第1章 经验为零 简熙的嘴里咬着一根拇指粗细的绳索,她弓着背,试图将凌祎城从地毯上拖到椅子上。 凌祎城此时正处于昏迷的状态,一米八八的身高和一百多斤的体重几乎令简熙举步维艰。 折腾半小时之后,她终于搞定了。 简熙气喘吁吁地半跪在地上用绳子将凌祎城的手脚都牢牢地捆绑在椅子上,最后又用一根漆黑的布条将他的双眼也蒙得严严实实。 简熙觉得,凌祎城即便是中途醒来也不可能再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吧。 此时已是深夜,她不能耽误更久的时间。 于是赶紧打开身旁的医药箱,药箱里面装着固态干冰和一些常用的医疗器械。 简熙熟练地拿起一支针头开始在凌祎城的手背上抽取着血液标本。 估计是针扎得有些疼,凌祎城的鼻息间发出一声无意识的闷哼。 简熙的手抖了抖,动作不自觉地轻柔下来。 血样取完只算完成了第一步,接下来的事情就有些棘手了。 简熙需要凌祎城的那啥,这东西得男人配合才行。 她虽然已经生下一个女儿,但仅有的那次性经历除了令她痛苦不堪,惊慌失措之外,她在这方面的经验几乎为零。 怎么弄,怎么撸,完全不懂。 简熙微微有些泄气,却又在想到女儿那双泪汪汪的大眼睛后,一咬牙,胡乱就拉开了凌祎城的西裤拉链。 她红着脸,屏住呼吸正准备下一步的动作时,凌祎城却缓缓地抬起了原本耷拉着的脑袋。 啊啊啊,他竟然在这个时候醒了。 简熙的手尴尬地僵在原地。 凌祎城沉默片刻,然后冷声问道:“你是谁?你想要做什么?” 简熙的心跳在急速加快,她不敢说话,因为她不能让凌祎城知道今晚挟持他的女人是她。 简熙很害怕听到他冷漠无情的声音,慌忙又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一张小方巾塞进了他的嘴里。 凌祎城的额头上开始青筋暴跳,整个人都翻涌着浓烈的戾气。 他作为凌氏财团总裁,在西城有着只手遮天的权势,谁曾想在某一天会再一次陷入如此困窘的境地? 男人的内心正在暴怒之时,他却又在下一秒硬生生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因为简熙的那只小手正颤巍巍地掏出了他最隐秘的某处,并且毫无章法地上下糊弄起来。 简熙想要做什么? 她苦涩地笑了笑,她的女儿此时正躺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等待重生的希望。 简熙是一名儿科医生,她救过很多孩子的命,却唯独救不了自己的孩子。 因为她的血型和孩子的并不匹配,她需要凌祎城的帮助。 简熙来之前就已经考虑到了两种结果。 如果凌祎城的血液样本符合,那么她会不计一切代价让他为女儿做骨髓移植。 如果凌祎城的血液依旧不行,那她就需要人工授精,再生下凌祎城的另一个孩子,或许那个孩子的脐带血能挽救女儿的性命。 不管过程如何艰难,她都会拼死一搏。 当然,在一切化验结果未出来之前,简熙是不会让凌祎城知道她的计划的。 因为凌祎城恨她,恨不能让她去死,对于她私自生下的女儿,他也应该同样是恨之入骨的吧。 因为这是他的污点。 简熙的手机械而笨拙地重复着相同的动作,脑子里乱糟糟一片。 时间一分一秒的煎熬着,让简熙无比泄气的是那东西始终恹恹儿的,并没有任何昂扬的迹象。 她很急,额头上渗满了冷汗。 而在椅子的背后,凌祎城已经不动声色地解开了手腕上的绳索。 第2章 你还真是贱啊 简熙根本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被凌祎城踹飞到墙角的。 她狼狈不堪地半蹲在地毯上,嘴里吐出一口浓艳的鲜血,整个胸腔都在火烧火燎的疼。 凌祎城解开眼睛上的束缚之后不急不缓地走到了简熙的面前,他用粗粝的大手狠狠地抓住她的头发,在看清楚简熙的五官时,他的表情微微一滞,随后又直接反手掐住了她的脖颈:“简熙,你还真是贱啊!” 这话,他几乎是一字一字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人家绑架是为了钱财,她绑架却是为了劫色,她该有多饥渴? 简熙曾是凌家的养女,凌祎城觉得自己的母亲当初真是老眼昏花,怎么就领养了她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呢? 简熙被他掐得面色涨红,呼吸困难,她甚至感觉自己的脖颈都快断掉了。 她用双手拼命地拍打着凌祎城的胳膊,但男女力量实在悬殊太大,她的反抗对于凌祎城来说根本就是无济于事。 意识在渐渐抽离,简熙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这样的感觉就像两年前她绝望地躺在那间狭小的出租屋里一模一样。 她因为不小心摔跤而提前早产,身下是一滩触目惊心的鲜血,遗憾的是她的身边并没有任何人帮忙,她也没钱去医院。 那天是她独自强撑着将孩子生下来的,孩子还算健康,她却因为失血过多而性命垂危。 幸运的是她最终获救了,附近的邻居听到孩子的啼哭声之后破门而入将她们母女俩紧急送往了医院。 但是现在呢? 谁能救她? 简熙感觉到自己肺里的空气正在一点一点的流逝,就在她无力地垂下双手的时候,凌祎城终于厌恶地甩开了她。 简熙踉踉跄跄地摔倒在地毯上不停地咳嗽着,末了,她小心的抬起头沙哑地说道:“哥,今晚的事情我很抱歉。” “抱歉?就只有今晚?”凌祎城声线寒凉:“那么三年前呢?你将我的母亲推下楼摔成植物人,你在我的酒里下药,然后勾引我上床,这些你难道都忘记了?嗯?” 男人步步紧逼,看向简熙的目光就像一把锋利的匕首,恨不能在她的身上戳出千百个窟窿。 “我没有,我没有……”简熙摇头:“妈妈不是我推下楼的,红酒里的药也不是我下的。” 凌祎城冷嗤:“不是你难道还是遥遥?” 对啊! 那天晚上除了她还有陆瑶也在那栋别墅里,凌祎城为什么就舍不得怀疑陆瑶呢? 三年前,凌家和陆家将要举行一场盛大的订婚仪式。 豪门联姻,珠联璧合,这原本该是一件天大的喜事,谁知就在两人订婚的前一天晚上喜事彻底变了模样。 当晚,凌祎城因为喝了一杯掺和着药效的酒,然后不顾简熙的反抗强女干了她。 而简熙慌慌张张地从房间里跑出来,却又意外发现凌祎城的母亲摔倒在楼梯的转角处。 当时的老太太仰面躺在地上双眸紧闭,脸色惨白,整个人都处于昏迷的状态。 简熙吓坏了,她赶紧蹲下来用手去探老太太脖颈上的动脉,凌祎城恰好从房间里出来看到了这一幕。 更让简熙绝望的是男人就此认定她是凶手。 凌祎城如此推断也是有道理的,简熙从小就喜欢他,凌家老太太也知道这件事情。 老太太爱脸面,肯定无法容忍如此伤风败俗的事情发生,为此多次责罚简熙。 简熙自然会对老太太怀恨在心,她在一怒之下将老太太推下楼,那也是情理之中了。 第3章 让我觉得恶心 简熙对当年的事情实在无法解释清楚。 特别是那杯搀了药的酒,她清楚的记得当时是陆瑶递给她,然后让她送上楼给凌祎城的。 如果是陆瑶想要引诱凌祎城上床,应该是她自己去啊,更何况两人马上就要订婚了,发生关系也再正常不过。 将红酒给简熙,陆瑶的意思摆明了就是打算让简熙和凌祎城睡在一起。 她为什么要那样做呢? 这是一件很不合逻辑的,诡异的事情。 正因为从陆瑶的角度来看怎么也解释不通,简熙才被迫背上了心思毒辣,水性杨花的罪名。 就像现在,简熙也没法解释她将凌祎城捆绑起来并不是为了劫色。 因为她带来的那个医药箱在凌祎城刚刚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就悄悄将其藏在了床底下。 比起让凌祎城误会,她更怕他知道女儿的存在。 凌祎城在见到简熙瑟缩着往墙角躲避的时候,他的情绪有些失控,伸出手一把便将她拧起来狠狠地摔倒在大床上。 这个女人在从前的日子里总是用如此娇柔的神情和楚楚可怜的眼神来博取他对她无条件的纵容,却又在出事之后毫无担当,选择一走了之。 她根本不配做他的妹妹,也不配做凌家的女儿。 凌祎城觉得像简熙这样心如蛇蝎的女人怎么遭受折磨都不为过。 其实就在当年老太太被送往医院之后,凌祎城想过报警。 但后来他放弃了。 他在等简熙忏悔,只要她忏悔,他就原谅她。 结果在一个月之后,简熙却在他的眼皮底下悄无声息地逃走了。 凌祎城越想越生气,沸腾的血液冲昏头脑之后,他对她选择了最原始的报复。 他撕碎了简熙的衣服将她压在身下,而简熙之前用尽全力想要讨好,却一直疲软的东西,此时正凶狠而残暴地在她的身体里肆虐。 简熙痛苦不堪,又觉得委屈十足,她忍不住哭出声来。 凌祎城面露鄙夷:“哭什么?两次都如你所愿,你不是应该感到开心吗?摆出这副委屈的样子又是装给谁看?” 简熙想要反驳,最后,她还是含着泪忍了。 在凌祎城面前她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 一场情爱,简熙却更像是奔赴了一次刑场。 凌祎城抽身离去时,她的身上遍布青紫和咬痕。 男人是真的恨她,每一处伤口都咬得鲜血淋漓。 简熙像一只破败的布娃娃仰躺在床上,两眼空洞,面色惨白。 凌祎城穿戴完毕,欣长的身姿恢复到往日的矜贵如玉。 他缓慢走到简熙的面前,然后掐住了她的下巴冷冷地说道:“听清楚了,从今以后,你和凌家再没有任何的关系。” 简熙的眼睫轻微地抖了抖。 凌祎城随后又补了一句:“简熙,你看看你现在这幅模样,真是让我觉得恶心。” 简熙终于忍无可忍,她一把甩开了凌祎城的手腕:“恶心你为什么还要碰我?” 凌祎城以居高临下的姿态轻嗤一声:“白送上门的泄谷欠工具,我也只能勉为其难地用一下而已。” 简熙的心一阵一阵抽搐着疼。 她深爱了凌祎城十年,在这十年里,她喜他所喜,爱他所爱,生活的一切重心都是围绕着他。 凌祎城年少时曾被人绑架,小小的她孤身犯险去救他。 当时为了拖延特警的救援时间,她在屋外抱着另一名绑匪死不撒手,为此她的一条腿被绑匪硬生生踹断,后来她却撒谎,说自己的腿是不小心荡秋千摔断的。 在她的生命里,凌祎城就是全部,因为两人身份的原因,她爱得卑微,爱得苦涩。 就连当初她意外发现自己怀孕之后,明明害怕得要命,而她唯一能想到的也是拼死都要生下这个宝宝,因为那是凌祎城的孩子啊。 可凌祎城呢? 他不信任她,不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 就像刚才在床上,她疼得浑身颤抖,他也不曾对她有半分的怜惜,甚至变本加厉,恨不能将她拉入地狱,令她生不如死。 酒店房间的门“砰”一声关上,凌祎城走得异常决绝。 第4章 不用管他 简熙并没有时间悲春伤秋。 都说女本柔弱,为母则强,她迅速抹干眼泪之后便将凌祎城的血液样本送往了医院。 然后,她在重症监护外的玻璃窗上静静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便急匆匆去了酒吧。 简熙带着女儿刚回国,因为没有固定的收入,她便去酒吧做了一名驻唱歌手。 酒吧是声色犬马,奢靡淫乱的场合,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万劫不复。 但是简熙没有办法,女儿的医药费太过于昂贵,她需要挣钱,挣很多很多的钱。 简熙今晚按照酒吧老板的要求穿上了白衬衣,牛仔裤,长发也利落的扎成马尾,一副清纯的学生妹打扮。 老板说,现在的顾客就好这一口。 简熙涩然一笑,在怀里抱着一把吉他开始低吟浅唱:“记忆它总是慢慢的累积,在我心中无法抹去,为了……” “好了,好了,别他妈唱了。” 简熙的歌声被人打断,她抬起头就看到一名秃顶的中年男人提着酒瓶朝着她走来。 “唱歌能挣几个破钱?来来来,今晚陪哥哥把这瓶酒干了,我这兜里的钱就都是你的。” 肥肠脑圆的男人从衣兜里摸出几叠厚厚的人民币摔到简熙的吉他上面。 简熙认识他,男人叫陆建国,是陆瑶的表哥,看今晚的架势陆建国摆明就是想要糟践她,顺便替陆瑶出口气。 陆家在西城盘根错节,酒吧老板自然不敢得罪,不停地对着简熙使眼色,意思是让她少惹事儿,赶紧将酒喝了。 但简熙不愿意,因为她知道这瓶酒不管喝或者不喝,陆建国都不会轻易地放过她。 事情就这么僵持下来,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开始拍着桌子起哄。 陆建国冷笑一声,甩手就给了简熙一巴掌:“别他妈给脸不要脸,在这西城谁不知道你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简熙被打得脑袋一偏,唇角溢出了鲜血。 她还未来得及反抗,陆建国已经上前一步凶狠地将她拉到了自己怀里,然后单手扣住她的下颌,直接将酒瓶的瓶口灌到了简熙的嘴里。 高浓度的白酒呛得简熙眼泪横流,余光中,她无意间看到酒吧门口凌祎城和陆瑶相携着走了进来。 真是一对才貌双全的璧人啊,凌祎城卓尔不凡,陆瑶性感妖娆,两人无论在哪儿都会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不似她,丑小鸭一只,还背着诸多的恶名人人喊打。 简熙徒劳地挣扎着,一瓶酒很快就被她全部喝光,陆建国却并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反而当着众人的面将他那只肥腻的手伸进了简熙的白衬衣里。 凌祎城就在咫尺之遥,他却并没有任何阻止的行为,反而是继续搂着陆瑶冷眼旁观。 简熙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然后朝着陆建国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一口。 “啊……” 陆建国在发出一声惨叫之后,对着简熙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简熙无力还击,随着乒乒乓乓的踢打声,她的白衬衣被踹上无数黑漆漆的脚印,扎起的马尾也变得蓬乱不堪,她只是颤抖地抱着头半跪在地上无声地承受着。 期间,凌祎城始终保持着静默的姿态。 他就像一位冷血的王者,用他睥睨的眼神俯瞰着他最忠心的臣民在地狱里挣扎,煎熬。 倒是陆瑶皱了皱眉,小声地对凌祎城说到:“祎城,我表哥他又在闹事了,哎!” 凌祎城终于说话了:“不用管他。” 男人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终于令一直在强撑的简熙失去了所有的坚持,她放弃了抵抗,缓缓地瘫倒在地。 第5章 凉薄的男人 简熙彻底晕了过去。 陆瑶在心里冷笑一声,然后缓步上前拉住了陆建国的衣袖:“表哥,你这是干嘛呢?要出人命的。” 然后她又蹲在简熙的身边,以一种悲天怜悯的神情去查看简熙的伤势,待她假模假样地撩起简熙凌乱的长发时,她装出一副吃惊的表情:“哎呀,祎城,她是简熙啊,简熙回来了。” 陆建国也很默契地配合着表演,他面露疑惑:“遥遥,难道你说的简熙就是三年前抢了你的男人,然后将你的婆婆推下楼的那个恶毒女人?” 陆瑶咬唇没有说话,但是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很明显就漫出了水雾,一副委屈至深,楚楚可怜的模样。 三年前的那晚之后,凌祎城的母亲再没有从昏迷中醒过来,老太太躺在床上成了一名植物人。 为此,陆瑶和凌祎城的订婚仪式不得不往后无限延期。 这对于一心想要攀附凌氏财团的陆家人来说,损失自然惨重,陆建国会将气撒在简熙身上也是正常。 “难怪我说这个女人怎么这么贱呢?” 陆建国满脸鄙夷,他抬手指了指简熙吉他上的那叠厚厚的人民币:“呐,遥遥,她之前说只要给钱就可以和我上床,结果我给过钱之后她却反悔了,说是嫌钱少,像这样的贱女人,哥就必须代表全人类教训教训……” 陆瑶小心地看了一眼凌祎城,凌祎城笔挺地站在原地,面部表情晦涩难辨。 这个男人虽然一直将陆瑶宠在掌心,可她还真吃不准他的性子。 于是她拉了拉陆建国的衣袖:“表哥,你快别再说了,我们得赶紧将简熙送到医院去。” 简熙挣扎着从昏迷中醒来,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天。 医生说她有两根肋骨骨折,正用弹力胸带固定着,这期间不宜活动,必须躺病床上静养才行。 简熙苦笑,她静养了,她的女儿怎么办? 医生离开后,有小护士进来给她量体温,简熙在撩开衣服时发现自己身上的那些咬痕也被处理过了。 她想了想问小护士:“请问,我是被谁送到医院的?” “我记得好像是一位男士,你的住院费也是他交的。” 简熙的心莫名就有了一丝慰藉。 男士,会是凌祎城吗? 简熙在病床上休息了小半天,待到傍晚的时候,她小心翼翼从病床上下来了。 幸好,这家医院正是她女儿住院的同一家医院,她只需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到对面楼,再乘坐电梯就可以到达重症监护室。 简熙扶着墙,一步一步慢慢在走廊上挪动时,她的手机响了。 电话是血液科的主任打来的,对方说她之前送去的血检结果出来了。 很遗憾,那份血液样品和她女儿的依然无法匹配,主任让她赶紧另想办法,当然,医院方面也会积极帮助寻找合适的骨髓。 简熙的心猛然疼得厉害,就像有无数锋利的匕首在她的心脏深处不停地搅,不停地搅,令她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这个结果她虽然想过很多次,但真正摆在面前时依然很难让她接受。 这意味着女儿能获救的希望变得极其渺茫。 或许简熙能有幸生下凌祎城的另外一个孩子,可是女儿的身体还能不能熬到一年以后? 简熙的心绪还处于悲痛之中时,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这次却是酒吧的老板。 老板说,是他好心将简熙送到医院并垫付了医药费,这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老板还说,让简熙伤好之后不要再去他那里上班了,毕竟他还要开门做生意,经不起简熙这样一再折腾。 简熙只觉得眼前发黑,喉咙里一阵腥甜,然后毫无征兆的吐出一口鲜血。 是啊。 这十年里,她就是在不停地为凌祎城折腾着。 之前她还小心地期许会是凌祎城见她在酒吧奄奄一息,于心不忍,然后将她送到的医院。 结果,并不是。 她深爱的男人待她永远是如此的凉薄无情。 第6章 如此歹毒 简熙在第二天便不顾医生的阻拦,拖着伤病的身体出院了。 她回到简陋的出租屋,开始焦虑地筹划着接下来的日子。 肋骨骨折,别说像以前那样一整晚的唱歌,现在即便只是简单的说话,整个胸腔都会疼痛不已。 信用卡已经严重透支,她急需挣钱。 简熙的指尖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自己脖颈上那块温润的玉佩。 她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十二岁那年被凌家领养。 听院长说她被人送到孤儿院门口时,襁褓里就放着这么一块玉。 这些年简熙也曾根据这块玉偷偷找寻过自己的亲身父母,可始终一无所获。 这玉是唯一能解开她身世之谜的信物。 简熙沉默很久,还是下定决心将这块玉卖掉。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其他的一切已经完全不重要了,她要的只是女儿身体健康。 简熙将玉佩拿到当铺换取了一笔救命钱,再从当铺出来,她急匆匆去了医院。 在医院里四处打听,她终于找到凌家老太太的病房。 三年未见,老太太原本雍容华贵的身姿早已经形同枯蒿,她就那样微微闭着眼,毫无声息的躺在病床上,像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 简熙对老太太是感激的,即便老太太一直强烈的反对她和凌祎城在一起,但她的内心也从来都没有怨恨过她。 养育之情大于天。 在凌家的十年里老太太将她宠在掌心,给过她母亲一样的疼爱。 简熙颤抖地拉着老太太的手,眼泪不停地涌出来:“妈,女儿回来了……” 老太太其实是个很善良的女人,属于刀子嘴豆腐心,简熙觉得她不应该遭此劫难。 她自言自语在老太太身旁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去了卫生间打来温水给她洗脸,洗手。 正当她俯身给老太太擦拭手背时,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了。 简熙回头就看到陆瑶走了进来。 “哟,简熙,你这杀人凶手,现在在这里装模作样的是给谁看啊?” 简熙收敛起悲伤的情绪冷冷地直视着她:“陆瑶,我妈妈到底是被谁推下楼的,你的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 陆瑶轻笑着坐到老太太的床沿边上,涂抹着红色甲油的指尖挑起胸前的一缕卷发,然后慢条斯理地说道:“这样的话,你应该对祎城说过很多次了吧?他信吗?信你吗?” 是啊。 无论简熙怎么解释,凌祎城永远都不会相信她。 简熙的手指紧紧抠着湿漉漉的毛巾,她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老人:“陆瑶,你别得意得太早,我妈妈总有一天会醒过来,到时候真相自然会大白于天下。” “呵。” 陆瑶冷嗤一声,她的指尖缓缓落在老太太的脸颊上,再往下,她突然就掐住了老太太的脖颈。 “陆瑶,你干什么?你疯了?” 简熙扑上前拼命阻止,奈何她的身体本就有伤,根本敌不过陆瑶的力气。 陆瑶一边狠掐着老太太,一边用恶毒的嗓音说到:“简熙,如果你再继续纠缠这件事情,我会让这个老东西一辈子都醒不过来。” “你这个疯子,你松手,你松手啊,她只是一个无辜的老人。” 都说人心险恶,简熙没想到陆瑶的心肠竟然会如此歹毒。 眼见着老太太性命堪忧,简熙急了,她反手便掐住了陆瑶的脖颈。 陆瑶正准备反抗,却又在看到病房门口出现一道欣长的身影时,立刻装出一副柔弱可欺的样子,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极其艰难:“小,小熙,你今天就是,就是掐死我,我也要救,救我婆婆……” 简熙正在纳闷陆瑶为何会突然说出这样不着边际的话,她便被一道强劲的力度推得跌跌撞撞,然后摔倒在地。 “怎么回事?” 凌祎城的声音冷若冰霜。 陆瑶赶紧扑到他怀里哭哭啼啼:“祎城,你可来了,咳咳,你如果再晚来一会儿,婆婆就会有生命危险了。” 她指了指老太太脖颈上的掐痕:“祎城你看,简熙真的是太狠毒了,再怎么说,婆婆也是养育过她的啊,她怎么下了手?难道婆婆死了她就真的会很开心吗?难道她就不会有一点点的愧疚吗?” 第7章 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陆瑶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伎俩已经演到炉火纯青。 简熙知道自己有嘴难辨,她抖抖瑟瑟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用祈求的眼光看着凌祎城:“哥,我没有,我怎么可能想要妈妈死去啊。” 凌祎城已经被陆瑶挑唆得怒不可遏,他伸手就掐住了简熙的脖颈:“你这个蛇蝎女人,害得我妈摔成植物人还觉得不够,非得要了她的命才能解你心头之恨,是不是?” 简熙痛苦地挣扎着:“哥,不是我,你不信我,可以调查监控啊。” 凌祎城的眸色微微一滞,但他依旧没有松手,待简熙快要晕厥过去时,他才狠狠地将她甩开。 “简熙,如果我发现你撒谎,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凌祎城转身就走。 仅仅也就是片刻之后,凌祎城又满身戾气地回来了。 他阴鸷着脸,一言不发地上前便抓住了简熙的头发将她往病房外拖拽。 “监控?视频?呵呵,简熙,你他妈真是一次又一次将我当傻子。” 有医护听到动静慌忙跑过来查看,却在看到凌祎城抓住简熙的头发一路拖行时,谁也不敢开口阻止。 毕竟这家医院就是凌氏财团的旗下产业,谁有勇气去阻挡自家的大boss? 简熙被拖到了监控室。 保安抖抖瑟瑟地将之前的监控调出来,其他病房都是完好无损,唯独老太太的病房显示却是漆黑一片。 也就是说,病房的监控在之前就被人破坏了。 简熙的喉咙里再一次弥散着浓郁的血腥味,她硬生生地吞了下去,然后痛苦而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今天的事情,她再也没法解释。 凌祎城在甩手狠狠地给了她一耳光之后,咬牙切齿地说到:“滚,赶紧滚……” 其实凌祎城无需扇她的耳光,再撵她走。 他只需冷漠的看简熙一眼,她就已经是生不如死了。 简熙没有任何的辩解,她拖着沉重的脚步木然地走出了医院,就在医院大门口,她终于忍不住吐出了一口浓艳的鲜血。 她的脸颊红肿不堪,被撞破的额头正往外冒着血珠,但她感知不到任何的疼痛,就那样披散着乱糟糟的头发,顺着来来往往的车流在这座冰冷的城市里,就像一抹孤苦无依的游魂漫无目的的游荡着。 最终她因体力不支晕倒在路边上。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铺天盖地,一片荒凉。 简熙是被硬生生冻醒的,待她挣扎着爬起来时才惊恐的发现自己的钱包不见了。 包里面装有她卖掉玉佩的钱,那也是女儿的救命钱。 简熙坐在雪地里,那一刻,她想到了用死亡来解脱。 其实她一直是个坚强的女人,从小在孤儿院备受欺凌,她忍了。 拼着性命生下女儿,然后独自艰难的抚养,她也默默地熬过去。 可现在,她突然就没了活下去的信念。 呆坐片刻之后她踉踉跄跄地回了自己的出租屋,在那间房子里她找出了自己最漂亮的衣服,化了一个素颜的淡妆。 然后,她出门了。 临死之前,她想要最后一次去看看女儿。 重症监护室里,小丫头正躺在床上看动画片,待她发现简熙时,那张瘦小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然后,她挥舞着纤细的手臂,努力用唇形不停地说着:“妈妈,我爱你,妈妈,我想你……” 里面是无菌室,简熙不能进去,她只能隔着玻璃也同样用唇语告诉自己的女儿:“宝宝,妈妈也爱你。” 母女俩就那样隔着厚厚的玻璃窗无声地聊天,小丫头的身体状况一天不如一天,不一会儿功夫就困得不行,她眷恋地看了简熙一眼然后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简熙站在窗外,用手指一遍一遍地在玻璃上临摹着女儿粉妆玉琢的五官。 没有合适的骨髓,等待女儿的只会是死亡。 简熙尽力了,可是依旧挽回不了这种绝望的局面。 那么,就来世吧。 如果来世女儿愿意再做她的孩子,她一定一定要做一个好妈妈。 第8章 跟我回家 简熙去了长江边。 大雪弥散的江面有一种异样的悲壮和苍凉。 她站在桥头,脑子里走马观花地闪现着从前的那些场景。 还记得那时候她特别喜欢下雪天,凌祎城便会在大雪纷飞的夜里偷偷带着她去郊外堆雪人。 两人的鼻子都被冻得通红,很冷啊,但简熙的心里却是异常的甜蜜,她甚至觉得雪花也是甜的。 想到此,简熙伸手接了几片雪花在掌心,然后,她舔了舔。 苦。 特别苦。 简熙缓缓闭上了眼睛。 就在她的一只脚跨出桥面的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就响了。 是那种坚持不懈的手机铃声。 简熙恍惚地看了一眼,竟然是血液科的医生打来的。 她的心猛然抽紧,难道是女儿出事了? 她哑声接起来:“喂!” “乐乐妈妈吗?我是乐乐的主治医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就在刚才,我们医院找到和乐乐相匹配的骨髓了……” 医生后面还说了什么,简熙已经完全听不见了,她的脑子里就翻来覆去几个字,乐乐有救了,她的女儿有救了。 简熙突然就觉得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她兴奋地回了出租屋。 此后的日子,她开始积极地为巨额的手术费筹钱,白天她去街边发传单,或者穿人偶服装挣钱,夜晚她又找到了两个小酒吧往返驻唱。 整个人就像一只不停旋转的陀螺,忙得连吃饭睡觉的时间也没有,她甚至已经感觉不到骨折的肋骨病情正在一天一天的加重。 她满心满眼都只有自己的女儿。 为了多挣钱,她甚至会陪酒。 一整瓶一整瓶高浓度的白酒喝下去,再去卫生间痛苦的催吐,有同事实在看不下去了,劝她别那么拼命。 简熙只是笑。 她不拼命,她的女儿就会没命。 某个深夜简熙刚催吐完,然后昏昏沉沉地走在大街上时,街角的不远处,一个男人从夜宴会所里出来了。 男人穿着笔挺的黑色正装,欣长的身形却有些踉踉跄跄,看样子应该是喝醉了。 简熙对他再熟悉不过,即便只是一个模糊的背影,她也能准确地辨认出来。 “哥!” 她在心里小声地默念着。 凌祎城趴在路边的栏杆上,垂着头,双手耷拉着,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往常凌冽冷漠的模样,分明就像是一个迷路的孩子。 简熙知道他恨他,可她又担心他的安危。 犹豫片刻,她还是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住了他的手臂。 “哥,我送你回家吧。” 凌祎城听到声音偏头看了她一眼,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泛着迷茫和困惑。 却又在下一秒,他伸手就将简熙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丫头,我的丫头,你终于回来了。” 丫头是从前的凌祎城对简熙特定的称谓,从简熙到凌家的第一天,凌祎城就那么喊她。 简熙想到那些过往,心里五味杂陈,眼泪止不住的奔涌。 凌祎城俯身,轻柔地吻着她眼角的泪水,然后不停地安慰:“别哭,别哭,谁欺负你,我去找他算账。” 他将简熙霸道地护在怀里:“走,跟我回家。” 夜宴会所有凌祎城专属的总统套房,他强势地将简熙拖进了自己的房间里,然后狠狠地将她压在身下亲吻:“丫头,我好想你,别走了,别离开我,好不好……” 凌祎城喝醉了,他忘记了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那些残忍的事实,他只记得他喜欢他的丫头,很喜欢。 第9章 只能是我的女人 那个夜晚,凌祎城像疯了似的惩罚着试图反抗的简熙。 他撕碎了简熙的衣服,强行进入到简熙的身体里,然后一遍一遍含糊不清地说道:“丫头,你即便是死,也只能是我的女人,我唯一的女人。” 事后,凌祎城困倦地睡去。 简熙瞪着眼睛躺在他身边,这是凌祎城第一次在她面前表明自己的心迹。 简熙以为,他一直将自己当妹妹。 所以,碍于两人特殊的身份关系,她爱他,爱得卑微。 没想到事实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样,她付出的爱还是有所回应的。 简熙捂着脸失声痛哭。 她既委屈,又感觉到一丝小确幸。 世间还有比现在更美好的样子吗? 女儿找到合适的骨髓,她深爱的男人刚好也爱着她。 虽然这其间还会经历各种各样的磨难,但简熙的心里还是有希望的。 她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缩在凌祎城的怀里,这个怀抱,她好贪念啊。 在异国他乡的日日夜夜,她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凌祎城就是她唯一的信念。 简熙的手颤抖地抚摸上男人的脸颊,比起三年前,他清瘦了很多,也成熟了很多。 她顺着他清隽的眉眼慢慢往下,然后,她的电话再一次响了。 看了一眼号码,竟然是医生打来的。 简熙慌慌张张躲进卫生间里接起来:“喂,梁医生。” “乐乐妈妈,你赶紧来医院一趟,乐乐的病情突然加重,我们正在全力抢救。” 简熙愣愣的听着,脑子里像是有千万只蜜蜂在嗡嗡响。 医生又继续说道:“乐乐妈妈,你最好是将骨髓移植的手术费用也一并带过来,乐乐的病情不能再拖了。” 简熙从卫生间出来时,凌祎城不知何时已经醒了。 他赤裸着上半身斜靠在床头,唇角叼着一支烟,拿一种晦涩莫辩的目光逼视着简熙。 简熙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内衣,她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她就听凌祎城冷漠地问道:“简熙,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勾引我上床,有意思吗?” 女儿性命垂危,今晚的事情简熙没空解释。 她咬牙,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说道:“哥,求求你借我五十万。” “五十万?” 凌祎城冷嗤一声:“高级妓女的价格也没有这么贵吧?” 简熙的身形晃了晃,按照她以往的性格一定是转身就走。 可如果她走了,她在这一夜之间又能去哪里找寻女儿需要的手术费? “咚!” 简熙硬生生跪在了凌祎城面前:“哥,我求求你借我五十万,只借五十万,等我这段时间忙完,一定会将钱还给你的。” “你还?这些年你欠凌家的还少吗?你拿什么来还,嗯?” 不知道是简熙的哪句话惹怒了凌祎城,他将烟头狠狠地掐灭在烟灰缸里,然后伸手就钳住了简熙的下巴。 男人表情阴鸷,嗓音浑厚而低沉:“想要钱?以你这样的姿色或许多卖几次,还是能筹到那么一点。” 他将简熙狠狠地往后一推:“在我这里,除非妈妈能醒过来,否则你一分钱也别想拿到。” 第10章 一份协议 简熙从没想到自己的那点小确幸会破碎得这么快。 她在寒冷的冬夜仅穿了一件单薄的衣服便踉踉跄跄地往医院赶去。 就在医院大门口,她被一名长相猥琐的男人拉住了胳膊。 “小姐,想要快速挣钱吗?” 简熙木然地看了他一眼:“怎么挣?” 男人环视四周之后,压低声音说道:“卖身或者是卖肾。” “卖身多少钱?卖肾又是多少钱?” 简熙现在是完全豁出去了。 男人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奸邪一笑:“依照小姐这样的美貌,卖身的话如果运气好,一晚上就能拿到这个数。” 男人比划了五根手指头。 “五千?” 男人摇头。 “五万?” 男人提示:“大胆地往高了说。” “五十万?” 男人点头:“差不多吧。” 简熙沉默片刻:“卖肾呢?” 男人撇了撇嘴:“如今市面上最好的行情也不过五十万。” “是不是马上就能拿到钱?” 简熙有些急迫。 男人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似的说到:“行吧。” 简熙最终选择了卖肾。 之前她其实也想过卖肾,但是考虑到万一需要再次怀孕救女儿,残破的身体会对二胎宝宝有影响,她不得不放弃了。 简熙和男人就在医院外那盏昏黄的路灯下签署了一份卖肾协议。 然后,她如约拿到了五十万。 简熙将钱款全部预交给了医院,在临走之前,她去了一趟梁医生的值班室。 彼时,梁医生刚从手术台上下来,他看了一眼简熙:“乐乐妈妈,手术费用的钱预交了吗?” 简熙点头:“交了交了。” 她想到自己因为肾切除至少会有好几天时间不能来医院,而她的女儿也将面料着生与死的考验时,简熙踉跄着跪在了梁医生的面前:“梁医生,这段时间如果我不在,请您务必照顾好我的女儿,手术的一切风险我都会承担,还请您们尽全力救救乐乐,她只是一个两岁的孩子啊,她不应该承受这么多的苦难……” 简熙说到最后泣不成声。 梁医生的眸色下意识闪躲着简熙泪眼盈盈的目光,他动了动唇,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简熙跟着那个猥琐的男人走了。 七拐八拐,两人来到一间阴森森的地下室。 简熙看了一眼,地下室里摆放着一些简陋的手术器械,黑漆漆的手术台,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备用工具,比如像是氧气瓶什么的。 简熙自己就是一名医生,她很明白在这样的条件下手术,术后感染的风险会有多大。 但是,当男人再一次问她是选择卖身还是卖肾时,她毫不犹豫地说:“卖肾吧。” 男人不可理喻地哼了一声:“真是死脑筋。” 卖身多划得来啊,腿一张,在男人身下享受那么一晚,白花花的钱便入了口袋。 哪像现在,身上会被划上那么一刀,并且手术风险极高,是生是死都得听天由命。 在男人看来,这个女人真是蠢得可以。 简熙躺在那张窄小的手术台上,带着口罩的医生熟练地剖开了她的腰侧,然后面无表情地摘下了她一颗鲜活的肾脏。 简熙并不觉得后悔。 相反,她很高兴。 至少她用自己的健康换取了女儿的生命。 她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甚至还在想象,等某一天女儿的病情彻底的好起来,她会带着她在风雨里奔跑,在大雪纷飞中嬉闹。 第11章 一场天大的笑话 简熙在术后一直高烧不退。 地下室的医疗有限,那名猥琐的男人倒也是好心,将简熙送到了一家小诊所的门口。 在那家小诊所里简熙每天都处于昏迷之中,待她醒过来时已经是七天之后。 她看了一眼陌生的环境,哑声问道:“请问,这是哪儿啊?” 诊所老板娘是一位胖胖的女人,她笑眯眯地说到:“姑娘,别担心,在我这里今年都收治了好几位像你这样的病人了,别看我这里条件不好,但是……” “请问,这里是西城吗?”简熙没时间听她继续说下去。 “是啊,当然是西城。” 简熙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却因为浑身无力,然后“嘭”一声摔到了坚硬的地板上。 “哎呀,姑娘,这是干嘛啊?” 老板娘急忙上前搀扶着她:“要是伤口裂开了,可就麻烦了。” 简熙心急如焚,只要自己没死就好,怎么可能还管得了伤口的好坏。 耽误这么久,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情况怎么样? 简熙忍着蚀骨的疼痛拦下一辆出租车往医院赶去,老板娘实在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这年头的人真是不要命了,肋骨严重错位,肾切除的伤口化脓感染,竟然还跟没事人一样。” 简熙自然是听不见,她急匆匆赶到医院,恰好,梁医生也在。 她几乎是跌跪到梁医生面前紧紧抓住了他的手:“梁医生,我女儿的手术怎么样?成功了吗?我女儿她是不是很快就要康复了?” 梁医生复杂地看了简熙一眼,因为手术失血过多,简熙的脸色惨白如纸,连带着唇色都褪尽了,一张本就只有巴掌大的小脸上眼窝深陷,整个人消瘦得实在太恐怖了,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 “乐乐妈妈。” 梁医生将简熙扶到椅子上坐好,然后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天太冷了,先喝点吧。” 简熙哪有心情喝水,她颤抖地看着梁医生:“是不是我女儿的手术不成功?是不是?” 她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然后勉强一笑:“梁医生,你说吧,我能挺得住。” 梁医生终于叹息一声:“唉,乐乐妈妈是这样的。” 他说着,看了一眼办公室里的监控摄像头:“其实,是我们医院的资料有些偏差,之前找寻到的骨髓和乐乐的骨髓并不匹配。” “什么?” 简熙整个人开始摇摇欲坠,她的额头上冷汗直冒,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像针扎一样的疼:“梁医生,你别开玩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梁医生的面色变得异常的严肃:“简女士,为此,我只能很抱歉的告诉你乐乐并没有进行手术,她现在被隔离在特殊病房。” 简熙觉得命运有时候真是一场天大的笑话。 有些人刚生下来就备受恩宠,一生富贵。 比如陆瑶。 她就是被命运之神垂青的幸运儿。 有些人注定多灾多难,即便不甘心在地狱里苦苦挣扎,煎熬,到最后,依旧是逃不脱既定的宿命。 比如她,比如她可怜的女儿。 简熙跌跌撞撞来到那件隔离的病房时,很意外的,陆瑶也在。 她就坐在乐乐的床头,修长的手指慢悠悠地挑起乐乐枯黄的头发,然后对着简熙诡异一笑。 第12章 无妄之灾 简熙担心陆瑶会伤害自己的孩子,她不顾一切地冲进病房抓住了陆瑶的衣领:“你是怎么找到乐乐的?你是怎么找到的,啊?” 陆瑶将简熙的手狠狠甩开,然后高傲地扬了扬眉:“好奇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能生下她,我怎么就不可以找到呢?” 陆瑶整理了一下自己略微褶皱的衣领,笑吟吟地说道:“简熙,今天我就来慢慢告诉你吧,其实你在美国怀孕生子,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你的邻居也是我让他去救你的,乐乐这个孽种吧,她根本就没有什么白血病。” “这么说,这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搞鬼?” “对啊,我无聊,就想玩一玩,不行吗?” 简熙浑身的血液都在往脑袋上涌,她双眸赤红,恨不能将面前这个妆容精致的女人一刀捅死。 不行,一刀捅死算是便宜了她,必须凌迟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魔鬼,陆瑶,你简直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魔鬼。” 陆瑶掩嘴娇笑起来:“可惜啊,你眼中的魔鬼在祎城的眼中却是温柔得可爱呢。” 她俯身,用着森幽的语气说道:“简熙,你以为几年前祎城被人绑架,你救了他,他就感激你了?” 陆瑶轻轻摇了摇自己的手指:“不,不,祎城被警方解救出来时,他看到的是我,是我满身鲜血救了她。” 那一年,陆瑶取代简熙成了凌祎城的救命恩人,这件事情,简熙从没有想过要将她说出来。 她觉得只要凌祎城没事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至于后来凌家和陆家准备联姻,简熙也没想过破坏两人的关系。 毕竟她从来都是丑小鸭,以她是凌家养女的身份,根本配不上身世显赫,俊逸翩翩的凌祎城。 可是,简熙并不是陆瑶的畔脚石,她实在想不到陆瑶为什么会如此憎恨自己? 陆瑶像是看出了她心中的疑虑,接着说道:“简熙,我恨你,恨不能让你去死,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因为凌祎城表面上对我宠爱有加,可是这些年他根本就没有碰过我,他愿意娶我,无非就是为了还当年我在他被绑架的时候救过他的那份情而已。” 陆瑶冷笑:“我就知道是你这个小贱人勾了他的魂,你也不想想,我深爱的男人,怎么可能允许他的心里装着别的女人呢?” 简熙的身形摇摇欲坠:“既然这么恨我,直接弄死我就好了,这么大费周章你不累吗?” “你见过猫捉老鼠,一下就将老鼠咬死的吗?”陆瑶笑意森森:“死多容易啊,生不如死才好玩呢。” 她的手指准确无误地落在简熙的腰上,那是她摘除肾脏的伤口:“怎么样?疼不疼?” 陆瑶猛然用力往里一戳,简熙终于闷哼一声。 “失去一颗肾脏的感觉怎么样?”陆瑶轻笑着问她。 简熙早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 陆瑶将视线转而落在乐乐的身上,也不知为何,乐乐一直躺在床上昏睡不醒。 “哦,对了,简熙,如果我让你当面看着你的女儿死去,或许你的痛感会更强烈一点。” “不,不……” 简熙扑上前抱住了陆瑶的腿:“你怎么折磨我都行,乐乐是无辜的。” 这一年里,每一个医生都说她的女儿得了白血病,然后不停地医治,不停地吃药,打针,输液…… 活泼的孩子硬生生被折磨地奄奄一息。 而现在陆瑶告诉她,乐乐其实很健康,她遭受的一切苦难都是无妄之灾。 简熙作为儿科医生竟然也没有发现,这让简熙悲痛欲绝。 她像疯了似的拿出手机拨打凌祎城的号码,陆瑶一脚就狠踹到她的胸口处:“小贱人,你想说什么?嗯?你说的话祎城他相信吗?” 简熙双眸赤红,像一头发怒的小狮子:“陆瑶,我知道你和凌祎城订婚的前一晚你为什么要让我端那杯红酒上楼,因为你,唔唔唔……” 简熙的话还未说话,她就被陆瑶狠狠地捂住了嘴,而病房里不知何时多了两位身形健硕的男人。 “把她的嘴给我狠狠地塞住,我要让她亲眼看到自己的女儿死在她的面前,而她近在咫尺却无能为力。” 陆瑶面色狰狞,她的手里拿起一支注射用的针头在简熙的面前晃了晃:“这里面是足量的氰化钾,我只需轻轻地推进她的血管里,片刻,她就会一命呜呼,反正就是一个孽种,死不足惜。” 陆瑶说着,针尖刺破了乐乐的皮肤,然后埋进了她纤细的血管里。 第13章 你这个魔鬼 简熙眼睁睁看着针管里的液体被陆瑶完全注入到乐乐的身体里。 她的嘴被死死的捂着,她喊不出来,双手也挣脱不开。 “不,不,不……” 她的眼泪不停往外涌,内心拼命的呐喊。 但发出来的声音也只是嘤嘤的微弱的鼻音而已。 走廊上就有来来往往的医护经过,但是,谁也不知道病房里在发生着什么。 陆瑶将注射完的空针管随手从窗边丢了下去,然后潇洒地拍了拍手:“行了,你们也将她放开吧。” 两个男人终于松开了对简熙的禁锢。 简熙扑到病床上拼命地呼喊着女儿的名字:“乐乐,乐乐,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妈妈啊,你看看妈妈,好不好?求求你,看看妈妈啊……” 乐乐始终紧闭着双眸,鼻息间气若游丝,小小的身体平躺在病床上,就像精致的瓷娃娃。 “啊!” 简熙突然转身,一双愤怒而绝望的眼睛猩红如血,她抓过床头柜上的一个保温壶便朝着陆瑶砸过去:“魔鬼,你这个魔鬼,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只是简熙用尽全力砸过去的保温壶被其中一个男人用手肘轻轻一挡,“砰”一声之后,保温壶便掉到了地上。 她根本就不能伤及陆瑶一分一毫。 陆瑶站在一旁双手环胸,脸上是一副观看表演的愉悦的神情。 “哦,对了,对了,我总觉得缺了什么。” 她扬着眉,点了点手指,目光看向地面上摔碎的碎片。 “小贱人,你不是仗着自己长了一张狐媚的脸吗?如果这张脸也没了,那就更好玩了。” 陆瑶对着两个男人撇了撇嘴:“把她给我捆起来。” 两人便手脚麻利地将简熙捆好丢到了床上,正好,她和自己的女儿躺在了一起。 其实简熙根本就没有再反抗了。 女儿死去,她的心也随之一起死去。 陆瑶的手里捏了一枚锋利的碎片,脸上噙着狰狞的笑意:“是先划这边呢?还是那边呢?” 她将碎片在简熙的脸颊上来来去去的比划着。 简熙只是偏着头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目光温柔而愧疚。 “宝宝,妈妈很抱歉,妈妈对不起你,下辈子,你别做妈妈的女儿了……” 她满脸泪水,声声泣血。 乐乐像是听到了她的呼唤,原本紧闭的眼睫轻轻地眨了眨。 简熙的情绪激动起来:“宝宝,宝宝,你听到妈妈说话了,对不对?你看看妈妈,就看一眼,好不好?” 陆瑶皱眉,她讨厌这样母女情深的场面,搞得简熙像是有多委屈似的。 其实,委屈的人该是她才对啊。 于是她愤怒地一巴掌扇到简熙的脸上:“贱人,你再啰嗦一句,我就将这个小孽种从这楼上扔下去,我会让她摔得头破血流,四肢不全,五脏六腑都碎成渣!她死无全尸就是你造成的,今天的所有局面统统都是你造成的……” 陆瑶一边说,一边泄恨似的在简熙的脸颊上狠狠地划了下去。 鲜血顿时就涌了出来,顺着简熙的脸颊不停地滴落在洁白的床单上。 陆瑶觉得不解气,又用碎片在她的肉里来来回回地翻搅着。 简熙疼得冷汗淋漓,她咬破了唇,浑身在止不住的颤抖。 但是,她并没有发出任何痛苦的呻吟。 这是她对这个黑暗的世界唯一能做到的无声的反抗。 就在简熙疼得晕过去的时候,她听到了一声格外微弱的声音:“妈妈……” 第14章 丢了什么东西 简熙昏睡了很久,久到她都没有力气再睁开那双悲伤的眼睛。 她能听到身边有男人絮絮叨叨的说话声,至于是谁,她并不太清楚。 她觉得自己像是行走在荒漠上,随处看过去,全部都是一望无际的暗黑。 她又像是丢了什么东西,心里空荡荡的。 到底是什么呢? 却始终想不起来。 脑袋疼,胸口疼,刮骨似的,痛得她忍不住颤抖,忍不住抽搐。 凌祎城就坐在简熙的病床上沉默地看着浑身是伤的女人,几天前他踹开房门的时候,陆瑶的手上正沾满了简熙的鲜血。 但是,她并没有任何的躲藏,反而是冲着凌祎城笑了笑:“祎城,来,你看看简熙,她现在的样子你还满意吗?” 凌祎城最先看到的是病床上的乐乐,由于长期输液打针,小丫头严重营养不良,两岁的小身板看起来也就一岁大小的模样。 她睁着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眼角满是泪水和恐惧,她挥舞着小手不停地喊着:“妈妈,妈妈,我要妈妈……” 凌祎城并不知道她是自己的孩子,但是她喊简熙妈妈,凌祎城的心就软了。 不管她的父亲是谁,她总是简熙的孩子啊。 他将乐乐小心翼翼地抱到自己怀里,小丫头先是一愣,随即歪着头,噙着泪水,仔仔细细打量了凌祎城一番,然后软软糯糯地喊出了两个字:“爸爸!” 在美国的时候,出租屋的墙壁上贴满了凌祎城的照片,简熙经常指着照片里的凌祎城对小丫头说:“这是爸爸,乐乐的爸爸,乐乐要记得,知道吗?” 小丫头自然铭记于心,回国之时她还偷偷藏了一张照片在自己的衣兜里,打针疼痛的时候她就在心里默默的念叨一番:“爸爸,乐乐好想你,你来看看乐乐吧,乐乐很乖,不会惹爸爸生气,乐乐也不怕打针,乐乐想要给爸爸跳一支舞……” 凌祎城整个人还因为这样的称呼处于震惊中的时候,小丫头已经用自己瘦弱的小手紧紧地抱住他的脖颈:“爸爸,你别生气,别丢下乐乐和妈妈,妈妈她流血了,妈妈好疼啊!” 凌祎城轻轻的拍着乐乐的肩以示安慰,然后,他将乐乐的脸护在了自己的怀里,再一脚狠狠地踹向了陆瑶。 “啊!” 陆瑶一声惨叫,踉踉跄跄摔倒在地。 她身旁的两个保镖本准备上前搀扶,却在看到凌祎城溢满戾气的双眸时,相互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夺门而逃。 梁医生抖抖瑟瑟地站在一旁:“凌,凌总,乐乐还是我,我来抱吧。” 他是担心凌祎城身上煞气太重,对孩子不好。 谁知凌祎城冷冷地扫过他一眼:“我的女儿,为什么要你来抱?” 梁医生腿一软,“咚”一声跌跪在地上。 随后,简熙被紧急送到手术室,凌祎城就抱着小小的乐乐等在手术室外。 其实事情的原委凌祎城并不清楚。 他只是接到梁医生的电话,然后就匆匆地赶到了医院。 至于乐乐是不是他的女儿,只要小丫头喊他爸爸,他就认。 简熙的手术情况并不算太好,脸颊上的伤口太过于凌乱,医生说即便是好了以后也会留下很深的疤痕。 医生还说,简熙的肋骨已经无法再修复成健康的样子,她被摘除肾脏的伤口完全化脓感染,如果不能度过危险期,简熙很有可能死于败血症。 第15章 自欺欺人 凌祎城花费了一天时间才将简熙这三年里经历过的点点滴滴弄清楚。 在他不知道的日子里,他从没有想过简熙会过得如此艰难和绝望。 他甚至还在偷偷的庆幸简熙离开了西城,至少她没有见到病床上骨瘦如柴的凌家老太太,良心上或许能少遭受一些谴责和痛苦。 但,事实是,不是。 简熙在离开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地狱里苦苦挣扎着。 而他更是将她推向地狱的刽子手。 他的女儿从出生到现在,经历了常人无法想象的磨难,他作为父亲,在女儿需要的时候不但没有在她身边,反而狠心地将她推向了死亡。 如果不是梁医生给他的那个电话,乐乐早就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梁医生说,当天陆瑶让他准备一支氰化钾。 那是违禁品,也是剧毒,一般人根本弄不到。 梁医生一直是乐乐回国后的主治医师,他虽然被陆瑶贿赂昧着良心告诉简熙乐乐是白血病,但他给乐乐的处方用药都是在调理小丫头的身体,并没有存心害她。 他在看到简熙为了乐乐的病情四处奔波,甚至不惜卖肾凑手术费的时候,他就已经非常后悔了。 现在陆瑶让他准备氰化钾,他很担心陆瑶对孩子下手。 毕竟按照常识,白血病患者在医院死亡,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到底,在最后的时刻他将那支氰化钾换成了普通的葡萄糖。 然后犹豫再三,他将电话打给了凌祎城。 虽然他并不知道凌祎城来到医院的结果会是什么,但他尽力了,也算是稍微能弥补一点之前所犯下的罪孽。 乐乐这些天的身体状况稍微有所好转,简熙却一直昏迷不醒。 凌祎城就守在母女俩的身边,他已经忘记追究简熙将凌家老太太推下楼的事实,不孝就不孝吧。 在看到简熙浑身是血,气若游丝的时候,他才明白自己有多害怕。 害怕她再也醒不过来,害怕失去她。 他也才明白,原来自己一直都深爱着她。 从前他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然后将所有的过错全部推到简熙的身上。 他用厌恶和憎恨的方式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惶恐和不安,他怎么可能爱上自己的妹妹啊。 虽然只是领养的妹妹,可这也是豪门所不允许的乱伦。 凌祎城每天就拉着简熙的手不停地絮絮叨叨,他说两人小时候的故事,说两人读书时的场景,唯独不敢说他们长大之后,那是他不敢再去触碰的哀伤。 简熙总觉得自己耳边不停有嗡嗡声。 像蚊子一样,吵得她不得不睁开了眼睛。 入目就是凌祎城那张胡子拉碴的脸,还有他紧张和心疼的表情。 难道是自己睡得太久,产生了幻觉? 简熙眨了眨眼。 凌祎城依然还在。 她终于慌了神,然后下意识就将自己蜷缩成一团不停地往床角的方向挪。 凌祎城在看到她本能的反应后,心疼得像刀绞一般。 他给了她太多的伤害和恐惧,她是多么的害怕他啊。 凌祎城觉得自己特别的混账,那个夜晚,醉酒后的他其实在强女干简熙的时候,他的意识已经渐渐清醒了。 明明都是自己在强迫,最后他依然将一切罪孽强加到简熙的身上。 简熙跪着借五十万,他被怨恨蒙蔽了双眼,竟然没有任何的怜悯。 看着她悲伤和绝望,他无动于衷。 为此,简熙缺失了一颗肾。 虽然这一切都是陆瑶在精心的算计,但他也是十恶不赦的帮凶。 第16章 小天使 凌祎城感觉自己有很多话要说,最后,他张了张嘴,就喊了两个字:“丫头。” 简熙木然地看他一眼,继续将自己缩起来。 凌祎城想要伸手去拉她的手,简熙甩开了。 凌祎城知道她恨自己,于是轻声说道:“丫头,乐乐她……” “别给我提乐乐,你有什么资格喊她的名字?乐乐的死活与你有关系吗?凌祎城,你滚,马上滚……” 简熙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而暴躁。 她抓了病床上的枕头朝着凌祎城砸过去,觉得不解恨,又抓起床头柜上的玻璃杯也一并砸过去。 “你和陆瑶一样,你们都是魔鬼,你们都是杀人凶手,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这对狗男女统统下地狱……” 简熙她好恨啊。 恨自己竟然会爱上如此薄情的男人,恨陆瑶的变态和残忍。 可是她更恨自己的软弱无能,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乐乐死在自己面前,她除了哭喊,却是毫无办法。 她终于知道自己在梦里丢了什么。 丢了魂啊。 她的女儿没了,她即便活着,也只是如同行尸走肉。 简熙不停地将自己的脑袋撞到墙壁上。 “咚咚咚咚……” 每一次都像是撞在凌祎城的心尖上。 他上前将她紧紧地护到自己的怀里:“丫头,丫头,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你滚,滚得远远的,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凌祎城,我恨你,恨不能让你去死,你赔我的女儿,她是那么乖,听话又懂事,你赔我,赔给我啊!” “好,好,都是我的错,我赔,我赔!” 凌祎城试图安抚简熙的情绪,可简熙就像一头发疯的野兽,她挣脱不开,只能拼命的撕咬凌祎城的胳膊,胸口,反正,逮到那里咬那里。 凌祎城一声不吭地忍着,他的手温柔地穿过简熙的发丝,然后轻轻地呢喃:“丫头,我们的女儿还活着,她没有死,她叫我爸爸呢。” 简熙的身形微微一滞,然后抬了眸愣愣地看着他。 就在凌祎城以为她的情绪稳定下来的时候,简熙却是一巴掌扇到他的脸上:“骗子,你这个大骗子,我明明看到陆瑶那个魔鬼将氰化钾注射到了乐乐的身体里,她还那么小,她都没有任何的反抗,她一定好疼啊!” 凌祎城看着简熙那张绝望的小脸,心疼得就像有一双手捏着他的心脏将其狠狠地揉碎。 他紧紧地抱着简熙,毫无章法地安慰:“丫头,都过去了,相信我,我们的女儿活得好好的,她很乖,我带你去看她,好不好?” 简熙没法相信凌祎城的话,就在她拼命的想要将凌祎城推开的时候,病房的门口出现了一道小小的身影。 乐乐朝里面探出一个小脑袋,然后担忧地往里看了看。 “妈妈!” 软软糯糯的声音终于将简熙失去的理智唤了回来。 简熙不可置信地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乐乐穿着一件洁白的镶着蕾丝的羽绒服。 她就像一个纯洁无瑕的小天使。 简熙抹了抹脸颊上的泪水,再使劲往门口看过去,乐乐还在,她在对着她灿烂的笑着。 简熙踉踉跄跄地上前将乐乐抱到自己的怀里。 “宝宝,宝宝,妈妈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第17章 死也不放手 简熙在医院呆了整整一个月。 期间,凌祎城每天都往医院跑,原本优雅又矜贵的男人耐心十足,温柔又细致地照顾着母女俩。 简熙的态度十分冷漠。 倒是小丫头,孩子的心里装不下爱恨情仇,凌祎城抱着她亲昵地亲吻着她粉嫩嫩的小脸时,她就会用双手圈住他的脖子咯咯笑。 从小缺失父爱的孩子,比一般的孩子更敏感和脆弱,也更令人心疼。 凌祎城将乐乐捧在掌心宠成了小公主。 连带着乐乐吃饭都是凌祎城笨拙而小心翼翼的喂到她的嘴里,小丫头则是得意的晃荡着一双小脚丫,笑得眉眼弯弯。 这原本是简熙期盼已久的画面,可现在看来,她却觉得格外的讽刺。 在事后即便百般弥补总也是一块疼痛的伤疤啊。 终于某一天,简熙实在受不了父女俩亲热的场面,她从病床上下来,然后在凌祎城的怀里抢走了乐乐。 “她不是你的女儿,你别自作多情了。” 简熙知道,凌祎城并没有带乐乐去做亲子鉴定。 凌祎城微微挑了眉,有些强词夺理的说到:“你是我的女人,乐乐是你的女儿,所以,乐乐也是我的女儿。” 这都是什么鬼逻辑? 简熙的伤口已经差不多痊愈了,很庆幸,她逃过了死亡的魔爪。 脸上的疤痕有些狰狞,她原本担心自己会吓到女儿。 可乐乐却用柔软的小手轻轻地抚摸着她:“妈妈,别怕,乐乐给你吹一吹就不会疼了。” 如此乖巧的孩子,怎么不让凌祎城疼宠入骨? 男人想要将女儿抱回来。 简熙后退了几步。 凌祎城干脆将母女俩一起抱到自己怀里。 简熙便拼命的捶打他,男人不但不松手,反而搂得更紧:“丫头,这辈子我不会再放手了,死也不放。” 如果是以前,简熙一定会感动得声泪俱下,可现在,经历过太多,她的心早就被伤得麻木了。 她忘不了凌祎城曾经冷漠无情地说过,简熙,从今以后,你和凌家再没有任何的关系。 她不稀罕自己是母凭子贵才重新被凌祎城所接纳。 简熙出院后,凌祎城执意将她和乐乐带回了凌家别墅。 简熙没有反对,小丫头需要一些记忆来填补她以后生活中的空白。 即便是短暂的幸福,对于乐乐来说也很重要。 小丫头嬉笑着在别墅里跑来跑去,从出生到现在,她都没有住过如此豪华的大房子。 乐乐一直跟着简熙颠沛流离,从一个医院到另一个医院,两岁的年纪有一多半是在病房里度过。 简熙为此非常的愧疚。 她并不是一个称职的好妈妈。 别墅里的佣人也都小心地伺候着凌家的小公主,生怕摔着,碰着。 小丫头觉得特别新奇,伸了小手这里碰碰,那里摸摸。 别墅里的一切都和三年前毫无区别,连简熙房间里的摆设都和从前一模一样。 她喜欢的蓝色窗帘,喜欢的碎花墙纸,喜欢的白色公主床。 她的书桌,她的电脑,她的相册都被擦拭得一尘不染,就像她从来没有离开过。 简熙在房间里沉默了很久。 再出来时,她看到了那个楼梯,那是老太太摔倒的地方,老太太躺在血泊中的样子清晰得就像昨天才发生的事情,她忘不了。 这件事一天没有解决,她一天都不得安宁。 简熙决定去找陆瑶。 第18章 应得的惩罚 时隔两个月,简熙再看到陆瑶时,差点没将她认出来。 还是在酒吧里,从前那个端庄娴雅的陆瑶此时正在舞池中卖力的跳着魅惑的艳舞,她浑身上下仅穿着三点式,饱满的月匈部呼之欲出,笔直的双腿白皙诱人,只是在她的腰间有一道很明显的狰狞的伤疤,位置和简熙的一模一样。 简熙是在调查新闻资料的时候才得知陆家的公司在半个月之前负债累累,然后被凌氏财团低价收购。 为此,陆家破产,所有的房产和存款都被银行查封,冻结。 也就是说从前声名显赫的陆家在一夜之间不复存在了。 简熙不清楚这事是不是凌祎城故意为之,但她敢肯定和凌祎城脱不了关系。 毕竟陆家在西城肆虐了上百年,如果不是发生意外,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变了样呢? 现在不但是陆瑶家,连同她的表哥陆建国也变得穷困潦倒。 听说陆建国被人追债,因为无力偿还,最后被砍断了手脚丢在废弃的桥洞里。 新闻还详细的附上了几张清晰的图片,图片上陆建国满身血污,奄奄一息地躺在垃圾桶旁边。 简熙看了一眼,然后将新闻关掉了。 她没有幸灾乐祸,也没有悲天怜悯。 万事万物都有它的因果,报应只会迟到,不会缺席。 陆建国走到今天,是他应得的惩罚。 简熙要了一杯白开水在卡座上等待着陆瑶跳完她的最后一支舞。 然后,有猥琐的男人们相继跳进舞池,一只又一只肥腻的手从陆瑶的大腿往上一直摸进她的内裤里。 陆瑶只是媚笑着,因为她的胸前被塞满了人民币。 带她再下来看到简熙时,她也丝毫都没有任何的尴尬,反而唇角叼了一支烟,朝着简熙吐了一个白色的烟圈。 简熙原本以为自己再见到陆瑶时会恨不能一刀捅死她。 可让她觉得奇怪的是,即便她脸颊上的伤疤还在隐隐作痛,她却只是那么淡淡地看着她而已。 陆瑶翘着二郎腿坐到了简熙的对面:“说吧,你想要怎么报仇就怎么来,我就在这里,不会走的。” 简熙的双手捧着澄亮的玻璃杯:“陆瑶,我就问你一句话,我妈妈是不是你推下楼梯的?” 陆瑶挑了挑眼角,然后轻嗤一声:“你不是知道的么?为什么还要一次又一次的问?” “我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呵。”陆瑶冷笑起来:“你要答案我就给啊?凭什么?” 简熙微微倾身,用生硬的语气说道:“因为我知道你和你表哥之间的那些肮脏的秘密。” 陆瑶原本那张满不在乎的脸突然就变得惨白起来,她一把就抓住了简熙的衣领:“你这个贱人,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简熙轻轻一笑:“三年前,你堕胎了,孩子是陆建国的,然后……” “你闭嘴,你他妈给我闭嘴!”陆瑶伸手就想要去掐简熙的脖颈。 简熙冷冷地将她甩开了:“你说过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做过,我怎么不敢说呢?” 简熙以前在酒吧驻唱的那些日子里,酒吧都是鱼龙混杂,她多多少少都会听到一些关于陆瑶和陆建国之间的流言蜚语。 第19章 只要凌祎城安全 陆瑶的父母在陆氏财团并没有任何的实权,相当于只是陆家的米虫,财团最大的权利在陆建国手里。 陆瑶十二岁那年,陆建国对自己这个鲜嫩的表妹垂涎欲滴,然后强女干了她。 当陆瑶哭诉着将这件事情告诉自己的父母时,她的父母却紧紧捂住了她的嘴,并打骂和威胁她,让她不能将这件事情说出去。 陆家也是豪门。 表哥和未成年的表妹之间发生这样的事情,该是多么劲爆和不耻的话题? 更何况当时的陆氏财团本就处于风雨之中,摇摇欲坠,更不能再有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就这样,陆瑶小小年纪被迫承受着她不应该承受的痛苦。 陆建国是一个彻底的变态,他在床上的时候喜欢用各种工具折磨陆瑶,这也令陆瑶生不如死。 就在某一天,浑身是伤的陆瑶从陆建国修建在郊区的别墅出来时,她看到路边停放的一辆面包车里绑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少年。 那少年就是凌祎城。 后来,陆瑶因为好奇尾随着面包车一直跟到一间破旧的仓库外,她才知道这是绑架。 可她没有勇气报警,更没有勇气呼救。 就那样,她抖抖瑟瑟地躲在仓库外的一间草棚里,直到简熙来了。 陆瑶看到简熙为了拖延救援时间,小小的身体死死抱着一名绑匪的腿不放,然后愤怒的绑匪狠狠地将简熙的腿踹断了。 那是开放性骨折,白森森的骨头将大腿肌肉刺穿,简熙的便腿以一种无力的,诡异的形状拖沓在地上。 简熙满身鲜血,她却始终没有放弃。 到底还是一个受了重伤的孩子,绑匪最终挣脱简熙的束缚骂骂咧咧地进了仓库。 在仓库的那扇斑驳的铁门轰然关闭的时候,陆瑶吓得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唇。 简熙趴在地上,那双黑亮的眼睛看着陆瑶的方向,她用唇形费力地说道:“救命!” 陆瑶慌乱地摇头,她很害怕,她不敢出去。 直到警笛声由远而近响起的时候,陆瑶终于从草棚里爬了出来,她将简熙拖到自己之前躲藏的地方,再出来准备替简熙捡她掉落的帽子时,无数的特警便迅速包围了这栋仓库。 最后,两名劫匪被就地击毙。 凌祎城被解救出来时,晕晕沉沉的少年就看到了满身血污的陆瑶。 恰好,陆瑶浑身是伤,劫匪已死,如果简熙不说,当天发生的事情真相就不会有人知道。 所有人的都撤离了,陆瑶绝口不提,唯独留下了重伤昏迷的简熙。 简熙是在第二天才有幸被路人发现送到医院。 那时候,陆瑶已经是人人称赞的小英雄。 简熙在迎向陆瑶惊慌失措的眼睛时,她只是微微笑了笑。 对于简熙来说,只要凌祎城安全,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但是,就是这件事彻底改变了三人之间的命运。 在凌祎城住院期间,陆瑶每天一放学便会去医院照顾他。 恰好,简熙谎称自己的腿是荡秋千摔坏的。 凌家老太太为了方便照顾一双儿女,特意让医生将兄妹俩安排在一间病房。 陆瑶亲眼看到受伤的凌祎城是如何将简熙宠在掌心。 简熙只是伤了腿,双手完全可以自理,可凌祎城总会坐在轮椅上体贴地给她喂水喂饭,这让陆瑶十分的嫉妒。 凭什么? 她和简熙一般大小,简熙还是一个从孤儿院抱养的孩子,一个被父母丢弃的野种,她凭什么能得到凌家老太太百般的疼爱,得到凌祎城的万般呵护? 而她。 堂堂的陆家千金,却要被自己的亲身父母厌恶,被自己的亲表哥肆意凌辱? 第20章 一箭双雕的计谋 陆瑶对凌祎城的感情,她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爱还是占有。 反正,她发誓自己一定要得到他。 于是在此后的年月里,她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大方端庄,温婉可人。 她也会利用自己曾是凌祎城的救命恩人的身份随意进出凌家别墅。 圈子里的人也会经常拿陆瑶和凌祎城开玩笑,郎才女貌,珠联璧合,这在豪门是最正常的联姻方式。 凌祎城为此从没有反驳过,凌老太太也很喜欢陆瑶。 可陆瑶总觉得老太太待自己和待简熙依然是不同的。 老太太在看简熙的目光时,那是一种慈爱和温柔。 而看她时,仅仅只是一种赞赏。 这让陆瑶对简熙的恨又多了几分。 后来的某一天,凌家老太太突然到陆家提亲,说是两个孩子最好在一周之内就订婚。 这原本是陆瑶千盼万盼的结果,可是,她却意外的发现自己再一次怀孕了。 肚子里的孩子依旧是陆建国的,这些年他始终都没有放过她。 陆瑶急得没有办法,和自己的父母商量之后决定立刻打掉胎儿。 这是孽种不能留。 更重要的是陆瑶只有攀上凌祎城之后才能彻底摆脱陆建国的魔爪。 陆瑶被紧急送到了医院进行手术,可是在手术期间因为她多次堕胎导致子宫大出血。 为了保命,医生不得不将子宫切除。 发生这样的事情对于陆瑶来说简直是比天塌下来更让她觉得恐惧。 没有了子宫,她以后怎么给凌祎城生孩子? 更何况她刚手术就订婚,万一凌祎城要求同房呢? 她该以什么方式拒绝? 大姨妈? 那也就是拖延三五天的时间。 陆瑶是希望半年之后将手术伤疤祛除,再补上一个处女膜,然后假装将一个完完整整的自己交付给凌祎城。 毕竟这个全西城最矜贵的男人肯定也希望自己的妻子是干净的吧。 所以,订婚前的那个夜晚,陆瑶思前想后,终于交给了简熙一杯掺和了药的红酒。 陆瑶的意思很明确,凌祎城将简熙睡了,她正好以自己生气为借口冷落凌祎城一些日子,为自己的计划争取一点时间。 还有,陆瑶觉得凌祎城也会为此万分愧疚,在婚后只会加倍的对自己好。 这对于陆瑶来说是一箭双雕的计谋。 只是有些事,意外也会来得非常快。 那天晚上,就在简熙将红酒端上楼之后不久,凌家老太太便从佛堂出来了。 老太太这些年皈依佛门,在别墅里专门设立了一间佛堂,就在客厅的偏厅旁边。 她走到客厅的时候仿佛隐隐听到了简熙在楼上的哭声。 然后,老太太准备上去看个究竟。 陆瑶却上前将老太太拦住了。 老太太一向温和的情绪突然变得十分激动,陆瑶很担心老太太坏了自己的好事。 于是两人就在楼梯间发生了争执。 很不幸,陆瑶在慌乱中一失手便将老太太推了下去。 陆瑶当时害怕极了,她紧跟着下楼看了老太太一眼。 老太太伤了头部,后脑勺的鲜血正不停地涌出来,她朝陆瑶伸了手,然后费力地张嘴说到:“救,救……” 救什么,老太太没说完,双手就垂了下去,只是瞪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陆瑶。 陆瑶也想过喊人来帮忙,毕竟以后她是凌家的媳妇,得罪老太太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巧的是当晚老太太为了清静,将别墅里的佣人都放了假。 也就是说,除了她自己,并没有谁目睹之前的事情。 她突然就残忍的想,只要老太太死了,她随便撒个谎,什么事情都能一了百了。 于是她伸了手紧紧地捂住了老太太的口鼻,老太太在无力挣扎的时候,眼睛始终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她。 直到楼上传来巨大的开门声,陆瑶才不得已慌慌张张躲进了厨房。 天助她也。 出来的人竟然是简熙。 为此,简熙再一次替陆瑶背了黑锅。 第21章 想要我的命吗 简熙对那杯红酒的事情在之前始终没有想明白,直到有一天她在酒吧里听到一位醉酒的客人神秘兮兮的拉着她,说是要告诉她一个秘密。 也是那时候她才知道陆瑶和陆建国两人之间发生的乱伦关系。 巧合的是前段时间简熙在医院住院,然后偶尔和医院的小护士聊天时,有小护士在看完陆家破产的消息后忍不住面露鄙夷的八卦着,说陆瑶曾在她们这里做过流产手术。 虽然陆瑶当时用的是假名,可她的样子不会变啊。 为此简熙将一些事情前后联系起来,她才大胆的猜到了结果。 陆瑶一直在潜意识里逃避着从前发生的那些事情。 她觉得自己很脏。 可是她又无法摆脱。 所以,简熙的话让她格外的愤怒。 陆瑶变得歇斯底里,她甚至抓了酒瓶想要朝着简熙砸过去。 然后,陆瑶的手腕被人捉住了,回头一看,竟然是凌祎城。 “呵。” 陆瑶轻嗤一声:“好一对恩爱的兄妹啊。” 她将兄妹二字咬得格外的重。 凌祎城微眯着眸,然后狠狠地将她甩到了酒吧的角落里:“陆瑶,你胆敢再伤害小熙,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陆瑶从嘴里吐出一口血,然后慢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再擦了擦唇角的血迹:“凌祎城,你也别高兴得太早。” 她扶着墙,整个人摇摇晃晃:“你要的肾,我给你了,你要陆建国的手,我替你将他宰了,你还想要什么?” 她倾身,慢慢靠近凌祎城:“想要我的命吗?” 凌祎城面色阴鸷。 陆瑶笑了笑:“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呢?” 她将自己凌乱的长发捋了捋,然后突然对着凌祎城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凌祎城,我告诉你,如果有一天我横尸街头,你和你心爱的女人,甚至是你们整个凌家都会收到一份大礼。” 陆瑶说着又看了一眼简熙:“或许到那时候,她才会生不如死。” 此时的凌祎城整个人就像是从地狱里出来的修罗,他眸色猩红,浑身戾气翻涌,然后一把就掐住了陆瑶的脖颈:“你还有什么恶毒的心思?嗯?” 陆瑶没有丝毫的反抗,她憋红了脸,嘶哑着声音说道:“那是我的护身符,放心,只要你们不再惹我,我也不会拿出来,但是,如果我死了,我放在朋友那里的东西,就会曝光于天下……” 她有些气若游丝,张大了嘴,试图想要呼吸。 简熙担心闹出了人命,上前拉开了凌祎城。 凌祎城手一松,陆瑶就像被抽了骨头的人偶,陡然跌坐在地上。 “你胆敢再耍出什么花样,就别怪我不念旧情。” 凌祎城之所以留下陆瑶的命,也只是因为陆瑶曾在他绑架的时候救过他。 陆瑶晦涩莫辩地看了看简熙,然后扶着墙跌跌撞撞的走了。 简熙也像是被抽了魂,坐在卡座上一言不发。 凌祎城看着她静默的样子很心疼,想要将她小心的搂到怀里,但简熙冷冷地将他推开了。 简熙现在心里很烦,她不觉得陆瑶刚才的话是在撒谎。 可是凌家到底有什么东西在陆瑶的手里呢? 简熙这段时间一直在筹备着离开,如果凌家真出了什么事,她能做到冷眼旁观吗? 第22章 带着女儿离开 简熙再一次去了凌家老太太的病房。 这一次,她带上了乐乐。 听医生说,老太太最近的情况有了明显的好转,或许在不久后的某一天老太太很有可能会清醒过来。 简熙自然是开心的。 老太太身体健康,那也是她作为女儿的最大的福分。 简熙已经不再去辩解当晚的事情。 如果凌祎城执意认为是她伤害了老太太,那么在老太太清醒后,真相自然会大白。 简熙现在也不用担心陆瑶会对老太太动手。 因为陆瑶自身都难保,肯定不会再来大费周章。 简熙给老太太按摩身体的时候,乐乐便守在老太太身边叽叽喳喳的说话。 小丫头偶尔也会学着简熙的模样给老太太捏捏手,捶捶腿,然后偏着小脑袋软软糯糯的问:“奶奶,这样舒服吗?乐乐是不是把您捏疼了?奶奶,您为什么还在睡觉呢?您就不想看看乐乐吗?” 老太太始终躺在床上安详地睡着。 简熙抱着乐乐离开之前,她轻轻地说道:“妈,请原谅女儿的自私,你的孙女我带走了,凌家,我也不会再回来了,请妈妈多保重身体。” 病房门在关上的时候,老太太的手指头突然就动了动。 简熙走了。 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清晨,凌祎城上班之前还去母女俩的房间亲吻了母女俩的额头,结果他才到公司主持着年终会议时,他便接到别墅里的佣人焦急打来的电话。佣人说,简熙一大早就带着乐乐出门了。 凌祎城曾吩咐她们密切注意简熙的一举一动,所以佣人也尽职尽责。 在简熙出门之前,她们不方便阻挡,只能变相的,小心翼翼地提醒,简小姐,这天寒地冻的,您带着乐乐出门也太冷了点,最好就呆家里吧。 简熙淡淡一笑,说是乐乐喜欢雪,她只是带女儿在小区周围转转,一会儿就回来,还说,如果她们不放心,可以在身后跟着。 佣人见母女俩就是平常的一身装扮,别说什么行李箱,连小挎包都没有。 更何况简熙在从前几次也带着乐乐出去过,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于是就放松了警惕。 待到差不多两小时之后,简熙母女依旧没有回来。 佣人这才慌慌张张出门寻找,找遍了整个小区,哪里有什么人啊? 再打简熙的手机,手机却在楼上的卧室里响起。 佣人慌了,只能哭哭啼啼地找凌祎城。 凌祎城知道简熙的性子,看似柔弱,实则骨子里很倔强。 这段时间,他懊悔,自责,也在竭尽所能地弥补之前犯下的过错。 可是,简熙还是带着女儿走了。 凌祎城丢下会议室里一干面面相觑的股东和高管,径自赶去了机场。 然后,他动用手里的人脉将机场进行了管制。 所有的进出口航班的旅客统统接受检查,唯一没有简熙和乐乐的身影。 调取监控,一次又一次排查,依旧没有看到母女俩。 凌祎城一拳砸到监控器上,掌心顿时鲜血淋漓。 他很害怕。 害怕简熙这么一走,他和母女俩的缘分会彻底断了。 更让他焦虑不堪的是,他现在毫无头绪,根本不知道简熙带着孩子会去哪里? 凌祎城不甘心,又去查询了最近一周所有航班的旅客信息,里面依旧没有简熙的名字。 她是用了假护照吗? 不可能。 凌祎城知道简熙不屑用这样卑劣的手段。 高铁动车也去找寻过了,依旧是毫无所获。 然后,凌祎城猛然想起了他和简熙的一件往事。 那年简熙刚大学毕业,她挽着凌祎城的胳膊说:“哥,等你空闲了,带我去看海,好不好?” 凌祎城当时揉着她的额头说:“你这个丫头,又是看雪,又是看海,存心想把我累死啊?” 简熙笑意温柔:“哥,如果死亡可以选择,肯定也是我比你先死啊。” 第23章 世事艰难 那时候的凌祎城根本没有细想简熙这句话的含义。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他的丫头一直都在用生命爱着他。 凌祎城去了西城的码头,在当代快速便捷的交通运输工具中,船舶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曾繁忙喧嚣的码头早已经显得有几分萧条和破败。 他站在售票厅远远看过去,雾气弥散的江面甚至看不出一丝波澜的痕迹。 旁边的工作人员正在紧张地查找这几天的旅客信息。 然后,有工作人员惊呼起来:“凌总,找到了,找到了……” 简熙的确是用这种出人意料的方式带着乐乐乘船离开的,船票的目的地在安城,距离西城千里之外,是一座美丽的海滨城市。 简熙曾不止一次的说过,她喜欢大海,想要去踩一踩细白柔软的海沙,然后手里捧着美味的椰果,看一看自由飞翔的海鸥,最好,身边有心爱的男人相陪,再生一双儿女,这辈子也就无憾了。 凌祎城在那一刻,喉咙突然就哽得疼。 随后他迅速乘坐了最近的一班航班也赶去了安城。 安城的气温比西城温暖,这里没有大雪纷飞的街头,没有寒风凛冽的冬夜,凌祎城站在陌生的街头,心里却更是寒凉。 如果简熙铁了心要离开自己,这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怎么去找? 凌祎城在安城并没有自己的势力范围,如果单单是依靠公安系统,不知道会找到何年何月? 他第一次感觉到世事的艰难。 也更能想象出三年前的简熙大着肚子在异国他乡挣扎着求生存的困窘。 那该是多么难熬的日日夜夜啊。 此时的凌祎城恨不能狠狠地抽自己几耳光,从前的他特么就是一个自私残忍的混蛋。 凌祎城在深夜的街道独自徘徊,琉璃的街灯将他笔挺的身影拉得孤寂而荒凉。 他在安城足足找寻了一个月,这里的每一条大街小巷都遍布着他的足迹。 甚至,他会在每一个黄昏去海边,他希冀能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那抹娇小的熟悉的身影。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绝望。 简熙带着乐乐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他找不到她们母女了。 凌祎城被逼无奈,只能暂时离开安城,然后乘坐飞机去了美国纽约。 他想要在简熙曾租住的那间房子里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当凌祎城用颤抖的手打开那间出租屋时,他隐匿在眼眶中的泪水终于止不住的滚落下来。 曾冷冽而肃杀的男人在那一刻哭得像个丢失了糖果的孩子。 这是一间什么样的房子啊? 十来平方的地面上紧凑地摆满了床,桌子,小孩用的推车,玩具,还有简易衣柜,沙发,最里边的台面上是各种厨房用具。 这间屋剩下的通道,仅仅只能容得下一个人进出。 房间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户,估计是冬天太冷,简熙用废弃的木板将漏风的玻璃钉上了,黑漆漆的墙壁她也细致地用报纸糊起来,报纸上贴满了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全部都是凌祎城。 他微笑的模样,他沉默的模样,他远眺的模样,他冷冽的模样…… 这些都是简熙在离开之后,每天关注西城的新闻时将凌祎城的样子剪切下来的。 第24章 如此的爱过你 凌祎城将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翻找了一遍,最后在衣柜最底层发现了一本泛黄的日记。 他小心翼翼地将日记本翻开,里面只有短短的几句话。 “哥,请记得,我是如此的爱过你。” 看日记的记录日期,应该就是在简熙生下乐乐的前几天。 或许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快撑不下去了,她怕自己没有说出口的机会。 所以,她给自己留下这么一句话。 她爱他,爱得奋不顾身。 却也爱得小心又卑微。 卑微到只能在日记本里悄悄写下这份一厢情愿的爱情。 “哥,宝宝病了,如果有一天她不幸离开,我也不会苟活。” 这是乐乐第一次高烧不退,简熙匆匆忙忙带她去了医院,医生说乐乐患上了白血病。 那一天,简熙的世界坍塌了。 她不怕累,也不怕苦,只怕她唯一的女儿离开她。 没有了凌祎城,她的生命已经不再完整。 再失去女儿,她只会生不如死。 所以,还不如就随着女儿一起离去。 至少女儿有她陪着,不会感到孤单和恐惧。 “哥,我好想你,我要带着乐乐回家了。” 简熙所说的家,只是西城。 医生说乐乐的病情已经没法控制了,让她最好回国寻找亲人,然后给乐乐捐献合适的骨髓。 凌祎城清晰的记得那一个夜晚,简熙被他踹到了墙角后,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他不顾她的疼痛和瑟瑟发抖强女干了她,然后还说了很多绝情之极的话。 他伤她的太多太多了,多得他自己想来都会觉得满身寒凉。 所以他的所作所为,简熙不原谅也是应该的。 因为像他这样的混蛋,根本就不值得被原谅,也没有资格被原谅。 凌祎城呆坐在那间出租屋里。 他想象着简熙带着乐乐在房间里嬉嬉闹闹地玩耍,想象着母女俩围绕在他身旁叽叽喳喳,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 然后,他给母女俩做了一顿精致的晚餐。 在那张狭窄的餐桌上,凌祎城摆上了三幅碗筷,倒上了三杯红酒,他对着自己映在墙上的影子缓缓举杯,唇角是一抹淡淡的笑意:“丫头,宝宝,祝你们身体安康,一世无忧。” 他轻抿了一口将酒杯放下,然后拿了筷子将三个碗都装满了各种各样的菜:“来,宝宝,尝尝爸爸的手艺怎么样?” 他对着空气做了一个捏脸的动作。 然后,他又偏头看向另一边,唇角的笑意格外的温柔:“丫头,这是你最喜欢的红烧狮子头。” 他顿了顿,脸色露出一抹遗憾:“可惜美国这边的猪肉不太正宗,等回家了,我重新给你做,保证你能吃下三碗白米饭……” 他在半空中摸了摸,像是他平常习惯的揉着简熙的头发。 出租屋的灯光太过于昏黄,凌祎城彻底喝醉了。 他躺在简熙和乐乐曾睡过的那张小床上,怀里紧紧抱着床上的被子。 他觉得,那上面还残留着他深爱的女人和女儿的味道。 凌祎城昏昏沉沉的睡去,梦里,简熙抱着乐乐在对着他笑。 他拼命伸手想要去抓住母女俩,可画面一转,乐乐不见了,简熙的手里多了一把闪着寒芒的刀,她满眼悲凉的看着凌祎城,哀求地说道:“哥,我的心好疼啊,你帮我切开看看,它到底是怎么了?” 第25章 老夫人醒了 凌祎城是被一阵手机铃声惊醒的。 他猛然从床上起来,呆坐了很久才将自己的意识从之前的那个梦境里脱离出来。 看了一眼手机号码,是他的特助打来的。 “喂。” 他哑声接起来。 “凌总,医院刚才来电话,说是老夫人醒了。” 凌祎城的身形晃了晃。 老太太能醒过来,这是凌祎城曾经期盼已久的事情。 可现在,他又莫名的害怕。 害怕从老太太的嘴里得知最残忍的真相。 到时候,他该怎么去说服自己面对简熙,面对自己的女儿? 凌祎城在离开之前将这间出租屋买了下来,然后他带走了房间里所有的照片和那本泛黄的日记。 西城。 某间高级VIP病房,凌家老太太睁着一双浑浊的眼睛,嘴里艰难地发着单调的啊啊的声音。 因为她伤了脑干,昏迷的时间太长,她的手脚协调能力并不好,别说下床,连翻身都得靠人帮忙。 凌祎城推开房门的时候,老太太正在小护士的帮助下用吸管费力地吸着牛奶。 “妈!” 老太太其实并不老,年龄也就五十来岁,可她长期吃斋念佛,就喜欢人家叫她老太太。 老太太听到凌祎城的声音,颤巍巍地吐掉嘴里的吸管,然后抖抖瑟瑟扭头看向病房的门口。 “祎,祎,祎城……” 她说话太吃力了,几个字能让她喘上好几次。 凌祎城匆忙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妈,你先好好休息,暂时别说话了。” 老太太看了一眼他的身后,枯瘦的手指抬起来,然后用力地抓了抓凌祎城的手:“小,小,小熙呢?” 她的脸上很明显地露出失望的神情。 凌祎城的心不停地往下沉,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想了想,只能旁敲侧击地说道:“妈,丫头她带着乐乐去欧洲旅游了,我来的时候已经通知过她了,估计就这几天便会赶回来。” 老太太愣了片刻,突然就喘息得格外的厉害:“谁,谁,是乐乐?” 凌祎城对老太太的这个问题有些意外。 看老太太的表情,他提到简熙并没有任何生气或者愤怒的样子,这很有可能说明简熙并没有推老太太下楼。 其实凌祎城也想到过另一种可能,当晚,或许是老太太自己不小心摔下楼的。 只有陆瑶,他还真没有怀疑过。 毕竟陆瑶没有任何理由谋害老太太啊。 老太太提到乐乐后,凌祎城的表情更是温柔了很多,他那凉薄的唇角也勾起了浅浅的弧度:“妈,乐乐是我的女儿啊。” 老太太又愣了愣,随即那张满是褶皱的脸上荡起了一抹僵硬的笑:“好,好,好啊……” 凌祎城见老太太很高兴,他又趁机补了一句:“是丫头和我的女儿,两岁了,长得很漂亮,就像妈妈年轻时候的样子。” 老太太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冷下来,最后,她从嘴里毫无征兆就吐出一口鲜血,整个身子也重重地倒在病床上。 “妈!” “老太太,老太太您怎么了……” 一旁的医护也是慌了。 想到老太太刚刚才从昏迷中醒来两天时间,又这么突然的晕了过去,这可怎么办啊? 第26章 还有好戏没看 老太太随后被紧急送往抢救室。 凌祎城焦急地等在门外,直到凌晨时分,老太太才终于被医生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 主刀医生穿着绿色的消毒服,他满脸严肃地对凌祎城说到:“凌总,老夫人的病情有些麻烦,她原本就是伤了脑干,是再不能经受任何刺激的,刚才我们在手术时又发现老夫人的脑部血管有破裂的症状,如果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估计我们也是无能为力了。” 医生的意思很明显了,老太太的身体本就已经脆弱到不堪一击,再这么经受刺激,肯定会承受不了。 如果再有下一次,等待老太太的只会是死亡。 凌祎城仔细将之前的事情反反复复琢磨了一遍,他估摸着应该是他和简熙有了孩子这件事情让老太太很不满意。 毕竟老太太之前就曾一直强烈反对两人在一起。 现在,两人不但在一起了,还有了乐乐。 凌祎城觉得老太太的思想只是有些偏激,等他找到简熙和乐乐,等老太太看到她乖巧的小孙女时,一定会改变之前的想法。 毕竟凌祎城知道,老太太在心里是十分疼爱简熙的。 老太太这几天住进了重症监护室,她的情况并不是很好,凌祎城也不敢再离开了。 寻找简熙和乐乐的事情,不得不暂时停下来。 凌家老太太清醒的消息,这几天满满当当地占据了西城的头条。 毕竟凌家声名显赫,这算是重大事件了。 陆瑶自然也看到了。 她焦躁不安地在出租屋躲藏好几天之后,发现凌祎城并没有任何的动作,然后她又打听到老太太刚醒来又送进了重症监护室,她觉得,自己的事情或许还没有败露。 于是在某个深夜,她乔装打扮一番,准备去医院探一探口风。 她趴在监护室外的玻璃窗上费力地看过去,老太太的脸上戴着呼吸机,整个人和植物人并没有任何的区别,她在心里暗暗窃喜。 正好,走廊上走来一名值班的小护士,陆瑶赶紧拉着小护士的手亲热地攀谈起来。 从小护士的口中,她也得知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老太太估计还得昏迷一段时间,因为脑部血管还在不停地往外渗血,那些暂时无法吸收的血块会压迫到神经。 小护士面露遗憾地叹息一声:“哎,老太太好不容易醒过来吧,突然又不行了,真是可怜我们凌总……” 刚说着这里,眼尖的陆瑶就发现对面电梯的门开了,凌祎城笔挺的身姿从电梯里出来,小护士自然也是看到了,立刻恭敬的喊道:“凌总。” 再回头,陆瑶已经不见了。 她才不敢和凌祎城当面撞上,只能匆忙逃回了自己的出租屋。 陆家出事,陆瑶的父母遭受不了这样巨大的打击,双双自杀。 陆瑶对于他们的离世并没有任何的悲喜。 准确的说,在她十二岁那年她的父母就在她的心里死去了。 而她必须好好活着啊。 说不定她还有翻盘的机会,而凌家还有一场更盛大的好戏没看。 死了,多划不来。 陆瑶斜靠在床头给自己涂抹着红色的甲油,然后还轻声的哼起了歌:“你好毒,你好毒,你好毒毒毒毒毒……” 抹完,她用唇对着指甲吹了吹,脸上是一幅得意的笑容。 第27章 你撒谎 简熙这些日子过得很平静。 乐乐身体还有些虚弱,但是至少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整天被关在病房,接受那些残忍的无中生有的治疗。 看着小丫头一天一天的好起来,简熙也很开心。 她在安城临海的地方租了一间一室一厅的房子,房子按照小丫头的要求布置得温馨甜美。 母女俩相依为命,日子过得很拮据,却也是其乐融融。 简熙将一切安顿好之后,她原本是准备去医院应聘儿科医生的,可她的脸上有一道很狰狞的伤疤,这伤疤非常影响着她工作的情况。 稍微好一点的单位条件,在面试的时候看到她的样子,面试官直接就拒绝了。 剩下的,就是一些繁重的体力活。 简熙的身体已经不允许她拼命了,为此她只能在网上找一些事情。 比如帮私人或者公司翻译文件或者论文,再比如接一些各种测试软件。 挣来的钱也足够够母女俩花销,偶尔,她还可以带着乐乐去必胜客奢侈一次。 简熙对目前的生活状态很满意。 周末的时候她会抽空带着乐乐去海边捡捡贝壳,或者装一瓶海沙回家。 乐乐笑着,跑着,简熙跟在身后不停地提醒慢点,慢点…… 绵延不断的海岸线上是母女俩嬉闹的身影。 这一切的平静是在某个黄昏被突然打破的。 当天,简熙在翻译的时候碰到了一点专业术语上的难题,她准备上网查询资料,乐乐很乖,也不打扰她,就靠在她身旁喜滋滋地看着动画片。 然后网页里突然弹出了一则消息,消息是关于凌家老太太的。 简熙自从去美国后,她一直保持着每天看看西城本地新闻的习惯。 简熙将那则消息仔仔细细看了好几次,上面详细描述了老太太清醒后的样子和状态,虽然身体的各个机能并不是太好,但非常庆幸的是她的思维是清晰的,能认识每一个她曾熟悉的人。 也就是说当年的事情,简熙很快就会沉冤昭雪。 简熙颤抖着用鼠标将网页关掉了。 乐乐很容易就发现了简熙的异常,她撒娇地扑到简熙怀里,扬着小脸问到:“妈妈,你是想爸爸了吗?” 简熙稳定心绪后捏了捏她的小脸:“宝宝,为什么这么说呢?” 乐乐撇嘴:“你只有想爸爸的时候,才会这么难过。” 简熙轻叹一声。 两岁的女儿都能看出她对凌祎城的爱。 可是凌祎城那个睁眼瞎却视而不见。 简熙想了想,用征询的语气问小丫头:“宝宝,奶奶醒过来了,你要回家看看奶奶吗?” “妈妈,你想回家吗?” 小丫头反问到。 她想吗? 曾经在美国的时候,简熙无时无刻都在想,想凌祎城,想老太太。 可现在呢? 简熙自认为历经磨难和绝望,自己已经是心如止水了。 “不想吧。” 她说。 结果小丫头一脸正经地摇了摇头:“妈妈,你撒谎。” “嗯?” 小丫头解释:“如果你真的不想,那你问我干嘛?” 她还一板一眼地打了一个比方:“就像我在超市想要吃巧克力,然后才会问,妈妈你想要吃巧克力吗?如果我不想,肯定连问都不会问啊,对不对?” 她偏着小脑袋,那双黑漆漆的眼睛里还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简熙愣住了。 然后又听小丫头拉着她的手说到:“妈妈,其实我想爸爸了。” 小小的手指在简熙的掌心画着圈圈:“我们回家看看爸爸,好不好?” 第28章 陌生的电话号码 简熙对自己和乐乐到底回不回西城很是纠结。 马上就是春节了,独在异乡的游子在此时更会被这种浓郁的乡愁所困扰。 小丫头又会时不时在她的耳边叽叽喳喳,逮到何时的时机还旁敲侧击地怂恿两句,扰得简熙更是心绪不宁。 简熙为此不得不佩服凌祎城,短短的时间里就能收买了乐乐的心。 想她自己为了女儿日夜奔波,拼死呵护,两年的时间还比不上人家两个月。 就在她举棋不定的时候,凌家老太太的消息又来了。 老人家再一次性命垂危,住进了重症监护室。 简熙的心虽然揪得紧紧的,可她也坚定了不回西城的信念。 她甚至还有些怀疑,这会不会是凌祎城逼她回西城而耍的一种手段。 毕竟凌祎城的性子就是如此的阴晴不定,难以捉摸。 简熙从那天之后,照常带着乐乐去超市购买年货。 小丫头像是也看出了自家妈妈的决心,对凌祎城和老太太也绝口不提了。 母女俩在简陋的出租屋里快快乐乐地包着饺子。 当晚,小丫头贼兮兮的拿出了一瓶红酒,那酒本来是简熙准备春节的时候喝的。 可小丫头说:“妈妈,今晚我们高兴,先喝一点也是没有关系的。” 简熙看着女儿乖巧的小脸,点点头,同意了:“好,就喝一杯。” 结果,小丫头开始一杯又一杯地给简熙倒酒,不知不觉,简熙醉倒在餐桌上。 小丫头小心翼翼地趴在她身边喊她:“妈妈,妈妈……” 简熙毫无反应。 小丫头有些阴谋得逞的笑起来,然后偷偷地拿了简熙的手机躲进卧室。 简熙的手机里并没有凌祎城的号码。 可凌祎城在之前的时候曾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过乐乐自己的手机号码。 乐乐自然是铭记于心。 于是,她很熟练地就将电话拨了过去。 彼时,凌祎城正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外和医生聊着老太太的病情,医院需要安静,他刻意将手机调成了静音。 乐乐在这边一遍又一遍拨打着号码,却始终没有人接听。 小丫头都快气哭了。 小小的脸皱成一团,心里很是委屈,小嘴里叽叽咕咕地抱怨着:“坏爸爸,还说让我一定一定要给你打电话,可是你倒是接啊,为什么不接?” 到最后,泪水开始一颗一颗往下滚,小肩膀也在不停地抽搐着。 “最后一次,如果再不接的话,我就一辈子不理你了……” 小丫头愤愤不平,不甘心,准备再一次拨过去。 结果,客厅外就响起了简熙醉醺醺的声音:“宝宝,宝宝,你在哪儿呢?” 小丫头吓得手一抖,赶紧将手机关机,然后藏在了被子里。 凌祎城这边和医生说完之后,他也没有离开医院,就在楼梯口沉默地抽着烟。 医生今天给他的是个好消息,老太太的脑部淤血已经被药物分解得差不多了,或许清醒过来也就在这两天左右。 凌祎城深吸一口,再缓缓地吐出来,白色的烟雾很快就被寒风吹散了,不远处零星会传来小孩子玩耍烟花爆竹的声音,快过年了,他很担心远在千里之外的简熙母女。 也不知她们最近怎么样了? 简熙的伤是不是还会疼痛,乐乐的身体是不是依旧很柔弱。 凌祎城在医院呆到大半夜的时候,才想起自己的手机调成了静音。 他翻了翻,有一个电话是特助打来的,还有七八个陌生的未接电话。 这是他的私人号码,知道的人就那么零星几位。 凌祎城的心莫名揪紧。 第29章 小小年纪就操碎了心 当凌祎城将电话无数次回拨过去的时候,手机里只传来机械的女声:“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会是他的丫头吗? 凌祎城迅速查询了手机号码的归属地,令他欣喜若狂的是,竟然就是安城。 除了简熙,还会有谁? 凌祎城当即决定再一次乘坐飞机去安城。 他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她们母女俩。 就在凌祎城刚从安城的机场出来时,他接到了特助打来的电话:“凌总,老太太醒了。” 凌祎城只是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好好照顾着,我明天就回来。” 再一次来到这座城市,凌祎城的心情和上一次完全不同了。 他犹豫很久,还是决定先给简熙打个电话。 简熙醉酒,此时正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小丫头的手悄悄摸进枕头下面,那里有简熙的手机。 然后,她偷偷的拿着手机去了客厅。 刚一开机,手机的铃声就响了起来,吓得小丫头差点将手机丢了。 她看了一眼号码,竟然是凌祎城的。 小丫头想到昨晚的委屈,傲娇的轻哼一声,将电话掐断了。 可是她又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地想,如果再打过来,我就原谅你。如果再打,好吧,电话又来了。 小丫头终于接起来,一副老气横秋的语气:“爸爸,你还找我干嘛?嗯?” 凌祎城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在听到女儿脆生生的嗓音时,突然不知该从何说起,最后,他就嘴笨地问了一句:“乐乐,你和妈妈是在安城,对不对?” 乐乐忍不住皱起了两条小眉毛。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难道他不应该说,乐乐,爸爸好想你。 或者准确的说,她的爸爸根本就没有在意过她? 幸亏凌祎城在紧张又激动的心情缓解过来后,使出浑身解数逗得小丫头的脸色阴转多云,然后又趁热打铁问到了小丫头租住的地方,一切总算是大功告成。 可怜简熙还在睡梦中,就被她疼在心尖的女儿出卖了。 小丫头挂断电话之前还不忘叮嘱凌祎城:“爸爸,你来的时候记得买一束花,玫瑰花,知道吗?” 她也是小小年纪就操碎了心了。 其实还真不怪她。 在医院的时候,小丫头看到同病房或者隔壁病房的小朋友都是父母陪伴着,唯独她,从来都只有妈妈。 那种对于父亲的渴求让她很珍惜来之不易的父爱,她觉得自己并没有错。 更何况,妈妈也是爱爸爸的啊。 一家人在一起不是挺好的吗? 简熙迷迷糊糊中就听到客厅里有小声的嘀嘀咕咕声,她只以为乐乐在看电视,翻了个身又继续睡过去。 直到屋外那扇老旧的防盗门传出吱呀的开门声时,简熙才惊坐起来。 年关将近,小偷很猖獗。 简熙的第一反应就是家里遭贼了。 她习惯性的伸手摸向自己的枕头下面,那是她平常放手机的地方,可现在已经空空如也。 简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迅速又摸向床底下,那里放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其实这是她在美国的时候养成的习惯。 在那边人生地不熟,治安环境比起国内要恶劣很多。 简熙翻身下床,捏着那把明晃晃的匕首悄悄朝着卧室的门靠近。 然后,她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 她的心猛然揪紧。 近了。 更近了。 简熙在用眼角撇到那抹修长的身影时,她将手里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刺过去。 一大束红艳的玫瑰就那么毫无征兆地闯进她的眼里。 视线再往上,凌祎城那张俊逸的脸上是一抹温柔的笑意。 第30章 简直就是小恶魔 “哐!” 简熙手里的匕首陡然掉到了地上。 “妈妈!” 乐乐从凌祎城的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然后满脸谄媚的问道:“妈妈,爸爸送你的花漂亮吗?” 简熙没说话,因为她看到洁净的地板上有鲜血一滴一滴往下淌。 凌祎城的胳膊被她刺伤了。 就在刚才,他明明是可以躲闪的,可他偏偏迎头而上。 这个男人太奸诈了,竟然在使用苦肉计。 “丫头,我……” 凌祎城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铺成开来万千的柔情。 简熙却是愤怒地打断了他的话:“你什么你,你神经病啊?谁让你来的?谁给你私闯民宅的权利?你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 然后,她俯身将乐乐拉到自己身后,再“砰”一声将卧室的门直接关上了。 这一切快得令乐乐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待小丫头意识到简熙生气后,她先是小心翼翼观察她的表情,然后开始瘪着小嘴,水汪汪的眼睛里包着一包泪。 简熙假装没看见。 母女俩僵持了半晌,简熙最终还是选择了退步。 她将乐乐抱到自己怀里问到:“宝宝,外面的那个人是你告诉他地址的,对不对?” 乐乐咬唇,楚楚可怜地看着简熙。 简熙深吸一口气,语气比之前温柔了几许:“宝宝,妈妈是不是说过不要给陌生人开门,嗯?万一对方是坏人呢?我们该怎么办?” 乐乐眼眶里的泪开始大颗大颗地滚下来。 简熙最受不了自己的女儿这幅委屈巴巴的样子,这会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小丫头曾在病房里遭受的那些苦痛和磨难。 于是她赶紧扯了纸给她擦脸蛋,结果乐乐越加得寸进尺,不但没收敛,反而“哇”一声大哭起来。 简熙没法,轻言细语地哄着:“宝宝,别哭,先别哭,啊?” “我本来是,是不想哭的,可爸爸不是坏人,乐乐想爸爸……” 小丫头耸着小肩膀,抽抽搭搭地哭诉着。 简熙扶额。 她就知道自己的女儿看起来像是小天使,其实内心就像凌祎城,简直是一个小恶魔。 “那妈妈给宝宝一个选择,要么,宝宝就待在妈妈身边,要么,宝宝就出去找他吧。” 简熙给了两个答案。 乐乐的哭声更惨烈了,小脑袋拼命的摇:“乐乐肯定是要一直一直陪在妈妈身边的,可是爸爸他受伤了,呐。” 她一边说,一边还不忘用手指一指地板上的血迹:“爸爸流血了,他会死的,乐乐不想让爸爸死。” 简熙是真的没辙了。 最后,她又退了一步:“妈妈帮忙打120,然后将他送到医院去。” “不要。”乐乐抱住了简熙的手臂:“妈妈,你就是医生啊,你帮爸爸包扎伤口就行了,去医院会花很多很多钱的,咱家没钱了。” 简熙:“……” 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小嘴儿。 卧室的门再一次很不愿意地开了。 简熙拧着医药箱,板着脸走到客厅,然后一副没好气的态度,将一瓶碘伏丢到凌祎城面前:“自己喷!” 相比较简熙恶劣的态度,在她身后的乐乐却是对着凌祎城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父女俩心照不宣,偷偷乐开了花。 第31章 不知所踪 凌祎城的伤口很深。 最后,从消毒到缝针再到包扎,都是简熙亲力亲为完成的。 凌祎城有非常充足的理由,他单手,不方便操作。 乐乐也在一旁不停地怂恿,小丫头甚至还怂恿简熙:“妈妈,你看爸爸失血过多,他需要躺床上好好休息休息。” 简熙气得差点吐出一口鲜血。 她这是辛辛苦苦养了一头小白眼狼啊。 凌祎城也顺势喊头晕,很配合地就赖在简熙的沙发上不准备走了。 简熙知道自己斗不过父女俩,转身去了厨房。 一夜宿醉,其实她的胃也很不舒服。 熬了一锅香浓的栗子牛腩粥,然后喊小丫头吃饭。 小丫头很积极地跑去厨房帮忙:“妈妈,我来,我来。” 她踮着小脚端了一碗粥便急匆匆跑到客厅,再殷勤地将那碗粥给凌祎城。 简熙出来时,小丫头装模作样地张大了嘴:“啊,爸爸再喂,再喂。” 真以为简熙没看见。 其实,那碗粥凌祎城吃了一多半。 她也懒得说,吃完之后就回了卧室继续睡觉。 门关得很严,客厅里刚开始还是细微的闹腾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估计乐乐实在憋不住了,咯咯的笑声越来越响亮。 简熙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干脆用枕头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可是,外面的声音依旧会清晰的传进她的脑子里。 特别是乐乐左一声爸爸,右一声爸爸,听得简熙头疼。 有很多次,她都想要起身去阻止,可是当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放弃了。 在她的记忆中,乐乐总是一幅娇弱的样子,连带着开心的时候,她也只是淡淡的笑一笑。 如此开怀的模样,还真没有过。 她不想自己残忍地剥夺小丫头幸福的时光。 简熙回忆了很多很多从前的往事,待她从记忆中回过神来才发现客厅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异常安静。 父女俩呢? 她有些好奇地下床趴在门缝处看了看,客厅里除了茶几上那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父女俩不知所踪。 简熙皱眉,去哪儿了呢? 她想了想,或许是凌祎城私自将乐乐带回了西城吧。 凌家是豪门,自然是不允许自己的骨肉流落在外。 简熙涩然地笑了笑,其实这对于乐乐来说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毕竟乐乐跟着凌祎城比跟着自己要好千万倍。 凌祎城可以给予乐乐最优渥的生活,可以给予她想要的呵护,可以给予她足够的安全。 乐乐会是凌家的小公主,有着令人艳羡的身份,即便没有母亲,她的人生也会一样的幸福。 简熙想到这两年小丫头跟着她四处漂泊,受尽委屈,她就会心疼不已。 更关键的是,随着乐乐一天天长大,她会怨恨自己这个私生子的身份,会怨恨这种凄苦的生活。 简熙害怕有那么一天,乐乐问她:“妈妈,为什么我和别的孩子不一样?” 她该怎么回答? 她不想做一个阻碍乐乐幸福的刽子手。 可在想到从此以后她和乐乐会相隔一方,很难团聚时,她又忍不住湿了眼眶。 这些年的日子虽然很难熬,可母女俩相依为命,乐乐就是她的全部。 现在突然就这么离开,就像是她身体里的肉被人硬生生挖走了。 简熙没敢开门,背靠着墙壁跌坐在地上无声地哭泣着。 最后哭累了,她竟然就那样睡着了。 第32章 徐徐图之 简熙感觉自己被人轻轻地抱了起来,她疲倦地睁开红肿的双眼就看到凌祎城那张菱角分明的脸。 简熙有些怀疑自己在做梦。 她揉了揉眼睛,凌祎城竟然还在。 然后,她看到了满眼焦虑的乐乐。 “妈妈,你好像发烧了。” 乐乐伸出小手像模像样地摸了摸她的额头。 简熙在那一刻才相信这是现实,她挣扎着从凌祎城的怀里出来,然后一把将乐乐紧紧的抱住,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宝宝,妈妈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乐乐学着简熙平日里哄她睡觉的样子,用小手轻轻地拍着简熙的肩,然后好奇地问她:“妈妈,你为什么会见不到我?” “妈妈以为你回西城了,妈妈以为宝宝不要妈妈了。” 凌祎城站在一旁,脸色有些黑。 在简熙的心里,自己真就不堪到了如此的地步? 来安城,难道他就只是为了乐乐? 男人缓缓蹲下来,用尽全力将母女俩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丫头,我说过,这辈子除非是我死了,否则,我不会再离开你们母女了。” 简熙对于凌祎城的话并没有任何的感动。 她看了他一眼:“可你也同样说过,从今以后,我和凌家再没有任何的关系,所以,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相信。” 凌祎城的眸色明显就暗了下去。 乐乐赶紧打圆场:“妈妈,我们先吃饭吧,要不然就凉了。” 原来下午的时候凌祎城是带着乐乐去商场买东西了。 简熙走出卧室的时候,她发现那张简易的餐桌上已经摆明了各种菜肴,都是她以前最爱吃的。 凌祎城也不再提其他的事情,只是温柔地笑着:“丫头,来尝尝,这是你最喜欢的红烧狮子头。” 然后,他又将乐乐抱到自己的大腿上坐好,柔声问道:“宝宝,今晚爸爸喂你,好不好?” 乐乐巴不得,小脑袋拼命的点,一双小手也很不客气地指着桌面上的菜肴:“爸爸,乐乐要吃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凌祎城都一一满足。 桌上一瓶红酒,那是简熙昨晚开过的。 凌祎城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简熙和乐乐一人倒了一杯热牛奶:“宝宝,我们干一杯,怎么样?” 小丫头笑得眉眼弯弯:“好啊,好啊。” 她见简熙并没有碰杯的意思,赶紧用手肘碰了碰简熙:“妈妈,爸爸说要过年了,我们要过一个团圆年。” 简熙不忍扫乐乐的兴,勉强端了牛奶和乐乐碰了碰,在凌祎城的酒杯碰过来时,她的手往后一缩。 凌祎城微微挑了眉梢,轻轻地说道:“丫头,身体安康。” 简熙闷闷地将那杯牛奶一饮而尽。 一顿晚餐吃得意兴阑珊。 但,到底是好过凌祎城独自在美国的出租屋对影成三人的凄苦场景。 他已经很满足了。 简熙的性子,越逼越会适得其反。 他决定徐徐图之。 当晚,凌祎城在照顾简熙吃过退烧药之后就离开了出租屋。 简熙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又添了一丝堵。 乐乐疯玩了一天也是累了,洗澡之后就缩在简熙的怀里安然睡去。 简熙的脑子晕晕了,可她却毫无睡意。 半夜的时候,她鬼使神差地起床,然后轻轻拉开了窗帘往下看,一道欣长的身影就坐在楼下小区的椅子上。 红色的烟头在昏暗的光线里明明灭灭。 那是凌祎城。 简熙对他简直是再熟悉不过了。 天空中开始飘起了零星小雨,简熙烦闷地将窗帘拉上,然后重新回到床上睡觉。 之后,有豆大的雨点猛烈的敲击着玻璃窗上的雨棚,嗒嗒嗒嗒的声音吵得简熙心绪难安。 她再一次从床上下来拉开窗帘往下看。 凌祎城竟然还在。 这个王八蛋,他难道忘记自己的胳膊上还有伤吗? 他就不知道在小区的亭子里避避雨? 第33章 留下的嫁妆 简熙在床上辗转反侧,最终,她没有下楼。 清晨的时候她突然就从迷迷糊糊中惊醒过来,然后赤脚跑到窗边往下看,雨势已经减弱了很多,那张椅子上也已经空空如也。 简熙愣了愣,随即“哗啦”一声将窗帘重重地拉上。 此后,简熙再也没有见过凌祎城。 甚至连一个电话也没有。 乐乐偶尔会闹着要找凌祎城,简熙却不再同意她给凌祎城打电话。 为此,简熙给自己的手机上了密码锁,乐乐没法,闹过之后也只能偃旗息鼓。 但是简熙并没有选择搬家。 她给自己找的借口是好不容易才安顿下来,不想要四处奔波了。 简熙每天的事情还是忙着接各种翻译工作,在某一个深夜,她才刚刚睡下就突然被心脏一阵猛烈地刺痛痛得冷汗淋漓。 与此同时,乐乐也睁开了睡眼稀松的眸,然后她一脸惊恐地扑到简熙的怀里嚎啕大哭:“妈妈,妈妈,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见爸爸死了。” 简熙的心狂跳不止。 怀里的女儿从没有如此的悲伤过,一张小脸上满是泪水,她的小手紧紧抓住简熙的衣袖不停地哀求:“妈妈,乐乐好害怕,你给爸爸打个电话,就一个电话,好不好?我想听听爸爸的声音,呜呜呜……” 简熙犹豫半晌,终于开了网页,然后习惯地点进西城新闻。 在新闻版面最醒目的位置,她看到了最新报道。 报道的大概内容就是在半小时之前,一辆黑色悍马突然从跨江大桥冲进了刺骨的江水里,有目击者迅速报警,驾驶室里的男人被成功地救起来,遗憾的是由于溺水时间太长,男人已经没了心跳和呼吸。 随后,悍马也被迅速的打捞出水面。 简熙的手开始不停地颤抖,她将新闻页面上的图片不断的放大,再放大,然后,她看到了车牌号。 那辆悍马正是凌祎城的车,号码是简熙生日的缩写。 简熙迅速查到到了当时的视频资料,一名穿着黑色正装的男人被医护人员迅速抬上了救护车。 简熙在视频上依然看不到男人的脸,但是,她看到了男人垂在半空中的手腕,手腕上有一道很明显的伤痕,那正是她之前用匕首刺的。 简熙就觉得眼前一黑,喉咙里血腥味弥散,整个人摇摇欲坠。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你不要吓乐乐,乐乐害怕……” 乐乐又哭又喊,紧紧地抓住她的胳膊。 简熙拼命掐住自己的虎口位置,快要晕厥的意识终于缓过来。 她抱住乐乐,然后颤声问她:“宝宝,这几天你是不是见过爸爸?” 乐乐的目光有一些躲闪,最后她还是抽抽搭搭地点头承认了:“就在昨天,爸爸来过了,我在楼下的滑梯那里见过爸爸。” 简熙十分急切地追问到:“那爸爸说了什么吗?” 乐乐偏头想了想:“爸爸说,说他爱妈妈,也爱乐乐,还说,让妈妈和乐乐永远都不要回西城了。” “为什么?宝宝,你有没有问爸爸,我们为什么不能回西城吗?” 乐乐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以为爸爸不要我们了。” 她耷拉着小脑袋,然后从床上下来,在床头柜的最里边翻出一张银行卡递给简熙:“妈妈,这是爸爸给我们的,他说密码你知道。” 简熙在看到那张银行卡的时候,情绪终于失控了。 那张卡是简熙大学毕业时凌祎城送给她的,当时的他说:“丫头,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嫁妆。” 简熙为此很不开心。 她的世界被凌祎城填得满满了,如果不能嫁给他,她情愿孑然一身。 简熙当场就将那张卡丢给了凌祎城,然后用半认真,半玩笑的语气说道:“哥,我干脆嫁你吧,这样你还能省下好大一笔钱。” 凌祎城却是揉着她的脑袋,佯装怒意地呵斥:“你是我妹妹,哪有哥哥娶妹妹的?” 第34章 必须娶陆瑶 半个月前的西城。 凌祎城等在简熙楼下接到特助的电话是在凌晨的五点左右,回到西城是在上午的十点四十分。 他径自从机场赶去了老太太的病房。 医护说,老太太刚才又吐血了,现在的情绪才算是稍微稳定下来,但是身体状况依旧不够乐观。 凌祎城坐到老太太身边,哑声问她:“妈,听医生说,陆瑶来过?” 老太太不停地喘息着,枯瘦的脸颊更显病态和苍老。 凌祎城便小心地帮她顺背,待老太太艰难地说出一句话时,凌祎城的身形明显微微一滞。 老太太一字一顿地说:“祎城,你必须娶陆瑶。” 先不说凌祎城已经有了简熙和乐乐,就凭陆瑶那样歹毒的心思,怎么可能做凌家的媳妇? 但是,凌祎城并没有反驳老太太的话,只是轻声安慰:“妈,你先好好休息,娶陆瑶的事情,我会安排下去的。” 老太太那双浑浊的眼睛就像一口枯井,她紧紧拉住凌祎城的手,然后补了一句:“不要让小熙和乐乐回西城。” 这事其实存在很多的疑点。 但凌祎城依然点了点头,然后照顾老太太睡下了。 老太太的精神状况非常的差,她在说完那两句话之后就像是耗尽了她毕生的力气。 然后又开始昏睡不醒。 凌祎城是在一间陈旧的出租屋找到陆瑶的。 彼时,陆瑶刚从酒吧回来,整个屋子满是浓郁的酒气。 她在看到凌祎城时,脸上并没有任何震惊的表情,相反,一副落落大方的姿态:“坐吧,祎城。” 凌祎城眸色阴鸷,他冷冷地逼视着陆瑶:“你和我妈到底说了什么?” 陆瑶掩嘴娇笑:“我这个做媳妇的能和未来的婆婆说什么呢?无非就是一些陈年往事罢了。” 凌祎城紧拧着眉。 有什么陈年往事能让老太太开口就让他娶陆瑶? 即便是三年前,老太太知道简熙喜欢凌祎城,她为了阻止,也只是要求凌祎城和陆瑶尽快订婚而已。 相比这一次的迫切,陆瑶的手里一定有什么把柄不得不让老太太屈服。 陆瑶显然是一幅有恃无恐的样子,她慢条斯理从茶几上摸出一支烟点燃叼在唇角,然后对着凌祎城缓缓吐出一口白色的烟雾。 “祎城,其实你不娶我也可以,毕竟两看相厌也不是什么好归宿。” 她伸出一只手指头,在半空中优雅地比划了一个一:“我要这个数,然后我就会让那个秘密烂在我的肚子里。” 凌祎城微微眯起了眼睛:“一千万?” 陆瑶先是愣了愣,随即笑得花枝乱颤:“祎城,你有时候吧真是傻得可爱,这秘密可是关系着你们凌家显赫的名声,你也不想想,难道你们凌家就值这么一千万?” “十个亿,我要十个亿。” 陆瑶将手指头晃了晃:“这点钱对于你来说也就是眨一眨眼睛的事情,我的要求并不过分。” 凌祎城像是很赞同的点头:“的确是如此。” 然后,他的话锋突然一转:“但是,我打算将你的地址告知陆建国。” 凌祎城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戾气乍现:“陆瑶,你应该还不知道,陆建国被你砍断的手脚已经被我找人治好了,他现在对我感激涕零,言听计从,所以我很期待他见到你之后的表现。” “当然,我也说了,如果表现好,我会奖赏他一个亿,到时候他可以拿着这笔钱随意去他想去的地方,然后安稳度过下半辈子。” “我是个商人,一个亿和十个亿的买卖,孰轻孰重,心里肯定还是会权衡的。” 陆瑶听得脸色发青,整个人再没了之前那副嚣张的气焰。 陆建国的手段她非常清楚,属于那种让人求生不能,求生不得的绝望。 她再也不要落在他的手里备受折磨。 “啊!凌祎城才是一个真正的魔鬼……” 陆瑶尖声叫喊着。 第35章 劲爆的消息 陆瑶一直知道凌祎城是薄情的。 这个男人不管是在商场还是情场上,他都有着自己最狠冽的手段,然后出其不意,直遏对方的咽喉,不会给对方任何一丝喘息的机会。 陆瑶和他之间的牵牵绊绊也是好几年了,她也看到过他的深情,那双深邃的眉眼在笑意荡漾开的时候,眼中永远都是简熙的影子。 甚至在订婚前的当晚,老太太被送到医院之后,陆瑶曾试探着问凌祎城要不要报警。 凌祎城立刻是一幅怒意森然的样子,然后厉声警告,谁报警我就弄死谁。 陆瑶知道,他在护着简熙。 即便那个女人表面上看来伤了他的母亲,他也愿意无条件的护着。 这让陆瑶很嫉妒,嫉妒得发狂。 后来简熙离开了西城,陆瑶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对凌祎城百般温柔,用尽了女人该用的手段,凌祎城在人前待她恩宠入骨,却在人后始终待她一副彬彬有礼的态度。 陆瑶很怕自己得不到凌祎城的心。 某一天,她将自己打扮得妖娆魅惑,然后约了凌祎城在夜宴会所用餐,并且趁着凌祎城不注意的时候往他的红酒杯里下了媚药。 那晚,陆瑶将凌祎城搀扶到他在夜宴的专属套房里,费劲全力脱去了凌祎城的衣服,极尽挑逗。 凌祎城一边轻吻着她,一边含糊不清地喊着丫头。 陆瑶明知自己当了替身,依旧沉浸在男人的温柔里无法自拔。 当凌祎城的手在覆上她胸前的柔软时,男人一下就惊醒了。 陆瑶比简熙更饱满,凌祎城眸色猩红,当即就将陆瑶狠狠地推开,然后转身去了浴室。 他将自己泡在刺骨的水里整整一个晚上,用他坚韧的意志力抵抗着猛烈的药效。 陆瑶就在一墙之隔的客厅坐着,泪流满面。 她知道,她这辈子即便真是干干净净的身子也不可能争得过简熙。 也就是在那以后,陆瑶拼命找寻着简熙的踪迹,然后拼命的想要让简熙生不如死。 她不好过,简熙也别想好过。 简熙卖掉玉佩的事情,陆瑶也是知道的。 当天简熙前一秒才从当铺出来,陆瑶后一秒便将那块玉佩买走。 抢走简熙卖玉佩的钱,那也是陆瑶指使人去做的。 她就是想要欣赏她拼死挣扎却又不服输的样子。 后来陆瑶将那枚玉佩带回了家。 玉佩与简熙的身世有关,陆瑶是在凌家别墅的时候无意间听简熙说起的。 陆瑶原本只是想要找一找简熙的亲身母亲,说不定还能找出一点羞辱她的蛛丝马迹。 比如她的母亲是一位淫。荡下贱的妓女,或者是一位见不得光的情妇。 结果陆瑶家的管家在看到这枚玉佩之后若有所思,然后从库房抱出一叠厚厚的账本。 陆家在珠宝行业也有涉足。 管家最终在二十年前找到了这枚玉佩的购买记录。 管家说自己之所以有印象是因为他当时很清楚的记得,这玉佩价值连城,刚从缅甸拿回来就被一位穿着非常普通的女人买走了。 后来管家才知道,那个女人竟然是凌家的老太太。 当然,管家并不知道老太太买来做什么,但是对于像凌家这样的豪门,买一点奢侈品也是很正常的。 事情就这么一晃便过了二十多年。 陆瑶将整件事情串联起来翻来覆去地想,然后就推测出一个大胆的结论。 简熙说不定就是凌家老太太的亲身女儿。 再加上凌祎城和简熙的关系,两人之间还生下一个女儿。 妈呀,这简直就是一个劲爆得不能再劲爆的话题。 第36章 天理不容 陆瑶将这件事用轻描淡写的口吻告诉了刚刚醒来的凌家老太太。 她从老太太激动的情绪中很自然就得到了答案。 果然没错。 凌祎城和简熙就是亲兄妹乱伦。 这也能完全解释,为什么老太太对简熙无比的疼爱,却偏偏不允许她嫁给凌祎城。 陆瑶十分的兴奋。 当即就威胁老太太,说,自己想要嫁给凌祎城,做凌家的女主人。 老太太被陆瑶推下楼,再又眼睁睁地看着陆瑶想要将自己掐死,这个女人歹毒的心思她已经完全明了。 如果让她嫁给凌祎城,那岂不是害了自己的儿子? 老太太在经历过生死之后,其实并不再害怕将那些陈年旧事翻出来,她害怕的是简熙和凌祎城在得知这样的消息会无法承受。 特别是简熙,她最亲爱,却又最亏欠的女儿。 这些年好不容易苦尽甘来,却又碰到这样令人绝望的事情,这让她以后的日子怎么活? 还有她无辜的小孙女。 她即便在近亲生育的万幸中能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可她的身份是什么? 老太太怒急攻心,吐出一口鲜血后晕了过去。 她的意识是恍惚的,就像回到了二十年前。 那一年,凌祎城才几岁,凌家老爷子因车祸突然离世,老太太还来不及悲伤,她便要担负起凌氏财团的重任。 一个没有丈夫的女人独自撑起一个家,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 老太太为了丈夫遗留下来的公司不被其他同行兼并或者是吞噬,她几乎是用生命在拼搏。 每一场饭局,她都会为了订单被客户灌得酩酊大醉,然后在醒来的第二天继续战斗。 结果某个夜晚,醉酒后的老太太就在从饭店回家的路上被人强女干了。 一个月后,更让老太太无比惶恐的是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对于腹中的胎儿,老太太有很多次都想要去流产的冲动,最后她还是以出差的借口在一栋偏僻的民房里生下了一个瘦弱的女婴。 一个寡妇却生了孩子,这在当时简直就是不可饶恕的罪孽。 迫于现实的无奈,老太太只能将女婴送到了孤儿院的门口。 而女婴脖颈上的那个玉佩成了母女俩以后相见的重要凭证。 那时候老太太对简熙的感情很难用语言去描述,说不爱吧,那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流淌着和她同样的血,怎么可能放得下呢? 说爱吧,可她却是一名强女干犯的孩子,她对那个不知姓名的男人恨到骨子里,对他的女儿又能有几分的疼惜呢? 就这样,老太太的心被两种极端的情感撕扯着,一直到简熙十岁,她才决定将她从孤儿院带回家。 并且只能是以养女的名义。 凌祎城从小就一个人长大,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妹妹特别照顾,什么好东西都会留给她,这也让老太太倍感欣慰。 老太太想,这辈子就这样吧,一家人总算还是团聚了,以后兄妹俩长大还能有个照应,不至于孤苦一人。 时间一晃就是十年,这十年里老太太开始吃斋念佛,每日焚香祷告,希望家人都能平平安安。 可天不遂人愿。 简熙竟然喜欢上了凌祎城。 老太太在得知这个消息时犹如晴空霹雳。 如果简熙只是她的养女,其实这也算是一门好亲事,她的思想再迂腐也不至于棒打鸳鸯。 问题是简熙和凌祎城是亲兄妹啊,无论是从世俗还是论理上都天理不容。 老太太没法挑明,只能强硬的阻止,直到她被陆瑶推下楼。 第37章 一语成谶 凌祎城从陆瑶的口中逼问出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之后,他笔挺的身姿第一次有些摇摇晃晃。 然后,他重重地跌倒在了地板上。 一天后的深夜,陆瑶在出租屋里被人强势地带走,至于去了哪儿,众说纷纭。 有人说陆瑶是得罪了酒吧里的某个权贵,然后被卖到金三角那些蛇头的手里一辈子为娼,永远也别想逃出来。 有人说陆瑶的尸体在江面上被找到,整个人被寒冷的江水泡得肿胀不堪,面目全非,肉都被鱼啃噬了很多,大腿就剩下森森白骨。 还有人说陆瑶被人砍断了手脚卖给了诈骗团伙,然后沿街要饭。 当然,这些都是传说,事实的真相谁也不清楚。 大家唯一能知道的就是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谁在西城见过她。 和陆瑶一起失踪的还有她的表哥陆建国。 习惯晨跑的人每次路过那个桥洞都会往里看一眼,曾经的那个断了手脚艰难爬行的男人不知在哪一天突然就不见了。 大家都很忙。 也没有谁会真正去追究,这些事只不过被人当做一次茶余饭后的话题罢了。 而最近几天西城又有了新的焦点。 那就是权势滔天的凌氏财团出了一点小状况,他们家的大总裁好像在一夜之间人格突变。 觥筹交错间就能指点江山的男人不再应酬。 能三天三夜加班而精神抖擞的工作狂不再上班。 他一直将自己关在凌家的别墅里,也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这富可敌国的大boss守着一座座金山银山到底在愁啥啊? 人们又开始纷纷猜测,难不成是集团内部出了问题? 因为有小道消息传出,集团最近从国外重金聘请了一位CEO。 或者是他的感情出了问题? 毕竟凌祎城快三十了,身边除了莫名失踪的陆瑶,再没有其他的女人。 有人摇头叹息:“哎,别不是精神压力大,突然就得抑郁症了吧?” 说这话的人还像模像样列举了好些耳熟能详的名人,然后问众人:“平常在电视上能看出他们有问题吗?不能吧,对不对,还是得出事之后我们才知道的吧?” 这人像是一语成谶。 不久之后,凌祎城开车从桥面上坠江,警方说没有醉驾和吸毒的可能。 官方语言很委婉啊。 不醉驾,不吸毒,好好的车怎么就开到水里了呢? 这分明就是在寻死嘛。 当初说话的人开始兴奋的手舞足蹈了:“看看,我说对了吧,他抑郁了,所以选择自杀呢。” 简熙带着乐乐从安城赶回西城是在凌祎城出事的第二天早上。 医生说凌祎城的命算是勉强的捡回来了,只是因为溺水的时间太长,脑部缺氧脑细胞受到了严重的损伤,能不能醒过来就得看造化了。 简熙此时并没有表现出如众人预想的那样哭哭啼啼,她只是搂着乐乐轻声地说道:“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一家人就有两人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还有一个体弱的孩子需要照顾,这事要是压到别人的身上,估计早就跨了。 但简熙承担了下来。 她让医生将老太太和凌祎城转到了同一间病房,乐乐也被她带到了病房里,母女俩的吃喝拉撒全部都在医院。 简熙在精心照料两人的时候,也会忍不住琢磨这事的疑点。 为什么凌祎城会来安城给乐乐一张银行卡。 那卡她去银行查过了,上面的钱足够她和乐乐奢侈地花上好几辈子。 换一种方式就是说,凌祎城在替简熙母女安排她们的后半生。 简熙也去警局询问了警方的调查结果,警方很明确地告诉她,凌祎城属于自杀行为。 好端端的一个人为什么就会在突然间选择自杀呢? 第38章 如此极端的方式 凌祎城的性子沉稳内敛,做事几乎就没有冲动的时候,简熙实在不明白他到底是碰到了什么事情才会让他想到了如此极端的方式。 警方那边也是满脸迷茫,任何人都可以有自杀的念头,唯独凌祎城不可能。 想他坐拥钱权,英俊又多金,是所有男人羡慕嫉妒恨的对象,也是所有女人爱慕倾心的钻石男神。 他会缺什么? 他什么都不缺啊。 简熙更不可能认为凌祎城是因为自己不带着乐乐回西城,就将他气得发了狂,然后再一次使用如此凶残的苦肉计。 毕竟乐乐很明确地说,凌祎城让她永远都不要带着女儿回西城。 这不是很矛盾吗? 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推移,这件事依旧毫无头绪。 简熙在某一天回别墅给乐乐带换洗衣服的时候路过凌祎城的房间,她忍不住好奇的冲动,终究是推开了那扇胡桃色的门。 凌祎城的卧室装修风格和简熙的截然不同,属于简约又冷硬的格调,和他的性格十分相似。 简熙翻开了他的枕头,又翻开了他的衣柜和床头柜抽屉,里面除了装有一些他常用的物件,并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 简熙不死心,转身去了他的书房。 办公桌,书架,书柜,电脑桌,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依旧毫无线索。 简熙有些泄气。 她颓废地跌坐在凌祎城常坐的那张黑色老板椅上,然后,她的目光平视过去,就看到一个很简约的笔筒。 简熙记得那笔筒还是她送给凌祎城的。 当时是凌祎城的生日,她想过送他各种各样的礼物,最后她买来紫色的水晶一颗一颗串联成笔筒的模样送给他。 紫水晶被誉为爱情守护石,象征着美好忠贞的爱情。 笔筒虽然简单,但他每天都能用得上。 简熙满心欢喜地将水晶笔筒送到凌祎城的办公室,凌祎城淡淡地看了一眼之后满脸的嫌弃,说她送的礼物太过于庸俗。 可说礼物低俗的人却在不久后将那个笔筒端端正正摆放在了自己的书桌上,上面再搁一支纯金的钢笔。 这样的搭配在此后的几年里一直都没有变过。 家里的佣人在打扫房间的时候也会格外的小心,擦拭完灰尘之后连摆放的位置都会一丝不苟的还原。 简熙曾问过凌祎城,为什么不将笔筒搁公司? 凌祎城说,太丑,丢人现眼。 可简熙自作多情的反驳说,哥,你是不是不舍得让别人看到。 凌祎城黑着脸不说话,简熙就当他是默认了,兴奋得圈住他的脖颈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亲。 男人用手指恶狠狠地将她推开,然后让她滚一边儿去。 留在记忆中的往事总是美好的。 简熙淡淡一笑,然后将笔筒拿起来抽出了那支纯金的笔捏在掌心细细摩挲着。 她甚至觉得这支笔上还遗留着凌祎城指尖的温度。 让简熙有些意外的是,当她将那支笔再放回去时,却发现还原不了之前的位置。 她忍不住往笔筒里看了看,里面竟然还放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简熙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她颤抖着手将那盒子打开来,然后就看到了一枚玉佩安静地躺在盒子正中。 而那玉佩正是她随身佩戴了二十年的那枚。 第39章 快疯掉了 其实能在凌祎城的书房发现这个玉佩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只要他愿意,他肯定能帮简熙将玉佩重新买回来。 让简熙激动不已的是凌祎城对自己的态度。 原来这个男人竟然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默默做了这么多事情。 简熙在激动之余不小心就将那支纯金的笔搁到了地上。 待她俯身匆忙捡起来的时候,她才发现这支笔竟然和平常的签字笔很不相同。 之前她从没有拧开过笔盖,就这么一摔,笔盖自己弹了出来。 然后,简熙看到了一个类似按钮的东西。 她很怀疑,这并不是签字笔,而是一支录音笔。 简熙就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开始不停地往脑袋上涌,手也有些颤抖的不受控制,在按下那个按钮时,抖抖瑟瑟好几次都没能成功。 终于,她在擦干净掌心的冷汗之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它。 里面先是一阵沉默,然后传来凌祎城低哑的嗓音:“今天是丫头离开的第三十五天,我以为她只是一时负气,闹过了就会回来,可家里的灯还是黑的……” “九十三天,我去了孤儿院,那些孩子远远的,胆怯的看着我,一点也不像我的丫头,她喜欢黏在我身边。” “五百二十一天,下雪了,好冷,在路上看到一个堆得很丑的雪人,不,最丑的雪人是丫头堆的。” “一千零一夜,丫头,我好想你,这个家太空了,我的心也太空了……” 简熙不知何时已经听得泪流满面,这些声音都带着凌祎城独有的浑厚和低沉,还有一些醉酒后的迷离之态。 如果是正常情况,凌祎城那个矫情的男人是不会说这么多矫情的话的。 简熙无声地痛哭着,她仿佛能看到凌祎城穿着一丝不苟的黑色正装,手里拿着这支笔一字一句说话的样子,冷冽的,却又是她从未见过的哀伤和孤寂。 简熙压制着内心的悲凉,泪眼朦胧地听到了最后一句。 “丫头,下辈子,我一定娶你为妻,还有我的宝贝,爸爸对不起你。” 这一次,凌祎城的语调和以前的截然不同。 很明显他不是在醉酒状态,男人的声音格外的温柔,还带着无尽的眷恋。 男人也没有说时间,简熙推测,这应该就是凌祎城准备自杀之前的时候。 为什么会是下辈子? 他为什么会说对不起? 简熙快疯掉了。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她踉踉跄跄地回了医院。 凌祎城依旧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乐乐就趴在他身边轻轻地拧着他的耳朵:“爸爸,我说话你能听见吗?是不是不乖?嗯?耳朵不听话,对不对?” 小小的孩子就像一名小老师在教育不听话的小朋友。 凌祎城面无表情,深邃的面部轮廓因为消瘦的原因更显立体。 简熙上前将小丫头抱到自己怀里:“宝宝,爸爸累了,他只是想要睡一会儿。” “可是他已经睡了很久了。”小丫头掰着手指头认真地数了数:“一,二,五,八,三,对,三天了。” 乐乐对数字并没有具体的概念,其实凌祎城真正昏迷已经整整十天了。 简熙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扯开了话题:“来,咱们先换衣服。” 母女俩就睡在病房里。 房间一共四个人,可每天夜晚都安静得可怕。 乐乐蜷缩在简熙的怀里,简熙睁着眼到天明,再如此循环往复。 终于在第十三天的时候,老太太的情况有所好转。 简熙赶紧叫来医护人员帮忙将凌祎城的病床移到隔壁的房间。 毕竟老太太还不知道凌祎城出事的消息,她怕老人家一时承受不了,再一次加重病情。 第40章 都是我的错 乐乐在一旁兴奋的又蹦又跳,她还没见过自己的奶奶会说话的样子。 趁着医生忙碌的时候,她也会挤进自己的小身板飞快地摸一摸老太太干枯的手背。 然后眨巴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偷偷的笑。 老太太在取下氧气罩后,缓缓睁开了那双浑浊的眼睛。 简熙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妈,妈妈,我是小熙,您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疼啊?” 老太太突然就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简熙慌忙给她顺背,老太太的手死死拧着简熙的衣袖,简熙不停地安慰:“妈妈,您放心,女儿不会走了,女儿再也不会离开您了。” 老太太欲哭无泪,她完全不是这个意思啊。 她就是想要她走得远远的,永远不要回西城,永远不要知道那件残忍的事情。 可她说不出来,急得额头上的经脉一根根凸显得就像扭曲的蚯蚓。 “妈妈,您别急,别急,啊,有话咱们慢慢说,慢慢说。” 简熙试图安慰老太太的情绪。 乐乐也赶紧跑过来帮忙,一双小手抓住老太太的手指,软软糯糯地说道:“奶奶,不急,乐乐也会一直陪着奶奶的,嗯哼?” 老太太的目光落在乐乐的身上,小丫头今天穿着一件鹅黄色的羽绒服,小小的孩子就像一朵朝气蓬勃向日葵,给这间寒冷的病房添了无尽的温暖。 真好啊! 老太太那双干枯的眼睛里突然就有了泪水。 她的孙女身体健康,智力正常,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呢? 乐乐见老太太在哭,赶紧扯了纸,踮着小脚丫替老太太擦拭眼泪:“奶奶,您是不是见到乐乐很高兴啊?” 老太太点头。 乐乐就笑了,笑得眉眼弯弯,然后拉了拉简熙的衣袖:“妈妈,你看见了吗?奶奶她喜欢我耶,爸爸也喜欢我,可是爸爸他怎么还不……” 简熙慌忙就捂住了乐乐的嘴:“宝宝,今天的动画片你看过了吗?” 乐乐摇头:“没有,但是我今天不要看动画片,我要陪奶奶一起玩。” 简熙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乐乐哄到了隔壁凌祎城的房间看电视。 乐乐习惯性地坐在凌祎城的枕头上,看到兴奋的时候她就会忍不住摸一摸凌祎城的脸,然后喊道:“爸爸,爸爸,你看,好好笑,啊哈哈哈……” 简熙将房间的门轻轻关上。 再回到老太太的病房时,老太太的情绪已经比之前平静了很多。 她就那样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简熙。 简熙以为老太太在责怪她私自生下了乐乐,她有些心虚的捋了捋耳边的碎发,然后虔诚地跪到老太太的病床前:“妈妈,关于乐乐的事情我很抱歉,哥他并不知情,都是我的错。” 老太太颤颤巍巍地朝着简熙伸出了手,枯瘦的手指摸着她的头顶:“女,女儿,这一切,一切都是妈,妈的错,与你,没有关系。” 简熙红着眼眶摇头:“不是的,妈妈,不是您的错,是我不懂事伤了妈妈的心,是我,都是我。” 老太太无法过多的解释,最后只是轻叹一声,费力地问道:“祎城呢?” 为什么她在醒过来之后只见到了简熙母女,却没有见到凌祎城? 第41章 活着就是希望 关于凌祎城不在病房的原因,简熙的解释是他最近这几天去欧洲出差了,暂时回不来。 就这样瞒一天算一天吧。 老太太若有所思地看了简熙一眼,目光落在她的侧脸上:“谁,谁伤的?” 之前简熙一直低垂着脸颊,老太太并没有注意到。 简熙伸手摸了摸那条狰狞的伤疤:“哦,妈您说的是这个对不对?那是之前我不小心摔的。” “陆瑶?” 老太太反问。 简熙淡淡一笑:“妈,都过去了。” 老太太脸上的表情有些冷:“这个女人……” 后面的话老太太并没有说,简熙也不希望老太太动气,赶紧换了一个话题:“妈,这几天屋外有太阳呢,等哪天没风的时候,我推您去外面走走。” 老太太的精神状态并不好。 简熙一边说话,她就一边打瞌睡,片刻之后,她又睡了。 简熙这才心虚地去了隔壁房间。 乐乐也不知何时趴在凌祎城身边睡着了,小小的身体蜷缩在男人的怀里,小手臂还不忘勾着凌祎城的胳膊。 很温暖的画面。 这若是换做从前,简熙都不敢想象。 她上前拉了被子给小丫头盖好,然后就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父女俩。 窗外的光线逐渐地暗淡下来,医院走廊外亮起了廊灯,外面也是霓虹闪烁,简熙突然心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伸手去摸了摸乐乐的小脸,又摸了摸凌祎城的下颌,在感觉到两人温暖的体温时,她才渐渐放心了。 真好。 又过了一天。 只要还活着,就是希望。 第二天的时候,简熙去了医生办公室询问凌祎城和老太太的情况。 医生面露难色,关于老太太,其实大家都知道她的身体状况非常糟糕,通俗的话来说就是在拖延时间了。 今天去世,或者明天去世,甚至是下一秒,谁也不敢肯定。 凌祎城的情况还算乐观吧,医生将他的身体反反复复检查过很多次了,脑袋和五脏六腑基本没有大问题,但他始终醒不来,医生最后只能牵强的说:“或许就是他本身不愿意醒来。” 简熙是一名儿科医生,她懂得有些病人就是如此。 在遇到重大事情的时候会在潜意识里选择逃避。 甚至有些人在清醒之后也会患上选择性失忆,也就是忘记曾经让他恐惧或者悲伤的事情。 医生最后问简熙:“简小姐,您知道凌总他有抑郁症吗?” 简熙愣了愣:“什么?” “抑郁症。” 医生重复。 “抑郁症?”简熙一脸震惊:“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患上抑郁症?” 在简熙的印象里凌祎城就是性子沉闷了一点,但是他的抗压力非常强。 比如少年时期的那次绑架,凌祎城在被解救出来后根本就没有任何惊恐或者害怕的不良情绪。 甚至他还每天照顾骨折的简熙,逗她开心。 现在医生说凌祎城竟然患上了抑郁症,他能抑郁什么? 医生想了想说到:“大概是在两年前,凌总就被确认患上抑郁症了,他的病情在严重的时候每天只能靠安眠药入睡……” 第42章 难以承受的事实 简熙怅然若失地回到凌家老太太的病房时,乐乐正在一旁开心地剥着松子。 老太太则是斜靠在病床上,看表情,她和之前几天并没有什么不同。 简熙收敛起自己的情绪走到她身边,一边给她按摩手臂,一边问她:“妈,要不要看看电视?” 老太太的嘴角扯出一丝僵硬的弧度:“小熙,你让乐乐,去隔壁房间。” 隔壁房间就是凌祎城啊。 这话让简熙浑身的汗毛倒竖,难道是老太太知道什么了? 简熙也不敢问,抱着乐乐离开后她才偷偷问小丫头:“宝宝,奶奶和你聊天了么?” 乐乐一门心思在松子上,心不在焉地回答:“奶奶她问我爸爸呢。” “然后呢?” “然后?”乐乐将一颗松子丢进嘴里咬了咬:“然后我就说了啊,爸爸睡觉呢,每天都睡,也不陪乐乐玩。” 简熙就觉得自己的脑袋嗡一声闷响。 果然,凌祎城一直不出现,甚至连电话都没有,老太太一定是起了疑心。 简熙将乐乐安顿到凌祎城身边,再去推开老太太的病房门时,她努力遏制着自己紧张的情绪。 “小熙。” 老太太比简熙先开口。 简熙忐忑不安地坐到老太太身边,结果老太太一个字都没有提到凌祎城,反而是艰难地,缓慢地讲述了一件二十多年前的往事。 老太太这些天也算是渐渐地想明白了。 很多事情都有它命定的劫数,逃避肯定是不行的。 就像她很希望简熙和乐乐永远不要回西城,永远不要知道事情的真相,结果她在醒来时一睁眼看到的就是母女俩。 这就是躲不开的劫,即便是死亡,那劫依然存在。 老太太说完之后用那双浑浊地眼睛静静地看着简熙。 简熙也是个聪明的孩子,她在听到最后的时候自然也知道老太太故事中的那个女孩就是自己。 这是一个能令她的血液冲破心脏的事实。 也是在那一刻,她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凌祎城会选择自杀,为什么要告诉乐乐,不要她们母女回西城。 他也是承受不了的,他无法面对简熙和乐乐。 亲兄妹,不但乱伦,还有了一个女儿。 乐乐长大后在得知自己的身世,她该怎么办? 简熙并没有哭。 她只是摇摇晃晃地走出了病房,然后又不知不觉去了凌祎城的房间。 男人安静地躺在床上,他原本是想,他死了,就能将这一切罪孽带走,留下简熙和乐乐安安稳稳地过完下半辈子。 可他不知道,没有了他,简熙怎么可能安稳? 简熙就坐在凌祎城的身旁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消瘦的脸颊,痛到极致,她竟然没了泪水。 乐乐丝毫没注意到简熙的异常,她甚至还放了一颗松子在简熙的掌心,然后乖巧地说道:“妈妈,你吃,香香的,可好吃了。” 简熙便机械地将带壳的松子放进嘴里,然后硬生生吞了。 乐乐瞪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慌忙伸手去抠简熙的唇:“妈妈,你没吐壳啊,护士姐姐说不吐壳会死人的。” 简熙就觉得胃里一阵翻涌,然后她冲进了卫生间吐得晕天黑地。 其实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会呕吐只是因为心情极度压抑造成的。 再出来,简熙恍恍惚惚地看着乐乐,她突然就笑了笑。 第43章 我只要结果 简熙在第二天强制镇定地做了两件事情。 第一,她悄悄地拿了自己的头发和老太太的头发去了亲子鉴定中心。 第二,她独自去了一趟城郊的孤儿院。 简熙这么做,其实也是抱着最后一丝挣扎的心态。 想想乐乐那么聪明伶俐,乖巧懂事,她怎么可能是近亲通婚的孩子? 简熙就是属于撞了南墙也不愿意回头的人。 她觉得不管结果如何,都要去试试。 如果造化弄人,她真是凌祎城的亲妹妹,这辈子就这样吧,守着他,守着乐乐,守着凌家。 待乐乐长大之后,她也会告诉她事情的真相。 那时候,不管乐乐原谅他们也好,怨恨他们也好,至少她给过孩子自己的选择。 简熙这些年在艰难的世事面前早就练就了一副金刚不坏之身。 即便是天大的事情,她相信自己也能熬过去。 更何况,还能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情况吗? 简熙到孤儿院是下午三点,这时间离DNA鉴定结果出来只剩一个小时。 王院长见到简熙,很亲热地拉住了她的手,简熙也很自然地和王院长攀谈起来。 孤儿院里的那些孩子争抢着简熙带来的礼物和零食,大家笑着,闹着,一副其乐融融的场面。 王院长和简熙聊起了孤儿院今年来的窘况,聊孩子们艰难的生活。 简熙很明白,院长是在等待着凌家每一年的捐赠。 自从简熙被老太太领养之后,凌氏财团每年都会向孤儿院捐赠一笔巨款以用作院里的开支和孩子们的生活费用。 可每年都有那么大一笔钱,整个孤儿院的硬件设施却并没有任何的改变,甚至连一座像样的图书馆也没有。 简熙浅浅地笑着:“王院长,我妈妈说了,今年她会给院里捐一座图书馆,这样一来孩子们空闲时间可以多读读书,涨涨知识,对以后总是有好处的。” 王院长也附和着笑:“那是,那是,凌家老太太就像救苦救难的观世音,我替孩子们先谢谢她,祝愿她老人家身体安康,福寿绵延,也祝福……” 院长的话是被简熙的手机铃声打断的。 简熙看了一眼,号码是鉴定中心打过来的。 她对着院长颔首:“抱歉,我先接个电话。” “好,好,你请。” 院长一脸谄媚。 简熙转身去了房间外,她心跳如雷,指甲死死抠进掌心的肉里。 “喂,是陈主任吗?” 连带着声音都在颤抖。 “简女士你好,你要的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根据分析你和你母亲的15个SIM基因和MEL基因座……” 对方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专业名词,简熙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蹦出胸腔,到最后实在受不了,她哑声问道:“陈主任,我就想听结果,结果!” “哦,结果就是你和你母亲的亲权概率仅为0.999999,也就是说你和你的母亲不存在亲生母系的可能。” 简熙的身体晃了晃:“陈主任,麻烦你再说一遍。” 对方应该是见多了这样的情况,也很能理解简熙的心情。 陈主任将结果再一次重复完之后还不忘安慰简熙:“简女士啊,这母女之间吧也是需要缘分,其实很多养母也是真心疼爱着自己的养女,比如我就见过好几位,她们之间的关系可好了,简女士,你也别太难过,你的养母肯定也是有自己的不得已的苦衷……” 对方又开始巴拉巴拉地说。 简熙就觉得自己的脸颊上一阵温热,用手摸了摸,竟然全是泪水。 第44章 你在胡说 简熙再一次回到王院长的办公室时,她已经将自己的情绪收敛得极度平静。 先抛开她在得知结果后,自私的为自己,为乐乐,更是为凌祎城开心的同时,还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摆在简熙的面前。 既然她不是凌家老太太的亲身女儿,那老太太送到孤儿院的孩子去了哪里? 其实简熙对王院长一直都没有任何的好感,准确的说,她对她有种骨子里的恐惧和怨恨。 她忘不了自己小小的时候被王院长毫无理由的罚站,冰天雪地里,她赤脚,浑身上下就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衣衫。 她也忘不了自己和几个比她稍大的孩子被王院长强迫出去沿街乞讨,然后被疯狗追咬的场景。 在某一个夜晚,简熙因为高烧引发肺炎,整个人已经奄奄一息了,但王院长并没有将她送去医院的意思。 在她的身边,每一个小朋友都在无声地哭泣着。 他们哭着简熙的命运,也在哭着自己的命运。 简熙浑身滚烫,唇角干裂,有孩子偷偷溜去院子里捧了一捧雪放到她的嘴里,她艰难地咽了下去。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死在那个寒夜时,结果她又从昏迷中醒了过来,脖颈上还多了一枚玉佩。 王院长笑眯眯地拉着她的手对她说:“小熙啊,这么多年来我也从没有告诉过你,这玉佩其实是当年你妈妈留给你的,我将它保存起来,只是担心你将玉佩弄丢了,现在记住了,你得无时无刻将它戴在胸口,保护好它,知道吗?” 这是王院长第一次待简熙和蔼可亲。 简熙还在病床上的时候就稀里糊涂被凌家的人接走了。 从此,她一跃成了凌家的养女。 虽然只是养女,可她的身份却比一般的豪门千金更矜贵,更受宠。 简熙在听完凌家老太太的故事后,她之所以心存怀疑,也是因为王院长当年突如其来给她佩戴上的那块玉。 她缓缓地坐到王院长身边,唇角是一抹淡淡的笑意:“王院长,今天我来孤儿院,其实还有一件事情。” 王院长殷勤地给简熙泡了一杯茶:“咱们边喝边聊。” 简熙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取下了自己脖颈上佩戴的那枚玉佩:“王院长,我就想问问这枚玉佩真正的主人在哪里?” 王院长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她的手抖了抖:“小,小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简熙倾身,朝着王院长慢慢靠近,声音也变得格外的低沉:“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王院长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后拉住了简熙的手:“你都知道什么?” “老太太在昨天的时候已经将事情告诉我了。”简熙轻嗤一声:“可我自己很清楚,我并不是她的亲身女儿。” “你在胡说什么?” 王院长的声音一下就拔高起来:“如果你将这件事情捅出去,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安安心心做凌家的女儿难道不好吗?” 简熙冷冷地笑:“我能有什么好呢?这件事应该是对王院长有很大的好处吧?” 王院长也是一幅实不相瞒的语气:“简熙我告诉你,这事如果败露,对你对我都没有任何的好处,你也不想想,当你失去了凌家的身份,你就是一个没有父母的野种。” “对。”简熙点点头:“可你呢?你将会面临的恐怕是牢狱之灾吧?” 第45章 气不死你 王院长被警方带走了。 简熙报的警。 她的直觉告诉自己,当年的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果然,就在三天后,简熙接到警方的通知让她去配合调查一下。 为此一桩桩尘封已久的惊天命案也渐渐浮出了水面。 事情回到二十多年前,老太太的亲身女儿本就体弱多病,在孤儿院磕磕绊绊熬了小半年,小丫头的体质也越来越弱。 终于有一天,孤儿院里来了一位戴着口罩的男人。 男人说他的女儿有眼疾,想要高价买一对健康的眼角膜。 王院长便开始将主意打到了刚满半岁的孩子身上,她觉得小丫头迟早就会死的,还不如在死之前给她赚一笔钱。 于是,孩子的眼角膜被活生生的挖走,至于孩子的尸体被丢弃在了什么地方,王院长也不清楚,或者说她根本就懒得去管。 在孤儿院里死一个孩子是很正常的事情,更何况根本就没有谁会去关心一个孩子的死活。 罪恶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掩盖下来。 后来,孤儿院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身体不太健康的孩子突然死去,其他的孩子们都太小,根本不可能知道原因。 而知道原因的人在拿到钱财之后,很默契地选择了漠视。 简熙算是幸运的,至少她还在挣扎中存活了下来。 更幸运的是她和死去的小丫头同年。 当凌家老太太找到王院长,说自己要领养一位十岁的女孩时,整个孤儿院就剩下简熙是十岁的女孩子了。 而凌家老太太也旁敲侧击地说了,那个女孩当年被遗弃到孤儿院的时候襁褓里有一枚玉佩,如果院长能找到她,老太太就会支付给孤儿院一笔巨额的费用。 那玉佩原本是被王院长私自拿了,然后她算了算,老太太现在给的钱更多。 她理所当然将玉佩戴到了简熙的脖颈上。 大家都是成年人,老太太没有说破那个孩子就是她当年丢下的亲身女儿,王院长也心照不宣地没有追问,毕竟她也是做贼心虚,于是各自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皆大欢喜。 当然,除开含冤而死的那个小小的婴儿。 简熙不敢将事实的真相告诉老太太。 但是她守在凌祎城身边的时候,她会拉着他的手一遍又一遍念叨着:“哥,我不是你的妹妹,我们没有血缘关系的,你赶紧醒过来吧,乐乐需要你……” 我也需要你。 时间一晃,很快就要到春节了。 老太太的身体状态却是一天不如一天,很多的时候都是昏昏欲睡,偶尔会醒来片刻,她也只是默默地看看简熙,看看乐乐,眼神带着眷恋和愧疚,然后又继续闭上了眼睛。 简熙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会觉得自己很自私。 明明不是老太太的女儿,她却要在老太太临死之前剥夺属于另外一个女孩的爱。 这事,到底要不要告诉老人家呢? 简熙的身边连一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她感觉自己快要被逼疯掉了。 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她守在凌祎城的病床前,应该是压抑得太久,她终于忍不住朝着男人发泄着自己的满腔怒火。 “凌祎城,你这个王八蛋,你到底是不是一个男人?碰到一点事情不但不去解决,反而只知道自杀,你就根本不配做乐乐的爸爸,也不配让我喜欢你。” “凌祎城,我警告你,再给你一天时间,如果你不醒过来,我就带着乐乐离开,然后嫁给别人,我要让乐乐喊别的男人爸爸,我也会睡在别的男人身边,到时候,气不死你。” 第46章 更怕你离开我 简熙胡乱地发泄一通之后就趴在凌祎城的病床边睡着了。 她太累了,身心俱疲,满目疮痍。 每天就感觉得自己快要被压垮的时候,却又在看到乐乐,看到凌祎城和老太太,她又强迫着支撑了下来。 她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如果她倒了,凌家就完了。 她不能看到这样的结果,也不允许发生这样的事情。 当凌祎城从暗黑无边的地狱里挣扎着醒来的时候,他看到了简熙。 纤瘦的身体就靠在他的身边,苍白的小脸上挂着明显的泪痕。 他费力地伸手去摸了摸她的脸,触感滚烫,像是在发烧。 “丫头。” 他哑着声音喊她的名字。 简熙拧了拧眉。 “丫头。” 凌祎城又重复了一次。 简熙终于懵懵懂懂地抬起了头,在看到凌祎城睁开双眸对着她微笑时,她先是一愣,随即一耳光狠狠地扇到凌祎城的脸上:“王八蛋,在梦里都还不放过我,笑什么笑?笑我很蠢,是不是?” 打完之后她又重新趴在病床上睡着了。 她这一巴掌可真是重,可见怨气十足。 凌祎城的左边脸颊火辣辣的疼,可更疼的还是他的心。 原本他是不想将简熙牵连进来的,他以为简熙恨他,即便他死了,简熙也会无动于衷。 结果,简熙还是回来了。 凌祎城有种悲喜交加的心情。 重新活过来,在看到简熙消瘦的小脸时,他突然就很后悔当初自杀的决定。 他该是多么自私啊。 如果有一天简熙知道了两人是兄妹的关系,那他岂不是将一切的痛苦和折磨都留给了简熙? 想到此,凌祎城觉得简熙应该再扇他一耳光。 不! 应该拿一把刀狠狠地捅他,捅得他千疮百孔,遍体鳞伤,捅到简熙满意为止,然后再剩一口气,弥补他对简熙和乐乐的亏欠。 男人躺得太久,四肢稍显僵硬,他小心翼翼地活动着筋骨,然后才下床想要将简熙抱到床上休息。 结果他的手刚碰到简熙的腰,简熙就醒了。 还是那双睡眼稀松的眸,再对上凌祎城那双深邃的眼睛时,简熙又是一愣,随即再一耳光扇到他的脸上。 这下好了,左右平衡,简熙觉得自己的手掌都扇麻了。 “王八蛋,你总算醒了?嗯?怕我带乐乐走,是不是?怕我睡别的男人,是不是?怕我一辈子都不再见你,是不是?” 简熙从没有如此底气十足在凌祎城面前说过话。 凌祎城不但没有生气,反而一把就将她狠狠地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丫头,我错了,我错了,你打我骂我都是应该的……” “放手,凌祎城,你给我放手。” 简熙拼命捶打着他的肩。 凌祎城闷声不说话,只是将自己的脑袋埋进简熙的颈窝里,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简熙是真的很生气,打累了,抱着凌祎城的胳膊便狠狠的咬,咬完觉得不解气,然后又蹦出一句能让凌祎城吐血的话:“凌祎城,我可是你的亲妹妹,你这么抱着,不怕吗?” 凌祎城的身形微微一滞,但他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沉默片刻,他闷声说到:“怕。” “怕还不赶紧松开?” “可我更怕你离开我。” 简熙的眼泪毫无征兆就涌了出来。 说到底,她就是一个没有出息的小女人,凌祎城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她心里所有堆积的怨恨都烟消云散了。 第47章 释然的笑意 凌祎城的身体恢复了,简熙却病倒了。 之前的简熙在身体里一直紧绷着一根弦,在看到凌祎城醒来的时候,她知道自己有了依靠,那根弦也断了。 简熙高烧不退,手背上打着吊针,凌祎城在一旁精心伺候着,喂水喂饭,堪称二十四孝好男人。 老太太在看到凌祎城完好无损地站到自己面前时,她也只是勉强地笑了笑。 简熙其实已经将她和老太太的DNA鉴定结果告诉了凌祎城,也将孤儿院的事情统统都说了。 凌祎城听完,静默片刻,然后压着简熙就铺天盖地地吻过去,一直吻到简熙快要晕厥,他才不舍地放开了她。 简熙红着脸说他是流氓。 凌祎城很不要脸的点头:“对,并且我还要在你面前做一辈子的流氓。” 乱伦的事情总算是洗清了。 简熙的心里却始终有个结,她问凌祎城:“要不要将实情告诉妈妈?” 凌祎城微眯着眸想了想:“说吧。” 有时候善意的欺瞒是好事,但他不希望老太太带着遗憾离世。 凌祎城选了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恰好,老太太那天的精神还算不错,母子俩都心照不宣地先是沉默,然后几乎是同时出声: “儿啊。” “妈!” 凌祎城笑了笑:“妈,您先说。” 老太太颤抖着手抓住了凌祎城的手:“好好照顾小熙,别让她,受委屈。” 凌祎城点头:“妈,我知道。” “乐乐那孩子,以后就送出国吧。” 凌祎城微微皱眉:“妈,其实我今天有件事情想要告诉您。” 老太太的手指用力地抠住了凌祎城的手腕。 凌祎城轻轻拍着她的手背以示安抚:“妈,丫头她,其实不是我的亲妹妹。” 老太太瞪大了一双眼睛。 凌祎城又接着说:“所以,乐乐她不需要出国,我和丫头也可以名正言顺的结婚。” “然,然后呢?” 老太太的声音带着颤抖。 “妈,您别急,您听我把话说完。”凌祎城避开了老太太的目光:“孤儿院的王院长已经说过了,当年您抱去孤儿院的那个孩子身体太弱,半岁的时候就已经不幸夭折。” 凌祎城到底还是不忍心将那个小婴儿被挖了双眼的实情告诉老太太。 太残忍了。 连他和简熙都无法承受,换做老太太,即便是死,也一定会死不瞑目。 老太太在听完凌祎城的讲述之后,她不但没有如凌祎城和简熙想象的那样满眼痛苦,相反,她的唇角竟然扯出一抹僵硬的弧度。 她在笑。 很释然的笑。 终于,她这辈子只亏欠了自己的女儿,她可以下辈子去偿还。 她很欣慰曾犯下的过错没有让自己的儿子,媳妇,还有小孙女来承担。 她甚至很感激苍天厚爱,让简熙的到来弥补了她对女儿的遗憾,享受过儿女双全的短暂幸福。 老太太轻轻地点头:“好,好啊,很好。” 那天下午,老太太破天荒要求凌祎城推着她去楼下的花园散步。 简熙给老太太的身上,腿上都披上了厚厚的绒毯,凌祎城推着老太太走左边,简熙牵着乐乐走右边。 小丫头第一次感受到这样温暖的气氛,笑着,闹着,叽叽喳喳像一只蹦蹦跳跳的小山雀。 老太太也一直都在很开心的笑着。 偶尔,老太太也会让凌祎城停下来听一听远处的爆竹声,快过年了,有调皮的孩子提前开始燃放烟花,寒冷的空气里都会夹杂着一些硫磺的味道。 乐乐扑到老太太的怀里软软糯糯地问她:“奶奶,您是不是累了啊?” 老太太摸着她粉妆玉琢的小脸,然后轻轻的摇头:“不,奶奶是高兴,很高兴。” 第48章 他的全世界 老太太去世的那天是农历的小年,也正是简熙第一天到凌家的日子。 或许真是一切之中冥冥自有天意。 丧事一切从简,这是老太太叮嘱过的。 将老太太的骨灰送到公墓之后,凌家别墅陷入了沉寂之中。 简熙早已经哭得两眼通红,凌祎城轻轻地搂着她,乐乐也是闷闷的样子,然后问凌祎城:“爸爸,奶奶去哪儿了?” 尽管凌祎城已经给她解释过,奶奶去世了。 可小丫头还是会说:“我知道奶奶去世了,但是,奶奶怎么就不见了呢?” 成人的世界太过于艰难和复杂,孩子永远也不会懂。 男人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抱着简熙。 从此,她们就是他的全世界了,他要拼尽全力呵护她们一世安好。 这个春节,凌家还是其乐融融的样子。 所有的佣人都放了假,简熙准备学着老太太生前的习惯和面包一顿热乎乎的饺子,凌祎城不擅长家务,一双能在商业帝国翻云覆雨的双手此时只能笨拙地在一旁剁肉,偶尔菜刀使不准,免不了被简熙嫌弃一番。 乐乐则是欢天喜地地楼上楼下跑来跑去,别墅里暖气十足,小家伙的鼻尖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偶尔,凌祎城会趁乐乐不在的时候偷偷吻一吻简熙,一亲芳泽。 简熙黑着脸,伸手便抹凌祎城满脸的面粉。 乐乐看见后便会拍手大笑:“哇,爸爸好丑,爸爸好丑。” 凌祎城挑了眉不咸不淡地回:“宝宝,别人都说你长得像我。” “我才不要像你呢。” 小丫头开始愤愤不平,转身抱住简熙的大腿,一张小脸上立刻换成讨好的笑:“我像妈妈,妈妈漂亮,我喜欢妈妈。” 到了吃饺子的时候,小丫头又开始讨好凌祎城了。 她懒,不想自己动手。 于是端了碗蹭到凌祎城的身边,再趁他不注意爬到他的腿上,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爸爸,饺子好烫,我要吹吹。” 小丫头睁着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眼睛里映着琉璃的水晶灯,就像是缀满了无数的繁星。 凌祎城只需看上一眼,再坚硬的心也融化了。 他不再是凌氏财团高高在上的大boss,也不再是西城人心中那个冷漠的王者,在乐乐面前,他只是一个父亲。 所以,他尽职尽责做起了奶爸的职业,喂小丫头时,又耐心又细致。 乐乐则是欢喜地抱住了他的脖颈,油腻腻的小嘴在他的脸上亲来亲去:“爸爸好帅,乐乐爱爸爸。” 晚上的时候,小丫头听到远处传来的阵阵鞭炮声,她也闹着要去江边放烟花。 简熙觉得江风太冷,怕她感冒,自然是不同意的。 凌祎城则是十足的女儿奴,穿上一件藏青色的呢大衣,然后将小丫头捂进自己的衣服里:“走,我家宝宝今晚想放多少就放多少。” 简熙不满地瞪他:“凌祎城,有你这么惯孩子的吗?” 凌祎城空出一只手将简熙也搂到自己怀里:“忘记你小时候闹着要玩雪,我偷偷带着你去堆雪人了?我没惯着你?嗯?” 简熙:“……” 还记得有一次简熙感冒发烧,却非闹着想要吃冰淇淋。 于是她用了乐乐惯用的招式,撒娇,对着凌祎城撒娇。 那天她抱着凌祎城的胳膊,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哥,我好难受,就吃一口,就一口,你去给我买回来,好不好?” 凌祎城没辙,伸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转身就走了。 半小时之后,简熙的房门再一次被他推开,然后他从身后变出一支香草味的哈根达斯。 简熙吃了一口又一口,到最后,如果不是凌祎城将剩下的小半个圆球全部塞到嘴里,估计简熙能全部吃完。 到了晚上简熙开始上吐下泻,在老太太的一再追问下才知道简熙吃了冰淇淋。 于是,老太太在简熙的病床边焦急地守了她整整一夜。 而凌祎城也被老太太关进小黑屋冻了整整一夜。 小时候类似这样的事情,简直是数不胜数,凌祎城从来都是默默地替她背了黑锅。 简熙突然才惊觉,原来这份深沉的爱,从来都不止是她一人在付出。 第49章 又爱又恨的男人 王院长的案件是在春节后开庭受审的。 凌祎城和简熙去看守所找过她,他们只想知道当年那个戴口罩的男人是谁。 王院长说:“我知道你们想要找到那双眼角膜。” 她看了一眼简熙,又看了一眼凌祎城:“我觉得你们还是不要找了,免得膈应。” 简熙当时并不明白王院长话里的意思,直到后来,他们通过孤儿院其他人的描述才知道当年那个戴口罩的男人竟然是陆瑶的父亲。 难怪王院长说他们会觉得膈应。 凌祎城和简熙之前的意思本来是准备找到那双眼角膜,即便是妹妹不在了,他们也想要好好呵护她留在这世上唯一的东西。 结果她的眼角膜却是在陆瑶的身上。 命运再一次和他们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当初凌祎城的确是想要陆瑶的命,在他看来,这个恶毒的女人将简熙和乐乐折磨得生不如死,他恨不能让她死一千次一万次。 但是凌祎城在看到陆瑶那双痛哭哀求的眼睛时,他还是没有狠下心。 他只是毁了她的脸,然后警告她一辈子都不能回西城。 至此,陆瑶便消息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这么久过去了,陆瑶到底是死是活,凌祎城也不清楚。 他更不清楚,到底要不要去找她。 简熙在沉默之后看着凌祎城说到:“或许,我们和她之间这辈子就应该这样纠缠致死,就像当年你被绑架,明明是我救了你,可你出来看见的却是她。” 凌祎城的表情从惊愕到疼惜,然后将简熙狠狠地扣到自己的怀里:“你这个蠢女人,当初为什么不说?你知道的,只要你说我就会相信的。” “你信什么?”简熙推开他:“后面我不是解释过吗?妈妈不是我推下楼的,那杯红酒也不是我掺和的药,你怎么不信?嗯?” 凌祎城的表情又变得漆黑如墨:“我不是不信,我是生气,气你一走了之,音信全无,你这个狠心的女人,丢下我一走就是三年,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你难道就没有一丁点想我?” 简熙:“……” 明明就是凌祎城的错,怎么反过来全部成了她的错? 简熙委屈的咬唇。 凌祎城顺势吻上了她,然后,含糊不清地说到:“丫头,我想你,每一天都在想你,那些日子我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简熙承受着男人的炙热,她想到医生说凌祎城患上了抑郁症,睡眠必须依靠安眠药才行。 她想到那支录音笔,男人将自己所有的情感全部压抑着。 她想到凌祎城得知两人是兄妹之后,以死的方式来成全她和乐乐的后半生。 然后,她再也无法生气了。 这个男人,总是如此让她又爱又恨。 凌祎城的手在轻轻地摸过简熙的脸颊时,那道狰狞的伤口让男人的心猛然缩紧,然后,他一遍一遍地亲吻着她的脸。 简熙睁开双眸静静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他闭着眼睛,卷长的眼睫在颤抖。 简熙想要推开他的双手终于在那一刻缓缓搂住了凌祎城的腰。 “哥!” 她轻声地哼着。 凌祎城眼眶渐湿,有眼泪顺着他清瘦的脸颊悄然滑落。 第50章 更要命了 简熙决定去整容。 乐乐该上幼儿园了,人家的妈妈都漂漂亮亮的,她脸上的疤痕太引人注目,她害怕让孩子在小朋友面前会觉得自卑。 更何况,她也不想让凌祎城心生愧疚。 整容医生是凌祎城从国外重金聘请到西城的,这样就免了简熙来回的奔波。 手术很顺利,三次之后她的脸终于恢复到光洁如玉的样子。 简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感觉从前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 现在梦醒了,她也从地狱里爬出来了。 凌祎城就在她身边静静地望着她,简熙脸颊微红,然后娇嗔:“看什么?” 凌祎城没说话,只是将她抱到自己的大腿上,手指摸过她的腰。 腰间,曾被摘除过肾脏的伤口依旧狰狞。 他的手温柔又炙热,像是要抚平她所有的痛苦。 简熙知道他的心思,她将他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哥,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疼了。” 凌祎城掰正了她的小脸和自己对视:“丫头,当初你恨我吗?” “恨啊。” 简熙闷闷地说道:“我恨自己是真的很蠢,带我去手术的男人明明就说了,其实我只需要大腿一张,伺候男人睡上一觉五十万就有了。 这么简单又愉快的事情我竟然不愿意,非得让自己挨上这么一刀。 哥,你说我恨不恨你?” 凌祎城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将简熙直接扛到肩上进了卧室。 简熙凭直觉感到了危险,她开始求饶:“哥,乐乐快放学了吧?我们得去接她,要不然她会害怕的。” “家里有保姆。” “哥,那个,晚上我想要吃,唔……” 凌祎城霸道又温柔地堵住了简熙那张喋喋不休的唇。 “晚上就吃我。” 男人在她耳边蛊惑。 修长的手指挑起了简熙的衣摆,他将简熙乱动的双手扣住,然后,他轻吻着简熙腰间的那道伤疤。 只希望,从今往后,所有痛苦的事情都由他来承担。 在凌祎城缓缓地进入简熙的身体时,简熙还是忍不住紧张地冷汗淋漓。 毕竟从前的那几次,凌祎城都格外的残暴。 那种疼已经令她心生恐惧。 凌祎城知道她的心结,极尽缠绵地给予她最蚀骨的温存:“乖,放松......” 他的声音带着独有的磁性,简熙开始试图让自己不再紧张,然后随着男人的动作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是不是很难受?” 简熙咬唇,然后轻轻的摇头。 “那就是想我了?” 凌祎城的唇角挑起一抹邪肆。 简熙红着脸:“不许说,不准说。” 女人口是心非的表情媚态横生。 凌祎城再没了之前的小心翼翼,开始在简熙的身体里大刀阔斧地驰骋。 凌祎城在失去简熙的日子里,他觉得这个女人要了他的命。 现在。 简直是更要命了。 当男人餍足地将简熙圈在自己怀里时,简熙早已经累得四肢酸软,连小手指都没了力气再动一动。 凌祎城担心她冷,扯了被子原本是准备将她盖住。 转念一想,还不如自己用身体给她盖住。 简熙心里愤愤不平,凌祎城就是一头狼,喂不饱的狼。 第51章 我是如此深爱你 找到陆瑶的那天,已经是一个秋日的午后。 凌祎城正陪着简熙在影楼挑选婚纱,简熙想要穿一件露背的款,凌祎城嫌弃露背露得太多,哄着她选一件露肩的。 简熙撇嘴,男人就是一个老古董。 虽然这么嘀咕,她还是认真地指着图片对旁边的设计师说:“那就这件露肩的吧。” 凌祎城满意地在她唇上吻了吻,然后才将手机接起来。 电话里特助说:“凌总,陆瑶貌似精神上有很大的问题,要不要将她带回西城?” 凌祎城看了一眼简熙。 简熙自然也是听到了,她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哥,你自己决定吧。” 凌祎城沉思片刻:“将她安顿到城郊的疗养院。” 那座疗养院依山傍水,环境清幽,他希望自己妹妹的那双眼睛能看到这世间美好的东西。 后来,简熙和凌祎城去疗养院看过陆瑶。 她穿着一套蓝白相间的病号服,长发凌乱地披散着,脸颊上的伤疤纵横交错。 她的左腿有些瘸,走路一拐一拐的,见谁都是一幅乐呵呵的表情,然后问道:“有吃的么?你有吃的么?给我一点吧……” 她再不复从前的狠冽和毒辣,整个人蠢蠢笨笨的,唯独那双眼睛漆黑如墨,本该是灵动的样子,偏偏又添了一丝迷茫。 谁也不知道她在离开西城后经历了什么,听疗养院的医生说她的腿应该是被人硬生生的打断的。 医生还说,她的脑袋上遗留着一块很大的伤疤,那块伤疤至今连头发都没有再长出了,或许这也是导致她精神异常的原因之一。 简熙和凌祎城站在门外,陆瑶在回头看到两人时,先是一笑,随即就朝着他们的方向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你真漂亮。” 她拉住简熙的衣摆笑嘻嘻地说。 凌祎城担心她伤害到简熙,下意识伸手去挡,陆瑶又抓住了他的手腕:“有吃的么?你有吃的么?” 凌祎城面无表情。 陆瑶哼了哼:“不给算了。” 她甩开他的手又准备去抓简熙。 简熙递给她一颗巧克力,那本来是她准备给乐乐的。 陆瑶一把接过,合着巧克力外面的包装纸一起全部塞进了自己的嘴里,然后一边咬一边笑:“呵呵,你可真漂亮,漂亮啊……” 简熙突然就有些伤感。 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陆瑶,陆瑶瑟瑟发抖地躲在那间草棚里,然后,她还是鼓起勇气将简熙拖到草棚准备将她藏起来。 虽然到最后陆瑶冒充简熙,说是她救了凌祎城。 可简熙知道,陆瑶也曾是个善良的孩子,要不然她不会冒死踏出那间草棚。 是什么时候她就突然的变了呢? 陆瑶咬着巧克力渐渐走远了,简熙听到她哼起了歌:“记忆它总是慢慢的堆积,在我心中无法抹去……” 凌祎城和简熙大婚的那天,疗养院的工作人员打来电话,说是陆瑶失足从楼上跌落,不治身亡。 简熙愣了愣,然后看向身旁的凌祎城。 凌祎城握着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一吻:“老婆,世事无常,所以,我一定一定要好好珍惜你。” 每个人都会因为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其实凌祎城和简熙待陆瑶已经是很宽容了。 只是陆瑶想死。 谁也救不了。 简熙眼眶微红。 世人都说凌祎城狠冽无情,只有她知道,她深爱的凌祎城其实是世间最深情的男人。 婚礼当天,乐乐穿着和简熙同款的裙子,整个人就像从天而降的小精灵。 西城的权贵都去巴结和讨好,没有谁讨论着两人曾是兄妹的关系,他们一脸谄媚,不停地称赞:真是幸福的一家三口啊。 后记。 婚后第二年,简熙觉得乐乐一人太孤单,她还想要一个宝宝。 但是凌祎城坚决不同意。 毕竟简熙的身体本就不好,她还缺失了一颗肾脏,更不能让她去冒险。 简熙拗不过,无数次偷偷地在套套上扎洞都被凌祎城发现了。 然后某人又是免不了一整晚的折腾。 直到简熙求饶,说自己今后再也不敢了,凌祎城才咬牙切齿地放过了她。 但是几天之后的简熙又开始捣鼓。 她很无聊啊,想要去医院上班,凌祎城不同意,医院太辛苦,他怕她吃不消。 凌祎城想来想去最终想到一个解决的办法。 “老婆,想不想要知道你真正的身世?” 简熙瞪着一双大眼睛不明所以。 “如果想的话,那你就自己去查啊,我手里的人随你调动。” 男人丢给她一份当年孤儿院的资料记录:“说不定,你还能找到你的亲人,这样你就不会觉得孤单了啊。” 简熙沉默片刻将那份资料丢进了垃圾桶,然后她搂住了凌祎城的脖颈,将自己的脸埋进男人的胸口:“哥,这辈子我的亲人就是你和乐乐。所以,请记得,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