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介绍 我叫应惜,应当珍惜的‘应’,应当珍惜的‘惜’,可惜到如今,我还是没碰到一个认为我是‘应当珍惜’的人。 我自认愧对这个‘惜’字,珍惜、疼惜、爱惜,似乎都与我无缘;因为,在我父亲去世后的一年,我母亲便带着我改嫁入了秦家,我渐大渐明了了母亲的难处。成人之后,我想方设法地寻了个出路,便从家里搬了出来,如孤女般的生活着,只有母亲来电话时,我才意识到在这个世上还有个人的心里是放着我的。 原也没想到赤条条地投奔了父母来,竟还是没个一亩三分容身的地儿。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所以要房没房,要钱没钱,要车么?嘿嘿,那是妄想。 什么?你问我就没有几个朋友么?现如今有钱有势的人,就算是掏心掏肺都未必能交下几个真正的朋友,更何况我这个‘三无’人士。朋友对一些人来说,更是一种奢侈品的化身。譬如,请客吃饭、红白之事,哪一样缺了钱还能是真朋友的?咳咳……好吧,我承认我是个视钱如命的人,让我从兜里往外掏钱,无论是谁,都痛得很!好了,继续。 所以…… 无关痛痒的朋友我还是有几个的,比如现在,这位说要为我介绍个男朋友的朋友——介云…… “我跟你说,我只是负责介绍,其他的一切都靠你自己,到时候……别怨我就好。”介云双手环抱一摞文件,歪着头,身子斜靠在茶水间门边,冷淡地为我介绍着。 我在等着水开的空挡,回首望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她。而她说这话时的脸,莫名让我想起了当初在路边看到的,为狗配种的那些主人的脸。 “我知道……”转回头,我很简单地应答着。是啊,活着总要有些价值,哪怕只是为了配种。我垂着眼睑在心里无端地咒骂着自己,想想除了‘我知道’这三个字,我还真想不出,此刻,我应该发出何种声音来。 其实我们的交谈很直白,我和介云是从同一个公司跳槽到现如今这个公司的,且在今后的岁月里,依然有着相互依存的必要,而这样不负责任的介绍,也是一种变相促进友谊的方式。 “一会儿,晚饭就不要吃了,他请客。”介云说着不耐烦地邹了邹眉。这年月,谁愿意管这档子费力未必讨好的事。若不是想着,如果这家伙哪一天飞上了高枝变凤凰,自己也许还能借些光,谁去管这档劳什子事。 “好……”不管介云的态度如何,我依旧随便地应和着。我有着从不把希望寄托于他人的习惯,但现在有一种名叫‘疲累’的东西击败了我。那种感觉就如同溺水的人一样,以为挣扎着就能抵达彼岸,却在沉入水底的那一秒才发现,原来身边连一棵无力的稻草都没有…… 水还没有开,我听着水壶里传来的兹兹声,黯然地感叹着。他帅吗?这类年少无知的话,从未曾从我的嘴里蹦出来过,是否这也算是一种人生的遗憾? 介云依旧冷着脸自顾自地介绍着,我很奇怪,她与别人交往时,从来都是笑脸迎人,唯独与我,她却仿佛忘了有笑这个表情似的,总是板着一张脸,让人不禁心寒。 “他叫高强……” 好土的名字,回了神的我不知趣的腹诽着。 “做土建的,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介云说这话时,不自然地抖动着腿,身体象是随时都要落跑般地扭曲着。 “离过婚的呀?……”我有些不情愿地小声喊了出来,虽然已经没有了什么幻想,可好歹我也是未结过婚的大姑娘一个呀! 还没等我说完,介云便狠狠地白了我一眼,我只好闭了嘴继续听着。 “你若不是单身,人家还未必同意的哩!”介云仿佛窥破了我的心事般强硬地说道,“虽然他大了你许多……” “许、许多?!”我警觉地高声叫了起来。 “许多,许多是多少?”介云越说我心里越是不安,听了她这话,我更是担心地插嘴问了句。 介云不再说话,只是双眼如刀盯盯地看着我,我被她盯得发毛,恰好这时水开了,我赶紧手指着水壶小声嚅嗫着道,“水,水开了……”我为毛要怕她呀,我恨铁不成钢地暗自责骂着懦弱的自己,头却再也没有抬起来过。 介云见我不再反驳,于是咬牙继续说道,“据我所知至少超过二十岁……”还没等我再插嘴,介云赶紧接着往下说道,“不过这样的男人,经济实力可以解决你一切生活上的问题,女人到了你这个年龄就别再挑三拣四的了,只要人家不挑你就不错了。现在的男人只要有钱,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这还是人家给我面子,才答应先见见你再说的呢……” “按他这个年岁,我在他那里到底能排老几?”背了一身债的我慨叹了声,把热水注入到茶杯里。茶香飘出的同时,空中的蒸汽突然熏得我湿了脸,想起自己一身的债,我不再去反驳介云,很有自知之明地低头哦了声,无奈地接受着现实中卑微的自己。 “记得要准时,更记得要装扮下自己,别一天到晚苦着张脸,象个弃妇似的……”介云越是说到最后,声音越是沉……听到弃妇这两个字,我刚想转身回击这个恶毒的巫婆,结果介云早已皱着张脸,连看都未曾看我一眼地转身离去了。 面对着空荡荡的门口,错过最佳还击时间的我不屑地冷哼了声,猜想着她此时的心思,左不过是这次不管如何,先省了一顿饭钱,还能吃顿好的……之类的话,随即也转身离开了公司这狭**仄的茶水间。 在这个简陋的小公司里,可以说,拥有这样一份收入微薄的工作,是我此生此时唯一的依托。 可是,在这个仅供解决生存问题的环境里,却有着我恨死了的,总是想方设法卡我油的杜经理;还有总是说我笨得象头猪的同事angela,真不知道她有什么理由配得上angela这个名字的?还有那个总说我是老孤女的万年贱受林亮;还有因为我在公司里最是没有根基又不善言辞,而轻贱我的清洁工张阿姨…… 啊!!!我苦恼地挠了挠头,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着那么多的不满,也许只是因为这个世间温情太少,所以我总想给它一些让我讨厌它的理由,以免我跌进那可怕的冰窟,想起那永世也跳不出去的空荡凄冷吧。 在走廊的窗前停下脚步,初春的阳光温柔而不温暖,我平静了下情绪,把热水杯捧在怀里,温暖的气息透过掌心,渐渐地传递到了心里,但愿这份温暖能维持的久些吧。虽然天气渐露暖意,可寒气还没有完全散去,而怕冷的我,还要等上许久,才能脱离这渴望而不可及于温暖的日子。 坐回堆满文件的窄旧办公桌前,裹紧身上半旧的薄衫,我满足地啜了口热茶…… 多想逃离这个令我困顿至极的世界,多想有个人对我敞开温暖的怀抱,对我说,来吧,我给你依靠!这就是所谓女人的脆弱么?我苦笑着摇摇头,在心里弱弱地问了一声,无论他是谁,他,真的会出现吗? 第二章 相识 有些事情的发展,不是向左就是向右,不是向前就是向后,如果想停止不前,除非双方都选择了放弃,然后在之后的某一个交点上,深深地彼此蔑视一翻。而有些事就算你想放弃,别人也是绝不肯地,比如狼追羊,比如,债…… 事到如今我该怎么做呢?债主们又来电话催债了,幸好还有最后一招棋,就是把自己卖掉。凄凉地吸了下鼻子,振作起精神,终于明白去见我金主的时刻到了。 本来打算美美地化上一个妆,后来还是淡妆素抹地出了门。我这人有个傻念头,即便是怀揣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也还是要在某些方面坦诚相待。 “喂,应惜,怎么才接电话?”介云冷冷地声音从电话的另一端飘了过来。 “哦,我,我……”因为电话接的急,还没有想好应答的我一时有点语塞。 “怎么,又被债主追么?”介云的语气里冷淡中透着无奈。 我无言地沉默着。 听着电话那端隐约传来的嘈杂声,我估摸着介云已经到了我们约定好的地点。再怎么强调,我也还是迟到了。 本来打算躲过债主的追讨后,半路下车走过去还能省些钱的我,只好决定一路打车过去了。 “我们都已经到了,508,尽量快点……”介云说完撂了电话。 还不知道成不成的事儿,先让我费了这么多钱,我肉疼地放下电话,在出租车里如坐针毡地慨叹着,只盼着那计价器能轻点蹦跶。 刚才伴着债主的咆哮声,我只想着冲进出租车内拼命的逃离,什么都没空想。事后很是静下来想想,真的是纳闷,以前那么在意别人眼光的我,面对债主的辱骂与责讨,竟然还可以这样厚颜无耻地活着,难道人生的修炼也需要这样的进阶么? 我眼盯着计价器的跳跃,胡思乱想着到达了目的地。 老锦华餐馆,犹如炒了一手好菜,在暮色中等待丈夫归来的华丽妇人般,坐落在J市南端。消费虽属中档,却是在无封市人的心里,比顶级餐厅还要够档的餐厅。 我品评着这个男人的品味,在迎宾小姐虚伪的热情声中,进入了这个芳香四溢又充满诱惑的世界。 我们在小说里可以谈论爱情,在童话里可以畅想爱情,但我现在身处在现实世界里,我的爱情打不过金钱、困境、甚至是孤独。 在我看到介云坐在一个尖脑瓜,探肩头,水蛇腰的男人身旁时,我越过这个场景想象着我坐在某个人身边的景象,我不得不承认,人的想象是有局限性的,而现实永远比想象来得丰富。 我恍如做梦般地,听从着介云的指令,经过她热情地介绍后,坐到了她的身边。 原来这个人他姓王名柳,是我那位金主的朋友,我听了介云的介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我的来临不过在他们之间起了一个极微小的涟漪,接着他们便继续着他们之前的话题,热情且不失分寸地聊着。 “现在这个社会,‘钱’虽然是主要的,但夫妻间还是感情最重要。我媳妇当初得了癌症,我是没钱……”说到这,王柳深吸了口烟,自我感觉很有男人味地轻叹了声继续说道,“那又怎么样,我一样给我媳妇治,没钱可以借。”说到‘借’这个字,王柳故意加重了语气,夹着烟的手在空中夸张地挥舞着,“朋友!我没钱,但是有朋——友……” 说这话时,王柳的眼角眉梢闪着贼光,本来要给他这话打上百分之五十可信度的我,直接给了他一个最高分,三十分。 王柳挑着眉,看样子还要继续着他的天方夜谭,我听不得这些个自我装裱的言谈,赶紧笑容满面地打断了他。 挥手驱走令人讨厌的烟雾,我仿若羡慕地插嘴问道。“哦,那请问你的媳妇,她,她现在还好吗?” “哦,她很好。”王柳因为的我的介入,话题一下子顿住了,他眨了眨眼睛,仿佛清醒了般地点了点头,轻嗯了声。 “那,她是你的——原配?”我乘胜追击继续问道。 虽然我极力装作天真的问着,但心里却有个恶毒的巫婆在那里张狂地大笑着。 王柳听了我的问话,稍带尴尬地咳嗽了声,顿了顿却继续用了他那高昂的语调回答道,“不是,当然不是,我跟我原配没什么感情。” 屁话,没感情?没感情你当初结婚的时候想什么了?借口…我不屑地哼了声。 介云见我又犯了疯病,赶紧在桌子底下用手捅了捅我。 我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冒失,终究是不能丢介云的脸的,便赶紧住了嘴。 王柳被我问的有些意兴阑珊,把烟掐灭后,双手相扣,对着一杯水发起了呆。 介云见状嗔怪地看了我一眼,我假装没看见,有一下没一下地摆弄着手机,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闷。 王柳沉默了没到五分钟,便又开始了活跃,但鉴于我与介云的无言,以及终究不是很熟的原因,于是嘴里嘟囔着要去看看高强,怎么点菜还没回来之类的话,便起了身。 王柳刚步到门口,门却在此时开了,我寻声望去…… 一个豆丁忽然地就闯入了我的视线。不,准确地说,是一颗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精灵感的豆丁,所以,我简称他为精灵豆。 精灵豆先生推开门,一道黑影挡住了去处,精灵豆先生错愕的抬起头,我竟然看到了一个长着眼睛鼻子的豆子。 脑袋象稍大些的豆子般顶在脖子上,而眼睛象两颗小黑豆子一样闪着亮晶晶地光,鼻子圆润,唯独嘴巴抿成一条缝地上翘着。浑身上下像个精灵豆似的,却又极和谐地透着饱满的憨态。 “怎么去了那么久?”王柳一看到精灵豆先生回来,立马脸上堆满了笑。 “噢,吃得都腻了,所以,我去看看有没有新的……”没等说完,精灵豆先生的眼睛已经越过王柳望向了我,我被他看的脸上一热。 其实,我不是害羞,我只是在被人关注的情况下就会脸红而已。你知道被人关注的时候,总是有点不大自然的感觉。再说人家好歹是第一次相亲,有些害羞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噢,我都忘了介绍了,这位就是应惜。”介云赶紧起身为我介绍。 “你好,我叫高强……”一身休闲装的精灵豆先生,边说边对我伸出了手。 “你好!”我伸手虚握了下他的手,他的手又暖又软,不象我的手冰冷的让人心寒。 “大家都坐吧……”王柳见我们俩就这么站着,一个傻乎乎,一个羞怯怯,便赶紧招呼着我们坐下。 “这回大家就算是认识了,相识就是缘分。”王柳说着举起了杯。 趁着王柳说话的空档,介云极配合地为每人斟了杯酒。 第三章 无知 “现在就只有这些……”我把刚拿到手的工资,刨除日常生活开销,房租、水电、饭费,又留了两百当备用金后,仅余的两千块钱让我一股脑地拍在了债主们面前,我那个气势哟,简直犹如黑社会大姐大般地威武。 随着我啪地一声砸钱声并没有一个人说话,一桌子的人只是盯着那薄薄的一沓钱不发一语。见众人的态度,我顿时威风就减了一半。 我可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气,才将所有的债主都聚集到一起,做出这么一翻英雄壮举的,我不能泄气。我眼珠左右一转,清了清嗓子刚想说话,一个尖锐到刺耳的声音首先打断了我。 “小丫头,真当我们是要饭的了?”一个胖墩墩的家伙发出这样的声音真是让人受不了,我捂了捂耳朵,枪打出头雁,必须得收拾住他,要不,我还得被他们追得到处跑。我下定了决心,让眼神变得跟刀子似的盯向了他。 这个人我认得,他是二舅家大表嫂的弟弟,当然他不是债主,大表哥才是真正的债主。 可以说今天我的债主大部分都没来,几乎清一色关系代表。 “你见过谁给要饭的这么多钱过?”我说这话时语气冰冷,胖墩子对着我嘎巴了下嘴,终究也没能说出什么来。 “我没当你们是要饭的。”我强调着我的真诚,兼带威胁地瞪着胖墩子,胖墩子被我瞪得极不舒服,屁股在椅子上不自然地挪蹭了下。“正因为我没当你们是要饭的,所以才把所有的家当都放在了这里,也许你们看着这点钱不算什么,可它现在是我全部的财产。”说到这,我的喉头有点发紧,我端过来一杯水一饮而进。 润了嗓子的我清醒了许多,从新理顺了下头绪,我继续说道:“其实我也很怕见你们,但是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欠钱终究是要还的。”胖墩子依然我行我素地插话说道,“难道因为有难处就可以不还么?” “我没说不还!”我红了脸凑近胖墩子大声地嚷道,“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不还的?”这个胖墩子小的时候我们在一起玩过,因为非要抢我的布娃娃让我给揍了一顿,如今大了倒是忘了小时候的怂样,开始猖狂起来了,我可不怕他。 “你可以跟我大表哥说,说我欠他的钱不还了,就当是他落难时,在我家吃住的饭钱。还有我父亲当初资助给他做生意的钱我们就不要了。”我理直气壮地看着气焰嚣张的胖墩子。可叹他白叫了刘瀚宇这个名字了,哪有男人该有的宽容大度? 我一定要把胖墩子的气焰压下去,要不然我这个会就算是白开了。 “你!”胖墩子显然也怒了,想辩解的他,笨拙地你了好几声。我却冷哼着转头不再理会他这个笨蛋。 “我当初是因为救人心切,所以没有顾忌地借了众位的钱,事情是我做的我自会去承担。今天之所以把大家找来,就是希望众位能给我点时间。钱,我一定会还,所以恳请众位能不能别天天逼我。每个月的月初都是我开工资的日子,除去日常开销的钱,剩下的我会全部交出来。”我说着说着心中泛酸,差点没当场哭出来,我强忍着,咬了咬牙继续着我的恳求,“没办法,我现在只能是这样还,希望各位能多多体谅下……” 我实在说不下去了,我不想让他们听出我的哽咽声,不想让他们看到渐渐要漫出眼眶的泪,我死命地忍着,打住了不说的我,让这些人反倒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些人个揣个的心思,不管他们有多少心思,我的实情就摆在眼前,除非他们蛮不讲理,否则应该没什么问题,我得趁热打铁,我告诫自己这个时候不是伤心的时候。 “你说的倒是有些道理,可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是要等到猴年马月,你才能还得上钱么?”其中一个人很和气地问了我,虽然他也只是个代表,但起码还有点人样,可我不能给他们任何机会还击我。 “好吧,那你要怎样?”我一副债多了不愁的样,“要不然你们就把我逼死,这样你们一分钱也拿不到。”我今天就无赖了,本来我也打算,死活都不要他们再象催命鬼一样天天催着我还债,搞得我生不如死的,所以就算是不择手段,我也要让他们给我喘息的机会。 众人沉默着,难道说这就是‘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去。’? 每个人的脑袋都在飞速地旋转着,最后他们给了我一个满意的答案,同意我的意见,可以让我分期付款,前提是还得太晚的要加利息,我当然同意,谁让我是苦逼的杨白劳呢。 我首次付出的两千元,经所有人同意,还给了我大姨家三表姐的小姑子。因为我只欠了她三千块。 我也不是吃素的,钱要还得清才是,把原来的欠条撕掉,又重新写了个欠款一千的条子后,我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以后的日子要好过些了,起码再也不用象过街老鼠似的,天天躲躲藏藏地挨骂了。 事后许久我才知道,其实我根本就不用还钱还的这么辛苦的。其中的一位债主早就有要替我还债让我当媳妇的说法,后来在谈事的时候被我的气焰压得不能插言只好作罢。早知如此,我当初何苦要当那个山大王,还不如摆出个柔弱可欺的样来,事情不就早解决了么?何必到如今还要跟精灵豆先生兜圈子?我为我的无知而追悔莫及。 想到这,我苦恼地挠挠头。 “怎么,心情不好么?”不知何时介云已经站在了我的身边。我闻声抬起头迷蒙地看着她,半天才想起来我是在上班。 “哦,我,没什么……”始终在自我崇拜中无法自拔的我,迷迷糊糊地回答着。“我,我只是……”我真想说,我只是太崇拜昨天晚上与众债主谈判的我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我只是在想,刚才高强来电话说晚上要请我去吃饭,我不知道穿什么好!”撒谎的功夫日渐高深啊,我窃笑着,目光游离地左右扫视着。 忽然,我竟瞥见坐在离我不远处的万年贱受林亮,见我又露出如此痴呆的表情,因而对我用了及其悲悯的眼神白了眼我一眼,之后随即把头转了过去,只留给我一个冷冰冰的后脑勺来表示着他对我的嘲笑。 我见状暗骂了声,并以同样地白眼还击了他,虽然他背对着我,什么也看不到。 “他给你来电话了?”介云闻言很感兴趣地追问着。 “嗯……”我应声点着头,附和着她的追问,显得很是兴奋的样子。 “你知道么,今天上午王柳也给我来电话了。”介云说着,故作神秘地把嘴凑到我的耳旁,压低了声音说道,“你猜猜,他对我都说了些什么?” “谁知道……”我扭开头,无聊地用笔点着桌子继续说道,“我才懒得猜呢,那个精灵豆的朋友可不是什么善类,他的话不可多信。” “原来你也不是这么无知呀?”介云夸张得象发现新大陆似的小声惊呼着。 “什么话?”我不满地掐了介云一把。 第四章 折磨 “好啦,不跟你闹了……”介云嗔怪地拍开我继续抓挠的手,“现在是上班时间,你怎么不管不顾的,小心一会杜经理来了,有你好看的。” “切,我怕他?”我不屑地撇着嘴。 “你不怕他?也不知道是谁总是躲着他走的……”介云不依不饶的还要说,我赶紧抓了她的手摇晃着。 “好,不说了。”介云就是这样,见不得别人为难。 “你呀,要说来劲的时候呢,就象个母夜叉;要说没出息的时候呢,软弱的我都想踹你两脚。该硬气的时候不硬气,该服软的时候偏又硬犟。真不知道你这个脑袋是什么做的?”介云象要戳破我脑袋似的,用手指点戳着我的头。 我被戳得痛了,央告着向介云讨饶。 “在说些什么,这好笑?”冤鬼缠身地杜经理突然从背后冒了出来,我吓得猛一回头,美好的时光,就这样活活被这个恶鬼给毁了。 介云奸笑着看向我,溜溜地离开了是非之地。 我以大无畏的精神,对杜经理上下翻飞的贼眼视若无睹,低头装做认真地看着文件。 碰了个软钉子的杜经理讪笑着,踱到了万年贱受林亮身边。 玩游戏玩得正嗨的林亮,被突然探过来的杜经理的脸吓了个正着,从椅子上一下子窜了起来,在看清楚是杜经理后,手疾眼快地立马退出了游戏,点头哈腰地赔着笑。 林亮的反应看样子很符合杜经理的要求;在满足了他的恶趣味后,杜经理卑劣地笑着点了点头,踱回了他的办公室。 “小人得志……”我对着杜经理消失在门口的身影,更加卑劣地暗骂了声。 快要下班的时候我接到了高强打来的一个电话。 “你好!应惜……” 他竟然直接叫我应惜,够亲切的,是不是有点太心急了?这才是相亲后的第三天呀!我在心里腹诽着他,表面上却笑意盈盈地嗯了声。 “你什么时候下班?”高强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很是清亮,如果这个声音的主人是个高大帅气的人那该多好,我无聊地幻想着。“喂,你在听吗?”听到我这边一直没有声音,高强用试探的口气追问了句。 “哦,快了。”我一时语塞,难道我这是在暗示他,我急切地想要见到他吗?绝不,可这话听起来明明就是。我痛恨地捶着自己的笨脑袋。 “那好,今天晚上无封宾馆203,我等你……”高强没等我再说什么,便果断地撂了电话,徒留我在话机边萧瑟如秋天枯槁的树。 他约我晚上在无封宾馆203见面?他约我晚上在无封宾馆203见面!我该怎么办?我苦恼地几乎要抓光了自己的头发。 现在,只有四种答案供我选择。 一,马上打电话,跟他说‘byebye’; 二,把自己打扮的象个花蝴蝶一样,进到宾馆里,使出浑身解数,把那个猴急的高强迷得七荤八素,然后扇他两巴掌走人; 三,把自己打扮的象个花蝴蝶一样,进到宾馆里,使出浑身解数,把那个猴急的高强迷得七荤八素,然后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还有四就是,把自己打扮的象个花蝴蝶一样,进到宾馆里,使出浑身解数,把那个猴急的高强迷得七荤八素,然后自己也成了送上门的待宰羔羊。 最后,第四种答案给了我致命的一击,那是女人最可悲的行为…… 这几样都不是我想要的,我该怎么办? 忽然,一个念头照亮了我的迷途,我立马拿起了电话…… “喂,是介云吗?”我求救般地呼喊着介云的名字。 “是我……”我听得出介云的语气也不轻松,甚至是有些沉闷,正在我疑惑地档口,只听介云幽幽地说道,“刚才王柳给我来电话,说要在无封宾馆与我见面……” 我瞬间就石化了,骗子、色魔、人贩子,立马占满了我的脑袋,我晕晕乎乎地问道,“我也正想跟你说,王强约我在无封宾馆见面的事,介云,我们该怎么办?” 在我与介云一致选择了静观其变后,我与介云一起到了无封宾馆,进去一打听之下,我与介云一起发了狂。 无封宾馆,一层是自助餐厅,二楼是雅间,三、四楼是红白事专用场地。五楼以上才是客房。 “这是什么破宾馆?”介云气愤地咒骂着。 “是啊,害我们白费了这么多脑细胞!”我抗议地跺了跺脚,以表达对这个宾馆设计的不满。 “得了吧,就你那脑袋,能有几个脑细胞,就算是有,也是装满了吃饭、还债,再费几个,你就彻底成呆子了。”介云对我的刻薄向来狠毒,我不忿地白了她一眼。 “怎么,连还嘴的脑细胞都没有啦,那还想什么,走,上去吧。”介云说着,拉起气鼓鼓地我进到了电梯。 “来,尝尝这的香辣蟹,绝对的正宗!”王柳殷勤地为我和介云夹着菜,可惜,我的食欲,早已被折腾得消失不见了,介云看样子也比我好不了多少,碟子里满满的菜,也没见她动上几筷子。 不过,对面的高强和王柳倒是吃得甚欢,我很怀疑他们这么安排是故意整我们的,要不然,他们哪来的这么好的食欲,尤其,他们看起来是那么的兴奋。 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在有餐厅的宾馆吃饭了。我是最爱吃的了,可这次的饭局真的令我很难过,很难过! “怎么,你们是不是有什么问题?”高强见我几次欲言又止,而且,我与介云俩个人都是蔫蔫地不肯用餐,于是很体贴地关心问道。 “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在叫什么什么宾馆的地方约我们吃饭!” 我的夺口而出令高强和王柳一时楞住了,而坐在我一旁的介云则是一脸尴尬地别开了头,我想,她也许想跟他们说,‘其实,我们不认识!’ 等到高强和王柳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他们俩个简直是笑疯了…… “有什么好笑的!”我臭着脸不满地小声嘟囔着,立时,我的举动引起了更高一层的爆笑。 因为一口酒没来得及咽下而被呛到的高强咳嗽着说道,“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在笑你,只是……只是……哈哈……”高强忍不住的笑出了声,在看到我受伤的眼神后,他立刻打住正色道,“只是,咳咳,只是你们不知道无封宾馆是餐住一体的么?” “我们又不到处鬼混,哪里知道这些?”我终于等到了还击的时刻,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被他们当成笑料来处理,哪怕还击的最后是分崩瓦解也在所不惜。 结果,没想到我的话豪无力道,高强和王柳就象没听到似的,继续了下一话题,我郁闷! 第五章 沉重 一顿饭吃的尴尬无比,王柳吃到一半便借故走了,结了帐,介云也径直打车走人,只留下我跟高强在马路边默默无语。 最后还是高强提议,刚吃了饭散散步的好,我也便欣然同意了。 走在人行道上,我这才注意到,精灵豆先生竟是与我一般高的,我们俩走在路上,活象两颗在路上滚动的豆子。 比我大了二十多岁,又与我一般高,除了比我有点钱外,到现在,我还真没从他身上找到什么令我不跟他说再见的理由。 到底要不要再继续下去,我对这个问题异常纠结了起来。“听说,你比我大好多,你今年到底多大?”我不能再沉默了,有种速战速决的想法在我的脑袋里不断闪现。 精灵豆先生并没有立时回答我的话,而是去了一个路边摊,买了两瓶饮料回来,把饮料递到我面前问道,“你喝哪个?” 我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接过来,因为,我真的想立马走人,不再与这位精灵豆先生有所瓜葛。 见我没有接,精灵豆先生笑着把奶茶递给了我,“我想,女孩子还是比较喜欢这个吧?” “听说你欠了不少外债?”精灵豆先生拧开饮料盖子喝了口饮料,微笑着拍了我肩膀一下,示意我继续走下去。 这是我不得不面对的事实,也是我最不愿启齿的事情,被精灵豆一语中的,我羞愧地含糊应了声。 精灵豆先生见我如此,也便没再追问下去…… 今天的天气不错,晚风微醺,夜景怡人,可我却无心欣赏,自从失去了爱人又背上一身债,我便再也没有了欣赏的能力。 “我比你大了整二十岁……”精灵豆先生显然也没什么心思欣赏风景,无意识地摆弄着手里的饮料瓶,甚至把饮料瓶捏得咔咔作响。 我刚想说出再见两个字,只听精灵豆先生继续说道,“我们可以先做朋友,其他的以后再说……多个朋友在身边总是会有所帮助的,你说是吗?” 漫无目的的游逛闲散得令我有些迟钝,忽然又想到了我那一身还不完的债,无助瞬间擭住了我的心,于是木讷地点了点头,我应和了声,“嗯,是啊……” “天也晚了,你明天还要上班,我送你回家吧……”精灵豆说完随手招了辆出租车,拉着我便上了车。 直到我走进自家的门,我才忽然意识过来,我好像掉到了什么里面,那是什么呢?我实在无力再想,刚刚喝下的酒精已经麻木了我的神经,呼叫着我赶紧进入梦乡好释放一天的疲累,我顺从地洗漱上床休息,在即将进入梦乡的前一秒,我才猛然意识到,我的拒绝竟然成了继续下去的理由,也许,也许都是从也许慢慢成为没有也许的吧…… 当晨光把我唤醒时,我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这是我最爱的动作之一,这样的动作会让身上充满酸酸的感觉很是舒服。 还没等我伸完懒腰,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我这里向来是穷在闹市无人问的地儿,谁会大清早的来敲门呢?难道是房东?或者催缴电费水费的?我思索着套上件外套到了门口,千万别是来要钱的就行。“谁?”我抖声问道,谁也不想一大清早的就触霉头,我暗中念叨着希望是敲错门的。 “是我!”一个清亮的似曾相识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 我小心地把门嵌了条缝,向外看去。 一个豆子似的人,一手提着豆浆、鲜奶,一手提着油条、汉堡,笑脸盈盈地站在我家门口。 “怎么是你?”见是他,我稍显放松地打开了门。 “是呀,怎么,吓到你了吗?”也许是我的神色太过紧张,使得精灵豆先生也有所察觉,不过,还好他是个有分寸的人,“我只是早晨晨练路过你这,顺便买了点早点来看看你。”精灵豆先生边说边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来。 我气哼哼地接过来,道了声谢便关了门,大周末的来家门口吓唬我,简直是不可原谅! 休息的日子,对于我来说,就是猫在屋子里的自由。 而我现在租住的这间屋子,可以说是我有生以来租住的最大的房子了。相对于当初和吴耽所租的小屋子来说,它简直就是个豪华居室。 天知道,我是下了多大狠心才租下这间房的。并不是因为它的租价贵,而是因为在我住进来之前,这里是一处凶杀案现场,一男一女分别被杀死在了客厅和卧室里。 所以,当我得知房东要低价出租这间房屋时,我很清楚在超出市场价的便宜买卖中,永远是需要另一种刨除金钱的付出的。而在我租下这栋便宜住房时,我付出的就是实实在在的大无畏精神。 我还记得当初的我,脑子里想象着命案发生时的惨状,鼻腔里仿佛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甚至是尸体腐烂后的恶臭味,一步一挪的,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强逼着自己住进来时的情景。 从那以后我杜绝了看恐怖片灵异片的爱好。 不过,抛开凶杀案这一点,我的小窝还是非常可爱的。 进到屋来,正对着门的是一个十平米左右的客厅,门边右手便是卫生间。卫生间里有我最爱的淋浴器。每当我不开心时,我就要去冲个澡,嘴里碎碎念着一切坏运气全冲掉,作恶的人全部恶有恶报之类的话,在淋浴器下神经得就象是塞万提斯笔下与风车大战的唐吉可德;而每当我开心的时候,更要洗个澡,清清爽爽地哼着歌,比皮卡丘还要欢快地扇着寂寞的耳光。 而在居室中,我最不待见的就是客厅了。因为我没有什么客人可以接待,也没什么奢华可以陈列,所以,客厅里除了一个闲置的茶几,还有一个破旧的衣柜外,别无他物。 在客厅的右边,与卫生间仅有一墙之隔的,则是一个小餐厅连带着当做厨房的阳台。每当休息日,我都会在那个小餐厅里的一张旧餐桌边,细心的和馅、擀皮、包饺子。那是吴耽最爱的美食,后来,也成为了我最爱做的食物。 最后,我将介绍我最最心爱的,位于客厅左手边的——后花园。虽然我不是伊壁鸠鲁的追随者,但我同样崇尚着宁静与快乐。所以,我的卧室便是我梦想的后花园,那里的花只开在我心里。而且我的大部分休闲时光,也都是在卧室里做宁静的懒床运动,或者快乐的网虫浪费掉的。 卧室里,一张双人床上放着我的单人被褥,床头的墙上挂着一张我与母亲的合影。每当我躺在温暖的被窝里时,我就如同窝在母亲的怀抱里般幸福。 第六章 不请自来 位于床脚的书桌上,摆满了我收集来的各式各样的小玩意,俄罗斯套娃、西藏藏刀、下雪的玻璃球、菩提子佛珠、用手一捏就出便便的蜡笔小新、串珠编制的十二生肖、铁心秤砣、DIY复古材料制作的仿古小镜子等等…… 我想我收藏的这些也不值什么钱,我只是喜欢它们五颜六色、各具风格的样子。摆在我的房间里,让我有种琳琅满目的感觉,再衬上满屋子的阳光,带着童话世界才有的缤纷,让我有种脱离俗世的美。说实话,我爱死它们了。 不过这种美,在介云每次来光顾的时候,就会变成垃圾站的代名词。我很懊恼她说我这个屋子象垃圾站时的态度,可又无法争辩我这个小窝里确实凌乱过分的现状。 每当介云慨叹着我如同贫民般的生活时,我也赋予了她同样的同情。因为她永远也享受不到我那宁与槽猪同乐,也不与柏拉图同悲的快乐。 在书桌的一边,摆着一个小课桌,那是旁边的邻居搬家时扔下的。在他无所谓的目光下,我把这个小课桌搬进了我的屋子里,拿它当了我的书画练习处。现如今,它浑身上下五彩斑斓,活象是个淘气得弄脏了衣服被罚站的孩子。 在小课桌的对面是一个简陋的壁橱,我用它做了我的书柜。但它就象是被打入冷宫的嫔妃般,几乎是不能获得我的宠幸的。因为,我的宠爱全部都给了我这个屋子里最昂贵的一件物品——电脑,它提供给了我许多的欢乐时光,以及各种不切实际的美好幻想。现在我依然在它的身上发掘着快乐。我想,也就只有它才能忍够受那个疯癫呆傻,时时刻刻发出各种奇怪声音的我了。如果可以,我几乎觉得我可以同它结婚了…… ‘结婚’,窗台上的一对玻璃人都能虐到我,还是少提为妙。 敞开着的深紫色窗帘,半掩着水绿色的大理石窗台,那上面摆着我曾经送给吴耽的一对装满千纸鹤的玻璃人。要不说影视剧里的浪漫,与现实总是存在着天壤之别呢。 当我把我走遍了大街小巷才买到的,笑得眼睛弯弯的、能装下一千只纸鹤的玻璃人当做生日礼物送给吴耽时,连一句我想象中浪漫点的轻吻都没有。吴耽只是噢了声,就把它们放到了一边,连问我一句折千纸鹤折了多久都懒得问。 当时,看到吴耽全不在意的态度,我甚至一度认为是我错了。下次应该随他的喜好,买上一条他喜欢的名牌腰带,或者,买块他中意了已久的时尚手表才会好些。 现在想想,那时的我实在是太可笑…… 不过,眼下更可笑的是,一大清早金主笑眯眯的来给我送温暖,我却把人家拒之在门外? 我回过神来,暗骂自己太蠢,赶忙扭身扶上门把手,打算把金主请进来。 你把他请进来要干嘛?脑海里有个声音在质问。 来表示我懂礼数,是个讲文明的好孩子……我默默地回答。 恶心!那个声音大吼。 恩,我也觉得恶心,我附和。 算了,我还是打开了门,门口的精灵豆略有些尴尬地看着我。 “对不起,刚才以为是债主敲门,所以见到你才会感觉很气,不过,不方便请你进来,就在这里再次感谢你吧。” 也许是我说的太直接,精灵豆明显更尴尬了。 “也是我不对,来之前没有先打电话给你。”他搓搓手,语气诚恳。 其实我的脸皮也没多厚,精灵豆的道歉,让我的脸迅速涨到发红,因为我想到了他清早来敲门的动机。 “你是故意的?”我问,语气里明显有些不善。 “什么?怎么会?……” 精灵豆的反应,证明了我所猜非错,我的眉毛拧成疙瘩,双眼喷火。 “咳,其实我是拿这个给你的……”精灵豆动作娴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来,灵活地掀开盖子,里面一张白金卡熠熠生辉。 一股人民币的味道袭来,当场把我的怒火浇灭。 “没有,和你开玩笑的,谢谢你的早餐,我得赶紧吃了,免得凉掉,辜负了你的心。” 说完,我毫不犹豫的关上门,拎着早餐冲去卧室,以免我的眼珠子遗落现场。 “呸!怎么会有这么势力的人?”我骂。 某某银行的白金卡,我最近致力于申请下来解决困境的目标,如今轻轻松松地躺在他手里,可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的目的太过明显,完全吓到了我。 我该怎么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接受了他,就等于接受了骑着白马来拯救我的英雄,当然,是个卑劣的英雄。 焦灼攫住了我的心,为了平复心情,我来到窗前,把早餐放在翠绿色的窗台上,手无意识地抚摸着依旧笑得眼睛弯弯的玻璃人上,漫无目的地把目光投向窗外,却在眼光瞥向窗外的刹那,扫到了一道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那道身影,在亮着灯的窗前、在等待的街边、在撑着伞的雨幕……以致在我的脑海里,甚至是在我的生命里,都是一道无法抹去的身影,而此时,他就站在楼下的街道上,我震惊地连连后退。 直至跌坐在床上,我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再次扑向窗口,极力搜寻。 不断地质疑,不断地肯定,我趴在窗玻璃上机枪扫射般扫视着楼下的街道。 一个人影都没有?!我醒悟过来,打开门疯跑下楼…… 毫不顾忌路人看精神病般的眼神,我绕着楼下不算宽敞的街道找了一圈又一圈,真的是没有?难道是思念和回忆的混合双打把我给打糊涂了?我无法相信也不愿相信。 我趔趔趄趄地扶住墙,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头晕得像是刚坐完过山车,偏又要参加马拉松比赛似的难过。 心跳得像要冲出嗓子眼,我大口喘着粗气,身子无力地滑落。 “应惜!”有人在呼唤我的名字,是他吗?是他扶住了我,把我抱在怀里,安抚地拍着我的背,从来没有过的温柔。 我勉强抬起头,去寻找我梦寐以求渴望再次见到的脸。 一双闪着关切目光的,亮亮的豆子眼,正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怎么是你?”我颤声呻吟。 “你是在找什么人吗?”精灵豆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我完全没了力气,瘫在他的怀里,张着嘴只有喘气的份,哪里还能回答得上来他的问话。 “我在找你……”过了许久,我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眼泪黯然滴落,没出息地像断了线的珍珠。 “我扶你回去好吗?”精灵豆的声音明显冷淡了下来,让我依靠着他,一手扶住我的腰,将我从地上拎起。 我贴着他,粘糕一样随着他上楼,因为跑得急没有关门,所以精灵豆直接搀着我进到屋里,这下就算我不请他,他也进来了。 第七章 求你,不要拿我同别人比 我带着期望祈求着,哪怕再让我看上一眼也好,就一眼…… 我扑到窗前,祈望同样的动作,能把时间重新带回到我发现他身影的那一刻。 大颗大颗的泪从我的脸颊滚落到玻璃人的脸上,再从玻璃人的脸上一路滴在玻璃人圆滚滚的肚子上。 外面的天气依旧晴好,阳光明媚到刺眼,那道身影仿佛在阳光下消融了般,再也没有出现。 也许,只是这个世界太过安静,以至于跟我开了一个玩笑? 从吴耽出事到离世,我一直没有机会去看他,难道他是在怨我么?我自责地捶打着疼痛欲裂的脑袋。 可他没有看到我在心里为他矗立的墓碑么?那上面铭心刻骨地镌刻着‘吾爱’两个字,用的是我生命的比划和爱的遗照。 我承认,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活在世上的哪一个人不是俗人,身为俗人面对生死,最想着的是有个人陪着他,念着他,可我自始至终都没有去看过他。 他出车祸后我忙着筹钱,他去了后,我因存了傻念头而没有去看过他。 心想着哪里的黄土不埋人,何必非要跑到埋着毫无知觉的白骨堆上去表演?现在想想从何谈起的表演,这是要多傻才能想出的念头? 混账的事混账的人,连我自己都在为临死依旧心心念念惦记着我的吴耽打抱不平。 也自从吴耽的事后,知道的人背地里都说我心太狠,我也未置可否不想辩解,因为我知道,我那么狠心地对待他迟早是要遭报应的。 我已招架不住,连讨饶的力气也没了,思来想去,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情绪完全控制不住,发了狂。 “应惜,你能和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精灵豆的平静,很是残忍地把我拉回了现实。 这个世界是不存在鬼怪的,尤其是在青天白日下,可我宁愿相信这世界有鬼,也不愿意承认眼前的事实。 “我看到他了……”我泣不成声,本来也没奢望精灵豆能理解我口里的他是谁。 “是那个穿着白衬衫,外面罩着一件黑丝夹克的小伙子吗?” 我被他的话震惊了,因为他的描述同我见到的一样,只是还有一样他没有提到的是,投在地上的影子,那证明他不是鬼魂的有力证据。 “你看到他了?”我哆哆嗦嗦地转身,也许是我面部的表情太过狰狞,站在房门口的精灵豆不自觉地退后一步。 “你看到他了对吗?脖子上有一颗红痣的人。” 精灵豆没有否认,只是微微点头给我答案。 不需要他再说什么,天旋地转间我倒了下去,唯一残存的感觉告诉我,我跌入了一个温暖而又柔软的怀抱里。 乱梦颠倒间,也不知睡了多久,直到刺眼的阳光将我唤醒。 我缓缓张开眼,眼神定格在雪白的天花板上愣愣发呆,残忍的现实让我无法面对,我宁愿做着白日梦,奢望这样才会给我活下去的勇气。 门猛然间被打开,有人进来。 “应惜……”是我魂牵梦绕的声音。 我不想回应,也不敢回应,继续盯着天花板,死死地盯住,很怕一个错神便是万劫不复。 其实,你已经身处深渊,又何必心存幻想?我恨我那颗清醒的心。 “你回来了?”我抵抗不住汹涌而来的思念,虚弱地开口,眼泪几乎流成了河。 “是,已经回来好几天了。” 吴耽的回答像一记闷棍狠狠敲来,敲得我头晕眼花,差点没又晕过去,却又像垂死时受到了电击除颤般,令我猛地从病床上坐起,恢复了应有的心跳。 “那为什么不来找我?告诉我你还活着?”我几乎是吼着说出这段话,就像琼瑶剧里的男主,对着空气声嘶力竭。 “我……”吴耽一时语塞,局促不安地扭过头去。 身后的精灵豆毫不留情地给了吴耽一个耳刮子,“好好回答。” 精灵豆施令,毫无抵抗力的吴耽只得规矩回答。 “因为我想看看,你到底过的怎么样了。” 我看着吴耽渐渐肿起的脸,忽然觉得这个世界是如此的好笑,我越过他的脸,看到站在病房里的四个彪形大汉,更是觉得好笑至极,于是,我忍不住地哈哈大笑,笑得泪流满面,笑得肝肠寸断。 “你是惦记我过得好不好,对吗?”我笑得气喘吁吁差点断了气,问的话就连自己都瞧不起。 “不是,是看你到底还有多少家底,够不够我离开那个女人。”有了精灵豆的威胁,吴耽除了实话实说别无他法。 “女人?”我梦话般地重复,皱着眉一时居然想不通他在说什么。 “应惜,你要相信我,你在我心里还是有位置的,只是,当初她伪装的太好,所以我才相信她的……” 没等吴耽说完,精灵豆已经阴森森地插嘴,“她破产了,所以你又想起应惜来,只是,你不知道她也已经被你害得到处被债主追了吗?” 听了精灵豆的话,我居然还在奢望着这一切都是假的,我的目光落在吴耽身上,祈求般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向来不懂害羞的吴耽,第一次羞愧地垂下头,我的心传来了破碎的声音。 我忽然就清醒了过来,甚至记起了这些日子以来最多的祈祷,我必须说给他听,因为那是我唯一残存的,最美好的愿望。 “你知不知道在知道你死讯之后,我一次又一次地祈求着上苍,祈求你重新活过来,哪怕最后你我只能无疾而终;或者,就算是结了婚,也会因为柴米油盐酱醋茶而分手;亦或者没了出路,跪在路边讨饭,笑话彼此的落魄……但是无论如何,只要你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所以,现在上苍终于实现了我的愿望,就是实现的过于意外而已。” 耳畔的哭声提醒着我,吴耽听到了我的心声,我的眼泪却已干涸,再也落不下来一滴。 “我累了,你走吧,只要你好好的活着,我……不恨。”说完,我转过身背对着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立时,身后响起了吆喝声,些微的碰撞声和吴耽的啜泣声。 “应惜!”吴耽哽咽着呼唤。 “我只求你一件事。”我背对着他,压制住剧烈的心跳,一字一句无比决绝,“求你,不要拿我同别人比。”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徒留下一室的安静陪伴着我。 我宁愿从此安静到世界末日,也不愿有人来打扰,可惜,天不遂人愿,打扰我的人,却是那个我最不想他看到我狼狈样子的人。 “应惜……”当精灵豆喊着我的名字,并把手搭在我的臂膀上时,我就像是被针扎破的气球般,爆炸了。 第八章 吹牛 “我讨厌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讨厌!讨厌!”我大叫,窜起来,狠狠给了精灵豆一拳。 精灵豆被打得有点懵,一只手捂着被打到的脸,怔怔地看着我,忽然噗嗤一声笑了。 “看来恢复得不错,生龙活虎的,死不了。” 本来气呼呼的我,被他一句话惹得再也忍耐不住,哇地大哭。 也许豆子都习惯了等待,所以精灵豆也格外的安静,守着哭到肝肠寸断死去活来的我,无声无息。 再天崩地裂也有个尽头,我很快就从泪如泉涌转成了干嚎。 我面朝下趴在床上,抽噎得几乎背过气去,猛然,臀部被猛抽了一个巴掌,痛得我嗷地一声。 “你干嘛打我?”我质问正在揉手的精灵豆。 “你欠揍。”精灵豆理直气壮的回答,“从来没有人敢打我,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给你个教训让你记得。” 小肚鸡肠的男人,我撇着嘴,嘴角一抽一抽的,一半是委屈,一半是真的很痛。 “走吧,医院里没有能治你病的药,可是我有。” 精灵豆根本不管我的怒目而视,拉住我的手把我拽下来,粗鲁地带着我冲出了病房门。 “你带我去哪里?” 其实,他带我去哪里都好,有个人在这种时候陪着我,和我又吵又闹,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庆幸的了,所以,我一边嘴里问着他,一边顺从地跟着他跑了出去,根本不在意屁股上火辣辣的痛。 “带你去高兴。”精灵豆的眼睛里亮亮的,透着怀主意的神情,我第一次觉得他的豆子眼也不是很难看。 “可是我……”我一身病号服,又赤着脚,实在是不方便到处乱跑,于是踟蹰停下,带得他也不由住了脚步。 “哈哈,怕什么?”精灵豆笑着俯身打横把我抱起,不顾他人眼光,把我抱进一辆停在路边的保时捷跑车里。 “你可……”我舌头打结,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很有力气,很男人,对不对?”精灵豆坐进驾驶室里,气喘吁吁地接话。 看着他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居然还好意思吹牛,我的心情不知不觉间开始好转。 “吹牛。” 我说笑间瞥了他一眼,发现他正用黑沉沉的豆子眼看着我,吓得我立马扭头看向别处,心里不住地砰砰直跳。 车子呼啸着驶离,直到车子过了好几条街道,我才缓解过来情绪,回头来问他。 “你要带我去哪?” “带你去见识你真正的自己。” “真正的自己?”我无意识的重复着这句话,觉得精灵豆的话简直是莫名其妙,“我难道还不了解我自己么?还用你带着见识,切!” 对于蔑视,精灵豆向来惯于用无视来回击,他没有继续回答我的问话,而是把车开得飞快,很快便停到了一家高档美容美发连锁店前。 “下车。”他完全是在用命令的口气对我说话。 我乖觉地顺从下车,这样豪华的店从我前连想都不敢想,如今却可以借光由金主带来见识见识,多好! 精灵豆轻车熟路,前头带路领我进到店里,立即全前厅的招待都迎了过来。 “带她好好收拾收拾。”精灵豆说完手一挥,接着我便被簇拥抬起,直奔贵宾室。 我吓得咿咿呀呀叫着,心里却觉得刺激无比。 被人放在美容床上折腾,也觉得是从未有过的舒坦和新奇。 在折腾了大半天,从美容、护肤、到染发烫发全部做了个遍后,我才被人从美人椅上请了下来,继续穿着我的病号服,出现在了坐在真皮沙发上,悠闲喝咖啡的精灵豆面前。 “拿张镜子给她。”他命令。 有人立即拿了镜子过来给我看,我凑过去瞧,也想见识下高级美容美发店里的手艺。 “漂亮!”当我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后,我不由得慨叹,看来金钱的魔力是我这样贫穷的人无法想象的。 “看了二十多年的脸,竟然还有这样的潜力!”摩挲着化了精致妆容,皮肤莹白细腻的脸蛋,我不禁慨叹。 “还算凑合……””精灵豆一脸的不屑,斗嘴似的问,“还会说你见识过真正的自己了吗?” 哈,竟然在这里等着我呢,我笑,连连摇头说不会。 “当然,我的完美超乎想象,眼下还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决定忘忧的心,令我同他贴近。 “哈哈!”精灵豆被逗得仰天大笑,“我就是喜欢听你吹牛。” 话音未落,我难掩心酸,哇地一声大哭,攒了几个小时的眼泪滴滴坠落,“再好有什么用?还不是……” 没等我说完,精灵豆已经伸手捂住了我的嘴巴。 “吹牛可以,其他的就闭嘴吧。” 我的嘴被捂住不能说话,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频频向他点头。 大滴大滴的泪落在了精灵豆柔软温暖的手上,立即,他厌弃地松开手,不住地甩着。 旁边的侍应马上拿了湿巾,为精灵豆擦干净。 “不要再哭了,碰到眼泪实在是恶心。” 目睹精灵豆厌恶的表情和频频甩手的动作,我的心情再次跌落谷底,难道就逃不脱被嫌弃的命运吗? 我木然地起身,打算还是不顾一切离开的好。 “真矫情。”精灵豆不耐烦地啧了声,拉住我的手继续出发。 反抗无效,我又被塞进车里。 “我是真的讨厌眼泪,不是嫌弃你。” 车子开出很远,精灵豆才干咳几声解释。 “嫌弃就是嫌弃,何必解释。” 此时,时近垂暮,夜色渐起,凉凉的夜风扑在脸上,眼泪又开始打转。 “是不是有点太脆弱了?” 听到他的叹息,我没出息地抹泪,“才不是,是你太过分了。” “强词夺理……” 车子没开出多远,便在一间国际品牌店停下,再度被精灵豆拎出车子,我已经开始习惯借着他的力气,省下几步路的力气。 进到店里,同样的待遇,我被簇拥到试衣间里,褪下病号服,有人把一件标签上标着贵到吓人价码的衣裙往我身上套。 我难掩忐忑,心里嘀咕,若是把这些钱折现给我多好,只要几件就够我把债全部还清了。 不得不说,精灵豆很是贴心,不但有新衣服试,还有品牌鞋店特意送过来搭配的鞋子,我一套套的试给他看,直到我穿着一套小黑裙,搭配水晶高跟鞋出现,精灵豆才示意停下。 “就是这套了。”精灵豆说着,上前拉起我的手说到。 我刚才看过这套装备的价签,简直是贵得离谱,“还是不要了吧,太贵了。”我小声说着,难掩忐忑。 精灵豆狭促一笑,拉着我就走,很少踩高跟鞋的我顿时一个趔趄,差点来了个‘狗抢屎’。 第九章 好好考虑下再说,免得后悔 “接下来珠宝店,开拔!”精灵豆扶住狼狈的我。 我已经没有时间再哭下去,金光灿灿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占据了我的全部视线。 “我是不是要瞎了?”我惊叹,将手伸到眼前张开五指,“暴发户呀暴发户!” 大拇指上套着彩玉扳指,食指上是鸽子蛋大小的钻石戒指,中指缠着镂空彩金白翡翠,无名指上的祖母绿虽然有些老气,但是价格实在太让人心疼,而几乎把小手指完全盖住的珍珠,更是让人炫目。 “挑一个?”精灵豆语气轻松,抬起下巴冲着五根合不拢的手指点了点。 “我挑另一只手上的。”我把手指空空的右手伸了过来,目光是加勒比海盗看到宝藏一样的锃亮。 我为我的贪婪而羞耻,又忍不住叫好,急切地等待着他的回答,我无奈的承认这样的刺激,真的很令人忘忧。 “好,只要你嫁给我,连你的脚趾头也可以。” “无耻!”我夺口而出,不知是在骂他还是在骂自己。 “好好考虑下再说,免得后悔。” 好吧,我真的是疯了,真的开始认真考虑了起来。 “这个钻戒,谢谢!”正在我错神的功夫,精灵豆已经替我选好了戒指,顿时空下去的四个手指头都在同我抗议,我心疼地昂首,免得肮脏的泪再度滴落。 “别难过,这个是一套的。” 精灵豆说完,我的脖子上一凉,一根耀眼的钻石项链圈住了我,像是富人家门口拴住狗的狗链子般粗细。 “喜欢吗?”他附耳轻吻。 我错愕地抬头,几乎撞上他的嘴巴。 我这是在干什么?头脑里有人在问,你难道要发疯到把自己卖出去吗?价格太高了,你值吗? 见我没有回答,精灵豆接过店员戴着白手套呈上来的钻石耳环,仔细为我戴好。 “太贵了……”我嚅嗫着,惊恐得满眼是泪。 “放心,你值!”他如是说。 “好好考虑下再说,免得后悔。”我木然学舌。 “不需要。” 他的果断刺激了我的自信,“下面,你还要带我去哪?” “去找找刺激。” 我听了,笑嘻嘻地挽住精灵豆的臂弯欢呼,“好,开拔!” 保时捷呼啸着穿过大街小巷,最后停在一个中等店面的西餐厅前。 眼见他将档次忽然从顶尖降到中档,我略有不解。 随着他进去店里,有侍者迎过来,“先生,是两位吗?” 侍者殷切的说着,眼睛不错神地盯住我看,甚至看得我有些恼怒,只是碍于一身金贵不能失礼,忍着气当做没瞧见。 “找人……”精灵都并不做多余解释,一路带我来到位于店里隐蔽角落的桌子前。 我看到吴耽错愕的脸出现,还有一个见到我便如斗败了的鸡似的女人。 女人看起来很老,几乎可以做吴耽母亲的年纪,浑身上下一股暴发户的铜臭味,不论打扮的再如何时髦,也是死气沉沉的垂暮气息,看着就让人倒胃口。 “你是……应惜!?”吴耽从错愕里醒悟过来,面对容光焕发,一身珠光宝气的我,眼珠子差点没掉到地上。 “你就是为了带我来看他们,所以才满城市的给我打扮?”我受不了如此无聊的行为,扭头向高强指控。 “不是为了看他们,而是让你来看看,就凭你的条件居然同这些烂人计较,值得吗?” 精灵豆的话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吴耽和女人的脸上,我眼睁睁看着二人一起涨红了脸,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可悲。 “珍珠的价值在于镶嵌在王冠之上,若是落在淤泥里,不但不会被尊重和珍惜,反而会遭受到比烂泥还要凄惨的待遇,这就是人需要把自己放在相应平台上的原因,应惜,我希望你懂。” 我懂,我当然懂,之前的难过也变得轻如鸿毛了起来,我就像是一只斗胜了的蟋蟀一样昂起了头颅。 “我爱你!”我对着精灵豆展开笑颜,率先转身,义无反顾地离开。 精灵豆很快追上,我突然顿下脚步,回头透过玻璃窗去看,他们的位置太隐蔽了,根本看不到。 到底要如何见不得人,才能连吃顿饭,都要如此猥琐? 我不屑地拔脚走开,步伐是丢掉垃圾般的轻快。 “现在,你还有地方带我去吗?” “当然……”精灵豆笑着为我打开车门,我像个贵妇人一般钻了进去。 车子直奔郊外,此时已是月上柳梢头的时间,路灯渐稀的郊外,更显得四下空旷,昏暗不明。 远远的我听到暮鼓之声响起,直到寺庙的轮廓出现在我眼前,我才确定精灵豆的目的地居然是四大皆空之地。 “怎么带我来这里?”我惊讶的问。 精灵豆笑着请我下车,跨过庙门槛,彼时寺庙里僧人门正在进行晚课,只余值守的一位居士接待。 “这位女士想请超拔疏。” “我?我为什么要请超拔疏?”精灵豆古怪的行为害得我一头雾水。 “好的,这边请。”居士前头领路,来到一处清净的客堂,“请进。” 我被精灵豆强行拉了进去。 一脸清心寡欲的居士拿出超拔疏,平铺到红木桌面上,执了笔问我亡人姓名,我呆呆的不知该如何回答。 “吴耽……”精灵豆替我回答。 “什么?”我张大了嘴巴,简直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样恶毒的话。 “怎么,难道你还想他死后不得超生吗?” 我无语,张着嘴巴无言以对。 坐在桌前的居士倒是不客气,直接把吴耽的名字写了上去。 云里雾里的把超拔疏仪式做完,我出来寺庙就对精灵豆大吼。 “你做什么?好好的,为什么要咒人家死?”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无论我的态度多么过火,精灵豆依旧是不温不火的态度,“在你这里,他已经死了,死的透透的。” “你……”我气到头晕,伸手扶住寺院的院墙才努力站住,没有倒下。 我为什么不能承认呢?吴耽这个人虽然还活着,可是,在我这里,他确确实实就是个死人,从当下的这一刻起,我除了祝他早日升往极乐,还真找不出任何其他更好的祝福了。 “你说的……很对。”我盯住手指上鸽子蛋大的钻戒,虚脱般地叹息。 第十章 黑卡与白卡 折腾了一整天,我早已失去所有力气,坐在副驾驶室里,连转动一下眼珠子都难。 “打算去哪里?”精灵豆于沉默中开口。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没有开灯的车里,时而有街灯的亮光闪过,我无力摇摇头,有种茫茫然天地间无容身地之感。 “我猜,家你是不想回的,不如,送你去介云那里暂住一宿?” 那个瞧不起我的女人,若是目睹了我如今的狼狈样,还指不定怎么笑话呢。 “她不喜欢我的。”我说完,便有种要咬下舌头的恨意。 “她欢迎还来不及呢,哪里会不喜欢你,只是,你实在不想去她那里,那就不去。” 不回家又不去介云处借宿,那么能去哪里?难道去他家吗?我麻木的脑子终于找回一点点清醒,赶忙开口阻拦精灵豆调转车头。 “不不不,还是去介云家吧,她也不是很讨厌我的。” 甩开我抓住他胳膊的手,精灵豆阴笑着将车驶向了另一个方向,我发现他的阴笑正在变成淫笑,极为惊恐。 “你要干嘛?”我提高了嗓音为自己打气。 “你不是已经答应嫁给我了吗?还问我要干嘛?”精灵豆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更是吓人。 “我那是一时糊涂,不能当真的。” “女人,就是爱自己同自己找别扭。”精灵豆一边笑,一边将车开往僻静处。 “这些都给你……”我被吓得不轻,把手上的戒指、手链,脖子上的项链,连同耳朵上的耳环全部摘下来丢给他,“不要以为这些就可以买下我,我没那么贱。” 之前谁说嫁给他也没什么不好,可以把这些卖了就能还债的?我脑子里有个恶毒的声音质问,我鄙视。 “哈哈!”精灵豆停下车哈哈大笑,几乎笑出了眼泪。 我被他笑得莫名其妙,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西子酒店招牌显眼到离谱。 “这是,我,你怎么……”我语无伦次,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放心,开的房间只给你一个人住,只是记住,我送出去的东西绝对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羞到脸色绯红的我,乖乖接过精灵豆手里的首饰,低着头下到车外,有迎宾上来迎接,我正错神间,精灵豆的车子已经驶离了酒店门前。 “这边请。”迎宾恭敬作出手势,我踟蹰跟随。 原来精灵豆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入住的手续也派人全部办妥,只等着我入住。 今天一整天他都是同我在一起的,是什么时候处理好这些的?我揣着疑问进到侍者打开的门里。 侍者在祝您晚安的问候声中,缓缓关上了门。 穿过客厅,进到卧室里,仰面朝天倒在总统套房柔软如海的大床上。 还没等我喘口气,忽然有门铃响起,我惊觉,起身来到门口。 “你好,给您送晚餐。”侍者温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我打开门,罩着餐盖的餐车被推进来,上面还摆着一束妖艳玫瑰,在烛光的摇曳下仿若滴血。 “祝您用餐愉快。”侍者说完,退出房门。 我拍了拍胸口,终于放下心来,暗自埋怨自己怎么那么小人,会认为是高强狡猾,特意等我入住后再来骚扰。 一天的情绪都是大起大落的太过刺激,以至于我竟忘了吃饭,如今一闻到从餐盖里飘出来的牛排香气,立时有种饿到前腔搭后腔的感觉。 再也无暇顾及形象,打开餐盖,我大嚼特嚼地塞了满口。 好吃!真是好吃到让人想哭!于是,我忍不住一边抹泪一边吃,直吃到沟满壕平。 挺着鼓鼓的肚子,我撑到完全坐不下来,只得来回在房间里踱步消化。 肚子里饱了,撑得脑子也跟着有了力气来回琢磨。 吴耽的事情暂时被我放到一边,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想,一想就难过得要死掉,何必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呢?于是,我记起了早上发生的事情,精灵豆是如何知道要送我白金卡的? 我思来想去,一定是介云那个坏女人透露给他的,怪不得,刚才精灵豆会说送我去介云处,她欢迎还来不及呢。 有气无处撒,这下总算找到了出气口,我拿过手提包掏出电话,拨通介云的手机,心也跟着狂跳。 “是你跟他说我正在办白金卡的?”挂通介云的电话后,我劈头盖脸地质问。 “哦,他已经给你了吗?”介云像是听不出我语气里的怒意,很是平静地问着。 “当然给我了,就在我包里。”刚同介云说上一句话,我的气焰便被浇灭,我想继续硬气下去,可恨的是,回答的语气已经明显软到令人咬牙。 “怎么,所以打电话来感谢我?”介云的回答刷新了我对她无耻的认知。 “他给了你多少好处,你肯这么为他卖力?”这个坏女人一定把我卖了个好价钱,要不然她才不会让我对她吼,一想到这里,我的怒气又回来了。 “也没多少,就是一张黑卡而已。” 介云无所谓的口气把我气了个倒仰,“黑卡?他给我白金卡,却给了你世界通用的黑卡?你简直太过分!” “我也没想到你会这么值钱,否则,应该再要点什么就好了。” 介云的话给了我重重一击,联想到病房里吴耽说过的话,我的脑子顿时烧成了一片浆糊。 “混蛋!你们都是混蛋!” 我大喊大叫的发泄,却不知,电话另一端的介云早把手机扔到一边,去到冰箱里拿了瓶红酒倒在高脚杯里,细细品着,直到一杯红酒品完,才再次回去拿起手机来听。 她的时间掐算得极好,徒留我声嘶力竭的一声喊余音绕梁。 “我们都是混蛋,你也好不到哪去。” 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害得我更是抓狂。 “想想吧,按照你这个岁数,这个品相,能遇到这样的金主,你还要怎样?若是他求婚,赶紧答应,免得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介云说完,果断挂断电话。 我静静地品味着,忽然就明白了,这就是黑卡与白卡的区别。 现实的世界,价值都是明码实价的,就连感情也逃不过去,要不然吴耽怎么会把七年的感情拿到天平上去称呢? 邪恶的思想一旦占了上风,什么理智都会靠边站,当我决定要把我手里的白卡换成黑卡时,一个小恶魔已经占领了阵地,在我的头脑里摇旗呐喊。 第十一章 真实的房本 “应惜,我想你。” 醉酒的话当不得真,何况说话的还是个活死人,我恨得牙根痒痒,切齿咒骂。 “想我?你说笑话的时候能不能用用脑子?” 从前我舍不得他受半点委屈,如今却是破口大骂,骂的是他,说到底伤的还是自己,人变起来真的很可怕,比画皮里的妖怪还要可怕。 吴耽的哽咽声令我一阵反胃,我啪地一声挂断电话,若不是刚同介云通过电话,错以为是她打过来回敬的,我哪里会接了他的来电,我烦闷地来回踱步,胃里的食物已经消化许多,但胸口却愈发堵得厉害。 我脱掉身上所有束缚,去到浴室里打开淋浴喷头,仔细冲了个澡,才穿上浴袍出来。 “澡洗得可不短。”从卧室敞开的门外传来客厅里男子的声音。 我擦头发的手吓得一抖,不由倒抽一口冷气,“高强?” “恩,是我。” 这个卑鄙小人!我暗骂,慌乱捡起丢在地上的小黑裙,恰在此时,高强豆子似的身影出现在卧室门口。 从浴室到卧室门,仅隔着二十米左右的距离,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我抱紧了怀里的小黑裙,像是发现了外婆袍子下隐藏的饿狼。 “你是怎么进来的?”我脸红脖子粗的质问。 “我是这里的贵宾,这间总统套房也是归我个人专用,你说我是怎么进来的?”精灵豆说着露齿一笑,目光黏在我身上不住扫视,样子是描述不来的邪恶。 “你要干什么?”我退后几步,打算钻进浴室锁上门换好衣服再说。 “好啦,不逗你了,快出来,看我给你送什么来了。”我过激的反应令精灵豆收敛了些,摆手招呼我出来。 被骗怕了的我拒绝。 “好,我先出去。”说完,他还不忘挑眉对我打了个口哨。 “流氓!”我气得哆嗦,锁好门快速换好衣服走出卧室,因为头发还没有拧干,我不得不把毛巾垫在肩头,以免弄湿衣服。 精灵豆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红酒,目光随着我的移动而移动。 “应惜,坐。” 他拍了拍身侧的沙发,我保持距离,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 “你到底什么意思?”我问,口气里满是敌意。 “我想你。” 前后不过一个小时,竟然有两个男人都说想我,这还真是个无聊的玩笑。 “你们都喜欢同我开玩笑,是吗?” 酒杯里红色的液体随着晃动轻轻摇曳,精灵豆迎着烛光欣赏,好似不在意地开口。 “他给你打电话了?” “不用你管。”我赌气,顶他回去。 “嗯,这一天我都在忙了些什么?” 精灵豆的叹息我不是不懂,狗咬吕洞宾的事做了,也是没办法补救的。 “可是你去而复返,偷进到我的住处,难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吗?” 我同刺猬一样,浑身是刺的反驳。 “哼,虚伪的女人。”精灵豆忽然嗤笑,放下手里的酒杯,将手伸向了我。 “我是来拿钥匙的,不是来拿你的身体的。” “你!”我气结,又没法回击过去,只得尴尬挺直了后背,不肯从气势上被压倒,“什么钥匙?” “你家门的钥匙,我现在是房东,不想你再住在那里,所以来收回。” 什么时候他成房东的?我始终都处于混乱状态的脑子,完全无法思考。 “这是房本。” 一个红色的写有房产证的本子,被精灵豆放在我面前,我打开来看,从地址一栏可以确认正是我租住的房屋地址。 “给你就给你。”我到处去翻手提包。 哗啦啦,精灵豆抬起一只手晃了晃挂在指头上的钥匙。 “告诉我,你是向来都这么笨,还是遇到我以后被我迷的?” “你才笨!”跑进卧室去找手提袋的我,抓起一个抱枕出来砸向他。 精灵豆精准地接住抱枕,忽然扑过来将我抱住,一手抵在墙上,一手圈住我的腰将我固定住,凑过来狠吻上我的唇。 笑话,想用小说里的招数来对付我?做梦!我抬腿,用膝盖用力顶在他的要命处,痛得他弯着腰差点跪下。 “别以为谁都能欺负我,就你这颗豆子,我还会怕你不成?” 我话音未落,精灵豆便就势从地上起身抱住我,双双进到卧室跌倒在床上。 双手被他牢牢的固定在头顶,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脸在眼前放大,我只能颓然地挣扎。 “要不然说你笨呢……“精灵豆喘着粗气咧着嘴从上方盯住我看,“房本上写的是你的名字,你难道没看到?” 还真就没看到的我,咬紧牙关不承认,“别想着给点破首饰,再拿个房本来就能把我给买了。” 我的口不择言终于把精灵豆惹恼,瞬间从我身上弹起来,站到地上转身就走。 “简直不可理喻。” 这是他临出门前丢下的话。 揉着被抓红的手腕,我赖在床上,听到他摔门离开的声音也没有动弹,豪华的房间里复归寂静。 算了,老天还能怎样折腾我呢?我缓缓闭上眼睛。 气走了精灵豆后,累极的我沉沉地睡足一夜,日上三竿醒来,把昨日发生的一切仔细捋过一遍,才意识到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都是狗血一片。 心疼地意识到,感情在现实面前真的是不堪一击,反倒是金钱才是最实实在在的。 不知何时,我的脑子里从思考着放弃吴耽这条必经之路,换成了是否真正面对接受高强的问题。 我起身,去到客厅里,看到扔在沙发上的房本…… 打开来,房屋所有权人一栏里,清清楚楚地写着应惜,在太阳低下竟然是那么的清晰。 真实,这才是最真实的真实,我冷冷地看着我的名字,心里升腾起一股凄凉感。 答应他吧,有个声音在对我说。 介云的话言犹在耳,像我这样的年纪,这样的品相,还想要求什么呢?我扪心自问,更觉无力。 电话忽然响起,我的脑海里立时有高强来电的映像闪过,拿起手机去看,果然是。 我犹豫着是否要接,毕竟昨天把他得罪的不轻,也伤的不轻。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我扔下唱着歌的手机去开门。 “怎么不接电话?”门开处,精灵豆挤了进来。 我无言以对,只能缄默。 “走吧,洗漱下,我们下楼去吃早餐。” 精灵豆一副不记仇的样子,把我推去洗漱间。 我机械地洗漱着,脑子又开始宕机了。 第十二章 垃圾 “应惜,你选择,是留下还是全部丢掉?” 面前摆满了从前收集来的各式小玩意,我抚摸着它们,这是从前七年时光里攒下的纪念品,是我打算保留一辈子的东西,现在却要我从中选择? 留着点纪念不好吗?毕竟那些日子里,并不全是空白一片,我犹豫着,仿佛没有听到精灵豆在说些什么。 我把目光落在装有千纸鹤,笑得眼睛弯弯的一对玻璃人身上,不肯直视他的等待。 一沓欠条缓缓地盖住了玻璃人胖胖的身影,上面的署名刺激着我的每一根神经。 “你偏就要这样残忍吗?”我大吼,夺过欠条撕了个稀碎。 接着所有的美好都遭了罪,我疯了般抓起一对玻璃人狠命摔在地上,装在里面的千纸鹤散落一地。 “这是他过生日时,我折给他的。”我抓起一把千纸鹤,送到精灵豆的面前红着眼说。 “这个是我和他第一次出去约会,在地摊上他买给我的。”我把用手一捏就出便便的蜡笔小新扔到了垃圾袋里。 “这是我第一次学会编串珠编的的十二生肖,他一份,我一份。” “这是我第一次同他过情人节许愿时,留下的铁心秤砣。” “这是我和他去手工作坊做的DIY仿古小镜子。” “这是我去庙里为他许愿,庙里的师傅赠送的菩提子佛珠。” “这是我……”我说不下去,哽咽着把所有宝贝一起丢进垃圾袋,捂着脸蹲在地上心都要碎了。 “啧啧啧!”精灵豆惋惜地叹道,“一堆破烂,你还拿着当宝贝?” 我被他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腔调激到,跳起来就骂,“你才是破烂。” 对上冷冷的豆子眼,我的脑子忽然便清醒过来,他说得好像没什么不对。 我的面部表情很顺利地出卖了我,精灵豆一手拎起垃圾袋,一手拉着我出门。 将垃圾丢给等在门口的工人,精灵豆吩咐,“把里面的东西全部丢掉。” 我听了他的话,心又开始疼,“等等!”我挣扎着要回去。 “那些破烂不要也罢。”精灵豆抓紧了我的手,不肯松开。 “你放手,我要把我妈妈和爸爸的照片拿出来。” “哦……”精灵豆立即松手,害得拉扯中的我因为惯力重重扑在门板上,咣当一声巨响,听起来都疼。 “你干嘛呀?”我当场痛出眼泪,黏在门板上半天没起来。 精灵豆上前扶我起来,我余光扫过,发现他居然在憋笑。 “你还笑?”我抹着泪打开门进去翻出相册,又取下挂在墙上同母亲的合照,这才出门跟着精灵豆离开。 “对不起,是我疏忽,忘了你还会有这些珍藏。”精灵豆歉意地边说边扶着我下楼,狭窄的楼道里并排走两个人很是拥挤。 “难道我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亏你还笑得出来。”我揉着撞疼的胸口不住抱怨。 俩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下了楼,来到外面,极好的阳光遍洒周身。 精灵豆同我商量,先安排我住在西子酒店,一是那里离我上班的单位近,二是,环境也不错,等到装修结束我便搬回来住。 仅仅认识了几天的人肯如此细心为我考虑,我感动之余却更加剧了对未来的恐惧。 我站在楼下有种失重感,侧头去看身边的他,完全明白我再也回不去了。 “应惜!” 吴耽的再次出现,已经激不起我的反应了,恨意消失,心疼消失,就连贪恋也完全散去。 “有事吗?”我问,声音平静到令人胆寒。 “我是真的想你,可是,我是个穷小子,给不了你想要的一切,不过,如果你还愿意,嫁给我好吗?” 说完,吴耽一米八的大个子矮了下去,单膝跪地,拿出一个红丝绒盒子掀开,里面是一枚极小的黄金戒指。 我伸出戴着鸽子蛋的手,掂起黄金戒指来仔细瞧着。 “如果是以前,我会以全世界最幸福女人的姿态,来请求你把它给我戴上,可是,如今在我看来,它不过是个连垃圾都不如的东西。” 我一字一句地说完,微笑着把戒指抛向了空中,金灿灿地一道弧度,像是焊接时伤眼的光。 单膝跪地的吴耽跟着跳起,追着跌落的方向寻找戒指。 旁观的精灵豆满意地牵起我的手,从吴耽的面前走过,而我用一只脚狠狠踩在金灿灿的光上,拼命地碾过。 “我们去哪?”我上到车里,喝醉了般问着精灵豆。 “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哈哈,你可真好!”我说完,扑过去在精灵豆的豆子脸上吧唧亲上一大口,抬眼透过车窗瞥见吴耽已经僵在当场。 车子扬尘而去,将所有过往全部抛在脑后。 重整旗鼓,我再次踏进公司大门,迎接我的是不断拼命擦汗的杜经理;谄媚奉承的angela;扭着腰说欢迎的林亮;还有完全不敢抬头看我的张阿姨。 终于轮到我吐气扬眉了一把,最后出现的介云却来给我泼凉水。 “收起你小人得志的嘴脸吧,太难看了。” “怎么,羡慕?嫉妒?还是恨?”我撇嘴回击。 “哼,我可是你的恩人,你就这样同我说话?”介云失望地摇头。 “少装,想要多少谢礼,说吧。”展开戴着鸽子蛋戒指的手,放到桌子上,立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我更是得意地笑。 “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千万个不愿意的。” “此一时彼一时。” 针尖对麦芒的节奏,介云咬牙。 “没出息的东西。” 我不回话,只拿眼瞪她,脖子上钻石项链的寒光闪过介云的眼,迫得她不得不眯起眼来,落败走开。 “别理她,就是见不得别人好。”angela凑过来助阵。 “她刚才骂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别开脸不愿理她。“除了煽风点火,趋炎附势,你还会什么?”林亮扭过来撞开讨了没趣的angela,兰花指指点得理直气壮。 “林亮,怎么说话呢?”没有即刻钻回办公室的杜经理听到林亮讽刺angela的话,马上参与了进来。 我越过angela委屈的脸看向杜经理油腻肥胖的脸,忽然猜出了其中道理,没来由地一阵反胃。 “张阿姨,你是不是没把卫生间擦干净,怎么这么臭?”我高喝。 第十三章 牙尖嘴利 我沉浸在极度的自我膨胀里无法自拔。 “你知不知道这是高强的手段,你再这样下去是会废掉的。” 下了班,介云把我拉到一边细讲。 “废掉?哼,当初你当介绍人的时候,怎么没同我说?现在又来说三道四的,你是真见不得我好,是不是?” “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介云被我怼的动了气,呛声质问。 “你不就是想借着高枝往上爬吗?我现在就站在高枝上,你反倒来骂我?眼红了?错看了高强,以为王柳是正主,眼下后悔?晚了。” 同高强闲聊时我才知道,原来当初是介云陪表姐相亲,却被同表姐相亲的王柳看上,坦言说自己有个好友也是单身,问介云可否愿意。 凭高强豆子似的外表,心高气傲的介云哪里看得上,一来二去却和王柳有了来往,王柳便劝她给高强物色一个,这货当即把我推给了高强。 也怪这人凭外在是看不出什么来的,等到介云发现王柳不过是高强的跟班时,高强已经开始同我谈婚论嫁了。 “你!”介云气结,手指着盛气凌人的我说不出话。 “什么山盟海誓,什么亲如姐妹,都是假的,感情就是个笑话,只有它才是真的。” 我撕开前襟,把挂在胸口的大钻石露出来给她看,当看到她痛苦的眼神时,我开心地笑了。 “应惜,你们俩姐妹上班还没处够,怎么下了班还聊起来没完?”将车停靠到路边,坐在驾驶室的王柳笑着向我俩招手,“快过来。” 我越过王柳看到坐在后座的高强,立马收起洋洋得意的脸,快步走向他。 “你们在说什么?” 精灵豆的眼里可不揉沙子,我不敢撒谎,又不能提我和介云争吵的事,只得一边整理着领口,一边淡淡回到。 “她说我今天回公司的时候,有点太张扬了,让我以后还是收敛着些好,我说这一套钻石首饰是高强送我的,我不能因为别人的眼光就不戴了,他们认为我张扬就让他们说去吧。” 我完全说假话时会结巴,半真半假时就不会,所以我掺了一半假话,说得又基本都是实情,精灵豆再精明也未必能猜出其中原委。 果然,精灵豆颔首,将手搭在我的腿上微微地摩挲着说到,“我就喜欢你这直接的性子,我给你的哪里需要遮掩。” 听说介云敢给我上课,王柳一等介云上了车,便冷着声打趣,“介老师,什么时候也给我上上课?我也好听听介老师的教诲。” 钻进副驾驶室的介云闻言尴尬地抬头看了我一眼,勉强挤出丝笑容来。 “我只是担心……” 还没等介云说完,王柳先打断了她,“有高总在,哪里还需要别人操心?” 介云讨了个没趣,干干巴巴的坐着,犹如芒刺在背。 我再发疯,也没到看着介云受辱不管的份,立即出言反驳。 “我同介云是好姐妹,她规劝我终究是对我好,至于对不对,我自然会分辨。” 王柳被我说得哑口无言,嘿嘿笑着启动了车子。 “还是去老锦华吧,应惜爱吃那里的糖醋咕噜肉。” 高强不等王柳问,便开口吩咐,也免得我再听他的聒噪。 再进老锦华,我不禁心生感慨,第一次进来时,我还是一身的债,被债主追得满大街跑,看到一点肉星都吞口水,现在进来,却是满鼻子的香味也觉不出饿来。 哎,命运呀,总是这样的无常。 进到包厢里,王柳先告诉侍应上糖醋咕噜肉,接着又把菜单放到介云面前,原来他也知道刚才得罪了介云,这时又拿着别人的银子充好人。 “我不饿,谢谢。” 介云礼貌地推开王柳递过来的菜单,假意拿茶壶倒茶喝,躲开王柳的殷切。 “要不然,还是应惜点吧。”王柳又把菜谱双手递给了我。 才记起来正主是谁,晚了,我没好气地推开,扭头对精灵豆到,“我不舒服,想回家。” “好,那我送你。”精灵豆说着起身,牵着我的手要走,王柳也赶忙起身。 “你同介云就在这吃吧,我送应惜回去就行。”高强拦住王柳,“记得吃完直接走我帐。” 王柳听了连忙点头,终于找到哄介云的机会,他巴不得我同精灵豆快点离开,忙把车钥匙交到精灵豆手里。 “应惜,你不高兴?”上了车,精灵豆一边启动车子一边问。 “嗯,看到王柳就烦。”我皱着眉,毫不掩饰情绪。 “傻丫头,不喜欢谁也不用明晃晃地挂在脸上。”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都喜欢给我上课?”我不满,“我偏要给他脸色看,难道我还怕他不成?” “你这丫头,真的是越来越嚣张了,也难怪介云跟你说教,其实,介云的人还是不错的。” 刚教训完我的人,他居然还夸她?我不悦地别开头,“嫌弃就早说,免得耽误了您。” “你这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利了?”精灵豆趁着等红绿灯的间隙,照我脸上拧了把。 其实我没告诉过他,当我真正开始发疯的时候就是这样,不但牙尖嘴利,而且还变态得很。 “今天想去哪住?”精灵豆还没正式向我求婚,从前的出租房虽然被装修一新,可我嫌弃小,几乎不肯回去住,所以,满市区的高级酒店宾馆全部住了个遍,现在就连西子宾馆也来来回回住了七八回,实在是腻了。 “回家吧。” 精灵豆听了正要转向,我却忽然拦住了他。 “是我妈妈家。” 对上我认真的眼神,精灵豆明白我说的是真的。 “这太突然了吧,我都没准备什么。”精灵豆嘴上说着,手里已经点开了导航仪。 “清开街。”我说。 精灵豆调好位置,驱车前往。 狭窄的街道,棚户区改造成的地方,总是脱不开一股子穷酸气。 “应惜,是哪一栋?”精灵豆从车窗向外四处张望。 我只说了街道,并没告诉他具体地址,临到家门,熟悉的街景牵动了过往,吴耽的脸再度闪现。 察觉到我情绪不对,精灵豆没有再问,将车停好,握住我冰凉的手,望着街景闲聊,“这地方也不错,够热闹的。” “嗯,因为穷人太多,所以这里才会热闹。” “应惜,你是怎么?感觉你现在就像个浑身是刺的刺猬,好像见谁都要扎一下似的。” “这个世界对我的态度就是这样,我也只能是这样的态度。”我抑制不住地尖叫,恨意在胸中蔓延。 第十四章 订婚 “你还是忘不了他,对吗?” 被精灵豆戳到痛处,我顿时炸了。 “我为什么忘不了他?凭什么忘不了他?他算是哪根葱!” 我气到晕头,打开车门就往外冲。 精灵豆见状赶忙伸手拉住我,同时一辆车从车门前飞驰而过,我惊得一身冷汗,顿时清醒不少。 “算了,等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我们再来吧。”精灵豆启动车子,头也不回地开走了,我的心里开始打起了退堂鼓,怪自己太过冲动。 “你生气了?”我觑着他的脸问,小心翼翼的样子连自己都觉得恶心。 “没有,你什么时候见过我生气?”精灵豆声音平稳,没有一丝故意而为的气息存在。 看来是我太高估自己了,我低下头,摆弄着手指头,恶毒的连自己都不放过,该!我骂自己。 “在想什么?”精灵豆拿出好脾气来同我谈话。 “在想如果你离开我后,我会怎样。” 我的慨叹换来了精灵豆的嗤笑,“傻丫头,那还是很远的事情呢,你现在不必想。” 虽然明白他是在说笑,心里却还是止不住地疼了下。 原来我谁也留不住,到头来都要离开我的,我想,眼神顿时黯淡下来。 “看来,你也是打算好腻了就走的。” 精灵豆无奈干咳一声,“你这脑袋,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患得患失的心情我尝过太多,只是不知要如何才能解开这心结,如今勾起我长久以来的病痛,心情可想而知的糟糕透顶。 “难道我不该想吗?”我抹泪,反正在他的面前我伪装也能被他看穿,不如索性敞开了性子,直来直去。 “哎……”精灵豆被我闹得紧,叹口气,打开中央扶手,从里面拿出一个方形金丝绒盒子,“真拿你没办法,本来是要安排好给你个惊喜的,既然你不放心,现在就给你吧,仪式以后补。” 我愣愣地盯着他手里的盒子看,好半天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抖着手接了打开,一款嵌钻加冕戒指呈现眼前,做工精致到没话说。 “这是?”我心里明白,却还是要问。 “订婚。” “为什么是订婚,不是结婚?” “你这丫头是有多急着把自己嫁出去呀?”精灵豆被我迫切的语气逗笑。 就像被老板辞退的员工,总是要急切找到下一家,以证明原来的老板是眼瞎一样,被吴耽背叛的我,也急切地想要证明。 “没有,只是觉得既然要结婚,直接结就好了,还弄那么多程序干嘛。” 精灵豆闻言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你们女孩子不都是喜欢浪漫的吗?更何况这样也能让你想清楚些。” 他说的是对的,可我就是不甘心,“你好像很了解女孩子。” “打算找茬继续吵吗?”精灵豆无所谓地手搭在方向盘上,嗑嗒嗑嗒地敲着。 “你不就喜欢这样吗?”我任性胡为起来。 这次,精灵豆保持了沉默,没有任何回应。 车子开到酒店门口我不愿意下去,“送我回去,我今天不想住外面。” 精灵豆当然知道我说的是哪里,将车开到小窝楼下。 “晚安……”我临下车前,将手里的金丝绒盒子放到了座位上。 进到门里,装修后放置的菠萝味还没有散去,清清甜甜的,我甩掉鞋子,坐在既熟悉又陌生的屋子里,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 手机有短信提示声响起,我拿起来看,是精灵豆发来的。 “你不打算道歉吗?” 笑话,要我道歉,没门。 我随手打下“为什么要道歉?”发了过去。 “我活到这个年纪对女孩子了解些也很正常,你为什么非要揪住不放?” 他说的再对,我还是要赌气。 “那我不高兴也正常……” 发完这条短信,精灵豆许久没有回话,看来他是无话可说了,我不屑地将手机丢到沙发上,换下衣服洗漱。 等到再回来打开手机,已经有一条未读短信提示,我打开来看。 “明天希尔顿饭店下午五点,我们的订婚宴。” “这是先昭告天下,然后用订婚挂着我的自由随便摆弄吗?” 这次,也许是我把精灵豆真的逼急了,整夜也未再收到过他一条回信。 第二天照常上班,我根本已经把订婚宴忘在了脑后。 一进到办公室,所有人都不在,我放下背包纳闷为何今天集体迟到。 “恭喜!” 忽然,介云捧着蛋糕出现,接着是林亮、angela,甚至是杜经理也加入了进来。 “恭喜什么?”我惊讶的看着众人将我围拢。 “恭喜你订婚呀。” Angela美滋滋地笑说着,好似她订婚了一般。 “是呀,真是恭喜你。”捧着蛋糕的介云催促,“快跟我们说说,他是怎么向你提出来的。” 我只觉浑身无力,哪里还能假装出兴奋来,伸手在蛋糕上抹了把,塞到口里吞下,便坐进座位里不再言语。 “看来应惜是太激动了,我们还是让她先安静会儿吧。”了解我的介云忙为我打圆场,将蛋糕切好各人分上一块,接着,也用碟子装好一块给我。 “他要订婚你就和他定,问问能给你多少才是真的,干嘛要同他斗气?” 一语点醒梦中人,我怎么就没想到,顿时,所有的气闷都消散了。 “对呀,聘礼,我忘问了。” 介云摇头,“看来这傻气是没的救了。” 我才不计较傻不傻呢,面子上的事我现在一概不介意。 “可是,我现在再提,是不是太晚了?” “不晚,只要宴会还没开始,你就有机会。” 介云的话仿佛给了我一个定心丸,“好,我这就去找他提。” “你缺心眼也不能缺成这样呀。”介云头大地拉住我。 “哦,对,我还在上班,不能去找他。”我坐立难安地回到座位上。 “你们会过亲家?” 我摇头。 “那怎么会谈到订婚?” “是他突然间提出来的,然后我俩就因为这事还吵了一架。” “是因为订婚才吵架的,还是因为吵架才提出来订婚的?” 看来介云真是太了解我了,我小声嚅嗫,“是吵架以后他提出来的。” “因为吴耽?” 一语中的,我无助地眨着眼睛,向皱紧眉头的介云讨饶。 第十五章 前妻 “你呀,真够蠢的,就这样还提什么聘礼呀?为表决心,今天的订婚宴你是必须去了。” “我又不是他的狗,凭什么要对他摇尾乞怜?” 当我穿上精灵豆为我预备下的华美礼服后,我把之前的这句话吞回了肚子里。 “你可真美。”当我正看着镜子里贵妇般的人发呆时,精灵豆出现了,装满欣喜的豆子眼里尽是胜者的光。 “太盛大了,我有点不习惯。”下了班,我立即被送了过来,化妆师、服装师、还有礼仪老师临时给我恶补,我慌得不行,倒不是怕在名流商贾的面前给他丢脸,而是单纯的一种没见过大场面的紧张。 “没事,有我在呢。”精灵豆走过来,安慰地拥住我,轻轻拍了拍。 女人的脆弱多数来自于男人坚实的臂膀,幸好我不会在他的臂弯里沉沦,所以我很快平静下来,推开了他。 “一会儿,你跟着我。”他拉住我的手,开始向外走。 “等等!”我紧张的想要挣脱,却被他抓牢带出了化妆间。 来到大厅门口,满眼的珠光宝气晃得我眼花,司仪在大声地讲着什么,完全盖过了正在播放的门德尔松《婚礼进行曲》,可惜我两耳嗡嗡作响,根本听不清楚他的讲话内容。 分列两旁的嘉宾们见我挽着他的手臂出现,立即纷纷起立鼓掌,我保持着僵硬的笑容,走刑场一般的走过。 有金童玉女站在台上,一人手拿一个玫瑰花篮,红玫瑰的正中间安放着金丝绒礼盒。 我同精灵豆好不容易来到台上站好,司仪便抬手示意,有两名穿西装的漂亮男子过来,拿起金丝绒礼盒单膝跪地,将礼盒打开高高举起。 加冕订婚戒指在宾客的眼里闪耀,由司仪指引,我与精灵豆为彼此戴上。 大厅内再次响起热烈掌声,精灵豆想要吻我的额头来结束这场仪式,可惜与他个头相仿的我,为了曳地长裙礼服特意踩了高跟鞋,所以他凑过来时极为难堪。 一旁的司仪借由角度对着我做了个屈膝的动作,遗憾的是,我学做时动作幅度过大,直接跪在了地上。 “看来应小姐已经等不及要同高强先生夫妻交拜了。” 司仪的打趣化解了我的尴尬,也引得满堂嘉宾大笑,精灵豆借机扶住我双臂,将我从地上托了起来。 “让我们期待那美好一刻早日到来吧!” 在司仪的发挥下,我终于完整地走下了全过程。 “高老板,夫人没事吧?”一个秃顶肥腻老者过来同他攀谈,我借机甩开精灵豆溜回休息室。 关上门终于安静了几分,脸烧得通红,我去到冷饮机前,找些冰块敷。 “傻里傻气的,怪不得高强会看上你。” 话音未落,从昏暗角落里走出一人。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 我打量着突然冒出来的女人,一身华服,身材火辣,就是年纪大了些,浓妆也掩盖不了满脸横生的皱纹,不过看样子,年轻时也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我是谁?哼,高强没有告诉你吗?”女人高昂着头颅,用轻蔑的眼神打量着我。 凭借着女人的直觉我断定,“你是高强前妻?” 女人点点头,算是承认。 “当初他追我的时候,甜言蜜语,结婚后我因为过度节食导致不孕,他便始乱终弃,强逼着我同他离了婚……”女人说到这里,瞄了眼我的屁股,“不过,看起来你屁股大,倒是好生养。” 被人拿来当生育机器谈论,格外令人厌烦。 “我能不能生和你没关系。” 女人闻言苦涩一笑,刚要开口说话,休息室的门却在此时打开了,一颗豆子滚了进来。 当看清眼前情景时,精灵豆的脸顿时冷掉。 “你在这里做什么?”精灵豆脸色不善,来到近前将我拉到身后。 “我能来做什么,不过是来庆祝你终于通过练清河工程初审而已。” 女人说完,看向站在精灵豆身后的我,嫣然一笑,“你不知道吧,主管练清河工程的顾老是个老古董,没有家室的人,是连竞标资格都没有的,我说的对吗,高强?” 女人说完,利刃一般的眼神转向高强,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在心里推测这个女人八成说的都是真的,怪不得他这么着急同我订婚。 订婚不同于结婚,可退可守,可以不用伤筋动骨。 “哎呀,大姐,你来啦!”故作热络的声音响起,接着一身高档西装,收拾得人模狗样的王柳出现,几步迎到了女人身前。 “不用你假惺惺,我走就是,不耽误你们的好事了。”女人说完,推开挡路的王柳,一摇三晃地走出门去, 临到门口还不忘回头抛给精灵豆一个媚眼。 见瘟神已走,极有眼色的王柳立即出去,并把门带严。 我跌坐进沙发,低头看着自己一边鸽子蛋,一边加冕王冠的手,居然没有一个是以爱情的名义赠予的,不禁悲从中来,心里发酸眼里却没有一滴泪。 “应惜,你听我解释。”精灵豆蹲在我面前,握着我的手,神情很是紧张。 “所以,我是你谈生意的筹码?” 正要张口找理由解释的精灵豆当场闭嘴,些许沉默后才重新开口,“应惜,我是个商人,除了权衡利弊,将利益最大化外,我不会经营感情……” “你对你的爸爸妈妈也这样?”我问得太直接,他的脸色变了又变。 “我是孤儿。” 就算他说的是事实,我也无法给他同情。 “所以,你同我在一起也只不过是在谈生意咯?” “应惜,你要知道,凭你的脑子,我是不会同你谈生意的。” 我听了这话恨不能抽他一嘴巴,于是,我真的这样做了,却被他攥住了手腕不能动弹。 “今天的日子不适合打脸。”精灵豆半央求地说。 我还能怎样?我恨恨地咬牙,“放手!” 精灵豆在确定我不会继续闹下去后,缓缓松开了手。 “好,我答应你把今天的戏演完,不过,演出费现在就得结清。” 对于精灵豆来说,这是一笔划算的买卖,可他真是让油脂蒙了心,死活不肯。 “我要是付演出费绝不请你。” 我气得头晕,几乎当场昏过去。 “我在你心里就那么不值?”我难过地问,这样一再伤自尊的话,任谁也承受不住呀。 第十六章 灯光 “应惜,你变了。”妈妈拉住我的手,拍着我戴了鸽子蛋的手,笑呵呵地同我说话。 我们母女已经许久没这样说过话,可我现在一点也不想同她说,一只手握在她手里反而感到厌恶。 “我是先来和你打声招呼,他说了,明天晚上五点,老锦华,想见见妈妈。”我边说边抽回了手。 “好,我早都听说了,你二婶家的小子在希尔顿大酒店当侍应,说那天的排场可大了,虽然你早就打电话告诉过我,可是,我还是没想到他会那么有钱。” “姐,你的男朋友真的那么有钱吗?”同母异父的弟弟凑过来问,我心烦地赶他。 “去,赶紧写作业去。” 解凯知道我烦他,讪讪地去到小桌子前坐下,扭开台灯开始写作业。 天色已暗,为了省电屋子里没开灯,台灯也不是很亮,我看他弯着身子低着头,眼睛几乎碰到书本上,不免有些心酸。 “妈,你把家里的水电票子给我,以后家里的水电我都包了,别不开灯,免得解凯晃坏了眼睛。” 我从不关心这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如今开口便是如此心疼,母亲顿时抹起了眼泪,起身将大灯打开。 “看着你找了个好人家,有了出息,妈妈真是高兴。” 高兴什么?我不明白,一个比我大了整整二十岁,除了钱什么也给不了我的男人,能好到哪里去?女人的出息难道就是靠上有钱的男人?贫穷真的可以把人的价值观拉到极低的位置去。 “哼……”我轻哼了声,没有接母亲的话。 “我知道你恨我……”母亲自顾自地说着,“可我一个女人能有多大能耐,要是不找到你解叔支撑,怕不是早就要累死了,好歹我把你拉扯大,也算尽了做母亲的义务,你若还是恨,那我也没办法。” 我心里明镜似的,明白她这么说的目的,瞅着解凯在认真写作业,便偷偷从包里掏出一沓钱来,塞到母亲手里。 “我都知道,何必说那么多呢?毕竟这世上我就你这一个亲人,好歹都是我妈,我自然忘不了你,明天你带着解凯去买些新衣服,晚上我派车来接你。” 我的苦命她看不见,她的苦命我却看得清楚,我不愿为难她,在现实面前,再多的争吵也没有意义,我只是冷静地安排着,为他们,也为我自己。 “好!”母亲瞄了眼写作业的解凯,赶紧将钱揣进怀里。 事情办完了,我也该走了,我站起身,母亲送我出门,迎面正遇到干了一天苦力才回来的养父。 “家里来戚儿了?”养父一时没认出我来,进到屋里抬手先关掉打开的灯。 “爸,你别关灯,我姐说了,咱家的水电以后都她包了,免得把我的眼睛晃坏掉。“正在写作业的解凯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向父亲炫耀。 养父借着路灯投进屋内的昏暗灯光,上下打量我几眼,“哼,水电费我还付得起。” 养父的态度倒是出乎我意料,但也谈不上敬佩。 “我又不用你谢,你只管装着不屑我资助的样享受就是。” 我说完掀下开关打开灯,绕过干杵在原地的养父,直接走人。 直到我走到楼下,才听到从门里传来养父的咆哮声。 “还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 哼,软骨头,都是软骨头,在金钱面前所有人的骨头都是软的,也包括我在内。 我听到了母亲嚅嗫的回声,只是,隔得太远听不清,也懒得听。 出到楼门外,我仰头看向位于二楼的窗口,那里的灯光明亮,比外面的路灯要亮上许多倍。 “凭什么应惜能请假,我就不行?”来到杜经理办公室门前,我听到angela在抗议。 “人家应惜现在又是订婚又是会亲家的,有能耐你也找个那样的金主嫁了,我也给你假。”杜经理闷闷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 “你们这是势利眼,狗眼看人低!”坏脾气的angela大声指责。 “你说谁狗呢?” 耳听得二人要吵起来,我抬手敲了三下门,推开进去。 坐在办公椅里的杜经理,与站在办公桌前的angela同时故作自然地看向我。 “杜经理,我今天要早走一会儿。” 我一开口,立时惹来angela一记白眼。 “好!好!你忙去吧,替我向高总带个好。”杜经理笑眯眯地满口答应。 “不过,我约了angela先去商场挑衣服,能不能……?” “可是,你们都走了,这工作谁做呀?”杜经理不敢得罪我,犹犹豫豫地很是为难。 “林亮说,活儿他全包了。”我解释,笑呵呵地等他答应。 “哦,好,angela,快去吧。” 得了杜经理的口谕,angela屁颠屁颠地出来,扭头就跟我翻脸。 “我可没让你撒谎,是你自愿的。” 我点点头,“当然,不过,听说你今天要去祸害好人家小伙子,给你提个醒,若是成了,可别给人家戴绿帽子。” 在angela杀人般的目光下,我摆摆手笑着走开。 我和母亲约好,提前一个小时在老锦华碰面,进到包厢里,一身崭新衣服的解凯先跑过来迎我。 “姐,这里的菜都好贵,我和妈什么也没点。” 孩子的小心眼就是可笑,我冷冷甩开他牵住我的手,来到桌前坐下,招呼侍应点菜。 “他来了吗?”母亲探身悄声问我,小心翼翼的样子让我眼心里一酸。 “没有,他今天有个洽谈会,不过,他会赶过来的,我们先点菜。” “要不然等他来了再点吧。”母亲压住我拿着菜谱的手。 我黯然地叹了口气,“你不饿,小弟还饿呢。” 让孩子忍饥挨饿是件残忍的事情,舍不得的母亲放开了手。 挑了几样比较适合孩子口味的菜式,我把菜谱递给解凯。 “你自己再挑几样。” 解凯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母亲,“姐,这些够了,我什么都吃的。” “好吧,在来个清蒸鳕鱼和软烂牛蹄筋,就这些。”我把菜谱递还给侍应。 菜很快上齐,瞧着弟弟狼吞虎咽的吃相,我念及自己当初独自搬出来时,一袋泡面吃一天的日子,不禁五味杂陈。 母亲不住地给解凯夹菜,我则特意给她挑了些软糯的菜夹到她面前的碟子里。 “姐,这里的菜真好吃,玉米汁也好喝,比妈早市买的苞米甜多了。” “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母亲一边笑,一边坐正身子,正要夹菜发现面前的碟子已经满了。 “你这孩子……”母亲笑得有些酸。 “妈,你牙不好,这些菜都很烂的,你快吃吧。”我说着,又夹了一块清蒸鳕鱼,放到碟子旁的饭碗里。 第十七章 补救 会亲家完毕,精灵豆又赶去一场重要应酬,而我则遣走了司机,亲自打车送母亲和弟弟回家。 “应惜呀,委屈你了。”母亲声音透着哽咽,“倒不是有多难看,但是,除了有钱有人品,其他的一样也比不过吴耽那个混小子。” 在日渐稀薄的怀念里,我对吴耽的概念在渐渐变淡,提起他时再没了锥心刺骨的痛,木然的就像谈论邻居家不争气的儿子。 “男人又不靠脸吃饭,长的好不好看有什么关系,对我好,让我衣食无忧比什么都强。” 母亲赞同地颔首,“你这倒也算是想开了。” 还没等进到门口,养父已经敞开门,人坐在屋里等着,听到动静立即大着嗓门质问,“怎么才回来?” 母亲拉住解凯的手加快脚步,我则停下目送他们进门。 “你嚷什么,我这不是回来了么?会亲家哪有见了面就走的?” “会个屁亲家,人家亲戚你能会上几个?”养父说完,门哐的一声关上。 养父的话言犹在耳,我下楼打了辆车,回去到小窝,没再去什么酒店下榻。 “应惜,要不然你过我这边住吧,这几天都忙,我又想天天见到你。”到了极晚,精灵豆才打来电话,一开口就是要求我过去。 “今天是你张罗的会亲家,你家谁来过?本来应该是咱们俩一起送我妈回去的,可是你倒好,一句忙就走人?” 我等着听他狡辩,事情做出来了,他总能找出话来圆,我虽已习惯,可却偏偏还是要听他亲口说。 “我同你说过我是孤儿,哪里有亲人来会亲家?再说会亲家是做什么?不就是了解下我的为人,再看看家里的条件吗?”精灵豆说到这里断了下,可能是在喝水,有咕咚咕咚的声音,“我为人那是没的说,经济实力你妈妈也不是看不到,给她的三金礼物,还有你弟弟的一万现金见面礼,不是皆大欢喜么?” 穷人见到一点施舍都比发家致富还开心,我可没我妈妈那么好骗。 “你用指头缝里漏出的钱来哄人,觉得自己很高明是吗?”我憋着气冷冷地问。 “其实我去那么晚,就是在给你妈妈挑房子,又不能太大,但是也不能太小,位置还得接近市区,最后敲定的时候,因为不能写我名,所以才悬着没提,等明天,我们接了你妈妈出来,把手续都办妥,你看怎么样?” 哼,我是彻底卖给他了,我不认命也不行,在哪都免不了受委屈,只看这委屈值不值了。 “好,明天见。”我果断撂下电话,心硬的像块石头。 重新装修过的卧室里简洁精致,就是没有一点人气儿,我默默去到窗前,拉开厚重的窗帘。 闪烁的霓虹灯瞬间闯了进来,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上下欢快地跳跃着,打在人的脸上,热情得冷清。 隔着窗户我向楼下望去,被精灵豆着人遣送走的吴耽,此时就站在楼下,仰着头看着窗口,直愣愣地像个木头。 这几天我与他每每对望,情绪却一点起伏都没有,从前的不甘心全部消失无踪,但是我知道吴耽现在一定很不甘心,否则他也不会赖在楼下不走。 我始终在犹豫要不要把吴耽的事情告诉精灵豆,让他再把他送走,因为不该有的犹豫错过了时机,便造成了眼下两两相望的结局,今天我决定要结束它。 我穿好衣服下到楼下,吴耽马上迎了上来。 “应惜,我们谈谈好吗?” “好吧,你想谈什么,说吧。”我绕过他边走边说。 “你要去哪里?”吴耽拦住我,气喘吁吁,无可奈何。 “当然是找个地方和你好好谈。”我说着拦下辆出租车,站在门边对吴耽到,“上车。” 恐怕吴耽是让精灵豆的手段吓破了胆,唯唯诺诺不敢动弹,我先他一步上车,坐在车里等他,出租车司机更是不耐烦地盯着他看。 吴耽没办法,只得钻进车子。 “这是哪里?” 出租车停在一栋豪华别墅前,我下了车,吴耽却赖在车里不下来。 “这是他的别墅,我带你去见他,咱们仨坐到一块说。”我丢给吴耽这句话,扭身就走。 吴耽满脸的错愕,嘭地关紧车门,隔着车窗喊我,“应惜,给我点车钱。” 正喝水的出租车司机呛得一口水全喷了出来,用无法言说的眼神从后视镜里看着吴耽。 从包里拿出一沓钱来,到在车边丢给他,我转身就走,发誓再也不要看到这个窝囊废。 我知道他就在背后看着我,可直到我进到敞开的大门里,也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 “应惜,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身着睡衣的精灵豆说着,亲自迎接进到客厅。 “吴耽这些天晚上都在我家楼下你知道吗?”我问。 在没进到精灵豆家里时,我还没有这个想法,但是,当我看到他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时,便明白了。 “嗯,知道。”精灵豆一点也不意外,坦然承认。 “哼,你倒是坦白,你是故意的?”我明知故问的毛病就是改不了。 “也不算是故意,给你个选择的空间,让你想清楚不是挺好的吗?” 我最讨厌他这一副高高在上,扮演宽恕所有罪过的嘴脸。 “我的选择你看到了,满意了?” “不是很满意,你用时太久。” “如果这里有把刀的话,我发誓一定要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哈哈,恼羞成怒?”精灵豆好似很喜欢和我斗嘴,并不同我想象的那样,见了我就像饿狼一样把我吃干抹净。 “我没有……”否认是我的强项,就是面皮薄了些,脸红的过分。 “应惜,有时候错了就是错了,不要不承认,有些错可以补救,但是有些错是完全不可补救的,你应该庆幸,你犯的错是属于可补救范围。” 我哑然,如同一条身陷网中的鱼,就算愤然离去,心也会被他网住,因为他的网是用后悔二字织就。 “那边的客房每天都打扫过,你随便挑一间住,明早见。” 精灵豆丢下话后,便独自上了楼。 第十八章 刷新认知 就算是主动送到狼嘴里的羊,也该得到最起码的尊重,起码闻一闻吧?他居然就把我丢在客厅,自己上楼去睡觉?我赌气甩门就走。 出去到门外,穿过草坪冲到院门前,发现门是电子的,徒手压根打不开。 “开门!”我用手拍打着门栅栏,手掌撞得生疼就是没人理,我只好气哼哼地回去,顺路去到大泳池旁,找来旁边摆着的桌椅阳伞之类,狠命往里面丢。 动静闹得再大也没人来劝,我闹了一会儿也无趣,回去房子里,按照精灵豆指的客房过去,打开一扇门,进去倒在床上就睡。 我适应环境的能力太差,折腾了大半宿才在天亮前睡死过去。 等到醒来也不过睡了个把小时,天也只是将将大亮。 听到客厅里有动静,我立马起身,从敞着的客房门里出来,恰好看到一个阿姨模样的人正要出去。 “阿姨,你是要出去吗?” 女人站在门边愣了下,旋即很有礼貌的回到,“是,我是要去早市。” 既然要去买菜,自然是要开门的,我忙跟上,“我也去。” “你去?”阿姨笑着摆手,“不用的。” 看来,昨晚我来,精灵豆是有告诉阿姨的,看她一句问我是谁的话都没说就知道,现在是怕担责任,所以不敢放我出去,我琢磨着便讪讪到。 “那我就不去了。” 听我说不去,阿姨立即轻松了不少,“哦,好,天还早呢,您再多睡会儿。” 我哪睡得着呀?我嘀咕着回去客房,免得她连门都不敢开。 “高强,我要出去!”等到阿姨出门去买菜,我不客气地直奔上楼。 跑到二楼一看,门多得很,扇扇紧闭,我总不能挨个门去砸吧。 “高强!”我跺着脚大了嗓门使劲喊。 喊了几遍没人理,我再往走廊深处走上几步继续喊。 “大清早的你就作?还让不让人睡了?”右手第三扇门忽然间打开,睡眼朦胧的精灵豆扑过来夹住我就走。 天旋地转间我被甩到床上,接着身子就被压住,精灵豆捆绳似的抱住我,不一会儿酣睡出声。 “你是猪吗?”我骂。 “你再敢弄出动静,我立即就把你给办了。”精灵豆闭着眼警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说梦话。 我吓到噤声,倒不是因为他威胁的话,而是因为他一处贴近我的地方开始变硬了。 日上三竿,我被精灵豆放出来的时候,恰好撞到早上说是去早市买菜的阿姨,她一见我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的样子,立即了然退避,以免我尴尬。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急得想拦住她解释……你迟早会像她想的那样的,有个声音命令我停下无聊的举动,我乖乖服从。 “一会儿,我们去房管所。”终于起床的精灵豆坐在餐桌边,说着话递给我一杯热牛奶。 你给我的我就一定要吗?我不肯接。 “我吃不惯西餐,还是喜欢中餐。” “可是,我这就只有西餐。”精灵豆将牛奶举着,活脱脱是个笑面虎。 “好吧。”我接过来把牛奶放到桌子上,一口没动。 “你妈妈有在上班吗?”见我没接去房管所的话,精灵豆也不提,好似闲聊的继续说着,“要不然吃完饭,咱们先去接你妈妈,然后再一起去房管所,免得她老人家还得打车过去,现在出租车也不是很好打。” “我讨厌你这套,你给的东西我都不要,一会儿就去我妈那,把东西都取回来还你。”我想了一夜,用自己的下半辈子委曲求全,就为了吃喝不愁,好像有点不划算,趁着年轻出去闯闯才是真的,难道他精灵豆还敢扣着不放人么? “我就是喜欢你这脾气。”精灵豆犯贱地夸赞了句,“我送出去的东西没有要回来的道理,你随便处理,也不用惦记是欠我的,谁让我愿意呢。” 他要是死缠烂打我还有指望,偏偏弄出个老好人形象来,一拳就像打在棉花上,有力无处使。 “那我就折现还给你。”我犟嘴。 “好呀,你什么时候给我?”精灵豆接话接得溜极了。 “你的意思是我还不起咯?” 吃饱喝足的精灵豆用餐巾揩着嘴,笑呵呵看了我一眼,一句话没说。 我就知道他是吃定我了,“你故意激我说出这句话来,好让我没脸,是不是?” 气势上我是完全输了,实际上我也是输了,我还不起,也装不了清高,注定是收人家随意摆布的。 “好了,别怄气了,走吧。”精灵豆起身,向我伸出手来。 “我真想把你的手剁掉。”我抓狂地大叫。 “把房子买下来,支票签完再剁。”说完,他还不忘貌似亲密地抱住我,在我的嘴巴上嘬了口。 “我没刷牙。”我故意恶心他。 “没事,我也没刷。” “……” 精灵豆这次没有独断专行,先让司机载着我与母亲看了房子,确定母亲喜欢后,才去的房管所,VIP的待遇,分分钟办完领证出来。 “你一句,‘这里离小凯上学的地方近’,就把我妈给收买了,你真是高!” “你是在损我,还是在夸我?” “我没有,我是在真心夸你,若是我,我肯定考虑不到。” 送母亲回家后,我同精灵豆下了车,打算散步一段距离,车子跟在身后,不近不远,很方便我们聊天。 “嗯,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吧。”精灵豆长叹一声,“也许,在你的心里我是恶人也说不定。” 这家伙还真是什么都知道,我飞快地思索着,要挑个什么样的词安慰他才好。 “你别打算糊弄我,你那脸就跟写字板似的,想什么就写什么,我看得见。” 得,我收起无聊的词典,为缓解尴尬,哈哈干笑几声,“你真聪明绝顶。” “嗯,这是实话,我爱听。” “你的自负刷新了我对你的认知。” 精灵豆被我夸得停下了脚步。 “应惜,我们能不能好好说话?” 他的脸色极为认真,我不知为何有些紧张,就在此时,精灵豆一把抱住了我,就在大街上吻了我,舌头居然还伸进我的嘴巴里来纠缠。 我惊慌失措,一口咬在他的舌头上,鲜血顿时流了满嘴。 第十九章 舌头疼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哭着随精灵豆从医院出来,一路走一路道歉。 舌头上缝了针,这次精灵豆没有反驳我,手指了指嘴巴,又指了指我的胸口,做了个抹脖子的动过。 “你什么意思?是想我以死谢罪?”好狠的心,我暗忖。 掏出手机,不能说话的精灵豆点开输入打字给我看。 “疼,你好狠的心,都不如抹脖子来得痛快。”我读着读着忍不住笑了。 “你抹了脖子,我不就要守寡了?” 精灵豆忽然就愣住了,看了我半天,又要凑过来吻我。 “你还来?”我捂住嘴巴,不想害他。 “若真有那么一天你肯为我守寡,我把所有财产都留给你。”精灵豆打出这句话后,豆子眼亮亮地看着我,里面的情感让人看了害怕。 “就算我想要你的财产也没想过要你的命,我哪里有哪么阴险?” 担心我误会,精灵豆一个劲地摆手。 “我不是那个意思……”字还没打完,我已夺下他的手机。 “别再谈论这些有的没的,我饿了,想要吃饭。” 听说我饿了,精灵豆也顾不得舌头疼,拉着我上车,拍着司机的肩膀快走。 “回家。” 精灵豆同司机都将头转向我,看得我莫名其妙。 “回去让阿姨给你做点软乎东西吃,难道还让你看着我吃挨饿不成?” 我闯了祸,只能极尽全力的弥补,回到别墅,我扶着他下车,被他立马甩开了。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低声嘟囔,不想被精灵豆听见。 他先用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我,然后抬起右手模仿狗嘴的动作上下开合。 “你才是狗,我才是吕洞宾。”我笑着快跑几步,躲开他的追逐,钻进门里正打算跑去厨房,结果一眼瞧见客厅里站着好几位阿姨人物,顿时停下脚步。 紧随着进来的精灵豆见到众人,向他们挥挥手,立即客厅里走了个干净,仿佛这些人就没存在过似的。 精灵豆拿过手机放在我面前指了指,“你做饭给我吃。” 我是罪有应得,还能说什么呢?去到厨房系上围裙,琢磨着他舌头上有伤,不如做些软烂的疙瘩汤给他喝,去冰箱里又寻了凤尾虾,剁碎了做滑溜虾泥当佐菜。 等我把做好的饭菜端到餐桌上,发现精灵豆根本没在客厅,我到处找,最后在二楼最靠里的一间房门口听到了他含糊不清的说话声。 我猛地打开门,正讲电话的精灵豆见是我,忙挂断电话,眉开眼笑地打算遮掩。 在医院里,他进去手术室缝针,出来就一言不发,主治大夫又好一顿吓唬,唬的我除了哭,什么也来不及去想,现在看他这样,才知道自己又上当了。 “你把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精灵豆倒是乖乖伸出舌头来,我看了看,血已经止住,但是根本就没像大夫说的那样缝了好几针,而是一针也没缝。 “你骗我?”我抬手要打,他把脸伸过来给我打,脸上还带着笑。 伸手不打笑脸人,我哪里还下得去手,“卑鄙!” 我骂,精灵豆居然笑着点头。 “无赖!”我又骂,他还是笑,拉住我的手就是吧唧一口。 我被他闹得没法,只好不理他独自下楼。 冲到餐厅就要将之前做的全部倒掉,吓得跟在身后的精灵豆忙跑过来夺下,希里呼噜地吃个干净。 入夜,我要回去,精灵豆坚持送我。 他亲自开车,根本没用司机,我坐在副驾驶室里,忽然就在想,如果是吴耽会怎样,如果我把他咬成这样,恐怕凭他那自私的性格,很有可能把我暴打一顿,就算不打死,也得丢半条命。 你当初到底找了个什么玩意?有声音在问我,从未有过的想法吓到了我。 “想?……”精灵豆抽出一只手来,覆盖在我微凉的手上,口齿不清地发音。 他是在问我在想什么,我居然能明白,这是否也算是另一种的心有灵犀? “在想下次你再敢骗我,我是不是该狠敲你一笔?”我弯起双眼咬牙切齿地说。 精灵豆说话费劲,便把握住我的手收回,冲我竖起了大拇哥。 “你不是说凭我的脑子,你是不会同我谈生意的么?敲诈你可是比谈生意更高的手段,你什么时候改变对我的看法了?”我笑着取笑。 “我愿意被你敲诈。” 他一字一句地说完,眼神热烈地扫过我,烫得我心都跟着颤了又颤。 到了小窝楼下,我下车,不回头的上楼,背后却像被火烧般滚烫。 第二天,精灵豆开车在楼下等我,我简单收拾了下行李,拎起背包离开了属于我的小窝。 虽然只是订婚,母亲并不反对我与他同居,我自己也为了能有个避风港湾而欢喜,两下都同意,我也便义无反顾地搬去了别墅。 入住的第一天我请了半天假,同精灵豆去到家居商场,挑了张我满意的床,将精灵豆房里原来的床换掉。 虽然我知道精灵豆搬来这里没多久,家具都是新的,但我还是要折腾下,至少要表明不肯忍受某些委屈的态度。 在逛商场时,精灵豆扮演了一个尽职尽责的丈夫角色,从挑选到购买,都用价格做标准,舒适度做尺码,同我用摆手和点头交流,买下我们共同满意的大床。 用过午餐,我被他开车送回公司上班,迎面正与一辆迈巴赫对头停下,我定睛去看,见是老总的夫人正从车上下来。 我与她几乎是同时下车,自然互相打了个照面。 她先扫了眼我身后的古董packard,又看了眼一身初夏最新款Marc Jacobs时尚连衣裙,脚蹬Manolo Blahnik定制女鞋的我,再看过我背着的LV最新款背包,配套的古董首饰……摩登与品味的搭配,低调又奢华;反观她一身去年时装周就发布过的香奈儿套裙,和一双半旧的同品牌高跟鞋,搭配着黄金配饰,实在是丢份的很。 身为老总夫人,她不认识我是谁,可是我却认识她是谁,我很是礼貌地向她微笑点头,不卑不亢,气度比她还从容,站在原地礼让着让她先行。 身后的精灵豆在身后掀了两下喇叭,我扭头向他看去,目送着他开车离去。 给足了老总夫人面子,我随后进了公司。 第二十章 疯狂享受生活 “应惜,你好帅!” 恰好我与老总夫人的一幕被新来的前台小刘瞧见,等我路过时,悄悄赞了句。 我快步走过去,不想给她惹麻烦。 果然,我走到电梯近前,发现电梯门根本没关,倒霉的杜经理正手挡在电梯门边,一副刚进电梯的模样,其实,从情况来看,应该是他乘电梯下来,却不想恰好遇到要乘电梯上去的老总夫人,所以不得已而为之。 “哎呀,小刘,刚才快递给我打电话,说是有我的快递,麻烦你给我找下。”我好似忽然记起了什么,返回到前台,大着嗓门招呼小刘。 小刘很配合地去到快递堆放处翻看,“好的,我这就给你找。”声音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 电梯门不甘心地缓缓合拢…… “应惜,没有你的快递。”小刘好意告诉我。 “我知道的。”我俏皮地笑,从包里拿出一条巧克力来递给她,“这是特供的巧克力,外面是买不到的,你尝尝。” 新来的同事反而更好相处,小刘愉快地接过巧克力,藏到台子下面,“谢谢!” 我冲她摆摆手,走回到电梯前。 进到办公室里,介云找个机会把我叫去茶水间。 “刚才你给老总夫人难堪了?”介云低低的声音,完全没了通知我相亲那天的气势。 “哟,这消息传的可够快的。”我虽然语藏暗讽,但也确实有点惊讶,八卦会传得如此之快。 “你怎么想的?”介云又来说教。 “恰巧遇到,难道还要我缩回车里去?我礼让她,给足了她面子,就是老总来他也说不出什么来。”我厌烦地挥手关掉电水壶,又不是真要喝水,简直是浪费资源。 “可是,你就不能收敛些,看你的着装越来越夸张。”介云翻着眼睛,像从前那样不客气地教训。 “这叫夸张?”我抬手从身前扫过,“这叫低调的奢华好不好,你不懂就不要乱说,这样显得很没水准。” 说完,我扭着身子走开,给了她一个潇洒的背影。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我拎起包打了卡,直接冲出门去,从前为了口饭吃,我还能忍受公司里的压抑氛围,现在分分钟不想再呆。 “不喜欢?”精灵豆还是不大愿意说完整话,嘴巴动得幅度过大就要皱眉头。 “嗯,当初我是怎么忍受的?”我连公司大门都不愿再看到,催促他开点开车。 “开店?”精灵豆咨询我的意见。 “你认为有几个人愿意被我骗?” 我说完笑了,精灵豆也跟着笑,一笑牵动了伤口,疼得他直哎呦。 都几天了,还在这哎呦,欺负我傻也不能这么欺负。 “你就会糊弄我。”我假装生气。 “没有,是真的疼。”精灵豆遮着嘴巴,停了会儿才继续说到,“开品牌店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接触了你就懂了。” 他不想多说话,把车子停下,翻出品牌店加盟网页,让我自己看。 “你真的要给我开店?”我大略翻过,并不十分感兴趣,“就算卖东西不愁,可是店员管理我不会。” 精灵豆手指着网页上标注的培训费问我,“你认为这个是干什么的?” 我还是不打算同意,就像是决绝家长安排出路的孩子。 “先开后说。”精灵豆说完收起手机开车就走。 “这么快就要赶着让我去赚钱,会被人家笑话的。”我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 所有人都认为我以后是要做阔太太的,忽然,我要开店做老板,别人会怎么想?本来就找了个大二十岁的老公,还得自己养活自己,不被人家笑话?虚荣心让我拒绝一切工作,包括自己当老板。 “凭自己能力吃饭,笑话什么?”精灵豆这次没有捂嘴喊疼,但是眉头皱得都拧成了麻花。 “当然会,我今天一提出辞职,大家就一起都恭喜我呢。” 冲昏了头的我,夸夸其谈地描述着当时的情景。 “你决定了?”精灵豆问,我点头。 “嗯,不要以为我要靠你吃饭,我只是休息一阵子,然后再找工作。”我骄傲地说出想法,虽然不是在撒谎,但看来精灵豆认为我就是在撒谎,是给自己寻找寄生虫出路的借口。 精灵豆安静地听完,从怀里掏出一张卡来,放到我手里。 “留着零花。” 没有多余的言语,就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他便把我收买了。 坐上阔太太的位置,我早忘了结婚的事情,忙不迭地享受着从前连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精灵豆将我挑来的床扔掉,特意从拍卖行拍下一个明晚期的千工拔步床,又把房间重新装修一遍,一求配合古董风格。 另外找了全国各地的缂丝高手,一起织了全套的床上用品,被芯是从杭州运过来的全丝桑蚕填充。 躺在这样的床上,我睡到太阳晒屁股了也不愿意起来。 早饭再也不是随便对付,有阿姨调着样地做,精灵豆吃西餐我吃中餐,每天都不重复。 送精灵豆去公司后,我便是去商场采购,都是高档专卖店,有时想起精灵豆要给我开店的事情,也不过是以后再说便撂在一边。 美容美发,每天变着样的折腾,这点是精灵豆最满意的地方,用他的话说,他的老婆就是要漂漂亮亮的。 偶尔,精灵豆与我一起去到电影院观影,我也不再同从前一样,一定要买一大桶爆米花带着,再带上一瓶超市里买的饮料,留着观影的时候吃,而是为了保持体型什么也不吃,从前恨自己买不起的哈根达斯,现在连看也不看一眼。 我开始变得嚣张,练清河工程已经成功接盘,精灵豆忙起来好几天见不上一面,空荡荡的别墅里经常响起我摔盆砸碗的声音,一句不好吃,就要厨房把忙活了一桌子的饭菜全倒掉。 “应惜,对不起,今天要出差。”精灵豆打来电话通知我。 “那好,我这就给你收拾东西去,你几点回来拿?”正歪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我,懒懒地拿着电话问他。 “不用准备的,不过出门个三两天,缺什么随时都能买到。” “哦,好吧,两三天就回来?”我如今只对精灵豆还有点耐心,说话是难得的温柔。 “嗯,怎么,这么快就想我了?”精灵豆打趣。 第二十一章 同学会 “嗯,你总是不在家,我一个人没意思,从前你追我的时候可不这样。” 我撒娇似的抱怨,似乎令精灵豆很满意,“好的,等回来我多陪陪你,你想要什么?我回来给你买。” 世界各地我飞着到处买东西,什么不能自己买?可是必要的温存还是要有的,“没什么想要的,只要你早点回来。” 精灵豆在不在家情况都一样,俩个人很少能坐在一起聊聊天,难得说上几句,也是转眼就没了话题,按照时下的说法就是代沟太深。 我看言情都市、古装宅斗,他看抗日谍战、破案缉凶,有时没的看了,精灵豆宁愿看人与自然,也不肯陪我一起去追美剧。 “看字幕累得很。”他总是如是说。 我看了N遍美剧照样还是得看字幕,却依然看得津津有味,就不知道为什么看字幕会累。 俩个人不合拍的结果,就是你忙你的,我干我的,幸好最好的一点就是互不干涉,倒也相安无事,就算是另一种的和谐甜蜜吧。 如今听说他又要出门几日,我也琢磨着自己要做点什么。 美容美发逛商场什么的早都腻烦到不行,世界各地飞去采购时间又太短,我正琢磨着,手机铃响起,看来电显示居然是介云。 我大约同她有大半年没有来往了,忽然来电话也未必有什么好事,更何况精灵豆嘱咐过,一个未婚女孩子能跟一个有家室的男人纠缠不清,还是少来往的为妙。 我等着她主动放弃,等了半天,那边才不甘心的挂断。 有阿姨端来水果放到沙发前的茶几上,我关掉电视,打算出去走走。 忽然手机再次响起,我厌烦地不肯去理。 “应小姐,您电话。”阿姨误以为是我懒得拿,特意把手机送到我面前,我一瞧还真不是介云来电,是个陌生的号码。 不会是介云见我不肯接,换了部电话来打吧? “你接,若是女的找我,你就说我忘拿手机了。”我嘱咐阿姨,示意她接起电话。 “喂,您好,哪位?” 等到阿姨接起电话,我也贴上去听。 “请问是应惜的电话吗?我是她的同学林琳。” 听声音虽然是个女的,但绝对不是介云,我把手机拿回手里。 “林琳,好久不见……” 林琳是我的大学同学,自从毕业就没联系过,要不是加入到同学群里标注了联系电话,恐怕她还真是无法联系到我。 “后天同学会,你能来吗?”林琳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好呀,后天哪里?”为了节省开支,我高考时考的也是本市大学,所以,大学同学虽然是天南海北都有,但大部分也都是本市的,林琳也是本市同学之一,若是由她张罗,同学会十有八九也是在本市。 “后天,龙鸣山庄,有车接送,会费八百,应惜,你去吗?”林琳问。 一次聚会就要八百,对刚步入社会没多久的人来说,还是需要考虑的花销,不过这种考虑如今不包括我在内,我爽快答应。 “好,一会儿我微信转给你。” “好的,那么后天见。”林琳也不废话,“我还有其他同学要通知,就不和你多聊了。” 后天同学会,如果有人问我现在是做什么的,要怎么回答呢?我有些后悔拒绝精灵豆给我开店的主意了。 不过,漂亮可以掩盖一切,我用虚荣安慰不安的心。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客气的讲,比当初认识精灵豆时不知要漂亮多少倍,连我自己都忍不住爱上我自己了。 去到衣帽间转了一圈,根本没有钟意的衣衫出席同学会,我决定还是去专卖店看看。 一整天都用来逛街,第二天又重新做了头发,到美容店做了SPA,为了参加同学会我卖力地装扮自己,以期麻雀变凤凰的效果更加显著。 “应惜,你好美!”迎来了意想不到的赞美,我骄傲的真像是一只飞上枝头的凤凰,男同学们都以我为中心,阿谀之声不断,我飘飘然,一时不知身在何方。 忽然,场地里安静了下来,所有目光全部集中到门口,一位身着一身便装,寡眉淡眼的女人缓缓走来,气度雍容,贵气逼人。 相比之下,我在她面前直接从凤凰变回了麻雀,她的那股子无与伦比的自信,将我的虚荣全部击溃,丢盔卸甲,无所遁形。 “她是?”看着有些面熟的脸,我却完全记不得来人的名字。 “她是莫玲玲,原来的土包子,你自然不记得她,现在她可了不得,是知名杂志的主编,身上挂着好几个头衔,眼下最火的影视剧也有她参与制作,实在是厉害得很,也算是咱们这些同学里比较有出息的了。”旁边的李刚献殷勤地小声同我解说。 我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一种叫做嫉妒的情绪上升。 “那有什么?咱们班同学比她厉害的好几个呢。” 我说的也是实话,担任中学校长的崔亚杰,时任物华集团董事长的林海,还有好几个较之职位较高的,莫玲玲与他们比起来并没有什么突出。 “那你是不知道,她没毕业的时候就结婚了,后来丈夫去世,她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居然把学业愣是坚持了下来,摸爬滚打这才几年就到了如今的高度,真是很令人敬佩。” “摸爬滚打?我看是在男人堆里滚吧。”我酸气十足地讥讽,在我的概念里,没有男人的托衬,一个女人怎么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那你可说错了,这正是她令人钦佩的地方,没有依附男人,完全就是凭着一股拼劲,简直就是女汉子最完美的诠释。” 我瞥了眼夸夸其谈的李刚,“你倒是对她不吝赞美,怎么不直接对她说,免得都浪费了你的口水。” “我倒是想说,可人家根本就不理我这套。”李刚叹息着向莫玲玲不住张望。 我像是吃个苍蝇一样反胃,匆匆从聚会里出来,打算去外面透透气。 “应惜,你怎么了?”林琳见我出来,也跟着追来。 “哦,我有些闷,出来透透气。” 见我情绪不高,林琳笑挽着我的手到,“走,我陪你散散步去,这个山庄特别漂亮,我也是同班长挑了好久才挑中的。” 第二十二章 离婚证 “班长?”我奇怪,在我印象里的班长是个极为拘谨木讷,见了女生就脸红的人,什么时候同林琳联系上了,还和她一起挑选场地。 “我们俩结婚了。”林琳直爽地解答了我的疑惑。 我点点头,“怪不得。”也不知道是他追的他,还是,她追的他。 “林琳!”走了没几步,有人站在一棵柳树下挥着手叫。 “走,别理她。”林琳扫了眼,立即拉着我快走。 “怎么?”我不解的问,距离虽然远了点,可我还是认出那人是我们班的张美美。 “她现在当了大老板的二奶,我们都知道的,就你一天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还不知道。” “二奶?”我惊讶回首,仿佛看到了心底那个最厌恶的自己,我是与她不同的,我安慰着自己,正式订过婚的人,怎能与这样的人相提并论? “是呀,也是念过大学的,看看人家莫玲玲,一个人照样活得精彩。” 我吃过莫玲玲一类人的苦,不过是没有获得同样的成就罢了,也因此并不觉得她有什么好羡慕的。 “各有因缘吧,都是一样的,人前显贵,人后受罪的人,没什么可比的。” 见我不同她一个腔调,林琳干咳一声,松开了我挽住我的手。 “应惜,你现在哪里供职呀?看你一身的国际牌子,职位也不低吧?”林琳的突然发难,令我措手不及。 “我……”我说不出来,尴尬地站在原地。 “林琳,我喊你半天,你没听到吗?”追上来的张美美气喘吁吁地打断了我俩的谈话,算是把我给救了。 “你喊我了吗?我怎么没听到?”林琳被张美美缠住,我借机脱身,直奔停在山庄外的车子跑去,像是身后有猛兽在索命。 我钻进车里,拼命催促司机快开。 车子箭一样地驶离山庄,及至我倒在柔软的千工拔步床上,依旧是惊魂未定。 许久,朦胧间枕边电话响起,我惊醒过来,看来电是精灵豆,立马接起。 “还没睡?”精灵豆清爽的声音传来,让我安心了不少。 “嗯,等你回来,我有事问你。”我不想再多心下去,必须同他确定。 “什么事,说吧。” “等你回来再说。”我坚持,他也只能作罢。 我煎熬地等着精灵豆的归来,同学会已经结束快三天了,林琳也在微信里联系过我几回,都让我含混地糊弄过去,就在我快要坚持不下去时,精灵豆终于回来了。 我听到他上楼的声音,咚咚咚地像是踩在我心上,我紧张极了,窗外的夕阳将我的影子投在地上,细细长长鬼魅一般。 “应惜!”精灵豆见到站在卧室中央的我,笑着过来把我抱住亲了又亲。 我不冷不热地随便他亲吻,抬起眼狐疑地盯着他。 “你是怎么了?”察觉到我的不对劲,精灵豆的笑容渐次收敛。 “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二奶?”我问,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你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这就是你说要问我的事情?”精灵豆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我的担心顿时加剧。 “或者我不是二奶?是小三?小四?”我都快哭了,要真是这样我该怎么办?我被自己的猜测吓坏了。 精灵豆不耐烦地松开抱紧我的手,一言不发转身就走,我哇地一声跌坐地上大哭起来。 上当受骗,成了人家见不得人的存在,我以后还要怎么出门? 啪,有东西伴着一股凉风被丢在我面前,我哭得正欢,泪眼婆娑地拾起来看。 泪眼朦胧的根本瞧不清楚,我起身拿了纸巾擦干眼泪,就着夕阳的光仔细瞧了瞧,离婚证,里面明明白白地写着高强的名字。 我立时破涕为笑,多日来的抑郁一扫而光。 “谁和你说什么了?”精灵豆依在门框上一脸严肃,打量着又哭又笑的我。 “没有。”我老实招供,“我去参加同学会,人家看我穿的好又没工作,以为我做了二奶。” 精灵豆没有任何表示,只用鼻子哼了声,“就因为这个?” 我抱歉地点头,“对不起,是我多心了。” 精灵豆根本不理我的道歉,转身下楼直接走掉。 我被晒干在了原地,茫然无知,不明所以。 无论我打电话发短信,还是微信直接语音,精灵豆都不肯理我,从来没有过的情况,我慌了神到处找他,公司不能去,只能在距离公司稍远的地方盯梢。 连等了三天也见不到精灵豆的身影,我急了,这才记起介云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打电话给她。 电话打了好几遍,介云才接起来,我以为她是在报复我之前不肯接她电话,结果接了电话还真是。 “为什么给你打电话你不接?”电话接通后,介云劈头就问。 “我……”许久未见,我还是没什么出息,寻思了半天也说不出理由,一着急便反问到,“你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 还真别说,真就把介云的话给挡回去了。 “我找你当然有事,我和王柳分了,他给了我一个店面,又给了我一些本钱,我现在是老板娘了,本来那天开业打算找你来庆贺下,可你连电话都不肯接。” 介云抱怨得对,我无言以对,连连道歉,“对不起,是我错了,贺礼我给你补上就是。” “我又不是想要你的贺礼才给你打电话的。”介云装作大度地原谅了我,并下了邀请,“明天来我店里来散散心。”接着她报出了一个地址,嘱咐我记好。 我没心情多聊,敷衍地答应着。 “对了,你打电话有事?”介云终于记起我打给她电话的事来。 “你和王柳还有来往吗?” “应惜,你什么意思?”介云不悦地反问。 “我找不到高强了,所以打电话来问问你。”我赶忙解释,免得她再误会。 “哦,我早就说过你要小心,是被他甩了吗?”介云直白的问话,差点没把我气背不气去。 “不是……”我把二奶事件告诉了介云。 “哈哈,都多长时间了,你还是那样没长进,这事也是当面问的?你若是怀疑,在背后偷偷调查不就结了,哪里有明目张胆去当面对峙的,讨了没脸丢了人,你还好意思找人家?” 第二十三章 戏弄 从前被介云嘲笑是家常便饭,此时我更没时间计较,只是一个劲地问她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等他气消了自然就回去了,现在你找到他了也是大家尴尬,没必要着急的。”介云在电话里给我出主意。 “已经三天了,他还没回来……”三天的煎熬,不是介云简单几句话就能化解的。 “他是你爹还是你妈?是你的天还是你缺不了的空气?他不过是能让你口袋里不空的人,只要你口袋不空,他在哪里不一样?”介云的话冷得吓人,我被她给吓到了。 “我们是过日子的……” “得了吧,别做梦了,过日子你见过只订婚不结婚的?别自欺欺人了,趁着他还没厌烦你,你还是多攒些钱是正理儿。” 介云的揭发正是我焦虑的所在,我被她说得发抖,连手机都拿不稳。 “他不是那样的人。”我说这话的时候,急得都快哭了。 “哈哈,你可别逗她了,快把电话给高强。” 我愣住,是王柳的声音。 电话另一端略微沉默了几秒,接着是窸窸窣窣地声音,我知道是介云在把手机交给精灵豆,可我接受不了无情的戏弄与嘲笑,猛地挂断电话,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 生活在云端多日的我,有种跌下神坛的挫败感。 我明白是精灵豆在给我教训,向来表面上宠我疼我的那个男人,终于露出了他的狐狸尾巴,根本就不在乎我的自尊,踩在脚底下取乐,我恼羞成怒把手机摔烂,毫无畏惧地直奔机场。 随便买了张票,我冲上飞机就走。 飞机起飞后我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赌气走了又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要回到这里来,和那个老混蛋继续过日子。 好可怕的想法但却是事实,我颠来倒去地想过,失去依附的日子必定要打回原形,从前的日子我是再也过不了的。 我窝囊地开始后悔起来,手机也摔坏了,本来就没有几个联系人,这下更是一个也联系不上,没个人商量,顿时抓心挠肝地熬着,只盼着飞机快点落地。 “小姐,你不舒服吗?”坐在我身侧的男子,见我又是叹气又是皱眉浑身的焦躁癫狂,礼貌地悄声询问。 “没有,我很好,谢谢!”我像是要对全世界宣布似的,做出I'm ok的腔调,笑容僵硬的转向他。 很显然他被我的笑容吓了一跳。 “不舒服就要说,没必要忍着的。”男子关切地样子,让我忍不住落泪。 “你这是……”他慌了,忙拿了纸巾递给我。 我忍了多时的眼泪得到倾斜,便如滔滔不绝的洪水泛滥,就差没把飞机给淹了。 等到我哭够了,废纸塞满了两个垃圾袋,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心里却好受多了。 “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吗?”男子继续问。 通过精灵豆这次的事,我接受了教训,男人的关怀就像藏在华丽剑鞘里的剑,迟早能让你见到它的锋利。 尤其一个陌生男人如此关心,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也许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宣泄够了,我的头脑也冷静下来,我摇摇头,“我被我的朋友出卖了,所以……” 男子点点头,一副了然的样子。 “现在这个社会朋友是用来出卖的,看来在你身上是应验了这句话。” 他自以为是的谈话,让我对他稍有的好感当场去世。 “是吗?这话说的……”我找不到词形容,便用手拢过额前几缕碎发,躲开他期待的眼神。 “其实,被朋友出卖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朋友出卖你。”他自以为很有哲理的话戳到了我的痛处,而他却还不知好歹地握住了我的手。 啪地一声,我狠狠赏了他一耳光,他被打懵了,续而大叫警察。 从机场的安保处把灰头土脸的我领出来,精灵豆快步在前面带路,我则一路小跑跟在身后。 “你为什么打他?” 不过是赔钱了事,但是丢了他的脸面,我心里却痛快得很,一言不发地上车,就是不回答他的问话。 “你就算生气,也不能这样胡闹。”精灵豆见我赌气不理他,加重了语气,像是家长教训不听话的孩子,我依旧沉默。 “还在生气?”车里就只有我俩,他可以低声下气的哄我,不用顾及脸面,所以他绷紧的脸终于开始缓和,可我更是厌烦地别开头去,心情无比糟糕。 “你打算就这样一直跟我呕气下去吗?”他启动车子,可能是打算把我送回别墅,那里是属于他的天地,怎么对待我都不会有人知晓。 “我不回去。”我冷冷地说,像个闹别扭的孩子。 “别生气了,我只不过去找王柳喝酒,恰好介云店里开张,我也不好不去,只得去打个照面随了点礼,毕竟是咱们的媒人么,谁知你的电话就来了,还没等我解释,你就把电话关了,怎么都打不通。”说着精灵豆又问,“你电话呢?快点开机,介云都着急了。” “她着急怎么了?你拿我这么作践取乐,她还有时间为我着急?恐怕早乐得找不着北了吧!”我发泄般地大叫,面容狰狞。 “你这脾气怎么变成这样?当初你可不是这样的。”精灵豆难掩失望的说着。 “你当初也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我气愤不已,顿足捶胸,就像兵临城下的司马懿,抓不到敌手只能对着空城较劲。 “好了,都是我的错,行了吧,不要生气了。”男人最烂的手段,打在棉花上一样,手上不疼,心里翻腾。 “你也不用这样,高兴了就哄着,生气了就丢到一旁,横竖你是老爷,我是卖给你的丫头,要打要骂随便你,何必惺惺作态。” 我嘴巴太毒,把他得罪了,精灵豆没再说话,只是闭上嘴,眉眼锋利地开车。 我将座位调整到舒适的角度闭上眼休息,懒得看他虚伪的嘴脸。 无奈打人的手痛得厉害,一直肿到手脖子,我慢慢的将另一只手覆盖上去,轻轻地揉搓。 忽然他的手伸了过来,搭在我肿起的手上。 我拨开他的手,他再伸过来,如此五六此,我的气便消了个大概。 第二十四章 换头像 “我就应该走的远远的,再不理你才好。”我又开始抹泪,心里委屈得无以复加。 “你去哪儿我就追到哪儿。”他说,就算说的是假话听起来也那么动听,我的心顿时软了下来。 “我到处找你都找不到,你却同别人合着伙的戏弄我,难道我在你心里就那么一文不值?你当我是什么?”我憋屈地不住指责,他一个劲地承认错误。 “所以,你跟我生气就把人家给打了?”气氛缓和下来,精灵豆也开始开起了玩笑,“我是罪魁祸首,你打我好了,何必还跑去惊动警察叔叔。” 我被他逗得破涕为笑,“谁让他无事献殷勤,还敢来摸我的手的,我打他都是便宜他了。” 听我说出个中原委,精灵豆的豆子脸霎时扭做一团,“敢碰我高强的女人,我看他是不想活了!” 为了补偿,高强给我买了时下最新款的手机,还特意抽出时间陪我到处逛了逛,从美国大峡谷到巴肯山的日出;从威尼斯的水上乐园到斐济的岛屿连环;马尔代夫的清澈,欧亚草原的广袤…… “开心吗?”精灵豆总是如此问我,我也总是笑着点头。 也确实没什么不开心,风景优美,旁边的人也不讨厌,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呢? 期间,精灵豆当着我的面拒接了两次王柳来电,介云的号码早让我拉黑,倒是没受过什么骚扰,世界除了美景美食外,好像再无其他。 悠游的日子过得久了,之前的不快消散得也就快了,还没等回到国内,忘性极好的我已经在谋划怎么来报答精灵豆的体贴。 “走了这么多地方,都是你在给我拍照,我们一起拍一张吧,当做我微信头像。”我提议,觉得这是最好的礼物,让所有认识我的人,也都认识他,知道他是我的谁。 “不用了吧。”精灵豆坐在回返的车内,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 “你不会是害羞了吧?”我没心没肺地问。 “怎么会?” 于是我凑过去,举起手机拍下我俩的第一张合影。 “你这是什么表情呀,怪怪的。”我连拍几张,挑出其中一张最满意的,设置成微信头像。 到了别墅,浴室里已经放置好泡泡浴,我知道是精灵豆提前吩咐准备的,心里更是美滋滋的,钻进水里舒舒服地泡着澡,放在浴缸旁矮桌上的手机传来微信提示声。 我泡得正舒服,懒得拿来看。 “应惜,晚上我恐怕是要出去,我让阿姨多做了些你爱吃的,一会儿多吃点。” 我睁开眼看他一身西装笔挺,猜他是有应酬,出门在外这么多天,生意上耽误不少,我不好多说,乖乖点头,“好,早点回来。” 他嗯了声,急匆匆走了。 反正也被吵到了,我探手拿起手机来看,林琳发来一条语音,“应惜,这是谁呀?” 这么快就注意到了?我笑,这种关注多是因为八卦,想是因为之前同学会我落跑,最近的朋友圈又是各种晒的,所以发微信来打探的。 “这是我老公。”简单的五个字发出去,等待着她下一步询问。 “你老公?看起来好像很成熟。” 果然来了。 “是呀,我就喜欢成熟的男人。”我回。 “好像我认识他诶。” 林琳的回话引起了我的注意,“你认识他?” “对呀,我老公是负责练清河工程的一个小头头,有一次我去看他,恰好遇到上头人来检查,当时一群人围着他,所以我有印象,应惜你可真厉害,找了个提款机当老公,听我老公说他身价不菲,咱们市还真没哪个能比得上他。” 哼,看来我还真钓了个金龟婿,我骄傲得几乎要飞上天去。 “哪有你老公说的那么厉害,不过是不愁吃穿罢了。”我说的谦虚,炫耀的语气可是毫无遮拦。 “哎呀,你真谦虚,以后还指望你多多提携呢。”林琳像发现了宝藏似的,一个劲地恭维,我坦然接受,乐此不疲。 “改天咱们约下吃个饭。”林琳最后的结束语,我欣然同意。 “好的,改天见。” 改天是哪天,我撂下电话不屑地哼了声,“势利眼,谁同你一起吃饭。” 出来浴室去到餐厅,阿姨摆了满满一桌子饭菜,我看着就倒胃口,忽然记起差不多有半年没见过母亲,便吩咐到,“把这些都打包,我要拿走。” 点了几个菜给阿姨留下,剩下的全部打包带着,我吩咐司机开去母亲新居,来到楼下,司机拿着食盒先去敲门,我则慢悠悠地下车去附近超市买些水果。 将将入夜时分,买东西的人不少,我挑挑拣拣买了几样水果去结账,一对小情侣从我面前走过,手挽着手笑容洋溢青春灵动,我看着他们好似看着当初的吴耽与自己。 “那边有特价,我们去看看。”看样子不过是大学刚毕业的年纪,正是经济拮据青黄不接的时候,我尾随着他们,见俩人肩并肩地正在挑苹果,我眼一热,凑过去装作也在挑苹果的样子。 一个鸽子蛋,一个银质窄圈戒指,两手碰到一处同时停滞了几秒。 我抬眼看去,年轻女孩子的眼先是亮了下,接着便黯淡无比。 “我们走吧。”女孩子轻轻说着,推了推站在身边正低头选苹果的男孩子。 “怎么?”男孩子问。 我低下头去继续假装挑选着,支起耳朵扑捉着所有声响。 “没什么,我不想吃苹果了。” 我高兴地转身就走,什么甜甜蜜蜜能扛得住鸽子蛋的刺激?我兴奋莫名,只觉心里高兴的得很。 付完帐后,我拎着东西往外走,恰好捧着空手出来的小情侣,立即趾高气扬的从他们面前走过。 刚到楼门口,远远的就瞧见解凯正站在门口等我,他也同时看见了我,飞奔而来。 “姐,你买什么了,去这么久?”解凯一边接下我手里的东西一边问。 “买了点水果,太沉了。”兴奋的心情还未散去,我语气轻松地同解凯聊天。 “姐,你微信换头像了?”解凯笑嘻嘻地在前面走着,一边走还一边不住嘴地说话,“妈说姐夫看起来真年轻。” 解凯的一句话顿时把我打回原形,好心情随风飘散。 第二十五章 臭牌 “解叔没在家?”被迎进来后,我见养父没在家,随口问了句。 “你解叔说工地有事,出去看看就回。”母亲如此回答。 “工地?”我不解,虽说是做苦力,但据我所知,养父从不去工地干活。 “是呀,多亏了高强,说是他新接的工程正缺人手,让你解叔去帮帮忙。” 这话说的真好听,我不禁赞叹高强的用词,“帮忙?他能帮什么?” “哎呦,你可别小瞧你解叔,高强都说了,你解叔能力强,可是帮了大忙的。” 越说越不像话,我懒得听,转身走开。 “快来吃饭。” 摆好碗筷,母亲招呼我过去吃饭。 “你们吃吧,我不饿。”我恹恹地说。 “总是嚷嚷要减肥,总这样身体是会受不了的。”母亲说着端起饭碗,不住地给解凯夹菜,一个劲地让他多吃些。 “多吃才能身体好,长大个。”母亲的常用语,我躲去阳台望景,看都不想看什么母慈子孝。 从前求也求不到的安乐窝,现如今再也入不了我的眼,老天就是喜欢这样,看着人心里憋屈它才高兴。 过了会儿,我从敞开的阳台门听到碗筷磕碰声,应该是俩母子用过晚餐正在收拾。 我纹丝不动就当不知道,又过了会儿,母亲喊我去吃水果,我才回了屋。 “外面有什么好看的?站那么久,小心着凉。” 我笑笑没回话,眼下的时节还能着凉简直就是笑话。 “你们家阿姨的手艺真不错,都快赶上老锦华了,哪天我也去跟她取取经。” 我晃神地说了声好,拿了块切好的雪莲果吃。 “你和高强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呀?”母亲忽然凑过来问。 我细嚼慢咽地吞下,缓缓开口,“他说我还小,跟他总是有些委屈,让我想清楚,免得以后后悔。” “这是什么话?条件好岁数算什么?这年月笑贫不笑……”母亲一时欢脱口不择言,歉意地干笑几声,“妈只是劝你要把握好机会,否则才是最后悔的。” 我庆幸她临时收住,没让母女二人尴尬。 “天不早了,高强也差不多该回去了,妈,我走了。”我起身,身下皮质沙发发出的摩擦声,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好,我送送你。”母亲也跟着起身,送我到门外。 “你去妈家了?”我回到别墅,高强已经回来,换了居家服,正坐在客厅里看动物世界。 自从我同他住在一起后,他也便改了口,倒是为我剩下一笔改口费。 “嗯……”我懒懒地答着,情绪不高,直接上楼。 “累了?”高强跟着上楼,进到房间里随我一起进去浴室。 “你进来干嘛?”我撵他出去,脑子里全是母亲说的那句话,越看他越是恶心。 “不行,我要和你一起洗,早上看你贵妃入浴似的,若不是有事必须出去,我当时就把你给办了。” 他帮我宽衣解带,毛手毛脚的像个刚懂情事的小子。 我被他扶进浴缸里,随即他也进来覆在了我身上。 清早起来,旁边又是空的,摸了摸还有温度,我估摸着他在楼下用早餐,翻个身便再补一觉,等到我起身精灵豆已经去了公司。 我心里有疙瘩,心情总是闷闷的,去到后花园里散步也不痛快。 “应惜,来不来打牌?”邻居阁太太脚下垫着块石头,隔着院墙在同我打招呼。 两家步行五分钟的距离,她这是又抄近路,在后院瞧我出没出去。 “我说阁太太,你也算是有身份的人,扒墙头算怎么回事?莫不是你家老董舍不得给你掏话费?还是你惦记着我家那位借机来瞧瞧?” 自从飞机上被刺激到,我暗下决心,必要交上几个朋友,阁太太是邻居也是我的目标之一,他丈夫同精灵豆是生意伙伴,两家本就有往来,平日里打上几圈麻将,开点玩笑是常事。 “是呀,惦记得难受,我过来瞧瞧。”说完,阁太太故意手搭凉棚,伸长了脖子往别墅里望,嘻嘻哈哈的如同朋友般与我笑闹。 “我不喜欢搓麻,吵得很。”我回绝她,她不依不饶。 “不行,水果都备下了,阿姨也买好了菜,打完麻将咱们一起吃点饭喝点酒,总好过一个人守着个空屋子,现在三缺一就差你一个,快点来,别让我们久等。” 我瞧着她脑袋刚露出墙头的样子,像是百草园里的美女蛇勾魂似的,“好,等我换身衣裳就去。” 见我同意,阁太太立即眉开眼笑,“好,等着你,快点……”她催了又催,自己却磨磨唧唧绊住我却不自知。 “你再磨蹭下去,这局才真要黄了。”听我这么一说,她才醒悟过来,笑嘻嘻的下去,隔着院墙都听到“咕咚”重重落地的声音。 “哎呦!你怎么不扶住我?” 我听着忍不住笑,回去衣帽间换衣服。 “应小姐你要出去?”正在打扫的阿姨,见我一身便装,连包都没背,便问我是不是忘带了。 “我去隔壁打牌,中午饭不用给我准备了。” 不等她答应声是,我已经出门走了。 前后院铺满整张草坪,中间是欧式三节小楼,直接、利索,就像是阁太太的性格。 “你可真能磨蹭,我们都等你好久了。”阁太太夸张的说着,迎上来拉住我去了娱乐室。 其他俩个人早等在了里面,我见其中有一名陌生男客,脚下顿时一滞。 “今天李太家有客人来抽不开身,特意派了他家侄子过来先玩着,说是忙完了就过来。” 阁太边说边拉住我坐下,自己则坐在了我右手边,熟识的张太位于我左手,对面是岁数同我相仿的李太侄子。 我知是他们故意为之,就是这对面坐着,不经意间抬头,眉梢眼角的撞到一处,反倒更是尴尬。 我故意只盯住手里的牌,再不肯抬头。 打了几圈,赶来的李太便把她侄子替换了下去,我终于松下口气,身上有些酸痛。 “二婶,我先走了,祝各位玩的愉快。”李太的侄子告辞离开。 “多好的孩子,就是牌打得太臭。”阁太太如是评价。 第二十六章 麻将局 “哎呀,不过是给我和应惜点了两把炮,你至于这么说人家孩子嘛。”张太说笑着启动麻将机码牌。 “怎么,我和阁太都是输家?赶紧的,阁太,咱们快点捞回来,免得便宜了这两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李太一通打趣,麻将局再次启动。 “应惜呀,听我家老林说,你家高强现在工程做的可好了,我们也算是借了光,你可要多多和他要些好处才是。” “阁太说的可真是……你看看,我们几双手摆在台面上,属她的鸽子蛋大,不用猜,高总也是没差过应惜的。”李太说着打出个九条来,九个格子就像是嘴里的话一样条理分明。 “摆在台面上的也能看?”张太嗤笑,“背地里才是真格的,是吧,应惜?” “我同精灵豆订婚没结婚的事大家都知道,台面上我也说不起,背地里更是没法说,兜里比脸面都干净,省得有个万一说不清楚。” 论直言没有谁能比我更敢说的,几句话就把三个人的嘴都给堵住了。 “你倒是明白,只是,你口袋里干净人家可未必相信,在这里也算是我多嘴,没必要弄得像个清官似的,先把自己护周全的才是正理。”阁太快人快语,其他俩人都不言语。 “阁太,你这是教人家没结婚先分家呢。”张太叉了阁太的牌,得意地打了骰子,“我可是听了。” “切,既然你知道都没结婚呢,哪里来的什么分家,女人不为自己着想就是傻,等男人来疼你,他还不知道他要疼谁呢。” “打牌就好好打,谈论人家的事做什么?”见我脸色越来越坏,李太插嘴阻拦,我只当在打牌没听到。 打了几圈,果然让李太捞回去不少,几个人坐得腰酸背痛,都推了牌说不玩了。 阁太大着嗓门吩咐阿姨把饭菜准备好,转身招呼我们去餐厅,“走,我们吃饭去。” “哪里那么快就能做好,窝得难受,先去院里散散步才好。”李太说着便往外走。 “她家的院子有什么好看的,前后左右绿油油的一片,也不知道你家老林是怎么想的?”张太说完咯咯地笑个不停。 “好呀,你胆越来越肥,敢拿我来取笑?”阁太笑着咬牙,“等我哪天把你家老张给办了,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哎呀,正好我嫌他闹腾呢,可谢谢你来帮忙分担了。” 几个人说说笑笑,我只是在旁边听着,仿佛是个局外人,也确实是个局外人,尴尬的身份让我无法融入。 “应惜,你怎么脸色不大好?是不是输了钱心疼了?”穿着比我还暴发户的李太,握住我的手问,深海蓝钻垂在胸前晃着我的眼。 “不过几个小钱,哪里就那么小气。”我说笑着抽回手来,“外面的阳光真好,我们出去走走吧。” 用过餐喝过茶,我告辞出去,独自往别墅走去。 林宅同高强的别墅背靠着背,后院临着后院,若是从后门走,不过是几步的事,但是若是走大门则要十五分钟左右,我从林宅的后门出来,然后绕去大路走回别墅,也就是五六分钟路程。 阁太派阿姨跟着我到了后门,打开后等我出去再把后门锁上。 上到大路上,溶金夕阳下,我沿着两旁种满梧桐树的路慢慢走着,迎头见有一人远远地向我这边走来。 起初我以为是精灵豆回来,见我不在往这边来迎我,及至到近前才发现是李太的侄子。 “应小姐好。”他先向我问了好,便站在身前挡住了我的路。 “你好,李太说还要在阁太那坐会儿,你是来找她的吗?”我说着话绕过了他。 “是吗?她愿意坐就让她多坐会儿吧,我送应小姐回去。” 怎么这么不懂事?还是故意的?我有些不悦,又不好发作,只得加快了脚步,企图甩掉他。 “几步路的事,不用送的。”我边走边赶他。 无奈他生得高大,几步便能追上我。 “应小姐是在躲我?为什么要躲我,女人见了我都很喜欢的,你害臊什么?” 我错愕地抬眼看他,心里纳闷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你又没嫁给他,随便怎么样,他还管得了你吗?”李太的侄子见我停住脚,以为我只是害羞,便伸手过来拉我。 我没有反抗,让他抓住了我的手腕,侧着身子借着他抓住我的力道转身,变成同他面对面的姿势,抬起一脚狠狠踹在他老二上,同时反向作用力使得我后退几步,脱离了他的钳制。 眼见着他痛得跪在地上不住惨嚎,我还是忍不住动气,上去又补上几脚,踢在他的腰上,男人最脆弱的地方全被攻击到,他像瘫了般倒在地上,只剩下喘气的份。 “我把李太的侄子打了。”我回到别墅,恰好遇到刚回来的高强,劈头便同他说了。 “打了就打了,也算是个事儿。”精灵豆无所谓地抓了我的手细看,“我看看这次肿没肿。” “我听说李太的老公是这次练清河工程的主管,真的没事吗?” “没事,他也活该挨打,再说,这么丢人的事,他怎么跟人说?”精灵豆说着放开我的手,拉着我就往楼上走。 “去洗洗澡换身衣裳,屁大点的事儿别放心里。” 精灵豆的安慰很起作用,尤其他说的很有道理,毕竟被女人打了那里,是个男人也不好对外人说的。 “嗯,好。”我痛快上楼去泡澡,根本没管精灵豆到底会怎么处理。 泡了个舒坦,我穿好家居服下楼,发现精灵豆根本没在楼下。 “高总哪去了?”我问正准备晚餐的阿姨。 “说是有事出去了。”忙碌中的阿姨随口应了句。 我心里犯嘀咕,拿起手机拨通精灵豆的电话。 “你怎么出去了,马上就要吃晚饭的。”接通电话后,我嗔怪地试探。 “哦,临时有事就出来了,你先吃吧,不用等我。” “是不是因为我打了……”我忍不住问。 “应惜,到此为止,以后都不要再提这事了。”精灵豆拦住了我道,“是市里又有新工程,我这几天都在追进,若是成了,你就等着好日子吧。” 第二十七章 遣散 眼下的日子就不好吗?我不明白,不缺衣少食,住着别墅,出门又有豪车接送,还有什么不好?但这话我不能问,问了也白白被他笑话。 “跟着你都是好日子。”我的意思是跟着他,一直都在过好日子,不过,精灵豆好像和我想的不一样。 “应惜,冲着你这句话,我一定要把这事儿搞定。”精灵豆信心满满地说。 “还有你搞不定的事么?”我笑。 精灵豆忽然就沉默了下来,我奇怪地将听筒贴近耳朵,听到他微微地呼气声。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没想到我在你心里这么神。” 我被他的话逗笑了,又说了几句闲聊的话,便挂断电话。 接下来的日子,果然精灵豆又忙得脚打后脑勺,十天半月不见人影。 阁家我是不能去了,阁太也没再来找我打麻将,没有能遮得住的臭,有一次半路遇到李太,她也是低着头走过去,只当没看到我。 空荡荡的房子里,走几步都带着回声,我无聊地来回踱步,什么事都有够的时候,逛街美容都没了兴趣,多日来,吴耽的面孔时不时地在我脑海里闪过。 “高强,你现在很忙吗?”我打电话给精灵豆,以免自己再胡思乱想。 “嗯……”疲累的声音,我不忍再打扰。 “有事吗,应惜?” “一周多没见,就算没事,不能给你打个电话吗?” “哦,我们有这么久没见了吗?”精灵豆叹息到,“事情也忙的差不多了,要不然我今天回去瞧瞧你。” 好像我是急等着皇帝临幸的妃子似的,我憋闷却不能发泄,“我要出门的,去巴黎看时装秀。” 我撒了谎,只是为了自己那过不去槛的无聊自尊。 “你卡里还有钱了吗?”精灵豆问。 卡一直在我这里,不过因为最近兴趣缺缺,反倒一直没用过,他如今问这话什么意思?我没明白。 “这些天我没怎么出去,手里还有些现金,始终也没用过卡。”我如实交代。 “这次的生意做得有点大,一时周转不开,我把你卡里的钱也用了,辛苦几天吧,等这次买卖做下来,连本带利还你。” 我被精灵豆的话惊呆了,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你,你把卡里的钱都用了?”只顾乱花从不攒钱的我,这下有点慌了。 “对不起,应惜,不过,你之前用了不少,难道自己手里没剩些?” 他说的不无道理,我浪费的那些钱若是仔细用度,够普通家庭一辈子的开销了,我既不能说有,也不能说没有,一时愣住无法接话。 “好了,你先委屈下吧。”精灵豆说完,撂了电话。 我慌张了许久才慢慢放松下来,没事的,不过是几天的事,我安慰自己。 到处翻过,连口袋里的钱算上,总共一万零点,按照家里的花销,连支持到月底的这几天都够呛,何况月初还要给阿姨们开支。 我琢磨了半晌也想不出个好办法,打电话去问精灵豆什么时候能把钱补上更是不可能,我抓耳挠腮,有些后悔当初到处乱花钱。 最后想出一个办法来,把阿姨们并司机全部召集到客厅,我站着同她们谈话。 “最近高总忙着工作没时间回来,我呢也有事情要长时间出门,所以给大家放个假,等到下个月月初回来就好。” 听说放假大家当然都愿意,再则我告诉的是月初开支前务必回来,所以谁也不会疑心,都乐呵呵地说谢谢。 遣散了众人,我的心放到了肚子里,冰箱里还剩些食材,一个人吃足够坚持到下月初,我孤零零地坐在大房子盘算,天黑了连客厅灯都不点。 进到卧室里黑漆漆的,精致的床铺像是一个张着口的棺材在等我往里钻。 一种别样的心酸涌上心头,仿佛世界就剩了我一个人。 打开联系电话,从上翻到下,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找出微信来瞧,也是一样,我颓然地把手机扔到一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幽怨的鬼魂,我这样想着。 鬼!?我一下子怕极了,跑进被窝里蒙头倒下。 或睡或醒,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我起身去到厨房寻了些吃的来填饱肚皮。 从前就是这样自己照顾自己,如今情况不同了,辛酸倒是更上一层楼。 电话毫无预警地响了,我看来电是精灵豆,反而不敢去接。 我眼睁睁地看着,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无奈地挂断。 惊慌失措的我,胡乱找件衣服穿上逃出别墅,一路逃到市里,看着熙熙攘攘忙碌的人们,心才放进到肚子里。 没有地方去,我进到快餐店,点上一个汉堡坐下,准备拿出手机解解闷,口袋里包里都没有,看样子是刚才走的急,把手机落在了别墅,我哀叹。 我扭头看着窗外的街景出神,一天里最忙碌的时间,所有人都行色匆匆,眉目里透着上班前特有的专注与焦灼,是那样的充实又生机勃勃。 我忽然心生艳羡,当初的自己也是他们中的一员,薄衣避寒,淡饭裹腹,但是却是脚踏实地般的稳妥。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不,我可不要再过从前那样辛苦的日子,我告诫自己,眼下的困难是暂时的,精灵豆是会想到办法的,我孤单地坐在快餐店里,一再给失去斗志的自己打气。 “应惜,你在这里做什么?” 突然出现的精灵豆看我没反应,把手机放到了我面前,“打你电话你不接,果然是落在别墅里了。” 我低头看了眼摆在桌子上的手机,羞赧地低下头去,“你回别墅了?” “是呀,你给工人们放假到下月初?”精灵豆的语气里隐隐带着怒意,“若不是我问了看院子的老吴,还真是不知道你有这个头脑。” “我……”我没的辩白,继续低头认错。 “应惜,你把钱都花光了,就不能同我说一声?何必遣散工人?我眼下还到不了让你吃苦受累的地步。”精灵豆许是气急了,第一次数落我。 我不占理,只能随便他说教。 “你说用了卡里的钱,我怎好让你为难,只好先把工人都遣散,下个月月初再回来,这样我剩下的钱再填补些也就够开销了。” 第二十八章 出席生日宴 精灵豆被我一番话鼻子差点没气歪,“我用得着你给我省这些吗?得了,你的钱我都给你打回卡里了,你就别再给我丢人现眼才好。” 说着,他拉了我就往外走,坐上车一起回去别墅。 “应小姐回来啦。”有阿姨过来同我打招呼,我的脸烫得通红。 脸上没光,我躲上楼去,精灵豆在下面稍做吩咐,也跟着上楼。 “明天好好收拾下,有个宴会要带你参加。” 精灵豆一边说一边脱衣服,我喃喃地答应着,低着头上去接过他脱下来的衣服。 “怎么一股香水味儿?”我将他脱下来的衣服凑到鼻子前闻。 “刚才请顾老吃饭,我们的外套都由他秘书收着,可能是那个时候蹭到的。” 我没理他的解释,假装帮他脱衬衫,借机闻了闻,果然是他惯用的男士香水味儿,可能是多心了,我反倒有些抱歉。 “这些天你都不回家,就在外面忙,累了吧?” “是呀,本来想带着你在身边的,就是不忍心你受苦。”精灵豆说得感人,我又因为花钱毫无节制而羞愧,更是感激涕零。 “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也就是尽量不拖你后腿,对了,你说的比练清河还大的生意,进展的怎么样了?” “明天带你去参加宴会,就是为了这件事,顾老的夫人生日,大家都去祝贺,我也一定是要去的,若是处理的好,顾老点了头,基本上这事也就成了。” 听精灵豆如此说,我很是高兴,起码不用再为工人的工资发愁。 “明天一早我就去美容院。” 看我的脸色有所缓和,精灵豆继续跟进,“衣服要穿得稳重些,不要太奢华,顾老是个低调的人,最看不惯花哨。” 我连忙点头应承,“当然,我向来少有花哨的衣服,到时候淡妆素抹的就对了。” 一点即通,精灵豆对我很满意。 “以后再不要做遣散工人的事,再怎么样我也舍不得委屈你的。” 这话一出口,我既感到委屈,又觉得暖心,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你当是写小说呢?再大的生意说垮就垮的?只要能叫得上生意的都是盘根错节,一环扣一环,你想倒别人都得顶住了不让你倒,只要不沾黄赌毒,那是死不了的,所以,再别胡闹,遣散工人的事要是传出去我这脸面往哪搁?不过,我也有错,以后我再缺钱也不动你的卡,好吗?” 听他说得豪迈,我也激动不已,靠在他不算宽阔的胸膛上,觉得甚是安心。 当夜,我们俩在千工百步床上好一通温存,仿佛要把多日来的欠缺一次性补上似的。 “你这么早起床干什么?”我刚起身,便被精灵豆一把拉过去,抱在怀里用胡子扎,连痛带痒的害得我直叫。 “我要去美容院的,你忘了吗?”我嗔怪地拍了胡闹的他一巴掌。 “没事,早着呢,不急在这一时。” 我见他说着话,又要来,急得用脚踹他。 “不行,散了架晚上可就去不成了。” 我一说完,果然精灵豆就停手了,豆子眼里的火隐隐还烧着,却一翻身背对了我。 “还是回家来睡觉香,我再睡会儿。” 他要睡我便给他盖好被子,独自下床去洗漱。 一个人一旦有了目标,生活立即就会变得有滋有味,从早上去美容院开始,到入夜参加晚宴,我的精神头都是足足的,一点也看不出多日萎靡的痕迹来。 “应惜,你今天好美!”精灵豆挽着我的手进到会场,亲昵地同我耳语。 我含笑不语,一副娇羞的样子,比起那些落落大方的大家闺秀,更是别有一番滋味。 “高老板真是伉俪情深,到哪里都不忘恩爱呀。”公鸭呱躁般的嗓音,令人听了就反胃。 “哎呀,哪里的话……”高强打着哈哈同来人握手,“张总监真是会说笑。” 姓张?我联想到李太的老公好像就是姓张,一抬头,果然见一身盛装的李太,就站在旁边。 “应惜,你今天可真漂亮!”李太同我表现得极为亲热,“这些天我也忙,好些日子没和咱们几个姐妹打牌了,还真是手痒得很呢。” 我被她热情得有点懵,不是该恨我才是么?“我也好久没去了,改天咱们聚聚,我还真想阁太家的松塔千层酥了。”我笑说着暗自庆幸,看来在演艺事业上我还是有发展前途的。 “没办法,我家这‘孩子’就是喜欢吃。”高强插了句嘴,把大家都逗笑了。 “真是好热闹呀!”被好几个人簇拥着的一位油腻男人走过来搭话,立即,所有人都不自然了起来,庄重中又带着点故意为之的亲昵。 “顾老春风得意,与夫人又是鸿案鹿车,真是羡煞旁人呀。”李太举起手里的香槟,脸色带着奇异的艳红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你少喝点。”一旁的张总监不好太过阻拦,只能握着李太的手悄声规劝。 “牛不吃草强按头,我说我不来,你偏说顾老夫人过生日,都是带着老婆出席的……”说到此处李太用手一直站在精灵豆旁边的我大骂,“她算是个什么东西,高强不是照样带着她来?早知你也带个小的来,何必让我和她碰见,玷辱了我。” 李太突然的变化令我当场僵在原地,之前还有说有笑的人,为何会瞬间变得如此狰狞?看来我的阅历还是太浅了。 “你胡说什么?”张总监呵斥着醉酒的李太,将他往休息室拉。 “我没胡说,高强就是助纣为虐,让她横行霸道,我那侄子哪里惹到她了?差点没把他打成残废,我没告到警察那里,算是便宜她了,拿些臭钱出来就自以为了不起了?” 李太不住嘴的骂,高强一言不发把我护在怀里,我吓坏了,依偎在他怀里,自认又闯祸了。 被称作顾老的人咳嗽一声,立时所有人都收回了看热闹的眼神,专注看向顾老。 “欢迎我家的老婆子!”顾老说完,抬手伸向装饰梦幻的二楼缓台,众人的目光追随,一位打扮精致的贵妇向众人挥手致意。 第二十九章 失去分寸 “感谢各位能在百忙之中,抽身参加我的生日宴,我在这里表示衷心的感谢,也感谢我家老头子为我举办这么盛大的生日宴……” 顾夫人当众的打情骂俏,是仰仗着几十年的相濡以沫,而我呢?我凭什么站在这里?我仰头看着她,是这辈子也达不到的高度,顿时灰心起来,只觉得人生都失去了动力。 “你跟我来。” 在众人为顾夫人的演讲热烈鼓掌时,顾老向脸色黯然的我招了招手。 我诧异地扭头看了精灵豆一眼只得跟上,精灵豆打算跟上来,却被一个顾老下属模样的人拦住了。 我被顾老带进书房,整个屋子里的书架都高得吓人,上面摆满了或新或旧的书。 我忐忑地看着他,不知他意欲何为。 “应小姐,请坐。”坐进书案后的顾老,伸手向他面前的椅子示意,我立即乖顺坐下。 “应小姐,我请你来是想了解下,为什么张总监的夫人会不顾丈夫的前途,也不顾我夫人的生日宴,而为了你,失去了她做人该有的分寸。” 坐在对面的顾老目光咄咄逼人,我紧张的不住揉搓着双手,好半天才开口,把如何得罪了李太,爆打李太侄子的事情都招认出来。 “他不过是拉了你的手,你就打他?还打得那么狠?” 顾老极为严肃的问话,好似审犯人的警察,吓得我连头都不敢抬,心里却委屈得很,明明我才是被害人,为什么反而要被审? “难道别人拿了刀子来,只要没落到我头上,我就不能还击?”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气压骤降,我怕得不行,我记起了精灵豆提到的比练清河工程还要大的生意,恨不能自己当场死掉,肯定是要害了精灵豆的…… “李太的侄子现在怎么样了?我听李太说他差点没被打残废?你到底打他哪里了?” 这问题够尴尬的,可我必须回答,我鼓足了勇气嚅嗫到,“是你们男人可以站着的地方。” “哈哈……”洪亮的爆笑,我的头垂得更低了,如同埋首在沙漠里的鸵鸟。 “你是怎么想的?”顾老笑得连连咳嗽,端起案上的茶润了润,我听到茶杯微微磕碰的声音,吞了口口水,感觉嗓子眼都快要冒烟了。 “没想什么,不管是订婚还是结婚,都应该对得起人家,若我是单身,拉拉扯扯各有好感都没什么,但他明知道我是有未婚夫的,还这样放肆就是不行。” “你这老派的思想落伍咯……”我听了顾老讽刺的话,不忿地抬起头来。 “什么叫老派,始终如一才对得起人家的托付终身,这是做人的本份,和落伍有什么关系?” 顾老被我问得一愣,“你也不是看起来这么怂的。” “我看起来怂么?”理不直气不壮,我的头再次低了下去。 “你和高强还是订婚?怪不得我上次参加过你们的订婚宴后就没了下文……”顾老的话含义颇深,我借着认怂低头的机会,接过话来。 “我年轻,他比我大了太多,所以一直就这样悬着,他说给我时间,什么时候彻底想明白了再结婚。” “唔……”听完我的话顾老若有所思。 “你为什么要找岁数差距这么大的?听说,他的风流韵事可不少……” 真八卦,我在心里吐槽,倒也不用说假话,“我父亲早亡,母亲改嫁,我一个人过活太辛苦,遇见了他,他对我好,所以……他风不风流我不知道,但对我好是真的。” 我直来直去,也不怕他琢磨真假,顾老不再问话,点点头,派人送我出去。 “高强,我是不是又给你惹祸了?”一见到高强我便委屈地扑了过去。 高强神色凝重没有答话,扶住扑向他的我,将我推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跟着送我来的那人就走。 休息室里早已空空如也,见不到曾被丈夫带到此处休息的李太半分身影,我独坐在沙发上,细细品着精灵豆的态度——极不耐烦到甚至有些厌弃。 我第一次开始认真思考我在他心里的分量,越想越心烦,乱成了一团麻。 “应惜,我们去跳舞。”我正窝在沙发里想事情,返回来的精灵豆一脸喜气,豆子眼亮得好似繁星一般,极绅士地站在我面前,向我伸出手来。 我茫然地随着他出去,步入舞池,恍若坠入梦中。 “我那件事成了。”精灵豆附耳告诉我。 从外人来看,我俩就像一对夫妻在近身亲昵,看起来格外恩爱。 “什么成了?”我反应不过来,脑子里还是精灵豆推开我时厌烦的神情。 “你怎么了?”精灵豆轻轻吻了吻我的面颊,“是不是被李太给气坏了?大家都夸你懂事有涵养,何必跟她一般见识?” 大家都夸我?我笑,原来我给他争了脸,带来了利益,所以,现在对我才是恩爱有加?我的心顿时亮了,也凉了。 “顾老都跟你说什么了?”我心不在焉地问。 “顾老告诉我说,千万要善待你这个傻丫头。” 舞池里,所有的人都笑逐颜开,翩翩起舞,偏我脚步沉重,忧心忡忡,勉强与精灵豆跳过一曲,我找了个理由去到角落里坐下。 顾盼四周,犹如置身沙漠,荒凉一片。 “应小姐,好巧。”有人过来打招呼,我寻声看去,有些面熟,却一时记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您好!”女人旁边的男人,端着高脚杯向我礼貌地打了声招呼,旋即便去一旁应酬。 扫过舞池里,正请了顾夫人跳舞的精灵豆,女人好笑地放下酒杯,“应小姐,可愿意同我一舞?” 我看着莫名其妙出现的女人,不愿理她。 “我是高强的前妻,你忘了?”女人弯腰来问我,一副八婆模样。 “本来也没记起来过,哪里谈得上忘了?”我翻了个白眼给她,搬弄是非打算看热闹的人,都不必给她好脸色看。 被我揭穿她也不恼,一屁股坐到我对面位置,端起酒杯细细品起了酒。 “被人利用的滋味不好受吧?” 第三十章 消失的女人 “他原来在那边混不下去了,把一个高管的女儿睡了又不承认,这才跑到J市来重整旗鼓,有点根基的人家,哪里肯把姑娘嫁给这样的人,就算是条件好的二婚,除非是烂在家里的泼皮,否则也没人肯嫁她,他也不肯娶那样的女人;就只好在小家小户里找,没承想居然遇到了你,听说你还是没了父亲,母亲改嫁,比孤儿还惨的人,性格看起来嘛,也是傻里傻气的好摆弄,他这才同你订了婚,因为负责练清河工程的顾老是个对家庭极看重的人,眼下他成功了,在这里站稳了脚跟,不过,看你这样,恐怕也没分给你什么好处,也就混个吃喝吧?” 我被她的一通言论惊呆了,“人家都不要你了,你怎么还死缠烂打的?在这里和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有什么意思?” “有没有你慢慢看着,我被他害得惨,同样在那边呆不了,只好随着他跑过来,可是,他不念旧情,只说是已经离婚了,不肯帮我,我见他过得好,自然气不过。” “哼,你倒是直白。”我冷笑,目光随着舞池里精灵豆的身影转。 “当然,哪天我拿了把刀把他杀了,他才知道我的厉害。” 我错愕,瞪着眼瞧她,“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太过份了,怪不得他不要你。” “人被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女人说这话时,是咬着牙说的,眼睛里射出恶狠狠的光来,比头顶上的灯光还要晃眼。 “你既然这么凶狠,那就告诉我你的名字,否则,别到时候你把他杀了,我还不知道你姓什么叫什么呢。” “不必我告诉你,你只管问他好了。”女人说着抬眼看向前方。 我顺着她的目光过去,见是送了顾夫人去休息的精灵豆向我走来,我再扭头去找,刚才同我说话的女人不见了。 我左瞧右看,精灵豆挡住了的视线问我,“应惜,你在找谁?” “在找你的前妻。”我回说,“刚才她还同我说话呢,你没看到吗?” 精灵豆吃了一惊,强迫我同他对视,正色到,“应惜,别胡说,我的前妻早几年就去世了。” 我简直不敢详细自己的耳朵,“那刚才同我讲话的人是谁?” “我没看到,应惜,你是不是累了?”精灵豆关切的问,“我还是送你回去吧。” 我同精灵豆并肩出去到休息室外,精灵豆自去找主人打过招呼再走,我则站在门口等他出来。 生日宴会看样子还要开到极晚才会散场,眼下各样自助菜式糕点还在不停地被端上台,我闹得有些饿了,去到跟前拿过碟子,打算夹块蛋糕吃。 一个小小的抹了绿色果酱,上面放了个红樱桃的奶油蛋糕看起来极为诱人,我拿了夹子去夹,忽地旁边伸过来个夹子,把蛋糕夹走了。 我顺着看过去,原来是原公司老总夫人,多日不见,也难为她还记得我。 “怎么,应小姐想要?” 我看着老女人无聊的举动,恶心得直翻白眼。 “谢谢,还是不了,这些东西正适合牙口不好的人吃,就是小心胃肠受不了,从这里到卫生间有点远。” 当初在我面前吃瘪,如今我早不在她老公手下讨饭吃,居然还来耀武扬威?真是智商堪忧。 “你……”老总夫人气得脸色铁青,对我怒目而视。 “我今天心情不好,但也不想惹麻烦,你非要凑过来讨没趣,难道还怨我?”来个宴会都不消停,使我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深深地恶意。 我好心规劝她,结果她更凶了,一双青蛙眼都要鼓出来,我彻底不饿了,丢下夹子就走,转身正好遇到告辞完毕来寻我的精灵豆。 我背对着老总夫人,看不到她的动作,只觉得肩膀搭上了一只肥大的手…… 精灵豆一把拉过我挡在身后,抬手抓住落下的巴掌。 我回头慢了半拍,又躲进精灵豆的身后,否则这一巴掌非要打在我脸上不可。 “你在闹什么?”此时,人群分开,一个肥硕的身影出现,是曾经的公司老总。 精灵豆缓缓松开手,看向来人,当我看到老总身后的顾老时,心虚地躲在精灵豆身后再不敢出来。 “李总,当初我就听应惜说过,你们公司里总有人欺负她,我还不信,只当是女人心眼小太多心,但是现在看来,应惜说的可是真的,李总夫人真是好身手。” 精灵豆义正言辞地护着我,我躲在他身后一副娇怯模样,在场的人就算不说,心也是偏向我这边,纷纷向飞扬跋扈的李总夫人投去谴责目光。 “我没有……”端着蛋糕的李总夫人结结巴巴的解释,从前辛苦维持的贵妇形象瞬间坍塌。 “刚才我见到应小姐正要夹蛋糕的,被李总夫人夹了去。”站在自助餐台对面的一名妇人出面指控。 其实,当时我也有注意到妇人,因为隔着餐台估计她听不到我同李总夫人谈话,只能见到我们动作也就没顾忌她,现在反倒帮我说话,真是天助我也。 果然,妇人的话一出口,立即引起一阵低声议论,李总的脸面上挂不住,拉住他夫人向顾老告辞就走。 “顾老,对不起,都是内人不对,一再扰了夫人雅兴。”精灵豆带着我去向顾老道歉,我也是跟着一再说对不起。 “哪里的话,应小姐本来是为给内人助兴才来的,谁知却让应小姐败兴而归,老夫该说对不起才是。” 赶过来的顾夫人也是拉住我的手,一再邀请我下次来她家玩,我一一谢过,很是歉意扰了人家的生日宴。 离开顾家,精灵豆本来意兴阑珊的脸瞬间就变了,笑得像个狐狸似的。 “应惜,你还真是天降福星,本来你那个原来的公司老总还要分上一杯羹的,被他的夫人这么一闹,鸡飞蛋打了。” 都是些为财搏命老谋深算的主,女人跟了这样的男人只有认倒霉的份,我还真替智商堪忧李总夫人感到难过。 “福星?哼,我是不是福星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冒名你前妻的女人到底是谁?” 第三十一章 我的丈夫是豆丁 回别墅的路上,精灵豆一会儿许我世界旅行,一会儿许我买海洋之心,就是不肯回答我的问题。 “你到底要怎样,那个女人有什么不能说的?”我逼迫着他。 “哪个女人?我连见都没见到,你要我怎么同你说?” 我快被装傻充愣的精灵豆气疯了,“你以为你抵死不认就能躲开么?我自己不会去查?” “别把时间浪费在莫须有上面,有空美美容,逛逛街,要不然,这么漂亮的脸蛋若是气坏了,我是会心疼的。” 说着,精灵豆贴身过来,手掌拂过我滑嫩的面颊,吧唧亲了我一口。 “无赖!”我彻底怒了,我能感觉到他是故意为之,到底他还有多少事在欺瞒我,藏匿了多少女人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被欺骗的感觉让我极度发狂,我扬起手来。 “还想打我?”精灵豆笑嘻嘻地一手一只抓住我的手腕,“我不是告诉过你,再打就要受罚的吗?” “你骗我!你敢骗我,我要打你这个骗子!”他越是这样我越是生气,竭斯底里的叫嚷个不停。 “一个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女人,也不知说了些什么不着边际的话,就让你这样?她如果真的有理,为什么不来跟我对质?反而总是躲着我,在你的面前嚼舌根,应惜,你想过她的目的没有?” 精灵豆保持着耐性同我讲道理,“现在是关键时刻,在顾老那他们动不了我,所以只能来你这给我制造麻烦,我相信你,应惜,你一定不会受他们蛊惑的,对吗?” 我冷静下来,越想越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我为什么要这么为难他呢?爱你的男人一定是肯为你花钱的,看看我现在的生活,一切都是虚伪的,只有让我衣食无忧,能够趾高气昂活着的高强才是真的,除了他谁会关心我的死活,就算气死了又有什么关系? 我被这个残忍的世界说服了,我为什么要向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发火呢?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听信一个陌生女人的话,跟你闹别扭。”我顿时萎靡下去,眼泪在眼圈里打转,续而记起精灵豆说过讨厌眼泪的话,又生生憋了回去。 见我冷静下来,精灵豆满意地将我搂紧怀中,“应惜,我们结婚吧。”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没有鲜花没有捧至面前的戒指,可是却令我无比安心,“好。”我轻轻的答,满心都是幸福,我终于要有家了,不再是漂泊无依,孤零零的一个人。 “明天我们先去登记,然后挑一个好日子举行婚礼,应惜,以后我就是你的丈夫了,你不想对我说些什么吗?比如无论生老病死,都不离不弃……” “我想说……”我羞怯地抬起头看着他的豆子眼,“我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好日子。” 精灵豆被我说的先是一愣,接着噗嗤一声便笑了,“那么着急举行婚礼?”说着,他伸手刮了下我的鼻子,“小机灵鬼。” 我不是那个意思,但也不好辩驳,只能跟着他一起傻笑。 失眠了一整夜,我同精灵豆一起去民办局领了结婚证,看着手里红彤彤印着烫金大字的结婚证,我忽然被茫然感侵袭。 这就是所谓的安全感?你的未来?我极力甩掉这种感觉,管它呢,反正我的丈夫是豆丁,一个神奇的豆子,可以发芽长高,直至云端,带我过上幸福日子的豆子。 “发什么愣?走,我们去庆贺下。”同样手持结婚证的精灵豆牵起我的手,光明正大地从众多前来领证的情侣间穿过。 我激动到没有胃口,精灵豆看样子也不是很想吃东西,挑挑拣拣我们选了一家西点店,我点了慕斯蛋糕和黑咖啡,精灵豆则要了一杯蓝山。 “在这里点蓝山?能好喝吗?”我觑了眼侍应端上来放到精灵豆面前的蓝山。 “你尝尝。”精灵豆把杯子送到我面前。 “我要喝不会自己点吗?同你抢什么?”我嘟囔着不肯尝。 “又不是买不起,只不过我们是夫妻,我又不嫌你脏,你尝了好喝再给你点,要不然你不喝也是浪费。” 我一听他说不嫌弃的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拿起尝了口,和专营咖啡店的比起来,口感还是差许多,“味道不怎么样,价格倒是挺高的。” 精灵豆听我说,把杯子拿回去很自然地端起尝了口,“嗯,是不怎么样。” “你以前很嫌弃我吗?”我忽然开口,精灵豆端着杯子的手略滞。 “不要总是在说出来的话里找语病,这些都是夫妻间的禁忌,以后为了这个家好,我会极尽所能,或许要比眼下的情况忙上许多倍,如果每天还要被这样无聊的话题缠身,你觉得会怎样?” 他话一出口,我便开始讨厌起自己来,也觉得自己是无事生非,就是脸上过不去,犯倔地不肯回答。 俩个人默默坐着,不出五秒钟我就有些受不了了。 “蛋糕很好吃,你尝尝。” 我把尝过一小口的慕斯蛋糕推给他,他偏用勺子切下我吃过的地方尝了口。 “还是蛋糕比较正宗。” 话一出口,我俩都笑了。 “对不起,是我太紧张,所以……” “不用说对不起的,应惜,丈夫体谅妻子是应该的。”精灵豆握住我的手轻声软语,比蜜糖还甜。 我甜甜的点头,接过他送回来的蛋糕。 “应惜,日子我找大师算过,选在九月八号。”精灵豆吻醒还在懒床的我,拿着一张签子给我看,“是今年最好的日子。” “你怎么还信这套?”我从床上坐起,懒得去看他手里的内容,“时间是不是太仓促了?”我问。 “你不是很着急结婚的么?抓紧张罗,时间应该够用的。”精灵豆一边说一边抱我进怀里,张口就咬。 “你属狗的么?”我吃痛推开他,半梦半醒的脑子立即清醒了不少,“谁着急结婚了?”我拍了他一巴掌。 “哦,领了结婚证就有恃无恐了?你可要对我负责呦。” “好呀,你居然学电视剧里的那套?我又没害你大肚子,凭什么负责?”我笑着推搡他。 第三十二章 无聊 忽然,他把我抱住搂紧,认真说到,“应惜,我会对你负责的,就算你大了肚子我也喜欢。” 一个大一点的豆子领着一群小豆子,我被这个幻想闹得哭笑不得。 定好了日子,做什么都有了奔头,置办婚事根本不用我操心,但是,我慢慢的开始习惯早起,做起了妻子该做的事情。 “应惜,你这领带越系越好,比第一次差点把我勒死强多了。” 精灵豆的夸赞实在不入耳,我假装没听见,把西装拿来站在他身后,他两手伸过来,像老爷一样穿上。 “真贤惠。”手指捏住我的下颌,他轻轻送上一吻算作奖励。 贤惠吗?我不觉得,之前同吴耽在一起时,我做得比这还周到,但这话我不能说,只能继续微笑。 “晚上,我和阿姨包饺子给你吃。”递了公文包给来接精灵豆的助理,我把二人一起送出门去,站在门口挥手道别,真是如贤妻一般。 待到载着精灵豆的车子驶离别墅,我才返回客厅坐进沙发里,顺手打开电视机来看,里面的泡沫剧里,女主角也在同我做着相同的事情。 女人的一辈子就该这样过吗?我在想,其实,怎样过都是一生,除了心甘情愿外,做什么都是错的,可是,我现在真的心甘情愿吗?我不敢给自己答案。 “应太太,您的电话。”我只顾着想事情,根本没注意扔在沙发里的手机响了半天,直到打扫客厅的阿姨好意提醒。 “哦……”我答应着拿起手机来看,是林琳的来电。 “应惜,听说你要结婚了,恭喜呀。”刚一接通,林琳便兴奋地不住恭喜我。 “谢谢。”我客套地敷衍。 “你老公人真不错,听说我和你是同学,还特意派人来送了喜帖。” “他给你送喜帖?”我都不知道怎么能找到林琳,精灵豆是怎么找到的,居然还能给她送喜帖。 “是呀,有次你老公请手下吃饭,我和我家那位去了,我还同你老公聊过天,告诉他我和你是同学的事情。” 真是,门前放根讨饭棍,亲戚故友不上门;门前拴上高 头马,不是亲来也是亲;就连同学都要沾沾边才好,我不屑地撇嘴。 “哦,是这样呀。”我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多亏了他记得住,也想得周到。” “是呀,一点没架子,我老公能遇到这样好上司,也是幸运。” 听她极力夸赞精灵豆,我的心里不禁有点美滋滋的。 “哪里,还是你老公有能力,高强说过,他最欣赏有能力的人了。”礼尚往来,我还了她一通好话。 “哎呀,哪里有你夸的那么好……”林琳果然心花怒放的开吹,我听得是昏昏欲睡。 挂断电话一看时间,足足听她说了半个多钟头,看样子应该让高强扣他老公工资,来补偿我生命中珍贵的半个钟头,我歪倒在沙发上打算。 有阿姨看到拿了床毛毯来给我盖上,我闭着眼假装睡着,等她蹑手蹑脚地走开,我便真的睡着了。 一睁眼,已经是下午时分。 “应太太,刚才高总来电话说,今天晚上有应酬不回来吃饭了。” “又不回来吃饭?”我气恼地坐起来。 阿姨自去干活,撇下我一人独坐。 新婚的日子没过几天,我便感觉到了无聊,精灵豆果然是比从前更忙,一个月能见上个两三面已算不错。 每天都跟闹鬼似的,我上床睡觉了他还没回来,等我睡到半夜一睁眼旁边多了个人,再睡着一睁眼,去摸身边的被窝早都凉了。 “好无聊啊!”我站在屋顶大叫。 “应太太,李太找您。” 有阿姨站在楼下喊我,我俯身在栏杆上向下望去问到,“哪个李太?” “是我,应太太,你好。” 我手搭凉棚看向站在阿姨身旁的人,是从前同我打过牌的李太,想起她的侄子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只是多日来烦闷得很,有个人解闷也不错。 “哎呀,是李太呀,你等我,我这就下去。”我假装热络地同她打招呼,转身顺着梯子爬了下去。 “小心些。”李太过来扶我,我从梯子上跳下来,推开她的手。 “是要打牌么?”我明知李太是发过誓再不同我打牌的,偏故意问她。 “是呀,咱们姐妹还真是好久没在一起搓麻了,要不现在就去找阁太去。” 我没理会她的殷勤,直接奔去客厅,吩咐阿姨上茶。 “阁太那里我是发誓再不去的。”我把发誓二字加重发音,让她听得真真的。 李太被闹得难堪,半个屁股坐在沙发边上,局促不安地劝到,“当初都是我多喝了酒胡说,还请应太太大人不记小人过。” 不会是穷途末路了,才来低三下四的来向我赔不是吧?我琢磨着,要不要给这个泼妇台阶下。 “现在老张的工作被撤换,我弟弟的公司也遇到了难题,都是因为我胡闹造成的误会,所以,还请应太太原谅。” 赶情还真是,我继续不说话。 “应太太,您就帮帮忙吧,老张气得要同我离婚,我一个四十多岁的家庭妇女,从来就没吃过苦,也不懂得要怎样养活自己,离了婚,我以后该怎么办呀?呜呜呜……” 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法子,我还是不肯理她。 “难道你真的就打算见死不救吗?”李太抹着眼泪问我。 把‘闹’跳过去直接开始寻死觅活?我起身招呼阿姨,“阿姨,送送李太,免得她不认识路。” 当初给我的难堪岂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的,比我还天真,我笑。 “应太太,这里是我的私房钱,都给你,只求你在高总面前说个话,给我们一条活路。” 李太不肯放弃,拿出杀手锏,正过来相送的阿姨见状直接躲开。 “你当我没见过钱么?”我说着,顺势瞧了眼支票上的零,乖乖,还真是我没见过的。 “要不然,您要怎样?我去把我那混蛋侄子绑过来让你打一顿出出气。” 连侄子都卖了,真够狠的,我暗忖,掂量着时机也差不多了,便收起支票到,“我打他做什么,要打你自己打去。” 第三十三章 赞美与运动 眼见我收了支票,李太乐呵呵起身,“那就拜托了。” “好说。”我笑着点头。 “高强,李太送了张支票给我,上面的零多得数不清。”李太一走,我便给精灵豆打了电话。 “我知道了,你收着吧。”精灵豆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既然让我收着,那我就好好收着,将支票放进首饰盒里,让首饰珠宝好好把守。 “顾老有请。” 日暮时分,有车忽然来别墅接我,我打量着来人,是曾在顾夫人生日宴上见过的。 “顾老要见我?”这几天,精灵豆还是忙到不见人影,李太也只那天露过一次面便再没见过,顾老却派人来说要见我? “是,高总也在,说是让我来接您。” 不派自己司机来接,或者直接打电话让我过去,反而麻烦顾老下属人接? “好,稍等,我去换身衣裳。” 我上楼简单收拾过,记起顾老不喜奢华,便把身上新买的一套harry winston取下来,仅找出古董珍珠项链同耳坠戴上,手指上的鸽子蛋和订婚戒指,我从来都是戴着的,也不需要换。 匆匆下楼,那人倒是恭顺,直挺挺站在门旁边,活像个门神。 “走吧。”我招呼了声。 那人立即动了起来,跟在我身后一起离开。 “应太太,好久不见!” 刚到顾家门厅,一身便装的顾太便迎了出来,去到花厅领我直接入席。 “顾老好!李太好!张总好!李总好!”我逐一礼貌打过招呼,被顾太让着坐在她身侧,坐在顾老身侧的高强,睁着豆子眼只是冲我笑笑没有说话。 “应太太,吃菜。”顾太拿了公筷为我夹菜,我连声道谢。 “我夫人回去就病了,但是应太太精神得很。”还没等我动筷,曾经身为我老总的李总直接开口,应该是继续我没来之前的谈话,我不好开口,只能乖乖吃菜。 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始,李太和张总也对我开始进行讨伐,只是用词用句都是赞美之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在赞我,看来我把他们都得罪的不轻,我担忧地去看精灵豆。 “来,应惜,尝尝这个松鼠鱼,正宗!”精灵豆一言不发,紧着为我夹菜,就算隔着座位也不顾忌。 反正只要不骂娘,我就当他们起嗝来,逗得顾太掩口偷笑。 等到几人说得渴了累了,席上也就清净了。 用过餐,我撑得肚子鼓鼓,陪着顾太在院子里散步,李太也出来到处走,就是不肯同我们并肩,只在后面跟着像个尾巴。 几位男士坐在院前白色田园椅上,围在桌旁喝茶聊天,从外表看和谐自在,时或响起几声爽朗大笑。 顾太并不大爱说话,她不说我也不说,在好几百坪的院子里逛,不说话也舒服。 “应惜,该走了。”精灵豆远远的招呼我,我与顾太相视一笑,向精灵豆走去。 来到近前我才发现,李总同张总已然离开,尾巴李太也不知何时同他们一起走了。 “欢迎以后常来玩。”顾太说着欢送词,我客气回礼,把一张纸双手呈给始终不语的顾老。 “你怎么想到的?”刚进到车里坐稳,精灵豆开口便来问我。 “怎么,怕我舍不得?我就那么见钱眼开?”我笑着回他。 “哪里,只是没想到你会猜到。”精灵豆一边说,一边吩咐司机向别墅开去。 我有些累,被他拉过去抱在怀里。 “他们一起欺负你?”我仰头问他。 “没有,都是好哥们,哪里有欺负这一说。” 真是蒸熟的鸭子,肉烂嘴不烂,我撇嘴。 “哥们?我看可不见得。” 精灵豆不接。 “今天够乖,就是这套珍珠首饰有点太过贵重,差点把顾太的翡翠文殊给比下去。” 我伸直双腿打了个哈欠,“总不能太给你丟份儿,都是一个圈一个圈的,也让她数数。” 我把她字咬得极狠,精灵豆自然知道我口里的她指的是谁,笑着刮了下我的鼻子,“你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刁钻不饶人了?” 回到别墅,精灵豆要抱我上楼,没走几步就呼哧带喘的,我只好推开他下来,干咳一声,“今天吃太多……” “嗯,多吃不怕,多运动就好了。”精灵豆喘着粗气与我并肩进到门里。 掂量着自己的体重直线上升不是好事,我折腾了半宿琢磨着怎么才能让精灵豆抱着我不会喘。 “这么早,你干什么去?”精灵豆好不容易回来住一宿,我却将将早上六点就起来,惹得他不满抗议,拽住我就要把我往被窝里塞。 “你不是让我多运动的么?现在又来闹我?”我拍开他的咸猪手起身。 “以后再运动。”他扑过来又跟我纠缠,到最后直接在床上做了运动。 我是引起兴致来就必须执行的人,精灵豆的纠缠只是一时,他不在家的时候多,我每天起来跑步他根本没时间理我,有时赶巧还能同早起去现场的他说上几句话,反倒是另一项收获。 “瘦多少了?”精灵豆上下打量着正换了运动服准备出去的我,走过来俯身要抱我,“来,我掂量掂量。” 我乖乖不动让他抱,听他吭哧吭哧的,也只把我勉强抱起来,辛苦多日的我很是郁闷。 “有那么沉么?我天天都要跑上一个小时,下午还要跳操,就算没瘦也不会胖的。”我不信,以为他是故意为之来逗我。 费尽所有力气放我安全着陆,精灵豆叉腰张大嘴巴连连深呼吸,“不是你胖,是我该锻炼了。” 我上去给他又揉又捏,精灵豆才慢慢不再上喘。 “你一天这么累,哪里还有时间锻炼,要不然还是给你准备些补品吧。” “我又没七老八十的,吃什么补品?”精灵豆不服气,“明天开始,我跑步去公司。”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起来等着看风景。 精灵豆起床后,我为他倒水挤牙膏,递擦脸巾,惹得他浑身不自在,“你今天怎么了?早早起来也不去跑步,就只围着我转,是不是想了?……”说完,伸手就来抱我。 “我是等着陪你跑步呢。”我推开他,笑着同他一起下楼吃早餐。 “才吃过饭,是不能剧烈运动的。”丢下这句话,精灵豆便坐上车扬长而去,我还得身后坠着个保镖独自跑步,我鄙视(′;︵;`) 第三十四章 烂好心 我迎着晨光慢跑,浸在泳池里看日落,孤单单的一个人,周围全是寂静。 “应惜……”精灵豆一回来,便直奔泳池,“游了多久?还不出来?”他总是这样问。 “要不然你也下来一起?”我扬起水花,向着他泼去。 豆子般蹦跳着躲开,精灵豆去到泳池的远处站着招呼,“天天说我不陪你,我回来了你却用水泼我?” 我不理他的质问,指着他的肚子叫,“看看你的肚子!” 如果说婚前的精灵豆是一颗将将好的豆子,那么,婚后的他绝对是属于熟透的豆子,更加的圆滚滚,我总怀疑若是用水泡上一泡,他就能发出芽来。 “我肚子怎么了?”精灵豆被我说的低头去看肚子, “还好呀。”他抽着肚子说。 “违心。”我嗤之以鼻,从泳池里出来,拿起浴巾披上。 用过晚餐,精灵豆窝进沙发,我正换了衣服打算出去散步,一见他这样便上去拽他,“你不是答应陪我出去散步的么?” 精灵豆赖在沙发里死活不起来,“累了一天了,你让我歇歇。” 我不依,“你答应好的。” “我是答应了,可是你看沙发不答应,它把我黏住了,走不了了。” 精灵豆毕竟是个男人,他不起来我是没力气把他推起来的,我气得跳脚,“说话不算数。” “你这一天哪里来的精神,折腾一天了,到晚上还不消停?”他抱住沙发抱怨。 “你一天也就是看看文件,开开会,最多去现场看一圈也走不了几步路,累什么呀?快起来!” 死猪不怕开水烫,我这边叫嚷,精灵豆那边已经拿过遥控器打开电视,“我的累,你不懂。” 真能忽悠人,我气闷地出门,把保镖赶走,独自一人出去活动。 没走多远,身后忽然响起脚步声,哼,到底沙发不是媳妇,还不得出来陪我,我故意装作不知,继续向前走。 沿着门前的梧桐树向前走二十分钟左右的路程去到江边散步,是我平日里最喜欢的消遣活动,不过这段路因为属于别墅园区,所以行人很少,也很清净。 我走出不远,便觉出不对劲来,如果真的是精灵豆赶来,就算是偷偷跟着我,现在也应该同我说话了,怎么这人还是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我悄悄回头去看…… 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跟在我身后,浑身都是廉价的地摊货,“你跟着我做什么?”我站住脚警惕退后,同她保持距离。 “你是应太太吧?”妇人问,嘶哑的嗓音中带着颤音。 “我是,你是?……”看得出来,她比我还害怕,并不会把我怎么样。 “我是李伟的妈妈,你差点害他废掉,又害得他姑姑同他姑父离了婚,他姑父调换工作后,一直都还在埋怨他,我听说就是因为他得罪了你,所以特意过来给你道歉,请你原谅放过他,毕竟他还年轻不懂事。” 可怜天下父母心,若我妈妈为了我要低三下气的求人,我得多心疼,我想到这里,忙摆手请她别这样。 “虽然是他为人轻浮,我打了他,但是我既没想他残废,也没为难他,更没想他姑父同他姑姑离婚,我也没那么大的权利调动他姑父的工作,您求我是没用的。” 听我如此说,老妇人一副为难的样子,“怎么不是因为你,若你只是骂他两句,不闹得他去医院,谁会知道这件事?他姑姑也就不会离婚了,都是你这个女人害得,现在还不承认……” 这三观不正的人是没法同她讲理的,我懒得理会扭身就走,老妇人哇地一声坐到地上大哭。 我越走越远,老妇人依旧坐在地上撒泼,哭声越来越大,我担心她出事,只好给园区保安打电话,请他们把老妇人安全送回家。 再也没了心情散步,我折返回别墅,路过时见保安正在把老妇人往车里塞。 我躲在一株梧桐树边,等到车子开走…… “回来的真快。”仰躺在沙发上的精灵豆笑着向我张开双臂,“过来。” 我心慌地扑过去,投入他的怀抱,“高强,我们是不是做了什么缺德事?” 老妇人看起来很是可怜,我心里有愧,难过得很。 “应惜,为什么这么说?”精灵豆把我从怀里扶起,疑惑地贴着脸问我。 我把半路遇到老妇人的事情同他讲过,他脸瞬间坐直了身子严肃起来,“以后还是少出门运动吧,一个女人到处乱走多危险。” 这就是他不运动,还要让我不运动的理由?“运动和这个没关系,重要的是那个老太太,看起来真的很可怜。” “哼,咎由自取,溺子如杀子,胆大妄为的孩子,哪一个不是父母惯出来的,李太的那个侄子,出了名的好吃懒惰,女朋友一个个走马灯似的换,你揍他那是他福气,要是我去打,他早断后了。” 精灵豆越说越气,起身拿起手机就要打电话,“我问问老张,不服气让他同我说,找个老女人来为难你算什么能耐。” “你什么时候脾气变得这么坏?”我拦住他,不许他打,“我的意思不是让你找他们理论,是想你看看老太太是不是真的很为难,若是真的我们能帮就帮。” “烂好心,你能帮什么?” 精灵豆一句话问得我哑口无言,自己还得靠人家来养,有什么能耐帮呢? “应惜,有时,好心只会害了自己。”察觉到自己语气过重,精灵豆缓和下情绪,细细同我讲道理。 “我知道。”他说的我都懂,可老妇人愁苦的面容总在我眼前晃,挥之不去令人心烦。 第二日,我派了人去查老妇人的情况,及至中午就有了反馈。 视频里,老妇人正躲在桥底下,拿着鞋底打小人。 派去查探的人指着老妇手里的纸人,“应太太,写的是你的名字。” 我看着被鞋底抽烂的纸人,心里不禁念叨起精灵豆的话来,“有些人是不必可怜的。” 第三十五章 香如故 “应惜,你好可怜,看电影都是一个人。” 从影院出来遇见介云,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我用你可怜?我现在好得很,倒是你,不守店反倒来这里看电影,是不是经营不善,倒闭了?”我反唇相讥。 “哼,倒闭了也比你强。”介云恨意满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哈,真是让我猜到了,你真可怜!”再相逢居然看到落败的介云,我张狂冷笑。 “你不用得意,迟早有你哭的时候。” 诅咒对我无效,我知道她也就是痛快痛快嘴。 “我谢谢你,至少我得意过。” 介云的脸被我气得铁青,“你是恨我咯?”她愤愤地问。 “你说呢,换成是你,你不气?” “不气。”介云故意摇着头说,“因为我根本就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嗯,你说的有道理。”我赞同,表现得很是大度,一句多余的埋怨也没有,“走,我请你吃饭。” 我的态度转变得太快,介云完全没明白过来,就被我拉进一家高级餐厅。 “随便点,我请。”我把信用卡放在前台。 “你不是刚才还气我吗?怎么现在又请我吃饭?”坐进雅座里,介云半讥讽地问我。 “气归气,但你是我俩的媒人,当然得谢你,请你吃顿饭也不过分。”我说着把侍应拿来的菜单递给介云。 “你这么说话还算有良心,不过,你电话微信都把我拉黑了,是不是太说不过去了?”介云说完展开菜单抬眼看我,“我可真不客气了,开个店把我那点老本都扔进去了,连口好吃的都舍不得买,有你请,我是要开荤的。” 我点头,“好,你随便。” 可能是我一个人闷的时间够久,就连看介云都没那么面目可憎,好像还很亲切。 介云真不客气,接连点上几个高端菜式,然后把菜单交给侍应。 “应惜,你说吧,有什么事要我帮忙?”介云等侍应离开后立即开腔。 “简直是开玩笑,我能有什么事需要你帮忙。”我嗤笑。 “以前每次你有事,都是花钱请客让我帮你出主意的。” 介云一提起往事,我的心便有些向往,那个时候好像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焦头烂额的,现下想想很有意思。 “今时不同往日,我已经不再那么蠢了。” “哼,能承认自己蠢看来你有进步……”续而,介云继续乘胜追击,“把拉黑取消。” 鼻端飘过熟悉的香气,我蹙眉,“不过,我看你倒是没什么进步,就算不拉黑,你我还有话可说吗?” “当然有,你难道不想知道他前妻的事?” 无聊摆弄餐具的手僵住,“你是怎么知道的?”紧张的语气暴露了自己的软肋。 “想知道吗?”介云笑得像个狐狸,“把拉黑取消。” “我如果不呢?” “那你就别想知道。” 我拿眼瞪她,她也回瞪,好似两只对了眼的斗鸡。 “好!”我将手里的餐具狠狠拍在桌上,惹得周围食客纷纷向我俩投来异样目光。 介云咬着手指头笑,看着我拿起手机把拉黑取消。 “其实,我也不知道。”介云等我操作完毕才开口,眼睛里全是狡猾的光。 “你不知道?”又被她戏弄,我怒不可遏,旋即又冷静下来,我早该知道她会骗我,时至今日我还会为这事动气,看来是真没长进。 “他是离婚的,当然有前妻,我随口说一句你就信,还是像从前一样傻的可爱。” 我看着她忽然就笑了,“嗯,我会让你见识我的‘可爱’的。” 侍应开始上菜,我们俩适时闭嘴,看来她是真馋坏了,菜刚端上来就被她狼吞虎咽的吃了个七七八八。 “介云,王柳就这样放任你不管?”我说着把餐后甜品也给了她。 介云毫不客气,直接接过去就吃,“我真的同他分了手,他是不会管我的。” 我点头,男人就算分手也可以惦记,看来是介云把他直接撇了,宁肯饿死也不同他往来,是什么使她下了如此大的决心? “其实,我请你吃饭是真的有事求你。”我掂量过后开口。 ”就说嘛,你是有事求我,说吧。”介云的轻视给了我勇气。 “高强的一个镶钻领带夹丢了,我想你帮我找找。” “咳咳咳……”吃甜品吃得正欢的介云一阵猛咳,端起果汁狠喝下几大口,拿餐巾频频揩嘴,“你说什么呢,他丟了东西让我怎么找?” “因为,你本事大呀。”我笑,拿起餐巾,把她喷到前襟上的渣子仔细擦掉。 “哼,我能有什么本事,这事我帮不了你。”介云皮笑肉不笑,我看着实在好笑。 “帮不了就帮不了吧,吃饱了吗?我们走吧。”我的心里翻江倒海,面上却是古井无波。 介云同我一起起身,出去餐厅,镜子面似的玻璃门倒映着我与介云的身影,一前一后,一红一白。 与介云分开,我照常每日运动,只等精灵豆回来。 “应太太,高总回来了,问你什么时候上去。”阿姨站在泳池边上问话。 阴雨天我都是在地下负一层的泳池里游泳,精灵豆最不喜欢来地下泳池,说阴气大进去就不舒服,可我不管,只要对身体有益就没什么不能来的。 “好,我这就上去。” 我答应着出去泳池,到淋浴室简单冲了冲,换上家居服上去客厅。 “应惜,你看看喜欢吗?”精灵豆一等我出现,就拿了个礼盒给我。 我不冷不热地接过来打开,是一瓶高级香水。 喷在手腕上嗅了嗅我脸色骤变,心突突地跳个没完。 “应惜,喜欢吗?”精灵豆又问。 “喜欢,我强颜欢笑。 “那就好。”精灵豆松了口气,轻拥住我说想我。 “我也想你……”我说,“我看电影的时候就在想,你要是能陪着我一起看该多好。” “好,过几天不忙了,就去陪你看。”精灵豆贴着脸同我说着,刮干净胡子的脸上滑溜溜的,像是抓不住的泥鳅。 “你猜我看电影的时候遇到谁了?”我故作调皮,歪着头问他。 “谁?”他果然追问。 “介云……”我盯着他看。 第三十六章 天仙配 “真是巧得很。”精灵豆点头,似乎若有所思,“她同你说什么了?” “怎么,她还得同我说什么吗?”我反问,心里微痛。 “见面不说话不是很尴尬?” 说的在理,我回他,“确实说了,她说她知道你前妻的事,我不信她,胡说八道的就没听。” 一丝怒意略过精灵豆的眉眼转瞬即逝,我瞧着,凄苦一笑。 入夜,我同精灵豆疯狂缠绵,他被我吓到,又止不住地惊喜,到了早上已然没力气起身。 我照样起来出门跑步,他体力如何我根本不关心。 临出门时,我把他送我的香水给了做饭阿姨,“你平时做饭炒菜的,留着出门用,免得浑身的葱花味呛人。” 见是大牌子,阿姨接过香水一再感谢,欢喜地仔细收好。 等我跑步回来,阿姨满身的香水味端菜来给我吃,我吃得比平常既多又开心。 …… “你怎么最近总是按时回家,生意上的事不忙了?”接过精灵豆手里带回来的甜品,我热络地同他聊天。 “哪有不忙的时候,只是最近总是冷落你,所以想多陪陪你。”精灵豆说得亲热,身子倒是实诚,歪在沙发上懒懒的样子。 “我一天天活蹦乱跳好的很,你忙你的,不用陪我浪费时间。”我貌似体贴,实则是不愿意看到他。 “你讨厌我?”豆子眼眯成一条缝,他从缝里看我。 “我讨厌你?我看是你讨厌我吧,整日里不见你人影,回来就鸡蛋里挑骨头。”我故作生气,背对着他直接上楼,没一会儿换好运动装下来。 “你做什么去?”精灵豆愤愤地问我。 “出去消化消化食。”我答,大踏步离开。 “晚饭还没吃,你就说出去消化****灵豆从沙发里猛地跳起,旋即又坐下。 我不理他,直接出去,吩咐保镖不许跟着。 出门没多远就觉出有人在跟踪,我依旧不改路线,去到江边走上一大圈才回去。 刚进门,就瞧见精灵豆气喘吁吁地站在客厅,豆子眼盯住我运气。 “这么晚才回来?”他问,语气里倒是奇怪的温和。 “能回来就不错了,还指望我按时按点回来打卡么?”我脚底下使劲,咚咚咚地上楼。 “应惜,你给我站住。” 想要拿出男主人的威风来?我才不给他机会,我脚步不停,丢他在客厅里做斗牛。 “应太太,高总走了。”阿姨随后上楼向我报告。 “他走不走关我什么事。”我不屑地倒在床上,只盼着他在外面再别回来。 人若是事事能如愿,或者是做梦,或者是已不在人间,我愿少同他见面,结果他彻彻底底成了家里的常住民。 “你每天都来磨我,烦不烦?”我看到他就烦,再也没了从前的温顺恭良。 “应惜,你现在是开始厌烦了?觉得你还有发展余地?哼,你别做梦了!” 精灵豆按时回家的第一天,我们爆发了婚后的第一次战争,原因是我要出去跑步,他非闹着让我陪他睡。 “我就是为了不做梦,才嫁给你的,现在我才知道,嫁给你就是在做梦,而且是噩梦!”导火索被点燃,多日来蓄积已久的怨气终于爆发。 “你居然说我是噩梦?我就让你看看我哪里像噩梦!”虽然只是拌嘴,但他好像真被我气到了,从床上跳起来,向着我飞扑。 我不知他要干什么,但他凶巴巴的我总不好同他硬扛,抓起运动外套我风一般跑开。 他自认腿脚灵便,跟在我身后穷追下楼。 我换了运动鞋,跑起来格外轻盈,反观他趿拉着拖鞋,圆滚滚的身子因为阻力而耸起肩膀,拱着腰,识图要抓住我的样子极为可笑。 “你给我站住。”精灵豆眼见我要跑出门急得低吼。 我听话,打开门融进晨光站住,他看得呆了,好似目睹欲要飞升的仙女,不敢发出任何响动,很怕惊得飞走。 “出了这门,你若是同我扮恩爱,那么你我就还是天仙配……”我提醒他,声音无比荒凉。 僵持许久气息渐匀,豆子眼里找回了一丝清明,精灵豆返身上楼。 “自比七仙女?哼哼,早些回来。”豆子一摇一晃的身躯隐没在楼梯拐角处的阴暗里。 我拔腿狂奔,把一切暂时抛诸脑后,保镖坠在身后寸步不离。 我跑过梧桐林立,跑过熙攘人群,冲上老桥,环江到新建成的彩虹桥,然后再绕回来,重新淹没在人群里,等我数着梧桐树一路跑回别墅时,身后的保镖已经脚步轻浮,大口喘气。 我浑身被汗水湿透,心中的烦闷倒是消散不少。 在院子里做过拉伸运动,我推门进去客厅。 随着我涌进来的阳光把身上的汗水照射得如同钻石般璀璨,精灵豆抬起手来遮住眼,停下迎上来的脚步。 我回手把门关上,视若无睹地上去楼上。 去到淋浴间简单冲洗过后,我换下湿漉漉的衣服直奔餐厅。 早餐摆上桌,阿姨还在忙活着为我剥蛋,我坐到桌边,无视讪讪跟进来的精灵豆。 从来都是先吞下两个水煮蛋,再吃些青菜休息过后才出门跑步,偏偏清早起来就同他呕气,空着肚子跑过大半个城市,我饿得两手发抖双腿打颤。 接过阿姨递过来的水煮蛋我狼吞虎咽,桌子上的饭菜也被瞬间扫光,“阿姨,还有吗?我没吃饱。” 阿姨被问得措手不及,“应太太,你总说要减肥不许多做的。” 也对,按平常食量今天准备的也是刚刚好,只是今天消耗的体能过多,就好似没吃过般肚子里空落落的。 “哦,好吧。”我为自己的决定买单,不甘心地放下拿在手里的餐具。 忽然,一个漂亮的纸盒出现眼前,我顿时眼前一亮,欢喜的叫,“慕斯蛋糕!” “我昨天去甜品店买的……”精灵豆笑嘻嘻的把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蛋糕来让我吃。 “大清早吃这个是会胖的。”我一半说的是实话,一半还是因为在和他赌气。 “你胖不胖我都喜欢。”精灵豆的嘴巴抹了蜜,卯足劲地哄。 “可我不喜欢。”我扭开身子甩掉他搭在肩上的手,端起蛋糕一边吃一边走去偏厅。 第三十七章 夜市偶遇 精灵豆跟在身后进到偏厅,态度好得令人诧异。 “哪有不喜欢自己的?”他挨着我坐下。 “你离我远点,我躲还躲不开了吗?”我塞了满嘴的蛋糕问他,声音呜呜咽咽的,倒有点像是在哭。 “能离多远?到晚上还不是睡在一张床上,你就委屈些吧。”做小伏低的样子,哪像刚结识时的他。 “你不是让我看看哪里像是噩梦吗?你倒是让我看呀?”我几口把蛋糕吞进肚里,把手上的垃圾塞进他伸过来的魔爪。 他笑着接过去扔进垃圾桶,回来继续同我说笑。 哪里能闹个没完,他好好说话,我便也好好说话。 别扭了一上午,说上没几句我和他都哈欠连天,双双上床补觉,醒来时天都黑了。 “这下好,睡颠倒了。”我望着院子里已经亮起的灯,推了把凑过来的精灵豆。 “颠倒了也不怕,我就喜欢颠倒。” “说话就没正形。”我被他腻歪的憋不住笑。 “走,出去逛夜市去。”他跳下床招呼我,精神百倍,豆子眼也格外的亮。 我高兴地答应一声,跟着下床准备出发。 “饭菜已经好了……”阿姨见我俩下楼立即过来通报,我同他相视一眼,不好浪费阿姨的辛苦。 用过丰盛晚餐,我同精灵豆手拉手的出门。 车子开到夜市附近,精灵豆停好车与我并肩走进夜市。 夜市里热闹非凡,玲琅满目什么物件都有,我最喜欢街边的各式小玩意,挨个摊子的细看,精灵豆跟在身后也不腻烦,有时还能凑过来陪我一起选。 一个仿景泰蓝的袖珍花瓶吸引了我,小小巧巧的很是可爱,“这个多少钱?”我抬头去问。 摊主正伸出五根手指头来答我,忽然就停住了,我这才发现摊主居然是李太。 我回头去看身后的精灵豆,恐怕他早已发现,此时正笑着向李太点头。 李太的脸上阴云密布,一副随时打雷闪电的样子,我心里有愧不敢看她,手拿着景泰蓝花瓶买也不是,放下更不是。 “应惜,你喜欢这些?”精灵豆忽然开口问我,我讷讷地不知如何回答。 “李姐,把这些都包了吧。” 正待发作的李太瞬间阴转晴,“好,就是太多了,你们怎么拿呀?”嘴上这么说着,李太的手可没闲着,找来几个大箱子,一股脑把摊子上的东西全部装了进去。 “我看你是把她的摊子都买空了。”我回首看着正忙着收拾东西的李太,同精灵豆耳语。 “要不然,你恐怕今天就真是要做噩梦了,你没看她刚才的样子。”精灵豆说着,揪起鼻子做了个凶巴巴的动作,只可惜他的豆豆鼻把整个气氛都搞砸了,反而看起来滑稽可笑。 “那这些东西怎么办?要不然我也来这里摆摊吧,挥泪大甩卖……”我边说边做了个鬼脸。 “怎么会?”精灵豆握着我的手道,“我可舍不得。” “你们男人狠起心来哪里有‘舍不得’这三个字,看看老张,原来也是把李太捧在手心里疼,现在怎么样?憔悴不堪的跑到这里来讨生活。” “别再提这件事了,她来夜市也是担心白天做买卖被熟人看到。”精灵豆巧妙地堵住了我的嘴。 “我们还是回去吧。”兴致一散到哪里都无趣,我转身向夜市外走去。 “生气了?”凉凉的手被握住,温暖而柔软。 “我为什么要生气?”我奇怪他的想法。 “推己及人?” 以为自己真的是够精灵?我停下脚步,专注看他,“应该把这句话送给你才是。” “无理取闹。”甩开手,他先走了。 “听说介云的店关门了,她现在很惨,我想去看看她的店,盘下来雇她给我打工。” 越走越远的背影突然停下,精灵豆头也不回丢下话来,“随便你。” “现在就去。”果断的超越过他,车子停在哪里谁不知道? “你胡闹!明天去。”精灵豆赶上来拦住我。 “你迟早会有一天让我同李太一样,我知道,趁早我弄个店来,总好过点头弯腰的谢人家赏赐。” “你是怎么了?应惜,我帮李太也是看她可怜,没别的意思。” 精灵豆好心好意的解释,我不听,冲去街边打车就走,他只能开车跟上。 我从后视镜里看到他,向司机报出介云店所在地址。 商业街上此时灯火通明,大部分店面里都或多或少都有些客人,我下车,进去到商业街中段,在一个挂着云柳时装店的商铺前停下。 门脸小到有些寒碜,就连卷闸门都是破破烂烂的。 “应惜,你怎么能这么任性?”精灵豆出现在我身后,半斥责半哄着。 “我要把两边的店都盘下来。”我不理他,打量着位于云柳时装店左右两旁璀璨夺目的专卖店。 “这是你说盘就能盘的?”精灵豆跟着我抬眼去瞧,“若你想开店,我另选其他店面给你。” “你还是不想认是吗?”灯光下他的脸半明半暗,我瞧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应惜,你到底闹够了没有?”满脸的无辜,他特意站到亮处给我瞧。 一丝苦味爬上心头,“你不想承认我也不逼你,反正你是我的丈夫,不是别人的。” 我回身一步一步走开。 从夜市回来,我整整一周不肯理他,他倒很认真,各处选来店面给我看,还带我去张太的店里取经。 “不管是谁,都是不能傻呆着的。”张太端着咖啡同我坐在一张桌上聊天。 她说的有道理,我目送着放下我到店里就走的精灵豆,连连点头,“是……” “应太太原来在哪里供职?”张太似是随口一问。 “时风经贸公司,是李太弟弟的公司。”轻度烘焙的咖啡香气充斥口腔,我轻轻啜饮。 “是吗?”犹豫的口气,像是有话要说。 “怎么?”奇怪的反应,我决定一探究竟。 “老张昨天跟我说,他认识一个自称是你同事的人。”迟疑的语速,张太貌似有些为难。 “我同事?”谁?林亮?angela?介云?或者是杜经理?我飞快地猜测。 “好像是叫介云……”张太试探的报出姓名。 第三十八章 物以类聚 “哦,她确实是我同事。”我立即承认,好让谈话继续下去。 “她现在是酒品推销员。”张太的眼神变得有些轻慢。 “我已经有许久没同她联系过,只听说她之前开的店倒闭了。”我斟酌再三回到,想不明白张太此举缘由。 “是吗?”张太慢慢品了口咖啡点点头,此时的她同当初与我打麻将时的她判若两人,我一时有些恍惚。 “她同我家老张就在昨天……被我抓住,而在这几天前,她有同你吃过饭,是你买的单。” 我错愕,尽量消化张太所说内容,我知道他们夫妇俩都姓张,她口里的老张就是张太的丈夫……“天哪!”我震惊了,实在想不明白天地间这么大,为何圈子会这么小。 “应太太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张太步步紧逼。 这是在教我开店的学问,还是在进行审问,我很不满地放下端在手里的咖啡,“张太想要我说什么?” 张太轻蔑地笑了笑,“女人的堕落都是从好吃懒做开始,不知道应太为何要请这位介云小姐吃饭?” “吃饭就是吃饭,还需要原因吗?”我心里发虚,总觉得要砸。 “俩个人用餐,样样都选最贵的,你之前有说过,她开的店刚刚倒闭,那么就是应太买单咯,一个许久不曾来往的人你却要花许多钱请她吃饭,不是很奇怪吗?” “张太是什么意思不妨直说。”兜兜转转的说话太累,我直截了当问她。 “也没什么,就是和应太闲聊,如果应太不喜欢聊她,我们就换一个话题。” 忽然就说要换话题?我点头,“好。” “人都是物以类聚,看来我和应太还是不大适合聊天。” 这就是传说中的尬聊吗?我郁闷又不能发作,只能忍到精灵豆来接我。 “张太,蓝街那边新开了个法国餐厅,咱们过去尝尝?”精灵豆闲聊几句开始张罗着请张太吃饭。 “不了,我和阁太约好了,她有亲戚来试衣服,走不开的。”张太婉拒了精灵豆的提议。 精灵豆也不客套,挽着我就走,“那也好,改天再请张太赏脸。” “好说……”张太笑盈盈地送我俩出门,“改天见。” “今天学的怎么样?”精灵豆挽着我出门后细问。 我心情极差,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念头,听他问摇摇头。 “累了?”精灵豆关切的问。 “还是回去再说吧。”我闷闷地进去车里。 “这是真的?”精灵豆听我说完我从张太处得到的消息,极为惊讶。 “她可能怀疑我同介云做扣,害他家老张……”我说出自己的分析。 “不可能,别瞎想。”精灵豆一边眯着眼睛想事情,一边随口回我。 “要不然,她怎么会这么问?”我心里不是滋味,一半是因为与张太的谈话,一半是因为介云的堕落,不过,她早就开始堕落了,就是我没有料到她堕落的如此彻底。 “你多心了,张太既然能主动找你问话,就说明她也不确定情况,自己的丈夫出了这种事情,作为妻子不检讨自己,反而来问不相干的人,也算是个奇葩。” 精灵豆的话很有安慰的作用,我心下稍安。 “不过,你请介云吃饭做什么?”精灵豆好似随口一问。 “我请她吃饭怎么了?她是你我的媒人,碰到了请她吃个饭而已,你们为什么都问我这个问题?”我热得开始扇扇子。 “哦,我记起来了,是不是就是你说看过电影遇到介云的那天?”精灵豆做恍然大悟状。 “对,就是那天。”我点头承认。 “那天,我同老张翻了脸。”精灵豆平静地端起水来润喉。 “老张?到底是哪个老张?”我闻言满心惊讶。 “是李太的老公,张太夫家堂弟。”精灵豆握着杯子解释。 原来都是有关系的,从前打牌的时候我还真没想到这点,只是以为他们恰好都是同姓而已。 “那你还让我去和张太学开店?你和他闹掰,关我什么事?”我不忿地翻了个白眼,发现这类人的疑心病都极重,也许是我没有他们那样的脑子吧,我想。 “是没什么关系。”精灵豆心不在焉地附和我。 “我才懒得理这些烂事,困了,去睡觉。”我打着哈欠去洗漱。 第二天,精灵豆早早出门,我在晌午时分接到介云来电。 “应惜,我出事了。”介云开口便说到,“你能来帮个忙吗?” “我知道你出了什么事,我是不会去的。”记起张太说过的物以类聚,我冰冷回绝。 “可是,我在医院,需要钱。”介云的声音开始哽咽,我于心不忍,旋即又觉得她是咎由自取。 “把你的卡号发过来,我给你打些钱过去。” “我的卡全被没收了。”几近崩溃的声音,我听了心里发狠。 “你活该!”我道,“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我隔着手机怒吼,随即挂掉了电话。 介云再没有打来过电话,世界及其安静。 我照常出去运动跑步,仿佛没发生过任何事情。 之后的几天风平浪静,直到我听说介云自杀未遂,我慌了,想要去医院看她,自己又不好去,便给精灵豆打电话。 “应惜,你最好还是不要再同她联系。”自从与张太一席谈话后,我明白精灵豆是为我好。 “我可不可以给她些钱?她现在没了工作,还得住院治疗,花费的地方太多。” “应惜,收起你的烂好心,她自己会解决的,没必要你来插手。” 想起张太当初轻蔑的态度,我知道精灵豆是要我同她划清界限,可是,从前的种种就真的能一刀划清吗? 我撂下电话,还是决定去医院看她。 我赶到医院,从住院部的护士台处了解情况。 “你说她已经出院了?” “是的,他朋友帮她办理的手续。”护士温柔地回答我的疑问。 “什么样的朋友?”我再次追问。 小护士于忙碌中瞧了我一眼,“男的,个子不高。” 王柳是细高身材,难道是?……我的脑子嗡地一声。 “您没事吧?”小护士从护士台出来,见我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汗,忙扶住了我。 第三十九章 突然的亲切 “你去哪了?”我有气无力地靠在美人椅上,侧身手支着头,脸色苍白地同刚回来的精灵豆说话。 “你……不舒服?”也许是我的脸色太难看,引得精灵豆过来探我额头。 我推开他覆上我额头的手,仰躺着看他,越看越是陌生。 “要不要去医院?”他还是关心起来没完没了的样子,可我怎么瞧怎么恶心。 “你还没回答我……” 像是哄小孩子似的语气,精灵豆弯腰抱起我放在怀里,“自然是去给我的应惜赚钱买好吃的去咯。” 我无意识地手摆弄着他的领带问他,“我那么好骗?” “你又来?”他听出我话里的火药气,不禁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压制着不肯发作。 “今天介云出院了。”我自顾自的说着。 “又是她?你到底有完没完?”精灵豆把我丢回椅子上,气呼呼地去倒水喝。 “不是你接她出院的?”我委屈的质问使他更加烦躁。 “她又不是我老婆,她出不出院关我什么事?” 之前满心都是要问的话,及至到了近前,反倒被他一句话堵得说不出来,我憋屈了半天才吐出一句,“听护士说是个小个子男的接他出院的。” ”你看我个子小吗?“精灵豆瞪起眼来问我,“你到底还是去医院看她去了?” 记起他对我的警告,我心虚地低下头,“你少转移话题。” “今天上午开会,中午和顾老一起吃的饭,下午又去现场看了看,然后就回来让你像犯人一样审。”精灵豆一口气说完,懒得再看我,坐在椅子上手指嗑哒嗑哒地敲着桌面,眼望窗外发呆。 “那是谁接她出院的?”我不死心的继续讨伐,心里认定了他就是在抵赖。 “我哪知道。”沉默片刻精灵豆才甩我一句。 僵持的局面,我找不到突破口,他也用沉默来与我对峙。 “换上衣服,今天有饭局。”精灵豆终于让步,来到我面前,满脸无可奈何。 “我没心情。”我继续赌气。 “今天是老张高升,我们都要去庆贺,人家都带着老婆,难道我不带?” 豆子眼里满是压抑着的不耐烦,我看得心冷,追问不出个所以然,还闹了个不痛快,我讷讷地不肯起身。 “哪个老张?高升?高升到哪里?”最近接触的张姓人物有点多,我一时闹不清楚。 ”李太的老公。“精灵豆答,拉住我的手把我拽起。 我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了题,“他不是因为我……听说工作调动后他很不顺心的,怎么?” “哎呀,你哪那么多问题,出了门再说吧。”他就差叫我姑奶奶了。 我被突然转变的状况吸引,把介云的事抛诸脑后,只管配合着化妆更衣,心里不住琢磨着,精灵豆是用了什么魔法,把僵死的关系给救活的。 “好了没?”精灵豆一遍遍的追,不停抬起腕表来看。 “好了……”我一叠声地回着,手里忙个不停。 终于穿戴整齐,精灵豆长出口气来,“真是惹不起你,等完事了我帮你问是谁接介云出院的。” 看他信誓旦旦的样子,给我的感觉他就是被污蔑的窦娥一般,“不用你打听,难道我不会问介云吗?”我挽起他的手到,“别说这些了,不是快要来不及了吗?走吧。” 我和精灵豆赶到酒店时,李太正站在门口迎宾,一见到我俩高兴地连声道欢迎。 踩高跷似的踩着高跟鞋,中年妇女特有的微胖身材围裹在锦缎旗袍内,高盘的发髻下红润的圆脸上,一对雾蒙蒙的杏眼弯成两道缝地笑着道,“高总,应太,快请进,老张都等了你们好久了。” 高强的豆子脸笑得挤在了一起,使得豆子鼻更加突出,同样笑到合不拢嘴的谢着,“多谢嫂子,恭喜嫂子。”闹得好像是李太新婚似的喜庆。 进去酒店,看来主人并不打算大肆铺张,仅在偏厅摆了四张桌子,请了些至亲好友前来庆贺。 “高总!”坐在主位的老张一见到进到偏厅的高强,立即热情的高叫,“快过来,哥儿几个都等你好久了。” 高强不住地道歉,“不好意思,久等了……” “是不是夫人太迷人,把高总的腿给绊住了?”旁边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我向那人看去,居然是李太的弟弟,我从前的老总-李总。 我满脑子问号,他不是恨透了我,也因为高强一杯羹也不分给他而极度记恨我俩吗?什么时候和高强这么亲热了?居然到了可以随便开玩笑的地步。 高强抽回手臂示意我随便活动,自己则去到老张身旁坐下,俩人肩碰肩亲密无间地聊着。 我忽听女眷席上有人在喊我,我瞧过去,见正有个女人在扬手热情地向我打招呼,“应太,快,过来坐。” 我定睛看去,是张太…… 咄咄逼人的话言犹在耳,何时又同我如此热络的?我彻底懵了,“快去吧,好姐妹叫你,你只顾愣着做什么?” 迎过宾客,李太回来一起入席,见我还傻愣着,笑推着我去到张太旁边坐下,她也跟着坐在了旁边。 “应惜呀,上次我问你的事别放在心上,她不规矩哪里怨得到你,都是我多心……白天我特意派人把她接了出来,让她休息几天,告诉她以后还回原来的公司工作,人年轻时都会犯些错误,以后不犯就是了。” 张太的一席话把我给搞糊涂了,她在为介云的错买单吗? “哦,我今天去医院看她,听说是被人接出院了,原来是张太安排的?”我做恍然大悟样,压制下问清缘由的冲动。 “是呀,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打拼也不容易。”好似后槽牙疼的说完话,张太猛吞下一口酒,旁边的李太装聋作哑,继续为张太添杯。 我既不能说谢谢这类的话,又不能去劝解脸色不好的张太,尴尬的境地让我坐立难安。 “应太,吃菜。”李太很会尽主人的职责,总是不住地夹菜敬酒倒是化解了些我同张太的难堪。 一顿饭局下来,我如坐针毡,总是一副要落跑的样子,突然,我只感觉脖子上一紧,被一条粗壮的手臂圈住,酒气从臭烘烘的嘴里喷薄而出。 第四十章 无知无畏 “应太,刚见你的时候,傻乎乎丑得很,现在变得跟天仙似的,我高强老弟就是有眼光,有本事!快说说我老弟是怎么滋润的你?哈哈……” 喝多了酒的老张跌跌撞撞地跑来同我胡闹,只怪我之前一直心不在焉,没有注意到他过来,现在再逃已然来不及,我被他圈住,气得去掰他的手,可惜他的手臂有力得很,别说掰了,我抓住他手臂掐都跟给他挠痒似的。 “老张,你不要胡闹,快松开!”张太连忙扑过来拽老张,可惜女人的力量太单薄,根本没什么帮助。 我扭头求救地去看高强,满桌子喝到热烈的脸,他同其他人一样在笑着看热闹,根本没有来帮我的意思。 没人帮,我自己帮自己,低头咬在他强有力的臂膀上,狠狠地咬,嵌进肉里的咬。 老张吃痛,酒也醒了不少,一边哀嚎一边松开圈住我的手,我不松口,心里发狠,所有人都看我的笑话,包括他,为什么?就是因为我一个如花似玉的年纪,嫁了个比我大的男人?就因为我的朋友做了出格的事就要算到我头上?就是因为我贪恋舒适的生活一时沉迷而鄙视?‘女人的堕落是从好吃懒做开始’,张太的话再次响起刺激着我的神经,这就是你瞧不起我的理由?一时的贪图,你凭什么要如此小看我? “快!快让他松口!”老张惨叫着开始求助,他既不能挥手像拍蚊子似的拍死我,又不能跪地求饶让我放过他,他同我一样把自己放在了窘迫的境地,他有酒精做助力和借口,可是我没有…… “应惜,老张只是在和你开玩笑,快松口。”所有人都不再看热闹,精灵豆也过来帮他。 这个把我置于狼狈的男人,我抬起眼,嘴角有血留出,他像是看到了鬼一样看着我…… “应太,你不要这样,有什么事好好说,先松口好吗?”李太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劝我。 开始由强者变为弱者来博取同情?套路果然多。 我本可以哇地一声大哭着扑进精灵豆的怀里,等着‘她只是吓坏了’的解释,既留了脸面,各自也有台阶下,可我累得没有力气去做这些,松开口我缓缓起身,缺氧使我摇摇欲坠。 精灵豆过来扶我,我毫不留情地甩开他,错过的救助比面临深渊还可怕。 我被圈住时,手脚并用的挣扎扫落了大片碗筷,此时有人招呼来保洁收拾,老张捂住手臂李太紧张的守着他…… 我对上精灵豆担忧的眼一阵恶心,扭头上前把保洁拎过来的一桶水夺在手里,猛泼向正张罗着要去医院的老张。 俩夫妻一副落汤鸡的模样,我大笑,笑着笑着便开始大哭。 “我就算和她一样,也轮不到你来糟践!”我怒吼,转身就走。 “真泼辣我喜欢,你的老公保护不了你,跟我走吧,我会对你好的。”一个纨绔模样的男人悠哉悠哉地拦住了落魄的我。 我身高仅到他肩膀,他实在是太高了,我仰起头去他,完美的一张脸,还带着令女人着迷的邪魅,狭长的双眼有种魅惑的光吸引着我。 “哎呀,张公子,你这个时候就不要胡闹了。” 有美艳的妇人过来讨好地拉住他,被他不耐烦地甩开,眼神却黏在我身上勾魂摄魄。 “滚开!恶心!”我推开他,像推开我憎恨的周遭。 “应惜,等等!”被挑衅的精灵豆只顾追着我跑,完全没有要同他对峙的意思。 我跑出宴会厅,冲出酒店光可照人的旋转门,被夜风一吹,我冷得打颤,从心里往外的冷。 赶上来的精灵豆抓住我不肯松手,“你冷静些。”他试图抱我入怀。 我木偶般随便他抱,越过他的肩头我看到了邪魅公子站在辉煌的灯火里冲着我笑。 我不错神地盯着他,忽然也笑了。 “走,我们回家吧。”精灵豆低语,耐心地哄着我,他看不到我眼里射出来的灼热的光。 “高总……”追出来的张太一边叫一边赶过来,把手里的外套递给精灵豆,他接过来体贴地为披我上。 “和老张俩口子说一声,我先带应惜走,等大家都酒醒了,再找个机会好好谈。” 张太听了连连称是,“今天大家喝的高兴一时忘形,还请高总多多担待。” 受害的是我,为什么请他多担待?一个附属品是没有理由被尊重的,有个声音剑指中心。 “你叫应惜?好名字。”邪魅公子凑过来问我。 还没有人夸过我的名字,他是第一个,不顾我的狼狈夸赞的人。 “张少,不要胡闹。”张太拍灰一样拍了拍他。 “哪里哪里,张太,告辞了。”精灵豆无视目光热烈追逐我的张少,只拥住我快步走开。 精灵豆开车载着我,飞一般地往别墅开去。 车厢里弥漫着诡异的气氛,精灵豆张了几次口,到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我扔掉罩在我身上的外套,恹恹地靠在椅背上,浑身发抖气息忽高忽低,像是要随时爆炸的气球。 我猛地掀动开关把车窗放下,大量的空气涌进来,我贪婪地呼吸着。 一辆晃眼的敞篷跑车开过来,并驾齐驱。 “应惜,我叫张列星。”邪魅公子向我伸出一只手来,修长莹白,骨节分明。 高速行驶下我是不敢伸手的,我看着这只手的主人深思,能在姓张的宴席上碰到他,他又也姓张,都是蛇鼠一窝的东西,我向车窗外吐了口带血的口水,启动按键,车窗上升,把我和他隔绝开来。 回到别墅,精灵豆一副要同我好好谈谈的样子,我累得根本不理他,洗漱后躺倒在床上没一会儿便会了周公。 我醒来时天已大亮,身侧早已没人…… 用过早餐,我窝在沙发里想事情,决定要去看看介云的下场,若不是她我岂会受此屈辱。 说走就走,准备妥当我拎起包出门,恰在此时,手机毫无预警地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 我盯着亮起的屏幕,听着一遍遍重复着的铃声,思索着到底是谁会给我打电话,如果是张太或者李太,我要如何同她讲话? 第四十一章 较量 好半天,我才磨磨蹭蹭地接起来…… “怎么这么半天才接电话?”不同于精灵豆清亮的嗓音,是魅惑的男低音,透着几分慵懒,听得人心痒痒的。 “你是谁?”我问,暗自琢磨此人目的。 “我是张列星。”他倒老实,直接报出姓名,可我觉得他一点也不老实,几个字便搅动得我心神不安。 “张少?有事吗?” “没事就不可以找你吗?”地痞无赖的语气,我不愿理他。 “我和你不熟,就算你有事也和我没关系。”说完,我利索地挂断电话,也许他听到了什么风声,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来电,我恨恨地咒骂那个同他嚼舌根的人。 “应太,需要叫司机吗?”阿姨见我要出去,上前来问话。 “不用……”我回。 我担心乘着豪车去探望介云会让她倍感落魄,但阿姨过来问话后我反倒打消了这个念头。 “阿姨,让老陈把车开出来。” 阿姨答应一声自去吩咐。 介云的家我没去过,只听说她始终租住在女子公寓里,我不方便去,只好打电话约她出来。 找出介云的号码打过去居然是空号,恐怕她是打算躲着不见我。 “应太……” 正在我握着手机发愣时,听到老陈在叫我。 “怎么?”我问,发现车子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有道身影过来打开车门。 “应惜,我来接你。” “张列星?”看清了来人的嘴脸,被他得意的眼神吓到,我缩了缩脖子往座椅的另一边靠去。 “老张去打狂犬育苗了,我担心他血里都是艾滋,所以带你去查查。” 满嘴胡说八道,开车的老陈都听不下去了。 “应太正要去医院看医生。”老陈代我拒绝。 “你还是下来我带你去吧,要不然你的司机就该去看外科了。” 明晃晃的威胁让我想起了当初做女大王时的我。 “我喜欢艾滋,请你走开。” 一抹邪笑挂上唇角,“我也喜欢……”说着老鹰抓小鸡般张列星探手进车内把我拎出,塞进车子里扬长而去。 老陈惊慌的脸在我眼前闪过,但他根本没有追过来。 “你到底是谁?”我大声质问,一副怒火中烧的样子。 “虚张声势……”他嗤笑,“张公子的名号都没听过?真是孤陋寡闻。” 他说的对,我还真就是孤陋寡闻。 “我是孤陋寡闻,就算是山大王劫道也得报名号。”说完,我艰难的吞下口水,难掩心中忐忑。 “为什么不提你的丈夫?你可以用你丈夫的名头来恐吓我,或者我会比你更害怕。”嚣张的眉目,剔透的问话,我被他的气势压得死死的。 “这世上有警察的,我告诉你,你这样做是违法的。”我绝口不提精灵豆,昨天他已经败了,我不会再踩他一脚,虽然他不在这里。 “哼,警察?警察叔叔很爱你吗?”他忽然附耳问道,“其实我才是最爱你的。” “前面有车!”我惊得大叫。 他顺势收回身子专注开车,反应精分到变态。 “你要去哪?”他问,稳重得很。 “精神病……”我小声嘟囔,他猛地凑过来在我脸上亲了口,吓得我又是一声大叫。 “我想你在床上叫起来会更好听。” “放屁!”我怒了。 他不在乎,笑嘻嘻的继续开车。 “要去哪里?”他又问。 我不敢再不回答,可是又说不出地址。 “我要去看望一个生病的朋友。” 他觑了眼我,“和老张鬼混的那位?”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点头,“对。” “哈哈,你真老实,昨天你可不这样。”他笑得直拍大腿。 “我向来蠢到出名,你最好少在我面前出现,免得把你的智商也拉低了。” 说完我就觉得坏了,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在邀约他继续与我来往。 “嗯,是挺蠢的。” 评价得很中肯,我不生气,就是胸口起伏得厉害。 “高强就是因为这个才娶了你的吧?”他的话像一把刀子插在我心上,“所以你才会对他避而不谈,就连被我劫持都不肯提他,不会他也同你的朋友……” “住口!”我愤怒的低吼,“你思想肮脏,别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 无所谓地耸耸肩,“看来我踩到你的尾巴了。” “放我下车!”我快要疯了,对着他又拉又扯,又踢又叫。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我被他扔下车去,车子头也不回地开走了。 “王八蛋!”我坐在地上骂,赶过来的老陈扶我起来。 重新坐进车里,我收拾起狼狈,拿起手机找出通话记录打过去。 “张列星,你这个混账王八蛋!……”我大骂,心里舒坦许多。 等到我骂得累了,张列星才悠悠问到,“高强对我都只能忍着,你居然敢骂我,你不怕给他惹麻烦吗?” 他话一说完,联想到昨夜始终保持沉默的高强,我顿时冷汗直冒,难道我又给他惹麻烦了? “别害怕,我不会和女人一般见识的。”张列星语气缓和地说着,我听了略放下心来,“要算账也是找她男人算。” 心情过山车般起伏,我死的心都有了,“好,说吧,你要怎样?” 长时间的沉寂,直到我以为电话已经断线,他才长长叹了口气,“没意思……” 我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这才确定他撂下了电话,我随之松下一口气来,老陈从后视镜里扫了我一眼。 刚才发生的事精灵豆都会知晓,那么,他会是何种反应呢?从昨夜的第一次较量来看,他恐怕还会继续装聋作样,我对他产生了鄙视的情绪。 忽然,老陈扭头问我,“应太,我们去哪儿?” “时风经贸公司。”我答。 “应惜,你怎么来了?”前台小刘一见到我,立即笑逐颜开的同我打招呼。 我笑着握了握她伸过来的手,“我来找介云,她有来上班吗?” “哦,她当然在上班呀,就在楼上,你快去吧。”小刘一副全然不知的样子。 “应惜?”介云的声音忽然自背后响起,我转身。 “你换电话号码,怎么也不通知我?”我抬眼问她。 第四十二章 咖啡粉 “姐,那个应惜我会过了,蠢得很,简直不值一提。” 张列星翘着二郎腿,坐在店里同他的老姐随口闲聊。 “小魔头,你姐夫家里的事情不用你管,你少来淌这趟浑水。” 张太教训起自己最小的弟弟,不像是姐姐在教训弟弟,倒像。是老母亲在规劝自己不听话的儿子。 “那可不行,敢在J市欺负咱们老张家人,不给他点颜色看看,哪里还是我张列星。” 面对父母老来得子,硬塞给自己的弟弟,张太无奈摇头。 “谁吃了亏自己找去,你来乱掺和什么?”把苹果削好,去核切块放到张列星面前,张太规劝这个不听话的弟弟。 “我要是听你的话,还是你弟了吗?”随便拿牙签插了一块苹果吃着,张列星大步走出门去。 “你回来,不要又到处惹事。” “姐,我不惹事的,我是平事儿的。”张列星回身向跑出来阻拦自己的姐姐挥挥手,坐进敞篷跑车里,一溜烟地开走了。 “应惜?高强?也没什么稀奇的,看我怎么收拾你俩个。” 张列星将车一路驶向时风经贸公司,据线报说那个叫应惜的女人已经同陷害他堂哥的人见面,他倒要看看这两个小狐狸会密谋出什么鬼主意。 …… “我们还有见面的必要吗?” 介云打量着浑身珠光宝气的我,一副你故意气我的表情。 “以前我觉得没必要,但现在看起来是非常有必要了。”我说着转身关严茶水间的门。 “从前的麻雀变了凤凰?”介云不屑地白了我一眼,“就是改不了一身小家小户的穷酸气,本来可以去找个咖啡馆坐下来谈的事情,非要拉我来茶水间谈?” 我不想同她多废话,撇开她的讥讽劈头就问,“介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做什么了?”不想招认的态度。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因为你已经成了笑柄,也给高强带来了麻烦,你可以去干见不得人的事,可你为什么要跟人家提我?”说到气愤处,我开始低吼。 “提你有面子呀,一下子就买了我两箱红酒。”轻佻的语气透着风尘气,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介云吗? “我就值两箱红酒?”从前值一张黑卡的我,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廉价?随即,我痛苦地意识到,其实,是我面前的这个人把自己给弄贬值了。 “女人什么时候需要用价值来抬高自己?”再怎么变她还是比我通透,我的疑问不会成为她的困扰。 “是不是有人让你这么干?”我不相信聪明的介云会干出如此蠢事。 “哟,这你可别问,问了也白问,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难道这就是你不同我联系的原因?”就算她拒绝告诉我,我也还是要问。 “在我最需要你帮助的时候你在哪里?你无情地挂断我的求助电话,关掉我最后的希望,现在是来这里演戏吗?应太,你不觉得晚了吗?” 女人不肯回答问题时的招数,可我也是女人,根本不吃这套。 “是不是有人设局让你陷害老张?”我话一出口,自己先害怕得止不住打颤。 “胡说八道……”介云甩手就走,不愿与我纠缠。 我哪里肯放她,抓住她不许她走,撕扯间茶水间的门忽然打开,张列星从门外挤了进来。 “小狐狸们,你们在说什么呢?要不要我这个大灰狼帮帮你们?” 我同介云没防备,吓得大叫。 “嘘!”张列星把手指放在唇前示意我们悄声,“别吵,万一让别人看到,还以为我们是在找刺激3P呢。” “你怎么这么恶心?”我骂他,打他,赶他出去。 “别闹,刚才你说什么?说有人利用她陷害我堂哥?”极温柔的语气,绵里藏针。 “我们谈话你偷听?”介云警惕的问,借着张列星略一晃神的机会,扑过去扭开门把手就跑。 跑了一个,张列星不想我再跑掉,双臂一圈把欲要逃走的我圈住,提起来一个转身把我又放回茶水间。 松开一只手正要去关门,我抓住机会,抓起放置在台子上的一罐咖啡粉,扬手全撒在张列星的脸上。 “咳咳咳!”张列星捂住双眼被呛得一顿爆咳,我推开他顺利逃出。 顾不得去找介云细问,我冲到电梯间掀下按键。 “小狐狸,你给我站住!”冲出茶水间的张列星直奔电梯而来,我吓得连连按键,终于在他到达电梯门前的一刻将电梯门关上。 小狐狸?不如叫狐狸精来得痛快,我不忿张列星对自己的称呼,边吐槽边走出电梯。 “你给我站住!”冤魂不散的张列星从楼梯上蹦下,冲着我扑来。 突然,精灵豆犹如天降出现,被解救的我迅速躲到他身后。 “张公子,你这是在做什么?”精灵豆挡在我身前质问嚣张的张列星。 “你说呢?高总?”张列星凶相毕露,与精灵豆针锋相对,一高一矮,一老一少。 我担心精灵豆吃亏,想要拉他回来,却被他抬手搂在身后。 “我警告你,离我老婆远点。” 我看着他气势不输张列星,雄赳赳气昂昂的,忽然对自己暗自诋毁他的念头而感到害臊。 前台的小刘目睹这一切,悄悄拿起电话,不想被张列星瞧见。 “把电话放下。”张列星凶巴巴地恐吓小刘。 “你扰乱公司秩序,我就有权报警。”出奇的厉害,我对小刘暗暗赞叹。 “毕竟是你堂哥小舅子的公司,我劝你还是收敛些好。” 我躲在精灵豆身后发言,畏畏缩缩地连自己都瞧不起。 “好,你们两口子倒是一个鼻孔出气,我看你们能嚣张到几时。” 眼见小刘已经开始拨打报警电话,张列星丢下一句话就走。 “高强,对不起。” 张列星一走,我就向精灵豆认错。 高强不答我,我只好转身向勇敢的小刘道谢。 “应惜,不用谢的,他再敢欺负你,你就报警,没人教训他,警察会教训他的。” 善良的人总是有的,我一再向小刘表示感谢,随精灵豆出去公司。 吵闹得这么久也没见介云出现,我多少有些伤心,跟在精灵豆身后别提多难过了。 “最近你还是少出来的为好。”精灵豆忽然开口,一句教训的话都没有,只是简单劝解。 第四十三章 百试百灵 “我知道是我害了你,高强,你不会有事的吧?”我不无担忧,很怕无法无天的张列星伤到精灵豆。 “哼,毛头小子,今日所为他日我必十倍奉还。”不同于往日的精明和气,精灵豆的豆子眼里射出凶残的光,仿佛地狱恶鬼般,虽只一瞬,但也够人胆寒一生。 “高强……”我怕我认错了人,讷讷叫他。 “应惜别怕,老公保护你。”精灵豆温和地安慰着我,仿佛刚才可怕一幕只是幻觉。 “嗯……”我打着颤点头。 从不知他是如此睚眦必报的一个人,如今见识到他隐藏的黑暗面,我顿时浑身汗毛倒竖。 “应惜,你是在抖吗?”发觉我的异样,精灵豆脱下外套给我披上,摩挲着我的后背安慰我,“老公会解决的,你放心。” 我从之前的担心张列星伤到精灵豆,瞬间转变成了为张列星感到担忧,我知道精灵豆是认真的,张列星真的把他惹毛了。 “他还只是个孩子,不要伤他太深。”我为张列星说清,因为从精灵豆稍纵即逝的表情里我读到了死亡的气息。 “别胡思乱想,你老公又不是杀人犯。”精灵豆说完,面色和蔼地拥我上车,到底哪一面才是我认识的他,我已无从分辨。 我开始了我的城堡生活,只可惜没有人需要我的青丝,带他一起看风景。 精灵豆开始高度忙碌,我不敢参言,又止不住的恐惧,他总是在发现我正用担忧的眼神看着他时,一遍遍地安慰我不用担心。 真的不用担心吗?我看未必,因为从他日渐高昂的转变上,我看到了男人面对挑战的兴奋,我的担忧反倒刺激了他,使得他更为亢奋。 我在别墅里最大的活动范围就是到大门口隔着栅栏看街景,这里什么都好,就是没有人间气,街面上行人极少,只有一两辆车偶尔经过。 “应惜!”一辆车停在门前,车里有人喊我。 “张列星?”终于看到他安然无恙我很是庆幸,甚至忘了他是我躲避的源头。 “看来你很听高强的话……”张列星隔着栅栏门问我,“见到我是不是很高兴?” “嗯,是呀,我本来还很担心你会横尸街头。” “哈哈!”他笑,“你以为我们都是古惑仔吗?” 他说的也对,精灵豆也不是杀人犯,看来我之前真的是太过神经质了。 “你们男人不都是喜欢打打杀杀的么?”我低着头拿脚下的草坪撒气,发泄自己的愚笨。 他倒是不以为意,笑着从栅栏门往里望,“应太就不打算请我进去坐坐?” 我被他问了个措手不及,呆愣愣抬头看他,这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这么危险的人物怎么能放他进来?“你是要去找你姐姐吧,我就不留你了。”说完,我直接落跑。 “我本来就住在她家……”满是戏谑的声音。 我脚步不停,直接进去别墅。 “今天,张列星有来咱们家门口,我散步时遇到他了。”一等精灵豆回来,我立即向他汇报。 “怎么,他说什么了?” 端了杯红酒,他来回踱步,神态悠闲,无所畏惧,反观我倒是猥琐得很,浑身的不自然,像只别扭的狍子。 “没有,只是要进来做客,我没放他进来。” “傻瓜,怎么不放他进来?”精灵豆笑问。 “我不出去不就是为了躲他吗?放他进来不是等于引狼入室?” 他走过来单手抱住我,在我脸上亲了亲,“傻媳妇,躲不是办法,你可以出去的,更没必要故意不见他,人家都到家门口了,地主之谊还是要行的。” 怎么他说什么都有理?“不是你让我先别出去的么?现在反说我的不是?” “哎……”他轻拍我的头,“还不是因为你当时像只吓坏的小鹿,我担心你惊到乱跑,所以才嘱咐你暂时不要出去,但也不是让你一直躲个没完,连自由都没的。” 合着是我胆小鬼,会错意?我对他的说辞感到不满,“别碰我的头。”我拍开他的手。 对于冥顽不灵的我他也没有办法,“好,都是我的错,从现在起你随意进出不必顾及,保证没问题。” 我就像是接收指令的机器人,只要他发话我就信,从此我恢复到正常生活,唯一没恢复的是我内心里对他隐隐的排斥。 清早跑步,晚饭后散步,是我雷打不动的习惯,路上遇到熟人也是难免,毕竟都是在一个别墅区。 “应太,早呀!”一身运动装的张列星迎头跑向我,“我等你好久了。” 等我?我躲开他,与他保持距离,“你不要再来烦我,不会是你只有拿我开刀的本事?”总是无故纠缠我,使我对张列星从畏惧开始渐渐转为藐视。 “我只是想同你交个朋友,又没为难你,你干嘛这么不耐烦?”他态度温和,像变了一个人,嚣张被掩盖起来,无害里透着无辜。 “我猜不到你如此行事的目的,但是我们不可能成为朋友,所以请你还是离我远点。” “为什么?”他突然加快脚步拦住我,“因为我青春年少你自觉不配,所以这就是你喜欢老男人的原因?” 我确实自卑,而且是越来越自卑,他自以为是的戳我痛处,我憎恶他,却又无法否定他,我狠命推他让他走开。 “恼羞成怒?”他笑嘻嘻抓住我的手腕,“我年轻、帅气、当然还很有钱,你可以考虑下。” 我挣脱不掉他的戏弄,脸都气绿了,“你自以为出身好,长的帅,是个有钱人就可以随便欺负人,不过是会投胎罢了,真当你是有本事?哈,笑话!” 他被我骂得有些愣,饶有兴致的咂咂嘴,“我还就告诉你,我那一大家子现在可都是靠着我,长得帅这是没办法,爹妈给的不能不要,但是钱可全是我自己挣的,你可别乱说。” 他吹得正欢,我瞅准时机抬脚踹在他的命根上,“你再好也比不过高强!”我丢下这话就跑。 跑到极远处我回头看他,只见他高高的个子矮了半截,跪在地上一副欲仙欲死的表情,我哈哈大笑,这招真好,对付男人百试百灵。 第四十四章 田园 “老公,我又闯祸了。”我拨通精灵豆的电话就开始叫。 “你刚才叫我什么?”精灵豆根本没理会我话里内容,反而嬉笑问我。 “我叫你……?”哦!我叫他老公了?我终于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我叫你老公。”以前没叫现在补吧,我故意把老公二字加重语气。 听筒里略安静几秒,接着便是精灵豆温和问话,“老婆,找老公干嘛?” 外界的不安定因素推着我向他迈进了一大步,“老公,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清?” “哦,说吧,闯什么祸了?”他反应倒是快,立即回我。 “我把张列星打了,打的还是那里。” 闻言,中过招的精灵豆嘶哈一声,“打的重不重?” “好像挺重的,蹲在地上半天没起来。” 余音绕梁许久,精灵豆才开口,“下次我还是给你买个防狼喷雾吧,这样比较安全。” 什么意思?“他没把我怎么样呀……我会保护自己的。” “我是说这样他安全些,否则真把他给废了,那才真是麻烦呢。” “你好坏!”我嗔怪。 “放心吧,有老公在,没事。” 精灵豆一次次纵容造成的后果就是,我像个被惯坏的孩子一样更加嚣张。 “应惜,你能出来见我吗?”低三下气商量,介云的来电让我疑窦顿生。 “介云,是不是有人逼迫你?”按照介云的性格,她绝对不会同我如此说话,除非在被逼的情况下。 “别误会,我只是担心你不出来。”听出话里的猜疑心思,介云恢复从前语调,告诉我她没事。 转变得太快,我不信,“张列星在你旁边?”最近我得罪最狠的就是他,若是介云承认我也不会奇怪。 “你还是过来再说吧。”介云没给我机会继续盘问的机会,直接说出地址,“我等你……” 好吧,我还能说什么呢?把地址告知司机,车子向既定方向前进。 车子向郊外疾驰,在一家庄园前停下,我拨通介云电话,仅响过两声,介云便出现在庄园大门前,看来她已等我许久。 宽及双肩的大草帽,介云拿过一顶给我戴上,“别晒到。” “你着急找我来,就是为了让我来这玩?”我环顾四周,树绿水清的田园风光着实很美。 “是,也不是……”介云在前面带路,引我向庄园内部走去,司机老陈开车在后尾随。 “你之前不肯告诉我新换的电话号码,现在却突然邀我过来,你若有话就直说吧。” “应惜,其实我是为钱请你来的,只要你来,我的任务就算完成。” 坏了!我暗叫,这家伙又把我给卖了。 “介云,你这次又把我卖了多少?”再笨也不能一再被坑,我停在原地,眼睛里喷火。 “是我让她找你来的,不贵,就是把她提到经理位置而已。”慵懒男中音响起,不用看我也知道是谁。 “张列星,你是诓骗我过来打算报复吗?”我边说边瞄向车子里的老陈。 “张公子好!”瞧见张列星出现,老陈从打开的车窗里向他问好。 什么情况,老陈叛变? “给你老板打电话,让他忙完也过来吃个便饭。”张列星吩咐老陈。 老陈闻言拿出手机…… 什么鬼?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我木桩般杵在当场。 “张公子,高总说他一会儿就到。”老陈挂断电话,笑着向张列星回复。 “好,你先把车开进去。” 被张列星拎到路边,我眼看着车子沿庄园大路从身前开过。 介云随在车子后方走得极快,落下我同张列星站在一处。 “你别紧张,我不是要为难你,我是不想我们关系弄僵,特意让介云找你出来,大家吃个饭,以后还是朋友。” 我见鬼一样退后几步,一脚踩在大路旁的水渠边缘上,重心不稳间差点摔落,被他一把拉回转身把我接住。 老招数,我手上使劲把他往水渠方向推,抬脚照准他的关键处踢去。 只怪套路太老套,张列星早有准备,双手聚拢抓住我抬起的脚,身子向前送去直扑到我怀里,把我抱得死死的。 “无耻!”我要打他,双臂被他箍住,根本抬不起来。 “我真的不是要害你。”张列星好说歹说劝我停手。 “应惜,不要胡闹。”赶来的精灵豆远远瞧见,急忙招手喊我。 精灵豆真的赶来了?而且还是如此迅速,我停下厮打去看他。 “高总,你可来了,快同你夫人说,我真是要向她道歉的。”被我又踩又咬快要招架不住的张列星,气喘吁吁地告饶。 “张公子说今天要请你来庄园玩,问我能不能请你出来,我当然同意咯,告诉他有诚心的话就自己请,结果,闹成这样……” “他被我打的那样狠,居然还要请咱们吃饭?高强,你小心他设陷阱害到咱们。”我拢着乱掉的头发提醒精灵豆。 “看来你是把你嫂子得罪得够狠,我是帮不了你了,自己看着办吧。”精灵豆笑拍着张列星的肩,一副好自为之的神情。 怎么可以把我同这样的人丢在一处,我追上去走开的精灵豆。 “应惜,你应该学着给人机会。”精灵豆见我追来,慢下脚步给我讲道理。 “我讨厌他。”我不悦地顶撞。 “学生讨厌学习,上班族讨厌工作……人生讨厌的事情太多,但是,能用一句讨厌就能摆脱的事情太少……” 他说得道理我不想听,我快步进去大路旁的葡萄园,就算葡萄是青的,也好过忍受他的大道理。 “你太任性了。”高强追过来把我拉回大路上,我倔得像头不肯回头的牛。 “我看我还是先带你嫂子走,改天咱们再喝。”精灵豆拉住我抱歉地向张列星告辞。 “看来嫂子是让你给惯坏了。” “对不起,张老弟别见笑。” 两个人客套得很,把我晾在一旁。 “应惜,那边有好多草莓,去看看。”突然,介云窜出来牵起我的手就走,手里还拿着个红彤彤的草莓给我看。 本来还赌气的我瞬间眼前一亮,“在哪里?” 第四十五章 张扬的青春 “夫人,很有趣……”张列星目光尾随着我远去的背影谈论…… “哎呀!这里真美!” 偌大的种植大棚里绿的青翠,红的娇艳,阵阵草莓清香伴着从半支起的棚外吹拂而来的微风扑鼻而来,真是别样情怀,不是城市里的钢筋水泥能比的。 我深吸一口气,“啊!真的是……”我词穷。 “万般皆下品,唯有草莓高!” 闻声识人,我哼了声,抬腿就走。 “应惜,你和介云在这里好好玩,我和张老弟去那边喝酒。” 我停步,果然见高强与张列星勾肩搭背的离开。 “你也想喝酒?”站在草莓中间的介云直起身子问我。 “哼,喝酒?草莓多好,喝什么酒?”我继续俯身采摘钟意草莓。 “你不生气了?”讽刺的意味,只可惜她刺激不到我。 从未有过的全新体验,把漂亮的草莓一枚枚摘下放进介云递过来的竹篮子里,我的心情无比美丽。 “那个张公子是什么人?”介云总是喜欢倒胃口,打乱我的好心情刺探。 “是我和高强得罪的人,不过得罪他最狠的是我……”为什么说这话时没有垂头丧气,反而隐隐透着兴奋,我无从考究。 “我看他是得理不饶人的主儿,你不怕他设局陷害你。” “你看出他的为人,还帮他诓我来这里?”我停下采摘专注看她,感觉她越变越陌生。 介云随意拢起几丝乱发,冲我笑了笑,“就当帮我一个忙吧,毕竟我现在一个人,有些高收入总是好的。” “你怎么不说行行好赏我一口饭吃?”我鄙视地拎起草莓就走,走到一半又停下,打量篮子里仅有的几个草莓叫她,“介云,你可以同他们一起去喝酒。” 介云起身出去,我继续摘草莓。 采够满满一篮子草莓,我出去大棚直奔老陈停在一片空地上的车子,来到车前发现老陈根本不在。 我回首,庄园的主建筑前四道人影晃动,老陈赫然其中。 “这个叛徒!” 我无奈向他们走去,边走边吃,草莓入口香甜,汁多肉嫩,纯天然绿色种植的好处,赞的很。 “应惜,你采了多少?”远远瞧见我向他们走去,介云先过来瞧我手里的竹篮,“哟,采了半天怎么半篮子还不到?” “一大半都在她肚子里呢。” 还是精灵豆最了解我,“这的草莓真好吃!”我赞,“就是有些地方让人倒胃口。” “应惜,别任性。”精灵豆出言告诫,“来,烤肉更好吃。”他随即改变口吻,招呼我过去。 “把尸体又用刀切又拿火烤的,我没兴趣。”我偏要倒他们胃口。 三个人围着炭火吃得正欢,根本没理我。 “桌子上有酒,你自己倒。”张列星说着,起身手拿长柄钢叉,把上面的肉送到我面前,“尝尝,比火葬场的味道好。” 胃里猛地一阵翻腾,我扯下钢叉上的肉塞进嘴里安慰胃,果然很奏效。 我嚼着满嘴香喷喷的烤肉,去到桌前拿起红酒倒上一杯自斟自饮。 “你也不怕被烫到。”介云靠过来小声取笑。 “烫了我还不松手?” 介云闻言盯盯地瞧我,“想吃就不能撒手。” “来,应太,咱们俩喝一杯,从此前尘旧账一笔勾销。”我举起杯同张列星撞杯,一杯红酒全撒在他的白衬衫上,我认得这是Giorgio Armani定制衬衫,价格及其昂贵,精灵豆也有一件。 “应惜,你怎么搞的。”介云手忙脚乱的找来纸巾擦,被张列星拒绝。 抬手把扣子一颗颗的解开,壮硕的胸肌显露,脱掉衬衫,男子特有的健美身材展露无遗,我羞耻地猜测如果他全脱会怎样,害得我红着脸别开头去。 “你刚才在想什么?”张列星忽然贴过来用魅惑声音问我,赤膊的身上散发着浓烈的荷尔蒙气息,我被他圈在靠背椅里躲不开,又不敢去推。 “你无耻!”我顶着红到发紫的脸唾弃他,更唾弃自己。 “好看吗?”赤膊上身的他忽然站起身双臂上扬,口中发出一声呼哨朗声大笑。 精灵豆的沉稳干练、老谋深算,在这一刻里全部黯然失色,我知道那是青春的放肆,是无与伦比的嚣张。 突然间,精灵豆拍起了巴掌,“张公子的身材超级棒。” “哈哈,我知道。”张狂到无敌。 薄暮下的二人就像两个疯子,张牙舞爪,独乐其中,我不屑地拿起酒瓶续杯,脸上热得像火烧。 “开灯!”天色转眼黑沉下来,张列星一声招呼,庄园里的灯瞬间亮起,从我们所在之处,一盏盏延伸至庄园大门。 “好漂亮。”介云拍着手赞。 人工制造的景致再美我也没兴趣。 有工人架起篝火,拿出音响放起欢快舞曲,我摆着臭脸,以防张列星发疯过来找我,幸好介云先起身去同他邀舞。 “走,我们也去跳舞。”精灵豆过来拉我起来。 从前的我没钱没时间,既没去过舞厅,又没找老师教过,哪里会这些撒欢的东西。 “可我不会跳。”我无奈解释。 “我也不会。”精灵豆说着,自然地把我熊抱在怀,他的呼吸近在咫尺,我察觉到他那颗被张扬的青春刺激到的心,不禁回抱住他,与他贴身热舞。 与其说是热舞,不如说是两个来回不停转圈摇摇晃晃的不倒翁,不多时我便感到无聊,觉得这样的行为蠢透了,反观精灵豆倒是很是享受的样子,踩着错乱的节拍抱着我一脸悠然。 躁动的音乐换成了慢四步,我同精灵豆的舞步似乎找到些感觉,在转身间我扫到张列星同介云已经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似乎是在聊天,而张列星的目光一路追随着我,眼底隐隐有烈焰在灼烧。 我胆小地将头埋在精灵豆肩头,就像介云的评价一样,我在该硬气的时候又软下来了。 狂欢持续到很晚才散,张列星早吩咐过人准备出一套干净客房给我同精灵豆住。 “介云呢?介云住哪?”微醺的我挽住介云的胳膊问,“要不然你同我一起住吧。” 介云的神色顿时紧张起来,“不用的,哪里能让你们夫妻分开睡。” 第四十六章 草莓 因为没带睡衣,又不愿意穿张列星派人送过来的蕾丝睡裙,我洗漱过后身上仅着内衣倒在床上。 “你刚才不该问介云。”精灵豆埋首毛巾里揩脸,声音透过质地厚实的毛绒里传出,呜呜咽咽的,像是受了委屈在向我哭诉。 “我问什么?”我懒懒靠在床头问他,雪白双腿在柔和灯光下闪着温润的光,精灵豆抬首间见到,狠吞了口口水。 “介云……” 同我独处却念叨其他女人的名字,我莫名有点不快。 “我不想听。”我扭过身去,背对着他。 “不顺心就不想听?应惜,这个世界任性也是有限度的。”精灵豆开始规劝。 老一套,我把枕头折叠扣在头上掩住耳朵,像个被惯坏的孩子,他只能改变态度来哄,我被他磨得无奈,放下枕头同他一起躺着闲聊,忽然我想起一件事来。 “你是怎么和他们达成和解的?就连张列星看样子都和你成了好哥们,你可真是厉害。”我由衷夸赞。 被夸赞总是对心情有益,精灵豆得意得皱起豆豆鼻,抬手点点我的鼻子到,“你老公厉害吧,还有更厉害的呢……” 说完,他就要翻身上来,气得我使劲往下推他。 “说说话就没正形,好好聊天。” 他犟不过我,叹口气重新倒回枕上,“我的弟弟也想聊……” 我笑着拍他,“讨厌!” 执念驱使着我再次找回话题,“你还没告诉我你是用的什么办法呢。” 我撒娇的问话他总是扛不住,“分一杯羹给他们……”说完,又补充了句,“一杯不行,那就两杯。” 这话听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难,谁能见到蛋糕不吃呢?我甚至怀疑他另有目的。 “你舍得?”我问,盯着他的眼睛看。 “有什么舍不得的,我总不能让我老婆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他说得理直气壮,一点也没有虚假成分,我不由得信了他。 “要不然,我们睡吧。”他说着又贴过来,手脚也开始不老实。 “我不想……”我说。 “难道你不想你老公?”双手在我光滑的皮肤上不住游走,带动了我的欲望,我嘤咛一声,敏感处被他碰触。 第二天,我睡到时间接近正午才醒,睁开眼发现精灵豆不在左右,拾起散落在床上的内衣穿上,我洗漱完毕没有去拿搭在椅子上未拆标签的CHANEL连衣裙,而是套上昨天穿的裙子出去门外。 外面天气晴好,我刚一出去到庄园里,便瞧见精灵豆正同张列星并列在葡萄架下站,两人各叼着一根烟喷云吐雾,在蓝天的映衬下,好似两个制造云朵的怪物。 “应惜,你可真能睡。”介云从我身后钻出,我回首看她,一身CHANEL天蓝褶裙。 “你起的可真早。”我勉强同她打了声招呼,心里总觉得不对劲。 “你可起来了,我还以为你要睡到明天早上呢。”张列星一边打趣一边同精灵豆走到白色小楼下的桌子前坐下,头上巨大的遮阳伞把他的脸罩上一层浅青色。 我发现他不住地盯着我裸露在外的脖子看,又发现精灵豆暗含得意之色,也顾不上其他,回去到洗漱间查看。 脖子上种着许多草莓,把领口拉下来,草莓更多,我的脸腾地涨得通红,之前睡眼朦胧也没注意,现在算是糗大了。 “应惜!”精灵豆在门口叫我,我不理他。 “走,去吃早餐。”听我不出声,精灵豆进到洗漱间里拽我。 “你让我怎么出去?”我手指着遍布的草莓向他低吼。 “哈哈……”他狭促的笑,“没事的,都是过来人,谁笑话谁呀。”我被他强行拉到门外,重新在桌子前坐下。 他一松手我起身就要走,被发觉的张列星一把拉住,“嫂子快坐。” 被这个家伙揶揄别提多憋屈,窘迫间瞄见介云正看笑话一样的看着我,心里赌气,乖乖坐下吃饭。 丰盛的早餐我味同嚼蜡,好不容易结束我便张罗着要走。 张列星也不强留,反倒提出另外邀请,“看来庄园的景色也吸引不了嫂子,要不然改天我们去泡温泉吧?” 精灵豆欣然同意,“好,那么就下星期二,这次我请大家。” “哪里用高总请,都是自家温泉,就是远了些,到时候要早些出发才是,就是不知道嫂子可不可以?” 总是打趣我,我被他惹得恼火,“我不去,爱谁去谁去。” 我丢下话就走,气呼呼的连介云都没打招呼。 “都是被我惯坏了,还请别介意。”精灵豆道着歉追上我,转身又向张列星挥手道,“张老弟,周二再见!” “你为什么要答应?”我不满他的独断专行故意大声质问。 “你想想,以后我是要同张家长久合作下去的,张列星是张家新生代里的强者,我需要同他搞好关系,你就为老公委屈下,好不好?” 轻声软语的,我还能说不好吗?我不语脸色阴沉。 “温泉也是他们家的?”好奇心害死猫,这话不假。 “是呀,张家的产业有大部分是在J市,听说他家的温泉是实实在在的,从地低下三千米打上来,好得很。” 我被诱惑了,从前总是听说泡温泉对皮肤好,我还真没试过,我不觉有些开始向往。 “真的那么好吗?”我问,仿佛已置身温泉,荡漾氤氲中周身轻盈。 “当然,尤其对皮肤最好,等你试了就知道了。” 本来还对张列星的邀约极度讨厌的我,忽然觉得也还不是很坏,至少精灵豆陪在身边,多泡温泉少理那个讨厌鬼就好。 在期盼中星期二很快到来。 “应惜,该起床了,昨天告诉你早些睡的,还追剧那么晚。” 精灵豆碎碎念着把我从床上扶起,我昏头涨脑又倒回床上,“再让我睡会儿。” “不行!”他拍着我的屁股叫,我只好起来。 我睡眼惺忪地跟他上了车,发现车上居然有床,我倒上去就睡,等到醒来才反应过来,车上怎么会有床? 第四十七章 房车 四个人围在桌子边上打牌,正在戒烟的老张叼着个未点燃的香烟,一副吸烟的神情眯着眼皱起眉头看牌,样子很是可笑。 张列星翘着二郎腿坐在他对面,不疾不徐的出着牌,“三个二……” 张列星的姐夫坐在下家,看着牌直叹气,一直在催促坐在对家的高强,“赶紧跑吧,我这破牌算是出不去了。” 旁边看热闹的李太和张太掩口笑着,不时拿出洗好的水晶葡萄来吃。 我眼光扫过几人,伸了个懒腰起床。 “还是年轻人好呀,睡眠质量就是好,就算顺窗户丢出去都不会醒。” 死老张,还敢同我打趣,看来还是咬的轻,我不语,只盯着他留下齿痕的伤疤笑。 “嫂子,你还惦记着他的肉呢?” 张列星话一出口,满屋的人都笑了,我也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声来。 “我这个弟弟呀……”张太手指着张列星笑得直抹泪。 我看着热热闹闹的一屋子人不禁纳闷,不是说要去温泉的吗?怎么却凑到一起打牌,不打算去了? 抬起手看了看表,上午十点四十三分,我起身去到窗前望风景。 窗外的风景不停地在变换,我懵了,脚下的地面稳稳的,没有一点震动,我是在做梦? “嫂子,你觉得这个房车怎么样?”张列星忽然开口问我,或许是因为刚才笑得太多,声音有点沙哑,配上好听的男低音,反倒更具吸引。 房车?一栋房子那么大的房车?我终于明白过来,激动的暗自握紧拳头,“有钱就是好!”我低语,随即转头回他,“开房车去泡温泉,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我掩盖得极好,把所有震惊都收拾得干干净净,一点也看不出来。 “路有些远,大家一起热闹些。”李太笑着同我解释。 我哦了声,回头继续看风景,心里突觉很是凄凉,若我不曾同意嫁给精灵豆,恐怕这辈子都未必能坐上这样的房车,一栋移动中的房子,从前只在童话里出现过的事情。 “饿了吧?”精灵豆扔下牌来问我。 我除了吃还会什么?我扪心自问,觉得就算同他们站在一处,也完全不在一个高度。 “不饿。”我的思路令我很倒胃口。 “不高兴了?”精灵豆自然地从身后搂住我的腰,贴着脸同我讲话,“刚刚开始同老张他们合作,多些来往总是好的,怕你不高兴,所以才没提前知会你。” 小心翼翼的说话,语气也是温温柔柔的,看样子他很紧张与张家的生意来往,我总不能砸自己的饭碗,轻轻嗯了声,“我知道了。” “高总真是伉俪情深,总有说不完的悄悄话。”老张的大嗓门一拉开,精灵豆便松开手回去桌边。 扑克打够了换麻将,自动麻将机很是清净,除了四人摆牌偶尔发出的磕碰声外极为安静。 我发现精灵豆似乎很喜欢小赌,他自己也说过小赌怡情,眼下看是真的,他居然场场不落,玩得很是痛快。 我对麻将不感兴趣,再者也因为李太侄子的原因更加不喜欢麻将,便直接去到厨房找些吃的。 “应太你要找什么?”在厨房忙活着做午餐的两位阿姨见我进来,忙向我打招呼。 “我有些饿了,想找些吃的。”我不好意思地向二人解释。 俩人对视一眼,向我很是抱歉解释,“应太,真不好意,这饭菜才刚开始准备,要等会儿才能好。” “哦,那好吧。”我转身离开,走了几步觉得不对,我进去的时候明明见俩人在那里吃薄饼,怎么会没吃的?我立即折返回去。 来到门口却听俩人在说悄悄话,叽叽喳喳的,隐约也能听得清。 一个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应太,年纪轻轻的找了个半大老头子,若是好人家的女孩谁能舍得嫁?” 另一个随即附和,“就是,听说她有个朋友是做小姐的,物以类聚,恐怕她也不干净。” “你没看到,就刚才,我开门出去正好看到那个圆滚滚的男人正抱着她亲,哎哟,一车的人呐,也不避着些,真是没羞没臊。”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笑,“饿了?饿着也得给我挺着,我们又不是专门给她做饭的。” “若是专门给她做饭,我还不干了呢。” 我听得心里难受,委屈得不知该如何才好,站在原地呆愣了半晌才回去房间里,躲到窗帘后面孤零零站在窗前出神。 “刚才你是不是去厨房了?”背后有人在悄声问我,我忙擦干眼泪,回头看他。 透过薄纱隐约见是张列星。 同样相仿的年纪,他是高高在上的阔少,我是被人嘲笑的轻薄女子,就连我自己也难免要轻视如此不堪的自己。 “嗯……”我答应一声不再理他,低下头抓着窗帘下的流苏来过拨弄。 “我拿了些烤鸡和薄饼,你要不要来吃些。” 听他提到薄饼,我顿时噎得难受,连连晃头到,“不了,我不饿。” “是不是她们说什么了?”张列星的语气冷了下来,我连忙解释。 “她们能说什么,我是真的不饿。” 隔着窗帘,他拿眼照我脸上细瞧,“你哭过?” 我继续否认,“好好的我哭什么?” “我去问她们去……”说完张列星拔腿就走,我急得撩起窗帘拉住他。 “眼睛都肿了,还说没哭?”张列星眉毛都扭到了一块,脸色冷峻的问我,“你不是很会打人的么?你不揍她们躲在这里哭?” 我被他问得窘迫,嚅嗫到,“我从来不打女人。” “切!”张列星无语。 “列星……”坐在牌桌前瞧不见张列星,张太大着嗓门叫了声。 “张太叫你呢,你快去吧。”我推开,庆幸总算可以把这个门神请走。 “你怎么办?”张列星脚下钉钉不肯离开。 “我待会儿就出去。”我说着用手指了指红肿的眼睛。 “我这就找她们算账去。” 臭少爷脾气真是让人头疼,我拽住他商量,“她们原没说什么,都是我多心,你若真是去问她们,我还怎么出去见人?” 听我这么一说,张列星犹豫了,那边李太又叫了声,“列星!” “那好吧,你别哭了,待会儿就出来。” 我连忙点头称是。 第四十八章 华清池 外面有人在喊开饭,精灵豆过来找我。 “你躲在这里做什么,快出去吃饭。”看起来精灵豆玩得很高兴,脸上满是笑意,拉住我的手就走。 我在角落里呆得够久,眼睛虽然还有些微微发红,但不注意是看不出来的,我随他一同出去。 “应惜,来尝尝这个阿一鲍鱼,特意从香港特运过来的。”围坐到桌前,李太先用公筷夹过鲍鱼来给我。 “谢谢!”我道谢,拿起筷子尝过,确实是水产店里五元一个的十头鲍鱼不能比的。 李太回手又夹过一块鲍鱼肉要给张太送到碟子里,张太瞧见立即拦住,“哎呀,我不吃,早都吃腻的东西,还是给应惜留着尝鲜吧。” 我吃鲍鱼的动作略有停滞,续而勉强咽下,李太立即又夹过鲍鱼来送到我面前的碟子里,一再的劝我,“应太,你多吃些。” 吃过饭,男人们继续打牌,李太同张太闲聊,我还是一个人无聊的在屋里来回走动。 “应太,过来坐下,咱们聊会儿天。”张太热络地招呼在地上乱转的我。 也许是动作失礼令她们厌烦了,我想,摇头道,“刚吃过饭,我多走走。” “人家年轻,是要保持体型的,我跟你讲,饭后不要马上坐下,要不然很容易出肚子的。”李太拍着张太的腿解释,“看看我们,肚子都多大了,哪像应太盈盈一握的,咱们比不了的。” 这话怎么听怎么酸,我讪讪走开,继续躲到角落里,让她们眼不见心不烦。 车子直开到下午三点多才停,我随着众人下车,外面的天气极好,阳光充足到刺眼,我手搭凉棚去看。 华清池的牌子古色古香,横在仿古大门上,周围绿藤环绕,大门两旁有身着宫女服饰的迎宾过来迎接,犹如下凡的仙女般翩翩若仙。 “这里环境还不错。”张太一边评价一边同李太领头走进华清池大门,我随在队伍的最后方,从一条同样缠绕着藤蔓植物的长廊下走过,湿润的空气浸染鼻端,带着些许花香。 果然走过长廊是一片璀璨花海,从花海中分出的一条羊场小道路过,才进到温泉馆内部。 “这边请。”有迎宾做指引,先引路去到休息用的客房。 仿苏州风格的二节小楼占地面积极广,沿木质楼梯上楼后,左右手各是一条长廊,长廊的门上都用一些古诗词牌或典故名称来标注房间。 我同精灵豆住在走廊右手第三间叫做梨花居的客房里,张太夫妻住在再往里一些的解红阁,李太夫妻在梨花居对面的鹿车居,独独张列星住进左边长廊第一个房间催雪厅里。 “你刚才在车里同张列星聊什么了?”精灵豆并不着急去温泉,进到房间里后,反而坐下来问我。 “我们能说什么?”我反问,很烦他疑神疑鬼的态度。 “我看你们聊了很久……” 原来他都有注意到我,难道就没有看到我委屈躲起来哭吗?我盯住看他,“你既然都看到了,还来问我做什么?” 他的脸色极差,一双豆子眼闪着灼灼的光,对上我的眼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以后离他远点。” 我收到警告,心里更觉心酸,我哭他不关心,却只关心我同其他男人说话,我转身去收拾衣物用鼻子哼他,“以后他来找我说话,我就告诉他,你让我离他远点。” 显然精灵豆被我激怒了,猛地起身抓住我的手臂,逼迫我面向他,夺过我手里的衣服狠狠丢掉,“好,你就同他这样说,我的生意都砸了,看你还拿什么孝敬你家里人。” 在嘲讽我没落的家庭,提醒我的穷苦出身吗?从前被债主追的日子已经被深深刻在脑子里,他是我的救世主我知道,可也不用提出家人来威胁我,我气恼顶撞他,“若没我你也拿不下来这生意,就算砸了也是你自己没能耐!” 精灵豆真的被我气到,居然举起了巴掌,我把脸送过去给他,“打吧,使劲打,看看是我丢脸,还是你丢脸。” 他没料到我能撒泼到如此,一时愣住了。 我眼圈的红还没有全部撤去,眼睛里隐隐有泪光闪烁,两道眉蹙在一处压得低低的,鼻翼因为气恼而微微翕动,双唇倔强的紧抿成一道缝。 我瞪他,忽然他看着我噗嗤一声笑了。 “好了,带上衣服,咱们去泡温泉。” 我鄙视喜怒无常的精灵豆,闹脾气不肯跟他走。 “让人家等着也不好……”他软语哄我。 不好闹得太僵,我拿起预备好的浴衣同他出去。 看来其他几人都已经赶去泡温泉了,我同精灵豆挨个房门敲过都无人答应。 “看看,还是得让人家等我们。”精灵豆笑着嗔怪。 我挽着他的手臂随他下楼,刚到楼下便有身着唐装的侍应迎上来指引。 侍应左拐右拐的引路,来到标有浣溪沙的房间门口止步。 精灵豆示意我进去,他则继续让侍应引路离开。 我从敞开的门进去,返身将门关严,进到门里打量,简单的套卧倒没什么稀奇,我去到更衣室拿出准备好的浴衣换上,拿起门卡再从另一个门出去将门锁好。 如同置身于浓密森林之中,仰头是极高的玻璃穹顶,暮色从其间洒下,金晃晃明灿灿。 一丛丛的巨大绿色植物遮掩着视角,我绕过一束灌木丛,走上鹅卵石铺就的路面。 在进门前精灵豆就曾嘱咐过我进来后不必穿鞋,此时我赤脚走在鹅卵石上,鹅卵石的光滑触感与按摩作用令人很是舒服。 走过几个弯道,前方有氤氲雾气出现,我猜测已经距离温泉不远,便加快脚步。 果然,在两株高大的棕榈树后,我见到了围绕着一圈绿色植物的温泉池,温泉池里已有人在汤浴。 池子里总共四个人?我错愕在了当场。 不是应该只有我同精灵豆共浴一处吗?怎么所有人都在一个池子里,这是什么情况?我郁闷了。 “应太,快过来,很舒服的。”占地足有几十坪的温泉池里,面对我的李太抬手招呼。 我局促地站在原地,一时拿不定主意该不该过去。 “应惜,李太叫你呢,快过去。” 第四十九章 出浴 恰巧赶来的精灵豆见我傻杵在原地,便推我过去。 我拉住他的浴袍附耳悄声到,“我以为只有咱们俩在一起,所以我……我还是回去换过衣服再来吧。” 说完我裹紧身上的浴袍就走,被他一把拉住。 “你穿衣服了?”精灵豆问。 我点头,奇怪他为何如此问话。 “穿衣服了还怕什么?”说完,他抓住我的手腕就走。 我挣脱不开,只能在三男二女的注视下去到池边放置衣物处。 精灵豆脱掉浴袍,仅身着一条齐头短裤,圆滚滚的身材展露无遗。 我念及在房车里听到的对话,不肯脱去浴袍,踯躅间精灵豆一再催促。 “应惜,你快些,别让大家久等。”他站在原地不等,犹如崖上悍石,我只得心一横将浴袍褪下。 瞬间听到身侧精灵豆冷抽一口气,随即牵起我的手就走。 我不敢抬头,浑身的不舒服,感觉有火辣辣的目光打在我身上,不免惊慌失措。 好不容易捱到池子边上,我赶紧站上去,试探着入水。 俯首间瞥见水中倒影,三点式黑色真丝浴衣包裹着莹白如玉的身子,一对玉兔呼之欲出,窄腰肥臀,小腹前的人鱼线诱人垂涎,圆润笔直的修长双腿犹如雪雕,就是脸相对有些平平无奇。 感受到嫉妒的目光在我的身上打转,我随时提防小心步下阶梯,精灵豆几步进到水里,伸手扶着我缓缓进入水中。 温暖柔和的触感浸润周身,我舒服得将身子全部浸入水中,仅在水面露出头来。 “这里真是不错呀,够热!”老张的大嗓门到哪里都不会收敛,我不去看他免得丢脸。 “高总,别一天到晚粘着老婆,过来坐。”张太老公张浦匀也跟着招呼。 “说的对,高总,快过来。”老张又开始叫,我厌烦得皱紧眉头。 高强在水里捏了我一把,不舍地向三人所在方向游去,而李太与张太则故意与我保持距离,只吩咐旁边的招待给我送些水果过来。 纯正的温泉水有一种特殊的滑腻感,浸在其中周身懒洋洋的,为了掩盖硫磺味,池子里还特意撒了许多玫瑰花瓣,随精灵豆游动搅起的水晕一圈圈荡漾开来,直送到我的面前,我抬手撩拨,娇嫩的花瓣挂着水珠晶莹剔透,自我的指尖纷纷滑落。 “应太,怎么样,很舒服吧?”隔着极宽的水面,坐在我斜对面的张列星笑眯眯的问我。 他赤着上身,手臂来回划着水,有更多的花瓣被他推波助澜的送到我面前。 “嗯,不错。”我尽力保持神态自然,笑着回他,收回手臂重新沉入水中。 张列星瞧我不大爱搭理他,忽然长叹一声,“你们都是一对一双的,就我一个人……” “你还抱怨?”听了他的话,张太首先发难,“人家莫小姐吵着要跟你来,结果你死活不肯,现在还好意思说?” “她来做什么?说没两句话就要拉我上床,就那身材,还不如我呢。”说着,张列星抬手拍了拍他壮硕的胸肌,惹得身侧三人大笑。 张列星的嚣张来自于他的青春与家世,而我最匮乏的偏偏是这两点,我承认我对他很是嫉妒。 “人家莫小姐有什么不好?一等一的家世,爸爸是大公司的懂事,妈妈是私立学校校长,自己也考上了研究生,长的也不错,你却眼睛长到头顶上偏偏看不上人家,小心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咯。”张太好一通数落,说得张列星哈欠连天。 “姐,我困了,先回去睡一觉。” “你看看,刚说你几句你就不耐烦。”张太委屈诉苦。 张浦匀笑着拉住要走的张列星解劝,“你姐姐也是为了你好,你别不懂事。” 有招待端来冰镇酒水,精灵豆拿过一杯递给张列星。 “来,张老弟,喝口冰酒去去火。” 张列星接过来,恰好瞧见我向他们这边望,眼睛瞟着我,一仰脖把杯里的酒喝得一干二净,酒杯随手丟回给招待。 我像被烫到一样收回目光,伸手拿过摆在池子边上的果盘,随便挑了一个草莓吃,猛然记起上次精灵豆给我种草莓的事,脸顿时一红。 为了避免被他人看到,我找来毛巾遮在脸上,仰靠在池子边上闭目养神,耳畔嗡嗡的说笑声不绝于耳。 “应太,我们该走了。”随着陆续的出水声,李太喊我出浴。 我答应一声,卸下遮在脸上的毛巾懒懒起身,早已忘记自己衣着上的尴尬,浑身浸湿的从池子里出来。 水珠划过裸露肌肤,酥酥麻麻的,我赤着脚走过去找浴袍穿,旁边招待已经手脚麻利的把浴袍拿来为我穿上。 “应太可真是贵妃出浴呢。”张太半含酸的说笑着过来挽住我的手臂。 我有些不大适应她如此亲热,又不好推辞,只好随她去。 精灵豆几人在前面走,李太也凑过去同老张走在一处,独留下我与张太独处。 四个男人里,精灵豆最矮,张列星最高,健硕的身材格外出挑,之前在池子里,所有的招待都爱围着他转,我在后面看着这比例,心里也不由慨叹。 见我盯着前面看,张太也顺着我的眼光看过去,忽然嗤地一声笑到。 “我这弟弟真是个混球,若是哪里得罪了应太,你可别见怪。” 难道是因为我打了她弟弟,她要在这里讨公道?我边寻思着边回答,“张太说的是哪里话,张公子哪里能得罪到我,倒是我若是得罪了张公子,还望他大人有大量,别同我一般见识。” “哎呀,应太说笑了,我这个宝贝弟弟都被惯坏了,说话也没轻没重的,没得罪应太就好……” 原来在房车里她也瞧见了?不便像精灵豆那样指着鼻子问我,就想了这个法子来套我话,“都是些闲聊,哪里有得罪的说法?” 说话间,我俩在浓密的绿色植被里迷了路,来回转了几圈也没找到出路,本来走在前面的五个人也不见了踪影。 “张太,这里!”李太隔着一排芭蕉招呼,我同张太瞧见她在油绿色芭蕉叶间站着,被芭蕉叶遮去大半张脸,只有一只眼睛在看着我俩,身后隐隐绰绰站着四名男士。 “走,我们过去。”张太说着,首先从两株粗壮芭蕉间穿过,结果肥嘟嘟的身子被卡住,无奈又退了回来。 第五十章 出水芙蓉 “应惜,这边……”精灵豆在另两株芭蕉间喊我,我眉开眼笑,从芭蕉间穿过,被他一把搂住,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真是够无聊,男人居然要女人来撑脸面?我无奈被他挽住腰走开。 “在这里也能走丢?”精灵豆拥着我从三人面前走过,老张绕过芭蕉自小路领回张太。 送我到浣溪沙外,精灵豆止步,“你去换好衣服,我们去餐厅。” 我点头,开门进屋。 去到浴室里简单冲洗过,换好衣服站在镜子前,瞧着镜子里出水芙蓉般的人儿我暗赞,怪不得有‘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的诗句,浑身暖融融的确实舒服。 出去门外,有招待接过我手里的换洗衣物送去清洗。 我左右看看,没有精灵豆的身影,长长的走廊里静悄悄的。 不知道他的更衣室是在哪扇门后,我不好随便去敲门,便打算独自先去餐厅等他。 走廊里忽然有人从门里出来,我张望过去,走廊里的灯太亮,那人一半身子隐在门里,反而看不大清楚。 我走近几步打算看清楚…… 终于那人从门里出来,一身Armani休闲西装,身材高挑笔挺,正拿灼灼的眼看我。 是张列星,我吓得退后几步转身就走。 “应太!”张列星在身后叫。 我不理,快步走开。 臂弯处被拉住,人被拽得趔趄着倒入怀里,天旋地转间身子一轻,我被他抱起冲去门里丢到床上。 我不敢叫,怕被人听见解释不清,忙不迭从床上挣扎起身,扑向门口。 去路被他堵住,敞开的门也被他反手关严。 “你出不去的。”他说,仿佛浑身都在冒火。 “你混蛋!”我压低声音骂他。 困住我在他有力的臂弯里,“小妖精,我就是喜欢你骂我。” 下颌被捏住,有火舌探入口中灵活探寻,牙关无法闭合,我咬不到他。 抬起的腿也被他双腿机警夹住,成了金鸡独立的姿势。 我急得抬起唯一能动的右手要打他,却被他攥住手腕拉去胯下。 “张公子,好了吗?我们要去餐厅了。”是精灵豆的声音。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惊慌得去看他。 张列星居然依旧在贪恋亲吻,并不理会门外动静。 心跳到了嗓子眼,我听到张太的说话声。 “别怕。”张列星终于松开我,邪笑着要开门。 “别……”我惊恐地拉住他。 “怎么,怕了?”猫戏老鼠的神情,我暗恨却不敢得罪他。 点点头,我眼里满是哀求。 “哦,我有些累,想休息一会儿再去。”张列星开门,探出身子向等在门口的几人到,“姐,你和高总他们先过去,我随后就到。” 我躲在张列星身后大气都不敢喘,止不住地浑身发抖,及至听到几人离开,才缓过口气来,虚脱地靠在墙上。 门外隐约有敲门声传来,我吃了一惊,勉强扶墙站起。 “他在敲我的门?”我抓住将门关上的张列星问。 “应该是。” “怎么办?”满脑子都是两个阿姨的谈话,他们会把我钉在耻辱的十字架上再也无法脱身,这样的想法令我无法再保持冷静思考。 张列星拉住我从后门出去,我推搡着问他,“你要带我去哪?” 张列星把手指竖在唇前,发出嘘地一声魅惑,“别出声,小心被发现。” 总是拿我的难堪打趣,我狠给他一个白眼闭紧嘴巴。 不得不说张列星很是厉害,按照房间位置,他带着我绕来绕去,绕到一道门前悄悄将门打开。 “进去。”他命令。 “这是哪里?”我乖乖进到门里,发现环境有些眼熟。 他欺身上前,在我唇上深深一吻,“笨蛋,你自己慢慢想吧。” 嘭嘭嘭,砸门的声音,“应惜,你在不在?” “是高强?”我紧张的抬头问他,完全忘了刚被他欺负过。 他不说话,掀开被子倒在床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拍拍手转身就走,顺手还把敞开的后门关严。 我立即明白过来,用手揉着眼睛,去到门前把门打开。 门口不但有精灵豆,还有一名拿着万能卡的侍应。 “应惜,你怎么才开门?”精灵豆嗔怪问我。 “哦,泡过温泉乏得很,我睡着了。”我把门完全打开,让精灵豆进来,他立即冲进门里去看床。 被张列星躺过的床上,仅有一面有有凹陷,因为他的腿没有搭到床上,所以长度偏小,同我的身量相仿。 “总是睡起觉来雷打不动的。”精灵豆说笑,瞧我眼睛微红,迷蒙无力的样子更是打趣,“以后等你睡着了扔你出去,看你还睡不睡得着。” 我听得到他轻轻呼出的那口长气,紧绷的弦松了下来,便故意同他斗嘴,“你舍得就扔吧。” 这么一闹,我同精灵豆出来时,恰好遇到从房间里出来的张列星,便一同去往餐厅。 “哎呦,应惜,你也太能睡了吧?”张太觑着我泛红的眼打趣。 “要不然应太皮肤好呢,美容觉最是有效。”李太说着拉着我坐下,拿过菜单来给我看。 “应太爱吃什么只管点。”两个人一唱一和地好似亲姐妹。 我想吃麻辣烫这里有吗?我暗自吐槽。 惊吓过度我无心吃喝,接过花花绿绿的菜单放到桌上,“我什么都吃的。” 坐我对面的张列星倒是不客气,越过来拿走菜单一连点了七八个菜,最后嘱咐侍应到,“先来个炸冰淇淋,其他菜慢慢上。” 我明白这个菜是特意点给我的,目的太明显了,我暗惊,担心精灵豆看出端倪。 “这个菜好!”精灵豆果然开口。 “是呀,应太应该爱吃。”李太随即接话。 “哎呀,还是列星惦记我,知道我最喜欢这个……”张太说完,抬手拍了拍我的手,“应太也爱吃?” 我不好否认,只能点头,“挺好吃的,原来张太也爱吃?” “可不是么,刚泡过温泉,心里正有些发热,吃这个正好。” 桌边的几人神色各异,我低着头心下忐忑,“是呀,是挺清凉的。” 第五十一章 那听雪 不停地有服务人员在包厢内穿梭,仅毛巾就有湿有干,有滚热的有冰镇的……看起来很是重视的样子。 我被满屋子的婀娜身影晃得眼花缭乱,再看其他几人,或是若无其事,或是享受欣赏。 其中一名人员在我对面脚步微滞,似乎是在看我,我注意到她的动作,便也回望她。 那听雪?我记起来这人是我的大学同学,绝对的富豪千金,怎么会来这里当一名身着宫女装的服务人员? 她看我认出了她,很自然地向我微微一笑。 “那听雪,是你么?”我开口。 她向我行了个万福礼,不过因为手里有托盘,也只是象征性地微微俯蹲欠身。 见我遇到熟人,老张大咧咧把那听雪手里的托盘一把夺走,向我推她过来。 “同应太认识还干什么活,去同应太好好说说话。” 那听雪被推到我面前,我也忙起身向她问好,拉着她去到一旁沙发坐下。 其实上学时她高高在上,我与她少有交集,离开学校才意识到同学间的纯真情谊是有多可贵,再见面反而亲近很多。 “你怎么跑来这里上班?”我问她,记得她家是有家族产业,再怎样也不可能沦落到来这里打工,或许是来体验生活也说不定。 “我家破产了,所以我来这里上班。”那听雪说得轻松。 从前的娇娇女能放下脸面吃这份辛苦真是不易,我心里敬佩,拉着她手问她。 “破产?你们家那么大的产业说破产就破产,不是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么,难道你们家就连点后手都没留,要你出来养家?” “俗话说的好墙倒众人推,没什么不可能的。”那听雪倒是大度,仿佛在说着别人家的事般无痛五悲,“什么滋味都尝过才叫人生,趁着年轻看清世事沧桑,倒也算是老天对我的一种仁慈。” “对,你还年轻,还有的是机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总是会好起来的。”我劝她。 “应惜,这话用在你身上才合适吧,看看你现在凤凰一样,上学的时候,你可是没这么漂亮的。” 听那听雪夸赞,我心里美滋滋的,不是虚伪的阿谀奉承,她的话单纯真挚,很是让人舒服。 “哪里,不过皮囊而已,我是不如你的,坚强勇敢,你比我强太多。” 我虽是有感而发,却是真心欣赏,她听得出来,悄悄望向桌边几人一眼,附耳问我。 “应惜,你是不是结婚了?” 我被她问得脸红,尴尬承认,“嗯,就是那个豆子一样的人。” 那听雪顺着我的目光看去,一见到精灵豆立即吃了一惊的样子,“应惜,你怎么想的?” “哎,一言难尽,不过,没有他,你是根本不会在里见到我的。” 这里是富豪的消费场所,身为这里的工作人员,那听雪怎会听不出我话里的意思。 “现在的社会就是这样,多少女孩子都嫁给了金钱权势,这也没什么。”那听雪说话直白,我并不介意,反而有些羞赧。 “你会不会瞧不起我?”我问她,面对如此赤城的人,不管她如何回答我都会坦然接受。 “不会,每个人的境遇不同,我不会随便就去瞧不起任何人,这是你的选择,我无从指手画脚,只是,这样的生活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我被她问住了,睁大眼睛看着她,“我不知道……”她问出了我的迷茫。 “应惜,我记得你在上学的时候,吃得起辛苦,从不在意他人嘲笑你穷酸,就算我来这里,也是被你当初的勇敢感染,觉得自己也可以像你一样勇敢面对生活的苦难,所以,应惜,若是空闲时,我希望你回忆下从前的自己,我们都可以靠着自己的努力过上想要的生活,前提是你要相信你能做到。” 从前的自己?那个又笨又穷的自己?我拒绝。 “应惜,我要去忙了。”那听雪起身,拿过被夺走的托盘挺直身板继续着她的忙绿。 我被她的话震撼,弯腰坐在沙发里起不来,躲在窗帘后委屈垂泪的我,何时会料到我也曾是指引他人生活的风帆。 “快来吃饭,还要大家等你多久?”精灵豆趁着无人注意,来到旁边招呼。 我收回纷乱思绪,起身回去桌边,食之无味地胡乱吃过东西,便放下筷子继续出神。 “应太,再保持体型也要吃些,要不然会有人心疼的。”见我不再动筷,张太受意为我夹菜,嘴里还不忘打趣。 我不饿却逼着我吃东西,若是不吃就是麻烦,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我被强吻,像被捉奸般东躲西藏撒谎骗人,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成为男人炫耀的工具,女人讽刺的对象?不,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痛苦地双手捂住脸。 “怎么,应太不舒服?”虚假的语气,幸灾乐祸的心态,我听得难过。 “没有……”我拿开挡住脸的手,向她作出‘我很好’的微笑,夹起碟子里的菜一一吃掉。 张太满意点头,“那就好……” 让她失望了,我嚼着嘴里的吃食,浓醇的肉香勾引着人的贪婪食欲。 我胃口大开,不用张太帮忙,自己夹菜吃得沟满壕平,中间那听雪进来上菜目不斜视,再不曾看我一眼。 张太兴许是太过无趣,吃到一半便找个理由,拉着李太出去散步。 我撂下筷子,发现四名男士吹牛吹的正欢,便也找机会溜出去乱逛。 我跑去花园里,躲进一处由高大灌木丛围住的藤蔓吊篮里坐下,温泉不止滋养着来此养生的人,同样滋养着这里的花花草草,这个世界总是暗藏着一些看不到的公平,我享受着温纯的空气,闭上眼深深呼吸,暂时忘掉了恼人的烦恼。 “你很喜欢这里?” 怎么躲到哪里都有人打扰,我睁开眼,在灌木丛旁站着一名妖艳老女人。 “我认识你吗?”我问,记忆里她是吴耽见不得人的女朋友,如何会跑到这里? “哼,我睡过你的男朋友,倒是说不好咱们认不认识。”无耻的女人,可惜她的话不会给我带来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第五十二章 我爱你 “我没有男朋友。”我不理她,甩开头当她不存在,把住藤蔓的手上鸽子蛋亮到耀眼。 “你结婚了?”老女人问,语气里带着些许惊讶,“吴耽为你茶饭不思,我还以为你们的感情是有多忠贞呢,看来也不过如此。” 被老女人讥讽,我倍感无聊,“狗守着屎总以为有人要抢,跑这来对我说这些有意思吗?好好过你们的日子吧,井水不犯河水才聪明。” “好,我会把这句话转告吴耽的。” 我无所谓地耸肩,“随便。” 该丢掉的必须丢掉,没必要让人知道,我把从前的挚爱比作屎是有多疼。 “你倒是潇洒。”老女人掉头走掉。 我目送她转过灌木丛,环抱双膝缩成一团,当初无惧无畏的日子我再也回不去了。 “席美静,你认识应惜?”张列星的声音。 我竖起耳朵来听,原来老女人叫席美静。 “是呀,张公子真是好巧啊。”席美静嗲嗲的声音听得人浑身发冷。 “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守着我问这些,什么意思?我转过灌木丛看着二人。 距离灌木丛不远的二人见我出来,相互对视一眼,席美静扭着腰肢走开,张列星向我走来。 “你很感兴趣?”我抱臂看他,身后的灌木丛随夜风发出微微的窸窣声。 “起风了,还是进去吧。” 他伸手邀请,我横着快走几步去到花园中心,与他隔着一丛靛花青保持距离。 “你何必如此躲我?”他叹息,抓过几株靛花青掐下花来乱抛。 “简直是阎王,白白祸害花,你也不怕遭报应。”破碎的花散落一地,我不免心疼,自然要骂始作俑者。 “我祸害的花多了,要遭报应早都化灰了,还用得着你在这里骂我?”无所谓的态度,阔少爷没来由的自信我鄙视。 “包括那个莫小姐?” 嘲讽张列星,并不会让他为难,他的骄傲可以让他目空一切,“是她祸害我,可不是我祸害她,我这是给她面子。” “我呸!”想起自己居然被这样龌龊的人亲过,我的胃里一阵翻腾。 “你别联想到你,应惜,你同她们不一样的。”他用话买我的好,可我不领情,这种事情也没办法领情。 “谢谢张公子抬爱,我同她们一样都是雌性,而且,我比她们还多了一样,是有丈夫的人,所以,请你离我越远越好。” 说完,我走上花园的另一条小路,准备抄近路回去客房。 “我可以和他说,让你们离婚,他会同意的,现在的项目全部被我们拿下,如果他同意,我们可以给他很多好处。”张列星信誓旦旦的在我背后开口。 “你们之间的勾当我不感兴趣,你可以同他谈,他做什么决定我都接受,但是就算我俩离婚了,也和你没关系。”我停下脚步回他。 当初精灵豆就是为了谈生意才娶的我,眼下居然有人用生意上的事来威逼他离婚,我倒是很感兴趣他会作出怎样的选择。 “应惜,你太高看你自己了,被我张公子看上是你的幸运,这是多少女人都梦寐以求的事情,不要太清高,免得自己后悔。” 我笑,“后悔的事情我做得多了,不差你这一件。” 我沿小路头也不回的离开,总觉得男人这种生物真是有够无聊。 我走到一半担心精灵豆没回客房,万一张列星尾随我再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未必次次都好运,出了事还不是我一身脏,于是我转向餐厅,先去看看精灵豆在不在。 刚刚走到餐厅外面,我便听到自包厢里传出来的一阵浪笑,李太同张太就算散步回来,她们也不会发出如此不堪的笑声的,我奇怪是谁在里面? 门口有侍应把包厢门打开请我进去。 “应太快来!”我刚进门,就听老张在叫。 我抬眼去看,满桌子杯盘狼藉,张浦匀已经喝歪在椅子上,头低垂着随时都有可能栽倒在地的样子,老张赤红着脸坐在他旁边也不理会,边抽烟边不住地在灌酒,张列星倒是早我一步回来,正站在窗前端着杯酒似乎在想事情,精灵豆则缓缓把手臂从一个女人的身上拿开。 我装作没看到,直接看向女人的脸,是席美静!我只觉这玩笑开得有点大,她什么时候认识的精灵豆? “应惜,快过来,我给你介绍下……”精灵豆手一指席美静道,“这位大姐名叫席美静,想必你还不知道吧。” 活活被人往伤口撒盐,我痛到眼圈泛红,“我需要认识她吗?” “别这样应惜,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何必还非要揪住不放,其实席大姐人不错。”精灵豆笑着同席美静碰杯,反倒数落我的不是,我气到眼泪刷地流下,哽咽到嘴唇颤抖。 可我总不能说是她害我到此种地步,毕竟是我自找,我也怨不得精灵豆,我不爱他却嫁给他,对他本就不公平。 “你是打算同她结盟咯?”我咬唇问他。 “结盟?你能不能不无理取闹?”仗着酒兴,精灵豆故意拿话激我,“你是还忘不了他,所以才对席大姐针锋相对?” “你太过分了!”我甩手走开,身后传来席美静的嘲笑声。 对于她我处处是个失败者,我恨我自己。 冲出餐厅门,我迎面遇到正散步回来的李太同张太,没看到热闹的二人见我脸色不好,齐齐拉住问我,“应太,你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又是两个喜欢看我笑话的人,我拨开她们伸过来的手,快跑几步冲出门外。 我谁也不想见,什么话也不想听,我哭着跑出华清池的大门,为避免被人看到,便沿着华清池后方的山路往上跑。 夜幕低垂,我深一脚浅一脚的爬上半山腰,看着下面灯火辉煌的华清池,眼泪扑簌簌一个劲地落。 “我爱你!我爱你!……”我哭着一遍遍的喊,四下空旷,唯有受惊的鸟儿扑棱棱飞起,黑黑的身影离弦的箭一般不肯回头。 我喊累了口又渴,席地而坐继续哭。 压抑许久的情绪得到爆发,苦水随着眼泪不住的流,流到最后眼泪干了,心也清亮了。 “真够贱的!”我恨恨地咒骂自己,看清藏在心底里的真相,它让我无法不鄙视自己。 第五十三章 空谷幽兰 华清池里开始亮起无数光束,我远远瞧着,光束不住晃动,像是有人在手持光束走动。 不会是精灵豆他们派人来找我吧?我想着站起身,坐到麻掉的腿使得我又跌回地上。 如果真的被人到处找,实在是有够丢脸的,我不想最后被人发现躲在山上哭,必须想办法解围。 我活动着双腿直到恢复知觉,站起来再次去看华清池院内,果然有成队的人向门外走,依稀还有大声叫嚷的声音传来。 沿另一侧山路下山,我去到大路旁,一边躲避搜索人员,一边盯着路面驶过的车辆。 一辆大客路过,我招手,车子在身前停下。 我急忙上车,找了座位坐下。 “麻烦你买票。”手持票据的售票员来到我近前,手把厚厚一沓零钱等着。 “这是去哪的?”我抱歉的问。 可能是跑的路多了,售票员见怪不怪,随口回到,“是去J市的,你到哪里下车?” “我到终点,多少钱?” 因为仅带着手机出来,我问过价钱后用手机付了车票钱,售票员又问我要不要车票,我点头,他撕了张给我便走开了。 窗外天色漆黑,车子里的人昏昏欲睡,我折腾得也有些困了,歪在椅背上打盹。 被调成静音的手机,不断的闪起亮光,我把手机朝下放置,免得亮光扰人休息。 客车在深夜十点多进入J市,我下车后打车回去别墅。 刚一进门便有阿姨上来迎我,“应太,你可回来了,高总都急坏了。” “你告诉他我回来了。”我不打算给精灵豆打电话,只吩咐阿姨传话给他。 进到卧室,我把票据放到抽屉里,然后洗漱上床。 宣泄太过我累得很,合上眼一觉到天明。 睡梦之中感觉有人上床,我吓得一个激灵醒来。 “应惜,你也太任性了。” 是精灵豆?我抬脚踹他下去,他身子沉,非但没把他踹下去,反倒把脚崴得生疼。 我捂住脚腕哎呦,精灵豆呵呵笑着替我伸手来揉。 “你走开……”我推他,不许他碰。 “还真生老公气呀?”我厚着脸皮继续为我揉脚,“你要踢就踢,老公不怕疼,就怕你疼。” “不要脸!”我呸他,“给你席大姐揉去,少碰我。” “还赌气呢?是老公不好,喝多了酒不识好歹,该打。”说着,他拽了我的手照他脸上拍。 我哪里真会去打他,抽回手背对着他不理。 “其实,我也是一时好奇,你说就凭席美静那个老货,是怎么拴住吴耽那么个年轻小伙子的,放着你这如花似玉的女朋友不要,反倒抱个烙铁都熨不开褶的老货当宝。” 精灵豆说着一把抱住我,脸贴上我的脸摩挲,“我就喜欢我老婆,我老婆最是招人疼。” “呸,你少来这套,当着别人面丢我的脸,背着人却来哄我,你当我随便你摆弄着玩的?”愈说愈气,我踹不动他抬手就掐,掐在他胳膊上使劲拧,疼得他直咧嘴,就是不躲。 掐了两把我再下不去手,气得垂泪,“你就是欺负我的能耐。” “老公错了,再也不敢了,你就饶过老公吧。”精灵豆笑着又贴上来。 见我态度有所缓和,精灵豆这才拿过手机逐一打电话报平安,又是道歉又是谢谢的好一通折腾。 “张公子新开了一家珠宝首饰行,今天开业,他给了我一张贵宾卡,我带你去瞧瞧?”撂下电话他继续哄。 我能怎么办呢?女人最怕的就是哄,温言软语的还怎么支黄瓜架。 “少拿那些破烂糊弄我。”我拍开他乱摸的手。 “不糊弄的,都是大牌子,有些都是蝎子粑粑独一份的。” 我被他逗得噗嗤一声笑了,“我看你才像粑粑。” “粑粑就粑粑,只要你愿意闻臭味,我就是粑粑。” 后来我想想要是又是粑粑又是豆的,那不成了猫屎咖啡属于精贵品了么,反倒是抬举了他? 我被他缠得不行,只好随他去,直到日上三竿,我俩才从床上起来。 用过早餐,精灵豆自己开车载我去珠宝首饰行,他对我向来是说话算话,这一点我倒从不怀疑,毕竟都是在他能力范围内的,也没必要反悔。 张列星的首饰行位于百汇商厦一楼,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地段占据商厦整个一层店铺,只这一份财力就足以显示张列星的不凡。 我同精灵豆进去后,到处走走看看,并不着急买东西,我已经不是见一条十八K金项链都激动到不行的境况,就连那些价格高到离谱的珠宝也未必能引起我的兴趣,我只找我喜欢的,入了我的眼,就算价格是几块钱我也高兴,否则,再贵我也当垃圾。 “应太来了。”隔着两个展柜,张列星便向我打招呼,因为之前华清池事件,我有些不好意思,见他也是讪讪的,点点头算是回礼。 “张老弟,够厉害!”高强同张列星握手,不住夸赞。 “哪里,高总最近是春风得意,可不是老弟能比的。”张列星笑着同精灵豆闲聊。 对于男人的互吹互捧我没兴趣,松开挽住精灵豆的手,自顾自去到其他展柜前选购。 在翡翠专柜,我一眼看中名头是空谷幽兰的一套首饰,吩咐店员拿出来看。 “对不起,这套首饰只是展览,并不售卖。”店员拒绝了我的要求。 “为什么?放在展柜里不就是拿来卖的么?”我问,哪有见钱不赚的道理? 店员刚要开口解释,远远瞧见的张列星几步走过来挥退店员。 “这个是我收来的古董,倒是不值几个钱,因为是我留着给心爱之人的,所以只送不卖,若是你喜欢,我就送给你。” 张列星说得又快又轻,等到精灵豆赶到近前他已经说完,转而大声道,“应太的面子,自然得照顾,不卖别人也是要卖给应太的。” 精灵豆听了连连叫好,“应惜,你喜欢?”他问我,豆子眼里满是笑意。 “不喜欢……”我断然拒绝,“太土了,我不要。” 第五十四章收礼 我的拒绝并不起作用,“可能是嫂子不想夺人所爱,所以,高总,这套翡翠首饰我就做主送给嫂子吧。” 精灵豆还要同他客气,却被张列星将手一推,“诶,高总,你要这样客套,难道是瞧不起老弟?要不然你就跟我嫂子一起挑,挑上哪套都只管拿走,算老弟我的。” 这套翡翠没有标价,但是这整层楼的展柜里可有的是好货,他如此豪气,莫不是精灵豆与他的利益有所挂钩,所以才要豪爽贿赂?是什么样的利益才可以让他如此大手笔,我还真不知道。 “哪里的话,张老弟客气了,那我就代你嫂子谢谢张公子。” 张列星闻言挥手,有个穿着西装的人过来端着托盘,等着柜员将翡翠装进锦盒里包装好,然后双手托起来送到我面前。 我非常反感这种自以为是的行为,不待见地瞥上一眼。 “嫂子,请……”张列星等着我收下。 这下我不能再说不喜欢,闹得局面太僵对我也没什么好处,我伸手刚要拿起,抬眼间,却见是吴耽身姿笔挺的站在我面前,我顿时瞪大眼睛,杀人的心都有了。 我呼吸急促氧气匮乏,看向一旁狭促的张列星,他正一脸看热闹的看着我这边,我又去看精灵豆,他不但像是没注意到情况,还笑容满面示意我收下,我只感到深深的恶意在周身散布蔓延。 我一把夺下托盘里的礼盒拿在手里,吴耽便拿着托盘站到一旁,同其他职员一样摆出顾客至上的表情,我看不到他一丝的情绪波动,就像个任人摆布的人偶,连笑容都是不差分毫的模式化。 “走吧,应惜,我们去那边看看。”精灵豆把臂弯抬起,等着我去挽他。 我的脚好似钉在地上般动弹不得,从前每一次飞扑向吴耽的画面就像过电影一般在我脑海中闪现,可现在我再也不能抱住他说想他,他的背叛与无情将我俩推向了无底深渊。 “应惜……”精灵豆还在等着我,他的脸上毫无痕迹,就好像他是个毫不知情的局外人,同我表现着最恩爱的姿态。 “嫂子?”张列星热情的召唤,他的卑鄙和残忍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我拼命挪动双腿狼狈地去到精灵豆身侧挽住他,脸部僵硬到做不出任何表情。 我机械地同精灵豆走在一处,感觉到背后那道熟悉的目光,心里升腾的恨意仿佛要把这个世界摧毁。 精灵豆一个展柜一个展柜的看,他是故意的,张列星走开后,他还是一样的保持笑容,如此闹剧对他来说不值一提,哪里会放在眼里。 身后像是有磁铁,我不努力控制,头就会向后转去,“我们走吧。”我的笑像哭,发出哀求。 精灵豆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再看看,这里的首饰不错,款式新颖,做工精致,又都是大牌子,很配你。” 看来,他是存心的,折磨一对苦命人对他好似很有趣,我了然,心里的恨转为了怒,恰好我此时正站在钻石首饰专柜前,我泄愤的机会到了。 不挑喜欢但求最贵,我一口气选好七八套标价超高的首饰,看得旁边几对顾客连连咋舌,精灵豆脸不红心不跳的拿出卡来。 “您好,高总,张公子说了,夫人喜欢只管挑,就算他送给夫人的礼物,还请高总别嫌弃。” 好大的口气,还没等我开口,精灵豆已经收回卡重新揣好。 “好,代我谢谢你们张公子。”说完,精灵豆向我道,“应惜,你看看还喜欢什么,只管挑。” 都卖的什么官司我无从猜测,但是狮子大开口的事情我干不出来,“没什么喜欢的,我们走吧。” 说完,我挽着他意欲离开。 “诶,怎好浪费张公子好意,应惜,你再看看。” 违背心意的事情总是发生,我只能顺从的从七八套首饰中胡乱挑出一套‘爱,泪之钟情’为命题的钻石首饰来,“就这套吧,其他的就不要了。” “应太,张公子说了,这些都是送给您的。”传话的店员认真地传达着张列星的心意。 “不用了,谢谢张公子,其他的我都不喜欢,就这一套吧,麻烦包起来,谢谢!” 见我固执不肯再挑选,前胸挂着总经理牌子的人亲自为我包好首饰,连同之前的翡翠一起接过去,吩咐人用托盘捧着跟在我身后,送我同精灵豆出店。 “您慢走,欢迎下次光临!”身后的全体店员齐齐鞠躬,我不用回头也知道,吴耽正端着托盘在我身后跟随,像条狗一样。 来到车前,吴耽把托盘里的首饰递交给司机,又向我和精灵豆行过礼才离开。 我故意背对着他不肯看他,心疼到扭曲。 “我找张公子咱们一起吃个饭,也算是表示下感谢,你觉得怎么样?”精灵豆说完也不等我回答,直接掏出手机来翻找。 “是不是太势利了?”我问,“人家才送了两套首饰,你就要请人家吃饭?” “这你就错了,礼尚往来哪里谈得上势力,你这么想才是势力呢。”他边回我话边拨通手机,很快同张列星约好在紫金城大酒店见面。 “走吧,咱们先过去,张公子忙完就到。” “我没胃口,你们去吧,我不想去。”此时,什么美食也引不起我的兴趣,我只想躲得远远的。 “走吧,你也总得吃饭的对不对,再说我已经告诉家里阿姨不用预备晚饭,你回去万一饿了吃什么?”精灵豆规劝着把我拉进车里。 酒店吃得多了味同嚼蜡,比阿姨做的一碗疙瘩汤都不如,我坐在桌边拿果盘里的水果吃,就是不肯点餐。 “嫂子爱吃甜食?”张列星拿着菜谱翻看。 “别点炸冰淇淋。”我说着剥了个荔枝送到精灵豆嘴里。 正看菜谱的张列星挑挑眉,“嫂子换口味了?” 双关语听得太多,我笑,“人的口味随时都在变的,难道张公子不知道吗?” “可是好菜就是好菜,口味再变还是忍不住要多品品,就比如香酥烤鸭,到哪里都能吃到,而且还随时点随时有。” 第五十五章 香酥鸭子 骂人不吐脏字?我明白有些话就只能当他是放屁,连臭都不评论才对,我又剥开一枚荔枝自己慢慢吃。 还没等菜上全,老张携着李太赶了过来,张太也同张浦匀出现,最后席美静居然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听精灵豆说这个女人手段了得,现在已经开始担任项目经理,参与到他同张家接手的生意里来。 “哎呀,应太,也在呀!”席美静人刚一出现,立即热情地拉住我热情的道歉,“上次是见到几位老总对我抬爱有嘉,一时高兴贪杯,惹得应太不高兴,还请应太多多担待。” “我同你很熟吗?”我甩开她故作亲热抓住我的手,“今天还是这几位老总他们抬爱你,你只管喝,我没什么意见。” 全桌子的人都看着我俩,我不在乎,受的气该还就得还,否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是,应太说的对,我能被各位老总看得起是我的荣幸,必须喝,喝个痛快。”席美静的豪爽立即博得满堂喝彩,老张更是一叠声的让侍应给她倒酒。 “席大姐,你再点个菜。”精灵豆将菜谱送到她手里,却拿眼来觑我。 “还是应太帮我点吧。”席美静把菜谱双手呈到我面前。 “就香酥烤鸭吧,又酥又烂的正适合。”我连看都不看,直接报出菜名,旁边的侍应开始往点餐机里输入。 “这个,鸭子我很少吃,还是换别的吧。”席美静笑着同我商量。 “很少吃不是也能吃嘛,难道是席大姐不能吃了?” 话越说越露骨,席美静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难堪地收回手干咳一声。 幸好满桌人就只有我俩在唇枪舌剑,还真就没有观战的,席美静的脸还不算丢得太大。 “好吧,就这些……”我收起菜谱递给侍应。 从这次聚会结束后,我再也不肯参加任何聚会活动,完全沉寂下来,不想说话,不想见人。 精灵豆忙于他的应酬,每一天都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生意更上一层楼使得他精神抖擞,仿佛又年轻了十岁。 “你不喜欢应酬就不去,自己喜欢什么就去做什么。”他很理解似的同我讲。 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同我讲这番话,只要不强求我陪他应酬,我也管不了那么多。 百无聊赖的日子我过不下去,怕见人又怕身边太过寂寞,我开始尝试着学些爱好,唱歌我是拒绝的,要我歌咏那些梦幻般的爱情简直就是折磨;美术全然不敢接触,怕一下笔全是要画下他的念头;于是,我选择了古筝,学习古人的宁心静气,平淡高远。 如今几百元一堂课的费用根本不值一提,这本是从前的我不曾幻想过的奢望,如今却只是我打发无聊时光的手段。 我选在同张列星首饰行距离足足有半个城市的艺术馆学习,教我的是个四十多岁,扎个马尾辫子的精瘦中年男人,仅凭他的外表完全看不出来他有如此高深的艺术造诣,反而像是一个落魄的知识分子,端着架子又饿着肚子。 “我想学广陵散。”我同他说,他吃惊,细小的眼里满是善意的笑。 “你刚接触,恐怕很难。”他说着,去带我见我人生里的第一把古筝。 “我知道,这个世界什么奇迹都能发生,我可以慢慢学习。”我坐在古筝前,昂首对他说,“谢谢,请不要嫌弃。” 他点头,拨动琴弦,从最基础开始教起。 其实,我按月算好学费一次性给齐,他是没理由嫌弃我的,就算我学到崩溃,但是对他而言这是他的喜好,是一辈子都愿意做下去的事情。 “应惜,在忙什么?”许久未见的介云打来电话。 “哦,没忙什么,还不就是老样子。”我心不在焉地回她。 “没忙什么?可是我参加过两次公司活动,高总也有来,但是都是那个老女人陪在他身边,应惜,你们不会是出什么问题了吧?” 出乎意料的事情,我倒是没发觉高强有什么不对,“没有,他忙他的,随便陪着他的人是谁,反正他是丈夫就是咯。”对于他,我无所谓在乎,尤其现在我筋疲力尽,根本没精力考虑其他。 “什么声音?怎么像是弹棉花?”介云隔了会儿,忽然开口问我,原来安静的时间里她是从声音在分辨我的作为。 我停下拨动琴弦的手,干咳一声,“没有,你听错了。” “哦……”介云听起来有点猜不透的失望,“要保持联系哦,应惜,有空找我来玩。” “好。”我继续着敷衍,她不管我的态度,其实能拥有同我的联系方式,已经足以供她骄傲。 “张公子来找过我。”就在我打算挂断电话的时候,介云重又开口。 太过突然的话题,“什么?”我问,脑子宕机了几秒,不明白她到底要说什么。 “他都知道的,吴耽、还有那个老女人,她叫席美静,他又问了我好多关于你的事情,我只能一一告诉了他。”轻松的语气,“应惜,你不会介意的吧?” 我哪里会介意,早已经习惯了,“你又不是第一次出卖过我,何必还问,说吧,这次你又得了什么好处?” 介云吃吃的笑,“哪能次次都要好处呢,要往长远了看。” “哦,原来你还挺有生意头脑的。” 我的讽刺对介云造不成任何伤害,她继续她的话题,“吴耽也算是交了好运,张公子招他进了首饰行,你知道这是咱们市里年轻人挤破脑袋都要进的地方,不过,听说他似乎过得并不好,还被张公子打过几顿。” 我的心狠狠疼了下,像被一只大手卡住喉咙般呼吸不畅,“他凭什么打人?”我低吼,控制不住情绪。 “应惜,你不是应该高兴的吗?他害你那么惨,挨几顿打怎么了?若让我挨上几顿打就能进那样好的地方,我宁可忍受。”介云说到这,忽然拉长了声音一副恍然大悟的语气,“你不会还惦记着他吧?” 我慌张挂断电话,害怕她听出我的心声。 第五十六章 诀别 多日来掐不断的念头又开始发芽,牵动得心疼到发痒。 我起身冲出练习室,步行穿过半个城市去找他,长长的一段路,足以让我想清楚到底还要不要见他。 天气很好,路面很平坦,似乎有预见,我今天穿的是休闲装,穿的是平板鞋,没有比这更适合步行的装束,可是我的身份适合吗?我拒绝思考这个问题。 半个城市,站在起点我望不到他,到了终点我只能等他。 街对面的百汇商厦一楼,我看得见入口,却看不到他的身影。 从晌午时分等到日暮西山,我好似一根标杆杵在路旁。 直到涌动的人流渐次散去,我还是没有等到他。 街灯一盏盏亮起,商厦的门早已关闭,可是,他在哪里?没有人告诉我。 忽然从商厦后身转出一道身影来,孤孤单单,纸片似的向我飘来。 我远远的就已经认出他来。 “吴耽!”我张开手向他跑去,就如同从前每一次的向他飞奔,他也看到了我,同样伸展双臂等待着我。 我猛扑进他的怀里泪如雨下,紧紧抱住他再也不肯松手,他也紧紧的回抱住我,俩个人终于重新拥在了一起。 长长的带着颤音的深呼吸,我倾听着他,他倾听着我,心和心狂烈的跳动几乎达到同步的频率。 这一刻没有言语,因为言语太过苍白,我们的经历太过曲折,既不能用一句我爱你挽留,也不能用对不起三个字重新开始,我们只能珍惜这短暂的时刻,赠予彼此继续活下的温度。 “应惜,要好好的活下去。”他幽幽叹息一声将我推开,我看不清他,泪水已经模糊了我的双眼。 “你也是……”即将到来的离别把我的脆弱全部剥开来让他看到。 “再见……”他说着向我挥手转身就走。 “吴耽!”我撕心裂肺的一声喊也没能让他回头。 入夜,我蹒跚回去我的小窝,取回寄放在邻居家的钥匙,打开门发现,多日不见它还是崭新的模样。 我把钥匙揣好,房间里的每一寸都认真看过,这里承载了我太多的悲欢,就像是我生命时光的纪念馆,不用标注,就已足够珍藏。 我在小窝住了一整晚,精灵豆一个电话也没来过,他忙的已经把我给忘了。 第二天我开始发烧,起不来床,跟前又没有人差遣,我挣扎起身烧些热水来喝,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苦日子。 到了下午,我的体温更上一个台阶,从三十七度六直接飙升到四十度,这下我彻底被烧糊涂了。 我满嘴胡言乱语,无人关心,精灵豆还是一个电话没有。 门外传来敲门声,我听得见但动不了。 从敲门声开始变为撞击声,续而销声匿迹没了动静,过不多久,有开锁声再度响起。 “应惜……”有人在喊我,额头覆上一只温凉的手,接着就是一声惊呼,“你发烧了。” 我说不出来话,眼睛也睁不开,只能用鼻子哼了声算作回答。 那人不由分说将我抱起,冲出门去。 “吴耽,是你么?”我刚刚好些,睁眼瞧见有人站在窗前背对着我,迎着光只有着明亮的轮廓,便心存侥幸的喊他。 “应惜,是我……”他转过头来走到我面前,所有的幻梦瞬间破灭,张列星的脸出现在我眼前。 看清我眼底的失望他轻笑,“怎么,我救了你的命,你不说声谢谢?” 我爱的人任由我自生自灭,反倒是我讨厌的人救了我一命,我还能说什么呢?“谢谢!”我简单干脆的向张列星表示感谢,他欣然接受。 “你也真厉害,居然高烧到四十度,幸亏救治及时,否则真有可能死翘翘。” 我知他不是危言耸听,抬眼看着头上的盐水瓶还在滴滴答答的往下滴,明白此生的苦还没有受尽,我还有的时间熬。 “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我哑着嗓子问。 “你为什么不问问你老公在哪里?” 他的问题像锥子,扎得我浑身漏眼,簌簌过风。 “他忙得很,问他做什么。”说完,我把头别向一旁,闭上眼养神。 说上几句话我便累得很,不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再睁眼,精灵豆已在我身边,张列星的身影却没再出现。 “应惜,你好些了吗?”精灵豆抓着我的手问我,末了还吻了吻。 我嫌弃地抽回手,他的虚假让我恶心。 “你忙去吧,我没事。”我翻身背对向他。 他讪讪地发了会儿呆,起身开门离开。 我听到他关门的动静后挣扎着起身,手上吊着盐水去拿水杯,长度偏偏不够,我渴得难受,瞅着水舔嘴巴。 “你怎么起来了?”张列星推门进来,一见到保持尴尬姿势的我不禁笑了,“要喝水?” 我忙点头,他把拎在手里的东西放下,拿杯子倒上清水送到我面前。 我接过来一口喝干把杯子给他,“还要……” 他接过去继续倒水,来来回回折腾好几次,我才终于喝饱不再要。 “饿没饿?”他把手拎袋拿过来给我看,八宝粥、牛奶、果汁……应有尽有,甚至还有薯片和爆米花。 “你是打算带我去看电影吗?”我难过的问,嘴巴里烧得全是燎泡,如何再能吃得进去薯片? “好呀,等你好了我带你去,咱们包场看。” 不改土豪本色的张列星拍着胸脯向我保证,我笑他幼稚,也怨老天安排的时间太晚。 “高强是不是和席美静在一起了?”我打突击的问他,他没防备,嘴巴开始失灵。 “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胡说八道。” 只一句就知道真假,我不再问他,心里盘算同精灵豆离婚,我还能不能养活自己。 张列星见我不再言语,直接出去病房,我猜他是去打电话。 不多时他回来问我,“你是听介云说的?” “张列星,你为什么对我周围的人都这么了解,你到底是要干什么?” 我这一问,他反而动了气,“我愿意打听,关你屁事。” “我自己的事情会自己处理,不用他人插手。”我直起身子同他对抗。 “你能解决什么?”他恶狠狠的问我,“如果我没有发现你,你现在早凉了。” 第五十七章还要什么脸 “你少拿这件事来夸口,你们这些肮脏家伙,哪一件事不是以利益为目的,装的什么清高?” “你说什么?”张列星彻底怒了,他揪住我的衣领质问,“我在你心里难道就是这副嘴脸?” “我只是在评价你,可没说你在我心里。” “好!”他大吼一声松开手,转身把一袋子买来的东西悉数摔在地上,暴虐地在上面又跳又踩,“就算喂狗也不给你吃。” “我也不稀罕……”我心疼东西被白白糟蹋,更是拿话揶揄。 张列星阎王一样冲出门去,再也没有出现。 我住院三天里,除去精灵豆和张列星各出现过一次外,再无其他人出现,我的凄凉可想而知,就连寻房护士都对我这个孤寡人士多加照顾,打上针后特意为我倒上一杯水再走。 独自办理完出院手续,我一个人打车回家,精灵豆算是把我给忘在了脑后,连通电话都不曾打过。 回去小窝又休息两天,养足精神的我直奔民政局,必须同他离婚,我决定。 “你好,你们有多少共同财产?”受理离婚事宜的工作人员执笔做着记录。 我摇头,哪里有什么共同财产,我除了精灵豆给的一张随意支取的信用卡外再无其他,忽然我想起一个来,我的小窝,同工作人员说明后她哦了哼,“这属于婚前赠予行为,并不算是共同财产。 接着她又问,”既然你说他是婚后出轨,你可以向他索要抚养费的,不过,你有实质性证据证明他出轨吗?“ 我又摇头,”没有,但是我见过那个女人,我也不想要他的抚养费,就想跟他干干净净的离婚。“ 我解释着,工作人员对我失望摇头,”这样的话,你只要能证明同他已经分居半年以上,就可以受理离婚。“ 我垂头丧气地从民政局出来,想当初结婚轻而易举,离婚却没想到这么难。 既然暂时离不了,那就保持分居半年吧,我做好打算,打车回去别墅取随身物品。 进到别墅里,多日不曾见到我的阿姨们神色紧张,拦也不是,不拦又为难的样子。 ”怎么,高总在?“我问。 阿姨们不回答,我直接上楼。 ”哎呀,你别闹……“是席美静贱兮兮捏着嗓子说话的声音,我的眼立了起来,冲去卧房踹开门。 两个赤条条的人滚在千工拔步床上,埋首在席美静干瘪胸脯上的精灵豆一惊,抬起头来。 ”恶心!“我大叫,拔出一个抽屉冲过去就打。 席美静尖叫一声从床上连滚带爬地闪身躲避,身上裹着床单就往地上跑,精灵豆赤着身子扑过来拉我,我松开抓住抽屉的手,挥手给了他一巴掌。 他吃痛捂住脸急了,一副要把我吃了的样子,一把揪住我头发向下压,抬膝就要垫在我脸上,我一手挡住他的膝盖,一手直接抓住他小弟就往下扯,这时他再也顾不了其他,哀嚎着叫我松手。 ”你做梦!“我叫着扭了一圈,然后松开,他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接着就是不住翻滚挣扎,我回身一步步逼向跑到地上的席美静。 ”你要干什么?“她抖着声音问我。 ”干什么?哼……“我森森笑着,一把扯下她的遮羞布,拿过手机把她和精灵豆的丑相全部拍下来。 ”不许拍!“许美静叫着欲夺我的手机,被我一拳打在**上,疼得连叫都没叫便晕了过去。 我继续拍,仔仔细细的拍,离婚办的工作人员不是要证据么,这下一次拍个够,上传到邮箱后,我整个放下心来,看着俩个家伙一个叫一个挺尸的还是觉得不解气。 我重新拿起抽屉,满头是汗的精灵豆看见吓得用手遮挡着头部哀求,”对不起,老婆,我再不敢了,你要是打死我你也是要偿命的。“ ”你刚才不是还会用膝盖招呼我么?现在怎么道起歉来了?“我问,高高扬起抽屉,精灵豆吓得缩成一团抱住头。 抽屉落下,我把昂贵的千工拔步床砸了个稀巴烂。 找出属于我的个人物品装好,我拎着包就走。 挺尸的席美静哼哼唧唧地缓过来,手指着我骂,”你就是杀人犯,我一定要去告你去。“ 倒打一耙?我过去,照着她另一个**狠踹一脚,立即席美静又翻起了白眼。 ”应惜,你不要真把她打死了。“捂住小弟的精灵豆小心翼翼地劝阻我,他已经从剧痛中缓过来,可以靠着柜子慢慢试探着起身。 ”你自己处理……“我说着,用脚踢了踢昏死过去的席美静,”告诉她老实些,否则,你们身败名裂可不关我事。“说完,我扬长而去。 回去到小窝我整理好取回来的物品,正坐在沙发上休息,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看来电是精灵豆,我冷笑,看来是坐不住了。 ”什么事?“我接通电话就问。 ”应惜,我想同你谈谈。“精灵豆的声音已经恢复正常,听起来没什么问题。 ”我是不会去的,照片我也已经上传到网上,一旦你们任何一个人敢动我,照片会自动发布。“ 我的威胁似乎没什么作用,精灵豆还是拿出以前哄我的手段,”应惜,我是想向你认错的,我怕你不来,特意将张公子请来,让他作证,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他这话倒对,不用找张列星,只要他真想动我,我的小窝他也知道位置,早派人来抓我了。 ”他同你蛇鼠一窝,我为什么要相信他?“ ”应惜,你说话能不能注意些?“精灵豆无奈地低声商量。 略隔了几秒,听筒再次传来声音,”应惜,就算是蛇鼠一窝,你来不来?“原来,张列星就在精灵豆旁边。 ”不去。“和我叫板我认熊,反正我是女人,没必要非得当英雄。 似乎我的回答让张列星很无奈,”高总,我没办法了,你自己处理吧。“ 手机里有咔嗒声,我猜是张列星把手机还给了精灵豆。 ”我把介云找来行不行?“精灵豆泄气地问我。 ”介云?“我惊讶,”你还有脸找介云?高强,你还要不要脸。“ ”老婆都要没了,我还要什么脸?“精灵豆大吼。 第五十八章 出气 我没忍住被他逗笑了,看来他是真的被逼急了。 “噗嗤,哈哈……”索性我放开嗓门笑个痛快,“高强,你也有今天。” 我这一笑,电话那头俱都沉默下来,直到等我笑够,精灵豆才重新开口。 “应惜,出来见见我好不好,老公差点没废掉,就想再见见你,看看能不能有救。”露骨的言语,看来他是真不要脸了。 走进老锦华包厢,再次看到精灵豆,我不禁冷笑,从前的伪装全部撕掉,他是依靠着怎样的坚强,才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面对我。 张列星、介云一个也不少,都在桌边坐着,等着我出现。 也许是因为这次事件太过难堪,二人脸上均有些尴尬,见我进来,介云首先迎上来请我入座,张列星则屁股都没挪一下,看来我是把他得罪狠了。 “应惜,你可来了。”精灵豆殷勤为我拉开座椅。 看起来行动利落,应该是没留什么后遗症。 “我来了,你要说什么只管说,我听着呢。”我坐下后直奔主题,免得浪费时间。 “应惜,你看老公是错了,但是你能不能就把这件事翻过去,咱们以后好好过日子?”精灵豆说得诚恳,可我当他是放屁,狗改得了吃屎还能算是狗吗? “怎么好好过?你倒是同我说说。” 没等我点餐,我喜欢的菜式已经全部上齐,不吃都对不起我的胃,我一边吃着一边问他。 “还和从前一样……”精灵豆见我脸色有变,赶忙改口,“不,老公会比从前对你还好。” “好?哼!”我给了他一个大白眼,“你打我的时候也算是好吗?” “这不是我一时气急了嘛,才……” “你这话不对吧,是你气急了?不是该我气急了才对吗?”我吐掉嘴里的骨头质问他。 “你跑了大半个城市去找吴耽那小子我都没说你,不过拿席美静出出气而已,你干嘛就这样咬住不放?”当着外人的面我一再给他难堪,精灵豆脸上挂不住,把老底抖了出来。 “你跟踪我?”我问,完全没有抵赖直接承认,“对,我是去见他了,但是,是穿着衣服站在大街上,众目睽睽之下见的面,你有什么可说的?” “可是,你是我老婆,你在街上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的算什么?”这下精灵豆撕破了脸皮跟我杠上了。 “我拿他当我的家人,我去见家人怎么了?清清白白的,总好过你。” 被我顶撞的狠了,精灵豆扬起巴掌,我瞪着他,看他怎么招呼我。 “啪!”他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你对,我错,我该打。”说着,他又要打,被张列星起身一把拉住。 “高总,你看看你,有话慢慢说,何必如此动气。” 精灵豆的脸全都丢尽了,他哪里坐得下来,在包房里到处转悠。 “你说吧,到底要怎样你才能消气?”他叉着腰问我,气鼓鼓的,像个爆豆。 “消不了,我要同你离婚。”我简单明了陈述计划,“从现在起分居半年,我们就可以各领一证,从此两不相干了。” “应惜,你这么狠心?”精灵豆赌气问我。 “嗯,你随便说什么都行,反正这婚我离定了。” 见我说得肯定,介云凑过来偷偷劝我,“应惜,你可想好了,他家大业大的,可是没一分钱写在你名下,若是离了婚,他肯给你赡养费还好些,如果不给你怎么办,难道还要回去过从前的苦日子?” 介云说的这些我都想过,但是一想到精灵豆同席美静躺在一处的画面,我是一百个不愿意他再同我共处一室。 “嗯,想好了。”我回道,“这样恶心的男人,就算他是世界首富也不能要。” 我说话声极大,其实是故意说给精灵豆听的,他听了脸都绿了。 “行,离就离。” 他拍桌子,我也拍,“好,明天就去。” 张列星第一次见到我女大王的模样,看样子吃惊不小,看了看我,又瞧了瞧精灵豆,一脸的诧异,“就为了那么个女人你们闹离婚?真离了还不成笑话了。” “就那样的女人他都下得去手,还有什么不是笑话?”我反问,张列星干砸吧了几下嘴,愣是没回过话来。 “明天早上九点,民政局门口见。”我说完,摔下手里的筷子拿起包就走。 第二天一早,我早早的收拾好证件放进包里,只等着时间一到就去民政局。 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应惜,开门!”听声音像是介云,我忙去开门。 门刚一打开,介云便慌里慌张地拉住我,“应惜,高总出了车祸,现在人正往医院送的路上,你快跟我走。” 我不信,甩开她的手,“高强给了你多少钱,居然跑来编这种瞎话骗我。” “我没骗你,是真的。”介云指天发誓,“我若有半句瞎话天打五雷轰。” 我依然不信,“你告诉高强,要是不想去民政局,我就等到分居半年,反正我就是离定了。” “你还在这里磨蹭什么?还不快走?”张列星从楼下跑上来,脸色不善的催促。 这是闹的哪一出?我奇怪,张列星有必要这么帮高强遮掩吗? “高总现在医院抢救,你怎么还不快点?”张列星说着一把拉住我,拔腿就向楼下跑。 是真的?我有些怀疑,随着张列星下楼,他大踏步的走,我跑都快要跟不上了,趔趄着来到他车前,立即被他塞了进去。 车子呼啸驶向医院,我开始有些发抖,看来精灵豆是真的出事了。 ”他怎么样?“我追问,毕竟挂着我丈夫的名号,所以不可能一点也不关心。 ”还不清楚,不过听说挺重的。“张列星烦躁地拉扯着领口,”早上他给我打电话说请我同介云到民政局再劝劝你,我去接介云,他独自开车先去了民政局,不想,半路同大货车撞上……“ 听张列星说完,我害怕了,浑身止不住打颤,一半是担心精灵豆的安危,一半是记起当初听说吴耽出车祸时生死未卜的恐怖。 第五十九章 设局 “你别怕,应该没什么事,列星医院是市里最好的医院,我已经告诉医生要全力抢救,不会有事的。”他说着,单手开车,用另一只手握住我冰冷彻骨的手。 我抗拒不了他的温暖,因为我需要支持,他的一点点体温都能缓解掉我的绝望,我太渴望依赖这种感觉把我拉离悬崖。 他的大手将我的手全部包裹,不遗余力的赠予我温度,我慌乱到无法着陆的心渐渐回归安定。 进去医院,张列星前面带路,引我去到手术室外,有人快速向他跑来。 “高总怎么样?”张列星一见到来人,立即抓住他问。 “正在抢救。” 简短的四个字让我些许松口气,只要在抢救就代表还有希望。 张列星点头对那人吩咐,“去把院长叫来。” “院长在里面亲自主刀,恐怕暂时出不来。”张列星了然,挥退来人,回来我身边。 标有手术室的巨大舱门有医护人员不停地来来回回出入,头顶上配送手术器械的运输箱一个接一个的沿轨道输送着,下面是各个一脸忐忑等待的病患家属。 手术室的窗口有人大喊病患名字,立即有家属应声过去,一脸的担忧和无助。 这样的阵仗把我吓坏了,我抖如筛糠,很担心若是高强的名字被喊到,我还能不能挪过去为他办理手术事宜。 也许是我的脸色太过恐怖,张列星扶着我一再安慰,“有我在,别怕……” 他一边说一边摩挲着我的背,我勉强抬头去看他,“我是不是要把他害死了。”我的牙齿嗑嗑作响,根本控制不住。 “应惜,不要这么想……”他解劝我,窗口那里忽然有人高喊高强的名字,张列星连拖带拽的把我扶去窗口。 我刚到窗口,便见到有医护人员手捧着满是瘀血的托盘,我眼前一黑腿一软身子向地上滑去。 幸亏张列星手疾眼快一把扶住我,将我抱起。 “张公子,这边……”有人在同张列星说话,可我完全动弹不得,意识在渐次抽离。 许久,我醒来,张列星就守在我身旁。 “高强怎么样了?”我虚弱的问。 “手术很成功,已经被送去重症监护室观察。”张列星回我。 我负担不起一条人命的重量,恐惧再次攫住我的心,若是他没了,这辈子我都只能以罪人的身份活着,一想到这里,我顿感胆寒甚是绝望。 “医生怎么说?”我哭着问他,挣扎起来,“我要去看他。” “没到探视时间,你是看不到他的。”我一听便倒在他怀里哭,记起昨天还在求我不要离婚的精灵豆,顿时更是难过。 “为什么我非逼着他今天去民政局,明明分开半年就可以的……” “应惜,不要再说这种傻话,高总就是因为这才出的车祸,等他好起来,你可千万不要再提这件事。”张列星严正提醒我。 我醒悟过来拼命点头,“好,只要他好起来我就不提。”只要他活下来,我不用背上人命,什么事我都可以答应。 “好,应惜,记住你说的话。”张列星又补充一句,一副担心我反悔的样子。 “我不会忘的,我走不动,你快去问问他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可以让我见到。” 张列星出去打听,回来告诉我要到下午三点才可探视,“不过,只允许一个亲属进去探视,而且只有十五分钟的探视时间。” 我听过解释心里犯难,眼下我连路都走不稳,要怎么一个人进去见他。 “要不然我进去看高总,拍视频回来给你看。”张列星给我出主意。 我抬起腕表来看,下午一点多,距离探视还有一个多小时,“我可以的,我已经好了许多。”我开始活动手脚找回力气,却被张列星一把按住。 “小心滚针。”他把住我吊盐水的手…… 他张罗着出去买午饭,有护士进来为我换药。 “怎么还有一瓶?”我问护士,不过是补充体力的针剂,为什么还要打两瓶,我很疑惑。 “哦,是呀,医生说你体力消耗太大,心脏也不大好,所以再补充些能量合剂,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我不大懂她说的话,但是想来也没什么坏处,便没再言语。 还没等张列星回来,我已经倒在枕上睡死过去,再醒来,早已过探视时间。 张列星拿出探视拍的视频给我看,浑身缠满绷带的精灵豆仰躺在床上,周身围了一圈的仪器。 我心疼的掩面痛哭,“这得有多疼,都是我害的。” 张列星沉默,把手机收回。 “应惜,不要哭了,会好起来的。”张列星不住安慰我,拿出他买的快餐给我,“先吃些垫垫。” 打开外包装,他将餐盒送到我面前。 我摇头,“我吃不下。” 张列星不好强求,只得作罢。 从日落到日出,我不曾再合过眼,只要一闭眼,缠满绷带的精灵豆就在我眼前呻吟。 张列星也陪着我彻夜未眠。 “应惜,我得离开一下,公司那边还有事要等我处理。”他抱歉的同我讲。 我失神的眼转向他,“好,你快去忙吧。”沙哑的声音令他直蹙眉头。 “你也不要太紧张,先睡一会儿,等你醒了我就回来了。”他扶我躺下,一再嘱咐后才离开。 我倒在床上瞪大眼睛盯着天花板看,好似死不瞑目的尸首,推门进来为我打针的护士被吓了一跳。 打上针,很快我便昏昏睡去。 精灵豆出事后的第三天我才得以见到他,他已清醒过来,从重症监护室送到贵宾护理病房。 “应惜……”他虚弱呼唤,我跌跌撞撞来到他床前看他。 他缠满绷带的手试探着握住我的手,“好老婆,别生气了。” 他还记着这件事,我又难过又气,但还是忍住没甩开他的手。 “不生气,只要你好起来就好。”我语气温柔的劝慰。 “好,只要你不生气就好。”说完,他猛地翻起了白眼,顿时吓得我大叫。 “救命,快来人呀!”我痛哭流涕,吓得没了人样。 “应惜,别怕,高总只是睡着了。”张列星抓住惊慌失措的我不住召唤。 “他睡着了?”我清醒过来去床边看他,果然,精灵豆呼吸均匀,看起来似乎是睡着的样子。 第六十章大小 精灵豆在出事后一周出院,这些天里我对他无微不至,殷勤照顾,是从来没有过的温柔。 所有人都好似约好一般,对之前的事绝口不提,我除了不肯让他碰以外,一切一如从前,他还是我的丈夫。 “老婆,我爱你……”我正为他擦身子,忽然听到他冒出这句话不禁好笑。 “这话你对别人说多少回了,还往我身上用,不累么?” 被我嘲讽,精灵豆眼底闪过失望。 我看到了他的失望也无感,用他口里的爱同他人说的你好来比较,我更愿意相信后者的真诚。 “看来你算是把我看死了。”精灵豆叹息着。 去掉绷带的身上,许多结痂的地方还需要小心呵护,为他擦净身体,拿来药膏将每道伤疤都抹过,我不打算继续他的话题,转而言及他的伤势。 “还好,当初你包的跟粽子似的,吓死人了,现在看来还算不错,虽然有几道疤,但都恢复的七七八八,再涂些去疤痕药膏,等到结痂脱落后,应该看不大出来。” “只是你心里的那道疤很难去除吧。”他的话说得突然,我没接住,皮笑肉不笑地哼唧着,拿起药膏放回原处。 心里的伤疤重重叠叠,我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一道,只是哪道伤疤也不关他与席美静的事,就是这话我不能说,“什么时候开始这么酸了。” 敞开的窗户有风进来,随着他的一声叹飞到我耳畔。 休养的日子久了,人就开始闲得难受,等到出院的第三天,精灵豆已经按捺不住,开始他耽误已久的应酬,席美静再没出现过,我又开始被他缠着去各种宴会。 “这次是顾老举办的宴会,你一定要同我一起去的。”他一边配合着我涂抹药膏,一边一叠声地商量着我陪他去。 我现在极不愿意同他一起出门,只觉得脸上无光,尤其在宴会上遇到张列星,这种感觉更甚,我很奇怪为什么张列星同精灵豆彼此照面时,还能做到若无其事的坦然。 “我不去。”我断然拒绝,越是见到人家恩爱我愈是心里难受,索性不如不去看。 “可怜下老公吧,顾老那人你也不是不知道。”精灵豆不放弃地磨着。 记得当初还是顾老促成了我同他的结合,想来没有他,我也不可能过上贪慕虚荣的生活,便同意了下来。 “好吧,我不可怜你,我是可怜我自己,免得再被你磨。” 他笑,“好啊,那就让老公好好磨磨你。” …… 我同精灵豆盛装出席顾老的宴席,虽然宴席排场不大,也只是在顾老家里举行,不过因为都是J市权贵名流,反倒更显得隆重。 一进到紫金大门内,精灵豆便携我直奔顾老而去,“顾老,您好!” 精灵豆快走几步,同仙风道骨的顾老握手。 “高总,多日不见精神不错。”顾老亲热地拍了拍精灵豆的肩,关切问到,“伤全好了?” “多些顾老关心,已经没事了。”精灵豆脸不红气不喘地回答,好似英雄般挺起了胸膛。 “好,生龙活虎的样子,不错。”顾老点头,“男人么,受点伤不算什么,主要是不能让自己的女人受伤,做小的爬到老大头上撒野就更是不该。” 我瞧着叼着雪茄跟烟囱似的顾老,不大明白他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顾老教训的是。”精灵豆一再称是,脸上显出羞赧之色,简直是奇闻。 顾老用鼻子嗯了声,夹着雪茄的手向偏厅一指道,“女士们都在那边打麻将,应太若是喜欢也去凑凑热闹。” 忽然把话题转向我,我连忙欠身,“那就不打扰了。” 顾老满意颔首,我向偏厅走去。 进入到偏厅,几百平的房间里,横着摆有七八张麻将桌,其中有三桌前来应酬的家属在里面搓麻,尤为引人注目的是顾太一桌。 顾太坐主位,左下手一名半老徐娘,风韵犹存却谦恭有礼,半坐在椅子上一口一个顾太的叫着,很是讨好。 右下手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脸上不咸不淡的表情,盯着手里的牌故意给顾太点炮。 而正坐在顾太对面位置的是个顶多二十多岁的女孩,打扮得极为妖艳惹眼,殷红的嘴唇叼着根烟,喷云吐雾十分惹眼。 “应太,这边!”坐在另一桌的张太站起身来招呼我,我笑着向她走去。 “张太好!“李太好!”必要的礼貌还是要有的,我逐一打过招呼。 “应太快坐,正好钱太有事要走,你快来替补。”张太说着,牌桌上一名身材微胖的女人便站起身来。 “是呀,正好有人替,我可走了。”女人一边说一边同我点头打过招呼离开。 我只好坐下来上阵,趁着麻将机洗牌的功夫,张太开始介绍。 “应太,这位是林小姐。”说完,向坐在我对面同我年岁相仿的女人介绍到,“这位是高总的妻子,应太。” 我起身同她握手寒暄,被称作林小姐的女人个子不高,我弯腰她只需点头就算完成礼节。 “快坐吧,牌都洗好了。”李太说着,我二人分别落座。 打牌的时候,张太同李太异常沉默,就连高强出车祸这样的谈资都没有引起她们来向我刺探,反而专心一志的打牌,这很令我疑惑。 “对不起,我去趟洗手间。”打过几圈牌后,林小姐道歉起身出去,张太同李太同时呼出口气来。 “哎呀,可累死我了。”张太悄声嘟囔了句,吩咐一旁侍应拿来冰水喝。 “诶,她居然连牌桌都不够资格上,看来顾老还真是不太待见她。”李太凑过来同张太小声嘀咕。 顾老?林小姐同顾老什么关系,我不明白。 “诶,她回来了。”正要继续谈论下去的二人一见林小姐回来,立即闭了嘴。 一场宴会以麻将开始,以麻将结束,累得我浑身酸痛,连对宴会上的各种美食都失了兴趣,好不容易熬到精灵豆来找我回去,这才得以解脱。 不过,整场宴会唯一让我满意的是,张列星至始至终不曾出现过。 “怎么样?”上了车精灵豆开口便问我。 第六十一章顾太来电 “什么怎么样?”我揉着脖子问。 “难道你没同顾太打牌?”精灵豆奇怪的问话惹得我十分不快。 “怎么,同顾太打牌还需要访谈不成?” “应惜,我觉得你应该注意下同我说话的态度,毕竟我是你的丈夫,我尊重你,你尊重我才对。”板着脸的精灵豆,我觉得他很是可笑。 “因为什么不尊重你,你难道心里没数吗?” 火药味开始升腾,俩个人都运起气来,许久,精灵豆艰难吞下一口口水,“我再错,毕竟事情已经过去,若你再一味计较,日子还要怎么过?” 我记起他车祸时的垂危,便也软下来承认,“是我有些累,态度不是很好,算了,我以后注意些就是了。” “你没错,是我的错,以后我会好好疼你,做好一个丈夫该尽的职责。” “别许愿发誓的,说了几回了,我都替你害臊。”说完我噗嗤一笑,精灵豆也跟着笑了。 “应惜,其实倒不怕你多心,其实我刚才是想问你,有没有见到顾老的那些小老婆。” 他这话一出口,我就是一愣,“什么话?顾老哪里来的小老婆。”话说到这里,我忽然记起顾老的大小论来,难道……? “哎,我算是白安排你去和顾太打牌了。”他不无惋惜地到,“你就没注意到同顾太打牌的那几个女人?” “有呀,不过都是些生面孔,我都不认识的,只有同张太还有李太打牌的时候,认识了一个林小姐,她还是那种不爱开口的人,一圈下来也说不上两句话。” 精灵豆听我说完,用鼻子哼哼两声,“她是老五,最说不上话的,自然她也不爱吱声,怕说错了话惹得顾太不高兴,只要惹顾太不高兴,顾老肯定不许的。” “顾老到底几个老婆。”我惊讶于精灵豆的言论。 “算顾太六个,今天老四的孩子生病,所以老四没来。” 我咋舌,“顾老真是厉害,我看她们合气得很,一点也没有宅斗剧里的那些是非。” “有顾老坐镇,谁敢动顾太一根汗毛。”精灵豆对顾老甚是夸赞,“这才是男人。” “哦,所以你安排我去,就是来让我学习顾太风范的?”可怜的女人,因为能让丈夫享齐人之福而成为标杆,人生至此也真是有够凄惨。 “哪里,就是让你观摩一下,别一点事都拿出来计较个没完。”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我用鼻孔看他,鼻视(鄙视)他,他没察觉,还自顾自的说。 “女人要大度,虽然现在是一夫一妻制,但是你看哪个有钱人不是金屋藏好几个娇的……”他借着酒劲还想说,我大喝。 “好呀,和我离婚,否则你别想。” 话一出口,他便没了动静。 无耻!我恨透了他,回到别墅,进到刚搬进来的新卧室里,捧起被子坚决同他分房睡。 “你去哪?”他拉住抱着被子的我。 “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居然拿顾太来开导我,不用你开导,我现在就给你腾地儿,你爱找几个找几个。”我拉过被子直接去到客房睡。 折腾到半夜我好不容易睡着,忽听门口咕咚一声,接着有人哎呦的声音。 我打开灯起身,蹑手蹑脚来到近前,猛地拉开门,就见穿着睡衣的精灵豆抱着个枕头,五根豆子似的的手指捂住额头。 “怎么了?”我看好戏的看着他。 “一时困得摔了个跟头。”他坐在地上捂住头不肯起来,我看不下去,只好上前扶起他。 凑到灯光下,看他额头真鼓起个包来,我的心彻底软了下来。 “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我门前来干什么?” 精灵豆委屈,揉着头叹气,“我要搂我老婆睡,要不然睡不着。” 大清早,被我踹到客房沙发上睡觉的精灵豆,捧着我的手机卯足劲拉我起床。 “干嘛呀?吵什么?”我起床气没处撒,抓起枕头就往他身上招呼。 精灵豆一边躲一边拿手机给我看。 “顾太找你打牌,快起来。” 听说是顾太,我睡眼惺忪地拿过手机来看。 “我昨天就和她打了一圈牌,还是林小姐迟迟不回来,她那边牌桌有人起来给他揉肩,她才招呼我让我过去替补会儿,怎么今天就打电话约我打牌了?” 我不解,什么时候同顾太这么熟了? “你管这些做什么?能和顾太打牌,是多少人家太太求都求不来的,你还不快点收拾下就去,免得让顾太久等。” 我知道精灵豆的生意大部分都仰仗顾老提携,自然我同顾太搞好关系,对他也大有裨益,既然依旧是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哪里有不帮忙的道理,我撇开成见决定成全他。 “好,我这就起来,就是我没有多少现金……” 顾太是老习惯,就喜欢拿着花花绿绿的票子打牌,我又是新作风,基本都用网上支付,哪里有那么多现金在手里,昨天一圈牌已经打得我捉襟见肘,何况今天的牌局还不知道要持续到何时。 “放心,你只管去,老公给你拿。” 我自动起床收拾好,精灵豆已经提着一个公文箱在等我。 “老婆,你拿着这个去打牌。”把公文箱向我一亮,豆子眼里满是骄傲。 “我是去打牌,又不是去上班,拿这个做什么?”我嗤笑。 精灵豆也不说话,将公文箱放到桌子上打开,一捆捆的票子整整齐齐码放在内,我有些傻眼,觉得自己是有些肤浅了。 “老婆,别怕输,随便输,不够老公再派人给你送。” 这丈夫真好,全力支持老婆打牌,我点头,“好,只要你不心疼就行。” “没事,老公只会心疼你,不会心疼钱。”他说得是豪情万丈。 很快,精灵豆开车将我送去顾家,顾太亲自来迎接,使得精灵豆更觉有面子。 我同顾太亲亲热热的进去偏厅,发现李太同张太也在,还有之前我见过的顾老的几位二奶,其中还多了一位看起来四十多岁却风情万种的女人,我猜她就是精灵豆口里提到的老四,原来她们还是按资排辈,并非是按年龄。 大家打过招呼,便开始坐到桌边打牌。 “老二、老三还有应太同我一桌,你们没意见吧?”虽然顾太是笑着说的,可是谁敢说有意见。 第六十二章 反击 见无人反对,顾太继续安排,“老四、老五同张太和李太一桌。”说完一扭头瞧见老六杵在原地没事做,便招呼到,“老六,你过来给我揉肩,免得打到一半我就肩膀疼得受不了。” 张太和李太见我与顾太同桌,脸色变得极不自然,瞥了我一眼坐下,偷偷嘀咕着好似在议论什么。 顾太背对着她二人,可我正坐她们对面瞧了个一清二楚。 打过几圈,我的钱便差不多都跑到顾太桌上,她高兴又夸我,“还真看不出来,应太真是有气度,输了这么些还是不紧不慢的,有大家风范。” 我笑,同她客套,“顾太说笑了,高强还得多仰仗顾老提携,我这是在买顾太的好,麻烦顾太多给美言几句,免得我跟着他饿肚子。” 我观察过顾太为人,爽利痛快的一个人,藏着掖着最招她厌恶。 果然我直白的说了,她不气反倒笑,“应太可真会说笑,高总那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才求来你这么个好老婆,规规矩矩人又老实,他要是让你饿肚子那是他没本事,少不得我再贤惠一把,让我家老顾收了你。” 顾太一说完,满屋子都笑了,张太更是夸到,“也怨不得顾太这么得意应太,就连我那混球弟弟也说,应太是难得真情实意的好女人。” 我微愣,就算是张家急于把张列星推给顾老,让张家的生意坐稳,也没必要拿他的话来评论我,这不是自招人厌烦么。 果然,顾太听到张太提到她弟弟,脸色就变得不大好,“应太也和张公子认识?” 我规矩回到,“认识,高强同张公子他们有生意上的往来,所以常走动。” 顾太明白地哦了声,“应太倒是招人疼,连向来眼高于顶的张公子都肯夸赞,看来是不错。” “就是,上次我们一起去华清池,应太半路跑了,张公子还急得带人到处找呢,谁知原来是应太任性,自己坐公车先回来了。” 李太把过往的不堪当笑话讲,我垂下眼帘,免得自己不遮掩的性格暴露出不快来。 顾太没有说话,只顾着打牌,好似没听到李太说话。 李太闹了个没趣,闭上嘴也继续打牌。 一直打到晌午,有阿姨过来请众人过去餐厅吃饭,牌局才算告一段落。 我起身去找精灵豆,见他正与顾老还有张列星在一起不好打扰,肚子又有些饿,便去到餐厅与顾太一桌吃饭。 厨房为女眷先准备出一桌饭菜来吃,毕竟女眷都不大喝酒,吃的也少,没一会儿便都放下筷子不肯再吃。 我有些饿了,也不客气,拿着筷子把满桌菜式都尝过一遍,再挑自己喜欢的吃,等到人家都撂下筷子,我还在吃个没完。 顾太笑呵呵的看着我,很是羡慕,“应太的胃口真好,我要是有应太一半的胃口,也不至于天天腰酸背痛的了。” 我被她说的有些不好意,放下筷子吞下嘴里的食物回到,“我以前受过苦,最怕饿肚子,顾太别见笑。” 顾太连连摆手,“不见笑的,年轻受些苦是福气,总好过一辈子什么味儿都没尝过。” 我很赞同,只是不能太拍马屁,便拿起筷子来继续吃。 等我吃饱喝足,满桌子的人都瞧着我笑。 “你们笑什么,像你们一样拿减肥当借口糟蹋饭菜才是好的?” 顾太一开口,所有人都立即收敛笑容,再不敢笑我。 “哈,顾太,你是不知道,应太胃口好都是闹过笑话的,我们家老张不过同应太说了几句玩笑话,可把应太惹到,被她差点咬下一块肉来,真是要饿吃肉,渴饮血了。” 我一再被李太同张太挤兑,又不能影响精灵豆让他为难,只好忍着全当没听见。 “我想你家老张也是没说什么好话,否则应太小白兔一样的人怎么会咬他,还不是被逼急了,要不然哪天让你家老张也来同我说说,我听听他的玩笑话好笑不好笑。” 李太听了顾太这话,一时没了主意,支支吾吾地不再搭话,一旁的张太紧着拽她,不让她再乱说。 “好了,我要午休一会儿,你们若是也累了,就招呼阿姨带你们去客房休息。”说完,顾太携着老六离开,我也趁机去找间客房睡午觉。 我有择床的毛病,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朦胧过去,就觉脸上痒痒的,像是有蚂蚁爬,我抬手去拍,一下子拍到一只手上,吓得我顿时一个激灵坐起身来。 “你见到我怎么连招呼都不打?”张列星满脸愠怒,坐在床边一副霸王模样。 “我凭什么见了你就要同你打招呼?”我反驳,拿手推他,“你快走,否则让别人看到了我说不清。” “这么些天没见,你就不想我?”他强行贴过来要抱我,我惊得拼了命的挣脱。 “你当这是你家吗?你这样胡作非为就不怕影响到张家?” “我不怕!”他被我推得急了,把住我的双肩就往怀里搂,“也不知道你哪里好,谁也入不了眼,我就心心念念的只想你。” 恰好这时,门被人从外大力推开,精灵豆和顾老等一干人都站在门外。 见到屋内情景,顾老挥退众人,“你们先下去……”又向高强到,“高总,你留下。” 所有人都散开,高强同顾老进到屋内转身将门关严,又去到窗前把窗帘也全部拉严。 顾老坐进一旁沙发,吸上一口雪茄慢悠悠地问到,“张公子,你怎么解释?” “我没什么好解释的。”张列星松开抓紧我的手,站起身踱到一旁停下,面对向立于门边的高强。 “你刚才同顾老一直在喝酒,怎么突然就跑来这里,你是故意的?”张列星眯起双眼来盯住精灵豆。 精灵豆不说话,一副窝囊相。 沙发里的顾老干咳一声,“听说你们张家很嚣张,把高总到手的项目全抢了过去,还说是赏给高总一碗饭吃……” 一听顾老这话,张列星再沉不住气,急了,“顾老,那是高总主动让给我们的,可不是我们张家抢他的。”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你们张家在J市根深叶茂,你们想要,人家不给也得给,这次的项目我听说你们又要拉高总合作?” 第六十三章 出局 “是,张家同高总合作得一直都很好,所以这次……” 不等张列星说完,顾老便是一声冷哼,“所以你们既要人家的生意,又惦记人家老婆?” “不是的!”顾老脸变得太快,张列星不禁着急,“我没有……” 高强于这唇枪舌剑中始终保持缄默态度,也不搭话也不谴责,只向顾老抱歉到,“顾老,这些都是我的家事,还请顾老莫要见怪,我想张公子也只是年少气盛一时糊涂,再说生意还是要做的,得张家赏口饭吃也是荣幸。” “你呀……”顾老手点精灵豆不禁叹息,“男人能屈能伸方为丈夫,但什么都可以忍,唯独房内之事不能忍。” 我心里一凛,是张列星来惹我,又不是我撩拨的他,什么意思?难道要拿我开刀? 嗑嗑,门外有人在轻叩门板,立于门边的精灵豆欠条门缝查看,续而将门大开。 “顾太。” 随着门被敞开,顾太踱步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位阿姨模样的人,门随后关严。 顾老见顾太进来,冷峻的脸有了些许缓和。 “阿姨,你只管把你见到的说出来。” 顾太转身,吩咐阿姨要实话实说不必害怕。 不明白这闹的是哪一出,我静观其变却也不免忐忑,若是无故找了位证人来坐实,也是有口难辩,不过我自问没得罪过顾太,想来她也没必要来害我。 就在我思索间,阿姨已然开口。 “刚才我送应太来客房休息,返回时正好见到尾随过来的张公子,我只当他也是过来这边寻客房休息,谁知走了没多远回头看时,就见张公子在拿门卡开应太的门,平时客人来客房休息,都是不需要持卡的,而且房卡都在于管家那里,客人也不可能轻易拿到,所以觉得很奇怪,刚才顾太派人来问话,我就把这些告诉了顾太。” 顾老认真听完,隔着烟雾看向张列星。 “张公子,你怎么说?” 张列星脸色阴沉,看起来很不对劲,“是我喝多酒想要找间客房休息,于是就去找于管家让帮忙开门,结果他因为有事走不开,便把万能房卡给了我,后来我去客房的路上见到准备去休息的应太,一时酒虫上头……” 听到这里,我感激地看了顾太一眼,原来她是来证明我是无辜的。 “好,你先出去。”顾老不想阿姨多听。 阿姨被精灵豆请出门去,外面的人立即把她带离,任务完成,顾太也跟着出去。 “高强,你看这事怎么处理?”顾老问事主的意见,而完全忽略了我这个受害人。 “这,既然此事同内子毫无关系,是张公子一人任性所以,我看还是请张家主事的人来为好。” 这是要把事闹大的节奏,我不解的看他,平日里他与张列星私交极好,如今为何这样落井下石? “好,毕竟此事关乎应太的声誉和高总的尊严,绝对不能姑息,就按高总的意见处理。”顾老似乎很支持精灵豆的想法。 “都说朋友妻不可欺,张公子,我真没想到你会对你嫂子不敬,哎……”精灵豆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我看着甚是虚伪,就是无从分析这件事与他有怎样的关联。 罪魁祸首的张列星老实听从摆布,只是在受审间隙觑了我一眼。 我第一次领教到红颜祸水的厉害,可我又不是倾城倾国,如何要受这无妄之灾? 很快,如今张家全盘主事的张文殊赶来,听闻此事连连鞠躬致歉。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李太丈夫老张的全名,很替菩萨不值。 “也不必道歉,只是你们张家要拿出点诚意来,毕竟张扬出去丟的也是你们张家的脸。” 张家在J市枝繁叶茂,闹出丑事来大家都不好看,张文殊自然明白这点,一改往日鲁莽性子,很是缜密回答。 “顾老说的是,列星这孩子胡作妄为都是我们做大的教导无方,就罚他禁足三个月,然后送去外市三年,我们也会拿出诚意来,把手里原来接手高总的项目全部奉还,另外把这次的工程一并送给高总,以表示我们诚挚的歉意。”说完,张文殊又指挥张列星到,“还不快向应太道歉?” “我不道歉……”沉默多时的张列星吕固执己见拒不道歉,“既然大家都说开了,我直接把话说明,我就是喜欢……不,是爱应惜的,我可以把我名下的产业都给高总,只求能还她自由身,我能娶她进门。” “胡闹!我平日里犯浑也是有尺度的,你什么时候就学得这么无法无天了?”张文殊呵斥住张列星。 “都是列星这孩子不懂事,还请应太多包涵。” 毕竟我是受害人,获得我的原谅将会对整件事都有帮助。 “就按老张说的办。”顾老没给张家讨价还价的机会,直接把话说死,“你们张家放手就要放的彻底,不需要我再教你们怎么做吧?” 张文殊疼到咬牙点头,“是,我们张家一言九鼎,绝不反悔。” “哥,这是我做的错事,没必要把好处全给人家……” “你给我闭嘴!”张文殊急了,上去给了张列星一个嘴巴,“你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吗?” 这时,精灵豆开口,“谢谢顾老为我们夫妻讨回公道,但是生意上的事不能等同于家事,自然还是要张家掌舵,只要不嫌弃高某就好。” 谦卑的态度,堵的人没话说。 “诶,高总,此话差矣,难道我顾某人是助纣为虐的吗?” 顾老一句话张文殊直抹额头,汗珠子不由滚落下来,“顾老哪里话,我这就让人着手把手续都整理齐全,三日后送到高总府上。” 顾老闻言掐灭雪茄,满意颔首,“好,就这么定了。” 我无辜受累,却为精灵豆换来巨大利益,我心生疑窦的瞧他。 “我自己犯的错我自己一人承担,没必要拿生意上的事来解决。” 张列星还在坚持,顾老已经起身被精灵豆扶着离开。 气到捶墙,张列星死活不同意张文殊决定下来的赔偿事宜,吵着闹着要去找顾老继续评理,最后被张文殊派人押走,一出闹剧到此告以段落,而我却被丟在客房里无人问津。 第六十四章乖张 我独自一人出来客房,路过一道敞开的门,里面有啜泣声传来,我止下脚步站在门边细听。 “都是我不好,见到列星进去她房里觉得是个好机会,去找高总来捉,谁成想被顾老发现跟了过来,这下没让他们丢脸,反倒让他们得了便宜。” 是李太的声音,我何时认真得罪过她?人心怎会如此险恶。 “你也是,做事从来都是毛毛躁躁的,连这种绝对能打赢的牌都能打烂?”不用猜也知道是张太。 被张太数落,李太不恼怒反倒哀求,“快帮我想想办法吧,要是你那暴脾气的堂弟知道是我闹出来的,会把我打死的。” “打死?一条命能敌得过那些让给高强的利益?恐怕张家的掌舵人也得换咯。” 听了张太一席话,李太更是急得呜呜咽咽地哭起来,“那可怎么办才好?” “顾老手眼通天,他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咱们还是认倒霉吧。”无可奈的叹息声。 我听不下去,悄声走开。 精灵豆躲在顾老书房里许久,我坐在客厅里等他,偌大的客厅里只我一人,好不容易捱到精灵豆出来,我已浑身酸麻站不起来。 精灵豆还是一再向顾老致谢,完全拿顾老当救世主,是主张正义的化身。 顾老虽没说什么,但从他起身相送的态度上看,对精灵豆此次表现极为满意。 待到顾老关上书房门,精灵豆这才记起我来。 “应惜,你受委屈了。”他把我从沙发上扶起来,一步步慢慢挪动,“累了吧,咱们这就回去休息。” 走上几步我身子开始活泛起来,推开他扶住的手我自己走。 “我这委屈值得很,什么时候你也分我一杯羹?” 他闻言嘿嘿的笑,豆子鼻圆滚滚的挂在脸上,“哪里还用分,都给我老婆。” 真是够滑头的,都给就是不给,贪得无厌。 “好,你对我可真好……”对于他的居心我更为猜忌,这件事绝对同他有关,只是不知该从何处才能发掘关联。 “当然,不对老婆好是要遭雷劈的。” 装傻充愣的本事愈发强了,真不愧叫高强,我对他的认识更上一层楼。 事情发生后,第二天,我便偷偷去首饰行看过吴耽,远远瞄见他一眼,知道他没受到波及,吊在嗓子眼的心才算放下。 精灵豆所有生意全盘接手,着实忙了一阵子,送出去的羹全部拿回,还附带着利息,这使得他异常兴奋,犹如斗士。 反观我则蔫蔫的,重新开始学习古筝,经常对着空气发呆。 据听说,张列星真的被张家关了起来,并且已经定好要送他去的城市,我不禁有些为他痛心,之前看他对精灵豆休戚与共,没想到会落得如此下场,精灵豆一句饶过他的话都没有。 “走,张列星要见你。”多日不见的精灵豆出现,他催促我就走,从前的温言软语全部没有,取而代之的是无情的冰冷。 “怎么,连张公子都不叫了吗?”我好笑,全部伪装都撕掉后,才发现他是如此卑鄙。 “不过一个称呼而已,就算我还是称呼他张公子,他也只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随便去到衣帽间找套衣服丢给我,“就是这件吧,也不必打扮,穿上就走。” 正好我同张列星也有话说,拿过精灵豆扔过来的纯黑色套裙换上,随他出门。 “去坐到后面……” 我打开副驾驶室的门正要坐上去,听到他的命令只好进去后座,原来他是如此厌恶我。 “如果你看着我烦,我们可以和平分手。”我坐在后座如此同他说。 “哼,好能拿着从我的信用卡里刷出来的钱,去找小白脸继续过日子?”他嘲讽,邪恶的嘴脸。 “请你说话注意些,我虽然不是因为爱上你而嫁给你,但是我没有背叛过你,你不可以这样说我。”天道好轮回,原来我也可以冷静请他尊重。 “是嘛,仅仅是肉体上没有背叛,但是你们女人常常挂在嘴边的灵魂呢,你的心里何时有过你的丈夫?” 我被他问得闭嘴,他说的对,他从来就没有走进我的心里过,我的心太小,除了吴耽再容不下别人。 “怎么,词穷了,你不是挺能犟嘴的么?”他好似要挑起我的怒意,我没反应,反正他去陷害张家与我无关,我的心也不会因为他的言语而把吴耽踢出去,我没必要把自己弄得太难堪。 “你随便怎么说,除了你同意离婚外,我没有其他想同你说的。” 我的话果然激起精灵豆的情绪,他猛地一拍喇叭,车子呼啸向前。 当我重新见到张列星时,他一如往常的潇洒,只是,青春的嚣张已经不现,反而透着些颓废的乖张。 “应惜,你来了。”他面对着我站在窗前,正午的阳光围绕着他,晃得我有些睁不开眼。 他见我眯着眼瞧他,回身把窗帘拉上,站在薄纱窗帘后向我招手。 我步入房内,精灵豆跟进,身后的看守将门关上。 “应惜,过来……”张列星伸手向我,如同当日躲在窗帘后暗自垂泪的我。 我正要举步过去,精灵豆一把攥紧我的胳膊,“不许过去。”他明确警告,我回首看他,抿紧嘴巴的豆子,豆子眼里全是冰冷。 我甩开他,转向窗帘后的张列星道歉,“对不起……” 就算抓不到精灵豆实质性的证据,但是我可以肯定整个事件是精灵豆早有谋划的,我必须向张列星道歉,他的心动是无辜的,我必须给喜欢我的人以尊重,不管他是为何而对我心动。 “应惜,你没必要的。”张列星摆弄着窗帘上的流苏,狠狠的扯断,“其实,我也是罪有应得,毕竟我觉得你很有趣,傻乎乎的有意思,想要戏弄一下你,结果我是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反倒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我听着他的话一阵心酸,“不过是别的地方呆一阵子,迟早你还会回来的,没必要这样消极。” “消极?哈……”他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不住摇头,“应惜,你太高看你自己了,我只是后悔被人设了套还不知道,自己主动送上门去,让他人坐得渔翁之利。” 第六十五章 两头恶虎 他说的正是我猜测的,我心虚低下头,毕竟这个筹谋者是我丈夫。 “高强,我迟早是会回来的。”张列星猛地拉开床帘,恶狠狠地盯死高强。 两头老虎杠上,我夹在中间,只觉分分钟要被撕成碎片。 “欢迎。”高强于强压下昂首,年龄与阅历赋予了他沉稳,同张列星年轻气盛永不服输的劲头形成强烈对比,一头呲牙一头暗藏杀机。 “够了!”我力图阻止。 “男人间的事情,女人少插嘴。”两人同时驳回抗议,我无力回天。 “三年后见。”张列星自信睥睨。 “哼,等你能熬过这三年再说。”精灵豆稳操胜券。 “不要以为曾经是你的地盘,我去了就会尸骨无存,我张公子的名号不是白叫的。” “你不要以为你能成为第二个我,我能在你的地盘上化蛇为龙,你这点小聪明岂能同我高某人比。” “你们俩能不能别这么幼稚?”我大吼,受够了两个人无聊的嘴炮。 “好,咱们走着瞧。”各自撂下狠话谁也不搭理谁。 居然制服了两头恶虎,我终于觉得我可以跻身其列,成为母老虎了。 “你为什么要娶应惜?”两个人停止斗嘴后,便拿我开刀聊起话题,我支起耳朵来听。 “这个没必要告诉你。”精灵豆不肯回答。 “我是因为从喜欢渐渐成了爱,我比你坦荡,高总,你处处聪明机关算尽,可惜就是学不会坦荡二字。” 张列星的讽刺收效甚微。 “把自己的弱点呈现出来,无论是给谁看都是危险,也就只有你这样的二愣子才会把坦荡当骄傲。” “你!”张列星额头上青筋顿起。 “做任何事的基础是冷静,可惜你永远也学不会。” 猛然间,专注听二人谈话的我被精灵豆拉入怀中舌吻,直吻到我眼冒金星差点晕厥,精灵豆才得胜地松口。 “不管我喜不喜欢,你都得不到她,我对她予取予求都是理所应当,而你只不过进到屋里同她说上几句话,就要被发配他乡,请问张公子的爱有何用处?” 说完,精灵豆俯首问窝在他怀里大口喘气的我,“应惜,你喜欢他吗?若是喜欢我成全你俩,张公子不但可以留下来不走,还可以把他那杯羹还给他。” 我呆愣,不明白精灵豆演的是哪出戏,不过这出戏就算是三岔口,也不可能是西厢记,我站起身闭口不言。 “怎么样?你自信得太过盲从,是很容易被泼冷水的。” 我像是做了错事,手忙脚乱的把乱发拢好,不敢抬头去看窗前张列星。 “应惜,他这样对你,难道你还要跟他过下去吗?你跟我一起走吧,跟我浪迹天涯,也好过在这头老狐狸身边吃碗边餐。” 他说的对,可是我想一起浪迹天涯的人不是他,我依旧不肯答他。 同仇敌忾,两个人并肩站在一起质问,“你这个女人,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我继续认错姿态不语。 张列星咬牙,“是不是因为叫吴耽的那个小子?他对你不真,又不肯对你好,更没有钱给你花,你为什么就这么死心眼?” 我咬紧牙关。 “这就是我任由你轻薄她的理由,因为她不值得我珍惜。”精灵豆长叹,替我回答张列星的问题,“她的心里就只装了一个人,你我都只是妄图攻城掠地的傻子。” 我“……” 从张列星处出来,精灵豆恢复冷漠态度,出去开车就走,直接把我撇在当场。 关押张列星的地方太过偏远,一眼望不到头的柏油路上几乎见不到车。 我本可以打电话给他,说上几句软话求他回来,但是通过刚才一系列对话,我已知精灵豆对我早将最基本的仁慈抹杀殆尽,我就算真的求到他头上,也只有自取其辱。 走的远了,高跟鞋的不实用愈发明显,路上还是一辆车也没有,我求助无门,只得脱掉高跟鞋让自己走得舒服些。 赤脚接触到被太阳晒到滚烫的柏油路面,没走几步就开始受不住的想要穿鞋子,我再次想到了精灵豆,想到了带空调的车子。 我蹒跚着走到路旁树下,找到一块还算平整的地方休息。 我为什么会像浮萍般不停地飘泊着?爱的人得不到,舍不下的却又必须舍下;出卖自己换得一点舒适,既得不到尊重又可以随时被丢弃在路旁自生自灭;归根结底我看到了实质——我是个把希望乃至幸福都倾囊寄托在他人身上的人,所以自然而然地,我也成为了他人摒弃的寄生虫。 我要怎样才能摆脱这样尴尬的困境呢?我茫然看着热气蒸腾的路面发呆…… 在这个初秋的午后,我第一次那么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失败,它是那样的可笑又真实。 “应太,你怎么在这里?” 我凝思间抬眼,是同我打过牌的林小姐,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你好!”再失面子也不能失礼,我起身向她问好。 见我手拎着高跟鞋赤脚踩在地上,林小姐什么也没问,只招呼我上车。 被女同胞搭救我感激不已,进到车里,清凉的空调令我顿时好过不少,连被烫到的脚也不那么疼了。 “谢谢!”我由衷的感谢。 “顾老让我代他送送张公子,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林小姐说着启动车子。 我看着她熟练的操作,念及只顾享受的自己,若是我也会开车,岂会有被丢在路边的命运? 我没接她的话,倒不是因为她是顾老的人而变得小心谨慎,而且在路面转弯处看到了精灵豆的车子,他隐身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却不肯搭我一把,任由我在滚烫的路上为难? “哎呀,好像是高总。”林小姐顺着我的目光看去。 从敞开的车窗见到坐于其中的精灵豆,此时他一脸的郁闷与纠结,就像是不知该如何去哄生气的老婆般愁苦。 林小姐望之长哦一声,“应太,快去吧,别让高总为难。” 我能说什么呢,就这一条路,谁看不到谁? 打开车门我下去林小姐的车子,精灵豆瞧见我出现,瞬间一脸释然,笑吟吟地下车为我打开车门。 第六十六章 茫然 有些人天生就是演员,他们不用进军演艺圈,直接通过精湛演技便可以达到人生巅峰,精灵豆就是其中一员,只可惜我知道的太晚了。 从前那个做小伏低温言软语的精灵豆已经消失不现,他的绝情却是随处可见。 关好车门,目送林小姐驱车驶离,笑容满面的精灵豆瞬间变回冰冷表情,圆圆的豆子脸上全是不耐。 “刚才你同林小姐说什么了?”他拿眼瞪我,威胁的意味明显。 “没说什么。”我答。 “什么也没说?”尾音开始上扬,凶恶语气,我战栗,像是被恶狼捕猎。 “林小姐说是替顾老送送张公子,后来就看到你的车停在路边,我们就再没说什么。”我赶忙解释,不想吃亏。 应该是料到我不敢撒谎,精灵豆启动车子载我到市区。 “自己坐公车回去。”精灵豆将我丢在路边车站扬长而去。 他现在是分秒都不愿意见到我。 我躲进站牌的阴影下寻求阴凉,对于他的丢弃行为完全无感。 被他嫌弃正是我求之不得的,至少不必每天应酬他恼人的纠缠,别墅里的空荡我已然接受,只要生活还在继续,我还活着就好,其他的我别无他求。 有出租车停到站牌旁等活,停靠也是为了讨生活,就像如今我停靠在精灵豆身旁,但我必须找到下一站的方向,我想,也许这一站只能由自己来担当。 我只是在他身边蓄积力量,蓄积离开他独自行进的力量,我为自己定下的目标而感到雀跃,为了省下钱来实现理想,我决定还是坐公车回去,一元钱就能到的地方,我有的是时间等,没必要心急火燎地付出几十倍的价钱,只为了回到房间里发呆。 从此,我开始攒钱,我到处去刷精灵豆的信用卡消费,大部分都是买贵重物品,然后隔上几日找个理由退掉,付给店家一点相应赔偿算作报酬,有些重信誉的店甚至连一点赔偿都不要便现金返还,如此,我攒下第一笔资金。 不过,这种办法唯一的缺憾是不能常用。 第二种办法,是去到一些熟识的店里,买些高昂物品,然后过段日子再找店家抛售,因为常有人只是一时喜欢,过后因为扔了可惜而托付店家售卖大牌物品,所以店家见怪不怪都会同意,而且回报还算不错,有要求的话店家也会同意现金支付。 还有一种就是找一些专门刷信用卡收取费用的店家,不过因为不知根底,我很在这样的店里吃了些亏,最后不得不放弃。 忽然,我记起同学林琳来,记得她曾说过她开的小店入不敷出,我仿佛看到了契机,一刻也不迟疑,打电话给林琳。 “应惜,好久没联系了,你好呀。”刚打通电话,林琳热络的声音立即传来。 “林琳,我有事求你。”我开门见山。 “你现在可是有身份的人,哪里还能求得到我呀。”看来林琳很是小心。 “我需要你为我保密……” 约好同林琳在一家咖啡厅见面,我出门前去赴约。 艾斯咖啡屋离精灵豆的公司和别墅都极远,是在J市北面一条僻静的街巷里。 我一进到店里,咖啡的香气立时扑面而来,在昏暗的灯光下,我选择坐进一个最靠里的座位。 “给我来杯蓝山咖啡。”我向送来柠檬水的侍应说到。 “好,请稍等。”侍应答应一声离开。 “随便一间咖啡店里的蓝山就会比蛋糕店里的要好喝吗?”突然有一个声音从隔座传来。 精灵豆?我听出了声音的主人,浑身惊出冷汗,他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精灵豆端着咖啡来到我桌前坐下,我像被捉住的贼般不敢抬头。 “想法不错。”精灵豆语带讥讽地夸赞,“我还真没料到你会有这种意识,盗刷信用卡?你知不知道这样是要坐牢的?” “我没有……”我咬死不承认,“你没有证据不要乱讲。” “哼……”精灵豆不屑地白了我一眼,“证据?你还想要什么证据,要不然我怎么会在这里?” 一句话点醒我,心里那点小小的奢望灰飞烟灭,果然是林琳出卖了我。 “是,我是在刷卡攒钱。”既然事到如此,还不如爽快承认的好,“就是没料到林琳会出卖我。” “不用她出卖,我也注意到你的反常了。”精灵豆一边品着咖啡,一边讲笑话般同我说着,“想攒够钱离开我?你不觉得这种想法太迟了吗?” “迟早的事情,眼下总比以后早。”我答,无惧他的审视。 “你倒是很看得开。”他努起嘴来,半天没有言语。 “我会把钱都还给你的。”别等人家张口要债,我先提出归还。 “你当然得把钱全还给我,不过,卡也得给我,以后我会给你一张只供零花钱的银行卡,只要买超过一千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都要找我报备。”他作出严正声明。 错的是我,当然得认错,只是,这惩罚有点狠,随即,我想到了寄生虫,原来我早已成了跗骨之蛆,自己却恍若不知,只把这狐假虎威的生活当成了真谛,直到这一刻土崩瓦解,才了解到从前的自己是多么的可笑。 “钱可以给你,不过我要支付学费,你必须同意。”我提出要求,同他讨价还价,长久的依赖性已经让我失去了自力更生的能力,我恨这样的自己。 “学费?”他有些诧异,“你学什么了?” 他居然不知道?真是个财迷,只对钱敏感。我鄙视。 “我报了驾校,还有之前一直在学古琴。” “驾校?”也许是记起前几天丢我在路边的事情,精灵豆不禁一笑,“好,可以,这个费用我包了。” “嗯,你把从科一到科四的费用全部都先付了,免得到时候反悔。” 精灵豆毫无疑问地点头,“没问题。” “因为古琴要学很久,所以,你要按时按月付学费,要不然学费太贵,中断了我就白学了。” “你真的在学古琴?”他似乎不大信,抬手指向店里一架落灰的古筝摆件到,“你去弹首曲子我听听。” 第六十七章 斯人 为了心中目标我忍。 起身来到古筝前不禁暗骂,好好的咖啡店非要摆什么古筝? 店里寥寥几名顾客见我坐到古筝前,以为遇到了什么世外仙人,纷纷将目光投来,期待倾听仙乐飘飘。 选择弃古筝学古琴的我,默念宫、商、角、徵、羽拨动琴弦…… “好像弹棉花啊!”有人发出这样的感叹,我汗颜。 我勉强完成一首初级曲目《紫竹调》,听得咖啡店里的人纷纷摇头。 “要不然你们来弹。”我甩手回座位,鄙视这些连宫、商、角、徵、羽都不懂的家伙。 精灵豆一脸揶揄地看着我,是这些日子以来少有的轻松模样。 “你不要也笑话我,我迟早会成为大师,让你们这些小瞧我的人后悔。”我赌气一口闷掉杯子里的咖啡。 “我没有笑话你……” 精灵豆语出惊人,我不信,“没必要说假话,你现在不是不屑哄我开心嘛。” 也许我的话切中了要害,精灵豆抿紧嘴巴没再言语,许久才招呼我离开咖啡店。 我独自向公车站走去,他目送于我。 穿回从前经常穿的平底鞋,我独自走在街上,时光倒转,似乎回到没有遇到精灵豆的日子。 若我真的没有遇见过他会怎样呢?我想,赫然发现在心底居然很感激与他的相遇,这辈子都不可能见识过的经历,都在遇见他后发生,虽然耗费了我大把的宝贵时光,但我却觉得是值得的。 奇怪的相对论,我正要追根究底,为此论证,忽然,精灵豆的车停在我身侧。 “上车。”他向我打开车门。 我看着傲然坐于车中的他,就像穿越了时空,看到从前不曾与我相遇时的他,“不用了,谢谢!” 我的礼貌给了精灵豆一个嘲讽我的机会,“怎么,又想同我闹脾气,今时不同往日……” 他还要说,我甩手把车门关上,继续走我的路。 “你真的是要同我闹咯?”他开车慢慢跟着,眉头拧成了疙瘩,“快上车。”他开始命令我。 “我不上,也不是在同你闹脾气,我只是要开始重新学会走路。”说完,我加快脚步走去公车站。 车子来的慢,我等得无聊,见旁边有卖冰淇淋的,过去买了一个来吃,还没吃上两口,被赶过来的精灵豆夺过去,一把扔到地上,“跟我走。” 被他强行拉离站台进到车里,我回头看去,见有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孩子正拾起被丢在地上的冰激凌,小心翼翼地刮去泥土,兴高采烈地捧去给站在站台不远处,同样是脏兮兮的瘦小男孩。 这世界上总是有些不可预料的苦难和温情,我想下车给两个孩子各买一个冰激凌,可是我没资格,因为现在的我也是个讨饭的,没权利让金主停车去实现自己的想法。 “在想什么?”精灵豆的情绪总是恢复得很快,只一会儿就跟没事人一样,好似之前同他闹别扭的人根本就不是我,语气平淡但也不至于太疏离。 “刚才你丢掉的冰激凌,被两个孩子捡去吃了。”我简单陈述。 “可怜他们?” 我读不懂他的表情,也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当然,难道你不觉得可怜?”我问。 “若你觉得他们可怜才是最可怜的,不要去随便同情任何人,否则,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事情还怎么发生?” “哈,你不同情也就算了,还要找这些理由来做自我安慰?”我鄙视他的观念。 “有些事情没有经历过你是不会懂的。”精灵豆无奈摇头,有点鸡同鸭讲的感觉。 或许,他说的是对的?我在思考间车子已经回到别墅,“下车。”他再次命令。 “我知道该下车了,不用你说。”总是被他指挥,我不禁窝火。 “在你还需要在我的羽翼下讨生活时,你就得学会服从命令。”他丢下这句话后,重新启动车子。 “你怎么不下车?”我赌气问。 “因为我还得去赚钱养你。”说完,精灵豆驱车离开,车后的排气管对着我放出一团烟雾。 “赚钱?”我对这个词有了新的看法。 对呀,我的委曲求全,不就是自己安于享乐,忘了赚钱这件事,从而导致自己失去自理能力成了寄生虫,哎,我真可恨!我捶着自己的头咒骂。 精灵豆言出必行,把驾校费用一次性交齐,我倒也不着急一步到位,先决定把开车学会再讲其他。 人的理想总是太过美好,本以为很好学的驾驶,却原来能让人疯掉,不但本人会疯掉,就连教练也会被逼到疯掉。 “不对,踩刹车!不,不是踩油门,天呀!”教练大叫,夺过我手里的方向盘,不管不顾起身一脚踩在刹车上,急往前冲的车子终于在撞上路边大树的前一刻停下。 “这是您的学费,谢谢您,请您到其他驾校学习吧,请您饶命。”教练把我的学费全部退回,还给了我一百补偿金。 “可是,我就是想学车,不想要钱呀。”我述说衷肠,希望教练能理解。 教练叹息一声,从口袋里再掏出一百来,“一百不够是不是?那就两百。” 我捧着钱瑟瑟风中,为了避免被误会是在敲诈,我只得离开,准备找下一家驾校。 是夜,精灵豆回来别墅,见我在灯下发呆。 “学的怎么样了?”他同我闲聊。 “学什么?”我茫然问。 他以为我又在找机会同他杠上,不悦地回答,“当然是学车咯。” “哦,明天找驾校。” “明天?”他不解,特意过来问我,“不是已经给你找好驾校了么?” 我无奈,只好把白天被劝退的事情同他讲了,果不其然,换来一阵爆笑。 “真是够笨的!”他拍着腿笑得欢畅,我郁闷,翻着白眼对抗。 “好吧,不要气馁,明天你先别着急找驾校,我先当你师父。” 他居然肯帮我?虽然被他嘲笑得够呛,但我还是忍不住激动的问,“真的吗?” “当然,我这个师父可是千金难请,包教包会。” 我高兴地伸手拉住他,“你真好。”我说的是实话,在这一刻里我看他的确是好的。 第六十八章信任 “不会是嘴里说我好,心里骂我坏吧?”他不信,笑得却像个被孩子闹到束手无策的父亲。 说到做到,精灵豆第二日便开始付诸行动,找来一辆半旧沙漠王教我练习。 “这车子虽然女人来开有些不大合适,但是好在安全,轻来轻去的磕碰不打紧。”他如此同我解释。 我明白他的意思,这种车结实得很,就算撞到树上,只要不是速度过快都不会出问题。 “好!”我手脚利落的爬上车,精灵豆则坐进副驾驶。 “首先第一条,系好安全带。”精灵豆开始给我上课,我规规矩矩地地将安全带系好。 抬手间发现,车子各处均贴有标识,就连一、二、三档的标识都有,尤其醒目的是在方向盘上粘贴有左脚刹车,右脚油门的字样,整整围着方向盘贴了一圈。 “这可是个好主意。”我称赞。 “不过,还是要记牢才好,毕竟真正出状况的时候,是没有时间去注意这个的。”精灵豆认真嘱咐我。 “嗯,知道。”我点头,启动车子,因为紧张手心里全是汗。 “先不要着急启动,我们先聊会儿天,你坐在驾驶室里感受下,和车子适应后再开始练习,这样比较好。” “什么?我同车子适应?难道车子也要适应我吗?”我觉得他的言论很搞笑。 “当然,如果它不喜欢你,就会同你找麻烦。” 像是在讲童话,我不信,可我也并不着急启动,因为,发现他似乎同我有话要讲。 “你是不是有话要同我讲?”我直言问他。 他点头,“还算聪明,居然看得出来。” “说吧,我听着呢。”我一边猜他要同我谈的内容,一边猜度是不是同吴耽或者张列星有关。 “我想你学会开车后给我当司机。”他说完,等待我回答。 “不是有老陈同老郑么,要我给你开车做什么?”我不解,觉得他是多此一举。 “你觉得是他们值得我去信任,还是你值得我去信任?” 我被他问得有点懵,“论关系,我们同你都是雇主关系,但是论名头你是我丈夫,应该我比他们值得你多信任那么一丢丢,不过,因为之前的事情,你我隔阂太多,所以我也不确定。” 他听得咋舌,“你这智商啥时候能在线呢?” 看着他苦恼地捂住头,我也跟着挠头,“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应惜,这不是猜谜,没有什么对不对的。”精灵豆为难于我愚钝的脑子。 “你要不然就直说啊,有事情不说,非要让人家自己想,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要我怎么回答?” 他认输,清清嗓子,左手搭在方向盘上,“就算你需要看着提示开车我也敢坐在你旁边,但是如果换作他们俩,你说我肯让谁做我的司机?” 我认真思考,“老陈?……”我试探地问,他的眼里开始冒火。 “老郑?……”他似乎要动手杀人了,我慌乱中右脚不觉下压,车子猛地窜了出去,来不及看提示的我掩面大叫。 “踩刹车!”随着精灵豆的一声喊,车子撞在一旁石墩上,轰的一声,气囊弹出,把我和精灵豆都顶在了座位上。 去到医院做过检查确认没事,我同精灵豆双双继续留院观察一晚。 有阿姨来送饭,因为我同精灵豆住的是特级套间病房,阿姨把饭菜放在客厅餐桌上,便出门在外等候。 我心里愧疚,就算肚子饿也不好意思开口,闻着饭菜的香气,口水不住的流,他不发话我也没有动弹。 “赶紧吃饭。”他坐到桌边拿起筷子来吃。 我像个犯错的小学生般坐到桌前,拿起筷子只夹面前的菜吃。 “你是在说我虐待你咯?”声音自头顶传来,我摇头。 “怎么会?没有的事。”我含着一口白饭勉强下咽。 “那你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他把筷子一摔问我。 “我没做错什么呀,你干嘛冲我发火?”我嚅嗫地说,“我下次踩油门的时候,记住另一只脚放在刹车上还不行么?”我承认错误,不想再难堪下去。 “谁能一学就会?我不过是让你好好吃饭,阿姨做了这么多饭菜你却干吃米饭不吃菜,不是枉费了阿姨辛苦?”说着,他为我夹了块白斩鸡放到碗里,“好好吃饭,看你这样吃饭谁还能吃得下?” “谢谢!”我歉意地欠身,放开食量大方来吃。 他看得直笑,“这才对,吃饱了才好有体力学车。” 我愣住了,满嘴塞着饭菜问他,“你还打算教我开车?” “当然!” 我对他的气而不馁所感动,“好,只要你不怕我也不怕。” 他听了连连摆手,“该怕还是要怕的,安全第一。” “可是,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学会开车呢?让我给你当司机不是会很麻烦吗?” 精灵豆停下筷子眼神怪异的看着我,“应惜,还是那句话,在J市,我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就是你。” “为什么要这么严肃?不过是开车而已。”我实在闹不明白他的想法。 “张家迟早会对我下手的,我不过是顾老用来制衡张家的一枚棋子,虽然他们不敢随便动我,但是在暗处动手脚却是防不胜防,所以,我需要你,应惜……” “咳咳咳……”被一口鸡蛋羹噎到,我咳嗽个没完。 “应惜,你怕吗?”精灵豆问我。 “不怕。”我边咳嗽,边回答他的问题。 “那就好。”他似乎很放心的样子。 “他们难道就不知道现在是法制社会吗?”我缓过来不再咳嗽,同他理直气壮的交谈,“你是不是疑心太重了?” 他一脸阴谋,半晌才开口,“老陈家条件不错,按理来说买些自己喜欢的小玩意并不稀奇,但是最近他却买了个紫翡观音戴在身上,我曾听他念叨过,说是这块紫翡观音价格高到离谱买不起,如今突然就买得起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也许他买彩票中奖了,只不过没同你说而已。”说完这话,连我自己都不信,我闭嘴听他继续讲。 “老张相对老陈家庭条件差些,也买不了什么价格高到离谱的东西,可是我前两天无意中听到他的回访电话,是北仑中学打来的,你知道北仑中学吗?” 第六十九章上道 我摇头,他继续说到,“是J市最好的私立学校,凭他的收入根本没条件送他唯一的儿子去那里上学。同时出现两件不寻常的情况在司机身上,你说我还能随便坐他们开的车吗?” “这……”我迟疑了,“难道你要辞退他们?”我还是有些于心不忍,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妇人之仁吧。 “不,没必要辞退他们,若是真辞退了反倒令张家人生疑提防,而且,我也不可能总是让你全天侯着,只是偶尔让你开车而已。”他说的再有道理,我还是不大理解。 “你不是自己也会开车吗?怎么不自己开?” “哎!”他又开始头疼,“你看哪个老板是自己开车去谈生意做应酬的?酒驾了解下?” “哦……”我拉了个长音,“那好吧,我同意,先把工资给我。”我伸手。 “等你练会了再说吧。”精灵豆抬手拍在我手上,适时浇灭我的妄想。 “小抠!” 有了动力,其实就是为了明码标价的月工资五千,我开始舍命练车,如果我能给他当司机,以后我就有可能给别的老板开车,我必须多学技能,争取离开他后不再过上从前的苦日子。 “应惜,你没事吧?”面对已如废铁的沙漠王,精灵豆的吃惊可想而知。 “怎么会有事?”我得意地钻进车里,启动、挂档……行云流水的动作,车子去到路上开个来回,最后还帅气地来了个小范围漂移。 “如何?”我下车得意的问他,人家用一周就能完全熟练,我练了足足两个月,但是不管怎样,我成功了,其他都无所谓。 “还是不合格。”他又泼我冷水。 “哪里不合格?”不满的情绪上扬,难道说一句夸赞的话会死么? “你上车前没有检查。”直指问题中心,我确实没有检查的习惯。 “现在只是练习阶段,等以后正式上路我自然会养成检查习惯的。” 他摇头,“习惯要从当下养成,不要用‘等以后’来解决。” 像老师一样的训练,我无奈接受,“好吧,都听你的,快帮我找驾校吧,我还得考票呢。” 本来可以托人随便弄个票的,可他非不,就要让我走程序。 “好,一会儿就给你联系。” 毕竟见到了曙光,我还是难掩兴奋,“学费要一次性交齐呦。” “上次退回来的学费不是还在你那里吗?”锱铢必较? “可是,让我花了。”打赖的心思,虽然有点不齿,但也没办法,为了以后的生活,适时的不择手段还是要有的。 “为什么不报备?”审问的口吻。 “……”我鄙视,只得将钱吐出来。 一边学车,我一边开始捡起古琴来练,多日不见,古琴老师很是欣喜,原来,他居然以为我是弹棉花弹到烦,已经放弃。 “放弃?不存在的。”我回他。 如此,两下学习,我闹得比上学的学生还忙。 精灵豆倒是不反对,那点学费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毛毛雨。 除了练车,练古琴,我还开始到处试着做短工,不过刚开始拿快餐店练手,就被精灵豆给揪出来教训。 “你是想丟我的脸吗?”他质问我,脸色不善。 “我要自食其力,都快被你养成废人了,我必须学会如何养活自己。” “你是我老婆,被人瞧见了岂不是丟我面子?你要是想自食其力,我这不是等着让你做我的司机么?” 难得多日不曾听过的软语,可我一点不受用,“还不是在你手底下讨生活?” “司机也有很多种的,经我培训过的,以后都会被老板抢着要。”夸口的成分居多,我不信也无可奈何,只能卸下围裙跟他走。 整整熬了四个月,我才终于考下驾驶证正式上路,那份骄傲劲就甭提了,只是第一次上路还是底气不足,满头的汗,看哪辆车都像是要来撞我。 “别紧张!”精灵豆安慰,不过看他的神情比我还紧张。 我呼吸急促的点头,“我没紧张。” 车子好不容易从别墅开到公司,我俩俱都是一身的汗。 “还不错……”他拍拍我以示赞扬,“下午两点来接我。” 我听了更是满头汗,“你还要让我开车?” “为什么不呢?”语气轻松地下车,他向我摆手。 欢欣鼓舞的力量是巨大的,我开车去练习室时,手法顺溜不少,颇有几分老司机的感觉。 到了约定时间我去接他,时间太早我觉得他不可能要回别墅,等到他上车我便问他,“去哪里?” “去工地。”他简单说明,调好定位仪显示地址,我瞧过,是很陌生的J市新商业街位置。 老城因为各种原因都会有市中心渐次转移的状况发生,J市也一样,精灵豆给我指出的地址是J市的新兴繁华地带,我想他也许是看中了某个店面。 车子启动后,他依旧专注为我把关,我已经从最初的状态解放出来,不再过份紧张,他看了也很满意。 “进步的很快。”适时的夸奖使得我更是信心满满。 去到目的地后,我发现同我所料偏差很大,原来他是在这里接手了一栋商业大厦的工程,前来这里视察的。 工地对我来说很恐怖。 没有封顶,展露着钢筋水泥的楼梯看起来格外狰狞,我不喜欢这里,不肯下车,他也没强要求,自己进去到处看。 我倒是对他开始有些转变态度,原以为他是高高在上的人,却原来也可以吃这些苦。 我壮起胆子下车活动,等了许久他才从工地出来,远远的我瞧见便上去迎他。 头顶上的巨大吊车转动,吱吱嘎嘎的声音传来,他忽然抬头向上看去,接着,猛地扑过来带着我向前猛跑。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下意识的随着他跑,跑出没多远,巨大的一声轰鸣在身后响起,接着满天尘土飞扬,呛得我不住咳嗽,我掩住口鼻回望,顿时惊了个目瞪口呆。 一个大型水泥罐就落在我与精灵豆刚才所在的地方,若是他没有带着我跑出来,我恐怕已经成了柿子饼。 后怕的感觉袭来,我腿一软就往地上坐,被精灵豆发现一把抱住。 第七十章 垫背 “应惜,别怕,他安慰我。” 我止不住的颤抖,机械地转头看他,“好危险。”我牙齿打颤的同他说。 “没事的,别怕。”他抱住我给我关怀,靠在他的臂膀上我安心不少。 有工地负责人慌忙跑出来,看到地上惨状时也是一脸的惶恐。 “高总,对不起,我马上调查处理。”倒是一句废话也不多说。 精灵豆绷着脸点头,那怒火中烧的样任谁见了都害怕。 “尽快给我调查清楚。”下达命令后,高强扶住我把我送到车里,这次他没有让我开车,我的手抖得厉害。 “怎么会有这样可怕的情况发生?高强,你以后都不要再来工地了。”虽然离婚的念头我从未断过,但我也从未想过要用他的死来解脱。 “怎么,担心我了?”他单手开车握住我的手。 “嗯……”我坦然承认。 “放心,没事的。”他握住我的手轻吻。 我被吓到,入夜就开始发烧,精灵豆围前围后的忙活,我无力理会,随他折腾,迷迷糊糊,时睡时醒直到清晨。 他已累到窝在我身侧睡着,我轻手轻脚的为他盖好被子。 又睡个回笼觉,我的烧彻底退了,他醒来后摸过我额头冰凉一片,很是放心的松了口气,“可下是退烧了,看来以后得多带你出去走走,这点事也能被吓到。” “这点事?”我叫,“差点咱们俩就没命了,哪里还是‘这点事’?” 或许我太过份惊恐,把他给逗笑了。 “好啦,今天放你在家休息,哪也别去,晚上等我给你压惊。” 整整一天我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我承认我是被吓坏了,生死边缘,谁能不害怕? “应惜……”我于睡梦中听到窗外有人在召唤。 如今我与精灵豆的卧室搬到了二楼靠里的房间,外面没有阳台,而且就算有阳台也不可能有人,精灵豆还没有回来,那么是谁在叫我? 我睁眼,一室昏暗,敞开的窗帘外,有一个脑袋露在窗户外,贴在玻璃上黑乎乎的轮廓。 莫不是闹鬼了?我壮起胆子赤脚下床靠过去,隐隐约约见是个男人模样。 我顺手拉出一个抽匣来,扬起抽匣隔着玻璃就要往脑袋上招呼。 “应惜,是我,快开窗!”窗外的脑袋哇哇大叫。 是人?我纳闷,打开灯回去窗口看,是张列星,我赶忙将窗户打开让他进来。 “你疯了吗?”我揪住他问。 他一把将我搂进怀里,“我听说你出了事,可吓死我了,幸好你没事。” “出事?”我脑子宕机几秒,一个恐怖的念头闪过脑海,“是你干的?” “我……”张列星显然也猜出来我所指何事,不禁语塞,“他得罪了张家,这是迟早的事。” 张列星的论调使我如堕冰窖,“你们这是杀人,你知道吗?” “不是我干的,再说在工地里这种事故常有发生,只要布置周密是不会被发现的,应惜,你不是正打算要摆脱他吗?我帮你……” “畜生!”我挣脱开他,狠甩了他一巴掌,“卑鄙!” 张列星被我打得一个趔趄,嘴角流下血来,看来我真的是打狠了,可是我不后悔。 “难道他就不卑鄙,把你拉过去垫背,幸好你没事,否则我要他好看。”张列星信誓旦旦的诅咒,完全不在意我这一巴掌。 “什么垫背?”我不大明白,只是觉得好像哪里出了问题。 “你怎么会同他去工地的?我记得你是从来不参与到他生意上的事情的。”张列星一边擦去嘴角血渍,一边询问情况。 “他说过让我给他当司机……”我说不下去了,因为精灵豆当初的说辞,再加上张列星如今的言论,组合起来就是我又被精灵豆坑了,他用五千元钱买了我的命同他绑在一处。 “他居然让你当他的司机?”张列星双眼冒火,“真是头老狐狸,知道如此我就不敢再随便动他。” “就算你不动他,还有张家,我哪里就有那么大的威力?”我还在寻找突破口,希望能看到精灵豆的哪怕一点慈悲。 “不管是出事前还是出事后,张家都是听我指挥,我堂哥不过是个摆设。”将老底和盘托出告知于我,我不知张列星到底是聪明,还是在外地呆傻了。 “你是怎么回来J市的?顾老的人要是发现了,不会找你麻烦吗?”我担心他的出现不但会给他带来麻烦,也会把我拉进去,我发现他同精灵豆都很喜欢拉我垫背。 “应惜,你还是关心我的,对吗?”自以为是的家伙,我无语。 “是吗?她很关心你吗?”卧室的门被打开,精灵豆站在幽暗的走廊里,面目在灯光的映衬下反而一片模糊。 我惊恐的捂住了嘴巴,瞪着眼连退几步,好似真的见到了鬼。 “高强……”张列星忽然笑出声来,“原来你早就知道我回来了?” “嗯,恭候多时。”精灵豆步进屋内,双手插兜站在张列星面前。 “够狡猾,你想怎样?”张列星无所谓地靠在窗台上,他在等在着精灵豆主动与他谈判。 “告诉张家停手,否则……”精灵豆几步上前伸手扼住我的咽喉缓缓施力。 手指在我的喉间收紧,我呼吸急促咳又咳不出来,血往上涌脸色涨得绯红,抬手不住的推搡拉扯,可惜,他的手太过有力,我挣扎的力度渐渐变小,手也无力地垂下。 “你放开她!”眼看我就要被精灵豆活生生地掐死,张列星急了,扑过来要来夺。 “你最好不要这样,否则,她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精灵豆的手指捏住我的喉咙,只要用力完全可以掐断。 “好,我不过去,你把她放下,你要怎样我都答应你。”为了取得精灵豆的信任,张列星忍耐着退后几步。 “好……”精灵豆很满意张列星的态度,“跪下。” 让骄傲的张列星下跪,亏他想得出来,喉间力度减弱,使得我得以获得氧气,也使我重新恢复了些思维。 “不要跪。”我费力地吐出字来。 张列星无所谓地跪了下来,“好,我跪……高强,你还要怎样?” 第七十一章 录像 “记住我说的话……”精灵豆提醒张列星注意,续而他开口,“我张列星发誓此生只效忠高强高总,并且停止张家对高总的一切暗杀活动,并且绝不动顾老一根汗毛,若违背誓言,必将受到法律制裁。” 精灵豆说完,等着张列星学话。 “高强,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张列星拒绝,不肯学。 我喉间的力度再次加大,体力已经耗尽的我,只能在微弱的呼吸中发出几声无力的咯咯声。 “好,我说。”跪地的张列星服软,学着精灵豆的话重复一遍。 随即,我被精灵豆像破布一般丢在地上,我倒在地上努力的呼吸着,连连咳嗽。 “应惜!”张列星手脚并用地爬向我,将我扶起。 “你混蛋!”我瞥斜着傲然站在身侧的精灵豆,拼尽全力怒骂。 默然地注视着我,精灵豆自语到,“你可以走了。” 张列星起身将我抱起,他打算带我一起走,我也不抗拒,谁还想要同企图谋杀自己的人呆在同一个屋檐下。 “不可以……”精灵豆一横身挡在张列星面前,“她必须留下。” 普普通通的一句话让我不寒而栗,我抓紧张列星的衣袖不让他放我下来。 “其实,你也不是很喜欢她,不是吗?”精灵豆手抓紧我的手臂,强行把我从张列星的怀抱里拉出,“不过是不甘心在作祟而已,不甘心输给吴耽那个同你年龄相仿的穷小子,也不甘心输给我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 随着精灵豆的话一出口,张列星的身子便是一震,他俯首看向比自己矮了半头的精灵豆,眸子里闪着满满的不确定,“你胡说!” 我摇摇欲坠,站在他二人中间,神智却很清醒,我明白他喊出的这三个字,也只是在争取挽回些他丢掉的自尊而已。 “你走吧。”人生活到如此绝望的境地,我也是很佩服我自己,我让他走,至少他现在离开,我还能少看些他们的丑态。 “应惜,相信我,我对你是真心的。” 张列星还在企图争取我对他的信任,可他根本就不知道,对于我,信任完全失去了价值,我信他又如何?不信又如何? 我不语,精灵豆拎起我来丢到床上,回去抓住张列星的手臂,忽而精分到变得极为热情,“走吧,张老弟,咱们去顾老那喝一杯。” 房间里再度回归宁静,我趴在床上许久才缓过神来,试探着爬起。 猛然间,卧室的门被打开,精灵豆探出身子来,“应惜,换身衣服出来。” 他虽是在笑着说话,可是,我还是止不住的发冷,“我不去。”我看着他像是在看着恶魔。 “你最好快点,不要让张公子等太久。”说着,他关上门离开,我想,刽子手问即将被行刑者是要一刀结束还是两刀送命也不过如此。 我只得洗漱好换身衣服下楼,为了避免脖子上的掐痕被看到,我系了条丝巾在脖颈上。 “你可真慢。”一等我出现在楼梯上,精灵豆立刻亲热地上前挽住我。 依在门前廊柱下站着的张列星听到动静转过身来,当他见到被精灵豆挽住的我时,神色顿时黯淡下来,失败者的姿态,我对他彻底失望。 同车去见顾老,一见到张列星出现,顾老似乎是早有预见一样,并没有太多惊讶。 “张公子回来了好快呀。”顾老语藏玄机,向张列星招呼。 “是,因为听闻高总有事,所以特意回来瞧瞧。”明人不说暗话,高强在工地发生的事情,早已被张家以及顾老的人知晓,何必还故作不知,张列星直言。 “是呀,是够危险的。”顾老用手一指身侧沙发,“大家坐下来谈。” 有阿姨上来送茶,顾老没有马上说话,而是等着阿姨把工作做完退下,将书房门关严,方才开口。 “我想,张公子既然已经回来,就不要再走了,高总,你说呢?” 顾老居然去征求精灵豆的意见,精灵豆自然是受宠若惊,“一切听从顾老安排。” “不过,为了表示诚意,这次的竞标张家就不要再参加了。”顾老替张家做下决定,作为张家领头羊的张列星不可能不说话。 “顾老,之前的两笔生意张家已经全部让与高总,这次再让,是不是就有些太过分了?” “可是,你闯入高总家里,调戏人家内人,你怎么说?”顾老翘起腿来,吞云吐雾间看向张列星,一双狭长双眼紧迫住意欲寻找托词的张列星。 “这……”张列星词穷地看向我,“因为,我听说应惜出了事,所以来看望她。” “就是从窗口爬进卧室看望?” 精灵豆接话,顾老为之色变,“张公子还有什么话可说?” “没有,我只想说,刚才应惜差点没被高总掐死,而且,她早有离婚的心思,就只是高总不放,若不然我……” “要不然你也没办法,不是吗?”精灵豆嗤笑,“若我喜欢,就算前面刀山火海我也敢闯,一个无法离婚就成了你的托词,跑去爬人家窗户,你当应惜是什么?” 被精灵豆怼到哑口无言,张列星恨到咬牙。 “应太,麻烦你将丝巾取下。” 顾老忽然要求我,我木然卸下围巾,掐痕醒目,顾老见了啧地一声,“这手下的有些狠了。” “顾老,若是换做你,你会怎样?”精灵豆激动起来,双手握拳不住地挥舞着。 “诶,高总,不要激动嘛,不过若是我,恐怕尸骨无存也是有的。” 顾老一盆凉水浇过来,我惊呆,愣愣地看着他。 “你为什么不在看到他时,直接把他推下去?”顾老淡然笑着问我,我如坠人间地狱。 “张公子,我希望你明白,我现在同顾老与你商量是在给你机会。”精灵豆调转枪口,继续向张列星进攻。 “我不明白!”顾老的话他全听在耳里,对于我的尴尬处境他也爱莫能助,张列星只能从口角里获得些许安慰。 “张公子,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说着,精灵豆打开录像,给顾老看过张列星跪地起誓的部分。 “不对,前面还有,他这是断章取义。”被揭了老底的张列星青筋暴起一再否认。 第七十二章暗室 “张公子,作为男人,还是要说话算话的,这事就这么定了,张家放弃竞标,这段录像,高总也就不要再放出来给别人看了。”顾老似乎有些累,说完打了个哈欠。 “顾老辛苦,就不打扰顾老休息了。”精灵豆见好就收,将录像收好,把我从沙发上捞起就走。 布偶一般被他拉出顾宅,精灵豆丢我进车,一路向别墅而去。 “你是故意的,对吗?从在工地差点丧命开始,你就已经料到张列星要回来,所以,你等他入瓮。”我一边揉着发疼的脖颈,一边问他,我这个鱼饵就算被利用,也要同他说个明白。 “你想说什么?”精灵豆怒火中烧的样子,似乎气得不轻。 我忽然就闭了嘴,觉得说再多也是多余,夫妻做到这个份上,也真是人间惨事。 “停车!”我受伤的喉咙发出沙哑声响。 对我的话置若罔闻已经成了他的习惯,他没有停车,反而换挡加速。 我去拉车门,就算跳车也不想再同他在一处呆着,拉了几下没拉动,原来他在我上车后便把车门锁死,而我也早已把我的心门锁死。 到了别墅他拉我进去,我疯了似的挣脱,眼前的别墅就像是外表华丽的牢笼,自从我看清的那一刻起,便再也不想靠近。 我拼了命,他几乎制服不了我,续而他朝门里大喊,立即有两个长得结实的阿姨出来,同他合力将我抬去地下室,丢进暗室里,咔哒一声将门锁住。 “放我出去!”我拍门大叫,没有人应。 到处摸索着摸到开关,幸好灯还是好的,有了光亮慌张的心稍为安定,我四处打量。 暗室里四面具是光秃秃的墙壁,唯有一道丢我进来的小门,地上铺着一个稻草垫子,剩下再无其他。 这样的环境我一刻也呆不下去,返身继续拍门叫喊。 咽喉的伤此时发挥作用,没喊几声我便彻底失声,再也喊不出来。 我的包在挣扎中早已脱手,什么随身物品都没有,手机也是放在包里的,我彻底同外界失去联系。 忽然,我听到门外有响动,赶忙扑到门前,只等有人开门我就冲出去。 可是等了半天,门外时噪音大震,是金属磕碰的闷响,还有植入膨胀螺丝引起的墙体震动,看来他是打算把我关死在这里。 我不能喊,卯足力气用手砸门,用脚踹门,可是无论我怎么折腾,门外的动静依旧,等到外面恢复平静,我知道牢笼已然建成了。 暗室的门被从外打开,我看到门外焊死的铁栅栏,空气里还飘着铆焊刺鼻的味道。 有位阿姨站在栅栏外,将毛巾和水递给我,等我洗漱。 就算门开了也出不去,我赌气接过水来全泼到她身上。 “应太,我劝你还是珍惜着些,高总吩咐,一天只给你一顿饭吃,一杯水,还有一次洗漱,至于方便你就在屋里随便哪个地方方便都成。”这个我不大见过的阿姨,从从容容地宣读着对我的判决,我不听,大力将门关上。 忽然,暗室里的灯灭了,看来她是打算教训我。 坐在黑暗里我静思,若我每日按时饮水进餐,必定要排泄,这样密闭狭小的房间,只一泡尿就够呛人,他是在逼着我向他讨饶,就算我犯倔,也扛不过满屋的屎尿臭。 我要出去就要低头,否则就得忍受,我开始犹豫。 此时,门再度开启,突然涌进来的光晃得我眼睛疼,我用手遮挡。 “应惜……”是精灵豆的声音,我不理他,也不看他。 “饿了吧,吃些东西。”他把盘子连同食物从栅栏外递进来放到地上,像喂狗一样招呼我过去。 眼睛渐渐适应光线,我扶墙站起去到门口,拿起盘子才发现盘子的材质是塑料的,而且根本没有其它餐具,就连勺子都没有,是一点白米饭上面盖着几根青菜。 我抬手把饭菜扣到他身上,他不躲,雪白的纪梵希真丝衬衫上污渍一片。 “应惜,你太任性了。”精灵豆退后几步离开,自然有阿姨过来收拾,将门重新锁好。 也许是担心我长期处于黑暗会产生心理崩溃,暗室里的灯很快又亮了起来。 我抱臂靠坐在草垫上,只有一室的灯光陪着我。 门不知道开了多少回,每次送来的水和饭菜我都不肯动,我宁肯饿死,也绝不忍受肮脏。 渐渐的我开始体力不支,从偶尔起来活动身子,到完全依靠墙壁支撑,再到后来滑脱到草垫上失去意识,周围始终是那样的冰冷,冷到彻骨,直达心脏。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才从昏睡中醒来,入眼是一片白,我挣扎着想要坐起,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我实在是太虚弱了。 我于枕上转动头部打量周围,是医院!我终于从暗室里出来了,我不禁雀跃。 抖着手摸摸身上,是干净的病号服,真好,鼻子里没有嗅到异味,身上应该也是干净的,我放心地呼出口气。 抬眼见到悬于头顶的吊瓶,正在一滴一滴的滴着,我算计着只要体能补充上来,我就可以逃离医院获得自由。 就在我兴奋不已时,病房的门开了,吴耽走了进来。 “吴耽?”我怔怔地看着他,声音嘶哑的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吴耽还是纸片人一样的瘦,看了让人心疼,他抬头觑了我一眼,又迅速垂下眼帘,“高总让我来给你送些滋补汤水。” 我看向他的手,他的手里拎着一个保温饭盒,他是不会做饭的,一定是高强让家里的阿姨煲了汤,然后让吴耽来送,其心可诛。 将保温饭盒放到桌上,吴耽仔细盛出一碗汤来端到我面前。 “医生说你节食太久,对肠胃伤害太大,让多熬些滋补的汤喝,你快喝了吧。” 从前他从未对我如此细心体贴,我不怪他,如今他低声下气照顾我喝汤,我恨他恨得抓狂,我抬手将汤碗打翻赶他出去,心里却忍不住担心他有没有烫到。 “高总说,说若你不肯喝,就让家里的阿姨熬了再让我送。”他慢慢的说着,木头一样面无表情。 “你去找席美静,去呀,不要再让我看到你!”我大骂,让他滚! 第七十三章 监护人 “我不能走的,应惜,我得替高总照顾好你。”吴耽的话有些莫名其妙。 “吴耽,你什么意思?”我问。 “高总被警察带去协助调查,据听说是伯母告发他差点掐死你,还要将你关起来害死你。” “妈妈?”那个从前于我置之不理的女人,忽然开始良心发现?我不大信,总觉得吴耽说得不全面,“然后呢?” “然后,高总就被带去警察局问话,警察也从地下室里发现奄奄一息的你,打算收集证据起诉他。” 吴耽机械的话语仿佛一盏明灯照量我的未来,我可以不用再计划逃走,就能够摆脱他了。 “好,是不是我需要作为证人指控他?”我问,多少有些东郭和狼的惭愧,但一想到他如此残忍的对待,那点愧疚也便烟消云散。 “应该是,所以高总才要让我送汤来给你喝,你快喝了吧。”吴耽重新为我盛上一碗端到面前。 “我即将要成为指控他的人了,他居然还这么关心我?”我不但开始怀疑高强的目的,连带着也开始怀疑吴耽来。 “你是不是在骗我?”乌鸡汤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我一边闻一边在心里高喊冷静。 “我骗你做什么?你可以看新闻的。”吴耽指了指放在病床旁柜子上的手机,“随便一搜索,‘公司高管虐待谋杀妻子未遂’,就可以看到,现在高总和你都成名人了。” 我的脑子嗡地一下,就算我是受害者,这么闹得满城风雨也是麻烦。 “既然他都已经被抓,你为什么还这么听他的话,你可以离开呀,不必再来我跟前忍受。”我边拿起手机搜索边吼他。 “我是不会走的,当初我差点被张公子打死,幸亏是高总把我救下来,现在他落难,我怎能离开。”他说得振振有词,听得我红了眼。 “当初你怎么对我没这么义气?”我气到要断气,张着嘴就是喘不上来气,吓得吴耽连忙去叫医生。 明明床头就有呼叫装置,他偏要夸张的满走廊吼,怎么那么丢脸?我倒回枕上哀叹。 很快,医生护士赶来一大堆,围着我又是检查测量又是输氧加药的,等到他们都忙完出去,我就剩了半条命。 “应惜,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吴耽小心翼翼,安慰着病榻上没有人样的我,收拾起保温饭盒准备离开。 “把鸡汤留下。”我虚弱的说,声带因为受损后始终没有条件休养而发出呼啦声。 “什么?”吴耽似乎没有听清,重复问了一遍。 我不说话,手指向他捧起的保温饭盒。 “哦,好。”他把保温饭盒放到桌子上,“明天我还给你送。” 我于枕上点头,目送他离开。 发抖的拿过饭盒,连续试了几次才将盒盖打开,特意撇去油花的鸡汤,既有营养又不会太油,我端起来也不管烫不烫嘴,直接一口气喝掉,多日来水米未进,忽然喝上可口的浓香鸡汤,人生达到顶峰的虚假快感令人身心愉悦。 我重新拿起手机输入关键词搜索,J市丑闻的巨大标题映入眼帘,甚至还有高强被几名警察簇拥着进去警局的照片。 “是真的?”我接连翻看几篇报道,虽然大同小异几乎是一个内容,但都坐实了高强要谋害我的事实,他已经没有翻身的机会了,我笑,我终究没死在他手里,而他却要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这个世界终于让我看到了公平的存在。 心情好胃口自然就好,就算处在风口浪尖又怎样?那样阴险毒辣的人即将被制裁,我还有什么不高兴? 每天吴耽送来的食物我照单全收,不但全收还要额外加餐,营养跟得上,身体恢复得就快,我不几日便可以下床走动。 我出去病房到走廊上活动,整条走廊都很安静,所有病房门全部关的严严的,有些奇怪。 我到处走走看看,忽然注意到走廊上的标识,精神科? 像我这种饥饿造成的病症不是应该在内科么?最不济也应该是耳鼻喉科,怎么会在精神科? 我去到护士站找护士。 “为什么我会在精神科?”我见到护士劈头就问。 小护士正忙着做记录,听动静抬头看我一眼,“请回去病房,稍后医生会过去。” “我不回去,你们必须解释清楚,为什么我是在精神科?”我大叫,居然把我当做精神病人来治疗,简直岂有此理。 “老王!”小护士扭头向旁边的休息室喊了声,立即从门内出来两名膀大腰圆的护工,上来架住我就往病房里面拖。 “我没有精神病,你们放开我!”我大叫,硬生生被他们拖进病房丟到床上。 “你最好老实些,否则绑你到床上有你好果子吃。”有一人开口威胁。 好汉不吃眼前亏,何况我还不是好汉,我直接认怂,坐在床上不言语。 他二人见我听话,也没多做停留,出门离开。 “吴耽,为什么要送我来精神科?”待到吴耽来,我抓住他就问。 “我也不清楚,可能因为你得了厌食症吧。” 我听了气愤,“什么厌食症,我是被他们活活给饿的。” “可是人家并没有不给你吃的呀,被警察发现时,你呆的地方还有好多根本没动过的食物,这我还是通过探视高总时获得的消息呢。” 吴耽说着把一盘滑嫩虾滑,一盘水煮白菜,同一碗鸡丝粥放到我面前,“快趁热吃吧。” 我正闹得有些饿,拿起碗筷就吃,边吃还不忘边反驳,“可我能吃能喝的,哪里是厌食,我一定要同警察讲清楚。” “那还不是人家大夫治疗的好……难道警察不会自己去看病历吗?” 我几乎被一口粥噎死,捣前胸捶后背好不容易才将粥咽下。 吴耽说的情况明明是假的,我却无从反驳,这世界是怎么了?我深感无力。 “怎么还像以前一样,见了吃的就没命?”吴耽说着为我倒了杯水,他现在对我殷勤的很,只是不在爱情范围内,体贴里透着势力。 “帮我同医生说,我要出院。”丢下碗筷,我如是要求。 “不可能,除非高总同意,否则没他的亲笔签字,医院是不会放你出去的。” “为什么?” “因为他是你的丈夫,是你的监护人。“ 第七十四章 宣判 吴耽的论调令我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可是,他差点杀了我……” “你也说了是差点,而且,就算他有罪他也是你的丈夫,宣判他有罪的人也不该是你。” 天!我一个头两个大,是他们疯了还是我疯了?我扶额,“为了我的健康着想,你还是先出去吧。” “好。”吴耽痛快离开,没有半分犹豫。 我翻出新闻来看,有条关于高管杀妻未遂跟进的新报到,我点开来仔细阅读,比备考时看学习资料还认真。 ‘法院已受理,并于九月十七日开庭审理。’ 仿佛看到了高强戴着手铐出现的画面,我甚至心脏狂跳难掩雀跃。 看来我也是条没成精的狼,我既兴奋又不得不鄙视这样的自己。 我数着日子等待着审判的到来。 自从上次被押回房间后我老实了不少,很少出门,只在病房内活动,吃过饭我在窗前活动眺望,身后的门忽然打开,我以为是护士来打针,没有去看,直接走去病床。 猛然间我被人抱住,接着嘴巴被堵上,一条灵巧的舌钻入我的口中,我惊愕抬眼,是张列星!他竟然还很享受的闭上了眼。 我牙关使力就要咬,被他一把捏住下颌继续深吻。 我连踢带打好不容易让他松开,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你总是纠缠我做什么?你害得我还不够惨吗?”我握紧拳头对着他大叫。 错神间,一眼瞧见门口站着推车来为我打针的护士,似乎已经站在门口有一会儿了。 她愣愣地杵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很是尴尬。 “应惜,你听我说,现在高强就要被判刑,你自由的日子到了。”欢呼雀跃的神情,我本该同他一样庆祝,可是我看着他只有厌恶。 “这位先生请你离开,病人需要休息。”护士开口,进到屋里整理药品准备为我滴注。 “你走吧,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我对他下达逐客令。 “应惜,我改日再来看你。” 我不肯去理会他,他叹口气走开。 点盐水就像是过日子,你觉得他是咸的,可就是尝不出味道,你以为你是病着的缘故,其实只是因为它是流进你的血里,而非你的嘴里。 我被关的久了,只剩下麻木,吴耽来的次数多了也就当他是空气,从来都是把他放在心里的人,忽然就在眼前的那份激动荡然无存,觉得这样的时光也很好,至少见的人是愿意见的,仅此而已。 他每日里把饭菜盛好摆到桌上,我过去吃过他再收起,从前的生活像是调了个,多少有几份报应在里面。 “应惜,今天高总被释放了。”他的话终于引起我的注意,我放下碗筷听他说。 “你可以看的,现在正在播,我还没看,正好咱们俩一起……” 他打开电视机,多搞笑,本来是要在一起的两个人,却去关心那个本该与我天各一方,两不相干的人。 画面里,是重重叠叠标有各种台标的话筒,集中放在讲台上一个身着法袍的男人面前,男人高大魁梧面目威严,嘴巴上留着绅士胡,也许是因为习惯,所以总是摆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关于这个案子我将宣布最终结果……”男人的话一出口,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我先宣读下最终判决是,无罪释放,因为这是关乎道义,关乎男人尊严的案子,所以必须让大家知道真相,因此,特意招开这个记者会,就是还当事者一个清白。” 男人话一落音,会场便炸开了。 “那么就请您将真相告知,一个板上钉钉的案子,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神奇的逆转,是否真的是正义的宣判。”有人义正言辞的要求。 “好,请大家先看一段监控……”有人着手打开投影仪。 我不由记起张列星发誓的录像,若是在这里播放,那他一辈子要怎么再抬起头来做人?都怪当时谁也没料到高强会偷偷录像,否则死也不能让张列星说。 紧张的看向播放出来的画面,是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翻越过栅栏门,跑去一栋别墅的监控画面,而画面里的这栋别墅我认得,就是我同精灵豆的寓所。 “之前指认嫌疑人的人就是这个人,他即是证人也是整个事件的参与者,或者说是始作俑者。” 男人摆出正义使者的姿态讲述着。 镜头切换,应该是位于别墅的另一个监控,男人从楼体外的一个管道爬到二楼的一扇窗户外,众人俱是一片哗然。 罗密欧与朱丽叶的行为,不是谁都能效法的,世人的眼光首先要审度你的身份,其次是你的外表,最后还要看你配不配有这段浪漫。 “很显然,有门不走偏要爬墙、爬窗户,大家都应该知道,这是只有一种人才干的事情,可这家的女主人并不知道他的打算,因为他见不得光的身份,认识他的女主人在担心他会摔死,而保持善良本心放他进屋,可是,他却意图不轨,强行要同女主人发生关系,女主人不同意,他恶性顿起,差点把她掐死。” 说到这里画面一闪,拍有我脖颈上掐痕的照片显现,高强是什么时候拍的?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在场的人一片唏嘘,“我想这就是被害人伤势的照片吧,可是,为什么当时却说是被嫌疑人掐的?” “这正是我播放前面监控录像的原因,嫌疑人为了保护他所爱之人的清白,才无奈承认伤痕是他所为,而且,他的夫人性格过于刚烈,接受不了平时丈夫当做亲兄弟相处的人居然会做出此等龌龊之事,这样的事实使得她濒临崩溃而拒绝进食,为防止她自残,所以不得已将她关起来。” “不对吧,据听说,若不是受害人的母亲发现,受害人早就被活活饿死了。”有人指出漏洞,大家安静的等待回答。 “我只能说这不是事实……” 投影仪再度切换,是一张签有署名,上面小数点前有好多零的支票,署名部分被马赛克遮挡。 “这是受害人母亲作证的动力,我们事后会追究受害人母亲的法律责任。”男人说到这里,再也没有反对的声音了。 第七十五章 学 “可是,嫌疑人为什么当时不指认,反而还要一再隐瞒?是真的像您说的那样,为了保护他的夫人,还是另有隐情?”有人不死心,毕竟这个漏洞还是很大。 “请看……”男人很好地担任了解说员角色。 画面里是一名身着护士服的人,脸部被遮挡,但是声音并没有被处理。 “我是精神科的护士,平时主要负责照顾高夫人……因为高夫人患有厌食症,所以必须按时服药滴注,在九月十四日这天,我像往常一样为高夫人送药,谁知她的病房门是开着的,有个个子很高的男人对她很无礼,高夫人打了他,警告他不要再纠缠,这个人就是……” 说着,护士手一指面前的一张监控截面图,“就是他,虽然图片有些模糊,可是,还是可以认出他的。” 护士作证的画面结束,人们长长地嘘气。 “这也正是为什么嫌疑人从一开始选择沉默,到后来却出来揭发的原因。”男人适时给出答案,这下人们不但不再有疑问,还发出了同情的声音。 就在此时,从男人身后走过来一人,低垂着头一副惭悔嘴角,“对不起,给大家填麻烦了,现在我的夫人因为多次打击已经极为消极,我必须要回到她的身边去照顾她,谢谢!” 我看着深深鞠躬的高强,觉得这个世界都疯了,无数的闪光灯狂闪,把这一刻定格,我抓过遥控器关掉电视,再也不愿多看一眼。 他把我和他摘得一干二净,把所有脏水全部泼给了张列星,看来张家恐怕已经将张列星放弃。 门外有人在轻轻扣门,吴耽前去开门,当我看到站在门前二人时更为震惊,是张家主事人张文殊,身后跟着张浦匀,俩人一手一个花篮同果篮,满脸歉意的进到房内。 “应太,我们是来向您道歉的,虽然不敢请您原谅张列星,但是也请你理解高总的一片苦心,你们能夫妻重归于好,我们才能良心稍安。”二人说着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 让两个当家人低三下四的来商量我,真是为难他们了,高强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让他们俩心甘情愿地来同我说这些,我很想知道。 “那么,张列星呢?他怎么样?你们是打算放弃他了吗?” “这个就不劳应太费心,他必定会受到该有的惩罚,既然发生这么多事情,高总还大度的继续同我们合作,我们又怎么会轻易放弃列星呢?只是,让他受点教育还是必须的。” 看来,高强又利用我获得了不菲的利益,拥有长期效益的生意建立在他难得的豁达上,换得了张家死心塌地的跟随,这买卖实在做得太好。 “好,我知道了,你们不就是为高强来做说客的吗?我答应你们就是,我们夫妻的事有劳二位费心,多谢。”我礼貌地在病床上向他二人欠身。 可能是我答应得出乎意料,太过爽快,二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我是真答应还是假答应。 “你们放心,高总说话一言九鼎,我也一样说话算话。”我只盼着他们快些离开,满口向他们许诺。 “应太向来贤惠,真是高总的福气,既然这样我们就告辞了。”张文殊客气地向我道别,带着张浦匀离开。 等到他们一出门,我就跳到地上,随便抓过来外套就往外跑。 “应惜,你去哪里?”吴耽急得追出来跟在我后面叫。 护工的休息室离我的病房有些远,等两个壮实护工出来,我已经跑出精神科,直奔楼梯向下跑去。 吴耽锲而不舍的跟随,一边跑一边喊我。 我哪里肯听他的,从楼梯上一路跑到楼下,钻进街边的人流中继续狂奔。 我跌跌撞撞拦下一辆出租车,手里既没有现金也没有手机,坐在车里我脑子里飞快思索,到底要去到哪里,既不会被高强找到,还能有钱付车费。 “星星嘉园。”我报出地址,出租车司机打量着我,最后还是启动车子开走。 距离不是很远,车子很快开到楼下,我让司机在车里等着,去到楼门口通过对讲机招呼妈妈下楼给我付车费,妈妈答应一声痛快下来为我付车费。 我站在楼门边等她,问她手里还有多少钱。 “你告诉我要付车费,我也没多带……”妈妈把手里的几张零钱拿出来给我看。 “好的,这些就够了,给我。”我张手同她要。 “可是,你要这点钱干什么?”妈妈把手收回,她连这点钱都不肯给我。 “你问这些干什么,我着急用,等我有钱了就还给你。”我不得不强迫她交出来,毕竟我还在逃跑路上,不能耽搁。 忽然,一只手轻轻捏住我肩头,“应惜,怎么不上去,好久没吃妈妈做的饭了,我都有些想了。” 高强!?我不敢回头,怕见到他那张如同恶魔的脸。 “是吴耽告诉你的?”我打着颤的问。 “嗯,他必须尽职尽责,否则,他就活不了多久。”高强的语气平淡,一点也不为他的言论感到羞耻。 “你走开,我不想见你,也不会上楼,那不是我的家。”妈妈刚才的反应让我寒心,不是我的家我拒绝上去。 “应惜,你不可以和妈妈这么说话。”高强对我说教,并向妈妈道歉,“应惜还没有完全恢复,我还是先带她回去,等好些再来看望您。” 多么客气,我鄙视他的虚伪。 “好……”妈妈爽快答应,“让她回去好好休养吧,要不然家里条件简陋,也不适合她养病。” 我被妈妈卖回给了他,被他抓住去到车上带走,我从后视镜里看到回身进去门里的妈妈,发誓再也不会见她。 “你很会收买人心,连我妈妈都被你收买了。”我满心恨意,甚至对整个世界都憎恨起来。 “想学吗?我教你。”他一反常态,从前的冰冷虐待消失,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对我温言软语的态度。 “我本来还要出言顶撞,忽然一个学字吸引了我,对呀,既然他肯教为什么我不学,反正周围的人都只会出卖我,为什么我不能学会本事,还击回去。 第七十六章颜面扫地 “好呀,只要你肯交我就肯学。” 对于我突然示好,高强似乎不是很接受,“又打了什么鬼主意?不要再想着怎么糊弄我,难道你吃的苦头还不够多吗?” 怎么不多?自从认识他后我吃的苦头,恐怕别人一辈子都吃不完,我笑,却森冷,不回答他的问题,转过头去望街景。 他等了半天,我始终不肯回他,他也上来脾气,脚下猛踩油门,直接回去别墅。 “你还想关我?”他拉着我气势汹汹,我不禁有些发毛。 “怕了?”他坏笑着问。 我咬紧牙关死不承认。 “倔驴……”他骂我,我依旧不回嘴,怕一开口直接就得跪他面前求饶。 我同他来到别墅门前,列队等候的阿姨们一字排开齐声高呼,“欢迎应太回来。” 有些吓人,尤其,里面不见了当初囚禁我时负责送饭的阿姨。 “她们这是在做什么?”我问,一队的小丑,我想着被高强拥进门去。 “当然是欢迎女主人回来咯。”他答。 进到客厅里,地面铺满了玫瑰花,花香扑鼻中播放着致爱丽丝钢琴曲,叮叮咚咚地响个不停,我站在门口呆住了,猜不出来高强在耍什么花样。 “进来……”他招呼我,双脚踩在玫瑰花的尸体上。 践踏着鲜花自以为是的浪漫,我干不出来,我回身招呼还未散队的阿姨,“去把这些花都扫起来,埋掉。” 没有高强的吩咐,阿姨们没有任何动作。 既然指使不动她们,我自己去找来园丁扫院子的笤帚,再找了个口袋,进去到客厅从门口扫起,堆到一处用手捧着装进袋子里。 “你为什么就是这么喜欢同我作对呢?”高强脚下踩着十来朵玫瑰花同我较劲。 鲜红的汁液从玫瑰花的尸首下流淌出来,在他的脚下汇聚,他抬起脚来,血色脚印向我延伸,我丢下口袋就跑,被他抓起扛着就走。 我头朝下看着他一步步的血脚印拓印在光滑地板上,心脏开始狂跳,我知道他的打算,我决绝挣扎,“你别想得逞,我不同意。” 他把我扛到卧室里丢到床上,哪里还管其他,欺身上前将我制服,“我就不信收服不了你。”他兽性上来,受罪的还是我。 第二天,我满身紫痕起来,恨自己为什么这么软弱,为什么不像顾老说的那样,就应该不管不顾将他推下去摔死。 日子还要继续,他第一次失信了,根本没有实现他许诺的教我,虽然我也不知道他说的教确切指的是什么,幸好的是,他不再限制我的自由,我可以出入别墅到处乱逛而不受限制,就是唯一受限的是荷包。 他没收了我所有的首饰、贵重物品,手机里的网上支付也彻底被卸载,而且口袋里最多只给我塞上五十块钱,当做镇兜之宝。 他很骄傲的同我说,“现在,就连买菜阿姨都比你钱多,这是你应得的,应惜,我珍惜你,所以才要留下你,所以,也希望你珍惜。” “多谢老爷赏赐。”我致谢,反正暂时也逃不出去,我学会变乖,这是他教我的第一课,看,我不是正在同他学习吗?他也不算失信。 “不要总是这样阴阳怪气,对你没好处。”他又在教训人,我心里却在默念,孙猴子被如来佛压在五行山下五百年,不是照样逃出生天,不管怎么,我总有一天会让你跪下叫我猴奶奶,想到这里,我没忍住笑出了声。 人太皮是不好,惹到他的后果很严重,“我说你,你居然还笑?你不是喜欢扫地嘛,去把院子全扫一遍。” 人在屋檐下,焉能不低头,我拿起扫把从前院扫到后院,就连草坪都没放过,因为他特意吩咐要把草坪上的落叶也扫净。 “应太,你怎么还干这个?”多日不见的阁太又开始爬墙头,她突然说话,吓得我扫把脱手,砸到脚面,我抬头去看她。 “高强说了我总是生病是缺乏锻炼,所以要我扫地活动活动身子。”我随便找个理由糊弄她,可惜她可没那么好糊弄。 “你不是总晨练的吗?还需要干这个?” 问得人哑口无言的问题,我怨念地盯住她,“阁太,有事?” “没事,就是这几天听老林说,高总似乎不大高兴,所以来问问你是怎么回事,谁知道你却在这里扫地。” 看来不只是让她看到我扫地,还让她看到了我的颜面也随之扫地,没有权威的发言权谁会听,她根本不打算再向我打听。 “他高不高兴关我什么事?”听起来太赌气,我也纳闷吃这么多亏为什么我就是没长进呢? “他是你的丈夫,你连这个都不关心,你还关心什么?”张太反问我。 “你……”我铁定她今天就是来让我吃瘪的,我不再理她,抓起大扫把继续扫地。 “哎,本来宠上天的人,居然自讨苦吃。”阁太丢下这句话,便下去离开。 我想我这副窝囊相足够她笑上好几天,窝火地拿扫把撒气,把落叶扫得到处乱飞。 最后还是园丁慈悲,偷偷开着自动扫地车过来,帮我把落叶全部扫走。 我回去休息,浑身酸痛,高强说是应酬,晚上也不回来,我独自坐在餐桌边兴趣缺缺,一眼望到底的生活令人麻木。 不管做什么事情我都集中不起精神,从前的冲劲已经许久提不起来,就连晨练我也开始放弃,我整日蜗居在别墅的千工拔步床上,有时一呆就是一天,这种生活上的茫然延展开来,我如同漂浮在云朵中,随时担心着哪一日跌落下去粉身碎骨。 “高强,我要出去工作。”我抓紧清晨与他共处的机会,同他商议。 “这个,再说吧。”他不肯同意,用话搪塞我。 “再说是什么时候?”我追着问他,他停下脚步。 “再说就是不说。”他丢下话就走。 “可是,我不能总这样呆下去,你也不能总是关着我。”我说了一堆废话。 “我有限制你自由吗?”他总能找到关键把我堵死。 第七十七章雪下弹琴 我目送他乘车离开,幡然醒悟,“怎么这么笨?”拍了拍我的木鱼脑袋,“想出去找工作还需要他同意吗?直接找就是了,他还能怎样,总不能把我就职的店砸了吧。”我觉得我聪明极了。 熊瞎子掰苞米说的就是我,我丢下学习古琴,跑去时风经贸公司找到杜经理说我要回来上班。 “应太,你早说呀,你的位置早都找人顶上了,你若说你要回来,我哪能不给你留呢?” 我垂头出来,恰好遇到前台小刘,说明情况后,她倒给我指了条明路。 “我家亲戚新开了家公司,正好缺文员,你可以去试试。” 我千恩万谢,拿着小刘给我的名片找到公司标注地址,根本就是一家小型服装店,是小刘在替她家亲戚做广告,以为我有消费能力,特意介绍我过去捧场,我满兜就五十块钱,哪里敢进去,打听几句直接跑开。 “应太有心事?”教我古琴的小古老师过来搭话。 向来都是卯足劲学古琴的我,突然一连多日不知所踪,再见时,不是发呆就是长吁短叹,在练习室里碰都不碰古琴一下,他怎能不问。 我没有立即答他,沉吟良久,去繁从简。 “我想找工作,只是没找到合适的。” 从小古老师的面部表情就可以看出,“哦,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居然会这么的烦恼?” 他果然,一开口就是同样的话出口,我郁闷。 “主要是,我已经好久没有工作过,而且我丈夫又不许我去干杂活,当文员也不是一时能找到的,所以很为难。”我向他解释,希望他能理解我话里的意思。 “可以呀,这也不是难事,只要你肯努力。” 我点头如捣蒜,“当然,我一定会努力的。”我满怀期许。 “你只要努力学好古琴,考级,等到了一定级别,不管是演出还是像我一样当老师,都会有钱赚,是份很像样的工作哟,即能自食其力,又不会被你丈夫因为看不起而阻挠。” 必须承认的是小古老师说的很对,可是这也太遥远了吧,根本不解燃眉之急,等到实现,恐怕我也就只有个入土为安的结局了,我当场否定。 “小古老师,你这主意虽好,但远水不解近渴。” “你很渴吗?”小古老师从镜片后看我。 “不渴……”我讪讪笑着抬手撩拨琴弦。 “你现在有条件设定远大一点的目标,为什么要退却呢?难道只有坐在办公室里,才是你最喜欢的工作吗?难道你不喜欢古琴?那你来我这里学习做什么?不如去学钢琴,毕竟那样还可以在宴会上演奏两曲,获得些许赞扬比较实在。” 真是教训起人来不留情面,“可是,总要结合实际出发,我岁数大,没音乐基础……” 小古老师不等我说完,便不耐烦的摆手,“都是理由,给自己不去做的理由,如果我说你有天赋呢?” “好像太飘渺了吧?”我不自信的老毛病又犯了。 “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脚踏实地虽好,但是你想御风飞翔,就必须先要学会离开大地。” 啊!好诗意,空洞的口号,我不敢说,脑子却停不下来的在讽刺。 “好吧,我试试。”鬼使神差的,我同意了小古老师的建议,我不知道这样的理想会否实现,但是我知道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小古老师的荷包会持续胖下去。 我开始不间断的练习,期间听闻张列星被保释出来,回去H市继续流放生活,吴耽也再没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我猜,有高强照拂,他的日子应该不会太差。 我每日里都浸在练习室里早出晚归,高强疑心我另有他谋,特意派人几次三番的查探,确凿我是在练琴便再没管过我。 时光如流水,转眼从初秋到隆冬,我学习古琴业已小有进步。 今日大雪,我同小古老师打过招呼没有去练习室,独自在别墅里赏雪。 一个人独处的时间太久,我已学会同自己做朋友,我推开窗子,大地白茫茫一片,雪还在大片大片的下着,我仰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不禁诗兴大发,憋了半天,只吟出白居易他老人家的,‘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眼下既不是晚上,又已经在下雪,意境不对,我很郁闷,看来我对写诗是没什么天赋。 对,念叨天赋使我有了灵感,我有古琴呀,现在略有小成,眼下正能用上。 我把披肩长发随便在脑后绾成发髻,顺手拿起一件袖口和领口都是白狐狸毛的皮大衣穿上,去到我新设在顶楼的琴室把古琴抱出来。 下去楼下指挥阿姨把紫檀的琴架,同青铜香炉拿下来搬到迎客松下,我恭敬燃香插在置于古琴前的香炉内,端坐下来。 迎客松密密匝匝的松针在头顶上遮挡,我身上琴上不沾半点雪花,却于天地间欣赏大好雪景,我自乐中抬手拨动琴弦。 相较于执意学习的《广陵散》,我更钟意于《高山流水》,一个是名头,一个是喜好,在悠闲时光里,自然是喜好占了上峰。 琴声悠悠自指间倾泻而出,若此时身旁有人‘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我将不胜感激,可是人生总是两三事少,七八事多,我也不必太为此多愁善感,从苦日子里走出来的人,从来都不会故意为难自己。 我弹的逍遥忘情,微眯起眼睛,视线里只余朦胧落雪,仿佛从来处到去处都唯我一人踏雪独行。 眼前白雪似乎开始染了色,黑漆漆的还会晃动,我豁然睁开眼去看,是一身黑色皮衣的张列星,他还敢来?而且还是堂而皇之的站在我面前。 “嫂子好雅兴呀?”他眯起眼笑,从前的年少轻狂褪去不少,老成持重的气质渐显。 不过是瞬间的震惊,练习古琴后,我调节情绪能力也跟着精进不少,不喜不悲我指间琴音不断,好似未曾见到他。 “张老弟,怎么样……”高强从张列星身后走出,不知他问的是我的琴艺还是我这个人。 “哈,看样子嫂子还在生我的气,都不理我。”说话间,张列星伸手在琴弦上一通胡乱拨弄,把我的琴音全部扰乱。 第七十八章茶楼 “哎呀,应太好雅兴呀。”欠揍的张文殊居然也来了,张浦匀与他并肩而行。 尾音结束,张列星也收回手去,我轮指裂帛一声,缓缓起身抱琴就走,香炉里燃了半截的香依旧青烟袅袅。 “应太!”是李太的声音,我不回头只当没听见,直奔顶楼琴室而去。 “大家别见怪,她现在就是这样,连我她都不理的。”高强在身后打圆场。 进去琴室我顿觉悲凉,当初差点害我性命的人又好成穿一条裤子,称兄道弟,而我却依旧是那个被他们嘲讽戏弄的人,我恨我自己的无能。 有阿姨把琴架同香炉送上来,我抱琴等她们离开。 “应太,有客人来,高总请你下楼。”阿姨把琴架摆好后,轻声向我通禀。 “告诉他,我没空。” 踯躅再三,传话的阿姨走开,我把门关严坐到古琴前。 好心情全部被打乱,罪魁祸首就在我脚下的房间里,单枪匹马我能奈何。 手指抚上琴弦,我弹奏择选的一段《淮阳平楚》,因为心中有事,情绪渲染到琴音里,厮杀征战,马嘶旗烈,心中恨意蒸腾,转而念及自己无能才被人不屑侮辱,又心生悔恨,情绪渐次平息,我捻弦《赵州禅》。 收势时我惊觉,我再不是那个弹棉花的人了,我笑了,发自内心的笑。 天色渐晚,我嫌弃楼下人多,宁可饿肚子也不肯下楼,最后还是高强派人送上来四碟小菜,一碗米饭,免了我一晚苦熬。 清晨起来我照常晨跑,先去到餐厅找水煮蛋吃,路过偏厅时,从敞开的门里见他们四人还在打麻将,忽然觉得他们比我不知要穷了多少倍。 阿姨知晓我习惯,早把煮好的鸡蛋剥皮放在碗里,我拿着吃过,稍事休息,才出去外面跑步。 身后坠着的保镖,按照老规矩远远的跟着。 高强的疑心重,陪我晨练的保镖每两个月换一次,我笑他就是不懂爱情,若真遇到了,一个眼神心就能随了他去,哪里还需要两个月那么久。 跑回别墅时,赌局刚刚散场,夜里在客房休息的张太携李太一起出现在餐厅,我不好再躲开,只得同他们打招呼,心里却一个劲地安慰自己,再忍耐些日子,我必将告别眼前恼人的生活。 “应太什么时候开始学练古筝的?在哪里学的,改天也带我们去练练。”李太状似同我闲聊。 “我先学的古筝,后学的古琴,都是同一个老师教的,若是李太有兴趣,哪天带你去拜访。” 听出我话外音,张文殊大手一挥,向虚心求教的李太说到,“你学这些干什么,没事弹棉花给我听?我哪里受得了?” 没帮腔李太,张太只顾在一旁偷笑,还是高强招呼阿姨把海参粥再端些过来,才把这话岔开。 受够了这样的氛围,“我吃饱了,诸位慢慢吃。”我起身离开。 正交头接耳的张列星与高强这才抬头,“应惜,再吃些。” 高强用他一惯的手法来强迫我。 “你们多吃些。”我把话一丟直接离开。有这些人在,这里再也不能呆,我按时出门去学琴。 “雪还没停呢,路上不安全,还是不要去了吧。”高强拦住我,用他最温柔的语气来要求我,“同张太、李太打打牌,总要尽些地主之谊。” “缺人么?我看一点都不缺,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穿着羽绒服阔步出去。 “有的是好衣服,你偏穿这件?”他拽我问。 日子久了,我早忘了在他手底下到底吃了多少亏,“我是去学琴,又不是去参加时装周,穿什么也没丢你高总的脸。” 牙尖嘴利,他多日来没拧紧的眉再度拧紧。 老陈恰好收拾干净车子,来等我上车。 “今天你和老金都放假,回家去吧。” 老陈是绝对听从高强的吩咐,答应一声就要将车开走。 被晾在门口我仰头向天,身后听到动静的几人过来,嘴里招呼着高强就往偏厅拥。 我大步去到车前,招呼老陈下来。 “不必熄火……”我吩咐,他总不好违抗,从驾驶室里钻出来。 恢复人身自由后,高强不许我再碰车,不让碰我就天天看,日复一日把操作记清楚,老陈是老司机,看他开车是能学到东西的,就是我总把他看得发毛。 按照记忆里的顺序我启动车子,“你给我停下来。” 高强站在廊下高喝。 我踩下油门向大门而去,大门并没有因为车子的离近而开启,我猛踩油门就要撞上去。 门以极快的速度打开,车子擦着门栅栏冲了出去。 去到琴室,小古老师早已燃香等我。 “今天还以为你不能来……”他悠哉悠哉地抚琴。 “不过下点雪,哪里有那么娇气。”我边褪去外套卸下围巾,边去到一旁自己的古琴前坐好。 小古老师于琴声悠扬间说到,“今天不练琴。” 拼了命赶来这里,他却说今天不练琴?“为什么?”我垂下眼帘手抚上琴弦。 “因为今天有个新开的茶楼请我去捧场,我打算带你去练练手。” 我不为所动,“我又不会抚琴唱小曲,去了也是白去。” “有辛苦费的。” 他淡淡一语,我瞬间破音,丢人也顾不得。 “真的?” 小古老师点头,“而且不用唱小曲,只抚琴。” 哇!我满眼冒金条,“好,我去。” “带上琴。”他嘱咐我。 人生第一次演出,我激动不已跃跃欲试,“是。”我答应。 “我们怎么去?”我捧着琴同他出去,站在道边他不住张望,“是有车来接吗?”我问。 小古老师古怪扫我一眼,“还没到那个等级,哪里会有车接。” 我不够等级,难道他还不够吗?我没法问他。 “雪天很难打到车的,我的车在那边。”我抬手指向不远处的收费停车场。 “哇,这车真不错。”小古老师坐上车后不住赞叹,身子向后依了依,“够舒服。” 我知他同我一样,无论什么车都可以用舒服和不舒服来评价,我笑,启动车子开走,老司机的架势把他唬得不轻。 在定位仪的指引下,我载着小古老师来到茶楼下,停好车我同他步入茶楼。 第七十九章摆件 跟着高强,我见过的世面不少,看茶楼装璜和针对客户,也不过是个中等消费。 小古老师将我放到一楼大厅里的一架古琴架前,向我道,“你就在这里,一会儿换身衣服,随便弹点儿什么都行,但是曲子一定要古朴幽远,可以重复弹。” 这是拿我当播放机呢,我虽不满,口里还是得答应,“好,知道了。” 有老板模样的人来同小古老师寒暄,末了看看我,“受累。” 我欠身算作回礼。 有迎宾模样的人过来引路,带我去更衣室,狭小偪仄的环境,像极从前的茶水间。 有人拿衣服递给我,也管不得脏不脏,我接过来进去更衣间换上。 是套汉服,套在身上难得的刚刚好。 我出去时,迎宾的眼顿时一亮,拿出把锁头给我,指着旁边的一个柜子,“可以把换下来的衣服放到这里。” 我正愁换下来的羽绒服蓬蓬松松的没地方放,听了立即把衣服塞进去锁好,只把手机收好放在裙子内里的口袋里。 回去到前厅,已经有客人陆续上来,挂着前厅经理牌子的人过来催促我快些开始。 香已燃起,琴亦已摆好,我坐下抬手抚琴,耳际里隐约听到二楼有琴声传出,二楼是雅间所在,看来还是要琴高一筹才能上楼。 我认真抚琴无人叫好,甚至都不如满室茶香引人注意。 来往的人们在我面前分流,有人留在一楼,有人上去二楼,我就像个摆设。 受到冷遇的我越来越灰心,手指也变得开始僵硬。 “应惜,要认真。”小古老师出现在我身后,为我鼓劲。 抚琴演奏时是不可以随便讲话的,我点头表示知道,继续孤独的拨动琴弦。 一天下来我比在练习室练三天还要累。 “怎么样?”小古老师等我换好衣服从更衣间出来,开口便问我。 “好累。”我不住收缩手指,晃动着脖颈回他。 “小古老师辛苦了。”老板模样的人出现,从托盘里拿出一个稍厚些的红包送到他面前。 小古老师双手接过口中称谢。 “您辛苦了。”老板模样的人又拿了个瘪瘪的红包送到我面前。 毕竟是第一次有酬劳的演奏,我规矩接过,难掩激动,“谢谢!” 小古老师与他话别,他相送到茶楼门口,见我拿出车钥匙打开车牌四个八的宾利,下巴都要砸到脚面上,浑身打颤地挥手同我们道别。 车子上道后我叹气。 “坐冷板凳不好受?”小古老师一语中的。 “我在演奏古琴,很难练的,是高雅艺术,他们能不能给我哪怕一点点尊重?”我泄气外加郁闷,情绪低落。 “尊重是自己给的,不在外界。”小古老师的佛系思维普照大地。 “可是,这同你当初讲的也太不一样了……”我没再揭发下去,我摸过红包,里面顶多五张票子,就这样别说养活自己了,都不够付他的一堂学费的。 “莫急,你看看老师我,学了这么多年,不是还要去茶楼赚外快么,你才学几天,着什么急?” 哼,又一个卖我还要我帮他数钱的人,不过,我乐意,谁让我是真心喜欢古琴呢。 “嗯,好,老师说的对。”我答应着。 “正好,时间也不早了,你顺路送我回家吧。”他报出地址来。 大半个城市的距离,这也叫顺路?我鄙视他。 饿着肚子把小古老师送回家,我这才一身酸痛地往别墅赶。 进到别墅区,远远就见别墅里灯火通明,难道张列星他们还没走?跳下车直奔餐厅,我真的是饿坏了。 餐桌上摆满山珍海味,高强一众人全部在偏厅里打麻将还没过来用餐。 没动筷我自然也不能动,去找厨娘要些简单食物裹腹。 饿了一整天,我捧着碗剩粥外加一碟炒笋尖,吃得格外香甜。 兴许是有人通报高强我回来,正在我又要一碗粥吃时,高强出现了,他一把夺下我手里的粥碗。 “大家都在等你回来一起用餐,你居然自己躲在这里吃剩饭?” 都在等我?我回头向餐厅方向望,果然见他们几人都往餐厅走,“哦,我不知道……”恋恋不舍地放下筷子,我找来餐巾纸擦干净嘴巴。 “一整天都在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高强继续压低嗓音质问我。 “你有给我打电话吗?”我拿出手机来看,六个未接来电。 我瞠目,这才记起为了不影响演奏把手机设置静音的事来,“对不起,我把手机静音了。” 高强被我气了个倒仰,我听得见他磨牙的声音。 “走吧,别让客人等太久。”他阔步去餐厅,我因为感到歉意而亦步亦趋。 “对不起,让大家久等。”我欠身向几人施礼致歉。 “应太好忙呀。”张太语出讥讽。 我不说话只是笑,脾气好的没话说。 他们谁也不知道,我把赚来的钱存进了从前上班时开通的银行卡里,那份满足感可以让我抵御一切讽刺挖苦。 等了半天,我连嘴都没回,张太有些失望,随便夹起点菜来就往嘴里塞。 熬着陪他们吃过饭,男人喝起酒来没完,我先偷溜下桌,跑去琴室寻求安慰。 一打开门我就傻眼了,琴室里多了一架钢琴,我那把好不容易商量高强,花掉几十万买的古琴不翼而飞。 我大叫着阿姨,让她们快上来。 “是高总拿走的,说是用古琴换架钢琴更合适。”阿姨解释给我听。 他这是在变相报复,小肚鸡肠的男人,我一掌拍在琴键上,沉重的低音加清脆的高音嘈杂期间。 “好,我知道了,你们出去吧。”我跌坐在钢琴前的椅子上,身后的门轻轻合拢。 黑白键明晃晃的分隔开,我思念着我的古琴,抬手点在白色琴键上,不同于古琴的悠扬古韵,钢琴的调子总是脆脆的。 我手指划过琴键,分辨音阶,心里默背古琴曲谱试探弹奏,因为不了解钢琴指法,又忘不了古琴演奏方法,所以总是中断了再开始,开始后又错掉。 来来回回折腾着直到深夜。 我累得随便洗漱完毕,晃到琴室隔壁的休息室,去到床前倒头就睡。 朦胧间忽然记起门没上锁,只得挣扎着起身去把门窗全部锁好,才敢放松睡下。 第八十章破功 一觉到天明,我睁开眼,好半天才记起自己身在何处,越来越陌生的感觉,我同高强好似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名存实亡的婚姻,我这样想着慢慢从床上爬起。 去到楼下安静异常,我路过偏厅时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他们都走了?”我问阿姨。 “是呀,今天早上散的场,高总刚回屋里休息,不过张公子好像也留下来住进客房了。” 我听得一身鸡皮疙瘩,什么意思?居然把他留下来住?他们张家人是怎么想的?这上面的亏还没吃够? “哦,张公子怎么不回他姐姐家住?”我仿若随口一问。 “听说是他姐夫的妹妹住下了,他不方便回去,所以暂时在这里借宿。” 好蹩脚的理由,管他呢,只要不再害我,谁在这里住又有什么关系? 我吞下水煮蛋,休息一会儿准备出发。 出去到客厅恰好高强从楼上下来,“站住……” 停下脚步我看着他。 他瞄了眼客房方向,挥手招呼我上去。 “从今天开始,晚上你必须回卧房睡觉。”他命令我。 “嗯,好。”我不和他犟嘴,现在除了学琴,其他什么都入不了我的眼,也进不到我心。 也许是我太听话,他愣了下,“今天不许去学琴,同我去参加张浦匀替他妹妹举办的宴会。” 他妹妹来他家,居然还要举办宴会庆祝?向来低调的张浦匀如此大费周章有些奇怪。 “可是,我今天还是要去琴室的,我会提早回来,不会耽误去宴会。”我已经学会收敛,不再同他犟嘴而是同他商量,这是我从他那里学会的,敌人都可以重新成为朋友,更何况我又避不开他。 高强的豆子眼里满是审视味道,“为什么一定要去?” “你把我的琴给换成钢琴了,我只能去练习室练琴。”我一点怒色也没有,学古琴首先要修养心性的教条起了作用。 “这么说还是我的错咯?”他脸色半阴半晴,阴阳怪气,忽然开口问我到,“你知道为什么我不管你怎样闹,都要把你留在身边吗?” 这话问的太莫名其妙,我看着他等他来说。 “因为你的自律,不管怎样你都不肯从肉体上背叛我。”他说得太直白,就像在谈论今天的肉价。 “所以,在张列星住进来后,你要同我说这些?”我点头,“放心,我是为了不恶心到我自己,而不是为了你。” 他的脸变得涨红,又要爆豆了,我脚底抹油开溜,“我去晨练了,再见。” 我跑下楼去…… 待我用完早餐,老陈已经在车里等我,我反倒不大喜欢他开车送我了。 “我自己开车去,你在家休息吧。”我把他轰下车,自己独自驾车离开。 去到琴室,门居然是锁着的,我趴在玻璃上向内张望,里面的乐器全都不见。 拨打小古老师的手机,竟然是空号,我跑去旁边的练习室问,所有人都不知道小古老师为什么要关闭练习室。 我失魂落魄回到别墅,刚刚燃起的希望再度破灭。 “是你把小古老师撵走的?”我质问正悠然坐在餐桌边吃饭的高强。 他不否认,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同他一桌吃饭的张列星也视我为空气。 我上前把高强的饭碗夺下扔掉,逼着他回答。 “就知道耍脾气。”他笑得眯起了豆子眼,豆子鼻在阳光下闪着光,让人有种想要把它揪下来的冲动。 做好的计划总是被打乱,他总能害我破功,我看着这张可恶的脸气到抬手要打,他利落地攥住我的手腕同我支黄瓜架。 “你打不过我的……”他故意气我。 我如何也挣脱不过他,几乎要发疯。 “我要去学散打,我就不信揍不到你!”我踢不到也咬不到,嘴炮才有效。 “好,今天就去给你找教练,学费我全包,不过学散打不适合女孩子,还是学女子防身术吧。” 他居然还给我建议。 “不要,我要学进攻,不要防守。”我反对他的意见,他拧着眉头恶虎一般盯住我看。 “好,可以……”他很是感兴趣似的,“如果你喜欢我也可以教你。” 他居然会散打?我惊,不知该怎样回答。 “我说你们两口子闹够了没有?夫妻打架还需要学吗?女人上去挠,男人就是躲,还有什么不会的,我教你们。”坐在餐桌旁的张列星开口,声音带着丝沙哑,许是熬夜太多的缘故。 高强哈哈一笑,松开攥住我的手,重新坐到餐桌旁,“还是张老弟经验多。” “哼,天天看着那两口子打架,不会也会了。”张列星愤愤不平的样子。 哪两口子打架,我于气愤中还在琢磨八卦。 “再怎么打,不是也没事了么,张老弟,你就安心在这边住着,什么时候彻底消停了,你再回去。” 高强的话我完全听不懂,像是在打哑谜,我被晾在一边只顾寻思他话里的意思,也记不起尴尬来了。 “算了,我可不想回去,这几天我去各处楼盘转转,安置个自己的窝。” 他这是要在J市安家的节奏?他不去H市了?看来他是真的同高强和好了,连顾老那里也没了问题。 “好,一会儿吃完饭我陪你去转转,我新接手的几个楼盘位置都不错,你要是喜欢就给你留一套,顺便也给你嫂子找一下学习班。”一副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的架势,原来我就是这样让人瞧不起的,总是自寻其辱。 “不了,我不学了。”我走开,神情落寞,跳梁小丑的感觉。 ”真的不要学了吗?“孙猴子永远也逃不出如来佛掌心的语气。 ”不学了,我没必要真的去打你,只是气话而已。“我背对着他,无力的感觉,我跳的累了,想歇一歇。 ”哼……“他用鼻子哼我,继续同张列星讨论楼盘问题。 及至我出去到客厅他才又喊一声,”晚上早些准备,别让我们等你。“ 我坐在琴室静思,把所有的失败全部归结为高强的独裁专政,手指无聊的敲打着琴键。 我自试着用钢琴演奏古曲后很是喜欢,虽然是硬塞给我的东西,不过有种有缘就要珍惜的思想开始促使我去了解它。 第八十一章上课 在琴室用钢琴弹了一整天的古曲,待到下午三点多后,我便下楼开始装扮。 高强同张列星去看楼盘还没有回来,有阿姨过来告知,“高总出门时留话,他们会在五点左右回来,告诉您到时一定要准备好,他们回来后就会接您过去。” 我点头,阿姨离开,我进到卫浴间冲过晾,便开始装扮,等到收拾妥当,抬手看表还差一刻钟五点。 窗外隐约传来喇叭声,我披上白狐裘大衣,拿起手包下楼去到门外,果然见车子就停在门口,高强坐在里面,并不见张列星踪影。 “还不错。”高强打开车门,随口说了句。 也不知他是说我的打扮,还是说我守时,我没回他,小心把拖曳在身后的大衣拎起,坐进车里。 “一会儿去到张家,无论张太说什么,你都不要轻易插嘴,尤其她若是说些不太入耳的话,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别跟她一般计较。”他这番话怪得很。 “嗯,知道。”马上就会知道他这话的原因,我也没必要深究,答应一声也免得麻烦。 车子驶出别墅,很快来到张家。 虽然都是张家,但是张浦匀的性格内敛,所以,家里的布置也不像张文殊家里那样奢华张扬,到处都是仿古式装潢,沉稳古朴,很对我胃口。 “高总……”张浦匀一身艳色西装出现,这是从未有过的事,同他这满屋子的仿古家饰也极为不相称,不过看起来他似乎很满意,满脸的喜气。 “张兄今日看起来可真是格外的精神清气爽呀。”高强一语双关,只是我不明白其中暗含的深意。 “哪里,都是男人么,当然要爽得很。”张浦匀居然也学会了张文殊的那套豪放做派。 “应太,这边请。”张浦匀终究比张文殊要懂些礼数,特意派人把我领去偏厅同女眷共处。 我进去偏厅,并没有见到张太,连李太也不在,只有几个我不大认识的女眷在里面,估摸着都是张浦匀家的亲戚,我退出来到处走走看看,不觉来到后花园。 时值隆冬,后花园里到处都是雪,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家不吩咐园丁清雪,不过,我想,不清理也好,堆个雪人出来也不错。 “在看什么?” 我回首。 “林小姐,你也来了。”我向她招呼,“在看雪,他们家的院子居然没有清雪,我还在想着要不要去堆个雪人出来。” “雪人还用堆?他家不就来了一个,你还没见到么?” 我笑,“今天怎么感觉所有人都说话怪怪的,也没见到张太,她可是女主人,怎么也不出来接待客人。” 兴许我说话声有些大,林小姐竖起手指在唇上嘘了声,“小声些,别让张太听见,那位正在楼上哭呢。” 神神秘秘的,我瞧着林小姐很是可疑,“为什么哭?” 林小姐为难的样子,半天才到,“这不是,现在这里也来了位同我一样的人,张太闹了许久也没拦住,今天算是见面礼,给大家介绍认识下,以后,人家就要住进这里了。” 同她一样的人?我面对着林小姐琢磨,忽然恍然大悟,“你是是说张浦匀……” “对的,别说了。”林小姐急得拦住我。 “好,我不说。”我掩口摇头。 “你们在说什么,这么热闹?”高强居然端着杯酒走过来找我。 “没说什么,不过是闲聊。”我同林小姐一起打哈哈。 “走吧,张太下来了,跟我过去瞧瞧。”高强向我伸出手。 “哦……”为了避免林小姐难堪,我没有去挽高强的手,而是快走几步从他身边路过。 进去到主客厅,里面已经来了不少人,客厅四圈围着数张桌椅,中间空出一大块地方来,紧挨着楼梯下垒起一个大台子,上面有请来的乐队,在演奏钢琴曲《誓言》,张太站在客厅角落里的暗处,拿着手绢不住抹泪。 我记得张太家只有两个儿子,大儿子留洋,小儿子还小,在本市的私立小学上学,不会是因为有女儿要出嫁才会躲起来哭,但是除了这个原因,我还真想不出来她为何会哭得这么惨。 “请侯小姐上台。”有司仪模样的人上台来喊话,立即有一位雪人模样的女孩上到台上。 “接下来,请张浦匀先生上台。”张浦匀随即也跟着上台。 张浦匀站在话筒前,很是礼貌开口,“请允许我介绍,我夫人的妹妹,侯小姐……”说完,张浦匀手搭在身侧的侯小姐肩头,轻轻吻上娇颜。 我看呆了,之前还不敢肯定林小姐说的话,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也知道张太躲起来哭泣的原因,可是,为什么呢?若说感情,张太同张浦匀是出了名的模范夫妻,若论传宗接代,二人育有二子,还有什么原因才能让张浦匀非要再找一个小的,来令张太为难呢? “看到了吧?”高强同我耳语。 “嗯,看到了,怎么,你又想同我上课?”我反问他,不觉愠怒。 “给你上什么课呀,女人见多了,关上灯都一样,我才懒得惹麻烦。”高强厚脸皮地回我。 “不要脸。”我愤愤不平地骂。 “你也不用气不公,若你是男人,或许更过分。”高强怼过来。 我不由心里一惊,他怎么知道我幻想过若是男人,一定要将天下女人尽数睡遍的远大理想? “呸,我才不会呢。”我说着,极目去找张列星,不会这家伙当了缩头乌龟,随便任由他姐姐被欺负吧。 “你在找张公子?”高强语气有些发紧。 “嗯,看看他是不是要当缩头乌龟,随便人家欺负他姐姐。” 听我骂张列星,高强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他也没办法,张浦匀管着张家所有账目,又不亏待他姐姐,他哪里有理由不许侯小姐进门。” 高强说话间,我见那台子上的侯小姐下到场内,去到抹泪的张太面前端过一个茶敬上,被张太一巴掌打翻,泼了一身。 “年纪轻轻,有手有脚的,为什么要做这些?”我评价他人的时候,似乎已经忘了当初走投无路的自己,是如何成为应太的。 第八十二章 疤 从张浦匀家回来,我心情不大好,高强也看得出来,很少同我讲话。 进去到客厅,我一眼就瞧见张列星正坐在沙发上出神。 再怎么鄙视他,也没我说话的地儿,我自行去到楼上换衣服,留他二人随便聊。 “我姐怎么样?”我隐约听到张列星在问高强…… 联系不上小古老师,不能再继续学习古琴,生活再次没了奔头,我每天留在别墅里,只得自己琢磨着拿钢琴练古曲。 刚开始摸不到门道,又不十分掌握钢琴指法,每天弹下来,曲不成曲,调不成调,还累到不行。 寻思着再商量高强给我找个钢琴老师,又担心他一个不高兴,把钢琴给我换了个唢呐来,那我可真就死的心都有了。 “嫂子,麻烦你商量个事……”晚餐的时候,张列星破例同我说话。 “说吧。”我摆出倾听姿态。 “那个,你能不能练琴的时候,避开早上这段时间,譬如说上午十点之前先找点别的事情做。” 怪不得说话这么客气,我打量着他,“很难听吗?” 人在屋檐下,焉能不低头,张列星态度极好地微笑点头,“还可以,就是我习惯睡早觉……” 还在找理由糊弄我,也真为难这位向来嚣张的张公子了。 “好,可以,我出去找工作,这样从早到晚都能清静。” “怎么还不死心?”一旁看热闹的高强插话,“当初要给你开店你不干,现在又张罗个没完。” “现在开店也行呀。”我尚抱有幻想,万一他同意了呢? “不可能。”他直接拒绝。 离婚不行,出去自谋生路也不行,他这就是准备拿我当金丝雀养,硬扛又扛不过他,软磨我还学不会,我怎么就沦落到了这种地步? “你总不能就这样圈我一辈子吧?”我丢下手里的餐具质问他。 “有什么不好?别人想求还求不来呢。” 对,他说的何尝不对,当初几乎要走上绝路的我,确实这样祈祷过,只要有个人能帮我解决掉债务,能让我衣食无忧,我情愿给他当牛做马一辈子。 “你说得很对。”我一字一句的说着,自己许的愿自己慢慢还吧,我认了。 用过晚餐,我出去散步,高强似乎要同张列星出去。 我不想同他们一起,特意快些收拾,免得撞到他们。 “应惜,我们一起吧。” 我刚走出门去,就被高强自身后喊住。 “我去散步,你们也要去吗?”我问。 “陪我们去看看张太吧,毕竟你们女人间好说话。” 谁告诉你女人之间好说话的?可这话我没法同他说。 “去看张太做什么?”我说这话时见张列星身着长款皮大衣出来,神色冷峻,配上他日趋成熟的脸,格外吸引人的目光,只是,他此时心事重重,看起来颇不耐烦。 “应太也去?”他似乎才看到我同高强站在一处说话,一边点燃一根烟抽着,一边同高强问话。 “嗯,让你嫂子陪你姐说说话。”高强说完,不由分说拉起我就走。 我恨死他总是逼着我做事,甩开他的手到,“我自己走。” 两家距离不远,又是刚吃过饭,便决定走着过去。 刚来到张浦匀家,就听到门里有打砸响动,张列星脚下一滞,接着便冲了进去。 我同高强也紧走几步,进到门里。 只见张太正一脸血的被张浦匀压进沙发里打,脸上挂着几道血条子的侯小姐趴在地上哭个不停。 赶过来的张列星上去一脚,便把举起拳头还要招呼张太的张浦匀踹翻在地,将张太抱出沙发护在怀里。 高强拉住我不许乱动,冷眼瞧着在场的人,一句话也不肯多说。 “你看看你姐姐干的好事。”张浦匀指着自己脸上长长的两道血痕,上前把跌坐在地上啼哭的侯小姐扶起来。 只见那侯小姐雪白粉嫩的脸上,纵横交错着数条血痕,一看就是被人挠的,从伤势上来看恐怕是要破相,我不禁为张太担心。 张浦匀心疼地把哭成泪人的侯小姐搂进怀里,不住安慰。 正窝在张列星怀里哭的张太,一见张浦匀还护着被挠花脸的侯小姐,正心一声肝一声的叫着,顿时气得手指张浦匀,流着鼻血大骂。 “你以为你升了几级头衔,就能像顾老一样?张浦匀我看你是昏了头了。” “我昏不昏头不知道,我看是你们张家昏了头才是真的,当初我是个小科员时被你们家瞧不起,等到我爬上来了,你们张家哪一样不是指望着我帮衬,就拿你这个宝贝弟弟说,若不是我从中周旋撮合,高总还能轻易放过他?” 守着矬子不说矮子,夫妻俩吵架还要拉上我和高强垫背,看来这张浦匀也不是真聪明。 “你少说废话,我这就带我姐姐走,以后我们张家再不会与你有任何瓜葛。”张列星牙齿咬的咯嘣响,攥紧的拳头却被张太死死抱住。 “你少说大话,我接侯小姐进门的时候,你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现在又来装汉子。” 张浦匀平时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不想这拉下脸来也真够人喝一壶的,我甚至都要为他鼓掌了。 “张浦匀,你少放屁,我弟弟那是不忍心见我为难,哪里像你这样没人味。”不许人侮辱自己的弟弟,张太做出拼命架势。 “哎呀,我说张太,张局……本来是神仙眷侣,举案齐眉的夫妻,哪里就闹到这样?”高强终于开口了,我静等下文。 “侯小姐这脸怕是要留疤,张局还是赶紧送侯小姐去医院才是正理,及早处理恐怕还有的救。” 被高强这么一提醒,注重面子的张浦匀又记起自己脸上的伤来,一手揽着侯小姐一手捂住脸急急忙忙赶去医院。 等到张浦匀一走,高强这才过去,劝说张列星。 “夫妻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你做弟弟的,还是我之前同你说的那样,少掺和为妙……”说完,转头又问张太,“张太,您说我说的对不对?” 满脸是血靠在张列星怀里的张太,被问得又开始呜咽起来。 “您要是真不念夫妻旧情那也好办,眼下就咱们四人,俱都是体己人,只要您一句话,我高强也不做好人了,就按照张太的话来,您看怎么样?” 第八十四章看戏 见我愣住,林小姐笑着挽住我,“顾老派我来说和,我就猜到高总也会带你来。” 我松开挽住高强的手,随林小姐去到张浦匀对面坐下。 因为林小姐是顾老的人,所有人都在她进来后及时调整坐姿,神色也凝重了不少。 “人都到齐了吧?”张浦匀开口。 没人答话,张浦匀默认。 把桌上的公文包打开,张浦匀拿出一摞文件甩到桌上。 “这次本是我张浦匀的家事,不该劳烦大家,但是,若不是这娘们心太黑,闹得太狠,我也不能惊动顾老,找高老弟来做见证。“ 说完,张浦匀招呼张列星道,“列星,你不是外人,又知道这些事,所以也没必要瞒你……” 我不明白张浦匀口里的事所指何事,但是感觉情况似乎很严重,因为张列星不但再没有当日的愤恨之色,反倒有些羞赧。 张浦匀大手一摊,向林小姐和高强道,“麻烦二位看看这些资料,这些都是我那婆娘要向上面举报我的材料。” 高强同林小姐各执一份,拿过来仔细阅读,林小姐比高强先看过,但是并没有发言,静等着高强看完。 “你们看到了吧,她这是想把大家都坑死,你们说该不该打?” 原来不是因为张太打了侯小姐,所以张浦匀才打了张太的,我心下明了,不过,两口子闹到这份上,不还都是张浦匀自找的,我心里还是为同为女人的张太抱不平。 “嫂子,你这就不对了,夫妻俩再怎么吵架,也不该把事情做绝,何况张公子也在其中,还有你的堂弟,他们可都是你最在乎的人。”高强做着和事老,可对于张太还是用词很重,看来张太做的事情连他都给惹毛了。 “我……”张太低头不住的抹泪,哭得抽噎到开不了口。 “不过,张局毕竟不该带侯小姐进家门,你若愿意养便养在外面,何必带到家里,也不怪张太生气,办出这等糊涂事。”毕竟是女人,林小姐开口,向着张太说话。 ”凭我的身份,若是养在外面不是倒添麻烦?养在家里怎么了?她偷养小白脸在外面,我正大光明地带人进家门,到底是谁错?” 张浦匀这是撕破脸皮,要不管不顾了。 张太被揭穿老底,头低得都快磕到桌子上。 “姐,这是真的?”张列星难以相信,一再追问。 “你还问她做什么?她自己干的好事她自己清楚,若我说的是假话,她怎么不反驳?”张浦匀说到动气处,大手啪啪地使劲拍桌子,“我忍了她许久,明里暗里点她数次,可她就是不改,我这才赌气,把侯小姐领进门。” 我一听还有这等艳事,眼睛都立了起来,怪不得高强说我有自律,不肯在肉体上背叛,他才留我在身边,却原来真是同他说的那样,这些个太太也是有不老实的,所以他才有了这种想法。 “都是我的错,你就原谅我吧。”局势反转,本来还是苦主的张太跪地求饶,旁边的李太也不肯再理她,既不扶她起来,也不劝解。 “哼,还要我原谅你?你把事情都做绝了,若不是我发现,把资料拦下来,不但我倒了,就连你们娘家,高总、甚至顾老都会受到波及,你……真是最毒莫过妇人心。” 这张浦匀一句话,把我们所有在场的女人全骂了。 知他也是气急才乱骂,林小姐也不介意,”张局,我来之前顾老就曾吩咐过,得饶人处且饶人,不管谁犯下大错,只要肯改,就还是要给个机会。” 难道顾老已经知道此事?我不禁对顾老的神通广大叹为观止,原来自己从前还是小看了他。 张浦匀听了这话,不肯答应,“顾老修为好,我是做不到,今天我就要当着大家的面休了她,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字……”说完,张浦匀从公文包里又拿出一沓文件来丢到张太面前。 “你现在就签了,我还能给你留些赡养费,否则,你若还闹,我就让你净身出户。” 张太自然不肯,嚎啕大哭,“当初文殊两口子离婚,还是你给李太劝回来的,为何现在却要同我离婚,当日你说的一日夫妻百日恩,难道是假的?” “我呸!”张浦匀气得瞪圆了眼,“人家李太不过是犯些小错,又从未存心害过文殊,可你呢?你还敢同李太相提并论?” 我算是领教了这对夫妻的厉害,赶情他们才是真的把对方往死里弄,相比我当初同高强简直就是小打小闹,原来女人也可以对男人赶尽杀绝,我不由有些佩服张太,做事够决绝,只是扪心自问,自己终究不能。 “好,我签就是,可是,小名年纪还小,我必须带在身边。” 又开始为争夺孩子开战,离婚的必上戏码,看来女人心再狠,在孩子的问题上还是软的。 “你少来,我还不知道你,打折骨头连着筋,你以为把小名带在身边就还有理由回来这个家?做梦,你这样不知羞耻心狠手辣的女人,哪里能让你带孩子。”张浦匀不依不饶,坚决不许。 “你若不让小名跟着我,我今天就死在这里。”张太说着,忽然从衣襟底下抽出把刀来架在脖子上,顿时吓得所有人都束手无策。 “张太,你先把刀放下,有什么话慢慢说。”看来林小姐也被吓到,站起身倒退几步,靠去张列星旁边,似乎只有在男人身边才有安全感似的。 我没动弹,反正是张太要自寻死路,又不是我,我看着就好,怕就不必了。 “不,谁也不能把小名从我身边夺走。”张太大叫,刀子在脖子上来回乱晃,吓得张列星脸都变了色,真是事不关己,关己则乱。 还没等张太再说下去,躲在张太身后角落里的侯小姐猫一样迅速接近,一手握在刀刃上,一手捏住张太持刀右手反拧,张太吃痛松开,侯小姐借机把刀夺下,有血自她紧握刀刃的手中流出。 张浦匀一见慌忙上前,又是叫着拿药,又是张罗着去医院。 “不必的。”侯小姐到,“没伤多深。” “怎么可能,快让我看看。”张浦匀心疼地握住侯小姐的手,接过李太拿过来的绷带压住,拉着侯小姐就走,“我们去医院,你们在这里好好劝劝她,最好是好聚好散,再这么闹下去就没意思了。” 第八十三章 baby 还别说,高强这招真灵,张太闻言立即止住哭声,瞪大了眼睛看着凶相毕露的高强拼命摇头。 “不……”说着,张太又是掩面大哭。 “张公子,还是赶紧送令姐去医院瞧瞧,等到两下都冷静后,是合是离,他们自行商议。” 张列星扶住他姐姐赶去医院后,高强又招呼阿姨们出来,把杂乱的客厅收拾干净。 几名阿姨打扫干净,静等着高强继续吩咐。 “把你们主事的叫来。” 立即有一名四十多岁的瘦高男人出现,问高强到,“请问高总有何吩咐?” 高强打量了他一眼,“不知道张局和张太多久才能回来,你可要看好家。” 男人恭敬答应了声是,倨傲的神情,拿着鼻孔看高强。 高强也不在意,挥手让他离开,正要招呼了我走,一眼瞥见张浦匀的小儿子正从楼上下来,立即招呼了他过来。 “你们都下去吧。”高强赶走杵在地上的几名阿姨。 “小名,你过来……”高强向着楼梯摆手。 高强向来与他家相熟,两个孩子也对高强不甚陌生,见招呼他,小名磨磨蹭蹭来到高强面前。 “小名,别怕,告诉高叔你妈妈是怎么被欺负的?” 原来他是在打探消息,看那主事的不是好相与的,反而见到这孩子,倒是个好问话的。 “我妈妈没有被欺负……”小名犹豫着。 “没事的,小名只管说,高叔是不会说出去的。” 我看高强就是一只摇着尾巴的大灰狼。 “爸爸同妈妈吵架,侯阿姨不让他们吵架,妈妈就把侯阿姨的脸给挠坏了,爸爸生气打了妈妈,妈妈又把爸爸的脸给挠坏了。” 小孩子说话简单,描述得倒很清楚,就是不知道吵架原因。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吵架吗?是不是因为侯小姐?” 小名摇头,“不是的,我没听到他们说侯小姐什么,就说揭发什么的……自己也能过……还有我舅舅……” 看来事情太复杂,孩子太小,学不明白。 “好,小名乖,现在同高叔一起走,等你爸爸妈妈回来了,高叔再送小名回来好不好?” 家里大人都不在家,只剩下小孩子,带到我们那边也算周全,我也上前配合。 “小名,走,应姨带你去高叔家。” “可是我要高叔背我走。”小名说着就往高强身上扑。 高强弯下腰让他上来,带着他回去别墅。 “您这是要带小名去哪?”主事的出来拦住高强。 “我先带他回去,等到张太和张局回来,让他们去我那接小名。” 主事的不许,横在路上不让走。 高强只得一手把住孩子,一手掏出手机来拨打。 同张浦匀说明情况,又让主事的接过电话讲清楚,高强这才将小名带了出来。 我不喜欢小孩,看见就头疼,回去别墅尽量躲着小名,他也不同我亲近,很是喜欢粘着高强。 家里来了小客人,阿姨们忙前忙后帮着照顾,我上去琴室独自弹琴,听着楼下接连跑跳的巨响根本静不下心来。 跑跳声愈来愈近,居然进了琴室,我真后悔之前没有将门上锁。 “你也会弹琴呀。”小名凑过来仰着小脸问我。 “你也会吗?”我反问他。 “不会,但是侯阿姨会,她总弹给我听,葫芦娃什么的她都会,弹的可好了。” 童言无忌,大人的计算他不懂,只要是哄他开心的都是好的。 “侯阿姨还会什么?”我逗着他问。 “还会唱歌,不过他们不让我听,我是偷偷听的,有时候爸爸也会跟着一起唱。”说着小名开始哼歌,“Don't it feel good,baby?”因为单词简单,小名哼的很顺口。 “傻孩子,这不是小孩子可以唱的歌。”我赶忙拦住他。 “为什么?”小名眨着眼问我,眼底满是童真。 我被问住了,大眼瞪小眼的没法回他。 “小名,阿姨们给你做了蛋挞,还有炸鸡块,快下来。”有美食做诱惑,小名欢跳着跑过去,牵着高强的手就要走。 “连个孩子都糊弄不明白……”高强摇头。 什么话,非要会糊弄才好? “阿姨做了好多,你来不来?”他停下关门的手问我。 “嗯,马上来。”谁也逃不过真香定律。 看起来张太管得很严,油炸类的很少让小名吃,所以一旦遇到,贪嘴的小名便大吃起来。 高强不爱吃这些,端着杯咖啡看着我同小名吃。 “你怎么知道那歌的?唱的是什么?”高强的问话令我诧异,他居然不懂英文。 “我不知道那歌,就是内容是少儿不宜。”我巧妙答他。 “哦!”他明了,“要不然你学了给我唱吧。” 我于炸鸡块中抬头,白了他一眼,他哈哈大笑。 “这侯小姐倒是很会,怪不得张浦匀拼了命的要接她进门,有的时候,会一技之长很是有用。” “你这话说的,人家有一技之长是为了生活,她是什么……”我丢掉鸡骨头,鄙视评价。 “也是为了生活。”高强为我做结束语,我确实无法驳回他。 “为了生活,破坏人家的婚姻?”我反问他。 “应惜,你不要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去评价别人,你不是她,没经历过她的一切,随便就去评价太武断。” 我承认是改不了这个坏毛病,他说我,我也能欣然接受。 不知不觉间我开始转变,可以去试着接受一些自己无法接受的,还会设身处地想,要是自己遇到该怎么办。 “你说的也是。”我没同他唱反调。 小名在别墅整整住了一天,张浦匀才派人把他接回去,又过了两天,派人来请高强过去。 “应惜,你跟我去一趟。”高强居然还要带上我。 “我去方便吗?”我问,其实我是不大想去,两口子吵架最是让人为难,能躲开还是躲开的好。 “还是去吧,总得有一两名女眷在。”高强穿好衣服,催我快些。 我也是有些好奇,张太既然已经同意侯小姐进门,为什么又闹这一出,所以大略收拾下,跟着高强就走。 偏厅里张浦匀、张文殊、张列星都在,侯小姐坐在角落里低垂着头,像是要被审讯的犯人,李太陪在张太身边,我发现在场的都是张家人。 忽然身后传来脚步声。 行至门口的我回首,发现来人却是林小姐。 第八十五章 娇惯 张太眼见张浦匀扶住侯小姐决绝离去,双眼一翻哭死过去。 大家七手八脚把张太扶去位于同一楼层的客房里,找来医生看过,“放心,没事的,只是因为一时刺激而晕倒,不会有问题。” 医生做过诊断,开了些安神养心的药便告辞离开。 李太似乎也不太想守着张太,只是碍于情面,不好马上就走,“应太,你要走吗?” 见我起身,李太喊住了我。 “不,我只是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我说着,从客房里退出来,去找林小姐。 我于廊下找到四人,张文殊同张列星站在一处,对面站着的是高强同林小姐。 一见我出来,四人停止交谈,高强向我走来,“张太怎么样?”他问。 “医生看过,说是没什么问题。”我回他,向廊下看了眼问到,“打扰到你们了?” 高强未置可否,转而同我商量,“你先在这里守着,我们要去顾老那边一趟。” 我不同意,“不是还有李太在这里吗?为什么还要我陪她。”我多少对张太为人有些不齿,所以很抵触。 “李太做事不稳妥,多一个人在旁边守着,我们也好放心,这个时候如果张太真出什么事情,对张浦匀实在是没什么好处。” 什么都先要考虑到好处,真是商人思维,不过是让守着些张太,也不好太推辞,我只能将就,“好吧,你们快些回来。” 高强说服我后回去三人身边,三人齐向我这边看了眼,便一起离开。 我回去客房陪着李太守在张太床边,张太醒的也快,高强一行刚走不到半个小时,她便张开双眼坐起,猛地掀开被跳到地上就走。 “张太,你干什么去?”我急忙去拦她,被她一把推开,我受力不住撞在一旁椅子上,垫得腰痛。 “李太,快去追。”我捂住腰招呼呆住的李太,她听了这才反应过来,跑出去追张太。 “你是想去哪里?”自敞开的房门外传来张浦匀的暴怒声,接着是张太的哭叫声。 哎,这俩夫妻真是没完了,我对他二人厌烦不已。 腰痛渐轻,我出去门外,见张浦匀揪住张太挥拳就打,赶忙跑过去拉架。 “张局,有话好好说。”跟张浦匀从医院回来的侯小姐,也捧着缠着厚厚纱布的手阻拦。 “张姐姐,你快服个软,别再惹浦匀生气。”侯小姐叫得亲热,张太听得很不顺耳,转过头冲着她撞了过去,把侯小姐撞得一个趔趄。 “够了,你还没有闹够吗?”张浦匀赶过去扶住侯小姐,一把推倒疯了似的张太。 “淑贞,你也太不像话了。”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我抬眼看去,只见一对老人来到近前,身后还跟着张列星。 “妈!”张太一瞧见,立马惨叫着扑了过去,老太太抱住张太就哭,心疼地摩挲着张太青肿的脸,“列星把事情都同我说了,你这孩子也太任性,都是我把你给惯坏了。” “爸妈。”张浦匀松开扶住侯小姐的手,规矩来到二位老人面前叫爸妈。 “浦匀,这次是淑贞做了错事,我们把她接回去好好教育。”张父开口,满头银发下一对雪白眉毛蹙起。 “惊动了爸妈实在是浦匀的不是,只是,这次我同淑贞是必须离婚的,还请爸妈原谅。” 看来张太父母在张浦匀这还有些分量,张浦匀似乎很忌惮二老。 “当初是你爸爸看你人穷志不穷才定下这门亲事,你当初也是千恩万谢,现在,这恩情恐怕是凉了,我们也不敢怪你,毕竟是淑贞有错在先,只是,小名是必须给淑贞带的,这点你若不同意,我们就只有法庭上见了。” 张浦匀只顾连声说是,等到张老太太说到法庭上见时,还在不住说是,惹得张老太气得直哼哼,“好,那就法庭上见。” “不是的,妈……”张浦匀急得连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的。” “浦匀呀,我只问你,就一点机会也不能给淑贞了吗?”张老爹沉吟良久,方才郑重问出。 张浦匀不敢怠慢,更不敢痛快开口拒绝。 “张局,大家还是进去说话,别都在这站着,免得二老累到。”高强从后面过来,含笑扶住张老爹向客厅走去,众人也都陆续跟了过去。 “爸,我不敢说不给淑贞机会,只是,我给了她机会也是白搭,俗话说的好……” 我猜张浦匀想说的是狗改不了吃屎,就是话到嘴边说不出口,只能憋回去。 “如果,我求你再给她一次机会呢?”张老爹眼神凝重地看着张浦匀问。 “这……”张浦匀恼怒地直拍大腿,“爸,这是哪里的话,不用你求,我再给她一次机会就是。” 一干人等都松了口气,唯独我觉得难受,原来也不只有女人要受这些不该受的委屈,男人一样,生而为人,谁都得受些委屈,否则,怎么一落地就哭呢。 张家二老目的达到,也不多做逗留,把张太带在身边,只说是回去教育后再送回来。 张浦匀送走二老后叹气回来,握住侯小姐的手道,“只能先委屈你到外面住了,我会买一栋房子写到你名下,算是对你的补偿。” 侯小姐含泪应允。 我一看,得,人家才跟了张浦匀没几天,就得了套大房子,而我同高强几年,居然还是两手空空,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一场闹剧结束,各自散场回家。 我同高强散步回去别墅,我低头不语,满心都是侯小姐得到的大房子,和因为有父母撑腰而极度嚣张的张太。 “在想什么?”高强问我。 我摇头,“没想什么,就是觉得自己太没出息。” “怎么,是因为张浦匀给了侯小姐一套房子,你看着眼热了?”他好似很懂我的心思似的。 “不是……”我笑,“我是觉得我活在这世上几十年,居然连一样自己瞧得起的事情都没做过。” 也许我这话有点拗口,高强一时没听明白,“你还在气我以前那么对你?” 我知道他是指差点掐死我和暗室里的饿殍事件,我不想再同他讨论这些事情,快步走开不再回答。 第八十六章 握桔 张浦匀的事告一段落,日子又回到了平淡无趣,我每日还是坚持晨练,然后看视频学习钢琴手法,再把古琴曲拿出来从新编缀,然后待到张列星要求的上午十点以后去到琴室边练习边修改。 张列星送走他姐姐并父母后,回来便同高强关在他的客房里密谋,还是我在当夜去餐厅时路过,见他与高强一同出来才知道。 我越研究用钢琴弹奏古曲越觉得有意思,思及那日自己的伤心事,当场决定,这就是要让自己瞧得起自己的第一件事。 我摸爬滚打,勤学苦练,整整两个月未出过门,直到张列星过来敲我的门。 “我定了明天搬去新买的寓所住,后天举行乔迁宴会,希望你能来参加。” 我满脑子都是曲谱,揉揉眼睛看他恍如隔世,“房子装修好了?” “嗯……”他答。 我正为曲谱有一处突兀忧心,没精力同他太过闲聊,只想打发他快走,“好,我会去的。” “应惜……”他见我着急关门,忙单手支在门板上挡住。 “有事?”我眉头皱起来,对他很不耐烦。 “你还在记恨我?” 这话问的我都替他汗颜,“记不记恨有什么关系?你们这些勾心斗角惯了的,还会在乎记恨?再说,再多的记恨也抵不过利益,你和高强不是相处安好,亲如一家么。” 我要么不说话,要么就大方说,当初他俩较量差点没让我丧命,听点实话也不算过分。 “我知道你瞧不起我。”张列星叹气。 这话是实话,除了老谋深算的高强令我忌惮外,他和吴耽我还真就有些瞧不起,不过我心里有吴耽,如何都能原谅他,可他张列星就不能了。 “我会让你知道我有多在乎你的。”发誓的语气,我极反感。 “你对我的态度我一概不感兴趣,也谈不上瞧不起,若谈这个,恐怕我是第一个被人瞧不起的,所以,您忙您的,我忙我的,大家各不相干才好。”说完,我把门一关,彻底同他隔绝。 才过了没几天消停日子又来烦我,万一触了老狐狸的霉头,还不是我受罪,有了教训的我极力避免再吃苦头,我现在是小胳膊,还拧不过大腿。 高强应约带着我去给张列星贺喜,我多日没出门,倒是有些雀跃。 及至到了张列星的寓所才发现,他也在这个别墅区里,只不过高强的别墅在最东边,而张列星的别墅在最南面。 参加的人数不多,大多我都认识,张太居然也位列其中,满脸喜气洋洋的,一点也看不出当日风波有何影响。 张浦匀挽着张太走来,又是伉俪情深模样。 “高总,你帮着列星买下的这栋别墅可真不错。”张浦匀的夸赞有点没话找话的嫌疑,我脱开手去到一旁溜达,把高强让给有话说的张浦匀。 “应太!”有人同我打招呼,我看去是林小姐,几次接触下来我对她印象还不错,笑着同她打招呼。 “林小姐,不会又是代表顾老来祝贺的吧?” 她笑,“正是。” 我拉住她向张太那边努嘴,“和好的一点也看不出来,就是不知道侯小姐怎么样了。” “同病相怜?”林小姐一语中的,我多少是有点那个意思。 “早分了。”林小姐回我。 “怎么会?”当初张浦匀可是对侯小姐宝贝的很,我甚至疑心是不是林小姐搞错了。 “迟早是要腻的,就同我一样。”林小姐言人思己,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感。 “怎会腻?”我惊叹,“我想同高强离还离不了呢。” 我同高强闹得凶时,顾老那边也全知道,自然林小姐也会知道,所以我也不避忌,同她说起了体己话。 “迟早的事,你也不用着急,等他腻了,你想粘都粘不住。”林小姐性格沉稳,心机颇深,但是不同介云嘴尖牙利,所以同她说话不会让人为难。 “若是他一辈子都不腻呢,那我岂不是要等一辈子?” 我话刚一出口,林小姐然笑出了声,“那算你有本事,厉害得很。” 我挠头,“你干嘛取笑我,这不是什么事都得往坏了打算么?” 林小姐笑得直摇头,“这也叫坏?那什么才叫好?” 我们俩聊得过欢,吸引了一个人的注意力。 “林小姐,上次还没来得及谢你,来,我敬你一杯。”是张太过来搭腔。 林小姐毕竟是顾老的人,张太想巴结我也理解,退到一旁独自走开,免得她尴尬。 好好的聊天都能给冲散,我连着让了两回人,便不再寻人聊天,只一个人到处乱转,来到二楼的小客厅里,发现里面有一架钢琴,我如获至宝,乐得跑过去一通乱弹。 “哪里有你这么乱弹琴的?” 我认得声音,是许久未见的那听雪,向门口看去果然是。 “你怎么在这里?”我笑着跳起来过去拉住她的手。 “我现在是张公子手下的兵,自己老板乔迁之喜,我哪里能不来?” 她现下居然效力于张列星,我不禁感慨人的因缘际会总是出乎意料,忽又记起她原是千金小姐,钢琴之类的必定从小就有练习,便升起求教的心思。 “你快告诉我,我哪里弹的不对?” 她见我虚心求教不像骗她,反倒奇怪,“高总就没给你请过钢琴老师?” 我被她问到,支吾回她,“我自己喜欢弹,又不为考级,哪里需要请什么老师。” 她见我面有难色便没深究,“弹琴必须手呈握桔状,哪里会是用指腹去弹的。” 被她一语点醒,我恍然明白为什么自己总觉跨度不够,原来不是手太小,而是指法不对。 “多谢指点。”我再三感谢。 “你的指法虽不对,但是曲子倒是蛮特别的,都没听过。” 那听雪谈论我的曲子,我不免羞赧,觉得自己浅薄,恐招她笑话,“我乱弹的。”我答。 “乱弹能弹成这种调子,也算厉害了。” 我听不出她是讽刺,还是真心赞扬,只好岔开话题。 “你之前不是在华清池吗,怎么跑来给张列星打工了?” 她似乎不大喜欢听我提到华清池,从钢琴前起身,“这话说开就长了,改天再同你讲,不过,我有件事要麻烦你,不知你肯不肯帮忙。” 第八十七章 递话 “我能帮你什么忙?”天天窝在家里,还真就想不出我这样一个家庭主妇,有什么忙能帮得上她的。 “帮忙给顾老递个话,就说当时张公子并不知晓她姐姐的事。” “什么事?我又同顾老不熟,我怎么递话给他?这话未免有点糊涂。”我觉得那听雪言行太过离奇,想了想,难道还是因为上次张浦匀打架时闹出来的事?太久远了,不至于还提吧? “我看你同林小姐熟得很,就帮帮忙吧。” 她也认得林小姐?转念一想也对,既然她作为手下能出现在这里,认识林小姐也不无道理。 “可是这没头没脑的,要我怎么说?” “你就同我说的那样,学话给她就行。” 敢情我就是个复读机?我还记得她在华清池里对我说过的话,对她印象极好,不忍见她为难,只好答应,“好吧,我试试,只要把这话说给她听就成?” 她见我同意连忙点头,“对,是的,就拜托你了。” “哦,没那么严重的,就是带个话而已。” 身上有任务,我下楼去找林小姐,瞧见她正端着杯酒独酌……好机会,我立马跑到近前。 “林小姐,我有事同你讲。”我突然出现,又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很意外,随即神色收敛一如往常平和,“应太有话只管说。” “当初张公子并不知道她姐姐的事,你知不知道?” 我在张列星的家里同她说这话,她自然联想的就多,“是谁求应太说的?”她低下头,一边用手指在杯口画圈,一边伸了伸腿,仿佛很累的样子。 “是一位朋友求我递话的,我话递到了,麻烦林小姐同顾老说下。”遇到事我不惯转弯抹角,只会直来直往。 她听了含笑点头,“好,我尽量。” 真谦虚,我想,但也不能催她,反正她已答应,至于办到办不到,就不是我能主宰的事了。 “那就多谢了。”我致谢。 “是应太的哪位朋友,居然要劳烦应太来同我讲这些?” 她像是闲聊,可一个下属跑来求人为她老板递话,说出来恐怕不大好,我踯躅间有些为难。 “是个许久未见的朋友。” 她点点头,表示明白。 宴会结束后,高强同我回去别墅,路上便问我,“你同林小姐都说什么了?” 看来林小姐还真是焦点,我觉得同她来往多少有点自找麻烦,但我与她相谈甚欢,总不能因为一些小事就决定再不理她,我甚至有点替林小姐不值,“没说什么,就是闲聊。” 他以为我在瞒他,脸色有些不悦,难道林小姐回家也要受这样的盘问?我想。 “我看你从楼上下来,又同她谈了许久,还有什么事是同我不能讲的吗?” 看来他是多心了,这些人一个个心思都太重,我长出口气,“是在二楼遇到了那听雪,她现在张列星手底下讨生活,她请我给顾老递话……”我把事情原委全部告诉他,免得他疑神疑鬼。 他听了,沉吟良久,直到回去别墅也再没继续盘问我。 第二日,张列星来找高强,难得高强不忙,留在家里休息,他却居然找上门来,我很纳罕,他之前天天住在这里,还有什么没说完的,大早上的又来。 “嫂子也在。”他向我问好。 “早。”我刚晨练回来,同高强在一张桌上吃饭,也不好没吃完就走,便请他到,“张公子若没用早餐,也坐下吃些。”我说着叫阿姨来添碗筷。 他倒也不客气,道了声谢就坐了下来。 “多谢嫂子。” 他说的有点严重,我被他说得有些愣,高强见了拦住他到,“张公子来尝尝,这个是阿姨新研究出来的香菇牛肉粥,好喝得很。” 正好有阿姨把盛好的粥双手端着放到张列星面前,他一边道谢,一边老实喝粥。 我瞧着总有些不对劲,但是他们不说我就算问也白问,更何况我对他们那些运营取巧的事情也不想打听,匆匆吃完我便出去餐厅,去到楼上继续我的改曲事业。 自从受那听雪点拨后,我弹钢琴顺利许多,就是把古曲改成钢琴曲,不仅工程浩大,而且,一不小心就会改了味道,这点最让我头疼。 我常对着曲谱一看就是一上午,本来就没有艺术功底,却要干这样费力的事情,我也常笑自己自不量力,但是谁让我喜欢呢,现在难得有件让我喜欢的事,可以说仅此一件,当然分外珍惜,再难也要坚持下去。 我去到琴室边弹边琢磨,一不留神就到了下午,肚子饿得咕咕叫才记起自己还没吃午饭。 我下去楼下去往餐厅,整栋别墅听起来都静悄悄的,恐怕高强和张列星都已离开。 “高强呢?”我问阿姨。 “同张公子吃过饭才走,本来要上去找你吃饭,结果高总说不让打扰你,等到你饿了,自然会下来。” 阿姨一边答话一边把早准备好的饭菜端上来。 我饿坏了,也不管其他,先填饱肚皮再说。 吃过饭,我出去到院外散步,阳春三月,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既舒服又不燥热,我很是喜欢,去到高强派人给我做的秋千前坐下,我边打秋千边悠哉悠哉地哼曲子。 不提从前那些糟心的事,我现下过得还算逍遥,就是一切都是水上浮油,我明白只要一点点浪来,都能顷刻将这点逍遥打散,也许是杞人忧天,但我已学会不再侥幸。 打了会儿秋千困劲上来,我去到琴室旁的休息室休息,朦胧间听到有人进来,我睁眼去看,是高强。 “你怎么回来了?”我迷迷糊糊的问他。 他不答话只是站着,我起身向他脸上细瞧,不是高强,竟然是张太,只见她一脸幽怨的看着我,我被她盯得发毛。 “张太,你来做什么?”我吓得从床上起身,想要出去找高强,又记起他同张列星出去还没回来,又想要张口喊阿姨上来,可是嘴巴张了几张,却如同缺水的鱼般开合着,就是发不出来声。 张太还是一言不发地盯住我看,眼睛里忽然流出血泪来,我恐惧大叫,一下子醒了过来,却原来是个梦,想来张太两口子早已和好如初,我却忽然做了这么一个梦,真是莫名其妙。 第八十八章无辜 我被噩梦吓到,起身去到钢琴旁继续研究曲谱,忽然,高强一脸凝重的推门来找我。 难道是循环梦?看着他进来,完全与刚才梦境里的开头一幕相同,我一时有点胆寒。 “应惜,换上衣服,跟我出去。”高强语气低沉,眉头微蹙,似有忧色。 “又是要我去参加那些无聊的宴会吗?”我问。 “不是……”高强看了我一眼,眼底全是黯然,“张太死了。” 我吃了一惊,联想到刚才的噩梦,顿时浑身发紧直冒冷汗,“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上午。”高强回到,“你还是快些收拾吧,张太现在被送去了太平间,张家已经乱成一团,我得马上过去。” “好,我这就收拾。”我慌里慌张抖手抖脚的下楼。 “记得换身素色衣服。”高强在身后嘱咐。 我换衣服的时候,高强也去换了身衣服,一身的黑色西服,里面是白色真丝衬衫,就连水晶袖扣挑的都是牛奶白,而非平时的艳兰色。 “为什么张太这么突然……?”我在路上问他,实在想不通身体康健的张太怎会突然离世。 “张太提出来分手,被那个小白脸给捅了,没到医院,人就已经不行了。”开车的老金向来嘴严,高强也不避忌,在车里同我说了个清楚。 “啊?……”原来是这样,这下张家的脸可丢大发了,“那你还带我去,不是人越少知道越好吗?”我不解高强的做法。 “我已经知道这件事情,若是不带你来,恐怕张家会多心,而且,张家现在是多事之秋,最是需要人手的时候,这个时候任何的不作为,都会被他们认为是落井下石,你懂了吗?”高强为我详细解说,我明白,就是觉得自己的智力真的是低得可怜。 思及张太虽然对我喜好取笑刻薄,但是,她又并非大奸大恶之人,我也不禁为她惋惜,“我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当送她一程吧,只是,那个人的心也太狠,哪里就到了要人性命的地步?” “哼,这你就不懂了,断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她把人家喂得太好,随便说丢就丢,人家能让吗?”高强语带不屑,很是瞧不起的样子。 软饭吃到这种地步,也算是奇葩,我叹息,实在为张太不值,“那人已经抓住了?”我问。 “嗯,早抓住了,恐怕现在里面受罪呢。”高强的语气完全是轻蔑的,他很鄙视这样的男人,我也同样鄙视,就是没有他鄙视的那样理直气壮。 “张浦匀呢?他怎么样了?”我还想提张列星,但是想想还是算了,免得又惹麻烦。 “我着急去就为这事,等到了你就知道了。”高强不再说话,独自在一旁琢磨事情。 车子很快开到医院门口,我同高强下车。 进去电梯,人家都是往上走,而我们却是乘电梯到地下。 打开电梯门阴风四起,我害怕地抓住高强的手臂,随着他向太平间而去。 平日里接触不到这样的环境,乍到此处不免浑身汗毛直竖,反观高强就同平时一样,根本没有任何反应,我真是佩服他的胆大,深恨自己不能像他一样无惧。 刚到太平间门口,我便见到孤零零守在门口的张文殊。 “高总,你可来了。”张文殊一见高强立马迎了上来。 “嫂子呢?”高强看着孤身一人的张文殊开口便问。 “她……在里面为张太收拾下。”张文殊说着,深吸一口气,里面尽是悲音,“毕竟见不得人的事,也不能发讣告,只能都是体己人通知过来,算来也没什么人。” “文殊兄,不必太过伤心,把张太好好送走才是。”高强安慰着难过的张文殊。 我壮着胆子松开抓住高强的手,一步步挪到太平间门口,绕过半开的门,来到张太停尸的房间。 只见张太直挺挺的倒在解剖床上,身上随便裹着个白色床单,肩膀以上裸露在外,皮肤苍白干瘪,李太站在她的头顶,此时正一手拿着花洒,一手为她清洗粘黏到一起的发丝,血水顺着她的头发一路落下,流到地上的水渠,直接涌进下水道里。 我目睹着这样的惨状,腿脚发软,退后几步靠在墙上不住地大口喘气,胸口像压了块大石般难受。 “应太,你来了?”手上不停,李太抬头来向我打招呼。 李太完全不介意的样子,就像她只是在给张太洗头,并不知道她死了一般。 “是呀,李太。”我勉强撑起身子挪过去,“是高强带我来的。” 进到门口,有血腥味扑鼻而来,我胃里一阵翻腾,实在忍受不住,直接去到一旁水槽吐到天昏地暗。 李太完全不理会我,仔细为张太清理好头发,然后便拿着毛巾为她擦身子,有血水还从张太的伤口里渗出,李太也不管,直接用毛巾擦拭,染满了血的毛巾被她丢掉,再拿一块干净的来擦。 李太出奇的镇定,对吐完后靠着水槽喘气的我道,“你还是先出去吧,等收拾干净,我再出去同你说话。” 我本来想陪她,但是自己实在是不争气,只好抱歉地挪步出去。 来到太平间门外,我一屁股坐到排椅上,虚脱地靠在椅背上转头去找高强。 高强和张文殊都不在,我有点害怕,想起身去找他,可恨腿软得起不来,只好作罢。 没多久,从电梯方向传来高强说话的声音,接着高强同张文殊和张浦匀一同现身,张浦匀一脸的泪痕,不住的拿手抹泪,高强和张文殊分别陪在他左右,也是一脸默然。 不等他们走到近前,电梯方向忽然传来急促脚步声,接着有人拉住了前行的张浦匀,我打量来人,竟然是张列星,只见他脸色憔悴,双眼布满血丝。 张列星拉住张浦匀挥拳就打,没防备的张浦匀被打得一个趔趄,这时,高强同张文殊也反应过来,一个扶住张浦匀,一个拦住还要挥拳的张列星。 撕扯间张列星瞧见坐在排椅上的我,顿时住了手,喘着粗气怒目而视满脸愧色的张浦匀。 第八十九章白宴 我注意到张列星同张浦匀的反应,深深觉得不对劲起来,哪里不对? 寻思着,眼见他们分立两旁,谁也不说话。 张列星犹豫着不时看向太平间,腿迈了几次也走不过去,他是心中有愧。 再看张浦匀更是忏悔的低头不住淌泪,时不时的抽噎一声,掩住冲到嗓子眼里的哀嚎。 我不知道他们到底都在想些什么,不过,张太的死绝对不会那么简单,不禁心下一凛,记起当初关于张太的一件事来,那听雪曾经让我传话给顾老…… 可怕,我不敢再想下去,但是又止不住地继续想着,舍车保帅? 我抬头恰好与张列星望过来的眼神撞到一处,他立时心虚地别开头去,我知道我猜对了,可是我不愿意相信。 站起身,我抖着身子来到张列星面前,“她是你姐姐,你知道吗?” 张列星满脸震惊的看着我,他以为我不知道,岂知我已经全猜出来了。 “我问你,你知不知道?”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被断送掉,舍弃她的正是她视为最亲近的人,不会有人为她伸张正义,若有人对她的死少一点嘲笑都算是仁慈,这是怎样锥心的遭遇啊,我再也无法讨厌她,甚至心疼到无法自已。 “我知道……”张列星被质问到崩溃,大吼一声矮身蹲在地上,“都是我的错!”他大哭。 “应惜,你这是做什么?”高强过来抱住我,把我拖到一边。 我鄙视地盯住张列星,又拿愤恨的眼去看张浦匀。 他不敢同我对视,窝囊的去到一旁抱头痛哭。 “带我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们。”我冷声,一字一句从牙缝里蹦出来。 “好,我带你走,你冷静些,应惜。”高强哄着我进去电梯,直接送我回去别墅。 三天后是张太葬礼,我同高强一同出席,却对张列星与张浦匀全程无视,只同李太见礼。 从来都是头脑简单,只懂咋咋呼呼的李太,这次再见已经不同往日,她的眼里多了份沧桑,和看透世事的悲凉,那是谁也不想悟透的伤心。 张太的葬礼极简,基本都是张家比较亲近的几支亲戚,说得上外人的就是我同高强,还有顾来派来的林小姐出席。 “谢谢应太来送张太。”李太向我谢礼。 “节哀……”此时说什么话都是多余的,我知道这次事件的震撼绝不只是伤心那么简单,但是她又能怎样呢?我又能怎样呢?还是要继续活下去,在这悲凉的世界里苟延残喘,只因我们都是弱者的代名词。 “张太在出事之前,还托我稍话,她说她谢谢你。”李太与我低语。 我一时没大明白,旋即品出味来,“原来她都知道?”我问。 李太没有回话,她转身离开,再没与我谈过。 葬礼结束,高强同我去赴白宴,我本不想去,主要是不愿见张列星和张浦匀,但是高强非商量着让我去,好歹全场走到,不缺礼数。 我同他到了白宴现场,气氛依旧压抑无比,我没食欲,坐在桌边想着李太代张太稍的话,心里极其不是滋味。 “应太,吃点东西。”林小姐坐我旁边,为我夹菜。 见到跟顾老有关的人我心里就发寒,连带看林小姐也不似原来和善,反而有些面目狰狞。 “应太有心事?”见我没动筷,也不同她讲话,林小姐贴心问我,“还是身体不舒服?” 我摇头,“没事……” 也许是情绪太低落,她仔细盯着我的脸看过,才到,“是同高总吵架了?” 我他么还敢吵架么?这都吵死一位了,我继续摇头,“不是,就是想着张太这么年轻就……太可惜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有的时候人必须得学会收敛些,毕竟是人都只有一条命。”林小姐的话像把刀插在我心上,她是不同情张太的,也许还会认为她死有余辜,我想,也许这才是她活得比我安然的原因吧。 “林小姐说的是。”我虚与委蛇,再不肯同她交谈。 白宴上是无人饮酒热闹的,所以很快便得以散场,终于可以离开的我去找高强,他也正与张家人握手道别。 张列星的视线始终追随着我,似乎有话要同我讲。 我对他彻底没了好印象,看他还不如高强,拿眼白了他一眼,随即挽起高强告辞。 “心情不好?”辞别众人,高强问我。 “嗯。”我用鼻子哼着回答。 “要不然陪你去看电影散散心怎么样?”自从暗室事件以后,我对他很是抵触,也少有互动,如今他提出来,我还是不太愿意。 “不了,我累了,想回去休息。” 他照我脸上觑了眼,“脸色是不大好,还是先送你回去吧。” 我连忙点头,高强同我一起上车。 放我到别墅门前下来,高强向我解释到,“我还要去顾老那一趟,你先回去。” 我乐不得他走,向他挥手,车子开走,我独自进去院内。 边沿着石板路走去别墅,边想着若是自己死了后会怎么样,谁会为我难过,是不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所有人都会渐渐淡忘于我,到最后都记不起我这个人存在,越想越觉得凄凉恐怖,连门前的迎客松都变成了来抓怨魂的恶鬼。 我不想再这样胡思乱想下去,招呼老陈开车载我出去。 “应太去哪里?”老陈问我。 我思量再三,愣是没地方可去,“去电影院吧。”我叹息着说。 观摩观摩他人开挂的人生,也许对自己此时低落的心情是有好处的,我怀揣着这样的想法进去电影院,恰好有一部新上映的喜剧片,我买了票付过钱,正转身要走,不想同身后一人撞到。 我忙伸手把住吧台边缘才不至于被撞倒,那人也连连道歉,”真是对不起。“ 听声音我就知道我是遇到谁了,”介云,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身地摊货的介云正站在我面前。 已经有许久不曾同她联系,她变了许多,看起来穷困潦倒,就同当初的我一般无二。 ”不是给你开了家店嘛,怎么还会这样?“我奇怪她的落魄。 第九十章 落魄的介云 “哎,说来话长,你这是要看电影?我也好长时间没看电影了。”介云扫了眼我手里的电影票。 “你难道不也是来看电影的么?”我反问她。 “我饭都吃不上了,哪里还能有闲钱看电影?”介云说着,手指着滚动屏幕上的电影票价格叹道,“一张票比我一周的伙食费还高。” “我请你吧。”我主动掏钱买票请她看电影。 “算了吧,你有钱请我看电影,还不如请我吃饭来的实惠。” 看来她现在是真的很惨,否则早牙尖嘴利的早损我了,哪里还会这样变着法的让我请她,“看完电影再吃饭。” 听了这话,介云满意点头,“好,看来你比以前出息多了,再不像那么小抠。” 我买好电影票,又破例买了一大桶爆米花和两瓶果汁。 “你不恨我了?”等着入场的空档,介云抓着爆米花边吃边问我。 “不恨,我知道你有苦衷。” 介云的手一顿,好半天没言语,“其实我也挺瞧不起我自己的,但是我走投无路,唯一能想起来投靠,又肯帮我的也就只有你了。” 她说得心酸我也难过,都是凄苦人,哪里还能同她计较。 “我今天是跟踪你来的,之前在别墅那里守了好些天,一直都没见你出来,今天实在没办法,想着再来碰碰运气,谁知还真让我碰到了你。”介云把实话说了出来。 没想到向来心气十足的介云,居然还会为难成这样,我真是想不透她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才能到此地步。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我问她。 “我把你的号码给弄丢了。”哪里能弄丢,明明就是删了,我不介意,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毕竟当初我为难的时候,她曾介绍我认识了金主,解了燃眉之急。 我哦了声算是回答。 开始入场,我与介云随着人流入场。 我挑的是连号的座位,介云紧挨着我左手边坐下,爆米花桶就放在扶手上的凹槽里,两人一手一瓶果汁,看着电影哈哈大笑,吃喝中高兴时还互相拍个巴掌。 有多久不曾这样开心的笑过了,为了这份难得的愉悦我做下了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帮她度过难关。 看过电影,我让介云选餐厅,她选了家中档自助餐厅,专门挑肉夹了一大盘子。 我挑了一小块蛋糕,一点烤肉,外加两只甜虾和几根蔬菜,接了杯奶茶坐到她对面。 “这么多,你能吃得了吗?”我惊讶于她的食量,从前她的食量可是没我大的。 “好些日子没吃肉了,开开荤。”介云说着,塞了满嘴的肉,我担心她噎到,不再同她讲话,只陪着她闷头吃东西。 介云连吃了两大盘肉才停下来,舒服地打了个饱嗝,“真好呀!”她叹息着说。 我憋了满肚子的话要问她,及至到了嘴边反倒说不出来。 “你是不是要问我为什么会这么惨?”介云开口,我点点头。 “其实我之前做了很多错事,也走了很多弯路,等到我把店再次经营到倒闭后,我才意识到我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料,我没那份心机,应惜,其实我同你一样,都是傻得可怜,只是你比我命好,遇到了高强,如今衣食无忧。” 要我说什么好呢?一个衣食无忧都能令她羡慕不已,可见她现在的日子有多苦。 “怎么不去上班?”我问她。 她苦笑,“尝过挥金如土的日子,就再也无法安心去工作,更何况现在就业率太低,什么工作都不好找,而且,我也不想再走错路,所以,就这样了。” 好逸恶劳,才是她的症结,可我要怎么同她讲呢? “应惜,你能不能帮我同高强说说,随便给我安排个工作,只要能维持生活就好。”介云握住我的手请求我。 “这……”我有些为难,平日里同高强难得说上几句话,而且我有心离开他,自然不愿意同他发生瓜葛,若我因为介云去求他,实在是不好开口。 见我面露难色,介云退而求其次,“要不然你先借我些钱吧,我已经欠了好几个月房租,再不交就要被赶出去了。” 我思量,并不急着回她,她失望地收回手,难过到抬不起头来。 我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一个毫无利用价值的人,谁愿意去管呢? “明天我陪你去把房租交了。”我说。 介云阴霾遍布的脸上立时露出一丝霞光来,她不确定的问我,“真的?” 我嗯了声,“然后你就搬出来……” “搬出来,去哪?”她紧着问我。 “去我原来住的地方。”我回她。 “你原来住的地方?”她似有疑虑,“都是租房子,搬出来干嘛?” “那套房子是我自己的,高强给我买了下来,你住那里不用付房费的。” 一听这话,介云高兴起来,“那可真是太好了。”随即她又跨下脸来,“你都有房子了,可我还是这么穷。” “会好起来的,慢慢来……”我鼓励她,“等到你把住处安顿好,我再陪你去找工作。” 介云似乎也被我的话燃起了希望,咧开嘴笑了,“谢谢你,应惜。” 她如今的境况我也曾经历过,其实什么都是借口,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太过孤立无援而失去了对生活的信心,若是有人哪怕给上一点点希望,她的人生都将会有所改观。 “不用谢的,当初你也帮过我的呀。” 不管介云是不是真的感激,我是真心想帮她。 记好她的居住地址,约好第二天的见面时间,我同她步出餐厅后道别,并不曾给过她一分钱,因为我希望这份帮助不会沾染上铜臭。 “你同介云见面了!”高强回来后,见琴室的灯还亮着,便上来同我说话。 “嗯……” “她找你有事?”什么也瞒不过他。 “她求我帮忙找住的地方,我同意把以前的地方腾给她住。”我半真半假的回他。 “不要理她,自甘堕落。”他开始干涉。 “可我已经约好明天送她搬家过去的。”我不想同他吵,决定好好商量,毕竟安顿介云还是用的他的钱。 “之前的教训还不够吗?你怎么还帮她?不许去。” 第九十一章自找的快乐 “她是我朋友,我必须去,她在别墅外面等了我许多天,可见她有多难,她也认识到自己有错,我若是再不帮她,那还是朋友吗?” 高强听得直摇头,“她离了你照样能活下去,自己找出一条路来,哪里非得要你管?” 他的心真冷。 “人的生死不过瞬间,我不想后悔。” 也许是张太离世给我的刺激太大,他不再坚持,反而叹气,“若是走错了路也要自己回头,回不来,也只能自己受着。” 他说话时虽是对着我说,其实倒像是对着他自己说,我难得同他不使性子好好讲理,不想就此放弃,“但是,朋友不就是这样吗?看你错了就告诉,若是错的狠了就想办法把你拉回来,只要人活着就有余地。” 他第一次凝神听我的话,看着我问我,“她也是害过你的,你为什么还要拿她当朋友?” “也没当朋友的,就是不忍心看她落难不管。” 他盯了我半晌,“还是烂好心,劝了多少回也不听,她这次若是再坑你,你就离她远远的,行不行?” 我就不理解,不过是帮介云一点忙,怎么就跟我要上刑场一般,“好,我答应你。” 第一次谈判获得成功,我开心得很,压抑着雀跃同他讲话。 他看得见我眼底里闪烁的星,一副无可救药的神情,可是他却忘了,青春的朝气还在我身上残存,它是我在这世上勇往无前,敢拿朋友当朋友的动力。 “明天我陪你去。”他忽然开口,就像对待一个不听话,执意要逃课的孩子。 “还是不要了吧,你去了多尴尬。”好不容易争取到,我可舍不得谈崩,好说好商量的哄他。 他从未吃过我这套,立即点头。 第二日,天气晴朗,阳光普照,我穿了身轻便利落的衣裳出发,去找介云。 我坐在车里,眼见满街的桃花开的红艳艳的,喜欢极了,若不是有事,我真要让司机停下车好好欣赏一番,可是我有事要去做,要去帮助我的朋友,就像帮助当初那个落魄的我。 介云住的是老城区的破旧老楼,她不像我,敢在好地段里租闹过凶杀案的房子,价格便宜,条件还好,她只能来这种老城区找些连厨房都没有的掰间住。 我到了她住的地方,破破烂烂的屋子里不时散发出霉味,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正同介云站在一处说话。 看样子介云已收拾得差不多,几个大包裹放在地上。 “介云!”我喊她。 她像是见了救星似的,扑过来拉住我,“这位是房东李姐。” 同我猜的一样,我向李姐问好,她笑了笑算是见过。 “房费还差多少?”我问她,她两眼顿时一亮,态度好了不少。 “没多少,一个月五百,欠了四个月,总共两千。” 都不够我买套衣服的钱,我点头,“把合同给我看看。” 李姐被我说的愣住了,“这种地方哪里还用得上合同。” 我转头问介云,“除了房费你还欠其他的吗?” 介云摇头,“没有……” “好。”我说着拿出钱来。 李姐正要去接,我又把手收回,“李姐,麻烦你写个收条,要把还款日期都写上,签字摁手印,然后我才能替她还。” 李姐被闹得无奈,只得找来纸笔写好,也不知从哪里找出来的印泥,摁好手印,我接过来让介云也签字摁手印,她虽不解,也都照做。 我也签字摁过手印,这才把钱给李姐。 “打扰了。”我向李姐致歉。 李姐全程盯着我手上的鸽子蛋,淌着口水拿了钱,去到一旁屋里等介云搬走好收拾屋子,我则打电话叫来搬家公司。 “没多少东西的,叫搬家公司做什么,不如自己搬。”介云怪我乱花钱。 “女人就该有个女人样,非要跟个汉子似的做什么?何况我又不是给不起,受那个累干嘛?” 说话间,搬家公司的人已经过来,介云指着地上那几个包裹给他们知道。 我同介云坐我的车去,搬家公司的车要了地址直接开走。 我们早了些来到楼下,也不等,直接上楼,有个人早等在门口,我向他问好。 “张师傅好。” 介云奇怪的看着我俩。 “应太,你好。”那人客气同我见礼,然后拿出一面八卦镜,“我已看过这里,也感应到门里并无凶煞之气,应太,可否开门容我进去清净?” 我本来就是为了这个事请他来的,立即开门,“张师傅请。” 那人立即进屋做法。 “应惜,你这是做什么?”介云拉住我神秘兮兮地问。 “把这里彻底清干净你好住呀。” 介云一听明白过来,对我很是感激地看了眼。 其实我一点不信这个,否则当初怎么敢租下这里,只是介云好疑心这些,我为了让她在这里住得舒坦,特意去挂摊请了人来,只为破她的疑心。 不多时那人出来,把一个红布包双手呈给我,“只要把这个悬挂在卧室墙上,保管出去平安,事事顺遂,诸恶散退。” “有劳了。”我接过来谢他,又给了他一个红包。 他依旧双手接过去,向我告辞,走上没两步他又回头向我道,“这位女士,宅心仁厚虽是正道,但眼下宵小当道,还是小心为妙。” 无稽之谈,我又不好驳他,只得谢他,“到何时都是问心无愧行天下,多谢师傅。” 那人看了看我,又瞧了瞧介云,叹息一声,摇着头走了。 搬家公司的三人,不过上下楼两趟便完事,我付了钱,又给他们些零钱做小费,三人乐得很,道谢离开。 介云看着我进屋,眼神都不对了。 “你看着我做什么?”我问她。 她一边收拾一边说到,“应惜,你可真是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的?”我笑着帮她一起整理。 “不知道……”她忽然打住,旋即又说,“反正就是不一样了。” “没什么不一样的,我还是我。” 我俩很快整理好,一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多,我张罗着出去吃饭。 介云这次没挑餐馆,而是找了家麻辣烫,把我给乐坏了,捧着麻辣烫吃上一口,我不禁感慨,“真是好久都没有吃到了,真是太幸福了。” “有什么幸福的,你以前不是总吃么?”介云又开始了与我的作对模式。 第九十二章打杂 若想要去帮助一个人,首先要先学会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从前的我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投到了高强的怀抱,只能说目光太过短浅,如今我帮介云,已经看清楚该从哪里帮她,可惜她不懂我所经历的心路,所以,对我的安排很不满意。 “我要进高强的公司,你却把我介绍给人家去打杂?应惜,你怎么想的。是在报复我吗?”听闻我找了一家时尚杂志的打杂工作给她,介云的脾气上来,指着鼻子问我。 “你为什么一定要进高强的公司?”经历的事情多了,我已经足够冷静,问她的问题也希望她能正面回答。 “因为,都是熟人,而且只要他肯答应,就一定会给我安排一个好工作。”可能是意识到自己态度过于恶劣,介云有所收敛,唯独声音里还是暗藏尖锐。 “什么是好工作?”我依旧问她,她被我问得不耐烦。 “好工作就是轻巧的,工资高些的。”介云的回答在喉头滚动,她在努力压制情绪,不至于太得罪我。 “这就叫好?你原本就是学传媒的,现在去杂志社工作专业正对口,难道不好吗?” “我去杂志社是去打杂,当然不好,可是,如果我去高强的公司,条件人脉样样都好,发展起来也容易。”介云企图把她的概念灌输给我,“若我好了,自然也会帮到高强,帮到高强就等于帮到你。” “我看你不是要帮我,更不是要帮高强,你是不是又打算要出卖我?”我逼问她,脸色也冷了下来。 她从未见过我凶巴巴的样子,不禁呆了,“我没有……” “你没有?”我逼视着她,“你再说一遍。” 她彻底被我惊到了,眼神躲闪着不肯与我对视,“我真没有。”她说的心虚。 从她偶遇我的那天起,我便觉得她有问题,可是,我一直不确定,也确实想帮她,所以才一步步走到今天,如今见她表情,已知我所猜不差,心里顿时凉得透彻。 “你告诉我是谁让你这么做的。”我逼问她,她不肯答。 “没人,真的,应惜你要相信我,你这么帮助我,难道我还能骗你吗?”介云极尽所能地解释。 “好,我信你……”我改口,她悄悄拍了拍胸口。 “应惜,谢谢你相信我。”侥幸的口吻。 “嗯,不用谢,明天早上去报道。”我把时尚杂志社所在地址给她。 “什么,你还是要我去打杂?”介云差点发疯。 “你不是要我相信你吗,难道你不想去?”我淡然笑着问她。 她支吾,最后一狠心答应下来,“好,我明天就去。” 我平静告知她,“不要轻易说不干,毕竟我是托了人的。”语气是酷似高强的森冷。 被气势压倒,介云用鼻子哼了声,虽然她也想反抗,但是她的力量太薄弱了,今时不同往日,她介云在嘴巴上已经占不到我的便宜。 第二日,我如同押犯人一样将介云押送去莫玲玲的杂志社,莫玲玲听到我来,立即接见。 虽然是老同学,但当初我开口时,也还是没预料到她会这么痛快肯帮忙收留介云,如今热情接待,我更是万分感谢。 介云也收起她的千万个不满意,客气向莫玲玲问好。 “这就是我同你说过的,我的好朋友介云……”我向莫玲玲介绍,接着又向介云介绍到,“莫主编是我的大学同学。”介云立即向莫玲玲客气问好。 “请坐。”莫玲玲作风向来飒爽,直接向坐下的介云介绍工作内容。 “之前应惜同我讲了你的情况,只是我这边现在暂时都不缺人手,只缺个打杂的,平时就是来回送些资料,复印下文件什么的,活累还琐碎,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这样呀……”介云还想找托词婉拒,被我一个眼神警告,立即笑着点头,“当然可以。” “你也不用灰心,如果接触的时间长,有了基础,我会给你提升机会的,不过前提是,你得够努力。” 莫玲玲是实干型,也向来说一不二,她肯说出这番话,足以说明她是肯给介云晋升空间的,但是一切都建立在介云的努力之上,这同时也切断了介云拈轻取巧的念头。 “是的,莫主编,我会努力的。”介云频频点头。 她心里在叫苦,我听得到,不禁偷笑。 “多谢莫主编给介云这个机会,我相信她会珍惜的。”我向莫玲玲致谢。 “既然没问题,我就找人带介云去了解下工作,今天就开始可以吗?”莫玲玲征求介云意见。 “当然可以……”懒得快成废人的介云咬牙微笑。 “好!”莫主编掀下话机上的通话键,招呼人过来领介云过去。 “那么,我就告辞了。”眼见莫玲玲面前堆着一大摞文件,我不好过多打扰,起身告辞。 莫玲玲也不客套,“好,我就不送你了。” “客气了。”我向她再次致谢,随介云一起出去。 “应惜……”已经有人来带介云去熟悉环境,她还不死心的喊我,我向她挥手。 “下班后我来接你。” 出去杂志社,我回去小窝。 进到门里,我到处翻找,企图找到介云同他人联系的证据,她这次还是揣了害我的心来找我的,这从我之前的逼问就能知晓,我需要知道是谁这样处心积虑的害我,或者是另有图谋。 我每样物品都仔细搜过,又很注意地按原样摆放好。 搜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痕迹,隐藏的太好,或者说明对方的野心很大,布置周密;或者是我多心,介云根本就没出卖我。 想到介云不离手的手机,我觉得应该再确认下比较保险,可是,要怎么才能不被介云发现的搜查她的手机呢?这个问题难住了我。 我把所有物品全部再看一遍,确认没有任何一件被我弄乱后,我才开门出去。 一路上我都在琢磨,要不要把介云的异常告诉高强,随之记起张太的死,便断然绝去这个念头,还是自己悄悄的查下去吧,这样,对介云来说比较安全,看来我还是放不下包藏祸心的她,我叹息,何时才能如高强那一干人般狠厉? 第九十三章背后的男人 等到介云快下班时,我乘车去接她,本打算顺路再请莫玲玲吃个便饭,谁知到了杂志社,介云却忙得人仰马翻,根本没空理我。 “你要什么时候才能下班?”我站在复印机前问她。 她忙得头也不抬,“本来是早都已经整理好的,谁知道莫主编临时要改稿子,所以我只能加班,把这些弄好。” 我看她忙的厉害,问她,“要不然,我帮你?” 她连忙摇头,“别,你什么都不知道,万一弄错了,还不如我自己做呢。” 她说的也对,我只好退到一旁等她。 “应惜,你来啦。”莫玲玲拿着一摞稿子出来,同我打招呼。 “是呀,莫主编还在忙?”我说着扫了她手里的稿子一眼。 “没办法,这种工作就是这样,经常加班加点的,第一天就让你朋友这么辛苦,真是不好意思。”莫玲玲客套地同我道歉。 “哪里的话,有工作忙是种快乐,哪里像我整天无所事事的,都快成废人了。”我笑,她也笑。 “说的是,咱们女人也当自强。” 我很赞同,向她竖起大拇哥,“还是莫主编有见地。” 耳听我同莫主编一唱一和,那边忙到晕头的介云腮帮子鼓老高,我担心被莫玲玲瞧见,做亲切状挽着她往办公室走。 “哎呀,我忘了,这个也是需要给介云,让她帮忙送去校对的。”莫玲玲说着,把手里的稿子一扬就要喊介云。 “我帮她送吧。”我毛遂自荐,“不就是递东西么,这个我也能的。” 莫玲玲瞧了眼忙得团团转的介云,了然一笑,把稿子塞到了我手里。 “那就有劳应太了。” 我被她闹得不好意思,接过来问明位置,拿着稿子就走。 走着走着我无意间低头,看到稿子上的标题,《豪门阔太命丧情关,或另有隐情》。 我看了这个标题就是一惊,难道是写张太的?思虑到此,我不免紧张,不觉间手抖,颤巍巍打开来看,里面的内容并未指名道姓,只说是豪门阔太被情夫当街杀害,情夫却临宣判前翻供,说是有人指使他这样做,但又不说受谁指使。 就算不写姓名,我也猜出这豪门阔太是谁,另有隐情?莫不是撰写这篇稿子的人已经知晓了里面黑幕?连我都选择了沉默,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捅这样的马蜂窝?我不禁佩服得五体投地,又不免为这个人担心。 身为主编,既批阅稿件,同时也自己执笔,我不好冒然去问莫玲玲,便想了个办法,拐去洗手间拿出手机,把稿子全部拍了下来。 过后我整理下仪表对着镜子照了照,确认看不出异常来,才出门把稿子送到责编手里校对。 等我回去找到介云,她也已经忙完,正收拾个人物品准备下班。 “怎么样,累了吧?”我挽着她问。 她不耐烦地抽回手,一甩背包到,“累不累你还看不到?得了便宜还卖乖,尽说些风凉话,真当我听不见?” 闲了许多日子,突然忙成陀螺,也难为她心火旺。 “走,请你去吃好吃的。”我哄她,“去把莫主编也叫上。” “别了,我没胃口。”介云居然拒绝。 “怎么了?”我问她。 “太累了,应惜,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就帮我去同高强商量下,看看能不能安排给我一份轻闲些的工作,若是再这样下去,我会累疯的。”介云开始哀嚎。 “你小声些……”我担心被莫玲玲听见,拉她躲去一旁茶水间,“你先忍一忍,别忘了莫主编说过,她是会找机会提拔你的。” 再是好言相劝她还是不领情,一味认为我就是见死不救,“你不就是担心有人主使我去高强公司当眼线么,找这些理由做什么?” 我无奈,只能把之前拍下来的稿子给她看。 介云被我闹得莫名其妙,大略看过稿子内容,她一脸疑惑地问我,“你让我看这些做什么?难道你还能让我成豪门阔太么?” 还能说什么?我都快被她逼疯了,思量再三,我还是没有说出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这篇报道里的人我认识,我不能同你多说别的,我只想告诉你,如果想活得长远些,你最好还是听从我的安排,否则,你迟早同她一样横尸街头都无人申冤,死后还要被人消遣,拿来当做噱头。” 我一字一句低语警告她,希望她能把内容认真消化掉,记在脑子里,可惜,她今天似乎没带脑子出门。 “你少吓唬我,这些与我有什么关系?若是能做上豪门阔太,死了也甘心。” “介云,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你是怎么了?你怎么会这么傻呀?”我无奈。 一个傻字脱口,忽然不等她回答我已明白过来,一定是男人,藏在介云背后的男人,使得介云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再聪明的女人遇到爱情都会变成傻子。 我思索间退后几步看她,原来的那点恩情烟消云散,我看着她就像看着陌生人,之前一股脑想要帮她的心彻底凉了,她不是那个从前的我,我从未因为爱上一个人,而决定去伤害另一个人。 “你走吧。”这么快就承认失败是我的不对,可又能怎么样呢?事态炎凉,谁也挡不了该来的沧海变桑田。 “应惜……”她无法相信我突然的转变,拉住我小心翼翼地喊着。 她不知道我有多想喊醒她。 “介云,我是真心想帮你,我一直在祈祷你能明白,可是看来你是庄周梦蝶,不自己醒来谁也叫不醒你,你走吧。”我疲累地摆手。 “应惜,你怎么了?”她许是被我吓到了,“你刚才不是还说请我吃饭的吗?我们可以……”她重又拉住我的手,还不死心。 我气恼地猛然甩开她的手,“你应该庆幸我不是从前的那个我,仅是第一次相逢,就看清楚了你在撒谎,我拦住了你的泥足深陷,也真心希望你能珍惜。” 挫败感和失望的折磨令我再也无法去面对她,我豁然冲去门口打开门,一抬头,却见莫玲玲就站在门口。 “应惜,你说你认识这篇报到里的那个女人?” 第九十四章 桃源里的风筝 我脚下停滞,冷冷地看着在门外偷听的莫玲玲,“你有几条命敢偷听这些?”我不客气的吼她,完全控制不了情绪,我最失败的一面被她发现。 “应惜,我想同你谈谈……”她还要说下去,这时介云扑了过来,一把拉住我。 “应惜,你别生气好不好?”她用近乎哀求的语气同我讲话。 “你看看你都什么样子了?从前的牙尖嘴利,刻薄不留情面的介云哪里去了?“我挣脱开介云拉扯的手,狠狠瞪了莫玲玲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两个自以为是的家伙,难道我还看不清她们心里的那点小算盘吗?为什么总是能让我见识到人性的恶,我仰首问苍天,把从前单纯的生活还给我。 你从前可不是这样想的,我听得见苍天的回答,对,我曾经也因为恨着吴耽,而期盼着成为豪门阔太,还能怨谁呢?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 我垂头丧气,让老陈送我去看桃花,老陈从后视镜里观察到我脸色不对,轻咳了声,“要不然,去找高总一起看?” “找他做什么?难道我就不能自己看?”我不满他居然敢干涉我。 老陈立即闭紧嘴巴,脚踩油门,去到J市最有名的桃源广场。 车子停在城郊占地面积极广的桃源广场前,老陈为我开门等我下车。 我远远望着那些结伴而行的赏花人,不禁心生凄凉。 我拿起电话当着老陈的面拨通,电话刚响一声就被接起。 “应惜,是你吗?”是吴耽的声音,我一辈子也忘不了的人。 “你在做什么?”我抑制住哽咽问。 “没做什么,刚卖了套首饰,在算提成。”他的语调很平稳,一点也没有欣喜,就像是在同我核对盈利。 “你又回去首饰行了?”我不禁盘算,当初他照顾我时是算请假,还是算加班。 “本来我也是一直都在的。”他轻笑,“有事?” 我同他讲着话,眼前的赏花人渐渐模糊,“没事,就是来桃源赏花没人陪,所以想起你来。” “哦,是这样……”吴耽语带犹豫,“应惜,你可以找高总陪你,他对你那么好,再忙也会去的,再有你应该多交些朋友,不要总是太个性,闹得身边没朋友。” “我知道。”我切断电话,独自面对无人结义的桃花。 “应太,要不然买个风筝放?”我恶劣的情绪波及到无辜的老陈,他手指着不远处的风筝摊给我建议,好像一个风筝就能把我满心的愤懑带走似的。 “你在这里等着……”我下车,去到风筝摊前。 此时风筝摊前有几个正在挑选风筝的顾客,小摊主正忙里忙外的介绍,我等着这波人都挑好买走。 “您看要买哪个?” 真会说话,我想,“所有。”我说。 “您说什么?”看来他是没听清。 我把手里的一沓票子在他眼前晃了晃,“我要全部,然后你把所有的风筝都给我放到天上去。” 小摊主先是愣了下,然后便是笑逐颜开,乐颠颠接过我手里的钞票,就连压在箱底里的陈年旧货都翻了出来。 “要怎么放?”他问。 “把绳子放到底,然后剪断。” 我吩咐,他照办,忙不过来他就找路人帮忙,不花钱还能风筝,自然有人愿意帮忙。 一时间,桃源广场上空处狂筝乱舞,乌七八糟,底下看风筝的比看桃花的都多。 断了线的风筝到处乱飞,有的跌落当场,有的陈尸枝头,有的愈飞愈高直至不见,我看着乱作一团的桃源广场满意地往车子走去。 老陈似乎很后悔给我这个建议,坐在驾驶室里抓耳挠腮,我全当没看见。 “我饿了,送我回去。” 老陈闻言启动车子,回去别墅。 这下我死了心,回去别墅后更加自闭,除了摆弄钢琴,我对任何事情都没兴趣,有时在钢琴前一坐就是一天,弹到手指头全起了泡我也不管,我知道介云始终没有搬离我的小窝,不过我再没去管她。 我需得把我的爱倾洒出去,若无人接,我便赠予给我所能企及的钢琴。 高强察觉到了我的不对,每日常回来别墅陪我,也不问我介云的事,只尽量陪我说话,或者出外走走,我总是懒懒的,不愿意理他,他倒是难得的有耐心,坐在一旁听我弹琴,经常一坐便是许久。 “我们出去旅游吧,应惜。”他开口,虽然是商量的语气,但我估计着他兴许连票都买好了。 “随便……”我随口答他。 “明天就走。”他接着说。 “好。”我手指不离琴键,重新编辑过的古曲,如今已经可以行云流水般从我指间弹出。 眼下的高强已经从初来乍到J市的落难者,摇身一变成了这里的商业巨头,他的自信盖过了一切质疑,如今他需得巩固这份自信,乃至于巩固他的帝国,击碎所有纷纭,他需要在他的权威下只有服从。 很显然,我的顺从满足了他的要求,他愜心起身,踱到门口。 “先别弹了,去把东西收拾好,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 这次我没理他,继续弹着新改编好的古曲。 也许是因为他已达到目的,所以并未同我多计较,转身开门出去,随便我在琴室里折腾。 果然,同他说的一样,第二天早上我还没睡醒,就被他从床上拎了起来。 自从保持晨练后,我对起早开始习惯,虽然还有些睁不开眼睛,依然可以起身去洗漱间洗漱。 因为我表现太好,反导致他极度不适应,抱臂在洗漱间门口同我商量。 “应惜,今天带你去H市,是同张列星一同去的,我想你不会介意吧?” 提到张列星,我洗漱的动作顿了下,随即一切如常。 “别让他同我一桌吃饭,太恶心。”我吐掉嘴里的泡沫同他讲话。 “应惜,你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他嗤笑,像在笑我说话不经大脑,他不是就喜欢我不用脑子么,我想着,侧目看了他一眼。 他也在看我,我故意张开嘴让他看到满嘴的牙膏沫子。 他对于我的恶趣味向来纵容,就算我当着他的面吃屎他都不会皱眉头,他被我逗得直笑,“快点收拾,别让张公子等得太久。” 真是只有永远的利益才是商人的第一信条,这两人蛇鼠一窝又在搞什么鬼? 第九十五章 好事将近 “我们是坐房车去?”见到如同一栋小房子的房车,我不免惊讶. 路程也不算近,他们居然还打算乘房车去,这可真是去旅游,难道这次他们真的不是在密谋什么?我心下疑惑。 “应太,快上来。”李太于窗口向我摆手。 我见到她,便联想到业已过世的张太,记得上次她还在这车里对我绵里藏针,如今却再也见不到她,顿时深感凄凉,甚至有种我宁愿受她欺辱的念头。 “应惜,傻愣着干嘛,快上去呀。”有人从身后挽住了我,我看过去。 “那听雪,你怎么在这里?” 我打量着一身贵气的那听雪,与在华清池相见时,我感觉她变了许多,但若细指出哪里变了,我又说不出来,只能说她从前深藏在眼底的执着如今却变成了一种狂热,如同被蛊惑一般,这种魔力我相信是来自于爱情。 “是呀,是列星带我来的,他说想带我去见见对他如同第二故乡的H市。”那听雪说着,挽住我上去车里。 哼,第二故乡?我苦笑,明明是流放之地,非要说的这么情深意重。 我上车,李太上来迎我,她不再同从前那样对我有抵触,手轻搭在我手臂上并不虚握,我甚至能感受到来至她掌心的潮热感。 “我早都来了,正等你们等得无聊,那小姐,你不是说会早些到么,怎么让我等这么久。” 原来李太已经同那听雪见过面,而且还不止一次,否则她们俩怎会相熟到如此。 “还不是列星太能磨蹭……”那听雪努力作出一派正经样子,可惜脸上娇羞泛红,让人一望便知根底。 李太也不说破,只把我们带去到一旁沙发上坐下,“下次再不带你家列星来,免得耽误行程。” 我在一旁听得发笑,已经是她家的列星了,那么看来那听雪与张列星是好事将近咯,就是不知那听雪怎么会瞧上没出息的张列星的。 “嫂子,你若不带我,她可是不肯来的。”进到车里的张列星笑说,仿佛视我为空气。 这还是自张太葬礼后我第一次见到他,不免细打量了他一眼,倒是没什么变化,就是眉宇间年少轻狂彻底不见,反而满是深思熟虑时留下的印痕,看来他的心事不少。 “真是臭美。”李太松开搭在我手臂上的手,笑着去拍站到她近前的张列星,而张列星的目光始终不离含羞的那听雪。 看来我是个多余的人,我起身,去到车内四处查看。 车子已经启动,稳稳向前行驶。 这次张浦匀没有跟来,倒是阁太同老林出乎意料的也在车上,他夫妻二人应该是在我身后上的车,当时我正看热闹,所以没注意到有人上车,及至此时才瞧见。 “应太……”阁太坐在老林身侧同我打招呼,三名男士已经围坐在麻将桌旁,又准备开始战斗,张文殊大着嗓门抬手招呼正同李太说话的张列星过来。 “张老弟,先过来打牌。”高强也开口发话。 正拉住那听雪的手同李太聊天的张列星听到,扭头答应一声,直接拉着那听雪举步过去。 “应太,这里就一桌麻将,这路还长着呢,又没意思,我们也去瞧瞧。”李太说完过来携我过去,我只好凑过去坐到高强身侧,看着他们打牌。 以前没有弹琴爱好时,对打牌之类的娱乐也曾削尖脑袋玩过,只是自从心里有了执念,对这些东西实在没有兴致,只看了一会儿我便哈欠连天,直接起身离开,去到一旁卧房休息。 倒下就是半天过去,再睁眼他们连午饭都吃过了。 “应太,给你留了饭菜在厨房里,我去让阿姨给你热热去。”李太见我起来,便要去厨房吩咐。 “不用了,我休息会儿再吃。”我拦住她。 看来我真是今时不同往日,从前只有躲在窗帘后面哭的人,如今也能劳动李太大驾了。 李太听我说不吃,又坐回张文殊旁边,阁太和那听雪也都各自陪着,看了大半天了她们也不累? 我去倒杯水喝着,边喝边吐槽。 端杯去到窗前看时,外面到处都是稻田,绿油油的在阳光下闪着隐约的金黄,我喜欢得欣赏起来,脑海里又开始琢磨着我没改编好的古曲。 心里有曲子我便小声哼着,拿出手机把一些感觉不错的调子记录下来,车子一路开过,路上所有景象都成了灵感的来源,我终于发现这趟旅程的好处了。 “应太,还是快吃饭吧,外面的风景有那么好看吗?都快到晚上了,阿姨也过来问过好几遍要不要热饭菜了。“李太过来招呼,我这才从沉醉中清醒过来。 ”哦,我这就去吃。“我抱歉地向她一笑,直接钻去厨房。 ”多谢。“我向把饭菜盛来放到我面前桌上的阿姨致谢,拿起碗筷才觉得是真的有点饿了。 我也不客气,把所有饭菜都吃光光,然后向阿姨再次致谢,”真好吃!“我赞道。 ”谢谢!“厨艺能受到夸赞,自然会感到高兴,两位阿姨向我回谢。 出去到外面,围在麻将桌旁的几人我看着就腻歪,到处也无甚解闷的东西,忽然一眼瞧见挂在墙上当装饰的一个玉笛…… 好东西,我暗自欢呼,去到近前取下。 在练习室里,小顾老师曾说过古琴孤高,笛音清冽,都是怡情的好物件,就是不适合一起演奏,他有时也会吹奏一两曲笛子来给我听,我听着好听,也跟着学过基本技巧,如今没有古琴,又没有钢琴,拿笛子解解痒也是好的。 去到之前休息的卧室,我把门关严,免得他们嫌我吵。 横笛在手,我轻输气息,把心里的曲子赋予胸腹,自笛中缓缓奏出。 不想,效果出乎意料的好,不过只要用古曲谱即可,却不合乎我改编过来的曲调。 刚开始我还略有些生疏,一曲终了我略休息片刻,不住思量问题所在,再吹笛时,已自然许多,甚至能将心事融入其中,如同在与知己抒发心中所想般畅快。 第九十六章 长恨歌 笛子吹起来好听,就是容易口渴又伤气,我不过摆弄几个小时,便嘴干舌燥连气都喘不匀。 放下笛子我开门出去倒水喝,一开门,却见阁太、李太都搬了椅子坐在门口,再一扭头,差点亲到依在门边正满眼痴迷的那听雪。 我吓得停下动作,与她保持距离,“你们这是……” 仿佛才从凄迷的梦境中醒来,那听雪呜咽一声,“应惜,我真不知道你还会吹笛子,而且吹得这么好,上学的时候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我上学的时候也没钱学呀,可这话是不能说的,我哼哼干笑两声,“不过是爱好而已。” “应太真是谦虚,我们连麻将都不看,就守在你门口听,要不再请应太为我们吹奏一曲吧。”阁太话一出口,立即得到响应。 不仅李太拍起了巴掌,就连那听雪也加入了进来,拍的比李太还响。 “可是,我口渴,你们先让我喝点水吧。” “要喝水吗?”李太闻言马上从椅子上站起,“我去给你倒。”殷勤的样子让人头晕。 ”应太,大方些,过来这边也让我们听听。”张文殊又在不知死活的大叫大嚷。 “你当应太是唱小曲的?人家这都快是演奏家了,你也好意思。”李太不客气的数落他为我出气,双手端着水杯递到我面前。 我是真的渴坏了,接过来一饮而尽。 “谢谢!”我把水杯还给她,回屋去把笛子取出来,真的跑去到麻将桌前。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既然张总想听,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横笛在手,拣了首曲子记得最牢的《长恨歌》来,一声悠悠如叹息之声自笛中荡漾而出,在月色初沐时分,灯火阑珊之中,萦绕盘亘,似那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欲说还休,又似那斩不断的流水凝在心头。 一曲终了,满室落针可闻,还是高强首先反应过来,掀下洗牌键,其他几人才回过神来。 “真没想到,应太半路出家,鼓捣这东西,却吹得这么好,若应太真是卖艺的,恐怕我老张口袋都得掏空咯。” 张文殊说完哈哈大笑,几人也跟着都笑了。 “应太才不稀罕你那几个臭钱呢。”李太也跟着打趣。 我正色,“说话可要算数,拿钱来吧。” 张文殊被我说的怔住了,斜着瞄了眼高强,又扫了我一眼,正要说话,高强却抢先发了话。 “应惜,你要多少钱我没给过,不要在这里胡闹。” 表里不一的家伙,我恨恨地记起我镇兜之宝的五十块钱,气就不打一处来,刚要开口,高强立马连连摆手,“一会儿把我这赢的钱都归你,你就不要再调皮了。” 我看着他面前并排放着的几大摞票子,立即点头,“好,那你多赢些。” 我本也是打算过来得点赏钱的,这还是张文殊提供给我的灵感,给他们几个财大气粗的人演奏,一是他们的见识广,再不懂也能品出点味来,兴许一高兴就能甩我一笔可观的零花钱,再不济顶天丟点人,让人笑话一顿,反正我在茶楼里也坐过冷板凳,这点人我还丟得起。 我不再吹笛,守在高强身边盼着他多赢,他也真争气,一气把三家的钱全归到了他面前,我这个乐呀,两眼直冒金条。 结果,吃过晚饭再战,高强输得一塌糊涂,连我兜里的五十块钱都差点保不住,我郁闷。 张列星之前还在一本正经的打牌,到最后便开始忍不住地一个劲在笑,别人问他笑什么,他说,“赢钱谁不笑?” 我自打张太的事后一直瞧不上他,见他笑我更恼火,起身去到卧室继续呼猪头,一直呼到车子停下,众人下车入住酒店。 “应惜,快起来。”高强不住地招呼着我。 我睡得正香,勉强张开眼问他,“到H市了?” 他回,“还没,先去酒店休息,明天再启程。” “哦,要不然你自己去吧,我困得很,就在这里睡也挺好。”我不肯起床。 高强无奈,打横把我抱起,“算了,我抱你进去。” 那多丢人,我吓得一个激灵,“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出去车外已是深夜,又只有我与高强一前一后进去酒店,所以格外引人注目。 “这位高先生请留步。”一位身前戴有前厅经理名牌的男人拦住了我们。 高强不满,眉头微蹙,“有事?” 前厅经理越过高强肩头觑了我一眼,“请问这位小姐……” “什么小姐,她是我老婆。”高强的声音里满是愠怒,“把你们管事的叫来,我问问你们这是什么五星级酒店,就是这样对客人不敬的吗?” 眼见高强真要发火,我赶紧拦他,“我带着结婚证呢,让他看一眼也没什么。” 我明白前厅经理的意思,越是高级酒店越是注意客人身份,这是他的职责所在,所以我也并不介意。 “看什么看?他算是什么东西……”高强的气不顺,就是不许我拿出结婚证。 这世界不公平的事太多,也不是谁受到不公就要拿人来撒气,我见劝不住他,大晚上的在酒店大堂里吵也不好看,便转身出去,边走边到,“我还是回车里睡吧。” 这下算是彻底把高强惹火了,他上前一把拉住我,拿起电话打给张列星,“张老弟,下来一趟。” “发生什么事了?”身着睡衣的张列星一从电梯里出来,便问前厅经理情况。 有句俗话说得好,店大欺客,前厅经理根本没拿我们三人当回事,只说到,“既然有结婚证,就麻烦这位小姐拿出来确认下,大家好早些回去休息。” 仅这一句话,张列星就明白过来,当即脸色一沉,“我给你老板打电话,什么时候弄了个混账出来管店,是不是不想开了?” 前厅经理一副你就吹吧的表情看着拿出电话的张列星,根本就没有拦住的意思。 “张公子,我看就算了吧,我这有……”我说话间,把手伸进包里,就要拿出结婚证来。 “不许拿!” 张列星同高强几乎同时对我大吼。 我被他俩吼得头痛,去到前厅里的沙发上坐下,随便他们闹去。 第九十七章 关照 张列星一通电话打下来,酒店老板立即到场,吓得前厅经理噤若寒蝉。 “对不起,张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小店照顾不周,若有得罪处请多海涵。”身材微胖的老板一个劲地向抱臂立于前台的张列星道歉。 张列星点了根烟抽着,伸手向我这边一指,“得罪我事小,得罪我嫂子可是大事。” 看样子至少有五十来岁的老板一听张列星如此说,立即快步走了过来,远远就向我伸出手来,“哎呀,嫂子,多有得罪,对不住……” 我看着他满脸褶子还要叫我嫂子,比吃了苍蝇还难受,躲开他又不是,不躲开他,那爪子眼瞅就要搭到我放于膝上的手。 “不必客气……”高强不知何时来到近前,一手拉起我揽入怀中,一手挡开伸向我的爪子。 “看来,高总是生我的气咯。”张列星挪动他的大长腿,几步跨到酒店老板面前。 “之前在酒局上邱老板一再请本公子多关照,这次我们几个好哥们带着家眷出来玩,为了捧邱老板场,入住你的店里,结果却遭到这种待遇,我说老邱,你就是这么做生意的,以后你还要我怎么关照你?” 邱老板听得满头汗,一个劲地点头说是,“就是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嫂子,还请张公子指教。” 一句话逗得张列星瞥斜着我笑,“原来邱老板还不知道怎么得罪的?也怨不得高总生气,你们这个前厅经理也实在是不开事……” 话还没说完,那邱老板顿时瞪起眼来,冲着前厅经理一股脑地嚷着让他滚,“真是不开眼,H市的名人张公子,J市响当当的高总,你居然都不知道?就这样还当什么经理,赶紧走,别再给我添麻烦。” 前厅经理这才知道自己惹了厉害角色,吓得鞠躬如捣蒜,直接拔腿就跑。 高强也只是一时动气,并未想与他深究,见他跑掉也不计较,拥着我走去电梯。 “高总,您先送嫂子回去休息,我同邱老板再聊一会儿。”张列星向我俩挥手。 上去电梯,我嗔怪高强太霸道,“不过看下结婚证就能解决的事情,你非要闹那么大做什么?” 高强脸上的怒色还没有全部褪去,没好气地斜了我一眼,“谁敢瞧不起你,我非让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咬牙切齿的样,再配上一身的豆子气,实在是好笑。 “笑什么笑?你还有心情笑?” 豆子瞪眼还是豆子,我更笑得欢了。 高强送我回去客房,检查过客间设置,这才说到,“你先睡,我还得去找那个老邱聊一聊。” 怎么还不依不饶的?我对他的执念很无语,“人家都已经道歉了,你还要怎样?” “我要卸了那个混蛋经理的腿。”高强恶狠狠的说完,出去将门关严。 我被这么闹了一通,又累又困,随便洗漱一下倒头就睡,再睁眼天光大亮,旁边的高强还在酣睡。 第一次见他比我还能睡,不忍心打扰到他,我轻手轻脚的起床,简单洗漱后,去自助餐厅用餐。 在路上遇到同样去餐厅的那听雪。 “应惜,你那位也没起来?”那听雪问我。 我点头,“是呀,怎么,你那位也没起来?” “是呀……”那听雪回答。 真是奇怪,两个人不过是去找酒店老板聊天,怎么都聊到赖床?我不解。 “不会是你家张公子累到了吧?”说完,我掩口偷笑。 “好呀,应惜,你居然也学李太打趣我?”那听雪闹着要撕我的嘴。 我二人说说笑笑的来到餐厅,去拿了吃的,挑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来吃。 此时,早餐时间已过,午餐时间又没到,餐厅里没几个人在用餐,仅有另一面靠窗的座位坐了四名男子在吃饭,鸡蛋皮剥了一地也不理会,看得我直皱眉头。 同样注意到四人无理行为的那听雪劝我,“应惜,别看他们,没个是好人的,只当他们都是垃圾。” “呦呵,谁说我们是垃圾呢?”四个人正凑过来,耳听到那听雪骂他们是垃圾,顿时立起眼来。 “就说你呢。”那听雪也不让步,直言怼他。 “看你们两个小娘们长得漂亮,本来还想同你们做个朋友,真是不识抬举,我看你们俩是欠揍。”为首的秃头,指着那听雪的鼻子骂。 我怕那听雪吃亏,拉她退后,“你们把扔在地上的鸡蛋壳都扫净,我们就收回刚才的话。” 秃头还要说话,身后一个一脸书卷气的矮胖男人拦住了他,“大哥,五星级酒店到处都有监控,别在这里闹,免得惹麻烦。” 秃头听了眼珠一转,点点头说了声好,手点着我同那听雪凶巴巴的警告,“你们俩给我记着,迟早你阿诚哥要找你们算账。” “你要找谁算账呀?”张列星双手插兜出现在秃头身侧。 秃头听从手下建议,并不打算在这里多逗留,见张列星问他,也不答话,直接抬腿就走。 “给我站住。”张列星冷冷地招呼住四人。 手臂上纹着刺青的肌肉男转身,胸肌一跳一跳地向张列星道,“小子,你想挑事么?” 张列星不答,只喝令他,“道歉……” “什么?让我们跟谁道歉,是她吗?”肌肉男说着就来摸我的脸。 我未料到他如此张狂,没来得及躲闪,直接被他摸在面颊上,吓得我转身跑开,离得他远远的。 “哎呦,从来没碰过这么好的小皮肤,比鸡蛋皮还滑溜,来,过来,再让我摸摸。” 肌肉男越说越过份,气得我涨红了脸。 “哎呦!”接连四声哎呦响起,只见从后面赶来的高强,只几下拳脚便把四人俱都打趴在地。 “道歉!”高强阴森森地喝令。 “这里可是五星级酒店,你敢在这里撒野,你以为这里的老板是吃素的么?看警察怎么收拾你。”秃头男死活不肯起来,就着地上开骂。 一旁的张列星也不理他,上去一脚踩在肌肉男的手上,咬牙反复碾压,疼得肌肉男不住的叫妈。 被吓到的那听雪,盯住肌肉男被踩住的手,接着,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猛地转头看向我。 我被她盯得发毛,低下头,只听得骨头断裂声响。 第九十八章 碎裂 高强的豆子眼里全是凶光,浑身散发着骇人的阎王气势,看上一眼都要被吓掉半条命。 秃头男这四人,也只有面带书卷气的矮胖男人与高强身量相仿,其他均要比他高,尤其肌肉男足足要比他高出半头。 而高强,却能在眨眼间三拳两脚把他们都搞定,看来,高强真的会散打,而且还是高手,原来他之前说的都是真的。 就连之前并未动手的张列星都有些看呆了,一边脚底下碾着肌肉男的手,一边向高强高声称赞,“高总,不错,厉害!” 肌肉男已经痛昏了过去,被踩成烂柿子的手下一滩血迹。 有服务人员见这边闹得太欢,已经偷偷打电话报了警,但是无一人敢过来劝阻。 “高强,不要再打了。” 高强也不理我,守着三人,谁敢动一下,立即上去补上一脚,踹得几人不住哀嚎,再也不敢乱动。 “列星,不要再踩了,再踩他的手就要废掉了。”那听雪也试探着劝阻冷面张列星。 这两人就像吃了秤砣似的,也不听劝,只拿这四人撒气。 接到报警的警察很快赶来,三名警员一见情况严重,立即叫人拨打救护电话,接着,便要冲上来制服正在行凶的高强和张列星。 “住手!”高强悠悠道,“我会协助你们调查,但是若敢动手,我连你们几个一起揍。” 这颗豆子什么时候这么凶了,我见了警察就觉得双腿发软,他还在那里使横,我真是不知该说他什么才好。 “高强……”我轻轻唤他一声。 他这才缓缓收敛阎王气势,向我道,“别怕,没事。” 哪里会没事,警察都来了,我急得差点没哭出来。 三名警察还算客气,并未给他二人戴上手铐,只说到,“那就请跟我们走一趟。” 接着又向我同那听雪到,“麻烦二位也走一趟,配合调查。” 那听雪听了,胆怯地挽住我的手,我与她跟在一行人身后,向外走去。 还没等走出餐厅,酒店老板老邱便赶了过来,“误会,全是误会。” 老邱把三名警察连同我们四人一起带去位于十二层的会议室,里面早已摆了茶水毛巾以及各色时令水果。 “请坐……请坐……”老邱就差扶着高强和张列星落座,转头向三名警察到,“你们也坐吧。”态度有天壤之别,我瞧得有些发愣。 “先送她们二人回去,都快被吓坏了……”张列星落座后看着瑟瑟发抖的我和那听雪,向老邱发话,“也不知你这开的是什么店,经理是狗眼看人低,来餐厅吃饭,居然还被坏人欺负。” “是呀,老邱,要不然你还是别开店了,我看你不大适合开店。”高强脸上依旧寒冰一片,吓得老邱又开始擦汗。 我看老邱被挤兑的可怜,便插口到,“警察先生,我们可以先走吗?” 三名警察还没开口,老邱倒抢先开口,“行,当然行,害得二位受累,请多担待。” 我见警察并无一人反对,挽住那听雪直接出去。 “应惜,他们没事吧?”那听雪声音发颤的问我。 好人谁不怕警察?我也怕,但是通过刚才老邱和三名警察的反应,我也不甚担心,“没事的,我估计他们一会儿就能回来找我们。” “真的能吗?你看那个男的手都……”那听雪比划着,满脸恐怖表情。 “别怕,你相信我,不会有事的。”我不住安慰她,尤其想起临出门时,回首间望到高强对我的微微一笑,我没来由的就坚信他不会有事。 我与那听雪回去客房,坐到一起等着,不多时,果然见高强开门进来,一见那听雪也在房内,又回身冲走廊喊了句,“张老弟,那小姐在这边。” 果然,张列星眨眼间出现在门口,见我同那听雪靠在一起坐着,可怜巴巴好似被吓坏的小兔子,不禁莞尔一笑,“看来是被吓坏了,高总,咱们分头哄吧。” 说完,张列星坏笑着过来把那听雪拉走。 “怎么,害怕了?”等到张列星二人出去,高强把门关好,才过来抱住我问。 “嗯,好吓人。”我坦然承认,也不拒绝他抱住我,还往他的怀里偎了偎。 “你不是挺厉害的么,平时同我凶起来,你可比我吓人多了。”高强取笑,双臂环住把我抱紧。 随便他怎么取笑,反正我是真的害怕,“真的会没事吗?他们会不会来报复咱们?”我依旧不免担心。 “哼,借他们几个胆他们也不敢,只不过是邱老板手下的几个喽啰不知死活的撒野,这下有他们好受的。”高强冷哼着回我。 “几个喽啰?他们不知道这是他们大老板的店么,还敢闹事?”我不大信高强的说辞。 “有一种付款方式叫老板买单,他们老板有事命他们过来,因为走不开,只得留他们在这里住一宿,结果就出了这么档子事。”高强被我问得口干舌燥,说完更是干咳几声。 我不好再问,只是心里思忖,这里的消费并不低,如何老板买单让他们四人住在这里,附近有的是价位低条件也还不错的旅店,为什么不让他们住去? 见我若有所思的靠在他怀里,高强担心我是真被吓到,把我打横抱起放到床上,“来,老公好好安慰安慰你……” 这一天算是白白浪费掉,我们一行人没有出发,继续留宿酒店。 张文殊听过整件事,高声喝骂,就要去找老邱,被李太好说歹说才算打住。 过后,四个男人在一个屋里聊了许久,我们四个女人没意思,只好聚到一起打麻将解闷。 “应太,你说,那个人的手会怎么样,不会真的残了吧。”李太边打牌边同我聊天。 “哪里知道呢,不过看样子伤得不轻。”我随口一答。 “我看是没的治了,骨头听起来全碎了……”坐在我下家的那听雪忽然参言,“谁叫他没开眼,敢去摸咱们应太的脸呢。” “什么?他真敢……?”李太说到这里及时收口,“真是不知死活,没弄死他,算是发慈悲了。” 李太的一句话,把我和那听雪都听得愣住了。 第九十九章收礼 那听雪首先清醒过来,轻咳一声,我瞧她眼圈泛红…… 奇怪事情过后,她同张列星出来时,眼睛就是肿的,什么时候她变得这么脆弱,总是好哭起来? “听雪,你没事吧?”我问她,就算她是同张列星吵架,也不至于随时随地都是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吧。 李太同阁太也注意到了那听雪的异常,“难道是列星欺负你了?”李太觑着那听雪的脸问。 “没有……”那听雪勉强露出笑容,“只是被吓到,总是心酸到不行,列星还说等到了H市,就找个心理医生看看,免得闹出别的什么毛病来。” 我对那听雪至少是了解的,她的这套说辞也就只能骗骗李太和阁太,我,她可是骗不过,一个刚强到从象牙塔尖跌落到凡尘,依然屹立不倒的女人,岂是这么点事情就能惊慌到如此的。 “哎呦,你瞧瞧,那小姐这么个金尊玉贵的人,最是温柔和善,哪里受得了这种委屈,自然是受了惊吓回不过神来,来,多打几把牌,慢慢就缓过来了,心理医生虽然要看,但是打牌疗法一样不错。” 李太的话逗得阁太不禁偷笑,“你这是什么论调,我还真是头一次听说。” 李太倒是自娱自乐,继续她的打牌大法,“阁太,你也别不信,等这几圈牌下来,包管药到病除,连心理医生的诊费都省了。” 我们四人正说笑间,门外传来敲门声,有随行阿姨过去开门,不一会儿拎着四个礼盒的邱老板走了进来。 见是邱老板上门,我们四人不便再打牌,李太与阁太还不认识邱老板,那听雪又眼圈泛红还没褪去,我只得起身来迎他。 “这位是邱老板,咱们住的这间酒店就是他的……”我迎着邱老板,向李太同阁太介绍。 “二位太太好!”邱老板客气地向她二位打招呼。 “邱老板好。”李太同阁太也齐齐向他还礼。 “邱老板请坐……”我伸手向客厅沙发,请他坐下。 “应太,客气了。”邱老板局促坐下,手里兀自拎着礼盒不撒手。 “邱老板,有事?”我问他,李太与阁太也凑了过来,只有那听雪还是坐在牌桌前不肯动弹。 “哦,我刚才同高总和张公子聊天,知道几位太太正在这里打牌,所以特意备了点小礼物送给四位,还请笑纳。”说着,邱老板把手里拎着的四个礼盒递到我们三人面前。 “这……”我为难,不知是何原因,被砸了店的邱老板居然还要送礼物给我们四人,心下思忖,不肯乱接。 “谢谢邱老板。”李太和阁太倒是洒脱,一点也不客气,直接把礼盒接了过去。 “还请四位太太多多美言。”邱老板见礼物被收下,立即笑逐颜开。 原来是来收买我们说好话的,看来谁都懂枕边风的好处,可惜,我这份他怕是要白送了。 “那么,就告辞了。”邱老板起身去到门口,有阿姨开门送他。 等到门被关上,李太同阁太立即拿过礼盒来看,四个礼盒外包装都是统一款式,想来里面的礼物也一样。 李太拿过两个礼盒,一人一个塞到我与那听雪的手里,接着同阁太一起打开手里的礼盒。 “哎呀!”刚一打开,李太便是一声惊呼,我抬眼去瞧,只见礼盒里明晃晃的是一副金麻将。 “乖乖,这手笔够大的!”阁太从自己的礼盒里拿出金麻将来细瞧,“就算是空心的,只这手艺,这数量也不是个小数目,这邱老板为什么要送咱们这么贵重的礼?” 阁太问的也正是我想不明白的,送礼必是有所求,连给佛爷上香还得许个愿呢,这邱老板一句话也没有,他让我们美言的到底是何事? 正在琢磨间,门开了,高强四人陆续进来。 张文殊一见李太手里的金麻将立即就到,“邱老板来过?” “是呀,你怎么知道?”李太边仔细收好金麻将边问他。 “他说什么了?”随后过来扫了一眼的张列星问了句。 “没说什么,就说是让我们几个美言几句。”阁太回话间把麻将收好,递到老林手里。 “舍车保帅的事情你又不是没干过,居然还问?”张文殊突然发话,说得众人俱是一愣。 “老张,少说几句……”高强说着把话岔开,“既然给你们了,就请各位太太都收好,以后留着放到自己的小金库里,也算是一笔不菲的私房钱。” “还是高总会说话。”李太笑着收好,放去自己的行礼堆里。 正收起阁太递过来的礼盒,一听高强的话,老林脸上挂不住,便又将礼盒还给了阁太,口里还道,“你自己收好,若是让我帮你收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弄丢了。” 那听雪的那份张列星连看到不看,好似根本与他无关。 只有被李太塞在我手里的礼盒,却被高强缴收了去,“我替你收着,免得你乱放,再弄丢了。” 强盗!我在心里暗骂。 “高总,不过是些小玩意,丟了就丟了,多大事,看嫂子喜欢的都恨不得吃了你了。”张列星一眼瞧见我满脸恨意,开口便来取笑。 “张老弟,你是不知道,上次人家送给了她一个水晶杯,稀罕到不行,天天捧着看,结果三看两看不知道随手放在了哪里,急得哭了好几天,眼睛都哭肿了,这次我若不帮她收着,哪天再丟了,恐怕我家就得发大水咯。” 那个水晶杯明明是我要拿去偷偷卖了换钱,被他发现没收了过去,现在可倒好,居然现编出这么一套,我对他的鄙视再上一个台阶。 “不过是个破水晶杯,有什么好的,我那里一堆,嫂子喜欢,我送给嫂子就是了。” 李太与阁太听了也笑,“是呀,水晶杯什么稀罕物,也值得哭鼻子,我看应太这是守着金山只见西瓜,小孩子心性。” 我不忿张列星出言羞辱,开口道,“那是一整块红色兔毛水晶做出来的水晶杯,哪里是你那破水晶杯能比的?” 我话一出口,那听雪的眼睛就直了。 第一百章 偷听 那听雪忽地愤然起身,抓下指间戒指扔给张列星,委屈哽咽着跑开。 “张老弟,还不快追……”高强招呼呆住的张列星。 弯腰拾起掉在地上的戒指,张列星回过神来拔腿就追,我恍惚间看到,戒指上嵌着的正是红色兔毛水晶。 李太与阁太倒似乎没有注意到,只是叹道,“这那小姐看来真是吓得不轻,又开始犯病了。” 我抬眼去看高强,他根本是懒得理会,正与老林和张文殊商量着明天出发的事情。 难道他没看到?我疑惑,只拿眼瞧他。 也许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高强忽然转过头来,见我正瞧他便不由笑了。 “来,先给你拿着玩,等腻了再给我帮你保存。”他说着,把手里的礼盒送到我面前。 我从来都看不懂他,现在是更加的看不懂了。 “我不要,给你了。”我起身离开,乘电梯去到顶楼的旋转咖啡厅吃冰淇淋望景。 吃够了也望够了,还得回归生活,我下去楼下。 从电梯里出来,正要回去客房,恰好听到走廊里有人在讲话,鬼使神差的,我没有马上出去电梯间,而是靠在门口细听。 走廊里空荡,对方又并未故意压低声音,只是普通音量对话,所以距离不是很远的我依然能听得清楚。 “你怎么来了?万一被他们看见怎么办?”一个男人声音焦灼的说着。 我听着声音熟悉,就是一时记不起是谁。 “谁让你那么笨,告诉你的事情总能办砸。”一个女人话语间满是怨气。 怎么这个声音听起来也有点耳熟,就是同样想不起来是谁。 “我也是没办法,为了你,我连工作都丢了,你若是再来这里闹,恐怕你我都要吃不了兜着走。”男人规劝着女人,“你再恨他,毕竟也是过去的事情了,咱们好好过日子,不是比什么都强吗?” “你开什么玩笑,我让你羞辱她,可没让你去得罪他,我跟你过日子?你不会是脑子进水了吧?”女人冷嗤。 “你看我连戒指都给你买好了。”男人说话间响起窸窣声,我猜男人是在掏戒指出来。 “你当我没见过世面?就这破烂货你也好意思送我。” 走廊里传来物件磕碰墙壁声响,女人的语气太傲慢,我听着都不禁替那个男人不值,在不喜欢的人面前,就算把心扒开给她看,她也照样能拿去喂狗。 “那我下次再给你买个大的。”男人卑微地商量,“趁着他还没回来,你赶紧跟我走,你要出气,我们以后再找机会。” 正在我琢磨着男人口里的他是谁时,呼啦啦从走廊另一头走过一帮人来,为首的正是店老板老邱。 “好呀,怪不得你咬死了非要为难高总,结果害得我破财,却原来是为了这个女人?” 邱老板带着人边走边说,路过电梯间门口时,我吓得赶紧缩回身子,贴住墙壁免得被他发现。 “老板,我……”男人说不下去了。 忽然走廊里就静了下来,我不敢探头去看,只能靠耳力尽量去捕捉动静。 “你跪下也没有用,要不然你补上我送礼的费用,咱们还好商量,否则,我就把你同这个女人一起交给高总,让他处理。” 邱老板似乎是气极了,嘴上说着话,走廊里却传来了巴掌声响,接连四下,估计连女人也是被打了。 “老板,消消气,咱们把他们俩带走再说,若是被客人们看到了,对生意不好。”有人在一旁提醒发飙的邱老板。 “嗯……”邱老板气哼哼地发话,“把他们两个都带去仓库,还是走楼梯间,免得惊扰到客人。” 随着话音,呼啦啦一队人便往回走,再次路过电梯间门口,去到走廊尽头的楼梯,下楼离开。 我虽然已经推断出说话的男人就是入住时,为难我的前厅经理,但是女人我还是猜不出来,而且也没机会看见。 我不免纳闷,她是同高强有什么过节,又为什么要利用前厅经理来为难我? 直等到一队人走得干干净净,我才从电梯间里出来,拿出门卡回去客房。 果然,高强没在房间里。 我思索间出门去敲李太的门,之前我们就是在李太房里打的麻将,敲了几下无人应门,我又去依次敲过阁太和那听雪的门,同样无人应门。 这是什么情况?我纳罕。 掏出手机来给高强打电话。 电话许久才接通,“高强,你们去哪了?”我劈头就问。 “那小姐割腕自杀,我们送她来了医院,刚处理好,所以还没来得及打电话通知你。”高强语气平稳地同我讲着,根本听不出一丝紧张。 那听雪为什么要自杀,我模模糊糊地有点明白,细想又不明白,“那小姐,没事吧?她为什么要自杀?” “没事,发现的及时,血也已经止住,就是情绪还不太稳定,张公子正陪着她呢,至于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也对,人家的事,他哪里能知道呢,“需要我过去吗?”我问。 “不用,医生说没什么事,只要看住她好好开导,是可以回去的,明天我们还要出发,也耽误不得。” 出发?人都闹到自杀了,他居然还有心情旅游?“我们还要去H市吗?那小姐这种情况,我看还是先回去J市,以后有机会再来H市吧,毕竟人命才是最重要的。”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再说到处走走,对心理出问题的人也是有好处的。”高强并不肯就此折返,我很不理解他如此行事的想法。 “我不觉得,那小姐自己也说在餐厅时就被吓得不轻,不送她回去静养,还要继续去H市,我觉得你们简直是罔顾人命,不可理喻。” 我说得义正言辞,惹得高强一阵轻笑,“难得你能同我说这么多话,就冲这个,H市也去定了。” 这是什么理由?我暴躁起来,从前学琴练就的那点修养再度破功。 “你简直就是不可理喻,没有人性,怪不得出门一趟,还有人暗中与你为难呢,我看你就是活该!” 我咬牙切齿的说完,确实闹了个舒坦,而高强听了我这番话,却突然放大了声量问我,“你说什么?有坏人?应惜,你别怕,我马上回去?” 第一百零一章 坏人 撂下电话后没多久,高强风一样的赶了回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高强开口就问。 我把走廊里听到的一切告诉了他,倒不是担忧他的处境,只是不想自己再无辜受累。 “走,去找邱老板。”高强招呼我就走。 可我不想去,觉得关系太乱,会有危险。 他见我不肯动,上前抓住我的手臂,将我从沙发里拔起来,就好似在拔萝卜,恨得我牙根痒。 高强似乎对酒店内部很是了解,他携我进去电梯间,入到电梯掀下28层键,电梯匀速上升。 来到28层,电梯门将将打开,规矩立在电梯门前的邱老板便走了进来。 我很吃惊,高强反倒不以为然。 邱老板抬手掀下负二层键,电梯门重又合拢。 包括我在内,三人都沉默着闭紧了嘴巴,气氛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来。 电梯停下后,邱老板欠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我跟在高强身后亦步亦趋。 地下仓库里黑压压一片,只有几盏昏黄小灯照明,不用别的,只要我亮开嗓门尖叫一声,绝对是恐怖片开场效果。 空旷的空间里回荡着我们三人的脚步声,响动格外的大,也算是给我装了些胆子。 地下仓库里四周围都是隔开的房间,里面堆陈着诸如酒具、餐具、清扫工具、床上用品、替换下来的旧家具等等之类的酒店用品,各个房间大部分的门都半掩或全开着,但也有不少是将门锁死的。 最接近电梯门的一个房间,门是完全敞开的,可以看到里面堆放着大量换下来的床单被罩,可能是为了便于清洁公司取送,都是打成了包袱状,贴着墙壁摞得高高的。 邱老板在前面引路,一直走到仓库最里面。 在从里数第三间的房门前止步,邱老板回身向高强道,“这里关的是小周……”说着,又指着从里数第二间道,“这里是那个女人。” 高强闻言点头,让一旁守卫把小周的门打开,我这才知晓前厅经理姓周。 门没有上锁,守卫抬手拉开,我随着高强入内,二十多平的房间,水泥墙面,头顶一盏白炽灯照得晃眼,小周坐在一把破木椅上,胡子拉碴,面容憔悴,一见到我与高强出现,顿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高总,饶命!”小周呼天呛地,哀嚎不断。 我被这氛围吓坏了,身子不禁一个哆嗦,躲到高强身后攥紧了他的衣角。 “鬼嚎什么,赶紧起来,别把我老婆吓到。” 高强一句话说得我脸上通红,就是手还是死死抓住他不肯松开。 跪在地上的小周抬头愣愣看我一眼,伸手抹了把脸,趔趄着起身。 “高总,都是那个女人给我出的主意,求您就放过我吧。”小周不住地哀求,“现在,邱老板不但炒了我,还要卸掉我一条腿,我在这家酒店做,是在亲戚里最有脸面的事,如今,还让我怎么活……呜呜呜……”说到哽咽处,小周几乎不能自已。 “那个女人叫什么?”高强发话,小周就是一怔。 不会吧?我暗叫,难道他都不知道那个女人姓甚名谁? 高强也看了出来,不禁冷嗤,“真是个傻蛋。” 小周被说的垂下头去。 “不过学了些皮毛,也敢在我这里班门弄斧。” 自言自语,我不大明白高强话里的意思。 “高总,求您救救我,以后我就是当牛做马,也是会报答您的大恩的。”小周扑通一声又跪倒在地。 这个软骨头,我松开抓住高强的手,恨不能上去赏他两脚。 高强高高在上俯视着他,盯得小周直发毛,连我都觉得有口气要喘不上来。 “记得你今天说过的话。”高强丢下这句话出门,我也跟着出去。 邱老板立即迎了上来,欲要抬手让守卫把关押女人的那扇门也打开。 “不必了。”高强一声令下,守卫立即撤回手来。 “高总,要不然,上去喝杯茶?”邱老板提议,高强举步去往电梯。 重新回到28层,邱老板引路去到一间没有标牌的房门口,打开门,请我与高强进去。 奢靡的设计风格,我打量着足有好几百平的房间,实在无法理解,不过是个办公室,有必要闹这么打阵仗呢? 邱老板伸手向意大利Flexform羽绒沙发道,“请坐……” 我很喜欢这个牌子的沙发,尤其喜欢它合乎人体的设计,坐上去非常舒服,看来这邱老板的品味还可以,我对他的奢华追求有了一定改观。 高强坐下后,我紧挨着他坐了下来。 面前的茶几上已摆有各色珍奇果品,还有一壶冒着氤氲蒸汽的热茶。 邱老板谨慎地为高强倒茶,随后进去酒水吧里,打开冰箱,端出一杯冰淇淋来,放到我面前,“应太,请……” 他是如何知晓我喜欢吃冰淇淋的?我疑惑地看着他,他冲我笑了笑,黑白杂色的眉毛微挑,“这是我亲手做的,独家秘方,是用朗姆酒调配的,应太尝尝看看合不合口味。” “谢谢!”我端起冰淇淋来,用勺子舀起尝了口,果然同外面卖的味道不一样,说实话,我想把他雇去专门为我做冰淇淋来吃,“不错,好吃!” 我贪吃的样子令高强无奈摇头,端起茶来喝着去火。 “高总,邱某有一事相求……”邱老板还算爽快,关上门说起话来也不遮掩,“也不瞒高总,这次送的礼,其他三家都是音信全无,只有高总和应太还肯见了邱某打声招呼,所以,邱某才敢仗着胆子来求高总。” 高强于茶盏间抬头,瞄了他一眼,微微颔首,让他继续说下去。 “这次,邱某是自己用人不善,让那个小周为非作歹,把店里搞了个乌烟瘴气,我自会处置他,可是,若真是因此把我这店关了,我已经都是这把年纪的人了,空口无凭的东山再起,我也实在经不起折腾,而且,家里老少可都指望着这个店吃饭呢,所以,能不能请高总同张公子高抬贵手,饶了在下?” 高强沉吟,并不肯立即搭话,邱老板急得抹汗,看得我都想把我手里的冰淇淋送给他吃了。 第一百零二章 风一般的男人 “高总,您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只要您肯答应,帮邱某渡过此次危机,邱某愿肝脑涂地。” 高强这才慢悠悠开口道,“你曾是张公子朋友,按理说你应该去找他。” 邱老板一听这话就火了,“别提那张公子,您难道不知道,这次是谁要让我开不下去店的么?从前他是我朋友,但,从今往后,邱某只承认您高总才是邱某患难与共的朋友。” 高强不禁被邱老板一句话逗笑,“好,邱老板爽快,我也就不客气了。” 听高强答应下来,邱老板的老脸上立时花开半朵,“您说……”他知道,高强要提条件了。 “我可以帮你,不过,你要答应让小周回来店里,继续担任前厅经理一职,他吃了亏,也知道了错处,必定会肝脑涂地报答……” 邱老板闻言脸色变化,一半吃惊一半愤懑,高强不容他插话,摆手继续说道,“他以身为这个店的员工而骄傲,所以,我希望你能让他将这份荣耀继续下去……而你,既得了一个能为你誓死效劳的忠仆,又能成为我高强的朋友,何乐而不为呢?” 一抹迟疑闪过,随即邱老板脸上笑容顿现,好似春回大地般灿烂,“那就多谢高总了,请受邱某一拜。”说着,双手拱起真的要下拜。 高强赶紧起身上前扶住他,“邱老哥,这是干什么,快坐,让你弟媳给你上茶才是正理。”说着,扭头向我递眼色。 邱老板千恩万谢落座,我亲手为他奉茶,惊得他屁股刚挨到沙发,便跟坐到烙铁般跳了起来,“哎呦,岂敢岂敢。”接过茶,也不怕烫,直接吞了下去。 “可是,那个女人……”邱老板吃过茶,便开口征求高强意见。 “放了吧。”高强轻松一句话带过,半点也不想再谈论那个女人。 我最后也没弄清楚女人身份,很是郁闷。 亲自送高强与我到客房门口,邱老板这才千恩万谢地回去。 进到客房,我便追问高强,“你真要帮他?” 把门关严,他也不答,笑呵呵到,“今天还算你聪明,没犯倔脾气。” 什么话?我真有那么不懂事么?不过,随便他怎么说,邱老板的冰淇淋确实很好吃。 只是转移话题已经糊弄不了我,我不客气地问他,“那个女人到底是谁?为什么她要为难我?我又没得罪她。” 这是无法避开的问题,可能高强也早有料到,他略作迟疑还是答道,“她是我前妻。” “哦……”我拉长了声音,“你是用了什么手段把她得罪的这么惨的?” 高强不答,扭头就当没听见。 “不会是她背叛了你吧?”我忽然记起高强的肉体论来。 “闭嘴……” 天,我居然猜对了!我有点吃惊,又抑制不住兴奋,真想为他的前妻叫好。 “你很高兴是不是?” 只怪我不会掩饰心事,全部被他瞧了去,“我把她净身出户,她记恨我,所以才会为难你。”躲不开,他只好坦然承认,“她同司机鬼混,被我撞见……” “是够糟糕的。”我不好再说什么,免得刺激到他,虽然他现在看上去很平和,可也许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而已。 “不算糟糕,至少让我遇见了你。”他说。 我纯正是倒霉催的,可我不敢说,“可是我也背叛过你呀……” 他开始瞪眼,我看着解恨,忘了受过的教训,“张列星可是亲过我的。” 他眼神足以杀人,还是凌迟的那种,“然后呢?” 我呆呆看着他,难道他还想要然后?可是,没有了呀,“什么然后?” 他切齿,恶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然后你就应该庆幸,当初你命悬一线时,没有真的被饿死!” 说完,他风一般转身离开,豆子似的背影,气鼓鼓的,就像颗即将爆裂的豆子。 我耸肩闭眼,承受狂暴的摔门声,半天才一只眼欠起条缝来查看情况…… 原来他当初竟然下了杀心,我浑身泛冷,暗自庆幸他的手下留情。 那听雪在接近傍晚时分,才被一纵人簇拥着回去客房,我始终没有去看望她,总觉得她可能不是很想见我。 高强也许是同他们一起回来的,不一会儿便过来开门找我。 “出来。”他的气还没消,说起话来一点也不客气,几乎是在命令,豆子眼里也是按捺不住的不耐烦。 我听到那听雪回来的动静后,早已收拾过,直接拎包随他出去。 “张老弟,那小姐怎么样?”高强迎上悄悄从门内退出来的张列星。 “暂时还算稳定,不过,总是在哭,劝也劝不住。”两道浓眉搅在一处,压得低低的,几乎都快贴到眼皮上。 高强闻言沉默下来,李太与阁太从门内鱼贯而出…… “李太、阁太,你们也辛苦一天了,快回去房里好好休息,明天咱们该出发还得出发,你们也要养好精神。”张列星向她二人致谢。 我见她二人也着实累了,满脸的疲色,一副强撑的样子。 “好,你照顾好那小姐,我们先回去休息。”李太与阁太也不坚持,向我打过招呼后,回去客房休息。 “高总,我有事同你商量。”张列星在劝走老林和张文殊后,这才同高强说话。 “好,有什么事,张老弟只管说。”高强痛快答应,回身向我刚要张口,张列星先一步道。 “就去高总房里吧,嫂子请。” 这是不打算背着我的节奏,我也不客气,拿出房卡来开门。 “高总,我想请你帮忙劝劝听雪。”张列星一等我同高强落座,立即将他的请求诉出。 高强同我并肩坐着,一手搭在我的腿上,歪着头靠在沙发上,“张老弟的想法够奇怪,与其让我同那小姐谈,不如让你嫂子同她说话才更贴心。” 没事总喜欢拿我垫背么?我吐槽,微笑看着张列星,不想露出被出卖的冤枉相被他取笑。 “这个……我觉得还是高总说话听雪会比较听。” 张列星说这话时明显很为难,双手交叉不住摩挲着,看起来似乎都能擦出火来。 第一百零三章 旋转咖啡 我悄悄伸手把高强搭在腿上的手推下去,太别扭了,秀恩爱并不适合我俩,我俩根本没有恩爱可谈。 “是嘛……”高强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可是,我也有件事想麻烦张老弟,就是不知道张老弟能否答应。” 这都谈条件?真是生意人,我为高强的势利汗颜。 “高总说的哪里话,有事尽管说。”有求于人,张列星的态度极其好。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替邱老板说个情,因为他做的冰淇淋,很合你嫂子的口味。” 干嘛扯上我?我贪嘴也能当成事情来说,真是无语。 张列星抬起鹰眼审视我,里面意味不明极有深意,我被他看得有些发毛。 “邱老板亲自给嫂子做过冰淇淋?”张列星也谈论起这件事来。 我只能羞赧点头,“是呀,蛮好吃的。” 张列星一听,立即痛快答应,“好,那就留着他给嫂子做冰淇淋吃。” 我莫名其妙地扫视过他二人,人家辛苦开的店就被他们这样玩弄于股掌之间,好似两个淘气的小孩子在讨论,该不该用水去淹蚂蚁窝般可恶。 “嗯,那么我这就去见见那小姐。”高强起身。 “我也去。”我赶忙尾随,不想与张列星共处一室。 “你还是别去了,同张老弟一起去上面餐厅喝点咖啡,我一会儿过去接你。”高强好言规劝,我无奈只能同意。 目睹高强进去张列星客房,照顾那听雪的阿姨缓缓将门关上,我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只是这种不该有的情绪很令人厌烦,我甩甩头,抬步去往电梯,上到顶楼。 “嫂子还吃冰淇淋?”张列星看着吧台上的展览牌问我。 “不要……”我摇头,向吧员道,“请给我一杯轻焙哥伦比亚咖啡,要热的,谢谢。”说完,我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并不打算去理张列星。 张列星点了一杯摩卡,然后在我对面落座。 “嫂子好像很讨厌我。”可能等咖啡端上来的时间里有些无聊,他找话题同我聊天,只是这话题更令人讨厌。 “没有……”我简单回答,摆出一副生人勿进的姿态,可惜,他不是生人。 “你有见过邱老板,他都同你说什么了?”他也察觉到了他的话题太过招人讨厌,所以换了另一话题。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打定了要同他杠上。 有服务员端来咖啡,不过把我的轻焙哥伦比亚咖啡同张列星的摩卡放反了,张列星亲自调正。 “你现在讲究多了。”张列星没话找话,挨白眼没够。 “你是在提醒我……?“我抬眼,眼神不善。 张列星这次彻底不说话了,只顾端起杯子品咖啡,半天没言语,我乐得他安静。 忽然,他咳嗽一声,又要开腔,“你可以不说话。”我阻止他开口。 “其实,听雪闹出这事来全是我的错,你不要怪听雪。”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我不解,“你胡说什么呢?她自杀又不是我逼的。” “你还真别说,变相来讲,还真就是你逼的。” 我本来张口就想呸他,转念一想,从遇到那四个坏人开始,那听雪就开始不对劲,难道真是我哪里开罪了她?可是,就算得罪了也没必要自杀呀。 “你这话怎么说的?” 见我不同往日,惹到就炸毛,张列星鼓掌,“有进步,如果你想知道就同我做个交易,我告诉你为什么,你告诉我邱老板都说了什么。” 学高强那一套?有点嫩,我评价,“我不感兴趣。” 我断然拒绝,并不打算同他做交易,他不告诉,我可以问高强,他若是想打听出一件事来,绝对没问题。 忽然,我意识到问题所在,何时对高强有如此自信的?我顿时一阵恶寒。 勺子在咖啡杯里搅起一阵热浪,我的不安看在张列星眼里,以为我产生了动摇。 “应惜,你要小心高强……”张列星刚讲出开头一句,就见高强在餐厅一端挥手,举步向这边走来。 我扭头顺着张列星的目光看去,一颗笑呵呵的豆子轱辘了过来。 “高总,喝什么?”高强一入座,张列星便招呼服务员过来。 高强看了眼我面前的杯子,向服务员道,“来一杯同样的。” “怎么样,听雪好些了吗?”张列星开口。 他自己老婆居然要问别人了解情况,我真搞不懂张列星为什么总是如此被动。 “没事了,刚才还要粥吃,阿姨已经去粥铺买了,正吃呢。”高强语气轻松得很,看来他是神医,还是妙手回春的那种。 张列星很为此松了口气,“那就好……”随即又补充道,“我已经告诉邱老板这事就这么算了,毕竟得罪的嫂子,就算问罪也是高总的事,我哪里就好插手呢。” 高强颔首,“张公子的兄弟情谊也不是只说说的,高某很是感谢。” 两下各达目的,其乐融融。 第二日,一行人如约动身,小周果然恢复了前厅经理身份,站在门口相送。 我与众人每路过一位,小周便要欠身道,“请慢走,欢迎下次光临!”与所有人的态度几乎都一致,只有我注意到,他在我与高强路过时,身子弯得格外的低,声音也是极尽谦卑与感激。 邱老板很意外的没有出现。 我与众人上了车,便有一名厨师模样的人自酒店侧门内快步出来,手里拎着一个大食盒,来到车前。 “有事?”站在车门前的张列星问。 “是呀,老板说让送些冰淇淋给各位路上吃。” 说着,厨师打开食盒盖子,把里面装有各色冰淇淋的小桶拿出来,交给站在车门边来接的阿姨。 “代我谢谢你们老板。”张列星说着转身上车,车子缓缓启动,驶离酒店门前。 我进到车里后,偷偷观察过那听雪,看起来很正常,如果不注意到她缠住绷带的手腕,几乎同出发时全无二至。 不过,她看向我的眼里多了一抹探究,时常偷偷的来打量我,及至发现我在看她,又急忙收回目光,好似被发现的贼一样。 第一百零四章 二楼的风景 “哎呀,那小姐,快来尝尝这龙舌兰冰淇淋,味道真不错,看来我们是借了应太的光了。” 李太吩咐阿姨舀了冰淇淋来吃,边吃还边招呼那听雪过去。 我凝神看向一脸无辜的李太,何时变得如此聪明? 我笑着看她,她也笑着看我,无言中有火花碰撞。 “要不然,应太再给我们吹奏一曲吧,好几天没有听到应太的笛声,还真甚是想念。” 说罢,李太手持长柄匙子,舀了一勺冰淇淋向我晃了晃,“多沾些应太的光,应太不会介意吧。” “呵呵,怎么会,难得李太喜欢。” 我嘴上说着,可并不打算为她横笛在手,也不想她再吃掉邱老板相送我的冰淇淋,“就是不知,那小姐想听什么?” 听我忽然转移话题,那听雪同李太俱是一怔,那听雪推开阿姨递到面前的冰淇淋,摇摇头,“那就请应太吹奏一首《还君明珠》吧。” 她的话太明显,张列星剑眉微拢,面向她极为不悦。 风头突转,李太来了个措手不及,送到嘴边的冰淇淋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半晌丢下长柄匙子到,“旅途尚远,应太还是多休息的好,那小姐也是,身体主要,有空就去歇歇吧……” “听雪,我送你上楼休息。”张列星也加入进来,拥过那听雪半迫着上去二楼。 房车是有二楼的,不过因已时值初夏,二楼有些气闷所以没人愿意上去,此时张列星扶那听雪去二楼,是明显要把我二人隔开的意思。 “张公子,留步。” 本来也是我故意激怒那听雪的,哪里能让一个病人替我受过,“我不喜打麻将,又喜欢二楼视野宽阔,不知张公子能否割爱?” 那听雪一听更加是柳眉倒竖,恨恨地白了我一眼。 “嫂子既然喜欢,自然是让嫂子先请,听雪就在楼下卧房休息即可,毕竟有我陪着她,她哪里都喜欢。”张列星笑着请我上楼。 “阿姨,麻烦给我盛一桶冰淇淋来。”见李太放下手里的冰淇淋,一副被噎到的表情,我超爽吩咐。 阿姨听了,立即去到冰柜前,一样舀出一大个冰淇淋球来,盛到阔口水晶杯里,端着随后上来。 房车二楼相对一楼很是狭窄,我个头不高,站着抬手几乎能摸到房顶,幸好四外都设有窗口还不至于太闷。 我命阿姨把所有窗户全部打开,让风足足地往屋里灌,坐进沙发里拿起冰淇淋大快朵颐。 “应惜,你是想自找麻烦吗?”高强于麻将牌开局前,上来找我谈话。 我摇头,“是她们先惹我的,谁让邱老板送来的冰淇淋,我还没动呢,她们就先要吃起来?还要让我吹小曲哄她们,她们又不给我出演费,我凭什么要听她们使唤,侮辱人也没有这么侮辱的,毕竟我还是你名头上的妻子。” 当我提到他妻子的身份时,高强的眼却瞥向了窗外,“你还知道你是我老婆,净给我惹麻烦……” 他故意赌气的说,可是我听得出来他是喜欢的,他并不介意我得罪李太和那听雪,我觉得我开始变得聪明了。 “哪有,不信你尝尝,这个冰淇淋好吃得很。”我说着,舀了一小匙冰淇淋送到他嘴边。 他抿了口摇头,“真抠,就这么一点点。” 难得的和平交谈,我感到有些难过,为什么人生非要充满那么多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就连夫妻之间亦是如此,尤其面前这个男人,曾经狠心地要置我于死地,我能如此忍他,也不过是蓄积力量打算一击即中,脱离他的掌控而已,想到这里,心就同冰淇淋一般拔凉。 “本来邱老板给的就不多好不好,一桶里也不过就三个冰淇淋球的量,赏你一口就不错了。” 我正与高强说笑,忽然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张文殊自楼梯口冒了出来,一眼瞧见我扭过头来笑得灿烂,不觉直了眼。 “老张,怎么,牌局开始了?”背对着楼梯口的高强拿纸巾揩嘴,随即站起身来。 “没事,你们慢慢来,我们可以等……”张文殊说完,转身下楼,脚步声沉重有力,透着偷窥后的兴奋劲。 完了,让他误会了!我急得眉毛都红了,高强却嗤嗤地笑出了声,豆子眼里满是幸灾乐祸的得意之色。 “好好在这里吃你的冰淇淋,等我赢了钱,送邱老板些,让他多给你做些冰淇淋送去家里给你天天吃。” 他说着步下楼去,楼下立即响起了张文殊的哄闹声。 “高总,多呆会儿呀,我正和老林、列星一起炸底呢,你又不玩,还不如多陪会儿弟妹呢。” 张文殊这个该死的东西,我边听边骂,把杯子里的冰淇淋吃了个底朝上。 躲在二楼上,我不是望景就是睡觉,不知不觉到了下午,肚子开始咕咕叫的时候,阿姨上来招呼我下楼吃饭。 “看来嫂子是真的喜欢二楼,这一呆就是大半天,不知道的,还以为嫂子自闭了呢。”张列星难得说句人话,我哼哼唧唧地回他一句。 “早就有二楼,可惜不知道上面的风景这么好,若不是肚子饿,我还不下来呢。” 说着话,阿姨将饭菜端到屋子内展开的餐桌上,几人围拢过来吃饭,唯独不见那听雪出来。 “那小姐不吃么?”我问。 “她不饿。”张列星说着,坐到桌边先夹了个油焖大虾来吃,根本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态度。 李太也坐下拿起筷子来道,“那小姐弱得很,哪里同咱们一样,天天喊饿的,人家一口风就能吃饱。” 阁太听李太说得不像话,用手肘悄悄点了她一下,我只当没看见,去到卧室招呼那听雪出来。 打开门,那听雪正背对着门倒在床上,消极的气息遍布房内。 “那听雪,出来吃饭呀?”我拿着麻辣鸭边吃边招呼她。 她的身子就于床上微微动了下,声音闷闷地道,“我不饿,先不吃。” “早餐你就没吃,这午餐你再不吃,难道你要饿死么?” 我上前,把手里的麻辣鸭伸到她面前晃了晃,“别人家没把你气死,你自己先就把自己弄死了。” “你!”那听雪被我激得腾地自床上坐起,指着我的鼻子就开骂。 第一百零五章 魔头的故土 “你别得意,迟早有你好果子吃……”那听雪怕外面的人听到,故意用了极低的声音来骂我。 “有的吃就吃,何况还是个好果子。”我撕咬下一块肉嚼着,回去到门边依着同她讲话,随意态度把她气到咬牙。 “听雪,快出来,你和嫂子只顾说话,难道要我们一起等你么?”张列星忽然过来,贴在我身后招呼她。 我侧首看他,身子足比我高出半头还多,他也俯首看我,从那听雪的方向看去,就像我在同他索吻一样。 “嗯哼!”身后不远处,坐在桌边的张文殊突然一声爆咳。 “走,去吃饭……”那听雪利落从床上下来,鼓足了勇气似的将我挤到一边,挽着张列星去到餐桌旁用餐。 我捧着啃剩下来的鸭骨头扔到垃圾桶去,回身间,见那听雪已然坐在了高强身侧。 有意思,我眯起眼来,看高强反应。 他淡然的拿着筷子夹菜吃,似乎没有注意到有任何异样,专注的神情好似比我还饿。 张文殊早已在高强左手边坐下,高强右手又坐了那听雪,那听雪旁边是李太,从李太依次下去是阁太、老林同张列星,难道要我坐在张列星与张文殊中间? “嫂子,坐……”张列星好整以暇地拉开身侧座椅。 一旁张文殊随即大手一拍椅子面,嘭嘭声响,配着他独特的大嗓门招呼我道,“应太,来,坐。” 李太同阁太都闷头吃饭,就着热闹下饭她们高兴得很。 “好呀……”我几步过去坐下,女大王的风范顿显,唬得本也要看我热闹的那听雪一愣一愣的。 用过午饭没多久,车子开进H市外围。 饭后午休的午休,打盹的打盹,只有高强独自一人站在窗前赏风景。 本来我是有午睡习惯,只是上午睡太多,此时一点也不困。 二楼被李太霸占了去,同她家老张休息,我只得在一楼呆着,见高强看起风景来没完,便也凑到窗前去看。 “不过是些大片麦田,有什么好看的?”我看了会儿便觉厌烦,脑子里一旦不构思曲谱,看什么都索然无味。 “这里是属于吉利的地面,距离市区还有一百多公里……”高强如数家珍,“这里的稻子最是好,做出来的米饭又香又劲道,一到秋收的时候,H市就会有很多人来收购。” “好米多了去了,哪里没有?”我无所谓。 如今的我,为了保持体型常年少吃米饭,吃个一两回也是以碧粳米为主,对于这些普通稻米很少入口,所以也不关心。 “你不懂,这是家乡的味道。”高强难得如此抒情,我一时还真不大适应。 “好像很感慨呀,既然这么故土难离的,为何还要跑去J市?”我问,就差问他为啥要让我遇到他这个魔头。 高强叹息一声,扭头看了我一眼,在落日的余辉下,他的脸像镀了一层金,让我记起了他是我金主的身份。 “我当初同张列星一样,是被迫到J市的,在你遇到我时,是我最落魄的时候,所以说,你是我的福星,而他张列星就没我这么幸运了。” 他说话的语气平稳和缓,语调也恰到好处,不高不低,听得人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泛酸。 “高总在说我什么呢?”张列星不知何时从卧室里出来,正坐在角落里点烟,听到高强的一番高谈阔论,立即插嘴进来。 “我在H市的时候,很听过高总的一些事迹,比如牡丹花下……” 高强倒是不在乎被人揭老底,笑着鼓励他,“张老弟,讲话别讲一半,接着说。” 也许是震慑于高强态度过分的好,张列星点燃烟吸了口,嗤嗤地笑了起来。 “我可不敢说,否则,等到嫂子吃起醋来,你受了罪,还不得来找我算账?” 我正要听些关于高强的艳文轶事,半路却被掐死,很是心痒,只盼着张列星能出息一把,随便拣一段说来听听。 “我哪里有那么厉害?你们俩个都是差点弄死我的人,还在这里卖什么乖?” 我一句话得罪了两位大神,二个人对视一眼,然后,一个转过身面向夕阳,一个仰头喷云吐雾,根本把我晾在了当场。 总是这一套,我鄙视着他俩,自己去拿了勺子舀冰淇淋吃。 “嫂子,也给我一份。” 张列星掐灭手里的烟,凑过来涎着脸同我要冰淇淋吃。 我对他再有成见,也不能总是给他脸子看,只好心疼肉疼地给他舀了勺,放到一旁的小口杯里。 “就这么点?”张列星问,同高强一样的口吻。 我一眼瞄见立在窗前的高强双肩在不住耸动。 我打量着五颜六色的冰淇淋,狠狠心又给他舀了半勺,“不能再多了,吃多了是会肚子疼的。” 我拿话糊弄他,希望他也装傻撒手不再要。 “不会的,我从来不肚子疼。” 张列星夺过我手里的勺子,挨个桶都舀了一大勺,放在一个大陶瓷碗里,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我恨到不行,眼见冰淇淋桶都见了底,没出息地眼泪都快下来了。 “真好吃,把你手里的也都给我吧。”说着,张列星不由分说,将我手里的冰淇淋夺过去,一起都倒进他面前的瓷碗里。 “你……”我气到说不出话来,眼巴巴地看着他撒欢大吃。 此时,那听雪似乎听到了动静,从卧室内出来,一眼便瞧见张列星在吃冰淇淋,“列星,你什么时候也喜欢吃冰淇淋了?”那听雪语音急促的问他。 “听雪,你过来尝尝,很好吃的。”张列星摆手叫那听雪过来,用勺子舀了一大匙送到那听雪面前。 那听雪下意识的就是一躲,“我不吃……” “你不是没来姨妈嘛。”说话间张列星哎呦一声,“我肚子好疼。” 该,让你抢我冰淇淋吃,真是现世报,我幸灾乐祸,“不是早都警告过你,冰淇淋吃多是要肚子疼的么,谁叫你不听的。”我乐得就差拍巴掌了。 “列星,你没事吧。”那听雪倒是一脸关心的样子,扶着捂住肚子叫疼的张列星。 张列星丢下捏在手里的匙子,挣扎着起身就往卫生间跑,“嫂子说的对……” 他边跑去卫生间,边还不忘与我回嘴。 第一百零六章 赤红脸 也不知张列星是不是流年不利,还是出门没看黄历,继那听雪入院后,张列星也住进了医院,医生下来的诊断是吃海鲜过多,又吃了大量冰淇淋导致的急性胃肠炎。 活该!我笑得跳脚,总觉得是报了张列星一箭之仇。 那听雪愁眉不展,守在吊盐水的张列星身边,耳际里全是张列星的呻吟声,好似谴责一般,听得人心里难受。 急性胃肠炎痛苦得很,张列星的眉头皱起老高。 从吉利开始,到H市中心医院这一路,张列星都是在卫生间里渡过,所以脸色可想而知,脱水后的蜡黄色,反倒把他向来英挺的脸衬得有些无辜,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般令人怜惜,也怪不得那听雪像哄孩子一样同他讲话。 “听雪,我肚子疼,医生说没说止疼药什么时候能起效呀?”他拉着那听雪的手,说着就往被子里拽,“你给我揉揉……”撒娇得我直打冷颤。 我实在受不了,退出病房,一抬头,呼啦啦过来一大堆人,从衣着气度来说,应该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且齐齐向我走来。 这是怎么回事?我有些懵,让到门边站着,只见这些人连看都不看我一眼,直接推门就进。 门刚一开,立即传来那听雪的惊呼声,不一会儿,她红着脸从病房里退了出来,见我站在门边也不搭话,直接去往不远处的贵宾休息室。 老林与阁太去安排酒店下榻事宜,张文殊同李太去为张列星处理住院的各项手续,因为在H市里不能再开着房车到处跑,熟悉环境的高强负责去找车来开,只有我闲人一个,陪着人家在病房里,还被人家嫌弃,现在那听雪都跑去贵宾休息室呆着,我反而杵在张列星的病房前,跟站岗似的,闹得很没意思。 “你怎么站在这里?”回来的高强恰好看到我站岗一幕,好笑地拉我去到一旁排椅上坐下。 总是出糗的一面被他看到,我无奈,告诉他,刚才有一队雄赳赳气昂昂的人进去到张列星的病房里,“就连那听雪都跑去贵宾休息室去了。” 高强点头,问我,“打头的是什么样的人?” 我被他问得一头雾水,随即想来也有道理,再是一群人,只要相熟,总会有个主事的出来带队,仔细回忆,我同高强道,“是个高个子,赤红脸,两道彩眉,眉毛长到耷拉在眼皮上,穿着套西装很是干净整洁。” 听过我的描述,高强起身就走。 “你去哪?”他忽然的反应令我很纳罕。 高强没有停步,也不肯回头看我,他走的决绝,走得令人莫名胆寒。 “高总,你这是要去哪?”办理好住院手续回来的张文殊与他迎头碰上,拦住高强同他讲话。 高强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的脸上是什么表情,把张文殊看得不觉倒退几步,李太也是一脸惶恐。 张列星病房的门此时从内打开,之前的领头人先一步走了出来,他发觉我在看他,便也来看我,我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扭头去看高强,他也顺着我的目光看到了高强。 背对着我与赤红脸的高强,同样也听到了开门声,似乎察觉到了不同于我的目光,高强的后背僵得直直的,我不禁怀疑,高强与赤红脸认识。 我又去看赤红脸,他先是犹豫了下,然后便向高强走去,门内有人陆陆续续也从病房里出来,都尾随在赤红脸身后,保持不疾不徐的步伐。 我的目光紧随赤红脸,期待他与高强的碰撞,不过,令我失望的是,他与高强只是擦肩而过,仿似并不认识。 看来是我猜错了,我这样想着站起身,忽听张列星在病房内喊那听雪。 李太同样也听到了,脸上现出不悦来,一言不发进去病房。 张文殊紧跟其后,自从张太的事情发生后,我发现李太同张文殊的感情倒是进步了不少,有种妇唱夫随的感觉。 高强还是杵在原地没有动弹。 我轻轻的走到他身边,用手试探着去握他的手,从来都是温暖软厚的手此时冰凉一片,甚至还有冷汗在不住的往外冒。 “高强……”我柔声呼唤他,虽然这是个曾欲置我于死地的男人,但他的这一刻的脆弱还是让我不忍心扔下他就走。 他的魂魄似乎被我的一声喊招了回来,木然侧首打量我一眼,才如梦方醒的抽回手,他不想我发现。 “你要去哪?”我问他。 他低下头来,脚无意识的在地上来回的搓蹭着,光可鉴人的皮鞋上,映着一张仓皇的脸,在不住晃动中扭曲变形。 “我送你去酒店休息。”他吃力地回答,携着我离开医院,犹如逃跑的囚犯。 出去医院,高强开着一辆牌子为777的迈巴赫载我去酒店,可能他与老林早已联系过,路上并未打电话确认,便将车停在国际大酒店门前。 他一路上心事重重的样子,我不好打扰,也不能问他,下去车后,他也是站在酒店门前呆愣半晌,方才领我进去。 “高总好!”有门童为他开门,同他问好。 他不说话,只紧紧抿着嘴唇微微点头。 有迎宾带路打算引我们去电梯间,被他挥挥手拒绝了。 他轻车熟路的直奔电梯间而去,我这才记起他曾是H市的显贵,对这里熟识也不稀奇。 “哎呀,高总,真没想到你在这里倍儿有面子。”正在32层小客厅里等我俩的老林,一见到高强立即笑逐颜开的迎上来夸赞。 高强满脸不自然地摆手,“哪里……” “人家说了,高总要来下榻那是蓬荜生辉,不但给了咱们四间最豪华的总统套房,还说要不收费用,这我哪里肯让,就先做主,放了三天的费用在吧台,高总不会介意吧?” 这些有钱人,向来都是面子比钱重要,我是无法从他们的角度出发去处理问题,但是我会试着理解,我觉得我在进步,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懂得这个道理是件很重要的事情。 住宿花销不过是些小钱而已,谁也不会放在心上,说过了老林也就不再提了,招呼工作人员带路,送高强与我去33层的总统套房。 做好虹膜开锁设置,工作人员便告辞离开。 第一百零七章 金龙头 进到房间内,仿十八世纪英国皇室装璜的布置很惹人注目,我新奇的到处参观,卫浴间里的金色水龙头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好奇它到底是不是由内而外俱是纯金打造,研究了好久,就差没上去咬一口来鉴定。 高强则对这种布置很不感兴趣,他来回在房间里踱步,看样子似乎很是烦躁,我想问他是何原因,但想来他也不会说实话,只好作罢。 坐进与整间房格局格格不入的贵妃椅里,我半歪在上面看着他晃,他略有察觉,脚下继续走动,忽然又站住,几步到沙发前嘭地一声坐下。 我不知他在烦恼什么,只觉他今天实在是太过反常,感觉有点失了分寸。 “高强,冰淇淋是不是有问题?”我问他,下毒的事情我还是第一次经历,就是影视剧看多了,一遇到总会有联想。 “你不要乱想。”好似我打扰到了他的思考,他的态度极为不耐烦。 “张列星知道,又不好说,所以才把所有冰淇淋都吃掉,对不对?” 涉及我个人安危,不管他在苦恼什么,我都要打断他,我需要一个解释,“我又没害过谁,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的语气极为严重,这是我自从张列星开始发病后就憋在心里的问题。 “都告诉你了不要胡思乱想,医生不是也说过,只是乱吃东西引起的胃肠炎么。”收敛起情绪,他同我认真讲话,可他的说辞解除不了我的疑虑。 “是那听雪?”我用肯定的语气说出来。 “够了!”他被我逼问的烦了,“你的脑子要不然就是不好使,要不然就是到处胡乱联系编造,你能不能清醒些?”他爆炸了,看来赤红脸带给他的冲击不小。 “你认识那个赤红脸?”我不介意他如何说我,因为我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极为复杂的情绪,难过、愧疚、心乱如麻,还参杂着一点点震惊。 “这回我猜对了吧?”我故意挑衅,企图激怒他。 他又恢复了爆豆模样,两只豆子眼里冒出火来,可爱极了,我喜欢看他这个样子,我猜我心里的常住民已经改为恶魔了。 “你说你是被迫到J市的,然后回到这里你见了他却不敢面对他,你对他有愧,哈,应该是你常挂在嘴边的兄弟吧,你背叛他了?还是你把他心爱的人怎么样了……?” 他被我说的猛地扑过来,身子整个压在我身上,他揪住我的前襟,全身的重量倾轧,一只拳紧紧贴在我的脸颊上,就像一组打人的慢镜头。 “真是丢人丢到家了。”我咯咯咯地笑,觉得有趣极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只靠嘴皮子就成功激怒了他,我为我的成功而感到高兴,这是他的弱点,他在乎他的兄弟,从前他喊张列星兄弟的时候,我只当他是戏言,但是在这里,他不是。 “你知不知道你是在找死。”豆子眼里没有恼怒,只有交织的痛苦与挣扎。 徒有其表的震慑根本不起作用,他的羞愧把他的神经彻底搞垮了。 我眼下还猜不到他情绪的根源,但这已经足够我开心,我看着他吃瘪的神情,要多爽有多爽,我的那点可怜的获胜感,多少让我有点耻辱,胜之不武,我在他的伤口撒盐。 可是长久以来的欺压得到了一点释放,它促使我不停地宣泄着。 “若是你手痒了,可以打。”我用脸向他的拳头上撞,他立即收回手去,迅速站了起来。 他的愤怒顷刻间褪去,“你是好女人,我是不会打你的。” 好女人?这话算是让我倒了胃口,自从嫁给他后,我便再不认为自己同好女人有何关联,我失去乐趣,索然无味,跑去客厅的钢琴前解手痒,好几天没碰琴了,我眷恋于它迷人的黑白。 我弹了会儿,惊叹于这架钢琴的音质,古典优雅,含蓄沉郁,是高强用我的古琴换来的那架钢琴所不能比拟的。 “我要这架钢琴。”我重重弹下两个重音节,以引起高强的注意。 高强被我言语刺激后,反倒情绪稳定了不少。 他踱过来碰了碰钢琴滑不溜手的骨架,“很漂亮,你喜欢,就找人拉走。” “你以为这是哪里?”我鄙视于他的自大,送给他一个白眼。 “你认为我是在吹牛咯?” 我不答他,本来就是,我用鼻子哼他,他笑。 “真是够傻的……”可能是在说他自己。 他终究还是没同我谈论下毒的事情,其实人无聊起来,连自己都琢磨,好不容易有件解闷的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很是可惜。 直至用过晚饭,我和高强才与老林两口子相约去医院看望张列星。 不等到张列星病房门前,从病房虚掩的门里就可看到人影重重,高强先于我止步。 老林两口子看着门里的情况也停了下来,“怎么这么多人来看张公子?”老林赞叹。 “我看还是回去吧,这么多人进去,张老弟一个病人,哪里受得了。”高强提出建议,当即就被老林采纳。 “高总应该知道哪里有好玩的,带着我们去逛逛?”阁太同高强要求。 “H市今年花了两个亿办灯展,咱们就去广场看看去。”高强说完扭身就走。 入夜,H市一片灯海闪烁,足以与天上的繁星争辉,不管驱车路过哪里,入目都是辉煌夺目,我这才明白高强口里的两亿是花在了哪里,这是要把整个市区都装点成灯的世界。 “真是够浪费的……”看多了有点审美疲劳,我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这个工程不错。”老林边开车边不停的四处张望。 有点煞风景的论调,我闭着眼继续听。 “就凭高总的能力,若是没离开H市的话,这些恐怕都是高总的囊中物吧?” 说话间,老林脚下一个急刹车,打开车窗冲着前方乱闯马路的行人咒骂两句,末了啐了口。 “你骂谁呢?”有两个膀大腰圆的男人扎拉着膀子走了过来,老林此时亦已将车靠边停下。 一个来到驾驶位置前,一个身子抵住副驾驶室的车门。 忽然,站在副驾驶车门前的男子注意到了坐于其中的高强。 “哎呦,高哥,对不起……” 男子向着面无表情的高强点头哈腰,随即挥手让正揪住老林的男子收手退后。 第一百零八章 世事一场大梦 老林的拳头早已攥紧,随时有爆发的可能,唯独他坐在车子里,比较被动,所以始终没有动作,如今见两人居然同高强相熟,绷紧的脸渐次缓和下来。 “嗯……”高强点头,算是对男人的一个回应。 “喂,高哥回来了!” 男人振臂一呼,立即从人行路上呼啦啦过来一大帮人高马大,双臂肌肉鼓鼓的人来,各个过来向车里的高强打招呼。 这下看得老林脸都绿了,若是刚才他真的与这二人动手,恐怕他老命不保。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高强终于开口说话,神情很是倨傲,但又随和亲切,他总是有一种神奇的调和能力。 之前站在车前打招呼的男子回道,“我们去那边找武力馆的人切磋切磋。” 对我来说,切磋就是男人的雄性荷尔蒙无处释放,约到一起打架宣泄的代名词,看着一个个膀大腰圆的身影我实觉恐怖。 “见过你们嫂子。” 高强忽然同他们介绍我,吓得我一缩脖子,脸上鄙视的表情顿时收敛,强作笑脸的同他们挥手致意。 “嫂子好!”各个都是亲切状,仿佛久未遇见的亲人。 我被他们的热情惊到,笑得几乎同哭一样。 “嫂子好漂亮,还是高哥有福气。”众人说着恭维话,不知为何我却觉得很是情真意切。 高强得意地点头,同时又有一抹愧色转瞬即逝。 一群人简单同高强打过招呼,继续向前进发,老林也将车子缓缓启动驶离,我从后视镜里望着那些个朝气蓬勃,充满生命力的身影,很难想象当初的高强是怎样同他们融在一处的。 “看来高总的朋友遍天下呀。”老林开始打趣高强。 高强微眯起眼来,豆子眼里透着不甘与倔强,我不明白他这种情绪从何而来。 等了半天,等不来高强的回话,老林讪讪闭嘴。 张列星遵从医嘱,在医院里要住满三天,我们也不必日日前去看他。 第二日,老林居然独自行动,带着阁太出去逛街,留下我与高强大眼瞪小眼的呆着。 “应惜,咱们也出去逛逛?”高强过来钢琴前招呼我。 现在我的琴艺进步很多,弹奏起来,已经不似受罪,反而有几分高雅的享受,他一点也不讨厌,经常守在琴边不语,专注听我弹琴,如今他凑过来叫我出去,我手指未停回到。 “还是不去了吧,也没什么意思。” J城同H城地理位置相仿,没有什么区别之处,顶天也就是小规模的人工布置有所出入而已,我并不十分感兴趣。 “要不然出去吃些这边的小吃吧,有些还是很不错的。”他难得这样耐心对我,不好拂了他的面子,我点头答应。 出去街面上,他没有开车,选择步行在附近游逛。 国际大饭店的地理位置,居于H市的中心地理位置,周围商厦购物广场林立,要想购物真是方便到不行,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周身穿梭,到处是热闹喧嚣的景象。 我不喜人多,走了一会儿就腻了,肚子又不十分饿,感觉很是无聊。 高强注意到我兴趣缺缺,轻咳一声到,“要不要见见我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他这一说,我顿时来了兴致,他于我总有一层解不开的谜,我于他太过透明,这种不对等导致我对他的过去极为感兴趣。 “好呀!”我笑着答应。 也许他的过去并不十分光彩,这从他突然失落的表情就可以看出,虽然只是眨眼间,但是我还是幸运地捕捉到了。 “我们开车去……”高强回身向酒店方向走去,脚下用力,就像是要追赶从前的时光般匆匆。 我同他很快回到酒店门口,钻到车里,他忽然就停下了动作,许久,重重呼出一口气来,方才将车开走。 车子一路东行,在H市偏东郊位置的一栋巨大宅院前停下。 门前两株参天梧桐,之下遍地落叶堆叠,雕花朱漆大门斑驳脱落,能看得出当日主人的盛世,也能亲见眼下的凋零。 “这里是你的家?”我问从车内出来的高强。 他昂首看着参天梧桐感慨万千,“嗯……”他的声音里暗含辛酸。 我也随他仰头往树上看去,却见两只喜鹊正在上面筑巢,“哎呀,真是喜庆呢。”我故意逗他。 高强也看到了喜鹊窝,高兴的笑了,“是呀……”看来他很当真,“要不然说你是好老婆呢,是有道理的。” “切,迷信。”我白了他一眼,趴在大门缝往里看。 只见院子里广阔得很,就是荒草随处可见,亦是荒废已久。 “你怎么不找人照看打扫?”我问他,若我有这样的房屋院落,就算不住也是要打理干净的,看着那么的舒服漂亮,怎么可能随便舍弃? 高强摇头,“一时赌气的结果,要打理还不容易,不过找些工人重新整理修葺下就能住的,里面的设备很全,其实,我想你是会喜欢的。” “那你怎么不早些准备出来,何苦咱们还去住酒店,在这里住该有多舒服?”我说着推了推门,门是锁死的。 高强抬手要去开锁,指纹锁看样子还未曾失效。 可是,他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因为它是我的耻辱。”他决然背过身去,就像丢弃了宠物任它自生自灭的主人。 “可我很想进去看看。”都到了他的家门口,我哪里肯放弃这大好机会。 也许心里还是有所不舍,他叹口气转回身,手指搭在指纹锁上,“咔哒……”门锁打开,大门缓缓启动。 我犹如探险到异世界的爱丽斯般,缓步走了进去,高强于原地未动,目送着我进入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一条鹅卵石铺就的路,路宽足够一辆车通行,自大门口直通向屋前的巨大喷泉处,围绕着喷泉分成两路,又在喷泉的后身重又合拢。 路两旁多年不曾打理的草坪,青草同杂草并齐,间有些黄色小花开于其中。 喷泉业已停止喷水,池子里的水也全部干涸,许多枯叶沉淀其中,有的腐败到只剩枯黄脉络。 第一百零九章 故居归来 我来到仿欧洲建筑风格的主楼前,从前的雕楼玉砌尚有迹可循,只是同样紧闭的大门,阻隔了我继续探寻的路,我只好绕过主楼去到后院望景。 后院里正中心是一个抽净了水的巨大泳池,周围原来应该是繁花似锦。 围着泳池周围不但有许多珍贵的,现已枯萎凋谢的花树,还有些散落的汝窑花盆横陈其间,想象着这里从前的繁华,我不禁有种世事一场大梦之感。 目光扫视间我发现从,后院右墙角处还有一扇角门。 来至门前,我抬手推门进去。 一套小巧庭院落入眼帘,从地上痕迹推断,此处原该是一片菜畦,有些破落的木支架还成排的插在地上,甚至角落里居然摆放有农具锹镐之类的东西。 哈!想象着高强戴着草帽务农的样子,我忽然很想笑,看来他还是很热爱这里的,但,现在他把这里当做耻辱不肯进来,到底是什么样的耻辱呢?不会就是他的妻子同司机的事情吧?我琢磨着,这次并不是因为想在这里找平衡,而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我计算路程,围着田畦绕上一圈,我花掉足有十分钟,出去角门回到后院,再从后院回到大门前,我更是用了整整二十分钟,天!比别墅的面积大了不止一倍,我瞠目。 高强安静地站在大门口,随着我的一步步靠近,他的脸色由阴转晴,“怎么样?”他问,语气回归了日常的平淡。 “好大哦!”我边说边用手比划着,“如果修葺好,比顾老家都要好太多。” 沉浸在我的兴奋中,高强的豆子眼也亮了起来,“你很喜欢?” 他问我这句话时,我脑子里猛然就闪现出女主人的字样来,这里曾经的女主人不是我,我谈何喜欢不喜欢,我为我的兴奋而汗颜。 “还好吧。”我回他,头也不回地坐进车里,反而很着急离开。 我的举动给他带来了困惑,这是少有的情况,他也跟着进到车里。 “回去吧。”我忽冷忽热的,使他很无语。 再回去市区,我的肚子倒是饿得很,他带我去吃鲶鱼豆面饼,毛血旺,干锅靠大鹅,吃得我差点没撑死。 “好吃!”我边赞边不舍地放下筷子,哎,人要是也同牛一样有两个胃就好了,我如此遗憾地想着。 同样吃到畅快的高强,夹了一个鹅腿给我,“来,再吃一块。” 我求饶地摆手,“不了,实在是吃不下了。” 他看了笑着收回手,将鹅腿放到自己面前的碟子里。 他居然还能吃?我真心佩服。 高强的饭还没吃完,张列星的电话便打了过来,隐约听到他一再指责高强丢他在医院于不顾,自己在外面逍遥快活等等。 “我同你嫂子在吃饭,吃完马上就过去。”高强同张列星如是说到。 也许是张列星问过高强在吃什么,高强对着话筒把所有菜名均报了一遍,立即手机里便传来一阵狼哭鬼嚎。 “好吧,等你好了,也带你来吃。”高强说完,笑着放下手机。 这一耽误,我的肚子好像又有了些地方,立即伸筷子再夹一块鹅肉来吃,高强见了更是笑个不住。 “看来张列星是好了,刚才还在电话里嚷嚷着要出院呢。”高强同我闲聊着,也不住往嘴里填肉吃,看来他同我一样是饿了,心情也似乎好了很多。 “一会儿吃完饭,就要去医院看他吗?”我慢慢嚼着鹅肉问他。 高强摇头,“不去,一会儿回去酒店休息。” 高强的决定很合我意,我点头,“好。” 人的计划太圆满就容易落空,等高强结完账,我们出来饭店,他的手机再度响起,依然是张列星来电,催他过去医院接他。 “接你?”高强问他,“你不是明天才能出院吗?” 我为医院的仁慈而痛心,怎么就不再留他多住院几天,让怕针的他多挨扎几次,允许他出院这不是要为祸人间么。 “不是有老张在吗?”高强似乎很不愿意过去。 不知张列星在那边说了什么,高强吃惊地继续问到,“什么装不下了?你又找了几个媳妇?”续而哈哈大笑。 无奈,我二人只能窝坐进车里,前去医院接他张大公子。 及至到了医院才知道,如果高强不开车来,还真就装不下。 满病房到处都是礼物和果篮花篮,完全可以直接向病床上的张列星三鞠躬,直接送别了。 “这还送出去好多呢,要不然都没地方落脚了。”那听雪说着,伸手拿过两个礼盒来递给我。 “嫂子,这是列星挑出来留着给你的,一个是红色兔毛晶做的串珠,还有一个是钻石音乐盒,列星说,里面弹琴的女孩很像你。” 何时那听雪转了性,居然如此大方?我纳罕,发现她再也不称呼我姓名,而是同张列星一般叫我嫂子。 “这怎么行,张公子患病,人家拎着礼物来看他,你竟然送给我?这我可不能要。”我推拒。 “嫂子,你还是拿着吧,这里还有好多呢。”那听雪说着,就要将礼物硬塞进我手里,我错开一步躲开她。 高强倒是来者不惧,拿了个洗好的蛇果咬着吃,伸手过来替我接下那听雪手里的礼物,“张老弟给你的你就收着,都是自家兄弟,客气什么?” 谁同他是自家兄弟的,我翻着白眼去到一旁溜达,高强无感,继续啃他的蛇果。 刚才吃饭的时候差点撑死,他怎么还有肚皮继续吃东西?我觉得他的脸皮和肚皮构造都有够奇特。 不多时,老张同李太领着几个看起来是干粗重活的人进来,指挥着将东西往楼下搬。 李太手里攥着一大沓票据到,“出院手续都办好了,列星,你也别赖在床上了,快穿好衣服,回酒店再休息。” 一听说可以出院了,张列星笑着从床上蹦了起来,“这个老古板张大夫,同他商量的嘴巴都干了才同意,否则,昨天是不是就可以走了,何必在这里添麻烦。” “不麻烦,为张公子效劳是应该的。”李太打趣心急火燎张罗着出院的张列星,“要不然,我们哪里有这么多礼物分呢?” 第一百一十章 欢宴 从医院出来只是个开始,从此张列星的客房来访者不断,大多是H市的名流商贾,送来的礼物比医院还要多。 不断的,我与阁太、李太常被分些礼物过来,就连楼层的服务人员也要天天拎上一大堆水果下班,搞得送礼的不住道谢张列星,收礼的众人也对张列星谢意备至。 相比较之下,高强这个原住民反倒被流放到此的张列星给比了下去,就连那听雪看高强的目光都是以俯视居多,我就更别说了,作为高强的枕边人,常被那听雪言语点拨。 没出三天,我与高强的客房里,礼物也摞成了堆,我瞧着这一堆礼物心情不爽,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 “怎么,不高兴?”这几日鲜有出屋,只陪着我在屋子里厮混的高强凑过来,握住我在琴键上来回穿梭的手。 我被他打扰,弹不下去,抬眼去瞧他,“没有。” “哈,还说没有,嘴巴都快噘到天上去了。”高强说着,就着俯身亲了我手一下。 我不好抽回手来,只得忍着。 “要不然我带你去见见我的朋友吧,这些天他们总闹着要见你……” 在我印象里,高强这几天压根没出过门,又少有来电,他的朋友是怎么联系上他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的朋友?”我问,表情诧异,“我以为你在这里没朋友呢。” 他知我意指何事,呵呵笑着到,“你居然敢小看我。” “哈,我小不小看你,有什么用?”我猛地挣脱他的手继续弹琴。 叮咚嘭嘭,高强开始乱弹琴,扰得我没办法再弹下去。 “好吧,你带我去吧。”在屋子里闷了好几天,天天见那听雪得意洋洋的来送礼物,我也确实够烦的,既然高强提议出去,那就出去散散心好咯。 高强知道他这一闹,我肯定会答应,早已去找外出的衣服来换,我也起身去到卫浴间里洗漱。 他开车穿大街过小巷,来到位于老城区的一处老旧居民楼群前,示意我下车跟上。 从狭窄的巷弄里一直走,来到巷弄底部,再转一个弯,于楼下支起一溜的帐篷下,坐满了十几桌人,个顶个喝得脸红脖子粗,一见高强同我出现,立即齐齐高声欢呼,“欢迎高哥回来!”声音震得人脑门疼。 “他们?”难道他们就是高强口里的朋友?我有点不信,凭着高强当初的家底,他就算不像张列星一样结交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但也不至于与这些贩夫走卒之辈为友,我看向高强,等他回答。 他不答我,而是接过一个因为长期饮酒而脸色紫红,顶着个酒糟鼻的人递过来的酒,向空中高举,“多谢!”接着,便是一饮而尽。 还真有点山大王的劲,我若也拿出当初的女大王架势,恐怕我俩就可以带着这群人占山为王,落草为寇了。 “这是你们的嫂子。”高强将酒碗交还给酒糟鼻,抬手来为我介绍。 “嫂子好!”乱哄哄地起着哄,人人脸上具是欣喜之色,笑容满是赤诚。 我该硬气的时候是从来硬气不来的,羞涩地低下头,脸涨得通红。 “高哥,这个嫂子好,比原来那娘们强多了,这次还算你有眼光。”一个赤膊着上身的男人晃晃悠悠地站起,端着杯酒向我走来。 “就你小子他么嘴欠。”酒糟鼻脸色一变,上去就给了赤膊男一脚,踹得他一个趔趄趴倒在地。 “他都喝高了,你还踹他干嘛?”旁边一个胖乎乎的女人过来,把赤膊男拖走。 我看得哭笑不得,从来还不曾见过这么有力气的女人,不过,他们说的‘原来的娘们’难道就是高强前妻?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找机会问问高强的。 高强笑呵呵拉住我挨个桌敬酒,一圈下来,搞得好似是我同他的婚宴似的,弄得我的脸更红了。 这个说,“嫂子真漂亮,来让我摸摸手,这手看着就是比我那婆娘的手细嫩……” 那个说,“滚,嫂子的手是你摸得的,来给我摸摸,我就不信,再嫩还能嫩得过嫩丢丢的鸡蛋羹去。” “哈哈!”所有人都哄堂大笑,可我于羞涩中,却一点也不尴尬,甚至喜欢他们这样的说笑。 从来在酒桌上都是不肯多喝的高强,在这些人面前几乎是敞开了怀的喝,喝到高兴处,还与这些人一起又唱又跳,起初我还担心如此吵闹,会吵到附近居民,后来才发现,这里的居民几乎都跑来参加进了酒宴里。 陆续还有人加入进来,有些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赶来,一副急匆匆的样子,见到高强先是双眉向下一耷拉,嘴角不知是翘起还是弯下的颤抖着,接着,就是嗷地一声同高强抱到一处又哭又笑。 我被这种奇特景象搞到懵。 这样的闹剧从高强出现后就没停止过,桌子也是加了一张又一张,到最后,整个巷弄都挤满了人,再没有一丝空隙。 我还是同样被他逐个介绍,杀猪的、卖菜的、倒卖粮油的等等,形形色色的人,其中居然还有身着环卫服的人,尤其有几个新加入的人,贼眉鼠眼的,给我的感觉很不好,有点小偷气质。 “你怎么认识这么多人?”我找了个机会,附耳问高强。 他喝得醉眼朦胧,对我的问话很是不以为然,“我认识的人多,很奇怪吗?”他大舌头的问我。 “可是,你看那几个人,好像是小偷……”我手指着那几个贼眉鼠眼的人,“他们不会在这里下手吧。” 高强被我逗得大笑,“胡说什么,他们是收费站收费的,天天风吹日晒,又得盯着人看,所以看起来有点怪。” “哦,原来是劫道的。”我点头。 “来,我给你介绍。”高强拉着我向那几个人走去。 我挣脱开他不肯过去,为把人家当做小偷的想法而感到羞愧。 欢宴持续到后半夜,高强彻底醉倒后才散场。 酒糟鼻派人扶着高强,又找了一个稳妥的年轻人开着高强的车,送我与高强回去酒店。 送高强进到客房后,年轻人把车钥匙交到我手里。 “嫂子,常和高哥过来玩。”他笑着向我摆手告辞。 第一百一十一章 梅香 宿醉是件很痛苦的事,高强第二日整整在床上趴了一天,连吃饭都是吩咐服务生送进来,我推到床前同他一起进的餐。 本来张列星终于恢复康健,商量了今日大家一起出去游玩,谁想高强哼哼唧唧不肯起床,那听雪送礼物过来,悄声同我问话,“高总这是怎么了?” 我不敢说高强是宿醉,怕给他以后惹来麻烦,“他可能昨天出去散步有些着凉了。”我如是答她。 “什么,这个季节还能着凉?”那听雪根本不信,“是不是喝酒了,我闻着你们屋子里好大的酒味。” “他常有临睡前喝一杯红酒的习惯,我又没注意通风,所以才会闻到的。”我解释得很费脑筋。 “哦……”那听雪不再打听,转身出去。 我知道她是都要汇报给张列星听的,就凭张列星的聪明劲,恐怕他便能猜到我是在撒谎。 睡了一整天,高强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见我进到卧室内便问我,“是那小姐?” 我点头,“是呀,又来送礼物了,看来这张列星在H市还真是没白呆。” 听我夸张列星,高强半眯醉眼,“难道我就是白呆过的么?” “不,你更没白呆过,那么多的朋友,真好……”我是由衷的说,交朋友交的是心,不是身份背景,那些个人对高强的情意我看在眼里的,是一点笑话的意思也没有的。 高强不语,若有所思,“可惜,他们没条件给你送这么多礼物。” 我无所谓地耸肩,“礼物够多了,你若是早说会见那么多人,我早把这些礼物都带过去分了,免得回去的时候麻烦。” “哈哈……”他笑,“真不愧是我老婆,知道有舍有得,就是张老弟知道你枉费了他的心思,恐怕是要伤心咯。” 男人间的交往与思维我是真的不懂,他说的话我只当是放屁,“我才不在乎他是怎么想的呢……” 入夜,张列星再也按捺不住,过来亲自敲门来找,身后还跟着张文殊同老林。 “高总,怎么,温柔乡里不愿醒么,都晚上了还赖在床上不起来?”张文殊进到门里,便开始扯着嗓门鬼叫。 老林向来性格阴沉,完全不同于张文殊的咋咋呼呼,他先是凑到卧室门前向里看了看,一见高强才从床上迷糊坐起,立即招呼,“高总,大家可都等你出去呢,什么时候起来,给个痛快话。” 张列星一副容光焕发模样,恢复得比从前状态还好,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也不着急催促高强,只是拿眼睛使劲盯住我看,“嫂子,好本事呀。”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心中暗骂,走回钢琴前不肯理他。 吵吵闹闹间,高强起来洗漱,然后大家一起出去吃宵夜。 那听雪小鸟依人地同张列星一道走着,高强步履轻浮的被我搀住,因为怕其他人看出来,所以,他故意走得慢些,我也只好陪着他坠在后面,一步一挪。 现下的时令,夜里一点也不寒凉,街边的大排档一家挨着一家,几人愿意凑热闹,捡了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铁瓦烤肉大排档坐下。 高强还没等坐下,先就去到卫生间一趟,看得张列星一众又是不住取笑。 “几位都吃什么?”一个系着围裙的小姑娘拿着菜单过来。 张列星接过染有油渍的菜单递给阁太,“阁太,你看看想吃什么?” 这些人都是珍馐美馔吃惯了的人,哪里会把这些吃食看在眼里,阁太笑着接过,随即推给李太,李太嫌脏,丢到桌上不肯理会,那听雪也假装在看手机,连头都不抬。 张文殊挑眉,老林拿来蒜剥着,看起来忙得很,至于么?我拿过菜单来看,随便把各个菜式都点了一遍。 “请问几位,这个量恐怕吃不了吧?”小姑娘好心提醒。 “吃得了吃不了,让你上你就上。”张文殊发话。 小姑娘只好把菜单接过去,转身回店里去端菜。 没一会儿,一个风韵犹存,烫着大波浪的半老徐娘从店里端了个果盘出来。 来到近前,女人把手里果盘放到桌上。 “我们没叫水果。”老林抬头间看到,随口说了句。 女人笑着拢了拢额前几缕碎发,“不值几个钱,是送的,还望几位不要嫌弃。” “老板娘,好会做生意呀。”张文殊嬉皮笑脸的逗趣。 女人也不恼,眉目含情地瞥了张文殊一眼,惹得李太眉毛顿时立了起来。 恰好此时,高强自女人身后走来。 “高总,你可回来了!”张文殊鬼叫。 女人闻言,回身瞧见高强,当场激动得大叫一声,扑到他怀里…… 什么情况?我的眼都看直了,其他几人也是你看我,我看你的,脸上尽都写着艳遇二字。 “滚!”高强一把推开女人,恶声恶气地大骂,“滚远点,别再让我看到你。” 难道是高强前妻,从情绪上我推断,但是他的前妻我也算是见过,那个自称为高强前妻的人,从面容气度上来说,同面前的女人简直是天壤之别,再怎么沦落也达不到这种市井之色。 那么,这个女人是谁呢?我蹙起眉头来,静等下文。 听到动静后,一个瘦猴般的男人慌张张的从店里跑出来,我原以为他是来为他媳妇撑腰的,结果只见他咕咚一声跪倒在地,抱住高强的腿就哭,“哎呀,高总,真是对不起,梅香正天天念叨着你呢……” 我这回是彻底傻了,什么关系?谁能告诉我下? 我去看张文殊,张文殊也只顾傻愣愣地盯着气到脸色煞白的高强看;我去看老林,老林抹额,把一双贼眼直往女人丰硕的胸部瞄;我再去看张列星,他倒是神色如常,抓了把果盘里的瓜子嗑着看热闹。 “你个乌龟王八蛋,你松手!”高强如同甩粘糕一样甩着腿,企图将男人踢开。 女人见势也跟着跪下,抱住高强的另一条腿哭,这下好,高强算是被定住了。 被逼急的高强扬手,一人赏上一耳光,结果两人更是把他的腿抱紧,把头埋在他的膝盖上,哭得如丧考妣。 “等等,你们先别哭……”我猛然起身,端起手里的手机凑了过去,“等我开始录像的时候,你们再哭也不迟。” 我要把这珍贵一幕留着以后来看,毕竟这段太过精彩。 而高强一听这话,气得身子晃了晃,几乎背过气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顾元会 “应太,别胡闹。” 张列星出手,把我的手机夺走,续而,阔步去到高强身前,一抓一丢,反复两次把这一男一女甩飞。 得以脱身的高强火冒三丈,上来就质问我,“你就那么喜欢看我热闹?” “喜欢,越是有热闹我越是喜欢看。”他怒,挥手就要打,被张列星一把拉住劝去一旁。 转移阵线,我上前去扶歪倒在地哭哭啼啼的女人…… 她诧异,抬头瞧我,头发凌乱散落肩头,一只眼睛肿得只剩一道缝,嘴角还挂着血渍,我安慰她别怕,问她,“你到底同高强什么关系?” 女人趔趄着站起,反而带着敌意打量起我来,“你又是谁?” 看来好人是不好做的,我答她,“我是高强老婆。” 女人听闻我是高强老婆,一张脸绷得紧紧的,一跺脚甩脱我的手,跑过去又要抱高强大腿,被高强瞧见,立马一脚踢开。 “你同这个女人是什么关系?”我跑去拉住从地上爬起的男人问他。 男人倒很不在乎,“我是他老公。” 完啦,全乱啦,我被他一句话闹得天旋地转,“高强,你倒是给我解释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对着高强大吼,再也没了看热闹的心。 李太同阁太赶紧过来扶我,那听雪一脸偷笑,为了提防被发现,她赶紧去到张列星身边,像是害怕地依偎住他,借此把脸埋起来笑。 高强被我吼得虎躯一震,豆子眼里闪过慌张。 “算了,这顿饭也不用吃了,反正他们这个破店也跑不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再说,好不好?”老林起身做和事老。 一行人兴冲冲出去,气哼哼回来。 我进到屋里首先发难,毕竟他的肉体论言犹在耳,如今看来他的艳史都可以写本书了。 “高强,你是打算我问你一句你答一句,还是你自己招?” 被我的气势震慑,就连平时大咧咧的张文殊也收敛许多,“高总,我看你还是自己招吧。”他欠揍的规劝。 “我没什么好说的。”高强睥睨着我,他已经从僵局中出来,占了优势,我的拷问根本不起作用。 他是真不顾我的脸面,完全没有见到那三个女人看热闹的脸,我不会一哭二闹,干巴巴地晾在原地,身后有旋风刮过。 “你想告诉我,我还不稀罕听了呢,关我屁事。”我抱臂走去卧室,咣地一声把门关上。 门外传来嗡嗡的说话声,隔了一小段时间,关门声响起,我将门欠条缝来看,人影皆无。 就这样被一个人丢在了这里,无人过问,我心凉。 “应惜……”高强在我视角的盲区叫我,我猛地推开门,见他就站在钢琴前,满是心事的看着我。 我倔劲上来,返身回去卧室,他紧跟几步上前一把抱住我。 “别生气,都是我从前做的糊涂事,只是不好当着他们的面说……” 我回首看他,“你是做了什么缺德事,这么怕人知道?” 他黯然,松开箍住我的双臂,长长吸了口气,似乎不如此都没有勇气面对我。 “能不问吗?”他还是不打算告诉我。 叮咚叮咚,我还没开口,门铃先唱了起来,高强去开门。 这次事闹起来我的处境最尴尬,我不愿意见人,免得无辜受人嘲笑,只把卧室门掩成一条缝侧耳偷听。 门口许久未有动静,又听不到关门声,我等得急了,打开门去看。 豆子似的人杵在门口,对面站着张列星,后面隐约还有几人,只是光线的原因,我看不大清。 “高强!”我喊他。 他不动也不答我。 …… 坐在washintong chai办公椅上,顾元会仔细听着梅香两口子的报告,一边听一边还不住点头,以便鼓励他们继续说下去。 “你们是怎么遇到他的?”压住心性,顾元会仔细盘问。 “托您照顾,我们夫妻二人弄了个大排档的地儿,生意还真不错,不想刚才遇到几个客人来点餐,梅香瞧着豪爽得很,没少消费,所以特意端了果盘出去拉拢,谁知碰到了高强,梅香高兴的去抱他,他朋友不许,过来把我俩都给丢了出去。” 听过男人的讲述,顾元会脸色暗沉,左手担在扶手上,食指与拇指指尖交合,不住地来回摩挲着,“高强那厮居然还敢回来?很好……” 从前的手下败将又回来H市,居然还敢在他的地盘上撒野,把他的人给打了,顾元会眯起眼来看向毫无长进的男人,狭长狐目里满是不屑的光。 “廖远,你说你一个大男人,就眼看着他们把你老婆打成这样?” 顾元会修长手指点向站在一旁,鼻青脸肿还不忘挤眉弄眼的梅香。 廖远瘦猴般的身躯,随着顾元会一句悠然问话不禁一抖,“哥,我不也被揍得够呛嘛,哪里还顾得上她……” 被廖远的一声哥恶心到,顾元会厌恶地皱紧眉头,“告诉你多少次了,你我虽是表亲,但是辈分太远,隔着九曲十八弯,不要叫我哥,要与其他人一样叫我顾会长。” “是,哥……”廖远点头如捣蒜的答应。 顾元会窝火,他怎么会为这样的亲戚烦心?若不是看在他们还有利用价值的份上,又怎会忍受他们在这里啼哭吵闹?为了得到一点微末利益,把老婆拱手让人,事后还要给人家提鞋,驮夜壶,他顾元会有这样的亲戚,实在丢人。 “蠢货……”顾元会搓动的手指顿住,转为握拳,瞄着廖远青紫交错的脸比划了下,终究怕脏到手,还是放弃。 “顾会长,当初这高强也不是这么无情无义的人,谁知这次回来,他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对我一点旧情也不念,又打又骂的,从前的甜言蜜语全都忘了,我抱住他的大腿哭,他不但不心疼,还打我,呜呜呜……”梅香说到伤心处,又哭了起来。 头疼地揉着太阳穴,顾元会很是纳闷,当初高强是怎么喜欢上这个蠢女人的?也许只是喜欢上,而不是喜欢?扫过梅香鼓涨的前胸,顾元会狭促一笑。 第一百一十三章 报告 注意到顾元会正盯着她的胸脯,梅香故意骄傲地挺起胸来,两个大椰子似的球几乎要将前襟撑爆,顾元会路过的眼神被狠狠撞到,撞得一阵头晕眼花。 顾元会眨着眼,忍过金星乱冒,轻蔑开口道,“哦?他的朋友?又是那些狐朋狗友,贩夫走卒?” 廖远连忙摆手,“哪里……富贵得很,尤其说是他老婆的那个娘们,只一个戒指上的钻石,就有鸽子蛋那么大。” “切,哈哈……”顾元会忍不住抚掌大笑,“高强这个没出息的家伙,当初与我对垒就败在女人手里,如今还是一样没出息,又弄了个女人回来,我倒要看看这个女人是如何迷住高强的,就是不知道功夫有没有你梅香好。” 听顾元会说出如此轻浮话语,梅香兀自吃吃的跟着笑了,“要不然顾会长,您先试试?当初高强可是夸我会得很呢。”梅香食指搭在嘴巴前,伸出舌头来瞥斜着顾元会不住地舔弄着,瞧得顾元会差点连隔夜饭都吐出来。 “不知道她功夫好不好,就是有点傻,我们抱住高强的大腿闹,她居然还张罗着要拍照。”廖远根本无视梅香的下作举动,只顾认真回答顾元会的问话。 顾元会忍住胃里翻腾,再不敢看抖胸一流的梅香一眼。 “有空你可以试试……”顾元会冷冷到,“就是不知道,你那东西还好使不好使。” 廖远刚听梅香说过那话,瞧着顾元会似乎很受用的样子,忙着回到,“要不然顾会长,您先试试?” “放屁!你们两口子是在找死吗?”气到犯心脏病,顾元会手忙脚乱地翻找救心丸吃,他是做了多少孽,才弄出这么两个亲戚来准备气死他。 含上救心丸,顾元会闭目休息,他需要静养,可是又不得不坚持着把情况打听明白。 “他们总共几个人?”含着药说话,顾元会的声音有些模糊。 “六个……哦,不,八个。”廖远掰着手指头数。 一边梅香听到不耐烦,抬手拍在廖远扁平的后脑勺上,“我来说……” 捂住被打疼的头,廖远哼哧着劝,“小心手疼,一会儿还得我给你揉。” 白了廖远一眼,梅香开口,故意夹着嗓子甜腻腻的道,“他们算上高强在内,总共是四男四女,看样子都是一对一对的,他们走后我有派廖远跟踪……” “他们就住在距离大排档不远的国际大酒店里。”廖远抢着说了句,说完立即捂住脑袋逃去一边站着。 吞下化掉的救心丸,顾元会伸出手指向站在远处的廖远勾了勾,廖远立马试探着挪动身子凑了过来。 “你们这么闹,高强的那个娘们就没说点什么?” 廖远挠头,仔细寻思,“也没说什么,就是到了最后她念叨着太乱,让高强解释清楚给她听,高强始终不肯说,其中有个高个子小白脸出来张罗着先回去,那个娘们就没再发作,乖乖地跟着走了。” 似乎是嗅到了腥味,顾元会抽了抽鼻子,“有趣……”他得意地笑着靠回椅子背。 据听说张列星带着随行家眷自J市来H市,也是下榻在国际大酒店,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是同高强结伴而来的。 张列星不过纨绔子弟,只会吃喝玩乐不足为虑,高强能与他做朋友,看来他也是黔驴技穷,比从前还没出息,思虑到此,顾元会摆摆手,“你们俩先出去吧。” “诶……”廖远答应着却不肯动弹。 “怎么……?”顾元会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 廖远依旧不动,谄媚地抬起手来捻搓着,“他们点了那么多,到最后也没给钱,我们是小本生意,您看……” …… “怎么,许久未见,高老弟不请我进去坐坐,顺便也见见弟媳。” 有人说话,既不是张列星,更不是张文殊,也不像是老林,会是谁?我好奇的向门外细瞧了眼。 “你来做什么?”高强猛地将门大开,倒退几步来到客厅,门外之人稳步入内。 那人原本在张列星身后,快走几步越过张列星直接来到我面前。 “这位就是新弟媳吧?”来人边说边向我我伸出手来,腕上新款满天星劳力士闪闪发光。 我冷眼看他,一身Zegna定制套装,瘦高个,刀条脸,黄白面皮,冷眉狐目,狭长眼眸有狡黠的光流转,既轻佻又嚚猾。 “你是谁?”我抱臂问他,并不打算与他握手。 许是受惯了阿谀奉承,不大适应冷遇的滋味,他笑斜着眼去看张列星。 “嫂子,我给你介绍下,这位是H市鼎鼎大名的顾元会,顾大会长。” 我极端鄙视张列星这种奉承口吻,白了他一眼。 顾会长依旧伸着手,似乎认为我不敢开罪他,必须会卖给他这个面子。 高强肯定是与他有过节的,我猜。 “我一个家庭主妇,不大适合与权贵往来,礼数多有疏忽,还请见谅。” 我说着,挺直了腰板绕过沙发,去到钢琴前坐下。 高强自打进到客厅,就始终守在钢琴前,尽管我不顾礼貌的拒绝了顾会长的热情,也没看出来他有何不满,他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有些失魂落魄。 也许是未料到我会如此不识趣,顾会长当着张列星和两名手下的面,难堪地收回手去。 “弟妹好性格。”顾会长不咸不淡地与我评价一句。 “多谢……”我回他,抬手弹起《夜后咏叹调》。 呆住的高强被高昂的钢琴声惊醒,终于自落魄中有了动作。 “应惜,顾会长大驾光临,你还是弹手他听得懂的《小二黑结婚》吧。”高强用近乎商量的口吻同我讲话。 受到我与高强的联合羞辱,顾会长微微一笑,“高老弟的眼光总是好得很,每一个都这么带劲儿。” 高强被他说得豆子眼瞪得溜圆,涨红的脸上青筋爆起。 能把高强气到失态,看来此人功力了得。 “你出去……”我直接发话。 满屋子的人俱是一愣。 我弹琴不停,只重复要求,“这是我的房间,请你们出去。” “嫂子,你不该这样同顾会长讲话。”张列星企图拦住我。 “张公子说的哪里话,难道客大就必定要欺主么?” 第一百一十四章 模型 “顾元会,多年未见,你还是一点没变。”恢复到从前的自如应对,高强笑着与顾元会打招呼。 待他缓过来,我便若无其事停下手来,活动僵住的手指,掌心里全是冷汗,握到一处更觉寒凉。 顾元会大咧咧地坐到沙发上,两名手下,一个为他拿烟送到嘴前,一个掏出打火机,待他叼住烟便为他点燃。 吸了口烟,顾元会随意吐出个烟圈来,整个烟圈正好罩住端坐于钢琴前的我,烟圈缓缓扩大,勾勒出一个白雾缭绕的框。 高强受他示意坐进他对面沙发,张列星则靠坐在不远处的写字台上。 “我本以为你不敢回来,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 顾元会嘶嘶哈哈的吐着气,言语中似乎对高强颇为了解,又多有不屑。 说完,他略做抬手,立即右手边的手下便把烟灰缸端好,接住顾元会弹下来的烟灰,动作行云流水恰到好处。 “弟妹,再弹一曲,顾某还真就未曾听过如此仙乐。”顾元会故作风雅。 音乐没有贵贱之分,与他弹也未尝不可,只是这人的嘴角太可恶,一副比张文殊还欠揍的样。 “顾元会,你不过是来向我示威的,既如此,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到底要怎样?”高强不许他再言语骚扰,打住顾元会的话头。 从我的身上收回目光,顾元会呵呵一笑,“还能怎样,就是打算学学高老弟,也尝尝人家的饺子滋味如何。” 顾元会话说得太露骨,我抬手狠拍在一排钢琴键上,巨大的声响震得满屋人俱是一抖。 “给我滚!”我自椅子上跳起来,抬手向门外一指,“不管你是什么会长还是鬼长,请你闭上你的臭嘴,赶紧滚!” “啧啧啧,弟妹别那么大火气嘛。”顾元会一副悠然表情,好整以暇地面对我的喝令,轻浮挑眉。 一旁手下立即心领神会,把手上拎着的四方礼盒打开,里面塞得满满的,入眼都是红彤彤成捆的票子,“看来是顾某忘了送弟妹见面礼,弟妹不高兴了。”顾元会说完,呷呷坏笑,叼着烟喷云吐雾地对我使飞眼。 我恶心得都要吐了,扫见高强攥到青筋凸起的拳头,我又一下子熄了火,“切,没见识。” 被我鄙视,顾元会还是滚刀肉一般,再挑眉,另一个手下,把手里的礼盒打开,是一架用钻石制成的钢琴模型,响板居然是用一整颗钻石打磨而成,只这份工艺就足以震撼眼球,更何况设计精细,整架钢琴模型的黑键俱是用的黑金刚钻石,价值与品味极为高端。 “弟妹,你看看喜不喜欢?”瞧见我盯住钻石钢琴模型看,顾元会得意的笑了。 我点头,“喜欢……” 高强被我说得一愣,不禁回头来看我,我对他莞尔一笑,抬眼向尾巴翘到跳上去的顾元会道,“可我不喜欢你,你赶紧走,要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顾元会笑到一半的脸凝住了,“别不识抬举……” 我上前拿出包,掏出高强早前给我买的防狼喷雾剂,向顾元会警告,“你再不走我可就要喷了。” “嫂子,你这是胡闹!”张列星跨步来夺。 我气不过他如此势利,手上用力,一道喷雾直奔他而去。 霎时,他一声惨叫,双手捂住眼睛,蹲下又起来,难受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走不走?”我把喷口对准已经自沙发上利落起身的顾元会。 “我走,我走就是了。”顾元会说着,不慌不忙,抬腿要走。 “站住!” 见我将他叫住,顾元会笑着转头看我,“怎么,弟妹又舍不得我走了?”说着,眼光落到未收起的两盒礼物上。 我也顺着他的眼光看去,“把这些垃圾带走。” “你……”顾元会的眉毛高高隆起,狐目里不识好歹的意味明显。 “你再不拿走,我就顺窗户撇出去。”我说到做到,上前就要拿礼盒去丟。 “喂,别……”他急得喊了出来,吩咐两名手下道,“快收起来。”…… 送走顾元会这个瘟神,我很松下一口气,上前拍在高强的肩上,“你去给我重新找个住处,这里我再也住不下去了。” 高强没言语,只是抬手摩挲着我搭在他肩头的手,半晌方道了声,“好!” 张列星去而复返,我以为他是来兴师问罪的,不想他只是来找高强说是要出去一趟。 “嫂子,你先在这里呆着,哪里也别去,一会儿我同高总回来接你。”他急匆匆的说完,与高强一同出了门。 这两个人鬼鬼祟祟,亦敌亦友,也不知道卖的什么关子,我鄙视地目送他二人出门,上前把门关严。 没多久,门外又有人来敲门,轻轻的声音,好似猫在挠门。 “谁?”我贴着门缝问。 “是我,嫂子,开门!” 是那听雪?又是来送礼物的?我寻思着打开门。 一道人影自那听雪身侧的角落里扑了过来,一块有怪味的手帕随即掩住我的口鼻,我只手抓脚踢的挣扎几下,便晕了过去。 临失去意识前,只见一丝阴笑在那听雪阴的脸上展露。 等到我醒来,发现入目一片漆黑,抬手到处去摸,只摸到光秃秃的墙,和身下软乎乎的床垫。 “喂,有人吗?”我吓得大叫。 刷啦……有人拉开窗帘,强烈的阳光瞬间刺了过来,我抬手遮挡住,眯起眼从指缝间去看那人。 模糊一片,强光差点把我的眼睛晃瞎。 立于窗前的人款款来到我面前,捏住我的下颌,逼着我与她对视。 迷药劲还没过去,眼前也是一片花白,我无力地随便她摆布。 “哼,就这么张脸,也至于兴师动众?”那人说着丢开手,我随着力道跌倒在床上。 “你是谁?”听声音是个女的,我虚弱的问她。 “少在这装可怜,给我起来。”她不回答,上前抓住我的胳膊,将我从床上硬拎起来。 我被她撕扯得头更晕了,不住呻吟。 “起来!”她恶狠狠地将我从床上拽拖到地上。 身子摔倒在地,磕到膝盖的我疼到流泪,“你还没完了?”我卯足力气扑过去,撞到她四脚朝天。 第一百一十五章 郭太 “哎哟!”她惨叫着被我撞倒,捂住肚子在地上来回翻滚。 我头昏脑涨,扶住床柱看她,“喂,至于那么疼吗?”看着她如同上刑般模样,不禁担心我是不是要把她撞死。 “你来姨妈让人撞一下试试……”地上的人终于停止翻滚,缓缓于地上坐起,我上前去扶她。 “你来姨妈还这么凶?”我对这样的女人可没什么同情心,就是怕一个不小心给她撞出大出血,我于良心有愧。 她将全身重量全部压靠在我身上,勉强站起,挣扎着坐到床边,疼得直抽冷气,我这才有空打量她。 不看不知道,这世上居然还有这么好看的人,精致得每一分每一寸都似老天集日月之精华,精心揣摩而后雕琢而成,与她一比,我就是乌鸦见了凤凰,只有自惭形秽的份。 她被我盯得烦了,如烟秀美微蹙,不耐地抬头白了我一眼,“看什么看?没看过吗?” 我诚挚表示,“没看过。” “你……”她似乎很生气,狠狠白了我一眼,我就不明白了,说句实话怎么还能受到此种待遇。 我将目光从她的身上收回,四处打量环境。 一间二百多平的房间内,一应的景泰蓝装潢,景泰蓝的花架,景泰蓝的梳妆台,靛青色掺杂着些微殷红的布艺沙发,窗帘、沙发与床上用品也具是统一色调,沙发前的茶几面上,是大朵的景泰蓝掐丝鎏金牡丹花,漂亮得好似真花于之上开放,就连床柱子,都是用景泰蓝制成的蟠龙模样,怪不得我刚才扶住床柱时会感觉有些垫手。 我很喜欢这种布置,完全忘了自己是被迷晕带到此处,到处看过,却被一架景泰蓝三角钢琴给震撼到了。 我上前手指轻拂琴键,清脆声响流出,悦耳得很,听音质应该是Christofori定制,我很佩服这种能力,能说服专业制琴师融入特殊工艺制作实属难得。 “你是谁?”我于流连忘返中终于记起正事,转身去问脸色已渐缓和的女人。 也许是被我的迟钝刺激到,女人的脸色变了又变,“高强是怎么看上你的?”女人叹息一声,好似很同情高强的不幸遭遇。 “这你得问他……”我还满心委屈呢,什么态度,才不要答她呢。 女人被我怼的满是愠怒之色,“至少他可能是看上了你的不知死活。” 我认真思考过后点头,“还别说,你好像说的还蛮对的。” 她被我气得不轻,再不肯同我讲话。 “诶,你好像脾气很大哦。”我故意同她讲话,她翻了个白眼,把头别向一旁。 我好笑,原来不只我一人发傻犯倔。 “你到底是谁呀,怎么不敢告诉我吗?你把我抓到这里,又认识高强,肯定是与他有过节的,不过,我又没惹到过你,你就算要抓也应该抓他,你抓我做什么?”我一味地絮叨,听得她极不耐烦。 她捂住肚子起身,向我到,“跟我出来。” 说罢,她去到门前踹了门一脚,立即有人从外面打开门。 “郭太,您没事吧?”门外有人瓮声瓮气地说话。 哦,原来她姓郭,不是姓顾,这我还放点心,我点头跟上。 门口一左一右站着两名壮汉,一见我出来,先伸手拦住我。 “没事,让她跟我来。”被唤作郭太的女人捂着肚子回头吩咐。 “是……”两名壮汉恭敬领命。 我尾随郭太下楼,居然还是乘坐电梯,难道这里是酒店?公共场所,她就不怕我报警吗? 到得楼下我才知道我错得离谱,位于二楼的餐厅里,只有一张加长版八仙桌,我对这里主人的品味很是好奇,是什么样的脑子才能研究出来这么多古怪的设计? 桌子上此时已经铺上了洁白的餐布,餐桌中间放着一盆时下开得最盛的桃花,枝条虬结,之上或开或含苞待放数朵,很有‘桃花一簇开无主,可爱深红爱浅红。’之美。 桌子东西两端一边摆放有一套白瓷骨餐具,不过,并未用配套的白玉筷,反而摆着一套标准的七寸六分紫竹箸。 “坐……”郭太下颌微抬,示意我坐去西首位置。 我听话的坐上去,反正有吃的就比饿着强。 开始有阿姨用餐车推来餐前小点,是个翡翠玲珑灌汤蟹黄饺,而且一个白瓷骨盘子里就一个,我夹起来吃,一口就没,同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根本没尝出什么味来,吧嗒吧嗒嘴,残余的鲜美还是口齿留香。 我看着郭太连看也不看,直接挥手让阿姨端下去,舍不得地赶紧招呼阿姨放到我盘子里。 “你是不是被我撞伤到了,要不然怎么会吃不进去?需不需要送你去医院?”我一口吞下饺子,同她讲话。 “把你嘴里的东西先咽下去,再同我说话。”她厌恶地蹙眉呼喝我。 还用她说,不过两个饺子,嘴巴里早连残渣都不剩了,我眼巴巴地瞅着她,张开嘴巴,“我本来嘴巴里也没有东西呀。” 她又被我气到,小巧的琼鼻哼了声,“粗俗,高强那么有品味的人,娶了你真是眼瞎。” “应该是我眼瞎吧。”记起大排档那混乱到离谱的关系,我不由心里发堵,“你一口一个高强的,你同他是什么关系?怎么会如此关心他的好坏?”我聪明了一把,问出关键问题。 她才不惯着我拿她打趣,啪地一摔筷子,“要你管。”娇俏的样子,是个男人都得当时喜欢到给她跪下,可偏偏我是个女的。 “他是我老公,你这样口口声声的为他鸣不平,难道就不能我问问你同他的关系么?” 也许是我的一声老公将她唤醒,她委屈地瘪起嘴来,两汪秋水云雾蒸腾,樱桃似的口微微弯起,我见犹怜的令人心疼。 完了,又一个高强艳史主角,我心头一凛,还真没看出他这么个豆子似的人,从前居然有这么多风流债,原以为他是个外貌不扬,讨不到老婆,只把我诓骗到手的人呢,看来我是大错特错了。 “若我当初不撒手,哪里轮得到你!”她直抒胸臆。 第一百一十六章 花海 可是她这话实在不对,我等着阿姨把一个拇指大小的酸奶提子司康端放到面前才开口,“可是,你现在也是有老公的人了,郭太,总不好还惦记着他吧,若你实在惦记,我让给你就是,只要他同意,你随时可以把他领走。” 她气急了,抓起摆在餐桌上用来漱口的绿玉斗啪地摔在地上,疼得我心里直骂,这个败家娘们,不要可以给我换钱,白白糟蹋了做什么? “是谁惹我老婆生气?”一道身影自电梯方向阔步而来,我凝神去看,却原来是顾元会那厮。 原来郭太是顾元会的老婆,怪不得……我心里叫苦,看来这里既是狼窝亦是虎巢。 别看顾元会一脸阿谀,郭太可不吃他那套,摆起脸色来给他看,不客气地张口就道,“还不是你,弄来这么个烦人精让我看管。” 顾元会涎着脸凑过来,“要不然就交给我看守,免得老婆受累。” “我呸!”郭太狠照着顾元会的刀条脸上啐了口,“当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要不是我守着,你还不早把她吃干抹净,连骨头渣都不剩。” 真是知夫莫若妻,郭太言之有理,我不免为之前的莽撞汗颜,若是真把她撞出个好歹来,谁还能替我挡住顾元会这头恶狼。 “老婆说的哪里话……”顾元会讨了个没趣,拉过一张椅子坐下。 有阿姨端来碗筷放在他面前,本来还不肯搭理他的郭太忽然自椅子上站起,近身来细瞧他。 “你这脸是怎么弄的?青一块紫一块的?” 郭太不提还罢,一说我也注意到了。 从我的角度只能看到顾元会的侧脸,不过,他颧骨上的一大块淤青还是极为明显。 顾元会倒也不遮掩,手指脸上的伤道,“别提了,是让疯狗咬的。”说着,还向我这边扫了眼。 难道是高强?我敏感地感觉到他的伤同高强有关。 “疯狗?疯狗咬的也不是这样呀。”郭太的脑子很是简单,蹙眉琢磨了会儿,“是被人家给揍的吧?” 这反应同我有的一拼。 皮笑肉不笑的,顾元会哼哼两声,“你还看得出来,不容易呀。”他的狐目眯起,嚚猾顿显,犀利目光转向我,嘴角勾起可怕弧度,“所以,我说,你应该把她交给我处理。” 我浑身泛冷,就好似被恶狼盯住的羔羊,紧张地抬眼去看郭太。 “你要死早说……”郭太耍横,顾元会拿她没辙。 “是,老婆,不拿她出气也行,要不然你帮我出出气吧。” 郭太似乎是曲解了顾元会的意思,两颊泛红,瞪起凤目怒骂,“大白天的,你那脑子就不能干净些?” 被郭太骂得冤枉,顾元会指天发誓地说到,“老婆,我是真的要你帮我出气,不是要泻火。” 他话音一落,郭太的脸更红了,堪比那桌上桃花娇艳,“不要脸,你要出气自己出去,别拉上我,我帮你干的缺德事还不少么?” 说着她也抬眼瞄我,见我正聚精会神的看她,不禁羞涩地低下头去,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可这效果明显不适合给我看。 干嘛两口子说话都来瞄我,我凭借女人的直觉推断,三角关系,肯定高强没干好事,我就纳闷了,高强难道是三国时的曹操转世,专门挑人妻下手不成? 算了,毕竟是过去的事情,只要现在他不给我戴绿帽子丢人就行,我不住地自我安慰,绝对的自律让我对身边人要求也极其严格,否则,我早回到心心念念的吴耽身边,就算高强弄死我,我也在所不惜。 二人自此再不言语,坚持食不言,直到进餐结束。 一顿饭吃遍山南海北,不过每样几乎就是一口的量,这让我于心满意足中又生出些许遗憾来。 反观郭太与顾元会,仅仅只捡了几样吃,有时一小点菜式还要剩下大半,真是暴殄天物。 挺着圆鼓鼓的肚皮,我起身在餐厅内溜达,餐桌靠在落地窗前摆放,前有白色真丝窗帘遮挡,我便去到对面,没有放下窗帘的窗前瞭望,这一望不禁咋舌。 一望无际的花海,从天边直开到楼前,各色花卉都有,可能是主人特意为之,狂热郁金香穿插着带刺玫瑰,娇艳牡丹比肩素淡茉莉……在落日余晖中一片灿烂,我喜欢极了,便要跑到楼下去看。 “喂,你干什么去?”见我跑去电梯,正与郭太讲悄悄话的顾元会懒懒招呼。 我止步,这才记起自己正被软禁中,“我下去看花。”我没心没肺地回他。 “啧……”他嗤笑,“心真大。” 随便他怎么说,反正我就是要看花,“怎么,你们家花怕看?”我激他。 “不怕看,你去吧。”顾元会说着一努嘴,守在电梯前的四个壮汉,有两名动身陪我下楼。 下到楼下,楼前楼后尽是花海,我看花了眼,于丘比特的廊柱下,坐进藤蔓缠绕的秋千上,浸在溶金中嗅着花香徜徉,唯一不足的是,一根麻杆路过,还瞪了我一眼。 神仙般的日子,我叹,真恨不能郭太多留我几日。 不多时,有一名壮汉招呼我上楼。 我还没呆够,不舍离开,被他一把从秋千上拎起就走。 “你太粗鲁了!”我抬手推搡他,根本挠痒一样,毫无功效。 我被像拎小鸡一样拎进电梯,壮汉掀下顶楼键,电梯门缓缓合拢,他松手放下我。 去顶楼做什么,我满头问号,及至上到顶楼,我更是大吃一惊。 一架直升飞机停在顶楼,郭太站在机舱门口,并不见顾元会身影。 郭太于飞机上同我招手,让我过去,身后壮汉推搡着我向前走去。 “不用你推!”我回头向壮汉抗议。 还未坐过私人飞机,哪里用得到他推,不请我,我都要上去坐一坐。 我被郭太带进宽敞的机舱内,坐进松软舒适的座椅上,极大的窗口尽可俯瞰美景,这条件没的说,就是一个字,爽! “不会高强都没带你乘过私人飞机吧?”郭太见我如此反应,轻笑着问我。 “没有……他哪里有这个条件。”我撇嘴,之前同高强认识,觉得他的生活简直就是极品富贵,如今同人家这一比,简直像是贫民窟,果然一山还有一山高,这话真不假。 郭太似乎有些吃惊的样子,“他现在这般落魄?”旋即她又蹙起眉来,于追忆中叹道,“这样的生活本就是他从前的日常呀。” 第一百一十七章 山路十八弯 落魄?日常?这些词冲击着我的脑神经,原以为他是富甲一方,却原来我只是井底之蛙。 “他从前的生活是怎样的?”我无法把喝着劣质酒,同贩夫走卒为伍喝到酩酊大醉的高强,同这样奢靡的生活联系到一处。 郭太若有所思,续而满是向往之色,“浪漫、温情、有品味,他是个懂女人的好男人,不过……”郭太说到这里噗嗤一笑,“他的一生也是折在了女人手里。” 这话我承认,自从来到H市,我已经遇见了他的两段桃花债,还有那些个未曾被我撞到的呢,我简直不敢想象他的花心。 “你说的他,同我认识的他有点不大像。” “哈哈……”郭太爆笑,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暗含其中,“他夹起尾巴做人,自然同从前的嚣张跋扈不同。” 他也能嚣张?还能跋扈?我只能原谅想象的局限性,我实在想象不出来一颗嚣张跋扈的豆子会是什么样子。 “他原来很厉害?”嚣张跋扈的共同特点,就是厉害,无论钱财势力,至少在一定范围内是拔尖的。 郭太点头,身下飞机缓缓升空。 我一阵紧张,抓住沙发一角,努力平复心情,不至于太丢人。 “没事,一会儿就好了。”果然,郭太看出了我的紧张,倒很耐心地安慰我。 飞机升到一定高度,开始趋于平稳,我望着窗外云海朝日,感慨万千,有钱真他么好!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乘飞机恐怕不会是要带我环游世界吧,我于幻梦中问她。 郭太手持酒杯轻轻摇动,红酒在透明水晶杯中映着朝阳,闪着瑰丽艳色,“送你回去。” 把我绑架了来,然后让我睡上一觉,吃顿饭,便送我回去?还有这好事?她的行事作为很费人脑细胞。 “你们有钱人做事都这么奇怪吗?” 我问的太直白,高太冷哼,“有钱人?这也叫有钱?” 我费力吞下一口口水,只得承认,也许我的目光短浅得不只是一点点。 “高强现在势微,你们完全可以把我扣住不放,以此来教训他,可是,为什么突然又要把我放了,我还真是想不明白。” 这次,高太对我的话有了反应,她不再是嘲笑口吻,而改为了讥讽。 “你也太高看你了吧?或者说我们把你给看得太重要了,人家高强可不这么想,自打把你抓起来后,他就没消停过,几个情妇挨个睡了一遍,甚至把人家一个好好的服务员也给骗到手里,哪里管你的死活,就算我拍了你的果照给他,他都不理会,我还留着你作甚?” 合着真是开飞机送我回去呀,我被她说得哑然。 “什么时候功夫居然这么好了?”我奇怪嘟囔。 “你说什么?”郭太听不大清楚,特意命我,“你大声点说给我听,少在那里嘀嘀咕咕的。” 我坏心顿起,“我说,他什么时候功夫这么好,比战三英的吕布还威猛。” 噗……郭太一口红酒喷出,好似气得吐出来的血,“你……”她手指着我说不出话来。 “粗俗,对吗?我知道。”我笑眯眯地替她说。 她气急了,掷出水晶杯来砸我,我迅速起身躲开,一杯红酒倾洒在乳白色的丝麻垫子上。 旁边伺候的人,赶紧过来把垫子撤下,再拿出个同样的垫子来放好。 我刚要重新落座,“不许坐!”郭太大吼,看来我是真把她气到了。 飞机载着我在天上绕着H市飞了三圈,才降落在国际大酒店楼顶。 郭太打头阵,我在中间,身后还坠着保镖,一行人出去机舱外,我环顾四周。 楼顶上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见到。 “哼,看来你是真不受待见。”郭太扭头鄙视地白了我一眼。 我惭愧,“我人缘向来不大好。” “倒是有些自知之明。”郭太扭动着纤细腰肢,款步去到顶楼通道入口,进到楼内。 从电梯出来后,郭太直奔我与高强所住客房。 从顾元会送钢琴模型,到郭太能不问话直接找到客房门口,我很怀疑,我们中有内奸,而这个内奸极有可能就是张列星,我对他的鄙视不由直达天际。 有保镖上前掀动门铃,许久,紧关的门才被从内打开,身着睡衣,扣子扣得歪歪扭扭地高强满头汗地探身来看。 一双眼在郭太身上来回兜兜转转,根本理都不理立于郭太身侧的我,“哎呀,千娇!你怎么来了?”高强热情地请郭太进屋。 高太得意地挑眉向我努了努嘴,我顺着她的示意看过去,一个少年模样的人,正慌里慌张地边扣着衣服扣子,边跑去门外。 “我这不是给你送人来了么。”郭太回身把我推到高强面前。 “哦……”嫌弃我挡住他与郭太两两相望,高强一把推我到旁边,“多谢郭太,贱内打扰郭太许久,不知气到郭太没有,若是惹怒了郭太,高强在这里替她赔不是了。” 对我真了解,我苦笑,回去到钢琴前坐下,只一日多未见,我甚是想念它。 “您这位可真是够我受的,不过,还是要多谢高总让我长了见识,女人粗俗到如此还能有人要。” 说我粗俗?那好办,我给她弹了曲,《山路十八弯》,弯得她找不到调。 “停!”她高喝。 我停手,“您不是说我粗俗嘛,自然要恶补下风雅,您觉得我弯得如何?” 被我的旁敲侧击惹到,高强的脸也拉得老长,“你不回来正好,一回来就讨人嫌。” 我被他嫌弃,正合了郭太的意,本来升腾的怒气都变了同情,“也不知道高总当日是如何落魄,怎么想到要娶她?” 高强闻言,委屈地坐进郭太身侧的沙发里。 “还不是因为你,既然再无佳期,随便将就着,也算有个伴,那顾元会有什么好的,你偏要跟了他去?我这次终于出了气,趁他独自回家,揍了他一顿,你不会怪我的吧?” 高强说着搂郭太入怀,抱住瓷娃娃般呵护备至。 郭太嘤咛一声,真的对他投怀送抱…… 第一百一十八章做戏 贵圈真乱,我目睹二人依偎,旁侧还站着四名大汉观赏,只觉笑话,宁愿眼瞎。 “高强,要不然,我们重续前缘吧?”郭太无限深情地于高强怀中哀求。 要私奔?耳朵千万别聋,我好听书。 “可是,顾元会他……”高强语带迟疑。 “怎么,凭你高强,难道还怕了他那个猢狲不成?”郭太勇气可嘉。 高强不语,窸窣声响,好似在……不可描述,老衲老矣…… “你做什么?这还有人呢。”郭太娇嗔惊呼。 我立马抬腿向门外走去。 “应惜,你给我站住。”高强拿出威严来吼我。 我扭身低眉,“我给你们腾地儿,免得影响了高总的你侬我侬。”我说着,便要离开。 刚打开门,我就被门口凶神恶煞的顾元会给吓到了,浑身炸毛,转身就往回跑,“来抓奸了!” 高强于我无语,抬眼去看门口,恰好与几步跨进门内的顾元会眼神相撞。 “哎呦,顾会长,日日大驾光临,何时对高某如此热络了?高某真是受宠若惊呀。” “高强,我非要将你挫骨扬灰不可!”顾元会大吼着扑过来。 高强稳坐沙发内,只手臂用力,耸动怀中娇媚郭太。 “你们是木头吗?还不拦着。”郭太一句话,四名大汉齐齐上前架住挥拳的顾元会,就要往外拖。 高强摆手,“顾会长是客,千万不可怠慢。” 这戏唱的真足,苦主反倒被老婆的人制服,塞进沙发里气到起不来,比我这个摆件还可怜。 “高强,你不用得意,老子照样有能力让你同当初一样,夹住尾巴灰溜溜地滚出H市。” 我终于知道是谁将高强驱逐出H市了,原来这才是正主,并非是梅香之流的缘故。 只是有一点很奇怪的是,无论我们这边如何闹腾,张列星一干人等,一个也没露面,我沉寂下来,越琢磨越觉得高强的行为离奇得出格,便安心下来静观其变。 抬手拂过郭太嫩滑的脸,高强冷笑,俯身在其上轻吻,顾元会气到炸裂,张着双臂就要扑过来,却被四名大汉死死摁于沙发上不得动手。 忽然,高强口袋里的手机传来短信提醒声音,他拿出来看过,微微一笑,向顾元会道。 “无论是这个女人还是这座城市,都是我高强玩剩下的,你要,只管拿去。”高强说完,叹息一声,转头对郭太道,“你看看你什么眼光,就找了这么个玩意,真是丢我高强的脸。” 郭太本来得意的脸瞬间变色,“高强,你什么意思。” “他要杀郭老爷子,难道你这都不知道?”高强一句话激起千层浪,不只郭太愣住,就是被摁住的顾元会也愣住了。 怪不得古人说事不关己,关己则乱,真是有道理。 “好呀,你故意与这娘们卿卿我我的引我过来,就是为了去救老头子?哼,既然话已被你挑明,我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了。” 顾元会说毕大吼,“都给我进来!” 紫檀木的门硬生生被人从外撞开,一队打手闯入,过来围攻制服顾元会的四名壮汉。 一时间房内乱做一团,我怕被无辜牵累,躲去钢琴后面避难。 顾元会重获自由,不管其他,先冲向高强欲要厮打,被个子只及他耳垂的高强一拳打在肚子上,直接疼得跪倒在地,一口胆汁哇地喷了出来。 乖乖,我看到吐舌,高强的拳头还真不是盖的。 “高强……”居于沙发上的郭太委屈地拉住高强衣角,“我爸爸没事吧?” 又一个被……我还真找不到词来评说,好吧,就勉强称为孽缘吧,又一个被孽缘扰乱心神的女人,郭太的反应落在我眼里,连同情都没有,只觉活该。 “没事,你放心,多谢郭太帮忙演戏,否则,还真不容易让顾狐狸上当,使得他们抽出空来营救老爷子。”高强两拳打飞一个来寻他的打手,我见那打手足比他高出一头,有他两个粗,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力气。 “你以为你得逞了,嗯?”跪地的顾元会抹去嘴角胆汁,瞥斜着眼冷笑,“那些杀手可都是道上的顶尖高手,恐怕现在老爷子已经死翘翘了也说不定。” 高强几步上前再挥拳,顾元会的下巴被打歪,啊啊怪叫着,再不能说话。 “我从未恨过老爷子撵我出H市,只恨我自己当初中了你的连环计,才把自己到手的肥肉拱手让人,如今既然敢回来,你还以为我是当初那个见了女人的两坨肉就会昏头的家伙吗?今天我只是给你个教训,以后给我老实些,否则,别说挫骨扬灰,我让你连灰都找不到。” 高强说这话时,恐怖极了,豆子眼里满是凶光,犹如恶魔降临人间,从前亮亮的豆子鼻,仿似已经被引爆的炸弹般扩张翕动,双唇抿紧,从里面一字一句地爆豆出恶毒诅咒,只是听听,都觉浑身冷战不断。 我感觉得到他是认真的,害怕极了,各种从前看过的关于凶杀案、灵异之类的故事,一股脑地自脑海深处蹦了出来,我瑟缩着靠在钢琴后面的角落里,腿一软,身子滑落坐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房间内还是拳脚声不断,期间掺杂着郭太的惊呼,还有冲进来制止的酒店安保人员,不过,安保人员刚入内没多久,便又退了出去,再不敢进来。 到最后,所有人都打得力竭瘫倒在地,只有高强还趔趄着站在地上四处搜寻。 “应惜……”他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我。 我于双臂间抬头,见他脸上也挂了彩,嘴一瘪,扑到他怀里哭了起来。 “好了,没事了,不怕……”高强拍着我的背轻声哄着。 我是真的被吓怕了,享受金钱奢靡时从未想过,在那些纸醉金迷后,会暗藏有这么多的阴谋诡计,生死博弈,突然身临其境,我几乎崩溃掉。 忽又记起之前见到卧室里的少年,我于惊恐中嫌弃地推开他。 “怎么了?”高强被我推拒得莫名其妙。 “你太脏了……我不住地把手往墙上蹭,”你连男人都不放过,之前你隐藏的也太好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孽缘 高强忍俊不禁,哈哈大笑,“那是做戏给郭太手下看,好让他通风报信,引顾元会过来,你这小脑袋瓜都在想些什么?”高强说着,拿手指狠戳了下我脑门。 真真假假我已分辨不清,只觉谁都不可信,更何况这个风流史一箩筐的高强。 “走……”不过说笑几句,高强随又正色拉我就走。 满地横七竖八躺着血污满身的人,这客房确实也呆不得了,我暂时摒弃前嫌,随他出去。 一路下到一楼无人阻拦,就连平常总能遇到的服务员,迎宾,甚至连门童都没了身影。 钻进车里,高强立即打火将车开走,心急火燎的样,一点也感觉不到他获胜的优越感。 “我们要去哪里,不管张列星他们了吗?”我还在担心张列星他们几人,很怕他们因此受到波及。 高强脚下猛踩油门专注开车,听我问他手把方向盘回到,“张列星他们出事了,营救郭老的事情,只能你我来干,应惜,你怕吗?” 废话,能不怕吗?他有功夫傍身,我他么什么也没有,就一个防狼喷雾器还放在手包里没带出来,幸亏我机警,之前偷偷把手机揣进口袋,否则,眼下可真就是身无长物了。 我憋了半天憋出两个字来,“不怕……”说完我就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就算舍命陪的也不是君子,这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么。 高强完全没有注意到我说话带着颤音,他兴奋莫名,笑得很是开心,“好,这才是我的好老婆。” 陪着你发疯就是好老婆?那我宁可当毒妇。 车子一路飞驰,穿过市区,直奔西郊而去。 “张列星他们到底怎么了?要去哪里救郭老?”我抓紧时间问他,现在我与他生死与共,自然有权利知晓这一切。 高强也不瞒我,他不错神地盯住路面回我到,“张列星派老林把李太、阁太还有那小姐都先送回J市,然后前去解救郭老,只是路上遇到杀手埋伏,张文殊受了伤,张列星也同样挂了彩,幸好杀手被他们解决掉了,眼下,郭老一个人在医院里,所以,我们现在必须赶过去。” 我就不明白了,同样是医院,他俩受伤了,也可以先在医院治疗,也方便守护郭老,为什么非要高强火急火燎的赶过去,而且,顾元会也已经被撂倒,看那样一时半会儿也爬不起来,高强到底担心的是什么? “他们怎么不在郭老的医院就近治疗?再说,刚才顾元会都被打趴下了,他也谈不上威胁了吧?” 我的妇人之见令高强很无语,“郭老住的心脑血管病医院,是不能处理外伤的,而且张文殊的伤势较重,耽误不得,至于顾元会,那家伙阴险得很,我到现在也推断不出来他是真的中计,还是故作姿态,唯一能做的就是抓紧时间见到郭老,这样才是确保万无一失的良策。” 哇,好高深的样子,我叹息,“你们这么你挣我夺,互相算计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高强的样子就如对牛弹琴般无奈,“男人之间,不是为权为利为女人,再不济就是为了面子,我同顾元会是四样俱全,你说呢?” “可,这关郭老什么事?为什么顾元会要置他于死地?”我刨根问底的揪住高强不放。 高强被我问得直蹙眉头,“这么说吧,郭老就是H市的一棵参天大树,曾经我多蒙郭老照拂,本来是他的意中快婿,后来,我被顾元会算计,失了势,郭老对我颇为失望,在我离开H市后,本来同我相好的郭千娇却突然嫁给了顾元会……”高强说到这里忽然顿住。 是在整理思绪,还是在考虑如何编个稳妥的理由忽悠我,我是无从推断的,不过,故事听起来还不错。 “然后呢?”我追着问,不给他过多时间考虑。 高强受催促得多了,也便不觉麻木,完全不抗拒的招供,“就算顾元会的连环计再精密也还是怕琢磨,结合之前情况,同郭千娇忽然下嫁给顾元会等种种迹象,郭老还是明白过来我是被陷害的,后来,张列星过来H市,与郭老有过一面之缘,听闻我在J市,便捎信于我,我才重新与郭老有了联系,最近郭老中风入院,张列星张罗着过来探望,我也正好借着他做掩护,来H市见郭老。” 好复杂的关系呀,我听得都头晕,“有空给我讲讲你是如何受陷害的?” 高强闻言频频摇头,“这个不能说。” “为什么?”都到这份上了,他居然还想隐瞒,“我又不笑话你……” 他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扫我几眼,“哈哈!”他干巴巴笑上两声,闭嘴不语。 我耍赖,哄他,如何都动摇不了他半分。 就在我无聊错神间,几乎少有车行的路面上,一辆车忽从后方赶超过高强的车,疾驰而去,晃眼间我看到车牌,是个外地车牌。 “一个外地车,跟着乱挤什么呀。”我于车里骂了句。 高强本未只顾赶路,并未太在意,忽听我说是外地牌照,豆子眼立时瞪了起来,“你说什么?” “我,我说乱挤什么……”我被他问得急,有点结巴。 “不是,前面一句。”高强催我快讲。 “外地车牌。” ”坏了!“高强顿时脸色大变,脚下猛踩油门,就要赶超。 外地车牌的车子在前面晃,高强的车在后超不过去,闪躲几次后,前面的车向右猛打方向盘,高强正要加大油门超过去,只见迎面一辆大卡车开了过来,等到他发现时车子已到近前。 他本可以打舵左拐避让,可是,他下意识的却猛打方向盘向右,只为了避免我所在的位置暴露在危险之下。 危机时刻,他作出如此决策,我眼睁睁看着大卡车硕大的车头,冲向他所在驾驶位置,吓得大叫,”高强!“ 相较于我的惊慌失措,高强面不改色,把油门踩到最大,将将躲开致命撞击,车尾剐蹭到大卡车,冲击力使得车子趔趄着左右打晃,他把住方向盘稳住车身,续而,再次向前冲去。 第一百二十章 麻杆 高强的车技真不是盖的,追上去也不客气,直接从后方猛撞上外地牌照的卡宴,一路将它顶下车道,与路基下的大白杨来了个亲密接触。 “哇,车头都凹进去了,不会报警告咱们谋杀吧?”我惊慌中不住回头去看,心突突地跳个不停。 “哼,见到警察他们都得绕着走,还敢报警?”高强不屑地啐了口,“顾元会这个兔崽子,迟早我得收拾了他。” 他的咬牙切齿再有根由,也不能把人命当儿戏,我只觉他狰狞恐怖得犹如魔鬼。 我沉默不语,使得他意识到了自己言语过格,收敛起凶恶嘴脸,故作轻松地问我,“吓坏了吧?” “没有……”我尽量做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 私生活混乱,被仇敌到处追,当初的他都做了些什么?我开始后悔之前冲动下做出的决定。 车子开得飞快,我就算系好安全带也感觉不到安全,眼神到处乱飘,车窗外路边的树整个成了一堵闪着虚影的墙。 “他们追上来了!”我收回视线时,恰好见到后视镜里一辆前脸凹瘪的卡宴,顿时大叫着提醒高强。 此时,后车加大油门撞了上来,撞得我与高强同时身子耸起,我随着惯力甩脱安全带的束缚,一张脸贴在前挡风玻璃上,成了贴饼,高强反应极快,只前额垫在了方向盘上,压得车喇叭滴滴两声。 后车有样学样,企图把高强的车顶下路基。 高强先是猛踩刹车,利用反方向力弹开后车顶撞,然后再一脚油门踩到底,加速驶离。 我以为他是不打算同后车做过多纠缠,结果我刚想到这里,高强忽然一个急刹车,车子原地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与后车形成面对面形式。 “高强,你要干嘛?”我惊恐大叫,眼睁睁看着他踩下油门,冲向追上来的卡宴。 我害怕得声音发抖,“高强你快停车,要撞上了!啊,救命啊!”我掩面不敢再看。 车子没有一丝犹豫冲了过去,就在即将相撞的一刻,我只觉得身下车子腾空飞了起来…… 瞬间车子落地,着陆力度恰到好处,车身略作摇晃,并未有任何磕碰。 刺耳刹车声中,高强一个漂亮甩尾,转到卡宴尾部故技重施,将之顶下路基,不过这次再没那么幸运,车子直接冲进路旁水渠,彻底瘫痪。 高强犹如捕猎的鲨鱼般,开着车悠然逡巡路旁…… 我拿开手去看,水渠里的车子车门打开。 四个男人分别从前后门爬了出来,其中一人我曾在郭太家见过。 我斟酌半日,决定还是将这一发现告知高强。 “那四个人里有一个人,我在郭太家见过。”我说着,抬手指向正手脚并用往水渠外爬的麻杆,“就是他……” 高强极目看去,立即停下车,打开车门跑去水渠边,单手将麻杆拎上来,扔到地上。 我不敢下车,从敞开的车门往外望风,眼见高强先甩了麻杆两耳光,耳听得他审讯般咒骂到,“说,是不是顾元会派你来的?” 麻杆嘴硬就是不出声,水渠里其他三个人见状,顿时加快速度向水渠外爬。 麻杆伺机偷觑到三人动作,更是摆出打死不招的架势,高强不禁冷笑,抬脚赏给麻杆二弟一脚,踢得他声都没哼直接晕死过去。 拎死狗一样把麻杆丢进后座,高强也钻了进去,招呼我到,“你开车。” 多时不曾摸过车,我不免胆怯,“我开车?”让我飞车我可是不能的。 “快点!” 已经有三个脑袋从水渠边露出头来,我慌忙下车绕到驾驶室。 只这功夫,三个人湿淋淋的脚便具已搭在水渠沿上,仅差一步便要上来。 高强啧地一声利落下车,几步窜到近前,一人赏上一脚,踢飞回水渠里,顿时水渠里叫骂声不断。 等到他重返车里,我已做好启动准备,踩下油门将车开走。 开不多远,后座麻杆悠悠醒来。 高强继续甩上两耳光,打得麻杆鬼哭狼嚎。 “说,谁派你来的。” 这次没了支援,麻杆彻底蔫了,“我说,求你别再打了。” 只要肯招,高强还算好脾气,停住手等着他说。 “是郭太派我来的。”麻杆哭唧唧地招供。 一听是郭太派人来暗算他,高强的声都变了,阎王一样狠辣,“派你来做什么?” “郭太听说顾元会要派人来抓你和你老婆,特意派我跟着,说是看住顾会长的人,不让他们乱来,我是她的厨师,可是她非让我来干这个,我也是没辙。” “噗嗤……”我没忍住,笑了出来,这个女人的思维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参悟得到的。 不满我随意嘲笑,高强狠咳一声,“你一个厨师,她派你来有用吗?” “她要是派个武林高手来,顾会长也不会让呀……”麻杆说完,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开始央求高强,“求您还是把我给放了吧。” 麻杆太会做美梦了,高强啪地拿出把刀来,也不说话,反复在麻杆的小细脖上磨蹭,吓得麻杆一叠声的惨叫,“您小心点儿,啊!那里是大动脉,不能切的。” “哦,这里不能切,那么,这里呢?”利刃下移,抵在他的裆下。 麻杆更是叫得分外凄惨,“这里更不行的。” 我听着好玩,插嘴到,“你别太强权了,把他的头塞到车窗外,要是没被别的车刮掉脑袋算他命大,也算是‘人生如赌博 ,赢输都无时定’……”我哼哼唧唧地唱了起来。 “好,就按你说的办。”高强听着高兴,笑呵呵地,就把麻杆的脑袋往车窗外塞。 “高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手下留情,以后我马天润就是您安插在顾府的一根钉,誓死为您孝忠。”麻杆指天发誓。 “记住你的话。”高强阴恻恻警告他后,从他身上搜出手机,抬手打开车门将麻杆踹了下去。 我从后视镜里瞄了眼,麻杆在地上滚了三滚,便一动不动趴倒在了地上。 心里被勾引出来的小恶魔顿时吓了回去,我担忧地问高强,“麻杆不会摔死吧?” 第一百二十一第一桶金 “别回头,一直往前开……”路过医院时,高强只让我减速慢行,他下去车后,立即挥手。 我顺从他的嘱咐,脚踩油门疯了似得窜了出去,就像亡命天涯的赌徒,赌身后的追兵会被我引走,赌我今天这个英雄将所向披靡。 一路旋风般开过,开到半路我就发觉了不对,哪里有什么追兵?需要我牵制的杀手可能还在他娘腿肚子里转筋吧…… 车子的速度慢了下来,我品过味,隐约觉得自己又上当了。 “高强,你这个王八蛋!”抬手忿然拍在方向盘上,我骂他也骂我自己。 从在路上遇到那个外地牌照的车子后,我就成了他们三人演戏的引子。 高强把顾元会引过去后,张列星他们已然救出郭老,只是高强留了后路给顾元会,才演上这么一出公路追逐,为的是让顾元会绝处逢生领他的情,否则,为何后车顶他,他却能逃,他顶后车,后车必会被撞下去? 还有那个麻杆,怎么会那么巧,郭太偏用我见过的人来?还不是拉我这个蒙在鼓里的人做证明? 我敢肯定,高强此次来H市绝对是有备而来,就是要借助郭老将他从前丢的脸全抢回来。 高强开车时下意识的避让,免我暴露在危险下的感动,就此消失无踪。 看来真的是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而我这个敌人,却在高强与他人的交锋中竖起。 我把所有怒气都压了下来,努力让自己镇定,这个过程足足花费了我三个小时。 调转车头,我向医院方向开去,半路上接到高强来电,接通后却是张列星。 “应太,怎么还躲在外面不肯回来?” 我的脑子又开始不好使了,分析不出来张列星如此说话的目的,难道是我考虑的太多,反而失去了方向? 张列星等了半天没动静,便不再说话,听筒里响起嗑哒声,像是在将手机递给某人。 我猛然脚踩油门,车子箭一般窜出去,撞在路边大石头上,弹起、跌落。 等高强一干人赶来医院看我,我已从小睡中醒来。 因为之前气到不轻,脸色灰白,再加上额头撞起的大包,使得我看起来分外狰狞。 “应惜,你没事吧?”高强关切地拉住我手问,吊着手臂的张列星站在他身后,再向后看去,郭太与顾元会也在其列,这么快就收买成功了?这个顾元会也太菜了吧? “我没事,高强……”琢磨间我扑倒在高强怀里嘤嘤地哭,“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耳际传来撕扯声,不用看我也知道,是顾元会在劝郭太。 “不怕!”高强惯用的温柔甜枣手段。 我于他怀里抬头,泪眼婆娑,“高强,我想同你商量点事。” 这样的情况下,他哪里能不答应,“好,你说。” 我一边抹泪一边同他道,“别再只给我五十块钱镇兜,我已经好久没有去看我妈妈了,你给我一点钱就好,我好留给我妈妈,一时我有个三长两短,也不至于她无依无靠。” 我这番情真意切委屈巴巴的话一出口,高强的脸算是丢尽了,而我依然是满脸的无辜。 “这,高总,有点过份了吧?五十块钱?啧啧……”顾元会的配乐恰到好处。 我双眉倒竖骂他,“要你管……”旋即窝在高强怀里,他亲耳听到我撞车,心里有愧,如今我又如此说话,也未察觉我有何不对。 “先别说这些,你先好好休养。” 我乖顺倒回病床,依依不舍地拉住他的手,“郭老没事了吧?” 顾元会与郭太俱是轻咳一声。 “没事了,早没事了。”高强贴心的安慰我,“你再睡会儿。” 我脑子还是有些晕,依言听话地闭上眼,瞌睡虫一来我又睡了过去。 再睁眼,顾元会立于我床前看我,我被他看得直发毛,“你干嘛?”环顾屋内,再无他人,我更是紧张起来。 “应太,别紧张,我是来给你送这个的。”顾元会说着,将手里拎着的箱子打开,里面全部都是成捆的票子,一排排的漂亮极了。 “高总也忒小气,我给弟妹些,弟妹只管留着当体己用。”他倒是仗义,男人之于女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女人可怜巴巴的哀求,看来顾元会同高强间的问题不小,所以他才肯出手来收买我。 “这怎么好……”我话还没说完,顾元会先嘿嘿笑了。 “弟妹不必客气,这些都不够我那败家娘们逛一回街的,你就安心收下吧。”顾元会把旅行袋合拢,丢在我床下,便告辞离开。 下次,我要不要提前告诉他我的卡号呢?我认真想过,旋即否定,那样太明显了。 躺在一堆钞票上睡觉真难熬,我一会儿便要起身趴在床沿上看看床下钱袋,折腾得再累也舍不得放弃,我终于明白严监生为什么守着两根灯草不肯咽气了。 本来休养过来的一点气色又被消耗殆尽,等到高强回来看我,我已经熬到气息奄奄两眼呆滞,把他足足吓了一跳。 “你是哪里不舒服吗?刚才我还问过医生说你没什么事的,怎么脸色这么差?” 我手指床底满含深情的同他道,“被它咬的。” 高强俯身从床底下拉出钱袋子打开来看,“顾元会给你的?” 他真是有够聪明。 我点头,“同你认识以来,还是第一次收到这么多钱,我害怕……”这话不假,我怕他给没收掉,所以说的格外凄楚。 高强闻言叹了口气,“算了,也是我不对,就算给你一座金山若没我同意,你也是搬不走的,还何必让你如此委屈,这些钱你都收着吧。” 我不敢于枕上抬头,怕眼底的笑意泄露出去,压抑着,声音闷闷的,“你说话算数?” “当然……”他答得痛快。 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舍命才搏来的第一桶金满含酸楚。 “我说的是真的,不会再没收了。”高强被我的暴雨吓到,一再发誓,“再不让你在这上面受委屈,你愿意给妈多少只管告诉我,要多少我给她送多少。” 我哽咽点头,女人的委屈果然都是男人给的,何时,我也能让男人委屈一把?会不会只是个梦? 第一百二十二章治疗 停止一切的不切实际,我把银行卡交给高强,“你帮我把这些钱存上,密码是我生日。” 他看惯了我的小气,笑着接过,拎起袋子去与我存上。 我心下明了,这些钱是不可能真归我的,我必须把它用在刀刃上。 “嫂子,你好些了吗?”高强刚出去,吊着手臂的张列星便推门进来,同我聊起天来。 我看着他越来越可恶,完全不想理他,但是,我现在开始学习要把‘不想、不喜欢……’这类习惯去除掉,如果不想总是受人摆布,那么首先要让自己强大起来,喜怒不形于色是基础。 “好多了……”我勉强笑着回他,“你的手怎么样了?” 见我居然主动关心他,张列星一副很感动的样子,“我以为你讨厌我,再不会同我讲话。” 摆出委屈的样子给谁看,我暗中吐槽,“怎么会,我哪里会拒绝同一位英雄说话?” 突然,他退后几步上下仔细打量起我来,“嫂子,你好奇怪,是不是撞到脑子后,医生没给你检查到?” “你什么意思?”我当场破功,“你脑子才有病呢。” 这次张列星的脸上才显出笑容来,“这才是你,嫂子,你可千万别再那样说话了,怪吓人的。” 被他调侃,我失败地倒回床上,“有那么不自然吗?”我问。 “不是不自然,是吓死人。”张列星笑着过来拍我,“起来吧,别装病了,我知道你没事的。” 他算是同高强一起把我给看透了,我麻利坐起身,赌气问他,“你是不是同高强穿一条裤子,就拿我当傻子?” “嗯……”张列星无谓承认,把我气到抓狂。 “应惜,不管你多傻我都会保护你,如果实在保护不了你,也会把对你的伤害降到最低。” 他的信誓旦旦无缘无故,直呼我姓名的行为极是过格,“张列星,你疯了吗?我为什么要你保护?而且,不许你再叫我名字!” 张列星颀长的身影立在床前,阳光自他背后射来,投下的阴影将我罩住,他疼惜万分地俯首望着,那份心碎令人动容,就算是我吼了他,但也不至于这副鬼样子吧?“张列星,请你收敛着些,不要再发生从前那种闹剧。” 饿殍事件对我造成了强烈阴影,当时上了新闻的资料我都不敢看,很怕看一眼就会重新掉入当日冰窟。 被我提醒,张列星痴狂的眼神渐次褪去,“对不起,嫂子,是我失态了。”张列星规矩向我致歉,再也不说一语。 我本来有话要问他,结果被他如此一闹,也没了心情,扫过他裹住厚厚纱布的手臂,又联想到高强骗我在马路上狂奔的事,心里更是难过,恶狼环伺,我这个羔羊该如何应对? “我们什么时候回J市?”在这里的闹剧太多,还不如早日回去J市继续过平淡生活,我生了退却的心。 张列星本是沉默着坐进椅子里想心事,听我问他先是茫然的抬头看我,随即才反应过来,“不,我们不回J市了。” 我瞧他谈论到J市时,似乎是很担心的样子,有些惊恐,心下很是奇怪,“为什么?你乐不思蜀,难道还要我们作陪?” 张列星连连摇头,“不是的,嫂子,你不觉得H市要比J市好很多吗?” 这话真奇怪,“J市是我的故乡,哪里也比不过它。”我换了种说法,不愿同他做过多交谈。 “你们在说什么,这么热闹?”高强推门进来,正见我同张列星共处一室,谈得两两相对的,便笑着插嘴。 坐在椅子上的张列星随之眼神一暗,完全恢复从前冰冷神态。 “没说什么,张公子说这里好,要留在这里常驻。” 高强极有深意地哦了声,“张公子这么喜欢这里?” “没什么,郭老爷子答应要介绍几个生意给我,所以我暂时走不了。” 闻言,高强颔首,“那倒是,郭老爷子肯提拔,那是张老弟的荣幸,当然是不能走的,这样吧,我把我那套宅子收拾下,你也不用客气,就当自己家住着。” 我是见识过高强家宅的,那地方好得很,稍事修葺就是顶级豪宅配置,白白送给他住,我还真有点舍不得,旋即又想到,那宅子又不是我的,谁住进去关我什么事? 我只顾胡思乱想,高强把银行卡递到我面前都没注意到。 “在想什么呢?想得这么认真?”高强觑着我的脸问。 “没什么……”我接过银行卡,见其上还有存款打印单据,不禁佩服高强的心细如发,“谢谢!” 我一声谢,反倒让高强连着冷哼,“我养你这许久,也没听你说声谢,帮你去存款,你倒是说谢了,看来以后想听你说谢字,恐怕就得多给你存钱才是咯……”说罢,他抬手刮了下我的鼻子,“小财迷!” “谁不喜欢?难道你不喜欢?你不财迷?”我同他斗嘴。 只要我恢复正常,高强总算缓过神来,“能同我斗嘴了?应惜,看来你已经没什么问题,明白接你出院好不好?” 自从此次我出事后,高强的态度始终保持良好,甚至可以说是温柔,就连必须医生批准才能作出的决定,他也要先同我商量。 “这个,你应该去问医生吧?” “医生同意,你也得同意,若是觉得哪里不舒服,就再住几天。” 医院哪里是什么好地方?他的论调很令人无语,“我哪里都舒服,就是钱包不舒服,要不然,你再大方些,给它也治治。” 从医院出来再回去国际大酒店,我们一行八人,只余下了我与高强还张列星,张文殊因为伤重,脱离危险后,便用救护车送回J市调养。 进到客房,里面已收拾妥帖,当初的打斗痕迹丝毫不见,唯有脚底下的地毯看起来是换了整张新的。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J市?”既然张列星不肯回答我这个问题,那么我只有问高强。 “你很着急回去吗?”高强突然问我。 第一百二十三章听雪映像 “郭老,您好!” 进到郭宅,那听雪向出院回家休养的郭老爷子问好。 那听雪是那荐黎的独生女,曾经也是一掷千金也不皱眉头的主,如今落魄,可气度还在,郭老爷子见了不觉有些喜欢。 “好,那小姐比你母亲当年风姿犹过之而无不及,倒是让郭某心生感慨……” 郭老爷子精神矍铄,抬手示意那听雪坐下说话。 “郭老过誉,我父亲总说我,若是你有你母亲当年一半相貌,也就不愁嫁不出去咯。” 郭老爷子笑着摆手,“故人之女,不必过谦,这次若不是老朽身染重珂,倒是要同你一起回去,与故人聚上一聚。” “郭老客气了,应该是家父过来探望才是,只是现下父亲一朝失利,想要翻身实属不易,每日里被各种杂事缠住,想要脱身已是不能,否则,早已过来看望郭老,还请郭老见谅。” 一听到那荐黎举步维艰,郭老爷子花白的胡须翘了翘,沉吟良久未再答话。 一老一少面对面干坐着,那听雪也不尴尬,只是拿清澈澈的眼去看郭老爷子。 有阿姨过来上茶,郭老爷子这才回过神来,“那小姐,请喝茶。” 那听雪也不客套,端起茶来轻啜慢饮,“不知郭老爷子这次找我来,是有何事?” 那听雪被老林与李太、阁太一起送回J市,半路上那听雪不放心,便又折返回来,可谁知还未等张列星知晓她已回H市,郭老爷子先把她接了过来。 那听雪不卑不亢,郭老爷子颔首,“看来张列星那小子眼光不错,这次我遇袭,他也是出了不少力,只是有些事还不大清楚,所以请那小姐过来了解下。” 能得到H市的霸主郭老爷子亲自接见,不知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那听雪听张列星提过,他来H市这三年,也只统共见过郭老爷子两面。 那听雪于沙发上微微欠身,“还请郭老指教。” 那听雪的爽快很合郭老爷子的胃口,依在靠背上一脸和蔼,“那小姐,是怎么同张列星认识的?” 几上热茶还在氤氲地冒着气,郭老微眯一双看透世故的眼等着她来回答,那听雪满是羞赧道,“家道中落,我出外打工,偶遇到张公子……” 并无半分犹豫,郭老神色不动,端起茶来吃了口,“风月场所?” 郭老爷子思想古板,但并不在意什么女子要三从四德,只是坚持唯一标准,肯出卖肉体者必也会出卖一切,他向来以这个标杆来看待女人,所以当下问话,已经生了厌恶之心,脸上的表情也随之产生微妙变化。 “华清池,我只负责端茶倒水。”那听雪也不隐瞒,再者她说的也是实情,去到华清池打工,不过三日便遇见大学同学应惜,接着便被张列星看中,带回公司留用。 抽出一根烟来,郭老动作缓慢,那听雪拿起打火机亲自为郭老点上,郭老抽了口,轻吐云雾。 “这次多亏张列星赶去医院救了老朽,只是,医生嘱咐还需静养些时日,待老朽恢复,定然亲自去拜谢。” “郭老爷子客气,列星回去J市后常同我提起您,说很是感谢郭老爷子的知遇之恩,本该是他上门来看望郭老,岂能劳您大驾……” 不过吸了两口,郭老爷子便把烟熄灭在烟灰缸里,抬手驱散烟雾,笑呵呵说道,“张公子受了伤,本该去探望。” 听闻张列星受了伤,那听雪顿时紧张起来,“列星受了伤!重不重?”猛然意识到自己失态,那听雪勉强抑制住心慌,规矩致歉,“请郭老见谅。” “事不关己,关己则乱,那小姐也是性情中人,避免不了,看来那小姐对张公子是一往情深呀。” 那听雪被说得脸红,不觉低下头去,右手不住地摩挲着左手中指上的水晶戒指。 郭老爷子打量着她道,“他能与那小姐结为伉俪也算是一段佳话,只是,这人都是物以类聚,老朽老矣……” 说罢,郭老爷子向门外招呼,“送那小姐去见张公子,就说改日郭某请他过来小酌,还请张公子赏光。” 那听雪不敢多做纠缠,起身告辞。 步出门外不远,那听雪便见有一位天仙似的女子迎面走来,满身富贵雍容姿态,瞧得人只觉形秽,不敢与其争锋。 女子急匆匆走过那听雪身侧仿若未见,进到门里便一声急呼,“爸爸,你可把女儿吓坏了。” 居然是郭老爷子独女,那听雪故意放慢脚步听着,待确定女子身份,这才快走几步跟上身前相送之人。 郭老爷子特意安排了车,送那听雪去国际大酒店与张列星会合。 那听雪来到酒店下,也不知会张列星,而是直奔高强所居客房而去。 敲开门,只见高强与应惜俱都在房内不曾出门。 “那小姐,请进。”开门的高强似乎一点也不奇怪,笑着打开门请那听雪入内。 一见那听雪出现,我便是一愣,上前拉住她的手来到沙发前坐下。 “你不是同老林他们一起回去了么?” 那听雪的手触手一片冰凉,冷汗不断,我不禁皱眉。 “我实在是不放心列星,不知他伤的怎样?” 还真是对这边情况了如指掌呀,我莞尔一笑,“那小姐对张公子真是情深义重,不过回去一日光景就又抓心挠肝,惦记得回来……放心,张公子好得很,不过是点皮外伤,他今天去医院拆线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对我的言语很是不满,那听雪当着高强的面甩开我的手,一脸委屈道,“你少取笑人家,我去找列星去,免得尽受你笑话。” 她如此的娇羞可爱,我还真就拿她没法。 “那小姐放心,列星刚打电话过来,说是已到楼下,马上就上来。” 一听马上要见到张列星,患得患失的那听雪立即整理坐姿,脸上也是一派纯真甜美笑容,我瞧得心惊,看来女人真的不能随便动心,否则就是个万劫不复的傻子。 果然,没多久,张列星出现,一见那听雪正同我坐在一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不耐。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一拒二见 送走那听雪的人前来复命,郭老爷子吩咐,“去把应太请来。” …… 张列星拥着那听雪卿卿我我的出去,高强送他二人直到门口。 “应惜,我要出去一趟,晚点才能回来,你若饿了就先吃,不必等我。”高强立在门前嘱咐。 我正要抬手弹琴,听他说了,便扭头回他道,“知道了。” 他笑着向我摆手,我也笑着向他挥了挥手。 高强刚出门没多久,又有人来敲门,我以为是高强去而复返,开门去看却是个气度平和,温文尔雅的中年男子。 “应太您好,郭老爷子要见您,特意差我前来接您过去。” 这郭老爷子,不接见他的救命恩人,反而要见我做什么?我上下打量着面前男子,“您贵姓?” “鄙人免贵姓高。” 哎呦,八百年前同高强还是一家人,我歉意回他,“不好意思,请高先生转告郭老爷子,就说我是小门小户人家出身,没什么见识,怕见了老爷子不懂礼数丢了高总的脸,等改日再同高强一起向他老人家请罪。” 也许未曾预见到我会拒绝,男子显得略有意外,接着便神色如常地道,“好,我会转告郭老的,打扰处,还请见谅。” 我送走冒昧来访者回去继续弹琴,根本不理会郭老爷子是否会为我的不识抬举而震怒。 到了晚饭时间,那听雪过来找我去餐厅吃饭。 对于餐厅我多少有些阴影,本不想去,见有张列星作陪这才肯随同一起前往。 自从此次意识到被高强欺骗,我一直都打不起精神来,胃口也差得很,勉强吃了几口便再不肯动筷。 “应太,怎么不吃了?” 相较我的落寞,对面的那听雪与张列星腻腻歪歪,甜蜜中还不忘我关怀我这个孤苦老人。 “你们吃,我看着。”我懒于应付,说得话也不中听。 那听雪却不在意,依旧依偎住张列星,边吃边说悄悄话,弄得我好似个怨妇般冷落。 吃不进去饭菜,我招来侍应点了个香草冰淇淋吃。 虽然冰淇淋味道不错,只是见过泰山,众山皆小。 实在是不如意,思念着老邱亲制的冰淇淋,我把冰淇淋杯推到一旁。 “应太这是怎么了?好像风格都变了?”张列星于忙碌中抬头。 我冷哼,“人家都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我是饭不噎人我自噎。”说完,白了眼故作姿态的二人起身离开。 “应太,请这边说话。”回客房的路上,我在一间敞着房门的客房前被拦住,“郭太有请。” 我转身向门内看去,曾经绑架过我的郭太正随意坐在沙发上,一名美甲师正蹲在她身侧为她修指甲。 老子找完女儿找,我什么时候成了他们老郭家的红人? 我进到门内,开口便问,“郭太找我有事?” 她连眼皮都没撩,用鼻子哼了声,“没事就不能来找你?” 这倒怪了,我何时同她相熟到如此?“恐怕我同郭太没这么熟吧?” 不识抬举,她抬头瞪了我一眼,娇嗔样子很是悦目。 “我都不担心你高攀不起,你自己较的什么真?”挥手命美甲师出去,郭太同我道,“坐下说话。” 从小生活优渥,娇生惯养使得她有种不符合年龄的天真劲,说话举止也是以自我为中心,她吩咐,我就得照做。 去到沙发前落座,我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 “没礼貌!”她不悦地吩咐,“好好坐着同我讲话。” 我听话调整坐姿,像个提线木偶似的令她无趣。 “这次多谢你与高强为顾元会打掩护。” 上来就是如此劲爆话题,我震惊之余不禁赞叹自己变聪明了,居然真的猜中当时情况,随即,又觉凄凉无比,几日挣扎希望全部落空,还是要面对残酷事实。 “哪里的话,能帮到郭太是我二人荣幸。”我咬牙回她,恨不能先找到高强捶打他一番。 “别你们二人的,说你自己就行。” 我被她教训,点头道,“是,郭太。” 她听了很满意,“算你识趣。” “不过我不明白……”我说到此处瞄了眼她的脸色,“既然郭太如此对高强念念不忘,为何却要嫁给顾元会那个傻蛋?” “你……”竟然敢说她老公是傻蛋,郭太的小脸立即绷紧,“他才不是傻蛋呢,他对我是真心的好,不像高强,就算把心扒开给他看,他也能笑着说你的心太红不好看。” 嚯,看来高强把这位得罪的不轻,“恭喜郭太找到如意郎君。”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郭太气到猛拍沙发扶手,小脸涨得通红,很有我当年风采。 老实点头,我承认错误,“郭太教训的是,您说,我听着。” 她思虑半晌,忽然又对我吼,“你要我说什么?” “是你要见我的,我哪知道你要同我说什么?” 被我怼得没话说,郭太只顾气呼呼的喘气。 我瞧着她想笑,“你有空来找我别扭,怎么不去查查是谁要害你爸爸?” 听我终于说了句人话,郭太脸色这才有所缓和,“不用查,是我……” 我吓得差点没从沙发上掉下去,弑父大罪,死了都得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她这是有多恨自己? “为什么?” 也许是我的反应太过剧烈,郭太蹙眉白了我一眼,“谁让他暗中与高强来往,还要帮高强回来H市的。” 真是孽子!为了一个男人要杀自己爸爸,娇生惯养的好处。 “你不想他回来,直接说与你爸爸知晓就好,至于找杀手杀他吗?” 被我质问,她反倒满是委屈,眼巴巴地望着我,“我这不是也想帮高强嘛,现在他成了救我爸爸的英雄,回来的不是更光明正大,更有脸面么。” 我都被这个女人搞糊涂了,不过我敢肯定我同她绝对不是同一物种,“你到底是想让他回来,还是不想让他回来?” 这一问倒把她问住了,半天才幽幽回我,“哎……我也不知道。” “不过一个男人,至于么?”我扶额。 顿时她便怒了,“不许你这样说他!” “他是我男人,凭什么我不能说?”我梗起了脖子。 第一百二十五章同是天涯沦落人 “还从来没人敢跟我这样说话!”郭太气到拍案而起,瓷娃娃的脸上青筋直跳,面色赤红。眼睛里布满血丝。 果然,一说高强是我老公她就气到不行,我偷笑,这是我最喜承认高强是我老公的时刻,“郭太,总生气该不漂亮了。” 是个女人都是极关心漂亮二字,闻言郭太抬手抚摸嫩滑小脸,呼出一口气,尽量保持平静,“你这人,太能气人。” 评价很中肯,我并不介意,“据听高强说,他暂时还回不去J市,你可以在他离开前考虑下,你与顾元会是合是离,要不要留高强在H市重续前缘……” 还未等我说完,郭太已抢先将我拦下,“他留不留在H市我不管,但是婚我是不会离的,高强这人嫁不得,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我。” ‘嫁不得’?为何我早不遇见她?“你倒是通透,我原以为你只是个会使性子,随意胡闹的女人。” 她冷笑,“别的我不知道,在高强身上吃的亏,比从小到大摔的跤都多,再痴心也不会犯傻。” 多么疼的领悟,我但愿她不曾尝过这些苦楚,“看来他把你的心伤透了。”我叹息一声,“可是,我嫁给了他,只因为一个不值得爱的人,不是你比还惨?” 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即视感,伤心的郭太拉近于我,她哀伤的眼闪着星星,亲自见闻总是比影视剧精彩,她渴望听听我的故事,来平复她破碎的心,我凄苦一笑,“你不是有飞机吗?我带你去见他,顺便也解解我的相思之苦,谁让我们都是傻女人呢?” 郭太立马点头,她的家庭背景允许她一错在错,可我只错了一次就要万劫不复,这就是差距,是自出生时就注定的事。 再次乘坐郭太的私人飞机,我已能同她和平相处,她亲自吩咐随从为我倒了一杯红酒。 我接过红酒致谢。 随从回礼,躲去位于机尾,专门为随从设置的休息室里,只有郭太摇铃吩咐时才会过来。 “你什么都没带,真的可以吗?不用通知高强一下?”郭太貌似关心地问我。 “不必,他今天会很晚才会回来,而且我同你出来,也不需要带什么。” 郭太闻言点头,确实同她出来是什么也不需要带的,“可是,你连手机都没带……” 随郭太出行之前,我去到餐厅时并不曾携带手机,邀请她去看我的前世挚爱之人时,也未去房间去取,并非是我忘记,而是我根本就不打算带,“他始终在一个地方上班,不需要提前联系。” 她为我始终不关心高强的言论而恼怒,“难道你就不担心高强会因为找不到你而着急?” “难道你还不了解他吗?”我反问她,女人就是这样,就算自己不要的东西,也见不得别人去糟蹋。 她被我问得支吾,“随便你吧。” 我笑着轻轻摇曳杯中红酒,端起小口微抿,入口幼滑苦涩细品香醇甘甜,这正是好酒的迷人之处。 有飞机就是好,开房车需两天一夜的路程,飞机不过几个小时便到,唯一遗憾的是,此时夜已深沉,J市沦于沉睡中只剩好梦。 “我们是去我同高强的住处休息,还是找家酒店屈就?”我征求郭太意见,毕竟她是客我是主。 “你为什么不说去你家,而是说同高强的住处?”郭太的关心角度就是不同,我笑。 “因为我从未当那里是我的家。” 郭太耸肩,“你真奇怪,不过我是不想去住你同高强的窝,还是找家酒店随便将就下吧。” 其实,她的私人飞机上就有卧室,可是,我恐怕她是不肯住进去的,便带她去了J市最豪华的凡尔赛酒店。 进到店里,郭太扫视过仿法国皇宫内部设计的装潢后,还算满意点头。 既然获得她的首肯,我便开始办理入住手续,我与她人手一间公主套房。 这是凡尔赛酒店新近设立的一款针对女性消费的客房设置,不知道别人感觉如何,反正郭太一听公主两字,先就随了迎宾向电梯走去。 郭太这人啰嗦得很,随从自飞机上为她搬下来足有两大箱东西,也不知道仅一夜休息的时间里,她这是要做些什么? 我一身清闲进去房间,随便洗漱倒头便睡,我向来信奉充足的睡眠是护肤第一法宝,其他外在的纯属保养,而非真正护理。 第二日,我还未起床,一应收拾妥帖的郭太便来找我。 “你怎么还没起来?已经上午十点了!”她夸张地叫着,“难道你不饿么?” 我挠着乱蓬蓬的头发,睡眼惺忪,“你这一说我还真有些饿了,是叫侍应送到房间,还是我们去餐厅用餐?” 她认真思考过后,才道,“还是去餐厅吧,房间都还不曾打扫,没办法吃下去。” 真是说道太多,我无所谓道,“好,这就去吧。“我抓过衣服套上就走。 “喂,你怎么这么脏,没刷牙没洗脸,居然还穿着昨天穿过的衣服就要去吃饭?天,我不去了。”说完,她抱臂坐进客厅沙发里,一张小脸尽是不满。 “我昨天晚上临睡前都已经洗漱过了。”被她厌弃令我很不爽,我抗议着去到洗漱间洗漱,忽听有关门声,探头看向客厅她竟然走了。 不过一会儿功夫她又折返回来,并拿了套带着标签的衣服给我,“这是我买了始终没穿过的,一会儿你换上。” 我不屑地扫过她三围,“你胸围太小了,你的衣服我穿不了。” 她闻言脸色绯红,把衣服往地上一丢,再不肯同我讲话,我也乐得清净。 忍受着我穿上不曾换洗的衣衫,跟在她身后去到餐厅,她始终闹着别扭不与我同桌吃饭,我对她的洁癖很是欣赏,至少我一个人用餐更是舒服,而且,看着她赌气的样子我没来由一阵舒爽。 用过餐,她还是耐不住来找我,毕竟她此次前来,是为了见识我那段心碎恋情的主人公的。 “你什么时候带我去?”她问我。 我坐在座位里,正端着杯餐后冷饮喝着,抬眼瞧她鼓鼓的小脸甚是可爱,“我喝完咱们就走。” 第一百二十六章得了便宜卖乖 “喝什么喝呀,快走!”她嘴上说着,身体却很听话地坐进椅子里,乖乖等我。 说实话,我蛮喜欢郭太性格的,天真烂漫任性而为,从不深沉算计,但是,她可并不傻。 我再装腔作势,其实在见到吴耽前饿还是止不住紧张。 嘴巴上说放下,和心里放下,终究是两回事? “你可以慢慢喝,我不急。” 郭太说着,招来随行按摩师给她按摩,又唤过护理师为她的小嫩手上蜡膜,满餐厅的人就差围过来列队参观了。 她这哪里是不着急,分明就是在逼着我走。 “不喝了,走吧。” 听我张罗着要走,她倒端起架子来,“我还没做好呢。”说着,还特意把敷了蜡膜的手展开来给我瞧,得意洋洋地显摆她的肤白貌美完美无缺。 “好吧,你自己在这浪吧,我去会我的情郎哥哥去。”我抬起屁股就走,留她在身后直哎呦。 “应太,麻烦您等一下郭太。”她的手下拦住了我,不卑不亢也不容拒绝,我只得停下来等她。 这一等就足足等了一个小时。 “还没好吗?”我站得两腿发酸,坐回去捶腿。 郭太见状大发慈悲,命她的按摩师过来为我按摩,一旁的护理师同我道。 “再有十分钟就好了。”说着,仔细地为郭太去掉手上蜡膜,里三层外三层地抹好护肤品,然后再逐一清理过指甲,这才说了声,“好了,郭太,您看满意吗?” 怕她再说出不满意来我又要等,我凑过去连连称赞,“好,真好,手艺好得没话说。” “我瞧出来了,你是不耐烦等我了。”郭太发话,“好吧,我们走吧。” 我狗腿地上前扶她,她也真好意思,直接拿我当李莲英使唤,将手搭在我手上,款款起身。 在餐厅内所有人的注目下,我终于把这位主儿给请出去。 “我们去哪儿见你的情郎哥哥?”郭太拿腔拿调的问我。 “去百汇商厦。”我回她。 招来一辆出租车,我钻了进去,回头去看郭太,她却杵在车前不肯进来。 “我坐不惯。”郭太嘟起嘴,“他抽烟,车子里还脏。” 我惹不起她,出去车里重新叫了辆,车子刚停下她就不干了,“太丑了,快让他走。” 接连拒绝七八辆车,我终于成功拦下一辆帅哥驾驶的崭新出租车,“这回行了吧?” 郭太睥睨,“年纪太轻,车子太新,看起来是个新手,不安全,不坐。” “你爱坐不坐,我先走了。”我甩手上车,懒得伺候这八婆。 郭太一见我真急了,也不管身后随从有没有车坐,直接钻了进来。 “你别抖呀。”来到百汇商厦门口,我多日不见吴耽,平白的开始紧张,手心出汗,浑身也一阵阵的发抖? “我没抖。”我犟嘴。 之前我曾大略同郭太说过我与吴耽当初情况,她极为鄙视吴耽,也更加鄙视我,甚至给我取了个绰号叫小贱贱,气得我都想揍她,就怕打不过她那膀大腰圆的保镖。 “瞅你那点出息。” 被她耻笑,我也深恨我的没出息,人家都说时间是味良药,可到了我这里怎么就失效了呢?当初在医院还曾对他吼过,到现在我还在后悔,人至贱则无敌,我至贱则更贱。 “难道你不贱?连你爹你都要害,还好意思来笑话我?” 我喷得爽了,可被揭了老底郭太却不干了,“你再说一遍……” 她一瞪眼,她身后的保镖也凑了过来一起瞪眼,一身腱子肉突突地跳着,真不要脸。 “我喜欢吴耽之于你喜欢高强,都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是不能以武力解决的。”我装腔作势的哄她。 见我识趣,她岂能真的同我一般见识,挽住我的手道,“走,带我去看看你的小白脸去。” 进到首饰行,便瞧见吴耽正背对着门口,在钻石柜台前向一对小情侣介绍婚戒,不用看脸,仅靠背影就能完全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就是他吗?”郭太用手肘碰了碰我。 我收回目光心下恍然,来打扰他的生活实在不该。 “我们走吧。”我挽住郭太便往外拖。 “不走。”郭太断然不肯,身后保镖拎起我同她一起走去见吴耽。 刚完成一单,吴耽正去到柜台前核对,郭太来到他身后,拍了他后背一下。 吴耽警觉转过身来,瞧见身后郭太,先是愣了几秒,然后才客气问到,“这位太太,有事?” “嗯……”郭太笑着点头,“我带她来见你。” 保镖闻言将拎在手里的我向他面前一推,我被推得趔趄着扑到他怀里。 “应惜,怎么是你?”吴耽扶住我站稳。 我尴尬地用手拢着乱发,“哎呀,路过,打扰了,我们就走。” “不走,我们要买首饰。” “我们不买……”不许郭太胡闹,我低语商量,“走吧,我以后都听你。” “这位太太想买什么?我们这里钻石、翡翠、珍珠玛瑙、水晶玳瑁……各类首饰珠宝都有,您看您需要什么?”吴耽无视我的逃亡,热情为郭太介绍,他看得出来郭太不是普通人,绝对是个败家娘们。 喜欢看热闹的郭太特别入眼我的狼狈,抬起纤纤玉手,向吴耽道,“你是负责哪个专柜的,我便买哪个。” 吴耽闻言精神大振,引郭太到钻石专柜挑选,我就如小丑一般被晾在一旁。 我的目光随着他的背影转动,恨不得粘在他身上。 他还是那样的瘦,瘦得令人心疼,专注的为郭太挑选钻石首饰,连头也不抬,都说,专注的男人最帅,所以在我眼里,此时的他,任是无情也动人。 很快,郭太一口气挑下十套钻石首饰,当场刷卡付款,吴耽的脸顿时笑开了花,围前围后为郭太服务,彻底忘了我的存在。 我看着如此的他,心里颇松下一口气,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是最好的结局。 “应太,走吧。”郭太占便宜似的握着吴耽的手,招呼我走。 出去门外郭太不禁夸赞,“应太好眼光,就凭这模样,被他甩了也值。” 我白激动了半天,连句话都没同吴耽说上,可她倒好,占够了便宜还来我这卖乖,着实可恨! 第一百二十七章 二拒重见 “应惜,你太任性了。” 我坐在H市国际大酒店宽敞的客房沙发里聆听教训,心里却惦记着J市百汇商厦首饰行里瘦得厉害的吴耽。 高强的脸色很难看,他为不能按照郭老要求带我去赴宴而动怒。 “你也是知道的,郭太那人任性得很,我从餐厅里出来就被她带走了,手机也不许我回来取,只因我同她犟嘴了几句,说J市就是比H市好,她便非要携着我去瞧瞧,你说,哪里能比得过故乡好呢?对吧,高强。” “含沙射影?哼!”高强的脸更冷了下来,“你少糊弄我,谁知道你是怎么骗着那个傻子飞去J市的……” “她才不傻嘞,就是胡闹惯了。” 我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高强也没办法不承认。 “唔……”他扶额,郭太的胡闹性格,可不只是一点点,他太了解她了,连自己爹都敢下手,只因她认为那是能为高强铺平道路,回来H市的好办法,他还能说什么呢? “不过,因为我知道了郭老遇袭原因,所以,等价交换,告诉了她吴耽的事情,她非要去瞧瞧,我拗不过她,只得带她去,她倒好,一口气买下十套首饰,倒是便宜了那个混蛋!”我说得愤懑,情真意切,高强虽有怀疑,也不好多说。 “你还是忘不了他……”他说,眼睛里满是审视。 我也不遮掩,“再忘不了也得忘,我对他的心已经亡了。” 对于我的从实招来,高强很满意,他向我伸出了手,“本来郭老是要求我带你去府上赴宴的,谁知回来就找不到你,手机还不带,我很是惦记,到处打听,才知你被郭太带走……就算你不带手机,可郭太那里肯定是有的,再不济,终究是有公用电话的,你打上一通电话给我,也免得我担心。” 何时他如此关心于我了?我笑得灿烂,为他的关怀备至而感动,“郭太岂会让我当着她的面给你打电话?说的什么傻话?” 一个傻字,成功把高强惹到,聪明人都不喜欢同傻字沾边,“想打,总有办法的。” 他剑指中心,只是还未知我如此行事缘由。 “我只是被她闹得厉害,实在是忘了;再说,你神通广大的,就算一时找我不见,终究还是会知晓我在哪里的。” 他不满地白了我一眼,马屁差点拍到马腿上,可他还是想饶过了我,冷哼着教训,“下次再不许。” 我连忙点头,“遵命!” “不过,你能同郭太搞好关系也是好事,既然害我着急了两天,你就戴罪立功,继续与她保持友好来往才是。” 恐怕高强这是又要与顾元会化敌为友,他的故技重施总是算无遗策,除了我这个有心与他为敌的人外,他从未失过手,而我这种微末伎俩的潜在敌人,他也根本不屑一顾。 “怎么,顾元会已经被你收入麾下了?”我笑问他。 “什么麾下?”他不答我的问题,反来问我,就是问得有点奇怪,我不知他是否是认真的。 就在此时,高强的手机响了,是张列星找我二人出去吃饭。 “走吧,张列星听说找到你了,要请你吃顿饭为大家压惊。” 说得好像多大事似的,我随口答应,“好,等我换身衣服就走。” 我这身淡紫罗兰连衣裙,整整把郭太恶心了两天,弄得我再穿这套衣服心里都有阴影,沐浴过后换下,心里也跟着敞亮不少。 张列星并未去其他酒店订位置,而是在国际大酒店楼下的包厢里宴请,当我见到坐在他身侧,手腕上一道鲜艳疤痕的那听雪时,不由有些微微吃惊。 她也捕捉到了我脸上的诧异之色,热情地过来迎接我,“嫂子,你去了哪里,害得我们大家担心。” 哈,我们?她倒是不见外,“我被郭太找去散心,临随她出去时忘记带手机,害得大家担心,实在罪过。” 听我提到郭太,那听雪的眼神暗沉了下来,携我过去落座,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患得患失是她的症结,我劝不了她,就同劝不了自己的执迷不悟一样。 “应太,何时也开始学会任性了?”张列星于桌前同我说笑。 他精神看起来格外的好,隐隐中透着兴奋,这与高强的红光满面如出一辙,我很好奇他们俩得了多大便宜,居然会如此春风得意。 “我哪里敢任性,吃得苦还不多么?” 二人惯用的装聋作哑发挥,一个张罗着点餐,一个说屋里太热,让服务员过来开空调。 不要脸,我心里大骂。 “什么苦?”偏偏旁边的那听雪喜欢我的八卦,我立马拉住她说。 “听雪,你不知道这两个……”我待还要说下去,只听张列星一阵咳嗽。 那听雪立即过去为他添茶倒水,问他哪里不舒服。 卑鄙!我鄙视他,更鄙视把自己全身心都供给张列星随便驱使的那听雪。 “哎呀,郭老来电话了,看来我们的事恐怕是要成了。”高强拿着不住响铃的手机说着,掀下接听键。 张列星听了,顿时两眼冒光,示意那听雪安静下来,等着高强好消息。 “是,好的郭老,我到时一定携家眷赴宴……”高强笑逐颜开的说完,将电话撂下,回头向张列星说到,“成了。”豆子眼里满是亮晶晶的星星。 “好!”张列星比打了鸡血还兴奋,自从他姐姐出事后,我还从未见过他露出如此笑颜。 那听雪等到高强撂下电话,这才敢大声喘气,把住张列星的手臂轻摇,“什么事这么高兴?” 张列星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当然是好事,明天带你去见郭老。” 听说张列星要带她去见郭老,那听雪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笑得很是娇俏。 “是嘛,那可真是太好了,一会儿吃过饭,你陪我去逛街吧,我这次回来没带什么随身衣物,明天去总不能失礼。” 看着那听雪一派天真无邪模样,我心头阴云密布,失去了自我,沦为欲望奴隶的人最是可怕,她现在的样子,与在华清池时遇见的她简直判若两人,她以为没人能看穿她的伪装,可是,我是从她眼前的境地走过来的人,岂会看不出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患得患失 “你怎么没留在J市?”那听雪借着同我出去外面天台望景,突然发难。 “怎么,那小姐不想我回来?”我笑,甚觉得她智商感人,不过,她的想法我终究还是有所理解,“担心我影响你们?” “不……”她手搭栏杆瞭望脚下H市,“是担心你影响到列星。” “我影响到他?”我不明白,我何时成了张列星的风向标了。 “我从前不了解,可是经过家里这一劫,我算是明白了……”那听雪收回眺望目光,转向身前的我继续道,“为什么当初但凡有个人对你好点,你就要把命都给他,张列星对你太好,我担心你这个疯子再把心给了他,他是我的命,绝对不允许你来夺走他。”这是要打开天窗说亮话咯? “鬣狗守着腐肉,便觉得路过的狮子要夺食,可惜,我不喜欢吃腐肉。” “你……” 她被我的比喻气坏了,她的张列星不是腐肉,我猜她心里此时正在高喊。 “不管你怎么说,反正请你离他远些。”她郑重警告我。 “可是,我也没办法呀,要不然你帮我把郭老的这次邀约给推了吧。”我向她两手一摊,本来我也不打算去。 以为我是在拿位高权重的郭老压她,那听雪粉面涨得通红,“你别得意……” “以后有你的好果子吃……”我点头如捣蒜,“我知道。” 那听雪被我气到直跺脚。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我对张列星没兴趣。”我将实话告知与她,免得她天天拿我当假想敌。 可惜,她太拿张列星当宝贝了,根本不肯信我,“你少糊弄我,难道我还不知道你的鬼主意?一个高总被你耍得团团转不说,还要抓住张列星不放,你以为我不知道?虚荣心作祟,愚弄别人真心的人最可恨。” 我扪心自问,我到底干了什么,把那听雪得罪到如此,居然成见之深使人望而生畏。 “我没有那么不堪吧?”我回嘴,“我这就告诉张列星离我远远的。” 说完,我起身就走,被她一把拉住,“不许去!” 她急到跺脚,同样身为女人,我就不明白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不过一个不相干的男人,你同我闹什么?当初我们谈得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你现在对我的印象会变得如此恶劣?就为了张列星?好,我今天就告诉你,我应惜根本就不喜欢他,我甚至看见他就恶心,他姐姐的感谢对我来说就是个屁!” 我说到动怒处,双手握拳两眼圆睁,很有几分恶相,吓得那听雪挪开几步,忽然就笑了。 “你说的是真的?”喜怒哀乐都他么为了张列星,这个女人没救了,我深深觉得,男人就是女人的毒药,毒性一旦发作,就是一辈子也解不了的毒。 我懒得理她,甩手回去包厢。 “你和那小姐可真能聊,菜早上齐了,也不知道过来吃。”高强一边说着,一边拉我在他身侧坐下,“快吃吧,吃完去同那小姐一起买身衣服去。” 我一听这话先去看张列星。 “哦,我一会儿要与高总一起出去……”张列星见我拿眼瞧他连忙解释,“再说你们女人不就是喜欢逛街么?若我们也跟着去,反倒惹你们讨厌。” 我品品他话里的滋味,心里一惊,难道刚才我与那听雪的对话他听到了?转而一想,也不能呀,我们是关着天台门说话的,他又没有顺风耳,哪里能听得到。 “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那听雪此时也从天台回来,坐回到张列星身旁。 “听雪,一会儿让应太同你一起去买衣服,我和高总还有事情,应太舍不得高总走,正不高兴呢。” 我的嘴被张列星堵了个严实,只得呵呵笑着算是承认,心里把张列星一顿臭骂。 “哦,是这样呀。”那听雪很是失落的样子。 我老实接过高强放到手里的筷子认真吃饭,话我是不能随便插的,免得惹祸上身。 高强见我乖乖吃饭很是满意,不住地为我夹菜,很有点恩爱夫妻的感觉,我乐得他伺候,心安理得地大口吃起来。 我的好胃口看得那听雪直咋舌,“应太真是好胃口,若我这样吃,早成胖子了。” 含沙射影的有意思么?我不理她,依然自顾自的扒饭。 “来,你也多吃些,身体好比什么都强,你胖瘦我都喜欢。”张列星哄她,也为她夹菜递筷子,就是给不了她好胃口。 “张公子说的对,身体好是根本,我挨饿的时候什么都吃,只要能吃得进去保住命,好日子就不会远,对吧,老公……”我咽下嘴里的饭菜说话,学着那听雪拉住高强的手撒娇,一声老公喊得他还挺受用,我松开手继续吃。 吃过饭,那听雪自称身体不舒服,不想去逛街,张列星也不好勉强她,让她回去好生休息。 我吃得饱饱的,又有饭后散步的习惯,便要独自去逛街。 “不行,这里你人生地不熟,自己乱走哪里能行。”高强不许我单独行动。 我肚子撑得慌,哪里肯依他,抓起手机打给郭太。 一听说我邀请她去逛街,郭太立即满口答应下来,“好,你等着,我敷完面膜就去。” “哈,你在敷面膜?”我惊呼,她的敷膜神功我可是领教过的,一双手都要折腾半天,一张脸还不得让我等到明天。 郭太从语气里也听出我的意思来,马上答话,“放心,已经结束了,我换身衣服就去,十分钟我准到。” 有私人飞机,她如果说话算话,十分钟一准能到,可是这个女人的话能信吗?“好,我就等你十分钟,十分钟你如果不到,我就走。” 郭太满口应承,火急火燎地挂断电话。 我收起电话坐下等她,这才发现高强与张列星全是一副见鬼表情看着我。 “怎么,有什么问题么?”我问。 他二人连连摇头,齐齐回到,“没有……” “难道郭太陪我去逛街,你不同意?”我拉住高强问。 他爽快开口,“同意,怎会不同意?” 那听雪一见张列星不错神地盯着我看,立即嘤咛一声,“列星,我不舒服,先送我回去休息吧?” 第一百二十九章 言及白桃 张列星送不舒服的那听雪回房,我去乘电梯上顶楼。 “应惜……”高强自身后叫住我。 “怎么?”我回身问他。 他迟疑,略做踌躇后同我一起进去电梯。 “你也要同我们一起逛街?”我奇怪。 “不,我只是上去见见郭太就走。” 他要去会他的老情人?还是当着我的面,“哈……”我干笑了声。 “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高强居然同我认真解释,“不好总躲着,毕竟明日还要去郭老府上拜望,若不先同她打好招呼,她任性起来,谁也受不了。” 郭太的任性我领教得多了,深有体会,“嗯,你说的有道理。” 见我同意他的说辞,高强的豆子脸更圆了,嘴巴咧成一道缝,害得我总想伸手去揪他耸起的豆子鼻。 去到顶楼,不到半个小时,郭太便乘飞机赶来,破格的神速,我是必须夸奖的。 “郭太,好速度!”我上前迎她,她则牛哄哄摆出女王架势。 我拉住她的手埋怨,“都怪你,非要我带你去J市,结果回来高强好一通埋怨我,这不还兴师问罪,来找郭太来了,郭太,你快去替我出出气。” 说着,我推她去见高强。 高强大方站在楼道前向郭太问好。 “你们两口子拿我开什么刀?”郭太不满,白了眼高强,扭身就要回飞机去。 我随便她折腾,只看高强本事。 高强也不说话,也没动作留她,只是目送郭太气哼哼往飞机前冲。 像只蹩脚的鸭子般扭着身子走到半路,郭太忽又一跺脚走了回来。 “你有什么事,说吧。” 真真是冤孽,我摇头,女人的悲哀…… 高强笑呵呵地看她,一副稳操胜券的架势。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告诉你,我与顾会长为了你,把你刺杀郭老的事认了下来,所以也请郭太不要任性,枉费了我与顾会长的好意。” 说到此处高强顿了顿,扭头看向我道,“当时也是没办法,做戏要做足,只能委屈了你。” 我本还满心恨他戏耍于我,他居然当着郭太的面承认,又同我认错,难道他是转了性?我惶恐,担心他又在耍什么花样。 “应太,别理他,我们走,逛街去。”郭太拉着我就走,直接把高强晾在原地。 我回头去看他,他正笑着看我,犹如一头狐狸在盯着猎物。 我轻轻用手肘碰了碰郭太,“你不是很想他的么?怎么这么狠心?” 郭太对如此的我极度鄙视,“我不是对他狠心,我是对我自己,否则,我又要昏了头的随便他算计,我可不想再上当,再说,他是你老公,你怎么也不管管,是想卖老公求荣吗?” 把他卖了能换取富贵何乐而不为?“你要,我就卖了他给你,你打算给我多少?说个数我听听……” 郭太被我一句话逗笑,狠在我手上拧了把,“没心肝的东西,拿我来打趣。”她嗔怪。 “我当初带你去见吴耽,你取笑我的时候怎么不说了?现在反来说我没心肝?”我说着回头去找高强,却见他正尾随着我与郭太二人过来电梯间。 “你老跟着我们做什么?”郭太也发现了他,板着脸让他离开。 高强自觉退后几步,“好,你们坐这部电梯下去,我坐另一部。” 我抬手掀下两部电梯键,三人一起站在电梯间里发呆。 “算了,你快点说,你还有什么事?”郭太压不住性子,终究开了口。 高强笑得极为沉郁,“也没什么,明天我与张公子俱都携家眷去郭老府上拜访,若是郭太也去,还请郭太给高强一个面子,不要太为难才好。” 原来是来求情让郭太放过他,至于么?我偷偷取笑高强太过小心。 “看我心情……”郭太用鼻子哼他,他也不恼。 “顾会长前几日被我打断了好几根肋骨,不知道好些了没?”高强保持笑容,继续同郭太讲话。 郭太的眼立时瞪了起来,“你说什么?元会的肋骨被你打断……?我怎么都不知道?” 这太太当的,真让人为难,我不由为凶狠的顾元会掬一把同情的笑。 “怎么,郭太居然不知道?”高强做惊讶状,“这顾会长也太好面子了,毕竟是自己老婆,有什么不好说的。” 当日我可是亲眼所见,高强拳拳狠辣,打得瘦条顾元会嗷嗷直叫,想来肋骨断上几根也不稀奇,当时郭太也在侧,居然还会感到惊讶,天真与傻真是只有一线之隔。 郭太也觉得自己身为人妻甚是失职,又不好当着高强的面承认,只能梗着脖子硬犟,“他是怕我心疼所以才瞒着不告诉我的。” 高强闻言冷笑,“你说的也对,他瞒你的事多了,也不是只这一件。” 挑拨离间的事太过龌龊,我对如此的高强很鄙视。 “你是在报复元会……”郭太没有上当,“当初他害得你被驱逐,又对不起兄弟,所以你这次回来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我知道,所以,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 “是吗?”高强款步来到郭太近前,“那么白桃呢?如果我说我要为白桃报仇,你会怎样?” 叮地一声响,电梯升到顶楼,电梯门随之大开。 我抬手挡在电梯门前,等着郭太进去,郭太却是一脸震惊地看着高强,一步也不肯动弹。 “你还惦记着她?”郭太的音都变了,几乎是尖叫着在质问高强。 高强的豆子眼里有火在灼灼地烧着,浓烈的火焰似乎要将面前的女人焚化掉。 “我当然不会忘记她,是你和顾元会亲手葬送了她,我今天来见你,就是要告诉你,收敛起你大小姐的脾气,好好配合我把这次的生意拿下,如果你敢稍有违逆,别怪我不客气。” 之前还春风和煦,忽然就变了阎王,不但我瞧着眼晕,就连向来‘恃财傲物’的郭太也傻眼了。 “你,你怎敢如此同我讲话?” 高强闻言睥睨面前郭太冷笑,“我高强既然敢回来,就再没有可怕的……”说着,一指站在电梯前的我道,“你以为把她攥在手里就能牵制住我?简直笑话……” 我被他说得不禁愤懑,怎么事事都拿我开刀? 第一百三十章 劝诫 “你这个混蛋!”郭太丢盔卸甲,扑过去与高强撕打,最愚蠢的举动,我躲到一边,不与参与。 高强用他最擅长的支黄瓜架招数,一手一个攥住郭太手腕,几乎要将挣脱不开的郭太气到疯掉。 一旁保镖看着干着急,伸手不是,不伸手又不是,急得围着他二人团团转。 “当初你见死不救,打量我不知晓?”高强目露凶光,一副要将郭太生吞活剥的样子,吓得我腿软,郭太比我更甚,一声惨叫竟然昏死过去。 我再不能观战,上前帮忙。 高强俯身将郭太打横抱起,保镖过来尾随护卫,一起回去客房。 像死狗一样把郭太往沙发上一丢,高强同我道,“我还有事要忙,她醒了若是要闹,就让她滚回她家去闹。” 我对于始终有保镖护卫一事很忌惮,担心他们其中或有顾元会的密探,或是郭老的安插告密,眼下高强如此放肆,我不免担心,殃及池鱼的心思一动,我便没了从容。 我一再飘向四名保镖的眼神出卖了我,高强见了只是冷哼,并不与我理会,甩手出门,留我与四人面对面杵着,旁边郭太继续挺尸。 我总不好把昏厥过去的人丢开不闻不问,上去想将她扶去卧室休息,可惜身单力薄,根本动弹不得。 “你们能不能过来帮下忙?”我向那四根柱子似的保镖商量。 四名保镖面面相觑,最后,一名黄白面皮的人先开口回话到,“郭太除去她丈夫,是不许旁的男人碰的,若是我们随便去抱她,等她醒了知晓,发起飙来,谁也受不了的。” 还有这规矩?我转念一想不对劲,“刚才不是高强抱她过来的么?若是同你们说的那样,岂不是高强会很麻烦,你们知道自保,为什么不提醒他?” 这次黄白面皮的保镖也不说话了,四个人泥雕木塑一般站着,再不理我。 都是什么情况?我逐一扫视过他四人,莫不是得用钱收买?我银行卡里倒是有些钱,但与财大气粗的郭太相比简直是九牛一毛,这几个人常年跟在她身边,早被喂的饱饱的,岂会被那点小钱收买。 我挠头,总不好使美人计,除非我不想活了,财色权利我一样也拿不出手,谁会理我?哎……我为自己哀叹。 俯身将沙发上的郭太安顿好,尽量让她躺的舒服着,又去到卧室拿出一张Joop纯白色毛毯为她盖好,便坐在一旁陪着等她醒来。 过不多时,挺尸的郭太发出鼾声来,小小声的呼噜着,给我听得震惊,心真大,我摇头,没多久我的瞌睡虫被她的鼾声勾起,打着哈欠我嘱咐四位保镖。 “麻烦你们四位好生守着郭太,我去里面睡会。” 四位保镖躬身应声,“是,应太请。” 我进去卧房床上倒下,瞬间睡着。 待到午夜时分高强回来,我才被他吵醒,从床上起身,我回忆几秒,才记起郭太还被扔在沙发上,忙跑去看她。 “你做什么去?”高强拉住赤脚奔向客厅的我。 “我去看看郭太。” 他打横把我抱起放到床边,拎过拖鞋放到我脚下,“她早走了,再着急也得穿鞋,女孩子脚底下凉到不好。” 我不理他的教训,只问他道,“郭太走了?什么时候的事?你见到她了?” 我说话间两脚伸入拖鞋里,趿拉着就往客厅去。 果然客厅里空空如也,哪里还有郭太的影子,沙发上收拾得极为规整,就连之前为她盖着的毛毯,也折叠得豆腐块般放在沙发角落里。 高强跟在我身后踱了过来,“她醒来后,同你说了什么?” “她根本也没醒过……” 说话间我去到沙发里坐下,睡醒过后,身上反倒乏得很。 高强亦步亦趋,坐进我身旁沙发,“应惜,不要被表象所迷惑,她是一个被惯坏的人,以自我为中心,其他都是附属物,以后,你与郭太自然还要来往,但切不可拿她当姐妹看待。” 他既然说出这番话来必定是有原因的,只是半遮半掩使人心生厌烦,“你把人家得罪得那么狠,我又是你老婆,脾气比天大的郭太哪里还会再理我?” 高强被我问得叹了口气,比教训不听话的孩子还感慨,“我同你说什么,你都不会认真听。” 就算听也得有个理由呀,我道,“要不然你同我谈谈白桃,我肯定认真听。”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悲戚之色转瞬即逝,“你也不用琢磨,白桃是同我患难与共的妹妹,不许你拿那套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来套在她身上,她是去了的人,你得学会尊重。” 白桃在他心里的份量绝对不轻,否则我与他相处三年,他岂会对我连白桃一个字都不曾透露过,患难与共?他到底都隐瞒了些什么? “我没有要轻视她的意思,就是听你同郭太因她起了争执,所以才问你的,若是你不想说,我不问就是;再说,去了的人尊敬都还来不及,岂会用世俗言论去非议她?” 我态度良好,认真同他讲话。 高强难看的脸色逐渐缓和不少,看来白桃在他心里的位置重要到惊人。 “早些睡吧……”高强不再说话,赶我去睡觉,他却一副有心事的模样,坐在沙发里不肯起来。 “难道你不睡?”我问他。 他摇摇头,“你去吧,我坐会儿就去睡。” 我不好再坚持,自去洗漱。 等到洗漱过后再去客厅看他,他居然就倒在郭太睡过的沙发上,盖着郭太盖过的毯子在睡觉。 自打郭太送我回来时,我亲眼目睹有少年自卧室里跑出去,便不管高强如何解释,也不肯再让他碰我,两人经常为此闹得不愉快,如今见他倒进沙发里睡,我倒是乐得他如此,笑盈盈的关好卧室门,继续倒回床上准备会周公。 宽敞的大床,一室的静谧,我倍感孤单,打心底里涌出来的寂寞,蔓延过我的四肢百骸,犹如一朵朵花开,却不是春暖大地,而是一树压海棠的料峭。 第一百三十一章 宝贝女儿 口头上所谓的郭老宴请,实际上更像是一种拷问,这是我同高强去赴宴后才看清楚的事情。 那听雪的盛装出席,反而像个笑话,幸好我只是挑了件崭新的套裙穿着,并非去奢侈品牌店买的礼服,这免了我许多尴尬,也更加重了那听雪的尴尬。 一间以黑白色为主基调的偏厅里,人员全部到齐后,郭老吩咐手下将门关严,门外另有保镖把守。 门内,郭老端坐在老式黑色真皮沙发里,高强与张列星并排坐在他对面,我与那听雪坐于侧手,郭太抱着郭老的右手臂,将头靠在郭老肩上,一副乖乖女形象。 最出人意料的是,顾元会就坐在郭老爷子的左手,也许顾元会这样的待遇很让高强与张列星吃惊,所以当他们初见时,同时都有些神色暗淡,顾元会也因此满是得色,并且给了高强一个狠狠的白眼。 “我这次叫你们来,是有话想说……”郭老开口,所有人都神色肃穆,恭敬聆听,我也跟着把腰板拔直,这也是避而不愿见郭老的原因,太他么累。 像是要发号施令的将军般,手持龙头拐的郭老目光逐一巡视过所有人的脸,最后居然把目光定格在了我身上。 “应太……”被点名的我僵硬地向他欠身施礼,刚才高强已经同他介绍过我,我不知道他还有哪里不明白,需要点名问我的。 郭老苹果般红润的脸上,一双鹰眼很蛊惑人心,他对我的礼貌反应很满意,花白头颅微微一点,沉沉地嗯了声。 “我两请应太都被拒,这第三回才得见应太真容,实属不易。” 郭老的话如同一把火,烧得高强立时有些坐不住,刚要开口替我辩解,却被郭老抬手止住,“诶,不要紧张,我没有要向应太问责的意思,也不是谁都喜欢见老头子的,这老夫也不能强求。” 屋内顿时响起几声干笑,原来是郭老身侧的顾元会开了口,“没有富贵命却有富贵脾气的人都活不太久,能得父亲垂青是三生修来的福分,若不识抬举,也只能说她是福薄。” 话说得太难听,郭老却是神色不动,毕竟是扬他抑我,他自然是不会多说,我刚要回嘴,身侧高强暗暗用手指戳了我下,我只好将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一室的沉寂,气氛压抑,所有人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郭老是威严的,不容违抗,所有敢违抗他的人都必将受到教训,点名已经是最轻的处罚了,高强的一个指头就已经告诉了我,别犟嘴,对你没好处。 噤若寒蝉中,郭太靠在她父亲的肩头上亲切的来回蹭了蹭,就像是宠主养的猫般乖巧,她有她嚣张的资本,而我一无所有,我觉得在此时,我连个乞儿都不如。 “元会,听说你受伤了?”我不过是个不入眼的小女人,郭老一尊大菩萨还不屑真同我计较,转过头,他去心疼他的女婿,我很为高强捏了把汗。 顾元会很羞于提到这点,他将狐目眯成一道缝,以免将情绪泄露出去给他人发现,谦恭地向他的丈人大人致谢。 “不过是些小伤,多谢爸爸关心。”强有力的后盾,这是在昭示他无可匹敌的身份,是在场的人都必须敬他三分的警告。 郭老听了呵呵连笑两声,“是高强打的吧?” 哟,家长要开启护犊子模式了?看来我的担心变成了现实,高强的麻烦来了。 高强一点也没有要否认和狡辩的打算,直接承认,“是,都因重续前缘惹的祸,我没打死他算他命大。” 哇,比我生猛多了,我原以为他会磕头如捣蒜的赔不是呢,结果居然敢如此硬气说话,我还真是小看了他这个豆丁,我在随着一颗豆子经历童话里的历险,这刺激了我的神经,非但没让我感到害怕,反而为此雀跃不已。 “哼……”郭老搂紧了他的宝贝千金,“千娇,你也太任性……” 郭千娇靠紧她的老爹,很是骄傲地道,“谁让你把女儿养得这么好,总是有人惦记着,我也没办法。” 我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还有这种神操作? 郭老受用地频频颔首,“对,是怪我这个做父亲的,不过,争风吃醋的事还是要做得儒雅些,免得失了身份。” 本以为要以牙还牙的桥段,就这样被郭千娇轻松化解过去,到底谁是她老公?在这里,那一纸文书也不过成了空头文件,抵不上郭老的一个眼神来得有效。 顾元会正襟危坐起来,他作为男人的尊严受到侵犯,狐目里射出的光足以杀人,死死盯住面无表情的高强,他切齿的响动余音绕梁。 “父亲,您……”顾元会开口,他在找机会报复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让他知道郭千娇的丈夫是他顾元会,而非他这个痴心妄想之徒。 同样的,顾元会也受到了高强的同等待遇,被面容沉稳的郭老一个手势阻止,全部老实了下来。 “应太,你作何感想?” 再次被点名,我被点得有些懵,什么感想?我不大明白郭老的意思。 “感想?”我结结巴巴地复述着这个词,引得一旁那听雪冰冷注视,她的眼神里满是戏谑,就像是看到恶人受罚时的畅快。 抬起手里的龙头拐,向一旁的张列星点了点,郭老笑着问我道,“是呀,对这个房间里所有男士的感想,也包括我……” 也许是我想歪了,我的脸瞬间涨成了一块红布,“没什么感想,高强是我丈夫,我对其他男人无感。” 都是过来的人,遮掩说话没必要,我选择实话实说,再者,我又不是打算配种的畜生,这样的问话太过无理,若不是他问,恐怕我都要骂街了。 “哦……”郭老沉吟,谁也不明白郭老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憋不住,起身向他道,“郭老,您若是欲要撮合令爱与高强重修旧好,我这就去民办局办理离婚手续,您看怎样?” “胡闹!”高强把我拉坐回身边,不许我再乱讲话。 第一百三十二章伤心的郭老 郭老听了我的话哈哈大笑,“应太倒是爽直,不过,我的宝贝女儿可不是随便拿来被人戏耍的,高强同顾元会这两个家伙,打我女儿的主意,一个骗了她的心,一个拿她当宝贝似的供着,我这个老家伙眼睛不瞎……” 这出戏唱得太累,我到现在也看不明白这个老家伙的真实意图,他在拿他的女儿说事,却句句都往我身上招呼,我同他素未谋面,根本谈不上得罪他,所以,他是冲着高强来的? “我们还是慢慢说吧……”郭老干咳一声,郭千娇赶紧给他倒茶,父慈女孝的,谁也看不出这个孝女曾对她的爹下过死手。 “老邱的事我都知道,张列星,请你当着大家伙的面说说,为什么高强的前妻会找到前厅经理那个傻小子……” 听到张列星被点名,那听雪紧张起来,伸手去抓张列星的手,却被张列星轻松躲开。 “既然郭老能问出这话来,自然事事都已知晓,我也没有必要再否认,没错,是我找来高强的前妻,只为了让高强难堪,因为,我之前追求过应太,被她拒绝,所以不甘心……” 同当日高强的说辞如出一辙,一句不甘心,就能拿我当猴耍。 “列星,你怎么能……”那听雪委屈垂泪,好像被戏弄的是她而不是我。 听张列星坦然承认,郭老抬起龙头拐再点高强,“所以你就任由着张列星胡闹,只是为了收买邱老板,为你铺路?你还真是没把你老婆当回事。” 高强脸不红心不跳,一副坦然模样,“没伤筋,不动骨的,就只是听上几句闲话,应惜没那么娇气,她为了我无所谓。” 我靠!小人!绝对的小人!我在心里大骂,面上还要做出贤惠大度模样。 “是呀,我当初欠了一身的债,多亏高强仗义相救,为了报恩,我愿为高强肝脑涂地。” 谁找来针线把我这嘴缝上,天杀的,我为何要说得这么贱! “嗯,说得好!”郭老赫然为我鼓起掌来,“知恩图报,舍身取义,高强这次算是有眼光。” “多谢郭老夸奖。”高强涎着脸致谢,我都替他害臊。 听郭老与高强一唱一和的夸赞我,窝在郭老怀里的郭千娇不干了,“她那顶天就叫做卖身契约,哪里有你们说的那么好。” 她说的对,还是同魔鬼签下的契约,利息一辈子都还不完。 高强不好去说郭老的宝贝郭千娇,可是她爹完全可以没问题呀,“你算是被我惯坏了,你没兄杀,就来弑父,像你这样的人岂会懂得恩义?” 郭老的话太重,谁也不敢搭话劝解,郭千娇依旧用她的撒娇手段对付,双手缠住郭老的脖子,无限崇拜地哄着,“爸爸对我最好了,我是知道的,不过是看你住院闷了,所以派个人给你解解闷的,爸爸那么厉害,怎么会被那些笨蛋伤到呢。” 说罢,还把她小巧的脑袋瓜贴在顾老胸口,亲昵的样子看得人牙疼。 郭老被郭千娇缠得吹胡子瞪眼,抡起龙头拐狠打在顾元会的身上,“看看你干的好事,为了达到你的目的,让我的女儿来杀我,事后还要收买人心,假装替千娇来认罪,真当我郭老头子老了,是不是?咳咳咳……” 郭老爷子一顿爆咳,吓得吃了一拐正捂住肋条起身的顾元会,连忙躲到一旁,紧着递眼色给郭千娇。 “爸爸,您是听了哪个嚼舌根子的人瞎说的,就是我干的,哪里有元会的事。” “你……”手指着面前不争气的女儿,郭老气到浑身发抖,“高强,你说,你真的还想娶我这个混账女儿吗?” 人家的家事我管不了,我的家事我照样管不了,我等着高强答话,倒是很希望他说还想要这样的人为妻。 “郭老,我有老婆了,而且是有证的,千娇就还是和顾元会好好过吧。” 无论高强怎样答,我都没意见,他总拿我当枪使,我也惯了,满不在乎,既不失望,也没有与有荣焉之感,很是平静的好似同我无关。 被高强直言放弃,郭千娇受不了打击,扑到郭老的怀里痛哭,“爸爸,他昨天还把我气到晕倒,这您都是知道的,今天,他又出言不逊,爸爸,我不依,你一定要教训他。” 可惜,她这次撒娇好像不起作用,郭老对此视若无睹,只板着脸,把她挂在脖子上的手拉了下去。 “你把人家的媳妇绑了去,人家都还没说什么,你居然还在这里委屈?那小姐,你说是不是?” 那听雪这次是彻底的老实,至始至终都是一副乖乖女模样,本以为如此便能蒙混过关,谁知人算不如天算,郭老还是点了她的名。 “这……”那听雪双手绞着礼服的裙子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她当初帮着郭太绑架我的事,为了不使她为难,我始终不曾提过,如今却被郭老给翻了出来,我倒是吃了一惊,看来什么都瞒不过郭老的眼。 一听说那听雪曾帮助郭太绑架我,张列星当场拉下脸来,别开头丢脸地不肯去理身侧满是委屈的那听雪。 高强更是浑身的低气压,一双眼恶狠狠地盯住那听雪,好似要吃了她般凶残。 那听雪的支吾,使得郭老失了兴致,继续招呼他的宝贝女儿。 “当初白桃那孩子被顾元会害死,我还希望你会有些良心,能够为自己的错误感到羞愧,能够懂得忏悔,可谁知你却变本加厉……”说到这里,郭老不禁顿足捶胸。 郭千娇还待解释,捂住胸口呻吟的郭老抓过几上茶杯摔在地上。 一声脆响,门随即从外打开,一个赤红脸的男人走了进来。 我立时便认出他来,之前我在张列星的病房门口见过他。 “郭老。”赤红脸来到郭老身旁站定。 自从赤红脸出现,高强便羞愧难当的低下头去,原来当初我没猜错,赤红脸是与高强认识的,只是当初不知为何,二人却不肯相认。 “首瞻,你说说看,当日千娇是如何把你从我身边支开,让顾元会钻了空子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 谁是儿媳? 哦,原来赤红脸名叫首瞻,就是不知道他姓什么,我不禁又细打量了他几眼。 有郭老发话,赤红脸本来只能如实回复,可是他偏不,只是回说道,“郭老,这是您的家事,虽然也都不是外人在,但,还是不说的好,郭太是吃了秤砣改不回来了,就让她跟着顾元会好好过吧,您还真能舍了您这唯一的血脉吗?我看您考验的也差不多了,也把打算做好了,就同大家伙说出来,让大家知道,郭老,您说呢?” 被赤红脸这么一说,郭老自嘲地笑了,“看来,是我这个老头子故弄玄虚咯?” 赤红脸也不答话,倒背手门神一般站着。 “好,既然如此我就长话短说,我要……” “爸爸!”郭千娇突然急得大叫,“我可是您的女儿呀!” 郭老推开扑过来的郭千娇,狠狠地白了她一眼,“我宣布,我要收高强为义子……”说着,龙头拐一点我道,“你从此就是我郭晏江的儿媳。” 我吓得差点从沙发上掉下来,这下有这头老怪兽撑腰,我更是逃不出高强的掌心了。 身为整件事的主角,高强反而冷静异常,双膝跪倒在地,却不是向着欲收他做义子的郭老,而是对着赤红脸叩首道。 “马首瞻,是我高强对不起你,当初罔顾你性命垂危,丢你在顾元会手里生死未仆,我却独自逃亡他乡,是我对不住你,更对不住屈死的白桃。” 高强说到此处声泪俱下,又向郭老叩首道,“多谢郭老抬爱,更多谢郭老侠义,救下马首瞻护在身侧,高强愿为郭老肝脑涂地,报答您的大恩大德,可是,同豺狼共处一室,恕高强不能答应。” “你这是在逼我?”郭老怒目圆睁,拿龙头拐在地上点了三点。 一旁张列星赶紧上前,欲将高强扶起,高强却死活不肯起来,只向眼神凛冽的郭老道,“郭老,若是您不肯为儿子做主,儿子就是不起来。” 哈哈,这郭老是命中注定,只要是他的孩子都会任性,一个四十多岁的人跪在一个六十多岁的人面前打赖,任谁也没招,张列星也选择了放弃,回去沙发前坐下,随便他折腾。 郭老气得直摔龙头拐,翘着胡子道,“好好好,为了惩罚顾元会给你赔罪,这次的生意,就全给你,谁也不许拿走一分。” 我想这下高强该如愿高兴了吧,可他居然还是不肯起来,“多谢义父,只是我一口也吃不下一个胖子,这生意该我同张老弟和顾元会一起做,我也不能独占,只是,这顾元会当初害死我妹妹白桃,又差点打死马首瞻兄弟,他是必须要受到惩罚的,就把他这一份分给马首瞻兄弟,也算是给马兄弟的一个补偿吧。” 以高强此时的身份要挟郭老还为时尚早,他还是懂得见好就收的,而且,他这要求也不算过分,给的好处也是念在旧情,受益的人又是郭老的人,岂有不同意的道理? 郭老当即点头首肯,“好,就依你。” 高强这才一再致谢,被马首瞻上前扶起。 “不过,顾元会这个混蛋,当初使了连环计来害你,又差点害了首瞻,虽然因祸得福,我得了首瞻这么个得力助手,可是,他这次因恐罪行暴露指使千娇来害我,这是断不能饶恕的……” 顾元会一听这话,吓得咕咚一声跪倒在地,不住磕头道,“爸爸,我可是您的亲女婿呀,求爸爸饶命!” “哼……”不满顾元会的丢脸举动,郭老狠狠哼了声,“赶紧滚,以后别再让我见到你,你也不是我女婿,高强才是。” 我去,我自由了!?我简直不敢相信。 郭老忽然抬头同我语重心长地道,“我仔细观察过你,确实是难得的好媳妇,所以,就让千娇委屈下,她做大你做小,娥皇女英,也算是桩美谈。” 我乐了半截,下半截直接把我砸懵了,美谈个屁呀,还娥皇女英?我可哭不出斑竹来。 “我不同意。”不管三七二十一,我站起来直接予以否决。 郭太本还要求他父亲饶恕,如今一听要把她嫁给高强,立即满面含羞没了动静,听我反对,扔下小女人架势,站起来就冲我开炮。 “你凭什么说不同意,之前我就同高强是一对,这是大家都知晓的事情,前几天他还为我同顾元会动手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你说不同意?我告诉你,绝对不好使!” “你是破车么?” 我反问她,她被我问得丈二和尚莫不着头脑,“你什么意思?” “破车才备胎多,你这左一个右一个的,你打算再弄几个备胎来,都过来报备下,我帮你去问问他们的老婆能不能同意。” 我骂得太狠,还不等动怒的郭老发话,高强先抡起手来给了我一巴掌,“你给我小心点说话,这不是你撒泼的地儿?” “这么说,你是同意咯?”我捂住肿起来的脸问他,披头散发的好似厉鬼索命。 高强不觉退后一步,看着自己的手发愣,“应惜,我……” “别叫我名字!”我大吼,“明天就去离婚,我成全你们。” 我说完,哭着跑出门去,脸上火辣辣的疼。 一口气跑出郭家大门,我回头去看没有追兵,这下把我给乐坏了,“自由了!”我高兴地手舞足蹈,双手合十,拜过天地拜祖宗,多谢他们帮我逃出生天。 “我呸,高强这种没心肝的东西,就留给这对混蛋父女宝贝去吧,哈哈!” 我脱下高跟鞋拎在手里,撒腿跑出极远,才遇到一辆出租车。 我迅速钻进车里,告知要去国际大酒店,立即车子一溜烟地开走了。 我冲进门,把之前从礼品堆里挑出来的贵重物品带上,银行卡、换洗衣服都装好,随即一股风地冲了出去。 出去大门,我找了家距离国际大酒店足有大半个城市远的宾馆住下,打算明日一早先联系郭太,然后再去民政局门口等高强,一起办理离婚手续。 我乐得睡不着觉,在客房里来回不住走动,及至手机响了许多声才反应过来,一看来电是高强,我当然不会拒绝,立即滑开接听键。 第一百三十四章被打击的聪明 “你跑去哪里了,快回来。”接通电话,高强很无聊地要我回去。 我哪里肯答应,“不,我可不做小,我要同你离婚。” “你忘恩负义……”之前还涎着脸接下郭老对我的夸赞,如今居然如此说我,简直——可以理解。 “嗯,随便你说,反正我不做小。”我有理,自然咬住不放。 他在电话那端叹了口气,“哎,没人要你做小。” 我才不信他,准是想骗我回去,我才不上当,“少糊弄我,我是不会回去的,明天民政局见。”说着,我便要挂断电话。 “异地离婚是不予受理的。”高强又开始忽悠我。 我冷笑,“你这招对我无效,现在是可以异地办理的。” 他随口便接道,“户口本,开具证明,你都有吗?” 谁出门还带户口本呀,还有,什么证明?我无语…… “这都不懂还张罗着异地离婚?快回来!”他再度下达命令。 我不理,果断挂断电话。 冲动是不可以解决问题的,我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我必须主动出击,我这就回J市去申请离婚。 想到此处,我把随身物品整理好,身上收拾利索,查过回J市的车票,居然半夜有一辆回J市的车,我高兴急了,拎起行囊就走。 打开门我就傻眼了,张列星高高地耸立在门前,似乎是站了很久,又好像刚刚才到。 “嫂子……”他叫我,我不禁肝颤。 “不要叫我嫂子!”我警告他。 “好,应惜,同我回去。”他说着便伸手过来抓我。 我跑开几步,不让他抓到,“我是不会跟你走的,我要回去J市申请离婚。” 张列星被我闹得很是无奈,“不是你想离婚便能离得了的。” “怎么,他高强都要娶郭千娇,从此青云直上了,难道还真的要享齐人之福,你可告诉他,我应惜誓死也不做小,绝不做林小姐和侯小姐那样的女人。” 我越说越激动,嗓门渐渐拔高。 他一大步过来掩住我的口,“难道你站在这里叫嚷就好吗?” 是呀,不知道隔着门板有谁会偷听取笑呢,我沉吟,闭上了嘴巴。 “走,先跟我回去。”张列星说的不容置疑,顺势圈住我往外拥着我走。 他的手还在我嘴边,我霎时抓住就咬,他吃痛松手,我拔腿就跑。 “应惜,你别跑!”他急得在身后追,可我铁了心要逃走,跑的飞快,等到他跑到电梯前,电梯门将将合拢。 跑出宾馆,我郁闷,既然在这里能被找到,其他的地方也不安全,打出租回去J市更不安全,若是被抓到岂非前功尽弃?于是,我忽生一计,抬手打了辆出租。 “应惜!你给我站住!”张列星此时追了出来,大长腿甩开,几步便要被他追上。 我赶紧钻进车里,催促司机快开。 “小两口吵架了?”司机说着打着火。 眼见张列星跑到近前,司机踩下油门,把他甩在身后。 “发一会儿脾气给他个教训就好,没必要真动气。”四十多岁的出租车司机给我上课。 我只好随便哼哈着对付,报出郭老家地址,出租车司机不禁从后视镜里连看了我几眼,接着,便闭紧嘴巴,不肯再乱讲话。 我不住地回头去确定有没有车子追踪而来,很庆幸的是,一辆也没有。 车子很快来到郭老家门前,我付钱下车,决定在此等到天明,他们谁也料不到我会在这里,而我明天一早便要请求郭老开恩,请他帮我同高强离婚。 “应太,好主意……”正在我琢磨着,是该躲去旁边的树林等待天明,还是去附近找家店铺暂作休憩时,身后却响起了顾元会冷飕飕的说话声,我绷紧了背缓缓转过身去,好似见到了鬼。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的聪明备受打击,难道自己的智商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顾元会邪笑着,来到我面前,把一张刀条脸贴到我面前,我甚至能嗅到他喷了口腔清新剂的清凉薄荷味。 “我猜的……”他笑着看我,忽然在我的脸上嘬了口,我瞬间赏给他一巴掌。 “你给我滚远点。”我大声咒骂他。 他捂住脸呷呷地笑,围着我优哉游哉地转圈,“我就喜欢你这挠人的小猫样,比我家那个潘金莲可是强太多。” 真是个登徒子,我怒目对他,他的保镖被他挥手赶得远了些,他又凑了过来。 “你要干嘛?”我警惕,担心他会再有无理举动。 “高强同意娶了我家的潘金莲,而且,他同意把你嫁给我,这样我们两下都不亏,你现在是我老婆,你说我想干嘛?”他的眼里闪着阴鸷的光,我很担心他不只是威胁。 我的人生居然被他人用以交换?卑劣的行径,令人恶心。 “你敢!”我转身,面对停在我身后的顾元会。 他笑,“猫再能挠人也不过是只猫,唬唬人还可以,你若乖乖配合,兴许我还能给你留点情面,咱们去开个房,我好好招呼你……” 简直不堪入耳,他说到得意处,开始摇头晃脑一副傻缺相,这正是我的大好机会,我瞅准契机,猛地踹在他的老二上,触脚一片柔软,我又狠往里垫了下,才收回脚来。 “嗷!”他不是人声地叫着,两手捂在胯下,身子拱起成虾米状,倒在地上不住抽搐。 这一招百试百灵,我喜欢得很,尤其熟能生巧,这一脚比从前功力更甚,我看着他的样子都替他感到疼。 没有顾元会的命令,保镖们不敢擅自过来抓我,只是散开围拢过来,企图把我同顾元会圈在一起。 我惊恐间,扭头看向郭老家大门上的门铃按键,便直接冲过去连连掀动。 恰在此时,张列星开着车风驰电掣地赶来,到得近前,不由分说把我强行带去车前,塞进副驾驶室。 接着,他钻进驾驶室,立即将车门全部锁死,以免我再逃跑,“应惜!你怎么可以这么胡闹?” “我要去找郭老,你放我下去!”我撕扯着身上的安全带,不知他是怎么弄的,我进到车里被他系好的安全带困住,怎么拉也拉不开,钻又钻不出去,急得我只能对他吼。 “我是不会让你去随便闯祸的。”张列星说着,脚踩油门,车子风一般开远。 第一百三十五章浪迹天涯的邀约 “你放开我!那个混蛋顾元会说,他同高强已有协议,居然用我同郭千娇交换,我要去找郭老评理,我的未来凭什么要这两个垃圾来决定?我比郭千娇那个碧池贵千金万金,她就是个垃圾!”我大叫大嚷,却无处宣泄我的愤懑。 “应惜,你冷静些……”张列星语气冷漠到失去人味,我恨不得把他踹下车去。 “你要我冷静?我要怎么冷静?如果有人卑鄙到拿你的未来来做交易,你会怎样?” “我会杀了他。”张列星冷冷地,一字一句回答着我,我被他的气势惊到。 我原以为他会成为高强的狗腿子,把我双手奉送到高强面前,居然他会说出这番话来,我错愕到安静下来,“你说什么?” 他忽然伸臂搂住我,狠狠吻在我的唇上,随即目视前方认真开车,“我说我会杀了他们……” 就算这是一句假话,我也愿意相信,我太需要支持了,“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都感谢你。” 他听不下去了,抿紧了嘴唇,许久,像是下定了决心般开口,“应惜,你是我值得用一生去珍惜、去守护的人,可是,高强那一帮人太过老谋深算,单凭我一人之力很难斗得过他们,所以才一再眼睁睁看着你被欺负,不过,这次,我是坚决不会再让他们害你,我会带你走,无论去哪里都可以,只要你同意。” 我看着他,看着他认真的开车模样,一时思绪万千,完全说不出话来,“我们这是私奔,如果被抓到的话,是会被浸猪笼的。” “哈哈!”他被我逗得大笑,“胡说八道,就算是要弄死,也找不到猪笼装你……” 他无谓!虽然从前的他是那样的令我不齿,但现在,在我的眼里他就是英雄,是救我于苦海的一叶孤舟。 “你不怕吗?高强他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我问他,眼睛里闪着奇异的光,他私奔的打算刺激到了我,令我疯狂。 我渴望逃脱,渴望浪迹天涯的畅快,渴望脱离勾心斗角的算计。 “怕?哼……”张列星冷哼,“我除了恨自己斗不过高强外,就不知道什么是怕。”他说得毫不迟疑,好似这个打算已经盘亘在他脑海许久。 我的人生向来一片灰暗,忽然却在此时被他点亮,“你不怕,我也不怕。”我坚定地回他。 对于高强的换妻行为我已忍无可忍,也无需再忍,就算最后真的同张列星死在一起,也比在高强身边受尽屈辱要好。 听我答应下来,张列星的脸色顿时黯淡下来,“对不起……”他说。 难道这么快就要反悔了?我心凉,却不怪他,他锦衣玉食的过惯了,头脑发热是会有的,他能这么快清醒过来,也是好的。 “你可以把我送去给高强,我是不会怨你的,或者,你行行好,让我再见见郭老,也许我还能争取到一点机会也说不定。” 他忽地冷嗤了声,“应惜,你这个小脑袋瓜到底都在想些什么?我只是难过,到最后也没能扳倒高强,光明正大的娶你为妻,若是能让我再早些遇到你该多好。”他一声叹息,仿佛失去的是这世间最珍贵的珍宝。 原来他没有后悔,我有种劫后余生之感,“只要你不后悔,就没有遗憾。”我说,声音里满是酸楚,只要一生里能遇到一个真心对你的人,又何谈早晚,只一刹那也足以照亮一生。 “可是,那听雪呢?她怎么办?”她是不得不提及的人,她的幸福就攥在张列星的手里,我不忍心摧毁它,虽然,我那么地渴望自私一回。 “从她把你出卖给郭太,她就再也没有资格留在我身边。”张列星十分反感提到她,满脸厌弃。 那听雪是真心喜欢张列星的,她的患得患失,不择手段全都是因为他,我了解,所以,不能置之不理,“可是,她是真的爱你。” 张列星鄙视地哼了声,“她只是过惯了从前的大小姐生活,如今我能给她的,她离了我,一样会再找到能给她穷奢极侈生活的人,没必要我去操心。” 毕竟张列星同那听雪才是真正接触过的人,他说的话总会有一定道理,我无法去评说,也无从反驳。 “我们要去哪?”我收敛思绪,终于认识到我再也回不去J市,也不能留在H市的处境,自从我答应了张列星的请求,我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了他,我问他,带着无边无际的茫然感。 张列星没有立即回答,从他认真思考的态度上我敢肯定,他是临时做下的决定,所以他才无法立时回答我。 “你想去哪里?”他终于开口,给了我一个自由的选择,这是高强从来不肯给与我的,我被他问了个措手不及。 认真思索过,我更加茫然,“我不知道……”我脑子里空空如也,忽然间,天地间就只剩下苍茫一片。 他被我的傻样逗笑,抬手过来摸了摸我的头,“你可以慢慢的想。” 他宠溺我,却不肯随便干预我,这是我奢望的生活,只是,我不知道这份宠溺能坚持多久,我也开始同那听雪一般患得患失起来。 我冷静下来扪心自问,经历了这么多,还有什么好奢求的呢?这个世界不就是在权衡利弊中坍塌的么?我既没有筹码,又何需用天平去衡量。 “好……”我于沉默中大笑,“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我现在拥有了你带我浪迹天涯的幸福,那么,你就好好掌握这一刻,决定我们幸福的方向吧。” 他的眼睛也同我一样迸发出了朝阳般的光,大声地呼哨着,“好,那么我们就去看苍山洱海,花开遍野。” “你知道吗?”我激动到落下泪来,对他说到,“你把我带坏了?” “我知道,从我遇见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是个坏人了。” 身下有可以开去向往的车子,旁边坐着肯陪我无畏疯狂的人,此生夫复何求,我兴高采烈地扑过去拥吻他,车子在宽敞的路面上来回摇晃。 “应惜,小心!”掌舵的张列星一边手忙脚乱地呼应我的热情,一边忙里偷闲地注意前方路况。 第一百三十六章 我心似铁 我们高兴得太早了,不等车子开出H市,路面上便有路障出现,一大帮警察站在警车前,指挥车子停下。 “有什么事?”张列星放下车窗询问。 “请你下车。”木板脸的警察向张列星提出要求,并指挥几名同事围住在车子四周,以防我们逃跑。 张列星猜出警察意图,挂档倒车,企图突破重围,却被车窗外袭击向他的电棍电到,顿时浑身抽搐昏了过去。 “张列星!”我哭喊着不住召唤,身后的车门被打开,有警察探身进来,抓住了我…… 我挣扎不开,警察的力气大到吓人,我被拖出车外,塞进一辆黑色奥迪车里,接着,车子扬尘而去。 开车的正是赤红脸马首瞻,而高强就坐在他身侧,我被夹在两名保镖中间哭哭啼啼,心里很是担心张列星的安危。 “应惜,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的。”高强自前方开口,我不抬眼,觉得看他都脏了我的眼。 等了半天,见我没有回应,高强不禁一声冷哼,“真当张列星那小子能帮到你?他就算弄丢了他姐姐的命,都没办法扳倒我,你还敢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真是痴心妄想。” 他的冷酷,犹如在往我的伤口撒盐,从前我是那样的鄙视张列星的行径,却原来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就是个灾星,想到张太临死时还托付李太同我致谢,我的心都碎了。 “我看你才是痴心妄想,打算把我卖给顾元会来交换你的富贵。”我说着,两只手同时偷袭,一边一个打在保镖的致命处,抓住一个脑袋死命往车窗上撞,另一个挣扎着来抓我,被我反手扯住头发,把他的头也往车窗上撞。 “应惜,你闹够了没有。”身在副驾驶室的高强,启动按钮,将椅背放下,欲要过来抓我,被我发现,一脚踹在脸上,狭窄的空间里,他的头被踢得猛撞在车顶,咚地一声,响得很。 高强流着鼻血缩回身去,捂住撞痛的后脑勺不住地揉着,马首瞻一见非但没动怒,反而忍不住笑出了声。 “弟妹好腿功。”他夸赞。 两名保镖都被我打得告饶,我越过右手的保镖去开车门,车门被锁得死死的,根本打不开。 我气得用头去撞,一下不行就两下,两下不行就三下,我一下下的撞,不要命了的撞,吓得马首瞻急忙打舵,把车子停下。 高强也意识到了不对,高声喝止,“应惜,你给我停下。” 我不管,继续撞,这一生总是如此屈辱的活着,如果要永远如此窝囊的活下去,我宁愿死去,再不苟活。 我的头已经撞出包,续而开始流血,缓过来的保镖,起身摁住我,不许我再撞。 我像疯了一样,抓住他的手就咬,他把手缩回去,我就去咬他的肩膀,挠他的脸。 “高总,救命!”受不住我的疯狂攻击,膀阔腰圆的保镖开始向高强不住求救。 我实在是闹得太欢了,高强身侧的马首瞻看不下去,过来抬手一掌击晕了我。 待我再醒来,我已身在国际大酒店的客房内,门外有重重保镖把守,我逃不出去了。 我担心张列星的下落,扭头瞧见床头柜上手机还在,立即拨通张列星的电话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应惜,你找张老弟有事?”是高强?我吓得猛地挂断电话。 忽然,握在手里的手机大叫,我拿到眼前来看,是张列星的手机号码…… 呼吸急促得无法平稳下来,我滑动接听键,将手机贴在耳边听着。 “应太,你醒啦,我们正在吃烤肉,你要不要来?”是张列星的声音,真的是他的声音,他还好好的,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只要他还安好,我才能将罪孽感降到最低。 我流着泪听着他的声音,他为我受了太多不该受的苦,遭了太多不该遭的罪,“他们没有为难你?”我哽咽着问。 他沉默下来,就连呼吸都不让我听到,“快来吃烤肉吧。”他忽然开口,依然是那么的快乐爽朗。 “好……”我答应着,“可是,我这里有太多守卫,怎么出去?” “你只管出来,他们会陪着你过来的。”张列星重重地吐出口气来,好似只这一句话就已花光他所有力气。 收拾利索,我把额头上的创口贴也重新换了新的,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好一些,出去门外,保镖们果然没有阻拦,而是以我为中心,分前后左右与我同步行进。 巴西烤肉的最大包厢内,高强、马首瞻、顾元会、郭太、还有张列星都在,一派祥和氛围,完全看不出来当日的生死博弈,你死我活。 我很奇怪,为何高强总是有种能化敌为友的异能,也许这也正是张列星以及所有厌恶他的人,都扳不倒他的理由吧。 “嫂子,快来坐。”张列星首先站起来迎我,他不避嫌,把所有的明媚都展开来给我看。 我笑着回应他,答应他道,“好。” 说着,我不顾高强的脸色,坐在了张列星的身边。 马首瞻一见我的动作,先就拉下脸来,“弟妹,那是高强的位置,你还是挨着郭太坐吧,你俩也好说说话。” 我同她有什么好说的?问问她老公功夫好不好?这个马首瞻还真当他是高强的兄弟,居然对我指手画脚?我一通腹诽下来,挪去高强右手边,在郭太身侧落座。 “好,现在人都已经到齐,我也就代郭老说上两句。”马首瞻举杯自桌边站起。 代表郭老讲话,自然会受到特别的追捧,所有人都静静聆听。 “郭老说,这次对应太真是印象深刻,如此刚烈的女子理应受到悉心呵护,所以,特意吩咐于我告诉高老弟,一定要好好对待应太,不可亏待。” 这个郭老头子坏得很,谁信他的话,我低头鄙视地翻着白眼,高强却赶忙起身回答,“是,高强会谨记郭老的教导,更何况应惜本也是个好妻子,值得我去珍惜。” 此番话令我很是诧异,他不是要同顾元会换妻么?怎么会说这种话,难道…… 高强说完,举杯一饮而尽,随后落座。 第一百三十七章烤肉要多吃 待到高强落座,马首瞻这才侧首看向顾元会,继续说道。 “至于顾会长,郭老说这次看在他义子的面上,再给你一次机会,若不好好珍惜,还是和郭千娇一起胡闹,必定饶不了你。” 顾元会的刀条脸抽搐两下,皮笑肉不笑地扫过我一眼,才慢悠悠起身,“遵命!”说着,也将杯里酒一口吞下。 随后,马首瞻的目光带着不屑,落在了张列星的身上,“张公子这次依然能稳稳拿下生意,分得一杯羹,全仰仗高老弟的成全,希望你也同样珍惜机会,不要一错再错,让高老弟失望。” 我低着头不敢去看张列星,为了他的为难而心疼,手紧紧抓住搭在膝上的桌布,我多想把这一桌鸿门宴掀翻。 “是……”张列星爽快应答,“都是老弟一时冲动,还请高总原谅。” 高强自然要作出大度姿态,我用余光就能看到他迅速站起身来,听到他满口地说着,“哪里,年少轻狂谁不曾有过,只要张公子还看得起高某,高某就义不容辞,必定要把张公子当兄弟看,来,干杯!” 杯具碰撞的声音,我听得再度心碎。 “张公子,好手段!”一旁的顾元会插话,现在他彻底是个失败者,不管他有何不甘也得忍着。 张列星并不与他计较,落座后道,“顾会长的手段才叫高超,本公子就算再怎样也是学不来的。” 顾元会还要还嘴,却被我身侧的郭太抢先拦住,“张公子说的对,还不等别人提,他自己先提出来换妻的主意来,亏你也想得出来,幸好高强没同意,否则我非弄死你不可。”郭太说着,愤愤地将手里的酒大口喝掉,咕咚咕咚的,听起来像是驴饮水。 顾元会直打唉声,“这怨得了我么,谁让应太连做小都不肯,你自己没本事却来怨我?” 这两个卑鄙的家伙,居然当着大伙的面如此叫嚣丑事,真是无语了。 “诶,大家各自少说一句,都过去了,你们两口子既然还打算过下去,就不要再提这件事了,郭老这次被你们气得不轻,去到北海疗养,特地嘱咐马某好好看住你二位,一旦再有胡闹行为,一个送去新疆看瓜,一个派去非洲支援贫困地区,你二位看着办。” 马首瞻一发话,顾元会同郭太二人齐齐闭嘴。 本以为,马首瞻这次算是把话全部带到,再无其他可说,却听他忽然再度开口道,“不过,顾会长,郭老临出发前特意嘱咐,让你把梅香那两口子送出H市,从此再不许踏足H市,虽然你现在是我下属,可我也不指使你,只看你怎么处置,若你还想留下他两口子,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不知道。” 马首瞻给了顾元会台阶下,并没有一而再,再而三的打他的脸,可是,一个肯卖妻求荣的人,哪里还会讲什么人情,他是要表决心的,“不敢,我这就派人送他们走。” 说到做到,顾元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了电话给手下,吩咐将梅香两口子驱逐出H市。 马首瞻听了,再不言语,落座后只顾埋首吃烤肉。 我身侧高强连看也不看我一眼,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面前的烤盘发呆,还是顾元会上前来与他举杯,他才回过神来。 “高总,从前的恩怨一笔勾销,希望我们从此以后合作愉快。”顾元会说罢,同高强干杯。 他还是郭老的女婿,只要有这个镀金护身符在,他就不怕翻不了身,他有底气去蓄积力量再度出击,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高强当然也明白他的意思,无所谓地与他碰杯。 “高总,不过我顾某还是不大明白,你为何非要留下应太不放,难道就连郭千金的千金之躯都比过她在你高总心里的地位吗?郭千金可是您当初以命搏来的所爱呀。” 顾元会阴谋地欲要挑起争端,连我都听得出他说话的目的,更何况是高强。 此时,我身旁的郭太也把目光转了过来,她也在等着高强的回答,也许是顾元会说出了她的心事,她看起来气鼓鼓的,委屈又不甘。 高强被关注,可他并不着急回答,反而将手里酒杯放下,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这是高某家事,不便同外人道。” 顾元会吃了个软钉子,呵呵干笑两声。 郭太被气到,扭着身子哼了声,将头别开。 不过,顾元会却跟个苍蝇似的,还是不肯离开,又凑过来恶心我,“应太,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宝贝呢?其实,我还真就想尝尝你的味。” 我抬手举起酒杯,就要往他脸上泼,他却早已跳开,去到一旁找张列星说话。 高强冷冷地看了眼躲开的顾元会,拿起筷子来夹了块烤肉来吃,继续拿我当空气对待。 郭太不理我,拉住马首瞻说话,两边都不被待见,我只好放开肚皮吃烤肉,大快朵颐中把所有心事一并吞下。 自从逃出去后,我就没进食过,足足饿了一天一夜,这一放开量吃,两大盘烤肉顷刻间便见底,我再要去拿肉来……靠,居然没了,这么多人就要了两盘肉,这是谁的主意? 我起身去招呼服务员快端肉来,再一回身,所有人都见鬼似的看着我。 “我饿了。”我尬笑解释。 高强摇头,张列星微笑,顾元会哼了一声,“幸亏没换成,否则都得被你吃穷咯。” 马首瞻摆手拦住顾元会不许他再提,郭太立即不高兴地将手里筷子丢向多嘴的顾元会。 几个人不过是找个地方谈话,根本无心吃喝,等到我吃饱喝足,便纷纷告辞离开。 高强还是保持对我的无视,随便我自己一个人被保镖围着回去酒店,他则同马首瞻等一行四人乘车先走。 郭太与我同等待遇,自己一个人乘车回去府邸。 “应太……”她忽然喊住了我。 我正要钻进车里,听她喊我,便停下动作,等她说话。 “我想请你喝杯咖啡,肯赏脸吗?”她客套得不像是她,我本不想答应,但略作思索还是点头应允,“好。” 郭太与我也不走远,只选在与烤肉馆同一条街上的蓝色多瑙河咖啡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合同陷阱 “郭太,有话还请直说。”我吃得太饱,坐下去肚子窝得难受,便催促她快点讲。 “自然是有话要同你讲的……”她的卑劣我甚为了解,所以她去掉了伪装,直言不讳,“我希望你同高强离婚。” “你神经病吧?这话你怎么不去同高强说去?”我听了连笑都笑不出来,这帮奇葩,为什么都能让我遇到?我扶额。 “怎么,你不肯?”她如同弱智,一再追问,“高强如果肯同意顾元会的意见,我也是不会来找你的,你说吧,要多少钱,你才肯离开高强?” 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或者说这些怪物都不是地球人?“好吧,你打算给我多少?”我决定不管怎样,先把高强卖出去再说。 她误以为我被收买,高兴地拿出纸笔来,“这是我派人拟好的合同,你签了字,随便你要多少我都给。” 我接过合同来看,上面几个大字,‘应惜放弃高强同意书’,名头都起好了…… “你不用细看的,只要签上名字就好。”郭太不住地催促。 笑话,签合同哪里不看清楚就签的,我把合同翻开来看,合同上的内容大略就是我收到钱,同意与高强离婚,从此不再同他有所瓜葛,绝不纠缠等等,如同儿戏。 “我签了字,他若不放我,难道要算我违约?” 郭太连忙摇头,“只要你肯签字,就算他不肯放你,我也不会追究你的责任,更不会算你违约。” “哈,既然如此,你直接把钱给我就好了,我答应你尽快离开他不就行了,与签合同是一个功效,何必那么麻烦。” 我的论调很令郭太气恼,她把笔强行塞到我的手里,又从手提包里拿出两捆钱来,“你嫁给高强不就是为了钱么?现在,我先给你定金,剩下的,你只要把想要的钱数填进合同里,我不出三日必定全部打进你的银行卡里。” 她还在信誓旦旦的说着,我听得都累了,同服务员要了个裁纸用的剪刀,把合同对着亮光照了照,贴着合同纸张的边裁开,另一套合同露了出来。 “检举资料?”我向郭太展开合同,让她看个清楚。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郭太惶恐的问我,神情却无半点惭愧。 我无语她的恶劣行为,“是顾元会让你这么做的?” “不,是高强。”郭太说着把我手里的合同拿过去收好,“他说让你签了这份检举合同,他才肯与我重修旧好。” 是顾元会指使她这么做的,还是真的是高强引诱她?我越分析脑子越乱,事不关己,关己则乱,我本来就不大灵光的脑子完全宕机。 “你确定他是爱你的吗?”我问郭太,头脑在一点点捋顺分析。 郭太今天穿了一身夸张的桃红色连衣百褶裙,可是她的脸色并未因此而显得鲜艳无比,就连嘴唇上的艳红色都无法改变她脸色难看的状况,看来她的日子也十分不好过。 她用匙子不住地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却一口也不肯喝,“我从认识他起开始,就没确定过他到底爱不爱我。”郭太说的眼神是呆滞的,写满失败。 我扭头去看窗外,灯火辉煌下,每一处牌匾都极尽吸引,招展着各自的风姿,吸引人们趋之若鹜,不过也就是要客人乖乖多拿点票子出来的简单,反而是我,现在来到H市以后,却是泥足深陷,没人惦记我的票子,所以更看不清目的。 “你们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我干过文员,也见识过这种手法,对吗?”我问郭太,她答不上来。 我继续道,“或者,你们就是故意这样做让我发现,使我同高强有了嫌隙,你们好找到机会下手?” 如此而为要做什么,我还没有想好,我只是把分析到的先说出来,我一边说一边观察,企图从郭太的反应里再找出点什么可疑的线索来。 “没那么复杂的。”郭太摆手,我的阴谋论看来把她吓坏了,“你看的侦探小说是不是太多,都快得妄想症了?” 也许她说的对,我努力做深呼吸放松心情,咖啡的香气很提神,就是不醒脑。 “你们这些人太复杂,我看不透,所以不得不多想,多提防。”我惯于说实话,而且一再被算计,我也不得不承认,我快要招架不住了。 郭太的心情很不好,她在郭老处失了宠,又被人像礼物一样推来推去,同我这个小家子气的女人放到一处比较,如今还要被迫来做陷阱给我跳,打击可想而知,被我一番鄙视的说辞激到,她的骄傲全部垮掉。 郭太忽然开始掩面啜泣起来,“我已经完全被他们丢弃掉了,就连我爸爸也再不理我,我倒是希望自己能与他们站在一处,受你鄙视……也不愿意在这里被安排,来做陷害你的无聊事情。” 她越哭越伤心,从小声的啜泣逐渐演变为嚎啕。 “喂,你别哭了,好多人看着呢。”我紧张的招呼她,满咖啡店的人,目光都集中了过来,我被人打量得好似被捉到的賊般为难。 “看就看,我好委屈,被顾元会嫌弃,又被高强讨厌,现在就连我爸爸也不肯理我,你还叫我怎么样呢?连哭一哭都不行么?”郭太抽抽噎噎地大哭,边哭还边数落着我的不是。 “好,就算你说的对,可是,我的委屈同谁讲去,你刚刚还在陷害我,我都没哭,你还哭?” 无论我怎么说,郭太的眼泪还是犹如滔滔江水不肯停歇,“人家那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倒打一耙?自从来了H市后,我就没遇到过正常人,我可不要再同这样的人一起丢脸,我决定躲得她远远的,再不相见才好。 “你干什么去?”哭得正欢的郭太,抹泪间注意到我已离座走开,忙招呼我站住。 我回首,向她嫣然一笑,“你太令我失望,可能是我不大了解有钱人的心理吧,我把你当朋友,你却事事与我算计,我累了,再不想同你有任何来往,很遗憾让你的计划落空,抱歉了。” 我说完就走,全然忘记自己当初同她一样,利用着她推开郭老的接见,防止自己被无辜卷入到高强一干人的明争暗斗里去的。 第一百三十九章密谋 郭千娇哭了许久,哭得嗓子都哑了,她重新要了杯热咖啡喝着,根本不在乎当众哭泣是有多丢人。 娇生惯养的她自从遇到高强后,第一次尝到了挫败感,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被他一步步牵着鼻子引诱进深渊。 如今她再一次的被高强挫败,败得彻底,连她亲爹都被高强糊弄了去,她此时孤身一人,是从未曾有过的孤独,尤其她不但扳不回局面,甚至还被现如今留在高强身侧的女人羞辱,她不甘心,她要想办法把眼下的僵局打破,她是天之骄女,她不允许有人敢轻视她,甚至是无视她。 她收起眼泪,整装出发,她要去见那个给她出主意的人,问问他是不是想找死,居然敢弄了这么个破绽百出的计划来害她。 “张列星!”刚一进到约定好的地点,KTV幽暗的包厢里,郭千娇的怒火便完全爆发了出来。 张列星正坐在沙发里抽烟,一只脚踩在沙发前的茶几上,昏聩的灯光隐约勾勒出他健硕而落寞的身影,却无法让怒火中烧的郭千娇看清他的表情。 隐在昏暗中,张列星对暴跳如雷的郭千娇完全无视,他不住地吸着烟,烟火闪动,红色的光忽闪着照见他的脸,他的脸上满是沉郁,眉头锁得死死地,高冷中透着些愤世嫉俗的厌烦。 “你为什么要出主意给我,让我去拿双重假合同给那个女人签?”郭太高声的叫着,包厢里放着的音乐震耳欲聋,可以令她随便放肆。 把手里的烟掐灭,张列星自幽暗处坐直了身子,“她没有签?” 张列星声音沙哑,带着暗自的庆幸,甚至还有着引以为傲参杂期间,就算音乐声再吵闹,也盖不住他中气十足的男低音。 张列星的反应落在孤注一掷的郭太眼里,更加让她为之疯狂,“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就是要让我在她面前出糗,你喜欢她,就打算拿出卖我来博得她的青睐,你卑鄙!” 面对郭千娇的质疑,张列星抬眼,冷冷的眼神打在她的脸上,犹如凌迟的刀在一片片的割着她。 “你们对我都是无情的,我恨你们!”郭千娇再也忍受不住,尖叫中恸哭。 “郭千娇,这是你自己做出的决定,同我合作扳倒高强报仇雪恨,如今我不过是同你提了个小小的要求,从而换得我这个肯帮助你的人倾力于你,你却要又吵又闹,难道你打算就这样放弃了吗?” 放弃是郭千娇最近经历得最多的事情,她怕极了,慌忙止住哭声,泪流满面的使劲摇头,“不,我没有说要放弃,也不许你说,我会听你的话,只要能给高强教训,让他跪下来同我承认错误,我愿意做任何事。” 张列星看着面前这个被复仇蒙蔽了双眼的女人…… 他张列星自从遇到高强,便把一手好牌打成了烂牌,可他却兴奋无比,没有一丝一毫的挫败感,一生能遇到一个让人不断进步的敌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唯一遗憾的是,他付出的代价太大,包括他姐姐的命,他必须想办法击倒他,夺走他的一切,也让他尝尝他所受到的苦。 “让你去提醒应惜,也是不想她中了高强的圈套,成了他设计好的替罪羊,这也是对我们有利的事情,不过,你若是在意,以后就不要在去做咯……”张列星淡淡地同她交涉着。 从几次接触下来,张列星很明白为什么高强放着郭老女婿这个千金难买的身份不要,这个寡廉鲜耻的女人实在令人倒胃口,老天只给了她绝世的容貌,却偏偏一点脑子也不肯给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可是,他还是需要她这枚烂棋子的,因为他一再被高强打败,已经没了其他棋子可用。 “不,你说的对,我明白了,我一定听你的话,只要对我们有利的事情,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做的。”郭千娇语无伦次地说着,犹如溺水的人抓住了稻草般扑到张列星脚下,抓住他的衣襟不住地哀求。 他必须收买她,他想着,抬手把郭千娇扶起坐进沙发里。 “你父亲对高强还是有戒心的,否则,他不会提出来让你嫁给高强,高强这厮难缠的很,他拿对应惜的一往情深说事情,哄骗了你爸爸相信他,现在,我们就要从这里下手,让郭老知晓他对应惜的种种劣迹,可是,在这之前我们必须要忍耐,收集资料一击必中,而且,他一定会赶在我们将资料收集齐全前对应惜下手,破坏她的名誉,树立他情深似海的形象,当初我冲动下带着应惜逃离,幸亏马首瞻不知内情,把我和应惜拦下,否则我就会酿成大错,所以,你要接受我的教训,我们面对的是一头狡猾的恶狼,不能掉以轻心,知道吗?” 张列星压抑着情绪,和风细雨地同竭斯底里中的郭太讲道理。 “好,我知道的……”头脑根本无法冷静下来,郭千娇一叠声地答应着,可她根本就没听进去,只是下意识的点头应承。 “现在,你先回去,我还要将这些事仔细捋一遍,我们不能再有所纰漏,被高强钻了空子,现在顾元会的态度还不明确,我们还不能随便拉他入伙,如果你有机会可以去试探他一下,至于郭老爷子那里,你还是先不要去见他,你为了顾元会伤了他的心,就算你是不想高强回来才对你父亲动手,可是,不管怎样说,你这样的行为还是不会被轻易原谅的,你只能依靠时间去冲淡郭老对你的失望,然后再想办法捂暖他的心。” 终于有个人肯给她指条明路,郭千娇对张列星的谆谆教导感怀备至,不住点头答应。 “好,我都听你的,不过,顾元会那个家伙可是惦记上了你的应惜,你要小心才是,我同他生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他对哪个女人如此感兴趣过。” 脑海里闪过长有一对狐目的刀条脸,张列星不禁冷哼一声,“卑鄙龌龊的东西,居然还敢动这种心思,他敢动应惜一个汗毛,我必定将他挫骨扬灰。” 第一百四十章 弱肉强食 目送郭千娇勉强收起眼泪,脆弱不堪地开门离去,张列星独坐包厢内深思许久,方才起身离开。 从KTV亮到耀眼的旋转门里出来,已是深夜的街面上寥寥几个行人,张列星踱步向停在路边的车子走去,他今天格外地感到疲倦,他很想快些回去酒店,洗个热水澡,整理下他纷乱的思绪。 忽然从街灯的柱子后面转过一个人来,豆子似的身影,张列星顿时警觉起来,快走几步迎上去看。 灯光从头顶射下,灯下浓重的阴影罩在那人的脸上,就算张列星眯起眼来细瞧,也看不清他的长相,可是他豆子似的身材张列星还是认识的。 “高总,你怎么会在这里?” 身着一身亚麻休闲套装的高强呵呵笑着走上前来,同张列星面对面站定。 虽然张列星比他足足高出大半头,可是依然无法从气势上碾压他,甚至他凌厉的姿态完全可以压制他。 “张公子,好手段。”高强意有所指,阴恻恻的豆子眼里明晃晃地写着他张列星是个笨蛋。 为什么每次都会棋输一招?张列星不禁感到些许挫败,“你什么意思?”有些事就算证据确凿地摆在台面上,也一定要咬紧牙关,他并不会就此招认。 高强也不急于让面前的傻孩子承认,他身上有种青春的傻气,他喜欢调教他,看着他呲着没长齐的牙向他咆哮,简直是有意思极了。 “我是来看看,你都教会了郭千娇那个蠢女人什么招数。” 张列星死死地绷紧着脸,他担心一个不小心就会泄露出自己的心虚,“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他拒绝让自己完全陷于被动。 这时,人行道上走过来两个衣衫褴褛的小孩,领头的男孩大约七八岁年纪,手里拿着个破瓷碗,正向着他二人走开,张列星有注意到,高强也同样注意到。 “叔叔,行行好吧,我妹妹饿了一天了,她都要饿坏了。”男孩围着一身贵气的张列星讨要,小一些的女孩子,胆怯地扯住他的衣角,小尾巴般亦步亦趋地跟着。 随手从怀里掏出两张红票子放到小男孩的破瓷碗里,张列星拍拍小男孩的头,“去吧,给你妹妹和你都买些吃的。“ 从未讨过这么多钱,小男孩被吓住,盯着碗里的两张红票子好似被施了定身法。 “你这是在害他,你知道吗?”高强插话,把两张票子自破碗里拿出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零钱来放到碗里。 张列星看着那一把碎糟糟,拢到一起也不够半张红票子的零钱顿时怒了,“你居然连这点钱都盘剥?” 虽然张列星态度恶劣,高强也并不介意,他抬头向左手不远处使了个眼色,张列星随即向那里看去,两道身影正站在黑暗的角落里向这边张望。 讨饭的小男孩也注意到了那两道身影,立即浑身一个哆嗦。 “张公子,我只能说优越的生活把你给害了,你的傻气没得治。” 张列星反驳不了高强的揶揄。 高强背对着街对面的那两道黑影,把两张红票子卷成细长纸卷捏在手里,接着做亲昵装拍了拍女孩子的头,卷起来的红票子便随着动作,牢牢地插在女孩子的羊角辫里。 “去吧……”高强一声招呼,小男孩这才感激地拉住妹妹的手,瑟缩地捧着破碗离开。 因为一直注意街对面的两道黑影,小男孩无心看路,走没多远一头撞在了一名急匆匆赶路的女人身上,女人不耐烦地推开脏兮兮的小男孩,翻着白眼骂了句,随即又急匆匆的走开了。 张列星被女人毫无同情心的白眼刺激到,恨不得上去甩她两巴掌。 “怎么,看不惯?”注意到张列星的反应,高强取笑。 张列星哼了声,“没什么看不惯的,就是这么小便要忍受磨难,捱尽白眼,也不知他们的父母是不是都死了。” “你这是在诅咒咯?”高强笑着道,“白眼可是个好东西。” “怎么,记住今天的白眼,争取早日报复回去?”这样的现实想法张列星打小便经历不少,那些被他教训的人都会对他翻着白眼叫骂,“有钱就了不起吗?迟早有一天老子让你跪下来叫爷爷。” 可是,后来怎么样了呢?不是每次见到他都要笑着同他打招呼,就差叫他爷爷。 “哈,小孩子的想法。”高强打断了张列星的回忆,他觉得有必要给面前的贵公子上上课。 “白眼是强者的动力,只有无能的弱者才把它当做报复的理由……”说到这里,高强不由得叹息一声,“这是一个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世界,虽然这还是我从拾到的一个课本里看到的,但它足够让我受益终身。” “所以,你才把应惜看成你口里的羊,从来不顾及她的感受,对不对?难道你是没有感情的吗?“张列星瞪起眼来,他实在无法接受高强把这套言论套用在应惜身上。 “看来,你是真的在乎她,所以我讲什么,你都能联系到她身上。”高强冷笑,“感情?难道你要告诉一头狼羊很可爱,叫它饿死也不要下口吗?别拿你的那套圣人理论来同我讲。” “你……”身为昔日普林斯顿的高材生,张列星竟然驳斥不了强词夺理的高强,他的拳头握得咯嘣响,却无法对他下手。 而高强完全忽视掉他的拳头,继续说到,“或者,把她比喻成可爱的小兔子?”说着,高强把两只手举起在脑袋两侧,伸出食指和中指做兔耳朵状上下勾动,“但是,难道你不知道,人类养兔子,就是为了吃它的肉,夺它的皮么?” 本来还怒不可遏的张列星忽然间被浓重的悲哀击中,他大口地喘着气收回了手。 “应惜既不是羊也不是兔子,她迟早会成为一匹狼,一匹能咬断你咽喉的狼!”张列星咆哮着,他相信他的应惜能做到。 他不介意去教会她,或者用他来做试验,让应惜踩着他的尸首前进,他的应惜是那样的倔强,那样坚决地不肯接受命运的摆布,她会不择手段的去争取出路,寻找征途,她是斗士,是他张列星甘愿去用生命守护她成长的人。 第一百四十一章 被嘲笑的胜利 自从经历了私奔事件,我的心反而彻底平静下来,从前蕴藏在心中的暗潮汹涌,那搅扰得我彻夜难安的空洞迷茫,被张列星闪着星星的眼睛照亮,被他的气息所填满,从前的遗憾在那一刻全部燃为灰烬,我的心在其中涅槃重生。 我又开始了谱曲,浸入到研究钢琴演奏古曲的兴趣当中,只是这一次不同于往日,我有了动力,我要把我的爱好继续下去,就像坚信未来总会有美好在等着我一样。 客房的门被打开,豆子似的高强从门外踱了进来,我再次背叛了他,他气坏了,这从他粗重的喘息声就能分辨得出,我停下弹奏钢琴,扭头去看他,心情平静毫无波澜,就连一丝丝恐惧也没有。 我看着他身着白色亚麻休闲衬衫,下穿一条黑色亚麻休闲裤,脚踩一双轻便白底布鞋,脚步凝重地向我走来,他在J市时总是西装革履,果然回到了大本营就是不一样,就连穿戴也变了许多。 “我刚才去见过张列星了。”高强说着,停下脚步,选择在沙发周围不住地来回踱步,他的放松,说明了他的胸有成竹,我们都还捏在他的手里,他完全不在意我们如何去折腾,就像如来佛之于孙猴子。 “哦……”我淡然地继续弹奏我的钢琴,轻缓的跳跃,并不会因此而打扰到我们的对话,“他就住在我们楼上,你见到他并没有什么稀奇。” 没有预期的激动,连一点遗憾都不肯透露给他,他感觉很是失望,“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见他吗?” 他在吸引我的注意力,可是,他忘了我的经历,那种锥心蚀骨的分离我都肯去忍受,何况一个刹那间引燃了我生命的人。 “为什么?”我把F调改为C调,安静地用琴键来配合着他的探究。 高强意识到了他的踱步正在透露着他的心事,所以果断停了下来,他走过来,把右手臂搭在钢琴上,目光炯炯地盯住我看,“其实,我不懂得你们挂在口上的爱情,若让我说,他是真的很看重你,所以,他听从了我的安排,继续同我在H市里把这次的生意做好,他是个得力的助手,是个聪明的年轻人,他有大好的前途,但是,他比我还没出息,只会把女人看得比命都重要,所有,他只能给我打下手,永远也别想爬到我的头上。” 他说了这么多,就是在告诉我张列星的无能吗?可我不在乎,谁能说用扁担挑着一对儿女去追织女的牛郎无能呢?在我这,心里有就好,我要求的不多,“你是在说他无能咯?”我笑着问他。 我的满不在乎成功激怒了他,他猛地过来抓住我的胳膊,钢琴键重重的被撞到,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我看你吃一百个豆也不嫌腥,居然还敢用这种态度来同我说话,他就是无能,你难道能否定吗?我才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而你不过是我身上的寄生虫而已,你就应该把握好你的身份,老实地尽到妻子的责任,妄想只会害了你,也会害了他。” 他教训的极是,我从来也以寄生虫自诩,我斜眼看着他,他的豆子鼻几乎要贴到我的脸上,一双豆子眼里闪着恶狠狠的光,他企图用他惯用的手段来震慑我,希望我还能同从前一样乖乖守在他身边,偶尔做一下能脱离他的美梦,我忽然就笑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可笑?” 他被我笑得恼怒,狠甩开抓住我的手,我因为惯力作用,整个身子跌趴在钢琴上,又是一阵轰鸣。 “哈,是够可笑的,你同张列星一样可笑,刚才我同他讨论羊和狼的故事,或者说是关于可爱兔子的言论,他却说你会成为一头比我还凶残的狼,哈,真是天真,你们这些没有在社会最底层呆过的人,从来都是以俯瞰的角度去看待问题,你们的幻想比实际行动要少太多,读过的条条框框也把你们全部圈了进去,一个爱情就能欺骗你们半生,我还能说什么好呢?只能说你讲得太对了,不过不是我可笑,而是你们太可笑,自不量力的可笑。” 听到张列星把我比喻成狼,我也忍不住笑了,“是呀,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总是任性的坚持着自己的坚持,就算如何叫也叫不醒,他愿意受你的牵制那是他的问题,兴许我有这个能力,我也为此荣幸,如果在吴耽之前遇到他,我一定会把我的心给他,可惜,太晚了……我生命里最宝贵的东西全给了吴耽,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所以,你说他的不是对我没有任何意义,我的心现在只剩下一副空壳,装得下任何事情,却已经不会再疼了。” 也许我的感慨让他不耐烦,高强挥着手驱赶走这些酸腐,“少同我讲这些,我不感兴趣,我只是告诉你,你和他一个是羊一个是兔子,是没有一个能逃得过狼的追捕的,所以,你最好还是给我老实些,也免得他遭殃。” “你错了,他说的不对……”我重新坐直了身子,继续弹琴,他破坏不掉我的执着,我的手指在琴键间来回穿梭,“我不是羊,也不是兔子,他也不是……” “哈,那么你是要说你也会成为狼咯?”高强得意地笑着,“可是就算是狼也是头被驯化了的狼狗,偶尔看家护院吠叫两声而已。” 他的言论简直太可笑,我咬住嘴唇,希望自己不至于太刺激到他的神经,免得他发了狂随便乱咬,“我是不会成为狼的,更不会成为狼狗,我会成为驯狼人,或者是一枪将恶狼毙命的猎人。” “哈哈!”他嚣张地大笑,“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我没有再去反驳他,有些话是不必说的,我把心事全部赋予琴键,在他轻蔑的注视下,我弹起他听不懂的咏叹调,我是一名温柔的猎人,也许随时要丧命在獠牙之下,也许永远也找不到我的那把猎枪,可这并不妨碍我无视他的轻蔑,因为我看得起自己,相信自己,我把自己的命交付在自己手里,从此不假以他人,这就是我的胜利。 第一百四十二章对垒 “随便你怎么说好了。”他觉得同我讨论这些话题很无聊,改变了态度,俯身打横将我抱起,去到卧室。 他把我放倒在床上,欺身压了上来,我趁着他放松的间隙,抬腿一脚将他踹到床下,他吃疼,捂住肚子佝偻在地上,闷了许久才喘上一口气来。 “你这个混蛋!”他咒骂着,抓着床边起身,他的豆子里满是凶光,可我却觉得有意思极了。 我笑着警告他,“你碰过别人的脏手就继续去对那些下作货下手去吧,少来打我的主意,再敢碰我,除非你能二十四小时都睁着眼睛看住我,否则,我必定废了你。”我笑着同他说话,就好似在与他讲一个笑话。 他被我教训,反而捂住下面得意地笑了,“我就是喜欢你这个有原则的劲,不过,你居然敢去吻张列星,也算坏了半个规矩,干净不到哪里去,咱们扯平……”他打算以饿虎扑食的架势教训我,我蜷缩到床头,紧盯定住他,他料来我也没了其他招数,偷袭成功一次,绝对不会再成功第二次。 他猛地扑了过来,就在他抓过我的腿,将我拉去他的身下时,我把藏在枕头下的防狼喷雾器抓出来,喷向了他,他显然毫无防备,被喷了个正着。 闭着眼他双手挥舞,到处乱抓企图把我抓住,我哪里会给他机会,再次抬脚,把他踹到了地上。 这次踹得他太狠了,他有一阵子背过气去,几秒钟的时间,也足以把我吓坏,我只是不想他再碰我,可从未狠心到想要了他的命,更何况背上杀人犯的罪名,我这辈子也就完了。 好在没过多久他就醒了,一手捂住脸,一手捂住下身呻吟,我开口好言劝他,“你要不然就同我离婚,把那个昏了头的郭太娶过来重续前缘,否则就老老实实地挂着你的老公头衔不要惹到我,除非你一枪崩了我,否则,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得不了逞。” 他的威胁,不择手段我不但学了,也开始在他的身上试验,他终于知晓了厉害,他这个师傅着了道,吃了亏,于是,他鸣金收兵,决定先放我一马。 在地上躺了大约半个钟头,他才挣扎着从地上起身,去到卫浴间里冲洗过后,去到客厅的沙发睡下。 我看着他肿着眼抱着纯白色毛毯出去,卧室门被他从外关严,我立即弹簧一般跳到地上,把门上锁,续而跑去到床上拉过被蒙头大哭,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可是我却每天都要去面对,当初的我是被怎样的油脂蒙了心,才会同意与他结婚的?我责怪当初糊涂的自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日天气晴好,骄阳艳艳,蓝天白云,一样都不缺,我睁开眼,已经是一室阳光。 下去到地上,我打开门去看,高强不在客厅里,沙发上的毛毯被随意团起,塞在沙发靠垫旁边。 我到处仔细看过,高强是真的离开了,这才放松下来。 就在我洗漱过后,正琢磨着是出去餐厅,还是叫服务在房间里用餐时,高强却忽然回来了。 我小心提防着他,退后几步,打算冲进卧室去拿我的宝贝防狼器,他却先拦住了我。 “应惜,你不要这样……”他说着,为了让我放心,他与我保持着距离,“我昨天只是一时激动,并不会真的拿你怎么样,如果你不同意,我可以不碰你,我现在回来是要带你出去吃早餐,我等了你许久,就是在等着你一起。” 他耐心地同我解释着,就好似昨夜那个凶残的人不是他般,我迟疑着,我对他实在无法放下心来。 “我不饿……”我回他,并不打算同他一起进餐,看着他我实在是吃不下,他太令我恶心了。 “你还在生我的气?”他问我。 我不语,并不只是生气那么简单。 “要我解释多少遍呢?那些人我真的没有碰,尤其那个从卧室里跑出去的人,我不喜欢男人,如果我真的喜欢男人,第一个就把张列星给办了。”他咬着牙泄恨地说着。 我被他惹到哭笑不得,“你喜不喜欢男人,碰没碰过那些老熟人,我都不关心,我就是请你从今离我远些就好,你的卑鄙令我恶心,我看着你吃不下去饭,也睡不好觉,如果,你想断送掉我寄生虫的生活,我求之不得。” 他拉下脸来,“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你不让我碰就不碰,你不关心也就随便你去不关心,但是,除非我真的对你厌烦了,否则,你就别想离开我。” 说完,他再不说话,气哼哼地坐进沙发里,也不张罗着去吃饭的事情,可是,我肚子饿得很,昨夜折腾下来我本就体力消耗极大,如今再补充不上去能量,我只感觉腿都发软起来。 他于沙发上安静地坐着,宽大的沙发上,他把头仰靠在沙发靠垫上闭目养神,我很怀疑他是吃饱了过来故意与我为难的。 “咳咳……”他忽然轻咳几声,我捂住咕咕作响的肚子,房间里太过安静,我肚子叫得太响。 他自沙发上坐起,扭头来看坐在琴凳上的我,“走吧,不要再闹小孩子脾气了,我的房子已经装修好,今天张列星就要入住进去,我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回去J市,所以,我们也要搬进去住,你不是很喜欢那里吗?难道不想去看看?” 我正嫌弃这间客房太过恶心,听了他的话有些动心,而且有张列星住在那里,他也不敢同我闹出什么大动静来,也算是对他的一个掣肘,我暂时还是逃不开他,只要做好准备,量他也不敢随便把我怎样,我松动了,紧张的态度也缓和下来。 “你竟然还敢让他与我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我问,并不是挑事,而是想听听他的说辞,以判断里面是否有存在陷阱。 他冷然地打量着我,“除非你想他忽然从此在这个世界消失不见,否则,我没什么好担心的。” 如此回答,说明他对自己很自信,也知道我关心着张列星的安危,绝对不会任意胡来,而且,从某个方面他猜对了,我对张列星一点肉体上的欲望都没有。 第一百四十三章 如坠梦中 我暂时放下成见,同高强去往餐厅用餐,现在我会尽量避免同他独处,他是我过不去的一道坎,绕都绕不过去的那种,只能靠躲避来欺骗自己继续走下去。 去到餐厅简单用过餐,高强并没有立即带我出去,而是招呼我回去客房,“应惜,收拾下,我们这就过去。” 刚才还说只是带我过去看看,如今忽然让我收拾东西?我站在客厅里没有动弹,他也没有理会,反而把门大敞开。 过不多时,走廊里有几位身着蓝色工装模样的人进来,高强引着他们去到钢琴前,有人拿出绳索和防磕碰的护具绑在钢琴上,几人喊着一致的调子,一声起,把钢琴抬起,缓缓搬出房门去。 我看愣了,“这是干什么?我们不是还没退房吗?”我问高强。 “是没退房呢,当初你入住进来的时候,不是说过喜欢这架钢琴么,现在我们要搬过去住,所以,我就让人把这架钢琴先抬过去,你也别磨蹭了,快些收拾吧,张公子早都已经搬过去了。” 高强说完,把手机拿来给我看,是张列星发给他的图片,上面是两株高大的梧桐,中间的雕花大门是新漆过的朱红,我认得这个门,再看图片发送时间不过才过去五分钟,张列星真的已经搬过去了。 我迟疑起来,私奔未果,我那个悸动的心却还没有死,总是幻想着,如果我同他逃出了H市浪迹天涯会怎样,而现在,我却要同他搬去高强设立的新的牢笼里,我害怕,怕我一个不小心害到他,可是,又忍不住的心生向往。 “应惜,还傻愣着干嘛,快去!”高强开始催促起来,拉住我去到卧房,他则去到礼物堆里整理。 毕竟是躲不过去的,我收拾起心情,把所有东西都整理好,高强那边也很快整理出来,有搬运工人过来,把整理好的行囊都搬出去。 高强与我一道下楼,酒店外停着辆崭新的世爵,我再没了从前的惊讶,无论什么,无论它多么漂亮,都不过是代步的工具而已,我面无表情的上车,有保镖把手垫在车门下,难道我会蠢到自己去撞头吗? 来到高强故居,果然同他说的一样,占地极广的住宅院落全部修葺整齐,比我当初来时漂亮千百倍,最夸张的是,在前院右手草坪上,居然停着一架崭新的私人飞机。 顺着我的目光,发现我正惊讶地盯着私人飞机看,高强用手指着飞机告诉我,“这是这次生意做下来赚的,我听说你喜欢郭太的飞机,所以特意买了架新的来送你。” 他的语气很是平淡,得意、显摆的情绪一样都没有,他只是很简单的在介绍着,就像告诉我小心别被喷泉的水溅到一样寻常。 张列星出现在主楼门口,立于金色蟠龙缠绕的廊柱旁,他一身白衣站在那里,微风轻轻吹拂着他的发,他的衣角,他专注的看着我,眼睛是比蓝天还要纯净的颜色,我向着他微微一笑,绕过主楼去到后院。 高强跟在我身后,陪着我去看后院的繁花似锦。 比之郭太夸张的花海,后院的花少了许多,不过,这样的锦绣点缀我更喜欢,有画龙点睛的雅致。 “喜欢吗?”高强自身后问我。 我不答,去到角门前推开门,进去到别院里。 菜畦里全部种上了各式时鲜果蔬,角门前也架起了葡萄架,在守院小屋前,另外还有一大丛葡萄架,屋子后面,还有许多桃树、李树、梨树等果树,我全部看了一遍,心情顿时好了很多,这个牢笼里有太多我曾经幻想过的生活,我不难说出喜欢二字。 “嗯,喜欢……”隔了这许久我才回他,他一点也不奇怪,只是笑着带我出去别院。 “别着急说喜欢,去看看我们的卧房。” 他的话一出口,我就好似吃了苍蝇般难受,可还是得跟着他去看,毕竟我还是要住在这里的。 张列星不在门口,进去到大得夸张的客厅,沿着并排能走上十个人的回旋型楼梯,我同高强上去到二楼,他的脚步不停,继续向三楼走去。 “这个二楼是给张公子住的。”他同我介绍。 二楼楼梯旁还有客厅,里面家电沙发一应俱全,不过,张列星依旧不在其内。 上到三楼,高强去到左拐的第二间房门前,抬手推开门,我跟着走了进去,全部都是仿古式家居,但是却很巧妙地避开了古董所特有的历史沉重感,气氛温馨,一点也不沉闷。 我毫不掩饰喜欢,步了进去,整个房间的布局完全同在J市的别墅是不同的,唯一相同的就是一架千工拔步床,其实,我并不十分喜欢这个床的设计,也许只是高强喜欢,所以,才又弄了张摆在这里吧,我想。 “走,我带你去那边……”高强站在门口等我,他招呼我出去。 以后长久的要在这里住着,我并不着急仔细观赏,随他出去到楼梯右手,同样是第二间房门,高强推开门请我进去。 这次,我一进去便傻眼了,一间几百平的房间里,至少摆了五架世界著名品牌钢琴,其中就有从酒店运过来的那架钢琴,而且最抢眼的是,从前据高强说用来换了钢琴的古琴,也被摆在了琴架上。 我看了看古琴,又看了看身后的高强,“你没有把它换掉?”我问他,如坠梦里。 他笑,“没有,你喜欢,我哪里舍得换掉,这里是特意给你设计的,喜欢吗?” 眼睛还未完全消肿的他一再问我是否喜欢,我甚至开始惭愧昨夜对他太过狠辣。 “喜欢,谢谢!”我真心的道谢,这一生从未有人因为我喜欢而费尽心机,他用他的实际行动来表达了他的在乎,说不感动那是假的,至少在这一刻,我是真心的感谢他。 “只要你喜欢就好,看在我这么为你着想的份上,以后不要再那么对我狠了,好吗?”他又开始拿出好态度来讲条件,好好的心情全被他破坏掉了。 我忍耐着,他给我的生活,是我一辈子也不可能实现的,“我暂时还是接受不了你,所以,你最好别逼我。” 他极有耐心,答应道,“好,我不逼你,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说。” 他拿出谈生意时的气度,这令我更加反感。 第一百四十四章面目全非 高强的故居,我的新金丝笼。 我又开始延续在J市的习惯,每日晨跑,平时练琴,我并没有因为环境的改变而放松警惕,向高强申请聘请钢琴老师的念头也从未有过,而且我已经习惯了独自摸索练习,这样的习惯让我拥有了一种个性的演奏形式,我很喜欢这种与众不同。 高强喜欢叫这里福苑,他说是我让这里充满福气,让他能把这里当新家看待。 我无谓他的说辞,不过谁都希望福至心灵,我也并不反对叫这里福苑。 福苑的占地面积辽阔,重新扩建后的院子,需要站在五层顶楼上,才能隐约望到院墙,这也给了高强到处安插眼线的理由,福苑里到处都可以见到身着一身黑色西装的保镖,他们各个身材魁梧动作矫健,分布在各处耀武扬威。 高强对他们很满意,我却对他们厌恶至极。 我本可以围着院墙下的甬道每日坚持晨跑,可是,我还是选择出去到福苑外,在晨曦下跑过大街小巷,感受尚在人间的朝气。 身后的保镖依旧是远远的坠着,不过,经过高强点拨,他们也学会了夸张手段,总是要有另一名保镖开着车尾随,不近不远,慢悠悠宣告我逃不掉的可悲下场。 入住福苑后,高强变得很是乖顺,他再不强迫于我,每日里只是强行搂住我入睡,再无其他动作。 刚开始我连抓带踹,他使用散发手段把我制住,然后八爪鱼一样把我困在怀里,日子久了,他又规矩,我也便不再受那份累,随便他抱住睡。 昨天夜里我又被他缠住抱了一宿,腰酸背痛腿抽筋,就算吃一瓶钙都缓解不了。 我活动身上失灵的零部件,抻拉过后才得以舒缓些。 今天是多云天气,朝阳的光穿过厚厚的云层投射下来,金丝缕缕,因为气压有些低,空气里有种特殊的湿润感,我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自大门口跑出。 清晨的街道上还没有喧嚣起来,稀稀落落的行人大多脚步懒散,只有几个看起来是去买早餐的人行色匆匆。 我跑步经过距离福苑不远的小街,街两面的门市几乎是清一色的小吃店,这也是我喜欢从小街跑过的原因。 我总是能从人员的流动情况分析出哪家店里的小吃会比较好吃,然后进去品尝,我乐此不疲,有时甚至专门进去客人寥寥的店里,尝试下店里的食物到底是有多难吃。 这次我盯准一家新开的灌汤包店,打算尝个鲜,就在我正欲跑过去时,忽然有人横身出现在我面前。 “那听雪?”私奔事件后消失的那听雪又回来了,多日不见,我打量着面容憔悴的她,后退几步,身后保镖业已赶到,停步在我身侧。 “应惜……”那听雪双唇颤抖地叫我一声,霎时泪如雨下。 我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你有什么事就说,没必要哭吧?” 大街上嚎啕引人侧目,我不喜被人注意,对她的行为也很反感。 那听雪很是知趣,收起嚎啕改为哽咽,“应惜,我想见列星,可是,他不肯见我,所以我来找你……” “找我帮你把他约出来见面?”这那听雪还真是抬举我了。 “不……”她摇头,“我知道他现在同你和高总住在一起,所以,你能不能带我去?” 她也要住进福苑?我奇怪她何时变得如此自轻自贱。 “恐怕不方便。”我回绝她,希望她能开悟,可惜,她是执迷不悟。 “应惜,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也不会惹到列星,只要远远的让我看着他就好。”她哀求,当初在华清池里信誓旦旦要自强自立的她消失无踪。 “可我那里不是戏院,不是供人观赏的地儿。”我果断回绝她,出卖过我的人,我没有必要再对她仁慈。 那听雪的心思很周密,她已料到我会回绝,所以她换了种方式来求我,“我可以取代你……” 呦,这话就有意思了,我扫了眼身侧的保镖,他一点也没有要走开的意思。 “等等。”我拦住还要说下去的那听雪,“我要去吃灌汤包,一起吧。”说着,我带她走去有店员站在门口招揽食客的店门里。 “你在外面等着。”我驱赶要跟着进来的保镖,他只好退出去,站在店员身侧,活像一尊门神。 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我点了一屉姜汁灌汤包和一屉蟹黄灌汤包,那听雪什么也不肯点,我只好随她去。 “你要如何取代我,说吧。”趁着灌汤包还没端上来的空闲时间,我命那听雪说与我听。 那听雪抓紧机会赶紧同我说明,“我知道你要摆脱高强,所以,我可以住进去,找机会接近他,让他喜欢上我,他厌弃你了,肯定会放你走。” 我听得冷哼两声,“你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刚才还信誓旦旦要见张列星,忽然就将她卖给了我,成了勾引高强的貂蝉,可惜,张列星不是吕布,高强也不是他爸爸,这美人计设得无用。 “我说过,只要能让我远远的看着列星就好,他是不会再接受我了,我知道。” 那听雪清醒的言论令我很吃惊,我本以为她是被抛弃后气昏了头,才想出如此馊主意,但现在看来并不是。 “既然得不到心之所向,就舍己为人享受荣华富贵?”我问她,又觉得还是哪里不对劲。 那听雪含羞点头,“是,你看看你现在的生活,就怕你舍不得,不肯让我取代你呢。” 激将法?我冷静思考,总觉得不对头。 “是谁要求你来的吗?”我直言问她。 那听雪并不否认,“是,是郭太让我来的,她嫉妒高强对你好,让我想办法来拆散你们,所以我来找你,不过,郭太有嘱咐过我,不要说是受她指使,可你现在变聪明了,我糊弄不了你,只好实话实说。” 她说得够坦诚,可我听得却心寒,“那么,你若真的勾引成功,就再也无法回到张列星身边了,你愿意吗?” “我愿意,我只要远远的看着他就好,不再奢求其他。” 天!我都替她感到难过,太卑微了,为什么生活总能把人打磨得面目全非? 第一百四十五章 祖孙 我否定了那听雪的请求,一个人把两屉灌汤包吃光,抹抹嘴,我站起身来,“我是不会让你进门的,一个什么都肯出卖的人是不值得信任的,你有的是办法远远的看着他,就算我不帮你,你还是会找到其他肯帮助你的人。“ 说完,我连再见都懒得说,直接出门。 保镖一见到我,立即亦步亦趋地跟上。 刚吃过饭,不能再跑步,我慢悠悠地走着,估计回去到福苑又得被高强埋怨在外面乱吃东西,然后再逼着我陪他吃早餐,我必须保证多消化些,免得回去又被撑到。 今天路上被耽搁,等到我散步回到福苑,高强早已出门,我去到餐厅,阿姨正要为我把做好的早餐往桌子上端。 “阿姨,我吃过了。”我拦住她,幸好高强今天出门的早,我免了受罪,不用再强往嘴巴里塞东西。 阿姨听说我已吃过,嗔怪地嘟囔,“应太,你又在外面乱吃东西,等高总知道了,又该说你了。” 她拿对待孩子似的口吻同我讲话,我很喜欢听,可以假装成久别的亲情,闭上眼,也许她就是我的妈妈。 “今天新开了家灌汤包味道不错,哪天去带你吃。”我说着,便要离开,却见阿姨把留给我的饭菜一个个都用保鲜膜包好,装到一个大食盒里。 这些剩下不曾动筷过的食物,一般都是分给清洁工或者负责草坪的老李吃,我以为她又是装好了送给他们,也不在意。 阿姨注意到我在看她,笑着道,“这些是送给菜园子里那祖孙三人的,他们刚来,老的老,小的小,做饭也费劲,你们这些没动过筷的吃食,他们乐得能吃到,都说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呢。” 听阿姨如此说,我反倒奇怪了,“菜园子不是也由负责草坪的老李打理吗?怎么又来了祖孙?还是三个?” “这我就不知道了,是高总带过来的,他说那祖孙三人家里没人,孩子都上街去要饭了,正好菜园子最好有个专门人来打理,便把祖孙三都接了过来,也不给他们钱,就是供两个孩子读书,算是工钱。” 这是种说辞,供一个孩子读书,看院子的工钱都不够使,何况是两个孩子,这高强搞的是什么鬼?我琢磨着出去餐厅,打算去菜园子看看情况。 刚出门,就见一辆车摇摇晃晃地从门外开过来,我认识这辆车是张列星的。 只见车子犹如喝醉了酒,险险地擦过喷泉边停下。 等了半天不见人下来,因为车子是单反玻璃,我无法从车窗外看清里面情况,我迈步过去,抬手敲了敲车窗,没反应,这是怎么了?我拉动车门,幸好车门没有锁死,一拉就开。 只见张列星脸色苍白的歪靠在椅背上,双手无力地瘫在膝上,一副失去知觉的样子,我被吓坏了,“张列星……” 我叫他,他根本没反应,我试图把他从车子里扶出来,可是他太高大了,我根本搬不动他,扶他出来更不可能,我急得回身去招呼保镖。 门口杵着两名保镖,其中一个我们都叫他肥哥,有些轻度弱智,个子在两米以上,身材魁伟异常,平时我同高强都把他当小孩子看待,我摆手让他过来,他憨憨地跑过来,“应太。” 我手指着车里昏迷过去的张列星吩咐他,“把张公子扶出来。” 另一名保镖发现情况不对,不用我招呼也跑了过来,同肥哥一起把张列星抬出来,只是张列星软手软脚,两个人抬反倒容易拉抻到他。 肥哥一弯腰把张列星打横抱起,根本不用另一个保镖协助,直接上去到了二楼。 把张列星放到床上,我很感激这个傻孩子的用心,“谢谢你,肥哥。” 他挠着头傻笑,“应太,还需要我帮忙吗?” 我想了想,先给家庭医生打电话说明情况,然后去找了套张列星的睡衣递给肥哥,“你帮他把衣服换了。” 我不好盯着去瞧,便到窗前背对着床面向大门方向眺望,正好顺便等着家庭医生过来。 不多时,张列星痛苦的呻吟声响起,我赶忙回头看去,就见肥哥把张列星摆布的像个破布偶般,却连外衣还没有给他褪下来。 “住手!”我喝止住他。 肥哥正把张列星的外套死命地往下扯,听到我喊他才停下,呆呆地看向我。 “算了,还是我来吧。”我过去,肥哥不肯。 “不行,高总回来会不高兴的。”肥哥肥大的屁股黏在床上不肯起来。 “你要是把张公子弄死了,你看看高总会不会扒了你皮的。” 我这一威胁,果然奏效,肥哥跳下地来,急急忙忙跑到一旁站着,很怕这个时候张列星断气会牵连到他。 张列星外套敞开着,我上前仔细帮他再把衬衫的前襟和袖扣都解开。 张列星缠住腹部的绷带上有血渗出,看得我心猛地抽紧,看来这就是他昏迷的原因。 我俯身使足力气把他抱起来,尽量不牵动他的伤口免得他疼到,让他的下颌搭在我肩头,我扭头招呼肥哥,“过来……” 他害怕,迟疑着不敢过来,“你放心,若是张公子有问题就说是我的事情,不怨你的。” 听了我的话,肥哥这才过来,协助我把张列星的上衣褪下,换上睡衣,“帮我扶住他,慢慢的让他躺下。” 我必须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地教着肥哥,他倒是很听话,把我吩咐的事情尽量做好。 我找来一块干净毛巾垫在张列星渗血的绷带上,为他把睡衣扣子扣好,尴尬的是,张列星的外裤还没有换下来,总不好只做了一般就把他丢下。 我只好别开头,指挥肥哥,帮他把睡裤换上,因为有了我的指导,肥哥又有得是力气,他很容易就帮张列星把睡裤稳妥换上,而且一点也没弄疼他,我很满意。 忙完这一切,家庭医生孙医师也正好赶来。 简单检查过张列星的伤口,孙医师开口请我出去。 “为什么?”我不明白他为何要赶我出去,我在这里并不会影响到他的诊治。 “一会儿要处理伤口,血肉模糊的,我担心应太若是见了会受不了。”孙医师同我耐心解释。 第一百四十六章 照顾 我明白过来,笑自己太过紧张,点点头向孙医师道,“好,辛苦了。” 我出了门,并不肯离开,此时若是让我去琴室练习弹琴,恐怕是根本静不下心来的,我在张列星的门外不住地来回踱步。 过了大约有半个小时,我正急到要敲门,门里的肥哥却推门走出来,见我就站在门口,傻呆呆扯着大嗓门就道,“应太,孙医师让我去找你……” 我不等他说完,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这才闭嘴。 我随即大踏步进去,空气里隐约弥漫着血腥气,张列星惨白着脸倒在床上,身上已经盖好被子,看样子伤口已经处理好,旁边有护士在对药,孙医师见我进来,便请我去窗前说话。 “怎么样,他的伤没事吧?”我关切地问。 “没有伤到要害,而且,对方似乎并不打算伤他太深,若不是他不注意,动作幅度过大,伤口应该不会崩裂,也就不会发炎引起高烧了……之所以我让人去找应太来就是为了谈这件事情,麻烦应太劝一劝张公子,这段时间一定要静养,切不可再随便乱走动,也尽量不要做一些剧烈运动,伤口崩裂事小,但是若长期如此,很容易引起其他症状危及生命,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孙医师仔细嘱咐于我,我全部牢记于心,一再替张列星答允下来,“是,我一定派人看好他的。” 孙医师对于我的回答很满意,他又仔细为张列星开好口服药,我接过来吩咐人立即去买。 “应太,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先告辞了,一旦有问题,立即打电话给我。”说着,孙医师举步出去,我特意送他直到门口。 孙医师自已有车,自然不需要再派人送他回去,我目送他开车离开,这才返回张列星卧室。 护士已经对好药,正准备给张列星滴注,见我进来先是看了我一眼,向我问了声好,随即专注地在张列星的手背上寻找血管下针。 我最怕见针,虽然之前生病都能咬牙忍着挨针扎,不过能避还是避而不见的好,我躲开,下去楼下吩咐厨房熬些粥出来预备给张列星,等他醒来时吃,再上去时,护士早收拾完毕。 她安静地坐在床侧,守护着昏迷的张列星,时常抬头看看滴管,注意张列星的手不至于滚针,态度极其认真。 我去到张列星床前站定,很想等他醒来,问问他,是谁伤了他。 他因为高烧,总是容易躁动,有时会突然抬手在空中乱舞,仿佛是在同什么人决斗似的,护士小心抓着他的手随着他动,但是并不强制,只要不把针碰到,随便他挥舞。 我盯着护士握住张列星的手,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什么时候会醒?” 张列星只挥动了下手便又无力垂落在床上,护士松口气,把他的手放好,这才抬头答我,“恐怕要睡上几个小时。” 一听要等上几个小时,为了避嫌,我也不好总待在他的房里,只得退出来去到琴室。 一弹就是几个小时,我却只在几个音阶上纠结,心乱如麻大概就是用来描述我此时的心情吧。 护士不曾派人来找过我,我实在等不及,只好前去看望。 推开门,张列星还是安静地躺在床上,手上的滴注已经撤下,护士也并不在房间里,他生着病,身边却无人照料,我不由得有些动气。 “应太……”亦步亦趋的肥哥出现在我背后,我顿时迁怒于他。 “护士什么时候走的?”我问他。 肥哥支吾着说不出来,我更加不悦。 “怎么都没个人守着张公子,一时他醒来要水喝,或者乱动碰到伤口了怎么办?” 肥哥嘴巴里发出唔啊声,就是一句也答不上来。 我来到张列星床前,探手在他额头上,触手一片温热,药效发挥了作用,不过还有些低烧。 我见床头柜上摆有口服药,应该是派人去买药的人回来放上去的,这下算是把我气到了,“肥哥,去把买药的人给我叫来。” 出去负责买药的人很快过来,站在门口等我问话,我怕吵到张列星出去门外问他。 “你进来的时候护士还在吗?” 那人点头,“还在。” 这下我还真是怪不到他,我只好挥手让他下去。 “是谁送护士离开的?”我问肥哥,他晃着大脑袋依旧一问三不知。 “也是我……”负责买药的人没走多远,听到我问话,站在一楼半的缓台上答我。 “为什么不派人告诉我护士离开?”我皱起眉来,脸色极为难看。 “我……”那人噎住。 我知道他是想着护士并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就算是走也没必要通知我,可是,张列星呢?难道就可以丢下不顾? “你明天不用来了。”我说着,回去房里把门关上,这帮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居然敢如此对待病人,简直罪无可恕。 张列星在暮色时分终于醒了过来,我见他睁开眼睛,立即上前轻声呼唤他,“张列星……” 他听到声音,见是我守着他,苍白的脸上顿时现出笑容来,“应惜,你怎么在这里?” 他嗓音嘶哑,我没答他,转身接了杯温水扶着他饮下。 “到底是谁把你伤成这样?”我扶他倒下后,便迫不及待地问他。 如今他在H市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谁敢随便动他,更何况如果报案,这完全可以算是刑事案件,可以判刑的。 他听我问,忽然闭上眼不肯看我。 “张列星,你不要瞒我。”他的动作使我明白了他的意图,他在避而不答,而且,还是耍赖的那种。 张列星微合双眼似睡非睡,嘴巴闭得紧紧的,我拿他没办法。 出去招呼阿姨端来粥给他喝,结果回身一看,他居然真的又睡了过去。 “张老弟怎么样了?”高强回来的时候,有人同他汇报过,他立即过来张列星的屋子里,一见我就守在床前寸步不离的照顾,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他努力放缓了语调问我,完全不想我注意到他的情绪。 我没有去答他,而是把一个平日里十分细心的阿姨招呼上来照顾,自己则同高强下楼共进晚餐。 第一百四十七章 受伤原因 “你一整天都在照顾他?”高强一边慢吞吞地拿起筷子,夹过一块芝士焗松茸加拿大龙虾来放到我面前的碟子里,一边若无其事地开口问我。 我对他如此拿捏很是无语,“你不是都知道了么,还问我?”福苑里到处是他的眼线,各个角落里又有监控,他问这话真的没必要,他的智商好像没在线,我如此评价。 “唔……”他一点也不生气的样子,“好好照顾他,他是我的功臣。” 高强拿出称王的架势来,我可不是妃子,不懂那些宫斗套路,“不用你说我也会好好照顾,他是病人。” 我夹起龙虾肉来吃,算是提醒他最好把嘴堵上。 他也很识趣,沉默着用餐,一路各样菜式都不落的尝过一遍。 还未等用餐结束,忽见照顾张列星的阿姨路过餐厅门口,向厨房方向走去,我立即放下筷子,追了上去。 阿姨止步,听我吩咐。 “张公子醒了?” “是,刚醒,说有些饿了,要吃的。”阿姨规矩答我。 “烧退了?”我又问。 “已经退了,按照应太吩咐,等张公子吃过饭,再让他吃些药,应该就不会再烧了。” 我听完,一颗心放到肚子里,挥手让她快去端吃的给张列星送去。 “你很担心他?”不知何时,高强站在了我身后,大厅里的光打过来,在他的脸上分割开一条线,半边脸被灯光照到模糊,半边脸则完全没入到黑暗中,我看着他,并不否认。 “是的,我担心他。”对于我这个在他面前完全透明的人,承不承认于他都毫无关系,还不如把心敞开了给他看,至于他满不满意,我无从决定。 “可是,你不爱他对吗?”他又问我,这个从不谈论感情的人,从来把爱情当做笑谈的人,却突然跑来同我谈这些,我感觉真是有够好笑。 “对……”我继续说实话。 “就没有那么一点点心动?”他的脸色缓和下来,可能是他还有些不放心,继续追问。 我蹙眉,厌烦地白了他一眼,“你烦不烦?” 他不答,只抬头向楼梯上看去。 我所在位置是看不到楼梯的,不过从他的动作上来看,我猜得到,张列星此时肯定就站在楼梯那里,心不觉漏跳了半拍。 “张老弟,你怎么起来了?”高强摆出刚刚注意到张列星的样子来,热情地向楼梯走去。 我静静地站在原地,不敢随便乱动,我不敢去看他,觉得自己愧对了他,像是被捉到的贼般无助。 “睡得多了,我想活动下。”他的声音还很虚弱,下楼的动作也迟缓,等了足足有一分钟的时间,他才缓缓地出现在我眼前,看也不看我一眼,直接进去到餐厅里。 “高总,你们吃过了?”张列星问。 坠在他身后的高强答应道,“你嫂子吃过了,我还没吃饱,你也坐下来吃些,别只喝粥,那东西两泡尿就消化没了。” 我听着他俩的对话悄悄离开,出去门外散步。 第二日,张列星好了些,他不大喜欢呆在房间里,出去到院子里到处溜达。 高强最近沉迷高尔夫球,特意在院子右面建了个小型高尔夫球场,也不带人来一起打球,经常是自己拿着球杆打起没完,或者同张列星比拼谁的球技更好。 此时张列星身上有伤,他去到球场上拿着球杆挥了两下,因为牵动伤口便停了下来,微微弯着腰回去喷泉前散步。 我站在廊下看他,注意到他失落的样子,感觉到很是好笑。 “你在同自己闹别扭?”我等到张列星走到近前,便开口问他。 他觑了我一眼,“没有。” 我不知道哪里惹到了他,自从他醒来后,总是在刻意躲避着我,“你到底是怎么了?我同你光明正大的说话,你却拿这种态度来对我?” “我觉得还是同你保持距离的好,我生病你寸步不离的照顾,这样会让高总不高兴,我不想你为难。” 何时,那个骄傲嚣张的张列星却变成了今日模样,我心疼,“是我害了你。” “我愿意。”我随口就答,没半分迟疑。 “你会后悔的……”我不愿他泥足深陷,为了我,不值。 他抿起嘴来笑,“晚了,为什么你不是在第一次见到我时就警告我?” 这怪罪得有些不讲理,“我哪里知道,你会这么缺心眼。” 他被我逗笑了,哈哈两声,又皱眉…… “到底是谁伤了你?”我注意到他的动作,再次提出疑问。 “打算为我报仇吗?”张列星打趣着我,去到廊下的躺椅上半依着。 这我倒是没想过,就是执着地想知道是谁伤了他,“我没有这个打算。” “郭太疯了,她要杀高强,我替他挡了一刀,本来刺的也不深,不过那听雪找到我,吵闹着要跳楼,我拉她所以把伤口抻到。”张列星语速平缓的描述,我听得甚是惊心动魄,在我于福苑里安宁的过日子时,外面却发生了这么多可怖的事情。 “张列星,你不会是同郭太密谋什么,被高强发现了吧?”能把郭太逼到疯掉的人,除了高强,我还真想不出来会是谁。 张列星摇头,“不是,是郭老彻底同她断了关系,她的生活一落千丈,从前娇生惯养的人,哪里受得了这份苦,被嘲笑挤兑,到了最后直接崩溃到疯掉。” “可怜的女人……”我只能这样评价那个曾经骄傲到天上的人。 “我早就告诉她,先不要去见郭老,可是她不听……”张列星不无遗憾地说着。 我顿时猜到了张列星为何替高强挡刀的真正原因,“所以,你不必惭愧,这是她的决定,你帮不了她的,也没有必要为难自己。” 张列星情绪低落,他听不进去我的劝解,我上前拉他起来,“走,我们福苑来新人了,正好你呆着也没事,我们一起去看看。” 他被我闹得无奈,只好起身跟着我向后院走去。 他走的缓慢,我便也放慢脚步,同他走了差不多有十分钟才来到角门前。 “怎么,新人是住在这里的吗?”张列星很纳闷,为何我口里说的新人会住在这里。 第一百四十八章 新人与旧人 推开角门,成串的青绿葡萄悬在架下,葡萄架上绿叶茂盛青藤缠绕,在烈日下遮挡出一片阴凉,微风拂过,沙沙作响。 张列星随在我身后,穿行过葡萄架,打量着菜畦里大片的农作物,很有些吃惊的样子,“这里不错呀。”说着,上前摸了摸地上柿子秧上结出的绿色西红柿。 “这个柿子俗名叫贼不偷……”有一名老者从看院小屋的西手门里出来,肩上还扛着个锄头,他一边同我们说话,一边去到位于小屋东侧,一块只修整了一半的地里干活。 “请问您贵姓?”我同老者搭话。 他看了我一眼,虽然我也是住在这里的,但他是没有见过我的,“免贵姓吴。” “他就是你说的新人?”张列星问我,他可能有些奇怪,我为何会对一个新来的看院老头有兴趣。 我点头,继续盘问老吴,“你的两个孙子在哪里上学?” 他一听这话,惊讶地抬头看我,“您是……?” 我为了避嫌,直接向他介绍,“我是高强的妻子,这位是张公子。” 老吴扫视过我二人,忽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真是抱歉,我以为你们俩是来这里做客的夫妻。” 被老吴误会,我讪讪地笑着,一旁的张列星更是沉默不语地让过去到一边。 “我的两个孙子都在附近的五星小学念书,真是多谢高总,算是把这两个孩子给救了。”老吴停下手里活计,将锄头放倒在地,向我深深鞠躬,“多谢了。” 这是高强做的事情,哪里能算到我头上。 “你要谢就谢高强去,没必要谢我。”我躲开,不肯让他谢我。 老吴不管我接不接受,依旧恭恭敬敬地九十度大鞠躬,我很担心他单薄的身板,会被他这样大力的动作给折断。 礼毕,他继续拿起锄头来干活,“大恩不言谢,再说高总也不让我说谢,只说让两个孩子好好读书,长大了好去他的公司里帮他,我知道他就是在安慰我,他那么厉害,哪里用别人帮呢?” 老吴说着,挥动起锄头,很有技巧地将地面刨开,打散翻出来的土块,将干硬的地面弄得松软。 “这是打算要种什么?”我闲聊问他。 他也不介意我打扰,只回我道,“高总说喜欢吃自家种的小白菜,我种些,让高总尝尝鲜。” 耳听老吴一口一个高总的,我有些厌烦,便打岔问他,“你的孙子什么时候放学,我还没见过他们,本来过来就是要见他们的。” 老吴很诧异,“他们白天都是要上学的,要见也得等到下午放学时间,司机接了他们回来才能见到……”说着,老吴似乎想起了什么,进去到看院小屋的方门里,不一会儿拿了张照片出来。 “既然应太想见他们,就先看看照片吧,这还是我们初来时,高总特意为我们爷仨拍的呢。” 我接过老吴手里的照片来看,老吴居中,身前左面立着个面黄肌瘦的小男孩,老吴右手则抱着个年龄要较男孩小两岁左右的女孩子,女孩子的脸上红扑扑的,并不似男孩脸带菜色。 从两个孩子的脸面上看,一点也看不出与高强有何相似处,看来我是多心了。 张列星也凑过来看了眼,随即他便咦地一声。 “怎么了?”我扭头问他。 他略弯着身子,因为凑过来看我手里照片而同我靠得有些近,我又是猛然转头去看他,两个人的脸几乎贴在了一起,鼻尖碰着鼻尖,就差接吻了。 我惊得脸一红,张列星也赶紧直起腰来让步,因为牵动伤口,他的眉头蹙到了一起,可是,他的脚下却没有半分迟疑。 老吴见状轻咳一声,回去继续铲地。 “我认识这两个孩子。”张列星说着,把照片拿过去又仔细看过。 他很肯定地对我道,“他们之前在街头要饭,我同高总遇到过,当时他还说我给两个孩子的钱太多,会害到他们。” 我不解,“多给钱才能帮到他们,怎么反倒是害他们?”随即我又想明白了过来,确实,对于一些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人,过多的钱财反而是种灾害。 “当时我也是这样想的,看来是我错了,还是高总的决定是正确的,尤其,他在照顾他们的同时,还能让他们有所付出,不至于感觉自己像个寄生虫一样,更不会成为依赖他人的废物,这点上,我真的不如他。” 张列星的评价很中肯,这也是高强的强人之处,是我同张列星,这两个一意要挣脱他的束缚,将他扳倒的人所不能与他比拟的地方。 “嗯,确实……”我不想守着老吴过多谈论高强,将手里照片递还给他,与张列星告辞离开。 出去角门来到后院,园丁老王正在忙着换下枯萎的郁金香,一盆盆地从推车里搬下多层独杆茉莉,和三色堇来摆放好。 见我同张列星出现,老王停下手里活计,同我与张列星打招呼,我笑着回应他,从小路走向前院。 张列星依旧步履缓慢,来到廊下面带疲色倒在躺椅上。 “不舒服了吗?”我问他,后悔为何要带他走这么远的路。 他摇摇头,“不累,能看到两个苦孩子有了着落,很高兴。”我的脸上一片轻松,苍白的脸色令他有种虚弱的美。 我挪开眼来,笑着道,“是呀,是挺好的。”我正要再同他说话,回首间却见张列星居然歪在躺椅上睡了过去。 “张列星!”我紧张的招呼,上前去摸他的额头,冰凉一片,看来只是睡着了,并没什么问题,我放心地收回手,招呼肥哥过来。 肥哥故技重施,将他抱去卧房,我则上楼继续练琴。 安宁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等我练过琴下楼,高强回来,我却遇到了我最不想见到的人。 那听雪立于高强身侧,站在客厅门口向我鞠躬问好,我眼神冷漠地看着她。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问她,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她只是规矩地回我话,谦卑的态度,“是高总接我来的,说是列星受伤,需要人照顾,让我过来陪他些日子。” 又是高强出的馊主意,我白了眼坐进沙发里的高强,他的身边正站着当日被我辞退的保镖,原来我讨厌的人他全部都喜欢。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主谋 手捧一束白百合,高强去到墓地拜祭,他查过陵园登记簿,找到白桃的墓碑编号,一个人的一生最后就只剩下一列没有感情的数字,高强不禁思潮汹涌,悲从中来。 他按照牌号找去,远远地瞧见一道魁梧身影立于墓碑前,及至到了近前才发现是马首瞻在为白桃上香。 “首瞻……”高强喊着马首瞻的名字,昔日的好兄弟如今却对他视若无睹,这令视兄弟如手足的高强感到万分难过。 马首瞻侧首去看来至近前的高强,赤红色的脸更加红了,他举起比榔头还硬的拳头,照着豆子似的高强猛砸过去。 高强不躲,站在原地老实等着,拳风扫过他怀里的白百合花,掀起一股花香,却在他的面门前停下。 马首瞻双眼冒火,“你还当不当我是你兄弟,回来H市居然都不同我打招呼,我若不是去代表郭老看望张列星,还被蒙在鼓里,不知晓你回来。” 高强垂下头满是忏悔,咕咚一声跪倒在地呜咽出声,“是我对不住你,更对不住白桃,我这次回来,就是来给白桃报仇的……我对不起你,没脸见你。” 这次,马首瞻再不肯手下留情,一拳头狠狠擂在高强肩头,打得高强一个趔趄,双手死死地护住怀里的花,整个人栽倒在地,滚了一身的土。 “你还知道对不起我?白桃那么好的女孩子,就因为你到处拈花惹草,中了顾元会的算计,活活让顾元会手底下的那些下三滥糟蹋,顾元会那厮为了灭口,把白桃扔到楼下摔死,我同你说,你还不信……我去找顾元会拼命,你连救都不肯来救,当初你口口声声叫我兄弟,说白桃是你流浪街头相依为命比亲妹妹还亲的妹妹,结果,你就是这么对待我们的?” 马首瞻声泪俱下,手指着于地上纠正了身姿,继续跪拜的高强大骂。 高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当初受人指引成了H市只手遮天的郭老门徒,他青云直上,志得意满,根本没把欲要争夺郭老手里一份大单的顾元会放在眼里,就因为他的轻敌他害死了白桃,害得好兄弟差点丧命,他没有脸去争辩,他只能用实际行动来赎罪。 跪爬几步,高强开口求道,“首瞻,不敢请求你的原谅,只是,先让我为白桃上束花,自打她离开,我还没有来看过她,都是我这个做哥哥的不好……” “滚!”马首瞻抬腿给了苦苦哀求的高强一个窝心脚,“你害了白桃性命,现在跑到这里来哭有个屁用?” 护在怀里的花被马首瞻一脚踹烂,汁液浸染在他的前襟上他也不顾,只是匍匐在地不住地磕头,“都是我的错,我一定会收拾了顾元会那个王八蛋的,只求首瞻你让我先给白桃上柱香,以慰她的亡灵,我这三年来都不曾来看过她,我不想她始终不得安宁。” 面对跪地苦求的高强,马首瞻心如刀割,终于按捺不住猛扑上去,一把将他抱住,“你就是个混蛋,你明明知道我和白桃无论你多么混蛋,都还会拿你当亲人看待,你却躲到J市不肯回来,也不肯同我联系,你知道我有多心疼吗?” 高强已经哭到说不出话来,只能死死抱住身前的马首瞻,多年来压抑在心中的愤怒无法宣泄,唯有久违的泪水才能让他冰冷的心有所松动。 两个人抱头痛哭许久,这才彼此搀扶着站起,“我实在是惭愧……”高强依旧抬不起头来,面对故人,祈求原谅是种无耻。 “来,给白桃上柱香,她临去的时候,口里还喊着你……”马首瞻说不下去了,一米九的大汉,哭得像个泪人。 高强接过马首瞻递过来的三炷香,恭恭敬敬向白桃的墓碑鞠躬,仔细将香在香炉中插好,再按照最高祭拜礼仪,三叩九拜。 站在心爱女人的墓前,马首瞻代替白桃还礼。 恩怨也割不断的兄弟情谊,使得两个人泪眼婆娑地将彼此的手抓紧,狠狠地握在一处。 “首瞻,帮我为白桃雪恨。” 初回H市时,高强便打听到此时的马首瞻已成郭老的得力助手,他需要他这个昔日好兄弟的支持,他也知道他会答应。 “不……”马首瞻摇头。 “怎么?”信心满满的高强紧张起来,“难道你就不想为白桃报仇?” 马首瞻欲言又止,他不知该如何告知高强实情。 “有话快说,为什么要吞吞吐吐,首瞻,这不是你性格。”高强拉住眼神躲闪的马首瞻,命令他必须回答他。 “其实白桃虽然是顾元会害死的,但真正的主谋是郭千娇,她当初介意你同白桃是异性兄妹,嫉妒你对白桃好到没话说,便同顾元会合谋,她帮顾元会抢下郭老要送给你的大单子,顾元会则帮她除掉白桃。” 受不了真相的刺激,高强捂住胸口跌坐在地上,咬着牙忍着胸口剧痛,揪住俯身来搀扶他的马首瞻,大吼着问他,“为什么你不早告诉我?” 被高强问得愣住,马首瞻无奈苦笑,“你不与我联系,我要如何告诉你?” …… 高强回忆着当日在白桃墓前发生的一幕,来到精神病院的探视间里向里面张望。 已经成了精神病的郭千娇,此时正独坐在焊着铁栅栏的窗前发呆。 “郭千娇……”高强隔着铁门上巴掌大的窗口叫她。 听到有人在喊她,郭千娇茫然回首,她看到了高强的脸,忽然嘿嘿嘿地笑了,“高强,爸爸说不许我再去找你,你怎么却来找我了?”她声音尖利,面容呆滞,看着高强就好似隔着千山万水,夸张的挥着手地叫。 “高先生,你确定要接她出院吗?”郭千娇的主治医生过来咨询高强,他不是病人家属,却始终负责病人的医药费开销,对于这样的人,医生一般都会很尊重,毕竟现在的社会,就连亲人间都是锱铢必较,能有人肯为毫无关系的人大把掏银子实在难得。 “是的……”高强回答医生问话,“她的父亲刚从在地回来,还不知道她已精神失常,我接她去与父亲见面,看看能不能对她的病情有所帮助。” 第一百五十章 弃妇 “首瞻,高强怎么没来接我?”从飞机上下来,郭老被马首瞻搀扶着坐进车里。 已是风烛残年却经历亲生女儿下手刺杀,经受不住打击的郭老去到北海疗养归来,还是郁郁寡欢,没了从前的精神头。 把能干的高强收为义子,也是郭老经过深思熟虑后做下的决定,本来也曾考虑过誓死效忠的马首瞻,无奈他始终对郭千娇抱有敌意只得作罢。 如今见自己从外地回来,身为义子的高强却不来接机,郭老甚是不悦。 “高强听说郭老回来,特意去接郭太来见您。”马首瞻同郭老仔细解释。 理由并不十分充分,郭老沉默不语,手拄龙头拐看向窗外。 续弦十年的老伴陪在身侧,知他心情不佳,也只把手搭在他持拐的手上并不多言。 回到郭府,刚一进客厅,郭老便被到处乱跑的郭千娇撞到,幸亏马首瞻手疾眼快,一把将他扶住。 郭千娇也被撞得原地转了三圈,待到看清是自己的父亲站在面前时,便吃吃地傻笑起来,“爸爸,你回来啦!”说着就要上去抱住郭老,忽然一眼瞧见扶住郭老的马首瞻立即又尖叫了起来,“不是我,不是我害的白桃,你不要总是凶巴巴的看着我,她该死,不是我害的……” “千娇……”眼见自己放在心尖上疼的女儿如此,郭老心碎得抖着手叫她。 郭千娇双眼无神,茫然而空洞,“你叫我什么?” “千娇,你……”郭老急得要去拉住到处乱跑的郭千娇,却听她嘀嘀咕咕地念叨,“爸爸,我去北海看你,你根本就不肯见我,让我站在门口被人笑,还搜去我所有的钱,就只给我买了一张回来H市的火车票,你知不知道火车里很臭的,还有坏男人说着腌臜话给我听,你们都不要我了,高强也不要我了,你也不要我了,我就快去要饭了,你们都不管,你们好狠的心啊!” “高强,你倒是同郭老说说千娇的情况,别让郭老爷子太过着急。”马首瞻一边扶着郭老坐到沙发上,一边催促高强讲解郭千娇情况。 “她没事,就是一时想不开……” 高强的解释差点把爱女心切的郭老气个倒仰,“千娇都这样了,你还说没事?” “她这只是急火攻心,痰迷心窍,只要您老回来肯同从前一样宠她,她自然就没事了。”高强说着,上去抓住乱跑的郭千娇。 “郭千娇,你爸爸回来了,你快和郭老承认下错误。”高强说着把郭千娇引到沙发前,坐到郭老身侧。 苍老的手覆在郭千娇嫩笋似的手上,郭老声音颤抖的呼唤,“千娇,爸爸回来了,你倒是同爸爸说说你是怎么了?” 郭千娇机械地转动头颅,当她终于看清面前之人时,顿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爸爸,你真的不要我了么?” 心疼地把恸哭中的郭千娇搂进怀里,郭老老泪纵横,“你这个糊涂的孩子,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看着眼前抱头痛哭的父女俩,高强与马首瞻去到一旁偏厅等候,留给父女二人独处空间。 “你不恨她了?”高强问一脸愁容的马首瞻。 “她要是好好的,我非弄死她不可,可是她现在偏偏这样,郭老又对我有恩,我也拿不定主意了。” 马首瞻说到这里,忽又压低声音问高强道,“你说她会不会是装的?” 高强深思中摇头,“我也推断不出来,不过是不是装的,她都已经够惨的,顾元会那个家伙对她不闻不问,郭老又拉不下脸来找顾元会接她回去,她现在活着比死了都难受,也算是给白桃报仇了。” “咳咳……”马首瞻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瞧得高强直气闷。 “你我兄弟难道还有什么话不能直说的吗?” 高强如此一说,马首瞻倒是不好意思起来,“也不是不能说,就是说了你又该拿自己出气了。” “什么话,我拿自己出什么气?”高强嗤笑。 “哼,郭千娇再可恨,归根究底你才是罪魁祸首,没有你,她郭千娇无缘无故的会去害白桃?” 马首瞻话一出口,高强顿时连打嗐声,“都是我的错,我该死。”说着眼泪夺眶而出。 “得,我就说吧……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马首瞻宽慰自责的高强,高强兀自垂泪不已。 “你是不是不忍心看郭千娇那样,所以才接她回来,同郭老父女重修旧好的?”马首瞻试图转移高强注意力。 抬手抹了把脸,高强点头承认。 “你呀,从来最是心软,你不把她往死里整,我也不好再动手,虽然可以放过她,但是顾元会那厮可是坚决不能放过。” 高强闻言咬牙,“就算你要放过我高强也不会同意。” 高强的狠劲上来,马首瞻是知道厉害的,满意地点头回道,“嗯,那是当然。” 谈论起郭千娇同顾元会,马首瞻又想起件事来,“高强,上次替你挡刀子的张公子现在怎么样了,有几天没见到他了,我看他当时伤得也不算重,不至于要修养这么多天吧?” 听到马首瞻提起张列星,高强的眼里闪过狠辣之色,“他哪里会有事,他可是好得很呢,等我收拾了顾元会,再收拾他。” 能把素来沉稳阴狠的高强惹毛,马首瞻不禁为张列星担心,“张公子为人不错,上次带着弟妹逃跑也是看不惯你们胡闹,千万别因为一个女人而随意迁怒,得不偿失。” 马首瞻不提女人二字还好一提起来,高强更是来劲了,“敢惦记我高强的女人,我必定要他好看。” 这话听得马首瞻不由啧地一声,“来劲了是吧?你在哪个上面栽的跟头,你自己不知道吗?还来?” 被揭老底,斗鸡似的高强顿时蔫了下来,“你别拿白桃同那个女人比,那个女人就是头喂不饱的狼,养再长的时间,她也只会惦记着往外跑。” 面对如此的高强,马首瞻不住摇头,“我怎么看你,就好像是个被抛弃的怨妇似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各有所图 高强驱车自郭府出来,沿着两边栽种有常青树的柏油路向前行驶,在进入主路的拐弯处减速慢行,一道人影在前方路旁的树下徘徊,高强无意间看到,仔细观察下发现,居然是被张列星决然送回J市的那听雪,还真是阴魂不散,高强将车子停在她身旁。 那听雪看起来分外憔悴,从前的无比娇颜如今蜡黄犹如一朵枯萎的花,身上一身黑色连衣裙看样子已经有几日不曾洗过,皱巴巴地挂在瘦削的身上。 见有车停靠在身侧,那听雪止住徘徊脚步,看向缓缓落下的车窗内,“高总?!”那听雪惊讶地喊了声。 “那小姐怎么会在这里?”高强极自然地同那听雪打着招呼,在他的眼里没有落魄的人,只有无用的人,落魄的人他还可以理会,而无用的人他则不屑再理。 如今应惜天天围着受伤的张列星转,虽未有出格之事但也要防患于未然,他不想再见到当年车库里的一幕,如果真有不齿之事发生,他不确定会不会立即拿枪把他们全崩了。 为了不至于把自己的一生葬送在无谓的牺牲上,他觉得利用那听雪来达到目的还是不错的选择,所以,他对待那听雪的态度很随和,甚至可以说是很亲切。 “我……”那听雪勉强说出一个字来,便哽咽到说不出话来,她的委屈,对身世坎坷的愤懑,加之被张列星抛弃的痛苦,使得她的心肆意扭曲,她恨不得将这个世界全部摧毁,如今她见到了可以帮助她的人,她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她把她的痛苦展示给高强看,希望能引起他强烈的同情心。 高强目睹过那听雪自我毁灭的全过程,他知道这个女人已经被所谓的爱情给摧毁了,他完全可以掌握她,让她给自己效力,“别哭,那小姐,请上车,你有什么委屈可以慢慢同我讲,如果我可以帮助你的话一定会帮你。” 演出已经奏效,那听雪泪流满面地钻进高强车里,不等坐稳又开始痛哭起来,“我今天早上去见了应惜,希望她念在同学一场的份上,准许我去照顾列星,可是她不许,说我不配留在列星身边……” 应惜居然阻拦那听雪留在张列星的身边,这绝对是个危险信号,从前应惜是那样的鄙视和讨厌无能的张列星,如今却想要独占张列星,女人的心真是无从琢磨,喜欢找死。 “那小姐,这件事也不怨应惜,毕竟那里是我的地方,如果有人入住她是必须经过我允许的,她可能只是从这个方面考虑,所以才不许你去照顾张老弟,现在你同我讲了,我是很欢迎的,张老弟为了我而受伤,能有人替我好好照顾他,我应该感谢才是,何况是那小姐亲自要求,我自然是要答允的。” 目的已然达到,那听雪觉得自己还可以再加一把火,“可是,如果因为我而惹得应太不快,害得高总为难,我岂不成了罪人?” 如果应惜真的因为张列星而同他吵闹,那么,他只能让张列星同应惜的死期提早来临了,“没事,她不会的,总不会有人愿意同自己为难。” 通过了高强这关,那听雪有了信心,等到她入住进去,她可以挂着照顾张列星的名头来引诱风流史一堆的高强,从而取代应惜,将她所拥有的一切夺过来,她才是那个天之骄女,是富贵人家该有的女主人人选,岂是那个当初穷到一袋泡面能吃一天的穷酸,她对她的鄙视,对她的颐指气使,她都一定要还给她。 “谢谢,高总,让我去照顾列星,谢谢!”那听雪一再表示感谢。 高强笑着启动车子,他决定现在就将那听雪带回去给不知好歹的应惜看,那个不知趣的女人,总是不时地生出妄想的心,每一次他都及时发现并扑灭,让他有种得胜的快感,站在胜利的制高点上,看着两个人无聊的纠结挣扎要比坐在电视机前看无聊的节目要有意思得多,而且,他用应惜做威胁操控着张列星赚了不少钱,潜在的利益更是数不胜数,是个得力又好摆布的助手,如今又多了个可以牵制张列星的那听雪,他的获胜感更高一筹。 “不必谢我的,那小姐,张老弟虽然同我是异姓兄弟,可是却比亲兄弟还亲,你若是嫁给了张老弟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哪里还用得着谢,快擦擦眼泪,免得一会儿见了张老弟再让他担心。” 戏剧已经结束,那听雪停止哭泣,接过高强递给她的纸巾仔细擦干净脸,她风尘仆仆多日寻找接近张列星的机会,根本没有时间打扮,眼下从后视镜里看到自己脏兮兮憔悴不堪的脸,不由又担心起来。 “高总,要不然你还是先送我回去旅馆吧,我收拾一下再过去,我现在实在是……”她说不下去了,她的狼狈高强有目共睹。 “不必的,我相信张老弟不是那样的人,你为了他你吃了这么多苦,他应该心疼才是。”高强的决定不能中断,他一旦付诸行动就没有停下来的习惯。 那听雪一听,也觉得高强说得极有道理,让他看看他做下的错事,给自己造成的狼狈后果,心软的他一定会因为惭愧而重新接纳她,“那好吧,只是我如此去府上,恐怕丢了高总的脸。” 那听雪自从被张列星逐回J市后,曾经认真的检讨过自己失败的原因,她觉得她不肯低头,自认骄傲,从不知道讨好的性格才是让她落魄的原因,她决定要改掉这些坏脾气,她要学着不择手段的向上爬,找回她当初那家大小姐的款来。 “那小姐说的哪里话,那小姐入住,只能让高某脸上有光,蓬荜生辉,岂会丢脸?” 高强的鼓励恰似一针强心剂,使那听雪鼓足了勇气,进去豪华到恐怖的高家府邸。 “这里可真漂亮!”自从进入到高家大门后,那听雪一路赞叹,及至见到出现在她面前,拿奢侈衣衫当家居服穿的应惜,嫉妒已经彻底让她发了狂。 “你怎么在这里?” 当那听雪听到这句问话时,她在心里郑重的发誓,她迟早让应惜知道,她会出现在这里的真正理由。 第一百五十二章对演 “你怎么来了?”张列星缓步从楼梯上走下来,他看到了楼梯旁一脸愠怒的我,同时也注意到了立于客厅门口的那听雪,他的问话里透着厌恶情绪,听起来极不耐烦。 “列星,我……”那听雪垂泪,憔悴而落魄的样子,看得人不免心疼,可是张列星却不为所动。 高强在一旁沙发里仔细观察二人脸上表情,心机深沉,“张老弟,是我请那小姐回来的。” 张列星对高强的话甚是反感,“既然是高总的决定,那么我毕竟也只是暂居于此,自然不好说什么,明日一早我便搬出去。” 许久以来,张列星大部分都是以服从高强的意志为主,如今忽然硬气起来,高强反倒是笑了,“看来张老弟对我接那小姐过来很不满意,若是高府容不下张公子这尊大佛,我也不好强留。” “高总……”不等张列星再说话,那听雪急得插言道,“若是列星实在不想见我,那我就走,不必害得高总为难,兄弟不和。” 说得好似她多重要似的,我笑看热闹,一句话也不参与。 “诶,哪里的话,那小姐一身憔悴,却有人不懂怜惜,我是看不过去,若是张老弟因此对高某不满,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连一日夫妻百日恩的恩情都不顾,这种人就算再如何对他好,也是枉费苦心。” 这二人一唱一和,顿时使反对那听雪入住的张列星陷入被动,他耍狠斗心机都要输给老谋深算的高强,何况现在还加上一个变异了的那听雪,我觉得我再沉默下去确实不大好。 “昨天早上我遇到过那小姐。”我开口,所有人立即把所有注意力都转向了我,,高强一副极感兴趣的表情,等着我继续说下去。 我款步走到那听雪身前,一股汗酸味夹杂着高强车里的高级男士香水味钻入鼻腔,熏得我皱起了眉头,“你果然找到了肯帮助你的人?” 她于我面对面站着,被我遮挡住,她的脸部表情一丝也不会被高强与张列星注意到,所以她放肆地咧开嘴无声地笑了,“应惜,请你看在我们曾经同学一场的份上,就让我留下来照顾列星吧,他受了伤,我真的很担心她。”她的声音凄楚,听得人心都快碎了,她得意的表情只能被我看到,而她的无助却可以被其他二人听得一清二楚。 “是呀,应惜,你就不要再为难那小姐了……”高强随之附和。 “她要勾引你,我凭什么不能为难她,凭什么要让她入住这里?高强,如果你真的想换妻,我可以同你离婚,你我两不相干,随便你同谁在一起我都不管。”我说得更委屈,到了尾音开始打颤,演戏我也会,尤其在这种不择手段的人面前。 我面向着那听雪,我的狰狞也只有她能看得见,我弯起嘴角向她会心一笑,“你的这招我也会。”我附耳轻语,她退后几步,咕咚跪倒在地。 “不,应太,你太冤枉我了。”那听雪开始痛哭,我膝盖可没有那么软,我身姿挺直,让到一旁,使她的可怜展露无遗。 “应惜,你不可乱说,那小姐可是那家千金,她哪里会这些无耻手段?”高强出言训斥,语气里却带着得意洋洋的劲。 哼,无聊,被这种女人泡有什么好高兴的吗?我鄙视地侧身白了眼沙发里的高强。 张列星冷眼站在楼梯上,听我说完,连看都懒得再看那听雪一眼,回身向楼上走去。 “列星,我是冤枉的。”那听雪垂死挣扎。 我把随身携带的录音笔拿了出来,那听雪一见便露出恐惧表情来,其实,我随身携带录音笔主要是为了随时记录灵感,毕竟艺术这东西总是随意爆发,它可不管你是在守着乐器冥思苦想,还是在散步逛街蹲厕所,如今,却被我无意间派了用场,我倒觉得有点亵渎了这份先进科技。 打开录音笔,在灌汤包店里的对话,事无遗漏全部放了出来,那听雪的脸都绿了,“我不是……”她再也无法狡辩。 “那小姐拿我高强当什么人?你以为就凭你这点本事,我高某就会被你迷得晕头转向?简直笑话,我家应惜好得很,是没有人能取代的好老婆。”高强说罢,挥手招呼我过去。 我只得过去到他近前,保留三步距离,“你是在吃醋?”他仰头问我,豆子眼里满满地期待。 不是因为听到那听雪要勾引他很得意的么?如今又来如此问我有意思么?我不屑,“你还要留她在这里吗?” 正向上走的张列星早已停下脚步,他听到了录音笔记录下来的对话,回首去看跪倒在地的那听雪,眼底里满是失望,“高总,我看还是留下她吧。” 张列星忽然的请求把我吓了一跳,旋即明白过来,便等着高强回答。 高强极有深意的看着楼梯上的张列星,“怎么,张老弟是要考研我高某?” 张列星并不否认,“当然,列星很想看看当初败在女人身上的高总,定力是否有所提高。” “哈哈!”高强不由大笑起来,“有意思……”他重重地嗯了声,“那么好吧,那小姐还是留下,就住在张老弟的楼层。” 高强说完,抬头向张列星道,“麻烦张老弟做安排,看看那小姐住在那间房才好。” 他倒是会做好人,我也抬头去看楼梯上的张列星,却见他难过地蹙起眉头,捂住伤处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我不禁担心起来,又不好当着高强的面表现过度,便拿出电话请孙医师过来。 肥哥已经很会照顾张列星,马上上前扶着他上楼,那听雪一见,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站起,快步跑上前去也要搀扶,被张列星一把推开。 “你走开。”张列星低沉的嗓音像一道定身符,把尴尬的那听雪钉在了原地。 目送张列星被搀扶上楼的那听雪杵在楼梯上,委屈地蹲下身掩面哭泣。 “那小姐,难道你真的是郭太吩咐你来引诱高某的吗?”高强一开口,那听雪便被问得僵住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看透的指使 相对于那听雪的尴尬,高强很是悠然,他呵呵笑了两声,转而催促她道,“那小姐还不快跟上去,你不是说要来照顾张老弟的吗?” 那听雪被提醒,立即擦干眼泪追了上去。 “她绝对是有目的而来的。”高强坐在沙发上好似自言自语,实则是在给我听。 我鄙视,“这还用你说,傻子都看得出来。”那听雪看样子并不知晓郭太疯掉的事情,所以才说出来她是受郭太指使过来找我,那么既然不是郭太指使又会是谁呢?或者只是她的一个说辞,其实只是她自己想出来的办法,但是,现在一切都还不能确定,有待观察,就连我都看得出来,何况高强。 他被我反讽,心情倒是格外的好,“果然,还是要把你留在身边多学习,比从前强太多,知道用脑子了。” 明夸暗讽,他太会用这种手段,我无所谓,“随便你怎么说,你打算怎么办?” 高强沉吟,他还不知道那听雪的背后主使是谁,居然被算计成全了背后之人,他觉得有趣了起来,嗅到了敌手的味道,他的精神开始亢奋,他太喜欢挑战了,“什么打算?需要打算吗?这点微末伎俩,简直不值一提,我倒要看看这个小丫头能掀起多大风浪。” 他的自信是有根由的,我深切体会,倒并不为那听雪担心,反正她是自甘堕落,于我何干。 “好吧,你们慢慢玩,我要吃饭了。”晚饭时间,被耽搁了这么久,心情也被破坏掉,不吃点东西犒劳下都对不起自己。 我去到餐厅用餐,高强则坐在沙发里沉思,他计划周密,布置妥当,总喜欢从一次次交锋的胜利中吸取快感,吃食对他来说太过简单无趣,也自然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待到我吃饱喝足,他才自亢奋中缓过神来。 “一定是顾元会让他来的。”我路过客厅时,沙发里的高强立即对我招呼。 我是顶讨厌听到顾元会这个名字的,也不理他,“你想到了就去做,不要同我讲,我不感兴趣。” 我丢下话就走,留他自己兴奋,他太寂寞了,自从光荣回归H市后,拿下一个大单子,把从前的面子全部找回后,他失去了动力,这下又让他找到了刺激斗志的事情,他可真是乐坏了,我可真是烦透了。 他不许我走,上来把我抓住,“走,去看看张老弟怎么样了。” 我本来也惦记着张列星情况,但是想想他一个大男人,孙医师又过来治伤,应该已无大碍,反倒一点也不着急去看他,被高强拉着上去二楼,我一再甩脱他不肯去,“我还要去散步呢。” 对于我的抵抗,高强满意地连连称赞,“看来请那小姐过来还是对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我无奈,只好随便他牵着走,就当是反被牛拖走的牛倌。 进去到门里,孙医师刚为张列星处理过伤口,一边收拾医疗器械一边嘱咐张列星多休息。 张列星坐在床上正穿衣服,见我同高强进来,立即加快速度把衣服穿好。 不知道是不是张列星不许她靠近,那听雪可怜巴巴地站在门边,一步也不敢往里迈,见我正看到,立即丢人地低下了头。 “张老弟怎么样?”高强好似极关心地向孙医师了解情况。 “没什么大碍,还是那句话,要多注意休息。”他说着指挥护士对药滴注,张列星一见就皱眉。 “我又没发烧,不需要再打针。” 怕打针是张列星的老毛病,我不禁偷笑,看来他没什么问题,孙医师当场就不干了,“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怼得张列星一句话也说不出,只得乖乖配合护士将手伸出来。 听说张列星无事,高强很是放心点头,“张老弟是为我高强受的伤,所以还请孙医师多费心。” 孙医师连连点头称是,听话的样子让高强更是得意。 我对于高强这种幼稚心理很是鄙视,反正人已经看过了,我转身打算出去。 “应惜……”立于门口的那听雪挡住了我离开的脚步。 “你又怎么了?”我不耐烦地问她。 “我想……”那听雪踯躅着,她不敢抬头看我,无助的样子让我看了就烦。 “有话快说。”我催促她,很是不耐烦她再继续演戏。 “应惜,我想住在三楼。”她鼓足了勇气说话,听得我哂笑。 “这话你得征求高总意见,同我说没用。”我说完绕过她就走,身后高强沉默不语。 “高总……”她可怜巴巴的声音刺激着所有人的耳膜,就连颇有医德的孙医师都止不住一声叹息。 高强不等我走出门去已然开口,“那小姐,我看你还是住在那边高尔夫球馆的卧房里吧,毕竟应惜不高兴我是要受罪的。” 又把我拉去做挡箭牌,这个卑鄙的家伙。 “不,还是我去住吧,高总……”张列星忽然插话,“这个二楼给那小姐住,正好我上下楼不方便,不如在那里住的舒服。” 高强一点也不意外张列星会说出这番话来,立即点头答允,“好,那就这么办吧,那边确实也不太适合女孩子居住。” “难道四楼五楼就不能住人了吗?”我反问。 我一开口,高强也跟着改口,“是呀,张老弟,你现在只益静养,还是别搬过去了,而且,你若是嫌上下楼不方便,不是还有电梯嘛,这样,那小姐住顶楼,那里视野开阔还安静。” 什么时候他成了墙头草?我转头看他,他冲着我挤了挤他的豆子眼,这个年纪还作出调皮的样子,我浑身一阵战栗。 “好吧,我先将就下,等张公子伤好了,立即让她搬出去。”我不能得理不饶人,暂时松口,以待观察。 我举步离开,清清楚楚听到那听雪一声重重的呼吸声。 出去到门外,去到大门口,我回身去看福苑里灯火通明的主楼,它是那样的耀目,犹如天宫般令人向往,若那听雪真的能取代于我,我是否会真心舍得离开?我不禁问着自己…… 第一百五十四章 穷途之棋 “顾会长,你好。” 顾元会自沙发上欠身,“那先生,请坐。” 被顾元会从J市请过来,那荐黎心存疑虑,闻言称谢落座,“不知道顾会长找黎某来有何贵干?” 顾元会狐目微挑,笑着打了个响指,立即有人请了那听雪来同她父亲见面。 “爸爸……”一见到坐在沙发里正同顾元会说话的那荐黎,那听雪立即扑了过来。 大厦倾倒,那荐黎颠沛流离,在J市东躲西藏躲避债主企图东山再起,居无定所的他自然很少能与那听雪见面,如今一见到憔悴不堪的那听雪,心疼地将她抱入怀里爱抚。 “听雪,你怎么会认识顾会长?”那荐黎并未因父女重逢而被冲昏头脑,早前他风光时曾来H市与顾元会有过一面之缘,知道是H市龙头郭老的乘龙快婿,也了解他奸诈狡猾的为人,如今见那听雪被顾元会安排来见他,心下知道不妙,拉住那听雪细问,很担心她已中顾元会圈套。 那听雪被那荐黎扶坐在沙发上,垂泪同父亲哭诉,“顾会长知道我们那家没落,说是肯帮爸爸重新来过,所以,才请您来的。” 顾元会如此嚚猾之人,怎会轻易帮助他人,那荐黎眉头紧锁,他的女儿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哪里懂得人心叵测,看来,这傻丫头已是被顾元会给糊弄了,那荐黎心里掂量着向顾元会开口道,“多谢顾会长善心帮忙,就是不知道顾会长要如何帮呢?” 此次在高强手底下吃了亏,折了郭太一枚好棋子,顾元会晦气得很,他图谋报复,又顾忌高强算计老道,思来想去正愁没法下手,忽然就让他遇到被逐回J市又偷跑回来的那听雪,不由眼前一亮,能将那听雪这枚棋子运用好,兴许会比郭千娇那个蠢货要强许多,他做此打算后,便请了那荐黎来。 听那荐黎如此一问,顾元会狡黠一笑,“我帮那总把所欠债务全部还清,并投资那总重开公司,不过,顾某有个小忙,需要令嫒帮忙,至于怎么帮,就请恕顾某暂时不能告知那总了。” 顾元会信誓旦旦地说着,被生活逼入死路的那荐黎不免心动,就算是一根稻草,垂死之人也会死命抓住,更何况还是一株参天大树,以顾元会的实力,如果他肯帮自己,是绝对可以办到的,那荐黎迟疑了。 观察到那荐黎的反应,顾元会得意地笑了,“那总不必担心,我绝对不会让令嫒做非法勾当,多少给那总透露些,张列星曾同令嫒交往过,而他又是高强的得意门徒,所以,我想请令嫒帮我劝他离开高强,毕竟高强这次回来H市,可是把顾某给害惨了,他这种不念旧情的人,也实在不值得同情,你说呢,那小姐。” 失去了张列星,同时也失去了生活的希望,那听雪感到绝望,她现在唯一关心的就是他举步维艰的父亲,只要有人肯帮他东山再起,她又有何惧呢?而且,也不过是去到张列星身边,令他离开高强而已,事情并不棘手,不过是丢些脸面而已,站在绝路上,这些完全不会再去考虑,她早已答应下来,只等着顾元会兑现他的承诺。 “是的,顾会长,我们约定好的我一定做到,那么我父亲的事情,也请你立即执行。” 被蒙在鼓里的那荐黎不解,拉住那听雪细问,“真的就只是这样吗?听雪,无论爸爸如何山穷水尽,也不需要你用你终身的幸福去换取……你告诉爸爸实情,让爸爸决定好不好?” 那听雪闻言摇头,“爸爸,顾会长绝对没有掩饰任何实情,这就是实情,请你答应吧,等你东山再起后,女儿也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被那听雪苦苦哀求,那荐黎咬咬牙答应下来,“听雪,委屈你了。” 哪里还能谈得上委屈呢?有些人就算委屈一辈子也换不来她今天所能获得到的一切。 那听雪面向顾元会道,“顾会长,你做好准备了吗?” 顾元会又打一声响指,门外开始有人陆续进来,形形色色,统一的是,都是那荐黎认识的人,都是他的债主。 “现在,请诸位准备好那总亲笔签字的欠条,到我这来结款。” 眼看着顾元会招呼进来财会人员,一个债主一个债主的结算,被债务压倒喘不过气来的那荐黎动容了,这是真的?他犹如置身梦里。 “听雪,真的只是这么简单,顾会长就肯如此帮我?”那荐黎趁着顾元会同财会一起结算时,把那听雪拉过一边偷着追问。 那听雪点头,“我要把列星夺回来,他要把列星纳入麾下,扳倒高强,我们是各取所需,做个交易而已,爸爸,你就好好经营你的新公司就好,等到你实力足够强大,我们也就不必再受他人摆布了,现在不过忍耐下,无所谓的。” 那荐黎听得不住点头,“听雪,你长大了……都是爸爸害了你……” 落魄的那荐黎哽咽,心疼他天真浪漫的女儿一去不返,坚强到肯为不齿之事而效力,锥心之疼令他深恨自己无能。 “好,爸爸答应你,一定要把握好这次机会,早日让你脱离苦海。” 那听雪勉强保持微笑安慰,“好的,爸爸,我相信你一定会办到的,不过,我告诉你的事情,你千万千万不要说出去。” “那总,请过来签个字吧。”把所有欠条收回,顾元会重新打了欠条给那荐黎,“咱们先小人后君子,请那总签字画押,那小姐办事成功自然欠条作废,若是不能,顾某就是您那总的债主。” “是……”那荐黎拿过欠条逐条看过,把上面的数字仔细看清楚,这才签下字据,顾元会接过收好。 “顾某想问下那总,你是想继续固守J市,还是选择在我顾某的地盘重新来过?” 这点那荐黎还从未考虑过,他被问得沉寂下来,多番思量后做下决定,“那某觉得,那某还是留在J市会对顾会长有所帮助。” “哈哈……”顾元会得意地笑了,“那总真是聪明……” 第一百五十五章 何为知己 散步回来,我甚是情绪低落,金丝笼里关进来一只藏起爪子来的恶猫,我这只小雀得时刻提防,轻松时刻宣告终结,压抑中再添堵,任谁也无法高兴起来。 灯火依旧通明,厌倦促使我不禁又在思考要如何逃离。 “应惜……”做过个人清洁的那听雪,焕然一新地出现在喷泉前,她同我和风细雨地打着招呼,这是入侵成功者的姿态,她在试图同我搞好关系。 我面无表情的望着她,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从她身侧走过。 我不屑于同她做那些无聊的小伎俩,她若是想把福苑里的两个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中,那么我愿意欣赏。 她早已料到我的态度,保持微笑尾随在我身后,同我一前一后进入门内。 我上去到三楼,她也止步在三楼,我扭头去看她,“你什么意思?” “应惜,我也住这里的。”她说,语音很是轻柔。 “我知道,你不是住在顶楼吗?”我说着,心下疑惑,难道高强准予她入住了三楼? 那听雪闻言歉意躬身,“真是抱歉了,应太,我一个人住在顶楼害怕,所以,高总准许我住进三楼同应太作伴。” 她的手抬起,指向我琴室斜对面房门,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敞开的门里,有做清洁的阿姨自内拿着清洁工具出来,见到我二人立于楼梯前,躬身施礼离开。 “那小姐,好本事。”我夸赞。 “应太夸奖了。”那听雪悠然回谢。 不过散步了个把钟头,高强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看样子那听雪果然是受了高人指点,我这脑子不大灵光的人,处境危矣。 “高强呢?”我需要找到这个成全她的人,捍卫我被挑衅的女主人身份,至少我还需要在这里生活,让我不痛快,我岂能让他痛快。 那听雪一听我问高强,先是羞赧地低下头去,“高总在顶楼,那里的浴室有个按摩浴缸,高总从前居然不知道,现在正在泡温泉澡,说是比华清池里的温泉还舒服。” 我去,我的胃开始翻腾,算你那听雪厉害,居然把高强弄进了浴缸,看来这回高强离爬上她的床也不远了。 “那听雪,你为什么要如此作践自己,你从前是那样的自尊自立,为何……” “从前是什么?”那听雪断然打断我的问话,“如果用尊严能换回人的一条命,能把绝境里的人救出来,那么我宁愿舍弃尊严……失去列星,其他一切形同虚设,我不在乎。” 我怔愣地看着她,“你同谁做了交易?你做任何龌龊的事情,都要把张列星对你的放弃当做理由吗?真正爱一个人绝不是你这个样子的,你真是让我恶心!” 这些嘴巴上挂着得不到爱情宁愿毁灭的家伙,是世上最无耻的存在,眼下的那听雪也来这套,怎不令人心寒。 “你这个出卖了自己换回荣华富贵的女人,有什么资格来嘲笑我?我看你才是最令人恶心的人!”那听雪说完,掩面跺脚哭着跑上楼去。 不会是去找高强告状了吧?我目睹那听雪上楼摇头,小孩子的招数,无聊。 甩了甩站立过久僵掉的双腿,我准备去琴室练上一会儿琴再睡,转身间却见一身家居装的张列星就站在楼下仰头看我。 “看什么看?看你惹的麻烦,尽给我添堵。”我对他不满抱怨,他竟然对着我嫣然一笑。 “这下你可有解闷的了,不是挺好的么?”他与我斗嘴,笑得像只小狐狸。 我鄙视他的阴暗,“你在幸灾乐祸?” 他不回答,先是抬眼扫过楼梯之上,然后才悄声道,“我哪里是在笑你,只是见有人露出尾巴来才可笑。” 我不觉也随着他向楼上看去,侧耳倾听,楼梯之上一片肃静,便下去几步楼梯,悄声同他道,“谁的尾巴?” 他不答,眼睛里有星星闪烁,“我不告诉你,你自己慢慢猜,反正有我在,量她也掀不起多大风浪。” 我笑,他也笑,此时的他是那样的耀眼,不再是我曾经鄙视的,令我厌恶无比的张列星,他像是换了一个人,是我愿为知己的人。 “张列星,你知道你现在变了许多吗?”我问他,之前的低落情绪消散,心里一片宁静。 “我知道……”他答我,“我在向高强学习,不是你想的那样窝囊,我没有忘记我姐姐的牺牲,那是我的错误我需要弥补,我留在高强身侧,既能时刻保护于你,又能从高强那里学到许多东西,应惜,如果你把你的成见放下,你是最便利的,在你有能力离开之前好好观察,你会受益匪浅。” 他在同我上课,还是要我认恶狼为师的那种,“我才不要……”我不屑扭头,不再同他谈下去,“我要去练琴了,再见。” 无奈的叹息声自身后响起,“虽然曾多次被他无情羞辱利用,我还是真心佩服他的,应惜,收起你的固执与任性,让你自己也学习着如何强大起来吧,至少他肯做你的垫脚石。” 我实在听不下去,快步离开,进去琴房。 坐到琴凳上,我的心反而不平静起来,张列星的话当时未曾入耳,如今却有余音绕梁之势,不断在耳际回荡。 整整两个小时,我坐在古琴前反复琢磨张列星的话,一再确认下发现,就算我自己真心想学,也还是没那个脑子,我注定是个被算计的蠢货,这个真实的认知伤到了我,令我甚是绝望,难道真的没救了吗? 我低头面向横陈在身前的古琴,不由悲从中来,抬手抚过一曲《渔樵问答》。 也许注定学不会勾心斗角,只知任性而为,可是我的一条路跑到黑的性格并非没有可取之处,至少,我从不谙曲谱,到如今若闲云野鹤般悠然抚琴,有几人可以匹敌?我笑傲,在自己小小的世界里自豪。 “应惜,这么晚了,就不要弹琴了吧。”高强推开门,如同老牛长哞。 我遵命收势,抬手拿过绢布将古琴盖好,“今日已晚,明日再谈。”我同古琴话别,与高强回去卧房。 “泡过澡真是舒服。”高强边走边同我说话,我听得咔哒一声,那听雪的房门却在此时轻轻落锁。 第一百五十六章洗手作羹汤 第二日我依旧早早起来出去跑步,那听雪房门紧闭,恐怕还未起床。 我下去楼下,依旧去往餐厅取白煮蛋吃,却意外发现那听雪已在厨房里忙碌。 洗手作羹汤?好主意,我赞,“打算做给谁吃?”我问她,接过阿姨递过来的白煮蛋。 “当然是做给大家吃。”那听雪系着围裙,一双雪白的手在炉灶前上下翻飞,不管她做的滋味如何,只这份架势已足够吸睛,我是自愧弗如。 吞下白煮蛋,我端过温水来慢慢饮着,“也有我一份?” 行云流水的动作有了凝滞,她回眸看我,“你不怕我下毒,就带你的份。” 哦,原来是不算我在内的,“怕,所以,我还是吃阿姨做的。” 看来收买也是要讲价值的,像我这种无法收买的白眼狼,果断放弃还是对的,我笑着放下手里杯子,“我要出去跑步了……” 她不理,继续忙活她的。 每日晨跑大约耗时一个半钟头左右,今日我却故意磨磨蹭蹭,用了两个小时整。 回去福苑,高强已用过餐出门,张列星则因为有伤在身还在赖床。 阿姨为我端来早餐,一一摆好却不肯下去,我不解看她。 “应太,今天那小姐做的饭菜,高总很是喜欢,全部吃光光,直夸那小姐的手艺好,就连这几日身体不舒服的张公子,都闻到香味下楼吃饭了。”阿姨说着老眼紧盯住我问,“应太,你要不要也学学厨艺,我的手艺也还不错的,可以教你。” 怎么每一个人都在同我说教,就算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也要看我想不想学,我摇头,“不了,她愿意做就让她做去吧。” 我的厨艺同吴耽那几年时,已练得炉火纯青,那家伙挑剔的嘴就是我给惯出来的,可是,我那是心甘情愿做给他吃的,如今拿我的爱好去同满是算计的那听雪比,我不屑。 阿姨对我一副很失望的样子,“应太,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男人的胃,这绝对是有道理的,你人好我才同你说这些的。” 我自然知晓她对我是好意,笑着安慰她,“阿姨,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是我的谁也抢不走,不是我的我留也留不住,洗手作羹汤的事情我也不是没做过,男人的心和胃都是个无底洞……” 见我执迷不悟,阿姨也不再多说话,退步离开。 我目送她出去餐厅,低下头独自吃饭,碗著的些微磕碰声都能在偌大的餐厅里传来回响,清冷冷的,陪着我就着一室阳光把肚子填饱。 饭后半小时,我是坚决不坐下去的,出去门外多多散步。 转去到后院,花开似锦,但看过了也照样腻烦,我随便溜达去到高强的高尔夫球场,打算打几杆来解闷。 来到高尔夫球场,特意新铺就的矮生百慕大草坪,踩上去感觉确实与普通草坪不同,质地更硬,践踏过后不见印记。 “应太,过来呀!”那听雪陪在张列星身侧向我招呼。 原来他没在赖床?原以为是在卧房懒床养伤的张列星此时同那听雪站在一处,看来二人似有复苏迹象,不会一顿饭就给收买了吧? “哦!”我答应一声,笑着走过去。 张列星见我过来,笑呵呵地将手里的高尔夫球杆递给我,“应太也来打几杆,那小姐的球技不错,你们比试比试。” 那听雪原是富贵家小姐,会打高尔夫球并不稀奇,我从前连饭都吃不饱,哪里来的球技?同她比试不是自找没趣?我不肯接球杆,“我不会的,高强也从不主张让我学这个。” 我把高强拿出来当挡箭牌,反正他也总是如此对我。 听我提到高强,那听雪的脸隐泛红光,“高总也知道我打球好的,还说哪天带我去高尔夫球会所切磋下。” 好吧,随便她显摆,我不理,转身就走,“你们慢慢打,我继续散步去。” “应太,既然都来了,来嘛……”那听雪把球杆硬塞到我手里,势必要看我出糗。 “你无聊不无聊?”我把球杆扔到一边,“拿着个球杆把球打到洞里就是本事了?你若是喜欢炫耀自去炫耀,何必在这里同我耀武扬威,我告诉你,我就是不喜欢这东西。”说着,我空手抓过一个球来,向空中抛去。 雪白的球划过一道弧线自由落地,骨碌碌滚去到一个拿开旗杆的洞里,我拍拍手,白了她一眼仰头走开。 张列星拍手大笑,“应太,好手法!”也许是笑得太剧烈,只笑了两声,他便止住了。 我一摇三晃地走开,头也不回,当初在游乐场做兼职时练就的手法派上用场,我难免骄傲。 “高强?”才回到主楼前,我便见到高强急急忙忙从停在喷泉边上的车上下来,一路小跑奔去后院。 “怎么了?”我瞧他脸色不对,尾随在他身后问他。 他扭头见是我,“应惜,你跟我一起过去。” “去哪?”我一边跟上他的步伐,一边问他。 “老吴脑淤血被救护车接走了,两个孩子怕得要命给我打电话,我回来看看。”高强说话间疾步来到后院,远远地便瞧见两个孩子哭哭啼啼地依在角门前等他。 “高叔叔!”一见到高强出现,两个孩子小燕似的扑过来将他抱住。 高强矮身蹲下不住安抚,“晓合,晓虞,别怕,高叔叔一会儿还要去医院看你们的爷爷,你们乖乖在这里等着。” “爷爷会不会死掉?”晓合毕竟要大些,懂得的事情多,哆哆嗦嗦地抓住高强问。 高强怜惜地摸摸晓合的头,安慰他道,“不会的,爷爷会好起来的。” 我是最怕见小孩子哭的,躲开到远一些的地方等他,偏偏是越想躲越躲不开,高强起身招呼我过去。 “我要去医院看看老吴情况,阿姨们又都各有各的工作,你先照顾下这两个孩子,等我回来再安排人过来陪他们。” 金主发话了,我岂敢不从,“是。” 他急切走开,根本不理我的不情愿。 我同两个孩子大眼瞪小眼,越看越头疼。 “婶婶,我们好饿。”晓合开口,他见过我几次,已经认得我是谁,不过小孩子饿起来,也是考虑不了那么多的。 我抬手看表,已经是上午十点,“这么晚了,你们还没吃早饭?”我问他们。 晓合连连点头,“爷爷就是因为早上做饭摔倒的。” 我明了,一手牵着一只小手向角门走去,“好,婶婶给你们做饭吃。” 第一百五十七章 陪伴 看院小屋建得很是用心,厨房宽阔明亮,高强单独为老吴爷仨准备了米面油等一应吃食,就是老吴年岁大了,手脚不利索,看起来到处都是凌乱不堪。 晓合可能是习惯了给老吴打下手,上前请缨,“婶婶,我帮你洗菜。” 我已久违厨艺,不知会否掉链子,如今有小兵支援,很觉欣慰,“好!”我指挥着他去找些油菜、西红柿和面条来,自己则去冰箱里找鸡腿和面包屑。 炒面里有菜,再做些炸鸡块,肉菜俱全,出锅也快,放到餐桌上,两个孩子围拢来吃得极香。 “婶婶做的真好吃!”晓合同晓虞吃到高兴地跳脚。 我笑看着他俩,回忆起从前吴耽每次吃完,也要叹上一句‘还是家里的饭菜好吃’时的情景,他的脸同俩个孩子天真无邪的小脸重叠在一起,不禁令我恍惚。 收敛起心神,我去到冰箱里再找出些水果,冰箱里牛奶、水果一应俱全,看来高强对这爷仨还真是不错。 我拿了两个苹果出来,洗干净削去果皮,切成块放到果盘里,递到两个孩子面前。 “婶婶,你真好。”晓合吃光了盘子里的面,留下一块炸鸡块放到妹妹碗里,只用叉子叉了两块苹果吃过,便将剩下的都推到晓虞面前。 “晓合,你是吃不下了,还是不舍得吃都给了你妹妹?” 被我问得羞愧,晓合低下头去,“妹妹爱吃炸鸡,我送给她,不过,我不喜欢吃苹果,妹妹喜欢吃……” 同我猜的差不多,我和气同他讲理,“你因为妹妹喜欢吃,让着她还好,可是,水果你也是要吃的,不能不喜欢就都推给妹妹。” 晓合规矩点头,拿着叉子开始吃苹果。 “晓合,你喜欢吃什么水果?”我问他,晓合误以为惹到了我,害怕到不敢回答。 我有那么凶么?我自问,“回答我。”我尽量将语气放轻缓。 “喜欢吃草莓。”晓合小小声地回答。 草莓?我记得院子里好像种有草莓,“走吧,我们去摘草莓。” 晓合一听瞬间抬起头来,脸上笑容绽开,“真的么?”他问。 “当然,你不喜欢吃苹果,我们就去摘草莓吃。”我笑着向他伸出手。 事实证明,我这是自己找罪受,摘草莓倒是有趣,两个孩子吃草莓也吃得极欢,可我却得抱着一果盘的苹果啃,两个苹果下肚,撑得我午饭都不用吃了。 “哟,应太怎么躲在这里哄小孩呢……”那听雪却在此时出现在窗外,笑呵呵地看着站在凌乱厨房里的我,“刚才高总来过,难道你都不知道么?” 高强来过?我还真就没发现他,“没有,他来就来,不来就不来,非得要我知道做什么?”我犟嘴。 “高总说了,今天高尔夫球会所有活动,他晚上要带着我去呢,列星也是要去的。”那听雪骄傲地同我说着。 我无语摇头,“那听雪,我相信你有你不择手段的理由,但别失了心性,不必总是在这里同我耀武扬威,你影响不到我,你有手段只管同他们使去,他们被你勾去算你有本事,可却同我无关,若是你再来烦我,我有的是招让你立即搬出去。” 我的一通教训令那听雪变了脸,冷冷地白了眼我忽又笑道,“好,以后我都躲你远些,只要你不纠缠列星,不影响高总带我出去,我就不来烦你,反正你也就这点出息了,尽给没用的人效力,这两个小家伙吃得再香,能带你出去同达官贵人交往么?怕不是带你一起去要饭就已经不错了。” 说罢,她就走,一点也不给我回嘴机会。 她走后,午餐无人来找我回去,也不见高强派人来陪伴两个孩子,如今是暑假期间,两个孩子都不用上学,我只得让他们找出暑假作业来做,自己则像个老妈子似的屋里屋外打扫卫生。 晓合写完作业,带着晓虞在院子里玩踢毽子,日头已经偏西,“婶婶,什么时候吃饭?”晓虞捂住肚子蹲下,晓合立即过来问我。 我正忙着把晾干的床单被罩从晾衣杆上往下拿,被他喊得直头疼,“马上就做。” 小孩子跑跑跳跳饿得快,我怎么会忘了给他们准备零食?我自责,把手里活计放下,去到厨房做饭。 “婶婶,你又做什么好吃的呀?”晓合围前围后帮我忙活,舔着小嘴巴不停地问我。 “晓合想吃什么?”我问他,他回身就问晓虞,“妹妹,你想吃什么?” “我还要吃炸鸡块。”扎着羊角辫的晓虞一蹦一跳地过来,抓在手里的鸡毛毽子上的鸡毛也跟着一并上下忽闪。 小孩子不能总吃油炸食物,我还是没同意晓虞要求,给他们做了胡萝卜牛肉丸,粉蒸排骨,嫩滑笋尖,和青椒酿豆腐。 晓合晓虞吃得一样高兴,我也跟着坐下来吃饭,亲手将油渍遍布的厨房收拾一新,我很有成就感,吃得高兴起来又添一碗饭。 吃过饭洗刷完毕,外面已是夜幕四垂华灯初上时分。 我等得太久,只好给高强打电话。 “你怎么还不派人过来照看孩子?”我接通电话便问。 高强沉默几秒,续而同我道,“应惜,对不起,我把这事给忙忘了。” 这个混蛋,我竭力压抑住愤懑情绪,“那你现在赶紧派人过来。” “高总,郭老找你。”忽然我听到有人在喊他,好像是那听雪的声音。 “好,我这就过去。”高强答应着同我抱歉道,“要不然你就先照顾晓合和晓虞一晚吧,我现在有事忙不开,等我回去再安排。” 我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满是茫然,要我同两个孩子呆上一天已够为难,居然还要再来一晚?我苦恼到挠头。 “婶婶,你怎么了?”晓合拉住我的衣襟问我。 我扶额,“没怎么,今天晚上婶婶陪你们睡好么?” 两个孩子倒是很高兴,一阵欢呼。 我不但一分工钱没有,还要管他们吃喝拉撒,入夜还得陪睡,真是凄凉…… “走把,也别尽是我陪着你们舒服了,陪婶婶出去散步。”我招呼两个孩子出去。 两个孩子一听要出去更是兴奋,牵着我的手就往屋后走。 “干什么去?”我问。 晓合抬起手扬了扬他手里的钥匙,“从后门走呀,高叔叔从来都是让我们走后门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 小时工 我怎么这么笨呢?从未见他们在前院出现过,自然是另有出入的地方,我尴尬笑了笑,“好,我们就走后门。” 晓合郑重把钥匙交到我手里,“这把钥匙都是爷爷保管的,现在我把它交给婶婶,等爷爷回来后,婶婶可别忘了还给爷爷呦。” “好,我知道了。”我认真答应,接过钥匙。 其实这不是福苑真正的后门,菜园子在福苑后院右角,福苑的后门却在福苑左角,那里设有守卫,是专门供采购运输和佣人们通过的。 高强考虑周全,他不希望施救成了雇佣,也不想两个孩子意识到自己有何不同,他宁愿让孩子们叫他叔叔,也不肯让他们称呼他为高总,他拒绝高高在上,愿意与他们打成一片,多么好的招数,从此两个渐渐成人的生命会把他当做太阳一样崇拜,会一生甘愿奉献给他,我思虑到此一阵恶寒,他的深思熟虑无情无义,却令人心生爱意。 见我发愣,急着出去玩的晓虞拉了拉我的手,她在担心我改变主意。 “我们走……”我放下思量,一手一个领着他们出去玩。 后街是主干道,东西走向,街对面商铺林立,路面上来往的车子很多,我牵着他们的手一刻也不敢松开。 晓合同晓虞都很懂事,既不乱跑,也不乱要东西,只是拿着眼睛四处张望。 在路过一家玩具店时,晓合的脚步慢了下来,他转过头去,无比流连地盯着橱窗里的四驱车一点点地挪动步子。 晓虞则急得很,她甚至是在拉住我快跑,我只得示意晓合跟上。 晓虞一路跑到一个童装店前停下,松开抓紧我的手,跑到落地橱窗前。 橱窗里与她个头相仿的模特身上展示有一件粉色蓬蓬裙。 晓虞借着路灯投射的照影,将她的身影同模特重合,然后先是左右侧身地来回扭了扭,接着将两手展开,手指像是在提着裙摆似的原地转了个圈。 “哥哥、婶婶,你们看我漂不漂亮。”晓虞奶声奶气地来问我同晓合。 “漂亮!”晓合先开了口,并且去到一旁护栏的石头墩上坐下,看样子他们经常这样干,晓虞还在橱窗前美滋滋地照着,我便去同晓合聊天。 “你妹妹喜欢这套裙子,为什么不想法给她买下来?” 晓合摆弄着手里旧到模糊的圣斗士画片,抬眼看了看不断在橱窗前转圈的妹妹,“爷爷没钱,高叔叔又不许我出去要饭,没办法给她买的。” 原来他们同我是一样待遇的,我的口袋里也只有五十块钱,幸好顾元会曾赠送给我钱,并且让高强帮忙存进了银行卡里,只可惜眼下我没带卡,手机支付软件也早被高强请专业人士设下禁止使用,我有些发愁。 我们看起来衣食无忧,比普通人生活优越得多,可我们又都是赤贫如洗,几乎离开高强便要流落街头,虽然,这种情况迟早会有所改变,比如我们可以成长为自强自立的人,也或者除了依附于他再无出路,显然,高强需要的后一种结果。 “晓合,你要记住你高叔叔收养你们的恩情,但是也要努力学习,让自己强大起来,要独立,至少要凭自己的努力来掌控自己的未来,而不是离开你高叔叔你就只能去要饭,知道吗?” 对于我的说教,晓合似懂非懂,只是不住点头。 孩子还是太小,他不懂得我要表达的意思,“晓合想不想给妹妹买下来这套裙子?” 一听这,晓合立即回答,“想,妹妹每次来都是这个样子,我也希望她能穿得像个公主。” “好,那么我们去那边……”我手指向贴有招聘小时工的大型超市。 “现在是晚上七点多,超市是二十四小时不打烊的,那么就算我们干到十点多,就是三个小时,一个小时十五元钱,三个小时就是四十五,我刚才看过裙子价签,是258元,晓合,我们需要干几天才能买下来?”我向认真倾听的晓合提问。 晓合拧起眉头来蹲到地上抓过一个小石子在路面上划着,口里还嘟嘟囔囔地念叨着乘除法口诀,“我们需要每天打工三个小时,总共六天才能买到,而且还可以剩下12元钱。” “真聪明!”我摸着晓合的小脑袋瓜夸赞,他不好意思的笑了。 “都没人夸过我聪明,婶婶是第一个。”晓合骄傲地挺起了胸膛。 “婶婶觉得,晓合最聪明了。”我继续夸他,我之所以不愿与小孩子共处,是因为他们的肆意哭闹和无法沟通,晓合一点也没有这些毛病,我夸赞他是真心的,并非哄骗。 “要不然我们现在就去吧。”晓合仿佛见到了希望,他站起身仰头问我,“可以吗?” 我点点头,把手上的鸽子蛋,同身上所有首饰都摘下来装到裙子上的暗袋里,伸手招呼橱窗前的晓虞…… 还真是如愿,我当场应聘成功,去到水果生鲜区开始工作,我带上手套开始搬运水果箱,然后把五颜六色的水果在展示区一样样码好,晓合领着妹妹亦步亦趋地跟着我,我也时刻留意他们,免得他们乱跑走丢掉。 长时间不工作,突然经受如此繁重的体力劳动,没多久我便开始腰酸背痛浑身发抖,我咬牙坚持着,我需要这样的锻炼,不只是为晓合和晓虞,也为了我自己。 三个小时下来,我汗如雨下,脸色也有些苍白,我去打卡下班,晓合跑过来拉住我的手,“婶婶,你还是别干了吧,我去找高叔叔说,让他帮忙把裙子买下来,等我长大能赚钱了再还给他。” 我果断摇头,“晓合,不要依赖,可以自己来的事情就不要去求人,否则你一辈子都还不起。” 他还是听不懂,但是不再坚持,只陪着我默默走回福苑。 进到菜园子,手院小屋的灯全部开着,我心里不由一紧,赶紧把暗袋里的首饰全部拿出来戴好,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摆脱保镖监管,可以出去打工的机会,我很舍不得因为自己的不小心而弄丢掉。 我领着晓合与晓虞进到门内,果然高强就在里面等我,张列星与那听雪也在,人人神色凝重,仿佛要审讯犯人般肃穆。 第一百五十九章被觊觎的后果 “你带着孩子们去哪里了?”他无视我的汗流满面,直接向我发难。 我在考虑要怎么同他讲,才可以把打工的事情遮掩过去,正在我全身心投入编造谎言计划时,晓合天真地把我供了出来。 “婶婶带我们去打工了。” 听说我带着孩子们去打工,高强拉长了脸训斥,“你胡闹也就算了,如果不小心孩子们走丢了,你让我怎么向老吴交代?” 他的脸色极为严峻,很有震慑力,晓合被他吓到不敢说话,晓虞也躲在了我身后。 “应太,你也太有意思了,高总哪样不是给你最好的,你居然还出去打工?你还嫌不够丢高总的脸吗?”那听雪边说边躲到厨房里面,手夸张地在面前来回煽动着。 出了几个小时的汗,我身上的汗酸味确实很难闻,我见她如此,只好退到距离门口近些的地方,以免熏到人。 “你婶婶为什么要带你们去打工?”高强拉过晓合细问。 晓合不敢同高强对视,他的脸上冰霜一片,孩子看着害怕,“婶婶说要赚钱给妹妹买裙子。” 听过晓合的回答,高强撩起眼皮白了我一眼,“就因为这弄得一身臭汗?” “我兜里就五十元钱,你要我怎么办?”我反问他,他忽然咧嘴笑了。 “既然你这么喜欢出苦力打工,那么我就成全你,让你过过老百姓的日子,以后你每天都要照顾两个孩子,还要出去打工,直到老吴痊愈出院,我看你能坚持到几时。”他说完,步出门外,那听雪撇着嘴从我身侧绕过,很怕被臭到。 张列星最后一个路过,他站在我面前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拔脚离开。 他带着那听雪去高尔夫球会所去逍遥,把我丢在菜园子里哄孩子,我教子,子不是我的,相夫,夫还只顾同其他女人享乐,这生活真是好得很,我送孩子们去洗漱,把里外门全部锁好,等到孩子们洗漱完毕,我再进去冲凉。 看院小屋比之主楼要安静许多,也无其他闲杂人等叨扰,唯一不足的是,条件要比主楼简陋不知多少倍,浴室里根本没有浴缸,只有个淋浴喷头,幸好是二十四小时有热水,还算可以将就。 冲洗完毕,我去孩子屋子里看过,两个孩子都很懂事,已经自己把被褥整理好,倒在床上睡着。 这栋房子不过是间简单平房,从方门进入,客厅、餐厅加厨房连为一体,左手两间,一间是孩子们的居室,一间是卫浴间,右手同样是两间房,老吴的房间在外面,里面还有一间空置着,我找来被褥去到里屋,将房间简单收拾下,然后把被褥铺好,倒在床上,累了一天,我头刚沾到枕头便睡了过去。 睡得正香,我忽然觉得身上很痒,迷迷糊糊地用手去抓,却抓住了一只手,我吓到猛地睁开眼睛,嘴巴却被死死捂住。 “别出声!”我听声音很熟,好像是园丁老王,我用手抓扯他的手,用脚去踹他,他力气大得很,我根本就挣扎不过他,很快被他死死压在身下。 “应太,现在高总已经不要你了,他现在正在宠着那小姐,你在这里一整天他都不理会,你是不是很寂寞呀?我自打来这里,就喜欢上了你这两个大灯,来让我好好摸摸,他说着单手将我的双手举高压在头上,腾出来的右手便来撕扯我身上衣服。 我惊恐大叫,扭头间晓合就站在门口,他定定地看着老王骑在我身上,忽然转身跑开,我心下着急,担心对孩子影响不好,更是同老王拼了命,腰部用力试着把他掀翻下去。 ”啊!“身上的老王惨叫一声,痛苦中瞪大了眼睛,扭头看向身后。 是晓合,他此时手里正拿着一把尖刀,上面还不住地滴着血。 这下我有了机会,身子一扭将他掀下床去,抖手抖脚的将身上衣服裹严,然后下地去看。 老王的伤口不深,他只是因为突然被袭击而有所失神,现在他重新站了起来,对着我不住狞笑,”既然你这个岁数都肯跟着高强那个半大老头子,还装什么贞洁烈女?等我拿下了你,恐怕你天天都得缠着求我让你舒服。“ 他再度向我逼近,我怕得很,又担心他伤到晓合,便转向晓合道,”快跑!“ 老王被我提醒,扑过去就要将晓合抓住,被晓合泥鳅一般躲过,我趁势扑过去同身强力壮的老王厮打在一处。 我听到方门开启的声音,知道晓合逃了出去,只要他能出去喊人来,我就有救了。 注意到我庆幸的表情,重又把我压在身下的老王得意的笑了,”你以为一个小崽子就能帮得到你?简直做梦!” 我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哪里禁得住他再来撕扯,只几下,我整个上身便裸露出来,我羞辱又害怕,无力抵抗到哭了出来。 “你们在干什么?”门口响起高强的声音,我奇怪他怎么来得这么快? 接着,有另一串脚步声自门外奔来,我顿感身上一轻,身上的老王被拎了起来,我慌忙起身,因为找不到衣服遮羞,我只好爬到床上,抓过被子裹在身上。 只见张列星揪住老王狠实地赏了他一顿拳脚,打得老王一滩泥一样倒在地上,鼻口喷血不止。 “张老弟,小心别把人打死了。”高强拦住还要再打的张列星,过来安抚惊恐中的我。 我睁着眼却好似见不到他,只觉谁都长着张同老王一样的脸,“你不要碰我!”我惊魂未定,躲避着他的手尖叫。 “应惜,别害怕,是我……”高强继续试探着接近。 “我知道是你,可是,请你先离我远点好不好?”我同他商量,此时看谁都是面目可憎,分外狰狞,我只想安静地呆会儿。 张列星还算懂得我的心思,一手拍了拍高强示意他出去,一手揪住老王的脖领子将他拖走。 房间里终于恢复了宁静,惊悸中我不敢动弹,侧耳细听,客厅里声息皆无,这更使我提心吊胆。 抓过床上的毛毯像披袈裟一般披好,我去到门口,将门欠条缝向外张望。 高强同张列星不在客厅,老王也被他们带走了,晓合同晓虞似乎也没在卧室了,不知高强给他们安排去了哪里,我探身出门,准备跑去主楼找衣服穿上。 “应太,真是好办法……”那听雪自门外走进来,手里还捧着件我的家常衣衫。 第一百六十章 半路圣母 看样子那听雪是受高强指使来给我送衣服的,可是,她的态度可并不是那么回事,把手里的衣服兜头撇向我,扭着身子就要走。 “你给我站住!”我喝令她,“是不是你安排的老王,让他来羞辱我?” 福苑里同我有过节的就是她,老王再对我有觊觎之心,若是无人教唆,恐怕也没那个胆量潜入我房里撒野,若不是她,还会有谁? “应太,你欲擒故纵也得有个谱,我那听雪最不屑干这种事情,你少往我身上安,好似你有多圣洁似的,若不是被晓合那孩子撞见,也难保你不在老王身下快活。” 曾经的千金小姐,如今会说出如此下流的话来,也真是让人跌破眼镜。 “那听雪,这不是你,你为何要变得……” “得了吧,别又说得自己跟圣人似的,我只不过追捧你两句,你居然就当真了。”那听雪不耐烦地挥手。 “你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目的,所以才会这样的?”我不信她的说辞,喊住她继续问她。 “什么目的?我的目的不是很明显吗?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来问我做什么?” 她越是如此说我越是怀疑,“是谁?你到底是为了谁才自甘堕落的?”我猛然喊了出来。 她享受过荣华富贵,见过世面,如果她肯努力,供自己衣食无忧绝对不是问题,可是,她却甘愿来这里同我弄些微末伎俩,放言要同我争夺高强,又纠缠张列星死不松手,女人都逃不过一个情字,她肯定是另有苦衷。 她回首打量着我,眼底里闪过一丝愤恨,随后便被不屑所掩盖,“闭上你的嘴,否则,我绝不留你。” 谁给她的自信?这更加肯定了我的猜疑,“果然,你是有其他的目的的,值得吗?” 她怒了,从来都是含情脉脉的眼里萧杀一片,“我警告你,你不要再胡言乱语,我的目的就是取代你,也不放手张列星,别闹得好似你很了解我似的,你不觉得恶心吗?” 我被她骂得狗血淋头,“我就是了解你,我知道你那听雪从来不是这样的人,不管你是为了谁而作出这些龌龊事来,我请你住手,不要因为他人而断送了自己的大好年华。” 她被我说得呆在当场,久久盯住我看,“你为什么要同我说这些?”她尖声质问我,仿佛我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 “我只是为你好,不想你走错路,我已经错了,没有人拿我当好女人看,连我自己都是同样看法,你还来得及,没必要同我一样作践自己,收手吧,无论你是何种原因。”我继续不放弃地劝她。 “圣母婊……”我怒冲冲丢下这句话就走,我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 圣母婊?我也觉得是有点,可是,我不后悔今日对她说的这些话,至少等到目睹她受到恶果侵扰时,我不会因后悔当初不曾劝过她而自责。 人做事求个心安,安的都是自己的心,又岂是为了他人。 我回去房间,打算把门锁死好换衣服,这才发现门锁早被老王破坏掉,便去到老吴的房内锁好门将衣服换上。 老吴的房间里有股浓重的老人味,床铺乃至整个房间都是乱糟糟的,我扫视一圈发现,房间里一张照片也没有,孩子的房间里也没有,难道他们就没有过去吗?普通人都会用照片记录下一些美好的瞬间,难道他们一点都没有吗?这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四下翻看,居然被我从衣柜里面的一个铁盒里找出了一张照片,上面是老吴和两个孩子,孩子们还很年幼,晓合看起来也就四岁左右,被老吴抱在怀里的晓虞则更小,大约两岁年纪。 我再翻过照片背面去看,上面有梁梓督字样。 梁梓督?我念叨着,应该是个人名,不过,老吴自然是姓吴的,他又是晓合与晓虞的爷爷,那么这个梁梓督难道是孩子的奶奶?妈妈?可是也不像呀,若是单从名字来看,应该是个男的,到底是谁呢? 除此之外,我再没找出其他额外的照片来,只好把这张照片重新放回铁盒里,物归原位。 我打开门出去,才到方门外,就见张列星站在窗外,“你在这多久了?”我问他,很怀疑刚才一切全被他给看到。 “刚到……”他双手插兜同我讲话,很随意的样子,就好像刚才凶神恶煞将我救下的人不是他。 “是吗?”我审视他,觉得他可不像是刚到的样。 “高总找你回去,走吧。”他不与我啰嗦,在前走着示意我跟上。 我只好跟上,身后的看院小屋彻底空了下来,我始终没再见过晓合同晓虞出现。 去到主楼,依然见不到两个孩子,就连该死的老王也没瞧见。 “应惜,你先上楼休息,我等下要同张老弟出去一趟。”高强态度还算温和,我从他平静的面容上看不出一点问题来。 我左右看过,那听雪也不在,“他们都去了哪里?”我问。 高强很不喜欢我这个样子,催促我道,“你赶紧上去,我和张老弟还有事情要处理。” 张列星站在门口安抚我道,“嫂子,你什么也不用考虑,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神经粗大,情绪早已平复,根本不需人来安慰,既然他们都撵我离开,我也便配合着上楼而去。 来到楼上,我去到那听雪的房门前轻轻敲了敲,无人应答,我转回身进去琴室,去到古琴前坐下,我的手还是止不住的发抖,根本弹不了琴,人的脆弱总是出乎意料,我原以为自己已然无碍,看来是把自己给高看了。 我决定还是回去卧室休息,躺下去刚一闭上眼睛,便见到老王狞笑着向我扑来,我吓得猛地从床上坐起,再不敢睡。 高强一夜都没有回来,我出去看过张列星,他也同样一夜未归,甚至连那听雪也不曾出现过,难道他们三个结盟了? “应太,你怎么起得这么早?”采买阿姨回来时,正见我站在楼梯上发呆,便向我问好。 “怎么,已经早上了吗?”我错愕抬头,这才发现窗外早已大亮。 第一百六十一章改换门庭 折腾了一个晚上,我又饿又累,吩咐阿姨熬些粥来吃了,才开始有些昏昏欲睡之感,我抓紧时间跑去卧室补觉。 我锁好门,把宽大的落地窗只用白纱窗帘遮住,阳光隐约透过来,满室亮蒙蒙的,我顿觉安心不少,拉开锦缎被钻进去,千工拔步床的设计也恰到好处,床栏如同护卫般围绕着我,我睁开眼就能看到它们,更觉宁神。 心一安稳下来,人也就跟着放松,很快周公找到了我。 我睡得忽梦忽醒,等到完全清醒过来,看过腕表,也将将才是上午十一点多,我再睡不着,打算起来去琴室练琴,连等着那听雪回来。 打开门,侧耳听了听,楼下清净得很,难道他们还没有回来,我这才记起手机的存在,拨通电话给高强。 高强许久才接起,“我现在正忙,等我回家再说。” 他挂断得极利落,根本不容我继续问下去。 有那么着急么?我对着屏幕黑下来的手机自言自语。 “应太,你起来啦,要不要再吃点东西?”因为时近午时,厨房阿姨过来问话,毕竟现在就我一个人,若是不需要做午饭,他们便要熄火休息。 “做点简单的,我吃不了多少。”我告知阿姨,放弃去琴室的打算随她下楼。 很快,阿姨端上四菜一汤,倒是很听话,我接过阿姨盛上来的绿粳米吃了口,又舀了口菌菇汤喝,比从前不同,这次的汤格外鲜美,而且,里面放了鸡汤勾兑,“这是谁做的?”我问阿姨。 “今天新换的厨师,怎么,应太觉得不好?”阿姨细心问我。 换厨师?莫名其妙的换厨师做什么?“为什么要换厨师?”我问。 “不知道,只是,从昨夜到现在咱们这里换了好些人,有的人我都不认识……”阿姨小心翼翼地回我话。 怎么会这样?昨夜发生在守院小屋的事情,福苑其他人一概不知,高强根本没必要做得这么绝,我四下去找肥哥,“肥哥呢?”只要我下楼,总是尾巴似的跟上来的肥哥也不见了踪影。 “他,他昨天夜里被高总带走了。” 动静这么大?“晓合和晓虞呢?你见到他们了吗?”我记得这个阿姨曾说过她总给老吴祖孙送饭菜去的,她应该知晓孩子们的下落。 “这个,也不清楚的,高总也是在昨夜就把他们带走了。”阿姨答完话直接离开,可能是不愿意同我过多交谈。 我勉强吃过饭菜,立即去到外面查看。 保镖里许多生面孔替代了老面孔,各处站着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洒扫园丁也俱都换了人,就连负责修剪草坪的也是新人,这是要闹哪样? 我跑去别院查看,有人在整理菜畦,但都是我不认识的人,去到屋里,晓合晓虞的物品全部不见,去到老吴房里看过,也是同样。 我慌了,昨夜的事情难道并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否则,高强也不会大动干戈,把人员几乎全换个遍。 冲去楼上我换过衣服,下去楼下准备外出。 “应太,高总吩咐过,在他没回来之前,请你不要出去。”保镖有人过来阻拦我,我不认识他,也不理他。 我冲去大门就要离开,倒是没人过来劝阻,就是大门紧闭,我根本出不去。 被完全困住的感觉,我只能耐下性子等高强回来。 到了下午,我未等到高强回来,却等到了顾元会来访。 “应太,有客人到,请你回避。”保镖过来规劝坐在客厅的我上楼。 这是什么道理,难道我连客人都不能见了吗?我不理他,坚决坐在客厅里等客人进来。 我的固执使他们很为难,有两个保镖过来,一人一个抓住我的手臂将我拎起,直接去到楼上,丢我进去卧室后将门反锁。 听到落锁声我老实下来,反正不管如何叫骂他们也只会按照高强的吩咐去做,而若让来访者听去,岂不又成了他人谈资,成了笑柄。 我去到面向大门方向的窗前观察,眼瞧着顾元会自鹅卵石路上走来,可能是将车停到了大门外,他自己步行进来的。 他走到喷泉前,有保镖头目过去同他交涉,可能是同他说了高强不在,他转身要走,忽然,他的脚步顿下,猛然回首,向我所在窗口张望。 他看到了我,刀条脸上绽开笑容同我挥手,“应太,怎么避而不见,难道顾某真把你得罪得连面都不肯见了么?” 隔着窗子,他就算使足了力气喊,我也只听了个大概,我向保镖挥手,他一见也不好再阻拦,只得请顾元会进去客厅。 我等了半天还是不见有保镖过来为我开门,我重返回窗前,见顾元会在保镖的陪同下正向大门外走去,这次他没有回头,身子倾斜向保镖,像是很认真地在听保镖讲话。 一个个都是神秘兮兮的,就我一个人蒙在鼓里,或者以后我也应介入进去,同高强他们蛇鼠一窝才好,免得看似孤高实则像个傻瓜一样可笑。 等来等去,我困得厉害,打开电脑找出美剧来解闷,没等看上一会儿,我居然坐在椅子里睡着了。 迷糊间听到门外传来开锁声,可我提不起精神来去理会,头昏沉得厉害。 又等了会儿,有保镖开门招呼我,“应太,高总回来了,招呼让应太下去吃饭。” 怎么又是吃饭?我没胃口不想动,保镖见了反而催促起来。 “高总听说应太要见他,告诉让您知道他回来,好快些下去见他。” “为什么他不上来?”我问。 保镖犹豫下才同我道,“好像是那小姐昨夜受了凉,又非要陪着高总用过晚餐才肯去休息,所以,高总吩咐让您快些下去,用过晚餐好让那小姐去休息。” 哈,还真如了她的愿,成了香饽饽,“好,我这就去。”我答应着关了电脑,简单收拾后,出门去到楼下。 “招呼应太让她快点下来。”是高强在说话,我止步在二楼处继续听着。 “高总,我没事的,不必催应太的,想来她也是吓坏了,等她一会儿又何妨呢。”那听雪满嗓子都是老好人的调子。 “还是再催一催吧,也不好总让你等着。”张列星?我纳闷了,他怎么也跟着瞎搅合? 第一百六十二章 众矢之的 我在客厅里见到了面色惨白的那听雪,她的样子看上去糟糕透了,一头秀发湿答答地贴在头皮上,眼梢眉角尽是疲色。 “既然不舒服,为什么还要等我?” 对于我的咄咄逼人,高强同张列星一致驳斥了我。 “应惜,你不该这样同那小姐说话,她不惜甘冒风险为我办事,你应该对她客气些。”高强端起他高总的派头同我讲话,他穿的还是昨夜去高尔夫会所参加活动时的休闲装,袖口弯起到肘部,前襟领口处的扣子敞开着。 “是呀,嫂子,你们女人不是也可以做好姐妹的么?以后还请嫂子好好同听雪相处。”张列星也来劝我,可能是因为伤未好又熬夜的缘故,所以,他的脸色看起来极为苍白。 我莫名其妙成了众矢之的,肯定是有我不知道的原因,“我是不会同她这样的人成为朋友的,你们既然不满意我同她说话的态度,那么,我以后就不同她说话好了。” 那听雪并不参与我们的争辩,她的脸色愈来愈苍白,身子摇摇欲坠。 “听雪你没事吧?”张列星过去一把抱住那听雪,她随即瘫倒在张列星的怀里。 张列星不顾身上有伤,抱着她去往楼上卧房,高强则吩咐人去接孙医师。 “应惜,你太过分了。”高强语气生硬,对我态度恶劣。 不过一夜之间,变化巨大,我拒绝再同他讲话,免得继续受他的无名火攻击。 “我去吃饭了。”我离开客厅,去到餐厅。 高强没有跟来,我恐怕他在心里咒骂,‘一天天就知道吃吃吃!’ 能吃是福,我对自己极有信心。 整个晚餐全部由我一人享用,没人关心我昨夜是否吓到,也无人来同我解释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等我我吃饱喝足去到楼上,高强正从那听雪的房内出来,同孙医师边走边聊。 见我上楼,高强阴沉着脸不理我,还是孙医师主动同我打招呼。 “应太好……” 我笑着回他,“这么晚了还麻烦孙医师过来,辛苦了。” “不麻烦,不麻烦的。”他连连摆手,好似荣幸得很。 高强冷着脸送孙医师下楼,当我是空气,我目送他二人走远,去到二楼敲张列星的门,敲了几下,却听楼上有张列星说话声。 “去给那小姐熬些粥来。”他居然在那听雪的房里照顾她?昨天夜里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怀揣心思去到楼上,张列星站在那听雪门口一见到我便扭身就走。 “你站住……”我喊住了他,“你们不理我也无所谓,可是晓合晓虞你们把他们送去了哪里,总得告诉我一声吧,毕竟我也有照顾过他们。” “他们没事,都很好,你不用惦记。”张列星背对着我答完,便把我丢在身后推门进去。 “站在这里做什么?”送走孙医师回来的高强拾级而上,路过我身边时冰冷问我,不耐烦的口气好似我挡了他的道。 “我只是想问问你,老王到底怎么处置了,为什么你要把人员全部撤换掉,还有,你们是哪里不对,为何都对我阴阳怪气的?” 我连珠炮似的发问,听得高强不住抬手来揉太阳穴。 “你没必要知道这些,我太累了,你若没事就早些休息去吧。”他赶我回去休息,人却奔向那听雪房间。 我目睹他进去后返身将门关严,还真有点开心,否则他躺在我身边,再加上老王的阴影,我恐怕又要失眠。 吃得太饱,我决定出去走走。 转身下楼,刚出去主楼又被保镖赶了回来,“应太,高总嘱咐过,最近只许你在院子里锻炼,暂时先不要出门。” 好吧,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准备顺着院墙下的甬道散步,他们居然还要阻拦,我顿时拉下脸来。 “干什么,我在院子里散步你们还要阻拦?” 说完,我瞪着这些个助纣为虐的混蛋们,这才迫得他们收手,得以去院墙下散步。 走没几步我便觉得有些累,头也开始发晕,只好回去休息。 “应太……”娇柔的那听雪站在楼梯口等我,高强同张列星不在,应该是去餐厅用晚餐去了,我回来的时候注意过餐厅的灯是亮着的。 同这样不择手段的人,我是没有什么好说的,我绕过她打算走开。 “应太,你是在嫉妒我咯?”那听雪问我。 我侧头扫了她一眼,“我嫉妒你,为什么?” 那听雪惨白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来,“因为我成功了,高总现在只围着我转,都不肯理你,就连张列星都不肯与你好好说话,你敢说你不嫉妒?” “无聊……”我拔腿就走,不屑理她。 她扑过来抓我,我甩手间她站立不稳,倒退几步眼见要滚下楼去,我哪里料到会这样,赶忙上前要拉住她,抓住她的瞬间,她阴笑着把我的手推开。 “啊!”她大叫一声,身子在楼梯上滚了又滚,我都替她疼地慌。 听到响动,高强与张列星跑了过来,张列星上前抱住摔到额头冒血的那听雪,抬头满眼复杂的看着我,而高强也好似罗刹般面目狰狞地一步步走向了我。 “你知不知道,那小姐为了查清老王背后主使,去到顾元会那里探听消息,结果出来着了道,被人装进麻袋丢去河里,若不是我同张老弟及时赶到,她便要被活活淹死,她如此牺牲都是为了你,你却要如此害她?我还真没看出来,你是何时变得这般阴毒。” 这故事讲得真精彩,可我一句也不信,“她拼命也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讨好你,她早说过要取代我,眼下也不过是演戏而已,你愿意被她骗随便你,反正我不信,也用不着她来装好人。” “你,你这个毒妇!”高强怒了,抓住我就把我往卧室里拖,我不肯,同他撕打。 那听雪听到我说的话,从张列星的怀里站起,哭得甚是委屈,“应惜,我连命都不要的帮你,你却当着面羞辱我,你害得我还不够吗?我同你拼了!”说着她几步窜上来,用头来撞我。 高强双手从我腋下穿过,扣住我双肩向卧室退去,我躲闪不及,被那听雪狠狠撞在小腹上,我只觉肚子上一片麻木感,接着便有温热的液体自身下流出。 第一百六十三章 以院为家 那听雪撞到我后直接晕了过去,高强松开我去接她,我身子失衡重重摔在地上,我捂住肚子钻心的疼。 张列星赶来同高强一起将那听雪抬回卧室,没有一个人肯管我。 肚子疼得厉害,我张了张嘴,愣是喊不出话来。 我试着转身仰倒在地,寄希望于可以缓解下疼痛,可是无论怎样都不对,还是疼得厉害,忍受不住我开始在地上打滚,“救命!”我用极微弱的声音喊着,还是无人理睬。 身下有血开始蜿蜒流出,我看得触目惊心,挣扎着向楼下爬去,楼下有佣人和保镖,他们总不至于眼睁睁看我死在这里。 疼到浑身冒冷汗,我沿着楼梯努力向下爬,身后拖曳出一道红红的血印,我不敢回头去看,鼻端嗅到的全是浓重的血腥味。 “应太,你这是怎么弄的?”去而复返的孙医师站在二楼半的缓台上惊愕地看着我。 我发现了他,可是再没了力气喊救命。 “快来人,赶紧把应太送去医院。”孙医师冲着楼下大叫。 “应惜,你怎么了?”高强听到动静跑过来将我抱起。 我身上冷到打颤,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给了他一个嘴巴子,他的脸上立时现出一个血手印来,我看着他很是开心的笑了。 “应惜!”赶过来的张列星出现在我眼前,我冷冷地看着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小产这个字眼落到我身上如同儿戏,“怎么会怀孕都不知道呢?”高强自言自语,他没有责备我,只是一遍一遍地问着自己。 我也一遍一遍地问着自己,怎么坚持吃避孕药还会怀孕呢?莫不是假药? 高强同张列星一起出现在我床前,他们神情庄重,好似在给我送行一样,怎么不三鞠躬?我弓着身子捂住肚子倒在床上,这疼痛余韵犹存,我只能忍受它。 从未打算与高强要个孩子,他也从不提出这个要求,可是那个小生命还是倔强的留在了我体内,但它命途多舛,还没来得及让我认知到何为母爱,它便意外地同我告别了,我甚至来不及同它说上一句,‘我可怜的孩子’。 “应惜,对不起……”他看得见我的痛苦,虽然我的痛苦只是肉体上的。 我闭上眼,不愿见他,“你出去,是你害死了它,你若觉得那小姐好你便娶了她,何苦害了一条命?” 是呵,这个流掉的胚胎终究是条命,是他与那听雪合谋杀死的他的骨肉,我甚至开始邪恶地为它感到高兴,它不必降生在这样没人味的环境下,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是一种幸福。 他甘愿接受我的指责,他的脸上干干净净,可是他的身上还染着我的血,又担上了自己亲骨肉的命,除非他真的一点良心都没有,否则他必定要从此遭受良心的谴责。 “嫂子,你不要说了,高总心里也不好受。”张列星替高强分辨,他却一句话也不说。 张列星虽然在同我说话,可是他不肯看我,眼神躲闪中我还是看到了心疼,他心疼我,可是我一点也感觉不到,当初决定私奔时的幸福,那幸福来得太空虚,而我捂住肚子疼到打滚时,他的置之不理却是实实在在。 都是在亡羊补牢,为时晚矣。 “你们还是出去吧,我肚子疼得厉害,实在没力气再同你们计较。”我嘴唇煞白地驱逐他们。 “可是,你需要照顾。” 张列星的这句话让我想起了当初他受伤时,我悉心照料他的情景,是在打算报恩吗?没必要吧。 “有阿姨照顾,就不劳张公子费心了。”只要让我眼不见为净,就算身边无人我也愿意。 “应惜,你太犟了……”高强说罢,拂袖而去,仿佛我是个把家长气跑的孩子。 若我不犟,岂能活到今天? “应太,小产更要仔细养着,否则很容易落下病根的。”阿姨端着碗小米粥递到我面前。 “既然知道需要仔细养着,怎么就只有粥喝?”我抱怨,就算粥再好喝也没有肉好吃。 “应太,医生嘱咐暂时还是只能给你粥喝,等到体检过后确定没事才能加餐。”阿姨耐心同我讲着。 我住院,这下成全了那听雪,她每天都耀武扬威地指挥着阿姨来给我送营养品,每次阿姨们来时,一边给我盛着汤汤水水,一边同我闲话家常,“这是那小姐特意嘱咐让用小火熬出来的……”这是她们常同我说的话,完全忘记了高强才是付给她们薪水的大老板。 在医院里住着VIP病房,每天里都有护士温柔关怀,阿姨也是调着样地给我做营养餐,我乐不思蜀,根本不肯回去福苑,就是时常惦记着晓合晓虞,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应惜,你已经在医院养足了一个月,还是回去住吧,这样来回让阿姨折腾也是够辛苦的。”高强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规劝我。 我坚决摇头,“不,我喜欢这里……” “哪里有喜欢医院的?不许任性。” 我有理由任性,为什么不使用我的特权呢?我倒在床上打赖,“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家,我就要住在这里。” 张列星站到一旁,他随便我闹,始终不参言,我同高强两口子的事,他本来也没有理由参言。 高强见劝不动我,同张列星使了个眼色,俩个人鬼鬼祟祟地出去,不知道又要合计什么阴谋诡计。 身下有针扎我,我跳下床去,蹑手蹑脚地去到门口偷听,贴在玻璃门上隔音效果太好,什么也听不见。 我把门慢慢敞开一道缝来偷听。 “怎么办?她这是真要把这里当家住了。”是高强在抱怨。 “也怨不得嫂子,毕竟是那小姐有错在先,嫂子没了孩子,自然心情不好,她不肯回去也不奇怪。”还是张列星理解我,不过他见死不救过,我才不原谅他呢。 “只是,这次郭老宴请了美国的查尔斯钢琴家来表演,本来我还想带她去见识下的,都已经答应了郭老,总不好反悔,你嫂子又死活不肯出院……” 哇!我听闻我的偶像要在郭老家表演,简直兴奋到要跳起来,握紧了双拳放在嘴边死死咬住,才把涌到嗓子眼的欢呼堵住,我原地转了三个圈才停下来,打开门我招呼密谋中的二人。 “你们怎么还不给我办出院手续,都傻愣在这里干嘛?” 第一百六十四章 提出分居 有人在想法设法的哄我回去,就算我是那么地不喜欢那里的人,可是我愿意沉浸在这样的欺骗里,他让我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情,也许虚假,但我甘之如饴,我那充满缺憾的心太过渴望这种感觉,我在高强的陪伴下回去到福苑里,金丝笼似乎缺了一角,被其他的东西代替了去。 “欢迎应太回来!”福苑里的所有人员全部出来列队迎接我,这是在J市的别墅里就曾发生过的事情,我微笑着从队伍中间走过,如果不是那么认真的要求,他们的笑容几乎可以用真挚来形容。 高强拥着我,这里没有人欣赏,他这是演给谁看?幸亏我今天心情好,所以忍住了他才没有甩开,直到我见到了立于廊柱下的张列星同那听雪我才明白过来,他如此动作的目的。 “张老弟,看看,昨天张罗着要出院,结果半道又变卦,还是得老公单独出马才能请夫人回来。”高强炫耀着,他的空虚与虚荣总是如影随形。 张列星笑着答应,“是呀,还是高总哄老婆的手段高明。” 那听雪脸色正常,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我无意与她一争高低,从她身侧走过,仿佛她是透明。 厨房里在准备午餐,不用去看也必定是无比丰盛,我忽然止步,“我不想吃厨房做的东西,吃腻了。” 高强向来在这方面很是惯着我,闻言立马就道,“好,不想吃就不吃,咱们出去吃,你自己挑地方。” 我继续摇头,“我要吃那小姐做的……” 有故意找茬的嫌疑,高强同张列星同时对望一眼,“这个……”高强语带迟疑。 “既然应太想吃,我这就去做。”那听雪主动请缨,人在屋檐下焉能不低头,毕竟我的名头是这里的女主人,而且她又害得我失去肚子里的小生命,她没有理由拒绝。 高强与张列星目送她去往厨房,各有心事地收回目光。 “现在,我需要你们解释,当日为何如此薄情对我。”我当日差点没死在这里,必须要闹个明白,他们欠我个解释,这不是用热烈欢迎就能避而不提的。 张列星向高强伸手,“高总哄老婆好手段,还是你来吧。”说着,他利落逃去楼上,留下高强一人受审。 “其实,也没什么,并非是不管你,只是当时不知晓你怀孕,以为你只是在争宠闹脾气,所以才忽略掉你的,如果早知如此,我怎会弃你于不顾。” 高强的解释笼统得不能再笼统,而且,他到底心疼的是他那素未谋面的孩子,而非是我。 “所以,这就是你把疼到打滚的我丢下不管的原因咯,如果没有孩子,你是一点也不会惭愧的,对吗?”我问他,凉薄的人。 “不是这样的……”他有种浑身是嘴也说不清的感觉,“就算没有孩子,我一样是会对你好的……” “我们为什么要讨论这些呢?”我突然打断了他,“我们之间没有感情,无论你对谁好,还是对我不好,都无关紧要,我不想同你谈论这件事,我只想知道事实,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当时的我成了众矢之的,我必须弄清楚,我不想再在这上面吃第二次苦,尤其我同你讲过,如果你真的想留下那听雪我并不反对,你同我离婚,她完全可以成为你的老婆。” 住院一个月,我已经休养得精气神十足,我的身体可以再承受一次捶打顶撞,可是,我的身体是我的财富,当有人要破坏它时,我必须捍卫。 高强的眼神开始躲闪,他不肯讲实话,他在迅速地谋划谎言,已经一个月了,还有什么谎话是编造不好的呢?我盯着他看。 “你就算说谎也把原因编得圆些。”我出言提醒,他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 “其实,也不用编造谎言,只是没有想到你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没消气。”高强脾气好得没话说,这是不正常的。 我上下打量着他,“不会是你派人唆使老王对我下手,然后引出那听雪背后主谋的吧?”我猜他又要夸我变聪明了。 高强的豆子眼被之上的眉头压成了一条缝,“应惜,你的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他对我失望的摇头,“看来你还是需要滋补的,好好补补脑子。”他决意不再同我多说,抬腿就走。 “你给我站住!”我喝令他,如果他不给我个解释,我绝对不会轻易罢休。 本来也没走开的高强闻言同我道,“应惜,之所以我同张老弟同时对你有所冷淡,是因为老王对你是真的动了心,本来他是与人约定好在后半夜三点动手的,可是,他自己把时间决定提前到了后半夜一点,他是真的打算拿下你,我没办法在知道实情后,还会一点也没反应地对你好下去,也许你会觉得我很小心眼,很不讲道理,可我就是这个样子,如果你有意见我也没办法,老王现在所遭受的是他一辈子都会后悔当初对你下手的苦,我只能做到这里。” “那么,那听雪呢?你还把她留在这里,又为了什么?就是为了彰显你的大度我的小气吗?那是一条命,她断送了你孩子的命,难道就这么算了,或者说,她的重要早已超过你的血脉亲情,或者说,你根本就不在乎曾经存在在我肚子里的孩子?” 我对这个孩子没有情感,但是,在此时我还是哭了出来,为了一条逝去的生命而哭泣。 高强也难过起来,“我没有这个意思,现在的情况太复杂,不是我一句解释就能平息的,迟早一切都要浮出水面,等到时候,你不要太痛苦就好,我希望你要相信我,我虽然禁锢于你,却绝对不会对你置之不理。” 一大堆的狡辩在等待着我,我知道再说下去也毫无意义,我累了,挥挥手让他离开,“我不需要你再解释了,他们的嘴都是谎言的造粪机,你走吧,从今天起请你搬出卧室,随便住在哪一间屋子都好,若是你不同意,那么,就是我搬。” “你……”高强还要说话,我立即打断了他。 “又想说我胡闹对吗?”我可没心情听他说这些废话,我只关心我关心的,“郭老家什么时候举行宴会,查尔斯钢琴家什么时候会到?” 第一百六十五章痴迷 钢琴演奏现在是同我未来一样重要的存在,我很在意,高强也明白,我满足了他的心愿,不再去追究之前种种,所以,他也表示配合地告知了我,“查尔斯会在下周一过来,今天是周三,你只需要等待五天时间就可以见到他。” 我的态度似乎让他很惊讶,他看着我仿佛不认识般,我只顾沉浸在即将面见偶像的兴奋中,根本注意不到他脸上的表情,我哼着《青青子衿》跑去楼上。 正从楼梯上下来的张列星与我迎头碰上,下楼同高强道,“高总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这么快就把嫂子哄得心情这般好。” 他夸赞得高强哭笑不得,“她是因为要见到查尔斯而高兴,哪里是因为我哄她。” 我随便听着他们的交谈,直至进去到琴室关上门,耳根子才清净下来。 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沉淀,它是由时间积累而成,我入院一个月,为了静养,是连任何娱乐媒体都不碰的,就连手机也是始终保持关机状态,可是,在我的心里,乃至我的脑海里,全部都是之前的曲谱,它们一遍遍地在我的脑海里播放,在心里重新组合构成,那种脱离凡俗的宁静,犹如老僧入定的参禅,让我大有收获,我把这种难得的灵感注入到没有完成的古曲《广陵散》中,让它在琴键上绽放。 我必须在下周一前把曲谱尽量赶制多些出来,这是一件浩大的工程,我在古琴上一遍遍的演奏古曲,然后用心去改编,再去到钢琴上一个音符一个音符的敲出来,我沉迷在这种空灵中无法自拔,我的痴迷引人入胜,爱得如同初恋。 “应太,那小姐做好了饭菜等你下去吃饭呢。”有阿姨敲门来请我下去吃饭,总是吃饭,我开始嫌弃起来。 皱着眉头,我把刚才一段恼人的曲子在脑子里记牢,然后下去餐厅用餐。 他们三人全部坐在餐桌边等我,我坐下也不说话,端起饭碗开吃,吃了几口觉得味不对,才发现自己喝的是洗手用的柠檬水,“开什么玩笑,吃中餐弄什么柠檬水洗手?”我嘟囔着,却见到自己面前放着一盘浇汁牛排。 我有些尴尬,抬头去看他们三位,他们正拿着看怪物的表情注视着我,“哦,我还以为是吃中餐呢。”我讪讪道。 无药可救的表情,三人齐齐摇头,都说一孕傻三年,难道我也落下这个后遗症了?他们准是这么想的,只有我自己知道,这是痴迷的后遗症,随便他们怎么看我,反正我非常喜欢。 我把牛排切开,大口大口地吃着,刀叉轻微的磕碰声在我听来都优美得很,广陵散的上下滑音颤音正为难着我,我把刀叉故意按照曲谱的音调磕碰到一处寻找灵感,没多时,高强便受不住地把手里餐具扔到了盘子上。 咣啷脆响,刺耳又好听,“你有完没完,刚回来就开始发疯。” 我又惹到了他,真是好态度坚持不过三天,如今连一天还没有过去,他就暴露原形。 不是所有你喜欢的东西别人都会同样喜欢,我懂得这个道理,把思绪收敛,闷头好好吃饭,还真别说,如果说中餐的各色小菜我很拿手的话,那听雪的西餐确实要比我高超,我的手艺都是在穷时练出来的,那个时候根本没有钱去买超贵的牛肉,更别提牛排了。 “那小姐的牛排做得很好吃。”我边吃边让阿姨再给我来一块。 “应太,很抱歉,一人就一块的。”阿姨抱歉回复。 那听雪完全没料到我会捧她的场,忙把她面前的牛排递给了阿姨,“这个牛排我没动过,送去给应太,剩下的甜品也端上来,还有,南瓜浓汤也该好了。” 只要有吃的,我是不管那么许多,让阿姨把那听雪的牛排放到我面前,我继续酣畅淋漓地吃着,她端上来的菜式我来者不拒,直到沟满壕平才打着嗝下桌。 也许是我的食相影响了他们的食欲,三人面前的菜品几乎全没动过,我离开时都为他们感到惋惜,能吃是福,这三人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从此我踏上了疯狂改编古曲的道路,经常是阿姨来请我下楼吃饭,我告诉她端过来给我吃,那听雪来投诉吵到她睡觉,我告诉她把耳朵堵上,我困了时就倒在琴室里的一小条沙发上眯一会儿,醒了继续。 高强倒是乖巧,就算我多日不曾回去卧室休息,他也不来找我,等到周日夜里时,我才顶着两个大黑眼圈暂时放下手来。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尽显疲惫的双眸里闪耀着倔强的光,脸上残存着同年龄不相符的稚气,憔悴又亢奋,因为连续熬夜,嘴唇略显苍白,这样的我同三年前的我大相径庭,从生活的困顿中解脱出来,从前的土气消失不见,金丝笼里的优越生活让我看起来贵气十足。 在琴室里困了整整五天,我打算去外面透透气,郭老举办的宴会定于下周一晚六时举行,我从现在起就要养足精神,等着明天去见查尔斯。 “啊,真是好呀!”我出去到门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浑身酸酸的很是舒服。 楼里安静得很,好像又是只我一人。 “应太……”阿姨过来同我打招呼,“您要出去吗?” 我已经多日不曾出外活动,阿姨特意过来问也不稀奇。 “嗯。”我点头回答。 “高总说,今天要带您去参加一个小型酒会,让你别出去,收拾好了等他回来接你。”阿姨仔细告知我高强的吩咐。 “酒会?”高强已许久不带我出席应酬,这是腻了那听雪又想起我来了? “好,我知道了。” 听从吩咐,我去到楼上收拾,进去到卧室,我发现高强最近似乎也没大入住进来过,从他经常会随身携带的《三国演义》没放在床头就可以看出来,至少他昨夜是没有在这里过夜的。 五天没打理个人卫生,之前还没察觉,一旦清洗起来真是脏得连自己都嫌弃。 泡过澡再用淋浴冲洗,反复三遍身上才觉清爽起来。 第一百六十六章 美女配财郎 “你坐在这里发什么呆?”赶回来的高强来到梳妆台前,将手搭在我的肩头同我说话。 我抬眼从镜子里看他,同他不过生活了三年,他的鬓角便已经开始出现白发,他每个月都需要染发来遮掩,只是时间是真实的,总有那么一两个新冒出来的华发刺穿他的谎言,成为欲盖弥彰的尴尬。 “没什么,听说你要带我去出席小型酒会,正不知道该穿什么好呢。”我将盯住他鬓角的目光收回,随口回答他的问话。 他不禁莞尔一笑,“什么大事……随便穿一件去就是,其实,也不是什么酒会,就是一个小型订婚典礼,只有几个亲近的人参加,说是酒会不如说是聚会还差不多。” 订婚?谁订婚?既然是亲近的人,那么这人我肯定认识,会是谁呢?难道是那听雪同张列星,我随即否定,他们二人已是万分的不可能,“谁订婚?” 本不期望他提前知会于我,或许只会用一句‘你去了就知道了’来打发我,可是,高强忽然板起了脸,很郑重地从镜子里通知我,“郭千娇已经同顾元会离婚,我们是去参加首瞻同郭千娇的订婚典礼。” “咳咳咳……”我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一阵猛咳,“怎么会?他们俩……”我无法描述我内心的激动之情。 “人家订婚,你激动什么?”高强轻轻为我拍着背,取笑我夸张的惊讶。 “可是,他们怎么会到一起的?我看马首瞻好像很讨厌郭千娇似的。”我把郭太曾经是高强女朋友的事情略过,毕竟马首瞻是他兄弟,不能把太尴尬的问题摆出来讨论。 高强不无感慨,“这缘分的事情真是没办法说,就算两个人再恩爱,月老不牵线也终究是劳燕分飞,可若是两个人如仇敌般,却被月老牵了线,他们也只能放下恩怨情仇走到一起去,我作为首瞻的兄弟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祝福他们吧。” 我吞了吞口水,免得再被呛到,“郭千娇不是疯了么,难道马首瞻不嫌弃?” “她根本就没疯,只是一时委屈过甚无处发泄而已,现下她比你都正常。” 这话怎么说的?我瞪他,“难道我现在很像疯子吗?” 高强频频点头,“这几日你在琴室里,绝对可以称得上是疯子。” 我无语,可能是自己痴迷的状态确实吓到了他。 “都谁去?”我换话题,免得自己尴尬。 高强这次懒得再回答我了,“你去了就知道了,快换衣服。” 我去到衣帽间找出一套Gucci小香风刺绣水粉色齐膝连衣裙,脚上搭配同牌子的白色蝴蝶高跟鞋,披肩长发自然垂下,佩戴上整套的Chopard莹白珍珠首饰,拎着小巧Gucci手包,同高强出门。 因为小产休养得当的关系,我的身材比例又上一层,因为上围激增,我的衣服全部都需要定做,如今经过精心打扮,再配上得体服饰,高强的眼睛根本无法从我身上挪开。 “老婆,要不然时间还早,你看……可不可以……”他开始吞吞吐吐起来,一双贼眼上下左右可着劲地在我身上转。 我才不信他这些天会老实做人呢,完全无视他的垂涎,再完美的身材也是拿孩子的一条命换的,我一点邪念也没有,只觉得若是从了他的愿才是对不起那条命。 “少做梦。”我瞪起眼来,甩手出去,直奔停靠在楼外的世爵。 从郭府里搬出来,马首瞻在H市的繁华地段买下了一个跃层,楼上楼下统共不过四百多平的面积,这同奢华的郭府是没办法比的,订婚典礼就在他家的客厅举行,可想而知这个典礼是有多简朴。 算上我同高强,统共也不过十来个人,郭老也来了,他看起来精神大好,笑容满面,并不为如此简陋的条件而嗔怒。 我进到门里时,四处看过,郭千娇可能还在打扮,所以没有在客厅里待客,只有马首瞻一个人门神似的站在郭老身后,其他几人也都围拢着,或坐在沙发上闲聊,或在周围走动碰杯饮酒。 “高总,应太,你们可来了,郭老刚刚还念叨你们呢……”那听雪居然过来待客招呼,绝对把我的眼给看直了。 她今天的打扮很中规中矩,全身可以用低调的奢华来概括,不过她的热情却有些过了头,难道她来福苑搅合还不够,还要来搅合这一对?那她的脑子可是真让门给夹了。 事实证明脑子被夹的人是我,待到打扮得明艳动人的郭千娇出现时,那听雪立即过去挽起她的手来,情同姐妹般地架势,而且两个人手腕上都佩戴有同款佛珠。 郭千娇看起来很是喜欢那听雪如此举动,也同样回握住她的手,满面娇羞地随她一起来到马首瞻面前。 一个月的时间居然可以改变这么多?我惊奇发现,马首瞻望向郭千娇的眼神深情无比,里面一丝虚假都没有,郭千娇更是幸福到满面娇红,两人具是动了真情的样子,不是假的,他们是真的相爱了。 我只觉天旋地转,老天在开什么玩笑,之前总是一副吃人相盯住郭千娇看的马首瞻哪里去了? “他们是怎么相爱的?”我附耳小声去问高强。 他正为一对珠联璧合的人而热烈鼓掌,听我问他,也便歪过头来同我道,“等你爱上我之后就知道了。” 我呸!这个从来都不承认爱情的人,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我顿觉恶寒到不行。 “你真恶心。”我附耳回嘴。 他的身子不由一僵,接着眉梢眼角满含怒意地狠瞪了我一眼,“闭嘴!你总是能在最高兴的时候倒胃口,这是你的本事,不过,你最好不要在今天找不自在。” 豆子似的人还总是喜欢恐吓,我对着他翻了个白眼,侧目间注意到张列星始终端着杯酒,笑意满满地盯住我俩在看,我继续赏他一个白眼。 张列星今天穿着身Armani Prive西装,没有系领带,里面是水天蓝色的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敞开着,隐约露出他健硕的胸膛来,他比三年前成熟多了,有了男人的韵味,本就帅气的他如此打扮下来更觉魅惑,他的身侧伴着位漂亮女孩,看起来有些面熟,后来我才记起,那是今年靠大热剧迅速蹿红的当红小花旦。 美女配财郎是高配,他见我注意到了他,把手里的酒杯向我举起,然后一饮而尽…… 第一百六十七章订婚庆贺 我就要被他彻底放弃了吗?他有大好的年华,是帅气到人神共愤的钻石王老五,他何苦守着一个被豺狼盘踞监管的明日黄花,他的决定无比正确。 我打量着他身侧的漂亮女孩,一点也不为自己感到遗憾,反而很是庆幸,至少我们把最美好的瞬间赠与给了彼此,其他的也就随他去吧。 “在看什么?”马首瞻正在同郭千娇交换戒指,高强于这功夫扭头来看我,顺着我的目光他看到了张列星和他身侧的漂亮女孩,“她很漂亮,不是么?”高强笑吟吟地问我。 我回首看他,他老了,脸上皱纹更加深刻,他的眼眸越来越深沉,算计阴谋隐藏得更加巧妙,唯一不遂人愿的是他抗拒不过时间的侵袭,我的冻龄外貌配上他的日趋衰老让他有了危机感,他总是警惕着我,就像守财奴一样。 “是的……”我肯定地回答他,为了他可怜的自尊。 他赞同地点头,“同我们一样的般配。” 他的无聊令我无语,“你觉得我们很般配?” 他被我问得哑然,他惯于说违心话的嘴巴好像失灵了。 “美女配财郎,当然般配。”我逗趣他,他显然没有听懂,顿时不高兴起来,豆子鼻不住地耸动着,好似在说这个屁好臭。 “是财阀的财……”我同他讲清楚,这个半大老头子有时候傻气得像个孩子。 他听了忽然就笑了,“还是我们应惜会说话。”他被我说得心情格外地好,我趁着他心情好便同他商量。 “你还是让张列星同那听雪一起搬出福苑吧,我不想再见到他们,那是我的地盘,却总要忍受与他人共处,我不喜欢。” 这次他不再赞我,而是拿审视地目光打量我,“张老弟我是不会让他搬出去的,我宁愿他结婚后都住在那里,至于那小姐倒是可以考虑,毕竟她住着确实不大方便。” 这个小心眼的老男人,“他结了婚我也可以把他弄到手。”我学着他的风格说话,他呷呷地笑。 “只要在我的管辖范围内,就保证不会发生。”他的自信让他看起来可悲到可笑。 “你打算用这种办法监管我一生?” 他咧嘴笑着,抿了口杯子里的红酒,“有何不可,我喜欢……” “可我不喜欢!”谁愿意总被人当成犯人对待? 他用他惯用的视我如空气手段,拔腿走开,去找张列星闲聊。 马首瞻同郭千娇交换过订婚戒指后,又站回到郭老身后,庄重严肃的样子同交换戒指时截然不同。 郭老扭身招呼他坐下,“首瞻,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你是我的女婿,不必再如此,快过来坐。” 马首瞻不肯,站在原地身姿挺拔,“不,郭老,我还是站在这里比较好。” 他的固执令郭老很无奈也很欣慰,至少马首瞻是忠心的,他是不可能让郭千娇这个不孝女去伤害她父亲的,郭千娇终于做了件正确的决定,否则,就算她同高强重续前缘也不过是另一端孽缘而已。 没人搭理我,除了张列星、那听雪外,其他人看起来都是郭家亲属,我几乎都不认识。 在马首瞻的房子里到处转了转,到底房间太小,无趣得很,我便去窗前向外张望,除了水泥钢筋和地面上蝼蚁般的众生外,也无其他稀奇。 我很无聊,还不如不来,在琴室里研究琴谱该有多畅快,什么时候可以离开呢?我开始琢磨起这件事来。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喧哗声,接着一群人都围了过去,然后又陆陆续续回到郭老身侧,这异于寻常的吵闹声把我惊扰,我也走过去查看。 “郭千娇,你是不是早同他有了一腿,否则,怎么前脚同我离婚,后脚就同这个猴屁股订婚了?” 是顾元会一身酒气地过来闹事,坐在沙发上的郭老一见是他,脸上顿时阴云密布。 “顾会长,今天是马兄同郭千金订婚的大喜日子,我希望你还是不要胡闹,如果你是来喝喜酒的我们欢迎,若不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高强挺身挡在顾元会身前,他的气势凌冽,不是顾元会这种宵小可比的。 顾元会故意把胸膛挺了又挺,“我就是来问问这个贱人,她凭什么干了那么多缺德事还有脸把我一脚踢开?” “这件事可以谈,等到改日咱们大家约到一起把话谈开就好,但是今天不行。”高强坚决不许他再胡闹下去,使了个眼色,立即有保镖过来请顾元会出去。 “我不走,你以为你的兄弟成了郭老女婿就有了将我踩在脚下的资本?我告诉,你做梦,我身后的大树岂是一棵,连郭老都要敬我三分,你算什么东西?” “嗯哼!”坐在沙发里的郭老顿了顿他手里的龙头拐咳嗽一声,顾元会这才假装刚刚注意到似的同郭老打招呼,“郭老,您也在呀!” “今天是千娇的好日子,顾会长还打算要闹到什么时候?”郭老一开口,顾元会立即收敛。 “郭老说的哪里话,我这不也是来恭贺郭千金梅开二度的嘛。”顾元会说着,扬了扬手里的礼盒,单手塞到高强手里。 高强只好替郭千娇收下。 “郭老、众位,我就不打扰了,告辞。”顾元会说完,乖乖出门离开。 顾元会走得太顺利,我很奇怪他怎会如此轻易离开,高强也与我有相同想法,把手里的礼盒贴在耳朵上听了听,顿时脸色大变。 “快,大家快离开,首瞻,你护着郭老先走!”高强大叫着,把手里的礼盒捧着到处找地方塞。 “你要做什么?”察觉不对,张列星奔过去问他。 “好像是炸弹!”高强神色紧张地催促张列星,“快带应惜走。”他居然把我交托给了张列星。 张列星回头看了看已经被吓到愣在原地的我,转回身去同高强一起把住手里的礼盒,“顾元会不敢这样干的,你不必这样紧张。” “可是,他万一发疯呢?”高强从不会存有侥幸心理,他必须确保万无一失,“你还是快点带着应惜走吧。” 张列星果断摇头,向来到他二人身侧的我道,“应惜,你先回去福苑,我们会想办法把这件事处理好的。” “你们两个傻子,说什么傻话呢?给我吧,反正我也活腻歪了。”我伸手向他们索要礼盒。 二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走开!” 第一百六十八章 炸弹 在马首瞻的指挥和护送下,所有宾客全部安全离开。 马首瞻送郭老下到楼下后,又跑去物业处让他们尽快通知楼内各家迅速撤离。 炸弹被张列星与高强放置在沙发下,上面又摞上许多可以缓解爆炸冲击的物品,然后我才同他二人一起出去到外面等待。 很快接到报警的拆弹专家赶来冲上楼去,可是过不多时警察又全部从楼里撤了出来。 我正在赞叹警力迅猛,拆弹一流,构思要如何送锦旗时,有警官过来交涉。 马首瞻在高强的一再坚持下,护送郭老父女回去郭府,其他宾客也各自告辞离开,陪在张列星身侧的明星女朋友被吓到昏厥,由救护车拉走。 现在只有高强与我、张列星以及那听雪四人在楼下驻守。 “你好,高总……”警官过来先同高强握手,随即又同张列星握手,“你好,张公子。” “怎么样,没问题了吧?”高强手指楼上向警察询问。 胖墩墩的警官推了推头上的警帽,干咳一声,很是艰难地开了口,“这个并不是什么炸弹。” “不是炸弹?”高强不解,“那是什么?” “是屎,旁边还放了个闹钟,也算是一种炸弹吧,里面还有张纸条,写的是郭千娇就是一坨屎。” “噗,哈哈……”高强闻言仰天大笑。 张列星忍不住,将手卷成筒状倾轧在双唇上,双肩不住耸动;那听雪闪到一旁背对着警官,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见她浑身抖个不停,而我则笑到不能自已。 来回话的警官笑也不是,不笑又忍不住,一脸纠结表情。 “好吧,算他顾元会狠,那么,他这也算得上扰乱公共罪吧?” 警官似有难色,“这个,除非能证明屎是他本人的,而且,就算证明了是他本人的,也只是批评教育,并不会论罪。” 高强听了挑眉,“既然这样就不必麻烦各位了,这种人若论教育还得我出手。” “我劝高总,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警官很怕惹上麻烦,认真劝解高强。 “放心,我高某哪里是能胡来的人。” 警察只是尽职责,没出问题之前他们也无非是以预防为主。 将情况讲解明白,警官带队离开。 我们四人分两辆车回去福苑,中途高强打电话给郭老告知事情已然无碍。 车子来到福苑门口,高强停车,“应惜,我同张老弟和那小姐还要过去郭老那边,你先回去。” 又把我给隔离在外,我不服,“我也要去。” “你还是别去了吧……” 他就差把下一句话,‘你去了也没用’说出口来。 “好吧。”我明白我终究同他们不是一路人,就算勉强掺和进去也无益。 乖乖的下了车,高强在前,张列星同那听雪的车在后,一路向远处开去。 “应太,怎么高强这么狠心,把你给丢到这里不管了?”顾元会一步步从榕树后的阴影中走出。 “顾元会,怎么是你?”我警惕地退后几步,抬手欲掀动门铃。 “应太,别紧张,我是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听说老王把你给吓坏了,你又遭遇了小产,所以过来看看。” 我的事他全知晓?我惊讶,眼睁睁看着他来到我面前站定。 我被他的阴影笼罩住,他贴过来发出嘶嘶地嗅声,好似毒蛇在吐着信子,“应太还是那么香,别的女人到了你这个年龄就如同熟到烂掉的果子,可是应太反而越来越娇艳,真是令人垂涎欲滴,能不能告诉在下,你是怎么保养的?还是因为高老弟伺候的好?”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打断他的话,咬牙咒骂他,身后大门开启,呼啦啦冲过来一队保镖挡在我与顾元会之间。 顾元会退后几步得意地笑了,“你总有一天会来求我,不但是求,还得是跪在地上,翘着屁股求……”他说完,大笑着走开。 “应太,用不用给他点教训?” 顾元会的话太不堪入耳,有脾气火爆的保镖欲要出手,被我挥手止住。 “不必了,先回去,过后让高强处理。” 我同顾元会虽然有些过节,但也谈不上令他处心积虑地算计我,他之所以对我纠缠不放,完全是因为高强,谁惹的事谁自己平,我是不会随便插手,尤其有时胡乱插手反而会帮倒忙。 保镖听从我的吩咐纷纷退后,给我让出路来进去门内。 “顾元会他来找你了?”我在睡梦中被摇醒,迷迷糊糊地被高强唤起问话。 我拿过手机来看,半夜11点多。 “有什么话不能明天说,非要叫醒我?”我抱怨着自床上坐起。 睡眼朦胧间我仿佛瞧见张列星同那听雪就站在门旁,我顿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揉揉眼,确实是他们两个,我立即拉过被子裹严身子。 “他都同你说什么了?”高强继续问我话,伸手为我把被子掖好。 “他说他过来看看我……”顾元会的那些话太不堪入耳,我没办法学出来,再说那些话多半都是空话,就算说出来也毫无意义。 高强根本不信,“他就说了这些?” “嗯,就这些……”我双臂抱膝,将昏聩的脑袋搭在上面,睡到半路被叫起实在难受。 “还是先让嫂子睡下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张列星招呼高强,让他饶了我。 “今天他闹得太欢了,不正常,我担心他另有图谋。”高强很不放心的语气。 我被他们闹得很不耐烦,“你们一天天就是这么斗起来没完,然后什么也不告诉我,只顾着拉我去垫背,你们能不能饶了我,我当初也就是被债主追的没办法才昏了头嫁给你,你们放过我,我自然会赚了钱还给你高强,还是高利息的那种,好不好?” 我发火,高强又开始喘粗气。 “高总,我们还是先出去,有事明天说。”那听雪软语劝高强。 “对,你快去吧,免得人家等你。” 一句话把高强的火药引子点燃,他犹如窜天猴般从床边跳起来,抡起巴掌就要招呼到我脸上。 “我明天还要同你去赴宴的,你不怕丢脸只管打。” 他的手顿时停在了半空,其实还没等我说他就已经住了手,我说完,他更是将手放下。 “出去后把门带好,别留缝,还有,下次进来记得敲门。” 我听到了高强拳头握到咯嘣响,“你要是想打就快点,要不然就出去。” 门口的张列星轻咳,我听到高跟鞋踩在大理石上的脆响,应该是那听雪先一步离开了。 “这是我的房间,我就不出去!” 高强又爆豆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假蛇与兔毛披肩 向来冷静的高强也犯起犟劲,赖在房里不肯离开,我倒也不驱赶他,仰倒回枕上…… 张列星挪步走开,顺手把门带好,没走几步他便听到了高强的惨叫声,略作犹豫还是回去房门前敲了敲,“高总,没事吧?” 等了会儿,门内高强依旧声息皆无…… 我起身把外套穿上,向门口大声道,“请进。” 张列星推门进来,一眼瞧见跌坐在地脸色大变的高强,几步上前将他搀扶起来。 高强面前床上的被子掀起一角,里面盘着个仿真蛇,因为过度逼真,导致张列星也误以为真,待要找东西去打时,发现我正看戏似的看着他俩,这才意识到是假蛇。 高强同我一样最怕蛇鼠、蜘蛛类的东西,看一眼就浑身打颤,我也怕,只是毕竟是我事先放进被子里的,自然是吓得到他却吓不到我。 扶住高强的张列星无奈地叹口气,“你们两个怎么越活越幼稚,这样做有意思吗?” 发现床上盘着的是假蛇,高强煞白着脸站直了身子,“应惜,你就这么讨厌我?” 我得意地白了他一眼,“我宁可跟它睡也不跟你睡。” 高强本欲动怒,一见我这副样子反倒噗嗤一声笑了,“坏丫头,那你就搂着它睡吧,我去睡客房。” 这小老头脾气越来越古怪了,我目送高强同张列星出去,顿感无聊。 第二日不用高强招呼,我早早便起床收拾,去找睡在客房里的高强问他事情。 “怎么这么早,要出去晨跑吗?”高强一边对着镜子刮胡子,一边同站在卫浴间门口的我说话。 他豆子似的脸圆圆的,下巴上涂了一层白白的泡沫丰富的剃须膏,如果头上再戴上个红顶白边的帽子,活脱脱便是一个圣诞老人模样。 “我是想问问你,今天郭老举办的宴会还会正常举行吗?”我担心的问,昨天顾元会闹得太凶,我怕会影响到郭老心情,导致取消预定好的宴会活动。 “就是因为这事?”高强好笑地扫了我一眼,“当然正常举行,查尔斯中午就到。” “哦!简直是太好了!”我欢呼雀跃,能见到崇拜的偶像,实在是太振奋人心了。 “他有什么好的,至于你那么高兴?”高强吃味地问我,专注于对着镜子刮胡子,像扯棉絮般把剃须膏一条条刮下去,圣诞老人消失了,我不免遗憾。 “嗯,他是我最喜欢的活着的钢琴家。”音乐家们虽然灿若繁星,但是能投己所好,又存活在世的毕竟还是不多的。 高强对于音乐一窍不通,但是难得的是他很支持我的爱好,对我在这方面的执着,除了找音乐老师一项他从不予以妥协外,其他都会尽量满足。 高强刮好了胡子,洗干净脸从卫浴间里出来,手里拿着男士润肤霜边擦边向我道,“我今天还是要出去的,等到晚上五点回来接你,你先在家里吃些东西,免得到那边饿到。” “能见到查尔斯,我是不会饿的。”我好心情地笑着出去,继续我的晨跑活动。 那听雪看起来站在大门口许久,等我跑到近前忽然咕咚一声跪倒在鹅卵石路面上,冲着我就磕头。 “你疯了吗?”我鄙视地躲开,又在这里耍心机,这个垃圾女人。 那听雪虔诚地连连向我叩头,“应太,我不敢奢求你原谅,但是我是真的不知道你怀孕的事情,若是知道,就算打死我,我也不敢去撞你的。”她声泪俱下地解释。 我鄙夷地打量着跪在地上的她,“问心有愧了?看来你还是没有坏到彻底,其实,我倒是该感谢你,否则,若真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倒是为难了我,你算是干了件好事,不用跪了,若你真的想补偿,就早些搬出福苑。” 她横身拦住我的去路苦苦哀求,“应太,求你暂时先别撵我出去,等到时机成熟,我自然会走的。” 她话里有话,可我没耐性同她磨牙,“还想赖着不走是不是?好吧,我们明天好好谈谈,但是今天请你不要影响我的心情。” 自从我出事后,始终没有合适的机会同她谈话,如今她自动送上门来,正好。 她听了我的话艰难点头,“好的,应太,明天上午我不出门。” “嗯……”我用鼻子哼她。 在我的期盼中,时间终于来到下午三点,提前两个小时装扮刚刚好,我招来化妆师同美发师同时为我装扮,特意赶制的CHANEL抹肩黑色薄纱曳地晚礼服也定时送来。 见我如此隆重,阿姨们也都围前围后地忙活着,有为我拿出鞋子来仔细卸去标签的,有为我把需要随身携带的物品装进LV小挎包的,还有拿出首饰盒来让我挑选的,我被她们忙活到晕头,也快活到晕头,人总是要有点梦想随身携带的对不对,就像我此时一样,不过是为了见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也能如此精心准备,因为我虽是为了见他,实则却是在装点着我的梦,那个梦里没有杂质,只有最美好的向往。 准备妥当后,正好高强回来接我,他进到屋里一见了我便大加赞赏,“哎呀,应惜,你今天简直就像是巫婆……” “你说什么呢?”我被他气得够呛,“你才像是巫婆呢。” 他被我骂得瞪起了眼,“白雪公主她妈妈不就是巫婆么,多漂亮呀,而且也是穿的一身黑衣服。” 被他如此比喻,我几欲抓狂,“哪有你这么比喻的?” “难道她不漂亮吗?我小时候看到这个故事的时候,就是觉得巫婆漂亮,那个破镜子因为没长眼才胡说的。” 我晕倒,“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他围着我转了又转啧啧声不断,“应惜,其实你哪里都好,就是这上面是不是少了点儿什么?”他说着抬手用手指戳了戳我裸露在外的双肩。 老脑筋,我不搭理他的提议,接过阿姨递过来的包包就走。 “回来!”高强叫住了我,跑去衣帽间里找了条纯白色兔毛披肩,双手展开快步来到我身后为我披好。 转到我身前他退后几步,左右细看了看,“嗯!”他十分满意地点头,“这回才完美。” “你想热死我么?”我不满,扯过披肩就要丢掉。 “你想不想见到查尔斯了?若是想就好好披上。”他忽然冷下脸来警告。 第一百七十章 玉兰花后的恶狼 接受高强警告,我老实把兔毛披肩披好,走进盛夏的夜风中,钻进世爵内。 本来是设计好的装扮,活生生被高强给搞乱,我赌气,别开头不理他。 他知道我又犯了倔脾气也不理我,双臂环抱胸前,得意地把头高高扬起。 到了郭府,我从车上下来,露天的宴会上没有空调,就算已是夜幕四垂,我已然热到冒汗。 “应太,欢迎!”是郭千娇。 我见她满面春风的样子,便笑着握住她的手,“郭太,你今天真漂亮!” 女人的容光焕发不是靠珠宝首饰同时尚装束来堆砌的,她的精神状态绝对是被爱情滋润的结果,我很替她感到高兴,她干过些坏心眼的事情,不过她现在开始努力学好,也还是不错的。 她注意到我盯住她腕上的佛珠看,笑着挽住我同我道,“我现在潜心向佛,还是首瞻领我进的门,心里真是清净了不少,这是好事情。” 她的态度温婉,从前的任性嚣张全部不见,我同她聊天感觉像是在同一个陌生人聊天,我试图寻找共同谈话点,“我瞧着那小姐也有戴同款佛珠,不知道那小姐是不是也同郭太是一同入门的?” 郭太听我提到那听雪很是随和地笑回到,“是呀,她还是听我如今潜心向佛能赎罪孽,所以同我讲了她也要修行的。” 还真是问心有愧才会求神拜佛,我冷笑,“她也知道向善了,真是不容易。” 我的讥讽被郭太看在眼里,她不好多说,见我直擦汗,便领着我去到花厅里落座。 “应太,我还要去招待其他客人,若是想喝什么,那边的自助餐台上都有。” “好……”我答应着,目送她出去花厅继续忙活。 我少有出来应酬,对H市的名流商贾鲜有认识,左右瞧了瞧都是生面孔,高强早被请去郭老身前应酬,我只能独自一人在花厅里闲坐。 反正高强不在身边,我偷偷把兔毛披肩卸下跑出花厅。 在郭家偌大的后花园中间,精心布置有一个大展台,在展台上我见到了之前被郭千娇绑架时,在房间里看到过的景泰蓝钢琴,钢琴前摆着一个金丝绒紫檀木琴凳,大部分宾客都在前院或者花厅里等着演出,唯有我一个人跑来这里到处溜达。 瞧着左右没人,我手痒难耐,被绑架时根本没机会碰触到这架特色钢琴,如今一见不禁垂涎。 上去到展台上我坐到琴凳上刚抬起手来,眼角便扫到高强同郭老一行人绕过楼后,向我所在方向走来。 我暗自庆幸兔毛披肩没有被我丢掉,忙跑下展台,钻到一树高大的玉兰花后把披肩披好。 “应太,你怎么在这里?”身后突然出现的说话声把我吓得从树后窜出,恰好撞在走过来的高强身上。 一行人因为我的出现齐齐停下脚步,一身黑西装的顾元会自树后也钻了出来,太巧合了,尤其我慌忙披上的披肩看起来凌乱不堪,很像是我与他在做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顾元会,你怎么会在这里?”高强将我拉到一旁与他对垒。 顾元会坏笑着向高强身后的郭老欠身鞠躬,“曾经的岳丈大人您好!”郭老不语,眼光不住在我同顾元会之间来回逡巡。 郭老虽然只是眼珠转动,并未作出太过明显动作,可哪里能逃得过顾元会的狐狸眼呢,他坏笑着上前猛地将我圈在怀里,“你好坏呀,怕这怕那的,你看看还不是被人家给撞见了?” 他说得自然,我直接被诬陷,“你胡说!”我甩开他的脏手,试图去解释。 “别不承认了,你看看你,再着急也不能把披风反着披呀。”他说着,便要拿他的脏手过来为我整理披肩,我气到脸涨得通红,躲开他去向高强求救。 高强斜斜避开我伸向他的手,完全不肯替我说话,他只是冷冷地站在那里,仿佛同我是陌生人般。 他认为顾元会说的是真的,是我丢了他的脸,我的狼狈使得顾元会的说辞更显逼真。 我收回手,转头去看郭老身后一众人等,他们全部都是以或审视或鄙视的眼神看着我,我真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我还不死心,也许会有那么一两个长脑子的人,肯出头为我拆穿谎言。 他们集体选择了沉默,无论我是如何地无辜。 顾元会得意起来,他让他的死对头高强在众人面前,尤其是郭老面前出丑,“应太,别紧张,高总是不会介意的,毕竟我们也曾兄弟相称,他能把郭千娇让给他的兄弟马首瞻,那么,你也同样可以相让。” 忍耐许久的高强终于被他激怒,切齿挥起拳头,却被马首瞻抓住手腕劝住,“没必要同这样的人渣计较,我们走,查尔斯马上就要到了。” 一行人陆续离开,高强连看也不看我一眼直接走开,我被丢在了原地,他并不在意顾元会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应太是不是很失望?”顾元会目送一行人走远,站在我身侧替我感慨,“看来应太的人品真是有待商榷,连自己的老公都不肯信你,还遑论他人呢?要不然你就跟了我吧,我绝对信任你。” 他说着凑到我近前,在我的发间深吸一口,犹如吸毒般长舒口气,“高强不知道珍惜你,我珍惜……” “你够了!”我断喝,没人替我出气,我自己出。 我从身量和力气上是肯定打不过他的,包里也没带防狼喷雾器,而且,如今我与他单打独斗,身边一个支援也没有,更不可能轻举妄动。 他自信满满,“我说过的,迟早你会来求我,这只是个开始,等到以后,你会要面对更多这样的尴尬局面,除非你早日投入我的麾下。” 他指给我出路,然后等我回答。 我被高强遗弃在这里,他对我不闻不问,随便把我丢给恶狼捕食,看起来就算我此时弃明投暗,也没有什么不对。 “你做梦,是真的假不了,是假的真不了……”我转身就走,他在我身后放肆大笑。 “你以为你是什么?不过是高强豢养的一条哈巴狗,他喜欢的时候就养着你,逗逗你玩,等到玩腻了,随便一丢,可惜,到时候我也失了兴致,那你可就真的烂在路边也没人要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问与答 他说的也正是我所惧怕的,我已经被高强娇惯得馔玉炊金,习惯于被人服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若我脱离他,必定忍受不了从前贫苦的生活,但是向往自由的心又使我时刻惦记着离开他的束缚,所以,我才一再的要求自己必须找到出路,找到一条可以继续维持富足生活又能恢复自由的活法,只是能否找到我终究心里没底。 顾元会见我不语,邪笑着靠过来道,“怎么,是不是想通了?我就说你是个聪明人嘛。” 他的脏手再次伸向了我,我惊觉,快速退后几步跑开,“清者自清,我同你没有发生任何苟合之事,他们信不信我不管,至少我知道我自己是清白的。” 他更是忍不住笑了个痛快,“应太,原来你不是假傻,是真傻,这种话你也能说得出来,难道你还看不懂吗?他们是愿意相信,而不是看不出来。” 愿意相信?还有人愿意主动戴绿帽子?我不明白他说的话。 远远的我听到有欢呼声传来,是查尔斯到了。 为了避免查尔斯被狂热追求者骚扰到,郭老特意安排查尔斯走郭府后门,眼下宾客全部跑去后门迎接查尔斯,簇拥着他向后院展台处走来。 我同顾元会恰好位于通往展台的必经之路上,很容易引起众人瞩目,我连忙躲开到一旁,只愿自己能变成透明人。 “你躲不开的……”顾元会上前来抓我。 我跳开逃脱,往展台上跑去,站在展台边上手指着顾元会警告,“你再过来,我就要喊了。” 他笑,“你喊了才好,我就是要高强丢脸。” 簇拥着查尔斯的人群自远处走来,已经到了顾元会身后不远处,顾元会紧走几步单膝跪倒在展台前,摆出好似求爱的架势。 不过须臾功夫,人群已到近前。 为首的郭老、高强以及被众人簇拥着的查尔斯全部停下来,我急得灵机一动坐到琴凳上,用改编的古曲弹奏了一曲《高山流水》流水淙淙,高山巍峨,雨霖崩山,伯牙绝铉…… 幸好我指间尚存灵性,还未因惊惶而颤抖无力,又因被逼入绝境,反而把心一横,只专注于演奏再不起任何杂念。 本来鼎沸的人声渐次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忘记了跪拜在展台前的顾元会,亦忘记了我处境的尴尬,只专心听起琴来。 许久,淡远幽雅的琴音渐次停歇,我于展台上款款行礼,向一脸痴迷的查尔斯道,“班门弄斧,还请不吝赐教。”优雅姿态,哪里还有半分被人冤枉的委屈样子,我自潇洒坦荡,小人也只能靠边去戚戚。 顾元会失了机会,还算识相,笑着起身让到一旁。 查尔斯满是赞叹地走到展台上同我欠身,“还请这位女士告知在下所奏是何曲目,这是我从未听过的天籁。”查尔斯的中文字正腔圆,出奇的好。 我得意地笑了,眼神扫过立于台下的高强,他的脸色缓和下来,完全忘记了之前的不堪,与有荣焉地伴在郭老身侧,高昂起豆子脑袋来看我,眼神里尽是‘她是我的女人’的骄傲。 “见笑了,这个曲子是我自古曲《高山流水》改编而成的,若是查尔斯先生喜欢,我可以将曲谱送给您。” 查尔斯闻言两眼放光,他对音乐的痴迷使得他可以去接受一切新鲜的事物,尤其是涉及到古曲方面,他更是感兴趣得很。 他热情地握住我的手,躬身在我的手背上轻轻一吻,“很高兴认识你,非常感谢!”他直起腰来绅士地问我道,“只是不知女士如何称呼?” “我是高强的妻子,您叫我应太就好。”我又往高强的脸上贴了一大把金子,查尔斯很惊奇地向展台下看去,看来他是知晓谁是高强的,他失望的眼神说明了他的想法。 在查尔斯对我表示由衷赞赏后,所有人都附和着开始鼓起掌来,掌声愈来愈热烈,查尔斯也因此受到了感染,他请我站在钢琴旁,他则坐到琴凳上,手拂过具有民族特色的景泰蓝钢琴架,同我说了句,“这可真是架独特又美丽的钢琴。” 我微笑点头,请他演奏,有了我之前的古曲钢琴曲,他只能演奏些轻松点的曲子来托称,他选了首《肖邦练习曲》弹奏起来,指间灵动,轻快舒缓的音乐随之响起,我并不十分喜欢西方音乐,但是好在他的演奏很有技巧,也很能捕获人心,这正是他吸引我的地方,我听得如痴如醉,倒也喜欢。 在自己的偶像面前,我就像个着了迷的小女孩般可笑,但是在音乐面前最需要的就是这种可笑,它是一种欣赏的态度,让演奏者最是欣喜的状态。 查尔斯演奏完毕,立即获得热烈掌声,我也使劲地鼓掌,他邀请我一起坐下来进行四手联弹,这可难坏了我,我从未试过这种演奏方法,哪里懂得去弹。 “我们就弹《欢乐进行曲》。”查尔斯不顾台下还有人等着他继续演奏,反而手把手地教我练习起四手联弹来,我局促不安,毕竟是郭老请了他来的,我哪里好随便占用人家的时间,来弄这些小孩子的把戏。 他察觉到了我的情绪,向台下看了眼,“好吧,应太,今天我们暂时到这里,等到晚些时候我们再切磋。” 我急忙起身向他致谢,“好的,谢谢,很荣幸能得您指点。”我匆匆下去展台,给查尔斯以充分的演奏空间。 鉴于高强之前的冷漠态度,我躲得他远远的,只一人独自站在展台右侧的三角梅花架下,入迷地听着查尔斯演奏的《kiss the rain》他是个与时俱进的钢琴家,并不局限于古典,他的演奏总是很用心,把人的思绪完全调动起来,仿佛周身都浸润在可爱的蒙蒙细雨之中,甘心亲吻遗留在内心深处的爱的印记…… 展台上的灯光如梦似幻,查尔斯英俊的背影就在我眼前,他清瘦的身影再度勾起了我的思念,我立于花架下,追忆起从前的清寒,忽然发现如果真的能脱离开荣华富贵的生活,我也未尝接受不了贫苦生活。 音乐可以给我以他人无法比拟的富足,因为音乐我有了此刻的心得,我很庆幸有生之年结识了这个挚友。 第一百七十二章 避而不谈的诬陷 查尔斯的演奏持续了很久,中间我注意到高强曾有离开过,没多久他又回到郭老身旁,与郭老耳语几句,又继续陪着众人一起听琴。 查尔斯演奏的每一首曲子都能获得满堂喝彩,我很羡慕他,希望自己有一日也能同他一样,但随即又否定了这种想法,觉得太过不切实际。 转眼间月上中天,查尔斯自金丝绒琴凳上起身,一再向热烈鼓掌的众人行礼致谢,他看起来精神矍铄目光炯炯,一点也没有累到的样子,我知道这是因为热爱的缘故,我也曾感受过这种痴狂,所以很是熟悉。 众人被引导着纷纷去往花厅用餐,查尔斯也随郭老一同前往。 “应太,一起……”查尔斯走下展台,绅士地请我过去。 我担心之前的误会有造成郭老一行人对我的反感,脚下迟疑,却被高强过来一把揽入怀里,拥着同郭老并行,受追捧的查尔斯反而被落在后面。 “应太今天真是厉害,也算是让老外见识了我们国内音乐的厉害。”高老对我上台表演的事赞不绝口。 这些人就知道要面子,当初把我丢在玉兰花下不理的事情,就好像不是他们做的似的,“郭老过誉了。”无论他们如何对我,我还是得礼貌对待。 高强旁若无人,把我搂得紧紧的,他用高昂的口吻同郭老讲话,“应惜向来最是喜欢研究古曲改编,若是查尔斯喜欢,明天可以让应惜过来府上叨扰,让她同查尔斯好好切磋下,只是,不知道郭老是否肯借这个光给应惜。” 这是一比非常好的买卖,我同查尔斯交流音乐就是在往他的脸上贴金,他的老婆是拥有着可以同钢琴家查尔斯切磋的音乐造诣,这将是他炫耀的资本,而他又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同郭老增加接触,以巩固他同这株参天大树的联系,他的兄弟是郭老的乘龙快婿,他又同郭老亲密无间,犹如一家人,多么好的名利双收蓝图,我都要替他偷笑不止了。 “当然,这是再好不过了……查尔斯本打算也是要在H市多呆上几日的,能同应太有所交流他也是求之不得。”郭老对高强的提议很赞同,“明天让张公子同那小姐一并过来,咱们也热闹热闹。” 高强当即连声称是。 我是不管他如何计算的,只要能让我同偶像多交流,我是不会有任何反对的。 “诶,张公子哪里去了?”郭老终于发现到了不对,“我记得有邀请他的,怎么没见他来?” 高强肯定是知晓张列星下落的,他附耳同郭老说上几句,郭老立即不再询问,我很好奇他们又在密谋什么,但为了避免再被无辜牵连,还是少打听的好。 花厅里是以自助餐的形式为主,干净又方便,菜式却是中西式合并,西餐以意大利菜式与法式菜式为主,中餐则是以潮州菜与淮扬菜为主,各样菜式都摆拼得很有艺术感,设计理念堪称一绝。 不过就算准备得再精致,也没有人会在这里认真吃饭,他们都各怀目的,并不为美食所动,只有我除了心系查尔斯外,就是喜欢吃,自己端着盘子到处品尝,挨个品评打分忙得不亦乐乎。 查尔斯被好几个花痴围住,有人为他把酒,有人为他挑选菜式,我是凑不上去的,等到我吃饱,又见郭老请查尔斯过去说话,看来我是挤不上去了,只能期盼明日早些到来,这样才能获得机会接触到仰慕已久的查尔斯。 顾元会自打展台闹事后再没出现过,难道是被郭老请出去了?老话说得好,‘真是吃饱了撑的’,我就是如此,吃饱了便记起他来。 “在找什么?”高强抽空过来拉住我说话。 我悄悄问他,“顾元会呢?怎么没再见到他,他是走了吗?” 对于我的没心没肺,高强作出无比沉痛表情,“应惜,你把用在弹琴上的心思分出来些,难道你还嫌他算计得你不够多吗?” “他算计我?不只是他算计我吧,你算计我可比他多了不只一点点。”我揭穿他的伪装,拒绝认同他的意见。 “高总……”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顾元会就好似从地底下蹦出来般出现在我同高强面前,“应太,我刚才见到了张公子,你想不想知道他都同我说了什么?” 原来张列星同他在一起?我惊讶去看高强。 “他见你有什么稀奇,应惜不感兴趣。”高强拥着我离开,根本不给顾元会多说话的机会。 “应太,后天张府宴请,还请赏光。”顾元会对着我的背影大叫。 “应惜是不会去的。”高强停下脚步警告无礼的顾元会,“刚才你就是在诬陷应惜,现在却又来邀请她赴宴,顾元会,就算你再有人撑腰,也别忘了这里是H市,收敛着些对你有好处。” 他居然知晓我是被冤枉的,可当时他为什么不替我说话? 我讶异到心寒,恐怕当时的情景,他越是选择相信我,便越是会受到他人嘲笑,所以他才选择了沉默,我鄙视他这样权衡利弊下的做法,甩开他的手去到一旁高脚椅上坐下。 高强不急于回去郭老身边,而是踱步到我身前规劝于我,“别生气,老婆,等明天我还要带你过来见查尔斯呢,如果你同我闹别扭,让郭老知晓,我又该挨他的训了。” 他表面上是在商量我,实际则是在威胁我,这个卑鄙的家伙。 “高总,郭老找你呢……”那听雪过来找高强过去,她不敢迎向我的目光看我,头微微低垂着,只传过话便回去同郭太继续聊天。 她同郭太现在有了共同话题,二人总是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我看着她俩,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很失败,身边居然连一个聊天的人都没有。 忽然,马首瞻端着壶热茶过来,看样子是给一向只喝云顶乌龙茶的郭老送去,就在他路过郭太同那听雪身侧时,我清晰地看到了他眼底闪过的一抹狠厉之色,没有一点掩饰地打在郭太脸上,吓得郭太浑身一抖,捏在手里的佛珠瞬间跌落在地。 “你看看你,怎么连串佛珠都拿不好。”马首瞻神色如常地俯身将佛珠拾起,交还到郭太手里,满是宠溺疼爱的样子,转换得如此之快,如此自然,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第一百七十三章 邮箱的秘密 郭太惊魂未定,瑟缩着接过佛珠勉强冲他笑了笑,一旁的那听雪因为背对着马首瞻,并不知道他二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抬头向路过的马首瞻微微一笑,便又拉了郭太说话…… 我被震惊到,看来这马首瞻真是高强的兄弟,手段同样了得,之前在订婚宴上还一副一往情深的样子,却原来都是假的。 那听雪见我注意到她这边,极不自然地别开头去,她以为我还在记恨她,或者还在琢磨着如何伺机报复她,这种危机感让她感到手足无措,她拢过额前碎发起身向我走来。 “有什么事?”我旁边有的是空位子,可我不想同她坐在一处。 她本已要坐下,听我如此一问立即停下了动作,“我是过来陪应太说说话。” “说什么?说我肚子里被你撞掉的孩子,还是谈论如何才能吸引到高强?”我同她说话的态度极其随便,满是不屑,向来骄傲的她被我闹得很难堪。 “这里没有监听,所以我才要过来同你说话的,既然你是这种态度,那么,我还不如不说。”她不是在卖关子,而是真的站起来就走。 “喂,站住!”我把她喊住,高强与张列星都不在身侧,这确实是个好机会,而且在福苑里也不知道高强到底安装了多少窃听装置,谈话极不方便,她眼下特意挑此机会同我讲话,肯定是有些不想被外人知晓的事情要告诉我,我不再闹脾气,招呼她过来好好说话。 我所在的位置在花厅一角,背后是光秃秃的墙壁,高脚椅靠墙放着,前面又没有桌子,条件很是有利。 那听雪四外仔细观察一圈,发现完全没有人注意到我俩,这才坐到我身旁的高脚椅上同我低语,“应太,你有邮箱吗?” 我当然有,就是不明白她为何要这样问,“有……”我回答她,等待她下一步问话。 “把邮箱发给我,如果我有事情就会通过邮箱发给你。”她说着轻咳一声,拿出手机来,“你说邮箱号,我直接发邮件给你。” 搞得这么神秘,我还真不大适应,“有什么话是不能当面说的?” 那听雪面上保持着平静,手持手机看似同我闲聊般,嘴唇不动却催促我道,“快说……” 我只好把邮箱给她,对于她故弄玄虚的行为很反感,“你不会又是在耍什么花招吧?” 对于我的怀疑,那听雪抱以理解态度,“我知道之前我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也曾经因为贪欲而真的动过心,想要把从前的生活夺回来,这只是我半路的迷失,自从把你害到流产后,我算是彻底清醒过来,我还是要继续下去的……” “继续?继续什么?”她的行为越来越古怪,我觉得还是问明白些的好。 那听雪先是警觉地扫视一圈,然后才凑近我道,“记住梁梓督这个名字……” “梁梓督?”我怎么记得好似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似的,“他怎么了?”我问。 “他是我的爱人,他被冤枉了,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他。”那听雪居然把她的心事说给我听,不可思议。 “你不怕我到处乱讲?他是你爱人,那么张列星是你什么人?他为什么被冤枉了?你做这些为了他?难道冤枉他的人就在这里?”我环顾花厅四周,到处都是名流商贾香鬓云鬟,若真如她所言,那她的敌手可不容易对付。 “你别问这些了,反正你记住,一旦你找不到我,就看邮箱,而且,千万记住,不要把你的邮箱透露给别人。”那听雪说着站起身准备走开。 我的邮箱肯定是不会给别人看的,我那里还有高强的**呢,哪里会随便给别人看,我点头,“你放心,我坚决不会透露。” 那听雪听后放心地轻握了下我的手,“应惜,其实你是好人,就是被高强给带坏了。” 胡说,我否定她的言论,“我本来就这么坏……”旋即又想到一个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既然有爱人,那么张列星算你什么人?” “他,他是我放在心上的人,可惜,他心里没有我,我遇到他时又有些晚。” 我发现张列星很悲催,我同那听雪一样都对他有相见恨晚之感,可惜两人都是死心眼,晚了就是晚了,只能认倒霉,“可怜的张列星,他知道了该有多伤心。” “他才不伤心咧,他心里只有你,就算我早遇见了他也没用……而且,再不要说你自己是坏人了,你真的没那个脑子。” 那听雪说完就走,根本不给我机会反击。 我目送她回去继续同郭太聊天,她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梁梓督’我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我苦思冥想。 “嫂子,在想什么呢?”久未出现的张列星忽然出现,把凝思中的我吓到,差点从高脚椅上跌下去,他急忙一把扶住我。 “你干嘛吓我?”我嗔怪他,把住他伸过来的手站稳。 张列星坏笑着同我道,“是你傻,还怨我?” 我最近正暗地里埋怨自己一孕傻三年,忽然又被他说傻,气不打一处来,“你才傻呢,查尔斯演奏你都不来听,缺心眼。” 他被我骂反而很高兴,两道浓眉轻挑,眼里浮现出点点星光,他看起来似乎心情不大好,遇到我却努力作出愉快神情来,“傻就傻吧,不傻怎么还是不死心。” 他突然说出这话,惊得我向高强所在的方向看去,见他还是陪着郭老坐在桌前喝茶,我这才收回目光轻语劝他,“再别说这样的话了,你还嫌惹得麻烦不够多吗?” “麻烦?我看是那头老狐狸快有麻烦了吧,我迟早要赢了他,将他扳倒。”张列星声音森冷,就连脸上也罩上了一层寒霜,他目光灼灼打在高强身上。 高强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忽然回首向我二人望过来,他的目光与张列星的目光相撞,随即举起手中茶杯向张列星笑着扬起。 “张老弟,怎么回来了也不过来陪郭老说话?” 距离不远,高强的声音向来又底气十足,张列星听得清清楚楚。 “我在同嫂子说话,问她后天去不去参加宴会……” 张列星说着走过去坐在郭老身侧椅子上,郭老并未对他的出现有任何反应,依旧品着茶淡淡的样子。 第一百七十四章 黄鹰鹞子脚 “你有听到她们在谈什么吗?”回到福苑,高强回去到客房里,随着他进来的还有手臂上搭着西装外套的张列星。 “没有,那听雪太警觉,我没有机会靠得太近。” 高强静静地听着张列星的陈述,他之前也有注意到那听雪同应惜坐在一处说话,按理说应该是敌对的两个女人,却毫无抵触的坐在一处,只拿女人心海底针来解释,恐怕说不大通。 “我看到她去找应惜,还拿出手机来,她总是低着头,无法从她的口型上判断,她和应惜有加微信?” 张列星摇头,“没听说过,应该不是好友,她们之前闹成那样,女人向来都有些小心眼。” “你说的对……”高强靠坐进沙发里,他的豆子眼此时微眯着,里面的光隐约闪烁,张列星知道,这是老狐狸又在算计的表情,他踱步到门口,打算先回去休息,反正他想起事情来没个完,等到他想出什么来自然会找他商量。 “你难道没有应惜微信?”高强忽然问了句。 张列星正要开门出去,听他如此说顿时停下脚步,“不知道高总有没有……” 高强摇头,“没有。” “我也没有。” 张列星的答复并不能使高强信服,“怎么可能,你同她都是同龄人。” “你呢,你同她还是夫妻呢。” 高强被怼得没话说,他利落掏出手机来,“张老弟,你过来,帮我弄个微信。” 哦,原来是连微信都不会弄,真是个笨蛋小老头,张列星终于找到了可以取笑高强的地方,但他却更加感到悲哀,难道就只能从这点小事上获得一点胜利的快感? 他坐进高强旁边的单人沙发里,接过手机,下载注册加好友一气呵成,“你已经同我是微信好友了。”张列星把手机还给一旁始终沉默等待的高强。 “我觉得我应该找一个老师,让他专门教我使用这些高科技的东西,毕竟我还年轻……张老弟,你是在用什么眼神看我?” 张列星无法收回他的揶揄眼神,结果被对手给逮到了,“我好像比较年轻,可是我也没觉得我有多年轻,高总不是很谦虚……” “哦,是这样,张老弟有没有听说过未老先衰和返老还童这两个词?”高强一点也不客气,甚至有点斤斤计较,张列星忍俊不禁。 “是,我是未老先衰,高总是返老还童。” 高强伸出一根手指深有意味地点了点,“这就是你与我的区别,服从时间,服从心情,服从那些教条框框,不懂得从不服输,只会随波逐流,对自己不懂得欣赏,只会一味地指责,所以你才会败给我,应惜再如何不情愿也只能留在我身边。“ 张列星无谓耸肩。 高强不屑,“我认为我十八我就是十八,我认为我年轻我就是年轻,我认为我必定会成功我就会成功,我信任我自己却从不武断,我接纳我的优点也正视我的缺点,张列星你守在我身边,不就是要学习我的优点,发现我的致命点吗?这么久你难道还没找到?” 有心说笑的张列星正色起来,高强的话他全部听了进去,他是在教授他,这才是高强最吸引人的地方,就算你是他的敌手,只要你虚心求教,他也一样会点醒你。 “你说的对。”张列星自沙发上坐直了身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教你,教你如何使用……” 高强明白过来,愠怒的脸色趋于缓和,“是我误会了,以为你还在取笑,不过,你有空还是要了解下那听雪到底都同应惜说了什么,我总感觉那听雪这次同应惜说话没那么简单。” 张列星也有同感,“是,不过应惜倒是不大摆弄这些东西,她只喜欢弹琴,有的时候我发现她都是不带手机的,可能都是放在卧室里,其实高总比我更有机会发现这些。” 高强对于张列星的提议很感兴趣,“好,那么你先教会我如何查看微信上的所有谈话内容,然后我就去查。” 两个狼狈为奸的人躲在客房里密谋,我在琴室里连打喷嚏,“哪个混蛋在背后议论我?”我叨咕着拿出手机。 那听雪说过会给我发邮件,于是我从宴会回来,便一头扎进琴室里来看手机。 想想高强同张列星就在楼下,急于窥探我与那听雪的秘密,而我与那听雪只隔有两扇门,却要同间谍一般用邮箱交流,若是再转换上年代背景,恐怕都可以成为一部精彩的谍战片了。 我锁上琴室的门,打开手机,浏览邮箱邮件,果然发现一个新邮件,点开来看,里面一片空白,连一个字也没有,看样子她只是在试验。 我立即给她回复一封邮件,有样学样一个字也没输入,只在内容里敲了几下空格键,直接点击发送。 许久,她没有在发任何东西过来,难道她只是为了确认下我的邮箱,留做以后用途?又等了会儿,我觉得我的猜测有可能是对的,她现在是不会给我发过来任何东西的,我刚要退出邮箱,突然自那听雪的邮箱发送过来一篇文章截图。 《富婆被情夫当街杀害,或另有隐情》 我粗略读过一遍,这就是我送介云去莫玲玲杂志社打杂时,我替她送去校对的稿子,那听雪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输入一连串的问号发送给她,这次她彻底消停下来,再没给我任何恢复。 我只好收起手机,本来天色业已不早,我已不能再打扰他人休息而练琴,于是开锁出门准备回卧室休息。 路过楼梯时,我发现张列星就站在楼梯口,从姿势上看他站了有一会儿了,难道是在等我?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我问着话走到他近前。 仰头瞅着他,他的脸色已然恢复得不错,如果不注意到他唇色些微有些发白的话,谁也看不出他有何不妥,他看我在看他,他也盯着我来看,许久才开口道,“应惜,你胖了。” 真是会破坏气氛,我干咳一声,“你要是没事,我先走了。” 张列星这才明白过来,连忙拉住我的手,“你先别走,我有话问你。” 我扭头看着他抓住我的手,又抬眼看了看,警告意味明显。 他装糊涂,只当没注意到,刚要开口说话,那听雪的房门忽然打开了,“哟,张公子、应太,这大晚上的不睡觉,站在这练黄鹰抓鹞子脚呢……” 第一百七十五章 同床异梦 高强对于我昨夜同张列星黄鹰鹞子之事甚是介怀,他于我回去卧房后直接搬了回来。 “我必须陪我老婆,免得我老婆孤枕难眠。”他如是说,倒进被窝里赖着再不肯起来。 我总不能因为老公要回房睡而同他吵闹,只得也钻进被子里,同他中间隔起一条看不见的鸿沟入眠。 “应惜,我们已经好多天……你是不是想……”他开始不老实起来。 “不想。”我冷冰冰丢给他一句话,转身背对他。 他手搭在我肩头很是坚持,“你们女人都是这样,嘴上说不想,心里却想得很。” 我瞪起眼来,“你放屁,在哪个女人那里总结出来的经验,套到我头上来,你去找那个嘴上说不想心里想的女人去,少来烦我。” 他被我骂得讪讪的倒回枕上,知道我的脾气,没敢再有动作。 “你这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同我在一起就真的那么难受?”他说着叹了口气,好似很委屈。 我不理他…… “难道不让碰,还不能说说话么?”他又来烦我。 白天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到了晚上怎么就成了膏药? “同你有什么好说的,顾元会诬陷我,欺负我的时候,你去了哪里,现在却来装亲昵,有意思么?当我是什么?逗小狗呢?” 高强被我骂得没脾气,“是老公当时错怪你了,原谅老公吧。” 他温言软语,更令人难过,“你没错,若是你当时向着我说话,不但不能解围,反而会招人笑话,成了软蛋笑柄,你那样做没错,就是不要再在我这装好人,我告诉你,没用。” 他被我教训一番老实许多,“要不然你转过来我们说说话也好。” 他何时变得如此寂寞了?我不理他。 “应惜,你今天同那小姐谈得很开心的样子,难道你不恨她?”他改变话题,意有所指。 我冷嗤,“我为什么要恨她?我感谢她还来不及呢,该恨的是那个把我的避孕药偷偷换成维他命的人。” 当我傻子呢,我早寻了个机会把药拿去化验,根本就是长的同避孕药一样的维他命。 我的药向来放在卧室里的隐蔽处,除了是他干的外绝不会有第二个人,我不说他只会装糊涂当我不知道,真是自以为聪明。 “你……”高强被我这番话气到了,“你难道就不心疼,那是咱们的孩子。” “不是咱们的,是你的,我可没打算要他。”我说完这话,忽然觉得心像是被什么撞了下似的疼。 他终于闭上嘴巴不再说话,许久,我以为他是睡着了,却听到他一声长长的,痛彻心扉的叹息声,接着,他转过身背对着我,再没说过一句话。 同床异梦大概说的就是我们俩个,他与我背对背的躺在一张被子里,他有他的想法,我有我的心事,外面还有两个欲要打败他与取代我的人,这样的婚姻能持续到现在,真算是个奇迹。 他再没烦我,不知何时真的睡了过去,微微地发出鼾声,我听着听着昏昏沉沉地也睡了过去。 “我们什么时候过去郭老家,去见查尔斯?”我收拾完毕,只等出发,高强始终没有过来接我,我等不及只好给他打电话。 我边打电话边过来琴室收拾古曲稿子,准备拿去给查尔斯看,门也没关是敞开的,那听雪从对面屋里出来,我看得很清楚,她见我在打电话,便站在门口等我。 “什么,查尔斯已经回国了?不是说好今天要同我切磋的么?”我一听到查尔斯已经回国,再不顾及其他,气哼哼地问他。 高强很有耐心地同我解释,“本来查尔斯是很想多了解你这种由古曲改编成钢琴曲的新事物,可是,他临时有事,只好让我同你说抱歉了。” 他的解释含糊其辞,我很肯定查尔斯就是让他设法给弄走的。 “你就是不想我再见他。”我对着电话大吼,心里涌动的失望令我不禁湿了眼眶,“你就是见不得我好,我不过是喜欢弹琴,想同大师多学习,多么好的机会,这是现在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你却把它给搅黄了,你这个卑鄙的家伙!” 对于我的动怒,高强始终保持忍受,“谁让你冲他笑的那么灿烂的,你什么时候肯那样对着我笑,我就单独请他过来同你上课。” “你做梦,除非你是琴艺高超的查尔斯!”我气呼呼地挂断电话,觉得紧张收拾了一整天算是白忙了,像个傻子一样,我的心情别提有多糟糕了。 那听雪眼见我脸色难看,心情不佳,杵在门口有些为难。 “听雪,你有事?”我压下情绪同她讲话。 她犹犹豫豫,最后还是摆摆手,用微信发过消息给我,我拿出手机看,“不要对我太友好,尽量讨厌我些,而且我也足够你有理由讨厌。” 我几秒钟读完,她直接把消息撤回,不留痕迹。 我安静地抬头去看她,她是有苦衷的,这我已然知道,而且可以肯定她在这点上没有骗我,但到底具体为何事,我还是猜不出来,不过,她在为达到这个目的前也曾迷失过,她要取代我的话就是她迷途的标志,她现在清醒过来,又开始努力朝那个方向前进,我帮不了她,但是可以尽量避免妨碍到她。 “我只是来告诉你,离列星远些。”她站在门口说完转身就走,回身间撞在一堵墙上。 是张列星来到她身后,未料到她忽然转身,躲闪不及二人撞到一处。 “昨天也不知道是谁说黄鹰鹞子的,今天就开始投怀送抱了,真是笑话。” 我的话起了作用,二人同时倒退几步,一个红着脸回房,一个轻咳几声进到琴室。 “高总刚才打电话给我,说是惹到嫂子不高兴,让我带嫂子去同他会合,吃顿饭算是向嫂子赔罪。” 原来是这个原因,我不屑,“真当我就只认得吃么?惹到我就请我吃饭?难道我不会自己出去吃么?我不去。” 张列星是不容我拒绝的,“反正嫂子已经穿戴好了,正好这就走吧。” 他说着,上前一把拉住我就走。 “你放手!”他力气大得吓人,我根本就挣脱不开,一拳打在他后背上,就如同给他抓痒。 “列星,我也去……”那听雪开门出来,浑身上下穿戴利索,这化妆换衣速度真是够令人钦佩。 第一百七十六章 芽舟湾 “好呀,你带她去吧,我不去……”我使性子,不肯前往。 那听雪被晾在门前十分尴尬,张列星也对她不大理会,就算我给了她难堪,他也不打算帮她说上一句话。 “嫂子,还是去吧,高总都已经定好位置,而且还请了马首瞻和郭太一起。” 原来并非单独为赔罪才请我的,这倒是不好拒绝了。 张列星见我有所松动,立即又补充道,“高总都已经同马首瞻打过招呼,说嫂子也会去的,若你不去,岂不是不太好。” 这商量得还能让人拒绝么?“好吧,我去就是,不过,不许带她去。” 我手指向来到张列星身侧的那听雪,我对她的态度很敌对,张列星的目光在我同那听雪之间逡巡,“之前在郭老的宴会上,嫂子不是同那小姐相谈甚欢的么?怎么又闹起来了?” 我笑看着他问,“张公子对我同那小姐的来往很在意呀?” 他不由哼了声,“你们女人间的事太麻烦,不要来问我,我不知道,咱们现在就走吧,否则,高总就要等急了。” 我挽住张列星的臂弯,从那听雪面前骄傲走过,那听雪的脸色很难看,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不过,我觉得这种感觉也蛮爽的。 那听雪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自己也出去到楼外,保镖们没有责任去对她进行监控,所以对她的行踪完全不闻不问。 出去到福苑大门外,那听雪打了辆车离开,她知道高强在哪里请应惜同马首瞻夫妇吃饭,她也要赶过去。 芽舟湾位于H市南郊,基本属于庄园式营业模式,占地面积极广,在大片的鲜花丛中,松柏树下,建有一栋栋风格别致的木屋竹楼,高强是通过一名经营酒店的朋友知道这里的,初次来到这里,他便喜欢上了这里的田园风光,尤其他喜欢在芽舟湾前一个被树林环绕的湖边垂钓,那里环境静谧,人迹稀少,只有阳光、微风、头上的蓝天和枝桠间的鸟鸣。 这次他决定单独再为他的兄弟马首瞻庆贺下,因为他把郭千娇这个疯子收服住,很是帮了他的大忙。 把酒宴订在芽舟湾最大的一栋二节竹楼里,高强同马首瞻坐在竹楼下的凉亭里闲聊,一并等着张列星接应惜过来。 郭千娇独自到处散步,这里的空气清新,环境优雅,只是她很孤单,身边无人陪伴,马首瞻是向来不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的,他只喜欢守在她的爸爸身边尽忠职守,并且提醒她手上握着白桃一条命。 她被马首瞻吓住了,他狠起来犹如地狱恶鬼,他警告她如果再敢胡来,会让她同白桃一个下场,但是,如果她听话的话,还会让她继续她从前千金小姐的生活,什么也不缺;他要求她在人前要作出恩爱夫妻模样,人后不必同他有任何交集,他也不屑。 她决定接受这样的生活,她从小锦衣玉食,长大了再让她尝尽人世疾苦,她除了被逼到疯掉实在也没有任何其他出路。 不过是每日在佛堂里为白桃诵诵经,然后尽量避免让马首瞻看到就好,她终于知道了马首瞻对他憎恨的缘由,只好低下头,服从他的指挥,现在就算是她的爸爸也对马首瞻信任有加,她这个曾动手要置父亲于死地的女儿,根本无法同肯舍命为郭老的马首瞻相提并论,她只能闭上嘴乖乖听话。 今日是高强特意请他二人过来吃饭庆贺,她必须陪上笑脸,小心翼翼不让马首瞻讨厌,她从前的嚣张再也找不回来,幸好其他都没变,她还是勉强可以忍受的。 远远的,郭千娇望见在一片花海与木屋间的羊肠小路上,应惜同高大帅气的张列星并肩向这边走来,郎才女貌很是般配的样子,可惜,也是假的,好花都插在了牛粪上,可惜了张列星如此般配的人。 “应太!”郭太扬手向他二人打招呼。 我见到立在一株木棉花下的郭太,向她招了招手,她独自一人站在花下,一身素色衣裙,头发高高绾起,手腕上的佛珠随着晃动,被阳光圈出一圈温润的光来。 来到近前,郭太向我伸出手来,我快走几步,把张列星留在身后。 “我们来了有一会儿了,你怎么才来?”郭太亲昵地挽住我的手臂,将我带去竹楼下凉亭里。 高强正同马首瞻紧靠着说话,见我同郭太过来,立即停下交谈。 “应惜,你也太能磨了,若是你再晚来会儿,就只能连明天早餐一起在这吃了。”高强半开玩笑的说着。 鼻端花香浓郁,凉亭上的藤蔓于阴凉中投下绿荫斑驳,我很喜欢,脾气也跟着消散不少,“人家都说新娘子是世界上最美的人,我岂敢不好好打扮就过来的。” 马首瞻皮笑肉不笑地哼哈着,郭太倒是大方地同我说笑,“既然知道我是最漂亮的,你还打扮做什么,反正你怎样折腾都是要被我比下去的。” “郭太说的正是呢,可是,我就是不甘心,所以偏要好好打扮过才来,结果过来可不是,也就这样了。” 我一说完,高强便哈哈大笑,郭太也止不住笑了,“应太这嘴,平时跟个闷葫芦似的,真要说起来,还真有点说不过她。” 张列星随后赶到,听了些只言片语,不便参和,进去到竹楼里开始吩咐上菜。 我瞧着上菜还需要一段时间,向郭太邀约道,“郭太,这里的环境可真美,要不然,我们出去走走吧。” 郭太自然是同意的,她过来同我出去散步,高强表示赞同地向我点点头。 我同郭太随便到处溜达,花海树下每隔一段便有一栋占地几百平的木屋或竹楼,我同她逐一看过,觉得每一栋都装潢别致,设计独特,很是赞叹经营者的用心。 “我们去那边吧。”郭太手指着被一大丛树木环绕着,隐约可见的巨大湖泊。 “好……”我望着湖周围环境优美静谧,也很想过去瞧瞧。 来到湖近前,树林深处的草丛中响起一阵窸窣声,我寻声去看,又未发觉有何异常。 湖面犹如明镜,时或有微风扬起,湖面便显出粼粼波纹,空气湿润中带着些水腥气,湖周围植被茂盛,树下杂草中开着无数朵小野花,很是有天然物外之感。 我同郭太并肩站在湖边极目远眺,“哎呀,这里可真好!”郭太叹息着,像是许久未曾舒心般慨叹。 第一百七十七章 麻袋里的人 “快看,那是什么?”郭太瞧见湖中的一个漂浮物,立即指给我看。 我眺望过去仔细分辨,好像是个麻袋,在湖面上忽上忽下。 “不过是个麻袋,没什么稀奇的,可能是附近居民不小心掉进去吧。”我比郭太的眼神好,可以望到很远,但也就只能望到这些。 “可是,这湖里这么干净,谁扔进去麻袋做什么?”郭太嘟囔着,收回目光。 湖边的草丛里有一只随波逐流的小舟,我发现后招呼郭太,“这里有只小船,可能是船主人不小心掉进去的吧。” 我同郭太像两个侦探似的分析,她对小船很感兴趣,“要不然我们划船吧。” 她又起了从前任性的脾气,我摇头拒绝,“不行,这湖水太深,我水性又不是很好,万一掉进去了怎么办?” “我水性也不好,那就算了吧。”郭太嘟囔着同我回去竹楼。 珍馐美味已然摆满了桌,高强招呼我同郭太落座,马首瞻大咧咧地好似没看到郭千娇,只顾着自己夹了菜吃。 张列星起身为郭太拉开椅子,她才不至于过分尴尬,坐在马首瞻身侧对着满桌子的饭菜发呆。 我胃口向来好,不用劝吃得就极欢,高强是不用管我的,他向郭太一再劝着多吃些。 郭太拿眼瞧他,眼底满是说不清的情绪,瞧得他豆子眼耷拉下来,垂下眼皮来闷头开吃。 这里的饭菜很有特色,八大菜系只挑最出挑的菜来做,文昌鱼、九转大肠、霸王别姬、白袍虾仁、佛跳墙、清汤鱼圆、组庵鱼翅、问政山笋都做得极为地道,我逐一尝过很是好吃。 “这里的厨子是各请了一位菜系名厨,还是都是一个厨师做的?”我很好奇,这里的老板是怎么做到如此全面的。 高强夹了块文昌鱼慢慢吃着,听我问很有耐心地答我,“不知道……” 这不是白说呢,我白了他一眼,“你知道还说什么?” “他这里总是换厨师的,只留着两名心腹厨师,每来一个菜系的师傅,便想方设法把他的拿手菜学到手,结果接连下来,他这两个厨师比任何一个菜系的师傅都厉害。”张列星为我解疑答惑,他对这里了解的可真够透彻的。 “真是个好主意,偷师偷成这种手段也真是厉害。”我由衷佩服老板的卑鄙手段,看来没些心思,还真是干不起来这么大的买卖,只靠美景吸引人到底比美食加美景要差上许多,人是得有长远目光才对。 听我赞赏,张列星用公筷又给我夹了一大块东坡肉来放到碟子里,“既然嫂子爱吃,就多吃些。” 他昨天还说我胖,今天又猛劝我吃,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我看男人也一样。 就在我们吃得欢时,站在门外的保镖过来同高强耳语,高强听着忽然正色起来,放下筷子招呼马首瞻同张列星就走。 “你们做什么去?”说走就走,居然连句话都没有,我对高强的态度很不满。 他停下脚步来,眉头紧蹙着同我道,“你还是不要问了,也别乱跑,我同马兄和张老弟过去看看,马上就回来,你不要害怕。” 我怕什么?怕他们跑了让我买单吗?我不理他,继续开吃。 他最放心我只顾着吃的,见了也不再说什么,直接出门。 “应太,好像外面不大对劲。”郭太无心吃喝,她去到窗口向外张望,随即招呼我过去。 我正吃得欢,被她叫去随便向外望上一眼,又坐回桌前,“哪里有不对劲,我没看出来。”我说着,又夹了块可口的大肠来吃。 “不对,应太,真的是有问题,这些人都往湖那边去了。”郭太独自出门向湖所在地方向张望。 我忽然想起漂浮于湖面的麻袋来,没来由觉得有些奇怪,起身去到郭太身侧也同她一起张望,果然见到许多人正在往湖边赶。 “走,我们也去看看。”我拉着郭太就走,保镖伸臂将我二人拦下。 “抱歉,应太、郭太,高总嘱咐过,让您二位就在这里等他回来。”是那个曾经被我开除又被高强找回来的保镖,我拿眼瞪他,他依旧寸步不让。 “我们就去到湖边看看,高总是不会怪罪你的,你若不放心,跟着我们去就好咯。”郭太很是好脾气地同他讲理。 他有所犹豫,郭太趁机拨开他拦路的手臂,拉住我就走,保镖无奈只得跟上。 不等我同郭太走到湖边,便见有人在湖边围成了一个圈,因为张列星的个头高,就算被人墙挡住,我还是发现了他。 “怎么张列星在这里?”听我说了,郭太也手搭凉棚向人群张望。 “可不是,我看到张公子了。”郭太说着,同我一起加快脚步赶过去。 拨开人群,我向人墙中心看去,正是我发现的在湖中漂浮的那个麻袋,此时,麻袋被打开,一双惨白的腿露了出来,因为上身依旧在麻袋里,所以看不出是什么人,不过,从脚上的高跟鞋来判断,应该是个女人。 “死人了?”郭太见此情景,紧张地抓住我的手臂。 她的手冰凉一片不住地发抖,我的手同样也冰凉彻骨,无法给她温暖,好在我没有她抖得厉害,勉强还算是镇定。 “应惜,你怎么来了?”高强发现了我同郭太,“不是让你们不要出来的么?”他责怪着,招呼保镖将我二人送回去。 我不肯,因为我认识这个人脚上所穿的鞋子,就在我同张列星赶过来芽舟湾之前,那听雪就是穿的这双天蓝色镶钻高跟鞋。 张列星过来拉住我就往回拖,我挣脱他的牵制,上前将麻袋掀开,真的是那听雪…… 她脸色惨白,面容惊恐,一身衣服湿哒哒地贴在身上,毫无生气的样子,手脚怪异地扭曲着,看样子在死前曾经拼命地挣扎过,被活活淹死该是有多痛苦?我难过地垂下泪来。 “怎么会?”我捂住嘴,根本不敢相信在几个小时前还同我说话的她,就这样死掉了,是谁害死的她?我想到了之前她同我说过的话。 “应惜,别看了。”张列星强行把我拉离湖边,送我回去竹楼,身后的郭太也被马首瞻单臂圈住,踉跄前行。 就在我们刚回到竹楼不久,高强也回来重新落座。 谁也没有心情再吃喝下去,全部呆呆地坐着。 那听雪惨白的脸不住在我眼前晃动,她的死状说明她是被人害死的,可是,谁会害死她呢?这可是违法的事情,难道他就不怕受到法律的制裁吗? 第一百七十八章 锁屏 她是个斗士,虽然她也曾有过不甘,也曾不择手段过,可我还是认为她是个斗士,直到她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没有放弃她所坚持的坚持,我对那听雪肃然起敬。 那听雪的尸首已被拉去尸检,自上次张太被刺事件后,我对太平间乃至尸检都很恐惧,我无法去送她。 被高强亲自送回福苑,我一进到大门里便开始焦躁起来,“我不要住在这里!”我紧张大叫,拼命拉扯车门闹着不肯下车。 “应惜,你冷静些。”高强将我抱紧怀里,随便我如何挣扎他也不肯松手,“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应惜,别怕。”高强不住地安慰我。 可是我对福苑还是有恐惧,这里到处都有那听雪的影子,她曾经在这里生活过,那时,她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经常同我争斗,她想要找回她曾经荣耀的一切,还要背负着沉重的秘密砥砺前行,她也不过是个柔弱的女人而已,命运为何要对她如此不公? “她好可怜……”我趴倒在高强怀里恸哭,为一个命苦的女人涕泗横流。 高强不明白我的心事,他只是以为我被吓坏了,他抱紧了我,任由我的眼泪把他的前襟濡湿。 进去到楼内,高强扶我在客厅的沙发里坐下,张列星也随后赶来。 “处理的怎么样了?”一见到张列星出现,高强劈头就问。 “尸检结果需要等到三天后才出,刚才我已经对芽舟湾的服务人员全部调查过,他们全部声称没有见到那小姐出现过。”张列星一边回答一边看了看窝在高强怀里不住哭泣的我,“嫂子吓坏了吧?” 我不语,说不出话来,只是一味地流眼泪。 “高总,我看还是送嫂子上楼休息吧,睡一觉应该会好些。” 高强很同意张列星的建议,他扶起我上楼,张列星留在楼下,并未跟上。 “到底是谁会害那小姐呢?会有谁会想害死她呢?她是个好女孩,不应该死于非命的。”我倒在枕上,拉住高强喃喃自语。 “应惜,你只是吓坏了,没事的,我一定帮那小姐讨回公道,你不要太担心。”高强温柔地安慰我,他倒在床上用被子裹紧我,用手臂圈住,我的头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的心跳声,终于找回了一点安全感。 “你别走……”我迷迷糊糊地开始打瞌睡,害怕他离开而死死抓住他的衣襟。 “好,你睡吧,我不走。” 我知道他是骗我的,但在我睡着前他肯定是不会离开的,于是,我渐渐放松下来睡了过去。 高强刚刚离开,我便警觉地醒了过来,我倒在枕上仔细分析,我同张列星离开后,那听雪肯定也离开了福苑,否则,以福苑的周密防守想要无声无息带走一个人是不可能的,可是,她为什么要离开福苑呢?是谁非要置她于死地呢?这个是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的问题。 我从被子里伸出手拿过放在床头的手机来,打开邮箱我查看收件箱,没有收到任何邮件,我点开微信来看,那听雪也并未在微信上同我留言,不过有件事很奇怪,我的许多未读信息都被点开过,难道有人动过我的手机? 我倒在床上想了许久,还是决定出去一趟。 “应太,你要出去?”我一出去楼外,保镖立即过来问我。 “嗯,给我准备车子。”高强同张列星都不在,应该是去处理那听雪身后事宜,这正好给了我便利。 “可是高总吩咐过……”保镖准备按照高强的要求留住我,不许我走。 我抬手示意他闭嘴,拨通高强电话,“高强,我心烦,要出去走走。” “去哪里?”他并不反对我出去,只是关心我要去哪里。 “我想找郭太一起出去走走。”我猜如此说,高强一定会同意。 “好,正好马兄在这里,同我一起处理那小姐的事情,你同郭太一起散散心也好。”高强果然同意下来。 我把电话开着外放,阻拦我的保镖听得一清二楚,他转身就去吩咐司机将车开过来。 我在到了市中心商业街时,才给郭太打电话约她出来,“我在澜庭步行街的玫瑰抽屉咖啡店等你。”我通知过她后挂断电话。 步行街上有一家品牌手机店,我吩咐保镖在外面等着,自己则进去到店里找到维修处,拿出手机让他检查。 “就是看看我的手机上有没有窃听装置。” 我这话一出口,把维修人员吓了一跳,但他还是很认真负责地帮我检查。 “这个没有的。”他同我解释。 “可是,我的未读消息都曾被别人点开过。”我说明可疑之处。 他打量了我下,无奈地笑了,“是不是你家里的小孩子淘气?”他说的很隐晦,可我还是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你可以设置锁屏密码或者手势解锁都可以。”他态度极好地教我。 我向他致谢,付过维修费后离开。 等到我去到玫瑰抽屉咖啡馆坐下点过咖啡,郭太才慢悠悠地在保镖的护送下赶来。 “我真是被吓坏了。”郭太落座后,手拿面巾纸掩面开始哭泣。 我也同她一样被吓坏了,但是我知道的内情多,更是觉得心惊肉跳,但是,她的恐惧还是过了头,可能是最近一系列发生的是事件,使得她的神经过分脆弱了。 “我也被吓坏了,所以才找郭太出来散散心。” 说话间我点的咖啡被侍应送来放到桌上,郭太见了,告诉侍应她也要来一杯同样的。 “还是你想的周到,我们两个在一起也好互相安慰下,免得独自一人在家瘆的慌。” 那听雪又没住进过她的家里,她瘆的慌个什么劲?我咧咧嘴连苦笑都做不出来。 “我同张列星去到芽舟湾的时候,她明明是留在福苑没有出来的,怎么会跑去那里的,难道她是知道我们在那里?” 郭太听了我的话点点头,“我也正想着这个问题呢,听首瞻说,芽舟湾的人都说没见到过她。” “不会是半路上就被人套在麻袋里,然后送去芽舟湾丢进湖里去的吧?”我按照自己的分析同郭太讨论。 她摇头,“这就不大知道了。”她边说边卸下手腕上的佛珠捻动,嘴里嘀嘀咕咕地念叨着,不再同我聊天。 我盯着她手里的佛珠,忽然记起件事来,便同她告辞,“郭太,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疑点 “怎么我才来你就要走?”她停下念叨,抬眼问我。 可能是我的脸色确实很差,她刚说完便也跟着起身,“你回去休息,我也回去吧,我看咱们俩都应该买些定神药来吃。” 我不理她的嘟囔,直接推门就走,我急于回去福苑确定。 急匆匆赶回福苑,我上到三楼,发现那听雪的房门大开着,走过去看,高强独自在那听雪房间里,他的几个手下正在到处翻找着什么。 “高强,你这是在做什么?”我问高强。 他完全没料到我会这么快回来,脸上露出些微诧异,随即隐去,“那小姐毕竟是去了的人,她的东西都得收拾起来。”他如此同我解释。 我打量着他的那些手下,哪里是收拾东西的样子,到处乱翻乱扔,对逝者一点也不尊重。 高强也注意到了这些人的行为,赶紧喝止,“你们好好收拾,不要扔得到处都是,那小姐是去了的人,要懂得尊重。” 那些人齐齐说了声是,仔细整理不再乱翻。 高强过来欲要将我带离,我躲闪开不肯离开,“我记得那小姐戴有一串佛珠的,她尸首上没有戴,恐怕是放在了这里,我要找出来随着她一起送走,也好让她早日超生,免得她死不瞑目。” 我的措辞还算合理,高强沉吟着吩咐手下,“你们把佛珠找出来给应太。” 所有人在那听雪一百多平的卧室里翻找过,就连床底架下犄角旮旯全部翻过一遍也没找到。 “高总,没找到佛珠。” 高强听了也开始皱眉,“怎么可能呢,她没戴在身上也就只有放在这里的。” 我不知道他是演戏,还是真的没找到佛珠,无奈我只好出去,进到琴房里发呆。 到了晚上,张列星回来后,高强才吩咐人招呼我下楼共进晚餐。 这次我是彻底没了胃口,连餐厅都没进去,坐进客厅沙发里默不作声。 他二人倒是吃得进去,吃完后才过来找我说话。 “嫂子,你还是吃些吧,你平常不是最容易饿的么?”张列星过来劝我,高强则根本不提这话茬。 “应惜,要不然我陪你出去走走?”高强和声细语同我商量。 我们还可以坐在这里谈论吃喝,可以出去享受夜风轻抚,到处望景散心,而此时的那听雪却要躺在冰冷的验尸台上,接受死无全尸的解刨验证。 “那听雪是被害死的,你们却还有心情同我谈这些?”我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我接受不了他们如此冰冷心肠。 张列星躲开到一旁,他不愿意听我再提此事,高强倒是无所谓地坐进沙发里,“生死有命,她又不是我们害死的,虽然替她感到惋惜,但是也不能自己不吃不喝,毕竟我们还要继续生活下去。” 他的冷静最是无情,我盯住他倒退几步,“你说的可真好听,替她感到惋惜?你说这话时真的有替她感到惋惜吗?我看你巴不得她死,是不是她抓到了你的什么把柄?” 当初我同那听雪稍有接触,高强便紧张不已,现在想来很是可疑。 “嫂子,你不要胡说,这件事岂能乱讲。”张列星拦住我,谁也不愿意沾上杀人犯的嫌疑。 “你胡说什么?”高强脸色冷峻地断喝,“应惜,你不要太过分,你同她本不和睦,为何现在却对她的死反应这么激烈,难道你有事瞒着我吗?” 倒打一耙?我动气,“我同她不睦却不至于害死她,但是这一阵子她都是围前围后地跟在你身边,保不准她发现了你不可告人的秘密……别以为你的那点勾当我不知道,想都能想得出来,你不择手段的事情哪里会少。” 其实,我只是在胡乱猜测,哪里是真怀疑他,他再如何也不可能穷凶极恶到此种地步,但是,说那听雪的死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的反应与举动又有些太不寻常。 “嫂子,这话还是到此为止吧,稍后我们也都要接受警察盘问调查的,如果你这样乱讲,很容易给高总惹麻烦的。”张列星奉劝不知好歹的我。 他说得很对,我跌坐进沙发里,双手掩面痛苦地低下头。 那听雪突然离世实在是给我的打击太大了,从她开始发邮箱时,她可能就已经预料到了她会有今天,可是她还是选择了继续走下去,而我却对她身处危险之中不闻不问,如果我当时多盘问她几句,兴许能帮到她也说不定。 “应惜,你还是上楼去休息吧。”高强不好同我太计较,他尽量将语气放缓和地劝我。 我于手掌中抬头,痛苦的表情被他看了个正着,他有点震惊,更多的则是疑惑。 “我……”千言万语噎在喉头,我说不出一句话来,有些话不能说,有些话就算说出来也无用,我叹息着起身,独自向楼上走去。 “我看嫂子的状态不大好,要不要请个心理医生过来瞧瞧。”我上到二楼时,听到客厅里的张列星如是同高强商量。 就在第二日,我同高强以及张列星便被警察请去问话,作为那听雪的同居人,又是最后见过那听雪的人,我与张列星接受盘问的时间极其的长,等到从警局出来,已经是夕阳西垂,晚霞似火。 “高总,今天还去不去?……”张列星在上车前问了句。 高强望向警局森严大门,回首坚决道,“去。” 去哪里?我纳闷地看着二人。 “应惜,一会儿回去福苑你好好收拾下,我们去参加宴会。” 我钻进车里还未坐稳,听了他的话便问他道,“去参加什么宴会?” 他没有直接回我,而是同我道,“你去了就知道了。” 之前确实也曾提过今日有赴宴之事,他不愿意说,我就不问,去了自然是会知道的。 因为那听雪还含冤待雪,我出于对她的敬重,一应鲜艳衣服首饰都不选,只选了身纯白色套裙,搭配黑金刚成套钻石首饰,手里的包和鞋子,也都是非黑既白,出来时,反倒是让高强眼前一亮。 “应惜,看来你很适合穿白色,很抬举你。” 这个时候我哪里有心情同他说这些呢,默默地随了他去赴宴,张列星亦同往。 车子开过半个H市,在一处新近落成的酒店门前停下,我下车仰头去看酒店招牌,邱氏五星大酒店。 第一百八十章 又见张局 难道是邱老板开的店?我看着酒店的名头猜测。 精气神十足的邱老板自酒店晃眼的旋转门里出来,远远迎过来同高强握手,又转身同我问好。 “邱老板好。”我回礼,看来是猜对了。 邱老板很是高兴,请我同高强入内,“高总快请,这次鄙人能将酒店落成在H市内,真是万分感谢。” 原来他的酒店有高强在帮忙,我进去到店内打量,富丽堂皇更胜从前店面。 “邱老板原来的店已经不经营了吗?”我同领路去往宴会厅的邱老板闲聊。 “那个店交给小周打理了。”邱老板云淡风轻地说着,我心里不由有些佩服高强当初的眼光,他对邱老板说的话言犹在耳,主意出得确实不是一般的好。 进去到宴会厅,已有不少人到场,有很大一部分人我都曾在郭老家的宴会上见过,毕竟都是H市圈里的人,就算不认识也都脸熟,只是不知道今天宴会的主人会是谁,我估计应该是我认识的人,否则高强不会说只要我来就能知道的话。 高强与张列星如常地各处同熟人应酬,同一些新贵结交,两个人在觥筹交错中穿梭着。 我一个人站着无趣,到处走走看看,见宴会厅表演台上有一架钢琴,无聊上去拨弄。 “女士,这个是不能乱碰的。”有侍应上来阻止,我立马收手。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的。” 侍应欠身请我下去,接着一个近期小有名气的钢琴师上来向大家鞠躬,更有司仪上来介绍,接着他便坐下在琴凳上,双手作握橘状表演。 我被握橘的手势勾起回忆,当初自己刚刚接触钢琴时,就是受那听雪点拨,才开始掌握如何演奏钢琴的,如今斯人已去,往事难追。 “应惜,怎么不去同那些太太们聊天?”高强抽空过来,劝我去交际。 我兴趣缺缺,不想去同那些贵妇虚与应酬,“没意思。” 瞧着我情绪不高,高强歪着头同我商量,“再忍忍,等到宴会进行得差不多了,我先送你回去好不好?” 他能体谅我总是好的,我温顺点头,就在此时,那个钢琴师演奏完毕,周围人礼貌地鼓起掌来,他下去后,司仪再度上台。 “现在有请我们H市新近上任的张局上台讲话。” 张局?这名头好熟呀,我向台上看去,只见张浦匀笑容满面地步上台来。 多日未见,他看起来衰老了不少,脸上的法令纹犹如两道鸿沟,眉心间的皱纹更是深刻得能夹死苍蝇,双眼眼袋大到下垂,浓重的黑眼圈使他看起来很是憔悴。 “感谢大家能在张某人到任前举办这个欢迎会,非常感谢。”张浦匀说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即,四周响起热烈掌声。 高强站在我身侧同样热烈鼓掌,脸上还携着欢庆的笑容,真不知道他的心是什么做的。 我四处搜寻张列星身影,只见他站在宴会厅门后的角落里,眼神阴沉地盯住台上的张浦匀,咬牙切齿的样子,一点也不掩饰他的愤恨,他察觉到我在看他,把目光转向了我,我微微向他一笑,回首不再看他。 “怎么张浦匀来H市了?”我悄声问身侧高强。 “他在J市呆不下去了,所以过来H市。”高强随口回答。 “呆不下去了?为什么会呆不下去?”我揪住问题不放,高强很是无奈我的笨脑袋。 “你认为张家人会消停吗?毕竟张淑贞是张家的女儿,若不是因为他逼着张太同情夫分手,张太能死么?张家人能饶过他?” 高强说得很对,我忘记了人是有报复心理的,想到我为害死我孩子的那听雪抱不平,如此行径多少有些失了亲情。 “所以,他逃来H市?可是,张列星在H市,张淑贞是他姐姐,他能饶得过张浦匀?”对于张浦匀的逃难,我总有种拆了东墙补西墙之感。 “有我在,张列星自然不能乱来。”高强满是得意地回我。 “所以,你是张浦匀的保护伞?”我惊愕,他怎么会保护这种人渣? 高强也意识到他话说多了,马上收回,“我保护他做什么?不过是我能劝住张列星不会鲁莽行事而已。” 还不是一个样?我不再问他,趁着高强上前与张浦匀说话的机会,我退后到宴会厅门口去找张列星。 张列星正闷头抽烟,见我过来忙把烟掐灭。 “你知道他来H市?”我直接了当问他,反正眼下都已知晓,也没必要绕弯子。 他点点头,重重呼出口气,“张文殊总在找他漏洞,打算把他拉下马来,他怕了,托人找关系,过来H市躲起来。” “你真的会听高强的劝,不去与他为难?” 张列星被我问得一愣,“谁说的?高总?”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既然来不及补救,我便大方承认,“他说他能劝住你,不与张浦匀为难。” 张列星闻言冷笑,“是吗?” 他二人向来面和心不合,我再说下去,恐怕就是在挑事端了,闭上嘴我还是是少惹事为妙。 “列星……”我背对着宴会厅,不知道身后是谁在同张列星打招呼,回首看去,居然是张浦匀站在我身后,高强立于不远处望着这边。 “闭嘴,我的名字不是你能叫的。”张列星眼里喷火警告他。 张浦匀像只在狼口下讨生活的羊般低下头去,“列星,你最好还是不要太过分,你瞒着高强做的那些事我也知道不少,说出来大家都不好过。”他说着,又斜眼觑了我一眼。 他的话意有所指,涵盖面极广,就算他说的是假话,也会引起张列星的警觉,必须小心对待。 张列星气势汹汹中忽然收势,看来他还是太嫩了,这点小试探就能露陷。 “你少胡说。”张列星威胁张浦匀道,“你最好小心些,不要惹到我,否则,我照样不会放过你。” 如此的张列星对比老谋深算的高强实在还是弱得很,若是高强,绝对不会让卑鄙的张浦匀得逞。 张浦匀被张列星的反应逗笑了,他回头扫过身后不远处的高强,转回头向攥紧了拳头的张列星道,“高总就说过,你还是只没长全牙的小狼,不过,依我看来,你这牙是长不齐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宣战 既然早已撕破脸,张浦匀也不必收敛,他嘲笑过后,转身向高强所在方向走去。 此时的高强站在一盏晃眼的水晶灯下,微笑着向鼻翼翕张的张列星举起酒杯,饮下杯中红酒。 “我一定会把他打垮!”张列星眼神森冷,不惧被高强盯住。 两头狼在对决的架势,我立于他二人之间,只觉无助。 “应惜……”高强站在灯下召唤。 “不许过去。”张列星拉住我,抓住我臂膀的手沉稳有力,他把我护在身后,宽阔双肩将我遮住。 我被张列星挡了个严实,一点也瞧不见高强如今是怎样一种态度。 他们斗了这几年,一直在各自蓄积力量,又互相牵制倾轧,他俩的想法我不懂,有时会觉得无聊,有时又觉得很有趣,两个人明争暗斗的,我夹在中间身临其境,不怕死地倒甚有兴致。 眼下他们两个多日的结盟又因张浦匀而出现裂缝,张列星的反应还可以理解,高强为何要去帮张浦匀我是想不通,张列星是他的得力助手,而张浦匀是一头连枕边人都能除掉的畜牲……难道是因为张浦匀手里的权势? 张浦匀不过卫生局不冒头的副局长,手里并无任何实权,高强帮他从表面上来看,几乎无利可图。 我只顾胡思乱想,身后站了个人也不知道,还是身前的张列星察觉到,回身来看,又把我拉去一边。 这次,高强也凑过来同张列星站在了一处,我被高强与张列星一起护在身后,我从高强肩头看向来人。 “顾元会,你来做什么?”张列星挡住欲要迈步进去宴会厅的顾元会。 “张浦匀张老兄!”顾元会越过张列星与高强向张浦匀喊话。 张浦匀满面赔笑地过来解劝,“是我请顾会长来的。” 张浦匀竟然认识顾元会?我特意错开些位置,躲开身前二人,只为能看清张浦匀与顾元会相见时的脸。 我的动作幅度并不是很大,可还是引起了顾元会的注意,或者他根本就一直在关注着我。 “应太,你也在呀……”说着,他意图靠近。 张列星迅速做出反应,侧身挡住他,并用手狠狠将他推开,顾元会被推得一个趔趄,脸上有了恼怒表情,张浦匀快走几步过来搀扶,看起来同样的愤愤不平。 当我看到这一幕时,我敢肯定他们二人真的是认识的,他二人一个在H市当会长,一个在J市当局长,又无亲属关系,本应是毫无交集的两个人,可此时一个来赴宴,一个为其解围,这件事绝对不简单。 张浦匀为难地向高强同张列星欠了欠身,然后请顾元会入内。 张列星很是憎恶地转身就要离开,被高强一把抓住,“你又不是败军,不许走。” “我又没说我是败军,我只是不屑看他们狼狈为奸。”张列星拔腿还要走。 “你不仔细观察你的敌人,见了他就要逃,那还怎么找突破口一举歼灭他们?” 高强循循善诱,就像是教幼崽捕食的狼。 张列星的动作停了下来,深呼吸后转身向会场走去。 “你很会做师父……”我品评高强的唇舌之功。 他冷脸并不答话,可能是被我守在张列星身旁说话气到了,他的反应倒是让我很高兴,只要让他心里不痛快我就会很高兴。 顾元会被张浦匀让到宴会厅里殷勤招待,顾元会现在已经失了势,没了郭老女婿的金字招牌,按理来说,他的势头已呈颓势,就算张浦匀初来乍到H市,他也应该知晓作陪顾元会是不会有任何好处可言的,但是看来,他相较于高强同张列星,则更侧重于顾元会,他不惜得罪他二人也要对顾元会表现出亲昵,真是够稀奇。 “我们也过去坐坐。”高强与张列星并肩过去,我也跟了上去。 张浦匀正端着杯红酒双手呈给顾元会,一眼瞥见高强与张列星过来,以为他二人是来找顾元会别扭的,忙迎上来。 “你看,高总,这是鄙人的宴会……” “所以我们是来庆贺的,顺便同顾会长聊会儿天。”高强很自然地接下张浦匀的话,请他放心。 既然是过来聊天的,张浦匀也不好再拦着,陪着过去一同说话。 顾元会一瞧先笑了,”看来顾某还挺受欢迎的……” “顾元会,你昨天有没有去过芽舟湾?”张列星劈头一句话把我震住了,难道那听雪的死同顾元会有关?一盆凉水从头淋到脚,冰得我直打冷颤。 “列星,顾会长昨天始终都同我在一起,顾会长先去鄙人寓所看过,说是若缺什么只管同他说,又陪在下一起过来酒店查看宴会各项事宜是否安排妥当,这个邱老板可以作证。” 张浦匀的话是完全可以相信的,他的寓所外安保监控都可以查到,这里是邱老板的地界,更不可能有人为他做伪证。 我本以为张列星对那听雪的死无动于衷,原来是我看错了他,他只是放在心上不说而已,我为冤死的那听雪感到些许安慰。 “张浦匀,你有没有见到过一串佛珠?”许久不曾开口的高强语出惊人,我又被吓了一跳。 “什么佛珠?难道高总开始信佛了?这倒是件好事,不过我可没见过什么佛珠。”张浦匀细心解释,高强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他个子不高,气势上却把对面二人压的死死的。 张浦匀说话自然,毫无造作之感,反而是一旁的顾元会突然转过身将手里的酒杯放到托盘里,好像借此在掩饰着什么。 “哦,我就是问问,我记得张太在世时好像喜欢吃斋拜佛的。” “姓高的,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顾元会被激怒,他的狐目里喷出烈焰来,恨不能把眼前的高强烧死般浓烈。 高强无惧地迎向他,“你说呢?顾会长?”高强故意把‘顾’字念得极重。 张列星忽然胆怯起来,他抓住高强的手腕就走,高强纹丝不动,抬眼去看张列星,里面挑衅意味明显,“你怕了?” 张列星没有松手,他只是不说话,用灼灼的目光盯住高强看,“我劝你还是念着点情份……” “情份?哼……”高强冷笑一声,甩脱张列星的手,“放心,伤不到她,不过会吓到而已。”说罢,高强又向顾元会道。 “顾元会无论你使什么花招,我高强都会接着……”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临时决定 “应太,真可惜了你这个好女人,怎么会跟了高强这个混蛋?”顾元会将话题转向我来。 总是会被莫名拉过去做炮灰,我已然习以为常,“顾会长,有话说话,没必要拉上我。” 顾元会环视宴会厅四周,耳朵支起,活像只捕食前隐伏于草丛中的狐狸。 “应太,我是为了你好,你记住了,我之前对你应太说的话永远都算数,如果你走投无路了,只要你肯求我顾某,我肯定会帮你。” 高强不容他再说,带我离开,张列星满腹心事,站在原地拳头握了又握,最后还是耐下心气,跟在高强身后离开。 “张兄,为了顾某令你连高总都得罪了,还望恕罪。”顾元会笑到得意地向张浦匀致歉。 张浦匀如今就指望着顾元会,哪里敢得罪于他,闻言连连摆手,“顾会长说的是哪里话,他高强岂能同您神通广大的顾会长相提并论,张某以后还全仰仗顾会长多多提携。” “好说……”顾元会高傲地扬起下巴。 “不过,高总为何会突然问起什么佛珠来?”张浦匀对于高强口口声声询问的佛珠甚感奇怪。 顾元会一听到佛珠之事,脸色顿时沉下来,“这件事就不劳张局费心了。” 张浦匀立即闭嘴。 回去到福苑,高强凝眉坐在三楼小客厅里发呆,我去到琴室里胡乱弹琴解闷,这次再也不会有人过来投诉我大晚上扰人清梦了。 弹不多时,我心烦意乱弹不下去,起身出去准备回卧房休息,发现对面那听雪的房门居然是开着的。 我去到门口,发现是张列星正背对着门站在里面,房间里没有开灯,只余满室月华,张列星身着一身黑色礼服立于其中,高大的身影投下一抹浓重阴郁,他听到我的脚步声,不做任何反应,声音悠悠地喊我,“应惜……” 我本不想打扰他,奈何被他发现,“张列星,我以为你根本就不关心那听雪的。” 那听雪从前在他的身边有多幸福,被他驱赶走后便有多落魄,我看在眼里,总是对张列星的感情产生怀疑,以为他已经在高强身侧浸染成了无情性格,如今见他如此,顿觉自己看事物太过浮于表面,我还是无法掌握从表象中看透实质的能力。 “我若不关心她,就不会赶她走了,虽然,我并不十分喜欢她,但她是个好女孩。”张列星语气沉重,我还记得初见他时他的青春飞扬,不过几年时间,他却变成了眼前这个倔强又忧郁的男子。 “你若为她好,才不该撵她走呢,你看看她离开你后的痛苦与自甘堕落,你难道不觉得驱赶她离开是最错误的决定吗?” 张列星听得我的话,苦笑摇头,“应惜,不是那么简单的,我驱赶她是为了救她,可惜,她太执拗了,就同你一样,虽然她比你会看人心,聪明到可以一步步探知到隐藏在深渊里的罪恶,但她是单薄的,她的肩膀太过柔弱,她根本担不起这样的重担,她把自己给压垮了,也让坏人得了逞,白白牺牲了性命,所以……” 我正听他说得认真,不料他忽然转身来到我面前,他的眼睛在幽暗的室内闪闪发光,他语气坚定,不容置疑,“所以,应惜,我要送你走,直到把这一切问题解决掉,现在事情闹得太大,迟早会再有牺牲的,我不希望你被涉及到。”他说完,拉着我就走。 “张列星,你疯了吗?”我用力后坐,抓住他的手臂小声警告,“你忘了上次的事情?我不想你再被电棍电。” 他不觉愣了下,随即又笑了,“你担心我?” 这个时候他还有心说笑?我甩开他擒住的手,“我没心情同你说笑,何况这里还是那听雪的房间。” 他神色收敛,附耳于我,“应惜,你把东西收拾下,趁着高强不再福苑,我这就带你走。” 这等于是再次做下私奔决定,我断然拒绝,“上次我是真心打算同你逃亡,不过,事后我觉得还是太过冲动,当时被拦下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所以,这次我是不会答应你的。” 见我拒绝,再次临时做下决定的张列星脸上略泛愁容,“你不信我?” 这同信不信任好像没什么关系吧,现在科技如此发达,我又不可能像逃犯一样东躲西藏,只要露面,无论身在何处都会让高强通过蛛丝马迹寻查到,否则,不用他提议我早都跑了。 “我只是觉得,就算逃了也逃不掉的,何况我并不想因为自己而害到你。” 对于我的解释,张列星无法认同,“应惜,现在不是谈这些事的时候,这个念头已经在我脑子里想了好久,虽然有些冒险,但还是值得一试的,你若肯信我,就跟我走,我是在救你,绝对不是在害你。”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别说你了,就算是其他人也没有要害到我的可能……”我说到这里,忽然顿住,瞪大了眼睛看他,“你不会知道是谁害死了那听雪吧?难道他又要来害我?”我说到这里,浑身汗毛直竖,觉得好似真的猜中了什么。 张列星未知可否,只是一再催促我,“应惜,你若信我,这就同我走。” 我对他还是有所了解的,他的态度绝对说明我至少猜中了一半,我霎时慌了,“好,我跟你走,但是等到安顿下来,你必须同我解释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列星见我同意下来,立即带我去到卧室,“把重要东西你随身带着,其他的都不要带,收拾好后悄悄下楼,我会把楼后门打开,你从那里出去,然后从看院小屋那里跳墙逃走,那里没有保镖和监控,很安全。” “不用跳墙,我有钥匙……”我话一出口,张列星不禁奇怪。 “你有钥匙?” “晓合给我的。” 他自然记得我在超市打工的那件事情,顿时明白过来,不再同我多讲,快步下楼而去,我则立即进去卧室,去到衣帽间里收拾些值钱之物,又去到梳妆台的抽屉里,把银行卡和看院小屋的钥匙带上,环顾一圈咬咬牙关上门离开。 现在已是深夜,楼下只有正门外安排有两名保镖站岗,我脚踏一双软底平板鞋,走起路来悄无声息,悄悄去到后门轻轻一推,果然早前锁死的门一推即开。 第一百八十三章 隐藏 我蹑手蹑脚地出去后,回手把门稳稳关上,这才一溜小跑去到福苑角门处。 进去到别院里,月光下菜畦里一片浓重墨绿,随风微微摇曳着,我从葡萄架下的小路过去到看院小屋前,屋里黝黑得很,看样子自从老吴祖孙离开以后,高强没有再派人过来看院子。 沿着看院小屋旁的石子路,我绕去从前晓合带我去的后门处,晓合上次交给我的钥匙我始终细心收着,这次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把钥匙插进门锁里,只听嗑哒一声,门锁开启,我心里总算松下一口气,看来高强还没警觉到把门锁换掉。 打开门,外面路面上时或还有车辆通过,我左右看了看,不见张列星身影,莫不是他被福苑里的保镖发现了异常给捉住?或者,被突然回来的高强绊住?正在我胡思乱想急到跺脚时,张列星的跑车来在我身前停下,张列星从摇下的车窗招呼我,“应惜,快上车。” 一见到他,我心里一块大石落地,跑过去钻进车里,他立即驱动引擎,风驰电掣驶离福苑范围。 “应惜,我先送你去到芽舟湾,高强绝对猜不到你会住在那里。” 这倒是个好主意,毕竟那听雪丧命在芽舟湾,警察勘察,记者采集,每日里客流不断,若我藏匿其中,确实反而不容易被发现,就是那里终究不是久留之地。 “我要在那里住多久?”我问张列星,直觉告诉我,他并非是要把我遣送走,而只是让我躲避我不知晓的风头。 张列星果然没有送走我的打算,“应惜,你只要住几日,等我把这些事情都处理好,就接你出来,到时候高强自然会放手,你将毫发无损地恢复自由之身,他是绝对不会为难你的。” 他说得信誓旦旦,他肯定是有许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在瞒着我,他现在不肯说,我问又问不出来,只好听从他的安排,先有个落脚点再谈其他。 “好,你决定吧,我听你的。” 我乖乖听话,使他轻松不少,他一路把车开进芽舟湾,不用打招呼,下车后直接把我带去花海深处,一栋隐匿于密林深处的独立竹楼。 “住在这里,你会不会害怕?”张列星站在竹楼二楼四处看过,树高林密,草都长得几乎同二楼阳台平齐,一个女人孤身住在此处确实恐怖。 整栋竹楼有种阴森感环绕,因为是处于密林之中,屋子里潮气浓重,我被他问得心虚,“不知道,不过,这里是有点吓人。” 竹楼里一楼是客厅连卧房,二楼则整个就是一间极大的卧房,这里应该是提供给多人住宿的客房,没有可以生火做饭的地方,屋子里又潮气逼人到冷气森森,相比于我之前的富贵生活,简直是天差地别。 “先在这里忍受几日,我会很快过来接你的。”张列星说着脱下外套来,我紧张他突然作此举动,很是尴尬地退后几步。 他见我误会,很是坏笑着过来把住我的双肩道,“你这个小色棍,是不是想歪了?” 我被他取笑,脸上霎时腾起两片红云来,“你胡说什么?”我别开头羞赧到不敢去看他。 “哈哈……”他被我逗得大笑,“我是要去到地库里,帮你把火生上,免得你住在这里受潮。 地库?我好奇,跟在他身后去看。 他把外套搭在一楼客厅里的衣架上,然后出去绕到楼后。 楼后下面是用成块大石垒成,在其中开有一个小门,张列星打开后,里面黝黑一片,我看着害怕,抓紧了他的手不敢松开。 他探身进去,在门边摸索着把灯打开。 借着灯光我把里面大致瞧了个清楚,里面根本没有可供人立身的地方, 里面还有水泥砌成的墙,墙上有一个四方孔洞,安有一个长宽都不够一米的铁门。 张列星把铁门打开,我这才见到里面大部分堆的都是些稻草枯叶和树枝木头类的东西,张列星拿起门边的一个油桶,将桶里的油扬在枯叶上,然后用打火机点着,随后把铁门关上,领我出去到门外。 “这还是他们去到东北农村学来的方法,很实用,热气上去后,楼里就不会潮也不会冷了。”他同我解释,然后绕去到楼的右侧,墙上同样有个一米见方的小铁门。 张列星把铁门些微欠条缝,用东西固定住,这才重新带我进去到一楼。 “吃的东西稍后我会派人给你送过来,现在我得先走了。”他什么也不同我解释便要走,我岂能放他。 “你还没有告诉我,是谁害死的那听雪呢。”我抓住他问。 张列星看起来很是为难,“应惜,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我有权知道,你要是不告诉我,我现在就回去,不用你再费心安排。”说着,我举步便要走。 “应惜……”张列星急到拦住我,“其实我也不是很肯定,所以我不能乱讲。” 我不理他,坚持要走。 “有可能是顾元会,不过,我现在还没有证据。”张列星脱口而出。 我盯住他的眼睛看,心里琢磨他是否在撒谎。 “应惜,我没有骗你。”张列星一再同我解释。 “那就不对了,如果是顾元会,那么你带我逃出福苑还有何意义?” 我说的话他必须回答,他犹豫着,“因为,高强有可能会借此成功扳倒他,我很担心他会干出歼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来。” 他这话就算有些道理,也不至于把我拐出福苑,“难道,你就不怕他把你也陪送进去?” 张列星闻言笑了,“我早有准备,根本不怕他,就是担心你傻乎乎的……” “我看起来真的很傻吗?”那听雪也曾说过我没脑子的话,如今张列星又说我傻,我就算再自信也经受不住一再打击。 “嗯,没办法,天生的,没得治。”他说着话,俯身在我额头深深一吻,“听话在这里好好呆着,等我得胜后来接你。” 他再说得自信满满,我还是止不住地担心,“真的会没事吗?” 他知我在担心他,一再担保,“放心,绝对会没事的。” 目送他渐去渐远,直至隐身于一人高的草丛中不见,我独自回去到一楼的客厅里坐下,没多久地上热气蒸腾,屋子里反而感觉更潮。 我躲出门去,围着竹楼外转上一圈,就在回到正门前时,赫然发现有一条半米长的小蛇爬在门口不远处,昂起它的小脑袋吐着信子。 第一百八十四章 避世 我怕得很,拾起地上的一截枯枝,盯紧了它试探着去到门前将门打开,然后迅速窜进屋里把门关严。 我趴在门玻璃上注视着它,许久,它才蜿蜒着钻入到草丛里消失不见。 我一个人熬到天黑,奇怪的是,高强一个电话都没给我打过,我拿出手机拨通咨询电话试验,证明手机一切正常,越是这样我越是担心,高强异常的沉默,就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般恐怖。 天色暗沉下来,我不敢随便点灯,去到位于一楼一间密闭的屋里打开灯坐着,小屋是一间独立卧室,属于特色设置,可我一点也没心情去研究它的独特之处,我有些饿,想给张列星打电话,又怕因此暴露行踪,只得作罢。 忽然,外面才传来声响,我警觉地将亮着灯的小屋门关上,摸黑躲进客厅里的黑暗处向外张望。 “应惜……”是张列星的声音,原来他没有派人来给我送东西,而是自己亲自过来。 我忙跑过去将门锁打开让他进来。 “你怎么才来?” 张列星两手各拎有一个大袋子,笑呵呵地将手里的袋子放到桌子上回到,“本来是想早些派人给你送些东西过来,后来想想担心不安全,还是我亲自送来的好。” “你没有被高强发现吧?” 他听我提及高强,神色一暗,“没有。” “可是,我从福苑逃跑,他居然连一个电话都没给我打过,你不觉得奇怪吗?你今天有跟他在一起吗?” “你为什么一直都在提他?难道你是想他了吗?”张列星不耐烦我一再追问,他对于高强两个字太过敏感。 我被困在这里一整天,又饿又孤独,见到他根本不想吵架,只想同他多说上几句话而已,“好吧,你不喜欢,我不说就是。” “对不起……”张列星向我道歉,他从袋子里拿出食物来递给我,“你信任我才肯同我逃到这里,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我只是不了解外面情况,所以把自己的疑惑说给你听,我并不是想他,你若是误会,我也没办法。”我接过他递过来的一盒快餐并一瓶清水,去到餐桌前默默吃着。 “应惜,我恐怕要护不住你了。”张列星满面愁容,他的话很吓人,我停下动作看向他。 “你什么意思?”我被莫名搅进一场明争暗斗里,可是谁也不肯告诉我其中情况,如今被张列星如此告知,可想而知其中的恐怖成分,足以令人毛骨悚然。 张列星苦恼地坐进沙发里,“高强已经开始有所行动,他也怀疑到了我,他把我拒之门外,根本不让我了解他的行动;顾元会反而在知晓你从福苑逃出后,四处在找你,那个老狐狸很是阴险,你知道他的背后是谁在给他撑腰吗?” 张列星的问话对于我来说是茫然一片,“不是郭老吗?”我说完便暗骂自己缺心眼,“对呀,他已经不是郭老女婿了,那会是谁呢?” 对于我迟钝的脑子,张列星无语,他直接回答我道,“是顾老,此次张浦匀来H市,也是顾元会受意于顾老,接他过来照拂于他的。” 天,关系网竟然如此复杂,我当初第一次听到顾元会名字的时候并未多想,此时想想,他是姓顾的,既然是同J市的顾老有所联系,难道他们是亲戚关系? “他是顾老的什么人?” 对于我的问话,张列星给出了答案,“他同顾老是远方亲戚,不过他善于见风使舵,趁着顾老身家渐长果断攀附上去,还真让他给蒙对了,顾老青云直上,势力逐渐扩展到H市,便把他安排在H市作为眼线,后来他又追到了郭千娇,成了H市龙头郭老的女婿,扶摇直上,才有了今日根基。” 对于顾元会的发家史,我不大感兴趣,只是他为何要找我,我倒是要问一问,“那么,他到处找我做什么?” “因为,你将是他同高强斗法的首要棋子,他们都打算拿你开刀,他们的势力太大了,我本以为我蓄积已久,足以同他们斗上一斗,现在看来是我自己高估了自己。”张列星说到此处,沉默下来,他的眼眸同外面的夜一般漆黑,他的消沉,他的痛苦我都能感受得到,他说的不是假话。 “我不过是个贪慕虚荣的坏女人,他们会拿我如何开刀呢?” 听过张列星的解说,我反而平静下来,该来的我挡不住,害怕也只能是让自己难过而已,毕竟现在项上的刀还没有落下,我还可以暂时轻松一会儿。 “这同你是什么样的女人无关,你站的点实在太巧妙,才让他们有机可乘,应惜,我对不起你,若是不能护你周全,我这些年来苦心经营,在高强身侧埋伏苦修又有何意义呢?” 他痛苦异常,同我讲的话更像是在咒骂他自己。 “张列星,你没必要吧,也许事情根本就没有你想的那么遭呢?”我看得见他的挣扎,过去安慰他,让他放宽心。 张列星不住摇头,“应惜,不要把世界想得太美好,否则,那听雪也不会死。” 他说的对,那听雪的死就是一个警告,若不然张列星带我逃离又是为何。 “好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是注定我躲不开,我也只能认了,谁让我笨呢。”我上前一把抱住他,笑闹着同他道,“你还是让我快活些吧,何必把这些烦恼拿出来研究,趁着今夜月色正美,漫天星斗,不如,我们去屋顶看星星吧。” 我向来事到临头,便抱有及时享乐的念头,从来不肯在最难的时候为难自己,我同他提议,他隐在阴影中的眼睛黑漆漆地盯住我看,“应惜……”他痛彻心扉地一声呼唤,里面隐约有哽咽声响。 “不要再说了,不管未来是刀山还是火海,那都是明天的事情,眼下我只想高高兴兴地活着,别辜负这良辰美景,吃饱喝足,我们就去看星星。” 我说完,去餐桌前大口吃起来,我又渴又饿,忍了整整一天,终于能吃上一口饱饭很是满足,吃饱喝足,我去到沙发前向张列星伸出手。 “走吧,我们去屋顶。” 张列星一副不甘的样子,挣扎着看向我,他的眼眸里痛苦于自责交织,他肯定是预见到了我的下场,所以才会如此难过。 “还是不要想了,走吧……”我招呼于他。 第一百八十五章 美景与证明 入夜,树林里起风后要冷上许多,张列星把他的外套脱下来为我细心披好,他扶住我上去到二楼,然后从二楼旁的扶梯上,去到楼顶。 他牵着我的手站在楼顶上,这里的树林极为茂密,层层叠叠的,把世界完全阻隔在外,我从树枝间望到的还是树枝,虽然身处芽舟湾却连一点芽舟湾的灯火都望不见。 楼顶上很平整,张列星带我去到设置于楼顶上的躺椅前,他仔细拍掉躺椅上的灰,扶我坐下,自己则躺倒在另一张躺椅上。 “你说的对,今天的星星确实又多又美。” 我也倒在躺椅上向夜空看去,夜幕中不过寥寥几颗星,月亮也半隐在阴云中,只洒下少许清辉。 “嗯,真好看。”我由衷地赞叹。 景色是因身侧伴着的人而美。 “我今天一天都没有见过高强,他从监控里看到了我出去福苑,你去了后门,他肯定是猜出来你被我藏了起来,所以,今天整整一天我都没敢妄动,直到完全确定没被跟踪才过来,我把你一个人撇在这里太久,你不会怪我吧?” 他终于肯提高强,解答了一些疑惑,我还有什么好怪他的呢? “不会,怪你做什么?” 我语气温和,令他心下稍安,“其实,高强当初被顾元会陷害,他就已经打算好要把顾元会身后的参天大树拔掉,顾老是郭老都无法撼动的,高强当初只身奔赴J市,我还是佩服他的。” 张列星的话带给我震撼,“他居然蓄谋那么久?”这心机有点太深了,也怪不得我一再被他利用,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被他戏弄利用恐怕都算是抬举了我。 “当初他接近张家,又利用张家接触到顾老,用利欲熏心做掩饰,他掩藏得很好,我们都被他给骗了,就连顾老到现在还蒙在鼓里,若不是这次他逼顾元会逼得太紧,我是不会发现他的打算的,当我了解到顾元会失去郭老的支持还如此嚣张,是因为J市顾老时,真的被惊到,现在高强的手段与心机,就连顾元会恐怕也难以招架,他可以想出任何阴险招数,只要能扳倒顾老,让顾元会失去支撑,那么,就算他要顾元会死,也是一件再轻松不过的事情了。” 我听得也是惊心动魄,高强的高深莫测令人肝颤,他复仇的心机藏得太深了,作为他曾经的枕边人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还要从他人的口中得知真相,就这一份忍耐力便是我无法比拟的。 “难道,顾元会到现在还不知晓高强的计划吗?”就算顾老不了解高强同顾元会的恩怨情仇,难道顾元会就会任由高强得逞吗? “他有所察觉,但是还没有完全确定,他同顾老的暗箱操作很隐秘,是不为外人所知的,没人知晓他于顾老的亲戚关系,就连我也是在发觉高强有意针对顾老时,才在撒网下去的全方位侦查下了解到的。” “不过,只要你能查到,顾元会也迟早会查到的。”我对顾元会的老狐狸行径很忌惮,他若是查到高强是要扳倒顾老会作何反应呢?我不禁为复仇的高强担心。 “哼,那可未必,我现在已经不是从前的张列星了,我所拥有的关系网是他们二人所无法比肩的,这一点我很肯定。”张列星信心满满地说到,“否则,你以为高强怎么不用手机定位查到你所在的位置……” “你是说,你动过我的手机?”我不满他背着我擅自查看我的私人物品,语气里透着三分责备。 “我没有动你的手机,我只是把高强吩咐下去定位你手机的仪器,全部派黑客给黑掉了。” 我侧首看着他,他一点骄傲的神色也没有,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这只是缓兵之计,并不高明,我知道他是这样想的。 我同他说着话,把手机打开,并非是不信任他,而是,今天一整天我才有心情看看微信邮箱,是否有他人曾联系过我。 我首先打开了微信,立即有个陌生人加我好友的提示闪出,我点开来看,申请人竟是高强,上面附言,应惜,回来。 我吓得手一抖,手机滑落下去,跌到身下的躺椅上。 “应惜,怎么了?”张列星发觉我的异常,起身看向我。 我重新拿起手机,干咳了声,“是高强加我微信好友。” “是吗?……”张列星扯动嘴角露出一个牵强笑容来,“还是我教的他。” “什么,你教他加我好友?”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别扭吗? 张列星努了努嘴,啧了声,“不是教他加你好友,而是教他如何使用微信,不过,这好像同教他加你好友也没大差别。”说完,他自己先笑了,很是自嘲的意味。 “他倒是学得蛮快的。”我没话找话,把微信关掉,顺手点开邮箱。 邮箱里还是只有那听雪活着时发给我的试验邮件,空白一片什么也没有,我心里一阵揪疼,把邮箱也关掉,“看来我应惜是被这个世界给遗忘了,居然一整天都无人联系,活的真是悲哀。” “怎么,只有别人肯联系你,你才有价值吗?那我陪在你身边算不算呢?”张列星对我的腔调抱以鄙视。 他这话有理,可人都愿意在他人心里找存在感,我也不能免俗,“那若是这个世上无一人记得我,我岂不是很悲哀?”说完,我叹息出声。 “不,至少我是记得你的。”张列星毫不犹豫地答我,他真挚的样子令我动容。 “你说,人活于世,怎么才能证明自己活过呢?你说你自己在这世上活过,可是,若人人都不记得你,对于你的记忆除了空白还是空白,那你还怎么说你曾活于世呢?若是,人人都认识你,然后随着时间推移,所有人逐渐都把你给忘记了,那么,你好像还是不曾活过一般,然后还有死亡呢,那些认识你的人都死掉了,谁还能证明你在这世上活过?难道要靠自己证明自己活过?在这个连自己亲爹都需要开证明的年代,自己证明自己只能属于伪证。” 我的一番话把张列星问得哑口无言,“你这脑袋能不能想点正事,这些无聊的问题还是少想些吧,本来就是不成立的例题,非要证明它的存在,你是有多无聊?”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不该有的情绪 今夜的福苑格外的冷清,高强自打回来后,始终坐在三楼客厅的沙发里不曾动弹,他不过是出去一个多小时地时间,再回来,应惜已然不在,她一句话也没留下,除了几件极贵重地首饰加一张银行卡外,随身衣物一件也没带走,如此寒夜,她在外面不冷吗? 高强端起面前热气腾腾地咖啡喝了口,不知道她有没有吃饭,她那么爱吃,会不会有饿到? 张列星这小子变聪明了许多,他发现了顾老同顾元会的关系,也知晓自己其实是要扳倒顾老这棵参天大树的目的,顾元会当初的嚣张源于顾老背后的支持,他是原罪,他在知晓顾元会犯下杀人重罪后,只手遮天,从J市插手到H市,为顾元会洗脱罪责,最后竟然定为白桃被辱后受了刺激而羞愤自杀。 白桃的坚韧决不在他高强之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她是同他一起在底层里一步步爬上来的,她吃的苦一点也不少,她承受得住任何打击,因为她知道,只要活着才有希望,可惜,她终究太善良了,为了警醒于他而多次涉险,最后落得悲惨收场,都是他高强糊涂。 折在女人手里的他,害得白桃丧命,所以,他这一次再不会心慈手软,他一定要为白桃昭雪,为此他将不惜一切代价,如今张列星这块绊脚石,居然把他一枚绝好的棋子拐走了,真是不可饶恕。 应惜是他决定留在身边的人,去留自然也要随他的心意,敢违背他的心意私自逃走,就连最后一丝不舍也被她亲手扯断,倒也算是成全了他,他的计划即将实施,顾元会你就等着送死吧。 高强思绪烦乱,想起那件又记起这件,所有的事错综交合在他心里,令他坐卧不宁,他把杯中咖啡一点点吞掉,提神的咖啡因不但没有效用,反而让他更觉头脑难于冷静。 “肥哥。”高强叫了声。 多日不曾出现在福苑里,肥哥自楼下一溜小跑上来,“高总,有什么吩咐?” 肥哥表面有白痴相,实则贼得很,他惯于伪装,当初把应惜也骗得直说他可怜,高强看着跑上来的肥哥,不禁又联想到背叛了他的应惜。 “查到应太下落了吗?” 肥哥一听晃着大脑袋回到,“还没,说是都被黑客黑了,查不出来。” “路上的监控呢?去监控室里调取,全市各个主干道的监控都看一遍,我就不信查不到,尤其要查看当时张列星的踪迹,知道吗?”高强一再嘱咐。 “高总,全都查不了,全被黑了。”肥哥惭愧中向高强解释,“听说市里领导也急了,正命令查出黑客位置,抓住要按罪判刑。” “肯定是张列星找人做的……”这样的状况,除了是张列星命人所为,他找不出第二个肯同他如此作对的人。 “高总,也许是顾元会也说不定。” 最近高强有吩咐他随时监控郭老举动,他曾发现顾元会拜访郭府时,与一个当下市里闻名的程序师有过往来,他也将这件事告诉过高强,然而让他不解的事,现在出现这种情况,高强居然只怀疑纨绔子张列星。 “不可能是顾元会,他不认识这些高手。” 高强记得,张列星找来教他使用高科技仪器的那个人曾说过,他在他的公司里是最微末的存在,完全就是个打杂的,可是,他却曾当着高强的面编写过修改手机系统的文件,他很怀疑这个人所在的公司暗地里就是受张列星操纵。 “那个程序师……”肥哥还在提郭府的事,高强闻言摆手。 “绝对不是,他同那个人来往,是因为那个人好赌,同他在一起玩过,所以才认识的,他没那个脑子,也就会些卑劣手段,高科技这类技术,他根本就不懂,更不会用。” 肥哥被高强说得安静下来,他对高科技这类东西也不大懂,拿着智能手机,也就会用聊天软件撩几个美女,其他均是盲区。 “通知那边开始吧。”高强忽然开口,说得肥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开始?” 高强蹙眉看了他一眼,今天他心情不好,肥哥还如此呆头呆脑,令他很不满。 “哦,知道了,高总,我这就去办。”肥哥顿悟过来,连声答应着就走。 高强似乎做下了什么重大决定,面色凝重得比窗外的黑夜还要深沉,他起身立于窗前,看向外面福苑广阔庭院,既然你已经决定舍我而去,那么我为何不能如此对你呢? 高强想着这些,心情还是无法好转起来,绕过沙发,他去到三楼左手的长廊里,推开虚掩着的门,进去到琴房里。 曾经那道执拗的身影仿佛还在琴房里晃动,她的热爱,她于修改古曲时的专注都令他欣赏,他喜欢努力的人,决定下来就去认真履行的样子最是迷人。 而眼下,这间摆满了乐器的房间里是多么的冷清呀,月亮隐于乌云之中,屋子里没有开灯,没有月光,也没有那个让他愿意见到的人,高强摸黑去到钢琴前的琴凳上坐下。 他不懂得音乐,他只欣赏应惜灵巧手指在黑白琴键上来回跳跃的样子,她是他精心雕琢的玉器,呵护备至,终于,她在郭老的宴会上为他争了光,把那个什么查尔斯钢琴家都比了下去,大家在背后都叫她音乐天才,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若是她知晓了该有多高兴,为什么自己就没有对她说这些呢? 高强为自己今日的优柔寡断,和突如其来的某种特殊情绪所惊到,这是他自小就没有产生过的情绪,是他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最不该出现的状况,他警觉起来,收起不该有的念头,他的毒辣让他站到了如今旁人所无法企及地高度,他不可以撼动他所持重的根基。 高强觉得这间琴室有某种古怪的魔力,使他的思维产生异变,他必须立即离开,绝不留恋,于是他那样做了,准备去到卧室里稍事休息。 那条应惜用来吓他的蛇此时就盘在梳妆台上,他进去卧室后一眼瞧见却一点也不害怕,过去把蛇拎起,同他一起倒在床上。 “我宁愿同它睡也不同你睡!”在恍惚间,他又见到了他的应惜在对他横眉冷对。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不识好歹的人 在躺椅里看星星看到睡着,待到我醒来,天色微亮,侧首去看身侧躺椅,张列星并不在其上,我坐起身来,发现身上盖着毛毯,怪不得一点也不觉得冷呢,我想着站起来四处寻他。 楼下有灯在闪,睡眼朦胧间我只觉很晃眼,顺着扶梯下去,沿楼梯走到一楼,这才发现楼前有人,而且还不只一个。 个子高高的张列星同他们站在一处,双手反剪被人一左一右地控制住,他一见到我,几次耸动双臂都没挣脱开,他的嘴巴没有被堵上,可是他一声也没出,只盯住我喘着粗气。 “张列星!”我过去推开控制住他的人,想要为他松绑。 “应太,高总让我接你回去,张公子也要跟着一起回去,他打伤了我们十来个兄弟,恐怕是疯了,若松开,他再打伤人,我可保证不了再抓他时会毫发无伤。” 是我曾经要辞退的那个保镖,现在高强居然如此信任他,竟然派他来抓我和张列星,我为张列星松绑的手迟疑了,以他的性格,若他获得自由势必又要同这些人拼命,何况转到他身后我才发现他是被手铐铐住,而并非是普通绑绳。 我的迟疑给了保镖们空子,他们一拥而上,将张列星强行带离,几乎是抬出去到竹楼外,押进车子里。 “应太,请吧。”保镖过来推搡着我往外走。 竹楼外围的路上停着有十来辆车,另外还有一辆银色商旅车,张列星被几个人合力塞了进去,我则被安排坐进平时总是接送我的世爵车里。 没想到才逃出来一天多便被高强找到,他的这份能耐还真是不容小觑,我坐在车里望着窗外街景,直到进去福苑我才收回目光。 高强一身正装站在台阶前,他眼神深沉,面无表情,盯住被押过来的张列星忽然咧嘴,一副笑里藏刀模样嗔怪道,“快给张老弟松开,误会,都是误会……” 误会?谁误会谁了?是张列星误会了他的动机,还是他高强误会了我们,其实我们不过是出去逛了一圈而已。 “高总,你还真是够厉害的。”张列星目光咄咄打在高强脸上,他个子高,从上看下去有种压倒性的优势。 高强气焰嚣张,根本不把这种虚张声势看在眼里,也没有人真的为张列星打开手铐。 我自后看得清楚,他被手铐铐住的手腕上血肉模糊,想来是挣扎所至,不禁心疼不已。 高强笑着迎向张列星如刀眼光,伸手接过保镖递给他的钥匙,亲自为张列星打开手铐。 张列星获得自由,抬手就要教训高强,被高强轻松躲过,高强身手不是一般的好。 反倒是张列星只顾着对高强展开攻击,根本没顾及到身旁一众保镖,被保镖团团冲上来围住,高强顺势退出包围圈。 “不要伤到张老弟……”高强自圈外吩咐。 “张列星!”我隔着人墙喊他,“别犯傻……” 本欲挣脱包围的张列星动作略顿,瞬间被人瞧见破绽,四人合力上前抱住张列星的手脚,将他抬起送去二楼卧室。 “应惜,你也累了一天了,走,我们也上去休息吧。”此时天光大亮,高强却招呼我休息,真是有够好笑。 我举步上楼,他随我一起进去到卧室,将门关上。 不由分说,他将我压在床上肆意进犯,我无动于衷只当被狗咬。 “他居然没有动你?”事后,高强咬着牙质问我。 我转过身背对着他,“所以你不要为难他,他没有你那么卑鄙。” “你这是在向我替他求情咯?”高强冷嗤,“你还真是个好老婆,我高强真是没看走眼。”他得意洋洋志得意满,我不屑地笑出了声。 “他是因为发现你又要拿我来当棋子用,不忍我再被你无辜拖下水,所以才带我离开的,他是真心待我,可惜,你永远也做不到他这点,所以,请你不要再为难他。”我将事情讲清楚,以免他暗地里伤到张列星。 “这个不消你说,我留着他还有用,自然是不会为难他的,不过没长齐牙的小畜生,留着他看家护院还是不错的,更何况有你在,让他做什么都行,我哪里舍得让他受苦。” 高强的无耻在我面前展露无遗,他一点也不避忌,甚至还很骄傲。 “你说得倒是不错……”我转回身盯住他问,“那么,就请你告诉下我,你是要如何利用于我?” 高强以手支头,笑看着我,“我还没想好,等想好了再告诉你。” 他明明是在撒谎,却说得如此自然,我鄙夷地侧转过身,不多久,我竟然听到来自背后的鼾声。 我听了会儿,确定不是高强装出来的,回头去看他,他竟真的伏在枕上睡着了。 我蹑手蹑脚地起床,去到浴室里一遍遍的冲洗,事后擦干净身子换上套干净衣服出来,发现高强越睡越是香甜。 我不愿与他共眠,出去门外到二楼看望张列星。 门口保镖不许我进去,听到动静,另有一个保镖过来吩咐。 “给应太开门。” 守在门口的保镖这才将门打开,准许我入内看望张列星。 “你叫什么?”我打量着吩咐开门的保镖,又是那个被我辞退过的人。 “回应太的话,我叫王强。” 我上下看他几眼,“王强?”又一个‘强’,为什么名字带强的人都好似同我有过节般,如此令人讨厌呢? “是。”他欠身应声,态度谦恭到令人发指。 我不再与他计较,进去到门里。 张列星的卧房里很是安静,他仰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就算外面这么吵闹他也没有反应。 瞧着他一动不动,惊恐猛然攫住了我的心,难道高强对他动了手脚,要置他于死地?我吓得慌了手脚,飞跑过去扑到他身上,抖着手去试探他的鼻息。 手指上传来温热平稳气息,我吊在嗓子眼的心顿时落下,我大口地呼出气来,“谢天谢地!” 收回手来,我看向门口,门没有关,王强就站在门口守着。 “你们把他怎么了?”张列星熟睡得过份,任谁如此折腾也早该醒了,可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张公子太过激动,医生给他开了些药,让他好好睡上一觉。” “卑鄙!”知道张列星无碍,我怒目骂了句,便被王强给请了出来。 “应太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王强说完,把门重新关上。 第一百八十八章 回去J市 我在回到福苑三个小时后被带走,高强就站在廊柱下送我,他一句话都没说,眼看着着我被塞进警车里。 我回首,透过后车窗去看他,我隐约有些明白张列星为何要带我逃离,但说到底还是不太明白。 高强见我看他,向我挥了挥手,这次他没有再阻挠我离开,保镖们也都各司其职,对我被逮捕之事视若无睹。 车子驶离福苑,我盯着手腕上的手铐犹如梦中,普通老百姓对于警察的恐惧使我在被捕后噤若寒蝉,他们面色威严不容侵犯,一个个板着个脸,只消看上一眼,魂都要吓丢半个,就算是良好市民也没有人愿意同他们打交道,一见面没犯法都要被吓到哆嗦,谁情愿同这样的人交往呢? 车子并未向H市警察局方向开去,而是一路南下,按方位来判断,倒好似是在向J市开。 时间久了,我的心情也渐次放松下来,我决定还是问问警察叔叔的好。 我虽做了些小把戏,又视财如命,但说到底不是图财害命的强盗,只说是请我回警局协助调查,然后就把我装进警车里到处跑,这若是传扬出去,我本无罪之身,也要变成有罪三分了。 “你们为什么要逮捕我?我又没犯法。”我同我身侧唯一的女警交谈。 她的脸同样面若冰霜,一丝笑容也瞧不见,可能是对犯人说出这样的话司空见惯,她甚至一点也不遮掩不屑,直接回我到,“你现在是J市谋杀案的重要嫌疑人。” J市?谋杀案?还重要嫌疑人?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无论是在H市还是J市,都没有做过违法的事情,你们不能冤枉我!”我急了,莫须有的罪名居然往我头上扣,简直岂有此理。 “2017年9月11日,J市卫生局副局长张浦匀的妻子张淑贞被杀害,凶手当场报警自首,就在即将对凶手量刑裁决时,凶手突然翻供,却又拒不交代是受何人指使,而就在昨天,他指认了背后主使,就是你,高强的妻子应惜应太,至于你到底有没有罪,我们会调查清楚的。” 女警的解释把我直接给砸懵了,张太的死怎么会算到我头上?根本风牛马不相及的事情。 “我是认识张太,可我没有理由要杀死她的,虽然她暗地里不待见我,对我总是冷嘲热讽的,但也总不至于因为这就杀人吧?” 我的说辞只换来了两声冷哼,“那么,她为什么会对你冷嘲热讽?” “因为……”这要我怎么说?我嘴巴失灵了,总不好扯上张文殊,更不能说出张列星,我犹豫间沉默下来。 女警倒也不与我纠缠,我闭嘴她也不问,反正审讯时有我说话的时候,她不急,可我急呀。 当初张太被当街杀害,明明是她的情夫所为,之前我离开J市时,确实有读到关于凶手翻供,指认背后有主谋之人的新闻,可我万万也没想到主谋这件事会落在我头上。 “我真的是被冤枉的。”我一再强调,希望他们能相信我。 一车的沉默,没有人肯理我,谁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地相信谁,尤其是警察,他们只相信证据,岂会随便去相信一个陌生人。 警车一路在森冷的安静中向J市开去,想起当日我与高强一行人是乘豪华房车来的H市,如今我却坐着警车,同两名警察挤在狭窄的后座里回去J市,真是过眼烟云,去而不复念。 这帮警察好似铁做的一般,车子除了加油不曾停歇过,直至开到目的地。 我被带下车,送去看守所做记录。 个人资料登记完毕,我被送去一个小屋子里休息,路上虽然有买了食物给我吃,可是我实在是食不下咽,被冤屈又无处申诉使得我一点食欲也没有,身上粘腻腻的又不能洗澡,别提多委屈了。 我进到带铁栏杆的房间里,身后的铁门发出巨大的磕碰声,接着落锁声响,听得人透心凉。 不到十平的房间里,一张铺着薄被的狭窄单人床,还有一个用半截水泥墙遮挡的抽水马桶,剩下再无他物。 乘车太久,我浑身酸痛,我缓缓倒在小床上缓解劳顿。 床板硌得人难受,薄被也脏兮兮的一股怪味,我躺在上面并没有觉得好受些,更是满腹凄凉。 我睡不着,胡思乱想,想起张太冤死时我保持的沉默,想起张列星欲要带我逃离的无奈挣扎,临离开福苑时一脸从容的高强地脸也不停地在我眼前晃。 忽然,我意识到,高强是知晓警察逮捕我的原因的,他是最该知晓我无辜的人,可是,他是那样安静地目睹我被警察带走而无动于衷,不会这件事就是他安排的吧?我不敢再想下去,那样的结果我无法承受,含冤莫白、死无葬身之地,就连六月飞雪都开始在我的脑子里飘起来。 我害怕的拉过被子来盖住头,迅速又把被子甩开扔到一旁,太臭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诬陷我呢?难道是因为张列星带我逃离惹怒了他,所以才决定对我痛下狠手? 那个凶手翻供已经是好几个月之前的事了,是蓄谋已久,而非临时起意…… 我愈是分析愈觉胆寒,若高强真的是在许久前就曾把这一切铺垫好,那也太可怕了。 那么,我在他身边算是什么呢?一个可以有效利用的棋子,可是他已利用我多次,是不是利用得太过无情了?是啊,他本来就是无情的。 想起从前他对我的纵容,我爱吃,他便尽情把所有美食都送到我面前,我喜欢弹琴,他便弄了间大琴室,里面放进去多架世界名牌钢琴来给我练手,就连我没说过我喜欢私人飞机,他也给我弄了来摆在院子里,随便我解闷时上去坐着玩…… 原来这一切都是作为一枚棋子的待遇,他知道有一天我会沦落到此种地步,所以尽量的满足我,免得我死后他会后悔不曾对我好过,他对我好只是为了让他心安。 真是头狼,毫无感情只会筹谋的狼,我在他身边日久,居然还是看不透他的心,毕竟他不是人,也怪不得我蠢。 我盯着灰蒙蒙的屋顶想着心事,渐渐的两个眼皮打起架来,我不甘心……我这样想着,难道我真的会被冤枉到判处死刑吗?一个死字又把睡意朦胧的我给吓得醒了过来。 第一百八十九章初审 我被困在看守所里,一丢就是三天,无人提审也无人来探望,完全被世界遗忘的节奏,每次来人送饭,我都要抓住他盘问一通,害得他到最后见了我就怕,放下饭菜立即离开。 就在我等得焦躁到要发疯时,警察终于记起我来,第一次把我拎出禁闭室。 当时我正在浑身酸臭味的陪伴下,因为好几日没有吃到像样的饭菜而长吁短叹,就在这时,紧闭的门被打开,两名身着警服的人进来。 “应惜,跟我们走一趟。”其中一名三十多岁,长相不敢恭维的女警招呼我出去。 女警身后坠着一名中等个头,年龄大约在四十岁上下的男警察,我瞧见了不觉心酸,来提审都要成双配对地刺人眼,我暗讽着出去,身上的臭味熏得女警倒退一步。 我被一路带到一间二十多平,很是整洁的房间里,头顶上的吸顶灯很亮,灯下摆有一张桌子,两边各放有一把椅子,我被指示着坐进其中的一把椅子里,可能因为我是个弱女子,这次,并没有给我上手铐,这点让我感觉还舒服些。 女警临出门时,打开了排风机开关,屋子里隐约有风扇声响起。 被人嫌弃的滋味不好受,我忽然记起高强被我厌恶了这几年,他是如何忍受过来的? 门再次开启,两名身着警服的警察进来,同样还是一男一女,但这次女警换成了一名二十多岁的小美女,白净脸,脸上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很是可爱的样子,从她稚嫩的外表,和她有些怯生生地眼神我还是能看出来些眉目,她可能是实习生之类,或者是刚刚上岗。 “姓名……” 之前那名提审我过来的男警察问我,而这套无聊的程序,我只能配合。 “应惜。” “年龄?” “二十九。” “家庭住址?” 我把我小窝的地址给了他,不知道介云是否还住在那里,如果她知晓我成了嫌疑犯,会有怎样的反应呢?我猜,应该是断然否认她同我的关系,勉强只能说我算是她的房东吧。 “|你知道我们这次请你来的原因吗?” 这不废话吗?我既知道也不知道,要我怎么回答? 见我沉默,警察用他惯用的手段,森冷着眉目,用极其不容反驳的口吻命令我道,“请你回答。” “要我回答什么?”被丢在一个小破屋子里关到发臭,我一肚子的火气,就算他再不容侵犯又如何,我是冤屈的,难道他们的职责就是让人无端含冤还得忍气吞声吗?我激动起来。 “你们所谓的罪名,根本就是莫须有,那些事跟我无关,我是被冤屈的,你有功夫在这里同我浪费唇舌,还不如赶紧去查明事实真相,还我一个清白才是,在这里同我摆架子有意义吗?” 警察被我吼到发愣,“你放老实些,我在问你话,就是为了查明事实真相,至于你是否冤屈,自有大白的一天。” 我被他训得没脾气,算了,被人家扣了罪名在头上,这些又是只相信证据的人,我只能盼着他们能早些找到我无罪的证据,快点放我出去,我是真的受不了身上的臭味了。 “那个杀人犯指认我为幕后主使,你们就相信?”我反问警察,觉得他们只凭一个面临深渊的人乱咬,就给我标上嫌疑犯的罪名,简直太过儿戏。 “自从他招认后,我们是经过调查才请你来的,并非只凭他一面之词。”警察说着,示意身后的小美女拿过一个笔电来,为我播放了一段审讯视频。 我一看视频里被审讯的人,顿时傻了眼,是介云,怎么回事?她怎么也会被牵连进来,她又能证明什么呢? 双眼紧盯住电脑屏幕,我认真观看。 同样的审讯开头,在介云答完一套个人信息问题后,审讯开始进入到关键阶段,而我却还在介云报出的家庭住址上纠结,她也报的是我小窝的地址,也就是说,这就是我同她蛇鼠一窝的证据之一。 等到我回过神来,介云已经开始说明她受我指使的事实。 “应惜说,她喜欢张列星,可是,张太不同意他们来往,甚至干涉进来,不许张列星见应惜,应惜说她恨死了这个多事的女人,问我有没有什么认识人,可以想办法把张太搞臭,或者搞死,我害怕,不敢答应她,她就收买我……” 我收买她,开什么玩笑,我什么时候收买过她? “起初我们想,婚姻是女人一生里顶重要的一件事情……她请我吃了顿大餐,又偷偷塞了些钱给我,并且许诺说服她的老公帮我开家店,我动心了,所以就按照她的吩咐去勾引张太的老公张浦匀,我很成功地应聘上一家酒店酒品促销,在酒桌上提出认识高强的老婆应惜,张浦匀本来很注意形象,之前还一直同我装正经,后来他听说我同应惜是好朋友才放心下来,同我有了关系,可是,这件事刚开了个头,就被张太发现,她找应惜谈话,问她是不是认识我,应惜虽然没有否认,但表现得对我很不屑,张太认为此事与她无关,便找人教训了我一顿,并且把我同张浦匀拍的照片全部没收了去,之后,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是,她说的不对,事情不是这样的!”我是被冤枉的,可介云说得全部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她只是把其中的关键点略微改过,立即便开始面目全非起来,若是让她继续说下去,我真的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请你安静些!”男警察低吼一声,并让女警过来按下暂停键。 “她说的都不是真的,你要相信我……”我慌了,这些东西全部是有据可查的,是我无法否认的,可是它又不是真的,只是我却提供不出来她说谎的证据,这真的是蓄谋已久的事,原来在那么远的时间里我就已经中了圈套,我害怕到浑身发抖,痛苦地匍匐在桌子上恸哭。 “她怎么可以这么害我,我拿她当朋友的,怎么可以?”我喃喃自语。 “是嘛?如果是朋友,我们已经请她来局里有一段时间了,为什么你都不知晓?还是你根本就不关心,以为把她安排在你的房子里住着,又每月供她钱花,她便不会出卖你?”男警察冷冷地声音自头顶响起。 “你胡说!”我抬起头泪流满面到大吼,“我从来没有给过她钱。” 第一百九十章说不清的事实 “没有给过?”南警察再示意,小美女又拿过一摞机打银行流水账,开头一部分都是从我的银行户头打入的,最近几个月则是从H市的银行里,同样是我的银行户头里打入的,不过中间的时间有过空白,钱数最多的一个月一万多,最少也有五千多。 “这不是我打给她的。”我无力地瘫倒在桌子上,眼泪流得更加汹涌。 女警见我哭到可怜,拿了张纸巾给我擦眼泪。 “我是冤枉的,你要相信我。”我拉住她的手,我身陷在巨大的陷阱里,多么渴望有个人能给我以支持,哪怕一句话,一个安慰的眼神也好,若是肯有人同我讲他是相信我的,我都能拿他当祖宗,可是,谁愿意给傻子当祖宗呢,她慌忙收回手去,躲到男警察身后,不肯再靠近我。 “若是,你真的是冤枉的,可以提出佐证来,我们会全力去查。”男警察秉持着坦白从宽的公正态度同我讲话,他对我的痛苦无动于衷。 我摇头,“我没有,这些都是安排好的,全都是发生过的事情,可是,真的不是这个样子的。”我被介云的证词吓坏了,我语无伦次,只是一遍遍地请他们相信我,若是这个计谋能延伸到那么远的事情上,那么我恐怕是在劫难逃,甚至离死不远,我被自己的联想推入到绝望的深渊里,我颤抖得犹如猛兽口下的羔羊般可怜,可惜,没有人来可怜我。 “这只是你的片面之词,如果你没有证据,我们要如何相信你是无辜的呢?”男警察是审讯老手,他既不会为嫌疑人的痛哭流涕而动心,也不会放弃他需要审问的真相,他的心铁通一般密不透风,我的冤屈装不进他的眼里。 哭得累了,眼泪也流干了,我从桌子上勉强起身,用纸巾擦去泪痕,我需要冷静下来,这个世界谁也救不了谁,除了我自己。 “继续放给她看。”男警察发话,小女警过来敲下播放键。 镜头下的介云邋遢憔悴,比我此时的状况也好不了多少,隔着屏幕我闻不到她身上的味道,但想来恐怕亦是同我一样酸臭得很。 “后来呢……”警察继续盘问老实交代的介云。 “后来,应惜真的说服了她老公,给我开了家店,她老公的朋友王柳时常来店里找我,我同他有了往来,他曾经劝过我不要接近应惜,说她不简单,我真后悔当初没有听他的。”介云说到这里似乎口干,有警察为她倒了杯水递给她,她喝了口才继续。 “我不会经营,最后店铺倒闭了,王柳也就没有再过来找过我,我同应惜也断了联系,我决定安心下来找份工作养活自己,在一家小公司里打工,不想没多久公司倒闭,我又失业了。 到处找工作碰壁,我想起了身为豪门阔太的应惜,希望她能看在往日情份上帮帮我的忙,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后,我删除了应惜的联系方式,所以,我只好去到她的别墅外等她,可是,没让我碰到,我实在没了办法,只能一边找些零工打,一边继续守在别墅外边等……” 豪门阔太这四个字犹如雷霆霹雳,我成为了豪门阔太,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这个豪门阔太不当也罢,只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吃,我除了接受眼前的事实外别无他法,若此次能平安出去,我发誓,从此我便与豪门阔太再无渊源。 我收敛心神继续专注听介云说话,我必须记住她所招认的一切,然后再思考其中破绽,找出解救自己的办法,毕竟,警察局绝不是那个背后陷害我的人开的,只要有证据证明无辜,我就一定会重获自由,我为自己不断打气。 “终于让我等到她出来,她发现了我,见我落魄她很是得意,我求她,她说可以帮我,就是不知道我肯不肯为她做事,我答应了下来,她给了我一个地址和人名,告诉我从今天起会每月都给我打钱,不过不许联系她,只要我把这个人勾引到手里就行,我当时走投无路,又只是之前做过的事情,反正也不清白了,就答应下来,至少从此我不会再为吃穿发愁,还能攒下些钱,应惜已经知道我的账户,她还算讲信用,每月都给我打钱,所以,我也就按照她的吩咐去吉祥快餐店找到梁梓督,准备勾引他,而王柳此时联系上了我,他之前就靠着我开店供他零花,如今听说我被应惜收买,又过来要分一杯羹,他总是搜刮我,我大部分的钱都被他拿去花天酒地地花掉,只留给我一点做生活费。” 介云说的累了,靠在椅子上休息,我也趁此机会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为了听清楚介云的每一句话,看清她的每一个表情,我的眼珠子都快贴到屏幕上了,她喝过水继续说了下去,我则继续贴过去细听细看。 “我跟踪梁梓督,发现他竟然是张太养在外面的情人,我觉得应惜肯定没安好心,不过,我既然已经答应了她,只能继续干下去了,梁梓督是吉祥快餐店老板的儿子,平时帮着在店里忙活,等到张太找他的时候他才离开,张太一般同他都是短信联系,他看过见面地址后就会删除,我跟踪了几次,他们的见面地点都不固定,很难抓现形,我故意经常去吉祥快餐店吃饭,借此机会认识了他,他似乎同在他店里打零工的一个姓那的女孩子在交往,也准备同张太断了联系,我亲眼见过他收到短信后直接删除连看都不看,也曾见到他在街边遇到张太后激烈争吵过,这些我都有告诉过应惜……” 我伸手自己敲下暂停键,“她胡说,这些我都没有让她干过,也不认识那个叫梁梓督的人!” 说完,我自己先愣住了,梁梓督?不对,这个名字我见过,在哪里见过呢?我太过紧张,记忆全都被吓跑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怎么也记不起来。 警察倒是不腻烦,把我否认的地方都用笔记录好,他认真的态度让我心稍安,至少他还没有完全放弃掉我,还在努力地搜集着证据,虽然这证据也许会从某一个角度成为证明我有罪的呈堂证供。 我再次敲下播放键,继续见识介云的无耻。 第一百九十一章 吉祥快餐店 “应惜听过后,只是让我继续观察,我也很好奇,梁梓督同张太以及姓那的那个女孩,三人之间会发生怎样的结局,就在梁梓督整整,两个星期没有同张太联系后,应惜找到了我,她在吉祥快餐店附近拦住刚吃过饭准备回家的我,拉我去到附近公园里的偏僻处,对我下达了一个可怕的指令……” 我侧耳凝神细听,介云口中所说的惊天指令。 “她命令我,让我唆使梁梓督杀死张太,我吓坏了,不肯答应她,她便威胁让我还她钱,又说要把我曾经勾引张浦匀的事都抖落出来,让我身败名裂。我还没有嫁人,这是污点,若是真的张扬开,我这辈子就完了,我只好答应她,她要求我尽快做到,最晚不得超过一个月。” 介云好似很害怕的样子,她说这话时,身子一直在发抖,像一只被吓坏的羔羊,可在我眼里,她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凶残阴狠到令人发指。 “梁梓督夹在张太同姓那的女孩子之间犹豫不决,他很痛苦,有一次我又去他店里吃饭,已经很晚了,姓那的女孩已经下班回家,只有他一个人坐在店里饮酒浇愁,我使出浑身解数把他勾引到手,他把他所有的事情全同我讲了,问我该怎么办?我告诉他除非是把张太杀掉,否则他永无脱身之日,他惊呆了,说我心太狠,结果,他被张太逼急了,还不是杀了她。” 真是人嘴两张皮,能把白的说成黑的,暂停后我向警察指出,“不是他摆脱不了张太,是张太提出要同他分手,他急了,所以才当街杀了张太的。” 我这说辞有替自己开脱的嫌疑,警察看看我没说话,但他还是将内容记录到了笔记上,我继续看下去。 “自从梁梓督杀了张太后,应惜再没来找过我,王柳也因为我不肯再给他钱离开了我……直到我听说张太已经下葬才敢去找应惜,我发现应惜乘车从别墅出来,也狠下心来花钱打车追踪她去了影院,她已经是豪门阔太,买一张百十来元的电影票简直是小菜一碟,她浑身珠光宝气穿金戴银,一身的奢侈品牌,我跟在她身后眼馋得很,她没注意到我跟着她,买过票后撞到我身上,差点摔了个大跟头……”介云说到这里吃吃地笑了,我被她的话带动,仿佛也回到了那个下午。 “她看我更为落魄很吃惊,但还是好心请我看了场电影,她买了爆米花和饮料,我们看电影看得很开心,这次依旧是她张罗着请我吃饭,我挑了家中档自助餐厅,吃肉吃得很开心,然后她问我为何状况一点也没改变,落魄成这样,我同她讲了王柳的事情,并请她帮帮我,虽然张太的事情已经平息,但她还是很担心我会把事情说出去,她问我想不想改变现况,我说当然想,她就约好帮我搬家,我知道这是她收买的手段,我痛快地答应下来,然后第二天她果然来了,帮我付了拖欠的房费,并把我安顿在高强为她买下来的房子里。” 看到这里,女警过来又把暂停键敲下,男警察则拿出一张装在塑封袋里的凭据来,他不肯让我接过来看,只是擎在手里展示给我,我凑过去细看,竟然是我替介云付房费时让房东开据的收据,上面签字手印一应俱全,确实是真的。 我记得这张收据就放在别墅里的首饰盒里,难道他们曾经搜查过那里? “这张收据,你们是从那里得来的?”我问警察,他不肯告诉我。 “这个无可奉告。” 混蛋!我在心里暗骂。 “这张收据你认识吧?”他很废话地问我。 “是的,是我当时替介云付的房费,不过我是看她走投无路才帮她,并非像她说的那样要收买她。”我说这话时,言之凿凿,希望能为自己竖立一点可信度。 “是吗?现在的人别说是朋友了,就是亲爹妈都是明算账的,一句可怜她就要掏出几千块钱来的说辞,你认为可信度有多高?”他完全不买我的帐,一副完全认定我撒谎的架势。 “你也知道才几千块钱,我买套衣服这点钱都不够,怎么会同她计较这点?”我收起眼泪来反问他。 “我听说,你因为你妈妈不肯给你她手里仅余的一点零钱而迁怒于她,从此断了联系,是不是有这件事?” 我被他的问话气了个倒仰,“事情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的……” “那是怎样?”警察好整以暇地盯住我看,面目可憎,我恨不能揍他一顿。 “继续放给我看!”我气到跺脚,向女警招呼,男警察却不让她再过来,而是把笔电转过去敲开播放键,再调转过来给我看。 定格的介云再次动起来,她继续编造着她的谎言。 “她在把我领进门里去时,还特意找了神棍来驱魔,因为她之前所住的房间是曾经发生过凶杀案的,我对此很避讳,她知道,所以才安排了场法事,只为了让我心安,我住下来后,她给我介绍到一家杂志社当打杂的,那里的主编同她认识,叫莫玲玲,她写了篇报道,‘豪门阔太被当街杀死,或另有隐情’,我大约记得是这个标题,她生气了,带我离开杂志社,再不许我去,我同她闹翻,她不再理我,后来她就同高强离开J市,据说是去旅游,不过,到现在她也没回来过。” 介云说到这里,审问他的警察插嘴问到,“她后来有没有继续给你打钱?” “她依旧同以前一样给我打钱过来,就算到了H市也没有断过,但是她从不与我联系,电话微信全都没有。” 介云的审问视频放到这里结束,男警察拿过笔电关掉,交到立于身后的女警手里。 “你有什么要说的?”他眼神冰冷地问我。 震惊之余,我没有力气去回答他的任何问题,“我暂时没有什么好说的,因为,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介云她为何要做伪证,我唯一可以告诉你的就是我是冤枉的。” 我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给他听,我的气愤透露在字里行间,就算全世界都不信我,我也要说出来。 他显然是不信的,冷哼了声命我坐好。 “空口无凭,有空你还是想想怎么戴罪立功,争取戴罪立功吧。” 第一百九十二章 逃不了 审问我的男警察丢下这句话后起身离开,女警尾随在他身后也出去到门外,铁门随即被关严落锁,我抬头去看面向我的摄像头,上面红灯一闪闪地亮着,我在想又是谁会来观看我受审的视频呢? 没过多久,之前送我过来的女警再次出现,这次只她一人押我回去。 …… 镇静剂的药效过后,张列星自昏睡中醒来,入目是卧室的豪华吊顶,回忆起当时同应惜被从竹楼押回福苑的情景,张列星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 “张老弟,你终于醒了……”稳坐于窗前沙发上的高强开口。 张列星寻声向窗前看去,午后阳光透过玻璃窗勾勒出高强豆子似的身影,窝坐在沙发里,更是显得滚圆,他平淡的表情看不出一点异样,只是温和地看着他,人畜无害的样子。 “应惜呢?”张列星问着话缓缓起身。 高强也跟着站起,“走,我看张老弟也睡足了,不如我们出去走走。” 张列星听不到高强的回答,他很担心应惜出了问题,急于出去查看,不顾高强邀请,直接开门向三楼冲去。 保镖欲要阻拦,自屋内踱步出来的高强挥挥手阻止,随便张列星到处乱闯。 去到琴室查看,里面根本没有应惜的身影,张列星立即奔去应惜同高强的卧房查看,房门没有上锁一推就开,应惜同样不在里面,张列星略作思索又去到琴室对面那听雪的房间里看过,里面已被搬空,不但见不到一件那听雪的个人物品,也同样见不到应惜身在其中。 “你到底把应惜怎样了?”张列星揪住高强前襟质问。 高强优哉游哉地推开前襟上的手,掸开之上皱褶,这才邀请张列星去到三楼小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张老弟,坐下谈。”高强说着,手伸向身侧沙发。 张列星牙齿咬得咯嘣响,忍耐着坐到沙发上。 “警察已经把她带走了……” “你说什么?”张列星惊愕中,甚至忘记了收敛自己紧张得过了头的表情。 对于张列星的过激反应,高强看在眼里,一丝复杂情绪不易察觉地自眼底闪过。 “她被警方列为张太谋杀案的重要嫌疑犯,已经被警察带去J市进行调查。”说着,高强抬起腕表看了眼道,“已经出发两个小时了,应该是出去H市范围了。” “你……”张列星脸都被气白了,“你到底对她下了手,你这样做到底有什么好处?” 对于张列星的质问,高强未知可否,“我下手?下什么手?警察怀疑自然有他们的道理,我除了让应惜配合调查,其他也做不了什么,清者自清,若是应惜无罪,迟早会被放出来的,张老弟又何必急成这样?” “你早就设下了陷阱等着算计她,别以为我不知道,应惜是个好女孩,她应该同她的名字一样被人珍惜,可是你呢,从来就没有珍惜过她,你一再利用她,拿她当棋子摆放在身边,你简直无耻之极!”张列星说到激动处,挥拳便要去打高强,被赶过来的保镖死死压住,摁回进沙发里。 “张老弟,她是我老婆,你激动什么?再说,我怎么不珍惜她了?她喜欢吃,我就天南海北搜罗好吃的给她吃,她喜欢弹琴,我托外国朋友把所有的名牌钢琴都给她买回来,她喜欢留你在身边,我便把你留在身边,还要我怎样?珍惜?这还不够珍惜?”高强不屑地看着被保镖制服的张列星。 “你根本就不爱她,却把她困在身边,你这些都不叫珍惜,而是叫禁锢!”张列星一边挣扎一边咒骂,他心里清楚应惜的这次牢狱之灾绝对没那么简单,恐怕是有去无回,他心疼得都快疯掉了。 “什么叫爱?就是你这样的吗?每天守着她却救不了她,眼睁睁看着我欺负她,你还有脸同我在这里叫嚣?男人的脸都快让你给丢尽了。” 被高强嘲讽,张列星脸色赤红,他无法否认高强说的是对的,当初他考虑太多,看来终究还是他害了她,张列星安静下来,桎梏住他的保镖见状,也在高强的示意下收起手来。 “好好在福苑里呆着,什么时候这件事情过去,我什么时候就会放你出去,不过,你不要想要逃跑,我已经下达了追杀令,只要你敢跑出这座福苑,我保证让你没命见到应惜。” 高强向来说话算话,对他熟知的张列星又岂会不知。 “你关不住我的……”张列星不屈地回击。 “我奉劝你,最好别学应惜不知好歹的那一套,对你没好处。”高强放话。 他相信人都是自私自利的动物,没有人会为了虚无缥缈的爱情而舍弃性命于不顾,而且,张列星看起来也屈服了,他安静地坐在那里,根本不需要保镖再介入控制他的情绪。 “是不是你陷害应惜的?”张列星再度开口,他眼睛上挑,狠狠盯住面前的高强。 高强被他盯得爆笑,“怎么,卧底在我身边这么长时间,还是什么也没摸到?真是有够笨的,我说不是我,你信吗?我说是我,你有证据吗?” 张列星被问得哑口无言,他双手掩面痛苦低吟,“我一定会救应惜出来的,绝对不会让害她的人得逞。” “送张老弟回去休息。”高强无意与张列星做过多纠缠,他的决定从来无人可以撼动,同他谈论无聊的爱情,也不知道面前的这个家伙,是不是真的被事实击垮到疯掉了。 听说要送他回去,张列星乖顺起身,被保镖拥着向楼下走去。 就在下楼时,身形交错间,张列星看准机会,一拳一个,将身前并排行走的保镖打倒滚下楼梯,他则趁此机会手扶栏杆纵身跳到二楼缓台向楼下跑去。 “快拦住他!”保镖中有人大喊。 就在张列星即将成功跑出门外时,王强从门外冲过来,迎面一拳打在张列星腹部,把张列星直接打倒在地,接着,随后赶来的保镖们把张列星抬回去了二楼卧室看守起来。 “你上来……”跟着过来的高强目睹烈马般的张列星被王强制服,手指向王强让他随他上楼。 高强记得王强这个人,从前就因为得罪了应惜而差点被开除掉,看来这个人对他还算忠心,他觉得可以利用这个忠心的家伙为他去做件事情。 第一百九十三章探监 我在被提审后的第二天,终于有人前来探视,不过来人既不是挂着老公名头的高强,也不是曾经欲要拯救我的张列星,而是多日不见的李太。 我见是她来探望,不禁错愕,我同她非但没有过深来往,甚至可以说她对我也是有一定看法的,此时她突然来探望我,我还真有点难以接受。 “应太……”她坐在桌子对面同我打招呼。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不得不认可我的蠢笨,张太是张文殊的姐姐,我被扣上谋杀张淑贞的罪名他们又岂会不知。 李太一点嘲笑我的意思都没有,她极自然地等我坐下,这才把一个小型保温桶放到我面前,应该被看守检查过,上面的盖子欠着缝,根本没有盖严。 “这是列星嘱咐我,让我送来给你吃的,快吃吧。”李太说着,拿过一次性匙子交到我手里,并为我打开保温桶,把里面冰镇的一杯冰淇淋端出来放到我面前。 我看着冰淇淋,记起张列星曾经抢我的冰淇淋吃,闹得肠胃炎入院的事不由苦笑,“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让我吃这些。” 嘴里说着,我还是拿匙子舀了一匙冰淇淋来吃,入口香醇甜美的味道,让我多日来饱受摧残的心得以冷静下来,享受这片刻的清凉。 “列星说,他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李太的话太没力度,她根本无法让我看到希望。 “他怎么不来?”我继续舀着冰淇淋吃,还真别说,有了可口的食物,确实能让人心里舒服不少,这是解除烦闷的好办法,只是,我现在的麻烦太大,不是一杯冰淇淋就能解救得了的。 “他……”李太语塞,半晌方道,“他被高强监管,暂时出不来,他说他会想办法出来见你的。” “他见我?有用吗?”我冷哼,几年来他卧伏在高强身边,我以为他忍辱负重练出了什么绝世武功呢,却原来还是这样,一遇事先就被高强控制,根本逃脱不了他的魔掌。 我的语气轻蔑,李太不是听不出来,她干冷冷地坐着,不予答话。 “你这次来,就是为了替他送冰淇淋给我?”救不了我的人,我懒得应付,恨不能她早些离开才好,免得狼狈相被她看多了,哪天再给我写本书,专门描写我的悲惨。 “列星让我看看你在这里如何,是否需要疏通下。”这点还算问到点子上,我扔掉手里的匙子同她道。 “让他们安排我洗个澡,都要臭死了,还有被褥都给我换掉,根本就盖不了,我晚上都没办法睡觉。”反正有人问我,我便说,至于他们能不能实现我的要求,我也强求不来。 李太点头答应,“好,文殊也曾说过这里条件差,早都已经告诉我把这些安排好的,还有什么要求吗?应太……” 我又想了想,除了让她救我出去外,我还真就没有什么可以再麻烦到她的,“没了,若是你们能把我救出去,那就更好了。” 李太这次没说话,而是重重叹息一声。 我知道她是办不到的,不过是同她说笑而已,她的反应看起来很有趣,一副很自责的样子。 “其实,当初文殊下药,就是为了让高强带你回去J市,如果当时真的得逞了,可能那小姐也不会死,你也不会被栽赃进到这里。” 她的一句话点亮了我的心房,“你相信我是被冤枉的对不对?”我拉住她搭在桌子上的手问。 她抽回手去摇头,“我也不知道,我问过警察,他们说证据确凿,给你定性的可能性很大。” 她一句话把我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浇灭,我难过地收回手撕扯着头上乱发,“我知道,我曾经看过一些审问视频,确实是有理也说不清。” “我相信你是受人主使的,绝对不是你自己情愿的,我们只能等着警察找线索,早日将背后黑手抓住。” 她居然是这种想法,那不还是变相认为我是凶手么,这同警察们的判断有何异义。 “哼,你还是认为我是有罪的,对么?”我问她,冷漠地靠在椅背上看她。 她与我对视,“我认不认为不重要,重要的是警察相不相信你有罪,若是他们找不到其他罪证,很有可能就把你定为幕后真凶,应太,我希望你好好配合警察调查,早日将背后黑手供出,以获得宽大处理,也可告慰张太的在天之灵。” 她这话说的,怎么好像我知道幕后黑手是谁呢?不对,我反应过来,“你竟然怀疑……”我没有说出高强的名字来,但是李太她是明白的。 “对这件事了如指掌,又能把事情安排妥当,提供所有线索给警方的,除了他我猜不出第二个人来。”李太的话说得很肯定,我也不否认她的结论有迹可循。 “可是,他的目的呢?他为什么要害死张太,就为了给张家难堪?没必要吧,若是说来,娶侯小姐回家的张浦匀都比他有动机。” “不可能……”李太驳回我的说辞,“张浦匀那个胆小鬼,根本就做不了这样狠辣的事情,尤其如此计划周祥,更不是他那个废物脑子能想出来的。” 张浦匀若是听了李太的话该作何感想?我哭笑不得,“这可能都是我们的臆断吧……算了,与其在这里同我胡言乱语,你还不如快些安排我洗个澡吧。”我浑身痒得厉害,不住地到处抓挠。 李太受不了我的邋遢,别开头去,“知道了,那我走了。”她连保温桶也不要,直接起身就走。 “诶,等下……”我喊住她,她背对着我问到。 “应太还有什么事?” 我凝眸细思后开口,“你们能否说服警方,把我的私人用品还给我,或者把手机给我也行,我需要用一下我的手机。” 李太毫不迟疑答我,“好,我会告诉文殊,让他尽力。” 说罢,她直接离开,我被押回去囚室继续看守。 应该说李太的办事效率还是蛮快的,第二天一早,我便被押去看守所单间淋浴室里洗了个澡,换过一身干净衣服后,回去到囚室里,床上也换了崭新松软被褥,我坐到床上舒服地拍了拍,终于可以好好睡上一觉。 不过我的私人物品始终没见有人给送来,更遑论可以联系外界的手机了,我只能继续忍耐着监守,期盼警方能早日找到洗脱我嫌疑的线索。 第一百九十四章谈判 冷清的空间里,时间仿佛被闲置起来,我倒在舒适的被褥上,浑身清洁毫无异味,这让我多日被焦躁无助困扰的脑子冷静下来,我开始逐条把介云所供述的内容串联起来。 她说的大部分都是真的,只是把行事原因稍微改动,立即便将我陷入了被动,可是那个吉祥快餐店的事情绝对是假的,我根本不知道有吉祥快餐店这件事,何况还冒出个梁梓督来,我更是没有印象,但是只这一点要如何证明我无罪呢?我需要人去帮我查一下吉祥快餐店的事情,只要是有蛛丝马迹,我都不能放过。 吉祥快餐店的梁梓督有个女朋友,那个女孩子姓那,我很怀疑这个女孩就是那听雪,谁来为我跑去求证呢?我在脑海里逐一寻思,谁能帮得上这个忙,我现在身在囹圄,是半个有罪之身,恐怕联系上谁都是唯恐怖之不及,岂会肯去帮我调查这些事情。 我苦闷地自床上坐起,张列星也被高强控制住了,看来高强是要丢弃我,甚至都不肯张列星来插手,在他们那里我这个棋子已然落锁。 我在狭窄的空间里来回徘徊,没有人……没有人会帮我,这个令人痛苦的事实撕扯着我的心,我渐渐变得脆弱起来,眼泪开始不自觉地在眼眶里打转,我的心酸无处可诉。 “我曾经被应惜介绍到一家杂志社打杂,那里的主编同她认识,叫莫玲玲,她写了篇报道,‘豪门阔太被当街杀死,或另有隐情’,我大约记得是这个标题……”对,莫玲玲,我仿佛见到了我生命里的曙光,怎么会忘了她呢? 我不必求得她的同情,也不用谈论我同她的同学情谊,我只需拿出我是无辜的这个事实,把我含冤入狱作为她那篇报道的后续报道,她将以独家报道的形式进行这件事的调查,那么,我将会获得她全力以赴的支持,她为了她的前途,一定会答应帮我,对,就是这样! 我兴奋地在原地转了几圈,在头晕目眩中继续分析下去,那么,我要怎么联系上莫玲玲呢?手机!当初我同李太提出来要求拿回手机,也是为了翻找上面的联系方式,看看是否会找到一个肯帮助我的人,但现在看来,我不需要再翻找,而只差联系了。 难道李太做不到这点?我并非无缘无故怀疑她的能力,若是高强肯帮我,就是暂时保释我出去都不成问题,李太恐怕是不成,她的能力太薄弱了,就算加上张文殊也不行,或者张列星也能做到,哎……等到获得自由我再去想这点吧。 “喂,有人吗?我有事要申请!”我隔着铁栅栏大叫大嚷,我要为拯救自己而战。 在我的一再请求下,我获得同莫玲玲见面的机会,她很奇怪我为何要见她,不过,她对于接触嫌疑犯并不抵触,因为她职业的习惯,她对不同寻常的事物全部抱以观察态度,我肯见她,对于她来说也是一种接触素材的良好机会。 “应惜,你怎么会……?”她落座,用她惯用的职业提问方式,来引导我把事情告知给她。 我同她面对面坐着,抬起手向她亮了亮手腕上冰冷的手铐,“我是冤枉的……” 每个入狱的嫌疑犯都是这样说的,这并没有什么稀奇,就算死刑犯都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何况是我这种还没判刑的人,莫玲玲保持微笑等着我说下去,我却不再说话,低垂下头去。 她等了许久不见我开口,终于忍耐不住招呼我道,“应惜,你到底找我来有什么事?” 我听到她沙哑的声音撞在二十多平的接待室里,再弹回钻进我的耳膜里,我猛然抬起头来,“你根本就不相信我,看来我白找了你来。” 她闻言,专注地审视着我,她的目光可以用无情来形容,她在判断我的目的,“你不说,我要怎么知道该不该信任你?” 这正是我下手的好机会,我学着高强的谈判技巧,在尽量吸引莫玲玲的注意力,然后利用她达到我的目的,“我告诉你一个地址和名字,你自己去查,如果查到了什么感兴趣的事情,你可以再过来找我。” 我把吉祥快餐店同梁梓督这两个信息源告诉给她。 “哦,是豪门阔太被杀的男主角?这个我都查过了,没必要再查,而且,我知道他把你给供出来了,你现在是主谋嫌疑犯,你让我查这些,并不会对你有任何帮助。”莫玲玲出奇的冷静,这是野兽捕获猎物前必定会表现出来的沉寂。 她查的倒是清楚,这是我这个嫩手所不曾料到的,“是吗?如果我说我是被陷害的,真正的幕后黑手正躲起来看好戏,偷笑这帮警察都是蠢货呢?” 我把问题抛给莫玲玲,“你敢在这里说警察是蠢货,我看把你判刑都是轻的。”莫玲玲嗤笑。 她太狡猾了,我几乎要败下阵来,“那听雪……”我给了她关键字。 “谁?”她面露疑惑。 “那听雪……”我把那听雪的名字重复一遍让她听得清楚,“他是梁梓督的女朋友,你按照她的线索查下去,一定会查出问题来。” 莫玲玲不大相信的样子,“我是打听到梁梓督有个姓那的女朋友,不过,在他入狱后,那个女孩子再也没有出现过,现在的女孩子都是很势力的,他出了这样的事情,劳燕分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莫玲玲的思维被这个社会的风气给固化了,所以她没有按照那听雪的线索查下去,这让她错失了一个独家报道的大好机会,不过,如果她当初真的有注意过那听雪,恐怕眼下也就不会是这种局面了,这些都是无用的假设。 “莫玲玲,如果你想要获得独家报道,得到一个惊天大新闻,那么,你就要按照我提供给你的线索查,等到你查出眉目后再来找我,我确实是想通过你的调查获得一些有用线索,但是这样做也会给你带来巨大利益,我不会急于让你作出答复,现在你先回去,你有的是时间冷静思考,你查还是不查决定权在你。” 我说完这些,起身要求看守送我回去,并不肯同莫玲玲多费唇舌,她自有头脑,她的决定我无从干涉,所以,我的决然离开反而会给她以启示。 第一百九十五章都是姓那的 回去后,我难免激动,莫玲玲是我孤注一掷的希望,除了她,我想不出来还有谁会拼尽全力来帮我,我在铁窗里不住祈祷。 莫玲玲自从见过身在囹圄的应惜后,对于她提供的那听雪资料并不感兴趣,现在这件案子基本已经定案,警察找到了许多对于应惜不利的证据,只是看样子应惜还不知晓而已,现在她再去查也挖掘不出更多有价值的新闻,应惜的头脑太简单了,就只一个女孩子的人名,便期望她能查下去,她的时间如此宝贵,岂会浪费在这种无用的案子上。 莫玲玲驱车驶离看守所,这种地方晦气得很,就算为了搜集素材她也不大喜欢接触,世界上每天都有那么的新闻发生,就算不涉及到违法事件也照样有资料可供报道,若不是她很想了解下人从高处瞬间跌落地狱后的反应,她才懒得见这个依附于男人生活的女人呢。 莫玲玲驱车回去杂志社,她还有好多稿子要赶,没有多少时间供她浪费。 坐在办公室里赶稿子,莫玲玲忙到天昏地暗,等到她把手头的工作全部忙完,时间已是傍晚,伸了个懒腰,她的肚子再度提出严正抗议。 饿了一天,莫玲玲决定犒劳下自己,孩子们都在学校寄宿,她不用去操心他们,只要把自己打理好即可。 出去到门外,温热的夜风袭来,她仰头看了看灰蓝的天空,今天的天气不错,是让劳累一天的人能感到愉悦的好天气。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看号码是她相处了一年多的男朋友来电,“喂,亲爱的……”莫玲玲接起电话来,柔声细语地同男朋友说着话。 “你在哪里?”王柳躺在大床上给莫玲玲打通电话,这个疯女人只要工作起来就是拼命三郎的架势,他实在看不下去她那个样子,所以,他每次都是在法定下班时间后才给她打电话。 莫玲玲对很会琢磨女人心事的王柳特别眷恋,女人都喜欢被哄着,王柳哄女人的技术一流,她是独立的女性,不必要求男人有本事养活她,也没必要在意他有什么身份背景供她依靠,只要能逗她开心就是最好的。 “我刚忙完,饿得很,打算去吃饭,你要不要一起?”莫玲玲向王柳作出邀约,她从不会胡搅蛮缠,也不会强求男友为她做任何事,她只是征求他的意见,至于他同不同意,她都不会干涉。 “我不大饿,不过你想我过去陪你,我马上就去。”王柳对于哄莫玲玲开心很在行,她的性格脾气他都了解,这样做一点也不难。 莫玲玲听了王柳的话心里很是舒坦,“你既然不饿就不要出来了,我自己随便吃点就好。” “那可不行,让美女独自一人寂寞用餐简直是罪过。”王柳边说边找出外套穿上,“等我,我马上就到……” “好吧,那就吉祥快餐店见。”撂下电话后,莫玲玲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说的是吉祥快餐店,她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要约王柳去那里吃饭,但是已经说出来了,也不好再随便改动,她驱车到吉祥快餐店门口停下,打算在车里等着王柳出现,然后再同他一起定下去哪里用餐。 她坐在车里独自等待着,吉祥快餐店并未因梁梓督的凶杀案事件而影响生意,反而因为这个爆炸性的新闻,而令客流量陡增,就在莫玲玲坐在车里等王柳的功夫,透过快餐店橱窗,莫玲玲见到整个快餐店几乎已经坐满了人。 现在已经过了用餐时间,快餐店里还这么多的人,看来这个案件引起的波澜还真是不小。 王柳很快出现在快餐店门口,莫玲玲从敞开的车窗向他摆手,“这里!”莫玲玲大声招呼他。 “怎么不进去?”王柳误以为莫玲玲也要进去快餐店用餐,他回首从橱窗看到店里坐满了人,有些担心他同莫玲玲进去后会找不到位置。 “我们还是去法国餐厅吃牛排吧,这种快餐店不适合我。” 王柳钻进车里,莫玲玲启动车子驶离。 “这个店好像是你报道的那个新闻里杀人犯家开的店,你怎么会想到约我在这里见面?”王柳很不喜欢在这个店见面,他对于这些牵涉到血腥的地方都很忌讳。 “可能是因为我今天去见过牵涉进这个案子里的应惜,所以顺口就把这个地方说了出来,我也不喜欢,所以才坐在车里等你过来,总不好刚说完又打电话反悔,那样很啰嗦。” 莫玲玲总是不愿意同啰嗦挂钩,她认为那是人衰老的一个标志。 “应惜?你认识她?”王柳很惊讶,他还是在陪高强相亲时见过那个女孩,胸大无脑的代表,她居然会同一件凶杀案扯上关系,真是耸人听闻。 “是呀,我同她是大学同学,她曾经生活很困苦,不过好在她性格乐观,怎么,难道你也认识她?”她身为媒体人知道这个世界既是无边的大,同时也是小到不可思议,王柳就算认识应惜也不算是什么稀奇。 “嗯,曾有过几面之缘。”王柳不想提及他同介云的交往,那段时间并不是什么光彩过往。 莫玲玲听王柳承认认识应惜,只是觉得真的是有够巧合,“她现在是谋杀豪门阔太的重要嫌疑人,正等着警察搜集全所有证据判刑,她同我提过那听雪这个人,你认识吗?” “那听雪?”常年在J市的各个地产商处讨些小活来讨生活,王柳对于J市的商圈有一定的了解,但是,对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孩他哪里会知道呢?“没听说过,不过我倒是听过J市曾经的商界传奇那荐黎,他如今再度东山再起,在J市开了一家小型证券公司……” 王柳如数家珍地倒出他肚子里仅知的一个姓那之人的信息,莫玲玲听了好笑。 “我问你那听雪,你同我谈那荐黎?” 被莫玲玲取笑,王柳停下话题,“我不认识那听雪,但是我知道那荐黎呀,都是姓那的,有什么不对?” 这种故意的狡辩把莫玲玲给逗笑了,她需要这种不动心思的对话来让自己放松下来,“你说的对,就像你姓王,我不但知道你,还知道王羲之只不过字写得好看些,可是说话却没你有意思。” 莫玲玲说完吃吃地笑着,王柳过来在她的笑靥上狠嘬了口,“我就知道你懂得最多,知识最渊博。” 王柳的阿谀让莫玲玲的心情顿时好上加好。 第一百九十六章 客死异乡的女儿 那荐黎确实是个传奇,王柳给莫玲玲提了醒,她应该报道下这个J市东山再起的传奇,人们对于传奇故事向来感兴趣,更何况是近在身边的活物,莫玲玲觉得明天可以先去采访下那荐黎,做些资料采集,如果效果不错,那么她可以整理发表,标题就是‘J市传奇,东山再起的那个人’。 莫玲玲高兴起来,同王柳的一顿西餐也吃得尽兴,剩下不可描述的事情更令她十分满意,她给了王柳一些生活费,他最近的生意不大好,她觉得给他些钱让他渡过难关并没有什么不对。 抽出空来,莫玲玲先打听到那荐黎新开张的公司地点,然后驱车过去打算对那荐黎进行采访。 前台接待听说是记者要采访老板那荐黎,很遗憾地告知莫玲玲道,“真的很抱歉,我们老板现在赶去了H市,他的女儿出事了,他需要过去善后。” 那荐黎竟然不在,这让莫玲玲多少有点失望,不过,若是经过商海沉浮后的那荐黎在家庭骤变下依旧勇往直前,对于素材倒是有锦上添花之效,莫玲玲向前台接待致谢,步出门去,这个素材可以留后跟进,她在她的记录表上记下进展情况,在是否跟进一栏上打上对号。 出去门外几步,莫玲玲又折返了回来,她向前台接待咨询道,“请问,那总的女儿叫什么?” 前台接待对于这个问题还真就回答不上来,“很抱歉,这个我不知道,我从未同那总的女儿见过面,哪里会知道她叫什么呢?” 莫玲玲听了再次致谢,从大门出去,她开始对那荐黎的女儿感起兴趣来,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父亲生意刚刚有所起色,她却客死异乡,这又是一个传奇。 上去到车上,莫玲玲忽然记起王柳的话来,他在商界里也算认识些人,又知晓那荐黎的事情,会不会他可以帮她打听到那荐黎的女儿叫什么,又为何会客死异乡的实情呢?她觉得可以一试。 接通电话后,王柳听过莫玲玲的要求,立即答应下来,“这好说,高强现在就在H市,我可以让他帮忙打听下那荐黎女儿的事情,不过,难道你想要报道他女儿的事情吗?她有什么好报道的?” “不是要报道她,而是通过她的离世,可以更加烘托出那荐黎的传奇色彩。”莫玲玲尽量向王柳解释,他的文学水平有限,脑子也不大灵光,如果不说明白,恐怕他不会上心。 什么是烘托、色彩之类的,王柳不懂,不过听莫玲玲说得认真,他也只好跟着认真,“好吧,我这就帮你打听。” 莫玲玲撂下电话开车回去杂志社,刚在办公椅上坐下,王柳的电话便打了过来,“玲玲,真是有够神奇的,你说的那个叫那听雪的女孩子,竟然是那荐黎的女儿,不过,她现在被人害死在H市芽舟湾的湖里,警察正在调查,而且,她就住在应惜设于H市的豪宅里,听高强说,她同应惜很是要好。” 莫玲玲嗅到了味道,果然,应惜说的没错,那听雪果然是个关键的存在,只是,这些线索还是太过分散,她暂时还组合不到一起去。 “谢谢你,王柳,爱你!”莫玲玲笑眯眯地同王柳话别。 王柳马上回给她无数的木嘛…… 这下,莫玲玲才记起几天前同应惜见面时的对话,也许她应该再去见一次应惜,她可以再给她提供线索,只要有大新闻可挖,让她住进看守所里她都不会介意。 再次见到莫玲玲,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我看着她老实地坐在接待室的桌子对面,自豪感油然而生。 “你来啦。”我按照指使规矩坐进莫玲玲对面的椅子里,隔着宽大的桌面问她。 莫玲玲笑容可掬地向我打招呼,“是呀,调查总是要耗费些时间的。” 她的说辞我不大相信,若是她离开这里后立即着手调查,绝对不会耗时如此之久,“调查的怎么样?” “那听雪是那荐黎的女儿……”莫玲玲先把这个新获得的消息交代出来。 我听了这个消息反而觉得惊奇,她调查的角度真是有够刁钻,难道就不能用钱打点下,通过吉祥快餐店的个人登记记录上查询吗?除非她根本就没打算从吉祥快餐店下手,或者说,她当初根本就没打算去调查。 “然后呢?”我问她。 “除了这些也没别的,这根本同梁梓督的凶杀案毫无关联,也无法证明你的无辜,你到底为什么要让我查她?”莫玲玲把知晓那听雪同应惜共处一室之事隐下不说,她希望能听应惜自己说出来。 “你查的方向不是很对,但也不能说是无用功,我再给你个线索,介云,这个女人是目前指认我的重要人物,她声称是我给了她钱,唆使她诱惑鼓动梁梓督去杀害张太,她说的是假话,我希望你能找到她说假话的证据,我之前给你的地址和人名就是听她说出来的,可我根本就不知道那个快餐店,也不认识什么梁梓督。” 莫玲玲开始失去耐性,应惜完全避而不谈她与那听雪曾经住在一起的事实,她是在隐瞒,还是觉得这件事并不重要? “可是,你早就认识那听雪,她在H市时,就住在你家里,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莫玲玲逼问,她可以被利用,但绝对不可以被戏耍。 我不禁语塞,这点我没有想到,“我让你去调查,然后却先要把这些事情告诉你吗?我需要听到你的调查结果,看看你是否胜任这件事情,这毕竟是个大新闻,也有可能会令你陷入危险境地,我需要你有足够的智慧,若你不能,我只能放弃同你合作。” 这么快就谈及到了合作,可是她莫玲玲并未打算同她应惜合作。 “我觉得我不够聪明,你还是另请高明吧。”莫玲玲说完起身告辞,彻底把我丢在脑后。 “莫玲玲,你给我回来!”她是我的救命稻草,不可以随便就此放弃,我高喊着,希望她能回头,可是她还是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我的求救计划失败了,莫玲玲放弃了我。 我再度跌入痛苦之中,悬在头上的铡刀更近一步。 第一百九十七章 王柳的女朋友 张列星被监禁在福苑里,他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对面是完全对监牢里的应惜不闻不问的高强。 高强有电话打来,他完全不避忌张列星就在对面看着他,随手接起电话。 “高总,多日不见,不知道你还记得兄弟不?”王柳同高强热络地打着招呼。 “怎么可能忘了呢,你可是我的大媒人。”高强哼哼着回答。 王柳听得出高强语气里的冷淡,他现在距离高强太远,无论是地域还是身份,可是,为了莫玲玲他还得努力同他套近乎。 “我听说应惜现在J市里,以为你也会跟来。”王柳含糊地说着,他得给高强留情面,免得他动起怒来挂断电话。 高强对于这个问题不予回答,“你有事?” 王柳不好再啰嗦,他转而同高强直言,“我想打听一个人,他叫那荐黎,听说他的女儿被人害死在H市,能不能麻烦你给问问,这个被害死的女孩叫什么,因为高总毕竟在H市里,现在J市还没有关于这件事的报道,所以想麻烦高总帮忙打听下。” 高强如今是日理万机之人,他王柳脑子进水了,麻烦他打听这些无聊的事情,这人还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你打听她做什么?”高强觉得王柳再无聊也不会无缘无故问这些,尤其涉及到那听雪,他还是很想知道是谁会对那听雪的死感兴趣。 王柳在考虑要不要说出莫玲玲让他帮忙打听的事情来,“是我女朋友,她是搞新闻的,她想写一篇那荐黎东山再起的报道,结果去公司采访才知道他的女儿去世,她觉得把他女儿的死写进去会烘托个人的传奇色彩,所以特意让我帮她打听下。” 一条人命的价值,就是被写进一篇关于她亲人的传奇故事里当陪衬?这个世界真是有够凉薄,高强还是不打算回答他。 “你女朋友,介云吗?我记得她并不是搞新闻的。”高强故意拖拉。 王柳有些急了,“我早同她断了,现在的这位有本事得很,她是时尚杂志的主编,名字叫莫玲玲,年纪轻轻能力超群,在业界里很有号召力,若是你打算推广你名下的公司,完全可以找她。”王柳得意洋洋地说着,他能捕获莫玲玲这条肥嫩的鱼真是他三辈子修来的福气。 高强终于得到了一点有用的答案,“她叫什么,你说说看,我是否听说过她。” 既然已经说到了这里,王柳也没必要再避及,“莫玲玲,是应惜的同学。” 哼,这个女人还真能折腾,居然找到了她搞新闻的同学帮忙,高强忍不住笑了,“哦,莫玲玲?我好像听应惜提到过她……那荐黎的女儿那听雪,她曾经在我家里住过一段时间的,她死的时候,我也在场,惨得很……” 高强终于把那听雪的名字告诉了王柳,王柳心满意得地同他又闲聊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张列星听到高强同电话另一端的人聊到应惜与那听雪,他专注地听清楚每一个字,虽然他不认识莫玲玲,但是,应惜能在被监管的情况下,还想方设法联系外界洗脱罪名,看来她很坚强,还没有放弃,张列星既欣慰又心疼。 “你把她丢在J市不管,你到底要怎样?一日夫妻百日恩,你真的就这样放弃她了吗?” 张列星义正言辞的指责在高强眼里简直无聊透了,“这样的话你还要问几遍,我是不会让应惜真的坐牢的,只是让她在那里面呆上一段时间而已,你怎么比我这个做老公的还紧张她。”高强呵呵笑着,如果,不听他的谈话内容,他的外表绝对是个和蔼可亲之人,一点伤害也没有的那种,遗憾的是,张列星早看透了他的皮囊,他的心是黑的,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心。 “你让她在那里受罪本身就是一种伤害。”张列星说得激动,有经验的保镖又围拢过来,以防他再发狂。 “我让她进去也是为了她好,她太倔强也太任性,让她进去历练下有好处,而且,等到她出来时,她的嫌疑人身份已经洗清,她的档案上不会留下任何污点,这有什么不好?”高强把他的一套说辞讲给不听劝地张列星听。 “无耻,你这都是狡辩!”逃脱不出去,张列星只能对高强进行言语上的发泄。 “她是我的宝贝,你还是少惦记的好。”高强挥手,让保镖把吵人的张列星押送回房间,他的手腕上还缠着绷带,那是当初抓捕他同应惜时留下的,结果,他还是不接受教训,一再挑战他的底线,若不是留着他还有用,又要提防放他出去后会捣乱计划,他早把他给赶出福苑了。 张列星手里没有任何同外界联系的设备,他的房间里光秃秃的,除了一应生活用品外,就连一根电线都甭想找到,他被推入房间后,因为听闻莫玲玲在调查那听雪的事情而无法安静下来,这是一个好办法,通过媒体人吸引人们的注意力,这样在社会的关注下,应惜会更有机会获得公平对待,幕后黑手也会有所忌惮,不敢再随便向应惜下手。 这样的想法令张列星很激动,他必须想到办法帮助应惜。 置身大到吓人的客厅里,稳坐沙发上的高强蹙眉凝思,莫玲玲这步棋他还真是没放到计划里,因为她本来并不在计划内,却被应惜挖了出来,媒体人?这个主意确实不错,当初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他的应惜可真是个福星,总是能帮他把计划做到完美。 手机来电声响起,高强拿过来接通。 “高总,我是王强……”完成任务的王强打电话向高强复命。 “怎么样?”高强拉着长音问话,他是绝对不会出错的,王强是个好手下,他是不会辜负他的期望的,不过,他还是得问一句。 “已经安全送达……”王强恭敬回复,“下一步我该怎么做,高总?” 王强的绝对服从命令,是最令高强满意的地方,“你好好陪着他们就好,别让他们乱跑……随时听我通知。” “是。”王强遵命。 撂下电话,高强起身去到楼上,他需要同张列星好好谈谈,他不能总是在福苑里捣乱,看看如此效力的王强,难道他只愿被像一头困兽一样困在这里吗? 第一百九十八章侯佩君 我在囚禁室里忐忑不安,莫玲玲的这条线断了以后,我再次申领我的个人手机,到现在好几个小时过去,依然没有人来回复,看来又是要凉凉了。 “应惜,有人要见你。” 紧闭的铁门被打开,看守在外面招呼我出去。 我乖乖同她出去,只要我不胡闹找麻烦,看守的态度还算是随和的。 谁要见我呢?我一边走一边琢磨,来到接待室,我一眼便瞧见背对我站着的高强,他终于肯来见我了,我心里翻江倒海,不知是喜是恨。 “应惜……”他听到动静,转过身刚要过来抱我,看守先开口提醒与他。 “这位先生,请坐。” 高强止住脚步,讪讪地坐到椅子上,续而满面欢喜的请我坐下。 这个混蛋,他居然还笑得出来?我坐下后打量着他,看起来他这几天睡得都很好,一点也没有黑眼圈,他的头发光亮漆黑,一看就是刚刚染过发,他红光满面,根本一点也没有忧心之色,总体来说,他过得比我在他身边时还要好。 他在用他的外表来告诉我,他没有我应惜,一样能活得精彩百倍,我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附属品而已,我为我的失效而感到悲哀。 我神情落寞,满脸憔悴,一副快要死了的表情,相比较他的春风得意,我甚至只想快些离开,我从前在他的面前趾高气昂,其实都是被他敷衍出来的表象,现在华丽新装被拆穿,我还是那个赤条条的我,更可悲的是,我的命却已经不再握在我手中。 “应惜,你怎么样,住在这里还习惯吗?” 他这是在放屁,谁会习惯住在这里?我开口就想骂他,想想还是忍了,或许他肯大发慈悲救我出去也说不定。 “你来做什么?”我尽量控制住情绪同他讲话。 “这些天我一直惦记着你,只是H市那边的事情太多,那荐黎也过去H市处理那听雪的后事,我还得照顾着他,所以这么晚才来,应惜,你不会怪我吧?” 他总是能找到华丽而又不容易穿帮的借口,这些我都不想听,我开口就想问他能不能马上救我出去,话到嘴边我又咽了回去,若他想救自然会救,若他不想,我说了也是自取其辱。 “你如果只是为了说这些,那么还是请你走吧。”我叹了口气站起身,他的绝情我不是没领教过,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无非是为难自己。 “应惜,你还是怪我的,对不对?”高强急得随我一同站了起来,“我已经托了律师来,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律师,不过他需要先研究下案情,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办法救你出去。” 都是空头话,只要我还身在囹圄,他的话我就不可能会信。 “好,你们慢慢想吧,我先回去了。”我头也不回地走开,他被我丢在了身后。 我从前被他捧得有多高,现在就被摔得有多惨,他就算真的找来律师帮我,恐怕也是在计划如何让我的价值最大化,我不敢去想,他肯帮我,反而令我胆寒。 在我面见过高强的当天,我被再次提审,还是之前的男警察,女警也还是那个二十多岁的小丫头。 “应惜,你看看这里有没有你认识的人?” 男警察在我面前把一沓照片逐一摆在桌面上,我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身子前倾,凑过去细看。 没有我认识的人,我摇头。 接着他把这一沓照片收起来,然后又拿出一沓来,放到我面前指认。 这次我在分成两排摆在面前的照片里有所发现。 “这个人我认识……”我手指着一张照片说到。 警察听我说后,过来拿走我指认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脸上有几道隐约的伤疤,应该是做过整容,否则伤疤不会如此浅淡,而我是认识这个脸上有伤疤的女人的。 “你是怎么认识她的?”警察端详着照片里的女人问我。 “我只知道她姓侯,我们都称呼她为侯小姐,她是张浦匀的……”我拿捏不好该用哪个词来描述她的身份。 “张浦匀的小老婆?”男警察帮我说了出来。 我点头,“对,就是这种关系。” “那么请你说说你认识她的经过。” 对于警察的要求哪里有回绝的权利,我清了清嗓子开始陈述,“张浦匀要将她收在家里,特意举办了一场小型宴会向大家介绍她,我也随高强去参加,在那个宴会上我第一次知道了她。” 警察边听边认真地作着笔记,看来科学再进步,烂笔头也还是有用的。 “然后呢?你总共见过她几次?都发生过什么事情?” 我努力地回忆着,“统共也没见过几次面,也没怎么说过话,因为我对她搅乱人家夫妻关系的做法不大赞同,所以不大喜欢同她来往,后来她被张太毁了容,张浦匀把她接出家门,另外给她置办了房子,再后来,就听说她同张浦匀分了。” “她是在张淑贞死后还是死前同张浦匀分开的?” 这话问的,我都替警察的智商感到着急。 “人家的事情,我哪里知道的那么详细,她同张浦匀分开,我还是听别人说的呢,我哪里会知道前后?” 我说话着急起来好似连珠炮,听得男警察身后的女警不住掩嘴偷笑。 男警察未动声色继续盘问,“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我认真的想了想,“忘了,应该是她被弄花了脸的那次……哦,不对,我想起来了,是张浦匀同张太谈判那次,我是自从那次以后再没见过她的。” 对于我积极配合认真回答的态度,警察很是满意,“很好,应惜,这次请你务必要仔细想清楚关于侯佩君的所有事情,一旦想起什么来,一定要第一时间报告,知道吗?” 原来,侯小姐叫侯佩君,我琢磨着连忙点头,“好的,我知道。” 警察只让我看过照片,便让我回去,我奇怪这次的问话也有点太简单了,“你们就为了让我看照片?” 我的反应把警察都给逗笑了,“怎么,你还没被问够?” 我看他露出笑容来,觉得警察也不是那么过于阴森恐怖的,便进一步问到,“你们为什么要问我关于侯小姐的事情?她怎么了?跟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吗?” 我的问题太多了,话一出口,警察的脸又绷了起来,瞥我一眼,直接吩咐女警押我出去。 第一百九十九章 林谭锦 回到J市后,高强去到看守所看望过应惜后,直接赶去顾府拜望顾老。 “顾太,多日不见,您真是愈发漂亮了。”高强站在客厅沙发前,向代表顾老接待他的顾太打招呼,他表现得很真诚,无论是眼神还是动作,而他说话的语气更是极富感染力,甚至让皱纹横生的顾太信以为真。 “高总是贵人事忙,今天怎么有空想起来,来顾家逗我老婆子开心了?”顾太伸手请高强坐下,自己则坐到另一张沙发里。 高强恭敬坐下,身姿挺拔,双手交叉放在膝上,“这次应惜出了事,H市的事多,我这才处理好,便立即赶过来了,刚看过应惜,她状态实在不大好……”说到这里,高强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如何就会摊上这么档子事。” 目睹高强一副走投无路的样子,顾太微微一笑,“高总来的真不巧,老顾有位远房亲戚家的长辈去了,他非要过去给上柱香,我也不好拦他,路途又远,派林小姐跟着,我还算放点心,至于应太么,吉人自有天相,高总也不必太挂心,说不定过几日警察查不出来什么,也就只得放她出来也未可知。” 顾太说的都是客套话,高强哪里能不明白,既然是派了顾太出来搪塞,看来也求见不到顾老,只得起身告辞,“叨扰了顾太,还请多海涵,也请顾太转告顾老,节哀顺变。” 能把高强送走就是完成任务,顾太连忙相送高强出去到门外,“高总慢走。” 高强再三叮嘱顾太道,“还请顾太转告顾老,回来后能同高某见上一见。” “一定转告。”顾太答应着目送高强乘车离开。 “走了么?”待到客厅里冷清下来,顾老才打开门,缓步从书房里出来。 “走了,看样子也是为难得够呛。”顾太说着过来扶顾老坐下。 “张太那件案子本来已经给凶手定了罪,怎么忽然又扯到应太头上来了,她那么傻乎乎的一个人,那里有心机搞这些。” 听了顾太的话,顾老沉沉地嗯了声,“她没心机,可是高强有,他的鬼主意防不胜防,可别小看了他。” “哎呦呦,我敢小看谁呀,我比那个应太也没强到哪里去,就算打麻将人家要是不放牌我都胡不了。”顾太说笑着为顾老斟茶。 顾老呵呵笑着拍了拍老伴的腿,相濡以沫这么些年,还是这样直心肠,“这件事没那么简单的,我现在还看不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也猜不透高强的心思,还是先把他丢在一旁晾一晾,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打算。” 别人家的事也就是听进耳里当谈资,谁还能真当成一回事呢?顾太听顾老如此说,自然不再去理会,“好,一切听你安排,不过,我找了阁太来打牌,她也快该到了,我去牌室瞧瞧去,你若是要出去散步就叫上林小姐陪你。” “好,你快去吧。”顾老摆摆手,他这个老婆子一天不打牌就难受,这样倒是件好事,她把心思全用在打牌上,反而让他享齐人之福却没有家宅不宁,也算是一种不错的消遣,他自然是会支持到底。 “去把林小姐叫来。”花白头发的顾老吩咐一旁佣人,去找总是窝在自己房里不肯出来的林小姐。 不一会儿,林小姐随着佣人出现,“顾老,有事?”林小姐规矩站着同顾老说话。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顾老抬头看着她,青春年少的林小姐,身材苗条,体态婀娜,性子又温柔,办起事来也是头头是道,越来越深得顾老宠爱,他招手让林小姐坐下。 规矩坐到沙发上,林小姐见几上茶气氤氲,知道刚才是顾太曾在这里做过,“我正在屋里做来往账目,若是没事我还是先回去把事情做完吧。” 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她去做,顾老是很信任她的,所以林谭锦更加持重起来,平日里很少露面,在房里不是算账,就是核算计划各类顾家进项,从不随便与人说笑,也总是刻意与顾老保持距离,以免被人多心她是恃宠生娇。 “不急……”顾老虽然对林谭锦的持重很满意,但是毕竟少了许多情趣在里面,不如在其他人那里随意说笑能得解闷,见她又是板着脸同他讲话,顾老也觉没意思,“应太的事,你有听闻?” 提到应惜,林谭锦的脸色不禁有了变化,惭愧道,“听说了……” “我想听听你的看法。”顾老说着话,拿老眼上下打量着她,到底还是比花瓶身段的应太少了些韵味,倒是便宜了高强那个小豆丁。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就把罪名扣到了应太头上,兴许是高强得罪了谁也说不定。”林谭锦为答不上来顾老问话而心情忐忑。 “奇怪就奇怪在这里,我也想不通……”顾老说到这里顿了顿,“你没问问那边?” 听到顾老提到那边,林谭锦正色道,“还没问过,需要问吗?” 顾老沉吟着,半晌方到,“问问吧,看那边知不知道些情况,你也顺便告诉那边一声,最近动静太大,都老实些。” “是。”林谭锦答应着退下。 林谭锦听从顾老吩咐,回去立即给那边打了通电话。 “应太那件事是你给捅的?”接通电话,林谭锦一句废话不聊,开口直奔主题。 “怎么可能,我这边还一大堆烂摊子等着处理呢,哪有功夫琢磨她。” 听到对方否认,林谭锦心烦地两指贴在一处来回不住搓动,“你又惹了什么事,这边可告诉你,让你最近老实些。” “我哪里有不老实了,天天听话得跟个孙子似的,难道还不够老实?” 林谭锦不喜说废话,打断话头同对方说道,“都不知道应太为何会被指认成为嫌疑犯,这就是个问题,你在那边调查下,应太最近在那边得罪过什么人,我也在这边各处了解下。” “嗨,不用调查,那个女人白纸一张,她哪里会有什么仇人,说她有仇人,还不如说高强有仇人靠谱些。” “高强?”林谭锦对于那个豆子似的人印象还算不错,“他为人还算可以,能得罪谁?” “嗨,又一个被那老小子骗住的人,他是不得罪人,因为他打算得罪谁,就是要弄死谁,那些被他得罪的人都被他弄死了,你上哪知道他会得罪人的?” 第二百章世态炎凉 “弄死?他不会是在逃杀人犯吧?”林谭锦不由有些吃惊。 “你放心,他不管要弄死谁,都是不沾血的,这才是他的厉害处,你也要小心提防他才是。” 挂断电话后,林谭锦觉得还是有必要去问问顾老,毕竟她一直是同那边单线联系,她总觉得这是个问题。 斟酌再三,她还是找不出适合提出问题的角度来,若是问得不对,那么就会表现出她对顾老如此安排的猜疑来,若是问得极为巧妙,顾老一点也不曾发觉,那么她大体也未必能获得什么真实的答案,更何况这个世界是是非非,真与假实在也是无从辨别。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林谭锦觉得有必要把事情全部捋顺一遍,做个记录秘密保存起来比较好,说不定哪一天就会有用处。 从顾老从未提醒过让她小心高强,而所有事似乎都与高强或多或少有所联系上来看,她是有必要留下资料保全自己的。 高强出来顾府,还是回去到别墅暂住,这里一切依旧是老样子,仿佛他只是离开了一小会儿,便又转了回来。 只是之前的阿姨全部遣散,只留下一个打扫卫生的阿姨,因为她与园丁是夫妇,比较适合照顾空置的别墅。 “高总好!”阿姨出来迎接,高强同她点头。 别墅虽然空置着,但是高强粗略看过,仍是窗明几净,这位阿姨很是尽职尽责。 “这些日子辛苦了。”高强同她说话。 很少能同高强搭话,阿姨连忙客套到,“哪里,不辛苦的。” 高强看了她一眼,低眉顺目的,现在的人同他讲话时,大部分都与她姿势与语调类似,实在无趣得很,他想到这里又想到了应惜,挥挥手让阿姨下去,也顺手赶走了恼人的想法。 适才去顾府拜访,顾老是有意回避,这个老狐狸哪怕一点点腌臜气都不愿意沾,幸好不是他被扣上嫌疑人的帽子,否则这个老家伙根本就不会让他进门。 高强觉得或许同J市的故交旧友联系下,看看他们的反应也会很有趣。 他首先觉得应该去拜访下老林,这家伙从H市回来时给吓坏了,如今他老婆应惜又是凶案嫌疑犯,在J市不大的圈子里恐怕已经传得沸沸扬扬,那么,那个胆小鬼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呢?他很期待。 高强本来要打电话给老林,但是想想还是算了,不如登门拜访来得有意思。 高强起身准备去邻居家看看。 “高总,您要出去?”阿姨端着茶过来,一眼瞧见高强要出去的样子,忙问了句。 高强回首看她,见她托着茶盘,点点头,“我要在这里住些时候,之前的阿姨会陆续回来,麻烦你重新安排下。” “是。”被委以重任,阿姨脸色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连连称是,放下茶盘送高强出去。 高强步行去看望老邻居,熟悉的道路上,照例见不到几个人影。 来到老林家,高强上前掀动门铃,许久门才打开,高强举步进去。 一直走去到楼内,阁太才慢悠悠地上前来迎接,请高强去到客厅落座。 “高总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提前通知我们,也好给高总接风洗尘。”阁太说着客套话,转头吩咐阿姨上茶。 高强面有难色,向阁太问道,“老林呢?他没在家?” “哦,老林去公司了,他最近接了几个不错的单子,忙得很。”阁太笑呵呵的回话。 “哦……”高强点点头。 “应太的事情我们也已经知道了,想来她是冤屈的,迟早是会没事的,高总也不必太过挂心。” 阁太的解劝看起来倒还有几分真心在里面。 “在H市,把阁太吓坏了吧?” 阁太被问得面露羞赧,“快别提了,我也就是个小家小户的家庭主妇,哪里见过那样场面,真是有点被吓到了,不过我家老林回来倒是说过,高总才是真高人……只是可惜,应太这次是要受些罪了。” 高强起身,这里的风景他看够了,也不是老林故意不见,因为阁太口里的几个不错的单子,都是他指派给老林的,他不过是来看看老林的贤内助是如何态度,看来阁太为人实是目光短浅,并不如胆小的老林。 出去老林家,高强看看天色已近傍晚,直接吩咐司机开车出来载他去到张文殊家。 “哎呀,高总,回来怎么也不知会声。”张文殊放开大嗓门,迎出门口来接高强。 “文殊兄,身上的伤好了?”高强笑着拍了拍牛犊一样的张文殊。 “那也算是伤?早好了,快请进。”张文殊招呼着高强入内,李太也笑脸相迎,吩咐厨房赶紧准备晚餐。 “我听说应太出事了,要不要我找人疏通下?”张文殊不等落座先提此事。 高强闻言长叹一声,“不用的,我相信应惜是清白的,只是她在里面终究是避免不了要受苦的。” 张文殊一听也连连长叹,“张淑贞的事情我都是在她死后才知道的,应太哪里有本事会知晓,把事情做得如此周密,肯定是被诬陷的,应太那人傻气得很,这事不会是冲着你来的吧?” 高强面露愁容,抬头觑了眼张文殊,“正是呢,我也在琢磨我到底得罪了谁,却要来害应惜。” “这背后遭人算计最是难受,尤其那帮小人,你还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他先要下死手整你,真是防不胜防。”张文殊脾气豪横,一说起这种事情来,立即摩拳擦掌。 “你可收敛下你那破脾气吧,这次死里逃生还没个教训。”李太端茶过来,见了他那样忍不住说教。 “是,还是老婆大人好,这次伤好得这么快,多亏了老婆大人照顾的好。”张文殊涎着脸同李太说笑,一点也不顾及高强在座。 “你可真是……高总正心烦呢,你还闹?”李太笑着阻止张文殊打闹,离开客厅留他二人单独说话。 “高总,有什么话请直说。”张文殊待到李太一走,立即请高强说话。 高强咳嗽一声,同张文殊道,“我此次回来,首要是处理应惜的事,那里面不是人待的地方,我刚看过她,精神很不好,再一个我还想有事相求……” “好,高总请说。”张文殊豪爽答复。 高强略做犹豫道,“我想请问下文殊兄是否知晓侯小姐的下落?” 第二百零一章 暂代 高强的习惯是把办公室当摆设,张列星接手后,也只是用来见过高强手下干将。 高强找到被看管在卧房里的张列星,同他讲了一番道理,张列星听得进去,所以,如今他既获得了自由,又可以暂为代管高强在H市的生意,虽然这只是浮于面上的一些生意,但毕竟是好的开端。 不过,获得这一切也是有代价的,高强不许插手他关于应惜此次事件的任何事宜,用高强的话来讲,就是,“他要回去J市帮助应惜脱离困境,但是如果张列星随意行动,很容易影响到他的营救计划。” 张列星同意下来,毕竟高强并没说不管应惜。 张列星也曾问过高强,“你放心把你的生意全盘交给我?” 高强很是信心满满,“你对应惜的真情使我非常信任你。” 什么真情?张列星可不信他这套,答应下来,也是为了看看这老狐狸卖的什么关子,高强要求他保证不会介入到应惜的事件里,也绝对不会随便去见应惜,或者给她的看守所打电话,张列星全盘答应下来。 靠坐在真皮办公椅上,张列星面容清冷,看着立于办公桌前的五位大汉。 他一身绛紫色Cenci西装,里面配以同牌子白色中敞角衬衫,清爽黝黑的头发打理得既得体又不失时尚,棱角分明的脸上五官立体,只是皮肤稍显过于白皙,无论身材有多健硕颀长,终究还是因此而失了些阳刚之气,而他尤为引人注目的是,自他双手腕处扣紧的衬衫袖子里,露出的一截白色绷带来,这让那五个人对他更抱有蔑视之心。 张列星太年轻了,很显然,他是镇不住高强手底下这些老臣的,幸好,高强派了马首瞻给他站岗。 守在张列星身侧,马首瞻眼神冰冷扫过五人,予以警告。 就算不把面前的毛头小子放在眼里,也是要给马首瞻的面子,更何况他还是H市郭老爷子的新晋乘龙快婿,五个人谁也不敢去开罪他,站在张列星面前还算规矩。 “我想高总已经同你们说了,这阵子他要过去J市,所以由我暂时代为掌管H市的生意,还请各位多多支持。” 不过是代为掌管,至于这么兴师动众么?把平时连高强都要给上三分薄面的老人弄过来问话,就算耀武扬威也要懂得老幼尊卑,五个人同时对张列星有了意见,其中经营夜店生意的李东翰最是不满。 “张公子不过是暂时掌管几天而已,何必把我们全找来,店里每天都忙得很,可没闲工夫陪着张公子闲聊。” 其他四人对李东翰的话也很赞同,其中资格最老,负责经营餐饮生意的金华梵,板着张扑克脸沉声应和,“是呀,张公子,若是没什么事情,只是通知暂时由你来掌管的话,何苦折腾我们老哥几个,高总有过交代,我们也不是没见过张公子,难道还怕我们认错你不成?” 接连被抢白,张列星面无表情,并不言语,身后马首瞻也不插话,高强只是嘱咐他看住张列星,不许手下们同他起冲突,可没说得为张列星助阵撑腰,所以,他只当个摆设就好,没必要参言。 “好,各位叔叔说得是,看来是我张列星做事欠考虑,那么从今天起,我会逐一去各家参观学习,还望各位叔叔多多指教。” 张列星如此一说,五人面面相觑,去到店里参观学习,这明摆着是要盘查在账面上是否有作弊隐瞒的行为,五人顿时更加不满。 “高总从来……”年岁最轻,负责经营物流的方冠书刚要开口,便被金华梵轻轻用手肘碰了碰,立即收口不说。 “欢迎张公子来店里参观指教。”金华梵笑呵呵地表态,其他几人随即附和。 张列星眼神在五人之间来回逡巡,觉得高强的这些手下很有意思,就算只沾了些高强的皮毛功夫,也算些拿得出手的人物。 “好,到时可不要怪张某给各位添麻烦。” 五人离开后,张列星步出门外。 “张公子要去哪里?”马首瞻亦步亦趋。 高强不在H市的这些天里,郭老特批他照顾张列星直至高强回来H市,所以他可以全天候地跟在张列星左右,名为保护实为监视。 张列星自然是知道马首瞻目的的,听他问话,随口答道,“我要去见见顾元会。” 听到张列星提及顾元会,马首瞻的赤红脸上眉头紧锁,“高总离开时不是有告诉你,不要随便去接触同应太有关的人吗?” 被马首瞻教训,张列星好笑地停下开车门的动作,“怎么,应太这次被扣上嫌疑人的罪名也有顾元会的份?” 马首瞻被问得脸更加赤红起来,“胡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些?” “哼……”张列星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一声,“可是,你刚才话里的意思明明就是。” 马首瞻看着坐进驾驶室里的张列星,高强临出门前有嘱咐过他,张列星是聪明有余,老道不足,还嫩得很,如今看来怎么没觉得嫩得很,自己反倒很容易让他套出话来,看来是要加些小心才是。 思索间,马首瞻上前打开副驾驶的门就要坐进去。 “你干什么?”张列星坐在车里问他,马首瞻被他问得一愣。 “你不是要去见顾元会吗?我自然也是要同你一起去的。”马首瞻说着,跨进车里一条腿来。 “你见过哪个老板是给手下当司机的?高强同你在一起的时候,也是他开车载你的?你自己不是有车吗?要去,自己开车去。”张列星一点也不给马首瞻留面子,把马首瞻的脸说到变成了紫红色。 “你……”未料到张列星敢如此同他讲话,马首瞻握紧了拳头,若不是有高强交代,他非把这个小白脸揍飞了不可。 张列星发现自己的恶趣味实在没意思,逗一个男人动气并不好玩,“乖,你自己开车跟着,我先走了。”张列星放缓语气商量马首瞻。 尴尬地半条腿杵在车里,马首瞻犹豫片刻,还是收了回来,独自开车跟在张列星车后。 第二百零二章二张重逢 张列星从后视镜里看着马首瞻的车子尾随车后,驶到路面上不远,忽然加大马力,猛地向前开去。 马首瞻眼见张列星要逃,连忙加快速度紧随其后,从方向上判断,张列星确实是在开往顾府方向,但是,他为何故意要将车开得飞快,马首瞻还是不大明白。 张列星驾驶着Bentley穿梭过大街小巷,就在快到达顾府时,一个急转弯向东开去,马首瞻紧咬住不放,同样甩尾急追。 如此的公路追逐让张列星很觉有趣,多年来的压抑得到短暂释放,兴致顿起。 将车子驶进张浦匀住宅附近,张列星将车速放慢下来,终于在泛海别墅区里的一栋别墅前停下。 张浦匀觉得这次自己算是彻底完蛋了,他接到通知需要赶回J市接受张太凶杀案的辅助调查,他好不容易求动大佛,将他调到H市来避风头,结果却还是逃不过人命案的魔咒,他若是真的回去J市,那么他就别再想着在H市站稳脚跟了,他被这个案子给毁了,到底是谁指使那个小白脸翻供的,最好别让他知道,否则,他非要跟他同归于尽不可。 张浦匀知道,他再心不甘情不愿,也必须回去J市,他已同单位打好招呼,只说是因为家里有事必须回去J市,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牵涉到前妻人命案这件事会被瞒下去,兴许就会没事,他盘算着,觉得还是他把事情想得过于严重了。 嘱咐过佣人,张浦匀拎起行囊,决定还是乘飞机回去J市的好,自己开车回去太不安全,而且也不如乘飞机轻松。 张浦匀刚步出门外,便碰到前来找他的张列星。 “张浦匀!”张列星迎上来,叫着张浦匀的名字。 怎么会遇到这个魔头?张浦匀暗自皱眉。 当初娶张淑贞时,就对这个被张家骄纵惯坏的弟弟很头痛,每次见到他,张浦匀都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如今他倒是长大了,可是混蛋性格一点没变,也就在高强身侧时还像个人,一离开高强范围,他立即原形毕露,不管他姐姐是否已经过世,依旧同从前一样叫他的名字,拿轻蔑的眼神看他。 “你这是要逃跑咯?”张列星扫过张浦匀手里的行囊,直白问他。 “胡说八道,我好好的逃跑做什么?”张浦匀总是会被张列星气到吹胡子瞪眼。 张列星伸手夺过张浦匀手里的行囊,拿在手里掂了掂,分量很轻,确实没什么贵重物品在里面,但也说不定都折现存进他的户头里。 “你不是逃跑,拎着旅行袋要去哪里?”张列星步步紧逼,这个对于他姐姐的死负有大半责任的男人,他见一次就想要揍上一次。 张浦匀被闹到无法,“我是要回去J市一趟,你不要胡闹,把行李给我。”说着,他向张列星伸出手来。 “回去J市?”张列星不肯将行囊给他,而是围着他转了一圈,“是不是因为我姐姐的案子?” 张列星话一出口,当场把张浦匀吓得一哆嗦,“你别胡说……” 张浦匀的举动全部看在张列星眼里,“哈,看来我是猜对了,怎么,你也被列为怀疑对象了?” “没有,不过是让我回去配合调查。”张浦匀对付不了难缠的张列星,他只能从实招来。 果然是因为这件事,张列星思索间,把手里的行囊嘭地一声扔到地上,“去吧,回去好好交代,若是你能交代出对案情有帮助的线索来,不用警察给你奖励,你只管同我要,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张列星兀自说着,身后马首瞻驾车追到,下车先过来站在张列星面前瞪眼。 “喂,马叔,你眼屎怎么没洗净?”张列星手指着自己的眼睛问马首瞻。 向来注重仪表的马首瞻闻言赶紧拿手去擦,又翻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来照,逗得张列星忍不住哈哈大笑,“哈哈,马叔,你怎么还带小镜子,手机都有镜子功能的,你也太落伍了。” 被张列星戏耍,马首瞻揣好小镜子,过来就要教训混蛋的张列星,“马叔,高总可是交代过你,你若是伤了我,看你怎么同高总交代。” 马首瞻气到鼻子不住翕动,“我看你离了高强,就是个欠揍的跳马猴子,你不用现在蹦的欢,看高强回来你怎么交代。”马首瞻沉下气来,再不让张列星得逞。 听到高强的名字,张列星几不可闻地哼了声,“你也就会拿他来要挟我。” 张浦匀并不认识赤红脸的马首瞻,听张列星叫他马叔,又替高强教训张列星,便猜到他是高强的铁哥们马首瞻,“您是马首瞻马兄?” 听张浦匀同他打招呼,马首瞻停下教训张列星,扭头去看他,“你是?” “我是张浦匀,马兄,幸会……”张浦匀向马首瞻伸出手来。 “张浦匀?”马首瞻略作思索,记起他就是高强提及的,应惜这次被牵连的案子里死者的丈夫,“哦,是张局,幸会。”马首瞻握住张浦匀的手,同他打招呼。 就在此时,张列星拿出手机连连为二人拍照,接着上传到邮箱里。 “你在干什么?”马首瞻警觉,几步窜过去便要夺张列星的手机。 “马叔,你要干什么?”张列星一边躲避着扑过来的马首瞻,一边把手机收起,“你们俩第一次见面,拍个照留念而已,别紧张。” 马首瞻恨到咬牙,他这辈子没孩子,第一次接触与他相差一倍年纪的张列星,不禁觉得当初不结婚不要孩子的想法是对的,真是有够难缠。 “把手机给我……”马首瞻伸出手来,命令张列星交出手机。 “就算我拿出来给你,恐怕你也找不出来那些照片在哪个文件。”张列星笑着提醒马首瞻,“而且,你如果不小心把我的手机弄坏了,恐怕高总也不会放过你的,他可是在我的手机里安装了监控器的。” 听说张列星的手机里有监控器,马首瞻松下一口气来,手点着张列星道,“你给我老实点。” 张浦匀见二人闹得欢,正要举步走开,被张列星自后面一把揽住,“姐夫,我给你送行,你坐我车吧。” 这次马首瞻可不让了,抓住张列星的手臂,把他从张浦匀的背上拎回身侧,“高总不是吩咐过你,不许你参与到任何……” 第二百零三章 斗法 不等马首瞻说完,张列星频频点头,“我都记得,不过是想送送我姐夫而已,你没必要这么紧张的。” “好,我来送。”马首瞻阴沉着脸,夺下张列星手里的车钥匙。 张浦匀瞧见马首瞻不管如何,还算是能压制住顽劣的张列星,立即屁颠屁颠地凑过去,“那就有劳马兄了。” “马屁精!”张列星鄙夷地白了眼跟在马首瞻身后的张浦匀,刚要打开副驾驶的门,马首瞻立即拉长了脸道,“你坐后面。” “我自己的车,凭什么要坐去后面?”张列星不理会,直接坐进车里。 “坐哪里都一样的。”张浦匀说着,拉开车门坐进后车座里。 马首瞻板着脸,进到驾驶室里启动车子。 路上,车子里的三人谁也不说话,气氛沉闷得很。 许久,张浦匀凑过来同马首瞻道,“马兄,请问高总是不是回去了J市?” 看来这消息还真是瞒不住,就连张浦匀也知道高强离开H市的事情,“是,高总有事离开几天,你是听谁说的?” 张浦匀嘿嘿笑着,“我是听顾会长说的。” “哦……”马首瞻极有深意地拉长了音。 “不过,这次正巧我也回去J市,到时自会去高总府上拜访,若是马兄有什么需要捎给高总的,张某一定带到。”张浦匀说着话,眼神总是有意无意地向张列星的方向瞟。 张列星只顾闷头玩手机,根本对二人谈话不感兴趣,自然也发现不了张浦匀的小动作。 “多谢张局,不过我没什么好让您捎给高总的。”马首瞻同样觑了眼身侧张列星,不理会张浦匀的提议。 张浦匀讨了个没趣,只好坐回后座里,自己一个人闷头想事情。 到了飞机场,早已买好票的张浦匀直接拿票进去。 马首瞻使劲咳嗽一声,希望能把玩手机玩到睡过去的张列星吵醒,不想这位睡得很是香甜,根本吵不醒,马首瞻发觉后反倒高兴起来,把车停靠到路边,偷偷把手伸过去,将张列星手里的手机拿过来检查。 手机屏幕漆黑一片,马首瞻掀下启动键,手机屏虽然是亮了,可是上面有手势密码,他根本进不去。 马首瞻拿着手机嘀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居然还要设这个劳什子?” 正说着,手机屏上猛然蹦出一个女鬼图片,披头散发,面目狰狞,嘴角有血滴落个不停,吓得马首瞻不禁惊呼一声,虽是立马收音,可还是把睡熟中的张列星给吵醒过来。 “马叔,你这么喜欢我的手机吗?”张列星笑着把手机自马首瞻的手里拿回,睡眼朦胧地左右看了看,“怎么把车停在这里,马叔,你不会是好这口吧?”张列星说着,手指了指XX按摩店的牌子。 “胡说八道!”马首瞻老派作风向来正经,从不进出这类地方,“我什么时候说喜欢这里的?” “马叔,你别否认了,要不然你把车子停在这里做什么?”张列星坏笑着推他下去,“你快去吧,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你小子是不是找揍?”马首瞻可没高强好脾气,他向来是沾火就着,举拳就要来打张列星。 “马叔,别忘了高总嘱托。”张列星耍赖皮的功夫一流,他在福苑里有多收敛,出来的时候就有多皮,马首瞻愣是拿他没着。 “真是白瞎了你这副好皮囊。”马首瞻咒骂了句,启动车子离开。 马首瞻决定惩罚胡闹的张列星,把车子直接开去福苑,再不许他出去。 张列星也极为配合,回去到卧室休息,自从他同意与高强的协议后,卧房门前的看守早已撤去,保镖基本都在主楼附近巡逻,不会随便进到主楼里。 张列星上去到二楼后,马首瞻吩咐四名保镖把前后楼门守住,自己则去到四楼高强给他安排好的房间休息,他算是烦死了闹人的张列星,只愿离他远些。 倒在卧室的床上养足精神,张列星拿出手机,通过聊天软件联系到他聘用的黑客。 “把监控视频全部屏蔽掉。” 张列星发送出这条信息后,等了会儿,对方便回话道,“已经完成。” 张列星起身出门。 此时已是晚上九点多,外面只派有几名保镖值岗,楼里除了楼下四名守住前后门的保镖外,就只有在四楼休息的马首瞻。 张列星之前让黑客黑进去马首瞻房间里的监控设备,发现他正在房间里抽烟喝酒看小黄片,可把张列星乐坏了。 他蹑手蹑脚上去到三楼,先去到那听雪的房间仔细搜查一遍,之前那听雪出事时,高强立即派人过来搜查,他根本没机会下手,现在屋子虽然被搬空了,他还是打算再看过一遍。 推开门,张列星把那听雪房间地毯式搜查一遍,什么也没发现,“她难道什么线索也没留下?”张列星自言自语着出去到门外,忽然想起门口处有两掌宽度是不会被走廊里的监控拍到的,就算屋子里有监控设备,只要把门虚掩上遮挡住,同样也是看不到,张列星立即在门口仔细查找起来。 就在门框上,张列星发现了一排极小的,连漆都小心到没有完全刮擦掉的浅浅印记,‘大商04-03-11’,张列星赶紧用手机拍照下来,留待以后分析,拍了几次都没有拍清楚,只好手动输入到备忘录里保存。 终于有所收获,张列星心里更加沉稳了几分,去到对面的琴室里继续搜查。 应惜倔强的身影不住在眼前晃动,张列星停下动作努力收敛心神,俯下身开始搜查。 琴室里什么也没有发现,张列星对于这一结果并不意外,应惜的头脑太简单了,她是不可能察觉到那听雪的奇怪处的。 随后,张列星来到位于三楼另一侧,高强同应惜的卧房门前,试着推了推,门是锁上的。 高强不惯于用高科技门锁,还是用的老式德国制造的DEMANN GMBN EKF五金门锁。 高强离开后居然把卧室门锁上,里面难保会有些线索也说不定,就是开锁难坏了张列星,这可不像电影里演的那样,随便拿个头发丝或者卡片什么的就能打开,他可没这个本事。 “怎么,不会开锁?”马首瞻阴沉地声音自张列星背后响起。 第二百零四章 老马小星 “高总一早就猜到你会趁他不在到处乱翻,所以特意把钥匙交给了我。”马首瞻得意地扬了扬握在手里的钥匙。 张列星转过身来时,见到的就是这一幕,盯住马首瞻手里的钥匙,张列星咧嘴笑了。 “马叔,谢谢你把钥匙送我。” 马首瞻被张列星说得一怔,“你又胡闹?”正欲抬手教训这个几次三番挑衅他忍耐力的人,忽见张列星从口袋里掏出一物。 正欲瞧个仔细,张列星却迎着向他抬起手来,猛然间雾气一片,马首瞻只觉双眼一辣,疼到涕泗横流。 张列星学习应惜招数,拿出贴身暗藏的防狼喷雾剂喷向马首瞻,接着夺下他手里钥匙,见他闭着眼双手乱舞还想来抓他,瞅准空隙,一拳打在马首瞻下巴上,直接把马首瞻打晕。 好整以暇地拿钥匙打开门,张列星进去到卧室里。 到处看过,并未发现有可疑之处,张列星想着又去到应惜的衣帽间里搜过,同样一无所获。 难道不是高强?张列星边琢磨着边出去门外把门锁好,地上的马首瞻也开始有了动静,从地上挣扎起来。 “混小子,你敢耍我?”马首瞻肿着眼睛上前便要教训张列星。 “给你钥匙,有什么了不得的,至于动这么大气?”反正已经检查过,张列星不屑地把钥匙丟回给他。 马首瞻揪住张列星喝到,“你就不怕我告诉高总?” 张列星闻言不禁哈哈大笑,“你要怎么同高强说?说你办事不利,钥匙被我抢了去?他多疑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身手那么好,他能信?” 人高马大的马首瞻语塞。 “这里没有人证,你说的没人会信,我再随便给你添油加醋些,恐怕你更是有嘴说不清,我把钥匙还你,你收好,反正我也没找到什么,你也不用担心惹上麻烦。”张列星说着,走下楼去。 这次马首瞻不敢掉以轻心,不再上去四楼休息,而是搬到二楼小客厅的沙发上睡下。 张列星洗过澡,穿着睡衣出来,见马首瞻倒在沙发上,脸冲着他房间所在方向闭目养神很觉好笑,“马叔,你要睡这里?” 随便张列星如何逗趣,马首瞻只当没听见。 “马叔,那小姐是不是你动的手?”张列星凑过来轻语,成功将马首瞻眼皮撬开。 “你再胡闹,我绝对会替你父母好好管教你。” 马首瞻彻底被张列星给惹毛了,这次他说得及其认真,深棕色的眼珠盯住坐进对面沙发里的张列星,活像一头要捕食的狼。 “别生气呀……”张列星一边用纯白毛巾擦着头发,一边同马首瞻闲聊。 “你说会不会是顾元会对那小姐下的手?”张列星说得正色,马首瞻还真不好再发脾气,闷声回道,“不知道。” “哎呀!”忽然,张列星惊呼一声,马首瞻立即抬眼看他。 “我手上的绷带全都湿了,马叔,你快帮我重新包扎下,否则会感染的。” “你可真麻烦。”此时已是深夜,在楼里照顾的阿姨们全部回去休息,总不好出去叫保镖为张列星处置伤口,马首瞻忍气起身下楼去找医用箱。 马首瞻前脚刚走,张列星立即把马首瞻落在沙发上的手机拿过来翻查。 马首瞻用的是老人机,根本没设密码,里面除了几个常用联系电话号码外,就连短信都很少,而且短信基本都是以接收为主,马首瞻基本没发送过短信,张列星逐条翻过,最近高强发给马首瞻的短信引起了张列星的注意。 “注意娇?”这俩人的暗语还真特别,再看通讯记录,就在半个多小时前,高强同马首瞻才通过电话,时长三分多钟,张列星正在看时,楼下传来脚步声,马首瞻上楼了,张列星赶忙把他的蓝莓手机撇回沙发上,然后若无其事地靠坐在沙发上摆出大爷架势。 马首瞻看到沙发里的张列星就来气,本来以为会是消消停停完成的任务,现在看来这小子并不像高强说的那样老实,有点扎手,马首瞻想着来到张列星身前,嘭地把医药箱丟在茶几上。 “自己处理。”马首瞻说着倒回沙发里。 张列星扬了扬两个缠着纱布的手腕,“这么别扭的地方我自己怎么处理?” 马首瞻不理,继续闭眼战术。 “好吧……” 张列星自己动手用医用剪刀剪开绷带,伤口已经结痂,因为被水泡过,结痂处松软异常,感觉随时都会脱离一似的,看起来有些狰狞。 “你告诉高强我抢下你手里钥匙的事情了?”他当初挣脱时用力太猛,导致摩擦伤才会如此严重,张列星边给伤口消毒,边同马首瞻话聊。 听到问话,马首瞻双眼欠开一条缝,用鼻子嗯了声。 “你实话实说的?” 马首瞻又用鼻子嗯了声。 “他信你?” “你说呢?”这次马首瞻不再嗯下去,他开口反问张列星。 张列星坏笑着道,“我猜,不信。” “你是在用激将法?我告诉你,没用的,你激怒我没有好处。” 对于马首瞻的警告,张列星付诸一笑,“我没在激怒你,我只是在想,注意娇,是什么意思?” “你竟然敢偷看我的手机?”马首瞻瞪起眼来,把压在身下的手机拿出来攥在手里。 “彼此彼此,不过你的老人机实在是太丑了。”张列星评价完毕,撇了撇嘴。 “你这个混蛋!”马首瞻觉得应该趁早给这个年轻人一点教训,否则,这才刚刚开始,等到高强回来还要一段时间,他可不想天天这样被他闹。 张列星目睹马首瞻凶神恶煞般起身,知道自己将面临着什么,他把手上的消毒药水猛地向马首瞻的脸上一扬,立即撒腿向楼下跑去。 “给我拦住他!”马首瞻捂住眼睛大叫。 楼下四名保镖听到动静立即向楼上冲。 张列星刚跑到一楼,便被四名保镖团团围住。 保镖们训练有素,都是高强自保镖行里挑出来的尖子,张列星单打独斗还行,四个一起他完全没辙。 马首瞻勉强睁开红肿双眼挪步下楼,幸亏他早有准备,提防着张列星再度发难,否则,他的眼睛恐怕就要毁了。 马首瞻来到被架住的张列星面前,一记重拳砸在张列星小腹上,张列星闷哼一声,随即昏死过去。 第二百零五章 逃跑计划 眼见张列星吐血,马首瞻也有些后悔出手太重,保镖架住瘫软成一滩泥的张列星请示道,“马哥,怎么办?好像是打坏了。” 张列星就算死掉,他马首瞻也不会皱眉头,但高强交给他的任务是看住张列星,真要是把人给弄挂了,如何交代? “给孙医师打电话,让他马上过来。”马首瞻吩咐。 保镖无语,提醒他道,“这大半夜的麻烦孙医师过来,若是内脏有伤,还不是得送去医院,不如直接送去医院的好。” 马首瞻听了觉有理,“好,送他去医院。” 两名保镖依旧不肯走,马首瞻打量他二人道,“还有什么事?” “马哥,你不跟着?” 马首瞻两眼被张列星害到红肿,根本不想出去见人,听保镖问他,摆摆手道,“你们送他过去就好。” 目送二人架起张列星离开,马首瞻不放心地只得举步追上,“我同你们一起去。” 将昏迷中的张列星送到医院,做过各项检查,经由医生诊断,内脏并无问题,“可能是剧痛引起的短时间昏迷,应该很快就能醒来。” 得到如此结论,马首瞻极为鄙视,“真是个小白脸,一拳就能疼到昏过去。” 马首瞻的态度令医生很是无奈,“人不是沙袋,不是用来练拳头的,你这样做是违法的,如果患者清醒过来要报案,作为医生,我会全力配合。” 医生的正义,把凶狠的马首瞻给感动到了,“真是救死扶伤的好医生,我侄子偷人老婆,我替他爹教训他,若是他想报案只管报去,看警察是抓他还是抓我。” 医生不管断案,摆摆手请他出去,“不管是什么理由也不能动手打人。”马首瞻被请去门外。 “马哥,既然没事,您就先回去休息,我们看着就行。”个子高一些的保镖向双眼通红的马首瞻献好。 “不行,你们在门外把守,我在病房里看着,这小子很是滑头,还是小心点好。” 进去到病房,张列星依旧昏睡未醒,马首瞻坐进沙发里,一边抽烟一边等着。 折腾了一夜,马首瞻渐渐开始眼皮打架,手里的烟掉落在地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床上的张列星先睁眼瞧了瞧,见马首瞻已睡死,猛地从床上坐起,蹑手蹑脚来到马首瞻近前,把他扔在桌子上的车钥匙拿起,去到门口查看情况。 两名保镖精神得很,正并排坐在门对面的长排椅上,双双抱臂胸前,盯住病房门,眼睛都不眨一下。 张列星猛地打开门大吼,“快,马哥要不行了!” 两名保镖一见张列星站在门口,刚要扑过来抓他,忽听他口里大喊,又侧身手指屋内一副惊恐表情,立即跑进病房内来看。 张列星自后背一脚一个踹进屋去,反手把门关上,夺过清洁工的拖布,插入两扇门把手上,随即拔腿向楼下飞奔。 马首瞻正迷糊间,忽听有人大喊大叫,立即睁眼向病床上看去,却在此时,瞅见两名保镖被踹趴在地,病房门被人从外面关上。 意识到不对,马首瞻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起来,去到门前拉了拉,门被东西别住根本无法打开。 “开门!”马首瞻透过病房门玻璃向杵在走廊上的清洁工大吼。 正抬手要将拖布拿下来的清洁工不由缩回手去,“你那么凶,看来不是好人,我就不给你打开。”说罢,清洁工推着清洁车离开,留下门里的马首瞻干着急。 张列星飞奔下楼,去到停车场找到马首瞻的车钻进去,启动引擎风驰电掣驶离H市直奔向J市。 刚开出去H市不远,高强的电话便打了过来,张列星瞧见来电显示,不肯接。 不一会儿微信语音通话拨了过来,“这个小老头子,还真会……”张列星嗤笑着接通。 “张列星,你以为你逃出来我就没有办法找到你吗?”高强开口训斥。 “我本来也不打算躲你。”因为说话而牵动伤口,张列星疼到直咧嘴,为了骗马首瞻,他愣是把嘴咬开一个大口子,如今只要说话便疼得厉害。 高强对于张列星的逃跑很不满意,他命令到,“张列星,你还有机会挽回,现在只要你肯回去向首瞻道个歉,我们对你的逃跑既往不咎。” 既然逃出来,哪里还有回去的道理,张列星直接将语音关掉,表示自己绝不妥协的态度。 他开车不眠不休,以目前的时速,只要一天一夜便能到达J市,他会去见冤屈的应惜给她以支持,并且动用关系为她找到脱罪的证据,高强不许他介入此事,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他岂会将应惜置之不理。 张列星一路开车一路计划,待到路程行进到一半,基本计划拟订完毕,他决定先去看守所看望过多日不见的应惜,然后再做其他打算。 在医院里,他早抽空睡过一觉,精神好得很,也完全不用担心马首瞻会追上来,因为他从医院出来后,在H市郊区换过车,是一辆半旧的越野赛车,速度与稳定性堪称一流。 …… 被困在病房里的马首瞻吩咐,“把门撞开。” 两名保镖听了,立即着手执行,两个人同时倒退,然后猛冲向前…… 恰在此时,插在门把手上的拖布被过来巡房的医生卸下,两个人撞到门上直扑出去,收势不住冲到对面狠撞在墙上。 咕咚、咕咚两声,两个人撞得眼冒金星栽倒在地。 赤红脸肿着眼睛的马首瞻几步从门里出来,正要走开,却被发现患者不在病房的医生一把拉住。 “你站住,患者呢?你是不是又对他动粗?” 马首瞻哪里有时间同医生纠缠,大手伸过来将小鸡似的医生向门里一丢转身就走。 地上的两名保镖勉强爬起跟上。 三人找遍医院地下停车场,也没找到马首瞻的车子,“马哥,车被那小子开走了。” 被张列星拿走钥匙的马首瞻气到大骂,“臭小子,不要让我逮到你,否则,我非把你的肚子打烂不可!” 两名保镖随马首瞻出去到马路边上打车,深更半夜三名彪形大汉打车,是没有出租车愿意停下来载他们的。 最后还是马首瞻打过电话,由留守福苑的保镖开车把马首瞻三人接回。 路上,马首瞻立即打电话通知身在J市的高强…… “我这就开车去追他回来。”马首瞻为他的失职感到羞愧。 “不必,他过来也好,我自有办法收拾他。”高强悠然说到。 第二百零六章 见面 高强乘车在应惜所在的看守所门外守着,按照时间来算,张列星以最快的速度赶来,应该就在一个小时以后,他先在这里守住,只要见到张列星出现,立即把他带走即可,这个小家伙总是能做出些意外的事情来供他消遣,很是有意思。 高强坐在车里,从摇下的车窗向外瞭望,看守所设在背街的偏僻处,与J市警察局仅有一墙之隔,正门同警局在同一个大门出入,而后门是来探望在押人员的必经之路,高强将车停在看守所后门街对面的斜角位置,这里既能注意到看守所后门人员出入,又不易被发现。 有人推着轮椅过来,轮椅上坐着个满脸老年斑的高大老人,老人花白的头颅低垂着,轮椅上还挂着个尿袋,里面蓄积有半袋浑浊发黄的尿液,看样子这人不只是老而且还命不久矣,高强扫过推着轮椅的中年男人,个子不高,胖得走路都费劲,他推着轮椅向看守所后门方向走去,路过高强的车子时,高强明显闻到了一股浓重的尿骚味。 目送男人将轮椅推进看守所门内,高强不禁摇头,人若是在如此年纪还要进出此地,确实是一桩人间惨事。 “应惜,有人要见你,出来。”门口看守叫着我的名字,我听了立即起身过去。 自从莫玲玲离开后,已经有多日不曾有人来探望我,我正沦陷在绝望中不能自拔,忽然听到有人要见我,紧张得一边拢起凌乱的头发,一边跑去门边站好。 当我自囚室出来,见到坐在轮椅里的陌生老人时,我不禁愣住了,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他为什么要见我,会不会是他太过老朽,把人名给记混了? “大爷,我好像不认识你。”我满心失望,不肯坐下来,打算同他讲清楚后便让看守送我回去。 “我不是你大爷,应惜,我想你……” 是张列星的声音,我惊呆了,想要过去细看,却被看守呼喝,只得老实坐进椅子里,他口齿不清,但我绝对认得他的声音。 我极尽目力打量,在遍布老年斑的脸上,我见到了那双清亮亮闪着星星的眼睛,真的是张列星,我没有认错。 “列星,你怎么……”我激动的问他,对于他的打扮很是不解。 张列星裂开嘴开心的笑了,“应惜,你可真够惨的。” 明明含冤待雪却成了他嘴里的笑料,我不由得有些动气,“我都这样了,你还笑?” 他见我急了,勉强收敛笑容,“真的是太邋遢了,难得一见……”他还是不住发出嗤嗤的声音,我气得翻着白眼瞪他。 “你如果是来看我笑话的,那你笑吧,我走了。”我说着,作势要走。 “喂,怎么脾气还是这么大?”张列星连忙招呼我坐下,“我乔装打扮是为了糊弄高强那个老小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看我看得紧,我可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见你的。” 我最近从心底里一直在盼着他来,就算知道他被高强控制住,也还是止不住的想,现在见到他了,自然很是高兴,听他如此说,又不免为他的安全担心,“你还是小心些吧,再被他逮到,恐怕没你好果子吃。” “不怕,就算被他逮到我还是有办法逃出来,他的身边没了你,根本就留不住我。” 张列星不用说任何好听的话,只这一句就够了,“少吹牛,人你也见过了,还是快点走吧,免得被他找到。” 我催促他快走,他却完全不当一回事,“没事的,我好不容易见到你,自然要多看你一会儿,再说,你也得同我说说,最近他们都问过你几次话,内容都是什么,我知道了,好能考虑从哪方面下手帮你。” 他真的是来帮我的,我死寂的心开始复苏,“你真的要帮我吗?”我去拉他的手,真实的体温会告诉我他是否真的如此决定。 我摸到了他的手,温暖柔软,比当初高强的手还要让人舒心。 “把手拿开。” 身后的看守高叫,我立即松手。 他也恋恋不舍地又追过来摸了把我的手,这才同我仔细了解情况。 听过我的讲述,张列星眉头紧锁,“看来,这件事早有预谋,这个人对你的行动了如指掌,或者说根本就是把你算计在内,可是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看来张列星也不明白这个幕后黑手陷害我的理由,“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是高强得罪了什么人,所以才让介云来陷害我?” 张列星摇头,“不可能,陷害你又动摇不了高强,根本是无用功。” 我的探视时间是有限的,没功夫把时间全部花在思考问题上,我向张列星提出请求,“张列星,我想拿回我的手机。” 他听了断然摇头,“应惜,我知道你在这里很无聊,但是手机这件事是不可能的,在这里,谁也没办法让嫌疑犯拿着手机随便同外界联系。” 他说得很有道理,可是,我还是不死心,也许我会漏掉什么,而手机上的记录会有所提示,我现在太渴望找到自证清白的线索,这个念头都快要把我给逼疯了。 “应惜,别着急,我会想办法尽快找到证据,让你重获自由,也会拿回你的手机。”张列星向我保证,“我出去后就会派人彻查,我相信你是无辜的。” 只他相信我也就够了,现在我对于无罪释放已经不抱太大希望,毕竟这是一个幕后之人处心积虑所为,想要轻松逃脱很难。 “应惜,你是清白的,我不会让你含冤受屈。” 在张列星的一再鼓舞下,我重又燃起些许希望。 “好,列星,我等着你来接我出去。”我给他以鼓舞,毕竟他是肯给我希望的人,我必须给予他信任与支持。 探视时间一到,看守过来带我离开,张列星目光灼灼地送我出去接待室。 吩咐等在一旁的男人推自己出去,张列星又摆出一副垂死之人的样子来,悬在轮椅上的尿袋味道大的很,若是在平时有洁癖的他肯定立即躲开,但是为了他的应惜他甘愿忍受。 路过高强所在的车子时,张列星低垂着头,摆出随时要咽气的架势,看得车内驾驶室里的保镖直蹙眉头。 第二百零七章 探病 就在中年男子推着老人从街对面走过去时,高强注意到了一点不同,老人从袖口露出来的双手腕处有明显伤痕,这两道伤痕他见过,是张列星在挣脱束缚时留下的。 “快,抓住轮椅上的那个老头。”高强对车内的保镖吩咐。 要抓一个坐在轮椅里的垂死老头?保镖虽然多有疑惑,但是老板发话,还是必须要去执行。 保镖用对讲机通知布置在看守所附近的同事一同出击,自己则冲下车快步追上。 听到身后传来急促脚步声响,张列星警觉地扭头看去,只见一身黑衣的保镖正向他快步跑来,意识到伪装被识破,张列星猛地从轮椅上起身,飞速向街口方向跑去。 刚跑到街口附近,伏击在左右的保镖立即上来将他拦住,其中两个身手极其厉害,上前一个扫堂腿将飞奔的张列星扫倒,另一个扑过来使出擒拿手,将张列星擒拿住,其他保镖顿时一拥而上,将挣扎中的张列星制服。 被带去到一处地下室里,张列星被众保镖抬进去扔到地上。 “张列星,还真没看出来,你居然如此善于伪装……”高强随后踱步进来,他的腿虽不长,步子却迈得极大,几步来到张列星面前站定,从上俯视着倒在地上的张列星。 “哼,还不算好,被你识破了。”张列星笑着自地上坐起,正要起身却被身侧保镖重又摁坐回地上。 “其实再好的伪装也不是真实的,还是让我教教你该如何装扮才好。” 高强说着,抬脚踩在张列星的左腿上,张列星吃痛,欲要踹开他,另一只脚却被保镖死死压住,双臂更是被身强体壮的保镖牢牢抓紧动弹不得。 高强面无表情地将踩在张列星腿上的脚来回踩踏碾压,眼见张列星死死咬住嘴唇不肯求饶,更是冷笑着将力道加大,他不打算把张列星的腿踩断,只是要给他足够教训,直到眼瞧着张列星额头上疼出大滴大滴的冷汗出来,才将脚缓缓收回。 有保镖扶住张列星起身,刚一松手,张列星便吃痛到重心不稳而跌倒,高强满意地点头。 “以后还是老实些的好,否则,若是我一时高兴将你的手脚弄断,可就得不偿失了。” 对于高强的警告,张列星不觉嗤笑,“我这人就是听不进去人家的劝告,没了应惜,你是困不住我的。” 听张列星提到应惜,高强的脸色更加森冷,吩咐保镖道,“把他送去医院。” 怎么刚伤过人,又要送他进医院,保镖实在想不通高强的打算。 将跌坐在地的张列星抬去车里,保镖将他送往医院。 …… 莫玲玲正与王柳倒在床上,放松过后,她的脸异常娇艳,配上她略有些偏黑的脸色,倒是别有一番风韵,王柳用手指划过她些微干燥的脸,笑着刚要再凑过去亲热一番,忽然手机响起,王柳拿起来看却是高强。 “高总……”王柳接起电话亲亲热热地招呼了声。 高强安静片刻听到王柳那边一片寂静,便开口道,“在忙?” 被高强一语中的,王柳嘿嘿笑着到,“不忙,高总有事?” “哦,也没什么事,我过来看应惜,结果遇到张公子,他生病住院又不肯让家里人知道,我正在医院里陪着他,呆着无事,想起你我多日未见,不如请你吃个便饭。” 高强的措辞很得当,王柳听了忙到,“张公子生病了?这样吧,我这就去看看他,然后咱们顺便喝两杯。” 张公子的名头在J市还是响当当的,尤其张家主要以地产业为主,王柳若能借此好机会攀上这个高枝,真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你要去哪里?”被冷落在床上的莫玲玲不满地喊住起身收拾的王柳。 “张公子病了,高总正在医院照顾他,我过去看看,然后请高总吃顿饭。” 莫玲玲眼光随着忙进忙出的王柳转动,“哪个张公子,是张列星吗?” “当然,要不然J市还有哪个张公子?”王柳边回答莫玲玲的问题,边穿戴整齐准备出发。 “等等,我也去。”莫玲玲说着,也开始找衣服穿。 王柳向来兴奋起来,衣服什么的随便撕,莫玲玲发现她新买的一套乳白色职业装又被他给撕了个稀巴烂,便去到衣橱里找出套备好的休闲套装穿上,随便绾起个发髻来,随王柳赶去医院。 在高强的一再要求下,医生给张列星开了足够量的镇定剂,使得他在王柳赶过来时,不至于中途醒过来,高强坐在床旁的椅子上,安静地等着王柳出现。 很快,王柳手里拎着果篮敲门进来,身后居然还跟了个女人。 “高总,这位是我的女朋友莫玲玲,现下在时尚杂志社供职。”王柳向迎上来的高强介绍。 效果不出意料,甚至格外的好,高强对莫玲玲热情招呼,“你好,很高兴结识莫小姐。” 莫玲玲礼貌地同高强微笑握手,她认真地打量了几眼高强,心下琢磨,原来这就是凶杀案嫌疑犯应惜的丈夫,看起来很随和的一个人,不过,被张列星扣了顶绿帽子,他却还要留在医院里照顾他,这人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甘心傻。 高强请王柳同莫玲玲进去病房,莫玲玲向病床上看去,这个名头为张公子的人,此时安静地倒在床上,人畜无害的一张脸上双眸紧闭,看起来如同无辜的天使般吸引人的目光,想来他只是皮肤太白皙,所以看起来少了些阳刚气,不过,莫玲玲还是从薄被下勾勒出来的身形看出来,张列星的体格很健硕颀长,并非表面上那么文弱。 王柳将手上的水果篮放到病床边的桌上,很是关心问到,“张公子没事吧?” 其实王柳根本都不认识张列星,可是他还是要把戏做足,这是他攀高枝必做的功课。 “还好,没什么大碍,就是因为一时失神被车刮到腿,幸好没伤到筋骨,休养一阵子就会好起来。”高强边解释,边为莫玲玲倒茶,莫玲玲忙欠身谢礼。 王柳也是第一次见张列星,就算他眼下睡着,也是要狠瞅上两眼记住样貌,“年纪轻轻的,怎么还会失神到被车碰到?”王柳八卦地问了句。 “还不是因为应惜……”高强随口接过话来,把王柳同莫玲玲全听得愣住了。 第二百零八章夫妻 怎么没人提,他自己倒提起应惜同张列星的事情来了?莫玲玲奇怪地看着病床前豆子似的高强。 王柳发现高强的言谈与从前大不相同,他觉得可能高强是被放肆的应太给气昏了头,按捺下情绪,王柳向高强问道,“张公子受伤,关应太什么事?” “张公子同应惜是好朋友,张公子又是我生意上长期合作的好伙伴,如今,应惜无辜受到牵连,被当做嫌疑犯抓进看守所,张公子赶回来后受不住刺激,所以才会受伤入院的。”高强很是难过的样子,说话中不时还要停顿上几秒才能再开口说话,好似真的同张列星兄弟情深般为他痛心。 一个同自己老婆闹出如此大丑闻的人,他居然还如此袒护他?莫玲玲不可置信地仔细观察高强举动,她觉得这是个好题材,豪门阔太命案背后另有隐情,痴情公子为情人缠绵病榻,这是个噱头,既有血腥恐怖,又有痴男怨女托称,就算最后案情还是定性为是梁梓督杀人,也是值得报道的。 何况如果应惜罪名坐实,那么,这更将是爆炸性的新闻,里面再加上东山再起企业家的女儿那听雪,作为应惜闺蜜含冤被害客死异乡,简直题材不要太好,本来还打算就此放弃为应惜调查案情进行报道的莫玲玲,不禁活了心思。 “高总对您的夫人可真好,又与张公子情谊深厚,也算是他们的福分。”莫玲玲笑着插嘴。 高强扭头看向莫玲玲,发现她的一双美目总是在张列星熟睡的俊颜上逡巡,眼神轻浮又灵动,故作出苦恼状道,“哎,可惜,他们一个身陷是非,一个倒卧病榻,真是让我两难。” 高强越是作出窝囊态度来,莫玲玲越是嗅出爆炸性新闻的味道来,她起身道,“高总还是莫要过于担心,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应惜是无辜的,我同应惜是同学,对她还是很了解的,迟早警察会找到为她昭雪的证据,到时候应惜若是知晓高总如此心疼她,该是有多感动呢。” 王柳立即也随声附和,“是呀,高总,不必太担心的,眼看这快到晚饭时间了,不如我们出去吃顿便饭,你也散散心,张公子这里有护士照顾着,也不会有事。” 王柳的建议正中莫玲玲下怀,她也忙道,“是呀,我们出去再谈,免得吵了张公子休息。” 高强见目的达到,将苦脸收起,呵呵笑着推让,“岂能让王老弟破费,这顿我请。” 说着,三人一起出去病房。 一顿饭下来,莫玲玲搜集到了许多她想要的资料,而高强也十拿九稳,莫玲玲必定会按照他的计划按部就班地查下去。 三人告辞分开,高强回去到张列星的病房,发现他还没有醒来,不由皱眉,一旁守着的保镖上前来向高强汇报,“刚才他有醒来过,可能是药效还没全过,所以又睡着了。” 张列星暂时不需要再利用下去,高强命人将他带回别墅休养。 第二日,经由医生同意,张列星被高强带回别墅监管。 “我警告你,如果你再敢乱跑让我抓到,我必定会打断你一条腿。”高强对坐在轮椅里的张列星下达最后通牒。 “你把手机还给我,我就不跑。”张列星不知死活,伸手向高强讨要他被没收掉的手机。 高强冷哼,“你还真是不死心,真以为我不敢动你吗?” 对于这样的威胁,张列星根本不放在眼里,“你还真以为我张列星就这点本事?” 蔑视地看着连路都走不稳的张列星,高强忍不住哈哈大笑,“枉费你跟在我身边几年,居然还是如此不长进,你以为你们张家在J市几十年,他们就有实力给你撑腰?哈,张公子,你也太天真了吧?” 两个人斗嘴炮,张列星懒得再说下去,把轮椅转去到窗前,背对着高强再不理他。 高强也不介意,同张列星道,“张浦匀已经回来J市,我这就要去见他,你有什么话要带给他吗?” 窗前的张列星沉默不语,他对于叫张浦匀的那个人毫无兴趣。 张浦匀一到J市,立即被带去警局协助调查,被盘问了几个小时,并被告知暂时不得私自擅离J市后才被放出来。 出去到警局外,张浦匀掏出纸巾来擦汗,这几个小时里流的汗都够他洗个淋浴了,他把湿透的纸巾丢进垃圾桶,准备先回去张府休息。 “张局!”高强忽然出现,同张浦匀打招呼。 明明是偷偷回来J市,如何会被高强遇见?张浦匀打量着高强,哼哈回应道,“真是好巧呀,高总。” “不巧,我是来看应惜的,张局呢?有什么事要跑来这里?”高强说着,随手指了指警局大门。 明知故问,张浦匀对装糊涂的高强恨到牙根痒痒,“我这不是从H市赶回来配合调查的么。” “哎呀,你看看我这记性,怎么忘了这事,不知张局被问得如何?” 难道他是来看热闹呢?张浦匀被问得火起,“还能问得如何,摊上这样的事情,谁能好过得了?” 见张浦匀动气,高强笑呵呵道,“张局,高强有件事情想问问张局。” “有事就问吧。”张浦匀没好气地催促高强快说。 “张局可知道侯小姐下落?” 张浦匀不由一惊,如何高强同警察一样,都来问他侯佩君的下落?“不知道,早都已经分开了,谁还关心她的死活。” 无情的话说出来,高强闻之皱眉,“一日夫妻百日恩,侯小姐毕竟也同张局有过一段缘分,就算分手也可以当朋友一样来往,没必要老死不相往来吧?” “哼,我可没高总大度……”张浦匀意有所指,高强只装不知。 叹了口气,高强道,“既然张局也不知晓侯小姐下落,那么,我再去问问旁人吧。” “等等……”张浦匀叫住了拔腿欲要离开的高强,“你为什么非要找到侯佩君?” 高强止步,戏谑看他,“难道张局不知道,侯小姐曾经与杀害张太的凶手梁梓督有过交集么?” “你说什么?”张浦匀惊呆了,如此不利的关系,为何他始终蒙在鼓里完全不知? “侯小姐是梁梓督没领证的妻子……” 面对高强和煦笑容,张浦匀如坠冰窟。 第二百零九章获释 我终于被暂时保释出来,高强开车来接我,而许诺等到我出来,第一个来见我的张列星根本没有出现。 我四处望过,不见张列星身影,失望地向门外走去。 “应惜……”高强热情地敞开车门等着我钻进去,我无力地摇摇头,虽然我现在浑身上下又脏又臭,可是我宁愿忍受路人的白眼也不愿意同他共处。 高强见我不肯上车,几步过来笑着拥住我道,“张公子受了伤不便,来接你,特意嘱咐我接了你就回去。” 张列星又受伤?看来这个高强真是有够心狠手辣,“他怎么会受伤的,是不是又是被你伤到的?”我怒问他。 “上车,上了车我就告诉你。”高强说罢,先钻进车里,我只好也跟着他上车。 来到别墅,我在客厅里见到了坐着轮椅的张列星,上次他还是坐在轮椅里装老人,现在则是真的需要靠轮椅来活动。 “你伤到哪里了?”我扑过去到轮椅前问他。 终于能见到应惜出来,张列星高兴地握住她的手,“没事,不过是一点小伤,站起来走路不舒服,所以就先用轮椅代步,不必担心。” 听他说得轻松,我担心他是故意瞒我,将他的裤腿挽起,右腿依旧白白的没有问题,当我挽起他的左裤腿时,满腿的青紫瘀痕,看得人触目惊心。 我咬牙颤抖着手去轻轻碰触,张列星浓眉紧蹙哼也不哼,“怎么会伤得这么重?”我回头去看跟过来的高强。 将我一把从轮椅前捞起,高强笑着道,“应惜,张老弟因为惦记你,过马路不小心被车剐蹭到,医生说他的腿没事,不过休养几日就能好。” 我根本不信那是车剐蹭出来的,浑身上下一点外伤都没有,就只有左腿上深浅不一的青紫瘀痕,看样子是经过多次施加外力造成的,高强的这套说辞漏洞百出。 “是不是你弄的?”我逼问他。 高强退后几步咳嗽了声,“应惜,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去追问这些,还是先上楼去洗个澡吧。”说完,高强吩咐阿姨用柚子叶为我泡水洗澡。 我这才记起自己的一身酸臭来,不觉红了脸。 “应惜,你还是上楼去吧,这些天你也够辛苦的,好好休息,我没事的。”张列星出言安慰。 我心疼地深深看了他一眼,拎着领回来的个人物品上去楼上冲洗。 “高总,看来,你是为应太找到替死鬼了。”张列星等到应惜上楼,便向高强问话。 “这话怎么说?”高强明知故问,推着轮椅将张列星推出楼外,在泳池边停下,自己则坐到泳池边的躺椅里。 望着清洌洌的池水,张列星道,“你找到侯小姐了?” 刚刚躺倒进躺椅里的高强猛地瞪眼,“你居然知道这件事……” “我知道的事情可不只这一件事情,你根本不想为应惜开脱罪名,你只是在钓大鱼,把应惜当做鱼饵随便利用。”张列星眼眸森冷,他的眼神如刀,高强还是第一次见到他露出这种表情来,觉得很是有趣。 “嗯,你知道的是不少,不过我奉劝你,你最好还是老实看戏,免得引火烧身,别忘了,你可不是一个人,比如你的自信,就是靠你的家族建立起来的,所以,你也应该给你的家族以自信,若是哪天它因为你的胡作非为而倒了,那你可就是张家的千古罪人了。” 高强的一通教训引起了张列星的侧目,“你什么意思?” “你们张家能走到今时今日这一步,也是靠着前辈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只要是资本的积累,就一定会浸染上他人的鲜血与苦难,你如果不想你们张家的不齿之事大白于天下,害得你们张家失了威势,你最好还是闭紧你的嘴巴。” 高强的话言之凿凿,张列星从他认真的态度上来判断,他说的应该不是假话。 “你以为这就能威胁到我?”张列星不屑,张家的兴亡岂是他高强一人所能掌握的。 高强看得出来张列星的想法,他也不急于去证明,重又倒回到躺椅上,望着湛蓝的天叹息到,“还是外面的天蓝呀,一会儿应该也让应惜出来晒晒太阳,她在那里面呆得脸色都不好了。” 对于受苦的应惜,张列星甚感心疼,不过一听到高强的言论还是让他起了反感。 “高总,你还是少猫哭耗子假慈悲吧,虽然我没有证据证明这次应惜被捕与你相关,但是我敢肯定,这次的事情,你绝对脱不了干系。” 我冲过凉,重新坐进奢华的千工拔步床里,环视房间一周,感觉近日的经历就好似梦中一般,我把换下来的衣服用口袋装好系紧袋子交给阿姨丢掉,然后拿出领回来的个人用品逐一来看,不大重要的东西也都一并撇掉,首饰什么的则直接放回到首饰盒里,就连鸽子蛋也是同等待遇。 我把手机拿出来开机,我几乎没朋友,未接来电显示的也不过是几个推销保险类的电话号码,我把用掰着手指就能数过来的联系人一一看过,不禁有些庆幸,若是当时身在看守所里看到这仅有的几个联系人,恐怕又要精神崩溃掉,他们中是没有人会肯出力来救我的,当初我误以为自己是因为记不起来电话号码,才想不起来联系谁来帮忙,其实那都是自欺欺人。 忽然,我又想起前不久无辜离世的那听雪,若是她还活着,会否会过来探望于我,或者想办法帮忙为我寻找证据救我出去呢?我想了想,她那么勇敢,心地又不坏,倒是很有可能,只可惜,斯人已逝,多想也无用。 联想到她,我便把同她联系过的邮箱翻开来看,本也是心里难过的无聊举动,谁承想邮箱里居然有一封新的邮件,看发件人竟然就是那听雪的邮箱发送过来的。 我仔细注意过发送时间,是在那听雪离世后的第七天发送过来的,都说头七里,人若是对世间事有所眷恋,都会来阳间走上一遭,难不成她是有事要托付我,所以才发了邮件给我的? 胡想什么呢?我自己先否定了这样可笑的想法。 哪里会真有这种事情,应该是那听雪担心自己出事,所以提前设定了定时发送而已,一个人如果还在世,她是不会不登陆她常用的邮箱的,而如果间隔七天依然没有取消定时发送,那么,她必定是出事了……所以,这是那听雪在出事前预料到,并设置下来的。 第二百一十章 生活本不易 我打开那听雪最后发送给我的邮件,里面的内容简单到只有两个字,‘爸爸’。 这是什么提示呢?那听雪的爸爸是谁?难道她的爸爸知晓她所做的一切事? 本以为里面会有些很关键很详细的资料,结果就只有这两个字,我失望地退出邮箱。 把邮件的事丢到一旁,我又寻思起张列星的伤来,看来他的伤多半是高强造成的,只是张列星不说,高强也不承认,这两个人总是弄些我看不懂的举动出来,都说女人像是个谜,其实男人又何尝不是呢。 门外传来敲门声,阿姨在外面招呼我,“应太,高总让你下楼。” 我应声,“好,我这就下去。” 等到我下去到楼下,早有阿姨端着放了柚子叶的水过来为我淋上,气得我直接躲开。 “有意思吗?”我瞪向始作俑者高强。 “人家都是回来之前做这些,你是回来之后随便做做都不配合,你呀……”高强无奈摆手,“走吧,阿姨给你做了大餐庆贺。” 我被他拥去餐厅,轮椅里的张列星独坐桌前,看样子等了许久。 “应惜……”他笑着侧首招呼我坐下,“我特意让邱老板给你做好冰淇淋送来,等下别吃得太饱,留着点肚子吃冰淇淋。” 他记得我的喜好,我微笑点头,“好。” 我与张列星的互动被高强无视,拎我到他身边坐下,留张列星孤单一人独坐对面。 他的无聊我领教得多了,只是规矩落座,等着阿姨将菜上齐。 “应惜,你虽然获准保释出来,但现在还是不允许擅自离开J市,我H市那边还有事情需要处理,所以,我打算先带张老弟回去H市,不过有私人飞机,我同张老弟会经常回来看你。” 我知道我还未完全摆脱幕后主谋的嫌疑,出来时也受到警察的严正警告不许离开J市,至于他在不在身边我也都无所谓,唯独他要带张列星离开我有些不放心,“你该忙就去忙吧,只是,你不要再伤到张公子,还是积点德的好。” 他之于张列星中间差着二十多岁的年纪,我总有种长辈欺负孩子的感觉,就算明知张列星是成熟男人,也无法改变这种想法。 “切……”不等高强发话,坐在对面的张列星先开了口,“我又不是小孩子,就怕他没能耐再伤到我。” 高强阴沉地瞥了对面张列星一眼,“张老弟,话可别说得那么绝对。” 张列星不忿冷哼,“绝对不绝对,难道你高总还不清楚么?” 何时张列星又变回刺头了?我好奇地看着他,觉得他好似有了些许变化,应该是眼睛,从前总是沉稳内敛,但是现在里面又开始有了当初的青春张扬,或者说这些气息只是被他刻意隐藏了起来,现在又全部被他释放出来,毫无顾忌,肆意而为。 “好,张老弟,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的行事作风。”高强说着举起手中酒杯,“来,为张老弟的无所畏惧干杯。” “干杯!”张列星也笑着举起杯来,将杯中酒一口饮尽,高强也同样将酒全部吞进肚里。 这都是些什么话?我来回看过二人,觉得真是更加看不透他们了。 用过餐,我不顾高强反对,推着张列星出去散步,我把一条薄毯盖在他的腿上,现在时已入秋,早晚天气都有些凉,我又给他拿了件家常穿着的外套来给他披上。 “哪里就有那么冷呢?”张列星嘴上说着,还是听话地把外套披好。 我推着他出去到别墅外,身后坠着高强吩咐跟来的保镖。 将张列星一路推到他之前买下来的别墅前,我将轮椅停下,蹲下身向他道,“张列星,我劝你还是早些脱身吧,你在高强身边浪费了太多宝贵光阴,他是不值得你去这样做的,他就是条不懂感情的狼,你在他那里只能学到残忍与无情,你还有大把的好时光,你年轻帅气,完全可以找个好女人结婚生子过上幸福生活,你看看你的别墅,它与我同高强所居的别墅毫无二致,而他却是你的自由之地,你何必非要在他的屋檐下低头,你完全可以拥有更好的人生。” 张列星静静地听着我的规劝,“所以,你是推我来这里给我上课的咯?”他笑问着我。 “你怎么还有心说笑?”我急了,这次我吃了哑巴亏,或多或少都同高强有关,我担心他下一次不但会对我下手,还会对执迷不悟的张列星不利,我急于把张列星驱逐开去,好保他平安,不过,从他的态度来看,他可不是这么想的。 “应惜,你知道我留在高强身边就是为了你,你不要总是装作不知道。”他认真地同我说着,“我承认之前我是因为不甘心,你居然选择留在小老头身边也不肯随我这个年轻有为的人而去,后来,我是真的动了心,就在我说要带你逃离的时候,你吻了我,我想这就是一吻定情吧,反正是你先吻了我,所以,你要对我负责。” 我无语,我好心劝他,他居然还是拿这副不正经的样子对我。 “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么?你看看你腿上的伤,你敢说不是高强害的?还在这里胡闹,等到有一天你真的吃了亏,我看你还会不会这样犟嘴。” 他被我气鼓鼓的样子逗笑了,“应惜,没那么严重的,你要相信我,我迟早会将他扳倒给你看的。” “然后呢?”我正色问他。 他肯定是没有想过往后的,他愣愣地回答不上来。 “然后我将失去我所依附的生活,再次过上凄苦无比的日子,而你则高高在上,一副救我于水火的救世主模样,等着我来感激你?”我越说越动气,恨不能上前再对着他的伤腿补上两脚。 “应惜,你不要这样激动,我会同你结婚的,这本来就是我的打算,我怎么可能让你流浪在外而不管呢?”他拉住激动的我,不住解释。 “张列星,你太幼稚了,你以为我离开高强嫁给你就会幸福吗?你错了,那才是我不幸的开始。”我甩开他的手躲开到一旁,看着属于他的漂亮别墅默默流泪。 为何我要活得如此艰难?…… 第二百一十一章 通话记录 我再次见到侯小姐,是在看守所的接待室里,这样的情景令我不禁有点恍惚,之前我是坐在里面,别人坐在外面,不过几天的时间,我却又坐在了外面,来看被冠以嫌疑人身份的侯小姐。 从前只是惊鸿一瞥,我从未真正关注过她,所以,这次我把她仔细打量一番。 发现她不但皮肤白净细腻到人神共愤的地步,而且眉清目秀,很可以算是个美人,这样的女人却甘愿给人家做小,受尽委屈,不但因此脸上留了疤,有了缺欠,到最后还要担负杀人妻子的罪名,实在是自作自受得很。 坐在我对面的侯小姐也在不住的打量着我,我明白她此时的心情,因为我在不久前也曾经历过。 “应太,谢谢你来看我。”侯小姐客气地同我道谢,她的语气里居然有些不耐烦,不是应该很激动的么,看来她与我还是有些不同的。 “侯小姐客气了,我之前刚从这里出来……所以听说你被请进来,就过来看看,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我会尽量帮你。”我说这话时,是真诚的,我感觉得到她同我一样,也是无辜被卷进来的,只是,她比我还要惨,我还有张列星在背后的支持,而她看样子什么也没有。 “这里的条件实在是太差了,如果可以,麻烦应太帮忙疏通下,让我洗个澡换身衣服就多谢了。” 同我当初的要求一样,每次我记起当时自己的一身酸臭味便要皱眉头,眼下的侯小姐看起来比我当初还不如,我坐在她对面隐约都可以闻到来自她身上的臭味。 “好的,我尽力。”我答允下来,这点小事,我想只要同高强知会一声,他是不会介意帮忙的。 听我答应下来,愁眉不展的侯小姐脸色些许缓和下来,她长叹不止,“你我萍水相逢,你都可以来看望我,可是张浦匀当初甜言蜜语,如今却连面都不露。” 这是她的伤心事,我帮不了,所以只能听着。 “应太,我这次进来,恐怕是很难出去的,警方给我看过我的通话记录,我曾经同杀害张太的凶手有过通话记录,警方从此认定,是因为张太将我毁容后,我起了杀心,唆使凶手行凶杀害张太,可我就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何谈同凶手有过交往呢?” 当初新闻报道时,并未标明凶手身份,就连吉祥快餐店的地址,也是通过逮捕凶手时,记者拍摄下来的被捕地点而闻名,侯小姐若是不看新闻,是根本对凶手一无所知的,两个陌生人如何会有通话记录呢?我盯住她看,发现她说话时的表情很自然,应该不是装的,那么,警方是怎么获得两人的交谈记录的呢? “别担心,是真的就假不了,我之前也是如此,后来还不是一路查下去,还了清白,别担心……”我说完这话有些后悔,我得了清白,完全是因为警察查到了她头上,变相来说,是她接替我进到了这里,我歉意闭嘴。 “嗯,希望是吧。”她肯定也想到了这点,不禁苦笑不已,“不过,出去恐怕很难。” 我能说什么呢?我什么都不是,就算答应帮她的那点事,也是要去找高强商量,我无法给她任何许诺,只能陪着她说说话,告诉她这个世界,还有人记得她而已。 “别放弃。”我给她以鼓励,我来看她的主要目的就这个,她同我一样辛苦,身世比我还要悲催,我不知道就罢了,一旦知道她沦落到此,是必定要来劝劝她自己才心安的。 “好。”她答应着。 探视时间到,看守送她回去,她起身时,恋恋不舍地看了我一样,仿佛对看我一眼,便能看到外面的自由世界似的。 “应太,还是要谢谢你的,其实,我有孩子的,就是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我很想他们,本来想求你找到他们,带来同我见见面,不过,我身在这里还是算了吧……”她说到这里又停下,欲言又止。 这事,我可以帮,而她的说法我也很赞同,这里不是孩子们该来的地方,尤其她的妈妈手上还戴着锃亮的手铐,“侯小姐,如果你实在想他们,我可以帮你,把他们的地址告诉我就好。”我尊重一个母亲的决定,只看她自己要如何打算了。 她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摇摇头转身离开。 “高强,我同你商量件事。”我出去到看守所外,直接打电话给高强,就算他身在H市,只要他肯答应,一样能做得到。 “什么事,说吧。”自从这次我被放回来,高强对我的态度一向都非常好,总是和风细雨的,有时我反倒有些不适应。 我同他把见过侯小姐,并侯小姐希望帮忙的事情告知于他。 “这点事,没问题。”他痛快答应下来,旋即又问我,“你怎么还去见侯小姐去了,也亏你有这份心。”他并非揶揄,所以我也认真答他。 “我知道被困在那里面的滋味,听说了,自然要去看看,当初你隔了那么多天才来看我,我都难过的要死,更何况现在张浦匀一次也不肯去探视她,她看起来比我当初更糟糕。” “哈……”高强不知为何古怪笑了声,“你是在可怜她?可是如果警察没有查到她头上,你还待在里面出来不得呢。” 他说的有道理,“是呀,所以才更该去看看她……”我心里莫名涌起愧对之感,好似是我害她被关押起来似的。 我记起侯小姐说过她有孩子的事情,又不觉想起她的玲珑身段,原来女人生没生过孩子,还真未必能从身段上看出来,我在想要不要把侯小姐有孩子的事情告知高强,结果那边高强先同我道。 “应惜,我这边还有事,今天晚上我乘飞机回去,到时见面再聊。” 他忙我是不便打扰的,答应一声,立即挂断电话。 被控制自由,必须每日去J市警局报到,我从看守所前门出来,正好去警局报到,同负责人见面签字后,我告辞离开警局。 毕竟没有完全洗脱嫌疑,心里有事我也没心情乱逛,回去到别墅里独自一人坐在窗前发呆。 无论张列星情况如何,高强是不许他同我单独相处的,他离开时,便命人把腿脚不便的张列星也搬上飞机,我估计着,若是今天晚上高强回来,也必定是要载着张列星一起回来的。 第二百一十二章 靠近 想到张列星腿上的伤,我便一阵心疼,害他如此执迷不悟,终究是我的罪孽,同他好言相劝他又听不进去,犹如一只斗志昂扬的斗鸡般,非要同高强死斗到底,男人有时任性起来简直不像话。 下午三点多,空中传来响动,我从敞开的窗口看去,一架小型私人飞机降落在别墅后院的草坪上,高强自飞机舷梯上下来,随后张列星吃力地跟着下来,立即有保镖把轮椅拿下来放到他身后。 张列星固执地不肯再坐轮椅,非要一瘸一拐同高强并肩而行。 我缓步下楼来见他们,有了飞机,相隔甚远的两个城市,居然变得如此接近。 我下去到前厅,高强一身笔挺西装站在沙发前,手持手机翻看着,张列星站在鱼缸边,亦是一身西装,不过因为是休闲款,看起来比高强随意许多,也潇洒许多,他左腿不能吃重,却非要不偏不倚地站得端正,就算是在逗弄鱼缸里的罗汉,也必定站得比标杆还直。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我同他二人说话。 张列星歪头看着我微微一笑,又去拿着丰年虾去逗弄罗汉,根本不接这茬,高强快速翻阅手机后才回我道,“今天顾老来电话,请我们过去吃饭,你快上去收拾下,我们这就要过去。” 顾老请吃饭?我以为我摊上这等晦气事后,这些人都是要避之唯恐不及呢,如何顾老会主动来请我们过去吃饭,莫不是高强听错,并非是要带我去,而是单独要请他同张列星而已。 “顾老请客?会不会是你听错了,人家只请了你同张公子,根本没有邀请我去?”我不想人家视我为不识趣的麻烦,特意仔细问过高强。 高强听了这话无奈道,“自然是要带你去的……顾太还特意叮嘱,要带了你过去,好一起打牌的。” “他们不嫌弃我这个嫌疑犯的身份?” 高强被我问得直皱眉,“少胡说,快上去换衣服。” 我乖乖上楼换衣服,练了半天琴,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我选了套颜色不算太素的衣裙穿上,免得人家看了觉晦气,再配上一套黑发晶首饰,想了想又把鸽子蛋翻出来戴上,踩上一双红色Jimmy Choo高跟鞋,背起赭红色gucci挎包,出去前厅同他二人一起出发前去顾老家。 张列星因为不方便自己驾车,同我与高强乘一辆车过去。 高强不喜张列星离我太近,命司机将林肯航海者加长版开出来,让他去坐副驾驶,而我同高强则面对面坐着,他坐在靠近驾驶室一面,我则坐在宽大的后座里,同他大眼瞪小眼。 “不过出去吃个便饭,有必要这么夸张吗?”我出门不喜太过夸张奢华,很抵触他用这样的车载我出去。 “当然有必要……”高强没有把隔音板放下,后面与前面的驾驶室此时是相通的,所以,他说的话一字不漏的都会被张列星听到。 张列星在前面沉默地坐着,脸侧向窗外,我从后视镜里也只能看到他白皙的脖颈同半张侧脸,他听到高强故意放大了声音说话,勾起嘴角露出一丝不屑微笑,依旧保持着沉默,只当没听到。 高强有时幼稚起来我是实在受不了,他说这话后,我便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过了会儿,我将一只眼欠出条缝来看他,见他竟然拿着手机翻看得津津有味。 车子开到顾老家,我同高强下车,张列星动作略有迟缓,也算能勉强跟上,我故意把脚步放缓,打算让张列星慢点走路,被高强发现,故意加快脚步,向迎出来的顾太问好。 我无法,只好跟上,回头去看身后张列星,见他面不改色地大踏步跟着,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应太,多日不见,这气色越发好了。”顾太故意夸赞着,请我仨人入内。 客厅里不见顾老,张浦匀同张文殊正斗鸡似的站着。 张文殊瞪着豹子眼,一副要将张浦匀吞下去的样子,张浦匀打蔫驼背,勉强扛下张文殊势要将他千刀万剐的气势,还是忍不住丢脸地时或抬手擦擦额上冷汗。 张列星一见到张浦匀也是星眸凌冽,不过他还算克制,直接越过二人,同我与高强坐进沙发里。 就在此时,客厅门外响起说话声,“哎呀,看来是都到齐了,倒是我这个老头子让大家久等咯。” 说着话,银发白髯的顾老出现,身后跟着恭恭敬敬随行的老林,高强见了,立即起身同顾老见礼,张列星与我也一同起身。 “快都坐下。”顾老随和地招呼着所有人都坐下,老林也听话地坐到顾老身侧不远处的沙发里。 顾太这时过来道,“是现在就上菜,还是先坐会儿再去餐厅?” 顾老摆手招呼争锋相向的张浦匀同张文殊,“你们俩也坐下……”接着才向请示的顾太道,“你们女眷先去花厅吃着,我们先吃茶说说话,过会儿再过去。” 顾家秉持的是旧家风,女眷不与男客一桌共餐,顾老发话后,顾太便请我去花厅用餐,我只好起身跟上。 花厅里的餐桌边早已围坐着几人,见我同顾太过来,立即全部起身。 “都坐吧,咱们先开席,等到吃过了,我们就去打牌。”顾太说着话也落座,并请我坐在她身侧椅子上。 在座的几位我都认识,除去几名顾老的枕边人外,还有就是李太、阁太,看来今天顾老还真就只请了这几位相熟之人,并未另请其他客人。 我向在座几位逐个问过好,落座下来等着上菜。 “应太,听说你这些日子来很是遭了难?” 阁太最是八卦,有点风吹草动,她先要细打听个明白,如此晦气的事她也当做稀奇事拿来餐桌上当消遣。 顾太皱眉咳嗽了声,她也不知收敛,继续追问,“难道还真是有人主使那人杀她的?这倒是为了什么,如何又能诬陷到应太身上?” “嗯哼!”顾太这次发声极大,阁太这才闭嘴不说,眼珠子不住在我身上逡巡,看起来憋屈得厉害。 我只顾等着菜上齐后闷头吃饭,对她的难过只当不知,顾太拿公筷给我夹菜劝我多吃…… 第二百一十三章福尔摩斯 这些日子以来好东西吃得过多,如今再来顾老家用餐,只觉不过尔尔,还不如别墅里新来的厨娘做的家常菜好吃,幸亏我食欲好,总要吃饱才下桌。 阁太一双眼还是滴溜溜地乱转着,抓心挠肝地难受样看在我眼里甚觉有趣。 顾太是吃点东西就饱,早放下筷子只管枯坐着相陪,其他几位做小伏低的也不敢多吃,纷纷赶紧吃完碗里的饭菜,也规矩陪着,只有我同李太、阁太还在不住地夹菜吃。 “应太看起来瘦了……”顾太忽然悠悠来了句。 我正咬着烤霜降大嚼,忽然听她如此说话,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只一眼便明白过来,她所指何事,看来,是女人都免不了热爱八卦,她之前之所以不让阁太问,只是以为还未开席,不好让我饿着肚子回话,如今吃得差不多了,她必定是要问问的,普通人对那里是既害怕又好奇,谁都不能免俗。 我把桌子上最可口的牛肉吃光,这才抹抹嘴道,“是呀,看守所里的日子不好过,就是减肥效果一流。” 一开腔,所有人的精神头便全被我调动起来,一个支起耳朵来听,顾太努力端着主母架势,只用眼角余光看我,等着我继续说下去。 “那里是不是很恐怖?”终于如了愿,阁太立马开口来问我。 我郑重点头,“不是一般的恐怖,墙壁上都用血写满了冤枉,满屋子都是浓浓的血腥味和霉味,简直没法呆。”我如她所愿,把里面描述得如同地狱,不过,在我心里,那里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地狱。 “哇,好恐怖!”阁太配合地捂嘴叫着,“你在那里面呆了多久,又是怎么出来的?” “呆了一个多星期,都快疯了!幸亏终于被查出来新证据,我才得以昭雪出来。”我说着,又夹了块折耳根炝鳝片大口吃着,吹牛也是需要体力的,我得多吃点,免得一会儿被累到饿。 一旁李太瞪圆了眼睛,听得入神,好奇问我道,“是怎么昭雪的,是警察抓到主谋了吗?” 我摇头,她更感兴趣起来,“还没抓到主谋就把你放了?” “我是嫌疑人,并不是十恶不赦的主犯,他们查到更为可疑的人,自然是要把我给放了的。”我对她甚是遗憾的语气很反感,难道非要把我关在里面她才开心么? 这次还不等其他人来问,顾太倒先开了口,“那谁是更为可疑的人呢?” 我总觉得顾太等的就是这一句,侧首看了她一眼,她倒是一脸自然地与我对视,安静等我回答。 “是侯小姐。”我亦平静回她话,看来这顿饭不是白吃的,顾老请客,很有可能一大部分就是冲着这件事来的。 听说是侯小姐,阁太对她不大熟悉,其他几位恐怕是之前有所风闻,都是面露诧异之色,而最为奇怪的是坐在最末手的林小姐,她的脸色有那么一瞬间变得极为苍白,不过她立即端起酒来喝下一大口,眨眼功夫脸上立即一片酡红浮面。 “为什么会怀疑到侯小姐头上?”顾太如同闲聊,我亦闲话回她。 “据说是侯小姐同凶手有通话联系过。” 所有人都听得入了迷,全成了福尔摩斯附身,“是呀,侯小姐被张太毁了容,肯定是要报复的。”老三插嘴到,多次动过刀的脸上因为表情过于丰富而显得有些不自然。 顾太听了也点头,“确实是个理由,若是被毁了容,谁能不恨呢……就是这与凶手通话的事情倒是有待商榷,她怎么可能留下这么明显证据,除非她蠢得厉害。” 侯小姐蠢不蠢尚且不论,只是为何顾府的人都对张浦匀的家事了如指掌,倒是有待考究,我扫过几人,各个都因新奇而聚精会神,没有人注意到我的猜疑,这也方便我探听。 “侯小姐恐怕是未料到凶手会翻供吧。”我说完,继续吃,李太意兴阑珊停下进餐,阁太依旧作陪,我发现有话资供她消遣,她的食欲一点也不比我差。 “也许吧。”顾太不再说话,除了阁太敢随便问话外,其他几位是不敢的,满桌一时又恢复了沉寂。 “顾太,有见过侯小姐?”我放下筷子,喝了口茶同顾太继续说话。 顾太于静默中看我,她的眼神带着审视意味,“有见过一次,还是她新近入了张家的门,张浦匀带她来见顾老,我曾同她说过几句话。” 难道张浦匀同顾老走得很近? 我正琢磨着,顾太见不只我,就连阁太也吃饱喝足放下餐具枯坐桌边,立即起身招呼众人道,“走,我们出去走动走动,回来好打牌。” 一听说要打牌,所有人都高高兴兴地随顾太离桌,我亦随着众人一起步出花厅,出去到门外赏花望景。 路上遇到陆续上菜的阿姨们,才知道男客一桌才开席,这个时候才用餐,不知要到及时才能散,恐怕不打上几圈麻将是离不开的。 上次在顾家我同张列星闹得不愉快,他们却好似忘了似的,依旧不反对张列星随行拜访,这些人的心思我是真的看不透。 在花园里逛过一圈,也无甚新鲜事物,我离开一行人,分开绕过一丛芙蓉花树,来到一个独立的小型喷泉池边逗弄里面的锦鲤玩。 没等消停一会儿,便听到有人远远地在喊我,我将手里攥着的一小节树枝丢到池子边上,答应着跑出去。 “应太,要开局了,你也来凑个手。”阁太招呼我去到牌室里,我本不大喜欢玩这个,人家缺人手我只好上阵。 这边刚要各自落座开局,那边忽然有阿姨跑过来同顾太耳语,看样子是发生了什么紧急事情。 顾太听过,立马从椅子上起身,“你们先在这里玩着,我去那边看看。” 说完顾太就走,阁太一见好奇心上来,也悄悄跟着去看。 几人都无心打牌,尾随到门口向顾太奔去的方向张望,我也凑过去看,到牌室门口便听到有吵闹声自餐厅方向传来。 侧耳细听,我听出其中有张文殊的动静,期间夹杂着几声低吼,原来是这只怪兽发飙,不用去看自然是张浦匀遭了殃。 “哎呀,好像打起来了。”阁太惊讶地道,举步便要赶过去看,被我一把拉住。 “阁太,男人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去,咱们去看热闹不大好。” 第二百一十四章眼睛要长好 我们一众女眷守在牌室门口支起耳朵听动静,许久,餐厅那边才渐次消停下来。 不一会儿,顾太赶回来,瞧见我们几个齐齐站在门边望风,笑道,“你们一个个都站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不去打牌?” 几个人被问得齐齐讪笑,“顾太,那边没事吧?”阁太说着,向餐厅方向瞥了眼。 “没事,不过是喝多了……男人么,不都那样。”说着,顾太进去牌室,招呼众人坐下打牌。 我躲在几人身后,保证不被顾太看到,等到顾太落座,我也便立即挪去到椅子前坐下。 我同李太、阁太和林小姐一桌,三个人都不是事多的人,一边打牌一边闲话家常,我是最不愿参言的,却被阁太一个劲地问。 “我看张公子走路有些吃力的样子,应太,张公子是同你们一道来的,你知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话本不该问我的,阁太做事何时如此唐突了?李太不住抬眼瞄她,可她却浑然不知,依旧不住问我,“难道应太没瞧出来?” “我是没阁太眼神好,还真就没看出来。”我回她,希望她能闭嘴。 李太随即插话,“列星走路吃力吗?我怎么没看出来,不过,阁太,我们家列星虽然越长越帅,可也别只顾盯着我们家列星看,小心你们家老林吃味。” 原是打趣的话,李太偏拿眼瞧着我说,我守着手里的牌只当没见到。 “哈哈,李太,这话应该说你吧,你可别寻思着近水楼台先得月哟。”阁太最喜荤话说笑,闹得李太不住苦笑摇头。 “你个老没正经的,我看就应该让你也去看守所里待两天,好治治你这张破嘴。” 李太说完像是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抬眼向我咧嘴一笑,“应太,别介意,我们只是说笑着玩的。” “是,知道的。”我好态度地回她。 “说起这看守所,也不知道侯小姐在里面怎么样了。”多时不说话的林小姐忽然叹息了声。 林小姐从不说废话,难道她是想套我的话,了解侯小姐的情况?当初侯小姐同张浦匀分手还是经她的口告诉我知晓的,我寻思着回到,“我才见过她,情况很不好,比我在里面的时候状态还要差,而且,张浦匀始终不肯去见她,让她更是难过。” 既然林小姐想知道侯小姐的情况,我说给她听就好了,也不是什么秘密,何须隐瞒。 “真是有够可怜。”一旁阁太先替侯小姐不值起来,“女人呀,这眼睛可得长好点,看男人若是看不准,一辈子就废了。” 这阁太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李太还在座,她偏要把这话说出来,我扫过李太面上神情,还算平和。 “阁太这话说得对,若是看不准男人,还不如不嫁人,否则把自己的命搭进去那才叫不值。”李太的话更是有劲,说得阁太直接闭嘴。 “不过,我听侯小姐说……”我说到这里放缓了声音,琢磨着要不要把这件事说出来。 “侯小姐说什么了?”李太忍不住追问。 我本以为阁太会来问,没想到会是李太来问,轻咳声道,“侯小姐说她是有小孩子的,她想见孩子,后来又觉得在那里面见孩子,对孩子不好,所以才作罢。” “那她有说她的孩子在哪里吗?她孩子的父亲姓甚名谁?”林小姐紧追其后,连珠炮地问我。 她为何会对这些如此感兴趣,我纳闷地停下打牌,仔细端详她。 意识到自己失态,林小姐勉强笑笑道,“难道,她没告诉应太?” 就算告诉了我也不能乱讲,何况她确实没有告诉过我,我摇头,“她后来决定还是不见孩子的好,所以也就没告诉我。” 听我说不知道,林小姐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随手打出一张七万来。 “哎呀,胡了!”李太吃牌,笑到拍手。 打过四圈后,有阿姨过来传话,“顾太,高总找应太过去。” 听说是找我,顾太嗯了声,转头向我道,“应太,快去吧。” 我正好打到腰酸背痛,很是高兴同其他三人告辞,去到外面活动。 跟在阿姨身后去到前厅,几个人都在,张浦匀像是只打蔫的鸡般缩在沙发一角,脸上一大块青紫极为醒目。 “应惜,过来坐。”顾老居然很热络地招呼我,我只好按他的吩咐坐到他对面沙发里,我身侧坐着的便是高强,他一脸轻松地挪了挪身子,同我保持一定距离。 “应太进去后都被问过什么话,可否同我讲讲。”顾老开口,他的问话出乎我的意料。 我扭头去看身侧高强,他直接同我道,“顾老问,你说便是。” 坐在顾老旁边的张文殊此时也纠正了坐姿,两肘垫在膝上,专注于我,老林坐在右手的单人沙发里,两手合十置于身前,手指不住地开合着,他的眼神也不离我左右,只有早已知晓情况的张列星站在一旁,拿着古董架上的一个釉里红龙纹双象耳盘口瓶来看,根本不理会这边。 我将在看守所里被审讯的事情,一字不漏地讲来给他们听,顾老听得格外仔细,窝在沙发角落里的张浦匀也渐渐坐直了身子,听得很是认真。 “看来,应太的嫌疑还真的不小。”顾老最后为我的陈词做下结论。 “是,我到现在还是不许擅自离开J市,每天必须要去警局露面签字的。”我回到。 顾老点头,所有经过他全已知晓,我看着凝眉思索的顾老,思忖莫不是高强适才是在求他帮我? “顾老,您看这事该如何才能彻底把应惜摘出来?”果然,高强是在同顾老商量此事。 顾老沉默不语,这种事情就算他如此人物也不好随便介入参与,尤其如此老谋深算之人,更不会随便染指以免惹火烧身。 “我看,还是先等等消息再说,毕竟高总也说过应太是无辜的,现在又有侯小姐的消息出来,并不需太过着急去处理。” 顾老把意见说出来,高强听了只得点头,“顾老说的是,其实,现在应惜也只是被限制不许离开J市,其他一切正常,只要侯小姐一认罪,应惜也就完全洗脱嫌疑了,确实不该过分着急。” 我听了高强的话,先去看张浦匀反应,结果只见他窝坐在沙发里,低着头认罪伏法的样子,看起来就让人窝火。 第二百一十五章 杀意 四季轮回,只有人心可以让隆冬随时降临…… 我听着他们没玩没了地议论着张太的案子,全部都是在研究如何让侯小姐认罪伏法,把我摘干净的事情上,虽然听起来他们都是在全力以赴的帮我,可是,我的心却冷得挂满冰碴。 “顾老,那么这件事先这样,一旦有什么新的进展,我再找您来商量,还请您多费心。”高强说完他的请求,带我起身告辞。 这次的宴会圆满完成,所有人都各有所得,纷纷告辞离开。 张列星在我于高强身后走着,他最近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甚少说话,高强对他这样的态度很不以为然,我则总是找不到机会问他情况。 出外时,天色大黑,顾老府邸里沿着通向大门的泊油路两边,一溜矗立的庭院灯盏盏通亮,我同高强步出到大门外,司机才开着车从门内出来,停在大门前的宽阔广场上,等着我们三人上车。 张列星尽量走得稳些,但是他终究不能走得太快,一旦快起来便有点跛,我免得他着急,等着他上去到车里才上车。 高强早已坐进车里,从车窗看着张列星同我一前一后钻进车里,浓重地阴沉色调抹上眉目,他看起来极度不高兴。 这个小老头最近情绪波动极大,变脸比变天还快,我躲他远点,免得他拿阴狠狠的眼神看我,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太多的恶意围绕周身,让我防不胜防,最近我总有种拿起行囊快速逃离的想法,只是,每次警局报到过后,这种想法立即被残酷的现实粉碎,我总不能去当逃犯,到处被围剿追捕,那我这一生就彻底被自己给毁了。 “张公子,为什么刚才你要无端挑起张文殊于张浦匀的争端?张浦匀示弱得还不够吗?非要让张文殊揍上他一顿有何意义?”高强开口,他的语气极为严厉,就像训斥不听话的孩子的家长。 张列星的周身有火星在冒,他一点也不惧怕如此慑人的高强,“那么,要怎么样?如果没有他,我的姐姐也不会死,应太也不会因此被扣上嫌疑犯的罪名,每天都要去警局报到,就连那个侯小姐也因此牵涉其中,这一切都是他的罪过,他却像没事人一样躲在一旁看热闹?我怎会让他如此逍遥?” “这能怨得到张浦匀吗?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果当初你姐姐安守本分,自然就不会出这么档子事。”高强一点也不客气,直揭张列星疮疤。 只听张列星嘭地一声,重重一拳砸在身下座椅下,“那都是别人污蔑在我姐姐头上的,她根本就没有做那些,都是被别人设计好的,只怪我当初什么都不懂,眼睁睁看着我姐姐被陷害却帮不了她,甚至有一段时间,还同其他人一样信以为真。” 什么?张太是被诬陷的?那么,主使梁梓督杀人的人也太阴险的,我难以相信人性的无情可以到达此种地步。 “不管你现在说什么,是不会再有人去相信的,张太的事情本来就应该被翻过,你却要一再的揪住不放,张公子,你应该放聪明些,如果,你再如此任性而为,很有可能害到应惜。” .张列星是不会害我的,我相信他,别人我却不敢担保,有好心办坏事的这句成语,我很知道这句话的含义,张列星毕竟太年轻,他还是掌握不好尔虞我诈,也无法真的全盘掌握局面,我刚从看守所里出来,是万不能再被送回那里面去的,我有些开始偏向于高强,希望张列星至少缓一缓再为她姐姐主持正义。 “是嘛……”张列星忽然冷冷地笑了,“你是希望我不要害到应太,还是想阻止我住手,免得帮到应太?” 啊,我糊涂了,他们又在打哑谜,这下我不知道该向着哪一方了,他们听起来都很无理,简直是在拿我开玩笑。 “你们还是住嘴吧,不要在我的面前打哑谜了,我受够了,如果你们真的想害死我就给我个痛快,算是我不枉认识你们一场,否则,就快点将我这个嫌疑犯的罪名摘掉,免得我每天都要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我说完,两个人俱都沉默下来,他们就是这个样子,既不想我听明白,又愿意让我置身其中,让我欲罢不能,他们就是喜欢这样把我掌握在手掌之中,像猫于耗子的游戏,他们卑鄙地乐在其中,只有我命悬一线还要拼尽全力企图拯救自己。 “应惜,他就是要害你,你要小心他。”张列星语速极快地把话说完,高强完全没时间去阻止他。 高强听过不由吃吃地笑了,“应惜,你信张公子的这些话吗?” 我摇头,“我不知道该信你们谁,只能说你们都太无耻,拿我的性命当筹码来博弈,我会记你们一辈子,别让我抓到你们的把柄,否则,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我被他们惹毛了,自从那听雪离世后,我就一直处于崩溃的边缘,我总是极力使自己镇定,而他们却可以轻轻松松地让我破功,从内心里升出最恶毒的愿望,我希望他们二人都会尝到我在看守所里经历过的一切,让他们知道戏谑我的后果是有多严重。 高强听得很是认真,“应惜,你的想法很好,但是,恐怕以你的智商和能力,可能你会在张公子身上得逞,至于我,除了你会更加深刻地记住我外,不会有其他结果。” 他喜欢挑起我的愤怒,我知道,他不但喜欢看我张牙舞爪,更喜欢张列星呲着没长齐的牙咆哮,这是他的恶趣味,他有能力来操控演绎,他因此也乐此不疲。 “你是要扳倒那个人,我知道,我现在只看看这样做对你有何好处,一旦我看明白了,我会回击,到时候你可要小心了。”张列星今天的话有点多,不过,听起来都是些废话,你要对他动手,却要先告知对方小心,真的以为这是古代剑客比武吗?简直可笑。 “闭嘴!”张列星的话意外地起了效果,高强得意的脸变得阴沉,有种萧杀之气在他周身蒸腾,看得我触目惊心。 “应惜,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好你,就算你是被恶狼盯住,我也有办法成为猎人,要了恶狼的命。”张列星说话时,从后视镜里盯住了高强,他的眼神不只是冰冷,甚至有杀意开始涌起。 第二百一十六章 无奈还君明珠 这次高强没有纵容嚣张的张列星,他让司机在张列星的别墅前停下,让他下车,然后载着我回去别墅,分派所有保镖层层把守。 “应惜,眼下是非之时,你老老实实呆在这里,除了去警局报道外,轻易不要出去,至于那个不知好歹的张列星,就让他自生自灭去吧。”高强正色嘱咐于我,他只是不想我同张列星再联系,其他都是说辞,我岂能不知。 “随便你们吧,我累了。”我洗漱过后,一头栽倒在床上,实在是太累了,从身到心没有一处是轻松的。 早上我昏昏沉沉起来,一丝生气也没有,就像是被霜打了的花,蔫蔫地耷拉着头从床上爬起。 高强不在别墅里,他又开始忙他的去了,他总是有事好忙,活得比谁都精气十足,我钦佩他,由衷地钦佩他这股劲头。 “应太,今天是直接吃早饭,还是先吃些白煮蛋出去锻炼?”从前曾在这里做过的老阿姨过来问我。 我朝窗外望了望,今天是阴天,从庭院里迎客松的摇摆程度来看,风也极烈,这样的天气只适合窝在被窝里睡觉,我从来不在这样的天气里外出锻炼,我摇了摇头,“不去了,直接开饭吧。” 阿姨答应一声自去准备,走没两步又停下了。 “应太……”她欲言又止,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我向来很少同别墅里的阿姨聊天,她突然如此态度,倒让我很不适应,“阿姨,有什么话只管说。” 阿姨斟酌再三才开口,“应太,张公子真的不再回来住了吗?” 一个阿姨却去关心张列星的行踪,很是令我奇怪,“可能是吧,怎么?” 高总今天早起就在电话里同张公子吵了一架,刚才怒冲冲地出去,说是要找他算账,把他杀了才清净。 大清早的火气这么大?高强是从来把心事都留在心里说的,何时也开始冲动到挂在嘴边了? “高强什么时候出去的?”我紧忙问。 阿姨立即回到,“刚走没多久,听高总嘴里念叨着要过去张公子的别墅找他,不过,我是不知道张公子的别墅在哪里。” 原来阿姨刚才那样问,只是不好直接把如此劲爆的事说出来,故意找了个话头引我来问,人人都是有心机的,只是有深有浅而已。 “好的,我知道了。”我掏出手机来打给高强,拨通后始终没有人接。 我旋即又打给张列星,同样没人接。 难道真的会出事?高强突然间为何会对张列星发如此大的脾气?我准备赶去张列星的别墅看看去。 只要我准备出门,负责任的保镖必定是要跟上来的,幸好他们没有阻止我,而是默默尾随。 我直接命司机开过车来,以最快的速度开去张列星的别墅。 自从参加过张列星的乔迁之喜后,我还是第一次重新进来这个地方,这里是别墅区,面积格局都是大同小异,张列星的别墅门是开着的,司机直接把车开进院里也没有人出来阻挠,车子一直开到主楼门前,我奔下车去。 不等进去到门里,已然听到高强的咆哮声,“张列星,随便你发疯,就是不要带上应惜。” 怎么又在拿我说事?我赶忙躲到门旁听声,免得我进去后他们又开始打哑谜。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新闻,如果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一定要他好看。” 是张列星在辩驳,只是,什么新闻会同我有关呢?我拿出手机打开J市新闻界面。 ‘豪门公子痴情,无奈还君明珠,慈姐从中作梗,终成黄泉路远。’下面标有一注小标题‘豪门阔太当街被杀,或另有隐情之一’还是系列报道?我点开来看,里面含沙射影,说的就是张列星喜欢有夫之妇的我,他的姐姐阻隔这段孽缘,却被人阴谋杀害,这不是又要把我往嫌疑犯的路上推么?我慌了,仔细去听他二人谈话。 “不是你,还有谁,你是沉不住气了,所以,把这个新闻捅出去,好让我松手,你一再坚持应惜是无罪的,你只是想把她的名字搞臭,而我这个好面子的老做派肯定是不愿意再同她有所瓜葛,这个时候,你再去请顾老主持公道,让警察继续查找证据,为应惜洗清罪名,你便可以同她双宿双飞了?我告诉你,你做梦,我就算把她给毁了,也绝对不会让你得逞。” 天,高强的心真不是一般狠毒,他总是能刷新我对他的认知。 “我再说一遍,这不是我干的……”张列星重复声明,“虽然我很想同应惜在一起,但是也不屑使用这种卑鄙手段,而且,我绝对不会让你毁了她,如果,你敢动她一根汗毛,我会拿出我所有的手段来把你送进去。” 张列星的手段是什么,我还真是看不出来,我只看到他不住地被动挨打,受高强控制,他哪里有什么手段,不过是全凭着年轻人的执着与一股冲劲在同高强斗而已,迟早他会输得很惨,这我早有预见。 他的话很显然对高强无效,我听到来回踱步的声音,从步调判断应该是高强的,他每遇到事情都是这样的步调,他越是筹谋步调就会越稳,而现在他的步调稳到不能再稳。 “这件事真的与你无关?”高强又问了句,这次张列星没有出声,可能是懒得再为此解释。 “那么会是谁把这件事捅出去的呢?这个文章的编辑莫玲玲我有过一面之缘,是个很有心机很贪得无厌的女人,我可以去找她了解下,不过,你最好给我老实些,一旦让我知晓这件事是你在背后捣鬼,我必定饶不了你。”威胁的话语被高强说得抑扬顿挫,我于惊心中又不禁偷笑。 “你怎么在这里?”跨出门外的高强一眼便瞧见躲在门后偷听的我。 门内的张列星听到我在外面,也快步出来,他走得太急跛得厉害。 “我早来了,听说你要杀了张列星,特意过来看看杀了没有。”我说着,向倚门站着的张列星看了眼。 “哼,他杀得了我吗?”张列星牵动嘴角,露出一抹不屑地笑。 高强拉起我就走,把张列星丢在原地,不顾他一再地呼喊,直至把我塞进车里,他自己也上了车。 不想张列星也跟了过来,钻进副驾驶室里,向司机道,“开车。” 第二百一十七章 采风 我同高强以及张列星三人,气势汹汹地赶到杂志社去找主编莫玲玲,却被前台告知莫玲玲今天没来上班,出去采风去了。 “采风?采什么风?她不采都够疯的了。”张列星冷嗤,我情绪低迷地跟在他身后。 高强坐在车里等我二人,用他的话讲,他是有身份,有面子的人,是不可以随便在这种场合,因为这样难堪的事情露面的。 我在来之前给莫玲玲打过无数遍电话,她始终没接,看样子是在有意回避我,我联系不上她,来杂志社又找不到她,很是为难,难道她为了新闻素材,就可以不顾我的死活非难于我?我很想见到她后,好好问问她。 “等我下……”张列星没走几步又折返回前台,“请问,莫玲玲有没有说过她是去哪里采风?” “这个,我也不大清楚。”前台小姐礼貌回答,明显是不想告诉他。 张列星忽然像变魔术一样,从手里拿出一个纯金项链来,夹在指间晃了晃,“其实,我觉得这条金项链与你很配。” 说着,他勾勾手指,让前台小姐靠近些,然后将金项链细心地为她戴好,退步歪头瞧了瞧。 “真的很不错……”张列星说完,打了个响指。 前台小姐笑容甜美,含羞低头道,“莫主编最近打算写一篇关于J市落魄企业家东山再起的新闻,她可能是去最近新开张的证券公司找那荐黎去了。” 那荐黎是谁?不会是同那听雪有关吧,毕竟都姓那,J市里好像姓那的人并不多,我在J市住了这许多年,接触过唯一一个姓那的就是那听雪。 “谢谢你,美女。”张列星笑着向前台小姐挥手道别,花花公子的样子可恶至极。 我等在杂志社门口,目睹他如此恶劣行为甚是鄙视,“看来,你对付女人很有一套。”我讽刺他。 “还不都是为了你。”他说得果断,我不屑。 “打听到什么了?”等到我同张列星上车,高强开口追问。 张列星从后视镜里看他,“莫玲玲采访那荐黎去了。” 听说涉及到那荐黎,高强眉头微蹙,“采访他做什么,落魄得连街边的要饭花子都不如,采访他?哼……”高强的语气极为轻蔑。 “听说那荐黎东山再起,比较适合传奇新闻嘛。”张列星摆出很老道的姿态。 高强不理,吩咐司机开车。 那荐黎刚忙完那听雪的身后事,便匆忙赶回公司,刚刚起步运营的公司杂事一大堆,他急于回来处理,他已经失败过一次,好不容易争取到重来一次的机会,因此分外珍惜。 “那总,有人要见你。”前台的内线电话打来,那荐黎迟疑,如何他刚回来,屁股还未坐热,便有人来找他? “好的,请他进来。” “是……”前台接待挂断电话,请我们仨人进去。 高强率先领路,这次他不用再去顾忌面子,都是商界中人,见面是稀松平常之事,毫无避忌可言。 “哎呀,是张公子。”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迎上来,同张列星握手,反倒把打头阵的高强撇在了一边。 受此冷落,高强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 “这二位是……?”那荐黎同张列星热烈握手后,方才注意到我同高强,向张列星迟疑询问。 “哦,这位是高总……”张列星伸手向高强介绍,接着又伸手向我道,“这位是高总的爱人,应太。” 那荐黎一一同我们问好。 我确定那荐黎肯定是同那听雪有关系的,他的脸只是粗线条版的那听雪的脸,上面多了些风霜与成熟,其他同那听雪并无二致,中等偏高的个头,身材不胖不瘦刚刚好,很是吸引人的目光。 忽然我记起那听雪发给我的邮件,‘爸爸’二字跃入我的脑海,难道我从那荐黎这里,能找到那听雪被害死的线索?不等他们三人说话,我先开口。 “请问那总,您认识那听雪吗?” 那荐黎一听那听雪三字,眼睛立即就直了,接着眼泪噼里啪啦地不住往下掉,“她是我女儿。” 听着那荐黎勉强发出的颤音,我很惊奇,原来这个世界居然这样小,不用故意去找便能碰到。 “对不起……”我见他哭得凄惨,很是责怪自己唐突,不住地向他道歉。 “没关系的,应太,难道你认识我女儿?”他说着,摘下眼镜找来纸巾揩泪,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说明他是真的很伤心,血脉亲情有时也是折磨人的存在,我很替他感到惋惜。 “认识,她曾同我住在一起过,她突然离世我很难过。”我向那荐黎表示我诚挚的哀悼。 “我从警察那里听说过,听雪曾在一位名叫高强的家里住过,张公子也同样寄住在那里,我很想见见这对好心的夫妻,原来就是你们,谢谢你们当初收留听雪。”说着,那荐黎起身鞠躬,被高强一把扶住。 “那总何必客气,听雪是个好女孩,她的离世我们也很悲痛。” 那荐黎长叹几声,谢过高强,请我们落座说话。 “我刚把听雪的骨灰带回来下葬,现在公司刚刚开张,需要忙的事情太多,若是听雪能等到这一天该有多好……”那荐黎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再度落泪。 “那总,请节哀顺变。”张列星不惯见到这样的场面,他看起来很是局促。 那荐黎一边擦泪,一边不住点头,“是,多谢张公子。” 高强此时轻咳一声,“可否告知那小姐葬在何处,也好让我们有机会拜祭。” 我真是考虑不周,还得高强来提醒,当然是要去拜祭那听雪的,如果不问明白,又去哪里祭奠她呢,“是呀,那总,听雪她下葬的时候我没赶上,若是能去祭拜她也是应该的。” 那荐黎听了,报出陵园位置,我认真记下。 “其实,我们此次来找那总,是有件事了解一下。”高强继续道,“不知那总回来公司后,有没有见到莫玲玲主编?” “莫玲玲?”那荐黎愣了愣,随即摇头,“没有,我刚回来公司你们就来了,再没见过其他人。” 那荐黎回答完后,又拨通内线将前台接待找来问话,“今天还有其他人来找过我吗?” 前台接待回到,“没有。” 第二百一十八章不必要的担心与尾随 “莫玲玲主编没有来过?”我接着问了句。 “莫玲玲?”前台接待皱眉想了想,忽然哦地一声,“她是来过,是在那总去H市的那天来过,之后就再没见过。” 莫玲玲没有来过?难道是杂志社的前台小姐在撒谎,看来,是张列星被骗了,还白搭了一条金项链。 张列星与高强同时对望一眼,他们具是很意外的样子。 与那荐黎说了会儿闲话,我们三人告辞出来。 “怎么会没来?”出去到公司门外,张列星不由攒眉。 “把莫玲玲的电话号码给我,我打给她试试。” 上车后,高强同我要莫玲玲的手机号,我直接拿过他的手机拨打,还是无人接,我把手机重又还给他。 “不会她出了什么事吧?”最近我活得总是心惊肉跳,哪怕一点风吹草动,我都能联想到那听雪的结局上,我很担心莫玲玲也会同那听雪一样落得悲惨收场。 “别胡说。”高强接过电话,翻找出一个号码来打了过去。 “喂,你是同莫玲玲在一起吗?”电话一接通,高强直接就问。 高强的电话保密性很好,一点声音也不外漏,我只能从他的说话内容去猜对方都说了些什么。 “好,你把电话给她。”高强如是说,看来莫玲玲真的同对方在一起。 隔了会儿,高强再度开口,“莫主编,我是高强,因为你报道的那篇新闻,所以想见见你,你的大学同学应惜就在我身边,你要不要同她说话?” 高强还要再说,忽然他把手机拿离了耳朵,我凑过去看,发现手机显示屏已然黑了下来,看来是对方主动把电话挂断了。 “这个该死的女人。”高强咒骂了句。 “她不肯出来见我们?”我问高强。 高强转头看了看我,“她不肯见,我也有办法让她必须见。” 说完,高强报出一个地址来,吩咐司机即刻开过去。 副驾驶位置的张列星静静地听着高强与我交谈,安静异常。 到达高强所说位置,我在一个小区门前远远望见了从门里出来的莫玲玲,她神色如常,正拿着包翻找东西,我猜她是在找她的车钥匙。 张列星刚要下车,高强把他喊住,“你认识莫玲玲?” “不认识……”张列星回答,原来他只是误以为要下车进去小区,并不是真的认出门口翻包的女人就是莫玲玲。 “你不认识,下车做什么?”高强一点也不给张列星留面子,张列星沉着脸坐回车内,嘭地一声把车门关上。 我同高强隔着车窗注意着莫玲玲的一举一动,张列星也注意到我二人的举动,顺着目光找去,也看到了正拿着钥匙往路边走的莫玲玲。 “她就是莫玲玲?”张列星问。 “嗯。” 高强随口嗯了声,张列星开门就要往下冲,“你给我老实呆着,打草惊蛇……到时候你还能知道她到底是被人主使,还是自己搜集资料爆出新闻来的吗?” 高强一通教训,张列星老实下来,重又把坐回车内。 莫玲玲上去车里,驶离小区门口,高强吩咐司机尾随。 莫玲玲一路将车子开去那荐黎公司,下车后进去到里面,看来她是才赶过来采访。 之前高强有嘱咐那荐黎,不要在接受莫玲玲采访时,提到我们曾拜访他的事情,所以,高强一点也不担心,他只是坐在车里,命张列星同我们一起等着莫玲玲出来。 间隔大约一个多小时,莫玲玲从证券公司大门出来,再次进到车里。 司机的跟踪技术很巧妙,莫玲玲开到目的地,也没有发现她被跟踪,她将车停下在广场前,然后上前去掀动门铃。 我认得这座宅院,顾府。 车里三人全部用难以置信的表情盯着莫玲玲被请进顾府。 “她是顾老的人?”张列星幽幽道。 高强也是面露诧异,“怎么,根本没有听顾老提起过?” 昨夜,那个顾老还一口答应下来帮我洗脱罪名,今日的爆炸性新闻却是由他主使而为,他们这都在干些什么?我懵了。 “你们还是送我回去吧,我不想再知道任何事情。”我落荒而逃,被这个世界吓坏了。 高强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吩咐司机开车回去。 “不,先别急着回去,我们应该继续看下去,看看她出来后还会去哪儿。”张列星反对,他对于莫玲玲的行为好似很感兴趣。 高强略作思索同意下来,我只好也跟着作陪继续受罪。 大约半个小时后,莫玲玲出来,驾车离开。 司机将车停地位置很隐蔽,莫玲玲依旧没有察觉,司机继续追踪下去,直接随她回去了杂志社。 “这次我们下去找她。”高强首先打开车门下去,我同张列星鱼贯下车。 我们三人才进到杂志社大门,莫玲玲便急匆匆地往外走,迎头遇见我们三人入内,满脸尴尬。 “莫玲玲……”我招呼着她,脸色很是难看。 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前的高强与张列星,讪笑着让道,“哎呀,大驾光临有失远迎,里面请。” 莫玲玲是搞新闻的,认识J市名人高强与张列星再正常不过,我们三人被她请进办公室里,她立即吩咐手下端茶过来。 “我们不喝茶,就是想问问你,为什么要写那样一篇报道?”张列星神色严肃,好似在审问犯人。 莫玲玲闻言笑了,“不知道张公子指的是哪篇报道?”她很沉稳,拿出她当记者时的难缠劲。 “少同我装糊涂……”张列星把话挑明,“是有人指使你写的吗?” “这是我的职业,张公子言重了,若说指使也确实有,只要是有噱头的新闻,我都会指使我好好写。”莫玲玲回答得很圆满,高强随之拍起了巴掌。 “莫主编好口才。”高强不吝惜他的夸赞。 “谢谢!”莫玲玲很是礼貌回谢。 “不过,莫主编,你如此行事,很容易给应惜和张公子造成困扰,你难道没有想过吗?” 莫玲玲无谓耸肩,“报道事实是我的责任,而且我有隐去当事人的姓名,哪里会造成困扰,而且,清者自清,若是没这回事我又拿什么报道呢?” “你……”我被莫玲玲的腔调气到,“谗言三至,慈母不亲,更何况你这样莫须有的污蔑,莫玲玲,枉我同你同学一场,难道你就没有一点该有的职业操守吗?” 第二百一十九章珠子 “操守?哼……”莫玲玲冷哼道,“若是我没有职业操守,你以为你还会有机会坐在这里同我叫嚣吗?” 果然有后台的人说话就是冲,否则,她岂敢当着高强的面如此强横。 “莫主编,是顾老教导你如此说话的吗?”高强直白指出,“顾老向来最不喜被人当枪使,若是我去问顾老,你如今嚣张跋扈是否授意于他,你猜顾老会怎么想?” 莫玲玲被问得哑然,“高总,没必要这么认真吧,毕竟我也是靠这个吃饭的,而且我绝对没有泄露任何关于当事人的信息,都是用代号代替,若是有不到的地方,还请高总多海涵。” 她倒是变得快,高强却不买她的帐,“连续报道,要我与应惜如何海涵?” “这个么……”莫玲玲迟疑地看看我,又望了望面容严峻的张列星,“还是要看效果的,如果读者强烈要求,我恐怕是还要续写的,不过,一定会保护好隐私,绝对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真是够卑鄙的,拿含沙射影来骗人钱财,我很奇怪生活到底赋予了莫玲玲怎样的经历,才会塑造出她如此劣质世界观的。 “我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你如果……”张列星还要说下去,却被高强猛地一把抓住手腕,眼神严厉地制止他再说下去。 张列星眼角眉梢噙着冷笑,意有所指却收住话头不肯再讲。 “既然,是莫主编的工作,我们也不好打扰,那么,就告辞了。”高强带头起身,我与张列星跟在他身后一起离开。 “应惜……”莫玲玲突然自身后叫住了我。 “莫主编,有事?”我把对她地不屑全部流露出来,从此不再有交集的两个人,无论是怎样印象都无所谓。 莫玲玲对我的态度抱以微笑,“应惜,其实我不是针对你的,只是这是个好素材,万不能就此放手,它也许会成为我在业界扬名的机会,希望你能理解。” “理解?”我笑,“你独自抚养孩子的传奇故事也可以拿来当噱头写的,不如你哪天试试。” 我说完,给了她一记白眼,直接离开。 高强坐进车里后始终沉默不语,张列星也同款,闭紧了嘴巴,满腹心事。 “高总,还要跟踪吗?”司机问高强。 高强见我满脸倦容道,“回别墅。” 车子驶回别墅区,首先在张列星的别墅前停下,可他不肯下车,“高总,我看你需要同我仔细研究下这件事情。” 这次,张列星毛遂自荐,高强有了反应。 “下车。” 张列星最终还是被赶下车去,高强面沉似水,同我回去别墅。 高强的表现让我很是担心,“高强,看来这次问题很严重,我会不会又要被抓进去?”我担忧问他。 “不会,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情,你没必要放在心上。” 他安慰我,我却还是无法安心,我看不清全局,总是站在台面上,任谁都能伸手过来捏我一把,我胆战心惊,总觉得有人要害我。 “真的吗?要不然还是让张列星过来,大家一起商量下对策吧,毕竟,现在连顾老都被卷进来了。” 我央求着高强,希望他能听从我的意见。 “不需要……”高强还是拒绝,他有他的道理,“这件事,我会想办法同莫玲玲交涉让她停笔,你只需安心在我身边,有空就去弹弹琴,或者找李太阁太她们打打麻将,会没事的,别太紧张。” 我不敢完全信他,又无可奈何。 第二日,高强早早乘坐飞机赶回H市,留我一人在别墅里独处。 我前后院子里到处转,上去楼上弹了会儿琴,就是怎么做都不对心思,最后我决定去陵园祭奠下那听雪,毕竟她从出事后,我还没有好好送过她,打定主意后,我先打电话告诉高强,让他命那些保镖放我出去。 他很痛快地答应,“好,你多买束花帮我带给那小姐。” 有了他的准许,司机老陈开车出来,保镖中出来两名随我同去。 当初那荐黎有报那听雪的墓地编号,我按排找过去,发现张列星正一身黑衣站在墓碑前。 “应惜,你也来了。”他戴着个宽大的墨镜,我看不到他的星眸,只能从他勉强弯起的嘴角看出来他的难过。 “是呀,过来看看她,她还那么年轻……”我说到这里声音哽咽,活生生地一个人如今成了一抔黄土,若不是矗着刻有她名字的冰冷墓碑,我恐怕根本就认不出她来,这样的遭遇任谁都难免难过。 张列星上前安慰地抱了抱我,双手拍拍我的后背。 “列星,我会不会到最后也要背上冤屈,同她一样?”我把我内心里的惶恐说给他听。 他坚定摇头,“不会,你还有我。” 我窝在他的怀里侧头看向那听雪的墓碑,视线向下望去忽然一声惊呼,张列星奇怪扶住我问道,“应惜,你怎么了?” 我一只手抓住他,一只手指向那听雪的墓碑前,话都说不完整,“佛珠!……” 张列星闻言连忙去看,果然,在墓碑后面有半颗珠子露在外面,张列星上前探手从墓碑后把珠子拿了出来。 “怎么只有一颗?”我本以为墓碑后会是成串的佛珠,结果却只有一颗,捏在张列星右手拇指与食指间,迎光看去,晶莹璀璨夺人眼目。 虽然只有一颗,我也能确定这颗珠子就是那听雪戴着的佛珠上的一颗,因为它太特别了,纯天然芙蓉丝水晶,粉色透明晶状体里有丝丝缕缕的金丝掺杂其中,在市面上很难见到的珍品,当初那听雪拥有这样的一串佛珠,我还感叹过送她人有够大方,如今再见,就只一颗也足以确定。 “你确定么?”张列星仔细端详着手里的水晶珠子。 “当然,就算是一颗也能确定,这东西市面上本来就少,再说,怎么会好巧不巧的就在那听雪的墓碑后出现?肯定是她消失的那串佛珠上的一颗。”我言之凿凿。 “好,既然你确定,我这就拿去警局报案。” 张列星的主张很对,墓地里没有监控,只能从守陵人那里了解些情况,但是,只要是进行调查那就是警察的事,普通人谁也没有权利去随便翻看登记资料。 “嗯,我们这就去,正好我还没有去签到,顺路一起办了吧。” 第二百二十章 野餐 张列星把珠子交给警察后,我同他一起受到了严厉的盘问。 “珠子是我们发现的,你们不去找是谁把珠子放在墓地的,反过来盘问我们,是不是太不讲道理?” 我质问盘问我的警察,他比从前在看守所里审问我的警察态度还要恶劣。 我与张列星被分开审问,我不知道他那边的情况,这边我已经被盘问发现珠子情况的事情不下百遍,我甚至开始后悔让张列星把珠子送来警察局。 “你知道百分之八十的凶杀案,第一报案人往往就是凶手本人。”警察如此回话,我气到晕头。 “那么,你的意思,我和张列星都是害死那听雪的凶手咯?” 审问我的胖警察慢条斯理地轻咳一声,“只是例行问话而已,至于结果要留待侦破以后定论,至于,你们俩的嫌疑也未必就一点也没有,当初那听雪最后接触的就是你二人,现在又声称在她的墓地里找到她丢失佛珠的其中一颗珠子,就算我们怀疑你们也不过分。” “你们简直不可理喻,就知道诬陷好人!”我怒了,连同在看守所受的委屈一起爆发出来。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们都是有按照程序处理。”警察说着从桌边站起,面无表情地同我道,“你可以走了。” 磨人的盘问终于结束,我口干舌燥地从审讯室里出来,隔壁的门此时也被人从内打开,张列星从里面出来,迎头碰见我,牵动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我们二人并肩走出警局,我还未被彻底气晕头,找到负责人把今天的报到签好,才出去警局外找张列星。 他正坐在车里抽烟,见我过来立即掐灭,等到我上车,他并不急于把车开走,而是侧头向我道,“被盘问了一个上午,我们去吃点东西,你想吃什么?” 我认真想过,没什么想吃的,现在已是深秋,艳阳高照风却是冷的,我忽然有冲动想出去郊外野餐。 “我们去超市买些零食啤酒,然后再去披萨店订上一个大披萨和炸鸡,出去郊外野餐,你看怎么样?”我提出意见。 最近的氛围实在是太压抑了,张列星知道我需要释放,偶尔的忘忧对人是有好处的,他也同样赞同我的想法。 “好,不过,你的那些保镖还饿着肚子跟在后面,要不要也给他们买一点?” 张列星总是能提到些令我倒胃口的事情,我本不想提醒自己身后还有尾巴跟着,这下只能面对,“他们饿死活该,不必管。” 话虽这样说,我同张列星逛超市时,还是给保镖们买了些饮料,又在订披萨时特意多订了几个,毕竟他们人多,订一个根本就不够吃的。 张列星将车开去距离J市市区十多公里处的方高湖边,将车停在一树刺玫旁。 下车后,他把买来的餐布铺到草地上,然后同我一起把车里的食物一一摆在上面。 他很细心,买了两张单人毛毯,垫在身下不至于凉到,我们守着湖光山色,在骄阳下享受美食,微风徐徐吹拂,秋天里能有如此温煦的风也真是难得。 保镖们遵从张列星吩咐,把车子停到稍微远一些的距离,他们坐在车里一边吃披萨一边守望着我们这边,恐怕他们的心情也要同我一样好上许多。 “这里的景色可真美。”我说着,环视一望无际的湖面,之上波光粼粼,其间有游船来往,载着游客泛舟湖上,衬着远处紫青色的山,好似一幅展开在天地间的画。 张列星也看到了这幅画,他眯起星眸来看着,“要不然,我们也去划船吧?” 我不同意,那听雪溺死湖中的阴影还未从我心中散去,我对任何湖都有所恐惧。 “还是不了吧,我们得喂饱肚子。”说完,我拿出一块披萨啃着,就着湖面随微波而来的淡淡水腥气一口口吞下。 张列星也不坚持,拿过一罐啤酒打开来喝着。 “刚才你也被问过很多遍发现珠子的情况吧。”我吃到半分饱时,开口问张列星,他正套着一次性手套拿着炸鸡吃着,听到我问话,点了下头。 “你说会是谁把珠子放在那里的?” 张列星闻言哼了声,“不是放,是不小心掉到那里的,那听雪的那串珠子应该是随着她的骨灰下葬在墓地里,结果不知是何原因,有一颗珠子遗落在了外面,现在我们将珠子送去给警察,我想那个埋掉珠子的人今夜一定会有所行动。” 听着张列星分析得头头是道,我问他道,“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埋珠子的人就是杀害那听雪的人,我今天夜里就去墓地守着,希望不会是我猜测的那个人。”张烈星说着,有些烦恼地甩甩头。 “你不会是说那听雪的父亲那荐黎吧?”我对这样的猜测感到心寒。 “也许吧……”这样的结果也不是张烈星想要的,从他的态度上来看,他也不希望这是真的,但是那听雪是那荐黎亲口承认由他掩埋入土的,除了他还会有谁能将佛珠一并同那听雪的骨灰埋葬在一处呢? “那听雪同我有邮箱联系,她曾经定时给我发送过邮件,里面的内容就只有两个字,‘爸爸’。”我把邮箱的事告诉了张列星。 “你怎么早不同我讲?”张列星要过我的手机,让我翻找给他看,嘴里还止不住地埋怨了句。 “这能怨得了我嘛,你们各个都藏着掖着的,我都不知道该相信谁,就算告诉你这件事情,我都不知道我做的到底对不对。” “至少我就算藏着掖着那也只是为了你好。”张列星说着把手机还给我,倒在毛毯上望着蓝天出神。 头顶上的大太阳明晃晃的,我有先见之明,特意去眼镜店买了墨镜戴。 我也躺倒在毛毯上,同他一起看蓝蓝的天,白白的云。 “如果,真的是那荐黎干的,你抓住他,他会同你拼命的,要不然我同你一起去吧。”我开口,毛遂自荐。 张列星哼哼两声,“你认为是你家的那位豆子会答应,还是你那些尾巴会答应?” 我被他问得没了声音,随即又想到一个好办法,“要不然,我派几名保镖跟着你吧,万一那荐黎狗急了跳墙呢。” “我没有保镖吗?”张列星一点客气话也没有,反倒怼得我无语。 第二百二十一章 谈话 “你如果讨厌我可以直说,何必这样……”我急了,起身要走,被他伸臂一把攥住手腕。 “你别来不来就动气,我说的都是实话,不过难听些,我天天守着你,就是不想你委屈,结果现在你天天活得胆战心惊,你以为我好受吗?” 他不高兴我动气,我还不高兴他在这个时候同我发脾气呢。 “谁让你陪着我的?现在高强已经不许你再踏进别墅一步,你被拒之门外,倒是个好机会,还是让你的脑子清醒下,离开我的好,免得动不动就要发脾气,我可没空受你这个。” 我嘴太毒,他也不是不知道,非要来招惹我,他说不过我,被我派遣一顿,猛地拉起我,钻进一旁的刺玫丛中,禁锢住我,狠覆上我的唇,我挣扎不开,抬腿就要用膝盖去垫,被他双腿夹住完全动弹不得,我成了金鸡独立姿势,完全要仰仗他托住,这下他更放肆起来,舌头撬开我紧闭的牙关一路索取。 他动作迅猛,无从抗拒,狠吻过我后,便把我丢出刺玫丛中,自己则站在原地直喘粗气。 我趔趄着站直身子,一眼便瞧见走过来的保镖,他的眼睛躲在墨镜后,上下打量着我,“看什么看,回去。”我呼喝他。 只要我不逃跑,保镖们都还是很听话的,见我无事扭头向刺玫丛中扫了眼,便回身向车子走去。 张列星整理衣衫,从刺玫丛中出来,牵着我的手就走。 “你要干什么?”我同他拉扯,不肯被他牵着走。 “我要淹死你。”他狠狠说着,抓我去到湖边,付给租船处一笔钱,把我强制抱上汽艇去,启动汽艇驶离岸边。 保镖们发觉不对,也跟着租了汽艇跟上,张列星无视他们的跟随,直把汽艇开到湖中心,湖上的风大得很,我宁愿躲在船舱里,也不肯露头去望景。 张列星停下汽艇,不客气地把我拎出船舱,逼着我必须坐在船身上陪他。 “这里风景最好,比岸上的风景不止好了一倍。”他望着湖面同我讲话。 观赏同身临其境是两个效果,我确实也同他一样,觉得岸边望景没有在湖中荡漾来得好,就是他现在的脾气太古怪,我宁愿同他保持距离,也不愿在他身边陪他发疯。 “你怎么不说话?”张列星问我。 难道不说话也不对?我无奈道,“你要我说什么?” “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他左右看了看,保镖的船跟在不远处,只要我们说话小心些,他们根本听不到任何内容。 我终于明白他作此行为的动机,“还能怎么样,这些年你还没看出来吗?我是个离不开富贵生活的女人。” 老调重弹,他摆手,“真的不打算离开他?” “我不是不打算离开他,而是要找到既能维持现在生活标准的离开方式,又能让他不再纠缠于我的方法,你也知道这有多难,如果达不到这个标准,我绝对不会选择离开他。”我的打算讲给他听,希望他能听明白。 “你可以嫁给我,我有实力给你想要的一切,而且,也有办法让高强对你不再纠缠。” “你?”我嗤笑,“我若真的同意嫁给你,那才是在往火坑里跳,我们维持眼下这种两两相望的状态是最好的选择,如果一旦我答应嫁给你,先不说高强,只你也会因为挑战结束而厌弃我,又会因我为了富贵屈从于一个半大老头而鄙视我,他将成为我的把柄,成为你羞辱我的手段,到时候你我连一点恩情也不会再有,我会恨你恨得要死,而你在抛弃我后,还会得意地将你新找到的可心人介绍给我看,好提醒我,你抛弃我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 我说了一大堆,他听得笑出了声,“看来这个想法你也曾有过,否则,你怎么会说出这么多话来,你就真的对自己,甚至对我那么没信心么?” “我不是对你,乃至对我没信心,而是对人心没有信心,人心太善变,不管是你,我也一样,我怕有一天就连湖边野餐都成了不愿再去回想的恶心事,我希望你在我心里永远保有一点美好,有些值得怀念的记忆。” “那么高强呢?你难道不介意他是怎么看你的?你难道不想同他有点美好回忆?”张列星紧咬住不放,他在探秘我的内心深处,我上了当,不住地展开来给他看。 “至于他还不需要你来操心。”我拒绝再回答他的问题,“你马上把船开回岸边,要不然,晚上高强又要问个没完了。” 他失望地叹息一声,“你这个无耻的女人……”他开始骂我,我不否认。 “就算无耻,你也要把我放回到岸边再议论我的无耻。” 张列星还算听话,在湖上随波荡漾了会儿,便一言不发地驾船回去岸边。 他独自下船,船身晃得厉害,我不敢动弹,跨不上码头去,我招呼他,他连理都不理,最后还是靠岸的保镖过来扶住我,把我拉上去。 我也因此真的动了气,上去坐进保镖的车子里,吩咐他们将车开回别墅。 我在保镖开车路过张列星的车子时,瞧见他正坐在驾驶室里,脸被墨镜遮住了大半张,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就只见他嘴巴抿得紧紧的,一副咬了块肉叼在嘴里的架势。 他也注意到了我乘着保镖的车离开,扭过头来,头随着车子缓缓转动。 我知道他在看我,抬手触碰按钮将车窗关闭,不屑再多看他一眼。 到了晚上,高强并没有乘飞机回来,他简单给我来通电话,说是在H市有事,今天赶不回来等云云,我哼哈答应着撂下电话,脑子里却全都是张列星在湖上同我谈话的内容。 眼见着天已全黑下来,我记得张列星要去那听雪的墓地等着看凶手出现,我不由有些着急,很想知晓这件事到底会不会同那荐黎有关,如果真是是那荐黎动手杀害了那听雪,那么,这件事就太可怕了。 我准备也去墓地,我否认是担心张列星的安危,只是想急于证明那荐黎的清白,就算那听雪定时发送了‘爸爸’这个内容,我也不愿意承认那荐黎的凶手身份,那样的结局太让人绝望了,所以,我一再拒绝承认。 第二百二十二章 无人出现 我找出一身简便运动服穿上,脚上套上最轻便的跑步鞋,方便若是被凶手发现好跑路,一切准备妥当,我把防狼喷雾器揣好下楼。 “你们同我一起出去,不过,一定要保持安静,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动。”我同保镖做好约定,免得他们打草惊蛇。 没了高强在身侧,我说话还算有点效果,保镖们很听话地陪着我去墓地。 月黑风高,正是杀人越货的好天气,趁着这样的天气来墓地,我很对自己夸奖一番,若没身后这些保镖跟着,我还真就不敢来这地方。 那听雪的墓位于墓地中央,前后左右矗立着无数的墓碑,我进到墓地后扫视四周,心里琢磨着也不知道张列星在何处埋伏,自己又该躲在何处才不会被发现。 “应太,那边是个好位置。”有保镖过来提醒。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一株高大的松柏树,松柏树下阴影浓重,又处在一处死角,人若隐身其中,不但能看清那听雪墓地方向,而且我们一行人都是深色衣服,完全能与阴影融为一体。 “好,我们过去。”我同保镖们快速跑过去,躲在树身后张望。 现在是晚上八点多,墓地里寂静一片,从时间上来说还是尚早,如果我要动手一定会选在半夜时分,那个时候守陵人都已入睡,是最好的下手机会。 有保镖拿出椅垫来请我坐下,我也不客气,让我站到半夜我的腿非累折了不可。 我告诉清楚他们目标位置,保镖们轮番守望,这省去我很多精力。 靠在树身上我闭目养神,这一养神就是一夜,等我再睁眼已经天光大亮。 “怎么样,有人出现过吗?”我问守望了一夜的保镖们。 “没有,一个人也没有出现过。” 难道是张列星估算错误?我扶住树身站起,过去到那听雪墓前,赫然发现墓碑后的土有松动过的痕迹,墓坑上的大理石封石也有被撬动过的痕迹,我上去用手一摸,大理石上还沾有被露水打湿的泥土。 我起身看向随在身后的保镖,他们说没发现有人来过,而这里却被人动过,难道他们是在撒谎。 “这里被人动过。”我说着,拿眼逐一看过四个随我出行的保镖,他们都是同样的面无表情,仿佛这一切具与他们无关。 “可能是昨天我们来之前有人动过吧。”其中有一个身材极其魁梧的人同我回话。 也许他说的是真的,我不好同他们细追究,谁让昨天晚上睡着了呢,到底还是怪我自己。 “回去吧。”我率领保镖们向陵园外走去。 就在陵园外,我居然看到了张列星的车,从前挡风玻璃向车内看去,他就坐在车里。 我过去敲敲车窗,张列星打开车门,一副刚睡醒的样子看我,“你怎么来了?”他掩口打着哈欠问我。 “我昨天晚上在这里守了一夜……”我说着,向他的手上看去,他的指缝里隐约有泥巴。 听我说在此守了一夜他很惊讶,“怎么没看到你?” “我昨天八点多到的。”我随即又问他道,“你几点到的?” “我早到了,而且,趁着守陵人交接班的时候,把那听雪的墓给撬了,发现了这个。”张列星说着,拿过一个紫檀盒子打开,我凑过去看。 里面装着珠子,正是那听雪的那串芙蓉丝水晶佛珠,佛珠分散装在盒子里,里面还有断开的丝线。 “我数过,这里总共是一百零六颗珠子,加上我们交出去的那颗,应该还少了一颗。”张列星说完,把盒子重新盖好,放在副驾驶座位上。 “真的是那荐黎?”我为那听雪感到心疼。 “还不能完全确定,不过,他至少是脱不开干系的。”张列星眉头紧锁,他的心情更是沉重,从他熬出红血丝的眼就可以看出,他昨夜是经历了怎样一番煎熬。 “我们去把这些也交给警察吧。”警察的盘问确实让人打怵,可是为了那听雪我还是愿意忍受。 张列星迟疑了,“按理说,我这也算是一种违法行为,你就不怕我会被警察抓么?” 我挠头,“那怎么办,隐瞒不报,不是更得被抓?” “傻样……”张列星坏笑起来,“昨夜那人没出现,我估计他不是被什么事绊住,就是还不曾听说佛珠的事情,现在我们先回去休息,等到晚上再来,能把埋佛珠的人捉住,这样我们将功赎罪,警察也不会太为难咱们。” 为何要说是我们?“是你做的事情,少把我算进去,哪里就我们了?”我反驳。 “你是跑不掉的,我只说这件事是我们商量好的,你看警察是信你还是信我。”张列星说着,扫了我身后的保镖们一眼,不远处带着袖标的守陵人向这边不住地张望。 “你卑鄙!”我自然也注意到了守陵人的出现,他看到我同张列星在一起说话,可是他听不到我们的谈话内容,这才是最要命的。 张列星无所谓地耸耸肩,启动车子同我道再会。 在树下坐着睡了一夜,身上被露水打湿后被风一吹凉飕飕的,我赶紧钻进车子里回去别墅。 我彻夜未归,高强早收到线报,就算是有保镖随行也还是触怒了他。 “应惜,你昨夜到底去了哪里?”他隔着手机气势汹汹地问我。 我把佛珠的事情和盘托出,并且告知他,我今夜同张列星约好在陵园见面,一起守株待兔。 “不许去……”他听过后很是紧张,“你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何时如此关心我了?“哪里会有事,好几个保镖跟着呢。”。 “不可以,晚上等我回去,我同张列星一起去。” 看来他还是忌讳我同张列星来往过密,“随便你吧。”我表示服从,反正他去我跟着,他也是没办法的。 撂下电话,我跑去到浴室泡热水澡,身上的寒意被冲散,我舒服得两个眼皮直打架,去到餐厅胡乱吃些东西,便倒回床上去补觉。 再睁眼时,已是晚霞满天,我头重脚轻,摸摸额头一片滚烫,看来是在树下睡着受凉了,我惦记着晚上的行动,挣扎着坐起来,正要下床,高强却在此时从门外进来,见我起身忙过来招呼我躺下。 “你还是老实些吧,医生刚给你看过,说是一定要注意休息,免得烧出肺炎来。”他说完,把手里的退热贴打开,拿出来黏在我额头上。 第二百二十三章虎视眈眈 我病了,不能去参加入夜的行动很是难过。 “放心,我已经联系过张列星,稍后我会同他一起出发去墓地,相信会守到那人出现的。”高强说着,拿过药让我吃下。 “他都告诉你了?”我问他。 高强点头。 看来他们二人三年相处下来,默契还是有的,“好吧,你们去吧,不过要注意安全。” “这话用不用我带给张列星知道?”高强的话说起来有时候比张列星还冲,我皱眉抬手扇了扇。 “随便你。” 不多时,高强携保镖一同外出,我知道他是去找张列星一起商量对策,也许他也会看到张列星找到的佛珠,也许……我想到这里猛地坐起来,我们只顾着在墓地守株待兔,可是却忘了,若这人真的是那荐黎,在我们没把罪证交到警察手里前他潜逃了怎么办? 我自床上爬起,穿好衣服便要出去,刚下到一楼,迎面正遇到回来的高强,身后还跟着手拿盒子的张列星。 “你们怎么没去?”我打量着他二人。 “你怎么起来了?”高强没回答我,而是过来催促我上楼休息。 “我没事的,我只是担心那荐黎会跑路。”我同高强比划着,“他是最可能将佛珠埋进去的人,他若不去挖佛珠,而是选择逃离,那我们不是白守了么?” “不用你说,张老弟昨天就开始派人守着他了。”高强说着扶我坐下,手拂过我的额头,“烧退了不少,可是也得小心,哪里刚好一点就往外跑的。”他嗔怪着我,对我这枚棋子看起来好得很。 “那荐黎始终没离开过公司,现在墓地和公司我都派人监视着,暂时是不会有事的。”张列星同我很认真地解释。 我听了这才放下心来,自从我被冤枉进去看守所后,我反而更着急于为那听雪伸冤,一个人背负着冤屈,无论是活着还是死去,都是痛苦的。 “高强,H市那边警察查出什么了?抓到害死那听雪的嫌疑犯了吗?那听雪如何会出现在芽舟湾都有查到吗?” 高强被我问得一阵咳嗽,“警察找到曾经载她去芽舟湾的司机,司机说是送她到的芽舟湾,这同芽舟湾内部服务人员的口供不符,所以,警察正在调查这名司机。” “难道是司机见色起意杀害那听雪?”我无法接受这样意外的结局,我总觉得她是被谋害的。 “尸检表明,那听雪未曾遭受过侵犯,而且,她当时应该是自愿被人套进麻袋里的,可能她当时并不认为凶手会真的将她杀死。” “她是白痴么?都套进麻袋里了,还在幻想凶手不会杀她?”我真是搞不懂那听雪的脑回路。 张列星忽然插嘴进来道,“如果,这个人是她非常信任的人呢?她甚至甘愿用自己的性命去赌他舍不得杀掉她呢?” “所以,应该是那荐黎将她套进麻袋里,她赌她的血脉亲情会唤醒她的父亲,对吗?”我忍不住掩面,是何种原因,会让那荐黎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动手呢?他不是最该疼爱她的人吗? “应惜,你也不用太难过,这些都还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高强安慰地揽我入怀,不住安慰于我。 父亲都可以对他的亲生女儿动手,何况我们这对陌生人组合而成的夫妻呢,他到现在也不曾放弃过利用我的心思,说不定我哪天也会去赌他念在几年夫妻的情分上,祈求他能怜惜我,不会对我动手,可是,这世上的一切情都斗不过权衡利弊,一旦天平倾斜,他一定会无情地将我覆灭,我靠在他的怀里更觉绝望。 张列星坐到高强对面的沙发里,他语音郑重,“高总,我想同你谈谈。” 兴许是张列星凝重的神情被高强注意到,高强扶起怀里的我道,“应惜,你先上楼。” 我不肯离开,他们两个人虽然只是面对面静坐,可我怎么看都像是两头要决斗的猛虎在彼此虎视眈眈。 “我不……”我坐直身子,手支住沙发挪去到角落里,弓起背,窝靠在扶手上。 高强不耐烦地催促了句,“应惜,听话,快上楼。” 我坚决不,坐在原位不动。 “还是让应惜听听吧,毕竟,你利用她多次,应该知道些原因。”张列星阻拦住高强,他希望我留下来。 高强阴笑着道,“怎么,张公子,你不打算再继续隐伏下去了?你不是觉得我很值得学习的么?你确定你学会了所有我所掌握的技能吗?” “我学,也是要去之糟粕,留其精华,你的那些卑劣手段,还是留着你自己解闷用吧,该学的我都已经学过了。”张列星昂首。 “好,那么,请张公子说说,你要同我谈什么吧。”高强翘起二郎腿,上面的腿不住地微微晃动着,他摆出悠闲自得地样子来,他确定张列星依旧斗不过他,一切皆是枉然。 “那荐黎杀死那听雪的事情很意外是不是?”张列星这次用肯定地语气在谈论这件事情,之前他所说的不确定,在此处他直接改为确定。 高强点头,“是的,人性本恶,只是虎毒不食子,我是未料到那荐黎这家伙会这么狠,不过,我到现在也没弄明白他为何要杀了那听雪,怎么,张公子知道?” “我也不知道……”张列星说着摇摇头,“不过,那听雪一直在查幕后主使梁梓督杀人的主谋,或许是这个主谋命那荐黎杀死那听雪的,也未可知。” “这都是猜测。”高强挥手叹了口气,“不过,我并不打算让你把佛珠交出去让警察抓他,至少现在不行。” 他难道要包庇那荐黎?我专注听着,对高强的提议很气愤,“既然你们基本确定是他杀了那听雪,就应该把佛珠交出去,让警察把那荐黎抓住仔细侦讯,若真的是他,枪毙是他最好的归宿。”我说到最后,一副恨不能吃肉喝血模样,反把高强逗笑了。 “怎么,想要替那听雪主持公道?”他问我。 “主持公道是警察的事情,我只是负责把获得的资料全部交给警察。”我不满地白了高强一眼。 “他是不会同意这样做的……”张列星道,“因为,这将打乱他的一部分计划。” 第二百二十四章 闭紧嘴巴 “什么计划?扳倒顾老的计划吗?”我多嘴。 “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少呀,应惜。”高强森冷一问。 “是我告诉应惜的。”张列星替我回答。 “是你?”高强瞪圆豆子眼,“你果然查到不少事情,你还查到了什么,不妨都同我讲讲……” 高强气势凛冽,一副要吞下张列星模样。 “我还知道你在初步计划上又加一步,虽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但我想是八九不离十,我现在先不告诉你,等到你进行到那一步时,我却是要考虑考虑要不要揭发你的。” “你敢破坏我的计划?”高强的眉毛拧在一处,目露凶光,张列星无惧迎上。 “是的,我蓄势待发,就是为了那一刻。” 高强忽然嗤地一笑,身子靠坐回沙发里,“你就不怕你的下场比那听雪还要惨?” “我不是她,别拿我同她比,我可没她那么天真。”张列星也同样靠坐回去,“现在我们就来谈论下那荐黎的事情吧,你打算什么时候把他绳之于法?” 高强随时切换态度的能力极高,他已经从震怒中走出来,恢复到常态,“这个,等到把应惜的嫌疑犯罪名彻底摘除掉以后,再把他交出去。”高强很配合地回答张列星的问题。 “你还会想到要把应太摘出来?”张列星的反问不免让我吃惊,他什么意思,难道还真想我被冤枉判刑不可? “怎么,很奇怪么?”高强笑着问他。 “不奇怪,只是,我在想,如果顾老真的被你扳倒,你真的就能坐稳J市龙头老大的位置吗?”张列星的问话有些无聊,我对他言及其他很不满。 高强闻言猛地自沙发上起身,上前一步抓住张列星领口,他居然失控了? 张列星淡然微笑,无谓高强的强势。 “我警告你,如果敢捣乱我的计划,我分分钟让你身败名裂。” 高强的威胁让张列星很是瞧不起,他把高强的手推开,同他道,“我已经领教过,别以为你认识莫玲玲的事情我不知道,之前找莫玲玲时,你就一直在演戏……那些报道也是你故意露出来给她写的,而且,她受意于你,还会再写续篇,你就是要通过她制造声势,把这件事搞到足够大,然后在扳倒顾老时,成为一枚定时炸弹……” “不许再说下去!”高强猛然挥手,给了张列星一拳。 张列星被打得歪过头去,嘴角流下血来,他不屑地抬手将血迹抹去,“想我不说也行,对应惜好些,尤其不要再利用她,也让莫玲玲搁笔不要再写。” “你少想威胁我。”高强面部不住抽搐,他气到怒发冲冠,恨不能当场将多话的张列星弄死。 “来人……”高强大吼,立即有保镖进来等候他吩咐,“把他押去地下室看管。” 保镖答应一声,蜂拥而上,将张列星押去地下室。 张列星一点也不反抗,而是配合起身,同保镖一起下去。 “不,你不要去。”我上前一把拉住他,地下室里的恐怖滋味我是尝过的,我不想他也受那样的罪。 “应惜,不要怕,我没事的。”张列星柔声安慰我,被保镖推走。 “你到底要怎样?”我转身怒问高强。 高强气到在原地转圈,听我问他,摆手让我走开。 “我不走,我要你同我讲明白!”我对着他吼,他对我的心我是看透了,他残忍无情,现在又要拿张列星开刀,如果张列星被他害到,我发誓绝对不让他好过。 “你这是向着他咯?”高强发飙,反同我吼。 “对,我就是向着他,他一心一意为我好,可不像你,除了害我,你就没有别的心思。” 他被我吼到失望地看着我,“那么,你的好吃好穿,你的名贵首饰,你的琴瑟爱好,都是谁给你的,难道那不叫好?” 他的价值观也就这样了,他除了吃饱穿暖外,也意识不到其他的好,我对他失望头顶。 “我要的是心里对我好,那些都是外在的……” “外在的?”他暴跳如雷,“我扒出心来给你看,你能看懂吗?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我挨饿的时候,别人给我半块冷馒头我都觉得他好得不得了;我冻得直打冷战的时候,有人撇给我一件破棉袄,他都能成我祖宗,现在,我给了你如此之多,你却说我不好?你的心都让狗吃了吗?怪不得有话说,斗米恩升米仇,绝对有理!” 我品品这话,好像我还真有这方面的倾向,不对,是他把我的思想带歪了,“我没说你不好,我是说你心里没我,只把我当宠物养,好的时候逗一逗,不好的时候就一脚踢开。” “应惜,你冤枉我,我没踢开过你,我一分一秒都没踢开过你,我只想你留在我身边。”他叫起来,好像我给他扣上了什么不得了的罪名。 算了,我同他真的讲不出理来,我决定还是退出战争的好,我不适合上阵对敌。 “随便你怎么说吧,反正你改变不了你在我心里的印象。”我说完,准备上楼躲开他。 “不许走!”他上前一把拉住我,“你到底同我说说我哪里不好?” 胡搅蛮缠?这不是女人才弄的套路吗?“高强,你有完没完?”我正色,受不了他如此同我闹脾气。 我的眼光太过凌厉,他非但没被我吓退,反而给他提了个醒,“算了,你只是被他一时迷惑而已,迟早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好的,现在同你讲也讲不通,没必要再说。”他说着,松手让我离开。 “你闹够了?”我冷冷问他,“那么,把张列星也放出来吧,你总是无理对他,应该收敛些,毕竟,他知道了那么多都没有揭发过你。”我试图同冷静下来的高强讲理。 “你还敢同我提他?”高强的豆子眼再度瞪起,他就是受不了从我的嘴巴里吐出张列星三个字来。 我点头,一点也无惧他的愤怒,“有什么不敢提的,我同他清清白白的,不过替他说句话怎么了?” 他就是喜欢我这样说话,因为我承认我同张列星是清清白白的关系,不过,他可不打算放过张列星。 “先让他在里面呆段时间,这小子应该受些教训,好知道什么叫闭紧嘴巴。” 第二百二十五章再见大盖帽 我在张列星被关进地下室的两小时后见到了他,他就被关在我曾经差点被饿死的那间黑漆漆的屋子里。 里面的门敞开着,所以透过栅栏的间隙就可以看到他,他手肘搭在支起的双膝上,靠墙坐在破草垫子上,见我来看他,也只是撩动眼皮并未起身。 “张列星……”我喊他,他只看着我不说话。 “你怎么不说话?”我急了,招呼他过来。 “你这个不开窍的蠢女人,我过去有什么用?”他说着别开头,一副不愿见到我的样子。 我不介意他如此说我,抬起手让他看到我手里食盒,“我是来给你送饭的,你再赌气也不能饿肚子呀。” “你以为有了吃我就能满意吗?”张列星沉声问我,同之前与高强争论的我一个腔调。 真是报应,我默默地鄙视了自己一把,“你不满意也要吃东西的呀。”我尽量把态度放好些。 “我不吃,拿走吧。”他头一次这样同我闹别扭,我倒是觉得很有趣。 “你不吃,我就不走。” 他被我缠到烦,猛地窜过来,把里面的门关上,旁边看守的保镖很惋惜地看我一眼,我忽然冲他笑道,“既然他不肯吃,你就吃了吧。” 保镖也不反对,伸手接过我手里食盒,放到身侧地上。 我刚上去到楼里,有戴大盖帽的人便迎上来同我讲话,我对警察的阴影太深,一见他们先打哆嗦。 “又什么事?” 我的态度因为惊恐而显得极为恶劣,幸好他们大人有大量,不与我计较。 “应惜女士,是这样的,因为有事要麻烦你过去协助调查,所以,请你跟我们走一趟。”类似的台词,上次他们对我说完这些话,把我关在看守所里整整十天,这次又对我说? “你们又打算要把我关多久?”我胆战心惊地问他们。 “我们不是要关你,只是有些事情要问问你,别紧张。”其中一位女警把声音放缓同我解释,她看得出我是被吓惨了。 “有什么事是不能在这里问的?”我征询着他们的意见。 警察彼此对视一眼,同我摊牌,“这恐怕是不行,还是请你这就同我们走一趟吧。”女警虽然是用商量的语气来同我讲话,可是她的要求是不容回绝的。 “好吧。”我说到,“稍等,我换下衣服就来。” 我同警察再次踏入到审讯室里,轻车熟路也还是会让人不住战栗地所在。 我被他们示意坐到桌边,有女警为我端了杯热水放在面前,这是从前不曾有过的待遇,看样子,他们真的只是带我过来调查,而不是要把我关起来。 有一名年纪在四十多岁的男警察落座在我对面,开始向我问话。 他拿出一张照片来放到桌面上,用右手的中指和食指压住推到我面前,“请问应惜女士,这个女人你认识吗?” 我垂下眼皮去看,立即点头,“认识,她是林小姐。” 警察听我说认识林小姐,立即追问道,“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这……”我犯愁起来,林小姐的身份和尴尬,要怎么同警察解释呢?实话实说,这涉及到林小姐的隐私,如果不话实说,那就是做假证,“哎……”我止不住地叹气。 “你不要有所顾忌,我们会做好保密工作,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威胁。”警察诱导着我,他误会我在担心个人安危,难道他知道了林小姐的背景?我还是琢磨着不肯开口。 “应惜女士,我希望你明白,配合警察办案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你就戴高帽吧,我不住腹诽他,“不是不想说,是不能说,再协助你们办案也得尊重人家隐私的,对不对?”我试图同他讲理。 “触犯到法律,就没有隐私可讲。”警察寸步不让。 “有必要这么凶么?”我嘀咕着,“林小姐是顾老的人。”我只肯说到这里,没办法再深说下去,反正他们也会根据这个线索调查下去,那么一切他们自然会知晓,我也不必急着讲出来。 警察执笔做下记录,“她是顾老什么人?” 怎么还咬住不放了?我翻了个白眼,“你调查下不就知道了吗?非问我干嘛。” “我就要听你说。”警察板着脸命令。 好吧,我拗不过他,看这架势,我不同他讲清楚,他是不会放我出这间屋子的,“她是顾老的小六。” “什么小六?” 我鼻子差点没被抠根问底地警察给气歪了,”就是第六个小老婆,你满意了吧?“说完,我抱臂哼了声。 “思想还挺保守的。”警察一边记一边叨咕了句。 “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在顾老家的牌局上认识的。” “然后呢?”警察不依不饶没完没了。 “什么然后?”这我是真不明白了,认识就认识了,还有什么然后? “听说有人托你让林小姐捎过话。” 警察这话一出口,我的心就是一抖,他怎么会知道这么隐晦的事情。 “是,是那听雪托我帮她的老板,让林小姐转告顾老当初张太要举报张浦匀的事情他不知晓。”既然被警察叫到这里,又如此盘问,这些事情肯定是瞒也瞒不住的,索性我都招供,黑白他们自己去区分。 “那听雪的老板是谁?”警察停止记录,他拿锋利的眼瞅我。 我在这件事上是最问心无愧的,他再施压我也不怕,“是张列星,张列星是张太的弟弟,当时是那听雪的老板,后来他们发展成了情侣关系。” “嗯……”警察收回目光,继续执笔。 “她让你稍的什么话?” 我想了想,把那听雪当时的话完全复述出来,“她说,‘当初张公子并不知道她姐姐的事’,只要我把这话说给林小姐听就可以。” 警察又让我讲过一遍,一字不漏地把话完整记下。 “后来林小姐听了这话有什么反应?” “她说她尽量,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反应,不过,她问过是谁让我捎话,那听雪当时是张列星下属,我觉得说出来对她不大好,就说是个老朋友托我告诉她的。” “听说,那听雪被杀死在H市,当时你也在?” 这是要两案并查么?我歪着头看他,“我是最后一个见过她的人,当时张列星也同我在一起。” 两次都提到了张列星,我清清楚楚地见警察在记录本上将张列星的名字打了个挑。 第二百二十六章 协助调查 “你把话捎给林小姐后,发没发现有什么反常的事情发生?”警察继续问话。 我不敢说了,是有反常的事,但我哪敢说,我再顶着嫌疑人的罪名,也不能随便给人家扣帽子,我摇摇头,“没有,我也没问过她有没有把话带到。” 警察点点头,“你知道林小姐在H市都有什么熟人吗?” “不清楚,我同她总共也没见过几次面,这些根本不清楚。” 警察问到这里,拿出一张照片来给我看,“应惜女士,这个人你认识吗?” 我就着他手里的照片看了看,刀条脸,狐目,满满的嚚猾气息,我点头,“认识,他叫顾元会,是H市的。”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警察问这话是真讨厌,我根本就不想认识他。 “高强本来是H市的,他同高强认识,所以来看他,我也就顺便知道他这么个人。”顾元会三个字,我是不愿意提,全部用他字代替。 “是顺便认识的吗?”警察追问了句,我进到这里就是惊弓之鸟,被他如此一问,又慌了。 “你什么意思?” 警察很严肃地看我,“听说高强因为你,曾经把顾元会打断好几根肋骨,有这事么?” 我刚想驳斥他,忽然记起扬言要弄死他的高强,咬牙闭上嘴,“是,他是精神病,痴心妄想。” 警察没多问,进行下一话题,“不过,应惜女士能否解释下,在H市里,你存款缺缺的银行卡里,为何会突然多出五十万来?” “这……”我支吾起来,这事牵扯地越来越大,哪里能再说下去,“是高强给我的,因为我出了车祸,担心若是一时有个好歹,我妈妈没得依靠,所以特意让高强往我的银行卡里打点钱,以备不时之需。” 百善孝为先,一提到我是给我妈预备的,警察的冰霜脸都跟着化开了,他点点头,“怎么出的车祸?” 看这架势,是要问起来没完了,我说一句他接着问一句,真是要地老天荒,“我驾车不小心,撞到石头上了。” “为什么会撞到石头上?是你不小心撞的,还是有人追你,你才撞上去的?”警察紧迫起来。 “是不小心……”我嚅嗫着回答,在这里撒谎算不算伪证?我抹汗。 “认识马天润吗?”警察忽然转变方向。 “马天润?”我沉吟下来,好像听过又好像没听过…… “他是顾元会的人。”警察补充了句。 可我还是没想起来,我摇摇头,“不记得了。” 警察也不多话,直接拿照片来给我看,麻杆一样的人,麻杆!对,我记起来了,可是,还是不能说。 我态度极好地抱歉说道,“想不起来。” 啪,警察一拍桌子,想了想,他没再问麻杆的事,而是把小周和高强前妻的照片拿过来给我看,我再不能说不认识,只好指认,“认识……” 当听我提到这个女人是高强前妻时,警察又问到,“你们有来往吗?她叫什么,又是以什么谋生的?” “不知道,我统共也没见她几次面,而且她做的事都跟疯子似的,我哪里能同这样的人有交往。” “她同高强是因为什么离婚的?” 他们警察还操心这事?我诧异地抬眼看了看他,“她同高强家的司机有了关系,被高强发现,就离婚了。” 警察听我说完,又拿过一张照片来,里面的男人面目粗犷,眼神温柔,蛮奇怪的组合,到他这里却很契合地融在一处,女人看了至少会觉得这个男人很容易亲近,看年纪应该在五十岁左右。 我猜警察是要问我认不认识这个男的,我刚想摇头说不认识,忽然呆住了,这张脸我认识,不过已有多年不曾见过,几乎都快把他给忘了。 警察见我愣神追问了句,“怎么,有印象吗?” “他看起来像是我前男友吴耽的爸爸,他离家多年,我也只是在照片上见过他,而且,照片上都很年轻,没有这么老。” 我说话间又狠看了照片两眼,再老气横秋的脸也能看出吴耽的轮廓来,血脉这东西真是厉害。 “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我想了想,“除了知道他姓吴以外,其他的都不清楚。” 警察问过话,把照片装进袋子里起身同我道,“谢谢应惜女士配合这次调查。”说完,他便请我出去。 能获准离开,我是求之不得,立马旋风般地冲出去,把慢悠悠要出门的警察给挤到了一边。 出来警局,我欲乘车回去,忽地想起张列星被关着,高强又不在,我成了没人管的人…… 没人管的我就得有所行动,我直接奔去看守所,要求见侯小姐,接待处的人抬眼瞧我,他认得我,也知道我之前有见过侯小姐一次,“她自杀了,现在在医院。” 我吓得一个倒仰,忙问,“人呢,救过来了吗?” “发现得早,没事……”他回答得很痛快。 我道谢后打算离开,忽又止步,“请问,介云也是关在这里吗?” 他敲击键盘翻看过资料,同我道,“是的,她在。” 我要不要见她一面呢?我有些为难,她对于我的诬陷使我不愿意再见到她,可我又想问问她为何要诬陷于我,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不见她的好,一是避免尴尬,二也是为了避嫌,毕竟我还未完全撇清与案子的关系,此时如果冒然见她,再中了有心人的埋伏,那不是自找麻烦么,再说,她也不可能告诉我是谁指使她做假证的。 出来后,我决定还是去见另一个人,我找到了莫玲玲,她就在杂志社赶稿,见到我找她一点也不稀奇。 “又是来找我兴师问罪的?”她于忙碌中开口问我。 我对她的魍魉手段不感兴趣,“你随便写,黑白不是由你能决定得了的……我找你不为别的,我要见王柳,所以,问问你在哪里能找到他。” “你要见王柳?”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她很感兴趣地问我,“你认识王柳?” “嗯,认识,如果你想写什么卑鄙家伙传记的话,可以找他采访就行,他吃软饭是个老手。”我的鄙夷显而易见。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我怎么都没听他提起过,只听他说他认识高强。”莫玲玲停下敲打键盘的手,她的手难看得很,离开键盘放到桌下,才不会让我看到它的丑陋。 “他认识介云,介云曾经是我同事。”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一无所获 我被莫玲玲从杂志社里赶了出来,她不肯出卖王柳,看来王柳这个人太懂得抓住女人的心,她为掩护他,甚至不惜得罪我,虽然得罪我对她也没什么影响。 我漫步在街头,身后司机开着车亦步亦趋,车里保镖的眼珠不错神地尾随着我,我就像是个逃不掉的在押犯。 街道边林立的招牌,花花绿绿地极尽惹眼地高耸,我一路走着,念及牌匾上的字,随即记起吉祥快餐店来,若不然去问问梁梓督的家人,也许能问出些什么来,我抱以奢望地快步回去车里,吩咐司机打开导航。 车子精准地在吉祥快餐店门前停下,我下车仰头看着有些发旧的烤漆招牌,在我心里,这里是苦命人的聚集地,一个死,一个锒铛入狱,我过来难道是为了往剩下的伤心人心上撒盐吗?如果我问了什么能勾起他们心碎记忆的事情该怎么办?我不敢想象,看起来我是学不会警察的冷酷的,最后我还是舍弃了这个想法,离开快餐店门前。 我回去别墅,张列星就在脚底下,可我同样不能去找他说话,他现在根本就排斥见到我,一句话也不愿意同我讲。 独自坐在前厅里等着,高强直到深夜才回来,一脸疲惫,见我在沙发上坐着等他,眼皮撩动,跌坐在我身侧。 “你在忙什么?”我同他结婚几年,从未问过他这种问题,第一次问,他有些诧异,将靠在沙发上的头转向我。 “你想知道?” 我郑重点头,“自打我出来后,始终没同你好好谈谈,其实,我觉得我们应该谈谈了,介云诬陷我的那些事情实在太巧合,我觉得是有推手在背后搞鬼,可是我想不出来,我把谁得罪的那么狠,能如此算计我……今天我又被带去警局记口供,认识的、不认识的被问了一大堆,我受够了,我思来想去,就是想不出这个人的目的,他为何如此精心算计于我,而你却至始至终对此不闻不问,你能帮我解答其中的任何一个问题吗?”我看着他,脑子里却在想,如果他又用他惯用的耍赖手段,我该如何应对。 高强两手不住地揉着太阳穴,他在用他的动作向我说明,他累了,我无动于衷,他的累是他自找的,我无需同情。 “他们找你去又问了什么?”高强打破沉默,他知道他躲不开。 我舒口长气,回他道,“这个你先别问,你先讲讲你对这事是什么看法?” 高强忽然睁开豆子眼,森冷地光自他眼眸里射出,瞬间隐去,他把装满疲惫的眼转向我,“什么看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事不需要我的看法,只要我陪着你不离不弃,事情总会过去的。” “哈……”我被他这动人肺腑的话逗笑了,“不离不弃?我随时随地都在想着怎么摆脱同你的这段婚姻,而你呢,计谋算尽,拿我当棋子用,你若不是不离不弃,我又怎会成为棋子,你可真够残忍的,连自己都骗。” 他被我说得脸色变了变,“你是在等着我回来,好同我吵架咯。”他又用他惯用的手段开始耍赖。 我垂下眼皮来,倒不是怕他,而是为了控制情绪,让自己不至于激动起来中了他的计,我不打算同他废话,“那听雪是那荐黎害死的,你却瞒住不报,张太是被人主使梁梓督杀害的,我因这件事而被抓走调查,你照样只当是没事人一样,我可以确定这件事背后的主谋或许不是你,而你必定是用这些饵在钓大鱼,你等着他为此而有所行动,然后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伺机而动,一举擒获达到目的,对吗?” 我坐在客厅里等他,把从前的怀疑又重新整理一遍,所以说起来基本没有条理不清之处,他听了沉吟良久,“这就是你想的?” “嗯,所以,我今天才要等你回来,你必须回答我,你的想法,你的打算,你到底要置我于何地?” 他显然还是不打算回答我的问题,起身直奔楼上走去,“站住!”我断喝,长久的压抑终于爆发。 “你是认为你不回答我,就可以躲开喽,我告诉你,没那么容易。”我说完把一颗珠子丢出手去,珠子滚落在地,发出啪嗒咯哒哒的脆响,“这是从我的运动服里搜出来的,那套衣服我自从去过墓地后,脱下来始终没有动过,阿姨也没有拿去洗,就在衣帽间的门后挂着,你能否同我讲讲,它是怎么进到我口袋里去的?” 高强停步在楼梯上站着,他听完我的问话,忽然转身一笑,“应惜,你说什么?那个盒子我已经交去给警察,拜托他们尽快查清事实真相,以还给你清白,不过,盒子里面正好是一百零七颗珠子,哪里还会再冒出一颗来?应惜,如果我是你,就应该好好等着真相大白的一天,而不是像眼下这样草木皆兵疑神疑鬼。” 说着,高强返身从楼梯上下来,于我面对面站定后方才开口,“你被抓走后,我是最不该去胡乱干涉这件事的人,如果我妄动,反而会给背后黑手以可乘之机,我是你坚实的后盾,是最不该出问题的地方,所以我只能按捺,如今不是好了,清者自清,你还不是得了自由,可以站在这里同我大吵大闹,应惜,你从未让我感到有一刻放松过,可是,我还是依旧把一颗心全放在你身上,你何时能对我抱有一颗感恩的心,而不是陪着张列星胡闹,拿我当敌人一样对待?” 他说得满嘴是理,我张了张口,居然反驳不回去一句话,“你,你总是能把自己说得满身是理。”我结结巴巴地回了句。 “没有理我拿什么出来说呢?”他挑了挑眉,豆子眼里尽是诡谲的光。 我还是以落败收场,我在他的面前无论做什么,说什么就没赢过,我颓然跌坐进沙发里,他独自上楼去,随便我自己埋怨自己,谁让我是自找的呢。 我将头扎进沙发靠背垫里,使劲叫了一通,沙发垫的隔音效果很好,我叫到声嘶力竭,也不过是传出一两声闷闷地嘶吼,等我从沙发垫里拔出头来,就见阿姨端着托盘目瞪口呆地杵在客厅门边。 第二百二十八章 找死 续侯小姐自杀未遂后,又传来梁梓督自杀消息,就在我同高强谈话后的第二天早上,从报纸上看到的。 当时我正坐在桌子边同高强于沉默中用餐,高强有餐后看报纸的习惯,他用过餐后,阿姨为他倒了杯卡布基诺,看来他今天心情不错,否则,他是不会吩咐煮这种女性咖啡的,他打开报纸,刚看几眼,立即发出惊诧声。 我虽好奇,却不愿开口问他,他也不用我问,直接同我道,“梁梓督自杀了。” 这新闻说惊人又不惊人,像他那样的人,就算不是自己亲手结束自己的命,也会有他人代劳,不过早晚而已。 “为什么?”我还是没忍住,问了嘴,既然迟早的事,他为何要急于一时。 高强仔细阅读篇幅报道,最后总结了句,“上面没提,只说人还在危险期,医生正在全力抢救。” “抢救?”我哼了声,“抢救完后再明明白白地挨枪子儿?” 我说的不错,高强继续去翻看其他新闻,这个梁梓督的命对于他来说,还不如今天早餐好不好吃重要,哪里会让他多费心思。 “昨天,我去警局接受调查后,顺便去看守所问了下侯小姐情况,听说,她也自杀了。”人总是喜欢从一件相同事件里联系到另一人,所以,我从梁梓督自杀事件中联想到了侯小姐的自杀。 “哦……”这次,高强终于从报纸中抬起头来,“怎么样,没事吧?” 我摇摇头,“听说是没什么事,正在医院治疗。” 同样是命,只不过梁梓督生死的新闻含金量要比名不见经传的侯小姐要大,我们可以从报纸上读到关于梁梓督的情况,而侯小姐的生死却无人过问,这世界上每分钟都有无人过问的人死去,只有少部分的人,会被一些群体所关注,然后,最后同样是被遗忘掉。 高强浏览过后,我把报纸拿过来,特意将关于梁梓督自杀的新闻仔细读过一遍,这次的新闻并不是由莫玲玲撰写,而是一个J市小有名气的记者执笔,上面把梁梓督的名字用梁某某代替,不过,只要扯上豪门阔太当街被杀,所有的人都会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想去看看他。”我忽然开口,我很想趁着他还在世的时候问问他,一个垂死之人,为何要把我疯咬住拖下水。 虽然昨夜被我逼着问话,但高强一点也没受影响,依然对我是不咸不淡的态度,“你是不能去的,至少在洗脱嫌疑前,你最好不要同他有接触。” 他的警告是对的,我只好放弃这种打算,但是我想问问他的心思还是没有断,我暂时把梁梓督的事情撂到一边,问高强道,“对了,马天润怎么了?昨天,警察居然问我关于他的事情。” 听我提到马天润,高强抿抿嘴巴开口,“听说,他偷了顾元会的什么东西,被打折腿,逼着写下认罪书,被赶了出来。” “他偷东西,偷了什么?你怎么知道的?。”我问他,这次他不肯再答。 “应惜,你的问题太多了……”他开始上楼去换衣服,边走边同我道,“我今天要去H市,晚上给你打电话。” 对呀,他总是两个城市的穿梭着,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呢,“哦,好,不过,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张列星放出来?”我追着问他。 他一副完全忘了的表情,一拍脑袋,“哎呀,张老弟还在地下室关着呢?”他反倒来问我。 我总觉得他这副表情是装的,“你不会是真的忘了吧,一个大活人被你给关起来,你居然还能忘?” 他不住道歉,“是真的忙忘了,我这就让人把他放出来。” 高强说着,从楼梯上下来,直接跑去地下室找张列星,我随后跟过去。 去到地下室里,保镖还在门口守着,张列星还是靠墙坐着的姿势,他脸色不大好,可能是彻夜未睡的缘故,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看着高强同我出现在铁栅栏外。 “快把张公子放出来。”高强指挥看守,将铁栅栏门打开。 张列星动作迟缓地从墙边缓缓起身,可能是腿麻了,他不住地用手捶打着双腿,露出痛苦表情。 “快扶张公子上去。” 高强装作关心地样子,让两名保镖架着张列星上楼,他则把我推到一旁让路给三人通过。 “我已经把他放出来了,你还有事吗?”等到高强回去楼上换过衣服下来,他再次在客厅里碰到了我。 “没事,我就是要同你一起去H市一趟。”我收拾利索,斜挎着肩包站到他身侧,他攒眉。 我不管他同不同意,直接奔去后院飞机停靠处,他无奈只好跟上。 “你去H市做什么?”他追上来问我。 终于他也有话问我了,“那边有关于那听雪的最新进展,警察局请我过去协助调查,这边警察局已经批准,我同他们也已经报备过,我乘你的飞机过去。”我说着,上去舷梯,钻进机舱里。 高强买的私人飞机较之郭太的飞机要豪华得多,一山更比一山高,我总在高强身上能见识到。 我从舷窗看到飞机起飞后别墅的样子,积木一般大小地矗于一片绿茵之中,像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玩具,不过眨眼功夫,便消失在了视野里。 收回目光,我转头看向坐在厚厚真皮沙发里的高强,他正闭目养神,太过熟悉的情景,已经引不起他任何兴趣,我记起林小姐的话来,迟早有一天会腻的,若是不腻,你可真是厉害! 高强察觉到我在看他,猛然睁眼,把正在研究他又多了几条皱纹的我吓得浑身一抖。 “你盯着我看干什么?”他眼神阴鸷地瞪着我问。 我讪讪道,“没看什么,就是想着你这一天天机关算尽的,也不见老哈。” 高强听了,狠狠地剜了我一眼,“你找死早说,我成全你。” 我自打跟他后,就在找死的路上愈走愈远,哪里还会怕他用此来威胁,我被他说得笑了,“我留在你身边就是在找死,早晚的事,或许哪天我也同梁梓督一样下场也说不定。”我是笑着说的,他却是冷着脸听的。 “胡闹。”他板着脸说完,随又闭目养神,把我关在他的眼界外。 第二百二十九章多出来的一颗 我成了警局里的常客,J市的警局逛够了,又跑去H市的警局继续逛。 值得一提的是,H市的警察要比J市的警察整体上来说,精神面貌都要好上许多,态度绝对不恐怖,就是有点吓人。 警察态度好起来,其实并不比态度严厉好多少,甚至反而让人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应惜女士,请坐。” 一位三十多岁的警察请我落座在审讯室的椅子里,他随即很有礼貌地用手扶住身前衣襟坐下,续而,有浑身散发浓郁熟女气息的漂亮女警端着咖啡过来,放在我同男警察面前桌上,就这待遇,我在J市是一次也没遇到过。 桌子上摆着张列星从那听雪墓地里挖出来的紫檀盒子,难道昨天高强是带着这东西过来H市,将证物呈给H市警局的?不对呀,昨天飞机始终停在后院,没离开过,那东西只要一启动,想不发现都难。 “应惜女士,这是昨天你的丈夫高强亲自送去J市警局的,今天一大早特意乘最早一班飞机送过来,现在它就放在这里,还请应惜女士回答下,这里装着的是什么?” 好客气,我看怪物一样看着对面白胖胖的中年警察,“知道,这是那听雪丢失的那串佛珠,不过,里面少了两颗。” 他听完摇了摇头,“不,这里一颗也不缺,加上之前你同张列星上交的那颗佛珠,正好是一百零八颗。”警察说着,戴好白手套,打开紫檀盒子给我看,他把佛珠一颗颗地拿出来装到塑封袋里,我同他一起一颗颗地数,确实是一百零八颗,一颗也不少。 见鬼了,那昨天我从运动服里找出来的珠子是哪里来的,同样的材质,不可能差的,就是那听雪那串佛珠上的,怎么会多出来一颗呢?我记得我把佛珠放在了我的首饰盒里,我恨不能这就飞回J市,打开首饰盒同这些佛珠一起比对下,看看到底是错在了哪里。 “他们的材质都一样吗?确定是同一串佛珠吗?”我不死心地问他。 将装佛珠的塑封袋放到紫檀盒子里,盖好盖子,警察慢悠悠回到,“这个需要送去技术科检验,但是从外观来看,应该是同一串的。” 警察回答得很仔细,“可是,我手里还有一颗珠子,同这个也是同样质地,不过,我不知道它是怎么冒出来的。” “为何应惜女士此次前来不带过来,同这些佛珠一起让技术科鉴定下呢?”他的眼睛里闪着审度的光,他不会逼迫人,但是他随和的样子更给人以压迫感。 “我忘了……”其实是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高强已经连夜把佛珠交出,所以,也就没准备把佛珠带过来,至少我要弄清楚佛珠是怎么被放到我口袋里的,眼下却有点解释不清了,警察是不会相信我说的话的,这么重要的证物被我一句忘了轻轻带过,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看来,应惜女士认为那颗佛珠并不十分重要。”警察保持微笑同我说话。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小小声地回了句,终究有些理亏。 “好,佛珠的事我们稍后再谈,今天请应惜女士来,是为了请你再说一边,你最后见到那听雪时的情况。”警察端正姿势,等我答复。 我将重复过多遍的供词再复述一遍,警察很耐心地记录下来,他目光黏在记录本上,许久才问我道,“你同那小姐不合?” 警察总是问些令我为难的问题,“不算不合,就是曾经闹过些别扭。” “怎么会同她闹别扭?”警察跟进。 我不想将那听雪当日在灌汤包店里的对话说出去,我觉得那样对她很不尊重,“就是她喜欢张列星,张列星喜欢我,所以,我们之间才会闹别扭。”我宁愿被人家看成是水性杨花的女人,也不愿意去了的那听雪受到诋毁,何况她还有不得已的苦衷。 警察吧嗒了下嘴,斟酌用词后开口,“可是,据我听说,那听雪曾多次求寄宿在你家的张列星收留,可是张列星一再拒绝,后来她找到了你,而且,你们曾经有过一番对话。” 说完,警察自紫檀盒子后面,拿出一根记录笔来,打开播放键,这根记录笔很细小,被紫檀盒子挡住,我根本就没发现过它的存在,忽然见它,倒是吃惊得很,难道是高强交出来给警察的? 那听雪当日的话一字不漏地播放完毕,警察拿回去也放进紫檀盒子里。 “看来你们的别扭,可不是像应惜女士说得那样简单。” 我维护那听雪的那一点用心,被他无情揭穿,我气愤地怒瞪着他,“人都已经死了,你放这些有什么用?这对查清是谁害死她的有用吗?” 警察态度依旧保持着随和,“当然有用,表面上,应该是那听雪的父亲那荐黎嫌疑最大,我们已经着人前去J市请他过来调查,而原因却是个耐人寻味的问题,是他因为某种不得已的原因而杀死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还是因为受人指使就有待商榷了。” 不会我又被列为怀疑对象了吧,“你什么意思,难道你们又打算把我冠上嫌疑犯的罪名关押起来?”我怒了,总是被怀疑来怀疑去,放谁身上都得疯。 “我们还没确定,不过,请应惜女士暂时留在H市,等我们调查清楚再说,J市那边我们也已经打好招呼,从现在起,你每天来我们这里报道即可。” 得,我又多了一项罪名,我招谁惹谁了?“你们不能随便怀疑我,你们有证据吗?J市冤枉我,来这边你们还是胡乱给我扣罪名,你们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就同我过不去?” 我太过激动,警察一再请我冷静,“我们还没有给你定罪名,只是请你协助调查,应惜女士,你这么激动,真的是没必要。” “没必要?让你到处被人审问怀疑,我看看你会作何感想。” “没什么感想,积极配合调查,争取早日摆脱嫌疑。”原来不止高强会耍赖,警察也会。 “好吧,我说不过你,你继续问吧……”我认倒霉,随便他继续盘问。 “好,那么,请问,林小姐同顾元会有暗中来往的事,应惜女士是否知晓?” 第二百三十章 盘 “不,不知道。” 警察的问题就像一枚炸弹轰鸣在我耳际,林小姐怎么可能同嚚猾的顾元会有关系呢?我不禁联想到张列星提过,顾元会同顾老的关系来,亲属关系不管远近,直接来往就好,也没必要假借他人之手保持联系吧,不过,顾老同顾元会的关系确实很隐晦,就连顾太仿佛都不知晓这层关系,那么,林小姐是顾老同顾元会的中间人?乖乖,好复杂。 我只顾着分析,未曾注意收敛面部表情,瞪眼撅嘴抽鼻子,看得对面的警察郁闷无比,“应惜女士,请你注意下,回答我的问题。” 我被他喊得回过神来,“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俩暗通款曲。” “我没说他俩有这种关系。”警察用手指敲桌子,就像老师拿着粉笔在敲黑板,让我注意他到底在讲的是什么。 “男人和女人暗中有往来,和暗通款曲好像没差啊。”我故意装糊涂,并不打算把顾老同顾元会的亲属关系交代出来。 警察干咳几声,有点解释不通的尴尬,“好吧……那听雪佛珠你知道是谁给那听雪的吗?” 这事我是真不知道,我摇头,“不清楚。” “听说你小产过,是被那听雪把孩子给撞掉了。”警察的问题没完没了。 我被他的这句话给惹得心生生地狠疼了下,“是的,不过当时都不知晓我怀孕的事情,她不是存心的,我住院一个月再见到她,她就已经开始吃斋念佛,佛珠也是那个时候她才开始佩戴的。” “她是买的还是别人送的,她有提到过吗?” 我认真想了想,“没有,不过,她是被郭太领进佛门的,你可以问问她,她应该知道的比我清楚,而且,她也有一串相同的佛珠。” 听我说到这里,警察瞪起了眼睛,“你说郭太也有一串相同的佛珠?” “是呀,怎么?”我刚一开口便明白过来,我提过这串佛珠多出一颗来,若是其中有一颗是另一串佛珠上的,那么足以定性,这件事不仅同那荐黎有关系,也同另一串佛珠的主人有关系。 “谢谢你,应惜女士,你提供出了非常宝贵的资料给我们。”警察竟然对我说谢谢,我太激动了,连忙摆手说不谢。 “那么,你不会因为那听雪害你流产,而对她怀恨在心吧?” 真是,刚对他有点好印象,他便要自己来搞破坏,“本来也是意外怀孕,根本就没打算要的,哪里还谈得上怀恨在心?” 我的无所谓让警察对我的印象大打折扣,“那是你的骨血,你一点都不心疼?” 这人,怎么比女人还磨叨,“不心疼。”我回答得很干脆。 警察猛地一拍桌子,“无情……” “你是警察,不是法官,我的事情不用你来指手画脚。” 兴许,他也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对,立即更正,“对不起,我和我老婆结婚多年没孩子,所以对这事有些敏感,抱歉。” 是够遗憾的,我体谅他,不同他计较。 警察拿出张照片来让我看,赤红脸。 “马首瞻,郭老的二任女婿。”郭老的名头响当当,警察自然也知道。 “他和那荐黎是否认识?” 摇摇头,“我不清楚,我同马首瞻不熟,又是在那听雪去世以后,才听说那荐黎是她的父亲的,我回答不了你的问题。” “他是高强的铁哥们,你们会不熟?” 点点头,“对呀,那听雪都比我跟他熟,否则怎么会是他夫人带那听雪入的佛门呢。” 警察若有所思。 “那听雪出事后,你见到她的样子时,第一感想是什么?或者说是印象怎么样?” 提起这件事终究感慨,我平静下来回忆起当时情景,“痛苦……我觉得我看到她的死状时,第一感觉就是痛苦,无论是外在,还是她垂死时的心境。” “你从何推断她垂死心境是痛苦的?”警察好似在聊天,不过我还是要斟酌着回答。 “感觉,她当时看起来曾经拼命挣扎过,手脚扭曲,面部也很……而且她死不瞑目,所以我才有这样的感觉。” 我还是不大愿意去回忆那听雪当时的情况,太惨烈,尤其在猜测到活活将她溺死之人是她的父亲,我就更不愿意回想,虽然她父亲还没有最后定罪,但我还是在潜意识里认定了他就是凶手。 “那么,你发现她所佩戴的佛珠不见了,是什么时候?” “是在我从芽舟湾回去福苑后,约郭太出去喝咖啡的时候想起来的,那听雪那个时候总是随身携带佛珠,但是见到她的尸首时根本没见到,她被困在麻袋里,再怎么挣扎,佛珠也不可能遗落到别处,当时只是怀疑,所以就跑回去福苑确认,结果,翻遍那听雪的房间也没有找到佛珠……还有,福苑是我在H市的住宅。” “那么,当时发现那听雪时,你都和谁在一起?” 这个问题比较好回答,“我是同张列星、马首瞻夫妇还有高强在一起的,因为马首瞻是新婚,所以高强单独请他夫妇二人。” “他们夫妇感情很好?” 马首瞻看着郭太时的凶狠眼神瞬间闪过脑海,“应该还行吧……” 警察似乎很不满意我的回答,“什么叫应该?” “人人都是关上门过日子,我看到的也不过是表象,我不说应该,难道还会说确定?” “好,谢谢应惜女士的配合,再见!”警察笑呵呵请我出去。 他让我走我便走,这地方一辈子不让我来我才念阿弥陀佛呢。 我出去警局,锃亮的世爵泊在门口,我上车,吩咐司机开去郭太家楼下,我亲自上楼去找她。 佣人过来打开门请我进去。 满屋子的香烟缭绕,郭太拿着菩提子佛珠出来见我。 我盯着她的佛珠看了又看,她注意到我的眼神忙道,“当初是首瞻为我请的水晶佛珠,后来那小姐喜欢,又请了串送她,结果她忽然离世,我一见这佛珠心里就难过,所以把它放在佛堂上,每日念经礼拜,也算是对那小姐的一种祭拜吧,希望她早生极乐,莫要在这尘世受苦。” 原来郭太对那听雪还真是拿着当姐妹看待,否则她也不会说出这番话来,见她眼圈泛红,我连忙把话岔开,“我这次来,是有事要求郭太。” 第二百三十一章问 郭太听我说有事求她,请我在沙发落座,并吩咐佣人去沏茶。 我左右瞧了瞧,问她道,“马哥没在?” “他白天都不在家的,每天都守着我爸爸寸步不离。”郭太随口答我,接着问到,“应太有何事需要我帮忙?” “不是什么大事……”我笑着同她道,“我想要查尔斯的联系方式,上次说要拿来琴谱请他指教的,结果第二天他忽然就走了,我自己研究终究视野有限,很想他给些建议,正好他也对我的琴谱感兴趣,就想着看看能不能联系上他。” “哦,是这样呀。”郭太闻言点点头,“我这里还真没有查尔斯的联系方式,不过,我父亲那里有,要不然你这就同我去我爸爸那里。”说着,郭太便要招呼佣人准备。 “郭太!”我连忙喊她坐下,“我不急的,而且,这事最好别让太多人知道,尤其是马哥,高强不喜欢我同其他男的接触,就算是联系到查尔斯也……” 郭太略有愣神,接着便很体谅地道,“好,既然这样,麻烦应太把邮箱给我,我要到查尔斯的联系方式后,立即给你发过去。” 终于看到了曙光,我欢喜地一再谢她。 “不过举手之劳而已,应太不必客气的。”郭太笑呵呵地拦住我,不让我再谢下去。 我憋了许久的话也被她的好心肠给勾起,“郭太,有句话说了您别见怪。” 郭太不解我为何突然如此说话,歪头瞧我。 “马首瞻到底对你如何,我是见过的,你从前是娇纵惯了,做下错事,但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没必要委曲求全,担惊受怕地过日子,其实你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你还有机会过你想要的生活,只要你肯努力去证明,血浓于水,你的父亲也迟早会重新接纳你的。”我说了一大堆,郭太只是平静地听我说完。 她只回我四个字,“谢谢应太。” 话我已说完,她听不听得进去,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我目的已然达成,起身同她告辞。 她送我出门,站在门口同我道再见。 我回去到福苑,赫然发现张列星靠坐在廊下的躺椅上。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我走过去惊讶问他。 他撩动眼皮抬眼看过,接着便极不耐烦地别开头去,也不答我。 这人怎么闹起别扭来没完?他不理我我也不理他,我转身就走。 “应太!”张列星忽然自身后喊住我。 人都是这样贱,送到眼前的爱理不理,一转身又患得患失…… 我停下脚步来,也不回头,只问他道,“张公子有事?” “没事……”一声张公子把他叫泄气,他再不说话,我举步上楼,进去琴室。 燃上一柱香平复心事,我端坐在古琴前,撩动许久未碰的弦,咣地一声响,门被撞开,张列星白着脸出现在门口拿眼瞪我。 我依旧不肯去看他,闹脾气的孩子越哄闹得越凶。 “应太,我有事问你。”张列星声音闷闷地同我讲话。 “说吧。”我开始抚琴,琤崆声响。 张列星忽又把门自外关严,接着我听到了他走远的脚步声,我依旧抚琴不停。 没多久,手机响起提示音,一首曲子终了,我拿过手机来看。 是微信加好友提示,标明张列星,我点下同意,立即张列星发信息过来,“大商04-03-11”,大商是H市的大型综合体商场,04-03-11据我分析应该是寄存箱编号,张列星给我发这个有什么用? “记住了吗?” “记住了。”等到我把这条发送过去,张列星便把之前两条信息撤回,我也跟着把后面一条撤回。 “我们马上过去。”他再发一条,这次没有撤回去。 “我能问下要去做什么吗?” “去了就知道。” 好吧,我抑制不住好奇心,决定去看看。 张列星同我一起出门,保镖瞧见后连眼神都不对了,紧紧跟在我身后,比高强在时的反应更甚。 “张列星,我坐你的车。”有时候开开玩笑也蛮有意思的,我恶作剧的心思一上来,保镖们的脸都绿了,我则被张列星热烈欢迎着坐进他车里。 车子启动,保镖驾车跟上。 “你上了我的车子,让他们很为难。”张列星嘴上说着,眼睛却是亮的,里面隐隐透着笑意。 我手支在扶手上侧头,风从车窗外涌进来,搅乱了我的发,我于飞舞的发中,丝丝缕缕地看他,“别装什么好人,你不是也很高兴。” 张列星微笑,渐次大笑,“你还是这个样子最有趣。” “哼,你也只是因为觉得我有趣,才留下来,你可并非你说的那般在乎我。”我冷下脸来。 晴空飞来乌云,张列星的嘴角还残留着微笑,“应惜,你不觉得说话太伤人了么?” “事实总是最伤人,我也不想,可它确确实实地发生了,我能怎么办?”我无奈,让他倒胃口我很荣幸。 “什么事实?你是进到我车里来同我吵架的?”张列星的得意之色悉数褪去。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张公子的霸道不过是平时被刻意收敛起来,稍一刺激原形毕露,“那要怎样,难道是来同你卿卿我我的?你不觉得那更可笑吗?” “我不想同你吵架……”张列星突然转为心平气和,看来他修炼得开始有点功力了。 我扯动嘴角,露出个难看的笑容来,“是呀,我也不喜欢吵架,我喜欢闹别扭。” 他顿时冷静下来,“我给你发的信息,就刻在那听雪的门框上,我是觉得你应该同我一起去看看,不过,如果你不高兴趣的话,我可以放你下来。” 说着,他减慢车速,打算将车靠边停下。 “不,继续开……”我命令他,他无奈瞥我一眼,重新加速。 我平静下来,“那颗珠子是你放的?”深思熟虑后,我把他定位成嫌疑人,我不能拘禁审问他,但眼下共处一车,与其同他无谓吵闹,不如直接问。 他莫名其妙地转头看看我,续而继续专注开车,“你什么意思?” “我们在墓地发现一颗,在陵园门口我遇见你,你说里面是一百零六颗,然后我却在穿去陵园的那套运动服口袋里发现一颗,结果今天接受盘问时,警察说高强上交的佛珠是一百零七颗,你说我什么意思?高强当时没在家,那颗珠子只能是你放进去的。” 第二百三十二章 开锁 “你怀疑我?”张列星严肃起来,“我说那不是我放的,你信吗?” 我摇头,“不信。” 答得太果断,他脸一瞬间涨红,随即又消退下去,“我没有机会,我被关在地下室里。” 他尽量同我心平气和讲话。 “可以派人去做。” 我的无情给他打击,“我在你心里就是如此卑劣地存在?”他的呼吸变得粗重。 “不是卑劣,是你被高强传染,也开始不择手段无情无义。” “我……”张列星气到嘴巴失灵,“我看你还是下车的好。” 他把车停到马路边命我下车,我抬眼,远远瞧见大商的牌子立在不远处,指指前方,“快到了,快开。” 他的反应太激烈,我更加怀疑。 沉默着,车子驶入大商停车场,我与张列星下车,保镖们也迅速跟上。 大商一层有一排储物柜,我与张列星逐一找过,“没有。” “我去问问。”张列星独自离开,不一会儿过来招呼我上楼。 “我问过商场管理员,按照数字排序,应该是在四楼。” 他认识的人倒是够多的,我记起三教九流都是朋友的高强,近朱者赤,看来向来高傲的他也学会了这套。 上去到四楼,张列星引我去到一个标有男士止步牌子的门外,“应该是这里面的储物柜。” 怪不得他告诉我这些,原来是因为有他进不去的地方。 “你知道大商里有这种储物柜?”我不急于进去,我需要了解情况。 张列星点头承认,“大商总共有三处储物柜……” “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也是近朱者赤,同警察接触久了,问起话来一副审问架势。 “你有完没完?”张列星错步,“你若不愿意可以随时走开。” 他瞪我,我也瞪他,他眼神凛冽,我目光隐约,他被我逗笑了,“快去吧,我姐活着的时候,来H市看我,她喜欢逛商场我陪她来过。” 提到张太,我不禁神色暗淡,张列星反而像是没事人一样催着我进去。 进到门里右手边是一长排储物柜,左手是几间虚掩着门的更衣间,里面静悄悄的,好像是没有人,我找到04-03-11储物柜,我没有扫码条,也不知道开锁密码,出去到外面我同张列星说过,他打过一通电话出去,接着带我过去一旁不远的咖啡店里等着。 “我们坐在这里就能有密码开锁了吗?”我压低身子贴在桌面上问他,他笑笑不语。 “你不会又是让商场管理员来帮你吧,那样他可就废了,违规的……” 张列星还是不语,端着咖啡慢慢啜着,看起来要多可恨就有多可恨。 等没多久,一个胖乎乎戴着眼镜的年轻女孩步履匆匆地赶来,站在咖啡店窗外向张列星招手。 “走。”张列星招呼我出去。 女孩笑呵呵地向步出咖啡店的张列星问好,“张公子,好。” 张列星笑着同我介绍,“这位是小西……”说着又向小西道,“这位是应太。” “应太好!”小西连连向我点头问好,蛮有礼貌的女孩子。 “小西好!”我看不出来张列星找来小西的目的,等着看张列星安排。 “小西,你同应太一起进去,让她告诉你位置。”张列星送我同小西一起进去。 我不好去问张列星,只好领着小西进去到里面,指给她看04-03-11柜子。 “好的,应太,现在麻烦你确认下这里到底有没有外人,然后就去门口守住,千万别放人进来,我很快就好。”小西说着,把身上背着的双肩包卸下,开始从里面往外拿手提电脑类的东西。 我一边按她的要求去做,一边忍不住问她,“你这是要干什么,不会是违法的吧。” 小西嘿嘿笑了,“应太,张公子难道没告诉你,找我来是为了什么?” 我倒是猜到些,不过就是没料到张列星居然如此胆大,“你不会把锁给破坏掉吧,那样商场的人必定会报警,我们可是躲不开嫌疑的。” 我对嫌疑这事特别敏感,两个城市里都在警局里备案成了嫌疑人,放谁身上也受不了。 “放心,不出五分钟,我会不露痕迹地把锁打开。”小西说着,已然开始动手。 我查看过所有更衣间,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忙跑去门口站岗,门本来是关严的,我特意欠开条缝向外望了望,就见张列星正站在门口,背对着我,好似门神一般,把刚过来准备入内的两个女人硬生生给吓跑。 “张列星,你这样会更引人注意的。”我从门缝里探出头来,他扭头见了皱起眉头。 “回去。” 他眼神冰冷,同抓我去警局时警察的眼神并无二致,吓得我一缩脖,把门重新关好。 “好了。”小西在身后轻呼,我靠在门上不敢离开,只面向着小西方向,眼见她从打开的储物柜里拿出一个盒子来。 “拿来给我看看。”我顶住门,让小西把盒子拿给我。 小西把盒子放到我手里后,便立即回去把储物柜的门关上,开始整理物品,“应太,可以放人进来了。” 小西边收拾,边同我讲话,她此时看起来就像是刚刚从储物柜取东西出来,正准备收拾好离开的人,一点可疑之处也看不出来,我紧张的神经放松下来,拿着盒子打开门出去外面等小西。 张列星见到我手里的盒子,上前同我道,“给我看看。” “你看不了的,有密码锁。”我把手里的盒子扬了扬,盒子并不沉,来回晃动下,能感觉到里面有闷闷声响,从外观大小来看,里面应该是本子之类的物品。 张列星拿过盒子来,看着盒子前面的密码锁,上面是手动校对的四排二十六个字母密码锁,看来懂编程的小西是帮不上什么忙。 “我们先回去。”张列星拿着盒子直奔电梯间,我紧紧尾随,从门里出来的小西也快步跟上。 张列星吩咐人开车送小西回去,他则开车同我回去福苑。 我同张列星去到看院小屋旁专门放置工具的屋子里,张列星居然找过锤子就要照盒子砸。 “你干嘛,不怕把里面的东西也一并敲碎了?”我赶忙拦下他。 张列星举起锤子的手悬于半空,“可是,这种密码锁实在是不好猜,不砸开,你说有什么办法?” 第二百三十三章记录本 “可以撬开呀,为什么非得用砸?”我说着,找来扁嘴螺丝刀,企图插入盒子缝隙,可惜,所有螺丝刀的厚度都太过,根本无法插入。 张列星站在一旁笑看,“怎么样,还是我的办法好吧?” 我坚决不许他搞破坏,“要不然我们猜猜看密码怎么样?反正这种密码也是不限制次数的。” 这个主意极富有挑战性,张列星收起锤子来表示赞同,“不过,我们最好赶在高强回来前猜出来,否则,就不要想看到里面内容了。” 他说的对,我同张列星如此兴师动众取出那听雪遗物,一旦让高强知晓,他肯定是要没收去,不许我二人再接触。 “好,我们快点,你先来。”我把盒子推给他。 张列星想了想,调出那听雪名字的首个拼音来,第四个字母,他选为Z,“不对……”他失望地挠头,又拨动轮盘调成zlxn,还是不对。 失败两次,他把盒子推给我,我取笑道,“你是不是也太自恋了,居然还张列星那?” 被我猜中,张列星厚起脸皮来,假装没听到,“你来……” 我早有所想,那听雪曾经发给我邮箱里爸爸二字,也许这不但是指认谁是杀害她凶手的讯息,也是这个盒子的密码也说不定。 我调动轮盘拨下BABA,果然,盒子传来轻微嗑哒声,锁开了,我得意地瞥了张列星一眼,将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真皮外包装的日记本,我同张列星一起挤过来看。 日记是从那听雪开始调查梁梓督凶杀案开始的,与其说是日记,不如说是调查笔记更确切。 ‘见过梓督,他是无辜的,我确定,他不肯说,到最后离开时他才告诉我,他是被唆使的,可是,到底是谁,他再不肯告诉我。’ ‘再次见到梓督,他嘱咐不要再问,让我忘了他,就当没认识过他。’ ‘梓督曾经同张浦匀接触过……’ 这句话同时引起我与张列星的注意,“张列星,张浦匀认识梁梓督,为什么你不知道?” 当初张太出事时,张列星也有私下调查过,我曾听他提过一嘴,不过,当时他说没查出什么来,所以也就不了了之了,如今,见到那听雪一个女孩子独自调查,居然还能查到张浦匀同梁梓督曾有过接触,我不禁对张列星的办事能力感到怀疑。 “这,我是真没查到,先别吵,我们快看看她是怎么查到的。”张列星把注意力重新转回本子上。 ‘张浦匀来探望梓督,他戴着墨镜,神神秘秘的,我曾经有偷偷去过张太葬礼,知道他是张太丈夫,丈夫来见杀死自己妻子的人,实在是太可疑,不过,他有车,打车没打到,我追不上他。’ ‘我为了规劝张太放弃梓督,却意外认识了她的弟弟张列星,他的弟弟对我很好,如果我不是有目的地接近他,我的心里又只有梓督,恐怕我真的会被他吸引,这次同他一起去H市,希望能有所收获。’ ‘张浦匀总是出入顾府,我临离开J市时,还见过他从顾府出来,守在顾府外总是能见到他,还有一个豆子似的人,那个人曾经也同张浦匀一起从顾府出来过,我认识他,他是应惜的丈夫高强。’ 那听雪的笔记有些凌乱,断断续续地也算能看明白。 “高强?”我同张列星对视一眼。 当初张太出事后,高强为了表示对张家的尊重,是不肯与张浦匀有私下来往的,结果他竟然是在背后操作,这人的处事原则真是可见一斑。 我同张列星谁也没说话,翻过一页向下看去。 ‘张列星喜欢应惜,我嫉妒到发狂,我变了,连我自己都瞧不起我自己,可是,我控制不住这份嫉妒,我要疯了……’ 张列星咳咳两声,我白了他一眼。 ‘高强是H市老大郭老的得意门徒,他在H市根基很深,我打算从他那里下手,最好是能取代应惜,既能查找幕后主使,顺便也能得到我想要得到的一切,我觉得我在变得邪恶。’ 这里就对上了,可是,幕后黑手同高强有关系这点,我是不打算承认的,对于恐惧的事,人本能都会选择屏蔽。 ‘我见到了张浦匀,他出现在顾元会的家里,我总是觉得顾元会同J市的顾老有某种说不清楚的联系,是什么样的联系呢???’看来这点对那听雪造成了极为严重的影响,她连画了三个问号。 “张浦匀不是在那听雪离世后来H市上任的么?难道他很早就到了H市,只是我们不知道?”我扭头去问张列星。 “上任是需要时间的,他肯定是要先提前过来H市。”张列星面无表情地解释,时间过去得再久,他对张浦匀地排斥也不会减少半分。 ‘顾元会答应帮助我爸爸,首要条件是我帮他把张列星拉去他的阵营,他还算是守信,真的把爸爸的债务全部帮助偿还清楚,爸爸可以不用再东躲西藏了,而且,他可以重新建立公司重头来过,真好,看来坏人也不全是一心害人的。’ ‘马首瞻对郭太假意,每次回家对郭太百般羞辱,与郭太接触后,她带我入了佛门,还送了串佛珠给我,她同我哭诉她的痛苦,我有什么办法呢,只能说人人活在这世上都不易。’ 看来,当初我绝对没看花眼,马首瞻真的是有恶狠狠地盯住郭太看,他还是恨郭太的,男人恨起来连自己都害,真是恐怖,我寻思着去看张列星,他倒是不介意这段,而是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 ‘张浦匀、马首瞻竟然会同顾元会在一起,我在去找顾元会时偷听到他们谈话,被他们发现了,是张浦匀教唆梁梓督杀害张太的,不过,是顾元会吩咐他这样做的,那么,谁才能算是主谋呢?我看应该让警察来评判,我打算举报他们。’ ‘顾元会派私人飞机把爸爸接来,他让我不要举报,他说梁梓督是必死无疑的人,我没必要为了他而害了自己的父亲,他好不容易才等来转机,他不想失去这一切,他怨我不该给他希望,然后再把他推上绝路,他让我再好好考虑考虑,要我考虑什么呢?一个年轻的生命,就因为他们一步步地勾引怂恿断送了,我岂能看着梓督被冤屈而不为他伸张?’ 第二百三十四章 局势有变 ‘我看得到爸爸眼里的凶光,如果,有一天我出了意外,他是脱不了干系,也许是我多虑吧,他可是我爸爸,我这样想实在对不起他,太卑劣了,是我这个做女儿的不孝。’ 马首瞻?这件事里也有马首瞻的份?我震惊之余,幽幽道,“张列星,难道那听雪的死,也同高强有关?” 马首瞻同高强好得似一个人,如果马首瞻有搅进局里,那么,高强一定也脱不了干系,而且,马首瞻并无太多阴谋诡计,若把他同高强比作豺狼,他只能做狼,绝对没有做豺的本事。 “还不能武断定论。”张列星皱眉,他也被这条记录惊到了。 “什么事情是同我有关呀?”高强自门外踱步进来,他一眼便瞧见摊开在我与张列星面前桌上的记录本,“听说你们去过大商,难道就是为了找这个东西?”高强说着,伸手把就要把记录本收走,被张列星一把摁住。 “高总,这个是那听雪的遗物,是我同应太好不容易找到的,里面有很多关键性的内容,需要上交给警察。”张列星把警察搬出来,企图让高强放弃收走记录本的意图。 “是吗?”高强笑道,“我这就拿着送去警局。”说着,他啪地一声把记录本合上,拿起来擎于手中,“这里不是谈话的地儿,我们回去客厅再说。” 高强说完,带头向前院走去,我同张列星只好跟上,所幸里面记录的内容我同张列星都有看过,以后只要按照这个线索查下去,总会找出真相的。 进去到客厅里,高强独坐沙发,我站到门口不肯迈步,张列星进去后,也只站在沙发后,并未同高强一起落座。 “这个记录本暂时还不能交上去。”高强把握在手中的记录本掂了掂,抬眼问道,“你们都看过?” 我同张列星也没必要否认,双双点头承认,高强见状哼了声,自沙发上起身,去到鱼缸前看着里面的罗汉发呆,忽然,他抬手把记录本扔进鱼缸里,张列星几步上前便要伸手去夺,被高强抬手挡住,“小心,罗汉是连人都能吃的。” 张列星侧目去看泡在鱼缸里的记录本,上面的字迹逐渐变得模糊,“就因为上面记录有提到马首瞻,你就要把这么重要的证据给毁了?”张列星咬牙质问。 高强摇头,“张公子,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这本记事本我还没有看过,哪里知晓里面都记着些什么,不过,是失手把它掉落进鱼缸里,张公子没必要如此动怒吧?” 我跑去厨房找来夹食物的夹子把记录本从鱼缸里捞出来,上面的字迹已全部变得模糊不清,我狠瞪高强一眼。 “就算你毁了这个本子有什么用,我和张列星都已经看过,我们照样可以把内容复述给警察知道。” 高强无所谓耸肩,“你随便,现在你身上压着两桩命案,张列星是两桩案子的有关人员,你们提供的证据能不能被采纳,其实我同你们一样很感兴趣……” 他说得对,警察恐怕是不会相信这种毫无证物的言论的,尤其,一个事关张列星的姐姐,一个是张列星挂名女友,他很有可能因为悲痛过度而作出些过激行为,他说的话,警察如果肯采纳才是见鬼呢。 “你够狠!”我斗不过他,再次以失败收场。 张列星一句话也没说,他还能说什么呢?他同我一样失败,记录本上虽然提到马首瞻出现,但仅以此一条,便评定他或许参与到那听雪的谋杀案里,恐怕也是站不住脚的。 “你们可以走了,让我自己清净会儿。”高强不耐烦地驱赶着我同张列星,难得有一次他是不愿我在他左右的,太难得,我拔腿就走,出去门外才记起自己是要上楼,便转身穿过客厅,直奔楼上。 张列星依旧站在客厅里,他并不打算离开,“你要开始动手了?”张列星的话拉住了我,我停步,想听听高强的回答。 “动什么手?”高强低垂着头没有动弹。 “灭口……”张列星轻轻松松讲出来的话,把我吓出一身冷汗,我惊恐地看向高强,活得再难我也没想过要去死。 高强被问到发怒,“张列星,闭上你的臭嘴,或者滚出福苑,或者上去你的狗窝里,别再让我看到你。” 难得见到张列星把高强激怒,但我无心去看热闹,如果高强真打算灭口,那么,也就是在变相承认马首瞻同那听雪的死有关。 “真的是你主使……” 还不等我说完,高强截住我低声警告,“你够了,给我闭嘴。” “你还能保证,会把应太完全摘干净出来?”张列星无惧高强,一再逼问于他。 高强脸色变了又变,“我高强向来说话算话,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恐怕那是之前吧,毕竟现在局势有变。”张列星声音清冷,一丝情绪都不曾泄露出来,我看不出来他是真的为了我的安危才质问高强,还是他只是对高强的能力产生了怀疑。 “张列星,你不要得寸进尺,这件事同马首瞻没有任何关系,我不相信他会背叛我,同顾元会有所联系。” 原来我同高强对话马首瞻的事情被他全部听了去,马首瞻私会顾元会,这完全可以视为是对高强的背叛,他接受不了,他毁掉记录本也不是为了保护马首瞻,而是一种变相的发泄与否认,他不愿意承认马首瞻对他的背叛。 “好,你相信就好。”张列星倒退几步,拉起我一并上楼。 张列星上去到二楼松手直接走开,而我则上去到三楼琴室,我需要冷静,弹琴是个好办法。 进去到琴室后我不放心,把门自内反锁……适才在客厅是,手机有震动过,我坐到琴凳上拿出手机来看。 是有封新邮件发送过来,我点开来看,是郭太发来的查尔斯联系方式,上面有查尔斯的手机号码同邮箱网址,甚至还有微信联系方式,我高兴地捂住嘴,许久才收复起激动心情,找出拍摄好的曲谱,用邮箱发给查尔斯。 我只选择同查尔斯邮箱来往,微信和手机联系都太不安全,而我的邮箱加密过的,一般人是打不开的。 第二百三十五章 邢友月 邢友月走进警局内,她是梁梓督的母亲,她对这里并不陌生,不过,自警局到看守所,再从看守所进入到警局,她经历了怎样的心境,却是旁人无从了解的。 警局负责调查梁梓督案子的警察接待了她。 “您好,警察同志,我是梁梓督的母亲,我的名字叫邢有月。” 警察静静地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是谁主使梁梓督杀害了张淑贞……”邢友月抬起溢满痛苦地眼,两行浑浊地泪落下。 听到此等重大消息,警察立时来了精神,“邢女士,麻烦你稍等。” 警察出去不多时,重新返回,这次他的身后跟着一名女警,房间里摄像头的指示灯也开始闪烁。 “好,邢女士,请将你所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警察落座后,将手里的袖珍录音机打开放到桌上,另拿出记录簿和笔认真做好记录。 “我是梁梓督的母亲……”邢友月重复着这句话,瞬间泪流满面,“可是,我没有尽好一个母亲应尽的责任,我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就算他走上歧路,我都没有发现,直到他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邢友月说到激动处开始掩面痛哭,这是做陈述前常有的现象,警察耐心等待。 哭了许久,邢友月收拾起崩溃情绪,她哽咽着开始将事实真相道出,“梁梓督的亲生父亲是张浦匀……” 一句话足以引发爆炸,警察的眼都瞪圆了,他不插嘴,随便让邢友月讲下去。 “我同张浦匀认识时,他未娶,我未嫁,我们自由恋爱相处四年,本来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是,他家里人死活不同意,把我拒之门外,他也就屈服了,因为,这个时候张淑贞喜欢上了他,他贪图人家门第显赫,对我的心也就淡了,我伤心之余,也就同他分了手,嫁给开快餐店追我多日的老梁,时隔几年,我无意间同张浦匀遇到,他看样子过的不错,我也同样不少吃穿,本来是一别两宽的事情,可他非拉住我说想我,又说后悔娶了张淑贞骄纵蛮横,一点也不如我温柔体贴,我一时心软,重新同他来往,并怀了他的孩子梁梓督……”邢友月说到这里不住地咳嗽,警察忙让身后女警倒杯水来。 喝过水,邢友月干燥的嗓子好受不少,她继续说了下去,“有了孩子,他反而很少同我联系,可能是怕事情败露毁了他的前程,梓督是老梁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他不联系我才更合我心意,我宁愿这层窗户纸永远不会被捅破,可是,不知张淑贞从哪里知晓梁梓督是张浦匀的私生子,她背着张浦匀找到梓督,诱骗他发生了关系,梓督不知道这些事情,他被那个毒妇给害了……” 邢友月说到这里又控制不住大哭起来,女警拿过一包纸巾递给邢友月,等到半包纸巾下去,邢友月才勉强开口讲下去。 “张浦匀后来知晓了梓督同张淑贞的事情,当时张淑贞正搜集了他所有资料打算举报他,两下夹击,他找到梓督,把这些事情全部告诉了梓督,并且要求梓督杀死张淑贞,如果不从,他就要把我婚后出轨的事情说出来,让我身败名裂,梓督为了我,都是为了我呀,是我害了他,可怜了我两个未见过面的孙儿,还没等到一家团圆就成了孤儿……” 邢友月说到此处哭得是肝肠寸断,警察不好劝她,只能任由她哭个够。 邢友月哭了许久,情绪才稍作平复,警察见缝插针问她道,“你说梁梓督还有孩子?” 邢友月拿纸巾擦着红肿的眼点头,“是的,是他在上大学的时候,同一个女孩子同居后生下的,他怕我们不同意,一直不敢同我和老梁讲,还是最近我去看他,他嘱咐我一定要找到那两个孩子的。” 警察记录好后,又问到,“那么,他说没说孩子现在在哪里?” “没有……”邢友月对此事也是耿耿于怀,“他那个同居女友心太狠,丢下两个孩子跑了,梓督到处找也没找到……两个孩子被他们的姥爷照看着,自从梓督入狱,他们失去了经济来源,现在爷孙仨都不见了,还不知道那两个孩子流落到何处受苦呢。” “您知道梁梓督同居女友的姓名吗?” 听警察问她,邢友月哭天抹泪中仔细想了想,“好像是姓侯,那样狠心地妈,我听到就烦,梓督也只提过一回,再就没提过,我记得应该不错,是姓这个姓,至于叫什么,梓督没说过,我也没问过。” “你说是张浦匀主使梁梓督杀死张太的,你有什么证据,当然梁梓督亲自指认也算是证据之一,不过,如果你还能提供相关证据的话,则更有利于此案的侦破。” 邢友月闻言,于纸巾中抬头,“这还要什么证据,难道我还不算是证据吗?梓督的身上流着他的血,难道这些都不算证据?” “可是,这些并不能证明张浦匀是指使梁梓督杀害张太的主谋。” 邢友月似乎没有想到这一点,她愣住了,“这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但是怎么才算是证据呢?如果连我这个当事人的话都不能算做证据的话,我也真不知道该给你们拿出什么来,才能算是证据了。” “物证,张浦匀同梁梓督有过私下往来的录音,通话记录,或者见面地点,都可以……”警察给邢友月以诱导。 邢友月摇头,“我没问过梓督这些,我自己这里是没有的。” 警察无语了,虽然邢友月是重要证人,但是仅凭一面之词,也不可能完全给张浦匀定性,“好,谢谢您的配合,这样,您先回去,稍后如果我们还需要进一步地调查,会同您联系的。” “可是,我说的这些……”邢友月急了,她肯说出这些,就是要让万恶地张浦匀受到应有的惩罚,但是现在警察的态度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回事。 警察明白她的想法,安慰她道“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进行核实,身为警察我们必须保持执法公正,如果一旦确认您所说属实,那么,张浦匀也是必将要受到法律制裁的。” “如果,你们证明了我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可不可以算到梓督头上,算他戴罪立功,争取让他得到宽大处理?”邢友月拉住警察一再追问。 第二百三十六章无情 张浦匀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他察觉到了危机,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罩住,他再不会成为一条漏网之鱼,而是一条即将被捕获上岸的附属。 曾经他同张淑贞在这座府宅里过着还算幸福的日子,可是,这一切全被张淑贞亲手给毁了,那个可恨的女人,竟然把她的脏手伸向了他的儿子梁梓督,就算同梁梓督再没什么父子感情,他也不能随便张淑贞如此恶毒戏耍,这个卑贱的女人,死有余辜! 张浦匀不住地咒骂着已故的张淑贞,忽听门铃响动,有阿姨去监控处看过,用对讲机问道,“请问你们找谁?” “我们是警察,请问张浦匀在吗?”警察将手里的拘捕令在摄像头前展开,阿姨立即启动按钮,将大门打开。 张浦匀听到动静大喊,“阿姨,是谁?你怎么可以随便放人进来?” 听到张浦匀发飙,阿姨过来禀报,“张局,是警察,他们有拘捕令……” 终于来了,张浦匀无力瘫坐进沙发里,抱头痛苦地呻吟着,躲不开了,难道,真的要按照他们要求的去做吗? 四名身着正装的警察入内,向张浦匀宣读拘捕令,并为瘫坐在沙发里的张浦匀戴上手铐。 两名警察将一滩泥似的张浦匀架起,带出门外,塞进停在大门外的警车里。 张浦匀脸色败灰,如同死鱼的眼望着车窗外倒退的街景,绝望爬上了他的脸。 进去到警局里,张浦匀接受盘问,对于邢友月所提供的证词全部予以承认,见他老实交代,办案刑警很是满意,做好记录送他进去看守所。 “我完了,完了……”张浦匀一边说着,一边进去到囚室里。 到了傍晚,看守送饭到关押张浦匀的牢房门口,左看右看没看到人。 牢门上的小窗口竖着三条铁栏杆,看守发现中间一根上拴着个布条,他扯了扯,发现布条被绑得死死的,而且很是有分量的感觉,用手里的钥匙敲了敲门,门内依旧一片寂静。 看守察觉不对,喊来另一名看守,一起打开门查看。 门锁打开,看守推了又推没推动,于是,两人合力卯足力气将门顶开,绕到门后,发现张浦匀仅下身穿着条外裤,赤膊着上身吊死在了门上,铁栅栏上的布条勒在张浦匀的脖子上,已经嵌进肉里。 他是将自己身上穿着的衬衫撕成条,系在门上的铁栅栏上自尽的,如此决绝,令人不免唏嘘。 当张文殊听到张浦匀死讯时,第一时间通知了身在H市的张列星。 “什么,张浦匀死了?”张列星无法相信这个事实,虽然他恨张浦匀,但却从未想过他去死,如今忽闻他的死讯,张列星只觉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何种滋味。 “他为什么要自杀?”张列星问到。 张文殊自然是将张浦匀的情况都了解透的,他回到,“因为他是主使凶手杀死姐的主谋,那个凶手是他的私生子,他威胁那个孩子,如果不杀死姐,就要让他的母亲身败名裂,现在,那个女人主动站出来承认了同张浦匀的关系,并且指认他就是杀害姐的主谋,他被抓了进去,他知道他算是完了,就把自己吊死在了囚室门栅栏上。” 张文殊可着大嗓门同张列星讲话,吼得张列星脑子嗡嗡地响,“好,我知道了,不过,我并不认为张浦匀是主谋,他只是个替死鬼。” “他不是主谋,还会是谁?咱姐又没得罪过别人。”张文殊不赞同张列星的观点。 张列星无法解释,因为这只是他的感觉,他没有证据,“当初咱姐收集到的资料我们都没有看过,就被张浦匀给毁掉了,也许那里有些我们不知晓的事情也说不定。” “哎呀,列星,你的思想太复杂了,哪里会有那么曲折,而且,当时的资料不是举报张浦匀的,难道还能是举报别人的吗?当时,姐还托了那小姐去给你说情……”说到这里,张文殊突然打住。 这也正是张列星怀疑的地方,“哥,你也觉得不对,是不是?” “我去查查看。”张文殊说着便要撂电话。 “哥!”张列星急得大喊。 张文殊停下动作,重又将听筒贴近到耳朵问到,“列星,还有什么事?” “小心……”张列星重重吐出口气来,这件事让粗心大意的张文殊去做,他真的是有点不放心。 “知道。”张文殊随口答应,挂断电话。 张列星在二楼的客厅里不住地转圈,他在考虑要不要将这件事告知高强,现在他同高强的关系很微妙,既敌对又互相利用,既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又得为对方各种考量,他一方面喜欢如此行事的刺激,有时也不免为自己精神病似的行为而苦恼。 “张老弟,你这是在拉磨么?”高强自楼下上来,刚上到二楼,便见张列星围着小客厅不住转圈。 听到高强声音,张列星停下脚步,拿眼瞧他,“张浦匀死了,张文殊刚给我打过电话,这下,应太的嫌疑犯罪名算是撇清一个。” 高强先是吃了一惊,接着便忍不住笑出了声,“本来嘛,我就说清者自清,应惜是会没事的。” 张列星对于高强的反应不屑冷哼,“可是,H市还有一桩呢,虽然,现在还没给她完全定性,但是,已经限制她自由出入H市的权利,你认为她依旧能像这起案件一样能轻松摆脱嫌疑人罪名吗?” “当然,清者自清。”高强老调重弹。 “你不觉得张浦匀死得很奇怪吗?”张列星把话题重新转回到张浦匀身上。 “有什么好奇怪的,罪有应得。”高强对张浦匀的离世,一点也不感到痛心。 张列星打量着他,“你在事情发生后可不止一次同他有过私下接触,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替他感到惋惜吗?” “惋惜?”高强哈哈两声,“死得其所,死得有价值,就没有什么可惋惜的。” “你什么意思?”张列星对高强的言论根本无法接受。 “他死的最大价值,就是让应惜恢复了正常人的身份,这有什么不对吗?难道你不为这件事而感到高兴?”高强完全不理解张列星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实在是太无情了!”张列星不想再同高强说下去,他转身下楼打算出去。 张列星之于张浦匀的态度,最为高强所不齿。 “你居然对害死你姐姐的人抱有同情?真是个无情的人。”高强高昂地训斥。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两个怪胎 李太独坐窗前,浸在夕阳的余辉里,她很害怕,隐隐又觉得刺激,她这一生都不曾如此犹豫纠结过,她是潜伏在世间的金凤凰,她这样想着,她也只能这样想着,她还是不敢,她怕得厉害。 张淑珍一点也不傻,她一步步都算计到了,在与张浦匀摊牌前,她偷偷备出一份检举资料放在李太这里,这是她姑嫂间的秘密,是她们之间的情谊。 李太想到这里哀叹一声,可她不曾料到的是,张浦匀居然还有这段艳史,而张淑贞却没有同她提过这些,她骗了她,这么严重的事情,她还是从张文殊那里听说的。 到底要不要交出去呢?她太愁了,现在是个好机会,就是一旦要交出去,自己不但要承担不必要的风险,而且,也会牵连到张文殊,张淑贞欺骗了她,她还要为她伸张冤屈吗? 李太自窗前站起身来,自从高强上次来拜访过后,一个大胆的想法闯进了她的脑子,她不敢让张文殊知晓她有检举资料的事情,可是,她可以让高强知道…… 嫌疑犯的帽子虽然因为张浦匀的败露而被摘下,但他高强也不敢保证,幕后黑手会不会再对应惜下手,铲草要除根,高强那样在乎应惜,把资料给他,让他拿去曝光才是最好的办法,高强又是那样的有实力,就算他不能继续在J市立足,也完全可以回去H市继续发展,李太越想学觉得这件事可行。 李太打听过,高强眼下不在H市,她不能随便去联系高强,她只能等他回来J市。 …… 我在琴室里激动不已,刚刚给查尔斯发过曲谱他便回了封邮件,我打开来看,‘可否通话?’ 就四个字的邮件让我问难许久,我掂量了又掂量,按照郭太邮件上查尔斯的手机号拨过去,刚响一声便被接起。 “应太,你好!”查尔斯热情地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你好,查尔斯先生。” 查尔斯声音里透着兴奋,“应太,你这种改编实在是太有意思了,既不失古琴曲的韵味,又能很好地同钢琴演奏融为一体,是非常棒的一种创新,我很期待与你会面,同你好好切磋下。” “你既然觉得这么好,为什么上次约好的第二天切磋,你却一声招呼也不打就回国了?” 我略带嗔怪,他失信一次,我不想他再失信第二次。 “哦,抱歉,那次真的是很意外,我的母亲在路上被抢劫,她吓坏了,我赶回国就是为了陪她。”查尔斯认真同我解释。 抢劫?外国的治安这么不好吗?“哦,是这样呀……”我勉强算是理解,感觉他也没必要撒谎骗我。 “是呀,所以请应太原谅,就是不知道应太有没有兴趣出国来进修,我可以帮助应太申请进柯蒂斯音乐学院学习。” 真的是太好了!我听得心脏狂跳,可我的声音是冷冷的,“多谢查尔斯先生,我需要慎重考虑下,最难的是,我的丈夫他是不会同意我出国求学的,他的思想太保守,这件事需要暂缓处理。” 查尔斯略做犹豫,开口同我道,“要不然,我可以试着去同你丈夫谈一次,埋没了你这样一个音乐人才,真的太可惜。” 他不找高强谈还好,找他谈了才是噩梦,“不,谢谢,查尔斯,你的好意我心领,我的事情还是留给我自己解决吧。” 查尔斯听我回绝,他很理解,“好的,应太,静候您的佳音。” 我不能同他多谈,匆匆同查尔斯道别,挂断电话。 我刚撂下电话,门外立即响起推门声,接着,我听到高强在门外高喊,“应惜!” “哎,来啦。”我答应着,拿起手机左右照了照,看起来神色正常,我把手机归于黑屏放在钢琴上,跑去给高强开门。 “锁门做什么?”他从打开的门外问我。 我讨厌他如此问话,“有事?” 冷淡的态度,高强不悦,“我们是夫妻,难道我还得必须有事才能见你吗?” “随便吧。”我把门大敞开,去到钢琴旁摊开的桌子上整理曲谱,他踱步进来,从右手边开始环绕屋内一周,最后在我身后停步。 “张浦匀死了。” 我惊得手一松,曲谱犹如雪花般散落,“你说什么?”我问他,最近的事情发生得总是出人意料,我甚感有些吃不消。 “张浦匀死了,他承认张太是他指使梁梓督杀害的,而且,他是梁梓督的亲生父亲。”我头不住发晕,太乱了,我愈整理愈糊涂。 “张浦匀是梁梓督的亲爸爸?” 高强点头,“我也挺意外的,毕竟爸爸让自己孩子去做这事,简直无法相信。” 我记得那听雪的记录本上有记载张浦匀探望梁梓督的事情,本来有疑心张浦匀是幕后主使,但是,他同梁梓督的父子关系却是任谁也想不出的,自己的孩子不是用来疼的吗?怎么要把他往死路上推? “既然张浦匀承认是他主使梁梓督,那么,我的嫌疑犯罪名算是洗清了?”我不再去想这些可怕事情,转而为自己而感到高兴,人有的时候还是自私些的好,要不然太苦。 “是呀……”高强为我终于发现关键点而庆幸,如果我再不提这点,恐怕他都得认为我脑子有病了。 “所以,你是特意过来告诉我这件事的?” 高强挑眉,“当然,难道你不高兴?” 说实话,我谈不上高兴,只要沾上这件事,谁都没办法高兴,见过太丑陋的人性,有时会连自己都怀疑,甚至胆战心惊到忘了还有高兴这回事。 我摇摇头,“本来我也是无辜的,没什么好高兴的。” 我脑回路的清奇,高强已领教过多次,他有些奇怪地道,“为何你同张列星都是这副鬼样子,主谋死掉了,你也重获清白,本应该是件高兴事,结果,反倒都跟死了亲娘老子似的,算了,我可不想被你们这两个怪胎破坏心情,我要去打高尔夫球,你来不来?” 都说了我影响他心情,怎么还要请我陪他去打球,“不了,免得影响你心情。”我回绝。 他的豆子眼睨着我,像刀片在一片一片地割,他在用他的威严震慑我,可能这一阵子他又觉得我太嚣张了,其实,我在他身边始终都在夹着尾巴做人,他的要求实在太高。 第二百三十八章 翘尾巴 就在高强去打球的一个多小时后,马首瞻被H市警局带走。 我正坐在琴室练琴,气急败坏地高强从门外撞进来,抓住我便是一通吼,“是不是你同警察说了什么?” 我被他吼得莫名其妙,“我说什么了?你发的什么疯?” “首瞻被警察带走了,刚才郭老来电话,他猜不出来是谁举报的首瞻,是不是你……”高强揪住我恶狠狠质问。 看来涉及到马首瞻是真的动了他的心尖,我当初入狱时他可不是这态度。 “警察是给我看过他的照片,但也只是问问我同他认不认识,其他再没问过什么,难道我还要说不认识他吗?”我推搡着力气极大的高强,他把我给弄疼了。 “不是你?”虽然是疑问句,但看起来他似乎相信了我的说辞,“不是你,就是张列星,这个混蛋!”高强说着冲下楼去,我担心他二人再起争执,尾随在他身后跟上。 张列星既没在二楼小客厅,也没在他的卧室里,高强出去楼外去问值岗的保镖,保镖告诉他,张列星早已开车离开。 高强气呼呼地掏出手机来打通张列星电话,很快,电话被接通。 “张列星,马首瞻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高强开口就问。 张列星听着高强凶巴巴地问他,忍不住笑出声来,“是呀,我在把他的价值最大化,这不还是拜高总你所授吗?” “你说什么?”小狼居然敢翘尾巴,难道他是要找死吗?“张列星,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高强的威胁早在张列星意料之内,“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对人不就是只论价值不问感情的么,现在我有办法让他死得其所,你不觉得这很好吗?” “你放屁!”高强气到跳脚,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很是感兴趣,张列星到底都对他说了什么。 “你在哪里,我要见到你。”高强放缓语气。 他要求同他见面?张列星拒绝,“高总,为了我的人身安全考虑,我们暂时还是不见面的好,等到什么时候你真正冷静下来,我们再见面。” “你……”高强不信他会失去对手下败将的控制,“你准备放弃应惜?”高强说着,瞥我一眼,我不语,才不要为他助阵给自己丢脸。 “她现在对你来说,还是非常有价值的一枚棋子,你是舍不得放弃她的,所以,她现在安全得很,尤其现在她怀疑是我把那颗珠子放在她口袋里的,她对我的印象坏到了极点,我暂时不见她,也是希望她能想明白,再不会怀疑我……”张列星说到这里忽然大吼一声,“应惜,你听到了吗?” 高强被震得将手机猛地撤离耳朵,我亦听得清楚张列星有在喊我。 张列星逃离了福苑,他再不肯回来,高强被气坏了,他瞪着豆子眼上下打量我,仿佛不认识我一般,接着,他背过身子去开始有请各路神仙。 “张列星乘飞机回去J市了?你确定?” 我听到高强在问通话对方,接着,我便不等高强驱赶,举步离开。 还没等我上到三楼,高强已快步追了上来,“收拾下,我们回去J市。” “你要回去就回去,干嘛非要带上我?”我不肯同他回去,只要离开H市我就得先去警局报备,获得批准后才能起身,太麻烦了,再说我回去J市也无甚重要事情,若是H市的警局有事找我,我还得从J市再赶过来,来回折腾没必要。 高强斜着眼道,“你又在琢磨什么事情,不会是同张列星合谋了吧。” 这人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我真想敲开来看看,“随便你,要是你急着走,现在就送我去警局,我不报备如何跟你走。” 他哼了声,神情很不快,直接打电话去警局为我报备。 还有这种操作?我算是开眼了。 上车后,高强吩咐司机将车开去警局,我进去签字后立即获准放行,神速。 同高强回去福苑乘飞机去往J市,估算时间,我们甚至要比张列星早到。 下飞机后,高强带我直接去顾府拜访,顾老没在家,是顾太接待。 听说我已彻底洗清嫌疑,顾太一副很替我庆幸的样子,“我就说过应太是清者自清,吉人自有天相。” 高强等着我同顾太热乎乎地说完,才问顾太道,“顾老什么时候回来?” “他恐怕要等一阵子,林小姐被带去警局问话,顾老不放心跟着去了。”顾太说完,忧色顿显。 他们这些人的脸变得太快,刚才还是乐呵呵地同我讲话,忽然就愁容满面,我经历多次,但还是适应不下来。 “警局为何要带林小姐问话?”高强仿佛未见到顾太脸色难看,只一味追问。 顾太板起脸来,她不愿回答高强的问题,“这个就得问林小姐了,她的事情我哪里清楚。” 把自己摘得那么清楚做什么?顾太的言辞令我疑惑。 “既然这样,我们也去警局看看吧,毕竟应惜也要去一趟警局把案子撤掉,这事太晦气,越早撇清越好。”高强说着起身要走,忽被顾太喊住。 “高总,顾老是好面子的人,我看你还是不要去的好。”顾太竟然拦住高强不让他去? 高强笑着欠欠身,“顾太提醒的是,那么,我就带着应惜去销案,不去找顾老便是。” 顾太并没有因为高强的回答而放松下来,她的眼神严肃灼热,仿佛要把高强当场火化。 高强装糊涂的手段一上来,顾太根本不是他对手,高强拔腿就走,她是无法制止的,她只能目送着我同高强离开。 进去到警局,高强真的先带我去销案,我还以为他只是拿这个当托词呢,看来倒是我冤枉了他。 “本来我也是清白的,为何还要跑来这里销案?”我同他提问。 “这是必要程序,有空多看看书,怎么连这都不懂。”他对我极没有耐心,仿佛很厌烦似的,我闭嘴,对于他的坏心情我很好心情地欣赏。 高强带我见过案件负责人,把案子撤销后并没有准备离开,他打听到了林小姐还在受审,才出去警局外,并在警局大门外一辆并不十分显眼的车旁,偶遇到坐在车里的顾老。 他弯腰敲敲车窗,司机将车窗放下,高强同司机道,“顾老是不是在车上,我认得这是顾老的车。” 司机不好答他,又因为认识他而不能呵斥他,只是尴尬坐着,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第二百三十九章 放弃的理由 位于后座的顾老,启动按钮将同驾驶室的隔断打开,露出真容来,“高总怎么会到这里来?” 高强一见到端坐于后座的顾老,立即笑逐颜开,向顾老道,“哎呀,看来真是没看错,我就说嘛,这么牛的车牌号,也不可能是别人的车子。” 什么?我这才明白,赶情他不是真的认识顾老的车子,只是靠猜的。 顾老不动声色,眼神越过高强望见立于不远处的我,“应太也来了,是来销案的?”顾老同高强闲聊起来,完全瞧不出厌烦之色。 我听到顾老问话,立即向他欠身问好。 顾老于车里向我点头。 “顾老,怎么来这里坐着?我刚带着应惜去过贵府,顾太说是林小姐惹上了些麻烦,不知道是否有高某可以效力的地方。” 这高强故意往顾老的心窝上戳,什么意思?我看不明白,只觉他怕不是要疯了。 “不打紧,都是些小事,等到有需要高总的地方,还望高总不要推脱。”顾老的态度一如既往,气定神闲,仿佛真的当高强是在关心他。 高强听了呵呵干笑两声,“好,那么,顾老,高某就先告辞了。”说完,他真的转身就走,我也只好向车内顾老道再见。 他是得意的,就算他故意板起脸来,浑身萦绕的兴奋感也还是将他的心思出卖。 “你为什么这么兴奋?”我追上去问他。 “闭嘴!”他不许我再提。 我记得张列星有说过高强是有扳倒顾老打算的,看来,他现在已是十拿九稳了,从他止不住冒亮光的眼睛就可以看出来,他抑制不住他即将要得胜地快感,他在飘飘欲仙。 “你的计划要实现了?”我继续问,根本不在乎他的警告。 高强停下脚步来,双眼紧紧盯住我,警告里透着威胁,“你最好闭上嘴,若不然,你有可能给自己找上麻烦。” 他教训得是,这下我真的闭上了嘴。 被高强送回别墅,我刚下车便见到张列星就站在楼门前,身上黑色风衣随风轻扬。 “看来还是高总速度神速。”张列星面色平静地同高强打招呼。 本来在车上高强曾说过还要再出去一趟,忽然见张列星出现,随即从车上下来,直奔他而去。 “张列星,你还敢来?”高强阴沉沉地抓住张列星,将他带去到客厅里。 他还是那个脾气,不愿意让别人见到他发飙的样子。 张列星无所谓地随着高强进去,刚进到客厅,高强挥手就给了张列星一拳。 “你胆敢在背后搞鬼?”高强气势汹汹地问话张列星。 张列星生生受了高强一拳,捂住被擂到的肚子,弓着腰坐进沙发里,“应惜,上楼去。”他忽然开口驱逐我。 我正担心他俩打起来,而他居然上来就赶我走,我不放心,不肯离开。 “听话,上去。”张列星柔声劝我。 我还待坚持,努力压制下怒气的高强也催促道,“应惜,你先上楼,我们不会有事的。” 好吧,我还能怎样呢,男人间的事情我也确实干涉不了,我听话乖乖上楼。 不知道这两个家伙会在楼下怎样的勾心斗角,互相盘算,但这些都不是我所担心的,我担心的是他们俩会化敌为友,若是我再被算计进去,恐怕是只剩在劫难逃了,这并非是我多心,而是他们俩现在越来越有狼狈为奸的架势,我的担心并非空穴来风,张列星如今大胆到连高强最在乎的马首瞻都敢动,他还有何可顾忌的,他把高强的那套价值理论学了过去,他已经不是从前我认识的张列星了。 如果眼下再让他带着我私奔,他会有怎样的反应呢?我无聊地想着,门外传来敲门声。 打开门,是阿姨找我下去用晚餐。 我去到餐厅,俩个人正坐在餐桌边切牛排吃,谁的脸上也没挂彩,也看不出他们谈得如何,脸上都是一水地平静。 完了,我一见他们如此,心先凉了半截,自从我拒绝张列星带我离开后,他看我的眼神就变了,我的拒绝成了他对我无谓下手的理由,现在,他恐怕同高强又有了新的计划,否则,两个人怎么可能还肯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共进晚餐。 “你们都商量好了?”眼下我也没必要再陪着他们粉饰太平,我开口就问,哪里还管他们的心情。 张列星嗤笑一声,高强动作不变,只用亮豆子瞪我,“好好吃饭……” “谁不肯好好吃饭,我会好好吃的,不吃饱,哪有力气扛住人家算计。”我哼哼呀呀地坐下。 高强的豆子鼻堆皱着耸起,“你又发什么神经?”他的语气里有训诫意味。 “你以为我白同你们共处在一个屋檐下三年吗?你们俩的那点算计难道能逃过我的眼睛,从前你们是一头狼逗弄着一头小狼,现在可不是那样了,你们现在就是狼和狈,狼狈为奸。”我毫不留情,把他二人都骂了个遍。 张列星饶有兴致地听着,高强则端起酒杯喝酒,把我撇在一边不理。 晚餐还没结束,高强便得到了消息,说是顾元会被警察押送过来J市,看来张太凶杀案牵涉的人越来越多,张浦匀以死做下的障眼法宣告失效。 高强撂下电话同张列星把情况讲明,张列星放下手里餐具,凝眉思索,“这次,看来是没跑了。”他忽地展开拧紧眉心,牵动嘴角微微一笑,继续拿起刀叉吃起牛排。 高强叉了块牛肉嚼着,随意嗯了声算是回答,两个人又开始用暗语,我打量着他二人,忽然觉得自从认识高强后,人生就只剩了荒唐,勾心斗角我只能看着,然后不知何时就会摇身一变成为棋子随便人家摆弄,我这一生还有多少个三年供我如此浪费,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一顿饭吃得郁闷不已,餐后我出去散步,路过街边报刊亭时,无意间扫见展列的报刊上一行大字,‘脚踩女儿尸骨欲要东山再起,邪不胜正终是身陷囹圄。’ 我立即拿过一份报纸付钱后,去到路灯下细看,撰稿人是莫玲玲,而东山再起之人就是那荐黎。 我在H市被调查时,警察曾说过会请他过去,现在看来,不只是请他过去,而是将他定为杀人犯准备起诉,我大略看过文章内容,只是一通无聊感慨,至于那荐黎杀人动机,却是只字未提。 第二百四十章 惊弓之鸟 我拿着报纸无心再散步下去,折返回别墅,拿给高强看。 高强对这则新闻很不感冒,“早晚的时,那个佛珠本身就很说明问题,他是逃不掉的。” 他说得也对,就是我对于那荐黎的沉稳感到纳闷,既然他有所警觉,却为何不选择逃跑,反而是呆在J市,等着警察找到他,难道真的是良心发现吗?我甩甩头,留在高强身边日久,看什么都是阴谋论,我对这样的自己感到无奈。 “如果他真的想逃也未必就逃不掉,科技再发达,不是还有很多失踪人口查找不到吗?” 高强不愿意同我这个杠精说话,他溜溜达达直接走开。 张列星站在楼梯上听到我同高强谈话,下楼来拿过报纸看过,随手一丢,走人,他更痛快,连话都没同我讲上一句。 我闷闷地,并没为那荐黎的认罪而欢欣,总觉得整件事没那么简单,那听雪的死未必就能大白天下。 被带去警局问话的林小姐当日即被放出,高强第二日携我前去给林小姐压惊,看看人家的待遇,再回想我当日情景,天差地别,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林小姐的气色看起来不错,笑脸相迎,一点也看不出她是刚从那里出来的。 高强照例陪着顾老说话,林小姐也算与我同病相怜,坐在一处聊天很是有话题感。 “林小姐,这次已经没事了?”我问她,倒是真心希望她不要受我当日那些苦楚。 林小姐交叉双手拢在膝盖上,许久叹上一口气,“还不知道……说是张浦匀临死前,不知为何,在地上用手抠出‘林小姐’三字,手指甲都抠断了,上面血肉模糊的,那地上的字都沾着肉丝。” 我听得浑身打冷颤,“那得多疼呀。” 林小姐噗嗤一声被我逗笑了,“本来挺恐怖的一件事,怎么让你说得这么搞笑呢?” 搞笑?我怎么不觉得?“有吗?”我眨眼问她,无法明白到底搞笑在何处。 “连死都不怕,他还会怕疼?” 这倒是对的,还是林小姐说得对,“也是……”我干哈哈两声。 “应太有邮箱吗?”林小姐忽然凑过来问我,我见鬼一样瞅着她,太恐怖了,当日那听雪就是如此问我的,接着不久她便死于非命,如今林小姐又是如此问我,问得我差点脱口而出‘不要死’。 “有……”我与惊恐中点头,“林小姐有事?”我希望我能帮到她,而不是事后接收她定时发送的邮件。 林小姐被我恐怖的表情吓到,“哦,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听说应太改编古曲技艺高超,上次在H市郭府上很露了把脸,我也是会弹些琴的,所以想同应太讨个简单点的曲子练练,有机会也光彩一把。” 她说笑的样子,我拍拍胸口,真是惊弓之鸟,胡思乱想,“好,等我回去找几首都给你发过来。” 林小姐不禁乐得一再道谢。 我本以为这次只是简单的见面,不想人越来越多,忽然张列星也出现在我面前,林小姐起身去招呼客人,我闲坐着,旁边的位置是空着的,张列星也不客气,直接坐下。 “你离我太近了。”我警告他,希望他能同我保持距离。 他侧首瞧了眼,“是吗,我不觉得。”他说着,居然得寸进尺,又往我身边挤了挤。 我另一侧是沙发扶手,哪里还有地方躲他,只好起身给他腾地。 “你别走。”张列星一把拉住我,把我摁坐回沙发。 我所在的位置在偏厅一角,沙发外是一圈芭蕉树,枝繁叶茂,将人隔绝在外,如果不注意,是没有人会发现这边的。 “你要干什么?”我甩开张列星的狗爪子。 “你为什么就这么排斥我呢?”张列星的脸涨到赤红,难道他以为我会对他投怀送抱吗?简直做梦。 我拧着身子,背靠在沙发扶手上,警惕地看着他,“自从那个珠子出现在我口袋里后,你就应该想到我对你该有多讨厌。” “应惜,你为什么那么确定就是我?” 我无法答他,因为都是我的猜测,可我的第六感向来很准,他除非捉住真正放珠子的人,否则,我是改变不了对他的看法的。 “保镖……”我只能这样答他,他顿时不说话了。 他坐正了身子,低着头若有所思,难道是我说对了?我诧异。 “你都知道了些什么?”张列星问我道,“现在,你是打算要帮着高强对付我咯。” 什么话,神经太敏感了吧,“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那天你被关进地下室,我去送饭时发现栅栏门并没有落锁,可能是你们没预料到我那个时候会突然出现吧,所以做得不是很周到,就算你再故意平稳气息,可是,你表现得太沉稳了,反而让我觉得有些反常。” 张列星听得不住点头,“你果然并非表面上看起来地那样傻。” “好吧,我就当你是在恭维我。”我对他的评价表示接受。 “他的目的就快要达到了。”张列星猛地靠过来,俯身在我之上同我耳语。 “你干嘛!”我躲避瘟疫般推开他,跳到一边不肯再让他靠近。 张列星坐起身,拍拍身侧沙发,“过来坐下,这次我不会乱来。” 我信你个鬼,我绕过沙发出去外面,跑去院子里散步。 “应太……”是李太,她怎么突然想起主动同我打招呼了。 我打量着她,望见她背后不远处高强走去楼内的背影,看起来似乎高强刚有同她聊过。 “李太,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握住她的手同她聊天。 李太的手冰冷彻骨,眼下并非数九寒冬,哪里会如此冷呢,“李太,你不会是不舒服吧?” “没有……”李太把手抽回,不再与我相握。 多日不曾有所交集,我察觉到李太虽不是有意疏远,距离总还是有的,同她并肩四处望景,她也少有说话,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愁眉不展。 “李太,张浦匀去世你是知道的吧?”我问她。 李太无语地点点头,眉头锁得更紧了。 “李太为他感到难过?”她的表情显示她的心情很苦闷,或许她也同我一样,是为一条逝去的生命而感到惋惜吧。 李太诧异抬眸,“不是,我为什么要替他感到难过?” “他是我们都认识的人呀,两口子都是如此悲惨死去,不管谁对谁错,毕竟都是人命,不是吗?” 我的想法太傻气了,李太根本不赞同,“他是罪有应得,哪里能同张太相提并论。” 话不投机,我俩在一树墨菊花前分道扬镳,她回去客厅找顾太,我则留下来赏花。 第二百四十一章 来电 我站在院子里赏花,一阵风吹过,吹了我一身的花粉. 鼻子里痒痒的连打上好几个喷嚏,眼泪也跟着流下来很是狼狈,幸好手包我始终没撒手,从里面拿出纸巾来擦眼泪揩鼻子。 包里的手机此时也跟着捣乱,不住地又唱又蹦,我揩过鼻子拿起手机刚要接听,电话却在此时挂断,我瞄了眼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而且是固定电话并非手机,我正纳闷,手机再度响起,依旧是之前来电,我接起来放在耳边。 “应惜……”我一听立即认出是介云来。 “你怎么还好意思给我打电话?”我被她害得够惨,没找她算账都是我仁慈,她居然还敢给我打电话过来,我恨不能去到跟前指着她的鼻子骂。 从前无论我如何凶巴巴,介云都是不在乎的,可这次她主动道起歉来,“对不起,应惜,都是我的错,请你原谅我吧,好不好?” “不好!”我一口回绝她,我都当了数次给蛇机会的农夫了,还要我原谅她,真当我是没药可治的傻子么。 介云的声音里透着哽咽,“是,我知道我该死,可是,现在你已经洗脱罪名了,而我因为做了假证,警察要追究我的责任,我也是一时钱迷了心窍,所以才做下这等错事,应惜,就算你不原谅我,来看守所里看看我也好,我在这里难过得很,你认识的人多,帮帮忙,让我在这里少受些罪吧。” 那里面有多难熬我是知晓的,都怪我太心软,她如此一说,我的同情心立马油然而生,我暗骂自己太贱,“我是不会再见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我用我最后的一点狠厉骂完,立即把电话挂断,我怕我再说下去便要原谅无耻的她,那样对自己太残忍,我不该再让自己受到伤害。 “在和谁通电话?”高强忽然出现在我身后,我转身去看他,他两手插兜,豆子眼里亮晶晶的。 我瞧着眼下的他总有种不好的感觉,狩猎归来的狼恐怕就是他这个样子的,我想着回他道,“是介云来电话,她承认是被人指使诬陷我的,还想让我去看守所看她,我才不会去呢。” “为什么不去?”高强追问我,他对我的脑子再度感到失望。 我被他问得哭笑不得,“为什么要去,她为了点钱就肯如此害我,难道还让我满怀同情心地去安慰她吗?” “你可以去看望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套出到底是何人在背后指使她陷害你,多好的机会,你为什么要放弃?”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我呆住了,没法回答他的问话。 “现在补救还来得及吗?”我开始后悔起来。 高强摇头,“有些机会错过就是错过了,你现在再去已经没用,不过,就算你去探望她,恐怕以你的脑子也很难把她的话套出来。” 我的智商受到了侮辱,可那都是我自己造成的,怨得了谁呢,谁让我脑子就是不会转弯呢? “顾太找你去打麻将,别在这傻站着了。”高强招呼我去牌室,我郁闷地跟在他身后进去。 我轻车熟路去到牌室,麻将局早已开启,顾太同老二、老三与林小姐在一桌,剩下阁太、李太、老五和一个陌生女人坐在一桌,人都齐了,根本没我的地儿。 “应太快来,我们都开始了……”顾太一边条子万子的忙活,一边同我笑说着。 我保持微笑过去,顾太看过去,才哎呦一声道,“我们都满了,要不然应太坐我身边看着吧。”她说着吩咐佣人为我抬来一把椅子放在身侧。 我只好坐下,看着顾太几人打牌,顾太的牌总是很好,要什么有什么,她一会儿笑着说吃,一会儿手一拍道,“胡了!”活像个被大臣糊弄得极为开心地昏君,我愈瞧愈没意思,趁着他们玩的正热闹,偷偷起身溜出牌室,走没多远,林小姐忽然匆匆跑过来叫住我。 “应太!” 我听见有人叫我,只好停下脚步…… “林小姐,有事?”我不等她跑到近前便开口问她。 林小姐上来就扯住我的手脖子拉我回去,“应太,我有事,你先替我顶会儿。” 有事?有什么事比作陪顾太打牌来得重要?她带我回去牌室,把我摁坐在牌桌旁,便同顾太等人告辞,火急火燎的样子。 “林小姐是怎么了,什么事急成这样?”我纳闷地目送林小姐出去,同顾太闲聊。 顾太神色自然,一点也不介意林小姐鲁莽,“哦,可能是老顾有事吩咐她去做,她这个人从前跟个闷葫芦似的,不是很讨喜,不过现在看来还是老顾有眼光,林小姐做事沉稳干练,很得老顾夸奖呢。” 顾元会被带到J市警局进行调查,他第一时间给林谭锦打来电话,他预感到自己要完了,必须让林谭锦尽快想办法救他出去,否则,一旦他性命不保,他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林谭锦接到顾元会从看守所打过来的电话,立即奔赴看守所去见他。 看样子顾元会已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这让林谭锦感到无比紧张,一旦顾元会将她出处,她就只有死路一条,顾老恐怕只会是舍车保帅,绝对不会为了拉她一把,而以身犯险。 “你疯了吗?”林谭锦一见手配镣铐的顾元会出现,顿时压低了声音怒问他,“你这样会把我害死的,你知不知道?” 顾元会无所谓地耸肩,“你也不看看我现在身在何处,我都到这步了,难道你认为我还会为你作掩护?你吩咐我的那些勾当难道你不知道一旦被发现会是怎样的罪责?” “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林谭锦向顾元会保证,“只要你咬紧牙关别招认,顾老一定不会要瞅着你不管的。” “切……”顾元会的狐目里此时尽是悲凉,“他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不知道?他会来救我?你真当我好糊弄。” 林谭锦能说什么呢?她知道顾元会说的是对的,别说是他了,就是她自己一旦被抓起来,顾老也会有的是办法把他自己撇清。 “好吧,那你说你想怎么办?” 顾元会俯身到桌子上,抬起眼皮向林谭锦道,“去H市找郭老,让他帮我。” 第二百四十二章风雨欲来 张列星过来找我,顾太瞧见笑呵呵同他道,“张公子,怎么,是来找应太的吗?” 张列星当初在顾家闹得那样不堪全是因为我,如今她拿话调侃张列星,不免是有取笑之意,我听得刺耳,不肯去看张列星,免得尴尬。 旁边的李太倒是听不下去,白了我一眼,好似是我害得张列星如此似的,本来也是他自找的,如何能怨得了我,人家拿话点拨他,他不受着还能怎样,难道还想我陪着他一起被人说笑? “是呀,我是过来找应太的……”张列星大方回话,来在我身边道,“应太,高总说有事要回去……” 难道他不能自己来么,为何非要派他来,我腹诽着抱歉向顾太道,“顾太,真是不好意思,我得告辞了。” 牌桌上缺人,顾太心情变得不好起来,“一个个都火燎屁股似的,林小姐这样,你也这样,牌局打到一半缺人,还不如不打……”顾太说着,伸手把面前的牌推开,人人立即噤声。 我讪讪随张列星出去,“什么事这么着急,把顾太惹得不高兴,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是有急事,顾元会被押来J市了,高总招呼你走,就是为了同顾家撇清关系,顾太再不高兴也兴不起什么大风浪,可是,一旦被疯狗顾元会咬住,谁都不好脱身。” 这是风雨欲来咯?我快步同张列星进去到停在院子里甬道上的车里,高强还站在门口同顾老等人话别,一点也看不出他的势力之心。 高强上车后同我一并坐在后座上,立即吩咐司机开车,难道后赶来的张列星不是开车过来的?我纳闷。 回去到别墅,高强同张列星关在书房里密谋,狼狈在一起肯定没好主意,我无事,又因为听到顾元会被押来J市的事情难免多思多虑,便去到街上随处溜达散心。 路过报刊亭,我特意停下脚步仔细搜寻新闻,希望能找到关于顾元会此次被收押事件的只言片语,报刊上什么艳遇奇闻都有,就是没出现过任何关于顾元会的报道,难道是因为刚被收押,所以没来得及有所报道?我想着拿起一张J市晚报来看,上面有莫玲玲新近报道的一篇连续报道,‘佛珠暗含玄机,是慈悲还是凶残’。 我付钱把报纸买下,回去福苑打开细看,粗略读过,看样子H市发生了地震。 那听雪墓地里的佛珠同郭太的佛珠出现同样情况,二人的佛珠同时都检验出了二人的DNA,也就是说,那听雪墓地里的佛珠有郭太的人体组织,而郭太放置在家里的佛珠也检测出了含有那听雪的,郭太因此而牵扯进那听雪的案子里被逮捕,同时马首瞻也因为被列为背后主谋一并收审调查。 我看过新闻,记起我上交出去的,自我口袋里发现的那枚佛珠来,也不知那颗佛珠会沾有谁的DNA。 看来不只是J市风雨欲来了,顾元会此次被请来J市,是否暗示着这两起案子是有所关联的呢?我越分析越觉得有可能。 我犹如置身在一个巨大漩涡中,只能不住祈祷,这次不要再把我卷进去才好。 心里乱成团,我坐立难安,出去外面院子里溜达,天光渐暗,院子里的灯已全部亮起,我才从迎客松下走过,沿甬道打算贴着墙根绕去后院,忽见张列星自楼门里出来,急匆匆向后院走去,我跟着他过去,见他直奔停在后院的飞机而去。 “张列星,你做什么去?”我在后面喊他。 他止步回头,“我要去趟H市……”我看得出他很着急。 “这么晚你去那边做什么?”我说着快步上前。 “郭老找高总过去,不过高总这边走不开,所以让我代他去。” “他有什么走不开的,也没见他有什么可忙的。”我叨咕着,也向飞机走去。 张列星挡住我问道,“你做什么去?” “我也要去H市呀,咱们一道。”我说话间,绕过张列星已到舷梯前。 张列星不耐,上前扯住我拉过去一边,“你跟着捣什么乱,你去H市能有什么事?刚才高总接到警局通知,说让你过去配合下调查,不过,你也不用紧张,可能是因为介云背后主使的事情,所以要问问你。” 我一听又要去警局,立即肝颤,“你刚才说高强走不开就是因为这事?” “是的,介云招认背后陷害你的人就是高强,所以,他现在是走不了的。” 平地一声炸雷,我傻眼了,“你说什么?” 张列星自然明白我为何震惊,他抬手摸摸我的头,好似主人在安抚受惊的宠物,“介云就是条乱咬的狗,没必要在意。” 说完,张列星趁我分神功夫,上去舷梯吩咐飞机起飞。 我丢下要去H市的打算,退后几步,转身直奔主楼,我要去问问高强,他为何要如此害我。 “高强!”我在门口遇到准备出去的高强,我怒气冲冲向他质问,“你为何要让介云陷害我?” “张列星已经告诉你了?”高强冷静问我。 他这张豆子脸太可恨,我上去就要挠他,被他擎住手推着我往门外走,“别闹,警局找你过去问话,我也得去。” 门外,老陈将车停下,等着我二人上车。 “你就是个混蛋!”我气到大骂,“人家都是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可倒好,一日夫妻百般算计,你不同我说清楚,我就是不去,就算是去了,我也要胡说一通,怎么陷害你好怎么来。” 高强看戏似的看我,“介云因为什么到现在出不来,难道你还不了解?作伪证是犯法的。” 他总是这样,我气到抓狂却说不过他,“我宁可违法也要说!” 高强向车子里的老陈努努嘴,提醒我道,“别忘了,这是有人证的,你刚才说过要诬陷我的话,有证人作证,你不怕就算说的是真话也没人信了么?” 真的是冲动是魔鬼,我闭嘴。 “上车……” 高强携我过去,一到警局门口,我便开始身上发紧,这里给我的阴影太强烈,我本能地很是抗拒。 见过负责案件的刑警后,我同高强被分别带去做笔录,被安排进审讯室里,我浑身紧绷地坐下,一等再等,也不见有警察过来问话。 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我再也坐不住,打算去门外随便找个人问问,手刚搭上门把手,门却从外开启,一名身着警服的女警进来向我道,“应惜女士,你可以离开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报应 “可是你们也没问我话呀?”我愣愣地问她。 女警上下扫我一眼,“你可以走了。”说完,她将门大敞开请我出去。 说是请我问话,吓得我哆嗦乱颤的,结果一句话不问就赶我走,哪里有如此不讲道理的人,我腹诽着出去,去打听高强问话是否结束。 “他暂时还不能离开,需要继续留在这里调查。” “什么?”我更晕头了,高强居然也进去了?真的是太……我都找不到什么词来说出当下的感受了,“为什么?” “因为他已经承认是他主使介云陷害你的事情,虽然这件事并不属于太过恶劣事件,但是,他如此做法影响了我们对于案件的审理进度,属于严重影响司法公正,所以,需要暂时将他收押等候处理。” 报应!我在内心不住欢呼,“谢谢!”我笑着向警察致谢,把警察都给吓到了。 警察看神经病一样地看着我,“不过,你好像是他的妻子吧,麻烦你去给他办一下手续,还有他被没收的私人物品你也可以申领回去。” 高强被收押,我的反应太过兴奋,这让警察对我起了疑心,他以凌厉地目光打量着我,就像在看着一个隐身在暗处的罪犯,我被他盯得浑身发寒,遵从他的意见跑去看守所为高强办理手续。 “应惜……”当高强见到我时,他立即羞愧地低下头去,“我实在是太在乎你了,所以才这样做的。” “屁话,你在乎我还会诬陷我?收起你的虚情假意吧,现在再如何做戏我也是不会信了。”我鄙夷地低声呵斥着他,我在泄愤,在宣泄他长久以来他施加给我的无形压力。 “这不是你的真心话,我知道。”高强厚着脸皮,语气里颇有些情深意重味道。 “呸!”我实在不想再同他讲下去,“你有没有什么要求,如果没有,我这就回去了。” 他听我说要走,立马道,“给我拿套睡衣过来,其他都不用,我自己会处理好。” 他都进到这里了,居然还能处理好?我错愕瞧他。 “我不过是影响了破案进度,收买介云做了些并不十分违法的伪证,不是什么大问题,应惜,你不要为我担心。”他阴谋满满地咧嘴笑了,豆子眼里的光恐怖到骇人。 我整个心提到了嗓子眼,“你又在算计我?” …… 飞机还未着陆,张列星便收到高强被收押消息,他盯着手机上的那一行字看了许久,这个老狐狸真是步步为营,俩个大鳄同时遇上麻烦,都在等着他这个两市间穿梭的人物帮忙打捞,他却躲猫猫躲进号子里去,谁也拿他没辙,又没法去怨他,真是够混蛋的。 下去飞机后,张列星乘上过来接他的车,赶去警察局,找到关键人问过后,知道郭太同马首瞻这次恐怕是难以脱身,自从他把张浦匀同马首瞻握手的照片交到警局后,便把警察的目光成功引到了马首瞻身上,其实,当初张列星并未真的料到马首瞻与那听雪的命案有关,他只是单纯地在给高强制造麻烦,他要扳倒的郭老,是高强的靠山,而非他这个有勇无谋的兄弟,如今,随手所为倒成全了他,张列星不禁有些暗自庆幸。 他来警局只为打听情况,根本也不打算去探望马首瞻,至于被牵扯进来的郭太,他是无感的,她是被冤枉还是确有其事他都不感兴趣,连自己父亲都肯痛下杀手的人,就算她再怎么改正,也无法让张列星从内心深处去对她产生同情。 出去到警局外,张列星赶到郭府去探望郭老,一个耄耋老者手持龙头拐独自在客厅沙发上,落寞的身影令张列星甚至产生了瞬间的犹豫。 “郭老……”张列星站在沙发前招呼陷入沉思的郭老。 抬起昏花的眼,郭老看着面前的张列星道,“是张公子……请坐。” 再如何,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郭老还是保持着必要的风度,他不会因为女儿女婿被收押而乱了阵脚。 此时风雨飘摇,张列星的突然造访必有目的,他客气地请张列星入座,静等着张列星开口。 “真是抱歉,郭老,高总一听说郭老家里出了事,立马张罗着要过来,可谁知J市的警局来电话,请高总与应太过去问话,高总不能来,只好托我过来看看。” 郭老了然地垂下眼皮来,“他没事吧?” “听说应太没什么事,至于高总已经被收押了。” 真是雪上加霜的事情,郭老沉吟着,都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都死了,僵不僵又有何关系呢?“他为什么会被收押?” 这要怎么说呢,张列星顿感犯难,“这……是高总自找的,因为之前我曾打算带应太逃离,所以,他为了给应太一个教训,指使应太的好朋友介云诬陷她,眼下,介云供出是受他唆使,警察将他收押,正准备资料起诉他呢。” 郭老侧耳听着,他缓缓摇摇头,“这小子才不会干这种傻事呢,是为了抛砖引玉,把那头老狐狸吊上钩吧。” “什么老狐狸?”张列星一副不大懂的样子。 郭老的老眼打在张列星的俊脸上,“张公子,明人不说暗话,你自过来H市后,便潜心修炼,各处布置,是为何如此,当初我还没有看透,如今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恐怕我就算看出来也来不及了,我老了,可以让位给你,只是,千娇和首瞻是我暮年里唯一的寄托,希望你能手下留情。” “郭老,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张列星哪里会如此行事,再说就算我预谋郭老位置,也没必要用这种手段,只管凭实力请您让贤即可,何苦非要陷害无辜的郭太呢?”张列星没有提到马首瞻,因为马首瞻绝不无辜。 张列星的否认令郭老不住摇头,“算了,你不要再说了,别以为我老了就看不清这些,你每次利用应太转移高强的注意力,暗中使下的计策真的以为毫无纰漏吗?张公子,这世上永远都没有只手遮天的事,路窄处留三分与人行,没坏处。” “是,郭老指教的是。”张列星起身告辞,他还有事要做,与一个无用的老家伙闲聊实在是耽误功夫。 “张公子,请留步……”郭老发话,张列星静候。 “我们可以做一个交易,对你我都有利,你看如何?” 第二百四十四章 谈判 我回去到别墅,越琢磨越不对劲,J市和H市的两大龙头同时出事,期间丝丝缕缕都同高强与张列星有关,若说不是他俩在图谋不轨鬼都不信。 不过,不管他们图谋什么,我都得趁他二人不在时,好好为自己图谋下。 第二日,我按照高强要求,进去接待室,里面只他一人,看守站在另一侧门外为他站岗。 我把一套他平时常穿的睡衣放到他面前桌上,他很大爷地谢过我,然后问我一句,“昨夜是否孤枕难眠?” “嗯,是呀,睡得很香。” 高强笑了,“有没有想我?” “我打算养条狗。”我答他。 “不要以为我身在这里,你就可以得意到忘形。” 我摇摇头,“没有,我打算这就走。” “你敢!你要去哪?”高强终于沉不住气了,因为他发现我真的是准备要出走,我穿的是身休闲服,背着双肩包,出门旅行大妈装备,我从来都不是这样打扮,突然改变必有缘故。 我当着高强的面给张列星发过去语音视频。 “张列星,你现在在哪里?”我说着话把摄像头对准高强。 张列星与高强在视频里对视,他细看了看高强,才回我到,“我从郭老家刚出来,马首瞻和郭太的事情应该还有希望,至少郭太不会有太大问题,至于马首瞻恐怕要费些劲儿,但也不是不可能,这个需要我明天再找律师仔细商讨后才知道,怎么,高总着急了?” 高强听得清楚,他道,“不是我着急,是应惜着急了。”高强说话时,眼睛始终死死盯住我,如果他的眼睛是手的话,恐怕他能把我拴在这里千年万年。 “应太急什么?”张列星没明白高强话里的意思。 我不用高强回答他,先把摄像头设为前置摄像与他对话,“我要走了。” 这下,张列星注意到了我的打扮,“应太,你不要又任性。” “你们俩个狼狈为奸,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就万事大吉了,我告诉你们俩个,永远不要小看一个蓄势待发的女人……”我说到这里,笑着同张列星比出一个V字手势。 “我的银行户头你知道吧?” 突然转变话题,张列星一时没反应过来,“应太,你什么意思?” 我不答他,又问高强,“你知道么?” 高强被我闹得冒汗,“知道。” “看看,张列星,你总是说你是真心喜欢我,可是,你居然连我的银行账户都不知道,我可真伤心。”我说着,捏着嗓子嘤嘤嘤。 “你到底想要干嘛,说吧……”张列星要吃人的样子。 “我想你给我的户头打一千万,高强也得打,他浪费我三年宝贵时光,就打两千万吧……不过,既然高总现在不便,就由张公子你先帮他垫上,我限你在半个小时内把钱打入我的户头,否则,你们有的后悔。” 张列星听完哈哈大笑,“应太,你总是改不掉你傻里傻气地性子,高总是你丈夫,他给你多少钱我都不会管,可是,我凭什么要给你钱呢?”他说到最后,语气已然变得森冷彻骨,是他怒到极点的表现。 高强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他觉得我是在自取灭亡,等到他出去定然没有我的好果子吃。 我被他俩的轻蔑态度逗到发笑,“真是两个头脑简单的男人,我潜伏在你们身边这么久,若没有点忍耐力还真是不好熬呀……”我说着,把手机里储存的一段视频播放出来,声音放着外放,他们二人都能听得清楚。 “我张列星发誓此生只效忠高强高总,并且停止张家对高总的一切暗杀活动,并且绝不动顾老一根汗毛,若违背誓言,必将受到法律制裁。” 张列星和高强听得全成了被踩到尾巴的猫。 “高强,你当时不是说你已经把这段视频彻底删除了吗?”张列星在对面怒吼。 高强也惊得站起来欲夺手机,我起身退后几步奉劝他,“你就算抢走手机也没用,我这个是联网的,如果你把我的手机弄坏了,我修改不了定时,那可是会发送出去的。” 高强听劝住手,他大声向张列星解释到,“张老弟,当时是你自己亲自找人将视频动手删除的,我真的不知道视频为什么还会在应惜手里。” 我懒懒地打断他们对话,“张列星,你觉得这些值不值一千万呢?” “你这是敲诈,是要坐牢的。”张列星在教训我。 我不理他,“你们还有二十八分钟。” “你这是在威胁我们咯?”高强插嘴道,“张老弟,不要信她,不能给她打款。” “你们可是马上要成为J市和H市龙头老大的人,如果我把你们这些见不得人的隐私发到网上,你们认为这区区三千万能平下这件事么?”我得开导开导他们,给他们上上课,“钱重要,还是前途重要,你们可得想清楚。” “张老弟这个也就算了,可是我是没什么把柄的,我是不必给你两千万的,如果你不再这样胡闹,等我出去了,或许会看在夫妻的情份上给你也说不定。” 我切了声,“哄傻子呢?”我随手翻出一张当初我把他和席美静捉奸在床时拍下来的照片,放大了给他看,高强的豆子眼顿时瞪得更圆了。 “J市老大与人通奸拍下果照,你说,你还要如何树立威信呢?不过这要是放在杂志上,倒是能赚笔好钱。”我听到了高强的磨牙声。 我抬手看了看腕表,“你们还有二十三分钟。” 张列星重重一拳砸在座椅上,嘭地一声,“好,不过时间太短了,恐怕……” “还有二十二分钟,而且,我提醒你们,我现在是在看守所里,与警局只有一墙之隔,你们若是想动手可要好好掂量掂量。”我慢悠悠地警告他。 “张列星,就按应惜的要求做。”高强发话,张列星无奈照办。 “应惜,你太傻了,离开我们你是无法独立生活的……”张列星去准备转账打款,高强则对我进行怀柔政策。 我摆摆手,“省省吧,没用的。” 他给我买的首饰加上张列星送我的,我今日一早便已全部折现存入银行卡里,如今再加上即将到账的三千万,只要我不败家,足够我逍遥快活地过完下半辈子,谁会听他的那套。 第二百四十五 终归自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很快只剩下十分钟时间。 “应惜,你真的打算就这样一走了之?你真的舍得下我?”高强不死心地问我。 我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你只不过是我的丈夫,一颗小豆丁……除此之外你什么也不是,我的心不属于你。” 高强纠缠道,“可我毕竟是你的丈夫,我们生活了好几年,难道你就一点感情也没有吗?” “是你天真还是我天真?”我讨厌他的喋喋不休。 他哑口无言,闭上嘴巴。 终于,张列星在最后五分钟里,把款打入我的账户,我收到后一个一个零地数得清楚,确定是三千万后,给张列星发过一个电子授权书,“签字。”我用视频语音命令他。 “没必要。”张列星居然敢拒绝。 我随便他闹脾气,“还有三分钟。” “应惜,你不要这样……”高强在一旁试图说服我。 “没有授权书,他万一反悔,将钱冻结收回怎么办?我这是个人户头,不得不防。” 张列星被逼无奈只得用触屏签字,事已办成我起身告辞。 “应惜!”在身后,和视频关闭前的最后一刻,我听到了高强与张列星同时发出的呼喊。 就算看守不在接待室里,他也不敢追出来,我向守在门口的看守笑着点头,与他们挥手道别。 出去看守所,我直奔隔壁警局。 我申请面见负责侦办张太案件的领导,“我有重要资料要上报。” 很快,负责接待我的警察带我上去七楼,一个四十多岁的警察接待了我,他请我坐下后,我问他道,“你什么事都做得了主吗?” 他郑重点头,“是的,只要是合理要求我都可以尽量满足。” “好,既然这样,因为我上交资料的危险性,所以我请求必须对我予以进行人身保护,等到我把资料交出后,立即派人送我离开,至于目的地由我自己来定,你们只负责送我到机场,保证我能平安上去飞机到起飞离开就行。” 警察认真听完我的要求,斟酌过后缓缓开口,“可以,这个要求完全可以办到,不过我们也要确认你所提供资料的真实性。” 我明白,其实他还没有说,必须确定资料对于侦破案件的价值,无论在哪里,价值是铁律。 “可以,我明白,不过,你们所谓的确定需要多久,我今天是必须离开的,如果你们确定个没完,我可是等不了的。”我要求他拿出个期限来。 警察看了下时间,“现在是十点十三分,如果你现在交出资料来,我保证在午休前就能确定下来,也就是说十一点半,我们必定会保证你的安全,护送你乘飞机离开。” “好!”我卸下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份打印好的资料递给他,他郑重接过去,先坐下来认真地一页一页看过。 其实不用其他确认方法,只要经办过此次案件的人看到资料里面的内容,立即就会判断出,这份资料是极具有价值的。 果然,警察一边看不一边不住地叫好。 “怎么样?”我等到他把资料全部看过,立即问他。 “确实是真实而有价值的。”他给了我肯定的答案。 我在中午十一点十分被警车护送出去警局。 警局外密布着高强手下的车子,和张列星派过来的人,他们或明或暗地守住警局门口,只要我一露头准会被他们揪住。 我于警车内骄傲地向他们挥手告别,他们中有我熟悉的面孔,他们眼睁睁地目送我被警车送走而无可奈何,谁也不敢过来抓我,就连尾随跟踪也是坠得远远的。 我赶在飞机起飞前的十五分钟上去飞机,并且要求警察要跟着我上去,待到飞机起飞前一分钟才可离开。 还真别说,警察办事效率一流,他们以极快的速度同机场协商过后,真的按照我的要求来,飞机起飞前一分钟,守护我的两名警察才下去飞机。 从舷窗向外看去,白云朵朵尽在身下,腾云驾雾我逍遥似神仙。 想我昨夜同查尔斯联系,我请他安排我出国去进修,他对我突然开窍,记起他曾提出的建议而感到高兴,答应我今日尽早给我回话。 我倒是不着急,先出国再说,脱离高强追踪范围,今后他还能耐我何?我越想越美,真高兴高强同张列星都是贪心不足之人,若不是他们搞出这么大动静,我岂能找到如此绝佳机会,伺机而动真忍下来也不是一般人能受的。 兜里有钱,外国有人,既得了自由,又能发展爱好,活了快三十年了,难得过上爽日子。 男人……见他的大头鬼去吧,什么爱我,我信他才出鬼嘞。 无奈,脑子偶尔还是不听使唤,深陷囹圄的高强时或冒出来影响我的心情。 我整理思绪,不让这个挂着我丈夫名头的混蛋再对我有任何影响。 把计划整理一遍,从J市出发,我乘坐的飞机是到G市的,G市有直飞查尔斯那边的国际航班,不过,我在考虑去G市需不需要先拜访查尔斯,毕竟他同H市那边有瓜葛,现在H市又属张列星范围,我不免犹豫。 思量再三,我决定还是放弃查尔斯这条线,可是若是想去名校进修,没有查尔斯推荐又是寸步难行,要不然,留下查尔斯,观察一段时间吧,毕竟我在外国也没有其他认识人,乱跑也不大好。 J市飞去G市耗时四个多小时,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马上就要从这里奔赴异国他乡,这一切都要拜我的丈夫豆丁所赐,我在考虑,要不要半年后回来同他办一下手续? 虽然分居半年以上就可以去法院上诉离婚,不过这家伙总是玩赖,万一他到时不肯放我该怎么办? 我忽地记起林小姐的那句话,“若是能那样算你的本事。” 也许,时间一久,不等我去申请,他先急着办好离婚手续,与美娇娘红鸾帳中春意浓了呢,男人都是易变的,等到我的丈夫成了他人的丈夫,我也就再无顾忌,彻底自由了。 我为自己鼓掌,不管如何,我一定要把音乐的梦想坚持下去,它才是我真正的希望之光。 自打下去飞机开机后,张列星疯了似的一遍遍给我来电,我厌烦得接起来对他就吼。 “张列星,你疯了吗?我已经自由了,你不要再来烦我,你和高强都是见了鬼的恶心,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们,永别!”痛快说完,我挂断电话,自此,世界终于清净。 美好的生活在隐忍三年后,终于同我会合,而我的丈夫是豆丁就此成为历史。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