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代嫁梨花微雨中 S国，洛城。 春江水暖，处处梨花飘香，漫天花瓣随风摇曳，飘落一地如雪。一片皎洁的胜景。 洛城最大的十里梨园中，布置起雪白的礼台，雪白的长廊，雪白的拱门，雪白的桌椅，美得萧索而决绝。 洛城是S国的故事之城，城中居民多为移民，家家户户背后，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但定居洛城后，却形成了不成文的风俗，梨花象征死亡和分离，是婚礼之大忌。 所以洛城人喜结连理，绝不会选择梨花盛开的时节，更不会用梨花装点宴席。 牧天昊却偏反其道行之，不但将婚期定在梨花盛放之时，还在婚宴上处处布满梨花。对洛城人来说，这样的婚礼场景，简直是惊世骇俗、骇人听闻了。 乔木兮脚踩一地梨花，在这不吉利的布景中，款款走到插满梨花的拱门下，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强作淡定的轻嘲。 20多年不被亲生父亲承认，不影响她聪慧过人、学业优异，但命运的大手，却依然摆弄她在今天，以阚文彬女儿的身份，嫁得这样狼狈。 她的出生，本是妈妈用来勒索阚文彬的筹码，那段狗血往事多年来历久弥新，始终是人尽皆知的丑闻。 这场婚姻，乔木兮上场前就做好了心理建设。牧天昊给她脸面，她就当体验一回梦想成真，毕竟，她曾傻傻迷恋他那么久。 而且，牧天昊不给她脸面，也正中她下怀。她这个不被承认的女儿，凭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替那个狠心的生父挣面子。 但一出场，看到这样凄惶的场景，心终究还是痛了一下。 落魄似她，也终究是个女生，是女生，谁心底没有一个公主梦，想要在婚礼上得到一生一世唯一一次最唯美隆重的仪式，被珍爱似无价之宝。 更何况，是嫁给牧天昊。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是牧天昊的隐形小迷妹。 为什么喜欢牧天昊？乔木兮不想用心理学的理论去剖析自己心底那些畸形的创伤，但她总有种模糊而强烈的感觉，牧天昊和她，是一类人，他们之间会发生点什么。 他的桀骜，他的冷漠，他孤绝的背影，他棱角凌厉的轮廓，他的一切总是映在乔木兮心底。这些年，她过的每一天，那每一个被世人“另眼相看”的日子，都有牧天昊相伴。只不过，是在她心里。 但现在，他们之间真的发生了故事，她成了他的新娘。只是，她是乔木兮，乔木兮注定没有这样的好运。 她是个替代品。 乔木兮倒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嫁给牧天昊，他在乔木兮心里，是偶像男神般的存在。 有些男神，还真是只可远观，乔木兮没法接受的是，她的男神会逼婚阚思琪——她同父异母的妹妹。这是什么仇、什么怨、什么瞎了眼的品位？ 他看上阚思琪什么了？乔木兮还真不能理解。她这次完全是躺枪，就因为他眼光拙劣的恋爱，让她成了阚思琪的替代品。 这感觉实在太不爽了！但又能怎样？ 乔木兮只能在心中大叹三声，然后，做出一副正经模样，完成今天的——表演。 唉！ 乔木兮真心实意地心绪黯然，面色却淡定孤傲，一如被牧天昊附体。 她刚在梨花拱门下站定，就看到对面走出一个人——钟思成！她避之唯恐不及的钟思成！ 钟思成穿着精致，神情清冷，手中还捧着一束梨花。 新郎换成了钟思成？！乔木兮顿时一阵眩晕。 钟思成寒凉的目光从幽深的眼底抬起，毫不怜惜地化作满脸怒其不争的讥诮，一反往日斯文的常态。 乔木兮呆住了。身旁的阚思琪狠狠一掐她的手臂。 “乔木兮，收起你寡廉鲜耻的表情！今天你要给我家丢脸，惹牧家不高兴，你就等着你妈在医院活活疼死！” 妈妈……乔木兮得体地挪开了目光，但剧烈加速的心跳，已让她额间渗出一层冷汗。 她可以代嫁，牧天昊自然可以找人代娶。他神通广大，居然找了最能让她感到屈辱的人来代娶。 他迁怒的手段，还真是昏聩得不分青红皂白。 第2章 移花接木 好事成双 五天前，婚讯传开，钟思成气急败坏地跑来呵斥她：“乔木兮，你脑残吗？你知不知道牧天昊是什么人？” 乔木兮冷冷一笑。钟思成一看就是贵公子出身，他们之间本不该有任何瓜葛，可他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总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缠着乔木兮，一心要拯救她卑劣的灵魂。 乔木兮极不善于社交，对钟思成的执着，她向来能躲则躲，躲不过了，也尽量忍让，但次次都是忍无可忍，在极限边缘挣扎。 可这一次，乔木兮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了。 “我就是个不择手段的拜金女，这是我的基因！你以为我这样的出身上贵族学校是为什么？收起你高高在上的嘴脸，我不需要你拯救！我就是要嫁给牧天昊！”乔木兮吼道，宣泄出了钟思成带给她的所有压抑。 钟思成恼羞成怒，失了风度，一个耳光扇过来。 疼，屈辱，但终于有种解脱感了。乔木兮想，这下总算可以跟钟思成江湖路远了吧。她嘲笑自己是多卑微，竟然一直努力劝自己把钟思成当成唯一的“朋友”。 那种说两三句话就会生出狂躁感的“朋友”。 耳根清净才清净了几天，乔木兮怎么也没想到，婚礼上是这一幕。 宾客陆续到来，这样的婚礼布置已经够惊悚了，再看到钟思成，每个人都神色疑惑而复杂。 婚礼即将开场，乔木兮急了，她绝不能嫁给钟思成。 “乔木兮，你徒有其表，骨子里就是个招人恶心的贱人，你看钟思成有多嫌弃你！看你一眼，就让他恶心成这样！你们母女搅得我家鸡犬不宁，我要是你，我早就去死了！你有脸活到现在，活该受尽折磨，这就是老天给你的报应！”阚思琪开始刺激乔木兮。 但乔木兮没心情斗嘴，她瞪着阚思琪逼问：“说好的，新郎是牧天昊！” “乔木兮你真是贱癌入骨，你就这么饥渴？！也是，你一个低贱的私生女，要不是我家开恩，你哪能嫁入豪门？你给我记着，牧天昊，是我赏给你的！你只配受尽世人唾弃，永世不得翻身！”阚思琪低声骂道。 乔木兮一愣，阚思琪这话里，她就是代嫁给牧天昊啊。 婚礼的乐声突然奏响了。 一个挺拔而矫捷的身影突然从礼台后闪出，走到钟思成身边，和他穿着同样的服装，只是身材更加健壮，神情更加孤傲，气势十足。 在乔木兮眼中，钟思成和他站在一起，顿时全方位落败。 只是这样的品貌，眼神却冷厉如冰。尽管如此，乔木兮的心还是瞬间踏实。 这才是她要嫁的人，牧家大少爷牧天昊。 绝顶聪明也绝顶乖戾，智力超群却恶名远扬的牧天昊。他遥遥看向乔木兮，神情冷酷得像看垂死的猎物，但神情很是嫌弃。 乔木兮心一颤，突然又想，牧天昊和钟思成穿得一模一样——是要来一招好事成双？ 牧天昊要娶走阚思琪，却让她嫁给钟思成？ 否则，何以解释他答应乔木兮代嫁的条件，是让阚思琪做伴娘。 可——阚思琪为什么一点都不紧张？她不是寻死觅活不肯嫁给牧天昊的吗？ 这横生的枝节，让乔木兮的心七上八下。 第3章 天生一对 势均力敌 乔木兮声名狼藉，牧天昊的名声更加不堪。但乔木兮就是觉得自己像懂自己一样懂他——他不是传说中的那种人。 她本未想过会嫁给他，但若是阚思琪，乔木兮坚信自己跟牧天昊才是势均力敌的绝配。 所以，如果马上要上演的真是“好事成双”，乔木兮绝不会答应。 阚思琪一心只想给乔木兮雪上加霜，她脸上是甜美的笑容，凑在乔木兮耳边，声音却无比的恶毒。 “我的好姐姐，你一心攀龙附凤，现在终于能高攀牧家了。我这位姐夫，那可是一等一的人中龙凤，洛城哪个富豪子弟比得了他？听说他对女人暴虐成性，花样不绝，玩残了一个又一个，而且，没一个女人从他那里拿到过一张钞票、一点好处！对了，他不是小气，他是真的落魄啊！你肯定不知道，他们父子早就闹得跟仇人一样，牧家的财产，他一分钱都拿不到。真是恭喜你！” 场上宾客看到的，都是阚思琪纯美无瑕的笑容。唯有乔木兮还能感觉到，阚思琪暗暗掐着她的手臂，使出了仇人般的力气。 “乔木兮，你凭什么处处抢我的先？钟思成是我的，你下辈子都别妄想！他怎么可能喜欢你？你这种人，活该嫁给魔鬼任由践踏！” 阚思琪喜欢钟思成？！ 乔木兮震惊过后，不由微微松了口气。 阚思琪智商寻常，死缠烂打的本事却绝佳。她要是喜欢钟思成，即便牧天昊想当众抢婚，恐怕也不容易。 网上没完没了是乔木兮各种手段勾引某神秘富二代的八卦，配着钟思成的照片。 查ip难不倒乔木兮，造谣者就是阚思琪。那时不解她的动机，现在乔木兮明白了。 钟思成同样擅长死缠烂打，好多人以为他是被乔木兮诱惑得不能自拔了。阚思琪喜欢他，自然吃醋。 乔木兮并不柔弱，她用训练有素的力度拨开阚思琪的手，笑容冰凉，声音冷得渗人。 “阚思琪，你在网上造谣我勾引钟思成，你就没想过，人家都会说，你喜欢的男人，是我玩剩下的？” 阚思琪经不起这么一激，顿时气急败坏。乔木兮却稳稳按住她的手腕，又接着说：“鉴于你智商感人，我免费提醒你，牧天昊看上的可是你！他巴不得我悔婚。拿我妈威胁我？我妈得的是绝症，我豁得出去。不信你看看，一会儿是谁享用这牧家大少奶奶的尊荣！” 乔木兮的狠辣瞬间震慑了阚思琪。她瞥了眼牧天昊，乖乖噤口了。 阚思琪的目标是钟思成，而且，牧天昊的暴君名声，实在太恐怖。 场内突然一阵惊呼声，乔木兮回头看，是牧天昊潇洒地脱掉西装，洁白的衬衫恰到好处地裹着他肌肉强健的身体，勾勒出近乎完美的轮廓。 牧天昊生就一副魅惑众生的好皮囊，有俾睨一切的王者气度。 他抬起手，手下急忙将一柄弓弩呈上。 弓弩很沉，牧天昊却握得极稳，他看着乔木兮的笑容里，是冷漠的戏谑。 乔木兮不由心慌，眼看着牧天昊搭好箭，拉开弓，那尖锐而坚硬的箭头，稳稳对准了她的额头。 乔木兮情急之下要躲，却已被牧天昊身手利落的手下牢牢控制住。 第4章 鲜艳的点缀 阚思琪被挤到一边，惊慌又幸灾乐祸。钟思成沉默不语。 乔木兮强作镇定：“伤了我，你要负法律责任！” 牧天昊的笑容，突然温暖得离奇：“这样洁白如雪的盛景，该有点鲜艳的点缀。” 弓弩的弧度一点一点加大，牧天昊眼底的幽深也越发深沉。乔木兮懂，他故意的，他在用这样的方式，一点点瓦解她的心志。 弓弩是牧天昊的拿手好戏。在学校，他的射箭成绩无人匹敌。 乔木兮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那坚硬的箭头一点点后退，足以有穿透她头颅的力度！ 这样，会死得很惨。 “牧天昊！你敢杀我，我一定变成厉鬼缠着你不放！” 牧天昊闻言，笑得更加轻蔑寒凉。他是“吓大”毕业的？ 弓弦又动了，弧度强硬地拉满。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牧天昊，我活着对你没有害处！” 乔木兮试图谈判，一阵风起，弓箭已带着势不可挡的力度，眨眼间，擦过她的肩膀。 突然，空中飘飘洒洒落下鲜艳的花朵。 玫瑰、铃兰、百合、满天星……，它们轻飘飘落在乔木兮肩头，鲜血从美丽的花瓣下流出来。 果然，一片惨白中有了最鲜艳的点缀。 牧天昊在射箭时微微换了方向，他不是要杀她。 箭刺穿乔木兮肩膀的皮肤，又射中了后面的机关。 乔木兮只感到刻骨铭心的剧痛转瞬间就变得麻木迟钝，有种—— 她突然醒悟，牧天昊竟在箭头上涂了麻醉剂。 这样，她就不会当众痛得晕倒，就无人能证明，他下手有多狠！ 乔木兮的心瞬间凝滞。牧天昊的暴君名声，不是空穴来风！而且，他的确有头脑。 这点伤不会让他受到惩罚，却当众给了她最严厉的警告。 片片花瓣粘在乔木兮身上，雪白的婚纱上落着点点血痕，乔木兮狼狈又美丽。 宾客们看她的眼神，又轻蔑轻浮了许多。 牧天昊挑眉，玩味又审视地看着乔木兮，嘴角勾起一抹冷淡至极的弧度。 “婚礼就是要刻骨铭心，我的新娘，满意吗？” 乔木兮劫后余生，冷冷答道：“别出心裁，永生难忘！” 被方才这一幕中断的乐声重又响起，牧天昊伸出右手，做出邀请的手势，向乔木兮走来。 阚思琪幸灾乐祸地回到乔木兮身边，又要做姐妹情深状给外人看，却被乔木兮一把推开。 “阚思琪，这场婚姻不过我跟你们的一场交易，别装什么姐妹情深。” 让阚思琪做伴娘，是牧天昊提出的条件。阚思琪不想嫁给牧天昊，却觉得被一个男人这么惦记，也小有些得意。所以被乔木兮当众冷脸，她气得嘟囔道：“不识大体！” 乔木兮理都不理，扭过头，自己提起沾了血的婚纱，迎着牧天昊走去。脸上冷笑，心中咬牙切齿。 她欣赏牧天昊，那始终是她一个人的事。但他的逼婚事件中，却被无辜的她卷入旋涡。他不思惭愧，却反而要让她承受这样的屈辱！ 什么男神？是我眼瞎心也瞎！ 乔木兮心头拧着一股倔强，倒想看看，牧天昊还能使出什么招来。 第5章 传说中的暴君 牧天昊停下脚步，等乔木兮自己走过去。 场内嘘声顿起。 洛城婚俗，向来都是新郎过去迎接新娘，还从未有乔木兮这样狼狈，却还这样主动的——这再次印证了洛城人对乔木兮的认知。 在洛城人心目中，乔木兮的出生就是她母亲讹诈的砝码，这对母女一生都活在怎么不择手段攀附豪门上。 没人知道牧天昊曾逼婚阚思琪，被阚家提出由私生女乔木兮代嫁。所有人都想当然思忖着，果真是一物降一物，牧天昊这等纨绔大少，竟会被乔木兮这等出身的女人收了——还真是——旗鼓相当。 牧天昊在众人各怀心思的目光下牢牢握住乔木兮的手，他俯身凑在她耳边，却并不压低声音地说： “乔木兮，连我都佩服你，居然敢嫁给我！” 乔木兮板着脸，轻声答：“你敢娶我，我也敬你是条汉子！” 话不投机，牧天昊只一笑，便转移话题：“你爱钟思成爱到了骨子里，作为师兄，我特意让他穿得跟我一模一样，可他既不敢抢婚，也不敢挺身而出维护你哪怕一句话。乔木兮，是不是心在滴血？” 这是乔木兮撇不清的谣言，从牧天昊口中说出，听着格外刺耳。 乔木兮冷冷反问道：“你那么喜欢阚思琪，却不坚持到底，你的心，是不是也在滴血？” 牧天昊面色瞬间一变，却旋即转为一脸阴诡的笑意：“小丫头，大人的事，你别瞎操心。听着，我给足你跟小情郎走的机会。” 牧天昊将乔木兮带到钟思成面前。他挑衅似地举起乔木兮的手，眼神里充满蔑视：“你喜欢这个女人，我让给你。” 他的手劲出奇的大，捏得乔木兮骨节生疼。那个瞬间，乔木兮甚至有种幻觉，或许有什么误会，其实牧天昊并不想放走她，他只是做样子。 但牧天昊旋即又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乔木兮的下巴，掰过她的脸，让她看着钟思成。他在刺激钟思成冲动。 乔木兮怒极反笑，牧天昊这是巴不得她赶紧私奔呢。 想得美！就为今天的耻辱，我绝不放手！ 钟思成自然不上套，他愤怒而克制地回答：“大哥，你胡说什么？你要闹到什么时候？你真想气死爸爸吗？！” 乔木兮一惊，钟思成和牧天昊既不同姓，又相貌不像，怎么听上去，却是兄弟俩？ “哦，差点忘了，你最好面子，哪肯当众被我施舍呢？我这辈子难得做一次好事，就做到底。今晚，你今晚带走她，我绝不追究。”牧天昊悠悠一笑。 阚思琪听到，急忙过来紧紧挽住钟思成的胳膊。 “思和，你别犯傻！乔木兮做过的事，你千万别忘了！她太脏！为了嫁到你们家，她们母女在我爸爸那里费了多少心机，她妈到现在还装病赖在我家的医院不走，就等她办完婚礼呢！” “你胡说！”乔木兮怒了。 “胡说？”阚思琪委屈得两眼泪汪汪地靠在钟思成肩膀上，“姐姐，虽然你出身不光彩，可我们毕竟有血缘关系，你怎么能这样冤枉我！你忘了你是怎么跪着求我们提携你的？你不承认，那你说，你妈妈现在在哪？她要不在我家的医院，我给你下跪认错！” 阚思琪颠倒黑白，乔木兮气得想打人，牧天昊却立即出手拦住她。 即便阚思琪不肯嫁，他依然容不得她受一点委屈。 乔木兮愤愤，执拗地不罢休，牧天昊却干脆一把将她抱上礼台。 “别指望你的小情郎当众维护你，他可是个乖宝宝。现在，你还是嫁给我吧。” 这——算是尴尬的——求婚吗？ 乔木兮不由顿了顿，仿佛有电流在那个瞬间将她击中，但不过刹那，肩头的痛楚就提醒她，她要嫁的，真是那个传说中的暴君魔鬼。 第6章 刻着我的烙印 礼台上一地洁白的梨花，新娘身上、婚纱上都沾着鲜血，她肩膀的伤口上，覆盖着美艳的花朵。 阚思琪紧紧缠着钟思成的手臂，胜利的喜悦不加掩饰。 牧天昊突然又将乔木兮抱起，像角斗场上的胜利者一般，扫视场内，宣告道： “从现在起，乔木兮就是我牧天昊的人了。她还有一个著名的身份——阚文彬生物学意义上的女儿。” 说完，他以嗤之以鼻的神情，又看向气到战栗的钟思成：“弟弟，我的婚礼，结束了。你犹豫不决，这个女人现在化成灰，都刻着我牧天昊的烙印。” 宾客们尴尬而热烈地鼓起掌来。牧天昊却抱着乔木兮，径直离开礼台。 他的胸膛很暖，乔木兮的心，却冷了又冷，痛了又痛。 牧天昊带乔木兮驱车而去，扬起一地洁白的梨花。 开车前，他拂落乔木兮肩头的花朵，仔细察看了她的伤口，却若无其事地问：“小师妹，这婚礼还满意吧？” 乔木兮看向牧天昊，他的脸棱角分明，像雕塑般立体，他的眼却漆黑深邃，看不见底。 她淡淡答：“满意，多谢师兄箭下留人，多谢师兄行事利落。”。 牧天昊一笑，丢来一个信封，“你的聘礼。” 传闻中，没女人逃得过牧天昊一毛不拔的套路，他的暴君名声，早已让他活成孤家寡人。 “这么清高，不要？” 乔木兮怔愣间，牧天昊作势要将信封收回。 乔木兮急忙一把护住：“凭什么不要！” 车子直开到牧家老宅。 牧家财富滔天，老宅却如同荒废。婚礼上未出现的牧老爷，在这里堵他们。 儿子这么混账，偏还有女人不畏生死肯嫁。看到乔木兮一身鲜红的狼狈，老爷子更是怒气冲天，张口就是一声：“孽子！” “我老子。”牧天昊不以为意地对乔木兮介绍道。 乔木兮行礼问候，牧老爷子却对她嗤之以鼻。 牧天昊趾高气扬：“您心爱的养子偏要打这个女人的主意，我娶了，那小子不就能一如既往走您心目中的正道？我这是舍身娶义，您怎么不知好歹呢？我认为您该对我感激涕零才对。” 哦，原来这异性兄弟俩的八卦在这儿呢，乔木兮洗耳恭听。 牧老爷的拐杖愤怒地砸向牧天昊：“你就是非要跟你弟弟过不去！他喜欢的你就要抢，这么个货色你都不放过，你怎么如此下三烂！” 牧天昊轻轻一抬手，轻松将父亲制住。 “这些年你只把养子当儿子，我尊你一声老子，是看我母亲的面子，别不知好歹为老不尊！还有，我这个人跋扈又护短，我的人，除了我，谁也没资格骂！” 他肌肉结实的身体突然充满戾气，牧老爷一脸恨之入骨，却无可奈何。 乔木兮突然有种怪异之感，这算是他第一次“维护”她？ 呵呵…… 到了房间，牧天昊轻柔地摩挲着乔木兮伤口周边的肌肤，乔木兮愣了愣，是错觉？她怎么觉得，他像是有一丝疼惜忏悔。 牧天昊的声音依旧冷若冰霜：“小师妹，友情提示，钟思成虽是养子，却是牧家的未来继承人，而我，落魄得一无所有。” 话说完，没等乔木兮回应，他突然大步离去。 乔木兮只觉莫名其妙。 牧天昊，她的新婚丈夫，他仿佛戴着不止一副假面，但每一面，她都看不清。 乔木兮取出牧天昊给的信封。 里面是一张以她的名义办的银行卡，单据上，显示余额为——8000万。 传闻中对女人一毛不拔的暴虐阔少，给了她8000万，还说自己落魄？ 但突然，乔木兮明白，这8000万，是他买她跟钟思成私奔，好让他如愿去娶阚思琪！ 威逼利诱轮番来，为了阚思琪，他还真是破天荒地舍得。 “牧天昊，我绝不成全你！” 第7章 孤男寡女 好走不送 婚床上，铺着一条光彩夺目的挂脖裙，半露着背，性感极了，旁边还放着一个急救盒。 乔木兮打开急救盒，用棉球蘸了碘酒，轻轻拍在肩膀上消毒。 瞬间，一股钻心的疼痛让乔木兮险些将舌头咬断。 伤口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药水瞬间溶解了伤口的肌肤，本已止血的伤口变得血肉模糊，发出阵阵诡异的怪味。 药水是换过的！ 药水迅速渗入伤口，乔木兮痛得蜷缩成一团。 她要再多用一点，恐怕整个肩膀都会被融掉。如果不小心溅到脸上，岂不是要毁容！ 恶心眩晕阵阵袭来，乔木兮强撑着去分辨这药味。 药水的气味很特别，消散得极快，几乎转瞬间，就什么味道也没有了，只留下这惨烈的伤痛。 婚礼刚结束，新娘就连自己有没有生命危险都不知道。这场婚姻，还真是刻骨铭心！ 代嫁，是牧天昊自己松口答应的，他自己软弱，却把怒气都撒在她身上。 乔木兮发狠：你爱阚思琪？我绝不让你如愿！ 急救盒里还有纱布，乔木兮不敢再试，谁知道那洁白的纱布上，又被涂了什么毒药。 她拿起手机想打急救电话，那种奇怪的痛楚却突然缓解。 乔木兮冷静下来，牧天昊应该不是要杀她，他的目的，是逼她离开。 她去了医院，他完全可以肆意宣扬，她是跟钟思成私奔了！ 敞露着伤口，乔木兮换上那妖艳的挂脖裙。 挂脖裙触碰不到肩膀的伤口，可见牧天昊心思之缜密。 牧天昊，你不仁，我不义，姑奶奶我偏跟你耗上了！ 乔木兮咬着牙，努力保持清醒。 牧老爷突然冲上楼来，张口就骂：“算计完弟弟又勾引哥哥，你五行缺男人吗？” 乔木兮看着她暴怒的公公，平静又讥讽地说：“公公是来替儿子圆房的吗？” 牧老爷被乔木兮一席话噎住，这才看到她穿成这样，瞬间目光不知道往哪里放。 狂怒的老头一巴掌呼过来，眼看就要落在乔木兮脸上，却被她稳稳握住。 打不过儿子，连女人都对付不了！看到乔木兮眼中冷漠的讥诮，牧老爷气得大骂： “有其母必有其女！你勾搭完钟思成又勾搭牧天昊，你以为从此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做梦！牧家的钱，你一分都拿不到！你以为牧天昊会喜欢你？他只是喜欢跟弟弟抢东西！你这个不是东西的女人，你就这么饥不择食？” 好像从一出生，这样卑劣的人设就伴随着她。乔木兮冷清地笑笑，她不想辩解，却也绝不会委曲求全去演什么温良恭俭。。 “牧老爷，您的名声要紧。孤男寡女，好走不送！” 果然，老头子生怕乔木兮栽赃他，气哼哼拂袖而去，不一会儿，他就在楼下骂道：“恶有恶报，我看你能猖狂到什么时候！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在这个房子里活过今晚！” 牧老爷驱车扬长而去，偌大的老宅，终于只剩盛装的乔木兮。 突然有种阴森的感觉。 乔木兮心乱如麻，她只盼钟思成千万别出现。 那年她初学游泳，险些溺水，是钟思成救了她。 她声名狼藉，钟思成总试图教化她“改邪归正”，而她，总用死性不改掩饰内心的狼狈和受伤。 她从没调查过钟思成，更没勾引过他。她一直都知道，她不喜欢钟思成。 她更不知道，钟思成和牧天昊，会有这样一层关系！ 突然，耀眼刺目的车灯直对着老宅闪亮。乔木兮正要去窗边看，一个酒气熏天的人，已冲到她身后。 “乔木兮，我爱你，我认输！” 伤口被撞得生疼，乔木兮一把推开钟思成，他却又凑近了，上下打量她的热辣装束。 “你跟他？你们有没有？” 第8章 第六任新娘 乔木兮又气又恼，尴尬地避开钟思成仿佛要刺穿她灵魂的目光：“他把我带到这里就走了。” 钟思成却不听劝。他一步步靠近，灼热的目光盯着乔木兮。 “他没有，别人呢？过去我可以不计较，最近！最近你有没有跟别的男人鬼混过——？” 乔木兮震惊地看着钟思成，斩钉截铁，愤怒答道：“没有！” 钟思成的目光里，满满的不相信。 “只要你是清白的，我就带你走！你不是要钱吗？我告诉你，牧家的钱，以后都是我的！不要嫁给牧天昊那个混蛋！” 钟思成猛然凑近乔木兮，从她的额头开始，一路嗅着往下，像在找什么一样。 窘迫瞬间变成屈辱。乔木兮觉得，他是在闻她身上有没有牧天昊的气味。 哪怕承认爱上她，钟思成也不改对她的判定——她是肮脏的！ 口口声声爱她，却对她赫然惨烈的伤口没有一丝关切，这种爱，谁稀罕！ 乔木兮气得再将钟思成推远。钟思成恼羞成怒。 “乔木兮，是不是很后悔？你费尽心机却想不到，那个在你身边默默爱你的男人，才是牧家真正的继承人？！别玩欲擒故纵的把戏，我只要你从此清清白白地跟着我！” “嫁给牧天昊有什么好？你知不知道，你是他的第六任了！嫁给牧家的不是死就是疯，没一个有好下场！只要你答应，我马上带你走！等我继承了牧家的家业，还有几个男人比我有钱？” 乔木兮顿时怒了。 别人胡说八道也就算了，钟思成难道不清楚她何曾勾搭过他？！ 号称爱上她，就有权力肆意污蔑她，践踏她的尊严？ “钟思成，我什么时候爱过你？友尽于此，滚！” 钟思成不罢休：“乔木兮，你以为我是养子，就不会继承家业吗？你将为你的目光短浅付出代价！这件事现在谁都知道，怎么就你这么蠢！” 乔木兮越听越生气，钟思成的自以为是简直病入膏肓了。 “钟少爷前途无量，哪里容得了我乔木兮这样低贱的女人高攀。敢问少爷，我跟你走，你要给我什么名分？” 钟思成醉酒，像听不懂乔木兮的嘲讽。 他以为乔木兮动摇了，急不可待地说：“名分有钱重要吗？你妈没有名分，不照样过得比阚文彬的原配还奢侈？你这样的出身，我不可能娶你，但我能给你高高在上的生活！” 乔木兮想把钟思成暴揍一顿。 她们母女没有拿过阚文彬的钱，天地良心。 这就是他用来拯救她的伟大爱情？ 以爱的名义冲进来表白，让她去做见不得光的情妇！ 他真是太高看她，太“信任”她了！ “那么，我跟你走，你能马上给我多少钱？”乔木兮冷冷地盯着钟思成，一步一步，向房门退去。 “你乖乖跟我走，以后我的财富自然会跟你共享！我尽快结婚，就能尽快拿到牧家的财产！” “你父亲不会让你娶我。” “我要娶阚思琪。我不爱她，我跟她只是家族联姻。乔木兮，我爱的是你，只要你诚心诚意悔过，一心一意爱我，我不会亏待你！” 乔木兮怒极反笑。 怪不得牧天昊这么疯狂逼她跟钟思成私奔，原来阚思琪要如愿嫁郎君了。 可牧天昊也没想到吧，钟思成既想带走她，还想娶娇妻。 此时多说一句话都让乔木兮感到恶心。 她夺门而出，钟思成突然酒醒。体内药物作祟，乔木兮使不出多大力气，被拦住。 钟思成困住她，可又嫌她被牧天昊碰过，一脸纠结。 这神情当真讽刺极了，就像他们之间那点尴尬的情分。 第9章 宿命的标签 她被他憎恶，被他鄙视，被他一次次执着地教化，她居然一直感念这世间有人不放弃她，而强逼自己当他是朋友！ 自作孽，不可活；只怪她，曾脑残！ 他要她悔过，她何错之有？谁能选择出身。 她出身不好，就该一如既往地任由他误解、轻贱吗？ 乔木兮拿出牧天昊给的银行卡，晃在钟思成面前。 “钟少爷，我是个唯利是图的女人，谁给钱痛快，我就跟谁。你一点血不肯放，本姑娘瞧不上你的小家子气！记住，我已经嫁给牧天昊，你现在应该叫我一声大嫂！” 掌声突然在身后响了起来，牧天昊笑得潇洒灿烂，将乔木兮一把拥在怀中，却小心地避开她的伤口，一副疼惜神色。 他回头看了看神色狼藉的钟思成，一脸震惊：“弟弟，难道你要留下看大哥我圆房？” 乔木兮看到牧天昊手背上，添了几处新伤。 心中的寒意不觉又加深许多。他答应娶她，却在新婚夜逼她私奔，还出去伤害自己泄愤。 他就那么爱阚思琪吗？他就那么确信阚思琪值得他爱吗？ “乔木兮，你辜负我，我诅咒你！”钟思成敌不过牧天昊，突然借着醉意哭了，痛苦中夹杂着仇恨道，“我不会放过你！从此以后你别想高枕无忧！” 牧天昊啧啧摇起了头：“诅咒？弟弟，玄幻大片看多了吧！” 牧天昊说着，已两步过去，架起钟思成，不容反抗地将他拖了出去，丢到车上。 夜色很凉，钟思成的司机早被他打发走了。 乔木兮正生着闷气，一条毯子突然砸在后背上。 回头，牧天昊抱着手臂靠在门边戏谑道：“小嫂子这么牵肠挂肚地心疼小叔子，还不赶紧追去给他盖上。” 乔木兮捡起毯子，注视着牧天昊毫不在意的笑脸，赌气走了出去。 见到乔木兮，钟思成又哭又骂。 “我要是早告诉你我的身份，你现在是不是都该怀了我的孩子了？你这个心机女人！你除了钱，就没有心吗？！为了钱，你什么人都敢纠缠？！你没一点羞耻心，没一点自尊吗？你不嫌脏吗？” “乔木兮，你死性不改，从现在起，我恨透了你！你以为牧天昊会善待你？我会把你的丑事都揭穿！想在牧天昊手里过好日子，你做梦！” 乔木兮紧握着毯子的手渐渐松了。 羞耻心，自尊…… 他说她没有，她难道能跟他一样哭着闹着，说自己有？ 牧天昊也一样这么想的吧…… 毯子盖在钟思成身上，乔木兮拍掉钟思成试图抓她的手，也将他从心里剔除。 乔木兮的冷淡，让钟思成受了刺激，他发狂般爬起来，翻身将乔木兮按住。 “我救过你的命，为你付出那么多！你敢辜负我，我要让你后悔一辈子！说，你最近和多少男人鬼混过！” 钟思和疯狂地朝乔木兮吼叫着。刹那间，乔木兮清醒又绝望。 这些年的全科优等生，不是浪得虚名。身体还虚弱，但足够她狠狠将他甩开。 “钟少爷，我有心。你可以不懂，但请你从此以后闭嘴。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乔木兮选的路，不需要任何人指手画脚，道德审判！” 乔木兮跟钟思成同学多年，她一直是学校里的异类。还有一个胜过她的异类，是学长牧天昊。 乔木兮和牧天昊的成绩都有绝对优势，但狼藉的名声不相上下。 第10章 突然出现的生父 乔木兮是洛城富豪阚文彬天下皆知，却多年不肯承认的私生女，而且臭名昭著…… 这事儿人尽皆知，是洛城的笑话。 人人都知道，当年乔木兮的妈妈乔安娜设计怀孕，偷偷生下乔木兮，在阚文彬大婚前昭示天下。但她逼宫不成，反而彻底惹怒了阚文彬。 乔安娜对这段往事毫不掩饰，多年来高调地雄霸狗血八卦榜。 阚文彬不承认乔木兮，但人人都说，乔木兮的容貌和阚文彬十分相像。 这样的出身，是乔木兮此生抹不掉的耻辱。 乔安娜多年憋着一口恶气，宁肯被舆论肆意轻贱，也绝不改高调的行事风格。她坚定地不肯离开洛城，她说，她要阚文彬向她们母女光明正大地道歉。 乔安娜培养乔木兮可谓不计成本，乔木兮也争气，任阚文彬百般阻挠，她硬是靠闪亮的成绩上尽洛城名校。反而阚文彬的爱女阚思琪，资质平庸，要不是交了巨额赞助费，险些没学可上。 乔木兮努力改变命运的不公。 阚文彬不道歉，她不在乎，阚文彬不认她，她更不在乎。 可是，阚文彬在媒体开始说乔木兮学业有成后，便时不时跳出来接受采访，痛斥乔木兮的妈妈心机叵测，行为不堪。 自然，乔安娜不甘示弱，她反击。 这一对怨偶，20多年不见面，却在越来越发达的媒体上斗得你死我活，把一桩丑闻闹腾出历久弥新的热度。 豪门狗血剧情的衍生品，勒索工具，这几乎成为乔木兮宿命的标签。 然而，这样的宿命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乔安娜。 乔木兮劝乔安娜放手，乔安娜平静地说：“绝不。” 乔木兮试图独自离开洛城，那个深夜，她突然倒下，再惊醒，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 乔安娜平静地坐在女儿对面，手里拿着一柄锋利的匕首。 乔木兮看着那冰凉的金属划破妈妈的手腕，一下，又一下。 鲜血喷溅到她们彼此的脸上，无论乔木兮怎么哭喊，乔安娜都不肯停。直到乔木兮认错，说：“妈，我听话。” 这样的情景重复了许多次，乔安娜的手腕上满布刀痕。乔木兮闻着血腥味长大，噩梦里都是那鲜红的喷涌。 外婆去世后，乔木兮只有妈妈一个亲人。她没得选择。 乔安娜是一个钻牛角尖的可悲女人，她一生都走不出过去，把自己活成了往昔的祭品。 这些年她的固执，只是因为想不开。她执着地，要等到阚文彬的道歉。 乔安娜不明白，她将女儿推到了怎样的境地。 野百合没有春天。 从小，太美的东西，乔木兮不敢触碰；喜欢到骨子里的人，她不敢主动追求。 她总觉得自己，不配拥有。 那么痴迷牧天昊，却只是埋在心底的独角戏，甚至连想象都没想象过，他们之间会发生情感纠葛。 乔木兮本以为，她只能和妈妈继续在洛城，和阚文彬老死不相往来地“耗”下去。 但那天，阚文彬突然出现在她家门口。 第11章 野百合没有春天 “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乔木兮狠狠关上门，乔安娜却已闻声赶来。 阚文彬和乔安娜在房间里谈了半小时，临走前，他只是很淡漠地看了一眼轮廓很像他的乔木兮。 “女儿，代阚思琪嫁给牧天昊。” 乔安娜平静地下了命令。 乔木兮震惊了：“代嫁？！妈妈你疯了？！” “阚文彬答应，事成之后给你分一笔钱。” 乔安娜笑得决绝，“钱比男人靠得住。” 乔木兮相信自己对牧天昊的欣赏无人知晓，她一直隐藏得很好。 她知道牧天昊臭名昭著，她听过他无数的丑闻。 她听说他吓跑了数不清的女友，逼疯了五任未婚妻。所有人都说，牧天昊浪荡花心、残酷无情、不可一世、暴力倾向…… 可乔木兮自己就是被舆论伤害的人，她不相信那些谣言。 她就是喜欢他。可她一直干干净净地将他藏在心底。让她作为阚思琪的替身嫁给他，她一百万个不愿意。 但——又是老一套。乔安娜像是在乔木兮心里装了监控一样，总能准确抓住她。 乔木兮被绑在椅子上，乔安娜的刀，这一次放在了脖子上。她知道身体每一处致命的动脉在哪里。乔木兮看到鲜血流出，乔安娜没有只是吓唬她的意思。 这些年乔木兮练过跆拳道也修过军事课程，有一次钱包被偷她追着小偷跑了几条街，直跑到对方吐血求饶。可是对妈妈，乔木兮一次次束手无策。 “你不答应，这就是妈妈最后一次威胁你。”血染红了乔安娜的衣衫，她的声调前所未有的平静，不容抗拒。 宿命，乔木兮不得不信。 她刚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刚给心仪的公司投递了简历，她无限悲观却依然努力，以为或许能抓住一个渺茫的机会改变命运。 但命运顷刻之间，就将她打回原形。 野百合没有春天。 乔木兮不能眼睁睁看着妈妈失血过多倒下。 “妈，我听话。” 将乔安娜送到医院，乔木兮付不了费用，她的银行卡被冻结了。医生说，乔安娜重度抑郁症，以及，乳腺癌，晚期。 阚文彬的手下过来缴费，乔安娜成了阚文彬的人质。 救一个人质难不倒乔木兮，可乔安娜的糊涂举动，却如行云流水般，配合阚文斌，将乔木兮逼到无路可退。 这些年的生活全靠乔木兮外婆留下的房产租金。可乔安娜确诊癌症后，竟想靠赌博一本万利。 她输光了房产，还欠下2000万的巨债，病情突然恶化。 同时，洛城首富牧家突然屈尊向阚文彬“求”亲，为牧天昊。 阚文彬只有一个爱女阚思琪。牧家强势，阚文彬惹不起，还想攀附。 阚思琪寻死觅活不肯嫁，阚文彬也知道，钟思成才是牧家内定的接班人。 父女俩都看上了钟思成。 所以，阚文彬想到了乔木兮，这个生理意义上的女儿。 阚文彬不道歉，却掌控了乔木兮母女。 乔木兮要还债，要救妈妈。她成绩再优异，短期内赚2000万，也是绝对的天方夜谭。 连老天都帮着阚文斌。 谁嫁给牧天昊都令人意外，唯独乔木兮不会。 大家都认定，乔木兮生来就是这样的女人，为了钱，什么都不在乎。 钟思成待乔木兮和别人不同，可他一样对她误解深重。他总能揭开她耻辱的伤疤，让她痛，让她卑微。 钟思成曾问过乔木兮，她是不是真的缺钱。他似乎有意帮她，她坚定而清高地拒绝了。就好像，道德品性低劣的她真的被他感化。 但现在，她像一个骗子被当众揭穿…… 第12章 是你 招惹我 牧天昊知道她嫁给他，是为了钱。他还会以为，她不跟钟思成私奔，是钟思成没答应马上给钱。 …… 钟思成醉得越发厉害，骂骂咧咧。乔木兮这才知道，温润如玉的他，词库里竟有那么多恶毒而污浊的储藏。 楼上还亮着灯，牧天昊在房中。 乔木兮知道，她该回屋了。 牧天昊不爱她，没关系。她只是他的一个小迷妹，她希望他幸福，她希望他快乐，她心疼他狂傲背后的脆弱，但那些都是她把自己代入进某种想象后的情感，甚至可以说，跟他没有什么关系。 因为截至目前，理性地说，乔木兮还不了解牧天昊，过去那个牧天昊多一半是她用想象力塑造的，现在她面对的，才是真实的她。 她对他的感情也从来没上升到爱情的地步，她不需要介意什么，她只要记得，是他一出手，就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他买她私奔，她未让他如愿。所以，她欠他的恩情。 爱情奢望不来，但知恩就得图报。这么一想，乔木兮觉得心里略微轻松了一些。 乔木兮回到房内，牧天昊正在床边做俯卧撑，动作轻松自如，魅惑堪称范本，让乔木兮一时恍惚，仿佛觉得房间里缭绕的，是种默契而家常的温馨。 然而，牧天昊从容而矫健地起身，一脸戏谑地说： “新婚夜被多年爱慕的小情郎表白又失恋，如此性感的裙子撕扯成这样，却依然留不住人。这样的经历是不是很特别，足够回味一生？” 乔木兮盯着牧天昊：“不是我赖着要嫁给你，为什么要这样羞辱我？” 牧天昊无辜地摊开手：“小师妹，是你，招惹我。” 有道理……乔木兮喉咙动了动，再说不出什么。 “给你20分钟，去洗干净。”牧天昊突然发话，干脆利落，“不听话，我亲自动手。超时，我亲自来接。” 他拿起手机，设置了闹钟。 乔木兮愣住，他不继续逼她走了？他这是要—— 闹钟响时，乔木兮回到床边。 牧天昊勾起她的下巴，玩味地看着她这副破罐破摔的行尸走肉模样。 “小师妹，你不会以为我牧天昊缺女人到饥不择食的地步吧？” 乔木兮窘。 所有人都认定她专门勾搭有钱男人，可她却对单独和一个男人相处没有任何经验。 尤其是，这个在她心底当男神供了多年的男人。 乔木兮不自在地躲开牧天昊的目光。 走到这一步，心终究还是虚了。 牧天昊斜倚到床头，一手抵着下巴，脸上依旧是那种似温暖又古怪的笑意，没什么攻击性，反而让乔木兮不适应。 “师兄，我搅了你的好事，但你也伤了我。我们扯平吧。生活总要继续，或许，我们可以放过彼此。”乔木兮鼓足勇气说，“这个婚约我已经履行了，接下来你可以抛弃我，我绝不会有怨言。” “既然小师妹这么说了，师兄我怎么能不捧场呢？”牧天昊的神情里，有让乔木兮心神陡然一颤的东西。 他没有放手的意思。 “那就跳个脱衣舞吧。” 第13章 新婚夜 他饶有兴致地冷眼看着她，她求放过，他像是生气了。 是啊，他是什么人，他是牧家大少，哪里轮得着她先提条件。 乔木兮，你把自己卖了，就要端正态度。 …… 牧天昊的目光，落在乔木兮微微露出的锁骨上。 乔木兮瞬间紧张了。 牧天昊是全科超级优等生，四肢跟头脑一样发达。如果他有什么动作，她肯定不是他的对手。突然间，乔木兮有种强烈的抗拒——他们并不相爱，她不能这样卑微地献出自己！ 但牧天昊突然起身，抬手间，就将乔木兮身上的睡袍扯下。 伤口没有包扎，沐浴时虽刻意避开，还是沾染了水汽，粘连在睡袍上，这样猛然一撕，只觉痛彻肺腑。 真丝吊带裙闪着微微的光亮，衬托着她流线的轮廓。白皙的肩颈在如水的凉夜中，感受到丝丝缕缕的寒意。 痛苦又难堪。 牧天昊的目光落在她肩膀丑陋的伤口上，他打开了急救盒。 “不要！”乔木兮以为他想用药水将她整个人都融化掉。 她急忙要躲，却已落入她怀中，被他强势地拦住。 “不要？我听说女人往往口是心非。”牧天昊眼中炽热，乔木兮吓得不敢乱动。 她满脑子都是怎么挣脱，他却只是轻轻在她肩头包扎起来。 他的手法很轻柔，像怕弄疼了她，那认真的眼神，当真是迷人极了。 但转眼间，他的手指，又触到乔木兮脸颊上的筋骨。 “小师妹，牙咬得这么紧，看来你不情愿嫁给我。” “你不也不情愿，才用梨花婚礼娶我的？师兄，既然大家都是逢场作戏，何必要求那么高？你出钱，我奉陪，可我毕竟不是演员，演不了你的心上人阚思琪！” “你吃醋了？”牧天昊松开她，笑意离奇。 乔木兮有些恍惚，她居然觉得他的眼睛瞬间清澈而温暖？ 怔愣间，牧天昊又将睡袍裹在乔木兮身上。他要挟似地说：“小师妹，我诚恳地建议你活在当下，此时此刻，想想该用什么办法让我不为难你。”” 乔木兮呆呆看着牧天昊，她不懂他的变化。 “看来小师妹不情愿我今晚放过你啊。”牧天昊俯下身，凑在乔木兮耳边，眼含狡黠。他的气息温和地洒在她肩头。 乔木兮身子一僵，急忙躲闪。 牧天昊笑眯眯看着乔木兮，一副守株待兔的坏模样。 乔木兮的心咚咚跳得像敲鼓。半晌，她没有动作。不知道该做什么。 “小师妹，看来你还是不能理解我的诉求。要不要我亲自教学？我记得小师妹是学校有名的学霸，学习能力无人能及。” 乔木兮一慌，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却不知道该怎样才好。 牧天昊却像突然扫兴一般，推开她，不自在地说：“行了，睡吧。” 他径自躺下去，不再搭理她。 他只是戏弄她。他连碰，都不想再碰她。 乔木兮浑身发凉，她看向屋门，牧家这老宅无端有种阴森的感觉。 牧天昊拍拍身侧的位置：“怎么，担心我不讲信用？想分房睡没问题，只是这老宅里死过几个人，总是闹鬼，你要不怕，就去别的房间吧。” 他说得有鼻子有眼，乔木兮本就奇怪这么奢华的房子为什么荒废，这下更是脊背一冷，毛骨悚然。 乔木兮几乎是跳上床，躺在牧天昊身边的。 “我有五任未婚妻，都是在这里被吓疯的。乔木兮，你作为第六任，熬得过今晚，就是个奇迹。”牧天昊大笑道。 窗外风声听起来格外诡谲，乔木兮背靠着床，却更觉后背冷意渗人。 牧天昊果然说到做到，放过了她，可他几乎一分钟就睡着了。 他一睡着，屋内的灯光就开始一闪一闪，仿佛，还是在和着他的鼻息律动。 乔木兮吓得直哆嗦。 “师兄——你醒醒。”乔木兮使劲儿推牧天昊，可想睡的人，叫不醒。 滴答滴答——咚咚咚咚……各种诡异的响动，夹杂着阴森的鬼哭声，虚虚实实，在耳边萦绕不绝。 突然，有脚步声清晰地响起，每一步都缓慢而沉重，如压抑的鼓点，一步步，已逼近房门。 这响动，和电影里的鬼怪出场几乎没有分别！ 第14章 暴君的大礼 乔木兮吓得不能呼吸，她下意识地一点点缩着身子，紧紧靠在牧天昊身边。他温热的体温，能借给她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勇气。 突然，房门上的锁发出了扭动声，“吱吱呀呀”地，试探地，一点点打开。 乔木兮终于无法冷静，压抑着嗓子，发出了一声低沉而崩溃的惨叫，扑到牧天昊怀中，紧紧揪住他的衣领。 “乔木兮，你果然下贱！”灯光瞬间亮了，一个愤恨到极点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钟思成——乔木兮身子一僵。 紧张之中，难免衣衫不整，这样的情形放在谁眼中，都不会觉得是场误会。 而牧天昊，他根本没睡，他此刻一脸享受地看着乔木兮，满眼老狐狸得逞的狡猾。 乔木兮恨恨瞪一眼牧天昊，却被他顺势搂住。他一个翻身，迅速为她整理好衣衫，甚至是，还将她裹了个严实。 “弟弟，亲临现场观摩大哥洞房，你这风格果然清奇。做大哥的不介意多教导你，可这种事，你还是自己摸索的好。绝知此事要躬行，实践出真知啊！”他向钟思成啧啧慨叹起来。 钟思成额头青筋迸出，从身后拿出一摞照片，狠狠甩在牧天昊眼前：“你肯娶这种女人，品位又能好到哪里去呢？真是不嫌脏！” 照片散落一地，乔木兮看到，那都是她的照片。 每一张照片上，都是她和一个男人，举止亲密，不是寻常关系的样子。而且是不同的男性。 牧天昊欣赏一番，转头对乔木兮感叹道：“我这个弟弟真是心细如发，怕你没经验，还特意做了这么高清的图示。” 牧天昊的表情没有异常，他的声音里，却分明有股阴沉冷厉，让乔木兮不由胆战心惊。 即便他退而求其次娶了她，即便他不喜欢她，他也一定是在乎的，因为这事关他男人的颜面。 钟思成，你够狠！ 她要怎样辩解？直接说这一切都是假的？ 他怎么可能信！ 乔木兮怒极反笑，向牧天昊说：“师兄，丑事败露，我无话可说。娶了我这样的女人，你脸上也不好看。今天你伤了我，咱们就此扯平。嫁给你事出有因，只要我的事了结，你可以马上休了我。” 牧天昊突然绽放一脸魅惑的笑容，盯着乔木兮，那目光如火焰，似要照亮她心底所有的不堪：“怎么，心虚了？” 乔木兮下意识道：“没有。” 牧天昊的表情却已寒凉如冰。 他将照片收拢到一起，递到乔木兮手中：“这是你心上人的大礼，收好，以后可以参考学习怎么尽妻子的义务。我这个弟弟啊，可真是为你操碎了心。小师妹，得领情。” 乔木兮看不透牧天昊喜怒无常的心思，她只觉一股寒意笼罩全身。她一把夺过照片放进包里。 照片是假的，以乔木兮的眼力，却看不出ps的痕迹，遇到高手了。 辩解？他不会信她的。这世上，这些年，有谁信过她？ 可是，是否可以解释一句？ 或许他会—— 他一定会耻笑她…… 乔木兮心中百般纠结，牧天昊却已躺下，又要闭上眼睛。 乔木兮害怕，急忙摇晃他，没话找话道：“师兄，我有那么多过去，你是不是很介意？” 牧天昊半晌才睁开眼上下瞥瞥她，摇头叹道：“有那么多过去，还这么生涩，小师妹，你的学习能力到哪去了？” 第15章 嫌我对你太好 乔木兮不敢置信：“你——你是说——相信我？” 牧天昊却只轻哼一声，又要合眼去睡。 但这屋里的阴诡气氛让乔木兮怕极了，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又急忙去摇晃他。 “还想说什么？”牧天昊蹙眉，一脸不耐烦。 乔木兮尬聊：“师兄，你明明不愿意，还答应娶我，为什么？” 她的小心思牧天昊心知肚明，可他就是不点破。 “我的事，你别问。”他闭上眼，转过身去。 牧天昊一睡着，屋内的灯光又开始明暗不稳，这空旷的老宅立即又变成鬼气阴森的感觉。 乔木兮吓得紧紧挨着牧天昊，抱着他的手臂，哆嗦个不停。 到处都是阴郁如鬼哭般的声音，缭绕不绝，凄厉压抑。真实的，不是幻听！ 这挥之不去的响声，彻底瓦解了乔木兮的三观。 这世上，竟还真有这么离奇恐怖的事？ 可这个男人却睡得这样安稳！ 婚礼洒满梨花，新婚夜在凶宅度过，乔木兮不知道牧天昊到底变态到什么程度。 甚至，他是人是鬼，她都不敢确定。 突然，所有鬼哭声汇聚在一处，声势又瞬间大了许多，且朝着房门浩荡袭来！ 乔木兮吓坏了，疯狂地摇晃着牧天昊。 要真有鬼，她死也要跟这个男人死在一起，黄泉路上，也好有个垫背的壮胆！ 牧天昊耐着性子任由乔木兮摇晃了许久，在乔木兮即将崩溃的时候，他故作恼恨地斥道：“女人，看来我对你脾气太好了？信不信我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过夜！” “不要！”乔木兮紧紧抱着牧天昊的胳膊不放。 她这下知道，牧天昊故意装睡。 牧天昊是什么人？在学校时，乔木兮的成绩碾压同龄人，但只有一个人，他的纪录她始终难以打破。 那个人就是牧天昊，臭名昭著却聪明绝顶的牧家大少爷。 “师兄……我害怕……”乔木兮老老实实服软。 不低头不行，牧天昊一醒来，连鬼都被吓退了，各种声音都消失不见了。乔木兮宁死，都不能让牧天昊再睡着。 她吓破胆的瑟缩模样，让牧天昊心头不由一软。 “睡吧，死在这里的是我母亲和几个亲信，他们是我的亲人，不会害你的。”牧天昊伸出手臂，将乔木兮搂在怀中，又拽过被子，裹住她发凉的后背。 他居然这么耐心温和，虽然那神情只刹那闪过，乔木兮还是感觉到了。 可是—— 有他这样安慰的人的吗…… 牧天昊第一次说这房子里死过人，乔木兮只是下意识地害怕，还没有认真想他话里的真假。 但他这一次说得这样具体，神情里又有那么真切的落寞和怅然，哪有一点捉弄她的模样？ 这真是一座凶宅！乔木兮更不可能睡着了。 “那个……师兄……你可能不知道，在学校的时候，我费了好大工夫想刷新你的成绩记录，可就是做不到。”乔木兮诚恳地继续尬聊。 牧天昊身子一动，俯身起来看着乔木兮，他眼中诡异的笑意让她立即住口。 “师兄，契约精神……”身体离得太近，乔木兮不敢乱动，紧张地提醒道，“你承诺过的……” “小师妹，你想说什么？精准地表达意图，这可是母校最基础的语言训练。”牧天昊依旧那个姿势，那副神情。 乔木兮怕极了这架势，可她也怕极了他不理她呼呼大睡。 “你说过，今晚放过我！”心一横，话语明确，脸颊和耳朵却窘得发烫。 “我什么也没做。”牧天昊继续耍无赖，声音破天荒地温柔，让乔木兮心慌又心虚。 “师兄，你能换个姿势吗……”乔木兮没办法，只好直白地乞求道。 这话语义太丰富，哪怕是乔木兮自己说出口的，她都窘得不能招架。 第16章 他是罕见的怪胎 乔木兮恨不能把涨得通红的脸180度塞起来。 毕竟，此刻孤男寡女，她又穿成这样。毕竟，即便是代嫁，此刻她也是合情合理的新娘。所有人都知道，她从此成为他的妻子，打上了他的烙印。 可是，听说，男人……是动物性更强的物种。 果然，牧天昊看乔木兮羞涩成这样，顿时心情大好，眉眼里都窝着藏匿不住的笑。 他玩味地看着自己的新娘，终于放弃装睡，翻到一旁坐直了身子，目光逡巡，一直落在她的脸颊上。 乔木兮有种要窒息的感觉，已经快连呼吸都不知道该怎样了。 牧天昊忍不住笑出一声，又绷起脸故作严肃地问她：“小师妹，是打算彻夜不睡吗？” 他刻意冷淡的语气让乔木兮自在了许多，但是…… “师兄……我睡不着……毕竟这里……” 乔木兮心想，他还真是暴君！连鬼都怕的暴君！ 只有她这么傻，这么多年来让他活在她想象出的世界里，编织了那么多自以为是的剧情。但现实是，他的生活，应该就是传言中那样吧。 能在死过几个人的凶宅这样安之若素，这个男人果真是个怪胎！他到底身上沾过多少可怕的气息！ 乔木兮心里激荡难安，这恐怖感她简直无法招架。 牧天昊看出她的崩溃，突然起身道：“你太心虚，鬼神才不宁。看来我得去祭拜一下，给你安安神。你要跟着我吗？” “祭拜？”乔木兮愣了下，她哪敢一个人待着，想也没想，立即接口道：“要！” 牧天昊伸出手臂，在乔木兮眼前晃晃。乔木兮略一愣，明白了他的意思。 吓成这样，哪里还顾得上害羞，急忙上去就挽着牧天昊的胳膊，像熟识已久的恋人一般贴在他手臂上，硬着头皮跟着他出门。 牧天昊带着她在不远处的楼梯拐角停下，轻轻点亮烛台。 “这里是陈伯离开的地方。”他的声音突然低沉起来。 乔木兮又是一阵毛骨悚然。 没有祭品，只有微微跳动的烛光。牧天昊轻轻抚摸楼梯的扶手，仿佛在追忆陈伯离开时的情景。 在这种地方，必定不是好死…… 乔木兮无法想象是什么样的状况，她唯有无尽的恐惧。 牧天昊喃喃念起经文。 他的声音原来很好听，高贵又似深海般蕴含力量。 乔木兮呆住了，牧天昊用的，竟是尼珈语！ 尼珈语是一个古老的语种，早已变为非物质文化遗产一般存在，昔日曼尼国王室在重大祭祀时还使用尼珈语，但现在，尼珈语已几近绝迹。 很巧，乔木兮也学过尼珈语。 乔木兮受尽世人冷眼，却唯独有位退休的柳教授喜欢她的聪慧好学。 尼珈语是柳教授教给乔木兮的，柳教授说，尼珈语是高贵而治愈的语言。只是柳教授不许她将学尼珈语的事告诉任何人。 尼珈语极适合诵读，音调悠扬，其语境富含诗意和哲学意境，乔木兮每每用尼珈语诵读诗歌，就像进入一个无比通透温暖的世界，多苟且的现实，都被阻挡在外面。 在艰难成长的日子里，尼珈语的确为乔木兮化解了许多命运赐予的疼痛。可惜，她学得意犹未尽，柳教授却突然去世。 乔木兮没想到，牧天昊不但会尼珈语，还说得这样娴熟。 这太离奇太不可思议了！ 第17章 深夜的祭奠 乔木兮心中暗想，她跟他，竟又多了一样共通点。 乔木兮突然很想用尼珈语跟牧天昊说说话，但想起柳教授的告诫，她忍住了。 祭奠完陈伯，牧天昊又在走廊的另一头祭奠，接着又上楼。 都是烛台，都是尼珈语的经文。乔木兮觉得牧天昊的祭奠很特别，超脱又虔诚，和尼珈语的精髓很是切合。 这样的牧天昊，竟然让乔木兮不觉恍惚。他仿佛变了一个人，整个人的精神气质都脱胎换骨。 可乔木兮不知道，两种模样，到底哪个才是假面。 乔木兮默默陪牧天昊祭奠了五个人。她心里越发没底，牧家老宅，死在走廊里的人，还闹鬼……究竟是怎么回事。 最后，牧天昊停在一扇紧闭的房门前。他的手轻轻触摸着房门，声音有些嘶哑：“我母亲在这里离开。” 牧天昊以更虔诚的方式，完成了最后的祭奠。乔木兮静静陪着他。 此时的牧天昊没有一丝浪荡相，更显挺拔英武。只是，他眉宇间那股克制而凝重的哀伤，让乔木兮的心不由跟着疼。 她从未像现在这样，对他的经历如此好奇。她默默关注他那么久，知道关于他的每一个传说，却从没听说过这些。而且，乔木兮有股强烈的直觉，她觉得眼前的牧天昊比传言中的那个暴虐大少，要真实得多。 乔木兮心疼牧天昊。她此时对牧天昊有种感同身受。 妈妈躺在医院里，癌症晚期。无论这场代嫁能让乔木兮拿到多少钱、用多好的医疗设施，都不能真正改变什么。 乔木兮不敢去想失去妈妈的那一天。 烛光熄灭，瞬间一片漆黑，乔木兮感到仿佛有一滴泪落在她手背上。 “小师妹，多谢。”他的声音很凉，却透着蕴藉的温柔。 乔木兮的心一片柔软感伤，她伸开双臂，想拥抱牧天昊，安抚他哀伤的心绪。 可她的手刚抬起， 他却突然转身，消失在黑暗中，只传来一句不带丝毫情感又十分强硬的话： “亡魂已祭，一时半会儿不会闹鬼，睡觉！” 楼道内的灯光瞬间熄灭，乔木兮一慌，立即又被巨浪般的恐惧感裹挟。 到处都是鬼哭的声音，凄厉幽微，缭绕不绝，无所不在。 这些鬼怕牧天昊，这些鬼是来找她的！ 乔木兮大叫一声，急忙去追牧天昊，那声音也跟着她，追在后面。 一路跌跌撞撞，也不知撞了几次柱子，肩膀的伤口重又开裂，乔木兮才在剧痛中终于看到婚房的灯光。 她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冲进去，一把关上门，外面那些声音都堆积到门口，还是不肯散去。 乔木兮吓破了胆，喘着粗气彻底崩溃，牧天昊却已然睡着了。 乔木兮看着牧天昊没心没肺熟睡的模样，心中方才涌出的柔情，顿时烟消云散。 他是牧天昊，残忍、暴虐、冷酷、无情，罕见的怪胎，无情的暴君！ 灯光依然明明灭灭，闪烁不停，周遭阴森的气氛不降反升。 理智挣扎着宣告，不可能有鬼怪，但乔木兮还是一步跃上床，气哄哄缩在牧天昊身边。 牧天昊突然一翻身，将乔木兮搂在怀中。他的手和腿禁锢住她，她贴着他的胸口，听得到他有力浑厚的心跳声。 乔木兮不由面红耳赤，一阵紧张。他若用强，她分明无从抵挡。 “在一个闹鬼的凶宅，胆战心惊还满脑子想入非非，女人，你够可以。佩服。”牧天昊突然开口，吓得乔木兮一哆嗦。 “师兄，带我离开这里可以吗？”乔木兮哭了。 她真的——怕鬼。 第18章 宛若一对璧人 “你的聘礼，在这里过了夜，才能激活。”冷冰冰一句回答，就让乔木兮立即住口。 外面风声鹤唳，鬼哭声堵在门口，凄厉哀伤。 牧天昊安然大睡，他像一个魔鬼，他的胸膛却温暖可靠，甚至，让乔木兮有种熟悉感。 乔木兮一愣，她就这样没出息地眷恋他的怀抱，忘记他所有荒唐的举动？ 但恐惧迅速覆盖了她的理智，她紧紧贴在牧天昊怀中，想躲开这荒诞的一切。 也不知过了多久，乔木兮终究还是睡着了。梦里倒是很温暖，没有一丝畏惧。甚至，她觉得自己很久没有这样安然地在梦里沉溺了。 都是美梦…… 等她在咖啡氤氲的香气中醒来，已是日上三竿。睁眼，牧天昊站在床边，衬衫合体地勾勒着他完美的轮廓，那背影屹立得挺拔如雕塑。 乔木兮急忙爬起来，身边，已放了一套新的衣裙。 “以最快的速度出门。”牧天昊看了看腕表。 乔木兮尴尬道：“师兄，请你回避，我需要换衣服。” “哦？”他转过身，“你不害怕了？” 乔木兮一愣，原来他在这里，是担心她害怕？ 不提醒倒好，一提醒…… 乔木兮讪讪道：“还是麻烦你转过身去。” 牧天昊坐到沙发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我的女人换衣服，我认为我不需要回避。” “你——”乔木兮无语，她只想尽快离开这个鬼宅。 一手掀起被子遮挡，一手迅速更衣，乔木兮有办法。 然而，换到一半，牧天昊身子一动，一个翻身，已从床那边一跃而过，到了乔木兮身边。 他握住她未及遮挡的肩，不经意间查看了她肩头伤势，乔木兮却会错意，只觉他眼神涌动，急忙要躲。 牧天昊将这点小心思尽收眼底，却故意道：“昨晚答应放过你，可昨晚已经过了。” 乔木兮不可抑制地感觉到，自己竟瞬间心如撞鹿。 乔木兮越不过这个坎。她猛一推，牧天昊的目光却落在她的脖颈上。 “疼！”乔木兮没躲开，气得拍打牧天昊。 这个瞬间，她甚至觉得，这个男人也不是暴君，分明是吸血鬼。 …… 乔木兮沉着脸坐在牧天昊旁的副驾驶位上，脖颈上几处痕迹赫然鲜明，怎么也遮不住。 “小师妹，你在怪我没把丈夫的权力行使彻底？”牧天昊一本正经地调侃道。 “我要先验那张卡。” 乔木兮话音刚落，牧天昊的车子已稳稳停下。 “我们是绝配，心有灵犀。”牧天昊抬手一指，旁边正是银行。 乔木兮直奔银行而去。 卡里，果然有8000万。 乔木兮叹了口气，她完全不懂牧天昊。 他那样眷恋地吻她，却在她险些丢盔弃甲的时候戛然而止。 他时而如火时而似冰。 如火时，她恍惚觉得他眼中仿佛是深深的爱意，让她忘记是代嫁给他，可那温存转瞬即逝。似冰时，他暴虐似没有理性，他伤她，却又伤得离奇而有分寸。 他撩拨她的心，她刚意乱神迷，他却轻易间，就将她丢入冰窖。 但在许多的刹那，乔木兮觉得，阚思琪并不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障碍。但阻挡他们的是什么，她不知道。 第19章 所谓家人 乔木兮回到车上，扬一扬手中的卡，闷声说谢。 牧天昊淡淡一笑，突然问她：“阚文彬会守信给你钱吗？” 深吸一口气，乔木兮发狠道：“他当然会赖账！” 车子猛然发动，牧天昊说：“明知他会赖账，你还敢嫁给我，我给你颁一份绝顶天真奖？” …… 牧家新宅，家宴进行时。来客是阚文彬一家。 乔木兮一袭长裙婀娜，配上淡淡一点妆容，明艳动人。她挽着牧天昊的手臂，随他款款进入，两个人宛如一对璧人，将所有人比得失了色。 牧老爷的脸色瞬间一沉，终究忍住了，指了指下首的空位。 坐在他身旁的钟思成眼皮一抬，黑着眼圈，目光和屋内所有人一样，落在乔木兮脖颈上赫然显露的粉色痕迹上。 乔木兮目光清冷，避开钟思成。 牧天昊绅士地为乔木兮拉开座位，动作优雅，一点不像传闻中那样。 阚思琪眼神震惊，毕竟牧天昊一表人才，无可挑剔。 乔木兮已经明白，这吻痕，是牧天昊用来刺激钟思成和阚思琪的。 阚思琪看不上牧天昊，但如果她看到乔木兮跟牧天昊甜蜜幸福，一定会超级不高兴。 乔木兮搔首弄姿，妩媚地坐下，以牙还牙，向牧天昊无比温柔地说：“亲爱的，你也坐。” 牧天昊深邃的眸子里掩藏着幽深的笑意，他勾了勾乔木兮的下巴，毫不避讳地摸摸她的脸颊，做足了新婚缠绵、难舍难分的戏份，然后才落座。 两个人如此目中无人，牧老爷气疯了。 “你们还有廉耻吗？” 牧天昊的手指滑过乔木兮光洁的脸庞，转头迎着父亲的责难，笑得格外平静：“我们毕竟新婚，你侬我侬很正常，碍着您什么事了？看今天这排场，您是又打算续弦？您已经丧偶三次了，居然还打算祸害无知少女？” 牧天昊的目光投向阚思琪，就好像，是牧老爷要娶阚思琪。 阚思琪气得不行，她不敢招惹牧天昊，只好斥责乔木兮：“姐姐，你从前再怎么野，现在怎么还能这么不知礼数！” 乔木兮暗觉好笑，牧天昊一表人才，眼光却另类，会为阚思琪神魂颠倒。 牧家大少也有被心爱之人嫌弃至此的时候。 也罢，他们俩真是一对被命运抛弃的人。 乔木兮刚有一点同病相怜之感，牧天昊却突然笑眯眯看着阚思琪赞美起来：“贵府是豪门大户，阚小姐果然教养不一般。” 阚思琪脸一红，瞥一眼钟思成，急忙低下头。 阚文彬赶紧插话：“我们这样的人家，做事最讲规矩。” “不知道贵府嫁女儿，有什么规矩？阚小姐有嫁妆吗？”牧天昊语气轻蔑。 阚文彬的太太气得答：“我们夫妻只有思琪一个宝贝女儿，当然不会委屈她！” “啪”一声，牧天昊一掌拍在桌上。 “只有一个女儿，那你们嫁给我的，是谁？”他目光冷冽，饱含杀气，宣泄着他的不满。 屋内气氛骤冷。 阚文彬急忙圆场：“失言失言，今天大家同坐一桌，都是一家人。” 乔木兮学着牧天昊那种冷傲的笑容接口道：“阚先生，你不会已经忘了你说过，我嫁给牧天昊，你付给我300万吧？你健忘也没关系啊，我有录音为证。既然都是一家人，那你就吐个准话吧。” 阚文彬眉头一皱，果然赖账：“你胡说什么？不成体统！” 第20章 为什么对我这般好 牧老爷本就见不得乔木兮，也恨恨训斥道：“你既然嫁给了牧天昊，说话做事，就要学学体面，别丢了我们牧家的脸面！跟自己的父亲这么说话，你妈没教过你礼貌吗？” 乔木兮笑了：“牧老爷，在商言商，契约精神是商业之本，我哪里不体面了呢？难道您认为，出尔反尔、坑蒙拐骗才是体面？” “乔木兮，你有今天，全靠我们提携，怎么可以这么忘恩负义！”阚文彬的太太怒斥道。 牧天昊摸摸乔木兮的头发，看着阚文彬：“看来，我太太是没有嫁妆了？” 牧天昊眼神凌厉，阚文彬却觉得，牧天昊果真穷困潦倒，才盯着乔木兮能得到的钱。他才不会给乔木兮一分钱。 阚文斌声气诺诺，腰板却挺直了。 “嫁妆钱我当年早就给过了，这些年又不知贴补了多少，她们母女随意挥霍，比我们一家人过得逍遥，难道我填这个无底洞的钱还少吗？” 牧天昊抬手，做了个制止的手势，笑道：“您真以为，我们会用嘴皮子讨债？” 他拨通电话，只说了四个字：“清理老赖。” 挂了电话，牧天昊又看向牧老爷：“我来拿回我母亲留给我的产业，她说过，我婚后便可自由支配。你不会连我母亲的那份，也要交给来路不明的养子吧？” “逆子！为了抢夺家产娶这样一个女人，你还有脸提你母亲？你给我滚！”牧老爷怒了，自然，也是要赖账了。 牧天昊也毫不意外。 他笑道：“老爷子，我牧天昊做事，完全学你的风格，稳准狠，不留情面。” 牧老爷气得一愣：“你想干什么？” 他神情里，分明对这个亲生儿子相当警惕，甚至有些畏惧。 牧天昊对父亲只是轻蔑地一笑。 他牵起乔木兮的手说：“对这些道貌岸然的所谓家人，真是多留两分钟，折寿二十年。我们走。” 乔木兮点头起身，心里对牧天昊又生出许多同情。 阚思琪是阚文彬的爱女，钟思成却是个养子。放着亲生儿子，要把一切交给养子，牧家比阚文彬还奇葩。 况且钟思成的品性……乔木兮也不由冷笑起来，这个人妄自教化她这些年，原来心思这般龌龊。 “阚先生，我要带走我母亲。”临走前，乔木兮看向阚文彬说。 “你妈妈病成那样，身上还那么多割腕的伤痕，你还有人性吗？！把她弃之不顾，要不是我们心软收留她，她早就死了！你现在想带走她，谁知道你又耍什么坏心思！虽然你妈妈对不起我，可连我都对你的冷血看不过眼！你别想再带走她。”阚文彬的太太义正词严，不肯放人。 乔安娜蓄意破坏她的婚姻，她还能对乔安娜这么“维护”。 为了感动牧老爷，让阚思琪顺利嫁给钟思成，圣母装到这种程度，乔木兮简直想给她点个赞。 钟思成这样的伪君子，让阚思琪收了，还真是绝配。 牧天昊突然搂住乔木兮，轻轻一捏，温柔一笑：“牧家老宅闹鬼多年，昨夜却十分安静，听说，他们搬到新宅了。” 阚文彬的太太吓了一跳：“闹——闹鬼？你乱说什么？” 牧天昊却架着乔木兮径直转身：“各位继续，告辞！” 刚走到院内，就听到屋里传来阚太太惨绝人寰的凄厉叫声。 第21章 我被追杀 不稀奇 阚文彬追出来骂：“乔木兮，没有我哪有你，忘恩负义的东西！” 牧老爷也追出来吼：“你们这对狗男女！不得好死！” 乔木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牧天昊却一句不解释，搂着她上了车。 乔木兮此时更担心妈妈。 “师兄，可以送我去医院吗？” 牧天昊沉下脸：“小师妹，做我的女人，要聪明一点。” “师兄——”乔木兮低下头，“救出妈妈，我会聪明的。” 牧天昊轻嗤一声：“足够愚蠢！需要我让人把你妈送回医院，你再冒死去救一回吗？” 乔木兮愣住，呆呆看着牧天昊，救？他竟然已从阚文彬手中救走了她妈妈？ 还是——他娶了她，阚文彬就把妈妈交给了他？ 车子没有开向医院，背道而驰，越来越远。 “憋着什么话不敢说？” “你做了什么？”乔木兮忍不住问道。 牧天昊淡然一笑：“我送他们一个生物感应装置，他们怕什么、躲什么，就会看到什么。不过听刚才的声音，他们心虚的事看来真是不少。” 乔木兮讪讪顿悟，昨夜老宅的鬼，是她心中的恐惧。 “原来那个生物装置，你真的研发出来了……” “你听谁说的？”牧天昊眼神幽深地问。 以前柳教授说起，牧天昊是个奇才，想到用科技捕捉人心恐惧的信号，让人无须药物，就产生幻觉幻听。 但柳教授交代过，不要跟任何人说起认识他。 乔木兮急忙遮掩：“我猜的。” 牧天昊的表情讳莫如深，却没再追问。 沉默片刻，乔木兮又问：“我妈妈，你是怎么带走的？” “昨晚。阚文彬的手下不堪一击，真是无趣。” 乔木兮的心咚咚直跳。昨晚他丢下她离开，回来手上有伤，竟是帮她救妈妈去了！ 他不是要让她跟钟思成私奔的吗？ 这是那个拥有恶魔和暴君名声的牧天昊吗？ “师兄……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乔木兮讷讷问。 “好吗？”牧天昊哼一声，“真是没见过世面。” 乔木兮心中微颤，正想说点什么，手机突然响了。 “乔木兮，你背叛我，我不会让你有好下场！” 钟思成彻底撕掉了温润的伪装，在电话里咒骂不停。 乔木兮挂断电话，直接将他拉进黑名单，一句话都没说。 “够绝情，跟我是绝配。”牧天昊笑笑，开足马力。 片刻后，他突然问：“母亲的遗产我拿不到，牧家的财产我没有份，小师妹，你不是还打算跟着我吧？” 乔木兮愣了愣，答：“你给我的钱，还完债，还剩6000万，我都还给你。那2000万是我白得的，我用自己偿还。” 牧天昊的目光里，似有了一丝柔和，但他的声音依旧满是嫌弃：“我很稀罕你吗？” “牧天昊，我说过，以前的事，我们扯平。你随时可以休了我的。” “还认得这里吗？”牧天昊转移话题。 乔木兮看向车窗外，这才发现，外面是被妈妈输掉的，外婆留下的庄园。 “听说你射击成绩不错，证明给你的小情人看。” 牧天昊突然面色一凌，递来一把匕首。 乔木兮一愣，耳边嗖嗖风声鹤唳，她脚边瞬间被激起一片片草皮飞溅。 牧天昊压着乔木兮蹲下的瞬间，抬手按动机关，也没见他手中有什么武器，但那威胁却是陡然停歇了。 “你妈在里面。”牧天昊把匕首塞到乔木兮手中，嘱咐道，“小胖不是吃干饭的，别太紧张。” 什么意思？乔木兮还没明白过来，牧天昊身子一闪，已经跃出老远。她来不及多想，拿着匕首往小楼里冲，身后又突然响起各种怪异的声音，且来自多个方向。 第22章 一线生机 在学校时，乔木兮修过军事课程，也像模像样地参加过演习，但这样的实战，却是头一回经历。 子弹不长眼睛，离上次受训又已有一阵子时间了。乔木兮满心紧张，回忆着教官教过的要点，戒备、躲避，踢开小楼的大门。 就当自己是玩游戏了，全神贯注，拼了！ 迎面便是蒙面人举起的匕首，乔木兮利落地身子一闪，就从地上滑过，举起牧天昊给她的匕首，朝上便用力刺去。 血液飞溅，她刺破了蒙面人的手腕，鲜血溅到了她的脸颊上，一阵作呕的感觉。 真实的惨叫、怒骂，还有更多真实的鲜血，热腾腾地又溅到衣服上。 那种抓狂的恶心恐惧顿时无法抑制，乔木兮顿时一阵狂呕。 这一耽搁，虽然还是缴了对方的匕首，成功将蒙面人砸晕，但这一迟疑间，让她错过了最佳时机。 实战中，一个时机的错过，很可能意味着错过了生机。 耳边一声炸响，烟尘四起，视线顿时模糊，还能听得到，家具被炸裂的碎片四处飞溅，她根本无法冒头还击。 刹那间，两把冰凉的利刃已左右贴在她太阳穴上，随时可能来一个致命的翻转。 乔木兮慌了，急忙大叫：“师兄救命！” 话音刚落，耳朵嗡一声，头晕目眩，什么也听不清了。 仿佛有无数碎片击打在胸口，似狂暴的冰雹般砸过来。 乔木兮身子一软，倒在一个坚毅的怀中。 像极了无数次噩梦中眷恋的那个怀抱…… 渐渐，只感觉得到方才一番恶战制造出的天旋地转。 也不知过了多久，钻心的疼痛将乔木兮刺激醒来。 她躺在手术室模样的房间，牧天昊凝眉在手术灯下，在她胸口处上药。 那个位置实在尴尬，乔木兮刚一动，牧天昊却斥道：“不想留疤就别动！别自恋，我对病人没任何非分的好奇。” 乔木兮又崩溃地发觉，她的身体毫无遮挡…… 除了胸口，还有多处受伤。不是被匕首刺伤，而是被玻璃残渣所伤。偏偏大腿部还有多处伤口。 真窘迫至极。 “送我去医院好吗……” “小师妹，清醒地看陌生的医生为你处理就不尴尬吗？做这种手术，恐怕也基本都是男医生。” “……” “乖乖做病人，想象力不是这么用的。况且在洛城，没有比我手更稳的医生。”他又淡淡叮嘱一句。 玻璃碴细密，他盯着她伤口的目光格外仔细。 “为什么会有人要杀你？”乔木兮一边回想，一边后怕。 牧天昊神情微微一顿，却没有点破，闷哼一声道：“我恶名远扬，有人杀我，没什么稀奇。就你这点技能，小命都不能自保，还是别赖在我身边了。” 闹鬼，被追杀，乔木兮终于能理解，他为什么能逼疯五任未婚妻。 伤口终于处理完了，牧天昊将乔木兮抱到卧室。 乔安娜端着煲好的汤进来，看到乔木兮被包扎成五花大绑的粽子。 乔安娜当即不满地训斥牧天昊：“怎么弄成这样！你是干什么吃的？” “妈！”乔木兮急忙阻拦，就冲牧天昊给的8000万，她们母女没资格这样对他说话。 “乔女士，从您将国家的财富拿去泡男人，被骗财骗色还执迷不悟想把女儿献出去，您以为，还有人会尊您一声公主吗？”牧天昊用尼珈语说。 “混蛋，你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保护我不力，你知不知道，在过去，我可以用渎职罪处死你！”乔安娜也用尼珈语回答。她的态度离奇的倨傲。 公主？乔木兮惊呆了，她没听错？！ 第23章 他的怀抱 她的盾牌 “渎职？处死我？今时不同往日，公主殿下！”牧天昊冷笑，“您最好清楚，您这个所谓公主的头衔，是怎么来的。想抓您想杀您的人，可还有一大波在路上。” 不是牧天昊被追杀吗？怎么又成了妈妈被追杀？ 这次死里逃生，难道不是牧天昊连累她们，而是他救了她们？ 乔木兮脑海里一片混乱。柳教授的告诫又在心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会尼珈语。 “你们在说什么？”乔木兮声音颤抖地问。她假装没听懂。 “管好你的嘴！”乔安娜用尼珈语威胁牧天昊。 牧天昊转身离开的瞬间，乔木兮看到他背后一大摊深浅不一的血迹。 他受伤了？他受伤了还先顾着她？那新染红的地方，分明是刚才抱她过来将伤口挣开了。 乔木兮挣扎着想起身，奈何牧天昊包扎得简直像捆绑她一样，她动不了。 正要请乔安娜帮忙，乔安娜却急切地按住她问：“木兮，阚文彬给你钱了吗？” 怔愣间，乔木兮看到乔安娜的手腕上一片光滑，没有往日自残留下的一点疤痕。但她脖颈上的一颗痣却和往日一样。 乔木兮的心猛地收紧，心生戒备：“他怎么可能给钱。” 乔安娜脸上，一闪而过的是轻松，但她旋即满怀希望说：“等阚思琪嫁给钟思成，他们继承了牧家的财产，阚文彬一定不会赖账的！女儿，你既然已经嫁给牧天昊了，就该想想怎么拴住牧天昊，别让他再为难钟思成和阚文斌，更不要再跟他父亲争夺财产，听懂了吗？” 妈妈突然间也像换了一个人，乔木兮简直不能相信，她居然会说出让她维护阚文彬的话。她不是恨阚文彬入骨的吗？ “妈妈，我既然嫁给牧天昊了，为什么不能帮他争夺属于他的财产？阚文彬一定不会给钱的，但牧天昊拿到的财产，却是跟我共享的。”乔木兮不服。 乔安娜不耐烦地说：“又犟嘴！牧天昊？你看看他把我们害成什么样了！他被人追杀，过的是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他害了那么多女人，报应迟早到，牧老爷都恨不得他马上死了，你还指望他？女儿，男人是靠不住的，你要多花点心思，把钱攥紧了，别那么没脑子！” “那——”乔木兮迟疑了下，试探道，“妈妈，等我好了，我们就离开这里吧，牧天昊不是好人，他也不会听我的，他跟家里闹翻是个穷鬼，我不能守着他。” 乔木兮看着乔安娜，乔安娜的表情有明显的犹豫，眼珠转了几下，她才答道：“你先稳住他，什么时候离开他，等我的话。” 乔木兮乖乖“嗯”了一声，没有争辩，心中却疑窦丛生。 乔安娜胡乱喂了乔木兮几口汤，就端着盘子出去了。 乔木兮胃里火辣辣的疼。乔安娜煲汤时放了很重的辣椒，她连女儿受伤饮食要清淡都不知道，明显有问题。 乔木兮心中一团烦乱。她感觉自己的伤不至于包成这样，可牧天昊救了她，却又这么戏弄她。 乔木兮挣扎着起身，走到门外。 她在一所完全陌生的房子里。 门口一溜儿血迹，向一侧延伸而去。 乔木兮警惕地四下看看，顺着血迹轻轻蹦过去。血迹在一扇门前中断，门内传来什么跌落的清脆响声。 乔木兮费力蹭着按下门把手，室内的地毯上新鲜的血迹向浴室延伸而去。 一个血淋淋的背影赫然在目，血肉模糊的肌肤上，还扎着许多碎瓷片。 血腥味混扎着消毒水的味道。 第24章 别这么深情款款 地上，沾满血迹的白衬衫被撕成一条一条。水池边也沾满鲜血。一个托盘掉在地上，用过的棉球和器械散落一地。 乔木兮瞬间明白，玻璃和瓷器炸碎的片刻，是谁用怀抱护住她，却把自己的后背当成盾牌。 牧天昊回过头来，他额头上全是汗，一脸凶残：“出去！” “你伤得这么重，根本不可能自己处理！”乔木兮急了，“我去叫我妈帮忙。” 牧天昊手一动，一把锋利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对准了她：“乔木兮，我跟你有关系吗？少在我面前自恋！” 乔木兮迎着利刃说：“有种你一刀刺死我！否则，就解开我，我的伤不需要包成这样，我可以帮你包扎！我学过护理！” 牧天昊狠狠瞪她一眼，匕首放了下去，人却转过身，继续对着镜子，费力地取后背的瓷片。 他每动一下，就有伤口被撕扯，就有鲜血涌出。 乔木兮看得心惊肉跳，他连麻醉剂都没用。 可牧天昊还在这个当口，满是厌恶地说：“乔木兮，你我的婚姻不过一场交易。我的事，你管不着。我们牧家可有丧偶的传统，你还是操心好自己，你那点三脚猫的本事和胆量，配不配活在世上！” 牧天昊的声音冷酷而充满嫌弃，乔木兮的心却柔软起来。 他此时的冷酷，不知为何，让她就是有种刻骨铭心却说不清的熟悉感，甚至，是眷恋的感觉。 牧天昊，他冒死救了她。 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嫌弃她、憎恶她，他却冒死救她？ 乔木兮突然按住牧天昊的手，夺过镊子。牧天昊猝不及防，被她按到一旁。 “你的浴室设施齐备，你是个杀手吗？那你今天应该知道，我乔木兮也不是吃素的，给我老实点！” 乔木兮是在牧天昊嫌弃她的时候，悄悄取了身旁的剪刀，剪开纱布，放出手臂的。 “麻醉剂在哪里？” 牧天昊不再挣扎，却不屑道：“我从来不用麻醉剂！” “你变态！”乔木兮骂着，却有些哽咽。她迅速洗手消毒。 拔除碎片，清创，乔木兮第一次面对真人上手，不可避免地手抖了许多下，她的心都跟着战栗。 乔木兮理论上知道，牧天昊此时有多疼。 但他额头一阵一阵汗水淋漓，却始终没叫哪怕一声。 乔木兮怕他疼晕过去，想找点话分散他的注意力。脑海里，总回旋着他和乔安娜的尼珈语对话。 “师兄，前面你跟我妈妈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牧天昊回头，深邃的目光注视乔木兮片刻，他没回答。 待乔木兮处理完毕，他突然转过来将她打横抱起。他的手避开了她的伤口，将她丢到一旁的医疗床上。 乔木兮看着牧天昊手中的剪刀，羞愧万分。他径直将她身上的布条剪断，她的身体重又以无比尴尬的姿势，呈现在他面前。 “你干什么！” “激动什么？你不会以为你这副模样，我还能兴趣盎然吧？” 牧天昊轻嗤一声，下手却很温柔。 他的手轻触她的肌肤，一点点将粘连在她肌体上的纱布扯开，重新上药。 他格外仔细，像生怕手法不慎会让她留下疤痕。 她伤口的包扎都开了，都要重新处理。 乔木兮紧咬牙关，忍着痛，忍着难堪，任由他将自己触了个遍。 这一次，牧天昊没有恶作剧。他将她的腿脚分开包好，也没再束缚她的手臂，让她可以自由行动。 “小师妹，别这么深情款款看着我。你不会这么老土，我看过你，你就想让我负责一辈子吧？”牧天昊轻描淡写道。 乔木兮正要还口，他却突然重重弯下身子，拥抱着她，那力道，竟像在宣泄她大难不死的后怕。 她受伤，他也吓到了？ 乔木兮瞬间的窒息。 第25章 我是你的私人助理 牧天昊厚重的拥抱，让乔木兮瞬间泪目。 这个男人用自己血肉之躯的后背，救了她。而她的心，竟不知何时已开始为他柔软，甚至那扇紧闭的心门，也不知何时开始打开了封闭的锁。 乔木兮正想说点什么，牧天昊却突然直起身子，又换了板正的嘴脸说：“小师妹，今天的事，我算是以身相许偿还了。现在谁也不欠谁的。” 他看了看她缠满纱布的身体，带着一抹诡谲的笑意。 乔木兮愣了愣，顺手抓起身旁的瓶子丢了过去，却被他稳稳接住。 “牧天昊！你没有心吗？” “我只有心脏。把这里清理干净。”他扬长而去。 好好的浴室，其实是个器械冰冷的医疗室，满屋的血腥气挥之不去，乔木兮悲哀地发现，自从招惹上牧天昊，她是这么害怕独处。 满脑子沸腾的都是恐怖电影里的场景，乔木兮自己吓着自己，手忙脚乱，以最快的速度清理起来。 只是，这些带血的纱布和衣服，她不知要怎么处理。 “咚咚”，规矩得诡异的敲门声。 乔木兮立即躲到门后，顺手抄起一把医用剪刀。 “小姐姐，我是小胖，我是您的私人助理，请问您需要我帮忙清理室内吗？”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问道。 乔木兮小心打开门，却是一个胖嘟嘟的圆脸机器人。 “站住，我需要对你进行检查。”乔木兮拦住小胖。 “小姐姐，您的心率急速上升，您在害怕我吗？您请放心，小胖是安全无公害产品，我是您的私人助理……” 乔木兮迅速将小胖翻了一遍，确认没有武器和危险品。 “你要帮我清理室内？那太好了，请吧。”乔木兮让到一旁。 小胖转身，抬起圆鼓鼓的机械手臂，一道光瞬间笼罩乔木兮。 “你要干什么！”乔木兮立即戒备，生怕又是牧天昊要整她。 “小姐姐，您不要害怕。启动消毒程序。”光亮闪烁几下，灭了，乔木兮安然无恙。 长舒一口气，乔木兮催促道：“快点干活！” 小胖转身，挪到垃圾桶前，双手对着里面的垃圾，呼啦一下，垃圾桶内火苗燃起。 乔木兮刚才还奇怪牧天昊用的垃圾桶居然是高级耐火材料制成，这下明白了。 屋里却没有什么燃烧的气味，小胖主动解释道：“小姐姐，这是净化系统，确保燃烧不会污染室内环境。” 乔木兮点点头，她对牧天昊超级学霸的一面有了深刻的认识。 这家伙是不是整天跟机器打交道，所以才那么古怪不近人情？ 无解…… 室内很快整洁一新，乔木兮恨恨想，自己胆战心惊收拾半天，原来是他在戏弄她。 小胖忙完，伸出双手，又对着乔木兮。 乔木兮急忙一躲，牧天昊变数太多，她不得不防。 “小姐姐，这是我的分身，请您随身携带，小胖会为您提供全方位助理服务。” 小胖的机械手上，却举着一枚漂亮的戒指。 戒指上镶嵌的不是晶莹的钻石，而是碧绿如洗的宝石。 乔木兮拿起戒指戴上，叹道：“小胖，怪不得我问牧天昊他娶了我怕不怕绿云罩顶，他都不生气。他果然喜欢绿色。” …… 第26章 不符合情感逻辑 “小姐姐，牧天昊是谁？”小胖瓮声瓮气地问道。 乔木兮愣住：“小胖，是谁让你来的？” 小胖发出嗡嗡的声响，片刻后回答：“小姐姐，小胖执行的程序命令我做你的私人助理。” …… 乔木兮很快熟悉了新环境，偌大的房子里没有佣人，但藏着很多机器人，它们各司其职，把家务事打理得井井有条。 牧天昊不知所踪。他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他把乔木兮和乔安娜困在这里，牢固的大门一道道紧闭，乔木兮撬不开，砸不破，根本走不出这房子。 乔安娜烦躁不安。她每天开着电视，新闻里热播的，都是阚文彬的消息。 牧天昊那天打电话说“清理老赖”，果然雷厉风行。 阚氏集团旗下产业相继被爆出制假售假、合同欺诈以及偷税漏税等不法行为，股票大跌，各种索赔不断，阚文彬每次亮相，都狼狈不堪。 “牧天昊就是个混蛋！要不是他整阚文彬，我们早就拿到钱了！这个混蛋心虚，把我们关在这里自己不知道死哪去了！”乔安娜的骂声不绝于耳，乔木兮每听一次，都觉得惊心动魄，难以忍受。 这些天，乔木兮也发挥了学霸级的优势，把牧天昊留下的无所不能的人工智能设备玩得极为顺手。 她甚至悄悄做了亲子鉴定。乔安娜的确是她的妈妈。 但过去那些用来逼迫她的自残，竟都是假的。 而且，乔安娜身体很健康，没有乳腺癌晚期，甚至没一点小毛病，健康得不得了。 以前乔木兮住校，乔安娜隔一两个月才让她回一次家，所以乔木兮跟妈妈相处的时间并不多。现在每天在一起，乔木兮才发觉，乔安娜很陌生。 甚至，乔安娜对她这个女儿，其实很冷血。 明明牧天昊舍命保护了乔木兮母女，乔安娜却一直咒骂他。乔安娜好像一点不想如果离开这里，会不会再次遇到危险。 乔安娜不担心牧天昊的伤，不担心他的去向，不担心他的安危，只因他对付了阚文彬，她便不停地咒骂。 最匪夷所思的是，乔安娜怨恨了这么多年，现在却像失忆一样绝口不提阚文彬对她的伤害。反而，她每天都像很担心阚文斌。 乔木兮的忍耐在乔安娜的怨气中终于到达极限。 “妈！牧天昊怎么说也是你女婿，还是你用尽手段逼我嫁给他的，你怎么一点都不在乎他？”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乔木兮被打得跌坐在地上。 “胳膊肘学会向外拐了？那个混蛋哪一点配做我的女婿！你记住，你嫁给他，是为了保护阚思琪！怎么，被那个王八蛋白睡一场后，就爱上他了？” 乔木兮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乔安娜。 “你不是最恨阚文彬吗？为什么现在对阚思琪那么关心？难道在你心中阚思琪比我还重要？” 妈妈神色不自在起来：“乔木兮，不要太冷血，阚文彬是你的亲生父亲！你怎么忍心看着他倒霉？” 心一点点冷起来，乔木兮没提自己得到8000万的事。 自残是假的，癌症是假的，乔安娜却理所当然，连解释都不肯。 做妈妈的，竟这么欺瞒自己的女儿？她的母亲，将她这个女儿当作什么？ 为什么…… 乔木兮心凉如冰，捂着脸起身，看了乔安娜一眼，扭头就走。 “启动保护程序。” 突然，绿宝石戒指发出小胖瓮声瓮气的声音。乔木兮回头，只见乔安娜已倒在地上。 第27章 命运的人设 “正在分析可疑物成分——小姐姐，是一种特效迷药。” 一束光自绿宝石戒指射出，在乔安娜手上扫描一番，小胖便通报出了结果。 刚才，乔安娜准则从身后袭击乔木兮，却没想到这个女儿如今有这样的神器护体。就在她动手的刹那，绿宝石戒指便做出了判断和反击。 乔安娜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自己手中的药物迷晕了。 乔木兮也被这一幕惊呆了，但她的心，还是为妈妈揪了起来——尽管，是这样的母亲。 …… “小姐姐，根据你的心率，小胖认为你在担心这个人。放心，她会自己醒来，需要我派人照顾她吗？”小胖问道。 乔木兮虚弱无力，茫然回答道：“需要，她是我妈妈。” 戒指嗡嗡作响，就像电脑主机卡顿的声音。这大概是小胖的程序遇到费解的事了。 对程序来说，人与人之间纠葛的情感或许是永恒的难题。 许久，小胖才闷闷地说：“小姐姐，这位女士的行为不符合亲情逻辑。” 是啊，不符合，可却是真的。 真是讽刺。 乔木兮心头布满悲凉，这是她从小到大挥之不去的情绪，命运总是看她不顺眼，给了她那么多不堪的人设，还不够，现在连妈妈的设定都改得这么离奇荒诞，无法理解。 乔木兮像机器人一样看着小胖派出的真正的机器人将乔安娜托到床上安置好，她深深地看着昏迷的母亲，心头百感交集，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小胖沉默着，纵然是个程序，它的智能也达到了明白何时需要沉默。 片刻后，乔木兮转身离开。好些天，她没敢再去看乔安娜。 …… 这些天，她满身的伤好得很快，牧天昊用的药物都是顶级的，不但伤口愈合速度快，而且没给她留下疤痕。 只是，牧天昊一直没回来。 没有牧天昊的消息，这封闭的日子如同在监牢中一般。乔木兮心神不宁，每天都做噩梦。 有一天噩梦刚有要醒的兆头，懵懂间恍惚看到一个身影矗立床前，乔木兮吓得瞬间坐起，却发现是小胖。 “小姐姐，您的身体已复原，请跟我去健身房进行体能训练。训练期间，我将启动教练程序，请您配合我的工作，否则后果自负。” 所谓健身房，更像格斗场。 牧天昊最擅长的，就是泼冷水。乔木兮为他担惊受怕，柔肠百转，一回头，就要吃尽苦头。 陪练像个哑巴一般不出声，块头超大，性情暴虐，没有一丝怜悯之心。 擒拿格斗，乔木兮虽然学过，但都是浅尝辄止，哪里这样真刀实枪地对抗过。 陪练一出手，乔木兮就摔得骨头险些断裂。 牧天昊这不是捉弄她，而是要看她撑不下去，死得够惨！ “乔木兮，起来！根据我提供的方案对抗，否则后果自负。”小胖的教练程序冷冰冰地发布命令，不容置疑的电音，和牧天昊的冷酷神似。 壮硕的陪练已走到乔木兮身边，他拎小鸡一样把乔木兮揪起来，面色残忍狠辣，像个没有理智的杀手。 乔木兮咬牙忍痛站定，去听小胖提供的对抗招式讲解。 学霸靠的是脑子，这种体能对抗，根本不可能一蹴而就。可小胖不肯停下，陪练也不肯停下，乔木兮一直练到几乎奄奄一息，浑身痛得要命。 “小姐姐，这是营养配餐，请按时补充能量。”胖嘟嘟的小胖真身又出现在乔木兮身边，变脸的速度也和牧天昊如出一辙。 “小胖，饶了我吧！这样会出人命的！” 小胖的机械脑袋左右扭动：“小姐姐，小胖无权改写程序，你只能继续接受训练。赢了训练程序，你就不会没命。” 第28章 女人 你自找的 乔木兮斗不过屋子里无所不在的机器人，它们都服从小胖，小胖则把它们称为自己的分身。 小胖们将乔木兮困在这所房子里，她根本逃不掉。 格斗、射击、智能木人桩、负重练习……乔木兮只能接受魔鬼训练，每天都在生死边缘挣扎。 程序刻板，她只要一有松懈，代价就是被痛击。乔木兮一边拼命练，一边大骂牧天昊。 “小姐姐，小胖建议您少说话，节省体能。” …… 乔木兮的睡眠如今好得离奇，入夜后一个人脑海里翻腾多少鬼故事，都不影响她闭眼就睡着。 某夜，梦里，是一个惨烈的战场，到处都是鲜血和残肢，以及尸体。枪炮声不断，惨叫声不断。 一个一个人倒下去。乔木兮依稀看到有个矫健的身影向着炮火穿梭，烟雾很快笼罩了他的身影，乔木兮不知他的生死，莫名的揪心。 她甚至忘了自己正被困在一片血肉模糊的恐怖场景之中，忘了这些年从未停止折磨她的噩梦。 她的心为那个不屈服的身影牵动，明知是梦，也哭了出来。 仿佛，有个温热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泪水，只是她梦魇，就是醒不来。 …… 天微微亮，小胖准时将乔木兮揪起来。 经过多日的折磨，乔木兮已不再作无用的抱怨，她麻利地洗漱吃饭，准时来到格斗场。 一个矫健的身影站在陪练的位置上，英姿勃勃，像从没受过伤。乔木兮不由愣住。 那个魅惑众生的脸带着戏谑的笑容说：“小师妹，让我来检验一下你的训练成果。” 心中突然安定下来，乔木兮不肯表露，自己为这个邪恶的男人提心吊胆多少天。 “牧天昊，你这个混蛋！”乔木兮痛骂一声，迎头出击。 残酷的训练不是没有效果，乔木兮的身手进步神速。 但牧天昊轻松躲过，他是高手中的高手。 没过几招，乔木兮就被牧天昊制服。 他将她高高举在头顶，顺势就要砸在地上。 乔木兮绝望了，在学校，她无法刷新他的成绩记录。在格斗场，她更是无法追上他的能力。 她等着剧痛到来，但他巧妙地在她身体着地的瞬间转了力道。 “为什么不坚持到最后？看到我，就让你这么沮丧？” 乔木兮睁眼，看到自己被牧天昊托在半空，又平稳地放下。 她迎着他的目光，的确沮丧至极。 牧天昊勾起她的下巴亲亲，又一弹她的额头：“想追平我，你做不到。但你目前的能力，自保足矣。” “你去哪里了？你到底是什么人？我有权知道真相！”乔木兮追着牧天昊离去的背影问道。 他突然停下来，她猝不及防，撞到他的后背上。他的后背笔挺而温柔，让乔木兮心中顿时有种安定踏实的感觉。 “就这么想我？”牧天昊身子一僵，带出些尴尬的戏谑语气。 乔木兮埋头在他后背，不说话，也不哭。 他叹口气，突然将她架在肩头，扛到卧室丢下：“傻瓜，我的事，你别问。” 说完，他竟直接走进了浴室。 乔木兮房间的浴室…… 第29章 这一刻终究要来临了吗 浴室水声不断，哗啦啦的节奏，就如同他雷厉风行的动作一般。 乔木兮坐在外面，心头疑虑难耐。她有好多话想说，可都堵在胸口，一时理不清该先从哪里说起。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冲过去一把推开浴室的门。 水流下，她看到牧天昊后背上数道疤痕。有新有旧。有为她挡玻璃造成的伤痕，也有刀疤和弹痕。 乔木兮看呆了，甚至没意识到，牧天昊此时一丝不挂，正在沐浴。 她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堂而皇之地在她的房间沐浴的——虽然她现在住的本是他的地盘…… “女人，你自找的。”牧天昊无奈地深深看了乔木兮一眼，顺手拿起浴袍将自己裹起来。 他走到她身前，她紧张得无法呼吸。 男人的目光灼热如火，含着近乎吞噬她的深情。 他失踪这些天，她的心就像被揪掉了一块。 混蛋也好，恶魔也罢，乔木兮知道，自己心里有个空位，始终是属于他的，从未改变。如今这空位上，怕是已经增加了情感的分量。 热烈的拥抱，毫不犹豫。乔木兮任由他紧紧抱着，一颗心被她攻城略地，彻底沦陷。 是的，他爱她，否则他不会像这样用力，就好像恨不得将她镶嵌在他身上，像一颗胎记般随着他，永不分离。 可突然，他的手又松开了。 他狠狠丢开她，轻蔑地看着她，整个人瞬间冰冷一般。 “不过8000万，就让你这样曲意逢迎。乔木兮，你真是没骨气透顶！” 乔木兮怔愣间，恼羞成怒。 这个男人戏弄她的套路，几乎没有变过。让她心软，然后致命一击。 玩弄她的感情很有趣吗？当她是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狗吗？ 瞬间，恨意在心头升腾，小小的拳头捏得脆生生作响。 但论拳脚，乔木兮再进步神速的本事，都是三脚猫的功夫。 突袭不成，乔木兮被牧天昊轻松架到墙角接受嘲弄。 看到乔木兮绯红的脸颊上迅速显出绝望，牧天昊的语气突然有些松动。 但他依然讥讽道：“不自量力，精神可嘉。”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我恨你！牧天昊！” “恨？难道我很盼着你爱上我吗？” 牧天昊突然俯下身，带着野性，又将乔木兮抱了抱，才冷哼一声，揪着她向大门走去。 倒是没将她推到门外，是将她丢进车里，向洛城方向进发。 乔木兮完全看不透这个男人，满腔别扭不得宣泄。 若他是暴君，她要死了，他为什么舍命相救？ 可若他待她和别人不同，为何她一动心，就要遭到他的戏弄？就像—— 就像她乔木兮多眼巴巴盼着他一样！以为他抱她一下，就是莫大的补偿？ 没有正常人能自恋到这个地步吧！ 伪装，乔木兮强烈地感觉，牧天昊戴着厚厚的假面，可这层假面，她就是揭不开。 这个人还没事人一样问她：“小师妹，与世隔绝这些天，不想知道你的小情郎有什么动向吗？” 乔木兮怒火中烧：“看来你很想知道你的心上人阚思琪有什么动向！” 牧天昊不回答，却牵起乔木兮的手：“戒指喜欢吗？” 他的手坚毅而温热，跟他寒冰般的气质完全不相符合。乔木兮想一把甩开，却终究没用力。 乔木兮对着绿宝石戒指恶狠狠说：“小胖你记住，牧天昊是个混蛋！” 智能戒指答道：“小姐姐，根据你的心率，小胖判断你很喜欢牧天昊。小姐姐为什么喜欢一个混蛋？” “你胡说！”乔木兮急忙捂住戒指。 牧天昊的神情越来越冷漠，像一个字都没听到。他是一块无人能融化的冰。 气氛突然沉闷压抑起来，两个人一路沉默着，直到车子停在一栋风格极为现代化的大楼前。楼上赫然四个大字——安默集团。 第30章 天价聘礼 安默集团是近年进驻洛城的大财团，主攻智能产品，实力不容小觑。其掌门人向来神秘低调，不为人知。 乔木兮投递简历的，正是安默集团。她当时盼着，能进入安默集团，再被派到海外去，这样就能离开洛城令人窒息的环境了。 牧天昊畅行无阻，一看就是集体的核心人物。他坐下后，乔木兮这才看到，桌上放的，正是她的简历。 乔木兮从没把安默集团和牧天昊联系到一起，但更震惊的是，他居然问：“乔木兮，安默集团，有没有胆量接手？” 接手？乔木兮惊呆了。 牧天昊突然起身，没等她回答，就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个吻。 “我的聘礼可是烫手山芋，待会儿警醒点。别了，我的小公主。”他用尼珈语说的。 他知道她能听懂？ 还有什么聘礼？他把安默集团整个送给她了？ 乔木兮还没反应过来，牧天昊已迅速抽身离去。 她拔脚要追，却被团团拦住。智能机器人小秘说，15分钟后，让乔木兮出席新产品发布会。现在，她必须做造型。 看这机器人遍布的架势，乔木兮只好任由造型师摆弄。 这个空当，她迅速翻看小秘提供的文件。 她给安默集团投简历，只应聘设计师职位。可文件上赫然显示，在乔木兮尚未毕业的时候，安默集团就进行了一系列股权变更。 可那时，她跟牧天昊，甚至还没说过一次话，根本都不算真正的认识！ 突如其来的聘礼，震惊了乔木兮。 8000万，她还能淡定，可这个价值数百亿的集团，怎么可能？！ 而且，没有她的知情，没有她的证件，这一切是怎么办到的？ 身边的小秘机器人回答不了她的疑问，却呈上了发布会要推出的新产品。 乔木兮一眼看出，新产品的功能创意，是她做的！ 求职笔试时，有一道题目正是为集团设计一项平民化新产品，乔木兮认真设计了人工智能陪护的构想，现在，这个构想变成了产品，可以真实地照顾老人和孩子。 “总裁，请戴上这款项链。”小秘机器人又端出了惊喜。 项链的创意，也是源自乔木兮。那道题是设计一款高端女性保护产品，不计成本。 项链上镶嵌着美丽的宝石，链身由世界上最坚硬的金属制成，线条流畅，美丽动人，更重要的是，里面隐藏着最高端的人工智能技术。 没容乔木兮好好消化一下这莫名得来的一切，小秘机器人就把她推到门口：“总裁，您该出发了。小秘提醒您，鉴于目前您声名狼藉，请一定冷静应对狂热的媒体。” 门外，等候着一位慈祥却目光精锐的中年男子，他微微一弯腰，绅士地说道：“乔总，我是您的助理。我叫莫毓。” 一溜儿保镖跟在莫毓身后，护着乔木兮顺红毯前行。 终于见到活人了，乔木兮急忙问：“莫毓，到底怎么回事？” 莫毓道：“有些您的照片突然大范围流传，因此媒体比较狂热，要小心应对。” 乔木兮问的本不是这个，但一听这话，心还是咯噔一疼。 这些天训练太累了，没去破解牧天昊的网络封锁，她只从乔安娜的咒骂里听说阚文彬一团狼狈，却不知道，钟思成甩给媒体一堆她的“艳照”。 情况糟糕透顶。乔木兮刚出现在发布会台上，台下的记者们就炸了。 所有人都是刚刚得知，安默集团的总裁，是乔木兮——那个艳照门女主角。 第31章 反咬一口 记者们举着手机里的艳照向乔木兮提问。原以为是钟思成甩给牧天昊的那些照片，没想到，尺度大到骇人听闻。 而且同样，是她跟不同的男人。 “乔木兮，你怎么解释安默集团近期落入你名下？” “乔木兮，你嫁给牧家大少，却传闻你勾引钟思成，陷害妹妹阚思琪，更涉嫌搞垮你父亲的阚氏集团，你怎么回应？” “这些照片做过技术鉴定，没有ps的痕迹，你怎么回应？” …… 记者们言之凿凿，争先恐后发难，唯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突然，大门处传来一声凄厉的斥责声：“乔木兮，你真是狼心狗肺！” 乔木兮愕然看到，阚思琪搀扶着妈妈，拨开人群，走到记者面前。乔安娜脸上、手臂上，都是新伤。 “乔木兮，你这个不知廉耻、狼心狗肺的东西！大家听着，乔木兮就是曼尼国卷款私逃的小公主！” 乔安娜手中，高高举起一枚戒指：“我有证据！这是曼尼国王室传下来的戒指！” 乔木兮的脑子嗡一下乱了。 乔安娜又拿出一个小药瓶：“这是乔木兮的迷药，她就是用这个东西做尽不要脸的勾当！没有这个东西，她哪来那么多资产？！” 莫毓对乔安娜的出现一脸意外，他上前护住不知所措的乔木兮，催促她撤离。 乔木兮不肯，推开莫毓冲向乔安娜：“妈，你身上怎么有伤？是阚文彬威胁你这样说吗？” 乔安娜一巴掌甩过来：“你还有脸叫我妈？我虽然只是个乳母，可我抚养你长大，拼命供养你读书，你平时不要脸我劝不了你，可那时候阚思琪还是你名义上的妹妹啊！你怎么能勾引她的未婚夫！你说，你又用了什么手段，把安默集团弄到手的？” 众声嘈杂，百口莫辩。乔木兮的心顿时沉到谷底。 8000万，安默集团，牧天昊在玩什么？他甩锅给她，还是陷害她，好让她知难而退，主动离婚？ 他真是不忘初心呐，非逼她跟钟思成私奔了才罢休？！ 比这更让乔木兮震惊的是，阚思琪拉着乔安娜劝解：“您别冲动，当心气坏了身子！” 乔安娜和阚思琪什么时候尽释前嫌了？乔木兮无法置信。 乔安娜又指着乔木兮的鼻子骂道：“你要还有一点人性，就把宝贝交出去，那是曼尼国的财富，事关多少无辜者的生计！你也别再害阚文彬！” 乔木兮捂着火辣辣疼的脸反问道：“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可是，阚文彬那些罪行，都是假的吗？他没有偷税漏税？他没有制假售假？” 记者们的长枪短炮都涌了过来，把母女二人和阚思琪围在中间。 耳边突然“砰”一声，乔木兮感觉手上戒指猛地一震，发出巨大的力量，将她拖到一旁。 “有狙击手，乔总小心！”莫毓已经冲过来稳稳地接住乔木兮，人群乱作一团。 乔安娜跌坐在地上，手臂上鲜血横流，她惊慌失措，大声尖叫。 刹那间，现场所有的窗户被蒙上一层遮光的窗帘。莫毓的人马上戒备反击。 被击碎的玻璃碴满地都是，慌乱的记者们不少跌坐在玻璃碴之上，到处都是惨叫声和鲜血。 第32章 让我死个明白 “妈你怎么样？”乔木兮下意识冲过去照看乔安娜，却被阚思琪推开。 “公主殿下！你竟然这么执着地要杀自己的乳母灭口！”阚思琪吓傻一般惊呼起来。 “你这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东西！你要杀我多少次才甘心！救命啊！乔木兮就是曼尼国要抓的人！安默集团就是证据！”乔安娜也捂着手臂惊慌失措地大叫起来。 “你眼里还有法律吗？你以为我们这些记者都是瞎子和哑巴吗？” 记者们纷纷围过来，义愤填膺地挡住乔安娜。 莫毓和保镖们拼命护着乔木兮退到角落。救护车和警笛声交错着响了起来。 乔木兮在警局度过了生平最孤独的两夜。 刺目的灯光不熄地照着她，一进去，就先抽了一管血。但直到第三天，才有警员来训话：“你涉嫌谋害陈洛，侵吞安默集团资产，趁早交代！” 乔木兮的心咯噔一下。 陈洛是安默集团的前任主人，她是翻那些文件才看到的这个名字。 但乔木兮并不认识陈洛，安默集团过去那么低调神秘，陈洛的名字并不为人所知。 “乔木兮，不要执迷不悟。”警员竖起一张照片，乔木兮看到教她尼珈语的柳教授。 柳教授竟然是陈洛！可柳教授说过，不能让人知道他们认识。 乔木兮本能地信任那个慈爱的老先生，她坚定地说：“不认识！” 警员不信。 “我要见牧天昊！” “别再做无谓的挣扎！”警员面色冷峻，斩钉截铁，仿佛面对的，是一个真正的谋杀犯。 牧天昊没有出现。绿宝石戒指也坏了一样，没有任何动静。 乔木兮被关押在单间牢房里，一天又一天，与世隔绝，无人探视，也没再被提审。 她像被放逐在世界的角落，不被任何人记起，就等着要自生自灭。 各种念头交织。 牧天昊，你是要送我一个集团，还是要送我的命！乔木兮满心愤恨。 临走前，他还提醒她警醒点！她代嫁也是被迫，至于要这么锲而不舍一次次折辱她、陷害她吗？ 乔木兮头痛。 牧天昊用尼珈语说的道别，还有乔安娜的咒骂，不停在她耳边循环。 一切逆转得太匪夷所思。 牢房内的寂静没有尽头，乔木兮什么也想不明白。 倒是牧天昊戏弄她的魔鬼训练，让她找到了不至于崩溃疯狂的办法。 无人问津，乔木兮每天在牢房做各种体能训练打发时间。 某夜，乔木兮被绿宝石戒指发出的提示音惊醒。这家伙休眠这些天，突然又醒了。 脖颈上，光亮闪烁的奢华项链发出了呼应：“有多人闯入，正向牢房冲来！” 项链投射的光亮在空中迅速汇聚成一幅立体的模拟图，乔木兮看到周围集结而来的，是职业杀手般利落的身手，牢房里的守卫已横尸一地。 “分析地形，提供逃生方案！”乔木兮急忙下令。 项链却发出滴滴的警报声后，又归于休眠状态。 深夜的牢房很安静，蹑手蹑脚却极速行进的脚步声却清晰得离谱。 “小姐姐，有危险，快逃。”绿宝石戒指突然发出小胖瓮声瓮气的声音，音量很轻。 乔木兮顿悟，这家伙也有牧天昊研发的生物装置功能，能将捕捉到的危险声扩大！ 这小小一枚戒指，竟能容纳这么多功能。牧天昊的能耐，乔木兮只觉望尘莫及。 “开门！”乔木兮将戒指对着牢房的锁，戒指发出的光亮却绕过锁，落在结实的铁柱上。 “锁内警报复杂，这不是最佳方案。”小胖解释道。它比乔木兮冷静。 刹那间一阵高温，浑圆的铁柱被无声切割下来，乔木兮利索地穿过空隙，跃出房门。 两把冰冷的利刃突然一左一右，对准了她的太阳穴。 来人穿着夜行迷彩服，身体健壮，蒙着面，乔木兮判断，和上一次在外婆庄园遭遇的，是同一拨人。 第33章 宝贝在哪里 似曾相识的场面，可这一次，没有牧天昊及时出现，把后背给她当盾牌。 “让我死个明白，为什么要杀我？”乔木兮举起双手，强作镇定。 “宝贝去了哪？”蒙面人用尼珈语问道。 乔木兮一脸无辜地拖延时间：“你们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蒙面人对着乔木兮的太阳穴，用匕首柄狠狠一顶，切换了语言：“10秒之内不说出宝贝的下落，我们替你收尸！” “等等！让我想一想！” 乔木兮的身体慌乱晃动的刹那间，绿宝石戒指射出两道幽微的光亮，无声无息，蒙面人朝后跌去，乔木兮迅速一跃而起，准确无误地接住了他们掉落的利刃。 脑海深处，无数次噩梦中那血肉模糊的场景突然在眼前一闪，乔木兮回头看了眼倒在地上的杀手。他们一动不动。 只这一个犹豫间，再抬头，乔木兮已被三名蒙面人劫持。 经过牧天昊安排的魔鬼训练，她明明可以自保的，只是因为一瞬间的迟疑！ 上一次是这样，这一次依然没长进！乔木兮懊悔万分。 那些噩梦，就是她克服不了的心魔。牧天昊嫌弃她，不是没道理。 …… 乔木兮双手高举，被吊在绞刑架下。 黑色头套猛然摘掉，乔木兮看到一个古老的审讯室，摆满离奇又原始的刑具，到处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 乔安娜和阚思琪被绑在一旁，面色如灰，衣衫褴褛，看样子是已经吃了苦头。 “宝贝在哪里？”蒙面人用尼珈语问道。 蒙面人手中灼热的烙铁，即将落在阚思琪脸上。 “饶命啊！”阚思琪声嘶力竭地哭了起来。 乔安娜用尼珈语惊慌失措地喊：“她不懂尼珈语，她什么也不知道！宝贝在乔木兮那里！跟我没关系！我不是她妈妈，我只是一个替身！我是保姆！” 蒙面人不为所动，烙铁停在阚思琦脸颊旁，灼热的温度让她额前的头发发出燃烧的气味。 “放开她！要上刑来找我！我说的都是实话，宝贝就在乔木兮那里，她就是小公主！”乔安娜仇恨的目光投向乔木兮，“我把你养大，你但凡有一点良心，就别为了宝贝害死我们！” 蒙面人的烙铁突然转向，落在乔安娜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乔安娜痛得几乎晕厥，却仍挣扎着说：“就是乔木兮！” 疼晕过去的乔安娜和吓傻的阚思琪被拖了出去，蒙面人也退了出去。 一个清瘦的身影缓缓走了进来，看着乔木兮，目光凝重。 “钟思成？”乔木兮深吸一口气，一切离奇得让她理不清头绪。 “你辜负了我。”钟思成撕开乔木兮的衣领。 “我说过，你会付出代价。”他将她的衣服一条一条撕裂。 “我在牧家装了20年孙子，眼看一切唾手可得，你却非要选牧天昊！”他拿出一柄精巧的匕首，划破她的半身裙。 “你住手！”乔木兮崩溃得大叫起来。 “现在知道羞耻了？当你和那些男人鬼混的时候，为什么不知道羞耻呢？”钟思成不为所动，划破她最后一层屏障。 碎片掉落，乔木兮的身体失去遮挡。 钟思成揪着她的头发，凑得很近，检查她的身体。 “钟思成，你变态！”乔木兮挣不脱，骂道。 “没有胎记！怎么没有胎记！乔木兮，你哪里有胎记？”钟思成又气又急。 乔木兮的心咯噔一下。 第34章 面冷心热的好人 胎记？她曾经有，在肩头。 柳教授说女孩子肩头长胎记不好，找了个文身师帮她把胎记处理成了花朵图案，只是告诉她，平时不要露出肩膀让人看到，所以她哪怕炎炎夏日，也不会穿露肩的衣服。 婚礼那天，牧天昊用弓箭射伤她，也将那图案彻底去除。 她以为那是他报复她代嫁，没想到，那胎记还有玄机？ 肩头伤痕还未彻底消退，乔木兮急忙干扰钟思成的思路：“放开！我没有胎记，那么丑的东西，我才没长过！” 趁钟思成狂躁之际，乔木兮奋力挣脱，纵身一跃，借着绞刑架的力量将自己甩起，被捆绑的双脚狠狠踢在钟思成胸口。 这一招，也是经历魔鬼训练时练就的。牧天昊安排的事，果然有目的。 这一踢，钟思成痛得不轻。 “凭你人尽可夫的名声，你以为牧天昊会爱上你?他娶你，为的只是宝贝！安默集团暴露了，他把危险甩给你跑了，乔总裁！可是我，我真心对你！你给脸不要脸！” 钟思成取过一旁悬挂的长鞭，带着仇恨，狠狠打在乔木兮身上。 “曼尼国的小公主，生来荡妇，何苦现在装贞洁烈女！说，牧天昊带着宝贝去了哪里？” 鞭子浸着盐水，火辣辣的疼。钟思成并不手软。他的假面可比牧天昊藏得深得多。 整个世界都颠覆了。 旁边的牢房突然响起了鞭笞的声音。 钟思成阴森地笑着，叫人进来将乔木兮捆结实，带到隔壁。 牧老爷倒在牢房的角落，满身伤痕，受尽了刑具的苦楚，大腿上喷涌着鲜红的血液，刚才添的新伤。 他看到衣衫碎裂的乔木兮，羞愤地转过头去。 “乔木兮，你那么放荡，我很想看你和牧老爷子现场表演一番。” “钟思成，你这个畜生！”牧老爷子怒了。 钟思成夺过守卫的鞭子，对着牧老爷一通狠甩。鞭子先落在牧老爷身旁，打得墙皮飞溅。 “畜生，我错看了你！我不会妥协的！”老爷子拼着虚弱的气息，脸上没有畏惧之色。 “我像狗一样讨好你这么多年，我父母都死了，你本该比他们死得害惨，我却只能杀你两个老婆！”钟思成拿着匕首，划开了牧老爷的衣服，“如果让牧天昊看到你和乔木兮的香艳画面，让他亲手杀了你，会不会很刺激？” “你父母是曼尼国的英雄！你这个人渣！你得到宝贝也不会有好下场！”牧老爷用尼珈语骂道。 “当英雄就是用生命证明被洗脑得多彻底。我没那么愚昧。”钟思成木然盯着牧老爷，冰冷的目光中透着嗜血的残忍，“你对乔木兮那么刻薄，倒让我怀疑，她才是真正的小公主。不是阚思琪！” “公主会那么下贱？你别想再骗我！她不是小公主！”牧老爷趁机迎上了钟思成手中的匕首。 鲜血喷溅到钟思成身上，他急忙去脱沾血的外衣。牧老爷发出最后一声怒吼，挣断绳索，从自己身上拔出匕首，向钟思成刺去。 他刺中了钟思成的手臂。 守卫急忙冲过来救钟思成，乔木兮趁乱挣扎着晃动绿宝石戒指。 刹那间，戒指发出的幽微光束，熔解了乔木兮身上的绳索。那些守卫随光亮无声地倒下，钟思成没被击中，他急忙起身，乔木兮的戒指已对准他。 “乔木兮，你真的没有心吗？我是故意给你逃走的机会！”他蹙眉不满。 “是吗？钟思成，现在，你的生死就在我一念之间。” 钟思成眉头只微微一动：“宁可错杀，绝不错放。我找错的人，都没有活路。这些年牧家死了那么多人，你是唯一让我破例的。” “是你？！”乔木兮震惊，“你想干什么？！” 第35章 落难小公主 钟思成丝毫没有悔意，反而云淡风轻地笑了：“我想干什么？我只想拥有得更多，这样我才能拥有你。” 乔木兮怎么也没想到，钟思成才是真正的暴君和变态！亏他过去一直教化她做人简单点，他自己反而这么冷血这么复杂！ “别拿我当你做坏事的借口！”乔木兮怒了。 “还是先救你的公公吧，他难得有一丝人性，为了保护你，命都不要了。当年我父母遇难，他可是冷血到了极致，眼睁睁看着老友被折磨致死。我够仁慈了，我让他知道你那些艳照都是乔安娜的杰作，你不堪的名声都是被陷害，是我，让他终于能死得瞑目！” 钟思成越说越激动，然而他看着重伤的牧老爷，眼里始终没有一丝温度。那是将他抚养长大，愿将一切财产交给他的养父，在他心里，却是刻骨铭心恨了二十年的仇敌。 什么养育之恩，在钟思成看来，那是牧老爷欠他的。牧老爷所有的慷慨，都是他应得的补偿，而且，还远远不够！他要得到更多！ 乔木兮迟疑的片刻，钟思成夺路而逃。 奄奄一息的牧老爷手一松，匕首跌落在地上。 乔木兮奋力挣脱捆缚自己的绳索，拿起牢房一角的衣服，裹在自己身上，奔到牧老爷身边。 那喷涌的伤口根本压制不住，牧老爷摆着头，发出低沉的喃语。 乔木兮扶起他，却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小姐姐，他说他此生唯一愧对的，是他的儿子牧天昊，他说希望你能叫他一声爸爸，还有，让你别掺和乱局，好好活下去。还有，他希望我处理好他的身体，他不想死后被辱。呃——小姐姐，他死了……”绿宝石戒指瓮声瓮气地解说道。 “爸爸！”乔木兮痛哭着叫了出来，但是，老人家听不到了。 “小姐姐，最佳逃生方案是，现在，马上就走！”绿宝石戒指震动起来，情况紧急。 乔木兮缓缓将牧老爷放在地上，他衣衫褴褛，面色威武，但乔木兮带不走他的遗体。 这位老人曾用那么污浊的话骂她，可原来，他是在保护她。 突然间，乔木兮不再怀疑牧天昊是甩锅陷害她。他一定有他的理由，他也是在保护她。 如果不是他安排的魔鬼训练，她今天一定受尽凌辱死在这里。 乔木兮不由相信，自己还真是个小公主。 “小姐姐，快走吧。”小胖催促道。 乔木兮却缓缓举起手：“小胖，如爸爸所愿，我带不走他，绝不能让他死后受辱！” 火苗燃起，牧老爷瞬间被火光包围。 外面的守卫不多，乔木兮轻松地全部解决掉，逃出地牢。 钟思成的身影出现在地牢口，抱着手臂，遥望乔木兮逃走的方向。 阚思琪站在钟思成身旁，小心翼翼，不敢说话，乔安娜懊恼又讨好地说：“思成，为什么放走她？你不该心慈手软，刚才真该让守卫们轮了她，看她说不说！” 她身上没有一点伤，以假乱真地伪造伤势，是她的专长。 乔安娜自认为已是钟思成的得力帮手，喋喋不休地发表意见。忽然，钟思成冷厉的目光扫过，他问：“乔木兮不是你一手抚养长大的吗？” 乔安娜急忙撇清：“思成，你真的不用试探我，思琪那么爱你，我对你绝无二心！是乔木兮毁了我们的生活，我恨她都来不及！” “你们陷害她真是用心，你的假照片天衣无缝，连我都被你骗了！乔木兮的身体清清白白，你怎么解释？！”钟思成面色阴冷。 他多年温润如玉，不代表真的是谦谦君子。 第36章 他在做什么 乔安娜迎着钟思成的目光，不由心惊肉跳。隐姓埋名这么多年，没想到自己的金龟婿，依然和过去的事脱不开干系。事到如今，乔安娜只能赖在钟思成这边。 “思成，王室的人哪个不精明到骨子里，他们连避开DNA检查的技术都有，女人要身体清白，还不是一个小手术的事！就算她真的清白，你也不能再惦记了！现在谁敢维护乔木兮，就是死路一条，你别忘了你的大好前程！连牧天昊都出卖她，甩了她，你可不能犯傻！” 钟思成冷漠地说：“我们兄弟俩天生就是死敌。乔安娜，要让我娶你女儿，就拿出你所有的本事来。他们父女俩的前途，就看你的手段了。” 阚思琪难堪地低下头，乔安娜握着女儿的手，坚定地对钟思成说：“我女儿是不能干，可是她真心爱你，你刚才救了我们母女，只要你照顾好她，保护好阚文彬，我们一家人会是你最忠实的后盾！” “那就少说多做。”钟思成依然望着乔木兮离开的方向，神情里微微有一丝松软。 他手中的纸巾内，包着乔安娜和阚思琪的头发。 …… 乔木兮逃出地牢，见无追兵，急忙问小胖：“有什么方案？” “小姐姐，主人把你托付给了莫毓管家。” 乔木兮一愣：“小胖，你以前不是说，不知道牧天昊是谁吗？” “小姐姐，小胖只是执行最新程序……” 小胖是牧天昊的杰作。所以，他一定是做了两套程序。 他给小胖安排的首选程序是乔木兮不被卷入这些事的方案。现在，他为小胖启动了第二套程序。 “小胖，你的新程序什么时候启动的？” “安默大厦事件。” 牧天昊临别的话，果然大有深意。 他不是甩锅给她，他是要将她甩出他面临的危险！ 乔木兮下定决心，她已置身事内，她要跟他一起面对，哪怕刀山火海，前路艰辛！ “小胖，联系牧天昊！” “小姐姐，小胖只能接收主人的指令，无法联系。” 乔木兮无奈：“那——联系莫毓总能办到吧？” “当然，主人的指令，就是让莫毓保护小姐姐。” 莫毓很快将乔木兮接到了安全屋。正是第一次遇袭后牧天昊带她去疗伤的地方。 屋子里一切如旧，看不出牧天昊是否回来过，从机器人口中，也问不出结果。 莫毓把一枚芯片递给小胖，程序运转，立体的投影显现出来，真相显露。 乔木兮的妈妈，是曼尼国唯一的公主。乔木兮出生后，被册封为小公主。 20多年前，王室成员出席一次盛会时惨遭暗杀，乳母带着女儿和乔木兮逃到洛城，投奔安默集团创始人陈洛。 乳母就是外婆，她的女儿，化名乔安娜。 但乔安娜出逃时，帮王室的司机卷走了曼尼国一笔救助难民的款项。 司机化名阚文彬，在洛城过起了富豪生活。他和乔安娜整了容，还不放心，又自导自演了一出豪门狗血八卦。他们以为这般张扬，就不会惹来怀疑。表面上，阚文彬和乔安娜斗得不可开交，可暗中，却生下了阚思琪。 但他们携款私逃，许多难民得不到救治，疫病流行，民情激愤，王室声誉雪上加霜。 曼尼国的反对势力又宣称，小公主出逃时，带走了曼尼国的国宝。所以，小公主一直是曼尼国各方势力追捕的对象。 第37章 真相远远不够 王室逃离时，毁了所有的基因资料，从此销声匿迹，无从搜寻。 但百密一疏，他们毁得了资料，却没有狠心清理昔日在王宫服务的人。最近，反对势力多年掘地三尺的搜寻终于有了结果，他们找到一个早年为王室服务过的人，那人提供了一个新的突破口。 他说，小公主身上极有可能遗传了一块胎记，那是王室成员多少代遗传未断的标识。王室成员们一代一代甚至都围绕那胎记文身，把胎记处理成别具特色的图案。 如今的曼尼国已成南北方两大势力焦灼对抗的势态，小公主成为双方较量的最后一根稻草。 谁找到小公主，不但能成为为昔年惨死的难民报仇雪恨的英雄，还能寻回国宝，为乱局多年的曼尼国稳定人心。 所以，两方势力找小公主都格外卖力。谁找到小公主，谁就能力压对方，夺得绝对优势。 乔木兮从小受尽冷眼，她幻想过无数次自己如果生在一个寻常家庭会有多幸福，唯独没想过，自己会是个被通缉的落难公主。 可是她并不知道，国宝是什么。她长这么大，从没见过家里有什么宝贝。当然现在看来，乔安娜对她隐瞒了太多。 乔木兮问莫毓，莫毓却也摇头：“据我所知，这都是煽动仇恨的捏造。要非说有，那就是安默集团的顶尖技术了。只是曼尼国的人不会相信了，他们只信那个玄而又玄的所谓宝贝。” “我妈妈——可是，我做过亲子鉴定的！” 莫毓叹口气：“先生自然有办法影响鉴定结果，这对他是小菜一碟。当然他这么做是希望保护您不要卷入纷争，可惜，谁也没想到，乔安娜会出卖您。” 莫毓顿了顿，又说：“还有，您和先生其实都是陈老的弟子。” “陈老？”乔木兮一愣。 莫毓又讲了很多，乔木兮听哭了。她声名狼藉活了20年，都从没像此刻这般狼狈。 妈妈原来不是妈妈，而且，还想害死她。 牧天昊叫她小师妹，不是因为他们读过同一所大学，而是因为，他们都是陈洛的弟子。她装作不懂尼珈语，他一直都知道，却始终未拆穿。 原来，牧家和陈洛，都是避居洛城的曼尼国人。 陈洛假托退休柳教授的身份，教乔木兮尼珈语，并告诉她这是高贵和平仁爱的语言。 也是陈洛，让牧天昊暗中保护乔木兮。但陈洛的目的，是教导出一个品德优秀的公主，去承担曼尼国的重任，洗刷王室冤屈，牧天昊却在多年默默的呵护中，生出保护乔木兮避开纷争之意。 钟思成得到情报，盯上乔木兮，牧天昊见他对乔木兮似乎既有些情感又有功利性的目的，便出手搅局。 他逼婚阚思琪，惹怒牧老爷，也惹急了乔安娜，也因此，他逼得阚文彬想到拿乔木兮当挡箭牌。他的目的，就是让阚文彬逼乔木兮代嫁给他。 梨花婚礼上他所有表露的冷酷，他所有显示的对她的厌恶，无非是为让世人皆知他是被迫娶她。所有人都相信他厌弃她到骨子里，后面的事，才不会牵连她。 他的目的在一点点推进着。 安默集团这些年早已洗清跟曼尼国的关联，牧天昊是继承者，他却把集团送给她。 若不是乔安娜的出卖，乔木兮此时就是风风光光的洛城风云人物，无论如何，安全都会多一重保障。 婚礼上他用弓箭在她身上洒落的鲜花，他为保护她而鲜血淋漓的后背，她主动献身他却戛然而止，他温柔的告别之吻…… 乔木兮愕然发现，她做了多年牧天昊的小迷妹也没陷入暗恋，代嫁给牧天昊这些日子，他竟已不知不觉铭刻在她心里。而且她更没想到，这个男人已默默呵护她这久。 但，莫毓提供的真相还远远不够。 第38章 凶兆 乔木兮心底藏着一份离奇的熟悉感——对牧天昊的怀抱。 无论他戴着怎样的假面，让她误会成什么样，只要她靠近他的怀抱，她就会有这种感觉。她曾以为，这只是因为她曾是他的小迷妹，但现在，她和牧天昊之间，竟还有这样深的渊源，乔木兮觉得，她的感觉，还指向一些她现在记不清的事实。 有什么，模糊不清，却藏在脑海深处。 乔木兮越发强烈地觉得，那个无数次噩梦中让她眷恋的模糊怀抱，或许，是真实存在过的。 但这个疑问，只有牧天昊才能解答。 “莫毓，牧天昊在哪里？”乔木兮迫切地要见到他。 “小公主，您现在只能待在安全屋，等先生解决了外面的事，您再安全掌管安默集团。”莫毓坚定的眼神中掩藏着一种悲壮。 乔木兮心中陡然一惊。牧天昊把安默集团留给她，说明他做了有去无回的准备！ 乔木兮将绿宝石戒指对准自己，威胁莫毓道：“你不说，我就死在你面前！” “小公主，先生他——”莫毓眼眶一红，不由哽咽。 乔木兮心头，满满是不祥的预感。这些天那些枪林弹雨、尸横遍野的噩梦，都是凶兆。 “小公主，先生他把名下财产转移给您，又回到曼尼国，是为了把矛头引到他身上，替您永绝后患。您现在别说追过去，您就是在洛城一公开露面，就会被马上发现的，到时候只会扰乱先生的节奏！” 莫毓极力阻拦乔木兮离开，乔木兮心头的担忧反而越甚。 牧天昊把一切转给她，恐怕曼尼国的人会以为，她是用国宝，跟他做了交易。更何况，他还有钟思成这样一个“好弟弟”。 但莫毓一副遵守命令，绝不放乔木兮离开的样子。 乔木兮便答应，先在安全屋安顿下来。做牧天昊的女人，智商要跟得上。他说过，让她聪明点。 “莫毓，我懂了，我不会离开这里去给他添乱，你也不必守在这里，安默集团还需要你。” 这一番说辞，莫毓果然没有起疑，为表歉意，离开前他解锁了安全屋的部分网络权限，让乔木兮不至于太憋闷。 还不能连接曼尼国的网络，但这难不倒乔木兮，这些年学霸的身份可不是浪得虚名，乔木兮三两下就顺着莫毓打开了一半的权限，破解了所有的加密。 她成功侵入曼尼国的网络系统，开始详细了解情势。 当年驱赶王室离开的曼尼国反对势力早已式微，如今曼尼国崛起的新的实权派分化为南北两派，钟思成和南派首领关系密切，北派首领陈源幼年亦曾受牧老爷庇护。 南北两派如今势同水火，但双方此时却像暂时达成了某种默契，都没宣扬牧天昊从乔木兮这里拐走国宝的事。 而钟思成，已作为南派首领的弟子，开始频繁露面，牧天昊却消息全无。 “起底曼尼国叛逃小公主”之类的话题遍布各国媒体。乔木兮不但是用美色勾引权贵的间谍，还是杀害牧老爷的凶手。 照片上，乔木兮拿着长鞭对着衣衫褴褛、重伤不起的牧老爷，那情景真真切切！ 第39章 真假小公主 还有乔安娜悲苦的爆料。 她说自己和阚文彬伉俪情深，他们二人兢兢业业保护乔木兮，她却因是王室乳母，而被乔木兮看作下人，肆意凌虐。 是乔木兮不许她过幸福的生活，是乔木兮硬逼阚文彬另娶妻，是乔木兮逼她跟阚文彬争斗不休，制造假象，掩饰身份！ 乔安娜明确声明，自己和乔木兮没有血缘关系！自己只是王室没有尊严的佣人。 牧老爷虽定居S国洛城多年，却为曼尼国捐助了许多慈善事业，在曼尼国声望很高。诸事交杂，牧老爷的惨死让民愤高涨，追回国宝，处死乔木兮的呼声此起彼伏！ “小姐姐，最佳方案，是留在安全屋。”连绿宝石戒指小胖都不支持她离开。 “牧天昊是被抓起来了，还是自己藏起来了？”乔木兮喃喃思忖。 “小姐姐，如果你技术过关，我们可以试着侵入曼尼国官方的内网。”小胖嗡声提议道。 乔木兮正有此意！ 做黑客的本事，她还是拿得出手的，更何况安全屋里的设施，那可足够先进。 在小胖的配合下，乔木兮成功侵入曼尼国的监控系统。 小胖启用面部识别系统迅速扫描，终于，提示音响起：“主人在南派的监牢！” 乔木兮忙凑过去放大影像，那监牢竟和她才脱身不久的监牢一模一样！ 都是那老旧的牢房，只是牧天昊身边守卫森严。 他和乔木兮一样，被吊在牢房中，只是满身伤痕，衣衫上尽是血迹。人看似已然昏迷。 “小姐姐，照这个防控，你单枪匹马根本救不出主人！” 乔木兮不管，送莫毓离开时，她已经默默记下了开门的密码。 曼尼国北派指挥棒内，牧天昊一身戎装，英姿勃发。 “你才是天生的王者。”身旁的北派统帅陈源赞道，“说起来，你跟老国王倒是有几分神似。” “可别跟我玩伦理哏！”牧天昊瞪他一眼，不屑道，“就算老国王是我亲爹，都什么年代了，谁稀罕当什么王者。” 陈源神情微微一顿，旋即大笑道：“你放心，等局势安定，我就放你回去，让你醉生梦死。只是当务之急，还是找到小公主，拿到国宝。” 牧天昊的面色有一丝凝重：“种种证据都指向乔木兮，可我却一无所获。我不甘心！” 陈源狠狠一掌拍在桌上：“都是钟思成！这些年他一直误导我们。” 牧天昊苦笑道：“我这五任未婚妻都是南边派来的，这第六任，你说她到底是小公主，还是照例是南边的人？” 陈源眉头一皱：“乔木兮不是乔安娜的女儿，这已经查实，可她如果也不是小公主，乔安娜这些年这么高调强调她们的母女关系，为什么？” “我把财产都转给了乔木兮，按理现在南边应该大肆宣扬乔木兮拿国宝跟我做交易，但现在南边一副闷声发大财的样。莫毓传来的影像里，狙击手一有动作，乔安娜第一反应是护着阚思琪，她那么爱财如命，我敢肯定，真正的小公主，是阚思琪！” 陈源有一丝迟疑，却也无从反驳：“如果是阚思琪，那么钟思成起先纠缠乔木兮就是故意做出样子误导我们。只是王室代代都堪称精英，那个阚思琪实在有些愚笨……” 牧天昊摇头：“王室代代精英，那得看投入了多少教育力量，阚思琪跟着乔安娜那种人，能学到什么。现在细想，王室的人多少年都找不到，突然冒出来一个旧日仆从说什么胎记，钟思成就立即锁定了乔木兮，这是否太蹊跷了？” 第40章 圈套 “那乔木兮有胎记吗？”陈源看向牧天昊。 “没有。”牧天昊确凿地说，“没有胎记，也没有任何做过整形手术的痕迹。但阚思琪可就说不准了，悄无声息地，钟思成就让阚思琪对她死心塌地……” 陈源越听越觉有理，脸上不觉恼恨：“我被钟思成那小子骗了！” 牧天昊面上，露出嗜血的狠厉：“我们和钟思成一起长大，我这个亲生儿子在父亲心里没一点地位，你跟我交好，他对你也冷漠疏远，可到头来，害死他的却是他百般宠爱的钟思成！这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我跟他不共戴天！” 陈源迟疑片刻，终于点头道：“仇一定得报，但现在阚思琪落到钟思成手里，你得先把她弄过来，别逞一时之快。” 牧天昊郑重点头：“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死得痛快！” “你有什么计划？”陈源问。 牧天昊一个冷笑：“放出消息，乔木兮是验明正身的小公主。” 陈源眼睛一亮。这样做，乔木兮就会成为众矢之的的活靶子，阚思琪那里，一定会放松警惕。 “好！乔木兮毕竟比阚思琪学业优秀得多，你又做足了铺垫。我们抢占舆论先机说她是小公主，南边再推阚思琪，可信度也得打个折扣。他们还要走老路处死小公主，咱们偏偏要为王室洗刷冤屈，到时候舆论这边还是对咱们有利。” 二人达成共识。 牧天昊走后，陈源的手下却急忙进来劝阻：“老大，牧老头昔日就算照顾过你，可他这些年对钟思成可是不薄，万一他们父子不合是假象，牧天昊这一去南边，岂不是放虎归山了？” 陈源神情冰冷：“父子不和就算有假，兄弟不和可是真的。钟思成占了牧家的产业不说，连牧天昊母亲的遗产都一并占了，再说，钟思成的本事，可都是这些年暗杀牧天昊练出来的，牧天昊能放过他？一山不容二虎。” 手下不放心，还要再劝，陈源突然厉声道：“有在这里废话的，还不赶紧想想怎么在技术上才好过牧天昊！我不想再听人说这个位子是他不要才便宜我的！” 手下嗫喏退出，不敢多言。 陈源按下身边一个隐秘的按钮，牧天昊的身影出现在陈源眼前。他正在整理各种精锐的武器和装备，满脸仇恨。 牧天昊丝毫不知道自己早已被陈源监控。他骂骂咧咧道：“钟思成，乔木兮，老子现在就来送你上西天！” 陈源看着监控冷笑道：“老弟，你空有一身本领却没有王者的野心，注定就是一枚用过即弃的棋子。能给我陈源当枪使，你也值了。” 说完，陈源旋即召唤人手布控：“放出消息，钟思成劫持小公主阚思琪，侵吞国宝，还用声名狼藉的乔木兮欺骗牧天昊。再大肆宣传，说乔木兮被钟思成胁迫，亲手杀死牧老爷，再好好讲讲牧老爷对钟思成如何宠爱，而他又是如何恩将仇报。顺便把以前那些王室罪证再翻出来晒晒，逼他们尽快处死小公主。等他们行刑后，再把当年王室被陷害的真相公布出去！” 手下不解：“那小公主不是白死了吗？” 陈源阴诡地恨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难道我还要誓死保护小公主，为王室正名，然后再把王位拱手送给阚思琪那个蠢货吗？” 手下醒悟：“对！咱们曼尼国现在不需要王室，需要的是统一！” …… 第41章 他最危险 南派大本营中，钟思成恼恨地看着网络上层出不穷，已经来不及辩驳的消息——他一念之差，让北派抢先制造了舆论优势。 偏偏曼尼国的人就信这些。 他是打算公布阚思琪就是小公主的消息，可是没有国宝，口说无凭。现在再把国宝赖到牧天昊身上，已经迟了。 他身边，阚思琪哭着问道：“思成，怎么办？如果大家都相信我是小公主，我会不会有危险？” 钟思成突然扭过头，手腕已紧紧按在阚思琪脖颈上：“你当然会有危险，多少明枪暗箭就会冲着你来，你怎么就这么蠢！” 阚思琪瞬间窒息，吓得结巴起来：“可是我爱你，我比乔木兮爱你。” 钟思成终于松了手，又给阚思琪揉一揉痛处，冷冷道：“想当曼尼国的女主人，光爱有什么用？老头子感冒了，乔安娜那么会用药，你们得治好他。”他眼中杀意毕现。 …… 乔木兮顺利潜入曼尼国，进入地牢，但她一进来，就意识到自己被虚假的影像骗了。 牧天昊根本不在牢房中，但破解的实时监控系统中，依然显示他奄奄一息地被吊打。 心中一惊，能有机会作假的，只有莫毓—— 牧天昊把她托付给了莫毓，莫毓明着拒绝她离开安全屋，现在想来，他每一个神情每一句话，都在刺激她不顾一切…… 想到牧天昊腹背受敌，乔木兮心中更加焦急。刚拔脚要撤，突然天降四面结实的栏杆，瞬间给她加了四道禁锢。 中机关了。绿宝石戒指嗖一下打开，缩小，钻入乔木兮掌心中。 绿宝石戒指是武器，这对南派的人已经不是秘密了。乔木兮牢牢攥着分裂的戒指，正慌乱间，小胖的声音突然轻轻在耳畔响起：“小姐姐，趁机做个美甲吧。” 心中略微安定，它裂开后还能传送声波，可见牧天昊技高一筹。 乔木兮佯装惊慌，小心遮掩着，将那裂开的薄片一片一片贴在指甲上。 没多久，阚思琪一脸恨意地出现了。此时此刻，她不忘先炫耀一番：“明天我要嫁给钟思成了，乔木兮，我赢了。” 乔木兮没好气地看着她，还真不能理解，她怎么这么执着地把钟思成当个宝。 “你想不到吧？莫毓是钟思成的人，要不是莫毓，你能这么顺利找到这里？”阚思琪的笑容里，多了许多阴森，“看到你这么上套，我真是开心啊，我的好姐姐，不过你别怕，我不杀你，我要你眼睁睁看着我嫁给你心心念念却得不到的钟思成，我要你活着，等你那个暴君丈夫牧天昊来找你报杀父之仇。你猜猜，他会怎么折磨你？” 乔木兮不由摇头，阚思琪对钟思成，倒是真爱。她就一点也不想以目前的舆论趋势，她这个似乎已被定论却又拿不出国宝的小公主，将面临怎样的命运。 阚思琪的确没想过，她以为她和钟思成患难与共，喜结连理，必定白头到来。而钟思成一定会赢，他会陪着她尽享尊荣。 阚思琪眼中，倒是有乔木兮没体会过的那种对爱情的盲目天真。 “我会相信你吗？别浪费口舌了！”果然，乔木兮一激，阚思琪上当了。 “哼，你不信？你看看新闻！”阚思琪马上拿出手机，把对牧天昊不利的消息调出来给乔木兮看。 乔木兮正中下怀，飞速浏览，终于判断出，北派这是要借刀杀人，让钟思成先除了牧天昊，他们再除了钟思成以平民愤。 此时此刻最危险的，是牧天昊。 第42章 婚礼与祭坛 牧老爷和牧天昊素日再不和，也是父子骨肉，如果牧天昊相信是她杀了牧老爷，一定会来找她报仇，那么，他一定会自投罗网！ 所以，如果他来了，她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说服他不要先找她报仇，她得先帮他一起闯出去！ 乔木兮心中有了计较，便不对阚思琪逞口舌之快，反而一副备受打击的绝望模样，顺势靠着栏杆坐下。阚思琪见她崩溃，心满意足，扬长而去。 贴在指甲上的绿宝石碎片已变得透明，它一定还有别的用处。乔木兮努力静下心来，想快速说服牧天昊的言辞。 …… 一夜过去，牧天昊没有出现。天亮之后，乔木兮被带出去，参加阚思琪和钟思成的婚礼。 比起牧天昊的梨花婚礼，钟思成和阚思琪的露天婚礼可谓隆重奢华。 婚礼在一处庄园举办，嫩绿的草地上搭建着鲜嫩的鲜花布景，营造出无尽的浪漫气氛。来的宾客也是熙熙攘攘，格外热闹。 钟思成礼服笔挺地迎接宾客，谈笑风生。乔安娜更是一身精美的服饰，喜上眉梢。 所有侍卫戒备森严，但都隐藏在暗处，不影响整体的喜庆氛围。 但唯一一处不和谐的布景，是一座仿古的祭台。百余年前在曼尼国王室有权将叛国者送上祭台，当众处置，但今天，被送上祭台的，是乔木兮。 乔木兮像婚礼的布景道具，被绑在祭台上等待启用。乔安娜来来往往招呼着宾客，没一眼投向这个养了这么多年的名义上的女儿。 乔安娜曾经养了只小狗，养了一年就死了，她伤心得再也看不得小狗。可是对这个养了这么多年的名义上的女儿，她却没有一丝怜惜。 处处是机关，乔木兮乐得无人搭理，刚好冷眼借机观察形势。 无论是她，还是牧天昊，想要从这森严的防护中离开，都是痴人说梦。再高的功夫，再好的技术，架不住钟思成布防的人数绝对优势。 天罗地网已布下，眼看时针一分一分即刻就要走到开场时，乔木兮终于熬不住了。 “牧天昊，我没杀牧老爷，视频是假的，这是个圈套。不管你找我还是找钟思成报仇，现在都不是好时机，千万别冲动来送死！”乔木兮无声地做着口型，她只盼牧天昊正在瞄准她，能读懂她的唇语。 此时此刻，乔木兮根本已不在乎能否取信于牧天昊。他救过她的命，他费尽心机保护她摆脱命运的桎梏，他的父亲也是为保护她而死。她只愿他活下去。 时间越来越紧迫，乔木兮越来越揪心。突然，她发现阚思琪后颈上，有一块像极了胎记的文身。她长发挽起，那印记十分显眼。 阚思琪容貌不算绝佳，但生就一副天鹅颈，格外吸引人的目光。乔木兮记得很清楚，那印记以前绝对没有。 脑子飞速运转，乔木兮有些恍惚，钟思成这是在配合北派散播的消息，公然昭告阚思琪小公主的身份？可他不介意自己侵吞国宝的名声吗？ 钟思成在玩哪一出？他应该极力辩驳，把小公主的名头再推给乔木兮才对啊。 婚礼开始了，乔木兮像被遗忘的道具一般无人问津。 很正常的婚礼进程，直到新郎握着新娘的手，携手走上礼台，乔木兮也没发现有什么异样。 牧天昊没有出现，也没有暗中出手，乔木兮的心这才略微安定了些。她静静待在祭台上以静制动。 越是安静无事，越说明后面的波涛有多汹涌。 第43章 巨浪前的平静 新人走上礼台，却没有按寻常程序走，而是先播放了一段来自旧日的祝福。 视频上，是曼尼国昔日的王宫。画面中，国王夫妇抱着一个婴孩出现在草坪上。视频暂停，不断地放大，再放大…… 那时还年轻的乔安娜跟在王后和公主身后不远处。显而易见，王后怀中抱着的，正是她的外孙——小公主。 那个粉雕玉琢的孩子很是可爱，眨巴着小眼睛动来动去看着四周的一切。放大的视频中依稀可以看到，孩子脖颈上，有一个小小的印记。 如果说那个印记在孩子长大后，变成了阚思琪颈部的胎记，自然可以说得通。看来，钟思成的确是兵行险招，公开承认了阚思琪的小公主身份。 乔木兮遥遥看向钟思成，他一脸得体的幸福模样，那么镇定。他的笃定让乔木兮心底不由有一丝恐慌——难道他已经除掉了牧天昊？ 单打独斗，钟思成自然不是牧天昊的对手，可这里是他的地盘，牧天昊只身前来，实在凶险。 钟思成仿佛猜到乔木兮的担心，居然还朝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然后才当众宣布，阚思琪的确是小公主，而且奉老国王遗命，要重振曼尼国。 “我的讲话将全程网络直播，我为我说的每一个字负责。”钟思成昂首，颇有些风范地讲起了曼尼国现在的局势。他列举了一系列北派首领陈源出卖曼尼国资源的证据，以及陈源心胸狭隘、嫉贤妒能、排除异己的举动，说陈源根本不是顾全大局，真心为曼尼国着想之人。 最重要的是，他抢先发布了当年王室被阴谋驱逐的真相，宣告了王室的无辜。而那阴谋的幕后主使，正是陈源的叔叔！ 这些年民众渐渐对王室当年旧事有了怀疑，怀念王室的苗头已处处皆是，那些证据又铁板钉钉，确凿有力，把当年旧事的所有破绽都解释得清清楚楚。跟陈源命令发布的那些王室旧日“罪证”一比，立即显出北派在撒谎。 谁也没料到会有这一出，包括陈源。那些为王室洗刷罪证的证据，除了陈源自己，他谁也没给看过。证据层层封锁，监控层层紧密，却被窃密了！ 陈源恼羞成怒，狠狠处罚手下。但迟了，局势瞬息而变。质疑北派的声音层出不穷，没了牧天昊在身边辅佐，以北派的技术力量，想彻底控制网络，禁止民众发生，实在是狼狈至极。 乔木兮没想到，钟思成居然有这样的后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转眼间就扭转了颓势。可是钟思成如果赢了，那牧天昊—— 乔木兮的心揪得更紧了，牧天昊，你可一定要活着！ 钟思成还在滔滔不绝地演讲，他手中尽是干货，不断颠覆陈源这些年塑造起来的才俊形象。场内众人忍不住为王室的悲苦命运掉下了眼泪。 钟思成讲到最后，突然把目光投向乔木兮：“这个女人假冒小公主招摇撞骗，骗取钱财，亵渎王室形象，她还挑拨我家人关系，害死我父亲，是可忍孰不可忍！” 第44章 风雨欲来 钟思成颠倒是非，乔木兮怒而反驳：“你胡说！是你恩将仇报，杀死了牧老爷！” 但乔木兮这些年声名狼藉，即便在曼尼国，人们只要稍微上网搜一搜，就能知道大概。曼尼国人心志虔诚，普遍厌恶乔木兮这种形象的女人，谁会相信她。 一时间，场内群情激奋。 一人歇斯底里喊道：“就用以前的老办法，烧死她！” 这一生呼喊，竟然瞬间点燃了在场人心中的暴戾，这些许久没有享受过和平的人们瞬间丧失了心智，扬着拳头附和着喊起来：“烧死她！用她祭奠王室！祭奠牧老爷！” 正在此时，突然有人急匆匆前来报信，称老将军突然病逝，留下遗书，祝福二人新婚之余，让钟思成继承遗志，接管将军职务。 喜事和丧事混杂在一起，气氛顿时大乱。 阚思琪自觉危机解除，一副公主派头指着祭坛上的乔木兮，言之凿凿道：“她刚才单独见过将军！” 乔安娜配合地高声惊呼：“乔木兮最会用药物了，她以前就用毒药控制我！” 南派这位老将军威望颇高，是昔日曼尼国老王后的母族，又十分信任钟思成，而乔安娜的母亲，正是这位将军推荐给王室的，她服侍过两代王后，深得信任。所以乔安娜这一喊，所有仇恨的目光刹那间都聚集到祭坛上的乔木兮身上。 “烧死她！”群情激奋，即刻便达成共识。 干柴在乔木兮脚下架了起来，钟思成和阚思琪拿着火把走了过来。 侍卫们在干柴上浇上了汽油，乔木兮被那味道熏得直犯恶心，但这捆绑实在结实，根本没法挣脱。 阚思琪拿起皮鞭，对乔木兮狠笑道：“你杀了牧老爷，害死将军，就让你这么死，太便宜你了！” 鞭子高高举起，在空中啪一声炸响，狠狠甩下。 乔木兮从未这样绝望过，她下意识地闭上眼，却没感觉到疼痛。一睁眼，却见阚思琪目瞪口呆，僵硬地站立原地。她的手突然一松，鞭子掉落在地上，人也随之倒了下去。 奇怪的是，乔木兮没看到阚思琪身上有什么伤口，也未见她流血。 怔愣间，侍卫惊呼起来：“有刺客！”乔木兮生怕牧天昊遇险，目光四下寻找，却未见人影。 但巨大的轰炸声突然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远处依稀可见爆炸掀起的烟尘。宾客们顿时四散躲避，场面瞬时混乱，竟都无人上前来看阚思琪。 阚思琪背对着人群，乔木兮看到她是昏迷了，还有气息，但在那些人的判断中，她却像是必死无疑的，所以，大家只顾着自己。就连乔安娜，虽然伤心欲绝想冲过来，旁边的人一拦，她也顺势哭着逃命去了。 只有钟思成走到了祭坛旁。他冷静地将阚思琪揪起，看都不到就丢到一旁，像丢垃圾一样的手势，就像阚思琪这个公主的名头，对他原来分文不值一样。 钟思成另一只手中，举着火把。他要点燃乔木兮脚下铺满汽油的柴火。 他略有点犹豫，但外面轰鸣声不断，明显有军队在发起进攻，而且势头十分猛烈。乔木兮看到，有人一边逃窜一边打电话，却都拨不通，神情绝望至极。看起来，通讯已经被切断了。 钟思成终于看着乔木兮无奈一笑：“我喜欢你，可是你跟错了人，我说过，我要你付出代价。” 第45章 我相信你 钟思成的手扬了起来，火把凑近了柴火。乔木兮扭过头去，她和他，已无话可说。 但钟思成却还想说，他见乔木兮不看他，苦笑道：“你始终——不懂我。你本有机会站在我身边的。” 乔木兮忍不住回头讥讽道：“和你一起，让曼尼国继续混乱下去？” “不，你错了。”钟思成突然露出一个十分干净的笑容，眼神也瞬间清澈，让乔木兮不由恍惚，仿佛连他——也瞬间换了一个人。 但那神情转瞬即逝，钟思成又淡淡道：“因为有一对英雄的父母，我从小就被定义了人生。每个人都认定我的生命和未来都要属于曼尼国，可是南派，北派，他们曾经都是王室的左膀右臂，现在却都一副为王室报仇的嘴脸，斗得死去活来。我才不要当南派的头儿，我才不要当那老头子的继承者。我要做，就做真正一统曼尼国的英雄！” 乔木兮愕然看向钟思成，她没想到会听到他说这样的话，语气还这么既讥讽又诚恳，只是……这话虽然有他的立场，却怎么都听起来有些刺耳。 乔木兮突然明白过来，不是理念的问题，而是钟思成！他此刻的神态和语气，平静斯文，却透着一种令人胆战的感觉！有些阴森。 像是要印证乔木兮的感觉，钟思成眼神空茫地看着乔木兮，又缓缓道：“我留住你，最后才杀你，因为我要你永远属于我，哪怕是化成灰，也是我的，没有任何人的印记……乔木兮，我是真的爱你。” 这完全是一个疯子的语气，乔木兮不由心惊，但来不及了。 火把从钟思成手中跌落，熊熊火焰猛然而起，一股热浪袭来，乔木兮瞬间被灼热吞没。最后的刹那，她看到烈火隐隐透出钟思成十分灿烂的笑容，那般澄澈，那般执拗，只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但是为什么，好像没有特别灼烧的痛感，反而像一片冰凉？难道人死后是这样的？ “还闭着眼干什么，等着看黑白无常把你的眼皮扒开吗？”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心心念念的声音，依旧是冷漠的语调，可语气里明显有没好气的戏谑。 一个激灵，急忙睁眼，却见自己稳稳躺在牧天昊怀中，四周一片昏暗，唯有指尖上绿宝石戒指的分身透出点点星光般的清辉。 呆呆看着心心念念的人，乔木兮突然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脆弱。 那温热的手掌轻拍着她的后背，淡淡安抚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乔木兮急忙抬头，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她要说清楚：“我没有——” 她急切的辩驳声却被他拦住，他挡住她的唇，目光冷毅却十分的坚定：“我知道。” 不，他不在现场，钟思成他们以假乱真的手段那么高明，他怎么可能知道。他以为她在辩解什么？ 乔木兮还要继续解释，牧天昊却没好气地笑了，像看一个幼稚的孩子：“我在你心里就那么蠢吗？别忘了，我是十足自负的人，我既然相信父亲不是你杀的，就算你拿出证据来，我也不会改口。” …… 第46章 隐藏的实力 牧天昊能这样冷静地信任她，这让乔木兮心中五味杂陈。 从小，没人愿意相信她，无论她如何优秀如何辩驳，所有人都认定她满心龌龊，活着就是为了找一个有钱男人吃定他。 哪怕，他们并没有真实的证据来证明这一点。他们认定她是这样的人，他们编造和想象出的一切就成为“真相”。 可是牧天昊，杀父之仇，他竟然能如此坚定地选择相信她。而她，明明没有证据。 在那么多以假乱真到无可挑剔的证据面前，他选择相信她。 而如果反过来，是乔木兮遇到这样的事，她很惭愧地想，她或许不会这样斩钉截铁地却信任他。 为什么？他为什么待她这样，信她这样？乔木兮感动，却不理解。 牧天昊敲敲她的脑门儿：“小师妹，现在不是煽情的时候，把眼泪收回去。” “哦。”乔木兮依然感动得含情脉脉，眼角湿漉漉的，只想扑他怀里痛哭一场。但牧天昊又在她脑门上轻轻一弹，冷峻地说，“先带你逃命。” …… 乔木兮见识了牧天昊隐藏的实力。 逃命？哪里叫逃？根本就没有追兵…… 所有到处搜捕她的人都找不到她的踪迹，甚至牧天昊还跟他们开了个玩笑，让所有的监控画面里，都出现她。 她在打电话，她坐在沙发上，她在吃冰淇淋，她在做鬼脸…… 他堂而皇之地，在无孔不入的技术监控下，把所有人变成了瞎子。 他们安然回到了安全屋。 …… 乔木兮见牧天昊回来后好像没有什么着急的事，追着他问道：“快告诉我，你怎么做到的？” “小师妹，你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求知欲啊，哈哈哈。”牧天昊难得爽朗地大笑起来。这是承受这么多年压力，又承受父亲故去后，他第一次真心笑出来。 牧天昊看着眼前这个他默默陪伴多年的女子，从未有过的心安理得。 这些年他看着她苦闷，上进，埋头求知，变成一个认真而优秀的学霸。 他看着她谨小慎微地避开世人的锋芒，也看着她在受到侵害时变身为凌厉的刺猬。她所有的情绪，所有的设防，都不及此刻像个孩子般露出天真纯粹的好奇这般美好。 她的这份美好，深深感染了牧天昊。 一切阴暗纷争就要过去了。 为了曼尼国，他不惜毁掉自己的名声，见证那么多生命的逝去。 为了曼尼国，他隐忍天性，隐藏真性情，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恶霸。 为了曼尼国，他忍受被人传诵逼疯五任未婚妻的恶名，只为多方周旋，设计出最适合解决曼尼国乱局的方案。 但现在，一切终于要了解。他没有走父亲设定的人生，但他快要完成父亲的志愿了。 很快，他将能全心全意去爱，好好去爱。他要把这个他心疼了这些年的女子，宠成一个无法无天的刁蛮小丫头。 “这是求我讲故事给你听的态度吗？”牧天昊故意板起脸逗乔木兮。 乔木兮愣一愣：“我很认真地在讨教啊……” 某人把脸凑过去：“师兄我需要一点动力。” “动力？啊？”乔木兮愣了下，瞬间明白过来，脸颊一红，轻轻一个巴掌，落在牧天昊脸上。 某人无奈：“我现在真是一无所有，地位低下啊……” …… 第47章 真正的他 当然，某人还是乖乖介绍起了自己的杰作。 火光燃烧的瞬间，绿宝石戒指发出的光亮护住了乔木兮，也遮蔽了所有人的目光。 影像作假，这一招还是牧天昊玩出来的，他比钟思成玩得炉火纯青。 巨大的光亮里含有特殊的物质，它们将乔木兮和烈焰隔离开来，让她不被焚烧，同时也让别人看到的是一团熊熊吞噬一个鲜活生命的烈火。 但真相是，牧天昊早已在祭坛下的秘密通道等待着，他启动机关，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将乔木兮置换下来。 而钟思成会发现，他点燃的烈焰熄灭后，也真有一堆焦灼的遗骸。 那遗骸也是假的，但用技术检查，可以查到跟乔木兮被焚烧后一模一样的结果。 与此同时，王室昔年仅存一份的DNA资料被找到，那位新晋的阚思琪小公主也被带去检测DNA。 牧天昊用药物迷倒了她，就像乔安娜以前对乔木兮那样。 自然，人们会发现，阚思琪根本就是冒牌货，钟思成在撒谎。 与此同时，真正的小公主乔木兮也被报道，是给钟思成送上祭坛活活烧死了。 王室昔年蒙冤的资料也悉数公之于众。王室冤屈被洗刷，污名得以洗去，真相面前，钟思成和陈源原形毕露，谁也没法赢。 当然，这是牧老爷多少年苦心经营的结果。 他本希望自己的儿子做个力挽狂澜的将才，但牧天昊偏偏醉心于科技，无心从政。 他也知道钟思成的野心和戾气，但他满心以为，凭借自己的父爱，可以感化他。 钟思成在牧家一套，在背后又是一套，他完全不将牧老爷当养父那般爱戴，牧老爷不是不知道，他只是在为老朋友尽抚养儿子的义务。 牧老爷也答应牧天昊，让他用他的方法，来中止这些争斗，把清白还给王室，把安宁还给曼尼国。 牧天昊做到了。而且，他还给自己找好了接班人。他不愿做的事，却有许多人十分愿意承担。他只需挑选对曼尼国最有利的人选。 …… 钟思成的婚礼彻底被搅局，新娘被带走，他是真的完全没有防备住——他本判断阚思琪已经死了的，当时明显乔安娜也做出了同样的判断。 他们历经生死，做这样的判断不应该失误才对。但是，牧天昊有更高明的扰乱视线的技术手段，以及，运筹帷幄、扭转局面的神奇能力。 乔安娜也被绑架，钟思成安排控制乔安娜的手下竟然是陈源的卧底。 钟思成精心布局的婚礼现场一团混乱，那些巨大的声响和未知的攻击在搅局之后突然悄无声息，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只剩一片狼藉的现场。 “报告，没有发现有武装力量！”手下人气急败坏地来回话，钟思成气得狠狠扇了来人几个耳光。 怎么可能，就像一场演出的声效，居然都是假的，没有一兵一卒？！ “废物！都是废物！”钟思成气急败坏。他在自己的大本营，被牧天昊戏弄。 牧天昊一个人，就是一支队伍，打败了他！这怎么可能！ 钟思成疯狂地不能相信。 他跟牧天昊明争暗斗这些年，他比其他人更了解网络时代的瞬息万变。牧天昊这样高明的复仇手段，他招架不住。 “给我掘地三尺也把牧天昊找出来！调动所有的监控！所有的人像识别系统！”钟思成崩溃地大叫。 但是，他依然悲剧了，这些系统都是安默集团的手笔，牧天昊麾下的技术力量远超他太多。 整个电子设备都被安默集团控制了。 牧天昊很早就告诫过钟思成，技术的进步只能为人所用，人若实打实地依赖技术，就会反被技术控制。 但是，钟思成听不进去。 第48章 尘埃落定 钟思成没比陈源好多少。南北两派都名声扫地，得不到民众的支持，一切转瞬间像回到了什么都没拥有过的地步。 乔木兮眼前的画面里，钟思成抱着手下小心整理出的她的“骨灰”，回到房间，摔上门，他抱着那骨灰痛哭起来。 “乔木兮，我是真的爱你，你为什么这么对我！就是因为你，我才心智迷惑，被牧天昊打败的！” “他父母都是曼尼国的英雄。可惜英雄总是悲剧结局后，才被称为英雄。”牧天昊神色凝重地看着钟思成。 钟思成咬牙切齿地一会儿抱着那骨灰瓶，一会儿又忍不住高高举起，想狠狠甩下。 但他没有。他打开了骨灰盒。 他将骨灰取出一把，洒在室内的花盆里，边洒便念叨：“我切下的阑尾就埋在这个花盆里，这花如此娇艳，因为我流过血的土，被我埋在了这里。乔木兮，我说过，我要给你打上我的烙印，你化成灰也改不了！” 做完这一切，他竟然还拿出工具松起了土。 接着，他将花盆摆放好，亲了亲自己沾着乔木兮“骨灰”的手…… 安全屋内，乔木兮站在牧天昊身旁，看着监控中显示的钟思成的举动，不由毛骨悚然，打了个冷战。 牧天昊轻轻拥住她，安慰道：“别怕。钟思成他——他心思过重，已经成了妄想症，不能算作正常人了，这两年变本加厉又越来越严重。父亲说，他本是个天性良善的人，奈何非要做贼，把自己逼上绝路，任谁也拉不回头。” 乔木兮惊呆了，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但联想到这些年钟思成对她执着的纠缠教化，仿佛的确他的精神状态不同寻常。 “师兄，他毕竟还手握重权，你为什么不除掉他？”乔木兮不由担心。杀父之仇和人生选择的根本分歧，已让他们兄弟二人没有任何重归于好的可能。 他们注定是仇人。 牧天昊神情转冷，果然，他目光中是不加掩饰的杀父之仇。 “他在我心里已经死了一万次了，可现在他不能真死。他和陈源都不是担当大任之人，他们谁都不配照管曼尼国。” 乔木兮在牧天昊眼中看到了极为郑重的神情，他平时的狂妄不羁悉数不见，有的，只是对故国深深的关切之心。 “这些年你一直戴着假面，师兄，你告诉我，现在的你，是不是就是真正的你？”乔木兮看着牧天昊，认真地问道。 牧天昊眉头一挑：“我的确是个暴君，这些年多少明枪暗箭，我手上也沾了复仇的鲜血。你怕吗？” “不怕！”乔木兮坚定地说，她轻轻靠在牧天昊身旁，心中无比踏实安定，“你是为了曼尼国好，你才是真正的英雄。如果不是你这么多年苦心经营，安默集团不会有这么先进的科技力量，没有你研发的技术支持，这一切不会结束得这么快。” 牧天昊自嘲地闷哼一声：“老爷子一直希望我能当个将军，可我空有一副将军的体魄，却最新于技术，他虽然勉强同意，心里还是失望的。” 乔木兮见他神色伤感，急忙安慰道：“不是的，你父亲很爱你，他一定也会为你骄傲的！他临终的时候，还说他没好好对你，说他对不起你。” 牧天昊神情顿了顿，他何尝不知。 这世上，还有谁比他更了解这些事的真相。 第49章 情深归处 这些年所谓父子不合，多半是做给旁人看的，一家人团结一心，总会被人当作强敌来对付，只有离心离德，那些阴谋者才会上钩，才会上套，才会按着他们的计划，一点点露出破绽。 牧天昊和父亲真正的不合之处，只是对他未来前途的走向上有偏差而已。 牧老爷那个年代出来的人，对执掌权力造福民众的执念根深蒂固，但牧天昊却希望用别的方式，用他最擅长也最喜欢做的事，去报销国家。 但即便有如此分歧，父亲在心底，终归是支持他的。 可父亲走了，这些事，又能向谁说呢？ 乔木兮看着牧天昊落寞的神情一阵心疼，她站在他面前，斩钉截铁地说道：“牧天昊，我会照顾你！你父亲走了，你没有亲人了，我会做你的亲人！” “照顾我？”牧天昊心中暖意融融，却故意轻蔑地答，“别忘了，在学校时，你把我当假想敌，时时刻刻想在学业上超过我，可没有一次能成功。” “但是我爱你——”乔木兮不服输地说。说完她后悔了，可是迟了，只能任由脸颊通红，无地自容。 “傻瓜，抢我的话，这很不好！”牧天昊看着乔木兮恨不能钻到胸口里去的小脑袋，心中一阵温暖。 这个小脑袋比当年要长大许多，可是在他心里，却始终是一心想保护的。 他默默保护她的日子，也默默喜欢着她。 他不敢说爱她，只因他以为此生际遇里，是注定为曼尼国暗中奔忙，绝无光明正大爱一个人的可能。 所以，他默默按照一个声名狼藉的暴君的人设经营着自己的形象，孤绝地去完成属于自己的使命。但走到今天，竟然，他做到了。 “你呀，别这么女汉子。不应该我先来表白的吗？”牧天昊将乔木兮紧紧拥到胸口。 他们彼此听得见彼此的心跳，竟都是一样热气腾腾的跃动。 “等我，等我解决这一切，我把欠你的，都补偿给你。”他在心爱的人绯红的脸颊亲了亲，感觉这世间所有的彷徨都有了归处。 乔木兮抬起头，狡黠地一笑：“补偿我一定要，可是等你——我才不等！我受够像傻瓜一样什么也不知道地等待了！” 牧天昊皱皱眉，准备解释：“我们的身份，不能只顾儿女情长。” “虽然超不过你，可我也是学校公认的优质学霸！”乔木兮顽皮地在牧天昊额头一敲，“我做你的助手，这可是天作之合，你说说，你还能找到比我优秀的助手吗？” 牧天昊忍不住一笑，眉眼里都是温存，却要拒绝。 乔木兮知道他那点大男子主义，当即反驳：“我不是金丝鸟，等着你呵护保护，我可以跟你站在一起，做两棵并行的大树，有什么风雨，我都能跟你一起承受！这样我们才能一起看到最美的彩虹，再说，这些年生生死死，难道我的表现不合格吗？” “合格。”牧天昊满眼疼惜，揉揉乔木兮的脑袋。他还要再说但是什么什么，乔木兮却堵住了他的嘴。 “认命吧，牧天昊，你招惹了我，就别想跑掉。” 某人哀叹一声：“遵命，小公主。谁让我命中注定是你的护卫呢。” …… 第50章 珠联璧合 有乔木兮做助手，牧天昊的确是如虎添翼。 他们侵入曼尼国所有隐藏的系统，陈源和钟思成麾下所有明的、暗的网络系统，彻底被他们控制。 这两方势力前几天还龙腾虎跃，此时却陷入毫无反击之力的被动局面。 而在幕后操控这一切的两个人，却只是在安全屋内，连门都没有出过。 乔木兮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和身为小公主的使命感。她要和他一起，为故国的未来，尽最大的力量！ 乔木兮也对牧天昊的专业素养由衷地赞叹钦佩。以前她只知道自己付出那么多努力都没有在学业上超越他，心中还有那么一丝不服。但现在，乔木兮彻底沦陷了。 有太多东西，她想跟着牧天昊学。 如果起先她赖着要与他携手并立只是因为她爱他，那么现在，在这份爱之外，乔木兮还充满求知欲。她从未有这样真切地活着的感觉。 原来，尽最大的力量去付出，去完善自己，让自己有更强的能力去服务故国，会让她有这样真正活着的感觉。就像过去都有一切都是一场噩梦，现在她的人生才真正开始一样。 牧天昊比任何人都懂乔木兮，他指引乔木兮破解了所有加密的系统，曝光了更多苟且的内幕，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些年，乔木兮对这个她幼年离开的小小国家没有记忆，也无从谈起感情，但现在，看到曼尼国乱局如此，她也是忧心如焚。 她迫切地希望自己更优秀、更出色，好早日让这个小小的国家恢复正常的生息。 所以，尽管做了那么多事，起到了那么强烈的效果，但他们却依然待在安全屋里远离漩涡，看到牧天昊整天冷静的模样，乔木兮有些急了。 “师兄，曼尼国乱成这样，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她想回到曼尼国。 牧天昊明白她的心思，安慰道：“有莫毓在，一切迟早会恢复常态的。毕竟是苟延残喘的小国，又纷乱多年，不是一时片刻就能恢复。但从此以后，凭安默集团的科技力量，不会再有那么多肮脏龌龊的阴谋来蒙蔽民众了。” 莫毓？乔木兮愕然。她还怀疑过莫毓，总觉得莫毓是故意激她离开安全屋钻入钟思成的圈套的。 “你确定你了解莫毓，或者，你确定莫毓对你真的忠诚？”乔木兮不放心，她怕牧天昊蒙在鼓里，“我们还是回去吧，免得真的又有什么意外，我们鞭长莫及。” 但牧天昊只淡淡一笑，一边解释莫毓在曼尼国为稳定局势暗中所做的事，一边说：“我不需要他忠诚于我，我只要确定，他是真心实意要将曼尼国变得更好。而且我想，他是我父亲为曼尼国扶持的真正的领导者。” “可听你的语气，他肯定不是十分忠诚于你的。”乔木兮还是不放心。 回曼尼国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说起来，她在曼尼国吃了那么多苦头，可却在离开之后，这样渴望着再次回去。 原来，这就是一个无根的人有了故乡，牵挂故土的感觉。 但牧天昊依然像没读懂她的神情，她的渴望。 第51章 回不去了 乔木兮不信任莫毓，牧天昊却极力劝她不要在意忠诚与否。 “莫毓有他的打算，见我并不打算从政，自然不能真的同心同德。但是我们求同存异，大目标一致，这就够了。而且，”牧天昊坏笑着看着乔木兮，有些讨好地说，“他去从政，你就是安默集团名副其实的掌门人，我所有的一切都被你控制着，你能不能以后别像莫毓那样对我，心里藏着一套？” “你说什么？”乔木兮急忙退后，“安默集团我不要，都还给你，我的志向也是做技术人才！做科技产品设计师！我才不要操心那些琐事呢！” 牧天昊耍赖：“我已经是个技术控了，你就别费那脑子了，再说，我不擅长操心琐事，你就帮帮我吧。你想想啊，我这么英武帅气，从此又改邪归正，名声肯定会大好的，到时候你不怕放我出去不安全吗？所以我建议你全面负责对我的管理，以后我口袋里别给我装一分钱，我保证有贼心没贼胆！” 乔木兮生气了：“你还敢有贼心？” “口误口误！我错了，疼！”牧天昊抱头逃窜。 嬉闹一阵子后，乔木兮恍然一想，他还是没有答应她离开安全屋，回到曼尼国的要求啊。 乔木兮回头再去跟牧天昊磨。 “小师妹，”牧天昊见她如此执着认真，终于面露难色，认真起来，“曼尼国，我们暂时，或者得有一段时间，回不去了。” 乔木兮不由愣住：“为什么？” “别忘了，你是被送上祭坛烧死的人。”牧天昊叹口气，解释起来。 “哦，我怎么忘了这回事了。如果我回去，人们知道我没死，那他们就还有可能被钟思成蒙蔽并利用。”乔木兮低下头，开始默默压制内心对曼尼国的渴求。 她还没好好在故乡走一走，看一看，就再也回不去了。 但，她终究还是为故乡尽了自己的力量。 而且，她还有了他…… “是我冒失了，没考虑清楚，就当我没说过，我再也不会提这事儿了。如果——如果需要我整容，或者以后都隐居在安全屋不再出门，我也可以做到的。只要曼尼国真的恢复安宁。” 牧天昊心疼地拥住乔木兮，在她耳边喃喃安慰道：“傻瓜，别多想，相信我，你不会一辈子要困在这里。” 这丫头现在不能回曼尼国，有些事，他打算一辈子都瞒着她，所以，现在要等，等风波过去，等危机解除，等安定到来，花开遍地，他一定带她重回故土，看遍那片大好河山。 现在，就这样陪着她，等待。 牧天昊踏实笃定的怀抱，吸引着乔木兮把自己深深埋在上面。 她从没怀疑过乔安娜跟她的血缘关系，乔安娜却真的不是她的妈妈。 她从没奢望过她一个小迷妹会跟他发生什么关系，现在他们却是这世上彼此唯一的亲人，不觉间，已如此珍惜相爱。 够了，够了。命运峰回路转，总是有失有得，有得有失。还要苛求什么呢。 “牧天昊，你以前，我是说更早以前，是不是就这样抱过我？” “你居然能记起来？这怎么可能？”这下轮到牧天昊诧异地看着怀中的人。 乔木兮的心咚咚直跳：“真的？你真的抱过我？为什么我记不清了？我失忆过吗？” 第52章 他的加密文件 “不是失忆，而是——”牧天昊不可置信地摇摇头，“你那时不可能有记忆。科学证明，人3岁以前基本没有记忆。” “3岁以前，你抱过我？”乔木兮也惊呆了，若是如此，她一个襁褓中的婴儿，竟能把一个怀抱的感觉刻骨铭心到现在？ 这也太——早熟了吧？ …… 他一定是在逗她！ 此人现在原形毕露，彻底放弃了过去的人设经营，简直变身逗比，时不时戏弄她。乔木兮认定他说的不是真的，准备采取惩罚措施。 牧天昊急忙求饶。 自从乔木兮发现他这样强悍的人却有个巨大的软肋，他就再也别想赢她了。 他怕痒痒…… 乔木兮追着牧天昊满屋子跑，凄厉的求饶声伴着欢笑声。 突然，仓皇逃窜的他猛地停下脚步，反身就将她装在怀里。 “你知道吗？当年你父母把你塞到我怀里，他们说，如果我能保护你活下来，就把你送给我做老婆。”牧天昊的表情很深情，也很认真，“我能娶一个小公主当老婆，简直是童话里的王子才有的待遇，当然要紧紧抱着你，不让任何人抢走了。” “你——”这突如其来的神情，反而让乔木兮瞬间脸红到了耳根，“你先松开我。” “为什么我感觉有人从襁褓里就爱上我了呢？”他耍起了赖。 “我才不吃你这一套，我告诉你！我现在进步神速，别以为我打不过你！我现在是给你下通牒，你不松手，我可要给你好看！”乔木兮不服。 当然，自不量力的某人彻底好看了。某人得寸进尺，战场很快转换，一片旖旎之间，乔木兮举手投降…… 似乎，某人宣誓主权的行为越来越得寸进尺，也越来越游刃有余。 无论乔木兮怎么努力追赶，这胜负之间，她始终处于那么一点微弱的弱势，无论中途如何趾高气昂，最终都被他压制住…… 谁叫他，占据了她的心呢。 安全屋内日月长，即便只有两个人，日子也前所未有地热闹。日常嬉闹之外，牧天昊都在实验室里忙碌着，安默集团拥有再高精尖的技术，一切的源头，都出自他这如奇幻大片般的实验室。 话说某日乔木兮在他沉迷研究之际悄然退出，意外发现，牧天昊一个保密级别极高的文件夹。 他的技术资料，早已对她了无设防。这加密文件，激起了乔木兮的斗志。 用了各种算法来破解，竟然毫无进展，乔木兮一气之下胡乱输入自己的生日，居然——打开了！ 是一个视频资料。 曼尼国昔日的王宫，应该是王室狼狈出逃那天，一个英姿勃勃的少年冲入火海，硬是将一位受伤的侍卫拖拽出来，侍卫手中还抱着一个正啼哭不止的女婴。 乔木兮一看，那女婴正是自己！ 但忠诚的侍卫在阻止那少年，他用尼珈语说：“今日所遭遇的困境一定会过去，您是曼尼国的王子，是我们未来的希望，国王陛下隐藏您的身份就是为了将来您重回曼尼国，洗刷今日的冤屈，重振曼尼国，您不能为了一个假公主，毁了所有人的希望！她不过是我捡来的弃婴，您不值得为她冒险！” 乔木兮不觉一愣，假公主？替身？弃婴？！ 第53章 她的真实身份 她怎么又成了假的？！凝神再看—— 只见少年朗声答道：“如果沾上无辜者的鲜血，还能叫希望吗？” 他承认了，她不是小公主…… 侍卫手中的匕首，突然抵在女婴脖颈上，没有丝毫犹豫，带着决绝近乎残忍的语气威胁道：“王子，大局为重！您还这么小，不能为了一个女人误事！” 少年气得面色发胀：“她怎么说你算是你的养女吧！就算不是，她也是个无辜的生命！你在王室这么多年，怎么能做出这么残忍的举动！” 侍卫黯然低头，手下却依旧不留情：“殿下，若在平常，这是我的耻辱，但非常时刻，我只能以大局为重！” 身后，火光顿起，情势紧急。侍卫见状，也无暇多劝，咬牙一狠心，将啼哭的女婴丢向火海。 烈焰熊熊，顿时模糊了视频。 “住手！” 少年阻拦不及，纵身一跃，亦向火海中扑去，熊熊烈焰，映照出他抱住女婴的身姿。那身影穿越火海，很快消失不见。 视频里，传来侍卫最后挣扎出的一句话：“完了，完了！王子殿下不分轻重，曼尼国的未来要毁在这个丫头手里了！” 许久，乔木兮关上视频，抹掉观看记录，回到自己的房间。 电脑里，牧天昊存放着曼尼国老国王夫妇和长公主的照片，乔木兮已经把长公主当作自己的母亲，把老国王夫妇当作外祖。 在为乔安娜的出卖暗自伤怀之时，她看着这些照片，想象亲人在天堂为她祈祷。 却原来，她不过一个弃婴，一个被侍卫捡来，又能被侍卫丢向火海牺牲的无名弃婴。 她出现在王室，是为了在危机到来前掩人耳目，保护真正的王室后裔。所以，她的结局无论怎样，都是被抹去。 乔木兮黯然苦笑着，合上电脑。 兜兜转转，她又变成一个卑微的无根之人。 什么样的父母，将她丢弃。什么样的命运，让一个弃婴被王室的侍卫捡到，去承担以假乱真，保护王室血脉的重任。 又是什么样的命运，让她被真正的王子所救，保护至今…… 乔木兮心神恍惚，悄悄走向实验室，却见牧天昊快要收工，脸上是满意的笑容，看到她，他像个孩子一样招着手，很是想显摆点什么的模样。 时光兜转，他这副模样，和当年那执着的少年没有多大的变化。容颜虽改，那坦荡荡的笃定眼神，那份清澈，撤掉了所有的伪装，一如往昔。 那个执着而安全的怀抱，让她从本不该有记忆的时候，记忆至今。 牧天昊的笑容不觉让乔木兮受到感染。 经历这么多，她若还是伤春悲秋，就太不正常。无论来历如何，她早已是个坚强的女子，最擅长的，便是苦中作乐，迎难而上，在痛苦中找寻幸福的光亮。 乔木兮放下心结，几步跑到牧天昊身边。 她想，他或许怕她失望，所以在等合适的时机，告诉她真相吧。 但她眼前的试验台上，是一副精美的首饰。有项链，有戒指，有耳环耳钉和手镯，还有胸针发饰之类的小物件，精致耀眼，样样都符合她的审美，低调却不掩光华。 乔木兮愕然：“发明家，你打算转行进军时尚界了？” “小公主殿下，这是你为安默集团做的第一项设计，女性智能陪护产品，为夫只是小露身手，把它们做得更完善。” “哦……”乔木兮一时无言，盯着那成套的首饰，心中暗自有些酸涩。 她认得出，项链和戒指上镶嵌的宝石，是老国王昔日所用权杖上镶嵌的宝石，那是王室昔日权力的象征，在乱局中被击碎成碎小的颗粒。 故人皆不在，唯留下这些残骸。 第54章 确认过眼神 那些颗粒，在乔木兮重回安全屋后，牧天昊拿给她看过。那时候，她真以为，她是王室的一份子，是一位小公主。 “怎么，不喜欢？”牧天昊捏捏乔木兮的鼻尖，戏谑道，“这些宝石的颗粒虽然不比昔年的风华，但经为夫一双巧手，也称得上巧夺天工了。只是想给你留个纪念，难道你还担心我不会再送别的首饰给你了？” 这温暖呵护的声音，让乔木兮不觉微笑着，眼角流下几滴泪。 他到底什么时候开口？ “世上早就没有曼尼国小公主了。”乔木兮试探道。 “都什么时代了，那虚名有什么可在意的。世上有没有小公主不要紧，世上始终有你有我，有我们存在过、努力过的痕迹。”牧天昊正色道，“你的家人，他们为之奋斗的，不是王室的头衔，而是那头衔能为曼尼国带来的荣耀。” 你的家人……乔木兮不觉眼角湿润。 他不打算告诉她真相，不打算让她知道她不过是一个无名弃婴，不打算让她再经历一次失去身份的仓皇，为此，他把他应该拥有的一切，送给了她。 你的家人……他将他最珍贵的宝石镶嵌在送给她的首饰上。是的，他们在一起，他的家人，就是她的家人。 乔木兮还在犹豫要不要主动开口说自己已知情，牧天昊却狡黠地眨眨眼，诱惑道：“想离开安全屋吗？去周游世界，去做一切我们想做的事？” 乔木兮一愣，离开？她当然不想一直困在这里。可是，这么快就可以离开了？ “别用这怀疑的眼神看着我，傻丫头，我们可是生死之交，这点信任都没有？”他扳住她的肩，郑重地问道，“相信我，不要去想任何事，只告诉我，想不想离开这里。” 乔木兮下意识地点点头，牧天昊却神情一变，又狡猾地卖起了关子：“那你先闭上眼。” 心扑通扑通，突然跳得剧烈。乔木兮感觉心中仿佛带着某种期待，也带着某种笃定。她像知道要发生什么，又像什么也不知道，只顺从他的言语，任由一切到来。 她轻轻闭上眼，深呼吸。 微微的冰凉，轻轻地，带着温暖的呵护，落在脖颈上、手指上。不对，是食指！ 乔木兮忙睁眼，他已带着顽皮的笑，单膝跪在她面前：“要离开这里，你只能答应我的条件。不过，戒指已经戴上了，没机会反悔了，我现在只是履行程序。乔木兮，我一无所有，唯有你。收了我吧，我余生的幸福全部托付给你了！我余生的梦，要你陪我一起做。” 果然，是来走程序的。 耳边是程序启动的声音：“主人，我是您的私人助理小胖，重生归来。面前这个人头脑和肌肉一样发达，形象气质佳，无不良嗜好，非常适合做狗腿子，我已经帮您确认过眼神，以后，他在明，我在暗，我们将竭诚保护您的安全，保证您的心情，保卫您的自由，保障您的一切权益，请您尽快确认他的请求，小胖将伴您开启新的旅程。” “小胖，你真是神助攻……你这个叛徒……”乔木兮嘟囔着，却忍不住轻轻抚摸手上的戒指。 就这么嫁了吗？ 不然，还能怎样呢？ 霸道如某人，已经自顾自地说：“牧天昊，现在，你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乔木兮边躲那急切的攻势边问道：“我们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离开？” “主人，离开安全屋，小胖就是您的安全屋，您可以畅游这世上任何地方。” 自然，聪明谨慎如牧天昊，已布好天罗地网，解决了所有的问题。只是此刻，实在不是讲这些细节的时候—— “主人，小胖很识趣，请尽情享用您的新婚时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