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美男计 下午六点左右,麻将馆一楼的赌客已经陆陆续续散去,只有二楼包间内的五六个歌厅的小姐还在继续鏖战。 陈华清扫了地上的垃圾,收拾好麻将桌,正准备出去吃盒饭,裤袋里的手机忽然“滴咚”一声,拿出来一看,是女友李翠婷发来的短信。 “陈华,自从你去省城躲债,经常有人来向我逼问你的去向,还有人说要去公安局告你诈骗。我跟他们解释说你也是受害者,是被你一个同学骗走了一百万元,现在正在外地讨债。但他们根本就不信,连带我也被他们骂了,说我与你一起诈骗他们……这样的日子,我实在过不下去了,我们还是分手吧!” 虽然早就有了思想准备,但看到最后那句话,陈华心里还是有一种针扎般的疼痛感,无可奈何地垂头轻叹一声,也没心思出去吃饭了,走进他晚上睡觉的小包间,坐在那张狭窄的行军床上,开始习练“无极混元功”,想平复一下内心的憋屈和酸痛。 这“无极混元功”,是他八岁的时候从一个道士那里学来的。据道士师父说:只要练到第三层,就可以生成“混元真气”。这种真气无质无形,但威力巨大,不仅可以伤人,而且能够治疗各种疾病。 只不过,到目前为止,陈华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练到了第几层,更不知道自己体内是不是生成了“混元真气”…… 在完成了几次呼吸吐纳之后,陈华忽然感觉到气海里火烧火燎的,就像有一团烈焰在里面熊熊燃烧。自己的意念稍稍一动,那一团烈焰就从“下丹田穴”开始,经过会阴穴、尾闾穴、命门穴、玉枕穴,径直冲上头顶的百会穴。 与此同时,全身都感觉到舒坦愉悦,手臂上更像有千钧之力,稍微一抬手,周围的空气都发出了“嘶嘶”的震荡声…… 恰在这时,楼上的小包间里忽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叫喊:“陈华,你死到哪里去了?老娘叫了你几声上来添水,你是聋了还是傻了?再迟一分钟上来,老娘就跟玲姐说一声,将你小子从这个麻将馆扫地出门!” 话音刚落,又传来“嗵嗵嗵”的高跟鞋跺地板声,天花板上的灰尘“扑簌簌”掉落下来,呛得陈华差点窒息过去…… 陈华知道又是那个名叫娇娇的歌厅小姐在发飙,心下气恼至极,忽然抬起右掌,狠狠地砍在床边的一张小方桌上。 只听“咔嚓”一声,这张方桌的一角竟然被他这随手一掌齐崭崭地削断,就像刀砍斧劈似的。 陈华没想到自己掌上的“混元真气”竟然有这样大的威力,愁眉不展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喜色…… 将散布全身的真气收归丹田后,陈华提着热水瓶上楼,一言不发地给娇娇等人杯子里续满水,刚刚下楼,却见经常在这里打牌的春哥带着两男一女,推开茶色玻璃门走了进来。 一见到陈华,平时趾高气扬对他爱理不理的春哥,竟然堆出满脸的笑容,很热情地说:“小华,吃饭了吗?没吃的话,我请你。” 陈华有点意外地看了春哥一眼,摇摇头说:“谢谢春哥,我正准备去吃盒饭。” 春哥不由分说地拉起陈华,几个人一起来到了小巷口的一个饭馆里。 点完菜后,春哥指着那个三十来岁的女子介绍说:“小华,这是东升路建设银行信贷部的胡主任,你叫她胡姐就行,是我的干姐姐。” 然后,他又指指另外两个二十来岁的男孩子,说他们是红宝石舞厅的舞蹈教练,一个叫李涛,一个叫王海。 陈华知道那个姓胡的中年女子是春哥在红宝石舞厅勾搭的马子,曾跟随春哥来麻将馆打过几次牌,却没想到她居然还是建行一个信贷部主任,心下微微有点诧异,便礼貌地向她点了点头。 菜上来后,春哥让服务员拿了四瓶小郎酒,四个男的每人一瓶,胡姐喝饮料。 陈华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心下纳闷,却也不先问,端起酒杯就喝。 在干了几小杯酒后,春哥忽然将头凑近陈华,低声问:“兄弟,我听玲姐说,你在家乡欠了一点债务,是从医院辞职过来躲债的,对不对?” 玲姐就是麻将馆的老板,也是陈华的高中同学许正阳的老婆。 陈华没想到她会将自己的绝密隐私告诉春哥,心下微微有点恼怒,可又不好否认,只好点了点头,说:“我也是上了我一个高中同学的当,说筹集资金到省城来搞房地产开发。没想到这家伙是个骗子,带着我给他东挪西借筹措的一百万元资金,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我现在正在想方设法找这狗日的骗子。” 春哥用同情的目光看着陈华,忽然问:“兄弟,想不想通过银行贷款解决一下你目前的困境?” 陈华心里一跳,看了正在不动声色地喝饮料的胡姐一眼,稍稍犹豫了一下,说:“如果能够从银行贷到一笔钱,那当然是最好的。只不过,我现在一无所有,没有任何抵押物,银行怎么会贷钱给我?” 春哥见陈华心动,忙拉着他走进另外一个包厢,关上门,然后压低声音说:“兄弟,不瞒你说:我也正在搞一个开发项目,急需三百万资金,已经打了贷款报告给东升街建设银行信贷部,胡姐已经批了。但是,她们支行分管信贷的副行长陈锦怡却不同意贷款。所以,我们想到了一条计策。” “什么计策?” 春哥笑了笑,说:“这条计策,可以称为‘美男计’——” 陈华是个非常聪明的人,马上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动声色地问:“你们怎么知道那个姓陈的女副行长会中计?” “据胡姐说:陈锦怡是省建行行长的独生女,还不到三十岁,长得异常漂亮,性格也很孤傲冷漠,一般的人很难接近她,而且原则性非常强,从不收受别人的礼品礼金或者贷款回扣。但是,她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陈华再次打断了他的话,用带点嘲谑的语气问:“她是不是婚姻很不幸福?平时生活是不是很空虚无聊?” 春哥用惊讶的目光看着他,点点头说:“你怎么知道的?” 陈华笑了笑:“电影电视里不经常有这样的情节吗?凡是出身高贵、性格孤傲、事业有成的女强人,必定会有一个不幸的婚姻,而且生活必定会枯燥乏味。呵呵!” “这不是电影电视情节,陈锦怡的婚姻确实很不幸:她的丈夫是一个博士,两年前出国搞学术交流,结果勾搭上了一个洋妞,还是个豪门千金,于是就在那个国家定居了,并向陈锦怡提出离婚。所以,她现在正是最空虚、最寂寞、最需要男人安慰的时候,也是我们实施‘美男计’的最佳时机。” 陈华用清澈的目光盯着春哥,问:“你们为什么选择我?是不是因为我急需要钱,所以你们认定我一定会答应?” 春哥笑道:“兄弟,我观察你很久了,也从许正阳和玲姐那里了解了你的基本情况。之所以选择你来实施这个计划,有三点:首先,你长得高大英俊,像个电影明星,气质也很好,应该是陈锦怡很喜欢的类型。 “其次,听玲姐说,你是正牌医科大学的高材生,在出事前本来是你们县人民医院的大夫,很有知识和学问。而陈锦怡这样的高级白领,如果不是一个有知识有学问的人去追求她,肯定追不到,所以你最合适。 “第三,你现在很需要资金解困。我答应你:只要你追到了陈锦怡,说服她批准我那三百万的贷款申请,我可以立即借给你五十万元,而且不要你负担一分钱利息。” 听到最后那一条,陈华不由怦然心动,犹豫了片刻,又问:“我怎么去接近陈锦怡?” “这好办。陈锦怡与胡姐是闺蜜,这一段时间她心里极度郁闷,一直是胡姐在开导她、安慰她。今天晚上,胡姐已经约好她,名义上是带她到红宝石舞厅听听音乐散散心,实际上就是想给你提供一个接近她的机会。等下你就跟我们去吧!” 于是,在吃过晚饭后,春哥便开着他那台从豪车租赁公司租来的奥迪Q8,载着陈华和胡姐等人径直驶向红宝石舞厅。 ; 第二章 冷美人 陈华心里很清楚:车子里的春哥、李涛和王海,都是以舞蹈教练的名义,在舞厅里勾搭那些寂寞空虚的中老年富婆,然后让她们出钱养他们。 说白了,他们其实就是一群“吃软饭”的隐形“鸭子”。 按他原来的为人处世原则,本来是不屑于与这样的寄生虫为伍的,更不会答应他们去勾搭一个比自己大了好几岁的已婚少妇。 但是,现在自己确实快被债务逼疯了,也极度渴望能够得到几十万元,还清一些逼得很紧的债主的债务。那样的话,自己就可以回到家乡的医院去上班,摆脱现在这种躲躲藏藏、在麻将馆被那些赌徒和坐台小姐呼来喝去的窘迫状况。 更何况,春哥说那个名叫陈锦怡的女副行长,长得异常漂亮,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很想去看看这个“冷美人”到底漂亮到什么程度,所以才答应春哥去试一下…… 一进入红宝石舞厅,陈华就发现这里的气氛很暧昧:在舞厅的西边,有一排凳子,整整齐齐地坐着二十几个“舞蹈教练”。 这些“舞蹈教练”装扮几乎一模一样,都是白衬衣、七分裤,头发梳得油光可鉴,皮鞋擦得铮亮光洁。 最显眼的是:他们都穿着一双红袜子,在白炽灯光的照射下,分外醒目。 舞会要到九点才开始,但舞池周围的卡座里已经坐满了花枝招展的女人。这些女人大都是一些三十岁以上的中年妇女,都在用眼睛往那些穿红袜子的“舞蹈教练”身上瞟,就像在挑选合适的商品一样。 当高大英俊、器宇不凡的陈华跟在春哥后面走进舞厅时,靠近门的几个卡座竟然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很多中年妇女都将目光投向陈华,肆无忌惮地上上下下打量他,脸上都露出了兴奋和跃跃欲试的表情…… 陈华无心理会这些母狼一样贪婪地看向自己的目光,悄悄拉拉看上去比较憨厚的王海的手,低声问:“你们这些舞蹈教练每个人穿一双红袜子,有什么寓意吗?” 王海暧昧地笑笑,也低声说:“穿上红袜子,就表示我们没有固定的舞伴,可以陪任何女人跳舞,还可以陪她们到宾馆去过夜。你看看,春哥是有固定舞伴的,就是胡姐,所以他穿白袜子。” 陈华听到他的解释,不由生出一股厌恶之情,心想原来王海这些所谓的“舞蹈教练”,还不止是“吃软饭”的,竟是做“鸭子”的。这姓胡的女人也太缺德了,竟然准备将一个堂堂的建行副行长带到这种地方来“散心”…… 大约八点五十左右,舞厅门口忽然一阵骚动,很多男人包括那些坐在凳子上等待女人挑选的“舞蹈教练”,都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了正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进来的一个女子。 这个女子穿着一条白底碎花长裙,身材高挑匀称,容长的瓜子脸,弯弯的柳叶眉,清澈透亮的眸子,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晕,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端的是清丽无俦。 只是,她的脸上好像笼罩着一股淡淡的哀愁,在走进舞厅时正眼都不瞧周围的人,看上去很是冷傲。 胡姐看到那女子走进来,立即满脸堆笑地迎上去,拉着她的手来到了春哥订好的一个卡座里。 王海和李涛都很自觉地坐到门口那一排凳子上去了,卡座里只有陈华和春哥两个人。 胡姐拉着陈锦怡的手在卡座坐下,然后指指陈华,很热情地介绍说:“陈行长,这位帅哥是你的家门,名叫陈华,是天江医科大学的高材生,本来在北山县人民医院上班,但他不想困在一个小小的县医院干一辈子,所以现在请假在省城寻找自主创业的机会。” 陈华赶紧站起来,主动伸出手,想跟陈锦怡握手。 熟料,陈锦怡却根本不理睬他,皱着眉头看着门口那些穿红袜子的“舞蹈教练”,有点不满地问胡姐:“这舞厅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那些男的都是些什么人?怎么一排排地坐在那里?” 胡姐忙说:“那些都是这个舞厅聘请的舞蹈教练,专门教国标舞的。这里跳舞的气氛很好,舞蹈动作也很规范,你等下感受一下。如果想跳舞,可以让这位小帅哥做你的舞伴,他的拉丁舞跳得非常好。” 陈锦怡直到这时,才漫不经心地看了陈华一眼,却也只是轻轻一瞥,便转过头去,盯着舞池中央的旋转彩灯,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华本想跟她搭讪搭讪,没想到她正眼都不瞧自己,甚至都不跟自己打招呼,心下颇有点尴尬,只好局促地坐在她对面,不停地喝杯子里的菊花茶。 九点过后,舞厅里的灯光骤暗,乐队开始演奏拉丁舞曲。 卡座里的妇女纷纷起身,到吧台交钱,领到一张小卡片,估计就是所谓的“舞蹈教练费”,然后拿着卡片走向那一排“舞蹈教练”,看中心仪的男孩子就将卡片交给他,两个人相拥进入舞池,开始尽情地跳舞。 陈华一直在暗暗观察对面的陈锦怡,虽然此时舞厅里的灯光比较暗了,但因为他练过“无极混元功”,目力和听力都比常人强了很多倍,所以仍能够看清楚陈锦怡脸上的表情。 只见她先是很惊讶地看着那些到吧台交钱的妇女,满脸都是迷惑不解的表情:显然,她也是第一次来这样的舞厅,所以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女人交钱请男人跳舞。 然后,她侧着头思考了片刻,好像忽然想通了其中的猫腻,脸上渐渐露出了嫌恶的表情,并回过头用责怪的目光瞪视了胡姐一眼。 胡姐却没看到她脸色的变化,站起来与春哥相拥进入舞池,临走前还笑着对陈华说:“小华,你是男孩子,主动一点,快邀请陈行长跳舞啊!” 陈华只好站起来,向陈锦怡做了一个邀约的手势,说:“胡主任,请您跳个舞。” 陈锦怡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冷冷地答道:“不跳!” 陈华估计她心里肯定已经将自己归入了“红袜子”舞男一类,所以满脸都是嫌弃和厌恶的表情,自己又不好分辩,只好坐下来,想找几句话跟她搭讪,一时却找不到话头。 就在这时,从旁边的卡座忽然走过来三个喝得醉醺醺的中年男子。其中一个身材壮实、留着板寸头、脖子上吊着一根硕大的金项链的男子,用色迷迷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陈锦怡,然后将腰一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油腔滑调地说:“这么漂亮的小姐,居然没人邀请跳舞,这不是浪费资源吗?来来来,我们来共舞一曲。” 陈锦怡厌恶地皱皱眉头,转过头去没有理睬他。 另外一个男子嬉笑着说:“小姐,平哥亲自邀请你跳舞,这是给你面子,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换上别的女人,想请平哥跳舞都请不动呢!” 陈锦怡见这三个男子醉醺醺的,满脸凶悍之气,不想与他们纠缠,站起身便准备往外面走。 但是,她刚刚走出卡座,被称为“平哥”的男子却忽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喷着酒气说:“小姐,这么不给面子?你不跳舞也行,跟我亲个嘴,马上放你走。” 说着,他就扬起他那臭烘烘的嘴唇,往陈锦怡的脸上凑去。 陈锦怡从小养尊处优,工作后又因为她父亲是省行行长的缘故,在单位被人众星捧月般敬重,从来没受过这样的污辱。 因此,平哥的嘴巴还没挨到她的脸孔,气愤至极的她抬手就是一个耳光,结结实实地打在他的脸上。 平哥平时在附近一带横行霸道惯了,没想到却在这个舞厅挨了一个女人的耳光,而且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由恼羞成怒,目露凶光,忽然用左手揪住陈锦怡的长发,举起右掌便往她的太阳穴打去。 然而,他的手还没挨到陈锦怡,便在半空中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掌捏住了,同时耳边传来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老大,好男不跟女斗,跟一个弱女子动手,你不怕惹人耻笑?” 此时,恰好一曲舞曲奏完,舞厅里灯光大亮。 平哥感到自己的手腕被对方捏得钻心彻骨般疼痛,情不自禁地“哎哟”一声,抬头一看,只见抓住自己手腕的人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而且说一口外地的塑料普通话,应该不是省城本地人,不由勃然大怒,一边用力挣扎,一边怒吼道:“小鳖崽子,你找死?喜宝,去将福猛子华猛子几个人叫过来,让他们抄家伙,给老子剁了这小子!” 那个名叫“喜宝”的混混答应一声,立即往乐队旁边的一个卡座奔去。 陈锦怡本来以为陈华也是一个所谓的“舞蹈教练”,所以心里对他有点鄙薄,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他却挺身而出为自己出头,不由又是意外又是感激,睁大眼看着一脸正气的陈华,对他的好感油然而生…… ; 第三章 神功初试 这时候,春哥和胡姐从舞池中回来,看到这边剑拔弩张的形势,刚想问怎么回事,从西边忽然冲过来四五个凶神恶煞的小混混,有人手里还拿着匕首和短刀之类的凶器,一下子将陈华和陈锦怡包围在核心。 春哥看清楚被陈华捏住手腕的那个人的长相后,吓得冷汗直冒,忙对陈华喝道:“小华,你发什么神经?赶快松开手,给平哥赔礼道歉,否则,你死无葬身之地!” 陈华见春哥如此说,以为他与平哥是朋友,便松开手指放开了平哥的手腕。 平哥先不管陈华,摸摸自己被捏得发紫的手腕,通红着眼走到春哥面前,忽然抬手“啪啪啪”就是几个耳光,骂道:“小鳖崽子,你从哪里带来这么一个野小子?居然敢破坏老子的好事。老子告诉你:这野小子和那个小妞,今晚死定了!老子看在你平时孝敬的份上,放你一条生路。马上带着你的马子滚出舞厅,否则的话,老子先砍翻你再去收拾那两个!” 春哥被他这几个耳光打得晕头转向,又见旁边几个平哥的手下手持刀子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吓得心胆俱裂,再也顾不上陈华和陈锦怡,拉着胡姐的手,头也不回地仓惶逃出了舞厅。 陈锦怡本来指望春哥能够帮自己和陈华解除困境,没想到他竟然带着胡姐狼狈而逃,又见平哥那几个手下拿着刀子和匕首朝自己和陈华逼了过来,心里又是气恼又是惊惧,额头上开始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身子也止不住簌簌抖动起来……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自己的右手忽然被一只温暖宽厚的大手握住,耳边响起了一个浑厚的声音:“陈姐,别怕!有我在这里,他们谁也伤害不了你!” 然后,她就看到陈华朝前迈出一步,横身挡在自己和那几个歹徒之间,冷冷地说:“平老大,我八岁开始跟我师父习武,南拳北腿,少林武当,什么功夫都练过,但一直没有机会跟人过招。你们如果不怕死,可以来试试我的拳脚功夫。但我有言在先:这是你们主动挑衅,如果打死打伤了你的手下,可别怪我出手狠辣!” 此言一出,那些围观的人不由面面相觑:这小子,是疯了还是傻了?这么多人拿着刀子围着他,居然还敢这么吹牛逼,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平哥也是一愣,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气定神闲地站在对面的陈华,忽然仰头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边笑边喘着气说:“好……好小子,算你有种!就你这身板模样,吃软饭做鸭子还差不多!什么南拳北腿少林武当,你以为老子是吓大的?” 他刚说到这里,忽然觉得眼前一花,一个矫健的身影快如闪电般跃到了自己面前,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啪啪啪”几声脆响,脸颊上一阵火烧火辣的疼痛,竟然在间不容发之际挨了陈华好几个耳光,打得半边脸都肿胀了起来。 周围几个混混见平哥吃了亏,忽然挥舞起刀子和匕首,一拥而上,对着陈华一顿乱戳乱捅。 一直站在卡座里面的陈锦怡,见这么多人拿刀捅向陈华,吓得花容变色,忍不住“啊呀”一声惊呼出声。 但很快,她脸上惶急的表情,就被一种不可思议的神色所代替:只见在刀光拳影之中,陈华忽然腾身而起,将身子高高地跃在半空,避开了那些向他身上招呼的刀子和拳脚。 跟着,只见他在空中忽然一个连环踢腿,分别踢在周围两个持刀混混的脸颊上,将他们踢翻在地,痛得捂着脸不停地“哎哟哎哟”惨叫。 随后,当他的身子落地时,双拳齐出,又击中身边两个混混的太阳穴,也是一招制敌,将他们打翻在地,半响爬不起来。 此时,围在他身边的混混除了平哥外,只有两个人了。 陈华不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左手曲臂成肘,狠狠地往后面一肘子,正撞中一个混混的肋骨,痛得他哀嚎一声,弯腰捂住自己的左腰,眼泪都出来了。 与此同时,陈华又飞起一脚,踢在平哥身边那个混混的小腹上。这一脚他只用了三分力,却将那个混混踢得连退好几步,收势不住,仰天一跤摔倒在舞池里…… 这一阵拳打脚踢,快如闪电,迅如疾风,看得陈锦怡和周围的人张口结舌、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平哥瞪大一双牛泡眼,用如见鬼魅的目光盯着如岳峙渊渟般横身挺立在自己面前的陈华,被他目光中犀利的寒光一刺,身子情不自禁地抖了几下,悄悄地往后连退了几步,满脸都是惶恐之色。 就在这时,门口不知谁大喊了一声:“大家快走,警察来了!” 舞厅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那些围着看热闹的“舞蹈教练”心里有鬼,一窝蜂地从舞池西边的后门跑了出去。 陈华见七八个身穿制服、手持警棍和手枪的警察从门口冲进来,忙转头低声对陈锦怡说:“陈姐,你快从后门走。你是领导,如果被带去派出所盘问,对你影响不好!” 陈锦怡没想到陈华在这种时候还在为自己的名声着想,心里一热,用感激的目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跟着混乱的人群往后门逃去…… 十几分钟后,陈华与平哥以及两个伤势较轻的混混,被七八个警察带到了东方路派出所,另外四个伤势较重的混混都被送进了医院治疗。 由于陈华一个人以一敌六,而且打伤了四个人,当晚在所里值班的派出所所长邱伟平对他比较好奇,便亲自给他做讯问笔录。 在讯问开始前,邱伟平先用犀利的目光,上上下下扫视着被手铐拷在铁栏杆审讯椅上的陈华,好几分钟都沉默不语,想给陈华造成一种威压的感觉。 孰料,陈华却不吃他这一套,挺直胸膛坐在讯问椅上,也用同样犀利的目光盯着邱伟平,神色中毫无惧意。 邱伟平虽然只有三十来岁,但已经从警十多年,而且为人粗豪果敢,做事敢打敢冲,所以二十五六岁就成为了派出所所长。一般的犯罪嫌疑人,只要跟他那寒冰一样犀利的目光一碰,都会忍不住打一个寒颤,并且立即转移视线,绝不敢与他对视。 没想到,今晚自己对面这个涉嫌故意伤害的年轻人,不仅不畏惧自己的目光,反而针锋相对地与自己对视,令他既有点气恼,又有点奇怪,只好收回自己的目光,开始按照惯例询问陈华的姓名、年龄、籍贯、手机号码等基本资料。 在告知了陈华依法享有的权利后,邱伟平忽然厉声喝道:“陈华,你刚刚在舞厅打伤了四个人,已经涉嫌故意伤害罪。你现在必须老老实实将你打伤人的原因和经过交代清楚,争取从宽处理。” 陈华淡然一笑,用平静的语气说:“领导,我认为我今晚的行为,是见义勇为、为民除害,最多算是防卫过当,并不涉嫌犯罪。你如果不信,可以去找几个当时在舞厅的人调查取证,就知道前因后果了。” 邱伟平楞了一下,冷笑一声,用鄙夷不屑的语气说:“照你说来,你还是一个满身正气的好青年咯!我实话告诉你吧:那个红宝石舞厅,我们公安机关已经多次接到群众举报,说里面藏污纳垢,有很多不正经的青年男子以舞蹈教练的身份,在里面勾引有钱的中老年女人,说白了就是在做‘二爷’。你既然在里面厮混,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说到这里,他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继续说:“据我了解的情况,你和另外那帮混混打架,是为了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对不对?说白了,你们就是为一个漂亮的富婆争风吃醋打架,你却在这里跟我扯什么见义勇为、正当防卫,你不觉得脸红吗?” 原来,邱伟平见陈华长得一表人才,俊朗无比,又是个外地人,所以下意识地以为他也是在红宝石舞厅吃软饭勾引富婆的,心里很是鄙视他,故此才对他冷嘲热讽。 见陈华不做声,邱伟平又问:“你既然说你是为那个女的打抱不平,她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为什么没有到派出所来给你作证?” 陈华知道陈锦怡是个银行副行长,而且还是省建行行长的女儿,如果被人知道她到红宝石舞厅这样的地方玩过,还惹出了打架的事端,肯定会招来很多流言蜚语,她的清白名声说不定就此给毁了! 所以,自己绝对不能将她的名字说出来,以免拖累她。 于是,他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硬邦邦地答道:“我不认识那个女子,但看到那帮混蛋欺负她,心里忍不住,便出面教训了他们一顿。你们派出所如果不认可我是防卫过当,将来到检察院我再去申辩。” 接下来,他就将今晚事情的起因以及打架的经过简略地叙述了一下,只是隐去了陈锦怡的姓名和身份。 邱伟平作好笔录并让陈华看过签字后,便拿起陈华的笔录材料走出讯问室,准备去隔壁的讯问室看看情况。 但是,他刚刚出门,就接到了区公安分局局长张力天的电话。 “小邱,你们刚刚是不是在舞厅里抓了一个名叫陈华的年轻人?” 邱伟平猛不丁听到自己的顶头上司问起陈华,不由吃了一惊,忙答道:“张局长,我们刚刚是抓到了这个人——您是怎么知道的?” 第四章 扫地出门 张力天没有直接回答邱伟平的问题,反问道:“那个陈华涉嫌什么罪行?你们打算怎么处理他?” 邱伟平心里惊疑不定,搞不清张局长和那个姓陈的小子到底是什么关系,犹豫了一下,这才字斟句酌地答道:“据我们初步调查,陈华在舞厅里因为一个女人,与另外一帮人发生争执斗殴,陈华打伤了六个人。伤者中,有四个伤势较重,估计是轻伤或者轻微伤,现在正在医院治疗。所以,我们认为陈华已经涉嫌故意伤害罪,准备对他采取刑事拘留措施。” 张力天沉默了片刻,用略带不满的语气说:“小邱,据我的了解,陈华打伤的那几个人,是街上的流氓混混,在舞厅里寻衅滋事,公然威胁、侮辱一个女人。陈华看不惯他们的行为,挺身而出打抱不平。 “而且,据我所知:陈华当时是一个人对付六七个人,那些人还带了凶器,陈华是赤手空拳跟他们打。根据这些情况分析,我觉得陈华的行为,应该算见义勇为。他打伤那些人,也是正当防卫。现在社会风气这么差,我觉得像陈华这样的行为,不仅不应该受到处罚,还应该大力提倡。” 邱伟平是个外粗内细的性格,虽然性格豪爽,但心细如发、聪明过人。所以,一听到张力天这一番话,他马上明白过来:张局长这是要自己放人! 于是,他只好恭恭敬敬地答道:“张局长,您的分析和判断非常有道理,我们思想拘泥僵化,只知道死套法律条文,没有变通意识和大局观念,我向您做出检讨。您放心,我们一定按照您的指示,妥善处理陈华的问题。” 挂掉电话后,邱伟平立即折返回讯问室,有点不甘心地看了看闭目坐在讯问椅上的陈华,喝道:“陈华,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陈华猛地睁开眼,诧异地看了看走过来给自己开手铐的邱伟平,一时有点发懵,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会放自己回去。 待陈华站起身准备走的时候,邱伟平板着脸说:“小子,你别以为这次放你走,你就万事大吉了。你如果还在红宝石舞厅厮混,迟早要再次进我们所里来。我还要给你一句忠告:你年纪轻轻的,随便做点什么都可以赚钱,最好不要去干那种丢祖宗脸面的缺德事。你好自为之吧!” 陈华知道他还是将自己当做了在舞厅勾引妇女的“舞男”,苦笑了一下,也不分辩,揉了揉被手铐拷得有点疼痛的手腕,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派出所。 此时已是凌晨一点左右。陈华站在派出所外面的街道上,刚刚点燃一根香烟,停靠在右边的一台车子忽然闪射出刺目的灯光,同时还响起了“滴滴”的喇叭声。 陈华诧异地看了看那台车,是一辆红色的宝马车,车灯一闪一闪的,但却没有发动。在他转过头看的时候,汽车喇叭又鸣叫了几声,好像是在跟他打招呼。 陈华疑惑地走过去,从驾驶座的窗户往里一看,不由吃了一惊:原来,这个驾车的人正是自己几小时前在舞厅救下的陈锦怡。 陈锦怡对陈华嫣然一笑,说:“大英雄,上车吧,我是来接你回家的。” 陈华也笑了笑,坐到副驾驶上,等她发动车子上路后,用很轻松的语气说:“陈行长,今晚我们俩扯平:我给你出头打架,你将我从派出所捞出来,谁也不欠谁的。呵呵!” 陈锦怡没想到他进了派出所后,心态还如此好,用很欣赏的目光斜睨了他一眼,低声问:“派出所的人没打你吧!” 陈华舒展了一下腰身,笑道:“你不是见识过我的功夫吗?派出所谁敢打我?不是我吹牛皮:那些警察就是给我戴上脚镣手铐,我照样能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陈锦怡“噗嗤”一笑,说:“还说不是吹牛皮呢:如果给你戴上了脚镣手铐,除非是齐天大圣孙悟空,否则你怎么跟人打?不过,你的武功确实很棒。刚刚在舞厅看到你打那些混蛋,真是太解气了!” 陈华通过与陈锦怡这几句交谈,察觉她外表虽然高傲,内心却并不冷漠,甚至还给人一种有点天真的感觉,好像与她的实际年龄有点不符。 于是,他再次用很轻松的语气问:“陈行长,你是通过什么关系把我弄出来的?是不是你爸爸出了面?” 陈锦怡点点头,说:“东方路派出所属于兴海区公安分局管辖,分局局长叫张力天,是我爸爸在部队时的老部下。我从舞厅出去后,就打了电话给我爸爸,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他,他就找了张局长。” 说到这里,她再次转头看了陈华一眼,低声说:“陈华,谢谢你在关键时刻提醒我走掉。否则的话,如果我也进了派出所,这事就说不清了。不过,有一点我想不通:你怎么会在红宝石舞厅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混?” 陈华苦笑了一下,说:“我不在红宝石舞厅混,是你们银行的胡姐和她的男友春哥将我叫过去的,我也是第一次去那里。” 陈锦怡当然不知道陈华其实是去舞厅实施“美男计”勾引自己的,气愤愤地说:“胡海燕太缺德了,竟然骗我去那样的地方,差点让我身败名裂。我明天就会去找她,如果她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她就等着看后果吧!” 陈华知道以她爸爸在建行的权势,要整治一下胡姐这样一个小小的支行信贷部主任,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想起自己本来也是参与“美男计”的成员,而陈锦怡却毫不知情,心里微微有点愧疚,只好沉默不语。 车子很快开到了麻将馆门口,陈华让陈锦怡停车。 陈锦怡有点惊讶地问:“你就住这里?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陈华觉得自己没必要隐瞒,便如实答道:“我是这麻将馆的服务员,晚上就住在麻将馆的包房里。” 陈锦怡“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等他下车后便发动车子走了。 第二天正好是星期六,很多经常在麻将馆打牌的人都到郊区玩去了,下午生意比较冷清,好不容易开了两桌,还是老板娘玲姐和陈华亲自上阵才凑齐。 陈华口袋里只有三百元钱,手气又不好,打了一个多小时,输得只剩下几十元了,心里不免慌了起来,正准备找玲姐借钱,忽见春哥和胡姐满脸怒色地走了进来。 胡姐径直走到陈华身边,气冲冲地问:“陈华,昨晚好好的,你为什么要去招惹那些地痞流氓?我让你请陈行长跳舞,你为什么不按我的话去做?如果你们跳舞去了,哪里还会有后来的事情?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这下子可把我害惨了。” 玲姐忙从麻将桌上站起来,问道:“胡主任,怎么回事?昨晚的事情搞砸了?” 陈华一听玲姐这话,马上反应过来:原来玲姐也参与了用“美男计”骗取贷款的勾当,怪不得自己昨晚没到麻将馆来做事,她一反常态地没有责怪自己,也没有像以前那样说要扣自己工资! 胡姐听玲姐问起昨晚的事,更是气恼,指指陈华对玲姐说:“玲姐,这家伙是个扫把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不仅把事情搞砸了,还害得我得罪了陈行长。” 春哥也用恼恨的目光盯了陈华一眼,把玲姐拉到一边,悄声说:“昨晚这小子不按我们的计划行事,不知什么原因还招惹了街上的混混头子平哥,结果让陈行长受到了惊吓,便把气出在胡姐身上。刚刚胡姐接到她们支行的通知,撤销了她的信贷部主任职务,要下放到营业部去坐柜台。这下子胡姐亏大了!” 玲姐的老公许正阳是陈华的高中同学,前不久因为在另外的场所组织大的赌博活动,被东方路派出所抓获,以“赌博罪”被刑事拘留,还要罚款二十万元。 所以,她也想通过胡姐搞到几十万元贷款,去营救许正阳,没想到却被陈华搞砸了,心里不由又气又恨,转过头瞪了陈华几眼,板着脸说:“陈华,你现在这种境况,居然还在外面惹是生非,看来我这里是容不下你了。你今天把事情做完,明天早晨我把这个月的工资算给你,你另外去找事做吧!” 陈华停下抓麻将的手,似笑非笑地说:“玲姐,这是要将我扫地出门吗?那请你现在将工资结算给我,我正好没钱打麻将了,从现在开始我也享受一下顾客的感受。” 玲姐见他一幅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更气,正想再呵斥他几句,忽听旁边的胡姐惊呼一声:“陈行长,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玲姐忙转过头一看,只见一个身材高挑、气度不凡的女子拎着一个名牌包,站在麻将馆门口,对胡姐的话不理不睬,睁大一双漂亮的杏眼往麻将馆里面张望,好像在找什么人。 ; 第五章 前倨后恭 此时,麻将馆内所有的人都将目光投向了站在门口的陈锦怡,见她身材苗条高挑、皮肤细腻白皙、胸部饱满翘挺,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种成熟女人高雅迷人的气质,不由暗暗纳罕,都猜不透这个看上去高贵冷艳的美貌少妇,为什么要到这个乌烟瘴气的小麻将馆来? 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陈锦怡迈着优雅的步伐,径直朝陈华坐着的地方走去,在他的身边站定,微微一笑说:“小华,等下我请你吃晚饭,好吗?” 此言一出,周围那些不知情的赌客,脸上都露出了惊讶和艳羡的目光:怎么回事?这个被称为“陈行长”的高雅女子,怎么会对陈华这个打工仔如此客气、如此礼敬? 陈华也没想到陈锦怡居然会到这里来找自己,心下微微有点尴尬,看了一眼另外一边的玲姐,摇摇头说:“陈行长,我现在还在上班,而且我们这一桌麻将刚好四个人,不能打到中途就散场。你的心意我领了,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吃饭吧!” 胡姐万万没想到一贯冷傲的陈锦怡,居然会对陈华这样客气,心里不由一阵狂喜,生怕陈华拒绝了陈锦怡的邀请,她就再也没机会保住职位了,赶紧拉拉玲姐的手,示意她劝陈华去赴宴。 玲姐也反应了过来,忙走过去,满脸堆笑地对陈华说:“小华,陈行长请你吃饭,这是多大的面子啊,还等什么下次?你赶快下来,让胡姐顶替你的位置打牌,春哥顶我的位置,我来给顾客泡茶添水。” 陈华看不惯玲姐和胡姐这幅势利嘴脸,不想遂她们的意,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输了钱,还想扳本呢!陈行长你先回去吧,下次我赢钱了,请你吃饭。” 玲姐和胡姐没想到陈华这么不识趣,居然几次三番拒绝陈锦怡的邀请,生怕她一怒之下拂袖而去,那就彻底没戏了,急得心里不住地骂陈华混账王八蛋。 熟料,陈锦怡却好像并不见怪,脸上仍是挂着笑容,轻言细语地说:“那好,你先打麻将扳本,我坐在你身边看。等下散场后我再请你去吃饭。” 陈华没想到她为了请自己吃饭,竟然如此耐心,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点了点头。 玲姐听陈锦怡说要看陈华打麻将,不由喜出望外,赶紧屁颠屁颠地搬来一条凳子,请她在陈华身边坐下,又亲自给她泡了一杯茶。 陈锦怡刚刚坐下,陈华打出一张牌,却放了一个“双响炮”,需要向下手和对家各付三十元,但他桌子上剩余的钱只有四十元了。 没办法,他只好对玲姐说:“玲姐,我这里钱不够了,先借我三百元,明天结算工资时从里面扣除。” 玲姐刚刚答应一声,却见陈锦怡不声不响地拉开她那个手提包,从里面抽出一叠钞票,大概有两三千元的样子,放到陈华面前,低声问:“这些钱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再去外面取。” 陈锦怡的这一举动,再次让那些赌客和玲姐、胡姐等人吃了一惊,都用匪夷所思的目光盯着陈华,心里都在转着同样一个念头:卧槽,这小子是不是走桃花运了?这么一个漂亮的女人,不仅要请他吃饭,还出钱给他打麻将,老子怎么就没有这种艳遇? 陈华也没想到陈锦怡会这么做,忙摇摇手说:“陈行长,这不行!怎么能够拿你的钱打麻将?再说,我们打得不大,也用不着这么多。” 陈锦怡把俏脸一板,说:“你啰嗦什么?快点打牌吧,你赢回了还给我就是。” 陈华只好从那一叠钞票里抽出五张,把剩余的还给她,笑道:“也行,就算我借你的钱扳本。如果赢回了,马上还你。输了,明天领了工资再给你送过去。” 胡姐也在旁边凑趣说:“小华,陈行长是有福气的人,借她的钱打牌,绝对会手气旺,不信你试试?” 好像要应验胡姐这句话似的,在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陈华果然转了手气,一连几个自摸,又接了几个炮,不仅扳回了输掉的四百元钱,还多赢了两百多元。 在麻将散场后,陈华问陈锦怡:“陈行长,我们去哪里吃饭?” “不远,就在这条街道东边的九龙大酒店,我已经在那里订了包厢。” 陈华本来想说自己扳回了本还多赢了两百多元,由他请陈锦怡吃饭,可一听她居然要去五星级的九龙大酒店吃饭,不由吃了一惊,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做声。 玲姐、胡姐和春哥陪着笑脸送陈华和陈锦怡到麻将馆外面,趁陈锦怡去停车场开车的空隙,胡姐急急忙忙将陈华拉到一边,满怀期待地说:“陈华老弟,等下你跟陈行长吃饭时,一定要替我讲几句好话,请她不要计较昨晚的事,我当时也是一番好意嘛,对不对?现在支行准备撤掉我的信贷部主任职务,但只要陈行长为我说一句好话,我就不会被撤职。你如果给我说通了陈行长,到时候我一定重重地酬谢你!” 陈华本来不想帮她说话,但想一想自己也参与了他们的“美男计”,心里有点愧疚,便点点头说:“好吧,等下我给你说说。不过,陈行长买不买我面子,就看你的运气了。” 胡姐听他答应下来,长吁了一口气,眉开眼笑地说:“会的,她一定会买你的面子的。老弟,实话告诉你:我跟陈行长同事七八年,从来没见她对别人尤其是男人这么热情、这么好过,总是一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就连她丈夫,也经常抱怨她性格冷,在她身上找不到柔情和温暖,所以他一出国就要跟她离婚。但她今天对你的态度,却完全不同。所以,你只要给我去说情,她一定会买你面子的。” 在驱车赶往九龙大酒店的路上,陈锦怡忽然接到一个电话,是她一个名叫苏英华的大学同学打来的。 两个人聊了一阵后,陈锦怡挂掉电话,用无奈的口气对陈华说:“今晚我大学一个玩得最好的同学要请我吃饭,推都推不掉,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你就说是我表弟就行。” 陈华笑道:“你们当官的,应酬肯定很多,而且你同学请你吃饭,说不定是有什么事情要你帮忙,我去不妥当吧!” 陈锦怡也笑了,说:“她确实是有事要我帮忙。刚刚她跟我说:她的老公是一个派出所所长,已经在那个位置上干了五六年,想要得到提拔。她不知道从哪里得知天江市公安局的刘雄武局长是我爸爸的同学兼战友,而且也经常到我家来玩。所以,她们两口子想请我吃饭,让我帮忙介绍她老公认识刘局长。我本来想推了的,但她说已经在九龙大酒店订了包厢,我不去就是看她不起,所以只好答应了她。” 陈华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原来你爸爸在天江市公安系统有这么牛逼的关系,怪不得我刚进派出所,你就将我捞出来了。不过,你单独带我去吃饭,不怕你同学和她老公起疑心吗?” 陈锦怡脸一红,转过头飞快地瞟了他一眼,用嗔怪的语气说:“你想什么呢?你比我小这么多,一个小屁孩,她们能起什么疑心?”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用很郑重的语气说:“以后你跟我在一起,不许叫陈行长。你这么叫,既生份又难听,还是叫我陈姐顺耳些。” 陈华应了一声好。 车子开到九龙大酒店停车场后,陈华说要去买一包烟,便跑到酒店附近一个小卖部,买了一包黄嘴芙蓉王揣到口袋里,转到酒店门口一看,见陈锦怡正在和两个迎候在酒店门口的人说话,估计这两个人就是她的同学和老公。 陈华很随意地看了一眼那个男的,眼睛顿时就瞪圆了:那个人竟然是东方路派出所所长邱伟平! ; 第六章 后悔莫迭 当第一眼看到邱伟平时,陈华不由苦笑了一下:真是冤家路窄!这个姓邱的所长,一直认为自己就是一个靠勾引富婆为生的“小白脸”,偏偏今天自己又果真和陈锦怡这个“小富婆”一起来赴宴,他心里肯定会误会更深…… 在他踌躇着要不要马上过去的时候,邱伟平的老婆已经拉着陈锦怡的手,走进了九龙大酒店右边的“平和堂”商场,估计是要去给陈锦怡买一个什么礼物,留下邱伟平一个人站在酒店门口抽烟等她们。 陈华知道自己迟早要和邱伟平会面,只好走过去,喊了一声“邱所长”。 邱伟平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仔细一认,记起他就是昨晚在红宝石舞厅打架的那个“舞男”,立即板起了脸孔,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将目光投向天空,徐徐吐出一口烟雾,爱搭不理地问:“原来是你啊!到这里来干什么?怎么还不去红宝石舞厅‘上班’?” 他故意把“上班”两个字咬得很重,语气里讥讽的意思非常明显。 陈华没计较他的态度,不卑不亢地说:“我是来九龙大酒店吃饭的。还有,我想再次跟邱所长申明一点:我不在红宝石舞厅上班,昨天晚上我真是过去玩的。” 邱伟平听说他是来九龙大酒店吃饭的,楞了一下,仔细一想,恍然大悟般冷笑道:“我明白了:你肯定是跟哪个富婆一起来的吧!小子,昨晚我就告诫你了:男子汉大丈夫,要有点刚性,不要去干那种丢祖宗脸面的‘吃软饭’勾当。看来你是将我的话当耳边风啊!” 陈华坦然一笑,说:“不瞒邱所长:今天还真是一个富婆请我吃饭。如果您有兴趣,我可以介绍您认识她。” 邱伟平勃然变色,转过头狠狠地瞪了陈华几眼,怒道:“小子,你嚣张什么?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你的脸皮怎么这么厚?我警告你:最好收敛一点。下次再进了我们派出所,就是天王老子发话,我也要将你绳之以法!” 陈华见他发怒,心里好笑,从裤袋里掏出那包黄嘴芙蓉王香烟,弹出一根递给他:“邱所长,稍安勿躁!来来来,抽根烟平息一下怒气。” 邱伟平一把推开他递烟的手,刚想再呵斥他几句,却见他的老婆苏英华很亲热地拉着陈锦怡的手,从商场那边走了过来。 邱伟平赶紧收敛了脸上的怒容,满脸堆笑地迎过去,热情地问陈锦怡:“陈行长,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平和堂的东西不行吗?” 陈锦怡淡淡地说:“邱所长,你们两口子这是要闹哪样?我还以为是英华要去平和堂买东西呢,搞半天是要给我买礼物,这不是见外了吗?我和英华是同学,给你帮忙也是出于同学情谊。如果你们硬要给我送礼,那我就不帮这个忙了。” 邱伟平尴尬地笑了笑,忙小心翼翼地解释说:“陈行长,你别误会,我和英华都不是那种俗气的人。只不过,英华说她与你大半年没见面了,想送你一件别致精巧的礼物,作为同学之间的念想。你如果觉得这样不妥,我们诚恳地接受批评,下次再不这样做了。” 陈锦怡点点头,看了一眼站在酒店门口的陈华,对苏英华说:“英华,今天本来是我请一个表弟,也准备在九龙大酒店吃饭,包厢都订好了,没想到你和邱所长已经先到了九龙。盛情难却,我只好带我表弟一起来赴宴了,就是不知道方不方便?” 邱伟平不待苏英华说话,赶紧答道:“方便,怎么会不方便?陈行长和英华是好姐妹,你的表弟也就是英华和我的表弟。我还正想要一个男同志陪我喝酒呢,这不正好吗?你表弟来了没有?要不要我开车去接?” 陈锦怡用手朝陈华一指,说:“他坐我的车来的,就在酒店门口。” 邱伟平顺着陈锦怡的手指一看,眼睛忽然瞪得溜圆,脸色也一下子变了,心里不由暗暗叫苦:妈拉个巴子的,这是怎么回事?那个吃软饭的小白脸,怎么忽然变成陈行长的表弟了?如果他和陈行长真是表姐弟关系,刚刚自己那样对待他,岂不是糟糕透顶? 想至此,他不由后悔万分,额头上的冷汗一股一股地滴落下来…… 陈锦怡无意中看了邱伟平一眼,见他脸色很难看,而且满脸冷汗,奇怪地问:“邱所长,你感冒了吗?” 邱伟平勉强笑了笑,摇摇头说:“没有,谢谢陈行长关心。” 陈锦怡带着邱伟平两口子走到陈华前面,介绍说:“邱所长,英华,这是我的表弟,姓陈,叫陈华,是天江医科大学的高材生,现在正在准备自主创业。” 然后,她又向陈华介绍了邱伟平夫妇。 邱伟平很紧张地看着陈华,生怕他对陈锦怡说出什么怪话或者是责难自己的话,那今晚这一趟就白来了。 陈华脸上始终挂着那种邪魅的笑容,主动伸出手与邱伟平握了握,话里有话地说:“邱所长好!我们是老熟人啊,对不对?” 邱伟平吓了一跳,瞠目结舌地看着陈华,不知他接下来还要讲什么鬼话,额头上的汗水流得更汹涌了。 陈华停顿了片刻,用嘲弄的目光盯着紧张万分的邱伟平,似笑非笑地说:“邱所长,你不记得了吗?昨晚在东方路派出所,不是你给我做的笔录吗?后来又是你将我释放的,谢谢你啊!” 邱伟平听他这样说,心里一宽,用手掌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也赶紧硬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对对对。你昨晚在红宝石舞厅见义勇为,教训了几个地痞恶霸,是我给你问的材料。我们区局张局长说了:像你这样有正义感的好青年,我们公安机关要坚决为你们撑腰,要大力弘扬你的这种精神!” 陈锦怡这才知道昨晚邱伟平竟然亲自给陈华做过笔录,脸色一红,有点羞涩地看了一眼泰然自若的陈华,猜测他肯定没说出自己的名字,心里这才稍稍安定了一点。 邱伟平虽然心里仍是怀疑陈华与陈锦怡的“亲戚关系”,但再也不敢得罪他,忙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包“和天下”香烟,递给陈华,很谦虚地说:“小陈,这包烟你拿去抽,等下我再敬你几杯酒。” 陈华知道他这烟肯定也是别人送的,便也不假客套,接过来就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在包间里吃饭时,苏英华提起邱伟平提拔的事情,希望陈锦怡帮忙带他去天江市公安局刘局长家里走动走动。 陈锦怡答应了下来,又说:“邱所长,其实你们兴海区公安分局的张力天局长,跟我爸爸关系更好。他原来是我爸爸当兵时的老部下,是我爸一手提拔起来的。后来他转业到公安系统,也是我爸爸找市局刘雄武局长,要求他关照张力天,这才一步步提拔到分局局长位置。所以,他们两个我都可以给你帮忙说说。” 邱伟平听陈锦怡如此说,不由喜出望外:张力天和刘雄武,一个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一个是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如果搭上了这两根线,自己今后不被提拔都很难。 于是,他一边喜滋滋地向陈锦怡表示感谢,一边看了看正在大口吃菜的陈华,心里说:怪不得昨晚张力天局长亲自打电话到所里,要求放了这小子,原来他有这么深厚的靠山…… 酒宴散后,邱伟平两口子亲自送陈锦怡和陈华到酒店门口,看着他们驾车离去,邱伟平忽然问苏英华:“你以前听陈锦怡说过她有这么一个表弟吗?” “没有,我记得陈锦怡的父亲和母亲两边都是单传,并没有什么舅舅姨妈和叔叔伯伯之类的亲戚,不知道哪里又冒出来这么一个表弟。” 邱伟平想了想,脸上露出了嫌恶的表情,愤愤地说:“我们都上当了。这小子肯定不是陈锦怡的什么表弟,估计就是她养的一个小白脸。昨晚那小子在红宝石舞厅跟人打了一架,据说就是为了一个漂亮的富婆。我猜,这个富婆就是陈锦怡。” 苏英华忙说:“老邱,你别乱说。我知道陈锦怡的为人和性格:她一贯洁身自好,家教又很严,怎么会去做这种事?你可千万别乱说话啊!万一你这话传到了她耳朵里,后果你是知道的。” 邱伟平悻悻地说:“我就是看不惯那小子的张狂劲。你放心吧,我不是傻子,就跟你说说而已,怎么会去乱说?不过,那小子我是真的不想再跟他见面,见一次我心里就恶心一次。” 他刚说到这里,包里的手机突然鸣叫起来,一接听,却是区局局长张力天打过来的,要求他马上召集所里的干警和协警,到南郊公园一带参与搜捕一位持枪抢劫杀人的罪犯。 第七章 月夜枪声 陈华坐陈锦怡的宝马车离开酒店后,感觉到酒意上涌,便让陈锦怡送他到距离麻将馆不远的南郊公园,想到那里去练练“无极混元功”,试试能不能用“混元真气”将体内的酒精逼出来——因为道士师父说过:混元功只要练到了第三层,不仅可以将真气在全身运转,还可以像武侠小说中描写的那样,将体内的有毒物质或者酒精之类的杂质通过穴道逼出来…… 陈锦怡通过昨晚与今天的交往,在不知不觉中,对陈华这个俊朗阳光、武功出众的男孩子,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感,只觉得跟他在一起,不仅有安全感、依靠感,而且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愉悦感。 而这种感觉,是在她近三十年的人生历程中,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即使是她的老公,她也从来没在他身上有过这样的感受。 因此,当听陈华说要去南郊公园练习功夫时,她心里有点舍不得就此跟他分别,很想跟他一起去南郊公园走一走。 但是,那种与生俱来的高傲和自尊心,又阻止了她的行动,只是默不作声地将陈华送到南郊公园大门口,看到他下车走进公园里,将头伏在方向盘上,默默地出了一会儿神,这才怏怏地发动车子,驱车离去…… 陈华找了一块有松柏树掩映的草地,盘腿坐在草皮上,集中意念,开始运转体内的“混元真气”。 此时大概是晚上九点左右,明月高挂中天,暑热渐退,习习凉风从草地西面高大的乔木林中吹过来,给人一种浸人心脾的舒爽感觉。 陈华正准备驱动体内的混元真气运转,一道刺目的白光忽然从草地南边的甬道上投射过来,径直射到了他的脸上。 紧跟着,那边传来一声威严的低喝:“什么人?站起来,把手举在头顶!” 陈华被这突然冒出来的一道白光、一声低喝吓了一跳,赶紧凝神将体内的真气运转到气海,这才转过头往那边一看,心里不由一惊:只见南边约十米开外,站着四五个彪形大汉,有的举着手枪,有的端着冲锋枪,黑洞洞的枪口全部指向自己…… 陈华一看这阵势,就明白了:这些人是公安或者武警,正在搜寻罪犯! 于是,他赶紧站起来,将手举在头顶,说:“警察同志,我就住在附近,在这里锻炼身体。” 为首的警察举着手枪走过来,用手电筒上上下下扫视了陈华一阵,忽然提气喝问:“陈华,怎么又是你?你不是送陈行长回去了吗?又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陈华抬手遮住对方手里刺目的手电光,这才看清原来这个带队的警察是邱伟平,自己也感到有点好笑,便用揶揄的语气说:“邱所长,我们真是有缘分啊!你应该也是习武之人,难道看不出我是在练气功吗?” 邱伟平公务在身,不想跟他纠缠,板着脸问:“你在这里练功多久了?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进入公园里面?” “我刚来不久,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邱伟平哼了一声,说:“你最好赶快回去。刚刚省公安厅通报:有一个持枪抢劫杀害了多人的歹徒窜入了天江市。这个歹徒凶狠残暴,公安和武警正在合力围捕他。为了你的安全,在歹徒被捉住之前,你最好不要再来公园练功。” 然后,他转身对另外几个人吩咐说:“这公园人来人往的,歹徒逃窜进来的可能性不大。小刘,你带小周和小李返回到公园外面去,沿围墙搜索一圈。我和小陈到公园里面查探一下,以防万一。大家都要小心。” 在布置完之后,他便带领一个二十来岁的干警,打着手电筒走上了草地西北侧的一个小山坡。 邱伟平和小陈将要去探查的这座小山坡,是南郊公园地势最高的地方,有一条弯弯曲曲的水泥公路通到顶峰的观景台。公路两边有稀稀落落的乔木、密密丛丛的荆棘林。歹徒如果藏身公园,只可能在这座小山坡上。 当两个人走到上山公路的第二个弯道时,走在前面的小陈忽然看到一个黑影横穿过公路,窜入了左边的灌木丛里。 “什么人?马上举起手走到公路上来,不然我开枪了!” 小陈端起手里的冲锋枪,厉声喝道,同时举起手电筒往黑影消失的灌木丛里照射。 就在这时,只见灌木丛里火光一闪,跟着就是“砰”地一声,小陈应声倒地,额头上鲜血直冒,挣扎了两下就不动了。 邱伟平大惊失色,刚想卧倒在地,灌木丛里又是一声枪响,一颗子弹击中他持枪的右手,手枪掉路在地。 紧接着,一个人影从灌木丛里跳出来,飞纵到邱伟平面前,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的额头,用低沉的、阴冷的声音说:“把身子转过去,将我带出公园,找一辆车子给我。不要耍花样,否则我一枪打爆你的头!” 邱伟平一听他的话,就明白了他的用意:这个歹徒担心在公园里被包围,插翅难逃,所以将小陈打死,但只打伤自己的胳膊,然后将自己劫为人质,让自己带着他逃出警方布下的天罗地网…… 面对歹徒黑洞洞的枪口,邱伟平知道自己生死就在一瞬间,只要稍有反抗,就会被一枪爆头。 于是,他便按照歹徒的要求,转过身子,一边捂着受伤的右臂慢慢往山坡下走,一边暗暗叫苦:歹徒刚刚这两枪,肯定会引来附近的民警。如果被下属们看到自己被歹徒劫持的狼狈样子,自己今后威信何在? 更可怕的是:万一歹徒被外面的警察包围,在走投无路之下,他说不定会一枪将自己打死…… 一想到这种可怕的结局,他就觉得不寒而栗,心里涌起了一股深深的绝望之情…… 当小山坡上响起枪声时,陈华像一只受惊的麋鹿一样,从草地上一蹦而起,侧头盯向枪响的地方,目光里流露出无比讶异的神色。 但是,这种讶异的神色只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钟,多年的练武生涯培养出来的胆略和勇气,使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就往枪响的山坡上奔去。 在奔上通往山顶的水泥公路后,他立即猫腰躬身,像一只狸猫一样,将身子贴在公路右边的石壁上,急速往上面行进,脚下却没发出半点声响。 大概上行了一百米左右,借着明亮的月光,陈华看到在自己上方的一个弯道上,影影绰绰地出现了两个人影。走在前面的那个人用左手捂着右臂,后面的人手里举着两把手枪,与前面的人保持着半米的距离,就像在押解罪犯一样。 陈华因为习练混元功的缘故,耳清目明,视力比普通人高出了好几倍,加之今晚的月色格外明亮,所以,他只是稍微一瞥,就认出前面那个人正是邱伟平,也看到他的右手臂上正在流淌鲜血,显然是受了伤。 在看到这一幕之后,陈华心里不由一紧,脑海里马上浮现出了网络上关于这个持枪歹徒的各种报道:这个歹徒名叫邹军,是湖江省西部山区一个猎人的儿子,自小习武,枪法出众,曾经当过特种兵,因为性格暴躁,经常与战友发生冲突,打伤了两个与他同一个中队的士兵,被开除军籍,遣送回乡。 几年前,邹军因为做生意失败,便开始铤而走险,购买了一把手枪,开始持枪抢劫,先后犯下五桩命案,杀害无辜群众七人。 因为他枪法很准,每次杀人基本上都是一枪爆头。所以,网络上又给他取了一个“爆头恶魔”的绰号…… 当这些信息浮上脑海之后,陈华马上就将身子一纵,飞跃到公路右边的石坎上面,并将身子隐藏在灌木丛里,耐心地等待上面的两个人走下来…… 因为担心公园附近巡逻的警察听到枪声赶过来,所以,邹军不住地用脚踢前面的邱伟平,低声催促他走快点。 邱伟平此时手负伤、枪被抢,脑海里反复盘旋一个绝望的念头:完了,这一次是真的完了!即使自己侥幸不被歹徒打死,但如果歹徒因为劫持自己而逃跑,自己辛辛苦苦拼命工作十几年积累的口碑和荣誉,肯定就会毁于一旦。别说提拔,只怕现在的这个派出所所长的位置,自己也没有脸面坐了! 就在他万念俱灰的时候,左边石坎上面的灌木丛里,忽然飞出了一道人影,像一只在月色中展翅翱翔的大鹏一样,裹挟着一股凌厉的劲风,径直扑向他身后那个歹徒。 紧跟着,他就听到身后“啪啪”两声,好像是枪支落地的声响,忙转身一看,眼睛里顿时流露出了绝处逢生、惊喜无比的神色:只见在自己身后一米左右,两个身影缠斗在一起。那个高大的身影,正是这两天自己百般看不顺眼的“小白脸”陈华! 第八章 深藏功与名 邱伟平虽然知道陈华昨晚在红宝石舞厅以一敌七,赤手空拳打伤了五六个混混,但是,他并没有亲眼见识过他的功夫。而且,从省公安厅的通报中,他也知道那个名叫邹军的歹徒,自小习武,又在特战部队经受过严酷的训练,不仅枪法精准,而且功夫异常了得,据说可以徒手打赢七八个武功一般的武警。 所以,当看到陈华与邹军缠斗在一起时,邱伟平心里七上八下的,生怕陈华不是他的对手,可自己手臂负了伤,无法上去帮忙,只能捂着手臂站在一米开外,心急如焚地看他们拳来脚往、东闪西避,默不作声地恶斗。 两个人缠斗了十几个回合后,一直紧盯着陈华的邱伟平,目光里渐渐流露出了无比讶异、无比惊喜的光芒:万万没想到,这个自己一直瞧不起、一直以为他是靠脸蛋吃饭的“小白脸”,竟然拥有一身如此出神入化的武功! 只见他在邹军凶狠凌厉的进攻之下,开始一直是见招拆招,不住地移形换位,躲避对方势如雷霆的重拳和飞腿,看上去好像是处于下风。 但是,略懂点武术的邱伟平发现:陈华在后退躲闪的过程中,双目一直死死地盯着邹军的拳脚,好像是在寻找对方的破绽。 果然,两个人又打了十几个回合之后,一直处于攻势的邹军,体力渐渐不支,开始呼呼地大口喘气,打出的拳和踢出的腿,已经有点虚飘无力了。 就在这时,陈华开始反击了。 只见他在躲过了邹军强弩之末的一记踢腿后,忽然低低地吼了一声,右手疾如闪电般捉住了邹军的右腿,身子往下一蹲,右脚一个扫堂腿过去,踢在邹军的左腿胫骨上。 邹军感觉到自己的左小腿像被千钧重锤砸中,痛得哀嚎一声,仰头便栽倒在地。 陈华不给他起身的机会,一个虎扑纵跃过去,双腿跪压在他的胸脯上,咬牙一使劲,只听“咔擦咔擦”几声,将他的肋骨压断了几根。 在确定邹军已经没有反抗和逃跑的机会后,陈华拍拍手站起身来,捡起地上的两把手枪,走到邱伟平面前,压低声音说:“邱所长,等下这家伙肯定会挣扎着爬起来逃跑。等他站起来时,你一枪结果了他。” 邱伟平吃了一惊,抬眼看着正在地上挣扎哀嚎的邹军,不解地问:“打死他干嘛?活捉他不是更好吗?” 陈华笑了笑,很含蓄地说:“邱所长,我这是为你好——在今天这种形势下,我觉得将歹徒击毙,比生擒他对你更加有利。这样的话,他就不会乱说话了,你觉得呢?” 邱伟平听到这话,立马醒悟过来:没错,如果不击毙歹徒,在审讯时他一定会说出将自己劫为人质的事情。虽然当时是形势所迫,但毕竟不是光彩的事,对自己的形象肯定会有很大的损害…… 想至此,他不由对陈华缜密的心思佩服不已,不住地点头说:“对对对,像他这样的穷凶极恶的歹徒,没必要生擒审问,一枪击毙最好。” 他刚说完这段话,那边的邹军果然忍痛爬了起来,踉跄着想往公路边的小树林里面钻。 邱伟平立即从陈华手里拿过自己的手枪,对准邹军的脑袋“砰砰砰”连开三枪,有两枪击中了他的头部,一头栽倒在地,身子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邱伟平走过去,用手机照了照邹军的脸部,长吁了一口气,转过头用无比感激的目光盯着陈华,眼眶里泛出了晶莹的泪花,用有点哽咽的声音说:“兄弟,今天要不是你,我可能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我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也不隐瞒我的观点:就在你救我之前,我还一直对你存有偏见,心里也有点瞧不起你。没想到,兄弟你却是这么一个有胆有识、义薄云天的男子汉大丈夫。你的大恩大德,我会铭记在心,也一定会想方设法报答的。” 陈华慨然一笑,说:“邱所长,你对我的误会,我非常理解,其实我也很讨厌那些靠女人吃饭的男人。至于什么报答之类的,请你千万别记在心上,以后你只要将我当你的兄弟看待就行。” 邱伟平很郑重地点点头,拉着陈华的手说:“等下附近的公安和武警就会过来,你跟我一起走,我会向领导们详细汇报你的英勇行为,并为你申请表彰和奖励!” 陈华却不想跟他走,更不想出风头:因为他现在是在躲债,那些债主暂时还不知道他现在的落脚点。如果被新闻媒体一报道,自己就无处藏身了。 所以,他摇摇头说:“邱所长,我有一点特殊的原因,不想抛头露面。所以,我还是不跟你去见你们的领导了。” 说到这里,他思索了一下,很诚恳地说:“邱所长,我看出你也是一个真性情的好汉子,所以我就直言直语了:你是一位很年轻、前程远大的领导干部。如果能够击毙歹徒,肯定会立功受奖,对你将来的仕途有利。至于我,不过是一个普通老百姓,立不立功都无所谓。所以,等下我悄悄离开,你可以向领导汇报歹徒是你击毙的。请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烂在肚子里,绝不会跟任何人提起!” 邱伟平听到这段话,不由怦然心动,又抬头看了一眼陈华,见他满脸真诚,语气诚恳,知道他这番话是发自内心的,心里非常感动,伸出没受伤的左手,攀住他的肩膀,动情地说:“好兄弟,谢谢你!等这件事情过去,我一定会来找你。我会将你当我的亲兄弟看待。” 陈华见邱伟平的右手臂仍在流血,心里忽然一动:自己现在已经达到了“混元功”的第三层,但还没有给别人治过伤病,今天何不借这个机会,给邱伟平治疗一下,试一试这混元真气的效果? 于是,他对邱伟平说:“邱所长,你刚刚看到我练习的气功,可以治疗各种跌打损伤,也可以治疗各种疾病。你右臂的伤口还在流血,要不我给你先治疗一下吧,看能不能止血止痛。” 邱伟平此时对陈华产生了一种很亲切、很信任的感觉,听到他的话,忙将手臂伸出来。 陈华抬起右手手掌,双目微闭,凝神将体内那股火球一样的混元真气运行到手掌上,然后将手掌搭在邱伟平的伤口,不住地用意念将手掌中凝聚的真气灌注到他的伤口处。 很快,奇迹就发生了:只见邱伟平手臂上的伤口开始冒出丝丝热气,血也马上止住了。 “兄弟,你这功夫太神奇了,我现在感觉到伤口正在愈合,而且疼痛的感觉也消失了。这是什么功夫?” 陈华正要回答,忽听公园门口有人在用扩音器高喊:“邱所长,你还在山坡上吗?刚刚我们听到枪响,但搞不清是在公园里还是碓马山上……邱所长,请你答应一声!” 邱伟平忙提气喝道:“小周,歹徒邹军已被我击毙,但小陈牺牲了。你们快上来!” 陈华忙伸开搭在邱伟平伤口上的手掌,低声说:“邱所长,我先走了,不能让你的部下看到我。” 说完这句话,他就飞快地往路旁的灌木丛里钻去,很快就消失在树林里…… ; 第九章 感恩戴德 陈华悄无声息地潜回麻将馆,发现春哥和胡姐仍在那里焦急地等他回来。 他刚一进麻将馆的门,胡姐和春哥马上笑容满面地迎上来,拉着他进入一个小包厢,玲姐也随后跟进来。 关上包厢门后,胡姐满怀期待地问:“小华,你跟陈行长说了我的事没有?她怎么说的?愿不愿意帮助我?” 陈华其实已经在去往南郊公园的路上,跟陈锦怡提及了胡姐的事,她也答应去跟支行行长说一声,让胡姐继续做信贷科科长。 不过,陈华不想让胡姐这么容易就达到目的,便卖关子说:“胡姐,你的事情我已经跟陈行长说了,她答应考虑一下,过几天答复我。” 胡姐听说陈锦怡还要考虑一下,急得脸都白了,可又不敢责怪陈华,只好装出一副感激的样子,说:“小华兄弟,这事还得你费心给我盯紧一点,催促陈行长早点去跟其他行领导说说。再迟一点的话,信贷科科长的位置,很可能会被别人顶替,那就无法挽回了。” 说着,她就对春哥努努嘴。 春哥心领神会,赶紧到外面的商店买了一条“和天下”香烟,进来递给陈华,陪着笑脸说:“陈老弟,这是胡姐的一点心意,请你在陈行长那里多给她美言几句。只要胡姐保住了职位,将来她还要重重地酬谢你。” 陈华刚刚把话说得模棱两可,不过就是想要胡姐急一急,倒没想到她会送一条烟给自己,心里有点好笑,知道她这个信贷科科长平时肯定捞得不少,收她一条烟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便毫不客气地笑纳了。 玲姐却仍在妄想那三百万元的贷款,问陈华:“你跟陈行长说了春哥三百万贷款的事吗?这笔贷款就是卡在她手上。只要你说通了她,这笔钱马上就可以下来。我还等着春哥借我三十万去救许正阳呢!” 陈华摇摇头说:“玲姐,这件事我觉得不妥。陈行长那个人的性格,我已经有所了解了:外表不言不语,但性格很倔强,原则性也非常强。我估计,如果我现在去跟她提春哥贷款的事,她马山会跟我翻脸,说不定再也不会见我了。” 胡姐现在一门心思想要保住她的职位,贷款的事倒是次要的,便也劝玲姐:“这件事你就别为难小华了。他跟陈行长刚刚认识不久,如果贸然去提这件事,陈行长肯定会怀疑小华去接触她,就是为了骗取贷款。那样的话,就前功尽弃了。我们还是走一步看一步,慢慢来吧!” 玲姐却仍不甘心,很不满地瞪一眼陈华,说:“你和我现在都急需用钱,既然搭上了陈行长这条线,就应该趁热打铁,赶快落实贷款的事情。你这样前怕狼后怕虎的,只怕永远都是一个债务缠身的穷鬼!” 撂下这两句话后,她就扭头气冲冲地走出了包厢。 胡姐生怕陈华生气,忙说:“小华,你也知道的:玲姐这一段时间为了她老公许正阳被抓的事,到处在找关系、寻门路,但她在公安机关没有一个熟人,所以心里火气比较大,你要理解她。” 然后,她停顿一下,用商量的语气说:“小华,麻烦你现在就打个电话给陈行长,再跟她说一说我的事,好吗?” 陈华乐得当面卖好,便拿出手机,拨打了陈锦怡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就听陈锦怡在那边笑了起来,说:“小华,怎么这么巧?我有事找你,正想拨你的手机号呢,没想到你先打过来了。” 陈华瞟一眼对面的胡姐和春哥,脸上露出一丝坏坏的笑容,故意提高声音说:“陈行长,我们这算‘心有灵犀一点通’吗?” 此言一出,胡姐和春哥互相对视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心领神会的笑容。 陈锦怡显然没想到陈华会开这种露骨的玩笑,在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才轻轻地啐了陈华一口,说:“别油嘴滑舌的。我是你姐姐,以后不许开这种玩笑。你先说吧,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 “就是你们支行胡姐的事情。她现在很着急,生怕明天关于她撤职的决定就生效了,那就无法挽回了。所以,想请你一定先跟其他支行领导沟通一下,最好明天一上班就撤销这个决定。” 陈锦怡想了想,说:“好吧,你告诉她:我现在马上打电话给周行长,跟他商量一下这件事。只要周行长同意了,她明天可以继续到信贷科上班,职务不变。” 由于陈华事先已经将手机设为免提状态,所以,胡姐清清楚楚地听到了陈锦怡的答复,高兴得满脸放光,不住地向陈华点头以示感激。 陈华在电话里向陈锦怡说了两声“谢谢”,问道:“你说也正想打电话给我,有什么好事吗?” 陈锦怡说:“也不算什么好事。刚刚邱伟平忽然打电话给我,说明天继续请我到锦香阁海鲜酒楼吃饭,还反复叮嘱我一定要叫你一起去……” 陈华一听她提起邱伟平,生怕胡姐和春哥追问,赶紧关掉了免提键,起身来到包厢外面。 只听陈锦怡继续说:“我问邱伟平:你刚刚才请我们吃了饭,怎么明天又要请?他说他此刻正在办大案,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明天到了店子里再解释。最后他又强调:一定要将你叫去吃饭。听他的语气,好像明天那顿海鲜大餐,是专门请你的,这是什么缘故?” 陈华不想提起自己救邱伟平一命的事,便开玩笑说:“陈行长,这证明邱所长慧眼识英雄,对我一见如故啊!他请我吃饭,可能是想跟我交个朋友吧!哈哈哈!” 陈锦怡“噗嗤”一笑,在电话里“呸”了一声,说:“你的脸皮怎么这么厚?你觉得邱伟平会对你一见如故?刚刚在九龙吃饭时,我仔细观察了,他虽然表面上对你客客气气,可每次看向你的眼神,都带一点不屑和鄙夷的味道。当时我就在猜想:他肯定对你有误会,以为你也是红宝石舞厅那些专门陪女人跳舞的没脸皮男人。他会跟你交朋友?只怕是你一厢情愿吧!” 陈华笑道:“陈行长,你的判断也许没错。不过,人的感觉这东西,是瞬息万变的。说不定在这几个小时内,邱所长对我改变看法了呢?” 第二天下午六点左右,陈锦怡和陈华来到了锦香阁海鲜大酒楼,邱伟平两口子也像昨天一样,迎候在酒楼门口。 令陈锦怡惊讶万分的是:邱伟平一见到陈华,竟然激动得满脸放光,像迎接什么大人物似的,微微躬身弯腰,快步走到陈华面前,用非常热情、非常激动的语气说:“陈老弟,谢谢你赏光过来。本来我是想亲自打电话请你的,可又怕你不赏脸,所以只好拜托陈行长请你过来。” 陈锦怡听到他这番话,本来就已经很惊异了,而他接下来的那个动作,则令她一下子就瞪圆了眼睛:只见邱伟平竟然一下子抱住了陈华的肩膀,一边亲热地摇晃着,一边用哽咽的声音说:“兄弟,今天我本来要去参加市公安局的一个会议,但我找了个借口,一定要请你喝几杯酒。昨天晚上你走得匆忙,很多话我都没对你说,今天我要好好跟你聊一聊。” 这一下,不仅陈锦怡莫名其妙,就是苏英华,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她老公为什么忽然对陈华这么客气、这么热情。 陈锦怡满腹狐疑地看了一眼陈华,却见这小子也正在用眼偷偷地瞟她,还调皮地朝她眨了眨眼皮,一幅得意洋洋安之若素的样子,好像邱伟平对他这样热情、这样恭敬是理所当然的。 这一点,更是令陈锦怡百思不得其解…… 四个人进入一个卡座似的小包厢,陈华与陈锦怡坐在西边,邱伟平两口子与他们相对而坐。 当服务员进来点菜时,邱伟平让她将菜单递给陈华,然后满脸堆笑地说:“兄弟,你点菜,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别看上面的价格,别怕花了我的钱!” 苏英华有点看不下去了,用手肘碰了邱伟平两下,意思是让他不要冷落了陈锦怡。 陈锦怡倒不在乎邱伟平冷落她,相反,邱伟平这样敬重陈华,她心里还非常高兴。 只是,她完全弄不懂邱伟平为什么突然要如此热情款待陈华,便用开玩笑的语气问:“邱所长,你今天到底是请我还是请小华?为什么昨天刚刚请了我们,今天又请?” 邱伟平用亲切的目光看着陈华,说:“陈行长,别的问题等下喝酒时再跟你解释。我只告诉你一点:昨天晚上如果没有陈华兄弟救我一命,今天我就可能已经躺在殡仪馆的冷冻柜了。” 此言一出,两个女人同时“啊”地一声,脸上露出了震惊和不可思议的表情。 第十章 得寸进尺 苏英华只知道她老公昨天晚上击毙了一个穷凶极恶的持枪歹徒,立了大功,却不知道具体情况。 于是,她疑惑地问:“伟平,昨晚你击毙那个歹徒时,小华也在场吗?” 邱伟平对她摆摆手,示意她先不要问,然后跟陈华一起对着菜单点了几个菜,对服务员说:“你先出去,把门关上。” 待服务员离开包厢后,邱伟平便将昨晚陈华救他的过程,详详细细地讲给了陈锦怡和苏英华听。 苏英华只知道自己的老公昨晚击毙了一个穷凶极恶的歹徒,立了大功,却没料到中间还有这样惊心动魄、出生入死的经过,苍白着脸听邱伟平叙说着,眼睛里渐渐涌出了后怕和感激的泪花。 在邱伟平讲完后,她忽然站起身,对着陈华深深地鞠了一躬,用哽咽的声音说:“小华,我代表我的女儿、代表我和伟平两家的父母和兄弟姐妹,对你的救命之恩表示由衷的感谢!我真不敢想象,昨晚如果没有你,我们全家今天会陷入一种怎样的凄惨境地。你的大恩大德,我和伟平一辈子也无法报答!” 说到这里,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激荡的心情,捂着嘴巴痛哭起来。 陈锦怡也没料到昨晚自己与陈华分别后,居然发生了这样大的一桩事,心里既惊讶,又暗暗高兴。 陈华见苏英华站起来鞠躬,不敢再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也站起来,对她抱了抱拳,诚恳地说:“嫂子,你太客气了!邱所长昨晚围捕歹徒,我正好在那里练功。他遇到了危险,我当然要挺身而出帮忙。什么大恩大德的话,以后千万不要这样说了,我受之有愧!” 陈锦怡拉着苏英华坐下,笑容满面地说:“英华,你别这样客气。我这表弟有一身好武功,为人也很正义。他恰好在那时候去练功,帮助了邱所长,这是他们兄弟俩的缘分。以后让他多到你们家里走动走动,你们认下他这个弟弟就行。至于什么报恩的话,就不要再提了。” 邱伟平感慨万分地说:“陈行长,小华老弟救下我还是次要的,关键是他一点也不居功,还叮嘱我不要跟其他人说起这事。我左思右想:我可以不跟其他人说,但你这个表姐,我一定要告诉你,让你也为你的表弟感到骄傲和自豪。” 陈锦怡听到邱伟平这番发自肺腑的话,心里不由甜滋滋的,脸上笑靥如花,说:“邱所长,我也要恭喜你啊!你这次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刘局长、张局长他们肯定会考虑提拔你的问题了。这两天我再带你去他们家里走动走动,说不定给你来个突击提拔也未可知啊!” 邱伟平更加高兴,笑容满面地说:“借陈行长吉言!昨晚我们吃饭时,你没有喝酒,今天一定要喝一点,怎么样?” 苏英华是知道陈锦怡不怎么喝酒的,刚想阻止,陈锦怡却爽快地应道:“好啊,那我就陪你们喝一点红酒。” 酒菜上桌后,四个人一边闲聊,一边互相敬酒,整个包厢里洋溢着一股温馨愉快的气氛。 陈锦怡酒量很浅,几杯酒下肚后,羊脂白玉般娇嫩的脸上,开始泛出一丝丝红晕,星眼微饧,吐气如兰,端的是娇艳无比。 陈华无意中转头看了陈锦怡一眼,心里不由一荡,暗想:怪不得人人都说少妇熟女最有韵味,此言不虚啊! 恰在这时,他放在桌布下的左手无意中往陈锦怡那边一甩,正好碰到她裙子下露在外面的膝盖部位,只觉得触手滑腻如脂,那种感觉妙不可言。 陈锦怡膝盖处被他的手指一碰,像触电般将腿往另一边一缩,转过头看了陈华一眼,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少女般羞涩的表情。 陈华本来是无意识地碰了她的膝盖以下,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居然还露出了害羞的表情,心里忽然涌起了一个恶作剧般的念头,想要试试这个被胡姐她们称为“冰山美人”的女行长,在面对男人袭扰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于是,趁邱伟平和苏英华在互相对望着低声商量什么的机会,陈华将自己桌布下的手往陈锦怡那边一搭,滚烫的手掌便贴到了陈锦怡右腿的膝盖上。 陈锦怡此时已经双腿并拢,右腿再也不能往里挪移,虽然也前后晃动了几下,却始终无法摆脱陈华的那只“魔爪”,想要呵斥他几句,却又生怕引起邱伟平和苏英华的误会,只好通红着脸坐在那里,局促不安地望着邱伟平两口子,生怕他们看出什么破绽…… 陈华见陈锦怡果然如自己预料的那样,在自己有意的侵袭下,不敢声张,脸上露出一丝坏坏的笑容,竟然得寸进尺,开始用手掌在她的膝盖上摩挲起来,然后有一点点地往短裙的上面延伸,渐渐地触及到她娇嫩滑腻的大腿部位…… 就在这时,陈锦怡忽然将右手探到桌布下,咬着牙在他那只不老实的“咸猪手”的手背上,狠狠地拧了一把。 陈华吃痛,忍不住“哎哟”一声,将满桌子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陈锦怡万万没料到他会如此夸张地叫出声来,一时尴尬无比,脸红得好像要滴出血来,睁大眼惊恐地看着陈华,生怕他说出什么过份的话来,那自己就无地缝可钻了。 邱伟平忙关心地问:“兄弟,怎么回事?是不是手掌擦到桌子边缘了?” 陈华用左手捂住被陈锦怡拧得通红的手背,笑了笑说:“不是,好像是被蚂蚁咬了一口,要不就是被一只大蚊子咬了,又痒又痛的。” 陈锦怡见他没有胡言乱语,心里松了一大口气,又听他煞有介事地说是被蚂蚁或者蚊子咬了一口,不由又好气又好笑,转过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你这小滑头,是活见鬼了吧!这包厢里有什么蚂蚁和蚊子?我看你是自己皮痒了!快老老实实喝酒吃饭,你再不老实,小心我在你头上敲几个爆栗子!” 陈华知道她是在借题发挥,提醒自己别再动手动脚,便对她吐吐舌头,举起酒杯开始敬邱伟平的酒。 邱伟平喝完一杯酒后,忽然举起自己的右手,指指手腕处一个淡淡的疤痕,很疑惑地问:“兄弟,我一直有一个疑问:昨晚你运气给我治疗枪伤,当时就止了痛、止了血,后来一晚上过去,伤口居然也愈合了。这也太神奇了吧!请问你这到底是什么功夫?你的真气怎么比灵丹妙药还管用?” 陈锦怡和苏英华都站起来看了看那个疤痕,脸上都流露出不大相信的表情。 陈华笑了笑,说:“邱所长,我这功夫,名叫‘无极混元功’,从八岁就开始习练,是一种多年积聚的先天元气。我师父说这种先天元气神奇无比,既可以运气伤人,也可以治疗百病,具体的原理我也搞不清。” 邱伟平点了点头,用钦佩和羡慕的目光看着陈华,说:“老弟,我要是有你这功夫就好了。冒昧地问一句:我现在还能不能练这种神功?” 陈华摇摇头,说:“邱所长,很遗憾:混元功必须集聚先天元气,所以只有从儿童开始习练,才可能取得进展,一旦破了童子身,体内的先天元气消散,就不可能练出混元真气了。” 陈锦怡听到他们的对话,又再次看了看邱伟平手腕上的疤痕,忽然满怀希望地问陈华:“你那真气既然这样厉害,能不能治疗股骨头坏死症?” 陈华想了想,说:“这个我不敢肯定。说实话,我虽然八岁开始习练混元功,但直到前几天才知道自己已经练到了第三层,可以驱使体内的真气在全身运转。昨晚给邱所长疗伤,是我第一次给人用真气治病,虽然效果比较好,但这真气对其他疾病有没有疗效,我完全没把握。” 邱伟平忙问:“陈行长,你是不是有亲戚朋友得了股骨头坏死症?” 陈锦怡点点头,皱着眉头说:“就是我爸爸。据医生说:他这病是因为在部队时腿部负过伤,当时没有治疗彻底,后来又没有加以重视,渐渐地恶化成了股骨头坏死症,现在走路都有点困难了。这几个月他住了三次院,但因为病情很重,医院也束手无策,无法根除。听说,如果这病再严重一点,就很可能引起瘫痪。为此,我爸爸正烦恼不已。” 苏英华忙说:“既然这样,你就让小华去给你爸爸治疗一下啊!” 陈锦怡有点为难地说:“我爸爸那个人比较刻板,只相信医院和正规的大夫,从不信什么民间偏方和气功之类的,要让他接受小华的真气治疗,只怕难度很大。” 陈华笑道:“陈行长,你明天就带我去你家里,让你爸爸感受一下我的真气,他应该就相信了。” 陈锦怡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答应下来。 ; 第十一章 忍字头上一把刀 吃过晚饭后,因为邱伟平还要去区公安局向张局长汇报他昨晚击毙歹徒的详细经过,便约下次再请陈华和陈锦怡去唱歌或者喝茶,四个人握手道别。 陈锦怡很想跟陈华去湘江河边的绿岸公园走一走,散散心,但又不好意思直接邀请,便很委婉地问:“你晚上还要去麻将馆上班吗?刚刚喝了那么多酒,还能不能上班?” 她本来希望陈华能听懂自己的言下之意,说不去上班了,陪她去走走消消酒,没想到这小子却没心没肺地笑道:“陈姐,你也太小看我了吧!就那么几杯酒,我就上不得班了?笑话!就是再来一两斤白酒,我也喝得下,而且保证不会醉。” 陈锦怡好不容易才掩饰住脸上的失望之色,强颜笑道:“好好好,你厉害,你是酒仙酒神,我小看你了,向你道歉好不好?” 陈华听她语气有点奇怪,转头看她一眼,忽然将头凑过去,涎皮涎脸地笑道:“陈姐,要不你请我到你家里去喝杯茶吧!茶馆那边我可以请个假,大不了被玲姐扣点工资,怎么样?” 陈锦怡心里一跳,脸莫名其妙地红了,转头嗔视了他几眼,犹豫了片刻,才以决断的语气说:“不行!你这家伙人小鬼大,心术不正。我家里又没有别人,万一你要是动手动脚的,我可奈何不了你!” 说到最后那句话,想起刚刚在酒桌上被陈华摩挲膝盖的一幕,她的脸更是火烧火燎的,声音也渐渐地低下去了…… 陈华看到她这幅含嗔带俏的娇羞模样,几乎难以自持,很想将她娇艳欲滴的俏脸扳过来,在上面狠狠地亲上几口。 但是,他知道陈锦怡虽然对自己有好感,但绝不是那种可以随便乱来的女人,只好克制住自己的意马心猿,很夸张地干咳两声,转移话题问:“陈姐,春哥是不是准备在你们那里贷款三百万元?” 陈锦怡有点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的?他们是以一块地皮作抵押的。但是,我们经过调查,这块地皮可能存在多次抵押的情况,也可能存在债务纠纷,反正不大符合抵押的要求,所以我一直没有批。” 说到这里,她转头看了陈华一眼,说:“其实他们的手续还是比较全的,而且胡海燕还愿意包贷款收回,我只不过是有点担心这笔贷款的安全而已。你如果想给他们说情,我给你个面子,明天就把这笔贷款批了。” 陈华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陈锦怡就答应给面子,心下有点感动。 但是,转念一想:陈锦怡越是这样对待自己,自己就越不能害她!春哥他们这笔贷款,肯定是有问题的,骗贷的可能性最大。如果将来这笔贷款收不回,追究责任,陈锦怡这个亲自审批的副行长,肯定会首当其冲受到处理。 所以,自己绝不能因为可以从中分得五十万元,就去害这样一个心地单纯善良的女人…… 于是,他很郑重地说:“陈姐,实话告诉你:春哥和胡姐确实让我跟你说一说贷款的事情,想请你尽快批下来。但是,听你今天的话,这笔贷款很有问题。所以,我建议你按照你的判断行事,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要考虑我的因素。” 陈锦怡有点意外地看了看忽然一本正经的陈华,知道他是在为自己着想,心里有点感动,点点头说:“好,我会认真考虑的。” 这时候,车子正好经过陈锦怡所住的“碧苑小区”。 陈锦怡放慢了车速,朝碧苑小区的大门努努嘴,说:“你瞧,我就住在这里。” 其实,她此时又有点后悔刚刚拒绝让陈华去她家坐坐的决定了,所以故意放慢了车速,并告诉陈华这里就是她家,希望他再次提出到她家去喝杯茶。 但是,她又一次失望了。 陈华只是将头伸出车窗,扫视了这个高档小区几眼,口里啧啧赞叹道:“这小区环境真好,房子也漂亮,我不知要打拼多少年才能在这里买下一套房啊!” 说话间,车子已经缓缓地驶过了小区,他却一直没有再说要上去喝杯茶,令满怀希望的陈锦怡郁闷不已…… 将陈华送到麻将馆后,陈锦怡时候明天下午五点半来接他,一起去她爸爸家里给他治疗股骨头坏死。 玲姐兴高采烈地迎出门来,热情地与陈锦怡打了招呼,又目送她的宝马车离去,转过头将陈华拉到一边,满怀希望地问:“你跟陈行长说了春哥贷款的事情没有?她怎么说?” 陈华不想给她无畏的希望,摇摇头说:“估计希望不大。刚刚她跟我说:春哥用于贷款抵押的那块地皮,可能存在产权纠纷,还可能存在多次抵押的情况。所以,她们行里的意见是不批。” 玲姐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对着陈锦怡远去的车子“呸”了一口,愤愤地说:“她怕什么?即使贷款出了问题,她父亲是省建行一把手,谁敢拿她怎么样?如今这社会,骗贷款的人还少了?几亿几十亿都有人骗,这三百万元哪里就碍着她了?真是的。” 数落了陈锦怡之后,她仍不解恨,瞪着陈华,不满地说:“你肯定也没尽全力帮忙。要不,以你与她现在的关系,她怎么会不批?我看,你是自认为攀了高枝,有陈锦怡这个富婆保你了,所以不在乎那点贷款了,对不对?可你得为我想想啊:许正阳是你的同学,他现在正在看守所,等着我拿钱去救他呢!你就这么忍心吗?” 陈华听她越说越不像话,渐渐皱起了眉头,低声喝道:“玲姐,你这么胡说八道,是什么意思?春哥的贷款抵押本来就有问题,你难道硬要人家犯错误批给他?这不是害人吗?我虽然缺钱,却不做昧良心的事情。” 这时候,胡姐闻声从麻将馆出来,见他们两个在吵架,赶紧与另外几个赌客将玲姐劝开了。 临走时,玲姐恨恨地说:“陈华,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你被人追债躲到省城,无路可走,是我老公收留了你,还给你提供一份包吃包住的工作,没想到你却见死不救。我明天就去找人来代替你,等新的服务员来了,你给我夹着卵泡滚蛋!” 陈华听着这些刺心的话,只觉得脑海里嗡嗡嗡一片乱响,气得脸色煞白,可又不好跟一个女流之辈计较,只好握着拳头忍了又忍,才勉强控制住自己没有当场发作。 晚上九点左右,几个神气十足的年轻人忽然走进了麻将馆,进门就问玲姐在那里。 陈华听他们的口音好像是北山县的,跟自己是老乡,便笑着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并告诉他们玲姐就在包厢里打麻将。 玲姐在里面听到了声音,赶紧急急忙忙走出来,一边笑着跟那几个人打招呼,一边对陈华说:“快去给健哥他们泡茶,用最好的茶叶。” 然后,玲姐将几个人请进一个小包厢,满怀希望地问:“健哥,你的朋友找过了邱伟平所长没有?那礼物送出去了吗?” 此时陈华正好端着几杯茶进来。 健哥且不回答玲姐的话,上上下下扫视了陈华几眼,问玲姐:“这是你们茶馆的服务员?也是北山县的?” 玲姐用轻蔑的目光看了陈华一眼,点点头说:“他是许正阳的同学,是到这边来躲难的。没事,他不会出去乱说的,健哥你继续说吧!” 健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说:“我那个朋友,就是皇冠夜总会的老板刘东明刘哥,在东升街那一带是很有名的。他跟邱伟平所长是高中同学,关系很铁。所以,你老公的事情,只要刘哥肯出面帮忙,保证可以马上释放出来,而且也不要交那么多罚款。” 玲姐高兴得眉开眼笑,不住口地向健哥道谢。 健哥沉吟片刻,又说:“不过,刘哥给人帮忙,也不是白帮的。如果要将许正阳从看守所捞出来,他那里起码要这个数。” 说着,他就向玲姐叠起五个手指头。 “五万?” 玲姐忍不住惊呼一声,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健哥点了点头,说:“这个数,还只是刘哥的报酬,不算要送给邱所长的那一份。我估计,邱所长那边也不会低于这个数!” 说着,他又向玲姐叠起了五个指头。 这一下,玲姐张口结舌,惊吓得说不出话来。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地听着的陈华,忍不住“噗嗤”一笑,对玲姐说:“玲姐,你别信他们的狮子大开口。邱所长那个人我了解,他如果真要给你帮忙,不会要你一分钱!” 此言一出,包厢里的人全都勃然变色。 ; 第十二章 抓赌 玲姐听陈华口出狂言,生怕健哥生气,瞪了他一眼,喝道:“你不吹牛皮会死啊!我们在谈正事,你来瞎掺和什么?快出去!” 健哥恼恨陈华说他“狮子大开口”,存心要为难他一下,便对玲姐摆摆手,说:“别忙着让他出去,让他先说清楚一件事: 玲姐是亲自看到陈华来省城的,除了陈锦怡之外,从来没见他与其他人打过交道。 所以,当听陈华说“邱所长这个人我了解”这句话时,她用看怪物一样的目光看着他,还以为他神经出了毛病,在这里胡言乱语。 健哥十几岁就来省城混,在东升街附近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见陈华不过是个麻将馆打杂的,却大言不惭地说了解邱所长,不由冷笑了一声,问玲姐:“这小子到底是什么角色?邱所长可不是一般的人能够了解的。就是我,在东升街混了十几年,想邀请邱所长吃个饭,他还不一定赏脸呢。听刘哥说,昨晚邱所长又立了大功,很快就要升为区公安局副局长了。他一个麻将馆跑堂,何德何能去了解邱所长?” 陈华用手指在端茶水的盘子上弹了弹,弹得盘子叮咚叮咚直响,不卑不亢地说:“健哥,老话说:皇帝还有几门穷亲戚呢!更何况,邱所长不过是一个派出所所长,冲顶了算个副科级干部,怎么就不能有在麻将馆打杂的朋友?” 玲姐生怕健哥生气,误了救许正阳的事情,瞪了陈华一眼,喝道:“你少吹几句牛皮会死啊!别在这里碍手碍脚了,外面没有人打招呼,你出去做事吧!反正你也呆不了几天了,我会按你上班的天数结算工资给你,但你也不能偷懒。” 陈华本来想给她找找邱伟平说说情,看能不能放许正阳出来,见她是这个态度,便也懒得多管闲事了,一边往外面走,一边说:“玲姐,我是好意提醒你:现在省城有很多骗子,专门打着给人消灾了难的旗号骗人钱财,你可要当心点,不要搞个人财两空!” 健哥听陈华这样说,再也忍耐不住,忽然冲出来,追到包厢门口,扭住陈华的肩膀,喝道:“小子,你给老子说清楚点:谁是骗子?谁专门打着消灾了难的旗号骗人钱财?” 另外两个跟着健哥进来的年轻人也围过来,虎视眈眈地瞪着陈华,大有一言不合就要群起相殴的架势。 陈华斜眼瞟了一下健哥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将脸一板,冷冷地问:“健哥,什么意思?是不是想打架?我数一二三,你再不放开你的爪子,可别怪我不客气啊!” 健哥听陈华说要数“一二三”,不怒反笑:“哈哈哈,你这小跑堂的,口气还蛮大啊!你数啊,老子倒要看看你怎么对我不客气!” 陈华皱皱眉头,冷冰冰地说:“一,二——” 另外两个年轻人也以为陈华在虚张声势,脸上都露出了嘲弄的笑容,像看稀奇动物一样看着正在数数的陈华,有一个还按照他的节奏,怪声怪气地帮着他数:“三!时间到——” 话音刚落,只见陈华忽然将左手在健哥攀住他肩膀的右胳膊上一搭,以一个令人眼花缭乱的背摔动作,“嘿”地一声低吼,将健哥的身子从背后甩出来,“啪”地一声仰头摔倒在包厢地板上。 另外两个人大惊失色,往后面连退两步,用惊惧的目光盯着陈华,一时手足无措,不知道是上去帮他们老大,还是转身逃跑。 健哥在地上“哎哟”了两声,挣扎着爬起来,揉了揉被摔痛的屁股,然后恶狠狠地瞪了陈华几眼,对那两个手下招招手,转身就往包厢外面走。 玲姐忙着急地跟在后面喊:“健哥,你别走啊,我老公那里怎么办?” 健哥转过身来,悻悻地说:“你还要我帮什么忙?你这里不是有一个神通广大的角色吗? 然后,他又将目光转向陈华,恶狠狠地说:“小子,算你狠!今天老子在你手下吃了亏,这个仇老子一定会报。只要你继续在这条街上混,迟早有一天你会栽在老子手里!” 陈华轻蔑地笑了笑,说:“好啊,我就在这里等你们过来。不过,这次我是看在老乡的份上,只摔痛了你的屁股,下次可能就是打断你的狗腿了。所以,下次来找我之前,你最好让手下人给你准备一幅担架!” 玲姐现在把搭救许正阳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健哥身上,见陈华还在跟他斗嘴,气得转过身用拳头在陈华肩膀上不住地捶打,边打边骂:“你这个扫把星、害人精!这次要是健哥不帮我了,我跟你拼命!” 恰在这时,春哥从舞厅回来,在门口迎面碰到健哥等人,忙连推带抱好说歹说将他们重新请回包厢,正好听到玲姐抱怨陈华的话。 健哥阴沉着脸坐下来,指指陈华,对玲姐和春哥说:“要我帮许正阳也可以,捞人的价格也可以商量,但是,我有一个条件:这小子必须当着你们的面,给我跪下道歉!否则的话,我只要请刘哥跟邱所长打个招呼,许正阳马上就会被移送检察院起诉判刑,你们花再多的钱也没用!” 玲姐和春哥听他提出如此苛刻的要求,不由面面相觑。 玲姐虽然对陈华不满,却也知道陈华自尊心很强,让他下跪是绝对做不到的,忙赔笑说:“健哥,小华得罪了你,给你赔礼道歉是应该的。不过,下跪的话,男儿膝下有黄金,太过了一点。我做主:让这小子给你鞠三个躬,并口头道歉,我再让他给三位每人买一包和天下香烟,此事就算结了,我们继续谈我老公的事情,怎么样?” 陈华一直在冷眼旁观,听玲姐说完,冷笑一声说:“玲姐,你可别代表我表态啊!第一,我不会道歉!第二,我不会买烟给他们抽!第三,我还是认为他们是骗子!” 他刚说到这里,外面忽然吵成一片,有人在惊惶地大喊:“派出所抓赌了!” 跟着,就听外面传来几声威严的呵斥声:“都别动,把钱摆在桌子上,打牌的都坐在原位,不要起身!” 跟着,又听有警察在喊:“楼上还有几个包厢,小苏小王小邓你们上去,将楼上的赌徒带下来。” 玲姐听到这些呼喝声,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无比:原来,在楼上的小包厢里,有两个包厢都是打一百元一炮的**将。一旦被派出所抓住,不仅损失惨重,她这个老板也很可能被刑事拘留,就跟她老公许正阳的下场一样。 春哥反应比较快,趁警察还没进入这个隐秘的小包厢,忙对健哥说:“健哥,你赶快打个电话给刘哥,请他向邱所长求情。这里属于东方路派出所管辖,今晚来抓赌的肯定是他的部下。” 健哥冷笑一声,说:“你以为邱所长的电话是这么好打的?再说了,我跟这小子的仇怨还没有了呢,现在又要我帮忙了难,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玲姐此时已经吓得六神无主,把挽救自己的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了健哥身上,见他不肯打电话,忽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流着泪哀求道:“健哥,我给你跪下!求求你赶快打个电话给刘哥,请他求一求邱所长,放过我这个麻将馆。否则的话,我也要进牢房了!” 健哥还没答话,陈华却忽然走过去,一把扯住玲姐的胳膊,将她拉起来,说:“玲姐,你跟一个骗子叩什么头?你别慌,我给你打邱所长电话!” 说着,他马上掏出手机,拨打了邱伟平的号码。 健哥以为他在装腔作势,冷笑一声说:“小子,你要是打通了邱所长的电话,老子给你叩头赔礼道歉!” 玲姐也用怪异的目光盯着他,真以为他哪根神经出了毛病。 就在这时,包厢门被人一脚踢开,好几个身穿制服的干警和协警站到了门口。 其中一个为首的警察扫视了屋里的几个人一眼,忽然看到陈华正在拨打电话,忙指着他喝道:“你在打谁的电话?是不是想通风报信?” 正在这时,邱伟平接通了电话,在电话那头很热情地问:“老弟,什么事?” 陈华抢在那个为首的警察过来之前,答道:“邱所长,我打工的麻将馆现在有点麻烦,可能是你们所里的干警在这里抓赌……” 邱伟平不待他说完,忙说:“我现在还是区局有事,今晚是刘副所长值班。你问问到你们麻将馆来的干警,看谁是刘所长,你把电话给他,我来跟他说。” ; 第十三章 喜出望外 此时,刚刚那个呵斥陈华不许他打电话的警察已经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来,板着脸喝道:“把电话挂断,手机交给我。你如果再向外界打电话通风报信,就将你铐起来带回所里。” 陈华一边将手机往他手里递,一边笑道:“领导,请问哪位是刘所长?邱伟平所长找他。” 那警察一愣,有点狐疑地接过手机,看了看上面的来电显示,果然是“邱所长”三个字,脸上的神色立即恭敬起来。 原来,这个为首的警察,正是东方路派出所的副所长刘子安。 邱伟平因为能力出众,在所内的威信很高,上至两个副所长,下至十几个干警和协警,都对他敬服有加、惟命是从。 尤其是这个副所长刘子安,知道邱伟平很快就要升任区公安局副局长了,正在想法设法亲近、巴结邱伟平,希望他能举荐自己接任东方路派出所所长的职位。 所以,当看到陈华的手机上果然显示着“邱所长”三个字之后,他的态度立马变了,用异常恭敬、异常亲热的语气说:“是邱所长吗?我是刘子安。请问您有何指示?” 邱伟平说:“刘所长,这个给你电话的人,名叫陈华,是我最好的兄弟。你们现在所在的麻将馆,是他的亲戚开的,应该不会有聚众赌博的情况。不过,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请你根据你们查处的结果,妥善处理一下,能够照顾的尽量照顾。我现在还在跟张局长谈话,谈完后我会立即赶过来。” 刘子安听到邱伟平这番话,尤其是最后那句话,忍不住抬头看了陈华一眼,心里不由讶异万分:在他的心目中,邱所长一贯洁身自好,而且自视甚高,很少与人称兄道弟,也很少亲自出面给别人讲情说好话。 但是,他刚刚在电话里不仅说这个年轻人是他“最好的兄弟”,而且还说要亲自赶过来帮他“了难”,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不过,疑惑归疑惑,他的反应还是相当快的,马上接口道:“邱所长,我明白了。您放心:这里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我们今晚过来,也是因为接到了群众举报,说这个麻将馆里有人打一百元一炮的大牌,但刚刚我们看了一下,好像并没有这种情况,只是附近的居民在这里打牌消遣娱乐。我现在马上带人撤离。” 玲姐一直在心惊胆颤地看着陈华和刘子安打电话,此刻听到刘子安这番话,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擦了一把脸上的冷汗,转头用感激的目光盯着陈华,想起他刚回来时,自己对他冷嘲热讽、恶语相向的情形,不由既后悔又愧疚…… 刘子安刚刚挂断电话,包厢门忽然被推开,有一个中队长向刘子安汇报说:“刘所长,楼上两个包厢的赌徒我们已经带下来了。他们打的是一百元一炮的麻将,赌资也很大,最多的一个赌徒就带了两万元现金。是不是将这些人和麻将馆的老板带回所里?” 刘子安摆摆手,说:“先别急,我们出去看看。” 玲姐、陈华、春哥、健哥等人赶紧跟在他后面,一起来到外面的厅堂里。 厅堂里有四张麻将桌,每张桌子周围都站着四五个垂头丧气的赌客。而在通往二楼包厢的楼梯口,那八个在楼上包厢打一百元一炮麻将的赌徒,被四五个民警和协警看押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 其中有两个行政机关的公务员,更是惊吓得浑身簌簌发抖——因为他们很清楚:一旦被带去派出所,等待他们的肯定是罚款和行政拘留。现在行政机关作风建设抓得这么严,一旦被单位知晓,肯定会受到严厉的处分,甚至还可能被开除公职…… 刘子安用眼睛扫视了那些赌徒几眼,又看了看堆在一张麻将桌上的厚厚一叠百元大钞,对那个中队长招招手,将他拉进一个小包厢,低声说:“小王,你看到那个端茶盘的年轻人吗?那是邱所长最好的兄弟。刚刚邱所长亲自打了电话给我,让我们酌情处理。我看,我们马上将钱退还给他们,撤离算了。” 王队长听说这里是邱所长的兄弟开的麻将馆,吓了一跳,忙说:“刘所长,你说的是真的吗?我们开始怎么一点都不知情?今晚我们冒冒失失来这里抓赌,邱所长不会不会对我们有意见吧!” 刘子安摇摇头说:“没事,邱所长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更何况,我们也确实不知道这个麻将馆是他的兄弟开的,不知者不为罪嘛,你放心吧!” 两个人沟通之后,走出小包厢,对那些干警和协警挥挥手,说:“把人放了,钱按照刚刚清点时登记的人名和金额,退还给他们,不要搞错了。” 此言一出,那些干警和协警脸上都是一片愕然。 而那些赌客,猛然间听到这几句话,先是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刘所长和王队长,随后,个个脸上都露出了如蒙大赦一般狂喜不已的表情…… 待干警们将钱退还给那些赌客后,刘所长吩咐王队长带队先离开。然后,他将陈华拉到一边,很亲热地拍拍他的肩膀,低声说:“小兄弟,麻烦你将你的电话留给我,过两天我请你喝酒。还有,请你向邱所长解释一下:我们确实是接到群众举报才来抓赌的,并且不知道这是你老弟的亲戚开的麻将馆,请他千万不要误会。” 陈华忙笑道:“刘所长,您言重了!抓赌是你们的职责所在,邱所长怎么会误会你们?今晚您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应该是我们请您喝酒才对。” 接下来,两个人就互留了手机号码,然后走出包厢,刘所长又满面笑容地跟陈华道别。 那些赌客正在心里揣测到底是谁有这么大面子,竟然可以让派出所的人将抓到的人当场放了,而且居然还破天荒地退还了赌资——这要是在别的赌博场所,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直到刘子安亲热地拉着陈华进入那个小包厢说悄悄话,这些赌客才恍然大悟,却又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姓陈的年轻人,不是店子里跑堂服务的小伙计吗?一个小小的打工仔,怎么会有这么硬扎的关系? 尽管心里很疑惑,但当刘所长走出了麻将馆后,那些侥幸逃脱处罚的赌客,还是一哄而上,将陈华围在核心,七嘴八舌地向他道谢,询问他到底与派出所是什么关系。 尤其是那两个死里逃生的公务员,更是将陈华当做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两个人争先恐后地抱住陈华的肩膀,不住口地道谢。有一个还从刚刚退还的赌资中,抽出十多张钞票,硬往陈华口袋里塞,说是要表达他的感谢之意。 陈华好不容易才从这些争着巴结感谢他的赌客们中间抽身出来,将那一把钱退还给那个公务员,高声说:“大家赶快离开这里吧,今晚就不要再打牌了,否则的话就是太不给警察面子了。刚刚刘所长也说了:以后大家打小麻将可以,只要不聚赌、不扰民,公安机关就不会来查处。” 玲姐喜滋滋地从外面的商店买回来几包黄嘴芙蓉王香烟,一把塞到陈华怀里,笑眯眯地说:“小华,今晚真的是搭帮你在这里,不然的话,不仅我惨了,我这些客人也会跟着倒霉。玲姐现在没什么钱,买不起什么太好的烟。这几包芙蓉王你拿去抽,算是姐的一点心意。” 然后,她又将陈华拉进小包厢,双目奕奕放光,满怀希望地问:“小华,你跟邱所长关系很好,对不对?” 陈华点点头,点燃一根香烟,笑道:“没错,我跟邱所长关系是比较好!我刚刚告诉你了,可你不相信啊!” 玲姐抬起手掌在自己脸颊上拍了一下,用自责的语气说:“小华,真的对不起!我确实没想到你会跟邱所长这么熟悉、这么亲。否则的话,我也不会去找健哥他们了。许正阳的事情,现在全部捏在邱所长手里。只要他们所里将赌博的案情改轻,将许正阳在组织赌博的人员中的责任减轻,他就能够取保候审,到检察院后也可以免于起诉。所以,你一定要帮这个忙——毕竟,许正阳也是你的同学,对不对?” 陈华还没答话,手机突然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正是邱伟平的号码。 “老弟,你是在哪个麻将馆?我现在马上过来,等下我们一起去吃宵夜,我还要请你帮个忙。” 陈华应了一声“好”,挂断电话后,笑着对玲姐说:“玲姐,说曹操曹操到,邱所长等下就回赶到麻将馆来接我去吃宵夜。” “真的?那太好了!” 玲姐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不已的表情。 ; 第十四章 排忧解难 在陈华接电话的时候,健哥等三人跟在春哥后面出来,正好听到陈华说邱所长马上会赶到这边来接他去吃宵夜。 健哥真名黄健,是个见风使舵、欺软怕硬的角色。 此刻,他见陈华果真与邱所长关系非同一般,立马变换了脸色,笑容满面地走到陈华面前,抱拳打了一个拱手,用很谦恭的语气说:“陈老弟,我有眼不识泰山,刚刚多有得罪,请你大人大量不要计较。我们都是北山县老乡,俗话说‘美不美家乡水,亲不亲故乡人’,希望我们以后能够互帮互助。” 陈华斜眼看了黄健几眼,不咸不淡地说:“健哥,如果是那种需要几万十几万金钱开路的‘互帮互助’,我看还是算了吧!等下邱所长就要过来了,我们可以当面问一下:他是不是真的向你那位刘大哥要五万块钱,才肯帮忙将许正阳捞出来?” 黄健吓了一大跳,忙结结巴巴地说:“陈老弟,说邱所长要五万元才肯帮忙,也许是刘哥自己的想法,邱所长可能并没有这个意思。这事你可千万别提起啊,否则的话,我们在这一块地盘就无法立足了!” 陈华不过是要吓唬他一下,见他果然吓得脸色苍白,不住地抬手抹擦额头上的汗珠,心里暗笑,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见赌客们都陆陆续续散去了,便准备去收拾麻将桌打扫卫生。 玲姐忙拉住他的手,殷勤地说:“小华,你坐着休息一下,安心等邱所长来接你,我来给你收桌子搞卫生。” 陈华笑道:“玲姐,这是你老板娘发话让我休息啊,可不能扣我的工资。还有,等你找了新的服务员来,解雇了我之后,希望还能够给我提供一个小包厢,让我晚上有一个栖身之所。不然的话,我就要露宿街头了。” 玲姐脸一红,忙说:“小华,姐知道错了,再次向你道歉。只要你不嫌弃这个小麻将馆,你可以一直做下去,也可以一直在包厢里睡下去。还有,这几天你不要在麻将馆做事,多去邱所长那里走动走动。只要将许正阳捞出来了,你每天在我这里白吃白住都行。” 陈华知道玲姐也是个有口无心的人,便没有再说什么讥讽的话,帮着她一起收好麻将桌,洗好茶杯,将地板打扫干净。 黄健和春哥等人也没有走,都在等着看邱所长到底对陈华是个什么态度。 大概半小时后,一台奔驰车开到了麻将馆对面的巷子里停下,邱所长和一个中年男子迈步走了过来。 当看清走在邱所长后面的那个中年男子后,黄健“啊”地惊叫一声,转头低声叮嘱陈华:“陈老弟,邱所长后面那个人,就是我的大哥刘东明。等下你千万别提起花钱捞许正阳的事情啊,不然的话,我就遭殃了!” 陈华刚想答话,邱伟平老远就看到了他,忙加快脚步走过来,跟亲热地攀住他的肩膀,指指那个中年人说:“老弟,这位是我的高中同学,皇冠夜总会的董事长刘东明先生,今晚他做东,请我们吃宵夜。” 刘东明忙抢前一步,紧紧握住陈华的手,一边热情地摇晃,一边笑眯眯地说:“陈老弟,久仰,久仰!刚刚我去区公安局接邱所长过来,一路上他都在夸赞你老弟,说你侠肝义胆、智勇双全,是最好的兄弟。现在一见,老弟你果然是一表非凡、令人心折啊,幸会,幸会!” 这番话一出口,陈华就判断出来:这个刘东明,绝对是个厉害角色,很懂人情世故,而且能说会道、八面玲珑,绝对不是街上一般的混混头子可以比拟的,怪不得他在东升街的名气那么大…… 于是,他也很热情地说了几句客套话,并请他们进茶馆坐坐。 刘东明其实一到门口,就看到了黄健等三人,但他先没有理睬他们,直到他跟陈华客套完、黄健诚惶诚恐地过来打招呼后,他才微微颔首,淡淡地问:“你们几个在这里干什么?今天不用上班吗?” 原来,黄健等人都是皇冠夜总会的保安,其实就是给刘东明看场子的。 黄健忙解释说:“刘哥,今晚我休假,明天才上班。” 说着,他很亲热地攀住陈华的肩膀,煞有介事地说:“刘哥,陈华老弟是我的北山县老乡,我今天是特意到这边来探望他的,明天我还准备请他到我们皇冠夜总会去唱歌呢!” 陈华听到他这番谎话,心里有点好笑,可又不好当面戳穿他,只好缄默不语。 刘东明忙说:“好好好,热烈欢迎小陈到我们夜总会去玩。我们那里既有歌舞表演看,也可以唱歌跳舞,以后小陈有空去玩的话,打我的电话,我请你。” 玲姐早已泡了几杯好茶过来,热情洋溢地请邱所长和刘东明去包厢里坐。 邱伟平摆摆手,说:“你是这麻将馆的老板娘,对吧!以后你要注意点,打小麻将我们可以不管,但如果输赢大,或者有群众举报,那我们就必须要来查处,否则就是失职,希望你明白这一点。” 玲姐忙连声答应,将茶杯递给邱伟平和刘东明后,又悄悄扯了扯陈华的胳膊,示意他赶快跟邱所长说许正阳的事情。 陈华只好请邱所长进入一个小包厢,低声说:“邱所长,真不好意思,还有一件事需要麻烦你。” 邱伟平忙说:“老弟,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是我帮得到的,我一定尽力而为,别搞得这么客气。” “是这样的:刚刚这个麻将馆的老板娘的爱人,名叫许正阳,是我的一个高中同学,也是玩得特别好的一个哥们。我这次来省城,他对我帮助很大。前不久,他和几个人合伙在外面租了一套公寓,组织人赌博,被你们派出所抓了,现在在看守所……” 邱伟平听到这里,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挥挥手打断他的话说:“老弟,我明白了,许正阳这个人我也有印象,是我亲自带人抓的。实话告诉你:像他这样的问题,可大可小。大的话,可以判刑坐牢;小的话,行政拘留几天,罚一点钱,也说得过去。按他的性质和情节,本来是可以判刑的。不过,老弟你既然出了面,我可以答应你:过两天就给他办理取保候审手续,先将他放出来。至于移送检察员起诉的事,以后再慢慢想办法。” 陈华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痛快,心里很是感动,想说几句感激的话,又怕他不高兴,只好连连点头,没有再说别的话。 玲姐一直在外面紧张地等着陈华求情的结果,陈华一出来,她立即对他使劲眨眼睛,示意他用表情告诉她结果。 陈华知道她急于知道结果,又不好当面问,便干脆把她拉到那个小包厢里,把门关上,低声说:“玲姐,刚刚邱所长答应我:过几天就给许正阳办理取保候审手续,他亲自出面帮你办。只要他能够取保候审,以后检察院那边也许就能免于起诉,那就等于没事了。” 玲姐本来心里惴惴不安,咋一听到这个喜讯,激动得身子一抖,眼眶里瞬间就盈满了泪水,忽然伸出双手,攀住陈华的肩膀,用哽咽的声音说:“小华,谢谢你!只要他人能够出来,我就谢天谢地了。这些日子我东奔西跑,钱花了不少,总是白费功夫。没想到,你几句话就给我解决问题了,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陈华忙说:“玲姐,快别这么说。许正阳也是我的兄弟,能够帮他早点出来,也是我应尽的义务。走吧,我还得跟邱所长去吃宵夜呢!” 两个人从包厢出来后,刘东明笑容可掬地说:“小陈,等下我们一起去‘东湖渔馆’吃宵夜,庆贺邱所长荣立大功。” 陈华忙答应下来。 坐上刘东明的奔驰车后,陈华问:“邱所长,你刚刚在电话里说找我有点事,是什么事?” 邱伟平指指驾驶座上的刘东明,说:“其实是刘总的事。他准备在东升街建设银行贷款三千万,新建一个规模更大的夜总会。但是,陈行长却不批准这笔贷款,说投资夜总会有风险,担心贷款收不回。刘总知道我爱人跟陈行长是同学,便来找我。但是,我也正有事求她,这你是知道的,不好意思同时又去说刘总贷款的事。所以,想请你老弟出面帮帮忙。” 刘东明也转头说:“老弟,陈行长这个人比较严谨,原则性非常强,也非常廉洁自律,我几次托熟悉的人请她吃饭,总是被她一口回绝,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所以,我只能来求我老同学和你这个老弟了,希望你能帮帮忙。” 陈华忙说:“刘总太客气了,我先打个电话给陈行长,看她能不能出来一起吃宵夜。” 邱伟平却摇摇头说:“老弟,几个小时前,陈行长刚刚跟我们一起吃了饭,以她的性格,这时候肯怕不会出来了。” 陈华一边拿手机拨号码,一边笑道:“没关系,就是试一下呗!能出来更好,不能出来的话,明天我再请她吃饭。” ; 第十五章 冤家路窄 在陈华拨打陈锦怡电话时,她正靠坐在自家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一档综艺节目。 也不知怎么回事,今天与陈华在一起热热闹闹几个小时后,再次回到这个冷清、岑寂的家里时,她心里忽然涌起了一股无比落寞、无比孤凄的感觉,脑海里总是晃动着陈华那张俊美、热情的脸孔,耳朵边也总是回响起他开朗的、有时候还有点调皮的笑声…… “我这是怎么了?一个昨晚上才认识的男孩子,而且比自己小了好几岁,怎么老是对他念念不忘?难道,真的如胡春燕所说的那样,自己现在正处于感情最空虚、最孤独无助的时候,所以急需找人来慰藉?” 她有点惶恐地想着这个问题,并不住地用电视遥控转换频道,想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节目,转移自己脑海里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但是,不管是什么节目,哪怕是自己以前最爱看的《一站到底》,此刻她也觉得索然无味,脑海里盘旋萦绕的,仍然是陈华的音容笑貌和言谈举止。 尤其令她脸红心跳的是:她竟然控制不住地时不时回想起刚刚吃海鲜时,那个坏小子用手掌在她膝盖上摩挲时的那种触电般的感觉,还有她用手指去掐他手背时感受到的那种厚实和温暖。 这种感觉,是她近三十年的人生中,从来还没有体会过的。哪怕是她那个现在名存实亡的老公,在两个人最热恋的时候,她从他身上也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触电般的感觉…… 在最无聊、最孤寂的时候,她忽然隐隐约约有点后悔:刚刚那小子提出要上来坐一坐,喝杯茶,自己真不该拒绝他的。不然的话,现在他就可能坐在自己对面,两个人天南海北地聊一聊,或者让他说几个笑话给你自己听,那该是多么温馨、多么惬意的场景啊…… 她刚刚幻想到这里,茶几上的手机忽然震动鸣叫起来,吓了她一跳。 她以为是哪个同事打来的,便懒洋洋地拿起手机,随便扫视了一下来电显示上的名字,眼睛立马就亮了,赶紧划开了接听键。 “陈姐,睡了吗?” 陈锦怡用手抚了抚心口,尽量平复一下自己激荡的心情,淡淡地说:“没睡,在看电视。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邱所长一个朋友请他到‘东湖渔馆’去吃活鱼,庆祝邱所长荣立大功,想请你一起去共同庆贺,不知陈姐赏不赏脸?” 陈锦怡嘴角边泛出一丝笑意,言不由衷地说:“不去,我晚上从来不吃宵夜的!再说了,刚刚吃晚饭时我们就和邱所长在一起,也对他表示了祝贺之意,没必要反反复复地庆贺吧!” 陈华听她语气比较坚决,有点失望地“哦”了一声,说:“那好,过两天我再请你吃饭,我想请你帮个忙。你先休息吧!” 陈锦怡本来是想矜持一下,以为陈华会坚持邀请她的,没想到这臭小子一点耐心都没有,自己一说不去就准备挂电话,不由心下大急,也顾不得矜持了,赶紧追问道:“你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如果电话里说不清楚,那我下来,你们到我住的小区来接我,晚上我不想开车。” 陈华本来已经不抱希望,忽然听她又答应出来,不由大喜,赶紧说:“那好,去东湖渔馆正好要经过你住的小区,我们五分钟左右就到,你快点下来啊!” 陈锦怡立即挂断电话,从沙发上一蹦而起,冲进卧室,先对着衣柜的镜子拢了拢有点散乱的头发,又急急忙忙拿起梳妆台上的化妆盒,补了一点淡妆,从衣柜里选出一套素雅的衣裙换上,这才匆匆地拿起包冲出了公寓…… 此时,刘东明的奔驰车已经开到“碧苑小区”门口。 刚刚陈华打陈锦怡电话时,邱伟平和刘东明都是没抱多大的希望的,因为他们都对陈锦怡的性格有所了解,知道她不喜应酬,不爱热闹。而且,今晚他们又是去一个档次不高、吵吵闹闹的小店子吃宵夜,陈锦怡肯定更加不会去。 但是,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最后她竟然答应出来,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了! 刘东明是个精明至极的人,从陈锦怡这一反常的举动中,立即敏感地意识到:她和自己车上这个麻将馆的小伙计,关系绝对非同一般,也绝对不是邱伟平所说的“表姐弟”那么简单。 如果他们真是表姐弟的话,以陈锦怡的性格和作风,她不一定会这么给他面子…… 想至此,他心里更加有了结纳陈华之意,便下车打开尾箱,从里面拿出两条“和天下”香烟,走到前面,给邱伟平和陈华每人塞了一条。 陈华想要推辞,邱伟平说:“老弟,一条烟没什么要紧的,你收下就是。就是事情没办成,你老弟抽刘总一条烟,也是小事情。” 刘东方也赶紧附和,说:“老弟,邱所长说得对。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在我这里拿条烟抽,实在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这时候,陈锦怡已经从小区出来了,陈华等三人赶紧迎上去。 陈锦怡对刘东方有点印象,见他与邱伟平和陈华在一起,马上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并没有作声,很优雅地坐到后排上,对陈华说:“我刚刚打了我爸的的话,说明天晚上要带一个朋友去家里吃饭,他同意了。明天是星期天,我们可以早点过去。我爸爸一个人在家,家政公司煮饭的阿姨又请假了,我得早点过去做饭菜。” 陈华应了一声好。 刘东方听到陈锦怡这番话,更加相信了自己的判断:陈华与陈锦怡绝对不是表姐弟。否则的话,陈锦怡就不会说“明天带一个朋友去家里吃饭”这句话了。 于是,他一边平稳地掌握着方向盘,一边转头与副驾驶座上的邱伟平对望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丝暧昧的表情…… “东湖渔馆”位于湘江边的一个废弃的码头上,是一排简易的铁皮棚子。由于面临湘江,可以边吃宵夜边观赏河边夜景,所吃的鱼又是从渔民手里直接买过来的新鲜河鱼,味道很是鲜美,所以生意非常火爆,一排的棚子里都坐满了食客。 刘东明是这里的老顾客,老板便给他安排了一个相对比较整洁的棚子。 陈锦怡出门比较急,忘记了上厕所,在他们点菜的时候,便拿起包去铁棚子最西边的卫生间去方便。 由于她长得很漂亮,又气度不凡,所以,她在前往卫生间的时候,吸引了很多人男人的目光,有些铁棚子里的食客还吹起了口哨。 当她走过西边倒数第二个铁棚的时候,这个铁棚子里有一个人的眼珠子立即就瞪圆了。 这个人,就是昨晚在红宝石舞厅调戏她未果的平哥。 原来,平哥与几个手下在派出所呆了一夜,因为找不到他们寻衅滋事的证据,加之与他们打架的陈华已经提前释放了,所以到今天中午,他们也被放了出来,晚上便邀集了一班狐朋狗友,在“东湖渔馆”喝酒,商量寻找和报复昨晚那两个人的事情。 没想到冤家路窄,竟然在这里碰到了陈锦怡…… 平哥瞪着眼看着陈锦怡过去后,立即对一个手下说:“喜宝,快打电话给健哥、坤哥,让他们调一车人过来,都要带家伙。刚刚我看到昨晚舞厅里的那个小妞从门口过去,估计打伤福猛子华猛子的那个小鳖崽子也跟她在一起。今晚我们一定要将那小子剁翻,报昨晚一箭之仇!” 喜宝一边拨电话号码,一边问:“平哥,你让健哥和坤哥调人,要不要先请示一下刘哥?毕竟,健哥和坤哥现在都在刘哥的夜总会做事,他们调来的人,很多都是皇冠夜总会看场子的,如果不告诉刘哥,只怕他会生气吧!” 平哥“哼”了一声,说:“没这个必要。我是最早跟刘哥混的,算是他的老兄弟。虽然他是我大哥,但有些事他还是会尊重我的。他现在生意做大了,成为大老板了,就有点畏手畏脚不敢放手大干了。如果去请示他,估计他又会啰里啰嗦一大通,反倒误事。” 喜宝点了点头,拨打了黄健和坤哥的电话,说平哥准备修理一个人,请他们马上调一车人到东湖渔馆来,并一定要带上武器。 平哥等他打完电话后,走出棚子,隐在一个僻静阴暗的角落里,看着陈锦怡从卫生间出来,又走进东边第三个铁皮棚子里,脸上露出一丝阴笑,折返到棚子里,摩拳擦掌地准备大干一场。 ; 第十六章 鱼馆惊魂 “东湖渔馆”就在东升街附近,所以二十分钟不到,黄健、坤哥就带了七八个人,乘坐一台面包车赶到了鱼馆。 为了不打草惊蛇,这些人都将匕首、短刀、铁棍之类的凶器,用报纸包起来,装作是来吃宵夜的,涌进了平哥所在的铁皮棚子。 “平哥,点子在哪个棚子?他们有多少人?” 平哥站起来清点了一下人数,说:“在东边第三个铁棚子里,那个棚子是最小的,顶多坐五个人,人数上我们差不多是他们的三倍。不过,如果昨晚打伤福猛子和华猛子的那个小子在的话,我们这里所有人围上去,只怕都不是他的对手。” 坤哥不服气地说:“平哥,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难道那小子是三头六臂的哪吒?他功夫再厉害,我们冲上去一顿猛剁猛砍,还怕他飞上天去?” 平哥想起昨晚陈华的那鬼魅般的身手,还有点后怕,摇摇头说:“小坤,你不知道那小子的厉害,真的是个飞天的角色。所以,我的想法是不能力敌,只能智取。” 黄健问:“平哥,怎么智取?” 平哥指指身边一个小太妹,阴阴地一笑,说:“等下让这个小妹装作是服务员,到他们那个铁棚子去叫那个小妞出来,说有人找她。她肯定不会防备,等她一出棚子,我们立马将刀子架在她的脖子上,以她作人质进入棚子里。如果那个小子真的在,他肯定不敢轻举妄动。到时候,兄弟们再一拥而上,先将那小子和他的同伙剁翻,就可以避免我们这边的人被那个小子打伤。” 黄健和坤哥等人都觉得他这个计策可行,便喊了一个服务员进来,让她将一块围裙系在平哥身边那个小太妹身上,十来个人跟在她后面,往东边第三个棚子走去。 黄健是负责开车的,在平哥他们开始行动后,他便钻进面包车里,发动车子等候着,一旦平哥他们得手,就可以最快的速度逃离现场…… 此时,陈华所在的这个棚子里,正在谈论关于刘东方贷款的事情。 其实,刘东方那笔贷款的手续是比较齐全的,抵押也很正规。只不过,陈锦怡考虑到娱乐行业不大稳定,生怕到期后贷款收不回,所以不大愿意批准。 现在,陈华亲自出面说情,加上邱伟平也在旁边敲边鼓,她心里便有点松动了,答应过两天再亲自到皇冠夜总会去搞一次贷款调查。 正在这时,一个服务员打扮的女孩子掀开布帘走进来,看了一眼陈锦怡,说:“这位女士,外面有位先生找你,请你出去跟他说句话。” 陈锦怡有点奇怪地问:“什么人找我?为什么不进来?” 女孩子说:“我也不知道,他说在里面说话不方便,一定要请女士出去说话。” 邱伟平等人以为是一位有求于陈锦怡的客户找她密谈什么事,没往其他方面想,都说:“陈行长,你就出去看看吧,说不定是你们银行的客户有要紧事跟你商量呢!” 陈锦怡站起来,有点狐疑地跟着那个女孩子往外面走。 陈华无意中往那个女孩子手上看了一眼,心里不由一惊:只见这个女孩子的手指上,涂着鲜红的指甲油,右手手腕上还带着一个玉镯子。 再一看她的下半身,穿的是一条超短裙,脚上是一双高跟鞋。 陈华心里“咯噔”一下,想要将那个服务员叫回来盘问,两个人却已经走出了棚子。 于是,他也来不及跟邱伟平和刘东方说什么,立即跟出去,往外面一看,不由暗暗叫苦:只见十来个人围在棚子外面,有两个人将刀架在陈锦怡脖子上,正在威胁她不许作声。 平哥见陈华随后跟了出来,“咯咯”一笑说:“小鳖崽子,你果然在这里啊!给我老老实实站在那里,不许出声,不许动弹。否则的话,我们一刀子捅破这小妞的喉咙。” 陈锦怡被冰冷的刀刃顶住咽喉,只能转动眼珠子,恐惧地看着陈华,却既不敢动也不敢做声。 陈华此时投鼠忌器,不敢稍有动作,生怕这些亡命之徒伤害了陈锦怡。 平哥怕在外面动手有人报警,知道陈华在这种情况下绝不敢轻举妄动,便提着一把刀子走到门口,逼近陈华,狞笑着说:“小子,把手举起来,慢慢地退到棚子里去。你如果敢耍花招,我们立马捅了这小妞。” 陈华只好反手掀开布帘,然后举着手一步步退了进去。 平哥带着坤哥和另一个手下,跟在他身后进入棚子里。 此时,邱伟平和刘东方正在兴高采烈地喝酒吃鱼,由于外面的码头上比较吵闹,竟没有听到门口的动静。 直到陈华举着双手退进棚子,面对门口坐着的刘东方忽地站起来,惊讶地问:“老弟,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平哥坤哥等人就冲进了包厢,刚想提刀砍陈华,忽听对面有人厉声喝问:“平矮子、坤宝,你们想干什么?” 这一声断喝,将平哥、坤哥吓了一大跳,抬眼一看那个呵斥他们的人,脸色立即白了。 坤哥反应比较快,“咣当”一声将手里的刀子丢掉,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抖抖索索地说:“东哥,对不起,是平矮子叫我过来的,事先并不知道您在这里。我该死,请东哥责罚!” 此时,那两个用刀子抵住陈锦怡的小混混,也推推搡搡地押着陈锦怡闯进来,一眼看到对面的刘东方,吓得魂不附体,目光直愣愣地盯着刘东方,就像泥塑木雕一般。 就在这时,憋了一肚皮鸟气的陈华,忽然抢上前去,“砰砰”两拳,将那两个吓呆了的小混混打得像纸鸢一样飞出了门帘,砸翻了后面的两个混混。 与此同时,他一把将吓得花容失色的陈锦怡揽进怀里,又飞起一脚,将尚未反应过来的平矮子踢翻在地。 刘东方见自己的手下竟然绑架了陈锦怡,气得脸色紫涨,也从对面抢过来,对着跪在地上的坤宝一顿拳打脚踢。 然后,他又冲到门口,对外面那些吓呆了的手下厉声喝道:“都给老子滚进来,老老实实跪在地上。谁要是敢逃跑,被我查实了,老子剥了他的皮!” 那些手下哪敢违抗,乖乖地丢掉手里的凶器,一个个垂头丧气走进来,挤挤挨挨地跪在地上。 刘东方等他们跪好后,对邱伟平说:“邱所长,对不起,我对手下的员工管教不严,让陈行长受惊了。请你马上打电话安排人过来,将这些混蛋都带去派出所,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绝对不说二话!” 邱伟平点点头,开始拨打附近派出所的电话。 刘东方又转过头,满面羞惭地对惊魂未定的陈锦怡说:“陈行长,真对不起。这些人大部分是我夜总会的员工,受了平矮子这个王八蛋的蛊惑,干出了这样无法无天的事,我先向你表达深深的歉意。” 陈锦怡此时已经回过神来,苍白着脸对刘东方说:“刘总,你的夜总会可真是人才济济啊!这事我不怪你,你也肯定不想发生这样的事。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做生意还是要走正道,如果误入歧途,即使赚了再多的钱,也不安生,说不定哪一天就出事了。这样的例子,你应该看到过很多。” 说完这几句话,她转头对陈华说:“小华,你送我回家。邱所长还要处理这里的事情,我们就不等他了。” 刘东方被她那一番话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知道自己那三千万贷款可能要泡汤了,心里暗暗叫苦,但还想最后争取一下,便说:“陈行长,我开车送你和小华兄弟回去吧!” 陈锦怡一边往外面走,一边冷冷地说:“刘总,你还是留在这里管教一下你这些手下吧,我和小华打的士回去。” 说着,就拉着陈华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外面走去。 ; 第十七章 同室 陈锦怡外表冷傲,但内心其实非常柔弱、非常缺乏安全感。 因此,在“东湖渔馆”受到那一番惊吓之后,惊魂未定的她一直紧紧地拉着陈华的手,走路时脚步都有点虚飘了。 在坐上的士后,陈华见她还在簌簌发抖,手掌也是冰凉冰凉的,知道她刚刚实在是被吓得太厉害了,现在还没缓过神来,于是便轻轻地将她的肩膀揽过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的士到达碧苑小区后,陈华低声问:“陈姐,要不要我送你上楼?” 陈锦怡点点头,两个人手挽手进入小区大门。 就在这时,感觉异常敏锐的陈华,忽然觉得背后好像有什么动静,忙转过头一看,恍惚间好像看到一个人影一闪,钻进了小区左边的花坛后面,转瞬就不见了。 陈华想追上去看看,但胳膊被陈锦怡紧紧地挽住,又怕她得知此事后心里更加害怕,只好作罢。 陈锦怡的公寓很大,四室两厅,大概有一百八十多平方米的样子,装修得比较素雅,看上去很有品味。 进入客厅后,陈华四处打量了一番,笑道:“陈姐,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不觉得太空阔了吗?怎么不把叔叔阿姨接到这里来住?” 陈锦怡黯然摇摇头,说:“我母亲两年前过世了,我爸爸在省建行上班,距离这里比较远,而且他那边也有房子,不想过来住。” 陈华看了看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怕影响陈锦怡休息,便说:“陈姐,你现在到了家里,安全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陈锦怡抬眼看了看他,心有余悸地说:“你坐一坐再走,行吗?我只要一想到刚刚的场景,心里就害怕……” 陈华知道她从小养尊处优,肯定没经历过刚刚那样惊险的场面,心里害怕是很正常的,便点点头说:“好吧,我先陪你坐一坐,等你心里安定了再走。” 陈锦怡见他愿意留下来,脸上露出一丝喜色,问他:“你喜欢喝咖啡还是喝茶?喝咖啡的话,我马上给你煮。” 陈华摇摇手,说:“咖啡就免了,喝了睡不着觉,就喝杯茶吧。” 陈锦怡点点头,到厨房给他泡了一杯金骏眉茶过来,与他面对面坐下。 陈华见她脸色还有点灰暗,便拍拍自己所坐的沙发,开玩笑说:“陈姐,你要是还感到害怕,就坐到我身边来吧。我练过混元功,身上阳气充足,什么妖魔鬼怪邪魔外道都可以赶跑。你多沾我身上一点阳刚之气,等下一个人睡觉就不害怕了。” 陈锦怡听到“多沾我身上一点阳刚之气”这句话,心里不由一荡,脸“唰”地红了,嗔道:“你说什么?你再这样油嘴滑舌的,我就赶你走了。” 陈华刚刚说那话时,本来是无心的,此刻一回想,最后那就话确实容易让人误会是挑逗的话语,心里不由也有点尴尬,忙解释说:“陈姐,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 陈锦怡的脸更红了,打断他说:“你不要解释了。总而言之,你这坏小子心术有点不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如果不是心里害怕,我还真有点不敢跟你单独呆在一起。” 陈华存心要调侃一下这个害羞腼腆的少妇,便坏笑着问:“陈姐,你说害怕单独跟我在一起,刚刚在的士上,你为什么紧紧地抓着我的手不放?又为什么请我留下来陪你?难道不怕我非礼吗?” 陈锦怡见他越说越过份,把俏脸一板,说:“你敢!你再胡说八道的,我真的会赶你走了!” 陈华没想到她说变脸就变脸,吓了一跳,向她吐了吐舌头,说:“好好好,我不说了。其实我是想开开玩笑化解一下你心里的紧张害怕之情,你别计较啊!” 陈锦怡脸色稍稍和缓了一点,想了想,转移话题问:“你到底来省城干什么的?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县医院大夫不做,要来省城一个小麻将馆打工?这两天我一直想问你的,但没有机会。当然,如果你不方便说,那就算了。” 陈华本来想告诉她自己是欠了几十万债务过来躲债的,可转念一想:自己如果告诉她真相,以她的聪明,很可能会联想到昨晚胡海燕拉她去红宝石舞厅的事情,说不定会猜出来自己是胡海燕和春哥特意安排与她见面的。 于是,话到嘴边他又忍住了,轻描淡写地说:“这个没什么好奇怪的:我厌倦了小城市那种波澜不惊的生活,也厌倦了每天早八点晚六点的刻板的工作,想要到外面闯一闯。只不过,现在还没找到适合自己的门路,只好暂时在那个小麻将馆安身,等待时机。” 这番话合情合理,陈锦怡倒也没有怀疑,想了想说:“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给你提供两条路:第一,我去跟我爸爸说说,将你招进建设银行,暂时做合同工,做几年后再转正;第二,我私人借三十到五十万元给你,你找一个好项目去做,赚了钱再把钱还给我。怎么样?” 陈华见她如此为自己着想,心下感动,却不想受她太多的恩惠,便模棱两可地说:“陈姐,谢谢你。不过,我现在暂时还没找到合适的赚钱门路,也不想再去上班受拘束。等我找到好的项目了,到时候再来请你在资金上给予支援吧!” 陈锦怡没想到他会拒绝自己的两个提议,心下有点诧异,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点点头说:“那行。你什么时候需要资金,跟我说一声就是。多的没有,几十万元还是没问题的。” 陈华再一次表示感谢,看了看表,已是零点过几分了,便起身说:“陈姐,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 陈锦怡脸上再次露出了害怕的表情,几次张口想要说什么,可又不好意思出口。 陈华见她不出声,而神色中显然还是有点害怕,心里一跳,试试探探地问:“陈姐,你是不是还有点害怕?不过也是,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刚刚又受到了那么大的惊吓,担心害怕也是正常的。”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用商量的口吻问:“要不,今晚我就在这沙发上睡下?你等下把卧室门关紧拴好,我在客厅睡,你就不会害怕了。” 陈锦怡心里正是这个想法,但还是有点害羞,通红着脸半响没做声。 陈华以为自己理解错了她的意思,自失地一笑,说:“陈姐,我刚刚那个提议,并不是有别的企图,只不过是怕你晚上害怕睡不着。你如果觉得不方便,那我先回去。” 说着,就转身准备往门口走。 陈锦怡心下大急,忙低声说:“你别走……我心里确实害怕……” 陈华忙转过身来,笑道:“那好,我就在这沙发上睡。你放心吧,我是言语的巨人,行动的矮子。虽然喜欢开玩笑,但绝不会冒犯女人。你如果实在对我不放心,那就用绳子将我捆绑在沙发上,要不就放一把刀子到你枕头边。” 陈锦怡“噗嗤”一笑,白了他一眼,说:“你功夫这么好,如果真有贼心,我就是将你捆绑起来,放一把刀子在枕头边,又有什么用?” 陈华马上接口笑道:“陈姐,你怎么知道我功夫好?” 话一出口,他立即后悔自己不该开如此露骨的玩笑,赶紧抬眼看了陈锦怡一下,见她果然羞得连腮带耳通红起来,用嗔怪的目光狠狠地瞪了他几眼,却并没有说什么,起身走进了卧室。 几分钟后,陈锦怡拿出来一条男子内裤、一条西装短裤,一件背心,丢到陈华坐的沙发边,说:“你先去洗澡吧,虽然在沙发上睡,但我有点小洁癖,不能让你将臭汗沾染在沙发上。” 陈华知道这肯定是她那个准备离婚的老公的旧衣服,也不敢问,乖乖地拿起衣服走进了浴室。 等他洗完澡后,陈锦怡又给他拿来一条薄薄的毛巾被,叮嘱他晚上一定要盖上肚子,以免被空调风吹出感冒来。 然后,她也全副武装地进浴室洗了澡,出来经过客厅时,仍是长衣长裤,令想要等着看她穿睡衣样子的陈华大失所望。 进入卧室后,陈锦怡“砰”地关上门,“咔哒”一声将门锁锁上,这才换上睡衣,熄灯躺到床上,脑海里却翻江倒海,全部都是外面那个睡在沙发上的男孩子的身影…… ; 第十八章 陷害 第二天早晨,陈华在陈锦怡家里吃了一碗面条,临走时,陈锦怡有点羞涩地低声叮嘱他:“昨晚你在这里睡得事情,千万不要告诉胡海燕等人。她们那帮人喜欢无事生非嚼舌头,到时候难得跟她们解释。” 陈华笑眯眯地答应下来,一路哼着小调回到了麻将馆。 下午四点左右,陈锦怡开车来了,两个人一起赶到了省建行的家属区。 陈锦怡的父亲陈远志,是一个身材高大、状貌比较威严的退伍军人,四十多岁转业后,一直在省建行工作。两年前老伴去世后,他也没有续娶,一个人住在建行家属区那套四室一厅的房子里。 由于腿脚有病,休息日他一般不出去,也不请家政服务员,自己一个人在家里练练书法、看看新闻、做做饭菜,日子倒也过得充实。 只是,腿上的毛病已经折磨了他好几年,怎么治也治不好,令他烦恼不已。 陈锦怡是他的独生爱女,自从老伴过世后,她几乎每个周末都会来看他一次,问问他的病情。而与女儿的团聚,也是他感到最幸福的事情。 因此,当女儿提出今天要带一个朋友过来吃饭后,他并没有多想,自己瘸着腿去市场买了点菜,便在家里看电视等他们。 但是,当看到女儿带回来的是一个身材高大、面容俊美的年轻男人时,他高兴的心情一下子就被破坏了。 他是一个很保守的人,很看不惯如今社会上的很多现象,尤其对男女作风方面的事情,更是深恶痛绝——在省建行,只要下属在男女作风方面有什么问题,他是一定会严肃处理的,甚至处理得比违法违纪行为还要严厉。 也正因为如此,他对陈锦怡从小要求就很严,并给她选了一个看上去好像忠厚至诚的博士做丈夫。没想到,这个他看上的家伙,竟然嫌弃陈锦怡太刻板、太没有生活情趣,跑到国外不到一年就提出离婚,令他深受打击。 但是,尽管如此,他还是不允许陈锦怡在正式离婚之前,与其他男人交往,以免破坏他的“家风”,更不想给国外的那个负心汉以离婚的口实。 因此,当陈华跟着陈锦怡进入家门后,他的脸立即板了下来,用很不友善的目光上上下下扫视了陈华几眼,陈华热情地喊他“陈叔叔”,他也没有应答,而是板着脸问陈锦怡:“他是谁?是你的同事吗?” 陈锦怡知道她父亲的脾气,忙解释说:“爸,他叫陈华,不是我的同事,是一个医生,今天我是特意叫他来给您看腿上的毛病的。” 陈远志再次大量了一直微笑着的陈华几眼,脸色稍稍和缓了一点,但仍是用刻板的语气问:“你这样赤手空拳的,怎么给我治病?难道你是中医?是来给我探脉诊断的?” 陈华忙说:“陈叔叔,我在大学学的是临床,并不是中医。不过,我从小习练一种功夫,目前已经小有成就。我师父说:练这种功夫生成的真气,可以治疗很多病。陈姐说您得了股骨头坏死症,一直难以根治,所以让我来给您试一试。” 陈远志本来以为他是中医,还有点兴趣,现在一听他是要用“真气”来给自己诊病,立马生了反感之意,冷冷地说:“小伙子,对于那些所谓的气功大师,我一直是最为反感的,也从来就不相信他们吹嘘的那些神乎其神的技能。再说了,你年纪轻轻的,就是从娘肚子开始练功,又能练出什么成就?你如果是想用气功来给我诊病的,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陈华笑道:“陈叔叔,我所习练的功夫,名字叫做‘无极混元功’,是通过一定的方法,将自己体内的先天元气巩固壮大,并成为一种强大的生物能量。我虽然不清楚这种生物能量的构成和治病原理,但是,我相信它是存在的,而并不是您想象中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您如果稍微具有一点中医理论知识,就应该很清楚:人本身所具有的先天元气,是最健康、最强大、最有效的免疫系统。一个人只要先天元气充足,就会有强大的免疫力,可以做到百病不侵、健康长寿。既然这样,我们如果将自己体内的先天元气巩固强化,形成一种真气,再用这种真气作用到病人身上,也肯定能够达到抵御病菌、杀灭病菌、提高病人免疫力的效果。这就是我们以混元功治病的基本原理。” 这一套理论,其实是陈华自己总结、推理出来的,虽然有一定的说服力,无奈陈远志是个非常固执的人,又对所谓的气功大师和民间“神人”有根深蒂固的偏见,所以并没有被他说服,而是用一种姑妄听之的态度说:“小伙子,我也不反驳你的理论。我家里本来是不欢迎你们这样的江湖人士的,不过,既然我女儿已经请你来了,你又是出于一片好心想给我治病,我也不责怪你。你先坐着看看电视,吃完饭再走,以后就请你再不要提起给我看病的事了。” 陈华见他如此古板固执,只好无可奈何地摇头苦笑一下,坐到沙发上看电视。 陈锦怡知道自己的父亲一旦认定了的事情,是九头牛也拉不回的,也不好再劝他,只好抱歉地向陈华笑笑,转身去厨房洗菜切菜。 陈远志瘸着腿准备去书房练习书法,却听裤袋里的手机接连“叮咚、叮咚”几声,有人连发了几条短信过来。 他有点讶异地拿出手机,点开信息扫视了几眼,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忽然转身朝厨房里吼道:“小怡,你出来!你干的好事!” 然后,他又转头死死地盯住陈华,目光里如要喷出火来。 陈华被他这好像要吃掉他一样的目光盯得莫名其妙,赶紧站起身,有点茫然地看着气得浑身发抖的陈远志,心里诧异万分。 陈锦怡听到陈远志的吼声,也吓了一跳,赶紧从厨房里出来,问道:“爸,怎么啦?我干了什么事您生这么大的气?” 陈远志将手机往她手里一塞,铁青着脸说:“你自己看,这是怎么回事?你跟这个小骗子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今天不给我说清楚,就永远不要再进这个家门,也永远不要称呼我爸爸!” 陈锦怡接过手机一看,脸色一下子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 只见手机上的短信是几张彩色图片,第一张是自己与陈华从宝马车上下来,第二张是她和陈华手挽手往碧苑小区的大门走;第三张是陈华转过头警惕地往后面看;第四张是早晨她送陈华从自己公寓里出来,站在门口目送陈华离开门口。 在看完这几张照片后,她又看了一下发短信的号码,是一个陌生人发过来的。 不过,她马上就判断出:这肯定是她那个阴险的丈夫所使的毒计,在国内雇请了非法的“私人侦探”,盯住了自己的行踪,想找出自己“出轨”的证据,以达到尽快离婚、并在离婚中多分割财产的目的…… 于是,她勉强控制住自己内心极度委屈、极度愤怒的情绪,对陈远志说:“爸,这是栽赃陷害!我和陈华之间是清清白白的,并没有什么苟且之事。昨天晚上我遇到一点意外之事,心里害怕,所以请陈华送我回家……” 她话还没说完,暴怒的陈远志忽然抬起手,在她脸上狠狠地抽了两个耳光,声嘶力竭地吼道:“你这伤风败俗的东西,还在这里狡辩。你和他如果没有苟且之事,为什么敢在公开场合手挽手走路?那第四张照片上注明的时间是今天早晨七点半,他明明是从你房间里出来的,你们孤男寡女在一起一个晚上,你敢说你们之间是清清白白的?你骗谁呢?” 陈华听到他们的对话,联想到昨晚自己与陈锦怡进入碧苑小区时,那个在自己身后逃走的身影,立即猜到了事情的原委,心里暗暗叫苦,忙横身拦在陈锦怡和陈远志之间,辩解说:“陈叔叔,这件事真是一个误会,您听我详细解释……” “滚!马上滚出我的家门!你再在这里现眼,我拼着这条老命不要,也要跟你这禽兽不如的狗东西同归于尽!” 陈锦怡见父亲气得浑身直打啰嗦,虽然挨了他两个耳光,心里很委屈,但又担心气坏他的身子,只好含泪对陈华说:“小华,你先走,我慢慢跟我父亲解释。” 陈华知道这时候自己再留在这里,只会火上浇油,只好狼狈地逃离了陈远志的家。 ; 第十九章 神奇疗效 从建行家属区出来后,陈华很沮丧地站在公路边,心想这他妈算怎么回事?羊肉没吃到反惹一身骚,好心被当成驴肝肺,难道自己的背时运还没有走完? 想起刚刚陈远志那咆哮如雷、气急败坏的样子,还有他最后骂自己的那些难听的话,陈华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一个赌气的念头:小爷我偏要去追求你的女儿,而且一定要将她追到手,气死你个食古不化、道貌岸然的倔老头…… 他刚刚转过这个念头,裤袋里的手机忽然鸣叫起来,一看来电显示,是陈锦怡的。 “小华,你快点上来!刚刚我爸爸气昏了头,从卧室与客厅之间的阶梯下来时,一步踏空,可能摔断了腿,痛得快晕过去了,你快点上来帮忙……” 陈锦怡在电话里边哭边说。 陈华一听这话,立时把对陈远志的腹诽抛到了九霄云外,赶紧飞快地跑进家属区,搭乘电梯来到了陈远志的家里。 敲门进去后,陈华看了一眼对面:这套房子的结构是一种很流行的“伪复式”结构,在客厅和几间卧室之间,有三级台阶,将房间分成高低不同的两个区域。 陈远志就躺在客厅通往卧室的台阶下面,身子蜷缩在一起,右腿弯曲,痛得额头上的汗珠一滴滴滚落下来,却一声不吭。 陈锦怡给陈华开门之后,立即返回到陈远志身边,流着泪说:“爸,你如果痛得厉害,你就喊叫几声吧。你再忍一忍,我已经拨打了120急救电话,医生马上就要来了。” 然后,她又转头焦急地喊陈华:“你还愣在门口干什么?快过来将我爸扶到沙发上去啊!” 陈华赶紧跑过去,弯下腰刚想将陈远志抱起,却听他一边喘气,一边用尽气力吼道:“滚开,滚出我的房子!别用你的脏手沾我的身子!” 陈华见他脸色惨白,汗如雨下,虽然没有叫喊,但从他痛苦的眼神和紧皱的眉头可以判断出:他此刻正在经受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如果不是性格刚毅坚强,只怕早就痛得在地上打滚了…… 于是,他用很果断的语气对陈锦怡说:“陈姐,你抱住他的头,尽量不让他动,我先给他用真气治疗,看能不能先止住疼痛。” 陈锦怡依言抱住陈远志的头,陈华蹲下身子,用右手按住陈远志的腰身,不让他挣扎,左掌贴在他摔断的右小腿中部,然后将丹田内的混元真气凝神运转到掌心,开始往他的伤处灌注真气。 陈远志此时痛得锥心刺骨,浑身没半点力气,虽然想极力阻挡陈华给他治疗,却有心无力,气得眼珠子都鼓突出来,心里不住地咒骂身边这个“玷污”了他女儿清白的小王八蛋、小兔崽子。 就在这时,他感到自己断腿的部位,忽然像被火烫了一样,有一股滚烫的气体从肿胀的肌肤中直透而入,深入到骨髓之中。 紧接着,他就感到自己的伤处,好像正被一只温暖而轻柔的手掌在轻轻摩挲抚弄,麻酥酥的、暖洋洋的。这只“手掌”所过之处,不仅疼痛立减,而且舒服异常…… 陈锦怡紧张地看着陈华给父亲治疗,本来还担心他会拼命挣扎,但是,几分钟过后,却发现父亲渐渐安静下来,脸上痛苦的神色已经缓和了很多,额头上的汗珠也渐渐停止滴落了。 又过了几分钟,她发现:父亲不仅没有再挣扎,还将眼睛闭上了,紧攥的拳头也渐渐松开,很平静地将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任由陈华给他往伤口处不停地灌注真气。 当看到这种变化后,陈锦怡心里不由惊喜交加:看来,陈华的真气确实有止痛安神的效果。父亲肯定是感受到了这种效果,甚至还可能是很享受这种真气的治疗,所以才遏制了心里的怒气和怨气,任由这个“败坏”了他家风的“小畜生”给他治疗。 想至此,她用感激和钦佩的目光看了一眼陈华,见他正心无旁骛、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的手掌,额头上的汗珠一滴一滴滚落下来——显然,这样的治疗,肯定要耗费他自己的元神和精气,所以他才流了那么多汗水…… 几分钟后,附属三医院的救护人员赶到了,将已经止住了疼痛的陈远志抬上担架,陈华和陈锦怡跟着他们来到了楼下的救护车旁边。 陈锦怡看了一眼陈华,低声问陈远志:“爸,我想请小华陪我去医院照顾您,行吗?你这情况,必须要一个男子汉陪护才行,否则的话,我一个人不仅忙不过来,而且也没有力气、没有办法照顾您上厕所、洗澡等事情。” 陈远志抬眼望着别处,没有作声。 陈华听到了他们父女的对话,将陈锦怡拉到一边,低声说:“陈姐,你别问他了,不管他欢不欢迎我,我是肯定要陪你们去医院的,大不了我再受他老人家几句训斥,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能够忍耐。你放心吧!” 陈锦怡正在发愁没有亲戚可以帮忙照顾父亲,又担心陈华对父亲有意见,不愿去医院照顾他,心里正忐忑不安,此刻听到他这番发自内心的话,心里既感激又愧疚,眼角早已盈满了泪花,哽咽着说:“小华,谢谢你!这几天就请你受点委屈和劳累,帮助我照顾一下我父亲。” 陈华又安慰了她几句,便坐上救护车,一起来到了附属三医院。 到医院后,陈华就开始忙上忙下:挂号、缴费、背着陈远志去照X光片、又将他从门诊部背到住院部的VIP病房,忙得满头大汗。 陈锦怡反倒没多少事了,提着个包跟在他身后,除了缴费时拿出银行卡刷钱,其他不要她做任何事。 陈远志知道自己的女儿一个人照顾不了自己,所以在陈华背着他跑上跑下时,他一直沉默不语。 因为担心陈远志看到自己生气,陈华将他背到病房后,便让陈锦怡守在他床边,自己到病房外的走廊上坐着,让陈远志眼不见为净。 由于没有出来检查结果,所以,医生还不敢贸然给陈远志下药打针。半个小时过后,他的伤口又剧烈地疼痛起来,黄豆大的汗珠从他的脸部滚落下来。 陈锦怡见状,忙问他:“爸,是不是先让医生来给您打一针止痛针?” 陈远志皱着眉头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说:“止痛针没用,我原来住院时,止痛针打多了,现在已经有抗药性了,一两针止痛药根本没有效果。如果要止痛,必须要打杜冷丁,但那是成瘾的药物,我不能打。” “那怎么办?您这么痛下去,会受不了的。” 陈锦怡焦急地说。 陈远志眼睛望向门外,半响没有作声。 陈锦怡见父亲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门口,猛然想起了陈华刚刚给父亲止痛的事,心里暗骂自己一声“该死”,忙试试探探地问:“爸,要不我们让小华再给您用真气治疗一下?刚刚我看他给您治疗时,好像效果不错,您不介意吧!” 陈远志仍不作声,但脸上的神色,显然是希望陈华赶快进来给他止痛。 陈锦怡见他默许,赶紧跑到门口,将陈华叫了进来。 接下来,陈华如法炮制,不住地往陈远志的伤口处灌注真气,很快就给他止住了疼痛。 在他灌注真气的过程中,陈远志见他全神贯注、挥汗如雨,显然是尽了全力在给自己治疗,心里微微有点歉疚,忍不住暗暗叹息了一声。 治疗了十多分钟后,陈华感觉到陈远志已经止住痛了,这才拍拍手站起来,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笑道:“陈叔叔,您现在相信我的真气的效果了吗?别的东西我不敢肯定,但在止血止痛等方面,我的真气比什么灵丹妙药还厉害,而且绝对绿色健康,没有任何副作用!” 陈锦怡含笑白了陈华一眼,说:“你这家伙就是话多,而且喜欢自吹自擂。你的真气有没有效果,我们自然看得到,用得着你这么卖弄吹嘘吗?” 陈华嘻嘻一笑,说:“陈姐,酒香也怕巷子深啊!我这么神奇的功夫,如果不对外宣传,别人怎么知道?陈叔叔开始不就是根本不相信我的功夫吗?以后,我还得请陈叔叔多给我宣传宣传,到时候我就可以开一个诊所,专门用真气给人治病,肯定生意兴隆。陈叔叔,我说的有道理不?” 他故意这样吹嘘卖弄,其实是想缓和一下病房内尴尬的气氛,消除一下陈远志对自己的抵触情绪。 陈远志没有答他的话,动了动身子,对陈锦怡说:“小怡,你扶我上个厕所。” 陈华忙说:“陈叔叔,你的腿现在还不能走动,我来抱你上厕所吧!” 说着,也不管他愿不愿意,上去一把搂起他的身子,像抱个婴孩一样将他抱进了厕所。 陈远志身材高大,体重起码也有一百五十多斤,没想到,这么大的个子,到了陈华手里却举重若轻、毫不费力,不仅陈锦怡惊讶得眼珠子瞪得老大,就是陈远志,也对他的神力佩服不已,心里对他的那种怨恨和气恼的情绪,也一下子减轻了许多。 ; 第二十章 希望之光 上完厕所后,陈远志对陈锦怡说:“小怡,你打个电话给周副行长,就说我从明天开始请假治病,可能会要十天半月才能出院,请他跟其他行领导说一声,并安排好这一段时间的工作。” 陈锦怡答应一声,便拿出手机拨打了周副行长的电话,将她父亲的原话复述给他。 陈远志为人正派、清正廉洁,能力又非常突出。所以,在省建行的威信非常高。他的下属包括所有的副行长,对他都非常尊敬。 因此,在接到电话半个小时后,周行长就和几位行领导、四五个处长,一起赶到了病房,每人一个水果花蓝、一个厚厚的红包,一下子将病房里摆得花团锦簇、香气扑鼻。 陈远志心里很不高兴,可当着几位副行长的面,又不好说什么责怪的话,只好吩咐陈锦怡将所有的红包全部退还给他们,不留一个,只留下水果和花篮。 然后,他又和几位副行长聊了一下工作,又聊了一下自己的病情,便对周行长说:“老周,你们先回去吧!我这里的检查会诊结果还没出来,也不知道病情到底怎么样。这段时间行里的工作,就只能费心你们几位合力抓一下了。” 周行长知道他不喜热闹,加之病情又很重,心情肯定不好,只好跟他握手道别。 临走前,工会主席偷偷问陈锦怡:“陈行长摔得这么重,行动不便,你又是女孩子,要不要我到行里安排两个年轻小伙子来陪护他?” 陈锦怡心里却非常希望陈华能够留下来陪护父亲,却不知他心里愿不愿意,便对工会主席说:“刘主席,谢谢你。等下我征求一下我爸爸的意见,再打电话给您。” 在周行长他们进来时,陈华知道他们肯定会送礼,也会讲一些拍马屁的话,自己在旁边看着不方便,所以很自觉地到外面溜达抽烟去了。 陈锦怡送走周行长、刘主席等人后,回到病房,跟陈远志商量:“爸,你这个情况,必须找一个男子汉在病房里陪护,否则你洗澡上厕所都不方便。刚刚刘主席说可以安排省建行两个年轻人过来陪护你,你觉得怎么样?” 陈远志马上摇头,断然拒绝说:“那怎么行?别人也是要上班的,难道还要人家请假来陪护?那我不是耍特权吗?不行,绝对不行!” 陈锦怡摸不透他的心思,又不敢直接说要陈华来陪护,只好又提出一个方法:“要不,我们到医院请一个男陪护人员吧,这个钱我们不报销就是。” 陈远志仍是沉吟不语,良久,才说:“我这么大个子,又胖,一般的陪护人员,如果要背我上厕所或者洗澡,只怕有点吃不消。” 陈锦怡一听他这话,心里立即雪亮:他是想要陈华来陪护他,一来陈华力气大,可以很轻松地抱起他来来去去,非常方便;二来陈华体内有混元真气,父亲可能尝到了这种真气治病的甜头,所以想要他留在身边,一旦疼痛就可以让他用真气缓解。 只不过,因为他刚刚责骂过陈华,有点拉不下面子让他留下来,所以才转弯抹角地向自己暗示…… 想到这一点后,陈锦怡心里暗暗高兴,便故意嘟着嘴说:“爸,本来我是想要陈华来陪您的。可是,您对他那么大的偏见,一见面就要人家滚,我都不好意思开口了。” 陈远志叹了一口气,忽然问:“小怡,现在没有外人,你跟我说实话:你跟这个小男孩到底有没有什么暧昧关系?昨天晚上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锦怡听父亲直接说“暧昧关系”,脸一下子变得绯红,忸怩了半响,才辩解说:“爸,你想到哪里去了呢?我跟他认识还不到三天,是通过一个朋友介绍的。昨天晚上他确实在我那里睡,我们在小区门口也确实手挽着手。不过,这是有特殊原因的。” 于是,她便把昨天晚上在东湖渔馆惊险的一幕讲给了陈远志听,末了说:“爸,我当时就是因为害怕,所以才拉住了陈华的手。又担心那些流氓还有同伙,生怕他们晚上闯到家里来报复我,所以才让陈华在我家的沙发上睡了一晚。我跟他真的没有任何别的关系。” 陈远志听她说完,又盯着她通红的脸颊打量了片刻,这才说:“你是我女儿,我相信你的人品。刚刚在家里,我也是太急躁了,可能误会了你和那个小伙子。不过,小怡,我可要提醒你一句:我观察过你看那个小伙子的眼神,你要说你一点都不喜欢他,我是绝对不相信的!” 陈锦怡被他最后那句话说得心里一慌,脸更加红了。 陈远志又凝神看了看她的神色,说:“小怡,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也知道你的脾性。你心无城府,什么想法都会表露在脸上。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有好几次,你看向外面这个小伙子的眼神和脸色,都很明显地表露了你的内心。当初你和郭涛谈恋爱时,我都没有发现你对他有那样一种喜爱的表情。你爸爸虽然老了,但不是糊涂人,这一点基本的判断力还是有的。” 陈锦怡被他说得心如鹿撞,想要辩解,可面对目光如炬、洞悉人心的父亲,她又无言可辩,只好垂头不作声。 陈远志轻微地叹了一口气,又说:“小怡,我知道你婚姻很不幸福,郭涛那个王八蛋也不是你喜欢的人,只是我和你母亲看上了他的学识,又觉得他不言不语的,好像还算老实,所以才逼着你嫁给了他。但是,这绝对不是你可以乱来的理由。更何况,你比这个男孩子大了好几岁,又是结过婚的人,你怎么保证他以后会对你好?” 陈锦怡被他说得心烦意乱,打断他的话说:“爸,您想到哪里去了呢?您觉得我是乱来的人吗?您现在就说句话吧:到底要不要陈华陪护您?如果不要他陪护,我马上让他走,免得您看着心里不舒服。” 陈远志被她呛得一愣,良久,才字斟句酌地说:“他留下来陪护我可以,但有两个条件:第一,要开工资给他,而且开的工资要比请一般的护工高。他如果不要工资,我就不要他陪护;第二,我疼痛的时候,他要给我做做按摩。我原来很讨厌那些所谓的气功大师、民间高手。但是,这个人好像还真有点本事,他体内的真气也是真实存在的,并没有吹牛皮。所以,我想请他用真气给我治疗一阵子,看是不是可以根治我这顽疾。” 陈锦怡见他终于肯定了陈华的功夫,心里松了一口气,赶紧到外面把陈华拉进来,告诉了他陈远志的意思。 陈华笑道:“陈叔叔,我跟陈姐就像亲姐弟一样,陪护您是我理所应当的事,什么报酬之类的事情,以后再说。” 陈远志还没答话,几个大夫一起走进了病房。 那个主治医生先将几个人会诊的结果告诉陈远志,然后用凝重的语气说:“陈行长,很不幸:您的股骨头坏死已经到了第三期,如果发展下去,很可能会引起并发症,甚至还可能导致瘫痪。所以,为了不引发更严重的后果,我们建议您马上截肢,将右腿从膝盖处截断。” 陈远志一听到这个结果,脸色一下子灰暗下来:他是一个喜欢运动、喜欢游历的人,如果右腿截肢,以后就是一个残废,不仅无法像常人一样生活,甚至可能工作都不能干了,只能提前退休。 而这种结果,是他最难以接受的。 于是,他抱着一丝侥幸心理,问主治医生:“王主任,你们能想办法保住我的腿吗?如果腿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趣味?不就跟行尸走兽差不多了吗?” 王主任摇摇头,说:“陈行长,这是我们医院几个专家教授一致会诊的结果,没有任何办法。如果再不截肢,您很可能会瘫痪,最坏的结果是危及您的生命。我觉得:截肢总比瘫痪或者引起并发症要好得多,至少您以后还可以行动,只不过不是那么方便了,对不对?” 陈远志听到他这毫无商量余地的话,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低垂着头,良久都下不了决心。 就在这时,站在一旁静听的陈华忽然说:“陈叔叔,您先别同意截肢,我先给您治治看,万一有效果,您的病有好转了,就可以不要截肢了。” 陈远志听到这话,转头看了他一眼,绝望的脸上,忽然流露出了一丝希望之光。 第二十一章 赌约 王主任听陈华说要先给陈远志治治看,有点诧异地看了他几眼,见他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除了长得比较英俊之外,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脸上撇出一丝不屑的冷笑,问陈远志:“陈行长,这小伙子是什么人?是医学院的学生,还是草药郎中?他准备怎么给你治病?” 原来,这个王主任不仅是附属三医院的骨科权威,也是全国骨科界排的上号的专家教授。因此,当听到陈华说要先给陈远志治治时,他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脸色便有点不好看了。 陈华听王主任口气中满含不屑,不卑不亢地接口答道:“王主任,我三年前是天江医科大学临床专业的学生,还曾有幸听过您的讲座,对您在骨科医学方面取得的成就非常钦佩。不过,我现在却不是用传统的西医或者中医治疗方法,而是用我苦练十几年的一种内功为陈行长治病。” 王主任听说他准备用气功给陈远志治病,脸上鄙夷不屑的表情更甚,不再理睬陈华,转头劝陈远志:“陈行长,你曾经在我们这里治疗过几次,我们算是老朋友了,所以我有一句忠言相告:不管什么病,要想治好,还得相信正规的医院,相信正规的大夫。什么气功治病、民间草药郎中,那都是骗人的鬼把戏,很多人就是因为相信这些鬼东西,耽误了治疗,最后造成无法挽回的恶果。所以,我建议您还是赶快做截肢手术,不要受人蛊惑。” 陈远志却因为亲自体验过陈华的神奇真气,已经对他产生了信任感,加之他又实在不想截肢,便问:“王主任,我现在如果暂时不截肢,最多还可以挺多久才不至于瘫痪?” 王主任有点不悦地说:“我们的建议,是越快截肢越好。不过,你如果坚持要保守治疗,应该可以挺个十天左右。十天以后如果病情恶化,那就很难说了。” 陈远志仰头想了想,然后很果决地说:“王主任,这十天时间内,我先让这个小伙子给我用真气治疗一下。万一他治不好,甚至病情恶化了,我也认命,绝对不怪你们医院。” 王主任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盯着陈远志,良久,才说:“陈行长,您这是拿自己的性命在开玩笑啊!我很不解:您作为一位党员领导干部,怎么会去相信气功治病这种骗人的鬼伎俩?怎么宁愿去相信一个骗子,也不相信我们这些治愈过无数病人的医生?” 陈华听他直斥自己是骗子,笑道:“王主任,不要动不动就给人扣大帽子啊!您虽然是医学权威、专家教授,但也不是全知全能的神仙,对不对?您没亲眼看我用真气给人治过病,也根本不知道我的真气的效果,怎么就断定我是骗子?您难道忘记了‘有调查才有发言权’这句至理名言吗?” 王主任见陈华竟敢跟自己顶嘴,心下大怒,本想呵斥他一顿,但又觉得和这样一个小骗子争吵,有失自己身份,便转头看他一眼,板着脸说:“小伙子,你既然如此有把握,那我跟你打一个赌:在这十天内,你如果将陈行长的病治好了五成,通过检查不需要截肢了,那我这个教授就跪在地上,拜你为师。反之,如果你的治疗没有效果,你就挂一块写着‘气功骗子’的木牌在脖子上,到医院附近的街道巡游两天,让大家都知道你这所谓的‘气功治病’是怎么回事。” 陈华一口应道:“好,我们一言为定,希望王主任到时候不要反悔!” 王主任被他最后一句话气得脸色煞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带着几个医生拂袖而去。 陈锦怡见陈华脸上始终挂着笑容,有点担心地问:“小华,你真有把握治我爸爸得病吗?如果没把握,我们还是签字做手术吧!” 陈远志却摇摇头说:“小怡,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们既然相信了小陈,就要给他一个机会。万一他的治疗没有效果,最坏的结果也就是截肢,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对不对?” 陈锦怡点了点头,还想再问陈华几句话,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拿出来看了一下来电显示,忙对陈远志说:“爸,是兴海区公安分局的张局长打过来的,我怎么说?” 陈远志说:“我的手机在家里充电,忘记带了,估计他是找我的,你先接一下吧。” 陈锦怡忙划开接听键,先跟他聊了几句,然后告诉他:父亲下午摔了一跤,右腿骨折,现在在天江医科大学附三医院骨科住院。 张力天惊讶地“啊”了一声,忙说:“小怡,麻烦你告诉老首长:我和市局刘局长马上赶到医院来,请他老人家保重。” 陈锦怡知道张力天和刘雄武与父亲关系非同一般,便没有推辞,代父亲道了谢,并告诉了他住院的病房号。 陈华听说是公安局和区公安局的一把手都要到医院来探望陈远志,心里一动,忙找了个借口说要上厕所,跑到外面走廊的尽头,拨打了邱伟平的电话。 邱伟平听说陈远志住院了,而且刘雄武和张力天两位局长都要去医院探望他,不由喜出望外,不住口地向陈华道谢,并说他马上就买好礼品赶到医院来。 陈华想得比较周到,对邱伟平说:“邱所长,你先别急,不能抢在刘局长和张局长之前到来,那样的话,容易引起误会。我觉得,你现在可以先打一个电话给陈锦怡,假装不知道此事,就说她昨天晚上受了惊,今晚想约她出去喝喝茶压压惊。她肯定会说现在没空,陪父亲在医院里。这样,你就可以趁势说要到医院来探望她父亲,这样就顺理成章了,对不对?” 邱伟平对他缜密的心思佩服得五体投地,连连说:“老弟,你想得太周到了,这事确实不能冒昧。我现在马上就打陈锦怡的电话。” 挂断电话后,陈华去了一趟厕所,又在走廊尽头的楼梯口处抽了一根烟,这才折返回病房。 一进去,就听陈锦怡说:“小华,邱所长说要过来探望我父亲,我怎么制止他也没用。我爸爸又不认识他,如果他真来了,请你陪他说说话、聊聊天,不要冷落了他。” 陈华假装惊讶地问:“他是怎么知道陈叔叔住院的?” 陈锦怡无奈地说:“他说想请我喝茶,我说没空,他就追问我在哪里。我又不会撒谎,只好告诉他在医院陪我爸爸,没想到他就坚持要来探望,推都推不掉。” 陈华心里暗笑,嘴里却一本正经地说:“邱所长那个人心比较热,也很讲感情和义气。他得知陈叔叔住院,要来探望那是很正常的,到时候我来陪他聊天吧!” 大概二十分钟后,刘雄武和张力天首先赶到。十几分钟后,邱伟平也赶到了。 邱伟平刚刚立了大功,给天江市局和兴海分局挣足了脸面。所以,刘雄武和张力天虽然不知道他与陈远志是什么关系,但对他非常客气,还当着陈远志父女的面,大肆表扬了他一番,令邱伟平兴奋得满面红光、双眼发亮,心里更是感激陈华及时通知他到医院来。 刘雄武见陈远志只是在右腿上打了石膏绑腿,却并没有打吊针,很惊讶地问:“老陈,你不是下午就到医院来了吗?怎么还没开始给你开药治疗?你原来有股骨头坏死症,这次检查情况怎么样?” 陈远志苦笑了一下,说:“我的腿骨折,算是小问题。真正的大问题,就是股骨头坏死症。下午我做了一个检查,医生说我这病已经非常严重,必须截肢才能保住性命。我不想截肢,所以便先让这个小伙子给我用真气治疗几天,看能不能保住这条腿。” 刘雄武和张力天大吃一惊。 刘雄武看了陈华一眼,疑惑地问:“老陈,你居然也相信气功治病这一套?再说了,这小伙子年纪轻轻的,他能有什么气功在身?” 邱伟平忙说:“刘局长,这位小陈同志真的很厉害。他的真气不仅能治病,还能伤人。我是亲眼见识过的。” 刘雄武却怎么也不相信,对陈华说:“小伙子,你表演一个给我们看看。我们都是公安系统的,你可不要在我们面前耍什么骗人的魔术和其他花招啊!” 第二十二章 技惊四座 陈华见刘雄武和张力天都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自己,知道他们也跟那个王主任一样,内心里认定自己是个骗子,于是便笑了笑,说:“刘局长、张局长,气功本来是存在的,真气治病也是可以做到的。只不过,现在有些江湖骗子,并没有真正练出真气,却假借气功之名,在江湖上招摇撞骗,败坏了真正的气功的声誉……” 张力天有点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说:“小伙子,你就说吧:你的真气到底有何神奇之处?可不可以当场验证?” “张局长,我所练的功夫,叫‘无极混元功’。这种功夫炼成后,可以生成混元真气。这混元真气,凝则成线,可治百病;散则成扇,可敌百人。既可以治病救人,又可以御敌防身,可以说妙用无穷。” 张力天是军人出身,而且自小习武,很有点武术功底。 因此,当听陈华说他的混元真气可以“敌百人”时,脸上露出讥笑的表情,对陈华说:“小伙子,你是说你可以用你的真气伤人吗?这可是武侠小说里面才有的情节,我练武几十年,什么‘金钟罩’、‘铁布衫’、‘一指禅’等功夫,都见识过,就是没有看到过可以用气伤人的。要不,你在我身上试试?” 陈华知道今天自己不露一手,这两个公安局的领导肯定会把自己当骗子看,就是陈远志、陈锦怡父女俩,面子上也不好过。 于是,他用很平静的语气问张力天:“张局长,您想怎么试?” “很简单,我就站在这里,你离开我一米之外,用你的真气作用到我身上。我也不要你将我打倒,只要你的真气能将我的身子晃动几下,我就承认你是有真功夫。” 陈华点点头,退开几步,与张力天相隔大概有两米,说:“张局长,我还是第一次用真气作用到人身上,不知道深浅,一米的距离,我怕伤着您,所以还是隔远一点好。” 张力天以为他在装神弄鬼,又好气又好笑,说:“小伙子,你尽力来吧!如果真的伤到了我,我不禁不会怪你,还要给你登报宣扬。” 陈华见他直挺挺地站立着,皱皱眉头说:“张局长,我劝您还是扎个马步站好。您这样直挺挺站着,万一我力度把握不好,很容易摔倒。您是领导,如果真的摔伤了,我负责不起!” 刘雄武见陈华老是在啰里啰嗦,以为他是故意在挨时间、找借口,不满地说:“小伙子,你对面的这个人,自五岁习武,在部队时又当过侦察连连长,下盘功夫稳得很。别说你现在是用气功,就是你整个身子扑上去,也别想撼动他分毫。你如果有真本事,就快点使出来吧,别再磨磨蹭蹭地耽误时间。” 陈华点了点头,对张力天说:“张局长,注意了!” 然后,他微闭双目,凝神将体内那股火团一般的真气,通过经脉和穴道运送到掌心,然后双掌如抱太极,将那一团无质无形的真气在自己胸前抟转,让它们凝聚成一股方便推送的气流。 刘雄武一直在关注他的动作,见他先是将双眼微微闭起,又装模作样地将双掌在胸口处划圈,跟印象中的那些神道巫婆装神弄鬼信迷信的样子差不多,嘴角边不仅撇出一丝冷笑,用看把戏的目光盯着陈华,等着看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但是,他的冷笑只在嘴角停留了几秒钟,就僵硬了,眼睛也一下子瞪得老大:因为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陈华的身前发出了“嘶嘶嘶”的气流破空之声,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胸口前燃烧一样。 就在这时,陈华忽然低低地吼了一声,倏地将右掌平平地往前一推。这一次,那种“嘶嘶嘶”的气流破空之声更加明显,就像同时有几支利箭在空中飞掠一般…… 与刘雄武一样,张力天开始也根本就没把陈华的所谓“真气”放在眼里,松松垮垮地站在他的对面,脸上始终挂着那种不屑的、嘲讽的笑容,只等着陈华“发送”完真气,就要好好地教育他一番,让他不要再以这种方式招摇撞骗。 但是,当陈华开始在胸前抟转真气的时候,他也听到了那种“嘶嘶嘶”的气流声,脸上的笑容倏然消失,用惊讶的、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对面的陈华,同时情不自禁地将身子往下面一蹲,双腿扎开成马步,脸上露出了戒备的表情。 就在这时,陈华嘴里“嘿”地一声,将右掌往前一推。 顿时,张力天感到一股排山倒海的强大气流,如狂涛巨浪一般朝自己席卷而来,身子站立不住,往后面连退了几步,好不容易稳住了下盘,没想到第二股气浪又汹涌而来,终于抵受不住,身子像纸鸢一样笔直往后面飞去,“砰”地一声撞在病房的墙壁上,又跌落下去,半响都爬不起来。 与此同时,站立在周围的陈锦怡和邱伟平,在陈华的真气推送出来的一瞬间,都感到被一股巨大的压力压得胸闷气短,忍不住往后面连退了几步,目光里都流露出无比讶异的神色…… 陈华因为担心伤到张力天,所以,刚刚凝聚在他掌心的真气,他只推送出了三成左右。 没想到,就是这三成的真气,居然也有如此威猛的力量,令他自己也惊讶不已,抬起手掌愣愣地盯着左看右看,一时有点不大相信。 陈远志在床上,没有受到那股劲风的压迫,见张力天被掌力震翻在地,忙对还在发愣的陈华喝道:“小陈,快去把张局长扶起来,看伤了哪里没有。” 陈华如梦方醒,赶紧飞奔过去,将正在呲牙裂嘴地揉屁股的张力天扶起来,用充满歉意的语气说:“张局长,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真气的威力,所以刚刚使用了三分掌力,把您推倒了,真是不好意思。您伤着没有?” 张力天一边继续揉屁股,一边睁大眼上上下下扫视着他,就好像在看什么天外来客一样。 看了一阵后,他忽然举起右手,将大拇指一竖,高声说:“小伙子,厉害,真厉害!我张力天很少服人,但是对你这功夫,我从心底里佩服,而且佩服得五体投地!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拜你为师!” 陈华忙摇摇手,谦虚地说:“张局长过奖了。您是大领导,我怎么敢做您的师父?不过,您是练武的,我也从小习武,有时间的话,我们倒可以在一起互相切磋一下武功。” 张力天立即握住他的手,连连说:“一言为定,一言为定!过两天我就来找你,我们互相切磋一下。” 此时,刘雄武也从无比的震惊中清醒过来,忽然冲过来,攀住陈华的肩膀,一边不住地摇晃,一边急切地问:“小陈,你愿意到公安部门来工作吗?如果愿意的话,我马上给你办特招手续,明天就可以到我们市局特警队来上班。” 邱伟平听刘雄武如此说,赶紧在旁边笑着凑趣说:“陈华老弟,我们刘局长是最爱才的,可以说是求贤若渴。你要是进了市局特警队,刘局长肯定会大力培养你,将来你的前途不可限量!” 陈华楞了一下,忙说:“谢谢刘局长的好意。我是学医的,我的本行是医生,目前只是暂时请假,并没有从我们单位辞职。如果以后我不想在医院上班了,再来找刘局长,行吗?” 刘雄武听他如此说,也不好勉强他,很遗憾地摇了摇头。 陈锦怡见陈华大出风头,又见刘局长、张局长如此佩服他、看重他,高兴得满脸放光,很抚媚地瞟了她父亲一眼,打趣道:“爸,你开始还嫌弃小华,不要他给你治病。你看看,现在人家可是抢手货了,刘局长想要挖人才呢!” 陈远志脸含微笑,对刘雄武说:“老刘,小陈的真气能够做武器用,这还是次要的。最关键的是,他的真气还可以治疗各种疾病。你不是有腰椎盘突出的毛病吗?昨天还打电话向我抱怨,说你的腰椎盘突出越来越厉害了,痛得晚上都无法安睡。要不,你让小陈给你治疗一下?” 刘雄武此时已经对陈华身上的真气确信无疑,听说这种真气还可以治病,喜出望外,忙对陈华说:“小陈,我现在正被腰椎盘突出折磨得日夜不宁,麻烦你马上给我治一治,看今晚回去能不能睡一个安稳觉。” ; 第二十三章 怦然心动 陈华听刘雄武说想请自己给她治治腰椎盘突出的病,忙请他坐到一条椅子上,,右掌曲起四个手指,只将食指顶在他肾俞穴上。 然后,他将所有的意念都集中在右手的食指上,将丹田内的真气凝聚成一根针一样的细丝,并将这根真气细丝运行到了食指的指尖上,然后缓缓地灌注进了刘雄武的肾俞穴里面。 当这股细丝一样的真气钻进穴道时,刘雄武忽然感觉到好像有一把灼热的小锥子,正从自己的背后钻进去,并开始在他疼痛的腰椎附近来回搅动,痛得他忍不住“啊呀”一声,肩膀剧烈地抖动了两下。 但是,他很快就感觉到:那一把灼热的小锥子,就像一根魔法棒,搅动到哪里,哪里的疼痛就立马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一种非常清爽、非常舒适的感觉。 不久,那把“锥子”就将腰椎部位的每一个角落都搅动了一遍,令他本来沉重无比、疼痛无比的腰椎,一下子清爽了、舒适了,所有的疼痛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治疗完以后,刘雄武站起来,很舒服地伸展了一下腰身,又做了一个弯腰的动作,竟然感觉不到一点疼痛了,不由像张力天一样,向陈华伸出大拇指,由衷地赞叹到:“小陈,你这功夫太神奇了!看来,我这腰椎盘突出的顽症,现在有希望治好了。” 陈远志也很高兴,笑道:“老刘,以后干脆你每天到病房来一趟,让小陈给你治疗一次。估计过不了十天半月,你这老毛病就好了。” 陈华忙说:“陈行长,刘局长是市公安局一把手,事务繁多,责任重大,肯定没多少时间来医院。以后,还是我每天去市公安局给刘局长做一次治疗吧,反正我除了陪护您之外,也没有多少事。” 刘雄武眼睛一亮,很高兴地说:“小陈,你真的可以每天去我办公室给我治疗一次?” 陈华点点头说:“当然可以,反正也不要多少时间,来来回回一个小时足够了。” 邱伟平觉得这是一个接近刘雄武的好机会,眼珠子一转,说:“刘局长,正好这几天我休公休假。小陈没有车子,这附近打的士也很难打到,干脆我每天开车来接小陈去市局,这样方便一点。” 刘雄武含笑点点头,说:“也好,这样确实方便一点。” 接下来的几天,陈华便守在陈远志的病房,每天给他用真气治疗两次,中午趁他午睡的时候,又坐邱伟平的车子赶到市公安局,为刘雄武治疗腰椎盘突出的毛病,日子也算过得充实。同时,看到陈远志的病情一天天好转,心里也很有成就感。 陈锦怡这几天也请假,在医院陪护陈远志。 陈远志知道她是一个工作狂,平时离开工作就心里发慌,便劝她:“小怡,你们支行现在事情很多,你还是回去上班吧。我这里有小陈照顾,你完全可以放心。如果实在不放心,你下班后再过来就行了。” 陈锦怡瞟一眼陈华,摇摇头说:“爸,自从妈妈去世后,你的亲人就只剩下我了。现在你病得这么严重,我不在这里陪护,那怎么行?” 陈远志开始还没觉察,但见她在说话时,眼睛总是情不自禁地往陈华身上瞟,而且那目光中满是喜爱之意,顿时醒悟过来:自己的女儿,照顾自己是次要的,其实是想每天都跟这个男孩子在一起。 而且,他也看出来了:自己这个性格比较内向、平时闷声不响的女儿,只要跟陈华在一起,就神采奕奕、有说有笑的,一下子开朗、欢快了很多…… 想至此,他不由暗暗叹了一口气,心里暗暗为女儿的终身担忧起来。 这天上午,陈远志忽然对陈锦怡说:“小怡,这医院食堂的饭菜,实在是太难吃了,又咸又辣,还没什么汤。你现在回家,给我煲一个猪肚汤、炒两个菜带过来吧,我想换换口味。” 陈锦怡忙答应下来,说:“爸,我马上回去给你炒菜煲汤。不过,我的炒菜水平你是知道的,比医院食堂的口味好不了多少。而且,我也很少煲汤,到时候只怕不合您的口味呢!” 陈华在旁边笑道:“陈姐,我跟你回去炒菜煲汤吧!不是吹牛皮,我炒菜的水平,在我们单位同事中那是有口皆碑的。尤其是我煲汤的水平,更是我们人民医院一绝。等下你们尝一尝就知道了。” 陈锦怡正是想要陈华陪她回家,听他毛遂自荐,心里暗喜,嘴上却说:“你还说不是吹牛皮?你一个男孩子,又没有结婚成家,怎么会练出那么好的厨艺?打死我都不相信。” 陈华解释说:“陈姐,你可能不知道我的情况:我是一个孤儿,虽然有养父母,但他们在我八岁的时候就双双患病去世了,我小时候是跟我的道士师父一起生活的。我师父功夫很厉害,但不会做家务。所以,我从小时候就开始学会炒菜做饭煲汤,自己平时也很喜欢钻研厨艺。因此,吃过我做的饭菜的同事朋友,都夸我的炒菜煲汤水平,比很多专业厨师都高。” 他刚说到这里,忽然有一个手提公文包的中年男子走进病房,问陈锦怡:“请问,你是陈锦怡女士吗?” 陈锦怡诧异地点点头,问:“你是谁?” “我姓柳,是正华律师事务所的律师。你爱人郭涛通过朋友,委托我处理他与你离婚的事宜。这是他从网上传给我的离婚协议书,请你仔细看看协议书上的条款,如果同意,就请在离婚协议上签字。如果对这些条款有不同意见,可以向我提出来,我再反馈给他。” 中年人边说边将一份打印好的协议递给陈锦怡。 陈锦怡一目十行地看了一下协议书的条款,冷冷地问:“如果我不答应协议离婚,姓郭的是不是委托你向法院起诉离婚?” 柳律师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说:“我的委托人说,这协议书是很公平的,相信陈女士会同意。打离婚官司的话,那是迫不得已才会走到那一步,不是最佳选择。” 陈远志刚想让陈锦怡将协议书给他看一下,没想到陈锦怡一把抢过柳律师手里的一支钢笔,刷刷刷几下在两份协议书上签了字,然后将其中一份丢给对方,冷冷地说:“你等下告诉姓郭的:他开价开低了!像他这样的渣男,别说一百万,就是三百万、五百万,我贷款也要跟他离婚。你让他放心:在三天之内,我一定按照协议将一百万元打到他账户上。” 柳律师本来是做好了与陈锦怡打嘴皮子仗的准备的,没想到这么痛快,稍稍浏览了一下就在协议上签了字,不由喜出望外,赶紧向陈锦怡道了谢,喜滋滋地走了。 陈远志瞟了一眼陈锦怡丢在椅子上的离婚协议书,皱皱眉头问:“小怡,郭涛是不是要你补偿他一百万元?他是什么理由?” 陈锦怡哼了一声,说:“这个无赖。他说我那套房子是在结婚后买的,应该算夫妻共同财产。还说他跟我结婚期间,所有的收入都是由我管理的,所以应该将他这几年的收入归还一半给他,房子也要分割,合计算一百万元。” 陈远志气得脸色铁青,半响才说:“这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他读研究生、读博士时,穷得生活费都没有,每天住在我们家吃喝。你们结婚时的房子,他也没有出一分钱,他凭什么要分一百万元?再说了,他出国留学,各种费用不算外,你一次就给他十万美金作为他在国外的生活费,他那点工资够得上哪笔开支?他怎么还有脸提这些东西?” 陈锦怡冷着脸说:“爸,这些账就不要跟那个渣男算了,我这是花一百万元送瘟神!以后我也不想再提这事。” 说着,她就对陈华招招手,说:“走,我们回家给我爸炒菜煲汤去。” 坐上车子后,陈华见陈锦怡脸色平静,好像丝毫没有受刚刚签离婚协议事件的影响,便开玩笑说:“陈姐,你今天正式离婚,我是该安慰你呢,还是该祝贺你?” 陈锦怡“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转过头很妩媚地望了他一眼,说:“随你便,安慰也好,祝贺也好,我反正无所谓。” 陈华有点奇怪地问:“陈姐,听你爸爸说,你跟那个姓郭的结婚也有四五年了,现在离婚了,你怎么看上去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陈锦怡双手握着方向盘,沉默了片刻,低声说:“理由很简单:因为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他!” 此言一出,陈华不由愣住了,转头看了看她端庄、秀美的脸庞,忽然间产生了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 第二十四章 软玉温香抱满怀 这几天,陈华在病房里每天与陈锦怡耳鬓厮磨,渐渐地感觉到:这个高冷的大美女,对自己越来越信赖,也越来越喜欢。有好几次,两个人四目交投,陈华都能从她的眼睛里读到那种热烈的喜爱之情。 陈华本来就是个风流才子,对感情方面的事情非常敏感。所以,他相信自己绝对不会误解陈锦怡对自己的感觉。 更何况,当着自己的面,陈锦怡又毫不隐晦地说她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她原来那个老公——如果不是内心里下意识地将自己当做了她最亲近的人,陈锦怡是绝对不可能说出这种话的…… 这大半年来,陈华一直处于一种困窘、落魄的状态之中,前不久女朋友也跟他提出了分手,正是感情最空虚、最需要有女人慰藉的时候。 因此,当察觉到陈锦怡喜欢自己时,他内心不免有点春心萌动,转动着眼珠子,开始动起了歪心思…… 陈锦怡今天穿了一件咖啡色的真丝衬衫,下面是一条米黄色的齐膝短裙,没有穿袜子,膝盖以下白腻丰润的腿部看上去非常迷人。 此刻,她正在全神贯注地驾驶汽车,靠近陈华这边的右脚踩在油门上,时不时前后伸缩一下,姿势潇洒而优美。 陈华一本正经地眼望前方,左手手掌却悄悄靠近她踩油门的右腿,好像是不经意一般,在她露在裙外的、滑如凝脂的腿上轻轻地碰触了一下。 陈锦怡的右腿轻微地一颤,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地将目光移向前面,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陈华见她没有斥责自己,也没有一点恼怒的表情,胆子一下子大了起来,干脆将手掌放到她的膝盖上,像上次吃海鲜时的情景一样,开始轻轻地摩挲抚弄起来。 陈锦怡脸色绯红,松开油门放慢车速,忽然抬手在他那只不老实的手背上拍了一掌,低声说:“你找死啊,我在开车呢!快放开你的狗爪子,别影响我开车!” 陈华见她轻嗔薄怒,霞飞双颊,却并没有真的生气,心里更加痒痒,忍不住凑过嘴去,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陈锦怡将他的身子往右边一推,啐了他一口,说:“给我正正经经坐好,不许再捣乱。现在快十一点了,我们得赶快到市场去买菜,还得炒菜煲汤,别闹了!“ 陈华笑道:“陈姐,等下我给你炒菜煲汤,如果味道好,你就奖赏我一个吻,好不好?” “奖你一个爆栗子!你这小色狼,给我坐好,系好安全带。不许再动手动脚,否则我就把你赶下车去!” 陈锦怡在他头上轻轻地敲了两下,然后发动车子继续往前走。 陈华经过刚刚这一番试探,得出了结论:陈锦怡确实喜欢自己。只不过,她现在还没有调整好心态接受自己,有点矜持和腼腆。估计再跟她相处一段时间,两个人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想至此,他心里不免有点小得意:自己以前追求女孩子虽然也是百发百中,基本上没有追不到的。但是,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陈锦怡这样一个名门闺秀、高级白领喜欢上自己,怎么说也算是感情史上一笔值得骄傲的资本。 不过,他也知道:追求陈锦怡这样矜持冷傲的女人,尤其她又是刚刚离婚的,自己绝对不能操之过急,必须温水煮青蛙,慢慢地泡,慢慢地熬,所谓“冷水泡茶慢慢浓”,只要自己又足够的耐心,就一定能够将她追到手…… 到了菜市场后,陈华很熟练地买好了猪肚、花生、红枣、牛肉、蔬菜,又买了一点配料,令不大善于做家务的陈锦怡对他在这方面的能力刮目相看,也开始相信他做菜煲汤的水平了。 果然,一进入家门,陈华就系上一条围裙,直奔厨房,洗菜、切菜、炒菜、煲汤,麻麻利利,井井有条,一看就是一把做家务的好手。 陈锦怡最喜欢的就是会做家务的男人,所以,当看到陈华系着围裙忙忙碌碌的身影时,她目光里喜爱和欣赏的神色更浓,嘴角边也情不自禁地漾满了开心的笑容。 陈华今天煲了一个“红枣花生猪肚汤”,三个炒菜:冬笋炒牛肉、青椒炒肉、酸辣土豆丝。 陈锦怡先尝了尝芹菜炒牛肉,只觉得入口鲜甜嫩滑,美味无比,忍不住连吃了几筷子,又尝了尝青椒炒肉和土豆丝,味道也很不错,由衷地赞叹道:“小华,你确实没有吹牛皮。这炒菜的水平,比一般的厨师强多了。” 陈华指指那一罐刚刚煲好的猪肚汤,洋洋得意地说:“陈姐,你再尝尝我煲的猪肚汤,保准让你回味无穷。” 陈锦怡果然用汤勺舀了一勺汤,仔细品尝了一下,点点头说:“这汤确实鲜美。我爸爸最喜欢喝汤,这一下肯定合他的口味了。” 陈华等她放下汤勺,暧昧地笑笑,说:“陈姐,这炒菜和汤的味道你也尝到了,确实不错对吧!那你是不是该履行你的承诺了?” “什么承诺?” 陈锦怡一边去抽纸巾准备擦嘴,一边莫名其妙地问。 陈华忽然近前两步,一把搂住她,伸嘴就往她红唇上吻去。 陈锦怡这才记起刚刚在汽车上他说过要“奖励一个吻”的,心里一慌,一边用力推拒,一边喘吁吁地说:“谁答应你了?你这小坏蛋……快松开手……不行……不行……我还没擦嘴巴呢……唔……唔……” 在陈华强势、霸道的搂抱下,陈锦怡根本无力挣扎,只能徒劳地用小拳头在他的肩膀上捶打,并紧紧地抿住嘴唇,只让他的嘴巴在自己的下巴和脸颊上碰来碰去,却无法真正地吻进她的嘴里。 陈华自从来到省城,就从来没跟女孩子亲近过,此刻软玉温香抱满怀,不禁有点猴急,见吻不进陈锦怡的嘴里,便腾出右手,按在她的胸前,准备去偷袭她的禁区。 陈锦怡被他的手掌在胸前一按,身子抖动了一下,忍不住惊叫道:“小坏蛋,住手,你不能这样……” 然后,她拼力挣开陈华的搂抱,腾出双手,将陈华伸到她胸前的手掌捉住,咬着牙狠狠地在他的手背上拧了几把,然后红着脸低声斥道:“你这小坏蛋,胆子越来越大了。你再这样,我就跟你翻脸了!” 陈华捂住被她拧得发青的手背,夸张地“哎哟”两声,皱着眉头说:“陈姐,你拧得也太狠了。瞧瞧,我的手背都青肿了,好痛!” “活该,谁叫你耍流氓的?拧掉你一块肉都应该!” 陈锦怡啐了一句,眼睛却忍不住往他的手背上看了一眼,见那里果然青肿了一片,上面还有手指印,心里不由有点后悔自己下手太重了。 于是,她走进卧室里,打开保健箱,从里面拿出一瓶红花油,走到陈华身边,用命令的语气说:“把手背伸出来,我给你擦点药。” 陈华嘻嘻一笑,眼睛看着她,说:“陈姐,你先别给我上药,我变个魔术给你看,好吗?” 陈锦怡不知他又要耍什么鬼名堂,瞪大眼看着他。 陈华把青肿了一块的手背摊在陈锦怡面前,潜运内力,将一股混元真气凝聚到手背上,嘴里念念有词:“太上老君,元始天尊,玉皇大帝,紫薇星君,各路神仙,各路道友,快快驾临我的手背,助我消肿止痛。急急如律令!” 在装神弄鬼地念完这几句“咒语”后,他又往手背上呵了一口气,嘴里念道:“消,消,消!” 随着他的念叨,手背上那块青肿的地方,果然像被扎破的气球一样,慢慢地消退下去,直至最后平复如初,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陈锦怡先是一阵愕然,仔细一想,这才知道他是在用体内的混元真气消肿止痛,却装模作样地说在变魔术,不由又好气又好笑,抬手在他肩膀上擂了一拳,气道:“你这小子,没半点正形,就知道调皮捣蛋,我差一点就上了你的当。走吧,别再装神弄鬼了,我爸还在医院等着吃饭喝汤呢!” 第二十五章 大惑不解 十二点半左右,陈华与陈锦怡提着饭菜和汤走进病房。 陈远志先打开装菜的保温桶,往里面看了看,又闻了闻气味,评价说:“这牛肉和青椒炒肉,色泽和香味很好,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这是谁炒的?” 陈锦怡指指陈华,笑道:“是他炒的,味道很好,可惜您吃不得。您现在只能喝汤吃小菜,不能沾辣椒,这两个菜是我和他吃的。” 陈远志很遗憾地叹了口气,又打开装汤的杯子,耸起鼻子嗅了一下香味,眼睛一亮,连说:“好香,好香,看样子味道不错。” 然后,他就迫不及待地拿起边上一个汤匙,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饭也顾不上吃了。 一大罐汤喝完后,陈远志意犹未尽地砸吧砸吧嘴,对陈华竖起大拇指,说:“小陈,你这汤煲得真地道,鲜美无比。” 然后,他仰起头想了想,忽然问:“听小怡说,你现在暂时寄居在一个小麻将馆的包厢里,对不对?” 陈华点点头。 陈锦怡马上猜到了她父亲的意图,心里一喜,接口道:“爸,你是不是想要小华到您家里去住?我看这样很好:您现在一个人住在那么大的房子,不仅寂寞,而且没人照顾您的生活。小华如果住过去,不仅可以陪您说说话、散散步,还可以天天给您炒好菜吃、煲好汤喝,可谓一举多得。” 陈远志眼睛望向陈华,没有做声,但目光里分明就是陈锦怡所说的那意思。 陈华忙说:“陈叔叔,如果您不嫌弃我吵闹,我愿意到您家里去住。” 陈远志很高兴地点点头。 下午三点左右,陈华从市公安局给刘雄武治疗回来,正好经过大夫值班室,只听里面有人说:“王主任,八号房的病人陈远志还做不做手术?现在已经过去十天了,如果再耽误下去,只怕他真的会瘫痪。” 陈华听他们提起陈远志的病情,便竖耳细听。 只听王主任冷哼一声,说:“如果他真的瘫痪了,那也是他咎由自取。亏他还是一个高级领导干部,不相信医学,却偏偏去听一个小骗子的蛊惑,要搞什么气功治疗,耽误了最佳手术时间,到时候他肯定会后悔莫迭。” 另外一个医生笑道:“王主任,你上次不是跟那个小骗子打了赌吗?如果陈远志的病情被他治得好转了,可以不做手术了,你就叫他一声师父;如果恶化了,他就要在脖子上挂一块骗子的牌子,到外面去游街。这个赌约,明天就可以见分晓了。刚刚陈远志已经提出来了:明天上午给他做复查,复查结果中午就可以出来。” 王主任再次冷笑了一声,说:“小曹,你现在就可以去找一块木坂,给那个小骗子做一块牌子,明天中午陈远志的检查结果一出来,就让他挂上牌子,游街且不说,至少要在我们医院内部转一圈,也让那些喜欢信迷信、喜欢找大师草药郎中治病的病人警醒一下,以后不要再上这些人的当。” 值班室里传来一阵笑声。 有一个医生说:“王主任,我们现在去508房巡查一下,顺便调侃一下那个小骗子,也再次提醒一下陈远志,让他不要执迷不悟,早点接受手术。” 陈华听王主任应了一声好,忙加快脚步往508房走去…… 几分钟后,王主任果然带着三个医生来“查房”了。 一个医生先摸了摸陈远志打着石膏绑腿的右腿,问:“陈行长,感觉怎么样?还痛不痛?” 陈远志摇摇头,指指陈华说:“这几天小陈给我用真气治疗,骨折的地方好像已经愈合了,从前天开始就不痛了,好像还可以下地走动了。” 王主任和另外两个医生对望一眼,脸上都露出了讥笑的表情。 王主任也走过去摸了摸石膏绑腿,语重心长地劝诫陈远志:“陈行长,你这纯粹是心理作用,说得难听一点,是自欺欺人。从医学的角度讲,凡是骨折这样严重的伤势,至少需要治疗一个多月才可以勉强下地走动。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就是这个道理。现在刚刚过去十天,你就说可以下地行走了,这明显有违常识啊!” 陈远志听他话中带刺,心里有点不舒服,便说:“王主任,你是医学教授,应该知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的道理。你现在根本就不知道我到底能不能下地行走,就武断地认为我是在自欺欺人。我看,这也不是科学的态度啊!” 另一个医生在旁边说:“陈行长,既然你这么说,那请你下地走几步给我们看看。不过,我有言在先:你这种情况,如果贸然下地行走,很容易加重伤情,甚至引发严重后果。到时候可不能把责任推到我们身上。” 陈远志见他们都不信,愤然起身下到地上,前前后后走了十几步,然后站到王主任面前,说:“王主任,现在看到了吗?我是不是在自欺欺人?” 王主任等人脸上都露出了讶异无比的神色,一时有点发懵,搞不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作为医院的骨科权威,王主任是怎么也不相信真气能够治病的,更不相信陈远志的骨折,能够在十天的时间内就愈合。 于是,他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忽然恍然大悟般挑挑眉头,转过头对陈华说:“小伙子,你原来是学心理学的吧!我猜测,你这几天可能是给了陈行长很多心理暗示,让他觉得自己的伤已经好了。所以,他产生了一种潜意识,也真的认为他的病已经好了。于是,当他下地行走时,本来是很痛的,也觉得不痛了。这样的心理暗示例子,我曾经见识过。” 陈华听他说得煞有其事,心里暗笑,不卑不亢地说:“王主任,您猜错了:我读大学时学的是临床专业,不是心理学。另外,陈行长的骨折,确实已经愈合了,他也确实可以下地行走了,与心理暗示完全无关。” 说到这里,他露出一丝笑容,说:“王主任,我们不是有一个赌约吗?陈行长明天就要做复查了,我想问您一句:我们那个赌约还有效吗?” 王主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说:“怎么没有效?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明天陈行长的检查结果出来后,如果他骨折的地方真的愈合了,股骨头坏死症也明显好转不要动手术了,我当着陈行长和我们科室所有医生护士的面,认你做师父,绝不反悔。” 说到这里,他转头对那个姓曹的医生说:“小曹,我交代你一个任务:下班后立即去食堂或外面找一块木牌,用毛笔写上‘我是气功骗子’几个大字,等着明天给这小伙子游街用。” 那个曹医生笑眯眯地答应了一声。 第二天上午,陈华和陈锦怡陪着陈远志,做了好几项检查,然后便回到病房,等待检查结果。 王主任因为昨天下午把话说死了,一心等着看陈华挂牌游街,所以下午刚一上班,就让曹医生去拿陈远志的检查结果。 十几分钟后,曹医生拿着好几个检查片子,匆匆走进医生值班室,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口里连连说:“怪事,怪事!王主任,这事真的有点邪门!” 王主任不满地问:“什么怪事?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吗?” 曹医生拿着一张X光透视的片子,在手里扬了扬,说:“王主任,刚刚我稍微看了一下片子,也看了透视结果分析。片子上看,陈远志骨折的地方,真的已经愈合了,而且愈合得相当好,没有一点骨折的痕迹了。” 王主任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忙抢过那张X光片,到灯光下反反复复地看了很久,脸上渐渐露出了迷惘和大惑不解的表情…… 第二十四章 大惑不解 十二点半左右,陈华与陈锦怡提着饭菜和汤走进病房。 陈远志先打开装菜的保温桶,往里面看了看,又闻了闻气味,评价说:“这牛肉和青椒炒肉,色泽和香味很好,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这是谁炒的?” 陈锦怡指指陈华,笑道:“是他炒的,味道很好,可惜您吃不得。您现在只能喝汤吃小菜,不能沾辣椒,这两个菜是我和他吃的。” 陈远志很遗憾地叹了口气,又打开装汤的杯子,耸起鼻子嗅了一下香味,眼睛一亮,连说:“好香,好香,看样子味道不错。” 然后,他就迫不及待地拿起边上一个汤匙,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饭也顾不上吃了。 一大罐汤喝完后,陈远志意犹未尽地砸吧砸吧嘴,对陈华竖起大拇指,说:“小陈,你这汤煲得真地道,鲜美无比。” 然后,他仰起头想了想,忽然问:“听小怡说,你现在暂时寄居在一个小麻将馆的包厢里,对不对?” 陈华点点头。 陈锦怡马上猜到了她父亲的意图,心里一喜,接口道:“爸,你是不是想要小华到您家里去住?我看这样很好:您现在一个人住在那么大的房子,不仅寂寞,而且没人照顾您的生活。小华如果住过去,不仅可以陪您说说话、散散步,还可以天天给您炒好菜吃、煲好汤喝,可谓一举多得。” 陈远志眼睛望向陈华,没有做声,但目光里分明就是陈锦怡所说的那意思。 陈华忙说:“陈叔叔,如果您不嫌弃我吵闹,我愿意到您家里去住。” 陈远志很高兴地点点头。 下午三点左右,陈华从市公安局给刘雄武治疗回来,正好经过大夫值班室,只听里面有人说:“王主任,八号房的病人陈远志还做不做手术?现在已经过去十天了,如果再耽误下去,只怕他真的会瘫痪。” 陈华听他们提起陈远志的病情,便竖耳细听。 只听王主任冷哼一声,说:“如果他真的瘫痪了,那也是他咎由自取。亏他还是一个高级领导干部,不相信医学,却偏偏去听一个小骗子的蛊惑,要搞什么气功治疗,耽误了最佳手术时间,到时候他肯定会后悔莫迭。” 另外一个医生笑道:“王主任,你上次不是跟那个小骗子打了赌吗?如果陈远志的病情被他治得好转了,可以不做手术了,你就叫他一声师父;如果恶化了,他就要在脖子上挂一块骗子的牌子,到外面去游街。这个赌约,明天就可以见分晓了。刚刚陈远志已经提出来了:明天上午给他做复查,复查结果中午就可以出来。” 王主任再次冷笑了一声,说:“小曹,你现在就可以去找一块木坂,给那个小骗子做一块牌子,明天中午陈远志的检查结果一出来,就让他挂上牌子,游街且不说,至少要在我们医院内部转一圈,也让那些喜欢信迷信、喜欢找大师草药郎中治病的病人警醒一下,以后不要再上这些人的当。” 值班室里传来一阵笑声。 有一个医生说:“王主任,我们现在去508房巡查一下,顺便调侃一下那个小骗子,也再次提醒一下陈远志,让他不要执迷不悟,早点接受手术。” 陈华听王主任应了一声好,忙加快脚步往508房走去…… 几分钟后,王主任果然带着三个医生来“查房”了。 一个医生先摸了摸陈远志打着石膏绑腿的右腿,问:“陈行长,感觉怎么样?还痛不痛?” 陈远志摇摇头,指指陈华说:“这几天小陈给我用真气治疗,骨折的地方好像已经愈合了,从前天开始就不痛了,好像还可以下地走动了。” 王主任和另外两个医生对望一眼,脸上都露出了讥笑的表情。 王主任也走过去摸了摸石膏绑腿,语重心长地劝诫陈远志:“陈行长,你这纯粹是心理作用,说得难听一点,是自欺欺人。从医学的角度讲,凡是骨折这样严重的伤势,至少需要治疗一个多月才可以勉强下地走动。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就是这个道理。现在刚刚过去十天,你就说可以下地行走了,这明显有违常识啊!” 陈远志听他话中带刺,心里有点不舒服,便说:“王主任,你是医学教授,应该知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的道理。你现在根本就不知道我到底能不能下地行走,就武断地认为我是在自欺欺人。我看,这也不是科学的态度啊!” 另一个医生在旁边说:“陈行长,既然你这么说,那请你下地走几步给我们看看。不过,我有言在先:你这种情况,如果贸然下地行走,很容易加重伤情,甚至引发严重后果。到时候可不能把责任推到我们身上。” 陈远志见他们都不信,愤然起身下到地上,前前后后走了十几步,然后站到王主任面前,说:“王主任,现在看到了吗?我是不是在自欺欺人?” 王主任等人脸上都露出了讶异无比的神色,一时有点发懵,搞不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作为医院的骨科权威,王主任是怎么也不相信真气能够治病的,更不相信陈远志的骨折,能够在十天的时间内就愈合。 于是,他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忽然恍然大悟般挑挑眉头,转过头对陈华说:“小伙子,你原来是学心理学的吧!我猜测,你这几天可能是给了陈行长很多心理暗示,让他觉得自己的伤已经好了。所以,他产生了一种潜意识,也真的认为他的病已经好了。于是,当他下地行走时,本来是很痛的,也觉得不痛了。这样的心理暗示例子,我曾经见识过。” 陈华听他说得煞有其事,心里暗笑,不卑不亢地说:“王主任,您猜错了:我读大学时学的是临床专业,不是心理学。另外,陈行长的骨折,确实已经愈合了,他也确实可以下地行走了,与心理暗示完全无关。” 说到这里,他露出一丝笑容,说:“王主任,我们不是有一个赌约吗?陈行长明天就要做复查了,我想问您一句:我们那个赌约还有效吗?” 王主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说:“怎么没有效?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明天陈行长的检查结果出来后,如果他骨折的地方真的愈合了,股骨头坏死症也明显好转不要动手术了,我当着陈行长和我们科室所有医生护士的面,认你做师父,绝不反悔。” 说到这里,他转头对那个姓曹的医生说:“小曹,我交代你一个任务:下班后立即去食堂或外面找一块木牌,用毛笔写上‘我是气功骗子’几个大字,等着明天给这小伙子游街用。” 那个曹医生笑眯眯地答应了一声。 第二天上午,陈华和陈锦怡陪着陈远志,做了好几项检查,然后便回到病房,等待检查结果。 王主任因为昨天下午把话说死了,一心等着看陈华挂牌游街,所以下午刚一上班,就让曹医生去拿陈远志的检查结果。 十几分钟后,曹医生拿着好几个检查片子,匆匆走进医生值班室,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口里连连说:“怪事,怪事!王主任,这事真的有点邪门!” 王主任不满地问:“什么怪事?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吗?” 曹医生拿着一张X光透视的片子,在手里扬了扬,说:“王主任,刚刚我稍微看了一下片子,也看了透视结果分析。片子上看,陈远志骨折的地方,真的已经愈合了,而且愈合得相当好,没有一点骨折的痕迹了。” 王主任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忙抢过那张X光片,到灯光下反反复复地看了很久,脸上渐渐露出了迷惘和大惑不解的表情…… 第二十五章 践诺 在仔仔细细地看了那张X光片子后,百思不得其解的王主任,又从陈远志的病历档案里面,拿出他刚入院时照的片子,与复查的片子反复比对后,终于确认:就在这短短的十天时间内,陈远志的骨折居然真的愈合了,而且愈合得相当好,就好像根本就没有发生过骨折一样。 另外两个医生听到曹医生的话,又见王主任也是这样一幅大惑不解的模样,赶紧也凑过来,看了看两张片子,全都惊讶得合不拢嘴。 其中一个医生挠挠头,用不可思议的语气说:“王主任,这完全不合医学常理啊!这一段时间,陈远志只是做了一点常规治疗,并没有用什么特效药,他的骨折怎么愈合得这么快?难道真的是那个姓陈的小伙子用真气给治好的?这怎么可能?” 王主任想起自己与陈华的那个赌约,心里已经开始打鼓,强自镇静说:“我还是不相信什么真气治病的鬼话。小曹,你将股骨头坏死的检查结果给我,我就不信他的这个病也能好转。” 曹医生赶紧将CT扫描和计算机断层扫描的结果递给他。 王主任仔仔细细地看了CT扫描的图片,又看了计算机断层扫描的结果,脸上渐渐露出了见鬼一般的惊异表情。 “王主任,怎么回事?难道陈远志的病情真的好转了?” 曹医生见他表情有异,忙问。 王主任不做声,反反复复地盯着那些片子又看了很久,忽然问曹医生:“昨天下午我让你去做木牌子的,你做了没有?” 曹医生忙从自己的办公桌下拿出那块写着“我是气功骗子”几个大字的木牌子,举在手里,笑道:“肯定做了啊!王主任,我刚刚看到你的表情,吓了一跳,还以为那小子真的治好了陈远志的病呢!您既然这么说,陈远志的病肯定是比以前严重了,对不对?我们是不是现在就要将牌子送到508病房去?” 王主任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说:“小曹,你先将这块木牌砸了,等下我们就去508病房。看来,我现在真的要拜那个小伙子做师父了。” 此言一出,值班室内的几个医生全都面面相觑,愕然相顾,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王主任见他们惊愕,指指那几张片子,苦笑道:“刚刚我仔仔细细地看了检查结果。从CT片子上来看,陈远志因为坏死的股骨头,现在已经好了三分之二,并且还有继续向好的趋势;从计算机扫描的结果看,他股骨头原来堵死的血管已经完全疏通,原来因为缺血而坏死的骨髓和骨细胞,现在已经全部激活。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完全可以不要做截肢手术了。” 听到这个结果,曹医生等人的嘴巴个个张得老大,目瞪口呆地看着王主任,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王主任见曹医生还举着那块木牌,如泥塑木雕般站立在自己对面,忙抢过那块木牌,放到地上,用力踩了几脚,将它踩成了几片,又到门口吩咐搞卫生的阿姨过来将木牌收走。 然后,他对曹医生等人挥挥手,说:“走,我们去508病房,先给那位姓陈的小朋友道歉,我再当着你们的面,认他做师父。” 另外一个医生忙说:“王主任,这样不好吧!您是国内数一数二的骨科权威,如果去认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伙做师父,传扬出去的话,岂不是有损您的声誉?” 曹医生也劝道:“王主任,那个小伙子原来是天江医科大学的学生,而您十几年前就是医科大学的教授,现在贸然去拜他为师,只怕会闹笑话!” 王主任把脸一板,教训他们道:“你们这是想把我置于不信不义的境地吗?男子汉大丈夫,说过的话就如同板上钉钉,绝对不能反悔。更何况,人家是真的用真气治好了陈远志的病,虽然我们难以理解,也难以置信,但这是谁也篡改不了的事实。所谓‘能者为师’,他既然有这样的本事,我认他为师又有什么丢脸的?” 说到这里,他扶了扶眼睛,用很郑重的语气说:“我有一句话你们可能不爱听:现在看来,这个姓陈的小伙子,可能真的是有特殊的异能。如果他这种异能是可以学习的、可以传授的,那对我们医学界来说,是一件震古烁今的大好事。所以,即使我现在想拜他为师,他还不一定会收我为徒弟。” 曹医生等人见他这样说,这才知道他是真的想摆那个小伙子为师了,不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此时,在508病房内,陈远志和陈锦怡也在焦急地等待检查结果。 只有陈华好像浑不在意,一边玩手机,一边口里还哼着小调,一幅悠闲自得的模样。 陈锦怡有点担心地问:“小华,如果检查结果表明我爸的病情并没有好转,你是不是真的要挂着那块木牌子去游街?那样多丢人啊!” “陈姐,你不相信我?” 陈华抬起头来,笑问道。 陈锦怡犹犹豫豫地说:“我是相信你的能力的,可是就怕万一出现那种情况啊!” “陈姐,没有万一,十万分之一也没有!你问问陈行长现在的感觉,是不是好多了?你不相信我,总要相信你的父亲啊!” 陈远志活动了一下右腿,也安慰陈锦怡说:“小怡,你不要担心,我自己的毛病,自己心里有数。经过这几天的治疗,我感觉到不仅骨折已经好了,股骨头坏死的部位,也不痛了,应该不要截肢了。” 话音未落,王主任就带着曹医生等人走了进来。 陈华抬起头,扫视了一下他们几个人,见只有王主任手里拿着几张检查的片子,笑着调侃道:“王主任,我的那块木牌子呢?怎么没有带来?难道还要我自己临时去做?” 王主任没有计较他的调侃,站立在他面前,很认真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一阵,忽然弯下身子,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很真诚地说:“小伙子,我这第一个鞠躬,是向你道歉的,请原谅我在没有看到事实和结果的情况下,对你说了一些指责的话。正如陈行长说的,这不是科学的态度,所以我要向你道歉。” 然后,他再次弯腰,又鞠了一躬,说:“这第二个鞠躬,是向你拜师。同时,我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很诚恳地叫你一声师父。” 陈华忙从椅子上跳起来,扶住王主任的身子,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王教授,您太客气了!我们那个赌约,不过是一时兴起开个玩笑,您怎么真叫我师父了?您是我最尊敬的老师,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您现在向我鞠躬,让我这个学生无地自容啊!” 王主任本来以为像陈华这样性格张扬又有真本事的年轻人,一定会很狂妄,说不定在自己喊他师父时,还会讥刺自己几句。 没想到,他此刻却如此谦逊、如此客气,心里不由感慨万千,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很认真地说:“小伙子,我刚刚对你的道歉,是发自内心的;叫你一声师父,也是很认真的,并不完全是因为要践行承诺。我觉得,你有这样的本事,是医学界的幸事。如果你的能力可以传授,我真的愿意拜你为师。” 陈华忙解释说:“王教授,我所习练的功夫,叫‘无极混元功’,体内的真气就叫混元真气。这种功夫,不是每个人都能习练出成果的。据我师父说:习练这种功夫,有两个基本标准:第一,必须是童子身,而且必须在男子第一次梦遗、女子初潮之前开始习练;第二,习练这种功夫的人,本身从娘肚里带来的先天元气必须很充足,至少要比普通的人充足三倍。而满足这第二个条件的人,一百万人里面,最多能够找到一个。所以,我这功夫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习练的。” 王主任听到这番话,很遗憾地摇摇头,说:“难怪,难怪!小伙子,从你所描述的情况来看,你现在可是一个国宝级的人才。希望你好好把握自己的能力,让你的能力造福更多的人。” 说完这番话之后,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来到走廊上,拨打了三医院院长夏志桥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王主任用很急切的语气说:“夏院长,我刚刚发现了一个医学奇才。如果能够将这个人才留在我们三医院,将来我们肯定会成为世界第一流的医院。您如果有空的话,请来一下骨科住院部,行吗?” ; 第二十六章 患绝症的女明星 夏院长很奇怪地问:“王教授,你发现了什么医学奇才?他是我们三医院的医生吗?” “不是,我现在一下子说不清楚,您来骨科住院部,我详细向您汇报。” 夏院长比较尊重王主任,听他说得如此郑重其事,忙说马上就过来。 王主任挂断电话后,又向陈远志道了喜,说他的病情已经有了根本的好转,不要截肢了,然后便拿起陈远志的检查结果,匆匆跑回医生值班室,恰好夏院长也赶过来了。 王主任先简单地将陈华用真气给陈远志治病并取得成效的事情,讲给了夏院长听,然后便拿出那些复查的片子,请他与陈远志刚入院时照的片子进行比对。 夏院长也是一个医学权威,在比对完那些片子之后,脸上露出讶异的表情,有点不相信地问:“这个病人的骨折,真的是在十天时间内治愈的?还有,他的股骨头坏死症,你们真的没有开特效药治疗,就是那个气功师用真气治到现在这种程度的?” 王主任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说:“夏院长,我以我的人格担保:我所说的话句句属实。如果您还不信,可以当场测试他一下。” 夏院长想了想,点点头说:“行,我亲自测试他一下。如果他果真能够用真气治疗一些疑难杂症,我们可以将他作为特殊人才引进来。” “您准备怎么测试?” 夏院长拍拍自己的脑袋,皱皱眉头说:“我患偏头痛好几年了。你也知道,这偏头痛很难治愈,也没有什么特效药。我虽然是一个大医院的院长,对自己的这个顽疾,却束手无策。有时候痛得厉害的时候,我都恨不得去撞墙。正好,今天我这毛病又犯了,现在痛得像针钻一样。如果他能够用真气给我止痛,那他就真的是有本事。” 王主任说:“这应该是很简单的事,我马上将他叫过来,让他给您治一治。” 然后,他匆匆跑到508病房,很客气地将陈华请了过来。 夏院长先注目看了一下陈华的外表,见他面如满月,目似朗星,身姿挺拔,气度不凡,心里先生了几分好感。 待他进来后。夏院长很和蔼地说:“小陈是吗?刚刚听王教授讲,你习练过一种很神奇的功夫,可以用真气给病人治病,而且疗效非常好。正好,我患偏头痛几年了,一直治不好,现在正在发病期,头痛得很厉害。所以,我想请你给我用真气治疗一下。” 陈华忙说:“好的,请您在凳子上坐好,我马上给您治疗。” 这时候,曹医生等几个大夫也回到了值班室,见院长亲自来检测陈华的功夫,都兴奋地围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看陈华怎么治病。 陈华先将双掌朝天摆在胸口,然后微闭双目,将丹田内的混元真气运到掌心。 然后,他俯下身,将两只手掌分别贴在夏院长左右两边太阳穴上,开始往里面灌注真气。 跟其他人的感觉一样:夏院长开始也是觉得有两股热流倏然钻进自己的脑海里,忍不住身子一抖,差点叫出声来。 但很快,他就感到这两股热流像是两只柔软的手掌,开始在自己脑海里来来回回地轻轻抚摸,所过之处,有一种清爽宜人的舒服感觉。 最令他惊喜的是:本来像针钻一般疼痛的地方,在那两股热流扫过几遍后,疼痛感竟然一下子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一种无比清新、无比舒爽的感觉。 十几分钟后,陈华感觉到差不多了,便松开手掌,问道:“夏院长,您现在感觉怎么样?舒服一点了吗?” 夏院长从椅子上站起来,忽然伸手拉住陈华的手掌,满怀感激地说:“小伙子,你这真气真是神了。我开始还不大相信,但现在亲身感受到你的真气的神奇效果,我觉得非常高兴,也非常欣慰。” 然后,紧紧地握住陈华的手,热情地问:“你有没有志向用你的神奇能力为广大医患者服务服务?如果有这个意向,我马上召开院党委会,将你作为特殊人才引进到我们医院来。你放心,在待遇方面,我们一定从优。” 此言一出,旁边的曹医生等人,脸上都露出了艳羡之色:要知道,如果是医院作为特殊人才引进来的医生,那待遇是顶高的,比一般的科室主任并不差。 但是,陈华现在已经知道了自己混元功的效用,开始意识到自己凭借这功夫,可以闯出一番大事业来,所以,附属三医院虽然是大医院,但已经不是他的选项。 于是,他很客气地对夏院长说:“谢谢您,我现在想自己创业,暂时不想找工作。” 夏院长脸上露出失望之色,却也不好勉强,只好退而求其次,说:“那行,年轻人既然有本事,就应该去外面闯一闯,这一点我赞成。不过,我有一个个人请求:在你有空的时候,麻烦你给我治一下我的偏头痛,看能不能根除。” 陈华满口答应下来。 从医生值班室出来后,陈华摸摸口袋,发现没有烟了,便下楼去门口买烟。 在经过第二栋住院大楼时,陈华忽然发现有好些病人和家属围住了一老一少两个女人。这些围观的人脸上都流露出兴奋莫名的表情,有些小姑娘和小男孩口里还在不住地喊:“嘉瑶姐姐,请给我签个名……嘉瑶姐姐,你要快点好起来,我们等着看你的新电影……” 陈华忙挤进去一看,只见那个老一点的女人在不住地拦挡那些挤过去的人,而那个年轻的女人则脸带忧郁的笑容,不时疲惫地向那些喊她名字的人挥挥手,或是点点头,脸色可以用“毫无血色”来形容。 当看到这个美貌无比却形容憔悴的女孩子时,陈华立即想起来了:这个女孩子名叫苏嘉瑶,是国内今年红透半边天的大明星,17岁演第一部电影就获得过大奖,以后她所主演的电影,每一部都是票房好几亿甚至十几亿的畅销大片,所拿的电影奖项,也不计其数。 没想到,这个亿万男人心目中的玉女偶像,现在却好像得了重病,那憔悴不堪的样子,令人顿生“我见犹怜”的感觉。 陪护在苏嘉瑶身边的那个中年妇女,眉眼与她很像,应该是她的母亲。 面对那些热情的粉丝,她母亲显然是不厌其烦,铁青着脸不住地挥手驱赶围拢过去的人,皱着眉头不满地呵斥:“走开点,都给我走开点……你们还有没有一点公德心?瑶瑶现在都这幅样子了,你们还来骚扰她,到底是爱她还是想害她?” 苏嘉瑶听她母亲出言不逊,很抱歉地对那些被她呵斥的粉丝笑了笑,又柔声劝她母亲:“妈,您别这样说。他们都是一番好意,您别伤了他们的心。” 就在这时,人群里忽然有一个男人阴阳怪气地说:“苏嘉瑶,你那个亿万富豪干爸爸呢?他怎么不来接你出院?是不是因为你病入膏肓,所以被他抛弃了?” 此言一出,围观的人一片哗然。 陈华抬眼一看,只见四五个打扮差不多的年轻男子,挤在围观的人群里面,都用幸灾乐祸的眼光看着苏嘉瑶。刚刚阴阳怪气说话的人,正是这几个年轻男子里面的一个。 苏嘉瑶听到这几句话,本来苍白的脸,一下子变得更加没有血色,身子也摇摇晃晃的,好像随时都要摔倒在地。 她的母亲赶紧扶住她,双目喷火地盯着那几个年轻人,怒喝道:“你们还是不是人?到底是谁雇请你们来伤害瑶瑶的?如果你们是顾家那个泼妇花钱请来羞辱瑶瑶的,那你们回去告诉她:如果哪一天瑶瑶真的不治了,顾家也绝对没有安生日子好过。” 苏嘉瑶好不容易才稳住自己的身子,拉拉她母亲的手,眼睛里泛出晶莹的泪花,无力地说:“妈,您别跟他们吵了,我们先回去,我在这里一刻也呆不下了。” 苏嘉瑶母亲又恨恨地瞪视了那几个年轻人几眼,扶着她走出了住院部的大门。 陈华听周围有几个人仍在议论苏嘉瑶,便注意地倾听。 “唉,这个苏嘉瑶,真是太可惜了。这几年正是她红透半边天的时候,偏偏却得了肝癌,还是晚期。听医生说,她最多还能活两个月,已经没有治疗的必要。所以,今天她自己决定要回家去,好好陪她母亲度过最后的时光,真是太可惜了!” 一个病人模样的中年男子摇头叹息道。 另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也惋惜地说:“这就是红颜薄命的典型例子啊!我在网上看到,她的母亲为了挽救她这个宝贝女儿,亲自在网上发帖,悬赏求医,说只要谁能让她女儿多活一年,她愿意支付一百万报酬;如果能够治愈她女儿,她可以将所有财产都给他。只不过,她这个悬赏,完全没有任何意义:医院都给她女儿判了死刑,还能有什么人救她女儿的名呢?就是华佗再世、扁鹊重生也没有用啊!” 陈华听说苏嘉瑶的母亲在悬赏救她女儿,心里不由一动,赶紧拿出手机,开始搜索相关的帖子。 第二十七章 女施主头顶凶兆 在输入“苏嘉瑶”三个字后,一下子跳出来很多新闻和帖子的标题。 陈华稍稍浏览了一下这些标题和内容提要,发现最多的是关于苏嘉瑶与天华集团董事长顾华林的绯闻,其次是苏嘉瑶患肝癌的相关报道,此外都是一些苏嘉瑶主演电影、获奖的消息。 陈华以前也看到关于苏嘉瑶与顾华林绯闻的报道和帖子,不过以前没有太关注,现在便开始仔仔细细地浏览这些内容。 在很多帖子上,都有相同的内容:苏嘉瑶在出道之前,就认顾华林为“干爸爸”。而顾华林为了这个干女儿的前途,也是不遗余力,不仅出钱供她读电影学院,而且在她还没出名前,就请她做天华集团的形象代言人,为她打下了一定的名气。 而苏嘉瑶在读书期间主演的一部大红大紫的影片,据说也是顾华林出钱赞助这部影片,并点名要苏嘉瑶做女一号。而苏嘉瑶也凭借这部电影,一炮而红,跻身国内一线影星的行列…… 在看完这些内容后,陈华又去搜索苏嘉瑶的母亲刘丽萍悬赏救女的帖子,果然搜索到了,内容也跟自己刚刚听到的差不多。 陈华看到“一百万”的数字,不由眼热起来,心想自己的混元真气既然可以治疗股骨头坏死、腰椎盘突出、偏头疼,说不定也能治疗癌症。只要想方设法用混元真气延长苏嘉瑶一年的寿命,这一百万元不就赚到手了吗?有了这一百万元,自己首先就可以解除目前被人逼债的困境了。 有了这个想法后,他马上将苏嘉瑶母亲在帖子中留下来的家庭住址和联系电话记了下来。 两天以后,陈远志坚持要出院,说要回家里让陈华给他继续用真气治疗。 于是,陈华与陈锦怡一起给他办了出院手术,三个人一起回到了省建行的家里。 陈锦怡见陈华已经住到了父亲家,便以自己一个人住在家里有点害怕为由,也提出这一段时间要住在省建行,每天开车上下班。 陈远志早就看透了女儿的心事,虽然心里还是有点为女儿这种选择担忧,但他现在对陈华已经非常信赖、非常喜爱,觉得他虽然年轻,有时候看上去好像不大稳重,但是心地很善良,对人热情真诚,而且又有那么神奇的功夫。女儿如果真的要选择他做未来的伴侣,他也乐见其成。 因此,当陈锦怡提出也要住到这边来时,陈远志并没有说什么,算是默许了。 陈华早就到麻将馆,将自己的行李全部搬到了陈远志家里。 这些行李中,有一只很大的檀木箱子,格外引人注目。 这只箱子,是他的道士师父临死前,给他留下的遗物。 这箱子里,有很多精巧的小玩意儿,都是行走江湖有用的器具,比如银针、飞镖、《道士证》、《无极混元功习练心法》、道袍、冠履、易容用的假胡须以及油彩硅胶等等。 陈锦怡对这只散发着阵阵檀香的箱子非常感兴趣,曾经开玩笑说愿意出十万元买它,但陈华说这是师父留给自己的唯一念想,绝对不会卖掉它。 在陈远志出院后的第二天,陈华就按照既定的计划,找了个借口,打的士来到了苏嘉瑶母女所住的“金沙名苑”高档住宅区,找到第八栋二单元,按响了8802房的对讲门铃。 门铃响了几声之后,陈华听到“咔嚓”一声响,有人拿起了对讲机。 随后,传来了刘丽萍略显萎靡的声音:“你找谁?” “您好,我是一个医生,可以用气功治疗各种疾病。我在网上看到您发的求救帖子,说您的女儿患了肝癌,悬赏一百万请人给她治病,我是来应聘的。” 刘丽萍很警惕地问:“你是哪个医院的医生?多大年龄?” “我二十四岁,不在医院工作,专门给人治疗疑难杂症……” 刘丽萍听说他只有二十四岁,而且不是医生,马上打断他的话,说:“你走吧,你不符合我的要求。” 说完这句话,她便“啪”地一声挂断了对讲机。 陈华有点郁闷地在门口站了一阵,仔细想了想,不由恍然大悟:刘丽萍现在与女儿住在家里,肯定会担心安全问题,也担心上当受骗。所以,她首先问自己的年龄,当得知自己只有二十四岁时,便认为自己很可能是个骗子,说不定还是一个歹徒。所以,她便一口回绝了自己…… 想通此节后,陈华转了转眼珠子,马上想到了一个主意。 以后的两天,陈华又来“金沙名苑”小区转了几次,发现每天上午十点半左右,刘丽萍就会下楼去菜市场买菜,可能是想变着法子给时日无多的女儿多做几个新鲜的好菜吃。 于是,在第三天的早晨七点,陈华吃过早餐后,打开檀木箱子,从里面拿出师父那个原来背着行走江湖的粗布包袱,将一件灰白色的道袍以及那些化妆易容用的材料,一股脑塞进粗布包袱里,然后谎称出去找个朋友,便拿着这个包袱打的士赶到了“金沙名苑”附近的菜市场。 到了菜市场后,陈华先找到一个美容美发店,假称自己要参演一个单位的节目,拿出包袱里的假胡须和油彩等化妆材料,让一个化妆师给他在嘴唇周围沾上胡须,在额头部位增加了一点皱纹,在脸上涂抹了一层使皮肤变黯淡的粉彩。 这样一化妆,一下子将他从一个翩翩美少年,变成了一个胡子拉碴、脸色暗黄的中年大叔。 随后,他又来到省城最著名的办理假.证.件的花泥街,找了一家挂着“办.证、打字复印”牌子的小店,拿出他师父留下来的那个旧的《道士证》,让店老板仿照这个证件,造一个新的出来。 店老板先给他照了一张快照,然后一阵忙活,很快就给他造出了一个名字为“贾宜生”的《道士证》,谐音就是“假医生”。 大概十点左右,陈华来到菜市场的入口处,手里举着一块写着“铁嘴神断,预测吉凶”的木牌子,在刘丽萍必经的路段来来去去地游逛。 不久,他就看到刘丽萍买好菜,提着一只篮子从菜市场出来了。 陈华迎着刘丽萍走过去,在经过她身边时,忽然转过头,目光里露出惊讶无比的神色,失声叫道:“啊呀,女施主,你身上怎么这么重的煞气?贫道刚刚与你擦肩而过,猛然间心血来潮,仔细一观望,女施主头顶凶兆,面带黑煞,此乃大凶之像啊!” 刘丽萍吃了一惊,忙站定身子,打量了他几眼,见他身穿灰白色道袍,背着一个粗布包袱,嘴唇周边一圈黑色的髭须,淡黄色的脸皮,看上去大概三十五六左右,手里还举着一块“铁嘴神断,预测吉凶”的木牌子,心里不由惊疑不定。 陈华见她立定了脚步,目光中露出了犹疑的神色,知道自己刚刚那一通胡诌的话起了作用,便进一步蛊惑道:“女施主,小道来自终南山玉虚观,是全真教第二十九代嫡传弟子,名叫贾宜生。这是我的《道士证》,请女施主过目。” 然后,他就从那个包袱里找出那个伪造的《道士证》,递给刘丽萍。 刘丽萍接过《道士证》,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下,然后递还给他,疑惑地问:“你刚刚说我头顶凶兆、面带黑煞,是怎么看出来的?你真的会看相?” 陈华很郑重地点点头,说:“小道自八岁进入终南山玉虚观,跟随我师父修道练功,不敢说有多大神通,但也通晓阴阳、擅推八卦,算命测字看相都知晓一些,并且可以用道术给人治病。女施主如果有什么疑难之事需要小道解答帮忙,请你跟随我来,我们到那边的拐角处细谈。” 刘丽萍此时一心想要挽留女儿的生命,见这个道士一见面就说自己有大凶之兆,心里顿时信了几分,情不自禁地跟随他往西边一个僻静的拐角走去。 ; 第二十八章 意马心猿 刘丽萍跟随陈华来到一个拐角处后,迫不及待地问:“师傅,你刚刚说我面带黑煞,到底是什么原因?” 陈华又煞有介事地相了相她的脸,又捉住她的左手端详一番,皱着眉头说:“女施主,你脸上这黑煞,对你自己倒并没有什么妨碍,是因为宅邸不宁、家人有难而引起的。说白了,就是你有一个最亲近的人,目前正遭遇凶煞,而且九死一生。如果不及时化解,不出两个月,你这个最亲近的人可能就会离你而去。” 此言一出,刘丽萍的眼珠子顿时瞪圆了,瞠目结舌地看着满脸凝重的陈华,愣了好一阵,才急急地问:“师傅,如果你算出的这事是真的,你可有什么化解之法?” 陈华见她对自己胡诌的话深信不疑,心里有点好笑,便故作迟疑地说:“化解之法倒是有。只不过,从你脸上的煞气来看,你这位家人三魂已经去了两魂,要想救她的命,可能要耗费我毕生的功力……” 刘丽萍听说女儿有救,立即打断他的话,用哀恳的语气求道:“师傅,请你一定要救救她!只要你救了她,哪怕是让她多活一两年,我愿意倾家荡产来报答你的恩情。” 陈华见她在说这番话时,眼眶里已经盈满了泪水,心里很有点感动,慨然道:“那好,请你带我到你家里去,我试着为她化解一下。” 刘丽萍大喜,忙带着他来到了自己家里。 刘丽萍母女的家,是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装修得精致典雅,很有品味。 一进门,陈华就看到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苏嘉瑶的写真照。照片上的苏嘉瑶,俯伏在一块绿莹莹的草地上,手里捧着一束鹅黄色的野菊花,头微微抬起,面对着镜头,露出迷人的笑容,看上去明眸皓齿、秀丽无俦,确实是一个顶尖的大美女。 陈华在凝视了一下苏嘉瑶的照片后,口里忽然低声咕哝道:“真是一兜好白菜啊,可惜——” 原来,当看到苏嘉瑶这张迷人的照片后,陈华很自然地想起了她与顾华林的那些绯闻,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一句话:“一兜好白菜,可惜被猪拱了。” 要命的是:他竟然鬼使神差地将前面半句话念叨了出来,而且还被刘丽萍听到了。 刘丽萍有点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问道:“师傅,你在念叨啥?一兜好白菜是什么意思?” 陈华吓了一跳,转了转眼珠子,用手一指照片,笑道:“女施主,我刚刚以为照片上的女士身下的那株植物,是一兜白菜的叶子,被她压在身下可惜了。但现在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兜草,不好意思。” 刘丽萍有点狐疑地盯视了陈华一样,便带着他走进了苏嘉瑶的卧室。 这间卧室里灯光很亮。苏嘉瑶躺在床上,枕头垫得很高,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她那张秀丽的、苍白的脸。 此时,她眉头紧皱,牙齿紧紧地咬着下嘴唇,满脸都是痛苦之色——显然,她正在承受一种难言的痛苦,但为了不让她母亲难受,她在竭力忍受着,不让自己叫喊出声,以免母亲听了心里更加难受…… 看到陈华跟在母亲身后进来,苏嘉瑶侧目瞟了他一眼,然后便望向母亲,脸上露出疑问的神色。 刘丽萍走过去,在床边坐下,一边用手疼爱地轻抚苏嘉瑶瘦削的脸颊,一边用慈爱的语气说:“瑶瑶,这位道长是全真教的嫡传弟子,会看相算命,也能够给人治病。你稍稍坐起来一点,让他给你看看,也许——” 苏嘉瑶不待她说完,便摇摇头,用虚弱不堪的语气说:“妈,您别费这个力气了。那么多专家教授给我会诊,都说我最多还能活两个月,一个道士能够起什么作用?还有,现在社会上的骗子很多,尤其是有很多和尚道士,利用你们这种年纪的人迷信的心理,专门装神弄鬼骗人钱财,其实什么作用都没有。您千万别上当啊!” 陈华生怕刘丽萍被女儿说服,忙对她说:“女施主,小道给人治病,并不是画符烧纸念咒语,而是要用我修炼多年的内力,驱赶病人体内的病魔。你如果不信,请你把手掌伸出来,我发发功让您感受一下。” 刘丽萍也正想试试他到底有没有什么真本事,于是便依言将手伸出来。 陈华把自己的右掌搭在刘丽萍手掌上面,微闭双目,气运掌心,将一股混元真气灌注到了她的手背上。 刘丽萍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背一阵麻痒,紧接着,就觉得有一股灼热的气流贯穿了她的手掌,就像被电打了一样,惊得她“啊呀”一声惊叫出声,赶紧将手掌收了回去。 与此同时,她的脸上露出了无比惊喜的神色。 “女施主,感觉怎么样?我的内力是不是真的?” 刘丽萍点了点头,欣喜地对女儿说:“瑶瑶,这师傅真的有内功,刚刚我已经感受到了。你就让他给你治一治吧!” 苏嘉瑶刚刚亲眼看到了母亲的反应,心里也生出了一丝希望,点点头说:“好,那就让他试试!” 刘丽萍问陈华:“你准备怎么给我女儿治病?要不要先摸脉或者看她的病历?” 陈华看了一眼虽然很憔悴、但看上去仍然楚楚动人的苏隽瑶,说:“女施主,我是内功治病,不需要摸脉,也不需要看病历。不过,因为要给病人的病灶处灌注真气,而她的病灶是在肝部。所以,病人必须脱掉上衣,而且我的手掌必须贴在她的胸膈之处,这样才能将真气灌注到病灶处。就是不知道这样做方不方便?” 他的话音刚落,苏嘉瑶就很坚决地摇头说:“不行,我宁可不治疗,也不能让你这样做!” 刘丽萍也有点疑惑地问:“师傅,你这内力难道真的必须肌肤相接才能灌注进体内吗?隔着衣服就不能治病?” “不能,绝对不能!我的真气,必须通过人体的毛细血管才能进入病人的体内,如果隔着一层衣服,这真气会被挡在外面,进入不到人体内,那样根本就不起作用。” 陈华断然说道。 刘丽萍听他说得好像有点道理,便转头做女儿的思想工作:“瑶瑶,这师傅好像有点真本事。你现在到了这个地步,也不必顾忌什么男女之防了。再说,这师傅也是三四十岁的人,是你的叔叔辈,而且他又是方外出家之人,你就让他给你治一治吧!” 苏嘉瑶虽然早已做好了等死的准备,但内心里其实是非常痛苦、非常不甘心的:在她这样如花似玉的年纪,而且正是事业、名声如日中天的时候,却要眼睁睁地离别人世,换上谁也不会超然泰然。 因此,她内心里求生的欲望,其实是非常强烈的。刚刚她拒绝陈华那种肌肤相亲的治疗方式,只不过是一个女孩子本能的羞涩反应,但在听了母亲的劝说后,便渐渐地想通了,同时内心里也渴盼这个道士能够缓解自己的病情,哪怕让自己再多活一年,也心满意足了…… 于是,她便把头侧转过去,并将盖在身上的薄毛毯稍稍往下面拉了一点,露出腰部以上的身子,算是默许了陈华在她身上做治疗。 刘丽萍帮助程瑶将那件薄薄的真丝睡衣撩上去,当撩到露出了粉色的罩罩的部位时,便不再往上撩了,转头问陈华:“师傅,衣服撩到这里够了吗?肝脏在腹部的右上部位,你应该可以对准病灶处发功了。” 陈华看到程瑶虽然有点枯涩、但仍然白腻如玉的腹部,还有那两个露出一半的粉色罩罩,心里不由一荡,好不容易按捺住自己的意马心猿,摆出一幅正经严肃的模样,点点头说:“可以了,请你让开一下,我来给她发功治病。” 刘丽萍给他搬来了一条椅子,让他坐在床边,探出右手手掌,贴在苏嘉瑶右边肚腹部位。 苏嘉瑶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当陈华的手掌贴到她腹部的时候,她还是很不习惯地皱了皱眉头,本能地将身子往上挺了挺,尽量让他的手掌不要太挨近自己的敏感部位。 在手掌贴到程瑶腹部的时候,陈华只觉得她的肌肤滑腻如脂,那种感觉非常美妙、非常舒爽。 于是,他微微闭起眼睛,气沉丹田,开始运气于掌,将一股股灼热的混元真气灌注到了苏嘉瑶的体内。 第二十九章 神秘男人 在陈华灌注真气的时候,苏嘉瑶先是感到被他手掌贴住的部位,忽然产生了一股火烧火辣的灼热感,令她的身子忍不住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她就感到有一股股热流,钻进自己的皮肤,穿透了一层层脂肪和肌肉,进入到了自己的腹腔内。 很快,腹腔内也开始像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 当这团火燃烧到肝部位置的时候,苏嘉瑶的身子猛地一抖,一阵钻心的剧痛使她“啊呀”一声惨呼,忽然伸出手抓住陈华的手掌,叫道:“痛死我了!你快住手!你不是说你的真气可以止痛吗?你这个骗子……你快住手啊,我受不了!” 陈华吓了一大跳,赶紧将手掌从她的肚肚上移开,有点惊慌失措地看着痛得汗如雨下的苏嘉瑶,又抬起自己的手掌看了看,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按他的想法,自己体内的混元真气,既然能够对伤口止血止痛,那肯定就是具有止痛的功效。但现在从苏嘉瑶的感觉来看,这股真气好像不仅没能为她止痛,反倒让她痛得更厉害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旁边的刘丽萍见女儿痛得厉害,满脸心疼之色,用不满的目光盯着陈华,说:“师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痛得真厉害?” 陈华的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凝神思索,想要找出一个自圆其说的理由,但一时却想不出来。 幸好,这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滴咚滴咚”的门铃声。 刘丽萍听到这敲门声,脸色一变,露出了一丝愠怒之色。 “师傅,你先在这房间里呆着,把门关上。在我进来之前,你千万不要出去。” 刘丽萍一边往外面走,一边很郑重地叮嘱陈华。 陈华有点惊讶地点点头,转头看一眼苏嘉瑶,只见她已经停止了喘息声,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往客厅走的刘丽萍,脸上流露出一种伤心和无奈的表情。 陈华看到她这表情,联想到刚刚刘丽萍那郑重其事的叮嘱,心里马上就猜到了:这个敲门的人,很可能就是苏嘉瑶的“干爸爸”顾华林。估计在苏嘉瑶回家等死的这段时间,他来看过苏嘉瑶多次,所以他一按门铃,刘丽萍母女就猜测到是他来了…… 刘丽萍在走出卧室后,将卧室门关上,并且用钥匙将门反锁了。 这一点,更加印证了陈华的猜测。 这套公寓的隔音设备本来是很好的,但是,因为陈华练过混元功,听力比普通人强了十几倍。因此,刘丽萍出去开门的时候,她和那位神秘来客的对话,尽管是用耳语般的声音说的,但陈华还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只听刘丽萍先是压低声音,用一种恼怒的语气说:“你又来干什么?我说过了:我不想再见到你,也不想你再来打扰瑶瑶。瑶瑶最多只有两个月的在世日子了,你就让我们母女平平静静地度过这两个月的时间,行不行?” 紧接着,杨奇便听到了一个低沉浑厚、语气里满含着悲伤的声音:“丽萍,你先让我看看瑶瑶好不好?你要知道:我来这里一次不容易,要避开家里人,避开公司员工,要乔装打扮很久才能出门,还要躲避那些无孔不入的八卦记者。而我来这里的唯一的心愿,就是再看看瑶瑶。请你体谅体谅一下我的心情,好不好?” “不行,这事情没得商量!瑶瑶跟我的态度一样:这辈子他都不想再见到你!你不见她,她可能还能够多活几天。你已经伤透了我们母女的心,现在就不要再来纠缠我们了,行不行?算我求求你了!” 那个男的沉默了好一阵,有用一种哀恳的语气说:“丽萍,你让我再为瑶瑶做一点努力。我委托人去外国找最权威的肝病治疗专家,再给瑶瑶会诊一下,看能不能做手术,尽量延长她的生命。好不好?” “没这个必要。该请的专家,我们全都请到了。他们的结论是一致的:遥遥身上的癌细胞,已经全面扩散,肺部、胆囊、甚至脊髓里面,都已经布满了癌细胞,完全没有动手术的必要了。” 那个男子痛苦地“啊”了一声,许久才低声说:“瑶瑶为什么要出院?为什么不在医院住着?在医院里,至少每天可以打针治疗,在瑶瑶肝部疼痛的时候,还可以给她打针止痛。现在回到家里,她怎么治疗?” 刘丽萍沉默了一下,声音一下子哽咽了:“我告诉你吧:出院是瑶瑶自己的主意。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便坚决不再接受医院治疗,说要回家陪我清清静静地度过她的余生,也不想再花那些冤枉钱,说要多给我留点养老钱,让我下半辈子活得轻松一点……我苦命的女儿啊——” 说到这里,刘丽萍便低低地啜泣起来。 在听到刘丽萍和那个神秘男子的对话后,陈华心里涌起的第一个念头是:这个顾华林,看来还算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明知道自己的情人现在已经病入膏肓,很快就要离开人世了,却还是对她念念不忘,还要冒着身败名裂的危险,偷偷跑过来看望她。但很快,他又生出了一个疑问:刘丽萍为什么要说顾华林伤透了她们“母女”的心?为什么强调要顾华林不要来纠缠“我们”,而不是说纠缠“她”?难道,这其中另有隐情? 这时候,顾华林又说话了:“丽萍,从瑶瑶得病入院以来,你们母女不要我一分钱,这一点我理解,因为我知道你们恨我。但是,你们现在到了这个地步,我总要尽一点心意吧,总该让我为她花一点钱吧!” 刘丽萍沉默了片刻,忽然用讥讽的语气说:“姓顾的,我和瑶瑶没名没分的,凭什么拿你的钱?你不是还有一个老婆、一个儿子需要你负担抚养吗?你当初不是跟我说,你是个有家庭责任感的男人,不能够离婚再娶吗?你现在却要给钱给瑶瑶治病,这算是什么意思?是施舍还是补偿?要不,就是你觉得良心不安,想要用一点钱来买个心安理得?你别做这个美梦!我要让你一辈子都没有补偿的机会,让你一辈子内疚不安!你如果敢拿钱来,我就当你的面将那些钱烧掉!” 顾华林沉默了好一阵,这才用辩解的语气说:“丽萍,你和瑶瑶都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拿钱给瑶瑶治病,并不是想要补偿你们什么,而是出于一种责任感。我给瑶瑶治病,是我应该尽的义务,希望你和瑶瑶能够理解!” “我不理解。你出去吧,以后也希望你不要再来。我们这里不欢迎你,你还是安心去当你的董事长,好好陪你的妻子儿子吧!” 紧接着,陈华便听到了推搡声,估计是刘丽萍在赶顾华林走。 不久,外面客厅传来“咣当”一声响,然后,刘丽萍开始往卧室这边走来。 陈华本来在竖耳聆听,听到刘丽萍开卧室锁的声音,赶紧挺直身子正襟危坐,做出一幅对外面发生的事情完全不知情的样子。 刘丽萍若无其事地走进来,问陈华:“师傅,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发功给我女儿治病,她为什么反而痛得更厉害了?” 陈华已经想好了应对之词,煞有介事地解释说:“女施主,据我估计:我刚刚给小姐灌注混元真气,冲动了她的病灶,让她肝部的癌细胞开始剧烈活动,所以她才会感到比平常更加痛。我觉得这应该是好事,至少说明我的真气已经到达了她的肝部病灶处,并且正在跟癌细胞抗争了,您觉得呢?” 刘丽萍偏着脑袋想了想,感觉他说的好像也有一定道理,脸上又露出了那种希望之光,说:“那好,你现在继续给她灌注真气,希望你刚刚所分析的是对的。” 陈华点点头,再次将手掌贴在苏嘉瑶的腹部,并加大了真气灌注的强度。 现在正是夏天,天气比较热。但是,因为苏嘉瑶身体比较虚弱,所以这间卧室内没有开空调,只开了风扇,还是对着墙壁在吹。 在这闷热的房间里,穿着道袍的陈华热得他汗流浃背。尤其是在给苏隽瑶灌注真气的时候,因为需要用很大的内力才能将真气运转起来,所以,他更是热得脸颊和额头上汗珠滚滚。 刘丽萍一直在关注着杨奇,见他脸上的汗珠越来越多,便拿起一块毛巾,开始给他擦拭汗珠。 但是,在擦拭了几下后,刘丽萍的眼珠子忽然瞪圆了:只见陈华那张淡黄肤色的脸,在毛巾的擦拭下,竟然越擦越白,脸上的肉色也越来越细腻。 再一看毛巾,上面竟然有一层厚厚的油脂一样的涂料。 刘丽萍经常化妆,自然明白:这一层淡黄色的涂料,是一种化妆油彩。 接下来,更让她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她在擦拭到陈华嘴唇部位时,忽然发现他嘴唇两边的胡须,在汗水的浸泡下,开始大把大把地脱落——很显然,这胡须也是假的。 而陈华,此时全部的心思都用在给苏嘉瑶灌注真气上面,完全没有注意刘丽萍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更没有察觉到自己现在已经“原形毕露”。 在他加大灌注真气的强度之后,苏嘉瑶脸上的神色越来越痛苦,身子抖动得也越来越厉害。 只不过,为了不让陈华看出自己的虚弱,她一直咬紧牙关,强忍着没有呼喊出声。 在持续灌注了大概十分钟的真气后,苏嘉瑶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赶紧推开陈华的手掌,坐直身子,将头俯下,对准床下面她母亲为她准备的一个脸盆,“哇哇哇”地大吐起来。 第三十章 狗眼看人低 刘丽萍见女儿忽然呕吐,赶紧扶住苏嘉瑶的身子,轻轻地给她捶背,然后往脸盆里面一看,眼珠子一下子瞪圆了:只见苏嘉瑶吐出来的那些东西,竟然是一团团青绿色的、黏糊糊的液体,并且发出一股股腥臭的味道,看上去非常恶心。 苏嘉瑶在呕吐完之后,用微弱的声气对她刘丽萍说:“妈,这样治疗太难受了,比作化疗还难受。我不想再让他治了!” 在费力地说完最后那句话之后,她忽然眼皮子一翻,竟然晕了过去。 刘丽萍大惊失色,赶紧拨打了120急救电话。然后,她将苏嘉瑶放到床上,站起身用愤怒的目光盯着陈华,吼道:“你这个骗子!你不是说可以缓解我女儿的病情吗?怎么她在被你治疗后,病情反而加重了?” 这时候,在卧室里静坐的顾华林,听到里面苏嘉瑶呕吐的声音,又听到了刘丽萍斥责陈华的话语,吃了一惊,立即从客厅里冲进来,一眼看到站在床边的陈华,先是楞了一下,然后铁青着脸问刘丽萍:“怎么回事?你请了个道士来给瑶瑶治病?真是乱弹琴!” 然后,他又用痛惜的目光看了看昏倒在床的苏嘉瑶,忽然一把抓住陈华的肩膀,声色俱厉地喝道:“给我滚出去!你再在这里招摇撞骗,我就要报警了。” 陈华也不知道怎么会出现这种状况,心下微微有点慌乱,想起自己现在是乔装打扮在给苏嘉瑶治病,万一这姓顾的真的报警,说不定会被警察当做江湖骗子给抓起来。 于是,他只好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出了卧室,心里只觉得懊丧无比。 刘丽萍见女儿仍是昏迷不醒,心里又气又慌,一遍遍地打120的电话,让他们赶紧过来将女儿送到医院去抢救…… 当天中午,昏迷中的苏嘉瑶就被送到了她原来住院的天江医科大学附属二医院,刚刚进入抢救室,她却忽然自己醒了过来。 医院方面赶紧给她做各种检查,想找出她病情忽然恶化的原因。 两个小时候,一个主治医生将刘丽萍叫到值班室,手里拿着一张B超片子,很疑惑地对她说:“刘女士,你女儿的情况有点怪异:通过B超检查,她肝部的肿瘤已经缩小了三分之一,而且好像还在不断地缩小,病情正在朝好的方向发展。你们是不是给她做了什么特效治疗?” 刘丽萍听到医生的话,震惊得眼珠子瞪得溜圆,足足呆愣了有半分钟之久,忽然转身就往抢救室冲去。 此时,苏嘉瑶正无力地躺在抢救室的床上,看到刘丽萍冲进来,忽然低声说:“妈,我现在感到很饿,想吃点东西!” 刘丽萍听到这句话,宛如听到天籁纶音,眼泪夺眶而出——要知道,苏嘉瑶已经有两三天没有吃东西,说完全没有任何食欲。 而现在,她居然主动说肚子饿了。这么说,她的病情确实是好转了,而且好得出人意料。 而刘丽萍非常清楚:这肯定就是那个被顾华林赶走的道士的功劳。 想至此,刘丽萍不由后悔得直想抽自己几个大耳光:那个中年道士,现在是女儿活命的唯一希望啊,怎么就将他赶跑了呢?现在该到哪里去找他这个救命恩人呢? 在思索良久之后,刘丽萍终于想了一个办法,用手机上网发了一个帖子,标题就是《寻找救命恩人贾宜生道长》。 由于她是以苏嘉瑶的名义发的寻人帖子,所以一天不到,这个帖子就上了各大门户网站和论坛,并很快就成为了热门帖子。很多苏嘉瑶的粉丝都纷纷转载,并自发组织寻找那个“终南山玉虚观道士贾宜生”。 但是,两三天过去了,却没有任何线索…… 陈华那天匆匆离开苏嘉瑶的公寓后,仍旧找到那个给他化妆的店子,洗掉了脸上的油彩,扯掉了假胡须,并脱下道袍换上原来的衣服,回到省建行陈远志的家里,刚一进门,就接到了皇冠夜总会董事长刘东方的电话。 在电话里,刘东方再次就那天晚上在东湖渔馆发生的事情向陈华道歉,并吞吞吐吐地请陈华再给他到陈锦怡那里求求情,请她批准那三千万的贷款。 陈华从邱伟平的口中,已经知道这个刘东方虽然在社会上混,但平时并不仗势欺人,也很讲义气和感情,尤其是非常讲信誉。 而且,这些年他的生意越做越大,已经开始渐渐疏远那些混混和地痞流氓,准备成为一个正经的商人。所以,贷款给他应该是比较放心的。 因此,他便在电话里答复刘东方:等晚上陈锦怡回来时,当面跟她解释一下,并为他求求情。 刘东方知道现在陈华住在陈锦怡父亲家里,与她们父女的关系非同一般,他如果答应帮忙,这件事就成功了90%了,心里不由大喜,很感激地说:“老弟,我跟你一见面,就知道你是个热心肠肯帮忙的人。这件事如果办成了,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下午六点左右,陈锦怡回到家里,两个人在厨房里做菜时,陈华便跟她说了刘东方贷款的事。 陈锦怡注目凝视了陈华几眼,问:“你告诉我:你是真的想帮刘东方的忙吗?” 陈华笑道:“当然是真的。我知道你对他有点看法,但邱所长告诉我:这个人其实很不错,重感情、讲义气,而且非常讲信誉。所以我愿意为他求求情。” 陈锦怡默想了一下,说:“既然你这样说,我就买你个面子。你告诉他:后天我就亲自带人去他的公司搞贷款调查。调查完毕后,最多一个星期,贷款就可以到位。” 陈华大喜,赶紧到外面的阳台上,拨打了刘东方的电话,将这个喜讯告诉了他。 刘东方得知一个星期后贷款就可以到位,不由激动万分,在电话里千恩万谢,并极力邀请陈华晚上去皇冠夜总会玩,说要给他开最好最豪华的包厢,并亲自来陪他唱歌。 陈华婉言谢绝了他的邀请。 挂断刘东方的电话后,陈华刚走进厨房,忽然又接到了刚刚取保候审出来的许正阳的电话。 “兄弟,今天上午我已经从看守所出来了。苏玲说了:我能够出来,完全是你这个好兄弟的面子,所以我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请你吃饭,当面向你致谢。我已经在芙蓉酒家订好了包厢,邀请了几个老乡一起喝酒。兄弟如果方便,我马上来接你一起去吃饭。” 陈华此时正准备炒菜,而且吃完晚饭后还得给陈远志用真气治疗,完全走不开,只好抱歉地说:“老同学,我现在有点事,确实走不开,我们改日再聚吧!” 许正阳很失望地“哦”了一声,又问:“那你晚上有空没有?等下我就到皇冠夜总会订个包厢,我们一起去唱歌。” 陈华不好再推辞,只好说:“那行,等下你告诉我包厢,我自己赶过来。” 放下电话后,陈华想起刚刚刘东方邀请自己去皇冠夜总会玩,正好许正阳也准备去那里唱歌,本打算打个电话给刘东方,让他请客算了,可一想自己刚刚已经拒绝了,再打电话好像有点不妥,于是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晚上八点左右,陈华打的士来到了皇冠夜总会,按照许正阳告诉他的包厢号,沿着一条彩灯闪烁的走廊往里面走。 在一个弯道处,陈华迎面碰上了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姐,其中一个小姐忽然大惊小怪地叫道:“咦?这不是麻将馆的那个伙计陈小二吗?你来这里干嘛?” 陈华抬头一看,这几个人正是经常去许正阳的麻将馆打牌的小姐。只不过,这一段时间公安局抓赌抓得很严,她们已经有十几天没去麻将馆了。 刚刚那个叫嚷的小姐,就是陈华去舞厅的那天下午,在楼上跺地板叱骂他的那个娇娇。 陈华淡淡地说:“娇娇,你说我来这里干嘛?这里是歌厅,我当然是来唱歌了。” 娇娇轻蔑地一笑,说:“你来唱歌?怎么没在麻将馆端茶扫地?难道是被老板娘扫地出门了吗?” 另外一个小姐也用揶揄的语气说:“陈小二,你在哪个包厢?要不要叫小姐陪唱?我们姐妹几个刚刚试台回来,没上到班。要不,你照顾一下我们的生意,请我们到你们的包厢去上班?” 此言一出,另外几个小姐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起来。 娇娇笑完后,用鄙夷不屑的目光盯视着陈华,对那个揶揄他的小姐说:“莲莲,你就别刺激陈小二了。他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两千元不到。你陪他一次,他就要不吃不喝一个星期,才能够付清你的小费,这不是害他吗?” 第三十一章 见风使舵 陈华本不想跟这些见钱眼开、尖刻势利的风尘女子计较,可是转念一想,这些人以后还会去许正阳的麻将馆玩,自己也会经常去那里,今晚如果任由她们这么玩笑羞辱,她们可能会更加瞧不起自己。 于是,他笑了笑,问那个揶揄他的小姐:“莲莲,你们这里最大最豪华的包厢是哪一个?你先给我订下来。你们这几个人,等下都到我所在的包厢去上班。” 此言一出,娇娇、莲莲等人先是一愣,忽然都哈哈大笑起来,有两个还笑得直不起腰来。 娇娇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一边擦拭眼角笑出来的眼泪,一边说:“陈小二,没想到你平时闷声不响的,还蛮搞笑的啊!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们这里最大最豪华的包厢,叫‘丹麦童话’。不过,这个包厢最低消费是8888元,还不包括小姐的小费。你在麻将馆打工,半年的工资不吃不喝,可能刚好够在这个包厢里消费一晚。怎么样?你还想订包厢吗?” 陈华摸了摸口袋里的一张建行卡——这张卡是下午他回到陈远志家里时,他硬塞给他的,说里面是二十万元,作为他平时在外面的零花钱用。当时他推脱不要,还被陈远志训斥了一顿,并生气说他如果不要,就不要再给他治疗。 此时,陈华已经对自己的混元功很有信心,知道自己凭借这一功夫,想要发财那只是迟早的事情。所以,他便接下了陈远志的这张卡,没想到今晚正好发挥了用场。 于是,他不动声色地对娇娇说:“今晚我跟几个老乡聚会唱歌,我请客,请你问一下吧台:如果丹麦童话包厢没有订出去,就给我订了。” 娇娇和莲莲等人见他一本正经的,仍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再次嬉笑了起来。 其中一个稍许善良一点的小姐对陈华说:“陈小二,这包厢可不是随便订的。像丹麦童话这种包厢,如果是我们内部的工作人员或者是小姐订了,再要退订的话,就要赔付五百元的包厢空置费,不是闹着玩的。你还是干你的正经事去吧,别在这里逗我们笑了。” 陈华眼睛看着莲莲,问:“你真不给我订包厢?听人说,你们小姐订包厢,都是有回扣的。像‘丹麦童话’这样的豪华包厢,回扣至少有一百元吧。这么好赚的钱你不想赚?” 莲莲笑道:“陈小二,你还没完没了了是吗?实话告诉你:内部员工和小姐订下丹麦童话这样的包厢,确实有两百元回扣拿。但是,也要承担退订时罚款五百元的风险。你这摆明了是想让我罚款五百元啊,我有那么傻吗?” 陈华叹了一口气,做出一副惋惜不已的样子,自言自语说:“打个电话就是两百元回扣,这么轻松的钱你们都不赚,看来你们都是钱多啊!没办法,我只好亲自打你们刘东方董事长的电话订包厢了。” 说着,他就拿出手机,拨打了刘东方的手机号码。 娇娇、莲莲等人还以为他在演戏,都嬉笑着看着他。 莲莲边笑边说:“陈小二,你不去做演员真是可惜了,演得很逼真啊!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们董事长叫刘东方的?” 陈华瞟了她一眼,没有理睬她。 电话一接通,刘东方就非常热情地问:“老弟,吃饭了吗?现在在哪里?” “我现在就在皇冠夜总会,准备请几个老乡一起唱歌,所以想要请刘总给我订下你们最大的那个包厢,好像叫什么‘丹麦童话’,对不对?” 刘东方正愁陈华不出来玩,自己没有什么办法感谢他,此刻一听他要在皇冠夜总会唱歌,不由喜出望外,赶紧说:“老弟,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今晚是你请客是吗?你给老哥一个面子,让我做一次东,请你和你的朋友到丹麦童话唱歌。你可不许和我争啊!” 陈华笑道:“刘总,这样不好吧,我打电话只是想请你给我订下丹麦童话包厢。如果你要请客,倒像是我故意打这个电话让你做东似的,我有点不好意思啊!” “哪里,哪里,老弟你这样说就是见外了。你能来我这里唱歌,那是看得我刘东方起,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有那种想法?你跟我交往久了,就知道了:我绝对不是那种阳奉阴违、当面喊六奶奶背后骂老贼婆的小人。今晚如果你赏脸让我请一次客,对我来说确实是一件求之不得的事情。” 陈华听他说得很诚恳,想想自己帮了他那么大一个忙,让他花个万把块钱请一次客,也不算过份。更何况,这里又是他自己的夜总会,他请客也方便。 于是,他便顺水推舟说:“刘总既然这么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刘东方大喜,忙问:“老弟,你现在在什么位置?我马上来找你。” “我就在收银台右边的过道里面,再过去一点就是小姐休息室。” “好好好,我马上过来。” 在他与刘东方刚开始通电话的时候,娇娇、莲莲等人开始还浑不在意,都用嘲笑的眼光盯着他,想看他怎么“演戏”。 但是,当听到后面陈华所说的话时,她们渐渐地感到有点不对劲了,脸上的笑容慢慢僵硬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睛里都流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当陈华挂断电话后,莲莲疑惑地问:“陈小二,你刚刚真是跟我们刘董事长通电话?他说要请你在丹麦童话包厢唱歌?” 陈华将手机在自己手里转了一个圈,笑道:“你如果不信,就在这里站一会儿,你们刘董事长马上就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刘东方从收银台那边急匆匆地跑过来,一眼看到与娇娇莲莲她们面对面站立的陈华,忙抢前几步,一把搂住陈华的肩膀,用亲热异常的语气说:“老弟,你能赏脸来我这里玩,我真的感到非常荣幸。等下到了包厢,你只管尽情地玩,千万不要顾忌什么费用的问题。对了,你的朋友呢?” 此时,对面的娇娇、莲莲等人,见他们的董事长居然一路小跑着过来迎接陈华,而且一见面就很亲热地搂着他的肩膀,并说陈华能够来这里玩,他“感到非常荣幸”,一下子全都傻了眼,愣愣地站在那里,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尤其是刚刚讽刺了陈华的娇娇和莲莲,脸上更是青一阵白一阵,生怕陈华向刘东方告状,那她们就别想在这个生意最火爆的**混了。 但是,陈华却只是斜眼瞟了她们几下,若无其事地对刘东方说:“刘总,你太客气了。我的朋友现在可能在另外一个包厢,等下我打电话叫他们过来。” 刘东方点点头,看了一眼对面那几个面如土色、局促不安的小姐一下,以为她们都是陈华从小姐休息室叫过来陪唱的,便笑问陈华:“老弟,她们是你刚刚叫的吗?你再仔细看看,是不是感到满意。如果不满意,我马上打电话叫她们的妈咪过来,另外再换几个好的。” 此言一出,那几个小姐立即抬起头来,用热辣辣的目光盯着陈华,满眼都是求恳之色:原来,她们都知道刘东方为人慷慨,只要是他本人请客喊了小姐作陪,给小姐的小费都是一千元起步。如果他请的客人特别满意,他还会给予五百元的额外奖励。 因此,当知道今晚是刘东方请陈华之后,她们全都想要陈华点头让她们去丹麦童话包厢“上班”,一来可以讨好刘东方,二来也可以多得几个小费。 陈华还没来得及做声,最会见风使舵的娇娇却突然跑过来,一把挽住他的胳膊,媚笑着对刘东方说:“刘总,我们和陈哥都是老熟人,正好我们姐妹几个现在还没上班,就让我们去陪陈哥和他的朋友吧!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陪他们喝酒唱歌,到时候您看我们的表现。” 刘东方含笑看着陈华,问:“老弟,你真的认识这几个小姐?” 陈华本想揭穿娇娇的谎言,可转念一想,这些人在这里混也不容易,她们来这里就是靠取悦别人赚钱的,有点势利眼也可以理解,犯不着跟她们斤斤计较。 于是,他也含笑点了点头,说:“刘总,你知道我是在麻将馆上班的,这几个小姐都是麻将馆的老顾客,算是熟人吧!反正谁陪都是唱歌喝酒,我无所谓,没必要再换其他人了,就让这几个小姐进包厢吧!” 此言一出,几个小姐顿时眉开眼笑。 第三十二章 幽香满室 几天以后的一个中午,陈华偶然间上网浏览新闻,忽然看到了刘丽萍贴上去的那篇《寻找救命恩人贾宜生道长》的帖子,仔细看了看内容,眼睛一下子亮了。 从这个热门帖子下面的回复和互动中透露出的信息,陈华知道:刘丽萍和苏嘉瑶母女,现在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自己这个“贾道长”身上,目前已不在医院住院,而是搬回了“金沙名苑”小区的公寓里,希望“贾道长”有一天能够看到帖子,大发慈悲找到家里去,继续给苏嘉瑶治疗…… 在得到这些信息后,陈华马上背着那个粗布包袱下楼,在同一个店子里图油彩、粘胡须,再次将自己化妆成一个中年道士,然后急匆匆往金沙名苑小区赶去。 此时,在苏嘉瑶的公寓内,刘丽萍正愁眉不展地坐在苏嘉瑶的床头,陪着她聊天。 苏嘉瑶本来是抱定了必死的想法的,但经过陈华治疗了一次后,经过医院检查,得知自己的病已经有很大的好转,而且,这几天她自己也感到肝部不怎么疼痛了,食欲也有了,精力也比以前好了很多,心里不由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也迫切盼望那个“贾宜生道长”能够回来给自己治疗。 但是,几天过去了,她们母女发动了所有的社会关系,甚至还让顾华林找省公安厅的朋友,利用人口登记信息在全国范围内搜索“贾宜生”的信息,却毫无收获。 后来,刘丽萍想到了一个办法,到网上去搜索“终南山玉虚观”,但搜索结果显示:终南山根本就没有什么“玉虚观”。 这一下,刘丽萍彻底绝望了,眼见女儿的一线生机就要破灭,悲痛得不住地捶打自己的头,又打电话将顾华林痛骂了好几顿,说他那天不该骂贾道长是骗子,更不该赶他走。 倒是苏嘉瑶自己看得比较开,见寻找“贾宜生”无望,母亲有如此伤心绝望,反过来劝慰母亲:“妈,在得病的这段时间,我越来越相信命运这个东西,也越来越相信这世界上真的有主宰人类生死存亡的神灵存在。 “您想想:前几天在我完全不抱生的希望的时候,那个贾道长忽然莫名其妙地出现了,让我重新燃起了活下去的希望。可是,他又因为你们的几句误解,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我觉得,这就是我的命,命中注定我会死在这个年纪,谁也解救不了。” 刘丽萍听到女儿这段伤感的话,忍不住抱住她瘦削的身子,抑制不住地痛哭起来。 就在这时,客厅里的门铃对讲机忽然“滴咚”“滴咚”地响了起来。 刘丽萍以为又是每天必来这里探望苏嘉瑶一次的顾华林,开始没有理会,仍抱着女儿的肩膀不住地啜泣。 但是,对讲机却一直在不屈不挠地响着。 苏嘉瑶也以为楼下按门铃的人是顾华林,便劝她:“妈,你去开一下门吧!不管怎么说,他是真的担心我的病情,也是真心实意想要治好我的病,如果不让他进门,好像太过份了一点。” 刘丽萍不想违拗女儿的心意,只好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无精打采地来到客厅门口,拿起对讲机,用不耐烦的语气问:“你怎么又来了?你自己不觉得烦吗?” 只听对讲机里传来一个声音:“女施主,我是贾宜生,是来给您的女儿治病的。” 这几句话一入耳,刘丽萍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都要从胸腔里蹦出来,激动得眼泪夺眶而出,一边手忙脚乱地按开一楼防盗门的锁,一边哽咽着说:“贾道长,终于把你给盼来了!谢谢你,谢谢你……” 然后,她飞快地放下对讲机,将家里的防盗门打开,又给陈华找了一双拖鞋,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等陈华坐电梯上来。 当陈华从电梯里出来后,刘丽萍双眼放光,扑到门口将他拉进客厅,待他换好拖鞋后,便迫不及待地带着他进入了苏嘉瑶的卧室。 苏嘉瑶也听到了母亲与陈华的对话,知道那个能够救自己命的“贾道长”又突然出现了,心里也是激动万分,当看到陈华站在自己床边时,她苍白的脸上,竟然泛起了一层兴奋和激动的红晕…… 刘丽萍给陈华泡来一杯顶级“大红袍”,满怀歉意地说:“贾道长,上次真是抱歉,我们误解你了。你是方外高人,大人大量,希望你不计前嫌,继续为我女儿治疗疾病。” 陈华见刘丽萍文绉绉的说起了客套话,便也有模有样地朝她打了一个稽首,一本正经地说:“女施主,我们学道之人,首要的是虚怀若谷、宽悯慈悲。上次女施主对小道有一点误会,为了避免起不必要的纷争,小道主动退避,在外面云游了四五天。但考虑到这位小施主病魔未除,所以又再次上门为她施治,希望这次两位施主能够充分信任小道。” “信任,我们绝对信任!我刚刚还在跟我女儿说:贾道长简直就是一个活神仙,她的性命,现在就掌握在道长手里。所以,请道长大发慈悲,用神功救她一命。如果能够让她挺过这一难,我们母女一定为道长立‘长生牌’,每天为你祷告上苍,祝道长长命千岁、早日成神成仙!” 刘丽萍的父亲是国学大师,自小对她进行严格的国学教育,后来又是县剧团的台柱子,所以文化素养很高,讲出来的话也是一套一套的。 陈华听刘丽萍说要给自己立“长生牌”,保佑自己长命千岁、早日成神成仙,不由啼笑皆非,心想你立什么长生牌啊,只要早点将那一百万元酬谢给我,我给你立三块长生牌都行…… 在客套了一番之后,陈华看了一眼歪躺在床上的苏嘉瑶,见她面色微红,也正在望着自己,清澈澄净的双眸之中,满是期待和渴盼之意——显然,她也跟她母亲一样,将自己当成了能够拯救她的唯一希望。 看到这满怀期待的目光,陈华心里不由有点打鼓:虽然上一次治疗,好像有了一点效果。但是,苏嘉瑶的病,毕竟是肝癌晚期。肝癌号称“癌中之王”,只要到了晚期,任何的医学手段都难以挽救患者的生命。 那么,自己的混元真气,到底能不能治疗癌症呢?到底能不能彻底驱除苏嘉瑶体内的癌细胞呢? 苏嘉瑶见他脸上忽然露出了犹疑之色,冰雪聪明的她马上猜到了他内心的念头,忙柔声安慰他说:“贾道长,您不要担心,只管给我治疗就是。我本来就是一个垂死之人,如果您能够用神功挽留我多活几年,这是我的万幸;万一治不好,大不了就是一死,我早就有这个思想准备了,也没什么好遗憾的,我和我母亲也绝对不会怪您。” 陈华见自己稍一犹疑,苏嘉瑶立即就猜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脸上露出一丝讶异的神色,心想难怪她年纪轻轻就成为了万众瞩目的大明星,与那些仅仅依靠脸蛋和身材出名的花瓶明星果然有区别。别的不说,单凭她这份灵巧的心思,就足以甩开那些“花瓶明星”几百里…… 于是,他笑着向苏嘉瑶点点头,脱下身上的道袍,对她说:“小施主,请你撩起衣襟,我现在就给你治疗。” 苏嘉瑶有点羞涩地微闭双目,将睡衣撩到胸口部位,露出肝脏所在的部位。 刘丽萍生怕自己站在旁边,影响陈华发功运气,便悄悄跟陈华说她到客厅里忙点事,走出了卧室,并顺手将卧室门关上了。 陈华像上次一样,伸出手掌贴在苏嘉瑶的右肋上,开始运气发功。 很快,苏嘉瑶就感到陈华的手掌上,有一股股灼热的气流缓缓地灌注到了自己的肝脏部位,开始时有点疼痛,但很快,这种疼痛的感觉就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一种无比舒服、无比熨帖的清爽感。 这种清爽的感觉,就好像安眠药一样,让她渐渐地星眼迷离,一阵阵困意袭来,竟然迷迷蒙蒙地睡了过去。 陈华满头大汗地给苏嘉瑶灌注了半个小时的真气后,忽然感觉到自己手掌下的真气,越来越弱,越来越细,到后来,已经是若有若无了。 于是,他收回了手掌,凝神思索了片刻,估计是自己近段时间使用真气太频繁,导致体内的集聚的真气已经用尽。要想再次恢复到几天前的水平,可能得休养几天,重新修炼才行。 在想清楚了这一点后,陈华便收回了手掌,将那床毛巾被拉过来,轻轻盖在苏嘉瑶身上。 然后,他拖过一条椅子,有点疲累地在床边坐下来,双目凝视着沉沉入睡的苏嘉瑶,见她脸上红晕未褪,呼吸之间胸脯微微起伏着,身上散发出一缕缕的幽香,飘荡在房间里,醺人欲醉。 第三十三章 生死问题 陈华坐在椅子上,凝神盯视着沉沉入睡的苏嘉瑶,鼻子里闻着从苏嘉瑶身体上撒发出来的那一种淡淡的体香,心里蓦然一动,忽然想到了一个令他震惊不已的问题:这种带一点奶味的甜甜的体香,只可能是处女身上才能散发出来。 难道,苏嘉瑶至今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 在惊愕了片刻后,他再次耸起鼻子闻了闻那股香味,终于确信无疑:苏嘉瑶还是一个处女,这一点绝对不可能错! 原来,自从练过混元功后,陈华所有的感觉器官都比常人灵敏了无数倍。而且,因为混元功必须是童子身才能习练。所以,道士师父告诉了他一些分辩一个人是不是童子身的方法,其中最主要的就是通过气味去辨别。 按照师父的说法:童男童女都有一种很特别的气味,尤其是处女,这种气味更浓。而那些有过男女之事的人,雄性气息和雌性气息会融合在一起,产生另外一种气味,而且这种气味会伴随终身。 只不过,普通的人很难分辨哪些是童男童女气味,哪些是雄性和雌性混合后的气息。但对于习练过混元功的人来说,这两种气味很容易区别。 而此刻弥漫在卧室里的这种奶香甜味,正是处女的体香,这一点陈华完全可以断定。 那么,问题来了:苏嘉瑶和顾华林到底是什么关系?难道真的是那种非常纯洁的干爸爸、干女儿关系? 他刚想到这里,卧室门忽然打开,刘丽萍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看到女儿已经陷入香甜的熟睡状态,刘丽萍脸上露出满足和欣慰的笑容,很疼爱地凝视了宝贝女儿一阵,又转过头,用感激的目光看着陈华,对他招招手,示意他跟她出去一下。 来到外面后,刘丽萍从自己的提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一边往陈华手里递,一边低声说:“贾道长,这卡里是五十万元,密码是六个八,请道长务必收下。” 陈华斜眼瞟了一下那张银行卡,心里暗喜,但为了维护自己“道长”的形象,假意客套说:“女施主,我们出家人万事皆空,视钱财为身外之物,您不必这么客气!” 刘丽萍很诚恳地说:“道长,我知道你们出家人慈悲为怀,对钱财看得很淡,我现在用钱来报答你,确实显得有点俗气。但是,我和女儿又实在没有更好的方式来报答道长的救命之恩。所以,这点钱你一定要收下。将来我女儿的病治好后,我们还会厚报道长。” 陈华点点头,将那张银行卡收下来,塞进道袍里面的口袋里,并向刘丽萍道了谢。 刘丽萍又请求说:“道长,今晚能不能请你在我家里住下来?万一我女儿的病情有变,道长在旁边可以及时施救,我也可以放心一点。” 陈华“拿人钱财、**”,自然是满口应承下来。 然后,他借口下去买牙刷和毛巾,来到小区外面的建行,先用刘丽萍给他的那张卡,以转账方式还掉了三个逼得最紧的债主的四十万元债务,又打了一个电话给陈远志,告诉他今晚自己有点事,不回去睡觉了。 回到房间后,陈华脱掉道袍,在客房里习练了一个小时的混元功,感觉到气海之内真气充盈了,这才重新回到了苏嘉瑶的卧室里。 此时,苏嘉瑶刚刚睡醒,见陈华进来,抬起头对他嫣然一笑,神色间容光焕发,与陈华第一次见她时那种苍白、晦暗的脸色判若两人。 陈华在她的床头坐下,微笑着问:“施主,现在感觉如何?是不是舒服一点了?” 苏嘉瑶用力点点头:“上次你给我治疗后,虽然当时非常难受,但在那阵难受劲过去后,我就感到浑身轻松、浑身舒畅,而且开始有了食欲,睡觉也香甜了很多。最主要的是:我这几天基本上没有疼痛的感觉了,偶尔痛一下,也不严重,而且很快就会消失。尤其是刚刚你给我再次治疗后,我觉得浑身舒泰,不知不觉地睡着了。现在醒来,感觉到神清气爽。道长,你的功夫可真神奇。” 说到这里,她用一双妙目凝视着陈华,忽然出其不意地问:“道长,你这么有本事,道行肯定很高。我想请问一下:人死后到底有没有灵魂?会不会还有意识?” 陈华楞了一下,反问:“你怎么忽然问这个问题?” 苏嘉瑶脸色一黯,说:“不瞒道长说:这一段时间,我每天都在思考生死的问题。对于死亡,我感到最可怕的是:在我死后那么漫长、那么无穷无尽的时间里,我该怎么度过?只要一想到自己在以后那么长的时间里,会毫无知觉和意识,也不知道自己会在哪里,我就感到毛骨悚然。所以,我宁愿相信有鬼魂、有阴曹地府、有天堂地狱,即使变成了鬼,那也是一种有知觉、有意识的存在,总比将来自己变得无影无踪要好很多。” 陈华知道她说这番话,其实是想来想自己寻求慰藉,于是仰头思考了一下,字斟句酌地说:“我们道家认为:人有三魂七魄。三魂分别为天魂、地魂、命魂;七魄分别是天冲魄、灵慧魄、气魄、力魄、中枢魄、精魄、英魄。人去世后,气魄消散,但三魂却还在:天魂归天路,到达天空;地魂徘徊于墓地之间;命魂则归地府,到达地狱,等候轮回转世。如果按我们道家的这个观点,人死后虽然肉体消失,但魂灵仍在,所以施主不必忧心。” 苏嘉瑶皱着眉头想了想,摇摇头说:“道长,魂灵之说,终属渺茫,这世间谁也没有过轮回转世的亲身体验,所以我觉得还是不可靠,也难以消除我心里对死亡的恐惧。” 随后,她仿佛又陷入一种沉思的状态,良久,才幽幽地说:“道长,我在得病之前,就最喜欢看《红楼梦》,总觉得自己与林黛玉有点像:生性敏感、喜欢读书、体弱多病。所以,每次看《红楼梦》,我都会引起强烈的共鸣。特别是里面有一些感叹人生无常、红颜薄命的诗句,我每次一读到,就会心绪灰暗,很久都难以平静下来。我想,我得肝癌,这种忧郁的心境,可能也是一个原因。” 陈华平时也最喜欢读《红楼梦》,所以一听她这番话,就猜到了引起她共鸣和伤感的那些诗句,便说:“施主,我虽然是方外之人,却也喜欢看《红楼梦》。我猜想,这里面引起你感慨的诗词,应该有以下几首:一是《葬花吟》,二是《好了歌》,三是甄士隐对《好了歌》的解读词,对不对?” 苏嘉瑶用惊讶的目光盯着陈华,很不解地问:“道长,你在道观修行,难道也看《红楼梦》这样的书?” 陈华笑道:“施主,我虽然在道观修行,平时却很喜欢读书,除了道家典籍,我还喜欢看古典小说,喜欢看西方哲学。很多哲学名家的书,比如叔本华、尼采、黑格尔、萨特的著作,我都仔细读过。我觉得:很多西方哲学家的思想和观点,其实与我们道家的观点是相通的。比如叔本华的生存空虚学说,就与我们道家强调的清静无为观点很是契合。” 说到这里,他见苏嘉瑶眼里渐渐露出了惊讶和佩服的神色,心里微微有点得意,又说:“其实,施主你只要读过叔本华的生存空虚学说,就不会对死亡感到那么恐惧了。” “什么是生存空虚学说?道长,请你简单说一下这学说的内容,行吗?” 急于摆脱对死亡恐惧的苏嘉瑶,迫不及待地对陈华说。 陈华点点头,说:“按照叔本华的观点,你刚刚对我描述的害怕死后在漫长的时间内,无知无觉,没有意识,没有知觉,所以感到非常恐惧。在叔本华《论死亡》这篇著述中明确指出:你的这种恐惧,是所有动物都天生具备的。叔本华将这种恐惧,命名为‘对非存在的恐惧’——你理解‘非存在’这个概念吗?” 苏嘉瑶凝神思索一番,点点头说:“我懂了,‘非存在’就是我刚刚对你说的‘无知无觉,没有意识’,这确实是我最感到恐惧的地方。” 第三十四章 依赖 陈华从刚刚与苏嘉瑶的一番对话中,渐渐地觉察到:这个亿万男人心目中的梦中情人、影视天后,不仅有超群绝伦的漂亮外表,还有一颗敏感脆弱、灵巧无比的心,并且很有学识和修养,知识面也比较广博,确实有几分像《红楼梦》里面的林黛玉。 为了排解她内心里对于死亡的恐惧,陈华开始引用叔本华《论死亡》里面的论点,来宽慰她:“施主,叔本华劝慰世人不要恐惧死亡,尤其不要对死后的‘非存在’产生悲观、害怕的心理,理由是这样的:在我们出生之前,就是一种没有知觉和意识的‘非存在’状态,而且这种状态已经不知经过了多少个亿万年。但是,对于我们出生之前的这种‘非存在’状态,我们从来就不会感到恐惧,对不对?” 苏嘉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其实,你仔细想想就会明白:我们出生之前延绵无尽的‘非存在’状态,与我们死后也将面临的延绵无尽的‘非存在’状态,本质上完全是一模一样的。既然我们对出生前的‘非存在’状态不可能感到恐惧,那么,我们也没必要对死后的‘非存在’状态感到恐惧。归根究底,这种对死的恐惧,只是所有动物的一种求生本能,并不是死后真的有那么可怕——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苏嘉瑶再次点了点头,说:“我大体上明白了。如果这样去想,确实没必要对死亡有那么大的恐惧。” 陈华笑了笑,说:“其实,叔本华也解释了动物为什么害怕死亡的原因:因为这是种族延续的需要,是大自然赋予生命的一种求生的本能。反过来说,如果所有的人都不畏惧死亡了,那么,人人都可能在遇到逆境时就选择自杀,人类就很可能会灭亡。而对死亡的恐惧,不仅让生命可以延续下去,也可以组织很多犯罪行为的发生。归根结底,对死的恐惧其实是根本没必要的。” 苏嘉瑶以前没有读过叔本华的书,现在被陈华这么一阐释,越想越有道理,心里顿时释然了很多,用敬佩的目光凝视着陈华,嫣然一笑说:“道长,没想到你的知识这样广博,而且如此善解人意。经你这么一开解,我内心的郁结已经打开了很多,想起死亡之事来,也不那么害怕了。” 陈华知道她仍然在担心自己治不好她的肝癌,便轻轻拉起她摆在床沿的右手,用坚定的语气说:“施主,我的混元真气妙用无穷,听我师父说,只要练到了一定程度,可以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你现在的病情已经好了很多,证明我师父的话是正确的。所以,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治好你的病,你不要再去想那些生啊死啊之类的问题,只管安心养病就是,好吗?” 苏嘉瑶的小手掌被陈华握在掌心,只觉得他的手掌不仅宽厚温暖,而且柔嫩细滑,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的手,倒像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的手掌,心里微微有点诧异,但仔细一想,这也许是因为他习练混元功的缘故,便也没有再去多想,点了点头说:“道长,谢谢您。以后我再不会胡思乱想了。” 两个人握着手沉默了片刻,苏嘉瑶轻轻将手掌从陈华手里抽出来,说:“道长,你在道观修炼时,肯定有很多很有趣的故事,你能讲一些在道观修炼的趣闻轶事给我听吗?” 陈华其实根本就没在道观修炼过,又不好明说,转了转眼珠子,说:“在道观修炼,其实是很枯燥、很无聊的,也没有什么有趣的故事。不过,我可以讲一个我们乡里面发生的笑话给你听。” 苏嘉瑶立即来了兴趣,说:“那更好,我最喜欢听人讲笑话了。” 陈华轻轻咳嗽了两声,一本正经地讲了起来:“我小时候,隔壁家有一个叔叔,姓刘。这个王叔叔什么都好,就是口无遮拦,而且没心没肺,经常对人讲一些不吉利的话,为此村里的人在逢年过节或是办喜事时,都要绕着他走,生怕被他说上几句不吉利的话,搞坏心情。 “有一天,他一个表弟生了个小孩,做满月酒,他带上钱去喝酒。临行前,他老婆反复叮嘱他:今天你去喝满月酒,只管埋头喝酒吃饭,最好不要开口,以免说出不吉利的话得罪人。 “刘叔叔将老婆的话牢牢记在心里,在表弟家喝喜酒时,果然一直闷头吃饭喝酒,一句不吉利的话也没有说。他的表弟很高兴,在他准备回家时,抱着刚刚满月的儿子来送他,他忽然指着那个婴儿,对表弟说:‘老表,我今天可没有说一句不吉利的话啊!这孩子万一哪天死了,你可不能怪我!’” 苏嘉瑶先还怔怔地听着,当听到最后那句话时,忽然用手捂着胸口,笑得直不起腰来。 笑完后,她看着仍旧板着一张脸的陈华,忍不住又“吃吃”笑了起来,边笑边说:“道长,你真有趣。以后你每次给我治疗完后,都讲个笑话给我听,行不行?” 陈华点点头说:“行。其实,讲笑话给你听,也是一种治疗方法,尤其对治疗肝病有用。你每天开怀大笑几次,肝脏郁积的滞气就会消散不少,对你的病情好转是很有益的。” 这时候,刘丽萍听到女儿在里面开怀大笑,也走进来,用欣慰的目光看着容光焕发的女儿,心里也是乐开了花,问:“瑶瑶,今晚想吃点什么东西?我看,还是煲汤给你喝吧,猪肚汤、排骨汤、鸡汤,你想喝哪样?” “很久没喝鸡汤了,妈麻烦你给我炖个鸡汤吧,味道浓一点最好,我现在感觉食欲大增了!” 刘丽萍点点头,说:“好,我去炖鸡汤。不过,这鸡汤我很少做,只怕炖出来味道不大好。要不,我到小区旁边的酒店,请他们给你炖一锅鸡汤来吧!” 陈华正好没事干,听苏嘉瑶说要喝汤,这正是他的拿手好戏,便自告奋勇说:“两位施主,小道自小侍奉我师父,做菜煲汤的水平自认不差。要不,我来给你们炖鸡汤吧,保证好喝!” 刘丽萍有点疑惑地问:“道长,你是练习道家功夫的,难道不忌荤腥吗?你真的会炖鸡汤?” 陈华笑道:“施主,我们道家很多都不忌荤腥的,也可以娶妻生子,不像和尚一样有那么多清规戒律。我师父他老人家就是一个典型例子:他道行高深,内功深湛,但最喜欢吃肉,尤其喜欢吃鸡肉。不瞒二位:我十来岁的时候,曾经被我师父唆怂去偷过人家两只鸡呢!” 刘丽萍和苏嘉瑶听到最后那句话,都笑了起来。 刘丽萍便带他来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半只鸡,把佐料准备好,便请他炖鸡汤,顺便炒几个菜。 陈华在厨房里忙活一阵,把炒好的菜和炖好的鸡汤端到桌子上。 苏嘉瑶先尝了一下鸡汤,忍不住‘哇呀’一声叫了起来,一边用汤勺继续舀汤喝,一边对她母亲说:“妈,贾道长炖的鸡汤,味道太鲜美了,比你炖的强了很多倍。如果不信,你自己来尝尝看?” 刘丽萍忙尝了一口,也是啧啧赞叹。 以后的几天,陈华每天上午回到省建行陈远志家里,给他治疗一次,并做好中饭,下午就到苏嘉瑶的家里,给她做治疗、炒菜做饭煲汤,闲时就跟苏嘉瑶聊一聊,或是讲几个笑话给她听,日子过得飞快。 而苏嘉瑶,这些日子与陈华耳鬓厮磨,已经对他产生了很强的依赖和信任感,每天中午吃完饭后,就盼望他赶快过来。而且因为吃惯了陈华炒的菜、煲的汤,她有时候中午特意叮嘱母亲不要炒菜,等着陈华过来炒菜给她吃。 有一天早晨,陈华刚刚离开公寓,苏嘉瑶忽然将她母亲叫到卧室,用有点腼腆的语气对刘丽萍说:“妈,这次如果我的病治好了,可以重新拍戏了,我想请贾道长做我的私人助理,但我又担心他不答应。您去给我说说行吗?” ; 第三十五章 难言之隐 刘丽萍听女儿说要请“贾道长”做她的私人助理,心里一惊,注目凝视了她几眼,说:“瑶瑶,人家是道士,怎么能够给你做私人助理?再说了,贾道长那么有本事,他要是想做事赚钱,自己随便开个诊所或是养生会馆,前去治病或者养生的人肯定趋之若鹜,轻轻松松就可以发大财,他有必要给你做私人助理吗?” 苏嘉瑶想想母亲的话也有道理,脸色一下子黯了下来,将头仰靠在席梦思的靠垫上,默然无语。 刘丽萍见女儿满脸都是失望之色,心里再次一惊,忽然问:“瑶瑶,我问你一句话,你要如实回答我:你是不是喜欢上这个贾道长了?” 苏嘉瑶没料到母亲会突然问这样一个问题,脸一下子红了,有点嗔怪地瞪视了她一眼,说:“妈,你这是想到哪里去了?我不过是觉得贾道长本事高强,而且为人热情诚恳,也很会体贴和照顾人,尤其是做的菜和煲的汤,很合我的口味。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请他做我的私人助理是最好的。” 刘丽萍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说:“你原来不是坚决反对给你请男助理的吗?说那样容易引起别人的误会,很多事情也不方便,所以这几年你一直用的是女助理。这次怎么又改主意了?” 苏嘉瑶无言可对,垂头不作声,但脸色却更加红了。 刘丽萍察言观色,心里暗暗叫苦:这小妮子,该不会真的喜欢上那个中年道士了吧! 于是,她又说:“瑶瑶,不管你心里怎么想,反正不能请贾道长给你当助理。你放心,在他治好你的病之后,我会多给他五十万元,算是他这一段时间照顾你的报酬。” 苏嘉瑶见母亲态度坚决,不敢再说什么,但脸上却明显地露出了失落的表情。 刘丽萍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暗暗摇头叹息一声,转移话题说:“瑶瑶,刚刚神源集团的少东家沈世豪又打了电话过来,探问你的病情,并说要从京城飞过来探望你,你想不想见他?” 苏嘉瑶厌恶地皱皱眉头,说:“妈,这种纨绔恶少,您搭理他干什么?您去网上搜搜看,全部都是关于他炫富烧钱、骄奢淫逸的新闻。我没病之前,他老是来纠缠我,我不胜其烦,将他的电话拉黑了,没想到他又来纠缠您了。您别理睬他,把他的电话拉黑就是。如果要谈代言合作之事,请他去找我的经纪人。” 刘丽萍劝道:“瑶瑶,不管怎么样,人家也是大名鼎鼎的神源集团的少当家,他炫富烧钱,那是他有这个资本。我觉得,他对你应该是真心的。刚刚在电话里,他就说了:只要你答应做他的女朋友,他一定会改掉以前所有的坏毛病、坏习气,正正经经帮助他父亲管理集团公司。” 苏嘉瑶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妈,你相信狗改得了吃屎吗?你又不是不清楚我的择偶标准:我不求什么大富大贵,也不求什么貌比潘安,只要长相过得去,真心实意对我好、关心我、体贴我,让我有温暖感、安全感,我就知足了。你觉得那个沈世豪哪一点符合我的标准?他除了有几个钱之外,还有哪一点值得女人去信任和托付?” 刘丽萍听她再次提及她自己订下的择偶标准,猛不丁又想到了“贾道长”:按照女儿的标准,这个贾道长除了年纪大了一点外,几乎所有的条件都符合。 想至此,她的心里不免又添了一层堵,对女儿说:“你不想与沈世明交往也行,但你原来跟他们公司签订的代言合约,总要履行吧!刚刚在电话中,沈世明得知你的病情已经好转很多,非常高兴,并说要借这个机会,为神源医药集团的‘肝康乐’新药做宣传,请你拍一个代言广告,就说你的肝癌是吃了‘肝康乐’才好转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苏嘉瑶就生气地打断了她:“妈,这不明显是欺诈广告吗?我得病之后,曾经吃过好几个疗程的‘肝康乐’,虽然有一点作用,但说这药可以治好肝癌,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刘丽萍苦笑了一下,说:“瑶瑶,你跟神源集团的广告代言合同,现在还没到期,他们有权要求你参与广告片的拍摄,并按照他们的要求说广告词。而且,沈世明也说了:只要你在新的代言广告里,说你的肝癌是吃了‘肝康乐’治好的,神源集团愿意追加支付你一千万元的代言费。” “不行,他们就是给我追加一个亿的代言费,我也不会说那种有可能误导病人的昧良心的话。” 刘丽萍知道自己这个宝贝女儿虽然外表看上去文文静静,很温柔、很和善,但内心里其实非常倔强,只要是她认定了的事,就是九条牛也拉不回。 于是,她只好退让一步,说:“那好,我等下跟沈世明去说:你可以给他们公司的‘肝康乐’代言,但只说你一直在服用这种药物,不讲服药的效果,更不提及你的肝癌康复是‘肝康乐’的功劳,行不行?” 苏嘉瑶勉强点了点头。 当天下午,神源集团就在各大门户网站大规模宣传,说影视天后苏嘉瑶的肝癌神奇康复,并与神源集团签订新的代言合同,下个月就会拍摄代言广告。 这个消息一出来,立即就成为了娱乐界的爆炸性新闻。 第二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刘丽萍忽然接到了顾华林的电话。 只听顾华林在电话里很生气地问:“丽萍,我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吗?如果瑶瑶的病治好了,先不要声张,让她在家里悄无声息地再修养几个月,等我处理好我这边的问题,瑶瑶再复出。怎么几天不到,瑶瑶康复的消息就开始满天飞了?这不是为难我吗?” 刘丽萍听他语气里很有责怪自己的意思,不由也来了脾气,不顾陈华在旁边,对着话筒吼道:“姓顾的,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瑶瑶病好了,要复出赚钱,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又碍着你什么了?” 顾华林叹了一口气,说:“丽萍,你别跟我吵。我这边情况很复杂,到处暗潮涌动。尤其是周英华,几乎每天都要跟我大吵大闹几次,逼我把董事长的位置让给顾琛,说我六十多岁了,可以退居幕后让儿子大展身手了,我一直在跟她们母子较劲。这时候你宣布瑶瑶康复的消息,这不是给我添乱吗?” 刘丽萍冷笑一声,以讥讽的语气说:“姓顾的,你们那个豪门大家的事情,跟我们母女有什么关系?又跟瑶瑶复出有什么关系?我们母女又不想要你们顾家一分钱,只要你不再来烦我们,就谢天谢地了,怎么又是我们母女给你添乱了?” 顾华林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吞吞吐吐了一阵,这才说:“总之,这一向你和瑶瑶都要小心一点,没事的话,最好不要出门……” 话还没说完,刘丽萍就“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气呼呼地对苏嘉瑶说:“瑶瑶,姓顾的现在神经有点问题,他要是再打电话给你,你不要接。如果他来这边,不许给他开门。” 苏嘉瑶楞了一下,张了张嘴巴,欲言又止。 吃过饭后,陈华说要到小区里面的花园里走一走,便搭乘电梯来到一楼,拉开单元的防盗门,忽见三个小青年站在单元门外,好像在等谁开门。 陈华一走出那张自动闭合的防盗门,一个小青年立即抢过来,伸手撑住即将关闭的防盗门,并对后面两个小青年努努嘴,示意他们赶快进去。 在与后面两个小青年擦身而过时,陈华无意中往其中一个的裤子上看了一眼,心里猛然一惊:只见这个小青年的裤兜里,好像揣着一个东西。 从这个东西的形状来看,很像是一把匕首。 陈华还要再看,那个小青年却已经走进了防盗门,那张门也“砰”地一声关上了。 陈华脑海里疑云大起,立即转身来到防盗门旁边,按响了苏嘉瑶家里的门铃。 第三十六章 陪伴 门铃响了两三声后,对讲机里传来刘丽萍的声音:“哪位?” “女施主,快给我开门,我是贾宜生。” 陈华因为还不确定刚刚那几个青年是去几楼找谁的,所以也没跟刘丽萍讲原因,只让她开门。 防盗门打开后,陈华赶紧跑到电梯口,一看右边那台电梯,已经在快速上升。 陈华很紧张地盯着电梯上闪烁的楼层数,当到达八楼时,电梯停了下来。 这一下,陈华脸上的汗水一下子流了下来:这个小区内住宅楼的电梯,都是一梯一户的,也就是说,八楼只有苏嘉瑶母女所住的那套公寓。 这几个揣着凶器的小青年,去苏嘉瑶家里干什么? 要是平时,他可以打电话通知刘丽萍不要开门。但是,每次来这里,他都是不带手机的,就是怕刘丽萍母女知道自己手机号码后,顺藤摸瓜查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因此,他现在没有任何办法提醒刘丽萍母女警惕,只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八楼去。 他看了一眼通往刘丽萍家的电梯,发现还在上升,估计是上面有人要乘坐电梯,也不知道这电梯到底会去哪一层才能下来。 情急之下,陈华飞快地跑到安全出口那边,开始顺着楼梯以最快的速度往八楼爬去。 好在他练过混元功,体力充沛,身轻如燕,虽然是爬楼梯,但比搭乘电梯并没有慢多少,眨眼间就来到了八楼的安全出口,推开门冲进走廊,往苏嘉瑶房间门口一看,只见一个小青年站在门口,正在等着刘丽萍从里面开门,另外两个则一左一右躲在门两边,每个人手里都是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与此同时,陈华听到了刘丽萍在客厅里对外面说:“贾道长,怎么这么快就上来了?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东西?” 显然,她将刚刚敲门的小青年当做了去而复返的陈华,所以毫无防备就准备开门了…… “女施主,别开门!外面有歹徒!” 陈华大喊一声,然后冲过去,站到那三个小青年面前,上上下下扫视着他们,冷冷地问:“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敲门的那个小青年转过头,用凶狠的目光瞪视了他几眼,见他上面穿一件背心,下面是一条宽松的黑色灯笼裤,就是刚刚在一楼遇到给他们开门的“中年男子”,便将手里的刀子挥了挥,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你少他妈管闲事,给老子滚下楼去!再叫嚷一声,老子一刀先割掉你的舌头!” 另外两个小青年眼见偷袭不成,一个围过来虎视眈眈地看住陈华,另一个开始肆无忌惮地用**去开房间的防盗门锁。 这时候,刘丽萍在里面奇怪地问:“贾道长,怎么回事?哪里有歹徒?” 陈华将双拳叠在一起,捏得“咯咯”作响,笑着回应刘丽萍:“女施主,你别担心,就是三个小毛贼,你现在马上报警,我将这几个毛贼捉住,等警察过来带走。” 他的话还没说完,敲门的那个歹徒忽然目露凶光,举起手里的匕首,对准陈华的咽喉,一匕首就刺了过来。 陈华将身子一偏,躲开那凶狠凌厉的一刺,然后飞起一脚踢在他持刀的手腕上,痛得他怪叫一声,手里的匕首飞起老高,又“啪”地一声掉落在地。 随后,他欺前一步,又是一脚踢在他的腹部,将他的身子踢得飞了起来,仰天栽倒在过道上。 另外两个歹徒见自己的老大根本没有和对手过招,就被他两脚踢翻在地,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往消防楼梯那边奔逃。 陈华飞奔过去,从背后连踢两脚,又将这两个歹徒踢翻在地,半响都爬不起来…… 十几分钟后,附近派出所的警察赶过来,将这三个歹徒和陈华带到派出所。 陈华做了笔录后,派出所所长告诉他:这三个歹徒本来准备入室抢劫,没想到被你打趴了,现在准备对他们采取刑事拘留措施。 陈华心里却有疑问,总觉得那三个歹徒不像是准备入室抢劫的样子,倒像是针对刘丽萍苏嘉瑶母女去的:因为“金沙名苑”小区所住的,绝大部分都是富人,抢劫的目标很多。但这三个歹徒却一直守在苏嘉瑶那个单元的楼下,而且一进电梯就直奔八楼,显然是冲着住在这一楼层的刘丽萍母女去的…… 不过,这些只是他心里的想法,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也不好向警察提出自己的疑问,只好赶快回到了金沙名苑。 此时,顾华林已经心事重重地坐在了客厅里,见陈华进来,他站起身,忽然对陈华鞠了一躬,说:“贾道长,今天真要谢谢你。要不是你警觉,并及时赶回来相救,那后果我真不敢想象!” 刘丽萍“哼”了一声,气咻咻地说:“顾华林,别的你也不要多说。你只告诉我:今天这三个毛贼,是不是周英华和顾琛雇请来杀我们母女的?难怪那天你给我打电话时,要我们母女当心一点,原来那一对奇葩母子真有那么大的狗胆,光天化日之下敢雇佣人来刺杀我们啊!” 顾华林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珠,说:“丽萍,那也不一定,毕竟我们没有证据对不对?刚刚我已经托熟人问了派出所的王所长,他说那三个歹徒原来都是小偷,这次就是准备入室抢劫,并没有受人指使。” 刘丽萍转头问陈华:“贾道长,你刚刚从派出所回来,他们怎么跟你说的?是不是也说入室抢劫?” 陈华迟疑了一下,点点头说:“我回来时,派出所所长确实跟我说明了:那三个歹徒都是有偷盗前科的,这次带刀子到金沙名苑来,就是想入室抢劫,并没有受人指使。” 顾华林接过他的话头说:“丽萍,你要从另外一个角度想:如果周英华和顾琛真要雇凶谋杀你们母女,他们会用这么低劣的手段?会请这几个只会小偷小摸的小毛贼来当杀手?那未免也太随意、太明目张胆了,我是怎么也不相信他们母子的智商会这么低的。” 然后,他又凝神看了一眼在旁边默不作声的苏嘉瑶一眼,说:“丽萍,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不管今天这是与周英华母子有没有关系,总而言之请你和瑶瑶听我一句话:在我将公司的事情处理好、彻底摆脱周英华之前,你们母女就呆在家里,不要随意出门。要去,也要去人多热闹的地方,而且还要有人保护瑶瑶。” 说到这里,他转过头来,用期盼的目光看着陈华,说:“贾道长,刚刚你赤手空拳,瞬间就制服了三个持刀歹徒,看来你不仅医术盖世,而且武功高强。希望你这一段时间留在这里,陪一下她们母女。有些事我不好怎么跟你解释,日后你慢慢会明白的。” 说着,他就从提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也是建行的,一边往陈华手里递,一边说:“贾道长,这卡里是一百万元,是我个人给你的感谢费用,密码是六个0,请你务必收下。瑶瑶和她母亲的安全,就拜托你了!” 苏嘉瑶听顾华林说要陈华留下来保护她们母女,心里一喜,忙转头用期待的目光盯着陈华,生怕他拒绝。 陈华此时已经大体猜测出了顾华林与刘丽萍母女的关系,也知道他是亿万富豪,区区一百万元对他来说只是一点零花钱,稍稍客气了一下便笑纳了,并说从今天开始自己就每天都呆在这里,一直到苏嘉瑶复出拍戏后再离开。 苏嘉瑶听他答应下来,顿时容光焕发,很妩媚地冲他笑了笑,满眼都是感激和欣喜的神色。 接下来的日子,陈华就住在了苏嘉瑶的家里,每天给她用真气治疗,天气好时陪她们母女到小区的花园里散散步,并变着花样做好菜给她们吃,令苏嘉瑶越来越离不开他。 就连刘丽萍,现在也习惯陈华给她做家务、给她照顾女儿,有时候看着他忙忙碌碌的身影,听着女儿跟他在一起时发出的快乐的笑声,她心里不由暗想:这个男人,如果不是个道士,如果年纪再小一点,确实是女儿最好的终身伴侣。别的不说,单是他那一身神奇的本领,就足以超越百分之八九十的男人…… 但是,陈华这一阵子却受够了苦:虽然他早就不穿那件道袍了,可他脸上的油彩和胡须,晚上却不能洗掉,必须戴着这张假面具睡觉。而且,隔一两天,他得找个借口到那个店子里去,将油彩重新涂抹一边,胡须重新粘一遍,以免脱落,真是苦不堪言。 这一天,已经在家里关了二十多天的苏嘉瑶,忽然对陈华说:“贾道长,明天我想去西郊的龙盘山药王庙进香,你陪我去好吗?” 第三十七章 浪漫满山 陈华听苏嘉瑶说要自己陪她去龙盘山药王庙进香,有点犹豫地说:“施主,龙盘山药王庙我去过,汽车只能开到半山腰,剩下的盘山路普通人要走两个多小时才能爬到山顶,你的病还没完全康复,吃得消吗?” 苏嘉瑶睁大一双妙目凝视着他,浅笑盈盈地说:“不是有你陪在我身边吗?万一我爬不动了,你可以背我呀!” 陈华心里一跳,也抬眼看着苏嘉瑶,见她满脸都是殷切期盼之意,脑海里一热,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苏嘉瑶顿时笑靥如花,走到厨房门口,对刘丽萍说:“妈,明天我要去龙盘山药王庙进香,感谢药王爷保佑我病体康复,贾道长答应陪我去。” 刘丽萍吃了一惊,忙停下正在择菜的手,摇头说:“不行。明天神源集团的代表要过来谈你代言广告的事情,你得跟他们见个面,让他们知道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再说,上次顾华林不是反复叮嘱过吗?在他处理好天华集团的事情之前,你不能随便外出,更不能去人烟稀少的偏僻之地,以免遭到那些对你嫉恨得咬牙切齿的人的毒手,你难道忘记了吗?” 苏嘉瑶之所以选择明天去龙盘山进香,就是想避开母亲,自己单独跟“贾宜生”到风景秀丽的龙盘上去游玩一天。所谓的“进香”,不过是她的一个借口而已。 她很清楚:母亲非常看重自己复出后的第一个代言广告,而且不大信任以前的经纪人李璐。所以,明天与神源集团代表的谈判和接洽,她是一定会去的。这样的话,自己就可以单独跟“贾道长”在一起,开开心心地玩一天了…… 因此,在遭到母亲的阻拦后,她撒了一个谎:“妈,我刚开始患病时,你曾经带我去过龙盘上,在药王爷那里许下了愿心,说如果我的病好了,就要买香烛供品去还愿,对不对?” “嗯,是有这回事,但你也没必要急在明天呀!” 苏嘉瑶皱皱眉头说:“昨晚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在梦里,药王爷在责怪我为什么还不去进香还愿。所以,明天我必须要去。至于安全问题,您放心吧:有贾道长陪护我,就是闯虎狼窝我也不怕。他的本事,您是最清楚的,对不对?” 刘丽萍见她在说到最后几句话时,脸上容光焕发,神采飞扬,心下好像明白了点什么,忽然伸手将她拉进厨房,关上门,压低声音问:“瑶瑶,你选择明天去龙盘山进香,是不是故意的?你是想撇开我,单独与贾道长去龙盘山游玩,对不对?” 苏嘉瑶被她道破心事,脸“唰”地红了,强辩道:“妈,您的疑心病怎么越来越重了?我说了,明天就是去药王庙进香还愿的,不是去游山玩水的。贾道长陪我去,可以保护我的安全,怎么到了您口里,就变成了我要撇开您单独与贾道长去游玩呢?” 刘丽萍看了看女儿绯红的脸,心下雪亮,叹了一口气说:“难怪人说‘女大不中留’,我现在是有点相信这句话了。这样吧,我等下就去给你买香烛果品,明天让贾道长开你的车陪你去药王庙进香。不过,你一定不要太劳累。我记得半山腰好像可以骑马,也可以坐轿子上山顶的庙里。骑马太危险,到时候你还是坐轿上去吧!” 苏嘉瑶见母亲同意,不由心花怒放,忽然抱住她的肩膀,在她脸上亲了两口,连说了几声“谢谢妈妈”。 第二天上午十点左右,陈华驾驶苏嘉瑶的那台保时捷跑车,开车来到了省城西郊龙盘山的半山腰,将车子停在停车坪里,与苏嘉瑶一起来到通往顶峰的山道口子上。 抬眼望去,龙盘上的最高峰药王峰,高高矗立在蓝天白云中,其下是几座依次矮下来的山岭,有一条山道蜿蜒盘旋在这些小山岭之间,迤逦通往顶峰。 陈华问:“施主,你们上次来这里许愿,是爬上去的还是骑马坐轿上去的?” 苏嘉瑶说:“我和我妈都没有体力爬这么高的山,我们是坐轿上去的,每人300元。” 说到这里,她又转头看着陈华,抿嘴一笑说:“道长,你以后别叫我施主,就叫我瑶瑶,好吗?每次听到你叫施主,我心里都觉得怪怪的,很不习惯。” 陈华也笑了,点点头说:“行,我以后就叫你瑶瑶,叫你妈妈刘大姐。不过,你也要改称呼了,不能再叫我贾道长,得叫贾叔叔,行不行?” 苏嘉瑶红晕双颊,轻轻地啐了一口,低声说:“你也不过三十来岁,怎么好意思在我面前充叔叔?最多叫你一声哥哥。我妈你也不能叫大姐,得叫阿姨。” 陈华笑着答应下来。 这时候,好几个马夫和轿夫围了过来,争着抢着让陈华和苏嘉瑶坐他们的马和轿子。 苏嘉瑶眼睛望着陈华,说:“我不想坐轿子,想一边爬山一边看风景。如果我爬不动了,你背我好不好?” 陈华因为习练混元功的缘故,身上有千钧之力,加之身材又高大,别说背着苏嘉瑶慢慢爬山,就是背着她一路奔跑上去,应该也不成问题。 因此,他很爽快地点点头,便带着她爬上了通往峰顶的山道。 在开始爬坡时,苏嘉瑶很自然地伸出了左手手掌,让陈华牵着自己往上爬,不时停下来欣赏一下山间的美景,遇到有溪流和瀑布的地方,还要流连二三十分钟,赤脚走入溪水中,或掬水洗一把脸,或坐在石头上用脚戏水,或和陈华互相泼水嬉戏一下,心里畅美至极。 在她戏水的时候,陈华有时候会钻进山溪岸边的荆棘篷里,寻找一种名叫“六月莓”的野生刺莓,摘下来用一片阔叶装着,给苏嘉瑶带过去,让苏嘉瑶惊喜不已,迫不及待地用手抓着吃,一边吃一边不住口地称赞这种野莓很鲜甜,很好吃。 就这样,两个人走走停停。在翻过了两座山岭后,苏嘉瑶终于体力不支,便让陈华背着她往山上爬。 陈华有心要展现自己的体力,所以当苏嘉瑶爬到他背上后,他将身子一挺,笑道:“瑶瑶,我可以背着你一口气跑上对面那座小山岭的顶峰,你信不信?” “不信!这小山岭虽然不高,但通往顶峰的山道少说也有两公里,而且路险坡陡,你能背着我爬上去就不错了,想要一口气跑上顶峰,你就是一条牛估计也会累趴下。” 苏嘉瑶伏在陈华背上,一边说话,一边调皮地伸手去扯他腮帮子上面的“胡须”。 陈华吓了一跳,生怕脸上的假胡须脱落,忙将脸侧开,说:“瑶瑶,扯我胡须干嘛?好痛!” 苏嘉瑶听他说痛,赶紧松开了扯胡须的手,又在他脖子上吹了几口气,笑道:“这次不痛了吧,是不是很痒?” 陈华没想到这个万众瞩目的大明星,现实生活中却跟一个小女孩一样,不仅有点娇憨,还有点调皮捣蛋,往自己脖子上吹气,还要问自己痒不痒,不由露出一丝苦笑,说:“肯定痒啊!你吹气时小心一点,别把唾沫星子溅到我的脖子上。” 苏嘉瑶在后面“呸”了一声,说:“你不是要背着我跑上山吗?怎么还在磨磨蹭蹭地行走?是不是要我用赶马的招数?” 说着,她就伸出手掌,在陈华肩膀上拍了一掌,口里吆喝道:“驾!驾!驾!” 陈华被她搞得啼笑皆非,只好撒开脚步,背着她飞快地往小山岭的顶峰跑去。 跑了不到一半路程,陈华忽然停下来,转过头瞟一眼苏嘉瑶紧紧贴在自己背上的胸部,笑道:“瑶瑶,麻烦你将上半身挺起来,不要贴在我背上好不好?” 原来,刚刚他背着苏嘉瑶奔跑时,感觉到她胸前的两座尖峰在自己背后一撞一撞的,就像两只调皮的小白兔在一次次往自己背上扑,令他忍不住血脉贲张,身上的某个部位渐渐地搭起了小帐篷,无法再跑了,只好停下来提醒苏嘉瑶。 苏嘉瑶开始只顾兴高采烈地高喊“驾驾驾”,驱使陈华在山道上飞奔,自己感觉就像腾云驾雾似的,愉悦畅快无比,却没去想自己胸部贴在陈华背上的问题。 此刻被他这样一提醒,再低头一看,自己的双峰果然紧紧地贴在他的背部,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忽然抬起手掌,在他的肩膀上狠狠地擂了几拳,嗔道:“你怎么不早提醒我?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 第三十八章 杀机四伏 在擂了陈华几拳后,苏嘉瑶便不肯再让他背着爬山了。陈华只好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把她拉到了药王峰的顶上。 由于今天不是周末,加之龙盘山风景区还没有大规模开发,所以,来药王峰登山游玩的人并不多。一路过去,陈华和苏嘉瑶只看到有几个背登山包的徒步者在林间小道穿行。 由于车子无法到达峰顶,所以,药王庙的香火也很冷清。陈华与苏嘉瑶上去时又正好是中午一点左右,药王殿里没有一个香客,只有两个身穿黄色道袍的道士百无聊赖地坐在供桌旁边,陪伴着那尊慈眉善目的药王神像。 看到陈华跟苏嘉瑶进入药王殿内,两个道士瞟了他们一眼,见陈华手里提着一把香烛和供果,眼睛一亮,赶紧站起来,过来向他们打了一个稽首,齐声说:“两位施主好!是来向药王爷许愿的,还是来还愿的?” 苏嘉瑶扶扶鼻梁上的墨镜,说:“我们是来还愿的,请两位师傅敲响法器,为我们赞颂药王爷的功德。我们来点香烛、献供品,还要请哪位师傅给我打一个卦。” 两个道士赶紧应了一声好,一个敲响木鱼,一个敲响铙钹,眼睛盯着苏嘉瑶和陈华,嘴里不知在那里念叨什么。 苏嘉瑶在陈华的帮助下,将供品摆到供桌上,点燃香烛,然后取下墨镜,跪到供桌前面的垫子上,双掌合在胸前,眼睛微闭,嘴巴翕动着,很虔诚地向药王爷表示感谢,并许下了几个愿望,然后就是三叩首。 陈华等她起来后,也跪到垫子上拜了三拜。 此时,两个道士已经停止了敲打法器,都眼鼓鼓地看着陈华和苏嘉瑶,等他们布施——原来,他们在这里做道士,并没有其他收入来源,就靠那些来药王庙进香的香客布施一些钱财维持生活。一般情况下,都是三十五十元,慷慨一点的,也会布施一百元,但再多就没有了。 没想到,苏嘉瑶今天心里特别高兴,从提包里拿出一把钞票,大概有两千元左右,也不数,一把递给其中的一个道士,说:“谢谢两位师傅替我们赞颂药王爷,这是一点香火钱,请两位师傅收下。麻烦哪位师傅给我打一个卦,行不行?” 两个道士见她一出手就是这么多钱,欢喜得屁滚尿流,一边躬身道谢,一边连声答应。 一个道士赶紧拿来一副卦,问苏嘉瑶:“女施主,你是要打保佑卦吧!你虔诚信奉药王爷,他老人家一定会保佑你一生健康平安、百病消除。” 说着,他嘴里念念有词,然后将那副卦往地上一甩,高叫道:“药王爷保佑女施主平安健康,圣卦!” 那副卦在地上滚了两滚,果然滚出一阴一阳的一副“圣卦”。 苏嘉瑶见打卦如此顺利,心里也很高兴,又从提包里拿出几百元,递给了给他打卦的道士。 这两个道士今天无意中发了一笔小财,高兴得眉开眼笑,围在苏嘉瑶身边,说了一车子的奉承话、吉利话,听得陈华只想发笑。 苏嘉瑶等他们吹捧完后,微笑着问:“两位师傅,请问你们这里有斋饭吃吗?我们还没有吃中饭,如果有斋饭吃,那就最好了。” 一个道士忙说:“有有有,我们有干蘑菇、干笋子、豆腐、干木耳、各种蔬菜,施主想吃什么,只管吩咐一声,我们马上去做。” 苏嘉瑶点了一个干蘑菇开汤、一个干笋子炒木耳、一个黄焖油豆腐、一个红菜苔,然后指指陈华,笑道:“两位师傅,我这个哥哥是个特级厨师,炒菜的水平很高。你们只需准备原材料和佐料,其余的事情让他来做。” 陈华哭笑不得地看着她,说:“瑶瑶,今天我好不容易到这风景秀丽的龙盘山来游玩一次,你又要让我搞饭菜,能不能放我一天假,让我清清静静地看看风景?” 苏嘉瑶抿嘴一笑,说:“谁叫你炒菜的水平那么高?我现在吃惯了你的口味,就是我妈炒的菜,我都觉得淡而无味了。快随师傅去厨房吧,手脚麻利一点,我肚子有点饿了。” 陈华在她这种温柔的专制手段面前,毫无反抗余地,只好乖乖地跟着一个道士走进厨房,开始生火做饭。 这一顿中饭,由于材料都是原生态的山野绿色食品,加之陈华厨艺实在高超,所以苏嘉瑶吃得格外香甜,竟然连添了两次饭,将四个菜碗里的菜和汤扫得干干净净。 吃完饭已是下午三点左右,陈华和苏嘉瑶都吃得肚皮溜圆,一边打着饱嗝,一边在药王峰的峰顶四处游走,看顶峰下面一层层矮下去的山岭,看周围苍翠蓊郁的竹林,看一丛丛一蓬蓬盛开的不知名的野花,一直到五点半左右,才开始往山下面走。 从药王峰下到半山腰的停车坪,一共要经过三个小山岭。山道盘旋弯曲,站在高一层山岭的小道上,可以看到矮山岭山道上的游人。 在第二个小山岭的半山腰,陈华无意中往山脚下的山道上看了一眼,眼睛里忽然流露出了奇怪的神色。 “怪事,这么晚了,这山脚下怎么还有人在往上面走?药王庙里面又没有客房,他们这时候上去干什么?” 陈华一边继续打量那几个径直往上奔走的人,一边自言自语道。 苏嘉瑶也往下面看了一眼,不以为然地说:“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现在的人都喜欢搞户外活动,目前又是夏天,有些喜欢户外运动的人这时候爬到龙盘山山顶去搭帐篷过夜,很正常啊!” 陈华觉得她说的也很有道理,又注目往下面看了几眼,眼睛里再次露出了惊讶和疑惑的神色,对苏嘉瑶说:“瑶瑶,这些人不像是搞户外活动的。他们没有人背帐篷,而且在爬坡时并不看两边的风景,只顾着往山上飞奔,倒像是直奔山上的某一个目标似的。” 苏嘉瑶笑了起来,说:“你这是受了那个姓顾的人的影响,疑心生暗鬼,以为真有人要谋害我,对不对?我就不信他们的消息会这么灵通,我一到这荒山野岭来玩,他们就跟过来了。如果他们真有这本事,我早就遇害了。” 陈华很想问问苏嘉瑶到底与顾家有什么仇怨,她与顾华林又是什么关系,可考虑到这事情太敏感,可能牵涉到她们家的隐私,所以几次张口都忍了下来。 但是,对于山脚下那几个行动矫捷、来历不明的男人,他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安,于是便放慢了脚步,并让苏嘉瑶跟在他身后,不要往前面超越他。 走了大概十分钟后,他们已经快到这座小山岭的山脚了,按照陈华的估算,应该早就与那几个人迎面相遇了。 但是,那几个人好像突然从这条唯一通往顶峰的山道上消失了一样,忽然间无影无踪了。 陈华心里疑惑不定,放慢了脚步,与苏嘉瑶慢慢转过一个弯道,站到路边往下面一看,还是看不到一个人。 就在这时,听觉异常灵敏的陈华,忽然听到前面不远处的一块石头后面,传来轻微的一声“咔擦”声,好像是子弹上膛的声音。 陈华虽然没当过兵,但从小跟着道士师父在密云山的深山老林里打猎,师父在深山的茅棚里,不仅藏有几杆猎枪,还有大搞民兵运动时私藏的一把步枪、一把手枪,所以对枪械发出的声音很熟悉,而且枪法也很好。 此刻,他一听到这轻微的“咔嚓”声,心里顿时一紧,全身都觉得寒毛直竖,忽然转身朝懵然无知的苏嘉瑶大喊:“快卧倒,有人伏击我们!” 与此同时,只听“砰砰砰”几声枪响,好几颗子弹从前面十余米处的山道两边射过来。 陈华一个虎扑,将吓懵了的苏嘉瑶扑倒在草地上,但是,在落地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的后背一麻,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自己中枪了! 第三十九章 对峙 在扑倒苏嘉瑶的时候,陈华听到好几颗飞弹“咻咻咻”地从自己的头顶掠过,打在前面一米左右的一块大石头上,火星四溅。 陈华来不及多想,忍着背后脊椎上钻心的疼痛,抱着苏嘉瑶在草地上连滚几滚,避过了伏击者扫射过来的第二轮子弹,并躲到了前面那块大石头的后面。 这块石头呈半圆形,竖立在通往药王峰的大道与通往西边野猪岭的小道的岔道口,宛如一个天然的防御工事,正好可以躲避两个人。 只可惜,陈华手里没有枪,不然的话,凭借他小时候跟师父打猎练出来的枪法,他完全可以依仗这个工事,与那些伏击者对峙。 而现在,这个工事只能算是一个临时的避难所,想守都守不住,必须赶快想出办法来应对那些随时可能攻过来的杀手。 陈华第一个反应就是想用混元真气隔空伤人,阻止袭击者靠近石头。 于是,他试着运行气海里的混元真气,但是,当真气通过督脉运行到命门穴部位时,一下子被堵住了,就像一股激射的水流被一块巨石拦住一样,真气在这个穴位附近翻腾冲击,却怎么也冲不上来。 原来,刚刚陈华所中的那颗子弹,正好卡在了脊椎骨中间的命门穴部位。而脊椎沿线是人体奇经八脉中最重要的“督脉”,也是练功者运行真气的通道。这条通道一旦被堵,真气就无法在周身运转,更不用说用真气伤人了…… 陈华虽然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但仔细一想就明白了其中道理,心里不由暗暗叫苦:如果自己不能用真气伤人,怎么对付面前这些荷枪实弹的杀手? 不过,有一点他稍稍感到放心:尽管真气不能通过命门穴,但是,已经到达那里的真气却发挥了止痛止血的作用,现在自己背后那股钻心的疼痛感已经没有了,伤口处往外涌流的鲜血,也像断闸关水一样,一下子就止住了。 只不过,由于开始血流得太多,此刻他那件白色衬衫的后面,已是殷红一片…… 此时,对面的袭击者中,已经有一个举着手枪从埋伏的草丛中站出来,猫着腰往陈华他们藏身的这块石头走过来,另外的袭击者则隐伏不动。 陈华在地上摸了摸,想找到一块石头之类的东西,攻击走过来的这个杀手。 但是,摸来摸去,这块草地上竟然干干净净,连一块小石子都没有——原来,这块小草地和大石头,是很多登山游玩者休息的地方,所以石子木棍之类的东西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眼见那个杀手越来越近,陈华情急之下,一把拉开苏嘉瑶抓在手里的LV手包,飞快地拉开拉链,找出她的手机,猛地从石头后探出头来,扬手将沉甸甸的镀金手机甩出去,正中那个走过来的杀手的额头。 顿时,那个杀手额头上鲜血喷涌,“啊呀“一声惨呼,捂着头倒在草地上。 与此同时,对面的草丛里乱枪齐发,子弹击打在石头上,石屑飞溅。 陈华转头看了苏嘉瑶一眼,见她也正用担心的目光盯着他,满脸忧色,但神色中却没有害怕和恐惧的成份。 陈华没料到她内心如此强大,在这样的生死关头,居然毫无惧色,心里微微有点诧异,忙低声问:“瑶瑶,你能跑吗?” 苏嘉瑶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我能跑,但我不一个人跑。你现在负了重伤,我不能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陈华急道:“你快点跑,不要担心我。我有混元真气护身,这点伤不怕。你快点跑,我留下来牵制他们。不然的话,我又要照顾你,又要对付对面的歹徒,我们两个人可能都会死!” 苏嘉瑶听他这样说,知道自己留在这里,确实只能给他增加负担,只好弓起身子,准备往通向药王峰的大道上跑。 陈华忙低声喝道:“别往大路跑,那里在歹徒的射击范围内,你跑不脱的。往你左边拐,沿着这条小道下到野猪沟,我马上追过来。” 苏嘉瑶往左边一看,果然有一条往下的山道,山道边有一块木牌和一个指示箭头,上面写着“往野猪沟方向。” 如果从这里下去,那块石头正好挡住了对面那些杀手的视线,也挡住了他们的子弹。而且,通往药王峰的山道是一条光秃秃的石子路,没有什么遮挡,而往下跑,小道两边到处都是荆棘灌木和大树,也容易遮挡子弹。 于是,她赶紧沿着这条小道,往野猪沟跑去。 陈华见苏嘉瑶跑下一个弯道就看不见身影了,心里松了一口气,用手在她的提包里摸了一阵,摸出一个钱包、一个带有镜子的化妆盒、一支口红、一瓶香水。 这些东西在普通人手里毫无用处,但到了练过十几年武功、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陈华手里,却都是一些威力惊人的杀器:虽然他无法将混元真气运到掌心,但从小习练的飞镖技能和手臂臂力,却足以让这些女人用的小东西发挥巨大的杀伤威力…… 陈华见对面的杀手对自己好像颇为忌惮,好几分钟都不见有人过来,就连那个被自己用手机击伤的杀手,也隐伏到草丛里去了,心里不禁有点疑惑:他们个个有枪,为什么不逼近过来? 仔细思索了一番后,联想到上次那三个到金沙名苑刘丽萍家里“入室抢劫”的歹徒,陈华恍然大悟:那几个歹徒,绝对也是雇佣这批杀手的幕后黑手雇请的。因为那一次自己显露了非凡的功夫,那个幕后黑手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便一下子雇请了四五个杀手来对付自己,以达到刺杀苏嘉瑶成功的目的。 而这几个杀手,肯定也从雇请他们的人口里知道了自己的厉害,所以才用埋伏的方式偷袭自己和苏嘉瑶,现在又见自己仅凭一个手机,就击伤了他们一个同伙,他们心里就更是警惕,也不知自己手里还会有什么武器,所以不敢贸然露面…… 想至此,陈华紧张的心情稍稍松懈了一点,将苏嘉瑶的化妆盒、钱包、口红、香水依次摆在草地上,尽量拖延时间,想让苏嘉瑶跑远一点。 三四分钟过后,对面的杀手终于沉不住气了,又有两个歹徒从草丛里窜出来,举着手枪猫腰往这边摸过来。 陈华借着石头左侧一株芭蕉树浓密的树叶掩护,从左边看到了那两个杀手的举动,等他们行进到距离石头大概两米左右的位置,忽然闪电般甩出两个物件:左手是化妆盒,右手是香水瓶。 这两个物件就像长了眼睛一样,夹带着呼啸的破空之声,分别击中两个杀手的鼻梁和右眼。 可惜的是:陈华手上现在没有混元真气,否则的话,这两个杀手绝对会当场毙命。 饶是如此,这两个人还是痛得哀嚎一声,一个捂住被击断鼻梁骨的鼻子,一个捂住鲜血长流的右眼,赶紧缩进了草丛里。 陈华趁此机会,将身子往石头左侧的草坡下面一溜,飞快地往下面奔去。 奔跑了四五分钟后,他看到了正在前面山道上费力地跑动的苏嘉瑶,忙加快步伐奔过去,为了不惊吓到她,隔老远就喊:“瑶瑶,你别怕,我来了!” 苏嘉瑶大病初愈,本来体质就弱,上午爬上药王峰也费了一点体力,现在又连续奔跑了十几分钟,早已累得气喘吁吁、眼前发黑,只不过是想要跑远一点,给掩护她的陈华减轻一点负担和压力,这才一直在咬牙坚持往下面跑。 此刻,猛地听到后面传来那个熟悉而亲切的声音,她紧绷的心一松,虚脱的身躯再也支持不住,脚步一个踉跄,软软地倒在路上。 陈华见她倒地,知道她是累虚脱了,赶紧飞奔过去,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毫不停留地继续往下面的野猪沟冲去。 此时,背后的山道上,传来了急速奔跑的脚步声。在转过一个弯道后,背后又是“叭叭”两声枪响。 那几个杀手已经越追越近了。 ; 第四十章 生死一百米 陈华心里很清楚:自己现在命门负伤,无法运转混元真气,怀里又抱着一个累得虚脱了的苏嘉瑶,如果一味奔跑下去,迟早会被后面的杀手追上。 最要命的是:自己的督脉受阻,体内的混元真气无法在周天运转,如果不赶快想办法解决脊椎上那颗子弹,那些运转到命门穴附近的真气,很可能会淤积起来,像无法疏通的水流一样,最终冲破经脉,导致自己走火入魔。 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赶快找到一个可以暂时躲避杀手追杀的地方,静下心来疏导命门穴附近的混元真气,并想办法用真气冲走嵌在脊椎上的那颗子弹,修复阻断的督脉,恢复体内混元真气的有序运转。 此时,被他紧紧搂在怀里的苏嘉瑶,精神已经恢复了一点,抬眼看了看他,见他面色绯红、汗如雨下,厚实的嘴唇皮紧紧地咬着,喘气声非常粗重,知道他负伤后,可能无法使用混元真气,所以体力已经快到极限了,便抬起手,怜惜地在他被汗水浸泡透了的脸颊上摸了摸,低声说:“贾大哥,你放我下来,赶快逃走。那些杀手的目标是我,只要将我留下,他们不会去追赶你。” 陈华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娇娇怯怯的大明星,内心却如此坚强无畏,在这样生死一线的关头,宁愿选择自己去死,也不想拖累自己,心里不由既感动又钦佩,同时也更加坚定了要救她的决心,哪怕为此丢掉了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于是,他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瑶瑶,小道耗费了近一个月的时间,也耗费了大量的混元真气,好不容易治好了你的肝癌,将你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现在要是放弃你,岂不是吃大亏了吗?说句不贴切的俗语:如果就这样让你死在那些来历不明的杀手手里,我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苏嘉瑶脸一红,轻声说:“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我是说真的,快放下我,你赶快逃走。要不然,我们两个人都会死!” 陈华一边咬着牙飞奔,一边大声地说:“瑶瑶,我也是说真的:我绝不会放弃你!如果真的逃不脱,那我们就一起死!” 苏嘉瑶听到“那我们就一起死”这句话,心里不由一热,眼泪唰地流了下来,忽然用手紧紧地箍住了陈华的脖子,将脸贴在他宽厚的胸脯上,汹涌的泪水顷刻间就打湿了他的衬衫…… 陈华知道她此时心里肯定抱定了必死的想法,便喘息着安慰她:“瑶瑶,你不要绝望。等下我们冲过野猪沟之后,就可以往野猪岭上面爬。在野猪岭的顶峰,有一个森林防火瞭望塔,塔里常年有森林防火员驻守。我读大学时,经常来这里游玩,与驻守瞭望塔的一个姓张的叔叔很熟悉。他那里为了防野猪豹子和盗猎分子,配备有一支五连发的**。只要我们跑到了瞭望塔,就有救了。” 苏嘉瑶轻轻地“嗯”了一声,将头更紧地贴到了他的胸脯上。 陈华刚刚对苏嘉瑶说的,确实是事实:就在这次来省城避难之初,他还去过野猪岭的瞭望塔,看望了那个姓张的护林员,知道他们有两个人守在那里。只要能够跑到瞭望塔,就可能有救。 但是,要跑到野猪岭顶上,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跑下这个山岭后,他和苏嘉瑶还必须通过野猪沟里面的一条河流,而且野猪沟本身也有一百米左右的宽度,如果后面那些杀手追得紧,在野猪沟这样的开阔地,自己没有了树林和荆棘的掩护,很容易会被后面那些职业杀手狙杀。 因此,现在的唯一生路,就是要与后面的杀手拉开一百五十米左右的距离,如果没有这个距离,双方同时出现在野猪沟的开阔地,自己的后背就会成为这些枪手的活靶子! 想至此,他再次将牙一咬,脚下加劲,几乎是飞一般冲到了山岭底部的野猪沟,展眼一望,一百米开外的野猪岭就横亘在眼前,看上去很近,但陈华知道,这短短的一百米,就是自己的生死线。 于是,他没有任何停留和犹豫,沿着那条若隐若现的小道,径直冲向了那条横亘在野猪沟中央的河流。 这条河自北向南蜿蜒流过野猪沟,东西宽约两米。幸运的是,这一段时间都是大晴天,河里的水很浅,还没有盖过脚踝。只是河床里密密麻麻都是或尖或圆的小石头,奔跑时一旦不注意,就会滑倒,所以陈华冲到河中央时,速度很明显地慢了下来。 令他感到心里稍稍安慰的是:自己最后下坡时的冲刺起了作用,拉到了与追击者的距离。所以,到现在后面还没有枪响。只要冲过了这条河,再跑十几米,就可以再次进入山林中,被射中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了。 就在这时,他怀里的苏嘉瑶忽然惊叫了一声,转头往上游方向看,口里说:“贾大哥,那边有很多野猪,你注意一点。” 陈华只顾埋头猛跑,没注意周围状况,闻声往北面一看,只见在渐渐昏蒙的暮色中,一只体型硕大、獠牙像锋利的刀子一样露在外面的野猪王,带着五六只体型略小的野猪,正在距离自己约五米左右的上方饮水,有两只小野猪在冰凉的溪水里打滚嬉戏。 听到陈华奔跑的脚步声,几只喝水的野猪一齐抬起猪头,诧异地看了看飞掠而过的陈华,又毫不在意地继续低头猛喝河水。 只有那只野猪王,警惕地目送陈华从下游跑过去,将长长的嘴巴朝天拱了拱,鼻子里发出威胁的“哼哼”声,见陈华好像没有攻击他们的意图,哼了两声就偃旗息鼓,也继续低头饮水。 陈华知道野猪的习性:它们一般不轻易攻击人类。但是,如果人类攻击了它们,特别是如果让它们受到了伤害,就会狂暴异常,对伤害它们的人发起最猛烈的攻击。在它们发狂的时候,比老虎和狮子还要凶猛、还要可怕。 当想到野猪这一习性时,他心里立即涌出了一个阻挡追击者、延缓他们追赶速度的办法。 于是,在快要冲过小河时,陈华迅疾无比地弯腰捡起一块有尖角的石头,跟一个人的巴掌差不多大,捏在自己手里,在快要接近通往野猪岭的上山小道时,忽然将苏嘉瑶放到地上,吩咐她快速往野猪岭上面跑。 然后,他折身往北,靠近那群野猪,躲在一丛灌木后面。 很快,对面的山林里,冲出五个举着手枪、身穿黑裤黑衣的男子,径直往小河奔过来。 陈华立即一扬手,将手里那块有尖角的石头甩出去,正中那条野猪王的右眼。 然后,他飞快地转身,穿过灌木丛,转到那条山道上,很快就赶上了苏嘉瑶,并重新把她搂在怀里,一鼓作气往山顶爬。 那只野猪王突然遭到偷袭,右眼嵌进一块石头,眼眶中鲜血直冒,痛得嘶吼如雷,却又不知袭击从何而来,狂暴地扭动身躯,四处寻找“敌人”。 恰在这时,四个杀手从东边冲过来,正好踏入河流之中。 野猪王一见这些人,终于找到了复仇对象,忽然发出惊天动地的“嗷嗷”吼声,将头一低,居高临下地猛冲下来。 另外几条野猪见猪王展开攻击,也一齐露出獠牙,“嗷嗷”嘶吼着,自北向南冲杀过来。 那四个杀手只顾注意对面陈华的踪迹,却没料到陈华预先在上游埋下了这些仇恨的“伏兵”,猝不及防之下,冲在最前面的两个杀手,被猪王和另外一条速度较快的野猪一嘴巴拱翻在河床里。 其中被猪王攻击的那个杀手,就是在伏击陈华时被他用石头伤了额头的那个人,因为复仇心切,所以冲在最前面,没想到祸不单行,又遭到了发狂的“猪”王迎头痛击,仰天栽倒在河水中。 他刚想要挣扎着爬起来,没想到“猪王”行动迅捷无比,追过来用尖利的獠牙在他的肚腹上面一挑,一下子划开了他的肚子,并将他的身子挑在半空,又狠狠地摔在河中,太阳穴撞在一块石头上,鲜血迸流,身子抽搐了几下,便呜呼哀哉了! 第四十一章 走火入魔 另外一个被野猪拱翻的杀手,反应较快,在倒下的一瞬间,抬手就是一枪,击中野猪的眼袋下方,子弹穿过野猪的脑袋,立时毙命。 剩余的三个杀手也反应过来,在那个身材最高的队长的指挥下,各自寻找目标,连环射击,将剩下的野猪全部射杀。 高个子队长命令一个杀手背起那个被野猪王刺死的同伙的尸体,匆匆放进一个浓密的荆棘篷里掩藏好,然后一刻不停地往上追去。 陈华此时抱着苏嘉瑶,已经爬到了野猪岭的半山腰,但体力已经到了极限,脚步渐渐地迟缓下来,口里的喘气声也越来越粗重。 幸好,他刚刚设计的“野猪伏击阵”发挥了作用,成功地延缓了后面那些追击者的速度。否则的话,这时候他和苏嘉瑶早就被他们追上了。 但是,尽管如此,在他快要到达最顶峰悬崖上的那个防火瞭望塔时,后面又响起了刺耳的枪声,子弹“咻咻咻”地从自己的身侧掠过。 幸亏此时天色已经昏黑,加之山道崎岖弯曲,那些杀手在奔跑中开枪,目标又模糊不清,所以准头差了一点。不然的话,陈华身上只怕早已经弹痕累累了。 防火瞭望塔建在野猪岭的最顶峰的小山包上,是一个圆锥形的水泥建筑,约有三层楼高,上窄下宽,底部是一个圆形的房间,供护林员吃饭休息,房间里面有一座水泥阶梯通往顶部的瞭望台。 从山道到瞭望塔,要经过一个十几级的水泥阶梯,爬完这些水泥阶梯,就到了瞭望塔底部的门口。 陈华之所以选择来这里避难,是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爬到了瞭望塔的顶部,就可以凭借一把猎枪,居高临下封堵住山道连接瞭望塔的石阶。而且瞭望塔一楼是有一张铁门的,那些杀手很难攻进去。 当他到达水泥阶梯口时,上面忽然传出来一声警惕的呵斥声:“什么人?站住,再往上跑,我就开枪了!” 借着微朦的暮色,陈华看到上面那个人,就是他认识的那个姓张的护林员,手里端着一把猎枪,身边还有两只体躯雄壮的大猎狗,将石阶尽头守得严严实实。 陈华忙高声应道:“张叔叔,是我,前不久我来这里玩过,还跟您打过猎的。” 姓张的护林员听他声音很熟悉,便举起手里的强光手电往陈华身上一照,见他怀里抱着一个女孩子,满头大汗,再仔细一看脸上,一圈黑胡须,淡黄色面皮,却不认识。 此时,陈华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急,又见张姓护林员还在用手电筒往自己脸上照来照去,这才想起自己化了妆,他肯定认不出来,刚想报自己的姓名,猛然想到一件事,失声叫道:“张叔叔,快关掉手电筒,退到房间里去,我后面有杀手追杀,危险!” 话音未落,身后“叭叭叭”几声枪响,阶梯上的护林员应声倒地。 原来,他刚刚用手电筒照射陈华,正好成为了那几个杀手的活靶子。 而且,因为他手持猎枪,所以杀手全都将火力对准了他,四五颗子弹分别钻进他的眉心、脖子和胸口,令他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便失去了生命。 此时,陈华已经拼命奔到了台阶上面,一把捡起张姓护林员的猎枪和手电筒,飞快地闪进了瞭望塔的一层,并“砰”地将铁门关上,并上好了门栓,又一刻不停地往瞭望塔的顶部爬。 在张姓护林员被击倒的时候,那两只对他极为忠心的猎狗,忽然咆哮几声,猛地从台阶上冲下去,开始疯狂地撕咬那几个冲到了台阶上的杀手。 这些杀手猝不及防,有两个人分别被咬住了手和小腿,一下子延缓了他们的冲击速度。 另外两个杀手赶紧开枪,将两条狗击毙。 但这时候,陈华已经登上了瞭望塔顶楼,站在半人高的护栏后面,举起手里的猎枪,瞄准一个被狗咬住了腿的杀手,“砰”地开了一枪,正击中那个杀手的额头,仰头便栽翻在地,额头上的鲜血泉水一般鼓涌而出。 剩下的三个杀手大惊失色,赶紧将身子往台阶下的草坡上一滚,滚进了草丛里,躲在里面不敢露头。 陈华开了那一枪之后,身子已经完全虚脱,料到那些杀手短时间内肯定不敢冒头,刚想坐下来歇息片刻喘一口气,忽然感到嗓子一甜,“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身子一软,慢慢地瘫倒在地。 一旁的苏嘉瑶见他忽然口吐鲜血,大吃一惊,赶紧过来扶住他,焦急地问:“贾大哥,怎么回事?怎么吐了那么多血?” 陈华倚靠护栏坐着,拉住她的手往下面扯,喘息着说:“蹲下身子,不要露头,外面的杀手枪法很准,你一露头很可能会被子弹击中。” 苏嘉瑶见他这时候还一心想着自己的安全,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忽然抱住他的肩膀,眼泪再次奔涌而下,抽泣着说:“贾大哥,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真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我应该听我妈的话,不到这荒山野岭中来的。我自己不要紧,反正已经死过一回了,就当你没救过我。可是,你这么有本事,本来可以大有作为的,如果为我失去了生命,我九泉之下都不会安宁的!” 陈华心里一阵激荡,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安慰她说:“瑶瑶,你别担心。我刚刚吐血,那是因为太累了,体内集聚的混元真气又不能顺畅运行,所以有点走火入魔,真气到处乱窜,将我胃部的血液挤喷出来了。其实这是好事,反而有助于我疏导淤积的混元真气。” 苏嘉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擦了一把眼角的泪水,说:“你转过来,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陈华脱掉那件血迹斑斑的白衬衣,露出后背。 苏嘉瑶拿起手电筒,照着他的后背,见他靠近腰部的地方,有一个皮肉外翻的圆形伤口,鲜血已经凝固,但看上去仍是触目惊心。 苏嘉瑶用手掌轻轻地抚摸了一下陈华的伤口,问:“还痛不痛?” “不痛了。我的真气勉强可以运到这个地方,所以能够止血止痛。” 苏嘉瑶又仔细看了一下他的伤口附近,眼睛里忽然流露出惊讶的神色,问道:“你后背正中这根紫色的线,是怎么回事?这根线好像就在脊椎骨上,在手电光下面,非常明显,就像一条长长的蚯蚓似的。” 陈华解释说:“这是我们无极门习练‘无极混元功’后,留下来的先是功力大小的‘等级线’。” “这等级线代表什么?” “无极混元功共分为九级,每三级是一个层次。第一级到第三级之间,后背督脉上会出现一条红线,其实这就是体内的混元真气的颜色,红色代表混元真气已经生成,但还只在初级阶段;第四级到第六级之间,督脉上会出现一条紫线,代表混元功已经小有成就,体内的混元真气已经凝聚成团,并可以发挥效用;第七级到第九级之间,督脉上会出现一条青线,代表混元功已经大成,而且功效无边,威力无穷。至于具体的功效和威力,我师父都不清楚:因为他至今还没见到过练到七级以上的人。” 苏嘉瑶点点头,用柔软的小手掌来来回回地在他背上那根紫线上抚摸,用羡慕的语气说:“我要是也能练成你这功夫,那就好了,不仅可以自己给自己治病,还可以救助别人,那真是人的最大的乐趣。” 她刚说到这里,外面忽然枪声大作,手枪子弹击打在塔顶水泥护栏的外面,发出刺耳的声音。有几颗打在护栏顶上的子弹跳进里面,吓了苏嘉瑶一跳。 陈华拉开猎枪的弹夹,看了一下里面的子弹,不由暗暗叫苦:这把六连发的猎枪,现在弹夹里只有两颗子弹了。看来,张姓护林员并没有将子弹装满,只装了半弹夹子弹在里面。 苏嘉瑶以为他要起身还击下面的杀手,忙阻止说:“贾大哥,你千万不要冒险露头,先躲过他们的弹雨再说。” 陈华点点头,侧耳倾听了一下枪声,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低声说:“瑶瑶,怎么只有两把枪在响?还有,他们明明知道我们躲在护栏里面,是不可能打中我们的,怎么要这么漫无目的地浪费子弹?” 苏嘉瑶困惑地摇了摇头。 陈华抬头看了护栏西侧一眼,猛然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立即坐直了身子,举起猎枪对准西侧护栏上空,满脸都是紧张戒备的表情。 第四十二章 深情款款 在了望塔塔顶的西侧,有一棵枝桠横生的大树,树冠已经高过了塔顶的护栏,差不多与了望塔上面遮挡风雨的顶盖齐平了。 此时夜色已经昏黑,月亮还没升起来。那棵大树黑魆魆地矗立在护栏边,好像并没有什么异样。 但是,尽管南面的枪声不断,陈华的目光却始终盯着西侧这棵树,手里的猎枪也一直对着树影,对南面的动静不管不问。 “贾大哥,那些坏蛋是在这一边开枪,你盯着那边干什么?” 苏嘉瑶有点疑惑地低声问。 陈华压低声说:“我怀疑这是对方声东击西的计策:南面草坡上的歹徒故意往这边开枪,想吸引我们的注意力。然后,另外一个或两个歹徒从南往西向上迂回,绕到西边这棵大树下,从这里偷袭我们。不然,他们不会如此漫无目的地往这边开枪。” 话音未落,他忽然抬起枪,对准那棵大树“砰”地开了一枪,一个黑影应声从大树的一根枝桠上摔下来,掉进了护栏圈子里,吓得苏嘉瑶“啊呀”一声,差点从地上蹦起来。 陈华怕对方不死,举起猎枪又对准他的脑袋补了一枪,然后用手电筒一照,只见那个杀手俯伏在地上,后脑勺有一个枪眼,正在汩汩地往外冒鲜血。 再翻过他的身子,只见胸口部位也有一个冒血的大洞,他俯伏的地方已是殷红一片。 陈华看到他胸口这个伤口,心里有点后悔不该补后面一枪,白白浪费了宝贵的最后一粒猎枪子弹。 但是,他很快又释然了:因为这个死去的杀手,手里还紧紧地捏着一把子弹上膛的手枪,拆开弹夹一看,里面还有六发子弹,足够对付下面那些杀手了。 苏嘉瑶看到死者在手电筒的照射下,面色狰狞,伤口血腥,心里有点害怕,便把脸转过去不敢再看。 陈华为了防止埋伏在草坡上的杀手趁机往上冲击,眼珠子一转,想到一个主意,便将死尸竖起来,让他倚靠护栏站立着,然后从下面用手电筒照着他胸口那个血糊糊的枪洞,提气喝道:“下面的歹徒听着:你们从树上偷袭的同伙,已经被我打死。通往了望塔的石阶,现在也在我的监控之下。你们如果胆敢往上面冲击,被我击毙的这个家伙就是你们的下场。” 他刚说完,下面又传来一阵枪声,但很快又沉寂了。 陈华注意听了一下,还是只有两把枪在响,心里已经有数了:对方只剩下两个人了。只要自己能够治愈背后的枪伤,将堵塞的督脉打通,恢复体内混元真气的运转,对付这两个杀手应该不成问题。 于是,他又把那具死尸平放下来,并用手在他的衣服上摸索。 苏嘉瑶有点害怕地问:“贾大哥,你又把这家伙弄下来干什么?怎么不丢出去?恶心死了。” 陈华说:“我想搜搜他身上,看有没有带手机。如果他带了手机,我们马上可以打电话报警,请公安和武警赶过来围捕这些歹徒。你如果害怕,把身子转过去吧,不要看。” 苏嘉瑶“嗯”了一声,重新把身子转了过去。 陈华在他身上摸索了好几遍,并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东西,不由失望地皱皱眉头,又解开他的衣服和皮带,想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杀手组织的标志——因为从这些人的枪法以及行动方式来看,这些人很可能是有组织的杀手集**出来的。 在解开他的皮带的时候,陈华用手电筒照了一下,忽然“啊”地一声惊呼,眼睛顿时瞪得溜圆:只见在他的肚脐眼周围,有一个红白两色的阴阳八卦团案,红色的部分像条鱼,被一个白色的圆形圈在其中,跟普通的阴阳八卦图形状完全一样,只是颜色不同。 在看到这个阴阳八卦图案后,他下意识地撩起自己的衣襟,看了一眼自己的肚脐眼:在这里,也有一个形状一模一样的阴阳图案,只不过,他那个白色圆圈里面的鱼形图案的颜色,是紫色的。 而这个阴阳八卦图案,是“无极门”弟子的特殊标志。 也就是说,这个杀手,跟自己一样,都是天苍山“无极门”的弟子,也是习练混元功的。 只不过,他的功力比自己差了很多,估计还没突破混元功的第二级。 为了验证自己的判断,他又将他的身子翻过来,往他后背的督脉弦上一看,果然有一条隐隐的红线…… “大哥,你看到什么了?为什么惊呼?” 苏嘉瑶转过身来,疑惑地问。 陈华强压住自己内心无比的震惊,赶紧将死尸的衣服拉上去,掩盖好那条红线,然后搬起尸体,将他挪到另外一边的拐角处,以免苏嘉瑶看到害怕。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加之刚刚看到那具尸体身上的无极门标识,心里极度震荡,陈华心里又感到烦恶起来,眼前一阵阵发黑,身子摇摇晃晃的,差点摔倒在地,只好赶紧盘膝坐下,双掌朝上摊在膝盖上,开始凝神运气。 苏嘉瑶见他开始运气疗伤,不敢再问他什么,便在他左边坐下,尽量将身子靠拢他,以消除内心的恐惧。 陈华以意念驱使命门穴附近淤积的混元真气,一遍遍地冲击嵌在脊椎上的那颗子弹。这样连续冲击了大概半个小时,感觉到那颗子弹已经开始有所松动,于是便咬牙一用劲,只听“啵”地一声轻响,子弹从命门穴部位迸射出来,又“咚”地一声掉落到地上。 与此同时,伤口处忽然又开始往外面大量喷血。 苏嘉瑶听到子弹掉地的声音,忙打亮手电筒往他伤口一照,只见那里血如泉涌,忍不住惊呼道:“贾大哥,你流了好多血,赶快运气止血啊!” 陈华赶紧再次将真气运到伤口处,很快就止住了血。 但是,因为刚刚冲击那颗子弹时,耗费了大量的元神,加之他和苏嘉瑶都没有吃晚饭,此刻饥肠辘辘,他感觉到体内的真气越来越弱,虽然止住了流血,但想要治愈伤口,只怕很困难了。 “贾大哥,外面那些坏蛋,不会趁你练功时冲上来吧!” 苏嘉瑶见陈华还在闭目养神,担心地问。 陈华无力地摇摇头,说:“你放心,我虽然在运气疗伤,但我的耳朵一直在听外边的动静。你也知道:我的听力是普通人的好几倍,哪怕一点细微的声响,都逃不过我的耳朵。只要他们从隐伏的草丛里起身,我就会察觉,根本不会让他们冲到门口。” “那剩下的那些坏蛋,是不是还伏在草丛里?” “对,他们一直没有动。这些人战术素养很高,纪律性很强,也很有耐心,应该是职业杀手。我估计:他们一是害怕我的枪法,不敢往上冲;二是他们知道我负了伤,但不知道我练过混元功,可以自行疗伤,所以想守株待兔,等待我慢慢因伤而昏迷或者死亡,他们就可以毫不费力地冲上来对付你了。” 苏嘉瑶很信服地点点头。 此时,月亮已经升上东天,照亮了龙盘山的山山岭岭、沟沟壑壑。远山近水、树木草丛等等,都笼罩在一片冷溶溶的、银白色的月光之中,看上去如梦如幻、凄美迷人。 苏嘉瑶怔怔地盯着下面这片粉妆玉琢般的银色世界,良久,才幽幽地说:“贾大哥,要不是我们处在这样一种危险的境地之中,这龙盘山的月夜,肯定会是我一生之中见过的最美最动人的景色,也肯定会值得我一辈子都怀念。如果我们有幸脱掉了这次大难,下次你一定要陪我到这里来住一段时间,就住到这个了望塔下面的房间里。每天晚上,我们就爬到这塔顶上来欣赏这迷人的月色。” 陈华苦笑了一下,说:“今晚发生了这么惊险的事情,你难道不害怕?以后再来这里,心里没有阴影吗?” 苏嘉瑶睁大一双妙目,在月色中痴痴地盯着他,低声说:“贾大哥,只要有你陪在我身边,无论身处什么险境,我都不害怕。” 陈华一直觉得像苏嘉瑶这样大名鼎鼎的明星,是不可能会喜欢上自己这个“中年道士”的,没想到,此刻她却忽然说出了这样深情款款的话语,心里不由一阵激荡,想回应她几句什么,一时却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话,只好转移话题问:“瑶瑶,我一直有一个疑问:那个雇请这些杀手来谋害你的人,到底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他到底是谁?” 第四十三章 暗度陈仓 苏嘉瑶听陈华忽然提起这个敏感的问题,脸色一黯,沉默了半响,才说:“这个幕后黑手,不可能是别人,就是顾华林的妻子周英华,可能她的儿子顾琛也是同谋。” 陈华惊讶地抬起头,注视着苏嘉瑶,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因为网络和新闻媒体上那些关于你和顾华林的绯闻,遭到了她们母子的嫉恨?” 苏嘉瑶没想到面前这个自称四处云游的道长,也知道网络上那些关于她和顾华林的绯闻,脸一下子羞得绯红,沉默了半响,才抬起头说:“贾大哥,现在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没必要隐瞒了:顾华林其实是我的父亲,是我的亲生父亲!他和我母亲原来是恋人关系,在我母亲怀上我之后,却突然不辞而别,后来就和一位副省长的女儿结了婚。这个女人,就是周英华。” 陈华虽然早就隐隐猜到了苏嘉瑶和顾华林的真实关系,但此刻听她亲口说出来,还是感到有一点震惊。 在惊愕片刻后,他恍然大悟般说:“这样说来,周英华母子想谋杀你,其实就是想独吞顾华林的公司和所有财产,对不对?” “没错。顾华林的天华集团,是我省最大的民营房地产企业,也是一家上市公司。他拥有的公司股份,价值达到了两百多个亿。所以,为了这笔庞大的财产不被我分走一半,她们便不惜花费巨资,雇请外面这些杀手来谋杀我,用心何其毒也!” 说到这里,苏嘉瑶脸上露出了气恼的表情:“其实,我早就对顾华林说过:我这辈子不会认他这个父亲,也绝对不要他一分钱财产。当初他那么狠心抛弃我们母子,十几年不去看我们母女一眼。现在他在周英华那里受了气,又觉得我母亲好了,想重叙旧缘,天底下没有这么好的事情!” 陈华本想问问顾华林与苏嘉瑶母亲到底发生过什么故事,可转念一想,这是她们家里的绝对隐私,如果苏嘉瑶自己不说,自己贸然去问,很可能引发尴尬,便打消了询问的念头。 苏嘉瑶见他不做声,伸手拉住了他的手掌,将头轻轻倚靠过来,伏在他肩膀上,用一种凄然的语气说:“贾大哥,你前几天跟我说过:你是个孤儿,自小在孤儿院,八岁开始就一直跟你师父生活。其实,我们可以算是同病相怜。我自小与母亲相依为命,虽然比你好一点,但其实也是一个没爹的苦孩子。所以,我从小就立志要出人头地,改变我和母亲的命运。没想到,在我刚刚取得一点成就的时候,就接连出了这样的事情。今晚这一劫难,还不知能不能逃脱得掉。” 陈华见她在说话时,身子簌簌发抖,忙问:“瑶瑶,你是觉得寒冷,还是有点害怕?你的身子一直在抖。” “我是觉得寒冷,这山上昼夜温差太大,我穿得又单薄,现在山风一吹,身上觉得冷飕飕的。贾大哥,你抱抱我。” 陈华伸出手,将她单薄的身子揽进怀里,同时不住地以意念驱使体内的混元真气在周身运行,一方面继续为自己疗伤,另一方面也想用真气给苏嘉瑶温暖。 苏嘉瑶被陈华抱在怀里,只觉得一股股温暖的气流从他的周身散射出来,让她冰冷的身躯顷刻间就回暖了。 而且,他身上那股气流,不仅暖洋洋的,仔细一闻,还有一股类似檀香的香味,吸入鼻孔中,有一种浸人心脾的舒爽的感觉,并有一种安神定魂的效果,令她本来焦虑烦闷的心情,一下子就轻松下来了。 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搂抱了十几分钟,苏嘉瑶忽然抬起头,低声说:“贾大哥,我唱首歌给你听,好不好?” 陈华点点头,说:“好,你声音大一点,最好让外面的那些歹徒听到你的歌声,让他们知道我们仍然清醒地守在这里,以免他们冒进。” 苏嘉瑶摇摇头,说:“我只唱给你听,不想让那些坏蛋听到。” 然后,她轻轻仰起头,低声吟唱起来:“来如流水兮逝如风,不知何处来兮何所终。展放愁眉,休争闲气。今日容颜,老于昨日。古往今来,尽须如此。到头这一身,难逃那一日。受用了一朝,一朝便宜。百岁光阴,七十者稀。急急流年,滔滔逝水。” 苏嘉瑶的声音非常动听,尤其是那些歌词,陈华总觉得非常熟悉,仔细一想,终于想起来了。 于是,在她唱完后,他问道:“瑶瑶,你刚刚所唱的这首歌的歌词,是不是《倚天屠龙记》中小昭唱给张无忌听的?难道真的有这么一首歌吗?” 苏嘉瑶惊讶地抬眼看着他,愣了很久才点点头,答道:“没错,这就是小昭在准备与张无忌分别时,唱给他听的。我非常喜爱这些词句,所以,便选择了其中的一部分,自己谱曲做出了这首歌,从来没唱给任何人听过,你是这首歌的第一个听众。” 原来,在苏嘉瑶心目中,已经不知不觉地将拥有神奇真气的陈华,当成了武侠小说《倚天屠龙记》里面那个同样拥有九阳真气的主角张无忌,而自己的命运,也恰好与深爱张无忌的小昭的命运有点相像,于是便突然想起要唱这首歌给他听…… 陈华当然知道她唱这首歌的用意,不由怦然心动,将她搂得更紧一点,问道:“瑶瑶,你还会谱曲?你的歌也唱得很好,如果不是预先知道你是影视剧明星,我肯定会认为你是大歌星。” 苏嘉瑶羞涩地笑了笑,说:“贾大哥,其实我最先的梦想,就是当一个歌星,所以从小就学习弹钢琴,学习音乐知识,读初中时就能够自己谱曲,还参加过好几个歌唱类的选秀节目,有一次还得了冠军。但后来,有一个导演相中了我,让我去演电影,从此就踏上了演艺的道路,一直到现在。不然的话,我可能真的成为歌星了。” 陈华由衷地说:“瑶瑶,你可真是多才多艺,确实与林黛玉相似。不过,林黛玉红颜薄命,你在这一点上,绝对不会与她相同。” 此时,陈华感觉到体内的真气已经可以运转自如了,精力和体力也恢复了很多,便将嘴巴凑近苏嘉瑶,悄声说:“瑶瑶,现在我们准备撤退。你先坐好,我做一点准备工作。” 苏嘉瑶惊讶地问:“撤退?我们怎么撤退?前面的出口被歹徒的枪支封住了,后面是悬崖峭壁,我们走到哪里去?” 陈华胸有成竹地说:“你先别问,按我说的话做。” 然后,他脱下自己的衬衣,将它撕成条状,又一段一段接起来拧紧,变成了一根带子。 “瑶瑶,你伏到我背上,用手攀住我的肩膀。” 苏嘉瑶虽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还是依言伏到了他后背上。 陈华拿起那根用衬衣拧成的带子,将苏嘉瑶的身子紧紧地绑在自己的背上,将手枪别进自己的裤腰里,手电筒放到裤袋里,玩着腰悄悄地来到了护栏西侧的那棵大树下面。 苏嘉瑶马上就猜出了他的用意,紧张地低声问:“贾大哥,你是想从山后的悬崖上逃走?” “对,那悬崖我原来观察过,虽然陡峻,上面却生长着很多松树。普通人肯定无法从那里下去,但我练过功夫,又有混元真气在身,可以借助那些松树,一路攀援下去。我其实早就想到这条路了,但当时我背上的上阻碍了我真气的运行,无法用真气护身,所以没敢马上实施,现在机会来了。” 苏嘉瑶虽然有点害怕,但想起陈华的本事,马上又安定下来,乖乖地伏在他的背上。 “瑶瑶,你双手一定要搂紧我的脖子,千万不能松懈。尤其紧的是:等下我从一棵松树荡到另一棵松树上的时候,你首先要闭上眼睛,其次是手要牢牢地箍紧我的脖子,不要怕勒着我,箍得越紧越好,明白了吗?” “明白了。” 陈华感觉到苏嘉瑶已经箍紧了自己的脖子,便耸身一跃,攀上了西侧的那棵大树的枝桠,然后一个引体向上,将双腿牢牢地夹住了那棵大树的树干。 就在这时,下面的杀手听到了塔顶上不寻常的声响,忽然从草地上一跃而起,从西侧往大树的方向扑了过来。 与此同时,枪声再次响起。子弹打在大树的枝叶上,发出刺耳的“噼啪”声。 第四十四章 别离 在杀手的枪声响起的同时,陈华已经跳下大树,借着渐渐明亮起来的月光,瞅准悬崖最上面的一颗大松树,耸身一跃,身子急剧下坠,在坠落到那棵松树旁边时,闪电般伸出手,牢牢地攀住了一根最粗壮的枝干。 随后,他就像电视剧里面的人猿泰山一样,顺着生长在悬崖上的一排排松树,一棵一棵地荡下去,瞬间就攀援到了悬崖的中部。 此时,剩余的两个杀手也赶到了悬崖顶上,往下面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举起枪对着下面的松树随便开了几枪,生怕陈华他们逃到下面后报警,赶紧转身往山下逃去。 被带子绑在陈华背后的苏嘉瑶,在他攀着松树枝桠下坠的过程中,只觉得自己好像在云端里飞行一样,既刺激又好玩。 虽然下坠的过程很急促,也很惊险,但她心里却一点也不惧怕:陈华那宽厚的背部、强劲有力的臂膊、从容潇洒的攀援动作、鼓涌全身的混元真气,都给了她强烈的踏实感和安全感,觉得只要在他的保护之下,哪怕真的是从高高的天空掉下来,自己肯定也能安全着地…… 在下到悬崖底部后,陈华将苏嘉瑶放下来,借着明亮的月光展眼一望,下面还有一片密密麻麻的枞树林,枞树林再下去,就是一座小山村。 在穿过枞树林时,饥肠辘辘的陈华不停地用手电往四周照,想找到一点野果子之类的东西充饥,却只发现了两三窝金黄色的枞树菇。 于是,他顺手在树林的荆棘中扯了几根藤条,飞快地编织成一只小篮子,将这些枞树菇全部捡进篮子里,笑着对苏嘉瑶说:“等一下我们去敲响一户老乡家的门,我给你下一锅枞树菇面条,保证让你大快朵颐。” 苏嘉瑶看到这些金黄的枞树菇,眼睛都亮了,抢过他手里的篮子,爱不释手地抚摸着那些蘑菇,说:“我最爱吃的东西,就是枞树菇,就是没地方买,没想到今晚捡了这么多。等下你给我下一个枞树菇面条,还要给我炒一个青椒炒枞树菇,行不行?” 陈华点头笑道:“你是不是也很饿了?刚刚你在我背上,我听到了你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声音。” 苏嘉瑶脸一红,举起拳头在他肩膀上轻轻擂了一拳,又转头看看悬崖顶上的野猪岭,担心地问:“那些歹徒不会跟下来吧,我们还是快点走,不能大意。” 陈华摇摇头说:“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刚刚那样的悬崖峭壁,除了我和猿猴之外,不可能再有第三个人能够从上面平安下来。而且,这里已经是龙盘山的北面,那些歹徒想要绕道过来追杀我们,没有五六个小时,根本做不到。更何况,他们还不一定找得到路呢,所以你根本不必要担心。” 苏嘉瑶点点头:“等下我们进入老乡家后,首先要打电话报警,让警察去龙盘山捉拿那些坏蛋。” 陈华想了想,说:“等一下警察肯定先会来救你。如果他们问起昨晚你被追杀的事情,你不要说是我救的你,就说你被他们追到了瞭望塔,那个姓张的护林员舍命掩护你逃跑,并因此而壮烈牺牲……” 他刚说到这里,苏嘉瑶就警惕地睁大眼看着他,疑惑地打断他问:“你呢?你难道不接受警察盘问吗?昨晚本来就是你救了我,那个张姓护林员是无辜牺牲的,到时候我肯定会捐钱给他们家里,但你救我的事情,我一定要跟警察说,这样对你有好处。” 原来,苏嘉瑶经过昨晚的大难,察觉自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这个神功盖世、温暖可靠的“中年道士”,但又担心母亲反对,也担心社会舆论非议。 所以,她想要通过警察大张旗鼓地宣传“贾道长”救她的英勇行为,让世人知道她爱上的不是一个普通的道士,而是一个大英雄、大好汉,最大限度地消除粉丝和舆论对她与一个道士恋爱的不解和非议。 但是,陈华因为现在是乔装打扮,担心身份被揭穿后,引起苏嘉瑶、刘丽萍等人的不满和怀疑,更担心警察发现自己身上与杀手有同样的标志后,会解释不清。 更主要的是:他认为苏嘉瑶喜欢上的,是现在这个满脸胡子的“中年道士”贾宜生,而不是真实生活中的陈华。一旦自己的伪装被警察拆穿,她可能很难接受,甚至会反感和愤怒。 与其如此,还不如自己悄然离去,将那个美好的“贾道长”形象,永远地留在苏嘉瑶的心里。 但这些话,他当然不能跟苏嘉瑶说,只好撒谎说:“我自然也要接受警察盘问的。只不过,我想将救你的功劳让给张叔叔,让他有一个体面的身后之名——毕竟,他是因为我们而牺牲的,对不对?至于我,是一个山野闲人,虽然没到视名利如粪土的境界,但对于什么英雄义士之类的虚名,还是不大感兴趣,请你理解。” 在说这番谎话时,他自己觉得脸上火烧火燎的,心里颇有点愧疚。但苏嘉瑶却坦然不疑,只是仍旧坚持要宣传他的英勇行为。 半个小时后,他们走出了枞树林,并敲响了一户农家的门。 此时已是凌晨一点左右,那户农家的男主人很忠厚老实,听说他们在附近遭到了歹徒袭击,立即拿出手机给苏嘉瑶,让她报警,还给赤着上身的陈华找来一件衬衣让他穿上。 陈华让苏嘉瑶先报110,然后再打她母亲的电话,自己则到厨房里忙碌了一阵,下了一锅枞树菇面条,炒了一个青椒蘑菇,又开了一个蘑菇肉片汤,与苏嘉瑶一起饱餐了一顿鲜嫩的枞树菇。 陈华裤袋里有备用的一千元现金,在吃完饭后,拿出八百元塞进了主人的口袋里,喜得那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大叔眉开眼笑,将老婆叫起来,让她去给陈华和苏嘉瑶收拾床铺,说警察进山来,最起码要一个两个时,请他们去床上休息一下。 陈华知道这个大叔将他和苏嘉瑶当成了一对情侣,所以请他们睡一间房,有点尴尬地看了看苏嘉瑶,却见她虽然脸色微红,也有点羞涩和尴尬,但并没有反对,知道她可能是心里还有点害怕,需要自己陪伴她,只好与她一起走进了那间客房。 “瑶瑶,你到床上去睡,我就在这凳子上坐着陪你,同时继续练功,争取将后背的伤口治愈。” 苏嘉瑶迟疑地看了他一眼,很想让他也去床上躺一躺,但她终究是个黄花闺女,这样的话还是说不出口来,只好和衣躺到床上,很自然地伸出手来,让陈华握住。 由于昨晚太疲累,苏嘉瑶在床上躺了几分钟,便合上眼沉沉入睡了。 陈华在黑暗中握着她柔嫩的小手,耳朵里闻着她细软的呼吸声,想起昨晚惊心动魄的经历,以及苏嘉瑶明显表露出来的对自己的喜爱之情,不由心潮澎湃,几次想要静下心来运气练功,却怎么也无法凝聚意念,只好暂时停止了运气,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大概两个小时之后,陈华隐隐约约听到远处传来喧嚣的声音,估计可能是警察到了,便轻轻地松开了握住苏嘉瑶的手,悄悄打开后门,站到阶檐下侧耳一听,喧嚣的声音越来越近,估计是因为苏嘉瑶报案时,说有好几个持枪杀手在追杀她,所以来了很多警察。 而向这个村庄来的警察,是来解救她的,另外肯定还有大队人马上了野猪岭搜索那些杀手。 十几分钟后,陈华看到一里外的山道上,出现了很多强光手电,一群警察正朝这边快速奔来,赶紧转过身子,从另外一边的山坡上飞快地奔离了这个村庄…… ; 第四十五章 相思成病 苏嘉瑶是被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察从沉睡中唤醒的。 迷迷朦朦地睁开眼,她的第一反应就是用手去抓“贾宜生”的手掌,却抓了一个空。 “贾大哥,你在哪里?” 在众多警察惊诧的目光中,苏嘉瑶从床上跳起来,惶急地用眼睛四处搜寻,想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但是,满屋子除了警察之外,并没有别的人。 “你是苏嘉瑶女士吗?是你报的警吗?” 一个警察问。 苏嘉瑶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反问:“跟我在一起的那个人呢?是不是被你们带去问话了?” “什么人?我们进到这间房子时,只看到你一个人睡在床上,没有别人啊!对了,他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 “他叫贾宜生,是……” 话没说完,苏嘉瑶脑海里灵光一闪,打住了话头,怔怔地站在原地,嘴里反复念叨着“贾宜生”三个字,突然醒悟过来了:贾宜生,“假医生”,这是个化名…… 当想到这一点之后,她立即冲到门外,一边哭喊着“贾大哥,你回来”,一边在房前屋后到处搜寻,希望会有奇迹发生。 但是,不管她怎么哭喊、怎么搜寻,那个她念念在心的男人,却毫无征兆地从她的睡梦中溜走了…… 回到家里之后,苏嘉瑶在床上整整睡了三天三夜,每天都是以泪洗脸,任刘丽萍怎么劝说都没有用。 第四天的时候,顾华林来了,先到卧室看望了一下苏嘉瑶,然后来到客厅,满脸担忧地问刘丽萍:“瑶瑶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眼睛都哭肿了?” 刘丽萍用愤恨的目光盯着他,骂道:“你个丧门星,还好意思来问?我问你:你在公安系统又那么多好朋友,这个案子破了没有?那些追杀瑶瑶的杀手,捉到了没有?雇佣杀手谋杀瑶瑶的周英华、顾琛母子,被抓了没有?这些事没搞清楚,你最好少上我的家门,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顾华林皱着眉头说:“丽萍,你得给我时间啊!那天特警上山,只找到三具杀手的尸体。而且,这些人都没有任何身份,估计是境外的某个杀手组织派来的,完全找不到任何线索。我们虽然都猜到幕后黑手是周英华和顾琛,但什么证据都没有,公安机关怎么抓人?” “那你就这样算了?瑶瑶受了这么大的惊吓,要不是有贾道长保护,只怕早就被那伙歹徒谋害了。周英华母子既然敢做第一次,你能保证她们以后不再做同样的事?现在贾道长也走了,我们母女的安全怎么保障?” 顾华林脸上露出恼恨的表情,咬着牙齿说:“丽萍,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我保证周英华母子以后再不敢起这种歹念。” 刘丽萍抬眼看看他,脸上余怒未消,显然不相信他的话。 顾华林说:“那天瑶瑶出事后,我跟周英华母子摊牌了。我告诉她们:一旦瑶瑶和你发生什么意外,我会立即转让我在天华集团所有的股份,并将转让的收入一分不剩地捐给慈善机构。我自己要么出家修行,要么跳楼自尽,遗嘱也已经立好了,不会给她们母子留一分钱。” 刘丽萍用讥讽的语气说:“你这威胁有用吗?你和周英华是合法夫妻,天华集团股份是你们夫妻的共同财产,难道能够任你一个人处理?你这是在哄鬼是吗?” 顾华林冷冷地一笑,说:“这些事你不要考虑,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你只要相信我就行,她们母子以后绝对不敢再谋害你和瑶瑶。否则的话,她们就会失去一切。” 见刘丽萍不做声了,他又转移话题问:“贾道长为什么要不辞而别?我们还没感谢他呢,怎么就这么走了?” 刘丽萍转头望了女儿的卧室一眼,眼眶红了红,说:“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不辞而别?瑶瑶这几天每天以泪洗脸,就是因为思念他的缘故。昨天晚上我陪她睡觉,她梦里还在哭喊,问贾道长为什么不理睬她,为什么要离开她……你不知道:瑶瑶以前从来没喜欢过男人,这次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心仪的,却突然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你让她怎么能够释怀?” 顾华林叹了一口气,说:“我再想办法去找找他吧!只是,他的来历我们完全不清楚,名字也是假的,完全没有任何线索啊!” 在顾华林和刘丽萍为寻找“贾道长”而大费脑筋的时候,陈华此时已经回到家乡北山县好几天了。 那天早晨,他悄然离开苏嘉瑶后,跑到山下的一个小镇上,搭乘最早的客车回到省城,赶到许正阳的麻将馆,将寄存在那里的衣服、钱卡和手机等物带好,然后租了一台的士,赶回了北山县城。 当初他去苏嘉瑶家里给她治病时,跟陈远志和陈锦怡解释说要回家一两个月,处理工作和债务问题,并将所有的行李都积存在麻将馆,所以陈远志父女并不知道他给苏嘉瑶这个大明星治病的事情,还以为他一直在家乡呆着。 回到北山县城后,陈华利用三天时间,找到剩余的几位债主,一个个请他们吃饭,并用顾华林给他的一百万元,逐一还清了他们的债务,还付了一部分利息给他们。 最后,只剩下原女友李翠婷家里的五万元没还了,他将这笔债务放到了最后。 这天是星期六,下午,他正准备打李翠婷的电话,想到她家里去,当面将钱还给她父亲,却突然收到了陈锦怡的短信。 “小华,我已经开车从省城出发,准备到你们北山县来欣赏锦绣山国家森林公园的美景,明天你不要安排别的事情,,陪我去锦绣山玩。” 陈华在苏嘉瑶家里时,因为不带手机,所以很少与陈锦怡联系,没想到她忽然要到北山县来玩,赶紧拨通了她的电话,笑道:“陈姐,是不是想我了?来欣赏美景是假,实际上是来看我的,对不对?” 陈华在陈远志家里住的那段时间,已经看出陈锦怡喜欢上了自己。只是她性格比较含蓄,自尊心也很强,又比较矜持,所以没有明显地向他表露这份感情。 这一次,估计是因为与陈华分别太久了,心里太过想念,所以便找了个借口,过来看他了…… 听到陈华那句有点玩笑性质的话,陈锦怡在电话里笑着啐了他一口:“你这家伙,脸皮怎么这么厚?自作多情到这地步,我真是服了你。告诉你:松山市建设银行的吴启海行长,原来是省建行办公室主任,经常在我家里玩的。他几次邀请我来北山县锦绣山游玩,我都没空过来。昨天他又邀请我,说他正好在北山县检查工作,如果我过来,他就不回松山市了,就在北山等我过去。盛情难却,所以我就过来了。” 陈华忙说:“欢迎,欢迎。你从省城开车过来,大概要两个半小时,我先处理一下别的事情,晚上在锦绣宾馆请你和那位吴行长吃饭,好吗?” “好,那你先忙去吧!” 随后,陈华又拨打了李翠婷的电话,连拨了三次,都是无人接听。 陈华猜测李翠婷以为自己是想要跟她重叙旧好,所以故意不接电话的,苦笑了一下,又拨通了她家里的电话。 这次有人接电话了,是她的母亲苏银娥。 苏银娥听出陈华的声音后,立即用她特有的尖嗓门嚷了起来:“陈华,你还有脸打电话到我家里来?告诉你:我家翠婷今天看对象,就在我们家里,你不要再打电话过来骚扰。还有,你欠我家里的五万元,希望你早点还给我们,不要让我们看不起你。” 当初陈华与李翠婷谈恋爱时,她的父母就因为他没什么钱,而且有是个孤儿,所以曾极力反对。 也正因为如此,陈华才想要快点发家致富,改变李翠婷父母对自己的印象,这才“病急乱投医”,相信了那个骗子的所谓“投资项目”,结果被骗走了一百万元。 因此,对李翠婷父母这对势利庸俗的夫妻,陈华是很反感的。 于是,他冷冷地说:“伯母,翠婷今天看对象,我恭喜她,祝福她。不过,我现在不是来骚扰她的,是准备到你家来还你们的钱。如果今天不方便,那改日再说。” 苏银娥听说他是来还钱的,立马转换了语气,说:“小华,那你过来。正好翠婷也在家,有些事你们当面说一下,好合好散。” 陈华“啪”地将电话挂断,摸了摸提包里那一捆十万元的钞票,拦了一台的士,便往李翠婷家里赶去。 ; 第四十六章 势利眼 陈华心里很清楚:李翠婷也跟她父母一样,有一点庸俗,也有点势利,脾气性格也很差,除了长得稍微漂亮一点,并没有其他优点。 所以,最初他是看不上李翠婷的。只不过,李翠婷爱上了他的英俊潇洒,又见他是正牌的医学院高材生,在县医院肯定有前途,所以不顾她家里的反对,拼命追求他,两个人才走到了一起。 后来陈华欠了债,她父母逼她与陈华斩断关系。但她心里仍爱着陈华,没有立即提出与分手。 直到上个月,有债主到医院找她逼问陈华下落了,她觉得他不可能再有翻身之日,加之她父母又逼得厉害,这才向陈华发出了那条分手的短信…… 李翠婷家里住在滨江豪苑小区,坐的士几分钟就到了。 敲开她的家门后,陈华发现客厅里坐了三个人:李翠婷的父亲李传伟,母亲苏银娥,另外还有一个矮矮墩墩、满脸青春痘的矬男,没有看到李翠婷。 看到身材高大、英气逼人的陈华走进来时,那个矬矬的年轻男子仰头上上下下打量他,眼睛里流露出了几分嫉恨的神色。 陈华估计这就是李翠婷要看的“对象”,而且猜测李翠婷父母已经向他告知了自己的身份,所以这个人才会用那样的眼光看自己…… 李传伟是一家锑品冶炼厂的小老板,做了十几年生意,为人圆滑而精明,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角色。 此刻,他见陈华穿着一条陈旧的牛仔裤,一件洗得发白的咖啡色衬衣,手里提着一个人造革的提包,不像是发了大财荣归故里的样子,怀疑他这次来家里,并不是来还钱的,而是想要破坏女儿相亲。 于是,他本来还有点的笑意的脸,立即被一层严霜笼罩,用蔑视的目光看着陈华,说:“小陈,我这个家里,本来是不再欢迎你来的。但你欠了我们五万元,说要来还款,所以你苏阿姨才答应你上家里来。你如果真是来还钱的,我们可以好好招待你;但你如果有别的目的,我奉劝你最好自重一点。” 陈华将手里那个人造革的提包扬了扬,笑道:“李伯伯,我确实是来还钱的,您不要多虑。” 说着,他就将手伸进提包里,摸出一捆十万元的暂新的钞票,将封纸打开,十叠一万元的百元大钞立即滚开散落在茶几上。 陈华从里面数了五叠钞票,递给旁边的苏银娥,说:“阿姨,这是五万元欠款,您先拿着。” 然后,他又从剩余的钞票中,拿起三万元,也递给苏银娥:“这三万元算是那五万元的利息,请你一并收好。” 苏银娥本来对陈华的那五万元借款没抱希望了的,没想到,今天陈华不仅还过来了,居然还给了三万元利息,真是做梦都想不到的意外之财,喜得苏银娥眉开眼笑,不住口地向他道谢,又赶紧将钱归拢来,一把抱进了卧室里藏好。 李传伟也没想到陈华居然还付了三万元利息,又是惊喜又是意外,脸上那种冰冷的表情立马换成了温和的微笑,对陈华点点头,指指他身后的沙发,说:“小陈,先坐一坐,等下让你阿姨给你泡茶。翠婷今天上下午班要到五点才回来。你如果有什么话要跟她说,就在这里等一等她。” 陈华确实想跟李翠婷见一面,跟她正式道个别,然后再回省城去,也算了结一桩旧缘。所以,便顺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李传伟指指那个矮矬男子介绍说:“小陈,这位是周晓斌,他父亲跟我一样,是开锑品冶炼厂的。他的叔叔,就是北山县建设银行的周本清行长。” 当李传伟提到周本清行长时,周晓斌立即将矮矬的身躯挺了挺,满脸都是倨傲的表情。 陈华看了周晓斌一眼,不动声色地问:“李伯伯,这位就是小婷今天要相亲的对象?” 李传伟点了点头,说:“你和小婷的事情,小周都清楚,也知道你们分手有一段时间了,所以你们都不要介意。” 陈华笑道:“李伯伯,您多心了。俗话说:好鸟择高枝。小周父亲是开炼厂的,家财万贯,叔叔又是建行行长,与你们家正是门当户对,小婷选择与我分手,与小周结缘,这是很正常的事,我非常理解,也真诚地祝福小婷。” 李传伟有点意外地望了他一眼,见他好像不是在说讽刺的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答他。 而周晓斌,听陈华这样说,以为他真是在自己的“实力”面前知难而退,不免有点得意忘形,眉飞色舞地说:“李叔叔,我前几天跟阿姨说过:我家虽然不是什么亿万富豪,但是,如果小婷嫁给我,她想买车,随时可买;想住哪里的房子,随她选择;想不工作做全职太太,也完全可以。我家里的情况,您是最清楚的,对不对?” 李传伟皱皱眉头,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周晓斌察觉自己刚刚说的话好像有点过头,引起了李传伟的不快,忙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尴尬地干咳两声,又端起茶几上的茶喝了两口,转移话题说:“李叔叔,上午我已经跟我二叔约好了,说您请他在锦绣宾馆贵宾楼吃饭,他答应了。等下我陪您去,最好让小婷也一起去,跟我二叔见一面。我二叔对我的婚姻大事很关心,经常问我找没找对象,今晚正好让他认识一下小婷。” 原来,李传伟的炼厂现在资金紧缺,想要找建设银行贷款五百万元收购锑矿石,但一直没找到门路,恰好有人给李翠婷介绍周晓斌,他虽然看不上这小子的人品,但考虑到他是县建行一把手周本清的亲侄儿,在贷款方面可以给自己帮忙,所以才做女儿的思想工作,让她暂时答应跟周晓斌交往。 现在,他听周晓斌已经约好了他叔叔晚上吃饭,高兴得两眼放光,忙说:“小周,你赶快再打一个电话,跟周行长确认一下,看他晚上是不是真的能够跟我们一起吃饭。如果确定好了,我马上到锦绣宾馆贵宾楼订包厢。” 周晓斌点点头,拿起手机,拨通了周本清的电话,刚说了两句,他的脸色就变了,在电话里发急说:“二爹,上午你不是答应得好好的吗?怎么现在又变卦了?你让我怎么跟李叔叔交代?” 周本清不知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周晓斌听了几句,脸色越来越难看,可又不敢再说什么,只好怏怏地挂断了电话。 “怎么回事?周行长是不是另有约会?” 李传伟察言观色,感觉到事情不妙,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周晓斌气呼呼地说:“他说省建行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领导,而且市建行的吴行长也留在北山没走,就是准备迎接那位重要领导的。所以,今晚他可能要陪领导,不能跟我们吃饭。真是的,答应的好好的又变卦,我不知他这领导是怎么当的。” 陈华一听就明白了:周本清所谓的省建行“重要领导”,肯定就是陈锦怡。虽然她不是什么真的“省建行领导”,但她是一把手陈远志的女儿,在吴行长、周行长等人的眼里,肯定比省建行的什么处长甚至一般的副行长都要尊贵得多、重要得多。 于是,他随口问李传伟:“李叔叔,您是不是想到北山建行贷款?想贷多少?” 李传伟此时心里郁闷无比,听陈华还在问这事,很不耐烦地答道:“你问这个干什么?难道你还能帮上忙?” 陈华笑了笑,说:“别的事我可能帮不上忙,但在建行贷款的话,说不定我真的能够帮上忙。” 周晓斌不待李传伟做声,便“嗤嗤”冷笑两声,以讥讽的口吻说:“这位兄弟,在北山县建行系统,你还能找出比我二叔说话算数的人吗?如果他不同意贷款,谁敢贷款出去?你说你能帮李叔叔贷款,你想去找谁?” 陈华摆摆手,说:“小周,那你先问问你二叔:他愿不愿意贷款给李叔叔?如果他愿意,那我就没必要帮忙;如果他不愿意,我自有办法帮助李叔叔贷到款。” 周晓斌被他一激,脸都涨红了,立即拿出手机,再次拨打了周本清的电话。 “二叔,今天上午我跟您说的,开炼厂的李叔叔要贷五百万元收购锑矿石,您说能不能贷出来?” 只听周本清在电话里不耐烦地说:“你说那个姓李的今晚请我吃饭,就是为贷款的事吗?当时你不是跟我说是你看对象吗?如果是为贷款的事,你告诉他:现在贷款卡得很紧,没办法批,让他不要抱这个希望了。还有,省建行的领导快要到了,我现在非常忙,你不要再打我的电话,听到没有?” 周晓斌还想再说什么,周本清却“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第四十七章 如坐针毡 周晓斌刚刚牛皮吹过了头,此刻得知他二叔不会贷款给李传伟,既气恼又羞愧,布满粉刺疙瘩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狠狠地将手机往沙发上一掼,悻悻地说:“李叔叔,我二叔他出尔反尔,又说不能贷款给您了。不过,您先别急,明天我让我爸爸出面,再做做他的工作。他在我家的炼厂是入了股的,现在我是炼厂的总经理,惹急了我,过几天我就将他的股份退了,看他去哪里赚钱。” 李传伟没想到这个口无遮拦的二愣子,当着陈华这个陌生人的面,抖搂出了他二叔违规参股经营的隐秘事情,心里暗暗骂了他一声“猪脑壳”,口里却说:“小周,这事情得慢慢来,急不得。请你明天跟你爸爸说一下,一定要做做周行长的工作。我现在确实急需资金。如果再不采购矿石,厂里很快要停产了。” 周晓斌拍拍胸脯说:“李叔叔,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这时,陈华的手机突然响了,一看是陈锦怡打过来的,便拉开门到外面去接电话。 “小华,你们北山建设银行的行长周本清,你认识吗?” 陈华听陈锦怡忽然问起周本清,心里觉得好笑:真是巧了,刚刚李传伟好周晓斌正在谈论周本清,没想到陈锦怡又提起他了。 “陈姐,我不认识周行长。不过,恰好我有个朋友想找他帮个忙,刚刚我们还提起了他呢!你怎么忽然也提起他了?” “是这样的:刚刚吴行长打电话给我,说北山县建行的周行长想请我吃饭,问我方不方便。我不想跟下面这些基层的行长接触太多,以免我爸爸责备我,于是便委婉地告诉他:今晚是我一个表弟请客吃饭,外人不宜太多,周行长最好还是不要出席为好。吴行长听说你是我表弟,马上就问了你的电话号码。我估计,等下吴行长或者周行长就会打你电话,你要小心应答啊,最好不要让周本清请客,那样不好。” 陈华笑道:“陈姐,我正好找周行长有点事,今晚不要他请客,我请,但如果他想参加,就让他去吧,人家也是一番好意对不对?” 陈锦怡也笑了起来,说:“那好,我就客随主便吧!今晚你做东,你想邀请谁就邀请谁,我只负责吃喝,别的不管。” 回到客厅后,李传伟抬眼看着他,抱着一丝希望问:“小陈,你说你有办法帮我贷到款,到底是什么门路?是不是上面的门路?” 陈华把玩着手机,说:“李叔叔,不管上面有什么门路,最终还是要周行长点头,对不对?所以,我最终找的,可能还是周行长。” 周晓斌抬眼看着陈华,像看怪物一样,不屑地说:“你找我二叔就能贷到款?做梦吧!我是他的亲侄儿,如果我都不能帮李叔叔贷到款了,谁还有这个能耐?老兄,吹牛皮虽然不上税,但也别太过分啊!” 他的话刚落音,陈华的手机忽然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 陈华划开接听键,只听里面传来一个非常热情的男子的声音:“你好,请问是陈华先生吗?” “我是陈华,请问您是哪位?” “我姓周,叫周本清,是县建行的。陈先生,听说你是县人民医院的大夫,对不对?” 陈华犹豫了一下,“嗯”了一声。 “好好好,我跟你们医院的杜院长是哥们,哪天有空,我约杜院长出来一起喝酒……” 陈华听他绕来绕去,便直截了当地问:“周行长,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和杜院长喝酒的事,我们以后再说。” 李传伟和周晓斌猛然间听他称呼对方为“周行长”,眼珠子一下子瞪圆了,都抬眼看着他,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尤其是周晓斌,更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又竖起耳朵,想听听他是不是在装腔作势…… 周本清在电话里尴尬地笑了两声,小心翼翼地说:“小陈老弟,是这样的:你的表姐陈锦怡女士从省里过来,她是第一次来北山,我作为北山县建行的一把手,想尽一下地主之谊,请陈行长吃个饭。但是,陈行长说今晚是你请客。所以,我想跟你老弟商量一下:今晚能不能先让我做东?如果实在不行,那就请你跟陈行长说一声,就说我和你是老朋友,你邀请我一起参加欢迎晚宴,行不行?” 陈华很痛快地答道:“行。不过,今晚还是我请客,我邀请您参加。” 周本清大喜,赶紧向陈华道谢。 挂断电话后,李传伟用狐疑的目光看着陈华,问:“刚刚给你打电话的,是哪个周行长?不可能是周本清行长吧!” 周晓斌没听出什么什么名堂,但从陈话的语气中,好像对方在请求陈华请他吃饭,所以,他断定这不可能是他二叔,于是便“哼哼”冷笑两声,说:“李叔叔,这位老兄口里的周行长,估计是哪个分理处的主任。现在建行下面那些人,动不动就自称行长,我见得多了。我可以跟这位老兄打赌:如果刚刚打电话的人真是我二叔,我将我的脑袋切掉。” 陈华扬了扬手里的手机,笑道:“小周,要不要我给你去准备刀子?刚刚真是你二叔打电话给我,不信,你看看通话记录,看是不是你二叔的号码?” 周晓斌一把夺过陈华的手机,鼓起眼睛看了看通话记录上显示的对方号码,嘴巴一下子张大了,脸也一下子涨得通红。 不过,他还是不相信自己那个一贯自高自大目中无人的二叔,会亲自打电话给陈华这个无名小子请他吃饭。于是,他回拨了那个号码,并打开了免提键。 电话刚一接通,就听周本清很热情地问:“陈老弟,还有什么吩咐?” 周晓斌听到这个熟悉的嗓门,脸色一下子变得异常难看,像丢掉一个烫手山芋一般,将手机丢给陈华,一声都不敢吭,生怕被周本清听出自己的声音。 陈华接过手机,笑着说:“周行长,您太客气了,我一个后生小辈,怎么当得起‘吩咐’二字?是这样的:我不知道锦绣宾馆贵宾楼的订餐电话,您应该去那边吃饭吃得比较多,所以想请您给我预定一个包厢。” 周本清忙不迭地连声答应,并再次提出要由他来请客。 陈华说:“周行长,您如果一定要请客,那就明天中午吧,今晚你就不要跟我争了。” 在他与周本清通电话时,李传伟的表情一直在变化:先是不相信,渐渐地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到最后,当听到周本清在电话里对陈华如此热情、如此客气时,他的脸上完全被一种惊喜若狂的情形代替了…… 待陈华挂断电话后,李传伟立即从椅子上蹦起来,满脸堆笑地看着陈华,用一种近乎谄媚的语气说:“小华,原来你跟周行长关系这么好啊,早知这样,我就让小婷来找你了,还去转弯抹角地找门路托关系干什么呢?这不是舍近求远吗?” 此言一出,旁边周晓斌的脸立即就变成了猪肝色,怔怔地看着正在讨好陈华的李传伟,又羞愧又气恼,几次起身想要愤然离去,又怕与李翠婷的婚事泡汤,只好如坐针毡地缩在沙发上,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就在这时,客厅门被打开,李翠婷出现在门口。 第四十七章 不卑不亢 五点左右,李翠婷从医院下班回家,用钥匙打开客厅的门,往里面一看,见陈华和周晓斌都坐在沙发上,楞了一下,脸一下子涨红了,很生气地瞪了一眼迎过来给她拿拖鞋的苏银娥,一言不发地走进客厅。 周晓斌忙站起来,满脸都是讨好的笑容,无话找话地说:“小婷,下班了?怎么不打电话让我开车去接你?” 李翠婷没有理睬他,飞快了瞟了陈华一眼,对苏银娥说:“妈,你跟我到卧室去,我问你一件事。” 苏银娥以为她要说跟周晓斌的事情,忙跟进去,把门关上。 李翠婷气恼地问:“妈,你和爸是怎么回事?我说过了:我不喜欢姓周的,他家再有钱,我也不稀罕。你们不让我跟陈华交往,我也同意了,可你们总要让我选一个我喜欢的人吧!就姓周的矮矬子,站起来还没我的耳朵高,你让我找个这样的男朋友,今后我怎么带他出去见人?” 苏银娥见她越说声音越高,急得用手捂住她的嘴,低声说:“姑奶奶,你小声一点好不好?人家在外面坐着呢!你爸爸不是跟你说了吗?现在我们厂里急需贷款,如果你答应做小周的女朋友,这笔贷款就有希望。所以,不管你喜不喜欢,你先别急眼行不行?只要那笔贷款到手了,到时候你想与他分手,还不是由你说了算?” 李翠婷伸手扒开她的手掌,指指客厅又问:“陈华今天怎么又在这里?你们这不是存心让我难堪吗?再说了,你们考虑过陈华的感受没有?我虽然与他分了手,但毕竟我们曾经在一起两年。你们这时候让他到家里来,不怕他心里难受?” 苏银娥忙解释说:“小婷,他是过来还那五万元欠款的,并不是我和你爸存心要让他难堪。而且,他好像对你相亲这件事不大在意,还祝福你和小周呢!” 李翠婷又是一愣,默然片刻,有点怀疑地问:“他怎么忽然有钱还债了?前不久好像还在一个麻将馆给人打工啊,他哪来的钱?” “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他刚刚打开提包,里面是十万元一捆的钞票。他不仅还了我们的欠款,还给了一万元利息。后来我问他其他人的债务怎么办?他说连本带息都还清了,我们这五万元是最后还的。” 李翠婷心里狐疑不定,搞不清陈华到底是哪里来的钱,又不好去问,怔怔地站在那里,半响都没有做声。 苏银娥察言观色,忙压低声音问:“小婷,你是不是还喜欢他?这可不行,今晚你必须应付一下周晓斌,这可是关系到我们炼厂五百万贷款的大事情,你可别任性胡来啊!等下小周请你和你爸爸去吃饭,他的叔叔周行长也会去,你要表现还一点,争取给周行长留下一个好印象。” 李翠婷烦躁地皱皱眉头,一言不发地躺到床上,双手枕着头,眼睛呆呆地盯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什么…… 在客厅里,周晓斌已经开始神气活现地预定包厢。 “锦绣宾馆餐饮部吗?我姓周,是你们那里的VIP客户,有贵宾卡的,麻烦你给我顶订一个七八座的包厢,我们大概六点左右过来,订好后请告诉我包厢号。” 陈华在旁边说:“小周,麻烦你给我也订一个包厢,四五个人的,最好与你们的包厢挨在一起,我也有几个朋友要在那里吃饭。” 周晓斌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又不好细问,只好又跟那个接待员说还订一个小包厢。 李传伟不满地问:“陈华,你既然要跟朋友一起吃饭,怎么又答应小周?故意捣乱是不是?” 陈华心里对这个油滑势利的老狐狸反感至极,存心要黄了他这笔贷款,神色上却丝毫不露出来,若无其事地说:“刚刚小周说了:我跟他在这里见面,是一种缘分,说要跟我喝几杯酒,那就喝呗!至于我朋友那里,我跟小周喝过酒后,过去敷衍一下就行了,没关系的。” 周晓斌以为他想要灌自己的酒,冷笑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李叔叔,这位老兄气量宽宏,酒量应该也很大,等下我倒要好好地敬他几杯。” 大概五点四十左右,李传伟把李翠婷从卧室叫出来,几个人一起往楼下走去。 在路上,陈华打电话问陈锦怡到了哪里,得知她半个小时后可以到达,便将周晓斌刚刚订好的包厢号告诉她,让她和吴行长一起过去。 几个人到了包厢后,周晓斌又开车去建行家属区,将周本清接了过来。 周本清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胖子,个子不高,身材与他的侄儿一样,矮矮墩墩的,戴一副金边眼镜,一张老面馒头一样的肥脸,嘴巴紧紧地抿着,脸皮紧紧地绷着,一幅目中无人的样子。 当李传伟热情地跟他打招呼,并躬着腰伸出手准备与他握手时,他才从鼻子里“嗯”了一声,恩赐一般伸出半个手掌来,让李传伟握了握,又快速抽回,然后漫不经心地打量了包厢里的人一眼,忽然看到端坐在椅子上不动的陈华,脸上顿时露出不悦的表情,沉声问周晓斌:“那个后生子是谁?是你的朋友?” 李传伟见包厢里的人都站起来迎接周本清,唯独陈华端坐不动,心里火冒三丈,又不好骂他,只好赔笑说:“周行长,他是我女儿的一个朋友,县医院的大夫,年轻不懂事,请您谅解一下。他本来是在隔壁包厢吃饭,现在是过来坐一坐,等下他就走了。” 周本清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到主位上,不满地对李传伟说:“李总,今天我是看在你很快就要成为我侄儿岳父的份上,才过来吃这顿饭。一般情况下,我是不会与企业的人或者是要贷款的客户吃饭的,那样影响不好,你应该心里清楚。” 李传伟忙恭维说:“我清楚,我清楚。周行长是最清廉的领导,您的好品行在我们企业界有口皆碑。今天您能够来吃我这顿饭,确实是给了我最大的面子。感谢,非常感谢!” 周本清从包里拿出一包“和天下”香烟,点燃后,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斜眼看着陈华,对李传伟说:“李总,下次请人吃饭,最好注意一点:无关的人不要出现在酒桌上,否则的话,话也说不痛快,酒也喝不痛快,气氛也搞不起来,你说对不对?” 李传伟知道他是在说陈华,脸红了红,心里懊悔无比,可又不好说陈华是他侄儿叫过来的,只好连连说“对不起”,又对陈华使眼色,示意他赶快过去。 陈华站起来,笑道:“周行长,真对不起,是我破坏你们的气氛了。我的朋友几分钟就到了,我一个人到隔壁包厢去也无聊,就站在这里等一下他们,您不会有意见吧!” 周本清见他不卑不亢的,说出来的话明明很难听,却又不好怎么去责难他,只好皱着眉头转过脸,没有理睬陈华。 周晓斌本来是想灌倒陈华,让他在李翠婷面前当场出丑的,没想到他叔叔有意见,便也不做声,抬眼看看李翠婷,却见她面无表情地坐在对面,既不看自己,也不看陈华,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几分钟过后,陈华的手机忽然响起,是陈锦怡打来的。 “小华,我们已经到了锦绣宾馆贵宾楼三楼,你在哪里?是不是在包厢?” “我在隔壁包厢,这里也有几个朋友,你们从这里经过就可以看到我了。” 恰在这时,陈锦怡和松山市建行行长吴启海从包厢门口经过,听到了陈华说话的声音,便让服务员推开门,想叫陈华一起过去。 吴启海首先探进头来,很热情地对拿着手机的陈华喊道:“你是小陈是吗?走走走,我们到包厢去。” 周本清正好面对包厢门口坐着,一眼看到正在热情地招呼陈华的吴启海,不由大吃一惊,眼珠子一下子鼓得溜圆,嘴巴也像蛤蟆一样张得老大,震惊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 第四十八章 变色龙 在片刻的震惊过后,周本清终于清醒过来,忽然像一张引满了弦的弓一样,从座椅上一蹦而起,快步奔到门口,满脸都是谄媚的笑容,对吴启海说:“吴行长,上午您说晚上要陪一位重要领导吃饭,让我不要安排您的晚餐,没想到我们又在这里巧遇了。您一共几位贵宾?我来给您安排。” 吴启海考虑到陈锦怡不喜欢接触基层建行的领导,怕他们顺杆子爬,所以故意没有叫周本清去作陪,没想到在这里又遇到了他,而且他还与陈华在一起,心里也觉得有点纳闷,便指指陈华说:“老周,今晚是这位小陈老弟请客,你就不要安排了。” 然后,他又转过身,含笑看了看陈锦怡,继续给周本清介绍:“这位是省城过来的陈锦怡陈行长,是来北山旅游的。” 他故意把陈锦怡的名字说出来,因为他知道周本清在省建行也有点关系,知道陈锦怡的大名,也知道她是陈远志行长的独生爱女,只是从来没有见到过她而已。 周本清一听到“陈锦怡”三个字,眼睛里立即放出光来,心想难怪吴行长待在北山不走了,原来是要接待省建行系统的这位“公主”。 于是,他赶紧走到包厢门外,点头哈腰地向陈锦怡问好,又伸出一只肥嘟嘟的手掌,想要与陈锦怡握手。 陈锦怡却没有伸出手来,只是对他淡漠地一笑,点了点头,算是跟他打了招呼,然后对陈华说:“小华,走,我们到隔壁包厢去。” 此时,包厢里的李传伟、周晓斌和李翠婷,都用讶异无比的目光盯着陈华和陈锦怡,满脸都是迷惑不解之色。 尤其是李翠婷,见那个仪态万方、美貌无比的女人在喊陈华过去时,语气很亲热,两个人的关系显然非同一般,心里好像突然被针刺了一下,又酸又痛…… 周本清见陈锦怡不与自己握手,微微有点尴尬,但又舍不得这个巴结省行一把手女儿的机会,便厚着脸皮跟在吴启海后面,也往隔壁的包厢走。 进入包厢后,吴启海看看陈华,又看看跟他站在一起的周本清,含笑问陈华:“陈老弟,你跟周行长早就认识?” 陈华还没来得及答话,周本清便抢先说:“吴行长,我和这位小陈老弟虽然认识不久,但一见如故。今晚如果不是陈行长和您过来,小陈老弟本来是要和我们一起吃饭喝酒的。对不对?陈老弟?” 说着,他一把抓住陈华的手掌,热情地摇晃着,做出一副与陈华亲密无比的样子。 陈华没想到周本清态度转变得如此快,简直像条变色龙一样,心里感觉到有点厌恶,可又不好当面拆穿他,只好微笑着不做声。 这时候,周晓斌在包厢门口探头探脑,见周本清将目光转向他,忙喊道:“二叔,我们包厢里上菜了,李叔叔请你过去。” 周本清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摆摆手说:“你们先吃,我等下过来。” 周晓斌不敢勉强,只好怏怏地离开。 吴启海说:“老周,你那边还有朋友,先去陪他们吧,我们这里你不要管,陈老弟会安排好的。” 周本清见上司发话,不好意思再强留在这里,便说:“吴行长,陈行长,小陈老弟,我先到隔壁应酬一下,等下再过来敬三位的酒。” 然后,他快步走回隔壁包厢,阴沉着脸问李传伟:“李总,那个小陈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事先不将他的情况告诉我?搞得我现在非常被动,你们是存心想要我难堪是吗?” 李传伟忙涨红着脸分辩说:“周行长,实不相瞒:这个陈华,原来是小女的男朋友,今天正巧有事到我家里去,遇到了晓斌,晓斌便请他一起来喝杯酒。我们确实不清楚他是怎么认识你这些领导的。” 周本清听说陈华居然还是李翠婷的前男友,心下更加恼怒,铁青着脸说:“真是乱弹琴!一个前男友,一个现在的相亲对象,怎么就扯到一起喝酒了?难道你们是想举办一场鸿门宴?我告诉你们:这个小陈背景非同小可。你们看到那个跟他打招呼的女人吗?那是我们省建行一把手陈远志行长的女儿。这个年轻人跟她关系这么好,就是我和吴行长,都要礼敬他三分,你们却合起伙来想要他在这里出丑,真是不自量力!” 他刚说到这里,李翠婷忽然捂住脸,一边哭一边飞快地冲出了包厢。 周晓斌想要去去追,被周本清用严厉的目光阻拦住了。 李传伟听说在建行系统居然有这么深厚的关系,后悔得恨不得在自己的脸上狠抽几个耳光,又见周本清脸色不善,估计自己的贷款要泡汤,心里更是痛悔得要命,恨不得马上跑到隔壁包厢去,向陈华赔礼道歉,哀求他帮帮忙,哪怕让他叩头跪拜他都愿意。 周本清已无心在这边吃饭,勉强喝了两杯酒,菜也不吃,便站起身往隔壁包厢而去。 此时,这边包厢内也已经上菜,陈华按照陈锦怡的要求,点了一瓶红酒,三个人正在一边品酒一边谈笑。 “吴行长、陈行长、陈老弟,我又不请自来了。陈行长是第一次来北山,我作为北山建行的负责人,本应该尽尽地主之谊,但陈老弟已经说好是他做东,今晚我就不客气了,厚着脸皮来蹭杯酒喝,并借花献佛敬远道而来的陈行长一杯酒。如果两位领导和陈老弟赏脸,明天中午或晚上,我来做东,到资滨酒家去吃北山的特色菜,怎么样?” 陈华本来很讨厌这个变色龙一样的老油条,但见他现在姿态放得这么低,话也说得很动听,又当着他顶头上司的面,倒不好让他太难堪,只好站起来说:“周行长,您客气了。来,请到这边来坐,一起喝酒。” 周本清大喜,忙快步走到陈华旁边,小心翼翼地坐下来,不住地向陈华道谢。 吴启海在省建行当办公室主任的时候,经常在陈远志家里走动,从来没见到过陈华,也从没听陈远志和陈锦怡提起过这个名字,所以心里很纳闷,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正在他暗自猜测的时候,陈锦怡忽然接了一个电话,说了几句后,将手机递给陈华,说:“我爸找你,要跟你说话。” 原来,陈远志也很多天没见到陈华了,虽然他的股骨头坏死症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却好像吃**上瘾一样,迷上了陈华的混元真气:因为每次被陈华用混元真气治疗后,他就感到神清气爽、舒爽愉悦,而且精力充沛、浑身有劲,比吃什么补品都强。 所以,他很想陈华赶快回到省城去,这样每天就能享受一下他的混元真气带来的舒爽了。 在得知女儿今天赶到北山去见陈华后,他便选择在这时候打了电话过来,名义上是询问女儿是否安全到达,实际上却是想跟陈华说说话,让他快点回到省城去…… 吴启海本以为陈华是陈锦怡在外面结识的朋友,根本没料到陈远志居然也认识他,还点名要跟他通话,不由吃了一惊,赶紧竖耳聆听陈华说些什么。 只听陈华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陈叔叔,您是不是不放心陈姐?怕我照顾不好对吗?您放心,陈姐到了我这里,就是进了保险箱,没有人敢欺负她,更不可能有什么意外,这一点您应该很清楚,对不对?哈哈哈!” 陈远志不知在电话里说了什么,陈华先是“嗯嗯嗯”地应答,最后又说:“好,明天晚上我一定跟陈姐一起回来,您放心就是。” 吴启海越听越是奇怪,等他挂断电话后,含笑问陈锦怡:“陈行长,陈老弟跟你爸爸也很熟悉?” 陈锦怡点点头,说:“小华跟我爸是忘年交,我把很喜欢他,所以,现在他就住在我爸那里。这次小华回来一个多月了,我爸感到很不方便,所以打电话催他快点回去。” 此言一出,吴启海和周本清都吃了一惊,睁大眼看着陈华,两个人心里同时都转着一个念头:这个年轻人跟陈远志关系这么好,看来得好好结交他一下…… 第四十九章 假痴作癫 吴启海和周本清有心要结识陈华,本想跟他痛痛快快地喝一场酒,无奈陈锦怡在场,她是主宾,不喝白酒,他们也就不敢提议拿白酒来,只好端起红酒杯,不住地敬陈华和陈锦怡两个人。 敬了几轮后,陈华忽然接到了李传伟的电话,请他到隔壁包厢去一下。 陈华知道他的目的,心里冷笑了一声,跟陈锦怡和吴启海打了个招呼,便来到隔壁包厢。 此时,包厢内只剩下李传伟和周晓斌两个人,面对一大桌子菜,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都没有心思喝酒吃菜。 看到陈华进来,李传伟就像见到救星一样,赶紧从座位上抢过来,一把捉住陈华的手,用哀恳的语气说:“小华,看在你和小婷曾经相爱一场的份上,这次你一定要帮叔叔一个忙。你在建行系统关系这么硬扎,只要你发句话,县建行马上就会放贷款给我。算叔叔求你了。如果以前我们有对不起你的地方,请你千万要谅解,千万不要记在心上。” 陈华想起自己去年刚出事时,李传伟和苏银娥夫妇对自己所说的那些难听的话,想起自己每次去他家里时,他们两口子那种蔑视的眼神和嘲讽的语气,心里就觉得像被石头堵住一样难受。 而且,他也清楚:像李传伟这种见风使舵、爱财如命的生意人,只要有利可图,哪怕让他们下跪磕头、掇臀捧屁都心甘情愿;反之,如果那个人没有利用价值了,他们就会立即翻脸,变得冷漠无情。 所以,面对这种人,自己没必要有什么同情心,更不能为他放低姿态软语相求的假象所迷惑…… 于是,在李传伟说完那番话后,他先是沉吟了片刻,然后徐徐说道:“李叔叔,你高估了我的关系和能力。其实,我与隔壁包厢两位建行的领导,并没有深交,那位吴行长,我更是第一次见到。不过,您既然这样说了,等下我可以跟周行长提一提这事,他买不买我面子,那就不知道了。所以,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周行长会买你面子的,一定会的。” 李传伟听陈华答应给他去说情,以为这事板上钉钉了,高兴得满脸放光,拉住陈华就往座位上拖:“来来来,我敬你一杯酒,以后要经常到我家去玩啊,我和你阿姨还有小婷,都会热情接待你的。” 周晓斌见李传伟如此巴结讨好陈华,还要他经常去他家玩,心里气愤难耐,本想拂袖而去,又不甘心就这样舍弃李翠婷,只好气呼呼地坐在椅子上,一口一杯地喝闷酒。 这时候,周本清也找个借口,从隔壁包厢过来,将陈华拉到外面,记下了他的手机号码,然后满怀期待地问:“老弟,你现在住在省行陈行长家里,应该是他最亲近的人,能不能请你找个机会,带我去拜见一下陈行长?” 陈华想了想,说:“行,哪天你去省城,我带你去见见陈行长。” 周本清高兴得眉开眼笑,说:“老弟,你北山县如果有什么朋友要到建行贷款,你只要打个电话给我,我保证以最快的速度给你办好。”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李传伟找自己贷款的事情,压低声音问:“老弟,你和包厢里的李总,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一直想到建行贷几百万元流动资金,我暂时没批。他刚刚打你电话叫你过来,是不是想要你给他讲情?” 陈华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说:“周行长,不瞒你说:李总的女儿是我的前女友。我和他女儿谈恋爱时,他是坚决反对的,而且那时候他很瞧不起我,说过很多冷嘲热讽的话,原因就是因为我那时候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这就是我和李总的真实关系。”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又说:“至于他贷款的事情,这是你们建行的事情。他的厂子符不符合贷款政策,有没有偿还能力,信誉度怎么样,都需要你们建行去做调查、做决定。所以,即使我给他讲情,你们也得按规定来办,不可能因为我说了一句话,就违规放贷,对不对?” 周本清混迹官场几十年,一听陈华的话就明白了:他这是不想给李传伟讲情。从另外一个意义上来说,其实就是反对自己贷款给李传伟。 于是,他亲热地拍拍陈华的肩膀,心领神会地说:“老弟,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放心,我会慎重考虑李总的贷款的。” 这时候,已经喝得半醉的周晓斌,忽然通红着眼冲到包厢门口,指着陈华嚷道:“姓陈的,你不是答应和我喝酒吗?怎么还没开始喝就当缩头乌龟了?有种的进包厢来,我们痛痛快快地喝一场。” 周本清见他对陈华口出狂言,气得脸色铁青,怒喝道:“周晓斌,你灌马尿灌多了是不是?在这里发什么疯?你再胡言乱语,就要代替你父亲管教你了。” 陈华见他喝得满脸通红,居然还敢来挑衅自己,心想这是你自己找死,可别怪老子落井下石。 于是,他对周本清摆摆手,说:“周行长,小周现在心里不痛快,想要跟我喝酒,我愿意奉陪。你先去隔壁包厢陪陪吴行长和陈行长,这里不要你管。” 周本清也急于要去巴结陈锦怡,便瞪了周晓斌一眼,转身到隔壁包厢去了。 陈华迈步走到酒桌边,冷冷地问周晓斌:“你想要怎么喝?喝多少?” 周晓斌虽然已经半醉,却不糊涂,斜睨着陈华,说:“我已经喝了七八两白酒,你只喝了几杯红酒,这样喝不公平。要喝的话,你也要先喝半斤白酒,我们再开始。” 陈华点点头,见桌上还有一瓶刚开打开的五粮液,便一把抓起酒瓶,仰起脖子“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了下去,然后将空酒瓶在空中扬了扬,问:“我先喝下这一瓶酒,再跟你比,公不公平?” 周晓斌见陈华看上去白白净净文质彬彬的,以为他酒量不行,没想到他一口就喝了一瓶,心里一惊,但很快就是一阵窃喜:妈拉个巴子的,你小子这是自寻死路。这么一瓶酒一口喝下去,等下不醉死你丫的才怪呢! 这时候,服务员又拿来两瓶五粮液摆在桌子上。 陈华看了看那两瓶酒,摇摇头说:“两瓶酒怎么够?服务员,再来两瓶!” 周晓斌的酒量大概是两斤半白酒左右,自以为很少有人能超越,此刻见陈华说两瓶酒少了,以为他是想在气势上压倒他,便也叫嚷道:“服务员,再来两瓶,拿两个大玻璃杯来,这小杯子都收走,别放在这里碍眼。” 服务员很快又拿来两瓶酒、两个一次可以盛半斤白酒的大玻璃杯,并打开酒先将两个杯子斟满。 周晓斌斜睨着陈华,用挑衅的语气说:“想怎么喝?一杯做几口?” “你是主人,你自己定规矩吧,我客随主便。” 为了迷惑周晓斌,在说话的同时,陈华潜运混元功,将自己的脸憋得通红,呼吸也一下子粗重起来,一幅醉醺醺的模样。 周晓斌听陈华要他立规矩,而且见他满脸通红、喘气不匀,以为他刚刚那瓶酒喝急了,酒劲已经开始发作,心里暗暗高兴,便说:“我喝酒历来喜欢痛快,既然你让我立规矩,那就一口一杯,一直喝下去,中间不许上厕所,不许用手指抠喉咙吐酒。谁喝不下去了,就说一句‘我是怂蛋,我认输’,如何?” 一旁的李传伟也以为陈华已经醉了,担心他再喝出了丑,会迁怒于他,忙出言阻止:“小周,小华刚刚一口气喝了一瓶酒,已经够意思了,你就别再逼他了,就此打住吧!” 周晓斌对陈华又恨又妒,只想让他当场出丑,怎么会听李传伟的?一听他阻止,立即鼓起眼珠子横了他一眼,说:“李叔叔,别的事我听你的,但在酒桌上,比的是男子汉的胆量和勇气,谁是英雄、谁是怂蛋,都要用酒来衡量,所以请你不要干涉。他要是不敢喝,也可以,就按我们刚才说的,自己说一句‘我是怂蛋,我认输’,那我就一个人将打开的酒喝完,也不再要他喝一滴酒。” 陈华见他越来越狂,心里既鄙视又好笑,便端起一杯酒,故意口齿不清地说:“李……李叔叔,我姓陈的头……头可断,血可流,认怂的事却从来不……不做。来……来,我们就一口一杯,谁不喝,谁……谁就是乌龟王八蛋……” 在说完最后那句话时,他还夸张地打了一个酒嗝,端杯的手也抖了抖,差点将酒杯掉落在地。 第五十章 假扮男朋友 周晓斌见陈华脸颊通红、满头大汗,说话时吐词不清,端着酒杯的手也在不住地抖动,好像随时都会倒下去的样子,心里暗暗得意,举起手里的杯子说:“好,这是你说的,谁不喝谁就是乌龟王八蛋。你看好,我先喝了。” 说着,将杯子举到唇边,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陈华皱着眉头看看自己那满满一玻璃杯白酒,又连打了几个酒嗝,这才将杯子举到口边,像喝毒药一样慢吞吞地将那杯酒喝了下去。 “不行,既然是比酒量,就要喝得痛快一点。像你这样一口一口地慢慢抿下去,与品酒有什么区别?你得像我这样一口一杯,这才公平。” 说着,周晓斌再次端起一杯酒,又是一仰脖子,“咕嘟”一声咽下去,举起杯子在陈华鼻子前晃了晃,满脸都是挑衅的表情。 陈华见周晓斌已经中计,便不再装样子迷惑他,忽然将眼睛一瞪,眸子里顿时精光四射,随手抄起桌上的一杯酒,也是一样脖子“咕嘟”一声咽下去,将杯子在周晓斌面前照了照,喝问道:“这样喝算不算公平?你要是还嫌慢,我们每个人面前再筛五杯酒,在三十秒内必须喝完,你有胆量这样喝吗?” 周晓斌见陈华忽然一改刚刚醉醺醺的样子,昂首挺胸站在自己面前,神色端严凛然,目光咄咄逼人,并提出要在二十秒内喝完五杯酒,不由楞了一下,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也正用犀利的目光盯着自己,脸上还挂着一丝嘲讽的笑容,心里顿时一颤:这小鳖崽子,原来一直在装啊!看他现在的样子,根本就没有醉,刚刚他是在给老子灌迷魂汤,一不小心就上了他的当…… 可是,他刚刚已经将话说绝了,想抽身退步已不可能,只好壮着胆子色厉内荏地喝道:“行,就按你说的喝,李叔叔给我们在旁边计时,谁二十秒内喝不完这五杯酒,谁就自己认怂认输。” 陈华点了点头,喊服务员再拿来两瓶酒和八个玻璃杯,并让她将十个杯子全部斟满,分两排摆在桌子上。 然后,他与周晓斌每人端起一杯酒,待李传伟喊一声“开始”后,便一口一杯地喝了起来。 周晓斌喝到第四杯的时候,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阵阵发黑,身子虚飘飘地,双脚也像踩在云端里,一个立足不稳,“砰”地一声摔倒在地,昏睡了过去。 李传伟生怕出什么事,赶紧过去扶住他,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幸好还有粗重而急促的呼吸,便赶紧打电话叫了120救护车。 陈华也过去摸了摸他的脉搏,冷笑一声,对李传伟说:“你放心吧,他死不了。我现在要到另一个包厢去了,如果他醒来,请你转告他:今天的事是他自讨苦吃。如果不服,他可以再来挑战我,不管什么方式,我都奉陪到底!” 随后,他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掌,转身就想走。 李传伟忙拉住他的手,满怀希望地问:“小华,你刚刚跟周行长说了我的事吗?他怎么说的?” 陈华笑了笑,说:“刚刚我提到了你贷款的事,周行长说他会慎重考虑的。至于他慎重考虑的结果是什么,我也不知道,过两天你去申办贷款的时候就知道了。” 李传伟被他这番模棱两可的话说得愣了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想再问清楚点,陈华却将被他拉住的手一挣,扬长而去…… 第二天,陈华与吴启海陪陈锦怡在锦绣山森林公园游玩了半天,吃过中饭后本来想再去看一个大溶洞的,陈锦怡却突然接到了郭涛的电话,说他已经从国外回来了,是专程回来与她办理离婚手续的,今晚想跟她当面谈一下,谈好后,明天就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 这个电话,一下子破坏了陈锦怡游山玩水的兴致,便没有再去看溶洞,与陈华开车往省城赶。 巧合的是,当车子快到省城时,陈华忽然接到了李翠婷的电话。 陈华接通后,李翠婷在电话里沉默了好一阵,才低声问道:“陈华,我想让你删掉上次我发给你的那条分手的短信,我们重新开始,还有可能吗?” 陈华已经对李翠婷一家彻底失望,而且李翠婷是在自己最困难、最落魄的时候,提出与自己分手的,虽然当时有点心痛,但后来仔细一想,这样不能共患难的女孩子,不值得自己去留恋和珍惜。 所以,在后来的一段时间内,他渐渐地对分手这件事释然了,也完全断掉了与李翠婷复合的念想…… 现在,当李翠婷提出要与自己重新开始时,他想都没想,随口答道:“小婷,你发给我的那条分手短信,我早就删掉了。但是,信息可以删掉,我脑海里的记忆却删不掉。我知道你当时也有苦衷,所以并没有责怪你。但是,我们现在已经分手了,我也准备在省城发展,不会再回北山了,所以,我没有考虑我们重新开始的问题。” 正在开车的陈锦怡,听到他对李翠婷说的第一句话,立即就将头转过来,并放慢车速,仔细地听着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满脸都是关切的表情。 当听陈华说他不会再考虑与李翠婷重新开始的问题时,陈锦怡的心猛地一跳,脸也莫名其妙地红了,并流露出了欣喜和兴奋的表情…… 李翠婷再次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陈华,你跟我说实话:昨天晚上跟你在一个包厢吃饭的女子,跟你是什么关系?她是不是特意从省城过来看你的?” 陈华楞了一下,转头看一眼陈锦怡,正好与她关切的目光碰在一起,心里忽然一动,鬼使神差地答道:“小婷,这个关系你还看不出吗?她是我女朋友,昨天是特意到北山去看我的。” 正在竖耳聆听他打电话的陈锦怡,听到这句话,情不自禁地“啊”了一声,脸一下子红到了脖颈根,忙羞涩地转过头去。 李翠婷也在电话里轻轻地“啊”了一声,忽然“砰”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陈华将手机放进袋子里,转头看了看脸上红晕未褪的陈锦怡,笑道:“陈姐,我刚刚说你是我女朋友,你不生气吧!我之所以这样说,是有原因的,并不是存心要冒犯你,希望你谅解。” “什么鬼原因?有原因就可以胡说八道吗?现在车上没有别人,我可以原谅你,但下不为例——听明白没有?” 陈锦怡故意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瞪眼看着陈华,但神色间只有三分嗔怒,倒有七分忸怩和羞涩,看得陈华心里忍不住一荡,忽然说:“陈姐,那个姓郭的王八蛋,可真是一个有眼无珠的大瞎子,放着你这么一个倾国倾城、贤淑端庄的女神老婆不要,偏要去外国找一个满身骚味的洋妞,这不是神经有问题吗?我有点想不通:当初你和你爸爸妈妈是怎么看上那么一个忘恩负义的中山狼的?你爸爸当了几十年领导,难道这么一点看人识人的眼光都没有?” 陈锦怡听他称赞自己“倾国倾城、贤淑端庄”,心里甜丝丝的很是受用,低声说:“那家伙很会装,也很有心机,在跟我交往之初,做出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而且表现得很勤快、很懂事,最会讨我妈妈的欢心。我父母见他做事勤谨,又是博士生,便被他的假象迷惑了,但我却一点都不喜欢他,最后是我爸以断绝父女关系为威胁,逼迫我嫁给他的……” 陈华听到这里,笑着打断她说:“难怪,我有点明白那家伙为什么一出国就劈腿了:因为你根本不喜欢他,所以,你们俩结婚后,你肯定没什么好脸色给他,所以他感到压抑、憋屈,于是对你产生了反感,对不对?” 陈锦怡仔细思索了一下,点点头说:“也许这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吧!不过,我反感他,并不是因为他穷或者长相不好看,而是觉得他的人品有问题,喜欢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而且自以为满腹才华,喜欢附庸风雅,而且特别悭吝小气,丝毫没有一点男子汉的气度,我当然就没有好脸色给他看了。” “你上次不是答应给他支付一百万元补偿费用吗?他怎么又要过来亲自谈?” “刚刚他在电话里说:他要跟国外的女朋友结婚了,所以必须先回国跟我办好离婚手续。我也巴不得早点了结这段孽缘,所以跟他见一面也无所谓。” 陈华想了想,忽然说:“陈姐,你不能让他太得意了。反正上次他雇人拍过我和你一起的照片,这次干脆我陪你去跟他见面,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我是你男朋友,煞煞他的嚣张气焰,你觉得如何?” 陈锦怡红着脸想了想,将头偏过去,轻轻地点了点头。 ; 第五十一章 跟踪 郭涛订下的谈判地点,是他母校天江大学附近的一家名叫“雅趣阁”的茶楼。 这家茶楼据说是一位书法名家开的,文化和艺术氛围很浓:进门的大厅有一个民乐演奏台,有一些穿着民族服装的音乐人轮换着弹琵琶、吹笛子、拉二胡、吹唢呐,包厢内的茶客如果感觉到闷,可以到大厅来欣赏民乐表演。 通往包厢的走廊装饰得古香古色,隔几米就可以在墙上看到一幅高仿的国画精品,每个包厢内都悬挂了一幅著名书法家的墨宝,看上去很有品味和雅趣。而且,包厢内还有一张大理石桌面的书桌,上面笔墨纸砚样样俱全。客人如果有雅兴,可以当场泼墨题字作画。 “陈姐,你刚刚说得没错:这姓郭的确实喜欢附庸风雅,而且很可笑。你想啊,今晚他是来与你谈离婚的事情的,却找了一家传统文化氛围这样浓的茶楼,这不是脑筋有毛病吗?” 在往郭涛所订的九号包厢走时,陈华低声对陈锦怡说。 陈锦怡不屑地撇撇嘴,说:“他读书时所学的专业是古典文学,自以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最喜欢向人卖弄他的古典文学素养。后来他出国才发现,这个专业在国外根本没有用武之地,后来只好去应聘当了一个汉语教师。这次回来,估计又是那种自高自傲的坏毛病又犯了,便选择这个茶馆来表现他的风雅,真是既可笑又可恨。” 在快到包厢门口时,陈华忽然伸手挽住了陈锦怡的胳膊,低声说:“陈姐,姓郭的反正已经认定我们是一对了,我们干脆就大大方方地挽手进去,气死那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 陈锦怡红着脸挣扎了一下,但很快就安静下来,任由陈华挽着她的手,两个人一起走进包厢。 包厢里有两个人,都站在那张大理石桌面的书桌前,其中一个戴眼镜、身材瘦矮、头发梳得油光发亮的男子,正在挥毫泼墨,另外一个高一点的男子在旁边很认真地看,估计是他的大学同学。 当陈华和陈锦怡挽手进去时,写字的瘦子抬眼看了一下他们,脸色突然变了,停住了写字的手,用阴冷的目光上上下下扫视陈华几眼,阴阳怪气地问:“陈锦怡,这就是你背着我勾搭的二爷?你们胆子不小啊,我和你还没有办理离婚手续呢,就敢手挽手来跟我见面了。你这是想破罐子破摔,还是想来威胁我?” 陈华干脆将陈锦怡揽进怀里,居高临下地盯视着这个洋不洋土不土的“博士”,反唇相讥道:“你就是郭涛吧!据说你还是一个文学博士,对古典文化很有研究,对不对?我记得《礼记》里面有一句话,叫做‘来而不往非礼也’。你可以背着小怡在国外找洋妞,她为什么不可以寻找自己的幸福?对了,你的洋小三呢?怎么不带回来炫耀炫耀?” 郭涛被他这几句话噎得直翻白眼,再次打量了陈华几眼,冷哼一声说:“小子,你既然知道我是文学博士,还敢班门弄斧引用四书五经的句子?你读过几句古书?” 陈华侧头打量了一下他写的条幅,上面是这样几句话:“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 在看完这四句话后,陈华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表情,说:“郭博士,看来你对礼义廉耻四个字很看重啊!只不过,从你的言行来看,好像有点叶公好龙的意思:满嘴礼义廉耻,实际上却有点鲜廉寡耻。” 此言一出,郭涛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本想怒斥陈华几句,可是想想自己亏欠陈锦怡一家的地方,用“寡廉鲜耻”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如果这小子将那些事抖搂出来,被身边的同学听到了,肯定会更加尴尬。 于是,他只好强忍怒火,请他的同学先到外面的大厅坐坐。 待同学出去后,郭涛气呼呼地在椅子上坐下,拿出一叠照片,“啪”地摔在陈锦怡面前,说:“这些都是你背着我**的证据。你们现在已经非法同居,就在省建行家属区住着,所有的证据我都收集齐了。我咨询了律师,如果打离婚官司,你是有重大过错的一方,起码要将家庭共同财产的三分之二判给我。我也不要这么多,但一百万肯定少了,你至少还要支付我五十万元,我们才能协议离婚。” 陈锦怡一看那些照片,都是自己与陈华平时进出省建行那套房子的场景,又听到郭涛这番恬不知耻的话,气得浑身发抖,想要怒斥他几句,可她又不会骂人,一时憋得脸色煞白,眼泪都差点流出来了。 陈华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掌,示意她别急,然后端起桌上的玻璃茶杯,不动声色地将它捏得粉碎,将手上的碎玻璃扬了扬,用犀利的目光盯着郭涛,冷冷地问:“你还要多少钱?请你再说一遍!” 郭涛见他毫不费劲就用手掌捏碎了一只玻璃杯,目光又锋利又冰冷,瘦弱的身躯忍不住抖了抖,全神戒备地站起来,色厉内荏地喝道:“怎么?你想吓唬我?现在是法治社会,你如果敢动手伤人,我马上可以让我的律师将你送进监狱。” 陈华鄙夷地扫视了他几眼,说:“你坐下吧,我的拳头只打不服输的硬汉,从来不打癞皮狗。不过,我给你看了个相,有两个基本判断:第一,你眼珠子白多黑少,这是淫邪之相,将来必定会有风流之祸;第二,你印堂发黑,眉宇带煞,三天之内必有牢狱之灾。所以,我没必要动手,你自然会遭到报应的。” 郭涛被他骂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可又害怕挨打,只好重新坐下来,问陈锦怡:“你说句话吧:是按我说的条件协议离婚,还是打离婚官司?” 陈锦怡见陈华将他骂得不敢回嘴,心里的气稍稍平复了一点,只想快点摆脱这条癞皮狗,便指指桌子上那些照片吗,问:“这些照片是谁拍的?我再给你五十万元也行,但这些照片的电子底版必须删掉。” 原来,陈锦怡担心郭涛这个无赖将来用这些照片造谣生事,说自己在婚姻期内找小三、养二爷,万一他将这些照片发到论坛里面,或者寄给纪检监察机关,到时候会对自己的名声造成很恶劣的影响。 所以,她想花点钱将这些照片和电子底版买回来,一了百了。 陈华却知道这样做没用,即使花钱买了照相机上的电子底版,但如果对方复制到了电脑上或者U盘上,照样可以洗出照片来。 但是,他并没有出言阻止陈锦怡,只是对郭涛说:“你先去将拍摄这些照片的照相机拿过来,我们看过上面的电子底版后,自己将它们删除,马上就付钱给你。” 郭涛没想到这么顺利就得到了五十万元,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忙起身到外面去打电话给那个“私家侦探”,说等一下就去他那里拿照相机。 待郭涛出去后,陈华压低声音对陈锦怡说:“陈姐,等下你跟他说要三天以后才能将那五十万给他,先拖住他,到时候我自有办法收拾这王八蛋。” “你怎么收拾他?难道真要去打他一顿?你可别发傻气啊,你打了他,真的会坐牢的。” 陈华胸有成竹地笑了笑,说:“陈姐,你放心吧,这小子心术不正,而且一看就是一个好色之徒。在这三天内,我一定有办法让他吃点苦头。” 这时候,郭涛推门进来,告诉陈锦怡等下他就会去拿照相机,然后又问她什么时候可以交易? 陈锦怡按照陈华的叮嘱,说她有一笔钱放在朋友那里投资,需要三天才能拿出来,所以三天后再跟他交易。郭涛满口答应。 陈华和陈锦怡先行离去,郭涛买了单,从茶馆出来,钻进一台的士,吩咐的哥到省政府附近的“鹰眼信息服务中心”——这个信息服务中心,就是他雇佣“私家侦探”的公司。 当然,他根本就没料到:在他乘坐的这台的士后面,跟了另外一台的士,陈华就坐在这台的士上,一直跟踪他到“鹰眼信息服务中心”,看到他进到公司里面才离开。 第五十二章 姐妹花 陈华在离开“鹰眼信息服务中心”后,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还不到九点,心里忽然一动:郭涛这家伙诡计多端,他会不会将那些照片复制到他的手机上去?这样的话,即使陈锦怡将那个“侦探”照相机上的电子底版删除了,他仍然有威胁她的武器。到时候他人在国外,想找他晦气都办不到…… 于是,他又让司机折返回去,自己下车,潜行到信息中心外面的窗户下,听郭涛怎么跟里面的人说。 由于陈华听力异于常人,所以,尽管隔了一堵墙,但房间内两个人的对话仍然听得清清楚楚。 “老许,现在照片已经下载到我的手机里了。你这相机我后天来拿,让陈锦怡那婊/子去删底版。五十万元到手后,我就马上出国,然后将她婚姻期内出轨养二爷的事情和这些照片,发到她们建行系统的内部网站上,让建行系统所有员工都知道他们行长的女儿是什么德性。同时,我还要寄一份举报材料给省纪委、建行总行纪委,也要附上这些照片,让他们查一查陈锦怡的生活作风问题,方消我心头之恨!” “郭博士,为了获取这些照片,我可是冒了很大的风险,也费了很多功夫。那个姓陈的小子很警觉,每次我都是安排不同的人去跟踪他们,才没有被他发现。所以,这辛苦费你还得多付一点。我们开始谈好的价格是五万元,但你现在多搞到了五十万元,我希望你再加三万元,这要求不过分吧!” “好,只要你给我保守秘密,等那五十万元到手,我马上将辛苦费支付给你。” 那个姓许的大喜,连声向他道谢,说:“郭博士,这次我们合作非常愉快。为了庆祝合作成功,我现在请你去吃点宵夜,喝几杯酒,怎么样?” “喝酒就免了。我在国外生活了几年,养成了健康的生活习惯,很少喝酒,晚上也从来不吃宵夜。你如果真想请客,就改一个方式吧,我们去唱歌怎么样?” “唱歌也行,只不过,如果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去唱歌,没什么味道。要唱,我们就去皇冠夜总会。那里有很多陪唱小姐,而且那里的小姐都很开放,只要客人肯出钱,她们什么都干,还可以陪你去宾馆开房。” 说到这里,他嘿嘿一笑,又说:“郭博士,我知道你们这些读古书的人,表面上古板正经,骨子里其实很**,喝酒唱歌如果没有异性相陪,是不感兴趣的,对不对?你出国这么久了,见到的都是洋妞,今晚我带你去吃一次‘土鸡’,保证你开怀畅意。” 郭涛也“嘿嘿”笑了两声,说:“老许,人不风流枉少年。《增广贤文》上有一句话,叫做‘马行无力皆因瘦,人不风流只为贫’。我很快就要移民国外,以后只怕回来的机会很少了。如果能够风流快活一晚,也算是给自己留下一个美好的念想。你放心,今晚不要你出钱,唱歌、找小姐、喝酒都算我的。” 老许再次表示感谢,并马上打电话给皇冠夜总会的一个熟悉的妈咪,请她订一个小包厢,还要预留三四个漂亮一点的小姐。 陈华听他们要去皇冠夜总会找小姐唱歌,正中下怀,马上离开了信息中心,打了一个电话给皇冠夜总会董事长刘东方,如此这般叮嘱了一番,然后便拦了一台的士,径直往夜总会赶去…… 大概九点半左右,郭涛兴致勃勃地跟随那个“私家侦探”老许,来到了皇冠夜总会,进入妈咪给他们订的一个小包厢。 几分钟后,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女人,带着五六个衣着性感、身材火辣、五官也算漂亮的小姐进入包厢。 郭涛在国外几年,很久没到歌厅找小姐了,所以,一看到那几个妖娆性感、漂亮迷人的小姐,眼睛都直了,侧着头肆无忌惮地用目光在她们的胸部、大腿等部位睃巡,只觉得一个比一个漂亮,不知道要选哪一个好。 “郭总,你先选,喜欢哪个就选哪个。” 老许在旁边鼓励他。 郭涛又在几个小姐之间斟酌权衡了好一阵,才对其中一个看上去比较清秀的高个子女孩招招手,示意她过去陪他。 这个女孩子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将头伏在他的肩膀上,指指刚刚跟她站在一起的另一个女孩子,用撒娇的语气说:“老板,那一个是我的亲妹妹,比我还漂亮。要不,我们两姐妹一起陪你好不?” 郭涛抬眼看了一下另外那个女孩子,果然跟自己选中的这个小姐五官很像,不由哈哈大笑,说:“行行行,我还从来没有两姐妹陪我唱过歌,这可是一次新鲜的体验,这次回国没有白回来。” 那个小姐赶紧过来,与她的姐姐一起,每人攀住郭涛一只肩膀,将头和胸部在他身上挨挨擦擦,逗弄得郭涛心痒难熬,不待那个妈咪出去,便开始用手在两个小姐身上摸了起来。 老许也选了一个浓妆艳抹、举止风骚的小姐陪她,并让服务员搬进来两件啤酒,然后几个人便一边动手动脚打情骂俏,一边喝啤酒唱歌,玩得不亦乐乎。 那三个小姐都是刘东方暗暗指使妈咪安排进来的,酒量都很大,性格也很豪爽开放,两个小时不到,就将郭涛和老许灌得迷迷糊糊晕头转向,有点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趁老许搂着他那个小姐唱歌的机会,郭涛将最先陪他的那个小姐揽进怀里,用手在她的超短裙里面探摸,摸了一阵以后只觉得欲火难耐,便将臭烘烘的嘴凑近那个小姐的耳边,低声问:“你出不出台的?如果出台,我马上去北山宾馆订房间。你放心,小费不是问题,只要你陪好了我,两千三千都可以。” “是吗?老板这么大方?” 那个小姐有点不相信地问。 郭涛忙拿过身边的提包,从里面抽出几张一百元面额的美钞,炫耀似的在手里拍了拍,然后塞到小姐手里,说:“你看看,这是美元,是我额外给你的小费。你要是今晚肯陪我过夜,我保证让你满意。” 那小姐将美钞捏在手里,借着灯光左照右照,然后一把塞进丝袜里面,又指指她那个妹妹,低声问:“老板,你这么大方,干脆我妹妹也跟我一起去陪你,怎么样?今晚我们两姐妹服侍你,保证让你像神仙一样快活。” 郭涛听说她想和妹妹一起去陪他,不由喜出望外,色迷迷地在她的大腿上使劲抓了几把,笑道:“你这主意太好了,我还从来没有尝过双飞的滋味呢,尤其你们又是姐妹花,那肯定更加刺激、更加有趣。你现在就跟你妹妹去说一下,如果她愿意,我们马上走。我答应你:只要你们两姐妹服侍好了我,我每人给你们三千小费,还可以额外再每人给你们一百美元。” 那个小姐点点头,将她妹妹叫过来,两个人凑在一起嘀咕了一阵,然后对郭涛说:“我妹妹答应了。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们结账走吧!” 郭涛赶紧跟老许说了一声,喜滋滋地到吧台买了单,便让老许开车送他们去北山宾馆。 在郭涛带两个小姐走的时候,陈华跟刘东方坐在吧台后面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看着郭涛买单离去,陈华的嘴角撇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陈华老弟,这姓郭的王八蛋这么无耻,居然敲诈勒索陈行长,我都想收拾他了。要不,干脆我现在喊几个人,在北山宾馆拦住他,敲断他一只手或一条腿,废了他算了。” 刘东方此时三千万贷款已经批了下来,对陈华和陈锦怡感激无地,听陈华说郭涛是陈锦怡的前夫,不仅忘恩负义要和陈锦怡离婚,还用卑鄙手段敲诈陈锦怡一百五十万元,不由气愤难耐,想直截了当教训他。 陈华却摆摆手,说:“刘总,如果直接打断他的手和腿,他肯定猜得到是我或者陈姐找人干的,他一报案,有很多麻烦。所以,我决定还是利用他自身的弱点,让他吃了苦头后还有苦难言。刚刚我听他跟那个私家侦探在商量,说他十天之内必须赶回他现在所在的那个国家,去移民局办理绿卡。如果错过了这个时间,他的移民申请就会至少延迟一年。所以,我要想办法让他在一周内出不了国,到时候他就会求爷爷告奶奶了。” 就在这时,刘东方的手机传来信息提示音,是那两个陪郭涛出台的小姐中的姐姐发过来的,上面是郭涛在北山宾馆开的房间号码。 陈华看了一下那个房间号,立即走到边上,拨打了已经提拔为兴海区公安局副局长的邱伟平的手机。 第五十三章 捞人 第二天,邱伟平打电话告诉陈华:郭涛和那两个小姐已经被抓获,都关在兴海区公安分局治安大队。 刘东方接过电话,对邱伟平说:“邱局长,两个小姐麻烦你网开一面,拘留她们两三天算了,明天晚上我请治安大队的兄弟吃饭。” 邱伟平笑道:“刘总,刚刚陈华兄弟已经跟我说了,我心里有数。这次那个姓郭的假洋鬼子,涉嫌聚众.淫.乱罪,而且他是主犯,完全可以刑事拘留他,并可以处以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至于两个小姐,她们交代是郭涛强逼、引诱她们犯罪的,是从犯,可以不刑事拘留,你明天安排个人到治安大队给她们交一万元罚款,后天就可以放她们出来。” 陈华听到了邱伟平的话,等他挂断电话后,笑着说:“刘总,两个小姐的一万元罚款,我给她们出。我还额外奖励她们六千元,算是她们进拘留所的辛苦费和惊吓费。” 刘东方忙摇摇手说:“老弟,你这样说就太见外了,这点小钱我还是出得起的。再说了,姓郭的王八蛋这么阴毒,几次三番敲诈陈行长,就是你不出手,我也要想法整治他了。小姐这边的事你别管,我会处理好的。” 然后,他将那两个小姐的妈咪喊过来,让财务送来一万元,交到妈咪手里,告诉她这是刚刚陪郭涛的两位小姐的辛苦费。然后,他又打电话给夜总会的法律顾问,请他明天去兴海区公安局会见那两个小姐,告诉她们过两天就能出来。 陈华见他将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便向他表示感谢,然后回到了省建行陈远志的家里。 第二天早晨,在吃早餐时,趁陈远志在阳台上打太极拳的机会,陈锦怡有点不放心地问:“昨晚你跟踪姓郭的去那个私人侦探那里,到底是去干什么?你没有真的打他吧!如果真打了他,事情闹大了,只怕我们单位会有风言风语。” 陈华在一个大肉包上狠狠地咬了一口,一边鼓着腮帮吞咽,一边含含混混地答道:“陈姐,我打他干什么?那就是只癞皮狗,我怕脏了我的手。” 然后,他用劲将包子咽下去,扯了一张纸巾擦擦嘴,笑道:“我早就告诉过你:姓郭的眼泡浮肿,嘴唇乌黑,眼珠子白多黑少,是一副淫邪之相,迟早要在男女之事上吃大亏。这不,我昨晚刚刚给他看相,零点的时候邱局长就打个电话告诉我:郭涛在皇冠夜总会找小姐唱歌,后来竟然将一对姐妹约到北山宾馆去玩‘双飞’游戏,被兴海区公安分局治安大队抓了现行。听说,他现在涉嫌‘聚众.淫.乱’罪,很可能会被判刑呢!陈姐,你说我是不是神机妙算?” 陈锦怡听到“双飞”两个字,脸唰地红了,转过头“呸”了一口,恨恨地说:“这个下流胚子,活该,最好让他将牢底坐穿!” 然后,她转念一想,忽然猛醒过来,转过头看着陈华,又朝他轻轻“呸”了一口,笑骂道:“你这小鬼头,差点上你的当了。什么神机妙算?我看,这是你和邱伟平设好了圈套让那个家伙钻,对不对?不然的话,邱伟平怎么知道郭涛跟你认识?郭涛被抓,他要打电话告诉你干什么?” 陈华得意地笑了笑,说:“陈姐,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姓郭的如果品行端正,没有淫邪色心,别人就是再怎么设圈套,也套不住他,对不对?所谓‘物必自腐而后虫生’,就是这个道理。” 陈锦怡抬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说:“姓郭的是个大混蛋,你也是个小坏蛋。你要整治他,什么办法不能用?偏要引诱他去做这种下流事,想起都让人恶心。” 说到这里,她红着脸抿嘴一笑,又说:“不过,这办法虽然恶心,倒也很解气。我一想到姓郭的被警察抓住的狼狈样子,心里就觉得痛快。” 陈华笑着点点头,说:“姓郭的不仅混蛋,而且阴狠毒辣,昨晚他居然到那个私家侦探那里,将照相机里面的照片下载到了他手机上,还说要将这些照片发到你们建行的内部网站上,并寄检举信到省纪委和建行总行纪委去,让你身败名裂。你说,这样的歹毒小人,不整治他怎么行?” 陈锦怡惊出了一身冷汗,愕然良久,才恨恨地说:“这个阴毒鬼、伪君子,简直是穿心烂冬瓜,从头坏到脚了。幸亏你考虑周到,及时跟过去听到了他的阴谋。不然的话,他出国后再将照片贴到我们局域网,我就真的有口难辩了。” “陈姐,你别担心。昨晚邱局长打电话给我时,我就叮嘱他了:郭涛一进治安大队,就将他的手机没收,并删除掉上面所有你跟我在一起的照片。邱局长答应亲自去办这件事。至于那个姓许的私家侦探那里,我马上就去找他,让他将照相机里面的照片底版删掉。” 陈锦怡疑惑地问:“那个私家侦探会听你的话将照片删掉吗?他们干那一行,最重要的就是替客户保密。他现在得了郭涛那么多钱,只怕不会那么轻易将照片删掉。” 陈华笑了笑,说:“我自有办法对付他,保证会让那些照片消失得毫无痕迹。” 然后,他几口喝完了碗里的黑米粥,站起身说马上去找姓许的删除照片,让陈锦怡送他一下。 大概半小时后,陈华就来到“鹰眼信息服务中心”,进去一看,里面只有两个处理日常事务的年轻人,姓许的却不在那里。 陈华扫视了办公室几眼,看到墙壁上贴有员工信息,头一个就是那个姓许的,名字叫许大华,职务是副经理兼信息搜集员。 陈华谎称有业务要跟许大华面谈,请一个年轻人打他的电话,让他马上赶到信息中心来。 许大华告诉那个年轻人:他现在正在兴海区公安分局办事,让陈华等一下,大概一个小时后回来。 陈华一听他在兴海区公安分局,马上便猜到了:他肯定在区公安局找关系,想要将郭涛捞出来,心里不由冷笑一声,便坐在信息中心里面的一条长沙发上,悠闲自得地点燃一根烟,吞云吐雾地等许正华回来…… 陈华猜得一点都没错:许大华此时正在兴海区公安分局内,心急如焚地想要救出郭涛来。 昨天晚上,他也在北山宾馆开了一间房,与那个陪他唱歌的小姐鬼混。 两个人刚刚进入主题,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嚣声,仔细一听,有人在威严地呼喝:“都穿好衣服出来,双手抱头,老实一点……我们是兴海区公安分局治安大队的,你们三个人涉嫌聚众.淫.乱罪,请跟我们回分局接受讯问……” 许大华吓得浑身一抖,差点从床上滚下来,赶紧穿好衣服,趁那些警察注意力全部在郭涛房间,拉开门溜出去,从消防通道快速溜走了。 回到家后,惊魂未定的许大华,马上想到郭涛只付了自己两万元预付款,还有六万元费用没支付,如果不将他捞出来,这六万元很可能就拿不到了。 于是,他马上打电话给他的妹夫王义夫,让他赶快想办法去兴海区公安分局捞人。 王义夫是市公安局治安支队副支队长,其实就是“鹰眼信息服务中心”的幕后老板。这个信息中心所从事的是非法的私家侦探业务,如果不是因为有王义夫保护,早就被公安机关取缔了。 所以,如果公安方面有什么事,一般都是王义夫出面的。 王义夫听许大华讲了事情的原委后,满不在乎地说:“这个事你别急,明天我找找兴海区分局的邱伟平。他是新提拔的副局长,正好分管治安工作,这事只要他出面,交点罚款,最多行政拘留四五天,就没事了。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邱伟平可能睡觉了,不好打扰人家。明天上午你去分局找他,我会打电话跟他联系好的。” 许大华听王义夫说得很轻松,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便安心睡下了。 谁料,第二天他赶到兴海区公安分局时,王义夫突然打电话给他,告诉他郭涛的事有麻烦了。 ; 第五十四章 角力 许大华以为像郭涛玩小姐这样的小问题,只要有妹夫王义夫出面,应该很容易解决。 所以,他一大早就来到了兴海区公安分局,准备等王义夫打电话给邱伟平副局长,说好释放郭涛的条件后,就去帮他打点运作,争取早一点将他捞出来。 但是,他刚刚走进区公安局大门,王义夫就打电话过来,有点气急败坏地说:“二哥,你先不要去找邱伟平。这个王八蛋,一升官就变脸了,刚刚我跟他说郭涛的事情,他居然跟我打起了官腔,说郭涛涉嫌聚众.淫.乱罪,而且情节很严重,是跟一对姐妹乱搞,所以一定要刑事拘留他,还劝我不要管这事……” 许大华一下子傻了眼,着急地问:“义夫,那现在怎么办?郭涛还欠我们公司六万元费用,他如果被刑拘了,这六万元肯定不会付给我们了,岂不是损失很大?” 王义夫“哼”了一声,说:“邱伟平这小子,仗着上次立了一点功劳,升了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官,就开始自我膨胀目中无人了,这个仇我记下了,找个机会我一定会还报给他。你也不要着急,我马上打电话给他们区局局长张力天。张局长原来跟我一起在新田派出所工作过,是老搭档,应该会买我面子。” 许大华混迹黑白两道多年,人情练达,经验丰富,听王义夫说要直接去找张力天讲情,忙说:“义夫,你先别忙着打电话给张局长。现在区局分管治安工作的副局长是邱伟平,不管你找哪个领导,最后还得过邱伟平这一关,对不对?” “嗯,那倒是,邱伟平如果不签字放人,张力天同意了也没有用。依你说应该怎么办?” 许大华问:“你刚刚跟邱伟平打电话,他拒绝了你,你没有跟他呛起来吧!” “那倒没有,这个我还是有分寸的。虽然他牛逼哄哄的跟我说大道理,让我心里很气,但考虑到要捞人的话,最终还是得他点头,所以没有跟他翻脸,不过这笔账我记下了。” “嗯嗯,那就好,还有转圜的余地。” “怎么转圜?他刚刚把话都说死了,我再打电话去说,估计也没用。” 许大华笑了笑,老谋深算地说:“义夫,我跟你们公安系统的人打交道比较多。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公安系统的人尤其是有个一官半职的,个个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角色,从来不会白白给人帮忙。你想想:邱伟平刚刚当上副局长,肯定花了不少钱才爬到这位置。他现在权力在手,如果不捞点好处,怎么会给我们帮忙?刚刚你空口白牙打一个电话让他放人,他肯定不干啊!” “你是说,邱伟平是想要捞点好处,才给我帮这个忙?我倒没去想这个问题,觉得我跟他原来关系算好,他应该会卖我这个面子。刚刚你这么一提醒,倒也有点道理。要不,你现在去他办公室打一个转,就说我是你妹夫,然后送他一个红包,看他怎么说吧!” 许大华“嗯”了一声,急急转身来到外面的一个小卖部,买了一个大吉大利的红包,塞了五千元在红包里,然后往邱伟平办公室而去。 邱伟平此时正在办公室审看郭涛和那两个小姐的审问材料,见许大华敲门进来,抬起头问:“你是找我吗?有什么事?” 许大华堆出一脸的笑容,点头哈腰地走过去,弯腰敬了一根烟给邱伟平,然后笑着说:“邱局长,您好。我名叫许大华,市公安局治安支队副支队长王义夫是我的亲妹夫。我是来找邱局长帮忙的。” 邱伟平一听他是王义夫的舅子,马上明白他所来何事了,便不动声色地问:“你来找我帮什么忙?是不是郭涛的事情?” “对对对,就是这事。郭涛是我的一个亲戚,昨晚跟我去皇冠夜总会唱歌喝酒,结果没控制住自己,被两个小姐灌醉了,又被她们引诱到北山宾馆去过夜,在意识不大清醒的情况下,干出了荒唐的事情……” 邱伟平打断了他的话,将手里的审问材料扬了扬,说:“许总,你这说法与我们审问的结果不同啊!据那两个小姐交代:郭涛一进歌厅,就问她们能不能出台到外面开房,还说可以多给她们小费,这就证明他一开始就有不轨的念头;后来,他又以高额小费引诱那一对姐妹跟他睡一张床,三个人在一起鬼混,被我们公安机关当场抓获。被抓的时候,他们三人都是一丝不挂,郭涛的意识也很清醒,怎么说是醉酒后干出的荒唐事?” 许大华赔笑说:“邱局长,郭涛昨晚确实是喝醉了,被两个小姐引诱去宾馆开房的。当然,他违法的事实是很清楚的,也应该受到处罚。我和义夫的想法是:能不能给他定一个嫖.娼的性质,不要按聚众.淫.乱处理?” 邱伟平摇摇头说:“许总,你是王副支队长的哥哥,他应该跟你讲过什么是聚众.淫.乱罪吧。如果他没跟你讲,那我给你解释一下:所谓聚众.淫.乱罪,是指犯罪嫌疑人公然藐视国家法纪和社会公德,聚集男女多人集体进行**的行为。这个多人,是指三个人或以上。郭涛昨晚同时与两个小姐同床鬼混,正好达到了聚众.淫.乱罪的人数标准。而且,他是与一对姐妹鬼混,性质很恶劣,应该予以严惩。” 许大华见邱伟平一脸严肃,不敢反驳他的话,讪笑着从提包里拿出那个红包,放到邱伟平办公桌的一个角落里,并拿一个文件袋盖住,低声说:“邱局长,您和义夫是同事,郭涛的时候一定要请您关照帮忙。他十天以后一定要出国办理移民手续,所以,请邱局长该台贵手,不要刑拘他。” 邱伟平盯着文件袋下面的红包,脸一下子垮了下来,板着脸说:“许总,你这是干什么?请你马上将红包拿回去,否则的话,我就打电话叫纪检室的人过来,当场收缴你的红包,到时候别怪我不给你面子啊!” 许大华见邱伟平脸色铁青,用犀利的目光狠狠地盯视着自己,而且手在放在了桌上的办公电话上,估计他不是在故意做样子,心里一慌,赶紧拿回那个红包,狼狈地逃出了邱伟平的办公室。 在一个僻静的角落,许大华打了王义夫的电话。 “义夫,邱伟平那狗日的果然油盐不进,不仅不要红包,还将我教训了一顿。我看,你只能找张力天局长了。你跟张局长关系好,让他直接找邱伟平说话。邱伟平是刚刚提拔的副局长,应该会尊重张局长的意见的。” 王义夫在电话里骂了邱伟平几句,“啪”地挂断电话,马上拨打了张力天的手机…… 邱伟平等许大华离开办公室后,打了一个电话给治安大队大队长,让他督促具体经办郭涛案件的干警,立即给郭涛办理刑拘手续,并必须在明天上午十点之前,将郭涛送进看守所。 他刚刚布置完,忽然接到了一把手张力天的电话。 “伟平,昨晚治安大队是不是在北山宾馆抓了一个姓郭的嫖.客?” “张局长,是有这回事。不过,那个姓郭的不仅仅是嫖.娼,还涉嫌聚众.淫.乱罪。治安大队连夜对他和两个与他**的小姐进行了突审,已经获得了口供材料,我正准备向您汇报呢!” 张力天沉吟了一下,说:“刚刚市局治安支队的王义夫打了个电话给我,替姓郭的求情。我想了一下,我们区局的工作,离不开市局各部门的支持。而且,你现在正好分管治安工作,以后会经常与王义夫他们打交道。既然他开了这个口,我看我们还是卖他一个面子,就按治安案件处理姓郭的算了。你觉得呢?” 邱伟平知道张力天经常在陈锦怡父亲那里走动,肯定认识郭涛,但不一定知道今天这个姓郭的嫖.客就是那个郭涛,便提醒他说:“张局长,昨晚我们抓活的那个姓郭的犯罪嫌疑人,就是陈锦怡的前夫。” “啊?怎么回事?” 张力天在电话里惊讶地叫出声来。 第五十五章 一唱一和 邱伟平听张力天在电话里惊讶地叫了一声,知道他确实不知道昨晚他们抓获的嫖.客,就是陈锦怡的老公,于是便将事情原委讲给了他听,并强调说这次举报郭涛嫖.娼的人,就是陈华。 张力天知道陈华现在与市局一把手刘雄武局长走得很近,经常去刘局长家里给他做按摩治疗疾病,深得他的信任与喜爱。 所以,当听到邱伟平说这次是陈华出面举报郭涛,而且郭涛用卑鄙手段敲诈勒索陈锦怡一百五十万元之后,张力天立即改变了主意,对邱伟平说:“那个姓郭的既然这样阴险缺德,那就必须让他到监狱里去待一阵子,管教管教他。伟平,你马上签发刑拘报告,明天就将他送进看守所去。” 叮嘱完邱伟平后,张力天又打了一个电话给王义夫,很客气地告诉他:郭涛涉嫌聚众.淫.乱,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充分,他本人以及两个小姐都如实招供了,所以没有办法通融,区局正在办理刑拘手续,估计明天就会将他送进看守所,请王副支队长谅解,这个忙实在帮不到! 王义夫失望地“哦”了一声,不好也不敢当面指斥张力天,但心里恼恨至极,挂断电话后,破口大骂张力天和邱伟平,然后又打电话给许大华,气哼哼地说他也没办法可想了,让他不要再管郭涛的事,那六万元权当是邱伟平和张力天两条狗给叼走了。 许大华本来指望捞出郭涛后,不仅可以收回六万元费用,还可以趁机再找他勒索个两三万元“捞人费”,没想到是这个结果,气得走到外面的大街上,对着一堵墙壁大骂了邱伟平和张力天一番。 骂完后,他猛然想起刚刚接了信息中心接待员一个电话,说有一个客户在信息中心等他,于是赶紧驱车回去。 走进办公室后,他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等候他的那个“客户”,眼珠子一下子瞪圆了——这不就是郭涛委托自己盯梢的那个男“小三”吗?他来这里干什么? 陈华见许大华进来,很潇洒地弹掉手里的烟头,站起身笑道:“许总,听说你去兴海区公安分局了,是不是捞人去了?结果怎么样?郭涛捞出来没有?” 许大华吃了一大惊,鼓起眼珠子想了一想,忽然醒悟过来:妈的,原来是这小子在捣鬼!皇冠夜总会与公安局关系非常好,以前客户从夜总会带小姐出去,从来没被查过,但昨晚郭涛刚刚进房间没多久公安就来了,自己还纳闷他们怎么就直奔郭涛房间呢,原来被这小子盯上了…… 想到自己白白损失的那六万元,许大华不由怒火中烧,恶狠狠地盯视着陈华,咬牙切齿地问:“小子,我问你:你是怎么知道郭涛被抓的?是不是你向公安局举报的?” 陈华搓了搓手掌,大大方方地答道:“对,是我举报的。姓郭的五毒俱全,不仅贪得无厌,而且阴狠狡诈,居然跟你商量要用那些照片去建行的内部网站和纪检机关举报陈锦怡,这样的歹毒小人,不将他送进牢房,将来还不知要祸害多少人呢!” 许大华听陈华将他们昨晚密谋的话都说了出来,脸色一下子变了:“小子,你昨晚一直在跟踪我和郭博士?那你现在到我这里来,又想干什么?” “我来这里没有别的目的,就是想请许总将你照相机里面关于我和陈锦怡的照片都删掉。这些照片虽然不能证明什么,但如果被别有用心的小人利用,危害还是很大的。所以,请许总配合一下,将照相机给我,我亲自来删除那些照片。” 许大华听他口气这么大,不怒反笑:“哈哈哈,小子,你是癞蛤蟆打哈欠——口气不小啊!你要我配合你删除照片?你哪来的这么大的底气?告诉你:这些照片郭博士是出了八万元买下的。你想要删除照片,马上拿十万元现金来,我立马将照相机交给你,你想怎么删就怎么删!” 陈华冷冷地说:“许总,你这些照片,都是利用非法手段获得的,涉嫌侵犯公民隐私权。而且,刚刚我咨询了你们的业务员,他说你们这个信息中心拥有各种侦查手段,包括各种窃照设备、电子窃听器材,这是国家有关部门明令禁止使用的。所以,你如果不配合,我马上打电话报警,让公安部门前来捣毁你这个违法侦查的窝点。” 原来,在等许大华的过程中,陈华假装有大业务要做,问留守的业务员这里有什么侦查手段? 那个业务员为了拉到他这笔“大业务”,便告诉他:他们不仅有常规的侦查手段,还可以对跟踪对象进行窃听、窃照、卫星定位,并带陈华参观了办公室后面一个隐秘的房间。在这个房间内,果然有侦听和定位的设备。 陈华很清楚:这些窃听和定位设备,是安全机关明令禁止使用的,一旦查实,就要承担刑事责任…… 许大华听陈华这样一说,知道他是有备而来,转过头狠狠地瞪视了那个业务员一眼,然后鼓起眼对陈华吼道:“小子,老子这里就是有这些设备,你能怎么样?你倒是报警啊,不报警的话,你是我孙子!” 许大华之所以这样嚣张,是因为这附近的派出所所长,跟王义夫是结拜兄弟。而陈华如果报警,肯定是这个派出所的干警来处理,他们都知道这个所谓的信息中心,王义夫是入了股的,所以肯定不会有什么事…… 陈华见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知道他肯定有后台,心里冷笑一声,拿起手机便拨打了110。 “110吗?我要举报一个违法开展私家侦探业务的窝点,就是春熙路158号的‘鹰眼信息服务中心’。他们不仅以非法手段侵犯公民隐私,而且拥有窃听、窃照、卫星定位等国家有关部门明令禁止使用的器材,请你们马上安排警力前来查处。” 陈华本来是想打电话给邱伟平的,可后来一想,这里不是兴海区公安分局的管辖范围,而是属于冷江区,邱伟平可能不便出面,于是便直接报了110。 在他报警的时候,许大华也拿出手机,拨打了王义夫的电话,告诉他店子里有人捣乱,请他火速过来。 十几分钟后,信息中心走进来三个穿警服的人,走在前面的一个中年男子一进门,就笑着对坐在老板椅上的许大华说:“许总,你好悠闲啊!我可告诉你:今天又有人举报你们开展非法调查活动了,这是第四次了吧!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心?是不是得罪了人?” 许大华从抽屉里拿出三包“和天下”香烟,一边往三个警察手里塞,一边指指陈华说:“杨所长,举报我们的人就坐在那里呢!他今天跑到我这里来,诬陷我们侵犯他的隐私,还无中生有地说我们这里有窃听和定位设施,我们怎么跟他解释也没有用。你是知道的:我这里是很正规的信息服务公司,怎么会做违法的勾当?” 那个杨所长没料到报警的人就坐在这里,忙对许大华使了个眼色,推开他递烟的手,转过头诧异地问陈华:“真的是你报的警吗?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里有违法的行为?在哪里看到他们有窃听和定位的设备?” 陈华指了指许大华老板椅后面的一张暗门,说:“他们的违法设备,就在那张暗门后面的房间内,你们去查一下就知道了。” 杨所长看了看那张暗门,装聋作哑地问许大华:“许总,你后面那间房,真的有违规设备?麻烦你用钥匙开一下门,我们进去查看一下。” 许大华摇摇头说:“杨所长,对不起,这间房是我平时休息的卧室,是我的私人空间。你们没有搜查令的话,不能进去检查。” 杨所长点了点头,转身对陈华说:“小伙子,你听到没有?这是许总休息的卧室,我们确实没有权力进去搜查。你如果一定要我们调查这个公司,请你拿证据出来。只要他们存在违法行为,我们一定依法查处。” 陈华见他们一唱一和,明显是在糊弄自己,不由怒火中烧,忽然大踏步奔到许大华椅子后面,飞起一脚就踢开了那张隐藏有监听设备的房间的门。 许大华见他竟敢踢开门,勃然大怒,一把抓起桌子上的烟灰缸,对准陈华的后脑勺就砸了下去…… 第五十六章 惊惶 陈华现在的混元功已经练到了三级以上,武功也日益精进,反应异常灵敏,动作快如闪电,因此,许大华的烟灰缸刚刚挥起,还没来得及往陈华后脑勺砸下去,就见他反手一抄,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一把就抓住了他握烟灰缸的手腕,然后咬着牙用力一捏。 顿时,许大华的手腕像被一把力逾千钧的铁钳夹住,痛得他嚎叫一声,五指一松,烟灰缸“啪”地掉到地上,摔得粉碎。 陈华刚想冲进房间去拿出那些监听监视设备,忽听背后一声怒吼:“哪里来的野杂毛?赶到这里来撒野,是不是活腻了?把身子蹲下,双手抱头,不然老子一枪打爆你的狗头!” 伴随这怒吼声,陈华感到后背被一个硬硬的东西顶住,好像是手枪的枪管。 陈华依言双手抱头,慢慢地转过身子,定睛一看,只见一个身穿警服、四十岁左右的男子,将一把乌黑铮亮的手枪顶在自己身上,脸色铁青,正用仇恨的目光盯视着自己,好像恨不得将自己吞掉一样。 这个用枪顶住陈华的警察,就是接到许大华电话赶过来的王义夫,刚一进来就看到陈华踢门,而且还一把扭住了许大华的手腕,不由勃然大怒,于是便冲过去,掏枪顶住了陈华的后背。 “警察同志,枪不要随便使用,小心走火。” 陈华慢慢将身子转过来,用轻蔑的目光盯视着王义夫,冷冷地说。 王义夫见他被枪口顶住了身子,居然还敢这样跟自己说话,不由气恨难忍,右手仍用手枪顶住陈华的腹部,左手一挥,便往陈华脸上抽去。 陈华不待他的手落下,左手倏然探出,在王义夫持枪的手掌上一抓,将他的手掌反转过去,枪口对准了他自己。随后,右手后发先至,抢在他的左手掌落下之前,“啪啪啪”连抽了他三个耳光。 陈华这几下动作,都是在间不容发之际完成的,宛如电光石火一般,旁边的人甚至来不及看清楚他的动作,王义夫手里的枪口就调转了过来,脸上也被陈华几个耳光打得红肿一片。 陈华将他持枪的手腕紧紧地捏住,不让他再调转枪口,然后森然质问道:“你作为一个人民警察,一到这里就不问青红皂白掏枪威胁我,这是谁赋予你的权力?你到底和这姓许的是什么关系?” 杨所长等三人见陈华制住了王义夫,而且将枪口调转了过去,不由大惊失色,三个人同时围了过来。 杨所长也掏出手枪,指住陈华的头部,喝道:“小子,把手松开。这是我们市局治安大队王副支队长,你想袭警吗?再不松手,我就开枪了!” 陈华转头看着杨所长,冷笑一声说:“杨所长,我谅你也没这个胆量。不信的话,你开枪试试?” 陈华见杨所长持枪的手在不住地发抖,而且因为太紧张,手枪的保险都没有开,所以故意调侃他。 杨所长刚刚见识了陈华鬼魅般的身手,又见王义夫正在他的枪口下,怕自己枪法不好误伤了王义夫,一时犹豫不决,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王义夫心里怒发如狂,可又被陈华制住,无法反抗,只能用仇恨的目光死死地盯住陈华,咬牙切齿地说:“好小子,算你狠!你有种的话,现在就一枪打死我。否则的话,总有一天你要遭在老子手里,到时候老子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陈华冷笑一声,说:“你姓王,是市局治安支队的副支队长,对吗?那好,我现在打个电话给你们市局刘雄武局长,向他请教一下:你们公安机关究竟有什么手段,到时候可以整得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此言一出,王义夫和杨所长等人都是一愣,脸上同时露出了愕然的表情。 陈华左手继续抓住王义夫持枪的手腕,右手掏出手机,拨打了刘雄武的电话。 为了震慑住王义夫和王所长等人,在拨通刘雄武电话的同时,他还打开了免提键。 电话接通后,只听刘雄武在电话那边很热情地问:“小陈,你从北山回来了?什么时候来我这边?前两天我还打电话给陈行长,说你回去那么久了,我浑身都不自在,再不回省城的话,我可要安排警力到北山去把你给押回来了。哈哈哈!” 原来,刘雄武也跟陈远志一样,患上了“混元真气依赖症”,只要被陈华灌注一次真气,几天内都浑身舒坦神清气爽,所以陈华一离开,他确实有点不适应,迫不及待地想要陈华为他去“按摩按摩”。 而且,像他这样年龄的高官,什么财富地位对他们都是次要的了,内心最期盼的,就是身体健康,精力充沛,延年益寿,多享几年福。 而陈华,正好可以帮助他实现健康长寿的愿望。 所以,他对陈华不仅很依赖,也非常敬重,内心里将他当做了活神仙一样的人物,几次封红包给陈华,想要报答他,但陈华知道他官声很不错,为人很清廉,估计他家里的钱财也不多,所以每次都婉拒了他的红包,让他对陈华更是感激无比…… 王义夫和杨所长等人听陈华要打电话给刘雄武,虽然有点惊愕,但心里其实都不大相信,觉得他可能是在扯虎皮做大旗,想要吓唬他们一下,然后他好趁机脱身。 但是,当听到从陈华手机里传出来的那个熟悉的声音时,王义夫的身子情不自禁地一抖,脸色也倏地变了。 杨所长等人虽然没跟刘局长接触过,但一看到王义夫脸上的表情,立即猜到电话里确实是刘局长的声音,脸上全都露出了惊惶的表情。 杨所长本来一直在用手枪指着陈华的头,此刻也赶紧将枪口垂了下去,有点手足无措地站在陈华旁边,听着他与刘局长通话。 只听陈华说:“刘局长,我本来是准备中午赶到您办公室来的。但是,现在有几个公安干警正用枪指着我,准备拘捕我。你们治安支队的王副支队长,还说要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想请教您一下:你们公安机关究竟有什么手段,可以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刘雄武惊讶地问:“谁要拘捕你?为了什么事?你说的王副支队长,是不是叫王义夫?” “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不过刚刚就是他用枪指着我,说要打爆我的头。” 接下来,他就简单地将事情的原委和经过讲给了刘雄武听。 刘雄武一听就明白了:这个所谓的“信息中心”,其实就是一个非法侦探机构。而王义夫这样卖命地为这个非法机构出头撑腰,肯定与这个机构的老板有利益关联,甚至可能在里面入了股。 于是,他一改开始时与陈华开玩笑的轻松态度,用威严的语气说:“小陈,你现在告诉我具体地址,我马上亲自带纪检室和督察队的人过来。如果涉及到我们警队内部的违纪违法问题,我一定会严肃处理!” 王义夫和杨所长等人听刘雄武说要亲自带纪检和督察队的人过来,知道大事不妙,脸上的冷汗一股股地冒出来,身子也都如筛糠一般抖了起来…… 第五十七章 一锅端 王义夫毕竟在公安系统混了近二十年,虽然性格暴躁、作风霸道,但脑袋瓜子比较活,反应也比较快,一听刘雄武要亲自带领纪检和督察的人过来,立马转头对呆愣在一边的许大华吼道:“你还在这里发什么呆?还不去你卧室里清理东西?” 许大华被他这一声大吼惊醒了,赶紧对另外两个业务员努努嘴,便率先往那张暗门里面冲,想去搬走房间里的监听监视设备,并毁掉一些涉嫌侵犯公民隐私的调查资料。 陈华知道他们想毁灭罪证,立即松开捏住王义夫手腕的手掌,一个倒纵,横身拦在暗房门口,厉声喝道:“刘局长已经带人赶过来了,你们竟敢毁灭罪证吗?有我在这里,这房间里的东西谁也别想动!” 王义夫知道如果不把暗房里的设备搬走藏匿,不仅许大华要坐牢,自己可能也难逃法网,情急之下,转头对杨所长等三个干警说:“兄弟们,今天这事你们得帮我一把。麻烦你们用手铐将这小子拷住,我们去清理一下里面的东西。只要帮我度过了今天这个难关,我一定会报答诸位。” 在王义夫看来,陈华不过是武功厉害,但杨所长带了枪,另外两个干警手里也有警棍,陈华就是功夫再厉害,肯定也不敢真的与枪支对抗。 孰料,他这话刚刚说完,王所长忽然跨前几步,举起手抢,枪口指着许大华,厉声喝道:“姓许的,把手举起来,退回到桌子边,让你的手下也不要动。” 然后,他又将目光投向王义夫,说:“王队长,原来这房间里果然藏有非法设备啊,我们过去几次接到举报,说这个信息中心有问题,每次都被你这个大舅子给骗了。现在这位兄弟找到了你们违法的证据,我们必须依法办事,将这些证据保存下来,等刘局长过来处理。” 这一下变起仓促,不仅王义夫、许大华等人惊得目瞪口呆,就是陈华也大惑不解,不知道杨所长为什么忽然转变了态度。 但是,转念一想,他就明白了:杨所长这是一种自保的策略,他知道刘局长一来,王义夫肯定得倒大霉,许大华肯定也会被抓走。而他只不过与王义夫私交关系好,犯不着为了这种所谓的“兄弟感情”,而毁掉自己的前途。 所以,他便当机立断,临阵倒戈,帮助陈华阻止王义夫等人转移证据,想要立功赎罪,最大限度地减少此事对自己的影响…… 王义夫愕然片刻,马上明白了杨所长的意图,不由破口大骂:“杨德祥,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缩头乌龟!老子当初当所长时,你每天像哈巴狗一样来跪舔,让老子提拔你做中队长、副所长,最后又帮你跑关系当上所长。老子一直把你当兄弟看,没想到在这样关键的时刻,你却帮外人来踩老子了。老子一枪毙了你这个王八蛋再说。” 说着,他忽然举起手抢,对准杨所长就准备开枪。 陈华在他后面冷眼旁观,忽见他举枪,立即飞起一脚,将他的手枪踢落,然后又是一个扫堂腿,将他扫翻在地。 杨所长在他举枪的一瞬间,吓得心胆俱裂,下意识地将身子一缩,后来见陈华将他打翻在地,赶紧冲过去将那把手枪捡起,转头对另外两个干警喝道:“小汪、小刘,你们将许大华铐起来,押到外面去。” 然后,他又用手枪指着地上的王义夫,说:“王队长,我在这里执行公务,你却持枪阻拦、威胁我,这是什么性质的行为,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们是同行,而且你职务比我高,又是市局领导,我没有资格拘捕你。但是,你如果敢再嚣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王义夫心里怒发如狂,险些气晕过去,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扯过杨所长持枪的手,将手枪枪口顶在自己的胸口,赤红着眼大吼道:“王八蛋,你有种开枪啊!就朝这里打,老子要是皱一下眉头,就是猪生狗养的!” 正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王义夫,你真的这么有种?真有种的话,等下跟齐书记到市局纪检室去,将你的问题老老实实讲清楚,行不行?” 陈华抬头一看,只见刘雄武带着两个领导模样的警察,站在房间门口,正用犀利的目光盯着咆哮如雷的王义夫。 而门外,还有好几个带白色头盔、手臂上箍着“纠察”字样袖标的督察队员,正排成一列站在那里,随时等候刘局长召唤。 杨所长一见刘局长进来,赶紧收回了枪,跑过去敬了一个礼,说:“刘局长、齐书记、蔡队长,我们所里接到举报,说这个信息中心违法开展私家侦探业务,而且暗藏了很多违规违法的窃听跟踪设备,我便亲自带人过来处置,没想到遭到这里的员工无理阻挠,后来王副支队长也过来横加干涉,还威胁要一枪毙了我,所以我刚刚就跟他杠上了。” 说着,他又指了指那间暗房,说:“这个公司所有的违法设备,包括一些非法获取的信息资料,都在那个房间里,我们所里准备依法查处。” 刘雄武点了点头,又看了陈华一眼,然后对齐书记说:“老齐,你先和小蔡一起,将王义夫带到局里去,调查一下今天这事的经过,下午将调查结果告诉我。” 然后,他又对杨所长说:“你是开发区派出所的,对不对?你再召集几个干警过来,将这个非法调查窝点彻底搜查一遍,将所有的违法调查资料销毁,违法的窃听跟踪设备没收。这里面涉及违法犯罪的人员,该怎么处理,你们所里依法处置,过几天将处置结果汇报给我。” 杨所长本来心怀鬼胎,生怕陈华向刘局长告状,说他开始也是站在王义夫那一边的,没想到陈华却并没有拆穿他,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在响亮地回答了一声“是”后,移步到陈华身边,趁刘局长去暗房查看那些违法设备的时机,用感激无比的语气悄声对陈华说:“兄弟,谢谢你!有时间的话,请到开发区派出所来玩,我想结交你这个兄弟!” 陈华当时之所以没有揭穿他,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可能很难拦住王义夫等人毁灭罪证,杨所长忽然与王义夫反目来帮助自己,正中他的下怀,所以觉得自己没必要再去刘局长那里说他的坏话。 不过,他从内心里看不起杨所长这种见风使舵的小人,所以也不想与他交什么朋友,便淡淡地说:“杨所长,你没必要谢我。你刚刚帮助我保存了房间内的证据,我还得谢谢你呢!有时间的话,我去开发区派出所拜访你。” 这时候,刘雄武从暗房里出来了,见办公室还有好几个干警,不好怎么跟陈华说亲热话,便走过去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淡淡地说:“小陈,感谢你协助我们公安机关破获了这样一个侵犯公民权利的违法窝点。我先回去了,有时间的话,到我办公室来玩。” 陈华忙点头答应,送刘雄武出门,刚刚走到门口,忽然又接到了邱伟平的电话。 “老弟,你叮嘱我一定要将郭涛手机里有关你和陈行长的照片删除,但这家伙在手机上设了密码锁,我们无法操作他的手机。而且,他虽然是犯罪嫌疑人,但他的手机等私人物品,我们还是不能乱动的。要想删除照片,必须经得他的同意。你现在能过来一下吗?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自己将手机里的照片删除?” 陈华应了一声好,忙打的士赶到了兴海区公安分局。 见到邱伟平后,陈华问:“邱局长,你能陪我去临时羁押郭涛的地方看看他吗?到时候我们见机行事,看能不能让他自己主动删除照片。” 邱伟平忙说:“这没问题,我现在就带你过去。” 于是,邱伟平在前面,带着郭涛来到了治安大队的临时羁押室。 郭涛正垂头丧气地坐在羁押室的铁凳子上,手上戴着手铐,一眼看到陈华跟在身穿警服的邱伟平后面进来,脸上先是露出惊诧的表情,翻着眼珠子想了一想,忽然恍然大悟,倏地直起身子,扑到羁押室的铁栏杆上,对着栏杆外的陈华嘶声吼道:“小王八蛋,原来是你在陷害老子啊!” 第五十八章 打蛇不死三分罪 陈华见郭涛扑在羁押室的栏杆上,脸色紫涨,瞪大一双仇恨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便用揶揄的语气说:“郭博士,昨天晚上在雅趣阁茶楼,我就提醒过你:你印堂发黑,眉宇带煞,近期必有牢狱之灾,你当时还不信,现在是不是应验了?你仔细想一想:如果你站得稳、行得正,谁又能够陷害你?你现在身陷囹圄,是不是自找的?” 邱伟平也用犀利的目光瞪视着他,喝道:“郭涛,你自己目无法纪,违法犯罪,用得着别人陷害你吗?我明确告诉你:你昨晚的行为,不仅仅是嫖.娼那么简单,而是涉嫌聚众.淫.乱罪。按照法律规定,你这个罪名,可以处以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按照你昨晚的具体情节,你至少会被判处两年以上有期徒刑。” 郭涛是个法盲,根本不知道嫖.娼与聚众.淫.乱罪的区别,更不知道自己找两个小姐玩,会有牢狱之灾,还以为最多拘留几天,罚点款就可以了解。 所以,在听到邱伟平那番话后,他的气焰立即被压了下去,脸上露出了恐惧的表情。 陈华察言观色,知道时机已到,便趁热打铁说:“郭涛,我知道你在十天之内,必须赶到你现在居住的国家去办理移民手续,如果延误了这个时间,你的移民手续可能会被延长一年以上。但现在,你远远不是不能办理移民手续的问题了。” 说到这里,他见郭涛的脸色抽搐了一下,知道自己的话点中了他的要害,便继续说:“这一次你如果被公安机关刑拘,被法院判处两年以上有期徒刑,且不说你国外的那个洋小三会不会等你,就是你的签证,也会很快到期。到时候,你就永远别想再回到你想定居的那个国家去了!” 这一番话,直接击中了郭涛的软肋。 只见他先是脸色白一阵红一阵,愣愣地听陈华说完,忽然用戴手铐的双手攀住铁栏杆,手掌不住地往外面抓挠,好像想要抓住陈华的手,绝望地哭喊道:“小陈,我知道错了!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小怡!我是个大混蛋、伪君子、王八蛋……小陈,求求你救救我!我现在知道你的厉害了,我知道你肯定能够救我……求求你,千万别让我坐牢。不然的话,我这辈子就真的完了。” 陈华和邱伟平对望一眼,都没有做声。 郭涛见陈华不做声,忽然将身子扑翻在地上,一边不住地叩头,一边涕泗横流地哀求说:“小陈,我给你叩头了,你不答应救我,我就不起来。只要你帮助我脱了牢狱之灾,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可以去告诉小怡:只要我不坐牢,我就马上将原来她付给我的一百万元钱还给她。如果你们还不满意,我还可以支付你们十万元,作为你们的精神损失费!” 陈华用鄙夷不屑的目光盯视着他,喝道:“郭涛,你先起来。如果你真心悔过,那先得做一件事,你同意吗?” 郭涛听到陈华这几句话,宛如听到天籁纶音,赶紧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扑到栏杆边,迫不及待地问:“兄弟,你让我做什么事?只要你能够救我出去,不管什么事,我都答应你。” 陈华点了点头,又对邱伟平使了个眼色。 邱伟平便将一个负责看管郭涛的干警叫过来,吩咐他打开羁押室的门。 陈华跟着邱伟平进去,对郭涛说:“我知道你昨晚找到鹰眼信息服务中心的许大华,从他的照相机里面将我和陈姐的照片,下载到了你的手机里面。现在,你的手机就在邱局长的包里。你如果真想让我帮你,你先将你手机里的这些照片全部删除。” 郭涛没料到自己与许大华密谋的事情,陈华居然全部知道,愣怔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连声应道:“我删,我一定全部将它们删掉。” 邱伟平便从包里拿出他的手机,递给他。 陈华站在他旁边,看他打开密码锁,然后一张张地将自己与陈锦怡在一起的照片全部删除。 在删除完毕后,郭涛主动将手机递给他,用讨好的语气说:“兄弟,你再仔细检查一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照片没有?如果有,也不是我故意留下的,可能是跳过去了。” 陈华接过他的手机,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再也看不到自己和陈锦怡在一起的照片,便将手机递给邱伟平,似笑非笑地问郭涛:“你刚刚说你准备将敲诈陈锦怡的那一百万元退还给她,是真心想要退,还是说着玩的?” “是真心的,绝对是真心的。只要老弟你肯帮我,我现在就可以将那一百万元退还给她。” 陈华本来没指望他能退还陈锦怡那一百万元,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心想这王八蛋本来欠陈家很多,到最后还要陈锦怡给一百万给他,实在是无耻至极。现在他将钱退给陈锦怡,也算是物归原主。 于是,他不动声色地问:“你现在被羁押在这里,怎么退钱?” 郭涛现在求救心切,只想巴结讨好陈华,好让他帮忙将他捞出去。 于是,他便告诉陈华:“小怡打给我的一百万元,我是专门开了一张卡存下来的,是一张银联卡,现在就在我被扣押的那个手提包里。你可以请这位警察同志到包里面将那张卡拿出来,我告诉你密码,然后将卡上的一百万元转给小怡就行了。” 陈华转头问邱伟平:“邱局长,这样做违反你们公安机关的规定吗?” 邱伟平说:“这个我们好像没有明文规定。不过,如果犯罪嫌疑人出具了书面授权书,授权我们将包里的银行卡交给你处置,那就没问题。” 郭涛忙说:“我愿意出具授权书,请邱局长给我纸笔和印泥,我马上写授权书,并在上面签字按指纹。” 邱伟平点了点头,给他拿来纸笔和印泥,让他出具了授权书,然后当着他的面将他那个手提包打开,把那张银行卡交给了陈华。郭涛又将密码告诉了他。 陈华拿着银行卡与邱伟平一起走到外面。邱伟平有点疑惑地问:“老弟,你真的打算给姓郭的求情?” 陈华笑了笑,说:“邱局长,姓郭的触犯了法律,依法应该受到严惩。我是一个守法公民,怎么会为一个犯罪分子去求情?再说了,我一个无权无势的普通老百姓,即使想给他求情,也没有这个能力啊,对不对?” 邱伟平先是一愣,忽然哈哈大笑,拍拍陈华的肩膀说:“老弟,高!你这一招实在是高!我懂你的意思了,等一下我就签发对郭涛的刑拘报告书,明天就将他送进看守所。” 陈华向他道了谢,然后兴致勃勃地打了一个电话给陈锦怡,让她发一张银行卡的卡号过来,准备给她转账一百万元。 陈锦怡惊讶地问:“给我转账一百万?怎么回事?这是什么钱?” 陈华便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讲给了她听。 陈锦怡有点不忍心地说:“小华,既然那混蛋将钱还回来了,你就找邱局长说说情,别让他坐牢了,那样会毁了他一辈子的。” 陈华知道她心肠软,便不客气地说:“陈姐,你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吧!郭涛那个王八蛋,就是《红楼梦》里面那个‘中山狼’孙绍祖,是个忘恩负义、得志便猖狂的无耻小人。你们家里当初那么帮助他,可以说对他恩深义重,可到最后他却反过来咬你一口,这个教训还不深刻吗?我们农村有一句话,叫做‘打蛇不死三分罪’,像郭涛这样阴狠歹毒的小人,你不将他彻底打垮,迟早有一天他会再来害你。” 陈锦怡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半响才说:“好啦,你做得对,行不行?我马上将卡号发给你,你将钱转过来吧!” 说到这里,她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陈华说:“等等,还有一件事:今天晚上你陪我和我爸还有公安局的刘雄武局长,一起去出席一个很重要的宴会,好不好?” “什么宴会?对方是谁?” 陈锦怡很兴奋地说:“告诉你:今晚出席宴会的,有一个超级大明星,你一定会感到很开心的。” “超级大明星?谁?” “苏嘉瑶。怎么样?你想不想见她?告诉你:我不是追星族,但确实很喜欢苏嘉瑶,也有点崇拜她。我估计你肯定也很想看到她本人,对不对?” 陈华听到“苏嘉瑶”三个字,一下子愣住了,半响都没有回答陈锦怡的话…… ; 第五十九章 醋意 回到北山县的那几天,陈华一直在电脑上关注苏嘉瑶的相关信息,并每天都看她的**。 在从野猪岭脱险的第二天,苏嘉瑶就在她的**上,向她的粉丝群发出了一条悬赏寻人贴子:“悬赏五十万元,寻找世外高人贾宜生。贾宜生,男,三十五六岁,身高一米八五左右,头发浓黑卷曲,淡黄色面皮,络腮胡须,偶尔穿灰白色道袍,背一个蓝底印花粗布包袱,说话时带有松山市一带口音。如有近期见过此人者,请速与我的私人助理胡梦琪小姐联系。” 在这个帖子后面,还附上了胡梦琪的手机号码。 这个帖子一出,引发了无数粉丝的热议,都在猜测那个“世外高人”贾宜生,与苏嘉瑶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她要花费如此高的代价去寻找他? 在接下来的几天中,苏嘉瑶几乎每天都要在午夜甚至凌晨三四点,发一条或者数条**,描述自己失眠、难受、怀念、失望的心情。 这些**虽然用词隐晦,也没有具体所指,但很多粉丝都看出来了:他们的偶像,肝癌刚刚治愈,却好像忽然又患上了相思病。 而她相思的对象,很明显就是她悬赏五十万元寻找的那个“贾宜生”。 陈华也仔仔细细地看了她那些夜晚失眠发出的**,对其中的一条印象极为深刻。 “连续两晚失眠,刚刚恍恍惚惚地睡了一下,却做了一个梦。在梦中,我又回到了那座被清冷的月光笼罩的山岭,又回到了那个虽然杀机四伏、却充满了柔情蜜意的瞭望塔的塔顶。在梦中,我仍然依偎在你温暖的怀抱里,仍然感受到了你身上清甜的气息,仍然有一种只要被你搂抱着、就敢上刀山下火海的勇气……醒来时,我已经泪湿枕巾……” 这条**,是前天的凌晨四点发的。 不知为什么,当看到这条**时,陈华忽然鼻子一酸,有一种想要哭的感觉,甚至还冲动地拿出了手机,准备拨打那个他非常熟悉的号码。 但在准备拨号的那一刻,他又清醒了:没错,苏嘉瑶现在已经很明显地爱上了那个“贾宜生”。但是,她爱上的,是那个满脸络腮胡子、行事稳重踏实、能够给她强烈的依靠感和安全感的“中年道士”贾宜生。 而且,在她的脑海中,贾宜生是一个特立独行、扶危济困的“世外高人”,是一个遗世而独立的“活神仙”,而不是自己这个在尘世中劳碌奔波的凡夫俗子。 因此,一旦自己主动去找苏嘉瑶,说自己就是那个“贾宜生”,她肯定不会相信;即使相信了,也肯定会大失所望。 更何况,自己这辈子从来就没想过、也没奢望过能够找到苏嘉瑶这样一个大明星做女朋友。而且,以自己现在的身份地位,即便找了她做女朋友,恐怕也消受不起…… 左思右想之后,他最后还是没有拨出那个号码。 没想到,陈锦怡现在却突然邀请自己去参加有苏嘉瑶出席的宴会,令他一下子陷入了犹豫的境地…… 陈锦怡听他迟迟不答话,还以为他被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喜懵了,用嗔怪的语气说:“喂,你怎么回事?去不去你给句话啊!” 陈华想了想,有点疑惑地问:“陈姐,苏嘉瑶怎么会跟你们一起吃饭?她跟你爸爸或者刘局长熟吗?” “不熟。是这样的:今年10月1日,是我们建行成立六十周年。我们省行准备举办一次大型庆祝演出活动,想邀请苏嘉瑶这个本省的大明星担任这次活动的主持人。正好,苏嘉瑶的干爸爸顾华林,十年前资金上遇到危机的时候,找我爸爸贷过款,帮助他度过了难关,对我爸爸比较感激。所以,我爸爸请他出面邀请苏嘉瑶一起吃饭商谈演出的事,苏嘉瑶答应了。” “那刘雄武局长为什么也出席今晚的宴会?” 陈锦怡有点不满地说:“你怎么那么多问题?我请你陪我出席一个宴会,你还得调查清楚每一个参加宴会的客人的身份?真是的。” 陈华尴尬地笑了笑,说:“陈姐,我只是好奇而已,你别见怪。” 陈锦怡哼了一声,说:“刘局长你又不是不认识,他跟我把关系那么好,出席这个宴会也很正常啊!不过,我听我爸说,刘局长是顾华林特意邀请的。而他邀请刘局长的目的,好像是为了给他的干女儿苏嘉瑶找一个厉害的私人保镖。因为刘局长原来带过特警,顾华林想要他推荐一到两个退役的特警,给苏嘉瑶提供保护。” 陈华一听顾华林想要刘雄武给苏嘉瑶找私人保镖,心里一惊:刘雄武是知道自己的功夫的,可千万不要跟顾华林提起自己的“无极混元功”啊,那样的话,自己苦心隐瞒的“贾宜生”的真相,可就要被揭穿了…… 他本来是不想答应陈锦怡出席今晚宴会的,但现在一听刘雄武要给苏嘉瑶推荐保镖,立即改变了主意,决定参加这个宴会,到时候相机行事,一定不能把自己的身份戳穿! 于是,他用开玩笑的语气试探陈锦怡:“陈姐,我武功这么好,又练过无极混元功,你怎么不向刘局长推荐我去做苏嘉瑶的保镖?说实话,我也是苏嘉瑶的粉丝,如果能够给她做保镖,每天跟她在一起看她拍电影电视剧,那该是多么牛逼的事情啊!” 陈锦怡愣了一下,沉默了片刻,才用明显怀有醋意的语气说:“你真是这样想的?你对苏嘉瑶这么着迷?你既然这么想去给她做保镖,等一下跟她一起吃饭时,你就毛遂自荐呗,要我们推荐干什么?” 陈华笑道:“陈姐,我怎么从电话里闻到了一股酸溜溜的醋味?” “呸,你这家伙,怎么越来越自作多情了?我不过是觉得你有这么神奇的功夫,随便做点什么都能够名利双收,犯不着去给人低三下四做私人保镖。再说了,我爸爸和刘局长现在的病都还没有完全好,还指望你给他们根治那些毛病。你如果给苏嘉瑶做了私人保镖,就要跟着她全国各地到处跑,哪里还有时间给他们治疗?” 陈华要的正是这个效果,于是便正儿八经地嘱咐陈锦怡:“陈姐,我刚刚是开玩笑的。说实话,我对给人做私人保镖,完全没有任何兴趣。但是,如果苏嘉瑶的干爹知道我有这功夫,肯定会纠缠刘局长或者你爸爸,让他们来做我的工作,那样很烦躁是不是?所以,麻烦你叮嘱一下他们: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要对顾华林、苏嘉瑶提起我有混元功这件事,好吗?” 陈锦怡听他这样说,顿时松了一口气,忙应道:“行,我等下就提醒他们。其实,你原来就跟我爸爸和刘局长说过了:你那神奇的功夫,天底下能够练成的人非常少,一旦传扬出去,可能会招来不少的麻烦。所以,我爸和刘局长等几个知道你有这功夫的人,对别人都是守口如瓶,从来不提及的,这一点你放心好了。” 与陈锦怡通完电话后,陈华请邱伟平到附近一个饭店吃了饭,中午两个人又在一个茶馆喝了两个小时茶,三点左右,邱伟平说要回去上班,陈华便离开茶馆,准备坐的士回省建行去。 就在他准备拦的士的时候,忽然发现对面的五星级“盛华大酒店”门口,围了很多年轻男女,好些人手里都举着一些牌子和横幅。 陈华目力超群,定睛一看,一些牌子上写着“瑶瑶,我们爱你!”、“瑶瑶,你是我们心中永远的女神”等句子,而最多的,则是苏嘉瑶的巨幅照片。 陈华诧异地观察了一下,见“盛华大酒店”门口,临时搭建了一个T台,台下铺着红地毯,有很多保安和警察在维持秩序。 T台的上面有一块很大的横幅,上面赫然写着:“国际巨星苏嘉瑶小姐代言神源集团‘肝康乐’新闻发布会”。 陈华见到这个条幅,心里一动,迈步往酒店方向走去。 第六十章 小花妖 此时,盛华大酒店门口的T台周围,已经被苏嘉瑶的粉丝严严实实地围住。很多人都在兴奋地议论着他们的偶像,并在相互打探新闻发布会什么时候开始。 从这些人的议论中,陈华得知:发布会大概在下午四点正式开始,苏嘉瑶在四点半左右会出现在现场,但不会发言,只是向公众亮个相,让媒体记者拍拍照,表明她已经正式复出开始商演了。 这时候,酒店一个内部员工——应该也是苏嘉瑶的粉丝,在陈华旁边兴奋地告诉她的朋友:晚上六点,苏嘉瑶会在盛华大酒店的888号包厢吃饭,她到时候会到这个包厢去给客人服务。 在说这话的时候,这个服务员眼睛里流露出兴奋和自豪的光芒,令她的那些朋友羡慕不已,纷纷建议她到时候一定要跟偶像合一个影,并发到微信朋友圈,分享一下与偶像近距离接触的荣光和喜悦…… 刚听到这里,陈华的手机忽然响了,是刘雄武打过来的。 “小陈,晚上有空吗?如果有空,跟我一起到盛华大酒店去吃饭,好吗?” “刘局长,是跟天华集团的董事长顾华林以及大明星苏嘉瑶一起吃饭吗?” “对对对,我都忘记你现在住在陈行长家里了,他们肯定会邀请你的,我这个电话打得有点多余了,哈哈哈!” 陈华忙说:“刘局长,刚刚陈姐确实打电话邀请了我。不过,她说了,最先是您提出邀我一起去赴宴的。所以,我是衷心感谢您的。” 刘雄武又爽朗地一笑,说:“小陈,我是这样想的:你这么有本事,又想自己创业,那就一定要在省城结交一些有用的朋友,建立你的人脉关系网。像我们这样的老古董,别的帮助不了你,但总还是认识几个有名一点的人。比如今晚要与你一起吃饭的顾总,就是我省民营企业老板中的佼佼者。我带你结识他,将来对你创业肯定有帮助。” 陈华知道他这是说的真心话,忙再次向他道谢。 挂断电话后,陈华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还不到三点半,距离苏嘉瑶出席发布会还有一个小时,本想去附近溜达一下,忽然想起苏嘉瑶那个寻找“贾宜生”的帖子,上面提到“贾宜生”的特征,最明显的就是有一头浓黑卷曲的头发。等下自己就要跟苏嘉瑶同桌吃饭,为了防止她认出自己,这个很明显的特征必须去掉。 于是,他赶紧就近找了一家美容美发店,请剪发师傅将自己的长发剃掉,剪成一个板寸头,又将几天没剃的胡须剪掉,尽量让自己显得再年轻一些,拉大与“贾宜生道长”的形象之间的距离…… 从美容美发店出来后,陈华再次来到发布会现场,却发现很多男粉丝正围在一群身穿校服、个个青春靓丽的女大学生周围,有的在打口哨,有的在尖叫,还有的挨挨擦擦地挤过去,想要去揩点油,却被几个保安横眉竖目地拦住了。 陈华一打听,这些女学生是中南戏剧学院表演系的,也都是苏嘉瑶最忠实、最狂热的粉丝。因为今天下午没课,所以她们便一起过来一睹偶像的风采。 陈华见这么多戏剧学院的美女聚在一起,便也兴致勃勃地挤过去看,只见她们个个都高挑苗条,五官虽然各具特色,但都非常漂亮,一看就是优中选优的美人坯子。 其中,最外层的一个女孩子引起了陈华的注意。 这个女孩子最显著的特征,就是皮肤比较黑,但黑得非常健康、非常醒目。她身高约一米六五左右,琼鼻翘挺,樱桃小口,一双不算很大的眼睛,异常清澈灵动,令人一见就印象深刻。 这时候,旁边也有一些男粉丝注意到了这个黑皮肤的女孩子,好几个吊丝冲着她戏谑地叫喊:“黑牡丹,能跟我照个相吗?你好漂亮哦,你这皮肤是天生的还是特意晒黑的?” 这个被人称为“黑牡丹”的女孩子,在听到那些吊丝们的叫喊后,并不生气,抬起头调皮地冲他们吐吐舌头,用带一点滇省口音的普通话说:“你们过来啊,过来我就跟你们合影。不过,我跟人合影是要收费的,合一次影收费一百元,谁愿意的就拿钱过来,现金交易,恕不还价!” “哟哟哟,你还是学生呢,就端起明星的架子了?合个影还要一百元,你以为你是瑶瑶姐啊!” 那几个吊丝边笑边继续与她调侃。 女孩子眼珠子灵活地眨动,浅笑吟吟地说:“我虽然不是明星,但我有特点啊,对不对?你们不是叫我‘黑牡丹’吗?牡丹可是花中之王,艳冠群芳。你们今天有幸与花王合影,花一百块钱并不冤枉吧!” 这时候,与她并肩站在一起的一个女学生在她肩膀上擂了一拳,笑道:“小花妖,你不管到哪里都要鼓动别人花钱与你合影,你是不是想钱想疯了?你想要赚钱,刚刚你就应该穿你们那个民族的服装出来啊!你穿了民族服装,再跟人合影收费,才有道理啊!” 随后,她又转头对那些与“小花妖”开玩笑的吊丝们说:“告诉你们,刚刚她说要收费才与你们合影,可不是开玩笑的。你们别看她年纪小,来头却不小,是缅国金三角地带一个大部落长老的独生女儿。在她们那个部落,他的父亲就是一言九鼎的国王。所以,她就是部落的公主。游客们到她们部落去旅游,如果想与她合影,起码要收费三百元。现在她收你们一百元,还是便宜的呢!” 陈华此时才知道:原来这个黑黑的女孩子,竟然来自异国他乡,还是一个部落长老的女儿,怪不得她的皮肤那么黑。 那些吊丝们听到这个“黑牡丹”竟是一个部落的“公主”,不由更加兴奋,有好几个都从包里拿出一百元,准备挤过去与她合影,但还是被那些保安拦住了。 就在这时候,围观的人群一阵骚动,新闻发布会正式开始了。 大概四点二十分左右,苏嘉瑶戴着一副大墨镜,在四个身高体壮的私人保镖的簇拥保护下,从酒店的西边往T台走过来。 顿时,人群再一次骚动,粉丝们纷纷都往西边拥挤,想要近距离与自己的偶像交流一下。 陈华个子比较高,虽然距离苏嘉瑶比较远,但还是能够看清她的脸。只见在厚厚的墨镜的遮掩下,她露在外面的脸色很苍白,嘴唇紧紧地抿着,对粉丝们狂热的呼喊和尖叫声不理不睬,紧紧地跟在开路的保镖后面,一言不发地走上了发布台。 此时,人群已经大乱,那些保安和警察只顾着去苏嘉瑶那边维持秩序,再也没有精力去隔离那些男吊丝与戏剧学院的女学生。 陈华紧紧地跟在那群女学生后面,跟随人流往西边挤。那个被称为“小花妖”的黑皮肤女孩子,就在他前面一米左右,兴奋地大喊着苏嘉瑶的名字,努力踮高脚跟,想看清楚偶像的真容。 就在这时,陈华忽然发现:在她的身后,站着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正将身子紧紧地贴在她的背部,手却伸到下面,握住了一个什么东西,屁股一颠一耸的,正在全神贯注地撞击“小花妖”的臀部。 而小花妖此时正沉浸在见到偶像的狂喜之中,对身后那个男人的下流动作完全没有察觉。 陈华见到那男的丑态,心里一阵恶心,赶紧用力挤过去,从旁边一把捉住了那个变态男子的手,厉声喝道:“臭流氓,你能要点碧脸不?大庭广众之下居然干这种变态的事。老老实实跟我走,到警察那里去说。” 小花妖听到陈华这一声吼,倏然转过头来,往那个变态男子下面一看,脸唰地红了。 不过,她并没有像别的女孩子遇到这种事一样,怒斥或者痛打那个变态者,而是抬头看了一眼陈华,低声说:“大哥,谢谢你!” 然后,她不动声色地将右手轻轻一甩,对那个变态男人说:“老色鬼,敢在本姑娘身上耍流氓,让你先尝尝本姑娘的厉害。” 她话音刚落,忽见那个变态男用手捂住下面露在拉链外面的男根,一蹦三尺高,满脸都是痛苦的表情,不住地高声惨嚎。 周围那些看客都不知道小花妖是用什么方式让他如此痛苦的,脸上都露出了莫名其妙的表情。 只有陈华目光敏锐,一下子就看清了:刚刚小花妖右手一甩,从她的指甲缝里忽然迸出一股细如发丝的烟雾,全部都弹到了变态男的男根上面。 当看到那个男子痛苦的表情时,陈华心里悚然一惊:这个小女孩,居然会放蛊!刚刚她指甲缝里弹出来的那股细雾,肯定就是师父跟自己介绍过的“花蛊”。 ; 第六十一章 追星 陈华的师父是一个“江湖百晓生”,五行八作、三教九流,不管哪一个行当,都能谈出个子丑寅卯来。尤其是对于武功、道术、巫蛊等相关的东西,更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关于“花蛊”,师父曾经告诉过他:这是湘西和滇省边疆以及缅北等地一些少数民族的妇女,专门用来对付负心男人或者欺负她们的流氓痞子的。 据师父说:男人如果中了这种“花蛊”,轻者男根会化脓溃烂,重者会被蛊虫咬掉所有生殖系统的器官,最终痛苦地死去,而且除了放蛊者本人,无药可治。 想至此,陈华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个变态男的下面,只见他的男根已经肿胀得像一根大红萝卜,硬挺挺地杵在裤裆外面,怎么也塞不进裤裆里。 大庭广众之下,变态男只能用双手捧住他的命根子,不住地蹦跳哀嚎,又涕泗横流地哀求小花妖:“小姑奶奶,请你饶恕我吧!我变态,我对不起你!我可以跟你去警察那里,罚款坐牢我都认了,只求你赶快给我治一治……哎哟,痛死我了……” 在极度的痛苦和恐惧之下,他忽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不住地向小花妖叩头,哀求她放他一马。 这时候,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已经看出了事情的端倪,个个脸上露出极端愤怒和鄙视的表情。 有好几个人对小花妖喊:“姑娘,不要救他!这样的变态男,就是要断掉他的命根子,让他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耍流氓!” 小花妖见变态男跪在地上,“砰砰砰”地用头撞地,额头都流出了鲜血,脸上露出一丝不忍的神色,忽然娇声斥道:“你先起来,老老实实站在这里,等警察过来。如果想逃跑,那你就会死得很惨,明白不?” 变态男听她语气有所松动,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仍用双手拼命地捂住下面那“朝天一柱”,用哀恳的目光盯着小花妖,脸上的神色痛苦至极。 小花妖毕竟是一个黄花闺女,看到变态男捂着那东西站立在自己面前,脸孔一红,将头侧到一边,斥道:“把你的狗爪子拿开,不要捂住那里,我现在给你治疗。” 随后,她将左手一甩,又是一股带一点红色的细雾从她的指甲缝里弹射出来,溅到了变态男的命根子上。 很快,被细雾溅到的地方,发出几丝轻微的“嗤嗤”细响,就好像硫酸腐蚀铁板时发出的声音一样。 在细响过后不久,变态男挺立的男根慢慢变小变软,本来紫涨的颜色,也渐渐地恢复了正常颜色。 这时候,两个警察从西边挤过来,询问了一下事情的经过,便准备将变态男和小花妖一起带到派出所去问话。 小花妖听警察说要她去派出所做笔录,马上大摇其头,说:“警察叔叔,我现在可不能跟你们去。再过一会儿,瑶瑶姐姐就要接受媒体记者采访了,我得守在这里听我的偶像说话。” 两个警察有点哭笑不得地看着她,其中一个说:“小姑娘,你不配合我们去做笔录,这个耍流氓的人我们就无法处理,到时候只能将他释放。你若想惩处他,就必须去派出所作证。” 小花妖嘟了嘟嘴,摇手说:“不去,不去!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就在这里将他放了也无所谓。刚刚我已经惩处他了,我可不能为了这么一个臭变态,失去与我偶像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两个警察相顾怃然,又不好强迫她,只好无奈地摇摇头,带着那个变态男离开了现场。 此时,发布会已经到了高.潮,好几个媒体记者围住了苏嘉瑶,正在向她提各种各样的问题。那些狂热的粉丝为了聆听偶像的话语,都在拼命往前挤,人群再一次大乱。 小花妖好像忘记了刚刚被骚扰的事情,嘴里兴奋地大喊着苏嘉瑶的名字,拼尽全力想往前挤。 无奈,她的前后左右都是一些身材高大的男生,不论她怎么费力使劲,却怎么也挤不到前面去。 而且,她的个头也不是很高,前面几个大块头的男生完全挡住了她的视线,急得她满头大汗,不住地叫嚷:“喂喂喂,前面的男子汉,能不能有点绅士风度?给女士让让道,你们拦住我了。” 但是,此时那些男人全都沉浸在见到偶像的兴奋激动状态中,谁也没将她的叫嚷当一回事。 小花妖徒劳地往前面冲击了几次,却怎么也冲不进去,只好沮丧地转过头,忽然见到鹤立鸡群一般站在人群后面的陈华,眼睛不由一亮,走到陈华身边,笑眯眯地说:“大哥,刚刚那事我还没好好地谢你呢,等下散场后,我请你吃麻辣烫好不好?” 陈华见她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动,知道肯定是有求于自己,心里觉得好笑,随口应道:“不好意思,晚上我已经约了人吃饭,而且我也不敢吃麻辣烫,怕上火,谢谢你啊,小公主!” 小花妖见收买的办法不行,眼珠子又是一转,上上下下打量了陈华一眼,忽然竖起大拇指,啧啧赞叹道:“大哥,你长得可真帅,比很多电影电视明星都英俊潇洒多了。而且,你刚刚挺身而出,捉住了那个臭变态,可见你不仅人帅,而且很有正义感,是我辈青年学习的楷模。像你这样善良正义的人,是很乐于助人的,对不对?” “对对对,我确实是个乐于助人的人。对了,小公主你是不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地方?” 小花妖见他主动问自己要不要帮助,正中下怀,眉花眼笑地说:“大哥,你不仅人帅心善,而且很善解人意,小女子最崇拜的就是你这样的男人。” 然后,她转身指指身后那密密麻麻的人墙,说:“大哥,我很想看看瑶瑶姐接受记者采访的场景,可是前面人太多,我看不到。所以,我想请你驮起我,让我看一看台上的状况。你放心,我很轻的,不到一百斤,像你这样魁梧的男子汉,驮我就像驮小孩一样,一点都不会吃力。” 陈华笑着摇摇头,说:“那可不行。我师父告诉过我:男人不能被女人骑在头上,否则会倒大霉的。” 小花妖锲而不舍地说:“大哥,你别信这样的鬼话,那是迷信的说法,哪有这样的事?再说了,如果真要说这个,我爷爷曾经请最灵验的相师给我摸过骨、看过相。那相师说:我这个人天生旺夫,而且会给与我接触的人带来好运道。所以,你如果驮起我,不仅不会倒霉,说不定还会财源滚滚、发子发孙行大运呢!” 说完这番话,她见陈华仍是微笑不语,心下着急,忽然走过去拉住陈华的手,使出了最后一招:撒娇! “大哥,你就行行好吧!你看看,别人都在看瑶瑶姐接受采访,就我一个人看不到,人家好可怜的,是不是?你将我驮起来,哪怕就看五分钟也行,好不?” 陈华被她缠得没法,只好躬下腰身,说:“你爬到我背上,用双手攀住我肩膀,就可以看到台上的情况了,可别坐到我肩膀上去啊!” 小花妖大喜,就像一只灵巧的小狐狸一样,一下子爬到了陈华背上,用双手箍住他的肩膀,说:“大哥,快直起腰,再迟一点就看不到了。” 接下来,小花妖就在陈华的背上忘乎所以地大喊大叫,跟着那些粉丝高呼苏嘉瑶的名字,看到激动处,还腾出一只小手掌,使劲擂打陈华的肩膀,双脚也不停地乱踢乱踏,完全陷入了一种癫狂的境地之中。 发布会结束后,小花妖意犹未尽地从陈华的背上下来,兴奋得小脸通红,砸吧砸吧嘴唇说:“今天真是太幸福了!只可惜我刚刚没有挤到台前去,要是能够像最前面那几个人一样,与瑶瑶姐握一下手,跟她说两句话,那该是多么难忘的美好回忆啊!” 陈华苦笑道:“小公主,你是幸福了,我可受苦了。你刚刚是将我的肩膀当做手拍了,是不是?你看看,我的右肩膀都被你拍红了。” 小花妖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地说:“大哥,真对不起。要不,晚上我还是请你吃饭吧!吃完饭我们还在这门口守着。刚刚我听人说了,瑶瑶姐就在这酒店吃饭。等她吃完饭出来,说不定我们就能够凑上去与她握个手。” 陈华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等下就要与苏嘉瑶一起吃饭,你先去吃麻辣烫,等一下我们吃完饭出来,我让苏嘉瑶与你握个手。” 小花妖一愣,瞪大眼看了看他,忽然哈哈大笑,眼泪都差点笑出来了。 好不容易止住笑声后,小花妖说:“大哥,你真会开玩笑,真幽默,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说的是真的呢!” 第六十二章 百密一疏 陈华知道小花妖肯定不会相信自己的话,见她笑得花枝乱颤,还说自己“真幽默”,自己也觉得有点好笑,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再过一会儿,估计陈锦怡与刘雄武等人就要过来了。 于是,他对小花妖说:“对不起,我要到酒店门口去等人了,失陪。” 说着,就迈步往酒店大堂走。 小花妖追上来问道:“大哥,你叫什么名字?能留个联系方式吗?” 陈华转头答道:“我姓陈,叫陈华。对了,你的真名是什么?总不会真的就叫小花妖吧!” “我真名叫杜甜桑达,但那是我在部落用的名字。我妈妈是滇省人,姓花,所以我最常用的名字,是跟我妈妈姓的,叫花敏,你以后叫我小敏就行。小花妖是同学们给我起的绰号,不过我还蛮喜欢的。对了,你的手机号码是多少?” 陈华见这小女孩鬼精鬼精的,不想与她过多纠缠,便敷衍道:“我刚刚到省城不久,电话还是在老家的号码,明天就会去换号,告诉你也没用。我要在酒店门口等人,你也快回学校去吧!” 花敏嘴角撇出一丝嘲谑的笑容,揶揄道:“大哥,你刚刚不是说要跟瑶瑶姐一起吃饭吗?现在她已经到包厢去了,你怎么不进去陪她?还要等什么人?” 陈华也不跟她争辩,摇摇手不再理睬她,拿出手机开始拨打刘雄武和陈锦怡的电话,问他们什么时候过来。 就在他打电话的时候,忽见顾华林和苏嘉瑶从酒店大堂走出来,站在门口的红地毯上,摆出一副迎接客人的姿态。 一些酒店的保安和苏嘉瑶的私人保镖在顾华林苏嘉瑶周围严阵以待,不许逗留在酒店附近的粉丝靠近她。 陈华也被那些保镖赶到红地毯外面,又和花敏以及她的几个同学站到了一起。 陈华猜测顾华林是带着女儿在门口迎接陈远志和刘雄武两位“贵客”,心想这顾华林做人还不错,懂得怎么尊重帮助过他的人,难怪他十几年时间就将一个小公司发展到现在这样的规模。 果然,几分钟后,两台车子一前一后驶到红地毯前面停下,刘雄武、陈远志、陈锦怡三个人分别从两台车上下来。 顾华林赶紧往前面走了几步,很热情地与刘雄武陈远志陈锦怡一一握手。 苏嘉瑶虽然也往前走了两步,但并没有主动伸手,而是刘雄武等三人走过去很热情地跟她打了招呼。 陈华看到,在与刘雄武等人打招呼时,苏嘉瑶脸上虽然挂着一丝微笑,但明眼人一下就看出来了:她这笑容是勉强装出来的,而且看上去很忧郁、很淡漠,好像她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些人身上,而是在想着另外一件令她牵肠挂肚的事情。 这时候,陈华身边的花敏等人开始悄声议论起来。 “你们看,瑶瑶姐的神情好忧伤、好落寞,而且她看上去非常憔悴。看来,她可能真的是患上相思病了。” “应该不会吧!我觉得,瑶瑶姐发那些帖子,尤其是那个寻找什么‘贾宜生’的帖子,很可能是她的签约公司或者经纪人想出的炒作方式。因为瑶瑶姐病了这么久,现在刚刚复出,她的公司肯定要想办法制造一点热点话题,重新提高瑶瑶姐的人气。所以,他们便炮制了瑶瑶姐患相思病的话题。我估计,她那些帖子,极有可能是她的经纪人代写的。” “嗯,你的分析有点道理。瑶瑶姐现在这种忧郁的状态,估计不是什么相思病引起的,而是她大病初愈的后遗症。你们想想啊,瑶瑶姐那么漂亮,那么有名,追求她的富豪子弟、青年才俊,肯定不计其数,她怎么会患相思病?更何况,她帖子中提到的那个什么‘贾宜生’,形象也太差了吧,年纪三十多了,脸皮淡黄,还有络腮胡须,并且从对他的穿着打扮描述看,那个人还可能是个道士。难道瑶瑶姐会喜欢上一个中年道士?这也未免太离谱了!” 这时候,花敏身边一个女孩子盯着顾华林看了一阵,忽然用比刚刚更小的声音问:“姐妹们,瑶瑶姐那个干爸爸,与她到底有没有什么暧昧关系?当时媒体上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可我怎么也不相信我的偶像会有这种脏污烂事。如果这是真的,那我可要失望透顶了。” 陈华在看到苏嘉瑶脸上那忧郁落寞神情的一刹那,不知为什么,心里忽然一痛,一股怜惜之情油然而生,前一段时间与她相处的种种情形,又好像放电影一样在他的脑海里一幕幕地浮现出来。 因此,当听到花敏身边那个女孩子议论苏嘉瑶与顾华林的绯闻时,他头脑一热,忽然冲动地说:“瑶瑶与顾华林就是父女关系,你们别胡思乱想好不好?你们既然是她的粉丝,就要充分相信她,时时注意维护她的形象,而不要背后议论她。” 话一说完,他就有点后悔自己的莽撞了:苏嘉瑶与顾华林的真实关系,现在还是绝密隐私,自己怎么能够在这样的场合说出来? 果然,他的话音刚落,花敏等人立即转过头来,用讶异无比的目光看着他,一时都有点懵懂,搞不清他为什么忽然情绪激动地说这番话。 花敏最先反应过来,笑道:“陈大哥,原来你也是瑶瑶姐的忠实粉丝啊!你别生气,我们都知道顾董事长是瑶瑶姐的干爸爸,而且也知道他们之间就是很纯洁的干爹干女儿关系,不会相信那些流言蜚语的。否的话,我们也不会来这里见她了。” 陈华听她这么说,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她们没有理解自己口中所说的“父女关系”的真正含义,以为自己刚刚说的就是干爹干女儿之事,这样最好…… 花敏身边那个女孩子诧异地问:“花花,这帅哥是谁?你怎么认识他?” 花敏瞟一眼陈华,“咯咯”一笑说:“他是我的马儿,刚刚我还骑了他呢!” 话一出口,她立马发现此话有点不对劲,容易引发歧义,很难得地红了脸。 果然,旁边那个女孩子立即打趣起来:“花花,你刚刚骑了这帅哥?怎么骑的?” 旁边那些女孩子都哄然大笑。 花敏笑着擂了那女孩子一拳,斜眼瞟着陈华,说:“这帅哥很幽默的,刚刚跟我说他等下要与瑶瑶姐一起吃饭,还一本正经地说要介绍瑶瑶姐与我握手,差点把我的肚子都笑疼了!” 她刚说到这里,眼睛忽然间就瞪圆了。 原来,就在她嘲笑陈华的时候,不远处的刘雄武一眼看到了陈华,忙热情地走过来,拉着他往苏嘉瑶和顾华林身边走,边走边说:“小陈,你怎么站在那里?来来来,我介绍你认识一下顾总和苏嘉瑶小姐。” “我靠,我还以为这大哥是开玩笑的呢,原来他真的是要和瑶瑶姐一起吃饭。本公主一向料事如神,这一次怎么就看走眼了呢?这大哥难道也是一个电影明星?早知如此,刚刚跟他再套套近乎就好了。” 花敏有点懊恼地对身边的女孩子说,同时眼珠子又开始骨碌碌地眨动,暗暗盘算起来…… 刘雄武牵着陈华的手走到顾华林与苏嘉瑶对面,很热情地介绍说:“顾总,苏小姐,这小伙子姓陈,叫陈华,是陈行长的忘年交,也是我的好朋友。他很仰慕苏小姐,是苏小姐的粉丝,所以我和陈行长今天特意请他来一起吃个饭,满足一下他近距离接触偶像的心愿。” 刘雄武这一番八面玲珑的介绍词,是临时编造的,但说得就像真的一样,既解释了带陈华来吃饭的原因,又间接吹捧了一下苏嘉瑶,令陈华佩服不已。 顾华林见刘雄武如此郑重其事地介绍陈华,而且说他还是陈远志的忘年交,心里微觉诧异,脸上却丝毫也没将这种诧异之色流露出来,很热情地主动伸手与陈华握手。 轮到苏嘉瑶时,陈华见她脸上还是那种淡漠的神色,并且也没有主动伸手出来,便笑着说:“苏小姐,我是你最忠实的粉丝。今天有幸能够与你同桌吃饭,是我此生最大的荣幸!” 他这略带一点北山口音的普通话一出口,苏嘉瑶顿时如遭雷击,身子抖了一下,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凝神盯视着他,用颤抖的声音问:“你……你到底是谁?你和贾宜生是什么关系?” 陈华看到苏嘉瑶那种如见鬼魅般的表情,又见她问自己与“贾宜生”是什么关系,仔细一想,猛然醒悟过来:自己百密一疏,没想到要伪装声音。而苏嘉瑶这段时间日里夜里耳边回响的,肯定都是那个“贾宜生”的话语。现在自己一开口,与“贾宜生”的声音一模一样,她肯定会惊诧莫名了…… 第六十三章 来历不明的表妹 陈华应变奇快,在想通了苏嘉瑶惊诧的原因后,立即运起体内的“混元真气”,逼住喉腔内的声带,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比原来稍微尖一点;同时,脸上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用非常标准的普通话疑惑地问:“苏小姐,贾宜生是谁?我不认识啊!” 苏嘉瑶见到他迷惑的表情,又见他留一个板寸头,穿一件花衬衣,嘴唇上光溜溜的没半根胡须,看上去就是一个刚刚毕业、涉世未深的毛头小伙,与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个成熟稳重、神功盖世、无所不能的心上人完全不搭边。 但是,有一点却令她百思不得其解:自己面前这个男孩子,第一次跟自己说话时,完全就是“那个人”的声音,可是他再次开口时,又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声音。这是怎么回事? 在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后,她恍然想起:也许,自己是太思念“那个人”了,所以耳朵边一直萦绕的都是他的声音。刚刚这男孩子说话时,自己也许发生了幻觉,错将他的声音嫁接到“那个人”的声音上去了。 想至此,她心里不由失望至极,脸上又恢复了那种落寞的、忧郁的表情,淡淡地跟陈华说了一句“不好意思”,转身便往酒店大堂而去。 其他人忙跟着她往里面走。 陈华走在最后面,刚刚穿过大堂,忽听后面有人在喊他:“陈华大哥,请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转头一看,却是那个古灵精怪的“小花妖”花敏。 陈华见刘雄武、陈锦怡等人都回过头看他,无奈地苦笑一下,说:“刘局长、陈姐,你们先上去,等下我自己到包厢来,我先跟这位小妹妹说个事情。” 陈锦怡仔细看了看穿着学生服的花敏,见她虽然皮肤比较黑,但五官俊秀、身材娇俏,而且眉眼之间充满了灵动之气,看上去非常活泼、非常可爱,脸上不由掠过一丝不快的表情,但又不好说什么,只好跟着刘雄武先上了电梯。 “小敏,你怎么还没回去?难道真的准备饿着肚子在这里等苏嘉瑶吃完饭出来?实话告诉你吧:我跟苏嘉瑶也是第一次见面。如果你是想让我介绍你认识她,估计办不到。” 陈华与花敏面对面站在大堂中央,皱着眉头说。 花敏却毫不计较他不耐烦的态度,拉着他的手来到一个无人的角落,用恳求的语气说:“陈大哥,我看出来了:你跟瑶瑶姐确实不大熟,但是,另外那几个贵客,对你却非常热情、非常客气。我没别的要求,只求你带我去你们吃饭的包厢,让我跟瑶瑶姐说几句话,拍几张合影,就心满意足了。大哥,我求求你了!” 陈华摇摇手说:“这可不行。今晚又不是我请客,而且出席宴会的除了顾华林和苏嘉瑶之外,都是一些领导,我怎么能够随便带陌生人去包厢?” 花敏转转眼珠子,忽然问:“大哥,你现在有女朋友没有?” “没有。” 花敏听他说没有女朋友,忽然将身子凑过去,把头倚在他的肩膀上,嘻嘻一笑说:“那就对了。等下你带我过去,就说我是你新交的女朋友,不就名正言顺了?” 陈华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忙推开她的身子,哭笑不得地说:“你这小妹子,怎么这么难缠?我那三个朋友几乎每天跟我在一起,如果我有新女友,他们肯定会知道。你这个办法肯定行不通。” 花敏一计不成,马上又来了第二计:“大哥,那你就说我是你的表妹,今天正好碰上了,行不行?” 陈华还是摇头。 花敏见两个办法都失效,忽然掀开学生服的衣襟,露出腰上一个精致漂亮的小荷包,伸手在荷包里掏摸一阵,摸出三百元钱,一边往陈华手里塞,一边肉痛地说:“大哥,这可是我半个月的生活费。为了与瑶瑶姐合影,我豁出去了。这钱你拿着,算是你带我认识瑶瑶姐的介绍费。这样总可以了吧!” 陈华看了看她手里那三张被折得皱皱巴巴的钞票,揶揄道:“瑶瑶这么大的明星,介绍你认识就值这么三百块钱?这介绍费未免也太便宜了吧!” 花敏愣了一下,见他一本正经的,以为他真是嫌钱太少,又把手伸进荷包里,摸出两张同样皱皱巴巴的百元钞票,哭丧着脸说:“大哥,这可是我最后的家当了,下半个月我得借钱度日了。来,你拿去,只要带我见了瑶瑶姐,我下半个月吃糠咽菜都认了。” 陈华听她说得可怜,很奇怪地问:“你不是金三角一个大部落的公主吗?难道还缺钱?讲得这么可怜巴巴的,我都不忍心收你的钱了。” 花敏听他提及自己的“公主”身份,脸色忽然一黯,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但又忍住了,将钱一把塞进陈华怀里,说:“大哥,我是一个很可怜的公主,以后你如果跟我熟了,了解了我的家世,你就明白了。今天一下子跟你说不清楚,你还是带我去包厢吧!” 陈华见她在说自己是一个“可怜的公主”时,一改开始时的那种活泼调皮的状态,脸上露出凄然的表情,心里更加奇怪,但又不好细问,只好将钱还给她,说:“小敏,我刚刚是跟你开玩笑的。你既然这样想与你的偶像见面,那我就带你去包厢,就说是我的表妹。不过,苏嘉瑶愿不愿意接洽你,愿不愿意与你合影,我就不敢保证了。” 花敏喜出望外,忙将那五张钞票往腰间的荷包里一塞,拉着陈华的手就往电梯口跑。 陈华带着花敏进入包厢后,刘雄武、陈远志、陈锦怡脸上都露出了讶异的目光。 陈华忙笑着对陈远志等人解释道:“这是我的一个表妹,叫花敏,我们有几年没见面了,刚刚在酒店门口偶遇。她跟我一样,是苏小姐的粉丝,听说我要跟苏小姐一起吃饭,央求我带她见苏小姐一面。” 陈锦怡一直在注意看着花敏,听完陈华的介绍后,忽然问:“小华,你不是从小在福利院长大的孤儿吗?怎么又有个表妹了?” 陈华不慌不忙地答道:“陈姐,花敏是我养父母的外甥女。我的养父母养我到四岁,双双病亡,我才被送到了孤儿院。而花敏的妈妈,在我三岁的时候就嫁到滇省去了。前几年他们带着花敏回家乡来,通过福利院的人找到了我,那是我第一次与花敏见面,所以今天她一见我就认出来了。” 这一番谎话,编得活灵活现,不由人不信,陈远志、刘雄武等人都含笑点了点头。 花敏见他在说这番话时,面不改色心不跳,心下佩服不已,便接过他的话头说:“各位长辈,我让我表哥带我来这里,不是来蹭饭的,主要是想来见见我的偶像瑶瑶姐,另外——” 她刚说到这里,陈远志就打断她的话,含笑地说:“小姑娘,你既然是小华的表妹,说什么蹭饭不蹭饭呢?这不太见外了吗?来来来,你挨着你表哥坐下,就跟我们一起吃饭。” 顾华林也笑容满面地说:“小妹子,你既然来了,就安安心心坐下来,先吃饭喝酒。你既然是瑶瑶的粉丝,应该了解她的个性:她对自己的粉丝是非常尊重、非常友善的。对不对?瑶瑶?” 说着,他就转头看着身边的苏嘉瑶,并暗暗向她眨了一下眼,示意她别太冷淡。 原来,顾华林是个异常精明、老于人情世故的人,刚刚从刘雄武、陈远志等人对待陈华的态度中,看出来这个年轻人很受这两个位高权重的官员的敬重。虽然他暂时还不清楚这其中的原因,但他生怕苏嘉瑶态度过于冷淡,得罪了陈华和他的表妹,所以赶紧提醒她。 苏嘉瑶一直处于一种恍恍惚惚的状态中,听到顾华林的话,抬起头看了花敏一眼,忧郁地笑了笑,但没有做声。 花敏开始的想法,只是想要跟着陈华混到包厢里来,与苏嘉瑶近距离接触一下,没想到陈华面子这么大,对面的那些“贵客”竟然纷纷挽留自己吃饭,不由喜出望外,转过头用感激的目光看了陈华一眼,然后对苏嘉瑶说:“瑶瑶姐,我一直在关注你的博.客,知道你这一段时间身体欠佳,每天晚上失眠。我有一个东西,可以治疗你失眠的毛病,瑶瑶姐要不要试试?” 苏嘉瑶现在最痛苦的事情,就是晚上失眠,担心自己的身子再次垮掉。所以,当听花敏说她有一个东西可以治疗失眠时,脸上立即露出了期盼的神情,问道:“小妹妹,你有什么东西可以治疗失眠?真的有效果吗?” “有效,绝对有效。” 花敏一边回答,一边再次掀开衣襟,从她那个“百宝箱”似的荷包里,拿出了一个小巧玲珑的青色小瓷瓶。 第六十四章 百芳髓 陈华见花敏拿出那个青色小瓷瓶,一个念头在脑海里电光石火般一闪,忽然失声叫道:“小敏,你妈妈是不是滇西百草谷花家堡的?你腰里的小荷包,是不是花家堡有名的锦香囊?” 话一出口,陈华就后悔莫迭:自己刚刚明明说花敏的妈妈是自己养父母的妹妹,是从天江远嫁到滇省去的,怎么此刻又愚蠢地问花敏妈妈是不是花家堡的?这不是自己戳破自己的谎言吗? 幸好,花敏非常机灵,马上用埋怨的语气说:“表哥,你今天是不是因为见到了瑶瑶姐,所以高兴得糊涂起来了?我妈妈是你的姑姑啊,就是天江省的,怎么可能是花家堡的呢?我爸爸才是花家堡的。” 在为陈华圆谎的同时,她的心里直犯嘀咕:这个陈大哥,怎么会知道花家堡?怎么知道我这个小荷包名字叫“锦香囊”?难道他与我外公家有什么渊源? 不过,这些疑问只存在她心里,脸上丝毫没有露出来,而是笑吟吟地走到苏嘉瑶身边,将那个小青瓷瓶递给她,热情地说:“瑶瑶姐,你先打开瓶子,闻一闻里面的香味。只要连吸三口香气到鼻腔里,你脑海里就会杂念消除,空明澄净,很快就能够入睡。” 苏嘉瑶有点怀疑地接过那个小瓷瓶,又定睛看了花敏几眼,见她满脸都是热切期盼的表情,知道她确实是关心自己的病情,本来冰冷的心,忽然升起一股暖流,心里的疑虑也顿时消失,对花敏笑了笑,便将鼻子凑到小瓷瓶的口子上,连吸了三口从里面鼓涌出来的香气。 当香气通过呼吸道进入肚腹和脑海之后,苏嘉瑶忽然感到像被一股清泉洗涤了五脏六腑和大脑一般,肚腹内清凉舒爽,脑海里空明澄净,所有的烦恼和杂念也好像一下子就被清除掉了。 而这种清爽舒适的感觉,只有当初在“贾宜生”给自己体内灌注混元真气时,才能够感受得到。 更令她惊讶的是:在一阵舒爽的感觉过后,紧接而来的就是一股昏昏欲睡的困意,只想躺倒在后面的沙发上,美美地睡上一觉…… 此时,刘雄武、陈远志父女、顾华林等人,都在紧张而又好奇地看着苏嘉瑶闻那个小瓷瓶里面的气体,见她在吸入香气不久后,脸上那一层淡淡的忧郁之色,渐渐地被一种平静、安宁的神情代替,而且,她的双眼竟然也微微闭合了,既像在享受那些香气带来的美妙感觉,又像困倦了想要睡觉一样…… 顾华林见她那幅如痴如醉的样子,有点担心地问:“瑶瑶,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感觉很好,很舒服,好像睡觉啊!” 此言一出,除陈华和花敏之外,包厢里另外几个人都是面面相觑,脸上露出了惊讶和不可思议的表情。 刘雄武从事公安工作多年,警惕性很高,听苏嘉瑶说感觉很舒服,而且想要睡觉,忽然用锐利的目光盯住花敏,很严肃地问:“小姑娘,你那瓶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该不会是迷.幻药吧!” 花敏还没答话,陈华立即抢先说:“刘局长,您放心,小敏给苏小姐闻的气体,我知道是什么。这种气体名叫‘百芳髓’,是从名贵花草之中提取出来的,清香无比,可以起到镇定安神、清除杂念的效果,不仅对人体无害,相反,对改善人的神经系统、调节人体五脏六腑机能,有很强的疗效。其中,最名贵的一种花草名叫‘甜梦草’,治疗失眠症几乎药到病除。” 在他介绍这种香气的名字和效果时,花敏的眼珠子越瞪越大,心里的疑惑也越来越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大哥为什么连我外公家独门的“百芳髓”也知道?而且,“甜梦草”只有百草谷里面才有,从不流传到外面去,他又是怎么知道这种花草的? 刘雄武、陈远志两人听到陈华的解释,同时“哦”了一声,又同时很信服地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顾华林却还不放心,追问陈华:“小伙子,我对药物有一定的了解,知道凡是疗效特别显著的药物,一般都有很大的毒副作用。这种香气能够这么快地让人昏昏欲睡,难道就没有什么副作用?” 刘雄武忙笑道:“顾总,这个我可以给你作担保:只要是小陈说那香气没有害处,那就百分之百的可信,你一点都不用担心。别的人我信不过,但这个小陈的话,我完全放心。” 陈远志也笑着说:“老顾,刘局长刚刚说只要小陈说这香气无害,那就没事,其实我也可以做这个担保,所以你和瑶瑶可以放一万个心。” 原来,刘雄武和陈远志自从被陈华用混元真气治好了疾病之后,内心里都将他当做了无所不能的“活神仙”,尤其对他在医药以及气功等方面的能力,更是敬服有加,所以才异口同声地出言为他的话做担保…… 顾华林却不知道其中的奥妙,见这两位平时严谨端肃、高高在上的官员,都同时为陈华的判断作担保,心里既惊讶又疑惑,但又不得不信。 同时,他心里更加感觉到:自己对面这个看上去涉世未深的英俊青年,要不就是背景很深,要不就是有什么奇能异术。否则的话,不可能让这两个位高权重的官员,如此看重他,甚至还有点讨好他的味道…… 花敏见顾华林一直在盯着自己看,知道他还不放心,便笑了笑,说:“各位长辈,如果你们不放心我的‘百芳髓’香气,我可以马上让瑶瑶姐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完全清醒,而且保证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你用什么办法?” 顾华林有点不相信地问。 花敏笑了笑,说:“很简单,只要一根烟就行了。你们谁身上带了烟?给一支给我。” 陈华忙从包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连同打火机递给她。 花敏将香烟点燃,笑着对苏嘉瑶说:“瑶瑶姐,我要对你吹气了,请别见怪。” 然后,她将烟叼到嘴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忽然对准苏嘉瑶的鼻子和眼睛,“呼”地吐出一股烟雾。 苏嘉瑶猝不及防,鼻子下意识的一耸,吸了一大口烟雾在鼻孔里,呛得她接连咳嗽了几声。 待烟雾散后,苏嘉瑶昏昏沉沉的头脑,果然一下子清醒起来,而且全身舒适无比。 刘雄武奇怪地问:“小姑娘,你用烟雾给瑶瑶清醒头脑,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你那‘百芳髓’的解药,就是香烟?” 花敏笑道:“我用烟雾解除瑶瑶姐的困意,只是想要告诉各位长辈:这‘百芳髓’不是什么迷.幻药,只是暂时抑制一下人体的神经系统,只要稍微给点刺激,这药效就会消散,不会给人带来任何危害。” 苏嘉瑶刚刚已经体会到了“百芳髓”给自己带来的神奇效果,见刘雄武他们还在追问,忙说:“刘局长,这小妹妹给我的这瓶药,确实有效,我刚刚闻了以后,感到浑身舒泰。” 随后,她又转头看着花敏,微笑着说:“小妹妹,真的非常感谢你。来,请你到我身边来坐,我等下敬你一杯红酒。” 花敏见自己的偶像主动请她去身边坐,还说要敬她一杯酒,激动得眼眶发红,差点流出眼泪来,赶紧跑到苏嘉瑶身边,却不急着坐下来,不好意思地问:“瑶瑶姐,我能先跟你照个合影吗?如果我能够拿着我们的合影回学校去,肯定会羡慕死我那些同学。” 这句孩子气的话一出口,包厢里的人都笑了起来。 苏嘉瑶忙笑着站起来,说:“当然可以,就请你表哥给我们照相吧!” 在说这话的同时,她注目看了一下陈华,正好陈华也微笑着朝她看过来。 两个人目光一碰,苏嘉瑶的身子忽然又是一抖,眼珠子再一次瞪大了:这是怎么回事?对面这双充满了温情和暖意的目光,自己怎么感到如此亲切、如此熟悉? 难道,这又是自己的一种幻觉? 第六十五章 黑山毒刺 陈华见苏嘉瑶忽然又盯住了自己的眼睛,久久没有将目光移开,而且脸上再次露出了那种惊讶和迷惑的表情,仔细一想,马上明白了其中的原委: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自己再怎么伪装,眼神是不可能改变的。刚刚自己与苏嘉瑶目光相碰,她肯定是从自己的眼神中,发现了某种特别熟悉的东西…… 于是,他赶紧将目光移开,笑着对花敏说:“小敏,你将手机给我,我给你和瑶瑶小姐拍照。” 苏嘉瑶揉了揉眼睛,再次望向陈华,却见他已经接过了花敏的手机,正将照相机镜头对准自己和花敏,脸上的神情自然而专注,不像是在故意躲避自己的目光,不由自失地苦笑了一下,心想自己真是思念“那个人”到魔怔的地步了,竟然两次将“他”与对面这个毫无瓜葛的年轻人联系起来,实在是荒唐可笑。 于是,她打消了心里的怀疑,主动拉住花敏的手,脸带微笑,让陈华连拍了好几张合影照片。 花敏心愿得偿,高兴得眉开眼笑,忽然对陈华招招手,笑道:“大哥,你也是瑶瑶姐的粉丝,快过来,我们三个人一起照个合影,就让那位姐姐给我们拍照吧!” 她所说的“那位姐姐”,就是陈锦怡。 苏嘉瑶无意中往陈锦怡脸上看了一眼,却见她的目光在陈华和花敏两人身上来回游走,眉头紧皱,神色间极不自然。 苏嘉瑶本来就冰雪聪明,一见到陈锦怡这种明显含有醋意的目光,马上便明白了:这个气度不凡的银行副行长,非常喜欢那个男孩子。说不定,这两个年龄相差悬殊的男女之间,还有什么隐秘的暧昧关系……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苏嘉瑶对陈华的印象不由大打折扣,心想这小伙子虽然英俊潇洒、气度不凡,人品却好像并不怎么样,居然与一个比自己大了这么多的女人有暧昧关系,估计是一个**高手,甚至还有可能是传说中被富婆包.养的“二爷”。 由此,她也完全确定:这个两次让自己震惊和心动的男孩子,与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个人”完全不搭边。刚刚之所以觉得他的声音和眼神与“那个人”像,完全就是自己这几天失眠,导致精神恍惚迷离,产生了幻觉,差点闹出笑话来…… 有了这种判断后,苏嘉瑶便不再关注陈华,很矜持地站在中间,与陈华和花敏照了几张合影,然后便开始坐下来吃饭。 陈华坐回到陈锦怡身边,几次主动与她答话,陈锦怡神色却很冷淡,对他爱理不理的,敬她一杯红酒也不喝,令他既诧异又郁闷。 酒喝到一半后,花敏见酒桌上的人说话都吞吞吐吐的,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商量,却又碍于自己在场,不便深谈,便乖巧地站起身说:“各位长辈,表哥,瑶瑶姐,我晚上还要回学校上晚自习,所以我先告退,谢谢大家。” 顾华林、陈远志等人也不虚留她,让陈华送她到门口,便开始谈起了正事。 首先是陈远志开口,很热情地邀请苏嘉瑶担任建行成立六十周年庆祝晚会的嘉宾主持。苏嘉瑶答应了下来。 随后,顾华林也谈起了他的正事,问刘雄武:“刘局长,您原来担任过市公安局特警支队支队长,手下的精兵强将很多,据说有很多特警都是从特战部队转业复员的,你还曾亲自到西南军区云豹特战队去挑选过队员。现在瑶瑶病愈复出,要参加很多活动。所以,我想请刘局长给她推荐几个特战队的高手,给她提供保护,您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吗?” 刘雄武想了想,说:“顾总,前不久瑶瑶小姐在龙盘山遇险,就是我安排市局特警队去处置的。事后根据瑶瑶小姐的描述,还有我们特警队对那三个死去的杀手的甄别,我们得出一个结论:那几个被雇佣前来刺杀瑶瑶小姐的杀手,隶属于东南亚金三角地带的一个神秘的杀手组织。这个组织有一个名称,叫‘黑山毒刺’——” 他刚说到这里,顾华林、陈远志等人都是“啊呀”一声惊呼。 顾华林后怕地抹一下额头的汗珠,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苏嘉瑶,说:“刘局长,‘黑山毒刺’这个杀手组织,我在很多媒体和论坛上看到过介绍,说这是一个在全亚洲乃至全世界都赫赫有名、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曾经策划并实施过很多次针对各国政要、商界名人的刺杀行动,而且几乎没有失手的时候。如果真是这个组织派出了杀手来刺杀瑶瑶,她能够死里逃生,那就真的是万幸了。” 刘雄武点了点头,说:“这个组织的成员,据说都是习练过某种神秘功夫的,个个身手不凡、枪法出众,所以雇请他们的价格也高得离谱。据说,他们刺杀一个目标,最低价都是一百万美元以上。所以,我有点想不通:瑶瑶小姐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花费如此高的代价来刺杀她?” 顾华林自然清楚其中的原因,也知道谋杀苏嘉瑶的幕后黑手是谁,可又不好跟刘雄武说,只好不住地抹脸上的汗水。 刘雄武见他不住地抹擦汗水,估计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便不再问他,转头看着苏嘉瑶,问:“瑶瑶小姐,你对我们特警队的人说:那天晚上救你的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道士,在救下你之后就不辞而别,而且再也没有出现过,对不对?” 苏嘉瑶脸色一黯,点了点头,说:“是的,我当时还跟您打了电话,请您利用公安系统的优势,给我找一下那个救命恩人,不知道你们那边有没有什么线索?” 刘雄武摇摇头,说:“你当时跟我打了电话后,我安排技术部门,对全国范围内所有名叫‘贾宜生’的男子都进了排查,但没有一个符合你所说的人的特征。而且,我们也调查过那个‘贾宜生’的道士身份,所有在民宗部门登记的道士中,没有贾宜生这个名字。所以,我们得出结论:这个贾宜生是个化名,目前还没有任何线索可以找到他。” 原来,苏嘉瑶在跟刘雄武描述“贾宜生”的特征时,因为“贾宜生”曾经叮嘱过她:不能跟任何人提起他有混元功这件事,以免泄露师门秘密。所以,她便没有将这个最重要的线索告诉刘雄武。 而刘雄武,也同样被陈华叮嘱过:绝对不能向外人说他习练过混元功,以免惊世骇俗,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苏嘉瑶和刘雄武两人都不知道所谓的“贾宜生”,现在就与他们坐在一起…… 顾华林心里有点急,见刘雄武总是在强调那个杀手组织的厉害,便焦急地问:“刘局长,您这样一说,我就更为瑶瑶的安危担心了。您觉得:您认识的特警队员或者特战队员中,有能够对付‘黑山毒刺’的杀手的厉害角色吗?只要他真有本事,我愿意出百万年薪雇请他。” 刘雄武摇了摇头,说:“顾总,这不是钱的问题。我所接触的特战队员,尽管里面高手很多,但是,‘黑山毒刺’这个组织里面的杀手,绝大多数都有奇能异术,而且每一个杀手的本事,都不亚于我们最厉害的特战队员。所以,如果他们真想刺杀瑶瑶小姐,你雇请一两个特战队员保护她,根本无济于事。唯一的办法,你们只能找回那个名叫‘贾宜生’的道士,他应该是个有奇能异术的高手,可以确保瑶瑶小姐万无一失。” 顾华林把双手一摊,无奈地说:“现在没有一点线索,到哪里去寻找那个贾道长呢?” 此时,一直没有插言的陈远志忽然说:“顾总,我倒有一个办法,可以为瑶瑶小姐雇请到高手保镖,并有可能找到你们所说的那个‘贾宜生’道士。” 顾华林忙问:“陈行长,您有什么好办法?愿闻其详!” 第六十六章 建议 陈远志说:“顾总,既然那些杀手组织刺杀瑶瑶失败,而且在龙盘山损失了三个成员,我估计,他们为了维护本组织的声誉,或者是为了给三个死去的杀手报仇,很可能会再次安排人过来谋杀瑶瑶小姐。因此,现在瑶瑶小姐面临的危险可能更高。” 陈华听到这几句话,心里悚然一惊:对啊,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那些杀手明显是有组织的,上次他们在野猪岭损失惨重,而且没有达到目的,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即使没有人再出钱雇请他们,很可能也会再次对苏嘉瑶动手,以维护他们的声誉。 这样看来,苏嘉瑶的处境,现在确实是更危险了…… 顾华林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紧皱眉头说:“陈行长,您分析得没错:我之所以找刘局长帮忙雇请高手保护瑶瑶,就是考虑到了这一点。那个幕后黑手我倒是有办法对付,就是这个杀手组织,令人防不胜防啊!万一他们再派出杀手来报仇,瑶瑶就危险了。” 陈远志点点头,说:“根据老刘的描述,那个杀手组织的成员,都有奇能异术。所以,保护瑶瑶小姐的高手,最好也要有奇能异术,就跟你们正在寻找的那个道士一样,才能够对付那些随时可能再次刺杀瑶瑶的杀手。” 顾华林沮丧地说:“我正是这样想的,可是到哪里去找这样的高手呢?那个贾宜生,当然是保护瑶瑶的最佳人选。可是,他那他早晨与瑶瑶不辞而别后,从此杳无踪迹。而且,根据瑶瑶的说法,他很可能是化过妆的,他的真容我们谁也没见过,完全没有任何线索找到他。对了,陈行长您刚刚说有办法雇请到高手保镖,到底是什么办法?” 陈远志沉吟了一下,说:“顾总,有一句话叫做‘高手在民间’。真正有奇能异术的人,不一定会在特警队、特战队等容易出名的地方,很可能隐藏蛰居在普普通通的人群之中,只是没有被人发掘出来而已。” 顾华林点点头,说:“陈行长,这句个观点,我很认同。据瑶瑶说:那个姓贾的道士,她的母亲第一次见到他时,就是一个在路边给人算命看相的普普通通的道士,当时她们母女都怀疑他到底有没有什么真本事,没想到最后他却展露了那么厉害的功夫,还救了瑶瑶一命。” 陈华听他忽然提起苏嘉瑶母亲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情形,不由捏了一把冷汗,生怕他说出自己用混元真气给苏嘉瑶治病的事,便紧张地注目凝视他,心里暗叫糟糕。 幸好,顾华林也得到过苏嘉瑶的叮嘱,要求他千万不要说出贾道长用混元功给自己治病的事情,以免泄露他的“师门秘密”,给他招致不必要的麻烦。 因此,顾华林在说起这事时,点到为止,只说那个贾道士有很厉害的功夫,但没有具体说是什么功夫,令陈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陈远志继续说:“我的想法是:顾总可以搞一个散打擂台赛,就以你们天华集团的名义举办,名字就叫‘天华杯’散打擂台赛。为了吸引高手前来参加,你可以将擂台赛的奖金设高一点,比如每一次守擂成功者,奖励十万元;获得最后胜利者,奖励五百万元,并为最终获胜者提供一份年薪一百万元以上的工作,也就是给瑶瑶小姐做私人保镖。我相信,只要你们宣传到位,肯定有很多高手来参加这个擂台赛,说不定那个姓贾的道士也会来。” 苏嘉瑶听到他最后那句话,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说:“这个办法好。如果能够实行,所有的奖金都由我来出。” 顾华林忧心忡忡地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是幻想那个道士能够来参加擂台赛,摇摇头说:“陈行长,这样的擂台赛,肯怕不能吸引真正的高手来参加吧!特别是那个贾道士,他本来就是闲云野鹤似的人物,好像对名利看得很淡,加之他又是故意与瑶瑶不辞而别的,怎么会再来参加这个擂台赛?” 陈远志不以为然地说:“顾总,有一句古话,叫‘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不管是什么江湖奇人、闲云野鹤,在现在这样有钱走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的社会,对名利一点都不动心,基本上是不可能。就以你所说的那个贾道士为例,你说他原来是给人看相算命的。他为什么要看相算命?为什么不隐居到哪个深山老林清修?归根到底,不还是为了要赚钱吗?” 苏嘉瑶此时把寻找自己心上人的希望,完全寄托在了陈远志所提的“散打擂台赛”上,希望到时候会有奇迹出现,于是便对顾华林说:“我看陈行长的建议非常好。天江省是著名的武术之乡,民间隐藏的武林高手有很多,估计有奇能异术的人也不少。而且,天江省几乎每一个县市,都有武术学校,有很多全国各地的武术教练都在这些学校教书。这些武术教练中,说不定就有高人。” 说到这里,她看了顾华林一眼,继续说:“即使贾道长不来参加这次擂台赛,如果我们能够选拔出几个有奇能异术的高手出来,让他们给我提供保护和帮助,也总比现在这些空有一身好肉、没什么真本事的保安人员强很多吧!” 她口里所说的“空有一身好肉”的保安人员,自然就是指现在站在门口的那几个五大三粗的保镖了。 顾华林看到苏嘉瑶那迫切的表情,知道自己不同意也不行了,只好点点头说:“行,那就按陈行长的建议,明天我们天华集团就开一个新闻发布会,宣布举办‘天华杯’散打擂台赛,向全国各地召集武林高手参加比赛。” 陈远志笑道:“顾总,你这个新闻发布会要突出说明一点:这次散打擂台赛的冠军,甚至是前几名,会成为大明星苏嘉瑶小姐的私人助理,年薪高达百万。这样的话,估计更能吸引高手前来参加:毕竟,能够成为瑶瑶小姐的私人助理,而且年薪还那么高,是特别吸引人的噱头,对不对?” 顾华林点了点头。 此时,一直对陈华爱理不理的陈锦怡,无意中侧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他的目光不住地在顾华林和苏嘉瑶身上睃巡,神色也很不自然,不由疑心大起,忽然用筷子敲了敲他的手背,板着脸低声问:“你眼睛贼溜溜的,在睃巡什么呢?是不是想去参加散打擂台赛了?想吃天鹅肉了是不是?” 陈华正在担心顾华林与陈远志会不会聊到自己的“混元功”,猛不丁被陈锦怡用筷子在手上敲了一下,吓了一大跳,转过头来,却见陈锦怡板着一张俏脸,正在酸溜溜地责问自己是不是在盘算要去参加散打擂台赛,苦笑了一下,低声说:“陈姐,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是不可能去给人做保镖的,所以也不可能去参加那个什么擂台赛,你放心吧!” 陈锦怡听他说“你放心吧”,言下之意显然认为自己是在吃醋,脸唰地红了,啐道:“我放什么心?你参不参加擂台赛,跟我有什么关系?真是的。” 陈华见她脸色绯红,明明在吃醋,却死不承认,心里觉得有点好笑,便偷偷伸出手,将她垂在桌布下面的一只小手轻轻握住,压低声音说:“陈姐,我真的不会去参加擂台赛的,你就放心好了。” 陈锦怡的手象征性地挣了几下,发现根本就挣不脱,便放弃了挣扎,任由他抓着,脸上的红晕却越来越浓了…… 第六十七章 贵人 顾华林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在商量好举办擂台赛的二天,马上就召开了“天华杯散打擂台赛”新闻发布会,正式启动了擂台赛的报名和筹备工作。 由于本次擂台赛设立的奖项多、奖金高,而且,因为获得前几名的人有机会成为苏嘉瑶的私人助理,年薪高达百万。因此,这次比赛吸引了全国各地很多武林高手前来报名参赛。 陈华这十几天,一直在忙着寻找门面,想要开办一个医疗诊所,为自己搭建一个创业的平台。 他很清楚:自己是学医的,加之体内又有混元真气,如果开一个诊所,将来绝对会生意兴隆。 考虑到刘东方路子广、消息灵通,他便委托他去给自己找门面。 这天中午吃过饭后,陈华忽然接到了刘东方的电话,告诉他:门面已经给他找好,就在皇冠夜总会附近的一个小区外面,让他马上过去看一看。 陈华忙打了一台的士赶过去,在刘东方的带领下,察看了一下这个门面附近的环境,发现这里紧邻几个高档住宅区,是一个富人居住区,在这里开一个诊所,生意应该很不错。 于是,他就跟房东老板谈好了价格,预付了一个季度的门面租金,将这个门面定了下来。 在所有的事情都办妥后,刘东方忽然问陈华:“老弟,你报名参加天华集团举办的散打擂台赛吗?” 陈华笑着摇摇头,说:“没有,我对这类比赛没有兴趣。” 刘东方听他说对这次比赛没兴趣,有点诧异地看着他,惋惜地说:“老弟,上次在东湖渔馆吃饭,我见识过你的武功。邱局长也跟我说过:你自小习练十八般武艺,功夫相当厉害,怎么不去参加擂台赛?如果能够得一个冠军,奖金就是五百万元,而且名利双收。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你怎么不去试一试?” 陈华知道他并不知道自己有混元功在身,便谦虚地说:“刘总,我听人说:这次擂台赛会有很多高手参加。而我,只不过是从小练了一点武术套路,对付几个不懂武术的普通人还勉强凑合,真要去参加这样的擂台赛,只怕会当场出丑啊!” 刘东方却不信他的话,摇摇头说:“老弟,你太谦虚了。邱局长那个人的性格我很清楚,轻易不会佩服别人。但是,每次跟我提起你,他都是赞不绝口,说你不仅人品好、讲义气,而且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所以,你就不要谦虚了。” 陈华有点奇怪地问:“刘总,你怎么忽然提起擂台赛的事情了?难道你也想去报名参赛?” 刘东方笑了起来,说:“老弟,我已经快四十岁了,虽然有点微末小技在身,怎么敢去参加那种比赛?不过,如果你不参赛的话,我倒是有一件事情要请你帮忙。” “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同门师弟,现在是你们北山县青龙武术馆的总教头,与你算是老乡。昨天他打电话给我,说他带了三个弟子,准备来省城报名参加天华杯散打擂台赛,让我给他的弟子点拨一下武功。你是知道的,这些年我忙于生意,哪有时间练武?所以,我想请你到时候帮帮忙,指点一下他那些弟子。” 陈华忙说:“这肯怕不妥吧!你是那三个弟子的师伯,点拨他们的武功很正常。但我是外人,与他们素无瓜葛,如果贸然去指点他们,会不会被你师弟说我无知狂妄?” 刘东方笑道:“没关系的,到时候你就看看他们演练的功夫,如果确实不错,就给他们鼓一下掌,如果有明显的破绽,就指点他们一下,不过是应付我师弟而已,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陈华听他这么说,只好答应下来。 这时候,刘东方忽然接到一个电话,与对方在电话里聊了几分钟,然后挂断电话,含笑对陈华说:“老弟,你不是要开诊所吗?等下我介绍你认识一个朋友,是个药材经销商,常年在西南边境和东南亚一带的深山老林收购名贵珍稀药材,手里有很多进药的渠道。你如果结识了他,让他给你供应一些特效名贵药材,你的诊所生意肯定会红火。” 陈华听说对方是一个药材商,忙说:“谢谢刘总,我现在正在发愁怎么进药呢,等下正好向这位老板讨教。” 半个小时后,刘东方带着陈华来到金府路一个茶馆,那个药材商在一个包厢里等他。 进入包厢后,陈华打量了药材商一眼,见他三十岁左右,身材瘦高,脸上轮廓分明,一双眼睛分外明亮,一看就是个久跑江湖、老成练达的角色。 通过刘东方的介绍,陈华得知他姓余,叫余得水,就是省城的人,与刘东方是结拜兄弟,原来也在街上混,后来跟随他一个亲戚做药材生意,渐渐做出了规模,就开始常年在外面采购药材,与刘东方只能偶尔相聚了。 三个人坐下后,刘东方直奔主题,对余得水说:“兄弟,这位陈华老弟开了一家诊所,想通过你的渠道进一些好药材,不知你能不能帮忙?” 余得水看了陈华一眼,问道:“你的诊所开了几年?生意怎么样?每个月大概要多少药材?” 陈华愣了一下,答道:“余总,我的诊所现在还在筹备之中,还没开张呢!” 余得水听说他的诊所还没开张,立即失去了跟他谈下去的兴趣,淡淡地说:“老弟,实话告诉你吧:我现在的生意做得比较大,在我这里进药的医院和诊所,每次进药金额达不到五十万元,我根本就不会接洽。你的诊所现在还没开张,进药的事,等你的诊所生意兴隆了,做出规模来了,我们再谈吧!” 刘东方有点尴尬地看了看陈华,见他好像并没有什么不悦的表情,这才稍稍放了心,转移话题问:“兄弟,你这次回省城来,是来看家人的,还是来洽谈生意的?” 余得水喝了一口茶,说:“刘哥,不瞒你说,我这次回来,想要结识一个很重要的人。这个人对我的生意非常重要,今晚我就准备请她出来吃饭,到时候请两位给我作陪。” 刘东方诧异地问:“什么人对你的生意这么重要?是官员还是商人?” “都不是。我有一个表妹,现在正在中南戏剧学院表演系读书。前不久,我表妹通过手机联系人加了我的微信,我无意中从她的微信朋友圈里面,看到了一张照片,是她跟同寝室的人照的合影。从这张合影中,我看到了一个贵人。” “贵人?此话怎讲?” 刘东方愈加奇怪,忙追问道。 余得水说:“这个贵人,是缅北杜兰部落长老杜达德钦的独生女儿,在当地被称为‘杜兰公主’。同时,她的生母还是滇西百草谷花家堡原来的堡主花耀红的女儿,所以,她还有一个汉名,叫花敏。” 陈华听到花敏的名字,心里一动,嘴巴张了张,想问什么,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刘东方却更加迷惑,问道:“兄弟,这个杜兰部落的什么公主,与你的生意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称她为贵人?” “刘哥,你不做药材生意,所以不知道滇西百草谷的名声。在我们药材界,百草谷是一个非常神奇、非常令人向往的所在。这个山谷里面,生长着很多非常名贵、非常珍稀的药材。其中,有些药材只能在这个山谷中生长,到其他地方根本就培育不出来。所以,我们这些药材商,做梦都想要到百草谷里面去看一看,如果能够从里面带出一两种珍稀药材出来,那就发大财了。” 刘东方听到这里,总算有点明白了,问道:“你的意思是说:百草谷里面,外人一般都进不去,而且进去了,也绝对不能采药,所以你想请这个名叫花敏的女孩子给你提供帮助,对不对?” “对,我就是这个想法。刚刚我已经到了电话给我表妹,请她约花敏出来。但是,她说花敏的性格刁钻古怪,而且跟她的关系也不怎么样,所以不一定请得出她来。我现在正为这事急呢!” ; 第六十八章 蛊婆传人 刘东方还是有点不明白,继续问余得水:“兄弟,百草谷为什么不允许外人进去?谷里面既然有珍稀名贵药材,国家为什么不去开发收购?当地政府为什么不去管理?” 余得水摇摇头说:“刘哥,你完全搞错了:这个百草谷位于滇西与缅北的交界地带,实际上它是缅国的国土。但是,早在几十年之前,统治百草谷的花家堡堡主花耀红,就宣布百草谷脱离缅国,成为一个独立的部族,不接受缅国政府的管理,谷内一切事务都由花家堡堡主处置。所以,那里实际上就是一个僻居化外的独立王国。” 刘东方“哦”了一声,说:“我明白了:百草谷其实就跟缅国很多地方自治政府一样,完全脱离了缅国政府的控制,有时候甚至还跟政府对着干,是不是这个意思?” 余得水点点头,说:“百草谷之所以敢于脱离缅国政府管辖,是因为这个山谷四面都是高耸入云的摩天山岭,要想进入谷内,只能通过北边一个小山口,从贯通山体的一个溶洞里面进去,就跟陶渊明描绘的世外桃源差不多,加之这里又处在边境地带,缅国政府想管也管不到。” 刘东方有点不解地问:“按照你的说法,花敏并不是花家堡的人,只是原来的堡主花耀红的外孙女,并不是真正的花家堡后人,你找她有什么用?” “刘哥,你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委。花家的人,之所以能够统治整个百草谷数百年,并且外人不敢入侵,有两个法宝:第一,花家的男人,都习练滇西一个道教门派的玄功,这种功法,据说名叫‘无极混元功’——” 陈华猛然间听他提起“无极混元功”,忍不住“啊”地一声,脸上露出了极度震惊的表情。 刘东方和余得水都转过头,奇怪地看着他,不知他为什么要惊叫。 余得水注目看了他几眼,疑惑地问:“这位小兄弟,你知道‘无极混元功’?” 陈华不想透露自己习练无极混元功的事,便模棱两可地说:“我小时候曾经拜一个游方道士为师,学习过武艺。我这个师父,多次跟我提起过无极混元功,说这是一门很厉害的玄功,如果习练到一定等级,会有无穷的妙用。所以刚刚你一提及这门功夫,我就想到了我那位师父的话。” 余得水点点头,继续介绍说:“花家的男人自小就会跟随长辈习练无极混元功,用以统驭百草谷内其他族姓的原住民。而花家的女人,很多都会巫蛊之术。据说,花家的男人娶媳妇,只娶原住民中那些会蛊术的人家的女儿,俗称‘蛊婆’。这些蛊婆嫁到花家后,会另外学习花家独有的养蛊和放蛊之术,所以放蛊的技术会越来越高。而且,这些蛊婆还会在女儿或者孙女、外孙女中,挑选有天赋、有缘分的人,向她们传授养蛊放蛊之术。这些学习过蛊术的花家后人,便被称为蛊婆传人。” 陈华想起那次花敏用“花蛊”整治那个变态男子的事情,便插言道:“余总,花敏是不是花家的蛊婆传人之一?” “没错,花敏就是她的外婆亲自挑选的花家蛊术传人。她的外婆姓佘,在百草谷号称‘佘神君’,有很高的威信。十几年前花耀红去世后,花家堡的权力便集中到了佘神君手中,在谷内可以说是一言九鼎、威名赫赫,花耀红的两个儿子都只能服从她的威权。佘神君对花敏这个天赋极高的外孙女特别宠爱,所以从她十岁丧母之后,就将她从杜兰部落接到了百花谷,由她亲自培养教育,同时向她传授蛊术。因此,花敏在百花谷的地位很高,就是她的两个舅舅,轻易都不敢得罪她。” 陈华听到这里,才明白过来:原来花敏十岁就失去了母亲,难怪上次自己开玩笑问她身为杜兰部落的公主,怎么还会缺钱花?当时她神情一黯,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原来是这个缘故…… 刘东方听完事情的原委后,笑道:“兄弟,这样说来,你只要结识了这个杜兰公主,让她答应带你进入百花谷采药,那你就发大财了,对不对?我看这样,今晚的晚饭我来安排,正好六点左右,我的师弟也会从北山县过来,我们一起喝酒。如果你能够从戏剧学院叫来几个漂亮的学生妹子来一起喝酒助兴,那就更妙了。哈哈哈!” 余得水也笑道:“叫学生妹子来喝酒助兴,那是很简单的事。不瞒你们说:我表妹她们那个表演系,有很多家境不怎么样但又长得很靓的学生妹子,只要有人肯花钱,她们就会溜出来陪老板官员喝酒唱歌,甚至还有直接与客人去开房的。所以,如果你想要叫几个学生妹子来陪酒,我跟我表妹说一声就是,大不了花几个钱,容易得很。” 随后,为了显示自己的能耐,余得水当着刘东方和陈华的面,拨打了他表妹的电话,请他邀请几个玩得好、长得漂亮一点的女同学出来一起吃饭。 最后,他又强调说:“小琴,今晚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将你们寝室那个叫花敏的同学约出来。你告诉她:今晚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只要她愿意出来就行。” 陈华耳朵尖,听到他的表妹在电话里说:“表哥,花敏我们都叫她花小妖,性格有点怪,也比较任性,平时疯疯癫癫的好像很随和,但是,谁要是邀约她出去陪客人吃饭喝酒赚外快,她就会端起小公主的架子,说这是歪门邪道,会损害自己的名声,不仅不会去,有时还会将邀请她的同学臭骂一顿。所以,我不大好跟她去开这个口啊!” 余得水开导她说:“小琴,你不是说你跟她玩得比较好吗?你跟她解释清楚:今晚请她出来吃饭,性质不一样,并不是要她出来陪客人喝酒吃饭,相反,她是我的贵客,是我们陪她吃饭喝酒。” 他表妹在电话里嗯了一声,说:“那我去试试,不过估计她答应的可能性为零。” 挂断电话后,余得水看了一下手表,对刘东方说:“刘哥,我从西南回来,没有开自己的车子。这次去戏剧学院接我表妹她们,你一台车肯定不够,所以要请你再去借一台好一点的车子开过去,最起码也得是宝马奔驰一类的车。那里的学生妹见过大世面,平时出去吃饭,接她们的车子都是一百万元以上的豪车,如果车子档次太低,会被她们笑话的。” 陈华此时已经对花敏这个“蛊婆传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便自告奋勇地对余得水说:“余总,等下去戏剧学院时,会经过东升街建设银行,我在银行有一个姐姐,她有一台宝马车,可以借给我用。等下我们就一起坐刘哥的奔驰车赶到东升路建设银行,然后我开上那台宝马车,两台车子的话,应该够了。” 刘东方忙说:“行行行,陈行长那台宝马车也算是高档次的车了,就这么定了。” 于是,三个人便驱车赶到东升街路建设银行,陈华找陈锦怡拿到宝马车的钥匙,两台车一前一后驶向大学城方向。 进入中南戏剧学院后,余得水熟门熟路地领路,让刘东方将车子开到表演系的女生宿舍楼下面,然后便打电话给他表妹。 电话接通后,他表妹很沮丧地说:“表哥,花敏说今晚有一个追求她的男生请她吃饭,所以不能跟我出来。我打探了一下,确实有一个导演系的男生请她吃晚饭,这个男生也确实在追求她,所以完全没有办法。” 余得水失望地“哦”了一声,想了想,很无奈地说:“小琴,我们已经开了两台车过来了,那就请你喊几个玩得好的女同学一起下来,我们一起到九华大酒店去吃饭,晚上一起唱歌。” 他表妹可能也是个不大检点的角色,在电话里直言不讳地说:“表哥,给你叫人可以,但她们可不会白白陪人出去吃饭,是要给小费的,喊一个至少都要三百元。” 余得水有点不耐烦地说:“行行行,三百就三百,都没问题,也不要喊多了,三四个就行。” 陈华自从听余得水说花家堡的人都习练“无极混元功”后,对花敏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见余得水叫不出她来,便笑着说:“余总,你让你表妹告诉我花敏的手机号码,我打个电话邀请她试试。” 余得水和刘东方诧异地转过头盯着他,都以为他在开玩笑。 余得水觉得陈华是在嘲笑他,悻悻地说:“小陈,这时候你就别开这种玩笑了。我表妹跟她一个寝室都请不动她,你与她素不相识,贸然打电话过去,她不把你当疯子才怪呢!” 第六十九章 他是我男朋友 陈华见余得水满脸不以为然的表情,便开玩笑说:“余哥,你表妹请不动花敏,那是因为她也是女孩子,同性相斥而已,但如果是我这样的帅哥打电话请她,说不定她就动心了呢?呵呵!” 余得水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表情,揶揄道:“小陈,你长得帅是事实,可花敏不可能从话筒里听出你的颜值来啊!要不,我们干脆想个办法混进宿舍楼去,你直接去找花敏,就用你的高颜值去试试,看能否打动他。” 陈华好像没有听出他话里揶揄的意味,欣然应道:“行,我去找宿管大妈说说,看能不能放我们进去。” 说着,他就迈步走到宿舍楼的传达室,对那个一脸警惕地盯着他的宿管阿姨说:“阿姨,我有个妹妹在这里读书,就住在这栋楼的405号宿舍。今天是她的生日,我和两个表哥想上去给她庆祝一下,最多半个小时就下来,请您通融一下,我……” 对方不待他说完,立即将头摇得拨浪鼓一般,板着脸说:“不行!绝对不行!小伙子,像你这样拙劣的借口,阿姨我每天都要听到好几遍,耳朵都起茧了,你快走吧!” 陈华笑了笑,悄悄从裤袋里拿出事先准备的两百元钱,在宿管员的注视下,将钱夹进《来客登记薄》里面,并将那个登记薄往她面前一推,含笑说:“阿姨,我们确实有事要上去一下,刚刚我已经在来客登记薄上登记了,请您看一下。” 宿管阿姨一把将那个登记薄抓在手里,脸上像变魔术一般,立即堆出了满脸的笑容,连声说:“行行行,你登记了就可以,上去吧,只要在六点之前下来就行。” 陈华转身向刘东方和余得水招招手,三个人便一起往四楼爬去。 此时,在405宿舍内,余得水的表妹苏琴,与另外三个受邀一起外出吃饭的女生,正在梳妆打扮做出门的准备。而花敏则坐在靠窗户的床铺上,面前一张小桌子,上面摆满了瓜子、水果、松子等零食,她一边嗑瓜子,一边与对面一个长得也很帅的高年级男生闲聊。 这个男生,就是苏琴在电话里告诉余得水的那个导演系的学长,目前正在追求花敏,刚刚他也是通过贿赂宿管阿姨上楼来的,准备请花敏出去吃饭,花敏也答应了。 苏琴涂完口红后,仍有点不甘心地对花敏说:“花花,要不你和这位学长一起跟我们出去吃饭吧!我表哥常年在滇省做生意,他跟我说有朋友认识你这个杜兰公主,所以想请你一起吃顿饭、喝杯酒,你就给我点面子吧!” 花敏笑道:“苏琴,不是我不给你面子,今天本公主实在是分身乏术啊!我已经答应刘师哥跟他一起去吃西餐,总不能出尔反尔吧!至于你说我们两人跟你们一起去吃饭,那就更加不妥了:这样一来,刘师哥好像就是跟着我们一帮女孩子去蹭饭吃的,你让他面子上怎么过得去?” 说着,她直视着对面的“刘师哥”,“噗”地从樱桃小口中吐出两片瓜子皮,含笑问:“刘师哥,我刚刚说得对不对?” 刘师哥受宠若惊地连声应道:“对对对。” 然后,他又转头对苏琴说:“小苏,今天是小敏第一次答应跟我出去吃饭,你就别劝她跟你们出去了,你们先下去吧,等下我跟小敏也要走了。” 就在这时,陈华与刘东方、余得水三个人笑容满面地站到了宿舍门口。 苏琴没想到他们会上来,惊讶地叫了一声“表哥”,问:“你们怎么上来的?宿管阿姨没有拦你们?” 正在专心致志地嗑瓜子的花敏,听到苏琴的惊呼,诧异地转过头,往门口一望,一眼就看到了陈华,眼睛一下子瞪圆了,将手里的瓜子往地上一丢,忽地从床铺上蹦起来,跑到门口,笑意盈盈地看着陈华,问道:“陈大哥,你怎么来了?是来找我的吗?” 这一下,宿舍内外的几个人全都傻眼了,都用惊讶的目光盯着他们两人,一下子搞不清状况了…… 陈华含笑说:“小敏,我本来是准备请你出去一起吃饭的,不过,听说你今晚另有约会,不能跟我门出去,所以特意上来看你一下。” “真的?你真的准备请我出去吃饭?” 花敏满脸放光地追问。 陈华点点头:“当然是真的,不然我来这里干什么?” 花敏听到陈华这句话,立马转身走到窗户边,对那个刘师哥说:“刘哥,对不起,今晚我得跟我大哥一起去吃饭,不能陪你了,抱歉!” 此言一出,不仅那个刘师哥呆住了,就连她同寝室的那几个女同学,包括余得水和刘东方在内,全都愣住了,都用诧异的目光盯着陈华,搞不清他与花敏到底是什么关系…… 那个姓刘的男生见花敏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跟陈华他们走,走过去拉住她的手,不甘心地问:“小敏,你得跟我解释一下:他是谁?跟你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来请你吃饭,你就宁可爽约也要跟他出去?” 花敏俏脸一沉,把他的手一甩,板着脸说:“刘师哥,我刚刚只是答应跟你去吃饭,可没答应做你的女朋友,你这么拉拉扯扯的干什么?你如果硬要问我跟他是什么关系,那我告诉你:他是我男朋友,行不行?” 刘师哥听到最后那句话,脸色一变,转头用嫉恨的目光瞪视了陈华几眼,忽然转身冲出了宿舍。 余得水听花敏说陈华是她男朋友,不由喜出望外,一把捉住陈华的手掌,笑逐颜开地低声说:“老弟,你可真会演戏。刚刚在茶馆,我跟你说了那么多花小姐的事情,你却闭口不说她是你女朋友,你这是存心想要给我一个惊喜吗?不过,现在我确实是非常惊喜,也非常开心。” 陈华没想到花敏会说自己是她男朋友,不由哭笑不得,又不好跟余得水分辩,只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余得水的表妹也反应过来,走过去搂住花敏的肩膀,笑着在她胸口轻轻地擂了一拳,压低声音说:“你这小妮子,真的是重色轻友啊!刚刚我那么苦口婆心地央求你跟我们去吃饭,你却百般推脱,又拿出刘师哥来当幌子。现在见你男朋友来了,你就双眼放光,迫不及待地收拾东西要跟他走了,得罪刘师哥也不怕了——你就这么不矜持吗?真是的!” 花敏也不跟她计较,麻利地将一些外出的必需品收拾进她的背包里,然后将包背到背上,跑到门口,对陈华说:“大哥,我们走吧!” 余得水忙招呼他表妹几个快点,然后一起下楼来到宿舍外面,分别坐上刘东方和陈华的车子,往九龙大酒店飞驰而去。 余得水特意与陈华和花敏坐一台车子,在车上不住地夸赞花敏,说他在滇西和缅北行走时,经常听人说起她这个杜兰公主,不仅貌美如花,而且性格直率,心地善良,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用百草谷的灵药救治病人,而且经常用蛊术惩治恶人,在杜兰部落和百草谷都享有很高的声誉…… 花敏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笑吟吟地听余得水吹捧她,一幅享受和陶醉的模样。 等他夸赞完后,花敏忽然问:“余大哥,你是药材经销商,对不对?你现在这样夸赞我,是不是想要我带你去百草谷采药呀!” 余得水没想到她这么直爽,脸一红,吞吞吐吐地说:“花小姐,如果你能带我去百草谷采一点珍稀药材出来,让世人开开眼界,那当然是最好啦!不过,我刚刚夸赞你,可不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是你在那边的口碑确实不错,我讲的都是事实。” 花敏想了想,说:“你要去百草谷也行,但有两个条件:第一,要陈大哥陪你去,你和别人去的话,我不会给你引路;第二,你可以采一点药材出来,但不能采太多,也不能想着要借这个机会发笔横财。” 余得水大喜,忙问陈华:“兄弟,你有时间陪我去一趟百草谷吗?” 陈华正好想去百草谷了解一下花家的人习练无极混元功的事情,便答应下来。 第七十章 示弱 刘东方在九龙大酒店二楼的贵宾部订了一个大包厢,又打电话跟他的师弟联系,得知他们已经开车到达酒店附近,便下楼去将他们迎进了包厢。 刘东方的师弟名叫杨劲松,身材高大魁梧,最起码有一米九以上,体重估计超过了两百斤,一进包厢,一股凌厉彪悍的气息迎面扑来,令人望而生畏。 他所带来的三个徒弟,也跟他差不多的类型,都是身材魁伟壮实,个个犹如铁塔一般,几个人往包厢里一站,几乎占据了半个包厢的空间。 刘东方先向陈华等人介绍:“两位兄弟,各位小妹,这是我的师弟杨松,我和他曾经都拜在伍家拳宗师伍耀祖老先生门下学武。我们同门师兄弟九个人,就只有我这位杨师弟根基最好、悟性最高、习武最刻苦。他虽然比我小了五六岁,但是在武功方面的成就,却高出我一大截,曾经获得过两次全国性的散打比赛季军、三次省级的散打比赛冠军,是我省乃至全国武术界鼎鼎有名的人物。” 苏琴等几个女学生,听说杨松曾经得到过那么多散打比赛的荣誉,脸上都露出了钦佩的表情,不住地啧啧赞叹。 杨松年纪还不到三十岁,因为痴迷武术,无暇顾及个人问题,所以至今还没找对象。 此刻,他见包厢里这么多漂亮的女孩子,都用崇拜的目光看着自己,内心得意至极,嘴上却谦虚说:“师哥,你太抬举我了。我虽然获得过一些荣誉,但那是因为现在习武的人都三心二意吃不得苦,所以没几个有真本事的人。如果真遇到高手,我这点微末小技,只怕不堪一击啊!哈哈哈!” 刘东方听他这样说,便顺势将陈华的手一拉,让他站到自己身边,很郑重地向杨松介绍说:“师弟,你说到有真本事的高手,我这位老弟就是一个。他叫陈华,跟你一样,都是自小习武,而且天赋极高。据我看来,你和陈华老弟的功夫应该在伯仲之间,所以,你如果想要找一个有真本事的人指点你徒弟的功夫,陈老弟最合适。” 杨松当初说要刘东方指点他的徒弟,不过是一种自谦的说法,并不是真的想要别人来指点他徒弟的武功。 因此,当听到刘东方这番话后,他脸上露出一丝不悦的表情,侧头打量了陈华几眼,见他虽然身材也算高大,但看上去细皮嫩肉、文质彬彬的,一副书生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常年练武之人,心想这小子也许嘴皮子厉害,吹嘘自己是个“武林高手”,在刘师哥这里骗吃骗喝,而刘师哥居然也相信了他…… 想至此,他决定先给陈华一点下马威,让他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武林高手”。 于是,在刘东方介绍完后,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掌,皮笑肉不笑地对陈华说:“小陈,我刘师哥这么推许你,肯定是身怀绝技。今天我们是第一次见面,来来来,我们先亲热亲热。” 此时,花敏、苏琴等几个女孩子都围在旁边,听刘东方介绍说陈华自小习武,功夫与杨松不相上下,都用惊讶的目光看着陈华,也跟杨松一样,有点不相信这个看上去英俊潇洒、白面书生模样的帅哥,会是什么武林高手。 陈华见杨松伸出手掌来,知道他所说的“亲热亲热”,就是想要在握手时比一比双方掌上的劲道,心想这个杨松一看就是个小肚鸡肠的人,自己犯不着与他在这里争强好胜,更不想去给他的徒弟“点拨武功”。 于是,他假装听不懂杨松“亲热亲热”的含义,毫无防备地伸出手掌,与杨松的大手握在一起。 两个人的手掌刚一握住,陈华忽然夸张地“哎哟”一声,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皱着眉头不住地将自己的手掌往回抽,却怎么也抽不回。 周围的人包括刘东方在内,都被他逼真的表演骗住了:杨松的三个徒弟,脸上都露出了洋洋得意的表情;而花敏和刘东方,则满脸都是失望之色…… 刘东方生怕陈华吃了亏后,对自己生出什么意见,忙喝道:“杨师弟,快放手!陈老弟是个忠厚人,以为你真的是想跟他握手,所以没有防备,在你手上吃了点亏。如果你们光明正大地比试,他不一定会输给你。” 这句话,就是明显给陈华台阶下了。 杨松见刘东方如此维护这个“不堪一握”的小白脸,心里更加相信他是上了这小子的当,又听刘东方说自己如果光明正大地与陈华比武,他不一定会输,心里更是不忿,怏怏地将握住陈华的手掌松开,心里却在暗暗盘算等下怎么想办法让这小子再出一次丑…… 陈华抽出手掌后,仍做出一副很痛苦的样子,不住地用左手摩挲右掌,嘴里“嘶嘶”地吹冷气。 花敏以为他真的吃了大亏,心下大恼,脸上却不露声色,笑吟吟地走到杨松面前,仰头说:“杨师傅,你这么厉害啊,刚刚跟我陈大哥一握手,就让他吃了大亏。来来来,我也来跟你亲热一下。不过,你可别真的用劲抓我的手掌啊,我最怕痛了!” 杨松见花敏虽然皮肤黝黑,但眉清目秀、娇俏可爱,又见她一幅撒娇撒痴的语气,以为她真的是想要感受一下自己手上的劲道,不由心下大乐,忙伸出大手,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小手掌,笑道:“小妹妹,你放心,我不会用力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忽然感到手掌心一阵剧痛,就像被一只蝎子咬了一口一样,掌心里火烧火燎的,忍不住“哎哟”一声痛叫出声,赶紧将手一甩,身子往后连退几步,抬起手掌一看,只见掌心里正在滋滋冒烟,就像被硫酸腐蚀一样,痛得钻心。 旁边的人都被他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再一看他正在滋滋冒烟的手掌,全都目瞪口呆。 杨松抬眼盯着花敏,又惊又怒地喝道:“你这小妖女,在我手掌上耍了什么鬼?快拿解药来。” 花敏“咯咯”一笑,说:“杨师傅,你暗算我陈大哥,我也暗算你一下,这叫做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放心,你手掌上的东西,只是一种花粉,有一点腐蚀性,但没有毒,而且好得很快,不会留下疤痕。你过来,我给你解药。” 杨松心里恼恨得只想一拳打死这个小妖精,可又忌惮她那神出鬼没、防不胜防的邪术,只好鼓着腮帮子走过来,将那只还在冒烟的手掌摊在花敏面前。 花敏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含在嘴里,也不见她使用什么药物,对准杨松的手掌“噗”地吐出一口茶水,全部喷洒在他的掌心。 这口茶水一沾到皮肤上,就像消防泡沫灭火一般,立即扑灭了那股滋滋直冒的细烟,而且,那些被腐蚀的皮肤,也像变魔术一般,立即卷成一颗颗的小皮粒,从掌心里滚落下来,就像蛇脱皮一样。 当所有的小皮粒子脱落完后,杨松的手掌平复如初,也没有丝毫的疼痛感了。 余得水在旁边瞪大眼睛看着花敏给杨松治疗,眼睛里流露出艳羡不已的目光,心想花敏口里含的茶水里面,肯定是百花谷一种什么神奇的灵药,没想到竟然灵验如斯…… 刘东方生怕杨松与花敏再次发生什么纠纷,忙横身拦到他们两人中间,笑道:“杨师弟,小花妹妹,大家都是开个玩笑,算是我们喝酒前的一个有趣的小插曲,请大家都不要计较。现在已经开始上菜了,请大家入席,我们开始喝酒。” 接下来,刘东方便安排大家的座次,将几个女孩子分散安插在男人之间,还开玩笑说喝酒是打仗,男女搭配的话,有助于提高战斗力。 花敏生怕自己与陈华被隔开,不待刘东方安排,便自己紧挨着陈华坐了下来。 杨松在花敏手里吃了大亏,本来心里很不爽,但在与身边那个漂亮的女学生喝了几杯酒之后,马上便鼓起了兴头,借着几分酒意,开始大肆吹嘘自己征战国内各种级别散打比赛的惊险历程。 那些女孩子都是第一次听一个散打比赛冠军讲述比赛经历,个个听得眉飞色舞,不住地询问比赛过程中的一些细节。 紧挨着他坐着的那个女孩子,在听他讲了几次比赛的详细过程后,忽然问:“杨师傅,您功夫这么厉害,能给我们现场表演一个绝活吗?” 杨松正有此意,便拿起桌上一个倒空了的茅台酒瓶,笑道:“既然各位有兴趣,那我就表演一个最普通的把戏:单掌捏碎酒瓶。” 第七十一章 打赌 杨松所拿的茅台酒瓶,是白瓷的,很厚,也很坚固,即使往地上摔,如果不用很大的力气,估计也很难摔坏。 那些女孩子听他说要单掌捏碎这样一个白瓷酒瓶,眼睛里全都流露出兴奋得光芒,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菜都忘记吃了。 陈华早已看出杨松练过铁砂掌、硬气功,用手掌捏碎这样一个瓷瓶子,自然不在话下,便没有过多关注,在大家都注目杨松的时候,他却举起酒杯敬了刘东方一杯酒,好像浑没把杨松的“真功夫”表演当一回事,令杨松和他三个徒弟心里很是不爽。 当陈华敬完酒后,杨松挺直腰身,用右手手掌握住了那个空酒瓶,将牙一咬,口里“嘿”地一声,手掌骤然收紧,并持续不断地加力。 很快,酒瓶子就发出了“噼啪噼啪”的脆响,渐渐地在他的掌心里炸裂、分解,最后“哗啦”一声,酒瓶子被他拦腰捏断,上面的那节瓶口“啪”地一声掉落在桌面上,下面则只剩下一个瓶座,其余的部分全都被他捏成了碎片。 顿时,包厢里想起了热烈的掌声,有两个女孩子还脆脆地连叫了几声“好厉害”,令杨松兴奋得骨头都好像轻了几斤,双眼环顾酒桌上的人,满脸都是自得的表情。 陈华也跟着众人拍了几下手掌,脸上却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露出叹服的表情,而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见多了这种表演一样。 杨松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很是不爽,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忽然用挑衅的语气对陈华说:“小陈,刚刚刘师哥说了,你的功夫与我不相上下,我对我师哥的眼光一直都是很信服的,也相信你一定手里有绝活。要不你也表演一个你的拿手绝活,让大家开开眼界,如何?” 此言一出,包厢里的人都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陈华,看他怎么回答。 刘东方并不知道陈华真实的武功水平,而且从刚刚他与杨松握手吃亏的情况来看,他的功夫可能并不像邱伟平所说的那样高,生怕他尴尬,忙替他圆场说:“师弟,陈华老弟练武功的路子,可能跟你不同,并不是刚猛一路,而是以灵活和技巧见长。像你这样用手掌捏碎酒瓶子的硬气功,他可能并没有练过,所以你就别以你的长处去跟他的短处比较了。” 陈华是少年人心性,本来也是争强好胜的,刚刚之所以故意示弱,不过是不想跟杨松在酒桌上较劲,更不想显露出自己真实的功力,以免被刘东方等人鼓动去参加擂台赛。 但现在,他发现杨松步步紧逼,自己再不露一手,不仅会被包厢里的人小瞧,就是刘东方,也可能会认为邱伟平是在给他吹嘘,实际上他并没有什么高深的武功…… 于是,他也顺手拿起一只空的茅台酒瓶,握在手里试了试,笑道:“杨师傅,我虽然没有练过硬气功,但是,正如刘哥刚刚所说的,我会使用巧劲。你如果一定要我也露一手,那我就表演一个‘隔空碎瓶’的小把戏,希望杨师傅别见笑。” 杨松听到“隔空碎瓶”几个字,有点诧异地问:“什么是‘隔空碎瓶’?” 陈华将酒瓶子竖起来,右手掌遮盖在瓶口上方,但手掌与瓶口之间相隔了四五公分的距离,解释说:“所谓隔空碎瓶,就是手掌不与酒瓶接触,凭空将酒瓶子击碎。杨师傅,你觉得这个小把戏怎么样?算不算我的一个绝活?” 包厢里的人听陈华说他的手掌不与酒瓶接触,凭空可以击碎酒瓶,不由面面相觑,心想这怎么可能?除了魔术师,谁能够做到这一点? 杨松开始也是一愣,然后突然仰头大笑,边笑边对刘东方说:“师哥,你这个小老弟可真逗。他以为他是武侠小说中的高手侠客呢,还什么隔空碎瓶,说得神乎其神的。依我看,就是将这个酒瓶子给他往地上砸,他都不一定能够将它砸碎。哈哈哈!” 花敏也以为陈华是在故弄玄虚,忙推推他的手,悄声说:“大哥,别开玩笑了。你看看,满包厢的人都在看着你呢,不要闹出笑话来。” 陈华没有答她的话,徐徐站起身子,对杨松说:“杨师傅,你是习武的,应该经常听到这么一句话:强中更有强中手,能人背后有能人!你能够用手掌捏碎酒瓶,怎么就断定我不能凭空击碎酒瓶呢?” 杨松“嘿嘿”冷笑两声,说:“小老弟,你看来像是要来真的啊!我也不跟你多说,这样吧,我们打个小赌:每人摆一千元到桌子上,你如果凭空击碎了酒瓶,我一千元归你;如果没击碎,你一千元归我。行不行?” 说着,他就从包里拿出一千元钞票,“啪”地一声拍到了桌子上。 陈华笑道:“杨师傅,我们两个人对赌,没什么趣味性。要不这样吧,我们干脆就玩一个小赌的游戏:包厢里的各位兄弟姐妹,如果想参与的,都可以选择一方下注,这样热闹一些,怎么样?” 他话音刚落,杨松的三个徒弟立即轰然答应,并且马上都掏出了几百元钱,摆在杨松那一千元上面,问陈华:“我们押师父赢,你敢不敢受?” 陈华也从自己的包里摸出几千元钱,摆在自己面前,然后笑着对刘东方等人说:“刘哥,余哥,各位小妹妹,你们想不想参与这个游戏?如果要参与,我建议你们都押到我这一边,包你们稳赚不赔!” 刘东方还没有应声,花敏忽然从自己背包里掏出五百元钱,毫不犹豫地拍在陈华这一边,说:“大哥,我相信你,我押五百元。” 刘东方虽然不相信陈华能够凭空击碎酒瓶,但见陈华主动邀请自己押他这一方,不想失他的面子,便从包里拿出一千元,也押在陈华这边,微笑着说:“兄弟,我给你助个兴,就当是活跃一下酒桌气氛。” 余得水要讨好花敏,便从包里拿出一叠钞票,先放了一千元在陈华这边,笑着对花敏说:“小公主,你既然相信陈华兄弟,那我给你再加一千元上去,算是你借我的。” 然后,他将剩余的一千多元钱递到他表妹手里,说:“既然刘哥提议活跃包厢气氛,你们也都参加一下。这些钱你们几个姐妹商量一下,押到哪一方你们自己决定。如果赢了,我收回本金,赢的钱你们平分;输了,算我输的。” 苏琴等几个女孩子怎么也不相信陈华能够隔空击碎酒瓶,见他们打赌,心里也跃跃欲试的,很想押一点钱到杨松那边,弄一点生活费花花。 现在,她们见余得水主动“借钱”给她们押注,正中下怀,几个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了一阵,便准备让苏琴将钱放到杨松那边去。 不料,花敏却突然蹿过去,从苏琴手里抢过那一把钱,一把拍在陈华这边,不满地说:“你们平时都说是我的好姐妹,怎么关键时刻帮起外人来了?这钱是余大哥借给你们的,必须支持我陈大哥,不能胳膊肘往外拐!” 苏琴等人面面相觑,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可又不好意思再去将钱放回到杨松那边去,只好互相对望一眼,苦笑一下,心里暗暗埋怨花敏挡她们的“财路”…… 陈华见两边的钱都已经摆好,便对杨松说:“杨师傅,你仔细看好:我这不是魔术,而是实实在在的真功夫。” 说着,在众人的注目下,他再次将手掌悬空罩在酒瓶的口子上,潜运内力,将一股混元真气运到掌心,并用意念将真气逼出来,通过那个窄窄的酒瓶口子,灌注进了酒瓶里面。 这混元真气本来就威力无穷,加之酒瓶内部空间狭窄,这么多真气一下子灌注进去,就像往一个气球里灌注进加热的氢气一样,只不过片刻功夫,酒瓶子就承受不住,开始发出“噼噼啪啪”的脆响。 围观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听陈华嘴里“嘿”地一声,酒瓶子忽然“砰”地一声爆裂开来,四分五裂地散落在酒桌上面。 这一下,杨松等人全都傻了眼,愣愣地盯着那一堆瓷瓶碎片,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第七十二章 画地为牢 刘东方见陈华果然凭空击碎了酒瓶,虽然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还是高叫了一声“好”,并“啪啪啪”地鼓起掌来。 余得水等人也从极度的震惊中反应过来,跟着刘东方热烈地鼓掌叫好。 尤其是苏琴等几个女孩子,本来认为陈华绝不可能凭空击碎酒瓶,她们押钱到他这边,肯定是输定了的。 没想到,陈华却举重若轻地在一瞬间就将酒瓶击碎,为她们每个人都赢了好几百元,不由高兴得眉开眼笑,在为陈华鼓掌叫好时便格外起劲。 花敏生怕杨松等人反悔,一看到陈华击碎酒瓶,立即从他身后绕过去,一把将杨松他们押注的钱扫到陈华这一边,嚷道:“姐妹们,我们赢钱了,大家快来分钱。” 杨松铁青着脸,愣愣地盯着被那一堆被陈华用掌力击碎的酒瓶碎片,百思不解地思索猜测了好几分钟,忽然转头对刘东方说:“师哥,你实话告诉我:你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弟,还有他身边那个满身邪气的女孩子,是不是耍魔术杂技的?刚刚那个女孩子用邪术烧了我的手掌,现在这个男的又用邪术凭空击碎酒瓶,他们是故意来拆我台的吗?” 刘东方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不悦地对他说:“师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小陈是我非常敬重的兄弟,小花是戏剧学院的学生,还是缅北杜兰部落的公主,你怎么认为他们是耍魔术杂技的?再说了,你刚刚话里的意思,好像是我故意安排人来拆你台似的,我有这么无聊、这么不讲同门义气吗?” 杨松刚刚情急之下说错了话,见刘东方好像生气了,忙红着脸解释说:“师兄,你误会我的话了。我绝对不是怀疑你安排人来拆我的台,我的意思是说:真正练武的人,应该凭拳脚力量、武功招式和身法步法,以硬碰硬击倒对手,才能算是武林中人。” “像刚刚这位小陈,他表演的东西,我们看不见摸不着,也不知道他是用什么力量将酒瓶击碎的。在我们练武者的眼里,这样的把戏,其实就是耍魔术和杂技。真正要到了搏击场上,他这样哗众取宠的杂耍玩意儿,肯定派不上用场。” 刘东方还没答话,陈华在一旁笑着说:“杨师傅,你的意思是说:真正的武林中人,就是比谁的拳头硬、谁的力量大,对不对?” “没错,我跟人比武,就喜欢以硬抗硬,双方拳来脚往,见招拆招,谁拳头硬、脚法好,谁就获胜,这才是真正的强者。相反,如果是靠一些杂耍伎俩,或者使阴招、用暗器,即便战胜了对方,我也觉得胜之不武,心里会鄙视他。” 陈华哈哈一笑,说:“杨师傅,看来在你的心目中,我就是一个靠杂耍伎俩骗人的小人。这样吧,我们等下会去刘哥的皇冠夜总会唱歌。在夜总会的一楼,有一个专门的训练场馆,是刘哥培训保安人员的场所,最适合比武较艺。等下我们就到那里去切磋切磋,怎么样?” 杨松正有此意,立即高声应道:“好,刚刚刘师哥说你武功高超,还说想请你指点我徒弟的功夫,我也正好想向你这位高手讨教一下。”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了一眼刘东方,又说:“师哥,等下你做个裁判和见证:我和小陈比武,是要硬碰硬的真功夫对抗,不能用什么邪术妖法,怎么样?” 刘东方虽然亲眼见到陈华隔空碎瓶,却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功夫,更不清楚陈华真实的武功底子。但是,师弟杨松的实力,他可是清清楚楚的。 因此,当听杨松说要跟陈华硬碰硬比武时,他有点犹豫地看了一眼陈华,却见他正微笑着向自己微微颔首,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有点狐疑,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冲杨松点点头,说:“行,我等下给你们作见证。” 花敏看了看比陈华高出一头、铁塔一般的杨松,悄悄拉了拉陈华的衣袖,有点担心地问:“大哥,他要和你硬碰硬打架,你行吗?你看他那一身的肌肉,看一眼就吓死个人,你和他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啊!如果你能够用巧劲与他周旋还行,但硬碰硬的话,你经得住他的拳脚吗?” 陈华抓住她的手掌轻拍了一下,微笑着说:“小敏,你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花敏“嗯”了一声,仰起头用无比信赖的目光看着一脸沉静表情的陈华,心里忽然泛起了一股一样的情愫…… 半个小时后,刘东方带着陈华、杨松、余得水以及那一群女孩子,来到了皇冠夜总会一楼的训练场馆。 这是一个专为夜总会的保安习练武功、训练队列的室内场馆,有一个篮球场大。场馆的两边有很多器械,最顶端有蓝色的软垫,四个角落里还有很多健身器材、沙袋、人形木偶等。 陈华和杨松两个人站到训练馆中央的空地上,刘东方走过去,问杨松:“师弟,你说要怎么个比法?什么规矩?” 杨松看了看比自己矮了一头的陈华,傲然说:“我没有别的规矩,就是有一条:在比试的时候,这位老弟不能一味地躲闪逃避,要跟我见招拆招。否则的话,他满场游走,这里空间又那么大,我们打到明天也分不出胜负。” 刘东方转头问陈华:“老弟,你同意杨师弟刚刚定的规矩吗?” 陈华摇摇头,说:“杨师傅的这个规矩,定得太笼统了,一时也很难分出胜负。要不,我来定一个规矩吧!” 说着,他就走到西边一块记录保安人员训练出勤次数的小黑板旁边,从地上捡起半截粉笔,回到场馆中央,在地上画了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圆圈,指着它对杨松说:“杨师傅,你不是担心我在比试过程中、一味地躲闪奔逃吗?我现在自己画地为牢,以这个圆圈为我的活动范围,你攻我守。在三分钟之内,只要你将我逼出了这个圆圈,就算你赢,怎么样?”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全都“啊”地一声,惊讶地瞪大了眼:这也未免太托大了吧!这么一个狭窄的圆圈,杨松又这么孔武有力,即使他不会武功,就用他的长拳长腿一顿猛攻,三分钟之内也可以将他驱赶出去,更何况他还是一个全省的武术散打冠军呢? 杨松也没想到陈华会定出这么一个规矩,明显是瞧不起自己的意思,内心里怒发如狂,嘴上却说:“好好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性格!你既然定了这样的规矩,我也不让你太吃亏。这样吧:在一分钟内,我如果没有将你打出这个圆圈,我就跪下给你叩头,并叫你三声‘师父’。” 陈华站到圈内,笑道:“师父不敢当,只要杨师傅以后不对我冷嘲热讽的,不说我是耍魔术杂技的骗子就行。” 花敏见他真的站到了那个圆圈内,急道:“大哥,你别这样自缚手脚啊,这样会吃大亏的。” 陈华没有回答花敏,气定神闲地站在圆圈中心,对杨松说:“杨师傅,可以开始了。” 杨松见他松松垮垮地站在那里,居然连一个防守戒备的姿势都不摆,心想这是你自己找死,可别怪我出手狠辣。 于是,他迈步来到圆圈边上,双手抱拳,按规矩向陈华打了一个拱手,身子忽然往前一窜,同时挥起右臂,对准陈华的左边太阳穴就是一记凶狠的勾拳。 陈华在圆圈中央凝立不动,见他的右拳裹挟着凌厉的劲风,径直奔向自己的太阳穴,忽然挥出左掌,迎着他的拳头闪电般击出。 只听“砰”地一声闷响,两个人的拳头在半空中相撞,就像两把力逾千钧的大铁锤碰在一起,虽然不见火花四溅,却也看得周围的人惊心动魄。 接下来,令他们更加惊讶的一幕发生了:两个拳头相撞之后,处于守方的陈华,身子纹风不动;但攻击的杨松,却像被一股巨浪迎面推撞一般,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后面连退了几步,差点儿就摔倒在地。 这一下,不仅杨松的那几个徒弟傻了眼,就是刘东方、余得水等人,也是目瞪口呆。 第七十三章 心悦诚服 在刘东方等人看来,斯斯文文的陈华,相比体壮如熊、力大如虎的杨松,在体魄和气力方面,显然不在一个级别。 因此,当杨松一个重勾拳击向陈华的太阳穴时,刘东方、余得水等人都以为陈华会用灵巧的身法闪避,肯定不敢出拳招架。 没想到,陈华不仅没有闪避,反倒以硬碰硬,出拳格挡,而且一拳就将杨松击得连退了好几步,要不是他接连使用了几下“千斤坠”的下盘功夫,只怕早就摔倒在地了。 当看到杨松狼狈地后退时,本来正在为陈华担心的花敏,高兴得“咯咯”娇笑,忽然抬起小手鼓起掌来,边鼓掌边兴高采烈地说:“陈大哥,你太厉害了,这一招‘拳打蛮牛’,可让我大开眼界了!” 刘东方等人听她杜撰出“拳打蛮牛”的招数,再看看像一只红眼的水牛一样瞪眼看着陈华的杨松,只觉得“拳打蛮牛”四个字果然是贴切无比,嘴角边都撇出了一丝笑意,但顾及杨松的面子,都没有笑出声来。 杨松稳住下盘后,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死死地盯了陈华几眼,忽然朝圆圈冲过去,当快冲到陈华身边时,借助那一股冲击力,忽然拔地而起,双腿连环踢出,分别踢向陈华的胸部和腹部。 这一招,就是有名的“鸳鸯连环腿”,杨松练了十几年,双腿踢出的速度非常快,而且力大势沉,在练习的时候可以一次踢断两根直径五公分的木桩,算得上是他的“杀手锏”。 旁边的刘东方和花敏等人,见杨松双腿连环踢出时,裹挟着一股凌厉的劲风,声势惊人,忍不住都“啊”地一声,瞪大眼看着陈华,心里再次为他捏了一把冷汗,担心他无法抵御这威力惊人的连环腿。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这种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只见圆圈里的陈华,在杨松的右腿快要踢到胸口时,忽然迅捷无比地探出左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踝。同时,右手后发先至,在杨松的左腿尚未完全踢出的时候,又抓住了他的脚尖。 这样一来,杨松的两只腿便全部被他抓住,身子悬在一米左右的空中,就像一只硕大的纸鸢一样。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陈华突然目**光,口里“嘿”地一声低吼,运起体内的混元神功,双臂猛然发力,将杨松那个两百多斤的躯体举在空中,连转了三圈,然后瞅准不远处的一个厚厚的运动软垫,像抛玩具一样将他的身子抛飞过去,“砰”地一声摔在软垫上,虽然没有受伤,却也被摔得七晕八素的,半响都没有回过神来。 周围的人先是鸦雀无声地看着在软垫上的杨松,嘴巴张得一个比一个大,都被陈华的神力给惊呆了。 但很快,他们就反应过来,也不知是谁带的头,忽然开始“啪啪啪”地猛烈鼓掌,花敏、苏琴等几个女孩子更是兴奋得满脸红光,都用崇拜的目光盯着仍旧站在圆圈内的陈华,个个的小手掌都拍红了。 而杨松的那几个徒弟,自从跟随师父练武以来,从来没见他如此输过、如此狼狈过,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又同时将目光投向陈华,脸上也都流露出了钦佩敬服的神色。 一个徒弟见杨松怔怔地坐在软垫上,一边揉着摔痛的屁股,一边用怪异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陈华,忙小跑过去,伸手想去扶他。 杨松却一把打开他的手,一瘸一拐地走到陈华所站立的圆圈旁,仍是用那种怪异的目光盯着他看,半响都不做声。 陈华以为他仍不服气,便指指脚下的圆圈,笑道:“杨师傅,我现在还没离开这个圈子。如果你仍不服气,可以再次发招攻过来。不管时间多久,你只要将我打出了这个圈子,仍然算你赢!” 杨松还是没做声,又大量了他几眼,忽然扑翻身跪倒在地,向陈华连叩了三个响头,高声说:“陈师父,比试之前我就说了:如果一分钟之内我没将你逼出这个圆圈,我就跪下给你叩头,并叫你三声‘师父’。我现在心服口服,心甘情愿地叫你‘师父’。刘师哥没说错:你虽然年轻,但确实是一位功夫深不可测的武林高手,能够叫你一声师父,是我的福分!” 陈华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叩头叫师父,腾地跳出圆圈,将他扶起来,口里说:“杨师傅,快别这样!你是刘哥的同门师弟,这一声‘师父’我是绝不敢当的。如果杨师傅不怪我刚刚无礼,我们倒是可以互相切磋交流一下练武的心得,以后我们就兄弟相称。” 刘东方知道自己这个师弟虽然有点自高自大目中无人,气量也窄小了一点,但整体来说还算是一个讲义气、讲感情的人,而且特别敬服本事比他高的人,此刻见他心悦诚服地给陈华叩头,心里也很高兴,便走过去将他们两个人的手拉在一起,笑道:“你们的这个场景,正应了一句古话:不打不相识!以后大家都是好兄弟,可以经常聚聚,交流一下。” 苏琴等几个女孩子也围拢来,争着抢着要和陈华合影,还开玩笑说像陈大哥这么好的武功,长得又这么帅,将来说不定就会成为一个武打巨星。现在抓住机会跟陈大哥照个相,将来这照片肯定能够成为珍贵的藏品…… 花敏见“陈大哥”功夫如此高,又受到苏琴等几个女同学如此崇拜,自己也感到非常自豪,紧紧地挨在陈华身边,不时抬起头笑吟吟地看他一眼,内心里得意至极。 杨松与陈华交谈了几句,手机忽然鸣叫起来,忙划开接听键,只听里面一个阴沉沉的声音说:“杨松,你还记得我们的三年之约吗?” 杨松听到这个声音,脸色一变,说:“李保华,你三年都没有音信,我还以为你不敢再露面了呢!当初你被我打断了腿,说三年之后一定会来找我,要打断我两条腿,这个话我一直记着呢,也一直在等你出现。说吧,你现在在哪里?准备怎么了结我们之间的仇怨?” “我去过北山县,到武馆里去找你,都说你到省城来参加天华杯散打擂台赛了。我还听说:你对这次擂台赛的冠军志在必得,想要得到五百万奖金,还想成为大明星苏嘉瑶的私人保镖。所以,你不仅带了三个徒弟参赛,自己也准备亲自上阵,对不对?” 杨松抬眼看了一下刘东方等人,想了想,说:“没错,如果我的徒弟们打不过别人,我确实想亲自上阵。不过,这和你我之间的仇怨有什么关联吗?” 对方“格格”一笑,阴恻恻地说:“怎么没关系?我也报名参加了擂台赛。我们这次的仇怨,就到擂台赛上了解吧!我要当着无数人的面,将你彻底击垮打残,让你这个全省赫赫有名的散打冠军丢尽脸面。” 杨松听到这里,不由怒气勃发,提高声音怒喝道:“姓李的,那我们就在擂台赛见。我倒要看看,这三年时间,你又跟着哪位缺德的武林败类学到了什么阴招,又怎么当着众人的面将我打伤打残。” 说完这几句话,他便“啪”地挂断了电话,嘴里不住地呼呼出粗气。 刘东方忙问:“师弟,怎么回事?是你原来的仇家寻来了?” “是的。这个家伙叫李保华,原来是北山县青龙武馆的总教头。因为他所习练的功夫,都是一些歪门邪道的左道旁门,武馆的老板不满意,便聘请我去当总教头。没想到,这家伙不服气,约我比试一场。在比试时,他想用阴招伤害我的命根子,我一怒之下,就下了重手,打断了他的一条腿。他当时就对我说了:三年后,一定会回来找我报仇,现在恰好是三年时间,所以他就寻上来了。” 刘东方有点奇怪地问:“你昨天打电话给我时,不是说带徒弟来参赛吗?怎么你自己也要亲自参加比赛?” 杨松脸一红,有点尴尬地说:“师哥,这次的散打擂台赛,比赛规则很宽松,而且据说在小组赛阶段,每赢得一场比赛,可以获得两万元奖金;如果接连赢得三场比赛,就可以直接晋级决赛,而且还可以获得十万元奖金。所以,我们师徒都想上阵,分别报名四个小组,不管最终结果如何,只要赢得一场比赛,至少也可以获得两万元奖金。” 刘东方知道现在武馆的效益不是很好,估计杨松这个总教头的月薪也不是很高,便理解地点点头,指指陈华对他说:“师弟,现在距离擂台赛小组赛还有几天。这几天时间,你跟陈华兄弟好好切磋一下。等比赛正式开始后,请他给你们当现场指导,怎么样?” 杨松高兴地说:“那当然好,我是求之不得啊!如果在比赛时有陈华兄弟在场下观战指点,我们的胜算会大很多。” ; 第七十四章 跟踪 花敏听刘东方和杨松谈及天华杯散打擂台赛之事,忽然问陈华:“陈大哥,你功夫这么好,怎么不去参加擂台赛?如果你报名参加,肯定会得冠军。到时候,你就可以成为瑶瑶姐的私人助理,那是多么光荣和幸福的事情啊! 花敏是苏嘉瑶的“骨灰级”粉丝,一想到陈华有可能成为苏嘉瑶的私人保镖,而自己也可以经常以探望陈华的名义去接触自己的偶像,她就眉飞色舞的,恨不得代替陈华去报名参赛。 陈华摇摇头,笑道:“小敏,这次比赛的主要目的,就是要给苏嘉瑶小姐挑选私人助理,而我现在正准备自己创业,不想成为一个受人管制的私人保镖,所以没有报名参赛。” 杨松在一旁笑道:“幸亏陈华老弟没有报名,否则的话,像我们这样的人,就连一丝夺冠的机会都没有了。我这个人喜欢直来直去:我参加这次擂台赛,就是奔着冠军去的。先不说那五百万元的冠军奖金,就是给苏嘉瑶小姐当私人助理、年薪上百万,这个诱惑就足够大了。面对这样的诱惑,也只有陈老弟这样超凡脱俗的人,才把持得住。哈哈哈!” 四天以后,“天华杯”散打擂台赛在天华集团总部的广场上正式开始举行。 由于这次擂台赛在小组赛阶段就设立了奖金,而且最终的冠军奖励非常吸引人,因此,从全国各地前来报名参赛的武林高手,多达250余人。 比赛的赛制也很简单:报名的256人,分成八个小组,每个小组32人先进行一对一的淘汰赛。第一轮淘汰赛结束后,胜出的16个人再次捉对厮杀,又淘汰八个……以此类推,一直到最后剩下两个人对决,争夺小组第一名。这个第一名就可以与其他五个小组的第一名,进入到最后的决赛…… 由于这次比赛规模很大,天华集团几乎所有的保安人员都赶到了比赛场地维持秩序,市公安局也派出了大批治安警察,在赛场担负安保工作。 陈华知道苏嘉瑶为了寻找“贾宜生”,肯定会去现场观战,所以,他本来是不想去看比赛的,但因为答应了刘东方给杨松他们做现场指导,只好每天都去看他们打小组赛。 正如陈华预料的那样,在小组赛的前三天,苏嘉瑶几乎每天都来到了现场,在几个保安的簇拥下,逐一观看每一个小组的比赛。每次只要有年龄超过三十岁,或者是留有胡须的选手上场,她就要留神关注好一阵子,直到确定这个人不是她心目中的那个人才将目光移开。 陈华注意到:当小组赛接近尾声、参赛的所有选手都已经出场亮相之后,苏嘉瑶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失望,也越来越无奈。到最后的几场小组赛,她甚至都没有来看了。 在小组赛阶段,杨松凭借自己出色的武技和扎实的功底,一路上过关斩将,顺利夺得了小组第一名,并且获得了近三十万奖金。 而他的三个徒弟,有两个打到了十六强,获得了四万元奖金,另外一个在第一轮就被淘汰。 在小组赛开始时,杨松就跟陈华说过:他最大的对手,可能就是他的仇家李保华。因此,他特意拜请陈华,让他关注一下李保华的比赛,找一找他的长处和弱点,以便在下阶段与他正面交锋时,有针对性地制定战术。 陈华答应了杨松,在小组赛阶段,重点关注了李保华所在的第八小组的比赛,并仔仔细细地观看了他的每一场比赛。 在小组赛阶段,陈华并没有发现李保华有什么特别之处,也没有什么违规使用暗器,只是觉得他出手比较狠辣,动作干净利落,而且所使用的都是一些一招制敌的实战招数。所以,在几场淘汰赛中,他与对手往往只交锋几个回合,就会将对方直接KO在地,很顺利地夺得了小组第一名。 小组赛结束后,杨松有点担心地问陈华:“兄弟,你看了李保华好几场比赛,对他的功夫有什么判断?如果在接下来的比赛中,我与他狭路相逢,我们两人谁的胜算要大一点?” 陈华想了想,说:“这个李保华,所学的功夫比较杂,出手比较狠辣,但基本功比你差很多,功力也及不上你。如果你们硬碰硬比赛,他应该不是你的对手。” 杨松点了点头,说:“我曾经打探过李保华的来历。据说,这家伙自小习练一种什么道家玄功,在武功招式上稀松平常,但有一些旁门左道的邪术。我本来最担心的就是他使什么阴招和邪术,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 陈华听到“道家玄功”四个字,猛然想起自己的“无极混元功”,正是道家玄功,立即警惕起来,追问道:“李保华习练过什么道家玄功?那种功法的名字是什么?” 杨松摇摇头说:“兄弟,我还是偶然间听人提起过这事,具体是什么功法,我完全不清楚。” 陈华心里虽然有点疑惑,但知道杨松可能是真的不知道,便也没有追问。 但是,陈华此时已经对李保华产生了很大的疑问,想要弄清楚他的来历,并搞明白他究竟从小练过什么“道家玄功”。 于是,在跟杨松交谈了几句后,他立即返回到第八小组的擂台跟前,发现李保华正在两个同伴的簇拥下,准备离场。 于是,他偷偷地跟着他们走出比赛的场地,见他们上了一台很普通的商务车,忙拦下一台的士,吩咐的士司机紧跟李保华他们乘坐的那台商务车。 奇怪的是,这台车并没有驶向宾馆,而是径直开向了天华集团在碓马山附近开发的一幢公寓楼。 这一幢公寓楼刚刚完工不久,里面还没有住几户人家。 陈华看到李保华他们的车子开进公寓楼的围墙后,在一个单元门口停下来,几个人走进了那个尚未安装防盗门的单元里面。 陈华从的士上下来,悄悄潜行进入那个单元,竖耳聆听一下,发现二楼左边的一套公寓里传来了李保华说话的声音。 于是,他跑到电梯间,发现电梯还没有正式启用,赶紧又从消防通道上到二楼,躲在一个角落里,利用自己超强的听力,开始凝神听里面的人交谈。 “保华,你打了几天比赛了,找到了你的仇家没有?你准备怎么对付他?” 只听李保华阴恻恻地一笑,说:“当然找到了。现在我和他都进入了复赛。我最希望的是复赛的第一轮淘汰赛,我跟他抽签时能够凑成一对,那样就可以马上复仇了。如果我们第一轮没有相遇,而他又被淘汰了,我跟他没有交手的机会,那就等比赛结束后,我再去北山县青龙武馆找他,当着他众多徒弟的面,将他的双腿打断。” 开始问他的那个人有点不以为然地说:“保华,我们这次过来,是有重任在身的。你的私仇,是不是可以先放到一边?我们这几天一直蛰居在这么一个地方,每天门都不能出,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完成任务?你可不能为了报私仇,而耽误我们的大事啊!” 李保华忙说:“师兄,你放心吧,这两天时间里,我已经将情况摸得清清楚楚了,吃过饭我就向各位详细汇报,然后我们制订出一个周密的计划来,肯定会万无一失的。” 陈华刚听到这里,忽听外面传来了汽车的轰鸣声,跟着,有人从消防楼梯往二楼来了。 陈华不敢再停留,带着满脑的疑惑,匆匆地爬上三楼,等新来的人都进入李保华所在的公寓后,悄悄离开了这栋楼房。 第二天上午是复赛的第一场。比较巧合的是,在抽签时,李保华与杨松竟然抽到了一起,而且是复赛的第一场比赛。 上午八点左右,陈华看到苏嘉瑶与顾华林一起走进了赛场,并在李保华和杨松比赛的擂台下面坐下,周围有五六个保镖围着他们。 陈华昨晚偷听到李保华与那几个陌生人的谈话后,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安宁,怀疑昨晚那些人与苏嘉瑶被刺的人有关联。 于是,在比赛就要开始时,他主动走到苏嘉瑶旁边,隔着保镖喊道:“苏小姐,你还认识我吗?我有点事跟你说。” 苏嘉瑶抬头看了他一眼,认出他就是上次跟随刘雄武与陈远志一起去吃饭的年轻人,有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要跟我说什么事?” 第七十五章 恶斗 陈华见苏嘉瑶用奇怪的目光盯视着自己,并问他有什么事,忙说:“苏小姐,我要说的事比较机密,不宜旁人听到。要不,你请这些安保大哥让开一下,我进来跟你说吧!” 苏嘉瑶见他说得神神秘秘的,想起上次吃饭时,他就说他是自己的粉丝,怀疑他是故弄玄虚,想要用这种方式接近自己,心下有点不悦,说:“你如果真有什么事,就直接说。我跟你不过是一面之缘,有什么机密事情可言?你如果是想跟我合影或者想要签名的话,等比赛打完再说吧!” 说着,她就将头转过去,不再理睬陈华。 此时,顾华林正侧头跟一个高官模样的人在亲密地交谈,没注意到陈华。陈华本来想跟他打招呼的,但见他与对方谈得正热烈,不好出言打扰,只好作罢。 陈华想起上次在野猪岭,自己将那个偷袭塔顶的歹徒打死后,曾在他身上发现了天苍山“无极门”的标识,并断定那几个杀手也跟自己一样,习练过“无极混元功”。只不过,他的功力很浅,最多达到第二级,而自己则已经快练到第四级了。 当时,他异常震惊:天苍山无极门是一个非常传统的道家门派,所提倡的是修身养德、扶危济困、淡泊名利的正统道家思想,决不允许门下弟子以所学道术去为祸百姓、杀戮众生。 但是,那几个追杀苏嘉瑶的人,却分明都是无极门的弟子,也确确实实是那个名为“黑山毒刺”的杀手组织的成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一直在困扰着他。 因此,当他听杨松说,那个名叫李保华的参赛选手,曾经习练过某种道家玄功之后,忽然触动了他心里的隐忧,便赶紧跟踪他过去,又在那一套公寓里听到了一段好像要实施什么阴谋的对话。 凭直觉,他感觉那些人所要干的“大事”,很可能与苏嘉瑶有关。 但是,这只是他自己的一种猜测,不但无法求证,而且很难让苏嘉瑶和顾华林相信。 所以,在遭到苏嘉瑶的拒绝后,他也没有强行挤进去说,只是用双眼警惕地扫视四周,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情况。 几分钟后,擂台下面聚集的看比赛的人越来越多,有很多身穿保安制服的人围在苏嘉瑶和顾华林外层,用手里的橡皮棍子阻挡人群往里面冲挤。 大概八点半左右,主持人宣布天华杯散打擂台赛复赛第一场比赛正式开始,请比赛双方的选手分别上场。 杨松在三个徒弟的簇拥下,从休息的地方走出来,脱掉外衣,迈步走上擂台,举起肌肉发达的双臂,在台上做了一个曲臂的动作,又踢了两个飞腿,引来现场观众一阵阵尖叫。 轮到李保华出场时,只见他先转过身子,双手抱拳,对着观众们团团一揖,然后转过身去,忽然双臂张开,将右脚在地上一踮,身子平地拔起,像一只大鹏鸟一样,飞越过擂台下面的软垫,并将脚尖在擂台边缘一点,身子再次拔高,越过了高出擂台一米左右的护绳,轻飘飘地落到了台上。 他这几下轻身功夫姿势优美、举重若轻,看得观众们目瞪口呆。 在他落地时,全场忽然鸦雀无声,直到他再次抱拳给观众作揖时,下面才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杨松知道李保华擅长轻巧功夫,但没想到他的轻身功夫居然如此厉害,眼睛里也流露出了讶异的神情。 而此时,场上最震惊的,莫过于陈华。 在李保华将双臂展开并将脚在地上一踮、身子平地拔起的时候,陈华就吃惊得张大了嘴巴:李保华的这一招轻身功夫,名叫“一步蹑云”,正是自己的道士师父传授给自己的绝技之一。 而且,听师父说:这一招“一步蹑云”,是“无极门”武功的十大绝技之一,除了无极门的嫡传弟子之外,是从不教给外人的。 那么,这个李保华,毫无疑问就是无极门的弟子,也肯定习练过“无极混元功”。 想至此,他又转眼看了一下苏嘉瑶,只见她也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台上的李保华,眼睛里流露出一股欣赏的神色:显然,她也被他那一招绝顶轻功折服了。 李保华在接受了观众的欢呼和鼓掌之后,忽然转过身子,面对杨松,脸上的笑容倏然消失,目光也变得阴冷无比,咬着牙齿恨恨地说:“杨松,老天爷也知道我对你的心愿,所以让我们在复赛的第一场比赛中就狭路相逢了。今天受比赛规则限制,我只会将你打下擂台,让你先丢丢脸。我们之间真正的清算,还在后头,你就做好等死的准备吧!” 由于现场的声音太嘈杂,台上的主持人和裁判,都没有听到李保华这番咬牙切齿的话。主持人在介绍了李保华的基本情况后,便宣布比赛开始。 由于台上的两个人都对对方的拳法和套路很了解,所以,开始两个人都是试试探探地交手,你一拳、我一脚,在拳脚相交后便立即分开,都在场上游走,寻找对方的破绽。 此时,场上的观众见他们两个人只是在台上一味地游走,身子稍一接触,又马上分开,觉得看得很不过瘾,于是很多人便开始吹口哨、喝倒彩,整个广场上里嘘声一片。 李保华并不为下面的喧嚣吵闹所动,仍是耐心地和杨松捉着迷藏。 两个人又游走了几个回合之后,杨松终于有点忍耐不住了,忽然踏前一步,双掌齐出,使出一招“两面三刀”,分别击向李保华的两边太阳穴。 李保华似乎早就摸透了杨松的套路,一见他往前踏步,就知道他要使用哪一招,于是便事先把身子往下一缩,让杨松那挟带风雷之气的凌厉的两掌击在了空处。 杨松此时内心已经有点焦躁,见李保华仍在躲闪,以为他功夫不过尔尔,便开始展开狂风暴雨般的进攻,一直将李保华逼到了擂台的西边角落。 场下那些拥护杨松的观众,见李保华已经被逼到了死角,而且看上去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忍不住兴奋地鼓噪起来:“杨师傅,加把力,KO他!”“杨师傅,用鸳鸯连环腿啊,把他踢下擂台!” 此时,大部分人都以为李保华输定了。只有陈华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的两个人,满脸忧色。 他很清楚:李保华现在脚步一点都没有乱,而且,杨松的攻击看似猛烈,但真正有效的打击却几乎没有。他那些凶狠的勾拳、直拳、踢腿,全部都被李保华用灵巧的身法躲过。即使计算点数,他现在也没有多少胜算。 更何况,李保华此时还没有施展他真正的杀手锏——无极混元功。如果他也是个混元功三级高手,那么,只要他使用两成真气的威力,就足以将杨松打飞…… 果然,当李保华被逼得退无可退后,场上的形势突变。 只见杨松先是一记直拳打过去,被李保华闪头避开,然后又飞起右腿,径直踢向李保华的面门。 就在这时,李保华忽然挥起右掌,嘴里“嘿”地一声低吼,将手掌猛然斩落。 在这一瞬间,陈华看到:李保华斩向杨松的手掌里,竟然蹦出一道红光,就像一团燃烧的烈焰一般。 当看到这团烈焰一般的红光时,陈华忍不住惊呼一声:“杨师傅,小心!这是烈焰掌!” 但是,他的这一声呼喊,却被现场嘈杂鼎沸的人声淹没,就连他周围的人都没有听到,更不用说台上的杨松了。 也就在这一瞬间,那一道红光斩落到杨松的右腿上。只听“咔嚓”一声,他的右小腿竟被这掌力生生斩断了。 与此同时,李保华忽然目射凶光,再次挥掌击打在杨松的胸部,将他的身子打得往后面连退几步,“砰“地一声仰天摔倒在地。 李保华此时完全被仇恨烧灼了脑海,狂性发作,再也顾不得什么比赛规矩,在杨松倒地的一瞬间,毫不迟疑地猛扑过去,双膝往杨松胸口上一跪,只听“咔嚓”两声,压断了他的两根肋骨。 台上的裁判见势头不对,赶紧冲过去,想把李保华拉开,却被他反手一拳,打得那裁判口鼻冒血,再也不敢去劝阻他。 与此同时,李保华挥舞起拳头,对准杨松的脸部、胸部,咬牙切齿地一拳拳砸了下去…… 就在这时,擂台下忽然传出一声怒吼:“住手!” 跟着,只见一条矫健的身影,从擂台下的观众中腾空而起,以一个与开始时李保华上台的姿势一模一样的动作,双臂展开,身子轻飘飘地飞离地面,像只大鹏鸟一样径直往擂台上扑过去。 在将要落地的一霎那,只见这个飞舞凌空的人,忽然将展开的双臂收拢,双手握拳,对准正在想把杨松置于死地的李保华的头部击去。 第七十六章 再救苏嘉瑶 在李保华狂性发作的时候,擂台下的人全都惊呆了,都不知道为什么台上忽然风云突变,更不明白李保华为什么突然像个疯子一样,对已经倒地的杨松穷追猛打,好像一定要将他置于死地。 因此,场下那些本来在呐喊助威的人,一下子都瞪大了眼、张大了口,傻愣愣地看着台上那不可思议的一幕,整个赛场竟然一下子鸦雀无声。 而顾华林和苏嘉瑶,也被台上突发的变故惊呆了,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李保华捶打杨松,竟然忘记了出声制止。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苏嘉瑶和顾华林忽然发现有一个身影从他们的左边腾空而起,用了一个与李保华一模一样的飞纵动作,飞扑到了擂台上。 紧跟着,他们就看到:这个人身子还没落地,手掌已经在空中击向李保华的头顶,逼得他只能赶紧停下殴打杨松的拳头,将身子往地上一滚,这才避开了空中那人凌厉凶猛的一掌。 当那个人落地后,苏嘉瑶和顾华林仔细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同时“啊”地一声惊呼,眼睛里都流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这个在关键时刻搭救杨松的人,竟然是那次陪他们在盛华大酒店898包厢吃饭喝酒的那个姓陈的年轻人…… 陈华一掌逼退李保华后,立即跪到杨松身边,用手指在他负伤的肋骨和腿部接连点了几下,用真气给他止痛,以免他昏死过去。 然后,他直起腰身,用锋寒的目光牢牢地盯住全神戒备的李保华,冷冷地问:“姓李的,你是无极门下哪个分支的弟子?是不是黑山杨家的?你这烈焰掌,是谁教给你的?” 李保华听到陈华这一连串的问题,惊愕地瞪大了眼珠子,上上下下打量着陈华,满脸都是诧异不已的神色。 原来,陈华曾听师父说过:无极门经过上百年的传承,现在共分为五支,分别是天苍山的柳家、大理的白家、黑山的杨家、百草谷的花家。 其中,天苍山的柳家是无极门创始人柳翰君的后代,是无极门的嫡传后代,不可能收李保华这样品行的弟子。 而百草谷的花家,从来不收外姓弟子。 所以,陈华猜测:李保华只可能是杨家或者白家收的徒弟。 但是,李保华刚刚使出了“烈焰掌”。而这“烈焰掌”,是黑山杨家独创的,是一种将混元真气的威力用到极致的邪法……据说,习练无极混元功的人,只要练成了“烈焰掌”,就可以将体内的混元真气的威力扩大好几倍。 但是,练习“烈焰掌”也会带来很大的风险和危害:一旦习练过度或者用的次数过多,很容易引发走火入魔,瞬间就可以将习练者全身的经脉崩断。而且,如果遇上比自己功力高的人,对方可以将“烈焰掌”发出的真气逼回到使用这种掌法的人的体内,也能够在瞬间就将其焚毁…… 基于以上判断,陈华断定李保华就是无极门黑山杨家分支的弟子…… 李保华在江湖行走多年,一直可以隐瞒自己的师承来历,从来无人知晓他是黑山杨家无极门分支的弟子。 没想到,今天自己第一次使用“烈焰掌”,就被对面这个年轻人识破,不由既惊诧又恼怒,喝道:“你小子又算哪根葱?有什么资格来询问老子的来历?” 陈华见他在质问自己的时候,眼睛却不住地往擂台下面瞟,脸上的神色也极不自然,心里顿时一惊,忙顺着他的目光往下面一看,心一下子揪紧了。 原来,刚刚李保华在台上一发狂,台下秩序大乱。很多保安和警察想冲到擂台上面来解救杨松、捉拿李保华,但是被擂台周围密密麻麻的人群阻挡,怎么也冲不进去。 而在苏嘉瑶和顾华林那边,因为台上的变故,人群争相往前面推拥,都想到台下来近距离看李保华与杨松的生死恶斗。 结果,围在苏嘉瑶和顾华林外围的保安人墙,被汹涌的人潮冲垮。那几个贴身保镖拼死往外推挡,好不容易才让苏嘉瑶和顾华林没有被人潮挤倒。 陈华目光非常锐利,在下面密密麻麻的人头之中,他忽然发现有几个人不对劲。 这几个人就在那些保安围起的人墙附近,好像在故意推波助澜,不住地推搡、拉扯那些保安。有好几处的保安人墙的缺口,就是被这几个人冲破的。 从他们推搡、拉扯的动作中,陈华发现这几个人个个都有武功,而且功夫还不弱。好几个保安想要揪住他们,但每次只要跟他们一贴身或者一交手,那些保安就会被推倒或者被远远地冲开。 与此同时,陈华还注意到:台上的李保华,目光瞟向的方向,正是那几个在冲撞保安人墙的人…… 很快,有两个人冲开了保安人墙,钻进苏嘉瑶和顾华林所在的圈子里。有两个贴身保镖上去拦阻,这两个人忽然从裤兜里掏出了两把锋利的匕首,在那两个贴身保镖脖子上一划。 顿时,两个保镖脖子上同时迸出两股鲜血,箭一样射向人群,好几个外围保安的身上都溅到了他们的鲜血。 这一下,周围的人全都“啊”地一声,纷纷往后退去。那些保安也被吓傻了,愣愣地呆在原地,目光里全都流露出了惊恐万状的神色。 苏嘉瑶亲眼看到那两个冲进来的人用匕首刺破两个保镖的喉咙,立即意识到他们就是上次在龙盘山追杀自己的杀手的同伙,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身子往擂台边连退几步,眼睛里流露出了绝望的光芒…… 顾华林眼见那两个冲进来的杀手径直奔向苏嘉瑶,情急之下,忽然冲过去,一把抱住了前面那个杀手的腰。 奇怪的是:这个杀手却没有用匕首杀他,只是用手掌在他的背上猛捶,想要挣脱他的搂抱。 但顾华林护女心切,任他怎么捶打,就是不松手。 而另外一个杀手,被剩余的几个保镖围住,一时也冲不到苏嘉瑶身边。 陈华正想跃下台去搭救苏嘉瑶,眼角的余光往李保华一扫,忽见他目光盯住了正紧靠擂台站着的苏嘉瑶,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狰狞无比。 陈华心里一凛,忙收住了脚步,斜眼盯着李保华,只见他忽然冲到擂台边缘,双臂一展,就想飞跃下去。 陈华早有防备,在他刚刚作出飞跃动作的同时,忽然拔地而起,像一只在空中飞掠的巨鹰,径直撞向已经跃起在擂台上面的李保华。 顿时,李保华被他撞得往右边飞去,头重脚轻地摔倒在擂台下面,眼睛一翻晕死了过去。 在撞飞李保华的同时,陈华眼见又有两个杀手冲破了保安的人墙,手持匕首冲向了擂台边的苏嘉瑶。 于是,他在空中稍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身姿,将手指在擂台边缘的护绳上一搭,身子轻飘飘地纵落到了擂台下。 就在这时候,另外两个杀手已经冲到了苏嘉瑶身边,两把匕首同时刺出,全都奔向了苏嘉瑶的要害之处。 苏嘉瑶此时背部已经靠到了擂台的边上,退无可退,眼见两把锋利的匕首径直朝自己的咽喉和胸部刺过来,心里一凉,知道自己大限将至,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她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被一双有力的臂膊一把搂住。 跟着,她就感到自己好像腾云驾雾一般,被那双臂膊搂着在空中转了一圈,一下子甩开了那两把刺向自己的匕首。 这种有力的搂抱,还有那种腾云驾雾般的感觉,正是她最近一段时间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回味和重温的“那个人”的记忆…… 在这一瞬间,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看那个人,便用颤抖的声音低低地叫道:“贾大哥,是你吗?你又来救我了吗?” 第七十七章 味道 陈华抱着苏嘉瑶的身子连转两圈,避开了那两个杀手凶狠凌厉的刺杀,然后双腿连环踢出,一脚踢中左边那个杀手胸口,另一脚踢中了右边把那个杀手的手腕。 这两个杀手都是习武多年的人,与陈华一交手,立马察觉他的功夫深不可测,自己这边几个人即使一拥而上,也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于是,他们按照预定的方案,立即返身就往人群外面突围,在警方包围整个比赛场地之前,搭乘一台预先准备在场外的无牌照小车,飞快地逃离现场,隐匿到了一个警方绝对难以找到的地方…… 陈华本来做好了与几个杀手恶斗一场的准备,没想到他们倏进倏退,一击不中,马上就撤离,心里不由暗暗懊恼。 刚刚苏嘉瑶在他怀里说的那几句话,他清清楚楚地听在耳里,本想就此承认自己就是“贾宜生”,可转念一想,现在这些刺杀她的杀手,全部都是“无极门”的弟子,与自己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个问题将来怎么向她分说? 还有,自己上次在酒店跟她和顾华林吃饭时,假装完全不认识“贾宜生”,如果现在承认,岂不显得自己太虚伪、太会演戏了?他们会不会认为自己是一个很会装、很有心计的虚伪小人? 在种种顾虑之下,陈华决定还是不能承认自己就是“贾宜生”。 于是,他低头对仍然闭着眼睛的苏嘉瑶说:“苏小姐,我是陈华。杀手都已经逃跑了,你现在安全了!” 苏嘉瑶猛然睁开眼睛,诧异地看了一眼搂抱着自己的人,只见他浓眉俊眼、齿白唇红,正用关切的目光盯着自己,果然不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个人”,而是那次在酒店认识的那个姓陈的小伙子,脸上不由露出极度失望的表情。 不过,失望归失望,她却明白自己的命就是这个小伙子救的,忙红着脸松开了紧紧地搂着他脖子的手,低低地说:“陈大哥,谢谢你的救命之恩。麻烦你放我下来。” 此时,顾华林也忍着背上的伤痛,一瘸一拐地扑过来,见苏嘉瑶安然无恙地从陈华怀里下来,用感激无比的目光看着陈华,哽咽着说:“小陈,谢谢你,谢谢你救了瑶瑶!我现在无以表达我的感激之情,唯有将来……” 陈华对顾华林摆摆手,打断他的话说:“顾总,先不要说这些东西,那边还有一个被我打到擂台下的杀手,我们赶紧过去看看,说不定能够从他的口里问出一些线索。” 然后,他便立即转身来到李保华躺着的地方,往他的身上一瞧,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他的胸口上,不知被谁插了一把匕首,刺得很深,只剩下匕首柄在外面,早已经断气多时了。 陈华本来还指望从李保华身上获得一些有关师门的信息,也希望搞清楚为什么有那么多的无极门弟子投入了“黑山毒刺”这个杀手组织,没想到他却被人灭口了,心里不由郁闷不已…… 因为担心那些逃跑的杀手还会对苏嘉瑶动手,在顾华林的恳求下,陈华随同一大批特警,保护着苏嘉瑶和顾华林回到了“金沙名苑”的那一套公寓里。 苏嘉瑶的母亲刘丽萍早就听到了女儿遇险的消息,见她平安归来,忍不住抱着她大哭起来,哭过之后又不住地向陈华表示感谢。 顾华林对刘丽萍说:“丽萍,瑶瑶每次遇险,都有贵人相助,前一次是贾宜生道长,这一次是这位小陈。看来她是命中有这么多磨难,不过总能够逢凶化吉、遇难呈祥,这一点倒是值得欣慰的。” 刘丽萍“呸”地啐了他一口,怒道:“亏你还有脸说什么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瑶瑶这么多灾多难,还不是你一手造成的?要不是因为你家里的问题,瑶瑶怎么会被人多次谋杀?我告诉你:如果你还不将你家里的那一对歹毒的母子搞定,我和瑶瑶永远都不得安生!” 顾华林见刘丽萍口无遮拦,当着陈华的面就说出了这些隐秘的事,急得接连干咳了几声,总算止住了刘丽萍的数落和埋怨。 在顾华林与刘丽萍说话的时候,苏嘉瑶的心思却全都放到了陈华身上,心里的疑惑也越来越盛。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第一次与陈华见面时,他说了几句话。那几句话,当时令她非常震惊:因为他的嗓门和语气,与“贾宜生”的太像了。可后来,他再说话时,嗓门和语气又突然变了。这其中的原因,她一直没有搞清楚。 而就在刚刚,自己眼看着就要命丧歹徒之手,陈华却忽然如神兵天降,用和“贾宜生”差不多的高深的武功,将自己救了出来。当时她被他有力的臂膊一把搂住时,那种安心、踏实的感觉,与当初在野猪岭被“贾宜生”搂抱着奔逃时的感觉,简直一模一样。 而且,最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就在自己被陈华搂住时,她从他身上,闻到了那股令她迷醉、令她回味无穷的甜香味道。 而这种味道,据“贾宜生”说,是他体内的混元真气发出来的,也只有练过混元功的人,体内才能有这样一种清甜的香味…… 想至此,她忽然抬起头,睁大一双妙目盯着陈华,问道:“陈大哥,请你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习练过无极混元功吗?你体内是不是有混元真气?” 此言一出,正在辩嘴的顾华林和刘丽萍立即住了口,惊讶地瞪大了眼,看看苏嘉瑶,又看看陈华,满脸都是惊疑之色。 陈华没料到苏嘉瑶会忽然问这个问题,心里一惊,猜测她可能是从自己刚刚救她的举动中,看出了一点端倪,只好以攻为守地说:“苏小姐,不瞒你说,我确实习练过无极混元功。不过,我有点不明白: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又不习武,怎么知道我练过无极混元功?” 苏嘉瑶又盯着他看了一阵,没有直接回答他,幽幽地问:“你认识一个名叫贾宜生的道长吗?他也是一个无极混元功的高手,曾经救过我的命,我一直在寻找他。” 陈华有点狼狈地看着她,思索了片刻,这才字斟句酌地说:“苏小姐,无极混元功是一种很流行的内功修炼方法,现在习练这门功夫的人越来越多,尤其是道门中人,更有不少人会这门功夫。所以,你说的‘贾道长’,也许就是一个云游四方的方外之人,萍踪浪迹来去无踪,估计你要找到他非常困难。” 苏嘉瑶听他回答得模棱两可,心里的怀疑越来越重,可又不好再追问他,想了想,忽然问陈华:“陈大哥,你既然出现在这次擂台赛上,就应该知道我们举办这次擂台赛的目的,就是想给我找一个私人助理。说得直白一点,就是想为我找到一个足以保护我人身安全的人。我觉得,你是这个私人助理最合适的人选,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意愿?你放心,薪酬方面,我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第七十八章 倾诉 陈华没料到苏嘉瑶会直截了当地请自己做她的私人保镖,下意识地摇摇头说:“苏小姐,实在对不起。我现在正准备自己创业,所以无法给你做私人助理,请你理解。” 苏嘉瑶之所以想请陈华给他做保镖,一是觉得他与“贾宜生”有很多相似之处,令她心里疑惑不定,想留他在自己身边多接触观察一下,搞清楚他到底是不是自己念念在心的“那个人”;二是即使他真的不是“贾宜生”,但凭自己的直觉,他与“贾宜生”一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只要他在自己身边,“贾宜生”的谜团终有一天会被揭开。 没想到,她这个邀请却被他一口拒绝,令她既尴尬又有点失望,同时心里的怀疑也更加剧了:这个陈华,曾多次自称是自己的粉丝,但现在给他提供一个每天接触自己的机会,他为什么想都不想就要一口回绝?他是不是想要回避自己?是不是在刻意隐瞒什么? 顾华林与苏嘉瑶一样,也认定陈华是担任苏嘉瑶私人助理的最佳人选,而且很可能是唯一人选。 因此,当听陈华拒绝了苏嘉瑶的邀请后,脸上露出了焦灼、失望的表情,对陈华说:“陈先生,年轻人想自己干一番事业出来,这一点我理解。不过,你现在还非常年轻,想自己创业的话,有的是时间,没必要非得在现在就开始创业,对不对?” 说到这里,他见陈华脸上仍是一幅无动于衷的表情,决定诱之以利:“陈先生,按我的想法,你所谓的自己创业,就是想赚大钱,对不对?” 陈华愣了一下,不好否认他的这个判断,只好点点头说:“这应该算是最主要的目的吧!” 顾华林笑了笑,说:“陈先生,你既然想创业赚钱,那么,现在瑶瑶邀请你担任她的私人助理,其实就是一个赚大钱的机会,对不对?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如果是雇请别人做这个私人助理,我们给他的年薪可能是一百万左右。但是,如果你答应做,我可以郑重承诺:每年给你六百万年薪,这个钱不要瑶瑶出,由天华集团承担。” 刘丽萍也在旁边用恳求的语气说:“陈先生,我们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瑶瑶的安全。看得出,你是一个古道热肠的人,也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小伙子。现在那些杀手一批批地过来,如果瑶瑶身边没有像你这样武功高强的人保护,她迟早有一天会出事。每次一想到这一点,我就心急如焚,寝食难安啊!” 说到这里,她的眼里忽然涌出了泪水。 陈华听到刘丽萍最后那几句话,又见苏嘉瑶正用一双忧郁的目光盯着自己,心里不由一软,思考了片刻后,说:“顾总、阿姨、苏小姐,这件事我暂时不能答应你们,得先回去征询一下我一些朋友的意见,同时自己也得好好斟酌一下。行吗?” 顾华林见他口气松动,不由喜出望外,忙说:“行行行,我们等你去征询意见,希望陈先生早点给我们答复。” 陈华点了点头,叮嘱顾华林说:“顾总,那些杀手现在可能还躲藏在某个隐秘的角落里,随时都可能对苏小姐构成威胁。所以,我建议你从公司保安中调一些功夫比较好、责任心比较强的人到这边来,在这个单元的一楼防盗门外、电梯口和消防通道口子驻守,苏小姐这套公寓的门口,也要安排几个人轮流驻守。在我回来之前,一定不能有丝毫松懈。” 顾华林见他想得如此周到,感激地点点头,说:“陈先生,你放心,我马上按你的意思去安排安保人员。同时,我还要请求市公安局刘局长安排几个特警过来,暂时保护一下瑶瑶的安全。” 陈华此时还有一桩重要的事情需要去查探,在交代清楚安保事宜后,便向顾华林苏等人告辞。 苏嘉瑶送他走出房间,来带电梯口,在等电梯上来之时,忽然幽幽地问:“陈大哥,你真的还会再回这里来吗?真的会答应给我做私人助理吗?” 陈华犹豫了一下,反问道:“苏小姐,你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我刚刚不是说了吗?不管我做不做你的私人助理,我一定还会回到这里来,至少要保护你一段时间,等你的危险解除之后才会离开。” 苏嘉瑶点点头,低低地说:“陈大哥,一个月之前,有一个我最亲近、最依赖、最喜欢、最敬重的人,在历经千难万险、保护我躲过几个杀手的追杀之后,却忽然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我,从此杳无踪迹。那个人跟你一样,古道热肠、侠肝义胆。更巧的是,他跟你一样,也习练过无极混元功,也有一身超凡绝伦的神奇武功。你们之间,实在是太像了!” 在说这番话时,苏嘉瑶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陈华,见他脸上好像并没有什么反应,心里微微有点失望,想了想,又继续说:“陈大哥,我跟你唠叨这些,希望你不要见笑:自从那个人离开我之后,这一段时间,我脑海里几乎全部都是他的影子。只要一想到我跟他在一起时那些美好的时光,我就觉得心里酸痛得厉害,有时候做梦都在哭着求他回来找我。 “有好几次,我一个人坐在客厅里,会突然产生幻觉,好像听到门外有他的脚步声,并听到他在喊:‘瑶瑶,开门,我回来了!’这时候,我就会猛扑到门口,将防盗门拉开。但每次门外都是空空无人。我还生怕他躲在哪个角落里跟我捉迷藏,于是就会在过道里到处寻找,希望他会突然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然后抱着我、抚慰我……可惜,这些都只是我的幻想。” 说到这里,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角的泪水大滴大滴地滚落下来…… 陈华没想到她会突然跟自己说这番动情的话,心里不由一阵酸楚,差点也掉下泪来。 但是,他很清楚:苏嘉瑶现在跟自己说这些话,是有目的的,就是想试探自己的反应,看自己是不是那个“贾宜生”。如果自己控制不住情绪,稍一动情,自己的真实身份马上就会被识破。 于是,他竭力控制住自己激荡的心情,用平静的语气说:“苏小姐,我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也非常羡慕那位同道之人。你是鼎鼎有名的大明星,又如此善良温柔,如此专一纯情,能够得到你的喜欢和爱慕,那是一种几世都很难修来的福分。不过,那位兄长突然离开你,肯定也是有难言的苦衷,肯定也非常希望你能够理解他、原谅他,对不对?” 苏嘉瑶用惊讶的目光盯着他,良久,才点了点头说:“嗯,也许你的话是对的:他毫无征兆地离开我,确实是有难言的苦衷。不过,我还是希望:不管他有什么苦衷,都要回来跟我见一面。你也是习练无极混元功的,跟他算是同门师兄弟。万一哪天你遇到了他,请你转告我的话:不管他去了哪里,不管他回不回来见我,我都会等他,哪怕是等一辈子,我也绝不会放弃!” 陈华听到她最后那几句斩钉截铁的话,一下子呆住了,睁大眼看着她,张了张嘴,想要说几句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从“金沙名苑”出来后,陈华站在公路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激荡的心绪,挥手拦了一台的士,径直往碓马山方向驶去。 到达上次李保华他们相聚的那幢公寓后,陈华下车,来到了公寓楼的二楼,发现那一套房间的门紧紧地关闭着。他试探性地敲了一下门,也没有任何声响。 于是,他怏怏地离开,来到外面的公路边,想拦的士离开。 就在这时,他发现上次接李保华的那台商务车,忽然从西边驶过来,并飞快地转弯往公寓楼那边而去。 陈华心里一动,赶紧跑回去,远远地看见那台商务车停在了公寓楼门口,打开车门,里面走出来四个人,三男一女。 陈华利用自己超强的目力,定睛看了一下那个女的,不由大吃一惊…… 第七十九章 绑匪 隔着近三百米的距离,陈华可又清清楚楚地看到从商务车上下来的几个人:三个男的,一个女孩子。 而那个女孩子,身材娇娇俏俏,双臂被一根绳子捆住,被两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挟持着,赫然正是杜兰部落的那个小公主花敏。 陈华见花敏正在竭力挣扎,黑黑的俏脸涨得通红,心里不由疑窦丛生:这几个男子,明显就是“黑山毒刺”组织的杀手,他们为什么要绑架花敏?难道,这批杀手此次潜入天江省城,有两个任务和目标? 还有,现在全市的警察都在开展地毯式搜捕,想抓住这些杀手,可为什么这个正在建设的小区,却没有警察过来巡查?难道这些杀手在公安系统有内线,所以知道这里是警察搜捕的盲区? 这些疑问,只是在陈华脑海中一闪而过。 随后,他就借助路边一些绿化树和花坛的掩护,猫着腰悄悄往公寓楼摸去。 在潜行的过程中,陈华发现:这些绑匪没有进入刚刚自己查探过的那个房间,而是换了一个单元。 由此,他判断出:这些绑匪,与开发这个楼盘的负责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说不定这个负责人就是那个幕后指使者。 而这个楼盘,是天华公司开发建设的。据顾华林说,现在公司房地产开发建设一块,都是他的儿子顾琛在负责。因此,基本可以断定:顾琛和他的母亲就是雇佣这帮杀手的幕后黑手…… 但是,他们绑架花敏又是怎么回事?花敏与顾家没半分牵扯,他们要绑架她干什么? 为了万无一失,陈华决定报警,请特警队过来解救花敏。 但是,他一摸裤兜,不由呆住了:裤兜里空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手机。 仔细一想,他明白了:刚刚自己冲上擂台解救杨松,后来又凌空飞起撞击想要偷袭苏嘉瑶的李保华。在这个过程中,手机肯定从裤兜里滑了出来,而自己却毫无察觉…… 于是,他赶紧又扫视了一下四周,想看看有没有公用电话,或者是借用一下路人的电话。 但是,这个新开发、尚未完全完工的楼盘,周围没有任何商店或者电话亭,也看不到一个行人。 陈华担心花敏的安全,决定自己先去救下她,再报警求助。 于是,他潜行到绑匪进入的那个单元里面,竖起耳朵一听,那些人还是选择了二楼的一个房间,估计是因为没有电梯,所以他们懒得爬楼,于是便就近进入了二楼的房间。 这些房间虽然尚未销售出去,但都是精装修的,也都安装了防盗门。 陈华从消防通道进入二楼楼道,见那间发出声响的房间,防盗门紧紧地关闭着——显然,这些绑匪预先在幕后主使那里拿到了好几套房间的钥匙,方便他们躲藏。 按照陈华目前的功力,像这样的防盗门,他只要使用混元功,既可以一腿踢烂,也可以一拳砸开。 但是,如果这样硬闯进去,那帮家伙很可能会加害花敏。一旦自己行动稍稍慢了一点,花敏就有可能当场丧命。 正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忽听里面一个人焦躁地说:“顾总怎么还不过来安排我们走?广场那边的行动已经失败,李保华死了,老金等人已经按照预案撤离到了三号据点。现在警察到处在封堵路口,他再不来接我们离开,万一警察搜寻过来,我们就成为瓮中之鳖了。” 另外一个人说:“杨组长,这个你别担心。顾总在公安有内线,如果警察往这边搜捕,他一定会打电话通知我们的。刚刚他在电话里不是说了吗?他现在有紧急事情需要处理,暂时过不来,让我们耐心等一下。” 陈华知道他们口中所说的“顾总”,肯定就是顾琛,心里骂了一句“王八蛋”,眼睛一转,计上心来。 于是,他大摇大摆地走到门口,“砰砰砰”地敲门。 里面的说话声戛然而止。跟着,有人警惕地问:“谁?” 陈华答道:“杨组长在里面吗?我是顾总的私人助理。他现在被顾华林堵在办公室里面,逼问他是不是谋害苏嘉瑶的主使,暂时不能来接各位。所以,他悄悄让我赶过来,带大家走一条没有被警察封堵的小道,一起去三号据点,与老金他们会合,然后送各位离开星沙市。” 这一番话说得天衣无缝,而且正好与整个事件吻合,所以杨组长等人丝毫没有怀疑,马上便将门打开了。 陈华站在门口,先瞟了一眼里面:只见花敏被五花大绑丢在一个角落里,两个杀手站在她身边,手里没拿武器。 开门的杨组长手里拿着一把手枪,毫无防备地带着陈华往里面走,边走边问:“你选的那条小道可不可靠?真的没有警察盘查吗?” 花敏一眼看到跟在杨组长后面的陈华,眼睛瞬间就瞪得老大,要不是嘴巴被堵住了,只怕会惊呼出声。 陈华见花敏在见到自己的时候,身子剧烈地抖动了一下,眼睛里流露出见鬼一般的惊讶表情,忙对她眨了眨眼,又轻轻地点了点头,示意她不要有任何惊诧的举动。 花敏见陈华对自己眨眼,立即明白他是来救自己的,心里一喜,忙将盯视他的目光移开,以免被那些绑匪看出破绽。 陈华跟着杨组长走到客厅中央,稍稍目测了一下,自己与三个绑匪之间的距离大概差不多,应该可以同时攻击他们。 于是,当看到杨组长将持枪的手垂下后,陈华突然飞起一脚,踢在他持枪的手腕上,将手枪踢落在地,然后讯速地将身子往地上一滚,捡起手枪,一枪击中了杨组长的右腿。 另外两个杀手还没反应过来,陈华已经从地上一跃而起,又是两个连环踢腿,将他们踢翻在地,并用枪指住他们,大喝道:“都别动,谁动我就一枪打死谁!” 杨组长腿上血流如注,痛得跪倒在地板上,脸上的汗水瀑布一般滚下来,但他咬紧牙关,一声都不吭,只是用仇恨的目光死死地盯住陈华。 另外两个杀手虽然悍勇,但此刻被陈华用枪指住了头,又发现这个年轻人的功高出了他们一大截,所以也不敢擅动。 陈华一边用枪指着三个杀手,一边走到花敏身边,慢慢蹲下身子,先将她口里塞着的布条扯开,然后施展混元功,将手在绑住她身子的绳子上一划一拉,那些绳子就像被一把锋利的尖刀划破一样,瞬间就松散开了。 花敏三下两下将那些绳子拉扯开,从地上跳起来,冲到杨组长身边,抬手就是几个大耳光,边打边叱骂道:“臭王八蛋,敢绑架本姑奶奶,真是胆大包天了!” 她还准备去打另外两个绑匪,陈华忙喝住她,说:“小敏,你去找几跟绳子,将这三个人绑起来,然后报警,让警察将他们带走。” 花敏答应一声,用眼睛在客厅里睃巡了一圈,发现在东南角上有一小捆绳子,估计是这些绑匪买来备用的,忙走过去将绳子捡起来,逐一将三个绑匪绑了个结结实实。 陈华正准备让花敏拿歹徒的手机报警,忽听外面传来了汽车马达的声音。 花敏跑到窗口一看,兴高采烈地说:“陈大哥,不用报警了。外面来了一台警车。” 陈华忙说:“你赶快喊他们一声,就说这里有歹徒,被我们抓住了。” 花敏见四个身穿警服的人从警车上下来,忙对他们招手喊道:“警察同志,这里有歹徒,被我们捉住了,请你们进来一下。” 那几个警察一愣,抬眼打量了花敏一眼,其中一个忽然掏出一把手枪,对准花敏“砰”地开了一枪。 第八十章 带我飞吧! 陈华听到外面忽然“砰”地一声枪响,跟着,就见花敏“啊呀”一声,仰头栽翻在窗户下面,左边肩膀上血如泉涌,不由大惊失色,赶紧提枪冲过去,隐伏在窗户后面,对准下面那几个“假警察”连开三枪,打中了其中一个人的手臂。 另外三个假警察忙退到汽车后面,以车身作掩护,不住地朝窗口射击。 陈华估计外面几个家伙搞不清这边的状况,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肯定不敢贸然往二楼冲,于是便停止了射击,弯腰抱起花敏,伸出手指在她伤口周围的几个穴道上点了几下,用混元真气给她止血止痛。 那个杨组长见陈华使用混元功给花敏疗伤,脸上露出惊讶无比的神色,忽然提气喝问:“小子,你是不是无极门的弟子?你的混元功是跟谁学的?你的师父是柳家的还是白家的?” 陈华早已看出这个姓杨的和另外两个绑匪都是练过混元功的,只不过,这姓杨的功力等级大概只到第二级,体内的混元真气还没有完全凝聚成团,所以他不能用真气给自己疗伤。而另外两个绑匪,功力等级更低,估计最多是一级。 听到姓杨的一连串的问题,陈华冷笑了一声,用揶揄的语气说:“杨组长,如果我估计得没错,你是黑山杨家的子弟吧!你年纪也一大把了,怎么还只练到了混元功的第二级?是你天资太差,还是平时太懒?” 杨组长见陈华一语就道破了自己的来历,还准确地判断出了自己的功力等级,心里一慌,色厉内荏地吼道:“小子,你既然知道我是黑山杨家的子弟,怎么还敢跟我作对?你难道不知道黑山杨家历来是恩怨分明、睚眦必报吗?告诉你:我就是黑山杨家现在的二当家杨凤鸣的大儿子。你如果现在向我认错,为我疗伤,我可以原谅你,让杨家不怪罪你。否则的话,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难逃我们杨家的追杀——” 他刚说到这里,陈华忽然举起手抢,对准他的额头“砰”地一枪。顿时,他的额头上开出一朵鲜红的血花,仰头栽翻在地,哼都没哼一声便一命归西了。 另外两个绑匪吓得心胆俱裂,将头在地板上碰得“砰砰“作响,不住地哀求陈华饶命。 陈华担心这两个绑匪被下面的假警察解救,跟他们一起来追杀自己和花敏,于是冷哼了一声,毫不犹豫地举起枪,对准他们的头部连开两枪,将他们送上了西天。 随后,他一把抱起花敏,拉开防盗门跑出房间,冲进消防通道,“噔噔噔”地急速往楼上爬。 此时,外面几个假警察听到二楼的房间内连响三枪,心知不妙,也顾不得楼道内有没有埋伏了,一起躬身冲了进来,爬上二楼后,听到上面有人在急速地往上面爬,来不及去看房间内的情况,一边“砰砰砰”地朝上面胡乱开枪,一边沿着消防通道往上面追赶。 花敏见陈华抱着自己往楼上飞奔,竟然气都不喘,心里佩服得不行,问道:“陈大哥,你真的习练过无极混元功?我外公家里就是练无极混元功的,可惜花家的混元功传男不传女,不然的话,我也可以练成像你这样厉害的功夫。对了,你的师父是无极门哪一家的?是柳家还是白家?” 陈华答道:“我师父姓柳,应该是柳家的,但他从来不跟我说柳家的情况,所以我对我的师门也是一无所知。” “你难道没去天苍山柳家堡拜访过吗?听我外婆说,柳家是无极门的嫡传家族,也是最正统的混元功,难怪你年纪轻轻就练得这么厉害了。” 陈华脸色一黯,说:“我师父是被几个无极门的高手害死的。临死之前,他叮嘱我:在我的功夫突破第五级之前,千万不能去滇西寻找仇家,也不能去天苍山柳家堡报他的死讯。他还说:只要我的混元功突破了五级,就可以去滇西为他报仇了,还可以解开我的身世之谜。” “身世之谜?陈大哥,你的身世有什么谜团?” “我是个弃婴,两岁前在孤儿院度过,三岁后被我的养父母领养,八岁我的养父母双双病故,从此我就跟着我的师父过活。十六岁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孤儿。但是,我师父临死前告诉我:我的亲生父母至今健在,但他不能告诉我他们是谁。所以,我后来就发奋练功,希望自己早日突破混元功第五级,好去寻找我的亲生父母。” 花敏的眼眶一红,说:“陈大哥,原来你的身世这么凄惨,比我还惨。我现在至少还有父亲,还有外婆疼爱我。你却什么亲人都没有,想一想我就觉得难过。” 陈华一边继续往上爬,一边问道:“小敏,先不说我的事。你这次被绑架,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人要绑架你?目的是什么?” 花敏困惑地摇摇头说:“我确实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绑架我,也不知道幕后主使是谁。” 此时,陈华发现自己一路狂奔,已经跑到了顶楼,从一个小门进入了这幢公寓楼的楼顶。 而后面那些追赶的人,相距他们也只有几个楼层的距离了,陈华已经听到了他们急促攀爬楼梯的脚步声。 陈华此时枪内只有一颗子弹,而对方三个人每个人都有枪,要跟他们正面交锋肯定不行。 于是,他抬眼在顶楼平台上扫视了一周,眼睛忽然一亮:只见西边有一栋尚未封顶的在建楼房,高高的吊塔正好朝向这边这栋楼房,吊塔的塔臂与这边的顶楼平台之间,只有约八米的距离。 这个距离,陈华可以轻松跳跃过去,但后面那些杀手却肯定做不到。 于是,他一把将怀里的花敏移到背上,叮嘱她说:“小敏,你牢牢地抱住我的脖子,千万别松手,闭上眼睛,我带你飞到那个吊塔上去。” 花敏听话地用双手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但没有闭眼,用无比信赖的语气说:“陈大哥,在你的背上,我一点都不怕,不用闭眼,你带我飞吧!” 陈华飞快地奔到西边,瞅准比楼顶平台稍稍矮了一点的吊塔塔臂,耸身一跃,像一只大鸟一样,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飞落到塔臂上,然后沿着塔臂急速奔到塔体顶部,又纵跃到对面那栋尚未封顶的楼房的房顶,沿着消防通道飞快地往楼下跑去。 此时,那些杀手也追到了东边那栋楼的楼顶,见陈华已经消失在对面那栋楼,无奈地张望了一阵,赶紧返身就往楼下跑。 陈华背着花敏飞快地跑出那栋楼,生怕那些杀手再来追杀,便一直往西边猛跑,直到拦下一台车子,才拿车主的手机报了警。 花敏在陈华报完警后,从他手里接过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跟对方聊了几句后,忽然神色大变,挂断电话后,急急地对那位好心的车主说:“大叔,麻烦您送我到大学城的兰花小区,我有急事!” 陈华见她打过电话后,满脸都是焦急的表情,忙问:“小敏,怎么回事?我们应该先去公安机关,将绑匪的情况讲给他们听,你怎么突然要去大学城?” 花敏眼眶一红,说:“陈大哥,刚刚我联系的人,是我外婆安排过来保护我的花家族人。刚刚他们告诉我,我外婆病重,让我赶快回花家堡,所以我不能去公安局了。” 陈华知道她跟外婆感情很深,忙点点头说:“行,我护送你到兰花小区,然后我去公安机关做笔录。” 到达兰花小区后,花敏依依不舍地看着陈华,眼含泪花,哽咽着说:“大哥,我这次回去,很可能就不会回到这边来上学了。如果我外婆万一不幸离世,我就要回杜兰部落去,不能再呆在花家堡,也不能再在这边读书。你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去花家堡或者杜兰部落看望我,好吗?” 陈华见她眼含热泪,用期盼的目光盯着自己,心里一软,点点头说:“小敏,如果我的混元功修炼得快,突破了五级,我会很快去滇西。到时候,我想办法到花家堡去找你。如果你不在花家堡了,我也一定另想办法去杜兰部落看望你,好吗?” 花敏见他答应去看望自己,本来凄楚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幸福的笑容,忽然一把抱住陈华,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飞快地跑进了小区里面…… 陈华本想马上去公安机关,可转念一想:顾琛很可能在公安系统有内线,而且这个内线级别很高。自己如果去做笔录,万一被那个自己不知道的内线诬陷,说自己是杀人凶手,那就糟糕透顶了。 于是,他立即改变了想法,决定马上去金沙名苑小区,答应给苏嘉瑶做私人保镖。 第八十一章 正面交锋 陈华回到“金沙名苑”小区时,恰好是中午十二点。 在苏嘉瑶母女所住的那个单元外面,陈华看到好几个天华集团的保安守在两边,警惕地盯视着每一个进出这个单元的人。 看到陈华没有单元防盗门的钥匙,准备去按响门铃,两个保安立即围了过来,很有礼貌地询问他去几楼?找什么人? 陈华答道:“我上楼找顾总和苏嘉瑶小姐。” 一个保安问:“先生,请问您与顾总电话预约了吗?如果预约了,上面会用对讲机通知我们的,但我们并没有接到通知。” 陈华苦笑道:“对不起,我的手机丢了,无法与顾总和苏小姐预约。麻烦你用对讲机与上面的兄弟联系一下,请他们转告顾总或者苏小姐,你只需告诉他们我叫陈华就行了。” 那个保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用对讲机联系了守在公寓房楼道的保安队长。 很快,那个保安队长就在对讲机里说:“小王,快让这位先生上来,他是顾总的贵客!” 陈华搭乘电梯上楼后,顾华林、刘丽萍和苏嘉瑶都站在电梯口迎接他,一见他从电梯里出来,顾华林立即上前一步,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急切地问:“陈先生,你思考得怎么样?能不能屈尊给瑶瑶做私人助理?” 陈华见一旁的苏嘉瑶也正用殷切期盼的目光盯住自己,便说:“顾总,上午你和苏小姐邀请我时,我本来还有点犹豫。但是,刚刚我又与那伙歹徒的同伙遭遇,发现他们来了好几批人,苏小姐的处境可能会越来越危险。所以,我决定接受你们的邀请,自现在起开始担任苏小姐的私人助理。” 此言一出,顾华林、苏嘉瑶和刘丽萍等人脸上全都露出了欣喜不已的表情。 刘丽萍已经做好了饭菜,很热情地邀请陈华一起进去吃饭。 陈华正好有事要跟他们商议,也不虚假推辞,便跟他们坐到了饭桌上。 在吃饭时,陈华忽然问顾华林:“顾总,你们天华集团在碓马山的那一个楼盘,是不是你儿子顾琛在负责?” 顾华林抬起头,诧异地问:“是啊,顾琛现在是公司总经理,楼盘开发建设这一块,一直是他在负责。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问题?” 陈华便将刚刚自己在碓马山公寓楼搭救花敏的事情讲给了他们听,然后很郑重地说:“顾总,我可以断定:这次谋杀苏小姐的杀手,就是顾琛雇佣的,也许他的母亲也参与了。所以,苏小姐遇险的根源,还是在顾琛那里。这个根源不除,苏小姐将永无宁日。” 顾华林脸上露出激愤的表情,点点头说:“陈先生,不瞒你说,我早就知道谋杀瑶瑶的幕后黑手,就是顾琛和他的母亲周英华。只不过,我现在有难言的苦衷,不能对他们母子怎么样。” 陈华不动声色地问:“顾总,你有什么难言的苦衷?他们母子雇凶杀人,你既然都知道了,怎么不向公安机关告发他们?” 顾华林苦笑了一下,说:“陈先生,我何尝不想将这对阴狠歹毒的母子绳之以法?但是,周英华与顾琛雇凶杀人,我完全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即使他们承认了,但如果找不到证据,怎么去告他们?另外,还有一个更主要的原因:周英华的亲哥哥周英杰,现在是省公安厅的常务副厅长,她的亲舅舅,是中央负责政法工作的一位主要领导。有这两个人撑腰,我就是告到玉皇大帝那里去,只怕也没人敢出面惩处他们啊!” 陈华这才明白过来:周英华与顾琛母子这么明目张胆地雇凶谋杀苏嘉瑶,原来是有恃无恐! 于是,他对顾华林说:“顾总,你这样一说,我就明白了:刚刚我去碓马山公寓查探那些歹徒的情况,那里竟然没有任何公安人员去搜查封堵,这肯定是公安厅那个周副厅长的安排。顾琛肯定跟他说了歹徒的藏身之处,所以那一片地区就成了公安和武警搜捕的盲区。” 顾华林听他又提及碓马山之事,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有点担心地问:“陈先生,你在那边打死了三个歹徒,然后又没有去公安局配合调查,万一将来查出来是你干的,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陈华笑着摇摇头:“顾总,你这个问题,我早就考虑周全了:那些被我打死的歹徒,绝对不会再留在现场,而是会被他们的同伙隐匿起来,以免暴露他们的身份。所以,刚刚在碓马山公寓发生的枪战,肯定不会进入公安机关的调查范围,甚至不会被人所知。这一点顾总不要担心。” 说到这里,他的神色忽然凝重起来,说:“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要去找到周英华与顾琛,与他们正面交锋,当面对他们进行警告,并一定要让他们有所忌惮,让他们不敢再无所顾忌地一次次雇人谋杀苏小姐。” 顾华林点点头说:“好,吃完饭我就跟你去找顾琛和周英华。我心里已经有计较了,这次一定要让他们明白:如果他们真的谋杀了瑶瑶,就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苏嘉瑶忽然说:“我也跟你们一起去会一会那一对母子,我倒要看看:他们这么处心积虑地要谋杀我,现在我就站到他们面前去,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刘丽萍听苏嘉瑶说要去会一会周英华母子,脸色一变,刚想出言阻止,陈华却抢先说:“苏小姐,我赞成你去见他们。你放心,有我在你身边,不管什么人都不敢伤害你,也绝对伤害不到你!” 苏嘉瑶听到他后面几句话,心里蓦然一动:这斩钉截铁的话语、豪气干云的信心,真是与“那个人”太像了。 于是,她又深深地盯视了陈华几眼,只觉得他的言行举止、行事风格等等,与自己心里的“那个人”越来越接近了…… 临走前,顾华林分别打了周英华和顾琛的电话,告诉他们:等下自己就会去公司找他们,地点是顾琛的总经理办公室,并说公司法务部的胡律师等下也会跟自己过去。 随后,他又拨打了胡律师的手机,让他将自己上次草拟的遗嘱原稿带上,一点钟左右赶到总经理办公室。 虽然顾华林在打电话时,语气很克制,并没有表露出他的愤怒之情,但是,周英华顾琛却很清楚:顾华林这次肯定是来者不善! 因此,当陈华、苏嘉瑶跟在顾华林后面,走进顾琛宽敞明亮、装饰豪华的总经理办公室时,发现周英华和顾琛两个人都是满脸戒备之色,而且两个人身边都站着一个神色冷峻的私人保镖。 陈华与这两个保镖一照面,就看出来了:这是两个无极门弟子,而且功力等级应该都到了第三级,体内已经集聚了一定数量的混元真气——这一点,从他们眼睛里散发出的带一点紫色的光彩,就可以判断出来。 周英华一见紧跟在陈华身后的苏嘉瑶,眼睛里立时喷出仇恨的火化,忽然用手朝苏嘉瑶一指,咬牙切齿地怒骂道:“你这野种、贱货,居然还有脸到顾家来?你那个老贱货呢?怎么不跟你一起过来?” 顾华林听她如此污辱苏嘉瑶和刘丽萍,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抬起巴掌便往她脸上抽去。 孰料,他的手掌还在半空,周英华身边那个保镖忽然跨前一步,一把捉住他的右手,将他的身子往后面一推,顾华林立脚不稳,身子往后面一仰,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紧跟在他身后的陈华倏然探出手掌,一把托住他的后心,将他的身子轻轻一带,带到了自己后面,用森冷的目光盯视着那个保镖,沉声喝问道:“你是无极门哪一支的弟子?为什么不守师门训诫,在这里助纣为虐?” 那保镖一愣,上上下下扫视陈华几眼,冷笑一声说:“小子,你算是哪根葱?有什么资格在这里问我的师承来历?看样子,你也习练过混元功。你如果真想知道我的师门,先用混元功打赢我再说!” 原来,这个人也是黑山杨家的异性弟子,天赋比较高,现在已经练到了混元功第三级,是杨家第五代弟子中功力等级最高的,所以比较自傲。 而陈华,这一段时间功力突飞猛进,已经快突破第四级了,并且学会了隐匿自己的真实功力,所以这个保镖从他的眼神中,根本看不出他的功力等级,还以为他顶多是个二级水平,于是便大言不惭地要陈华用混元功赢他…… 陈华应声答道:“好,那我们就来比试一下混元功!” 第八十二章 绝对隐私 周英华身边的保镖听陈华要跟自己比试混元功,便跨前一步,垂手站立,对陈华说:“小子,你是后辈,先出掌吧!“ 陈华见他托大,也不跟他谦让,暗暗将混元真气运到掌心,忽然抬起右掌,“呼“地一掌击了过去。 那个保镖虽然说让陈华先出掌,却一直在全神戒备,见陈华一掌拍击过来,立即也抬起左掌,迎面格挡。 只听“砰“地一声,两个人双掌相交,陈华的身子只是稍稍晃动了一下,那个保镖却立足不稳,往后面连退了好几步,同时感觉到胸口像被一把大铁锤砸中一样,气血翻涌,头晕目眩,几欲窒息。 这一下,顾琛、周英华和另外那个保镖,全都大惊失色。 顾琛身边那个保镖还想上前与陈华比拼,却被他伸手拦住了。 周英华上上下下扫视了陈华几眼,忽然抬眼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苏嘉瑶,用刻毒的语气问:“小贱货,在哪里找来这么一个野蛮小子?是你的情人还是炮友?” 苏嘉瑶被她左一句“野种”有一句“贱货”,骂得脸颊紫涨,可她又不会与人吵架,更不会污言秽语与她对骂,只气得杏眼圆瞪,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总算强忍住没有流出来。 陈华跨前一步,瞪眼嗔视着周英华,喝道:“你嘴巴子放干净点。我是苏小姐的私人助理,今天是陪她和顾总过来谈事的。你如果再不干不净地骂人,信不信我抽肿你的嘴巴?” 周英华冷笑一声,说:“小子,你是她的私人助理?我看是床上助理吧!我提醒你一下:这小贱货和她那个骚狐狸母亲一样,惯会用狐媚手段勾引男人,而且离开男人就活不下去……” 她刚说到这里,陈华忽然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抬起右掌,“啪啪啪”在她脸上接连抽了十几个耳光,将她抽得嘴唇乌青、脸颊肿胀。 顾琛和另一个保镖见她挨打,一齐冲过来,却被陈华飞起两脚,将他们踢翻在地。 随后,他一把掀翻周英华,右脚踏在她的左肋上,森然说:“你这泼妇,以为你有靠山就没人敢打你,对不对?你现在老老实实向苏小姐道歉,我就放开你。否则的话,我一脚踩断你的肋骨,让你活活痛死!” 说着,他脚尖上稍稍用劲,周英华顿时痛得杀猪一般尖叫起来。 那两个被他打倒的保镖,已经察觉他身上的混元功比他们高出很多。如果再与他交手,轻则会被他打得满地找牙,重则可能会被他废掉自己的功夫,甚至还可能当场丧命。 因此,他们爬起来后,再不敢靠近陈华,畏畏缩缩地躲在另一边,半声都不敢吭。 周英华开始还嘴硬,一边哀嚎一边“贱货、王八蛋”地乱骂,到后来见那两个保镖都不来救她,又吃痛不过,担心陈华真的踩断她的肋骨,只好求饶道:“好,我道歉……你别再踩了……苏嘉瑶,我向你道歉……快放我起来……” 陈华这次陪顾华林过来,就是来向周英华和顾琛示威的,目的是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功力,以后在谋害苏嘉瑶时有所顾忌。 因此,在听到周英华的求饶后,他冷冷地说:“周英华,你和你儿子屡次三番雇请杀手想要谋害苏小姐,用心太歹毒了!我可以告诉你:你请来的那些杀手,就是一窝蜂上来,我都可以轻松打发他们。不信的话,你可以去看看李保华和碓马山那几个绑匪的下场。现在我撂一句话在这里:下次你们如果再敢伤害苏小姐一根毫毛,你们母子的头就会跟这茶几一样!” 说着,他忽然挥起左掌,一掌击在旁边的那张大理石茶几的角落上。只听“砰”地一声,石屑四溅,那只坚硬的石角应声落地。 顾琛和周英华看到这一幕,眼里终于流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就在这时,公司法务部的胡律师,提着一个公文包匆匆推门进来,看到周英华被陈华踩在脚下,惊得眼睛都差点跌落在地。 顾华林向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然后让陈华松开脚尖,待周英华爬起来后,冷着脸说:“周英华,我隐忍了二十几年,也屈辱了二十几年。如果你和顾琛不这样步步紧逼,想要我女儿的命,想要夺取我全部的财产,我本来还准备忍下去,不想戳破这个脓包。但现在,你们把我逼到了悬崖边,我不得不采取自卫手段了。” 顾琛猜到了他要说什么,脸一下子涨得血红,忽然冲到顾华林身边,红着眼吼道:“顾华林,你敢!你当初跟我外公和舅舅都承诺过:不会再计较以前的事,可以让我做你的接班人,你想自食其言吗?你就不怕我舅舅将你送进牢房吗?” 顾华林厌恶地瞪了他一眼,说:“小王八蛋,你也配做顾家的接班人?你也配姓顾?当初我向你外公和舅舅承诺,是因为担心我真正的妻子和女儿遭到他们的毒手。至于我,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你可以去告诉你那个当副厅长的舅舅,就说顾华林已经做好了坐牢甚至杀头的准备。他什么时候想动手,我随时恭候!” 此言一出,陈华和胡律师包括那两个保镖,眼睛里都流露出了惊诧的神色,不明白顾华林为什么忽然说出这样的话,竟然说顾琛不配姓顾,这到底是打的什么哑谜? 周英华此时看出顾华林今天真的是准备破釜沉舟、鱼死网破了,终于露出了羞惭和害怕的神色,定定地看着顾华林,肿胀的脸颊上青一阵白一阵,几次想要开口,却又忍住了…… 顾华林环顾了一下周围的人,对胡律师说:“老胡,请你将你手机的摄像和录音功能打开,今天我要在这里将我和周英华、顾琛全部的私密讲出来,希望大家给我做个见证!” 顾琛忽然疯狗一般咆哮起来:“姓顾的,你今天如果这样做了,天华集团马上就会垮掉,我舅舅、舅爷爷绝对不会放过你和你那个野老婆,也绝对不会放过这姓苏的小贱人。” 顾华林冷笑一声,说:“小兔崽子,我不这样做,你们就会放过我们吗?你们不是一直在追杀瑶瑶吗?亏你们母子还有脸骂瑶瑶是野种和贱人。你们自己想想:这房间内谁是野种?谁又是贱人?” “顾华林,你这个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老王八蛋,老娘今天跟你拼了!” 周英华眼见自己的丑事就要被揭露,羞恼之下,忽然扑倒顾华林身边,伸手便去抓他的脸,被陈华一掌推开。 顾华林见胡律师已经打开手机的摄像和录音功能,便说:“下面我所说的话,可以作为我的遗嘱,也可以作为我对与周英华和顾琛之间真实关系的一个说明。 “第一点,顾琛不是我的儿子,与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这一点,有十年前我和他做的亲子关系鉴定作为凭据。这个鉴定书,经过公证后,现在保存在胡律师那里。 “第二点,周英华与我早在八年前就已经正式离婚,只不过,当时考虑到天华集团要上市,也考虑到周英华家族的名誉,我和她没有对外宣布离婚的消息。所以,周英华现在不是我的妻子。 “第三,我和周英华离婚之前,所有夫妻共同财产,都已经分割清楚。我现在在天华集团所有的股份,包括我其他的财产,都属于我个人所有,与周英华、顾琛再无任何关系。 “第四,苏嘉瑶是我亲生的女儿,如果她发病死亡,或者被人谋杀,我将立即向公益慈善机构捐赠出我在天华集团所有的股份,并将我的私人财产全部转赠给刘丽萍女士。如果刘丽萍女士也遭遇不测,我会立即自杀,个人财产也全部捐赠给慈善机构!” 在他一点一点地说出这些既像遗嘱、又像警告的话后,房间里的每一个人都呆住了。 尤其是苏嘉瑶,在听到他最后那几句斩钉截铁的话后,只觉得心里一酸,眼眶里一下子就盈满了泪水…… 第八十三章 真相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从天华集团出来后,顾华林邀请陈华去一个茶馆坐坐,说还有些事要交代他和苏嘉瑶。 三个人随便在路边找了一个茶楼,选了一个幽僻的包厢坐下,待服务员泡好茶后,顾华林吩咐她出去,没有按服务铃不要进来。 苏嘉瑶虽然早就知道自己是顾华林的父亲,却万万没料到顾琛竟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因此,在服务员走后,她就用困惑不解的目光看着顾华林,忽然问:“顾琛不是你亲儿子的事情,我妈知不知道?你和周英华离婚,是不是因为我和我妈?” 顾华林苦笑了一下,摇摇头说:“瑶瑶,这两件事,你妈都不清楚。因为你妈性格比较偏激,我如果告诉她这些事情,她不一定会相信,说不定还会认为这是我想跟她重归于好的一种手段。所以,我一直将这些事憋在心里,并没有告诉她。” 说到这里,他忽然定定地看着苏嘉瑶,有点伤感地说:“瑶瑶,你能够叫我一声爸爸吗?我现在也快六十的人了,至今还没有人叫过我爸爸。顾琛虽然是我名义上的儿子,但他在他娘肚里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不是我的儿子。所以,他从小到大,我都从来不许他叫我爸爸,他也从来没叫过我爸爸。” 说到这里,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又说:“瑶瑶,我知道你和你母亲都恨我,但是,你是我唯一的骨血,也是我这辈子最牵挂、最疼爱的人,所以,我希望你能叫我一声爸爸。【ㄨ】这样的话,哪怕我现在就死了,也没有半点遗憾了。” 说到最后那句话时,他的眼圈已经红了。 陈华抬眼看看苏嘉瑶,却见她眼里泛着晶莹的泪花,嘴巴蠕动了几下,却始终没有叫出那声“爸爸”。 顾华林知道她心里很矛盾,便站起身走到过来,怜惜地拍拍她的肩膀,低声说:“瑶瑶,我知道你和你母亲受了很多的苦,而这些苦楚,都是我给你们母女带来的。虽然当时我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但给你们母女造成的伤害,是我一生都弥补不过来的。你母亲性格强硬,她肯定不会允许你认我这个父亲……” 苏嘉瑶听到这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忽然捂着脸“呜呜”哭泣起来。 陈华拉起苏嘉瑶的手掌,轻轻拍了几下,然后问顾华林:“顾总,你和瑶瑶的母亲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既然爱着她,而且也有了瑶瑶这个爱的结晶,为什么最后又与周英华结婚了?” 顾华林叹了一口气,说:“陈先生,这是一个悲剧。今天这里没有外人,我就跟你们讲一讲事情的经过吧,正好让瑶瑶也知道此事的真相。” 接下来,他就简略地将当初自己与刘丽萍、周英华之间的恩怨情仇讲给了陈华和苏嘉瑶听。 上世纪七十年代,顾华林响应国家号召,从省城下放到天江省最南边的东煌县插队,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插队数年后,因为顾华林有一点文艺天才,便被从生产队调到东煌县文化馆工作。在这里,他认识了花鼓剧团的青年演员刘丽萍,两个人一见倾心,谈起了恋爱。 当时,顾华林已经决定留在东煌县,与刘丽萍结婚生子,就此度过平静而安逸的一生。 就在他们准备去扯结婚证的前一个月,顾华林忽然接到他父亲的电报,要求他马上回省城的家,说有要事相商。 顾华林匆匆回家后,他父亲告诉他的却是一个他难以接受的事情:他的顶头上司、省会市常务副市长周会勇看上了顾华林,要他做他的女婿,并且必须在一个月之内结婚。 顾华林一听,当即表示自己已经有女朋友了,而且一个月后就会结婚,所以坚决不干。 但是,他的父亲当时是周会勇的秘书,前途和命运都掌握在周会勇手里。因此,当听到顾华林居然反对这桩攀龙附凤的婚姻后,气得当场抽了他几个耳光,并严厉地警告他:如果不答应这桩婚事,从此就跟他断绝父子关系,而且也不会再允许他回东煌县。 顾华林是个孝子,见父亲以断绝父子关系威胁,又说不允许自己再回东煌县,彷徨犹豫了一个晚上,最后流着泪答应了他。【ㄨ】 但是,在与周英华结婚后,他才知道: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周家策划的一桩遮掩丑闻的阴谋。 原来,周英华的父亲曾是被打倒的老干部,在他住牛棚的那段时间,周英华迫于形势,不得不去遥远的滇西插队。就在那里,她结识了一个本地青年,并与他谈起了恋爱。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期,周会勇被平反,重新走上了领导岗位,便想法设法把周英华从滇西调了回来。 孰料,此时周英华已经怀上了那个本地青年的孩子,令周会勇震怒万分。 为了遮掩这个丑闻,周会勇便想到了一条计策:给周英华临时找一个对象,立即结婚。 而顾华林,便不幸成为了这个阴谋的牺牲品…… 顾华林回省城时,并不知道刘丽萍已经怀孕。直到一年后,他悄悄向以前文化馆的同事打听,才知道刘丽萍已经生下了一个女儿。因为是未婚生育,刘丽萍被从文化馆开除,苏嘉瑶也一直没有户口,成为了一个“黑户”,不知遭受了多少白眼和屈辱。 从那天起,刘丽萍便对不辞而别的顾华林恨之入骨,直到现在都念念在心…… 听完顾华林的叙述后,苏嘉瑶低垂着头,许久都没有作声。 陈华见包厢里的气氛比较凝重,便转移话题问:“顾总,既然顾琛不是你的儿子,周英华也已经与你离婚多年,她们母子为什么还要不管不顾地谋杀苏小姐?在我想来,他们即使谋杀了苏小姐,你的财产也落不到他们的手里去啊!” 顾华林摇摇头说:“陈先生,你不知道周英华她们那个家族的厉害。当初我与周英华离婚时,他们便逼着我签了一份遗嘱,大意是如果我死后没有其他直属亲属继承遗产,则周英华将继承我全部的遗产。当时,他们并不知道瑶瑶是我的亲生女儿,而我的父母早已亡故,又没有兄弟姐妹。所以,他们以为我的财产就是周家的了。后来,他们不知从什么渠道知道了瑶瑶的真实身份,从此便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 陈华点点头,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看来周家现在确实是很疯狂了。” 说完这几句话后,他猛然想起一件事,忽然问顾华林:“顾总,你说周英华当初插队的地方是滇西?” “没错,就是滇西的蒙贡县,与缅国接壤。” 陈华拿起手机,百度了一下蒙贡县,发现这个县正好处于天苍山脉西麓,北接百花谷,南临天苍江,度过天苍江就到了缅国境内。 于是,他抬起头,用凝重的语气说:“顾总,我有一个猜测:这几次谋杀苏小姐,周英华当初在滇西勾搭的那个野男人,肯定也是幕后主使。而且,这个男人肯定习练过‘无极混元功’,只是不知道他是无极门哪一支的弟子。所以,以后你和苏小姐都要格外小心。” 顾华林点点头,说:“陈先生,谢谢你的提醒。不过,今天我跟周英华与顾琛撕破了脸皮之后,估计他们再也不敢对瑶瑶下手了。因为他们图的是我的财产。但现在,他们知道:一旦瑶瑶出事,我的财产会分文不剩地捐赠给慈善机构,他们得不到任何好处,也就不敢对瑶瑶怎么样了。” 陈华虽然觉得他说得有点道理,但心里总是隐隐觉得有点不安。 从茶馆出来后,顾华林送陈华和苏嘉瑶到“金沙名苑”门口,说自己还要找胡律师去说几件事,便驾车离开了。 在搭乘电梯上楼的时候,苏嘉瑶忽然问陈华:“陈先生,你去过西郊的龙盘山吗?” 陈华见她在问这个问题时,忽然抬眼盯住了自己,知道她仍在试探,便神色自若地答道:“去过。那里是省城最好的郊游风景区,我肯定去过啊!” 苏嘉瑶双目凝视着他,又问:“龙盘山西边有一座野猪岭,野猪岭上有一个森林防火瞭望塔,你去那里玩过没有?” “去过,而且去过好几次。” 陈华毫不犹豫地答道。 苏嘉瑶点点头,沉默了片刻,忽然说:“明天上午我想去龙盘山和野猪岭走一走,你陪我去吧!” 第八十四章 斋饭 第二天上午八,陈华驾驶苏嘉瑶的宝马车,后面跟了一台越野车,上面搭载着四个功夫比较出色的保镖,一起往龙盘山驶去。 苏嘉瑶这次去龙盘山的原因,是因为这几天通过与陈华的交往,尤其是见识了他深湛的“混元功”后,心里越来越怀疑:这个多次让自己产生错觉的英俊男孩,很可能就是“贾宜生”的原身。 虽然,她与陈华的接触还不多,但是,从他的身上,她多次闻到了那股熟悉的、令她迷醉的气息,也多次感受到了那种“贾宜生”似的热情、爽朗和关切。 特别是昨天在擂台赛现场,在自己面对杀手刀口的生死关头,陈华忽然犹如神兵天降,将自己搂抱起来,甩脱了歹徒的刺杀,并跟“贾宜生”一样,以神奇无比的功夫,顷刻间就将几个杀手击倒在地。 在那一刻,她几乎认定:这个用有力的臂膊搂抱着自己的救星,肯定就是“贾大哥”——因为那个宽厚温暖的怀抱,她太熟悉了;那种从他身体鼓涌而出的清甜的气息,她太熟悉了;那种一被他搂进怀里,就觉得无比安心、无比熨帖的感觉,她也太熟悉了…… 因此,她便想带陈华到龙盘山和野猪岭去走一走、看一看。如果他真是“贾宜生”,面对两个人出生入死的盘旋山道、野猪沟、野猪岭、瞭望塔,他一定会有所触动,也一定会在表情上有所流露…… 本来,她是准备与陈华两个人去“故地重游”的。但是,顾华林和刘丽萍对上次她在野猪岭遇险的事情,余悸犹存、后怕不已,什么也不允许她只带陈华一个人去。 无奈之下,她只好服从顾华林的安排,让四个保镖另开一台车子,跟在她和陈华后面,并让他们随时与顾华林保持联系,向他报平安。 车子开到半山腰的停车坪后,陈华与苏嘉瑶走下车子,抬眼望了一下云缠勿扰、高耸入云的药王峰,两个人各怀心思,都没有话。 沉默了一两分钟后,那四个保镖已经来到了他们身边。 陈华知道她〖『〖『〖『〖『,<div style="margin:p 0 p 0">这次重游龙盘山,一方面是缅怀她心里那个“贾大哥”,另一方面,肯定也有试探自己的意思,所以,她肯定会走跟上次一模一样的路线,并且会做跟上次差不多的事情。 于是,他假装不知地问:“苏姐,从这里上药王峰,要翻越三座山岭,需要两个时的时间。你前不久得了大病,身体素质还没有完全恢复,我给你雇一轿子,让他们抬你上山怎么样?要不骑马也行。” 苏嘉瑶转头看看那些想上次一样围拢来,满脸堆笑地询问她要不要雇轿子或者马匹的山民,心里忽然一阵伤感,摇摇头对陈华:“陈先生,我不想坐轿子,想一边爬山一边看风景。如果我爬不动了,请你拉着我的手爬,好吗?” 陈华听到这几句话,心里也是一动:因为他清楚地记得,上次自己要给苏嘉瑶雇一轿子时,她得也正是这几句话…… 在攀爬之前,苏嘉瑶回头吩咐那几个保镖,让他们与自己和陈华保持两百米左右的距离,然后,两个人便一前一后地往山岭上攀爬。 与上次一样,在遇到陡坡或者直上直下的石梯时,苏嘉瑶都要伸出手来,让陈华拉着她往上爬,不时停下来欣赏一下山间的美景。 当到了有山溪水和瀑布的地方,苏嘉瑶就要像上次那样,在那里停留二三十分钟。 不过,这次她没有下水玩,也没有掬水洗脸洗手,而是痴痴地盯着清亮的溪水、水花四溅的瀑布,好像在回忆什么,又好像在思索什么,满脸都是伤感和惆怅的神情…… 陈华知道她肯定是触景生情,回忆起了当初与“贾宜生”在山溪里打闹戏水的场景,心里也觉得酸酸的,但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不好意思再向她承认自己就是当初那个“贾宜生”,只好默默地陪着她站在溪水边,什么话都没有。 当两个人来到上次“贾宜生”给苏嘉瑶采摘“六月莓”的那条山溪中时,苏嘉瑶照例盯着溪水发了一阵呆,忽然抬头望向对面的荆棘篷,眼睛里波光闪动,转头问陈华:“陈先生,上次我来这里时,对面那个荆棘篷里面有很多野生刺莓,非常鲜甜可口,你能给我去摘一来吃吗?” 陈华愣了一下,摇摇头苦笑道:“苏姐,那是一种季节性的野草莓,名字叫‘六月莓’。顾名思义,这种刺莓只在农历的六月份结果实。但现在,已经是农历的七月底了。你现在看看,对面那些刺莓藤的叶子已经枯黄摇落了,肯定没有‘六月莓’果子了。” 苏嘉瑶失望地“哦”了一声,深深地看了陈华一眼,又抬头看着对面那些枯黄的树叶,脸上忽然露出凄然的表情,低低地:“是啊,转眼就过去一个多月了,这里已经物是人非、草枯叶黄了。陈先生,你读过隋朝庾信的《枯树赋》没有?” 陈华当然读过这篇著名的文章,但他知道苏嘉瑶肯定有什么感慨,便摇摇头:“没有读过。” 苏嘉瑶有不相信地盯视了他几眼,缓缓地:“这篇《枯树赋》的最后,引用了晋朝大司马桓温的六句诗:‘昔年种柳,依依汉南;今见摇落,凄怆江潭;树犹如此,人何以堪!’这六句诗用在此时此地,虽然有不大贴切,但回想起一个多月前,我与贾道长在这条溪边一起戏水、一起吃‘六月莓’的情景,又看到对面那些枯黄的落叶,忍不住就要联想到‘树犹如此,人何以堪’这两句话。” 到这里时,两行清泪顺着她白皙秀丽的脸颊,缓缓地流淌下来。 陈华心内怃然,强忍住激荡的心情,劝慰她道:“苏姐,过去的事就让她过去吧!上次我也劝过你:贾道长突然不辞而别,肯定有他不得已的苦衷,也肯定有他的理由。他知道你对他的深情,在适当的时候,一定会回来的,只不过现在时机还没到而已。” 苏嘉瑶听到他这几句话,睁大一双妙目凝视着他,低低地问:“陈先生,你觉得贾道长还会回来吗?你觉得他知道我对他刻骨铭心的思念吗?” 陈华有狼狈地避开她炽热的目光,用肯定的语气答道:“会的,他一定会的。” 大概两个时后,陈华一行人终于爬到了药王峰的峰,并进入药王庙内。 在药王殿,仍是上次那两个道士在那里百无聊赖地敲着木鱼,见苏嘉瑶进来,一下子认出她就是上次让他们发了一笔财的那个“女施主”,脸上一下子笑开了花,两个人同时从供桌两旁抢出来,一边一个簇拥着苏嘉瑶,殷勤地问:“女施主,您又来拜药王爷了?这次是来还愿还是许愿?” 苏嘉瑶摇摇头,从包里拿出两千元钱,递给其中一个道士,:“两位道长,我今天不是来拜药王爷的,而是特意上来吃你们一顿斋饭的。这一钱,就算是我布施的斋饭钱。” 两个道士听她辛辛苦苦爬到药王庙来,就是来吃一顿斋饭,而且吃顿饭就掏两千元,不由既惊喜又纳闷,忙问道:“施主,您想吃什么菜?我们马上给您去准备。” 苏嘉瑶看了不动声色的陈华一眼,对那两个道士:“两位道长,今天我只吃四个斋菜:一个干蘑菇开汤、一个干笋子炒木耳、一个黄焖油豆腐、一个红菜苔。” 这四个菜,正是上次“贾宜生”亲自下厨给她做的斋菜。 在报完菜名后,她忽然问陈华:“陈先生,你会炒菜吗?” 陈华下意识地想否认,但转念一想:自己现在已经成为苏嘉瑶的私人保镖,“贾宜生”的假面具迟早会被戳穿。如果现在自己否认会做菜,或者故意隐瞒自己的手艺,将来一旦真相大白,自己将无法向苏嘉瑶交代,而且也显得太虚伪了。 因此,现在自己面对苏嘉瑶的试探,只能装聋作哑地应付,能拖一天是一天,以后找个合适的机会跟她承认、解释,但绝对不能再故意误导苏嘉瑶了,以免将来她知晓真相后,对自己产生反感和厌恶…… 于是,他很爽快地应道:“苏姐,我会炒菜,这一顿斋饭,就有我去做吧,算是我给你找个老板的见面礼!” 着,他就撸起袖子,跟随两个道士到厨房里,叮叮当当一阵忙活,不到半个时,就做出了四个色香味俱全的斋菜。 当四个菜端上饭桌后,苏嘉瑶仔细看了看菜的品相,又闻了闻菜的香味,与自己记忆中的那几个菜几乎一模一样。 于是,她强忍住内心的激荡,拿起筷子,夹了一口干笋子木耳到口里,细细地咀嚼品尝了几下,忽然抬眼盯着对面的陈华,眼眶一红,大滴大滴的泪水从眼眶里滚落下来…… 第八十五章 误会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陈华见苏嘉瑶仅仅品尝了几口干笋子炒木耳,忽然就泪如雨下,知道她肯定是从这道菜中,品尝出了“贾宜生”的味道,心里也有点伤感,张了张口,想抚慰她几句,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那两个道士恭恭敬敬地站在旁边,随时准备为陈华和苏嘉瑶服务,忽见苏嘉瑶流泪,都唬了一跳。 那个年长点的道士忙弯下腰,有点惶恐地低声问:“女施主,您怎么啦?是不是这菜不合您的口味?” 苏嘉瑶用纸巾擦了一把眼泪,勉强冲他笑了笑,说:“道长,不关你们的事。今天这四个菜,上次我也吃过,味道完全一模一样,勾起了我的一点回忆,所以有点伤感……对了,外面还有我们的四个同伴,也没有吃饭。麻烦两位道长再去给他们炒几个斋菜,让他们在隔壁吃吧!” 两个道士忙应了一声好,然后退出了房间。 待他们退出房间后,苏嘉瑶注目凝视着坐在对面矮凳上的陈华,良久,才低低地问:“陈先生,你不想跟我说点什么吗?不想问问我刚刚为什么流眼泪吗?” 陈华抬起头来,有点尴尬地冲她笑了笑,刚想说话,裤兜里的手机却突然鸣叫起来。 于是,他对苏嘉瑶做了一个不好意思的手势,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却是陈锦怡的号码,忙划下了接听键,叫了一声“陈姐”。 陈锦怡却许久都没有做声,听筒里只能隐隐约约地听到她细微但很急促的喘息声。 陈华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忙焦急地问:“陈姐,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你爸爸的毛病又犯了?” 陈锦怡“呸”了一声,说:“你才犯病了呢!我问你:你现在在哪里?跟谁在一起?” 陈华转头看了一眼苏嘉瑶,忽然想起自己上次跟陈锦怡承诺过,说绝对不会去给苏嘉瑶做私人保镖的,心里不免有点尴尬,可又不愿意撒谎,只好期期艾艾地答道:“我现在在龙盘山药王庙,是陪苏嘉瑶小姐出来游玩散心的。” 陈锦怡冷笑了一声,又问:“你现在是不是准备给苏嘉瑶做私人保镖?听说,你昨天还在天华广场大展神威,救了苏嘉瑶一命。小华,你很不错啊,为了接近你的偶像,连命都不要了。你昨天英雄救美的事迹,现在已经传遍大街小巷了,要不要我恭喜祝贺你一下?” 陈华听到她这酸溜溜的语气,不由哭笑不得,忙说:“陈姐,你听我解释……” 陈锦怡立即打断他的话,说:“听你解释?笑话!你需要向我解释吗?想要解释什么?你要去给你的偶像当保镖,那是你的自由,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之所以打个电话给你,是因为前几天你说过:你想自己创业,绝不会给人去当保镖。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言出必行的男子汉,没想到你会食言而肥,所以有点奇怪而已!” 陈华知道一个女人要是吃起醋来,再端庄矜持的人也会变得蛮不讲理,只好苦笑着说:“陈姐,你听我说几句好不好?并不是我要食言而肥,这里面的事情很复杂,一时半会讲不清楚。等下我会到省建行家属区拿我的行李,到时候我再跟你详细解释,行吗?” 陈锦怡“哼”了一声,悻悻地说:“我没兴趣听你解释,而且我下午要上班,也不会回家。你把行李拿走后,就别再回去了,好好陪你的偶像吧!” 说完这句话,她便“砰”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在陈华与陈锦怡通电话的过程中,苏嘉瑶一直在对面静静地听,并大概听懂了他们通话的内容,本来开始明朗起来的心情,一下子又布满了阴霾,脸色也渐渐地黯淡了下来。 她很清楚:刚刚与陈华通电话的女子,肯定就是上次在盛华大酒店一起吃饭的那个漂亮端庄的银行副行长。 在那次酒宴上,她就看出来了:这个姓陈的女子,非常喜欢陈华,因为她每次看陈华时,目光里都会不经意地流露出喜爱之情,而且这种喜爱之情非常热切、非常强烈,就像一个热恋中的少女,在含情脉脉地看自己心爱的情郎一样。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当初还对陈锦怡与陈华之间这种暧昧关系有点嗤之以鼻,甚至还认为陈华是在攀富婆、吃软饭,所以当时还对陈华产生了一点鄙薄之情。 现在,当看到陈华打电话时那种尴尬的表情,还有他几次想要解释却又被对方打断的举动,苏嘉瑶很容易就猜想到了:那个姓陈的女子,对陈华给自己当保镖很有意见,而且肯定是吃醋了…… 一想到这一点,她忽然又对陈华的身份发生了怀疑:陈华既然与陈锦怡是这种关系,如果他真是“贾宜生”,那他给自己治病时,在“金沙名苑”一住就是一个多月,期间根本就没有离开过自己,也没见他与谁联系过,这怎么可能?陈锦怡那么喜爱他,怎么会对他消失一个多月不闻不问? 当这些疑问浮现在脑海中之后,她心里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忽然又破灭了:看来,“贾宜生”可能真的与陈华没什么关系,只不过因为自己思念他太甚,加之陈华又跟他有很多共同点,所以自己产生了错觉,甚至觉得他所炒的菜的口味,都跟他一模一样了…… 陈华见她的脸色忽然又黯淡下来,默不作声地夹菜吃饭,便问:“苏小姐,对不起,刚刚是建设银行的陈行长打电话给我,你也认识她的。” 苏嘉瑶淡漠地点点头,忽然抬起头问道:“陈先生,你现在住在陈行长家里?” 她所说的“陈行长”,其实是陈锦怡,但陈华却以为她指的是陈远志,忙点点头说:“对,这几个月我一直住在陈行长家里。现在要搬到你那里去住,所以等下回去后,我得去省建行家属区将行李拿过去。” 苏嘉瑶以为他承认了与陈锦怡“同居”的事,脸上闪过一丝不以为然的表情,但并没有说什么,站起身说:“陈先生,我吃饱了,先到药王峰上面去走一走,你慢慢吃吧!” 陈华见她忽然不要自己陪她去游玩了,心里微觉诧异,忙几口将碗里的饭菜吃完,抹抹嘴巴说:“苏小姐,我得保证你的安全,不能让你单独行动,我陪你去散步。” 苏嘉瑶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说:“你跟在我后面吧,保持一点距离,我想静静地走一走、看一看,不想受到打扰。” 随后,她就沿着上次与“贾宜生”饱餐之后鼓腹而游的路线,慢慢地一边走一边看一边回忆,当走到一块镜面一般的大石头前面时,她忽然停住了脚步,怔怔地盯着上面的几个大字,好几分钟都没有做声。 然后,她的眼眶里渐渐地盈满了泪水,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几个大字,身子微微抖动着,肩膀一耸一耸的,忽然轻轻地啜泣起来…… 陈华与她保持几米的距离,当看到那块镜面一样的石头时,心里也是一阵激荡,便立住脚步,仔细地看着石壁上那几个自己用手指刻划的大字:“苏嘉瑶贾宜生到此一游!” 当时,这几个大字是应苏嘉瑶的要求刻下的,在刻字的时候,他在手指上加了混元真气,所以字痕很深,非常清晰。 他记得:当时苏嘉瑶还让自己搂着她站在石壁前,用她的手机拍了好几张自拍合影…… 从药王峰回到庙里后,苏嘉瑶对陈华说:“我们现在下山吧,天也不早了。” 陈华有点奇怪地问:“苏小姐,你不是说还要去野猪岭看看那个瞭望塔吗?怎么忽然改变决定了?” 苏嘉瑶淡淡地说:“陈先生,那个地方曾经给过我最幸福的感觉,同时也给过我最伤痛的回忆。我本来是想去找一找那种回忆的,但现在看来,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我们走吧!” 陈华便招呼那四个保镖,几个人一起下山,驱车赶回省城,在进城之前找个土菜馆吃了晚饭,一直到晚上八点才赶到省建行家属区。 陈华到陈远志家里取来他那只樟木箱子,放到宝马车的尾箱里,然后准备回“金沙名苑”。 当车子走到一个红绿灯口时,陈华忽然发现:上次自己跟踪过的那台商务车,又出现在宝马车的左边。 第八十六章 对手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是一台银灰色的奔驰商务车,虽然看不到牌照,但陈华是练过混元功的人,目力非常敏锐,一台车子只要过了他的眼,就能找出并记住这台车与同类型车辆之间细微的差别。【ㄨ】 因此,虽然看不到这台车的全身,但凭着自己超强的记忆分辨能力,陈华感觉这就是昨天绑架花敏去碓马山小区的那台商务车。 于是,当过了红绿灯后,陈华低声对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苏嘉瑶说:“苏小姐,你打个电话给后面的人,让他们先回去,我得跟踪一下前面那台商务车。” 苏嘉瑶不解地问:“你跟踪这台车干什么?” “这台车曾经到天华广场接过那些杀手,昨天绑架花敏,绑匪开的也是这台车,所以我想跟上去看看有没有杀手在车子里。” 苏嘉瑶惊讶地“啊”了一声,忙掏出电话拨打了后面保安队长的电话,吩咐他们先回“金沙名苑”。 陈华本来准备让苏嘉瑶搭载后面的车子回家的,但因为前面的商务车行驶得很快,自己如果停车,肯定会失去跟踪目标,便没有让苏嘉瑶下车。 大概二十几分钟后,商务车驶进了天华集团附近一个别墅区,停在一栋很豪华的三层别墅门口,一个人影从车上下来,与迎候在别墅大门口的一个女人抱了抱,然后两个人携手走进了院落里,并关上了那张厚实的围墙大门。 当他们进去后,停在门外的商务车转了一个向,飞快地驶离了别墅区。 陈华将车子停在另一栋别墅的旁边,所以并没有引起那台商务车司机的注意。 待商务车走后,陈华吩咐苏嘉瑶:“你躲在车子里,不要开车灯,不要发出任何声响,不要出来。我到那边那栋别墅看看,马上就回来。” 苏嘉瑶“嗯”了一声。 陈华猫腰躬身,借助别墅区小道上栽种的绿化树和花坛,快速地潜行到了那栋别墅的西边角落。 随后,他利用墙角一颗高过围墙的松柏树,轻手轻脚地爬上了别墅的围墙,展眼往里面的小院落一看,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影。 再往东边一望,在那边有一个客厅,里面亮着灯。除此之外,再无房间里有灯光。 陈华艺高人胆大,虽然感觉到这别墅里的气氛有点诡异,而且刚刚那个走进别墅的男人好像也是一个高手,但他近段时间与那些杀手交过手,无一个人是自己对手,因此心里并不惧怕,悄悄地从围墙上一跃而下,落地时并无半分声响。 随后,他又悄无声息地潜行到亮灯的客厅外面,隔着窗户偷听里面的谈话。 只听一个男的说:“英华,那个阻碍我们计划的小子,到底是什么人?你们调查过他的来历吗?” 陈华心里不由一凛:这个男人说话的口音,明显是滇省的。而女的显然是周英华。 听他对周英华的称呼,陈华基本上可以肯定:这个神秘男子,就是周英华在滇西插队时找的“男朋友”,也就是顾琛的生父…… “阿杰,那小子是突然出现的,我们还没有来得及调查他的底细。不过,他练过无极混元功,而且功力等级比较高。昨天中午,阿虎曾经和他在琛儿的办公室交过手,他一掌就将阿虎打飞了,差点废了阿虎的功夫。现在他成为了苏嘉瑶那个小贱人的保镖,以后要对付那小贱人,只怕更难了。” 那个被称为阿杰的男子不屑地“哼”了一声,说:“我就不信在这个天江省,还有什么无极混元功的高手。早知道这样,当初我自己亲自赶过来料理掉那个小贱人,就没这么多麻烦事了。对了,你这次急招我过来,是不是想让我亲自动手打发苏嘉瑶上西天?” “不行,现在不能杀那个小贱人了。姓顾的昨天已经跟我们母子摊牌,说如果苏嘉瑶死了,他就会将所有的财产都捐给慈善机构,并且自己也会自杀,遗书都写好了,由律师保存着。如果你杀了那小贱人,我和琛儿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那现在怎么办?” 周英华咬牙切齿地说:“现在阻挡我们的最大障碍,就是姓顾的那个老王八蛋。我叫你过来,就是想商量一个妥善的办法,怎么样才能让琛儿顺利地继承那老王八蛋的财产。” 阿杰沉默了片刻,说:“这个事让我仔细考虑一下。你也不要急,会有办法的。” 说完这句话,他忽然嘻嘻一笑,淫邪地说:“英华,我们已经两年多没有见面了,你也守了两年多活寡吧!我们现在先抛开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好好乐一乐。你是知道我的功夫的,等下到了床上,保证让你爽翻天。来,我们先来预热一下,就在这沙发上……” 随后,陈华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暧昧的声响,又听到周英华轻轻啐道:“你这老色鬼,五十多岁了,还是这么猴急……这里不行,我们去卧室好不好……啊……你别撕烂了啊……” 陈华听里面的响动越来越不堪,不想再听下去,转身来到铁门旁边。 这种铁门是从里面开的暗锁,可以直接用手拉开锁栓。 因为知道周英华和她的姘夫正在干那事,所以陈华有点大意,在往铁门走时没有收敛脚步声。 虽然这脚步声极其轻微,普通人绝对不可能听到,但他却忘了,此刻正在跟周英华缠绵的阿杰,是一个混元功高手。 因此,他刚刚走到铁门旁边,还没来得及伸手拉那把锁栓,忽听背后的客厅门“哗啦”一声打开,跟着,就感到有一股排山倒海的气浪冲自己的后背袭来。 陈华根本没料到对方行动如此迅捷,想要转身和闪避,已经来不及了,只好迅速运起体内的混元真气,护住背心,硬生生地接下了那一掌。 只听“砰”地一声闷响,陈华觉得自己的后背好像被一块亿万斤的石头砸中,不仅痛彻心肺,而且感觉到全身的经脉都好像被震断了一样,差点透不过气来。 直到此时,陈华才察觉到:这个阿杰的混元功力,比自己高了很多。刚刚自己实在是太大意了,以为他也不过是跟被自己打败的那几个杀手一样,只是二级三级水平,没想到自己只挨了他一掌,就差点抵受不住了…… 不过,他并没有慌乱,而是迅疾地转过身子,面对阿杰站住,展眼一看,只见这个人身材瘦高,鹰钩鼻,三角眼,身上只穿了一条三角裤,见陈华在挨了他一掌之后,居然还能挺直身子站住,眼睛里流露出讶异的神色,忽然喝道:“小子,你是柳家的还是白家的?你的师父是哪个牛鼻子老道?” 陈华趁他说话有点分神之际,忽然挥起右掌,气运掌心,“呼”地一掌拍击过去。 阿杰见他忽然出掌,口里斥道:“小子,这是你自己找死,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在说话的同时,他也一掌拍出,两股霸道无比的混元真气在空中相交,好像将四周的空气都燃烧起来了,发出“嘶嘶嘶”的声响。 就在两掌相交的一刹那,陈华忽然感觉到胸口又像被重锤砸中一样,痛得撕心裂肺。 同时,他感觉到自己掌上的真气,竟然被对方的掌力给逼回到了掌心,又迅捷无比地窜进了自己的奇经八脉之中。 跟着,他就感到自己的气海里好像燃起了熊熊大火一样,烧灼得五脏六腑都好像被架在火上烤,胸口烦闷无比,胃里翻江倒海的,只想呕吐。 “不好,这家伙功力至少比我高了一个等级,能够将我自己的掌力逼回到体内,烧灼我的奇经八脉。如果再斗下去,不需片刻,我的经脉就会被自己的真气烧断。” 一念至此,陈华立即转身,一把拉开大门的锁栓,趁自己还有一点余力,拼尽全力往停车的地方奔去。 阿杰随后追出来,刚追出大门,忽见有两台车子一前一后沿着别墅前的公路开过来,想起自己现在身穿三角裤,不敢再追,忙将身子一纵,跃进了一个草丛里。 陈华跑到宝马车旁边时,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身子靠在驾驶座的车门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只觉得脑海里一阵阵晕眩的感觉袭来,只想倒下身子睡过去…… 苏嘉瑶猛然见一个人扑到了驾驶座旁边的玻璃上,吓了一大跳,仔细一看,好像是陈华,不由大惊失色,赶紧从副驾驶座上下来,跑过去扶住他,惶急地问:“陈先生,你怎么啦?” 陈华一边喘气,一边艰难地说:“瑶瑶,快……快扶我到后座……你……你马上驾车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苏嘉瑶忽然听他口里叫出“瑶瑶”两个字,只觉得耳朵里“轰”地一声:这一声“瑶瑶”,自己真是太熟悉、太刻骨铭心了!那声调、那语气、那带一点松山口音的普通话,这世界上除了“贾宜生”,还能有谁能喊出一模一样的“瑶瑶”两个字? 不过,尽管心里震惊无比,但她知道现在形势危机万分,便赶紧扶着陈华坐进汽车后排,自己驾驶车辆,飞快地驶离了别墅区。 第八十七章 深情一吻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当苏嘉瑶驾驶车子往前飞奔时,陈华渐渐感觉到五内如焚、唇干舌燥,意识也一时清醒一时模糊,估计很快就要昏迷过去了。 于是,他用最后一丝力气,抖抖索索地从皮带扣环上取下钥匙,捏在手里,断断续续地对苏嘉瑶说:“瑶瑶,你先将车子开……开到一个……一个僻静的地方,用我这……这钥匙,打开我的箱子,里面有……有一个小盒子,盒子里有三粒药丸,请你喂……喂我吃一粒……” 苏嘉瑶强忍内心的慌乱和恐惧,按照陈华的吩咐,将车子开到了一个住宅小区的地下停车场,然后飞快地冲出驾驶座,来到后座,见陈华还有一点意识,赶紧从他手里拿过那把钥匙,打开后备箱,用钥匙套开了陈华从陈远志家里搬出来的那只檀木箱子,见里面有一个粗布包袱、几本线装古书、两个黑漆木盒,此外就是陈华的一些日常用品和衣服。 打开其中一个黑漆木盒后,里面果然有三粒药丸,都用蜜蜡密封着,外面包裹着一层油纸。 苏嘉瑶小心翼翼地剥开油纸和蜜蜡,取出那一粒乳白色的药丸,又从后备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然后匆匆来到汽车后座,将陈华的头抱在自己怀里,喂他服下了那粒药丸。 陈华在艰难地咽下药丸后,终于支持不住,头往下一垂,昏迷了过去。 苏嘉瑶摸摸他的额头,就像一团火似的,甚至感觉到有点烫手。再探探他的鼻息,呼吸很粗重,脉搏也跳得非常快,好像有血液要从血管里奔突出来一样,心里不免又急又慌,却又无计可施,只好搂着他的身子,等待那粒药丸发挥药效。 不久,一辆车子从停车场入口开进来,停在不远处的一个停车位上。 苏嘉瑶猛然想起:刚刚自己慌乱之下,没有关汽车尾箱,也没有给陈华的檀木箱子上锁。他箱子里的东西,很多都是贵重东西,尤其是这药丸,很可能是一种救命的特效药,不能让人偷了去。 于是,她赶紧将陈华的头平放在座位上,自己拉开车门下车,匆匆走到尾箱,往那只打开着的檀木箱子看了一眼,正想伸手关箱,忽然一眼看到了箱子右边角落的那个粗布包袱。 这个粗布包袱,看上去很有点年代了,洗得颜色发白,几乎辨认不出它的本来颜色了。但是,那布料好像很结实耐用,没有一点破损的地方。 当看到这个包袱后,不知为什么,苏嘉瑶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道士身背这个包袱、在大街小巷化缘的场景,心里不由一跳,忍不住伸出手,将包袱上面扎的那个活结打开,借助停车场的灯光往里面一看,眼珠子顿时就瞪得溜圆,呼吸也一下子粗重急促起来。 只见在这个包袱里面,有一双草鞋、一双自己从未见过的老式袜履、一只木碗、一顶道冠、一些化妆颜料、一个道士证,而最令苏嘉瑶震惊的,是最中间的那一领灰白色的道袍。 这道袍,正是当初“贾宜生”所穿的那一领…… 苏嘉瑶呆愣了一下后,用颤抖的手将那领道袍拿起来,捧到手心里,先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那股带一点皂香的熟悉的味道,然后将它贴到自己的脸上,眼泪如决堤的洪水一般,从她清秀的脸颊上滚滚地落下来,顷刻间就打湿了那领道袍…… 在默默地流了一阵眼泪后,她小心翼翼地将道袍放回原处,又拿起那个《道士证》看了看。这个证件与当初“贾宜生”给她和母亲看的一模一样,只是,那个证件很新,而这一个看上去非常老旧,颜色都已经发黄了。【ㄨ】 在证件里面,有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道士的半身照。这个道士大概四十来岁,长条脸,卧蚕眉,颌下一缕胡须,修剪得很整齐,样貌看上去非常和善。 再一看证件的内容,上面标明这个道士来自滇省天苍山玄元道观,名叫柳应龙,年纪四十八岁。 苏嘉瑶又在包袱里翻腾了一阵,想找到“贾宜生”的道士证,但翻遍了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找到,后来仔细一想,恍然大悟:“贾宜生”是“假医生”的化名,既然名字是假的,《道士证》肯定也是假的,陈华用过以后,肯定就丢掉了…… 几分钟后,苏嘉瑶将檀木箱子锁好,关好尾箱,回到了汽车后座。 此时,陈华仍然昏迷不醒,但额头上的热度已经消退了很多,呼吸也渐趋平稳了。 苏嘉瑶坐到他身边,打开车灯,双目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那张英俊的脸,心里犹如翻江倒海一般,过去与“贾宜生”在一起的情形,如电影回放一般,在她的脑海里一一浮现,只觉得心里酸酸的,只想抱着他大哭一场。 但是,她现在心里却有太多的疑问:他明明是一个英俊的小伙子,为什么要化妆成一个中年道士?他为什么一直想向自己隐瞒他就是“贾宜生”的事实?是不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还有,他与陈锦怡之间,到底有没有什么暧昧关系?如果有,这是否就是他刻意隐瞒“贾宜生”身份的主要原因? 想到这些问题,她不由得愁肠百结,怔怔地盯着昏迷中的陈华,一时有点痴了…… 又过了大概一刻钟后,陈华的身子忽然动了动,嘴唇微微蠕动着,好像在说着什么,但苏嘉瑶却根本听不清。 于是,她抱起他的头,将嘴巴凑近他的耳朵边,柔声呼唤道:“贾道长,贾大哥……我是瑶瑶……” 陈华在迷迷糊糊之中,轻轻地“嗯”了一声,含混不清地说:“瑶瑶……你放心……只要我在你身边,就没有人能……能伤害你……” 苏嘉瑶见他昏迷之中还在想着自己的安危,只觉得心里一酸,忽然俯下头,将自己的嘴唇凑过去,在他的脸颊上深情地亲吻了几下,抽泣着说:“贾大哥,我相信你:只要你在我身边,就绝对没有人能够伤害我……贾大哥,你快醒醒啊……” 随后,她就一直抱着陈华的头,关掉车灯,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等待他清醒过来。 又过了大概半小时后,陈华身上的热度已经慢慢消退,呼吸也平稳了下来,身子动了几下,缓缓地张开了眼。 在恢复意识的一刹那,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头枕在苏嘉瑶柔软的小腹上,鼻子里闻到一股幽幽的甜香,脖子也被一双柔软的手臂紧紧地搂着,忙抬眼一看,只见苏嘉瑶也正用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在注视着自己,不由心内大窘,忙将头从她怀里抽出来,讪讪地说:“苏小姐,累着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苏嘉瑶刚刚已经考虑清楚了:既然陈华不想主动承认他是“贾宜生“,那自己也不揭破他,反正他现在是自己的私人助理,以后会跟自己形影不离,两个人就暂时保持现在这种关系,如果他什么时候想主动承认他是”贾宜生“了,到时再考虑其他的事情。 因此,当陈华说不好意思后,她只是淡淡地一笑,说:“陈先生,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刚刚昏迷过去了,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以后仰仗你的时候还多呢!” 陈华完全不知道自己昏迷中说过什么,也不知道苏嘉瑶已经看到了那领道袍,便按照自己现在的身份,再次向她表示感谢。 苏嘉瑶忽然问:“陈先生,你刚刚让我喂给你吃的白色药丸,是什么灵丹妙药?怎么你吃下这药丸后,伤痛就好了?” 陈华答道:“苏小姐,这是我师父留给我的救命丸,名叫‘八仙丹’,是专治混元功走火入魔的。这种药丸还有一个妙用,可以提升混元真气的威力,还可以融合不同级别的真气。比如刚刚我被那个高手用混元功击伤,他有一股真气进入了我的体内。如果没有这粒药丸,他那股真气就可以烧灼我的五脏六腑,还可以熔断我的经脉。但是,服了这药丸后,就可以中和他那股霸道的真气,并将它转化为我的内力。所以,现在我的功力肯定是提高了。” 苏嘉瑶疑惑地问:“既然这样,你怎么不一开始就服用这药丸,然后提高你的功力呢?” “这不行。我师父告诫过我:这种药丸,只能在受到比自己级别高的人攻击后,体内有了对方的真气,才能服用。否则的话,这种药丸就会起反作用,将自己体内原有的真气中和掉,甚至还可能会使服用者走火入魔。” 苏嘉瑶点点头,又问:“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刚刚打伤你的那个高手,肯定还会去找你,你准备怎么对付他?” 第八十八章 一百亿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陈华听苏嘉瑶问自己怎么对付那个名叫阿杰的混元功高手,说:“苏小姐,刚刚打伤我的那个人,就是周英华年轻时的情人,名字我不知道,但周英华一直称呼他为‘阿杰’。” 苏嘉瑶“啊”地一声,惊讶地问:“你确定吗?” 陈华点点头:“可以确定。而且,我可以告诉你:这个阿杰是无极门的人,他的混元功等级很高,估计快练到第六级了,比我高了近两个级别。如果他现在找上门来跟我动手,我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苏嘉瑶忧心忡忡地说:“那怎么办?我住的地方,周英华和顾琛都是知道的,万一那个家伙跟踪偷袭你,岂不是危险至极?” 陈华沉吟了片刻,说:“苏小姐,你放心,我有应对之策。” 随后,他掏出手机,拨打了市公安局局长刘雄武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陈华先向他讲述了一下自己刚刚在周英华的别墅遇险的经过,然后描述了一下阿杰的外貌特征,并说这个人就是指挥、策划天华广场谋杀案的幕后主使。 刘雄武忙说:“小华,我现在马上调动特警队和武警,包围你说的别墅区,搜捕那个歹徒。” 待陈华挂断电话后,苏嘉瑶问:“陈先生,那个家伙功夫那么厉害,警察能抓到他吗?” 陈华笑了笑,说:“我也知道警察抓不住他。但是,我这样做的目的,不是要抓住他,而是要打草惊蛇,将那家伙吓走。等下武警和特警去周英华的别墅,阿杰肯定会悄无声息逃走。然后,刘局长肯定会布置全城大搜捕,并根据我描绘的阿杰的外貌特征,发布通缉令。在这种高压下,阿杰只能逃离省城,你和我就暂时安全了。” 苏嘉瑶很佩服地点点头,说:“陈先生,这一招‘打草惊蛇’,确实比较高明。我总认为:个人的力量哪怕再强大、再无敌,但在国家力量面前,也是微小如蝼蚁。比如这个阿杰,尽管他的功夫比你还厉害,但如果遇到荷枪实弹的武警和特警,一顿子弹扫射过去,不管他有什么厉害的神功,顷刻间也会灰飞烟灭。我说得对吗?” 陈华点点头,说:“话是这么说,但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我的建议是:你和你妈要马上转移到一个别人不知道的地方,最好是独栋别墅。这样的话,才便于我和其他保护你的人居住和活动,同时也可以避免杀手混在人群中接近你。” 苏嘉瑶也觉得这样安全一些,便拿起手机拨打了顾华林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陈华见苏嘉瑶嘴巴张了张,好像想称呼顾华林“爸爸”,但终究还是没有将这称呼喊出口,用平静的语气说:“我现在跟陈先生在一起,刚刚他遇到了一点危险。你如果有空,请来一下树木岭宏鑫小区的地下车库,陈先生有事找你商量。” 待苏嘉瑶挂断电话后,陈华有点不解地问:“苏小姐,你现在还是没有开口叫顾总爸爸吗?昨天你也听到他的解释了,从我的感觉来看,他应该是一直爱着你妈妈的,也特别爱你、关怀你。当时你也听到了:为了你、为了你妈妈,他宁愿放弃自己的生命。所以,我觉得你应该改变一下对他的态度,至少应该叫他一声爸爸了。” 苏嘉瑶垂下头,低低地说:“陈先生,我也知道他很爱我们母女。但是,我母亲从小就告诫我:我父亲是个无情无义的陈世美,为了追求荣华富贵,将我们母女抛弃了。她让我发誓:以后绝对不认顾华林做父亲,绝对不能叫他‘爸爸‘。不管他怎么悔过,也不管他怎么辩解,都不能信他的。所以,尽管这些年他对我非常好,无微不至地关怀我,在我出道初期不惜巨资请人包装我、捧我,但我心里的这个结一直没有打开,所以始终无法开口叫他‘爸爸’。” 陈华默不作声地听她说完,脸上忽然闪过一丝惆怅的神色,说:“苏小姐,跟我相比,你其实是非常幸运的。你至少还有一个疼爱你的母亲,一个关怀你、帮助你的亲生父亲。但我,自小就不知道亲生父母在哪里,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还活没活在世上。虽然我师父曾说:我的亲生父母至今健在,可是我要问他详情时,他却又闭口不谈。我有时想:要是我能够找到我的亲生父母,哪怕就是跟他们见上一面,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苏嘉瑶听他越说越伤感,心里也觉得酸酸的,忽然拉住他的手,低声说:“陈大哥,跟你相比,我确实是幸福的。你放心,以后你做我的私人助理,我妈妈会将你当做家人一样看待的。” 说到这里,她忽然看了陈华一眼,说:“陈大哥,以后你不要叫我苏小姐了,叫我瑶瑶,行吗?这个苏小姐我听在耳里,总感觉到非常别扭、非常生疏,而且还经常莫名其妙地联想起《围城》里那个虚荣势利、非常做作的苏文纨小姐,感觉很不爽。” 说到最后那句话,她嘴角边忽然露出了一丝笑容。 陈华想了想,“苏小姐”这个称呼,确实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围城》里的那个势利女人,嘴角不由撇出一丝笑意,说:“好,以后我就称呼你为‘瑶瑶’。” “那你现在就叫一声试试?要自然一点、亲切一点,不要用标准的普通话,就用你带一点方言味道的强调。” 陈华尴尬地看了看她,只好按她的要求,喊了她一声“瑶瑶”。 苏嘉瑶轻轻“嗯”了一声,双目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良久,才幽幽地说:“陈大哥,你知道吗?你叫我‘瑶瑶’,勾起了我很多美好的回忆,听着非常亲切、非常温馨。希望在你的心目中,我永远都是那个需要你保护、需要你关怀的‘瑶瑶’,而不是听上去冷冰冰像隔了一层冰块的‘苏小姐’。” 陈华听她忽然直抒胸臆,心里不由一惊:看来,她已经窥破了自己的伪装——刚刚这一番话,明显就是向“贾宜生”说的,自己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是向她承认自己就是贾宜生,还是继续装下去? 就在他纠结不定的时候,一台奔驰车忽然快速开进了停车场,“嚓”地一声在宝马车旁边停下,车门打开,顾华林飞快地从驾驶座冲出来,奔到这边,一边喘气一边喊:“瑶瑶,陈先生,你们没事吧!” 陈华忙打开车门,说:“顾总,我们都没事。来,我们到车上商量一下。” 待顾华林上车后,陈华将自己刚刚跟踪商务车到周英华别墅、偷听阿杰与周英华谈话、与阿杰交手被他打伤、向刘雄武报案等情况,详详细细地讲给了他听。 “这一对狗男女,我早就猜测这一系列针对瑶瑶的谋杀,都是周英华和她的奸夫一起策划的,果不其然。” 顾华林一拳擂在汽车座椅上,愤恨地骂道。 “顾总,你对那个阿杰了解多少?他的真实姓名是什么?” “我完全不清楚,也从来没有见过他。不过,我知道他肯定经常过来与周英华幽会。你刚去的那栋别墅,就是周英华一个人单独买下的,就连顾琛要很少去那里。所以,那里其实就是她与奸夫的淫窝。” 陈华想了想,又问:“顾总,你有没有什么单独修建的别墅?周围最好不要有住宅区,也不要有别墅群。这样的话,一旦有陌生人进入别墅范围,我和其他保安人员就能一下子发现,可以避免很多安保方面的麻烦。” “有,我在西鹿湖东面买了一块地皮,建了一座别墅,本来就是为瑶瑶母女准备的,但她们一直拒绝去住,所以至今空在那里,但里面的装修和家具都是非常齐备的,我还安装了电子保安系统,现在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陈华听说有这么一个地方,不由大喜,忙对苏嘉瑶说:“瑶瑶,你马上打电话给你母亲,我们今晚就必须悄悄地搬到西鹿湖别墅去住,以免那个阿杰在警察的搜捕下,狗急跳墙,找到金沙名苑去。” 苏嘉瑶点点头,赶紧拨打了她母亲的电话,将情况跟她说了一遍。 刘丽萍虽然倔强,但听说是为了女儿避险,便也顾不得那是顾华林的别墅了,马上就答应下来。 陈华见顾华林一家好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别墅,心里有点惊讶,忽然问:“顾总,冒昧地问一下:您的所有财产加起来,大概值多少钱?” 顾华林默估了一下,说:“具体的数字我也不清楚,但算上股份的话,应该超过了一百亿吧!” “一百亿?” 陈华惊呼了一声,说:“顾总,怪不得阿杰、周英华、顾琛他们要这么不惜一切代价地谋杀瑶瑶,你这财产也太多了,由不得他们不起歹心!” 随后,他用担忧的目光盯着顾华林,说:“顾总,现在瑶瑶短期内可能不会有什么危险,倒是你,我感觉到危险正一步步向你逼近啊!” 第八十九章 至阴至阳 顾华林听陈华说他正面临步步逼近的危险,不屑地笑了笑,说:“陈先生,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要瑶瑶和她母亲平安无事,我老朽一个,要杀要剐随他们去。” 陈华不以为然地说:“顾总,你这话我顶不爱听。你现在既是天华集团的主心骨,又是瑶瑶和刘阿姨的顶梁柱,怎么能如此看轻自己的生命?对付周英华、顾琛这样心肠歹毒、阴狠狡诈之人,我们不能有任何侥幸的心理,应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跟他们抗争到底,你觉得呢?” 顾华林点点头,说:“也是,如果我死了,周英华母子就会更加变本加厉地对付瑶瑶和她母亲,那样她们母女更危险。我听你的,以后稍微注意一点,防范一下就差不多了。” 随后,顾华林带路,先将陈华和苏嘉瑶带到了西鹿湖的那栋别墅里面,又打电话叫来跟随陈华他们去龙盘山的那四个保镖,吩咐他们听陈华的指挥,注意警戒好别墅周围,便亲自驾车去金沙名苑接刘丽萍,同时给苏嘉瑶去准备随身物品。 大概十一点左右,刘丽萍和另外两个保镖手里提着大包小包,在顾华林的引领下走进别墅。 接下来,陈华用一个小时的时间,仔细查看了一下别墅的电子保安系统,发现顾华林为了苏嘉瑶母女的安全,真的是花费了巨大的心思和财力物力,这里面的保安系统可谓是全方位、全覆盖,竟然没留下什么死角。 为了确保苏嘉瑶的安全,陈华建议:苏嘉瑶和刘丽萍睡到二楼的一个套房的里间,自己则睡在外面那一间。 当听到这个建议后,刘丽萍有点犹豫地低声问苏嘉瑶:“瑶瑶,你觉得陈先生这样安排,你方不方便?” 苏嘉瑶脸一红,瞟了陈华一眼,低声说:“妈,这有什么不方便的?陈先生这是为我的安全着想,有他睡在我们的外间,我们心里也踏实一点,对不对?” 刘丽萍点了点头,便和苏嘉瑶一起给陈华整理铺盖,顾华林则忙上忙下地检查那些监控设备,又打电话叫来了几个保安人员,让他们二十四小时轮班盯着监控电视,尤其要注意别墅周围的异常情况。 以后的几天,陈华就一直呆在这栋别墅里,每天打坐练功,陪苏嘉瑶母女散步,时不时还露一手厨艺,日子倒也过得逍遥自在。 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那天刘雄武安排武警和特警到周英华所在的别墅小区搜捕,但一无所获。 于是,当天晚上,星沙市公安局便发出了通缉令,并安排警力在全市范围内进行地毯式清查,但最终也毫无线索。 这天中午,陈华刚刚与刘丽萍和苏嘉瑶母女一起吃过饭,忽然从天华集团传来消息:顾华林突然发病,而且病情严重,现在已经送到了天华医科大学附属二医院,正在进行抢救。 陈华一听这个消息,不知为什么,心忽然往下一沉,敏感地意识到顾华林这个病生得有点不同寻常。 于是,他与苏嘉瑶母女心急火燎地赶到附属二医院,在抢救室外呆了十几分钟后,一个医生出来告诉他们:病人始终昏迷不醒,采取了各种抢救措施都没有效果,让他们进去看一看。 刘丽萍与苏嘉瑶赶紧冲进抢救室,陈华也跟着进去,只见顾华林脸色苍白地躺在抢救床上,几个医生满头大汗地站在旁边,束手无策。 “你们是病人的家属吗?” 一个医生问刘丽萍和苏嘉瑶。 刘丽萍迟疑了一下,苏嘉瑶马上抢着答道:“医生,我是他的女儿,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医生点点头,指指顾华林说:“我们已经抢救了四十多分钟,各种抢救手段都尝试了,但一点效果也没有,病人始终昏迷不醒,而且也完全找不到他的病因。你既然是病人的家属,应该对他的过往病史比较清楚。他以前得过什么病?有没有发生过像今天这样的情况?” 苏嘉瑶迟疑了一下,说:“以前我不知道,但近五年来,我从未见他发过病,身体一直非常健康。” 医生有点困惑地摇摇头,说:“这就不好办了,只能等CT和血液检查的结果了。你们既然是家属,我提醒你们一下:病人现在非常危险,随时都可能发生不测,你们要有一点思想准备。” 刘丽萍和苏嘉瑶听到这句话,两个人眼圈都是一红,注目凝视着昏迷不醒的顾华林,泪水渐渐盈满了眼眶。 陈华对医生说:“大夫,我们想单独跟病人待十几分钟,可以吗?” 几个医生用怪异的神色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说:“当然可以。不过,如果这十几分钟内病人发生了意外,你们可不要讲责任推给我们。” “不会的,请放心吧!” 待医生走出抢救室后,陈华低声对刘丽萍母女说:“你们先别急,我用混元功给顾总治疗一下试试。” 刘丽萍和苏嘉瑶眼睛一亮,立即止住了眼泪,用欣喜和期待的目光看着他。 陈华走到顾华林床头,双掌分别按住他的上丹田和下丹田两个穴位,运气于掌,将两股混元真气源源不断地注入他的体内。 然而,真气刚刚进入穴道,陈华忽然觉得自己的双掌像被两根细针刺了一下,一股彻骨的寒意从掌心迅速蹿进自己的经脉中,身子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只觉得全身一片冰凉,就如堕进了千年冰窟一样。 陈华大惊失色,赶紧撤回了手掌,目瞪口呆地看着顾华林,惊愕得半响说不出话来。 刘丽萍和苏嘉瑶见他忽然撤回手掌,而且神色大变,顿感不妙,忙问:“陈先生,怎么回事?” 陈华摊开自己的双掌,左瞧又瞧,困惑地说:“顾总这病很古怪,体内好像有寒冰一样的气流,阻挡我的混元真气。我的混元真气是至阳的元气,但他体内却有一股至阴的气流。我现在的功力,完全不能压服那股阴气。” 他刚说到这里,顾华林忽然低低地呻。吟了一声,身子动了动,好像开始有意识了。 刘丽萍和苏嘉瑶忙冲过去,一人拉住他一只手。 苏嘉瑶见他渐渐地睁开了眼,费力地转过头,双眼在她和母亲身上来回游走,嘴巴蠕动着,好像要说什么,却发不出声来。 看到这幅情景,苏嘉瑶只觉得心如刀割,脸上的泪水滚滚而下,用力抓紧了顾华林的手,抽泣着说:“爸爸,你想说什么?是不是想告诉我们你是被人害的?” 顾华林听她忽然叫出了“爸爸”两个字,本来黯淡无神的眼睛,一下子明亮起来,眼眶里盈满了欣喜和激动的泪水,用力抓住苏嘉瑶的手,嘴里含混不清地说:“瑶瑶,我的好……好女儿……我现在很……很高兴……” 刘丽萍也是满脸泪水,紧紧抓住顾华林冰凉的手掌,抽泣着说:“华林,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身体不是一直很好吗?是不是周英华她们下了毒手?” 顾华林虚弱地摇摇头,喘息着说:“丽萍,我也不……不清楚……我现在感觉很不好,估计逃……逃不过这一劫了……我有一个请求:在我走之前,希望你能够……能够原谅我……” 刘丽萍忽然抱住他的头,嚎啕大哭:“华林,你不能走!听到没有?你要给我挺住!你如果就这样走了,我永远都不原谅你!” 顾华林听到刘丽萍这话,知道她已经原谅自己了,嘴角边泛出一丝满足的笑容,头往枕边一歪,又昏迷了过去。 苏嘉瑶抱住他的身子,痛哭着喊了几声“爸爸”,见他没任何反应,忽然转身拉住陈华的手,哭喊道:“陈先生,请你救救我爸爸!我求你了!” 陈华此时仍然觉得浑身冰凉,试着运了一下体内的真气,发现经脉好像被冻僵了一样,气流根本就无法保持通畅,只好沮丧地摇摇头,无奈地说:“瑶瑶,顾总体内的阴气,霸道无比。我刚刚给他输送了部分真气进入体内,让他暂时醒转了过来,但我却被这股阴气伤到了经脉,完全无法运气了,实在对不起!” 随后,他皱皱眉头思考了一下,说:“瑶瑶,你和阿姨都不要急。如果我猜测得没错,这次又是周英华母子下的毒手。而且,从顾总的病状看,他应该是被人下了厉害无比的蛊,不仅医院无法治疗,就是我这混元功,可能也治不好。” “那怎么办?” 苏嘉瑶泪眼婆娑地盯着陈华,脸上露出绝望的表情。 陈华想了想,说:“如果真是周英华母子下的手,我可以肯定:顾总在短期内,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因为周英华很清楚:一旦顾总去世,他的财产就会按照他的遗嘱,全部由瑶瑶继承。他们没有那么傻。所以,我估计他们只是想让顾总一直昏迷,然后利用顾琛当公司总经理的便利,慢慢地将顾总的股份侵夺转移。” 苏嘉瑶和刘丽萍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又问:“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现在你们先别急,等顾总检查的结果出来,如果证实他身体上没其他毛病,那肯定就是被人下了蛊毒。到时候,我会想办法。” 第九十章 冰蚕蛊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下午五点左右,顾华林的各项检查指标数据出来了。 正如陈华所预料的那样,医生根据检查结果,根本找不到顾华林的病症根源,只知道他的神经系统处于麻痹状态,但病因不明,也找不到对应的治疗方法,只能将他转到重症监护室,按照神经系统疾病用药治疗。 由于家属不能进重症监护室,苏嘉瑶和刘丽萍无奈之下,只能红肿着眼睛跟陈华回到了西鹿湖别墅。 “陈先生,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瑶瑶的爸爸一直昏迷下去吧!” 刘丽萍现在已经将陈华当做了主心骨,一进房间就眼泪汪汪地问。 “刘姨,你先让我想一想,一定会有办法的。” 陈华此时也束手无策,但面对两个女人哀恳的表情,他只能强装镇静,不住地安慰刘丽萍和苏嘉瑶。 等她们情绪稍稍平复后,陈华来到自己的卧室,从床底下拖出那只檀木箱子,打开锁,拿出一本线装书,书名是《蛊秘》。 关于这本书,师父曾经叮嘱自己:如果“混元功”没有达到第四级,千万不要去看它,更不能去学上面的放蛊之术,否则的话,不仅会损伤自己的混元真气,更有可能招致不可预测的灾祸。 而且,他还知道:这本《蛊秘》,其实就是师父柳应龙撰写的,上面记载了各种养蛊、放蛊之术,有些还有破解之法。 以前,他谨遵师父叮嘱,一直没去看过这本书。但现在,顾华林很可能是被人下蛊了,而且是一种阴毒无比的蛊毒。要想救顾华林,只能从这本书中去找办法…… 打开线装书后,陈华看了一下目录,只见在“蛊术种类”这个栏目下,第一个小标题赫然就是“冰蚕蛊”。 一看到“冰蚕”两个字,陈华就联想到了自己在给顾华林灌输真气时,他体内忽然生出来的那两股至寒的气流,与“冰蚕”两个字完全吻合。 于是,他急急地打开那个目录页,先看了一下关于冰蚕的解释: “冰蚕,性至阴,有剧毒,产于北冥蛮荒,柘叶为食,丝极韧,刀剑不可断,作琴瑟弦,远胜凡丝矣,然遇火即化。阴兴于三九,故冰蚕三变而所消,死于九,三九二十七,故二十七年而茧。然若以冥泠柘为食者,可九变,喜战好斗,两蚕相遇,不死不休,死者可化茧,茧破则复生,九死而九生者,冰蚕魄也!十丈之内莫敢近,遇之则冻毙,然得之以烈火煅,可得冰蚕珠魄,至宝!” 接下来,就是关于“冰蚕蛊”的详细解说,大致的内容是:“冰蚕蛊”以天苍山独有的冰蚕为蛊源,经过独特的养蛊方法,最后成为“冰蚕蛊毒”。这种蛊毒至阴至寒,放蛊这可根据需要,将蛊毒施放于仇家身上,轻者可昏迷数月,五脏衰竭而死;重者三日内全身血液凝冻,肌肉僵硬如石,就像一个冰块一样,死状极惨…… 看完这个介绍后,陈华推测:顾华林极有可能就是中了这种“冰蚕蛊毒”,但放蛊者不想让他马上死去,于是便减轻了蛊毒的分量,让顾华林一直昏迷不醒。 有了这个推测后,他又赶紧去看下面的破解办法。 然而,令他极为失望的是,师父在“破解办法”下面只有一行小字说明:“此蛊毒外人无法破解,唯放蛊者本人或其师父可解。” 陈华沮丧地掩上线装书,仔细思考了一下,猛然想到了花敏:她的外婆是花家堡蛊术的总传承人。而花家堡蛊术,又是滇西蛊术的至高峰。如果去花家堡求花敏外婆帮忙,她肯定知道顾华林的冰蚕蛊是谁施放的,说不定还知道破解之法…… 想至此,他立马走出房间,对苏嘉瑶和刘丽萍说:“瑶瑶、刘姨,我准备马上赶到滇西去。我估计,给顾总放蛊的人,就是周英华那个姘夫阿杰从他的家乡请过来的。要想破解他的蛊毒,也只能从那边去想办法。” “你如果去了滇西,瑶瑶怎么办?万一周英华母子又派人来暗杀她,你不在她身边保护,怎么行?”刘丽萍担心地问。 “这个您可以放心,他们现在既然已经让顾总昏迷了,就不会再来谋害瑶瑶了。因为顾总已经反复交代过律师:一旦瑶瑶有什么意外,他的财产就会在第一时间被捐到公益慈善机构去,不管顾总在不在世,也不管他同不同意,这一条都会发生效力。 “我问过顾总:他雇请的律师是一个团队,而且是一个跨国的律师集团,胡律师只是其中的一个代表。一旦瑶瑶发生意外,那个律师团队就会依照顾总的要求,将他的财产全部捐出去,周英华她们势力再大,也无可奈何。” 刘丽萍含泪点点头,说:“那好,请陈先生马上动身,赶到滇西去,辛苦你了。” 苏嘉瑶也用感激的目光看着陈华,眼睛里盈满了泪水,轻声说:“你要小心一点。不管能不能找到解救我爸的人,你首先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好吗?” 陈华点了点头,马上掏出手机,拨打了刘东方的电话,向他讨要那个药材商余得水的手机号码。 刘东方见他语气比较急,忙关心地问:“兄弟,你找他有什么事?” “刘哥,我有非常要紧的事,需要去滇西百草谷花家堡找那个小公主花敏。但是,我不知道如何去百草谷,余哥对那边非常熟悉,如果他要过去的话,我想请他带带路。” 刘东方忙说:“兄弟,他正有这个意思呢!昨天他还在跟我唠叨,说上次小公主答应了他,可以带他进百草谷采点药材出来的,但现在小公主的电话忽然打不通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如果要去百草谷,对他来说,正好是‘打瞌睡遇到送枕头的’,再好不过了。哈哈哈!” 随后,他便将余得水的手机号码告诉了陈华,末了忽然说:“老弟,我这段时间比较空闲,正好想到外面去散散心。听余得水说,百草谷是个世外桃源,风景异常优美,而且里面有很多奇珍异宝。要不,干脆我也跟你们一起去耍耍吧!” 陈华不好推拒,只好答应下来,然后便拨打了余得水的号码。 果然,余得水一听他要去百草谷,高兴得在电话里哈哈大笑,连声说:“好好好!我正在发愁不知怎么联系花敏小公主呢,兄弟你要去的话,那就最好了。小公主跟你关系这么好,你到了百草谷,她肯定会以最高礼节迎接你,我们也可以搭着你沾点光了,说不定还可以多采一点珍稀药材出来呢!” 陈华忙说:“余哥,实话告诉你:我现在也没有跟花敏联系。前不久,她忽然接到家里的电话,说她外婆病重,所以匆匆返回百草谷去了,这一段时间她也没跟我联系。” 余得水愣了一下,说:“怪不得,这几天我打她留给我的电话号码,一直打不通,我表妹也说不知道她去哪里了,原来她是回百草谷去了。” 说到这里,他好像是思考了一下,说:“小华老弟,这样不要紧。我在百草谷附近走动得多,对那里的地形非常熟悉。到时候,我们带你去到进入百草谷的关卡,你报出你的名字,让守卫关卡的人通报小公主,她肯定就会出来迎接你。” 陈华想想也只能这样,便跟余得水约好明天一早就出发。 在他打完余得水电话后,刘丽萍从提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陈华说:“陈先生,你去滇西请人过来治病,肯定得花费代价。这卡里是两百万元,你先拿着去用,密码是024689。如果不够,你打个电话给我,我再给你打钱过来。” 陈华忙推辞说:“刘姨,我自己有钱,这卡我就不要了。如果真的要花大价钱,到了那边我再打电话给您。” 刘丽萍哪里肯依,坚持将卡塞进了他的手里。 第二天一大早,陈华就与刘东方、余得水以及他的两个助手,一行五人赶往天江机场,搭乘九点的飞机到达滇省省会,又转中午十二点的飞机赶到了滇西著名的旅游城市芒冲。 从芒冲到与百草谷接壤的勐堪乡,还有一百多公里。 余得水在芒冲市有药材铺,还有一台丰田越野车。五个人在芒冲市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便驾驶那台越野车,往勐堪乡赶去。 第九十一章 拒之谷外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勐堪乡属于滇西蒙贡县最北边、天苍山脉西麓,北接百花谷,南临天苍江,度过天苍江就到了缅国境内。 余得水常年在蒙贡县境内走动收购药材,对勐堪乡尤其熟悉。 越野车开到勐堪乡政府后,余得水带陈华等人找到一家小药材店,休息了一下,并在那个药材店里面吃午饭。 在休息的时候,陈华没有像刘东方等人那样躺到几条藤椅上闭目养神,而是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开始检查包里面的物品。 在这个不大显眼的背包里,陈华放了十万元现金、几件换洗衣服、几张与花敏的合影,此外,还有一块巴掌大小的铁牌。 这块铁牌,颜色深黑,隐隐透出红光,虽然只有巴掌大小,但摸在手里却感到沉甸甸的,比普通的黑铁要重得多。 铁牌的正面刻着“玄元令”三个篆体字,背面则是一个双鱼状的阴阳八卦图案。 这块铁牌,是师父留在檀木箱子里面的宝物之一。 师父并没有告诉他这块“玄元令”到底是什么东西,但在临终前曾交代他:如果将来他要去滇西无极门寻找师门,一定要带上这块玄元令。只要有玄元令在身,无极门四大分支柳家、杨家、白家、花家,都会恭敬相迎,绝不会为难他。 陈华推测:这块“玄元令”,很可能是无极门一件很重要的信物,或者是代表某一种身份。因此,此次去花家堡,他决定带上这块令牌,以防万一…… 吃过午饭后,小药材店的老板问余得水:“余老板,你们是准备去天苍山采药,还是到天苍江对岸去收购药材?要不要我给你们引路?” “和老板,我们这次来,是准备干一票大的,到百草谷去采一些珍稀药材出来。这一票如果干成,不仅会赚到一大笔钱,而且我在药商界的名声也会大大提高。到时候,我与和老板还有很多合作的机会,我们一起赚大钱。” 余得水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开始跟那位姓和的老板吹嘘起来。 和老板听他说要去百草谷,吃了一惊,忙说:“余老板,这一阵子百草谷内好像发生了大事,据说佘神君生了重病。他两个儿子为了百草谷的安全和稳定,已经封住了进出谷内的那条山洞通道,外人不许踏进一步。不仅如此,在天苍江南岸,他们还加设了两道关卡,严格盘查从北岸渡河的人,不许任何人接近百草谷的入口。你们现在想进去采药,那是最犯忌讳的事情,说不定在外围就会被他们拦住。” 余得水指指陈华,满有把握地说:“和老板,这个我们早就预料到了。实话告诉你:我这位兄弟,与杜兰部落的花敏小公主是非常好的朋友,就如亲兄妹一般。而且,小公主也曾经答应过我,说只要有这位陈老弟作陪,她就会带我们进入谷内,还可以向佘神君请求,让我采一点珍稀药材出来。所以,不管谷内发生什么大事,只要花敏小公主在里面,我们就可以进去。” 和老板听说陈华与花敏是亲兄妹一般的好朋友,羡慕地盯视了他几眼,说:“如果真是这样,那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花敏小公主是佘神君最宠爱的晚辈,也是她百年之后花家蛊术的传承人。只要她愿意引领你们进去,就是她两个舅舅,也不敢拦她。” 余得水听和老板也这么说,心里更是兴奋和得意,招呼刘东方陈华等人上车,然后飞快地往天苍江北岸驶去。 天苍江发源于天苍山第二高峰——玉龙峰。玉龙峰是一座雪山,融化的冰雪从山顶流下,加上沿途涌出的地下水,冲刷成一条河流,从雪山上蜿蜒盘旋奔流下来,将天苍山西麓山脚的平地分为两半,于是这条河便成为华缅两国的界河。 这条河河床很深,即使在盛夏,河水也冰凉刺骨。为了方便边民来往,政府在河上架设了一座铁桥,两边村庄的人可以自由来往贸易,但如果不是村民,要通过铁桥必须有证件。 刘东方、陈华两个人没有通关证件,但余得水与守卫铁桥的武警非常熟悉,偷偷给守桥的人每人塞了五百元钱,五个人便顺利过关,来到了对岸。 对岸的村庄,其实已经属于花家堡管辖范围。 正如和老板所说的那样,余得水一到对岸,就感觉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氛:原来花家堡守桥的人只有两个,但今天一下子增加到了六个。 而且,原来那些守桥的人,只要对岸放过来的边民,他们通常不再盘问。但这次,对于那些陌生的面孔,他们却盘查得很严格,有好几个过去了的人都被他们赶回了勐堪乡这边。 最令余得水惊讶的是:这次花家堡派来守桥的人,全都是荷枪实弹,一幅如临大敌的样子,好像花家堡真的是发生了天大的事情…… 陈华跟在余得水身后,走到桥中央就发现形势不对,眉头一皱,想到了一个主意。 于是,他拉开提包的拉链,从里面摸出一万元,分成两沓:一沓四千元左右,另一沓六千元左右,分别放在左右两边的裤袋里。 果然,那几个守桥的卫兵看了余得水和两个伙计的边民出入证之后,没说什么便挥手放行了,但自己和刘东方却被他们横枪拦在桥头,余得水返身跟他们说情,反被他们用枪托砸了一下。 其中那个队长模样的守卫用蹩脚的滇省方言,凶狠地朝陈华和刘东方吼道:“你两个瞎鼻子,我看你们是脑壳上长揪揪,日天冒轱呢!冒看到桥头的告示吗?冒得通行证的,一律冒准通行!快给老子滚回去!” 刘东方刚要发火,陈华拉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先别急,然后走到那个队长身边,左手从裤袋里掏出那一沓四千元左右的钞票,低声说:“老兄,这是一点小意思,请通融通融!” 原来,陈华知道在与我国接壤的国家的边境地区,对方的边民最喜爱的就是RM币。而且,他估计花家堡这些守卫,平时薪水肯定很少,见到这么多红色的钞票,必定会动心。 果然,那个队长低头一看陈华手里那一叠厚厚的百元大钞,眼珠子都绿了,馋涎欲滴地盯着钞票看了一阵,忽然抬头看着陈华,脸上已经漾满了笑意,用更加蹩脚的普通话问:“老板,你这是单独给我的,还是我们兄弟们一起的?” “老兄,这是单独给你的。其余兄弟们我另有准备。” 说着,又用右手从裤袋里掏出另一沓钞票。 这个小队长喜出望外,忙一把抓过陈华左手的那把钞票,迅速塞进军装口袋里,又对另外几个队员招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随后,他又抓过陈华右手那一把钞票,对那几个人说:“兄弟们,这是这位老板给你们的辛苦费,快向老板道谢。” 在另外几人向陈华道谢的过程中,他将那一沓钞票分成六份,五份分给五个手下,他自己又吞了一份。 分完钱后,这小队长让一个手下守在他的位置上,将陈华他们带到另一边,问:“几位老板,你们要去哪里?是不是想去天苍山采药?我对天苍山的地形和道路最熟悉,如果你们要找向导,我愿意带你们上山。” 原来,这小队长见陈华他们出手大方,断定他们是药材商,便想再赚他们一笔钱。 陈华摇摇头说:“老兄,我们想到花家堡去,不知前面还有几道关卡?” “什么?你们要进花家堡?” 那个小队长的眼珠子一下子瞪圆了,诧异地反问。 余得水忙解释说:“长官,这位老弟是你们花家堡花敏小公主的好朋友,是小公主邀请我们去花家堡找她的。” 小队长一听陈华是花敏的好朋友,神色一下子变得恭敬起来,忙说:“老板,我们其实并不是百草谷里面的人,但我们这个村庄,也属于花家堡的管辖范围。这一段时间,花家堡内发生了几桩大事,花家的人传出话来,让我们加强对桥头的守卫,尤其要注意那些从外地过来的人,防止有奸细混进来。不过,你们既然是花敏小公主的朋友,应该没问题,我亲自带你们到山洞入口处去吧!” 陈华等人向他表示了感谢,便跟着他往一座陡峻入云的山峰走过去。 在前往那座山峰的路上,还有几个关卡,都是那个小队长打招呼放行。 半个小时后,他们就来到了山峰脚下,沿着一条羊肠小道攀爬了十几分钟,便来到了一个山洞口子上。 这个山洞,就是进入百草谷的唯一入口。 从这里开始,守卫关卡的人,就是花家堡训练的自卫军。 陈华等人以为只要报出了花敏的名号,他们就会与谷内联系。 孰料,当那个小队长告诉守卫山洞的人,说陈华他们是小公主邀请来的客人时,一个警卫队长却粗暴地挥手说:“现在是特殊时期,不管是谁的客人,都不许进入谷内,这是花二爷下的死命令。你们快走吧!” 第九十二章 贵宾礼遇 陈华听那个洞口守卫队长口里一直说“这是花二爷下的命令”,悄声问那个被自己用钱买通了的小队长:“老兄,花二爷是谁?现在花家堡就是这位花二爷做主吗?” “嗯嗯。花家原来的老堡主名叫花耀红,他与夫人佘神君生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大儿子名叫花志英,二儿子名叫花志杰。花大爷性格和善,也不大喜欢习武,曾经到你们国家首都读过大学,热爱文艺;而花二爷正好与他相反,聪明干练,悟性很强,年纪轻轻就练到了无极混元功的第三级,深得老堡主的喜爱。所以,老堡主归天后,花家堡的具体事务,都是花二爷在帮助佘神君处理。现在佘神君也病重,百草谷内的事务,自然就是花二爷说了算!” 因为得了陈华一大笔钱,所以,这个小队长在给陈华介绍花家堡内的事情时,可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余得水见那个守卫山洞的自卫军头目不肯通融,便也想学陈华买通小队长的那一招,从背包里拿出一沓钱,悄悄往那个小头目手里塞。 不料,小头目将手一甩,把他那一沓钱打落在地,横眉鼓眼地斥道:“你这外来蛮子,不知道花家堡的规矩吗?守卫山洞的人如果收受贿赂,私自放人进洞,会受到‘蒸闷猪’的惩罚,你想害死我吗?” 陈华不懂什么是“蒸闷猪”,便问那个小队长。 小队长告诉他:“蒸闷猪“是花家堡最严厉的惩罚之一,就是将违反规矩的罪人,五花大绑放到一个木制的蒸笼里,下面用铁锅烧一大锅水,将蒸笼放在铁锅上,下面不住地添加柴火,把人活活地蒸熟。 刘东方等人虽然胆大,但听到这样一种惨无人道的惩罚,身子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陈华见余得水、刘东方等人都脸上变色,笑道:“大家别怕。这种惩罚方式,现在听起来很残忍,其实是从我们老祖宗那里学来的。如果你们看过历史,就知道所谓的‘蒸闷猪’,其实就是我们古代的一种很常见的死刑方式,官方术语叫‘烹’。当初刘邦与项羽争天下,项羽捉到了刘邦的父亲,就准备‘烹’掉他,然后分一杯羹给刘邦吃。” 他这样说,其实就是想缓和一下现场的气氛,缓解一下余得水他们紧张害怕的心理。 刘东方也宽慰他们说:“我们是来花家堡做客的,只要不违犯他们的规矩,怕这些东西干嘛?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才能进入花家堡。” 陈华从背包里拿出那块“玄元令”,走到那个守洞的小头目身边,对他说:“长官,请你通报一下花家堡花二爷,就说天苍山无极门柳家弟子陈华前来拜访花家堡诸位师兄,有玄元令为证。” 那个小头目听他说有“玄元令”,有听他说是柳家弟子,眼珠子一下子瞪大了,接过那块黑黝黝的令牌,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阵,神色一下子恭敬起来,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对陈华说:“尊长好!花二爷今天早晨出谷去了,要晚上才回来。现在花家堡是大老爷管事,我马上给您联系花家堡管家,请他向大老爷请示。” 陈华知道他所说的“大老爷”,肯定就是花志英,忙向他道谢。 余得水等人本来以为今天没戏了,没想到陈华掏出那块铁牌后,这个凶巴巴的小头目竟然一下子恭敬起来,不由又惊又喜,脸上都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由于百草谷内四面环山,而且周围的山都高耸入云,完全阻挡了缅国和华国提供的通信信号,所以,谷内不能使用手机,只安装了固定电话线路。谷内与外界联系,就只能通过固定电话拨打长途。 在那个通往谷内的洞口,就有两部固定电话。那个小头目用其中一部拨通了花家堡管家办公室的电话,两个人在电话里叽叽咕咕一阵后,小头目回头问陈华:“尊长,管家问你的师父是柳家的哪位尊长。” 陈华忙答道:“我师父叫柳应龙。” 小头目又在电话里叽叽咕咕一阵,然后放下电话,笑着对陈华说:“尊长,恭喜您!刚刚管家说:大老爷得知您有玄元令,又是柳门主的徒弟,决定亲自到洞口来迎接您。请您和您的朋友在这小房间内稍作休息,喝几口茶,大老爷马上就会迎出来。” 陈华听他口里说出“柳门主”三个字,吃了一惊,忙问:“长官,你刚刚说什么?柳门主?谁是柳门主?” 那小头目用诧异的目光盯着他,反问道:“您不知道柳门主是谁?就是您的师父啊!您现在手里的玄元令,就是门主的信物。二十年前,我十岁的时候,曾经见柳门主手持玄元令到花家堡巡查,当时老堡主花耀红和夫人佘神君,都亲自到这洞口迎接。只可惜,那次巡查以后,柳门主就云游四方去了,再也无人见过他的踪迹。” 陈华听他说自己的师父竟然是无极门的掌门,震惊得半响说不出话来,瞪大眼看着那个小头目,良久才问:“既然我师父十几年都不在玄元观,那现在无极门的掌门是谁?” 小头目用怪异的目光盯着陈华,脸上露出一丝怀疑的神色:显然,他被陈华这些无知的问题给搞懵了。 在再次确认了一下陈华手里的玄元令后,小头目才继续解释说:“尊长,柳门主现在只是在外云游,又没有归天,无极门的掌门肯定还是他老人家啊!再说了,柳家是无极门的总舵,掌门人只能由柳家的人继任。而继任的信物,就是您手里这块玄元令。现在玄元令在您手里,肯定就不可能有其他掌门人啊!” 听到他这番解释后,陈华这才恍然大悟:无极门现在虽然分成了四个支派,但因为这个门派是柳家创立的,杨家、花家、白家都是柳家祖先的徒子徒孙分立出去的,所以,这三家现在还必须奉柳家为宗主,同时也要听柳家的号令。 而且,到现在为止,除了谋害师父的幕后黑手之外,无极门其他人可能都不知道师父早就亡故了。所以,花家堡的人看到玄元令,便以为是师父安排自己过来的,这才要如此隆重地迎接自己…… 想至此,他忽然又忆起了师父当初苦心教诲自己、两个人相依为命的情形,只觉得心里忽然一酸,眼眶也渐渐地红了。 余得水一直在旁边听陈华与那个小头目的对话。他对无极门有所了解,也知道柳家在无极门的地位,现在得知陈华竟然是柳家现任掌门人的徒弟,高兴得哈哈大笑,一把将刘东方拉到一边,眉飞色舞地说:“刘哥,这下好了。不管小公主在不在,我们现在都是花家堡的贵宾了。你知道吗?陈华兄弟是无极门掌门的徒弟,他的地位比什么花大老爷、花二爷都要高,这下我进百草谷,肯定能够多采一点珍稀药材出来了。哈哈哈!” 接下来,那个小头目殷勤地请陈华等人到洞口右边的守卫室内喝茶,又拿出水烟筒请陈华他们抽。 陈华和刘东方都抽不惯水烟,倒是余得水和他那两个同伴,一个人捧着一个大烟筒,“呲溜溜”地吸得不亦乐乎。 大概半小时后,洞内忽然传来“呜呜哇哇”的喇叭和唢呐声,好像还有笛子、锣鼓之类的乐器,就像农村里娶亲一样。 小头目有点惊讶地竖耳听了听洞里的乐器声,然后用羡慕的语气对陈华说:“尊长,您可真有面子。花大老爷动用花家堡全套乐器来迎接您了,这可是迎接贵宾的最高礼节!” 第九十三章 血灵芝 陈华等人听那个小头目说花志英动用了花家堡全套鼓乐来迎接他们,赶紧从房间里出来,站到了山洞门口。 几分钟后,一队人马从山洞里走了出来。 最前面是一匹高头大马,这匹马雕鞍彩辔、装饰华丽,马上的人身着锦袍,温文尔雅,笑容满面,猛一看就像电影电视里那些古代风流儒雅的书生。 不用说,这个儒雅书生模样的人,肯定就是花家堡现在的大老爷花志英。 在花志英身后,还有几匹马。紧跟在花志英后面的那匹马上,坐着一个身材瘦削、两颊无肉、目光阴鸷的中年人,也跟花志英一样,穿着一套中式袍褂,不过颜色是黑色的,一看就是管家或师爷一类的角色。 在管家模样的中年人身后,马上的人都穿着黑色的皮衣皮裤,头缠红布,脚蹬马靴,每个人肩上都挎着一把冲锋枪,应该是花志英的贴身护卫。 再往后,就是一些吹鼓手,有的在卖力地敲锣打鼓,有的在鼓着腮帮子吹唢呐和笙箫,一时间鼓乐喧天,笙箫盈耳,洞门口热闹非凡。 花志英下马后,摆摆手令乐队止乐,然后对陈华等人抱抱拳,笑容满面地问:“请问哪位是柳门主的高徒?在下花家堡花志英,特来恭迎!” 陈华忙拿出那块玄元令,也对他抱抱拳,说:“花大哥好,在下陈华,是柳应龙柳门主的关门弟子,有玄元令为证。花大哥如此盛情相迎,在下受之有愧!” 花志英接过那块玄元令,仔细看了看,递还给陈华,笑道:“陈老弟一表人才、英气勃勃,令人一见就油然而生亲近敬仰之意,怪不得能够成为柳门主的高徒。” 随后,他对后面一招手,几个护卫牵着六七匹马过来,花志英请陈华他们上马,然后又是鼓乐齐鸣,一行人往洞内而去。 陈华一路观察这个通往百草谷的唯一通道:约三米宽、十余米高,地面被修整得非常平坦,有点像没有硬化的乡村公路,可以三匹马并行。 走了大约一刻钟后,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个大山谷横亘在眼前,一直往里面延伸,根本看不到尽头。 在距离山洞洞口两里路左右的山谷正中,一座山岗突兀而起,将通往山谷里面的大道一分两半。 山岗不高,呈馒头状,上面有一座小城堡,外面是高高的围墙,围墙上可以站人,还有很多射击孔,可以看到墙上架设的机枪和其他武器。 城堡里面,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都是粉白墙、琉璃瓦,雕梁画栋,富丽堂皇——不用说,这肯定就是有名的“花家堡”。 一路上,陈华都在思考和判断:从花志英的衣着打扮以及那些充满了华夏民族特色的鼓乐来看,花家很可能是几百年前从中原迁徙过来的,并且一直保存了华夏民族的文化和风俗…… 跟着花志英走进一个宽大的会客厅后,陈华再次应证了自己的判断:在这个装饰得古朴典雅的会客厅里,两边悬挂着长幅对联,都是一些著名书法家的墨宝。对联两边,还有一些华夏古诗词摘录条幅。 会客室的家具也充满了华夏民族特色:古色古香的八仙桌、蒙着虎皮的太师椅、青花瓷茶具,在一张书案上,还摆放着文房四宝。 花志英招呼陈华等人坐下后,有两个侍女模样的古装女孩子端着茶盘出来,半跪着给陈华他们奉上了茶水,然后默不作声地退出去。 陈华见花家堡处处透出古意,忍不住含笑动问道:“花大哥,我也跑过不少地方,但像贵堡这样完整地保存了华夏古文化风俗的地方,却很少见。请问:花家尊祖是不是来自中原?” 花志英笑着点点头,说:“我们花家在百草谷的始祖,可以追溯到明朝洪武年间。洪武十五年,先祖茂山公以游击将军衔,跟随大将蓝玉、沐英攻打滇西大理国。平定滇省后,因害怕遭到大将军蓝玉案件的牵连,遂率领部众三千余人,进入百草谷,与谷内土著合婚联姻,此后世世代代在此居住。因为百草谷地形闭塞,外面的东西很难影响谷内的风俗,因此,几百年来,花家堡一直沿袭明代风俗。现在虽然有所变化,但传统的东西一直保存着。” 陈华点点头,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问道:“花大哥,您的表妹花敏小公主,住在哪里?我跟她是很好的朋友。这次来百草谷,其实也是应她的邀请而来。如果方便的话,我想请小公主接见一下我们。” 花志英愣了一下,说:“陈老弟,实在不巧:前不久,杜兰部落忽然派人前来花家堡传信,说他们部落正面临与另一个地方武装的战争,她的父亲为了鼓舞部落士气,要求她返回部落去。所以,她现在不在花家堡,要找她,只能去杜兰部落。” 陈华和余得水等人听说花敏已经回到她自己的部落去了,脸上露出了极度失望的表情,但仍不甘心地说:“花大哥,实话告诉您:我此次来花家堡,是有事相求。如果花敏小公主不在,可否让我见见佘神君老夫人?” 花志英盯着陈华看了几眼,摇摇头说:“很对不起,家母现在重病在身,一直昏迷不醒,无法见外人,请见谅!” 陈华失望地“哦”了一声。 余得水一心想要采药,便满面笑容地对花志英说:“大老爷,我也是小公主的朋友。当初小公主曾答应我:如果我跟陈华老弟一起到百草谷来,可以到谷内采一些珍稀药材出去。现在小公主虽然不在,但既然您跟陈华兄弟是同门师兄弟,您能不能让我去谷内采一些药材出来?那样的话,我们几个就没白来这一趟了。” 花志英听他说要到谷内去采药,沉吟了一下,点点头说:“好,我安排两个人带你们去灵芝沟,你们可以采两株血灵芝回去,算是我给这位陈老弟的礼物。” 余得水一听花志英答应他们可以采两株血灵芝回去,兴奋得满脸放光,不住声地向花志英道谢,然后又将嘴巴凑近陈华,压低声音说:“老弟,我们发财了!百草谷的血灵芝,一株在黑市上可以卖到三千万元,两株的话,至少都要卖半个亿。你的面子真是太大了!” 陈华心里却隐隐觉得有点不妥,但究竟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也不好扫余得水的兴,只好叮嘱他说:“等下到了灵芝沟,你一定要注意一点,不能太贪心。我听我师父说:花家堡的灵芝,那是稀世珍宝,轻易不会赠送外人。花大哥这么给我们面子,我们也不能让他为难,好吗?” 余得水忙点头说:“当然,我会有分寸的。” 随后,花志英叫来了两个家丁打扮的青年男子,吩咐他们带陈华等人去灵芝沟,然后抱歉地说:“陈老弟,在下还有点堡内事务需要处理,不能陪各位去灵芝沟了。晚上你们回到这里后,我再略备薄酒,请大家喝几杯,为你们接风洗尘。” 陈华等人再次向他表示感谢,然后便跟随那两个带路人往灵芝沟而去。 灵芝沟就在花家堡过去五里左右的一个山坳里,几个人骑马,十分钟不到就来到了沟口。 陈华看到:在沟口有一排木栅栏,很高,将进入灵芝沟的路封堵得严严实实。栅栏正中央有一扇门,正敞开着,门框上有一块警示牌,上面用朱砂写着几个触目惊心的大字:“偷菜灵芝者,杀无赦!” 走进木栅栏的大门时,陈华往左右张望了一眼,心里微觉奇怪:这里既然做了大门,为什么没有人守卫? 后来一想:也许是花志英预先打了招呼,撤走了这里的警卫,所以他们才能畅行无阻。 从栅栏门走进去没多远,陈华等人往两边一望,眼睛顿时都瞪大了:只见在左右两边的石壁上,每隔几米远,就生长着一株鲜红欲滴、蘑菇形状的血灵芝,最小的都有脸盆大,再大的就像笸箩、像巨伞了。 余得水兴奋得满脸通红,飞快地奔到一块石壁下,伸手攀住一株笸箩大的灵芝,用力一掰,就将它掰了下来。 就在这时,他们背后忽然传来一声断喝:“哪里来的野贼?竟敢偷采血灵芝,你们不知道花家堡的规矩吗?” 第九十四章 变故 陈华等人听到身后有人呵斥,都吃了一惊,转头一看,只见七八个身穿迷彩服、手持AK4突击步枪的士兵,呈半圆形站在后面,黑洞洞的枪口分别指住了他们几个人。 余得水手里捧着那株掰下来的灵芝,满面笑容地解释说:“各位军爷,我们采摘灵芝,是经过花大爷允许的。不信的话,你们可以问问两位给我们带路的兄弟,他们就是花大爷特意安排带我们过来的。” 说着,他就抬眼四处张望,想找到花志英安排的两个随从,请他们作证。 但很快,他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那两个刚刚还跟在他们身后的随从,早已不见踪影了。 刘东方等人刚刚只顾看那些难得一见的血灵芝,都没有注意到那两个随从。现在见他们忽然失踪,又见那几个士兵横眉鼓眼的,虎视眈眈地盯视着他们,心里不免都有点打鼓。 陈华虽然也感到有点蹊跷,但艺高人胆大,并不如何惧怕那几个士兵的枪口,镇静自若地走过去,笑着说:“军爷,我们确实是花志英花大哥的客人,是他亲口允许我们过来采摘两株灵芝的。不信的话,请哪位军爷到花家堡去问一下花大哥。如果我们不是经花大哥允许来采摘血灵芝的,甘愿接受任何惩罚。”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阴冷的声音忽然从士兵们背后传出来:“什么花大哥花大爷的?你们这帮外地蛮子,不知道花家堡现在是花二爷当家吗?没有我花二爷的允许,谁敢采摘血灵芝,就要按花家堡规矩处置。” 随着这声音,一个瘦高的身影从荼蘼架后面转出来。 陈华仔细一看那个人,心里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只见那个人勾鼻深目、目光阴鸷,赫然正是周英华的那个姘夫“阿杰”。 直到这时,陈华才猛醒过来:所谓的“阿杰”,原来就是周英华对花志杰的昵称。 花志杰偏着头上上下下打量了陈华几眼,“格格”一笑说:“小子,你这是应了一句古话: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上次在天江省城,被你侥幸逃脱了。今天你进了百草谷,看你还能逃到哪里去!” 随后,他对那几个士兵挥挥手,喝道:“都给我绑了,带到校场上去,向所有堡民宣布他们偷窃血灵芝的罪状,然后依照祖宗规矩,将他们全部处以‘蒸闷猪’的惩罚。” 余得水等人听说要将他们全部“蒸闷猪”,想起在洞口那个小队长向他们介绍的“蒸闷猪”的惨酷情形,吓得脸色惨白,双脚簌簌发抖,都用惊恐万状的目光盯着陈华,希望他想个办法出来。 陈华踏前一步,从裤袋里摸出那块玄元令,举在手里,喝道:“花志杰,你既然是花家子弟,肯定也是无极门弟子。你认识这块玄元令吗?这是无极门门主的信物。我师尊柳应龙是无极门现任掌门,也是你们花家堡的宗主。你如果敢加害这里的人,不怕担上欺师灭祖的恶名吗?” 陈华本来是不想出示这块玄元令的,但现在面对这么多黑洞洞的枪口,而自己与花志杰的混元功等级又相差了一大截,如果反抗,不仅会让刘东方余得水等人当场丧命,自己肯定也难以幸免。无奈之下,他只能拿出这块玄元令,指望花志杰能够忌惮自己的师父,就此罢手放他们走。 孰料,花志杰看到那块玄元令后,忽然仰头大笑,笑完后将脸一沉,斥道:“小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身上有玄元令吗?玄元令是掌门人的信物,只有掌门人持有,才能对门下弟子发号施令。你小子拿在手里,就是废铁一块,你以为能够吓唬住我吗?” 随后,他忽然将右手往前一探,将陈华手里那块玄元令抓在手里,左掌跟着拍出,一掌击打在他的胸口。 陈华没想到他会忽然出手偷袭,猝不及防之下,根本来不及闪避和格挡,被他一掌击在膻中穴上,只觉得胸口处气血翻腾,痛得钻心彻骨,头部一阵晕眩,身子一软,慢慢地跪倒在地上。 刘东方见陈华被偷袭,不由怒气填膺,明知不是花志杰的对手,仍冲过去,一记“双雷灌耳”,挥拳直击他的两边太阳穴。 花志杰冷哼一声,忽然飞起一脚踢在刘东方肚腹上,将他的身子踢得犹如放飞的纸鸢,在空中飘出两三米远,这才“砰”地一声掉落到地上。 随后,他将手一挥,喝道:“将这几个蛮子绑起来,带到校场上去。” 为了防止陈华反抗,他又弯腰点了他几处穴道,令他动弹不得,随后又亲自用牛皮筋绳子将他捆绑起来。 到了花家堡城墙外面的校场上后,花志杰吩咐将陈华等人绑在五根立柱上,然后命令两个士兵擂起鼙鼓,又令两个司号员吹响长号,召集谷内的堡民前来观看行刑过程。 在鼙鼓声和长号声响过不久,约有几百百草谷的居民骑马赶到了校场,在将台下团团围住,看着台上被五花大绑的陈华等五个“犯人”,不住地指指点点议论。 这个校场有几百年历史了,是花家堡堡主操练士兵、展示军威、誓师出征的场所,虽然经过了多次修葺,但仍然保持了原来的样貌,有将台、有旗杆、有演武场、有跑马道、有将帅休息室,所有功能一应俱全。 在将台的左边一角,有一个大灶台,灶台上摆着一只大铁锅,铁锅上有一个木制大蒸笼。灶台下面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几个士兵还在往灶台下面添加木柴,铁锅里的水已经翻滚沸腾,看上去触目惊心。 一个师爷模样的人站到将台边上,按照花志杰的授意,向下面的人宣布了陈华等人偷采血灵芝的罪状,并将余得掰下的那一株血灵芝展示给大家看,引来一阵阵愤怒的吼叫声:“蒸死这些外地蛮子!将他们剁碎喂狗!” 花志杰对几个士兵招招手,又指指陈华身边的余得水,说:“这株血灵芝,是这个蛮子摘下的,先将他蒸死!” 那几个士兵立即一拥而上,将簌簌发抖的余得水架起来,准备拖到蒸笼那边去。 陈华此时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被两个士兵架着才勉强站住,见他们要杀余得水,忽然高喊道:“花志杰,这几个人都是我鼓动他们过来的,并不知道花家堡的规矩。你跟我有仇怨,冲我一个人来,不要伤害他们。只要你放过他们,我随便你们处置。” 花志杰转头看着他,冷笑了两声,阴阳怪气地说:“小子,你还算有点骨气,你花二爷倒有点佩服你了!你既然愿意一个人承担,那我成全你。来人,把这小子架到蒸笼那边去,将他蒸死抵罪。剩余的四个蛮子,每人剁掉他们一只手,立即驱赶出百草谷。” 那几个士兵马上松开了余得水,转过来架住陈华,准备往蒸笼那边走。 就在这时,一个人忽然匆匆跑上将台,用惶急的声音高喊道:“老二,千万使不得!这位陈老弟是柳门主的关门弟子,如果将他处以极刑,到时候柳门主怪罪下来,我们花家堡担当不起啊!” 刘东方等人见这个跑上来阻拦的人,正是花志英,心里一喜,脸上都露出了死里逃生的欣喜的表情。 台下的人听到花志英的话,都吃了一大惊,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到了陈华身上,许多人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怎么回事?这个外地蛮子,怎么会是柳门主的弟子?” “柳门主已经失踪快二十年了,难道现在又回来了?” “花二爷难道不知道他是柳门主的弟子?如果知道的话,他还这样做,那是公然与柳家作对,难道不怕柳家报复吗?” 花志英汗流浃背地跑到陈华身边,对那几个架住他的士兵喝道:“快快松开陈老弟,给他解绑。他是花家堡宗主的徒弟,怎么能够这样对待他?” 花志杰冷冷地说:“大哥,你先问问这小子:柳门主现在到底在哪里?是生还是死?他那块玄元令,又是如何得来的?” 花志英愣了一下,转头望着陈华,问道:“陈老弟,志杰说得对,刚刚我只顾高兴,忘记向你问柳门主的情况了。现在既然他想要知道,那请你告诉他:柳门主现在云游到了哪里?他为什么要将这块代表他门主身份的玄元令交给你?” 陈华不好再隐瞒,便如实答道:“我师父他老人家在八年前遭遇意外,已经仙逝了。这块玄元令和他另外一些东西,是他临终前交给我的。” 此言一出,台上台下一片哗然。 第九十五章 地底囚牢 花志英听陈华说柳应龙已经去世,脸上露出惨然的神色,默然良久,问陈华:“柳门主是遭遇什么意外死的?留下什么遗言没有?” 陈华本想将师父遇害的过程说出来,但一转念,记起了师父临终前的叮嘱:不能将他的真实死因告诉任何人,尤其不能告诉无极门的人! 当时,他就觉得很奇怪:师父明明是被几个无极门高手围攻而死的,按道理,应该通知同门弟子给他报仇才对,怎么他却反复叮嘱自己不能将他遇害的真实原因告诉别人? 这个疑问,一直困扰了他很多年。 不过,他知道师父的话一定是有原因的,所以他一直谨遵师父遗嘱,没有跟任何人提及师父的真实死因。 因此,在听到花志英的问题后,他按照师父教给他的话,答道:“花大哥,我师父是在一座悬崖峭壁上采药时,不慎跌进万丈深渊,当场就去世了,没留下什么遗言。” 花志杰再次冷笑了一声,对花志英说:“大哥,据我看,柳门主就是被这小子给害死的。不然的话,他为什么要编出这样低劣的谎言?你想想看:柳门主的混元功等级是达到了六级的,而且他还身负‘一步蹑云’的绝顶轻功,怎么可能会从悬崖上摔下去?即使摔下去,只要悬崖上有什么借力的东西,比如树木、突出的石头等等,他也可以凭借这些东西保住自己的性命,怎么会轻易摔死?” 说到这里,他忽然用阴寒的目光盯住陈华,喝道:“小子,你老实交代:柳门主是不是你害死的?柳门主有两样宝物,一样是这玄元令,还有一样是混元珠。他的混元珠哪里去了?是不是被你私吞了?” 陈华听他忽然提起“混元珠”,心里忽然一凛,再次想起了师父临终前的嘱咐:“小华,我箱子里的那粒珠子,名叫‘混元珠’,是本门至宝,隐藏着本门的终极秘密。但自无极门创派祖师开始,历代掌门人都没有参透‘混元珠’的奥妙。我死之后,除了柳家的人之外,你不能跟任何人说你藏着这粒‘混元珠’。否则的话,一旦混元珠落入奸猾小人之手,将遗祸无穷。” 于是,他冷冷地瞟了花志杰一眼,说:“花老二,我没有你那样阴狠歹毒,为了谋夺别人的老婆和家产,不惜动用本门弟子去谋害无辜之人。我是我的恩师养大的,我的混元功也是他教给我的,我们两人情同父子。你现在信口雌黄说是我害死了他老人家,纯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以为你是那样的阴狠小人,别人也跟你一样忘恩负义吗?” 花志杰听他揭露他与周英华勾结谋害苏嘉瑶之事,不由恼羞成怒,忽然冲过来,甩手便狠狠地抽打了陈华几记耳光,气急败坏地吼道:“把他丢进蒸笼里去,马上给我蒸死!” 花志英忙走过来,将花志杰拉开,低声劝陈华:“老弟,那颗‘混元珠’是无极门的至宝,如果真在你手里,就拿出来给我们看看。这样的话,就可以证明你真是柳门主的徒弟,也是柳门主真正信任的人,说不定还是他选定的掌门接班人,志杰就绝对不敢对你怎么样了!” 陈华注意地看了花志英几眼,心里忽然涌起一个念头,但他并没有表露出来,只是很坚决地摇摇头说:“花大哥,我师父并没有将什么‘混元珠’遗留给我,我也从来就没有听他说过有这样东西。也许,他已经将这颗珠子交给柳家的人保管了,所以连我也瞒住了。” 花志英注意观察了一下陈华的脸色,见他好像不是在作伪,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惋惜的表情。 花志杰一直在凝神听他们的对话,见陈华一口咬死说他不知道“混元珠”之事,便对花志英说:“老大,还跟他啰嗦什么?柳门主肯定就是他害死的。我现在下令将他蒸死,为柳门主报仇。” 花志英忙劝道:“老二,你不可鲁莽行事!陈老弟手里既然有玄元令,而且他也确实练过混元功,就证明他与柳门主肯定有密切关系。柳门主是我们花家的宗主,如果这位陈老弟真是他老人家的徒弟,你将他处以极刑,到时候柳家怪罪下来,我们怎么解释?我看,在事情弄清楚之前,你最好不要按花家堡规矩处置他。” 花志杰睁大怪眼想了想,说:“也罢,今天我就听你老大一次,权且留下这小子一条狗命。不过,这小子的混元功也练到了第四级,我刚刚点他的穴道,只能保证他一个时辰之内没有行动能力,所以,必须得让他先吃点苦头,再将他关押起来。” 说着,他就对不远处一个穿得花花绿绿的少女招招手,说:“灵儿,你过来,让他尝尝你冰蚕蛊的厉害!” 陈华一听花志杰让那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过来给自己施放“冰蚕蛊”,心里一惊,猛然想起顾华林中蛊之事,忽然提气喝问道:“花志杰,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我问你:天华集团顾董事长身上的‘冰蚕蛊’,是不是你施放的?” 花志杰还没有回答,那个小姑娘已经蹦蹦跳跳来到了他面前,歪着头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细声细气地答道:“大哥哥,我爸爸不会放蛊。你说的那个老头子身上的冰蚕蛊,是我放的。我是我爸爸的乖宝宝,他让我对谁放蛊,我就对谁放蛊。你长得这么好看,我本来是不想给你放蛊的。不过,我又是乖宝宝,不能不听我爸爸的话。大哥哥,你看我好为难的,是不是?” 说着,她对陈华做了一个鬼脸,装出一副很为难的表情,但眉梢眼角都是一股邪恶的笑容,令人一见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陈华用冰冷的目光看着这个邪气十足的小女孩,冷哼一声,没有理睬她。 小灵见陈华脸上毫无惧色,还用锋寒的目光瞪视着她,忽然将小脸一板,倏地探出一只手掌,将长长的指甲在陈华左眼上一剜,顿时就将他的眼皮扯下来一块。要不是陈华本能地闪避了一下,只怕眼珠子都被她剜出来了。 在看到陈华左眼上鲜血淋淋后,小灵忽然拍着手“咯咯”笑了起来,笑完后,将右手在陈华鼻子下面一甩,一股细烟从她长长的指甲缝里冒出来。 顿时,陈华只觉得一股寒气从鼻孔里直钻进五脏六腑中,浑身的肌肉好像一下子就被冻僵了,身子开始控制不住地抖索起来。 幸好,这时候被花志杰封住的穴道,已经开始慢慢解开。于是,他赶紧运起体内的混元真气,努力与那股体内那股阴寒之气对抗,不让自己的五脏六腑冻结。 花志英不满地对花志杰说:“老二,你将冰蚕蛊施放到陈老弟身上,万一他抵受不住怎么办?你刚不是说要留他一条命吗?” 花志杰看了看陈华,冷笑道:“老大,我最看不惯你这老好人的怂样!我说了要留这小子一命,肯定就不会让他死。你自己看看:他现在正在用混元真气与蛊毒抗争呢,一时半会绝对死不了!他既然自吹是柳门主的徒弟,肯定有办法化解体内的冰蚕蛊毒,用不着你操心!” 教训了花志英一顿后,花志杰吩咐手下将刘东方、余得水等四人押到堡内的监牢严加看管,然后亲自押送陈华,从花家堡后面的围墙出去,来到了山岗半山腰的一块怪石嶙峋的平地上。 在一个由两块石头夹峙而成的缝隙里,花志杰命令两个士兵揭开地上的一块铁板,露出一个圆形洞口,直径约有一米左右。 随后,花志杰又令两个士兵解开陈华身上的绳子,用步枪顶住他的头,防止他反抗,喝令他走到洞口。 另外两个士兵拿来一根用煤油浸透的长绳,捆绑在陈华腰上,然后让他抓住绳子,慢慢地下洞去。 陈华此时被那股阴寒之气折磨得浑身无力,只能听任他们折腾,按照他们的吩咐,用双手抓住缠在腰间的绳子,蹬着光溜溜的洞壁往下滑去。 他的双脚刚刚踏到洞底,忽听上面传来“哔哔啵啵”的响声,抬头一看,只见缠住自己腰身的这根绳子,已经开始从上面燃烧下来,知道花志杰是怕自己利用这根绳子逃离这个洞,所以预先用煤油浸透,一等自己落地,就将这根绳子烧掉。 眼看绳子就要烧到自己腰部了,陈华赶紧手忙脚乱地将它解掉,丢到洞壁下,转身往里走了几步,睁大眼想看看里面的环境。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呛啷啷”一阵铁链响动,还没反应过来,一股巨大的气浪迎面朝他袭来…… 第九十六章 祖师爷 在下到地底囚牢时,陈华身上的穴道已经全部解开,虽然因为中了冰蚕蛊毒的缘故,运气还有点不畅,但行动已经比较自如了。 因此,当那股巨大的气浪毫无征兆地突然袭来时,他下意识地将身子往旁边一闪,同时挥起右掌,朝黑暗处一掌拍击过去。 两股真气在空中相撞,陈华忽然觉得对方的真气雄浑无比,汩汩然、滔滔然,连绵不绝地朝他迫压过来,令他立脚不稳,身子急剧地往后退,同时觉得胸口处像被一座大山压住,气都喘不过来。 “完了!原来姓花的王八蛋在洞底埋伏了一个这么厉害的高手,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取我性命。这个人功夫比我高了很多,看来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此时,陈华的后背已经贴到了洞壁上,退无可退,而对方的掌力还在加劲。无奈之下,他只能伸出双掌,拼力运起体内的混元真气,想跟对方做最后的抗争。 就在这时,他忽听黑暗处传来“咦”的一声,迫压在他双掌上的那股气流,忽然间如退潮一般,被对方猛地撤了回去。 陈华正在弯腰躬身全力抵御,没想到对方会突然撤力,猝不及防之下,身子往前面一倾,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就在这时,里面传来一个雄浑的、带一点苍老的声音:“小子,你师父是谁?是柳应龙还是柳应彪?” 陈华见对方一下子就听出了自己的师承来历,心里不由讶异无比。 从声音来看,对方应该是一个老者,。他既然知道自己是柳家的,而且直呼自己师父名讳,应该是无极门一位长辈。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何要攻击自己,但他还是很有礼貌地答道:“老人家,我的先师是柳应龙道长,他原是无极门的掌门人。” 对方听到“先师”两个字,忍不住“啊”了一声,失声叫道:“你称呼柳应龙为‘先师’?难道他已经死了吗?” “是的,我恩师在八年前因为一桩意外亡故了。对了,您是谁?您与我恩师很熟吗?” 对方沉默不语,但陈华从他的粗重的呼吸里,可以感受到他此刻正心潮起伏,似乎自己师父亡故的消息,对他的情绪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此时,陈华已经适应了洞底的光线,仔细观察了一下对方:只见他身材高大,头发很长,几乎垂到了腰部,脸上也被浓密的胡须遮盖,根本看不清他的本来面目。 在他两只脚的脚踝处,有两个很粗的铁环,将他的双脚拴住。连接铁环的,是两根手臂粗的大铁链子。这两根铁链子很长,好像从洞底的北面,穿透了洞壁,连接到了外面的某个固定的链栓上。 因为被铁链子拴住了脚踝,所以,他的活动范围只是一个直径约三米的半圆形地域。出了这个半圆,铁链子绷紧了,休想再移动半步。 在看清了这根铁链子之后,陈华不由后怕不已:刚刚要不是这根铁链子限制了这老者的步伐,以他那强横雄浑的掌力,只要再迫近两步,肯定会将自己当场击毙…… 老者沉默了片刻后,忽然对陈华招招手,用很温和的语气说:“孩子,你过来,我问你几个问题。” 陈华见他的语气忽然慈和起来,心里有点诧异,见他好像并没有什么恶意,便走过去,在他的铁链所及的范围外站定,问道:“老人家,你想问什么?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如实回答。” “嗯,我问你:你是几岁习练混元功的?又是怎么认识龙儿的?” 陈华听他叫出“龙儿”两个字,心里更是诧异,忙答道:“老人家,我是八岁开始习练混元功的。我是一个弃儿,养父母在我八岁时双双亡故。我恩师见我可怜,便收留了我,并开始教我习练混元功。我跟他一直生活了九年。” 老者点了点头,又问:“他是怎么死的?遇到了什么意外?” 陈华犹豫了一下,答道:“他是在山中采药时,不小心掉下悬崖——” “放屁!你这孩子,谁叫你说谎的?别人不了解龙儿,我还不知道?他可能有一万种死亡的方式,但绝对不可能是掉下悬崖而死。以他的混元功功力,再加上他的轻身功夫,即使不小心掉下悬崖,他也完全可以自救。你说老实话:龙儿到底是怎么死的?是不是被人害死的?” 老者不待陈华将谎话说完,忽然厉声呵斥起来。 陈华听他口口声声称呼柳应龙为“龙儿”,猜测他不是柳应龙的师尊,就是他的长辈,想起师父临终前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将自己的真实死因告诉柳家的人,便沉默不语。 老者盯着他看了好一阵,忽然叹息一声,用有点苍凉的声音说:“孩子,我来猜测一下吧:龙儿应该先是被人下了蛊毒,损耗了他的真气,随后,好几个混元功高手一起围攻他,最后将他打死,对不对?” 陈华猛然抬起头盯着他,内心里震惊无比。 老者的猜测一点没错:师父遇难的那天晚上,先是在卧室隔壁的小房间会见了一个蒙着面纱的女人。待那个女子出去后,师父就将陈华藏到了木板房的阁楼暗室里,并叮嘱他不管出什么事,都不能从阁楼里出去。 不久,陈华就听到房子下面的土坪里,传来“砰砰砰”的打斗声,便从阁楼爬到房顶,偷偷往下面张望,只见师父被几个黑衣人围在核心,正在用混元功恶斗。 而那个蒙面纱的女子,则站在一边观战。 此时,陈华已经有一点判断能力,看出那几个黑衣人功力等级并不高,如果是正常情况,这几个人肯定不是师父的对手。 但师父此刻却像喝醉了一样,脚步踉踉跄跄,身子歪歪斜斜,击出去的混元掌好像也绵软无力,很快就被那几个人击倒在地,口中鲜血狂喷。 陈华见师父受伤,再也忍耐不住,忽然从房顶跳下去,展开拳脚就想跟那些人拼命,但却被师父喝住了。 他记得很清楚,当时师父喝止住自己后,用微弱的声气对那个蒙面女子说:“阿琳,我知道你刚刚给我下了蛊毒,当时我本可以取你性命,但我并没有为难你。现在我命悬一线,你的仇也已经报了。临死前,我只有一个请求:这个孩子,身世非常凄苦,他也完全不知道你我之间的恩怨,更不知道你是谁。所以,请你饶他一命。” 蒙面女子沉默了一下,忽然用充满了怨毒的语气说:“柳应龙,按照你原来的卑鄙行径,此刻就是将你千刀万剐,也难消我心头的怨气。我也知道:你今晚是故意让我杀掉你的,你想以死赎罪,对不对?我告诉你:即使到了阴曹地府,我也绝对不原谅你!” 随后,她又转头打量了陈华几眼,说:“你放心去阎王爷那里报到吧,我的心肠没有你那么歹毒,不会像你一样对一个无辜的孩子下手。” 说完这句话,她就对那几个黑衣人挥挥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木板房…… 这段往事,陈华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没想到这老者一听到师父的死讯,马上就猜到了他是先被人下蛊,然后才被人围攻而死的,令陈华震惊得眼珠子瞪得溜圆,愣在那里半响都没有做声。 老者注意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知道自己猜对了,不由长叹一声,口里喃喃地说:“冤孽!冤孽啊!” 陈华借着从洞顶漏下来的光线,发现老者的眼眶里有泪光在闪动,而且那几声叹息里也充满了痛惜之意,忍不住问道:“老人家,您究竟是谁?和我的恩师是什么关系?” 老者盯着陈华看了几眼,嘴巴蠕动了几下,然后用异常悲怆的语气说:“孩子,我姓柳,名叫柳正坚。你的师父柳应龙,是我的大儿子。” 此言一出,陈华的眼珠子一下子又瞪圆了。 第九十七章 恩怨情仇 在陈华的印象中,恩师从来就没有提起过他的父亲,甚至很少谈及无极门以及柳家的情况。 没想到,这个被粗大的铁链子锁在花家堡地牢里的老者,竟然是自己的师祖。 这一点,令陈华既惊诧又难以置信。 “老人家,您真是我恩师的父亲?” “嗯,我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叫柳应龙,二儿子叫柳应彪。二十年前,我离开了玉龙崖,将掌门的位置传给你师父,令他执掌无极门和玄元观。没想到,这混账东西十几年前就离开了玉龙崖,而且还死在了外面。今天如果不是你告诉我,我还以为他一直住在玄元观掌管无极门的事务呢!” 柳正坚抖动着长须,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 陈华用疑惑的语气问:“老前辈,您既然是无极门原来的掌门人,为什么会被花家堡的人关押在这个地牢里?柳家是无极门的宗主和总舵,即使您不当掌门人了,花家也不能囚禁您啊!” 柳正坚听他语气里满是怀疑的意思,生气地将手里的铁链子抖了抖,喝道:“小子,你胆子不小啊!你称我‘老前辈’,却不肯叫我一声‘师祖’,是怀疑我的身份吗?” 陈华见他气得胡须直抖,忙说:“不敢!不敢!” 柳正坚见他口里虽然说“不敢不敢“,脸上却仍是一幅不相信的表情,忽然长叹了一口气,说:“我为什么会来到花家堡,为什么会被囚禁在这里,此事说来话长,一时半会也跟你讲不清楚。总而言之,你只要知道一点就行了:我老人家是自愿到这地牢里来的,也是自愿被囚禁的。” 陈华听他语气里颇有凄凉和落寞之意,虽然心里仍是疑窦丛生,却不敢再问,一声不响地站在那个半圆之外。 柳正坚见他不做声了,忽然对他招招手,说:“你过来。刚刚我跟你交手时,发现你中了冰蚕蛊毒,让我给你看一下。” 陈华犹豫了一下,往前面走了几步。 “孩子,伸出手来,我给你看看。” 陈华听他语气温和慈祥,就像一个老人家在跟自己疼爱的孙子说话一样,心里竟然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阵温暖,对他的疑虑之情也一下子消散了,依言将右手伸过去。 柳正坚将手指搭在他的脉门上,凝神探摸了几分钟,然后放下他的手,说:“你这蛊毒下得很浅,对你的五脏六腑和经脉损伤都不大,看来这是花家兄弟手下留神了。” 陈华忙说:“师祖,这是花老二干的,与花大哥无关,他还为我求情呢!” 柳正坚“哼”了一声,又问陈华:“你是怎么到花家堡来的?是不是你师父有遗言,让你来这里找我?花家那两个混蛋,你下来时他们也不打声招呼,我还以为是他们不耐烦了,安排人下来杀我呢!要不是我跟你对掌时,察觉你是柳家弟子,你现在可能就是一具死尸了。你说说:这两兄弟坏不坏?” 陈华奇怪地问:“师祖,花家兄弟不耐烦什么?为什么要杀您?” 柳正坚说:“那两个家伙,这两年来一直在缠着我问‘混元心经’的口诀和修炼方法,好多次说要将我接到上面去供养起来,前提就是将‘混元心经’传授给他们。你说,那两个小子那么坏,心肠那么歹毒,我能将心经传授给他们吗?让他们做梦去吧!” 陈华跟随师父习练混元功多年,却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混元心经”,不由奇怪地问:“师祖,‘混元心经’是什么?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柳正坚得意地捋捋长须,说:“这‘混元心,是我关在这里二十年,自己琢磨出来的一种快速提升混元功功力等级、发挥混元真气最大效力的方法,我把这方法编成了一套口诀,自己按照这办法习练,效果非常明显。只可惜,当初我自废功力,虽然琢磨出了‘混元心经’,现在的功力还只是六级。不然的话,我现在应该是八级的功力了。” 陈华听他说当初他“自废功力”,心里又是一惊,问道:“师祖,你为什么要自废功力?你当初练到了第几级?” 柳正坚没有答他的话,盘腿在一条圆圆的石凳上坐下来,又指指另外一条石凳,示意陈华也坐下,然后叹息一声,说:“孩子,我的事情很复杂,如果是外人听来,肯定会觉得很荒唐、很不可思议。不过,你是龙儿的徒弟,就跟我的孙子一样,我将这是告诉你也无妨。” 接下来,他就跟陈华讲了一个令他觉得匪夷所思的故事。 原来,柳正坚和花家堡老堡主花耀红年纪差不多,年轻时都在天苍山玄元观习练混元功,两个人的师父都是当时的无极门门主、柳正坚的父亲柳传鹤,而且他们都是柳传鹤几百弟子中的佼佼者。 本来,柳正坚和花耀红关系比较融洽。但是,后来他们同时喜欢上了一个蛊婆的女儿。这个蛊婆的女儿姓佘,名叫佘翠珍,当时只有十六岁,长得异常漂亮,而且聪明干练,令血气方刚的柳正坚和花耀红一见就魂飞魄散,两个人同时对她展开了爱情攻势。 佘翠珍因为年幼,加之柳正坚和花耀红都是翩翩美少年,所以在他们两人之中很难割舍。 于是,她便按照习武之人的规矩,让他们两个人当着无极门数百弟子的面,比武招亲,谁胜了就嫁给谁。 当时,柳正坚以为自己是赢定了的:因为花耀红虽然也是他父亲的徒弟,但基本功没他好,又比他晚入门一年,功力自然及不上他。如果两个人正大光明地比武,自己肯定能够战胜他。 孰料,在正式比武时,花耀红却暗暗从花家堡招来了他的一个妹妹,让她女扮男装混在围观的弟子之中。当比武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他那个会蛊术的妹妹暗暗靠近比武台,趁柳正坚不备,偷偷用指甲弹出一股可以令人肌体酥麻的花蛊,令柳正坚一下子骨软筋酥,被花耀红一掌打下台去。 当时,柳正坚并不知道自己中了蛊毒,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心情太过激动,所以败给了花耀红,只能垂头丧气地认输,并在两个月后,眼睁睁地看着佘翠珍嫁给了花耀红。 十年以后,柳正坚接任无极门掌门人,对花家的蛊术有了一定的了解,这才猛然察觉:自己那一次与花耀红比武,肯定是中了花家的蛊毒。 于是,他愤怒地以此责问花耀红。没想到,花耀红却坦然承认,并得意洋洋地说:比武并没有规定不能用计谋和暗招,而且现在木已成舟,翠翠已经成为了我的妻子,而且已经给我生儿育女,你难道还想再为了翠翠跟我比试一次? 柳正坚听到他这番厚颜无耻的话,不由怒气填膺,本想一掌毙了这个卑鄙小人,但想到佘翠珍现在已经有了五个孩子,如果成了寡妇,会连累她一辈子。 于是,他对花耀红说:姓花的,我给你二十年时间,等待你的孩子长大成人。二十年后的今天,我会到花家堡来取你性命! 二十年后,柳正坚果然将无极门掌门之位传给了大儿子柳应龙,然后孤身来到花家堡,凭一双肉掌打败花家堡一十三位六级混元功高手,并将花耀红击毙。 随后,他便对佘翠珍说:自己跟花耀红的恩怨已了,现在听任她处置,要杀要剐随她的便! 本来,他是做好了被佘翠珍杀掉的思想准备的。但最后,佘翠珍却并没有杀他,只是让他自己废去七成功力,并将他囚禁在了这个地底囚牢里面,每天令人给他送饭送菜,还安排人给他洗衣服,就这样一直囚禁了他近二十年…… 第九十八章 圈套 陈华听柳正坚在叙述他与花耀红以及佘翠珍的恩怨情仇时,只要提到佘翠珍的名字,语气便会不由自主地变得低柔,而且自始至终都是叫她的昵称“翠翠”,心里一动,问道:“师祖,我冒昧地问您一个问题:您对佘翠珍是不是一直没有忘情?您在她结婚三十年后,仍对她被花耀红用卑鄙手段夺走耿耿于怀,证明您一直在喜欢着她,对不对?” 柳正坚愣了一下,歪着头想了想,很坦然地说:“孩子,你很聪明,猜中了我老人家的心思。你说得没错:虽然翠翠嫁给了花耀红,我也结婚生子了,但那几十年中,我心里最喜欢的、最念念不忘的,还是翠翠。” 说到这里,他环顾了一下这个光线昏暗、地域狭窄的地下囚牢,喟然长叹一声,用很苍凉的语气说:“这二十年,我之所以心甘情愿地被他们锁在这个地牢里,过着这种老鼠蟑螂一样的生活,其实就是靠着对翠翠的想念支撑下去。我在这地底下,最幸福的时光,就是每月的十五日,翠翠会来到这囚牢的顶部,与我交谈一阵,让我看看她的面容,听听她的声音。” 说到这里,他忽然好像想起什么似的,急急地问陈华:“今天是阴历的几日了?按照我的计算,翠翠应该在今天来看我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来?” 陈华想了想,答道:“今天是阴历七月十五日。” “怎么回事?翠翠怎么不来看我?平时她每月的十五日正午,一定会来看望我的,到底出什么事了?” 柳正坚有点惶急地站起身,绕着石桌来回走动了几圈,焦躁地甩手跺脚,将拴住他脚踝的铁链子摔得“哗哗”作响。 陈华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他实情:“师祖,我在外面听说,佘神君前不久突然得了重病,情况很危急,现在正在接受治疗。所以,今天她肯定不能来探望您了。” “什么?翠翠得了重病?这怎么可能!上个月她来探望我时,还好好的,还说再过几个月,等她说服她的儿子了,就要将我接到上面去住,怎么一下子就病了?” 陈华见柳正坚神色大变,忙安慰他说:“师祖,人有生老病死,这是自然规律。佘神君现在也是快七十岁的人,忽然得病也很正常,对不对?” 柳正坚将眼一瞪,说:“你懂什么?翠翠自小习练蛊术,身体素质非常好,基本上是百毒不侵。而且,这百草谷有的是珍奇灵药,翠翠作为花家堡的主人,随时都可以服用那些延年益寿、祛除百病的灵药,怎么会突然病倒?” 陈华想想也对:花家堡有的是灵丹妙药,佘神君又是一堡之主,肯定会经常服用抵御疾病、增强体质的血灵芝之类的补药,怎么会突然大病不起? 这时候,洞壁西边忽然传来一阵响动,一缕光线从一个方形的孔洞透进来。 跟着,从方洞外面推进来两个长方形的饭盒——原来,这是地牢设计者预留的一个送饭的通道,大小正好可以容一个盒饭盒子进出,但人是绝对不能从这洞口爬出去的。 柳正坚忽然扑到那个洞口,朝外面吼道:“花志英,花志杰,你们放我出去!我要去看望翠翠!” 外面送饭的人没有理睬他,“啪”地一声关闭了孔洞外面的小铁门。 柳正坚又声嘶力竭地咆哮了一阵,终于知道这是在做无用功,颓然坐到石凳上,默然不语。 陈华将饭盒打开,见里面有鸡有鱼有野兔肉,还有两个青菜,伙食倒是不错,便将一个饭盒送到柳正坚面前,说:“师祖,现在是晚饭时候了,您先吃饭吧!” 柳正坚瞪了他一眼,沉默不语。 陈华低声劝道:“师祖,您跟花家兄弟有杀父之仇,他怎么会放您出去探望他们的母亲?依我看,您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将自己的身体养得棒棒的,然后再想办法自己出去,就可以见到佘神君了。” 柳正坚将脚上的铁链一拽,苦笑一声说:“我自己出去?你看看这是什么?这根铁链子,是用精钢打造的,直径有八公分,我就是将混元功练到最高级,也无法挣脱这根链子,你让我怎么出去?” 说到这里,他忽然看了看陈华,眼睛一亮,将手一拍说:“孩子,你看我好糊涂。你不是没有被铁链锁住吗?只要你能够出去,打败花家兄弟,就可以将我放出去了,对不对?” 陈华被他说得一愣,苦笑了一下,摊摊手说:“师祖,你刚刚跟我交手时,已经试出我的功力了:我现在充其量就是混元功四级水平,花老二比我高了两个等级,他一个人就可以将我打败了,如果再加上花志英,我不是出去送死吗?” 柳正坚说:“孩子,你别怕。我刚刚不是告诉你了吗?我现在已经参透了一种快速提高混元功功力、提高混元真气威力的心法,就是‘混元心经’。这么跟你说吧:你只要领悟了‘混元心经’,原本要苦练两年才能提升一次的等级,现在两个月就可以做到。而且,‘混元心经’可以大大提高你体内的混元真气威力。比如你现在是四级功力,但如果领悟了‘混元心经’,在实战时,你就有可能发挥出六级混元功的威力。” 陈华心里有点不信,但不想扫他的兴,便说:“师祖,您先吃饭吧!吃过饭后,我再跟您学习‘混元心经’。” 柳正坚却耐不住了,一把抓住陈华的手,说:“不行,你现在先跟我学习‘混元心经’口诀,你将它背熟了,我们再吃饭。吃完饭后,我向你详细讲解心经的含义,你睡觉时慢慢领悟。” 说着,他就按住陈华准备拿筷子的手,摇头晃脑地念起了“混元心经”的口诀:“冷冷清清,出我元神。三台护我,我禀胎星。乾坤南北,日月星生。北斗之下,罡星魁神……” 他刚念到这里,忽然呼地从石凳上站起来,扑到背后那个送饭的方形孔洞边上,对着外面厉声喝道:“是哪个兔崽子在外面偷听?报上名来!” 原来,他在洞内待久了,又是混元功顶尖高手,所以听力、视力比陈华他们更要敏锐。 刚刚在给陈华传授“混元心经”口诀时,他忽然隐隐约约地听到空洞外有细微的呼吸声,知道有人在隔墙偷听,所以便扑过去厉声喝问…… 他的呵斥声刚停,外面忽然传来一声长笑,跟着,就传来了花志英的声音:“老宗主,偷听两个字,说得太不堪了吧!我多次向您求教,想请您传授我‘混元心经’口诀,您却总是推三阻四的。刚刚您在里面咆哮,说要出去看我母亲。其实,这事也容易:只要您将‘混元心经’传授给我和志杰,我们马上将您放出来,像供菩萨一样供养着你,而且让您每天看到我母亲。怎么样?这个条件不苛刻吧!” “我呸!你做梦去吧!你们两兄弟的德性我还不了解?如果将心经传授给你们了,无极门将来还有安宁的日子吗?你们两个狼心狗肺的兔崽子就等着吧,总有一天,老子会按照无极门的规矩,将你们这对欺师灭祖的畜生兄弟破腹挖心!” 花志英一点都不为他的话动怒,继续用那种笑哈哈的语气说:“老宗主,现在志杰将你的徒孙送到你身边来了,让他来陪你说话,服侍你吃饭穿衣,总比你一个人孤孤单单在这牢里舒服吧!我们对你这么好,你却恶语相向,是不是有失你老宗主的风度?哈哈哈!” 直到此时,陈华才察觉:柳正坚的判断一点没错,这个花志英,果然是一个口蜜腹剑、笑里藏刀的伪君子!这么说来,当初他大张旗鼓到山谷外面去迎接自己,又允许余得水等人去采摘血灵芝,全部都是他与花志杰预先设立的圈套,目的就是让他们去违犯花家堡的规矩,然后找个借口将自己关押起来。 而他们之所以要将自己与柳正坚关在一起,就是希望柳正坚能够传授自己“混元心经”,他们则伺机偷听,想用这种办法将“混元心经”学到手…… 当想通了其中的关窍之后,陈华心里不由生出了一股怨怒之气,暗暗攥紧了拳头,在心里发誓:“花志英、花志杰两个王八蛋,老子只要有出洞的一天,一定让你们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第九十九章 混元心经 因为担心花志英还在外面偷听,柳正坚便不再传授“混元心经”,与陈华一起吃饭。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到花家堡来?” “师祖,我叫陈华。我有一个长辈被人下了冰蚕蛊毒,本想来花家堡寻求帮助,没想到我那个长辈的蛊毒,就是花志杰派人下的。” 然后,他就将花志杰与周英华谋夺顾华林财产、屡次派人暗杀苏嘉瑶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给了柳正坚听。 “哼,花耀红的这两个王八蛋儿子,性格完全跟他们的父亲一样,阴狠毒辣、唯利是图、不择手段。我怀疑,翠翠这次突然发病,也是这两个龟孙子害的。上次翠翠来看我时就说了:花志英屡次要她交出管理花家堡的权力,退休在家颐养天年,让他们两兄弟掌管花家堡事务。现在看来,应该是翠翠不愿意交权,所以花家兄弟对她下了毒手。” 陈华有点不解地问:“佘神君不是放蛊很厉害吗?花家兄弟如果要害她,难道不怕她放蛊?” 柳正坚摇摇头说:“孩子,你师父没跟你说过吗?习练混元功的人,只要功力超过五级,就能做到百毒不侵。据翠翠说:花家兄弟这几年与黑山杨家打得火热,从他们那里学到了一种提高混元功力的邪法,叫什么‘烈焰掌’。这种功法与我的‘混元心经’一样,可以在短期内迅速提高习练者的功力。我估计,他们两兄弟都习练了‘烈焰掌’,所以功力提高很快,应该都超过五级了。因此,翠翠的蛊术就奈何他们不了了。” “师祖,如果花家兄弟习练了‘烈焰掌’,为什么还要来想方设法偷学你的‘混元心经’?他们只要习练‘烈焰掌’不就行了吗?” “这里面有一个缘故:‘烈焰掌’虽然可以短期内快速提升功力,但因为这是一种类似于‘火上浇油’的邪法,所以对习练者损伤也很大。如果常年习练这种邪法,到一定程度后,会走火入魔,最终将体内的混元真气变成一团焚烧自己的烈焰。而我的‘混元心经’,是根据祖师爷流传下来的正统修炼方法领悟出来的,既可以快速提高功力,有没有任何副作用。我估计:花家兄弟现在已经有点走火入魔了,所以急于从我这里学到‘混元心经’,想要让他们的修炼走上正道。” 陈华“哦”了一声,心里渐渐地萌发了一个强烈的愿望:一定要从师祖这里学到“混元心经”,在短期内将自己的功力提高,然后想方设法从这个地底囚牢出去,打败花家兄弟,救出刘东方、余得水等人…… 从这天晚上开始,柳正坚便开始向陈华传授“混元心经”。 为了防止花家兄弟偷听偷学,每天柳正坚都选择在凌晨三点左右,让陈华与他并头睡在他那张木板床上,将嘴唇附到他的耳朵边,以极细微的声音将口诀传授给他,并向他解释每一句口诀的含义和真气运行的方式。 令柳正坚惊喜的是:陈华不仅领悟力特别强,而且他的经脉和穴道,好像天生就是为习练“混元功”而生成的,一些别的人很不容易打通的经络关窍,只要告诉了他运气的方法,在几个时辰之内,这些经络和关窍就会被打通。 因此,大概七天以后,陈华不仅将“混元心经”背得滚瓜烂熟,而且基本掌握了利用心经加速真气运转、提升真气威力的方法。 与此同时,柳正坚还发现:陈华体内的先天元气,好像特别充足,几乎可以用“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来形容。而这种与生俱来的先天元气,是生成混元真气的源泉和基础。 为了让陈华充分理解“混元心经”提升功力的原理,柳正坚给他打了一个比喻:“孩子,我们习练混元功,其实就是在开发利用我们本身的先天元气。这就好比在地上打井:我们的先天元气就像水源,本来深埋在地下。普通的人由于经脉不通,先天元气就像埋在地下的水源一样,无法被我们利用。 “但是,我们习练混元功、打通了任督二脉后,就好比在我们身上打了一个井口,先天元气可以转化为混元真气,从这个井口喷射出来,既可以伤人,又可以治病。 “普通的混元功修炼方法,就好比用锄头镐锹在慢慢地扩大井口,体内的先天元气只能一点一点地开发出来,所以功力等级提升很慢。但如果习练了‘混元心经’,就像用大型钻机在打井一样,可以在短期内,快速地将你体内的先天元气开发出来,并形成巨大的气流——你明白这个道理了吗?” 陈华默默地体会了一下他那个比喻,只觉得非常形象、非常贴切,心里对“混元心经”的领悟又加深了几分…… 就这样,祖孙俩在地底囚牢度过了将近一个月的时光。 由于陈华领悟力特别强,加之习练混元功的基础又特别好,所以,在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他的功力突飞猛进,从第四级跃升到将近第六级了。 而且,因为习练“混元心经”的缘故,他体内的混元真气的威力,几乎成倍增长。也就是说:他的功力等级虽然只有五级多,但如果以“混元心经”将真气运行起来,其威力几乎等同于七级高手发出来的掌力。 当感觉到自己已经具备打败花家兄弟的实力之后,陈华便开始想方设法,准备利用自己的功法冲出囚牢。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这个囚牢真的就是“铜墙铁壁”:顶高约五十米,直上直下,洞壁又是光溜溜的混凝土结构,根本无处借力,就是壁虎也无法爬上去。而且,顶部洞口还盖了一块很厚的钢板,是从外面上锁的,即使爬到了顶部,也无法打开那块钢板。 他也曾试着用掌力想去冲开那些洞壁,但每次一掌击打过去,只能震碎一些混凝土,露出里面厚厚的钢板,再想打破钢板,就是天方夜谭了…… 柳正坚也担心佘翠珍的安全,只想早点将陈华送出去,让他去救她,但面对这精心设计的钢铁囚笼,他也和陈华一样,根本无计可施。 这天晚上吃过饭后,陈华与柳正坚对坐在一起,愁眉不展地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又不时抬头看一眼洞壁和洞顶,两个人忍不住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隐隐约约地传来了鼓乐吹打声。 “****姥姥的,花家那两个王八蛋不知又在接待杨家哪个混账东西了。自从老子被囚禁后,花家和杨家是越来越不把玉龙崖柳家放在眼里了。哪天老子要是出去了,非灭了这两家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不可。” 柳正坚气愤愤地骂道。 骂完后,他又转眼看着陈华,说:“孩子,你是我儿子的徒弟,现在有跟我学了‘混元心经’,既算我的徒孙,又可以算是我半个徒弟。当初你师父将玄元令和‘混元珠’传给你,估计也是想等你功力提高后,到天苍山玉龙崖重振柳家,甚至还有可能是想让你接他的掌门人之位。 “所以,如果你能从这里出去,一定要去玉龙崖玄元观柳家堡,去找我的二儿子柳应彪。他是一个懦弱的人,习武也没有一点天赋,与你师父天差地别。如果他现在功力提高了,可以胜任掌门人了,你就辅佐他执掌无极门;如果他还是庸庸常常的,不能担当振兴柳家的重任,你就取而代之,做无极门的掌门人。” 说着,他就从腰带上取下一个小小的翡翠印章,递到陈华手里,用很郑重的语气说:“这个翡翠印章,是我执掌无极门时的专用印章,上面有我的名字。这个翡翠印章有一对,另一个存在柳家堡。如果柳家的人不服从你,你拿出这个印章,他们就会相信了。” 陈华忙说:“师祖,这怎么行?我听师父说:无极门的掌门,历来都是由柳家的嫡派子孙担任。我是一个外人,怎么可以去任掌门人?” 柳正坚把眼一瞪,说:“怎么不行?你告诉过我:你是一个孤儿,又与龙儿一起生活了七八年,你们师徒俩情同父子。既然这样,你可以认龙儿为父亲,认我为爷爷。到时候你去柳家堡,就说你是龙儿的儿子,名叫柳华,再带上我这个翡翠印章,他们就不敢说什么了。” 陈华虽然觉得这样有点不妥,但见柳正坚吹胡子瞪眼的,不敢违抗,只好接过了那个翡翠印章。 就在这时,两个人忽然听到洞顶的铁板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随着“咯吱咯吱”的细响,铁板竟然慢慢地移开了,一缕月光从洞顶照射下来。 柳正坚先是一惊,脸上忽然露出狂喜的表情,仰头喊道:“翠翠,是你吗?你终于来看我了吗?” 第一百章 料事如神 陈华听柳正坚忽然出生叫喊,忙一把捂住他的嘴,低声说:“师祖,别出声!如果上面的人真是来救我们的,你这么一喊叫,不是给外面的认报信吗?” 柳正坚忙止住了声音,仰起头呆呆地望着上面,满眼都是渴盼的表情。 不久,上面又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随后,一根长绳从洞顶悬吊下来,停在了离洞底一米五左右的高度。 紧跟着,上面又传来一个女孩子急促的低喊:“陈先生,请抓住绳子爬上来,快!” 陈华和柳正坚听到这个陌生的女子声音,都是一愣,互相看了一眼,脸上都露出茫然的表情。 柳正坚毕竟做过多年的掌门人,见多识广,判断能力很强。 所以,在片刻的愣怔后,他马上就想到了一种可能,赶紧推推陈华的身子,低声说:“快爬上去!如果我估计得没错,这女孩子应该是翠翠的亲信,她是来救你的!” “师祖,我走了,您怎么办?” 陈华稍稍迟疑了一下。 “你管我干什么?只要你上去将花家那两个龟孙子打败了,救出了翠翠,还怕我出不去吗?” 柳正坚生气地低声呵斥道。 陈华听柳正坚这样说,不再犹豫,一把抓住绳子,将身子往空中一纵,双脚蹬踏在洞壁上,施展开“梯云纵”的轻功,像一条矫捷的游龙一样,飞快地爬到了洞顶,跳出了洞口。 此时正是阴历八月十三,月亮早早地升上了东天,外面一片银白色。 借助月光,陈华看到一个身穿侍女装的少女站在洞口,那根悬吊进洞里的长绳被她牢牢地拴缚在附近的一个松树上,在她身边,还躺着四个手持自动步枪的士兵,应该就是花家兄弟派来守这个洞口的,看他们现在的样子,应该是被这个少女用什么手段杀掉了。 陈华在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后,这才仔细地看了看那个少女的脸,心里不由一惊:这个少女,正是那天自己刚进入花家堡时,花志英安排给他们敬茶的几个侍女中的一个。 “小姐,谢谢你来救我。麻烦你告诉我一下:佘神君老夫人现在在哪里养病?我想去探望她老人家一下,请小姐给我带带路。” 陈华相信柳正坚的判断是对的,所以便直截了当地要求那个女孩子带自己去找佘神君。 那少女抿嘴一笑,低声说:“陈先生,我不是什么小姐,我就是一个小丫鬟。你以后别叫我小姐了,我担当不起。花家堡的人都叫我小螺,以后你也叫我小螺吧!” 随后,她就转身带着陈华往山岗下面走去。 陈华一边跟她走,一边低声问:“小螺,你带我去哪里?” “去见老夫人。今天晚上花家两位老爷宴请黑山杨家的大老爷,同时提前庆祝中秋节,很多警卫和军官都放假喝酒去了,所以警戒比较松弛。我们得快点走。如果被他们发现了,你我都会没命!” 小螺一边急匆匆地往山岗下走,一边跟陈华解释着。 陈华“哦”了一声,又问:“小螺,你不是在花志英身边给他端茶待客的吗?怎么突然来救我了?” 小螺迟疑了一下,答道:“陈先生,我曾经听花敏小公主提起过你,知道你是个大英雄,也知道你是柳应龙门主的徒弟,所以有些事我不必瞒你:我虽然一到花家堡就在大老爷身边服侍,但实际上,我在八岁的时候,就被老夫人秘密收为徒弟,跟她学习了好几年的蛊术,但我跟老夫人的师徒关系,除了小公主之外,再无任何人知晓。” 陈华是个聪明人,一听小螺的解释,马上反应过来了:“我明白了:佘神君老夫人早就知道她两个儿子迟早会不服她的权威,所以,她就安排你到花志英身边,伺机探听他和花志杰的阴谋,并及时向她秘密汇报,对不对?” 小螺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说:“没错!我十三岁那年,让一位与花志英关系好的亲戚向他推荐我去做丫鬟,他见我做事勤谨,寡言少语,便一口答应了,到现在他都不知道我是老夫人的人。” 陈华想起佘神君和花家兄弟母子之间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就是为了百草谷的统治权,心里不由生出一股寒意:看来,权力真的是一种强大的腐蚀剂,可以腐蚀掉友情,腐蚀掉道义,甚至连骨肉亲情都可以腐蚀掉,难怪历史上会出现那么多为了争皇帝宝座,而父子反目、兄弟相残的悲剧,就连一代明君李世民也不能例外…… “小螺,你今天来救我,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佘老夫人安排你来的?” “是老夫人安排的。你们一个月前刚到花家堡时,我就知道你是来找小公主的,便向老夫人秘密报告了。老夫人听谁你是小公主的朋友,而且还是柳门主的徒弟,当时就叮嘱我:一定要想方设法救你出来。只要你出来了,就有办法救她了。” 陈华惊讶地问:“你是说让我去救老夫人?难道她真的被花家兄弟囚禁了?怪不得我师祖一直在说老夫人不会得病,肯定是花家兄弟害的,他老人家果然料事如神。” 小螺一边迈着细碎的步子快步往前走,一边恨恨地说:“这两个畜生,他们不仅囚禁了老夫人,还用混元功将她的双腿震断了,并将她关押在红杉林的木屋里,安排几个心腹守着,并欺骗堡民,说老夫人是得了重病。我本来几次想对几位管事的军爷说明真相,却被老夫人阻止了。” 陈华忙说:“小螺,老夫人阻止你是对的。现在花家堡是花家兄弟当权,那些管事的军人即使原来敬服老夫人,但保不定会被花家兄弟收买或者压服。你如果去找他们揭露此事,很可能连你的性命都丢掉。” 小螺转过头来,飞快地看了陈华一眼,眼睛里流露出佩服的神情,点点头说:“老夫人当初也是这样劝我的。她说:人心都是自私的、善变的,而且大部分人都是见风使舵的。原来她是一堡之主,堡民们和管事的都畏服她。但现在,她已经是一个无法行动的老太婆,所以别指望堡内再有人去帮助她、救她,只能依靠你或者柳家堡其他的人。” 此时,距离关押佘神君的红杉林已经越来越近。小螺忽然转过头,有点担心地问陈华:“陈先生,你现在的混元功功力到了几级?你在洞底一个月,跟你师祖学了‘混元心经’没有?” 陈华吃了一惊,瞠目结舌地看着小螺,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师祖会‘混元心经’?” 小螺笑了笑,说:“我当然不知道,但老夫人知道啊!实话告诉你吧:我本来早就想来救你的,但被老夫人阻止了。她告诉我:你如果真是柳应龙门主的徒弟,那就是柳正坚老门主的徒孙。所以,老门主一定会将‘混元心经’传授给你。” 陈华听到这里,忍不住惊讶地“啊”了一声,凝神听小螺继续讲下去。 “老夫人估算:即使你再聪明、领悟力再强,也得一个月左右,才能利用‘混元心经’将你的功力提高一到两级。也只有到这时候,你才有可能打败花志英和花志杰。所以,她叮嘱我至少要等一个月,才能找机会去救你。今天晚上,我见老夫人估算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正好花家兄弟又宴请杨家的大老爷,所以我没有再去请示老夫人,便直接从宴会厅赶到囚牢洞口,用蛊毒杀掉了四个守卫,将你救了出来。” 陈华没想到佘神君如此老谋深算、料事如神,心里叹服不已,便说:“小螺,你放心,我确实已经习练了‘混元心经’,功力也大大提高了。如果不出意外,花家兄弟应该不是我的对手。” 小螺点点头,说:“你的功力有没有长进,等下就可以验证了:再过几分钟,我们就要进入红杉林。在关押老夫人的木屋前面,有一道关卡,关卡上有两明两暗四个守卫:两个人守在关卡上,另外两个人隐藏在杉树林里。这四个人是花志英最得意的徒弟,混元功力都在四级以上,有一个还达到了五级。所以,我的花蛊奈何不了他们,只能依靠你的混元功去干掉他们。” “这里既然有守卫人员,平时你是怎么进去与佘神君商量报告的?”陈华有点奇怪地问。 “我因为平时做事谨慎,沉默寡言,所以很得花志英信任。所以,老夫人被关押后,花志英便让我每周去小木屋两次,给老夫人换洗衣服,打扫卫生,收拾铺盖,正好给我提供了便利条件。” 陈华“哦”了一声,见已经来到了红杉林的边缘,便不再做声,放轻脚步跟在小螺身后,沿着一条碎石路走进了红杉林里面。 石子路拐了几个弯后,在银色的月光中,陈华看到不远处矗立起一栋三层楼、雕梁画栋的木房子。 就在这时,前面几米处忽然传来一声断喝:“什么人?站住!” 跟着,就传来了拉枪栓的“咔咔”声。 第一百零一章 佘神君 小螺听到听到对面的吆喝声,镇静自若地答道:“曹连长,我是小螺,今晚大老爷和二爷宴请客人,让我和这位大哥给老夫人送一点吃的东西过来。▲∴,” 说着,她就想像变魔术一般,从她宽松的衣襟里面掏出一个小木盒,捧在手里,径直朝关卡走过去。 陈华知道对方也是混元功高手,便隐藏了眼睛里的精光,故意装出一副憨憨傻傻的样子,亦步亦趋地跟在小螺身后。 那个曹连长对小螺非常熟悉,见她捧着一个木盒过来,脸上露出淫邪的笑容,色迷迷地说:“小螺,你今晚穿着这套衣服,可比原来更漂亮了。来来来,先让曹爷亲一个,再留下一点好吃的,我就让你过去。不然的话,你就别想过这个关卡。” 小螺笑道:“曹连长,我知道你们在这里守卡很辛苦,别人都在那里大吃大喝,你们却只能忍饥挨饿。所以,我给四位带来了一壶杜仲酒,还有一包下酒的咸花生。请您将林子里另外两位长官叫出来,你们将就一点,轮流喝口酒吧!” 说着,她又像变魔术一般,从衣襟的另一边掏出一个小巧的酒壶、一包用锡纸包着的花生,递给了曹连长。 陈华没想到小螺那个衣襟下面居然藏了这么多东西,转念就明白了:这些酒和花生里面,肯定藏了蛊毒。虽然她的蛊毒不足以杀死这几个混元功四级五级高手,但至少可以让他们受到一点伤害,还可以将藏在树林里的两个暗哨给引出来。 想至此,他暗暗攥紧了拳头,只等酒里的蛊毒发作,就开始攻击…… 曹连长等人根本不知道小螺会放蛊,毫无防备地接过酒壶和花生,眉开眼笑地对红杉林里面招招手,喊道:“两位兄弟,都出来喝两口吧!难得小螺这么孝敬,别辜负了她这份心意!” 随着这喊声,两个身背自动步枪的汉子从两棵杉树上跳下来,嬉笑着来到了曹连长身边,四个人轮流抱着酒壶喝了起来,边喝边用咸花生下酒。 小螺估计酒里的蛊毒就要发作了,悄悄往旁边挪动了几步,一方面防止曹连长等人察觉后攻击自己,另一方面也给陈华攻击他们留出了空间。 曹连长在喝了几口酒后,不经意地看了陈华一眼,猛然感觉到有点不对劲:对面的这个年轻人,怎么一直低垂着头?还有,他身上怎么会有一股这么强横霸道的劲气?难道是自己喝多了,产生错觉了? 他刚刚想到这里,忽然觉得肚腹内一阵绞痛,与此同时,耳边听到另外三个同伴嘴里也发出了痛苦的呻.吟之声,一个念头如电光石火般从他脑海里划过,忽然大吼一声:“兄弟们,这两个人是奸细,快动手!” 他的话音刚落,突见对面那个年轻人猛然抬起头,目光里迸射出一股逼人的寒光,右掌一挥,一股强大的掌力如排山倒海般向他迎面袭来。 曹连长是五级高手,虽然遭到突袭,腹内也疼痛难忍,但反应非常快,在那股威力惊人的真气击打到自己身上之前,突然将躯体就地拔起,往后面接连几个倒纵,避开了陈华第一波打击。 陈华在地牢里憋屈了一个月,早已怒气填胸,又刚刚学会了“混元心经”,想要试试其威力。 因此,在曹连长躲开了第一掌之后,他也跟着他在空中几个飞纵,再一次欺近对方,双掌齐出。顿时,四周的空气都被他那强横无比的掌力震荡得“嗡嗡”作响。 另外三个功力比曹连长低的守卫,被陈华那声势骇人的掌力震慑得目瞪口呆,竟然忘记了肚腹内的疼痛,也忘了要掏枪反抗,傻呆呆地站在旁边。 其中距离陈华稍近的那个家伙,功力最低,被陈华掌风一扫,竟然一个趔趄,仰头栽翻在地。 曹连长刚刚一鼓作气接连往后面纵跃了五六米,却没料到陈华如影随形,竟然跟着就飞纵了过来,而且在空中还击出了两掌,情急之下,也顾不得立足未稳,挥起双掌硬碰硬格挡。 双方掌力相交,只听“咔嚓”“咔嚓”两声,跟着就传来“啊”地一声惨呼,曹连长的双臂被陈华那股刚猛无俦的掌力生生折断,胸口也被击中,口中鲜血狂喷,身子就像断线的风筝,斜斜地飞出老远,“砰”地一声撞在一棵红杉树上,顷刻间就呜呼哀哉了! 另外两个守卫见陈华两招就将他们中功力最高的曹连长打死,而他们体内又中了小螺的蛊毒,不由吓得心胆俱裂,忽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一边叩头一边求饶:“小螺姑娘,大英雄,请你们饶了我们的狗命!我们也不想背叛老夫人,都是花志英花志杰两兄弟逼的。我们愿意追随两位,一起去见老夫人,跟你们去消灭花家兄弟两个逆贼!” 陈华此时满肚子邪火,哪里听得进他们的求饶?挥掌便想将他们两人毙掉。 小螺忙低声喊道:“陈先生,请你饶了他们吧!我们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这两个人留着有用。你放心,等下见了老夫人,他们绝对不敢再背叛了!” 陈华想了想,点了点头,走到那个被自己的掌力震倒在地的守卫身边,挥起右掌在他的头顶上轻轻一拍。只听“啪”地一声,这个家伙的脑袋就像被石头砸烂的西瓜一样,红的白的液体流了一地,哼都没哼一声就一命归西了。 在拍死这个家伙后,陈华用锋利的目光盯着那两个簌簌发抖的守卫,低声喝道:“你们两个家伙为虎作伥、助纣为虐,本来我是不想留你们的性命的。小螺姑娘心软,暂时寄下你们两颗狗头。等下我们要直捣花志英花志杰两个王八蛋的巢穴,如果你们胆敢再背叛老夫人,这家伙就是你们的下场!” “不敢,小的们不敢!” 两个人战战兢兢地答道。 陈华挥挥手令他们起来,几个人一起往那栋三层的木屋子走去。 这栋木屋子,其实是一栋小别墅,也是佘神君夏日避暑和修炼的地方,所以附近没有任何屋子,也没有任何居民。 那两个死里逃生的守卫走在前面引路,来到木屋子一楼最西边的厢房门口。 小螺轻轻敲了一下门,低声说:“老夫人,我是小螺。我带陈先生过来了。” “进来!” 里面传来一个明显中气不足但仍然不失威严的女声。 小螺轻轻推开门,让陈华和那两个守卫先进去,自己跟在他们身后踏进门槛,然后转身将木门关上。 陈华一进门,就看到一个相貌清癯、满头银发的老妇躺在一张老式雕花木床上,将头侧向门口,正用犀利的目光打量着自己。 这个老妇很瘦,脸颊苍白凹陷,鼻梁高挺,目光炯炯有神,咋一看很像归亚蕾老师扮演的武则天。 佘神君将身子微微侧起,仔仔细细地打量了陈华一番,点点头说:“不错,不错,果然是英俊潇洒、倜傥风流,怪不得小敏一回来就老是念叨你。” 陈华听她提及花敏,忙近前一步,对她鞠了一个躬,用很恭敬的语气说:“老夫人好!我是小敏的好朋友,一直以兄妹相称。小敏曾经多次对我说:她是您一手扶养大的,您是她最亲的人。我这次来花家堡,本来第一时间就想来拜访您的,没想到被您两个儿子关进了地牢,到现在才有幸脱险。谢谢您和小螺姑娘的搭救之恩!” 佘神君听他提及花敏,脸上漾出一丝笑意,点点头说:“小敏确实是我最喜爱的人,她心思单纯,天真无邪,但又嫉恶如仇。既然她认可你,对你赞不绝口,我相信你这孩子是不错的,所以才让小螺想法救你出来。当然,我也不隐瞒你:救你出来,我也是有目的的,就是想请你协助我抓住两个逆子,重新夺回花家堡的控制权。” 说到这里,她脸上那一丝笑意倏然消失,用锋刃一般锐利的目光盯着陈华身后那两个脸色惨白的守卫,向他们招招手,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你们两个过来,到我身边来。” 两个守卫脸上露出惊惶的神色,却不敢违抗她的命令,只好走近几步,站到了佘神君床边。 佘神君用毫无感情.色彩的语气说:“你们再靠近些,低下头,我问你们几件事。” 两个人犹豫了一下,又将步子往床边挪近一点,并俯下头,想听她怎么说。 就在他们低头的一瞬间,佘神君的双手忽然从被窝里闪电般探出来,分别在他们两人的左眼和右眼上一划,长长的、刀锋一样的指甲一下子插进他们的一只眼睛里,顿时血如泉涌,两个人痛得身子往上一跳,眼珠子都几乎扯了出来…… 第二百零二章 夺权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在那两个几乎被抠出了眼珠子的守卫的惨嚎声中,佘神君面无表情地对小螺招招手:“给我用毛巾擦擦手,擦完手后给这两个有眼无珠的叛徒上点药。” 小螺好像早就习惯了佘神君这种做派,对那两个家伙的惨状视若无睹,拿起一块毛巾,擦干净佘神君手指甲的血迹,然后翻开一个药箱,找出了一瓶粉末状的伤药,让那两个守卫坐下来,撒了一点药粉在他们受伤的眼睛上。 花家堡的灵药果然神奇,那些药粉一涂抹到伤口,两个人的哀嚎声立马停了,血也一下子止住了。 佘神君冷冷地说:“你们两个混账听好了:刚刚只是我给你们的一点小小惩罚,你们眼睛上的伤,用了我的灵药,三两天就会痊愈。不过,我得提醒你们两个忘恩负义背主求荣的王八羔子:我的指甲里面有‘脑尸虫’,刚刚已经通过你们的眼睛进入到你们脑部了。 “这‘脑尸虫’的厉害,你们是知道的:一个月之内不找我施法压制,‘脑尸虫’就会被激活,在你们的大脑内啃食你们的脑髓和神经。那种滋味,我相信你们两个人都不敢品尝。所以,你们两个王八羔子从现在开始,就要祈祷本太君健康平安、长命百岁。一旦我不能施法了,你们就会生不如死,明白了吗?” 两个守卫脸色惨白地点点头,用颤抖的声音说:“老夫人,我们从此以后会一心一意跟随您、保护您,绝对不敢再有二心!” 佘神君挥挥手,令他们两个人到门口去守着,然后掀开被子,问陈华:“陈先生,你现在的混元功练到了第几级?能不能治好我的伤腿?” 陈华用手在她腿上仔仔细细地探摸了一阵,皱着眉头说:“老夫人,你两个儿子太歹毒了:他们不仅将你的腿打断,而且还用混元功震断了你双腿所有的经脉。我现在的混元功应该是五级以上,本来能够治疗你的腿伤。但现在,你的经脉已断,无法导引我的混元真气到伤处,根本就无法治疗。不过,我可以用真气给你缓解一下伤情。” 佘神君脸色一黯,垂头默然片刻,很快又抬起头来,脸上露出坚毅的表情,说:“陈先生,我这腿既然无法治愈了,就没必要白白损耗你的真气。我早就想通了:如果我能够重新掌管花家堡,坐在轮椅上也一样可以一呼百诺;如果不能夺回花家堡的控制权,那我即使行动自如,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所以,我们现在关键的问题,就是要想方设法打败花志英花志杰两个逆子,夺回花家堡的控制权。” 小螺说:“夫人,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开始行动?” 佘神君看了看对面墙上那面挂钟,摇摇头说:“不急,我们再等一个小时,到九点钟的时候,宴会厅那些家伙基本上就醉了,警惕性会大大降低。我们到那时候再动手,把握性大一些。不然的话,很容易打草惊蛇。” 陈华估计佘神君心里已经有了很成熟的夺权计划,便点头同意。 佘神君又默谋了一阵,抬头问小螺:“今天晚上去宴会厅赴宴的军官,黑旗军去了哪几个?” 小螺想了想,答道:“黑旗军的统领花岚峰、副统领林玉荣,都在宴席上。” 佘神君脸上一喜,以手加额道:“太好了!花志英花志杰这两个逆子,还是嫩了点,竟然将他两个亲信都招到宴会上去了,这不是自取灭亡吗?我们不能等了,得马上赶到黑旗军去。只要夺得了黑旗军,我们就成功了一半!” 原来,花家堡有一支一千多人的军队,分为两部分,分别叫“黑旗军”、“红旗军”。 黑旗军是内卫部队,相当于禁卫军,负责维护花家堡内部秩序,为花家领导阶层提供警卫。因此,这支部队虽然人数只有四百多,但武器装备精良,成员也都是精心挑选的精兵良将,战斗力非常强。 而红旗军,则是负责抵抗外来侵略的,全部部署在那个山洞通道内外的山岭上,而且大部分都部署在百草谷外面的山岭中。他们的任务,就是收住那个山洞,不让外敌攻进来就行。 因此,要想夺取花家堡的控制权,首要的一点,就是必须掌控住黑旗军。不然的话,即使陈华功力再高,如果被机枪步枪一顿乱扫乱射,也会顷刻间就被打成马峰窝…… 陈华也担心夜长梦多,怕有人去那个地底囚牢的顶部巡查,发现自己逃跑了,引起花家兄弟的警觉,于是也催促佘神君马上行动。 小螺走到外面,命令那两个守卫去轿马厅抬来一个滑竿,让他们等下抬着佘神君走。 临走前,佘神君让小螺打开一个楠木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沉重的皮箱,请陈华提着。 陈华猜不透这箱子里是什么东西,又不好问,只好提着皮箱,跟在滑竿后面往黑旗军的驻扎地——独龙岗走去。 刚刚走进独龙岗,几个手持冲锋枪的黑衣军士忽然从周围的树丛里冲出来,拦在路上。其中一个小班长厉声喝问道:“什么人?干什么的?” 前面那个抬滑竿的人是黑旗军的一个警卫排长,听到喝问,马上答道:“我是大老爷的警卫排长刘灿,你不认识我吗?” 那个小班长仔细认了人刘灿,有点诧异地问:“刘排长,你来军营干什么?滑竿上是什么人?” 刘灿还没答话,佘神君就在滑竿上欠起身子,用严厉的语气呵斥道:“你瞎了狗眼吗?连我都不认识了,是不是想‘蒸闷猪’了?” 原来,因为佘神君在花家堡积威已久,堡民们非常敬畏他。所以,花家兄弟发动政变关押佘神君的内幕,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亲信知道。对于一般的中下级军官和堡民,他们都是宣称佘神君病重不能理事,所以佘神君才看厉声呵斥这个小班长。 她这一声威严的呵斥,果然将小班长吓了一大跳,惊惶地仰头看了一眼滑竿上的佘神君,立即跪下,一边口头,一边战战兢兢地说:“夫人,小的并没有有接到通知说您老要来,所以不知道滑竿上是您。请您饶过小人这一次!” 另外几个军营哨兵也赶紧跪下了。 佘神君没有叫他们起来,吩咐刘灿和后面那个人径直将她抬进军营。 此时,在军营里管事的是另外一个副统领花岚文,是黑旗军统领花岚峰的堂兄弟,但他为人比较耿直正义,所以并没有参与花志英、花志杰的政变阴谋,也并不知道佘神君“生病”的内幕。 因此,当他听卫兵报告说佘神君忽然来到军营后,心里吃惊不小,赶紧匆匆地从卧房迎出来,恭恭敬敬地向她行鞠躬礼。 佘神君摆摆手令他免礼,问道:“花岚文,你为什么没去参加花志英花志杰的宴会?” 花岚文答道:“回夫人:小人今晚是军营值班主官,职责在身,不能擅离职守。而且,小人也并没有接到花大爷、花二爷的赴宴邀请!” 佘神君拍拍滑竿,示意刘灿和另外那人将滑竿放下。 随后,她指指自己的断腿,用森然的语气问:“花岚文,你知道花志英、花志杰图谋叛逆之事吗?他们两个人大逆不道,将我的腿打断,妄图谋夺花家堡的控制权,你参与其中没有?” 花岚文大吃一惊,忙将身子一跪,叩头答道:“夫人,小人真的不知道此事!花大爷、花二爷一直都说您患了重病,暂时不能理事。花大爷、花二爷都是您的亲生儿子,我们绝对想不到他们会干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所以都没有任何疑心!” 佘神君哼了一声,说:“这两个逆子,他们知道如果突然将我杀掉,会引起军队和堡民们的怀疑,很可能引发内乱,所以才想出了将我打断腿秘密囚禁的奸计,用心何其歹毒!花岚文,我问你:如果要你在我和那两个逆贼之间选择,你选择谁?” 花岚文听佘神君在问最后那句话时,语气里充满了杀气,心里不由一颤,知道自己一旦稍微犹豫,很可能引来杀身之祸,赶紧叩头答道:“夫人,小人是您一手栽培提拔到副统领位置的,一直无法报答您的大恩。现在花志英花志杰大逆不道,小人誓死追随您,绝无二心!” 佘神君满意地砸吧了一下薄薄的嘴唇,点点头说:“好,算你还有点良心,也识时务。你既然有此忠心,我也不亏待你:从现在起,你就是黑旗军的正统领,等下率领你的部下,跟我去花家堡平息叛乱。等叛乱平息后,我会正式给你举行一个升为正统领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