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意外的死亡 人之假造为妖,物之性灵为精,人魂不散为鬼。天地乖气,忽有非常为怪,神灵不正为邪,人心癫迷为魔,偏向异端为外道。——《崆峒问答》 张小琪抱着双膝坐在椅子上,眼睛盯着蓝盈盈的电脑屏,思绪颇为纠结。 最近网络上有个贴吧特别火,正是张小琪此刻所打开的这个“诅咒吧”。火的原因倒不是诅咒有多灵验,而是这地方能畅所欲言,是一个能让压力大的都市人尽情宣泄的一块好地方。 张小琪也像这贴吧里,千千万万的人一样,有想要诅咒的人。 那个人是她同桌的一个女同学杨阳,每次想起那个杨阳那张蛇精脸,张小琪心里就恨的痒痒地。当然,这个“蛇精脸”是张小琪的个人看法,同学们都觉得杨阳很漂亮。 可杨阳越惹人喜欢张小琪就越自卑,一想到在学校里一举一动都倍受追捧的杨阳,张小琪就觉得自己像个被阴暗笼罩里小丑。她知道这是嫉妒,是不对的,但她就是控制不住。 没事,这就只是玩玩而已,反正真实信息也不会公布出来。在张小琪心底,有种声音在这般对她说。 张小琪对着电脑坐了许久,手指始终放在鼠标上不动,过了许久,好似终于下定决心,她将手移至键盘上,飞快的在对话框中输入一串字:我诅咒杨阳,明天午餐吃饭被噎死,喝汤被呛死,吃菜将被筷子戳死。 张小琪一遍遍读着这几句话,语句通顺,内容简单,像这种一般吵架里经常出现的话,也不太会引人注意。 在写之前她就已经翻看过这个贴吧里的诅咒帖,各种奇葩诅咒都有,类似于出门被猪拱死,约会摔粪坑等等之类的,跟帖吐槽的人不少。她不想哗众取宠,她只想她的恨意能够实现,也能不被人发现。 然而看着这串字许久,张小琪又有些后悔了。 我真的恨不得她死吗? 张小琪想,除了杨阳那令她嫉妒的美貌之外,她和她好像没什么深仇大恨,反倒是班里别的几个女生,经常被杨阳暗地里欺负。 至于张小琪为什么会知道,那是因为她是其中施暴者之一。 张小琪最终还是删了对话框里的诅咒,合上电脑,睡觉。 如往常一样,张小琪六点起床洗漱去学校,上了早自习,熬完几节课,饥肠辘辘地终于等到吃午饭。 张小琪、杨阳,还有两个经常一起为伍的女同学,四人相邀着去食堂。 其实张小琪挺排斥和杨阳走一起的,因为那样更显得她丑,然而她却也还是想和杨阳走一起,和杨阳交好可以避免自己被杨阳欺负,还可以让更多的人看到她,虽然她极不愿承认那些人只是在看杨阳。 四个人排队打好饭找了张空桌子坐下,张小琪和一个女同学坐一方,杨阳则和另外一个女声坐她对面。 刚落坐,就听见杨阳背后一桌的吵架声。张小琪投目看去,是学校里的两个风云人物起了争执。 一个又高又胖的男生绰号胖胖,还有一个苗条清瘦的男生绰号猴子。这两人搁一起,横看竖看都有种悟空和八戒的既视感,差个沙师弟和师父就能西去取经了。 听这两人之间的对话,好像是因为座位之争。 胖胖气呼呼地,喘息声十足像只肥猪,“我凭什么要把这位置让给你,是我先坐过来的。” 猴子也不示弱,气焰嚣张,“不凭什么,我就是想坐这儿,你怎么着。” “我就不让你坐。” 后面吵的热火朝天,杨阳这桌岿然不动看好戏。 杨阳旁边的女生,压低了声音对杨阳说:“八成这猴子又想挨着你坐了。” 杨阳不屑一笑,没有说话,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豆腐往嘴里送。 背后,胖胖与猴子越吵越烈。 “今天这位置我还偏不让你这只臭猴子。” 猴子脸色铁青,“死胖子劳资今天就要坐这儿。”话音未落,猴子作力推了胖胖一把,猝不及防的胖胖身体猛地向后倒去,重重压在杨阳身上。 胖胖心想这把推得好,占了杨阳的便宜,他还想多靠一下,忽然听得杨阳旁边的女生尖锐一叫,“啊!血!杨阳,杨阳。” 这一叫,胖胖立即站直身子,这时餐厅众人的目光从猴子和胖胖身上,转移到了杨阳的身上。 众人看见,此刻杨阳右手的不锈钢筷子,从她嘴中进入,插入喉管,直接捅破她的后颈。两根银色的筷尖像长出的犄角,屹立在杨阳的后颈上。 这一幕,张小琪看的最清楚。杨阳双眼圆睁,被筷子戳穿后颈的那一刻,她瞪大的眼里满是惊恐。 张小琪看见血沿着杨阳手里的筷子缓缓流下,一滴一滴落在白色的豆腐上、米饭上,霜白的食物衬托着殷红的鲜血,格外刺眼。瞬间张小琪五脏翻涌,还未来得及吐,她脑子里猛然想起昨晚的诅咒。 不过片刻,食堂乱了起来,惊恐声,饭盘砸落在地声,慌乱地脚步声,乱哄哄地,不绝于耳。 “出人命啦!出人命啦!” “杨阳出事了。” 食堂乱成一团,但再如何乱大家还是自觉退开事发地几米远,张小琪也迅速加入食堂边围观的人群当中。 过了一会儿,警察来了,学生都被赶到食堂外,整个食堂拉起了警戒线。 站在人群后的张小琪,看见警察从人群中带走了胖胖和猴子,看见医护人员进了食堂,不一会儿抬着一个裹的实实地尸骨袋,上车离开。 当所有都认为这只是场意外的时候,只有张小琪心中最清楚:诅咒灵验了,杨阳被筷子戳死了! 可是昨晚,她明明删掉了那个诅咒。 —— 医院。 夏茶昨晚睡的不大好,被闺蜜杜佩佩的老妈拉着,陪几个晚年丧偶的大婶搓了一晚上的“二五八”,今早五点才散。弄得她肩周炎的老毛病又犯了,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个上午,不得已还是来了医院。 进入医生办公室,夏茶一屁股坐下,对面是一个四十来岁,带着红色边框眼睛的女医生,她不爱搭理地抬眼问夏茶:“搓麻将搓的吧?” 夏茶嘿嘿一笑,“医生,您可真神。” “不是我神,你这个月已经是来第六次了。” “哦,您记性可真好。”夏茶其实想说:医生你不会是喜欢我吧?不然怎么把我惦记的这么紧。但是怕被打,她还是忍住了。 医生站起身绕到夏茶身后,边捏着她的肩替她看病边说:“有空就多陪陪老公儿子,整天泡在牌桌上真不像个女人。” 夏茶歪着头辩驳道:“医生,我还没结婚了。” 医生弯腰看了看桌上的病历本,回头又可疑的看了看夏茶,“28岁还没结婚?” 夏茶不以为然地点头,“嗯呐,怎么的?” “有空多去恋爱,我儿子比你小三岁都生二胎了。” “哦,是嘛。那您儿媳妇真惨。” 女医生本来就瘦,鼓囊囊地眼珠子突然冲夏茶一瞪,模样有点吓人,“什么意思?” 夏茶咧嘴笑笑,“25岁就二胎估计您的大孙子年纪也不过两三岁吧,婆婆在上班,一个年轻妈妈照顾两个小孩子,还要伺候老公做家务,不是挺惨的嘛。” 话音未落,夏茶肩上一疼,当即一阵惨叫,“医生,饶命,饶命……” 良久之后,夏茶一脸劫后余生的模样,揉着肩拿着病历本移出办公室。 她不紧不慢地门诊大厅门口,准备去药房取药,前头突然急急驶来一辆急救车,严严实实地将路给挡了。 夏茶移至一边,只见医护人员抬着一个尸骨袋从车上下来,从她眼前经过。 只是擦肩而过的那么一瞬,夏茶眉头一皱,不由多看了那只尸骨袋几眼。 —— 张小琪在胆战心惊中熬了一下午,终于等到放学回家。一如往常,她进屋时母亲还未回来,家里冷冷清清。 她锁上房门,慌慌张张地快步移到自己房间的电脑前,打开电脑,检索“诅咒吧”。 张小琪用最快的速度登录贴吧账号,即刻就收到一封邮件。她打开邮件,电脑屏幕突然一黑,张小琪心头一颤。 三月初,天黑的早,才过六点屋外就阴暗起来,加之张小琪拉了窗帘又没开灯,房间里更是没多少光亮,屏幕陡地一黑,整个房间又暗又静。 张小琪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只觉得背脊有点发凉,她回头看了看,什么也没有。 “嗨嗨。” 房间里突然传来打招呼的声音,张小琪身子猛地一颤,回头,声音是从电脑里发出来的。此刻从黑色的屏幕中跳出来一个萝莉风的漫画娃娃,画风谈不上可爱反而有点诡异。 娃娃的眼睛又黑又大,张小琪脑中不禁浮现出,今天杨阳死之时的样子,她的瞳孔也是漆黑的,瞪的很大,她就坐在自己的对面,隔得那么近,就像此刻电脑中的娃娃,触手可及。 娃娃在黑色的屏幕上又蹦又跳,俏皮的声音带着一股子阴森,那种阴冷的感觉仿佛来自黑暗的地底深处,“你现在一定很紧张吧?放心,别害怕,没人知道你杀了人。你的愿望我已经帮你实现,按照约定的今晚午夜我就会来取报酬。” 稚嫩的声音落下的一刻,屏幕当即恢复正常,贴吧的页面上也已经没有了邮件提醒。 报酬?什么报酬? 张小琪慌了,明明她昨晚没有发邮件。她立马想到查看自己的贴吧回复。 回复显示的结果让张小琪呆若木鸡,她发了帖子,内容和她昨晚删掉的一字不漏,而且她从回复中看到了一条所谓的报酬。 “看到这条信息已表明我听取了你的愿望,从实现你愿望的当晚,每晚取你左手一滴中指血,连续七晚作为报酬。” 每晚一滴中指血,这就是报酬? 张小琪觉得自己可能被人耍了,这很可能是一场恶作剧。有人盗了她的号,通过她关注的贴吧,给“诅咒吧”发了诅咒信息,至于诅咒信息为何全然相同,或许是别人无意中蒙对的,亦或许昨晚并没有删除不小心存入了草稿箱中,盗号的人将诅咒发出去,然后用注册的小号回复信息,给她发带动图的邮件,而杨阳的死亡只是一场意外。 就算不是意外,人也不是她杀的,是胖胖和猴子杀的,诅咒不可能真有那么大的力量。 没错,是意外,就是意外。张小琪如此嘀咕着,合上电脑,心神不宁的拿起一旁床上的书包开始写作业。 —— 夏茶回到家洗了个澡,一如既往,钻进那间外人勿进的房子里。 房间不大,阴阴暗暗地,空气中氤氲着一股香火味,瞅着颇为森冷。 房间的一面,靠墙屹立着一个神龛,神龛下的供桌上分别摆着一捆香火,一个有些年代的香炉,一块褐色的石头坠子。 夏茶从捆好的香火中抽三根香,将香火夹于右手虎口之中,双掌横向相击,三根香凭空而燃,升起袅袅白烟。 第2章 夜闯太平间 豢妖师,这是夏家子孙祖祖辈辈的职业,夏茶也不例外。 豢妖顾名思义就是养妖。每月初一、十五,取左手最靠近心脏的中指血又称心头血,以此养妖,得以近妖驭妖,以妖克妖。正因为如此,但凡豢妖师,皆被妖怪所诅咒:不惑而亡,断子绝孙。 就因为这四十岁必死无疑的诅咒,夏家不知从哪一辈起就立下一条祖训:妖可近,不可恋;非门人,不可亲;而立须婚,瓜瓞绵绵。 大致意思是说,可以亲近妖怪但不能爱上妖怪,不是同行不能结婚,三十岁必须结婚生孩子,还得使劲的多生。说白了就是择偶要求加逼婚加生二胎。 夏家的老祖宗还是有先见之明的,在这剩女一窝窝,种马遍地跑的时代,懂得用祖训来逼婚。 然并卵,夏茶今年28了,还是孤家寡人一枚。从业24年,极少看见长的像宋仲基一样的妖怪,更别提遇到像国宝一样稀有的同行了。 夏茶将祖宗十八代统一拜了一遍,双手屈指,将香插入香炉。她抬起左手,大拇指作力朝中指指腹一掐,从指腹中央慢慢窜起一个小红点。 夏茶看着香炉边摆着的褐色石头,将中指指腹上的血,滴在了石头上。 石头并不漂亮,就像小河里随处可见的鹅卵石,然而血滴落在石头上的瞬间,迅速化成一团红色的气体在石头中蔓延开。眨眼间,石头里显现出一只狮身羊角,通体洁白,背生双翼的妖怪来。 这妖怪是一只白泽,上古神兽,能通人语,懂万物之情,天下鬼怪之名、形貌、驱除方法无所不晓,可谓是豢妖师居家旅行,除暴安良必备之圣品。 待红色散去,夏茶再从中指挤出一滴血,又落一滴在石头上,这次石头之中即刻腾起一只像虎又像牛,全身长满硬刺的妖怪。 那妖怪长相丑陋,不比白泽温顺,在血沾上石头的瞬间,它好似欲求不满,又像想要极力挣脱石头的禁锢。 这是一只上古凶兽穷奇,在夏茶的已知中,仿佛从太姥爷那一辈起,祖上就有交代,这只妖怪万不得已时也不能用。 夏茶挤出第三滴血,血滴落在石头上是,这一次并没有妖怪显现出来,反而从石头里头腾起一股淡蓝色的水汽。 夏茶听长辈说过,这只妖怪叫共工,是上古邪兽之一。因为从来没用过它,她也不知道它真正长什么模样,每天豢养时回应她的只有这蓝色水汽。 这三只妖怪,皆是夏家祖上世世代代传下来的上古神兽,当之无愧的镇家之宝。不到一定的时候不能用,当然到了一定的时候也不能用,反正这三只货夏茶是一次都没用过的。 在这人满为患,妖孽难寻的时代,这三只妖怪中的祖宗根本派不上用场。 平日里,夏茶要是接了妖怪灵异之类的活,一般都会用从母亲手里传下来的三只小妖,地狼、魑魅、鲛人。 不同于那三只上古神兽豢养在水晶中,这三只小妖豢养在夏茶右手食指的蓝宝石戒指里,随身携带。 虽然戒指里养了三只妖怪,但是每次喂养,夏茶只需一滴心头血就将三只一起能搞定。 三只妖怪里,只有地狼可以长期化成人形,所以夏茶会经常指使他干干家务活,譬如换灯泡、搬水、疏通厕所,用起来比男朋友好使。作为半个监护人的地狼,也是很乐意做这些事的。 夏茶最后挤出一滴血,喂完最后戒指中的三只小妖,走出房间换了一声皮质的机车服,拿上钥匙出门。 —— 今夜张小琪睡的有点晚,好不容易入梦,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人推门而入,站在她的床畔。 张小琪想要呼喊却发不出声音,想要动却抬不起四肢,她突然意识到是鬼压床! 张小琪挣扎的更厉害了,她看见那个人呆呆地看着她,不语不动。许久之后,那个人突然跪下,阴暗里的身子移到月光下,张小琪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面目,是杨阳! 张小琪只觉得喉咙在灼烧,四肢发烫,身体热的都没法思考了。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杨阳一手握起她的左手,另一只手不知拿了一个什么东西,有点儿像迷你型的金刚锥,锥身是个透明的容器,令一头尖锐而锋利像根针尖,整个东西在月光下折射着阴冷冷的光。 张小琪看见杨阳将尖锐的一头,刺入她左手的中指,猛地心头一阵刺痛,她双腿做力一蹬,惊醒的当口,床边的杨阳眨眼化成一道乌白的薄雾。 张小琪坐在床上喘着粗气,她迅速摸起床上的开关将灯打开,抬起左手检查中指,没有伤疤,没有血迹。 怎么回事?如果刚刚的梦是真的,这么短的时间伤疤不可能消失。她用大拇指互相搓了搓,不疼,难道真的只是梦?是她惊恐过度,所以梦有所思? 张小琪起床,走到窗边的书桌前,喝了一口水,转身回床时,眼角的余光瞥见对面楼的墙上,一个巨大而朦胧的阴影一闪而过。 —— 夏茶一路驰骋来到医院,将机车停好,按照医院的指示牌,一路七弯八拐到达太平间。她抬起右手,准备让魑魅从门缝钻进去开门,却发现厚重的弹簧门是虚掩着的。 按照医院规定,太平间晚上十点就会锁门,看守人也会下班。她特意挑了十二点之后来,为的就是避开耳目。 难道有人先她一步来了这里,意欲何为? 夏茶思考之时,门缝中忽然微微透出一些亮光,根据经验,这不是一般灯泡所发出来的光,里头应该有人在用术法。 夏茶轻轻将门推开一条缝,只见一个穿着大衣的黑影,背对着夏茶站在藏尸柜前。在黑影的面前,有一屉藏尸柜已经被拉开,不知道黑影在做什么,他抬着右手,身前有光散发出来。 夏茶不知道那屉打开的藏尸柜里躺的是谁,她用大拇指轻轻敲了两下食指上的蓝宝石戒指,即刻魑魅化成一道无形无影的气体,迅速窜向黑影。 豢妖师和自身豢养的妖心意相同,夏茶无需口头下指令,只要心有所想,妖怪必然按照她的做。相互的,她也能感受到妖所感所受。 魑魅传送给她的画面是一个女孩,女孩□□着身体躺在藏尸柜里,她的上半身暴露在空气中,没有任何伤痕。 魑魅的目光正在上移,它想看清这个黑影到底是谁?更确切的说,是夏茶想要知道这个穿风衣的男人到底是谁。 正当魑魅的目光,将要定格在黑影上的时候,一道白光打向魑魅,魑魅迅速退回戒指中。夏茶身形快如闪电,攻向藏尸柜前的黑影。 黑影对着拉开的藏尸柜一拍掌,柜子即刻退回原样,转身,迎上了夏茶的攻击。 昏暗的灯光中,夏茶隐约看到了黑影的真面目。 剑目狭长,英眉微耸,刀削般的面庞透着一股锐气,有种邪灵退散的既视感。 夏家的子孙生下来就会为成为豢妖师而准备,从体力、速度、力量各方面常年累月层层锻炼。自然,夏茶的一拳一脚,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然而眼前交手的黑影,对于夏茶的招式应付的却是游刃有余,甚至他有些只躲不攻的意味。 这人让夏茶有些恼火,活了这么多年,好歹也是遇到过事儿的人,今儿个算是碰到棘手的对手了。 她按捺不住性子说道:“嘿,哥们儿你倒是打啊,一个大男人躲躲闪闪的。” 对方不说话,依旧没有打算出招的意思。 夏茶赤手空拳攻击了一会儿,干脆放出地狼,就在地狼落地的一瞬,那黑影迅速窜出门口,夏茶和地狼立即追出去,刚跑出太平间,走廊上空无一人。 夏茶看着空荡荡地走廊,玩味道:“这是人吗?跑的比猴还快。” 地狼的人形是个身形健硕的青年男人,长相还不错,有种高冷总裁的气质,他眉头微皱“怎么,你怀疑那个不是人?” “跑的比猴快会术法,总归不是一般人。走,先去看看里头那个小姑娘。” 接近藏尸柜,夏茶昨日在医院门口感受到的感觉又蹿腾出来,直觉告诉她那个女孩的尸体有问题。 她拉开那一屉藏尸柜,弯腰凑近女孩嗅了嗅,地狼看着她,“怎么样?” 夏茶抬头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对味,就是不太香,好像还有别的什么……” 与夏茶合作了24年,地狼自动将夏茶这话翻译成“有妖气,就是太弱了”,他不禁问道:“别的什么是什么?” 笑容散去,夏茶绷着面庞望着地狼,“是危险。” 第3章 没那么简单 翌日早上,张小琪一如既往,六点起床,洗漱上学。 到达学校门口,她就看见一些人聚集在一起,门口的两边还拉着白色的条幅,一边挂着:学校成地狱,杀人不偿命;另一边则挂着:林国栋,还我女儿。 林国栋是学校校长,想也不用想,是杨阳的亲戚朋友在这儿闹事了。 张小琪停了那么几秒,目光在聚集的人群中扫了几眼,看见神情呆滞的杨母,还有满脸沧桑的杨父,心中不由一紧,快步绕开那伙人进入校园。 走进教室,同学们大多都在交头接耳,议论昨天杨阳的死。 张小琪走到自己的座位边,看着旁边的空桌椅,昨晚梦里杨阳的模样浮现在眼前,背脊忽地一凉,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心里头瘆得紧。 她花了好一番心思,才压抑住自己的恐惧,让自己看似和往常一般坐在座位上。 早自习还未开始,前排的两个同学,刘依依和方园聊的正欢。 刘依依说:“你昨天看到杨阳的死状没有,太诡异了。” 方园一脸惊恐状,“是啊,没被胖胖压死,竟然被戳死了。不过死了也好,少了个祸害,以后也就没人欺负咱俩了。” 刘依依四下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凝重道:“我怀疑她可能被人诅咒了!” 刘依依声音虽小,不过坐在她后排的张小琪却听得清楚,她身形一僵,心中越发紧张起来,刘依依是不是知道什么?张小琪竖起耳朵听着。 刘依依接着说:“我和你说,我一个表妹他们那学校最近特流行一个帖子,叫做‘诅咒吧’,她们那学校有人诅咒讨厌的人被猪拱死,结果第二天那个人出门就真被猪拱死了。” 方园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这城里哪来的猪。” 刘依依笃定道:“真的,我骗你干嘛。听说死的那人家旁边是一家饭店,那天店里正举行一个现杀土猪的活动,结果那猪在宰的时候发了疯一样的跑了,被诅咒的那个人正好出门,这不偏不倚就让猪给撞上了。” “然后了?” “然后就死了啊!” “真这么灵?我今晚就回去看看那帖子,说不定还能查到杨阳是被谁诅咒的。” 张小琪没心思再听下去了,如果被同学知道,诅咒杨阳的是她那该怎么办? 虽说那个贴吧号只有她自己知道,但是如果同学中有人是电脑高手呢?能查到她的ip呢?那她就会变成杀人凶手,会要坐牢,她的一辈子都会搭进去。 不,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 这会儿日上三竿,夏茶还在屋里睡,客厅里黑色的魑魅在四处乱窜,鲛人占了整个浴缸将自己埋在水里,厨房里头叮叮当当的,地狼已经在开火做饭。 十几年了,这个家几乎日日是这番样貌。人妖和谐,其乐融融。 在这个家里,夏茶的地位排在第二,老大是地狼。 自从夏茶二十岁那年,唯一的亲人父亲因诅咒去世,地狼就成了她的半个监护人。 高中时期入学表的监护人一栏,是地狼帮她签的,毕业典礼是地狼出席的。 地狼有名字,于狼。夏茶总喊他一声狼哥。 这个家里的所有的妖都有名字。 魑魅叫凌云渺,无形无影地他,特别期望自己有一副高冷美艳的皮囊,所以他给自己取了这么个中二的名字。 鲛人叫月月,人如其名是个女孩子,这么通俗易懂的名字,据说还是她坐在海里的礁石上,对着月亮想了三晚才想出来的。 至于那间小黑房里的三只妖怪祖宗,夏茶觉得他们应该也有名字,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地狼将饭做好,夏茶已经起床洗漱,准备吃早餐了。 妖怪不吃饭的,所以夏茶吃面的时候,地狼只是坐在她对面看着。 “今晚还去吗?” 夏茶嘴里含着面,摇头,“没头没尾的,守在太平间也没用。让凌云渺去盯着就好了。” 正在乱飞的凌云渺飞到桌上,黑色的雾气中传来带着女气的男声,“不要,我一个人才不去那地方了,冷嗖嗖地怪吓人的。” 于狼抬手在桌中间挥了挥,“一边去,你一只妖就够吓散整个太平间的鬼了。” 凌云渺傲娇道:“那我也不去。” 浴室里传来鲛人月月娇滴滴地声音“那你陪着阿茶去和一群大婶‘二五八’。” 话音刚落,凌云渺奄奄地说:“算了,我还是去太平间吧。” —— 夏茶有个玩“二五八”的固定据点,闺蜜杜佩佩家。 杜佩佩在一家学校当老师,杜母则是典型的中国大妈。 几年前杜佩佩的父亲因公去世,得到了一笔可观的赔偿款,杜母退休后拿着养老金,跳跳广场舞,搓搓麻将,偶尔也会追追电视剧里的小鲜肉。母女两相依为命,小日子过的极其滋润。 晚上夏茶到达杜佩佩家的时候,正好三缺一。 夏茶兴致勃勃地坐下,桌上就热闹起来。夏茶搓着麻将四下扫了一眼,“阿姨,佩佩呢?” 坐在夏茶对面的杜母说:“听说他们学校有学生死了,佩佩正好是那个学生的班主任,这两天忙着和校长做那家人的思想工作。” 夏茶左边的一个大婶接着杜母的话题说:“现在都是独生子女,孩子没了家就塌了半边。我们那小时候,家家户户七八个孩子,死了一个一大家子伤心一段时间就没啥事儿了。” 夏茶这边“二五八”搓的热火朝天,而太平间里,凌云渺飘啊飘啊,无聊至极。 飘了一会,他忽然想出个乐子,立马飘到藏尸柜尽头,从第一屉的柜子开始抽开,嘴里还振振有词:“不行,这太矮了。”啪的一声合上屉子,再抽开第二个格,“这也不行,太老了。”第三格,“这更不行,我想当攻的”…… 老规矩,夏茶和三个大妈,大战五百回合后,天亮才回家。 这会儿,于狼在厨房弄早饭,夏茶在浴室里泡着,凌云渺在浴室门口飘飘忽忽的汇报昨晚的情况,一夜太平。 这时,放在一旁架子上的手机响了,夏茶接起电话,脸色霎时大变。 她穿好衣服冲出浴室,“狼哥,没时间吃了,佩佩在学校里出了事。” 看到夏茶的神色,凌云渺和于狼二话不说,自觉的钻进戒指。 夏茶飞奔下楼,快步走到她的那辆黑色的雅马哈r6机车前。她将黑亮的长发扎了个利落的马尾,带上头盔,点火,卯足油门,松开,瞬间如闪电般消失在停车场。 她一路飞驰,抄近道,下楼梯,爬陡坡,出神入化的机车技术,吓坏了不少路人。 到达学校门口时,夏茶停了几秒,审视一下眼前的状况,校门大开,校园里空无一人,再次轰油门,直往教师楼而去。 绕过教学楼就是教师楼,此刻楼前不远处停了两辆警车和一辆救护车,楼下的一处围了一大波人,有警察,医生,老师,学生。 夏茶轰油门的声音,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她将机车停稳,拔下钥匙,取下头盔,一气呵成的动作带着不做作的帅气,令那些聚集在一起的人不由多看了她几眼。 夏茶将头盔放好,直接走向人群。只见警戒线内,一个穿着白色套裙的女老师,正跪在一具学生的尸体前哭哭啼啼的。 尸体是个女学生,仰面朝天,上半身下一大滩血,整个后脑都给瘪了下去,看死状是从楼上摔下来的。 夏茶与警察说了几句,警察点点头,抬起警戒线给夏茶放行。 进入警戒线,夏茶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女老师,她疾步走上去蹲在老师身边急切道,“佩佩,怎么呢?” 看到夏茶,杜佩佩仿佛找到了依靠,立马抱上她的腰身。 “阿茶……你总算来了。” 杜佩佩将整个身子靠在夏茶身上,微微颤抖。夏茶像哄孩子一样,轻拍着杜佩佩的背脊抚慰道:“没事的,没事啊,你好好说,怎么呢?” 杜佩佩正了正身子,别过头不去看一旁的尸体,断断续续抽泣着说:“这个学生上……早自习的时候打瞌睡,我、我就准备把她叫到办公室,可刚到办公室门口,她突然翻过栏杆跳了下来……,我、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说着,杜佩佩双手掩面呜呜哭了起来。 夏茶依旧轻轻抚慰着她,目光移向尸体。 这个女学生的死状有点恐怖,双眼圆睁,七窍流血,整个脑袋瘪了一半,从扭曲的下半身可以看出,她的腰部已经错位。 夏茶的目光定格在尸体上,她仿佛再一次嗅到了在医院如出一辙的危险感。 这会儿,人群后有了动静,几个穿制服的警察走上前来,其中一个警察对杜佩佩说:“警方已经查了监控,和你所陈述的一样。我们需要联系死者的家属,征求尸检才能得到死者的真正死因。” 杜佩佩茫然点点头,“好,好,等我找找她家属的联系方式。” 夏茶扶起杜佩佩站在一旁,陪着她应付警察。待她回身再去看尸体时,那旁边俨然多了一个眼熟的身影。 第4章 你是什么人 是前晚在太平间交手的男人。 夏茶走近尸体,埋头打量着死者,用极低地声音对近在眼前的人说:“你是豢妖师?” 男人不说话,带着黑色皮手套的手,在尸体上拨弄了几下。 夏茶不死心,“道士?” 男人依旧不语。 此时警戒线外的人,目光几乎全落在了尸体边的一男一女身上。 “他们在干什么?” “那个女的也是警察吗?” 张小琪混在人群里,目光不移尸体那方,不知怎么的,直觉告诉她,她不喜欢尸体旁边,那个穿着一身黑色机车服,扎着干净利落马尾的女人。光是看着她,张小琪全身就有一种压抑感。 这时,张小琪忽然看见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那个女人竟然朝着眼睛爆出,七窍流血的尸体靠去,眼看着就要亲上尸体的嘴了。 人群中响起一阵议论声: “那个女人要干嘛?” “咦,好恶心。” 男人面无表情,深邃的双眸平静地盯着夏茶。 在即将碰到尸体的嘴时,夏茶将尸体的嘴捏开,嗅了嗅,脱口道:“没口气,挺清新的。” 夏茶的目光转向警戒线外围观的人群,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张小琪下意识的小步挪到同学身后,趁众人不注意,迅速退出人群。 过了一会儿,给杜佩佩做笔录的年轻警察周浪,朝尸体这方跑来,他停在男人面前,极富朝气的面庞带着敬畏道:“顾先生,已经差不多了。” 男人不说话,俊郎的面庞没有丝毫情绪,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只有那张线条锐利的脸庞,周身凛然的气场,似乎在警告所有人——生人勿近。 他转身要走,然而,夏茶偏不畏死活的,独独凑了上去。 “等等。”话音未落,她走到男人面前,抬头,盯着他看了几秒,继而笑着扭头朝一旁的小警察道:“小周,这是你们新来的领导吗?我还没见过了。” 夏茶几乎认识整个洺市的警察,这多半得归功于她的职业,不过她的真正身份却是只有几个为数不多的领导才知晓的。 那些领导见过夏茶的本事,也因为她而破过一些悬案,所以警察内部对于夏茶还是敬畏有加。 周浪笑道,“小夏姐,你误会了,这是我们孟队新请来的顾问侦探,专门负责这次学校的案子。” 顾问侦探,说白了就是私家侦探。 夏茶看了男人几眼,对周浪道:“小周,我有些私事想和这位顾先生说说。” 周浪识趣应道:“成。那顾先生我去警车里等你。” 男人依旧不语,待周浪离开,夏茶的面色一拧,“你既不是妖也不是豢妖师。” 对于夏茶的话男人任何回应,仿佛早已聊到她会这般说。 夏茶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你的身上没有妖气,但……也没有丝毫人气。” 男人望着夏茶,“你很聪明,但我不是你该怀疑的对象。”话音落罢,男人抬步离开。 夏茶看着男人离去的方向,微微蹙紧了眉头。 警车和救护车相继离开校园,人群也逐渐散去。学校恢复了正常的上课秩序。原本杜佩佩有课的,一男同事见她神思恍惚的样子,干脆主动帮她代课。 这会儿,大办公室里的老师都去上课了,只有夏茶陪着杜佩佩坐在里头。 死人的事儿本来与夏茶无关,但只要扯上“妖”,无论这活儿是有偿还是无偿,那都是身为豢妖师责无旁贷的事儿。 夏茶准备询问这个死者的信息,杜佩佩却快她一步,似是自言自语般地说:“她叫方园,在我们班里成绩比较落后,为了她的成绩着想,今天早自习的时候我才决定找她谈话。可是,快进办公室的时候,不知她怎么了,突然……突然就……” 说到这里,杜佩佩掩面嚎啕大哭起来。夏茶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抚着,“佩佩,这不怪你。人各有命,即使今早你不找她谈话,她也会一样会跳楼。” 杜佩佩掩面呜呜地说:“可我觉得命是可以改的。就像我班里的另外一个女学生,如果前天中午的时候,有谁喊住了她,她晚一分钟去食堂,或许就不会被筷子戳死了。” 夏茶听了心头一惊,“佩佩,你是说你们班里接连死了两个学生。” 杜佩佩抬起头,无比哀伤又无助的看着夏茶,“嗯,三天时间里死了两个学生,我这个做班主任的该怎么向学生的父母交代。” 夏茶眉头皱的更紧了,她隐隐觉得,如此频繁的死亡率绝对不是偶然。学生不断死亡,第一个受冲击的就是学校,难道是校长对罪了什么人?不对,如果是校长得罪了人,为什么死的都是佩佩班上的学生? 夏茶不觉的杜佩佩会得罪什么人,因为她天生老好人,善良、内向、柔弱。 难道是学生之间存在的矛盾? —— 男老师在黑板前讲着这次数学月考的几个重点,然而张小琪却没有什么心思去听。这节课原本是班主任杜佩佩的语文课,然而因为方园的死,临时改成了数学课。 张小琪看了一眼空荡荡地前桌,心里有些得意,不禁为自己昨晚那个诅咒而暗喜。 她原本是害怕方园查到她在“诅咒吧”里留下的诅咒,所以先下手为强诅咒方园。 事实证明,“诅咒吧”真的能帮人实现心愿。 办公室里,校长忽然走了进来。校长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有点儿谢顶,他走到杜佩佩的办公桌前停下。 杜佩佩抬头,见到是校长,随手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立刻起身,礼貌道:“校长。” 校长挥挥手,示意她坐下,不过杜佩佩终归是没坐。 “校长,您来找我是为了杨阳和方园的事吧?” 校长叹了口气,无奈点点头,“小杜,我知道这两个学生的死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的教育水平在我们教师群里也是有目共睹的,但是考虑到学校的名声,以及要给学生家长一个交代,学校高层开会商议后,决定给你停职一个月。” 夏茶一听,本想起身说句公道话,然而杜佩佩却牵强笑道:“这是应该的,学校对我做出此种处分,已经是宽厚之至了。” “你能这么想就是最好的了。这段时间两个学生接连死亡,作为班主任你的心情定是十分难受的,趁着这停职一个月,你也出去散散心。” “嗯。”杜佩佩点点头。 校长没再多说转身离开,看着那老头消失在门口,夏茶才愤愤不平道:“佩佩,你干嘛接受这处分,这压根就不关你的事儿,阎王要那两个学生这两天死,你一个凡人还能留他们过完年不成。” 杜佩佩苦苦一笑,“停我一个班主任的职,总比停校长的职好吧。” 夏茶叹道:“所以我才不想在这种阶级明显的地方上班,受压迫的,出来挡刀子的,往往是最底层的人。” 这会儿下课铃已响,杜佩佩准备收拾东西,夏茶也起身帮忙。忽然,办公室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杜老师。” 办公室里两人回头,只见一个女同学站在门口。那个女同学看了一眼夏茶,在门口站定。 杜佩佩认识她,是自己班上的学生,方园的同桌刘依依。 “依依,你有事吗?”杜佩佩问。 刘依依红着眼,似乎不久前才哭过,她欲言又止,杜佩佩即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依依,你有话就直说,这是我最好的朋友,没事的。” 刘依依再度审视了夏茶几秒,抬步走进来,红肿的眼睛看着杜佩佩,“杜老师,方园的死我可能知道一些原因。” 这话让杜佩佩与夏茶皆是一惊,两人不由互望了一眼。 杜佩佩柔声问:“依依,你知道什么?” 刘依依犹豫了一下,“杜老师,我知道我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但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怀疑方园的死和诅咒有关,不仅仅是方园可能连杨阳也是。” “诅咒?”杜佩佩一脸不明,“什么诅咒。” 刘依依续续说了方园死之前的一天,两人谈论的“诅咒吧”的事儿。 “那天方园就说了,她要去“诅咒吧”查查是谁诅咒了杨阳,可第二天她就死了。我怀疑是我们班上有人诅咒了他们。” 杜佩佩问:“依依,你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反应给警察?” 刘依依垂下了眼眸,“没人会相信我的,我怕他们会把我当成疯子看。比起诅咒,他们更愿意相信是方园突然精神失常或者是意外。” 杜佩佩语塞,刘依依说的没错,比起怪力乱神之类的,人们更加相信具有科学性的。 杜佩佩犹豫着该如何开口,这时夏茶忽然将手机推送至刘依依眼前,说:“你说的‘诅咒吧’就是这个吗?” 刘依依看了手机一眼,“没错,就是这个。” 夏茶收起手机,“小丫头,我信你。” 刘依依眼神登时一亮,“你不认为我是在撒谎吗?” 夏茶冲她笑笑,“你为什么要撒谎?”夏茶接着说:“不过你得帮我一个忙。” “你说。” 夏茶弯腰凑到刘依依耳边低语了几句,刘依依先是一脸惊奇转而又变得凝重。 第5章 帅不过四章 从办公室出来,杜佩佩与夏茶走在校园的路上,她扭头一脸好奇地看着夏茶,“你刚刚对刘依依说了什么,连我都不能知道。” 夏茶狡黠笑道:“我就问了那个帮你代课的男老师有没有女朋友。” “你对他一见钟情啦?” “你还不懂我吗?那小身板还不够我塞牙缝的,我就是想看看你们有没有戏。” 杜佩佩肯定道:“没戏,不然你早就吃我的喜糖了。” 将杜佩佩送回家,夏茶也回了自己家。 一进屋,食指戒指里的三只妖怪就飞了出来。于狼首先开口,“阿茶,你真决定那样做啊?要是那个叫刘依依的小女孩,没按你说的来,把诅咒改了怎么办?” “那就得看我的本事了。” 凌云渺在天花板上飘飘忽忽地,“于狼,你就放心好了,比起这个诅咒,我感觉那个顾侦探更恐怖。” 翘着鱼尾坐在椅子上月月即刻附和道:“没错,我也有同感,那人我感觉比妖还玄,身上一股子死气,比尸体还瘆得慌。” 夏茶静默不语,在客厅坐了一会儿,起身回房。 进入房间,夏茶打开电脑,进入“诅咒吧”。接近晚饭的时候,夏茶终于找到了那个诅咒方园和杨阳的帖子,来自同一个账号:rachel。 贴吧里被诅咒的人同名同姓的很多,但是从诅咒的话与死状对比,就能清楚到底是谁诅咒了方园和杨阳。 吃晚饭的时候,夏茶接到了刘依依的电话。 夏茶也不问刘依依从何得知她的号码,想也不用想,定是从杜佩佩那儿问的。 刘依依说:“诅咒我已经发出去了,竟有人回了我。” “吧主?” “不是的不知道是系统自动生成的还是怎么着,说是事成之后取我一滴中指血。” 正在吃饭的夏茶动作忽然僵住,中指血,难道也是豢妖师? 察觉夏茶静默着,刘依依问道:“你怎么呢?怕了吗?要不我把帖子删掉。” “没这个必要,暂时就这样。” 挂断刘依依的电话,夏茶绷着面色,朝桌对面的于狼,“我们这次摊上大事儿了。” 瞅着夏茶这脸色,于狼心头一紧,在他两人头顶飘着的凌云渺不疼不痒道:“我早就看出来了,还是免费的大事儿。” 吃过饭,夏茶便是躺床在上等死。 之前,夏茶让刘依依按照她说的话,在“诅咒吧”里发帖子把夏茶诅咒一下。这诅咒内容就是:今晚十二点,夏茶将被妖怪杀死。 之所以明确指明被妖怪杀死,那是因为夏茶在之前两个死者身上察觉到了妖气,一开始她只是认为这次的死亡事件,是有一些妖怪在作祟。不过,从刘依依后来的描述来看,在夏茶的已知中,只有豢妖师才需要心头血。 她曾经听父亲说起过,有些豢妖师为了避免妖怪的诅咒,会用他人的心头血来豢养妖怪,这种偏离了豢妖之道的人被称为惑妖人,六亲不认,极其危险。 夏茶抬手看了眼腕表,九点刚过,这等死的心情有点紧张又有点忐忑。她的大拇指不安的摩擦着食指的戒指,这会儿戒指里的三只妖怪全在屋外守着,就连月月也没泡在浴缸里。 十点…… 十一点…… 十一点四十五分…… 眼看着十二点即将到来,客厅里的于狼有点坐立难安了。月月瞅着他焦躁难安的样子,从椅子上跃下来,化出一双藕白的*走到于狼身边,一手搭上他的肩膀道:“当爹的人真是不容易。” 于狼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看看紧锁的房门,“她还缺个妈。” 月月立马懂了于狼这话的意思,“别看我,在我眼里我只有十六岁还是个孩子,中国法律不允许早婚早育。” 话一出口,于狼紧绷的面容终于舒展开,月月自己绷不住也笑了起来,她忽然想起凌云渺,“诶,那个小妖精呢?” 于狼四下看了一眼,突然眼前房门紧闭的屋内传来一阵“咚咚”声,像是有什么在极力砸着墙壁。 于狼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正好指向十二点。几乎同时,他与月月一个闪身推门而入,就在这刻一道黑气从床上掠起,拂过两人眼前,迅速撞向窗口,从窗子的细缝中钻了出去。 “凌云渺!”于狼厉喝一声,准备去追,月月突然拉住他手,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床上没了半点动静的夏茶,“于狼,阿茶……” —— 刺耳的警笛响彻了整个却魔区,几个医护人员从一幢小区楼房中出来,其中一个领队的医生走到孟伟面前,摇摇头,一脸惋惜,“窒息而死。” 握着烟盒的孟伟,满脸悲愤地直接将烟盒捏成了一个球。周浪站在他身边,想哭却又有一种男儿有泪不轻弹的感觉,“白天还好好的一个人就这样没了……” 警察并未待多久,一干人等离开之后,夏家登时变的冷清。 于狼坐在桌边抽着烟,放在桌上的烟灰缸,已经密密麻麻地立了许多烟头,一支支东倒西歪地插在烟灰里像极了乱葬岗的墓碑。 于狼极少抽烟,尽管他烟瘾挺大的,但他总是竭力控制自己。因为他是妖,他不想承认自己堂堂一只修为一千多年的妖怪,竟然被人类制造的小玩意俘获的服服帖帖的,所以他只有在极度焦躁或抑郁时才会来上两根。 于狼将手中的烟头狠狠摁进烟灰缸,月月看着他将这个动作做完,极度沉抑的声音问,“我们以后该怎么办?散伙吗?” 屋中一片死寂,于狼看了一眼那间黑漆漆地房里躺着的人,狠狠一拳不甘心地砸在桌子上,“没想到凌云渺是个叛徒。” 月月走到他身边,伸手搭上他的肩,“这算不上背叛,一开始我们之间就从未互相承诺过什么,如果有一天走上不同的路,那也是我们自己的选择。我们与夏茶之间说到底也是利益关系,她需要我们出力,我们需要一份安稳,寻求一份温饱,所以甘心被她豢养。于狼你太入戏了,你只是一只妖。” 于狼陷入一阵深思,良久之后,他才说:“把阿茶入土为安,你想去哪就去哪。” “那你呢?” “待在这里。” 月月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你疯啦。这里有三只上古神兽,没有豢妖师的心头血豢养,他们迟早会出来的,到时候你必死无疑。” 于狼没有说话,起身走进了夏茶的房间。 一如往常,夏家颇为安静,只是少了点人气。 —— 又是一夜,时至晚间十点。 父母加班未归,空荡荡地房子里只有刘依依一人。 睡房中开着灯,刘依依蜷缩在床角,身体微微发抖,眼睛在房里四下扫着,样子很是害怕。 白天的时候,她接到夏茶打来的电话,然而打电话的人却是一个男人,那个男人说,‘夏茶生前有交代过,如果她死了就拨通这个号码,让这个号码的主人小心诅咒。’ 刘依依全然懵了,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真的死了。她想起那个诅咒,难道这个世间真的有妖怪。 刘依依惊恐极了,按照那个诅咒说的,今晚十二点会有人来取她的中指血。可是,会是谁来取? 刘依依不敢关灯,不敢闭眼,她竖起耳朵听着周遭的一切声音。 在床上干坐了两个小时,床头闹钟里的时针正指十二点。 在这个当口,房间里突然一黑,唯一的亮光,便只剩下了街上路灯昏黄的余光。 刘依依的身子瞬间僵住,她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坐在床角,不敢出声,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高度恐惧中,刘依依好像看见紧闭的窗户前有黑影一闪而过,她呼吸一滞,吓得不轻。就在这时,她听见黑暗中咔嚓一声,紧接着眼前的窗户仿佛在自行移动。 房中光线太暗,刘依依以为自己看错了,待她定睛一瞧,没错,窗户正在自己打开。刘依依呼吸越来越急促,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三月初的夜风还有点冷,从窗口灌进来,吹遍刘依依全身。 刘依依紧盯着窗口,猝然房间内多了一个人。是那个女人,让她诅咒自己的那个女人。此刻她的身子如同一层薄雾,飘飘忽忽地。刘依依注意到她手里拿着一个东西,锥形的,上半截透明的,像一个容器,下半截则是细长的金色锥尖。 刘依依脑子里登时想到,这个女人要用那个取她的中指血! 刘依依惊慌失措的喊道:“别过来,别过来,不是我杀的你,是你要我诅咒你的,我只是按照你的做。” 那个女人没有说话,她拖着半透明的身体,一步步朝刘依依走来,眼看着就要到达床畔,刘依依抄起枕头,往那个女人丢去,枕头却穿过那具身体砸在了地上。 刘依依不管三七二十一,顺手拿到什么,就把什么往那个女人丢去,然而这并没有阻止那个女人的步伐,就在她绝望之际,她好像听到窗户底下传来一阵机车声音。 第6章 比妖更危险 半个小时前。 夏茶从床上微微转醒,她活动了一下脖子,动了动四肢,在床上躺了三十多个小时,背部和屁股有些难受。 挨着门口不远坐着的于狼,听到屋里隐约传来的声音,抱着疑惑小心翼翼地一步步朝房中迈去。他的模样令月月不太放心,她收敛了气息跟在他身后。 在进入房间,看到床上夏茶的那刻,月月大吃一惊,“妈呀,诈尸了。” 于狼死气沉沉地银色眼眸中,瞬间燃起一抹光,“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轻易地死。” 夏茶活动了一下身体,冲两人笑道,:“妖怪养大的孩子,怎能轻易狗带。不过说实在的,我屁股疼,这一觉睡醒我能搓上三天三夜的‘二五八’。” 于狼脸上挂着笑,也不问她这“诈死”是怎么一回事,直接说:“现在怎么做?” “找凌云渺。” —— 仿佛是看到了希望,刘依依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光着脚从床上跳到窗户口,探出半个身子,冲楼下的人喊道:“救……”,命字还未出口,刘依依只看见一阵黑雾扑面而来。 那阵黑雾穿过刘依依的身体,进入房中。 刘依依回头,只见刚刚那阵黑雾化成一条形体透明的黑蛇,紧紧捆住那个拿着锥形容器的女人。 那个女人的模样似乎有些难受,随着黑蛇越捆越紧,女人的形态逐渐扭曲,眼看着没了人形,眨眼间女人化成一团白气,闪电般从窗口蹿腾而出,黑气化成的蛇即刻追了上去。 两团不明物体窜出房间,刘依依惊魂未定,过了好一会她才镇静了些,赶紧关上窗户转身去开灯,抬步的瞬间,脚底踩到一只硬物,刘依依低头,接着路灯的散光看清了那个东西,是那个女人的锥形容器。 楼下,夏茶看见凌云渺缠着一团白雾,从窗户窜出的当口,再次发动机车,追着两只魑魅而去。 因为是半夜,路上人不多,夏茶加足了马力疾驰在宽阔平坦的大道上,不一会儿绕进一个巷子,骑到巷子尽头时,视野即刻变得开阔,没有路,眼前是一片荒芜的田野,冷白的月光下,田野的水洼还反射着森森白光。 夏茶抬头看了一眼天上正在纠缠的两只魑魅,来不及多想,直接从坑坑洼洼的田野上轧了过去。 机车在凹凸不平的田野里行驶着,夏茶未有注意到,她已经跟随着魑魅进入了一片林区。 一路上枝叶森森,张牙舞爪,宛如一只只鬼怪的手,想要拦住来人的去路。 在崎岖难行的山路上驾驶了一会儿,夏茶隐约看见,路的尽头有一幢气势森严的房子。 她抬头望了一眼,凌云渺追着那只白色的魍魉进了那栋房子里。夏茶加速,急刹,停在那幢房子前。 眼前的房子是一撞荒废的私人豪宅,欧式风格,外形老旧,好几扇窗子的玻璃都破了洞。凌云渺追着那只白色的魍魉进了这栋宅子,里头便没了动静。 夏茶的目光落在半开的大门上,门内黑幽幽地,仿佛一个无底洞。她抽出机车钥匙,抬步朝门内走去。 一进屋,连微弱的月光都没了,伸手不见五指,耳畔静悄悄地,连丝丝风声都不曾响起,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妖气与霉味,想来这栋宅子里之前确实是有惑妖人的。 夏茶有些紧张,从跨入这栋宅子开始,前几日在那两个死者身上感受的危险感骤然加剧,使得她心里颇为忐忑。 以前她对付的都是妖,更不曾有过这般压抑的危险感。此刻,她眼前的对手是来路不明的惑妖人。 她的父亲兼师父夏老三曾说过,偏离正道的惑妖人可以视之为魔,比妖更危险,不遇则矣,遇上了赶紧逃,老夏家还得传宗接代。 偏偏的,她今儿个就给遇上了,况且都追到了这儿,凌云渺还在里头情况不明,逃是不可能,那就只有打了。 夏茶在心中暗暗嘀咕:老头子,别怪我不听你的,你要是能保佑我今天不死,回头我就给你找女婿传宗接代。 仿佛是感受到了主人的紧张,戒指里的于狼传来声音:“阿茶,别怕。” 夏茶心道:“狼哥,你能从这妖气里分辨出凌云渺的味道吗?” 原本,夏茶对于自己养的几只妖,气息还是极其熟悉的,只不过一进这栋宅子,屋里头气息混杂,夏茶就不能轻易断定了。 戒指里头的于狼静默了一下,说:“不行,这房子里妖气太重,而且很是杂乱,据我的经验这里头近期至少住了五只妖怪,而且道行都不浅。” 月月当即一惊,“什么五只妖怪,再加上惑妖的家伙,那不是六个!那个阿茶……我不是怕死,我就是觉得咱们还是先撤回去,等你传宗接代了再来收拾这个家伙,到时候咱们就可以一心赴死了。” 夏茶呵呵两声,“我怕我还没来得及赴死就已经被咒死了。” 闲聊之际,于狼突然发声:“阿茶,别动,我闻到凌云渺的味道了。” 夏茶心中一惊,顿住脚步,越发谨慎起来。 既然能嗅到凌云渺的味道,那说明敌人也在这附近。 于狼说:“阿茶,你往左转试试,那里是不是有一张门。” 夏茶面朝左,小心翼翼地往那个方向走去。 于狼继续指挥,“接着走。” 夏茶摸索着前行,拐进门口时,双眼终于见到了一点月光。眼前是一条长长的阶梯,在阶梯的转弯处,是一扇落地扇形大窗子。 夏茶迈上阶梯,走的极轻,月光从大窗子里照进来,她转头看了眼窗子外头,下面是一个不大的花园,荒芜的草丛中,一只破烂的吊椅挂在架子上还在微微摇动着。院子外面,是一片幽深的森林,夏茶盯着森林某处呆呆看了几秒,仿佛在那黑森森地的树林中也有什么也正在看她。 她回过头按照于狼的指示接着往上走,迈上最后一节阶梯,夏茶隐约听到不远处传来凌云渺的□□声,有气无力,颇为痛苦。 夏茶大惊,管不得那么多,寻着声音奔进一间房中。 借着月光,她将房内的景象看得清楚,以往总是飘飘呼呼地凌云渺,此刻像一滩烂泥一样瘫软在墙角,离他不远的窗子前,一个黑影赫然入眼。 夏茶对这个身影略有熟悉,那晚在太平间的藏尸柜前也是这个男人,雕塑般的身影一动不动,正是警察局的侦探先生。 他面向窗外,像是在看林子里的某处,又像是在等什么人。 对于这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夏茶不敢轻举妄动。 她看着他的背影问,“他是你伤的?” 男人没有回答,似有要回身的意思,在这当口夏茶手中红光一闪,一柄红色的骨头短剑架在了男人的脖子上。 夏茶冷道:“别乱动,回答问题就好。这把剑造成的伤口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就算你不是人。” 夏茶并不是在恐吓他,这柄红色的骨剑,是老夏家祖传下来的。据说,剑身取了女娲左护法白矖身上第九十九节龙骨,用夏家初代豢妖师的血淬练而成。原本剑身为瓷白色,但经淬血之后,血色融入骨剑之中,剑身自然而然变成了红色。 男人侧着身,“伤他的人已经跑了。” 夏茶没有收剑,这个男人实在可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的目的是什么?” 男人亦是岿然不动,“来这里是和你一样。目的是为了追查失踪的灵魂。” 夏茶听得他这么说,不禁思虑了几秒,这个男人不像在说假话。 “你是谁?” “这不重要。” 夏茶顿了一下,接着问:“谁的灵魂失踪呢?” “那两个女学生。” 音落,夏茶收起剑,爽脆道:“我信你。” 随之,夏茶喊了一声“凌云渺”,墙角的一团黑气即刻飞入她戒指中。 夏茶冲着男人的背影说:“虽然不知道你什么身份,不过卖你一个情报,害死那两个女学生的是惑妖人。你要是想追查她们两个的灵魂就别白费力气了,但凡惑妖人都会在体内养一只妖,然后通过吃人灵魂来操控妖怪,那两个女学生的魂怕是早被那个惑妖人吃了。” 这话说罢,夏茶转身离开,不多时楼下就响起了一阵机车声。 他冰冷的眸子,注视着楼下的一点灯光渐渐远去,在那双眸子深处,忽然燃气两团幽幽的蓝色火焰。 空荡荡地宅子里,只剩下男人一人,他沐浴在月光里,从窗口吹进来的风拉扯着他的风衣,他地身姿宛如一个死神,阴冷而肃穆。 当风再度摇曳着枝叶时,那个窗口已经没了人影。林中的某处,白色的魑魅飘在一个穿着黑斗篷的人身边,“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穿黑斗篷的人转身,低低的声音男女不辩,“回家。” 第7章 复杂的诅咒 此时,天已微亮。 夏茶坐在桌边大口吃着于狼给她煮的猪肝面。 凌云渺在头顶绘声绘色地说着,此次他顶着叛徒的罪名,卧薪尝胆的经历。 两个小时前,这货还是死气沉沉,只剩半条命的样子。经过夏茶以平时加倍的血量给他疗伤,这会儿又是生龙活虎的耍起嘴皮子来。 对于妖怪来说,豢妖师的心头血不仅仅是血那么简单,其中蕴藏着豢妖师的精、气、神,乃妖怪疗伤滋补美容养颜之圣品。 但于豢妖师来说,心头血耗费的越多,身体负担就会越大。 听着凌云渺的讲述,月月不快道:“你们抓凶手就抓凶手,怎么连自己人都骗?” 凌云渺瞅了瞅身下唆面的人,“不怪我,阿茶的主意。” “我也是为了造福社会才出此下策嘛,自己人都骗不过还怎么骗敌人。再说了,我要是不掐点让凌云渺出手,把我做出假死状态,要是那个白魑魅亲自动手那我还不真的狗带。” “那那些警察呢?他们知道真相吗?” “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 月月又问,“凌云渺你瞅清楚那个惑妖人没有?” 凌云渺化出半个人形,拖着如烟一般的尾巴,耸耸肩道:“没看到。当时我在那屋子里正和那只白的打的难舍难分,眼看着我就要把他制服了,丫的,不知道哪个混蛋往我身上抽的一棍,我一分神,转头就看见那只白的和一个黑影跳到楼下去了。后来,迷迷糊糊中就看见那个侦探先生。” “照你这么说,他们真的不是一伙的。”月月思索着,转而看向夏茶,“阿茶,这人跑了怎么办?” 夏茶喝干净碗底最后一滴汤汁,丢出两个字,“干拌。“本来这就是免费的活儿,警察局请的是那个侦探不是我。不过,经我们这么一闹,那个惑妖人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再搞什么幺蛾子。” “那两个女学生呢?他们的死你知道是谁诅咒的吗?” 夏茶点头,“知道。” 月月一脸好奇,“是谁?是谁?快说说。” 不仅是月月连凌云渺都似乎都很感兴趣,唯独于狼,到底是年长了他们几百岁了,沉得住气。 “我托七哥帮我查了一下那两个发帖的账号,诅咒杨阳的账号是她同桌张小琪的,但那天发诅咒帖的ip地址却是在临河小区那一带。” 月月有些惊讶,“临河小区,那不是刘依依家住的地方吗?” 夏茶点点头,其余三人相互看了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 凌云渺问,“那诅咒方园的呢?” “张小琪注册的小号。” —— 吃过早餐,夏茶洗了个澡,刚出浴室就接到了杜佩佩的电话。 夏茶回房换了套衣服,匆匆整理了一下,随手拿起桌上的一瓶晕车药,下楼拦了辆的士去杜家。 夏茶的体质晕车,这也是她为何宁愿花个几十万买机车,也不挑小奔奔的原因,虽有机车,但骑不骑还得看心情,骑它的时候多半是有紧急情况。为防晕车,平时晕车药也是随身携带。 的士到达杜佩佩所住的小区时,杜佩佩已经在小区门口等着了。 杜佩佩一上车,夏茶就招呼司机去警察局。 车上,夏茶好奇道:“警察和你说了是什么事吗?” 杜佩佩摇摇头,“就是让我去一趟,处理一些事儿。我心里没底,所以把你喊出来给我壮胆。”说着,杜佩佩挽上夏茶的胳膊撒娇般道:“亲爱的,你不会怪我一大早就把你闹起来吧。” 夏茶笑说:“你是我的小可爱,怎么会生你的气,不过这的士费……” 见夏茶笑的灿烂,杜佩佩爽快道:“没问题,我请你吃午饭。” 过了一会儿,车子停在了警察局门口。两人从车上下来,一进警局就碰到正在大厅办公的周狼。 夏茶习惯性的冲他打了个招呼,“哟,小浪子。” 周浪回头,见到夏茶的那一秒,脸色顿时发青,“妈呀,你怎么还活着?” 夏茶一懵,“我去,瞧你这话说的。” “你别过来,别过来。”周浪说着,大步跳到了一根柱子后面。 一个大男人躲在柱子后面,这场景挺罕见的。 杜佩佩不解的看看夏茶又看看周浪,“你们这是怎么呢?” “这事儿说来话长。” 夏茶的真正职业,作为青梅青梅的杜佩佩是知根知底的,夏茶既然这般说了,杜佩佩自然心领神会也不多问。 夏茶接着说:“佩佩你和小周先进去,我在外面等你。” 看着周浪这幅惊悚的样子,杜佩佩点点头,拉着身形颤抖的周浪迅速离开。 夏茶在大厅里找了个位置坐下,这里人很多,嘈杂吵闹的很。一旁还有一个醉汉一手扯着一个小警察的衣领,指着他的鼻子直叫嚣,“你tm是谁?你算个屁啊,我打我老婆关你屁事。” 夏茶瞅了瞅那个男人,一副嫌弃的模样转过头,不愿再多看一眼。 在大厅里晃荡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是看见杜佩佩从里间走出来,她抬步迎上去。 这会儿,一旁那个醉汉已经越闹越凶,众目睽睽之下,他竟将警察从办公桌里拖了出来。 这一闹,醉汉成功聚集了众人的目光。 醉汉骂骂咧咧地,一拳砸向警察,那警察反应敏捷,身子一偏,顺利躲过这拳。然而,他这一躲,却将刚从办公室出来,还不明大厅事态的杜佩佩暴露在了拳头之下。 眼看着醉汉粗糙的拳头即将砸上杜佩佩的脸,夏茶准备出手,却见眼前黑影一晃而过。 这个身影夏茶熟悉,是那个侦探先生。 那个男人快她一步将杜佩佩侧身抱入怀中,右手轻而易举地擒住了醉汉的拳头。 这非一般的速度,优雅的身姿,令大厅里的众人,在这刻几乎皆是看的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不知谁带头鼓了个掌,霎时大厅里一片鼓掌叫好声。 不知怎么的,被这个男人抱着,杜佩佩心里竟升起了一丝别样的感觉。 她抬头打量着这个男人的脸,刀削一般的轮廓,深邃的剑目,高悬的鼻梁,生的恰到好处的仰月唇,这张脸硬朗中不失英俊,正义凛然间又略带邪魅狂狷,这个男人路见不平心肠自是极好,重要的是他救的人是她。 男人低沉而富含磁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杜佩佩看着他冷冷地对醉汉说:“不想去医院陪你妻子,那就安分点。” 话音刚落,醉汉直叫嚷,“警察打人了,警察打人了,没天理啊。” 男人面无表情,“我不是警察。” 醉汉的声音当即顿住,不过一秒,他又嚷嚷起来,“警察呢?我在警察局被人打了还有没有王法呀?怎么没人管管这个暴民……” 他话还未完,一阵杀猪般的尖叫响彻大厅。男人姿势未换,只是握着醉汉拳头的手,加了几分力道。 醉汉的五官扭曲在了一起,他使劲挣扎着,好不容易才将拳头从男人的掌中抽不来。离开警察局时,两眼愤恨,嘴中还不甘心的骂骂咧咧着,“你等着,我记得你的长相,你给我等着。” 闹剧散场,夏茶走到男人跟前,只见杜佩佩满脸红晕从男人的怀中抽出身,她的模样很是腼腆,像是初见情郎的小丫头,“那个,先生,刚刚谢谢你。” 男人语气淡淡,“不用。” 杜佩佩接着说:“有空可以请你吃饭嘛?” 男人依旧不冷不热道:“随便。” 这样的回答,一时让杜佩佩有些小尴尬。男人抬步要走,这时孟伟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看到大厅里的夏茶和那个男人,他惊讶道:“咦,正好你们都在这儿,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周浪哆哆嗦嗦地跟在孟伟身后,“老大,你、你怎么不怕她?她不是死了的吗?” 孟伟侧着脸冲周浪笑道:“你还是太嫩了,她要是那么容易死就不叫夏茶了。” 孟伟走到两人跟前,笑说:“早就想把你们俩互相介绍认识一下了,今天还真是巧。”他的目光转向夏茶,“夏茶,这位是我们警局请来的侦探顾问顾言玦顾先生,他专攻的那方面你懂的,和你有些类似。” 经孟伟这么一说,夏茶想起在那幢老房子里,这个男人说是追查失踪的灵魂,想来大概他对鬼魂这类情有独钟。 孟伟又对顾言玦说:“顾先生,这位是夏茶,我们警局的长期合作伙伴。她负责的……” “我知道。”孟伟没说完,顾言玦打断了他的话。 夏茶看着顾言玦,顾言玦也看着她,四目相对间,夏茶只觉的后背微凉,眼前的这双眼睛平静如鉴,宛若一汪冰湖,没有情绪,没有热度,看着令人胆寒。 但是看着这双眼睛,夏茶心底浮出一丝异感,貌似有点儿熟悉…… 对视不过几秒,顾言玦转头冲孟伟说:“我先走了。” 众人看着顾言玦大步离开的背影,孟伟尴尬解释道:“别介意,他的性格就这样。你们懂的,一般天才都有怪癖。就像……”孟伟说着眼神落到了夏茶身上,夏茶注意到他这目光,“看什么看,我知道我是天才,但我没怪癖。” 从警察局出来,夏茶就问,“警察找你干嘛来着?” 杜佩佩说:“学校的案子结案了,叫我来拿之前被带走的一些东西。” “噢。”夏茶听着微微点头,这个案子确实是该结了。惑妖人跑了,即使没跑也不能说是妖怪把两个学生给害死了,至于那两个学生对外宣布的死因,就得看孟伟怎么胡编瞎诌。 杜佩佩忽然问,“阿茶,你知道那顾先生是干什么的吗?” 夏茶看着她,“怎么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杜佩佩腼腆一笑,微微点头。 夏茶看着闺蜜的模样,有点儿担心,“佩佩,实话和你说吧。这天底下你可以看上任何人,即便是你让我把我的老公宋仲基送给你,我也决不放屁,但唯独他你千万别看上。” 杜佩佩皱眉,“怎么呢?” “其一工作和警察扯上的都很危险,其二他的工作比警察还危险。我担心你守寡。” 夏茶性子向来快人快语,杜佩佩不气反倒笑道:“你想的可真长远,人家还不一定看上我了。” —— 三月底的夜晚,屋外浓云密布,大风渐起,眼看着一场倾盆暴雨即将而至。 屋内有些潮湿闷热,夏茶破天荒地穿了一件短袖t恤坐在电脑前,正用吸管吸着易拉罐里的啤酒。 电脑里,与她视频的年轻男人墨七不禁轻笑道:“你这嗜好,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夏茶戏谑道:“有个□□,千万不要迷上我。” “已经迷上了,怎么办?不如我把自己送给你吧。” “那还真是献丑了。” “你让我重新认识了献丑的含义。” “请叫我夏老师。” “夏老师。” “嗯,不错,孺子可教。言归正传,你贵人事忙,大晚上的找我视频不仅仅是为了瞎扯淡吧。” 墨七微微一笑,“替你接了一份活儿,不知道你肯不肯干?” 夏茶爽脆道:“干!当然干!” “得出国。” “没问题。不过,我可不可以带家属。” “你有家属?” “如果闺蜜算的话。” “随便你。具体事宜到了英国在告诉你。” 第8章 海韦尔古堡 洺市机场。 杜佩佩拖着一个行李箱,踩着细长的高跟出现在候机厅里,她的眼神在椅子上扫了一圈,最终锁定在坐在第一排最尽头的那个女孩身上。 今天的夏茶穿着一双小白鞋,人手一条的黑色铅笔裤,上身是一件深灰色的连帽卫衣。她抱臂坐在候机厅的椅子上,将脸埋在卫衣的帽子里,带着一副墨镜,闭目养神。 “夏茶。”杜佩佩惊喜喊了一声,踩着碎步朝她走来。 听到声音,夏茶坐直了,取下帽子,笑脸盈盈,“来了,正好时间刚刚好,准备登机吧。” 夏茶与杜佩佩坐的是头等舱,人不多,除了她们两个,后座还有一个穿着风衣,戴着眼罩正在补眠的年轻男人。 飞机起飞,两人就闲聊起来,杜佩佩问,“怎么突然喊我去英国。” “你一个月不用上班,正好带你出来散散心,瞅瞅外国的小鲜肉。” “可是这旅游的费用……” “放心,这事儿压根就不需要我们操心,我的客户会打点好一切。” 杜佩佩明白夏茶的工作,自然也不会在公共场所刨根问底,只是语重心长道:“你呀,要注意安全。” 夏茶轻拍着她的手背,“知道,知道。对了,等我忙完了我们去好好玩一下。我昨儿个晚上熬夜到三点,查到了肯特郡最有名的红灯区。不去艳遇一把,枉去英国这一趟。”夏茶说这话的时候不减音调,完全不在意后座的陌生男人。 杜佩佩噙着笑,“没想到你这么污,小声点,让人听见了多不好。” 夏茶不以为然,“有什么不好的,你又没嫁,更何况我连恋爱都没谈过了,艳遇什么的关别人屁事。” “你舍得下你的宋欧巴?” “我的心是属于宋欧巴的,但我的身体时刻准备着为骚动的灵魂,为世界的和平,为国家的计划生育事业而献身。” 话音刚落,只听得后座传来一声像是憋的很辛苦的嗤笑声。 身为豢妖师,夏茶的听觉要比一般人敏锐,她压低了声音对杜佩佩说:“你刚刚有没有听到后面那货在笑?” 杜佩佩茫然地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男人还是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她摇摇头,“有吗?我没听见。” 夏茶想起杜佩佩只是普通人,没听见也是正常的,不过她心里还是不大舒坦,“不行,我要找后面的家伙对峙一下。”说着,她就要去解开安全带。 杜佩佩忽然拉住她,“阿茶,那人在睡觉了,或许是你听错了。况且这是国际航班,咱得保持形象。” 夏茶想起自己曾在网上吐槽过,那些在国际航班上丢了中国人的脸的人,思量了一下,还是放弃了继续解开安全带的动作。 飞机飞行了十多个小时,到达肯特郡的时候,已经是第英国时间的第二天上午八点多。 夏茶与杜佩佩走出机场,不远处即刻迎上来一对中年华人夫妇。 其中中年女人率先开口,“请问是夏小姐吗?” 夏茶与杜佩佩顿住脚步,夏茶抱着疑惑道:“二位是七哥的朋友?” 女人点头,伸出左手,“夏小姐你好,这次的事就是我们夫妻俩托阿七帮我们找的你。” 夏茶握住那只手,“您客气了,叫我小夏就好。” 女人的目光落在杜佩佩身上,“这位小姐是……” 杜佩佩礼貌道:“阿姨,您叫我佩佩就好,我是夏茶的朋友。” “你们好,你们可以叫我雯姨,这是我的丈夫,你们称呼他诚叔就行。” 寒暄中,中年男人帮夏茶与杜佩佩接过行李箱,边走边聊,四人上了一辆商务车。 一落坐,负责开车的诚叔说起此次的委托来,“小夏,不瞒你说,这次的事是因为我们新接手的酒店里闹鬼。” 闹鬼!夏茶心里咯噔一下,这可不是她擅长的,术业有专攻,她又不是道士,她的专供就是对付妖怪。不过,她还是问了一问,“是什么样的鬼?” 诚叔沉沉地说:“安妮.博林王后。” 话音落下,车中一片死寂。夏茶与杜佩佩一脸惊诧的对视了一眼,杜佩佩转过头不可思议道:“王……王后?” 诚叔点点头。 夏茶说:“诚叔您买的房子不会是海韦尔古堡吧?” 雯姨有些惊讶,“小夏,你怎么知道?” 夏茶呵呵两声,“网上看的。”这是实话,身为豢妖师夏茶自然是特别注意那些妖魔鬼怪之类的东西,因为经常看,所以也记下了。不过,根据网上那些信息百分之九十五是假的,曾经还有人丢出海韦尔古堡闹鬼的照片,但是经江湖专业人士鉴定,那些都是p的。 难道里头真的有鬼? 诚叔说:“我们去年年底从当地的一个伯爵手里买下这所酒店的,装修了近五个月,开张了一个星期,然而就在这一个星期里,入住的客户频频反映遭遇闹鬼事件。” 杜佩佩吞了吞口水说:“诚叔,那你见过吗?” 诚叔摇摇头,“我和我妻子倒是没见过,闹鬼的事儿全部是旅客说的。” 夏茶说:“诚叔,恕我直言。这幢古堡闹鬼的事儿在网上就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为什么你们还要把它买下来?” 回答这个问题的是雯姨,“我丈夫很喜欢这个古堡的构造,所以每年都会来古堡住一段时间,我们住的时候闹鬼的传言确实有,但我们和同期入住的客人都没见过。恰逢去年,我们再次入住的时候,古堡的主人想要卖掉古堡,我丈夫就把它买了下来。买下来后,装修花了五个月的时间,刚开业不久就有顾客反映酒店闹鬼。 夏茶沉思了一下问,“也就是说,你们还没买之前酒店没闹过鬼,装修的时候也没闹过鬼,就酒店开业之后开始闹鬼了。” 经夏茶这么一说,杜佩佩道:“会不会是同行竞争玩的把戏啊?” 夏茶摇摇头,“不确定,不排除有这个可能,得现场看了才知道。” 一路聊着天,夏茶完全没有注意车子往哪开的,等她注意到车外的风景时,我的个乖乖,典型的英国乡村,红灯区呢?说好的红灯区呢? 车子行驶了半个多小时,最后停在一幢占地近上千英亩的古堡前。 夏茶与杜佩佩一前一后下了车,看到眼前的场景,夏茶忍不住赞叹起来,“哇,这就是真正的土豪啊。有土地又豪气,啧啧啧,我估计我把祖宗十八代的坟给撬了,都买不下这么豪的一块地儿。” 雯姨笑道:“没这么夸张啦。你们跟我来,我已经安排好了房间。” 雯姨带着夏茶与杜佩佩去房间的时候,诚叔已经离开招呼生意去了。虽然酒店闹鬼,但这并没有影响酒店的正常营业,不过顾客的年龄层面却已明显倾向年轻人。 酒店前是坐落着十来栋屋子,多是餐厅和清吧,穿过这些房子踏上护城河上的木桥,就会看到一幢四面环水的古堡,那就是酒店的核心区阿思特翼,里头有21间客房,员工宿舍,还有安妮和亨利八世的卧室,他们的女儿伊丽莎白一世的房间,甚至还有行刑室。 夏茶与杜佩佩一路跟着雯姨欣赏着风景,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房门前。雯姨各给了她们一把古铜的长柄房门钥匙,“小夏,佩佩,你们先收拾一下,我在酒店前台等你们,待会儿带你们去逛逛。 雯姨转身要走,夏茶忽然喊住,“雯姨,您可以带我朋友走走吗?我毕竟是来工作的,先得把工作处理好了才好意思玩呀。” 雯姨笑笑,“真是个敬业的好姑娘。”转头,她朝杜佩佩说:“佩佩,那我等会再餐厅等你。” 杜佩佩没有拒绝,点点头。 夏茶与杜佩佩的房间紧挨着,一墙之隔,两人互相招呼了一声,各自进了房间。 海韦尔古堡虽然外表老旧,不过室内却是崭新而明亮。房间的布置并不是夏茶想象的那种古老的欧式风格,反倒极为现代而豪华,电视、无线互联网、英式独立茶水间、天蓝色的床单,条纹的单人沙发,墙角明黄的落地台灯。 她拉开印着大朵黄玫瑰的窗帘,窗下是护城河,酒店就坐落在湖中央,窗子的右边是个迷宫式的花园,右边则是意大利式的花园,有流水、瀑布、石洞、游泳池、还有许多欧式雕塑。 夏茶的行李并不多,她简单的收拾好,跑到隔壁与杜佩佩说了一声,便开始毫无目的地在古堡中乱窜起来。 她一边闲逛着,一边打电话给墨七。 “七哥,你可真看得起我,鬼魂的事儿都把我给招来了。” “这不是相信你嘛。” “别把坑我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至少价钱方面不会坑你。” “这还差不多。” “……,我说你这么爱钱嫁给我算了,我有的是钱。” “你又不缺人爱。” “可我缺一个我爱的人。” “哟,几日不见撩妹的本事见长啊。” 夏茶边走边说,走到走廊的尽头随便拐进了一个房门虚掩地房间。 电话那头,墨七调侃道:“过奖,过奖。和你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这间房像是行刑室,屋子极大,里头摆放着许多奇奇怪怪的摆件,不过从它们的长相不难看出,这些长相奇怪的东西曾经吞噬过许多条人命。 夏茶这里瞅瞅那里看看,“我说,这对夫妇是你什么人呀,竟然喊你阿七。” “时机成熟了你就会知道的。” “那什么时候时机才能熟……” 话音未落,一瞬间,夏茶只觉得天旋地转,她的第一反应是:地震了!她想离开,抬头的瞬间,摆放在房中一个镶满铁钉的木架直直像她砸来。 洺市,墨轩国际度假酒店。 办公室里,墨七突然听见手机里头一阵嘈杂的声音,他焦急喊道:“茶茶,茶茶,说话呀,你快点说话呀!” 然而电话那头嘈杂依旧,半点人声都没有。 第9章 突发的地震 花园里,雯姨带着杜佩佩正在散步。 肯特郡乡村的空气格外的好,杜佩佩心情也是颇为畅快。 两人一路闲聊着,雯姨道:“佩佩的性子看上去要比小夏文静些。” 杜佩佩笑笑,“可能是职业原因吧。” “佩佩是做什么的?” “中学老师。” 雯姨眼睛一亮,“这是个好职业。” 杜佩佩又是笑笑,“我倒羡慕阿茶的工作,随意自由,而且刺激。” 雯姨皱眉,摇摇头,“这行太危险了,还是像你这种好,宜室宜家。” 闲聊间,一个女服务员一路慌慌张张地跑来,用一口带着乡音的蹩脚英语急急忙忙说了一大串。 杜佩佩没全听懂,大概意思是:哪里又出了什么事,谁谁被困在了哪里。 她望向雯姨,果不其然,雯姨神色大变,转头向她道:“佩佩,酒店里闹鬼了,小夏被困在了行刑室,我得赶过去看看情况。” 杜佩佩一惊,“雯姨,我和你一起去。” 三人匆匆忙忙赶到行刑室的门口,这里已经围了一圈人,有服务员也有客人,诚叔也在其中。 雯姨和杜佩佩挤进人群,从门口往室内望去,里头一片狼藉,各种行刑器具散落一地。 雯姨转头朝诚叔道:“小夏呢?” 诚叔一脸沉重,“有服务员说,只看见她进去,没看见她出来,可能……可能已经埋在这些器具下头了。” 杜佩佩闻言大惊,抬步就要朝屋里去。雯姨突然握住她的手腕,“佩佩,你不能去。这里有鬼怪作祟,很可能那鬼怪还在屋里,你进去很危险。” 杜佩佩急的两眼发红,泫然欲泣,“可是,可是阿茶还在里头……” 诚叔说:“我们凡胎*,又没有实用的武器,进去了凶多吉少。我已经报了警,你放心肯特郡的警察效率非常高。”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服务员带着一拨警察从走廊那头匆匆赶来。 警察一到,门口的众人自觉退散。警察围起了一圈警戒线,诚叔、雯姨、杜佩佩三人皆在警戒线外头。 也不知行刑室里的警察搜索的如何,十来分钟后一个警察走到诚叔面前,用英语短短说了几句。 警察的英语发音还算标准,杜佩佩听得一字不漏。 “不好意思先生,房子里头并没有人。” 诚叔有些不太敢肯定警察的话,“警官先生,您确定没人?” 警察点头,“里头已经清理完毕,您大可亲自查看。” 警察撤去警戒线,杜佩佩与雯姨、诚叔走进房子里,房中仍是一片狼藉,但一眼就能看出确实没有人,连半点血迹都没有。 —— 地震发生的瞬间,夏茶看见一只人形白影一闪而过窜出行刑室,她抬步一路追踪至花园,那只白影迅速窜入足有两米高的花丛间,七弯八绕。夏茶紧追不舍,白影身形一闪拐入一堵花墙之后,等她跑过去时哪里还有那东西的身影。夏茶四周探看一番,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处迷宫花园的中心。 眼下身处之地,比妖怪还令夏茶焦灼:哦多克,我是个路痴! 没心思捉妖,夏茶当务之急找出路。看着眼前的三条岔道口,她原地思索了一会儿,抬手指着三个路口一字一顿叨叨起来:夏茶夏茶貌美如花,夏茶夏茶永远十八。声音落下的当口,她好像听到戒指中传来的憋笑声。 管不得这么多,夏茶抬着步子就朝手指落定的那个岔路走去,绕了一圈,又绕了一圈,还绕一圈,“……卧槽!竟然…………是!原!点!” 凌云渺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戒指中飘了出来,明明是个男声却带着妖娆地女气,“完了,完了,我五百年的修行没死在前线,眼看着就要被迷宫困死了。” 夏茶不大待见的瞥了他一眼,“你要是想走飘出去就行了。” 仿佛是被提醒,凌云渺惊讶道:“是啊,我差点忘了,我这就飘……” 飘字刚说到一半,月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要是敢走,我就用鱼尾刮个250级的龙卷风,把你扇的灰飞烟灭。” 凌云渺的身形顿住,回头一看,月月抱臂立在夏茶的身边,时不时还摆动着鱼尾。 无奈,凌云渺又退了回来。 这时,戒指里的于狼警觉道:“阿茶,有动静,小心点。” 同为一个豢妖师的心头血所养,凌云渺与月月也听到了于狼的声音。 三人当即不语,警戒的眼神扫向四周。一人两妖站在花墙间的小路上,眼前到没有什么异样,不过不远的某处似乎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夏茶抬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翼翼走去,她的步伐极轻,走到小路的尽头绕过一堵花墙,声音似乎越来越近了。 夏茶继续往前走,当她再绕过一堵花墙时,只见一只上半身为女人,下半身为蜘蛛的怪物,正在两道花墙间织网,她织出的网封住了小道的去路。 凌云渺惊诧喊道:“妈呀,这是什么怪物,长得比于狼还吓人。” 夏茶看着怪物,得意的介绍道:“咳咳,此妖俗称外国妖孽,学名是一种叫阿尔克墨涅的妖怪,传说是底比斯国王安菲特律翁之妻。阿尔克墨涅曾向雅典娜挑战织布技巧,因落败而自杀,雅典娜将其灵魂转生为蜘蛛。” 凌云渺转头看她,“阿茶,你不怕吗?” “怕啊。” “你怕你还嘚瑟。” “这不是要向你们科普一下吗?” 月月插道:“话说,这外国货咱们还是头一遭碰到吧。” 戒指里的于狼应道:“没错。” 月月兴奋道:“阿茶,给我和这阿、阿什么来着拍个合照,记住要美颜。” “没问题。”夏茶应着就准备拿衣兜里的手机。 一旁的凌云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瞬间炸毛,“喂,咱们这是把脑袋别裤腰带上在干架,你们两个好歹给我来点紧张感,稍稍认真点成吗?” 月月不以为然的白了他一眼,“紧张感又不能加大我的输出。” 夏茶将目光移向网那边的怪物,“估计这货想把我们困死在花园里,你们小心点,不要被她的蛛丝碰到,听说她还可以通过蛛丝,操纵人的意识。” 话音落下,网那头的阿尔克墨涅扬起一起一抹诡异的笑,狠狠吐出一句,“youwillalldiehere!” 月月眨了眨眼,“阿茶,她叽里咕噜说了啥?” 夏茶盯着妖怪,面不改色,“你们都将死在这里!” 这时,于狼从戒指里跳了出来,“阿茶,这里我来应付。凌云渺,你飞上去找一条出路。” 幸好还有个精神正常的搭档,凌云渺爽快一声,“没问题。”迅速飞上半空。 花园中的小道上,于狼现出原形,露出锋利的狼爪,迅速朝阿尔克墨涅织的网挥去。狼爪极其锐利,一爪子下去,蜘蛛网就破了个大洞,然而只是瞬间,蜘蛛网破了的位置又迅速被阿尔克墨涅织好。 见此情形,于狼加快了攻势,眼看着网面越来越薄,阿尔克墨涅却是不慌不忙,依旧用原始的速度织着她的网。 夏茶心中有股不好的感觉,总觉得这个阿尔克墨涅哪里不对。再看看于狼他的速度好像在渐渐变慢,每次挥爪动作似乎有些吃力。 于狼什么时候变的这么不禁打?如此想着,夏茶猛然一惊,“狼哥,蛛丝有毒。” 于狼回头,身子已经萎靡下去。眼看着他瘫倒在地,原形消退,露出人身。 夏茶疾步朝他奔去,这时月月已经默契地做起掩护,千万片五颜六色的鳞片从她周身幻化而出,一声“天女散花”,鳞片如闪电一般向蛛网刺去。 夏茶迅速查看了一下于狼的伤势,面色发青,陷入昏迷,确实是中毒的迹象,她二话不说先将于狼收入戒指中。 月月的鱼鳞不遗余力朝蛛网涌去,然而在遇上蛛网的那刻,那蛛网如同一块弹力布,将全数鳞片一一弹了回来。 “我的乖乖,夭寿啦!”月月惊呼间,与夏茶迅速闪避。 过了一会儿,攻势落下,凌云渺已经勘查完迅速飞回来,“阿茶,这次真的要狗带了,这迷宫里的出路都被这外国货的网给堵了,还有……” 夏茶心惊,眉头微微蹙起,“既然堵了,那就破了她的网。”话音未落,她举起白矖剑朝蛛网刺去,“月月,把你的攻势都往一处打。” “是!”即刻月月又使出一招“辣手摧花”,伴随着激昂的女高音,千万片鳞片汇聚成一只箭,直直刺向蛛网。 鳞片汇成的箭在夏茶耳畔呼啸而过,在箭头扎上蛛网的一刻,夏茶挥剑对准了箭尾,狠狠刺下去,两股力量凝聚成一股,眼看着刺破蛛网,刺向正在吐丝的蛛尾,惊天大招由此而生,月月大吼一声,“屁股开花!” 轰隆一声,空气里妖气夹杂着焦味、泥土味,朝三人扑面而来,待一切尘埃落定,蛛网没了,阿尔克墨涅也没了。 月月面色一喜,“可以出去了!” 然而众人寸步未动,又听见小路的尽头一阵叶片的摩擦声。夏茶紧了紧手中的剑,屏息望着路尽头的拐角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这种声响有点像之前那只阿尔克墨涅出现的声音,难道…… 第10章 我带你出去 在路尽头的不明物体出现的那刻,月月大叫一声,“妈呀!她怎么还没死?” 夏茶神色紧绷,看着迎面而来的阿尔克墨涅道:“不,那只已经死了。” “那这只是同伙?” 凌云渺的声音弱弱地从头顶传来,“这货可能是之前那只外国妖的小崽子。” 月月抬头斜眼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刚刚我去找路的时候,看见网上面好多比恐龙蛋还大的卵。” “我去,你怎么不早说。这是巨婴吧,这还怎么打!” 凌云渺委屈地看向夏茶,“我、我想说的,可是被、被阿茶打断了。”说到最后凌云秒的声音越来越小。 月月白了他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两人斗嘴间,夏茶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月月、凌云渺,你们两个尽快去别的蛛网看看,在那些卵孵化之前赶紧毁了它们。” 月月有些担心,“那你这边……” “没事的,这货还没织网没那之前那么麻烦。” “那我们快去快回。”月月说着,转瞬与凌云渺消失在身后。 他二人一走,夏茶举剑立于眉心之间,口中咒诀顿起,“乾为天,兑为泽,震为雷,巽为风,坤为地,艮为山,坎为水,离为火,乾兑生坎,坎生震巽,震巽生离,诛魔!” 音落,夏茶射出白矖剑,剑尖刺破空气,正中阿尔克墨涅的眉心,在剑尖插入妖怪身体的那刻,妖怪全身燃起一阵紫色的火焰。 随着身体痛苦的燃烧,阿尔克墨涅惨叫着慌不择路,一顿乱跑,活脱脱一只行走中燃烧着的巨型煤气灶。 尽管阿尔克墨涅在树枝间窜动着,但那些火只对妖怪管用,夏茶并不担心会引起火灾。 烧了一会儿,火焰中的阴影逐渐消失,夏茶朝火焰的方向抬手,骨剑冲出火焰飞回她手中,待到烧无可烧,火焰自动熄灭。 夏茶准备去看看凌云渺和月月那边的情况,还未转身就听见月月大喊:“阿茶,不好了,不好了,目测一大波妖怪来袭。” 夏茶回身,一口老血如鲠在喉。眼前如月月所说,数只阿尔克墨涅气势汹汹,压倒高大厚实的花墙,排山倒海而来。 “我去,让你们毁卵的呢?!” 凌云缈雾状小脸委屈道:“不怪我们的,我们还没到那儿,那些卵已经早产了一半。” 夏茶当机立断,“凌云渺、月月你们继续找出路,这里交给我。” 声音未落,夏茶祭出白矖剑,剑身浮于空中幻化出与妖怪同等数量的剑,催动咒诀,数把骨剑齐齐刺向多只阿尔克墨涅,登时眼前被一片紫色所覆盖,数只阿尔克墨涅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与此同时月月这方,凌云渺在空中当导航,月月将蛛网连同网上未孵化的卵,一一用鳞箭刺破,一路畅通无阻,完美通关。 两人跑出迷宫花园,月月这才松了口气,“有生之年终于也是出来了。” 凌云渺瞟了她一眼,“还不是得感谢我这个妖工导航,不然你就要晒成鱼干了。” 月月一脸鄙夷,“要不是我战斗力强,咱们能出来?” “这有个卵用,只会游不会飞。” “嘿,你还只会飞不会游,连张像人的皮都没有。” “我告诉你我的规矩里没有不打女人这条。” “打雌性的雄性不是真雄性,难怪你不雄不雌的。” “嘿,我这爆脾气……” “等等……我们是不是忘记什么呢?” “哎呀妈呀!阿茶!那么一个大活人你竟然把她忘了。” “怪我,你不也一样。” 迷宫花园里头,紫色的火焰渐渐熄灭,夏茶收好白矖剑欲要离开,转身,望着眼前的几个呆了几秒。 我去!怎么走?! 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身后传来极其细微的脚步声。这声音极小,不急不慢,是人的脚步声。 夏茶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在那个人出现之际,不由吃了一惊,是那个顾问侦探顾言玦。 “你怎么在这儿?”夏茶问。 顾言玦没有回答,他的眼神落在夏茶身后的一片狼藉,“功夫不错。” “呵呵,过奖了。” 顾言玦没多说什么,继续往前走,在与夏茶擦身而过间,夏茶心生一计赶紧喊道:“顾先生,我们能谈谈吗?” 顾言玦顿住脚步,回头,“我们之间有什么可谈的吗?” 夏茶再次干笑两声,“谈、谈以后的合作。” “我不会和你合作。” 夏茶本以为,这家伙会说点什么,哪知他答的如此干脆,瞬间将她心里的小算盘砸的稀巴烂。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既然不能和这人交好,让他带自己出去,那就把左脸的皮贴到右脸跟着他走。 看着顾言玦继续往前,夏茶也抬步跟上,忽然地前头的男人撇过头,“我带你出去。” “真的?”夏茶面色一喜,赶紧跨近几步,与他并肩而行。 “你刚刚不是说谈合作吗?怎么合作?” “你不是说我们不可能会合作吗?没什么可谈的。” “……” 走了一会儿,夏茶歪着头望着他,“在太平间之前,我们是不是见过。” 顾言玦步速不减,扭头看了她一眼,“有吗?我不记得。” “哦,那可能是我认错人了。” 夏茶跟着顾言玦走出迷宫花园时,全然不见月月和凌云渺的身影。她看了看顾言玦,走出离他几丈远的位置,清了清嗓子,对着右手食指的蓝宝石戒指,压低声音唱起了七十年代风靡人妖两界的一首歌,“你挑着担~~我牵着马~~迎来日出送走晚霞~~” 而迷宫花园内某处的凌云渺和月月,两人同时顿住脚步,刚刚还在没完没了的吵嘴突然安静下来。 月月先开口,“冒烟的,你有没有听到阿茶的召唤声。” 凌云渺静了一下,“好像听到了,你知道是哪里传来的吗?” “鬼才知道。唱那么小,跟做贼似的,多半又是怕丢人。” “那我们怎么办?” “不知道,先走着吧。” 花园外头,夏茶唱了老半天,目光如雷达般空中扫描一圈,一只蚊子都没看见。 这召唤妖怪的咒语是收服妖怪时,豢妖师自制的口诀。如果妖怪在豢妖师的视线范围内,自然不需要这召唤的口号就能回巢,可若像现在夏茶与月月他们这般分隔两地,便需要用到召唤咒语,让被召唤的妖怪确定豢妖师的方位,顺利回巢。 夏茶听过同行中高逼格的:诸方妖神,听吾号令,速速归位。也有比较传统的:乾坤朗朗,日月昭昭,所豢妖魔,领命归巢。 唯独,她的那叫一个奇葩,也不知道自家老妈子收妖的时候哪根筋搭错了,害得她每次旁边有人的时候都不敢大声喊咒语,搞得于狼他们几个经常找不到回家的路。 顾言玦看了一眼她鬼鬼祟祟般的背影,准备悄然离开,转身间只见对面黑压压的来了一群人。 杜佩佩和诚叔、雯姨走在前头,他们身后跟着数十个游客。 在看见顾言玦的那一秒,杜佩佩面上一喜,即刻加快脚步小跑而来。 “顾先生。” 眼看着顾言玦将要走,杜佩佩即刻喊住,他回身看着她,目光中带着考究。 杜佩佩眨着水晶的大眼看着他,“你不记得我了吗?那天在警局你还替我挡了一拳。” 似是想起来了,顾言玦淡淡道:“有事吗?” 杜佩佩笑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儿。对了,你怎么来这儿呢?旅游吗?” 顾言玦微微点头。 这时,雯姨、诚叔已经拉着夏茶开始问东问西。 “小夏你没事儿吧” 夏茶冲雯姨摇头笑道:“没事,没事,小意思。” 诚叔问:“小夏刚刚怎么呢?动静好像挺大的。” “没事,就是刚刚收拾了几只小妖怪。诚叔这花园恐怕你要费点心了。” “这是小事儿。不过小夏这里头的妖怪都干净呢?” “诚叔你就放心吧。” 夏茶看了眼顾言玦,这会儿杜佩佩正缠着他东拉西扯,不过顾言玦的样子却有些爱理不理,这倒正中夏茶的心意。 夏茶走过去直接拉上杜佩佩,“佩佩,先陪我回房吧,我有事和你说。” 杜佩佩被她拖着不大情愿道,“阿茶,什么事儿,不能在这里说吗?” 夏茶压低声音,“你这丫头怎么不听我的,那个男人很危险,虽然孟伟已经说了他的底细,但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反正啊,像我这类和妖魔鬼怪打交道的,你可千万别动心,说不定哪天就给死无全尸了,到时候你不仅没地方报仇可能还会连累自己。” “呸呸呸,你别老把死呀活呀挂嘴边。那个顾先生性子冷是冷淡了些,但比起现在一抓大把的直男或炸渣男都要好吧,你就放心吧,我这么大的人了,难道好与坏,危险与安全都不分?” 夏茶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她一眼,“我不是怕你不分,我怕你动了真感情到时候抽不出身。” “我知道你担心的。可是我难得遇到一个颜值高又看对眼的人,你就别打击我了。况且就算有事不是还有你吗?”杜佩佩说着像个孩子般撒娇的摇着夏茶的胳膊。 夏茶于心不忍,叹了一声,“哎,女大不中留。总之你自己留个心眼吧。” 第11章 是鬼还是人 两人回了酒店,走到房门口,夏茶对杜佩佩说:“佩佩,你先一个人逛一下,刚刚狼哥受伤了,我赶着处理。” 杜佩佩点头,“你别担心我,先顾自己的事吧。” 夏茶没有多说,开门进屋,凌云渺在房里飘着,浴室传来哗哗水声。 看见夏茶,凌云渺即惊又喜,立马的飘到她身边“阿茶,你总算回来了,我还担心你回不来了。” 听到外头的声音,月月已经化出一双大长腿,光着脚丫子跑了出来,“阿茶,你回来了。于狼怎么样呢?。” 夏茶皱眉道:“情况不乐观,我感觉到他很痛苦。” 这么一说,月月的模样担心起来,“阿茶赶紧把于狼送浴室去,我已经准备好了。” 夏茶点点头,“月月,辛苦你了。” 三个人齐齐走进浴室,浴缸里装了满满一大缸子深蓝的液体,那是水和月月的血。 鲛人的血液有净化作用,对于中毒之人来说,简直是疗伤中的金坷垃。 夏茶轻轻敲了两下食指戒,一阵白雾蹿腾而出落在了浴缸里。 露出原型的于狼是一只毛发纯白的狼妖,此刻他闭着眼睛,面色痛苦,一动不动的躺在浴缸里。 夏茶看了眼趴在浴缸边舍不得离开的月月,一声不吭地拉着凌云渺离开浴室。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浴缸里的水已经变成了深褐色,于狼的毒几近全解,他紧闭的双眼渐渐转醒,睁开就看见浴缸边被放大了几倍的脸。 “你怎么在这里?” “废话,欣赏你怎么被蜘蛛毒死的呀。” “看来我让你失望了。” “是有点,没想到你命这么硬。” 于狼化成人形,突然从浴缸里站了起来。 眨眼间,月月眼前□□一片,浓墨般的丛林,孤傲的大雁,画面太美,她不敢看。 虽然月月已经极力让自己冷静,可还是从鼻孔流出两条鲜艳的红绸。 于狼低睨着她,“大姐,你上火了。” 月月故作淡定的抹去鼻血,“晚上牛排吃多了。” 二日一早,夏茶还在梦里,就被门外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声所惊醒。 她腾地一下起床,穿着睡衣拖着拖鞋就往外冲,一开门就看见杜佩佩花容失色,惊魂未定的站在走廊上。 夏茶出门的同时,从她隔壁房间也走出来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顾言玦。 夏茶看了他一眼,目光转向杜佩佩,关切道:“佩佩,怎么呢?” 杜佩佩指着走廊那头,“刚刚有、有鬼飘过去了。” 夏茶眉头陡地一皱,“佩佩,你先进屋我换身衣服去看看。”说罢,转身进屋,不过片刻一身休闲装出门,在她准备追去的同时,顾言玦已经快她一步朝走廊深处而去。 夏茶跑到走廊尽头,转弯,竟然没有看到顾言玦的身影。这走廊就是一条笔直的通道,两边都是客房,顾言玦不可能去哪里,但是常人的速度也不能这般快。 夏茶凭着直觉穿过走廊,准备去往昨天出事的行刑室。她上楼拐弯,一眼就看见行刑室门口,顾言玦正在和一只身形缥缈,着装复古,模样惨烈的女鬼在交谈。 听不见他们说些什么,在她注意到一人一鬼时,他们也注意到了她。 夏茶还未上前,就看见顾言玦朝那女鬼摆摆手,似是示意那只女鬼离开,果然那只女鬼极其听话的迅速飘走。 夏茶赶忙上前,“等等。”然而女鬼已经离开。她走到顾言玦跟前,质问道:“那是地缚灵吧?你为什么要把她放走?” 顾言玦看着她淡淡道:“地缚灵虽然是恶灵,但是只要不主动招惹他们,他们不会害人。而且能让他们离开这里的人和物,早已经不存在了。” “这么说,你不打算清理呢?” “嗯。留着他们给这间酒店增添几分神秘,这不也是营销手段吗?” “可他们昨天差点在这间房子里杀了无辜的我。” “他们只是作为这间房子的主人捍卫自己的领土,真正的凶手是昨天被你烧的连渣都不剩的妖怪。” “昨天你都看见呢?” “不止这,还看见一只无头苍蝇在花园里乱窜。” “……”夏茶倔强道:“我那是熟悉地形。” “是嘛,第一次见到熟悉地形到差点把自己的妖怪弄丢了的豢妖师。” 夏茶再次语塞。 她和顾言玦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并肩走到大厅时,杜佩佩、雯姨、诚叔都在,他们三人坐在大厅窗下的木桌边似乎正等着他们。 夏茶准备朝桌子走去,然而顾言玦却似乎要离开,夏茶抄手拉住他的胳膊,低声道:“别走啊,你得帮我解释一下。” 顾言玦低眉问:“解释什么?” “女鬼啊。你是鬼魂方面的专家,你不来解释难道我一个豢妖的来解释嘛。” 顾言玦顿了一下,没有多说,顺着夏茶的意思,两人一起朝木桌走来。 而这一幕尽数落在杜佩佩眼中,精致的柳眉不禁皱了皱。 顾言玦将酒店里闹鬼的情形简短说了一遍,大致意思就是闹鬼的并不是王后,而是被王后当初所杀死的人,因为心愿未了所以无法离开这间酒店,但是他们也不会贸然伤人,无需多虑。 至于以前行刑室经常出现地震的情况,那是因为外来的妖怪和地缚灵抢地盘,两股能量相击所造成的能量外溢现象,严重的时候其他房子也有震感,不过现在也不用担心,因为妖怪昨天已经被夏茶灭了。 诚叔高兴道:“也就是说这家酒店以后都不会有事了。” 顾言玦点点头,“没有妖怪来的话可以这样说。不过就算有,你们也可以找她。”顾言玦的眼神落向夏茶,其余几人也齐齐朝她投来了目光。 夏茶冲众人呵呵一笑。 诚叔有些激动道:“我就知道阿七中意的人,绝非等闲之辈。” 夏茶愣了愣,还未开口,坐在诚叔旁边的雯姨惊讶道:“你怎么知道阿七中意小夏” “儿子说的呀。他说他七叔身边的女人就数小夏联络的最频繁,走的最近了。” 夏茶笑着解释道:“诚叔其实是这样的,平时七哥会帮我接一些活,所以就走的近了些。不过,我一直很好奇,你们和七哥到底是什么关系呀?” 诚叔笑笑,“我们是他四哥四嫂。” 夏茶又是一愣,敢情这趟是来见家长的了。 夏茶与诚叔、雯姨闲聊间,顾言玦起身要走,杜佩佩眼神灵光,注意到他这动作,立马起身热情地拉住顾言玦的臂膀,“顾先生,您既然来这儿旅游,不如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吧,我对这里还不太熟,你可以做向导吗?” 顾言玦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就被杜佩佩连拉带拽的往酒店外走。 夏茶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心里头不禁起了一阵担忧。 —— 在诚叔的带领下,夏茶和杜佩佩,还有杜佩佩非要拉上的顾言玦,三个人在肯特郡整整疯了三天。 第四天早上,夏茶接到墨七的电话。 “茶茶,你不会舍不得回来了吧?” 夏茶在床上翻了个身,“我倒是想在这边种草养羊,然后找个六块腹肌的歪果仁献上一辈子。” 墨七在那头轻笑,“想法不错,不过赶紧起来吧,我已经帮你定好了机票。” “怎么才几天没见就这么想我了?” “一半一半吧。” “那还有一半是什么?” “正事!”墨七说着这两个字的时候,一字一顿,语气颇重。 夏茶被他的语调惊醒几分,她爬起来坐直了身子盘着腿,“什么正事儿?” “等你回来了,来我这里就知道了。” “和你有关?” “嗯。” “我知道了,我马上收拾东西。” 挂断墨七的电话,夏茶即刻打电话给杜佩佩。 两人收拾好行李,准备下楼,杜佩佩看了一眼顾言玦所在的房间,“阿茶,你先下去等我,我突然想上厕所了。” “你刚刚不是拉了吗?屎尿真多。” “哎呀,你就下去等我啦。” “好好好,来,行李给我。” 看着夏茶提着两个行李箱子下楼,杜佩佩即刻走到顾言玦的房门口,轻轻敲了几下门,“顾先生,顾先生,你在吗?” 好一会儿,里头没半点反应,杜佩佩准备再敲门,走廊那头传来一阵带乡音的英语。 杜佩佩扭头看去,又是那个令她印象深刻的服务员,服务员叽里咕噜的说了一串,大致意思是:这个房间的客人已经退房了。 听到这消息,杜佩佩明显有些失落。鉴于这个服务员的话,她不太能完整的理解,也没有询问太多。 下了楼,夏茶和诚叔、雯姨已经在车边上等她。 第12章 神形图残卷 由于洺市暴雨导致飞机晚点,两人到达洺市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九点多。 夏茶和杜佩佩在机场分手,各回各家。 想着电话里墨七那副紧张的样子,夏茶一到家洗了个澡,骑上机车,扬长而去。 天空依旧阴沉沉地,虽然雷电已经隐去,但依旧细雨霏霏。 洺市,墨轩国际度假酒店。 今天的酒店比往常还要热闹几分,一辆辆豪车,载着穿着精致的男女送到酒店门口。门口的保安一一仔细确认那些人手中的请柬,逐个安检之后,这才得以放行。 夏茶将机车骑到酒店正门口,熄火,从酒店里即刻快步走出来一个穿笔挺西装手拿毛巾的小鲜肉。 经常来着酒店消费的人就知道这个小鲜肉是谁,酒店主人墨七的侄子墨嘉,墨嘉虽是墨七的侄子,但叔侄间的年龄仅相差八岁。 见到墨家的人亲自出来迎接,门口的宾客不禁将打量的目光投向夏茶那方。 只见一个高高瘦瘦的女人从一辆机车上下来,她取下头盔,各看客的眼睛瞬间直了。 美,不同于一般女人靠胭脂抹粉时装堆砌出来的美,机车旁边的那个女人,只是一身单调普通的机车服,笔直的长发扎了个马尾,干净利落,刚柔兼济。 墨嘉迎上前去,熟络地喊了一声,“小夏姐。”继而接过夏茶手中的头盔和钥匙,同时将自己手里的毛巾递给她。 夏茶拿起毛巾随意擦了一下身上的雨水,将毛巾还给墨嘉,“我刚从你爸妈那里回来。” 墨嘉露出年轻的笑容:“见长辈的感觉怎么样?” “这酸爽!简直妙不可言。对了,你七叔呢?” “七叔正等着你了。” 夏茶拍拍他的肩膀,“那我去了。” 墨嘉点点头。 今天的墨轩非同寻常,上至宾客下至服务生,每个人的脸色都带着那么一股子紧张感。 与宾客不同,夏茶无须请柬,一路畅通无阻进入电梯,上了顶层,拐过几条走廊,轻车熟路地停在一间房门前。 夏茶抬手准备按门铃,紧闭的房门忽然从内打开了,一个身着蓝色条纹西装,气质温文儒雅地男人出现在眼前。 雨越下越大,噼噼啪啪打在窗子上,听得人心头越发焦躁。 夏茶坐在沙发边,一旁就是这个酒店的主人墨七。 夏家和墨家的交情可追溯到姥爷辈,到了夏茶和墨七这代,自然而然就成了青梅竹马。 墨七是名副其实的钻石王老五,红黑两道通吃,年仅三十资产过亿,最重要是未婚,长相七分吴彦祖三分古天乐,如果把男人分成三六九等,那墨七就是仙品级的男人,众名媛心中老公的不二人选。 墨七的双手在茶盘上熟稔的泡着功夫茶,低沉的嗓音宛如他手中的一壶浓茶,缓缓淌出,“让你马不停蹄赶来这里累了吧。”他倒满一盏茶,推至夏茶面前。 夏茶端起茶盏浅啜一口,皱头一眉,“好苦。” 墨七轻笑,“喝了这么多次你还是不习惯。” “你见过有谁习惯药味的吗?” “你眼前不就有一个吗?” “你不叫习惯,你已经到了癫狂的状态。不瞎扯了,这么急着把我拉回来什么事吧。” 墨七的脸色突然沉了几分,屋内没有开灯,天也灰蒙蒙地,他的脸色不比这室内的光线好看。 “今天是墨轩一季一次拍卖会的日子。”说到这里,墨七停顿了一下。 “然后呢?”夏茶道:“你总该不会是请我来当保安队长的吧。” “这次的拍卖会里,有件非同一般的东西。” 夏茶挑眉不语,似乎在静待着他的下文。 “《五星二十八宿神形图》。” 夏茶呼吸一滞,“就是被馆藏在日本大阪市立美术馆藏的那副国宝!” 墨七微微点头。 夏茶一脸不解,“那东西不是在日本吗?怎么突然来中国了,还能公开拍卖?” “馆藏在日本的仅是五星十二宿,这次进行拍卖的是遗失已久的十六宿。” “我懂了,所以这次真是来当保安队长的了。” 墨七轻笑,“不过,你这个保安队长当的比谁都值。” “怎么说?” “跟我来。” 夏茶走在墨七身边,两人的步子不快不慢,这种并肩而行的感觉,彼此觉得还不差。 墨七微微笑道:“以前介绍了那么多工作给你,像今天这般一起工作还是第一次,” 夏茶目视前方,“嗯,怎么你想改行呢?” “有点儿。” 声音落下,两人的世界安静下来,空气中仿佛有种奇异的味道在二人之间流转。 两人七弯八拐,穿过一条长廊,长廊的尽头是一座玻璃桥,玻璃桥的那头连接着一撞大楼,桥身下方高近数百米,桥下是一个半圆的玻璃温室,室内种了好几亩形态各异叫不出名的花木,那栋楼贯穿玻璃温室的拱顶,就立在那些花木中央。 夏茶停下看了脚下几秒,虽然她与墨七私交甚密,却也是第一次到这儿来。 墨七看着满是好奇的她道:“怎么呢?” 夏茶看着脚下,“这园里怎么没路?” 墨七指了指前头那幢楼,“实际上通往那楼里的,只有这一条路。这地下的植物园,多半都是毒花毒树。” 夏茶嘴角微微一扬,“难怪定期举行拍卖会,原来保安系统这么好。你告诉我就不怕我三更半夜来做贼吗?” 墨七也笑,“不怕,我的就是你的。” 浅笑间,两人目光相对,皆是淡然而平静的眸子,却在互相的眼中看到了汹涌不明的情愫。只是片刻,各自收回眼神继续往前走,进入另一撞大楼。又走了几分钟,夏茶和墨七最后停在一张巨大的钢质密码门前。 门前两侧各守着三个身形魁梧的保镖,六个保镖见到墨七齐齐低头,喊了一声,“七爷。” 墨七走到一旁的密码器前,六个保镖自觉的背过身去,夏茶看这阵势也幽幽转过身。 身后安静了几秒,接着便听见钢质门启动的声音。 夏茶转过身,与墨七一起朝内走去。钢质门内是一条长廊,光线晦暗,深远悠长。 墨七的声音打破了廊上的沉寂,“刚刚的密码是你和我生日的十进制。” 夏茶微愣,转而调侃道:“这是欢迎我来做贼吗?” 墨七的声音平静而沉稳,“如果你真的想要我会给你。” 夏茶心头一震,抬头,墨七的侧脸占满她的瞳孔,她不禁微微有些失神,她快步跟上他的步子,“大哥,你别一言不合就撩妹呀。” 墨七不语,嘴角却噙着甜到不行的笑。 长廊两边是几张不锈钢保险门,每张门的旁边都安装着一个瞳孔识别机。 墨七停在走廊尽头的一张门前,墙上的瞳孔识别机射出一道蓝光慢慢扫过墨七的右眼,小巧的机器里头即刻传来机械的女声:识别正确,请进。声音落下,保险门缓缓朝一侧退开。 屋子里头光线昏暗,仅有天花板中心的一盏灯是打开的,夏茶一眼就看到灯下的展览柜,玻璃柜子里头静静躺着半卷发黄的画卷。 夏茶与墨七走近展览柜,身后的保险门也随之关上。 画卷是摊开的,夏茶走进展览柜,细细观赏起来。残卷上绘有老人、女像、男像或有兽首人身或有人首兽身。有的人物骑牛,有的手执器物,神像的面部特征也各有特色,有的惆怅,有的安详,有的发怒。在每个人物旁边还提有一串注释,整幅画用笔细劲而圆转,粗细一致,在画卷一头的边缘还有明显的撕痕。 夏茶一眼就看出画上的十六个星宿,分别是北方玄武七宿中末尾两宿,西方白虎七宿,南方朱雀七宿。 “这可真是神迹,修道之人的圣品。”夏茶不禁感叹,注视着残卷的双眼,闪闪发着精光,“我仿佛看到了别墅、豪车、小鲜肉还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大洋。” 墨七看着夏茶的模样,她两眼放光口水都快滴到玻璃柜上,便是忍俊不禁道:“我把它拍下来,哪天你要是嫁人就送你做嫁妆如何?” 夏茶视线不移画卷,“我还以为你会做聘礼了。” 墨七微微一笑,“做聘礼也不错。” 夏茶好不舍得移开眼神,看了墨七一眼,“那估计是下辈子的事儿了。不过作为主办方,你参与拍卖真的好吗?” “没有规定主办方不能参加拍卖。” “好吧,有钱就是任性。” 拍卖会是在下午举行,夏茶与墨七用过午餐,就开始着手拍卖会的事。 根据墨七的安排,夏茶作为保安队长,全程不离画卷。 这会儿她隐藏在会场的雅间里,坐在半掩着的中式木质窗页后,水灵的眼睛多了几分警惕,目光打量着每个进入会场的人。 拍卖会即将开始,已经有各类身份的人陆陆续续进入会场,肥头大耳的中年西装男人,打扮艳丽妖娆的年轻女人,或者穿着颇具禅意的白发老者,这些人里头也不伐一些高颜值、高海拔的外国面孔。 会场分为两层,一层大厅的中央是小高台,专门用来摆放拍卖品,在高台的四角各站着一个黑衣保镖,大厅四方各摆着两把太师椅。会场的第二层是个四方阳台,阳台上的摆设和一层无二,不过在阳台后多了四个雅间,二楼的宾客可通过阳台一眼就能看到一层高台上拍卖的东西。 在这会场坐哪里是由身份来决定的,身份低的则坐第一层,稍高的第二层,真正的高人则坐雅间。 只听见会场响起一声古钟一般的响声,坐在夏茶对面正端着茶杯的墨七低低一声,“开始了。” 主持拍卖会的是个穿着中式长袍的年轻男人,半长的头发抹的油光发亮,精神奕奕。 在他一番冗长的讲明拍卖规矩、介绍画卷之后,拍卖会终于拉开序幕。 夏茶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场合,警惕之余也有好奇。她打量着每一张椅子上的人,无心去听那些抢拍的价格。 一轮抢拍下来,一二层的人几乎都轮了一遍,那半卷残画的价格竟然已高至两千多万。 主持人站在高台前,目光扫视着展厅内的众人,“还有没有人出价高于7500万的?” 厅中一片寂静。 主持人又将此话,一字不漏的复述一遍,展厅再度静了数秒,忽然从二楼窗子半掩着的雅间传来一阵浑厚的男声,“7700万。” 第13章 给你当聘礼 展厅的众人将目光投向那扇窗子,看不见里面的人,但能从窗上的倒影看出来,里头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 主持人开腔:“7700万,有没有高于7700万的。” “7900万。” 清朗的男声传来,众人纷纷转头望向右边的雅间,正是夏茶他们对面的房间传出来的声音。 底下有人窃窃私语,“今天是怎么呢?半扇窗子都舍不得开,都玩神秘。” 夏茶浅啄一口茶,“看来有人要和你抢了。” 墨七含笑,胸有成竹,“他抢不走。”随即冲窗外喊道:“8100万。” 夏茶一口茶还未吞下去,就给呛个半死,咳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道:“别那么执着,8100万啊,我祖宗十八代加起来恐怕都没这么多财产。” “说好了给你当聘礼的。” “我的玩笑话而已。” 墨七看着她,“我想当真。” 夏茶愣了一下,对上墨七的双眼,他深邃的眸中带着温柔的笑,仿佛一壶清酒清冽而不烈,浓淡有度很是醉人。 但这种表情转瞬即逝,黑褐色的瞳孔又恢复一贯的镇静威严,刚刚的一幕,在夏茶心中又突然就像做梦一般,来去无痕。 墨七转过头,眼神透过窗缝望向对面雅间窗子上的形单影只。 夏茶的目光也投向那方,对面的窗子里再度传来男人的声音,“8300万。”她的眉头不禁微微皱了一下,这个声音有点儿熟悉。 夏茶收回目光,落在窗下太师椅上的一个外国人身上。虽然看不到这个外国人的表情,但夏茶隐隐觉得这个人此刻有点焦灼,他不断的和身边的两个保镖低语着,放在太师椅上的双手从未松开捏紧的拳头。 “8700万。” 夏茶失神间,耳畔突然跳出这么个天文数字,将她震地一呆。 墨七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比指放在唇边,但笑不语。 夏茶生生将到了嘴里的话吞了回去。 那边再度响起男声,“8900万。” 展厅内的窃窃私语声越来越烈了,夏茶看向眼前太师椅上的外国人,他忽然一个起身,用着别扭的中文喊道:“9500万。” 墨七准备开口,放在桌上的手忽然传来一阵凉如秋水的触感,似夏夜中的凉风,似闷热的空气里的一场细雨,他低头看去是夏茶将手覆上了他的手背。 她摇摇头,没有说话,墨七会心一笑,示意她安心,转而端起茶,目视着对面雅间悠悠喝起来。 9500万落下许久,那边雅间也没了反应,最终《五星二十八宿神形图》残余的十六宿以9500万的价格落入外国人之手。 拍卖会进入尾声,多数买家纷纷离场,作为主人的墨七,自然是先行离场亲自送客。 夏茶独自坐在包间里,目光不移对面雅间窗子上的人影,那个男人坐的笔直,一动不动。夏茶的第五杯茶都快见底了,那窗上的影子却像个雕塑般,未有任何举动。 “*!” 一阵骂声传来,夏茶收回眼神,只见窗下的外国男人一副捶胸顿足之势。 一旁的保镖弯下腰,对那个男人附耳低语,夏茶闭上眼睛,聚气凝神,将两人的谈话尽收耳中,不一会儿睁开眼,嫌弃的看着那两个外国人,“没钱还买真是作死。” 抬眼之时,夏茶的目光触及对面的雅间,然而窗子上的人影不知何时已经消失。 按照拍卖会的规矩,卖家未付款之前,拍卖品仍然交由主办方保管,作为此次拍卖会的保安队长,拍卖品将仍由夏茶与四名保镖护送回保险房。 夏茶起身,准备下楼,突然地楼下传来一阵玻璃碎裂声,伴随着声音而起的是男女慌乱的尖叫声。 坐在太师椅上的外国男人只觉得后背一阵凉风刮过,眼前黑影一闪,他还未回过神,身后的窗子不知何时已经大开,窗页还在悠悠地摇摆着。他一脸茫然的转过头,楼下高台上的画卷已经不知所踪,取而代之上头站着个黑衣黑发的年轻女人。 楼下的人率先争先恐后的逃了出去,反倒是第二层的倒是津津有味地观赏起楼下的这场争夺战。 夏茶低睨着眼前手握画卷的老头儿,看模样六七十来岁,秃头,眉须斑白,贼眉鼠眼,刚刚的客人里头可没有这号人物。能突破保安的检查,还能躲过她的眼睛,想来也是有点来头的。 夏茶二话不说,挥起一记拳头冲老头儿打去,老头不躲,一手握着画卷,一手实实接住了夏茶的一击。夏茶即刻发起一个回旋踢,老头再度接下。 两人就这样在展厅中央,赤手空拳过了十来招,半幅画卷你争我抢,最终落在了夏茶手里,楼上的看客不禁纷纷叹服起来。 老头狭长的老眼盯着夏茶,两只眼珠冒着精光,“小丫头,身手不错嘛。” 夏茶不敢松懈,能接住她十多招,并且身稳气不喘,这老头儿绝不简单。 “既然不错,那就别打了,我请你吃顿宵夜喝几瓶酒,然后各回各家。” “这可不行,我对这幅画惦念已久,眼看到手了怎么能让给你。小丫头,接下来我可要出真招了,你还年轻死了可惜,把画给我我放你走。” “哟,看来没法好好玩耍了,这画我必守不可。” 老头狡黠一笑,“不知天高地厚,那就别怪我了。”声音未落,只见从男人的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枚铜钱,往地上一掷,一阵青烟升起,从里头竟从腾出一条全身长满褐色长刺的怪蛇。 怪蛇眼如铜铃,冒着绿光,满是杀气的眼珠扫过二楼的看客,张开着的血盆大嘴散发着一股异臭。 二楼的看客被这突然出现的一幕吓坏了,纷纷抱头逃窜,走廊一片狼藉。 “钩蛇!”夏茶一惊,没想到这个老头,竟然是个豢妖师。可是豢妖师四十而亡,这人怎么会老成这样,莫不是惑妖人,但看气息也不太像,果然只是显老,只怪自己看走眼了。 看到夏茶的反应,男人笑了笑,“小丫头,识相的现在把东西交出来,我还能饶了你。” 夏茶将残卷放入腰间,“看来不能叫你老头儿了。大叔,我跟你说,我家伙食特别好,天天吃熊心豹子胆,真的!所以我呀,还就不识相了。” 说罢,夏茶摊开右手,掌中红光一现,血红色的白矖剑握于掌中。 见到那柄剑的时候男人脸色刹变,“小丫头,你也是豢妖师!你姓甚名谁,师承何处?” 夏茶声音抬高,“豢妖夏家第二百五十代传人夏茶!” “呵呵。”男人轻笑两声,“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夏老三的传人。不过,小丫头你们夏家门庭败落了么,竟然派了你一个女娃子来接活。” 夏茶不怒反道:“大叔,你比我爸还小吧?不然我爸去世了你怎么还活着。可是你既然比他小,怎么那么显老。我爸都寿终正寝当神仙去了,你后继无人么,半只脚都进了鬼门关,还出来打打杀杀混饭吃。” “口齿倒是伶俐,不知道功夫如何。” “那就试试。”说罢,夏茶持剑朝男人奔去。 男人手臂一挥,那条钩蛇张开利嘴,闪电般向夏茶腾来。 夏茶从容迎战,飞身而上。她轻轻敲击右手食指上的蓝宝石戒指两下,继而一脚踢中钩蛇的下巴,闪身飞上钩蛇头顶。 夏茶并没有对钩蛇下手,顺着钩蛇的身体跳跃而下,举剑朝男人刺去。男人见势不妙,迅速指挥钩蛇过来抵挡,然而此刻的钩蛇的行动却有些怪异。 钩蛇不断的摇摆着自己巨大的蛇头,那模样似是被什么缠上一般,男人定睛一看,蛇头之下竟然有一头狼妖。 男人看着夏茶,“小丫头,看来我小瞧你了,不过姜还是老的辣。”话音未落,只见男人掐了一个诀,那钩蛇的蛇尾竟又长出一个头来,张着沾满毒液的獠牙,瞬时朝夏茶后背袭来。 夏茶回头,锋利的齿尖已经到了头顶,一阵黑暗袭来,她的身体似被针扎的气球,轰然四分五裂。 此时,酒店监控室内。 墨七坐在电脑前,双拳紧握,面色凝重,深沉的眼眸不移屏幕。 站在他身边的墨嘉不可置信的盯着屏幕,“七叔,刚刚小夏姐……她……她……” 墨七不说话,紧咬着牙关,已经能够感觉到一股淡淡地血腥味从他齿间蔓延开。 钩蛇咬下夏茶的一瞬,嘴中升起一阵黑雾,巨大的蛇头一阵狼吞虎咽。 男人皱眉,眼前这情形有点不对,疑惑间后背一阵凉风刮来,脖间多了几分冰冷的触感。他低眼看去,是剑,红色的白矖剑。 男人镇静道:“夏老三的狡猾你倒是全学到了。” 夏茶的声音带着笑意:“兵不厌诈嘛。”继而她冲钩蛇喊了一声,“凌云渺”。 瞬间,钩蛇失控般胡乱摆动着两个蛇头,这动作不小,砸翻了不少桌椅,砸碎了高台,那一瞬,碎石如箭一般向夏茶和男人这边飞溅而来。 顾不得男人,夏茶飞身躲避,冲钩蛇吆喝道:“凌云渺,你拆迁队来的吧。速战速决啊!” 与此同时,男人迅速朝一方逃去。 夏茶的声音落下,“嘭”地一声震耳欲聋,连着展厅仿佛都晃了两晃,钩蛇四分五裂,空气中一阵腥风血雨。 尘埃未定,夏茶朝男人逃开的方向看去,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她飞身落向展厅中央,站于凌云渺与于狼之间。 于狼恢复人形,“人跑了。” 这话落下的当口,展厅里忽然传来男人的声音,像是从极远的地方飘过来般,“小丫头,今日你杀我一妖,此仇来日必报。” 第14章 未知的隐患 对于这种话,夏茶未有过多理会。身为豢妖师她得罪的人不计其数,现在的仇家到底多少个,她数个三天三夜也数不完。 将于狼和凌云渺收回,战斗落下帷幕。这时墨七从外走来,步履焦急,神情关切,“茶茶,哪儿受伤没有?” 夏茶带笑摇摇头,抽出腰间的画卷给他,“保安队长不是盖的吧。” 墨七没有立刻作答,看着画卷犹豫了一下。抬头他目光炙热地看着她,眼神满是担忧和心疼。 他知道她工作的危险性,却不知是这般危险,原来她每一次接活都意味着是送死。他突然想将这个让他心疼的难受,爱的癫狂的女人,揽入怀中蹂进身体里。他想将她变成自己的女人,为他生儿育女,护她一世无虞,从此管他妖魔鬼怪,管他祖训诅咒。 然而作为墨家男人的责任却让他犹豫了,最终他接过画点点头,露出一贯儒雅般的微笑,“我看上的人怎会是等闲之辈。” 夏茶说:“不过,买这幅画的那个外国人你得小心点,我之前听说他们的预算价格可没9500万。” “你大可放心,他们已经交钱了。” “交了钱?”夏茶一愣,有点奇怪,却也未多想。 作为保安队长,这次的任务也算是完美完成了。夏茶没有在酒店多留,与墨七道了个别,便是骑车回家,洗澡,睡觉。 午夜,墨轩国际度假酒店。 一辆豪车从地下停车场缓缓驶出,慢慢加速,穿过国道,如一匹黑狼一头扎入林间小路,肆意奔驰,冲着山顶最高的悬崖而去。眼看着即将冲入万丈深渊,一阵急刹,尘土飞扬,车子不偏不倚停稳在悬崖边。 坐在前座的两个外国保镖看着眼前的景象有所不解,其中一个驾驶位置上的保镖,看着反光镜里后座的白西装男人,一口流利的英语问道:“sir,whyarewehere” 白西装男人垂着头,不语。 良久,反光镜里忽然出现了骇人的一幕,男人猛然抬头,白皙的脸上出现几条黑色的裂纹,裂纹越来越大,如沟壑般弯曲着,裂开着。男人的人皮如同剥香蕉皮一般,分成四瓣,从头顶慢慢自动剥落,空气中皮肉撕裂声,血腥味一股脑儿刺激着前座的两个保镖,那两个保镖对着骇人的一幕,早已是吓得呆若木鸡。 剥落的人皮中,一团白色的雾气轻幽幽地飘到两个保镖之间,雾气凝成一个女人的模样,她妖媚的笑着,声音冰冰冷冷丝丝渗入骨髓,“这幅画我就收下了,为了表达谢意,就让我来送你们一程。” 一阵夜风拂来,悬崖上的车子,像只断了线的风筝,顷刻坠下入万丈深渊。 当东方的天际,射出它第一丝阳光的时候,坐落在闹市的这栋古宅,缓缓合上大门,进入了一天之中的休眠期。 此刻,这个城市在凌晨的睡梦里渐渐苏醒,北方的天际飘来一团白雾,落入古宅之中。 白雾绕过九弯十八曲的长廊,从门缝窜入一间房子里。 幽黑的老房子内仅点了一只白烛,白烛旁边摆放着一盆花,栽花的瓦盆看上去有些年头了,花盆里独立一株彼岸花,粉色的花朵含苞待放。 黑暗中,传来毫无温度地女声,“主人,画已经抢来了。” “嗯。” 空气中响起一声若有似无的声音,白雾聚成的女人,将手里的画朝房间一角掷去。 过了片刻,黑暗中一声暴怒,“蠢货,这是赝品!” —— 夏茶在床上翻了个面,还未完全清醒,就听见屋外电视里女主播的声音。 “惊蛰刚过,正是雷雨多发期。近来洺市发生多起,雷电致人死亡事故,市民应当做好防范,雷雨天气不可……” 夏茶睁了睁眼,有气无力冲门口喊道:“凌云渺你耳朵聋啦,声音小点。”视线模糊中,只见凌云渺幽幽地从门口飘近来,娇滴滴的男声伤心道:“阿茶,你起来和我玩嘛。外面两只妖在花式虐狗,我、我难受!” 夏茶睁开沉重的眼皮白了凌云渺一眼,“你难受我就不难受啊,活了二十八年,初恋都没有。要不是小学三年级,踩了泡狗屎滑了一跤,恰巧撞到同桌的女同学,只怕到现在初吻都送不出去。” 凌云渺飘飘忽忽地,做出古代小女子拭泪的模样,“你不是还有你的七哥打情骂俏嘛!” 说到这里,夏茶叹了一声,“别提了,友人已满恋人未达,这辈子也永远不会达。” 凌云渺看着她,“我看这可不一定。” 夏茶从床上爬起来,“你傻啊,我有祖训在身,他有家族责任。尽管我们两爱耍耍嘴皮子,但也仅限于此了。”她转头看着他,“你有见过我们两抱一起过吗?” 凌云渺想了想,“你们从小青梅竹马,好像还真没有。难道你不喜欢他吗?” 夏茶穿鞋起床,白了凌云渺一眼,边走边说:“猪脑子,处在这样的位置,喜欢和不喜欢都没用,现实点的好,我还得挣钱养家奔小康,传宗接代造福社会。” 夏茶洗漱好,前往餐厅,于狼正在厨房弄菜,月月则负责摆碗筷,乍一看有种普通家庭新婚夫妇的既视感。 夏茶的目光看看月月,又朝厨房内瞄了两眼。 不知何时凌云渺已经到了夏茶头顶,她抬头看着凌云渺说:“小渺儿,我们家最近是不是有喜事儿了。” 凌云渺不屑的瞪了眼厨房,又瞟了眼月月,“哼,难说,秀恩爱分的快。” 吃完早餐,难得风雨后的清闲,夏茶决定上街逛逛。 她本打算拉上杜佩佩,然而今天佩佩答应给邻居家的孩子补习功课,脱不开身,无奈夏茶只好一个人上街。 恰巧今天没事儿,她便是选择了悠哉悠哉地公交车出行。 因为错开了上班高峰期,公交车上的人并不算多,虽然没有空座,但也不算太挤。 夏茶移到后门站着,左边站着个穿着清凉的小姑娘,埋头玩着手机。右边则是一个长相标志的青年小哥,在夏茶打量他的同时,他也撇了夏茶一眼,转而将眼神移向别处。 公交车驶过几个站,夏茶目光不移窗外,底下却和戒指里头的三只妖怪欢愉的聊着天。 夏茶:“月月,我旁边小锅的颜值能算几等?” 月月:“唔……武大郎、西门庆、卫阶、吕洞宾,他只能算西门庆。” 夏茶:“眼光真高。那你家小狼哥呢?” 月月:“太帅了,不在这范畴之内。” 夏茶:“这么说你承认小狼哥是你家的咯?” 月月:“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拜托你别自己yy。” 于狼:“哼,全世界都知道你喜欢我,就你非不承认。” 凌云渺:“阿茶,等会去超市顺带给我买几袋狗粮。” 夏茶:“难为你了,我偷看西门庆去了。” 夏茶转头,右边已经没了那小哥的人影。下车了吗?如此想着她回头,这才发现那小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越过她,移到了她的左边,紧紧贴着那个穿着清凉的小姑娘站着。 夏茶不禁多看了两眼,碰巧车子转弯有所摇晃,那个小哥顺势与女孩贴的更紧了,还不时的在女孩身上摩擦着。 夏茶:“人面兽心!” 月月:“没错,看我说的多准,西门庆!” 夏茶:“光天化日,乾坤朗朗,美女当前,竟然无视我骚扰未成年。” 月月:“额……你这重点不大对。” 夏茶:“为了防止祖国的花朵被摧残,为了维护大龄单身女青年的未来,月月你代表爱与和平消灭他。” 月月:“……,好吧。” 此刻,那个埋头玩手机的女孩,似乎感觉到了身后的不对劲,她收起手机慢慢回头。 蓦地,公交车里响起一声惊天地泣鬼神地惨叫,“啊!鬼啊!” 车里众人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个小哥跌坐在地,浑身颤抖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小姑娘,手指着她喊道:“鬼,她是鬼。”他狼狈的爬起身,朝前门跑去,“我要下车,这个车里有鬼,有鬼,我要下车。” 这时,乘客中起了议论声:“哪里来的神经病?有病就别放出来,太危险了。” “长得人模人样,没想到是个疯子。” “师傅,你就开门让他下车吧,精神病杀了人都不用收监的,咱们都是血肉之躯,惹不起总躲得起。” 你一言我一语,车厢里就热闹起来。鉴于乘客的强烈反应,外加那位小哥疯狗般砸门的样子,最终司机师傅还是熬到了下一站,开门放人。 夏茶从后门下了车,瞥了一眼哆哆嗦嗦惊魂未定的年轻男子,转头朝超市方向迈去,“凌云渺,我们买狗粮去。” 进了超市,夏茶挑了一些生活用品,又闲逛了许久,离开超市时已近午饭时间。夏茶边走边看,就想找个靠谱的馆子吃一顿,然而靠谱的馆子还没找到,倒碰见了一个半熟不熟的人。 第15章 逛街遭雷劈 “哟,顾先生,这么巧。” 注意到夏茶,顾言玦顿住脚步,却不作答。 夏茶眼神朝顾言玦身后一瞟,“顾先生刚刚从那里出来的吧?” 夏茶说的地方,楼顶立着巨大的红色招牌“天上人间”。 但凡洺市中,爱花天酒地的年轻人,都知道这里头到底是干嘛的。集酒吧、ktv、私人会所于一身,高档次、高消费、高标准的娱乐场所。 夏茶曾因客户所托来这里出过一次活,这家天上人间虽然明面上打着娱乐场所的称号,其实这里头的猫腻却是大的很。尤其是所谓的私人会所,说白了就是有钱男女的后宫。 这会儿还是大白天,ktv下午才营业,酒吧得等到晚九点,只有私人会所是没有时间限制的。夏茶盯着顾言玦,笑的有点阴兮兮地,“呃……顾先生不是来这里消费的吧?” 顾言玦看了夏茶一眼,目光移向别处,“哼,关你什么事。” “哦。”夏茶点点头,“我明白了,是被消费的。”话音刚落,只觉得头顶射来一道寒光,夏茶抬头,正好对上顾言玦那似箭一般的眼神,她瘪瘪嘴,呵呵两声,“开玩笑而已,何必当真。” 顾言玦没有理会夏茶,二话不说,抬步离开。 看着顾言玦渐行渐远的背影,夏茶转头再看看天上人间。这会儿真的只有私人会所才开门! 顾言玦的事儿,夏茶没有多想,和此人不熟,拒绝伤脑筋。她找了间馆子吃了个午餐,出门还未走多远,天上突然下起了豆大的雨滴。 夏茶所在这条街左边全部是餐厅、饭馆,对面则尽是家居建材,想找个小卖部买一把伞,那简直就像是在大草原上找茅房那般渺茫。 在饭馆子的屋檐下站了好一会儿,空的士也没遇上一辆。 过了一会儿,雨越下越大,天色越来越沉,一道道闪电撕碎黑压压的苍穹,雷鸣阵阵,震的饭馆楼上的窗户都嗡嗡作响。 夏茶弯腰将两个袋子放在脚边,还未起身就听见戒指里头,于狼、月月、凌云渺三人齐呼一声,“阿茶,小心!” 夏茶刚抬头,就看见一道闪电从黑云中劈出,撕裂空气,直朝她劈来。 夏茶反应极快,一个闪身跳开几米远,被闪电劈中的地方,登时火光四溅,在那绽放的火花里,夏茶看见正在尽情燃烧的姨妈巾、生理裤还有凌云渺的进口加拿大狗粮。 “我去,我爸可没说过做豢妖师还要渡雷霆劫的。”夏茶吐槽间,又一道闪电朝她劈来,她迅速幻化出白矖剑,剑身实实挡住了闪电的一击。 闪电未散,将夏茶逼的一步步后退,她挤出一丝声音道:“我说你们三个谁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儿,把天劫给引来了。” 戒指里头传来凌云渺的声音,“我天天在家看人秀恩爱哪有此等机会。” 于狼:“天天和某人在家虐狗,没时间。” 月月:“在陆地上行走耗灵力我也不会去。” 夏茶纳闷起来,“那难道是因为我前段时间冒名领了九重天发给老三爷的慰问金,被罚恶司知道呢?我去,每年就那么几千块,九重天不会这么抠门吧。” 于狼、月月、凌云渺齐声:“有可能。” 三人声未落,夏茶的目光扫过天空的云层,急道一声,“狼哥,你快帮我看看,那云里头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随着夏茶的声音,于狼在戒指里头闭目凝望,神思穿过刺眼的闪电,直射入云层。在那浓浓地黑云之下,一头浑身包裹着闪电,头型像狮子却又长着犀牛角的怪兽站在云层当中,它目露凶光,龇牙咧嘴,而攻击夏茶的那道闪电正从它头顶的角上,源源不断地输出。 “阿茶,是雷兽” 夏茶皱眉,“都市里怎么会突然出现雷兽。不管了,先打赢再说。” 夏茶松开白矖剑,剑身浮于空中,她双手合掌捏诀,“乾三连,坤六段,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段,乾兑克震巽,却邪!”音落,一道金色的光,顺着闪电蜿蜒而上。 而此刻的云层中,许是雷兽察觉到了夏茶的攻击,它将全身的力量集于兽角,猛的一击,两道力量迎面疾驰,在空中相撞,刹那只听见轰然一声,巨大的白光在空中绽开,瞬间击退千里乌云。 乌云散尽,一只周身发着白光的小雷兽从空中掉了下来。夏茶眼疾手快,收剑接住雷兽。 这时雷兽散了功,身形小的像只猫咪,夏茶看着怀里的小家伙,实在可爱的紧。 她逗了逗小雷兽,小家伙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指,温温润润的,一副小巧温顺的模样,完全无法和刚刚凶神恶煞拿闪电劈她的怪兽联系在一起。 夏茶低头嗅了嗅小雷兽,有人的气息,看来是被人豢养的。她毫不客气地抓起小雷兽的角,将它提起对着它道:“小家伙,哪个二流豢妖师不小心把你给放出来呢?” 小雷兽修为不高,虽听懂了夏茶的话,却无法以人语作答,只是吱吱呀呀的。 夏茶将小雷兽放回怀里,“算了,你先和我回家,总比流浪的好。” 夏茶抱着小雷兽,刚抬步,身后就传来一个年轻的男声,“站住。” 夏茶停步回头,一个约摸十来岁的少年站在不远处,他气喘吁吁地,一张娃娃脸横眉怒目道:“把雷震子给我放下。” 夏茶眨了眨眼,低头看了看雷兽,“它叫雷震子?” 少年义正言辞道:“没错,它是我豢养的妖怪雷震子。” “噗!”夏茶嗤笑一声,“雷震子,那你是姜子牙吗?你还缺不缺哪吒、二郎神?” “关你屁事,把雷震子还给我。” “本来不关我事的,可这个小家伙刚刚要劈我,被我收服了,你想要没问题,从我这里抢过去就还给你。” 少年气势十足,“抢就抢,还怕打不过一个女人么?”说罢,他卯足力量,挥着拳头朝夏茶冲去。 夏茶站定,不动声色的轻轻敲击戒指两下,刹时二人眼前一阵白烟腾起,于狼露出地狼的原貌,横亘在夏茶与少年之间。 少年意气风发的脚步猝然停住,抬头看着眼前这个高出自己几丈的狼妖,健硕的躯干,猩红的狼眼,尖锐而修长的獠牙。 扑通一声,他忽地双膝跪地,声音嘹亮,“师父在上,请收我为徒。” 夏茶愣住,于狼愣住,连戒指里头的其他两位也是一呆。 月月最先发话,“阿茶,小鲜肉哟。非门人,不可亲哟。” 尽管没有看到月月的模样,夏茶已然想到她此刻一脸色眯眯流着哈喇子的样子。 夏茶:“你这是逼我收个童养夫啊!丧(此)心(计)病(甚)狂(妙)!” 少年歪着头,视线绕过于狼看向夏茶,正巧于狼化成一道白光窜入戒指,少年眼睛一亮,迅速起身走到夏茶跟前,又给扑通跪下,两眼奕奕放光,“师父,请收我为徒。” 夏茶轻咳两声,一本正经,“少年,你今年几岁了。” 少年爽脆答道:“二十三。” 夏茶愣了愣,不由对着这张白嫩嫩的娃娃脸多看了几眼,这也太不显老了,长的跟青葱似的,嫩的哟,夏茶看着都恨。 出神间月月喊的一声,“阿茶,女大三抱金砖,女大五开路虎,收了!” 夏茶在心中轻咳两声,“节操,节操。” 无视月月的话,她一脸严肃看着少年问:“少年,你真要拜我为师?我夏家的门规可是极其森严的。” 听到夏家二字,少年两眼的光冒的更是堪比两千瓦的球场灯,“师父所说的夏家,难道就是传说中拥有三头上古神兽的夏家?” 夏茶得意一声,“正是。” 少年即道:“师父请收我为徒吧,在严的门归我也守得住。” 夏茶看着少年,思索片刻,“那行,你起来。” 少年很是听话,起身问:“师父您这是愿意是我为徒呢?” “嗯。” “不需要摆什么仪式吗?” 夏茶摆摆手,“不需要,那些都是虚礼。” 少年满眼期待问道:“师父,我拜师的第一件事需要做什么?” “做什么……?”夏茶思量了一下,眼神扫到饭馆屋檐下一堆被烧焦了的东西,“你的雷兽把我买的东西连劈带烧都给毁了,你得赔偿我的损失陪我去趟超市。” 少年爽快应道:“没问题。对了师父,我叫陆璃,你叫什么?” “夏茶。”夏茶边走边道:“你既然拜我为师,为师的规矩还是要和你讲一讲,每个月学费三千,陪为师出活儿你二我八,如果你单独出活儿你三我七,不包吃不包住,不买五险一金,加班无补助。” “完全没问题。” “哟呵,答应的这么爽快你家很有钱吗?” “呵呵,还好啦,我爸是洺市最大的茶叶商。改天我提两斤大红袍给师父尝尝。” “嗯,有情商有智商,孺子可教。对了你的雷震子”夏茶说着,将小雷兽还给陆璃,接着说:“还有这货不仅劈了我刚买的生活用品,我一张购物卡也被它给劈了,里头可有五万多积分。” 陆璃依旧豪爽的很,“等会徒儿就给师父办一张一万面额的卡。” 这声音落下,就听见月月说:“阿茶,我是要你玩养成,不是叫你打劫。” 于狼:“你再不拐一个同行,就要违背祖训了。” 凌云渺:“阿茶,别听他们的,安安静静地做只单身狗也挺好的。” 夏茶:“想尝尝10万一斤的大红袍就全部给我闭嘴。” 第16章 臣妾做不到 经过一下午的相处,夏茶算是把这个半吊子的豢妖师来历给摸清楚了。 陆璃,富三代,无业游民。于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偶然看到一个大叔在出活,作为立志要造福社会,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优秀青年,就这样死皮赖脸的缠上了人家大叔,拜了人家为师。 结果刚学半年,那大叔就因为诅咒给寿终正寝了,临终时送了他一只修为才一百年的雷兽。今天这事儿就是陆璃这个半吊子,控制不住雷兽给造成的。 夏茶突然想起早上的新闻,“我说,最近老是发生雷电致人死亡的事儿不是它干的吧?” 陆璃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是,不是。那些纯属自然灾害。虽然我控制不住雷兽,但这些天我一直跟着它。伤人这事,今天还是第一次。” 夏茶倒不怀疑陆璃的话,身为豢妖师,一眼便能认出哪些妖怪杀过人。 杀过人的妖怪,通常周身都会聚集一种黑色的怨气,这只小雷兽的身上黑气倒是没见到,光是浑身的闪电就够闪瞎夏茶的钛合金眼了。 两人逛了超市,陆璃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傍晚的时候,为了表达敬意,小伙子请夏茶吃了一顿日本料理,然后把师父送回家。 —— 隔天,陆璃学艺第一日。 一大早,陆璃就按响了夏茶的家门。 开门的是化成人形的于狼,陆璃在门口愣了几秒,“是师公吗?” 于狼看了他一眼,脸部突然现出原形。尽管昨日陆璃已经见了于狼的真身,但是一大早突然来这么一下,还是吓得面无血色。呆了好一会儿,他才结结巴巴赞叹道:“哥、哥们儿,你、你好厉害,竟然能化成人形。” 于狼转身,陆璃跟着进屋。 于狼说:“阿茶还在休息。” “哦。”陆璃应了一声,把一盒大红袍放在茶几上,毫不客气的坐在沙发里。他一落坐,肩头的小雷兽就跳了下来,自顾自的玩去了。 于狼没理他,走进厨房一如往常弄早饭。 陆璃打量了一下这个客厅,中国风的装饰,古色古香,收拾整洁。 浴室里传来阵阵水声,陆璃回头望去,眼前突然蹿腾出一阵黑雾,将他吓得又是一惊。 凌云渺飘飘忽忽地围着陆璃转了几圈,颇有考究道:“这幅皮囊还不错,要是扒下来给我,我能建个后宫绕地球一圈。” “扒、扒我的皮……”陆璃颤抖着说,明明还只是四月末,他额上已经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凌云缈黑漆漆的眼睛盯着陆璃,在那两只黑洞里仿佛闪着刀面一般的精光,“肤白肉嫩极品啊。” 正当陆璃吓的双腿间一阵尿意,这时,一阵柔柔地女声从客厅一头传来,“别听他瞎扯,只要一天是被阿茶豢养,他就一天不敢披人皮。” 陆璃寻声望去,再次被眼前的一幕给骇到了,一条美人鱼拖着巨大的尾巴一蹦一跳的朝他走来。 注意到陆璃已经惨如白纸的面色,月月即刻化出一双大长腿。 月月的笑容很甜,“小离儿,你无须害怕,我们不会害人。我叫月月,如你所见是鲛人。”她朝厨房看了一眼,“那是于狼,你师父的半个监护人兼管家。至于眼前这个冒烟的伪娘,魑魅凌云渺。” 声音落下,凌云渺不痛快起来,明明是男声却带着女气道:“拖尾巴的,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伪呢?我堂堂正正的爷们儿,还是立志要建后宫的爷们儿。” 月月不以为然的白了他一眼,“哪个宅男不妄想自己建后宫。” “你这是歧视。” “哟,你总算聪明了一回儿。我就是歧视你,不光歧视,我藐视你。” 尽管陆璃也是半个豢妖师,但所见过的妖怪就是雷震子这只动物形态的小雷兽,和眼前的这三只能打能骂能互撩的小妖精相比,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瞅着这两只妖争吵着,陆璃在一旁风中凌乱。他自我安慰道:“呵呵,妖怪的相处方式嘛,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没真爱,打是亲骂是……”,围绕着这两句叨叨了好一会儿,他才稍稍适应了师门的情况。 过了一会儿,夏茶也起来了。待她洗漱完用过早餐,陆璃那副摩拳擦掌的样子已然迫不及待。 “师父,师父,我想问一个问题。” “问。” “为什么雷震子不受我的控制。” 夏茶看了一眼陆璃,又看了一眼雷震子,“名字太low了,换个名字试试。” “这也行?” “当然。不然你问它试试。” 立马,陆璃一把抓起雷震子,将他放在掌心,四目相对道:“雷震子,我给你改名字了,你觉得好就点头,不好就摇头。” 小雷兽本就通灵性,乖巧的点点头。 陆璃想了想,“雷美丽。” 小雷兽的小脸横眉怒目,猛地一爪子挥向陆璃的左脸。陆璃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挂彩了。 陆璃懵了一下,微怒着,“不好就好,干嘛动手动脚。”又想了想,说:“美丽雷。” 小雷兽二话不说,又是一爪子挥向陆璃的右脸,这下这张脸算是完美了。 陆璃憋着火,凝视着这只小妖兽许久,犹豫着吐出两个字,“小~美~?” 终于,小雷兽在他掌心欢腾地蹦了两下,爽快点头。 夏茶看了眼小雷兽,丢了一块水晶给陆璃,“把它收到这里面。” 陆璃眨了眨眼,一脸懵逼,“师父,怎么收?” 夏茶当即愣住,“你逗我呢?学了半年连收妖都不会。” 陆璃坐直身子,指着自己的肚腩,“师父收腹我会,收妖我真不会,不然昨天也不会遇到你了” 夏茶白了他一眼,“看好了。狼哥、月月、凌云渺。”声音未落,客厅里的三只妖怪,齐齐化作一道白雾飞入了夏茶食指上的蓝宝石戒指。 “看明白了吗?” 陆璃点头,“明白了,不就是喊一声嘛,我也行。” 夏茶冲他挑眉,“那你试试。” 陆璃拿起水晶,对这小雷兽喊道:“小美。” …… “小美。” …… “小美,进来。” …… 片刻过后,陆璃回头,一脸苦兮兮地望着夏茶,“师父,臣妾做不到啊。” 夏茶不咋待见的冲他翻了一个白眼,“你当然做不到。”她把自己的右手伸到陆璃眼下,用大拇指轻轻地敲击两下的戒指,于狼、月月、凌云渺瞬时从戒指里头齐齐飞了出来。 陆璃眼睛冒着光,“师父赶紧教我,教我。” 夏茶看了看茶几上,歪着脑袋打量世界的小雷兽,“先学着把它收了再说。收妖分为两种,通俗点说就是近程和远程,近程也就是我和狼哥他们现在这般,能够相互看见知道对方的方位,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心底的示意,他们都能准确找到方位回来。而远程则是相反,豢妖师与妖怪双方都不清楚彼此的确切方位,这时候若是要召唤回来就需要用到特定的咒语。” 陆璃一头雾水,“师父什么是特定的咒语?您的有吗?” “有。” “那您示范一遍行吗?” “不行。” “为什么?” “不行就是不行。” 小伙子勤奋好学,不肯死心,“师父求您了,就一遍,我资质过人保证一遍就能学会。” 夏茶怀疑的看着他,“真的?” “我是老实人,不说假话。” “那好,你看好了。”转头,夏茶对着自己的戒指羞耻地唱了起来,“你挑着担,我牵着马,迎来日出,送走晚霞。”歌还没唱完,于狼、月月、凌云渺齐齐变成一道白光,眨眼间钻入戒指。 夏茶抬头看他,“可明白了?” 陆璃忍着笑,涨红了脸,“没看明白,师父的声音真好听,还能再唱一遍吗?” 夏茶两眼一瞪,陆璃立马闭嘴。 正了正色,夏茶继续道:“远程收妖,咒语的内容是其次,主要是为了被豢养的妖,能通过豢妖师声音内,散于空气中的灵力,从而寻声回来。对了,你用心头血喂养过小雷兽没有?” 陆璃点点头。 夏茶指着水晶,“滴一滴血在这里头。” “哦。”陆璃应着,拿起桌上的牙签罐倒出一根牙签,然后在左手的中指上戳呀戳,弄了老半天了,手指头硬是连皮都没破。 夏茶嫌弃的看了一眼,“把手拿来。” 陆璃乖乖地把左手伸过去,夏茶抬手,右手食指的指甲尖在他中指上轻轻一点,一滴殷红的血就慢慢冒了出来。 陆璃忍不住赞叹,“哇塞,师父你这手指比大头针还好用。” “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少瞎哔哔了,赶紧的,赶紧的。” 陆璃拿起水晶,将血滴在上头,从水晶中心升起一圈红光,逐渐散开然后消却。 “好了,可以设置一个咒语了,对着水晶念三遍。” “这样就行?” “当然行。你已经用心头血喂养的雷兽,水晶里头也有你的心头血,只要再配合由你发出来的咒语,你、雷兽、水晶三者之间会互相感应。这水晶已经设下了夏家特有的符咒,能帮你桎梏住雷兽。” 陆璃想了想,又看了看雷兽小美,对着水晶满怀激情的喊起来,“天空一声巨响,老子完美收场x3。” “x3是什么鬼,给我好好念完!” “遵命。天空一声巨响,老子完美收场。天空一声巨响,老子完美收场。天空一声巨响,老子完美收场” 音落,雷兽小美瞬间缩小成一个白点,箭一般飞向水晶,只见水晶白光一闪,光芒消却的同时小雷兽就模样就显现在水晶之上。 第17章 收陆璃为徒 陆璃两眼冒光,珍视的看着水晶好一会儿,一副痴汉的模样崇拜道:“师父,你真神。”他目光不移水晶,左看看右看看,过了好一会才问,“那要是干架的时候怎么出来?。” “召唤不需要咒语,总不可能别人的刀都架在脖子上了,你还在念咒语召唤妖怪。召唤可以是一个音调,一种震动,只要你的妖怪能够感知到就好。”夏茶说着,轻轻敲击戒指两下,于狼、月月、凌云渺,瞬间又从里头窜了出来。 夏茶把陆璃手中的水晶拿过去,直接丢给月月。 月月接过水晶心领神会,朝水晶吹了一口气,霎时水晶一头多了一根银晃晃的丝线。月月将水晶还给陆璃解释道:“这是用鲛人的鳞片炼化的鳞丝,水火不化,千年不腐,是制作鲛绡、防拐防盗之圣品。” 夏茶接着说:“既然是你豢养的妖怪,就要随身携带,每月初一、十五以心头血喂养。” 陆璃接过水晶,捏了捏上头吊着的银线,那银线仿佛有生命般,慢慢飘起,主动将水晶戴在了他上脖颈。突然的,陆璃就想到了召唤方法,他一把扯下水晶吊坠,口中喊道:“去吧,小美。” 瞬间,水晶吊坠随手飞了出去,只闻身后一声脆响,夏茶回头,一口老血了如鲠在喉,那块水晶吊坠,正中墙上那台崭新的55寸进口背投电视屏中心,雷鸣般的咆哮声即刻而起,“臭小子,那是我上个月用你祖师爷的慰问金买的韩国大背投啊!” 一阵狂风暴雨中,陆璃擦了擦脸上的口水,嘻笑着起身朝夏茶走去,“师父息怒,息怒,明儿个徒儿就给您换一台65寸的进口曲面电视机。” “真的?”夏茶的脸色变得比幻灯片还快。 陆璃拍拍胸脯,“千真万确。” “这还差不多。” 陆璃拔下嵌在电视屏中心的水晶吊坠,一脸纳闷,“师父,为什么刚刚小美没有出来?” “你再滴一滴血试试。” “哦。”应了一声,陆璃坐回原位,准备拿牙签,想了想还是把左手送到了夏茶面前,“师父,帮我钻个洞吧。” 夏茶看了看他的手又看了看他,神情忽然严肃起来,“陆璃,你真的决定当豢妖师?” 陆璃毫不犹豫地重重点头,转而疑惑道:“师父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我不是已经在这条路上发车了吗?” 夏茶神色忽然变得凝重,连陆璃也感觉到,接下来她说的事儿可能很重要。 “你之所以跟了那个老头半年,什么都没学会,那是因为他根本不想收你为徒。” 陆璃一震,“为什么?可是他明明已经答应了!” 夏茶面不改色,“因为御妖、豢妖的缘故,每一个豢妖师身上都会背负着一个同样的诅咒,四十而亡,断子绝孙。我的父母、乃至祖祖辈辈都是因为这个诅咒而死,甚至是我,将来也逃不开的。陆璃,你是家中独子,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陆璃看着夏茶,她明眸熠熠,平静如鉴。明明这是关于她的事,悲伤的事,可是她的眼中却没有丝毫情绪。 一个人的内心究竟要坚强到什么地步,才可以做到这般安之若素? 面对这样的眼神,陆璃不忍心辜负。他万万没想到,在未来的某一天,也因为这样的一个眼神,他做出了这辈子唯一一件离经叛道之事。 陆璃低下头静了一会儿,抬头忽笑道:“想清楚了,今晚回去就让我妈生二胎。” 夏茶:“……,那好吧,你既然决定了,那我就助你一臂之力。”说罢,夏茶再次朝陆璃食指轻点,一滴鲜血从他指尖窜出。 陆璃看着鲜血满怀期待的滴在水晶上,鲜血触及水晶的刹那,迅速变成一道红光消失。他拿起水晶,再次抛去,“去吧,小美。” 这一次,一阵白色的烟雾腾起,烟雾未散,众人隐约看见白烟渺渺中,锋芒外漏的一道道闪电。待烟雾慢慢消散,一头浑身散发着闪电的雷兽立于客厅中。 陆璃忍不住欢喜起来,“师父,我成功了,成功了。”他摸了摸胸前,不知何时水晶吊坠已经回到了他的脖颈上。 月月好像看出了他的疑惑,微微笑道:“这就是鳞丝的特性,认主。” “谢谢你,月月姐。” 月月不说话,依旧保持微笑。这时于狼上前一步,横亘在两人之间,挡住了陆璃的视线。 陆璃并未在意,转头对着小美喊道:“天空一阵巨响,老子完美收场。” 果然,小美霎时缩成一个白点,快速射入他胸口的水晶之中。 第一次成功召唤出小美,陆璃很是高兴,夏茶看着他说:“既然你已经入我门下,那今天就教你一条祖训。” 陆璃即刻站的笔直,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师父您说徒儿谨遵教导。” “夏家唯一一条祖训:妖可近,不可恋;非门人,不可亲;而立须婚,瓜瓞绵绵。”夏茶定定的看着他,“懂了吗?” 陆璃点点头,“大概懂了,意思是从现在开始,师父就已经在对我催婚了。” “呃,也差不多。” 夏茶起身,“跟我来,带你拜拜门中的列祖列宗。” 陆璃听话的跟在夏茶身后,进了一间黑幽幽的屋子,一踏入他就觉得浑身凉飕飕的。 “师父你怎么不开灯。” “习惯了。”说罢,夏茶还是摁下了墙上吊灯的开关,整个房间瞬时亮了起来。 眼前的景象令陆璃有种参观古物的感觉,他的眼前立着一个高大的神龛,神龛上刻着苍劲有力的五个大字“天地君父师”,从神龛的颜色看去,是个古董级别了。 陆璃看见夏茶用右手抽出三根香,将香夹在虎口间,左手与右掌横向相击,三根香竟然凭空而然。 夏茶将香火插入香炉,“夏家祖辈在上,今第二百五十代弟子夏茶,收陆璃为徒,不望他弘扬本门,扬名于世,但求他兼爱众生,道路正直。” 夏茶说完,朝陆璃抛了个眼神,陆璃走到神龛前,抽出三支香,学着夏茶的模样双手横向一拍,香尖尖上半点火星都没看到,再拍,依旧老样子。 不得已,陆璃拉拢着脑袋,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点燃香,“列位师祖在上,今我陆璃拜夏茶为师,定将祖训铭记,孝顺师父,用心学艺,拯救人类,造福社会。” 音落,陆璃抬头将香插入香炉。收手时,他的目光注意到香炉前的褐色石头,不由凑上前去,好奇打量起来。 “师父,这什么东西,竟然能被摆在这里?” 夏茶声音淡淡,“传家之宝。” 陆璃一听,立马惊道:“三只上古神兽!” “嗯。” 陆璃盯着看了许久,“就这么块像狗屎般的石头就能容下三只神兽?” 夏茶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你说的这块狗屎来头可不小。你知道亡神星吗?” 陆璃摇头,“师父,你不会说着块狗屎就是亡神星吧?这、这也太不可能了。” “你这脑洞打哪边开的,我家里要是搁着一个星球我就是嫦娥了。这是亡神星的陨石!陨石!懂吗?” “我去。”陆璃小眼瞬间发亮,他捧起陨石左瞅瞅右瞅瞅,“师父,你知不知道现在市面上陨石多少钱一克?” “知道啊,也就那么几万到十万吧。” “没错,那只是普通的陨石,可你这块是亡神星陨石,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哪能和那些普通的货色比,据我保守估计,你这块价值连城是最基本的吧。要是把它出手,然后拿着那些钱买座私人岛屿,啧啧啧……师父,你分分钟白富美啊~,天天睡钱里头啊~。” 夏茶眨了眨满是怀疑的双眼,“你说的是真的?” “真!比咱国家南海的珍珠都要真。” 夏茶拿过他手中的陨石,端详了一会儿,“照你这么说,我不能把它摆这里了,要是被偷了那可就偷了我一座岛屿。”说着,夏茶低呼一声“月月”,陨石的自然穿孔处,霎时多了一条鳞丝,夏茶将陨石系于脖间,朝陆璃说了一声,“走吧。” 陆璃听话的紧随其后,“师父,师父,你还没说这陨石里到底是哪三只神兽呢?” 夏茶语气淡淡,“白泽、穷奇、共工。” “哇塞,真的是书里才听过的。师父,你用过他们吗?” “没有。从我这一代起,将近有二十多代他们没有出来过了。” “为什么?” “力量太强,无法轻易驾驭。最后一代召唤出穷奇的豢妖师,最终没有收回穷奇,直接被它当做刺身吃了。自此以后再也没有人用过这三只上古神兽。” 听到这话,陆璃的眼神不禁看向夏茶脖间,瞬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两人回到客厅,陆璃眨着满是期待的小眼道:“师父,今天第一天我们学什么呀?” “学什么?”夏茶想了想,注意到正在收拾电视屏残渣的于狼,“你先跟着狼哥。” 陆璃一愣,脑海中浮现出昨天于狼那副龇牙咧嘴的样子,“师、师父,我能、能换个人吗?” 第18章 带你去验货 “你想换谁?” 陆璃看着飘飘忽忽跟鬼一样的凌云渺,又将目光移向正在鱼缸边喂鱼的月月,快口道:“我想选月月姐。” 这话音刚落,于狼似一阵风闪到陆璃身边,“阿茶,我来带他。” 夏茶审视了一下陆璃的小身板,“狼哥你懂的。” 于狼回应道:“没问题。” “别太过头了。” “放心。” 陆璃看着这两个人话里有话的意思,听得是一阵阵心惊胆战,不惜冒死谏言,“师、师父,我有个提议,你亲自教我烧香怎么样?我想从最基础的学起。” “烧香?”夏茶突然想起拜祖时的点香,咧嘴一笑,“徒儿啊,你还是太年轻了。点香那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学会的,香之所以能被点燃是因为我体内的灵气。在这之前,你得先有强健的体魄储存灵气,所以你需要先和狼哥练体格,然后再学习储存灵气。”夏茶一手拍上陆璃的肩膀,“干巴得,师父看好你哟。” 夏茶声音落罢,只见她抬手一挥,眨眼间,陆璃已经身处异地。眼前景色皆黑,天是黑的,地是黑的,他唯独能看清的就是,不远处摆好姿势的于狼。 陆璃学艺一月之后。 日子已经是五月初,天气逐渐热起来。夏茶叼着冰棍,吹着风扇,正悠闲地躺在沙发上看一本名为《以案为媒拐走你》的小说。 墙上关闭的曲面电视机,突然白光一闪,陆璃从白光中掉了出来,四脚朝天。他回头,一脸鼻青脸肿,吐词含糊道:“媳妇……,持灯上正田娘秘诀能醒的戏,吴海哟鸡翅毒酒喔。”(师父……,此等丧尽天良灭绝人醒*,我还要坚持多久哦。) 夏茶早已听惯了他这牙牙学语般的样子,毫不留情地瞪了他一眼,“你这是在怀疑为师的决策?” “吐饿不甘啊。”(徒儿不敢啊。) 陆璃声音未落,夏茶放在茶几上笔记本电脑突然想响起来。 夏茶放下书拿起笔记本,是孟伟的视屏通话,她点击接通,孟伟的声音从笔记本里传来。 “阿茶,有件案子必须委托你帮忙查一下。” 夏茶一副慵懒的模样,左手抠着脚趾右手举着冰棍道:“哟!什么案子?” “年轻男性失踪案。” “你是惦记我没见过几个雄性的果体的吧。” “说正经的。” “哦,那你有线索吗?” 孟伟摇摇头,“一个月前我们派顾先生去查这件案子,然而几天后连顾先生也失踪了。” 夏茶眉头一皱,“也就说那个男人已经失踪一个月了。” 视频中的孟伟神情凝重的点点头。 夏茶吃着冰棍,毫不在意道:“那你干嘛现在才来找我。” 孟伟尴尬笑笑,听出了这话里头的意思,“毕竟那人是局长请来的人,局长想让试试身手,所以就……,而且人家价格只是你的三分之一。” 夏茶白了孟伟一眼,“后面一句才是重点吧。”她吸尽最后一口冰棍,努了努嘴,“天气太热了,不想出门啊。” 孟伟眉头蓦地紧蹙,目光锐利,“真不接?” “不接。” “真的真的不接?” “千真万确不接。” “在你原先的工资上再加三分之一。” “看不上。” “三分之二。” “不稀罕。” “一倍。” “我接。” “好,成交。” “你把具体情况发过来。” “没问题。” 夏茶关闭视屏,即刻传来来信提醒声。夏茶接受文件,打开粗略看了一眼,目光不移屏幕,“小陆子,你的修行结束了。” 陆璃跑到夏茶身边,满怀期望的小眼盯着她,“媳妇,尼喜不喜哟得吴处处佛。”(师父,你是不是要带我去出活呢?) 夏茶合上笔记本,“我想去验验货。” 陆璃不解,“练森么佛?”(验什么货。) 夏茶转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去医院找小护士治疗一下,明天这个时候来找我。” —— 翌日下午,夏茶骑着那辆雅马哈机车,陆璃坐在后座,两人一路的风驰电掣,一路的飞檐走壁,就差上天和太阳肩并肩了。 不过几分钟,目的地已到,后座的陆璃忙不迭的取下头盔,翻下机车,跌跌撞撞跑到花坛边狂吐不止。 “呕……,师父,你这技术呕……,你以前是不是玩山地车的老司机?” 夏茶站在店门前,仰头看着招牌,没有应他。过了一会儿,陆璃吐完,直起身子,走到夏茶身边,“师父这是什么……”地方二子还未出口,他已抬头看到了楼顶巨大的招牌,“天上人间!” 陆璃贱兮兮一笑,“师父,你是不是体恤我最近练功辛苦了,所以带我来消遣一下呀?” 夏茶回头呵呵一声,“去了你就知道了。” 两人继续往里走,陆璃喋喋不休地接着说:“师父,你对我真是太好了。可是,其实,我是个正经的小鲜肉,这种地方我一般都不来的。” 夏茶说:“你不来的怎么就知道天上人间就是‘这种地方’?” “呵呵,听朋友说的。” “哦,是嘛,你朋友还真会逍遥。” 两人走进一台电梯,陆璃问:“师父,去几层。” “负二。” “负二?”陆璃不解,“那里有什么好玩的吗?我记得天上人间的消费项目都在楼上吧。二楼是住宿,三楼茶餐厅,四楼ktv,五楼酒吧,六楼私人会所。” 陆璃将话说完,才发现夏茶正盯着他歪嘴笑着,“刚刚你不还说自己是个正经的小鲜肉吗?这里头的布局竟然比为师都清楚。” 陆璃脸一红,“那个,朋友说的很详细,我一不小心就记住了。”说罢,他即刻按下负二,电梯运行间,立马转移话题,“师父,负二是干嘛的。” 夏茶看着陆璃,脸上挂着阴恻恻的笑,“过会儿你就知道了。” 陆璃浑身打了个冷颤,一股不好的预感从脚底涌上天灵盖,“师,师父你别这么看着我,我瘆的慌。” 不多时,电梯停了下来。陆璃跟在夏茶的身后,出了电梯,就听见灯光昏黄的走廊那头,传来一阵阵嘈杂的人声。 “加油,加油。” “勾拳,打他,踢他下胯。” “打啊!打啊!往死里打。” 这很黄很暴力的声音,听得陆璃一阵阵鸡皮疙瘩。 “师父,师父,这前头究竟是什么地方。” 越往前走,声音越沸腾,不多时,只听见夏茶清淡一声,“到了。” 陆璃放眼望去,这里竟然是一个——地下格斗场! 格斗场极大,有两层观赏台,观赏台上下两层,皆围满了几圈衣着时髦情绪亢奋的男男女女,所有人注视的方向只有一个,场地中心用铁皮网围成的四方高台——斗兽笼。 高台上站着两个健壮结实的男人,他们手上带着拳击手套,□□着上半身,目光紧紧提防着对方。 汗水从他们的额头缓缓流下,掠过脸颊,淌过鼓起的喉结,最终滑向那高低起伏,肌肉健硕的胸口。 这身材,这认真的模样……夏茶吞了吞口水,花痴一阵,她正了正色,转身朝斗兽笼下方的工作席走去。 陆璃自顾自欣赏着拳击,完全没注意到夏茶的离开。 第19章 被师父卖了 工作席中,一个身形健硕的男人见到夏茶的到来,即刻起身,伸出手与其握手。 夏茶迎合着握住,面含微笑在那男人耳边低语几句,那男人点点头,然后和身边的其他人说了些什么,众人也纷纷点头,转头男人对夏茶做出一个ok的手势。 这方,陆璃观赏着斗兽笼中的两个拳击手,那一脚一拳,皆有拼命之势,瞅得他一阵阵心惊肉跳。只见笼中的拳击手对着对手就是一记狠狠的下勾拳,被打的那个人瞬间面部扭曲,口沫横飞,随着这一下似乎还有个一个不明物体不受控制的朝观众台袭来射向,陆璃眼疾手快,出掌接住,摊开来看,竟然是一颗带血的牙齿。 陆璃手一抖,慌忙扔掉,趁着前头一个汉子正看的聚精会神,偷偷扯住他的衣角,将手心擦干净。 过了不久,一阵欢呼声沸腾而起,原来一场格斗已经结束。 场中的广播里,响起了主持人激昂的男声:“连赢三场,连赢三场啊!我们金建中已经连赢三场了,首先先请我们场上的两位选手下台休息。根据规则,接下来的一场比赛,我们将见到两张新面孔,首先有请我们第一位拳击手,周斌,有三年职业拳手经验,身高,体重80kg,出生日期1984-04-03,38战/30胜,12场将对手ko,8败。来,用你们最热烈的尖叫来迎我们的选手,周斌。” 随着主持人的介绍,一阵狂欢声音里,斗兽笼内缓缓升起一个半圆形的高台,台中央站着一个光着头身形魁梧的男人,他热血激昂的将双拳相撞两下,转而举着手满怀自信地扫视观众一圈。 主持人的声音未停,“接下来是我们第二位选手,这位算是我们这里百年难得一见的品种了,想必大家都已经猜到了,没错!第二位选手就是素人出生,陆璃,无业,身高,体重56kg,出生日期1993-05-17……” 听到主持人介绍自己,观赏台中的陆璃登时懵圈,他目光四处找寻着,终于看到工作席边,兴致勃勃正在下注的夏茶,“三千,我全买陆璃。” 瞬间他就明白,原价他就是夏茶要验的货。 “师父,师……” 话还未出口,陆璃就感觉自己突然双脚离地,他左右一看,不知何时,身边多了两个高大威猛,穿着黑背心的光头男人。 两个男人架着他往后台而去,在他们的视jian加威胁之下,陆璃不明所以梨花带泪的脱了衣服带上拳套,直接被两男人架着往半圆形的台子上一站。 高台慢慢升起,众人看见陆璃是被两个彪形大汉架上去的,瞬时观众席中发出一阵轰然大笑。 主持人接着道:“大家温柔点,今天的这场比赛,对我们陆璃来说是人生的第一场格斗,难免害羞了点。” 陆璃双手护胸,可怜兮兮地小眼神扫过人群,那一张张狂热激动,近乎扭曲地面孔,令他汗毛直立。他忽然听见有人在喊他,“小陆子,小陆子。” 陆璃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正是他那个坑徒的师父。 夏茶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小陆子,我可把你这个月的学费全赌你身上了,你必须得赢,不然咱们接下来就只能吃土了。” 陆璃心中一阵寒风刮过,生无可恋,“师父,不带这么玩的……” 声音未落,裁判已经示意开始。 夏茶站在工作席旁边,耳畔是那些下注人的声音。 “你瞅瞅陆璃那个小身板,何况他还是个素人,我赌五百周斌胜。” “我也觉得这单场的冠军是周斌的,那个姓陆的小子没半点经验,怎么可能赢!” “没错,咱全赌周斌吧,准赢!” 夏茶笑而不语,转头望向高台,兴奋地手舞足蹈,“小陆子,揍他,揍他。” 陆璃盯着对面的人,那结实的胸膛,粗壮的四肢,再看看自己,能看清排骨走向的腹部,柴棍般的手腕,要是被对面那双手给碰上,瞬间就能噶嘣脆。 周斌嘴角一扯,“小子,要是怕就识相点,做做样子就认输,我会下手轻点,让你少点痛苦。” 陆璃不语,只是盯着他。 周斌又说:“小子,我作为前辈给你点意见,不想输的太难看就按我说的来,不然,哼,哥会上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本来陆璃还有怯场的,可他好歹也是七尺男儿,被眼前这么个男人一激,登时放出豪语,“大叔,我素人,考虑到你这个职业拳手的面子,等会我会让你几招的。”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对面的周斌立即来了火,“小子,你给我狂,等会我就把你打得喊爷爷。”音未落,周斌即刻挥起拳头,就冲陆璃的小脸打去。 陆璃双手一抬,实实挡住了周斌的拳头。周斌眉头一皱,抬腿迅速来了一击膝盖重击,电光火石间,陆璃抬腿做出他同样的攻击,再次挡住了周斌的攻势。 周斌快速收回腿,面露一丝痛苦之色,他不动声色的舒了舒刚才那只对击的腿,立刻摆好姿势。 周斌的眼神不移陆璃,心中有些奇怪:刚刚双方相击并不轻,若是普通人被他那一记重击击中,轻则淤肿,重则骨折,然而这个素人小子,不仅毫发无损,连面色都不曾变。 陆璃见周斌屡次没有得手,胆儿肥了起来,竟然开始发起攻击。 夏茶见他这蓄势待发的模样,越发亢奋起来,“去吧,皮卡丘。” 陆璃抬拳朝周斌挥去,他的身形虽小却极为灵活。 瞅着他的小身板,周斌倒也不怕,抬手就去挡他的拳头,然而这看似风轻云淡的拳头,落在他手臂上时,生生将他击的趔趄几步。 才开场不过几分钟,周斌已经有了败退之势,赌他赢的观众,自是扯开嗓子加油呐喊。当然也有人在鼓励陆璃,不过那些人少之又少。 周斌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陆璃,心中暗忖:这小子不简单。 陆璃看了看自己的拳头,有些不敢相信,什么时候自己这么强呢?难道是…… 他猛然想起这段日子里,夏茶天天逼着他在太极万象中和于狼对打的事儿,目光不禁落向观众席里的夏茶。此刻夏茶也正看着他,他自信的朝她抛去一个安心的眼神,只见夏茶嘴角微微一咧,似是对他这个徒弟骄傲又满意一般。 陆璃还未回头,只觉得脸颊一阵剧痛,牙齿都松动了那么几颗,连脖子差点都给歪了。 原来周斌趁他分神之时,突然飞来一拳。陆璃愤怒回头,余光扫到夏茶,只见她耸耸肩,一副事不关她的样子。他即刻便明白,夏茶刚刚那个歪嘴笑究竟是何意,那哪里是骄傲满意,她一定是看到了周斌偷袭他,那笑完完全全就是在嘲讽他——太嫩了! 陆璃气不打一处来,他动了动脖子,横眉怒目的瞪着周斌。 周斌狡黠一笑,“兵不厌诈。” 陆璃冷笑一声,提拳,快如闪电朝周斌击去。 前些日子,他被夏茶关在太极万象中和于狼斗了那么久,日日鼻青脸肿不说,隔三差五的就得上医院一趟,弄得急诊室的护士小妹,还以为他是混黑道的小流氓,自此急诊室上至医生下至护士,每个人见他必是心惊胆战,好似见了医闹一般。 夏茶悠闲的用吸管喝着罐装啤酒,看着陆璃的一招一式,脸上不禁浮起一丝笑意。 这时戒指里头传来月月的声音,“这个徒弟收的值吧。颜高孝顺有天分。” 夏茶面带微笑,“最重要的还是个摇钱树。快帮我算算,一赔五是多少钱。” 月月道:“三个肾六。” 夏茶雀跃的心沉了一半,“什么嘛,才三个肾六,早知道多压点了。” 夏茶与月月闲聊间,台上胜负已见分晓。 最终周斌像滩烂泥一样倒在陆璃的脚下,而陆璃则像只高傲的雄鸡,昂首挺胸,得意洋洋地从斗兽笼的高台下降了下去。 换好衣服离开后台,陆璃很快就找到了人群中的夏茶,此刻夏茶一脸郁闷,心情似乎不大好。 陆璃兴致勃勃问道:“师父,徒儿没给你丢脸吧?” 夏茶心不在焉地敷衍道:“嗯,还行。” “那师父你干嘛不高兴?” 夏茶抬头,一副花容泫然欲泣,“好徒儿,刚刚、刚刚师父压少了,为了完成国家交给我们奔小康的任务,你再来两场行不行?” “行……”陆璃话还未完,就看见夏茶渐渐生辉的眼神,毫不留情的当头一棒,“说行,我就是吃多了金坷垃。”陆璃指着自己半边脸,“你瞅瞅,瞅瞅,差点就得上一排烤瓷牙,有你这么坑徒的师父嘛。” 夏茶脸色瞬变,义正言辞,“我这叫坑吗?试探你拳脚功夫而已,不过就现在来看,狼哥教的不错,可以进入下一层修行了。” 听到修行,陆璃即刻起劲,立马把夏茶坑他的事抛在了一边,“师父,接着是什么修行。” 夏茶边往外走边说:“实战。” 第20章 一窝美人狼 陆璃一愣,“什么!你叫我去打小怪兽?” “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理解能力有问题?我虽说了实战,但没说是抓妖。就你现在的水平,抓妖还不行,就算喂妖,你这身材还不够做饭前甜点。” 夏茶说着走进电梯。陆璃也跟了进来,他伸手去按一层的按键,夏茶忽然抬手止住他的动作,抬眼看着他,“我们要去六楼。” 陆璃愣了愣,“去六楼干嘛,那里可是……”话还未完,陆璃突然贼笑起来,“师父,实战前难不成你想带我去消遣消遣。” 夏茶豪爽地抽出刚刚赌赢的一万多块钱,“拿去花。” 陆璃眼睛一亮,平日里师父抠门的像只草履虫,今儿个这一举动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此时不拿那他真是吃多了金坷垃。 陆璃高兴的接过一万多块,钱刚到手就听见夏茶说,“利息每小时五分。” 陆璃顿住,不可置信的大眼睛盯着夏茶,“师父,放高利贷是不是你的主业,豢妖不过是你为了养打手而已?” 夏茶奸笑着回头,“孺子可教。” 闲聊间,电梯已经到了六楼。电梯还未开门,夏茶快速说道:“我们现在是陌生人,一会儿你先进去,我随后就来,进了里头你玩你的,我玩我的。” 陆璃愣了愣,不可置信的看着夏茶,“师父,你也好这口?” 夏茶白了他一眼,“怎么为师看着很禁欲?” “不,不,一看您就是游戏人间的老司机。” 遵循夏茶的吩咐,陆璃先出了电梯,绕过一堵奢华的珠帘,直接朝内走去。 过了一会儿夏茶也进来了,珠帘后是一条长廊,迈入廊中便有靡靡之音从里头飘来,走到长廊尽头移步大厅,那娇媚的歌声就像真人在耳畔轻撩,五颜六色的灯光,将室内的气氛营造的很是暧昧。 会所的第一个场所是个格调慵懒的酒吧,这里一般多聚集衣着性感时尚的年轻男女,比如像陆璃。这小伙子一进来就有了猎物,这会儿已经坐在吧台边,准备对一个穿红色包臀裙的女孩伸出魔爪了。 夏茶走到吧台前看了眼陆璃,小伙子眼神不移身边的美女,也不知是故意无视夏茶还是真的没注意。 夏茶抬步往酒吧深处走去,穿过酒吧,上了几阶不高的楼梯,眼前画风突变。脚下长廊的两旁,各亮着几展中式风格的台灯,灯光柔和而复古,墙上挂着字画,往里走是一扇山水画的屏风,绕过屏风,一阵古色古香迎面而来。铮铮的古琴声,通向大厅的小桥流水,厅中的楠木座椅、功夫茶具。 坐在这里头的人,多半是上了年纪的大叔阿姨,也不乏高品味的青年男女,还有一小部分小资级别的文青,当然也少不了像夏茶这种装逼的。 夏茶随意找了个无人的地方坐下,看了看面前桌上的茶具,拿起烧水壶烧起开水来。 月月的声音忽然响起,“阿茶,你小时候吃多了三鹿吧,竟然把你未来的老公丢在那里,小陆子年轻气盛要是把持不住……” 月月没有继续下去,明白人立马能听出里头意思。 夏茶嘴唇没动,心中自如回复月月的话,“未来老公这事儿就算了,虽然一开始是想把他收入囊中,但这段日子相处下来,我对他连细胞大的感情都生不出来,你让我怎么和他生猴子,我不能坑自己啊。” “干嘛非要先有感情在生猴子,你就不会把顺序调过来。” “依你之意,我这个当师父的要强了徒弟?” “这个可以有。” “照你这个逻辑,你和狼哥早该在几百年前就生猴子了。” “呃……” 话题扯到自己身上月月就语塞了,于狼适时补上一句,“要真那么容易强,我早就有一窝小狼崽了。” 凌云渺尖声尖气道:“这可说不定,搞不好是一窝美人狼,想想那场面我就觉得辣眼睛。” 凌云渺的声音未落,当即又听得他一声惨叫,“哎哟。” 月月乐道:“活该。还好意思说我们,就你这模样以后娶了媳妇生了娃,一家子全带冒烟的,搁哪以为哪儿走水了。” 不多时水开了,夏茶准备去拿烧水壶,这时迎面走来一个青年男人,西装革履,很是礼貌,“我能坐这里吗?” 夏茶抬头,“随意”。转而又低头做自己的事。洗杯、落茶、冲茶……,她一步步泡着铁观音,不急不躁,井然有序,纤细的十指,利落的手法,看起来很是令人赏心悦目。 对面的男人颇有兴趣的看着夏茶,“美女这手法很是专业,想必从小就有学习吧。” 夏茶唇角微微一勾,“没有,一位非常好的朋友教的。” 夏茶倒出一杯茶,推至男人面前,示意他尝尝。 男人双手端起杯子嗅了嗅,“清香馥郁。”浅尝一口,眉头微皱,“美女的口味挺独特的。” 夏茶淡笑,“这不是我的口味,我也不喜欢喝这么浓茶,不过我的那个朋友非常喜欢。” 男人放下茶杯,“美女所说的那个朋友是异性吗?” 夏茶点点头,端起茶喝了一口,脸色微囧,“确实很苦。”继而答到,“嗯,是异性朋友。” 男人的笑脸抽了抽,明显有些尴尬。 夏茶没有理会男人,放下茶杯拿出手机,舒服的坐在椅子里,慢慢翻看着之前孟伟发过来的文件,在屏幕里一个表格中写着这样一行字:死者共同特征:年龄皆在20岁-30岁之间的男性,死亡前赢过拳击,去过天上人间私人会所,财务未丢,皆被剜心而死。 夏茶盯着屏幕不禁喃喃自语:小陆子为了为师能发家致富奔小康,你就委屈一下下当当小白鼠吧。 对面的男人听着她喃喃自语不禁问道,“美女,你刚刚说什么?” 夏茶收起手机,“没什么,我说你既然不喜欢喝茶,那咱们去前面的酒吧喝酒去?” 男人一愣,热情起身,“求之不得。” 两人走到酒吧,这时陆璃身边的位置已经换了一个姑娘。夏茶无视陆璃,在他身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便与男人豪饮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酒也喝了数十杯,夏茶看了眼腕表,已经深夜十一点。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已经喝的牛皮满天飞,就差洺市是他家的。再转身看看这边的陆璃,这臭小子已经是半醉半醒了。 陆璃身边的女孩一看就是风月场所的老司机,瞅着陆璃成了那样,凤眼往大厅里一扫,最终定格在不远处桌子边的男人身上,她起身,踩着恨天高,不大稳的步子扭着婀娜的腰身往那边而去。 夏茶不动声色的在陆璃耳边低语几句,小伙子一个机灵腾地起身,看了看面前的空酒杯朝吧台内的服务生喊道:“买单。” 第21章 陆璃不见了 陆璃买单离开,夏茶也差不多要走了,她指着身边已经进入“神游”中的男人,“帅哥,我的帐全计我朋友头上。” 刚从会所回来出来,搁门口等着她的陆璃即刻不大开心道:“师父,你这是杀猪吧。”伴随着他的声音,一阵口水如三月的细雨霏霏,从夏茶头顶飘下,将她浇了个透心凉。 夏茶捏紧了拳头,眉头皱成了一团,“不宰你,你舍得出来吗?”夏茶擦了擦脸,仰头,就看见陆璃醉意微醺的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这眼神,像极了晚上趴在夏茶窗口的领居家那只发春的猫。 她与他隔得极尽,近的夏茶能看清陆璃脸上的毛孔。陆璃面色绯红,毫无顾忌的将带着酒味的鼻息喷在夏茶脸上,此刻夏茶的脸已然黑成了一团宿便,她的目光向下,注意到陆璃脖子上一个指甲大的小红斑。 作为风月场所的资深人(piao)士(ke),夏茶自然知道那是什么。有痕有包,蚊子叮的,有痕无包,女人叮的。 夏茶毫不客气的将陆璃的脸直接推开,起身,“臭小子,为师破例送你回家。” 陆璃迅速站直身子,极快退了几步,一副可怜兮兮地模样哀求道:“师父,饶了我吧。你瞧我现在这样子,我不能再吹风了,会得重感冒的。” 夏茶皮笑肉不笑道:“放心,为师已经看过了,你重感冒不会得,孕吐倒是会有。” “师父,我堂堂一个大男人,让女人给送回家,这也忒丢人了。” “本女人是你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母。” “可你在我眼中是女神,独一无二的。” “嘴这么甜,我会关照你一下的,三分钟把你送到家。” “啊!”一声惨叫,夏茶拎着陆璃就往电梯里走。 陆璃喝多了酒,手舞足蹈着,“师父,你别吓我。我从这儿开车回家都要十五分钟。” “所以为师为你着想,让你少在外丢人现眼,用最快的速度送你回家。” “别!师父,你说什么都成,你说一小时八分息我给,求你让我安安静静地打车回家。” “不行,作为你半个母亲,为师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一个单纯可爱的少年,在暗夜里被人劫财又劫色。” “那、那你陪我坐车回家。” “不行,我晕车。” “那咱们散步回家。” “好。” 最终,师徒两走出天上人间,两人一前一后,漫步去陆家。 夏茶在前,陆璃在后。一路上,夏茶只看见身后的人抱着电线杆“呕”,抱着垃圾桶“呕”,一头埋在花坛里“呕”…… 夏茶白了一眼那个弯着腰,还在“孕吐”中无法自拔的身影,不禁扶额叹息:失策,没想到这蠢货喝成这样,我真是作死。无奈她抬步朝他走去,然后一把将他的臂膀拉起搭在自己肩上,扛着笨重的陆璃不快不慢的继续往前。 在酒精的作用下,陆璃的神智有点蠢萌,他的脑袋栽在肩膀上东倒西歪的,说话含含糊糊,“师父,那个豢妖师的诅咒真的没办法破解吗?” 夏茶不耐烦的应道:“没有,除非偏道。” “偏道?就是出轨吗?” “谁告诉你偏道就是出轨的?” “这还用得找别人教吗?悟性!” “你吃南瓜长的吗?悟性怎么这么污?” “不,我喜欢吃黄瓜。” “哦,为师懂了。” 陆璃又说:“师父,我的妖怪叫什么来着?” 夏茶狠瞪了他一眼,“不知道。” 陆璃眼神迷蒙,“哦,不知道,我的妖怪名叫不知道。” 这话落下不过一会儿,陆璃呆呆的看了夏茶几秒,突然兴奋起来,“哟,美女,你哪来的?” 夏茶转过头,箭一般的目光射向陆璃。陆璃喝多了酒,自然注意不到夏茶眼神里的杀气,他抬起手就朝她的脸蛋摸去,“美女,你长得这么好看,做我女朋友吧。” 夏茶一把拍掉陆璃的手,继续用眼神秒杀他。 然而陆璃对这眼神视而不见,笑的越发春光灿烂了,“这性子,对味。哥就喜欢你这种。美女你不知道,哥家里别墅数十栋,茶园万顷,厂房六处,实体店面一千……” 瞅着陆璃的碎碎念,夏茶有点忍无可忍了,她在心底暗呼一声“月月”,不过多时,陆璃突然一声尖叫,整个人从晕晕乎乎中直接昏死。 夏茶松了口气,世界终于安静了。 陆璃虽然重,不过夏茶从小习武,对于他这点体重还是能应付过来。 她扛着陆璃,任由他一双没了知觉的脚在地上拖着,速度不减继续往陆家而去。 南方的五月夜还有些凉,风吹来一股寒意令人起一身鸡皮疙瘩。树木随风轻摇,地上影影绰绰。 夏茶走的平缓,浑然不查,身后路旁的树影下,缓缓朝他们所在的方向伸出一双修长而尖锐的手,那双手似人形又非人形,枯瘦如柴,异常惨白。 夏茶将陆璃往身上架了架,抱怨一句:“沉的跟猪一样,看来有必要再加一条门规了。”又走了几步,她忽然听见于狼低呼一声,“阿茶,小心。” 夏茶还未回头,就看见地面上朝她和陆璃快速伸来的手的影子。即刻,她扛着陆璃点足跳开一丈远。 夏茶站定,皱眉打量着对面的人,那人一头长发扑面,看不清模样,穿着鲜艳的红色包臀裙,脚上踩着一双镶满水钻的肩头高跟鞋,那是一个非常瘦的女人,消瘦的程度像一具干尸,让人看着极其不舒服。 女人身上穿着的裙子让夏茶觉着眼熟,她蹙眉思虑,猛然想起今天在会所,陆璃泡的第一个女人。若非同一条裙子,夏茶绝对无法想象两者是同一个人的,前者婀娜性感,这个阴森骨感。 难道这就是凶手?在她看来,眼前这么个枯瘦如柴的女人,如何打的赢那些拳击手,而且还能利落狠绝的挖掉他们的心脏。 夏茶冲她喊了一句,“你是人是妖?” 那个女人没有回答,静了片刻,她突然挥起利爪,快速冲夏茶而来。 原本,夏茶今晚的目的就是捉凶手拿佣金,她果断将陆璃丢在一边花坛里,握拳迎战。 夏茶一记飞腿踢中女人的利爪,本以为这个弱不禁风的女人会因此而摔倒,意外的,这个女人步伐丝毫未乱,即刻抬腿冲夏茶发起攻击。 夏茶眼疾身快,身子往后一仰,不仅躲过一腿就连女人裙底下的春光也是一览无余。 作为三好青年,夏茶斗殴期间依旧不忘提醒,“大姐,你走光了。”然而女人置若罔闻,攻势不减。 夏茶的拳脚功夫深得父亲夏老三和于狼的真传,对付这个女人自然是游刃有余。不过,一番较量下来,这个女人比夏茶想象的要异常顽强。 交手几分钟,女人虽中了夏茶数掌外加十多脚,却未听见她喊一声疼,连速度也未减分毫。这下,夏茶算是明白那些拳击手为什么会死的那么干脆了。 不过,她心中还抱有一个疑团。 夏茶暗呼一声:“月月,你看这个人身上有妖气没?” 不过片刻,月月说:“阿茶,我仔细确认过了,没有。” “没有?普通人怎么会有如此战斗力?看她那样子就不对劲。” 于狼的声音传来,“阿茶,让我来和她打。” 夏茶果断道:“不行,要是被九重天的几个老妖怪发现,我又得交一万字的反思书了。” 作为一个豢妖师都有一条不变的准则,那就是任何情况下,都不可以操控妖怪或祭出妖器对付凡人。 无疑,眼下的形势对于夏茶来说是场恶战。 许是得不到近在眼前的猎物,女人有些狂躁了,她的攻击越发凶猛起来,不过相较之前,却有些章法凌乱。 夏茶谨慎应对,丝毫不敢分心。两人一阵拳打脚踢,过了一会儿,女人藏在发后的眼睛,看了一眼倒在花坛里不省人事的陆璃,突然挥起指甲修长的右掌,对准了陆璃的心脏。 夏茶眼尖,即刻一个回旋踢,踢向女人的胸口。这一踢不轻,女人却连叫都没叫一声,在她的身体被击飞的瞬间,利爪横向一挥,从夏茶纤细的小腿上划过。 夏茶只觉腿部突然一阵刺痛,低眼去看,小腿外侧连着裤子带着皮肉全被刮了去,生生留下五道细长的血色抓痕。 戒指里头的三只妖怪,齐齐惊呼一声,“阿茶,你没事吧?” 夏茶单膝跪地,“我没事。这家伙有点来头,看来得小心点。”说罢,她再次挥起拳头迅如疾风朝女人而去。 因为夏茶的那一记踢腿,此刻女人的身体撞在树上,跌落在地。她跪坐在地上,悠悠抬头,黑发向脸颊两侧缓缓散落。 借着路灯,夏茶终于看清那副面目。那是一张极美的脸,脸型小巧,五官精致,若是薄施粉黛绝对能祸国殃民。不过,这会儿那张脸惨白如纸,双眼深深凹陷,嘴唇干裂,真犹如一具活干尸。 夏茶心中不禁咯噔一下,:难不成这是一具活僵尸? 女人对天看了几秒,慢慢起身,眨眼间身形一闪,树下竟没了人影。 要跑了!夏茶即刻改变攻势追上去,那鬼魅一般的身影却已然不见。 她狠狠一跺脚,脚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不过有比这更令夏茶痛心的,“眼看到手的佣金飞了~~” 她看着女人消失的方向,不禁疑惑的抬起头看看天,此刻夜色清冷,月正中天。她低头看看时间,凌晨十二点零一分。 夏茶收回眼神,回头,花坛里的一幕让她吓了一跳,陆璃不见了! 第22章 这是被绑架 夏茶赶紧四下看了几眼,然而周遭半个人影都没有。 难道那个女人有同伙? 夏茶能想到的只有这一种可能,如果是,那对手还真棘手,一个是人妖僵三个物种不分,另一个能在她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劫走人,想想就令她费神。 夏茶准备召唤出月月他们帮忙寻找,然而手机却响了起来。 “阿茶,不好了,又发生了一起作案手法相同的命案,就在通罗街这里。” 孟伟的电话,偏偏在这个时候打了来。 夏茶眉头一皱,轻轻敲了敲戒指,于狼从里头出来。 “狼哥,我在这里等你,你去把我的机车开来。” 于狼点头,即刻消失在眼前。 通罗街。 夏茶骑着机车风驰电掣赶到时,通罗街的一条小巷子已经被警察围了起来,警车上的警灯将这一带照的一会儿红一会儿蓝。由于命案是发生在半夜,这会儿看热闹的也没什么人。 夏茶拉起警戒线,走入案发现场。孟伟见到她,立刻迎上前来介绍案子,“死者是一名男性,死亡时间是在半个小时以前,报案的是个的士司机,正巧路过这里,看见死者躺在地上所以就报了警。” 夏茶一言不发的走向尸体,见到那张脸的那刻,她惊讶一声,“金健中!” 孟伟奇怪的看着她,“你认识?” 夏茶摇头,“不认识。只不过今天在地下格斗场见过,他今晚连赢了三场比赛。” 孟伟惊道:“连赢三场都被杀了,那个凶手的功夫得高到什么程度?” “非常高。” “难道你已经交过手呢?” 夏茶点点头,蹲下身子,查看起金健中的死状来。 这时孟伟突然注意到她腿上的伤,“阿茶,你的腿……” “拜凶手所赐,顺带还赔了我一个徒弟。” “徒弟?你什么时候收徒弟呢?” “一个月前。我把他当诱饵,结果他却失踪了。我怀疑凶手不止一个人,而且深不可测。” 听到夏茶这么说,孟伟即刻露出一副苦逼的脸,“先是顾先生失踪,再到你的徒弟失踪,这个案子怕是破不了了。” “不会的,这个案子我帮你破。”夏茶说着,翻看着金健中的脖子,忽然发现这个男人的脖间也有一个吻痕。她的脑海中浮现出陆璃脖子上的吻痕,以及之前那些死者的死状,无一例外,都有一个吻痕。虽然位置不同,但却令人在意。 思索了一会儿,夏茶道:“孟哥,明天你派几个单身的便衣警察去一趟天上人间的私人会所,最好是年过30的,若是有人投怀送抱那就收下。” 孟伟神色有些为难,“阿茶,你是个打赤脚的,不知道我们这行内的猫腻,那里我们管不着。” 夏茶轻笑一声,“不是要你去扫黄,我只是需要诱饵,顺便验证一下我的猜测。” “什么猜测。” 夏茶指了指金建中脖子上的吻痕,“或许那几个人并不是因为都赢得了比赛而死,而是因为这个。” 孟伟一脸不解,“吻痕,这有个屁用。” “这可说不定,搞不好凶手就是靠这个作为标记杀人的,而他们都赢过比赛这一点,可能只是个巧合。” “你的意思是说凶手是天上人间六楼的常客,如果在那里能被凶手看中,留下这个标记,也许就能诱出凶手,一举抓获。”这话说完,孟伟思索道:“可凶手都是在晚上下手,她怎么就能找到留有这些标记的人呢?” “所以啊,我就想试一下,在前几个条件都不符合共同点的情况下,她是不是因为这些标记才下手。如果是,那可以肯定一点,凶手不是普通人。” 孟伟纳闷,“你今天不是和她交手了吗?难道连你也没看出来?” 夏茶摇摇头,“没妖气也没个正常人样,还能让我受伤不简单。”提起这事,夏茶忽然想起伤口,即刻拿出手机按亮屏幕查看起伤口来,出乎她意料,没发青也没发黑,只是普通的伤口。她喃喃道:“也不是尸一类。 听到这话,孟伟的心又凉了几分,“他大爷的,妖也不是尸也不是,难道还是鬼不成。” 孟伟如此抱怨着,夏茶却是笃定道:“孟哥,别心焦。你该操心的不是凶手,而是我的那笔佣金怎么个拨法。这个案我帮你破。”她站起身接着说:“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孟伟看了看腕表,接近一点,“这么晚了,你去哪?况且你还受伤了。” 夏茶瞥了眼伤口,“小意思,不碍事。找徒弟才是正事。” “需不需要帮忙?” 夏茶淡淡一笑,“你们找不到的,走了,有事联系。”还未说完夏茶已经转身离开。 过了一会儿,众人只听见巷子外头一阵机车轰鸣声,由近至远,最终消散。 周浪走到孟伟身边:“孟队,要是她知道那笔佣金是你讹她的那怎么办?” 孟伟吸了一口烟,又吐出来,烟雾迷蒙后的那张脸尽显蛋疼之色,他幽幽道:“多半会叫我肉偿。” 洺市周边,某处村落的一栋小房子里。房间空间不大,里头黑漆漆地,伸手不见五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霉味。风刮起窗户上轻薄的窗帘,终于有一丝丝光透进来。 陆璃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四肢都被反绑着,他垂着脑袋,双眼紧闭,嘴唇微微蠕动了几下,口中呜呜嗯嗯的,“师父……水,水,我要喝水,师父……”喊了半天,无人反应。 陆璃慢慢抬起头来,半眯着眼睛四下看看,一片漆黑,他想伸手去端水,突然发现手动不了了,即刻又动了几下,依旧如此,陆璃心中不禁纳闷:师父,在搞什么飞机?难道又是什么训练? 他抬脚,心中瞬间炸毛:抖s?握草,师父还有这种嗜好! 风悠悠地从陆璃背后的窗子飘进来,吹起他一声鸡皮疙瘩,就在月光照进房间的这刻,陆璃发现他眼前站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正面对着他,在陆璃看他的时候他也正看着陆璃。 月光不亮,陆璃无法完全看不清他的样貌,但却将他的身形轮廓印在脑海里。 登时,陆璃睡意全无,他已然猜到自己这是被绑架了。刚刚那个男人看自己的眼神,似乎带着考究一般,他或许知道自己已经醒了。 第23章 和你谈生意 陆璃脑子还有点混乱,为了安全着想,他干脆又闭上眼睛,装睡。 黑暗中,陆璃听到了一串由远渐进的高跟鞋声,鞋声的主人到了门口突然停住,来人上气不接下气,似乎跑了很长的路。 站在陆璃跟前的那个男人突然开了口,“又出去杀人呢?” 这声音要多冷有多冷,听得陆璃心里毛的很,就怕男人突然向他开炮。 女人虚弱地的嗔道:“不关你的事。” 男人冷哼一声,“若非我出手相救,你已经被她杀了。” “那个小丫头杀得了我?哼,恐怕她现在自己已经上医院呢?” 陆璃心中一惊,这个女人说的莫不是师父?师父受伤呢?正当他焦急之时,男人的音调不禁抬高了几分,“你伤了她?” 同为男人的陆璃,听出了这其中的一丝丝紧张。 难道这个人认识师父? 女人的声音有些许得意,“没错。” 突然男人冷笑一声,“你太天真了。你以为她是谁?普通人?她是豢妖师!” 女人呼吸明显一滞,“怎么可能?刚刚的打斗她根本没有召唤出妖怪。” “那是因为你没了妖气,她误以为你是凡人。” 突然的,陆璃感觉的到一股寒意射向自己。女人厉声问道:“那这个男的是她什么人?” “徒弟。” 高跟鞋的声音,突然朝陆璃疾走而来,女人狠道:“那我必须杀了他。” 陆璃只觉得身前一阵疾风刮过,男人的声音近了几分,“别忘了我们的约定。你已经违约一次,若再杀他别怪我不帮你。” “你……” 女人犹豫了一下,似有收手之势。这时,男人道:“我还有事,该怎么做你自己掂量掂量。” 听见男人这般说,陆璃心头急躁不已,虽然这男人敌友不分,但从刚刚来看,他在这儿女人就不敢动自己,若是他走了那就不好说了。 陆璃心里止不住地碎碎念:大哥、大叔、大爷,您别走啊,您这一走我和你恐怕就是要天人两隔了。师父,你坑徒啊,我以为当豢妖师,就是养养宠物,打打群架,装装逼,你可没告诉我还会被绑架啊~~~~~。 陆璃心里的戏还未演完,突然的,身边就没了男人的气息。 女人踩着高跟鞋一步步逼近,那一声声“咚咚咚”的声音,听得陆璃额上的汗越来越多。 女人绕着他走了几圈,忽然冷笑道:“虽说我不能杀你,但没说我不能吃你,先卸你一条胳膊让我尝尝,我还没吃过豢妖师的肉了。” 凌晨两点,夏茶没有回家,她顶着脚伤骑着机车驰骋在渺无人烟的国道上。 她面容沉静,目视前方,“月月,感觉到鳞丝的灵力没有?” 戒指中的月月凝重道:“有,但是很微弱。” 夏茶安慰着说:“没事,别着急,再往前看看。”音落,夏茶即刻将油门往后一拧,明亮的车灯宛若一道流星,迅速划过漆黑的夜。 风在耳边嘶吼,疾劲的风不间断撕扯着夏茶小腿上的伤口,刺痛感使她全身神经都绷紧起来。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月月突然尖叫起来,“阿茶,错了。” 夏茶不解,“错了,哪里错呢?跑错方向了吗?” “不是,不是。不知怎么的,就在刚才我突然感受不到鳞丝的灵气了。” 夏茶突然一个急刹,即刻召唤出月月,月月半个身子从戒指里飘出来。 “怎么回事?” 月月有些慌张,“我也不知道,从来没遇到这种事,除非……” “除非什么?” “小陆子连人带妖一起被活吞了。” “活吞!难道今天那个女人真是妖怪。”思索了一下,夏茶二话不说,收回月月,发动机车,掉头直往市内而去。 回到市中心,已经是凌晨四点,夏茶马不停蹄赶往交通局。她的速度极快,不消几刻就已到达目的地。 她一路赶到监控室,值得庆幸,这么一大早还有三个交警在里头值班。 夏茶表明了来意,又拨通了孟伟的电话,让他与交警沟通,这招很好用,三个交警纷纷点头表示配合。 夏茶想调的监控录像正是陆璃被劫走的那段,幸好那个地方的监控没抛锚,但不幸的是抢人的人身形太快,快到那三个交警瞠目结舌的盯着屏幕,反复将那段看了好几遍,过了好久其中一个才感叹道:“这速度都快赶上保时捷了,这是人类吗?” 夏茶已经极度肯定,这段监控录像中,带走陆璃的绝对不是普通人。单这身影来看,有点像……像……顾言玦! 没错,就是他! 这件事越来越复杂了。她只知道顾言玦专攻灵魂方面,至于其他的她一概不知。难道顾言玦消失的这一个月便是和昨晚的那个女人扯在了一起?那此刻陆璃究竟如何呢? 她想起第一次正面瞧见顾言玦时,心中升腾而起的熟悉感,她想从记忆中挖出点有用的东西,然而深思许久却毫无线索。 在那之前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他? 夏茶失神间,月月的声音在脑中响起,“阿茶,你别太担心,我与灵丝失去感应或许还有一种可能,结界。” 月月声音落下于狼接着说:“阿茶,比起毫无头绪的到处找人,你眼下应该把能做的做了,回家包扎伤口,好好休息一下。” “就是。”凌云缈说:“虽然我觉的那个顾先生也不是什么好鸟,但小陆子好歹被于狼吊打了一个多月,皮厚肉糙,也没那么好下口。” 夏茶没有说话,静了片刻,拿起钥匙离开交通局,飞奔回家。 于狼说的没错,比起像无头苍蝇乱窜,她更该把能做的事做了。 身为豢妖师,皮肉伤在所难免,因此夏茶家中常备这类药物,对于这种伤口的处理,她也是得心应手。 一进屋,她先回房换了条干净的裤子,然后拿出药箱处理伤口。 许是太累,夏茶上着药竟不知不觉睡着了。戒指里头的三只妖怪极其默契,纷纷静默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戒指里突然响起于狼低沉一声,“阿茶小心。” 一瞬,夏茶身形未动,手臂已经挥了出去,眨眼间她手中握着的白矖剑剑尖直指来人的脖间。 “不走正门的没几个好东西。”夏茶扭头,正眼瞧见来人时,眼中不禁掠过丝丝惊讶。 “哟,还活着?” 顾言玦面无表情,“你巴不得我死?” 夏茶将剑收起,白矖剑化作一道红光散于掌心,她试探道:“孟伟说你失踪了,这年头你懂的,我以为你被女鬼那啥然后抛尸了。何况,你长得还有那么几分姿色。” 夏茶说着盯着顾言玦的表情,就想从其中看出什么端倪。 顾言玦白了她一眼,“我来和你谈桩生意。” 夏茶神情一顿,心忖:这是坦白从宽来着呢?她站起身,一脸不得其解的模样绕着顾言玦转了几圈,也不打马虎眼干脆道:“可以,先把我徒弟交出来。没有伤害才有买卖。” “你放心,他很安全。” “我凭什么信你。” “爱信不信。” “你确定你不是来挑事的?” “给我三天时间,你按兵不动,三天后徒弟还你,佣金照拿。” 夏茶眯着眼睛看着他,“你是不是和这一系列案子有关?” 顾言玦答的果断,“没有。” “那为什么……” “别多问,这生意你做不做。” 夏茶神秘莫测般看了顾言玦片刻,心中已然盘算万千,她明白顾言玦主动上门谈合作,这里头必然大有文章,且不说这文章内容,单就陆璃在他手里这一点,她不可轻举妄动,恐怕月月突然失去鳞丝的感应也是因为这个男人。 虽然不知这三天他要玩什么幺蛾子,不过三天后小陆子回来了,佣金照拿不误。于她来说这笔买卖绝对不亏,夏茶一口应下,“做,当然做。不过三天后,我得见到一个活蹦乱跳的徒儿。” 夏茶声音落下的当口,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杜佩佩的声音随之传来,“阿茶,在家吗?我有事找你。“ 房间中的两人不约而同的朝门口看了一眼,顾言玦身形一闪从窗口飞出。 只消片刻,门口又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阿茶,阿茶。” 夏茶走到门口,开门,杜佩佩迅速冲了进来,一脸焦急,“阿茶,大事不好了。” 第24章 闺蜜二三事 夏茶皱着眉头问:“是不是阿姨出什么事呢?“ “不是的,是言玦不见了。“ 听到言玦二字,夏茶呆了一下,这言玦是何方妖孽?猛地,她忽然想起刚刚从窗口飞进飞出的那货——顾言玦。心中不禁纳闷起来,佩佩什么时候和那货这般熟了。不过,佩佩既然上她这儿来了,或许这两人之间仍然还止步在杜佩佩的死缠烂打上。 作为闺蜜,夏茶自然希望杜佩佩能少和那个男人来往些,她一脸震惊道:“到底怎么回事?你细说一下?“ 杜佩佩急的脸都红了,“就是从英国回来的第二天,我给他发信息他没理我,我打电话过去,那个号码已经停机了。” 夏茶有点无语,“从英国回来到现在有一个多月了吧,你怎么现在才说?“ 杜佩佩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因为这段时间给孩子们备考,我□□乏力。我以为他只是单纯的号码没缴费,所以这才一直拖到现在,可我越想越不对劲。阿茶,我知道你朋友多,门路也多,你能不能帮我找找他。” 夏茶静默了一会儿,一脸严肃道:“这样,我给孟伟打电话,让他查一下最近的失踪人口,你先回去等我消息,有信了我就立马打电话给你。” 听到夏茶这般说,杜佩佩被吓到了,“查失踪人口,那不就意味着他已经出事了吗?” 夏茶安慰道:“你放心,这就像是例行公事。” 杜佩佩半信半疑,“这样啊,也只能这样了。阿茶,一有他的消息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放心。你也别太担心了,说不定是孟伟请他去做什么工作了,你明白的,像我们这类人总是神出鬼没的,别太担心了。总之,我帮你打听。” 说到这里,杜佩佩的泪珠子终于是掉了下来,“阿茶,谢谢你,谢谢你,能帮到我的只有你了。如果找到了他,我一定请你吃饭。” “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这嘛。” 杜佩佩擦着眼泪,终于是稍稍安心的离开了夏家。杜佩佩前脚刚走,后脚顾言玦又从窗户里跳了回来。 夏茶回身,被他这么大个人吓得一惊,“你怎么还没走?” “三天后,你带上那些警察一起。” “知道了,知道了”夏茶不耐烦的应付着。 顾言玦转身要走,夏茶突然喊道:“等等,那个你能打个电话给佩佩报个平安吗?” 顾言玦看着她,“你不是不希望我和她来往的吗?” 夏茶呵呵笑笑,“话是这么说,不过你报个平安能换来我一顿饭。” 顾言玦四下扫了客厅一眼,四室一厅,装修古朴却低调奢华,“你很穷吗?” 夏茶毫不犹豫的点头,“上个月还向组织申请了扶贫资格。” 顾言玦说:“她有点烦。” “那你干嘛还给她电话和她联系?” “不给更烦。” “所以你干脆废了那个号码?” “不,把她拉黑了。” 夏茶愣了愣,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的更加不可一世,就在这时,顾言玦再次从窗口跃了出去,只留下一句,“那顿饭,我会帮你。” —— 顾言玦倒是说话算话,二日一早,夏茶还在梦里,就接到杜佩佩打来的电话,“阿茶,言玦已经给我回信息了,原来他真的被公安局的请去做事了。谢谢你,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 听到吃饭二字,夏茶腾地从床上坐起来,“我今天中午就有空!” 杜佩佩在那头咯咯笑道:“那好,今天中午就请你吃饭,我打电话把言玦也叫上。” 夏茶准备开口阻止,然而电话里头已经一阵忙音。 过了一会儿,杜佩佩就发来信息,“已经搞定,言玦同意和我们一起吃饭。” 夏茶兴趣缺缺的回了一个“哦”,心里头琢磨着,顾言玦不是嫌弃佩佩烦人吗?怎么吃饭这事答应的这么爽快,难不成是欲擒故纵?啧啧啧,这年头的老司机套路玩的真深。 想着顾言玦也会去,中午的时候夏茶故意迟了一会儿道。说白了就是针对顾言玦,她对这么个性格孤傲,城府深沉,背景神秘的男人没法起一丝丝好感来。 果然,夏茶到达杜佩佩定的中餐厅的时候,顾言玦与杜佩佩已经到了,他俩人并肩坐着,顾言玦坐在靠窗的里坐,杜佩佩坐在外坐,按照顾言玦对杜佩佩的态度考虑,这样的座位像是顾言玦先落坐,而后杜佩佩移过去的。夏茶直接坐在了顾言玦对面。 见客人已经到齐,服务员拿来了菜单。杜佩佩接过菜单递给了顾言玦,“言玦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顾言玦接过菜单,看了夏茶一眼,“女士优先。” 夏茶毫不客气地拿起菜单,指着上面的菜名,对服务员说:“这,这,还有这。”转而又将菜单转给了杜佩佩。 点完菜,服务员柔声问道:“三位要喝点什么饮料。” 桌上的三人,几乎异口同声。 杜佩佩:“橙汁。” 顾言玦:“茶。” 夏茶:“啤酒。”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服务员笑道:“没问题,一会儿就上菜。” 服务员一走,三人之间的气氛就有些尴尬起来。夏茶看似漫不经心地用食指敲击着桌面,眼神四处溜达。 杜佩佩缠着顾言玦问这问那,“言玦,你最近去哪里呢?都快担心死我了。” 顾言玦淡淡二字,“工作。” 杜佩佩:“言玦等学校放暑假了,我们一起去马尔代夫好不好?” 顾言玦:“那时候也要工作。” 杜佩佩:“那等你放假了再去好不好?” 顾言玦:“随便。” 夏茶有点看不下去了,她和杜佩佩从小一起长大,知道她性子懦弱,但从未见过她如此委屈求全的迁就一个人,作为闺蜜,她狠狠地瞪了顾言玦一眼。 很好,这个眼神顺利落入顾言玦眼里,他极其迅速的翻译出了其中的意思:离我好姬友远点,不然老娘宰了你。 顾言玦转过头,无视夏茶刚刚的眼神,起身,“去趟洗手间。” 夏茶盯着他离开的背影,直到已经看不见,立马问道:“佩佩,你和那家伙发展到哪一步呢?” 杜佩佩叹了一口气,“都说女追男隔层纱,我简直是隔了一个服装厂。” 夏茶是个明白人,听出了里头的意思,“追不到你就别白费心思了,这个男人真的不适合你。” 杜佩佩坚定道:“可是,我喜欢他。” 夏茶道:“你上次也听孟伟说了他和鬼魂打交道的,你瞅瞅我这种人,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要是你真他在一起了,你只有天天提心吊胆的份。你是个居家的好女孩,应该找个适合过日子的男人。顾言玦这种,放在叛逆的青春期还不错,找找刺激冒冒险,但不适合结婚生子。” 杜佩佩眼神中带着美好希冀,“说不定,等他爱上我,等我们在一起,他会为了家庭从而放弃这一行呢?” 夏茶无奈的朝杜佩佩丢了一个白眼,“我说杜佩佩,你好歹是人民教师,怎么像个小丫头似的还做些白日梦。” 杜佩佩不以为然笑说道:“阿茶,是你活的太现实了。在男人眼里,带着些许天真烂漫的女人才最可爱。” 对于她的话,夏茶一口否定,“你这是病,得治!” 闲聊间,顾言玦已经回来,服务员也差多了将菜上齐。 对面两人还未动筷,夏茶果断的抄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顾言玦吃的倒是不多,杜佩佩一个劲的往他碗里夹菜,他每次只是应付式的尝了一下。 夏茶吃的正欢,杜佩佩忽道:“阿茶,下个月初十昆山的圣安寺举行一场开光法会,我妈让我陪她去上香,你要不要一起?” 夏茶抬头,掐指算算日子,“初十还有半个多月吧,不出意外应该没什么事,我陪你和阿姨一起去。” “那就这样定了。”杜佩佩说着,将满是期待地目光转向顾言玦,“言玦,你要不要也……” 话还未说完,夏茶打断道:“佩佩,顾先生为人民服务,日理万机,肯定有事对吧,顾先生。” 顾言玦看着夏茶,嘴角轻佻一笑,“没事,一起去。” 夏茶脸色立马就黑了,对上顾言玦的眸子,在那双漆黑的瞳孔中,她好像看到了一丝丝挑衅的意味。她冷哼一声,脑袋一转,懒得理这个自带抖s属性的男人。 杜佩佩倒是高兴的很,在她想来,顾言玦来吃这顿饭,答应下个月初十的约会,这种种行为无疑表示她们之间的关系在进步。 三人正吃着,夏茶抬手去拿啤酒,目光扫过顾言玦,注意到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外,她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只见大马路上,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男人搂着一个衣着暴露的女人,招摇过市。那两人之间有说有笑,气氛极致暧昧。 “情敌?”夏茶冒出这么个想法,对面的顾言玦突然起身追了出去。 杜佩佩一头雾水的冲顾言玦的背影喊着,“言玦,你去哪?” 顾言玦自然没有理她,眼看他出了酒店门口,杜佩佩拿包起身,“言玦,等等我。” “诶,佩……”夏茶嘴里的名字还未完全出口,杜佩佩宛若一道飓风冲出门口。 第25章 遇上情敌呢 夏茶放下筷子,起身准备跟上去,前台的服务员匆匆走来,眼神中带着一点微妙的傲气,“小姐,您这桌的单还没有买。” 夏茶身子僵住,搞了半天这顿饭她还是吃的自己的。 啊~~都怪那个灾星。 夏茶拿出钱包,“多少钱?” 服务员看了眼菜单,“420元。” 夏茶从钱包里翻出500元拍在桌上,“不用找了。”随即朝杜佩佩消失的方向追了出去。 夏茶凭着感觉跑了一条街,转进一条巷子,眼前就是这么一副景象,杜佩佩被之前那个青年男人扼住脖子站在对面,顾言玦背对着夏茶站着,在他一旁的地上,还躺着和那个男人一伙儿的女人。 男人挟持着杜佩佩一动不动,眼神紧紧盯着顾言玦,顾言玦一脸沉静,未有动作。两人之间的气氛颇为冷冽,弄的杜佩佩亦是不敢贸然出声求救。 夏茶走到顾言玦身边,看了眼对面的男人,又将目光转向顾言玦,冷不丁冒出一句,“哟,真遇上情敌呢?” 顾言玦冷冷地撇了一眼地上的女人,“我的品味看上去像是那么差?” 夏茶打量了顾言玦几秒,“确实不像,是本来就差。” 顾言玦看向对面,“你姬友被掳,你不打算救人?” “本来考虑你身份,想等你出手的,不过对面的大叔好像是我的菜。” “哟,被你看出来了,道行还不低。” “那是自然。我收菜,你英雄救美。”未等顾言玦答应,夏茶身形已如闪电朝男人疾驰而去。 青年男人还未反应过来,只觉的脖间一凉,耳畔传来调皮而清冷的女声,“大叔,你皮肤不错,怎么保养的?” 青年男人不急不慌,冷哼一声,“喝人血,尤其是你这种还没□□的。” 听到这里,杜佩佩吓得更是瑟瑟发抖起来。夏茶看了一眼对面的男人,顾言玦面无表情,似乎是没听到他们这番对话,她冷脸一黑,“大叔,你知道的未免也太多了。”声音落下的当口,夏茶握剑的手沿着男人的脖子一抹,剑锋上的人陡然消失。 男人消失的一刻,杜佩佩吓的瘫软的身体朝地上摔去,顾言玦身形一闪,接住了即将砸地的人儿。 此刻杜佩佩与他近在咫尺,他衣服上淡淡的香味窜入鼻孔,撩拨着她压抑已久的内心,仿若一点火星,飘入大捆干柴之中,莫名其妙的就燃了起来。杜佩佩心中大喜,顺势朝顾言玦怀中倒去,娇滴滴地声音委屈道:“言玦,我头晕。” 这方,男人跳到倒地的女人跟前,一把揪起她的长发,将她整个人吊了起来。 头皮传来的痛感,刺激着女人从昏迷中醒来,女人面露痛苦微微睁开眼,还未得完全清醒,就看见男人朝她胸口伸来的右手。 一阵皮肉贯穿声,女人只觉的自己心口皮开肉绽,疼痛不已。她低头看向胸口,男人的那只手已经从她的前胸穿入肉中,鲜红色的血沿着他粗壮的手臂一滴滴落在地上。 她再次感觉心口一疼,那种感觉,仿佛是心脏被人夺走了一般。不,那不是仿佛,在她还尚有一口气之前,她看见自己的自己的心脏被男人捧在手里,鲜血淋漓。 取出女人的心脏,男人直接将女人摔在一边的墙角。 原本还想占顾言玦便宜的杜佩佩,这次是实实在在地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即使当初看着自己的学生从眼前跳楼,也没这刻来的惊悚。 那个男人捧起心脏,毫不犹豫的一口一口撕扯着,细细咀嚼吞了下去。 杜佩佩喉头一阵翻涌,弯腰,将中午吃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 夏茶看向杜佩佩,“顾言玦,你不知道怎么照顾女士吗?” 顾言玦看着还在狂吐不止的杜佩佩,直接一掌劈向她的后颈,瞬时杜佩佩晕了过去。顾言玦抱着昏过去的杜佩佩,将她放在了一旁的墙角。 夏茶愣愣地看着他做完这一系列举动,等他走到自己身边才道:“你就这么照顾人的?” 顾言玦面不红,心不虚,“干脆利落,有何不妥?” “妥,挺妥的。等我收拾完他,再来收拾你。” 男人吃完最后一口心脏,将手指上的血渍一根根舔干净,眼神像狐狸精一般魅惑的看向夏茶,“还真遇上了比妖怪还稀有的豢妖师,而且还是没□□的,你的血肉我倒是很想……” 话还未说完,夏茶的身形已经掠至男人眼前,男人只是一抬手,指甲如兽牙般尖锐的右手,实实拦下了夏茶的白矖剑。 夏茶气势未减,怒意勃发,“我最讨厌别人说这类事了,何况你还是只妖怪,哪里轮到你来瞎哔哔了。” 夏茶将剑从男人手中抽离,再次挥舞着,直刺他要害。男人见招拆招,徒手抵挡了一会儿。忽地夏茶眼前一白,一条毛绒绒的大尾巴,作力朝她甩来,她正想召唤于狼,眼角突然划过一抹黑色,夏茶转头看去,原来是顾言玦接住了那条莫名出现的大尾巴。 夏茶斜眼看着来人,“别指望我会感谢你,这种道行的妖怪我应付得来。” 顾言玦头也不回,“是嘛,那我走了。” “诶,等等,收拾了烂摊子再走。”夏茶面朝着他的背部,自然没注意到顾言玦倏然微勾的唇角。 夏茶顺着雪白的尾巴看去,那条尾巴俨然出自那个男人的身后,登时两眼放光,“雄狐狸精,稀有品种!” 声音未落,夏茶兴奋的举剑朝男人刺去,眨眼间又一条尾巴出现在眼前,那狐狸尾巴如剑一般朝夏茶刺来,夏茶身形一闪迅速避开。 然而那尾巴堪比洲际□□,夏茶移到哪儿,它便是追到哪儿。夏茶轻轻敲击戒指两下,干脆放出于狼应付身后那条尾巴,自己则继续向男人逼近。 男人边打边退,再次放出两条尾巴,如离弦之箭射向夏茶。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夏茶并没有因此止住步伐,反而越来越快向他逼来。他定睛看向尾巴的尽头,原来是一只魑魅和一个鲛人在与他的两条尾巴作战。 夏茶这边打的难舍难分,这头顾言玦赤手空拳也是战的火热,他看向夏茶,这个女人面带笑容,似乎玩的挺嗨的。 夏茶心中默道:“月月,老规矩。” 月月俏皮一声,“没问题。” 眼看着夏茶越来越近,男人准备一齐放出其他的五条尾巴,然而就在这刻他脸色忽然一白。 月月突然惊道:“阿茶,这个男人有点不对劲。” “怎么个不对劲法?” “我刚刚好像嗅到了人气。” “人气?”夏茶思量的目光看向男人,然而就在她出神的这刻,男人尾巴突然一收,身形化作一只小白狐,一溜烟就消失在了巷子里。 “跑了!”夏茶惊呼一声,准备去追,身后传来顾言玦不咸不淡地声音,“你追不上的。” 夏茶停步,回头,盯着顾言玦似是要将他看穿一般,“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显然,顾言玦不想多说,他指了指墙角的杜佩佩,“你不需要先送她回去吗?” 夏茶不肯轻易松口,“我家徒弟的失踪是不是和这妖精有关系?” 顾言玦凝视了夏茶几秒,果断道:“是。” “我知道了。”她声音落下,并没有走向杜佩佩,反而停在了离着杜佩佩不远的女尸旁,“我来收拾这里,你送她回去。” 顾言玦微微一愣,“为什么,你不是不希望我和她在一起吗?” “你失踪了那么久,突然出现就发生一起命案,你觉得你能轻松脱身吗?” 顾言玦思虑片刻,“话是不错。” “不用谢我,我只是不想你耽误了我救徒弟的时间。” “我没打算谢你的。” “尼玛。” “你说什么?” 夏茶面色陡转,贼笑道:“没什么,我就是在想,这顿饭……” “等你徒弟回来了,我请你。” “好啊。” 顾言玦走到杜佩佩身边,将她抱起朝巷外走去。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夏茶才将于狼等妖怪收回,继而拿出手机,拨打电话给孟伟。 十来分钟后,孟伟带人赶到现场,勘察一番。 他面色沉重走到夏茶跟前,“阿茶,你有没有觉得,这起案子和近一个月来的掏心案有所关联。” 除去顾言玦和徒弟的事儿,夏茶没打算隐瞒什么,她肯定道:“确实有关联,而且我和凶手交了手。” 孟伟脸色一变,“是妖!”他无比明白和夏茶交了手还能逃跑,这种事是人就绝对做不出来。 “是只雄性狐狸精。” 夏茶话刚出口,孟伟脸色一白,“和之前的那些案子的凶手是团伙作案?” 夏茶摇头,“不确定。” “那我们今晚的钓鱼行动还要继续吗?” 夏茶想了想,嘴唇微微蠕动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点点头,“继续。” —— 杜佩佩家中,杜母拿着吸尘器跑到女儿房间打扫卫生时,正好看见女儿躺在床上。 她轻轻喊了两声,“佩佩,佩佩。” 杜佩佩从昏迷中渐渐转醒。 杜母一脸疑惑地问她,“佩佩,你之前不是出去和阿茶出去玩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吃饭了吗?” 杜佩佩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起来,“妈妈,我怎么在这里?” 杜母和蔼道:“傻孩子,你胡说什么呢?自己家也不知道吗?” “家?我刚刚正和言玦一起吃饭啊,怎么突然回家呢?” “言玦?言玦是谁?” 第26章 这么关心我 时间已经是凌晨1点多,夏茶房里的灯还亮着,她匍匐在床上看着她的精神狗粮——言情小说,正被里头的情节虐的快要体无完肤的时候,丢在一旁的手机响了。 夏茶拿起接听,孟伟沉重的声音匆匆传来,“阿茶,行动失败,鱼未出现。” 听到这个消息,夏茶并不意外,这结果反倒在她意料之中。原本让那些警察去天上人间是为了钓鱼,后来因为与顾言玦的交易,她就想验证顾言玦会不会守信。既然那个女人今晚没有出现,说明顾言玦确实采取了行动。 “孟哥,今晚辛苦了,这件案子剩下的就交给我。” 电话里的孟伟犹豫了一下,却未多说。 挂断电话,夏茶合上书起床,“月月,出活了。” 天上挂着星子,宽广蜿蜒的国道宛如一条静谧的大河,而夏茶的车灯犹如这条河流中迅猛前进的冲锋舟。 她一路遵循月月的指引,目的就是找到那只雄性狐狸精。 昨天白天与其打斗的时候,夏茶就命月月在狐狸精身上,系了一根鳞丝,这会儿是派上了用场。 凌云缈的声音从心底传来,“阿茶,那个公的半人半妖,要来何用,枉费咱们大半夜的跑一趟。” 夏茶:“半人半妖确实没用,不过顾言玦好像和他有关系,找到他或许能找到陆璃。虽然顾言玦答应三天后放人,但自己能快一步找到小陆子更好,何况人家父母都已经两次把我手机打没电了,我得让他们安心。” 说罢,夏茶加快了速度。机车沿着国道行驶了一个多小时,拐入一条不知名的乡村小道,又疾驰了好一会儿,终于听见月月说:“阿茶,到了。” 夏茶一个急刹,车子稳稳停在一幢单门独户的小别墅前。 别墅不大,却是极其精致。夏茶看着眼前的屋子,不禁想起自己那祖传的一百来个平方,“啧啧啧,这年头活的不如妖怪。” 夏茶拔出钥匙,下了机车,走到别墅前四下看了一眼,心道:“我们这么大动静那只雄狐狸怎么没半点反应?” 月月:“鳞丝的感应就在这里头,地点是绝对没错的。” 凌云缈:“说不定是空城计。” 于狼:“不管怎么样,总之小心点。” 夏茶轻轻应声,纵身一跃攀上围墙轻松翻了过去,她小心翼翼移到正门口,放出凌云缈,不过一会儿,紧闭的大门就从内打开了。 夏茶缓缓迈入屋内,里头黑漆漆的,四周一片死寂。她在空气中嗅了嗅,妖气……没闻到,人气倒是从楼上飘了来。 她四下扫了一圈,找到上楼的入口,刚抬步准备往上去,整栋别墅突然明光烁亮,夏茶还未反应过来,楼上就传来一阵男声。 “哟,我说怎么这么香,原来是美食送上门来了。” 夏茶抬头看去,男人就站在楼上的阳台边,将她一览无余。 飘在夏茶一旁的凌云缈,心里头慌起来,“完了,完了,看我说的多准,咱们连人家底细都不清楚,就跑人家窝里来了。” 夏茶淡定笑道:“你既然在那倒是好了,省的我到处去找。” 男人脸上挂着游刃有余的笑,他手里头不知捏着什么,往楼下一抛,空中出现微微反光,夏茶定睛一看,那不正是月月放在男人身上的鳞丝么! 男人睥睨着夏茶,“多亏了这东西,不然你们也不会来了。” 戒指中的月月一惊,“阿茶,我们上当了!” 不见夏茶有任何动作,只听她心中暗道:“急什么,打了再说。既然是半人半妖,那就没什么用,那些尾巴也别怕给毁了。” 声音落罢,夏茶手中白矖剑顷刻握于手中,她纵身一跃,踩着扶栏飞身直上。 男人岿然不动,目光盯着直逼眼前的夏茶,唇角一勾,九条尾巴如绽开的烟花,迅如疾风刺向夏茶。 夏茶挥剑迎上尾巴的那刻,那尾巴竟硬如钢铁发出“铮铮”之声。 许是上一次交手,知道了夏茶的底细,这一次的攻击男人格外谨慎,每一次攻击不遗余力,每一次的防守亦是滴水不漏。 两人出招极快,一旁的凌云缈看的眼花缭乱。 楼上的两人相交,分开,相交,再分开,整个二楼在两人打斗之间几乎被拆了一半。 夏茶落在客厅里,看着对面略有得意的男人,“半人半妖就能打成这样,修为不浅嘛” “我倒是小看了你,还没放出那几只走狗,就能与我打成这样。” 男人这话一出,凌云渺尖声尖气道:“嘿,你个万年王八千年杂/种,自己血统不良反倒还说起别人来了。” “血统不良?”男人冷哼一声,唾弃道:“无知。”他将目光转向夏茶,“我不就杀了一个人嘛,干嘛对我紧追不舍,难不成你真爱上我呢?” 夏茶白了他一眼,“少瞎哔哔了,给你两条路,要么被我杀死,要么被我……” “先j后杀。” “对!”夏茶还未说完,男人就替她补了这么四个字,待她反应过来时,跳脚怒骂道:“我呸。也不扫泡尿照照自己。” 男人不恼,反而露出狐媚般的笑。明明是血气方刚个男人,可是笑出来却是阴柔无比颇为诱人,“你误会了,是我想对你先j后杀,然后……”男人伸出纤巧殷红的舌头,舔了舔上唇。 夏茶一阵鸡皮疙瘩,即刻挥剑再次朝男人而去,在她抬步的同时,凌云缈、于狼、月月鱼贯而出,涌向男人。 四对一,即便男人是条九尾狐,也落了个下风,不会儿夏茶就接连销了他三条尾巴,直接将他擒住。 眼前的狐狸精被月月的灵丝捆绑着,那丝看着虽细,却结实的很。 男人挣扎两下,那灵丝就收缩一圈,勒得男人嗷嗷直叫,“停停停,我保证老老实实的。” 夏茶瞅着他落败的怂样,很是长辈风范般苦口婆心道:“年轻人,话别说太满,太满了丢人。” 被一次斩断三条尾巴,男人的脸色有些发白,但他脸上始终挂着媚笑,“人也被你抓了,现在总该说说你为什么追着我不放吧?” 夏茶看着他,面无表情,“说说你和昨天那个男人的关系?” 那个男人?雄狐狸精思考了一下张口,忽然从夏茶身后的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男声,“这么关心我,何不直接问我。” 还未回头,夏茶已然猜到了来人,她转身看着缓缓朝自己走来的顾言玦,“不知道我是不是过分自信,总感觉你跟踪我。” 顾言玦嗤笑一声,目光穿过夏茶,“你误会了,我跟踪的是他。” 夏茶看了看狐狸精又看了看顾言玦,“你们基友?” 顾言玦走到夏茶面前停了一下,低下头在她耳畔道:“我更喜欢采阴补阳。” 夏茶:“……” 闲聊间,门口传来一阵高跟鞋声,众人循声望去,面色各异。夏茶有些吃惊,顾言玦没什么反应,倒是那男人先是惊吓,转而到厌恶,最后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可怜兮兮的。 女人依旧穿着那天晚上的红裙子、高跟鞋,长发凌乱的散在肩头,凹陷的双眼直勾勾盯着男人。她一步一步走的吃力而扭曲,宛如电影中的丧尸,“我的东西,你用的倒挺顺手的。”从她口中出来的话带着能将人生吞活剥的恨力。 男人满脸恐惧的哀求道:“不,晨曦你误会了,我是被人骗了,我也不想那样对你的,我只是觉得你们妖怪无所不能,所以我……” 不等男人说完,女人突然如一阵疾风掠至男人跟前,满是恨意的眸子死死的盯着他,枯瘦如柴的双手紧紧掐着男人的脖子咆哮道:“所以,你就窥觊我的修为,剜了我的心。对吗?!对吗?!” 这一气呵成的动作,好似狂风暴雨冲男人倾倒而来,男人显然被这气势给吓到了。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夏茶有点儿懵圈。她看向顾言玦,“事已至此,多的我不问了把我徒弟交来。” 顾言玦带着玩味看着她,“你就不想知道这其中的故事?防火防盗防男人,你这种连初吻都没送出过的人,有必要好好学学。” 夏茶面不改色,“别在这里妖言惑众,谁说我初吻都没送出去。” 顾言玦笑而不语,夏茶看着心里有点虚,总不能说,初吻是小时候踩了一泡狗屎,强行扑倒了一个女同学,然后天不时地不利,阴错阳差的就给送了吧。 她张了张嘴,准备说话,耳畔突然一阵皮肉刺穿声,投目看去,那个红衣女人将修长的爪子伸入男人的胸口。 男人目露惊悚,双眼突出,他看着女人的手慢慢从胸口内抽出,扭曲的五官竟然露出一丝悲凉,“曦曦,你说如果你不是妖,今天的我们会不会很幸福?” 闻声,女人缓缓抬头,干枯的面庞没有丝毫情绪。她将手完全从男人胸口抽出,一颗散发着熠熠白光的心脏就躺在她的手心。 尽管没了心脏,但男人却没有立刻死掉,他作力地撑着一口气,目光不移女人。 女人将心脏放置自己胸口处,那颗心脏慢慢嵌入她的胸内。直至光芒消失,女人的身体逐渐起了变化,干瘪的身体慢慢饱满,枯萎的双唇如洒了仙露的花瓣渐渐镀上色彩,双眼终于如溪流般再次灵动起来。 她散发着光芒的双眼看着男人,只是冷冷两字,“不会。” 仿佛终于得到答案一般,女人声音落下的当口,男人轰然倒下。在这一瞬间,他的身体迅速枯萎,倒地的那刻,他已经成了一具真正的干尸。 这一切的发生只有短短几分钟,夏茶虽不太清楚状况,但也已有几分明白,“现在该放我徒弟了吧。” 第27章 新收的妖眷 “当然。”顾言玦说:“他在红淮村。” 夏茶抬步欲走,又退了回来,“咱们之前说好的,你知道这里该怎么处理吧?” 顾言玦笑笑,“我说的是三天之后,你未免早了点。” “我这不是思徒心切吗?” “可还是违约了。” “你不会打算一人邀功吧。” “你就那么爱钱?” “佛都让人捐香火了,何况我徒弟被你绑了几天,你总得给点精神补偿费吧。” “……,行,你去吧。” 有他这句话,夏茶放了心。她转身离开,刚走几步那红衣女人突然喊道:“那个……豢妖的师傅,你能养我吗” 夏茶愣了愣。 仿佛意识到自己口误,红衣女人改口道:“我的意思是说,我想成为你的妖眷。” 夏茶看着女人,“我叫夏茶,不叫豢妖的师傅。不好意思,我的妖眷已经够了。” 听到这里女人的头缓缓垂下。 “不过,我的徒弟急需一个高修为的妖眷,你愿意被他豢养吗?” 女人猛地抬头,面上重新恢复光彩,“我愿意。我在深山修炼千年,若非家宅被人类占据,不会流于尘世。如今尘世走了这么一趟,甜的苦的都尝了,只想找个稳定的栖身之所。” “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露出一丝微笑,“晨曦。” “那晨曦,你跟我走吧。” “嗯”晨曦走了几步,回头冲顾言玦露出一个好看的笑,“顾先生,谢谢你。” 红淮村。 夏茶看着眼前的结界准备动手,晨曦上前道:“小夏姐,我来吧。” “顾言玦的结界你能解?” 晨曦笑说:“顾先生并没有设多厉害的结界,他说陆璃身上有鳞丝,这个结界只是为了阻止你的妖眷感应到鳞丝。” 夏茶不禁纳闷:顾言玦如何知道陆璃身上有鳞丝?陆璃脖间的那根鳞丝,就算是同行也难以轻易认出。而且他怎么就肯定陆璃身上的那根鳞丝,是出自我的妖眷? 思索间,晨曦已解开了结界。 两人边往里走,夏茶边道:“晨曦,你和顾言玦很熟吗?” 晨曦摇摇头,“不大熟。我和顾先生认识是在一个月前,那时候他帮助公安局的人来抓我,我苦苦求他,然后和他讲了我的事,顾先生竟然就那么轻易的相信了,还答应帮我找回我的心脏。” “所以,他失踪了一个多月,就是在帮你找那个挖走你心脏的男人。” “嗯,顾先生是个好人。” 好人吗?夏茶不确定。她跟着晨曦走到二楼,进了一间杂物房,一眼就看见被绑在窗前的陆璃。 此刻,天已微亮,房间里也有了熹微的晨光。 听到声音,陆璃睁开半睡的眼睛,看到夏茶的一刻,哇哇大哭起来,“师父,我不是在做梦吧,师父您终于来了。” 晨曦走到陆璃身边,将他手脚上的麻绳解开,陆璃依旧坐着不动。 夏茶瞅着他“怎么舍不得走了,还想凑桌二五八?” 陆璃一脸苦逼,“师父,麻了,坐久了腿麻了。” 夏茶走到他身边,弯腰准备架起他,陆璃突然喊起来,“停,停,师父,咱们能换种姿势吗?” “公主抱你看成吗。” “我看成。” “做梦。”说罢,夏茶拉起他的手,就要往肩上搭。 陆璃喊的更厉害了,“师父,您再拖着我跑,徒儿就要半身不遂了。您看我的脚。” 夏茶和晨曦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到陆璃的脚上,他穿着一款华伦天奴的露趾凉鞋,除去小脚趾外其余四个指头血肉模糊。 “他们虐待你啦?” “是您。” “我?”夏茶疑惑着,猛地想到陆璃醉酒的那天晚上,她就是一直拖着他走了好一截路,这脚趾头上的伤,貌似……,好像……,大概……,也只有可能……,是那会儿造成的了。 她挠挠后脑勺,心虚笑笑,一本正经道:“这伤啊,还真不能怪为师。我和你说,我们师门在体格方面最终练习项就是脚趾头,脚趾头没断,说明你是真正的骨骼精奇,之前的那些训练只能算你体格健壮。” 陆璃睁大了满是怀疑的眼神,“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你想想,你身体里小到一根小小的脚趾骨都如此坚韧,你不是练武奇才那还是什么。” “我读书少,你别骗我。” “为师骗你干嘛,为师都已经想好了,你的体格训练已经结束,等回去了就教你咒法。” “真的!”陆璃雀跃起来,“师父,那咱们赶紧回去。” “你这脚……”夏茶话未说完,晨曦上前一步道,“小夏姐,让我来背陆璃吧。” 这会儿,天比来时更亮了。陆璃将目光投向说话的软妹纸,“师父,这位美女姐姐是……”话说到一半,陆璃注意到晨曦的衣裳和鞋子,这么眼熟……不正是这几天监视自己的干尸嘛! “妈呀!师父,这、这就是绑架我的人之一。师父,救我,快救我。” 陆璃嚷嚷了大半天,夏茶没一点儿动静,“师父,你是不是被这个妖物迷惑了?我和你说,她其实长得很丑,丑的不忍直视。” “丑你个头啊。”夏茶拍了陆璃的脑门一下,“之前那是事出有因,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而且转告你一件事,为师已经帮你收下晨曦作为妖眷了。” “晨曦?妖眷?what?”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晨曦,你化身走空路把这小子给带回去,我走陆路随后就到。” 晨曦点头,一手抓住陆璃的右手,一阵白雾轰然升起,一只巨大的九尾白狐现于房中,她驮着陆璃踏碎落地窗,迎着朝阳朝天上而去。 十来分钟后,夏家。 晨曦正坐在沙发边,悉心给陆璃的几个脚趾头包扎着,陆璃抬头对夏茶说:“所以,您希望我收了这只千年狐狸精。” 夏茶点头,“小子,知足吧。一入门就有修为千年的妖怪甘心当你的妖眷,很多豢妖师到死都没有一只修为上千年的妖眷,他们不是没法收服,就是连遇上的运气都没有。” “可她之前绑架过我。” “那是事出有因,而且这件事我已经帮你定了。哪天你要是遇上了强劲的对手,难道还指望那只刚断奶的雷兽帮你保命吗?” 听完一席话,陆璃审视着晨曦,不禁思索起来:忽略她之前绑架的事,忘记她干尸的模样,这个妹纸真的是又温柔又美丽。肤白貌美有深沟,腿长两米能玩年。更重要的是还能长时间化成人形,饥渴的时候还能望沟止渴,要是成为她的主人,那是不是意味着天冷了还能叫她暖床。 夏茶瞟了一眼陆璃,只见他两眼上翻,满脸yin笑。 她将目光移向晨曦,“晨曦,你这身衣服不太方便,去我房里让月月帮你挑一套自己喜欢的,等小陆子能走了,让他带你去商场逛逛。” 晨曦很是乖巧,多的不说,点点头,起身跟着月月去了房中。 晨曦一走,夏茶将矛头对准了陆璃,“小陆子,你说说咱师门的祖训是什么” 突如起来的问题,让陆璃愣了一下,不过他还是对答如流,“妖可近,不可恋;非门人,不可亲;而立须婚,瓜瓞绵绵。” “你懂这里头的意思吗?” “懂啊,师父你不是跟我讲过吗?” 夏茶盯着他,“真懂?” “真懂。” “懂就好,以后别打自己妖眷的主意。” 被夏茶看穿心事,陆璃脸上一红。她接着说:“你在这里把晨曦的仪式办了,然后让晨曦带你回家。” 陆璃没有反对。 中午的时候,孟伟来了电话,“阿茶,顾先生跟我说着这次案子的原委,这案子能破你功不可没啊。没想到凶手竟然是具干尸,要不是你我们恐怕猴年马月都难破此案。那个为了表彰加感谢你协助我们警方破案,为了长期以往的友好合作,我们局里决定,从这起案子开始,你往后的佣金,都到年底一起结。” 夏茶虎躯一震,“what?!” “嘟……嘟……嘟……” “握草!”夏茶一把将手机摔沙发上,抱起桌上的头盔,拿上机车钥匙直奔派出所。 进了派出所,夏茶轻车熟路来到孟伟办公室门口,然而却吃了个闭门羹。 她从窗口朝里面看去,里头没人,办公桌上出奇的整洁。她随便逮着一个干警小哥问道:“你们家孟队呢?” 干警小哥说:“孟队今天上午破了一桩大案,下午局长就批了他半个月的公休假。” “什么!半个月!那他去哪里呢?” “不知道。听说可能会带着老婆孩子去国外耍耍。” 夏茶二话不说,瞄准了就近桌上的一部电话,拨打孟伟的手机号码,然而那头已经关机了。 她风风火火地从警察局回来,陷在沙发里的手机正好闹个不停。 夏茶火气未消,“谁,干嘛?” 那头传来墨七的盈盈笑意,“谁惹我们家茶茶呢?” “七哥,别提了,还不是公安局的人。说什么佣金,到了年底一起结。” “缺钱吗?我上次请你两次,价格都不菲吧。怎么这么快就没呢?难道你金屋藏鲜肉呢?” “我倒是想,可有贼心没贼胆。对了,最近有什么工作可以介绍吗?” 墨七静默了一下,“还真没有。” 沉吟一下,夏茶道:“看来我得去九重天接一些活来了。” “茶茶,你要多少钱?我给你,不用还。” “哟哟哟,咱两还没合二为一了,你就这么不分彼此啦。” “在我梦里不知合过多少次了。” “你太污了。不过,不用了,七哥,你还不懂我嘛。” “懂!所以太令我心疼了,就算我们做不成恋人,好歹也是青梅竹马,让我帮帮你。” “别说的这么煽情嘛,我怕我忍不住就违背祖训就要和你私奔的。” “私奔,这个主意不错。” “我也觉得不错,可惜啊,我不是妖怪,缺一颗熊心豹子胆。” “这样,三天后我有一个大型宴会,你陪我去,佣金是上次的三倍。” “……,七哥,你没必要这样拐弯抹角的帮我,我……” “是有危险的事。” “很危险?” “嗯!” “好,我明白了。” “两天后来酒店找我,记得早点。” “我知道了。” 挂断墨七的电话,夏茶直接在沙发上来了个葛优瘫,她闭目小憩一会儿,手机又响起来。 第28章 宰人不偿命 夏茶有气无力道:“喂,哪位?” 那头传来小女孩啜泣的声音,“阿茶姐姐,是我罗蒂,我、我不想治病了,我不想拖累爸爸和你。” 夏茶坐起身,放缓了声音,“小傻瓜,你别胡思乱想什么,夏茶姐姐呀有的是钱,姐姐还有好多有钱的朋友了。我问你,如果你死了,你觉得你爸爸还有勇气活下去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好久才来了两个不成调的字,“不会。” “这不就对了。所以,小蒂为了爸爸,为了自己,别胡思乱想,配合医生快点好起来。” “好起来了,阿茶姐姐会收我当徒弟吗” “你有没有替姐姐好好的保密?” “有。” “嗯,等你好起来了,姐姐就收你为徒,教你驱使妖怪,教你武术咒法。” “能点石成金吗?” 夏茶顿了一下,果断道:“当然能。” “那姐姐的钱都是变来的吗?” “可以这么说。所以小蒂不用担心钱,你呀只要好好养病就好,姐姐明天来看你。” 那头甜甜一笑,“嗯。” 二日。 夏茶双眼无神,正喝着啤酒配于狼下的面条,她一手撑着脑袋,用吸管吸了一口啤酒,无比惆怅的叹了一声,“哎,狼哥,你有什么赚钱的好法子吗?” 于狼一本正经的回了一句,“敲诈陆璃。” 当即,夏茶眼睛一亮,拍桌立道:“对啊,小陆子还欠我钱了。”她即刻拿出手机,拨通陆璃的电话。 “小陆子,伤好了没有?” “差不多了啊,那就好,那就好。对了,这个晨曦还满意吗?” “满意就好。不过,你要搬出去独居,为师不反对,总之别忘了祖训。那个,你上次欠我的钱是不是该还了。” “帮你收服晨曦的感谢费就不用了,你补贴一下为师那几日找你的油费就行了。我跟你说,为师为了找你,那是日行千里,不远万里,跋山涉水,就差漂洋过海了。” “什么,曲面电视屏的两倍,行。虽然还比不上为师的机车的损耗费,但你能有这份心已经很不错了。” 夏茶挂断电话,不过三秒,一个陌生号码来了电话。 “哪位?” “我!” “你谁?” “我是你顾言玦。” “哦,顾言玦啊。啊呸,我还是你大爷了。” “想不想吃大餐?” “想。” “那谁是谁大爷?” “您,您,您是我大爷。” “中午香格里辣。” “知道了,去一趟医院就赴约。” “你生病了吗?” “没有。” “你亲人生病了吗?” “我无亲无故。” “……,哦,那别忘了地点,花板桥香格里辣。” “知道了。” 挂断顾言玦电话,夏茶收拾了一下,骑着机车去医院。到达医院的时候,她想了想,决定给杜佩佩发短信。 “佩佩,中午出来吃饭吗?大餐!” 不过几秒,那头回了一条,“去不成,被太后娘娘逼着相亲。” 相亲?夏茶愣了愣,比起和顾言玦吃饭,相亲确实更加适合佩佩这种好姑娘,她快速打下三个字,“那好吧。” 夏茶移出电梯,直接往病房而去,刚走到病房门口,房中病床上的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雀跃起来,“阿茶姐姐,你来了。” 夏茶笑着走过去,病床旁边一个四十多岁的的男人即刻迎了过来。他衣衫灰旧,皮肤黝黑,一看就是饱经烈日风雨的农民工。 这边夏茶探着病,陆璃那边已经是一番唇枪舌战。 某个别墅小区内,某栋小户型别墅中。 “亲爱的,你听我说。我搬出去,这是为了国家的育人大计着想,为我们陆家的香火着想。”陆璃不依不饶地缠着沙发上的貌美贵妇说:“我搬出去了,你和老爸可以自由的过二人世界,哪天你们两心情好了,再给我造个弟弟或妹妹,那时候一家子多么其乐融融。” 贵妇看着陆璃,眼中是担忧是不舍,“璃儿,不是妈不让你去,可你没在外生活过,我不放心。除非,你带个保姆。” “亲爱的,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已经准备好了。”陆璃一个响指,即刻‘从楼梯间传来一阵‘哒哒哒’的足音。 陆母投目望去,从自家的楼上缓缓走下来一个穿着女仆装,带着雪白狐耳的美少女。 那个美少女不是别人,正是陆璃新收的妖眷晨曦。 陆母准备说点神,陆璃的手机忽然响了,“喂,师父,吃饭啊,没问题,就来就来。” 陆母还想说点什么,然而陆璃已经收回晨曦,开着他那辆百来万的宝马出门赴约。 夏茶在医院待了一会儿,出来时已经快十一点多。他发动机车,前往香格里辣。 那是一个极富中国风的餐厅,屋檐下的大红灯笼,正门口挂着个硕大的中国结。进了门,一扇扇精致的屏风将一张张桌椅单独隔开。 夏茶报了顾言玦的名字,服务员领着她朝一个靠窗的位置走去。夏茶走进一看,顾言玦已经坐在那里,点了杯茶喝上了。 “哟,来的可够早的。”夏茶绕过桌子,坐在了顾言玦对面,“我叫上了徒弟,不介意吧。” 顾言玦喝口茶,“不介意。” 这话落下的当口,桌边即刻有个年轻的男声喊道,“师父。” 夏茶一看,拉开身边的椅子,“小陆子,坐这儿。” 陆璃大喇喇地坐下,夏茶介绍道:“小陆子,给你介绍一下,警局的侦探顾问顾言玦,以后也许会有合作的机会。” 陆璃抬头,伸手,“你好,顾……”话还未完,他腾地起身,“师父,我见过他!” 夏茶拉着他的手臂,“坐下坐下,为师知道你见过。之前晨曦那事不都说了事出有因嘛,所以今天这顿饭他请,你大可放开肚子敞开了吃。” 顾言玦看了夏茶一眼,“你可真上心你徒弟。” 夏茶还未开口,陆璃快她一步,得意道:“那是自然,我可是我师父的开门弟子,何况我天赋极高,骨骼精奇,就连小小的一根趾头骨……” “咳咳,低调,低调。”夏茶适时打断了陆璃的话,要是让着小子继续说下去,还不让顾言玦笑掉大牙,“那个咱们点吃的吧。” 顾言玦点头,“我没意见,你们吃什么就吃什么。” 陆璃招来服务员,服务员识趣的将菜单递给这桌的唯一一位女士,夏茶拿起菜单毫不客气的一番指点江山,转而将菜单递给陆璃。 陆璃看了看,“师父,我想吃的您全点了。” “没事,师父不会吃独食。” 不过一会儿,菜色便慢慢上齐了。陆璃去了一趟厕所,桌边就剩下了夏茶与顾言玦二人。 顾言玦夹了根芹菜丝放入嘴中,慢慢咀嚼着,漫不经心道:“上次听那个妖怪说你还是朵小花苞,没想到啊,能在飞机上大声说着要去红灯区的女人竟然还是个黄毛丫头。” 夏茶一口清汤,如鲠在喉,差点就被噎死,“原来上次在飞机上笑我的就是你,我说谁皮痒了。” 顾言玦上下看了夏茶两眼,“看不出,你满嘴污段子,竟然还没□□。黑车司机吧!” 夏茶瞥了他一眼,淡定道:“我也没看出,之前你挺高冷的,怎么现在这么多话?” “之前没被你吸引呗。” “我有什么能吸引你的,难不成是美貌。啧啧啧,没想到你也是这么肤浅之人。” “你太自信了。” “那我什么吸引了你” “傻!” “你妹。” 两人聊得正欢,丝毫不察,不远处隐藏在屏风后的一双精致杏眼。 那桌的两个人是那么的刺眼,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紧紧牵动着杜佩佩的每一根神经。失神间,她身后桌边的西装男人轻轻喊了她一声,“佩佩,上菜了,赶紧来吃。” 第29章 是茶就喜欢 陆璃从厕所出来,看见夏茶与顾言玦已经开吃,也是不客气的大快朵颐起来。 一顿饭吃的很快,约莫个把小时就散场了,不过这顿饭的价格可是不菲,足足去了顾言玦一千多大洋。 陆璃打着嗝,“顾先生,改明儿我搬了新家,请你来我家聚聚。” “好啊。”顾言玦答得很利落,夏茶以为他会拒绝的。 她将目光转向陆璃,“你这伤好的挺快的。” 陆璃嘻嘻笑道:“托了师父的福,给了我那么好一个妖眷。那我先走了。师父,顾先生,明天洺州帝苑,到了给我打电话。” 声音未落,陆璃上了车,扬长而去。 夏茶看了顾言玦一眼,没说什么,走向自己的机车,戴上头盔发动车子。 顾言玦看着她,“好歹你宰了我一顿,就不请我去你家坐坐?” 夏茶转头,“你还需要请吗?我家阳台、窗口,您老人家想翻就翻。” “可这次我想走正门。” 夏茶的目光注意到顾言玦身后停着的那辆牧马人,“比一场怎么样?跟得上,大门进,大红袍伺候。跟不上,您老以后还是继续翻墙。” 说罢,夏茶不给顾言玦应答的机会,一脚松掉离合器,加油,风一般的从眼前消失。 顾言玦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唇角微微扬起,拉开车门,发车离开。 一路上,夏茶抄近路,加油狂飙,平时十分钟的车程,今儿个连四分钟都不需要。眼看着,拐个弯就到了小区门口,夏茶不禁得意起来。 待她将弯一拐,停住。小区大门口旁边,一辆牧羊人停的忒标准,而顾言玦就靠着那辆牧羊人的车头站着,悠哉悠哉地把玩着一把雕花小刀。 顾言玦走近夏茶身边,略带嘚瑟,“你泡的大红茶好喝吗?” 夏茶不甘心的瞪了他一眼,将机车骑进小区。 她在楼下的邮箱里拿了自家的信件,领着顾言玦上楼了。 夏茶开门进屋,随手将信件一丢,道了句“别随意,老实点。” 顾言玦只觉的好笑,走到中式沙发前坐下,目光触及到夏茶丢在一旁的信件,不由拿起来看了两眼。 夏茶端着茶盘过来时,顾言玦已经将信放下。她倒了一杯茶给他,看着他端起一口喝下,然后微微蹙眉。 果然,他也不爱浓茶。是啊,那么苦,连她自己都不喜欢。或许也只有那个人才喜欢,从小到大,一成不变的喜欢。 顾言玦抬眼看着她,“你这是茶还是□□?年纪轻轻怎么像老大爷似的,喝这么浓的茶?这样对身体不好,你得换种饮食习惯。” 夏茶微愣,每个喝过她泡的浓茶的男人都会皱眉,都会问上这么一句,但他们从来都不会去建议她什么,为她着想。 即便是墨七,他也只会温柔的说上一句,“茶茶喝不惯,那便不喝了,这茶我独饮就好。” 啊嘞,夏茶自己不禁奇怪起来,怎么突然会想到这些。愣神间,顾言玦接着说:“喂,小丫头听见我说什么没?你更适合喝清茶。” 夏茶抽回神,“虽然我确实挺年轻貌美的,但这声丫头也不是你该叫的吧。” 顾言玦含笑,“该不该你以后就知道。” 夏茶白了一眼,“故作神秘。” 顾言玦拍了拍书信,“看不出你还挺有爱心的。” 夏茶注意到他的手拍的位置,“妖杀多了,还是需要积点阴德啦。” “你资助了多少个孩子?” “十来个吧。” “难怪你那么爱钱。” “你把我想的太清高了,就算不资助她们我一样爱钱。” 顾言玦并没有在夏茶家待多久,一壶茶喝了一半,他便起身离开。 第二天,夏茶就接到了陆璃的邀请电话,上他家吃晚饭。 下午的时候,夏茶给杜佩佩打了个电话,喊上她一起,出门的时候顺手拿了瓶晕车药,下楼拦了辆的士,赶着去赴约。 夏茶与杜佩佩到达陆璃的新家时,顾言玦还没来。夏茶将二人做了个简单的介绍,便参观起他的屋子来。 不得不说,这小子家里真有钱,随随便便搬个家,就是一百六十平米的复式楼。客厅、餐厅、厨房、卫生间全在一楼,上了二楼书房、客房、住房,每间带窗的房里都还有个小阳台。 夏茶不禁想起自己那百来平,这年头谁都比她过的好啊…… 这真真是个忧桑的故事。 夏茶一手搭上陆璃肩头,嘴角微咧,“小陆子,和你商量件事儿。” 陆璃眨了眨眼,一本正经的回答,“师父,有事您说,徒儿谨遵吩咐。” “哎哟喂,笑笑,笑笑,别搞那么严肃。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恰巧为师的小区今天停水又停电了。你懂的,为师还在脱贫路上慢慢爬,没钱开房。”说到这里,夏茶泫然欲泣,“为师今晚恐怕要露宿街头了。想想我一个女孩子,无亲无故的……” 听到这里,陆璃再不吭声那就是傻! 他豪言壮语般道:“师父,您今晚就住徒儿这里,想住多久住多久,到时候徒儿送您回去。” 夏茶一把握住陆璃的手,“小陆子,你可真是为师的救星。”她的眼神注意到陆璃脖间的水晶,雷兽的模样印在上面却不见晨曦九尾真身的模样。 “小陆子,晨曦呢?” 声音落下,楼下传来一阵甜美的女声,“夏茶姐,我在这里了。” 夏茶闻声望去,我的个乖乖,楼下端着个茶盘,一身女仆装,竖着两只狐耳,肆意摇摆着一条雪白的尾巴的人,不正是晨曦么! “小陆子,你竟然好这口!” 陆璃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宅男嘛,师父你懂吧……” “懂,为师很open的。”她一把将陆璃拉近,在他耳边咕哝两句,陆璃睁大了眼睛看她,继而一副天涯遇知己的模样,肯定道:“师父,您到时候把尺寸发给我,我帮您搞定。” 夏茶与陆璃下了楼,她四处看了一眼,“诶,佩佩呢?” 晨曦笑道:“佩佩姐听说顾先生会来,这会儿在厨房弄拿手好菜了。” 闻言,夏茶眼神变了变,却没有多说。 不过一会儿,门铃响了,如众人所测,正是顾言玦。 他一进门,杜佩佩第一个迎了上去,接着就是晨曦。陆璃准备上前,被夏茶一手拉住,“你凑啥热闹,没看见众花捧他一根草吗?” 陆璃点点头,有点沮丧,“看见了,所以我想把晨曦拉回来。” “拉你个头,坐下陪我看《巴拉拉小魔仙》。” 门口的热闹过去,众花归位,杜佩佩依旧深入厨房,晨曦泡水端茶。 顾言玦坐在夏茶身边,意外地什么也没说,对着电视里辣眼睛的情节,竟也没吐槽一句。 今儿个,这个男人有点奇怪。 夏茶冷不丁冒出一句,“你来大姨夫呢” 话说完,只觉一线森冷的目光从旁射来,夏茶不怕死的迎上他的视线,“我实话实说,看你闷闷不乐的。” 顾言玦眉头微皱,望着夏茶的双眸,有种难以读懂的思绪,“你到底怎么想的?” “啊!”夏茶愣了愣,“什么怎么想的?” 顾言玦看向厨房,夏茶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你别乱想。我把佩佩带来,纯粹只是娱乐,顺便介绍陆璃让她认识。我的立场还是很明确的,但我也不能老让她躲着你吧。这种事儿要么她自己放弃,要么你让她放弃。” 听完夏茶一席话,顾言玦坐回原位,静默不语。 午饭的时候,四人一妖坐在桌边,很是热闹。 桌上的菜,一半出自晨曦之手,一半由杜佩佩掌勺。陆璃开了瓶红酒,除了开车的顾言玦以茶代酒,其余三人一妖都倒了点。 夏茶端起酒杯,率先说话,“恭喜我家徒弟乔迁之喜,干杯。”音未落,大家纷纷举杯。 喝了口酒,放下杯子,晨曦的第一筷子就落在一只鸡腿上,紧接着那只鸡腿进了陆璃的碗里,“主人,这两天你又要开始训练了,多吃点。” 陆璃忽然被感动到了,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晨曦碗中,“别老顾我,你瞧你那么瘦,也多吃点。” 这边友爱的一幕还未落下,另一边杜佩佩也开始了。 她挑了一块精瘦分明的五花肉夹给顾言玦,笑眼明媚,“言玦,这是我做的,你尝尝看。” 顾言玦没有说话。 这幕,对于夏茶来说有点不忍直视,“嘿嘿,你们一个一个的,欺负我没人夹菜是吧,再这样我就放出狼哥和月月来抢菜。” 这话落下,顾言玦夹了一只虾放入夏茶碗中。夏茶愣了愣,众人也愣了愣,唯独顾言玦,脸上还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怎么呢?我看你上次挺喜欢吃这东西的。” 桌上的任何人,都能看出杜佩佩对顾言玦是有意思的,任何人也都能看出,顾言玦对夏茶是不同的。 唯独夏茶,心中奔腾过万匹草泥马。这顾言玦是想利用她来让杜佩佩放弃啊,这算是对她今天把杜佩佩带来的报复么? 这厮离间计用的好啊,既挑拨了她与杜佩佩的关系,又有可能让杜佩佩放弃追他的念头。 只能说,城市套路深,她想回农村。 夏茶接起虾子,打趣道:“哎哟喂,真是受宠若惊。”她抬头,看向愣着的其他人,“吃啊,吃啊,你们发什么傻。” 这话一说,其他几人纷纷动筷。 夏茶将虾放入嘴里,咀嚼的正欢,忽然听得顾言玦道:“你这么喜欢吃虾,不如下午我去买点,今晚去你家做。” 众人又是一呆,包括夏茶。她吞了吞,这虾比馒头还噎人。 她皮笑肉不笑的看向顾言玦,“不好意思,我家今天停水停电。” “哦,这样啊。那不如去我家。” 杜佩佩握着筷子的手抖了抖,强装笑颜。 眼看这顾言玦要在语不惊人死不休这条路上越走越远,夏茶毫不留情道:“我很忙。” 陆璃这个吃瓜群众虽不明真相,但看师父脸色越来越臭,作为这次聚会的的主办方,他临危上阵,“顾先生,我看你挺爱喝茶的,不知道你偏爱哪种茶叶。” 顾言玦并没有看陆璃,目光紧紧锁定在夏茶身上,“只要是茶都喜欢。” 这话,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对谁说的。 淡定如夏茶,懒得鸟他,她扒拉完一碗饭,起身,“小陆子,你家电饭锅搁哪呢?” 晨曦站起身,“夏茶姐我帮你去盛吧。” “那就不客气了。”夏茶将碗递给她,“顺便给我换个大碗。” 若说定力,杜佩佩那是极好的。就算是自己喜欢的人当着自己的面撩闺蜜,她依旧不焦不躁,举止得体。 第30章 好好□□你 一顿饭吃完,顾言玦便要离开,他看向夏茶,“我送你。” 夏茶坐在沙发上,磕着瓜子,“我家停水停电,我住徒弟家。” 顾言玦怔了怔,走近夏茶,准备说点什么,忽然一旁的杜佩佩道:“言玦,你能送我回家吗?” 夏茶道,:“佩佩,他不顺路,等会我让小陆子送你。” 话音刚落,顾言玦爽脆道:“没事,走,我送你。” 杜佩佩有些小窃喜,“言玦,谢谢你。” 两人说着,便朝门外走去,留下夏茶一人在懵逼中凌乱,“这货玩什么把戏?不是要让佩佩放弃的吗?怎么又突然对她好上呢?” “所以,师父是吃醋了吗?” 陆璃突然从旁窜了出来,吓了夏茶一跳,她一脸意味深长的模样,“你还小,不懂啊。”她站起身,突然道:“小陆子,天黑了哦。” 陆璃转头看了眼窗外,“嗯,确实黑了。” 夏茶嘴角微扬,这不笑还好,笑起来竟带着奸/邪的味道,她一步步逼近陆璃,“既然天已经黑了,长夜漫漫,不如我们……” “师父,您的意思是……”这话未完,陆璃脑中灵光一现,“师父,难不成您想……” 夏茶越走越近,陆璃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她干脆欺身而来,声音魅惑,“你猜猜,我想什么?” 这……好体位! 陆璃心中一喜,“师父,原来您也早对我有想法了。其实,徒儿对您一直都有想法的。师父,去我房间说,为了这一天我早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你,准备什么呢?” 陆璃羞射一笑。“该准备的都准备了。” “哦,等会儿可是会很累。” “没事,徒儿体力忒好,就算是一整晚都没问题。” “是嘛,那咱们立马开始吧。” 陆璃愣了愣,“在这儿?师父你真open,等等,我先将晨曦收进来。” “没事,让她观摩一下也好。” “观、观摩……”陆璃已然脑洞大开:难不成师父想玩人妖3p 几分钟之后…… 陆璃靠墙倒立着,夏茶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怎么样,有感觉了没?” 陆璃迫不及待道:“有有有,感觉到一股热流在丹田之下游走。师父,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可以了,起来吧,站我前面。” 陆璃愣了一下,“师父你这是要做什么?” “□□你啊。” “调、□□。原来师父好这口。” “不仅仅是□□,为师可还要好好给你洗洗脑了。” 陆璃眨了眨不明所以的小眼,不禁暗想:干那事还要洗脑。算了,师父不是一般人,肯定有不一般的玩法。 夏茶轻轻敲击戒指两下,白烟一起,月月出现在陆璃面前,手中多了一根鸡毛掸子。 “这难道……4p”陆璃的脑洞已经停不下来了。 夏茶一声令下,“打!” 月月抄起鸡毛掸子,毫不留情地就往陆璃屁股上抽去。 “啊!”陆璃一声惨叫,立马跑了起来,月月即刻追了出去。整间屋子顿时鸡飞狗跳。 “师父,你这是做什么” “月月,告诉他。” 月月举着鸡毛掸子,追着陆璃说:“臭小子,让你窥觊为师。我把你当孩子看,你竟然想上我。为师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 陆璃边跑边喊,“冤枉啊,师父。你之前说的那些,我以为你在暗示我,你是我的女神,我怎么能辜负你暗示的心。” 月月又说:“你脑洞朝岛国开的吧,尽是些污七八糟的东西。你给我站住!” “不站。” “站不站?” “死也不站!” 夏茶忽然冒出一句,“少年你渴望力量吗?” 蓦地,陆璃停住脚步。 夏茶:“站过来。” 师命在上,陆璃乖乖地挪了过去。 夏茶朝月月看了一眼,月月心领神会,“我看你脚伤好了,正好也闲着,从现在开始,我教你作为豢妖师第二大必不可少的技能,咒法。” 陆离眼睛一亮,虽然好事没成还挨了顿打,心中委屈着,不过这咒法可是他期待已久的,自是来了精神。 月月与夏茶心灵相通,夏茶让她说什么,她便是说什么,这会儿夏茶则是悠闲的磕着瓜子。 月月接着说:“豢妖师的咒法根据五行八卦衍生而来,分为两种生咒、克咒。五行相生相克,生为木火土金水,克为水火金木土。金对应乾、兑,木对应震、巽,土对应坤、艮,水对应坎,火对应离。 乾为天,兑为泽,震为雷,巽为风,坤为地,艮为山,坎为水,离为火,乾兑生坎,坎生震巽,震巽生离,离生坤艮,坤艮生乾兑。此乃生咒语。 乾三连,坤六段,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乾兑克震巽,震巽克坤艮,坤艮克坎,坎克离,离克乾兑。此乃克咒。懂了吗?” 陆离点点又摇摇头。 夏茶不悦,“什么鬼。” “师父,懵懵懂懂。” 夏茶起身,干脆亲自上阵,“生咒多用于御敌,克咒则多用于自卫。在我眼里两者本质相同,所以哪天你修炼成我这样,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不过,你现在菜鸟都算不上,还是严格的按我教的来,别到时候失手来个生咒灭了不该灭的。这两种咒语必须配合两种不同的结印才可生效,而咒语的使用,则是根据妖怪的五行属性而来。” 她将目光投向月月,“月月是鲛人,五行属水”说着,夏茶又放出凌云渺,“凌云渺乃是魑魅,山中水怪,亦是属水,所以对付他们则必须用火。举个栗子,凌云渺,来示范一下。” 凌云渺不大情愿的飘开几丈,“怎么老是我呀?我被你从小烧到大,现在为了这菜鸟又要被烧,月月不还杵在那里吗?” 夏茶看了他一眼,“除非你的性别变得和你声音一样。” “那还不是有于狼吗?” “狼哥物力攻击还不错,法术并非他擅长的。” “哦,所以就光烧我了。” “这不是看你法术杠杠的嘛,不然我还看不上。” “哼,算你识相。本大爷就委屈点儿,开始吧。” 凌云渺声音落下,身体即刻变成一条毒蛇的模样,吐着蛇信,猛地朝夏茶袭来。 夏茶即刻迎战,双手结印,嘴中振振有词。为了让陆璃听清楚,她特意将声音放大几倍,“乾为天,兑为泽,震为雷,巽为风,坤为地,艮为山,坎为水,离为火,乾兑生坎,坎生震巽,震巽生离,诛魔!” 咒语未落,一道紫色的火焰由她结印的双手生出,直刺凌云渺。不得不说,夏茶施咒的速度非常之快,她口、手配合的相当默契,凌云渺刚仰起头朝她而来,她的咒已念完,印已结好。 紫色的火焰一起,凌云渺即刻退却,不曾让火焰灼烧自己半分。夏茶散了结印,火焰也为之消失。 她转头看向陆璃,“刚刚是生咒,看明白了吗?” 陆璃一脸懵逼,“大、大概吧。” “把晨曦叫过来。” “哦哦。”陆璃应着朝厨房喊道:“晨曦,过来一下。” 不过一会儿,晨曦便朝客厅快步走来,“主人,有什么吩咐。” 夏茶看向她,“攻击我。” 晨曦愣了一下,“小夏姐,这是要做什么?” 夏茶撇了一眼陆璃,“教你家主人使用咒法。”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音落,晨曦周身璇起一阵疾风,一条雪白的尾巴,自她后背生出。 在晨曦放出尾巴的一刻,夏茶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压力扑面而来,这完全是那天那个半人半妖的家伙所没有的。 夏茶不禁腹诽起来:这就是真正的千年九尾狐吗?啊,我竟然给了这个不识货的小子用来当女仆。 与此同时,夏茶飞快结印,那手速令人眼花缭乱。 “乾三连,坤六段,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乾兑克震巽,震巽克坤艮,坤艮克坎,坎克离,离克乾兑。却邪。” 一阵金光,从夏茶指尖飞出,形成一张巨大的盾牌,阻挡住晨曦的尾巴。 不过片刻,两人皆散去功夫。夏茶瞅着陆璃,“这次懂了没?” 陆璃肯定的摇头,“没懂。” 夏茶坐下来,“真蠢。生咒与死咒咒法固定,作战时只需用咒语喊到自己所需的五行即止。比如刚刚对凌云渺,我用生咒中的火,按照五行对应相生相克之法,咒语念到火即止;对晨曦我用的是克咒中的金,克咒我便念到了最后。咒语中的念力,加上手中的结印,这才促成了咒法。” 夏茶从沙发上起身,准备往楼上走,“晨曦,带我去客房吧,我困了。” 晨曦很快应了一声,“嗯。” 转而,夏茶又对月月说:“盯着他,让他背熟咒语,记熟结印。” 月月毫不犹豫的点头。 可陆璃不乐意了,“师父,我之前吃饭时喝了酒,现在有点犯困。” 夏茶停步,站在楼梯上睥睨着陆璃,嘴角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可你刚刚不是说,体力忒好,就算是一整晚都没问题嘛。” “呃……,那个……,呵呵……,那个,师父事情是这样的……” “闭嘴!月月,我睡一觉就来验收。” 月月信心满满,“没问题。” 陆璃的眼神,在这两人的面上交替一眼,瞬间生无可恋。 夏茶刚上床,就听见楼下传来一阵一阵地鬼哭狼嚎,干脆的她织了个结界,倒头大睡。 第31章 师父定了亲 翌日一早,夏茶睡了个舒舒服服下楼,只见楼下这样一幅场景。 陆离坐在地上趴着沙发睡着,双手还结着结印,口中除了稀松出口的咒语,还有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口水。 晨曦已在厨房忙活,浴室里传来阵阵水声,想来也只有月月了。月月修为只有八百余年,不能长时间呆在陆地。 夏茶看了一眼沙发一角的毯子,随手一拉,将它披在了陆璃身上。继而在心底对月月道:“这两天,他就交给你了。” 浴室里的水声突然哗啦一下,月月的声音从心底传来,“阿茶,明天你要去七哥那里,我还是陪着你比较好。” “不用了,还有狼哥和凌云渺。这货吊儿郎当的,交个你我最放心。” “可是……” “别可是了,你家狼哥你还信不过?你的任务就是三天内教会这小子用咒语,其他的不用管。” “那好吧。” 夏茶抬步离开之时,只听见心底一阵温柔,“狼哥,你们小心点。” 于狼似乎呆了一下,笑笑,“傻丫头,放心。” 不知过了多久,陆璃已经微微转醒,他看了看肩头的毯子,四下扫了一眼,目光落在沙发上翻着杂志的月月身上。 “月月姐,这是你给我盖的吗?” 月月看都不看他一眼,“我可没这么温柔,你师父替你盖的。” 不知怎么的,陆璃的心突然暖了一下。 他收起毯子,坐在月月旁边,“月月姐,昨天我看了师父与晨曦的对战,要是他们真打起来,你觉得谁更有胜算?” 月月的目光依旧盯着书,“这完全没有可比性。” 陆璃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为什么?” 月月心不在焉道:“她们一个是人,一个是妖啊。” 陆璃有些不依不饶,“月月姐,那我师父到底有多厉害?” 月月合上书,想了一下道:“阿茶杀过修为最高的妖,是一只修炼了八百多年的地行夜叉。” 陆璃似乎有些失望,“才八百年。那师父和晨曦打起来不铁定会狗带?” 月月毫不留情的用书敲了一下陆璃的头,“你是不是觉得有了一只修为千年的狐妖,就觉得千年以下的修为都入不了你的眼?你姐姐我也才八百年的修为。夜叉是精怪中最为凶猛的一类怪物,你知不知道你师父杀它时她才多大!” 陆璃眨了眨眼,“多大?十六七八?” 月月看着他,“十岁。” 陆璃吸了一口凉气,半晌没有说话。明明夏茶比她大不了多少,可她为人处世的那种精明、沉着、老练却远远超出了她的年龄。 陆璃坐正了身子,“月月姐,你能多说说我师父的事吗?” 月月的眼神飘向他,带着一丝丝狡黠的笑,“怎么突然打听你师父起来?莫不是你真的喜欢上你师父了?” 陆璃面颊微红,“月月姐,你说点正经的。就算我喜欢师父,可我也配不上。” 月月一巴掌就拍在了陆璃肩膀上,“你这小子,昨晚上那股子□□的劲呢?这还没开始就丧气。我跟你说,你要是和阿茶在一起,我、狼哥、凌云渺百分之百支持你。你可要把握机会,要不是当年阿茶她未婚夫有眼无珠,这种事轮都轮不到你。” “未婚夫?师父定了亲?” 月月一愣,说漏嘴了,“呃,娃娃亲。这事儿千万别在你师父面前提。” “为什么?” 为了让话听起来更有信服力,月月一本正经道:“不能让你师父伤心啊。” 陆璃点点头,“被人悔婚,这种事儿确实不好受。可月月姐,我比师父小。” “你是不是嫌弃你师父老?” 陆璃的头摇的像只拨浪鼓,“绝对没有。” “那就好,年纪不是问题,阿茶她母亲比她爸大了六岁。阿茶三岁就继承祖业,别的孩子童年都是糖果的味道,而夏茶的只有妖气和血腥味。 她十岁的时候,母亲因车祸去世,那场车祸里死了两个人,一个是阿茶她姨妈还有一个就是她母亲,当时她也在那场车祸中,然而只有她活了下来,她妈妈唯一留给她的就是我们三只妖怪。她的父亲在她十六岁的时候也死了,从那时候开始狼哥就成了她的半个监护人……” 夏茶打的回到小区,门口的门卫大爷就将她喊住,“夏茶,有你的快递。” 夏茶从小住在这小区里,这里门卫大爷看着她长大的,自然认识她。 夏茶愣了一下,这段时间她没在网上买东西啊?她走过去,接过快递,“陈大爷,谢了。” 夏茶抱着快递上楼,回到家,从厨房找了把剪刀,准备拆快递。 快递是个长方形的盒子,以夏茶网购多年的经验,不是电脑键盘就是衣服,可有谁傻啦吧唧的没事寄人电脑键盘的,那就只可能是衣服了。 夏茶拆开一层又一层,打开盒子,一片梦幻的紫色映入眼中,果然是衣服,而且还是一件晚礼服。 夏茶提起裙子的两肩,慢慢打量一下,这是一件抹胸长裙,裙子上半部分绣了精致的花纹,下半部分的纱质裙摆,则镶满了星星点点的水钻。 总的来说,裙子挺奢华漂亮的,不过却不是夏茶的菜。她喜欢蓝色,喜欢低调的优雅,不喜欢将如此璀璨夺目的水钻穿在身上。 想也不用想,这条裙子定是墨七为了明天的晚宴而送来的。她把裙子贴在身上比了比,尺寸刚好合适。 二日早晨,夏茶正在厕所刷牙,墨七的电话刚好打来。 “起床没有?” “嗯。” “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 “去了就知道,我在你家楼下。” 正半眯着眼睛的夏茶一个激灵,含着牙刷立马奔到窗口往下看去,果不其然,楼下那辆白色的1119马力超跑旁边,站着的人不正是墨七么。 仿佛是察觉到了夏茶的目光,他抬头朝楼上挥了挥手。 夏茶即刻转身,对着手机道:“等等我,一会儿就好。” “嗯,不急。出门时,记得带上那条裙子。” 夏茶收拾一番下楼,墨七已经为她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夏茶坐上去就调侃道:“怎么想带我去约会呀?竟然连司机和保镖都不带。” 墨七毫不犹豫说:“对啊。今天我兼职司机,你兼职保镖嘛。你看咱俩要是在一起,我就能省下请司机和保镖的钱了。” “你家还缺那点钱嘛!说实话,你准备带我去哪?” “不是说了约会嘛。那就把情侣之间该做的事都做了。” “情侣间该做的事……”夏茶故意拖长了尾音,“你不会是想对我……” 墨七看她一眼,宠溺笑道:“那种想法,从六岁见到你起就有了。” “啊,你吃什么长的,怎么那么早熟。” “和吃的没关系,我本来挺正常的,遇见你就早熟了。” 夏茶一怔,心中好像被什么灌满了,思绪有些飘飘然。 尽管如此,她却没有顺着他的话说,反而调笑道:“你现在撩妹的段位,简直就是老司机中的战斗机,我黑车司机斗不起啊。” 墨七轻笑,“是嘛,我只撩过你,还以为自己的水平很渣了。” 猝不及防地,夏茶的心突然就酥酥麻麻的,然而她依旧是一副玩世不恭地样子,“要不是咱俩各自的身份,此生我绝对非你不嫁。” 这话落下的一刻,车里突然安静了那么一两秒。不知是否是夏茶的错觉,她仿佛看到了墨七眼中一闪而过的悲伤,转瞬即逝,他爽朗笑道:“那就把你的下辈子留给我呗,下辈子我非你不娶。” “不成,不成,下辈子你要不是高富帅咋办?那我不就是亏本把自己卖了。” 墨七笑说:“说不定你下辈子就不那么爱财了。” “本性难移。” 两人聊笑间,墨七已经将车停在了一家大型百货公司门前。 夏茶下了车,“带我来这做什么?” “逛街啊。逛街不是情侣之间经常做的事嘛。”墨七说着,目光在门口四下看了一眼,正巧门前有个卖冰淇淋的小摊位,墨七走过去,“老板,给我两个甜筒。” 老板利落的将两个甜筒包好,墨七付了钱,举着甜筒朝夏茶走来。 他递给她一个,“我看别的情侣就是这样的,边吃边逛。” 夏茶愣了一下,接过甜筒,一把挽上墨七的手臂,“那,咱们逛街去吧。” 夏茶很少来这种地方的,如果来了那绝对是赴杜佩佩之约。她的衣服多半都在网上解决,不用讨价还价,不用浪费时间东逛西看,偶尔那三只妖眷还会帮她做做参考。 对于逛街这种事,墨七似乎挺兴奋的。他带着夏茶直奔鞋帽区,全程都是他在帮她挑东西,那欢快的身影穿梭于各个柜台,而夏茶的职责则是坐好了,等着墨七把看好的鞋拿给她试。 他这一举动,不知引得多少女售货员以及逛商场的美女,纷纷倾慕。 有钱又帅又体贴,哪个女人不想有个这样的男朋友。夏茶也想。 整整一个上午,两个人就泡在了商场,从鞋到首饰,一件不落。 午饭的时候,墨七并没有挑选什么高档餐厅,就想普通小情侣一样,他带着夏茶在街边找了个颇有文艺气息的小店吃了一顿。 下午,依旧由他做主,带着夏茶进了一家美容美发沙龙。而这一下午,两人就耗在了这间沙龙里。 夏茶按照墨七给她搭配的,将衣服、鞋子换好,首饰佩戴整齐,步履从容地从化妆间慢慢走了出来。 在看到夏茶的那一刻,墨七怔住了,她明眸善睐,浅笑嫣然,衣裙飘飘很是恬淡,如瀑般的墨发衬着白皙的香肩颇为诱人,深陷的锁骨性感之中又令人生起一层保护欲。 这是他新娘的模样。他曾在梦里梦过很多次,她穿着婚纱的样子,然而每一次竟都比不上这次,她仅是穿着这件晚礼服来的美丽,令他*不已。 墨七起身走到夏茶面前,低下头轻轻在她耳边说了三个字,“你很美。” 不知怎么的夏茶的脸竟然烫起来,以前和墨七扯那些荤段子,她都面不红心不跳的,这一次是真的脸红了。 她微有羞涩,“没办法,天生丽质。其实我更适合蓝色,若这条裙子是蓝色的,我保证你此时此刻见到的是个小仙女。” 墨七轻笑,“已经够仙。走吧,宴会也快开始了。” 第32章 不是未婚妻 晚宴在墨轩酒店举行。墨七与夏茶到达酒店时,已经有聚集了不少宾客,多是娱乐名流,企业高层。 墨七和夏茶一下车,立马就受到了众人瞩目。 夏茶极少参加这种宴会,难免有些紧张。 许是察觉到了夏茶的窘迫,墨七转头,朝夏茶抛去一个温柔的眼神,然后拉着她的手挽住自己的臂膀,两人宛如一对璧人,慢慢朝酒店内而去。 夏茶仿佛听见宾客中有人在议论,“那就是墨总的未婚妻吗?” “七爷好眼光啊。” 夏茶脸上强扯着笑,目光望向身边的男人,心中有些小骄傲然而更多的是难受。 她轻声问道:“七哥,今天这宴会的主题是什么?” 墨七顿了一下,拍拍她的手背,“别紧张,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你说今晚有危险,总得让我知道我的保护对象是什么吧” 墨七看着她,那双狭长的双眼饱含了太多感情,“保护好你自己就行。” “哦。”夏茶有些摸不着头脑,却还是没有多想。 墨七带着夏茶进入宴会大厅,看着桌上精美的食物,他问:“你没吃晚饭,要不要吃一点?” 夏茶摇摇头,“牙不好,不能吃甜食。” 墨七四下看了一眼,“那边有坚果,我去给你端。” 墨七准备要去,夏茶忽然拉住他的衣角,“不用那么麻烦,我不饿。比起照顾我,这种场合你更应该去结交。” 他顿住,转身拍拍她的头,“傻瓜,咱们亲梅竹马,照顾你不是应该的嘛。而且,这种时候,是他们来结交我。” 夏茶未曾注意,她与墨七的一举一动,完全落入了二楼的某个人眼中。 墨七这话说罢,果然就来了一个头顶地中海的中年男人,他端着酒杯谄媚道:“墨总,早闻英名,今日一见果然英雄出少年。” 夏茶不擅长这种酒会,一言一句、眉来眼去的都是刀光剑影。她不喜欢吃一顿饭、喝一杯酒,还费尽心机的揣摩别人心思,又琢磨自己该如何应答。所以她的段位,一直停留在游戏人间之上,真要到了这种明枪暗箭的场合,她绝对活不过三集。若是来场穿越,她只适合当个江湖游侠,这智商决不能入宫作死。 有时候她挺佩服墨七的,完全不知道这家伙的脑袋瓜子怎么长的,四个字形容他最合适不过“机关算尽”。不过,有时候她也挺心疼他的,算来算去,从来都不是为了自己,只是为了祖宗的遗训保住墨家的产业,让其发扬光大。 夏茶保持缄默,听着两人的对话,过了一会儿又上来一对年轻男女,男的是个混血儿长的极为英俊,女的一眼看去就是怀孕三月的样子。 女的一看到夏茶,就熟络地拉着她的手,“七爷,这就是你的未婚妻?” 夏茶愣了一下,墨七似乎也愣了一下,他道:“是的。她不太适应这种场合,简小姐能帮我陪陪她吗? 被称为简小姐的女人,爽脆一笑,“当然可以。”她身边的男人宠溺的看着她,低头附耳几句,她点点头烂漫笑道:“放心啦,我不会到处跑的。” 一瞬间,夏茶有点羡慕这个女人,从那个男人的眼中就能看出来他有多么爱她。 女人很是热情,拉着夏茶的手说:“你叫什么名字?” 夏茶道:“夏茶。你呢?” 女人像个孩子般笑的简单,“简衿。” 猛地,夏茶突然想起来,“你就是那个第一个获得服装界最高奖项的华人!” 简衿笑容依旧,“没那么夸张啦。现在,普通人一个,结婚生子。” 夏茶的目光投向墨七对面的男人,“你的先生也很优秀。” 简衿眨了眨眼,“是吗?为什么你们都这样认为?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就觉得他像人贩子。” 夏茶被她这话逗笑了,简衿接着说:“你家的也不错哟。虽然我和你接触不深,但从他看你的眼神能看出,他很疼惜你。” 夏茶脸色微红,看看不远处的墨七,他似乎没有听到她们之间的对话,心中突然一伤,浅笑不语。 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因此而尴尬起来。简衿忽然说:“你能陪我去洗手间吗?” 夏茶点点头,“要我扶你吗?” 简衿摆摆手,“没事啦。只是我还不知道洗手间的位置。” 夏茶从小就是这墨轩酒店的常客,自然是知道的洗手间的位置。她领着简衿到洗手间,四处看了一眼,除了她俩再无他人。 待简衿从厕所出来,走近洗手台,夏茶神色一凝,直言不讳,“简小姐,我是该叫你秦晴还是简衿?” 正在洗手的简衿身形忽然一僵,不过片刻,她已然面带笑容,“我以为这件事能瞒一辈子的,看来我想的太天真了。”她异常镇定,“你,想如何?” 夏茶摇摇头,轻笑,“别紧张,我没打算对你做什么。”她的目光移到简衿微微隆起的肚皮上,“很健康的一对龙凤胎了!” 简衿一惊,“你能看出来?” 夏茶点头,“我连你的灵魂都能看出来,还看不穿你的肚皮嘛。” “可是医生都看不出来。”简衿看着肚子惊喜不已,“你……”她准备说什么,却注意到夏茶略带悲伤的眼眸,“你怎么呢?我看你一直闷闷不乐的。” 夏茶惨淡笑笑,“没事。”她从手包中拿出一张名片,递给简衿,“我其实不是墨七的未婚妻,我是一个豢妖师。你的遭遇很少见,我看你的灵魂似乎与*强行捆绑在一起,一定是有人早在你未去世以前,就算到了你的遭遇,所以有了今天你。我不动你不代表别人不动你,我虽不是灵魂方面的专家,但哪天要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也可以打我电话。”仿佛是为了让对方安心,夏茶特意补了一句,“我有个朋友是这方面的专家。” 简衿看着名片,有些不解,“你,为什么要帮我?” 夏茶露出一贯的玩世不恭模样,调侃道:“因为我是好人呀。 简衿咯咯一笑,转而神色有些犹豫,“你,刚刚说你不是七爷的未婚妻,难道她的未婚妻还有别人吗?” 夏茶再次摇头,“我不知道,至少不会是我。” “可我看你们之间,似乎……” “都挺心水对方的。” “嗯。” “呵,这个世界要是都像看着那么简单就好了。” “可是……”简衿欲言又止,似乎颇为为难。 夏茶倒是坦然,“你有什么事不妨直说好了。” 简衿道:“你不知道吗?他今晚宴会的名义就是订婚晚宴。” 一瞬间,夏茶犹如遭受五雷轰顶,想说些什么,最终却还是靠着洗手台萎靡下来,苦笑着,“原来只有我不知道。” “你……”简衿想安慰几句,夏茶转头朝她苦涩一笑,“我没事的。能让我一个人静静吗?” 简衿提气想说什么,最终叹了一声,什么都没说。她转身将走,正好与一个穿着服务员衣服的女人擦身而过。简衿微微皱眉,心中有些纳闷:这里不是宾客专用洗手间吗?怎么有员工到了这里? 就在她失神的瞬间,洗手台前的镜子中明光一闪,她忽的尖叫一声,“夏茶,小心。” 夏茶察觉到时,为时已晚,匕首已从她侧面而来,划过她的肩膀,直逼她的脖颈。她一个闪身,离了那个服务员一米远。 夏茶低眉看了眼右臂,一道十来厘米长的伤痕已经透出殷殷鲜血。她朝简衿抛了眼神,简衿心领神会,虽有担心,却还是迅速离去。 夏茶看着对面的女人,“冲着七哥的未婚妻而来?” 对面的女人不说话。 夏茶接着说:“我想你弄错人了。” 女人的面色起了微微变化,“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不是他的未婚妻,只是他未婚妻的替身,说明白点挡箭牌。”夏茶说出这些的时候,眼睛眨也不眨,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以怎样的一种心情对自己宣判死刑的。总之,这不太好受。 女人是个聪明人,听到夏茶这话,迅速转身离开,然而夏茶快她一步,那身形如鬼魅般闪到女人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女人颇为惊讶。 夏茶看着她,“我虽不是他未婚妻,但也不会让你去伤害他真正的未婚妻。” 女人紧了紧匕首,“这恐怕由不得你。” 简衿步履蹒跚赶到大厅,找到墨七。这会儿,他正和她丈夫聊得愉快,男人见到匆匆赶来的简衿,脸色不由得一变,“阿衿,怎么呢?” 简衿气息微喘,“七爷,不好了,夏茶在女厕遭遇不明人……” 话还未完,墨七已然快步朝洗手间那方而去,见此情景,简衿与丈夫也紧随而去。 第33章 终究不是我 众人赶到之时,只见的这样一幅景象,夏茶的裙角撕开一个大口子,而那撕下的裙角正绑在那个袭击她的服务员手上。 听到脚步声,她朝来人爽朗笑道:“来啦,我已经收拾了。” 墨七一眼就注意到她受伤的右臂,快步奔到她面前,“你受伤了。” “小意思。”对上墨七的目光夏茶有些局促,赶紧将视线转向刺杀的女人,“她口风紧的很,我没问出些什么来,交个你了。” 墨七的脸色很是难看,“别说那么多了,先去止血。” 夏茶依旧一脸轻松,“这点小问题,我自己能解决。但是,你这儿是个大隐患。” “听我的。”似乎是下命令一般,墨七说出这三个字。 夏茶脸色白了白。 仿佛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不对,墨七放缓了声调,“拜托,别让我更内疚了。这人交给墨嘉。” 终是,夏茶没有再多说什么,一路任由墨七扶着朝酒店的医务室而去,谁也没有说话。 到达医务室的时候,墨七让医务员都离开了,独独只剩下他与夏茶两人。 他拿出药箱,打开箱子,熟络地拿出一系列医药用品,悉心地替夏茶拭去污血。 自始至终,夏茶连眉头都未皱一下,不是不疼,只是不想在他面前示弱。以前是这样,现在更是这样。 他眼中刻满了心疼,仿佛犹豫了许久,才说:“你……。” 不等他说完,夏茶笑笑,“我都知道了。” 墨七的手颤了颤。夏茶注意到了他这一细微的举动。她从未想过,他们之间竟会有如此尴尬的一天。 很久以前,她就打算好了,如果他哪天真结婚了,她一定会笑着送上一份大礼,然后他们依旧做朋友,或许还能和她的妻子玩成一片。 然而,现实总和想象的不一样。 他利用了她。 墨七没有说话,夏茶接着说;“这结果我们不是早就知道嘛,没必要摆出这么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 墨七抬头,夏茶定定地审视那双眸子,即便他没有说话,她也已从他的眼神中读懂了一切,愧疚、悲哀、爱慕、不舍,或许还有其他……。 夏茶想要抚上他的脸,然而在这刻门被撞开了,“墨总,时间到了。” 夏茶已然想到,宴会的□□来了,他的未婚妻该出场了。 她忽然庆幸,刚刚的动作被人打断。 墨七对上夏茶的清明的眼眸,欲要说些什么,却是她先开口:“去吧。这是你该走的路,即便你不迈出这一步,我也不会选择你,我有祖训在身。” 她依旧笑的没心没肺,“替你未婚妻挨了一刀,事成之后,别忘了我的佣金就行。” 良久,墨七轻轻应声,“嗯。”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决然转身离开。 目送着墨七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夏茶脸色终于回归本心,她噙着眼泪,独自将伤口缠上一圈圈的纱布,就在这个时候门又开了。 “不是说了吗我一个人能行。” 来人没有说话,不过一秒,一阵刺耳的高跟鞋声在耳畔响起。 夏茶还未抬头,一双镶钻的恨天高已走近她眼前,穿着它的人抹着酒红色的指甲油。她顺着那双脚慢慢往上看,同样镶满钻石的紫色裙摆,刺入眼里。她迅速抬头,一张化着精致妆容的脸,赫然入眼。 明媚的凤眸,高挑的鼻梁,烈焰似的红唇,婀娜的身姿,这就是他的未婚妻? 眼前的这个女人,正用一种带着敌意的眼神睥睨着夏茶。她像个女王一般,高傲地站在夏茶眼前,冰冰冷冷地声音说:“你就是那个夏茶?我听说过你和阿七的事。” 夏茶的手本在缠着纱布,女人突然冲进来,她就用保持着这样一个姿势仰望着女人。 女人接着说:“长的还不错,说到底也只是我的替身。你身上穿的这条裙子,就是阿七按照我的喜好来买的。” 女人的目光从夏茶的脸上,移到她的伤口上,“还以为有多厉害,对方才一个人,你就受伤了。” 听着这话,夏茶的拳头渐渐捏紧。原本她心头还萦绕着一股子天若有情天亦老的忧桑,这会儿全成了恼羞成怒。 嘿,她这暴脾气,已然忍无可忍,蓦地起身回道:“你不说话,我只会把你当个不懂事的外围女,你一说话,我突然就想到《葫芦娃》里的蛇精。” “你!”女人一个大耳巴子扇来,夏茶轻松握住,“想打我,你这辈子是不可能了。” 女人怒气腾腾地抽出自己的手,“你等着,这件事我会告诉阿七的。” 夏茶摊摊手,“随便。” 女人狠狠一跺脚,转身离开,夏茶冲着她道:“去见他之前,照照镜子,你鼻子歪了,别把人家吓到了。” 女人伸手去摸鼻子,就看见夏茶脸上扬起一丝坏笑。知道自己被人骗了,她恨恨地看了夏茶一眼,将门作力一摔,转身离开。 女人一走,医务室里恢复了平静。 夏茶重新做回原位,将伤口包扎好,起身出门。 已近五月中旬,气温有了些微热,夜风拂来很是惬意。然而再舒畅的风,也舒不开夏茶眉间的愁绪。 她坐在天台边,用吸管慢慢吮吸着手中的一罐啤酒,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天台之下,车水马龙,红灯绿酒,万家灯火。 不知怎么的,这种时候,她忽然就想起了刘若英的那《当爱在靠近》。 她蓦然抬头,仰天长叹,“我说老三啊,早知道嫁人这么难,当初你怎么就不给我定个娃娃亲啊。你再不保佑我嫁出去,老夏家就要断子绝孙了。” 夏茶这话落下不过三秒,身后就传来一阵男声,“你是因为下面的人心情不好,还是因为下面的场合勾起了你的伤心事儿?” 夏茶回头,顾言玦端着一杯鸡尾酒站在她不远处,今晚的他剑眉星眸,西装革履,衬得他颀长的身材更加沉稳俊逸。 “你怎么在这儿?”夏茶问。 “如你所见。”顾言玦慢慢朝天台走来。 夏茶看了一眼他的打扮,“你的秘密还真多。据我所知,今晚他请的都是商场上的权贵,娱乐圈中的名流。” 顾言玦轻声一笑,“论秘密咱们彼此彼此。” “我,远不及你的万分之一。我就是收了钱,来当替身的。” “是嘛。那你刚刚沮丧个什么劲?” “关你屁事。” “下面正值宴会□□,你不去看看嘛。” “不去。这儿的风景比那儿看着更舒坦。” “你喜欢墨七?”顾言玦突然问出这句。 夏茶微微一愣,看着他,点头,“喜欢,喜欢了很多年。”她忽然笑起来,“你怎么知道?” “你们刚进会场的时候就看见了你们,你看他时那花痴一般的眼神,再看不出来的就是傻子了。” “很明显吗?” 顾言玦点头,“非常明显。” 夏茶喝了一口啤酒,叹了一口气,忽然叙叙说来,“我和他是青梅竹马,没有父母之命,没有媒妁之言,但在我们心中彼此都是对方伴侣的不二人选。可是我们彼此又极其清楚,不可能在一起。我有我的祖训,他有他的祖业。我明白的,即使今天不是他订婚,往后不久也可能是我和别人结婚。这是我们的命。” 静了一下,顾言玦将杯子放下,转过身背靠着天台,“说到底,他不是你的良人。你有没有想过,在未来的某一天你会遇上那么一个人,一个能让你放弃祖训,一个能为了你放弃他的责任的人?” 夏茶苦涩一笑,“不敢想。” “那就想想吧。为了在未来等你那个人,至少别悲伤那么久。” “如果那个人真的爱我,为什么他还不来拯救我?” 他低声喃喃,“说不定,他已经在你身边了。” 他的声音太小,以至于夏茶没有听太清,“啊,你刚刚说什么?” “我。”顾言玦顿了一下说:“我说那个人来的这么慢,可能坐的是公交车。” “噗。”夏茶终于露出一丝浅笑,“平时你嘴挺毒的。想不到关键时刻还能安慰人。” “你想不到的事儿多着了。” 她从天台上跳回平地,“能送我回家吗?我家还有一瓶82年的芬达,几包日本进口的方便面。赏脸吗?” 他嘴角一扬,“难得你邀请我走正门,不去白不去。” 随即,两人下楼,开车离开。 晚宴会场中的某一角,一个打扮靓丽,穿着粉色蓬蓬裙的年轻小姑娘,正缠着一个高高瘦瘦地小鲜肉不放。 “喂,顾楠,我问你了,你家顾总呢?” 面对小姑娘趾高气昂的质问,顾楠面带微笑,“陈小姐真不好意思,我不是顾总的跟屁虫,他去哪儿我不知道。” 女孩粉唇微嘟,没好气,“那你把你顾总手机号码告诉我。” 顾楠笑着,答的进退有度,“这种事你应该去问我们顾总。” 第34章 揭不开锅了 不一会儿,顾言玦的车就停在了夏茶家楼下。 两人上了楼,夏茶回房换了身衣服,继而从冰箱里拿出几包方便面,进了厨房。 不知什么时候,顾言玦走到他的身后,他看着锅里沸腾的面条,“好歹第一次来你家吃饭,你真就给我吃这个啊?” “没有啊。”夏茶指了指盛面的碗,“我还给你加了个荷包蛋了。” 夏茶将煮好的面条端上桌,又从冰箱拿了一瓶啤酒、一瓶芬达,她将芬达递给了顾言玦。顾言玦看着芬达愣了一下,“你可真是个实在人。” 夏茶坐下,“那是当然。82年的芬达和进口方便面,是我家待客的标配,你就知足吧。小陆子第一次来我家时,凉白开一杯。” “你真穷到这份上呢?” 夏茶口中含着面,点头,“差不多。原因有三,第一穷,第二我不会做饭,第三我家反正就我一个人,只要饿不死,怎么方便怎么来。” 顾言玦看着对面的人,“这十多年了你就是这样过的?” “不全是,平时狼哥帮我做饭的。今儿个不是有朋自远方来嘛,为了体现我夏家待客之道,所以我就亲自上阵了。好好享受吧,连我自己都很难吃到自己做的饭。” “这微波炉都能搞定的事,能算做饭嘛。” 夏茶戳了戳碗中的荷包蛋,“微波炉可不会煎这么香脆的荷包蛋。” 顾言玦夹起自己碗中两面焦黑的蛋抖了抖,“哦,这原来是荷包蛋,我还以为是铁饼了。” 顾言玦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咬下一口荷包蛋。 两人边吃边聊,不一会儿碗就见底了。 顾言玦看了一眼时间,“很晚了,我该回去了。” 夏茶没有挽留,“注意安全,我还没钱买花圈。” 顾言玦白了她一眼,“本来还想送你个什么,抚慰一下你受伤的心灵,现在看来完全没这必要。” 话音未落,夏茶脸色陡转,她叹了声,一副凄哀的模样,“你不知道,我是在强颜欢笑。” “是嘛。”顾言玦问,“那你明天在家吗?” 夏茶想了想,“明天得去看看小陆子修炼成什么样了,不在家。” “那把你钥匙给我。” 夏茶一怔,立马警备起来,“你想干嘛。” “你不在家,我送的东西搁哪?” “哦。”夏茶利落的从钥匙串上取下一片钥匙,放入顾言玦手中。 顾言玦拿起钥匙,转身进了电梯,就在电梯门将要合上的一瞬,夏茶忽问,“诶,你要送什么和我。” 电梯里的顾言玦,得意的扬着手中的钥匙,“送你一个教训。” 意识到自己上当,夏茶猛地朝电梯口奔去,然而这时电梯门已经关上。 顾言玦一走,家里瞬间冷清下来。夏茶没有把于狼和凌云渺叫出来,脏了的碗筷就任由它们躺在桌上。 她抱着枕头,身体蜷缩在沙发里,眼神呆呆地看着客厅的一角,不哭不闹,一夜未眠。 隔日,夏茶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放出于狼收拾碗筷,做早餐。 凌云渺趁机也窜了出来,他飘在于狼耳边,听着从洗手间里传来的阵阵歌声,不禁担心道:“上厕所也唱歌,她是不是昨天受了太大刺激得了失心疯。” 于狼看了紧闭的洗手间门,“她要是一边上厕所一边鬼哭狼嚎,那才是得了失心疯。这事总之咱们别提了,月月那里等会儿也通个气。” 吃过早饭,夏茶骑着机车直奔陆璃家。 几分钟后,她刚到门口就听见里头一阵奇怪的声音。 晨曦:“好硬啊。” 陆璃:“小曦曦,你轻点儿,会断的。” 晨曦:“主人,你太厉害了。” 夏茶已然脑补到了打满马赛克的一幕,她轻轻召唤出凌云渺让其从后开门,继而推门而入,“你们在干什么?” 房中的两人一愣。见到夏茶,陆璃即刻狗腿一般朝她跑来,“师父,您来了。” 夏茶皱着眉,“嗯,你们刚刚在干什么?” 陆璃拉着夏茶走到茶几边,指着茶几上的小雷兽说:“师父,你看,我能运用咒法了。” 夏茶投去目光,只见小雷兽站在茶几上,它的四肢被发着淡淡光彩的泥土包裹着。 夏茶捏了捏雷兽脚上的泥土,好硬啊,她看向陆璃,“你们刚刚就在说这?” 陆璃点头,“对啊。师父我这技术还过硬不?” “呃……,一般般,还有待加强。接下来,把训练对象换成晨曦,等你能挡住她一条尾巴了,这就不错了。” 陆璃一听,大惊失色,“啊,还要练。” “不练等死吗?等你练好了,为师就给你挑一把像样的妖器。” 一说到妖器,陆璃瞬间又来了精神,“真的?” “当然真的。” 夏茶与陆璃说话间,于狼和凌云渺,已经偷偷摸摸地去了浴室与月月“通气”。 三只妖怪出来时,夏茶已经准备要离开了。 她冲月月吩咐道:“月月,你依旧帮我盯着他,教好了才能回来。” 月月点头。 这时,一旁的陆璃冷不丁冒出一句,“师父,你黑眼圈好重,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这话一出,夏茶的三只妖眷皆是一惊,心道:完了,完了,要出大事了。 三只妖眷齐齐盯着夏茶,生怕她想起昨天的事,一个激动,一个悲伤,就给落了个失心疯的病。 空气中静了一秒,夏茶突然一副悲伤的模样,梨花带雨,“小陆子,连你也看出来了吗?为师,为师昨日……昨日……面膜用完了。你知道的,上次你被绑架的案子,公安局说要把佣金放到年底一起结,师父,师父已经揭不开锅了,更是没钱买面膜。” 这故事画风转变太快,夏茶的三只妖眷有点猝不及防。月月使劲的朝于狼和凌云渺挤眉弄眼,“喂,这就是你们说的,悲伤欲绝,肝肠寸断,失心疯?这怎么看都是敲诈吧。” 于狼耸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看向凌云渺,“不关我的事,是他说的。” 凌云渺将眼神移向别处,“这可能是失心疯初期,对,是初期,咱们不能忽视。” 陆璃突然豪爽的拿出一张卡,“师父,这是青空商场的现金卡,您随便刷。” 夏茶愣了愣,一把夺过卡,继而贼笑道:“小陆子,这不是你准备给你女朋友的吧?” 陆璃嘻嘻笑道:“顺了我妈的。本来有这打算,不过师父最大。” 夏茶满意的点着头,“嗯,有孝心,不错,不错。那为师就笑纳了,你好好加油。” 拿了陆璃给的卡,夏茶果断不回家,改道去商场。 都说买买买是治愈失恋的最好方法,如今的夏茶深觉这句话说的是极其有道理啊。 日子就这样过了小半个月。 这期间墨七的电话再未打来过,而夏茶每次拿起手机,想要拨通却又放下。最终是一个电话也没拨出去。 令夏茶奇怪的是,不仅墨七没了电话,连佩佩也没怎么和她联系。 倒是顾言玦偶尔会来串串门,不过是不请自来的那种。 夏茶几次想将钥匙拿回来,而那家伙竟然丧心病狂的配了数十把。拿回钥匙无望,夏茶也就随他去了,反正就算拿回了钥匙,他要想来还可以爬窗。 六月初的时候,夏茶接到了顾言玦的电话,说是杜佩佩要拉他去圣安寺参加开光法会,他忍受不了杜佩佩撒娇的样子,想拉着夏茶做个电灯泡。 夏茶直接回了他一句,“那你干脆说不去啦。” “你有没有试过手机被人从百分之百的电,直接打到没电的那种。” “呃……。” 夏茶忽然想起来,明明去圣安寺这事杜佩佩也曾邀请过她,可真到了去的时候,佩佩竟然连个电话也不打给她。 杜佩佩的心思显而易见。夏茶虽不想当坏人掺和他俩其中,却也不想杜佩佩越陷越深,只能是答应顾言玦,舍命陪小人了。 不过,去前约法三章,假装偶遇。 夏茶按照顾言玦说的时间到达圣安寺,还未进入寺庙,门口已经是人流如织。 她将机车停在停车场,一个人边走边逛。 尽管夏茶爱热闹,却也不是爱的这种水泄不通的热闹,她挑了一条少有人走的林荫小道,慢慢往寺庙后院而去。 穿过三分之一的竹山,一座静谧的□□就映入眼帘。荷叶青青,佛堂幽远。 夏茶踏上生满了青苔的石桥,一路往里走。忽地,口袋里的手机嗡嗡两下,夏茶一看,是顾言玦发来的信息。 “你现在在哪儿?” “佛堂后院。” “我也在这儿,你在哪儿,快来救救我。” “好歹是和美女相处,表现的享受点。” “你行,你来。” “我行,我就来。我在荷花池这儿。” “继续往里走。” “知道了。” 第35章 刚见面就撩 夏茶将手机收好,穿过荷花池,走进一间小佛堂。从佛堂的另一扇门出来,踏上走廊,她一眼便看见了不远处,正在游玩的顾言玦、杜佩佩、杜母三人。 夏茶装作未看见般,一边欣赏着风景一边继续往前走。而杜佩佩这边,三人停在一片花丛前,杜佩佩正给杜母拍着各种风姿妖娆的照片,顾言玦杵在一旁一语不发。 走廊的另一头,行色匆匆走来两人。为首的男人英姿勃发,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而他身边跟了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女人手中还捧着一盆含苞待放的彼岸花。 顾言玦偷偷瞄了夏茶一眼,只见她越走越近,心中这才渐渐舒坦起来。 眼看时机到了,夏茶惊呼一声,“诶,佩佩,杜阿姨,你们也在这里。” 听到声音,杜佩佩和杜母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夏茶正欢腾地往他们这方奔来。 而就在这时,那个年轻貌美的女人低呼一声,“主人,你看,花……” 话还未完,男人朝花投去目光,只见本是含苞欲放的彼岸花,竟在此刻奇迹般的舒展花瓣,逐渐绽放。 男人抬头,目光如炬的盯着杜佩佩。 仿佛意识到来人的目光,杜佩佩转头看向男人,“先生,你怎么呢?” 男人目色复杂,摇摇头,“没事,只是觉得小姐长的很像我一个故人。” 杜佩佩温婉一笑,“这世间相像之人多的很,能被先生认错或许也是一种缘分。” 男人也笑,点点头,“小姐说的极是。我叫白懿清,不知小姐怎么称呼。” “佩佩,杜佩佩。” “佩佩,是个好名字。” 这两人说话间,夏茶已经大步迈了上来,“杜阿姨,佩佩。” 杜母很乐意夏茶的到来,一副和蔼的模样笑着,眼睛都快堆一起了。不过,杜佩佩却不是这么想的,她兴趣缺缺的应了一声,“阿茶,好巧啊。” 夏茶笑笑,“呵呵,只怪这寺太出名了。”既然杜佩佩绝口不提当初约她的事儿,夏茶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 转而,她用鄙视的小眼神看向顾言玦,“你怎么也在这里?” 顾言玦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想来就来了。” 夏茶注意到了那对陌生男女,“佩佩,这是你的同事?” 杜佩佩摇头,“这位是刚认识的白先生,另一位……” 年轻女人接着说:“我姓烟,烟如云,叫我小云就好。” 夏茶愣了愣,这名字和凌云渺一样中二。 杜佩佩颔首微笑,“小云。” 烟如云礼貌的回以笑笑。 白懿清忽说:“即是有缘,不知佩佩可愿意交换电话号码。” 杜佩佩怔了一下,“当然可以。”说罢,即刻拿出手机。 夏茶站在一旁不明所以,她压低了声音对顾言玦说:“怎么回事?第一次见面就撩上了。” 顾言玦亦是小声道:“不知道,反正我没亏。” “一边去。我担心佩佩。” “人家成年人,她妈也杵这儿了,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对啊,我就这样。不然我干嘛跑来救你。” “……” 杜佩佩与白懿清互换了号码,道了别。白懿清这才抬步离开,临走时还恋恋不舍似的,回头深深看了一眼。 夏茶看着那二人离去的背影,不禁调侃起来,“哟哟哟,你的月老终于也是睡醒了。” 杜佩佩看了一眼顾言玦,见他面无表情,不禁有些心酸。她脸颊微红,“阿茶别胡说,人家只是觉得我与故友相像而已。” “哦,他怎么没觉得我和他故人相像。” 杜佩佩娇嗔的推了夏茶一把,“讨厌。”言归正传,“既然来了,咱们一起逛?” 夏茶点头,“乐意之至。” 午饭时,四人在寺庙里吃的斋饭,趁着那两人打菜去了,夏茶套了下杜母的口风,“杜阿姨,你觉得这个顾言玦怎么样?” 杜母摇摇头,“对我女儿爱理不理,还不如刚刚认识的白先生。” 夏茶心中一喜,又听得杜母说:“不过,只要佩佩喜欢,随她去了。” 夏茶抬头,看着正朝这桌走来的顾言玦,心中叹息不已,“哎,哥们,我是帮不了你了。你自求多福吧。” 四个人在圣安寺玩了一天,最终顾言玦开车送杜佩佩母女两回家,夏茶则自己骑机车离开。 去往停车场的时候,夏茶又见到了那位白先生,不过此刻只有他一人。 夏茶冲他打了一声招呼,“哟,白先生。” 白懿清看向夏茶,想了一下,“佩佩的朋友。” 夏茶伸出左手,“夏茶。” 听到这个名字,白懿清的面色明显微怔,“就是那个豢妖的夏家?” “嗯。”夏茶眼睛一亮,“白先生知道?” “威名远扬,岂会不知。” 夏茶笑说:“我还以为只有这行里的人才知道了。” “我有朋友也是干这行的,听他说的比较多了。” “原来是这样啊。那个,这时候也不要早了,我先回去了。有机会再一起聊聊。” 白懿清微微点头,看着夏茶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转瞬即逝。 夏茶回到家时,浴室一阵水声,想来也只有月月了。 她直接走到浴室内,看着浴缸里的美人鱼,“训练的怎么样呢?” 月月信心满满的做出个ok的手势,“能和你过个十来招。” “不错。”如此答着,她转身朝客厅走去,茶几上一封快递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喃喃念出快递的名字,“曹操快递。”不禁微微皱眉,将快递拆开。 快递里头是一封用红色火漆封口的黑色信封,火漆上印着一个人首蛇身的女娲。 单看这枚火漆的花纹,夏茶就知道这封快递是从豢妖协会的总部“九重天”寄来的。 九重天中的人多是豢妖师,而豢妖师最信奉的就是女娲。在他们的认知中,女娲是这个地球上的第一个豢妖师,天地初生,女娲黏土造人,她身边就追随了左右两大护法,左护法白矖,右护法腾蛇。白矖人首蛇身,腾蛇背身双翼似龙非龙,皆是灵兽。 后来共工氏头撞不周山,天体倾斜,朱雀趁机煽动三大神兽联手祸害人间,三界大乱,妖孽横行。女娲率白矖,腾蛇,麒麟,白泽大战四大神兽,凯旋而归。 夏茶拆开信封,一枚别着棕色流苏的黑色请柬印入眼中。 打开请柬,上头只有一个金色的大字“榜”。 夏茶合上请柬,即刻给陆璃打电话。 十来分钟后,夏茶家。 陆璃风风火火赶来,一进门就直奔主题,“师父,这么晚了找我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夏茶拿起桌上的请柬甩给他,陆璃单手稳稳接住,打开就一脸莫名其妙,“师父这是什么意思?” 夏茶坐下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这是豢妖协会九重天发来的请柬。每次九重天有事,都用一个字来说明。若是‘令’就代表九重天有事秘商,若是‘合’则代表九重天要举办相亲联谊。 而这个‘榜’代表则着竞争,每年九重天都会不定期举办豢妖师之间的比试,号称昊天榜,榜上前三名能得到几万到几十万不等的的现金奖励,得榜首者还能获得修为高深的妖眷。这次九重天里有好戏看了。” 陆璃饶有兴趣,“所以师父这是,要带徒儿去看戏!” “想得美。”夏茶毫不犹豫的抛出三个字,接着说:“为师连续称病三年,今年你替为师去出个风头。” “这……”陆璃面露难色,“师父,我怕丢了您的脸。” “嗯,怕就好,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陆离瞬间懵逼,“师父……” “有压力就有动力。你以为这种比赛谁都能去啊。能入场的必定都是各家当家,能站上擂台的不是当家就是被当家授意参加的人,或者是下一任当家。”夏茶冲他抛了个媚眼,“为师相信你。” 陆璃苦哈哈地,“师父,我不敢相信我自己。” 夏茶定定地看着他,“那你就相信为师。明天早上八点,我家楼下集合。” 送走陆璃,月月从浴室出来,面有担忧,“阿茶,你三年没去了,这次真决定要去吗?” 夏茶点头,“总得带这小子去见见世面吧。”她看向月月,不禁有些奇怪,“怎么呢?瞧你这一副担心的样子,怕那小子给我出丑啊。” 月月顿了一下,轻轻应声,“嗯。” 夏茶一手拍上她的肩膀,“放心,狼哥和你教出来的人,我放心。毕竟,我也是你们教出来的。”这话说罢,夏茶转身回房。 月月看着她的背影,不禁低声喃喃,“我是在担心你。” 第36章 车技要上天 翌日,陆璃倒是及其守时,八点整就在夏茶家楼下摁着喇叭。 夏茶拿上机车钥匙,提起行李包,即刻出门。 陆璃看到夏茶骑着机车从停车场出来,有些不解,“师父,不坐车吗?” 夏茶点头,“路程有点远,我晕车。等会儿你跟紧了。” 这话说罢,不等陆璃做出反应,夏茶轰着油门,扬长而去。 夏茶一路迅如疾风,陆璃使出了全身解数,勉强才没跟丢。不得不说,夏茶的车技简直要上天了,他这个号称三环小王子的老司机,竟是跟的十分吃力。 接近午时的时候,夏茶将车停在了一座不知名的山上的一块空地前。陆离也下车,走到夏茶身边,看着眼前的一片荒芜,“师父,你停在这里干嘛?” “这里有结界。” 只见夏茶抬手,右手掌心抵住虚无的空气,左手比指,口中低喃几句,只见眼前的空气竟如水一般荡漾起来。不过几秒,从夏茶掌心处慢慢幻化出一道门。 待门开的足够大,夏茶重新骑上机车,陆璃见状赶紧跑回宝马之内,不过才走几步,就被夏茶喊住,“把你的车停这儿,坐我的。” “啊。”陆璃愣住,“师父,我怕吐。” “那你怕不怕你的宝马变成拖拉机?” 陆璃看了看宝马,“可放这儿也不安全啊。” 夏茶丢了个头盔给他,“把行李拿上,进去了自然有人对你的车负责。” “哦。”没办法,陆璃只好把车上的行李袋拿下来,戴上头盔坐在了夏茶后面。 待他坐稳,夏茶轰足油门,穿门而入。 陆璃本以为,这穿过结界就是他们此次的目的地,哪知眼前景象完全非他所想。一进门,眼前一片绿幽幽充斥了他的眼睛,竹子,大片的竹子,将天空都给掩盖了。 陆璃还未来得及欣赏,车子就剧烈颠簸起来,一上一下的频率,堪比车/震。他举目望去,车轮下的青石板阶梯遥遥望不到尽头。 哦多克,走平路就已经够让他孕吐半天,跑阶梯那他五脏六腑不是都要翻出来。 约摸颠簸了半个小时,夏茶终于将机车停了下来,陆璃赶紧翻身下车取下头盔,跑到一旁扶着树干吐起来。 十来分钟后,陆璃的状况终于是有所好转,不过脸色煞是惨白。 他直起身子,抬头,一座巍峨的木制牌楼映入眼中,牌楼之上刻着三个苍劲大字“九重天”。 “师父,这就是协会的总部?” 夏茶点点头,将手中的机车钥匙交给了门口一个身穿白袍的小哥,转而朝陆璃道“你的车钥匙也给他。” “哦哦。”陆璃应着,忙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 夏茶拿出请柬,将它交给了门口的另外一个年轻人,年轻人接过请柬,做出一个请的姿势道:“两位,跟我来。” 三人穿过牌楼,里头是一个偌大的广场,广场尽头一幢气势恢宏的楼阁出现在眼前。 楼阁依坡而造,高约九十米,长约九十米,九重十八层,雕梁画栋,飞檐翘角,雅致玲珑。 楼阁的左右两边,各盘着白玉雕砌的两头灵兽,白矖与螣蛇。那栩栩如生姿态,与建筑融入的恰到好处,可谓是鬼斧神工。 举目望去,九重楼阁,每一重楼的门匾对应《正义太玄经》中的九重天。楼阁的第一重谓为中天门,二重为羡天门,三重为从天门,四重为更天门,五重为晬天门,六重为廓天门,七重为咸天门,八重为沈天门,九重为成天门。 陆璃被眼前的景色给惊呆了,他去了二十多个国家,中国几乎让他跑遍了,但是从未见过如此令他震撼的景色。他也是第一次从骨子里深刻的感受到,中国文化博大精深。 夏茶看他呆愣的样子,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头,“别傻看了,跟紧点。”说罢,她跟着白袍小哥朝广场旁边的一排小平房走去。 边走,夏茶边东张西望,“怎么感觉冷清清的。” 白袍小哥说:“正值午餐时间,估计这会儿大家都在食堂就餐。两位将行李放好,即可前去用餐。” 白袍小哥将夏茶与陆璃领至门前,各交了一把钥匙给二人,便是迅速离开。 夏茶将行李放好,也没怎么收拾,走到隔壁领着陆璃吃饭去了。 食堂在九重天楼阁之后,穿过一条古色古香的走廊,就到了用餐的地方。 虽说是食堂,但环境一点儿也不比餐厅差,不过都是自助餐,想吃什么自己拿。 夏茶一跨进门,四下扫了一眼,确实来了不少人,座无虚席。 她大步迈进的同时,餐厅的数十双眼睛齐刷刷地朝她聚来,一阵议论声由此而起。 “夏茶?那个连夺三年榜首,又称病三年没来的人。” “好像是。哪可能那么巧,每年夺榜就生病,我看是年轻人输不起,不敢来。” “诶,她身边的那个男的是谁?同道中人?以前怎么没见过。” 豢妖师也是人,其中也有爱嚼舌根,或者心机叵测的小人。 这种流言蜚语,夏茶听多了,以前来这儿的时候,他们是这样说的:哎哟,她怎么又来了,得了那么多次榜首还不满足吗?年纪轻轻的野心不小,还让不让我们这些人活了。 “是啊,她一来我们准没戏,她要是不来那就好了。” 对于这些话,夏茶置若罔闻,依旧保持着自己的步伐,朝食物的方向走去。 陆璃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倒是有些怯生,“师父,他们好像在议论咱们。咱们不会因为吃个饭而闹起来吧。” 夏茶拿了一瓶啤酒,“放心,在九重天中私斗是被禁止的。” “哦。”陆璃一听,放心不少。 两人拿好食物,就去餐厅找位置,夏茶四下观望之时,就听见角落里有女声喊道:“夏茶,这边。” 夏茶循声看去,窗下一角,坐着个年纪相仿的女人,她认识她。 夏茶带着陆离朝女人那桌走去,两人刚坐下,那女人就说:“三年没见了,怎么感觉你还是那么年轻。” 夏茶面上一喜,“真的啊?” 女人吸着杯子里的橙汁,“我有必要奉承你吗。”她将目光转向陆璃,“这谁?你的未婚夫?” 夏茶简明道:“徒弟,陆璃。” 女人瞪大了眼睛,“哈,三年没见,你竟然收徒弟呢?”继而,她用略带嫌弃的小眼神瞅着陆离,“你这徒弟的年纪,未免也忒大了点吧。” 这话听得陆璃眼角一抽一抽的。 夏茶调侃道:“干咱们这一行,你懂得啦。” 蔺白心领神会,笑的贼兮兮地,“我去,你竟然好这口” 虽然不太明白这两人话里有话的意思,但看着两人眉来眼去的神情,陆璃就觉得后背一阵寒凉。 言归正准,夏茶介绍道:“陆璃,这是蔺白,蔺家当家的。” 陆璃有些不解,“师父,小蔺姐,为什么你们都是那么年轻就当了当家的?” 夏茶和蔺白几乎异口同声,“因为长辈的死得早啊。” 陆璃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不过看夏茶和蔺白似乎没怎么在意。他的眼神注意到蔺白手边放着的一个长形包裹,“小蔺姐,我能问问那里面是什么吗?” 蔺白倒是不介意,爽朗笑道:“这是我的妖器,怎么你不知道?你师父不也有嘛!” 陆璃看了看师父,身无一物,在看了看其他桌的人,几乎每个人不是腰间别着镖,就是背上背着刀,还有的手边放了一个木盒。 陆璃不禁道:“师父,你的妖器呢?” 夏茶喝了一口啤酒,“随身带着了。” 他又看了看夏茶,什么也没有,想来是暗器吧。 蔺白对夏茶说:“你三年没来,这次来不会又来夺榜首的吧?” 夏茶摇摇头,“带徒弟来见世面的。” “还好,还好。”蔺白说:“我听说今年他会来,你要是掺上一脚,这榜首的位置可就悬了。” “他?谁啊?” “路八千啊,这你都不知道。诶,不对啊,路家不是你母亲的那一族系吗?你怎么连他这个人都不知道?” 夏茶摆摆手,“别提了,自从我十岁那年母亲去世,路家和我们家就再也没过往来。他们路家几个儿子几个孙,我都不清楚。” “我去,你们这亲戚做的,这也忒现实了点。” “谁说不是。诶,这路八千厉害吗?” 蔺白一本正经,“厉害,那是相当的厉害。不仅他厉害,他还有个和他一样厉害的未婚妻。” 听到这话,夏茶戒指里三只妖怪皆是一震。夏茶倒是没什么变化,反而有点好奇,像个打听八卦的小女生般追问道:“怎么说?难道我缺席的这三年,错过了几场好戏。” “那可不止几场,是n多场。”蔺白启口,准备接着说,然而餐厅入口那头,竟然起了一阵骚动。 “快看,咱们豢妖界的金童玉女。” 第37章 路家两口子 有几个年轻的女豢妖师,露出一副迷妹的样子,沉迷男色,无法自拔,“路先生真帅。啊……能当他未婚妻真是好命。” 有个男性豢妖师接着说:“我倒觉得我庞小姐更漂亮,你看那一颦一笑。” 不知哪里又起了一个声音,“这两人,咱们看看就好,不然怎么叫金童玉女了!” 夏茶眼神转向那缓缓走向内厅的两人,“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路八千和他的未婚妻。” 蔺白点头,“那女的叫庞雪,鹤州庞家当家庞亦龙的妹妹。这女的在你缺席的前两年,代替他哥哥连着拿了两年的榜首。” 陆璃不禁插了一句,“那第三年谁拿的?” “小伙子,你这个问题问的好。”蔺白说:“这第三年的榜首,要从第二年这两人的感情故事说起。第二年的时候,路八千作为当家人第一次来参加昊天榜,然而那一年他没参加比赛,只是做了个吃瓜的观众。结果这一看,哟呵,就和庞雪对上眼了。” 夏茶鄙夷道:“一见钟情。” 蔺白点头,“这两人据说回去之后就订了婚。这第三年两人就以未婚夫妻的关系出席了昊天榜,第三年的榜首就给路八千拿了。所以今年你要还是想抢榜首,你就有一个旗鼓相当的大敌了。不过,即使你输了,也没人打破你连赢三年的记录。”她将目光转向陆璃,“小伙子,你师父能带你来这,说明这当家位置十有□□就是你的,好好干,别给你师父丢脸。” 陆璃看看夏茶,有些不屑,“我师父比我还穷,这个当家当不当都无所谓。” 蔺白就是一巴掌拍上陆璃的脑门,“你傻啊。且不说你师父祖辈供奉的那三只上古神兽,单单是你师父的妖器白矖,就是多数同行梦寐以求的东西了。” 陆璃眨了眨眼睛,“真有那么厉害?” “厉害的能上天。” 夏茶东瞅瞅西看看,“蔺白,我怎么感觉这里头有好多人不认识啊。” 经夏茶这么一说,蔺白忽地想起来,“对了,还一件事忘了说了。在你称病的第一年,九重天的规矩就改了,不仅豢妖师能来,就连提灯人和惑妖人一样能进,不过他们不能参加昊天榜,只能做吃瓜群众。” 夏茶瞪大了眼睛,“惑妖人也能进?” “是啊。提灯人就算了,可惑妖人算是我们豢妖师中的败类吧,他们怎么能来呢,也不知道是那个傻x改的规矩。” “所以现在的形式鱼龙混杂,危机暗藏。” 蔺白脸色凝重,“是啊,这几天咱们小心点。”她看向陆璃,“小伙子你听到没。” 陆璃忙点头,转而问:“师父,小蔺姐,你们说的提灯人和惑妖人是什么意思啊?” “哈,这你都不知道。”蔺白一惊一乍的,继而解释道:“提灯人,就是在豢妖师死后,用豢妖师的灵魂点燃他们手中的渡魂灯,牵引豢妖师去往彼岸的人。提灯人没有灵魂,而且他们的寿命比一般人要长,至少在五百岁左右。” 陆璃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听得是目瞪口呆。 蔺白接着说:“惑妖人,豢妖师中如果有人想躲避妖怪四十而亡的诅咒,就会在自己的体内养一只妖怪,然后窃取别人的心头血来喂养自己的妖眷。这种人可以自然的生老病死,但死后的灵魂会被自己体内的妖怪吃掉。” 蔺白的话落下许久,陆璃依旧没回过神来,夏茶瞅着他那副呆样,敲了敲碗,“小陆子,你下巴要掉了。” 意识到自己失态,陆离抽回神,坐好,继续吃饭。 午饭吃完,蔺白说要回去睡个午觉,夏茶并未挽留。实际上,她下午还有要事需办。 夏茶起身,陆璃紧随其后,两人刚走几步,身后就传来一阵男声,“夏当家请留步。” 夏茶顿住脚步回头,叫她的不是别人,正是路八千。 夏茶从容应道:“这声当家的不敢当,我家就我一人,算不得当家,夏家不比路家枝叶蓬勃。” 路八千笑笑,温润如水,“我听说夏当家曾连续三年夺得榜首,这次想必也是志在必得。” “路当家的彼此彼此吧。不过今年,我不会出手,由我徒儿代我参加。” 路八千的目光转向陆璃,陆璃挥手“嗨”了一声,也算是打了招呼。 夏茶对这路八千没什么印象,也不想多费唇舌,抬步离开餐厅。 路八千还未反应过来,那师徒两已经离开了他的视线。 出了餐厅,陆璃就问,“师父,之前你说排名拿到了榜首的还有妖眷作为奖品,你连赢了三年,我怎么没看见你有一只别的妖眷啊。” 夏茶答的倒是坦然,“我缺钱不缺妖眷,所以都给卖了。” “呃……” 陆璃又说:“师父,小蔺姐说,能出战的不是代替当家出站就是下任当家人选,我是前者还是后者啊。” “你希望是前者还是后者?” “当然是后者啦。” “小意思。只要你明天进了决赛,后天替为师夺了榜首,这下任当家的位置由你来坐。” “师父,那你的白矖剑这两天能借我使使吗?” “嘿,你这小子,为师还没入土为安,驾鹤西去了,你就打起了白矖的主意,这白矖只有当家的才能拿。你啊,跟我来。” 陆璃加快步子跟着夏茶,眼前的景物有些不对,他问:“师父这不是回客房的路,你带我去哪儿啊。” “为了你明天,去挑一把妖器。” 几分钟后,夏茶带着陆璃站在一家古色古香地小店面里。 店中四面墙上挂满了姿态各异的妖器,刀、剑、戟、手里剑甚至连□□造型的妖器都有。每一把妖器颜色、姿态、花纹各异,令人眼花缭乱。 陆璃看的是赞不绝口,“哇塞,师父这些都太赞了。原来,妖器还能买。” 妖器,夏茶见得多了,倒是平静的很,“不然你以为呢?刷boss刷的哦。” “二位要买些什么。” 一阵苍老的男声从身后的柜台里传来,两人齐齐回头,一个穿着黑色绣花长袍,头戴瓜皮帽,鼻梁上架着一副圆框老花镜的老人出现在眼前。 老人身形佝偻,步子却稳健如山。他走到柜台前,扶了扶老花镜,“二位看中了什么?” 陆璃打量着他的样子,有点像民国时期的教书先生,但看那垂在脑后的一条麻花辫,竟然莫名其妙的想到了僵尸。他朝夏茶凑过去,小声道:“师父,这老头儿是人是妖啊?” 夏茶还未作答,老人自己说道:“少年,这事儿你何不亲自来问老头儿。” 陆璃一惊,“你、你怎么听得到。” 老头儿笑笑,“因为我是要妖啊,所以我听得到。” 陆离有些不敢相信,“我从没见过这么老的妖。” 老头儿又说:“那是因为我在作为人老死之前变成的妖。” 陆璃瞪大了眼睛望着夏茶,“师父,他说的是真是假?” 夏茶一边掏着耳朵一边说,“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在人老死之前吃下妖怪的元丹,就会变成半人半妖。年龄即会停止,然后长生不死。” 老头子矍铄的双眼看了陆璃几眼,“小伙子,是你挑妖器吧。” 陆璃点点头。 老头子又问,“你都有些什么妖眷?” 陆璃如实回答,“雷兽,狐妖。” 老头子的目光转向墙壁上的妖器,扫了一圈,最终落在两把白色的□□上。 他将□□从墙上取下来,交到陆璃手里,“小伙子试试。” 陆璃第一次接触妖器,这握在手中的触感,实在是有点怪异,“师父,我怎么感觉全身凉飕飕的。” “这妖骨头做的,肯定凉飕飕的啦。” 陆璃一惊,“啊,妖骨,那……那我会不会被妖怪附身。” “附你个头啊,人家妖怪都投胎去了。” “妖怪也能投胎?” “没了妖骨自然只能投胎,不然就会成为魅。” “哦,不太懂。诶,师父,你抓着白矖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凉飕飕的。” “没有。” 陆璃拿着枪,左看看右看看,“老板,我没学过射击,不会用枪。” 老头子笑笑,“不需要那么复杂。只要你心中所想,它就会帮你瞄准那里。” “真的?” 老头子点点头。 立马的,陆璃将手举双枪,将枪口对准了门外树上两个拳头大的果子,扣下扳机,双枪没半点反应。 陆璃不高兴了,“老板,你没卖残次品给我吧。” 老板还未说话,夏茶一手夺过他手中的枪,“你脑袋被窗户夹了吧,这枪是用自己灵力为子弹的。”说着,她瞄准了树上的果子,扣下扳机的一瞬,一道白光从枪□□出,眨眼间树上的两个果子四分五裂。 “一枪两个。”陆璃惊叹一声,赶紧从夏茶手中拿过枪,再试一次。 他聚气凝神,眼中紧盯着门外的猎物,扣下扳机,两道白光从枪口像两条鼻涕虫一般突然垂了出来。 陆璃瞬间石化,说好的灵力子弹呢? 第38章 不如斗地主 夏茶扶了扶额,叹了一声,“算了,老板就这两把枪了,多少钱?” 陆璃大惊,欲哭无泪,“师父,我使不来,咱们能换种妖器吗?” “不行。”夏茶答的果断,“你的妖眷都只适合远程攻击,这把□□最适合你。” “可我不会。你也看到了,我的……” “等会儿让月月教你如何凝神聚气。” 老头子的脸上依旧挂着笑,“二位商量好了吗?” 夏茶点头。 “十万块。”老头子说。 夏茶将目光看向陆璃,冲他使了使眼色。陆璃垂头丧气的走上来,双手贡献出□□。 老头却是摇了摇头,“此十万非彼十万。” 陆璃愣了愣,“什么意思。” 老头儿:“十万妖铢。” 陆璃一脸懵逼转向夏茶,“师父,妖铢是什么?” “妖怪们的钱就叫做妖铢。你可以问问晨曦有没有。” 陆璃点头,过了一会儿,一副愁容看向夏茶,“她说她没带这些身外之物。” 夏茶:“这样啊,我还以为她挺有钱的了。 “师父,那现在怎么办?” “去妖市换钱是不可能的了。以修为抵吧,十万妖铢一百年修为。” “啊。” 夏茶这话刚出口,陆璃就听见晨曦的声音,“主人,我有一千三百年的修为,我来抵吧。” 陆璃果断拒绝。就在他颇为焦灼之时,只见夏茶丢了一捆外形像古币,颜色是金色的东西,给了老头子。 陆璃不解,“师父,刚刚是……” “妖铢。” “您有?” “月月他们的。” 陆璃有些激动,“师父,替我,替我感谢月月姐、狼哥、还有凌云渺。” “你说的他们都听得到。走吧。” 陆璃拿上两把□□有些喜出望外,虽然捣鼓不好这玩意,但毕竟这是他人生拥有的第一件妖器,总归还是有些激动的。 师徒两走在回来的路上,夏茶戒指里的月月说:“干嘛不直接说,这钱是你冒着危险去妖市换的?” 夏茶:“我像是那种做了好事非得留名的人吗?” 月月:“你是刷爆了小陆子的那张商场现金卡心里头愧疚吧。” “……”夏茶:“等会你教那小子用那把枪。” 月月:“你呢?” 夏茶:“我和蔺白好久没见面了,要增进一下感情。” 月月:“你是想和蔺白还有她那条蛇妖斗地主吧!” 夏茶:“我发现你天天泡水里,脑袋怎么就没进水呢?你怎么做到的,教教我。” 月月:“滚犊子。” 夏茶将陆璃送回客房,把月月放了出来,片刻不待,赶紧的跑到隔壁的隔壁找蔺白去了。 她这边小日子滋润的紧,远在洺市的杜佩佩也已是桃花朵朵开。 学校对于杜佩佩的处分已经过去,她又恢复了正常的上下班生活。 这天傍晚刚下班,杜佩佩收拾好东西准备打车回家,才走出校门不过几步,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走到她面前礼貌道:“杜小姐,我们家先生想请你车上坐一坐。” 杜佩佩怔了怔,疑惑地望向停在不远处的一辆豪车,正巧车上的人将车窗打开,杜佩佩见到车里的人欣喜一声,“白先生。” 杜佩佩朝豪车走去,西装男子将车门打开,杜佩佩犹豫了下,坐了进去。 白懿清露出一抹温润的笑,“冒昧的就来找你,吓到了吧?” 杜佩佩有些羞涩,“有点。不过白先生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任教?” 白懿清笑容不减,“托人打听的。” 杜佩佩说:“白先生突然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叫我懿清就好,白先生就生疏了。”他接着说:“我想邀佩佩吃顿饭,不知道佩佩赏不赏脸。” 杜佩佩爽脆答道:“当然可以。” 声音落下,白懿清朝驾驶位上的司机挥了挥手,即刻司机发车离开。 某个高档的西餐厅。 白懿清喝了一口红酒,眼神不移杜佩佩,“佩佩觉得这里的菜口感如何?” 杜佩佩笑着点头,“很好吃。” 白懿清又说:“佩佩和夏茶是好朋友吗?” 杜佩佩又点头,“嗯。我和她是非常要好的闺蜜。” “是吗?”白懿清打量着杜佩佩的神色,“那你知道夏茶是豢妖师咯?” “知道啊。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从小到大没什么人愿意和阿茶交朋友,我算是她唯一的一个朋友了。” “你不怕吗?那些妖怪。” 杜佩佩摇头,“不怕。阿茶也会特别注意,不在我面前亮出那些东西。” “佩佩,你可真有勇气。” “是嘛。我觉得我比阿茶逊多了。” “哪有的事。我倒觉得你很善良,比她单纯。” 杜佩佩笑靥如花,“年纪大把了,难得听到有人说我单纯。” “单纯可不能用年纪来衡量。而且我看着,佩佩一点都不显老,反倒是像个高中生。” 杜佩佩腼腆捂脸,笑的更开心了,“懿清真会说话。” 白懿清淡笑不语,他切好一小块牛排放入杜佩佩碗中,“试试我的,这里的招牌菜。” 杜佩佩微愣,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点点头,叉起那块牛排放入口中。 与此同时,远在某坐山上。 天色已黑,九重天中灯火俱亮,一盏盏纸糊的灯笼在夜风中微微摇曳,别有一番风味。 客房处的某间客房中,无需走近,就可听见一阵喧闹的女声。 夏茶大叫一声:“王炸!赢了!哈哈哈~~” 蔺白一脸苦逼的看着手上的牌,仰天长号,“高速过路费都输了。别拦我,我要去跳崖。” 这话还未落,她的妖眷袁青青立马抱住她的大腿,“姐姐,别啊。咱们还有油费了。” “对啊。”蔺白眼睛一亮,转身从行李里捣鼓了半天,抽出一张油卡甩桌上,“这里头有五千八,咱们再来。” 夏茶眨了眨懵逼的小眼,第一次听到有人用油卡来斗地主的。不过这事儿发生在蔺白身上也不稀奇了,遥想三年前,也是这一副光景,眼前这坑货竟然输到用新买的护肤品来抵赌债。 作为一个天真可爱,心地善良的好人,夏茶不忍心看到铁杆牌友,孤身一人挑着行李,风吹日晒,跋山涉水,回故乡的凄凉背影,果断. 夏茶:“晚饭还没吃了,肚子饿了。” 只见蔺白转身又再行李里翻了翻,回身时手里多了几桶方便面。 “……”夏茶:“我想吃肉。” 怎知蔺白又是一个转身,再度回身一手举着两根火腿肠。 夏茶顿时就方了,这是要用绳命斗地主的节奏啊。 “那个我刚刚想起来,我徒弟还不会用妖器,这会儿正在特训,我得先去看看,不然明天注定狗带。” 眼看夏茶要走,蔺白立马拉住夏茶的胳膊,“一盘,就最后一盘。” 见蔺白内心执着,眼神真挚,夏茶实在是不忍心辜负,只得硬着头皮,又来了几盘。不过这几盘她有意放水,倒不至于让蔺白输的太惨。 赢回来了一点儿老本,蔺白也终于是开口放人。 说实在的,夏茶确实是饿了。她朝餐厅的方向走去,路过陆璃门前时,站定听了几秒,微微一笑,大步向餐厅进发。 餐厅营业到晚上十二点,主要是为了第一天,不同时间段到来的豢妖师而准备的。 这个点吃饭的没几人。老规矩,夏茶拿了瓶啤酒顺带捎了根吸管,再拿一碗猪肝面,找了个无人的位置坐下,慢慢吃起来。 刚吃几口,头顶就传来一阵声音,“你怎么这个点儿才吃饭?” 夏茶本来不想理来人,毕竟她在这里没几个熟人,可是听着这声音又有些耳熟,便是抱着疑惑抬头,蓦地一惊,“你怎么在这里?” 顾言玦端着一盘刚盛的饭菜,坐在她对面,“我为什么不能来这里!”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猜。” 夏茶想了想,说:“当初孟伟说你和鬼魂打交道,鬼魂……,你是提灯人!” 顾言玦嘴角一扬,“难得,你也有智商上线的时候。” 夏茶白了他一眼,“滚犊子。”继而接着说:“我听说,提灯人,一个家族五代才出一个。而成为提灯人的人必将成为家族的当家。这么说,你就是顾家的当家?” 顾言玦毫不否认,点头,“算不得当家,就管那么百千来个人。” 夏茶一口老血,硬生生地吞了回去,和他比起来,她的当家才真算不得当家,就管自己一个人。 夏茶瞪大了眼睛,“既然如此,那你是不是很有钱?” 顾言玦:“还好,一般般。” 夏茶不死心,“一般般是什么程度?” 顾言玦说:“就是家里那千亩地皮,一些房产、公司,全归我管。大概就是那样。” 一瞬间,夏茶感觉自己已深受内伤,瞧瞧别人当家的,完全是霸道总裁范儿,她呢,猥琐穷逼范儿。也难怪上次墨七的订婚晚宴,那么高档的场所竟然会遇到他。 她又吃了几口面,忽然放下筷子,盯着顾言玦瞧起来,左看看,右看看,好一会儿才皱眉道:“我们以前是不是真见过?” 顾言玦的目光同样凝视着她,“你真的记不起来呢?” 夏茶挑眉,“我有忘记什么吗?” 哪知顾言玦叹了口气,“看来你真的忘了。”他忽然起身,“那些记忆对你来说就那么不重要吗?”这话说罢,顾言玦突然抬步离开,连饭都没动一口。 夏茶有点儿懵,记得第一次见到顾言玦,当初问了类似的话,这家伙还否认。怎么今天一反常态,这货的高冷去哪儿呢。 不过,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顾言玦?到底我又忘了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生气? 第39章 他是提灯人 一顿饭夏茶已然没有心思在吃下去,她心事重重地回屋,然而冤家路窄,偏偏遇到了路八千和她的未婚妻。 夏茶是准备擦肩而过的,可是路八千的未婚妻庞雪却不想就这么轻易让她走。 “哟,这不是三连冠的夏当家嘛。我刚过来的时候,恰好路过你徒弟房间。不得不说,夏当家对这个徒弟可真舍得,舍得他这个半吊子明天替你去送死。” 庞雪说这话时,路八千拉了拉她的袖子,待她说完赶紧赔不是,“夏当家的别介意,小雪心直口快。” 夏茶盯着两人冷哼一声,“我让徒弟上场,就是考虑到同行的面子。此行,路当家是冲着后天的榜首而来吧,我要是上场,这榜首哪还会落到路当家怀里。” 这话说罢,夏茶看见路八千的脸色抖了抖,她很是满意,拂袖而去。 庞雪狠狠一跺脚,“明明家里死的就她一个人还什么当家,要不是那把白矖剑她能连着赢三年?做梦!” 路八千没有理会庞雪所说,转头,目光移向夏茶离去的背影,微微皱眉,神色复杂。 夏茶直接去了陆璃的房间,开门的瞬间,一阵灵力扑面而来。 月月与陆璃几乎异口同声:“阿茶!”, “师父!” 夏茶眼疾手快,抬手间,手中红光一现,白色的灵力在刹那间被她切成两半,消散不见。 一切的发生不过短短几秒,陆璃看的是目瞪口呆,他迟迟望着夏茶手中的红色短剑,半天才反应过来,“师父,这就是白矖。” 夏茶点头。 陆璃:“我刚刚好像看见,她从你的掌中凭空出现的。” 夏茶又是点头,已然明白他的意思,“你想问为什么别的豢妖师的妖器不是背着就是拿着,为什么我的却可以凭空出现?” 陆璃头如捣蒜,“没错,没错。这是为什么?” 夏茶伸出手掌,白矖躺在她掌中,只是瞬间化成一道红雾,迅速浸入掌心。 “进、进去了。”陆离满目的不可思议,“师父为什么你的白矖,可以融入身体?” 夏茶:“不知道。” 陆璃:“是不是只有白矖才可以?我们的妖器不可以?” 夏茶:“不知道。” 陆璃:“那是不是只是夏家的人才可以做到?” 夏茶:“不知道。” 陆璃:“师父咱能换个词吗?” “好啊。”夏茶说:“我看你练的差不多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早点睡,争取明天进入决赛。” 说完这话,夏茶领着月月离开了陆璃的房间。两人的房间仅一步之遥,夏茶回房,洗了个澡,就直接躺床上了。 月月见她神色有些异样,担忧道:“阿茶,怎么呢?” 夏茶双手搁在脑后,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月月,我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儿。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月月心中咯噔一下,笑道:“我看着你从小长大,你重要的事儿,无非就是三岁入门,六岁杀了第一只妖,十岁母亲去世,十六岁父亲去世,同年成为当家。对了,还有你十一岁时初吻送给了女同学。” 夏茶侧目笑看着月月,“这你都记得。” 她笑,她也笑,“当然了。阿茶的事,我们三个都记得。” 夏茶转而又将目光盯着天花板,“可是今天有人说,我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月月一惊,故作平静道:“谁说的?” “顾言玦。” “他也来呢?” “嗯,原来他是提灯人。” 静了一下,月月说:“阿茶,既然忘了,那就忘了吧。说不定是什么不好的记忆呢?记不起来也罢,你如今不是好好的嘛。活在当下就好了。” 夏茶没有说话。是啊,她现在确实挺好的。但是她很好奇,自己究竟忘记的是什么?为什么要忘记?到底有多重要才令顾言玦那般生气。 抱着这样的疑问,夏茶迷迷糊糊地就睡了。 月月看着她叹了一声,替她盖上被子,转而去了浴室。 这一夜夏茶做了许多梦,等她醒来时,全然不记得梦里的场景。唯一留在她脑海里的,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宽大而温暖,她听见他说:“怕吗?怕就别看。” 梦里的自己仿佛很悲伤,她感觉到自己摇了摇头。 那个身影又说:“在这儿等着,等我回来找你。” 她听见自己轻轻的应声,“嗯。” 这个残缺不全的梦,像一块巨石压在夏茶心头,令她心事重重,郁郁寡欢。 早上的餐厅中,蔺白看着神色恍惚地夏茶,在她眼前挥了挥手,“夏茶,夏茶,夏茶……” 好几声之后,夏茶才回过神来,“啊,蔺白,怎么呢?” “这话该我问你。”蔺白说:“你想什么呢难道是在担心你小徒弟?” 夏茶四下看了一眼,凑近蔺白,低声将昨天遇见顾言玦的事说给了她听。 听完,蔺白就道:“你傻呀,认识你的提灯人,肯定是引渡过你亲人的灵魂,恰好当时你也在场,所以就认识了呗。你肯定是当时太小,所以忘了咯。” 夏茶如醍醐灌顶,“是啊,我怎么没想到。” 蔺白:“所以说你傻呀。” 夏茶:“我这叫当局者迷。” 蔺白:“见过迷的,没见过迷到你这么白痴的。” 夏茶:“吃你的饭。” 蔺白言归正传,“你爷爷死的时候你还没有出生,那就只可能是你妈那次了。” “不可能。”夏茶皱眉,“我记得我妈死的时候,我在家。” 蔺白夹了根鱿鱼丝,放在嘴里慢慢咀嚼着,“是嘛,那我就不知道了。” 昊天榜在九点整举行,吃过早饭,时间刚好。 作为来打酱油的夏茶和蔺白,这会儿不急不慌地还在餐厅闲聊着。 陆璃初来乍到,对一切很是新奇,吃完饭便一个人东逛逛西看看。 他走到广场上时,眼前的情景吓了他一跳。早上出门时天气还是风和日丽,阳光明媚,广场上空无一物。而此刻,不知何时广场上空多了一大团阴云,偶尔还有金色的闪电跳跃其中,唯独不闻雷声。 阴云之下的广场上,纹有“九”字字样的旌旗插满广场一周,随风扬起,猎猎作响。而在广场的空地中心,多了一个极大的八卦阵,阵外四周,摆了一圈八仙椅。其中一方正位,有六把八仙椅,造型奇特,格外引人注目。 广场的四角之上,各摆着一架大鼓,鼓架上卡着两根白色兽骨,以作鼓锤。在四个大鼓的旁边,各站着一个身穿黑袍,带着白色面具的人,男女难辨。 八仙椅上贴有名字牌,已经有人陆陆续续地落座了。陆璃找绕着广场走了半圈,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又过了一会儿,八仙椅上几乎坐了一半的人,陆璃东张西望看了一下,还没见到夏茶的人影。 这时,天空一记炸雷,震耳欲聋,四角的鼓声同时敲了一起来,节奏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声声擂动人心。 随着鼓声,从广场四角缓缓走出来四支身穿黑袍头戴面具的人,他们踩着鼓点,一步一步跳入广场中心。 眼看着昊天榜已经开始,多数人也已入座,久不见夏茶的影子,陆璃心里急了起来。 就在这时,只觉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陆璃回头,吓得不轻,“师父,你这是干嘛。” 夏茶头带遮阳帽,鼻梁上还架着墨镜,双手带着袖套,几乎全副武装。 “看不出来吗?防晒啊。”说着,夏茶坐在了陆璃旁边。 陆璃看看天,“师父,你眼神没问题吧,这看着明明要下雨啊。” 夏茶扒拉下墨镜,瞅着陆璃,“你还是太嫩了啊。”她接着说,“这是太极万象,就像当初我把你塞到电视里头和狼哥修炼时一样。太极万象顾名思义,有千万种变化,这也是其中一种,不过这算是幻象。你别看头顶电闪雷鸣,乌云阵阵的,其实这些就是为了制造出一种紧张的气氛,顺便让你们觉得没那么晒,有种身临其境的舒爽感。但是,我们看不见,不代表它就不存在,所以防晒必须的。为师,连男朋友都没有,也不知道下个拐角会遇见谁,所以要保护好皮肤,一直美美哒。” 经夏茶这么一说,陆璃扫了一眼全场,确实有不少女性打伞坐着的,还有些正在抹防晒霜,不过像夏茶这么全副武装的,全场恐怕只有他师父这么一个奇葩了。 第40章 徒儿有点方 他不禁好奇起来,“师父,这比赛能持续一天吧。能制造出这么大的幻象,还能维持那么久,制造这个幻象的人肯定不简单吧。” 夏茶指了指对面六把八仙椅上的人,“看见那六个小矮人没有?这幻象就是他们制作的,这里的一切都归他们管,大到豢妖师的制度,小到厕所的一卷卫生纸。左边两个管九重天的下三层天,是为查察司;中间两个管中三层天,是为罚恶司;分别为右边的两个管上三层天,是为赏善司。” 陆璃顺着夏茶的眼神看去,对面六把八仙椅上的人,全是鹤发童颜的老人。他不禁好奇起来,“师父,你不是说豢妖师身负妖怪诅咒,都活不过四十吗?为什么那几个老头儿,看上去都□□十岁了。” “他们又不是豢妖师。” “啊。”陆璃惊道:“不是豢妖师,还掌管着九重天,统领豢妖师。师父,他们到底有什么来头啊?” “和昨天妖器店的老板一样。不同的是,妖器店的老板没有继承妖力。” 广场上,鼓声渐渐放慢,舞者缓缓退下,场上一片寂静。众人齐刷刷看向那六个老头,不见他们说话,却有苍劲的声音从云中传来,也不知是谁再用法术传音。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 陆璃凑近夏茶,低声道:“师父,他这叨叨的都是些什么呀?” “千字文。” “念完这个,是不是就要开始比呢?” “是,你紧张?” “我不紧张。” 夏茶的目光落到陆璃的腿上,“不紧张你抖个毛啊。” 陆璃:“这是由多巴胺代谢异常和铁缺乏,引起的不宁腿综合征,得这种病腿部会有不适的感觉,必须靠抖腿来缓解,静坐的话……” “停停停,我明白了,反正你就得抖。” “没、没错。” “你又结巴什么?” “我、我这不是结巴,是、是……” “行行行,我知道了,知道了。总之你有病,药不能停。” “师父,您一看就是有经验的人。” “滚一边去。为师十六岁就单枪匹马上阵,哪像你这么怂。” 陆璃欲哭无泪,“可师父,我、我是初学者。” 夏茶面色突变,认真地注视着他,“你是不相信为师,还是不相信你自己。” 陆璃抽泣着,“我、我能都不相信吗?” “可以,这很陆璃。” 两人聊天间,广场中央的八卦阵中已经打了起来。 一个拿刀的汉子,对着对面的女人毫不留情地一刀下去,陆璃赶紧扭头,闭眼。他预期的皮开肉绽之声没来,反而听见“咚咚”两声,扭头看去,那个女人从袖间射出两枚白色的带衣镖,正中汉子的刀身,击的汉子不禁趔趄几步。 那汉子看着魁梧,实则不堪一击。一场打斗下来,不过十分钟,他已经是倒地不起。 陆璃看着那个轻易就被收拾了的汉子,心中总算多了一点点信心。然而看到那汉子是被穿黑袍戴面具的人拖下场的时候,他又担心起来。 且不说那般离场有多么丢人,倒地不起总归是伤的不轻,光是想想他就觉得全身细胞都疼起来。 “喏,给你。” 正当陆璃焦灼之时,从旁伸过来一只手,他低头一看,那手里捏着一瓶二锅头。 正所谓酒壮怂人胆,陆璃满脸感激,“师父,你对我真体贴。” 陆璃接过二锅头,打开喝了一口,夏茶说:“多喝点儿,等会挨打就不觉得疼了。” 陆璃顿住,泫然欲泣,“师父,果然连你觉得我也会被拖下场的。” 夏茶一边欣赏着场上的决斗,一边说:“那可不一定。你瞧,还有像这个飞出场的了。” 夏茶声音未落,只听见空中一阵尖叫。陆璃抬头看去,头顶飞过黑压压的一坨,穿过乌云,速度堪比闪电,直接倒栽入客房的屋顶。 这幅景象,吓的陆璃的小心脏一颤一颤地,“师父,其实我有件事一直没和你说。” “那现在说。” “我有心脏病,受不的刺激。” 夏茶瞪着陆璃,冲他勾了勾手指,陆璃将耳朵凑过去,就听见夏茶说:“为师有精神病,一发病见人就砍。” 陆璃听后,果断的拿着二锅头一番豪饮。一口气喝下去,瓶子里头的酒就剩下一半。 夏茶看着他的模样,微微一笑,倒也不急陆璃会因此喝醉。 将这酒给他之前,她事先就做了准备,让月月在里头滴了两滴血。月月血液也有净化降解的作用,这瓶酒对付陆璃的酒量完全是小菜一碟。 酒劲一上头,陆璃果然镇静不少。他坐在八仙椅上,竟然指点起场上的一招一式来。 夏茶饶有笑意的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时,眼神无意中对上左上角离她不远的路八千。 路八千冲她颔首笑笑,夏茶只是看了一眼,便将目光移向别处。 接近十一点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从场上刷了下来,而这会儿也轮到陆璃出场了。 喝了酒的他倒是没那么畏畏缩缩,反倒是大大方方地走上台去。 和陆璃打的是个老头儿,黝黑而精瘦,贼眉鼠眼的,长相颇是怪异。从夏茶的方向看去,只看得到他的侧身。不过,这身影貌似有些熟悉…… 按照昊天榜的规矩,打斗之前先互报名号。老头儿先说:“梅溪陈家,第一百九十八代当家陈处辉。” 陆璃清了清嗓子,一板一眼的学着之前那些人说:“洺市夏家弟子陆璃,替第二百五十代当家夏茶出战。” 陆璃将自个儿名号一报,观众席中就传来阵阵流言,“夏茶就是那个蝉联三年榜首的小姑娘?” “她年纪似乎不怎么大吧,有这么个年级相仿的徒弟,难道是把他作为丈夫来培养的?” “虽然两人年纪相差无几,不过真要是在一起,这是*啊。” 这些声音不堪入耳,陆璃听得清楚。 想必,这些话她也一定听到了吧? 他看向夏茶,只见她端着茶,嘴角轻含笑意,恍若无事人一般。在这一刻,他心底仿佛有什么被触动一般,瞬间全身涌上一股满满地干劲,其中还夹着复杂地心疼。 流言还未止,观众中忽然有一个尖锐的声音说:“都什么年代了还*,脑子被马桶盖夹了吧。人家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不找小鲜肉,难不成还上你们这些不修边幅的大叔?你以为你们是霸道总裁哟。豢妖师的寿命摆在那里,就短短四十年,人家肆意而为的活又没碍着你们分毫,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这声音一起,泼辣而毒舌,硬是把那些长舌的人说的是一愣一愣的。 陆璃冲声音的方向,不是别人,正是她师父的好姬友蔺白。 观众席中也算是安静了下来,陈处辉看着陆璃,“小伙子,你是夏茶的人?” 陆璃点点头,“怎么呢?大爷。” “大爷?”陈处辉冷哼一声,“我最讨厌别人这样叫我,明明我才38。” 陆璃一愣,“大爷,您吃啥了?人家都说男人三十一枝花,你怎么残成这样。” 陈处辉的拳头已经扣入掌心,他目光突然变的凶狠,“你和你师父一样令人讨厌。”这话未落,他的手中突然多了两柄鸳鸯钺,陈处辉挥着钺直逼陆璃脖间。 一看这陈处辉出手的狠劲,夏茶就觉得此人有些不对劲。她仔细看着陈处辉的一招一式,猛地想起来,这个人就是抢《五星二十八宿神形图》的男人。 没想到陆璃人生的第一个对手是他,真是冤家路窄。 此时八卦阵中陆璃已经拔出双枪,然而陈处辉却步步紧逼。陆璃没法轻易拉开与他的距离,不敢贸然开枪,只恐危及自己。 面对陈处辉的鸳鸯钺,陆璃只得一拳一脚抵挡。幸好,他这身拳脚功夫是跟于狼学,对付起陈处辉虽然占不了上风,却也不至□□速落败。 与陆璃过了十来招,陈处辉还未讨到半点好处,他似乎有些急了。他握着鸳鸯钺的手突然交合,改变攻势,陆璃一个猝不及防,手臂就被削开了一大条口子,殷殷鲜血立即渗透了半只手臂。 陈处辉阴险一笑。 顾不得受伤,趁他得意的分神间,陆璃迅速跳开几丈,就在这刻扣下扳机,一道白光射向陈处辉。 见到来势汹汹地灵弹,陈处辉迅速抬手抵挡。这颗灵弹的力量不容小觑,竟将他足足逼退了两步。 见此攻击有效,陆璃举起双枪,再度射出几枚灵弹。 如此相峙不过片刻,陈处辉的眼神忽然变的狠厉,交叉举起抵御灵弹的双手蓦地分开,那几颗灵弹在瞬间,全被弹了回来。 竟然还能弹回来,这是陆璃没想到的。他瞄准了那几颗弹回来的灵弹,迅速射击,射出去的灵弹与弹回来的灵弹,在空中撞击,两股力量相互抵消。 然而就在陆璃对付那几颗灵弹的时候,陈处辉一个闪身,身形已然掠至陆璃眼前。交合的鸳鸯钺突然分开,划过陆璃胸前,陆璃避闪不及,胸前被划出一道伤痕。 观众席中,有人质疑道:“这夏当家是怎么呢?连着三年夺冠,三年称病,这一出来怎么派了个毛头小子,丢自己的脸吗?” “鬼知道,也许是对这小子期望过高。失策了。” 这话传到陆璃耳朵里颇为刺耳,他用余光扫了一眼夏茶,她依旧是那样的一副尊容,面含微笑。 陆璃看不透这笑是何含意,他也没时间琢磨夏茶究竟打的什么算盘,摆在他眼前的只有一件事:赢! 第41章 违规的比赛 忍着手臂与胸前的疼痛,陆璃打起游击战来。他知道自己无论妖器或妖眷只适合远攻,而陈处辉是近攻。 几番交战,他已然看出了陈处辉妖器的特性,变化万端,易攻难防。对于此种妖器,拉开距离打游击战最好不过。 仿佛是察觉到陆璃看穿了自己妖器的缺点,陈处辉不再迎合陆璃的游击战,他顿住脚步,左手比指,口中不知嘟嚷几句什么,忽然的身前一阵黑雾腾起,一只全身冒着火焰,长相像老鼠的妖眷出现在眼前。 夏茶蓦地微微皱眉,单看这只火鼠的妖眷就是及其难得了,陆璃这次……怕是吉凶难测啊。 看着那只老鼠一样的妖眷,陆璃莫名的想笑,真是什么人配什么妖眷。 既然对手都已经召唤出妖眷,陆璃觉得自己再也没必要保留一手了,他扯下脖子上的水晶吊坠,“去吧,小美。” 一阵白烟腾空而起,一只小雷兽落在八卦阵中。众人一看,轰然大笑,“雷兽?这么小,奶牙都没长齐吧。” 陆璃不顾众人眼光,驱使小美射出闪电劈向火鼠,一瞬间从火鼠身上,冒出巨大火焰袭向小美,闪电与火焰在空中相交,迸发出巨大的火花。 两只妖眷如此对峙片刻,小美那边已然呈现出明显劣势,陆璃有些心焦,然而就在这刻,陈处辉控制着火鼠加大输出,眼看着火焰一重又一重逼退小美的闪电,瞬间被击飞。 陆璃惊呼一声,“小美。”就在这分神的片刻间,火鼠的火焰分毫未减反而加快速度,驰向陆璃。 眼看着即将得手,陈处辉脸上露出狡黠地笑。 火焰迅速包围了陆璃,他像个火球一般原地不动。 看着八卦阵中的景象,夏茶搁在八仙椅上的手,不禁微微握拳。 观众席中有人在说:“毕竟是个新人,这下手也太狠了点吧。” “是啊。这种烧法不死即残。” “陈处辉出了名的阴险很辣,不择手段。这小子入行的第一个对手就是他,只能怪这小子命不好了。” “听说前些日子,陈处辉的妖眷钩蛇被人杀了,杀钩蛇的人好像就是夏当家。这次陈处辉怕是要新仇旧恨一起报了。” “这小子凶多吉少了。” 此刻,那八卦阵中,包裹着陆璃的火球竟然在慢慢变大,那变大的景象并非火鼠的火焰在逐渐积累,而是仿佛有什么东西从火球内部渐渐胀开。 夏茶定睛一看,眼中一片惊喜,“这小子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召唤出克咒中的水用来御敌。孺子可教。” 不过,陆璃这灵力的输出大的惊人。以他真正的本事,绝不可能顶住火鼠如此不间断的灼烧。 就在这刻,包裹着陆璃的水球轰然炸裂,空中一片水汽,在水汽腾起的同时,陆璃身后多了一个身影。 是晨曦,此刻她浮于陆璃身后,九条尾巴一一显现出来,任由它们肆意飞舞着,张扬,美丽。 在座的多是豢妖师,一眼就能看明白晨曦的修为,不由齐齐惊呼,“千年九尾狐。” “这小子怎么会收到这么好的妖眷。” “我去,我都快入土为安了,一只修为千年的妖眷都没有。” 看到晨曦,陈处辉也颇为惊讶。想不到这小子竟有如此高修为的妖眷。 晨曦立于空中,一条尾巴迅速发起攻击刺向火鼠。火鼠身形极为敏捷,迅速躲开晨曦的一击。 晨曦没有给对方喘息的机会,驱使着尾巴,再度刺去。两只妖眷一攻一躲,反应超神,看得人眼花缭乱。 陈处辉看着两只妖眷间的战斗,狐妖仅仅是用了一条尾巴,就让火鼠毫无反击之力。意识到此刻的困境,陈处辉眉头陡地一皱,火鼠的步伐仿佛顿了一下,突然改变方向,朝陈处辉奔来。 就在众人猜测纷纷,不明所以之时,眼前出现了惊悚的一幕。 火鼠张开獠牙大口,一口就将陈处辉吞的只留一双脚在口外,它咀嚼几口,最后连那双脚也进了它的肚子。 众人被这幕吓到了,就连晨曦都愣住了。 观众席中一阵喧哗,“这是什么?妖眷吃了自己的主人?” “不,这好像是陈处辉授意的。” “授意?让妖眷吃了自己?他脑残吗?” 然而就在大家议论之时,阵中的火鼠起了变化。它突然两脚直立,身形骤然增高,变得强壮,四肢向外伸展变粗变长,那模样就像凹凸曼里的小怪兽。 陆璃有点方了,额头上冒出细细的汗珠。虽然身后有晨曦帮忙坐镇,但第一次见到妖眷直接吃了主人,然后变成小怪兽,他心里一阵阵发毛。 周遭要人大叫:“邪法,这是邪法。陈处辉一定修炼了不为人知的邪法。” 尽管质疑声四起,却并没有妨碍八卦阵尽头,那六把椅子上的老头儿,把这场昊天榜举行下去的意思。 夏茶的拳头握的更紧了,这种情况她也第一次见。于狼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焦躁,“阿茶,镇静点。那六个老头儿没喊停,陈处辉也未违反规则,你不能上去。” 月月说:“是啊,你这一去了,陆璃之前的伤就白受了。先看看形势,该出手时再出手。” 凌云渺也插道:“是啊,是啊。阿茶,你先安心坐着,小陆子身后不还有个身经百战的晨曦嘛。她好歹千年狐妖,这场面总该hold住的。” 夏茶将眼神移向晨曦,现在所有的期望都靠她了。仿佛是察觉到夏茶的目光,晨曦朝这方看来,眼神相交的一刻,皆是微微颔首。一瞬间,晨曦驱使着九条尾巴,齐齐刺向变异的火鼠。 火鼠迅速跳起,挥拳砸向陆璃。陆璃见状,立即举枪发起反击,然而这灵弹对变异后的火鼠似乎没什么大的作用。 眼看着火鼠离自己越来越近,陆璃收起双枪,双手结印口中念诀,“乾为天,兑为泽,震为雷,巽为风,坤为地,艮为山,坎为水,离为火,乾兑生……生……” 方才被火鼠吞人的一幕给吓住了,这会儿一着急,陆璃竟然将咒语给忘了。 他急的满头大汗,“乾兑生……生……,到底生什么来着?” 火鼠的那一拳越来越近,只差分毫就要揍上陆璃的脸。这一拳看着就不轻,要是真的挨着了,陆璃已然预见到自己像颗流星飞出场外的场景。 然而就在这刻,他也不知自己哪条脑筋突然就绿灯了,口中接着念道:“乾兑生坎,诛魔。” 从他结印的指间,即刻射出一只水箭,不偏不倚,刺中火鼠的眼睛。 眼睛受伤的火鼠,坠落在地。不顾伤势,火鼠即刻调整好姿态,再次发起攻击。 晨曦见状赶紧驱使尾巴御敌,而陆璃再次结印念咒,又射出一只水箭瞄准的火鼠的另外一只眼睛。 然而他的攻击似是被看穿一般,火鼠抬手挡住那只水箭,水箭撞上火鼠坚硬而炙热的手心,即刻化成一团水汽。 眼看陆璃的攻势对火鼠无效,晨曦加大攻击。变异后的火鼠,身体坚硬全身灼热,晨曦每碰上她一次,白色的尾巴毛就被烧焦几寸。 火鼠对这一幕很是高兴,他迈开步子朝陆璃而来,慢慢的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连夏茶看着都已经出了满头大汗。就在这刻晨曦心下一横,九条尾巴使像火鼠,瞬间将他捆紧。 空气中的焦味猝然变得浓厚,火鼠周遭冒着一缕缕白烟。晨曦眉头紧蹙,脸色惨白,大汗淋漓。 陆璃见状心疼地不行,准备开口,却先听得晨曦说:“主人,别管我,快,快控制住它。” 陆璃果断回头,迅速捏诀,“乾为天,兑为泽,震为雷,巽为风,坤为地,艮为山,坎为水,离为火,乾兑生坎,坎生震巽,震巽生离,离生坤艮。诛魔!” 音落的瞬间,晨曦迅速松开火鼠,火鼠刚准备行动,周身突然被一阵黑气包围,那黑气及重,竟然将它的身子向地面压去。直至将它压倒在地,黑气退散,众人才看见,火鼠的整个身子被一层散发着淡淡光芒的泥土紧固在地上,只留下一只脑袋,焦急的四处探看。 看到这幕,晨曦也终于是放下了心。然而,就在这瞬间,体力不支的她,身子向后倒去。陆璃见状,即刻将她收回水晶之中。 这场比赛胜负已分,不知那六把椅子上的哪个老头儿,用法术传音宣布了本场比赛结果,又将陈处辉的事做了个决定,暂时先将变异的火鼠关押在泥犁狱,昊天榜后彻查此事。 自己的徒儿进了决赛,接下来的比赛夏茶便没兴趣再看。她起身离开,离她不远的路八千,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而去。然而这一切,皆被他身边的未婚妻庞雪看在眼里。 第42章 重要的记忆 九重天内设有专门的医药室,为的就是医治比赛受伤的人。 陆璃一下场,就有专人搀扶着去了医药室,夏茶紧随其后。 陆璃的伤并不严重,除了一些皮外伤或淤青之外,最严重的就是之前被鸳鸯钺划开的两道口子,医生给陆璃的伤口,进行了清洗包扎。 处理好伤口,两人朝客房的方向走。一路上陆璃不说话。 夏茶问:“怎么呢?被吓到呢?” 陆璃点点头,“有点儿。” 夏茶丝毫没有要安慰他的意思,“这就被吓到了,那我劝你还是别做豢妖师了,以后那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妖魔鬼怪还多着了!” 陆璃对这话有点生气,不过想想却也如此。他忽然停住脚步,问:“师父你怕死吗?” “当然怕。不怕死的是傻子。”夏茶接着说:“不过,既然入了这行,就该有入这行的觉悟。如果天天贪生怕死,那还不如做个普通人。” 他大步赶上她的步子,“还未上场前,我怕输;上场之后,我怕死。” “这很正常啊。”夏茶拍了拍他未受伤的肩膀,“小伙子,今天你的发挥已经很不错了,别胡思乱想的怀疑人生。” “可是晨曦和雷兽因为我受伤了。”陆璃说着垂下了眼眸。 “很平常的事。月月他们也经常受伤。雷兽我看没什么问题,不过晨曦的伤可能需要静养,明天的决赛,你怕是要辛苦点了。” “师父,这个榜首恐怕没我的份了。” “呆子,我压根就没指望你帮我夺榜首,你要真夺了榜首,还要我这个师父做什么。此次带你来,让你替我出战,主要是想锻炼你,积累你的实战经验。能参加昊天榜的,都是有实力的豢妖师,而且昊天榜点到即止,不会伤人性命。” “可是师父你不是很缺钱么?没拿到榜首,十万块就飞了。” “这倒是大实话。你要是过意不去,回去了补偿为师一点呗,正好为师借了你十万妖铢。” “那是月月姐他们的钱。” “月月说了,让你还现金给我。” “……,师父,你怎么这么爱钱?” “我实在啊。” 回了客房,陆璃就一直在休息,连下午的比赛也没有去看。 夏茶本想安安静静地睡个午觉,然而一个电话打来,她的心久久难以平静。 她看着那个既期待又害怕的号码,许久才有些怯怯的接了电话。 她故作出以往那没心没肺般的口吻,“哟,七哥,有了未婚妻就把我这个青梅竹马给抛一边啦。这么久了,才给我打一个电话。” 电话这头的人惨淡一笑,深吸一口气,“瞧你说的,七哥电话虽然少了,心里头的思念可一分没少。” “是嘛。我看不见得。不过,就算真少了,我也不会怪你的。毕竟家有娇妻啦。” “哈哈哈……,才半个月没见,你的嘴皮子越发利索了。谁要娶了你,以后吵架别指望会赢。” “是啊,幸好你没娶我。” 夏茶心直口快,这话说完,不仅是她自己,就连电话里的人也愣了愣。 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夏茶有意缓解二人之间的尴尬气氛,略带玩笑的口吻道:“这次你找我,不会又给我拉了生意吧。” 静,那头依旧安静。 一股不安涌上夏茶心头。 良久,那头哑着嗓子,沉沉道:“茶茶,我要结婚了。” 结婚! 这个局面,夏茶早想到的。然而真正听到的时候,又是另一番感受。 她笑着说:“结婚啊,好啊。订了婚,肯定是要结婚的嘛。恭喜你啊。咱们做了快三十年的青梅竹马,也终于是有人要把你收了。” 尽管电话中笑语嫣然,可电话这头的她,眼泪无声的哗哗往下留着,止都止不住。 那头低低一声,“谢谢。” 夏茶抹着眼泪笑着问,“什么时候举办婚礼?” “6月12日。地点就在墨轩。你……会来吗?” “当然。你的婚礼我怎么能不出席呢!” “那就这样。” “嗯。” 两人都有挂电话地意思,却谁也没有挂。夏茶静默着,期待着他还能说些什么,就算像以往那样瞎扯淡也好。 墨七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可全都堵在了心口,不知从何说起,最终什么也没说。静默片刻,挂断电话。 一阵忙音入耳,夏茶突然嚎啕大哭。但不过片刻,她擦干眼泪前往餐厅。 这会儿,人都去看比赛去了,餐厅里寂静无声。夏茶走到冰箱前,拿了一厅灌装啤酒,又拿了一把吸管。找了个就近的位置坐着,将啤酒全部打开,插上吸管,慢慢喝起来。 喝到第三瓶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夏茶抬头看去,“哟,顾当家。” 顾言玦看了她一眼,眼神落在她面前的啤酒上,“你这是准备干什么?” “喝酒啊,没看见吗?”夏茶拿了一瓶还未喝的给他,“你要不要试试。” 顾言玦没有接,他问:“为了墨七的事儿?” 夏茶挑眉看着他,“对哦,你好歹也是商场权贵,他也邀请了你吧。” 顾言玦拿起一瓶啤酒,丢掉里头的吸管,仰头喝了一口,“青梅竹马做成你这样也是活该。从小到大那么多机会,喜欢又不去抢,被抢了又来借酒消愁。” 夏茶白了他一眼,“就你懂。” “至少不会像你这样,连抢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你说的对,我是挺懦弱的。我怕我抢了,他却选择屈服,所以我想那还不如就这样。嘻嘻哈哈地也还好。” “就你这样叫还好” “喝完这几瓶酒就好了。” 顾言玦未作回答,就这样静坐着,看着她将那几瓶酒喝完。 广场上,庞雪喝尽自己瓶中的最后一滴水,还觉得干渴难耐。她看向路八千,“亲爱的,你那还有水吗?” 路八千看了看自己的水瓶,“也没了,我去给你拿几瓶来。” “嗯。” 庞雪应声,路八千站起来往餐厅的方向走去。 夏茶的酒量还不错,喝了五六瓶啤酒,神智依旧清醒着。 顾言玦问:“好了吗?” 夏茶打了个嗝,点头,“好的差不多了。” 他坐正了身子,定定地注视着她,“既然如此,那就谈谈我们的事吧。” 夏茶也坐正了直视他,“谈什么?” “你的记忆。想起来了吗?” 夏茶皱眉,“我有点儿不太理解。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问你我们是不是认识,你回答的是否定。为什么突然地,现在你又承认了,还一再的问我为什么忘了。” “如果你有命活长一点,这个答案我会在以后告诉你。” “故弄玄虚。”夏茶盯着他,“你是不是引渡过我母亲的灵魂?” 顾言玦点头,“不止如此。” 夏茶想了想说:“还有我姨妈的。我母亲和我姨妈是双生儿,所以同年同月同日生,同年同月同日死。” 顾言玦又点点头,“你想了一晚上,就记起来这些。” 夏茶摇摇头,“不是我记起来的,是我用智商推测的。” “你想不想听真相?” 夏茶瞪大了眼睛,“你告诉我。” 顾言玦冲她勾了勾手,夏茶将耳朵凑了过去。 过来拿水的路八千,正好看到这有些暧昧的一幕,脚步顿住,停在了门口。 顾言玦的声音不大不小,徐徐说着。 夏茶的脸色由青变白,最终,瘫在椅子上看着顾言玦,“所以,如果不是因为去路家,我母亲和姨妈还能多活一天!所以因为这件事,路家的人我们家老死不相往来,我和路八千的婚约就这样黄呢?” 站在门口的路八千,听到这里,瞬间惊愕失色,匆匆转身离开。 夏茶用极度考究的目光看着顾言玦,“你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对我说这种事?” 顾言玦面容平静,“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残忍。但我有我的考量,如果以后有机会,如果以后你还这样问我,我会把答案告诉你。” “你就确定我会信?” “不信的话问问你的妖眷。”留下这话,顾言玦起身离开。 夏茶在椅子上静坐许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的房间。 今天不好的事实在有点儿多。 “月月。”夏茶将她召唤出来。 仿佛是意识到夏茶要说什么,月月说:“我还以为这辈子你都记不起了。” 她语气冰冷,“既然你知道我想知道什么,那你就说吧。” 月月眸色沉了沉,确认道:“阿茶,这并不是什么好事,你非要想起来不可吗?” 夏茶嗤笑一声,“都这么多年了我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小姑娘。什么好的不好的,就在今天全来了吧。” 月月轻叹一声,记忆就在她口中流转起来,“你十岁生日那天,正好是你母亲与阿姨应咒的前一天。你母亲带你去路家吃最后一顿团圆饭,回来时你姨妈执意要送你们,然而在回来的路上,你姨妈因为应咒出现了反应,导致出了车祸。你姨妈路筠当场死亡,而你母亲为了保护你也去世了。 这件事情发生之后,你把自己关在了房里三天三夜,等你走出来时,只记得你母亲因为车祸去世,而在你的记忆里,你并未参与这场车祸。 医生说你受打击太大,是选择性失忆。因为这件事,路家便与夏家断了往来。连你父亲和路家掌门亲自定下的你和路八千的婚约,也从此绝口不提。大抵,在路家人的眼中,你母亲和姨妈是因为回夏家而死的,所以夏路两家才会越走越远。而在你父亲看来,若不是路家的那一顿饭,他原本还可以多陪妻子一天。” 月月打量了一下夏茶的眸色,补了几句,“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你别想的太复杂。” 声音落下良久,房间一片寂静。 夏茶独坐许久什么也没说,谁也不知道,此刻她的内心如暴风雨来之前的海面,电闪雷鸣,波涛汹涌。 坐了不知多久,她忽然抬头看墙上的时钟,“啊,要吃晚饭了。”她起身,准备去开门。 “阿茶。”月月忽然将她一把喊住,“阿茶,你还好吧。” 她回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放心,我都奔三了,不再是十岁那年的那个小女孩。自己都是一脚踏进坟墓的人了,哪里还有时间在成年旧事中伤心难过。” 这样的夏茶,月月曾经见过一次,是在他父亲死的时候。她仿佛又看到那个一脸青涩,眸光中却处处透着老沉的小姑娘:“放心吧,我现在是当家了,怎么能连这一点事都承受不来了。” 是啊,她已经长大了。不在是十岁那年,那个只会选择躲避的小娃娃。 晚饭的时候,夏茶让于狼打了饭送去陆璃房里,毕竟那小子今天受伤了,明天还有一战,今天需要好生歇息。 蔺白不知道干嘛去了,吃饭的时候没有看见她。夏茶一个人食不知味的慢慢吃着,她四下扫了一眼,也没有看见顾言玦的身影,他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这顿饭夏茶一个人吃到了很晚,晚到一轮弯月已挂上天边。 夏茶起身回客房,然而在回廊上却是不早不晚的遇上了路八千。 第43章 置人于死地 夏茶面无表情,步速不减,然而路八千却忽然将她喊住,“夏当家,请留步。” 夏茶停步,回身。 廊中灯光昏黄,路八千斟酌一下说:“你和我婚约的事,我知道了。” 夏茶并没有太大反应,“是嘛。今天在餐厅门口偷听的原来就是路当家。” 路八千没有否认,“是的。” “所以呢?”夏茶定定地注视着他,“路当家深夜把我这个单身女青年拦在这里,又提起婚约的事,你这是什么意思?道歉?还是想履行长辈当年的约定,脚踏两只船?” 路八千被夏茶问的哑口无言。 思虑片刻,路八千说:“我想代我的已故的长辈对你们夏家说声对不起。” 夏茶摆摆手,“不需要。上一辈的恩怨,没必要牵扯到下一辈。况且,如今路当家已另择婚事,也就没必要再把我拉进去了。这浑水我不趟。” 这话说罢,夏茶留着一脸错愕的路八千,快步离开。 路八千转身,就看见站在不远处的未婚妻。 这一晚,夏茶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和前一晚的有点相似,相同的场景,相同的气氛,她又看见那个丰磊伟岸的男人。 他身形颀长,着着一身黑色华服,胸前别着一枚散发着盈盈光彩的蓝宝石。 梦里,夏茶抬头,想要看他的模样,然而他的脸被宽大的帽檐遮住了。 他提着一盏灯笼,那盏灯笼没有灯罩,只有一个四四方方的骨架,实实在在用骨头打磨而成灯笼。在灯笼上下四角之上各拴着一只金色的铃铛。灯笼中有两团蓝色的火苗上下跳跃,散发着他胸前宝石一样的蓝色,冰冷而妖冶。 夏茶感觉到有风吹来,她看着那盏灯笼,那里头的火苗分毫未受其影响,就连上下四角的八只铃铛动也不动。 夏茶看见小小的自己问他,“你要去哪儿?” 男人看了一眼手中的灯笼,“把她们送去该去的地方。” “该去的地方是哪儿?” “生命之初与最终之地。” “那里远吗?” “远。所以你别乱跑,在这儿等我。” 夏茶又点点头,“能让我看看你吗?我怕等你来的时候我认不出你。” “为什么怕认不出我?” “我怕我会忘记。” 男人摘下帽子,夏茶看见顾言玦的脸就在眼前,他微微眯着眼,温温一笑,“记住了吗?别忘记了。” 未听到梦里的自己回应,夏茶已然从梦中惊醒。她喘着粗气,拍着胸脯,“吓死宝宝了,吓死宝宝了。”转而又叨叨起来,“原来,我和顾言玦在那时候就见过。我去,我就说见过嘛,这货还说没见过。我记路八千都没记那么清楚。” 突然地,屋外一记炸雷,决赛开始了。 夏茶起床收拾了一下,去餐厅拿了个馒头,边走边吃,走到广场上时,馒头也差不多啃完了。 她找到位置坐好,看了眼依旧抖腿的陆璃,“怎么还抖成这样?要不要再来一瓶二锅头?” 陆璃:“不、不用了,我吃了十片定心丸。 夏茶:“不过看着好像没什么作用。” 陆璃:“师、师父,都说了,这、这是病,得治。” 夏茶:“得了,得了,我明白,明白。” 广场上的比赛在继续,夏茶觉得无聊拿出手机玩玩。 她进到一个名为“九重天”的群里,看了一眼群公告,全是赏金榜。赏金榜的内容,也就是各种妖魔鬼怪的灵异事件。赏金榜分为c、b、a、sss,四个等级,赏金由低到高,最低的五千,最高的不封顶。 夏茶直接将赏金榜往下翻,扫了一眼sss级的赏金榜,这个级别的赏金榜上只有一项任务,洞爷湖太阳宫,赏金300000万。 就冲着这后面的五个零,夏茶毫不犹豫的点击“揭榜”。一瞬间,群里呼声四起。 “……,大龄单身女青年是谁?” “不知道。真是要钱不要命了。” “钱没了命还在也是很可悲的。” “活着啥都有。” “那可不一定,你至今不还没取到老婆么。” “你知道我是谁?” “我眼睛又没瞎,你头像搁那里了。” “搁了半年的榜没人敢揭,最后让一个女的接了,你们男的丢不丢脸。” “滚一边去,又不是你揭的,你嘚瑟什么。” “至少是我们女性接的。” “怎么死的都还不知道。” “那得看是谁揭的这个榜了。” “到时候拿了钱,你们别嫉妒就好。” 夏茶看了眼这个帮她说话的小白白,想也不用想,肯定是蔺白了。不过另外这个,网名“年轻霸道帅总裁”的人,她还真不认识。 这时,已经轮到陆璃上场了,对手不是别人,正是那路八千的未婚妻庞雪。 庞雪虽然已经是路八千的未婚妻,但仍然是代替哥哥庞亦龙出席。所得好听是代替,直白点就是为未婚夫率先摆平一干拦路的。 庞雪一上场,就亮出妖器,挥起长剑此向陆璃。 昨日一战,有了些经验,陆离立刻跑起来,边跑边射击。 庞雪的功夫也不是盖的,身轻如燕,几下掠至陆璃面前。距离太近不适合发射灵弹,陆璃只好赤手空拳,和她对打起来。 昨天夏茶就与陆璃说过,昊天榜虽然点到即止,但现在他的两只妖眷都受了伤,无法出战帮他。在场上的时候,无论输赢保护自己是首要。 陆璃似乎也有好好地在听,这会儿只守不攻。不过剧烈的拳脚功夫,还是令他右臂和胸膛的上的伤口裂开了,他忍着疼痛从容应对。 夏茶看在眼里,心中不禁欣慰,这小子也终于是慢慢开窍了。 见陆璃久不出招,庞雪的招式越来越狠。 陆璃被逼的退无可退,只得由守为攻。两人过了数十招,眼看着陆璃已呈现出劣势,庞雪越发急劲起来。 陆璃赤手空拳,再加之又是刚入行,自然难敌庞雪的攻击。 陆璃看了夏茶一眼,夏茶心领神会,微微点头。 在上场之前,夏茶就曾交代过他,若觉得自己已成败势的时候,与其在场上多挨几剑,还不如击响四角上的大鼓,认输投降。 陆璃抬起握抢的双手,控制好力道,瞄准了对面两角之上的两只大鼓,开枪。然而就在这刻的空挡,庞雪祭出妖器,直刺陆璃。 在鼓声响起的同时,妖器以疾风般的速度瞄准了陆璃的脖颈,那速度势如破竹。 周遭观众起了呼声,这小子完了。 就在众人以为,那把剑将要贯穿陆璃脖子的那刻,只听“铮”的一声,擂台上多了一个身影。 夏茶手握着白矖剑立在陆璃的身边,暗红色的剑身实实挡住了即将刺入陆璃脖颈间的妖器,夏茶翻手,稍稍用力,庞雪的妖器就直接砸在了地上。 陆璃能感觉到,师父的白矖剑剑身紧紧贴着他的脖颈,冰冰凉凉地。也就是说如果师父再晚一步,这会儿他就横尸当场了。 夏茶转头,怒目而视,“庞小姐,你当这昊天榜是你草芥人命之地?好歹一屋子亲戚都是当家的,你就这么不懂规矩。” 庞雪一脸错愕,她还沉浸在刚刚夏茶的速度中。快、实在是太快了,还有她那把剑,她隔着她不远,她看见她那把剑就是凭空从她掌心幻化出来的。 夏茶的目光转向尽头的六位老人,“这场比赛各位长老也看到了,我徒儿已经鸣鼓投降,庞雪却想要他性命。我希望各位长老能替我主持公道。” 声音落下,场上一片寂静,似乎都屏息静待着六位长老的决断。 偶有人窃窃私语,“这庞家和夏家什么仇什么怨,竟然要置人于死地。” “这你就不知道吧。这路当家和夏当家本来是定有娃娃亲的,后来不知怎么的这两家没了往来,亲事也就作罢了。” “照你这么说,该夏当家手撕小三啊。” “话是没错。不过现在路当家和庞雪定了婚,夏当家自然是没戏。可偏偏路当家的不安分,昨儿个我还看见他在走廊上和夏当家单独说些什么,估计这庞雪是知道了,气没处撒,也就瞄准了夏当家的小徒弟。” “啧啧啧,真是最毒妇人心。” “男的也没几个好东西。” 这些声音不大不小,传到庞雪的耳朵里,她脸色顿时一阵白一阵红,很是尴尬。 静了片刻,天空忽然传来嗓音浑厚的声音,“本场比赛结果作废。庞雪代替鹤州庞家出战,明知擂台规矩却无视践踏,命鹤州庞家三年不准参与九重天内任何活动。” 声音落下片刻,夏茶又对那六位长老说:“长老明鉴,我徒儿昨日受伤,今天实在体力不支才鸣鼓投降。为了徒儿的身体着想,我洺市夏家请求退赛。” 只是片刻,空中传来一个单独的音调,“准。” 夏茶冷眼看了庞雪一眼,搀扶着陆璃离开广场。 走出人群,陆璃就像一块豆腐,向墙上靠去,“哎哟妈呀,吓死宝宝了。” 夏茶瞟了他一眼,“你不是吃了十片定心丸吗?” 陆璃一脸郑重其事,“师父,我怀疑那药是假的。还不比昨天的二锅头了。” 两人说话间,夏茶看见正朝她走来的顾言玦。 他走近,看了一眼陆璃,“你应该去医务室重新包扎一下。” 陆璃低头看了一眼,果然胸膛上已经浸出了一条血痕,刚受惊,一下子就忘了疼。这会儿小命要紧,陆璃一人赶紧去往医务室。 看着陆璃疾走而去,夏茶直言,“支走陆璃,你又想玩什么幺蛾子?” 第44章 我要去蹭饭 “没什么幺蛾子玩了。本来还想关心你一下,拉近咱两距离,看来完全没这必要。” “你那么想让我记起的究竟是什么?我母亲的死,还是当年的你?” “我也不知道。说实在的,我也正在矛盾中,我到底想要你记起什么呢?” 夏茶凑近了,审视着他,“你到底是敌是友?” 顾言玦微微一笑,“待在我身边你就会知道的。” “嘁”夏茶鄙视了他一眼,抱臂道:“这次你逼我记起那些不好的记忆,这件事我就不怪你了。我给你一个机会,作为道歉赔偿。” “我没打算道歉。” “那就算我讹上你了。” “你想怎么样?” “陪我去日本。” “原来那个‘大龄单身女青年’就是你,挺有自知之明的。” “比起您差远了,‘年轻霸道帅总裁’。你全身上下除了这张皮还在保鲜期内,我实在没看出哪里年轻了。” “这就够了。颜值决定一切。” “嘁。” “你什么时候回去?” “下午就走。” “一起走。” “不,我有车。” “我知道。” “你跟不上的。” “这可不一定。” “成,一起走。那下午比比,以洺市大道的入口为终点。” “赌什么?” “一包辣条。” “滚!” “那两包。” 顾言玦嘴角挂着不易察觉的笑,“一顿饭。” “成。” “我还没说完了。我输了在我家做,你输了在你家做。” “呃……” “你不会想反悔吧。” “啊呸,我像那种人吗?本仙女一言,驷马难追。” “那就说定了。” 陆璃包扎完,夏茶带着他在餐厅吃了点东西,两人收拾行李准备离开。 昊天榜还未结束,胜负未分,不过这都不关夏茶的事。她与蔺白到了个别,便载着陆璃下山去了。 陆璃在她身后喊着,“师父你不是说,顾先生和我们一起走吗?咱们为什么不叫上他?” 吃饭的时候,为了催促陆璃,夏茶将他与顾言玦的赌约说给他听了。 前头的头盔里,传来闷闷的声音,“你傻啊,你是愿意去我家洗碗,还是陪着我去顾言玦家里蹭吃蹭喝?” “我选后者。” “所以别废话了,能快他一步是一步。” “哦。” 夏茶加速,明明来时用了半个小时的山路,这次回去竟然只用了十分钟。她一口气冲出结界,停车,摘下头盔,“啊,这次赢……” “定”字还未出口,夏茶就看见,顾言玦笑脸盈盈地靠着他的牧马人站着。注意到夏茶,他上前一步说:“夏当家一声不吭地,难道是想趁机先走一步?” 夏茶脸色抽了抽,“哪里的事,倒是顾当家的,我明明说的下午,这才刚到午饭时间,你也太早了吧。莫不是,觉得自己会输,想提前作弊?” 顾言玦低眉看着夏茶,“夏当家误会了,我只是怕你一声不吭的走了,所以提前等你而已。” “既然如此,那最好不过了。这场比赛可以公平公正的开始了。” 两人说话间,陆璃正吐的如痴如醉。过了一会儿,终于有点儿好转,他夏茶机车上的行李拿下来,放回自己车里。刚准备上车,耳畔猝然响起两股轰油门的声音,刚转头去看,眼前猛地起了一阵沙尘暴。 夏茶和顾言玦就在这场,沙尘暴中扬长而去。 陆璃赶紧发车,加油。跟在两人之后跑了不到半个小时,刚进入省道,眨眼的功夫,前面的两人连个影都没了。 夏茶将油门轰到每小时180码,身形如蛇一般,在车辆之间极速前行。尽管如此,她与顾言玦的牧马人还是隔了一段距离。 夏茶不断加油,反超,顾言玦没有丝毫放水的意思,同样加速,加速。 将到洺市大道入口时,胜负已分。 夏茶摘下头盔,顾言玦坐在车上,扭头看着她,“这顿饭,你打算什么时候请。” 夏茶顿了一下说:“陪我去完日本回来,我亲自下厨。” 顾言玦有些懊恼,“早知道,我就该给这顿饭定个期限。” 夏茶冲他抛了个得意的眼神。 顾言玦准备离开,“去日本的时候提前三天通知。” “没问题。”夏茶爽脆应道。她拿出手机,打给陆璃,简单交代了几句,大致是这几天没事好好休养。然后骑车回家。 刚进屋,杜佩佩就来了电话。夏茶拿起手机,接听,“佩佩,怎么呢?白先生请我吃饭?怎么突然请我吃饭?不用吃饭也可以交朋友的,你告诉他没必要这么客气。非得去啊,那好吧,把地址发给我。” 夏茶挂断电话,有点儿纳闷,听着杜佩佩说的,看来她与白懿清私交甚好了。不过,说起这个白懿清,人冷冷冰冰的,就像……就像一条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露出毒牙的蛇,上次见到他,就觉得后背一阵鸡皮疙瘩。 夏茶甩了甩头,抛掉这些胡思乱想,提起行李,回房收拾。 在家待了一会,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夏茶才决定打车出门。 她到达杜佩佩指定的餐厅的时候,杜佩佩与白懿清已经定好了位置,坐在那儿等她。 夏茶今天一身休闲装,白衬衣加牛仔裤,脚上穿着一双白色帆布鞋,一头半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她如一股清风拂入餐厅,令不少人心神荡漾。 服务生帮夏茶拉开椅子,她毫不客气地坐下。杜佩佩看着她的样子,调侃道:“阿茶,你不是为了见我们,还特意来了个大洗吧。” “我像是那种人吗。”夏茶抖了抖餐巾,平铺在腿上,接着说:“刚风尘仆仆的从协会回来,接到你的电话,马上就洗澡出门了。” 白懿清颇有兴趣地看着她,“夏小姐所说的协会是指九重天?” 夏茶点头,有些惊讶,“你知道?” 白懿清笑笑,“我有朋友也是豢妖师,听他说的。我还听说,夏小姐有一把祖传的短剑,名为白矖,可凭空幻化,不知是真是假。” 夏茶愣了一下,抬眼打量了白懿清一眼,这人笑的颇为和善,眸中平静无波,不知心里头盘算着什么。 她道:“不知白先生的那位朋友是谁?我十六岁就出入九重天,认识不少豢妖师,白先生的那位朋友兴许我也见过。” 白懿清笑容不改,“他与我年纪相仿,不过每次去九重天也只是打打酱油,夏小姐不一定知道。” “是嘛。说实在的,白先生的朋友知道的还真不少。” “这么说,夏小姐真的有把祖传的白矖剑。” 夏茶还未答话,杜佩佩倒是雀跃起来,“阿茶,你那把剑真像白先生说的,可以凭空出现吗?” 夏茶挤出一丝笑,“确实可以。” 杜佩佩瞪大了眼睛,很是新奇,“阿茶,能让我看看嘛?” 夏茶面露难色,杜佩佩又说:“好阿茶,我只是看一眼,就一眼。咱们做了这么多年的闺蜜,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有一件神兵利器了。” 夏茶尴尬,“佩佩,不好意思。祖上有规矩,不能拿着白矖四处炫耀。” 杜佩佩拖着椅子,靠近了夏茶,一手挽上她的胳膊央求道:“就一眼,一眼啦。这又不是炫耀,这是满足我们的好奇心。” 白懿清坐在夏茶对面,他的表情仿佛是在看一场戏般,注视着夏茶和杜佩佩。 夏茶虽不明白,白懿清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看他一来就提及白矖,这会儿又一副座山观虎斗的样子,这里头绝对不是好药,搞不好就是一瓶□□。 夏茶四下看了一眼,“佩佩,这里人多,不能亮出来吓到别人。” 杜佩佩不依不饶,“那就在桌底下,桌底下看一眼,就一眼啦。” 杜佩佩像只苍蝇一样,绕着夏茶嗡嗡地没完没了,夏茶实在是有些不耐烦了,无奈答应,“行行行,就一眼。” 她把手放入桌底下,杜佩佩低头瞪大了眼睛。对面的白懿清身形不动,亦是微微低眉。 只是一瞬,杜佩佩忽地尖叫一声,“啊!”仿佛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赶紧收敛了神色。 在白懿清见到白矖剑的那刻,他的目光不禁沉了一沉,转而又是风轻云淡。 夏茶将剑收好,“这下满足你了吧。” 杜佩佩兴奋点头,“太神奇了。懿清,你刚刚也看见了吧。” 白懿清冲她宠溺一笑,微微点头。 夏茶看着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不对,她不大确定道:“佩佩,你和白先生发展到哪一步啦?” 杜佩佩即刻羞红了脸,温柔的看了一眼白懿清,低声嘟囔,“恋爱初期。” 夏茶有些诧异,她这才去九重天两天,杜佩佩和白懿清认识也才不过三四天吧,这移情别恋的速度堪比换衣服。 她凑到杜佩佩耳边低声道:“你对顾言玦死心啦?” 杜佩佩有所顾及的看了一眼白懿清,见他正在点菜,对着夏茶悄声说:“你说的没错,那种人不适合我。懿清这种人和我在一起才最合适。” 夏茶有点懵,她所认识的杜佩佩对待感情向来不是那么随便,如今怎么像是换了一个人? 吃过饭,白懿清送杜佩佩回家,夏茶则自己打车回家。 之后,无风无浪的过了一个多礼拜。 一天傍晚,夏茶接到了顾言玦的电话,“明天你也要参加墨七的婚礼吧。” “嗯。” “明天我来接你。” “干嘛?想打我主意?” “你太自信了。作为日后的拍档,我是怕你落单。在前男友加青梅竹马的婚礼上落单,这也太杯具了。” “请忽略前男友三个字,我和他连手都没牵过。” 对于夏茶的话,顾言玦置若罔闻,“我颜值高,还能帮你挣一点回头率。。” “不需要。”夏茶果断挂断电话,站在窗前静默片刻,转身回房,挑选明天参加婚礼的衣服。 第45章 这是嫂夫人 在自己与墨七之间,夏茶曾奢望过,也自我安慰过。当知道他订婚时,她有难过,有愤怒。但在后来去了九重天一趟,她发现自己想要的生活就是除魔卫道的正义,就是天南地北的自由,就是骑上机车时那不受束缚的快感。 倘若自己真的结婚生子,她或许没办法像别人一样做个好妻子,相夫教子,而墨七需要一个好妻子。 她喜欢他,也是她最亲的人。他能和别人结婚,是一件令她安心的事。 她希望他得到幸福,连带着她的份,一直幸福下去。 夏茶拿起一件蓝色的连衣裙对着镜子比了比,犹豫不决,干脆将月月召唤出来,“这套怎么样?” 月月绕着夏茶走一圈,皱眉,“装嫩。” 她又拿起一套红的比给月月看,月月:“卖骚。” 夏茶在衣堆里拿了一件纯黑的,月月:“显老。” “我去。”夏茶一把将衣服丢在床上,“那你来挑,哪套好。” 月月左看右看,拿了一件一字肩露肚挤的白t恤给她,在衣堆里又翻翻了,抽出一条黑色包臀长鱼尾裙丢给夏茶,“就它们。” 二日一早,夏茶破天荒地找月月借了一套化妆品,给自己描了个淡妆。刚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顾言玦的电话忽然来了,“我在楼下等你。” 夏茶不急不慢地走下楼,顾言玦的车就停在门口。 “不是说不用来吗?” 他的车窗是打开的,在看到夏茶的那刻,他呆呆的看了几秒。注意到他的目光,夏茶赶紧双手捂胸,“你想干嘛?视jian我?” “哼。”顾言玦不屑一顾道:“就你这身材,没料可jian。我喜欢的是丰臀肥乳的姑娘。” 夏茶想着反正是要打的士的,干脆拉开车门上了他的车,一上车她就道:“那不叫姑娘,那叫母猪。啧啧啧,看你仪表堂堂,没想到口味这么重。” 夏茶突然把长包臀裙往大腿上卷,顾言玦见状道:“你这是要干嘛?我可不会对你负责的。” 夏茶瞪了他一眼,“瞧你真是想得美,我只是想翘个二郎腿。”说着她将左腿屈膝九十度,搁在右腿上,一边抖着一边问:“你既然是提灯人,那你年纪应该不小吧。” 顾言玦目视前方,“嗯,两百来岁。” 夏茶好奇,“两百多少?” 顾言玦用含糊不清的声音一语带过,“250.” “噗,哈哈哈。”夏茶拍着腿,大笑起来。 顾言玦眉头一皱,脸色霎冷,“有那么好笑吗?” 看着他的样子,夏茶收敛了一下笑声,“咱们挺有缘的,你250岁,我是我们家第250代当家。” “这也叫有缘。” “你不觉得吗?”夏茶接着说:“既然你活了这么多年,你肯定娶过不少个老婆,睡过不少个妹纸吧?” 顾言玦瞅着她,左看看右看看,“你脑子没长歪啊?” “一边去,我这问的都是正常人想知道的好吧。说说,说说。” 顾言玦果断拒绝,“无可奉告。” 夏茶忽然一脸不怀好意的笑着,注视着顾言玦。顾言玦被她盯的有点发毛了,“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夏茶说:“我在想,你是不是没睡过几个妹纸,然而又不好意思说。” “说的你好像睡过很多男的一样。” “我又不像你,老油条。别看我这样,本仙女可是纯情的很,心与身都要献给未来的老公。啊,不过真羡慕你。” “羡慕什么?” “有这么长的命,可以睡那么多的人啊。” “你怎么三句不离睡。” “活着不就是吃喝拉撒睡嘛。”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夏茶伸了个懒腰,接着说:“真不公平啊。提灯人就那么长的寿命,可豢妖师却连正常人的一辈子都没有。”她忽地侧过身,起劲道:“我要有你这么长的命又这么有钱,我就走遍全世界,去看自己想看的风景,去睡自己想睡的人,然后对着她讲几天几夜的情话。” “那你有什么想做的事?”顾言玦问。 “很多。可是命太短,我怕做不完。” “那眼下呢?” “眼下……,我想中个一千万!” “……,就算正常人买一辈子的福彩,也不定能中到一千万。你还有别的想做的吗?” 夏茶眨着眼睛,“有啊。怎么,你要帮我实现?” “并不是不可以。” “哦,那我想要个志同道合的老公。” “……,那我先欠着。话说,为什么要志同道合?” 夏茶毫不犹豫道:“祖训是其一,其二我喜欢天南地北的冒险,不适合在家相夫教子。” “这么说来,你对墨七也算是想通呢?” “早想通了。既然我给不了他幸福,那就让别人替我给他幸福。我伟大吧。” “矫情” “滚犊子。” 两人聊着,墨轩饭店已经到了。 顾言玦绅士的帮夏茶打开车门,然后将钥匙交给泊车的服务生,与夏茶并肩而行,往饭店内部走去。 一路上,不少人与顾言玦打招呼,都是一声声熟络地喊着顾总、顾总的,顾言玦只是笑的风轻云淡,微微点头。 夏茶低声在他耳边说:“你挺有面子的嘛。” 顾言玦小声回道:“所以让你跟我走,我能瞬间抬高你的逼格。” “这么说来,我还得感谢你赐给我这次沾光的机会咯。”她不禁好奇道:“你家产业到底有多大?” 他在她耳畔低语,“不比墨家的少。” 夏茶与顾言玦走进宴会厅,两人找了个地方坐下。夏茶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这种场合,你不需要去交际吗?” 顾言玦兴趣缺缺,“我还不如坐这里等着吃饭。” “坐这里多无聊,不如我们出去走走。” 意外地,顾言玦没有拒绝,两人一道前行,郎才女貌,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一个年轻男人,看到顾言玦,忙上前打招呼,寒暄两句。他的眼神落在夏茶身上,“顾总,这位是嫂夫人?” 夏茶刚想解释,男人又说:“嫂夫人好像很眼熟诶。”他想了一下,“我记起来了,以前似乎经常在墨总的身边见到过嫂夫人。” 夏茶不知道,这男人的话是有意还是无意,不过清者自清,她不认识他,不想向他辩解什么。连自我介绍都懒得去做。 然而这刻,一只大掌忽然搭上夏茶皮肤白皙的肩头,将她往怀中一带。一股淡淡的烟草香钻入夏茶鼻孔中,她抬头看向尽在咫尺的人,刀削一般的轮廓,确实挺赏心悦目的。 顾言玦说:“我未婚妻和墨总是青梅竹马,两人关系好无可厚非。” 男人看着眼前这幕,尴尬笑笑,“顾总,你别误会,我没其他意思的。我就是心直口快……” 顾言玦盯着男人,眼神中散发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心直口快是好,若是乱嚼舌根可是很危险的。” 年轻男人被他这么一说,额上的即刻附上了一层汗珠,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顾总说的是,我向嫂夫人赔不是了。”男人朝夏茶微微欠身,继而又说:“我就不打扰二位了。”这话说罢,赶紧离开。 夏茶瞪了瞪肩膀上的手,转头又瞪了瞪顾言玦,“你想抱到什么时候?” 顾言玦松开手,“一把骨头你以为我愿抱?鸡腿都比你有手感。” “那你抱鸡腿去。我又没让你英雄救美。”丢下这句,夏茶转身朝酒店的花园而去。 顾言玦看了看刚刚抱着夏茶的那只手,那触感柔柔软软地,手心仿佛还残留着她的余温。 不得不说,今天的客人实在是多。宴会厅就已经人头攒动,花园里亦是如此。 花园是个中式花园,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几亩荷花池屹立着株株含苞待放的荷花。 那池子边围了几个打扮精致的女人,口中的话题尽是在讨论此次参加婚礼的人中,有哪些高颜值、高背景的未婚青年。 夏茶准备要走,听见其中有人说:“你们觉得顾氏的顾总怎么样?” 一听是讨论顾言玦,夏茶顿住脚步,饶有兴趣听起来。 “对啊,他貌似也未婚老干部了。” 夏茶呵呵两声,心道:老干部?巫妖王才对。还未婚,人家恐怕连民国时期的结婚证都有。 有女人说:“长得确实不错,看着挺沉熟稳重的。不过我听说他那方面不行。” “哪方面?” “就是……就是不能人道啊。” “噗。”夏茶差点笑了出了。正当她听得津津有味,耳畔传来顾言玦的声音,“你鬼鬼祟祟地干什么?” 夏茶回头,比指,示意他小声点,然后微微转头指着身后那几个女人,“她们说你不能人道了。你听。” 那几个女人丝毫未查,离着她们不远处,背对着她们站着的夏茶和顾言玦。 “你听谁说他不能人道的?” “好多人都在说。有一次林董请他去天上人间谈生意,生意谈完给他介绍了几个姑娘,结果顾总脸色一黑,当场就甩合同走人。” “这也不代表他不能人道吧。说不定他喜欢男人呢?” “你说的没错,这也有可能。” 夏茶看着顾言玦,辛苦的憋着笑,“原来在车上的无可奉告是这种原因啊。”她一把拍上他的肩膀,“你放心,不管你性取向如何,这都不会影响咱们的拍档关系。真爱无罪,活着万岁。我支持你,你可不要因为别人的眼光想不开……” 夏茶越说,顾言玦脸色越难看,他忽然一把握住夏茶正在拈葡萄的纤纤玉指。夏茶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懵,“干嘛。” 这话问完,就对上顾言玦满是魅惑的眸子,“要不,今晚你来试试,我、能不能人道。” 第46章 白鱬的诅咒 夏茶手里的葡萄都差点吓掉了,然而在将要掉的那一刻,顾言玦握着她的手,将那颗葡萄送入了自己的嘴里。 作为黑车司机的夏茶,什么香艳的场面没见过,然而在这刻她的脸竟然红的跟猴屁股似的。她慌忙抽回手,低着头害羞道:“我可不会对你负责哦。” 这个答案出乎顾言玦意料,让他不禁怔了一下。 夏茶头看着他微微愣神的样子,忽然大笑起来:“哈哈,让你逗我。” 顾言玦的眼神,触及到夏茶身后的花园入口,那缓缓朝这边走来的今天的主人公。不禁抬手摸了摸夏茶的头顶,万千宠溺,“就你最淘气。” 夏茶一惊,我去,这什么节奏,不按常理出牌啊。 墨七看到这幕,脚步顿了顿,却还是朝这边走来。 “茶茶。” 听到声音,夏茶回头,以她一贯的作风招呼道:“哟,七哥。不愧是娶媳妇的人啊,今天可真是帅炸了。” 墨七苦涩笑笑,“是嘛。你今天也很美。”他看向顾言玦,微微颔首,“顾总。” 顾言玦亦是微微点头回应。 墨七的目光又转回夏茶身上,“茶茶,有空吗?有几句话我想单独和你说。” “单独?”夏茶犹豫了一下,她和墨七私交甚密,而且自己又是未婚,这种日子更应该要避嫌的。想必墨七也是知道的,可是他堂而皇之的找她,难道是有很重要的事。 见夏茶有些犹疑,墨七的目光落在顾言玦身上,“顾先生应该不会介意,我借用茶茶一会儿吧?” 夏茶有点儿方,这个怎么关起顾言玦的事儿来呢?难道是刚刚那个摸头杀误会呢?肯定是顾言玦这个家伙有意为之的。她开口,准备解释。 顾言玦却快她一步说:“我尊重茶茶。” 夏茶一口老血如黄河之水,涛涛不绝。我去,这算什么回答。她翻着白眼,干瞪着顾言玦,意在警告他:你给老娘闭嘴。 然而聪明如顾言玦,突然捧起她的脑袋,将脸凑近了她,盯着她的眼睛,“茶茶,你眼睛不舒服吗?”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啊。耿直如夏茶,是没法做到顾言玦这般狡诈的。 墨七看着这幕有些尴尬了,他道:“其实,也没什么别的。就是上次订婚的事,没有提前通知你是作为替身,真的很抱歉。” 夏茶一把拍落顾言玦的手,笑道“没事啦。我收了钱,那就该办事,况且你又没亏我佣金。” 夏茶笑的真诚,墨七颇感欣慰。 夏茶说:“七哥,你和我说话还是别这么彬彬有礼的,弄得我生疏很。咱们还是像以前一样的好,一言不合就侃大山。” 墨七眼睛终于有了些光彩,笑容由心而舒展开,“茶茶也这么想,那最好不过了。” “当然了。这个世界上,你算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可不想和你变陌生。”她接着说:“你今天可是主人公,别光顾着和我说话,去看看嫂子吧。” 这声嫂子,让墨七脸色微红,他点头,“那你随意,我先走了。” 目送走墨七,顾言玦就调侃起来,“茶茶,你这声嫂子没把自己叫出内伤吧。” 夏茶白了他一眼,“我发现你今天话挺多的。” “我这不是在帮你吗?” “是嘛!那我非常感谢,您还是高抬贵手别帮了。” “看心情吧。” “你……” 夏茶被顾言玦气的眉毛一跳一跳的,她竭力平息好愤怒,抬头盯着顾言玦说:“你是不是暗恋我?” 顾言玦身体一僵。 夏茶接着说:“暗恋我就明说,说不定我会考虑一下背弃祖训和你在一起的。毕竟你那么有钱,要是在一起了,我人生的最后十来年,可以享受一下大少奶奶的奢侈生活。”这话说完,夏茶看着顾言玦笑的颇贼。 顾言玦的嘴角一抽一抽的,无言以对。 两人说笑间,之前那几个闲聊的女人中,有人惊呼一声,“呀!好漂亮的鱼,以前还从没见过了。” 她的同伴回头看了一眼池子,惊喜道:“真得诶,可是好像只有一条。” 他两这一唱一和,吸引了不少人过去围观,众人纷纷点赞,“确实。这种鱼还真没见过诶。” “墨总结婚之日,出现这么漂亮的鱼说不定是个好兆头。” 夏茶对这种大惊小怪没什么兴趣,她刚准备走,忽然那人群中一个女声说:“你看它还有眉眼,长的好像人。” 夏茶心中不禁咯噔一下,看向顾言玦,而此时顾言玦也已看向她,目光交替中,两人心领神会,一起朝荷花池边走去。 夏茶拨开人群,将头往池子中一探,惊呼一声:“鱬!” 顾言玦看向她,“有什么问题吗” 夏茶拉着顾言玦走出人群,心道:“凌云渺,去盯着那尾白鱬。”,她敲了敲两下戒指,凌云渺从戒指中钻出来,趁着众人不注意,飘进那池荷叶中。 夏茶这才对顾言玦说:“《山海经》中曾记载过‘青丘之山。英水出焉,南流注于即翼之泽。其中多赤鱬,其状如鱼而人面,其音如鸳鸯,食之不疥。’ 顾言玦说:“也就是说这俩是好东西?” 夏茶脸色沉了沉,摇头,“《山海经》中说的是赤鱬,而刚刚的这尾鱬是白鱬。” “有区别吗?” “若是赤鱬那确实事件好事,可这白鱬代表着诅咒,它出现在哪里,就代表哪里被诅咒了。” “你的意思是,墨轩饭店被人诅咒呢?”顾言玦说完这话,想了想又道:“不对,如果是要诅咒墨轩饭店,那随时都可以,为何偏偏选在今天,难道这诅咒是冲墨七或者她的妻子来的?!” 夏茶眉头皱的更深了,“怕就怕真是如此。” “你打算怎么做?” “查!” “我还以为你只会向钱看了。” “对七哥我自然是看情分。对你我只会看钱。” 两人正聊着,一阵欢快的女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言玦哥哥,你真的也在。” 夏茶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个年约18-20岁的小姑娘,朝他们这边雀跃地走来,准确的说是朝顾言玦而来。 顾言玦见状,赶紧道:“帮我。” 本来夏茶还不觉得怎么着,顾言玦这么一说,她立马察觉到,这二人之间有戏! 看那女孩满眼的欢欣爱慕,再看看顾言玦的脸色,简直是鲜明的对比,瞬间她就明白了。 夏茶坏笑着,果断道:“不要。” “真的不帮?” 夏茶一脸等着看好戏的表情,“绝对不帮。” “请你吃饭也不帮?” “不帮!” “给钱也不帮?” “不帮!” 两人说话间,那女孩已经走到了跟前。 她穿着条粉色小礼裙,长发梳在脑后扎了个蝴蝶结,明眸善睐,唇红齿白,很是可人。 女孩跑到顾言玦身边,颇为亲热地挽着他的胳膊,“言玦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顾言玦面无表情,“刚来。” 女孩的目光落在夏茶身上,“咦,这位阿姨是谁。” 阿!姨! 这二字像从空坠落的陨石,直接砸在夏茶头上。自从成年以来,她从未听过五岁以上的孩子叫过她阿姨,这丫头绝对是眼睛瞎了,不然就是猪油蒙了心。 她看向顾言玦这家伙抿嘴笑着,似乎正幸灾乐祸。夏茶冲他狠狠瞪了一眼,改变主意。 她一把挽上顾言玦的臂膀,做出长辈的模样,笑脸盈盈,“小丫头,你误会了,我是你言玦哥哥的女朋友。” 那小姑娘身子明显僵了一下,抬头看着夏茶,眨眼间横眉怒目,“不可能。我从小就认识言玦哥哥,他从来没交过女朋友。” 夏茶大方笑道:“可事实上我就是她女朋友。” 小姑娘接着说道:“绝对不可能,言玦哥哥在很久以前就说过要娶我做新娘。” 哦,原来这家伙的嗜好是萝莉养成。 夏茶带着不易察觉的坏笑看向顾言玦,却只见他耸耸肩,很是无奈。 夏茶道:“那要怎样证明,你才相信我是你言玦哥哥的女朋友?” 小姑娘想了一下,“你亲他,你亲他我就信。” 我去。夏茶突然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她偷偷看了一眼顾言玦,这家伙似笑非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再看看小姑娘,趾高气昂地,“怎么,你不敢?我就知道,你是假的。这些年,言玦哥哥为了我,可是守身如……” 小丫头的“玉”字还未出口,眼前的一幕将她惊呆了。 顾言玦突然转身,捧住夏茶的后脑勺,将她的唇狠狠按在自己的唇上。 夏茶瞪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孔,脑子像在开火车,完全没法思考了。 顾言玦闭着眼睛,一副深情而又享受的模样。 她不知所措地将他的气息,吸入自己身体里,竟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他轻咬着她的唇瓣,像是在挑逗一般,却又很是温柔。 第47章 带你去我家 花园的众人看到这幕,不禁拍手欢呼。 小丫头有些待不住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撅着嘴狠狠跺脚,丢下一句,“我最讨厌言玦哥哥了。”转身,伤心欲绝地迅速跑开。 直至小姑娘的身影消失在花园,顾言玦才似有些恋恋不舍地离开夏茶的唇。 他一放开她,就看见她涨红了脸,目露凶光,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嫌自己活长了,今晚想睡棺材?” 顾言玦满不在乎道:“是你先提起证明这事儿的。” “我、我……”夏茶比指,“我”了半天,最终抛出一句,“七哥大婚我不想砸他场子,饶你一命。” 丢下这句,夏茶转身,愤愤离开。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顾言玦回忆起刚刚的吻,嘴角不禁微微扬起。 墨七的婚礼,夏茶就在心不在焉中度过。 中午用餐的时候,她提筷想夹个鱼唇,忽然脑海中就莫名浮现出顾言玦的吻。 她实在不想承认,那个男人的唇,口感不错,吻技也不错,如果不能成为男女朋友,成为p友也是不…… 想到这里,夏茶赶紧摇头:呸呸呸,我在想什么。我的心与身都是要交给未来老公的,怎么能随随便便成迷难色,那不就像古代的piao客一样了嘛!如此想着,她收回筷子,夹了根芹菜,狠狠地咬下去。 婚宴将近尾声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夏茶对那一尾白鱬不太放心,便让凌云渺依旧在荷塘里盯着。自己则准备打车离开。 她走到酒店门口,顾言玦就开着车停在了她跟前,“上车吧。” 夏茶不大待见地白了他一眼,“不上。” “不上那我走了。”顾言玦准备发车。 夏茶突然喊道:“等等。” 顾言玦:“怎么呢?” 夏茶:“这里很难搭车。” 顾言玦:“然后呢?” 夏茶:“勉为其难的坐一程。”她开门上车,强调道:“我是勉为其难。虽然这里很难搭车,但我可以让七哥送的,只是我不想麻烦他。所以……” “知道,勉为其难吗。” 顾言玦将车开出墨轩饭店,跑了一截路,夏茶感觉路线不对。 “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家啊。” “去你家干嘛?” “不是你说的嘛,要去我家试试,我能不能人道。” 瞬间,夏茶像只受惊的猫,她打开安全带,“你赶紧放我下去。” “不放。” “放不放?” “就不放。” 果断的,夏茶打开天窗,站起身,从天窗口露出半截身子。 顾言玦见状,“你要干嘛,快下来。” “不下。” 她四下看了一眼,瞄准降落地点,双手在天窗边缘一撑,整个身子都出了天窗。她单膝跪在车顶上,作力一跃,在空中做了两个完美的360度转体,飘然落在人行道上。 夏茶站直了身子,得意地朝顾言玦车子离去的方向挥了挥手,“拜拜。” 第二天,洺市新闻里就出现了这么一条:年轻女子被不法分子绑架,为逃生天窗跳车。 夏茶将这条新闻一直看到了结尾:以下为不法分子的车型及车牌号,希望广大女性有所警戒,见到此车立即报警。 新闻的末尾附上了两张昨日路上拍摄的照片,为了清晰可观,图片将车放大了几倍,连车牌号都用红圈特意画出加大。 海边的一座别墅中,顾言玦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新闻,拨通一个电话,语气中带着怒意,“这新闻是哪家媒体出的,给他们一个警告。还有把我的车牌号换了。” 连着两天,凌云渺那边没有任何消息。本来准备这几天去日本的夏茶,只好将行程延期。 第三天的凌晨,凌云渺突然跑回来汇报,荷塘里的那条白鱬莫名其妙地死了。 夏茶收拾了一下,打了个电话给墨七,骑着机车赶去墨轩酒店。 到达墨轩酒店的时候,墨七和他的新婚妻子,各是一身休闲装在门口等候。 见到夏茶,墨七的妻子纪梵雅冷着脸,爱理不理。倒是墨七,面带愧疚,“茶茶,这么晚了还让你操心,实在不好意思。” 夏茶摇摇头,“本分之内的事,况且你算是我哥哥,没理由不帮。” 两人说着,疾步往荷塘的方向赶去,纪梵雅不大情愿的跟在两人身后。 三人到达荷塘时,为了不吓到他们夫妻两,夏茶提前不动声色地将凌云渺收了回来。 她按照凌云渺的指示,走到荷塘的一角,果然见到了那条白鱬。不过,此刻那尾白鱬已经翻了肚皮,而且散发出阵阵腥臭味。 明明只死了这么一条鱼,然而那腥臭味却是及其浓烈,仿佛像一股死亡的气息,弥漫了整个花园。 纪梵雅用手捂着鼻子,“凌晨把我们叫出来,就为了让我们看一条鱼!” 墨七回头瞪了纪梵雅一眼,似是在警告她闭嘴。 纪梵雅有些不服气,“瞪什么,我说的本就是实话。” 夏茶说:“嫂子有所不知,这鱼称为鱬,若是红色便是好兆头,但若是白色……” “白色的怎样?”纪梵雅不以为然地问。 “白色的便是诅咒。一条鱼诅咒一个人,鱼死人也活不长。” “哼,鬼话连篇。照你这么说,这墨轩酒店过不久就要死人呢?” 夏茶没有回答她,她看向墨七,“七哥,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墨七想了想,说:“商场如战场,得罪的人岂止是少数。” 夏茶喃喃道:“这可就难办了。” 墨七脸色难看,“茶茶可有化解之法?” 夏茶果断道:“有,但这很困难。鱬的诅咒以血为引,只要杀死那个作为血引的人,诅咒就可解除。” 纪梵雅冷嗤一声,“这有什么难的,明天我去庙里请个高僧来看看。” 纪梵雅将话说完,墨七不禁瞟了她一眼,她又道:“那把这鱬丢到别的地方去不就行了吗?” “没用的。鱬来了,诅咒也就来了。就算鱬易了地方,诅咒可不会。”夏茶说完看向墨七,“七哥,我接了一单活,明天就要去日本了,但你这里我不太放心,不如我留一只妖怪供你驱遣。” 纪梵雅又是冷笑一声,“还妖怪。姑娘,你这是精神病,药不能……。” 纪梵雅话未说完,墨七厉喝一声,“小雅。” 纪梵雅不大痛快的瘪了瘪嘴,把目光投向一边。 夏茶看了她一眼,未作搭理,轻轻敲击戒指两下,凌云渺从里头飘了出来。 灯光昏暗中,看见一团黑气从戒指了冒出,纪梵雅陡地大惊失色,她慌忙躲到墨七身后,全身抖得像个电动马达,“鬼,真的有鬼。” 虽然,墨七上次在夏茶与陈处辉一战中见过妖怪,但那也只是在监控视频里。如此近距离的面对面,这也是第一次,不禁也是吃了一惊。 夏茶道:“这是魑魅凌云渺,在我去日本这段期间,我把他留给你。七哥你无须害怕,凌云渺能懂人话,也不会随意害人。” 凌云渺一听,有些不大情愿了,“阿茶,怎么又是我留守?” “敌人在暗,七哥在明。你的长项是隐于无形,攻其不备,作为隐藏的力量最好不过。” “可我也想和你去日本。” “不行,这边我不放心。” “那我也不放心你。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接的活有多危险,要是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没法和你父母交代。” “他们早就轮回了,你没必要交代。” “可我们三会变成散妖,会被妖怪和人类双方追杀的。” “我不会死,这次不是还有顾言玦这只万年王……这个人瑞嘛。” 听着两人的对话,墨七插口道:“既然你自己需要,那就别管我们了。小雅,明日就找高僧来看看。” “别啊。”纪梵雅赶紧道:“夏小姐既然这么有能耐,就要这、这只妖怪留在这里好了,以防万一。”继而她抱着怀疑看向凌云渺,“只不过这妖怪,娘娘腔像弱鸡似的,夏小姐能换个更厉害的吗?” 夏茶面无表情道:“凌云渺有八百多年的修为,侍奉夏家六十多年,参与除妖任务不计其数,在妖眷中已经是难得。我的妖眷各有所长,七哥是我唯一的亲人,我自然不会害他。” 纪梵雅被夏茶堵的无话可说。 夏茶转向凌云渺,“池子里的东西处理一下,我走了。” 凌云渺泫然欲泣,“阿茶,你真要把我丢这里吗?” 夏茶笑笑,招呼凌云渺将耳朵凑过来,凌云渺听话的凑了过去。她一阵嘀咕,凌云渺由一脸生无可恋变为满脸yin笑。最后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阿茶,你就放心去吧。这里就交给我了。记得我的礼物就好。” “ok。” 夏茶和墨七道了声别,转身身影消失在黑夜里。 纪梵雅看着她消失的那片黑暗,背脊一阵阵发凉,“这个女的到底是干嘛的?” 墨七看着她离开的方向不语,良久才对纪梵雅说:“回去吧。” 想起旁边还有一只妖,纪梵雅说:“你等等啊。这里还有……”话说到一半,她转头朝凌云渺所在的方向看去,然而哪里还有凌云渺的影子。 第48章 我非罗城鬼 月光下,荷塘里的那条鱬反射着瘆人的白光,一阵凉风袭来,纪梵雅瑟瑟发抖。明明六月中旬了,这会儿的风竟然凉的入骨。 眼看这花园里就剩她一个人,她吓得拔腿就跑,“喂,阿七,等等我。我怕鬼。” 夏茶回去,躺在床上有些不安。这是她平生第一次看见鱬,是否真带着诅咒她也不确定。只是小时候,父亲教她的《妖怪集》中轻描淡写地有说过。 鱬的应咒之日非常随机,有的人活上过一年半载都不会出事,但也有的人隔天就会死。 因为接了单的缘故,夏茶已经不能再拖。而且她也需要钱继续扶持那些孩子,必须尽快去日本。 在床上躺了两个小时,天已微亮,夏茶分别打了个电话给顾言玦和陆璃,通知他们7:00机场见,转而自己收拾起行李出门。 夏茶到达机场的时候,那两个人男也已经来了。陆璃看见夏茶,一副狗腿的模样尽露,“师父,您吃早餐没,我给你带了酸奶还有蛋糕。” 夏茶摘下鼻梁上用来遮黑眼圈的墨镜,“小伙子,越来越会做人了哈。” 陆璃笑笑,“那是当然,毕竟有您这么好的师父嘛!” 夏茶点着头,“嗯,不错。拍的一手好马屁。” 夏茶接过早餐,目光落向一旁坐着的顾言玦,“吃了没。” 顾言玦正在闭目养神,他抬了抬眼皮,“不要。” 夏茶在他旁边坐下,说:“这次的佣金是三十万。和我陆璃的分成,早在他入门的时候就讲好了。你呢?你有什么要求” 顾言玦准备开口,夏茶好似看准了一般,又说:“你即是当家,又这么有钱,应该不会和我们师徒俩抢这么点微薄的佣金吧。” 顾言玦睁开眼,斜睨着她,“你把我想的太高尚了。这可是去送死,怎么着都得整个棺材本吧。” “那行,给你一个棺材本的价。” “你可真够厚颜无耻的。” “啊哈哈哈,多谢夸奖啦。从来只听见别人夸我年轻夸我年轻貌美的,你这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顾言玦懒得再和夏茶瞎扯淡,在候机厅坐了一会儿,三人就开始登机了。 七八个小时后,飞机到达北海道。出了机场,就有一个年轻小哥出来接机。 夏茶用熟练的日语与他交流了几句,年轻小哥帮忙拿起行李带着三人去停车的位置。 一上车,陆璃好奇道:“师父,你竟然会日语。” “你不知道的多着了。没点本事怎么敢行走江湖。” 这话落下一阵,夏茶立马又睡起来。顾言玦见她那副葛优瘫的模样,问:“一副身体被掏空的样子,昨晚干嘛去呢?” 夏茶闭着眼睛,“半夜三更被凌云渺喊起来看鱼。”她坐起身道:“那天我们见到的那尾鱬死了。” “哦。”顾言玦应了一声。 她问:“你活了一两百年了,听说过鱬的诅咒没有?” 顾言玦看着她,“我要是听说过,那天我还会问你吗?” “也是。”夏茶撑着脑袋,思索起来。 车子一路疾驰了两三个小时候,终于到达了这次行程的终点,洞爷湖太阳宫酒店。 出来迎接他们的是一个酒店的管理人员和川美美子,以及三个侍应生。 和川美美子为首,她一身日本传统的和服颇为优雅,发髻高盘露出白皙的脖颈,一双小脚玲珑雅致,踩着碎步轻移上前。 看到远道而来的客人,和川美美子弯腰浅笑,用纯正的中文招呼道:“夏小姐,一路辛苦了。” 夏茶微微意外,“你会中文。” 和川美美子点点头,“正是因为会中文,所以公司指定由我来接待各位。我叫和川美美子,各位可以叫我和川,我是这栋酒店的管理人员,各位这段时间的衣食住行全由我负责,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 夏茶笑说:“那就麻烦和川……小姐了。对了,介绍一下。这位是顾言玦顾先生,这位是我的徒弟,陆璃。” 和川美美子的眼神落在顾言玦身上,他一脸的桀骜不驯,眼神完全没有与她对视。 和川美美子问:“顾先生和夏小姐的关系是……” 夏茶一脸不明,“这重要吗?” 和川美美子解释道:“如果二位是恋人,我会提供双人间。” 夏茶果断否认,“拍档而已。” “哦,只是拍档啊。”和川美美子看向顾言玦,莞尔一笑,接着说:“各位可以把行李交给这几位侍应生,我带各位去房间。” 三人按和川美美子说的,将行李给了侍应生,便跟着和川美美子进了酒店。 一路上夏茶东张西望,这酒店富丽堂皇,精致奢华,而且看上去也颇有人气,完全不像是有妖怪作祟的样子。她不禁好奇道:“和川小姐,这酒店看上去挺干净的,不知道妖怪是怎么个作祟法。” 和川美美子说:“前段时间,酒店的女宾温汤区屡屡发生溺水事件,但凡有此遭遇的客人都说,水中有什么在拉她们的脚。不过幸好没出人命,自那以后女宾温汤区就关闭了。” “这样啊。”夏茶像是想起什么,“我接单的时候,稍稍看了一下,你们这里不还屡屡有男性见鬼吗?” 和川美美子道:“确实如此,总之这家酒店不太干净。” 一行人正走这,对面的走廊突然拐出来两个和尚,一个年纪大点的,横眉怒目,手执法杖,脖子上戴着拳头粗的佛珠。还有一个年纪小的,白白净净约莫就十来岁的样子,快步跟在大和尚的身后。 一看见和川美美子,大和尚就用粗犷的声音操着一口日语,“和川小姐,我们已经休息够了,什么时候可以开始驱魔?” 和川美美子礼貌笑道:“莲真大师稍安勿躁,待我安顿好着几位客人,我便带二位大师去妖孽作祟之地。” 大和尚朝夏茶等人投来目光,带着不屑说:“这三个人就是你们请来的中国大师?” “正是。” 大和尚走到夏茶三人面前,眼神中尽是藐视,“哼,乳臭未干。” 多半是这大和尚以为夏茶等人听不懂日语,这才肆无忌惮地敢走上前来羞辱。可偏偏,他们三人除了陆璃的日语有些蹩脚之外,夏茶和顾言玦那是杠杠的。 夏茶准备开口,然而身后已有人用日语道:“本院寺莲如大师教出来的弟子,竟然是这般无理之人,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大和尚一惊,脸红的像个猴屁股,面色很是尴尬,“你小子认识我师父?” “岂止是认识,我与你师父是故交。” “哈哈哈……”大和尚突然发出杠铃般的笑声,“我师父已经圆寂快十五年了,你小子……”说到这里大和尚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顾言玦,面上地表情突然变得不可置信,“你、难道就是我师父口中的‘罗城门鬼’?” 顾言玦不作声,表示默认。 “啪”的一下,大和尚突然跪地,冲顾言玦磕头,“罗城大人,方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众人见状惊呆了,小和尚赶紧跑到师父旁边同样跪着,和川美美子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 夏茶和陆璃一脸懵逼,两人眼神交换间,似乎一同在说:“纳尼?!” 顾言玦平静如常,弯腰将大和尚扶起来,“罗城门鬼是你师父给谬赞罢了,我也只是个凡人。我有名字,顾言玦。” 大和尚起身,竟是饱含热泪。 这和尚的脸说变就变。 “顾先生能在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顾言玦淡淡一声,“我也是。” 和川美美子笑说:“既然两位是故交那太好了,合作起来也更容易。” 夏茶有点不明所以,“和川小姐,照你这么说,这次的单就是双方合作?” “抱歉,夏小姐,忘了跟您解释了。这次的单确实是双方合作,不过佣金不变。所以您不用太担心。” 没错,最后一句才是夏茶想听到的重点。 走廊的风波散去,莲真和尚带着小和尚回了房间。和川美美子继续领着夏茶三人,去往他们的房间。 陆璃走在夏茶身后,颇为不解,“师父,那个和尚说的罗城门鬼是什么东西啊?” 夏茶道:“日本的一种守门妖怪,本身是神。职责是引路,常常把误入人居的鬼怪引入正确的路上。” “哦。”陆璃点着头,又问:“师父,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你们还在看幼儿启蒙的时候,你师父我已经翻透《山海经》遍览《妖怪集》了。” 第49章 日本盛产的 和川美美子给三人安排的房间在一块儿,夏茶拿了钥匙开门进去,入眼的是个日式小客厅。 穿过客厅,打开拉门,一个露天的独立温泉就出现在眼前。 温泉的两侧有花藤织成的墻,倒也不担心luo浴的时候,被隔壁的住户看见。从这里可以180度,将洞爷湖的美景收入眼底。 夏茶退出露天温泉,拉开客厅左侧的拉门,是个带落地窗的卧室。 一想到早上睁开眼,就可以沐浴着清晨的阳光,欣赏着洞爷湖的美景,夏茶心里简直美的不要不要。 她走到客厅随手拿起桌上的酒店指南看了一眼,“我去,和风湖景房独立温泉,一晚24195日元。”夏茶掐指算了算,足足她的哈雷一个月的油费。这么贵的房子,这几天要好好享受了。 说到享受,侍应生将行李送到房间之后,夏茶即将门反锁,然后快步跑到阳台上的露天温泉那里,扒着左右两面墙看了看,确定从隔壁看不到这边的景象,立马从衣柜里拿了一套和服,脱了衣服,泡!温!泉! 这种场合自然少不了月月,夏茶将她和于狼一起放出来,于狼很是自觉的闭着眼睛。 夏茶说:“狼哥,你要是想泡,可以去陆璃那边。” 于狼:“不用了。我是地狼,在水里泡久了会不舒服。”他闭着眼睛离开温泉,将拉门拉好,就不知干什么去了。 月月一脸享受,“阿茶,这次的榜你可真是揭对了。” 夏茶闭着眼,很是满足,“我也觉得。”她忍不住大叫起来,“好爽啊。” 即刻,隔壁传来了陆璃的回话声,“师父,我也好爽啊。” 想来那小子也在泡温泉。夏茶喊话道:“要不要把晨曦放我们这边来?” 陆璃说:“不用了,晨曦说她不喜欢毛被打湿的感觉。” 两人这样聊着,顾言玦那边倒是没一点动静,夏茶好奇,“诶,你知道顾言玦在干嘛吗?” 陆璃:“不知道。” 泡了一会儿,该吃晚饭了。月月是妖,养活她的是夏茶的心头血,吃不吃没什么问题,自然依旧泡着。 夏茶换好衣服开门,正好陆璃也准备出门。两人走到顾言玦门口,刚准备按门铃,门从里面开了,首先出来的是和川美美子,其次才是顾言玦。 见到夏茶和陆璃,和川美美子即刻露出标志性的微笑,“两位泡完了,那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夏茶有点儿懵,和川美美子和顾言玦今天是人生的第一次见面吧,怎么感觉挺熟的样子。她望向顾言玦,似乎注意到她的目光,他也看着她,“泡傻呢?吃饭去。” 顾言玦与和川美美子在前,陆璃和夏茶在后。 和夏茶一样,拥有这八卦之魂的陆璃纳闷道:“师父,那个和川小姐是不是从我们回房后,就和顾先生在一起,不然她怎么知道我们俩泡了温泉?” 夏茶若有所思,“有可能。” “那他们俩是什么关系啊?” “你问我,我问谁。” 夏茶以为,和川美美子将他们三人带到餐厅就行了,不成想她竟然还陪吃起来。 她热情地向顾言玦介绍道:“顾先生,这是我们洞爷湖的这方的特色菜,您尝尝。” 顾言玦不说话,任由和川美美子,将菜夹入自己碗里。 陆璃看着对面的情形,转头凑到夏茶耳边低声说:“师父,我好像闻到了一股恋爱的酸臭味。” 夏茶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如同陆璃一样,凑到他耳边说:“岂止是酸臭,简直就是腐臭。” 说着,两人不约而同的笑起来。 他们师徒俩的一举一动,在外人看来那是颇为亲密无间,简直就像是恋爱中的小情侣。 顾言玦面无表情,夹了一筷子菜放入夏茶碗里,“她刚刚说的特色菜,你也尝尝。” 夏茶微愣,“哦,谢谢。” 桌上的气氛有些微妙。似乎为了打破这一气氛,和川美美子看向陆璃,“小师父,你也试试,真的很好吃。” 吃完饭,和川美美子提议去洞爷湖边走走,顾言玦没有反对,夏茶和陆璃也很很乐意,四人便步行出发。 月光下的洞爷湖安静的像个睡美人,湖面波光粼粼,远处的山峦依稀可见,小道上三三两两的行人,不像国内那些景点,任何时候都是人满为患。 忽然“嘭”的一声巨响,湖面上升起一朵朵烟花。 和川美美子介绍道:“每天的这个时候湖上都会有一场烟花秀。” 夏茶道:“和川小姐是洞爷湖本地人吗?” 和川美美子点头,“我家就住这里不远。”她看向顾言玦,“顾先生觉得这里怎么样?” 顾言玦言简意赅,“还好。” “顾先生的要求还真高。”和川美美子说:“来过这里的人,都说这里风景怡人,空气清新,主要还有姑娘美丽。” 和川美美子抬头注视着顾言玦,眼中饱含期待,然而顾言玦却未做任何反应。 夏茶将陆璃拉着,两人在顾言玦和美美子的身后走着,窃窃私语道:“日本姑娘都这么主动吗?” 陆璃看了看和川美美子,“大概吧。a/片里不都这么演的嘛。” 夏茶郑重其事地想了想,“说的有道理。对了,回去的时候去北海道逛逛吗?” 陆璃:“可以啊。不过,师父你是要买什么吗?” 夏茶:“你知道的啊。这个凌云渺是个雄的,然后因为声音的缘故,他挺自卑的,不敢找女朋友。都说日本的那个、就是那个,你也是雄的你该懂啦,质量特别好,而且特漂亮,所以他想让我给他带一个回去。” 陆璃一脸不明所以,“所以,师父‘那个’到底是什么?” 夏茶感觉自己说了那么多都白说了,“刚收服晨曦的时候没见你这么傻,这会儿你倒不开窍了。” 陆璃有些委屈,“师父,日本那些质量好的‘那个’太多了,我猜不透。” 夏茶不耐烦的挥挥手,示意陆璃把头伸过来。 陆璃很是听话,只见夏茶嘟嚷了几个字,陆璃猛地叫起来,“充气……” 后面两个字还没出口,夏茶就用手堵上了他的嘴巴。 前头的两个人,齐齐回头,不明所以。 看到后面这两货的姿势,顾言玦眉头皱了皱,“我要回去了。” “诶,就走吗?”夏茶松开陆璃,有点惊讶。 陆璃也道:“咱么才刚出来几分钟啊。” 顾言玦朝来时的方向走了几步,停在夏茶身边,“想要我帮你,那就早点回去睡,为明天做准备。” “可是我还不……”困字还没出口,顾言玦已经抬步离开,夏茶看着他风一般的背影,不大痛快,“阿西吧,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真想手撕他。” 和川美美子走到夏茶身边,目送着顾言玦的背影,“顾先生好像挺在意夏小姐的。” “有吗?”夏茶瞪大了眼睛,转头看着他的背影,只是微微叹息,“可惜了啊……” 陆璃凑过来,“可惜什么?” 夏茶:“可惜有钱又帅却并非我门中人。” 陆璃强烈推荐自己,“师父,师父,看这里,还有我。我也有钱又帅而且正是此门中人。” 夏茶吊着眼,看着陆璃,“你啊,太嫩了。”说罢这话,她也往回走,“走吧。这里情况不明,明天还不知怎么搞的了。” 夏茶一走,陆璃也跟着跑了。 这晚,夏茶个墨七打了个电话,询问情况,得知风平浪静,心也稍稍安心下来。然而,只是片刻,她又更加担心起来,怕就怕这是暴风雨前夕的假象。 眼下,夏茶也无暇□□,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凌云渺。 她把月月放出来,拿出一串钥匙,“之前吃饭的时候,我找和川美美子要了女宾温汤区的钥匙。月月,今晚你先去女宾温汤区待一晚上看看情况。” 月月点头,拿好钥匙,化出一双脚走出门去。 二日一早,夏茶刚醒,月月也已经回来了。 她将钥匙还给夏茶,“风平浪静。” “果然如猜想的一样,看来得想个办法引出来。” 夏茶将月月收回戒指,即刻起床,去酒店大厅找和川美美子。 来到大厅,她四下扫了一眼,没看见和川美美子的人影。奇怪,昨儿个还老看见她在这里指点苍穹的样子,关键时刻没人了。 夏茶走到前台,找了个工作人员用日语交流起来,“请问和川美美子去哪儿呢?” 工作人员准备开口,站在夏茶身边,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带着好奇看向她,“小姐,你不是酒店的工作人员吧。” 夏茶转头,看向眼前的人,身材笔挺,沉稳帅气,全身上下透着一股子高端人士的范儿。她点点头,“怎么呢有事吗?” 男人礼貌一笑,“没事,只是好奇小姐为什么要找和川小姐,是酒店的服务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吗?” “那个……”夏茶准备开口。 只听见楼上有人惊呼一声“宝宝。” 与此同时大厅冲过来两个保安齐齐喊着,“社长小心。” 夏茶抬头,我去,一个小孩子从天而降。眼看着孩子就要砸在男人的头上,夏茶跳起来,踩着前台的柜子纵身一跃,实实接住了那个从二楼掉下来的孩子,平稳落地,有惊无险。 第50章 对你有意思 大厅里寥寥十来人,将这幕尽收眼底,看的是目瞪口呆,过了片刻,厅中响起一阵似放鞭炮的掌声。 掉下来孩子不大,约莫两三岁的样子,他似乎也吓懵了,落在夏茶怀里呆了几秒。 夏茶眼神移到孩子掉下来的地方,楼上的玻璃护栏足有孩子一人半高,但在护栏旁边摆了一把藤椅,想来是大人监管不力,加之这孩子调皮,自己爬着椅子翻过了护栏。 夏茶逗了逗他,他竟然咯咯笑起来,白白胖胖地很是惹人爱。 刚刚被救的男人也抬了抬头,似乎心有余悸,转而又看了看正在逗孩子的夏茶,眼神不禁温柔起来。 孩子的妈妈迅速从楼上跑下来,带着哭腔,“宝宝,宝宝。” 夏茶将孩子交还于她,女人连连90度鞠躬,止不住的道谢。 送走了孩子与母亲,男人看着夏茶,那眼神中似乎散发着光芒,“刚刚,谢谢你。你……” 话还未完,从大厅的一方传来和川美美子急促的声音,“社长,您没事吧?” “社长?”夏茶打量着眼前的男人,难怪感觉挺高端的,原来是土豪的气质。 夏茶扭头,看见顾言玦与和川美美子一同走出来,想来他们刚刚也看到了这幕。 不过,两人出来的那个方向,是顾言玦住的方向。 一大早的孤男寡女从他的房间一齐走出来,再傻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了。 顾言玦上下看了夏茶一眼,声音颇淡,“没事吧。” “你不都看着吗?” 夏茶看不透顾言玦这个人,时冷时热的。当初在墨七的订婚宴上,他就像一个处在暗恋中的男人,而现在他又和她在保持着距离,像个准备偷腥的男人。 和川美美子望向夏茶,一激动便忘了说中文,“夏小姐,感谢你救了我们社长。” “举手之劳。”她指了指楼上的护栏,“椅子还是不要放在那东西旁边了。如果非放不可,可以在护栏旁边加一圈安全线。” 被称为社长的男人点着头,“这个主意不错。” 和川美美子插口道:“夏小姐、顾先生,介绍一下,这是我们酒店的社长风间先生。风间先生,这二位就是从中国请来的驱魔大师。” 经和川美美子这么介绍,风间先生的看向夏茶的眼神,明显惊艳起来,“这么年轻就是驱魔师?太令人惊讶了。” 夏茶笑道:“非也,是豢妖师。” “不好意思。我不太懂,我以为能降伏妖魔的都叫驱魔师。” “照你这解释也差不多。” 风间先生朝夏茶伸出左手,“风间明泽。” 夏茶握住,“您好,风间先生。” 风间明泽的目光转向顾言玦,“顾先生,您好。” 顾言玦礼貌性回道:“您好。” 一番寒暄完,夏茶说,“正好,和川小姐,我有事找你。” 夏茶将手中的钥匙还给她,“我希望女宾温汤区能重新营业。” 和川美美子愣了一下,面露难色,“可是那里……” “我知道有妖怪。”夏茶说:“昨晚我派我的妖眷,在那里蹲守一晚,没有发现妖怪的踪影。妖怪也有智商,一定是看见你们关闭了女宾温汤区,所以暂时隐藏起来。我需要重新营业,需要人气将它引出来。” “可万一出了事……” 夏茶笃定道:“我不会让它出事的。” 和川美美子请示般看向风间明泽,他微微点头,“就按夏小姐说的做。” 夏茶看向他,道了声,“谢谢。” 女宾温汤区开放的第一天,夏茶让月月换了张脸去温泉区守株待兔。她自己倒没什么事儿,便拉着陆璃喊出于狼,三个人斗地主。 三个人窝在房里玩了一天,晚上的时候,牌局未散。 陆璃两眼充血,眼神恍惚,举着牌的手在瑟瑟发抖,他声音发颤,“师父,我、我输了多少呢?” 夏茶兴致极好,“不多不多,也就你那辆宝马的一个轮子。” “啊!”惊呼一声,陆璃向后倒去,四脚朝天。 这时月月从外进来,于狼立马挪出身边的位置,月月看了一眼,视若无睹,坐在了夏茶身边。 一坐下,月月就绘声绘色说起来,“今儿个妖怪没看见,倒看见了那个大和尚。” 夏茶撑着脑袋,饶有兴趣,“怎么说?” 月月说:“许是看我们有动静了,那个大和尚有些着急。今儿个,竟然带着他那个小徒弟跑到女宾温汤区去了,一边进去一边还说‘大家别害怕,我等是高僧,只抓妖怪不抓女人’。” 陆璃蓦地弹起来,“结果呢?” “结果被女客用盆给砸出去了。”月月笑的开心,转而又愁起来,“他这般明目张胆会不会暴露了?” 夏茶答的云淡风轻,“没事儿,他越暴露咱们就能隐藏的越深。月月,今晚你就别去了,明儿个咱们一起泡温泉去。” 月月爽快点头,“没问题。” 夏茶看向陆璃,“明早,你把顾言玦喊去男温泉区泡温泉。” “一大早泡温泉!” “嗯,有意见吗?” “不敢。不过,他肯定不会跟我去的。” “所以这种时候,就看你的本事了。” “我没本事。打不赢他,帅不过他,还没他有钱。” “至少你比他嫩。” “可他命比我长。” “你二十多年泡的妹子拉起手能绕地球一圈,他两百年泡的妹子还凑不齐一桌麻将。” “师父,你怎么知道的?” “看出来的。” “我也就这个比他有优势了。” “拿出你撩妹的技能去撩他。” “我怕被他掰断。” “没出息。为师明天自己去喊他。” “哦,那我回房了。” “去吧,去吧。” 陆璃离开房间,于狼开始收拾扑克牌,夏茶则例行公事般,打电话给墨七。 待她将电话挂断,月月问道:“怎么样?” “和昨天一样,风平浪静。” 待于狼将屋子收拾好,夏茶将于狼召回,转身朝露天温泉而去,她回头看向月月,“你还要一起来吗?” 月月很是欢欣,立马化出一条鱼尾,蹦跶这跳进了温泉池中。 两人面朝湖泊,看着一轮弯月从湖面上慢慢升起,微风徐徐,很是自在。 夏茶斜睨了月月一眼,“你和狼哥闹别扭啦?” 静了一下,月月说:“也不算是闹别扭,只是想保持距离。” 夏茶皱眉,不解,“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考虑到以后。” 夏茶看着她染上忧愁的眸子,“你是害怕因为种族的缘故会没有结果?” 月月点头,“我和他差距太大,一个水里的,一个地上的,这无论如何也难以生活在一起吧。凌云渺说的没错,想想我们的孩子,以后肯定辣眼睛。” “你听他胡扯。”夏茶看着远方,目光好似穿透一切,“你们现在不也生活在一起吗?而且还相爱了,并且安然无事。” “可这只是现在。妖的命很长,以后、以后要是没了人豢养怎么办?” “你这是在变相的催我结婚生孩子吧。” 月月挤出一丝笑,“哈哈,你看出来了。” “没想到你会这么杞人忧天。既然现在相爱,那就珍惜现在。至少我们现在是一家人,出了什么事还有我帮你们顶着。况且,你们双方早已经脱离了自己的种族,还有谁能拦住你们在一起呢?” 月月注视着夏茶,“阿茶,说的可真轻松,你和墨七的情况不也和我们一样吗?可是结果……” “不一样哦。”夏茶慢慢说着,面色安然,“七哥的责任比我还重,我不能因为儿女情长去害他。虽然我总是把祖训挂嘴边,但于我来说,如果有人与我心心相印,值得我托付剩下的日子,我会毫不犹豫的和他在一起。那时候管他什么祖训,于我来说都不值一提。当所有的阻碍都算不得阻碍,那就是爱到了骨子里吧。” “那时候你还会做豢妖师吗?” “会,当然会。这是我所喜欢做的事,只要我还活一天,那就做一天的豢妖师,我还靠它赚棺材本了。”夏茶戳了戳月月的太阳穴,“你呀,就是想太多了。你瞧瞧你和狼哥,所谓的障碍那都不是障碍,你自己心里还在担心这担心那的,多累。” 月月不说话,好像默认夏茶的话一般。过了一会儿,她抬头,“如果是顾先生呢?你会不会放弃祖训和他在一起” 夏茶瞅着她,“你这话题转的也太快了,猝不及防就到了我身上。” “你没发现吗?” 夏茶纳闷,“发现、什么?” 月月不假思索道:“顾先生好像对你有意思。” “哈!我倒觉的他是在戏弄我。” “喜欢你,所以才欺负你呀。” “又没见狼哥欺负你。” “我们老夫老妻了,不比你们。” “我们怎么呢?友情未满,恋人没戏。” “这可不一定。” 夏茶将热毛巾折叠好,仰着头将它搭在了眼睛上,“鬼知道我们会发展成什么样,再看吧。” 第51章 身体被掏空 翌日一早。 陆璃已经去大厅等着了,而夏茶则去喊顾言玦。 她按了一下他房间的门铃,没人反应,又按了一下,依旧没反应。 难道还没醒?如此想着,夏茶拧了一下他门上的门柄,竟没上锁。 她小心翼翼地走进去,小客厅里没人,倒是屋外的温泉中传来阵阵水声。 通往露天温泉的拉门是开的,纱制的门帘拉拢着,清风吹来飘飘扬扬。 夏茶一步步走进,有点忐忑,就在快到门口时,风扯起轻薄的门帘。透过门帘,夏茶看见,顾言玦与和川美美子两人竟然正在……果!浴! 没错,白花花地一片,绝对是果浴! 夏茶看见他们的时候,他们也看见了夏茶。和川美美子有些惊讶,“啊咧,夏小姐。” 夏茶赶紧背过身,只听见身后哗啦一阵水声,然后一阵水渍未干的脚步声由远渐近,一双骨骼分明白皙宽大的脚停在了夏茶眼前。 夏茶低着头,想看又不敢看。她内心纠结着:ma的,现场a/v,好想看怎么办?可我如果现在抬头看了,那会显得我很没节操。不行,不行。我堂堂夏家的当家,怎么能是一副痴女的模样。可是不看,以后想看的话怕是没好机会了。不如,干脆偷偷的,瞄一眼,就一眼。 顾言玦的声音从她头顶飘下来,“有事吗?” 夏茶虽然低着头,眼睛却使劲往上转着,“那个,我决定等会儿去女宾温汤区驱妖。” “去大厅等我,马上就来。” “哦。” 可恶,没看到。夏茶应了一声走了几步,顾言玦突然说:“等等。” 夏茶顿住脚步,没有回头,“怎么啦?” 突然地,顾言玦冒出一句,“想看就看。” 我去,夏茶突然像只炸毛的猫,回头,扯高了嗓门,“谁说我……” 啊咧,啊咧咧咧,看!到!了! 夏茶的目光,毫不掩饰地把顾言玦全身上下摸了一遍,然并卵,最精彩的地方这货竟然用浴巾给遮住了。 浴巾还在滴着水,夏茶纳闷:难道这货捆浴巾泡温泉? 这会儿露天温泉那里又是一阵水声,她的眼神不禁被吸引了过去,薄雾蒙蒙的纱质门帘那头,和川美美子已经从温泉中出来。 她双腿修长,皮肤白皙,那若隐若现的tong体,美的恰到好处。尤其是那胸,夏茶目测,应该比自己大了两个罩杯。啊……简直是雄性神往的圣域。 要是这两人…… 夏茶不禁yy起来,眼中跳跃着yin荡的火花。她的眼神转而落在顾言玦身上,丰满的胸上横亘着几条疤,看上去更显男性魅力,健硕的巧克力色腹肌一起一伏,颇为诱人。 夏茶吞了一口口水,眼神落在人鱼线下的浴巾上。啊……真是煞风景,竟然围着浴巾泡温泉,果断差评! 和川美美子迅速穿好衣服,走到小客厅,“夏小姐不好意思,明明你昨晚通知我今天要驱妖,可是我忘了。真是抱歉。” 看在刚刚看了人家全果写真的份上,夏茶大方笑道:“没关系,还早。那我先去大厅等你们了。” 离开顾言玦的屋子,月月就在戒指里头叽叽喳喳地,“阿茶,快点描述一下,你刚刚看到了什么?我都听到你的心声了。” 夏茶心道:“把我的心声添油加醋再yy一下,就是我所看到的了。” 只是片刻,戒指中一声惊呼,“天啦噜。” 夏茶倒是风轻云淡,“噜你妹啊。” “这、毁三观。他们才认识了多久?” “一百多个小时吧。” “然后就坦诚相待呢?” “这有什么稀奇的。那些约炮的认识都没一个小时就开始活塞运动了。以后别再说他对我有意思了。” “为什么?” “膈应的慌。” “你会不会误会人家呢?” “亲眼所见。” “好吧。” 夏茶到达大厅的时候,陆璃早早在那里等着了,令人意外的是莲真和尚与他的弟子竟然也在。 夏茶好奇,“他们怎么来呢?” 陆璃说:“好像说是想瞻仰一下我们驱妖的风采。” “嘁,他们找了两天,连妖影子都没找到,多半想看看我们怎么驱妖的。” “我看是。” “没事,他们看不懂的。” 夏茶丢了一个小盒子个陆璃,“把它给带上。” 陆璃拧开盒子,看着里头的东西有些奇怪,“为什么是隐形眼镜?” “这叫通灵镜,是用牛眼泪提炼成晶体制成的,能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 陆璃纳闷,“这次的难道不是妖怪,是鬼?” “不知道。妖怪分很多种类的,像晨曦、月月他们都有实体,所以我们肉眼能看见。凌云渺的身体是黑色烟雾,只要他不藏于黑暗中,我们同样能看见。但是还有妖怪只是气或是灵体,无色无形,伏于各处,这时候就得借助通灵镜了。” “顾先生不需要吗?” “提灯人本来就可通灵,不需要这些东西。” “哦。”陆璃应着,将通灵镜带好。 这时,顾言玦与和川美美子已经从走廊那里出来,身边多了一个风间明泽。 看到夏茶,风间明泽就笑起来,“夏小姐,前两天太忙,所以没工夫做向导带你出去走走,今天听说你要驱魔,特意过来瞻仰一下。” 夏茶展颜,“风间先生言重了,您百忙之中还抽空来关心这事,我的荣幸。事不宜迟,那走吧。” 众人走到温泉区,此时这里还没营业。 夏茶转身看向众人,“大家不介意一早泡个温泉吧?”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陆璃举手发言,“师父,是混合浴吗?” 夏茶毫不留情抛出两个字,“做梦。” “我懂了。”陆璃转身,朝一旁的男温泉区走去。 陆璃一走,顾言玦什么也没说跟着进去了,风间明泽见状紧随其后。 夏茶看向和川美美子,“和川小姐你之前好像泡的挺匆忙的,还需要泡泡吗?” 和川美美子抬头对上女宾温汤区的标志,身上一阵鸡皮疙瘩,“不、不用了,谢谢。夏小姐请便。” 未在搭理她,夏茶转身,朝女宾温汤区走去。温泉区外的休息室只剩下两个和尚与和川美美子。 两个和尚大眼瞪小眼,小和尚问:“师父,我们怎么办?” 莲真和尚将法杖一跺,“等着。” 夏茶脱了衣服泡在水中,水上雾气氤氲,瞅着有点渗人。 她舀了一捧水,从脖颈处往后慢慢淋下,一层水幕顺着背脊滑下,玉肌晶莹,骨骼纤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后背那一条条触目惊心的疤,长短不一,足足七处。夏茶拨动着*,宛若两条白蛇在水中缠绵。 男温泉区就在女宾温汤区隔壁,两者之间仅有一墙之隔,墙上头还不封顶。 夏茶一进入温泉,就听见那边陆陆续续传来下水声。她拧了一把毛巾搭在眼睛上,闭目养神。 约莫泡了十来分钟,陆璃见夏茶这边一点反应也没有,有点心急起来。 他想开口询问情况,却想起夏茶昨晚说的话,妖怪也是有智商的,要是开口,怕会打草惊蛇,还是闭嘴等待。 仿佛感觉到水底一阵异样地水流,夏茶警觉起来。她依旧保持着闭目不动,乔装成一个不知情的女顾客模样,一副极其享受的样子。 那股异流越来越近,从她的脚底慢慢滑到膝盖处,从膝盖处顺着她的身子,蜿蜒上来。 蛇妖?夏茶如此想着,心中却觉不对。 她感觉到那股气息已经移到了她的身后,还未做出反应,突然地,有人抓着她的脑袋一把将她摁在了温泉之中。 夏茶挣扎着,溅起阵阵水声。 隔壁的三个男人一听,心惊,“来了!” 她片刻不待,召唤出月月。月月出来的瞬间,看见匍匐在夏茶背上的女人身子,二话不说,扬起鱼尾“啪”地一下,作力朝女人头部砸去,直接将她击飞在墙上。 夏茶从水中起身,看着不远处的那只妖怪。 离开了温泉,妖怪原型毕露,上半身以下竟全是黑色的骸骨。 月月好奇,“阿茶,这是什么妖怪?我还从没见过。” “溺之女。”夏茶说:“传说是溺死在温泉中的女人,久久找不到替身无□□回,最终由鬼魂化为妖魔,不过本性难移,成天想着淹死别人。” 溺之女看了一眼月月,转身想逃。夏茶立唤,“月月。” 一条七彩的鳞丝自月月手中而出,直接拴住溺之女的一条腿,将她再度往墙上砸去。 听着隔壁动静颇大,陆璃很不放心,“顾先生,我们要不要去隔壁瞧瞧?” “你想被你师父削吗?” 陆璃从温泉中站起身,“你不去我去。”陆璃所谓的去,就是搬着几个水盆叠在墙角,然后自己踩着木盆趴在墙上。 他刚冒出一个头,开口道:“师父……”话还未完,眼前一黑,一个披头散发,下半身全是骸骨的女人直接飞过围墙,抱着陆璃,砸向温泉池中。 陆璃只觉得唇上一片湿冷,女人的眼脸在他眼前放大数倍。他看见她眼神羞射,脸色绯红。 只听见那边夏茶一声,“小陆子,交给你了。” 陆璃如梦初醒,将女人狠狠推开“我去,原来就是你这妖怪。” 他立马翻身召唤出雷兽,顾言玦见状,赶紧从温泉池中跳了出来。 风间明泽不解,“顾先生,你这是做什么?”。 这边的夏茶正在穿戴衣服,只见隔壁电光一闪,三声惨叫,一声是女人的,一声是陆璃的,还有一声好像是风间明泽的。 她动作顿住,“我的个太阳。” 第52章 我是他的菜 夏茶穿好衣服,收回月月,回到休息区。顾言玦已经出来了,脑袋旁边还飘着个神志不清的溺之女。 “陆璃呢?” 顾言玦看了一眼男温泉区,“拜他所赐,他和风间还在里头飘着。” 夏茶扶了扶额,真是快被他蠢哭了。她召唤出于狼,除顾言玦之外,其余三人没见过这场景,有些被吓到了,尤其是和川美美子,吓得直接抱住顾言玦的一只胳膊。 可惜她没戴通灵镜也不能通灵,不然看到顾言玦头顶飘着的两眼上吊,半身骨骼的溺之女,估计就要抱住莲真和尚了。 夏茶吩咐了于狼几句,他转身进了男温泉,不过一会儿,左肩扛着陆璃,右肩架着风间明泽走了出来。 和川美美子见到自家社长不省人事,不禁吓了大跳,“社长,社长。”无人回应,她将目光转向夏茶,“夏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于狼将昏迷的两人,平躺着放在长椅上,顺着夏茶的意思,又钻回戒指中。 夏茶翻了翻两人的眼皮,面不红心不跳,昧着良心道:“被妖怪给祸害了。” 和川美美子瞬间吓得脸色惨白,“啊,他们不会有事吧?” “不会。”夏茶说着,一手掐向风间明泽的人中。 风间明泽咳了咳,倏忽转醒,“夏、夏小姐。” 夏茶问:“感觉什么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风间明泽坐起身,动了动四肢,“除了头疼,其他的都还好。” “那就好。没什么大碍。” 夏茶又掐了掐陆璃的人中,他也是极快的转醒,转醒的瞬间大喊,“师父,妖怪被我制服了。” 夏茶白了他一眼,“还好意思说,差点让其他人……,算了,算了,看在你捉住妖怪的份上不责罚你。你以后长点心,水里用雷兽,你是多缺脑。” 陆璃低着头,有些失落,“师父教训的是,徒儿定当谨记。” 风间明泽道:“夏小姐你说捉住了妖怪,妖怪在哪里啊?” 夏茶指了指顾言玦的旁边,“就在那里。这次的妖怪是无□□回的鬼魂转变而来,所以你们看不见。有点吓人,要看吗?” 这话说罢,夏茶从衣兜里拿出几个通灵镜,递给了其他人。 莲真和尚第一个拿,“我倒要看看,你们抓的妖怪到底长什么模样。” 看到自己师父拿了,小和尚也拿了。风间明泽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拿了一副通灵镜。还剩最后一副,夏茶递到和川美美子面前,“你要吗?” 和川美美子伸手想去拿,夏茶补了句,“看完了可会做恶梦的。” 赶紧的,和川美美子抽回手,摇头,“我还是不看了。” 其余三人戴上通灵镜,就风间明泽的反应最大,大到尖叫失声,其次是小和尚,直接躲到了师父后面。莲真虽未有过激反应,脸色却是煞白,然而还一脸故作镇定地站在原地。 哎,师父不好当啊。 夏茶走到顾言玦身边,将手中一根鳞丝绑在了溺之女的腿骨头上,“啪啪”两下,直接给了溺之女两个打耳巴子。 原本还昏昏沉沉的溺之女瞬间清醒,看到夏茶她准备立马就逃,然而飞开不过一丈,夏茶像放风筝一般,拉了拉手中的鳞丝,溺之女一脸痛苦的退了回来。 “别拉了,别拉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夏茶嘻嘻笑道:“我也不想这样的,实在是你太调皮了。你只要老实的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把你放走。” 溺之女一听,眼睛一亮,“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又没杀过人,没必要把你打的灰飞烟灭。” “你怎么知道我没杀人?” “看出来的。” “我的名字叫早见椿,你可以叫我椿,你叫什么?” “夏茶。” “你是中国人。” “嗯。” “你想问什么问题?” “这家酒店除了你,还有别的妖怪吗?” “有啊。我的玩伴优菜。” “油菜?”陆璃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日本取名真怪。” 早见椿看向他,脸蛋不禁红起来。夏茶是个明眼人,这怕是墙头的那一下,一吻定情了。 夏茶道:“带我们去找她。” 早见椿犹豫了一下,问:“你真的不会对付我们?” 夏茶毫不犹豫地点头,“没这个必要。” 思虑片刻,早见椿说:“走吧,我带你们去。”她向只风筝一样飘在前头,领着众人出了温泉区。 风间明泽走在夏茶身边,“夏小姐,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夏茶笑笑,“没什么啦,我的日常而已。风间先生谬赞了,倒是风间先生,年纪轻轻却能将这么大一家酒店经营的风生水起,倒是让我好生羡慕。” 风间明泽精神一震,“是嘛,没想到夏小姐是这么想的。你要是感兴趣,我可愿意随时向你倾授我的经营秘籍。” 这话说完,风间明泽似乎在期待着夏茶的回答,然而这会儿顾言玦在一旁道:“椿,优菜是什么妖怪?” 早见椿说:“优菜是骨女。” “骨女?”陆璃好奇,“师父,骨女是什么?” 夏茶言简意赅,“披着人皮的骷髅。” 陆璃吞了吞口水,看着早见椿的下半身,“我知道你们为什么会成为好朋友了。” 早见椿说:“虽然优菜也是妖怪,但她也没有杀过人。”说话间,她已将众人带到客房部的一间豪华和风套房门口,“优菜就住这里。” 和川美美子看见众人都停了下来,从工作装口袋中拿出房卡,怯怯的往门柄上一靠,又迅速的收回来。 门开了,夏茶牵着早见椿第一个跨入房内。 早见椿飘在空中喊着,“优菜,优菜……”没有半点回应。 众人四下查看一番,也没发现身影。突然的那个小和尚尖叫一声,“师父,床底下有人。” 众人看向床底,果然那里悉悉索索的。 早见椿迅速飘入床底,过了一会儿,竟带出来一个穿着和服的小女孩。 小女孩战战兢兢的,眼神倒处瞄着,似乎在害怕什么。 夏茶愣了愣,“这就是你说的骨□□菜?” 早见椿点头。 这娇小的身材实在超乎想象。传说中骨女是艺妓的鬼魂所化,就算不性感也得风骚撩人吧。然而见到真鬼,夏茶大失所望。 早见椿说:“优菜本来不是这样的,只有受了惊吓才会变成这样。” 顾言玦皱眉,“什么惊吓能把你们吓成这样?” 提及这,早见椿的眼中浮出一丝丝恐惧,“我们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反正我们知道他在这间酒店,他每次来的时候就黑漆漆的,总之很吓人。” 顾言玦看向夏茶,恰好夏茶也看向顾言玦,两人眼神交汇间什么也没说。 夏茶道:“你们还能在说详细一点吗?” 早见椿摇摇头,优菜揉着眼睛发出来的声音却像个成熟的女人,“他喜欢身上带有香味的女孩子。” “是香水味吗?” 优菜摇头,突然在夏茶的身上嗅了嗅,转而又跑到和川美美子身上嗅了嗅。 和川美美子只觉得身前一阵阴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优菜跑回来,眨着眼睛,指着夏茶说:“你的身上有这种香味。” 陆璃纳闷,“是因为师父经常与妖怪打交道,身上有妖气?” 和川美美子有些好奇,“你们在和妖怪说什么?” 优菜指着夏茶说:“你,替我问问她,是不是和许多雄性xing/交过?” 夏茶愣了愣,看向顾言玦,“喂,你和和川小姐的关系不是挺好的吗?你来问。” 顾言玦看向陆璃,“你不是她徒弟吗?好好学,你来。” 陆璃:“……,师父,臣妾做不到啊。” 夏茶看向优菜,“换个问题。” “那好。”优菜看着夏茶说:“你是不是处/女?” 瞬间,夏茶的脸色红到了耳朵根,她扫了一眼众人,发现顾言玦、陆璃、风间明泽,这三只雄性竟然是一脸期待的神情。 夏茶清了清嗓子,“我这叫洁身自好。” 优菜冷嗤一声,“迂腐。”转而道:“如果我猜的不错,他喜欢处女。” 夏茶虎躯一震,“这么说,这里对于我来说很危险。” 早见椿笑道:“不一定哦,说不定你已经上了他的菜单,是非常危险。” 我去。夏茶转念想着,似喃喃自语般,“喜欢处女的妖怪……,喜欢处女的妖怪……”猛地她一声惊呼,“酒吞童子!” 莲真和尚与顾言玦脸色皆是霎变,风间明泽不解,“夏小姐说的酒吞童子是何妖怪。” 夏茶颇为惊讶,“你是日本人,竟然会不知道这只鼎鼎大名的妖怪?” 风间明泽道:“愿闻其详。” 莲真和尚手拿法杖上前一步说:“传说是丹州的妖怪头目,曾经与白面金毛九尾狐、化身为大天狗的崇德天皇怨灵并列为‘日本三大恶妖怪’。” 风间明泽问:“这是不是很难驱除?” 夏茶点头,“我还从未染指过恶名这般如雷贯耳的异国妖怪。” 风间明泽脸色忽地沉重,言辞切切,“夏小姐,这间酒店算是我风间家世世代代的珍贵遗产了,它原本由一家小酒馆演变而来,经历了数百年的风霜,才成为今天的六星级酒店。 如果这次驱妖不彻底,这家酒店恐怕会倒闭,我不想祖辈们的心血在我手中付诸流水,我不想成为罪人。我愿意在原价上加两倍的价钱,恳请您一定要帮我除掉这只妖怪。” 说实话,夏茶本来是想打退堂鼓的,总不能为了三十万把命给丢了吧。她可还和于狼他们许过约定,要红尘作伴活的潇潇洒洒,骑车奔腾共享人世繁华的,要是在这儿就把自己小命给报销了,那太亏了。 不过,听到风间明泽说加价两倍,她瞬间听到体内另一种声音在告诉自己:去吧,孩子,你需要它。我知道你需要的,那就遵从你的本心,去做你认为对的事,它会告诉你,这很值得! 没错这很值得! 第53章 做有趣的事 夏茶准备开口,顾言玦先她一步果断道:“我们拒绝。” 夏茶一愣,风间明泽惊讶道:“难道是因为价格问题,那我再加一倍。” 顾言玦面不改色,“我不会让她冒险的。” 夏茶怔了怔,看着顾言玦的侧脸,实在读不懂这个男人。 和川美美子上前一步说:“可这是她的本职,去哪儿工作都是冒险。还是说夏小姐对自己没信心?” 顾言玦启口,这一次却是夏茶先说:“怎么会,这一次我接。就按风间先生说的,原价上加三倍,这活我接下了。” 瞬间,顾言玦的脸色黑的像墨汁。 风间明泽一喜,“夏小姐,实在是太感谢了。”转而他将眼神落向莲真和尚,“莲真师父,这一次的驱魔您还继续吗?” 莲真瞄了一眼夏茶,义正言辞,“我佛慈悲,除妖乃我等本分,自是义不容辞。” 风间明泽很满意,“那好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 夏茶看向早见椿与优菜,“你们两也别倒出飘了,暂时先和我住一起。” 两只小妖齐齐点头。 夏茶转而对风间明泽道:“风间先生,酒吞童子不是一般的小妖,在驱除之前我需要从长计议。今天就到此为止。” 风间明泽没有多说什么,“夏小姐,我是外行人,驱妖你说了算。” “行。”夏茶看了一眼腕表,“不早了,大伙儿吃午饭去吧。” 午饭是在酒店内的自主餐厅吃的,四人座的桌子,坐了夏茶师徒和顾言玦。 和川美美子端着饭盘,瞄准了顾言玦身边的空位,然而风间明泽却快她一步,坐了上去。 顾言玦的脸色本来就不好看,风间明泽一来,更加不忍直视。 风间明泽看了一眼夏茶,目光中带着无声无息的考究,“夏小姐应该年纪不大吧?本事这么高,是从小就学驱妖吗?” 谈到年纪,夏茶来了兴趣,“你猜猜我今年多大?” 风间明泽定定地看了她几秒,“22岁。” 蓦地,夏茶乐开了花,“风间先生你真是太会哄人了,我今年28了。” 这话落罢,顾言玦在旁用中文吐槽道:“真是老眼昏花。” 陆璃一口汤没憋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风间明泽听不懂中文,用日语好奇问:“刚刚顾先生说了什么?” 夏茶呵呵两声,“说你好帅。” 顾言玦冲着夏茶两眼一瞪,夏茶恍若没瞧见般。 风间明泽意味不明地看了顾言玦一眼,问夏茶说:“顾先生有女朋友吗?” 夏茶摇头,“没有。” 风间明泽又说:“夏小姐可以帮我转告顾先生吗?” 夏茶不明所以,“可以啊,转告什么?” 风间明泽看着夏茶,“我喜欢女人。” 陆璃又是一口老鸭汤喷了出来。 顾言玦听得懂日语,倒不需要夏茶再多此一举。他放下筷子,起身离开餐厅。 风间明泽一脸不解,“他是生气了吗?” 夏茶看着他的背影,“大概吧。” 风间明泽的目光不移夏茶,“夏小姐有男朋友吗?” 耿直如夏茶,“没有。” “那夏小姐可否考虑一下我。”风间明泽面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句。 再一次,一口上好的越前大米,从陆璃口中天女散花式一般飞了出来。 他赶紧用蹩脚日语抢答道:“风间先生,我们门中有祖训,非门人不可亲。也就是说,不是本门中人,不可结亲。” 风间明泽眨了眨眼,看向夏茶,似乎在确认一般。 夏茶笑着点头,“我徒儿说的没错。” 风间明泽有些失落的调侃道:“因为前几天的救命之恩,我还想以身相许来着,看来是没这个希望了。” 夏茶笑道:“那你可以换种方式报恩呀?” “比如呢?” “比如给这次驱妖加价。” 风间明泽想了想,“我想把这个人情欠着,行吗?” “为什么?”夏茶问。 风间明泽说:“还清了,我怕以后就没借口联系你了。” “不会的,你还清了,我会更想联系你的。” “那行,一言为定。” 吃过午饭,夏茶回了房间,她刚准备关门,从门外伸出来的一只大掌直接将门压住。顾言玦从外走进来,“我们谈谈。” 夏茶没有拒绝,将门合上,两人盘腿坐在小客厅里。 顾言玦还未开口,夏茶直言,“谈钱就免了,伤咱两感情。” 他毫不留情地白了夏茶一眼,“咱两有感情可伤吗?” “革命友谊啊。”言归正传,她直言道:“你来是为了酒吞童子的事吧?” 他瞟了她一眼,“你有对策呢?” “没有。” “我是不是要考虑收拾行李连夜回国?” “滚犊子。虽然对策没想好,但我已经有了觉悟。” “作死的觉悟。” “一边去,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经过我深刻的思想斗争,我决定以身诱妖。” 顾言玦上下扫了她一眼,“除非这个酒吞童子喜欢飞机坪,不然你诱不来。” “你这是胸/部歧视。我知道你喜欢和川美美子那种,跑一步世界都要跟着摇摆摇摆。” “那种不可掌握,没安全感。” 夏茶鄙视了他一眼,“都把人家吃干抹净了,还来说这种话。”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对她下口了。” “早上。” “噢……”顾言玦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这是吃醋呢?” “你脑残吧。我都不喜欢你,吃的哪门子醋。” 顾言玦地脸色突然沉了沉,起身,“明天的事,你小心点儿。” “那是自然,小命一条,必然看重。” 顾言玦双唇动了动,却没说什么,转身离开。 晚上的时候,考虑到明天驱魔,夏茶早早地就睡了。 半夜,她只觉的有些口渴难耐,从床上起身摸到客厅,倒了杯水喝。忽地一阵轻风拂来,凉意袭遍全身。 夏茶转身,通往露天温泉的拉门大开着。她有些奇怪,明明睡前已经关好了的。 她拖着步子慢慢往那边挪去,刚走不过几步,露天温泉中传来一阵水声。 夏茶一个机灵,谁在那里?如此想着,她默不作声往那方走去。 她剥开拉拢着的门帘,眼前的一幕让她备受惊吓,“顾言玦!” 此刻的温泉之中,顾言玦光着膀子,双手搭在温泉边,仰着头闭目养神。 月光在他身上洒下一层薄光,令他健硕的肌肉看上去更加诱人。 月色皎洁,湖面波光粼粼,还有美人在此果浴,这一幕实在是令人赏心悦目。 夏茶将要沉迷男se中时,顾言玦微微睁开眼睛,“大惊小怪什么?” 夏茶抽回神,“你在我房间干嘛?” “你房间?”顾言玦冷哼一声,“你好好看看这是谁房间。” 夏茶四下看了一眼,装修上的细节确实与自己房间的不太一样。她抬步直接冲进卧室,那床头摆着的行李箱竟是顾言玦的。 “这是怎么回事?”夏茶疾步走到客厅,冲着露天温泉的方向质问道。然而露天温泉池中的人早已经不见了。 熟悉地声音突然从夏茶身后传来,“真香。” 她猛地回头,看见顾言玦一/丝/不/挂的站在矮脚茶桌旁,手里还端着之前夏茶喝水用过的杯子,他轻轻嗅了嗅杯沿,深邃的眸子带着玩味看向夏茶,“你用过的东西真香。” 瞬间,夏茶的脸像块燃烧的炭,脑子已是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夏茶在脑中迅速回顾了一眼,曾经的二十八载人生,除了看过几次领居家三岁小正太光着屁股,这算是人生第一次正式看成年男人光着腚了。 很好,男人你已经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此刻,眼前画面太美了。就算是做梦,这也是个风花雪月,良辰美景的美梦。 顾言玦一步一步朝夏茶走来,双腿间那一晃一晃的东西,最先吸引了夏茶的注意。 夏茶瞄了瞄,眼神移向别处:不怪我的,谁叫他整个身子就那儿最绚烂夺目。 注意到夏茶的眼神,顾言玦轻笑,“你可真不害臊。” 夏茶脸色又是一红,“这有什么,早上不是看过了吗?” “那既是如此,为何你还如此脸红?”顾言玦的手抚上了夏茶的脸。 刹那间,夏茶只觉得身体像被掏空,整个人都软了,身体仿佛快要融化一般。 “我就是穿多了。”夏茶呵呵笑着。 顾言玦道:“既然如此不妨将衣服脱了。”说着他便将手伸向夏茶的衣襟。 夏茶被他这一举动吓的跳开几丈,“不,不用脱,吹吹风我就凉快了。” 顾言玦唇角微扬,露出一丝夏茶从未见过的笑,那笑容极具魅惑,仿佛能迷惑人心。 他道:“我们来做一点有趣的事好吗?” “什么是有趣的事?”夏茶眨着不明所以的大眼。 顾言玦冲她招手,“你过来,我说给你听。” 夏茶抱着怀疑慢慢走过去,快要接近顾言玦的时候,她的右手红光一闪,不动声色的作力往前一挥。出乎意料,这一剑没有直达目的地。 她低头看去,挡着剑的正是顾言玦的手,此刻他手中散发着一团黑气,牢牢抵住了剑尖。 夏茶迅速跳开,“哪里来的妖孽,报上名来。” 顾言玦浅笑着,整个身子疏忽变了一个模样。此刻站在夏茶眼前的,是个身穿紫色和风袍子,一头漆黑长发的美少年。 美少年的眉眼生的极其魅惑,即便只是站在那里,也让人不禁主动想往他身上靠。 “酒吞童子?”夏茶不确定的惊呼。 第54章 请移情别恋 美少年嗅了嗅指甲尖锐修长的右手,“手有余香,你的味道真令人痴迷。” “变态。”夏茶毫不留情地说:“就你那个尺寸还想对本仙女玩se/诱,真是sao的辣眼睛。” 美少年不急不恼,“如此说本大人的,你还是第一个。你也是第一个看穿我的人,真想好好疼爱你一番,” “是啊,我也想好好□□你一番了。” “你喜欢女人吗?”美少年突然道:“不然你怎么会不被我的美色所吸引。” “你变谁不好非要变成他。” “你不喜欢他?” “关你屁事。”话音未落,夏茶敲了敲戒指,然而过了好半天,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看向酒吞童子,“你对我做了什么?” 美少年耸耸肩,“别紧张,我什么都没做,就织了一个结界而已。” 夏茶心惊,结界竟能织到这般地步,可见这酒吞童子的实力不一般。 美少年又说:“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下次见面给你变一个。” 夏茶准备挥剑的手突然顿住,她看向酒吞童子,“这也可以?那你先变个宋仲基来瞧瞧。” 美少年仰起头,思虑道:“送种鸡是什么?□□的吗?” 夏茶一口82年的老血,溅地三尺,“你个傻x,当妖怪也要与时俱进,不然就贻笑大方了。” 说罢,她举剑朝美少年刺去,美少年轻轻一踮脚,轻松躲开夏茶的攻击。 她一个转身,发梢拂过他的鼻尖。二人站定,美少年闭目嗅着空气中的气味,一脸沉醉,“你的气味和我很像了。” 倏忽,他睁开眼,金色的瞳孔中燃烧着狂热的*,“啊……好想在这里,就让你与我融为一体。但是,今天不行了。今天,不是好日子。” 酒吞童子伸出食指,朝夏茶所在的方向轻轻一点,瞬间夏茶只觉得右手手腕火辣辣地,她低头看去,腕关节上竟然凭空灼烧出一个“绫”字。 “妖怪,你这是卖猪肉吗?还戳印。” 美少年看着夏茶,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这是我的名字,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绫伸了个懒腰,“出来也够久了,我先回去睡一觉。” “等等。”夏茶急道,朝绫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只见从绫的指尖弹出一个光点,击中夏茶的心口,将她的身体重重弹在门框上。全身肌肉疼痛的一刹那,夏茶猛地从梦中惊醒。 时至凌晨五点,湖面的天空露出鱼肚白。 房中光线微亮,夏茶赶紧翻起右手手腕,什么也没有。刚刚的一切是梦? 夏茶有些懊恼,她到希望刚刚的梦是真的,这样也省了自己倒处找酒吞童子。忽地,她想起一事。 “椿,优菜,你们在吗?” 不过一会儿,两只小妖从门中穿了过来。 夏茶问:“你们知道这个酒吞童子叫什么名字吗?” 早见椿摇头,“我天天待温泉区,很少遇上他。” 优菜想了想,说:“那些被他迷惑的女人好像管他叫凌大人。” 果然,这不是一般的梦。 如果这梦是真的,那这个叫绫的男人,说不定真会找个良辰吉日再来。 优菜注意到夏茶的神色,问:“你怎么呢?” 夏茶收神,摇摇头,“没事儿,你们去吧。” 优菜和早见椿相互看了一眼,识趣的离开房间。 早上的时候,顾言玦、陆璃、风间明泽,陆陆续续来到夏茶房间。 四人坐在小客厅里,风间明泽率先开口,“夏小姐,今天驱妖需要我做什么吗?” 夏茶摇头,“今天不驱妖了。” 众人一愣,不解,唯独顾言玦面无表情。 夏茶接着说:“我要等着酒吞童子找上门来。” 陆璃纳闷,“师父,为什么突然地就改变主意呢?” “不是突然。”夏茶面色凝重的看着众人,“昨晚他来找我了。” 终于地,顾言玦面上起了微微变化。陆璃一脸担心,“师父,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夏茶的眼睛扫了一眼顾言玦,转而摇头,“没做什么。只说找个好日子再来找我。” “好日子,什么意思?”陆璃想了想,蓦然大惊,“师父,难道他想挑个良辰吉日来娶你?!” “娶你个头,吃我还差不多。” 陆璃急道:“师父,小命要紧,这活咱们别接了。” 夏茶还未开口,优菜和早见椿突然出现在客厅中,两只妖怪忽然跪下,优菜先说:“夏茶大人,我知道酒吞童子不是一般的妖怪,但是求求你请你一定要驱逐他。我和优菜在这里生活了百年,一直都活在他的阴影之下,就担心着哪天他要是不高兴就会将我们杀死。我们虽然也是妖怪,但我们从未杀过人,这事您知道的,您一定要帮帮我们。” 早见椿接着哀求道:“是啊,夏茶大人,您一定要帮帮我们。我们不想在这样下去了,明明是妖怪,却活的像只老鼠。求求您了。” 夏茶看向顾言玦,意外地这家伙今天不发言了。 夏茶扶起两只妖怪,“你们这么激动干嘛,我又没说不接了。而且昨晚的事情有点复杂,我要是想全身而退,恐怕也不可能了。” 陆璃不解,“师父,怎么个复杂法?” 夏茶叹了一声,“这个一言难尽,所以我就不说了。”顿了顿,夏茶又道:“今早我想了想,酒吞童子说的良辰吉日。两日后就是古历5月15日,是个花好月圆的好日子,宜婚丧嫁娶。” 陆璃适时补道:“师父,人家是要吃了,不是娶你。” 夏茶看向优菜和早见椿,“你们知道酒吞童子上一次开荤是什么时候吗?” 优菜想了片刻,“好像是30年前了。现代人的思想越来越开放,在酒店里更难碰到完整的女性,而且酒吞童子有一个规矩?” 夏茶好奇,“什么规矩?” 优菜说:“不动16岁以下的女性。” “为什么?”陆璃问。 “没胸。” 夏茶低头看了看自己,不禁将双手抬起抱臂。 “咳咳。”她轻咳两声,道:“事情大概就是这样,虽然我的猜测是两天后他会来,但保不齐他心血来潮把这儿当街逛,总之大家伙儿小心点。” 这事商议完,众人纷纷离开,顾言玦不急不慢地起身,走在最后。 夏茶有些好奇地看着他,“今天,你怎么不反对我继续接活呢?” 顾言玦语气淡淡,“我已经想通了。” “想通什么?” “作为你的搭档,陪你赴死也是使命之一。” “我去,你怎么就认定我会输。” “你也没把握会赢。”这会儿众人都已经离开,顾言玦又盘腿坐下,“说说吧,昨晚的梦怎么个复杂法。” 夏茶道:“看你这意思,我不说你是不走呢?” “我挺好奇的。而且消息共享不也是作为搭档的使命之一嘛!” 夏茶挑眉,“你真想听?” 顾言玦笃定道:“想听。” “我怕你那颗百年老心脏沉受不住。” 顾言玦瞪了她一眼,“赶紧说。” 夏茶起身将门关上,凑到顾言玦面前,用极低地声音说:“昨晚那个酒吞童子变成你的模样□□我,还是果的。” “就这事。” “对。这事不严重吗?” “严重。竟然把我想对你用的招,提前给泄底了。” 夏茶冲他勾了勾手,示意他凑近一点,顾言玦身子前倾,就听见夏茶说:“你对我其实不用牺牲色相的,利诱就好了。”说着,她右手的食指和大拇指相互搓着,“懂了吗?” 顾言玦心领神会,不禁勾起一丝好看的笑,“那你昨晚上钩了没有?” “你这不废话。我是那种饥不择食的人嘛!” “喂喂,我的样子就这么入不了你的口吗?” “没那么惨啦。只是昨晚的那个妖怪,sao的辣眼睛,我下不了口。而且那货的身材没你好。” “这么说如果是本人,你还是可以尝尝的。” “应该可以。” “成,那咱们约个时间。” “不约,叔叔我不约。” “滚。” “这是我房间,你滚才对。” 夏茶站起身,一脸嫌弃的将顾言玦连拖带拽轰了出去。 这一晚,夏茶又见到了那个美少年绫。 他坐在夏茶的床边,“你准备杀死我是吗?” 夏茶惊地藤起身,戒备道:“没错。所以,你今晚是来先下手为强?” 绫摇摇头,“我不喜欢这样做,也不需要。时候到了,你自然会成为我的。你不喜欢我吗?我长的这么好看。” “你会喜欢即将把你吃掉的妖怪吗?” “好像是哦。”绫的手朝夏茶伸过来,“可是怎么办,我好喜欢你。” “你能移情别恋吗?” 绫轻笑一声,“我决定了,未免夜长梦多,今晚就吃了你。” “我去!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夏茶一听这话,吓的从床头跳到床尾,“我建议你再慎重考虑一下,因为我今天没洗澡的,我没换内衣内裤的,还有我的胸不大,比16岁的小姑娘的还小。你瞧。”夏茶说着,挤了挤自己的胸脯,“你看就拳头大。” 绫依旧挂着笑,“没事,你挺香的,能弥补一下你胸小的这个缺点。” 夏茶淡定不来了,“告诉你,我还有帮手的。” 第55章 和我生猴子 “你是指隔壁的两个男人?”绫一个响指,夏茶的眼前凭空出现两幅画面。 “他们被我困在了梦中,一时半会儿醒不来。” 夏茶看向其中的一个梦境,那似乎是顾言玦的。 梦境中的场景是一间装修低调奢华的卧室,卧室中有一个背过身子穿婚纱的女人,在那女人身边还有几个人在帮她整理着婚纱。 忽然地,卧室门被人推开,顾言玦一身西装笔挺,意气风发地从外走进来,与此同时那个穿着婚纱的女人回头。夏茶当即愣住,那张脸,竟然是自己! 在顾言玦的梦中,自己竟然在和顾言玦举行婚礼。 她的目光转向另外一个梦境,是陆璃的。 梦境中的场景她在熟悉不过,是她的家。 此刻,陆璃在沙发上正葛优瘫着,这时一个小男孩从厨房中跑了出来,走到他跟前拉着他的大掌说:“爸爸,爸爸,赶紧起来,妈妈已经快把碗刷完了。” 陆璃一听,一个激灵,刚要起身,穿着围兜、举着锅铲的夏茶就从厨房中冲了出来,“陆……!璃……!你再不给我去训练雷兽,你就给我滚回娘家!!” 陆璃吓得直接从沙发上跌了下来,“老婆,你别生气,我现在就去,立马就去。” 梦境外的夏茶一脸尴尬,真是一个比一个有才。 绫看着画面笑道:“看来他们都挺中意你的。” 夏茶皱眉,“这梦不是你制造的吗?” “我还没那么大本事,操纵人的梦。我只是将他们心中所想的,放大而已,让他们沉沦其中。”绫带着玩味看向夏茶,“看了他们的梦,我有点好奇你的了。这两个人你会选谁?” “我……”夏茶刚启口,绫在她眼前一挥手,她还未反应过来,身子直接朝床上载去。 “好了,让我来看看你的梦。”绫饶有兴趣地打了一个响指,眼前忽然跃出一副画面,红色的,而且还是红红火火地一片。他凑近了,定睛一看,全是半秃顶的小老人头纸片。 那纸片面积广袤无垠,在这中心,有一个身穿白裙,头戴皇冠的女人。那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夏茶。 她抱着一捧捧的小老人头纸片,往上空作力一抛洒,那表情别提多幸福了。 画面陡转,是一片风景优美的海滩,海滩上有不少正在游玩的人。突然地,在距离海滩不远的路上,风风火火开过来十多辆豪华超跑,一瞬间招来了众人的目光。 夏茶带着墨镜,穿着比基尼,从为首的超跑上下来,一手插着小蛮腰,一副睥睨天下的样子。 那胸前的34d,吸引了沙滩上所有雄性的所有目光,不少人的脸上纷纷流下了两条鲜红的大姨妈。 绫蹙眉,“这都是些什么鬼?” 他随手一挥,画面消失,夏茶从睡梦中倏忽转醒。 醒来后的夏茶又提防起来,“你看了我的梦?” 绫点头,“那些红色的纸片是什么?” 夏茶一脸鄙夷,“一看你就是山沟里长大的。那是人民币,钱,懂吗?” “他们两个的都梦见你,而你梦见的只有钱,还有……”绫说着指了指夏茶的胸。 夏茶赶紧抱臂捂住,“得不到的,不许人做梦享受一下啊。” 绫盯着夏茶,带着玩味,“我突然改变决定了。” 夏茶即刻退开他一丈远,“你又想玩什么幺蛾子。” 绫转过身背着她,面朝洞爷湖,“我决定不吃你了。” “你怎么比女人还善变。” “我不吃你,你不是应该感到高兴吗?” “别啊。为了抓你,白天我就用了两打五毛一盒的朱砂布了阵。你随便和我打打,好歹别让这东西浪费了。” 绫依旧背着她,清冷地月光洒在他的身上,让他的背影看上去格外的孤寂。他忽道:“我想离开这里了。” 夏茶轻咳两声,“虽然这对我来说是件好事,可是你的决定怎么都这么突然?” “因为你。” 夏茶微愣。 绫转过身,沐浴在月光下的他露出好看的笑,“是不是被吓到呢?” “有、有点。怀疑你爱上我了。” “哈哈……”他被逗乐了,仰头笑了几声,“你想多了,我不会对弱小的人类产生感情。其实,我是想出去看看你说的送种鸡和红色的小老人头。我在这洞爷湖边活了无数个上百年,外面的世界还未涉足过,有些期待了。” “原来是这样,你吓死我了。” 绫忽然朝她伸手,掌心多了一颗金色的种子。 夏茶走过去,捏起种子,有些好奇,“这是什么?” “我的宅邸。我知道那两只小妖在我的阴影下活了很多年,你把这个给她们,然后送她们去隐之森。那里是妖怪的世界,很适合她们。” “哟,看不出,你还会善后。” “不是善后。只是我云游期间,宅邸需要两个仆人。” “刀子嘴豆腐心。”夏茶收好种子,问题又来了,“我怎么送她们去?” 绫比指,忽然点中夏茶的眉间,一股清凉的触感从眉心传遍全身,“方法和方位已经告诉你了,能明白吧。” 夏茶点头,“大概。” 绫看着她,“你叫什么名字?” “夏茶。” “夏……茶……”他展颜,“小丫头,我走了。” “你真不吃我呢?” “我要是真想吃你,谁也拦不住。” “这倒是实话。那你去哪儿?” “随心而动。” 留下这句话,绫忽然朝着落地窗迈去,他跨出窗子,身体融入屋外的夜色,全身倏忽变成一道黑烟随风拂去。 刚刚发生的一切如梦如幻,十来分钟前,夏茶还在准备想着如何才能驱逐他,然而十来分钟后一切回归寂静。 过了好一会儿,早见椿和优菜从阴暗地墙角走出来,“夏茶大人,绫大人的气息突然消失了,他……” “无尽的生命并没有给他带来快乐,反而是越来越寂寞了。”夏茶喃喃说完这句,转头看向两只小妖,“绫走了,你们也自由了,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此时的优菜,已经恢复了成人的身体,丰满性感,御姐范十足。 她牵起早见椿的手,脉脉含情地看着她,“只要有椿,去哪儿都好。” 猝不及防地,夏茶被这对好姬友喂了一口狗粮。 “我倒是有个好去处。”夏茶乐道。 优菜问:“哪儿?” “隐之森。” 早见椿有些兴奋,“传说中的妖怪世界!那儿,真的存在吗?” “当然,你们去不去。” 优菜和早见椿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齐齐点头,“去。” “那好,你们把这个收好了。” 两只小妖怪看着夏茶手中的种子,不明所以。 “这是绫给你们的补偿,去了隐之森,找个山清水秀地好地方把它种下,你会收获一栋千亩豪宅。” 早见椿眨着眼睛,“这是绫大人的宅邸?” 夏茶点点头。 优菜收起种子。 即刻,夏茶手中结着奇怪的印,眉心散发出一点点光芒,那光芒越来越大,令人无法直视。只消片刻,光芒消失,一人二妖已不在身处客房。 眼前云雾缭绕,白茫茫的一片,雾气忽然从中间慢慢退散,现出一条路来。路的尽头遥遥望去,一排黑色的鸟居,形成一条甬道不知通向哪里。 “绫没有骗我。想来他也真是寂寞了。”夏茶看向两只妖怪,“你们快进去吧。” 两只小妖的脸上满是惊喜与感激,“夏茶大人……” 意识到两只小妖要说什么,夏茶打断道:“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我什么也没做,要感谢就谢绫吧。” 两只妖怪相互想看了一眼,点点头,“那我们走了。” 夏茶微笑着颔首,“一路顺风。” 两只小妖牵着手,转身朝鸟居内而去。她们越走越远,眼前的画面就越来越模糊,直至身影已经看不见,鸟居也随之消失,夏茶还未反应过来,眼前景色一晃,又成了夜色下的洞爷湖。 天已经微亮,夏茶褪去了衣裳,朝露天温泉而去。 早上的时候,夏茶通知顾言玦和陆璃收拾行李回国,两个人还一脸懵逼。 陆璃跑到夏茶的房间,顾言玦正倚门站着,而夏茶则在收拾行李。 “师父,我们这是要临阵脱逃吗?” “脱你个头。妖除完了,自然要回家。” “除完呢?什么时候?” “就昨晚啊。为师已经用为师的经历感化他了,现在这间酒店已经没有一只妖怪了。” 陆璃大惊,“什么?!那只妖怪又来找你呢?而且又是晚上,还是孤男寡女,并且他突然不吃你了……,难不成,师父你已经……” “经什么经。”夏茶毫不犹豫拍了一下陆璃的脑门,“才在岛国待几天,你就越来越污了,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陆璃有些委屈,“那不然他怎么突然不吃你了。” “怎么着,不许人家被我感化。这是好事,要是真打起来,咱仨加上那两只打酱油的和尚不一定能赢。” “那你之前干嘛信誓旦旦地接这活?” “为了钱啊。”夏茶懒得和陆璃纠缠,直接将他推出门去,“行了,行了,你赶紧去收拾行李吧。下午的飞机,我还指望着上午能逛逛北海道了。” 陆璃一走,房间就剩下了夏茶和顾言玦。 他看着她忙碌的背影,道:“那些朱砂阵动都没动,看来你所言非虚啊。” “那是,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 “哼。” 夏茶看了看顾言玦,欲言又止,转而又看了看。 顾言玦瞅着她,“鬼鬼祟祟地,想说什么?” 夏茶原地不动,酝酿了一下,定定地盯着顾言玦,“你是不是喜欢我?” 顾言玦面不改色,“你从哪儿得出的结论?” 夏茶直言不讳,“你昨晚做了什么梦?” 顾言玦想了想,“忘记了。” 仿佛是有点儿失落,夏茶道:“好吧,当我没说。” 顾言玦饶有兴趣地看着夏茶,“那你说说,我做了什么梦?” “你真要听?” 顾言玦点头。 “昨晚绫给我看了你的梦,在梦里你正在娶我。”夏茶迅速的说出这么一串,就听见顾言玦道:“不止如此。” “啊。”夏茶愣了愣,“你说什么?” 顾言玦注视着她,“我不止想和你结婚。” 留下这句,顾言玦站直了身子,准备出门,又转身,“我也去收拾了。” 这话说罢,他抬步离开。 夏茶呆愣在房中,还在反复咀嚼着顾言玦那句话的意思,“不止想和我结婚,难道是……想和我生猴子!!!” 第56章 你这么饥渴 离开酒店的时候,是风间明泽亲自来送的,和川美美子也在。 她一脸依依不舍的盯着顾言玦,似乎在等待着他说点什么,然而顾言玦却始终是沉默,甚至连眼神都没停留在她身上。 夏茶看着缄口不言的顾言玦,有点心焦,她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声说:“喂,美女在等你开口了,你好歹说着什么呗。” “你傻啊,这种情况她更希望我留下来或者带她走。” “那你就留下来或者带她走呗。” “一山不容二虎。” “什么意思?” 顾言玦忽然一手搭上夏茶的肩膀,“意思是咱们回家。” 不顾众人的目光,夏茶就这样被顾言玦拉上了商务车。 车子一发动,夏茶就收到了银行来的短信,两百万到账。 接着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夏小姐,收到入账信息了吗?” “风间先生!收到了,谢谢您。” “别忘了你说的话哟。多多联系。” “您放心,逢年过节我保准给您寄礼物。” “对我来说,最好的礼物就是夏小姐。” “这个礼物是镇家之宝,概不出售。” “哈哈……,那多联系。” “嗯。” 挂断风间明泽的电话,夏茶就感受到了邻座射来的一道目光。 “还留了电话,你和风间明泽关系挺好的吗?” “哪里,哪里,比不上你与和川美美子,都有肌肤之亲了。” 后座的陆璃一听,一惊一乍道:“什么!师父这是个大料啊,爆爆,爆爆。” 夏茶清了清嗓子,事情是这样的,“某日,风和日丽,阳光明媚的早晨,我……” “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夏茶还未说完,顾言玦就如此打断道。 “所以你就来者不拒了。” “没有。你进来时,她也刚来。没看见我还披着浴巾嘛!” “谁知道那是不是你们事后。” “我倒希望那是和你事后。” 蓦地,夏茶的脸红了耳朵根子上,车中顿时安静下来。 对于夏茶的这个反应,顾言玦很满意。 陆璃注意到夏茶的反应,瞬时也安静下来,他坐在她后座,心道:“晨曦,我是不是还没上场就被刷下来呢?” 晨曦柔柔地声音安慰道:“主人别灰心,顾先生也还没入场了。” “晨曦,谢谢你。” 车子到达北海道的时候,距离登机还有五个小时。 夏茶将陆璃拉到一边,“小陆子记得你答应过为师什么吗?” 陆璃重重点头,宛如肩负重任,“记得。” 夏茶一掌拍上他的肩膀,“去吧,现在就是证明你对为师忠诚度的时候了。”夏茶塞了一张小纸条给他,“这是尺寸,以及凌云渺需要的其他东西。” 陆璃打开一看,不禁念出声,“女性隐形穿戴,呜呜呜……” 不等他说完,夏茶赶紧捂住他的嘴。 “师父,你确定这是凌云渺要的?” “这个啊,这个是月月要的。” 戒指里的月月一听,一脸哔了狗的酸爽,这黑锅背的真是没节操。 “哎呀。总之你照单全买就是啦。钱到时候连着这次的佣金一起打给你。” “哦。”陆璃将手中的行李箱交给夏茶,“那我去了。” 夏茶早已迫不及待,“去吧,去吧。快去快回。” 夏茶拖着陆璃的行李箱,坐在了顾言玦旁边, “你让他干嘛去呢?” “买东西。你要不要?能让你在漫漫长夜不再寂寞,能让你在万花丛中屹立不倒。” 顾言玦上下扫了夏茶一眼,“没看出,你这么饥渴。” “去你的。” 想距离登机还有很长的时间,夏茶拿出手机,准备玩游戏,然而她这才发现,坑爹的,手机没电了,昨晚和墨七通完话后忘了充电。 将自个儿的手机收好,她将小算盘打到了顾言玦身上,“借你手机给我玩玩呗。” 顾言玦果断拒绝,“不借。” “就一下,一下就好。” “距离登机还有五个小时呢?” “那我只玩四个小时。” “……” “三个小时。” “……” “一个小时。” 顾言玦拿出手机给她,“十五分钟。” “行。”夏茶满口答应,心中却是另外一番盘算,“哼,我蹲个厕所就三个小时,你还来女厕找我不成。” 她拿起手机,起身。顾言玦问:“去哪儿?” 夏茶嘻嘻一笑,“厕所。” “那把手机放下,蹲完了在来玩。” “喂,不带……” “我怕你掉厕所。” “我保证不掉厕所,要是掉厕所了,以一赔十。” 考虑了一下,顾言玦道:“成。” 夏茶大喜,拿着手机立马往厕所跑。 她坐在马桶盖上,登录聊天软件,这时手机上来了一条推送新闻,夏茶准备顺手删除的,然而新闻中的某个字眼,却吸引她将新闻标题从头看到尾。 《今晨富豪榜上最年轻富豪——墨七,死于酒店办公室,死因不明》 一瞬间,如同晴天霹雳,手中的手机直接砸在了地上。 顾言玦正漫无目的的四处张望,就看见夏茶脸色煞白,失魂落魄般从人群中奔出来。 意识到事态不对,顾言玦即刻迎上去,一把握住夏茶的肩膀,“怎么呢?” 夏茶眼神涣散,神情恍惚,“七哥、七哥出事了。我要改签,我要改签最早回国的。” 也不问发生了什么事,顾言玦果断道:“我去改签,你待这里别动。” 夏茶呆呆地,没做半点反应。 即刻,顾言玦拿出自己的另一只手机,不知给谁打电话。 她站在原地,感觉世界都安静下来,那些繁杂,那些喧闹似乎都远去了,留给她的不可言喻地悲伤。 这种心情比父亲去世时还要微妙,父亲也算是寿终正寝,同为豢妖师她清楚的知道这是宿命,逃不掉的。 然而,墨七…… 如果当初她再晚几天来日本,如果当初她将月月和狼哥都留给他,是不是他就不会出事呢? 她明明知道诅咒随时会来,可她却心存侥幸。 怪她,都怪她! 过了会儿,顾言玦挂断电话,“已经改签了,但最近的也得在一小时之后。” 夏茶没有答话,过了半晌,她似喃喃自语道:“你说,这件事我是不是得负百分之八十的责任?” 顾言玦看着她,眸色深沉,“你想多了,该负责的是那个凶手。” “可是我……明明知道事情会发生,却还……”话说到一半,夏茶无言。她失魂落魄般朝椅子的方向走去,缓缓坐下,整个人就愣在了那儿。 陆璃速度飞快,距离登机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他提着大包小包找到了夏茶和顾言玦。 “师父,你要的东西我……” 话还未完,他已经察觉了了这两人间微妙的气氛。 他看看夏茶,整个人像樽雕塑般坐在那儿,呆呆傻傻地;再看看顾言玦,他皱着眉头,似在思索什么。 纳尼?他这才买个充气娃娃的功夫,这气氛怎么跟死了爹妈一样凝重? 鉴于第一次见到自家师父这幅样子,陆璃心里有点发毛。他清了清嗓子,决定向顾言玦打听状况,“那个,顾先生……” 他话刚出口,顾言玦就丢给他三个字,“看新闻。” “哦。”陆璃将东西放下,拿出手机,瞬间脸色霎变。 他轻移到夏茶身边,小心翼翼道:“师父,你……” 夏茶突然冷笑一声,“没事。该登机了,走吧。” 飞机落地时已是傍晚。 三人走出机场,顾言玦的秘书顾楠早已在外等候。 他朝顾言玦微微颔首,继而一声不吭地将所有人的行李搬上车。 顾言玦对夏茶说:“走吧,我与你一起去墨轩。” 陆璃快口道:“对,我们一起去。” 夏茶没有说什么,三人一道上了车,直奔墨轩。 一行人赶到墨轩时,这里照常营业,什么动静也没有。 顾言玦随便拉了一个服务生问了几句,转而对夏茶说:“尸体今早已经去了殡仪馆,我们去那里。” 众人走了几步,夏茶猛然回头,眼神盯着大厅深处。 与此同时,顾言玦也看向那方,只是片刻,转而对夏茶说:“走吧。” 她点头,一行三人上车,前往殡仪馆。 三人一走,在大堂深处,明晃晃地墙面装饰中,折射出一道朦朦胧胧地青烟,转瞬消失。 许是知道主子有急事,顾楠的车开的特别快。三人赶到殡仪馆时,这里已经有了不少人。 下了车,夏茶在殡仪馆的门口站定几秒,“我自己一个人进入吧。” 顾言玦微微点头,“嗯。” 陆璃有些担忧,“师父……” 过了片刻,仿佛是鼓足了勇气,夏茶才抬起步子迈上台阶。走上最后一层阶梯时,目光直射灵堂,雪白的菊花簇拥着墨七的遗照,似笑非笑,薄唇轻启,仿佛想向夏茶诉说什么。她的目光穿过遗照,直射菊花丛中的水晶棺。 夏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入灵堂的,她忘记了呼吸,听不见声音,眼中所能看见的只有水晶棺。 在她快要接近水晶棺的一刻,从旁猛地跑上来一个黑色身影。 那不是别人,正是墨七的妻子纪梵雅。 第57章 被盗的残卷 她失控般地抓住夏茶的肩膀,指甲修长的十指,抠入她的皮肤中,作力摇晃着,“你还来干什么?都怪你,都怪你。” 纪梵雅抽泣着,喋喋不休,“你明明知道会出事,你还去日本。我都说了让你派个厉害的人保护我们,你不肯,现在好了,哈,现在好了……” 夏茶站在原地,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任由她对着自己撒泼。 从旁又上来两个年轻男人,一把按住失控的纪梵雅,将她往后脱。 纪梵雅怒目圆睁,张牙舞爪,“都怪你,要不是你阿七就不会死,我和他才刚结婚,我们的生活才刚刚开始……是你,是你,嫉妒我,嫉妒我能嫁给阿七,见不得我们好,都是你害死他的……” 因为这些话,周遭的人皆对夏茶投来了异样的目光,议论声此起彼伏。 “我以前见过这姑娘,经常粘着墨总,多半是单恋着墨总,求之不得吧。” “那不是连小三都算不上?” “人家正牌夫人立在这儿了,她也好意思来。” “要我说这墨夫人也太激动了,人死了关别人什么事。” “刚结婚就守寡,人之常情。” 这些声音夏茶置若罔闻,她一步步走近冰棺,看到了,终于看到了那张她迫切想看到的脸。 他双目微闭,唇瓣轻阖,依旧如往常一样穿着高定的西装,即使是睡着也是说不出俊美风流。 她伸手去触碰那张脸,然而碰到的却是冰冷的棺面。 是啊,再也触碰不到了。再也不会有人泡那苦的像药一样的茶给她喝。再也不会有人温温地唤她“茶茶”。 往后的端午,中秋,除夕,她就真的只是一个人了。不,不仅仅是这些节日,在这个世界上,在往后的每一天,她就只剩下自己了。 夏茶抚摸着水晶棺,慢慢走了一圈,最终停在墨七的遗照前。 她捏起三根香,夹入虎口,横掌一拍,香就这么燃了。 众人见状,以为自己花了眼睛。 “你们刚刚看见没有,那香……” “看见了,看见了,那香自己燃了。” 夏茶举着香,鞠了三个恭,看着遗照上的人,眸色坚定,“这个凶手我会揪出来的,这个仇也势必要报,即便是要我杀人!” 纪梵雅就站在冰棺旁边,夏茶的话不大不小,全落入她耳中,她不可思议地看着夏茶,眼中浮起一丝微不可察地恐惧。 夏茶走出灵堂的时候,顾言玦和陆璃还在原地等着。她准备和他们一道离开,刚抬步,却听身后有人唤道:“小夏姐。” 夏茶回头,“墨嘉!” —— 距离灵堂不远处,有一个石亭,此刻四人坐在石亭中,静静地听着墨嘉讲述着事情经过。 “最近酒店的商务活动较多,七叔几乎天天在办公室加班。昨晚十点多的时候,七叔身体就出现了不适,当时他的私人医生给他检查了一下,并没有检查出问题。凌晨一点的时候,我去送宵夜,当时七叔就已经……” 静默了一下,夏茶问:“也就是说,没有任何人看到这中间的过程?” 墨嘉点头。 “出事后报警没有?”顾言玦道。 “报了。”墨嘉说:“但是警察也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夏茶:“凌云渺呢?” “凌云渺?他是谁?” 夏茶忽然想起,墨嘉不知道凌云渺的事,摇摇头,“没事。” 墨嘉犹豫道:“小夏姐,有件事七叔在世的时候不让我说,他现在去世了我本更不该说,但是我想你还是有必要知道的。” 夏茶挑眉“什么事?你说。” 墨嘉的眼神扫了一眼顾言玦和陆璃,顾言玦识趣地站起身,朝夏茶道:“我去车上等你。” 陆璃不明所以,“诶,顾先生,师父……” 看到顾言玦渐走渐远,陆璃干脆也跟了上去。 墨嘉开口,“其实上次美国人拍走的那幅《五星二十八宿神形图》残卷是赝品。” 夏茶的眉头一跳,“这是怎么回事?” 墨嘉斟酌了一下,道:“残卷本来是真品,但是美国人拿走的是赝品。真品一直被七叔收藏着,但是昨晚七叔出事以后,收藏真品的保险房房门大开着,残卷不翼而飞。这件事本就见不得光,所以七叔出事的时候,我们对警察隐瞒了下来。” 夏茶眸色逐渐深沉,“你怀疑这次的事和那些美国人有关?” 墨嘉点头又摇头,“我不确定。” 沉思片刻,夏茶道:“你查一下那几个美国人,其余的事交给我。” 墨嘉重重点头,“小夏姐,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不论是关于七叔的还是你的。在知道酒店被诅咒后,七叔就和我说过,在他心中你早已是墨家的人,只要你有需要,墨家随时都愿出手相助。” 夏茶低着头,没有说话,眼中却早已氤氲。 墨嘉拿出一片钥匙,“这是七叔办公室的钥匙,是他几天前让我交给你的。” 夏茶接过钥匙,呆呆地看着它,仿佛还能在这之上感受到墨七的温度。 离开殡仪馆时,夜色已深。 顾楠先将陆璃送回了家,再拉着顾言玦和夏茶,一道去夏家。 一路上谁都沉默无言,气氛静地可怕。 良久,夏茶仿若病怏怏地开口,“那个,你的手机我好像真的掉厕所了。” 顾楠像是受了惊吓一般,猝然加油,转瞬又恢复匀速。 “嗯。我知道。”顾言玦轻道:“之前机场的工作人员给我打电话了。” “对不起。” “没关系。” 临近下车的时候,夏茶又道:“那个佣金我有空再转给你。” “不急。” 她拿好东西下车,准备关车门,他忽然唤道:“阿茶。” 回头,她问:“还有事吗?” 顾言玦定定地看着她,目露忧色,想要说些什么,却是什么也没说。 “没事的话,那我上去了。”夏茶说罢,转身提着行李上楼。 顾楠发动车子,看了一眼反光镜中后座的人,“家主,您好像挺在意这个夏茶的。” “有吗?” “一直以来,您的东西不都不让人碰的嘛!” “你指手机?” “嗯。她是豢妖师吧。” “嗯。” “可惜啊,命太短。” 顾言玦看了顾楠一眼,“你今天的话有点多。” 即刻,车中安静下来。 顾言玦拿出手机,发了一张照片给顾楠,“去查一下这个人。” 顾楠应声,“是。” 夏茶没有开灯,整间屋子黑漆漆地,也没有半点声音。她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目光看着这个城市的灯火,思绪不知已经飘到了何方。 这一站就是两个小时,戒指里的月月有些不忍,弱弱唤道:“阿茶……” 她刚开口,夏茶就挪动步子,朝自己的房间而去。她听见夏茶打开衣柜门,挑了衣服,换上,走到客厅拿起茶几上的钥匙,然后出门,关门。 月月有些紧张,“阿茶,你要去哪里?” 夏茶心道:“墨轩。那里是事发地,说不定能查到什么蛛丝马迹。” “可是你,整整一天都没吃东西,也没有合过眼。” “我没事。” 这话说罢,夏茶下楼,取了机车扬长而去。 此时正是零点,圆月藏在浓云之后,气势宏伟的墨轩酒店灯火通明。虽然墨七出了事,但并没有影响这里的生意。 为了不打草惊蛇,夏茶将机车停在一棵不起眼的树下,身形快速隐入花丛之中。她挑了条人少的通道,一路直达墨七的办公室。 夏茶打开门走进去,借着路灯与月色,能清楚的看出办公室内的一器一物。一切还如他在时一样。 她仿佛看见他坐在茶盘前,盘上是冒着氤氲热气的浓茶,他冲她清浅一笑,柔柔唤道:“茶茶,来这里坐。” 整个房间里都是他的气息。她一寸寸触摸着他曾坐过的椅子,握他曾握过的钢笔,抚他曾看过的书。一想到自己触摸的地方,就能和墨七的指纹交叠,夏茶仿佛就感受到了他的温度,这种感觉令她沉醉而迷恋。 她拿起他的书,打开探照手电,是米兰德.昆德拉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学生时期,夏茶曾听同学评价过这本书,赤果果的性/爱之书,后来夏茶看了,只觉得这里头赤果果的是人性罢了。 她翻开他的书,有一处被他折了一角,她便直接翻到了那一页,那页用笔标记了一行字:人永远都无法知道自己该要什么,因为人只能活一次,既不能拿它跟前世相比,也不能在来生加以修正。没有任何方法可以检验哪种抉择是好的,因为不存在任何比较。 夏茶轻抚上那行字,眼泪夺眶而出,就在这瞬间,书中夹着的某个东西,以比她眼泪还快的速度落在地上。 夏茶怔了一下,弯腰捡起那掉落在地的几张纸,准确的说这更像一份文件。 夏茶打开文件,看到标题的一瞬不禁瞪大了眼睛。她一张张纸看到最后,脸上的痛苦之色也一层层加深。 第58章 拼命进妖市 在椅子上静坐了许久,夏茶起身,原路返回,骑上机车,奔驰而去。 她一路驰入茂密的丛林,沿着崎岖小道深入林中,过了一会儿,车子停在一片雾林前。 那雾气极大,白茫茫地一片,可见度不过三米的范围。浓白的雾气,将整座山劈成了两半,一半夜色深深,一半雾气迷蒙,就像是阴阳两界。 戒指中的于狼忽然发声,“阿茶,这是哪儿?” 夏茶道:“妖市入口。” 月月急道:“阿茶,你要进去干什么?我们没做任何准备而来,你贸然进去,若是被妖怪认出来,我们会被群殴的。” “妖市上应该有鱬卖,我要去查是谁买的那尾鱬。” “可是我们应该先回去伪装一番再来。”月月很是担忧,“这样子进去,我怕我们没命出来。” “不会的,我带了那三只上古神兽。” “可是……” 月月话还未完,夏茶已经步入雾气之中。 这雾气实际上就是,为了防止人类贸然进入妖市的迷障。若普通人行走其中,必会迷失方向,而夏茶得祖上真传,有一套进入妖市的阵法,依阵而走,便可到达妖市。 走了约莫十来分钟,只见不远处的雾气中,飘着数盏绿色的纸糊灯笼,明明灭灭。这是快到妖市了。 夏茶朝着灯笼的方向走过去,上了一座造型诡异的拱桥,桥那头就是妖市。 站在桥上,妖市便看的更真切了。偌大的空地上摆满了各种各种的摊子,有点像人类的赶集,不过规模要比赶集大了数倍,卖的玩意也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数千盏绿色的灯笼在妖市空中摇曳着,将整个妖市照的阴森诡谲。 灯光下的店家长相也是奇形怪状,有的牛头人身,有的人脸蛇身,多数都是修为不高,还不能完全化成人形的小妖,难得见到几个长相端正的。 这样的灯光,在搭配这样的场景,可以想象眼前的这幅画面,有多么令人毛骨悚然。 夏茶走入桥正中的一刻,妖市中数千双眼睛齐刷刷地朝她投来目光,那一双双眼睛空洞,毫无情绪,完全看不出他们的想法。 这不是夏茶第一次来妖市,但却是她第一次不做任何伪装来妖市。 妖市顾名思义只欢迎妖怪,如果有人类误入,那就是被众妖分食。但如果有豢妖师误入,那就是被众妖轮殴之后,接着再分食。 只是看了夏茶一眼,那些妖怪转过头继续做生意。 夏茶朝妖市深处走去,因为没做伪装,担心被妖怪看出来,她不敢贸然搭讪问路,只能边走边找卖鱬的。 豢妖师与妖眷心灵相通,此刻,夏茶能清楚的感受到月月的紧张,于狼的警觉。 她转了几条街,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让她找到了一家有鱬出售的小摊。 卖鱬的摊边有个肉摊,看摊的老板是个食肉鬼,面貌像只猩猩,怒目圆睁,血盆大口,长的很是魁梧骇人。看见夏茶路过,食肉鬼立马拉起生意来,“来,过来看看。上好的人肉,有男婴、女婴、男人、女人,应有尽有。” 说这话的时候,食肉鬼还拿着刀时不时拍了拍摊上肉,夏茶看了一眼,那全是人体上不同的位置,有大腿,有臀部,有手臂,有胸。 这场面换成一般人不晕也要吐,夏茶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倒是镇静自如。 她笔直走到卖鱬的摊前,丢了十来个妖铢放摊上。 鲛人老板看了夏茶一眼,“姑娘这是……” 夏茶直言,“打听一件事。” 鲛人老板收起妖铢,“好说,姑娘尽管问。” “最近有什么妖怪来买了白鱬。” 鲛人老板说:“白鱬是用来诅咒人类的,所以一般来买它的妖怪比较少。所以谁买了它,我都能记得。要说这段时间来买鱬的,确实是有一个妖怪。” 夏茶眼睛一亮,“是什么妖怪,长的什么样?” 鲛人老板耸耸肩,“什么妖怪我还真没看出来,不过修为肯定不错,都修成人形了。是个女的,长的挺好看的,是人类二十来岁的年纪,一身白裙。” 夏茶又拿出十来个妖铢,“老板,您能把那个妖怪的面貌幻化出来吗?” 老板看了看妖铢,“姑娘不是我不想赚钱,实在是我修为不行,不然我也去了人类世界风花雪月了,哪里还沦落到在这里摆摊呀。” 夏茶有些失望,这问了还是等于白问。 顿了一下,老板突然又说:“不过,我记得那女的右臂上有条五六厘米长的疤,线都没拆,可那疤看上去却又像有些年头了。我当时觉得好奇,就多看了几眼,这个特点保证不会错。” 这是个有利的信息。 夏茶放下妖铢,道了一声谢谢,转身离开。 在夏茶与鲛人老板聊天之时,隔壁的肉摊前,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人,盯着她看了许久,夏茶抬步离开的时候,他也迅速跟了上去。 夏茶疾步走出妖市,穿梭于雾林,在她即将走出雾林的时候,手中红光一现,身形陡转,剑尖直逼身后身着斗篷的人的脖间。 “跟了我这么久,也该露出真面目了吧。” 身着斗篷的人忽然欢快一声,“夏茶,是我啊。”她将头上宽大的帽子摘下,夏茶惊道:“蔺白。” 蔺白道:“我早就看见你了,可见你半点伪装都没做,就不敢再里头喊你。你刚刚好像打听消息吧,是又接了什么活吗?” 夏茶摇头,“私事而已。” “怎么看你怏怏地,出了什么事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夏茶又是摇头,“这件事我要自己解决。” “那好吧。对了,你在日本的那活解决的还顺利吧,你可真是厉害,挂了半年没人敢揭的榜,你几天就搞定了。” 面对蔺白的夸赞,夏茶实在是挤不出一丝笑容。 蔺白似乎也察觉到了夏茶的低落的心情,她道:“我这前天接了人口失踪案的活,正好就查到了食肉鬼那里。这几天我都会待在洺市,你要是有什么难处,随时找我都没问题。我就住在庆丰路的恒煜酒店816号房。”她拍了拍夏茶的肩膀,“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也不晓得该怎么开口安慰你,总之咱们的日子屈指可数,肆意的活,开心就好。” 夏茶沉默了一下,点头,“蔺白,谢谢你。” “没事儿。对了,我的事儿还没查完,还得再进去一趟。你有事没事都可以找我。” “你小心点。” “嗯。”蔺白应了一声,转身一头又扎入了雾林之中。 夏茶骑上机车,立即朝市内而去。 她回到家时,已经是早上六点。夏茶从冰箱中拿了一瓶啤酒,习惯性的顺手将电视打开。 这时,电视中正播放着早间新闻,女主持人正襟危坐,:据日本方面传回的报道,6月16日凌晨3:00,馆藏在日本大阪市立美术馆的中国文物《五星二十八宿神形图》上卷昨日遭窃,目前大阪市立美术馆已经停止了一切展览活动,大阪市警方也已进入严密的搜查工作之中。《五星二十八宿神形图》是由中国唐朝画家梁令瓒所绘,此图原分为上下两卷,前画五星,后画二十八宿,此次被盗的为五星十二宿…… 夏茶目不转睛的盯着新闻,脑中已然想到了墨七被盗的那下卷。 难道是同一伙人所为? 她即刻召唤出月月与于狼,“月月,你负责去查那个右臂有疤的女人。狼哥,昨日十五刚过,没有心头血的喂养凌云渺定然很是虚弱,你得尽快找到他。这几天我不在,无论发生任何事,你们都不要贸然行动。” 月月不解,“你要去哪里?”她的目光触及到电视里的新闻,“日本?” 夏茶点头,“同一副画卷的消失,绝对不可能是偶然,我要去日本查一下,看看有什么蛛丝马迹。” 于狼皱眉,“这不妥,你以什么身份去?” 夏茶思虑了一下,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接到夏茶的来电,风间明泽很是高兴,“中国人果然言而有信,这么快就和我联系了。” 夏茶声音沉沉地,“这一次是我有事想拜托你。” 第59章 白家的异象 夏茶到达大阪市的时候,是当天傍晚八点多。 看到来接机的风间明泽她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会在洞爷湖。” 风间明泽绅士的帮她拿过手上的行李,“那只是我们风间家的一处产业。” “那你是从洞爷湖过来的?” 风间明泽微微点头。 夏茶脸上浮起一丝歉意,“不好意思,因为我让你奔波了这么一趟。” 风间明泽笑的爽朗,“你想多了,你能主动联系我,简直是求之不得。你说的事,我已经问了我在大阪市警局的表哥,因为这次事态严重,大阪市的警方对待此事也甚为严格,我无法以什么名义将你安□□警局。不过,我已经托我表哥将这次案件的所有资料都借了过来。” 夏茶顿住脚步,“风间先生,这次的事情……” 话刚到嘴边,风间明泽会心笑道:“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我帮你可不是为了听你感谢我的。走吧,先去吃晚饭。” “风间先生,可我想……” 风间明泽似乎看穿了夏茶的想法,果断道:“不行,我的地盘听我的。先去吃饭,吃完饭才能带你去看资料。” 夏茶扯起一丝笑意,“那好吧,听你的。” 知道夏茶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那些资料,风间明泽并没有特意地去挑餐厅,他在警局就近定了一家日式料理,两人吃了饭,迅速赶往警局。 到达警局的时候,风间明泽的表哥早已准备好了资料,在办公室里等着了。 三人见面,风间明泽做了个简单的介绍,他表哥伊藤明太郎将一摞资料推到了夏茶面前。 夏茶道了声“谢谢。”立即埋头翻阅起资料来。她的速度极快,不到半个小时大摞资料就见底了。她叹了声气,将最后一本资料放下。 风间明泽看着她略有失望的面容,不禁问道:“没有查到什么吗?” 夏茶点头。 这时伊藤明太郎说:“这件案子确实有些奇怪,像蓄谋已久,但即便是蓄谋已久那手段也及其高明,高明到让人觉得简直无法相信是人为的。案发现场,没有任何一丝丝地蛛丝马迹,就连监控视频捕捉到的也只有一抹模糊的白影。” “白影!”夏茶急道:“伊藤先生,能让我看看监控视频吗?” 伊藤明太郎点头,“可是可以,但夏小姐,恕我直言,你为什么对这起案子感兴趣?即便《五星二十八宿神形图》出自中国,但市立美术馆收藏它已久,即便找回来它依旧归大阪市立美术馆所有。” 夏茶静了一下,“伊藤先生,您说的话我不敢苟同,毕竟我不是这幅画的作者,也不知这幅画是怎么流落到日本的。如果我想得到它,我会用正当的方式而不是抢或者偷。我对这幅画本身不感兴趣,让我感兴趣地是偷这幅画的人,我怀疑这个贼和我的一些私事有干系,我急于找到他,所以这才来了日本。” 是个聪明人就能听明白,夏茶话中这个“抢”和“偷”,意有所指。 伊藤明太郎耸耸肩,带着笑道:“你可真是伶牙俐齿。”他绕过办公桌,坐在夏茶对面的电脑前,“过来,我给你看监控视屏。” 夏茶忙起身,走过去站在他身后。 监控视频很短,视频中光线昏暗,可见度不高,但视频中却还是能明显的看到一抹白影一闪而过,迅速隐入黑暗。 伊藤明太郎将这段视频反复播放着,“我们查了美术馆的所有监控探头,每一个都完好无损,但只有这一个拍到了这一幕。即便是技术分析,结果还是只有这么一个影子。” 风间明泽说:“那这案子不是无法查下去了吗?” 伊藤明太郎拿出一根烟,点燃抽了一口,“确实是进入死角了。” 夏茶盯着屏幕,眉头越走越紧,这个白影她似乎在哪儿见过,可这一时半会儿,她却想不起来。 就在这时,夏茶的手机响了,她接通电话,那头就传来了杜佩佩焦急的哭腔,“阿茶,这次、这次你一定要帮我。” 夏茶心中咯噔一下,“怎么呢?出什么事呢?” 杜佩佩哭着,断断续续道:“懿清,懿清出事了。” 不是杜家人出事,夏茶心里舒坦了点,她问:“你别急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杜佩佩说:“懿清不知道是怎么呢?身体毫无征兆地越来越差,看了许多有名的医生、教授,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所以呢?你想让我帮忙找更有经验的医生、教授。” “不是的。阿茶,我怀疑这事和鬼怪有关,不是我迷信,你不就是豢妖师嘛,你能帮我看看他吗?” “佩佩,不好意思,我现在在日本,一时半会儿也赶不回来。” “那怎么办?”那边的杜佩佩急的嚎啕大哭。 思虑了一下,夏茶道:“这样,我正好有一个同行在洺市,我和她说一声,你把白懿清地址发给我,我让她去找你如何?” 杜佩佩急道:“行行行,我先挂了,你现在就给她打电话。” 挂断杜佩佩地电话,她立马就发来了地址。夏茶即刻拨通蔺白的,庆幸的是这会儿她正好在酒店没事。 夏茶与蔺白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又将地址发给她。 风间明泽看着她,“夏茶,你好像挺忙的。” 夏茶尴尬道:“不好意思。” 他笑笑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指了指电脑,“没帮到你什么忙,倒是我不好意思了。” “不,风间先生,您太客气了,其实您已经帮到我了。” “怎么说?” “这个白影,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伊藤明太郎一听,转头,之前还是颓废的眼神瞬间灼热起来,“真的?” 夏茶微微点头,“可是我一时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没关系,你好好想想,好好想想。”伊藤明太郎说着,转身走到饮水机前到了两杯水来。 夏茶接过水道:“抱歉,我明天就要回中国。” 伊藤明太郎立马撕下一张便签,写下一串号码,递给夏茶,“那咱们电话联系怎么样?” 夏茶接过便签,“可以。” 离开警局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 风间明泽将夏茶送到下榻的酒店,有些依依不舍,“今晚我去我表哥家住,你、明天走的时候打电话给我,我来送你。” 夏茶摇摇头,“风间先生,不用那么麻烦的。这次你愿意帮我,我就觉得已经是劳烦你了。” 风间明泽微微笑说:“我乐意。” 他帮忙拿着行李,将夏茶送到房间门口,“需不需要我帮你定明天的机票。” “不用了,我来的时候,已经定好了。” “这样啊。那你早点休息,我看你黑眼圈挺严重的,别熬夜了。我先回去了。” “嗯。” 目送风间明泽离开,夏茶开门进房。 许是这两日来的奔波劳累,夏茶洗了个澡,在沙发上坐了一下竟然也是睡了。 迷迷糊糊中,她看见一个身穿白衣,模样模糊的女人站在沙发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 夏茶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她向白衣女人抬手,然而四肢却重如灌铅,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 夏茶猛然意识到:鬼压床! 女人说着,声音渐渐明朗起来,“你不该来这里,你不属于这个世界。你不该来这里,你不属于这个世界……” 她如此反复着这么一句话,身形也逐渐清晰了。夏茶赫然发现,那张脸竟然是自己! 她收敛住心神,逼迫自己尽快从梦魇中清醒,不过片刻,腾地一下,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眼前梦境消失,一切如睡前一般平静。 夏茶喘着粗气,头上细汗涔涔。她拿起沙发上的手机一看,刚过十二点整。 夏茶又一头倒在沙发上,目光空洞地盯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就在这时手机来了电话。 “喂,蔺白,怎么样呢?” “别提了,人都没见到。” “怎么回事儿?” “我和你那闺蜜去的时候,那个白懿清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里,谁都不让进。” “不好意思,本来是我麻烦的你,还让你白跑一趟。” “一边去,咱两之间还用的说这些嘛。不过,有件事值得注意。” “什么事儿?” “虽然人我没见到,但我见到了他家中的异象。” 夏茶坐起身,“什么异象?” “白懿清房门前的院子里的花草树木,全枯死了,一根不剩。而且在他房间的屋顶上,透着一股子黑气。那黑气奇奇怪怪地,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味。” “这……,他难道不是普通人?” “鬼知道。对了还有一件事儿,去白家之前,我去了一趟妖市,我发现妖市里的妖比以往多了好几倍。你知道的,我和你一样,十来岁就进出妖市,我从来没见过妖市里出现过这么多妖。这太奇怪了。” 蔺白说完,夏茶沉默了许久,似是在思索些什么。 蔺白接着说:“夏茶,这白懿清是你闺蜜的男朋友,我觉得你还是有必要去看看。而且妖市里发生这种事,我觉得并非偶然,这件事我得上报一下九重天。” “嗯。这几天你少往妖市跑,自己小心点。” “我知道。你也是。” 第60章 杜佩佩失踪 次日清晨。 夏茶订的早班机,她起了个大早赶去机场候机,然后给风间明泽发了一条告别短信。 从大阪飞到洺市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多。 快下飞机的时候,夏茶给自己塞了几片晕车药,走出机场,她拦了一辆的士,直奔家中。 月月和于狼都没有回来,家中冷冷清清地,这种模样夏茶倒也习惯了。 她提起行李,准备回房。茶几上的一只黑色图纸桶,忽然引起了她的注意。 图纸桶的一头挂着一块吊牌,上头用钢印印着:曹操快递。翻开吊牌背面一看,盖着一个圆戳:洺市夏家。 夏茶有些疑惑,曹操快递是九重天的内部快递,特点快、准、十分安全。用这快递寄的东西,一般不是九重天寄来的,就是同行委托九重天寄过来的。 能够用上曹操快递,寄的东西都是非同小可。 夏茶捏诀,指尖冒出一团小火,慢慢灼化桶盖上的封口腊。待腊全部融化,拧开盖子,倒出一卷发黄的画卷。 这画卷……有些眼熟。 夏茶的眉头不禁慢慢皱了起来,她小心翼翼打开画卷,瞳孔陡然放大,竟是《五星二十八宿神形图》下卷! 将画卷全部打开的一瞬,夏茶仿佛听到了墨七的声音:“我把它拍下来,哪天你要是嫁人就送你做嫁妆如何?” 她的视线逐渐模糊起来,身上的某处疼的她难以呼吸,仿佛有温热而潮湿的液体从脸上划过,她压抑的哽咽道:“你这么早就把它送给我,可是还没有人要我呀。” “那你介不介意,我去投个胎再来娶你。” “可我等不了那么久。” “那我去物色一个人替我好好爱你。” “他会像你对我一样好吗?” “会的。茶茶,他会比我更爱你。” 忽然地,夏茶将那半幅残卷,拥入怀中,单薄的身形止不住的颤抖着,眼泪啪嗒啪嗒落在茶几上、地上。房间里很安静。 这样的安静持续了半晌,夏茶抬头,面色已经恢复正常,只是眼眶有些红肿。 她重新摊开画卷审视一番,脑中已然猜到,定是七哥担心诅咒落在自己身上,所以出事前就委托凌云渺,去了一趟九重天,用曹操快递将这幅画送入她的手中。 七哥只是想允诺才将这画寄给她,却不知道还有人觊觎这幅画。阴错阳差地,这幅画落在了她的手里,并且谁也不知道。 既然如此,夏茶收好画卷,想了一下,将从墨七房中带回的文件,也一齐放入了图纸桶内,继而拿着它去了供奉神龛的房间。 她点燃三根香,拜了拜祖宗,然后将图纸桶藏在了神龛之下。 墨嘉打电话来的时候,夏茶正好走出房间。 她拿起茶几上的电话接听,墨嘉说:“小夏姐,那几个美国人我查了,他们是美国的一家公司派来的,但奇怪的是当天派来参加拍卖的三个人全部失踪,到现在都还是音讯全无。” “我知道了。七哥去世,酒店的事你多操点心。” 墨嘉应声,“嗯。我父母已经从英国回来,帮忙处理酒店的事。那个,小夏姐,明天是七叔出殡的日子,你、会来吗?我、我想七叔一定是想见到你的。” 夏茶沉默了一下,想到纪梵雅,却依旧道:“会的。” 刚挂断墨嘉的电话,杜佩佩地即刻又打了过来。 “阿茶……”她的声音颤颤巍巍地。 夏茶担心起来,“佩佩,你怎么呢?” “懿清,懿清,他……” “白懿清怎么呢?” 夏茶刚问完这句话,电话里头只剩下一阵忙音。 夏茶只觉的奇怪,杜佩佩的状态好像不太对。她将号码回拨过去,然而那头已经无法接通。 想了一下,夏茶拨通了蔺白的电话,“喂,蔺白,你知道白懿清家在哪儿吧。” “你要去那儿?” “嗯。” “那你可要注意点,那里简直就是荒山野岭,除了九重天,他是我见过的第二个把房子砌在深山老林的。我昨晚用了n个导航软件,还把我老爹七十年代的指南针派上了用场,这才找到他家的位置。你等等,先把电话挂了,我把地址发给你。” 挂了电话,不过片刻,蔺白就把地址发来了。夏茶注视着屏幕,脸色变了变。 她骑上机车,一路朝目的地奔驰。 蔺白发来的地址,夏茶知道那个地方。但在她的印象中,那里就如蔺白所说的,一片荒山野岭,从未见过有人居住。 十来分钟后,机车出了市区,驶入一片林中,又在林中颠簸了半个小时,终于见得一幢老宅子。 宅子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古朴精致的很,虽仅有一层,但是占地面积极大。 夏茶停好机车,朝宅子走去。 宅子门口挂着两盏纸糊的灯笼,进了门,里头是个偌大的院子,院子正中间是大堂,其余两边是房门紧闭的屋子,也不知用来干什么的。 此刻宅子中静的很,不仅连人影都没看到,甚至连鸟叫虫鸣都不曾听闻。 这种异常的安静,让夏茶不禁警觉起来。 她迈入大堂,大堂的一侧有一扇门似乎直通后院。夏茶穿过那扇门,一个九曲十八弯的回廊呈现眼前。 她踏上回廊,这一路走的畅通无阻。回廊尽头有一座拱桥,上了桥又是另一番面貌。 桥那头是个小院子,院子里种满了花草,然而这个时节本该郁郁葱葱的花木,此时枯黄一片。 夏茶的目光不禁上移,眼前不远处的一间屋顶上,飘摇着一团黑气,遮了阳光,那一整间房子就笼罩阴影之下。 想来那就是白懿清的住所了。 夏茶再次拿出手机拨了杜佩佩地号码,这一次打通了,却无人接。夏茶准备挂机,却听见杜佩佩地手机铃声,从那间冒着黑气的房子里传出来。 她将目光投向那间房,喊了一声,“佩佩。”无人回应。 夏茶走到房门口,度量了一下,决定推门而入。 门被打开的瞬间,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那香味浓的令人作呕,仿佛是为了掩盖别的气味故意燃的这般浓郁。 她抬步跨过门槛,屋中漆黑一片,连四方的窗子都用黑布遮了起来。她将另一只脚也迈入房中,身后突然“啪”的一声,那门竟然自己关上了。 夏茶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眼前终于明亮了一些。幸好及时开了手电筒,因为这会儿,她跟前就摆了一个半人高的熏香炉,香炉上冒着袅袅青烟,浓重的香味正是从这里头飘出来的。 夏茶四下照了照,这间屋子像是用来待客的,一旁还摆着一套楠木圆桌凳。走了几步,就可以看到两扇门。 夏茶拿着手机冲左边的门里照了照,隐约能看见床的一角,想来是个卧室。 转而她又照了另外一扇,门里头是一条路,黑漆漆的,有点像密室。 夏茶关了手电筒,再次拨打杜佩佩地手机,这一次那铃声好像是从密室那扇门里头传来的。 复而,她挂了电话,打开手电筒,继续往门里面走。 这里头的情形和她想完全一样,穿过门就是一条甬道,刚好一人宽,不知通向哪里。 走了几步,脚下似乎踩到了一个硬邦邦地东西,夏茶挪脚一看,是杜佩佩的手机! 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夏茶收好手机,加快脚步继续往深处而去。 她感觉到自己在走下坡路,像是往地下而去。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前方的路口传来几缕微光,夏茶迅速奔至那方,眼前的一切将她惊呆了。 这地下就是一个大型的密室,密室顶部嵌着一颗形状不规则的巨大蓝宝石,盈盈蓝光从宝石中散发出来,将密室内部照的幽亮。 密室的主墙上似乎挂着什么,但距离太远,光线太暗夏茶看的不大清。 蓝宝石下的地面,篆刻着一个繁杂的阵法,在阵法的正中心摆着一张水晶床,夏茶盯着那阵法看了好一会儿,也未看出端倪。 她小心翼翼迈入其中,刚落脚,就听见对面角落里传来一阵男声,“夏茶,我等你好久了。” 夏茶紧盯着那方,只见白懿清用轮椅推着目光呆滞,眼神涣散的杜佩佩,从阴暗地角落里慢慢走出来。 夏茶站定,看了眼杜佩佩,又将目光落在白懿清身上,“你果然不简单。”说话间,夏茶手中升起一簇红雾,原是白矖剑已幻化于手中。 白懿清瞟了眼白矖剑,“你比你祖辈更能运用它了。”他朝她伸出手,“好了,把它还给我吧。” 夏茶眸色中带着疑惑,“你什么意思?” 白懿清笑笑,“物归原主。” 第61章 一花一命魄 月月回到夏家的时候,谁也不在。正着急着该怎么办时,于狼从阳台跃了进来。 她欣喜一声,“狼哥。” 于狼关切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遍,“没受伤吧。” 月月点头,“你查的怎么样?” 于狼颓丧地摇摇头,“没有半点踪迹。你呢?” 月月说:“我倒是查到了,那个手上带疤的女人,其实就是一只白魑魅。” “白魑魅……”于狼思索了一下,惊道:“我们当初追查的那个惑妖人不也是有只白魑魅嘛。难道,这两起事件是同一人所为?” “如果是的话,那阿茶一个人贸然去查,不是会很危险吗?!” “赶紧打电话给她。” 于狼说完,月月快步跑到电话机旁打给夏茶,连着摁下三次重播之后,月月失神般放下话筒,“无法接通,是不是已经……” 静了片刻,于狼果断道:“找顾先生。” “可我们不知道他住哪里?” “去陆璃那儿,陆璃有他的号码。” 于狼和月月找到陆璃时,这货还在睡午觉。 他被于狼直接从被窝里拎出来,晃了晃,“陆璃,醒醒,出事儿了。” 陆璃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擦了一把嘴角的口水,“出啥事了?谁出事呢?” 于狼急切道:“阿茶,出事了。” “阿茶……,阿……,我师父!”陆璃猝然清醒,“我师父怎么呢?!” 月月说:“阿茶现在下落不明,你赶紧起来,和我们一起去找顾先……。” 不等月月说完,陆璃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也不顾月月在场,他直接脱的只剩一条内裤,换上一声衣裳,拿起车钥匙,“走,我们去找顾先生。” —— 密室之中,白懿清脸色泛白,身形微佝。这模样,他好像真是生病了。 他朝身后的角落勾了勾上,烟如云从角落中移上前来。白懿清在她耳边低语两句,她又迅速退下,过了一会儿,烟如云再次出现时,左手多了一盆盛开的娇艳欲滴的彼岸花,右手则拿着一副发黄的画卷。 看到画卷夏茶不禁联想到《五星二十八宿神形图》的失窃案,她的目光顺着女人的手臂向上,瞳孔赫然放大,那个女人受伤的那条疤,和卖鱬的妖怪所述的一模一样。 她脱口道:“我想起来了,数月之前,佩佩班级里的学生陆续死亡就是你们在背后操纵的!你是惑妖人!” 白懿清摇摇手指头,“事是我做的,不过我可不是惑妖人,那太低贱了,有辱我的身份。” 夏茶的目光紧紧锁定着他,“七哥是你杀的?” “是又不是。”白懿清的脸上始终挂着笑,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盘算些什么,“我们只是应了纪梵雅那个蠢女人的所求,给了她一条鱬,但却没告诉她这诅咒会落在谁身上。可惜她一直以为,死的人会是你。却不知道,我怎么舍得让你死了!” “所以你借她之手,杀死了七哥,目的就是想得到《五星二十八宿神形图》的下卷。那失踪的三个美国人,也是你们杀的。” “聪明,一点即透。” “你的目的是什么?” 白懿清低下头,深情款款地看了一眼杜佩佩,“复活我的妻子。” “妻子?”夏茶冷哼一声,“你是狗粮吃多了吧。佩佩怎么可能是……”话说到一半,夏茶顿住。 她的目光不移白懿清,只见他衣服垢秽,头上华萎。她忽地想起屋顶上的黑气,还有进门时呛鼻的香味。 这是……,天人五衰之相! 白懿清嘴角噙着笑意,“看来你已经猜到了。” 夏茶柳眉微耸,目光如炬,“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白懿清一抬手,整个人换了个面貌,他一身玄袍,黑发如瀑,也许是受天人五衰的影响,他左边的眼脸隐约显露处黑色的鳞甲。尽管如此,却也丝毫不减他风流肆意的气质。 “蛇妖?” “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幸好我不是狗眼。说吧,你是何来头?” 白懿清轻笑一声,“我就是你们豢妖师心中的神之一,螣蛇!” 静,依旧是安静。夏茶定定地盯着他,忽然“噗嗤”一声,“据我诊断,你中二病晚期。” 白懿清微怒,“别给我瞎扯没用的,把白矖剑交出了。有了它,在配上白矖的命魄,加上白矖转世的灵魂,我就能让白矖重新活过来。” 夏茶眨了眨眼,“白矖的命魄,听着挺高大上的,在哪里?” “你不需要知道。” “可我想知道。”她的眼神落在烟如云手中的那盆彼岸花上,“第一次见面就看见你带着它,难不成她就是白矖的命魄。” “别这么聪明,我会舍不得杀你的。” “没办法,天生伶俐。一株花是一颗命魄,这倒是稀奇。” “这是我用了半身修为,在冥王那里求来的。这株彼岸花能辨认出,谁是白矖的转世。” “白矖不是你妻子吗?为何你自己认不出,还让花帮你认。是你爱的不够深,还是白矖压根就不想你找到她。” “你……” “你刚刚还说不告诉我,这会儿却是说了。” “……” 不知怎么地,夏茶这般说话方式竟让白懿清心中浮起了一丝熟悉感,沉淀的记忆像一团毛球一样被她扯出来。 “师兄,你不是不要和我厮混的嘛,干嘛又跟上来。” “你……” “哦,我知道了,你是担心我,所以才来的吧。哎,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老实的嘛!” “……” 只是一瞬间,白懿清双拳紧握,浑身杀意,“你不是她,不要冒充她。” 夏茶一脸懵逼,“我冒充谁了。” 白懿清仿佛未听见她说的,“既然你不交出白矖剑,那我就只能杀了你自取了。” “哼。”夏茶眼神忽然变的冷冽,“我也正有此意和你一战,害死七哥的罪魁祸首,我怎么还能让你活着。” 话语未落,两人迅如疾风驰向对方。 一团黑气瞬间环绕住白懿清的双手,原本的手掌眨眼间成了一双满是鳞甲,指甲锋利的爪子。 夏茶抬臂,剑身与爪子迎面相击,发出“铮”的一声,一圈银白的法气自二人周身而发,切开空气,迅速蔓延整个密室。 烟如云见状,抓着轮椅退了几步,即刻掐诀,从上至下立马化出一个如肥皂泡一般的透明圆球,将她和杜佩佩包裹其中。 密室中的气场,瞬间压抑地令人窒息。 白懿清的目光中透着狠厉,“区区一介凡人,想不到还有点能耐。” “呵,还真是多谢夸奖。”夏茶冷冷地盯着他,“我以为天人都是菩萨心肠,想不到也会草芥人命。” “只要你把剑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了。” “你觉得,可能嘛!”夏茶加重最后三个字的语气,作力挥剑划向白懿清脖间。陡地,白懿清竟然从眼前凭空消失。 夏茶握紧剑柄,一双明眸四下提防着。 密室中弥漫着一股死亡的味道。夏茶不喜欢这种味道,她甚至有点紧张,这种感觉似乎好久都不曾有过了。 突然地,白懿清从天而降,锋利的右掌瞄准了夏茶的天灵盖。 夏茶抬头,就看见那爪子的阴影,距离自己只有分毫。电光火石间,她挥起白矖剑刺向爪子的掌心,两者相击,一瞬脚下的地面陷了三分。 天人的力量着实不可小觑,尽管夏茶双手抵挡也是面露难色。 双方对法,夏茶明显落了个下风。她全身心对抗白懿清,现在只要任何一个外部力量攻击夏茶,夏茶就会必败无疑。 烟如云似乎看中了这点,她抬步正欲出手。蓦地,白懿清厉喝,“退下。这儿还轮不到你出手。” 烟如云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听话的站在原地。 白懿清翻身下来,双腿瞄准了夏茶的胸膛,狠狠踢过去。 夏茶眼疾手快,收剑拦在胸前,然而在他的双腿触及白矖剑的时候,夏茶还是被那力道震的趔趄几步,待她站定,嘴角竟溢出一丝殷红。 她用大拇指擦干嘴角的鲜血,紧了紧剑,聚精会神地盯着白懿清,“再来。” —— 陆璃等人找到顾言玦海边的住所时,招呼他们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执事。 陆璃急问:“顾先生呢?” “诸位是……”执事还未问完,陆璃快口道:“我们是他的朋友,有急事找他。” “不好意思,家主刚刚出去了。” “出去了!”即刻,陆璃拿出手机拨通顾言玦电话,然而等到振铃完毕,都无人接听。 陆璃问执事,“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执事摇摇头,“不好意思,家主的事我们无权过问。” 第62章 本来的面目 这一次,夏茶改变攻势,她身形轻疾如风,挥剑刺向白懿清,每一次在白矖剑被白懿清抵挡住的时候,她又迅速退回来,再次发动攻击。 她如此反复,目的就是不想和白懿清纠缠在一起。 夏茶知道,白懿清与自己同样适合近战。但和白矖剑比起来,他那双爪子更厉害,如果距离太近她定会被秒杀。 她只能像打游击战一般,拉开距离,反复攻击。 不过此举实在是消耗体力,如此过了百来招,夏茶的速度明显降下来,额上铺了一层细汗,气息也有些凌乱。 斗法斗不过,速度也不比别人快,这一战着实凶险的很。但如果逃,看白懿清这势在必得的模样,这也是不可能的。 夏茶忽然停下了攻击,对上白懿清的目光。他噙着笑,“跑不动呢?” 夏茶喘了几口气,干脆盘腿坐在地上,“是啊,跑不动了。” “留下剑,我放你走。” “这可不行。且不说这剑是祖传的,比我的命还重要。单就七哥这仇,今日我是必报不可。” “既然如此,那你只能死了。”话未落,白懿清抬掌,迅如飓风,向夏茶袭来。 看准了时机,夏茶单手结印,口中振振有词。霎时,白懿清所站之地,升起一阵金光,金光坚硬如铁,将他囚困在内。 白懿清看了眼脚下规律性移动的金色象形文字,再将目光移向夏茶,“原来你之前是在布阵。” 夏茶点头,“打不赢,当然要玩点小把戏。” “你也知道是小把戏。”白懿清轻“哼”一声,抬起双臂,捏拳,一瞬间,只觉得密室之内风起云涌,飞沙走石,一股强大的黑气,如滔天巨浪从白懿清脚下涌出,撞碎金光,击向夏茶。 霎时间,夏茶像一块被人狠狠抛出去的石头,直接的砸在密室的墙壁之上,重重跌落在地。一个失手,白矖剑笔直飞了出去,落在白懿清的手中。 注视着掌中红色的短剑,白懿清眼中燃起一股无法言喻的狂热。在那狭长的眼眸中,竟然升起一股淡淡地雾气。 夏茶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肋骨断了几根,五脏六腑翻涌着,头晕的看不清人形。一股潮热的血腥味,从腹中涌起,在她口中喷薄而出,洒了一地。 令人称奇的是,在她的鲜血触及到地面篆刻的阵法时,那阵法如贪婪的猛兽,眨眼间将鲜血吸收殆尽,瞬时整个阵法升起一层薄薄地白光。 一旁的白懿清还沉浸在得到白矖剑的喜悦中,并未注意到这一景象,反倒是一旁烟如云惊讶道:“主人,你快看。” 就在这刻,门口同时响起一声,“阿茶!” 夏茶支撑着摇摇晃晃地头颅,转头看去,殷红的双唇咧出一抹苦笑,“是你啊,我猜你把我家祖宗十八代都引渡了一遍。好不甘心啊,我还没谈过恋爱了。早知道会死的这么快,以前送上门的鲜肉大叔,我就应该先干为敬了。” 在夏茶即将倒下的一刻,顾言玦身形如风一般落在她身边,稳稳接住了她。 不远处的白懿清,看着脚下阵中发出来的光,完全傻眼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弄错人呢!!” 他将目光投向烟如云手中的那盆彼岸花,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夏茶的场景,那时杜佩佩也在,夏茶正好从不远处跑过来。难道……,真的是……,一直以来都是自己误会了! 就在他失神之际,顾言玦已经起身,他从裤兜中拿出一双黑色手套,边带边朝白懿清怒意汹汹的走来。 在快要接近白懿清的时候,顾言玦的右手握起拳头,在那拳头上包裹着一层幽蓝色的火焰,他挥起拳头直砸白懿清的胸膛。 烟如云惊的大叫,“主人。” 白懿清发现之时,已经为时已晚。顾言玦的拳头,正中他的胸膛,令他不禁退了几步。 他看了一眼顾言玦的拳头,“鬼火!原来你是提灯人。” 顾言玦懒得和他废话,再度提拳冲他而去。白懿清站定身子,挥掌相迎。全掌相交之间,两个人打的不可开交。 迷迷糊糊中,夏茶使劲睁着眼皮,迫使自己尽快清醒。眼睛终于撑起一条缝的时候,视线朦胧中看到不远处两个黑影,一会儿左一会右,一会儿上一会儿下,她不禁喃喃一声,“好大的苍蝇啊。” 这声音还未落,耳畔像炸雷一般响起一声“师父!!!” 这一声惊天地泣鬼神,把夏茶彻底是惊醒了。 她怏怏地抬头看向陆璃,“哎哟,你这小子什么时候能沉稳一点。” 看到重伤在地的夏茶,陆璃、于狼、月月,三人皆是吓的不轻。 月月朝夏茶伸手,准备给他检查一下,然而夏茶却是抬手摆摆,眼神看向烟如云的那方,“你们去救佩佩还有凌云渺。” 三人目露忧色,不敢妄动。夏茶提气,用了全身的力量呵斥一声,“快去啊。”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是行动。 陆璃他们一股脑的涌向烟如云那方,烟如云见状,立即拦在杜佩佩身前。 陆璃拿出双枪率先向她出手,一枪瞄准了包裹着杜佩佩的“肥皂泡”,另一枪对准了烟如云。 在灵弹飞出的刹那,“肥皂泡”瞬时四分五裂,烟如云迅速跳开躲闪。见此状,于狼即刻加入对阵烟如云的队伍中。 月月奔向杜佩佩,查看一番她的情况,果断咬破自己的食指,挤出几滴蓝色的血液,喂入杜佩佩口中。 只是片刻,眼看着杜佩佩的眼神逐渐恢复光彩,不过僵硬的身子似乎还未回过神。 月月原路返回,决心去找凌云渺。 在神智全然清醒的时候,杜佩佩看了一眼身处之地,又看了看不远处正在恶斗的人,扯着嗓子惊恐喊道:“这是哪里?言玦,救我,快救我啊。” 然而,顾言玦只是专心对敌,看都未看她一眼。 杜佩佩被眼前的场面吓得眼泪哗哗的,完全止不住,“阿茶,你怎么呢?我在这里了,快救我,救我。” 许是嫌她太吵,陆璃的枪口对准了她的脖间,扳机扣下,世间终于清净了。 杜佩佩瞪大了眼睛,哑着嗓子,止不住的使劲拍着轮椅的扶手。 夏茶盘腿坐正了身子,想要调息一下灵力,过了片刻,又是一口淤血喷洒在地,溅于阵中。 瞬时,阵中白光涌现,晃了众人的眼睛。 白懿清似乎被这幕给震住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光芒万丈的阵法,口中断断续续地喃喃,“难道,我……,我……” 顾言玦见他出神,迅速出拳,直接砸中他心口处。意外地,白懿清身形分毫未动。 呆愣之间,白懿清只觉的胸口一阵巨疼,仿佛心脏的经脉都断了几根。 顾言玦准备再度出手,“扑通”一声,眼前的人直直朝地面栽去。 烟如云见到此景,怒吼一声,“主人。”瞬间,攻势越发凌厉。她只想尽快冲破陆璃和于狼的阻碍,回到主人身边。 夏茶撑着墙壁站起身,拖颤颤巍巍地身体,朝阵中的白懿清而去。 她穿过阵法,走到他身边,拿回他腰间插着的白矖剑,忽然地手腕被他握住。 白懿清抬起头,夏茶弯腰俯视着他。 他惨白的双唇微微蠕动,“对不起,我又一次伤害了你。” 夏茶怔住,“我们这才第一次交手吧。” 白懿清的脸上浮起一丝苦笑,“对啊,你忘了。能不能……” “能不能什么?” 静了一下,白懿清像是鼓起莫大的勇气,“能不能原谅我?” 密室之中的众人愣住,烟如云、陆璃、于狼三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攻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夏茶与白懿清的身上。 夏茶皱眉,“我、为什么要原谅你?” 白懿清轻叹一声,目光投向头顶那颗硕大的蓝宝石,“是啊,对你做了这样的事,你怎么会原谅我。” 夏茶似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似是要把她刻入眼中,斟酌了片刻,他道:“我快死了,不,准确的说比死更可怕。你、能不能陪陪我。” 夏茶看了杜佩佩一眼,“为什么是我?” “因为……”说到这里,白懿清又叹了一声,“罢了,对你做了那么残忍的事,对不起。能不能……,在我最后陪陪我?” 夏茶面无表情,答的果断,“不能。” 这话音刚落,烟如云噗通一声跪地,“夏小姐,求求您,求求您圆了主人最后的一个愿望。” 烟如云跪走至夏茶身边,不断的磕着头,泪眼婆娑,“夏小姐,求求您,求求您。这些年,只有我一个人陪在主人身边,主人的苦只有我最懂。求求您,求求您了。” 第一次遇到这样敌人,夏茶有点方,她将眼神投向顾言玦,顾言玦看着她,不做任何回答,似乎在等她自己拿主意。 这二人眼神间的互动,全然落在了白懿清眼中。 静默了片刻,夏茶忽然跪坐在白懿清身边,“看在这只魑魅忠心耿耿的份上,我圆了你的心愿。” 白懿清笑起来,本就俊朗的眉眼因此而变得更加迷人,这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开心而温柔。 众人忽然发现,夏茶的身形也在慢慢发生变化。 她一身机车服变成了白衣飘飘的长袍,紧束地马尾忽然散开,仅靠一条白色的缎带半绾着,周身仙气腾腾,由内而外散发着令人温暖而舒适的气息。 夏茶看着白懿清,他始终噙着笑,不比之前的狠厉,这笑温润无比,“你果然是她。” “她?她是谁?”夏茶这般问着,忽然看见白懿清眸中的倒影,她看见自己一袭白衣,黑发如瀑,这幅模样不正是她前晚梦魇时看见的女人嘛! 阵法的光芒之中两人,极其耀眼,令人移不开目光。 顾言玦静默着站在夏茶身边,眼神始终不移她。 陆璃极度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这、这是,我家师父怎么变身呢?” 于狼看着阵中的景象,喃喃般,“这不是变身,这是阿茶本来的面目。” 第63章 一股硝烟味 夏茶清醒时眼前一片苍白,天花板是白的,被子是白的,就连床边的人穿的衣服,清一色白的。 她微微蠕动唇瓣,“我这是在医院?” 穿白大褂的主治医生笑道:“夏小姐,您终于醒了,您可是足足睡了三天!” “三天!”夏茶翻着眼睛想了想,“谁送我来这儿的?” “顾总啊。” “那他人呢?” “刚走,不知道干嘛去了。” 夏茶想要坐起身,医生赶忙拦着,“夏小姐,您别这样,您这肋骨刚接好,不能乱动。” 夏茶不听医生劝告,捂着胸膛,一点点揭开被子,“别拦我,趁没人看着,我要去办一点儿事。” 这话未落,门应声而开,一道命令从天而降,“滚回去。” 夏茶抬头:我去,顾言玦! 不知怎么的,这种时候竟然极其配合的生出一种心虚,忽的她心生一计,“我,我要去尿尿。” “床底下有尿壶。”这话说罢,顾言玦将刚买的热粥放下,一屁股坐在床畔的椅子上,抱臂翘起二郎腿。 医生见状,及其识趣道:“顾总,我还要查房,就先走了。”转而又对夏茶说:“夏小姐,您只适合静卧,少坐莫走动。”话未落,医生带着一群小护士离开了病房。 终于,病房内只剩下夏茶与顾言玦。 她轻咳一声,“我,我好像又不想尿了。” 顾言玦提起粥,放在她面前,“那就把它吃了。” “吃不下。” “也得吃!” 夏茶有点儿郁闷,“顾先生,顾总,您好歹是一家之主,数个公司的*oss,您不回去管管你的家人或者员工吗?” 顾言玦看着夏茶,“我想好了。” 夏茶眼神眺望着窗外,心中已然在盘算溜出去的路线,“哦,你想好什么呢?” 注意到夏茶心不在焉的样子,顾言玦道:“没什么,以后再说。” 夏茶转头看向他,“那个,白懿清最后怎么样呢?” “魂飞魄散。” “这么惨。” “那烟如云呢?” “不知道。” “那《五星二十八宿神形图》呢?” “还给日本人了。” “什么!” 顾言玦挑眉,“你难道想着上交给国家?这《五星二十八宿神形图》虽是中国的,但一直由大阪市立美术馆收藏,突然失窃就出现在中国,你这不是坑你的母亲嘛!” “谁说要把它上交给国家了,我就是想把孟伟坑我的佣金拿回来。” “哦,这样啊。”顾言玦的眼神瞟了瞟夏茶的床头,“你看看枕头底下。” “怎么呢?”夏茶问着,立马翻开枕头,这底下藏着一个图纸桶,她将图纸桶打开,拿出里头的东西,竟然是《五星二十八宿神形图》上卷。 夏茶喜出望外,“你没上交?” “白懿清留给你的,总归还是先交给你处置。” 夏茶微愣,墨七给了她下卷,白懿清给了她上卷,这两人之间竟有如此默契。 夏茶朝顾言玦伸手,“把我的手机给我。” 他打开抽屉,拿了个手机给她。即刻夏茶拨通孟伟的电话:“孟队,你知道最近日本大阪市立美术馆里《五星二十八宿神形图》失窃的事吧。” “知道啊,怎么呢?” “现在画就在我手里。前提,在我的原本的佣金上头加一倍,立马到账,我就把画给你。让你成为中日友好建交的桥梁。” 沉默了一下,那头说:“你确定没逗我?” “我像是那种人嘛!” “你本来就是那种人。话说,这价格也太贵了。” “为了这幅画,本仙女断了四根肋骨,现在还在医院躺着。你要是嫌贵,你来试试。” “受伤啦!那行我来拿画,顺便来看看你,你在哪家医院。” “……,你中间的一句,顺序要是倒过来我想我会更喜欢你。” “滚。医院名字!” “记住前提,让我现在就看到银行入账信息。” “没问题。” 挂断电话,夏茶心满意足的躺在床上,不过片刻,手机里来了一条银行入账信息,她看着信息抿嘴轻笑。 夏茶放下手机看向顾言玦,“我肚子饿了。” 顾言玦将报纸从眼前移开,“自己吃。” “哦。”夏茶应着,抬手拿粥,“哎哟”一声,脸色难看的很。 “干嘛?” “伤口疼。” “你刚刚又是拿画又是拿手机,怎么没见你疼。” “刚刚可能还好,这会儿怕是正好牵动伤口了。” 顾言玦白了她一眼,放下报纸,一把将粥拿过来,揭开盖子,舀了一小勺递至夏茶嘴边,“快吃。” 夏茶毫不客气的一口咬下,嚼了嚼,很是得意,“堂堂提灯人,顾家家主,竟然给我喂粥,我真是三生有幸啊。” 顾言玦懒得理她。 夏茶像是想起什么,“我那三只妖眷呢?” “哦,你还记得他们啊。” “他们人呢?” “凌云渺有点虚弱,其他两只在家里照顾他了。” 夏茶不禁抱怨道:“太没良心了,两个人都照顾他,就把我孤苦伶仃地丢医院里。” 顾言玦静了一下,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他不会告诉夏茶,是他让那两只妖怪都回去的,是他支开陆璃去收拾烂摊子的。 又喝了一口粥,夏茶道:“对了,你说白懿清后面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顾言玦塞了口粥放她嘴里,“自己想。” 夏茶支支吾吾的,“我、想了。但我不敢确定。我还以为看到的都是梦了。那这么说来的话,我就是白矖的转世!!!” 顾言玦看了她一眼,不说话,仿佛是在默认。 夏茶抚摸着自己的砰砰直跳的小心脏,“妈呀,突然就觉得自己光芒万丈,仙气腾腾,还能普度众生,拯救宇宙了。” 顾言玦一盆冷水泼来,“你想多了。其实你连一个天人五衰的灵兽都打不过。” “你妹。” 病房门突然开了,孟伟与杜佩佩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如此难得又温情的一幕,顾言玦正给夏茶喂粥。 孟伟惊的以为自己走错了病房,杜佩佩也是满脸懵逼的愣在门口。 那是顾言玦啊!是那个多说一句会死,多笑一声会灰飞烟灭,千年冰山万年北极的顾言玦啊! 还有夏茶,杜佩佩可从来没见过,夏茶与任何一个异性有过如此亲密的举动。 这一幕,不禁让杜佩佩和孟伟联想到一些粉红色的事。 夏茶率先打破病房的尴尬,“咦,佩佩你也来了。” 杜佩佩提着水果走到病床前,“当然了,咱们是好闺蜜。何况你受伤这件事,我也有一半的责任,要不是我的那个电话,你……” 夏茶握住杜佩佩的手,“不怪你,那时你不是正被白懿清控制着嘛。而且要不是你的电话,七哥这仇我还报不了了。” 夏茶与杜佩佩寒暄了一阵,孟伟道:“东西呢?” 夏茶从枕头底下抽出图纸桶,“拿好了,这可是桥梁,桥梁呀!” 杜佩佩不解道:“桥梁?阿茶这是大桥的设计图纸吗?” “呃,差不多,差不多。” 孟伟收好图纸桶,将一个饭盒递给夏茶,“这时你嫂子给你炖的黑鱼汤,多喝点。我还得搭桥去,先走了。” 夏茶接过饭盒,“果然还是嫂子更贴心。拜拜。”她挥着手目送孟伟离开,病房又回归安静。 杜佩佩看向顾言玦,“言玦一直都在吗?” 顾言玦漫不经心应道:“嗯。” “那个……”杜佩佩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怎么开口。 这时夏茶道:“佩佩,前段时间太忙了,冷落了你,白懿清没对你做什么吧。” 杜佩佩摇头,“没有。其实,白先生人还挺好的,就是太执着了。若不是因为对白矖的……” 杜佩佩还未说完,顾言玦舀了一勺粥,冲夏茶道:“你还吃吗?” 夏茶眨了眨眼,“好像饱了。” 顾言玦的这一句似乎在有意打断杜佩佩的话,看着这二人之间的互动,杜佩佩心中不大是滋味。 杜佩佩抬头注视着顾言玦,“言玦,前段时间我因为被白先生施法所惑,疏远了你,希望你别介意。” 顾言玦答的淡淡地,“这种事你不需要向我道歉。” 这话中意思,明确的不能更明确,杜佩佩却不肯死心。 “言玦,你知道的,我对你……” 不等杜佩佩说完,顾言玦冷冷一句,“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杜佩佩被呛得语塞。 夏茶仿佛闻到了一股硝烟的味道,她想赶紧逃离这个房间,然而腹部刚动了刀子,真心的疼。 她只得不动声色的一点一点躺下,然后一寸一寸的将被子慢慢、慢慢拉起,盖过脖子,盖过眼脸,眼看着就要胜利的时候,被子突然被顾言玦一把拉开,“蒙头睡对身体不好。” 又一次,夏茶感觉自己被顾言玦当做了挡箭牌。 杜佩佩不怕在夏茶面前丢脸,她也正是看准了只有他们三个人,才有这么一番说辞。 目的明确:顾言玦是她杜佩佩先看上的男人,就算你夏茶是我闺蜜,就算顾言玦不喜欢我,只要我没放弃,你夏茶就不能出手。 第64章 偿命时候到 幸好,夏茶从未有过这想法。 “砰”的一声,病房门轰然而来,陆璃一声惊天动地,“师父……”哭着喊着,张开双臂,就朝夏茶投怀送抱而来。 看准时机,夏茶抽出全身力气,猛地抬脚,陆璃一张热脸就贴在了夏茶的脚掌心上。 他回过神,擦了把脸,稍稍收敛了一下动作,“师父,你可把我吓坏了。” 夏茶扫了一眼陆璃的空空两手,“又没看见你提好吃的来慰问我。” 陆璃贼兮兮一笑,手中多了一张购物卡,“青空商场的哟。” 夏茶的手速迅如闪电,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卡已经到了她手里,“不错,不错,孺子可教。” 她收好卡,道:“对了,那天你们怎么都知道我在那里?” 顾言玦先说:“觉得白懿清眼熟,就让人去查了一下,发现他和墨七的死有关,正好查到的资料中有他的地址,所以就去了那里。然后刚进门,就看见你被别人吊打。” “啊呸,那不叫吊打,那叫胜负乃兵家常事。” “哦,那就是秒杀。” “杀个屁,我不还在这里嘛!” “这叫做死里逃生。” “嘁,懒的理你。”夏茶转向陆璃,“你呢?怎么知道的。” 陆璃挠了挠后脑勺,看了一眼顾言玦,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那天的事情是这样的……” 三天前。 陆璃看着执事,“我们是顾先生的友人,总有权过问吧。” 执事说:“多余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家主看了一份文件之后就匆匆出门了。” “那份文件呢?” “不好意思,我不能交给你们。” “大叔,求您了,给我看一眼,我就看一眼。” 执事笑着,果断道:“不行。” “行不行?” “真的不行!” 陆璃看向于狼,“狼哥你来。” 于狼二话不说,上前一步,陡地露出原型,瞬间执事像尊雕塑般,往后倒去。 夏茶脸色抽了抽,笑的尴尬,“所以你们这算是……” “恐吓加入室盗窃。”夏茶还未说完,顾言玦如此道。 陆璃即刻辩解说:“我们没盗窃,不信你回家去看,你家卫生纸都一卷不少。”这话说完,陆璃顿了一下道:“对了,师父这两天街上多了好多妖怪。” “不错哟,能看出妖怪了。” 陆璃得意,“嘻嘻,是晨曦教我看的。” 陡地,夏茶像是意识到什么事情,“你刚刚说什么?街上多了好多妖怪?” “对啊。就这两天的事。” 夏茶神色倏然凝重,“你怎么看?” 顾言玦想了一下,“恐怕是因为白懿清的死。这两天能扯上妖怪的大事只有他的死了,他是女娲的护法螣蛇,留在人间对妖怪起着一定的震慑。现在他灰飞烟灭,妖怪自然也就肆无忌惮起来了。” “你说的好有道理。” “我看出了你的脑残。” “去你的,那你说说现在该怎么办?”夏茶说着,思虑的一会儿,突然发现床边三人的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她,她实在是有点方,“你、你们都看我干吗?” 杜佩佩说:“阿茶,这件事我觉得你可以解决。” 夏茶懵逼,“why?” 陆璃说:“因为你是豢妖师啊。” 顾言玦说:“而且你还是白矖的转世。” 夏茶耸肩,“然并卵。” 四个人闲聊了一会儿,杜佩佩主动提出要求陪护,最先拒绝的是夏茶,“佩佩,你还要给学生上课,而且快期末了,工作压力更大,你别分心来管我。” 陆璃道:“对啊,佩佩姐,你就回去吧。而且最近街上妖怪多,你还是少出点门,我看这医院你也少来的好。我已经把牙膏牙刷都带来了,今晚我来陪师父。” 夏茶灵机一动,“对,小陆子陪我最好了。”她看向顾言玦,“你,今天也给我回去。你们两个一个管班级,一个管公司,赶紧都走走走。” 顾言玦提气刚准备开口,桌上的手机来了电话。他拿起接听,“知道了,我马上回公司。” 夏茶心中暗喜,这暗喜地不仅仅是她,还有杜佩佩。 看着他挂断电话,杜佩佩适时道:“阿茶,那你好好养伤,明天下班我让我妈做些好吃的再来看你。” 夏茶点头,“我知道了。你们回去吧,都回去吧。” 杜佩佩满是期待地望向顾言玦,“言玦,这里不好打车,可不可以顺带送一下我?” “嗯。”顾言玦点头,转而用威慑的眼神瞪向夏茶,“你老实待着,哪儿也别去。” 夏茶冲他丢了个白眼,“说的我好像哪儿都想去似得。” “你心知肚明。” “嘁。” 顾言玦与杜佩佩离开,夏茶立马满血复活。 她拿出手机,打电话回家,“喂,狼哥,把我衣服和机车弄到医院来。” 陆璃眨着小眼,有点懵,“师父,你要去哪儿?” 夏茶看了他一眼,“报仇。” “报仇?白懿清不是死了么?” “还有一个最关键的帮凶还逍遥法外了。” “可烟如云早就跑了啊。” 夏茶不说话。 不过一会儿,于狼推门而入,后面还跟着月月。 见到夏茶,两人很是高兴,尤其是月月,立马就抱了上来。 她拍拍夏茶的头,很是心疼“这么严重的伤,怕还是第一次啊。” 于狼点头,“确实是第一次。” 忽然地,一个声音从于狼的衣兜里传出来,“阿茶,对不起。” 夏茶听得出,这是凌云渺的声音。 她看着于狼的裤兜,“出来吧。我不怪你,毕竟对手这么厉害,是我失策了。” 凌云渺探出一个头,“可是墨总……” 夏茶无奈叹道:“人各有命。经历过父母的事,眼看着自己也一脚踏进棺材,这种事我早已看淡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问小陆子,刚刚我还和他们聊天说笑来着了。我要是没看淡,这会定是铲平白家,手撕烟如云了。” 听得夏茶如此说,凌云渺飘飘忽忽的从裤兜中出来。 夏茶看着他,“身体好点没,要不要给你咬一口。” “不要,你自己都虚弱的很。而且月月已经给我治疗了,我已经好多了。” “这样啊。那今晚去妖市没问题吧。” 三只妖怪一惊,只有陆璃不明所以。 月月皱眉,“去妖市做什么?” “当然是……,去镇压妖怪了。最近妖怪又开始在人间横行无阻了,作为白矖的转世,我总得做些什么吧。” “不行。”于狼说的果断,“且不说你没做伪装,就你这满身的血腥味,很容易被妖怪识破,到时候下场可想而知。” 夏茶不以为然,“上次不也没做伪装吗。我记得酒吞童子那时候对我说过一句话,我身上的气味和他很像。我想他说的可能就是妖气吧。” “可是你的伤……”凌云渺很是担心。 “伤不是问题,问题是得想个办法,让妖怪知道,虽然螣蛇没了但我白矖来了。”她苦思冥想了一会儿,望向众人,“你们有办法吗?” 月月思虑片刻道:“传言,上古时期四大神兽朱雀、苍龙、白虎、玄武在人间作乱,女娲娘娘联合白矖、腾蛇、麒麟、白泽与四大神兽大战,因为四大神兽中龙族中途倒戈,所以女娲娘娘得以除白虎、斩玄武、降朱雀、收龙族。如果这传说是真的,阿茶那你和白泽算得上是曾经出生入死的战友了,你不妨召唤他试试。” “听你这意思,想让我借助白泽之力,狐假虎威。” “现如今,能一次性解决妖怪异动的方法,恐怕只有这一个了。” “可我从来没召过。” “白泽的特点是通人性晓万物,不像穷奇弑杀防主,应该没什么危险,你倒是可以试一试。” 夏茶拿出脖间的石头,抬头看向月月,“怎么唤?” “呃……”月月挠了挠头,“这样,你用最原始的唤法。毕竟是祖上传下来的,召唤方法说不定不像现在这般新奇倍出。” 夏茶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她一把扯下吊坠,平放于右手掌心,左手则比指念诀:一数坎来二数坤,三震四巽是中分,五数中宫六乾是,七兑八艮九离门,出!” 众人只觉眼前一道白光,轰然一声,整栋住院部都震了两震。 眼前白蒙蒙地一片,尘土飘飘洒洒,让人不禁想起了污妖王的一首歌: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天地一片苍茫~~~~ 忽然地,夏茶一声咆哮,刺破这苍茫天地,“说好的没危险呢?!” 月月地声音不知从房间何处传来,“咱这不还活着嘛!来,报数。陆璃!” “到!” “于狼!” “在!” “凌云渺!” “我不会轻易狗带。” “阿茶,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过了好一会儿,灰尘终于渐渐收敛起来,隐隐约约能看见房中的器物。 夏茶眯着眼睛,想要看的更真切些,因为在她床畔不远处,似乎站着一只通体洁白的动物。 夏茶已然想到:难道是我召唤成功呢? 果不其然,在一切终于尘埃落定的时候,一只头顶独角,背生羽翼,毛发雪白的灵兽站在众人眼前。灵兽周身散发着盈盈白光,圣洁无比。虽令人不禁想要触摸,却也会觉得这是一种亵渎。 房间内的人皆是以一种目瞪口呆地表情看着白泽,白泽却是一脸淡然,他冲夏茶微微低下兽头,“白矖大人。” 第65章 妖市露锋芒 夏茶受众若惊,呆了好一会儿,她才道:“其实我……” 话刚出口,白泽就说:“我都知道,在陨石中的时候,就听说了发生的一切。不管您轮回多少次,变化了多少幅陌生面孔,于我来说,您就是您。” “这么说,你也知道螣蛇……” 白泽微微颔首,“天人五衰这是我们天人无可抗拒的。我知晓我的使命,如今螣蛇已走,也是时候重返世间。” 夏茶摆摆手,“其实事情还没那么严重,你只需今晚……” 话还未说完,众人就惊觉得走廊上一阵脚步声,无须夏茶召唤,于狼、月月、凌云渺,甚至是白泽迅速化成四道颜色不一的光芒,飞入夏茶的戒指与吊坠之中。 门被人推开,顾言玦黑着脸站在门口。 夏茶大惊,“你怎么又来呢?” 顾言玦四下扫了一眼,“院长说你精神失常在拆医院。” “所以你就来了。” 他点头,走进来。之前还是vip病房,这会儿俨然变成了建筑工地。 顾言玦嘲讽道:“你以前干过拆迁吧?” 夏茶呵呵两声,心虚的很,“哪有,连蓝翔都没去过。其实,其实就是小陆子不小心召唤出雷兽所致。” 陆璃瞬间生无可恋,关键时刻师父总坑徒弟。 夏茶一个劲地朝他抛眼神,幸好这小子的智商这会儿在线,立马接道:“对,对啊。我的召唤咒语太普通了,一下子就说了出来,雷兽误以为我召唤他,所以,所以就造成了这种局面。” “是嘛。你们师徒两没去蓝翔真是埋没了人才。”顾言玦朝门口看了一眼,“好了,替她换病房。” 这时,一直躲在门口的医生、护士,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他们陆陆续续偷瞄了夏茶几眼,不敢正眼对视。 这才一会儿的功夫,病房就成了这样,鬼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总之,对待这个病人还是小心为妙。 新病房就在老病房的隔壁,然而却是一间三人病房。 夏茶眨了眨眼,看着顾言玦,“这是什么意思?” “你刚刚把这医院里唯一一间空的vip病房拆了,所以只能搬这里来了。” “那我要求换医院!” “不行。你手术在这家医院做的,贸然转去别院怕对你的病情有影响。” 夏茶躺在担架车上,眯着眼,咬牙切齿,“你这是想变相监视我。” 顾言玦想了想,“监视,这个想法不错。”他抬头看向病房内的众人,提高了声调,“各位,我是56号床病人的家属。我想拜托大家一件事,如果大家看见她走出这间病房,第一个告诉我的人,奖励500块,决不食言。” 这话刚落,病房中就有人叫道:“好,没问题,小菜一碟。” 顾言玦很是得意的低头看着夏茶,“这几天老实点。” 夏茶冲他丢了个白眼,“疯子。” 几个护工要将夏茶从担架车上挪到床上,夏茶一个抬手,“停停,我自己来。” 她两手撑着身体,慢慢从担架车上坐起身,一只手捂着腹部就要下床,忽地身子一轻,被人横空抱起。 她扭头,鼻间传来淡淡地烟草香。病房中的人还挺多的,夏茶有些微囧。 陆璃看着这幕,脸色变了变,很快又恢复平静。 顾言玦轻而易举地抱着夏茶,将她放在床上,悉心的帮她把被子盖好。 “我走了。” 夏茶猝然唤道:“诶,等等。” 顾言玦回头,“还有什么事?” 夏茶看了一眼病房,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她,她犹豫一下,还是将话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没事,你去忙吧。” 顾言玦一走,夏茶和陆璃,大眼瞪小眼。 陆璃压低了声音,“师父,这妖市今晚还去吗?” “去,当然去。” “可你的伤……” “装的,不然顾言玦怎么会放心离开。” 夏茶拉上遮帘,鬼鬼祟祟道“你过来我和你说,今晚我去妖市,你就让晨曦化成我的样子躺这里,你老老实实在这里陪护知道吗?” 陆璃点头,转而疑惑道:“可是要是顾先生来了怎么办,?” “放心,我下半夜才去,他总不会下半夜还来查房吧。” 陆璃觉的有理。 “白矖大人。” 这是……,白泽的声音! 夏茶惊喜不已,没想到召唤了白泽一次,竟然可与他心灵相通。 夏茶心道:“白泽,其实我这一世叫夏茶。” 白泽:“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白矖大人。白矖大人,之前你没说完的,能继续说吗?” 夏茶:“对了,今晚我想去一趟妖市,届时我需要你的帮忙,你放心不是战斗,你只需要跟着我溜达一圈就好。” 白泽:“谨遵大人吩咐。” —— 刚过凌晨两点。 夏茶先放出凌云渺,探了探病房中的众人,确定都已入梦,她才蹑手蹑脚的起床。 在月月的帮助下,夏茶换了一身衣服,她将陆璃拍醒,给了他一个“我走了”的手势,然后收回月月。 陆璃很快清醒,将晨曦唤出来,替夏茶躺在病床上。 于狼见一切准备妥当,横抱着夏茶从大开的窗口一跃而出,凌云渺紧随其后。 于狼不会飞,不过弹跳能力不错,不一会儿就带着夏茶安然落在了停车场的机车旁。 于狼回到戒指中,夏茶并没有立刻发车离开,她看着身边的凌云渺,冲他低语几句,凌云渺顿了一下,对上到夏茶冰冷而坚定的表情,转身先一步离开。 机车灯像萤火虫一般,流窜在夜色下的树林中。夏茶一路颠簸着,只觉的伤口隐隐作痛,却依旧是一声不吭的往前开。 到达雾林前时,白泽道:“白矖大人,将我放出来吧。” 夏茶二话不说,扯下吊坠捏诀,白光一闪,仙气腾腾中,白泽立于其中。 白泽微微俯下身,“上来罢。” 夏茶点头,纵身一跃坐在白泽的背上。白泽片刻不待,迈开步子朝雾林深处而去。 白泽一步一卦,走的很是规矩。夏茶有些好奇,趴在他背上道:“白泽,为何你也会这进入妖市的阵法。” 白泽道:“白矖大人忘了,这套阵法是你和螣蛇大人悟出来,教会我们的。” “螣蛇……”夏茶想起了白懿清,想起他最后的那个眼神,还有他眼神中的自己,不禁喃喃道:“不知道他那时候到底怎么想的?” 白泽的步子很快,夏茶出神间,他已穿过雾林踏上那座造型奇异的拱桥。 还未看到妖市的情形,只听声音,就觉得今日的妖市比以往嘈杂了许多倍,想来真如蔺白和陆璃所说。 妖市中的众多妖怪,未曾看到白泽与夏茶,就已经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迫力,不留余地地朝他们逼来。 众妖纷纷停下手头的动作,几乎不约而同齐齐将目光移向拱桥的那方。 桥上,先是一只独角出现在众人眼前,接着是夏茶,慢慢的白泽的整个身子都出现在桥上。 瞬间,整个妖市鸦雀无声。那一刻,夏茶感受到了所谓的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霸气。 众妖皆是一副目瞪口呆之相,夏茶轻咳两声,所有妖怪抽回神,即刻双眼被畏惧覆盖。 妖怪中,有只不谙世事地小妖小声问道:“他们是谁?你们干嘛那么怕?” 年长的老妖怪呵斥他一声,“闭嘴。” 那只小妖不以为然,“切,就他们你们吓成这样了,真没种,看我的。” 小妖大摇大摆的绕过人群,有妖怪拉一把他的袖子想要他停住,他却是不屑的一把拂落那人的手,往拱桥而去。 站上拱桥的时候,小妖插着腰,叫嚣道:“你们两只妖怪,好大的架子,哪里来的。” 夏茶不语,白泽则睥睨着小妖不说话。 被人无视,这可不大好受。小妖将音调扯高了几分,看着白泽,“装什么牛逼,本大爷可从没见过长得像你一样的妖怪,你是不是外来的?既然是外来的就要过了我这关,才能让你进妖市。” 转而,小妖抬眼看向夏茶,“女娃子,这是你的妖怪?不如你替他来打。” 众妖看着这幕,不禁为这个不知死活地小妖捏了把汗。 夏茶也有些紧张,毕竟身上带伤,真要动起手来,她肯定会吃亏。这要是露了陷,以后再想压制这些妖怪那就是难上加难了。 她启口,白泽却道:“白矖大人,无须脏了您的手,这种小妖就让我来替你收拾。您坐稳了。” 白泽的声音不小,众妖听到这一声“白矖大人”,不禁脸色大变。 见到白泽应战,小妖立马化出自己榔头一般的法器,二话不说朝白泽砸去。 只见白泽独角上发出一阵金光,射向小妖,眨眼间,那妖怪的身形就在金光之中灰飞烟灭。 夏茶被这一幕震慑到了,这就是灵兽的威力! 被吓到的不止夏茶,还有妖市中所有的妖怪。 适时,白泽开口:“想必诸位都已经知道螣蛇大人历经天人五衰之事,这怕也是妖市近来异常热闹的原因。不过我劝诸位还是收敛的好,螣蛇大人虽去,还有白矖大人在此。白矖大人虽历轮回,不过法力却不减分毫,诸位若想安生,那该怎么过就怎么过,莫要越了人妖之间的界限,白白送了自己的命。” 这话说罢,妖怪们突然齐齐跪下,众人七嘴八舌,嘈杂声一片。 “是是,谨遵白泽大人的话。” “白泽大人放心,我们一定会老实作妖,安份摆摊。” “没错,没错,有白矖大人坐镇,我们必不敢越界分毫。” “对对,两位大人大可放心。” 众妖你一句我一句,这么说了一通。 白泽望着众妖片刻,转身离开。 第66章 你五行缺爱 进入雾林,夏茶才敢长舒一口气,“没想到这么轻松就搞定了,吓死宝宝了。白泽,尤其是你对阵小妖精的那一下,着实让我大开眼界。你都这么厉害了,可想而知白懿清有多大的能耐。” 白泽道:“确实,螣蛇大人的能耐非我可匹敌的。不然这千万年来,他也做不到只需要住在这里,就能镇住这么多妖怪。” 许是坐累了,夏茶干脆平躺在白泽的背上,她将双手搁在脑后,看着白茫茫的天道:“你说他在人间住了千万年?那这么说他等白矖……,不对是等我等了千万年?” 白泽轻轻应声,“嗯。” 夏茶奇怪,“那难道中间的千万年我都没有转世吗?” 白泽点头,“或许是,不然螣蛇大人也不会等到天人五衰才找到您。” 夏茶一脸不解,“那中间的千万年我干嘛去呢?” 白泽摇头,“若是有答案,螣蛇大人岂会等上千万年。天道难测,不是你我可窥透的。” “倒也是。不过这么一说,感觉白懿清挺可怜的,千万年的时间就用在了等我之上。” 白泽淡淡道:“他还是见到了您,之前的苦于他来说那都不算苦了吧。” 白泽将夏茶背出雾林,她翻身下来,将其收回陨石之中,骑上机车,深深看了一眼身后的雾林,极速离去。 回到医院时,已近凌晨四点。 于狼将夏茶送回房间,陆璃早已在床畔等着。 看到夏茶安然无恙,他喜出望外地轻轻唤了一声,“师父。” 夏茶点头,拿起病号服准备换衣服,陆璃自觉的背过身。 把一切打理好,夏茶重新躺会了床上,这会儿凌云渺也回来了。夏茶看了他一眼,将他收回戒指,闭上眼睡觉。 —— 清晨,墨轩酒店。 自从墨七去世后,纪梵雅俨然成了酒店的半个董事长,至于剩下的那一半自然就是墨嘉与他父母的了。 不过,出嫁前纪梵雅只是成日里活在各种*,只懂挥霍的富家小姐,这嫁过来才几日就让她打理墨家的各种事务,做的自然是欠缺人意。 按照墨家的家规,墨七死后这家族的所有事务,都该由墨诚接手的,除非墨诚本人不同意,那就将继承权顺延交给墨嘉。 本来,墨七将墨嘉带在身边,就是为下一任继承人做准备的。 但墨七过世之后,纪梵雅的父亲,在这其中横插一杠,以至于墨家的继承人迟迟没有定下来,酒店的一半权利落在了纪梵雅手中,就连墨七的办公室,她也堂而皇之的鸠占鹊巢,来了一番改头换面。 纪梵雅垂着肩膀,来到花园,满口抱怨,“真是的,就为了一个破宴会,害我一晚都没睡,一群老顽固。”她心疼的抚摸着自己的脸部,“一晚上没卸妆也没敷面膜,更重要的是连美容觉也没睡,肯定又要起痘痘了。” 纪梵雅边走着边舒展着身体,不知不觉来到了荷花池边。 “这里早上的空气还蛮不错的。”纪梵雅笑着说完这句,眼神无意中瞟了一眼荷花池,瞬间大惊失色,尖叫一声,蓦地退开几丈。 花园隔着酒店大楼还有一段距离,她这一声并没有吸引什么人。 纪梵雅颤抖着,朝荷花池走了几步,伸长了脖子探了一眼,再次趔趄几步。 她站在原地,六神无主的喘着粗气,猛然转身,风一般的逃离花园。 —— 夏茶一觉睡醒,已近中午。遮帘拉拢着,床畔无人,也不知陆璃去哪儿了。 她掀开被子,准备起床洗漱,忽然一个巨大的人影站在床尾,她扭头看出,正是顾言玦。 “你来了啊。”夏茶恹恹地说着,就要下床。 顾言玦道:“你要干嘛?” “起床洗漱啊。” 顾言玦二话不说,走进厕所,过了一会,端着一个盆,拿着牙刷、杯子、毛巾走了出来。 “就在床上解决。” 夏茶看着送到面前的盆子,愣了愣,最终还是嘻嘻笑着欣然接下。 她刷着牙齿,牙膏泡泡从嘴角溢了出来,含含糊糊说:“你最近是不是病了,突然对我这么好?” 顾言玦翘着二郎腿坐在床边翻着杂志,听到夏茶如此问,他合上书,看着夏茶,“对啊,得了失心疯,突然就喜欢你了。” 这告白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吓得夏茶一股脑的将洗漱搞定,用诚挚无比的眼神看着顾言玦道:“你是不是该吃药了。” 顾言玦提起饭盒丢在她面前,“是你该吃饭了。” 夏茶眯起眼睛,掐着指尖。 顾言玦看着她的模样,“脑子被马桶盖夹了?” 夏茶睁开眼,冲他丢了个白眼,“去你的,我就是掐指一算。” “哦,那算出什么呢?” “作为空巢老人,你五行缺爱。” “滚。”他起身,“下午我还有事,不能在这里陪着你。总之,……” “我知道,老实点嘛!” 他扬起一抹得意的笑:“看来挺有自知之明的。” 顾言玦起身离开,夏茶扶起遮帘道:“诶,你刚刚说的……”这话刚出口,她就看见站在遮帘不远处,两手提着快餐,像尊雕塑愣在原地的陆璃。 夏茶呵呵一声,“没事了。” 看了一眼陆璃,顾言玦将目光移向夏茶,“刚说的话不是开玩笑。” 夏茶做贼心虚般的“哦”了一声,目送着顾言玦慢慢走出病房。 顾言玦一走,陆璃恹恹地走到床边坐下,注意到夏茶手上的饭盒,心中不禁失落几分。 “师父,刚刚顾先生说的……” 夏茶像只受惊的猫,汗毛直立,“你、你都听到了。” 陆璃点头,“师父,你是不是要违背祖训呢?” 夏茶摸着后脑勺笑道:“怎么可能。我和顾言玦在一起,这怎么想也不现实吧。我这么短命,他还有那么长的时间要活。你说对吧。” 见夏茶如此说,陆璃露出开心的笑,他一把拿过夏茶手边的食盒,“师父别老喝粥了,我问了医生你可以吃一些别的东西了,你瞧这是我给你买的。” 夏茶还未做出反应,陆璃已将他买的吃食递给了夏茶。 吃完饭,夏茶又躺下了。 陆璃坐在床边陪着她,她则翻过身背对着陆璃,乔装入睡。 夏茶:“月月,月月,这顾言玦是怎么回事?” 月月:“就是他说的那么一回事儿呗。有人表白你还不高兴啊。” 夏茶有些郁闷,“如果是长成他这样的同行,今晚我就带他去开房。可惜……” 月月:“可惜是个提灯人,寿命比正常人都长了n倍!” 夏茶:“没错。” 月月:“你劝我的时候头头是道,这会儿自己纠结起来了。你要非不违背祖训,那就只能把处/女/膜带进棺材了。” 夏茶:“……,能说点鸡汤吗?” 月月:“不能,鸡汤是留给狐狸喝的,你还是喝喝绿豆汤下下火吧。”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几日,顾言玦一直有来,陆璃偶尔会回去拿换洗的衣服。 一日顾言玦来的时候,正巧陆璃回家去了。 夏茶干眼盯着顾言玦细心地将食盒中的饭菜,一一摆在自己面前,最后将筷子洗好递给自己。 接过筷子,夏茶犹疑了一下道:“那个,一般来说哈,我是说一般来说,表白了别人一般都会很期待别人的回复吧。你怎么不问我怎么回复的呀?” 顾言玦看了夏茶一眼,“这重要吗?” “嘿,当然重要啊。你脑回路怎么这么奇葩。我的回复直接影响你能不能和我在一起。” 顾言玦注视着她,“那你决定回复我了吗?” “还没想好。” “不用想。” “为什么?” “喜欢你是我的事。” “然后呢?” “没有然后。” 夏茶别扭道:“你现在对我这么好,我总觉有一种偷情的愧疚。” 顾言玦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你脑残”。 夏茶接着说:“你想啊,你是佩佩喜欢的人,我明明知道,却还和你走这么近,这不是偷情是什么?!” “我从没说过我喜欢她,也没有对她做过任何喜欢性的暗示,所以你不需要有负罪感。若非要安上一个偷情之名……”说的这里,顾言玦忽然顿住,他起身凑到夏茶耳边,低沉的声音带着摄人心魄的力量,“那也是我先偷的你。” 刹那,夏茶整个人就成了一个熟透了的西红柿,全身每一寸肌肤都因此而微微发烫。 不得不说,顾言玦撩的一手好妹。 难得见到这样的夏茶,顾言玦满眼享受,脸上浮起奇妙的笑。 然而这粉红的气氛只维持了一会儿,就被顾言玦的手机铃声所打破。 他拿出来,接听,眼神变了变。看到他这幅模样,夏茶吃饭的动作顿住,“怎么呢?” 顾言玦拿起电视机遥控,换了一个台。 此刻,电视机中正在播放新闻,女主持人一字一句道:昨夜凌晨,墨轩酒店前董事长墨七的妻子纪梵雅,被服务生发现暴毙于办公室。这是这月来,墨轩酒店发生的第二起命案…… 第67章 我没弄死她 听到这个新闻,夏茶直接呆住了,她盯着电视频幕,电视中警方抬着一个黑色的尸骨袋从酒店内部走出,匆匆塞入车内,忽然地画面一黑,电视被顾言玦关掉了。 他看向她,“从你这反应看来,我可以认为她的死和你无关吗?” 夏茶瞪了他一眼,“我都这样了,难道看上去很可疑?” “那是谁差点炸了医院?又是谁大半夜骑着灵兽去了妖市?” 夏茶僵住,“你、你都知道啦?” “本来以为炸医院是雷兽惹的祸,不过那晚在妖市恰巧撞上坐在白泽上的你,我就想到了白天医院的事。最近妖市确实回到了从前的模样,不过你能告诉我,那晚凌云渺为什么最后单独回来吗?” “你跟踪我!” “没有,只是担心你加想看看你,所以就多呆了一会儿。” “我说人不是我弄死的你信不信。” 顾言玦毫不犹疑,“信!” 夏茶挑眉,“你不怀疑?” 顾言玦一副“你没那胆子”的神情,冲夏茶道:“我知道豢妖师杀人是什么下场。” “我确实想杀她,不过有人比我快了一步。” “那该说,得感谢这个人咯。” “确实得感谢。” 顾言玦盯着夏茶,“那你能告诉我,那天晚上你让凌云渺干嘛去了吗?” 夏茶头一扭,“不告诉你。” —— 墨轩酒店。 酒店的会议室中,墨嘉将手中的文件交给律师,律师一看大惊,“这是……” 墨嘉道:“是墨总生前就签下的离婚协议书,经鉴定是墨总和纪小姐的笔迹无误。”说罢,他将面前的另外一份文件推至律师手边,“这是墨总生前就立下的遗嘱,落款的手印是他的血迹。” 律师拿起一看,面上燃起光芒,“墨先生,您放心,有了这两份文件,这次和纪咏宗的官司绝对能赢。”他顿了顿,不解道:“恕我直言,墨先生我不太明白,既然您手握如此重要的文件,为何墨总刚死,纪家出头争财产的时候您不拿出来?” 墨嘉笑笑,“这两份东西,一开始并不在我这里,只是前几日一个对七叔极其重要的人托人送来的,” “哦。”律师微微点头,起身,“墨先生,那我就先回公司去准备了。” 墨嘉点头,起身,送走律师。 —— 在医院里当了半个月的米虫,出院的那天,夏茶接到了墨嘉的电话。大致内容是:他与纪梵雅父亲的财产之争,终于告一段落,墨嘉完胜。 除了恭喜,夏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以前,她与墨嘉之前还有墨七作为纽带,倒也能闲聊胡扯,现在墨七不在了,好像也没什么可说了。 当墨嘉告诉夏茶,他已继承了墨家一切时候,她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出院这天,顾言玦和陆璃都来了。夏茶站在停车场,看着两辆车,还没上去就已经开始晕了。 她扶墙站着,冲顾言玦和陆璃说道:“你们先走成吗?” “不成!”两个大男人异口同声答的果断。 顾言玦看着夏茶,“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夏茶与陆璃不明所以。 过了一会儿,顾言玦再回到停车场时,手里多了一个小白瓶。他将瓶子丢给夏茶,拉开自己的车门,“上车吧。” 陆璃想要开口说什么,但最终还是看着夏茶上了顾言玦的车。 两个男人将夏茶送到家,就有点舍不得走的意思了。 顾言玦道:“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陆璃道:“师父,我帮你搞卫生。” 夏茶懵逼的看着两个男人,瞬间咆哮,“都给我停!” 两个男人齐齐看向她,夏茶接着说:“我有三个妖眷帮忙,你们两个可以先回去了。” 陆璃不大想这么做,“师父,你刚出院……” 他话还未完,就听见顾言玦说:“行,那我先走了。” 顾言玦话不多说,拿起车钥匙准备离开。 夏茶看向陆璃,“你也是。我这里不缺清洁工,赶紧回去练功。” “可是师父……” “没什么可是,快回去。” 陆璃犹豫了片刻,“那好吧,师父,有什么事你打电话给我。” “知道了,知道了。”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离开,家里终于恢复安静。 夏茶长吁一声,躺倒在沙发上,她呆呆地望着天花板片刻,起身放出于狼,“月月,家里就交给你了。” 月月点头。 夏茶走进祭祀的房间,出来时背上多了一个图纸桶。 墨七墓地的位置是墨嘉告诉她的,就在安魂山的东边的私人墓地。 夏茶骑着机车赶到墨嘉所说的地方,那里依山靠水,绿草茵茵。 夏茶一眼就看见了墨七的墓,空旷的私人墓地,孤零零地屹立着他一个人的墓,看上去虽极其华丽,却令人顿生凄凉。 她一步步走近他的墓葬,俯下身抚摸着他名字篆刻在石碑上的沟壑,心中五味成杂。 许久,略带沙哑的女声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她闭上眼睛用额头抵着墓碑,仿佛就是抵着墨七的额头,这一瞬她好像感受到了他的气息,他的体温。 这令她难过不已,她噙着眼泪,缓缓说:“东西我收到了,可你不在,我要了也只是徒增感伤。”夏茶站起身,擦干眼泪,唤了一声“狼哥。” 声音响起的一刻,于狼站在她身畔。仿佛早已明白他夏茶的意思,于狼二话不说,走到墨七的墓碑之后,两手抓住石棺盖,轻轻地一抬手,棺盖子就被他揭了起来。 夏茶走近石棺,偌大的棺椁之中,只摆了一个小小的骨灰盒。她轻柔的抚上骨灰盒,如此许久,才将背上的图纸桶取下来,挨着骨灰盒放好。 夏茶眼神痴痴地看着骨灰盒,“对了,和你说一个事儿,你现在已经是单身了。要是有什么看上的姑娘,可以拿它下聘礼,我不会介意的,只要你幸福就好。” 简简单单地话语,包含了夏茶无限的期望与祝福。 她抽回手,示意于狼将棺盖合上,然后自己移到棺椁的一头,双手捏诀,一道白光即刻从棺盖与棺身相接的缝隙中射出,瞬间又消失。 于狼担忧道:“阿茶,你这样做,以后来祭拜的人发现了这道结界怎么办。” 夏茶摇头,“不会的,除了我估计没人在愿意亲手触碰这棺椁了。” 她朝棺椁深深地看了一眼,“走吧。” —— 知道夏茶出院,第二天杜佩佩就在家大摆宴席,请了夏茶、顾言玦还有陆璃。 饭桌上,杜母一个劲的往夏茶碗里夹着菜,“阿茶,今天你得多吃点,赶紧把身体养好。” 杜佩佩噘着嘴,“妈,你这也太偏心了。” 杜母和蔼笑道:“你啊还得感谢阿茶,不是沾阿茶的光你能吃到这顿饭?” 杜佩佩娇嗔道:“那你干嘛不认阿茶做你女儿。” “阿茶本来就是我女儿。” 杜佩佩头一甩,“不理你了。”说罢,她夹了一块鸡腿放入顾言玦碗中。 夏茶不自禁地看了顾言玦一眼,发现顾言玦也在看她,她毫不留情的瞪过去,“看我干吗,美女夹的菜还不赶紧吃。” 顾言玦夹起鸡腿放入夏茶碗里,“伯母说的对,你得多吃点,瞧你瘦的跟猴似的。” 杜佩佩的脸色微动。夏茶注意到她这幅模样,看着碗里的鸡腿,只觉得烫手的很。 杜母忽然道:“对了,佩佩,今天吃饭你怎么不把白先生叫来,我看你们之前挺好的,最近都没看见他了,吵架了吗?” 杜母不知道白懿清的事,这话一出饭桌上瞬间安静下来。 “妈,那个……”杜佩佩支支吾吾地,不知道从何说起。 意识到气氛不对,夏茶赶紧道:“杜阿姨,白先生最近出国了。而且啊,佩佩和我说,她可不喜欢他,对吧,佩佩。” 杜佩佩立马点头,“对啊,我喜欢的人不是他。” 杜母冷不丁的冒出一句,“那你喜欢谁?” 杜佩佩羞涩地朝顾言玦的方向瞟了一眼,然而顾言玦却自顾自吃着,置若罔闻。 杜母顺着她的眼神方向看了看,心知肚明。 吃过饭,夏茶与顾言玦、陆璃三人在客厅闲聊着,杜佩佩则帮杜母收拾碗筷好在厨房洗碗。 杜母看了一眼客厅,压低了声音说:“佩佩,你喜欢那个顾先生?” 杜佩佩没打算隐瞒点头应声,“嗯。” 杜母道:“可我看着,他好像喜欢阿茶。” 杜佩佩面不改色,似不在意这些,“可是是我先追的他。” 杜母擦碗的动作停了一下,“佩佩,这不是先来后到的问题。你们都是未婚未嫁,顾先生喜欢阿茶,阿茶同样也可以喜欢顾先生,若两情相悦……。佩佩,你懂我的意思吧?” “妈,你干嘛不直接说让我放弃呢!” “那我现在说了。” 静了一下,杜佩佩道:“那我回答您,我不放弃!” 第68章 算命的老妇 杜佩佩做完家务朝客厅走来的时候,陆璃正笑着向顾言玦问:“顾先生,我们豢妖师有豢妖师结婚的规矩,你们提灯人有吗?” 顾言玦喝了一口茶,“有。” 夏茶冲他瞟了一眼。 陆璃刚想开口,顾言玦接着道:“对我来说,那种东西无所谓。”继而他将目光移向夏茶,“我已经向你师父表白了,我就会对你师父负责到底。” “噗”的一声,夏茶口中茶溅三尺。 杜佩佩僵在原地。 陆璃如遭当头棒喝,这一棒还是金箍棒。 就在客厅气氛尴尬不已之时,杜母端了一盘果盘走出来,“都愣着干什么?来来,吃水果了。” 这话落下许久,众人面色变了变,各无心思的应着。 吃水果的时候,夏茶的手机震动了两下,她拿出来看了数十秒,抬头朝其他人道:“对不起,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啊,就走啊。”杜佩佩站起身可惜道:“好不容易放假,我还想和你搓几把二五八了。” “今天实在是没时间,改天吧。” 见夏茶要离开,顾言玦道:“公司下午还有事,我也不能久留。” 杜佩佩更加不是滋味,“言玦,阿茶要走就算了,怎么连你也要走啊。” 顾言玦未答话,陆璃插了进来,“还有我,我也要走了。” 杜佩佩的脸色青的发黑,不过自己的男神在这里,不能当面失态,只好是叹了口气,笑道:“都要走啊,那算了吧,下次再聚。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出了杜佩佩家的门,夏茶从包里摸了一会儿,丢出一本书给陆离,“这几天把它给背了。” 陆璃翻着书,“《妖怪集》。师父,我都能单枪匹马杀怪了,怎么还要读这种入门刊物啊。” “正是因为你入门刊物都没读好,所以从头学起。” “可……” 陆璃刚开口,夏茶随手在他耳边一抓,摊开手掌,手心里头多了一个小指大,长着一张人脸,身形却如白烟的妖怪。 夏茶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陆璃看了几眼,“这还不容易,这不就是凌云渺他们一伙的嘛,婴儿版的魑魅。” 夏茶毫不留情地白了陆璃一眼,“魅你个头,这叫耳边人。它们原本的体型就这么大,这东西最擅长钻进人耳朵了蛊惑人心了。” 被夏茶这么一说,陆璃有点儿紧张,他赶紧掏了掏耳朵,又四下看了看。 夏茶作力一捏,眨眼间,耳边人如吹散的烟云即刻消逝。 陆璃不再多说,收好《妖怪集》。过了一会儿,他又好奇道:“师父,你下午去哪儿呀?” “见一个朋友。” 陆璃翻着眼睛,想了想,脱口道:“相亲!” 夏茶干眼瞪着他,“我像是一个嫁不出去的人吗?” “师父,你确实有点儿剩了。” 夏茶登时目露凶光,“你搞错了,是我要求高不嫁!” 这话说罢,夏茶瞪着陆璃,似乎是在责怪他口不择言。 对上夏茶的眼神,陆璃有点儿瘆得慌,“师、师父,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害怕。” 话刚落,电梯刚好停稳,夏茶看也不看身后的两个男人,气呼呼地走出电梯。 陆璃委屈道:“顾先生,我说错什么了吗?” 顾言玦点点头,“让你瞎说什么大实话。” 夏茶也不等那两个男人,自己骑上机车,一溜烟就没看见人影。 众人一走,家中恢复了冷清。 杜佩佩面色沉沉,思绪还沉浸在之前顾言玦说的话里,以至于杜母拿着一袋垃圾喊了她半天,她都没有反应。 杜母直接在垃圾袋塞在她手里,“想什么呢,替我把这垃圾丢一下。” “哦。”杜佩佩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抬步出门。 下了楼,绕过一个花坛,杜佩佩发现离着垃圾桶不远处的石凳子上坐了一个算命的妇人。之所以能看出她是算命的,是因为她手边摆着的数十根咖啡色的蓍草,一般人估计只会以为那是巧克力棍,杜佩佩好歹是人民教师,对古代文化有所研究,一眼便看出那是难得一见的蓍草。 用蓍草算命,这个妇人倒是和这些草一样稀有。 杜佩佩对着这些并不感冒,径直走到垃圾桶前,将垃圾往桶子里一塞,转身走人。 那妇人忽然开口念叨起来,“心灯一豆燃,红药自生残。戚戚君心意,奈付与她人。” 不知这这妇人念的诗是有意还是无意,杜佩佩顿住脚步,将眼神转向妇人。 这妇人看上去六七十来岁的样子,大热天穿着一身灰旧的破褂子,斑白的长发披在肩头,又枯又燥,像是许久未洗还结了些球。杜佩佩觉得,自己要是拿张纸在这头发上一抹,绝对就是一副上好的油墨画。 尽管这个算命的外表如此颓废,但她的眼睛却闪着异样尖锐的光芒,只是对上她的眼神杜佩佩心底就有些发凉。 妇人挂了褶皱的脸上点缀着些老年斑,似笑非笑地看着杜佩佩,“小姑娘,为什么要停?可是老妇一语中的?” 杜佩佩朝石凳走去,坐下,“你既然会算命,难道算不出吗?” 妇人唇角微钩,伸出来长袖下的手。 第一眼看见这双手,杜佩佩吓了一跳。这个妇人的双手纤细而尖锐,褐色的皮肉包裹着细而长的骨头,有种骷髅的既视感,又像是妖怪的利爪。 老妇用这双爪子,抓起那把蓍草,不急不缓,一根根摆出一副杜佩佩看不懂的形状,继而闪着精光的眼睛盯着杜佩佩,“小姑娘,你这件事老妇有两个解决的办法。” 杜佩佩只当是玩笑,正好心情不大好,用来解解闷还不错。她一副感兴趣缺缺的地模样道:“那你说哪两个方法?” 老妇似是看穿了杜佩佩的心思,肯定说:“小姑娘,你不信我。” 杜佩佩心惊,“信,当然信。婆婆,您说。” 妇女招了招手,示意杜佩佩凑近一点。 杜佩佩犹疑了一下,照做。 妇人在她耳边嘀嘀咕咕了片刻,杜佩佩的脸色由平静转变为惊讶,继而又皱眉有些苦闷,又过了片刻目光忽然变的果断。 老妇看着她已然坚定的眼神,不由点头赞赏道:“有野心。不过,你得付出一点儿代价。” “代价?”杜佩佩挑眉,“什么代价?要很多钱吗?” 老妇摇摇头,“老身只要你一滴血。” “这有何难。”杜佩佩朝老妇伸去手,老妇低眼看着眼前肌肤细嫩的手掌,老眼闪过一丝贪欲,很快平静。 她抬手拂过杜佩佩的手掌,杜佩佩只觉得心尖尖上一疼,老妇道:“好了。” “这就好了?”杜佩佩反复看看自己的手掌,毫无伤痕。没有多问,她想说不定这老人和夏茶一样,都属于高人一类。 没有和老妇过多交谈,杜佩佩道声谢便离开了。 刚进门,杜母就说:“你怎么丢个垃圾丢这么久?” 杜佩佩瞟了阳台一眼,“刚刚有人在楼下给我算了一卦。” “算命的?”杜母叨叨着朝阳台走去,“是嘛,我们这是小区哪里会来算命的。”她走到栏杆边向下看,目光四下找了一会儿,“没看见什么算命的啊。” “是嘛,那可能是走了。我去休息一会儿。”杜佩佩精神恹恹说着。 不知怎么的,从老妇那里离开,她就觉得自己挺累的,眼皮打架,整个人有气无力。 杜母有些意外,“诶,你不是从来都不睡午觉的嘛,况且现在都下午三点多了。” 杜佩佩没有应她,回房合上房门。 与此同时,陆璃回到自己的公寓,就舒服的躺在沙发上,翻起《妖怪集》来。 他边看边念叨:“有兽焉,状如牛,而赤身、人面、马足,名曰……y…à…yà,y…u…yu。哦,名曰窫窳,能吃人。有人焉,长短如人,著百结败衣,手虎爪,名曰傲因。傲因听人之言,成人之事……” 陆璃的声音忽然顿住,他反复念叨一句“听人之言,成人之事,不如……”,似是想到什么,他眸子熠熠闪光。 夏茶骑着车子停在了一家咖啡馆前。 进了咖啡馆,她就看到指定的桌子边坐了一个一身休闲装的男人。 夏茶走过去,绕到那男人对面,不确定般问道:“郭夏?” 正在埋头拨弄着咖啡的男人抬头,一张正太脸扬起烂漫的笑,“姐姐来啦,请坐。” 对于这个称呼,夏茶愣了愣,还是坐下。 郭夏,夏茶和他来往并不多,只是上一辈她的父亲和郭夏的父亲是至交好友。从郭夏这名字就能看出来,两家的关系有多好了。当初夏茶父亲去世的时候,郭家人也在,父亲还切切叮嘱夏茶,以后多扶持一下郭夏,能帮则帮。 郭家的根基在广州,夏家的根基在洺市,两家相隔甚远,鲜少来往。父亲死后,走动更为稀少,只是逢年过节夏茶礼貌性的给郭家打个电话慰问一下。 记得上一次见到郭夏,正是在父亲的葬礼上。那是他还只有十一岁,怯懦的躲在他父亲身后。而夏茶十六,已经扛起了夏家的一切责任。 第69章 半个风水师 对面的郭夏上半身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下半身则是黑色的休闲裤搭配帆布鞋。整个一身看上去很普通,但是在他肤白肉嫩的衬托下,给人时尚又干净的感觉。 郭夏太握着勺子,很是悠闲的搅动着咖啡,他的手很是好看,瘦而长,骨节分明。 他拿起勺子搁在杯碟上,然后将咖啡推向夏茶,“姐姐,你喝。” 夏茶微愣,“给我的?” 郭夏点点头,“嗯,本来就是替你点的。” 夏茶笑笑,“谢谢,不过我不爱喝咖啡。”说着,她将咖啡复而推还给郭夏。 似是有些失落,郭夏道:“好可惜啊,我担心姐姐怕苦,还特意加了五颗糖。”这话说罢,他招来服务员,“姐姐,你要喝些什么?” “柠檬水就好。” 郭夏向服务员说了一声,服务员立刻离开。 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瘪了瘪嘴,“太甜了。” 夏茶坐正了看着他,“郭叔叔近来还好吗?” 郭夏点头,“好的能打死牛。” “是嘛,那就好。那今天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郭夏撒娇一般道:“没事就不能来看看姐姐吗?” 夏茶道:“当然可以。” 郭夏说:“记得上一次我们见面,还是夏伯伯……”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住,有些尴尬的看向夏茶,“姐姐,对不起……” 夏茶明白他的意思,“没关系,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夏茶盯着他看了几秒,“你还是和当年一样嫩了。” 郭夏皱眉,“这么多年没见,不觉得我变帅了吗?” “你一直都挺帅的啊。” 瞬间,郭夏脸红的不行。夏茶看着他的样子,忽然想起自己当年夕阳下的奔跑,那是她曾经逝去的青春。 夏茶问:“你来洺市就说明你美国的学业已经结束了吧?” 郭夏点头,“刚回来半月,老爷子就交给了我一项艰难的任务。” 夏茶挑眉,“什么任务?” 郭夏说:“他把他新盘来的一个大型商场让我接手,而且日营业额必须达到2000万。” “你学的就是这方面的东西,这事儿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难事吧。” “14万平的商场日营业额2000万,这确实不是什么难题。可你知道这是什么商场吗?” “什么商场?” “荔湾啊!广州荔湾广场啊!” 荔湾广场,夏茶知道它的顶顶大名,14年的时候还被评为国内八大凶宅之一。 “所以,你这次来洺市是请我去看风水还是驱鬼的?” “两者都有。” “我不是风水师更不是道士。” “可你有法术。” “我只会驱妖。” 郭夏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姐姐,可是只有你能帮我了。那些和尚、风水师一听是荔湾广场,跑的比猴都快。” “其实我也挺想跑的。” “你跑我就玩完了。姐姐,帮帮我吧,我从来没求过你什么事儿,就这一次,就一次。” 夏茶看着他稚嫩的模样,不禁道:“你这个样子坐得稳总裁的位置吗?” “这是在姐姐面前,当然要撒撒娇。”郭夏拉起夏茶的手,摇晃着央求道:“姐姐,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夏伯伯临走前,不是还说过要你好好扶持我的嘛,现在你发光发热的时候到了。” “可我怕去了那儿会发冷。” 郭夏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我自带供暖设备。”转而他又一副苦瓜脸央求道:“姐啊,你不帮我我就真的完了。这是我学成归来,老爸交给我的第一件事,要是办不好我已经能想想到未来的时间里,老爸会带回家多少个我没见过的兄弟姐妹了。” “我去,把你爸想成这样,你爸知道吗”思虑了一下,夏茶道:“我答应你,不过效果如何,我可不敢保证。” “成成成。这事儿你答应了,就算是成功了一半。” “别抱太大期望,连我自己都不抱期望。” 郭夏兴冲冲地,“姐姐,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尽快吧。” “那明天成不成?机场早八点,我等你。” 静默片刻,夏茶道:“没问题。” 二日一早,夏茶出发去机场的路上接到了顾言玦的电话。 “在干吗?” “去机场的路上。” “你去哪儿?” “广州。” “接活呢?” “人情活,帮人驱鬼。” “你又不是风水师。” “没办法,说了人情活。” “……,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这没酬劳,我请不起你。何况活是接了,也不一定轮到我出手。” “那自己小心点儿。事情办完了,就早点回来,我有事找你。” “什么事儿?” “你能活着回来再说。” “怎么感觉你每天都在咒我死。” “那是我希望你能骄傲的活下来。”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再见。” 的士师傅将夏茶拉到机场入口,夏茶下了车,的士师傅看着她的背影不禁感慨,“好好的一个姑娘,干什么不好非要坑蒙拐骗。哎,世风日下啊……” —— 夏茶与郭夏刚落地,郭泰民带着司机就匆匆来接机。 夏茶将手中的补品递给郭泰民,“郭叔叔,好久不见了。这是些是我的小心意。” 司机见状,迅速帮着郭泰民拿过补品。 郭泰民和蔼的笑着,六十来岁的人,脸上不见老年斑,完全看不出岁月的痕迹,“阿茶啊,你能来郭叔叔就很高兴了,还在意这些虚礼做什么?” 夏茶也笑,郭泰民又说:“我家这臭小子让你为难了吧。” “郭叔叔言重了。您与父亲当年相交如此之好,帮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还是你懂事啊。十六岁就撑起整个家,不像我家这小子二十三了,我看只能撑起半个茅房。” 郭夏不大乐意的看着自己父亲,“老爸,有你这么说儿子的吗?” “你就说你爸我说的是不是大实话。” “一半。事实是我能撑起一间厕所。” 这话落罢,众人大笑。 中午的时候,郭泰民在一高档酒店安排一桌丰盛的午餐。吃过饭,郭泰民则去了公司,夏茶由郭夏领着去了郭家的别墅。 郭夏安排了一间客房给夏茶,将行李整顿好,夏茶主动提出去荔湾广场转转。 几分钟后,车子停在了荔湾广场的正门口。 夏茶下了车,抬头就看见楼顶的四个大字“荔湾广场”,她左看右看,倒也没觉得像网上谣言那般,看成“荔湾尸场”。 郭夏凑过来,“你有没有感觉到空气瞬间低了两度?” 夏茶皱着眉,目光不移荔湾广场,“确实。” “我就说吧,这里阴森的很,我爸还非要花大价钱买下来。” 夏茶看着他,“你刚刚的冷笑话挺冷的。”音未落,夏茶朝商场内走去。 此时正是营业时间,商场内虽说不上人流如织,但人流量却也不少。 夏茶边逛边说:“我看你生意还可以嘛,干嘛还要驱鬼?” “这就是颗□□。你不知道,我天天担心着,哪个家伙会赶着投胎,跑我地盘来跳楼。” “哟呵,你这儿都快赶上日本的死亡森林了。” “不就是嘛!在我这儿自杀,我得赔,影响了生意,我还得亏。多不划算。” 夏茶走到商场的正中心停了下来,抬头审视一圈。 郭夏也抬头,看她看过的地方,“你在看什么?” “看气。” “气也能看?” “当然。” “那你看出什么没有?” “看出来了。三楼六点钟方向,好大一波胸器。” “凶气!在哪儿?”郭夏登时紧张起来,一把拉住夏茶的一只胳膊,目光迅速投向三楼,登时僵住。 只见三楼靠走廊的扶栏站着两个衣着性感的女孩,□□,身姿婀娜。 他皮笑肉不笑道:“确、确实好大一波胸器啊。” 夏茶进了电梯,郭夏赶紧跟上。 她看了一眼楼层灯,直接按了最高层。 郭夏不解,“姐姐,你去顶楼干什么?” 夏茶启口,还未发出声音,陡地电梯突然震动一下,两人身子一个趔趄,还未站稳又是几下抖动,头顶的灯光开始不受控制地忽明忽灭。 郭夏靠着电梯,紧紧抓住扶手,惊恐的眼神看向夏茶,“姐,这是怎么呢?你没来之前电梯好好的,你一来电梯就出事儿了,难道这商场里的恶灵知道你是来驱鬼的,所以先下手为强?” 夏茶的目光在电梯里扫了一眼,“你想象力真不错。”她将目光转向郭夏,“你多久没修过电梯呢?” 郭夏想了想,“不知道,我才来半个月。” 这话落罢,“轰隆”一声,瞬间,电梯极速下降。 郭夏年纪轻,没遇过这种事,脸色霎时惨白,“姐啊,怎么办?咱们这是要同年同月同日死吗?” 夏茶异常淡定,“害怕就把眼睛闭上。” “可闭上还是怕啊。” “不闭你会更怕。” “哦,那好。”郭夏应着,赶紧闭眼。 夏茶心道:“凌云渺,电梯的速度交给你,想办法让我们安全的停在最底层,那里人最少,不易引起注目。”说罢,她轻敲戒指两下,一股黑气从电梯的排风口迅速窜出,眨眼不见。 第70章 底层便利店 过了一会儿,电梯里的两人明显感觉到电梯的下降速度慢了下来。 郭夏睁开眼睛,“电梯怎么呢?又好了吗?” 夏茶没有回答他,她问:“你怕妖怪吗?” 郭夏将头一甩,“怎么可能,我堂堂一个大男……” 话还未完,只见一个白点从夏茶戒指中飞出来,眨眼间变成一个身高两米,体型魁梧,全身长满了毛发的妖怪。 这电梯空间是在是太小,露出原型的于狼只能弯着身子,对着电梯门站着。 “郭夏,你退……”夏茶看向对面的郭夏,声音戛然而止。此刻郭夏两眼上翻,口吐白沫。没办法,她只得主动上前,将郭夏拖到于狼身后站着。 感觉到电梯逐渐停稳,凌云渺从通风口飘回来,于狼便开始作力推门。 狼毛下的肌肉一块块绷紧,眼看着门也慢慢的露出缝隙,不消片刻功夫,电梯门直接被他向两边掰开。 两只妖怪重新回到戒指里头,夏茶拍了拍郭夏的脸,这小子从昏昏沉沉中转醒过来。 “姐,妖、妖怪呢?” “你不说你不怕的嘛。” “我……”郭夏注意到电梯门,“我去,姐,你这是做了什么?” 夏茶扶着郭夏走出电梯,“鼓励你维修电梯。” 这时,凌云渺道:“阿茶,我刚刚在电梯井里看到了一股黑气,不像是我家门。这地方有点儿邪门。” “看来还真有人知道我是来驱鬼的了。” 郭夏问:“姐,我们现在怎么办?” “既然不让我们坐电梯,当然是走楼梯啦。” “啊!我说姐,楼层虽然不高,但也累啊。” “不走的话,你这商场会废了的。” “走!我走!” “对了,找人把这电梯修了。” “知道了。” 一个小时之后,郭夏哈着腰,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跟在夏茶身后。 夏茶站在栏杆边,环顾四周一眼,整个荔湾广场映入眼中。 如果不联系历年来发生的一些列事故,倒也只会觉得这只是个普通的商场。不过细看这商场建筑格局,确实有些问题。 小时候,夏茶曾被寄养在乡下一个亲戚家一段时间,那家亲戚里头有个奶奶辈的老人,能卜卦算命看风水,在当地人家都尊称她一声仙姑。 那时夏茶年约5、6岁,小孩子到了乡下就爱玩泥巴,夏茶也一样。当时她就在那亲戚家正门口左右两边,各栽了一颗叫不出名开着白花的草,当晚就被那仙姑奶奶用竹条抽的浑身是伤。 夏茶吸着鼻涕含着眼泪问:为什么不能再家门口种花? 那仙姑奶奶说:不是不能在家门口种花,而是不能在家门口两边对称种白花。房子四四方方的用来住人,而棺材也是如此。死人的时候都会在棺材前,对称摆上两根白蜡用来祭奠。如果在自己房门前,对称种白花,这二者的寓意不言而合。招晦气,引游魂。 进来的时候她就注意到,这荔湾广场前后门八栋高楼立着,等于是插了八根白蜡。 夏茶放出凌云渺在高空盘旋一圈,凌云渺回来说到,“阿茶,这风水我也不大懂,只是看这八栋高楼的形状,邪门的很,像八个立着的棺材。” 郭夏看着柳眉紧蹙的夏茶,道:“姐,你是看出了什么吗?” 夏茶转身,摇头,“没有,下去吧。” “啊。”郭夏愣住,又跟在夏茶后面叫嚷着,“姐啊,你让我把我一个月的步子都给走了。咱能厚道点吗?” “说了我不懂看风水。” “可……,诶……” 夏茶边走边说:“对了,之前进来的时候,一楼那地下好像有个便利店,那地儿可真偏僻,能赚到钱吗?” 郭夏说:“你说的是7-11便利店?赚不赚钱我不知道,我听人说那店邪门的很。” “是吗?怎么个邪法?” “网上说,但凡走那店后门进出的人,买了东西都不用付钱的。售货员看到了也不会说,但也不是谁都能走后门。” “哦,说不定是店家亲戚呗。” “不可能。” “你就这么肯定?” “当然,这可是荔湾广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那咱们等会去逛逛。” “啊,不用了吧,我又不口渴。” “你怕呢?” “我堂堂男子汉,顶天立地,怎么会怕神神鬼鬼的东西。” “那好,等会一起逛7-11便利店。” “好、好……吧……。” 两人回到一楼,这会儿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昏昏沉沉地。 夏茶与郭夏走到便利店门口,从玻璃门看进去,里头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售货员。 “你喝点什么?”夏茶问。 郭夏带着畏惧的眼神,似是提防什么一般,“不、不用了,我就在这里等你。” 看他畏畏缩缩地样子,夏茶没多说:“那好吧。我进去了。” 郭夏点头,夏茶大步朝便利店迈去。 售货员看见夏茶进门,笑脸盈盈道:“需要买点什么?” 夏茶四下看了一眼,注意到售货员身后的后门,“我不买什么,我是来卖东西的。” 售货员的笑容凝住,继而用一种极其怪异的眼神看着夏茶,“卖东西,我在这儿守店数十年倒是见所未见。” 郭夏站在外头,只觉得凉飕飕地。天越发的暗了,华灯初上,他心里头有些发毛。 他从门口看着里头的两人,不知道夏茶和那个售货员说些什么?两人的表情都有些诡异,这令郭夏对夏茶都起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不过一会儿,夏茶从里面走出来,面无表情,“走吧。” 这句话郭夏等了好久了。 边走夏茶边说:“小郭子,你这事……” 夏茶还没说完,郭夏欲哭无泪道:“姐,你不会要说这事儿你干不来吧?” “当然不是。”夏茶招呼他把耳朵凑过来,郭夏抱着怀疑照她的做了,她在他耳边嘀咕几句,郭夏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神道:“这就行了?” “当然……不是了。接下来的是重点,你听好了。” 郭夏点头,“你说。” 夏茶突然停住脚步,脸色凝重对郭夏道:“这荔湾广场这事儿我能帮你平了,但是有一个条件。” 单看夏茶的神色,郭夏就觉得她有要事相商,他一本正经道:“姐,你说,什么条件,只要我能做到我都答应。” 夏茶一字一句道:“帮你摆平这事之后,荔湾广场不可再动土。” “这没问题。” “还有……” “还有什么?” “你们郭家与我夏家情义两清,郭夏两家从此再互不来往。” “什么!”郭夏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破条件?你是我姐啊,虽然不是亲的,但对我来说就是亲姐了。而且我们郭家与你夏家算是世交,怎么能到了我们这辈说断就断。而且你夏家于我郭家有恩,我们郭家怎能……” 不等郭夏叽叽歪歪的说完,夏茶干脆道:“你答不答应。不答应,这事儿你就另找高明。” 郭夏撇过脸,垂着头,双手作力捏着拳头,许久他才低低问道:“是不是今晚过后,我们连朋友都不是呢?” “是!” “是不是以后路上遇见了都不能在打招呼?” “是!” 郭夏猛地抬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那这广场就让它这样了。”丢下这话,他气呼呼地甩头就走。 看着他决然离去的背影,夏茶忽道:“这个广场你真心不想要了?这可是决定郭家继承权的至关重要的一点。你不会不知道你父亲背着你在外头的那些事儿吧?” 郭夏蓦地僵住。 夏茶接着说:“我父亲死的时候,我听见他劝你父亲的那些话,那两个孩子现在也快成年了吧。” 郭夏一言不发,思绪挣扎良久,他猝然转身,眼中闪着夏茶看不清的光芒,“姐,我听你的。” 夏茶微微勾起嘴角,“好,现在就回去准备。” —— 凌晨2:30。 荔湾广场漆黑一片,一楼门口,那24小时营业的7-11便利店今日离奇的关了门。借着路灯勉强还能看清门口的四个大字。 一阵大卡车的轰鸣声由远至近,停在了荔湾广场门口。郭夏从驾驶室出来,打开车厢门,从里头下来八个身穿黑衣的年轻男人。 其中四人将车厢里的两个铁笼子拉出来,那铁笼里头各装了四条黑狗。有两个人将笼子打开,将狗分了一下,八个人一人牵了一条半人高的黑狗。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众人看去,从荔湾广场之内,走出来一个身形颀长的女人。众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郭夏的额头上浮起一层薄汗。 当那女人慢慢走到卡车面前,郭夏终于松了一口气,“姐啊,你差点吓死我了。” 夏茶看了一眼八条黑狗,目光落在八个年轻男人身上,“确定了都是童子身?” 郭夏点头,“重金找来的,绝对错不了。” “很好。工具都带呢?” “嗯。”郭夏应声,“都已经和他们交代好了。” 夏茶对八个年轻男子道:“你们八个人每人带着一条狗,分别去往这广场的八栋高楼下,楼下有我画好的阵法。你们带着狗站在阵法中,倒时候听郭夏的指令,全部用我给你们的匕首插入狗头正中。记住,这动作必须一击即中,而且必须是八个人在同一时间将匕首插入狗头,任何一个人稍差了分毫,这个阵法都白摆了,明白吗?” 八个男人纷纷点头,皆道:“没问题。”话虽如此,但他们心中各是捏了一把汗。 夏茶利落一声,“那好,现在开始行动。” 声音未落,八个男人按照安排的陆续离开。 第71章 带家当表白 夏茶看了眼时间,2:56。抬头对郭夏说:“等会儿我会在里头施法,你就站在这正门口,到时候我会喊你,你则用对讲器通知他们把狗杀了。” 郭夏神色绷紧,点头。 2:57 夏茶朝广场内走去,走到广场中心时盘腿坐下。 阴气由晚上八点而发,零点整最盛,凌晨三点最为薄弱。此时摆阵最好不过。 夏茶掐着时间,看了东南方的月亮一眼,即刻双手掐诀。 郭夏熄了车灯站在车子旁,明明七八月的天气,他抱臂站着还觉得冷飕飕地。他目光不移广场中心的夏茶,那里的人已经有了动作。他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自己紧张到不行。 夏茶双手作着郭夏看不懂的手势,口中低低念着郭夏听不清的词,虽然她声音不大,但在这清冷的凌晨,却像经文一般涤荡在广场之内。 如此过了片刻,郭夏看见,从夏茶身下蔓延出来一圈红色的阵法,光芒万丈。阵法如同洪水般来势汹汹迅速扩展开,将整个荔湾广场裹于阵法之内。 夏茶陡地一声厉喝:“郭夏!” 还在惊叹于阵法之中的郭夏一惊,赶忙对着对讲机喊道:“杀。”对讲机里头同时传来数声黑狗死前的哀嚎。 这些在今晚死去的灵魂,都是罪孽,都将由夏茶来背负的。 听着对讲机里黑狗死前呜咽的声音,郭夏皱了皱眉头,心里堵的慌。 与此同时,八道红光从广场八个不同的方位升起,迅速连接融为一点漂浮在广场正中心的上空。那一点突入扩大,扩大,竟然也形成了一个阵法。 上空的阵法慢慢往广场下压,广场下的阵法,以夏茶为中心匀速旋转。 夏茶掐诀的举动未停,上空的阵法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当两个阵法重叠之时,升起更加夺目的红光,只是一瞬猝然消失。 广场再次回到布阵前的模样,黑漆漆地,冷冷清清。唯独夏茶垂着头,坐在广场中心。 郭夏担心她的状态,又有些不大确定此刻的情形,便不敢贸然走近她。 许久,许久之后,广场中的人咳嗽两声,那两声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了。平缓了一下气息,夏茶站起身,朝郭夏走来。 她走的极慢,郭夏想:是因为布阵作法的原因吗?这对身体的损耗也太过了。他即刻跑过去扶她。 夏茶抬头,郭夏被她的样子彻底吓到了。 惨白,无比的惨白,真真像极了鬼片中那些长发女鬼的样子。 “姐,你的身体……” 郭夏还未说完,夏茶虚弱无力道:“帮我订最早回洺市的机票。” 郭夏担心道:“可你现在这样。” “没事。别忘了你答应我的条件,从现在起咱们是陌生人。还有把那八只黑狗埋在它们死的地方,连续七晚每晚三点来上一炷香,从此以后不要动土。” 这话说完,夏茶朝卡车走去。 昏暗中,她背影凄凉,令郭夏心中酸的难受。 第二日,郭夏急切想要看到布阵施法后的效果,广场开门他就来了。 然而逛了一圈,他凡胎肉眼什么也没看出来。除了昨天烂了的电梯今天正在以旧换新,还有就是7-11便利店换了个男售货员,门口还挂了个招兵买马的木牌。眼前的一切都和以往一样。 他明白,在他看不见,不知道的地方,一切都发生了大的变化。就像这些商户不知道昨晚这里布阵施法的事,看不见埋在地下的黑狗。就像顾客不知道每一个商家在每一件商品上赚取的利润,看不见每一件商品又有几分真几分假。 —— 洺市。 月月看着紧闭的祭祀房门,五官全拧到了一块儿。 “一回来就进去了,这会儿都快八个时辰了,阿茶怎么还不出来?” 凌云渺一脸无奈,“你问我,我问谁?” 月月道:“不如,你飘进去看看。” 于狼沉着脸,“我去看看。”说罢,他推门而入。 阴暗的房间中,只见夏茶双膝跪地,双掌合十,两眼微阖。 于狼退了出来将门合上,月月和凌云渺立即凑了上来,月月先问:“怎么样?阿茶在干吗?” “跪拜。” 凌云渺惊道:“难道她就这样跪了八个小时?” 于狼点头,“我想是。” 月月无措道:“完了,完了,阿茶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这去广州前还好好的,回来人就这样呢?” 凌云渺皱眉,“你们不觉得这次驱鬼的事情很奇怪吗?阿茶根本就不会驱鬼,然后我们确实也都感觉到在她布阵施法过后,那地儿的邪气荡然无存。” 月月说:“你们想起来没有,在去广州之前阿茶单独见了白泽。其中缘由指不定白泽知道。” 于狼说:“阿茶避开我们,目的就是不想让我们知道,这件事还得问白泽。” 祭祀房中,忽然白光一现落在夏茶身后,白泽走了两步站在夏茶身边,平静无波的声音问:“白矖大人后悔吗?” 夏茶未有任何动作,她闭着眼睛道:“他是我的亲弟弟。我骗了他,当年父亲过世时,我听见他与郭伯伯说的就是他的身世。” “你怕他等你死了还来找你?” “怕。” “怕他知道真相?” “怕。” 静了一下,夏茶接着说:“我只有两年活头了,有些秘密必须带进坟墓。白泽,我虽是白矖转世,但终归要落入轮回,下一世完全未知,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对我来说,无论您轮回多少次,您都是白矖大人。您的命令无需拜托,我全部遵守。” “帮我照顾好那外头的三只,他们从祖母那一代就开始效忠于我们夏家,我最担心的就是他们了。夏家豢妖这一脉到了我手里,还真是断子绝孙了。” 白泽不再说话,房中一片死寂。 夏茶走出房间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 月月、于狼、凌云渺齐齐凑了上来,月月先说:“阿茶,你没事吧?” 夏茶摇头笑笑,“没事。”她道:“对了,顾言玦约了我吃晚饭,你们要不要去旁听。” 月月第一个起哄,“去!当然去!” 华灯初上,洺市几条主干道有点儿堵车。夏茶干脆将机车头来了个180度转弯,直接拐进了小巷子里,一路狂飙。 达到目的地时,离顾言玦约好的时间已经过去半小时。 夏茶找到顾言玦所在的桌子,坐下,“我还以为你会走了。” 顾言玦看着她,“为什么这么认为?” “因为你贵人事忙啊。” 他道:“等你我心甘情愿。” 说话间,服务员拿了份菜单给顾言玦,顾言玦又将菜单递给夏茶,“吃些什么?” 夏茶看都不看,直接说:“黑胡椒牛排,一杯果汁,一杯冰淇淋,一杯布丁。” “就点这么些够吃吗?”顾言玦道。 两人说话间,完全没注意到旁边的服务员一脸汗颜。 夏茶说:“近来胃口不好,这么点够了。” 顾言玦将菜单还给服务员,“我要菲力牛排。” 服务员拿着菜单离开,顾言玦看向夏茶,“胃口不好,广州的活没办好吗?” “活是办好了,可以没钱。” “没关系,我养你。” “别以为你几句甜言蜜语就能把我拐走。” “我没打算会这么容易。”顾言玦说着,拿出一个文件袋递至夏茶手边。 夏茶疑惑道:“这是什么?” 顾言玦敲了敲文件袋,“顾家所有产权证书。我打算用它来拐走你,分量够不够。” “你可真会对症下药。” “必须嘛!” “有个这么任性的祖宗,你顾家的子子孙孙知道吗?” “我的那群子子孙孙早就盼我找个女祖宗了。” “那我要是进了你顾家的门,不就会被那些同龄人喊成‘奶奶’‘太奶奶’?妈呀,想想就恐怖。” “不会的他们只会喊你‘家主夫人’。” “‘家主夫人’听着挺威风的。” “心动没有?” “不动那是雕塑。可是我死的早。要是像小说里那种情节,我死了,你一伤心就是几十年上百年,那岂不是我的罪过。” “放心。你死了我会引你投个好胎,然后找到出生后的你,把你从童养媳开始培养起。” “原来你喜欢萝莉。” “滚一边去,我只喜欢你。” “那我要是投成一个正太呢?” “那我攻你受。” “想得美。” “你不打算回应我什么吗?” “可我真的死得早,或许比应咒之日还早。”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这工作高危啊,随时都有被妖怪盯上的可能。” “所以我们更要早点在一起。” “可我有祖训在身。” 顾言玦斟酌一下说:“当初在九重天的时候,你问过我,为什么要在那种时候,对你说那种事?今天是时候告诉你答案了,本来我是想用高冷总裁范来吸引你的,可眼看着围绕在你身边的男人越来越多,墨七、陆璃、连你小时候的未婚夫路八千也掺上一脚,所以我开始急了。我等了你十八年,等你长大,我不想在眼看着可以得到的时候却被别人抢去,所以我逼你想起那些,只是因为我希望你能想起我。” 夏茶一时呆住,完全没料到顾言玦会如此坦白。不对,重点不对,她看着他,“所以你还是喜欢小萝莉。” “那是因为萝莉是你。我知道你会来,再等个十八年,二十八年,都没关系。” 夏茶沉默,她低着头想了想,道:“我、我能去趟洗手间吗?” “当然可以。” 夏茶起身,绕出大厅,直接走向厨房旁边的后门。 第72章 被表白吓跑 月月在戒指里头大叫:“阿茶,你干嘛呢?回去,给我回去。” 夏茶在心中叫道:“不去。我怕。”她加快脚步朝停车的地方走去。 “你怕什么?顾先生长得比妖怪好看多了吧。” “我怕对上他的眼神,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 “你以前调侃那些陌生男人,调侃墨七怎么没见你不知道回应?” “那是因为我知道不可能在一起,都是玩笑而已。这一次他是认真的,而我……” “你也想和他在一起?” 夏茶脚步顿住,静了一下没说话。然后迅速走到机车边,骑上机车扬长而去。 她活了二十八年,打从老妈肚里出来开始,什么世面没见过。打得过妖怪撩得了汉。然而,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次一般临场落跑,落荒而逃。这要是说给蔺白听,她一定会笑出腹肌。 回去的路畅通无比,不过十分钟便到了家。 一进屋,夏茶拔掉电话线,手机关机,然后把自己堆在沙发里。 她不知道餐厅里的顾言玦怎么样呢?他肯定很生气吧,又或许很伤心。 带着全部身家来表白,然而却遇上了对方逃跑的场面,对于他来说估计很!受!伤! 月月不依不饶道:“阿茶,你也喜欢顾言玦的对不对?所以祖训这种东西对你来说压根就不是问题对不对,因为你的性格就是这样。” 夏茶没有说话。 月月继续说:“你到底在怕什么?” 良久,夏茶把头埋在膝盖里,“我怕,我真的怕我死的早。” 从懂事开始,夏茶就知天命。既然只能活到四十岁,那就每天游戏人间。那时的她虽抱怨过命,却也不像此刻如此怕死。 月月的声音柔软下来,“阿茶,怕死,是因为还有留恋。你留恋的是顾言玦吧?” 夏茶没有否认,抬头,“可我想象不到我们的未来。” “可那也不代表你们没有。” “我……”夏茶叹了口气,再度将头埋进膝盖里。 餐厅中,顾言玦看了看腕表。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他的目光落在档案袋上,嘴角勾勒出完美的幅度,不禁另隔壁桌的一对美女看直了眼睛。 无视她们的目光,顾言玦想:我是不是吓到她呢? 又过了许久,顾言玦有些坐立难安了,他站起身朝那两个美女走去。 美女们见到自己心仪的帅哥,朝自己走来,很是激动又兴奋,雀跃之情溢于言表。 只见顾言玦走到她们桌边拿出手机,两个姑娘相视一眼,似乎在互相确定着:他要和我交换手机号? 顾言玦握着手机说:“美女能帮我一个忙吗?” 两个女孩同时点头,顾言玦笑笑,“你们可真漂亮。” 女孩们一听,脸红到了耳朵根。 顾言玦将手机送到一个女孩面前,“你们能帮我去女厕所看看这个女孩吗?她是我女朋友,可她进入一个小时了都还没有出来,我很担心。” 瞬间,两个女孩春心荡漾的心,跌落到谷底。两个笑容一凝,颇为尴尬,其中一女孩拿过手机看了几眼,不大乐意道:“先生真在乎女友了,我帮你去看看。” 顾言玦说:“谢谢你,她叫夏茶。” 女孩应声,“我知道了。”然后起身朝厕所走去。 —— 夏茶靠着沙发坐了一晚,翌日清晨,阳光从阳台飘进来时,夏茶抬起她昏昏沉沉地脑袋,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茶几上的手机。 她敲了敲戒指,“月月,你帮我去把电话线插上,然后把我手机开机吧?” 戒指里头的月月傲娇道:“不去,谁让你昨晚落荒而逃的。” “真不去?” “真不去!” “好吧,我自己来。” 夏茶先是插上电话线,然后拿起茶几上的手机,大拇指放在开机键上,迟迟没敢摁下去。 “月月,我、我手指好像抽筋了。” 月月爱理不理道:“你不是还有脚趾头吗?” “你……,哎……”夏茶看着手机几秒,心下一横,眼一闭,开机。片刻过后,她睁开一只眼睛,偷窥着频幕,似乎……,好像……,真的没来一个电话!没有一条信息! 夏茶瞪大了眼睛,“我去,这是什么情况。”说着她查看通话记录,信息记录,一切都还停止在昨天。 “月月,月月,赶紧给我分析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人家生你气了呗。” “他不像这么小气的人啊?况且,当时一会儿没看见人,按常理他就应该会打电话啊。” “他不按常理出牌呗。” “不对,不对。”夏茶猛然惊道:“我知道了,我的手机停机了。”赶紧的,她拨打自家的座机号码,电话里头传来一阵机械女声,“对不起,您的手机已欠费,请您续交……” 坑爹啊! 夏茶将手机摔在沙发里,往浴室而去,走到半路又折回来,捡起手机充值,这才洗澡去了。 洗完澡回来,夏茶再次看了一眼手机,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她抬头呆呆地盯着天花板,“我要不要打个电话道歉?”只是一瞬,表情扭曲,“我没勇气打啊。”转而她又恢复正常,“不打的话,会不会影响接下来的合作,影响了合作会不会影响我的□□数字?阿西吧,失策,我应该先抱大腿,再从长计议的。” 挣扎许久,夏茶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不打了!” 连着几天夏茶再没收到顾言玦的信息,也没接到他的电话。 这样的日子太难熬了,夏茶整日窝在家里琢磨着打不打电话的问题,都快把自己整出抑郁症了。 她看着无动于衷的手机,仰天长嚎,嚎到一半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夏茶起身开门,奇怪,门口空无一人。想着会是谁的恶作剧,她准备回屋,脚边忽然传来声音,“搞毛了,我在这儿。” 夏茶低头,脚边站了一个上半身穿着花肚兜,下半身套着一条白色兜裆布的小毛孩。毛孩子约莫三四岁的样子,不过那神态举止,张扬老练的很,全然不像寻常三四岁的孩子。 夏茶蹲下身,抬手想要去戳小毛孩肉嘟嘟的小脸,却被毛孩子一掌打落,他抱臂道:“还是这么无礼。” 夏茶弯腰,纳闷道,“我们见过吗?” 毛孩子忽然两手捧住夏茶的大脸,“你好好看看,是我,我啊!” 夏茶想了想,“你谁啊?” 毛孩子急了,“我是绫啊,绫。” 夏茶眼睛猝然瞪大,一脸的不可置信,“你是绫?” 小毛孩抱臂点头,“当然,如假包换。” “噗”,夏茶哈哈大笑起来,“你怎么变成这幅样子呢?还穿着兜裆布。” 绫无视夏茶的嘲笑,绕过夏茶,毫不客气地朝屋里走去,“还说,就是你,都怪你让我出来看世界,结果就把自己看成了这样子。” 夏茶合上门,走在他身后,“不是当初你自己说世界那么大,想要去看看嘛。” 绫跳到沙发上,夏茶走到他对面坐下,“可是,你怎么把自己看成了这样?” “还不都怪你们中国的妖怪。” 夏茶很是好奇,“你好歹是鼎鼎大名的酒吞童子,中国的什么妖怪能把你弄成这样?” “这事儿说来就话长了。简而言之,前些日子,我在深山老林里突发奇想,想来个夜空下的林中漫步。这一漫让我捡了一只妖怪,还是只雌的。虽然我杀人无数,但对于同类还是及其有爱心的,所以我就把她给……” 夏茶不由想起了早见优和椿菜那两只妖怪,“其实,你就是色迷心窍吧。” 酒吞童子清澈的大眼瞪向夏茶,“别打岔,祖宗说话小孩听。所以我就把她给捡回来了,这一开始还挺好的,后来的一天夜里,我吃了她给我的一只鸡腿,然后我不省人事了,等我醒来就成了这幅模样。” “说白了就是一只鸡腿引发的惨案。你来找我是希望我帮你?” “当然了,在日本我可没吃你。何况你是这里一霸,你不帮还有谁能帮?” “后面这句我爱听。话说,你怎么找到我这里来的?” “嗅的啊,嗅了我一个星期,瞧我鼻子都红了。”酒吞童子指着鼻子道。 “那你又哪里学的中文?” “我还需要学这吗?随便找个医院,随便找具尸体,抽了他的语言能力据为己有。不过,我抽的这具尸体好像是个学霸,我还会法语了,要不给你来一句。” “不用了,你留着以后撩妹吧。话说,那妖怪长什么样子?” “长的……反正比你好看,头发长长的,脸……” 酒吞童子还未说完,一阵门铃声打断了他的话。 夏茶起身欲走,又转头看向他,“你先去我房里躲着,我去开门。” 酒吞童子不以为然,“干嘛要躲啊,我现在这幅样子,别人不会认为我是你野男人的,你大可以说我是你亲戚的孩子。” “可我没有亲戚。他们会以为,我穷疯了拐卖人口的。” “呃……,那好吧,我去躲着。”绫说着,走到夏茶的卧室的门口,大步迈了进去。 过了一会,客厅里极其安静。 绫心里头纳闷,忍不住从门后移出,躲在门框后面朝客厅看了几眼,空无一人。 他只觉事情不太寻常,小声喊道:“小丫头,小丫头……”声音落下片刻,依旧安静。 绫干脆走到客厅,快步跳到客厅门口,小心翼翼地伸出头,朝门外探了一探,奇了怪了,什么人都没有。 第73章 愿望已达成 陆璃开着他的宝马,疾驰在城市主干道上,车中放着极致动感的音乐,他的身体也不由跟着摇摆着。 副驾驶上以及后座,坐着三个衣着鲜艳,化妆妖冶的女孩,一口一个“陆哥哥”的叫着。陆璃好不快活。 行驶之中,手机忽然“叮咚”一下,陆璃招呼身旁的妹子,“帮我看一下。” 那妹子拿起陆璃的手机,熟稔的打开他的手机密码,看着信息念出声来,“愿望已达成,速来神鼎山别墅。” 猛地,陆璃一脚急刹,将车停在路旁。 他一把夺过手机,面上一喜,按下车门锁冲三个女孩道:“你们下车?” 三个女孩只觉莫名其妙,副驾驶位置上的女孩说:“陆哥,不是说好请我们去打高尔夫的吗?这是什么意思?” 陆璃面无表情,“没什么意思。下车,我有事。” 三个女孩互相看了一眼,各是不大痛快。副驾驶位置上的女孩首先开门,抱怨道:“抽的什么疯,说好了的变卦,真不像个男人。” 陆璃懒得理她这些话,待三个女孩全部下车,踩下油门,疾驰而去。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一幢山中别墅前。 别墅单门独户,极其普通的建筑风格,从外表看建造年代也就这数十年的时间,面积不大不小,毫无人气。 陆璃抬头看着这栋别墅,犹疑了一下,还是朝门口走去。 他准备敲门,却发现厚重的大门是虚掩着的。陆璃推门而入,一股霉味扑鼻而来,灰层飞扬间,一间大而空旷的客厅呈现在眼前。 客厅里没有一件家具,地板上堆了厚厚的灰,在灰尘铺盖的地上,一串凌乱的脚印引起了陆璃的注意。 脚印的尺寸不大,像是个女人的。陆璃顺着脚印看去,脚印似乎上了一旁的楼梯。 陆璃沿着脚印慢慢往上,他仿佛听到了楼上某个地方传来的阵阵水声。没错,他很确定! 陆璃不禁紧张起来,两手拔出插在腰间的双枪,一步步往上走的小心翼翼。 在他即将走到二楼的时候,水声突然停住,紧接着是一阵脚步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在陆璃完全看到来人的时候,不由愣住,“师父!” 夏茶提着满满一桶水站在原地,她一头乌黑的长发盘成丸子扎在头顶,露出白皙而修长的脖子,平日一身机车服的她,今天难得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短裙,裙子外面套了一件围兜。 别墅中的气温有点高,她的头上铺着一层晶莹的细汗,整个脸蛋热的红扑扑的,恰到好处的胸部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性感的锁骨也随之显现。 这样的一副画面实在是过于诱人,陆璃不禁吞了吞口水,下一秒他就抑制住自己脑中那生根已久的邪恶想法。 陆璃想开口问些什么,夏茶忽然将桶子放下,跑到他跟前拉住他的手,像个小女人般嗔怪道:“你怎么才来呀?我都已经把我们的卧室打扫干净了,我带你去看看。” “卧室?”陆璃一头雾水被拉着往深处走去,不过几步两人就停了下来。 夏茶推门而入,满满地自豪,“怎么样?干净吧。”她蹦跶两下,“这地板可是我跪在地上擦的,你看连膝盖都红了。”她将腿抬起来,伸到陆璃面前。 陆璃低头,着实红了一块,他有点儿心疼,“师父,你没事吧。” 夏茶眨了眨眼,盯着他,不大愉快,“喂,你怎么还叫我师父啊?我都管你叫老公了,你怎么还不改口啊。” 陆璃懵住,这是怎么呢?他与师父之间的关系怎么跟坐了火箭炮似的进展的这么快。 陆璃突然想起自己许的那个愿,这一切的发生或许就是因为他的那个愿望。 虽然进展快的超乎寻常,但正中他下怀。 陆璃很快就适应了眼前的景象,他有些生疏的搂住夏茶,她发间好闻的洗发水味飘入他的心间,不禁令他原本还有点忐忑的心,渐渐被幸福所填满,他在她耳边低喃,“你不知道,我早就想改口了,在很早很早的时候。” 他松开夏茶,含情脉脉,“老婆,我爱你。”蓦地,夏茶脸上升起一抹霞色。两人情不自禁间,双唇不由的像彼此靠近,就在快要触碰到对方的时候,楼下传来一阵喇叭声。 夏茶从春心荡漾中清醒,“一定是我定的家具到了,我下去看看。”她转身欲走又停下,“老公,其他房间拜托你了。” 陆璃欣然一笑,“遵命。” 夏茶出门,陆璃一把扯下脖子上的水晶,想要召唤晨曦出来帮忙,他将吊坠抛出,然而眼前毫无变化。吊坠砸在墙上,直直地落在地上。 陆璃走过去捡起吊坠,仔细端详片刻,幸好未摔烂。他不禁纳闷起来,无法召唤出晨曦,这事怎么回事?他想召唤雷兽试试,夏茶温柔的声音从楼下飞上来,“老公,过来帮帮忙。”没来得及多想,陆璃带好吊坠,朝楼下奔去。 夏茶订的东西不少,小到碗筷大到沙发冰箱。三个送货员外加他们夫妻两,整整忙活了两个多小时才把卡车上的东西一一搬下来。 看着众人满头大汗,气喘吁吁,陆璃很快就发挥作为男主人的责任,“老婆,你招待这几位坐一下,我去买水。” 他转身要走,手腕忽然被夏茶拉住,“不用跑那么远,我早有准备。” 夏茶咚咚咚的跑上楼,过了一会,拿着几瓶外表裹满了水滴的饮料匆匆下了楼。将饮料一一分给各位,她冲陆璃笑道:“知道会口渴,来的时候我就买了几瓶饮料,一直泡在凉水里了。” 夏茶的眼睛闪着光,微微上扬的嘴角炫耀着她的小聪明,就像热恋之中的女孩,在渴望被心爱的异性肯定、夸奖一般。 这个模样的夏茶实在可爱的紧。陆璃心神一个恍惚,大掌搭上了夏茶的头顶,轻抚着她柔顺的发丝,满眼宠溺,“我的女人最棒了。” 夏茶笑的开心。两人全然不顾,旁边三个送货的单身小哥。 三个小哥自觉退下,喝完饮料夏茶和陆璃又忙活起来。接近晚饭的时候,两个人才将整栋别墅打扫好。 灯光明亮的餐厅中,夏茶坐在餐桌边挑着自己快餐里的猪肉,然后将他们一块块送到陆璃碗里,“老公今天累了,得多吃点。” 陆璃抬头看着她,嘴角微勾,转而将自己碗里的土豆烧牛肉一股脑儿扒拉进了夏茶碗中,“老婆今天也挺累的,得好的补补。” “噗,再补我会成肥婆的。” “那又怎么样,反正你要嫁给我的,我不嫌弃。” 夏茶不禁脸上一烫,低头不语。 吃过晚饭,夏茶洗澡去了,陆璃一个人上了楼,走到阳台边,长出一口气,情绪复杂。 山林黑漆漆地轮廓遮住了他的眼,他抬头,漫天的星辰,山的那边城市的灯光照亮了半边天。 忽地陆璃只觉腰上一紧,一股被依靠的温暖从后背传来,夏茶柔柔地声音在他耳后低语,“在想什么呢?” 陆璃低头看着腰间的纤纤细手,一把拉住夏茶的一只手腕将她带入怀中。他将她囚禁在自己的怀抱里,把头低埋在她的肩头,深深地拥抱着,久久不舍得放开。 夏茶轻抚着他的头发,“怎么呢?像个孩子似的。” 他闷闷地声音传来,“老婆,实话和你说,我想这一切的发生都是因为我,但我不后悔。可怕的是,我觉得现在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我好害怕梦醒,怎么办?” 他微热的鼻息喷在夏茶脖间,弄得她痒痒的。她转过身,双手搂着他的脖子,黑漆漆地瞳孔定定地看着他,“傻瓜,胡思乱想什么。就算这是个梦,我也愿意陪你一起沉沦。” 她的眸子带着魔性般,耳畔地低喃如同魔咒,引诱着陆璃不由一寸一寸向深渊靠近。 当他的唇触到她的那两片温软时,他瞬间清醒,这不是梦,她就在我眼前。 他疯狂地吻上夏茶的唇,湿濡地舌尖灵巧地侵占了她唇齿间每一寸温软。他的怀抱越来越紧,恨不得将她摁进自己的身体里。 这个吻持续了很长的时间,长到陆璃松开夏茶的一刻,她红着脸微微喘息着。 陆璃看着她的模样,忍不住又将她拥入怀中。她嗔怪道:“再过一个礼拜咱们就结婚了,你怎么还像个孩子一般。” 他看着星空,眼中带着凄哀,“就算结婚了,我这辈子都抱不够。”是啊,他差点忘了,豢妖师只有四十年的寿命。 这一晚,两人看了许久的星星才去睡。回到睡房,两人看着仅有的一张床,各自尴尬。 陆璃开口,“我睡楼下的沙发上好了,你早点睡。” 陆璃要走,夏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睡什么沙发呀,我们都要结婚了,睡一起是迟早的事。” 陆璃看着床,犹豫不决,“可是……” “好了,别可是了。”夏茶将他拖到床畔,“早点睡吧。” 这话说罢,夏茶熄灯躺了上去。盛情难却,陆璃也干脆倒下。 不过一会儿,陆璃的耳畔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是夏茶睡着了。 第74章 闺蜜的私心 尽管今天累了一天,但陆璃却是辗转难眠。 如果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向妖怪许的愿,那代价是什么? 陆璃有些心烦意乱,看了身边的人一眼。月光透过飘窗洒遍了夏茶满身,她穿着真丝吊带睡衣性感而美好,就像一颗熠熠生辉的宝石,安静又神秘,令人不禁心生占有之意。他想,只要眼前有她,任何代价他都愿意去付。 陆璃起身想喝点啤酒,因为今天他太幸福了,也算是庆祝以后每天都能这么幸福。 害怕吵醒夏茶,他小心翼翼退出房间,下楼来到厨房,打开冰箱,很棒,竟然几罐啤酒。 拿起啤酒,陆璃打开喝了一口,忽然顿住,他看了看手中的啤酒,又看了看冰箱里的啤酒,不禁皱起眉头。 他清楚的记得今天白天的时候,夏茶只订了家具和生活用品,吃的可是一点儿也没买,怎么突然就凭空冒出了几瓶啤酒。 难道是因为愿望的作用? 陆璃能想到的只有这,如果这一切的出现都因为他的愿望,那这几罐啤酒也应该是如此。 陆璃不愿多想,越想他越害怕,就怕眼前的一切只是泡影。他无法想象,失去眼前的这一切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与其胡思乱想的担惊受怕,那还不如什么都不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陆璃不知道自己昨晚几点回房睡的,他意识清醒时,就听见楼下一阵微弱地锅碗瓢盆声。 陆璃起床,习惯性地打开衣柜,出乎意料,满满一柜子的衣服,男女士皆有。 这个衣柜也是昨天新买的,还由陆璃亲自擦洗了一遍,当时什么都没有。现下,如昨晚的冰箱一样,想要什么便出现了什么。 陆璃换好衣服来到餐厅,桌子上已经摆好了两碗面条,夏茶在厨房用小碟子盛着罐子里的酱菜。 见到陆璃,夏茶将酱菜放下,推着他往洗手间去,“赶紧的刷牙洗脸,不然面就要糊了。” 陆璃谨遵吩咐,不一会儿从洗手间出来,坐在夏茶对面。 夏茶吃着面,陆璃抬头看着她,“老婆,这些面和酱菜是你早上去买的吗?” 夏茶看着他,“没有啊,冰箱里本来就有,干嘛还要去买呀。” 陆璃心中一惊,明明昨晚拿啤酒的时候,冰箱中只有那么几罐啤酒,哪里见到什么面和酱菜。 陆璃不由将目光抛向冰箱,他想了一想,中午干脆吃基围虾好了。如此想着,他起身走到冰箱边打开冷藏层的门,果不其然,一小盒新鲜的基围虾就摆在其中。 陆璃再次思虑片刻,打开冷冻层的门,抽开一个屉子,几盒香草味的冰淇淋就躺在里头。 一切真如陆璃所料,只要在这间房子里,只要是他们所想那就会出现他们所想之物。 夏茶看着陆璃奇怪的举动,不解道:“老公,你在干什么?” 陆璃合上冰箱门,“没什么,老婆,我们今天中午吃虾吧。” 夏茶点头,“可是我不大会做,你能帮我吗?” “当然。”陆璃吃了几口面,问:“老婆我们为什么要搬到这里来住呀?这里离市内太远,买东西约会什么的都不太方便。” 夏茶放下筷子,面带失落,“你不喜欢吗?这是我父母的老房子,他们当初结婚之后也是住在这里的,直到后来有了我才搬到市内去。这里对我来说,有些特殊的意义。” 看到夏茶不悦地模样,陆璃赶忙解释,“老婆,你误会了,我不是不喜欢,只是一开始觉得奇怪罢了。不过,你说清楚了我就明白了。这里确实挺好的,山清水秀,远离喧闹。” 听陆璃这般说,夏茶的面容渐渐绽放开,“没错,我也这么觉得的,你能这样想,这实在是太好了。” 陆璃展颜,“对了,等会我回去搬点东西来,你还需要我带什么吗?” 夏茶斜抬着脑袋想了想,“给我带好味屋的蓝莓蛋糕,草莓蛋糕,黄桃蛋糕,好不好?” 陆璃摸摸她的头,一口应下,“当然可以。” 吃过早饭,陆璃就开车出门。他按照昨天来时的路原路返回,一路疾驰。半个小时过后,陆璃看见路的尽头的树林之后,有一幢被树木遮住大半的屋子,屋子只露出屋顶的一角,看上去是一栋别墅。他想,多半是快走出神鼎山了,不由的加速,然而等他驶近那屋子的时候,他惊讶的发现,眼前的这栋别墅正是夏茶父母的屋子。 许是听到车子发动机的声音,夏茶从屋里跑出来,见到是陆璃的车子她很是惊喜的跑过来。 无奈,陆璃下车。夏茶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呢?” 陆璃准备开口,夏茶忽地惊喜一声,目光灼灼地盯着副驾驶的位置,“你给我买蛋糕了。” “啊?”陆璃回头,就看见副驾驶位置上的三个蛋糕袋子,他愣了一下,打开车门将蛋糕拿给夏茶,“对,是我买的。” 夏茶满心欢喜的拿好蛋糕,在陆璃脸上啄了一下,“老公谢谢你。”继而又道:“诶,你不是去拿东西的呢?拿了吗” “哦,对。还没有了,这不看见买蛋糕的先给你买回来了嘛。” “那你快去吧,这里离市内还挺远的,早去早回,我们一起做午饭。” “嗯。”陆璃点头,再次上了车。为了防止同样的事情发生,这一次陆璃打开了车载导航才出发。 一路上,他按照导航仪的指示匀速前行,约莫过了二十来分钟,导航仪竟然没了声音。陆璃停下车,捯饬了一会儿,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无奈,他只好按着记忆中的路线接着走,又过了数十分钟,之前看到的屋子一角映入陆璃眼中,他知道这是又兜回来了。 陆璃在离着屋子还有百来米的地方停下了车。如此来回都在同一点,他已然想到这不是简单的迷路。而且超乎他所想,并不是只要在那间屋子里,就能得到心里想要的东西,连在这些山路上都可以,而他却又走不出这些山路,莫非是结界? 为了印证自己不是单纯的迷路,陆璃将车掉头,再次行驶,见到能够过车的小道就将车头□□去,疾驰深入。 —— 杜佩佩清醒时,一道强光刺入眼中,她即刻抬手抵挡,半眯着眼睛慢慢坐起来,而后才完全打开。 眼前是一间偌大的教堂,她正坐在教堂的长椅上。刺眼的太阳透过教堂破败的窗子,照遍她的全身。 杜佩佩觉得奇怪,她记得自己明明只是开了一个门,什么都没看见,然后就莫名其妙的到了这儿。 她扫了一眼教堂,有点儿破旧,灰尘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出真身,肆无忌惮地的在空中纷飞着。 教堂的一头大门紧闭,另一头则和所有教堂一样,墙上钉着一个巨大的十字架,而在十字架下,摆了三张长桌,其中左右两张各躺了一个男女,中间的一张则摆着一栋小小的别墅沙盘。 好奇心驱使着杜佩佩朝那三张桌子走去,在走到桌子边的时候,她认出了桌子上的人,夏茶与顾言玦! 杜佩佩毫不犹豫地飞快跑向顾言玦所在的桌子,此刻顾言玦双眼紧闭,不省人事。 杜佩佩握住他的一只手,急切地呼喊着:“言玦,言玦?”然而睡着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就在这时,一阵苍劲的女声从她身后传来,“别喊了,他们都不会醒的。” 杜佩佩回头,再一次看到了在小区里给自己算命的老妇。 老妇的目光穿过杜佩佩,扫了一眼三张桌子,“你的愿望我都帮你达成了。第一让夏茶死,第二让顾言玦爱上你。” 被人如此赤果果的说穿自己那点卑鄙的想法,杜佩佩既心虚又惶恐。她看向顾言玦,“那他什么时候能醒?” 老妇缓缓朝桌子走来,“七天之后。” “为什么要等七天?” “因为我需要抽取他的魂魄,在那之后他才能变成一副任你差遣的傀儡。” 杜佩佩又看向夏茶,“那、她呢?” “她已经死了。” “什么!”杜佩佩大惊。 老妇瞟了一眼夏茶,“大惊小怪什么,不是你让她死的吗?何必现在又做出这幅受惊的模样。” 杜佩佩脸色白了白,缓缓走向夏茶,抬起手颤抖着放在夏茶的鼻孔下,片刻,不由瞪大了眼睛。 老妇看着她的样子,“怎么舍不得她死?如果你还想救活她也不是没有办法。”老妇的眼神投到沙盘上。 杜佩佩看着沙盘,满眼提防,“什么意思?” 老妇说:“她的灵魂被我拘在这个结界里,七天之后就是所谓的回魂夜,如果她无法从结界中出来,那这里就是她的地狱。” “为什么也要等七天?” “怎么你嫌她死的慢了点?啧啧啧,真是最毒闺蜜心。因为在你许愿的时候,有个叫陆璃的小子也向我许了愿,愿望就是和夏茶在一起,做一世恩爱夫妻。我有求必应,自然圆了他的心愿。” 听到陆璃的名字,杜佩佩并不惊讶,反而生出了一丝同情。她问:“可七天哪里够一世?” 第75章 蹲厕被撞门 老妇不语,双手划过沙盘,只见沙盘上方立马出现一团黑黑的雾气。 老妇看向杜佩佩,“这里面的一年四季只要我想,它们就会到来。” “可你不怕被他们发现吗?他们都是有些道行的人,不会被你这么个结界就轻易所欺骗的。” “那又如何,就算他们看出来了一切都是假象,他们也逃不出来。那个男的的枷锁是那个女人,而这个愿是他自己许的,里头发生的一切包括女人的所作所为都是他自己梦寐以求的,就算他知道真相,他会愿意醒吗!而女人的灵魂掌握在我手里,我封了她的神识,她现在任我摆布,她的生死在我一念之间。” 杜佩佩不解,“那里把我带到这里来是要我做什么?” 老妇说:“这几天我有事,你想要的人你自己照料。”说着,她丢了一个金色的铃铛给杜佩佩,“这里虽然被我布了结界,也难保不被人发现。你拿着它,要是发生异常情况就摇铃铛。” 老妇说罢,欲走,杜佩佩急急喊道:“等等。” 老妇看着她,“还有什么事?” “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你许愿了,而我也收到了报酬。” “那不过是一滴血。” “对我来说,却是保命至关重要的一点。” “那陆璃给了你什么报酬?” “他没有给我报酬。不过我已经自动理解为他把自己以及那个女人的灵魂进贡给我了。你不知道,豢妖师的灵魂是非常美味的。” —— 陆璃不知道自己在山路上跑了多久,原本晴朗的天直至阴云密布,他才死了去市内的心。 这段时间里,他反复试验,不论走哪一条小道,最终都会到达别墅。毫无疑问这是结界。是那个名为傲因的妖怪布下的。 陆璃回到别墅时,夏茶正在厨房做饭。他从后面偷偷地抱住她盈盈一握的小蛮腰,柔声问道:“做什么好吃的?对了,说好了中午吃虾的,需要我帮什么忙?” 夏茶擦了擦手,剥落腰间陆璃的大掌,不快道:“还中午了,还吃虾了,你看看现在几点了,赏你吃虾头。” 陆璃哄着夏茶道:“老婆别生气嘛,我也就出去了一两个……”话还未说完,陆璃的眼神触及到墙上挂着的时钟,竟然是7:30。他揉了揉眼,再看一眼,真的是7:30。 这时间快的也太离谱了。但夏茶似乎没有察觉到这一奇怪的事。 晚上,陆璃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中一直想着白天发生的事。 这座山中似乎只有他和夏茶两人,而他们却走不出这座山,但只要在这座山里,他们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那个愿望。 他翻过身,看着身旁背对着他而卧的夏茶,不由将她抱去怀中,低低道:“师父,对不起。” 他前两个字咬的很轻,轻到只有他自己听到说了什么。 夏茶迷糊一声,“老公,怎么呢?” 陆璃问:“老婆,现在的生活你满意吗?” 夏茶转过身,面对着陆璃,她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现在的生活可是我非常向往的,即便我知道我们无法白头到老,但现在对我来说就很满足了。我们要把每一天都过的幸福美满,这样才能弥补无法白头的遗憾。” 这样的温言细雨每一个字都像一片羽毛落在陆璃的心上,一点点温暖着他,又一点点撩拨着他。 他像入了魔一般,禁锢住夏茶欺身而上。夏茶定定地看着他,已然想到接下可能发生的事,不由面色发烫。 她别过头,赫然道:“老公,等会儿你、你能不能……轻点。” 仿佛是拿到了通行证,陆璃大喜,“嗯,我会的,你别害怕。” 这一夜,床上的二人只觉的特别短。清晨的阳光照进房间的时候,夏茶翻了个身,蹭呀蹭呀,将头埋在了陆璃的臂膀下。 此时,陆璃已经渐渐转醒,看着身边像只猫一样的人儿,内心甜蜜不已,即使无法离开这座山,这样的生活似乎也不错。 —— 夏茶失踪的第二天,家里的电话都快被一个叫蔺白的女人打爆了。 绫接起电话,那方自报家门,“夏茶我是蔺白,我和你……”,咔哒一声,蔺白就被绫甩在了通话外。接下来的时间,同一个号码,每隔几分钟不断打来。一怒之下,绫干脆拔了电话线,世界终于安静了。 第三天的时候,绫正踩在马桶上进行着神圣而重大的仪式,客厅突然轰隆一声,有种像防盗门被人踹开的声音。 绫赶紧提起三角兜裆裤,立马往外飞奔,刚跑到餐厅就被人堵了下来。 蔺白大叫一声,“哪里来的妖孽?” 绫吓了大跳,立马溜到餐桌之下,绕过蔺白,直奔客厅。然而他刚奔几步,就被蔺白抓着肚兜提了起来。 蔺白看着他,凶神恶煞道:“夏茶呢?你是谁?你怎么会在她家里?” 绫手脚在空中乱挥着,“无礼之人,先把我放下来,放下来了我就说。” 蔺白提着绫一把将他丢在沙发上,像个门神一样抱臂站在他面前,“现在赶紧说。” 绫气势不减,狠狠瞪了蔺白一眼,“如今的后辈都这般没规没矩了。” “嘿,我问你话了。” 绫将头撇向一边儿,“夏茶去哪儿了我不知道。但我是她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蔺白抱着怀疑盯了绫好几眼,“就你这小身板,还能成为她的救命恩人?我看你全身妖气腾腾的,你是妖怪吧!” “这事儿说来话长。”绫看着蔺白,“小妮子,你是夏茶什么人?” “我、我喜欢她,我们是……” “哦。”绫露出一副“我懂,我都懂的样子”,拍拍身边的位置,“小妮子,坐这儿来,我好好和你说道说道。” “等等。”蔺白起身,极其熟稔地从夏茶家的冰箱里拿出一瓶可乐,一包薯片,“好了,你可以说了。” 半个小时之后。 蔺白一边咀嚼着薯片一边分析,“照你这么说夏茶的凭空消失是被人绑架了。” 绫一手摸着下巴,皱眉,一副深沉的模样,“极有可能。” 蓦地,蔺白把手中的薯片一丢,起身,“那还等啥,赶紧去救人呀!” 绫眨了眨眼,“你知道她被谁绑架了吗?绑去了哪里吗?” 蔺白摇头,“不还有你嘛,嗅着去。” 这主意绫没有反对。他只有先找回了夏茶,才能依靠夏茶找那个夺走自己法力的妖怪。就算他想跳过夏茶,直接让眼前的女人帮忙找夺走法力的妖怪,只怕这个女人也会不依。 绫说:“那咱们现在就启程。” 立马的,蔺白抱起绫出门,至于被踢坏了的锁,蔺白施了个障眼法又布了一个结界,只要不是同行中人,家里应该是万无一失的。嗯,应该……大概……。 绫东嗅嗅西闻闻,蔺白则按照他的路走着,她好奇道:“夏茶都失踪几天了,你怎么也不出去找找。” “我这个样子能出去吗?随便遇到一只小妖,都能把我千刀万剐了。” “也是。那你干嘛挂我电话。” “我、我怕你找上门来收了我。没想到,还是找上门来了。” “可我没宰你。” “那是我颜值高。” “就你这三岁小孩,穿兜裆裤的模样也叫颜值?” “一边去,你不知道我真身多帅,真是鬼见鬼倾心,妖见妖爱慕,神仙见了也想入非非。” “你就吹吧。就你这嗅来嗅去的模样,真是像极了它。” “它?是谁?” “喏,不就在那草丛边抬腿撒尿嘛!” 绫瞬着蔺白说的方向看去,一只雄性二哈正伸着舌头,一脸畅快的在进行神圣的仪式。 —— 进入结界后的第七天,其实陆璃也不确定是否是真的第七天,他只是根据这结界中的日夜来判断的。这里头时间流逝的非常之快,如果按照正常的时间推算,结界之外应该才过第四天。 也就是说他和夏茶已经失踪了四天,想到这里,陆璃仿佛看到了母亲含泪呼唤他名字的样子,父亲垂头丧气一脸沧桑的样子,但这些也无法让他动摇留结界中的决心。 今天是他和夏茶结婚的日子,山上没有教堂,他们就把客厅布置出来,没有客人,他们就自己见证。 当夏茶穿着雪白的婚纱,推开客厅高大的拱门一刹那,逆光中陆璃看到了他心中爱入骨子里的女神。 这一刻,被困在结界中的苦闷,对外面世界的担忧,对未来的彷徨,顷刻烟消云散。 他看见他的女神一步步朝自己走来,他看见她眸中一身白西装的自己,对,那就是他,不是顾言玦,不是风间明泽,不是墨七,就是他的脸。 他迫不及待的走向夏茶,将她拥入怀中。夏茶微微一愣,笑说:“怎么呢?仪式还没完了。” 陆璃热泪盈眶,“那些都不重要,对我来说,你在我身边这才是最重要的。” 夏茶轻拍着他的后背,话中有话“不止是我了哦。” 陆璃怔了一下,片刻松开夏茶惊喜道:“难道……” 夏茶幸福的看着自己的小腹,“现在我们是三个人了。” 第76章 是你这傻妖 杜佩佩静静地站在顾言玦的身边,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的脸,伸手轻抚他五官的轮廓。这张脸,她仰慕已久,终于可以这般肆无忌惮地欣赏,可以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一想到往后的日子,她能将这个人据为己有,嘴角就情不自禁地扬起来。 她托起顾言玦的手覆上自己的脸庞,满脸幸福地醉在他的大掌之中,难以自拔。就在这时,她忽然感觉到他的指尖微微地动了一下,轻敲着她的脸庞。 杜佩佩一脸喜色,“言玦,言玦。” 躺在长桌上的人微微动了动眉睫,杜佩佩更加高兴了,她的目光触及到沙盘边的铃铛,立马朝它走过去。 就在她要拿起铃铛的一刻,手忽然被人按住。杜佩佩扭头,顾言玦毫无血色地脸近在咫尺。 杜佩佩被他这幅模样吓了一跳,但很快又恢复平静,她焦急道:“言玦,你松手,你这个样子身体很虚弱,我找高人来帮你。” 仿佛是想到了什么,顾言玦目光狠厉,“这一切真的都是你干的?” 杜佩佩从未见过这样的顾言玦,瞬间被他的气势吓住了。 她心虚不敢答,手却不松铃铛,“言玦,你信我,我爱你,我不会害你的。” 顾言玦保持着姿势不动,目光已然落到了夏茶身上,面色陡地一沉,更加难看,“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我……”杜佩佩不知该如何回答。趁着顾言玦分神的一刻,她两手夺过铃铛,快速摇起来。 顾言玦见状,甩手直接将铃铛打飞在地。 他跳下长桌,拖着疲惫的身体移向夏茶,在触及到她冰冷的尸体的一刻,不由大惊。 他猛地回身,死死盯着杜佩佩,“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我……” 杜佩佩支支吾吾间,一个老态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问她不如问我。” 顾言玦的目光穿过杜佩佩,“傲因?” 老妇走上前来,“竟然识得老身,眼力不错。我明明在长桌上设了吸取魂魄的阵法,你醒的这么早,也是个意外了。” “呵,我没有灵魂。” “没有灵……,你是提灯人?看来惹了个不得了的家伙。”傲因看向杜佩佩,“小姑娘,你的朋友可都不简单啊。”复而,她再将目光转向顾言玦,“不过,我不怕。你之前中了我的毒,在我杀了你之前你无法使出全力。” 一旁的杜佩佩大惊,“你不是答应过我,让我和他在一起的吗?” 傲因不屑的瞟了一眼杜佩佩,“若不是我需要人血,灵魂,你以为我会和你做这笔交易?” “你、你过河拆桥!” “呵,小姑娘我和你比起来真是绰绰有余。为了自己的情情爱爱,不惜杀死自己的好友,你以为你多高尚!” “你、我……”杜佩佩看了一眼顾言玦,气急。 听这二人之间的对话,顾言玦已经猜到了事情的一半,他从衣兜中拿出一副黑色手套,不慌不忙地带上,“也就是说,这一切的发生,是你们两的合谋?” 傲因看着他的模样丝毫无惧,“不对,应该说始作俑者是她。” 傲因指着杜佩佩,杜佩佩大惊。 傲因接着说:“我不过是收了她的报酬帮她办事而已。对了,你还不知道她请愿的事吧,我告诉你,第一件事她想那个女人……” “够了,别说了。”杜佩佩猝然一声怒吼,打断了傲因的话。 傲因得意的看了她一眼接着说:“第一件事就是让那个叫夏茶的女人死,第二件事就是和你……” 话说到一半,傲因看见杜佩佩怒气汹汹地朝自己冲过来,她不急不慢抬手一挥,只见杜佩佩瞬间飞起,重重地砸在长椅上,当场昏了过去。 “真是不自量力。”傲因极其厌恶地白了杜佩佩一眼,转头看向顾言玦,“可惜了你啊,明明再晚几天醒,就可以留着一条命,偏偏……” 不等傲因说完,顾言玦挥拳攻了上去,因为几天未进食,加之中毒的缘故,他的攻势异常缓慢,傲因轻轻松松地就躲过了他的攻击。 傲因挑衅道:“你这病殃殃的拳头可没法英雄救美的。” 话音落下,傲因一记飞腿,踢向顾言玦。顾言玦抬臂抵挡,身子不由趔趄几步。 一股黑气从傲因手中飞出,迅速缠上顾言玦的脖颈,将他硬生生吊在了半空。 顾言玦挥着无力的拳头砸向黑气,然而这种程度的攻击对傲因来说,就好比挠痒痒。 顾言玦盯着底下长桌上的人,两眼一阵阵的发黑,五脏六腑翻涌着。 就在这绝望之际,教堂们突然被撞开,一条巨大的青蛇从外腾了进来,它张开血盆大口,速度极快,一口朝傲因咬去。 傲因猝不及防,转身躲避的瞬间,一声惨叫,右臂被青蛇咬了去。 蔺白抱着绫坐在蛇头上,大声叫好,“青青干的不错,再来!” 青蛇瞅准了傲因,再次冲她腾去。此刻,傲因的大半身子都被鲜血染红了,看到来势汹汹地青蛇,她迅速再生出一只右臂,重整姿态对战青蛇。 在青蛇距离傲因仅有几尺的时候,傲因突然化成一团黑气,整个教堂就被笼罩在这其中。 无法视物的青蛇,暴怒地甩着尾巴,砸烂了许多桌子,砸碎了好几扇窗子。 蔺白急道:“青青,镇定,镇定。这家伙本来就要渡劫了,道行不低,咱们要小心。” 绫听了,不以为然,“听我指挥,往左边打。” 青蛇停止了动作,仿佛在等待蔺白发话。蔺白看着自己怀中的小人儿,“小家伙,你确定?咱们一二三四五六,六个人啊妖啊的命全拽你手里了。” “小妮子,你不信我还能怎么办?” 蔺白想了一想,“好吧。”她拍拍蛇头,青蛇即刻朝左方咬去,顿时黑雾翻涌,冷气逼人。 只听见黑雾中闷哼一声,绫又道:“往上。” 青蛇即刻往上,又是一声压抑的吃痛声。 接下来,青蛇全然变成了绫来指挥。蛇头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一会儿左一会儿右,如此打了许久,黑雾逐渐散去,傲因遍体鳞伤躺倒在地。 她满目恨意瞪着绫,“你怎么知道我在哪里?” 蔺白抱着绫从蛇头上跳下来,收起青蛇,将绫放在地上。 绫道:“早知道与我同床共枕的是你这老太婆,我就应该早点吃了你。” 傲因轻笑一声,“原来是你这傻妖。” 绫倒是不恼,“你就笑吧,等我把你吃了,我看你还怎么笑。”说着,绫就要动手。 蔺白忽然上前一步,拦在他二人中间,“等等,夏茶还躺在那里了。”她转向傲因,“帮我救回那个女孩,我饶你不死。” 傲因冷笑,“你当我傻,你们这里好几个豢妖师,还有一个提灯人,外加这只想把我生吞活剥的妖怪,我怎么可能有活头!既然活不了,拉一个人死也不错。” “你……” 绫上前一步,“既然如此,那就成全你。” 众人还未反应之际,绫忽然跳起,肥嘟嘟的右手如一支锋利的箭,直插傲因的胸膛。 血肉飞溅间,傲因连挣扎都来不及,眼睁睁看着自己散落在空气中的血肉眨眼化成灰烬,紧接着是她自己,从脚开始一寸寸灰飞烟灭。 蔺白愣住,“你能斯文点吗?” 绫回头瞪她一眼,“你来试试此生功力都被人偷,你能不能斯文。” 蔺白挠了挠耳朵,嘟囔道:“至少也不会变成要打马赛克的场面。” 当傲因整个人全部消逝时,绫的手中多了一刻发光的元丹。他看了几眼,毫不客气地丢入口中。瞬间周身狂风大作,卷起灰尘数丈高。 顾言玦与蔺白纷纷抬手挡风,这风刮了片刻,感觉到风力逐渐消失,两人才将手放下来。 看到眼前之人的一刻,蔺白当即怔住。 绫意识到蔺白的目光,不由轻笑一声,“小妮子,是不是后悔之前没对我好一点儿?” 蔺白点点头,又摇摇头,“去你的,我怎么可能会被美色所吸引。”言归正传,她一把拉起绫走到顾言玦面前,“救人要紧,你先瞧瞧他怎么呢?” 绫看了一眼,“中了那老巫婆的毒,想我那天……” “行行行,别在说那过去的故事了,先给人解毒。” “他这毒不用解,过几天就会自己好了。” “这样啊。那赶紧看看这个。”蔺白又拉着绫走到夏茶面前。 绫的手指在夏茶眉间轻点一下,神色变了变,“死了!” “什么!”蔺白大惊。 这时顾言玦有气无力道:“夏茶的灵魂被剥落封印在沙盘里,如果七天之内没有回身的话,必死无疑。” 第77章 一个人很好 在傲因消逝的一刻,正与陆璃深情相拥的夏茶,只觉的头忽然狠狠疼了一下,顿时天旋地转。在她即将昏倒在地的时候,陆璃紧紧抱住了她。 她头低垂着,脑中嗡嗡作响,顾言玦的声音,蔺白的声音,还有绫的声音一股脑钻进脑中。 明明她没有看见他们任何人,但她能感觉到,她与他们近在咫尺,他们就在她身边。 看着夏茶突然痛苦的模样,陆璃有些不知所措,他一遍又一遍心疼地喊着,“老婆,老婆,你怎么呢?你觉得怎么样?老婆……” 如此过了片刻,夏茶缓缓抬起头来,双目布满血丝,眼中怒意蓬勃,“啪”的一声,清脆响亮,是夏茶掴掌陆璃。 这一个突如其来的耳光将陆璃打懵了,半晌他才道:“老婆,我……” 夏茶忽然一声怒吼,“我是你师父!”她猝然起身,扯下头花,脱掉镶着水钻的高跟鞋就往屋外冲。 陆璃突然挟住她的手,“老、师父,你要去哪里?” 夏茶回头,眼神决然,“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师父,你出不去的。” 夏茶身形顿在原地,五官几近扭曲,“陆璃,你清醒点,这里是幻境,这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真实的。吃的是假的,看到的是假的,我喜欢你是假的,甚至、甚至我们在一起也是假的。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我是你师父。” “可是你不是不在乎这些规矩的吗?” “是,我是不在乎这些,但我快死了。我是无所谓,但是你若是继续待在这里,你只会死的更快!” 陆璃瞪大了眼睛,握着夏茶的手捏的更紧了,“师父,什么意思,为什么你快死了,你不是还有十二年的……” “不,只剩下两年了,我只剩下两年的寿命。” 陆璃霎时僵住,一瞬间心疼的厉害。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做的这一切到底有多愚蠢。 将一个将死之人困在他的美梦里,配合着他演着违心的戏,这该有多残忍。而这个将死之人还是他最敬爱又仰慕的师父。她对他有知遇之恩,有救命之恩,然而他却因为自私差点带着她一起坠入地狱。 夏茶顾不得陆璃,快步跑到空地,抬头看着灰蒙蒙地天空。几秒过后,又看看自己的右手,空无一物,她已然猜到自己此刻是一只灵体。她急匆匆地跑回别墅,问陆璃,“你是不是向傲因许了愿?” 陆璃点头,夏茶忽然把手伸入他脖颈间,拿出水晶吊坠,“快,召唤试试。” 陆璃却是垂头丧气,“师父,没用的,我试过了,召唤不出来。” “什么!”夏茶瞪大了眼睛,猛然想起这幕似曾相识。但很快她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她已经亲眼见到毫无法力的绫,不可能是绫在从中作梗。只有一种可能,夺走绫法力的妖怪就是傲因。 —— 教堂中,绫的手在沙盘上空凌空抚摸着,良久他道:“这结界容易,那个老妖婆用了我的法力织的结界,撤它分分钟的事。问题是……” “问题是啥?”蔺白问。 顾言玦说:“问题现在夏茶是灵体,撤了结界她可能会魂飞魄散,得有人引导。” 蔺白一拍掌,“嘿,这容易啊,你不是提灯人嘛,引导这事儿信手捏来吧。” 蔺白话音未落,不远处一个女声冷道:“你们救不了阿茶的,不止我向傲因许了愿,还有陆璃。呵,她出不来的。” 众人看了一眼杜佩佩,不再理会她。 顾言玦向绫道:“三十分钟后撤了结界,接下来的事交给我。” 留下这话,顾言玦转身离开。 蔺白冲着他的背影喊道:“顾先生,你要去哪儿?” 他冷冷丢下一句,“救夏茶。” —— 在试过n种打破结界的方法无果后,夏茶颓然坐在别墅前的空地上。 十来分钟前,陆璃开车离开,也不知去了哪里,兴许在夏茶寻求出路时,他也在做着同样的事。 夏茶仰望着天空,大写的生无可恋。明明只有两年就可以寿终正寝了,没想到却只能落得个暴尸荒野魂飞魄散的下场。 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只闻空中“叮咛”一声,瞬间思绪被拉到远方。她想起母亲死时的铃声,还有那个提灯人顾言玦。 她忽然想,如果死后是顾言玦引渡自己这倒也不错。 她颓然低头,只觉得自己这个想法真是可笑。失神之际,眼角的余光捕捉身旁一双穿着休闲皮鞋的脚,她缓缓抬头,逆光之中,那张她正在想念的脸近在眼前。 看到夏茶身上的婚纱,乱糟糟地头发,顾言玦已然猜到发生了什么。他朝她伸手,想将她带入怀中,但理智却不许他如此。他害怕早已遍体鳞伤的她,因为自己再次受到惊吓。 看到顾言玦朝自己伸过来的手,夏茶怔了一下,比起这只手,她更加渴望一个怀抱。她以为他会给,然而却没有。 夏茶握住他的手起身,顾言玦便转身抬步离开,他一手执掌引渡灯,一手牵着夏茶的手往山下走去。 任由顾言玦牵着自己的手,夏茶在他身后轻声笑道:“兜兜转转地,没想到还是你来引渡我。” 顾言玦不看她,“那你还有什么想说却没说的吗?” 夏茶想了想,“好像没有诶。就只是有点后悔。” “后悔什么?” “没尝过巫山*的滋味儿。” “你还真是耿直。” “都要死了还掩掩藏藏的干嘛,反正除了你也没人知道。” “除了后悔这事儿,就没有别的想说的吗?” 问完这话,顾言玦一言不发。他在等,等她口中的答案,等他想听的话。都说人在死的时候,会说真话,会把想说却不敢说的全说出来。他想,她是喜欢自己的,只是碍于祖训还有寿命,所以她不敢说。 夏茶又想了想,“对了,还有你。” 顾言玦心中一喜,果然,骗骗她就能听到真心话了。 夏茶说:“你呀,别想着泡小姑娘了,找个门当户对最好也是提灯人就娶了吧。寿命都那么长,就可以白头偕老了。” 一瞬间,顾言玦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般,疼的难受,无法呼吸。 她的真心话原来就是如此吗? 话音未落,夏茶只觉得鼻子酸酸地,想哭却又得逼着自己忍住。她不想说这些话的,她想告诉他,其实在医院的时候,她就好像开始渐渐喜欢他了。 当他带着全身家当表白的那晚,夏茶只觉得可爱又可笑,她想接受,可是不能。那时候的她寿命就只剩下两年,而现在她已经进了鬼门关,何必还要因为自己的一些话,让他伤心许久呢。 她喜欢他,所以才不忍他伤心。 夏茶的话落罢许久,顾言玦才到:“我会听你的话,找个能白头偕老的人。” 夏茶强颜欢笑,“那就好。” 接下来的路,二人一路沉默。 提灯人可以一步十里,从神鼎山到达教堂并没有花多长时间。 夏茶看着眼前的建筑,不解道:“这是哪里?” 顾言玦说:“如你所见。” “教堂?你把我带这儿来做什么?” “让你灵魂归位,救你。” 顾言玦牵着夏茶步入教堂,推开门的一瞬,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然而,杜佩佩、蔺白、绫三人当中,唯独绫看到了她的灵体。 蔺白虽不能看见夏茶,但注意到顾言玦手中的引渡灯,她已然想到夏茶就跟在他的身后。 杜佩佩看到顾言玦一人时,不禁笑了起来,“我就说你不可能带回她的,她已经死了,被我杀死了。哈哈……” 顾言玦无视杜佩佩,领着夏茶依旧往她的肉身而去。夏茶对杜佩佩的反应不太理解,她想佩佩口中的“她”就是自己吧,为何自己死了佩佩会如此高兴。想到这里她蓦然猜到:这一切都和佩佩脱不了干系。 见到绫,夏茶松了一口气,“看来你已经不需要我帮你找妖怪了。” 绫得意道:“那是当然,这一次我可是又救了你一条命。” “大恩不言谢,那你想要什么报酬。” “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说。好了,你赶紧回身体里去吧。” 夏茶点头,看了众人一眼,躺回了自己的肉身。 在夏茶从长桌上爬起来的那一刻,杜佩佩疯了一般尖叫着,“鬼,有鬼,有鬼。她明明死了,她又活了,她又活了……” 她嚷嚷着这几句,失控般冲出教堂。夏茶想追上去,蔺白忽然拉住她,“别去了,这是她自作自受。如果不是她,你也不会躺在这里。” 夏茶静了片刻,问:“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沉寂了一下,顾言玦说:“杜佩佩向傲因许了两个愿,一个让你死,另一个和我在一起。正巧她许愿的时候,陆璃也许了一个愿望,至于内容你知道的。” 夏茶沉思片刻,“傲因不会轻易接受别人的愿望,这一次怎么一次性收了三个?” 这时蔺白开口,“这事儿我正想和你说,前段时间我发现天有异色,猜想许是有妖怪渡劫。但凡妖怪渡劫之前,都会想方设法增添法力,我担心妖怪会危害人类,就找你去商量这事。结果没找到你,却找到了小、”蔺白瞥了一眼身边的美少年,吞了一口口水,接着道:找到这个妖怪。得知你消失的事后,我们一路找到了这里。我想渡劫的妖怪就是傲因,她不仅吸了绫的法力,还得到了杜佩佩的心头血,甚至妄想吞并你、陆璃、顾先生三人的灵魂。” 提到陆璃,夏茶猛然想起来,“陆璃还被困在神鼎山了。” 绫道:“不会的,我解开了傲因下的结界,他应该已经出来了。” 蔺白点头:“没错。我想他应该是找个地方躲起来了,这会儿不太敢见你。” 夏茶心下了然,结界中发生的事,陆璃还需要时间去消化。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那我们回家吧。”夏茶笑着看向众人。 蔺白道:“也只有你心这么大,这会儿还能笑出来。走吧。回家。” 绫看看夏茶又看看蔺白,“我没家,那我回哪儿?” 夏茶笑说:“你想回哪儿就回哪儿。” 绫看了一眼身边的蔺白,一手搭上她的肩头,“小妮子,我们回家吧。” 蔺白大叫,拔腿就跑,“那是我的家,什么时候变成你的家了,你的家在日本。我才不管你了,你别跟上来。” 绫赶紧追了上去,“你都知道我死门了,不把你变成我的人,我不放心。” “我不知道你的死门,之前我什么都没听见。” “真的?” “千真万确。”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夏茶看着那二人欢脱的背影,哑然失笑。她抬步欲走,顾言玦忽然将她拉住。他欲言又止,过了片刻,道:“能让我陪你一起回去吗?” 夏茶低头看着握住自己手腕的手,顿了一秒,抬起另一只手剥落顾言玦的手,“对不起,我一个人很好。” 第78章 番外一:应咒之日 两年后,市立精神病院。 已近深秋,气温渐寒,好在今日的的天气格外不错,阳光普照很是暖和。 花园的长椅上,夏茶陪着杜佩佩正玩着石头剪刀布的游戏,偶尔有泉水般的笑声飘散在花园中。 自从两年前傲因之事后,杜佩佩就一度精神失常,杜母实在是控制不住女儿间歇性的病发,最后只得将杜佩佩送进了精神病院。 平日里,杜佩佩的同事也会来看看她,但来探望她最多的还是夏茶,甚至是超过了杜母。 不发病的杜佩佩像个天真的孩子,水灵的眼睛里纯净无垢,就像夏茶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模样,那是的她们都还是五岁的孩子。 她依旧像从前一样,会被身边的一点儿小事所吸引。看见脚边的草丛中一个蚂蚁窝,她会中断和夏茶的游戏,俯下身来去掏蚂蚁窝。 捯饬了一会儿,她抬头,“阿茶,这个时候为什么还有蚂蚁呀,明明天很冷了。” “兴许是还未找到食物,不能冬眠的吧。” “哦。”杜佩佩点点头。 夏茶看着她天真无邪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只是片刻又叹气,“佩佩,从明天开始,我就不会再来这里了,你会想我吗?” 杜佩佩似懂非懂的点头,“不来这里,你是要去很远的地方吗?” 夏茶捞起她一缕黑发,轻抚着,“是啊,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到佩佩和阿姨谁也来不了。” 杜佩佩抬头,仰望着夏茶,忽然用沾满泥巴的手握住夏茶的双手,“阿茶,那你要注意安全,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夏茶笑笑,抽出一只手抚摸着杜佩佩的头顶,“我会的。佩佩,我们认识多少年呢?” “多少年?”杜佩佩拿出双手一只只数起来,“一、二、三……” “是二十五年哦,我们认识了二十五年了。二十五年我们竟然谁都没有谈过恋爱,谁都是一事无成,真是白活了。” “不会哦。”杜佩佩仰着头,眼中熠熠闪光,“至少我认识了阿茶呀。我觉得很高兴。” 夏茶低头,眼中闪烁着光芒,“是啊,我认识了佩佩,我也很高兴。” 在精神病院待了一上午,接近中午的时候夏茶打了个电话给陆璃,约好了两人在附近的餐厅见一面。 夏依旧骑着她的那辆哈雷,奔驰在街道中央。 两年间,除了时间在流逝似乎什么也没变。 傲因事件后,陆璃消失了一段时间,谁也不知道他在这段时间里去了哪里,又经历了什么。当他再次出现时,身边多了一个女子。 那女子长的七分像夏茶,却比夏茶多了几分婉约温柔,少了几分夏茶独有的自信与孤傲。同年的圣诞,他们就举行了婚礼。 对于那女子的出身,夏茶从未问过。祖训那种事,他或许早就忘了,因为连夏茶自己都快忘了。 他们曾经看重、坚守的信条,在真爱与死亡面前,早已变的无足轻重。 月月说:陆璃还是喜欢你的,所以才会找了一个模样与你相似的人结婚。 夏茶明白,却不点破。同样的,那两个人也该是明白的吧。 夏茶到达指定的餐厅,停好车子,从玻璃窗往里头看去,陆璃早已经点了一杯咖啡等在那里了。 夏茶走进去,陆璃忙起身,“师父。” 夏茶笑笑,“何必这么拘谨,坐吧。” 陆璃招来服务员,两人点了一些吃的,便开启了话匣子。 陆璃看着她微微发红的手,关切道:“这种天挺冷的,还是不要骑机车了。” 夏茶淡笑,“这么多年风里来雨里去习惯了,何况今天也也是最后一次。”不等陆璃开口,她问:“最近美辰怎么样?” 陆璃看了她一眼,“还好,不过妊娠初期,反应有点儿大。” “你得多照料一下,少在外面花天酒地。” “嗯。”他轻轻应声。 “美辰是个居家的好姑娘,好好珍惜。你现在不仅是作为丈夫了,还是一个爸爸,待他们母子两好点。” “我知道。” 夏茶推出一片钥匙,“我时间不多了,这算是我送给你还未出生孩子的礼物。里头的东西,你要是不喜欢就丢了,但是唯独不要动那间祭祀房。” 陆璃看着钥匙不说话,目光渐渐悲伤起来。 他知道夏茶说这些的意思,他记得两年前在结界中夏茶说的话。 夏茶接着说:“我不会死在家里,怕美辰以后不喜欢那房子。明天早上来一趟白家老宅,白懿清走后那里就空置了,山清水秀挺好的,作为我最后的栖身之处也不错,至少不用暴尸荒野。” “师父……”陆璃低低地喊出这句,夏茶却是笑着打断了他的话,“不用悲伤,只要活着就迟早会有这一天。你的羁绊比我多,你走的那天至少不会像我这般孤苦伶仃,但正因为如此会有更多的人难受吧。”她覆上陆璃的手,“但愿你走到这一天的时候,能像我这般安心自在。” 夏茶说完这话,就安静地吃起了东西。陆璃看着眼前的美食,难以下咽。 注意到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夏茶柔声安慰,“好了,快吃吧。别把你的消极情绪传染给我了,吃完饭我还赶着去别地儿了。” 陆璃低头依旧不语,终于一滴泪落在碟子边缘,他一声不吭地拿起餐具开始吃东西。 用餐完,陆璃与夏茶一道出门,看着她上了机车扬长而去,他的目光依旧恋恋不舍望着她离开方向。 —— 正在开会中的顾言玦,接到了夏茶打来的电话,但那头接听电话的确实一个陌生男人。 “喂,请问是顾先生吗?” “是的,您是……” “我是交警大队的,机主的主人在景江大道发生了车祸,昏迷不醒,她的手机中只有四个人,您、陆璃、蔺白还有一个叫杜佩佩的人,您排在第一个,我就给您打了电话。您有空来医院……” 顾言玦未挂断电话,更未对眼前的会议做任何交代,二话不说,拔腿就往外跑。 到达医院的时候,顾言玦在前台报了夏茶的名字,护士告诉他,人已经进了手术室。 来不及多想,顾言玦朝手术室奔去。到达手术室门前,大门紧闭,无奈他只好等在外头。 这一等就是足足两个小时,备受煎熬的两个小时。 护士将人推出来的时候,顾言玦赶忙上前,此刻的夏茶双眼紧闭,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嘴上绑着呼吸面罩。 顾言玦拦住一个医生,“医生,她怎么样呢?” 戴眼镜的医生问:“你是病人的家属?” 顾言玦毫不犹豫地点头,“未婚夫。” 医生说:“虽然病人的头部受到了撞击,但你不用担心,刚刚只是动了一个小手术,约摸半个小时就能醒。” 如此,顾言玦放心不少。 他跟着夏茶进了vip病房,便是安静的陪她坐着。 顾言玦捻起被角,将夏茶裹的严实。他轻抚着床上人儿的脸,不由轻笑,“我谎报家庭情况,等你醒来估计又要找我麻烦了。”顿了一下,他柔柔唤道:“茶茶。”转而又苦笑着说:“其实我早就想这样喊你了,可却一直只能偷偷的。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墨七,他死的时候我竟然有一丝庆幸。我挺坏的吧?” 顾言玦挽起夏茶一缕长发,轻轻捏搓着,“这两年你对我避而不见,没想到难得的一面却是这样的一种方式。来的时候我都想好了,不管你还有几年时间,不管你是被撞傻了还是残了,这一次我都不能让你再逃了。” 夏茶的车祸事故,顾言玦没有打算告诉任何人。虽然眼前他已不在有敌人,但从私心出发,他想独占夏茶,一分一秒都不愿放过。 医生说的半个小时很快就过去,然而夏茶却没有半点转醒的迹象。顾言玦有点急了,他想,医生说的也不一定百分百准确,再等等看。。 这一等就从6:30分等到了8:30分,整整两个小时,这下顾言玦坐立难安了。 他喊了夏茶的主治医生进来,医生给夏茶查看一番,一脸疑惑,“奇怪的很,这姑娘明明各项指标都已接近正常该醒了。以往这种案例,超过半小时没醒一般一小时内都会醒的。” “不可能是睡着了吧。” “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总之再等等,如果今晚没醒,就得再做检查了。” 医生说完离开病房,房中又只剩下了顾言玦一人。 睡着?他倒期望是这么一种可能,但就怕夜长梦多。 顾言玦寸步不离地守在夏茶身边,眼看着墙上的时间接近零点整,他甚至有种想直接把人从床上拉起来的冲动。 已经察觉到事态不对,顾言玦急上眉梢。他准备再喊医生,就在这刻房中白光一闪,云雾缭绕,无法直视。只消片刻,白光散去,帝江立于夏茶床尾。 顾言玦一眼就认出了这只上古神兽,“帝江!” 帝江眼神直视夏茶,“白矖大人不会醒了。” “什么!”顾言玦皱眉,面色大变。 帝江说:“两年前,白矖大人在广州的时候折了自己十年寿命,今天就是她应咒之日,再过几分钟她就会变成一具尸体。”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顾言玦呆呆地看着床上的人,失神道:“为什么这件事我从未听她提起过?” “这件事她最不想告诉的人有两个,其中一个是你。” “那另外一个呢?” “委托她广州之行的人,她的亲弟弟。” “有办法救她吗?” “古老的诅咒,药石无医。有什么话趁现在快点和她说,兴许她还有意识,但也只是兴许。” 帝江的话令顾言玦在今天来时的路上规划好的未来,瞬间天崩地裂。他本以为她还有十年的时间,虽然短暂,但他却已下定决心,让她往后的十年每天都会过的幸福。然而,此时此刻得到结果却是,她仅剩下短短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他看着她长大,看着她从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女孩,变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看着她从一个爱哭鬼,变成一个独当一面的豢妖师。他暗中等了那么多年,选了适当的时间出场,一路精心策划,终于在他下定决心的一刻,却是她离开的一刻。 风悠悠地从半开的窗子吹进来,秋末冬初的风凄寒彻骨。 夜色深沉,天空乌压压的,一片初雪从空中摇摇晃晃地落下来,晶莹的身体在飘落间渐渐融化,落定在地的一刻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帝江望着窗外,“今年的雪比往年来的早了。” 顾言玦缓缓扭头看向窗口,猛地一阵疾风拂入房中,伴随着雪花与刺骨的寒冷,在这刹那吹得他与帝江无法睁开双眼。 只是瞬间,疾风散去,病房中多了一人。 “顾先生,我是奉主人之命,前来搭救夏小姐的。”烟如云毕恭毕敬道,生怕对方一个误会将她一拳砸的烟消云散,误了主人交待的事。 “主人?白懿清!他逃过了天人五衰?”顾言玦惊讶道。 烟如云落寞地摇摇头,她摊开手掌,掌心多了一颗弹珠大小的元丹,“这是主人在天人五衰之前,自毁肉身留下的三分之一元丹,为的就是在这一天交给夏小姐。我想主人对夏小姐还是心存愧疚的。” 帝江喜上眉梢,“螣蛇大人的元丹!有了这个,白矖大人确实还有救。”看了一眼时间,距离零点整只剩下几十秒的时间,他急道“还等什么,赶快给她服下。” 烟如云点头,将元丹抛于空中,元丹在空中停顿片刻,直直的飞向夏茶的头顶,渐渐落向她的眉心,眨眼便融入她的体内。 烟如云说:“之前主人遭受的天人五衰让他损耗了不少元气,所以元丹仅剩三分之一。夏小姐虽是白矖转世,但这世终归是个阳寿已终的凡胎*,要维持她的生命机能,元丹必会有所损耗,这元丹不能保她长生不老,但也有两三百年的寿命。” 顾言玦的眼中闪烁着让人看不明白的光芒,他低低一声,“足够了。” 夏茶逐渐转醒的时候,朦胧的视线中,一张脸被渐渐放大,“顾……” 她想开口,这个人的手覆上了她的额头,他笑的温柔,“这下你没有退路了,只能留在我身边。” 夏茶张了张嘴,喉咙中发出沙哑的声音,“我们的孽缘真是剪不断理还乱。这是第三次了吧?” 顾言玦不解,“什么第三次?” 夏茶痴痴地看着他,“第三次引渡我啊。不过前两次都是我误以为自己死了,这一次才是真的吧。” 顾言玦愣了一下,道:“那再问你一遍,有什么遗言要交待的吗?” 夏茶点点头,闪烁着微光的眼眸竟然升起了一层雾气,“今天去你那里,我就想在自己活着的时候把一些话告诉你。上一次你引渡我的时候,我骗了你,其实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还有好多问题想问你?譬如你谈过几次恋爱?有过几个女朋友?有没有私生子?可是我发现,到死的时候这些困扰我的问题都变得无足轻重,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我喜欢你。不,是我爱你。” 话音未落,夏茶撑起身子将柔软地嘴唇覆上了顾言玦的唇。 一瞬间,病房中的空气凝固,冬天仿佛变成了春天,呼吸间都是蜜一般的味道。 没打算轻易放过夏茶,顾言玦的手忽然搂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则摁住了夏茶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第一次和异性接吻,夏茶稍显笨拙。当顾言玦轻巧的舌头撬开她贝齿的时候,她口中的那份柔软竟慢慢往后退,像只受惊的小猫,躲在角落不知如何迎合这份热烈。 察觉到夏茶的生疏,顾言玦慢慢放开了她。 此刻二人脸上皆是一抹红晕,夏茶低头偷偷瞄了他几眼,“你、你老司机脸红个毛啊!” “一边去,只准你们女人初吻脸红怎么就不准我们男人紧张。” 夏茶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哈!你是初吻!” “当然了。” “这样啊,那我不是赚了。哈哈哈……” “什么意思,你不是初吻?” 夏茶心虚的嘟囔道:“读小学的时候,不小心踩了一泡狗屎,扑倒了同班女同学。” 顾言玦瞬间石化。 夏茶瞅着他欲哭无泪的小模样,道:“哎哟喂,都当祖宗的人了,还在纠结初吻这事儿。而且这算起来也不算是初吻了,咱们不是在七哥婚宴上吻过一次嘛。” 说话间,夏茶注意到墙上的时钟,凌晨一点,“不对,我怎么还没死。” “你当然不会死了。” 夏茶瞪大眼睛,“发生了什么事?” 顾言玦坏笑着,又露出以往那边欠抽的模样,“嫁给我,我就告诉你。” 夏茶思虑片刻,“你不会把你的寿命分给我了吧?” “你有分寿命的本事吗?” 夏茶摇头。 顾言玦又道:“真相只有一个,嫁给我就告诉你。” 夏茶又思虑片刻,挤出三个字,“好,我嫁!” 第79章 番外二:走马上任 夏茶与顾言玦的婚事定在来年的二月份,正值春暖花开是的好节气。 在知道夏茶苏醒过后,陆璃曾找夏茶送还钥匙,然而夏茶拒绝了。 用顾言玦的话说:以后茶茶就和我住一起了,那栋房子反正空着也是空着,送给你们也不错,以后还能当半个娘家经常回去看看。 冲着顾言玦的话,陆璃欣然收下,没过几日带着爱妻就搬了进入。搬家的那日,夏茶将自己东西般了出来,尤其是祭祀房的老古董。为了接待那樽老古董,顾言玦还特意在自己别墅空出一间面朝大海的房子,用来供奉它。 虽然夏茶现在住在顾言玦的别墅里,两人却是同居不同房。 用夏茶的话说:你两百年没降过火了,我这豆芽菜身材怕还没等到结婚那日,就被你吃的连渣都不剩。降火之前让我先补补,补补。 不过对于顾言玦两百年没降过火这一说,夏茶表示严重怀疑。 一天恰好公司没事,顾言玦陪着夏茶窝在家里。他坐在沙发上看书,夏茶则盘腿坐在他旁边噼噼啪啪地打游戏。 她瞟了他一眼,犹豫了片刻,清了清嗓子道:“你知道吗?在我突然知道自己有那么长的寿命的时候,我突然又有好多话想对你说了。” 顾言玦翻手中的书,“嗯,你想说什么?” “咳咳。”夏茶顿了片刻,鼓起勇气问:“你这二百五十年真没谈过恋爱?” 顾言玦斜眼看着她,“你不相信?” 夏茶摸了摸鼻子,道:“那个……毕竟感觉你挺会撩妹的。而且上次在医院技术那么娴熟。”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 “呵呵,你自学能力不错哈。看的什么教材?台湾的还是日本的?” 顾言玦放下书,挪到夏茶身边,“茶茶喜欢看什么教材?台湾的?日本的?还是真人的?”顾言玦的声音低沉,他一寸寸向夏茶欺身而来。 夏茶一点点往后挪,挪到退无可退。顾言玦脸上浮起一层坏笑,“茶茶,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我们……” 话刚到口中,顾楠从外夺门而入,见到室内的一幕,脸上略显尴尬,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夏茶赶紧抱起一只枕头,拿起游戏手柄努力装作在玩游戏。 顾言玦不悦道:“怎么呢?” 顾楠道:“刚刚在邮筒中看到一封快递,似乎是从九重天寄来给夫人的。” 夏茶回头,有些奇怪,“寄给我的?九重天的几个老妖怪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顾言玦朝他勾了勾手,顾楠将信送上来,然后离开房间。 夏茶看了一眼手中信,又看看顾言玦,“那几个老妖怪怎么突然找我?” 顾言玦盯着信,“看看不就知道了。” 夏茶麻利的撕开快递,拆开黑色的信封,一张红底黑字的纸映入眼中,纸上嵌着一个字“命”。 “什么意思?”夏茶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九重天寄来这样的信封。 顾言玦摇摇头,“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请柬。不如明天陪你去九重天一趟。” 夏茶摇头,“不用了,你明天不是约好了那个法国人谈生意嘛,我自己去。” “可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没认识你以前我不也一个人去的吗?” 顾言玦笑着,他没有告诉夏茶,在他正式出现在她面前时,她一个人出活的时候,他都会在暗中保护。他道:“那好,我让顾楠跟你一起去。” “别,顾楠只是个普通人,把他一个人丢在九重天外我不放心。你就别瞎操心了,我除了月月他们,现在还有帝江了。” “好好好。”顾言玦轻抚着夏茶的头,“听你的,听你的,咱们顾家现在你最大。他们听我的,我听你的,你瞧你多威风。” 夏茶一脸幸福的挽上顾言玦的胳膊,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是是是,托你的福啦。我家亲爱的棒棒哒。” —— 二日一早,天蒙蒙亮,夏茶就在顾言玦的目送下出了门。 中午的时候,终于是到达了目的地。夏茶站在牌坊下,给顾言玦打了个报平安的电话。她忽然觉得,这种有人牵挂的感觉其实也挺不赖。 接待夏茶是他没见过的一个小哥,小哥见到夏茶就说:“夏小姐,诸位长老已在中天门等候。” “哦。那走吧。” 夏茶跟在小哥身旁,颇为费解,她问:“小帅哥,你知道此次诸位长老找我所谓何事吗?” 小哥答的干脆,“不知。不过能在中天门商量的事,必然是大事。” 小哥说的不错,能进入九重天这座楼的,不是长老就是犯了错的人,就连打扫也有专门负责的弟子,一般人连门都不让摸的。夏茶忽然心虚起来,她赶紧想了想最近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昨天吃了一只烤乳猪,前天吃了一只鹅,大前天吃了一只鸡,大大前天吃了一只鸭。这么能吃只怪自己说要补补,结果顾言玦连着几天都让她吃这些。不过这段时间她除了吃荤,好像就没干什么对不起天地良心的事了。 夏茶深吸了一口气,自我安慰:我又没杀人放火怕个屁! 走到中天门门口的时候,小哥停住脚步,“夏小姐,我只能送到这里了。” 小哥退下,夏茶又深吸一口气,抬手推开房门。门打开的一瞬,一只长桌映入眼中,桌边六双眼睛齐刷刷地朝夏茶看来。 这幅场景,如果在长桌上放点食物那就是一副名画了——《最后的晚餐》。 夏茶跨入门槛,合上房门,笑脸相迎,“不知六位长老找晚辈是有何要事?” 其中一位长老拍了拍身边空着的木椅,道:“坐这儿啦。” 夏茶愣了愣,“这使不得吧?” 六位长老中,为首的目英长老说:“小夏啊,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其中的一员了,快点坐下开会吧。” “其中的一员,我?”夏茶一脸懵逼,“怎么突然让我当长老呢?” 目英长老说:“你的事我们都听说了,既是白矖转世又身怀螣蛇元丹,让你加入九重天简直是民心所向,众望所归。九重天按道理该是每个长老分管一层,但多年来人手不够,所以一直是一人管三层。你能加入分轻我们的负担再好不过,鉴于你年纪还轻,所以先让你管中天门。” “你、你们怎么知道我的事?” 目英长老笑笑,两眼露出精光,“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夏茶想,弄个长老当当似乎也不错,回头还可以再顾言玦那里炫耀一下。哼,她可不是只靠他吃饭的家主夫人了,还是长老,夏茶长老! 夏茶坐下,清了清嗓子,“既然是民心所向,晚辈怎么能辜负各位长老的期望,这长老一职我接了。”转而她才想起,“诸位长老,你们看我也是要养家糊口的人,不知这月薪是多少。” 各位长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看向目英长老。 目英长老比出一个“二”的手势,夏茶面上一喜,“二十万!” 目英长老摇摇头。 夏茶挑眉,“二万?” 目英长老又摇摇头。 夏茶叹口气,“两千?” 目英长老犹豫了一下说:“两百。” “哈!我能递辞呈吗?” 目英长老说的果断,“不能。因为在你来之前,我们已经发布了你接任仪式的邀请函。” “……”夏茶欲哭无泪,“九重天什么时候这么穷呢?” 目英长老犹豫了一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小心翼翼道:“其实,本来九重天的经费还是挺充足的,不过前段时间妖市举办美食节,我们六个老头就组织了一场跨界冬游,然后一不小心把经费吃的超支了。” 目英长老说这话的时候,其他五位长老心虚的将头撇向一旁眼神看向别处。 夏茶瞬间炸毛,“你们吃的什么鬼,竟然能把吃到工资都发不出来了!” 目英长老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我们没想到妖市里也会有黑店嘛。” “行了行了,别解释了,让我管中天门可以,多加一条,我要管财政。” 目英长老眼神一亮,当即拍桌,“没问题。不过……”他扭扭捏捏的欲言又止。 夏茶看着他心怀鬼胎的模样,一脸嫌弃道:“你还想干嘛?” 目英长老说:“夏茶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了吧。” 夏茶果断说:“不是。” 目英长老嬉皮笑脸接着说:“你不觉得没关系,我觉得是一家人就好。你看啊,北城长老的第n代孙女是服装设计师,我们这些人的长老服就是他第n代孙女贡献的。雷霆长老的重孙子是搞家居建材的,咱们九重天的每一件木质家具就是他重孙子贡献。作为社会主义的一份子,作为励志报效国家的一份子,家不富何以泽天下,家不富何以济万民,家……” “停,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不是诚心请我来当长老的,你是来拉赞助的?” “夏茶你误会我的意思了,请你当长老是诚心的,拉赞助只是顺带的。”目英长老笑道:“你夫家钱多的能绕地球三圈,你想啊,正好九重天经费紧张,你夫家要是能赞助,既做了慈善又缓解了我们经济危机,皆大欢喜嘛。” 夏茶算是明白了,自己这是上了贼船。她不禁惋叹,“我走过最长的路就是你的套路。” 这下回去是嘚瑟不起来了。长老还没当一天,就得伸手向顾言玦要钱了。 目英长老适时补了一句,“对了,作为九重天的长老,必须有有三天在九重天留宿,不然是要扣全勤的。” “什么!!统共就两百块还扣全勤。” “嘻嘻,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我也没办法。总之夏茶长老,以后合作愉快,哦哈哈,哦哈哈……” 第80章 番外三:相亲大会 夏茶的上任是在半月之后,那一天正好风和日丽,阳光明媚。所谓上任仪式,就是在九重天的广场中心搭个祭祀台子,由目英长老担任开场嘉宾,吟唱一首连他自己也听不懂的祭祀之歌,然后夏茶像个得了选美冠军的选手,在台上走一圈,说几句获奖感言,然后大家吃大餐。 这次夏茶的上任仪式,正巧赶上顾言玦出国考察的日子,今天的仪式他便是没来,不过全程由蔺白负责视频直播。 仪式完了之后,蔺白将手机还给夏茶,夏茶对着手机里的爱人叨叨几句挂了电话。这时,目英长老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 “夏茶啊,你回去之后和顾先生谈的怎么样呢?” 夏茶说:“言玦说赞助不是不可以但是有一个条件。” 目英长老来了劲,“什么条件?” “让我回家住。” 目英长老捋这着巴的白须,“这个有点困难啊。规矩不可破。” “他说也可以退一步,委屈一点儿让他可随意留宿九重天。” 考虑了一下,目英长老当即道:“行,这个没问题。” 仪式结束,夏茶就正式投入到了作为长老的工作中。 工作没几日,夏茶很快就发现,说的好听是长老,听着是挺威风的,但还没一个九重天里的厨子来的快活,来的有油水。 她每天的工作就是坐在一楼的中天门里,处理鸡毛蒜皮的小事儿。类似于谁家的妖眷不听使唤出逃了;哪家的妖眷偷吃的被派出所给逮了;还有哪家的妖眷诱惑人类私奔了。 最可怕的是,每天每天这种事情不计其数,她都非得熬到深夜十一二点,才能回房休息。 一连几天,她连一个电话都没时间给顾言玦打,甚至顾言玦打电话过来想煲电话粥,也总是被夏茶无情的挂断。 这会儿夏茶正忙着,门又被人推开来。还未听见来人启口,就闻门口一阵奇怪的猫叫声。 最近因为工作的缘故,夏茶特别害怕自己的这扇门被人推开,但凡推开就有事儿找上门来了。 夏茶处理着手头上的事,专门负责收发文件、传报事务的小哥,站在离她办公桌的不远处,“夏茶长老,路家出了一点儿事。” 夏茶抬头看了一眼,又低头干自己的,“什么事?” “路八千的妻子庞雪在追一只蝠妖的时候,一个疏忽让其对人类下了手,把一个人类女孩的灵魂和一只猫的进行了交换。”小哥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夏茶抬眼,“然后呢?接着说。” 小哥小心翼翼道:“然后、然后蝠妖跑了。那个女孩现在在外面。” “什么!”夏茶一拍桌,直接将手中的钢笔拍成了两截。 小哥吓的一阵哆嗦。 夏茶怒不可遏,“两年前第一次见她就觉得她蠢,没想到年龄见长智商还在原地踏步。” 小哥全身心颤抖着,“夏、夏茶长老,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贴悬赏公告:除蝠妖者奖励十万。” “十万?这、这恐怕其他长老会有异议的。” “是钱重要还是大局重要?” “是,那我照办了。” “等等,那只猫呢?” “猫被主人家带走了。” “算了。对了,把这个小姑娘的背景调查一下,安排好有关她的所有的事,直到两者灵魂归位为止。” “是。” “还有,这件事让路家去办,他们自己人捅的娄子自己来填。顺便告诉他们,悬赏的十万在每月下拨给路家的补贴中扣。” “是。” 小哥退出房间,夏茶终于落得个清净。她仰头靠在八仙椅上,想休息片刻,然而门又开了。 目英长老一脸贼笑的从外走进来,夏茶心头瞬间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在忙啊?” “嗯,在忙了。” “那个,夏茶长老抽点时候哈,我就说一件事儿。” “您坐,说吧什么事?” 目英长老坐下,斟酌片刻,“是这样的哈。你知道我们九重天已经很久没有举办相亲大会了,经过我们几位长老商议,一致决定于七天后在九重天举办一场相亲大会。” “嗯,这个主意还不错,然后呢?” “然后就是……,我们几个都是糟老头,不懂你们现在这些小年轻的品味,所以我决定相亲大会全权交由你来打理。夏茶长老你觉得怎么样?这个想法很棒吧。” “呃……,我能拒绝吗。” 目英长老劝道:“夏茶长老我知道你来年二月份就要结婚了,可你也不能成了饱汉之后就忘了饿汉呀。你想想,我们作为国家的一份子,现在国家提倡生二胎,首要的是什么?” 夏茶不假思索道:“生一胎。” “错!是得有个男朋友。放眼当下,当今社会剩男剩女如春天里的野花,常开不败,而且是簇簇拥拥密密麻麻,我们豢妖师、提灯人中更是如此,所以……” “停,我办,我办还不行吗。下次求您别开口闭口就是社会就是国家,弄的我以为自己是政府高官,连和我家言玦去高档餐厅吃饭都很谨慎,跟防狗仔似的。” “行行,你答应了我就跟高兴了。小年轻好好干,来年给你升长老。” “别,高处不胜寒。您哪天高兴把我撤了就好。” “你放心,那我会一直都保持平常心的。” —— 一连七天夏茶忙的焦头烂额,甚至连顾言玦从国外打回来的电话接都不接了。整个人也都瘦了一圈。 相亲大会当天。 参加相亲大会的约摸上百人,有豢妖师、提灯人,这一次为了安全考虑,特意将惑妖人排除在外。 如同小区相亲会一般,每个主动报名参加的人都有一个自己的摊位,摊位上贴了个人信息和照片。不同的是,摊位仅贡献给女性,男性则满场转悠,如遇到看对眼的姑娘,可以主动坐人家摊位前聊聊。 如此安排,主要是考虑到姑娘家的羞涩,作为男性则该主动出击。 大会一开始,广场上就人头攒动。各个长老见到这热火朝天的景象,很是满意。 这一次的相亲大会蔺白也有参加,夏茶闲着无聊就与她唠嗑了几句。 蔺白先是感叹一番,“你就好了人生赢家。感□□业连寿命都丰收了。” “急什么,你的感情说不定今天就来了呢?” “来了也比不上你啊。”顿了一下,她问:“你说要是豢妖师和妖怪在一起,会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怎么,你想和妖怪在一起?” “不知道。” 夏茶看了蔺白一眼,想起昨晚收到的一条神秘短信:小妮子,两年前我救你一命,你还欠我一份报酬。明天你帮我一件事儿,咱们之间的这份报酬就一笔购销。我知道明天蔺白…… 夏茶斟酌了一下,一脸幸福道:“如果和妖怪在一起能让你比以前快乐那就在一起呗。自从和言玦在一起之后,我是深刻体会到,有人牵挂和被人牵挂真的很开心。想想以前,没有想念的人,出个门是死是活也没人知道,那日子真不敢回忆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蔺白会心一笑,“我懂那滋味。” 夏茶拍上她的肩头,“所以呀,你是该找个伴了,豢妖师就那么短短几十年,是妖又何妨?想想自己出活,要是死在外头都没人知道,那该多凄凉。” “果然是有故事的人,和你说话忒顺心。”蔺白笑道,起身,“我先去上个厕所,你帮我看一下摊位。” 夏茶点头,“快去快来。” “知道了。” 蔺白一走,夏茶便坐在了她坐的椅子上,目光触及到已经填了的几分相亲表,她拿起饶有兴趣地看起来。 第一张,姓名:郭静,理想对象:黄蓉。恋爱宣言:我不是郭靖,但我会武功,我只要蓉妹妹,完美的爱情…… “噗”夏茶没忍住,抿嘴笑起来。忽然头顶传来一阵男声,“我要填表。” 这声音怪怪地,夏茶没有在意,低着头继续看她的表,随口敷衍道:“桌上有表自己填。” 几分钟过后,男人将表递至夏茶眼前,夏茶正看的起劲,对于这个突然打断自己的人有点烦躁,她准备将男人递过来的表放到最底下,目光瞥见名字一栏,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她抬起头,一脸讨好的笑,“言、言玦,你回来啦?” 顾言玦似笑非笑,“嗯,再不回来,我的未婚妻就要被人欠走了。” “误、误会。” 顾言玦面色不改,“我竟然不知道茶茶现在还是单身。” 夏茶的小心肝一颤,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喊道:“冤枉呐。” 顾言玦微微起身凑近了夏茶耳边,“看来我得尽快把正事办了,省的老有人误以为自己还是单身女青年。”顿了一下他又说:“我看不如就今晚吧。” 夏茶面上一热,心里如小鹿乱撞。 顾言玦说罢起身离开,顾不得蔺白的摊位,夏茶赶紧追了上去。 “言玦,你听我解释,我就是帮蔺白看一下摊位,她上厕所去了。你要知道我对你忠贞不二,遇见你之后我就心如止水。我甚至觉得,这辈子因为遇到了你,我才没白来这世上走一遭。我……” 夏茶话还未说完,唇就被一个狂热的吻堵住。 耳畔忽然响起一阵起哄声,夏茶又害羞又紧张。幸好只是片刻,顾言玦就将夏茶放开。 他视身旁如无人之境,轻抵着夏茶的额头,此刻的夏茶整个人像个熟透的西红柿。 他低哑的声音道:“茶茶,我想我等不了那么久了。” 夏茶心头一酥,脸烫的像只开水壶,她羞涩低语,“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一瞬间,顾言玦将她带入自己的怀抱里,紧紧的拥着,无声的诉说着这段时间深深地思念。 不知过了多了,夏茶觉得自己的腿都快站麻了,顾言玦这才舍得放开,他一把拉住夏茶的手,“跟我来。” 夏茶微愣,“去哪儿?” “回家办正事啊。” 夏茶一呆,“啊,你说什么,风太大我听不见。” 顾言玦邪魅一笑,忽然将夏茶横空抱起,“听不见,那我就用行动让你看见。” 以下情节,请脑补一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