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逃难 “踏踏……“。马蹄声从后方树林间传来,地上的泥土留下一个又一个蹄印。 大雨倾盆而下,战马一脚踩在泥水中。泥水从地上飞溅,黏在了马蹄上。战马一个劲的飞奔,马背上的男子无暇观看。目光死死的盯着前方,手中的长鞭狠狠的拍打马背,战马嘶鸣再次加快了几分。 其后是一辆马车,左右两边各有一骑策马而行。 马车内一名偏瘦的男子看着一张软塌上昏迷不醒,衣着华丽的青年男子,双目紧锁泛起愁容。 青年男子的双眼微微动了动,男子大喜过望慌忙看了过去。 “你、你是谁……“。青年男子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男子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男子如遭雷击,恰好此时一道惊雷从天空狠狠的劈了下来。好似即将划开这漫天乌云,可最后却又重新归于寂静。 听着那道惊雷男子好像反应过来,想到即将面对的局势连忙看向青年男子:“公子、孤夫人让公子立即前往孤竹,难道公子忘了吗?“。 “孤竹?公子?“。姬钰邹起眉头大脑一片空白,自己明明在玩游戏,为什么一转眼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车轮碰到了一块石头,重重的摇晃了一下,随后又归于平静。 脑海中的记忆蜂拥而至,疼的几乎快要昏了过来,半晌之后将这些消息细细梳理。 这是一个浩大的世界,同时又是一个似是而非的战国时代。 千年前强大的商朝,被弱小的周族联盟吞并,面对如此广袤的领土,周族联盟一度陷入纠结之中。 经过多年的探讨,周天子做出一个英明的决定。将庞大的国度化大为小,逐级分封给亲族。随后又和功臣联姻,将他们分封到各地。 为确保周朝的统治,制定繁琐至极的礼仪。若不是周幽王烽火戏诸侯,恐怕也没有当今七国什么事情。 时至春秋周朝礼仪渐渐失去原有的权威,但由于各国都是血亲关系,故此双方交战都有种文质彬彬的感觉。 后来文字、道路逐渐畅通,在加之血缘渐渐淡泊。故此双方战争逐渐化为铁血,灭国之战也时有发生。 按理说秦朝应该和自己熟悉的历史一样,顺利的完成统一大业。但却不想在面对比历史上大了数倍的广袤国土以及众多人口,却让众多励志一统天下的强国铩羽而归。 从周朝开始经春秋时至战国,又历时数百年发展,各国渐渐形成公族、宗族、世家以及将门等四股势力。 至于四股势力的形成过程,却有着耐人寻味的韵味。 宗族处于多国交界之地。不得已只能以宗族为纽带,修建城池、村落寻求自保,久而久之就成了如今的宗族势力。 至于世家,一般处于腹地,水土肥沃诗书传家。其中子弟大部分进入朝堂,尔后又利用权势侵占肥沃的土地。 将门顾名思义发源于军中,渐渐壮大尔后又因军功被分封在各地。逐渐开枝散叶,形成现在所谓的天下文臣出世家,天下名将出将门的格局。 思绪扭转,不由得想到自己的身份。 身为燕王第五子,俗称五公子。自己的外公是赫赫有名的孤竹君,但由于其母是妾室所生。故此后来进宫服侍燕王,被封为孤夫人。孤夫人生下儿子后,便被燕王逐渐冷落。 宫内之人多势利,见孤夫人既不被燕王所喜,又不被其父孤竹君溺爱故此渐渐排挤。 孤夫人天性不争也乐的清闲,所幸顺水推舟搬出宫外,带着儿子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一年前风云突变,外公孤竹君前去讨伐山戎不幸兵败身死,大舅父和二舅父也被山戎所杀。唯有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同父同母的三舅父由于留守孤竹封地幸免于难。 故此三舅父承袭君位,母亲屋前霎时车水马龙。毕竟天下将门以孤竹为首,并非一句妄言。 此时一张绝美的脸浮现在姬浩的眼前。想到此处嘴角微微翘起泛起笑意,方氏姐弟其父为虎卫军统领,手握二万虎贲之士位高权重。本来这位五公子和他们并无交集的地方,却不想一次偶遇竟然获得如此良缘。 年前有消息传来,舅父承袭孤竹君位。其父燕王为了加强两人之间,那淡如流水的父子之情,亲自下旨定下这门亲事。 本以为就此和和美美一生,却不想一月前朝廷风向大变。公族、宗族、世家三股势力联手,在燕王的撮合下联手布下天罗地网,一举摧毁将门尽收兵权。 其母孤夫人提前得知消息,于是立即让儿子逃亡,而自己却死在燕王的剑下。 故此便有了今天这一幕。 青年男想到前不久发生的事情对着姬浩宽慰:“虽说孤夫人以死,但小人还请公子节哀“。 “你是殷飞?我们在逃亡,在躲避我父亲燕王的追杀?我们要前往孤竹寻求舅父的庇护?可对?“。姬浩下意识的说着,不管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自己穿越了是一个事实,处于一种极度危险之地也是一个事实。 殷飞想到即将面对的局势,直接忽视姬钰大部分问题,不假思索的分析:“孤竹易守难攻,在加之孤竹君手握我大燕最为精锐的三万大军,足以保公子无恙“。 “我们现在到哪里了?“。得益于现代世界的网络小说和游戏的熏陶,姬钰下意识做出应急反应。毕竟现在不管做什么此时都显得有些多余,只要脱离危险剩下的事情在慢慢考虑。 殷飞掀起窗帘的一角,看着外面大雨倾盆,心中一阵估算:“大约还有半个时辰即可进入孤竹地界,看来这段时间的担惊受怕终于要结束了“。 “结束了?“。姬钰不知为何,突然从殷飞的语气中听到了一种解脱之感。 …… 树林中战马疾驰而过,紧接着是更加密集的马蹄声。一行数十人皆是黑衣,头带斗笠身披铠甲。不仅背着弓箭,腰间更是佩戴着锋利的青铜剑。 其中一名将领打扮的人一拉缰绳,战马嘶鸣随即停止,后面数十黑衣见状也同时喝住战马。目光看向地下,见一连串的马蹄印好似正在沉思着什么。 “马蹄印在此地,属下估计五公子必定离此地不远“。一名黑衣骑士冒着大雨,对着将领分析。 将领看向那名黑衣骑士,随后一声暴喝,声音在众人耳边炸响:“马蹄印还在,必定不远,奉大王旨意就地斩杀“。 “诺……“。 数十黑衣在马背上躬身应诺,几乎盖过了这倾盆大雨拍打斗笠之声。紧接着战马一阵嘶鸣,同时迈开马蹄,呼啸而过。 “踏踏……“。 马蹄声越来越急促,由近及远最后逐渐变淡。只有话音伴随着地上被马蹄踩过的泥水,仍在原地激荡久久不散。 …… 马车一阵疾驰,突然从后方传来密集的马蹄声。车夫心中不由得一慌,车轮碰见一块石头再次摇晃了一下:“公子、敌袭……“。 听着车夫的示警之声,姬钰的心不由得一紧,为什么自己穿越第一天就要面对如此危急的情况。 数十黑衣看着前方的马车,双目中闪过冰冷的寒意。不用将领吩咐便已取下弓箭,对着前方射了过去。 箭矢带着无比锋利的寒风呼啸而来,一支接着一支密密麻麻如同箭雨一般,重重的射在了马车上。 马车旁左右两骑一声暴喝:“公子快逃“。 话音一落,两骑调转马头抽出佩剑,冒着倾盆大雨扑了过去。企图用生命,为姬钰拖延一点时间。可他们却如同这天上的雨滴汇入河流,瞬间泯灭掀不起半点浪花。 将领双目中闪过一丝凶光,却好似想到了什么。心中升起一丝顾忌,当即暴喝:“停止放箭,将其活捉“。 “诺“。数十黑衣想到马车内毕竟是大王的幼子,于是大声应诺。随后丢弃弓箭,抽出随身佩剑迎了上去。 听着马车外刀剑相交之声,一幅幅画面在脑海中闪过。通过记忆中的消息得知,外面的人是追兵,而自己正在逃亡。 值得讽刺的是,自己的父亲正是燕王,而这些追兵却是奉了他的旨意。其狠辣程度,由此可见一般。可是这些对于现在的自己重要吗?。 姬钰脸色惨白,那是被吓的。又是狂风又是暴雨又是追兵,贼老天你到底要弄那样。燕王是不是便宜老爹不重要,便宜老爹是不是无情也不重要。可重要的是自己想好好的活着,舒舒服服过日子。 “呜……“。悠扬的号角声响彻天际,紧接着是排山倒海的脚步声。大地好似被这股巨大的声浪晃动了几分,数十黑衣人的心不由得一紧。 征战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们,死亡的气息已经逼近。 “杀……“。 暴喝之声响彻天际,立即盖过了天上的惊雷。无数头戴斗笠,身穿蓝衣蓝甲的将士蜂拥而至,霎时间便已涌到了马车旁,紧接着便是刀兵之声。 一滴血从剑上滑落,随后染红了大地。数十黑衣人不知何时以倒在了血泊之中,在无声息。 一名中年男子带着斗笠,身披铠甲,体型魁梧双目不怒自威。按理说此时剿灭敌人应该是意气风发,然观其面容却发现满是疲倦。 男子轻轻拍打战马,缓步走向马车,目光中带着一丝柔情:“里面坐的可是钰儿“。 姬钰掀开车帘,只见无数闪电在天空中游走,千余将士站在倾盆大雨之下。虽说天气恶劣,但双目中却看不出丝毫的怨言。一幅幅画面再次闪现,心中瞬间明白了过来。眼前之人是自己唯一能抱的粗大腿,为了活下去只能尽可能的模仿这句身体的原主人。唯恐一个疏忽,露馅之后被砍成两半。 “在下正是姬钰……“。想到粗大腿与活命,姬钰顾不得外面的大雨。走下马车对着马背上的中年男子,下意识的一礼。后面的话还没有出口,便以被打断。 见姬钰如此知礼仪,中年男子那疲惫的双眼闪过一丝光彩,不等他说完便出言:“吾乃孤竹锋,正是你母的同胞弟弟“。 “外甥姬钰见过舅父“。姬钰身为现代人早已把一些东西练成了本能,当即恭恭敬敬一礼。 孤竹锋爽朗一笑,一扫心中的疲倦与颓废,赞许的看向姬钰。见他临危不惧,在大雨之下也不失礼仪当即又高看了一分:“好、不愧是身上流着我孤竹家血脉的五公子“。 “你母临终之前寄来书信,故此舅父亲自前来接应。想不到大王如此薄凉,让人齿寒“。孤竹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不由自主的想到姐姐,神情有些低落。 见孤竹锋低落的神情,姬钰也受到了感染,语气稍微低沉了些:“舅父节哀“。 “本来我打算劝你的,没想到我们却倒过来了“。看着姬钰,孤竹锋有些感慨。翻身下马,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士兵拿来一套斗笠,孤竹锋接过将其戴在姬钰的头上,动作很是自然完全没有任何做作的痕迹。 听着倾盆大雨滴落在斗笠上的声音,姬钰心中不由得一暖:“谢舅父“。 “亲人之间,何必言谢“。孤竹锋在雨中一笑,对着姬钰回复。燕王是刻薄寡恩之人,他孤竹锋可不是,这笔血帐迟早要和他算个清楚。 感受到孤竹锋的真情流露,姬钰快速思索着。现在最主要的就是不能穿帮,于是对着他再次一礼:“外甥记住了“。 “报……启禀君上,刚刚收到消息。大王亲自率领六万大军出征,最迟一月就可兵临孤竹“。一名蓝衣蓝甲的骑兵,头戴斗笠从后方奔驰而来。丝丝泥土粘在裤腿上,显然由于情报紧急,故此并未来得及擦掉。 孤竹封听到这道军情,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当即顾不得姬钰,双目泛起凶光,环视众将士大声怒斥:“燕王杀孤亲姐,尔后又追杀孤亲姐在世上唯一的血脉,一月前更诛杀吾将门数万人。此时即将兵临城下,誓要将我等斩尽杀绝。此仇此恨不共戴天,孤与燕王必不共存“。 “杀……“。感受到君上的愤怒,千名将士齐声暴喝。战士宁可战死,绝不屈辱的活着。既然燕王不给活路,那便杀他个天翻地覆。 杀气蔓延开来,孤竹锋满意的看着这一幕。随后把目光转向姬钰,语气逐渐温和:“外面雨大,久淋必病。此时速上马车,待随舅父前往孤竹城中,在述说它事亦不迟“。 “外甥领命“。姬钰也不坚持,他此时巴不得快点离开的好,于是当即在一礼转身往马车上走去。 孤竹锋见姬钰上马车,也不在停留。翻身上马,调转马头轻轻怕打马背,缓缓往前面走去。 千名将士在孤竹锋的带领下,簇拥着马车冒着大雨踏着泥水,往来时的方向小跑而去。 第二章 新的开始 “棠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死丧之威,兄弟孔怀,原隰裒矣,兄弟求矣。脊令在原,兄弟急难,每有良朋,况也永叹。兄弟阋于墙,外御其务,每有良朋,烝也无戎。丧乱既平,既安且宁,虽有兄弟,不如友生。傧尔笾豆,饮酒之饫,兄弟既具,和乐且孺。妻子好合,如鼓琴瑟,兄弟既翕,和乐且湛。宜尔家室,乐尔妻帑,是究是图,亶其然乎……“。 孤竹君府中一处小亭内,郎朗读书声逐渐蔓延开来,一片枯黄的树叶顺着风飘落到竹简上。 夕阳、枯黄的树叶以及读书声,让此地有种说不出的舒适之感。 一名少年人面目清秀身披白衣,端坐在小亭之中,手捧竹简。津津有味的读着这一篇《小雅·常棣》好似一坛美酒,让人回味无穷。 姬钰缓缓走来,距离来孤竹城以过去十日,舅父孤竹君也在此地给自己赐予了一座豪宅。 这十天他起初惶恐跟着记忆之中的举止小心谨慎的学习着就连当初舅父赐予的婢女和侍卫都将其尽数推掉。 后来他才知道,不管是这具身体的前主人还是那位舅父都是第一次相见。于是逐渐放下心来,不在那么拘谨。 这具身体的父亲燕王姬恒,苦心积虑覆灭将门势力尽收兵权。为斩草除根,杀妻弑子。可没想到这位舅父孤竹君倒是和燕王截然相反,为保他亲姐的儿子不惜和燕王刀兵相向。 身为燕臣能为血脉之情做到这一步,堪为不容易。 孤竹本为孤竹国,立国千余年。后来内附燕国,昔年的孤竹王也就成了孤竹君。 这个世界毕竟和自己所熟知的世界大为不同,也许是疆域大了无数倍,故此照成的差异。在这个本该进入东汉时期的世界,如今还停留在战国时代。不仅有秦、齐、楚、燕、赵、韩、魏这七个大国,也有鲁、宋、卫、郑、吴、越等国。 只是从这十天如饥似渴的翻看历史典籍中得知了一些很有趣的东西。 比如说这个世界的爵位很有意思,公、侯、伯、子、男五等,只有食邑并无治理之权。同时又分世袭和不世袭。 至于君则是独立于爵位体系之外,有种后世藩王的韵味,属于国中之国。 君分两种,其一、公子争夺王位,成年之后大王会封公子为君。划出一块封地让其治理,待大王驾崩之后,新王将会把封地收回。其二、如同孤竹君一般的世袭封君,只不过这一类封君实在是太少,燕国仅此一例。毕竟大多数国家,轻易不会选择内附。 或许是因为这个世界过于浩大,才会一直保留这种独属于春秋战国时代的封君体制。然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这种封君注定会消亡。 姬钰目光环视,思绪再次飞舞,梳理这段时间得知的消息。 这个世界,诸国都采用三公九卿制,地方实行府县制。在边境或者矛盾丛丛的地方则是郡县制,在加上封君制。颇有一国两制,或者三制的韵味。 一府之地的最高官员为巡抚,只有治理民生之权。一郡之地为太守,上马管兵下马管民,至于封君那在他的封地之中便是王,不仅管兵、管民,更有行征伐变律法之权。 姬钰想到这里,好似对燕王的当初急匆匆的攻伐孤竹之事,心中又多了几分理解。若换成自己是大王,面对这样一位世袭封君,又如何会不忌惮。只要有一丝可能,便会不惜一切的将其封地收回来。 只可惜由于孤竹特殊的地里位置,就算收回来了也难以进行有效的治理。毕竟这个世界很大,在加之孤竹又地处右北平山戎和辽西山戎交界之处。除非燕国能荡平东北,那么面对如此复杂的形势唯有放权。 燕国是一个大国不假,可燕国并不仅仅只有一个敌人。北方的东胡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更何况还有中原列国的复杂形势,这两件没有一件是不要命的。 燕王灭掉将门自毁长城,面对如此复杂的环境如此作为,不管出于何种目的都是极其不智。 或许这是由于自己的身份所作出的错误判断也不一定,毕竟身为燕王第五子,从生下来身体中就有一半属于将门血液。考虑事情从将门出发,也无可厚非。 如今燕王尽收大权,此次征伐孤竹之后。依据这具身体前主人的经历以及所见所闻可以推断出,燕王必会分封诸子,开启夺嫡之战。只可惜自己不能回蓟城,如若不然必能谋划到一片封地。 转念一想自己被燕王追杀能保命就以是大幸,此时如果返回蓟城,恐怕不等自己开口要封地便会被那位所谓的父王斩于剑下。 耳边听着孤竹嘉念着的这首《小雅·常棣》,脑海中闪过一幅幅画面。那是这具身体前主人的四位兄长,貌似对自己并不是十分的友善。一位被父王追杀,被兄长们厌恶的五公子。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都是苟延残喘。至于想登上燕王之位,那更是痴人说梦。 “见过兄长“。感觉到有人来,孤竹嘉抬头看去连忙放下手中的竹简,站起身来对着姬钰躬身一礼。对于兄长的到来他并不疑惑,既然是血缘亲戚串门之事也是人之常情。况且经过这十日来的交谈,两人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孤竹锋膝下仅有两子,长子孤竹鞅此时正率领兵马迎战辽西山戎,眼前之人正是他的幼子孤竹嘉。 姬钰来孤竹城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这位表弟。经过简略的交谈,得知此人心中良善如同一块美玉一般,于是在刻意结交之下,关系迅速熟络,大有互引为知己的感觉。舅父孤竹锋见此,也乐得其见。 听见孤竹嘉的话,姬钰从沉思中反应了过来,对着他微微一笑:“嘉弟朗诵的可是《小雅·常棣》,这其中的兄弟之亲,展现的淋漓尽致“。 “正是、可惜当初那些堂兄们,为何做不到这篇《小雅·常棣》所说的话,现在想想只能让人感伤“。孤竹嘉想到以前,露出许些伤感。虽说他以前时常被欺负,但天性纯良以及父兄的极力护持,故此心中没有仇怨。 姬钰看着孤竹嘉一副伤感的样子,下意识的询问:“你的堂兄?他们不是在一年前被右北平山戎所杀?难道他们以前……“。 “无事“。孤竹嘉自知失言,对着姬钰掩饰。 姬钰稍微思索,也不在多问。毕竟每个人都有属于他的秘密,哪怕亲如兄弟也需要给彼此一个隐秘的空间。 没有听到回复,孤竹嘉弯下身子把案几上的竹简卷起来,随后看向姬钰好似想到了一个问题对着他询问:“敢问兄长,你最喜欢小雅中的那一篇?那一句“。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姬钰几乎下意识的就将这句流传无数年的名句脱口而出,甚至大脑都还没来得及反应。 孤竹嘉听着这句话,不由得肃然起敬对着姬钰郑重的一礼:“没想到兄长居然是一位仁君“。 姬钰突然一愣,这一句不该是那些痴男怨女自恋自爱的一句吗?难道是自己记错了?还是说这个世界和以前所在的世界,差距大到无止境。 看见姬钰突然发愣,孤竹嘉没有多想,于是直接将这首《小雅·采薇》缓缓背诵了出来:“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靡室靡家,玁狁之故。不遑启居,玁狁之故。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心亦忧止。忧心烈烈,载饥载渴。我戍未定,靡使归聘。 采薇采薇,薇亦刚止。曰归曰归,岁亦阳止。王事靡盬,不遑启处。忧心孔疚,我行不来! 彼尔维何?维常之华。彼路斯何?君子之车。戎车既驾,四牡业业。岂敢定居?一月三捷。 驾彼四牡,四牡骙骙。君子所依,小人所腓。四牡翼翼,象弭鱼服。岂不日戒?玁狁孔棘!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姬钰突然沉默,在心中反复念着这篇《小雅·采薇》。 见姬钰沉默,孤竹嘉不由得心里一阵嘀咕。难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要不然为何兄长默然不语。思索半晌不得要领,小心翼翼的询问:“兄长对这篇《小雅·采薇》是不是有更好的见解?小弟愿洗耳恭听“。 “没有、是为兄以前看的太片面了“。姬钰听着孤竹嘉小心翼翼的询问,对着他回复。看来以后有时间,应该要好好通读一下经典。如若不然闹出笑话,就不怎么好了。 孤竹嘉倒是有些疑惑,不知是对于这个陌生的词汇,还是其余的事情:“片面?“。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姬钰脱口而出,对着孤竹嘉解释。 孤竹嘉睁大了眼睛看着姬钰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对于他的博学彻底拜服:“好一句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兄长博学多闻,不愧是大王的五公子,弟拜服“。 “博学多闻?“。姬钰哑然,怎么又扯到博学多闻了。一叶障目这样的话,不是很常见吗?换成自己以前所处的那个现代社会,三岁孩童都会说出这样的成语。 听见疑惑的语气,孤竹嘉以为姬钰正在考他,当即缓缓将全文说了出来:“一叶障目出至于《鹖冠子·天则》一叶蔽目,不见泰山。两豆塞耳,不闻雷霆。兄长博学,能将这些语句信手拈来,弟自愧不如“。 鹖冠子生于战国时期,终生不仕,以大隐著称是战国晚期的贤者。 姬钰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唯恐在说出一句,又牵扯到什么名著典籍。此时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以前不知在哪里听到的一句话,所谓的历史名著,只不过是一部相互厮杀攻伐的历史。在漫漫长河之中,经过无数次厮杀这才有了所谓的名著地位。 故此无数典籍消亡,尔后又浓缩为一句句脍炙人口的话,流传了下来。就好比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耳熟能详。但又有多少人知,他的出处是《鹖冠子·天则》。 孤竹嘉好像想到了什么,把那篇《小雅·棠棣》从案几上拿到手中,随后看向姬钰对着他询问:“兄长此来有何事?“。 “现在无聊,故此想四处走走“。姬钰顺着孤竹嘉的话说出自己的来意。 孤竹嘉缓步向前走了两步,抬头看向天空:“也罢、那就让为弟带着兄长游览一下我孤竹城“。 “如此便有劳嘉弟了“。姬钰对着孤竹嘉客气的回复。 孤竹嘉对着姬钰一笑,微微摇了摇头:“血亲之间,这都是应该的“。 “卢聪、你去和家宰说一声,本君子和公子一同去城中游玩,晚上在归来“。孤竹嘉不等姬钰回复,对着小亭之外恭恭敬敬站着的一名和自己年岁相仿的侍卫吩咐。 卢聪对着小亭之中的孤竹嘉躬身一礼:“诺“。 言罢、转身往前面走去。 半晌之后卢聪快步走来对着孤竹嘉再次一礼:“家宰有言,请君子和公子早去早回,以免君上担忧“。 “知道了、兄长我们走“。孤竹嘉说完,带着姬钰大步往小亭之外走去。 卢聪见状稍稍思索了一下,也大步跟了过去。 第三章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河岸边一盏盏的花灯悬挂在树枝之下,驱散此地的夜幕。 一名名男子呼朋唤友,大步走来,轻声交谈场面甚是喧哗。 河流之上几条大船张灯结彩,无数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站在船头,满脸含笑看着岸上那一眼望不见边际的行人。 岸边行人见到缓缓而来的花船,立即往前方蜂拥而至。 船渐渐靠岸,一群长的体胖腰圆的壮汉走下船来,恭恭敬敬的站立在两旁。一个个对着前方的人群虎视眈眈,唯恐有不守规矩之人乱闯。 无数男子的目光齐刷刷看向最中间的花船,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起来。 “承蒙诸位恩客抬爱,来此地赴诗会,我百欢楼上下感激不尽“。一名中年女子身披红衣,虽浓妆艳抹但还是难掩岁月的气息,略微显得有些苍老。 人群之中突然自动分开一条道路,一名青年男子带着十名凶神恶煞般的壮汉缓缓走来。虽穿着儒雅手握折扇,可还是难掩那双目中,自然流露出的凶残气息:“我们这些人来此处是为了什么,花楼主心知肚明。如今时间珍贵,就不要在耽搁了“。 “还请楼主让阮沁小姐出来,今天我们必会赋诗一首,与其共度良宵“。一名男子在人群中大声附和着。 此言一出,岸上霎时沸腾。 “赋诗就赋诗,虽然我们是粗人,但为了能和阮沁小姐共度良宵我也豁出去了“。 “不就是关关雎鸠吗?谁不会“。 “阮沁小姐,我为了你转辗反侧,今夜必会和你共赴良宵“。 一名青年男子,身穿平民士子服饰,听着这些话心里一声长叹。想我乔琨游历列国,今日方才来到这孤竹。初听此地有诗会,兴致勃勃。却不想尽然是此等污秽之言,羞煞我辈读书人。 乔琨想到这里转身就要离去,可却见前方走来一行四人,鬼使神差般的停下了脚步。 就在此时人群传来一阵轰动之声,紧接着便是一片寂静。 孤竹嘉、姬钰带着卢聪、殷飞缓缓走来,目光看着前方正中间的花船。只见上面一道倩影,在一群莺莺燕燕的簇拥下从船内走向船头。 “硕人其颀,衣锦褧衣。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孤竹嘉情不自禁的看着那道倩影感慨着。 乔琨先是一愣,紧接着露出几分赞许的目光,悄悄的站在人群中密切注意孤竹嘉四人。 姬钰看着船头上的那道倩影,对着孤竹嘉一笑:“果然是一位美人,难怪能让你如此情不自禁“。 “可惜只能远观“。孤竹嘉想到父兄的名声,对着姬钰轻轻一声长叹。 姬钰看着孤竹嘉长叹,笑着询问:“你是君子又为何不能近观?“。 “人言可畏“。孤竹嘉对着姬钰回复,随后目光看向那道倩影,舍不得离开。 姬钰见孤竹嘉的目光也不在多言,只是在心中暗自思量着。 …… 青年男子带着十名凶神恶煞的壮汉站在最前面,看着那道倩影畅快一笑,露出迫不及待的目光:“阮沁、出题吧“。 顾阮沁重重一叹,双目中露出无尽哀愁。 青年男子见状不仅没有心生怜悯,反倒泛起了几分怒火:“难道你无题可出?“。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在那道严厉的目光逼视下,顾阮沁缓缓闭目垂下泪痕,轻声吐了出来。普通女子尚不能自己选择夫君,更何况自己这等风尘之女。从今往后,那人尽可夫就是自己的宿命,任你万般挣扎终究是一场徒劳。 岸上男子尽皆哗然,一个个交头接耳,却不知应该如何作诗。 青年男子皱起眉头转身看向十名心腹:“你们说说看,我应该如何作诗?“。 十名凶神恶煞般的壮汉纷纷互望一眼,对着青年男子摇头。 站在船头上的花楼主见到下面无人赋诗心中逐渐恼怒,目光狠狠的瞪了一眼顾阮沁,然后看向岸边众男子露出一副和善的笑脸:“阮沁其实只是想说,你们出的诗中,只要带有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即可“。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岸边众男子听见此话,心里好受了一点,立即再次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青年男子再次环视眼前的十名心腹,见他们全部摇头,拳头情不自禁的捏了起来。他今天势在必得,哪怕抢人也在所不惜。 想到此处双目泛起凶光,正打算转身的时候,恰好看见人群之中的孤竹嘉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故意扯着嗓子大喊:“这不是嘉君子吗?今天嘉君子怎么有雅兴来此地?“。 “孤竹冒“。孤竹嘉看着一脸冷嘲热讽的孤竹冒,心中升起怒火。 姬钰感受到两人之间浓浓的火药味,对着卢聪询问:“此人是谁“。 “孤竹冲将军的独子孤竹冒“。卢聪对着姬钰低声解释,可语气中却难掩其中的反感。 话音一落,卢聪感觉还没有完全解释明白,于是继续解释:“孤竹冲将军是孤竹家的支脉,只是血缘早已淡薄“。 “听闻嘉君子才华横溢,岂是我等碌碌无为之人敢与之相比。此时有幸见到嘉君子,不如赋诗一首,让我等大饱耳福如何?“。孤竹冒扯着嗓子大喊,目光中的轻视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无数目光瞬间看向孤竹嘉,露出大感兴致的神色。 孤竹嘉把拳头捏的死死的,目光看向孤竹冒。最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顾忌,于是将手逐渐松开。 “嘉君子一言不发,这是为何?难道是看不起我等?不屑于赋诗“。孤竹冒把孤竹嘉的举动尽收眼底,嘴角的冷笑更加浓厚了几分。 周围的男子暗自咬牙,要不是顾忌孤竹嘉的身份早已一拥而上,让他知道看不起自己等人的后果。 孤竹冒见自己把众人的火气渐渐勾起来,故意话锋一转,转身看向那道最艳丽的倩影:“可惜今天无人赋诗,看来阮沁小姐需要按照我们的方法来试一试了“。 顾阮沁站在船头心中突然一紧,下意识的咬着自己的嘴唇。 花楼主一直注意顾阮沁的神情变化,目光看向站在后方的那一片莺莺燕燕。 众女子纷纷会意,悄悄的走向两边,做着防备。 岸上众男子听见孤竹冒之言,一个个露出兴奋的光芒,立即转头看向顾阮沁。 如同恶极的狼,虎视眈眈看着那块肥美的肉。 “可惜、可惜“。孤竹冒夸张似的一叹,一连说了两声可惜,语气一道比一道重。 目光直视顾阮沁,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瞬间弥漫开来:“既然无人赋诗,那我们可就只能用老规矩来办,谁出的金子多。今夜阮沁小姐,就和谁共度良宵“。 此言一出,群起激动。 “我们本来就是俗人,赋什么诗“。 “要比就比金子,谁的金子多,阮沁小姐今夜就属于谁“。 “我们要比金子、要比金子“。 一道道声音在此地环绕,逐渐弥漫开来。 听着这些声音,孤竹嘉大怒。如此羞辱,堪称奇耻大辱。 姬钰看在眼中稍微思索,当即上前一步,高声询问:“方才之言可还算数?凡是做出诗者皆可和阮沁小姐共赴良宵“。 “你是谁?我等在此处,哪里你插言的份“。孤竹冒顺着声音,转身对着姬钰质问。 十名壮汉好似附和孤竹冒一般,齐齐上前一步,虎视眈眈的看着姬钰。只等自家主子一声令下,便扑上去给这不识好歹之人一顿教训。 殷飞见状不甘示弱的上前一步,随手握到腰间的佩剑上。 众人见双方有武斗的架势,立即纷纷闪开,津津有味的看了过来。燕国民风彪悍,孤竹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姬钰看向孤竹冒不怒反笑,嘴角露出一丝讥讽:“有些人明明自知没君子有才,反而沾沾自喜。君子雅量不和你计较,你又何必四处宣扬不如他人“。 “伶牙俐齿,既然嘉君子有才,那为何不赋诗一首?“。孤竹冒目光上下打量着姬钰,嘴角满是不屑。 孤竹嘉此时才反应过来,立即看向姬钰。希望他立即和自己一同离去,以免再次受人嘲笑。 姬钰递给孤竹嘉一个放心的眼神,目光环视众人,最后看向孤竹冒:“你若真想自取其辱,孤也不拦你“。 “少在这里说大话,你若是不说就立即滚出去,如若不然就别怪……“。说到这里,孤竹冒打住话头,对着姬钰阴森森的一笑。 十名壮汉同时发出一声冷笑,在这孤竹可没有什么人,敢和他们斗。 姬钰把这些人的神情尽收眼底,目光看向前方那道倩影:“方才君子做了一首诗,只是这首诗并非男欢女爱,故此并未将其说出。敢问阮沁小姐,可是诗中带有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皆可“。 “自是如此“。不等花楼主回复,顾阮沁便抢先答复。 花楼主再次看了一眼顾阮沁,嘴角泛起一丝不被外人察觉的凶狠,随后死死的盯着姬钰。 “方才君子所赋之诗“。姬钰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 目光再次环视,嘴角泛起冷笑,这些人想玩什么手段难道自己还会怕他们不成。 想到此处,一股气势不自觉中蔓延开来:“此诗为短歌行。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心念旧恩。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话音一落,此地顿时鸦雀无声。 站在人群之中的乔琨重重看了一眼姬钰,随即转身离去。想不到此人居然有如此求贤若渴之心,或许……。 “君子的胸怀其是尔等所能企及的,尔等若不能说出更好的诗,那今夜就归君子和阮沁小姐共赴良宵“。姬钰见众人惊愕,立即对着他们出言。 随后看向同样目瞪口呆的孤竹嘉:“君子、你现在还等什么“。 “兄“。孤竹嘉一时之间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对着姬钰下意识的回复,可刚说了一个字随即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姬钰将眉毛一树,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架势:“凶什么凶,难道佳人在前,君子嫌此夜太长不成“。 “此言在理“。孤竹嘉反应了过来,带着卢聪就往前面走去。 孤竹冒见孤竹嘉往前走,心中窜起一团怒火,对着身边的十名壮汉吩咐:“拦住他“。 十名壮汉如梦初醒,连忙一拥而上将孤竹嘉团团围住。 卢聪来不及多想,几乎下意识的就把手放到腰间的剑柄上。 “嘉君子、此时上前未免太不把我等放在眼里了吧“。孤竹冒看着孤竹嘉,阴阳怪气的说着。就凭他嘉君子能做出此诗,不亚于太阳从西边出来。 孤竹嘉此时反应倒是很快,几乎瞬间便对着孤竹冒反驳。毕竟事情到了这一步,佳人就在眼前,容不得自己退缩:“孤身为君父之子,见君父求贤若渴,故此做出此诗。难道你孤竹冒,是在怀疑君父的求贤之心“。 “君上求贤若渴,孤竹冒自然是不敢有此怀疑“。孤竹冒见孤竹嘉说出此话,双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这还是那个懦弱的嘉君子吗?没想到他居然也有敢反驳的时候。 孤竹嘉乘胜追击,对着孤竹冒质问:“既然你孤竹冒不敢,那孤又为何不能上前?“。 “我们方才已经说过,换了规矩。就算嘉君子此诗绝伦,又能如何?“。孤竹冒脑海转的飞快,对着孤竹嘉森森一笑。 说完不等孤竹嘉回复,目光环视众人:“方才规矩已改,不知我可成说错过“。 “不错、我们方才已经更改规矩,以金子多寡来决定谁和阮沁小姐共度良宵“。众人在此事上十分默契的达成共识,高声对着孤竹冒附和。 第四章 孤剑利乎 站在船头的花楼主趁机附和,毕竟有金子谁不喜欢,于是目光看向孤竹嘉:“规矩早已更改,还请嘉君子自重,莫要逼得我百欢楼动粗“。 随着花楼主之言,花船下站立的两排体阔腰圆的打手齐齐上前一步。若换成鞅君子他们自然不敢,可眼前这位嘉君子,他们反倒更喜欢以势相欺。 “孤竹冒“。看着众人齐齐相逼,孤竹嘉的胆气不由得一泄,语气中带着一丝惧意。 姬钰看的直摇头,当初那天大雨之下,舅父如此威武。可表弟孤竹嘉作为他的幼子,为何会如此胆怯,让人心中感慨不已。 孤竹冒见孤竹嘉又变成了自己熟悉的模样,当即得意的一笑:“看在君上的面上,嘉君子你就转身回去吧,我们保证会好好疼疼阮沁小姐的“。 说完孤竹冒还在阮沁两个字上,加重了不少的音调,显然在提示他某些美妙的事情。 站在船头上的顾阮沁脸色瞬间惨白,虽身在此处却如同九幽一般。 孤竹嘉感受到了轻视,当即大怒,可语气中却夹杂着一丝恐惧:“尔敢“。 “敢?我等为何不敢?这是百欢楼,寻欢作乐之所。嘉君子、还请你自重“。孤竹冒心里越发的有了底气,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孤竹嘉的拳头死死的握着,可看着这一群虎视眈眈的百欢楼打手以及孤竹冒的爪牙还是忍了下来。 孤竹冒脸上的笑意更加浓厚了几分,目光看向围着孤竹嘉的十名壮汉递给他们一个眼神。 十名壮汉目光中露出凶光,对着孤竹嘉齐声暴呵:“嘉君子请自重“。 “嘉君子请自重“。百欢楼众打手也齐声附和。 一声轻笑传来,瞬间盖过了众人的声音:“好一个以势压人的孤竹冒,好一个百欢楼。以孤之见,这孤竹之主应该是尔等,不知此言是否?“。 姬钰见他们咄咄逼人在也忍不住上前一步,脸上虽然带着笑意,可满身的寒意却不加掩饰的蔓延开来。 “一而再再而三,可是在欺辱我孤竹冒?“。孤竹冒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向姬钰。双目中泛起怒火,自己还没有找他清算,却不想他倒是跳了出来。 站在船头的花楼主柳眉倒竖,立即勃然大怒:“放肆、我百欢楼岂是尔所能非议的“。 “来啊、将此人乱拳打走“。花楼主雌威赫赫,对着站在岸边的打手吩咐。 众体阔腰圆的百欢楼打手齐声高呼:“诺“。 一个个捏着硕大的拳头,如同猛虎下山一般扑了过来。 姬钰想到那天大雨的场景,心中胆气一壮。伸手夺过殷飞手中的佩剑,一个箭步将手中的剑放到了孤竹冒的脖子上。 面对这突然生出的变故,众打手瞬间呆到了原地,一个个大脑一片空白。 人群哗然纷纷往左右两旁后撤,以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孤手中之剑利乎?“。姬钰轻声对着孤竹冒询问,目光中的杀气不加掩饰的弥漫。 孤竹冒不仅不怕,反而大笑不以,他自持身份谅此人也不敢拿他怎么样:“钝、钝之极“。 “好胆“。姬钰也不恼怒,反而将手中的长剑逼近了一分。 一条血迹从脖子流出,孤竹冒的心中不由得一沉。 “住手、此人是孤竹冲将军之子,你若杀了此人可想清后果“。花楼主吓得花容失色,立即对着姬钰一阵威胁。 方才由于一切发生的太快,此时花楼打手以及十名壮汉纷纷醒悟过来,想要上前却又不敢只能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别说区区孤竹,就算在整个燕国之中也无人敢对本公子说出威胁之言“。姬钰的声音平常,可此话在众人耳中却如同夺命的箭矢,悬于心头。 公子?短短的两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众人心中炸响。 姬钰的嘴角微微翘起,那丝笑容如同一座巨大的冰窟。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蓟城发生的事情,还未彻底在孤竹传扬开来。 “本公子、燕王第五子,孤竹君之外甥“。姬钰缓缓的说着,声音掷地有声。 目光再次看向孤竹冒,对着他的耳朵询问:“若本公子杀了你,尔父可有胆量向本公子的父王讨一个说法“。 孤竹冒脸色瞬间惨白双目露出惧意,嘴唇微动却说不出话来。 “殷飞“。见孤竹冒不回话,姬钰对着殷飞喊了一声。 殷飞双目中露出一丝兴奋的神色,对着姬钰躬身一礼,大声回复:“在“。 “去拿卢聪的剑,带着嘉弟将阮沁送去其府上,沿途若有敢阻拦之人尽皆杀之。本公子倒要看看,这区区孤竹,有谁敢向坐拥甲士数十万的燕王讨一个说法“。一股霸气弥漫开来,姬钰杀机尽显。 此时无论是孤竹冒还是花楼主以及那些围观之人,尽皆露出一丝胆怯,唯唯诺诺大气都不敢出。唯恐一不小心触怒了眉头,便身首异处。 “诺“。殷飞高声领命,走向卢聪,在他目瞪口呆之下轻而易举的夺过利剑。 随后对着孤竹嘉躬身一礼:“嘉君子、请……“。 孤竹嘉反应了过来,见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于是暗暗一咬牙率先往花船上走去。 脚步声逐渐往花船方向蔓延,众人唯唯诺诺,看了一眼殷飞手中的利剑皆不敢阻拦。 孤竹嘉不顾大庭广众之下一把握住顾阮沁的手,目光分外坚定:“孤带你回府,看何人敢逼迫你“。 “恩“。顾阮沁轻轻应了一声,除此之外她又能说点什么。 殷飞、卢聪一左一右护着两人转身往孤竹城方向走去。 姬钰见四人逐渐走远,目光看向孤竹冒:“孤之剑利乎?“。 “利“。孤竹冒只感觉死亡气息扑面而来,对着姬钰慌忙回复,双目闪过恐惧的神色。 姬钰并没有回复孤竹冒,而是环视四方全身气势暴涨,高声质问:“本公子之剑利乎?“。 “利“。众人齐声高呼,唯恐触怒了此人,遭到杀戮。 一个利字。把众人逐渐回过味,升起的一丝胆气,击的粉碎。如同那草木皆兵的溃军,一个个地下头不敢直视。 姬钰转身收剑,仰天大笑,声音响彻此地:“跳梁小丑而已,本公子又有何惧之?“。 言罢、大步离去。 第五章 跑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不可一世的姬钰离去,半晌之后下意识的同时转头看向船头,一个个面露懊悔的神色。 一个念头划过脑海,孤竹冒理智回归,脸上瞬间铁青。 蓟城那场变故别人不知道,可他孤竹冒确是一清二楚,只不过刚刚被气势所迫这才没有想起来。 好胆。孤竹冒把手捏的死死的,双目几乎要喷火。 君上孤竹锋为了驰援这位五公子,丢下即将大捷的大军。亲自率领从对战辽西山戎前线,征战的一千精锐驰援。 以臣下的身份挑衅大王,致使兵戈之祸即将来临。 如此祸害留他何用,只要杀了他。不管是对于孤竹,还是对于家父都是大利。 目光环视走向自己身边的十名壮汉,警惕的环视四周,压低了声音:“追上他们,尽数杀之“。 “杀?“。十名壮汉面面相窥,心里泛起寒意。他们不是没有为孤竹冒杀过人,只是此时要杀的却让他们迟疑了起来。 孤竹冒的目光逐渐变得凶残,对着眼前的心腹吩咐:“此人冒充大王之子该杀。至于孤竹嘉,不过是君上的幼子而已,杀了便杀了。只要手脚干净,又有何惧?“。 “这?“。十名壮汉互望一眼皆敢看出声,孤竹嘉在怎么不堪也是君子。至于所谓的冒充大王公子之言,更是妄言。毕竟君子作陪,这一点不容置疑。他们虽然莽撞,但并非真的无脑。 见十人面露迟疑的神色,孤竹冒双目泛红,如同择人而噬的猛兽。语气深冷,好似咆哮一般:“别忘了尔等的身份“。 “诺“。十名壮汉心里一寒露出惧意,对着孤竹冒躬身领命。 话音一落立即转身,往战马捆绑之处快步走去。 …… 一行四人往孤竹城发现走着,殷飞和卢聪两人跟在后面。 “情况危急,你等应该速速调转方向“。脚步声从后方传来,随即是一道急促的话音。 殷飞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对着姬钰躬身一礼:“公子“。 “兄长“。孤竹嘉也对着姬钰躬身一礼,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 随后对着姬钰询问:“何来危急之言?“。 “难道你们认为百欢楼以及孤竹冒是心胸宽广之辈?“。姬钰看向四人,对着孤竹嘉反问。 孤竹嘉心里突然一紧,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难道他们还敢杀了孤不成?“。 “公子未免有些太过于多虑了吧“。卢聪忍不住插言对着姬钰询问。 顾阮沁听见此话陷入沉思,目光看向孤竹嘉等人:“或许还真有这个可能“。 “这“。孤竹嘉露出不敢置信的目光。 姬钰想到被追杀的可能性,不在拖延时间:“不管如何,我们立即绕道,等进入了城中才算安全“。 “也罢、就听兄长之言“。孤竹嘉还是摇了摇头,但见姬钰和顾阮沁两人的神情也不在坚持。 一行五人转换方向,往前方不远处的树林中走去。 “踏踏……“。 马蹄疾驰,声音一声比一声急促。十名壮汉背着弓箭,手握缰绳一路疾驰。 “大哥、他们没有走这条路“。一名壮汉对着最前面的头目大喊。 头目双目泛起杀机,一拉缰绳战马停止,身后九名壮汉也停了下来:“此地没人,那必定是走向了另一条路“。 “掉头、追“。头目对着他们不假思索的吩咐。 九名壮汉并没有立即掉头,而是露出犹豫的目光。 一名壮汉忍不住对着头目发问:“大哥、难道我们真的要杀君子和公子“。 “你认为我们还有选择吗?“。头目对着那名壮汉反问。 壮汉哑然对着头目强辩:“可一旦杀了他们,不需要大王震怒,仅仅只需君上一道君令,我们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君令?你们怕大王以及君上,难道就不怕少将军?“。头目对着那名壮汉回复,同时目光环视其余八人,显然在提醒他们,好好思量其中的利弊。 那名壮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还是有些惧意:“可是“。 “若在这里耽误时间,以至于他们逃入城中,我等可吃罪的起?“。头目不假思索的打断了那名壮汉的言语,对着他们质问。 九名壮汉互望一眼,在心中快速的开始权衡利弊。 见他们犹豫,头目立即加了一把火:“你们可别忘了,这些年我们遵从少将军之令,手中沾满了多少鲜血。一旦少将军不在庇护我等,这天底下可还有容身之地?“。 “况且少将军有言,这位所谓的公子,乃是冒充之人?至于孤竹嘉,无非是君上的幼子而已,杀了便杀了“。头目对着他们继续提示。 手指了指天上的夜幕:“此时月光晦暗不明,正是杀入的好时机。到时候只要手脚干净些,将他们尸首沉于河流之中,此事又有何人会知“。 “该说的已经说完,你们若还是不愿意去。那我也只好回去,回禀少将军了“。头目的声音如同一瓢刺骨的冰水,狠狠的浇了下来。 九名壮汉想到少将军孤竹冒知道后的后果,心里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立即躬身一礼:“诺“。 …… 一行十骑在夜幕之下疾驰而过,看着前方的树林一阵迟疑,随即重重挥动马鞭速度再次加快了几分。 树林中殷飞一言不发的跟在四人的后面,警惕的看着四方。预防随时出没的毒虫猛兽,以及有可能出现的追兵。 “明明有更好的路,兄长为何大晚上选择这条最难走的路“。孤竹嘉踩着地上的荆棘,对着姬钰抱怨着。 姬钰不假思索的对着孤竹回复:“因为安全“。 “安全?“。孤竹嘉一愣,虽说他对这件事情并不相信。但见姬钰如此谨慎,只能闭口不言。 “踏踏……“。 马蹄声从后方传来,姬钰的心不由得一紧。 “不好、快逃“。听着这一连串的声音,姬钰立即对着他们一声大喝。 孤竹嘉、顾阮沁、卢聪以及殷飞皆感受到了一股死亡的气息,正在逐渐逼近。 咻…… 一支箭矢冲后方飞来,直扑孤竹嘉。 姬钰来不及多想,下意识的一把将孤竹嘉扑倒。 一连串的箭矢落地之声响起,方才孤竹嘉站立的地方,整整齐齐插着十支箭矢。 孤竹嘉反应了过来,心里倒吸一口凉气。 顾阮沁吓得花容失色,呆立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做点什么。 “踏踏“。 马蹄声一声比一声重,如同踩在众人的心头一般。 卢聪和殷飞反应过来,连忙将姬钰和孤竹嘉拉了起来。 “跑、往树林深处跑“。看着渐渐逼近的十骑,姬钰压低了声音,语速急促的快速吩咐。 孤竹嘉狠狠一咬牙,一把拉着还再发愣之中的顾阮沁往树林深处跑去。 姬钰等人,紧随其后。 骑在战马之上的十名壮汉双目中泛起凶狠的神色,可见这密林却感觉到了一丝棘手。林中草木丛生战马不易前行,在加之夜晚有猛兽出没危机重重。 “追“。头目狠狠一咬牙,抢先翻身下马,抽出腰间的青铜剑大步走了进去。 九名壮汉见状,只能有样学样,翻身下马握着出鞘的青铜剑紧随其后。 脚步疾驰,神情略微显得有些慌乱,十名壮汉尾随而来必定准备充分。而自己这方顾阮沁是一名弱女子,孤竹嘉手无缚鸡之力,可战之人也仅仅只有自己、殷飞以及卢聪。 后面传来脚步声,十道身影快速奔驰而来。 姬钰狠狠一咬牙,这件事情既然是自己弄出来的,这条命也是当初孤竹锋稀里糊涂救的。身为大好男儿,又怎么能在此时退缩。 “卢聪、把你手中的剑给我“。姬钰对着卢聪大喊了一声。 听着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卢聪不由得一愣脚步也慢了几分:“剑?“。 “你们三人立即逃回城中,这里由我和殷飞拖延“。见卢聪发愣,姬钰立即伸手夺过佩剑。 说完不等三人反应过来,目光看向殷飞:“随本公子迎敌“。 “诺“。殷飞大声领命,抽出腰间的青铜剑当即转身。 孤竹嘉反应了过来,对着姬钰大喊:“兄长不可“。 “立即前往城中,带守军前来驰援“。姬钰说完,带着殷飞转身迎了过去。 孤竹嘉就要转身相帮,却被卢聪丝丝的拽住:“君子、回去搬救兵才是上策。此时贸然而去,只是拖累而已“。 “君子“。顾阮沁也对着孤竹嘉喊了一声,毕竟他们正如卢聪所说,此时上去只能成为拖累。 孤竹嘉愤愤的看了一眼,心中充满了无奈,随即再次加快了速度。不管是百欢楼还是孤竹冒,此事孤必会让尔等付出代价。 第六章 拖延 姬钰和殷飞两人持剑站在前方,看着快速跑来的十名壮汉目光逐渐森冷:“尔等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追杀本公子“。 “公子?没想到死到临头之人,居然还敢冒充公子“。站在最前方的头目露出一丝嘲讽,随即停下了脚步。 九名壮汉握着手中的长剑,泛起弑人的目光。 “无知“。姬钰轻轻吐出这两个字。 随后对着他们呵斥:“本公子在给你们一次机会,现在离去既往不咎,如若不然。依刺杀公子之罪,株连三族“。 “好大的威风,不仅冒充公子居然还敢口出狂言。来人、将他们剁成肉泥沉尸滦河“。头目暴怒,对着身后九名壮汉吩咐。 九名壮汉齐齐上前一步,大声暴呵:“诺“。 “撤“。姬钰根本就不和他们厮杀,反而带着殷飞往一处方向狂奔。 九名壮汉只感觉重拳挥到了一片落叶上,全身力量无处宣泄。一时之间心中怒火狂起,下意识的就要提起手中的长剑追去。 “住手“。头目带着他们做了无数次杀入的活,直觉告诉他如果追上去或许会有些不妥。 九名壮汉不假思索的便停下了脚步,如同令行禁止的军人一般,双目被怒火烧的通红。一个个瞪着头目,希望他给一个说法。 “嘉君子呢?他们三人去了哪里?“。头目不敢拖延,对着这些人问出心中最为担忧的事情。 九名壮汉怒火霎时消散,此时如同利箭离弦,若不能将这些人杀的一干二净。对于他们而言,便是灭顶之灾。 “疑兵之计?还是分而击之“。头目没有听到他们的回复,只能自顾自的思索着。 一名壮汉忍不住出言:“嘉君子手无缚鸡之力,又带着一个女人,在这夜幕之下的树林之中又能跑多远?以我看,这必是分而击之“。 “不管是否分开追杀,我们都应该立即做出决断,一旦他们跑入了城中。那对于我等而言,就是一场灾难“。又一名壮汉忍不住出言,毕竟对于他们而言,每拖一分便多一分不可测的危险。 头目也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目光环视狠狠一咬牙:“他们带着女人必定跑的不快,故此分而击之的可能性更大几分“。 “既然如此,我等就顺水推舟,追上去将他们一网打尽“。头目说完双目中泛起坚毅的目光,依他们多年杀入的经验来看,这些人跑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九名壮汉纷纷点头,不管是选择一同追还是分开追,对他们而言皆可。毕竟做事情最忌讳的就是耽误时间,白白让本来能一举击杀之人,从而逃之夭夭。 头目将手中的青铜剑捏紧了几分,对着九名壮汉一挥手,带着他们往姬钰和殷飞跑去的方向狂追。 …… 树林深处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殷飞听着声音,下意识的往后偷偷看了一眼。自见十名壮汉不知何时,以距离两人不到五百米。心里浮现出一股紧迫感,对着一旁的姬钰大喊:“公子、你先走“。 “不可、他们人多势众,我们若是分开不仅不能逃脱,反而会陷入更加不利的状况之中“。姬钰带着殷飞一边狂跑,一边语气急促的开始分析。 殷飞见姬钰不许,心中不由得焦急起来,当即对着大喊:“公子“。 “无需多言“。姬钰当即对着殷飞回复,语气中夹杂着一丝火气,不容许他有一丝反驳的余地。 头目提起手中的青铜剑,一个箭步从后方快速扑来:“好一对主仆,既然你们情谊如此浓厚,那便共赴九泉吧“。 “殷飞快躲“。眼见头目手中得见剑就要刺到殷飞的后背,姬钰几乎下意识的便提脚,对着一处方向踹了过去。 头目被踢到在地,只感觉头晕目眩。 然而就在此时,后方九名大汉便彻底追了上去,一个个虎视眈眈的盯着眼前的殷飞以及姬钰。 头目用手撑着青铜剑站了起来,理智渐渐回归,随即升起一团怒火:“尔等好胆,居然敢偷袭“。 “好胆?以本公子之见,好胆之人是尔等狂徒“。姬钰握着手中的青铜剑警惕的看着眼前这十名大汉。 头目嘴角闪过一丝冷笑,感受着心口传来的疼痛感,当即对着身后的九名大汉吩咐:“来啊、将这两人乱剑分尸,沉入滦河、河底喂鱼“。 “诺“。九名壮汉听见吩咐,当即提起手中的长剑扑向殷飞和姬钰。 此时转身逃跑显然已经来不及,只能暗自一咬牙,提起手中的青铜剑和殷飞一同迎了上去。 虽说自己穿越之前手无缚鸡之力,但得益于这具身体前主人那深入骨髓的剑术,倒也能抵挡一二。 双剑即将撞到一起之时,目光看见左边草丛有异动,凭着直觉避开这一击。 “殷飞、跑“。话音未落,姬钰提着手中的青铜剑,直接往草丛所在的方向跑去。毕竟身后这十名壮汉,自己和殷飞无法力敌,那此时为何不奋力搏一把。 须知如今这个时代,树林之中时常有猛兽出没。对于自己而言,是危险也是机遇。 殷飞本来想开口询问,但见姬钰抢先逃跑。身体如同得到命令般,躲开刺来的几柄剑快速跟了上去。 “追、切莫放跑了他们“。眼见就要将两人击杀,可又见他们逃跑。心里当即暴怒,头目对着九名壮汉大声吩咐。 九名壮汉本就恼火,此时又听头目呵斥,当即不在多想跟着追了上去。 姬钰看着草丛中一只猛兽若隐若现,再次狠狠一咬牙,对着殷飞大吼:“趴下“。 声音如同炸雷在殷飞的耳边响起,来不及多想,也不管后面即刺来的青铜剑。当即往地下一扑,任命般的闭上了眼睛。 由于在夜光之下看不清草丛中的异动,九名大汉见殷飞和姬钰两人突然趴下,当即大喜过望。提起手中的青铜剑,就要收割他们的性命。 “吼……“。 一声怒吼响彻树林,众人心中不由得一颤。 趴在地上的殷飞,脑海中想到昔年一件事情。听着这道吼声,却没由来的一阵心安。 九名壮汉露出惊恐的神情,握着手中的青铜剑,双腿有些打颤。 一头猛虎从草丛中走了出来,全身毛发在夜幕之下,更平添了几分威猛。 猛虎停下脚步,虎视眈眈的盯着眼前九名壮汉,暗自戒备。但凡有一点异动,便会一举扑上去,将其撕碎。 头目从短暂的惊愕中回过味来,对着前方九名壮汉大声吩咐:“区区一头猛虎,有何好顾忌的。手脚麻利点将这两人乱剑分尸,尔后在迎战这头猛虎即可“。 听见吩咐,九名壮汉提起手中的青铜剑。不假思索的便往前方地上,趴着的姬钰以及殷飞的身上刺去。 猛虎见眼前这九人,齐齐上前。当即大怒,张开血盆大口便扑了上去。 面对猛虎的袭击,九名壮汉不敢怠慢,立即转换方向用手中的剑迎了上去。 猛虎见状跃到九人的背后,随即快速转身扑向一名壮汉。 壮汉猝不及防之下被扑倒在地,心中升起惧意,双腿不停的颤抖。 其余八名壮汉见同伴有危险,当即顾不得杀姬钰和殷飞,提着手中的青铜剑回身扑了过去。 第七章 幼虎 看着转身而来的九名壮汉,猛虎本能似的往后一跃,再次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 姬钰心思流转,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面对危机,几乎忘记了恐惧,脑海中冷静的有些可怕。 九名壮汉互望一眼,同时发动攻击。用手中的青铜剑,刺向猛虎。 猛虎并没有往后退入草丛中,好似顾忌着什么,双目中闪过一丝决绝。于是往前扑出,张开血盆大口咬向一人的咽喉。 两名壮汉本能的往后退了两步,猛虎大急,提起一只利爪便挥了过。 胳膊负伤,一名壮汉无暇顾及。再次飞快的往后退去,企图彻底逃脱猛虎的攻击范围。 几柄剑刺向猛虎,猛虎的身上出现两道血淋淋的伤口。 头目在后面看的真切,见机不可失。于是握着手中的长剑,对着猛虎的心口便扑了上去。 一声哀嚎,猛虎带着插在心口上的利剑跳入草丛之中,随即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姬钰和殷飞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握着手中的青铜剑,看着略显疲惫的十名壮汉。 十名壮汉在夜幕之下,神情分外凶残,若不是眼前这两人。自己等人,又为何会经历如此凶险之事。 头目用剑指向姬钰和殷飞:“今日便是尔等命丧之时,若不将尔等剁成肉泥,难解心头之恨“。 “剁、剁了他们“。头目想到那只猛虎,声音几乎是咆哮。 九名壮汉心中早已堆满了怒火,此时又听头目之言。当即不假思索的鼓起全身力气,往姬钰和殷飞两人所站的地方扑去。 姬钰和殷飞互望一眼,见无法逃脱只能握着手中的青铜剑迎了上去。 双剑相交之声响起,九柄青铜剑重重的回来过来。 姬钰和殷飞同时往左右两边躲闪,九名壮汉分成两队,扑了上去。 见到这一幕,头目心里浮现出一股不详:“不对、君子、嘉君子呢?“。 “现在才反应过来,可惜已经迟了“。若不是应对眼前这五名壮汉,姬钰恐怕早已仰天长笑。 九名壮汉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就在这一分神之时,姬钰和殷飞转身便要逃。 头目只感觉自己如同被戏耍的老鼠一般,双目通红:“杀、杀了他们,尔后再去追杀孤竹嘉“。 “诺“。九名壮汉也回过味来,左右不过是一个死,倒不如先让这两人陪葬。 见姬钰和殷飞要跑,提起手中的青铜剑,便刺了过去。 利剑刺来两人只能无奈转身迎战,同时心中升起了一股烦躁。在这么下去,只怕危以。 头目不敢耽误时间,提起手中的青铜剑,对着殷飞和姬钰两人扑了过去。毕竟此时对于他们而言,时间就是性命。 九名壮汉的攻击越来越猛,姬钰和殷飞逐渐不支。 头目对着两人,一人踢了一脚。两人同时被踢到在地,大脑有些发昏。 手中的青铜剑带着夺命的气息,对着两人的咽喉挥了下去。 姬钰死死的捏着拳头,大脑瞬间清醒。想要做出招架可身体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却无法动弹。 一根粗木棍不知从何处飞来,带着无可抵挡的气势,挥向那名头目。 头目受到重击当即到底,整个人瞬间懵了。 “朗朗乾坤之下,岂容尔等宵小之人放肆“。一声怒吼从左侧草丛中传来,紧接着窜出一道人影。 在粗木棍即将落地的时候稳稳接住,随即对着其余九名壮汉扫去。 九名壮汉一路追杀,又和猛虎搏击体力早已不支,完全就凭借着一股凶残之气。此时被偷袭,瞬间倒地。 手一个没拿稳,九柄青铜剑也随之洒落余地。 姬钰和殷飞立即反应了过来,随即飞快的站起。几乎下意识的便握着手中的青铜剑,对着那头目挥去。 “且慢“。一声暴呵从那人口中发出,手中的粗木棍往前一伸,挡在了两柄剑尖的前方。 就在此时头目和九名壮汉也反应了过来,双目中露出凶狠的目光。慌忙起身,拿起散落于地上的青铜剑便刺了过去。 那人往后一退,利剑纷纷落空。 手中粗木棍再次一挥,本来便以显得有些体力不支的壮汉便被击退了几步。 九名壮汉和头目互望一眼,当机立断,转身夺路而逃。 那人见九名壮汉以及头目逃走,看了一眼姬钰和殷飞也不说话。 随后转身走向那他们身后的草丛,轻轻将其扒开。 “呜呜……“。 凄凉的声音若隐若现,一头幼虎睁大了眼睛看着早已死去的猛虎,露出哀伤的目光。 那人见猛虎的尸首脸上露出笑意,又见这头幼虎心里不由得一软。 双手抱起幼虎,用手指点了两下:“罢了、我就大发善心,把你养起来“。 话音一落,那人扛起猛虎的尸首,同时又用一只手抱着幼虎大步转身往前走去。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从始至终都没有多看姬钰和殷飞一眼。 “壮士请留步“。姬钰对着那人的背影大喊了一声。 那人并未停下脚步,速度反而加快了几分,或许对他而言刚刚只不过是这一生中。某个细小的插曲而已,渺小到随时可以忘记。 姬钰见那人速度越来越快,不由得再次询问:“救命之恩,孤当如何报答“。 “这猛虎的尸首以及幼虎就是最好的报答,从今往后我们两不相欠“。声音飘来,人以消失在远方。 姬钰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想到刚刚的场景微微有些感慨:“难怪方才那猛虎临死不退,原来是为了护着身后那头幼虎“。 “那人挟恩不图报,又收养幼虎,看来倒是一位勇士“。脑海中梳理今夜的一番经历,姬钰对那人升起一丝好感。 殷飞看着姬钰,目光环视四方露出一丝忧愁:“那些歹徒并未身死,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等“。姬钰不假思索的便吐出了这一个字。 听着这个等字,殷飞露出不解的目光:“等?“。 “算算时间,嘉弟他们快到了“。姬钰对着殷飞解释着,目光逐渐变得深邃。 第八章 孤竹冲 脚步声响起,紧接着便是一群将士在孤竹嘉的带领下如潮水般涌来。 目光环视百名甲士神情肃穆,见到姬钰躬身一礼:“参见五公子“。 “兄长“。孤竹嘉对着姬钰躬身一礼。 言罢不等姬钰回复,见地上的血迹连忙追问:“那些歹徒去了何处“。 “方才被一猛士所救,那些歹人见不敌,便转身跑了“。姬钰对着孤竹嘉解释缘由。 孤竹嘉转身看向百名将士,当即高声吩咐,话语中夹杂着一丝怒火:“搜、十人为一队,给孤将那些歹人搜出来“。 “诺“。百名将士对着孤竹嘉躬身一礼,随后十人为一队纷纷四散开来。 姬钰环视四周,随后看向孤竹嘉:“卢聪呢?怎么没有和你一起来“。 “卢、卢聪在帮为弟安置阮沁,故此并没有来“。孤竹嘉说到阮沁两个字的时候,声音逐渐变低了几分。阮沁的容貌绝美,能将他收为自己的女人,当然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姬钰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想到孤竹嘉看顾阮沁的眼神,心里好像明白了些什么。转念一想,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如此美人心生爱慕不足为奇。 殷飞目光环视,露出一丝担忧:“此处林中猛兽出没,不如公子和君子先回城中如何?“。 “未避免君父担忧,我们还是早些回去为好“。孤竹嘉反应了过来,对着姬钰提示。 姬钰缓缓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回去“。 话音一落,三人往孤竹城方向走去。 …… “啪……“。 一道清脆的响声,在孤竹冲府书房之内久久不散。 巴掌印在孤竹冒的脸上,清晰可见。显然这一巴掌,力道极重并未留下丝毫情面。 “放肆、本将怎么生了你这一个无脑的儿子“。一名魁梧的中年男子,抓着孤竹冒的衣领。双目透红,心中早已怒极。 孤竹冒满脸委屈看着眼前的父亲,想要说点什么,却还是不敢出口。 “说、你究竟错在了哪里“。孤竹冲把孤竹冒狠狠一推,孤竹冒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大脑一片空白,可见父亲那通红的双眼,孤竹冒的理智瞬间回归:“孩、孩儿莽撞,不该派人追杀他们“。 “啪……“。 又是一道清脆的响声,脸上另一边浮现出一个清晰可见的巴掌印。 “在想“。孤竹冲几乎暴怒,对着孤竹冒质问,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孤竹冒嘴唇动了动,支支吾吾哆哆嗦嗦,还是没有憋出一个字来。以自己从小的经验来看,此时不管如何都会招到责罚,于是索性闭嘴不言。 孤竹冲见孤竹冒欲言又止,将手捏的直响。大有在不说话,便大义灭亲的架势。 “父亲明鉴、孩儿愚钝,实在是想不出来“。孤竹冒的声音几乎是哀求,对着孤竹冲回复。 孤竹冲对着孤竹冒便是一拳,可当拳头快击中之时,却硬生生的停了下来。不知想到了什么,重重一声长叹。随后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杀气也不加掩饰的蔓延开来:“滚“。 “从今往后你若在派人杀孤竹嘉以及五公子姬钰,为父便把你剁了,向孤竹锋请罪“。孤竹冲的话语中夹杂着怒火,语气几乎是咆哮一般。 孤竹冒如蒙大赦,转身落荒而逃。 见孤竹冒离去,孤竹冲收起怒火,转身走向主位上。 目光看向一旁端坐的中年文士对着他再次一叹:“犬子莽撞、让先生见笑了“。 “少将军足智多谋,何来莽撞之言“。文士并未直接回复,而是肚子和孤竹冲感慨。 孤竹冲一愣,眉头逐渐皱起:“先生何出此言?“。 “敢问将军为何发怒?“。文士明知故问,对着孤竹冲反问。 孤竹冲对眼前的文士也不隐瞒,随即坦言相告:“本将时常教导他,不动则以,动则雷霆。他到是好,如此大的事情居然仅仅只动用了十名心腹。看来本将的事情,迟早都会坏在这逆子身上“。 “在下反倒认为少将军所为,妙不可言“。文士并没有赞同孤竹冲的话,反倒有着一番独到的见解。 孤竹冲陷入了沉思,随即摇了摇头。 文士见孤竹冲摇头在心中稍微组织了下言语,缓缓将自己的解释说了出来:“孤竹嘉在怎么不成器,那也是孤竹锋的幼子。况且孤竹锋又和其姐孤夫人姐弟情深,此时若真的将姬钰杀死,必会逼得孤竹锋发狂。说不准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对大王服软然后……“。 说到这里文士不在多言,只是静静的看着孤竹冲。毕竟百欢楼后面站的是谁,身为孤竹君的孤竹锋不可能不知道,到时候可就真是大祸临头了。 “以大王的性情,他孤竹锋敢服软吗?恐怕上一刻服软,下一刻便人头落地“。孤竹冲不假思索的对着文士回复。 文士缓缓摇头,往东边指了指:“天下之大可不只有一个燕国,若孤竹锋倒向辽西山戎王又会如何?“。 “这、这不可能,我孤竹和山戎世代血仇,又怎么会倒向异族“。孤竹冲猛的从席位上站了起来,对着文士反驳。 文士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当一个人成了疯子,那他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况且将军能结好右北平山戎,难道作为君上的孤竹锋就不能倒向辽西山戎。彼时一旦没了外部危机,接下来孤竹锋就要开杀了“。 “杀?“。孤竹冲倒吸一口凉气,紧接着又升起一股恨意,最后全部化为忌惮。 目光看向文士:“接下来我们应该如何行动“。 “将军麾下的大军虽然被孤竹锋整编,但任有嫡系一千,心腹六百,死忠将领十余人。故此在大王即将亲征的前夕,只要我们给他一个理由,他便不敢乱动“。文士说到这里稍微一顿。 随即把接下来的事情说了出来:“接下来散布五公子姬钰来孤竹的始末,让孤竹锋自乱阵脚,我等在伺机而动“。 “一个理由?“。孤竹冲逐渐陷入沉思,自己究竟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孤竹锋平息怒火。 文士随手往一个方向指了指,大有深意的一笑。 “那此事便交给先生了“。孤竹冲是何等聪明,立即明白了过来,对着文士吩咐。 文士站起身来,对着孤竹冲一礼:“诺“。 话音消散,转身往外面走去。 第九章 满地尸骸 孤竹君府中传来脚步声,姬钰和孤竹嘉对着坐在主位上的孤竹锋躬身一礼:“舅父、君父“。 “方才听巡城将士回报,言尔等被歹人追杀,可有此事?“。孤竹锋听见两人的声音,抬头看向他们。平淡的目光之下,却暗藏着汹涌的波涛。 孤竹嘉看着这道目光,心中不由得一颤,连忙恭恭敬敬的把今夜发生的事情复述了出来:“事情是这样的,今天黄昏孩儿陪着表兄在城中闲逛……“。 时间缓缓流逝,孤竹锋以及站在一旁的老者静静聆听。 当最后一个字音消散之时,老者看向姬钰,目光中多出了一些莫名的神色:“公子当真是好才华,好胆略“。 “承蒙长者夸赞,姬钰愧不敢当“。姬钰对着老者谦虚,同时也在脑海中梳理今天发生的事情。 孤竹锋的手不知何时握成了拳头,一个个青筋暴起。随即又想到了什么,逐渐恢复平静。 “如此说来,派遣歹人追杀之人,有可能是孤竹冒亦或者百欢楼“。孤竹锋的语气,平淡的有些深冷。 孤竹嘉对着孤竹锋恭恭敬敬的回复:“孩儿也是这么想的,除了这两者之外,想不到还有何人会如此大胆“。 听着孤竹嘉的回复,孤竹锋面沉似水,好似有一团滔天怒火正在酝酿着。孤竹冲、难道你想求死不成?。 “君上、此时不可横生枝节“。老者见孤竹锋的神情,连忙对着他提示。 孤竹锋看向老者,目光中满是锋利:“孤自然明白“。 “来人“。言罢对着外面一声暴呵,怒火不加掩饰的喷薄而出。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两名蓝衣蓝甲的将领大步走来,对着孤竹锋躬身一礼:“属下在“。 “传本君、君令,今夜起查封百欢楼“。孤竹锋对着两名将领吩咐。 随后目光看向姬钰:“你带着他们一同去“。 “诺“。姬钰和两名将领同时躬身领命,随后转身离去。 见姬钰和两名将领一同离去之后,孤竹锋狠狠瞪了一眼孤竹嘉,语气之中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架势:“滚回去,闭门三日好好思过“。 “孩儿领命“。言罢孤竹嘉也转身离去。 孤竹锋看向老者,随即发出一声轻叹,随即不在言语。 …… 火把在夜幕之下,如同一条长龙凤舞。 百名蓝衣蓝甲的将士,手持火把,佩戴青铜剑大步往百欢楼跑去。 姬钰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用红木制作而成,古色古香的百欢楼,心中没由来的浮现出一丝不详。 按理说夜幕之下这百欢楼应该是灯火通明,调笑之声不绝于耳。可此时除了门前悬挂着的两盏红灯之外,却安静的有些可怕。 两名将领身后各带着五十名兵士,见姬钰站在门外发愣,只能停下冲上去的脚步。 “公子“。稍微停顿,两名将领忍不住对着姬钰喊了一声。 殷飞也露出不解的目光:“公子为何不上前“。 话音一落,百欢楼大门轰然大开。一袭红衣的花楼主,手握青铜剑缓缓走来。一滴滴的鲜血,从剑尖滴落于地,双目无神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派人追杀嘉君子是我百欢楼所为,如今我百欢楼上下皆以伏尸,以赎其罪“。花楼主的语气空洞,反反复复的念叨着,好似遇见了什么恐惧的事情一般。 看着越走越近的花楼主,两名将领顾不得尊卑,当即对着前方大声呵斥:“将此人拿下“。 一片拔剑之声四起,百名将士手握青铜剑扑了上去。 看着扑来的百名蓝衣蓝甲的将士,花楼主那空地的目光中露出一丝神采,好似无意识一般。用那柄正在滴血的剑,挥向了自己的咽喉。 红衣随风飘散,而人却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姬钰看着这一幕,好似想到了什么,却总抓不住:“殷飞、我们进去看看“。 “诺“。殷飞躬身一礼,跟着姬钰往里面走去。 两名将领见状,对着众兵士一招手,也快步走了过去。 目光环视尽是尸首,若仔细观看却能发现,那些尸首全部都是男子的面孔。 打手、这是百欢楼的打手。 姬钰看着地上的尸首,再次加快了脚步,女子呢?那些女子去了哪里。 前方出现一处火焰,紧接着左右两方也出现火苗。 一股浓烟滚滚从三个方向滚滚而来,姬钰瞬间惊出一身冷汗,对着站立在身后的殷飞以及百名将士大喝:“退、退出去“。 殷飞和百名将士一愣,随即带着姬钰快速跑了出去。 就在一行人即将跑到门外之时,身后传来冲天的火光,霎时便鲸吞了整座百欢楼。 火焰那炽热的气息,弥漫开来。 左邻右舍顿时被惊醒,一个个掀起被褥飞快的跑了出来,紧接着便是吵杂之声。 “着火了、着火了“。 “救火、快救火“。 “快、快打水来,打水来“。 声音一声比一声急促,无数百姓提着端着水往此地跑来。豆大的汗水从额头上划过,却不自知。 姬钰等人站在楼外,心里生出一丝庆幸之感。 两名将领同时看向百名兵士,对着他们大声吩咐:“救火,切莫让火焰蔓延开来“。 “诺“。百名兵士齐声领命,随后纷纷四散开来。 姬钰目光看向两名将领,对着他们吩咐:“你们回去将此事禀报舅父,本公子乏了,这便回府休息“。 “诺“。两名将领对着姬钰躬身一礼,随后往君府方向走去。 看着两名将领离去,姬钰梳理着今天发生的事情,逐渐陷入沉思。通过今天之事来看,孤竹或许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好,可接下来又将何去何从。 殷飞见姬钰默然不语陷入沉思,听着耳边的嘈杂之声忍不住询问:“公子“。 “回去休息吧“。姬钰对着殷飞回了一句,随后转一个方向,往自己的府邸走去。 自己身为公子,孤竹嘉身为君子,居然都能如此轻易的被人追杀。事后又能以一场大火进行收尾,从而将过错推给死人。如此看来这背后之人,必定在孤竹身居高位,如若不然又为何会如此肆无忌惮。 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顿时一惊,吓得背后一身冷汗。 或许舅父并未完全掌控孤竹,毕竟舅父登孤竹君位不过才短短一年而已。 第十章 迷茫 一束阳光透过窗户照耀了下来,孤竹城顿时沸腾起来。 无数百姓交头接耳,议论之声声逐渐扩大不绝于耳。 “你等可知昨夜发生了何事?“。 “何事?“。 “整个百欢楼化为灰烬,若非君上紧急调动数百名将士前来救火,只怕整条街道都会受到波及“。 “百欢楼?不可能,百欢楼昨夜不是在举行所谓的诗会吗?“。 “你若不相信大可去百欢楼看看,看你那相好的,是否还在?看那百欢楼,可完好无损“。 “好端端的,百欢楼怎么会失火?“。 “如此说来,那花楼主岂不是要哭死?“。 “哭死?整个百欢楼化为灰烬,花楼主和她手下的佳丽早已化为飞灰了“。 “这、这怎么可能“。 一名贼眉鼠眼的男子走了过来,挤入人群中,对着他们又是一阵爆料。 “你们或许不知,据说花楼主他们昨天是畏罪自杀“。 “畏罪自杀?“。 “听说昨夜百欢楼在滦河上举行诗会,嘉君子抱得美人归。花楼主盛怒之下,派遣打手前去追杀。结果事情败露,君上震怒。花楼主一不做二不休,便纵火自焚了“。 “不对、不对,你说的不对“。 “怎么不对?“。 “我听人说,花楼主不仅追杀了嘉君子,更是连大王的五公子也一同受到了追杀“。 “五公子?那可五公子“。 “孤夫人和大王的儿子,君上的外甥“。 “五公子不应该居住在蓟城,那辉煌的宫殿之中吗?怎么会来我孤竹“。 “这你们就孤陋寡闻了吧“。 “愿闻其详“。 “听说是逃亡来的“。 “逃亡?这怎么可能,五公子可是君上的外甥,大王的幼子。纵观我燕国,有何人敢追杀公子“。 “是被大王追杀而来的,要不然君上为何急匆匆从东线率领一千精锐返回,据说大王的大军不日就要到了“。 “大王追杀自己的儿子?“。 “大王不仅追杀自己的儿子,还在此之前杀了孤夫人,君上震怒。只怕双方即将开战“。 “大王和我孤竹开战、这……“。 “要我说这都是五公子带来的祸事,不如请求君上送还五公子“。 “不错、我等一同去君府,请求君上送还五公子“。 “虽说右北平山戎被君上打残,可辽西山戎还在,我们完全没必要为这五公子和大王刀兵相向“。 一道道声音汇聚,人群瞬间沸腾起来。 城中百姓不约而同的将目光看向君府方向,随后自发或有组织的往君府大步走去。虽说他孤竹不惧任何敌人,同时也不惧大王的讨伐。可若是让他们白白为这位五公子流血,未免有些太过了。况且和他们有着深仇大恨的并非是大王,而是虎视眈眈的山戎。 声音蔓延开来,传入一处府邸。 姬钰侧耳聆听微微皱起了眉头,稍微思索看向殷飞:“你有何感触“。 “百姓之言,人云亦云,就算把公子交给大王又能如何?难道大王真的会罢兵?这只不过是他们的痴心妄想而已“。殷飞的嘴角闪过一丝嘲讽,目光中有露出一丝怜悯,却不知究竟是在怜悯谁。 姬钰没有多言,只是陷入了沉默之中。来到这世界,也有了一段时日,可自己却从来没有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未来的路究竟应该如何走。 看着沉默之中的姬钰,殷飞知趣的闭上了嘴。 姬钰无意中看了一眼殷飞,向前走了一步。看着不知从何处飞来的落叶,突然生出一股无力之感。自己不知前路,又何尝不是和这落叶一般,只能随风而落不知归途。 归途两个字浮现在脑海,好似一道惊雷炸响。脚下意识的上前几步,一把抓住了飘落的落叶,随后落叶便被捏的粉碎。 自己是谁?自己可是姬钰,拥有千年的目光,虽说这个世界的面积,比自己熟知的历史大了数倍。可那又如何?要论长策,又有何人能比得过自己。 可但凡策略都是以实力为依托,自己手中又有什么实力?难道要靠那所谓的父王?父子如仇寇,他不杀了自己便是莫大的恩惠,又怎么会给自己一条生路。 手掌逐渐摊开,碎叶洒落一地。 孤竹吗?听听那外面的声音,孤竹真的能护着自己一辈子吗?孤竹锋对自己的关爱确实不假,可谁又能保证数十年如一日?就算数十年如一日,可一旦他离开人世,自己又将何去何从?。 将自己的命运寄托于他人,何其不智,又何其可悲。 目光看向殷飞,心中不由得一声苦笑。就凭他们两人,如今还没学会爬。就想飞起来,未免也太自不量力了。 从昨夜的事情完全可以推断出,孤竹之地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稳固。如今那所谓的父王率领大军虎视眈眈,若是孤竹锋顶不住压力,性命堪忧又谈什么长策。现在最主要的是,活下去。或者帮舅父在后面,抓一些老鼠,才是唯一行之可效的办法。 可是自己又当如此抓老鼠?。 心思扭转却并没有任何头绪,半晌之后脑海中划过一个念头。孤竹冒、孤竹冲、百欢楼、滦河?。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关联,自己能不能抓住那些老鼠的尾巴。 “殷飞“。姬钰大脑快速思索着,随后对着殷飞喊了一声。 殷飞也在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听见姬钰的声音,当即应了一声:“公子“。 “我们去城外,沿着滦河散散心“。姬钰对着殷飞吩咐,隐隐约约升起一股期待感。这种感觉莫名其妙,让人摸不着头脑。 殷飞下意识的挠了挠头,露出疑惑不解的目光:“散心?“。 “路是走出来的,而不是想出来的,所以我们需要出去走走“。姬钰对着殷飞吩咐。 说完往墙外一指,半开玩笑的对着殷飞询问:“难道听着这外面的声音,你就真的在此地坐得住?“。 “公子难道忘了那些歹徒?若是……“。殷飞想到昨夜的场景,露出担忧的神色。 姬钰缓缓摇头:“百欢楼化为灰烬,这歹徒就算想行凶,这背后之人恐怕也不敢让他们生出爪子。所以你放心即可,光天化日之下必会无事“。 “公子既然说出了此话,那殷飞领命就是“。殷飞稍微思索,随即点了点头。 姬钰不在多言,带着殷飞大步往外面走去。 第十一章 蒙双 “踏踏……“。 清脆的马蹄声响起,姬钰和殷飞两人出孤竹城,沿着滦河、河岸往南方一路疾驰。 清风拂过,滦河、河面泛起一圈圈波纹,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波光粼粼。 姬钰看着河水,想着昨夜发生的事情,拉住了缰绳。 两匹战马嘶鸣同时停下了马蹄。 姬钰翻身下马,牵着战马缓缓转向河面,陷入莫名的沉思之中。 看着姬钰陷入沉思,殷飞也翻身下马,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若青依和蓝依两位姐姐,也在此地就好了“。半晌之后,殷飞下意识的对着滦河感慨。 脑海中浮现出三道倩影,姬钰随着殷飞的话询问:“为何?“。 殷飞好像想到了什么,把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咽了下去,默然不语。只能专心致志的看着滦河,可心思也不知飞到了何处。 青依和蓝依是这具身体前主人的侍女,从小一同长大,感情深厚。只是当初那场大变来的太过突然,也不知她们的命运究竟如何了。 路啊路啊、自己的路究竟在何方?虽有公子之名又如何,还不是被这所谓的父王追杀,在舅父孤竹锋的羽翼下苟延残喘。 “站住“。一声暴呵从身后传来,两名衙役打扮的中年男子,对着前方那名魁梧壮汉狂追不舍。 那名魁梧壮汉狠狠一咬牙,也不抬头,对着滦河就冲了过去。 “拦住他“。两名衙役见状大急,慌忙对着站在滦河边的姬钰和殷飞大声请求。由于比较急迫,故此语气中带着一丝火气。 思索被打断,姬钰也不回头,只是皱起了眉头。 “公子、是两个衙役正在捉拿人犯“。殷飞转头看了一眼,随后对着姬钰回复。 姬钰看向前方河面上波光粼粼的河水,不假思索的对着殷飞吩咐:“既是如此,那你就去相助一二“。 “诺“。殷飞躬身一礼,随即对着埋头冲来的魁梧壮汉迎了过去。 一个拳头迎面扑来,壮汉下意识的对着前方出了一拳。 两个拳头重重的撞到了一起,疼痛感也随之传了过来。 殷飞心中一惊,想不到如人的力气如此之大。目光看去,但此人披头散发遮住面庞让人看不清容貌。 壮汉也不乘胜追击,当即转换一个反向,拔腿就要狂奔。 然而就在此时两名衙役跑来,一左一右堵住了他的去路。额头上的汗水还在流淌,显然这一路追逐很是不易。 “蒙双束手就擒吧“。两名衙役齐声暴呵,将手放到剑柄上,心中充满了警惕。 蒙双冷冷的看了一眼左右两边站立着的衙役,嘴角泛起一丝嘲讽:“所谓衙役不过是恶霸爪牙,一丘之貉有何资格让我蒙双束手就擒“。 “意图行刺之罪,证据确凿,难道你还想否认不成?“。一名衙役对着蒙双当即大喝,语气中满是愤慨。 蒙双看向那名衙役,也不辩解坦然承认:“不错、你们看到的都没错,我蒙双就要杀他白渺“。 “视君上律令如儿戏,行刺杀之事。蒙双、你若是不束手就擒,就别怪我等拔剑了“。另一名衙役高声怒斥。 蒙双听着这话,随即在心中做出了一个决断。于是将双手捏成了拳头,一根根青筋暴起:“要杀便杀,我蒙双有何惧之“。 “放肆“。见蒙双此言,两名衙役大怒,顿时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话音一落,便提着手中的长剑扑了过去。 蒙双寻到一个间隙,转换方向再次一路狂奔。 赶跑两步下意识的转头,略微担忧的看了一眼两名即将扑来的衙役。 一柄利剑刺向蒙双的左臂,蒙双连忙闪躲,一缕头发削落余地。 蒙双后退了两步,却感觉身后传来一阵剧痛。 一名衙役从后方狠狠的对着蒙双踹了一脚,蒙双随即到底。 衙役上前一步,两人同时将倒地的蒙双押了起来。 站在一旁的殷飞不由得一愣,看着蒙双的面孔,下意识的对着观看滦河的姬钰出声:“被衙役抓捕之人,是昨夜救我等之人“。 “救我等之人?“。姬钰一时之间并没有反应过来,无意识的转身看了过去。 两名衙役看向殷飞以及姬钰,对着他们一笑:“多谢仗义相助,我等感激不尽“。 “公务在身、我等告辞“。一名衙役对着姬钰和殷飞说着,随后押着蒙双就要转身离去。 姬钰上下打量着蒙双,见两名衙役就要离去,立即出声阻拦:“且慢“。 “何事?“。两名衙役皱起了眉头,心中升起一丝不悦。当想打刚刚的援手之情,故此并未发作。 姬钰稍微思索,以及确定眼前这被押之人就是昨夜救自己之人,于是对着两名衙役询问:“不知此人究竟犯了何事“。 “此人犯有命案,今日清晨潜入白家村白府,意图行刺被当场识破。故此县令大人,让我等前来抓捕此人归案“。一名衙役稍微思索,对着姬钰回复。 蒙双也不反驳,只是冷冷的听着,一言不发。 孤竹一府四县一镇,人口十余万。常备军五千,府兵两万五千,共计精锐三万。 此地属于孤竹府、新县之地,而衙役口中的县令必定是新县、县令。 “你企图行刺被当场识破?“。姬钰听见两名衙役之言,对着蒙双询问。想到昨夜的场景,露出不敢置信的目光。 蒙双敢作敢为也不辩解,对着姬钰坦言:“正是“。 “那你为何要行刺“。姬钰见蒙双回答的如此干脆,对着他追问。 蒙双嘴角闪过一丝嘲讽:“想杀就杀,那有如此之多的为何“。 “原来如此“。姬钰见蒙双如此回复,心中对他的好感,瞬间消失。看来自己,是看走眼了。 但救命之恩不得不报,于是解下孤竹锋当初送给自己的玉佩,递向两名衙役:“此人昨夜对孤有救命之恩,孤不得不报。此人行刺并未得逞,故此孤保他一次“。 “君上的玉佩?“。见玉佩上一面写着孤竹,一面写着君字。两名衙役仔仔细细辨认,心中倒吸一口凉气。毕竟这种玉佩,只有君上以及君上嫡系血脉才能拥有。 目光看向姬钰,神情逐渐恭敬:“诺“。 “殷飞、我们走“。见两名衙役领命,随手将玉佩重新系好,牵着战马顺着滦河岸边缓缓而行。 殷飞看了一眼蒙双,缓缓摇了摇头,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发出一声叹息。走向战马,牵着追了上去。 第十二章 未来的路 两人牵着战马一路而行,听着滦河往南流淌之声,两人各自想着心事。 殷飞看着前方,想到刚刚的事情不由得一叹:“可惜、方才那人明明可一步登天却白白错失了机会“。 “一步登天?“。姬钰下意识的询问,可脚步却并没有放缓。 殷飞缓缓点头,对着姬钰解释:“此人对公子有救命之恩,只要公子将此事告知孤竹君,那此人岂不是要受益无穷“。 “可惜、可惜……“。殷飞说完,意犹未尽的一连说了数声。 姬钰没有不由得一愣,好像困扰许久的问题找到了一个模糊的答案一般:“你说本公子,为何一句话就能让此人免去牢狱之灾?又为何能让此人受益无穷“。 “公子是大王幼子,孤竹君外甥。想免去普通百姓的牢狱之灾,自然是易如反掌“。殷飞不假思索的的对着姬钰回复。 脑海中划过一道光芒,可不管如何却总是不能抓住。于是停下脚步,看向不停流逝的滦河。 一人坐在岸边头戴斗笠拿着鱼竿垂钓,看见一只虾正在往岸边跳。不由得一声大笑,指着那只虾数落:“你是一只虾,又非金尾鲤鱼,痴心妄想跃什么龙门“。 “鱼跃龙门?我姬钰身为公子,并非一只虾,乃金尾鲤鱼,又为何不能跃龙门“。姬钰只感觉脑海中一片清澈,低声说出这句话。龙门?哪里又是自己的龙门。 此言一字不漏飘向岸边垂钓的男子耳中,那人嘴角微微翘起,显然心情很是舒畅:“金尾鲤鱼之所以能跃龙门,那是因为身份尊贵。可以利用其显赫的身份,招募臣属。在龙门出现之时,借助臣属之力飞翔于九天,遇风云而化龙。你区区一只虾,别看你身强力壮,那又如何?你若想跃龙门,顷刻间便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虾啊虾啊、别看有的金尾鲤鱼现在落魄,你就不服气。我告诉你,金尾鲤鱼的力量不在其他,唯名份血脉尔。若你自不量力去挑战,他反掌之间就能让你永无翻身之地“。垂钓之人对着那只不听往岸边跳跃的虾侃侃而谈,声音轻快显然心情很是不错。 目光看向前方,垂钓之人显得有些意犹未尽,对着滦河一阵感慨:“虾啊虾啊,你也别羡慕。金尾鲤鱼付出的代价是你不可想象的,若他不跃龙门,彼时真龙升天。其余金尾鲤鱼的下场,将会无比凄凉。故此让我看,你还是安安稳稳的过着你的虾生活,无忧无虑岂不快哉“。 姬钰只感觉脑海之中有一道惊雷狠狠的劈了下来,所有的迷茫霎时为之一空。此人话中是有所指,看来有点意思。 目光看向坡下,将手中的缰绳交给殷飞,大步走去。 在距离滦河之水一尺的地方停止,目光看着垂钓之人,由于斗笠遮挡看不清面目,但从手指来看年岁不大,十指如笔。 “盯他人的手指观看,是否有些无礼了?“。垂钓之人也不抬头,目光盯着河面上的鱼线询问。 姬钰看向垂钓之人,随后目光落到那只虾上:“何为金尾鲤鱼,何又为虾“。 “虾者、瞎也“。垂钓之人对着姬钰回复,语气平淡并没多余的情绪夹杂其中。 姬钰好似听出了话中的意思,自己露出浓厚的笑意,看来今天出来的很值:“虾?还是瞎?“。 “金尾鲤鱼若有志跃龙门,虾有意相随。若金尾鲤鱼无跃龙门之志,则为瞎也“。垂钓之人听着询问,缓缓回复。虽然神态平淡,但心中却有了一丝情绪波动。 姬钰没由来的升起一股喜悦之感,看着滦河好似自问又好似对着垂钓之人询问:“龙门之上有利刃在头,龙门之下一片荆棘环视,先生认为这金尾鲤鱼应该如何决断?它是跃这龙门,还是不跃“。 “上有利刃然下却有刀鞘,利刃归鞘何惧有之?至于荆棘,那却不知这条金尾鲤鱼是如何看待的了“。垂钓之人默然了先生这个称呼,此次偶遇本来就没有打算迎面,故此对着姬钰是有所指的解释。 姬钰顿生一股豪气,看向垂钓之人:“若头上利剑能去,金尾鲤鱼何惧荆棘“。 “金尾鲤鱼者,水中公子也,凡公子者必有封地。公子得封地,方有甲兵相随,故此方才算得上名至实归。不知在下所言,可对?“。垂钓之人对着姬钰询问。 封地?姬钰心跳的速度突然加快,自己是公子为何不能拥有封地。若有封地彼时龙归于海,虎入于林,这龙门又为何跃不得:“利剑在头,如何才能拥有封地“。 “刀鞘封利剑,剑杀不得金尾鲤鱼,只能依律法给予一片封地。只是……“。垂钓之人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不在多言。 姬钰好似在黑夜之中看到了一束光芒,可随后却又见这光芒越来越弱,心里不由得一急脱口而出:“只是何事?“。 “利剑虽然被刀鞘所封,但此事凶险异常。就如同脚踩在两座悬崖之上的鱼线一般,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九死无生“。垂钓之人语气仍旧是那么的平淡,好似对着姬钰在述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事情。 听到九死一生这四个字,姬钰反倒笑了起来。自从穿越而来,自己那一次不是九死一生:“究竟是何等凶险?“。 “利剑被刀鞘所封之后,金尾鲤鱼若是继续惹怒利剑,不知这利剑会做出何等举动?“。垂钓之人好像早就料到了姬钰的回复一般,不紧不慢的对着他反问。 姬钰一愣随即露出不解的目光:“既然利剑被刀鞘所封,那利剑只能指望那些荆棘“。 “只是其一,你却忘了其二“。垂钓之人对着姬钰提示。 姬钰在心中一正琢磨,对着他反问:“其二?“。 “顺水推舟、借刀杀人,而这舟便是封地,这刀便是异族“。垂钓之人的话掷地有声。 姬钰只感觉心中掀起滔天巨浪,舟为封地,刀为异族。若自己没有理解错,这利剑为燕王,刀鞘为舅父孤竹锋。那这异族是谁?山戎吗?借山戎之手,看来果然是一片好封地。如果能一步步走下去,披荆斩棘问鼎王位,也不是一句妄言。 第十三章 乔愿为虾 垂钓之人转头看向姬钰,嘴角闪过一丝满意的笑意。随后目光再次看向鱼线,安安静静的等待着。 姬钰在脑海中一阵梳理心中顿时醒悟,这番话岂是一名普通渔夫所能说得出来的。 “你究竟是何人?“。疑惑在心中升起,姬钰几乎不假思索的便对着对着垂钓之人询问。 垂钓之人也没有隐瞒,目光任然盯着水面上的鱼线:“游学之人乔琨“。 “敢问当面可是燕王幼子,燕国五公子“。乔琨说完解下斗笠,继续看着鱼线。 姬钰上下打量着乔琨,见他虽身穿一袭粗布衣,十指修长,年纪仅仅只比自己稍长几岁。但却难掩那好似能洞彻世间奥秘的目光:“正是,只是不知先生在此地垂钓是有意还是无意“。 “既是有意也是无意“。乔琨对着姬钰回复。 按理说确认公子的身份此人应该行礼,可见他神情专心垂钓,并没有做出多余的举动。 姬钰见状也不恼怒,对着乔琨继续追问:“如此说来,姬钰荣幸之至,能得到先生一番点拨。只是本公子很是疑惑,先生是如何断定出本公子身份的?“。 “公子切勿多想,在下说有意之事,是指垂钓之事。至于遇见公子,那仅仅只是由于天意。天意如此在加上一点好感,故此在情不自禁说些胡言乱语“。乔琨看着湖水一副荣辱不惊的样子。 随后稍微一停顿,继续解释:“至于公子的身份何须猜测,在下本就是游学之人。恰好入燕之后,在蓟城逗留了一段时间。静极思动之下,辞别友人前往孤竹,昨日方到。故此对公子的身份,一目了然“。 “一点好感?“。姬姬稍微思索露出不解的目光,在他脑海中好像是第一次遇见此人。难道这身体的前主人记忆有失故此才让自己没有认出来。 乔琨见姬钰疑惑,笑着解释:“昨日刚到孤竹城,便听人言滦河之上有诗会却不想竟是些……“。 说到这里乔琨稍微一顿,想到昨夜自己看到的一幕,轻轻一叹。 “不过若非如此,又怎知公子。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好诗、果然是好诗“。乔琨回味这姬钰昨夜所做的那首诗,笑意更加浓厚了几分。 听见乔琨的回复,姬钰也笑了一声:“想不到昨夜先生居然也在“。 “方才听先生之言,对我燕国局势洞若观火。那本公子特向先生请教,若是有了封地,这封地又将会在何处?本公子又当如何发展“。姬钰立即把话题转到自己最为关心的问题上,对着乔琨询问。此人既然已经说出了前面那番话,那此时就更不会闭口不言。 乔琨没有立即回复,而是陷入沉思。这个问题他也想了一个晚上,但此时又能不得不答。于是只能对着姬钰,一阵分析:“燕王杀公子而后快,那必然不会将公子封在膏腴之地,故此只能将目光放在四方边境。燕国以西为赵国与中山国,以南为齐国。若公子封地在这三处,对燕王来说不仅无法借刀杀掉公子,反而会给他带来麻烦。毕竟周天子所封之国,一脉相承,特别喜欢收纳流亡公子。以便他们打着流亡公子的旗号,谋夺更多的利益。若公子顺势逃亡他国,燕王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故此公子的封地,不在西也不在南“。 姬钰听着逐渐陷入沉思,随后缓缓点头。以目前自己知道的消息来看,乔琨之言倒也有理有据。 “如此说来只有东方和北方,东方之地为孤竹君镇守,燕王若将公子的封地封在东方,那岂不是助长孤竹君气焰。故此在下断定,公子封地必在令支寨以北,确切的来说是这条滦河上游群山之间“。乔琨对着姬钰分析着,同时自己的条理也越来越清晰。 姬钰在脑海中快速的分析着,目光看向乔琨:“先生之言,本公子的封地会在右北平山戎之地,那群山之中?“。 “正是如此,有令支寨扼守,公子只能在山中徘徊独自面对右北平山戎所部的兵锋。说是九死无生,亦不为过“。乔琨对着姬钰解释着。 姬钰沉默半晌,对着乔琨反问:“右北平山戎盘踞,令支寨以北又那有土地可以分封“。 “公子可还记得一年前,孤竹君是如何登上君位的?又如何一战而名震天下“。乔琨对着姬钰反问。 姬钰稍微思索回忆着身体之中的记忆,随即缓缓点头。 “一年前上代孤竹君领兵征讨右北平山戎,结果兵败身亡。右北平山戎王顺势南下,兵锋以至孤竹城下。孤竹君当机立断登上君位稳定人心,尔后收拢溃兵,主动出击。三战三捷,最终一举伏杀右北平山戎王,斩敌一万余人,右北平山戎所部四分五裂。前不久听闻燕王有意调集大军一举覆灭右北平山戎,以遣令支寨守军向北拓土数十里。只是后来听闻公子出走孤竹,这才调转大军,准备讨伐孤竹之事“。乔琨对着姬钰解释,话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姬钰缓缓点头,如此说来自己很有可能会封到哪里。虽说右北平山戎四分五裂,但对于人口稀少,封地贫瘠狭窄的自己而言,恐怕会有一段很艰辛的路需要跋涉。 “所封之地,那为何不是和东胡接壤之地“。姬钰升起了一个疑问,于是对着乔琨询问,毕竟对比一下右北平山戎以及东胡,若将自己封到和东汉接壤之地,必会更符合燕王的心意。 乔琨当即摇头,对着姬钰分析:“东胡是燕国的大敌,燕国和东胡接壤之地皆为险要之处,若封公子到此处岂不是玩火自焚。公子失去封地生死之事,又哪里比得上北线安危“。 “听先生一席话茅塞顿开,姬钰在此谢过先生“。姬钰心中了然,对着乔琨恭恭敬敬一礼。 一礼毕,姬钰不等乔琨反应,对着他询问:“不知先生接下来有何打算“。 “游学之人自然是继续游学,在下十五岁便离家,十年间游遍各国。本来想前往辽西,但现在却改变了主意“。乔琨对着姬钰说着,目光中露出一丝期待。 看着乔琨的目光,姬钰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那现在不知先生又打算去何方“。 “那取决于公子,若公子有意跃龙门,在下便做一只为金尾鲤鱼前驱之虾,前往右北平山戎静候佳音“。乔琨对着姬钰回复,期待的光芒更加浓厚了几分。 姬钰听见此言,心中顿时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当即接下腰间的玉佩递给乔琨:“若先生不弃,待来日、本公子获得一片封地,还请先生前来助姬钰一臂之力“。 “此乃信物,若三年之内本公子还无封地,先生可自行寻访明主“。姬钰言辞诚恳的和乔琨立下约定,毕竟自己无权无势,根本无法拥有获得如此人才的直接投效,故此退而求其次。 乔琨一愣,想不到姬钰如此干脆果决,当即站起来一礼,恭恭敬敬接过玉佩:“那乔便和公子立下这个约定,若公子三年后还无封地。这玉佩就当在下,等待三年的报酬“。 “好、一言为定“。见乔琨应承下来,姬钰当即大喜过望,一丝豪气蔓延开来。心中已有计划,若拿不到封地,那也未免太小瞧自己了。 乔琨看着姬钰好像想到了什么,对着他出言:“若公子有封地不防帮一下,在下的好友,若公子能将其收于麾下。彼时前往封地,当大有可为“。 “是谁?“。姬钰听见乔琨之言,心中升起了一丝兴趣。 乔琨对着姬钰低语了几声。 姬钰心中一惊,双目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果真有如此韬略“。 “若论治理民生之事,乔不足其万一。然此人出身低微,虽有韬略却不得施展。实在是可惜了这一身才华“。乔琨对着姬钰解释着。 姬钰缓缓点头,对着乔琨一礼:“若得到封地之后,本公子自然会去寻他。先生钓鱼,本公子打扰了。这便告辞,待他日在聚“。 言罢转身往岸上走去。 第十四章 异常 殷飞见姬钰前来,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牵着两匹战马迎了上去。 “公子一脸笑意,可是遇见了什么喜事“。殷飞一眼便见到了,一脸畅快模样的姬钰,对着他询问。 姬钰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从殷飞手中拿来一匹战马的缰绳,目光看着岸坡之下垂钓的乔琨微微一笑:“方才听见金尾鲤鱼和一只虾的故事,故此本公子心中畅快“。 “殷飞你说这金尾鲤鱼能跃过龙门吗?“。姬钰看着前面的滦河顿生豪气,好似一扇龙门在眼前缓缓浮现。 殷飞虽然不解,但感受到了姬钰心中的那股豪气,立即大声回复:“既是金尾鲤鱼,又如何跃不过龙门“。 “本公子愿做哪金尾鲤鱼,殷飞、你可愿相随“。姬钰不假思索的对着殷飞脱口而出。 殷飞不由得一呆,好似没有反应过来一般,低声重复:“金尾鲤鱼跃龙门?“。 “跃龙门“。姬钰在这三个字上重重加重了音调,一个字比一个字重。 殷飞瞬间反应了过来,心中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的也加重了音调。见四周无人,这才压低了声音:“公子三思,这可是龙门“。 “头上有利剑,脚下有荆棘,本公子又如何不知?“。姬钰对着殷飞解释,一副胸有成竹之色。 殷飞深呼一口气,对着姬钰再次询问:“既然公子知道,那为何还说出龙门二字“。 “因为本公子是金尾鲤鱼,此生注定要跃龙门“。姬钰对着殷飞回复,心中豪气也随之弥漫开来。 殷飞见姬钰如此立即躬身一礼:“殷飞的命是孤夫人给的,若公子将此事已经想明白,殷飞愿舍命相随“。 “好、本公子要的就是你这一句话“。姬钰见殷飞如此,当即牵着战马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殷飞好像想到了什么,立即往前面追去:“既然公子有意跃龙门,那不知接下来我们又应该如何行动?“。 “找刀鞘封利剑,谋封地劈荆棘“。姬钰的话顺着风往后方飘去,语气不容置疑。 殷飞不由得一愣,在脑海中细细思索,随即快步跑了过去。对着姬钰脱口而出,惊讶之声不绝于耳:“封地?“。 “不错、正是封地“。姬钰停下脚步,对着殷飞肯定的回复。 殷飞砸了咂嘴,露出不敢置信的目光:“公子可成想明白了?封地、那可是一片封地“。 “本公子是大王的幼子,为何不能拥有封地?“。姬钰对着殷飞反问。 殷飞嘴唇动了动,还是忍不住对着姬钰挑明:“大王覆灭将门,亲手诛了孤夫人,又追杀公子至孤竹。怎么会给公子,一片封地“。 “所以本公子需要找到一柄坚固的刀鞘,封住燕王这柄利剑“。姬钰说完嘴角微微翘起,想着乔琨那番言论,心中对于未来更加坚定了几分。若燕王真的给自己一片封地,自己又何惧那些荆棘。 殷飞显然一时半会还没有反应过来,对着姬钰反问:“刀鞘?“。 “舅父孤竹君就是最好的刀鞘,只要孤竹大败燕王,那接下便是返回蓟城之时“。姬钰稍微思索,脑海中一片通透。有些话乔琨谁然没有说明,但自己却早已想的一清二楚。 殷飞忍不住一声惊呼:“返、返回蓟城?“。 “公子三思,孤夫人为了公子前往孤竹,这才被大王所诛杀。若在返回蓟城,只怕后果不堪设想“。殷飞大急,连忙对着姬钰相劝。 姬钰缓缓摇头,对着殷飞解释:“此一时彼一时,况且本公子并未说,现在就立即返回蓟城。而是等燕王大败于孤竹之后,在起身返回。毕竟在燕王的心中,本公子的命可没有国运重要“。 “殷飞、你说这一战,孤竹君会赢吗?“。姬钰对着殷飞反问,眼神逐渐变得深邃。此战才是决定自己生与死,最为关键的一刻,容不得他不上心。 听见姬钰的询问,殷飞逐渐陷入沉思之中。半晌之后对着他回复,语气十分肯定:“会“。 “为何“。姬钰下意识的对着殷飞反问。 殷飞在心中将自己分析的言语组织了一下,对着姬钰解释:“年前孤竹君在孤竹即将覆灭于右北平山戎之手时,登上君位。不管是燕国,还是天下各国都对孤竹并不怎么看好。然而仅仅半月,孤竹君收拢溃军,主动出击。三战三捷,伏杀右北平山戎王。右北平山戎王战死,右北平山戎四分五裂,故此一战而天下皆惊“。 “此时大王即将率领当即而来,可和一年前右北平山戎南下之势相比,却差了不少“。殷飞对着姬钰解释着。 姬钰缓缓点头,对着殷飞顺口反问:“既然你明白这个道理,那燕王又为何不知?他身为大王,此次来伐孤竹,难道仅仅只是为了要他幼子的性命不成?“。 “难道公子怀疑?“。殷飞一愣,紧接着便脱口而出。 姬钰缓缓点头,对着殷飞分析,同时也在脑海中再次梳理了一遍:“你可以好好想想昨夜的事情,且不说本公子的身份,就单说孤竹嘉。孤竹嘉身为君子,却也招到死士追杀,你难道就不会生出一些疑惑吗?“。 “这里可是孤竹“。姬钰在这句话上,重重的加重了一些音调。 殷飞渐渐品味着姬钰的这番话,随即看了过去:“如此说来孤竹之地,必有一股暗流正在涌动,而大王此来或许……“。 “不是或许,而是一定。燕王必然和这股暗流联手,如若不然他为何会肆无忌惮的诛杀孤夫人,同时追杀本公子?“。姬钰越想越感觉自己接近了事情的真相,语气也越发的笃定。 殷飞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对着姬钰脱口而出:“如此说来,不管是杀孤夫人还是追杀公子,其实都是为了激怒孤竹君。让孤竹君出错,而后内外夹击一举灭掉孤竹“。 “孤竹之地隐藏着的暗流是如何想的本公子不知道,但若本公子推断没错,燕王正是这么想的。孤竹为国中之国,又何尝不是他的心腹大患。更何况这右北平山戎以四分五裂,此时在留孤竹未免有些扎手了“。姬钰结合在这具身体的记忆,以及自己得知的消息一阵推断。 第十五章 再遇蒙双 殷飞听着姬钰的分析,暗暗点头,心中随之升起一丝紧迫感:“那公子打算接下来怎么做“。 “自然是让这柄刀鞘稳如泰山,所以我们需要找出这股暗流“。姬钰说着,双目中露出一丝洞彻人心的光芒。 殷飞微微皱起眉头,在脑海中快速思索:“孤竹之地,毕竟不熟,我们又应当如何找到这股暗流?毕竟就凭借着我们两人,这人手也未免太少了一点“。 “本公子已经想到了一点东西,但目前还不敢完全确定“。姬钰在脑海中分析着,对着殷飞解释。 殷飞不由得一愣,露出不解的目光:“找到了一点东西?“。 “昨夜之事,你可还记得“。姬钰对着殷飞反问。 殷飞目光中不解的神色,更加浓厚了几分:“昨夜之事?“。 “百欢楼被焚,紧接着早上蓟城发生之事便哄传孤竹城,你就不感觉这其中很是蹊跷吗?“。姬钰对着殷飞继续追问,同时也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更加清楚了一些。 昨夜发生的事情,在脑海中快速闪过。殷飞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孤竹冒?难道公子想调查孤竹冒“。 “本公子怀疑他,不过在此之前,我们需要问一个人“。姬钰听着孤竹冒三个字,对着殷飞回复。虽说孤竹冒的嫌疑很大,但此事重大,还需多番求证。以免错过时机,以至于大错发生。 殷飞顺着姬钰的话往下询问:“谁?公子想向谁询问“。 “顾阮沁“。姬钰对着殷飞回复。 河岸边一处草丛突然传来一阵声响,两人同时一愣,立即警惕了起来。 殷飞将手握到腰间的佩剑上,目光看向草丛之中,厉声大喝:“是谁?“。 一道人影好似受到了惊吓,往前方疾驰而去。 看着那道身影,殷飞升起一股熟悉的感觉,随即快速思索。脑海中闪过一道光芒,随即重重拍了一拍,看向姬钰:“公子、那人好像是蒙双“。 “蒙双?“。姬钰低声重复一遍,目光立即看向右侧蒙双一路奔跑的背影。 脑海不知觉的想到上午替蒙双解围的场景,逐渐皱起了眉头。 “公子、你看他跑的如此匆忙,可是其中有什么缘由?毕竟昨夜……“。殷飞说到这里,见姬钰神情出现变化,当即不在多言。 想到昨夜的场景,蒙双扛着猛虎尸首环抱幼虎的样子。姬钰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疑惑。同为一人,相隔不过一夜,怎么就感觉变成了两个人。想到这里,下意识的询问:“难道这里面有什么隐情不成?“。 “若是没有隐情,他为何在草丛之中?“。殷飞对着姬钰反问。 姬钰再次稍微思索,见拿到即将跑远的身影,对着殷飞出言:“我们过去看看“。 “诺“。殷飞压低声音,躬身回复。 姬钰和殷飞两人牵着战马,往河岸之下,蒙双跑去的方向大步走去。 …… 一座小村庄出现在眼前,此时早已是深秋。百姓都在田间,收割着粟米。 蒙双无暇顾及这一片繁忙之景,拔腿就往前方一路狂奔。 大滴的汗水从额头浮现随后滴落了下来,来不及擦拭,对着前方再次加速。 人站在一片坟地之中,蒙双熟练的走向两座并挨着的坟墓,随即跪了下去。 双目逐渐闭上,泪水止不住的流出。 一年了,没想到最后厄运还是降临在了自己的身上。父亲、母亲,你们若在天有灵,可知一年后的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初您二老重病身亡,我们只能向村中大户白渺借钱,却不想他利滚利。一年之后的昨夜,更是将你们的儿媳,强行掳掠了过去,做哪小妾。可恨孩儿昨夜前去打猎,没在家中,这才铸成此等大祸。 一道道懊悔在脑海中盘旋,蒙双几乎泣不成声。 低低的悲鸣声从旁边坟墓后传来,一头幼虎显现出了身影。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之人,双目中尽是疑惑的目光。它想不明白,这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不是蒙双吗?清晨威风凛凛,怎么现在变成了如此模样“。一道声音传来,语气之中的讽刺不加掩饰的蔓延开来。 一名身穿员外服饰的中年男子,挺着将军肚大步走来。若不是那松弛的赘肉上下抖动,或许还真有点威风凛凛的气势。 身后是四名打手,各自拿着手中的长剑大笑连连的走了过来。 “蒙双、你不是很能打吗?来、来、来,我们四个打你一个怎么样?“。 “看你那眼神你居然还不服气,要不要我们来教教你,服气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我们告诉你,你夫人已经是我们白员外的小妾了,你就老老实实的死了这份心吧“。 听着这一声声的声音,蒙双双手死死的捏成了拳头。要不是顾忌着什么此时早已扑了上去。区区四人,怎敢如此放肆。 看着蒙双的神情,以及他那几乎咬牙切齿的样子,一个个顿时大笑了起来。 “蒙双、本员外虽然不知道,你是如何从差役手中逃回来的。但你此时既然被本员外看见,那就老老实实的去县衙吧“。白渺摸了摸身上的将军肚,双眼几乎眯成了一条缝。好一个蒙双,既然敢行刺本员外,今天就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好似感受到了那丝杀气,幼虎偷偷往后退了几步,退到了一座坟墓后面。 一名打手见到幼虎双目放光,一把便抓在了手中:“好一个蒙双,居然找到了一头幼虎。员外、不如将这幼虎赏赐给我等加餐如何?“。 “区区一头幼虎,给你们便是“。白渺大手一挥,好像这幼虎是自家的东西一般,轻易就将其送了出去。 蒙双猛然站起,把拳头捏的直响,双目通红盯着他们。 白渺以及四名打手想到蒙双的勇武心中一惊,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蒙双、本员外可要警告你,有些事情三思而行“。 “那小妾的滋味不错,看不出你蒙双以前过的可是神仙一般的日子“。白渺嘴角的冷笑更加浓厚了几分,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想到昨夜的场景,脸上浮现出一丝陶醉。 第十六章 恶霸 蒙双再也忍不住火气,死死的捏着拳头,对着白渺一声暴呵:“白渺……“。 “本员外就站在这里,你敢打吗?“。白渺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对着蒙双挑衅。 一名打手提着幼虎在蒙双的眼前晃了晃,紧接着又是一阵哄堂大笑之声。 “蒙双、你不是很厉害的吗?来打打试试?“。 “幼虎、这可是你千辛万苦弄到的幼虎啊“。 “员外说了,他那小妾滋味不错,等过几天玩腻了就赏给我们“。 “看来我们有福了“。 一道道夸张的笑声在此地弥漫开来,四名打手如同猫戏老鼠一般,露出享受的神情。 “找死“。蒙双在也忍不住这些屈辱之言,提起手中的拳头,对着白渺挥了过去。 白渺见蒙双拳头挥来,想到他的巨力,心里不由得打了个寒碜。慌忙往后退了一步,对着身边大喝:“拦、拦住他“。 四名打手立即上前阻拦,可哪里挡得住这偷袭。 “啪……“。 一扇清脆的耳光在白渺的脸上响起,只感觉一阵火辣辣的刺痛感。 四名打手听见这道声音,不由得一呆。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好、好你个蒙双,居然敢打本员外“。白渺从错愕中反应了过来,捂着被打的脸,对着蒙双狠狠的威胁。 蒙双睁着通红的双眼,将拳头捏的直响。刚刚要不是顾忌,也不会将拳头换为耳光:“打了便打了,你又能如何“。 “如何?“。白渺重重的将这两个字咬了出来。 随即怒火悄然隐藏,嘴角阴森森一笑:“蒙双、你真当本员外奈何不了你?“。 “来啊、把她给本员外带过来,让他们好好相认相认“。白渺说完,杀机不加掩饰的蔓延开来。 一名打手听见白渺的吩咐,紧接着一声狂笑:“蒙双、你就认命吧“。 “你、你们……“。心中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丝不详,蒙双死死的等着他们。 那打手一声冷笑转身往后方走去。 不多时又出现两名打手,押着一名女子缓缓而来。 “丁、丁香“。蒙双见那被押着的女子,双目无神入行尸走肉一般,顿时如遭雷击。 白渺一个箭步走向丁香,随即用手捏着她的下巴,嘴角闪过一丝凶狠的目光:“你是喜欢本员外还是他蒙双“。 丁香看了一眼白渺,双目空洞很是默然。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在此地响起。 白渺声嘶力竭,面目几乎扭曲,对着丁香大吼:“说、本员外和蒙双究竟谁更厉害“。 “如若不说,此时我就让你在这片墓地之中人尽可夫“。白渺见那双空洞的眼神,对着丁香疯狂的大吼。 六名打手听见此言,呼吸逐渐变得粗了起来。人尽可夫,妙极、妙极。 “白渺……“。看着这一幕,蒙双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抡起拳头就冲了上去。自己的妻子当面被如此羞辱,若是在忍下去,可还是人。 四名打手不用白渺吩咐,当即上前一步,将蒙双死死的拦住。 毕竟蒙双之妻在这村中可是出了名的美人,此时又得到白员外之诺。若是能在这处坟地之中和那丁香一同享受鱼水之欢,当真是有趣之极。 见蒙双被拦住,白渺心中的凶性彻底被激怒,随后将丁香一件外衣撕成两截:“蒙双、你要不要看看,等会她丁香被人尽可夫的样子“。 蒙双见白渺手中那一条被撕碎的外衣不由得一愣,大脑一片空白。 看着蒙双的神情,白渺一脸享受的模样,此人既然敢行刺自己。那便让他求死不能求生不得,如若不然这村中又怎知我白员外的手段。 想到此处,对着蒙双一声暴呵:“跪下“。 “跪下“。六名打手齐声附和,目光直视蒙双。 见蒙双还未反应过来,百名一把捏住丁香的脖子,再次一声暴呵:“跪下“。 双腿一软,结结实实的跪了下去。泪水在不知不觉中,从蒙双那通红的双目中滴落了下来。 见蒙双跪倒,白渺放声大笑,语气中有种说不出的畅快之感:“蒙双、你不是很硬气吗?“。 “硬气之人居然哭了,奇事、奇事啊“。白渺对着蒙双讽刺,声音之中尽显张狂。 丁香被两名打手死死的押着,那双空洞的眼睛中浮现出泪痕。 蒙双正巧看见,将头深深的埋在地上,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求白员外放了我妻丁香“。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蒙双的脸上出现五个清晰的手掌印。 白渺蹲在地上,嫌弃似的看着蒙双:“你们欠债不还,此女以在昨夜成了本员外的小妾。本员外让生便生,让他死便死“。 说到这里,白渺愤愤的提起一只脚,重重的往蒙双身上踹去。 脚结结实实的踹到了身上,蒙双被踢倒余地。 “我妻?难道你还想和他行苟且之事不成“。白渺对着倒地的蒙双暴呵。 蒙双抓着地上的枯草,几乎下意识的就想和他鱼死网破,但又想到丁香只能睁着那通红的眼睛。 白渺在两座坟上狠狠的踹了两脚:“本员外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既然你想和我这小妾行苟且之事“。 “那你便在这两座坟前,和本员外那小妾一同去行那苟且之事吧“。白渺说完仰天长啸,随即对着两座坟墓重重吐了口唾沫。 一打手不悦的皱起了眉头,对着白渺询问:“员外这可不行,说好了要让丁香在这里人尽可夫的“。 “员外、不可出尔反尔啊“。其余五名打手大声附和。 白渺看着被浴火烧昏了头脑的六名打手,脸上的笑意更加浓厚了几分:“既然你们不嫌弃,那便和蒙双一同,当着他爹娘的坟前。让本员外那小妾,过一过那神仙般的生活“。 “谢员外“。六名打手大喜过望,对着白渺齐声大喝。 蒙双的十指深深的挖入泥土之中,他白渺实在是欺人太甚。 白渺装模作样的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也不理会蒙双的反应,随即一声感慨:“可惜了这是白天“。 “罢了、这白天或许更有意思也不一定“。白渺说完阴森森一笑。 目光看向押着丁香的两名打手,对着他们催促:“有道是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们还愣着做什么?难道要本员外教你们不成?“。 “谢员外“。六名打手大喜过望,齐齐看向丁香。 一名打手眼疾手快,立即上前一步,抱着丁香就往两座坟前走去。 其余五名打手,呼吸变的急促,紧随其后。 第十七章 蒙双投效 看着六名打手抱着丁香一步步往两座坟前逼近,蒙双在也忍不住,一跃而起对着打手们冲了过去。 “丁香可在我们手上,蒙双你要想清楚了“。五名打手转身围了过去,同时又用略带羡慕的目光两座坟前看去。 蒙双此时在也不想顾忌它事,抡起拳头,拼了命的往五名打手身上招呼。意图冲过去,解救丁香。 抱着丁香的打手,对后面那拳脚相加之声充耳不闻。呼吸逐渐急促,伸出手就要解开怀抱中美人的衣服。 丁香心中一片凄凉,好似在心中下定了一个决心。随即重重的,咬向自己的舌头。昨夜被白渺欺凌以是极限,此时又怎么能在受这样的侮辱。 旁边草丛中,姬钰和殷飞两人看着。 “公子、不能等下去了“。殷飞小声对着姬钰请示,心中早已憋了一团怒火。 姬钰用余光看向手,这才发现手不知在何时已经捏成了拳头:“出剑、杀退他们“。 “诺“。殷飞对着姬钰回复。 随即拔剑之声响起,一道人影便从草丛中窜了出来。 青铜剑挥动,在阳光的照耀下带起一片片光芒。 喉咙被利剑划破,抱着丁香的那名打手顿时气绝身亡。 “蒙双、你若不放手厮杀,那今日你便死有余辜“。一道声音从草丛中传来。 一根木棍随着话音飞来。 蒙双伸手将其抓住,对着五名打手挥了过去。 看着突如其来的变故,白渺不由得一呆,对着殷飞暴呵:“那、哪里来的歹人“。 “好你个蒙双,既然敢勾结歹人,再次行刺本员外“。白渺指着蒙双,直打哆嗦。 木棍扫过,五名打手纷纷倒地。蒙双无暇顾及白渺,一个箭步跑向丁香。 殷飞提着剑,冲向白渺以及五名打手。 白渺心中一惊,慌忙往后退了几步,对着五名打手暴呵:“退、我们退回去“。 话音一落,立即带着五名打手转身狂奔。 “丁、丁香……“。蒙双抱着丁香一声大喝,声音甚是凄凉。 看着一路狂奔的白渺一行人,殷飞刚想前去追杀。但听见这声音,随即停下了脚步。 姬钰缓缓走来,目光看向蒙双怀中的丁香,下意识的伸手放到了鼻尖之上随即在心中一声长叹:“节哀吧,逝者已矣“。 “不、她还没死,她还没死。昨夜我离去的时候,她明明还好好的。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就成了这个样子“。蒙双几乎癫狂,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看着蒙双的神情,姬钰不由得一叹。刚刚他们来的时候,本来是可以出手的。但顾忌对人多,以及不明白缘由。这才错失良机,眼睁睁看着这位名叫丁香的女子身死。 “蒙双、节哀吧,公子已经尽力了“。殷飞缓缓走来,将手中带血的剑放回剑鞘,对着蒙双劝解。 蒙双转头看向殷飞,随即又盯向姬钰:“公?公子?“。 “好、好一个公子“。蒙双仰天长笑,双目中满是泪痕,语气中有种说不出的讽刺。公子身份尊贵,可那又如何?与自己何干。 见蒙双话音之中的讽刺,殷飞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要不是见此人之妻命丧黄泉必要给他一个教训:“公子好歹也救了你两次,你为何是这番态度“。 “两次?我蒙双这双眼没瞎,刚刚你们从草丛中出来,显然早已到了此处。如此说来,你们还有何话说“。蒙双对着殷飞暴呵,随即将目光看向姬钰。 姬钰不假思索的对着蒙双解释:“那些歹人,人数众多,我们仅仅只有两人以及一柄剑。况且情况又不明朗,自然只能选择在一旁观看,而不是急匆匆出手“。 蒙双也知其中道理无误,故此只是看着他们,并没有出言。感受着怀中那逐渐冰冷的身体,心中充满了懊悔。他恨昨夜为什么要去打猎,为什么没有杀了白渺,为什么坐看自己的妻子丢了性命。 “殷飞“。见蒙双没有出声,姬钰对着殷飞喊了一声。 殷飞听见声音上前一步,对着姬钰躬身一礼:“公子有何吩咐“。 “立即快马加鞭,前往孤竹城中,将此事告知舅父“。姬钰对着殷飞吩咐。 殷飞不假思索的躬身领命:“诺“。 “不对、若殷飞走后,那些歹人在来。岂不是置公子于险地?“。殷飞刚想转身,随即醒悟了过来,对着姬钰反问。 姬钰指了指蒙双,对着殷飞解释:“有蒙双在,那些人奈何不得本公子。况且只要你速度够快,从此地到孤竹城中往返一次,也不用多长时间“。 “可是“。殷飞还是有些不放心的看向姬钰。 姬钰上前一步,将殷飞的佩剑拔出:“手持利剑站在此地如何?“。 “那些人为非作歹,你难道想看着他们在此地逍遥吗?“。姬钰不等殷飞回复,对着他继续反问。 殷飞无奈只能对着姬钰再次躬身一礼:“望公子保重“。 言罢转身往前走去。 一道嘶鸣响起,殷飞骑着战马从树林中疾驰而过,往孤竹城中奔去。 蒙双默然不语,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目光闪烁,好似正在悲痛之中思索着什么。 半晌之后,蒙双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将丁香的尸首放到两座墓前。对着姬钰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若公子能斩杀白渺以及一众打手,以他们的头领祭奠丁香。我蒙双愿随公子,为奴为仆效犬马之劳“。 “不用你为奴为仆,那些歹人,本公子必杀之“。姬钰对着蒙双回复。 蒙双缓缓摇头,语气格外坚定:“公子若杀了白渺,那便是对我蒙双有大恩。我蒙双虽然粗鄙,但也有股子力气,故此只能当公子犬马以报其恩“。 “也罢、此事随你,本公子也不缺你这一口吃食“。姬钰见蒙双一脸正色,又想到昨夜那一幕,也就不在坚持。 “呜呜……“。 低低的悲鸣之声响起,幼虎跌跌撞撞走了过来。 看着这头幼虎,姬钰双眼不由得一亮:“这头幼虎你好生饲养,若少了吃食,可寻本公子讨要“。 “诺“。蒙双躬身一礼,随即走向两座坟前。 目光看向丁香的尸首,不由得再次一阵默然。 第十八章 孤竹鞅 “踏踏……“。 孤竹城东门外尘土飞扬,百余骑疾驰而过。 守门将士见到这一行骑兵,几乎本能的便低下了那高傲的头颅。 为首一名青年男子,身披铠甲,手持马鞭。虽眉角之间满是风尘,但却难掩杀伐之气。 马鞭重重的往马背上抽去,战马一声嘶鸣,再次加快了速度。 只见尘土飞扬,而那队骑兵早已消失不见。 此时迎面疾驰而来一匹战马,马背上坐着一名武将打扮的男子。伸手一拉缰绳,战马随之停下了脚步。 “君子、君上正在君府之中等候“。中年将领对着骑着战马为首的青年男子躬身一礼。 孤竹鞅不知想到了什么,眉角之间升起一团怒火:“去君府“。 “诺“。百名骑兵在后面轰然应诺。 马鞭之声重重的响起,化为一道洪流往前方疾驰而去。 君府逐渐出现在眼前,孤竹鞅拉住缰绳,随即带着百名骑兵翻身下马。 守在君府之前的将士见到孤竹鞅,慌忙将头低了几分,以示尊敬之意。 孤竹鞅并未理会,目光看向前方那扇大门,大步的走了过去。 百名骑兵不用吩咐,就以在门外散开,安置马匹。 脚步声在府中响起,随后越来越重。 孤竹锋端坐在主位之上,埋头于案几之上那堆竹简之中,处理着一条条公文。 “孩儿拜见君父“。孤竹鞅昂首挺胸,对着孤竹锋恭恭敬敬一礼,可那眉角之间的怒火却并未消除。 孤竹锋抬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露出一丝笑意,声音也逐渐爽朗:“原来是鞅儿回来“。 “君父“。孤竹鞅将语气加重了几分,丝丝不满不加掩饰的弥漫开来。 孤竹锋听着这不满的声音,不由得升起了一丝不悦:“何事?“。 “孩儿从山海镇而来,特向君父讨一个说法“。孤竹鞅想到一些事情,如同出鞘的利剑,锋利无比。 孤竹锋重重一拍案几,对着孤竹鞅大声暴呵:“放肆“。 “便是放肆孩儿也要问,为何在即将大胜之际,将大军撤回?难道数万将士的鲜血,在山海镇就白流了吗?“。孤竹鞅将这段时间的怒火不加掩饰的宣泄出来。 话音一落,不等孤竹锋出言,再次一通询问:“如今右北平四分五裂,以不对我孤竹构成威胁。环顾四方,唯有辽西山戎才是敌手。前段时间辽西山戎举兵四万进犯山海镇,君父亲征披荆斩棘这才出现大胜之机,可为何、为何撤兵“。 “君父、你是否需要给一个说法“。孤竹鞅的话几乎是咆哮,想到大胜在即却受到撤兵之令时的心情,双目几乎通红。 孤竹锋暴怒,拿起一卷竹简,对着孤竹鞅便丢了过去。 竹简掉落余地,顿时四分五裂。 孤竹鞅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目光直视孤竹锋,语气之中暗含着一股愤慨:“君父不愿意说,孩儿便替君父来说。如此作为,可是为了那位表弟“。 “君父、数万将士在山海镇抛头颅洒热血,难道就比不上那位表弟的性命吗?如此眼睁睁的看着四万辽西山戎扬长而去,至于我孤竹十余万百姓于何地“。孤竹鞅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昂,显然心中对此有着很深的芥蒂。 孤竹锋猛的一拍桌子,对着孤竹鞅暴呵:“孤才是孤竹君,此话难道需要你这黄口孺子来教孤?“。 “表弟为大王之子,大王要杀便杀。君父只不过是他舅父而已,为何要做出此等事情?“。孤竹鞅毫不理会孤竹锋的怒火,对着他又是一通质问。 看着双目通红的儿子,孤竹锋站起起来,大步走向孤竹鞅对着他反问:“孤为何要对你说?“。 “君父……“。孤竹鞅急了,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 孤竹锋往大门方向一指,对着孤竹鞅呵斥:“滚出去“。 “君父收容表弟,致使大王率领大军亲征我孤竹,何其不智“。孤竹鞅站着原地,一动不动,对着孤竹锋对视。 话音一落,随即话锋再次一转:“君父可知今天蓟城发生之事已经传遍我孤竹城,哪怕孩儿刚刚入城,也都将其听的一清二楚“。 “君父、回头吧,现在还来得及“。孤竹鞅对着孤竹锋大声请求着。 孤竹锋嘴角闪过一丝冷笑,看向孤竹鞅顺着他的话反问:“回头?怎么回头?“。 “把表弟绑了,送给大王“。孤竹鞅义正言辞的对着孤竹锋回复。 “啪……“。 一道嘹亮的巴掌声在此地响起,五根清晰的手指印浮现了出来。 孤竹鞅一时之间懵了,突然感觉此时的君父很是陌生。 “滚“。一个滚字被孤竹锋狠狠的吐了出来。 孤竹鞅只感觉脑海中浮现一道惊雷,他想过无数种可能,可万万没想到君父的反应居然如此激烈。 “孤不想在说第二遍“。孤竹锋的话虽然变轻,但却能感受到里面蕴含着无数怒火。 孤竹鞅嘴唇动了动,但见孤竹锋那带着杀意的目光,话在嘴边却最终汇聚成了一个字:“诺“。 躬身一礼,随即转身而去。 看着离去的儿子,孤竹锋转身上去一步,走向案几。随后对着案几上,那堆积如山的竹简重重挥了下去。 一声巨响,竹简洒落一地。随后满含怒火的声音,如同从九幽深处蔓延开来:“燕王、姬恒……“。 “君上息怒“。一名中年男子缓缓走来,对着孤竹锋躬身一礼,语气很是平淡。 孤竹锋没有转身,抬头看向前方悬挂在墙壁上的地图:“家宰、孤做错了吗?“。 “君上不收留五公子,大王也会来讨伐我孤竹,只不过是时间长短而已。故此这一战,避无可避。至于鞅君子,日后自然会明白君上的苦心“。柏皓对着孤竹锋解释。其实心中却知,这件事情真正的原因并不是此事,而是其他。 孤竹锋抬头看着屋顶,双目逐渐变得疯狂:“姬恒欺人太甚,杀孤亲姐,孤要和他玉石俱焚“。 “君上、还请君上三思“。柏皓心中猛然一颤,双目中露出一丝惧意,慌忙对着孤竹锋哀求。 孤竹锋突然一笑,可这笑意却让人如坠冰窟:“三思?好一句三思“。 “孤能三思,他姬恒身为燕王,为何不三思“。孤竹锋的声音越来越轻,可其中决心不言而喻。 第十九章 挑唆 “砰……“。 一件装饰精致的华美茶杯被重重的丢到地上,随即应声而碎,陶瓷碎片散落于地。 鞅君子府中,众仆役侍女忍不住打了个寒碜,露出惧怕的神情。 方才鞅君子返回府中,便带着滔天怒火。服侍的下人见机纷纷避之不及,唯恐触怒了其眉头。 目光环视,孤竹鞅大步往房屋之外的庭院走去。 君父、你为何如此护着他姬钰。此人必定是一颗妖星,为我孤竹带来完全无意义的刀兵之灾。 我孤竹虽然乐于赴死,但也不会为了他,白白丢了性命。 脚步声响起,一名体型魁梧,身披铠甲的青年男子缓缓走了过来。对着孤竹鞅躬身一礼:“君子、孤竹冒来访“。 “他来做什么?“。孤竹鞅本来心中就有些怒火,此时不由得将眉头再次皱紧了几分。 曹凌缓缓摇头,露出不解的目光:“末将不知“。 “让他进来“。孤竹鞅稍微思索眉头舒展,对着曹凌吩咐。 曹凌对着孤竹鞅躬身领命:“诺“。 话音一落,转身往外面走去。 不多时脚步声响起,孤竹冒缓缓而来。见到孤竹鞅,嘴角露虚伪至极的笑意:“孤竹冒拜见鞅君子“。 “你此来,所为何事?“。孤竹鞅略带反感的皱眉,对着孤竹冒直接问明来意。 孤竹冒见孤竹鞅此等神情,也不恼怒反倒浮现出更加浓厚的笑意:“听闻方才君子和君上大吵了一顿,冒心中担忧,故此前来“。 “担忧?“。孤竹鞅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如同看着跳梁小丑一般。 孤竹冒心中窜起怒火,可随即又压了下来,面不改色的对着孤竹鞅故意一声长叹:“听闻大王率领大军一路疾驰,只怕这兵锋不日,就应该到了“。 “可叹这大好局面,却被一人,毁于一旦“。孤竹冒夸张似的,对着孤竹鞅长吁短叹。 孤竹鞅的手不知觉的捏成了拳头,而孤竹冒见状却在心中乐开了花。 “此事皆因五公子姬钰引起,想要大王退兵其实并不难。不知君子以为在下所说的这番话可对“。孤竹冒趁机煽风点火,对着孤竹鞅询问。想到昨夜自己被父亲孤竹冲责难的那一幕,此时还感觉脸上有点疼。 听着孤竹冒这句话,孤竹鞅几乎忘了自己对他的厌恶,赞同的点了点头:“孤也是这么认为的,只可惜君父却并不同意“。 “为区区一人,坐视辽西山戎扣关,侵袭我孤竹百姓。是何等可悲,何等可叹“。孤竹鞅想到那山海镇外兵戈交击之声,以及一道道百姓的哀嚎,刚刚熄灭的怒火又串了起来。 孤竹冒在心中快速思索着,嘴角闪过一丝笑意:“既然君子深以为然,那为何迟迟不做行动“。 “行动?孤何尝没有行动。只是君父执意如此,本君子为之奈何“。孤竹鞅几乎暴怒,对着孤竹冒大吼。 见孤竹鞅的吼声,孤竹冒不怒反喜:“君子所作所为,冒自然看在眼中,心中佩服至极“。 “能为我孤竹做到如此地步者,唯有鞅君子一人而已“。孤竹冒对着孤竹鞅狂拍马屁。 孤竹鞅听着这马屁之声,反倒冷静了下来,与此同时一张脸面沉似水:“你父孤竹冲也是一名猛将,你如此作为岂不是给他丢了面子“。 “此乃肺腑之言,怎么能说为家父丢了面子“。孤竹冒一本正经的对着孤竹鞅解释。 孤竹鞅好像听到了一个莫大的笑话,毫不客气的对着孤竹冒大笑:“阿谀奉承,溜须拍马。孤竹冒啊孤竹冒,你何时才有长进“。 “方才我孤竹冒还以为鞅君子是心怀我孤竹,大仁大义之辈,如此看来却不过如此“。孤竹冒脑袋转的飞快,对着孤竹鞅再次一叹。 孤竹鞅看着举止夸张的孤竹冒,升起了一丝疑惑:“为何在你心中变化如此之快“。 “肺腑之言皆出至于心,而鞅君子却说此乃阿谀奉承。如此看来君子劝解君上,被其责罚也不无道理“。孤竹冒对着孤竹鞅缓缓的说着,同时目光却在小心翼翼的盯着他的变化。 听见此事和劝谏君父之事联系起来,孤竹鞅的神情顿起变化。 孤竹冒感觉火候已到,当即说出来意,对着孤竹鞅反问:“敢问鞅君子,五公子姬钰和君上是什么关系?“。 “舅父与外甥的关系“。孤竹鞅不假思索的对着孤竹冒回复。 孤竹冒环视四周,见周边无人,当即对着孤竹鞅再次发问:“君上若是亲手将五公子绑予大王,试问天下人会如何看待君上?君子又将君上置之于何地?故此以冒之分析,鞅君子被君上责罚理所应当“。 “如此说来,孤又当如何?“。听见这番话,孤竹鞅的心不由得微微一动,对着孤竹冒反问。 孤竹冒一笑,颇有点想一只偷到鱼的猫:“敢问君子,绑五公子去大王之处请罪,必须要君上动手吗?“。 “这……“。孤竹鞅心中一惊,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了出来。 孤竹冒见鱼儿上钩,意味深长的一叹:“刚刚来时,冒见到五公子身边侍卫殷飞寻了几名守军将士出城,看来这位五公子倒是好雅兴啊“。 “你、你说什么,他在城外“。孤竹鞅猛然一愣,随即化为狂喜。 目光看向孤竹冒,逐渐闪现出凶光:“好、好、天助我也,天助我孤竹“。 “冒告退“。孤竹冒见事情已经办成,立即抽身而退。毕竟此时,还不是暴露在阳光之下的时候。 看着孤竹冒走远,孤竹鞅对着前方暴呵:“来人“。 “君子“。曹凌快步走来,对着孤竹鞅躬身一礼。 孤竹鞅不假思索的快速吩咐:“立即点府中亲兵,随孤出城“。 “你留在府中“。孤竹鞅末尾加了一句,对着曹凌吩咐。 曹凌再次躬身:“诺“。 转身往一处方向走去,随后便是战马和脚步声。 孤竹鞅走到府外,环视百名骑兵,随即翻身上马。重重挥动马鞭,带着他们呼啸而去。 曹凌看着急匆匆离去的孤竹鞅,心中不由自主的升起一丝不详的感觉。稍微思索不得要领,只能摇了摇头将其驱赶出去。 第二十章 捉拿白渺 脚步声传来打断了曹凌的思索,目光看去连忙躬身一礼:“见过嘉君子“。 “我大哥可在府中?“。孤竹嘉对着曹凌询问,方才听见侍卫来报,言大哥孤竹鞅已然回来。君父特命自己前来探望,故此这才急匆匆而来。 曹凌听见此话心中没由来的一惊,慌忙对着孤竹嘉回复:“启禀嘉君子,君子并不在府中“。 “不在府中?那你可知大哥去了哪里?“。孤竹嘉皱起了眉头,他隐隐约约感觉有些不妥,却又说不上来。 卢聪也看着孤竹嘉,泛起疑惑的目光。按理说鞅君子刚刚回府,又能去哪里。 曹凌顿感棘手,只能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这……“。 “本君子此来看望大哥,可是奉了君父之命。曹统领、你可要想明白了在说“。见曹凌支支吾吾,孤竹嘉心中的那丝不妥,瞬间化为不详。 曹凌在心中狠狠一咬牙,对着孤竹嘉如实交代:“方才孤竹冒前来拜访君子,尔后君子调集府中亲兵,现已出城。至于具体去了何处,末将并不知晓“。 “不好……“。卢聪想到今天的听到的传闻以及一些事情,下意识的发出一声惊呼。 孤竹嘉看了过去,露出不解的目光:“何事不好?“。 “前不久五公子身边侍卫殷飞前来,小人自作主张让几名巡城士兵跟着他出城,若我所料不错五公子也必定在城外。而鞅君子急匆匆率领亲卫离去,恐怕……“。卢聪说到这里,随即将下面的话停了下来。目光看向孤竹嘉,其含义不言而喻。 孤竹冒?表哥姬钰?大哥孤竹鞅以及城外?孤竹嘉的脑海中快速闪过这几个字,随即醒悟过来:“如此说来,大哥是想用亲兵捉拿表哥“。 卢聪不敢表露,只能默然不语。 “此事万万不可,本君子应当亲自前往阻拦“。孤竹嘉快速思索着,几乎瞬间便脱口而出。若是大哥将表哥捉拿,彼时事态只怕一发不可收拾。 话音一落,孤竹嘉转身就要离去。可刚走两步却又想到了什么,对着卢聪吩咐:“你立即将此事禀报君父,本君子前去拖延时间“。 “诺“。殷飞躬身一礼,快速往君府方向跑去。 看着火急火燎离去的两人,曹凌心中一叹,看来君子此次要受责罚了。 …… 急促的马蹄声在一片坟地响起,殷飞带着八名蓝衣蓝甲的将士奔驰而来。 见到依靠着一颗树的姬钰,随即翻身下马走上去躬身一礼:“拜见五公子“。 “舅父如何说?“。姬钰见八名将士行礼,缓缓点了下头,随即对着殷飞询问。 殷飞摇了摇头,对着姬钰解释:“小人进孤竹城之后,恰好遇见卢聪,就将此事详细告知。为避免耽误的时间过长,横生枝节。于是卢聪找来这八名将士,让小人转告公子。先将那些歹人押入大牢,尔后在上禀孤竹君处理此事“。 “也罢、便依卢聪之言“。姬钰稍微思索,对着殷飞回复。 说完目光看向一旁的蒙双:“先将白渺等人押入大牢,尔后在绳之以法可否“。 “可“。蒙双听见询问,对着姬钰回复。既然他白渺难逃一死,那边多留他一日也无关紧要。 姬钰听见这个可字,目光环视站在前方的八名将士,对着他们一阵吩咐:“随本公子捉拿歹徒,尔后交由孤竹君法办“。 “诺“。八名将士齐声领命,随即簇拥着姬钰往坟地之外走去。 蒙双一把抱起幼虎,跟着他们也大步走了过去。 …… 厚重的脚步声在这座村庄之中响起,姬钰带着殷飞、蒙双以及八名孤竹城将士如同下山的猛虎一般直接扑向一处四合院。 路过的村民一个个好似受到了惊吓一般,纷纷四散开来。随后又逐渐醒悟,悄悄的跟在后面一路尾随。 “站住、此乃白府,闲杂人等不可擅入“。一声暴呵从府邸大门处传来,两名壮汉佩戴着利剑高声大喝。 听见呵斥,姬钰等人的速度不减反增,再次加快了几分。 站在府前的两名打手此时才看清楚,更在姬钰身后,穿着蓝衣蓝甲的士兵。心中不仅不惧,反倒更加狂怒了几分:“区区粗鄙兵丁,也敢擅闯白府。待我家白员外向孤竹城中递上一卷书信,保管尔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来啊、有人擅闯府邸“。另一名打手眼见姬钰一行人就要冲到门前,随即再次一声暴呵。 府门轰然大开,六名虎背熊腰的壮汉佩戴青铜剑,气势汹汹的走了出来。一个个瞪着双眼,死死的盯着他们。 “站住“。八名打手虎视眈眈的看着,同时大喝一声。 姬钰停下了脚步,更在后面的殷飞等人,也立即停了下来。 “好你个蒙双,本员外没有去寻你,你居然自己就送上门来了?“。八名打手让开一条道路,白渺对着蒙双阴森森的问着。 言罢不等蒙双回复,轻蔑的看了一眼八名将士:“别以为你挑唆了八名兵丁,就能有恃无恐。区区屯田府兵,披上盔甲虚张声势而已“。 “来人“。姬钰看着一脸有恃无恐的白渺,也不多言,对着众人大喊了一声。 殷飞、蒙双以及八名士兵齐齐上前一步,对着姬钰躬身一礼:“在“。 “这些歹人行刺本公子,罪不容赦。现将他们押入孤竹城中大牢,尔后依法严惩“。姬钰的语气一声比一声严厉,对着众人吩咐着。 殷飞等人再次一礼,齐声暴呵:“诺“。 “尔、尔敢。尔等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冒充公子。来啊、给本员外将他们以冒充公子之罪,就地斩杀“。眼见殷飞等人就要扑来,白渺心中暴怒。对于此人为公子之事,压根就不相信。 众打手听闻下意识的就将手握想剑柄。至于所谓的公子,那只是这些刁民,想要诓骗自己等人而已。如若不然,来这里的为何仅仅只有几名兵丁。 想到这里,众打手心中再无顾忌。眼神也逐渐变得锋利,如同出鞘的利剑一般。 见众打手不仅不俯首就擒,反而想要以力相抗,八名将士闪过一丝怒火。 霎时间拔剑之声四起,提起手中的利剑,便扑了上去。 第二十一章 被围 “踏踏……“。 马蹄声由远及近,好似万马奔腾一般,扬起一路灰尘。 一声嘶鸣,最前方的战马往前一跃,跳到了即将交战双方的正中心。 紧接着便是一道马鞭之声响起,一名蓝衣蓝甲的士兵脸上,随即浮现出一条鞭痕。 “好大的胆子,是谁给你们的权利。让你们出孤竹城,为祸百姓的“。孤竹鞅握着马鞭坐在马背上,双目中泛起一丝寒意,好似锋利的刀锋便将人心刺的生疼。 密集的马蹄声响起,数十名孤竹鞅府中的亲兵,将此地团团围住。一股肃杀之气,迎面扑来。 白渺和八名打手忍不住打了个寒碜,立即往后退了一步,心里泛起了迷糊。按理说他们应该是一拨人,可此时来看好像有着一些仇怨。如若不然,这位将领为何一来便抽搭士兵。 那名士兵摸了摸脸上的鞭痕,下意识的看去,一时之间不由得懵了。 “拜见鞅君子“。短暂的停顿之后,八名士兵对着孤竹鞅躬身一礼。 孤竹鞅看也不看着八名士兵,目光环视,随后落到姬钰的身上。丝丝杀气,不加掩饰的蔓延开来:“你便是我那表弟?为我孤竹带来无谓刀兵之灾的姬钰吗?“。 “舅父长子,孤竹鞅?“。姬钰见这架势,一下子就明白了此人的身份。 孤竹鞅双目中露出恨意,对着姬钰回复:“不错、本君子正是孤竹君长子,孤竹鞅“。 “你若心中但凡有点良知,就不应该来我孤竹。蓟城才是你姬钰,最应该去的地方“。孤竹鞅想着山海镇的那场大战,心中怒火熊熊燃烧。 看着咄咄逼人的孤竹鞅,姬钰逐渐皱起了眉头,语气也不在客气:“蓟城本公子会回去的,但不是现在“。 “你可知一年前君父登上君位,以三万溃军大破右北平山戎。右北平山戎王战死,右北平山戎四分五裂。然我孤竹却家家披麻戴孝,哀乐之声一月未绝。其后辽西山戎王举兵四万,兵扣山海镇。无奈之下,我孤竹擦掉还未干枯的泪水,身披盔甲手持兵刃,在君父的带领下驰援山海镇。这一战一打便是大半年,前不久好不容易设下埋伏,眼见就要将这四万辽西山戎尽数灭杀。却应为你区区一人,使得数万将士大半年的热血化为乌有。姬钰、你说本君子,应该恨你吗?“。孤竹鞅语气越来越激动,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咆哮而出。辽西山戎乃是心腹大患,此时纵虎归山后患无穷。 数十名亲兵听着这番话,想到征战的场景,双目逐渐泛红。八名士兵深深的将头低了下去,想到那些死难的同袍,心中不由得一阵默然。 姬钰快速思索着,突然想到那天大雨之下,那冲天的杀气。心中这才生出了几分明悟,难怪他们杀气腾腾,应该是一路从山海镇驰援而来。心中愤慨难当,故此让人胆寒。 “应该恨我,但敢问表哥。就算我姬钰不来孤竹,难道我那父王就会撤兵吗?右北平山戎已去,孤竹难道就能独存“。异位而处,若自己是孤竹鞅,估计会比他的反应更加激烈。故此心中多了一些体谅,语气也逐渐缓和了下来。但姬钰毕竟眼光长远,有加之现代世界的熏陶,几乎瞬间就将此事最为关键的地方给说了出来。 白渺以及八名打手只感觉背后一阵寒意,想要逃跑却又不敢,只能站在原地如同木人一般。 孤竹鞅下意识的便脱口而出:“为何不能独存,我孤竹久经战火,虽仅有常备军数千。但只要君父一声令下,彼时府兵云集,瞬间便可汇聚成三万精锐。在加之群山之固,滦河之险,放眼四方又有何惧“。 “自欺欺人而已,其实你急匆匆而来,就是心有忌惮“。姬钰看着孤竹鞅,心中逐渐冷静了下来。虽说自己理解他的举动,但从他此时来看,只怕自己会有些苦头。 孤竹鞅冷冷一笑,将握着马鞭的那只手指向姬钰:“忌惮也好,不忌惮也罢。本君子只想告诉你,君父登君位仅一年,我孤竹急需休养生息,故此还请你回蓟城去“。 “天真“。姬钰看着孤竹鞅对着他一声暴呵,大军开拔岂容一人可以更改。就算自己回去,除了身死之外,再无半点用处。该来的大军,还是会来的。 孤竹鞅恼羞成怒,对着姬钰质问:“大王打的旗号,便是君父收容与你。若将你送回去,此战自然可解“。 “我们虽为表兄弟,但为孤竹十余万百姓以及数万将士的性命,只能得罪了“。孤竹鞅唯恐迟则生变,对着姬钰快速的说着。 随后目光环视众亲兵:“下马、将五公子捆起来“。 “诺“。数十亲兵轰然应诺,随即翻身下马。 数十名亲兵齐齐上前,对着姬钰一礼:“五公子得罪了“。 “尔敢“。殷飞和蒙双两人齐齐上前一步,警惕的盯着数十名亲卫。 数十名亲卫互看一眼,其中一人拿出一条绳索带着众亲卫逐渐合围。君子之言在理,只要将这位五公子捆绑后送往大王处,就可免于这场无妄的刀兵之灾。 “且慢“。一声暴呵从一侧传来,紧接着便是清脆的马蹄声。 众亲卫不由得一愣,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 孤竹鞅心中不由得一紧,双目中闪过一丝慌乱,对着众亲卫再次呵斥:“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其捆起来“。 众亲卫醒悟过来,立即加快了速度,纷纷往姬钰方向扑去。 “放肆、堂堂一国公子岂能由尔等侮辱“。战马一声嘶鸣,孤竹嘉来不及翻身下马,当即跳了下来。随后一个箭步,窜入人群出现在了姬钰的面前。 双手撑开,目光直视马背上的孤竹鞅,露出一丝哀求:“大哥、让这些亲卫散了吧。等会君父前来,我会替你求情的“。 “让开、你若心中还有我这位亲兄长,你若心中还有君父,你若心中还有十余万百姓以及数万将士的性命,那你便老老实实的让开“。见是孤竹嘉,心中大舒一口气。可随即怒火再次窜了起来,眼前之人可是自己同父同母的亲弟弟。如此亲疏不分,着实让人可恼。故此孤竹鞅的语气中,再次夹杂着一股愤怒。 第二十二章 孤竹鞅之怒 孤竹嘉看着怒火中烧的孤竹鞅,倔强的看着他,毫不示弱的大声相劝:“大哥……“。 “让开“。不等孤竹嘉说完,孤竹鞅下意识的将手中的鞭子捏的更紧了几分,对着他暴呵。显然心中的怒火,即将彻底爆发。 见孤竹鞅的神情,孤竹嘉不由得急了。但他又知此时不管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于是只能大声回复:“不让“。 “啪……“。 巴掌之声响起,孤竹鞅怒急攻心。从马背上一跃而起,落地之时重重的给了孤竹嘉一个巴掌。 孤竹嘉不由得懵了,嘴唇动了动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孤竹鞅,恍惚之间如同一场噩梦。声音低沉,好似喃喃自语:“大、大哥居然打我?“。 “姬钰在我孤竹就是一个祸害,他一日不回蓟城,我孤竹就一日难以安宁。你如此冥顽不灵的护着他,为兄只能亲手将你打醒“。孤竹鞅看着孤竹嘉心里怒火稍消,升起一丝悔意。但想到此事完全是姬钰引起,于是对姬钰的恨又大了几分。 孤竹嘉好似并没有听到一般,看着孤竹鞅:“大哥、这是你第一次打我“。 “但我能告诉大哥,这件事情是大哥错了,别说打一下。就是十下、百下,也休想为难表哥“。孤竹嘉的眼神越发坚定,对着孤竹鞅复述着心中的决定。 看着眼前的孤竹嘉,姬钰的心中升起一股暖意。 孤竹鞅将手再次扬了起来,可看着孤竹嘉那坚毅的目光却又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目光环视,见数十名亲兵对着大声训斥:“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将姬钰拿下,送往蓟城“。 “诺“。数十名亲兵反应了过来,对着孤竹鞅躬身领命。 孤竹嘉大急,目光连忙环视众亲兵,对着他们大喝:“此人乃是本君子之表哥,君父之外甥,尔等难道真的敢将其捉拿吗?“。 数十名亲兵面面相窥,纷纷露出迟疑的目光,脚步也下意识的停了下来。 看着这一幕孤竹鞅的火气再次窜起,对着他们暴呵:“尔等难道忘了山海镇,尔等难道忘了同袍死不瞑目的目光,尔等难道想为此人流尽鲜血不成“。 “亦或者是说,尔等身为亲兵,却想行抗命之事“。语气一声比一声严厉,孤竹鞅身上的杀气不加掩饰的蔓延开来。 数十名亲兵猛然一颤,纷纷躬下身子:“遵君子之令“。 “嘉君子、得罪了“。一声暴呵从数十名亲兵口中发出,随后便扑了过去。 眼见这些亲兵就要扑来,孤竹嘉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将手放到腰间的佩剑上。昨夜要不是表哥舍身引开歹徒,今日恐怕早已化为了一具尸骸。 清脆的拔剑之声响起,众人心中不由得一惊。 “君子、万万不可“。只见孤竹嘉将佩剑放到了自己的脖子上,目光逐渐变冷。一旁的卢聪大急,慌忙相劝。 孤竹嘉目光环视,语气中透着一股决绝:“尔等若敢上前一步,本君子便自刭于此处“。 脚步声轰然停止,数十名亲兵纷纷低下头颅,不敢与之对视。 孤竹鞅的面目几乎被怒火烧的扭曲,对着孤竹嘉暴呵:“好、好一个嘉君子“。 “你就是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你同父同母的亲哥哥吗?“。孤竹鞅的语气几乎是咆哮而出,对着孤竹嘉大吼。 姬钰心中也是一惊,对着孤竹嘉相劝:“放下你手中的剑。我相信你大哥,我的表哥,他会知道分寸的“。 “闭嘴“。孤竹鞅不停这话还好,一听这话便如同炸了毛的猫,随即暴跳如雷。 用手指着姬钰,恨不得将其就地斩杀:“若不是你来到我孤竹,四万辽西山戎大军必将元气大伤。若不是你来到我孤竹,我孤竹数万将士在山海镇的血就不会白流。若不是你来我孤竹,君父之名必将随着山海镇一战,再次名震天下。若不是你来我孤竹,我弟何至于用自己的剑架到脖子之上,以至于此时一发不可收拾“。 “若我姬钰不来孤竹,我那父王同样会率领大军讨伐孤竹,只是换了一个借口而已。右北平山戎已去,此时还要孤竹有何意义?倒不如将其彻底收回,置郡县岂不快哉“。姬钰听着这一连串的质问,心中升起了一丝怒火,于是对着孤竹鞅大声解释着。 孤竹鞅不假思索的再次暴呵:“颠倒是非,你难道真的以为本君子不知其中缘由。若非是你从蓟城跑到我孤竹,此时大王早已向右北平山戎之地出兵,又如何会急匆匆来攻我孤竹。彼时我孤竹在山海镇大败辽西山戎,尽收辽西之地。就算大王来伐,我等又有何惧。可叹、一年血战却被毁于一旦“。 “姬钰、难道你还想狡辩吗?“。孤竹鞅对着姬钰喝问。 姬钰听着这话,大笑了起来,对着孤竹鞅反问:“孤竹鲸吞辽西?鞅君子真是好大的口气,辽西之地虽说地广人稀,但却架不住其广袤的疆域。此时就算四万辽西山戎尽数喋血于山海镇之下,难道你们就真的敢攻入辽西?难道蓟城会眼睁睁的看着这件事情发生?“。 “还是说鞅君子将我那父王以及朝堂之上的三公九卿们的胸襟,想的过于宽厚。可以眼睁睁的看着昔日的孤竹国,再次以强横的姿态君临东方“。姬钰毫不客气的直呼鞅君子,以此表达自己的不满。 孤竹鞅顿时恼羞成怒,再次一声暴呵:“伶牙俐齿“。 “尔等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将这伶牙俐齿之徒拿下“。孤竹鞅狂怒,此时也顾不得孤竹嘉的警告,对着数十名亲兵吩咐。 孤竹嘉大急,对着孤竹鞅大声出言,同时将手中的剑握紧了几分:“大哥若执意如此,弟弟我便只能在此地自刭了“。 “孤竹嘉、你当真以为为兄那你没有办法吗“。孤竹鞅对着孤竹嘉咆哮。 手中的马鞭往前方重重一挥。 “哐当……“。 手上出现一条鞭痕,利剑也随之掉落余地。孤竹嘉一时之间忘了疼痛,呆呆的看着地上的利剑,不由得懵了。 孤竹鞅一个箭步跑了过来,随即对着那剑柄重重一踢,利剑被踢向一侧。 “还愣着做什么,给本君子将其拿下“。见众亲兵还在发愣,孤竹鞅不由得再次升起怒火。 第二十三章 暴怒的孤竹锋 数十亲兵如梦初醒,慌忙往姬钰扑去。 “踏踏……“。 震天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好似在心头之上给予一击重击一般。 漫天灰尘铺天盖地滚滚而来,人虽未至但其气势便以悄然蔓延,让人的呼吸都不由自主的低了几分。 “将他们全部拿下“。一声暴呵如同惊雷般炸响,好似数百人齐声大喝一般。 无数将士如同潮水般袭来,为观之人不知在何时早已散的一干二净。唯有白渺以及八名打手,双腿一软图通烂泥一般倒在了地上。 孤竹鞅瞬间惨白,目光看向孤竹嘉,露出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孤竹嘉大舒一口气,对着孤竹鞅露出丝丝歉意。 无数蓝衣蓝甲的将士,将此地团团围住。尔后齐齐翻身下马,冲了进去。熟练的将八名孤竹士兵、孤竹鞅府中数十名亲兵,以及殷飞、卢聪、蒙双、白渺等人尽数解押了起来。 “踏踏……“。 清脆的马蹄声响起,数百将士纷纷让开一条道路。孤竹锋和家宰柏皓两人一前一后,骑着战马缓缓而来。 面沉似水,如同暴雨来临的前夕一般。 “恭迎君上“。数百将士齐齐躬身。 白渺以及八名打手顿时吓昏了过去,本来仅仅只是一件小事情,可为何惹出了诺大的风波。此时居然连君上都出现在了此地,看来这一条命是救不回来了。 “君父、舅父“。孤竹鞅、孤竹嘉以及姬钰三人对着马背上的孤竹锋躬身一礼。 孤竹锋没有立即开口,只是脸上又沉了几分,目光环视见孤竹嘉手背上的鞭痕双目中泛起怒火。 没有声音,有的仅仅只是一股让人窒息的压力。 “说、将此地发生的事情,给本君原原本本的说出来“。孤竹锋将目光看向孤竹鞅,将本君两个字咬的极重。 孤竹鞅在心中狠狠一咬牙,硬着脖子对着孤竹锋回复:“孩儿请君父将表弟姬钰,送往大王军中,让他返回蓟城。以熄我孤竹,刀兵之祸“。 “本君要听的是,此地刚刚发生事情的原委,而非此事。孤竹鞅、你可明白“。孤竹锋的声音逐渐变冷,对着孤竹鞅发问。 听见君父直呼其名,孤竹鞅心中隐隐约约浮现出不详的预感。立即对着孤竹锋喊了一声,语气中充满了无奈与悲愤:“君父“。 “说“。一个字被孤竹锋吐了出来,声音虽轻但却蕴含着无穷怒火。 此地所有的人,几乎都被吓了一个哆嗦。 骑在战马上,站在后方的柏晧心中不由得一叹,看来鞅君子要有苦头吃了。 没有听到回复之声,孤竹锋把目光移向孤竹嘉,声音还是那么的深冷:“既然你大哥不说,那就由你来说“。 孤竹嘉嘴唇动了动随后还在没有将话说出口,只能在心中长叹。看来君父,是真的动怒了。 “既然他们都不说,那就由你来说“。孤竹锋将目光看向姬钰,语气逐渐放缓。 姬钰在脑海中快速思索,对着孤竹锋一礼:“启禀舅父、这仅仅只是一个误会“。 “误会?难道你是想为他们开脱吗?“。孤竹锋对着姬钰询问,可话语之中却满是不信。 话音一落,随即一顿。目光环视孤竹鞅与孤竹嘉,是有所指的说着:“你顾念表兄弟之情,可有些人恐怕并不是这么想的“。 “好、既然你们都不说,那本君就一个个问“。孤竹锋胸中火气升腾,目光逐渐变得锐利。 环视那些被押着的人,杀气不自觉的蔓延开来:“他们三人不说,那尔等可否告知,此地究竟发生了何事“。 殷飞、卢聪等被押着的人齐齐在心中打了一个哆嗦,嘴唇动了动却不敢吐出半个字。 孤竹锋的目光逐渐失去锐利,可说出的话却九泉之下的催命符咒一般:“给尔等十息时间组织言语,如若不然尽数杀之“。 “既然君父想听,那就由孩儿来说“。见众人为难,孤竹鞅把心一横对着孤竹锋解释。 看着衣服视死如归的孤竹鞅,孤竹锋的神情出现了一丝变化:“好、那此事便由你来说“。 “孩儿认为应该将表弟姬钰送回蓟城,熄灭这场无意义的刀兵之祸,但君父不肯故此只能出此下策。后来得知表弟正在城外,于是……“。孤竹鞅将孤竹冒之事隐去,老老实实的对着孤竹锋复述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孤竹锋神情虽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杀气还是蔓延了开来。 目光环视,最后落到那八名孤竹城巡城士兵,随后又看向姬钰。 “好端端的为何调兵“。孤竹锋直视姬钰,对着他询问缘由。 姬钰对着孤竹锋躬身一礼:“今日清晨,孤竹城中议论纷纷。外甥心中烦躁,故此带着殷飞一同出城散心……“。 事情缓缓述说着,姬钰将乔琨隐去,随后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听着姬钰将这一路经历说完,孤竹锋目光环视,最终落到了昏死过去的白渺等人身上:“将他们押入大牢,明日午时枭首示众“。 “诺“。十几名将士躬身领命,随后将白渺以及八名打手押着往孤竹城方向走去。 见这些人走远,孤竹锋翻身下马。一把从马背上,取下马鞭走了过来。 柏晧不敢怠慢,也连忙翻身下马,恭恭敬敬的待在后面。 “如此说来,嘉儿身上的鞭子是你抽的?“。孤竹锋气势汹汹的走向孤竹鞅看,对着他质问。 孤竹鞅也算硬气,对着孤竹锋大声回复:“弟弟如此亲疏不分,阻拦孩儿,难道孩儿就不应该……“。 “啪……“。 一扇耳光,打断了下面的话。 “为父这一巴掌是在告诉你,何为亲疏不分“。孤竹锋对着孤竹鞅呵斥。 “啪……“。 紧接着提起手中的马鞭,对着孤竹鞅便抽了上去。 一股钻心的疼痛之感从身上传来,若是脱下衣服,便能看见一条醒目的鞭痕。 “这一鞭,为父是为了告诉你,何其愚蠢“。孤竹锋再次一声大喝。 “啪……“。 说完不等孤竹鞅回复,紧接着又是一鞭:“这一鞭,是为父替嘉儿抽你的“。 鞭子之声一落,稍微停顿了一下。孤竹锋鼓起全身的力气,扬起鞭子再次挥了下去。 “啪……“。 鞭子重重的抽到了孤竹鞅的身上,声音随之在耳旁响起。 “这一鞭为父要让你记住,何为亲情。回府之后,罚抄《小雅·常棣》百遍“。孤竹锋的声音几乎是在咆哮,随后将手中的马鞭丢至于地上。 目光环视,孤竹锋不在多言,转身大步离去。 柏晧将这一幕看着眼中,只能在心中一声长叹,随即牵着战马跟了上去。 一道顺着风,飘向此地:“你们三人给孤记住了,若有下次,三人一同受罚“。 第二十四章 劝慰 看着逐渐远去的孤竹锋以及众将士,孤竹鞅愤愤的捏起了拳头。 “大哥“。孤竹嘉看向孤竹鞅对着他喊了一声。 孤竹鞅瞪了孤竹嘉一眼,随即重重的一声冷哼:“哼……“。 “回府“。孤竹鞅环视亲兵,强制忍着身上的疼痛,对着他们大喝。 数十名亲兵对着孤竹鞅躬身一礼:“诺“。 话音一落,纷纷走向战马,随后翻身而上。 孤竹鞅骑在战马之上,深深的看了一眼姬钰,随即挥动马鞭疾驰而去。 “踏踏……“。 马蹄声越来越远,孤竹鞅那略显得不甘的背影,也随之消失在眼前。 “哎“。孤竹嘉一声长叹。 目光看向一旁的姬钰,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大哥性情刚烈,在加之才从山海镇返回,难免会有些想不开。故此做出了此等事情,还望兄长海涵。等过段时间大哥气消了,也就会想明白的“。 “山海镇?“。如果说没有怒火那是自欺欺人,可转念一想此事情有可原。又加之孤竹嘉舍命相护,舅父重责,随即也就释然。姬钰在脑海中慢慢梳理方才孤竹锋那些话语,听着耳边之言下意识的询问。 孤竹嘉听见询问,对着姬钰缓缓解释:“山海镇在孤竹以东,扼守辽西通往我孤竹的咽喉“。 “可是依燕山傍渤海的山海、镇“。姬钰下意识的就要说山海关三个字,但话到嘴边还是醒悟了过来。转念一想,这个世界的疆域是自己熟知历史上的数倍。或许这被另一个时空誉为天下第一雄关的山海关,也有着很大的不同。 孤竹嘉缓缓点头,对着姬钰详细解释:“大哥之所以暴怒,其是因为两件事情“。 “两件事情?“。姬钰听见孤竹嘉将话题转移了过来,于是对着他反问。 孤竹嘉在心中组织了下言语,对着姬钰缓缓解释:“辽西山戎本来是大大小小的松散部落,两年前其中一个部落一统辽西,自号辽西王,我们称之为辽西山戎王。这两年休养生息,实力越发强大。恰好年前右北平山戎大举南下,虽说被君父杀的大败而归,但我孤竹也损失惨重。故此辽西山戎王乘机举兵四万来袭,君父和兄长亲自率领大军前往山海镇相抗。双方大战,时至如今已有大半年。前不久君父命令大哥领兵三千,出山海镇发动奇袭,一举焚毁了辽西山戎四万大军的粮草。然而却不想在即将大胜之时,君父却调遣一千精锐突然离去,并且下令大军屯于山海镇不可追杀敌军。使得数万大军,眼睁睁的看着辽西山戎扬长而已“。 “此时大军已然班师回孤竹城,大哥心中难免堆满了怒火“。孤竹嘉对着姬钰解释着,说到这里稍微一顿。 随后又想到今天寻孤竹鞅的场景,继续往下解释:“弟在来时,前去寻找大哥。却从大哥府上之人口中得知,孤竹冒曾经去过。后来又听说大哥急匆匆往城外奔去,这才赶了过来“。 “如此说来,有可能是孤竹冒在煽风点火?“。姬钰逐渐陷入沉思。 孤竹嘉没有接话,只是对着姬钰回复:“大哥本来就在气头上,是不是有人乘机挑唆,弟不敢断言“。 “呜呜……“。 低低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交谈,幼虎不知从何处缓缓而来。 孤竹嘉看着这头幼虎不由得一愣,随即好像想到了什么,对着姬钰躬身一礼:“大哥此时必定在气头上,又被父亲如此重罚,弟过意不去故此先行告辞前去相劝“。 “替我转告表哥,我姬钰会回蓟城的,但并不是现在。同样、也不会让他等的太久“。姬钰对着孤竹嘉述说着,语气中透着一股决心。 孤竹嘉并未多言,只是对着姬钰躬身一礼,随后看向一旁的卢聪:“我们回城“。 “诺“。卢聪对着孤竹嘉躬身领命。 孤竹嘉对着姬钰再次一笑,随后带着卢聪往战马方向走去。 翻身上马,随即疾驰而去。 看着孤竹嘉和卢聪两人骑着战马越来越远,殷飞不由得对着他们的背影发出一声感慨:“今天要不是嘉君子舍命相阻,只怕这事情会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白渺入狱,心愿已了。从今往后,我蒙双这条命就是公子的了“。蒙双想到白渺被押走时候的神情,对着姬钰恭恭敬敬一礼。他虽是粗人,他虽身无分文,但他却是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一诺虽没有千金之重,但也能为之赴死。 姬钰转身看向蒙双,对着他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你的命并非是我姬钰的,而是属于你蒙双。至于白渺之事,仅仅只是依律而行“。 “公子可是嫌弃蒙双出身低微,故此不想收纳“。蒙双露出不解的目光,对着姬钰反问。 姬钰缓缓摇头,对着蒙双解释:“不管在何时,当以保命为最重要之事。本公子不要你的命,只要你出力即可“。 “蒙双必遵公子之令而行“。蒙双大舒一口气,对着姬钰一阵保证。从今往后这一诺之下,虽有身死之险,但也终将无悔。 殷飞看着蒙双,好似一扫方才的不快,脸上露出了笑容:“从今往后有蒙双在公子身边,我殷飞也算有了一个伴“。 “公子、你真的决定回蓟城吗?“。殷飞对着姬钰反问,语气中却带着一丝不敢置信。 姬钰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环视殷飞和蒙双:“不仅要回蓟城,还要获得一片封地,只不过此时凶险。你们可想清楚,是否继续跟随“。 “我殷飞这条命本来就是公子的,公子在哪里,殷飞就在哪里“。殷飞对着姬钰回复,语气之中分为坚定。 蒙双也同样对着姬钰回复:“我蒙双了无牵挂,又幸得公子出手,这才得报大仇。从今往后,有公子的地方,必有我蒙双“。 “本公子相信,只要金尾鲤鱼得到臣属之力,披荆斩棘。待跨过这些荆棘之后,必将是一片坦途“。姬钰对着蒙双和殷飞两人说着,可脑海中却浮现出乔琨的那番话。 殷飞和蒙双同时一礼,心中顿生豪气:“公子若想跃龙门,虽万死、我等亦相随“。 “好、待舅父孤竹君大败父王燕王之后,我等便起身返回蓟城谋夺封地。或生或死,皆由天定“。姬钰环视四周,见四周无人。又被他们的豪气感染,故此升起一股畅快之感。 第二十五章 调查 话音一落,姬钰环视两人,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不过在此之前,本公子需要你们两人去办一件事情“。 “听凭公子吩咐“。蒙双和殷飞同时躬身回复。 姬钰上前走一步,脑海中也随之快速的思索着:“孤竹冒必定有问题,不管是夜晚被追杀,还是孤竹鞅前来围困本公子,都有此人的身影“。 “故此本公子让你们在这段时间之内,秘密尾随孤竹冒,或许会有意外发现“。姬钰缓缓分析,随后对着两人吩咐。 蒙双露出不解的目光,但他毕竟刚刚投靠很多是不也不清楚,故此并没有出言。 “秘密尾随孤竹冒?“。殷飞逐渐陷入沉思,脑海中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公子辞别垂钓之人,两人闲谈的场景。 心中瞬间了然,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难道公子已经大致确定,此人就是那股暗流?“。 “他是不是暗流本公子不知道,但本公子推断,通过此人应该能发现暗流的踪迹“。姬钰对着殷飞缓缓解释。 殷飞一边听一边思索:“那公子打算接下来做什么?“。 “百欢楼覆灭太过于蹊跷,故此本公子打算前去拜访顾阮沁“。姬钰缓缓说出了自己接下来的打算,于是对着殷飞和蒙双解释。 说完不等殷飞回话,对着两人叮嘱:“跟踪孤竹冒事关重大,你二人务必小心谨慎,以防不测“。 “诺“。两人躬身领命。 蒙双看向幼虎,露出一阵迟疑的目光。 “本公子会将这幼虎放到府中,你放心前去跟着孤竹冒即可“。姬钰对着蒙双解释,随后走向幼虎,一把将其抱了起来。 蒙双点头对着姬钰再次一礼:“小人告退“。 “告退“。殷飞也对着姬钰一礼。 姬钰点头,对着他们再次叮嘱:“万事小心“。 两人一笑,大步往前走去。见三匹战马,不由得莞尔一笑。看来这是孤竹君在离去之时,刻意多留下的一匹。 殷飞看向蒙双,对着他询问:“你可会骑马?“。 “孤竹之人,但凡成年男子,都会在军中训练一年。这骑马之术,自然也不在话下“。蒙双自信的对着殷飞回复。 殷飞翻身上马,握着缰绳:“既然你蒙双会骑马,那我们就比一比,谁的骑术更加精湛“。 “比就比、我蒙双还怕你不成“。蒙双爽朗一笑,连忙翻身上马。 “踏踏……“。 清脆的马蹄声响起,两人的速度越来越快,一转眼便以消失在眼前。 看着两人逐渐消失的背影,听着幼虎低低的叫声,姬钰不由得升起一丝期待。也不知这两人此番前去,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消息。 一念至此也不在多想,于是走向战马。随即翻身而上,一手握着缰绳,一手环抱幼虎。 双腿轻轻一踢马腹,嘶鸣之声在此地响起。 清脆的马蹄声由近及远,消失在前方。 朵朵灰尘还在空中缓缓蔓延,随后掉落余地。 豪华气派的白府任在,可此时却早已空无一人。 上一刻还是繁华依旧,转眼间便以落败至此,让人不由得感慨世间变化之无常。 …… “踏踏“。 清脆的马蹄声在孤竹城中一处别致的庭院前停下了脚步。 姬钰翻身下马,捋了捋略带风尘的头发看向前方的大门,好似正在核实着什么。 方才他急匆匆的赶回府中,将幼虎安置在空空荡荡的房间之中。随后又马不停蹄的回忆着昨夜孤竹嘉和自己说的地址,一路疾驰而来。由于走的匆忙,故此略微有些疲倦。 仔仔细细的打量一番,逐渐确认和孤竹嘉所说的地方一般无二,再次整整衣服环视四方。 院落小而别致,在加之此地偏僻甚少有着行人。看来这位嘉君子,到也学会了金屋藏娇之事。当然在这个世界,金屋藏娇这个词好像并没有出现过。 姬钰上前几步,走向门前,随后用手轻轻敲打门环。此次前来虽然唐突,但事急从权,只能如此。 毕竟孤竹嘉在孤竹鞅府中,以自己和孤竹鞅目前的关系。想要去他府上,寻求孤竹嘉的许可,恐怕连大门都进不去。况且自己所做之事,又不是什么见不到人的勾当。行的堂堂正正,又有何惧。 想到此处,叩击府门的力度加大了几分。 “可是嘉君子?还请稍等片刻“。悦耳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门轻轻被打开,一道倩影出现在了面前。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当初孤竹嘉说的那句话:“硕人其颀,衣锦褧衣。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果然是一位美人,可她毕竟是嘉弟内定的女人,自己怎么能生出非分之想。况且这具身体的前主人,可是有一位痴情红颜,若是生了杂念岂不是负了她人。 念头一落,霎时通透。姬钰神情一正,目光之中分外纯洁。 “阮沁见过公子,方才将公子误以为是嘉君子,还望公子勿怪“。顾阮沁见姬钰目光纯洁,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到昨夜赋诗以及逃亡的场景,心中顿时大生好感。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心中的好感全部化为一道叹息。或许作为嘉君子的侍妾,才是自己目前唯一能做的选择。至于那些不该有的念头,就将其彻底的忘掉。 姬钰缓缓摇头,对着顾阮沁回复:“无妨“。 “公子既然来了,那便进来一叙如何“。顾阮沁对着姬钰提议,随后往屋内盈盈一指。 姬钰不假思索的再次摇头:“这屋中仅有阮沁小姐一人,若本公子进去,恐怕有些不妥“。 “不妥?难道公子是嫌弃阮沁,故此才会说出不妥之言“。顾阮沁逐渐皱起了眉头,客人登门而不入。这要是被别人知道,岂不是要说风尘之女无礼之极。连客人登门而入的资格都没有。 见顾阮沁皱起眉头,姬钰快速思索,这才反应过来。这里并非原来的世界,也非原来的历史。在战国时代,男女大防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 “既然如此,那姬钰就恭敬不如从命“。姬钰明白了这些事情之后,只能对着顾阮沁回复。 顾阮沁嫣然一笑,霎时如同百花盛开,美丽的不可方物:“请“。 盈盈一礼随即往屋内一指,眉目中闪过笑意。 姬钰迈开脚步,往里面走了进去。 第二十六章 询问 庭院中虽说百花都已调零,但目光环视却能见那一株株的花草,井然有序的排列着。若是到了春季百花盛开之时,此地必然会美不胜收。 一颗古树下,片片枯黄树叶随风飘落。缓缓滑向,摆放在案几上的琴弦上。 顾阮沁上前几步,走向案几,轻轻将琴弦之上的落叶拿到手中。 “如此看来方才阮沁小姐正在抚琴,反倒是姬钰打扰了“。姬钰看向琴弦,对着顾阮沁出言。 顾阮沁缓缓摇头,将琴抱了起来:“抚琴不过是嬉戏之事,公子何必说打扰一词“。 “请公子稍坐,阮沁将琴放到屋中便来“。顾阮沁对着地上,方才自己抚琴之时的席位一指。 姬钰缓缓点头,既然进了这庭院,自然要客随主便。 见姬钰点头,顾阮沁盈盈一礼,随后转身往房间之中走去。 姬钰走向席位盘膝而坐,抬头看着这古树之上的树叶,逐渐陷入沉思。 不多时脚步声响起,顾阮沁端着一壶酒以及两个酒樽,拿着一张席位走了过来。随后轻轻将席位,放到姬钰的对面。 响声将思绪收回,姬钰见顾阮沁以将酒樽放到了案几上,刚想说点什么却听见声音传来。 “此地有酒和茶,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用酒水相待为好“。顾阮沁说完将酒壶拿好,轻轻倒入酒樽之中。 两人面前的酒樽都以倒满,姬钰露出一丝疑惑的目光:“为何“。 “昨夜多亏公子,如若不然只怕今日还在那百欢楼中。况且要不是公子引开杀手,阮沁也早已在九泉之下。此等恩情说是救命之恩也不为过,故此阮沁只能选择用美酒相待“。顾阮沁盘膝而坐,想到昨夜的情景,对着姬钰感谢。 姬钰听着这番解释无从反驳,看着面前装满酒水的酒樽,感觉到一阵口渴。于是端起来轻啜一口,润了润喉咙。虽说这个时代男女大防并未到后世那么严重,但孤男寡女待在一起总是不好。 况且眼前之人又是出了名的美人,时间一长必然会有闲言碎语。若是传到了孤竹嘉的耳中,虽说自己行的堂堂正正,但也是麻烦。 想到这里,顺着顾阮沁的话,直奔主题:“阮沁小姐可知昨夜你回来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昨夜?“。顾阮沁露出不解的目光,下意识的对着姬钰询问。 姬钰缓缓点头,对着顾阮沁复述昨夜的事情:“昨夜花楼主自刭而亡,百欢楼也付之一炬“。 “楼、楼主自刭?百欢楼也付之一炬?“。顾阮沁一惊,双目之中出现一丝慌乱。隐隐约约有泪痕即将浮现,但随即快速将其掩饰了下来。 半晌之后深呼一口气,重重吐出两个字:“好狠“。 “本公子很疑惑,为何只看见了花楼主自刭,以及那些打手的尸首“。姬钰并没有注意到那丝神情变化,而是回想着昨夜带人到百欢楼之中的场景,下意识询问。 话音一落,一个个疑惑在脑海中升起。姬钰不等顾阮沁回复对着她继续询问:“还有那大火突起的时间也未免太过于巧合?百欢楼中的女子又去了哪里“。 “昨夜被嘉君子安置在此处之后,我想了一宿。后来才想到一种可能,不知是否能解决公子心中的疑惑“。顾阮沁稍微思索,梳理了下脑海中的思绪对着姬钰出言。 姬钰一正神情,对着顾阮沁询问:“请说“。 “公子可知这百欢楼背后之人是谁?“。顾阮沁对着姬钰反问。 姬钰缓缓摇头,自己才来孤竹的多久,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件事情:“并不知晓“。 “孤竹冲将军“。顾阮沁对着姬钰一字一顿的吐出这五个字。 脑海中划过一个念头,想起当初孤竹嘉介绍孤竹冒时候所说的话对着顾阮沁脱口而出:“孤竹冲是孤竹冒的父亲,如此说来不管是昨夜追杀,还是百欢楼被焚、花楼主自刭都和他们父子有着关联“。 “但据我所知,孤竹冒并不知道,他的父亲就是我百欢楼的背后之人“。顾阮沁回想着一些事情,对着姬钰解释着。 姬钰一愣,泛起疑惑的目光:“孤竹冒不知此事?“。 “此事隐秘,当初我去寻楼主之时,无意中看见一名中年男子在楼主房中。事后又经过多番打探,才知那人名为尚席,是孤竹冲的谋士。故此方才推断出,孤竹冒之父孤竹冲就是百欢楼实际上的拥有者“。顾阮沁对着姬钰解释着,说着尚席这两个字的时候,有了一丝情绪上的波动。 姬钰听着这番话,心中暗自庆幸,看来让殷飞和蒙双跟踪孤竹冒这步棋是走对了。脑海中快速思索着,再次分析顾阮沁的话,此时才感受到了她方才那丝语气上的波动:“尚席?“。 “孤竹冲事务繁忙,哪里有时间管理百欢楼。故此通过楼主管理百欢楼之人,其实就是这位尚席“。顾阮沁对着姬钰缓缓解释着,声音越来越低,神情也逐渐暗淡。 好似想到了什么,再次一声长叹。心中悲苦悄然蔓延,泪水一个没忍住,垂了下来。 佳人垂泪,姬钰的心不由自主的波动了一下,手下意识的狠狠往自己的腿上一掐。疼痛感快速传来,脑海瞬间清醒。想要立即告辞,可又感觉很是不妥。心中不由得发苦,好端端的聊一个天,为何变成了梨花带雨的模样。都说女人善变,这未免也太快了。 自知失态,顾阮沁连忙用衣袖擦了擦泪水,声音有些哽咽:“方才想到了一件事情,故此悲从心来,让公子见笑了“。 “一件事情?“。姬钰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可话一出口却又暗恨了起来。此时最为明智的是立即结束这个话题,而非让自己陷进去。但话以出口,如同泼出去的水,如何收得回来。 姬钰啊姬钰,你可一定要注意分寸。眼前之人虽美,但她确是孤竹嘉内定的女人。你目前还属于寄人篱下,孤竹鞅一时半会是难以消除对你的敌意。你若做了出格的事情。这孤竹弄不好会由刀鞘化为利剑,瞬间让你身首异处。 第二十七章 一场梦 就在此时一片树叶缓缓滑落,掉落于案几之上。 两人的目光看了过去,下意识的就要将这片落叶拿掉。于是伸出手,却不想手碰到了一起。 心中一惊,迅速将手拿开。看着那片还在案几上的枯黄树叶,顾阮沁的脸上悄然升起一丝红晕。 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姬钰拿着利剑引开歹徒的豪气,以及那如同甘醇美酒的诗句,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醉意。 滴酒未沾却又自醉如此,看来是心乱了。 看着眼前的顾阮沁,恍惚之间好似看到了佳人娇羞的样子,双目逐渐迷离。可脑海中仅存的一丝理智却在拼命的呐喊,鬼使神差般的再次掐了一下。 那丝奇妙的感觉,以及心中逐渐火热的心被疼痛浇灭。 想到方才继续下去的后果,心中后怕不已。自己好歹也是一名血气方刚的大好男儿,可不能就这么坑了自己。 下意识的就要慌忙逃回去,可是看着眼前的顾阮沁还是硬生生的将这股感觉压了下去。 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又欲盖弥彰般的用手拿掉案几上的枯黄树叶,企图让这迷醉的气氛冲淡。 “公子可知花楼主,是怎样控制百欢楼中的女人的“。顾阮沁面前挤出笑意,语气有些低。好似和情人喃昵一般,却不自知。 姬钰稍微思索,见顾阮沁说到此时,只能对着她老老实实的回复:“不知“。 “公子可知百欢楼中的女子,其实都是良家女。由于长的颇有姿色,故此被人劫持而来“。顾阮沁好似又想到了伤心处,头渐渐低了下去,泪水也掉落余地。 看着顾阮沁这幅模样,姬钰心中不由得一软,语气也逐渐放缓:“被人劫持而来?“。 “阮沁少年时便被歹徒截杀,一路逃亡,只可惜最终还是被他们抓到。但见我长的还有几分姿色,于是便没有糟蹋我的身子,希望我长大之后可以为百欢楼赚到大钱。为了方便控制我,花楼主花了巨大的代价,请山戎出手,劫持了我的父母以及弟弟,前往辽西。至于究竟在辽西何处,我并不知晓“。顾阮沁对着姬钰解释着。 随后不等姬钰出声,继续对着他往下说:“据我所知,百欢楼大部分女子,都和我遭受到了一样的经历“。 “至于那些女子为何消失不见,估计是被花楼主紧急转移了“。顾阮沁对着姬钰解释着。 听到一路逃亡这四个字,姬钰脑海中浮现出自己穿越而来的第一天,被其父燕王遣人追杀的场景。一时之间尽然和顾阮沁生出同病相怜之感,心中那一丝莫名的防备彻底化为无形。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的奇妙,让人不得不惊叹。 看着低着头垂泪的顾阮沁,姬钰心中升起一丝怜爱:“原来如此,阮沁可是想到了以前,想到了父母亲人“。 “恩“。顾阮沁对着姬钰低低的应了一声。 目光看向姬钰,不知在心中想到了什么,对着他请求:“能否请公子陪阮沁喝几樽酒“。 “求之不得“。姬钰已在不自觉中放掉了心中对于最坏后果的忌惮,况且美人当前又加之本来的好感,以及不知如何相劝的复杂情绪。此时听到喝酒,尽然有种大舒一口气的感觉。 看着姬钰那如蒙大赦的神情,顾阮沁不由得破涕为笑。随后又反应了过来,心中的悲伤也少了几分:“那阮沁就请公子,饮一樽“。 如玉般的手指握着眼前的酒樽,顾阮沁端起来对着姬钰敬酒。 心中没由来的升起一丝莫名的情绪,可姬钰却并没有发现,端起面前的酒樽也对着顾阮沁敬了一樽:“请“。 两人一饮而尽,感情也不由得拉近了几分。 “昨夜诗会若非公子赋诗,阮沁早已成为真真正正的人尽可夫之人,从今往后生活在绝望之中。故此敬第二樽,以示谢意“。顾阮沁将酒倒入酒樽之中,对着姬钰再次一敬。 姬钰刚想推脱,想说点什么,却感觉很是苍白无力。于是拿过酒壶将自己面前的酒樽倒满,也对着顾阮沁回敬。 两人再次一饮而尽。按理说这酒劲并没有太大,可两人却有了几分自醉的感觉。 “后来脱离虎口,遭受到追杀。若非公子挺身而出引开歹徒,此时又哪里还有命在。此为救命之恩,不得不在敬一樽“。顾阮沁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拿起手中的酒壶将案几上的两樽酒樽全部倒满。 姬钰下意识的看向顾阮沁,见她脸上微红,双目湿润竟然有种说不出的韵味。不知为何想到了追杀两个字,心中也竟然升起了一丝苦涩:“若我说,昨夜是我第二次被追杀,不知你信不信“。 “第二次被追杀?“。顾阮沁下意识的询问,语气有些轻,好似说了又好似没说。 姬钰将这话听在耳中,心中一叹,大感世道不公。好好一次穿越,为何却让自己遭到追杀,使得自己不得不寄生于他人羽翼之下。伸手将案几上的酒樽端起,随即一饮而尽:“第一次追杀,是被本公子那所谓的父王追杀的“。 “如此看来公子和阮沁一样,都是朝不保夕之人“。顾阮沁听着这番话,对着姬钰发自肺腑的感慨。 听到朝不保夕这几个字,姬钰突然升起了一种得遇红颜知己的感觉,也许是因为酒意也许是因为其他:“好、好一个朝不保夕。就冲着你这句话,我们今天不醉不归“。 “公子既然有此豪气,不嫌弃阮沁是女儿身,那阮沁便相陪“。顾阮心好似被姬钰感染,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姬钰不假思索的回复:“什么女儿身,在我姬钰的心中都一样“。 “公子稍等,阮沁这便去拿酒“。顾阮沁的心中一暖,转身便往一处房间走去。 不多时抱着几坛酒走了过来,姬钰起身去接酒。 酒坛全部被打开,两人站起来想到各自的遭遇,相互诉说畅快痛饮。 一阵风吹过,浓厚的酒意弥漫开来。顾阮沁脚步一个踉跄,倒在到了同样满身酒气的姬钰怀中。 第二十八章 了无痕 姬钰迷迷糊糊的轻轻拍了拍脑袋,看着窗外一束清晨的阳光露出不解的目光。 昨天?想到这里脑海中一片混乱,隐隐约约感觉,好像做了一场香艳的梦。似真似幻,让人分不清其中的界限。 门被打开,殷飞走了进来:“公子“。 “我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姬钰四处环视,见此地是自己的房间,于是对着殷飞询问。 殷飞对着姬钰一笑,想到昨天晚上见到满身酒气,烂醉如泥的样子不由得一笑:“公子是昨夜被卢聪送回来的“。 “卢聪?“。姬钰隐隐约约感觉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可却又怎么想不起来。随后想要继续想的时候,那种感觉突然消失不见。 殷飞点了点头,想到昨夜和卢聪的闲谈,不由得再次一笑:“卢聪来时,还在说嘉君子抱怨过。前去喝酒居然不叫上他。嘉君子有言,以后怕是没有机会再次前往阮沁小姐处喝酒了“。 “为何?“。姬钰下意识的便反问。 殷飞双手一摊,露出无奈的样子:“孤竹君不知为何知道了嘉君子偷偷安置阮沁小姐的事情,于是斥责了嘉君子。命令阮沁小姐只能生活于那座庭院之中,并且严禁嘉君子以及一众人等看望“。 “卢聪离去的时候,向小人抱怨。说孤竹君这样做的目的,其实是为了防止嘉君子做出那等有辱门风之事。故此才发出严令。但里面的吃穿用度是不会少的,毕竟孤竹君还送了一个婢女专门服侍阮沁小姐“。想到卢聪离去时候的表情,殷飞不由得笑了起来。 姬钰听着这番话,心中没由来的大舒一口气。就连他自己都不知为何,会升起这样的感觉。或许两人都经历过追杀的事情,所以才会关注的多一些吧。 殷飞见姬钰大舒一口气,露出一丝疑惑以及惊讶的目光:“小人是第一次见公子,喝的烂醉如泥,可是昨天在阮沁小姐的住处打听到了什么重要的消息。故此心中烦闷,这才喝成那个样子“。 “昨天得知阮沁也遭到过两次追杀,想到这一路一直到孤竹城中的遭遇,于是便和她一同畅饮。之后?之后的事情……“。姬钰顺着殷飞的话继续回忆着,可大脑却传来一阵疼痛感,只能下意识的揉了揉。随后那点记忆,深深的埋藏了下去。心中隐隐约约有个声音在告诫自己,以后在孤竹尽量避开顾阮沁的好。 殷飞见姬钰头疼,于是笑了一下:“之后的事情便是,阮沁小姐见君子烂醉如泥,便将公子扶上床休息。随后她立即前往嘉君子府上,告知了嘉君子此时。尔后却不知为何君上和鞅君子突然出现,严厉呵斥了嘉君子,并且派遣卢聪去阮沁小姐的住处将公子送了回来“。 “床上?“。姬钰皱起了眉头,可他却想不起半点关于这方面的记忆。 见姬钰皱眉,以为他在顾忌什么。殷飞立即笑着解释:“公子切莫乱想,此事堂堂正正,不会有闲言碎语“。 “恩“。姬钰低声应了一声,此事也如同一粒不起眼的尘埃。彻底的沉到了心湖,溶于湖底,再也掀不起波澜。 姬钰将这件事情彻底抛之于脑后,看向殷飞好像察觉到了什么:“蒙双呢?你们昨天调查的如何了“。 “昨日并无所获,故此蒙双今天清晨,便以前往孤竹冲府外面探查“。殷飞回想着昨天一直到今天发生的事情,对着姬钰回复。 听见蒙双已然出去探。姬钰脑海中浮现出昨天,未痛饮之前,顾阮沁对自己说的那些话:“百欢楼突然起大火,以及本公子被追杀一事,必然和孤竹冒父子脱不了干系“。 “殷飞、本公子需要你去做一件事情“。姬钰在脑海中快速思索,对着殷飞说着。 殷飞先是一愣,随即神情一正,恭恭敬敬一礼:“请公子吩咐“。 “蒙双尾随孤竹冒,而你则去尾随另一个人“。姬钰一边在脑海中分析,一边对着殷飞吩咐。 殷飞不假思索的对着姬钰询问:“尾随何人?“。 “此人名叫尚席,是孤竹冲的心腹谋士,本公子有预感。只要找到了他,必定会有重大发现“。姬钰的语气十分坚定,对着殷飞吩咐着。 殷飞露出了为难的神情,对着姬钰反问:“可小人并不知道,尚席究竟是谁“。 听着殷飞这句询问,姬钰随之一愣。好像自己也不知道,谁才是尚席。难道这一根重要的线索,就直接将其弃之不用吗?。 一片落叶在窗外飘落,难道和尚没见到,自己就不能去找庙?。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立即被姬钰抓住,对着殷飞吩咐:“你可以先跟着孤竹冒,细心留意。凡是和他有过接触的人,你都可以秘密尾随一段时间“。 “这……“。殷飞想不到姬钰居然会想出这么呆笨的办法。 姬钰见殷飞露出为难的样子,于是对着他解释:“我们在孤竹认识的人渺渺无几,故此只能用最笨的办法。尚席是孤竹冲的谋士,而孤竹冒却是孤竹冲之子,他们必定会有接触之时。只要你秘密跟谁,就不信找不出来“。 “公子为何如此笃定,只要找到了尚席,就能有重大的发现“。殷飞稍微思索,还是将自己心中最大的疑惑说了出来。 姬钰对着殷飞解释缘由:“昨天在阮沁处得知,百欢楼背后掌控之人正是孤竹冲。而尚席则是,孤竹冲联系以及掌控百欢楼手中的那根线“。 “手中的线?“。殷飞稍微思索,立即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关系。公子在孤竹被追杀和百欢楼以及孤竹冒脱不了干系,如此看来这两者本来就是一股势力。 目光看向姬钰,对着他询问:“派遣杀手追杀公子和嘉君子的,必然是孤竹冒父子,既然如此公子为何不直接告知孤竹君“。 “可有证据?“。姬钰对着殷飞反问。 殷飞一愣,刚想说有证据,可话在嘴边只能摇了摇头:“并无确凿证据,这仅仅只是推测而已“。 “既然吐出,那你便去寻找证据吧“。姬钰对着殷飞吩咐。 殷飞不在耽误对着姬钰躬身一礼:“诺“。 声音还未散去,人已转身离去。 姬钰看着殷飞的背影,缓缓走去房间。弯腰捡起一片落叶,心中泛起疑惑的目光。昨夜喝酒之后,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或许什么都没有做,或许只是醉酒之后的一场奇怪却又想不起来的梦,或许有许多或许……。 第二十九章 畅快的孤竹冒 孤竹冲府前传来轻快的脚步声,孤竹冒大步往里面走去,神采飞扬没交之间带着畅快之感。 “少将军满脸笑意,可是发生了什么喜事“。一人从府中走来,见到迎面而来的孤竹冒笑着询问。 孤竹冒见到来人,想到他的身份连忙恭恭敬敬一礼,虽然尽力收敛笑容。可那笑容,却怎么也掩饰不住:“多谢先生那夜替冒求情,这才避免了许些责罚“。 “那夜?“。尚席一愣,显然对于孤竹冒突然说出的这两个字,有点疑惑。 孤竹冒见到尚席那疑惑的目光,笑着一拍脑袋:“看我这记性,先生诸事繁忙,这许些小事应该是忘了“。 “先生可还记得一句话,若非先生那夜和家父说,杀死比不杀死还要好。冒、此时早已躺在了床上,又哪有时间,看到这场精彩的大戏“。孤竹冒对着尚席述说着,要不是顾忌此时站在府门之外。恐怕早已将其,明明白白的说了出来。 听着这半遮半掩的话,尚席瞬间反应了过来。他孤竹冒原来是在感谢自己,那夜在他未杀死嘉君子以及五公子之后,向将军请罪之事:“举手之劳,况且这本是事实,何必言谢“。 “反倒是少将军一脸喜气,让在下很是不解“。尚席对着孤竹冒询问着,目光却又露出了许些疑惑。 孤竹冒听着这句询问,好像想到了什么,不由得畅快一笑:“先生智计高远,只需少许行动,便能一石数鸟。让冒拜服不已“。 “少将军如此抬爱,让在下不甚惶恐“。尚席听着这番话,不失礼仪的谦虚,同时脑海中又在快速的思索着。心中似乎明白了,孤竹冒高兴的缘由。 孤竹冒笑了笑对着尚席说明具体缘由:“昨日依先生之言,前去拜访孤竹鞅,少许挑唆了两句。却没想到他果然和先生推断的一样,立即带着府中亲兵,奔向城外。若非孤竹嘉突然跳出来,此时那姬钰恐怕早已被送出孤竹“。 “嘉君子突然跳出来坏事?“。尚席明知故问的对着孤竹冒反问。 孤竹冒不假思索的点头,对着尚席解释:“若非孤竹嘉派遣侍卫卢聪前往君府通风报信,君上又如何会亲自前往?“。 “此时在想想,确实有点可惜“。孤竹冒话虽然这么说,但脸上的笑容不减反增。 尚席故意露出不解的目光,对着孤竹冒询问:“既是可惜,那少将军却……“。 “有道是失之桑榆收之桑榆,因为此事孤竹鞅被重责,孤竹鞅和姬钰之间也起了口语上的争执“。孤竹冒对着尚席解释着。 说到这里稍微一顿,接着对尚席往下说:“此事孤竹锋心中必然烦闷,一旦大王领兵而来,当真是妙不可言“。 “妙不可言?“。尚席分析着这句话,对着孤竹冒会心一笑。 好似说到了兴头上,孤竹冒对着尚席,如同炫耀般的反问:“先生可知,我昨夜做了什么?“。 “昨夜?“。尚席不由得一愣,目光中满是不解。自己又怎么会知道,他昨夜做了他们。 孤竹冒见尚席发愣,心中越发得意:“确切的来说,是昨夜傍晚,有人告知发现了顾阮沁正在往孤竹嘉府中而行。于是我便顺水推舟,让人将孤竹嘉收纳顾阮沁之事告知了孤竹鞅。结果君上大怒,下令顾阮沁禁足,并且对着孤竹嘉痛骂了一顿“。 “顾阮沁前往孤竹嘉府?“。尚席逐渐陷入沉思,他隐隐约约好像发现了什么,同时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现。 见尚席沉思,孤竹冒也知道分寸,并没有打扰。 半晌之后,尚席对着孤竹冒询问:“你能否将此事说的在详细一点“。 “详细一点?“。孤竹冒皱起了眉头,在脑海中快速思索着。 随后对着尚席解释:“好像就只有这些“。 “没有什么漏掉的消息?“。尚席也许是出于本能,下意识的对着孤竹冒追问。 孤竹冒再次思索,对着尚席补充:“据说顾阮沁之所以前往孤竹嘉府,是因为姬钰喝醉了,身为女子多有不便。只能求助于孤竹嘉,将姬钰送回去“。 “好端端的和姬钰喝什么酒?“。尚席好像又发现了点什么,对着孤竹冒脱口而出。 孤竹冒郁闷的一叹:“据说是顾阮沁为报答救命之恩,这才和姬钰喝酒的“。 “喝酒?“。尚席心中隐隐约约升起一丝怀疑。 孤竹冒立即对着尚席解释:“先生切莫乱想,据下人回报。见到顾阮沁之时,她衣衫周整,并无半点异常之处。况且以姬钰和孤竹嘉之间的关系,他们就更不会发生点什么“。 “也许是在下的疑心病过重,让少将军见笑了“。尚席稍微思索对着孤竹冒回复,转念一想,这件事情真好假也罢。相对于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又算的上什么。 想到此处,立即将这件事情,抛之脑后。 孤竹冒见尚席此言,笑着对他宽慰:“无妨的“。 “在下要去一处地方,有事情也到了应该让少将军知道的时候了“。尚席一笑,随即想到刚刚孤竹冲在府中交代的失去,心中不由得一动。 孤竹冒一愣,不解的看向尚席:“有些事情?难道我还有些事情,我并不知道“。 “少将军可知大王的大军即将来临,最快一日最迟三日,滦河对岸必会出现其踪迹“。尚席环视四方,压低了声音,对着孤竹冒解释着。 孤竹冒心中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丝惊喜:“如此说来,机会即将来临?“。 “在此等大事面前,还请少将军暂且隐忍,待他日自然可以任意施为“。尚席继续压低着声音,对着和孤竹冒劝诫着。 孤竹冒兴奋的下意识便要仰天长啸,可随即反应了过来,也压低了声音:“冒、并非不识大体之人,先生大可放心“。 “既然如此,那就请少将军随我来“。尚席说完,直接往府外走去。 孤竹冒不假思索的大步跟了上去。 就在两人离去之后,一处不起眼的低矮草丛中,蒙双缓缓爬了出来。 目光环视,立即往两人离去的方向,悄悄跟了过去。 第三十章 暗流 尚席带着孤竹冒一路快步而行,目光环视见四周并无行人,于是转向一处街道。 街道之上行人如同流水一般,吆喝、叫卖以及讨价还价之声不绝于耳。 一支由十辆马车组成的商队停在旁边,为首的男子体态略显得有些肥胖,一副商贾打扮。 见尚席等人走来心中生起一丝疑惑,随后好像想到了什么。转身将马车门打开,露出里面的货物。 布匹、丝帛全部从马车内显露了出来。 “这可是从遥远的南方国度,巴国、蜀国以及楚国产出的上好布匹、丝帛。两位可有兴趣,购买一二“。商贾对着走来的尚席以及孤竹冒询问。 尚席好似真的来了兴趣一般,对着商贾询问:“你这些货物,真的是从巴国、蜀国以及楚国运来的吗“。 “两位放心,这些绝对是上好的正宗货“。商贾好似对着他们说这些布匹和丝绸,又好似是有所指。 孤竹冒听着两人的这番对话,露出疑惑的目光。不是说有些机密的事情需要告诉自己,可为什么却在此地说些不关紧要的事情。 尚席古语露出怀疑的目光,随后走向一辆马车,随手拿了一匹丝帛:“此物多少钱一匹“。 “若用贵国燕币,需要万钱一匹“。商贾满脸堆笑的对着和尚席解释。 孤竹冒倒吸一口凉气,须知养一个精锐士兵。一年的生活费也不过才八千钱,在加上一年的俸禄四千钱,合计一万两千钱。 可却没想到,这区区一匹丝帛,居然如此之贵。 各国货币价值相当,在加之又称呼为钱币。故此在商业日渐频繁的今天,为了更加便利的贸易,各国百姓已将币的称呼改为了钱。 “这、这未免也太贵了一点“。孤竹冒忍不住对着商贾惊呼。 商贾反倒是摇了摇头:“这些不仅不贵,反倒是便宜了。须知这些好东西,可是从遥远的南方国度运来的“。 “最近府上急需这些物品,不知你们有多少“。尚席反倒是点了点头,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对着商贾询问。 商贾稍微思索,对着尚席回复:“丝帛以及布匹都有百匹“。 “刚好府上也需要百匹,不如这些货物全部卖给我们如何?“。尚席是有所指的对着商贾询问。 商贾露出为难的目光,对着尚席询问:“还请两位考虑清楚,这些货物的花费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放心、我们府中是不会少了你们钱币的“。尚席好像听出了什么,脸上露出笑意。 商贾上下打量着尚席,好像遇见了什么值得怀疑的事情:“我们应该在何处交易?“。 “自然是我们府外“。尚席不假思索的对着商贾回复。 孤竹冒几次想出声,可却被尚席的目光打断。 商贾缓缓点头,一时之间疑惑尽去:“既然如此,那便请两位带路吧“。 “请“。尚席随手指了一个方向,随后也不等商贾上前,自己反倒带着孤竹冒大步往前走了过去。 商贾见到这一幕不仅没有皱眉,反倒泛起笑意。在旁人看来,这本无可厚非。毕竟商人不辞劳苦达成一笔买卖,心中高兴在所难免。 十辆马车见商贾往前走去,连忙缓缓的跟了上去。 人群中蒙双看着这一幕露出疑惑的目光,又见他们即将走远,当即悄悄的再次跟了过去。 尚席带着他们一路快走,七弯八拐逐渐走到一处偏僻的街道。 目光环视,见此地并无行人,随后在一处宽大却又显得有些破败的房屋前停了下来。 “将你们的货全部抬进去吧“。尚席对着商贾以及十辆马车上的仆役吩咐。 商贾刚刚在街上已经用暗语核实了尚席的身份,故此并没有多言,而是对着十两马车一招手。 二十名青年仆役将布匹、丝帛一件件搬了下来。可他们并没有搬到府中,而是放在了地上。 孤竹冒露出疑惑的目光,他突然感觉有些看不明白。 尚席缓缓点头,目光再次看向其中一辆马车。 只见几名仆役将马车上的甲板拿了下来,露出一个个巨大的木箱。 尚席上前一步,有仆役识趣的拿出钥匙打开了其中一个箱子。 一束阳光照耀了下来,箱子内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孤竹冒快速上前,看向那箱子之内,只见一套盔甲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其中。 心中不由得一惊,露出惊讶的目光。 “此物不知贵府可满意“。商贾目光环视见四周无人,快速将箱子合上,对着孤竹冒以及尚席询问。 尚席点了点头,看向那商贾:“满意、非常满意。望你回去之后,替孤竹将军带去对贵主人的谢意。若他日功成,将军必将是贵主人最为要好的朋友“。 “我家主人有言,这半年来多亏孤竹冲将军暗助。故此送来许些薄礼,何必言谢“。商贾对着尚席一笑,对着他复述着。 说完不等尚席和孤竹冒回复,对着站立在十两马车旁边的众奴仆吩咐:“把东西抬进去“。 “诺“。众奴仆躬身一礼,熟练的将那些木箱往里面抬去。 孤竹冒看着那些木箱,不多不少正好是一百个,心中隐隐约约想到了什么。可稍微思索,却又不得要领。 见木箱搬完,商贾对着尚席躬身一礼:“若先生需要主人之力,只需先生亲自去一趟即可。故此但有变故,还请先生速速前往我府之中一叙“。 “告辞“。话音一落,商贾不等尚席回复,带着十辆马车转身离去。 见这些人如此干净利落,孤竹冒露出不解的目光:“先生这究竟……“。 “他们是辽西山戎“。不等孤竹冒说完,尚席便对着他解释。 孤竹冒心中再次一惊,想不到居然是辽西山戎,如此说来。他们口中的主人,必定是辽西山戎王。 “他们为何会送来百箱盔甲“。孤竹冒快速平复心中的波动,对着尚席询问。 尚席一笑,对着孤竹冒纠正:“不是百箱盔甲,而是百套盔甲以及兵刃“。 “至于为何送这些东西,那是因为辽西山戎王,在支持将军登君位“。尚席缓缓解释着。 君位?没想到父亲居然做了如此之多的安排。 孤竹冒脑海中闪过这句话,刚刚被平复的心,再次掀起波澜。 第三十一章 惊天发现 本来空无一人的府中却传来了脚步声,一名孤竹冲府中侍卫走了过来,站在后面对着尚席和孤竹冒躬身一礼:“少将军、先生,将军让两位速速回府“。 “速速回府?“。尚席一愣,隐隐约约感觉有大事即将发生。 侍卫听见询问不该怠慢,立即躬身一礼:“小人听说,方才有一条紧急军情,故此将军才会让先生立即回府“。 尚席听见紧急军情这四个字,心中的那种感觉更加浓厚了几分。于是也不回复,带着孤竹冒转身就往里面走去。 一道声响,府门随即重重的关了上去。 见三人离去,此地再无人影。蒙双从房顶上显露出身影,看着脚下这座宽大却又略微显得破败的府邸,在心中重重下定一个决定。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看来只能搏一次了。 于是顺房顶而下,翻入府中。 目光环视,回想着尚席等人离去的方向,随着之这种感觉走向一处房屋。 平心而论若非一路尾随,别说是自己,就算常年生活在孤竹城中。对地形了如指掌的百姓以及官吏,也无法发现,这看似破败即将废弃的房屋居然会是一处秘密据点。 透过窗户纸发现房间之中并无一人,小心翼翼的将门推开,然后走进去合上。 四处巡视却没有发现那些木箱,难道在如此之短的时间之内,他们就将那些东西转移了?。 正在思索之时,手突然碰到了案几。 案几好似被人用力的推了一下,重重的往旁边滑去。 就在案几滑动的时候,墙壁缓缓打开。此时在发现,那并非墙壁,而是一扇木门、 木门之后是一个地道,里面的火把还在燃烧。显然是由于方才走的匆忙,还未来得及熄灭。 蒙双脑海快速思索,见自己走到了这一步,只能硬着头皮往地道里面走去。 一路从小心翼翼的四处观望,缓缓往前方而行。 刚走几步,却发现左右两边整整齐齐摆放着的木箱。心中不由得一喜,粗粗算了一下尽然有一百个。 脑海中再次陷入回忆,将这些木箱和自己在外面看到的场景做对比,其结果不言而喻。 目光在这一个箱子上快速游走,见上面一个个都上着锁,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焦急。 然后就在此时,却发现一个没有上锁的箱子,蒙双快速走了过去。 箱子被打开,里面的盔甲显露了出来。 随手把铠甲拿起了,一柄利剑却出现在了下面。 心中倒吸一口凉气。慌忙将把盔甲放下,合上箱子,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目光看着其余九十九个箱子,心中再次一横。抱起合上的箱子,感受着其中的重量。尔后放下,在抱起旁边那个上锁的箱子。 将两个箱子的重量做对比,发现其中的重量居然一般无二。疑惑更加浓厚了几分,连忙走向第三个箱子,又抱了起来。 半晌之后将这些箱子全部抱了个遍,背后升起一股寒意。 盔甲、利剑,一百个箱子。如此说来,这里便有一百套盔甲和兵刃。 他们如此偷偷摸摸,小心谨慎的弄这些盔甲和兵刃做什么?。 心中浮现出昨天殷飞告诉自己的一些消息以及形势,升起一股大胆的想法。这暗道的另一端是什么地方?若自己潜过去,会不会发现更加隐秘的东西?。 可若这后面是有着侍卫把守,那自己岂不是羊入虎口。不但将这些消息带不出去,反倒会将自己的命也搭了上去。 想到这里一时之间陷入了纠结之中。 脑海中浮现出尚席以及孤竹冒离去的场景,他们刚刚走的匆忙,此时必定在议论大事。若是自己前往打探,或许能听到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如果将这些消息告知公子,那接下来的事情岂不是能更加从容面对。 蒙双啊蒙双,你是要顺势打探,冒着生命危险在搏一次。还是现在立即返回,将这条一知半解的消息告知公子。 正在此时身后传来响声,蒙双一惊几乎吓得魂飞魄散。不假思索的转身,抡起拳头就打了上去。 那人快速躲闪,慌忙小声的喊了一声:“蒙双、我是殷飞“。 “殷、殷飞……“。蒙双大舒一口气,连忙将拳头收了回来。好似脱力一般,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一颗心忍不住,剧烈的跳动着。 见蒙双如此之大的反应,殷飞上前一步低声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蒙双没有立即回复,而是对着殷飞询问。 殷飞对着蒙双解释:“刚刚才到,若非你一路留下来的标记。我还不知孤竹城中,居然有着一条破败的街道“。 “你去看一看那个箱子“。蒙双稍微平复了下那颗剧烈跳动的心,指向那个没有上锁的箱子。 殷飞顺着蒙双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露出疑惑的目光。但见他神情严肃,也就不在出言。 随手将木箱打开,见到里面的盔甲心中不由得一惊。 “把盔甲拿起来“。蒙双对着殷飞小声提示着。 听见蒙双的提示,殷飞下意识的就将那套盔甲拿到手中,目光看向箱子之内:“这箱子之中居然是盔甲和利剑?“。 “刚刚我点过、这里有一百个木箱,其中的重量和这个箱子一般无二“。蒙双对着殷飞说着,同时却又用目光环视这众多的箱子。 殷飞快速将手中的盔甲,放到箱子之中,随后又将其合上:“看来这孤竹冒父子,果然有大问题“。 “你知道这条通道,通向哪里吗?“。殷飞对着蒙双询问。 蒙双缓缓摇头:“并不知晓,但我刚刚见一名侍卫从里面走了出来,随后不知说了些什么。孤竹冒和另外一人,便急匆匆的离去“。 “我一路尾随而来,就发现了这些东西“。蒙双在脑海中梳理着,对着殷飞解释。 殷飞好似从这话中抓到了什么,对着蒙双询问:“急匆匆离去?“。 “据我推断,必定是有大事发生。要不然为何这火把还未熄灭,这已经开锁的箱子为何没有重新落锁?“。蒙双对着殷飞分析着,越说越感觉,自己若是继续尾随必会发现重大的消息。 殷飞听着这番分析,狠狠一咬牙,对着蒙双提议:“我想过去看看,要不你蒙双回去,先将此事告知公子“。 “要去一起去,等探明了情况在回去也不迟“。蒙双对着殷飞回复。 殷飞也不推迟,对着蒙双重重一点头:“好、那我们便一同去“。 蒙双站了起来和殷飞大步往前方走去。 第三十二章 孤竹冲的谋划 孤竹冲府书房之内,一张地图早已放在案几上。孤竹冲双目死死的盯着地图,拿起一片竹简放到了上面。 脚步声响起打断了沉思,抬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将军、父亲,究竟发生了何事,居然如此急迫“。尚席和孤竹冒两人同时对着孤竹冲发问。 孤竹冲又将目光看向地图,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伸手将那片竹简拿了起来。轻轻翻开,上面刻着一个燕字:“大王的兵锋已经到了安平,正在往令支急行“。 “令支府?“。孤竹冒的目光中泛起一丝疑惑。安平府在孤竹的西方,隔着一条滦河。而令支府则是在孤竹的上游,如此看来大王的是借着地势,顺流而下。只是令支府背靠群山,粮食运输恐怕会有些问题。 尚席却是一惊,瞬间明白了孤竹冲为何急匆匆寻他们的原因:“燕王怎么会来的如此之快?居然比我们推断的早了十天“。 “先生、为今之计又当如何?大王突然兵临安平,移军令支府,只怕会横生波折“。孤竹冲的心中浮现出棘手的感觉。 尚席陷入沉思,半晌之后对着孤竹冲解释:“看来我们需要加快速度了,燕王此举恐怕有吞并孤竹之心,要不然为何不按照约定行事“。 “加快速度?“。孤竹冲在脑海中快速的思索着。 站在一旁的孤竹冒只感觉一头雾水,露出不解的目光。但见两人沉思,不敢打断只能压下心中的疑惑静静的听着。 尚席对着孤竹冲分析:“燕王突然到来,似的将军没有足够的时间联络旧部,故此能倚重的只有麾下千名精锐“。 “本将自然明白,只是……“。孤竹冲好像想到了什么,露出犹豫的目光。 尚席对于孤竹冲的顾忌一清二楚,于是对着他继续解释:“由于这一年来,孤竹君整编军队,使得这千名精锐之中掺了不少的沙子。但十名百夫长皆是将军心腹,只要将他们召集起来,同时在集结诸位百夫长府中侍卫,披上盔甲拿起利剑,顷刻间便可聚集百名敢死之士。彼时将军率领他们,自然可以轻而易举的将那些沙子全部灭掉。到时候以将军的威望,这千名精锐必将俯首听令“。 “父亲麾下的千名精锐?“。孤竹冒心中的疑惑更加重了几分,他想不到这千名精锐在这孤竹城中又能做什么。 孤竹冲和尚席听着句话,相视一笑。 尚席对着孤竹冒解释:“根据我等的谋划,这千名精锐足以帮将军夺取君位“。 “夺取君位?这、这怎么可能“。孤竹冒下意识的一声惊呼。 尚席笑着对孤竹冒合盘说出计划,毕竟现在已经到了快见刀兵的时候,身为将军之子的孤竹冒有这个得知此事:“燕王此来,孤竹君必会调集大军前往孤北县和燕王对峙,彼时将军拒不出战,则能屯守孤竹城“。 “尔后将军在向燕王通风报信,将粮草囤积之地尽数相告,彼时孤竹粮食被焚。孤竹君必会紧急让孤竹城运送粮食,到时候这守军一去,试问孤竹城之中又还有多少兵马?“。尚席对着孤竹冒解释着。 孤北县?孤竹冒随即反应了过来。孤北县位于孤竹以北,东西两条滦河交汇之地。同时也是令支兵锋南下孤竹的必经之地。 以目前的情况来推演,这样的事情十有八九会成为现实。想到这里,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若君上让人护送粮食,又加之父亲避战不出。彼时运送粮食的必定是留守的其余将领以及其麾下兵马“。 “到时候岂不是说……“。孤竹冒说到这里,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尚席嘴角浮现出笑意,筹划了这么久,看来收获的时候快到了:“若整座孤竹城只有一千兵马,而这些兵马又全部都是将军的。待孤竹君和燕王交战之计,挥军倒戈断其归路。坐看孤竹锋兵败身死,尔后在收拢溃军,在加上将军以前在军中的威望,登上君位则是顺理成章之事“。 “就算君上兵败,可以溃军之势,又如何抵挡大王的兵锋“。孤竹冒听着这番分析反倒升起一丝担忧。 尚席再次一笑,好似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一般:“你别忘了辽西山戎?“。 “辽西山戎?“。孤竹冒的脑海浮现出刚刚那支商队,目光看向尚席和孤竹冲露出一丝惊讶。没想到他们居然让辽西山戎作为外援,彼时双方联手,大王如何能不败。 这个念头一落,又想到了一件事情:“我孤竹之人和山戎世代血仇,恐怕我们和辽西山戎联手,会起到相反的作用“。 “若是往常为父自然不会选择和辽西山戎联手,但在我孤竹即将被燕王覆灭之计,区区血海深仇又算的了什么“。孤竹冲不假思索的对着孤竹冒解释着。 听着父亲的解释,心中的疑惑不仅没有去,反倒更大了几分:“父亲究竟是如何说服山戎辽西的“。 “为父答应辽西山戎王,事成之后,将山海镇割让于他们。与此同时,我们孤竹正式恢复孤竹国,并且和辽西山戎结盟。彼时辽西山戎王攻略辽东,而我们攻略燕国“。孤竹冲对着孤竹冒缓缓解释着。 孤竹冒倒吸一口凉气:“父亲三思,燕国并非我们孤竹所能抗衡“。 “只要燕王大败,那这不可能也会化为可能“。孤竹冲语气十分坚定。 话音一落,目光看向尚席:“事情紧急,只能请先生立即动身前往辽西一趟了“。 “这本就是理所应当之事,在下这便立即动身,前去面见辽西山戎王“。尚席对着孤竹冲躬身一礼,随后转身离去。 书房之外,一处角落。蒙双和殷飞双目中露出一丝惊惧,随后转身快速往左边一处草丛跑去。 地道入口出现,两人来不及多想,速度再次加快了几分。 走出地道进入那栋破坝的府邸,随后两人翻墙而出。 殷飞看向蒙双,目光中露出一丝凝重:“若孤竹君身死,公子必定身亡。故此我们应立即回去,将此事详细告知“。 “正当如此“。蒙双对着殷飞回复。 两人看向街道,随后转了一个方向,快速往前方跑去。 第三十三章 紧急军情 “踏踏……“。 清脆而又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一名蓝衣蓝甲的士兵骑着战马不停的拍打着马背,对着前方的来来往往的人群大喝:“紧急军情,速速闪开“。 听着这一声呵斥,人群发生慌乱。纷纷退到两旁,给骑兵留出了一条笔直的道路。 马鞭之声响起,战马一声嘶鸣。 众人再次看去,唯有嘶鸣之声在耳,骑兵早已消失不见。 疾驰的脚步声在君府大殿之上响起,士兵顾不得擦去汗水,对着坐在座位上批阅竹简的孤竹锋躬身一礼:“启禀君上、紧急军情“。 话音一落,伸手将腰间的竹简取了下来。 看着士兵双手捧着的竹简,孤竹锋将头从那堆积如山的竹简中抬了起来,目光随即看向站立在一旁的柏皓。 柏皓立即会意,迈开脚步往前方走去,随手接过竹简转身而回。 孤竹锋看着递来的竹简,缓缓将其打开,快速浏览着。神情随着那些竹简上的字,出现一些变化。 “可是发了什么事情?“。柏皓见孤竹锋的神情阴沉了下来,对着他询问。 孤竹锋看向柏皓嘴角闪过一丝冷笑:“兵贵神速,看来这姬恒也知其中三味。也罢、是时候让孤和他好好算算这笔账了“。 “兵贵神速?如此说来大王的兵锋已经到了?“。柏皓听着孤竹锋这番话,快速推断出这其中暗藏的消息。 孤竹锋看向柏皓,随即解释:“姬恒亲征,率军四万,现已达到安平府。此时正在往令支府,一路疾驰“。 “区区四万也敢犯我孤竹,孤必让他有来无回“。孤竹锋对着柏皓大声的说着,话中蕴含的愤怒不假思索的蔓延开来。 目光看向那名士兵,对着他吩咐:“立即召集鞅儿和众将前来议事“。 “诺“。士兵对着孤竹锋躬身一礼,随后转身离去。 看着走远的士兵,柏皓默然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多时脚步声响起,数十名武将鱼贯而入。孤竹鞅好似得到了什么消息,眉头紧锁显得有些不情不愿。 “拜见君上“。众将对着坐在主位上的孤竹锋躬身一礼。 孤竹鞅好似反应了过来,连忙也对着孤竹锋一礼:“拜见君父“。 “孤竹冲呢?孤竹冲在何处“。孤竹锋目光环视众将,见并没有孤竹冲的身影,于是大声询问。 众将领面面相窥,一时之间不知应该如何回复。 声音传到殿外,一名士兵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对着孤竹锋躬身一礼:“启禀君上,方才小人前去传达君上之令,结果发现孤竹冲将军风寒入体,现已卧病在床“。 “卧病在床?“。孤竹锋缓缓皱起了眉头,一股威严瞬间弥漫开来。 士兵听着这句话,连忙对着孤竹锋解释:“此事小人起初也有些疑惑,但当小人让两位同袍请来郎中之后,方才深信不疑“。 “也罢、既然卧病在床,那便留守吧“。孤竹锋听见士兵的解释,也就不在怀疑。经过这一年的整编,他对军中之事早已放下心来。 话音一落,目光环视众将:“此时召集尔等前来,皆是因为孤受到了紧急军情。燕王率领四万大军已过安平府,现在正往令支府一路急行,故此留给我等的时间依然不多了“。 “鞅儿、山海镇之中的大军,现已到了何处“。孤竹锋对着孤竹鞅询问。 孤竹鞅听见询问立即反应了过来,连忙对着孤竹锋回复:“山海镇中除了留守的一千兵马之外,其余一万九千余人现以囤聚在孤竹城,北门十里之处“。 “其余各地府兵集结的如何了?“。孤竹锋将目光移向众将,对着他们询问。 一名将领上前一步,对着孤竹锋躬身一礼:“启禀君上,各地府兵共计一万,现已云集孤北县“。 “和燕王一战迫在眉睫,不知众将可有退敌之策“。孤竹锋听见各地兵马已经到位,心中升起一股畅快之感。 众将互望一眼,随后确是一言不发。 孤竹鞅忍不住对着孤竹锋出言:“君父、孩儿有一策可兵不血刃,就让大王撤兵“。 “哦?既然有如此良策,那边所出来吧“。孤竹锋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什么,露出一丝不悦的神情。 孤竹鞅在心中暗自一咬牙,当着众将的面,对着孤竹锋述说着:“大王此来不过是以讨回五公子为借口,君父只需把五公子送给大王,则此战不战而解“。 “若孤将孤那苦命的外甥送给了燕王,燕王不仅没有撤兵。反倒在两军阵前杀了祭旗,尔后挥军猛攻。彼时为父又应该如何应对?“。孤竹锋谁然没有勃然大怒,但话中却暗藏着怒火。 孤竹鞅不惧反怒,神情也逐渐激动:“若燕王杀在两军阵前杀亲子,彼时燕军士气必将低落,而与之相反我军士气则会大涨,故此可一战而胜“。 “好、好一个一战而胜“。孤竹锋的语气逐渐生冷。 众将见君上父子有大吵的架势,一个个鼻观眼眼观心,竖着耳朵聆听。 孤竹鞅见君父如此顽固不由得大急:“君父、为了一个姬钰,值得吗?“。 “放肆、看来孤昨天让你抄《小雅·常棣》,还是抄的少了“。孤竹锋对着孤竹鞅一声暴呵。 目光直视孤竹鞅,见他还想出言,当即下令:“此战你便率领孤竹城中三千兵马留守,孤竹冲以及其麾下一千将士协助“。 “退敌之策,待众将以及孤率领大军前往孤北县之后再议“。孤竹锋对着众将吩咐着。 众将对着孤竹锋躬身一礼:“诺“。 “孤竹政务,孤不在期间,便有劳家宰协助鞅儿处理了“。孤竹锋对着一旁的柏皓对着他吩咐。 柏皓对着孤竹锋躬身一礼:“诺“。 “君父……“。见孤竹锋不容置疑的声音,孤竹锋不甘的大喊了一声。 孤竹锋毫不理会,对着孤竹锋吩咐:“你若敢在孤离去之后寻你表弟的麻烦,待孤回来之后,决不轻饶“。 “众将听令、即刻去前往北门军营处点兵出征“。孤竹锋对着众将一声暴呵。 众将再次躬身一礼:“末将等遵君令“。 孤竹锋从主位上站了起来,深深的看了孤竹鞅一眼,随后大步往大殿之外走去。 众将见状,立即转身簇拥着孤竹锋,鱼贯而出。 第三十四章 为时已晚 脚步声在一处府邸响起,姬钰蹲在地上,看着在院落中来回奔跑的幼虎露出一丝笑意。 听见传来的声音,抬头看了过去,见殷飞和蒙双两人神情凝重心中不由得一沉。 “公子“。殷飞和蒙双两人对着姬钰躬身一礼。 姬钰站起来,转身看向两人:“究竟发生了何事?“。 “孤竹冲打算在孤竹君和大王交战之时倒戈,并且他以派人以山海镇为条件,请辽西山戎出兵“。殷飞在心中稍微组织了下话语,对着姬钰解释着。 姬钰不由得一惊,深呼一口气让自己的心冷静下来,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以山海镇为条件,请辽西山戎出兵“。 “今天我前去孤竹冲府前……“。蒙双把事情的经过,对着姬钰缓缓说了出来。 姬钰听着蒙双的述说,眉头逐渐紧锁。 当最后一个字音散去的时候,姬钰对着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一百个木箱,其中装着的全部都是盔甲和兵刃“。 “若真的让事情按照他们所谋划的方向发展,不管是对于孤竹还是燕国,都将士一场灾难“。姬钰在脑海中梳理着这些消息。 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一步,再次一阵分析:“若舅父兵败,以孤竹冒等人的心性,我又哪里还有命在“。 “不行、必须立即将这件事情,告知舅父“。姬钰想到这里,大步往前面的房间之中走去。 可才走两步,却又反应了过来:“证据?可有实在是的证据“。 “那些木箱就是实质上的证据“。殷飞和蒙双两人异口同声的回复。 姬钰转身看向两人,对着他们反问:“木箱呢?木箱在哪里?若没有证据。本公子这么冒冒然然,不仅做无法说服舅父,说不准更会打草惊蛇“。 “木箱就在地道之中“。蒙双不假思索的对着姬钰解释。 姬钰缓缓摇头,看向殷飞和蒙双:“木箱之中是兵刃和盔甲,放在地道之中必然是权宜之计,此时若是前去除了打草惊蛇之外。根本就拿孤竹冲,没有半点办法“。 “以公子和君上的关系,就算打草惊蛇,最少也能让孤竹君对此事升起一丝怀疑。毕竟地道之事,本来就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殷飞对着姬钰解释着。 姬钰稍微思索,随后又摇了摇头:“没用的、别忘了,孤竹鞅对本公子有成见。一旦抓不到孤竹冲真正的证据,只会带来没必要的麻烦。除非、除非我们能在私下里和舅父说出此事“。 “私下里说出这件事情?“。蒙双和殷飞两人互望一眼,都在思考着这件事情的利弊。 姬钰缓缓摇头,对着殷飞吩咐:“你速速备一匹战马,本公子要立即前往君府,和舅父私下里将这件事情说出来“。 “诺“。殷飞对着姬钰躬身一礼,随后转身离去。 见殷飞离去,姬钰的目光看向蒙双:“你随我来“。 说完不等蒙双回复,大步往前面一处房间走去。 地上的幼虎疑惑的看着匆忙的三人,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对着前面一处地方扑了过去。 姬钰走入房间,见武器架上摆放着两柄剑,随手取了一把:“这是舅父在赐予这处府邸之时,给予的两柄剑。起初本公子并不习惯,但从现在开始本公子将会剑不离身。故此也给予你一柄,待他日遇见歹徒,也好有几分自保之力“。 “谢公子赐剑“。蒙双对着姬钰一礼,恭恭敬敬的将姬钰手中的剑接了过来。 姬钰一笑也不出声,只是拿起第二柄剑,将其挂在了腰间。 “公子、战马已经在府外备好“。殷飞走了过来,对着姬钰提示。 姬钰看向殷飞,缓缓点了点头:“你和殷飞两人在府中休息,本公子去君府向舅父禀明此事“。 “诺“。殷飞和蒙双两人对着姬钰同时躬身领命。 姬钰目光看向门外,大步往外面走去。穿过庭院,走向府门。 一匹站在早已站在府外,姬钰不假思索的就走了过去,翻身而上。 手拉着缰绳,看着殷飞和蒙双嘴角露出笑意,随后重重的一拉。 战马嘶鸣之声响起,双蹄向前弯曲准备快速奔跑。 “踏踏……“。 清脆的马蹄声响起,两骑在前方迎面而来,身影略微有些熟悉。 “嘉弟?“。看着那道越来越近的身影,姬钰对着一路疾驰而来的孤竹嘉喊了一声。 孤竹嘉喝住战马,看着骑在马背上的姬钰不由得一愣:“难道兄长提前得知了消息,故此打算先一步为君父送行“。 “小人卢聪见过五公子“。卢聪也拉住战马,在马背上对着姬钰躬身一礼。 姬钰没有回复卢聪,而是看向孤竹嘉露出疑惑的目光:“为舅父送行?“。 “难道兄长骑着战马,不是为君父送行的?“。孤竹嘉也疑惑了起来,语气很是不解。 姬钰缓缓摇头,同时却在脑海中快速思索着:“我方才是打算前往君府探望舅父,故此才会骑在战马之上“。 “君父并不在郡府,而在城外军营之中“。孤竹嘉对着姬钰回复着。 姬钰露出不解的目光:“军营?“。 “看来兄长确实不知“。孤竹嘉见姬钰的样子不算作假,于是对着他感慨。 稍微停顿,在心中组织了下言语,对着姬钰详细解释:“前不久传来紧急军情,大王亲征,率领四万大军现已兵临安平,正往令支府疾驰而去。故此君父召集众将议事,现已前往军营之中,擂鼓聚兵移军孤北县和大王对持“。 “你可知舅父离去之后,孤竹城中由谁留守“。姬钰心中一惊,迅速的对着孤竹嘉询问。 孤竹嘉听见询问,不疑有他:“君父离去之后,当由大哥率领三千孤竹城中将士留守。孤竹冲以及他麾下一千兵马协助。政务方面,由家宰柏皓和大哥共同处理“。 “君父对大哥下了严令,不许大哥为难兄长,所以兄长大可放心“。孤竹嘉说到这里,对着姬钰宽慰。 听到孤竹冲三个字,只感觉背后一阵发寒。随后又想到孤竹鞅对自己的态度,恐怕将这些事情说出来,不仅无济于事反倒会让局势更加恶劣。 一股紧迫感袭来,整个人几乎快要窒息:“舅父既然在军营之中,我等理应相送。嘉弟、时间紧迫,我等也不在耽误了“。 “兄长之言在理,我们现在立即前往北门外,为君父送行“。孤竹嘉对着姬钰回复。 目光看向一旁的卢聪:“你先回去,我和兄长一同前去即可“。 “诺“。卢聪对着孤竹嘉躬身一礼。 姬钰深呼一口气,心中不由得一阵祈祷。但愿这一切还来得及,但愿舅父还未离去。 轻轻一拉缰绳,战马掉头。 马鞭之声,随之响起,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的马蹄声。 第三十五章 孤竹锋出征 孤竹城北门十里之处,连绵的军帐一眼望不见尽头。 “咚、咚、咚……“。 鼓声在营地之中蔓延开来,随后响彻天际。 无数身穿蓝衣蓝甲的将士从各自的帐篷中,伴随着密集的脚步声走了出来。在军营校场,飞快的集结着。 说是校场其实不过是一片巨大的空地而已。 鼓声停止,一个万余人的巨大方阵出现在眼前。 “踏踏……“。 马蹄声由远及近,一行数十骑快速奔驰而来。 万余士兵纷纷让开一条道路,不敢直视那数十骑的身影。 孤竹锋驱马向前,待行到高台之下,随即翻身下马。 身后跟着的数十名将领也同时拉住缰绳,从马背上下来。随后在高台之下,恭恭敬敬的站立着。 有士兵前来,将这些战马牵到了两旁。 万余将士见孤竹锋缓缓走向高台,一颗心也随着他的步伐开始剧烈的跳动着。 “我孤竹自从内附燕国以来,已有数百年,按理说我等和燕国应当再无起刀兵之时“。孤竹锋坐在高台主位之上,环视着下方那巨大的方阵。 说到这里语气一顿,双目中露出杀伐之气,对着众将士一声暴呵:“然前不久燕王姬恒杀孤亲姐,追杀孤亲姐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此仇此恨不共戴天“。 “孤身为孤竹君,都遭受到了如此屈辱。若一旦燕王大军攻入我孤竹。尔等父母妻儿、亲朋好友之安危,当何以自处“。孤竹锋每说一个字,心中的怒火便盛了一分。 众将领听着孤竹锋此言,同时高呼:“为今之计,唯有杀之“。 “杀……“。 万余将士想到燕王大军,攻入孤竹的场景,双目中泛起杀意,下意识的便齐声暴呵。 声音如惊雷般炸响,就连轻轻拂面的风。在这股杀意之下,好似都停滞了几分。 孤竹锋听着这个杀字,心中顿生豪气:“传令下去,即刻起全军拔营,奔赴孤北县,迎战燕王“。 “诺“。万余将士齐齐躬身领命。 话音消散,鼓声再次响了起来。一声接着一声,声音由小变大,又缓慢变得急促。 孤竹锋从主位上站起,早有士兵将战马牵了过来。 目光看向哪匹战马,毫不犹豫的大步走了过去。 翻身上马,握着缰绳目光直视营地大门,随后挥动了一下马鞭。 “踏踏……“。 清脆的马蹄声响起,孤竹锋身后紧跟着数十名将领,尔后便是震天的脚步声。 万余将士如一道洪流,在孤竹锋的带领下,往北方扑去。 …… 军营之外,看着那宛如巨龙一般的洪流,孤竹鞅久久不语。 站在一旁的家宰柏皓,对着孤竹鞅一笑:“君子认为此战,君上能大破燕王吗?“。 “自从那次蓟城大变,将门遭受到血洗。如今纵观朝野上下,能和君父匹敌的名将,唯有虎卫军统领方虎。然由于其他种种原因,大王此次出征并没有认命此人为将。故此从将领方面来看,君父在这方面完胜大王“。孤竹鞅听到柏皓的询问,对着他分析。 柏皓脸上的笑意并未有任何变化,只是顺着孤竹鞅的话反问:“如此说来,还有其他方面的对比?“。 “大王此战虽然会败,但以燕国的实力来看,本君子并不看好孤竹。毕竟大王败十次,而我孤竹却一次也败不起“。孤竹鞅说完露出一脸的担忧,这也是他为什么强制反对的原因。若非那位表弟,又何至于让事情发展大如此地步。 说完目光看向恭恭敬敬站在一旁的亲信将领曹凌,对着他吩咐:“君父既然已经将孤竹城防务交给了本君子,那本君子自然不可怠慢。曹凌、我们回府“。 “诺“。曹凌对着孤竹鞅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看着孤竹鞅带着曹凌转身,往战马之处走去,柏皓好似陷入了沉思一般。 正在此时一声嘶鸣之声响起,一道身影骑着战马疾驰而来。 孤竹鞅见到两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随即好像想到了什么,脚步在次加快了速度。 看着一名名士兵往北方快速奔跑,孤竹嘉不由得露出疑惑的目光,于是看向孤竹鞅:“大哥、君父呢?“。 “君父已经走了“。孤竹鞅皱着眉头对着孤竹嘉回复,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姬钰一眼。 姬钰心中升起一丝烦躁,想要对着孤竹鞅把心中的事情说出来,可话在嘴边却无法出口。 “君父以经出征,我们回去吧“。孤竹嘉对着姬钰提议。 姬钰目光环视,显得有些不甘,稍微思索缓缓点头。 “有些人若有自知之明,他就应该知道,他的家到底在哪里。而不是赖在此处,给我们带来灾祸“。孤竹鞅终于忍不住,对着姬钰说出这番是有所指的话。 姬钰本来就有些烦躁,此时又听孤竹鞅此言,怒火随即窜起:“本公子说过,时候到了,自然就会回去“。 “时候到了,那不知究竟是何时?“。孤竹鞅对着姬钰喝问。 姬钰下意识的便脱口而出:“自然是……“。 “哼“。孤竹鞅一声冷哼,打断了姬钰的话。 目光环视,再次落到姬钰的身上:“自然是待我孤竹大败,你那父王将我孤竹彻底握在手中之时“。 “姬钰、你和你那父王如此苦心积虑,上演这幅苦肉计。若说不是为了我孤竹之地,那岂不是在诓骗三岁孩童“。孤竹鞅对着姬钰暴呵,双目之中几乎通红。 姬钰将手死死了握成了拳头:“苦肉计,好、好一个苦肉计。想不到我姬钰被追杀,在你眼中仅仅只是那苦肉计“。 “大哥……“。孤竹嘉感觉孤竹鞅的这番话确实有些过了,于是下意识的喊了一声。 孤竹鞅狠狠的瞪了一眼孤竹嘉:“闭嘴、身为君子居然不分好歹,难道我孤竹千余年的基业,就要被你们毁于一旦吗?“。 “不管是谁,若他想毁我孤竹,那我孤竹鞅便和他拼命“。孤竹鞅说完,不等姬钰和孤竹嘉回复,翻身上马。扬起马鞭,带着曹凌疾驰而去。 看着离去的孤竹鞅,姬钰想到那些事情,只感觉无比的棘手。难道自己,真的没办法阻止这场危机了吗?。 第三十六章 无可奈何 柏皓看着这一幕,在心中缓缓摇头,随后走向自己的战马对着两人一礼:“君上已经离去,还请公子和君子,早些回城“。 “家宰、本公子若此时去追舅父,不知可否追到“。姬钰看着眼前的柏皓,对着他询问。 柏皓稍微思索,缓缓摇头:“军情紧急,君上必定是一路急行。公子若想追,只怕要让公子失望了“。 “这可如何是好?“。姬钰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声音虽轻,但孤竹嘉和柏皓两人却停在耳中,同时露出了不解的目光。 “兄长究竟发生了何事“。孤竹嘉听着这句话,对着姬钰询问。 姬钰刚想说出,却还是止住了即将说出的话。毕竟现在孤竹之中情况未明,此时又有家宰站在一旁。若冒冒然然的说出来,传到了孤竹冲的耳中。只怕接下来,必定会生出变故与波澜。 没有听到声音,柏皓好像感受到了什么,对着两人一礼:“君府之中还有不少的政务,故此在下先行告辞“。 话音一落,不等姬钰和孤竹嘉回复,立即翻身上马重重拍打马背疾驰而去。 见柏皓走远,孤竹嘉露出不解的目光:“难道有什么不方便说的事情“。 “没有、方才我仅仅只是因为,没有为舅父送行一时感慨而已“。姬钰对着孤竹嘉解释着。 听见姬钰的解释,孤竹嘉也就释然,于是对着他一笑:“兄长放心,君父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此战之胜。必定在我孤竹,而非大王“。 “可是你想过没有,燕国实力雄厚。就算此战,燕王大败。但不消数月,燕国就能再次汇聚一支大军,对孤竹发动攻击。彼时孤竹,又将如何应对“。姬钰对着孤竹嘉询问着,可心中却想着另一件事情。若是能帮舅父将孤竹冲这个隐患拔掉,舅父又能大胜父王。那自己回蓟城,谋夺封地的时机也就到了。 孤竹嘉听见姬钰这番话,不由得有些默然,正如兄长说言。以燕国的实力,孤竹又能抵御几次燕王的征伐:“不知兄长又认为,我孤竹将何去何从“。 “燕国虽然实力强大,但却强敌环视。故此为兄决定,待舅父大胜燕军之后,我便立即回蓟城。彼时双方罢兵言和,危机消弭于无形“。姬钰将自己的想法,对着孤竹嘉说了出来。 孤竹嘉一愣,紧接着好似想到了什么,对着姬钰慌忙相劝:“万万不可,兄长切莫因大哥之言,而生出此志“。 “此事是为兄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姬钰摇了摇头,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和乔琨的那些对话。若公子无封地,这金尾鲤鱼又能拿什么来招募臣属。 孤竹嘉不由得大急,对着姬钰再次相劝:“还望兄长三思,说一句僭越之言。大王杀兄长之心未绝,若兄长前往蓟城,岂不是羊入虎口“。 “并非羊入虎口,而是虎子回朝“。姬钰的语气十分肯定。 孤竹嘉听着这句话,嘴唇动了动却感觉无从反驳。姬钰毕竟是大王的儿子,他要回去,自己又能如何相劝。 见孤竹嘉不在言语,姬钰对着他继续解释:“若舅父能大胜父王,则为兄回去不仅能消弭兵戈之祸,还能性命无忧“。 “毕竟孤竹可有三万精锐,区区一名儿子的性命,可没有东境的安危来的重要。况且燕国以北的东胡时常南下,又加之中原列国日渐激烈的战争形势,容不得燕国将全部实力放到孤竹。故此为兄必须要给一个能让双方握手言和的契机。想来想去唯有回蓟城,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姬钰对着孤竹嘉分析着。 听着姬钰的这番分析,孤竹嘉不由得有些动容,坐在马背上对着他躬身一礼:“回蓟城凶险万分,虽然此事或许能消弭我孤竹的兵灾。但为弟还请兄长三思,毕竟兄长回蓟城之后,便会遭受到无尽的凶险。彼时就算君父想要施以援手,都将鞭长莫及“。 “就如同表哥说的一样。为我一人之安危,而陷孤竹十余万人,于兵灾之中。此事非公子所为“。姬钰对着孤竹嘉解释着。 孤竹嘉只能一叹,目光看向那些士兵离去的方向:“兄长既然已经做出决断,那为弟也只能在心中祝福。只是以君父对兄长的态度,兄长想要回蓟城。恐怕还需好好想想,如何才能说服君父,放兄长离去“。 “会的、为兄必会说服舅父的“。姬钰对着孤竹嘉回复着,可心中却浮现出蒙双他们带来的关于孤竹冲的情况。若一旦孤竹风雨飘摇,辽西又趁机兵进山海镇,形成夹击之势。彼时自己若能挺身而出,或许能收起意想不到的效果。 孤竹嘉知道在此事上无法说服姬钰,只能调转马头:“君父已经出征,我们待在此处已然毫无意义“。 “不如一同回城,不知兄长意下如何“。孤竹嘉将战马调转方向之后,对着姬有询问。 姬钰缓缓点头,也调转了马头。 马鞭之声响起,战马扬起马蹄,往孤竹城方向疾驰而去。 …… 马蹄疾驰,不知不觉已然回到了府前。 姬钰翻身下马,守在门前的殷飞和蒙双两人立即迎了上来。 “公子、嘉君子呢?“。殷飞见只有姬钰一人,露出一丝疑惑的目光。 姬钰对着殷飞随口回复:“入城之后,本公子和嘉弟便分开了“。 “公子、可将事情告知了君上?“。蒙双听见姬钰的回复,连忙对着他询问。 姬钰对着两人摇了摇头:“并没有告知舅父“。 “为何?“。殷飞和蒙双听见姬钰的回复,一颗心瞬间跌落到了谷底。 姬钰对着殷飞以及蒙双解释:“当我们前往军营之时,舅父已然离去,故此并没有机会将这些消息说出来“。 “这、这可如何是好“。蒙双双目中露出一丝焦急。 姬钰见蒙双焦急的样子,于是对着他回复:“孤竹城中有兵力四千,其中三千归属孤竹鞅,故此形势暂时对我们有利“。 “你二人在这段时间之内,前往孤竹冲府前,秘密监视他们的举动。切记、万事小心,切莫因为打探消息,而暴露了身份“。姬钰思来想去只能做出最为被动的决定。 殷飞和蒙双互望一眼,对着姬钰躬身一礼:“诺“。 话音一落,当即往前面的街道走去。 第三十七章 危机逼近 夜幕降临孤竹冲书房灯火通明。 脚步声由远及近,孤竹冒缓缓走了过来,见到端坐于主位之上正在翻看竹简的孤竹冲躬身一礼:“父亲“。 “事情办得如何了?“。孤竹冲将手中的竹简放回案几上,对着孤竹冒露出不解释的目光。 孤竹冒缓缓点头,对着孤竹冲回复:“已经按照父亲的吩咐通知了下去,这段时间让他们小心谨慎,静候良机“。 “恩“。孤竹冲随口应了一声,不在多言。 半晌之后见孤竹冒还站在此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得露出不解的目光:“你可还有它事“。 “此时君上已经率领大军离去,孤竹城中虽说有四千兵马,但其中一千却是父亲麾下将士。剩下三千兵马,也都和父有着或多或少的交情。按理说我们已经高枕无忧,可为何还如此小心谨慎“。孤竹冒稍微停顿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将心中的话问了出来。 听见这番询问,孤竹冲在心中不由得摇了摇头,看来自己的儿子还需要多历练几番才好:“孤竹锋虽说已经出征,但一来此人并未走远,二来他和大王也没开始交战。况且城中三千兵马,为父虽然和他们有着几分交情,可在此等大事面前,他们必将成为我们的敌人。故此时机未到,切不可疏忽大意使得多年谋划功亏一篑“。 “敢问父亲、何时才算到了时机“。孤竹冒下意识的便脱口而出。他感觉此时已经胜券在握,完全不用如此低调。 孤竹冲看向孤竹冒,好似看透了他心中所想:“待孤竹锋缺粮,孤竹城中三千兵马全部离去之后,那才是我们真正的时机“。 “缺粮?“。孤竹冒下意识的重复了一句,逐渐陷入沉思。 孤竹冲缓缓点头,对着孤竹冒解释:“为父已经按照尚席之计,将孤竹锋粮草囤积之地尽数泄漏给了大王“。 “可是若大王就算得到了这些消息,还是无法焚毁粮食又如何“。孤竹冒稍微思索,对着孤竹冲反问。 孤竹冲摇了摇头,露出不信的目光:“以大王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来看,不可能连这些粮食都焚毁不了“。 “孩儿自然相信大王能焚毁孤竹锋的粮食,可凡事总要考虑最坏的结果。毕竟我们若是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大王。到时候万一大王没有焚毁粮食,难道我们就要这样眼睁睁的一直等下去?“。孤竹冒对着孤竹冲反问。 孤竹冲的双目中闪过莫名的目光,对着孤竹冒神秘的一笑:“为父又如何没有考虑过,最多半月。若半月之内,我们没有拿下孤竹城,则由尚席出面说服辽西山戎王,兵临山海镇。彼时孤竹城守军必将驰援,待他们走远之后,就是我们动手之时“。 “半月?“。听着孤竹冲的这番话,孤竹冒再次陷入沉思。 见孤竹冒沉思,孤竹冲的语气放缓了几分,对着他相劝:“为父不管你心中是如何想的,但为父希望你能暂且隐忍。毕竟这些年都忍过来了,也不缺这十天半月“。 “孩儿明白“。孤竹冒听着这番话对着孤竹冲回复。 孤竹冲好像想到了什么,看向孤竹冒:“为父听说你喜欢百欢楼的顾阮沁,为父能向你承诺,一旦拿下孤竹城登上君位之后。为父将不反对,你纳此女为侍妾“。 “谢父亲“。孤竹冒听到这句话精神不由得一震,双目中也泛起了一团精光。 看着孤竹冒的反应,孤竹冲这才大舒一口气,看来这段时间他应该会老实了:“为父借口抱病在身,无法离开府邸。故此这段时间便由你去联络众将,万事小心切不可出了差错“。 “孩儿明白“。孤竹冒听着吩咐连忙对着孤竹冲保证,同时脑海中却浮现出,一旦父亲登上君位。自己将顾阮沁,拥入怀中。当着她的面杀孤竹嘉以及姬钰的场景。 毕竟身为孤竹冲府少将军的自己,可不是什么心怀广阔之人。那夜他们摆脱追杀,害的自己被父亲暴打之仇,可还历历在目。若是掌控了孤竹城,必要将他们折磨而死。 见孤竹冒那到凶狠的目光一闪而逝,孤竹冲微微皱起了眉头,但却并没有多问。 孤竹冒见孤竹冲皱眉,立即明白了过来,对着他恭恭敬敬的请求:“孩儿想待父亲登上君位之后,向父亲求一件事情“。 “何事?“。孤竹冲见孤竹冒的请求,想到刚刚他露出的那丝凶狠的目光,心中好似想到了什么。 孤竹冒也不隐瞒,肚子和孤竹冲恭恭敬敬一礼:“待父亲为孤竹君后,还请父亲将姬钰以及孤竹嘉,交给孩儿处置“。 “为何?“。孤竹冲并没有急着给出回复,而是对着孤竹冒询问。 想到顾阮沁被孤竹嘉带走。想到因为追杀他们失败之时,父亲的那一扇耳光。孤竹冒心中的杀意,不加掩饰的蔓延开来。下意识的便想将这些话脱口而出,但理智却让他只说了一半:“因为孩儿恨他们抢走阮沁“。 “姬钰身为大王第五子,故此你不能杀,但孤竹嘉却能交给你“。孤竹冲稍微思索,对着孤竹冒解释。 孤竹冒一愣,露出不解的目光:“为何不能让孩儿杀姬钰,当初若不是他,孤竹嘉又怎么会有勇气在众目睽睽之下抢走阮沁“。 “此人虽说不溶于大王,但为父却另有他用“。孤竹冲对着孤竹冒解释着。 孤竹冒皱起了眉头:“他用?“。 “为父要拿他头颅祭旗,拿他的血来鉴证我孤竹立国之事。此事重大,故此不能让你立即将他杀死“。孤竹冲对着孤竹冒缓缓解释着,可话中却是森森的杀意。 孤竹冒好像听出了什么,对着孤竹冲询问:“父亲、若孩儿只是折磨姬钰,并不要他的性命。不知到时候,父亲可否将此人交给孩儿看守“。 “既是如此,交给你看守又有何妨?“。孤竹冲不假思索的对着孤竹冒回复,毕竟在他的心中,这些都是不关紧要的小事。姬钰虽然是公子,奈何自己却注定,是要开国的人。 孤竹冒大喜过望,对着孤竹冲一礼:“谢父亲“。 第三十八章 乔琨来信 孤竹城外姬钰顺着滦河缓缓而行,心中却还在思考着孤竹城中之事。有道是站得越高,所承担的责任也就越大。按理说自己身为落魄公子,应该没有这份义务前去乱操心。可谁让此事和自己的性命休戚相关,容不得自己不尽心竭力苦思退敌之策。 如今距离舅父孤竹锋出征已经过去了十日,战火也早已在孤北县和令支府之间隔着滦河蔓延开来。据说双方大战十余次,各有胜负。目前已处于,僵持阶段。 可不知为何,心中的不祥却一天比一天浓厚。时至今日,几乎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唯有顺着这条滦河散心。 耳边听着滦河缓缓流淌之声,心中的不祥好像变淡了几分。 “公子“。熟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姬钰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见是殷飞随即露出不解的目光:“你不是和蒙双一同,前往孤竹冲府外,监视去了吗?“。 “孤竹冒离府,蒙双现已跟去,故此小人返回府中。却不想看见了一送信之人,那人有言,此信是一位叫乔琨的先生让他送来的。小人思来想去,觉得此事重大,这才寻了过来“。殷飞捧着一封竹简,对着姬钰解释。 听到乔琨两个字,姬钰不由得升起一丝期待感。于是不由分说,便将竹简一把夺了过来。 目光在竹简之上游走,双目中泛起一丝兴奋的光芒,当看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于是将手中的竹简重重的合上。 一时之间突然生出云开雾散之感,抬头看着天空,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见姬钰神情变化,殷飞不由得露出不解的目光:“难道这竹简之中说了什么喜事“。 “并非什么喜事,而是这些话让本公子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姬钰对着殷飞解释着,目光随即看向滦河、河水。 殷飞下意识的挠了挠头:“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乔琨在竹简之中有言,他路过孤竹府前往右北平山戎之时,见燕王之兵已到。故此叮嘱本公子,八个字“。姬钰对着殷飞说着。 殷飞感觉更加疑惑了几分,对着姬钰询问:“八个字?“。 “分清主次,伺机回蓟“。姬钰对着殷飞转述着,乔琨在竹简之中对自己的叮嘱。 殷飞缓缓思索,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老老实实的对着姬钰回复:“想不明白“。 “但本公子却想明白了“。姬钰不假思索的对着殷飞脱口而出。 殷飞对着姬钰反问:“想明白了什么“。 “孤竹冲或许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强大,故此我们不能自己吓自己“。姬钰对着殷飞直接回复着,心中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正在缓缓成型。 殷飞默然,难道手握一千兵马的孤竹冲,对于他们而言就真的不强大吗。可为何自己不管怎么看,都有着无法撼动的感觉。 见殷飞默然,姬钰对着他再次解释:“当然本公子这个想法还有些不成熟,若非万不得已,绝不可用“。 “是什么想法?“。殷飞一时没忍住,对着姬钰询问。 姬钰顺口对着殷飞缓缓吐出四个字:“先下手为强“。 “先下手为强?“。殷飞不由得一呆,露出不敢置信的目光。自己这方满打满算也就三个人,可孤竹冲手下可有着一千兵马。 见殷飞呆立在原地,双目中还露出一丝惊恐。姬钰不由得将手中的竹简捏紧了几分:“乔琨说的在理,分清主次。故此本公子决定将孤竹冲之事,对孤竹鞅合盘拖出。毕竟不管如何,孤竹鞅是舅父之子,本公子在此时只能选择相信他“。 “公子不是说过,一旦此事被泄露出去,或许会造成更加严重的后果“。殷飞听着姬钰的这番话,没由来的大舒一口气。只要不是以他们三人之力,去和千余名精锐厮杀就好。 姬钰感受着手中那卷竹简的分量,下意识的向前走了两步,他突然感觉以前的顾虑有时候好像考虑的有些多了:“更加严重的后果?又能严重到哪里去。左右不过是一个死,倒不如搏一次。况且孤竹鞅身为舅父之子,孤竹的君子,就算他对本公子之言不信。但他在如今的情况下,也不会轻易的泄露出去,从而乱了军心“。 “公子此言倒也在理,不管如总比不做要强“。殷飞稍微思索,对着姬钰回复。 话音一落,却又想到了什么,对着姬钰说出了一些担忧:“但此事毕竟重大,还请公子,尽可能的和鞅君子私下里谈“。 “本公子明白“。姬钰对着殷飞回复着。 殷飞听见这番话,随即也不在言语。只是无意识的看向前方岸边,那条宽阔的直道上。 “踏踏……“。 急促的马蹄声从直道上而来,丝丝汗水从额头上浮现,可那骑兵却毫无察觉。 目光环视,见有行人往来,不由得升起一丝烦躁。于是对着前方一声暴呵,声音在众人耳边炸响:“紧急军情,尔等速速让开“。 众行人一阵慌乱,纷纷让开一条道路。 骑兵不在耽误,用力的挥动着手中的马鞭。战马吃痛,发出一声嘶鸣,随即加快了速度。 见骑兵走远,行人逐渐反应了过来,随即继续前行。 姬钰心中的那股不详,却又再次浮现,不由得生出紧迫感。 “此时传来军情,必定有大事发生,看来本公子需要速速前往孤竹鞅府中见他一面“。姬钰对着殷飞下意识的说着。 殷飞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丝明悟,随即对着姬钰提示:“或许是前方的粮食被焚了“。 “粮食被焚“。姬钰虽说早已从殷飞和蒙双两人的口中得知了孤竹冲的谋划。可当焚毁粮食之事,真真切切出现在面前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想到这里在心中狠狠一咬牙,目光看向孤竹城方向:“事不宜迟,此时必须回城。若是孤竹鞅率领兵马护送粮食,则大势去矣“。 说完不等殷飞回复,连忙迈开脚步,大步往孤竹城方向走去。但愿这一切,都还来得及。如若不然不仅孤竹危以、舅父危以,到时候恐怕就连自己也将身首异处。 殷飞看着姬钰那匆忙的背影,连忙大步追了上去。 第三十九章 不信 孤竹城君府书房之中,孤竹鞅端坐于主位之上,拿着一卷竹简光看着。 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此地的安宁,一名士兵小跑而来,手中捧着一卷竹简。汗水从额头划过,却任不自知:“启禀君子、紧急军情“。 孤竹鞅立即站了起来,大步走向那名士兵,一把将竹简夺了过来。 目光看向那卷竹简,眉头逐渐皱起:“去将家宰……“。 “启禀君子、五公子来访“。门前侍卫走了进来,打断了孤竹鞅的话。 孤竹鞅听到五公子三个字,双目中露出一丝厌恶,但想到父亲的交代也就将其掩盖了下来:“让他进来“。 “诺“。侍卫对着孤竹鞅躬身一礼,随后转身离去。 孤竹鞅看向士兵,对着他摆了摆手。士兵会意,也转身离去。 就在侍卫和士兵离去之后,房间之内再次传来脚步声。 姬钰缓缓走来,见孤竹鞅还在此处,稍微舒了口气:“姬钰见过表哥“。 “表哥?你若真当我孤竹鞅是你的表哥,你就应该立即回你父王那里去。而不是给我孤竹,带来刀兵之祸“。孤竹鞅毫不客气的对着姬钰说着,一丝厌恶不加掩饰的蔓延开来。 对于孤竹鞅的厌恶,姬钰并没有往心里去,毕竟异位而处。若是换成自己面对这样的情况,只怕会做出比他更为激烈的举动:“待时候到了,我姬钰自然会回去“。 “说吧、来此地究竟是为了何事“。孤竹鞅不想和姬钰多言,对着他直接询问来意。 姬钰见孤竹鞅如此直接,也不隐瞒对着他询问:“表哥可是收到了一封前方粮食被焚的急报“。 “你是如何知道的?“。孤竹鞅心中没由来的一紧,将手中的那卷竹简再次捏紧了几分。 姬钰见孤竹鞅露出的神情,心里踏实了几分,于是对着他解释:“为弟不仅知道粮食被焚之事,并且还知道在这么下去,舅父必败“。 “必败?“。孤竹鞅好像想到了什么,双目逐渐变得锋利。 用手往姬钰所在的方向一指,怒火随即上涌:“是你、一定是你,你被大王追杀一定是一场骗局“。 “骗局?敢问鞅君子,我姬钰可成知道粮食的囤积之地?可成知道舅父的作战计划“。姬钰看着怒火上涌的孤竹鞅,心中也升起了一丝不悦。 稍微思索,孤竹鞅不由得哑然。 姬钰并未给孤竹鞅过多的考虑时间,对着他冷笑一声:“这孤竹城中,有位高权重之人和我那父王暗通消息,你不去盘查……“。 “够了、姬钰你来此地,难道就是想在这孤竹城中行离间之计吗?“。听着姬钰那一声冷笑,孤竹鞅当即恼羞成怒,对着他呵斥。 听着这声怒斥,姬钰不由得泛起一丝苦笑:“孤竹鞅啊孤竹鞅,没想到我姬钰在你眼中,居然是那离间你孤竹君臣之人“。 “纵观你姬钰来我孤竹这段时间,你为我孤竹带来了什么?除了让我孤竹数万将士在山海镇流的血化为乌有之外,便是这刀兵之祸“。孤竹鞅的声音掷地有声,语气一声高过一声。 声音如同利箭穿心,姬钰的双手不由得捏紧了几分,但想到即将发生的事情只能豁出去:“你信也好,你不信也罢,我姬钰要告诉你的是。孤竹冲有异心,不可不防“。 “荒唐“。听见孤竹冲着三个字,孤竹鞅露出完全不信的神情。 目光直视姬钰,对着他讥讽:“收起你那蹩脚的离间之计,孤竹冲可是我孤竹家的旁系,按理说本君子也因该喊上一声叔父“。 “他为我孤竹征战一生,身上大小伤痕不下于数百。此等忠勇之士,岂容你来挑拨是非“。孤竹鞅对着姬钰暴呵。 听着这声暴呵,姬钰心中的不祥再次浮现了出来。 眼见姬钰就要说话,孤竹鞅厌恶的立即出声:“你此来若是为了挑拨此等是非,行使如此蹩脚的离间之计,那你便请回吧。看在血脉情亲的份上,本君子就当此事没有发生过。但请你日后谨言慎行,如若再犯休怪孤翻脸无情“。 “孤竹鞅、若他日孤竹覆灭,若他日舅父身死,皆你孤竹鞅之过“。姬钰明白,若是在说下去不仅无益反倒会使局势彻底恶化,故此只能愤愤而言。 孤竹鞅见姬钰冥顽不灵,当即冷冷一笑:“孤竹覆灭?君父身死?何人有如此之大的能耐,能做出此等大事“。 “孤竹冲“。姬钰不假思索的便脱口而出,语气十分坚定。 孤竹鞅仰天长笑,好似听到了莫大的笑话一般:“孤竹冲之忠勇,我孤竹十余万百姓皆看在眼中。数万将士也对其敬佩有佳,唯有你这所谓的公子,才会说出如此幼稚之言“。 “幼稚、以本公子来看,幼稚的应该是你孤竹鞅“。姬钰毫不客气的对着孤竹鞅回了一句。 孤竹鞅一挥手,如同下山的猛虎,气势陡然大增:“若孤竹冲真如你所说的一般,本君子便将这大好头颅伸到你的剑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倘若孤竹冲并未做出此等事情,你又应当如何“。 “立即回蓟城,从今往后哪怕身死,亦不踏入孤竹半步“。姬钰一字一顿的对着孤竹鞅说着。 孤竹鞅好似心思得逞一般,对着姬钰立即定下来了一个约定:“好、我等一言为定“。 “既然如此,那便请鞅君子,立即派兵前往孤竹冲府捉拿孤竹冲“。姬钰连忙对着孤竹鞅提议。 孤竹鞅深深的看了一眼姬钰:“捉拿?本君子何尝说过捉拿了?“。 “我们既然已经立下约定,那为何不去捉拿“。姬钰对着孤竹鞅反问。 孤竹鞅顺着姬钰的话回复:“这约定之中又有那一句说要捉拿他孤竹冲了?姬钰、别仗着你是我表弟,就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行使如此简陋的离间之计,须知本君子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来人、请家宰前来,商议军情“。孤竹鞅对着门外大吼。 门外侍卫立即躬身领命:“诺“。 “军务繁忙,姬钰、还请你回去吧“。孤竹鞅对着姬钰直接开口逐客。 姬钰见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只能重重一挥衣袖,大步往门外走去。 此时的自己,便和这孤竹一般风雨飘摇,前方之路,又将何去何从。 第四十章 孤竹鞅出征 脚步声响起,柏皓走了过来,对着孤竹鞅躬身一礼:“拜见君子“。 “这是刚刚传来的紧急军情,还请家宰一观“。孤竹鞅将那些不快压了下去,随后把手中的竹简递给柏皓。 柏皓接过竹简,缓缓将其打开,眉头随即皱起:“前方多处粮草囤积之地被焚“。 “如此看来,军中要缺粮了“。柏皓将竹简合上,露出一丝担忧。大王究竟是如何,得知这些粮草囤积之地的?难道……。 看着柏皓陷入沉思,孤竹鞅并没有打扰,而是安安静静的等着。 “启禀君子、君上急令“。一名士兵快速的跑了过来,对着孤竹鞅躬身一礼,慌忙回复。 孤竹鞅和柏皓两人听见急令两个字,不由得一惊,立即看了过去。 士兵将手中的竹简恭恭敬敬递向孤竹鞅。 孤竹鞅连忙接过,随后将其打开。 士兵识趣的转身快速走了出去。 “战事对君父不利,看来我孤竹有麻烦了“。孤竹鞅看着竹简上的军令,心情也变得沉重了起来。 柏皓见孤竹鞅脸上满是沉重,于是对着他询问:“不知君上在军令中,究竟说了些什么?“。 “水军失利,滦河有失守之危,在加之粮食不足更是雪上加霜。故此君父决心分兵五千奇袭安平府,一举断了大王的粮道。但唯恐兵力不足,故此让本君子点兵两千,派遣大将驰援。与此同时本君子应当立即率领一千兵马,护送粮食前往孤北县。至于孤竹城中防务,当交由孤竹冲,政务方面则是让家宰协助嘉弟处理“。孤竹鞅将这道军令之上的内容,对着柏皓说了出来。 说完不等柏皓回复,随即对着他催促:“形势紧急,还请家宰立即安排粮食事宜,同时将此事告知嘉弟。而本君子则去集结兵马,安排出征之事“。 “诺“。柏皓深知其中利害,于是不在多言,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孤竹鞅暗自咬牙,放下竹简大步向前。 …… “咚、咚……“。 一连串的鼓声在孤竹城以北逐渐蔓延开来,无数蓝衣蓝甲的将士从城中迈着密集的脚步声蜂拥而至。 旗帜由远及近,迎着风猎猎作响。 霎时间三个巨大的千人方阵出现在眼前,孤竹鞅一马当先出现在最前方。 调转马头,看着前方三个千人方阵,心中顿生豪气。 “曹凌何在“。孤竹鞅对着前方一声暴呵,声音逐渐蔓延开来。 “踏踏……“。 战马疾驰而来,带起一路灰尘。 嘶鸣之声响起,战马出现在孤竹鞅的面前。曹凌翻身下马,对着孤竹鞅躬身一礼:“属下在“。 “君父有令,立即点兵两千奇袭安平府“。孤竹鞅对着曹凌吩咐。 曹凌听到奇袭安平府这三个字不由得一愣,但想到这毕竟是军令,于是连忙对着孤竹鞅回复:“领命“。 “君父以分兵五千,你只需带着兵马前去汇合即可“。孤竹鞅小声对着曹凌解释。 曹凌在心中大舒一口气,微微点了下头,随即翻身上马。 目光看向左右两个千人方阵,对着他们暴呵:“出征“。 鼓声在起,一声比一声急促。两个千人方阵听到军令,迈着整齐的脚步,在曹凌的带领下化为一道洪流往前方扑去。 三匹战马快速跑来,其后便是成群的车马,拖着满车的粮食。如一条长龙,一眼望不到尽头。 “大哥“。孤竹嘉看着身披盔甲的孤竹鞅,在马背上喊了一声。 孤竹鞅的目光逐渐缓和,对着孤竹嘉叮嘱:“此次为兄出征,你在城中处理政务,但凡遇见难以解决之事,都应当多询问家宰的意见“。 “弟明白“。孤竹嘉对着孤竹鞅回复。 孤竹鞅看向一旁的柏皓,在马背上对着他一礼:“小弟年幼,若有怠慢之处,还请家宰多多担待“。 “鞅君子放心即可,政务方面绝对不会出现差错“。柏皓对着孤竹鞅保证。 孤竹鞅缓缓点头,正打算出言的时候,却看见前方出现一辆马车。马车之后,有数十骑相随。 “咳、咳……“。 咳嗽声从马车之内传了出来,好似其主人难受至极。 “末将身染重病无法下马车行全礼,还请鞅君子勿怪“。虚弱至极的声音从马车内传了出来。 孤竹冒一马当先,走向马车对着里面,担忧的相劝:“郎中交代,父亲应该静养,此事由孩儿代劳即可……“。 “放肆、为父没有和君上一同出征,本以是大憾。此时鞅君子又要运送粮食,为父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前来送行“。孤竹冲说完,又是一阵咳嗽之声。 马车门帘被掀开,两名侍女扶着颤颤巍巍的孤竹冲走了下来。 孤竹鞅心中没由来的升起一丝感慨,慌忙翻身下马,前去相扶。 “且慢、军务为重,鞅君子怎么能下马。况且末将重病,扶之不详,此举万万不可“。见孤竹鞅相扶,孤竹冲立即拒绝。 柏皓、孤竹嘉以及卢聪三人也翻身下马,走了过去。 “孤竹冲将军所言在理,鞅君子、军务为重“。柏皓对着孤竹鞅相劝。 孤竹鞅稍微思索,对着孤竹冲郑重一礼:“望叔父保重“。 “岂敢、末将何德何能,敢让君子称呼为叔父“。孤竹冲露出惶恐的目光。 孤竹鞅缓缓摇头,在心中将孤竹冲和姬钰做了下对比,于是对着他解释:“拖着重病之躯前来,自然当得起这声叔父,不想某些人……“。 “军务为重,鞅告辞“。差点说出口,孤竹鞅立即打断了话头,对着孤竹冲再次一礼转身走向战马。 马蹄疾驰,千名将士在孤竹鞅的带领下呼啸而去。后面的车马立即加速,缓缓的跟了上去。 见孤竹鞅带着千余名兵马走远,孤竹冲环视三人,最终将目光落到了孤竹嘉的身上:“末将身体不适,恐怕没有多少精力主持城中防务。故此末将想让城中戒严,百姓许进不许出,待君上回来之后方才解除。不知嘉君子,意下如何“。 “戒严?“。不等孤竹嘉出言,柏皓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孤竹冲听见这声疑问,随即看向柏皓:“难道家宰感觉这有些不妥?“。 “并无任何不妥“。柏皓稍微思索,有联想到城中兵力以及孤竹冲的身体状况随即点了点头。 见柏皓并没有反倒,孤竹冲的嘴角露出笑意:“既然如此,那便请诸位回城“。 “回城“。孤竹嘉调转马头,对着卢聪吩咐。 马鞭之声响起,往城门方向疾驰而去。 第四十一章 风雨欲来 脚步声在一处府邸之内响起,殷飞急匆匆的跑了进去,见在院中满脸心情沉重的姬钰来不及行礼慌忙相告:“方才鞅君子已经出城,三千守军尽数离去。城中将士,皆是孤竹冲麾下的兵马“。 “公子、大事不好。方才孤竹冲父子回府,便遣人前往十余名将领的府邸。以如今的形势来看,他们动手的时间快到了“。蒙双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对着姬会回禀。 听着这两条坏的不能在坏的消息,姬钰的心猛烈的跳了起来。此时若不做点什么,只怕死亡才会是自己最终的归宿。 没有听到回复,殷飞不由得有些急了:“还请公子速速决断“。 “如今城中已经开始戒严,许进不许出。若是在迟疑下,待那些运送粮食的车马离去之后,恐怕就出不了城了“。蒙双对着姬钰解释,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在这孤竹城中已然毫无胜算。 姬钰下意识的捏起了拳头,脑海中快速思索着:“等“。 “等?“。蒙双和殷飞两人同时一愣,现在都已火烧眉毛,还等什么?。 姬钰上前走了一步,看着树上飘落的枯黄落叶,在这危急时刻头脑反倒冷静了下来:“等他们即将动手的时候“。 “公子、我们只有三个人,如何敌得过训练有素的一千精锐“。殷飞的语气中,几乎夹杂着一丝恐惧。 姬钰双目中露出一丝凝重:“此时就算你逃,以孤竹冲等人的手段,你们又如何逃得掉?故此只能等待“。 “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当一个人即将成功之时,便是他最虚弱之时,故此我们只能等。等到时机出现,等到将他们一击必杀“。姬钰的语气逐渐坚定,对着两人回复着。 感受到姬钰心中的决心,蒙双的心中不由得一颤,小心翼翼的提示:“公子、我们只有三个人“。 “三个人又如何?三十人又如何?三百人又如何?一千人又能如何?“。姬钰对着他们一连串的质问,同时那个大胆的想法从脑海中浮现,一股热血沸腾的感觉瞬间蔓延全身。 蒙双和殷飞感受到一股疯狂的情绪,两人互望一眼,同时对着姬钰一礼:“请公子三思“。 “你们要知道,我们并非三人,与此同时我们的敌人也并非千人“。姬钰见殷飞和蒙双如此谨慎,于是对着他们解释。 蒙双和殷飞一愣,露出不解的目光:“孤竹冲麾下千名精锐,难道其中有假不成“。 “若他真能将这千名精锐指挥如臂,又为何要冒着风险,运来百箱盔甲兵刃?“。姬钰对着两人反问,心中却越发的坚定了几分。 蒙双和殷飞只感觉一道惊雷狠狠的劈了下来,好像现在的形势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恐怖。 将两人发愣,姬钰再次对着解释:“有时候人是被自己给吓死的,而非敌人的本身实力“。 “请公子明言“。殷飞似有所悟,但却又感觉总是抓不住,于是对着姬钰询问。 蒙双也看了过来,露出不解的目光。 看着两人目光,姬钰在心中稍微思索,对着两人将那个大胆的想法合盘拖出:“若孤竹冲和他手下十名心腹将领身死,你们认为这千名精锐还会反吗?“。 “这、这怎么可能“。蒙双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姬钰对着蒙双反问:“为何不可能?“。 “孤竹冲父子每次出入,皆有大批侍卫相护。我们就连他们都杀不了,更何况将他们以及十名将领全部斩杀“。蒙双对着姬钰回复。 殷飞也摇了摇头,他感觉这个想法完全就是天方夜谭:“且不说他们有侍卫相护,就算他们没有。那十名将领,也不是我们三人杀的了的,毕竟他们可是战场之上的精锐“。 “所以本公子说,要等待时机,待他们得意忘形之时便发动雷霆一击“。姬钰好像想到了一个有趣的场景,双眼之中泛起莫名的光芒。 见姬钰的语气如此笃定,殷飞和蒙双两人也不好多劝。虽然这件事情感觉不靠谱,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左右都是一个死,倒不如搏一次。 蒙双好像想到了什么,跳过这个问题对着姬钰询问:“不知公子想过没有,就算我们将孤竹冲以及那十名将领斩杀。可他们手下难免会有铤而走险之人,一旦他们站出来,恐怕就会引出一场大乱“。 “故此本公子才想让孤竹嘉出面,彼时以孤竹氏千年的威望。携杀伐之气必能一举震慑众将士,彻底收其心“。姬钰不假思索的对着蒙双回复着,这个想法十分大胆凶险万分。但若仔细思索,也不是没有其可能性。 殷飞在脑海中快速描绘着,姬钰所说的那副场景,心中倒吸一口凉气。若真按照公子所言,局势便可立即反转:“公子三思,此事凶险,其中只要有一步踏错。我们便会万劫不复“。 “左右不过是一个死,我蒙双愿舍命相随“。蒙双听着姬钰的这番话,反倒生出了一股豪气,对着姬钰回复。 好似蒙双的语气所击,殷飞立即抛掉顾忌,对着姬钰郑重一礼:“公子在哪里,我殷飞就在哪里。若公子已经深思熟虑,殷飞愿效死力“。 “好、有你二人相助,我姬钰今夜必让孤竹冲父子身首异处“。姬钰见两人的模样,顿生豪气。于是对着两人,一番保证。 蒙双和殷飞两人不由得一呆,下意识的反问:“今夜?“。 “不错、就是今夜“。姬钰对着他们肯定,孤竹冲多年谋划,今天已经算得上尽数实现。此时必然是得意忘形之时,同时也是防守疏忽之际。 说完不等两人回复,姬钰对着他们吩咐:“你二人携带佩剑前去监视,一旦孤竹冲招来众心腹将领,立即前来告知“。 “而本公子此时会前往君府,说服孤竹嘉。待消息传来,便立即前往孤竹冲府“。姬钰对着两人吩咐着。 蒙双和殷飞互望一眼,双目中同时泛起一丝死志,对着姬钰躬身一礼:“诺“。 声音一落,随即转身离去。 第四十二章 说服孤竹嘉 夜幕在不知不觉中悄然降临,君府之中灯火通明。柏皓略微疲倦的看向坐在主位上的孤竹嘉,对着他躬身回禀:“君上所需的粮食已经全部安排妥当,方才最后一批已然出城“。 “只不过……“。柏皓说到这里突然一顿,显得有些欲言又止。 孤竹嘉看着柏皓的神情,对着他询问:“只不过什么?“。 “孤竹冲之子孤竹冒,关闭城门的速度,未免有些太过于急促“。柏皓回忆着刚刚的场景,还是忍不住对着孤竹嘉说了出来。但愿自己在这件事情上仅仅只是多虑,如若不然后果难以预料。 见柏皓此言,孤竹嘉不疑有他,毕竟孤竹冲在孤竹军民之中的口碑极好:“孤竹冲身染重病,孤竹冒身为其子必然心急如焚,故此急匆匆关闭城门也合乎情理“。 “君子之言在理,看来是在下多虑了“。柏皓稍微思索,对着孤竹嘉回复。 脚步声响起,卢聪急匆匆走了进来:“启禀君子,五公子来访“。 “快请“。孤竹嘉听见姬钰前来,心中不由得一喜,连忙站起来对着卢聪吩咐。 卢聪躬身一礼,随后转身往大殿之外走去。 不多时便再次传来脚步声。 姬钰走入大殿看着坐在主位上的孤竹嘉,以及站在下首的柏皓对着他们一礼:“嘉弟、家宰“。 “公子匆忙而来,所为何事“。柏皓睁着略微显得有些疲惫的双眼,对着姬钰询问。 孤竹嘉也看向姬钰,露出不解的目光:“夜以深,兄长不在府中休息,前来此处究竟是何要事?“。 “为活命而来“。姬钰将说辞早已想好,于是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那夜被追杀的场景,孤竹嘉的心中不由得一惊:“活命?“。 “嘉弟和家宰可知,此时孤竹冲府中正在呼朋唤友,好不热闹“。姬钰答非所问的对着孤竹嘉以及柏皓说着。 柏皓露出不解的目光:“今日孤竹冲将军已经接管城中防务,此时商讨如何防御之事,也是理所应当“。 “若是商讨军务,那为何不去军营?“。姬钰看向柏皓,对着他反问。 柏皓皱起了眉头,对着姬钰反问:“孤竹冲将军身染重病,我孤竹上下人尽皆知,公子为何会说出此问?“。 “若本公子说,明日孤竹冲必反。敢问家宰,可相信此事?“。姬钰对着柏皓询问,语气掷地有声。 孤竹嘉面露一丝不悦,忍不住插言:“兄长、我知你恨孤竹冒,同样其实我孤竹嘉也恨孤竹冒。但孤竹冲反叛之事,还请兄长不要说些妄言“。 “妄言?“。姬钰心中泛起一丝为难,本以为可以很轻易的说服孤竹嘉,如此看来自己还是小觑了此事的难度。 柏皓不知想到了什么,对着姬钰询问:“不知公子为何如此笃定,孤竹冲必反“。 “实不相瞒,本公子前几日派遣人手秘密尾随孤竹冒……“。姬钰顺着柏皓的话,将这件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复述了出来。 当最后一个字音消散的时候,孤竹嘉和柏皓两人第一反应都是不信。毕竟以姬钰的身份,以及他和孤竹冒的仇怨,难免会让人想到诬陷两个字。 见两人的神情,姬钰的眉头随即邹起:“此事千真万确,不仅是孤竹城,就连整个孤竹之地都危在旦夕“。 “孤竹冲手下谋士已经前往辽西山戎,一旦孤竹冒反叛,辽西山戎便会出兵支援。彼时不管是我们,还是舅父,以及孤竹十余万百姓都会陷入危难之中“。姬钰不等他们出言,连忙的说着。 孤竹嘉嘴唇动了动,好似感觉自己的话有些伤人,于是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柏皓并没有这层顾忌,于是对着姬钰直接询问:“公子是大王之子,而大王却又在和君上交战,此时公子说出此言实难让人信服“。 “表哥、你回去吧“。孤竹嘉半晌之后,对着姬钰出言。心中也对这番话生出了一丝芥蒂,故此将兄长直接改为表哥。毕竟以姬钰的身份,做出离间后方大将的事情也无可厚非。只是看着这一幕,却让他心中有些发寒。 姬钰下意识的便将手捏成了拳头,方才蒙双回报,孤竹冲已将众将招致书房。最迟明日清晨,便会冲入军营一举控制千名将士尔后血洗君府。 此时已到了危急存亡之时,每拖延一分,便距离死亡进了一分。 清脆的拔剑之声响起,姬钰一个箭步,便将利剑放到了孤竹嘉的脖子之上。 面对如此之快变故,孤竹嘉以及柏皓皆是一愣。 “嘉弟、得罪了“。姬钰对着孤竹嘉说着。 目光看向一旁的柏皓:“家宰、就请你,也陪我走一趟吧“。 “表哥、速速将利剑放下,我孤竹嘉还可以将此事当做没有发生过一般“。孤竹嘉的心突然冷了下来,他很希望这一幕仅仅只是一场梦。 姬钰对着孤竹嘉不假思索的询问:“我若将剑放下,你愿意和我走一趟吗?“。 孤竹嘉没有回复,只是将答案挂在了脸上。 “五公子……“。柏皓对着姬钰喊了一声,心中却升起一股怒火。君上如此待他,没想到此人却是一头白眼狼。 姬钰无暇顾及两人的感受,对着孤竹嘉大喝了一声:“走、你若看到了一些事情,彼时若还是恨我。我将无话可说,亦问心无愧“。 “表哥、君父在孤北县血战,此时我孤竹城经不起任何波澜。你苦苦相逼,这又是为何“。孤竹嘉不由得有些急了,对着姬钰说着。 姬钰一把将孤竹嘉往前推去:“为何?为了活命“。 “家宰、你若不来,我便割下嘉弟的头领。尔后亲自前往舅父军营,向他请罪“。姬钰对着柏皓说着,语气十分冷静。 柏皓下意识的将手捏紧了几分:“好、在下和你走一趟又有何妨“。 “来人“。柏皓对着外面一声大喝。 听见柏皓的声音,卢聪从外面走了进来。 见姬钰挟持孤竹嘉,不由得一呆:“公、公子,你这是为何,还不快将剑放下“。 “少废话、和本公子一同前去“。姬钰对着卢聪不假思索的一声暴呵。 姬钰再次看向柏皓:“家宰、本公子不希望有侍卫跟随,以免君府异动打草惊蛇“。 “卢聪、取一把利剑来。同时下令府中侍卫各安其位,不可惊慌跟随“。柏皓对着卢聪吩咐。 卢聪心中升起一丝紧迫感,对着柏皓一礼:“诺“。 第四十三章 孤竹冲之恨 孤竹冲府中推杯换盏之声不绝于耳,畅快的笑声时不时的从大堂之中发出。 百名魁梧壮汉,大大咧咧的坐在席位上,在此地开怀痛饮。 然而孤竹冒父子,以及十名将领却并不在此处。显然这里是一贯小心谨慎的孤竹冲,所使用的一个幌子。 书房之内,一尊尊酒水被婢女端来,轻轻放到孤竹冲以及十名将领的案几前。 随后众婢女转身而出,将书房的门轻轻合上。 孤竹冲端起一樽酒,对着十名将领一敬:“诸位、今夜我等在此地开怀痛饮。明日我等就去那君府之中品尝美食,岂不是快哉“。 “明日我等愿随将军,前往君府之中品尝美食“。十名将领同时将手中的酒樽端起。 孤竹冲听见这番话,心中升起一股豪气,对着他们一声暴呵:“喝、今日我等不醉不归“。 话音一落,推杯换盏之声响起,一尊尊美酒被众人尽数喝了下去。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孤竹冲以及十名将领都略微露出一丝醉意,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吼了一声,好似要将这些年的郁闷之气一扫而空:“一年前我们苦心谋划,好不容易让先君等人战死,却不想形势翻转。被那孤竹锋,一举窃取了君位。本将、心中之恨,尔等可知“。 “将军之恨便是我等之恨,自从孤竹锋登上君位之后,便整编军队。将军麾下本来有精兵万余,却尽数拆分,我等职位也一降在降。此仇此恨,藏于心中难以言表“。一名将领接着醉意,对着孤竹冲附和。在加之此地安全,故此彻底放下了现在的戒心。 此言一出,如同烈火浇油,十名将领尽皆沸腾,一个个对着孤竹冲,以及坐在他一旁的孤竹冒,大倒苦水。 “以前我等麾下也有千名将士,可这一年来受到孤竹锋的打压,手下将士尽皆散去。仅余麾下百名,可就算如此,十个十夫长,其中却仅仅只有五个是心腹之士,剩下的皆是从别处调集而来“。 “一半对一半,现在想想真是讽刺“。 “还亏我们为孤竹抛头颅洒热血,却不想孤竹锋如此薄凉,寒了我等之心“。 “为一个外甥,让我等在山海镇流的血化为乌有,当真是一个讽刺“。 孤竹冒端起酒醉,感受着那一丝醉意,环视十名将领:“诸位叔伯,其实我等应该要感激,孤竹锋的这位好外甥。若不是他跑到孤竹,我们又怎么可能会有如此良机“。 “不错、少将军所言在理。我们就为这君上的好外甥,痛饮一樽“。十名将领齐声附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孤竹冒将酒樽之中的美酒一饮而尽,随后又将其满上,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诸位叔伯心中必定有着怨气,今夜我们大醉一场,明日清晨便身披盔甲前往军营。彼时在用府中百名侍卫设下埋伏,将那些不听令之人,尽数杀之“。 “末将等人早就受够了那些人的鸟气,明日我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一名将领好事想到了那些十夫长推三阻四的样子,当即一声暴呵。 其余九名将领同时出言,异口同声的附和:“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好、为明日我等报仇之事,共饮此尊“。孤竹冲顺着他们的话,端起了酒樽。 十名将领以及孤竹冒也同时端起,对着孤竹冲敬了一樽,随后一饮而尽。 一名将领好像想到了什么,对着孤竹冲出言:“可叹他孤竹锋,本以为奇袭安平府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却不想此事我等早已告知了大王“。 “末将很想知道,当孤竹锋收到奇袭之兵。全军覆没的消息,又会是何等表情“。将领的语气越来越欢快,最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哈哈……“。 笑声好似被传染一般,屋中之人尽数仰天长笑。 一道道声音在这笑声之中,在耳边响起。 “可叹、孤竹鞅并没有前去奇袭安平府,如若不然恐怕会更加美妙几分“。 “听闻大王已经渡过滦河,正在孤北县以外和孤竹锋交战“。 “安平府中,据说埋伏了一万五千余兵马“。 一名将领满脸通红,全身酒气蔓延开来,目光环视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诸位可知尚先生去了何处?“。 “尚先生?“。众人一愣,话音霎时为之一静。 孤竹冲和孤竹冒见到其余九名将领的神态,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那名将领见孤竹冲嘴角的笑意,心中不由得大定,对着其余九名同袍炫耀:“听闻尚先生去了山海镇以外“。 “山海镇以外?“。九名将领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一个大胆的念头,不由自主的浮现了出来。 孤竹冲感觉火候以至,于是对着九名将领出言:“本将已经让先生,前往辽西,此时应该正在辽西山戎王的大帐之中“。 “辽西山戎王已经同意和我们结盟,并且还会派兵协助我等立国“。孤竹冲将立国两个字咬的极重。 众人的呼吸不由得变粗了几分:“立、立国?“。 “孤竹国“。孤竹冲将这三个字,重重的吐了出来,语气中夹杂着说不出的畅快之感。 孤竹冒乘机对着十名将领分析:“此战之后,孤竹锋和燕王两败俱伤。彼时我等尽收溃兵联手辽西山戎王,直扑燕国腹地。试问诸位,我孤竹可立国乎“。 “可立国“。十名将领齐声暴呵,若是如此立国之事应当是水到渠成。 孤竹冲在案几上重重的点了一下:“我孤竹内附燕国之后,历代燕王一步步蚕食我孤竹。将令支、安平等地尽数割去。本将每每思之,却是痛不欲生“。 “故此因趁此良机,一举收复故土。尔后挥兵西进,直扑蓟城“。孤竹冲将自己登上君位之后的打算,对着十名将领尽数说了出来。 开国功臣四个字浮现在脑海,仔细思索又感觉此事的胜算极大,齐齐站起对着孤竹冲躬身一礼:“愿为大王效死力“。 “好、有诸位之助,寡人何愁大事不成“。孤竹冲好似看到了自己为孤竹王的场景,心中豪气再次弥漫开来。 端起案几上的酒樽,对着十名将领大喝:“喝、今夜不醉不归“。 “谢大王赐酒“。十名将领连忙端起酒樽,一饮而尽。 第四十四章 斩孤竹冲父子 声音蔓延开来,透过门缝往外面传了过去。 由于所谈之时机密,故此孤竹冲早已将此地化为禁区,禁止婢女仆役前来。然而他却不知,那条密道早已被人发现,反倒便宜了他人。 姬钰一行人在屋外墙角的草丛中,将这些消息听的一清二楚。 孤竹嘉、柏皓以及卢聪瞬间惨白,心中一片冰凉。想不到孤竹冲居然做了如此之多的事情,当真是大开眼界。 “兄长、我们回去“。孤竹嘉半晌之后反应了过来,对着趴在一旁的姬钰出言。 不等姬钰回复,柏皓立即劝阻:“万万不可,此时若离去。我等就真的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为何?“。孤竹嘉小声对着柏皓询问。 柏皓对着孤竹嘉反问:“君子可有证据证明此事?又可有信心,一举收服城中千名将士“。 孤竹嘉听见询问,这才反应过来其中的深意。先到千名将士之中,一般皆是其心腹,不由得一阵默然。 “那我们为今之计,又当如何?“。生死攸关之计,卢聪对着柏皓小声反问。 柏皓没有直接回复,而是看向姬钰:“公子既然早已知道了这些消息,那不知此次,有何对策“。 “家宰心中所想,便是我姬浩想要做的“。见柏皓临危不惧,姬钰心中不由得高看了他一眼。看来他坐上家宰之位,并非一时侥幸。 柏皓对着姬钰一笑,随后不在多言。 …… 酒水一樽接着一樽被喝了下去,屋中众人的醉意更加浓厚了几分。 一名将领端起酒樽,从席位上站起,对着孤竹冲一敬:“臣为大王在敬一樽“。 “如今燕王率领两万五千余大军,已渡过滦河,在孤北县之外和孤竹锋大战。与此同时又尽起令支守军前往安平,用一万五千兵马布下重重埋伏。彼时大王汇合辽西山戎王,必能一举扭转乾坤。不仅解我孤竹之危,还能收服安平和令支两府。我孤竹十余万百姓,又如何不会拥护大王,登顶王位?“。一名将领在醉意之下,对着孤竹冲大声说着。 孤竹冲双目逐渐迷离,满身酒气蔓延开来:“喝、谁若不喝,便是抗旨不尊“。 “喝“。十名将领以及孤竹冒同时端起酒樽再次喝了起来。 然而就在此时,一声巨响传来。房门顿时大开,孤竹冲下意识的便想对着他们呵斥。 利剑出鞘,在火光的照耀下,泛起一片剑影。 六名将领还未来得及反应,便以倒在了血泊之中。 孤竹冲、孤竹冒以及四名将领打了个激灵,醉意瞬间清醒,双目中闪过一丝惊惧。 “你、你们“。孤竹冲冒指着孤竹嘉以及姬钰的手有些颤抖。 柏皓直视孤竹冲,对着他一声呵斥:“孤竹冲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说?寡人有何好说的“。孤竹冲听到这番话,瞬间反应了过来,露出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可别忘了,距离此处不远的大堂之中,可有着百名猛士。只要杀了他们,这一切都还会按照自己所想的轨迹发生。 一滴血从利剑上掉落,姬钰看向孤竹冲:“听尔等方才之言,本公子替舅父谢过诸位,帮助舅父登上君位之事“。 “君位?“。孤竹冲心中猛然一疼,面目几乎扭曲。 目光看向姬钰,几乎是一阵咆哮:“孤竹锋不过是一贼子,如若不然这君位岂能被他所窃取“。 “寡人虽然不知道你们是如何潜入进来的,但思来想去恐怕只有那处地道,才能让尔等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孤竹冲好似察觉到了姬钰想要激怒他的小计策,于是对着他出言。 随后大声吩咐:“杀了他们“。 言罢拔剑之声响起,孤竹冲对着柏皓刺了过去。 四名将领以及孤竹冒见状,也抽出腰间的利剑,对着姬钰等人杀去。 刀兵之声响起,彻底惊动了整座府邸。 一声暴呵转来,紧接着便是密集的脚步声:“抓刺客“。 刀剑如林,火把好似长龙一般,从前方扑了过来。 听着如此之大的动静,由于饮酒过度体力逐渐不支的孤竹冲等人大喜过望,对着柏皓、孤竹嘉畅快一笑:“尔等的死期到了“。 话音一落,孤竹冲的酒劲上来,脚步不由得一个踉跄。 然而就在此时,利剑划过咽喉,随之倒在了血泊之中。 “父亲……“。孤竹冒对着孤竹冲大喊了一声,声音甚是凄凉。 又一剑划过,孤竹冒也步了孤竹冲的后尘,倒在了血泊之中。 眼见众府中侍卫即将冲到门前,姬钰不知从何处来的巨力,对着孤竹冲的尸首狠狠的砍了过去。一颗头颅在地上滚动了两下。 下意识的将头颅提起,大步走向门外,随即一声暴呵:“孤竹冲以死,难道尔等想犯上作乱不成“。 脚步声突然停止,百名侍卫大脑一片空白。 柏皓看着倒地的六具尸首,随后将目光转向那些停下脚步的侍卫,心中不由得大舒一口气。 “家、家宰“。众侍卫见姬钰手持孤竹冲的头颅,又见柏皓缓缓走来,胆气不由得泄了一半。 柏皓将神情一正,对着百名侍卫呵斥:“孤竹冲父子犯上作乱证据确凿,难道尔等想步他们的后尘吗?“。 “我、我等……“。百名侍卫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柏皓看向姬钰,姬钰十分有默契的上前一步,身上的气势大增:“凡犯上作乱者,必诛其族“。 “我等不敢“。百名侍卫见孤竹冲那颗头颅,心中升起了恐惧。 兵刃落地之声响起,一名名侍卫接二连三的跪了下去。 见到百名侍卫尽皆跪倒,这才彻底的放下心来。 “蒙双、殷飞、卢聪“。姬钰对着前方一声暴呵。 蒙双、殷飞和卢聪上前一步:“听凭公子吩咐“。 “立即割下孤竹冲父子,以及其党羽的头颅“。姬钰对着三人大声吩咐着,与此同时目光却盯着着百名侍卫。 殷飞、蒙双、卢聪对着姬钰躬身一礼:“诺“。 随后提起手中的利剑,收割屋中尸首的头领。 不消片刻三人收割完尸首上的头颅,走向姬钰身后恭恭敬敬的站好。 姬钰看向孤竹以及柏皓:“我等立即前往军营,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理应如此“。柏皓对着姬钰回复,想到刚刚的场景,升起一阵后怕。 第四十五章 收服军心 “踏踏……“。 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一行六骑快速往城外疾驰而去。 “来着何人“。一声暴呵从城墙上传来,数十名蓝衣蓝甲的将士神情严肃的看着,在夜幕之下疾驰而来的六骑。 嘶鸣之声响起,姬钰等人拉住缰绳。 柏皓对着城墙之上,一声暴呵:“吾乃家宰,立即召集众将士返回军营“。 “家、家宰?“。借助着火光,城墙上数十名将士看清楚了柏皓的容貌,不由得面面相窥。 孤竹嘉上前两步,对着城墙之上又是一声暴呵:“孤乃孤竹嘉,立即传令下去,召集众将士返回军营“。 “君子“。数十名将士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下意识发出一声惊呼。 随后反应过来,于是在城墙之上一礼:“诺“。 数十名将士躬身领命,随后四散开来,随后便是一声又一声的军令。 “君子有令、所有守城将士返回军营“。 “君子有令、所有守城将士返回军营“。 “君子有令、所有守城将士返回军营“。 声音逐渐蔓延开来,紧接着便是一连串密集的脚步声。 城门发出一声巨响,随即大开。 姬钰等人见状互望一眼,随后重重挥动马鞭,往城外军营疾驰而去。 …… 军营之内传来脚步声,姬钰在其中环视,看向孤竹嘉。 孤竹嘉暗自点头,对着一旁的卢聪吩咐:“擂鼓聚兵“。 “诺“。卢聪对着孤竹嘉躬身一礼,随后转身离去。 “咚咚咚……“。 鼓声响彻整座营地,声音逐渐蔓延开来。 一名名还在熟睡之中的士兵,纷纷睁开双眼,迷迷糊糊的快速穿戴盔甲往帐篷之外跑去。 火把在帐篷外燃起,霎时将整个营地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一名名十夫长齐齐看向校场高台之上站着的五人,心中不由得一惊。孤竹冲将军去了哪里?为什么站在高台之上的人有些面生。 姬钰看向孤竹嘉,孤竹嘉立即会意。同时在心中深呼一口气,大步向前一步。 “孤乃孤竹嘉“。孤竹嘉对着千名将士大声呵斥。 言罢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对着前方一声大吼:“尔等主将孤竹冲以及其一众党羽,意图犯上作乱,现已伏诛。故此从此刻起,孤将暂时接管兵权,尔等可有异乎“。 千名将士面面相窥,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其中有一半属于孤竹冲的嫡系十夫长,双目中闪过一丝慌乱。 “将孤竹冲父子以及其一众党羽的头颅,传首众兵士,以儆效尤“。孤竹嘉对着前方大喝。 殷飞和蒙双上前一步,对着孤竹嘉躬身一礼:“诺“。 话音一落,随后提起地上的头颅,往高台之下飞奔而去。 头颅在火光之下,显现出其主人的相貌。千名士兵的心中,不由得打了个寒碜。 然而就在此时,五十名昔日孤竹冲的嫡系十夫长,将心同时一横。对着前方高台,扯着嗓子大喊。 “君子擅杀大将,我等不服“。 “孤竹冲将军待我等不薄,如今死的不明不白,着实让人心寒“。 “今日嘉君子能无缘无故斩杀孤竹冲将军,来日我等又安有命在“。 “嘉君子若不给一个证据,我等便不服“。 千名兵士在五十名十夫长的煽动下,情绪逐渐激动起来,齐声大吼:“若嘉君子不给一个证据,我等便不服“。 眼见局势就要失控,孤竹嘉心中不由得一紧。 姬钰目光看向柏皓,露出莫名的光芒。 柏皓缓缓点头,在高台之上大步向前两步,目光环视千名士兵:“不知在下作证,能否算是一个证据“。 “家、家宰“。剩下五十名十夫长看清楚了柏皓的容貌,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话音蔓延来看,瞬间压过了那五十名孤竹冲嫡系十夫长的声音。 霎时之间,千名兵士如同一分为二般,鸿沟分明。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将孤竹冲党羽就地斩杀“。姬钰见机不可失,对着前方一声暴呵。 五十名十夫长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抽出腰间佩剑,对着孤竹冲那五十名嫡系十夫长杀去。 一滴血从剑身上滑落,五十颗头颅掉落余地。 众士兵心中不由得一惊,大脑一片空白。 五十名十夫长对着高台之上的孤竹嘉,结结实实的跪了下去。一名十夫长大声回禀:“启禀君子、孤竹冲党羽尽皆伏诛“。 “启禀君子、孤竹冲党羽尽数伏诛“。其余四十九名十夫长,齐声附和。 千名士兵瞬间醒悟了过来,齐刷刷跪倒余地:“启禀君子、孤竹冲党羽尽数伏诛“。 “孤必当将此事原原本本上禀君父,让君父给予尔等褒奖“。孤竹嘉此时不用人提示,看着跪地余地的千名将士,心中顿生豪气。 千名将士心中一喜,声音更加洪亮了几分:“谢君子大恩“。 见孤竹嘉尽收千名将士的军心,姬钰在脑海中快速思索着。 “嘉弟、此时舅父危在旦夕,故此为兄建议奇袭令支“。姬钰梳理着在孤竹冲书房之外窃听到的消息,对着孤竹嘉提议。 孤竹嘉露出一丝犹豫的目光,半晌之后狠狠一咬牙:“好、便依兄长之言“。 “孤竹城就拜托家宰了“。孤竹嘉对着身旁的柏皓说着。 大王在安平布下埋伏,七千兵马必定凶多吉少。在加之滦河失守,君上节节失利。思来想去,确实唯有奇袭令支这一条路可走。 想到这里,柏皓对着孤竹嘉缓缓点头:“君府之中有侍卫一百,应该可以勉强维护治安,君子放心前去即可“。 “众将士听令,立即出军营,沿滦河北上直扑令支“。听见柏皓的回复,孤竹嘉心中大定,于是对着千名将士下令。 千名将士齐声高呼:“诺“。 孤竹嘉带着姬钰等人走下高台,有士兵牵来战马。 “兄长、可否同去“。孤竹嘉对着姬钰询问。 姬钰一笑:“自然愿往“。 听见回复,孤竹嘉一笑,随后翻身上马。 战马一声嘶鸣,缓步往前方走去。待走到军阵最前方,随即一声暴呵:“出征“。 言罢、将手中的马鞭重重挥了下去,带着千名将士化为一道洪流往军营之外扑去。 第四十六章 出征令支 令支城中一处府邸,一名中年男子身披铠甲盯着地图,双眼布满了血丝显然正在忧心着什么。 此时一名蓝衣蓝甲的将领从门外飞奔而来,双目中的喜悦,情不自禁的蔓延开来:“卫尉大喜,大王现已渡过河流其势不可挡,孤竹君的败亡就在转眼之间“。 “大王以众击寡,在加之有内应遥相呼应,安有不胜之理?“。缪忠不假思索的回复,对于大王会取得如此战果并不惊讶。 至于为何双眼会紧盯地图布满血丝,那是因为心中的那一丝隐忧。去岁孤竹锋以溃兵击溃右北平山戎,一战而七国惊。此时他以探知,河对岸的敌军不过两万,还有一支兵马又去了何处?。将令支守军布置在安平,究竟是对还是错。须知此时令支城已然空虚,若此时……。 一股不详从心中浮现了出来,大王兵力多于孤竹锋,此次急于求成还是太冒险了。毕竟这令支城中可有着四万大军的粮食,若是被焚后果不堪设想。 想自己贵为九卿之一的卫尉征战半生,却不想还是对这位孤竹君的战法充满了忌惮。 此时又一名蓝衣蓝甲的将领大步走了进来,对着缪忠躬身一礼:“安平传来消息,发现敌军踪迹,观其人数不下于七千之众“。 “好、此战我王必胜“。缪忠听到这道军情,重重一拍案几,一扫心中的担忧畅快一笑。孤竹锋你的杀招,被本将破了。待你兵败之时,本将倒要看看你究竟还有何话说。 想到此处目光环视两名将领:“备好美酒,待大王凯旋“。 “诺“。两名将领只感觉胜利就在眼前,当即高声领命,转身就欲往门外走去。 此时鼓声响彻天际,紧接着是密集的脚步声,以及一声声怒斥。 缪忠不由得一愣,心中浮现出一丝不详,当即对着两名将领大喝:“快、立即前往打探,究竟发生了何事“。 “报、启禀将军,敌军来袭“。一名蓝衣蓝甲的士兵快速跑来,人还未到声音便以传来。 缪忠大怒当即抽出佩剑,对着下方重重的挥了下去。 案几一角应声而断,落地之声使得屋内三人心中一惊:“是谁、敌军此来有多少兵马,又是打的何人旗号“。 “夜幕之下辨不清人数。至于主将,从旗号上来看正是孤竹嘉“。士兵壮着胆对着缪忠慌忙回复,唯恐慢了一句就身首异处。 本以为此战必胜,却不想生出如此变故。心中当即升起一股怒火,缪忠双目随即通红,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蹦出来的一般,带着森森寒意:“黄口孺子竟敢坏吾大事,尔等随本将上城墙,必要此人尸骨无存“。 “诺“。两名将领躬身领命,此时他们心中已知,仅以城中五百兵马恐怕难以久守。可一旦孤竹城失守,不仅谋划化为虚无,更有可能会遭受灭顶之灾。 缪忠当即收剑,大步往前面走去。之所以没有下令求援,是因为他明白,敌军既然敢来。那此时必定封锁了各个出入口,为今之计只能坚守令支方为上策。但愿大王能速战速决,及时回援,要不然大势已去。 …… 令支城外一处山丘之上,姬钰和孤竹嘉两人骑着战马,停马驻足。 山丘之下是五个百人方阵,神情肃穆盯着前方。 山呼海啸的喊杀声从前方城墙之处传来,一支支箭雨倾斜而下,无数将士身负箭矢。咬着牙攀爬城墙,企图冲上去斩获首功。 军旗在山丘上迎着风猎猎作响,孤竹嘉对着下方随手一招。 五个百人方阵当即让开一条通道,数十名力士用车推着巨木吆喝着滚滚向前。 站在城墙上的缪忠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由得一紧,当即转身看向城内。对着下方大喝:“出击,摧毁攻城车“。 “诺“。百名骑兵同时高声应诺。 一声巨响,城门大开。 无数头戴红巾,蓝衣蓝甲的孤竹将士往城门处蜂拥而至,企图以此为契机夺取城门。 马蹄声响起,百名骑兵化为一道洪流,如同利箭离弦。触碰者非伤既死,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直扑数十名力士。 战马渐渐慢了下来,一名名孤竹士兵手持长枪重重的刺了过去。 悲鸣之声响彻交战之地,战马无奈的倒在血泊之中。 百名落马的骑兵,如同一朵浪花随即泯灭。 城墙上观战的缪忠倒吸一口凉气,由此观之孤竹将士之精锐,果然名不虚传。 一声巨响,巨木狠狠的撞了上去,城门险险的挡住了这一击。 百名力士齐声怒吼,在箭雨之下再次奋力推着巨木撞狠狠的过去。 箭雨呼啸而来,霎时便以倒下十名力士。 战场之上的孤竹将士见状,来不及多想,几乎下意识的便冲向巨木。随即一声怒斥,如同惊雷般在此地炸响。齐心合力扶着巨木,再次撞了过去。 城门轰然大开,紧接着便如同潮水一般冲了进去。 缪忠见状当即暴怒,对着城墙上的守军呵斥:“挡住,给本将挡住城门“。 令支守军听令来不及回复,当即下意识的就往城墙下跑去。刚想堵门之时却被如同潮水一般涌来的敌军淹没。紧接着便是不绝于耳的刀兵之声,从城门一直蔓延到城墙。 孤竹嘉在山丘上畅快的一笑,当即对着下方五个百人方阵大声呵斥:“传令下去,全军出击“。 “诺“。两千将士早已在此地等的怄火,听见军令当即迈开脚步,往前方扑了过去。 孤竹嘉转身看向姬钰:“令支城以破,易主只在旦夕之间,看来此战终究还是我孤竹胜了“。 “此城破后,当务之急是寻找粮食并将其焚毁“。姬钰对着孤竹嘉不假思索的叮嘱。 孤竹嘉缓缓点头,当即一挥马鞭,战马一声嘶鸣往下方直扑而去。声音顺着风,飘向姬钰:“不管如何兄长都是大王的五公子,故此不宜露面。既然如此,此战交给为弟即可“。 话音一落,人已冲到山丘之下,在百名将士的簇拥下往城内扑去。 第四十七章 焚粮 令支城中刀兵之声逐渐变小,一滴滴鲜血也随着利剑缓缓滴落了下来。 清脆的马蹄声响起,姬钰拍打战马,带着殷飞以及蒙双两人快速奔驰而来。 听见马蹄声,孤竹嘉回头,将手中仍在滴血的利剑收到了腰间的剑鞘之中。 由于经历了一场战争,孤竹嘉的双目中泛起一丝坚毅与果敢。好似此时的他,才是真正的他一般。 “吾乃九卿之一缪忠,岂容尔等侮辱“。一声暴呵从远方传来。 成群的孤竹将士将那人团团围住,一个个露出凶横的目光。 孤竹嘉和姬钰两人同时一愣,下意识的拍打战马,往那处方向奔驰而去。 缪忠由于身负剑伤,用利剑撑地,神情略微显得有些颓废。身后两名燕兵,警惕的看着这群孤竹兵士。 “缪忠匹夫、拿命来“。一声怒斥响起,殷飞拍打战马往此处疾驰。待看清缪忠的面目之后,不假思索的便抽出佩剑,从战马上跳了下来。双目通红,杀气不加掩饰的蔓延开来。 见利剑刺来,缪忠本能似的,鼓起全身的力气。提起撑地的利剑,重重的挥了过去。 两柄利剑狠狠的撞到了一起,声音响彻耳畔。 就算缪忠身负剑伤,可他毕竟久经沙场。于是下意识的提起一只脚,重重的踢向殷飞。 猝不及防之下,殷飞倒退了两步,感受到身体上传来的疼痛感挥动手中的利剑就要对着缪忠挥去。 “且慢“。一道声音传来,众孤竹兵士纷纷让开一条道路。 缪忠看着骑着战马缓缓而来的姬钰以及孤竹嘉,神情不由得大变,顿时发出一声惊呼:“五、五公子“。 “缪将军、许久未见,不知可还安好“。一副画面在脑海中闪过,姬钰的语气中夹杂了一丝火气。此人为卫尉,九卿之一身份尊贵,统率宫中四门禁军。当初燕王血洗将门,此人便是那急先锋。 两名燕兵看清了姬钰的面貌,对着姬钰躬身一礼:“参见五公子“。 “想不到能在此地见到五公子,本将的心也就放下了“。缪忠说完,竟然将手中的利剑丢到了地上。 殷飞好似想到了什么,将手中的利剑指向缪忠:“当初若不是你将孤夫人捆绑于大王面前,大王又为何会诛杀孤夫人“。 “今日苍天有眼,我殷飞便为夫人报仇雪恨“。话音一落,殷飞对着缪忠便刺了过去。 “哐当……“。 殷飞手中的利剑掉落余地,持剑的那只手,浮现出一条清晰的鞭痕。 “此人不能杀“。姬钰将马鞭重新放入马背上,对着殷飞吩咐。这具身体前主人的血仇不管如何之深,但那毕竟是前主人。虽说自己继承了他的血仇,但那必须在保全自己的性命之上,才能前去相报。况且自己从这具身体的记忆中分析,缪忠的所作所为有不少的疑点。 殷飞见仇人在前,不由得有些急了:“公子“。 “退下“。姬钰对着殷飞呵斥。 殷飞狠狠一咬牙,随即转身往前方走去。 见殷飞离去,缪忠在心中大舒一口气,对着姬钰躬身一礼:“臣缪忠、见过五公子“。 “本公子不杀你,但也不会轻易的将你放掉。缪将军、你就和本公子一同前去见舅父吧“。姬钰对着缪忠出言。此人毕竟是九卿之一。自己既然已经决心乘机回蓟城谋取封地,若杀了他害处实在是太大了。 孤竹嘉反应了过来,四周众孤竹兵士吩咐:“将这些人捆绑,尔后押向孤北县“。 “诺“。众孤竹兵士躬身领命。 就在此时马蹄声从远方传来,一名骑兵跑向此处:“启禀君子、发现二十余万斛粮食“。 “二、二十余万斛粮食“。孤竹嘉倒吸一口凉气,想不到此地居然囤积了如此之多的粮食。须知一斛足够一名士兵吃上一月之久。 姬钰显然也被这个数字震惊到了,毕竟以他的了解。贫瘠之地一年一亩的产量不过三斛,膏腴之地一亩的产量也不会超过十斛。由此可见,这些粮食是何等之巨。 听闻这二十万斛粮食,是燕王匆忙间聚集起来的。如此看来,燕国的国力和孤竹相比。那便是皓月和萤火虫的差距。 见四周一片震惊,被捆绑的缪忠不由得在心中一叹。自家知自家事,这二十万粮食看似轻而易举的便被大王聚集了起来。可他却知道,这可是燕国在整个东线所有的存粮。毕竟易水洪涝,在加之四方局势不稳,想要从他处调集大批粮食前来,无异于痴人说梦。一旦这些粮食被焚,最少两年之内,燕王将再无粮食支撑东征之事。 孤竹嘉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对着众兵士吩咐:“立即前往屯粮之地,焚毁粮食“。 “诺“。众兵士对着孤竹嘉齐声应诺。 孤竹嘉带着姬钰以及众兵士,跟着骑兵一路疾驰而去。 …… 一处粮仓被打开,堆积如山的粮食出现在眼前。 “来人、点火“。孤竹嘉对着身边的众兵士吩咐。 众兵士双目中闪过一丝兴奋,拿来一个火把,往粮仓之中丢了过去。 霎时间火光伴随着浓烟冲天而起。 一名士兵快速跑了过来,对着孤竹嘉躬身一礼:“启禀君子、令支滦河水寨已经被我军拿下,百艘船只如何处置“。 “急报、君上大军是有溃败之危“。又一名士兵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听着溃败两个字,孤竹嘉的心不由得一紧,目光看向姬钰:“兄长、我们因该如何行事“。 “疑兵之计“。姬钰不假思索的对着孤竹嘉回复。 孤竹嘉一愣,逐渐露出不解的目光:“疑兵之计?“。 “粮食被焚,军心不稳。但难保不会出现变故,一旦燕王安抚军心,则舅父危以。故此立即让众将士,前往令支滦河水寨登上船只,沿着滦河擂鼓。彼时粮食被焚,又听后方战鼓之声,燕兵如何不败“。姬钰对着孤竹嘉反问。 孤竹嘉重重点头:“此言在理“。 “传令下去,立即收兵前往令支滦河水寨,登船顺流而下“。孤竹嘉对着两名兵士吩咐。 士兵听见军令,当即躬身一礼:“诺“。 姬钰和孤竹嘉一同看了眼,在烈火众逐渐化为灰烬的粮食,随后拍打战马往城外疾驰而去。 第四十八章 燕王之威 令支城对岸数十里之外刀兵之声不绝于耳,战线连绵不绝,举目四望尽是双方兵刃相交之景。 战场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两座高坡,彼此相对。两支主帅旗帜,迎着风猎猎作响。鼓声在两处同时蔓延,尔后响彻数十里交战之地。 一中年人身穿铠甲,骑着战马停马驻足,虽然盯着前方神情如常。但站在他身边的将领却感觉到了如山如海的威严,颤颤巍巍不敢直视。唯恐不小心冒犯,便会人头落地。 “孤竹锋这头狐狸果然分兵奇袭寡人的安平府,如若不然寡人为何能如此顺利打到此处“。姬恒看着前面的战况,下意识的感慨。丝丝杀气,却不由自主的弥漫开来。 说完不等他人插言,当即闪过一丝冷笑:“按照前几天的情况来看,孤竹锋早已出动兵马支援,如今看来他是手头无兵了“。 “传寡人旨意,全军出击随寡人杀敌,今日寡人必将亲自手刃孤竹君“。话音一落,战马一声嘶鸣,随即往高坡下疾驰而去。 众将领见大王身先士卒,当即不敢怠慢,慌忙迈开脚步带着兵马扛着帅旗跟了上去。 高坡之下近万将士,见大王一马当先疾驰而来,当即醒悟过来,对着前方交战之地一声暴喝:“杀……“。 话音一落,迈着厚重的脚步声,化为一道洪流狠狠的扑了过去。身为将士,怎么能让大王冲在前面。 见帅旗出现在战场,燕王一方气势瞬间暴涨,众燕国将士手中的力道更大了几分。 孤竹兵马本来就少于燕王,此时更是节节败退到此地。在加之对方士气暴涨,当即出现溃散的苗头。 众孤竹将士见燕王带着万余养精蓄锐的精锐滚滚而来,一个个下意识的躲闪让开一条通道。使得这万余燕国将士,几乎将战场穿个对穿。 孤竹锋站在高坡之上,燕王带着万余兵马扑来,当即不假思索的拔出佩剑,重重拍打战马冲下高坡迎了上去。 五千孤竹将士见君上冲来,当即一声大喝,往燕王所在的方向杀去。 孤竹君的旗帜出现在战场,即将溃败的局势被稍稍止住了几分。双方将士此时都已心知,胜负即将分出,故此都鼓足了力气,杀向对方。 两柄剑狠狠的撞到了一起,紧接着是不绝于耳的刀兵之声。燕王对着孤竹锋大喝:“孤竹锋、胜负已定,你若自尽寡人可以留你一个全尸“。 “本君看来,此战定下胜负还言之尚早“。孤竹锋把手中的剑一收,随后再次挥向燕王,企图将其重伤以此扭转局势。 双方将士见主将战到一起,下意识的避让,将此地百米之内空了出来。让两人尽情的厮杀。同时自己也奋力的杀向对手,企图以最快的速度杀敌,尔后协助主将斩将夺旗以一己之力改变整个战局。 姬恒下意识的用脚踢了一下马背,战马吃痛险险的避开了这一击:“你所依仗的无非奇袭安平,此计早已被寡人识破。此时安平城中有兵马一万五千余人,定让尔等有来无回“。 “一万五千余守军“。孤竹锋心中一紧,杀气不加掩饰的蔓延开来。想不到此计已被识破,难道是天亡我孤竹。 看着孤竹的表情,姬恒露出享受的神色,嘴角泛起冷笑。有什么是比,猫戏老鼠更让人愉快的事情:“寡人故意放出消息,言粮食都在安平,熟不知这仅仅只是寡人的计策而已“。 “如此说来,粮食必在令支城中“。孤竹锋的脑海快速运作,思索着自己是如何得到这个消息的。 对于将死之人,姬恒一般都很大度。身为王者,也仅仅只能对将死之人坦诚:“不错、寡人早已秘密将粮食,运到了令支城中“。 “孤竹锋、你以下犯上,此战败的可成心服“。姬恒不等孤竹锋出言,当即对着他一声暴喝。 孤竹锋冷冷一笑,双目中闪过一丝死志:“杀吾将门数万人,使得蓟城血流漂橹,哪怕此时身处绝境。孤拼死,也要将你斩于马下“。 “寡人还以为你会说杀你亲姐之仇,如今看来这短短一年,你孤竹锋成熟了不少“。姬恒毫不示弱的回了一句,同时暗暗警惕偷袭。 孤竹锋暴怒,对着姬恒就是一剑:“放肆、杀姐之仇不共戴天,孤必用你这负心人之血,以祭吾姐在天之灵“。 “传寡人旨意,凡杀孤竹锋者封万户侯“。战马连连后退,姬恒当即对着身后的将士许诺,以此激励士气。 众燕国将士听到万户侯三个字,呼吸不由得粗了几分,当即一声暴喝丢弃身边的对手,往孤竹锋所在的方向扑去。 见燕国将士蜂拥而至,孤竹锋的怒火当即又大了几分,对着燕王暴喝:“尔等是欺辱我孤竹无人乎“。 “众将士何在“。不等燕王回话,当即大喝一声对着四周询问。 数千孤竹将士听闻,立即齐声回复:“在“。 “凡随孤斩下燕王首级者,赏千金食邑百户“。孤竹锋也当即许诺,随即拍打战马抢先迎了上去。 众孤竹将士见君上如此神勇,又加之丰厚的悬赏。当即热血上涌提着手中的兵刃,跟随孤竹锋扑了过去。 就在此时一声巨响传来,姬恒大喜过望,在众将士的掩护下仰天长啸:“孤竹以败,众将士……“。 话还没说完,下意识的往后一看当即脸色惨白。 不知何时后方天际之上出现滚滚浓烟,而刚刚那声巨响则是己方将士口中发出,一个个转身正在拼命的狂奔。 一道道鼓声从后方河流上蔓延开来,此时后路被断粮草被焚,众燕国将士又哪里还有心情厮杀。当即一声怒斥,丢弃手边的敌兵,转身往回狂奔夺取船只。 “燕王、你败了“。孤竹锋虽然不知道令支城为何会起大火,此时又为何会有战鼓声。但他身经百战,自然明白什么是战机。 当即振臂一呼,豪气蔓延开来:“援军以至,建功立业正当此时,众将士随吾杀敌“。 “杀……“。一个杀字在此时蔓延开来,孤竹将士士气瞬间暴涨,对着敌军就是一阵追杀。 燕王狠狠的看了一眼孤竹锋,随后极不情愿的调转马头,带着将士往河流方向撤去。 虽说自己兵多将广,但毕竟才覆灭将门不久,以至于军心不稳。故此今日之败,才会败的如此彻底,败的让人恼火。 第四十九章 心病 孤北县城的城墙之上,孤竹君的旗帜,迎着风猎猎作响。 昔日县衙,现已换了主人。 房间之内,孤竹锋仰天长笑,几滴泪水从眼前双目中划过还不自知。 墙壁上一副画像挂在正中间,画中是一名女子身穿素衣,双目中满是温柔。 手中的酒樽轻轻往下一倒,酒水洒落一地。 “姐姐、你可知今日那负心之人抱头鼠窜,当真大快人心。你若还在世间,是不是会劝为弟,息刀兵免杀戮“。孤竹锋止住笑声,任由泪水滴落于地。 思绪好似回到了以前,回到了数十年之前:“姐、你太傻了,总是委屈自己成全别人“。 “一年前当为弟登上君位之时,为弟在想。待孤竹安定之后,必会亲率孤竹精锐为姐姐向他姬恒讨一个说法,为何这些年将你驱逐出宫外,为何如此薄凉“。说到这里深呼一口气。 紧接着双目泛红,杀气不加掩饰的弥漫开来,话音几乎是从九幽爬出来的一般:“为弟低估了他姬恒的薄凉,想不到一年后,为弟等到的居然是一封绝笔信。可叹、今日为弟未能手刃此贼,以其头颅祭姐姐在天之灵“。 “姬恒数万大军的粮食,不知为何以被付之一炬。为弟只需静候,其军必乱。尔后亲率大军,一路直扑蓟城“。孤竹锋微微闭上双眼,耳边好似传来了漫天的刀兵之声。 半晌双目睁开,面容好似疯狂:“弟本一无所有,儿时若非姐姐相护早已身死,又何来今日“。 “姐、你不用劝我,燕国战死多少百姓于孤何干,于我孤竹又何干?此战之后流血漂橹,只为一个公道“。孤竹锋说到这里双目中神色逐渐内敛,好似大海之下无尽的波涛,只待时机一到必石破惊天。 话音一落,帐篷之内为之一静。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孤竹锋闭着眼睛久久不能平静。 不知何时脚步声响起,孤竹锋厌恶的皱起眉头,刚想发怒却忍了下来。 “启禀君上、嘉君子以及五公子求见“。一名士兵走了进来,对着孤竹锋躬身一礼。 孤竹锋不由得心中一惊,随即好像明白了些什么,脸上的神情也逐渐平复:“让他们进来“。 “诺“。士兵躬身领命随后转身往大帐之外走去。 姬钰和孤竹嘉两人大步走入房间,见到上面挂着的那副画像不由得一愣。 一幅幅画面从脑海中浮现了出来,当初画像之上的女子,为保全自己儿子性命之时的场景好似如同自己亲身经历一般。于是下意识的对着画像,躬身一礼。 见姬钰情不自禁的一礼,孤竹锋的双目中露出赞许的目光。 “逝者已矣,还请舅父节哀“。姬钰从那种状态之中反应过来,对着孤竹锋相劝。 孤竹锋看着姬钰,一声长叹,随即目光转向悬挂在墙壁上的画像。好似想到了什么,神情逐渐变得淡然:“你们不在孤竹城中镇守,赶赴到此处所为何事“。 “君父、昨夜奇袭令支,焚毁粮食以及疑兵之计,皆是我们所为“。孤竹嘉对着孤竹锋解释。 孤竹锋一愣,双目之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转头看向孤竹嘉:“你们所为?“。 “一千孤竹城中守军?“。孤竹锋逐渐陷入沉思。 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对着姬钰以及孤竹嘉询问:“孤竹冲呢?他在何处?孤要好好奖赏于他“。 “此乃家宰之信,君父看后便可之此事前因后果“。孤竹嘉从衣袖中拿出一封竹简,递给孤竹锋。 孤竹锋不由得生出一丝疑惑,狐疑的将竹简拿到手中。 竹简被打开,目光看向上面的字迹。手捏紧了几分,显然心中升起了怒火。 “砰……“。 一声巨响,竹简被丢到了地上。 密集的脚步声传来,数十名士兵听见这声巨响,往房间之内蜂拥而至。 “退下“。孤竹锋对着蜂拥而至的数十名士兵一声暴呵。 数十名士兵面面相窥,随即对着孤竹锋一礼,转身往屋外走去。 “孤怀疑过很多人,却不想居然是他孤竹冲“。孤竹锋铁青着一张脸,心中怒火不停的翻滚。 半晌之后怒火稍微退去,孤竹锋看向姬钰:“若非是你,孤现在只怕举步维艰。我孤竹锋恩怨分明,此次你立有大功,说说看你想要什么“。 “君父“。一道声音打断了姬钰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孤竹鞅从门外缓缓走来。 目光环视见到孤竹嘉以及姬钰,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你们不是应该在孤竹城中,为何来到了此处“。 “你先看看这卷竹简“。不等两人回复,孤竹锋用脚将竹简踢向孤竹鞅。 孤竹鞅一愣,随后立即将竹简拾起,缓缓将其打开。目光快速浏览,只感觉背后泛起一阵寒意。 “这、这怎么可能“。孤竹鞅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目光中满是后怕。 半晌之后好像想到了那番约定,于是走向姬钰对着他躬身一礼:“当初有言,孤竹冲若反,我孤竹鞅愿将头颅伸到表弟的剑下……“。 “昔日之言只是一番戏言而已,如今孤竹冲以及其一众党羽尽数伏诛,那便让此事过去吧“。姬钰不等孤竹鞅说完,对着他出言。 孤竹鞅听着这番话,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和姬钰的大度做对比。心中又是感动,又是羞愧。于是对着他郑重一礼:“从今往后但凡有人敢在本君子面前,挑唆血脉情亲之人,我孤竹鞅必杀之“。 “军情紧急,还请君父立即召集众将议事“。孤竹鞅说完对着孤竹锋提议,想到家宰在那封竹简之中所说的话,心中不由得生出紧迫感。同时又升起一丝庆幸。若不是大王粮食被焚,一旦燕军和辽西山戎联手夹击,彼时恐怕孤竹危以。 孤竹鞅缓缓点头,对着门外大喝:“来人、召集众将议事“。 “诺“。门外士兵齐声领命,随后便是一连串越来越远的脚步声。 第五十章 自请回蓟 密集的脚步声在房间之内响起,百余名孤竹将领鱼贯而入。见到主位上端坐着的孤竹锋,齐齐躬身一礼:“末将等参见君上“。 “此次召集尔等前来,只为一件事情“。孤竹锋见众将行礼之后,对着他们出声。 随后目光环视看向右上首的孤竹嘉,对着他吩咐:“将家宰之信念出来“。 “诺“。孤竹嘉对着坐在主位上的孤竹锋躬身一礼。 一卷竹简在手中缓缓打开,孤竹嘉按照上面的字缓缓念着:“臣柏皓上禀君上,昨夜五公子言孤竹冲有异心,我等心生并未多想。后来五公子用见挟持嘉君子,这才一路跟着他潜入到了孤竹冲府中……“。 时间缓缓流逝,百余名将领侧耳聆听。 当听到孤竹冲的那些谋划之时,背后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其中有十名将领,面目惨白,脚步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 声音消散,百余名将领纷纷安抚那受惊的心。 孤竹锋看向跪倒在地的十名将领,目光逐渐锋利,好似一柄利剑插入到了他们的心中:“尔等还有何话说“。 “君上、我等冤枉,我等并没有将军情泄露给孤竹冲,我等……“。十名将领慌忙回复,可越解释越感觉他们在欲盖弥彰。 孤竹锋嘴角泛起冷笑,看向跪倒在地的十名将领,随后目光看向门外方向:“拖下去、斩“。 “君上、君上饶命……“。十名将领彻底慌乱,对着孤竹锋哀求着。 门外入十几名士兵,完全不理会这些求饶之言,对着孤竹锋躬身一礼:“诺“。 随后拖着十名将领就往外面走去,紧接着便是人头落地之声。 就在此时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名士兵急急忙忙跑了进来,手捧一卷竹简慌忙禀报:“启禀君上、安平急报“。 “念“。孤竹锋对着士兵吩咐。 士兵立即将竹简缓缓打开,对着孤竹锋以及众将大声念着:“奉君上之命,点兵五千汇合孤竹城守军两千奇袭安平,却不想在安平遭受到埋伏。我军寡不敌众,奋力死战。幸安平之兵回援令支,方才得以逃脱……“。 “此战我军战死两千将士,负伤者不计其数“。士兵稍微一顿,对着孤竹峰念着上面的内容。 听到战死两千,孤竹锋双目中泛起恨意:“好一个孤竹冲,居然让我孤竹损失如此惨重“。 “启禀君上,山海镇急报“。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孤竹锋心中猛然浮现出一丝不详,对着那名士兵吩咐:“念“。 “辽西山戎以及山海镇百里之外开始集结,观其声势,其兵马不下于三万“。士兵将手中的竹简缓缓打开,对着孤竹锋大声念着。 听见兵马不下于三万这几个字,众将不由得哗然,心也慌了几分。 “君上、辽西山戎即将来袭,我等应该速速回援山海镇“。 “可恨、辽西山戎趁火打劫,此次回去不杀他个血流成河,必不罢休“。 “山海镇中只有千余将士,又如何挡得住辽西山戎三万大军的兵锋“。 “若山海镇失守,恐怕我孤竹危以“。 听着这一道道声音,孤竹锋心中窜起怒火,双目中满是不甘:“尔等可别忘了,姬恒的兵马就令支,虽说粮食已然被焚。但四万兵马,却未伤筋动骨“。 众将领瞬间哑然,只能在心中默然一叹。目光环视,看到站在房间之中的姬钰,想要说点什么。可考虑到刚刚家宰在竹简中所说的那些事情,却还是无法开口。毕竟此人立有两件大功。若是为了和大王和解,把此人交出去,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孤竹锋见众将都不言语,于是将目光看向两名士兵:“传孤之君令,派遣快马前往奇袭安平之军,让他们回援山海镇。彼时我军六千之众,依山海镇之险要,镇守一月便足以“。 “孤倒要看看,他姬钰的大军,能否饿上一个月“。孤竹锋双目中浮现出一丝疯狂。燕国虽然在它处有粮食,但毕竟是远水,又如何解得了近渴。 两名士兵听见吩咐,立即对着孤竹锋躬身一礼:“诺“。 众将隐隐约约感觉到一丝不妥,但稍微思索,却又找不到更好的方法。于是只能闭口不言。 见众将不出声,孤竹锋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当即站起来大手一挥:“传令下去,今日修整,明日封锁滦河“。 “他姬钰想要粮食,那就翻山越岭的去运吧,孤倒要看看他能撑到何时“。孤竹锋当即对着众将下达军令。 众将连忙对着孤竹锋躬身一礼:“诺“。 令支府背靠群山,唯有南方沿着滦河岸边,有一条狭长的平坦道路。一旦孤竹将士封锁滦河,则可派兵肆意攻击那条补给线。彼时粮食进不去令支府,那燕王终将陷入绝境之中。 姬钰想到这里,立即上前一步,对着孤竹锋躬身一礼:“山海镇虽然险要,但就算加上援兵也不过六千,对战身经百战的辽西山戎恐怕难以支撑一月之久。况且大军在孤北县,孤竹十余万百姓难免会心生惶恐。故此外甥提议,和大王议和“。 “议和?“。想不到姬钰居然会说出议和两个字,孤竹锋的目光,好似一柄出鞘的利剑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孤竹鞅心中掀起滔天巨浪,好似不认识姬钰一般。在这里所有的人都有可能说出议和两个字,但唯有他姬钰不能。 孤竹嘉想到姬钰以前的那些话,心中不由得默然。看来表哥,还是选择回去了。大哥说的对,他既然是公子,那属于他的地方唯有蓟城。 看着目光坚定的姬钰,孤竹锋怒极反笑:“议和?你可知议和对于你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外甥可以不死“。姬钰十分坚定的对着孤竹锋解释。自己不仅不会死,还要在蓟城谋夺一片封地追逐燕王之位。 众将领纷纷看向姬钰,目光中夹杂着一丝敬佩,大王的为人究竟如何。在血洗将门之时,已然暴露在天下人的面前。此人身为公子居然有如此勇气,当真让人敬佩。 毕竟大王讨伐孤竹,打着的旗号,就是君上收容五公子。此时议和,那唯有将他交出去方才会有议和的可能。 第五十一章 说服孤竹锋 孤竹锋上下打量着姬钰,好似在确认刚刚听到的是否就是一个幻觉:“不死?“。 “还请舅父屏退众将“。姬钰目光环视,随后对着孤竹锋出言。 孤竹锋深深的看了一眼姬钰:“也罢、孤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何说词“。 “军议到此为止,诸位都散了吧“。孤竹锋对着众将吩咐。 众将对着孤竹锋躬身一礼:“诺“。 随后往房间之外,鱼贯而出。 当最后一名将领走出去的时候,姬钰对着孤竹锋郑重一礼:“姬钰多谢舅父这一段时间的庇护之恩,但此时却是外甥回蓟城唯一的机会,故此不得不回“。 “回蓟城?“。孤竹锋好似想到了什么,猛然站了起来。 一声拔剑之声响起,孤竹锋手持利剑指向姬钰,身上的杀气不加掩饰的蔓延开来:“你是否忘了你母是怎么死的,你是否想苦求你那父王饶你一命,你是否要在你那杀母之人的面前做一孝子“。 “可惜、可惜他姬恒心如磐石。你若敢踏入令支府,姬恒必会一剑斩了你。彼时你让孤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亲姐,你又当如何面对你母亲的一片苦心“。孤竹锋的声音几乎是咆哮一般,对着姬钰呵斥。 孤竹嘉立即上前一步,对着孤竹锋相劝:“还请君父息怒“。 “请君父息怒“。孤竹鞅也对着孤竹锋相劝。 孤竹锋看向自己的两个儿子,发出一声冷哼。尔后又直视姬钰,心中升起一个念头,若他想回去做孝子。那自己只能将其囚禁,保住他的命再说。 “敢问舅父,我那父王最在乎什么“。姬钰对着孤竹锋询问,声音掷地有声。 想到姬恒在乎的东西,孤竹锋嘴角泛起冷笑,下意识的变脱口而出:“此人为了王位权柄,能杀妻子弑子。那你说他姬恒,在乎什么?“。 “既然舅父也认为我那父王在乎王位和权柄,那不知此时他杀了我又会有什么好处?“。姬钰对着孤竹锋反问。 听见这句反问,孤竹锋不由得一愣,怒火也随之消散了几分:“好、好处“。 “我那父王率兵征伐孤竹,真正的原因是因为舅父接纳外甥吗?“。不等孤竹锋反应过来,姬钰再次出言对着他询问。 站在一旁的孤竹鞅下意识的就想说是,但见此场景转念一想,却又泛起了疑惑。或许这其中,有更深层次的原因也不一定。 孤竹锋不知孤竹鞅的想法,顺着姬钰的话回复:“并非如此,就算你不来,他姬恒也会亲征我孤竹的“。 “若外甥前往令支,被我那父王所杀,舅父会有何反应“。姬钰对着孤竹锋接着询问。 孤竹锋猛的一惊,随后将握着的那柄利剑放回剑鞘之中。再次上下打量一下姬钰,吃惊的神情难以掩饰的蔓延开来。 “我那父王认为有孤竹冲为内应,可以将孤竹一战而定。结果却不想,四万大军的粮食被化为灰烬。固此攻守之势异也“。姬钰对着孤竹锋缓缓解释。 说完不等他开口,继续解释着:“此时我那父王担心的是如何安全的将这四万大军撤离,与此同时又能稳定东线。所以外甥断言,外甥的命在他燕王的眼中,不如东线安危重。故此、此时回蓟城,可保不死“。 “你如此说来,姬恒确实不会杀你,但孤想不通你为何要执意回去?“。孤竹锋稍微思索,语气缓和了下来。 姬钰神情逐渐严肃,对着孤竹锋一字一顿的解释:“那日、母亲为了让我活着,主动用生命去拖延我那父王的脚步。此仇此恨,非言语所能言表。既然他在乎权柄和王位,那我为何不去夺过来“。 “争夺王位?“。孤竹嘉和孤竹鞅两人倒吸一口凉气,以姬钰此时的状况,居然会生出此念。 听着这声惊呼,姬钰看向孤竹锋:“外甥为燕国公子,敢问舅父,外甥可有资格争夺燕王之位“。 “有、但你的希望很渺茫“。孤竹锋不假思索的对着姬钰回复,与此同时心中却在快速的思索着。 姬钰明白,说服孤竹锋的时机到了:“此次前往蓟城,外甥既不讨好我那父王,也不结交百官。只为一片封地“。 “封地?“。孤竹锋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两步,好事想到了什么。 目光看向姬钰,缓缓摇头:“难、哪怕你得到了封地,也不可能有机会争夺到王位,毕竟他杀你的方法有很多。比如说借刀杀人“。 “外甥所求的就是借刀杀人“。姬钰一字一顿的对着孤竹锋回复着。 孤竹锋不由得一愣,露出不解的目光:“你所求?借刀杀人?“。 “纵观燕国四方,能借之刀唯有那屈指可数的几柄。其一、中原列国之刀,但中原列国有收留逃亡公子的习俗,燕王他不敢将外甥的封地、封到和中山、赵、齐三国接壤之处。其二、东胡之刀。东胡实力并不逊色于燕国,在加之和东胡接壤之地都为险要之处,我姬钰的命可没有燕国的国运重要。故此思来想去唯有第三把刀,右北平山戎之刀“。姬钰对着孤竹锋缓缓分析着。 听着这些分析,孤竹锋露出一丝担忧:“去岁、孤大破右北平山戎,斩右北平山戎王。此时虽说右北平山戎四分五裂,但若让他们得知你与孤的关系,只怕顷刻间便刀斧加身“。 “外甥听说右北平山戎的大型部落都分布在东滦河,而中小型部落却云聚在西滦河。东滦河以南为孤竹,有舅父威慑他们必然不敢妄动。故此外甥面对的,只是那如同散沙一般的中小型部落。彼时若能一举收服,或能一统右北平山戎所部。汇聚精兵两万,才能真正拥有夺燕王之位的资格“。姬钰对着孤竹锋,将心中的计划合盘拖出。 孤竹锋的双目逐渐变得深邃,好似想到了昔日自己的亲姐,孤夫人曾经的交代,对着姬钰重重一叹:“你可想明白,这条路荆棘遍地,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哪怕舅父想救你,也鞭长莫及“。 “望舅父成全。毕竟对于那人而言,只有从王位上摔下来。他才会明白,心痛为何物“。姬钰对着孤竹锋再次躬身一礼,此事成与不成,自己能不能去蓟城跃龙门就在他一念之间。 孤竹锋露出严肃的目光,半晌之后方才出言:“你既然有此孝心,舅父唯有同意。但此事凶险,望你小心谨慎,若需舅父出力之事,寄来一封书信即可“。 “谢舅父“。姬钰听见此言,不由得大喜过望。 孤竹锋环视三人,最后落到了姬钰的身上:“下午你便带着缪忠前往令支,告诉姬恒,孤愿意和他在滦河之上议和“。 “君父难道不去见缪忠一面“。孤竹鞅对着孤竹锋出言。 孤竹锋缓缓摇头:“此人为九卿之一,既然决定议和,那此时见面便不适合“。 “去吧、孤倦了“。孤竹锋说完转过了身子,好似陷入到无尽回忆之中。 姬钰等人对着孤竹锋躬身一礼,随后转身往房间之外走去。 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远,孤竹锋将案几上的画卷打开,看着昔日姐姐的容颜不由得在心中一声感慨。 姐姐、你终日与人为善,可知你却生了一个虎子。若你在天有灵,就庇佑他为你报仇。姬恒一定会为此付出代价的,因为你有一个好儿子。 他放在安逸的生活不过,踏上了一条荆棘丛生的王者之路。 第五十二章 冰释前嫌 房间之外三人缓步而行,孤竹鞅在心中不知思索着什么,目光看向姬钰十分郑重的一礼。 “好端端的,兄长为何行礼?“。姬钰见孤竹鞅突然行礼,心中不由得一愣,连忙对着他询问。 孤竹嘉也露出不解的目光,对着孤竹鞅询问:“大哥、这究竟是为何?“。 “当初在山海镇,君父为表弟之事突然离去,其后又下令收兵使得三万将士大半年的苦战化为乌有。故此为兄对表弟心生怨念,在才处处针对,以至于险些酿成大祸“。孤竹锋对着姬钰解释着。 话音一落不等两人出声,再次往下说着:“若非表弟挺身而出,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我等男儿恩怨分明,故此以这一礼作为赔罪,以后但凡有需要为兄相帮之处尽管开口。只要不伤我孤竹根本,只要力所能及,断无不从“。孤竹鞅十分严肃的对着姬钰许下这一诺。 听着这番话,姬钰心中升起一丝感动,于是对着孤竹鞅也一礼:“我等本来就是血脉至亲,那些磕磕绊绊便让他散了吧“。 “好“。孤竹鞅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话在嘴边却化为了这一个字。 见两人冰释前嫌孤竹嘉不由得大笑了起来:“好、好、好,从今天开始,我等兄弟三人当再无隔阂“。 “我等三人再无隔阂“。孤竹鞅好似受到了孤竹嘉的感染,大声说着。 姬钰嘴角泛起笑意,也重复了一遍,音调不由自主的高了几分:“我等三人在无隔阂“。 话音一落,三人同时笑了起来。 笑声散去,孤竹鞅稍微思索,泛起一丝担忧的目光:“蓟城对着姬弟而言,就如同虎穴凶险万分,还请你多多保重“。 “姬钰明白“。姬钰对着孤竹鞅回复,一丝斗志弥漫开来。此次回蓟城,真的可以拿到一片封地吗?。毕竟分析是一回事,而事实却又是另一回事。 听见姬钰的回复,孤竹鞅将目光看向了西方,逐渐变得深邃:“此次辽西山戎来犯,只怕又要开始一番苦战“。 “苦战?“。姬钰顺着孤竹鞅的话询问着。 孤竹鞅缓缓点头,对着姬钰解释:“辽西山戎本来是一个又一个松散的部族,相互间攻伐不断。只是这几年其中一部崛起,一统辽西山戎。被辽西山戎各部族,将其族长尊为辽西山戎王“。 “从辽西山戎王一统辽西的过程,以及这大半年的交战来看。此人是一个强劲的对手,更何况……“。孤竹鞅说到这里,好像想到了什么,打住了话头。 听到孤竹鞅欲言又止,姬钰露出疑惑的目光,但又不好多问只能看向一旁站着的孤竹嘉。 孤竹嘉好似知道孤竹鞅心中所想,于是对着他询问:“难道大哥是在担忧此次和大王议和,会起波澜“。 “并非如此“。孤竹鞅缓缓摇头。 随后不等两人出言,对着姬钰询问:“你可还记得你的四兄长,大王的四公子姬卿“。 “四公子姬卿?“。姬钰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一愣。他不明白,好端端的孤竹鞅会在此时专门说出这番话。 然而就在此时,身体之中的记忆在脑海中浮现。姬卿此人是燕王四子,自己名义上的四哥,只不过此人好像对自己并不怎么友好。 见姬钰陷入沉思,孤竹鞅对着两人询问:“姬卿之母“。 “桑夫人?“。姬钰对着孤竹鞅脱口而出。 孤竹鞅上前走了两步,对着姬钰提示:“辽西山戎王所在的部族驻地,就在叫做桑地“。 “桑地、桑夫人?听闻姬卿之母为山戎,难道……“。姬钰回忆着刚刚从脑海中浮现出的那些消息,对着孤竹鞅询问。 孤竹鞅缓缓点头:“辽西山戎王之女,就是姬卿之母,大王的桑夫人。此事隐秘,哪怕蓟城之中,知道这个秘密的也极少。故此你回去之后,要小心防备姬卿“。 “如此说来,辽西山戎王和我那父王其实早有联系,此次出兵他所依仗的并非孤竹冲而是辽西山戎“。姬钰在这些消息梳理了一番,对着孤竹鞅询问。 孤竹鞅再次摇了摇头:“不知、但此时燕国在东线的粮食已然化为灰烬,大王他不得不退“。 “既然兄长说桑夫人之事十分隐秘,那不知兄长又是如何得知这个消息的“。姬钰对着孤竹鞅追问。 孤竹鞅对着姬钰一笑:“因为当年是君父将桑夫人护送到蓟城的。只不过那个时候他们叶氏部落,在辽西仅仅只是一个中型部落,有兵一千余人而已“。 孤竹、辽西,姬钰、姬卿。看来自己回去,当真是不会孤单。 想到此处姬钰对着孤竹鞅躬身一礼:“此次回蓟城,弟会倍加小心他姬卿的“。 “既然决定踏上王者之路,那你便注定了四面皆敌。为兄告诉你这条消息的原因就是,哪怕你在右北平谋划到了一片封地。我孤竹能帮你的,其实并不多。毕竟辽西虎视眈眈,无暇他顾,望你体谅“。孤竹鞅对着姬钰叮嘱着。 姬钰点了点头:“姬钰明白“。 “缪忠为九卿之一,你下午既然要和他一同离去,那你就去见他一面。但愿能给你,带来一点帮助“。孤竹鞅稍微思索,对着姬钰说着。 姬钰对着孤竹鞅回复:“弟这便去见缪忠,然后立即前往令支府“。 “恩“。孤竹鞅对着姬钰点了点头。 目光环视看向孤竹嘉:“如今表弟时间紧迫,你和我便不要在打扰了“。 “兄长保重“。孤竹嘉对着姬钰郑重一礼,双目中露出一丝不舍的目光。 孤竹鞅也对着姬钰一礼:“山高水远,望你一路保重。为兄和君父以及嘉弟在孤竹,静候你获得君位一统右北平山戎之时“。 “望兄长、嘉弟以及君父保重“。姬钰也对着孤竹鞅和孤竹嘉两人回复着。 一礼毕,孤竹嘉和孤竹鞅互望一眼随后大步往前走去。 姬钰看着走远的两人,不知为何却升起了一丝离别的伤感。想到蓟城,一道倩影悄然浮现,那是这具身体前主人的未婚妻。 稍微驱散了这道倩影,不由得又想到现在端坐在令支城中的燕王姬恒,不知当自己和他相见之时又会是何场景。既然要走钢丝,那便走一次大的,测试一下他的底线究竟在何处。 目光看向一处方向,转身大步走去。 第五十三章 见缪忠 脚步声在一处房间外响起,姬钰思索半晌最后还是大步往里面走了进去。既然已经决定前往令支城,那便好好和缪忠见上一见。 “若是劝降的就免了,本将好歹也是九卿之一的卫尉,区区一位封君还不够看“。缪忠以为是劝降之人,背对着大门,捧着一卷竹简细细观看。 姬钰上下打量着缪忠的背影,见此人着装周整,举止从容。若是不知道之人,还以为他是来此地的客人,而非俘虏。 脑海中闪过一副副画面,心中默然一叹。这具身体的前主人过得也未免太没有存在感了,只知眼前之人名叫缪忠,是九卿之一,以及此人押着自己的母亲前往姬恒之时的场景。除此之外,有用的消息还真不多。 没有听到回音,缪忠心生疑惑。下意识的拿着竹简,转身看向刚刚声音传来的地方。想求证一下,方才是否是幻听。 然而就在转身之后,看见姬钰的相貌之时却不由得的呆。尔后反应过来,慌忙一礼。他想过会有许多人来看自己,然而却没想到来的居然是五公子:“臣缪忠参见公子,多谢公子手下留情之恩“。 “公子?没想到你还认我这个公子。本公子还以为燕国,仅仅只有四位公子。至于所谓的五公子,早已忘了“。见缪忠的神情,姬钰故意将话锋一转。 听出了姬钰话中那略带讽刺的声音,缪忠也不恼怒,当即一正神色:“公子为大王骨血,臣怎么敢忘“。 “如今父要杀子,卫尉认为本公子应该如何决断?“。姬钰露出玩味的笑意,此人贵为九卿之一,不知对自己逃亡之事又是怎么看的。 缪忠稍微思索对着姬钰出言:“父要杀子,此乃人伦惨事。公子出走乃是帮大王洗去弑子的恶名,堪为大孝“。 此话倒也中规中矩,这是身为臣面对人主之子应有的姿态。故此他十分明智的,从孝道的角度进行诠释。 “既然是大孝,那卫尉以为本公子如今又当如何?“。姬钰接着对缪忠询问,同时仔仔细细的盯着他一举一动。 听到这句询问,缪忠彻底愣住了。他从许许多多的角度考虑过这场战争对燕国,对大王的影响。可他唯独没有从姬钰的角度,去思考这个问题。毕竟他所效忠的是大王,而非五公子。 没有听到回复,姬钰嘴心中升起一个念头。或许能从他口中,诈出一些有用的消息也不一定:“别以为舅父什么都不知道,孤竹之内孤竹冲意图作乱。辽西山戎早已和尔等联合,现已开始聚兵“。 “然而你们却没有想到两件事情。其一、令支城中二十余万斛粮食被焚,东线囤积的粮食化为乌有。其二、舅父有玉石俱焚之意“。玉石俱焚四个字,几乎是从姬钰的嘴中,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一般。毕竟以孤竹锋的性格,做出玉石俱焚之举并不是不可能。 “砰……“。 缪忠的手一松,竹简掉落余地,双目中露出惊恐的神色。腿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发出一声惊呼:“玉石俱焚“。 “不知当孤竹君不在顾忌孤竹安危之时,率领数万生出死志的大军,一路直扑蓟城。本公子那位父王,又会如何决断“。姬钰故意对着缪忠一番感慨。 缪忠弯下身子去捡竹简,同时平复心情:“我要见孤竹君,呈说厉害“。 “你认为孤竹君听的进去吗?特别是你卫尉的话“。姬钰在卫尉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好是正在点醒他在那场变故中所扮演的威武形象。 听到这句话,缪忠转身把竹简放到案几上,随即一声长叹:“大王急攻孤竹,终日担心的事情还是要发生了。以前臣劝过大王,勿要斩草除根。然却被怒斥,方才有今日之祸“。 “如此说来,当初我们母子还要谢谢卫尉求情之恩?“。姬钰回忆脑海中的那些画面,嘴角露出讽刺的笑容。 缪忠转过头来,也不掩饰当初的意图,当即对着他坦言:“信也好不信也罢,在那场血洗的前一夜。臣建议过大王,不要斩杀孤夫人和五公子。此并非私心也并非仁义,而是想让大王以此要挟孤竹君。然而大王终究未能采纳,誓要斩草除根。不得已臣通风报信,要不然孤夫人为何会提前得知消息?“。 “当初既然是你通风报信,那父王斩杀我母之时,你为何没有相劝“。姬钰心中没由来的升起一股怒火,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话一说完,身体一阵轻松,好似某个执念彻底消散。 缪忠摇了摇头,随即再次一声长叹:“劝不了,也没法劝。毕竟孤竹世世代代为我大燕国中之国,大王何尝没有生出以此为契机,彻底收回孤竹的打算“。 “可是为何在本公子的记忆中,当初押着我母面见我那父王之人,是你缪忠“。感受着刚刚散去的无名火,姬钰对着缪忠岔开这个话题。看来这一诈,确实有效。毕竟想要从此人口中得知这些消息,要以正常的方法,估计会很难。 缪忠对着姬钰一笑,对着他询问:“若不是臣押着孤夫人,公子当初真的能逃出蓟城吗?“。 “原来如此、你收拾一下。下午便和本公子一同前往令支城“。姬钰听到这里,可以初步断定,他应该不是敌人于是不再深究这件事情。 见姬钰转身离去,缪忠立即大声询问:“方才公子不是说孤竹君以生出玉石俱焚之意,那为何下午又要和公子前往令支城“。 “本公子已经说服舅父打消此念,故此返回令支城,握手言和“。姬钰没有转身,而是对着前方解释。 缪忠听到这番话突然一愣,紧接着双目圆睁,回想刚刚那番交谈神情快速变化:“公子方才是在诈臣,其实孤竹君更本没有生出玉石俱焚之意“。 “你是如何断定,本公子在诈你“。姬钰露出玩味的笑意,想不到此人这么快就醒悟了过来。 缪忠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化为一声长叹:“以孤竹君的性格,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就十分难以改变。没想到臣谨慎了一生,最后却还是被公子给吓到了。恕臣直言,此时公子会蓟城,既好也不好“。 “好也好、不好也罢,我姬钰既然已经决定回去,那必然会回去“。姬钰说完对着缪忠躬身一礼,转身往屋外走去。 看着姬钰的背影,想到方才那番交谈,缪忠的双目中露出复杂的目光。 第五十四章 前往令支城 令支城燕王行宫之中,一声巨响传来,显示其主人心中那滔天怒火。姬恒将手从案几上拿开,看向跪倒在地的几名将领。双目之中的杀意,不加掩饰的蔓延开来。想到大军溃败的场景,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蹦出来的一般:“临阵脱逃死不足惜,来人、将其拖出殿外,斩立决“。 “诺“。几名蓝衣蓝甲的将士走了进来,对着姬恒躬身一礼,随即齐声领命。不顾已经软成烂泥的几名将领,拖着他们往外面走去。 一声哀嚎传来,还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便以身首异处。 几名将士捧着头颅走入殿中,众将心中一颤,泛起一阵寒意。一个个将头低了下去,唯恐喘一下大气,自己便会遭受血光之灾。 “令支城被袭,卫尉被俘,敌人未至尔等却在战场之中溃败。今日寡人只诛这些首恶,若有下次尽皆杀之“。姬恒的声音几乎是咆哮,明明大胜在即,却不想转眼之间就变成了一场大败。一念天一念地,让人恍惚在噩梦之中。 众将心中一紧,几乎是异口同声,语气甚是恭敬:“臣等谢大王不杀之恩,必将肝脑涂地戴罪立功“。 “将其头颅传首三军,以儆效尤“。姬恒嘴角泛起恨意,当即对着手捧头颅的将士下旨。此乃杀鸡儆猴,是此时稳定军心树立威严的绝佳时机。 捧着首级的将士同时躬身:“遵旨“。 话音一落,转身往大殿之外走去。与此同时,一边跑一边大喊。 “大王有旨,传首三军以儆效尤,若下次还有临阵脱逃者尽数杀之“。 “大王有旨,传首三军以儆效尤,若下次还有临阵脱逃者尽数杀之“。 “大王有旨,传首三军以儆效尤,若下次还有临阵脱逃者尽数杀之“。 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在令支城中响起,无论是百姓、官吏还是普通士兵,听到这满含杀意的话都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唯恐下一刻自己的脖子被砍成两节。 脚步声在大殿之上响起,一名士兵对着姬恒躬身一礼:“启禀大王,卫尉和五公子求见“。 话音一落,众将面面相窥。卫尉不是已经被孤竹君所俘?五公子又怎么会来此处。 “此逆子居然还有脸来见寡人,传寡人旨意,斩立决“。姬恒当即暴怒,对着大殿大声怒斥。 众将心中突然打了一个哆嗦,想到此事的严重性当即齐刷刷跪倒在地:“请大王三思“。 见大殿之上的将领,齐刷刷全部跪倒,士兵当即露出迟疑的神色。 此地霎时为之一静,然而就在此时清脆的脚步声传来,一道身影由远及近逐渐清晰。 “请父王斩了孩儿,好让我燕国和孤竹玉石俱焚“。姬钰的声音掷地有声,既然双方关系以成为死仇,此时又何须顾忌。于是毫不客气的对其顶撞。况且在来的时候,早已预料到了这种情况,自然不会有半点犹豫。 姬恒狂怒对着殿外咆哮:“尔等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私自放此逆子入殿“。 殿外站立的数百禁军同时跪倒余地,心中惧怕不已。 “本公子为燕国五公子,在这燕国之内,何处去不得“。姬钰没由来的想到当初被追杀的场景,语气中夹杂着丝丝怒火。 姬恒双目通红,指着姬钰:“反了、反了……“。 “逆子、你这是在欺辱寡人手中无剑乎“。言罢清脆的出鞘声响起,姬恒拔出佩剑指向姬钰所在的方向。 姬钰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当即豁出性命上前一步,将喉咙顶向剑锋。他好歹也是死过一次的人,这段时间又一直生活中此人所带来的压力之下。此时既然有机会呵斥,又如何会退缩:“燕王若是不要燕国,大可稍稍用力。有燕国万万百姓相伴,本公子死得其所、死得其所“。 “请大王息怒“。见局势即将恶化,众将领的耳边,好似听见刀兵之声。想到目前的局势,当即同时抬头齐声请求。 姬恒理智稍稍回归,手渐渐有些颤抖。一时之间刺也不是,不刺也不是。 “请大王听臣一眼,暂息雷霆之怒“。站在殿外的缪忠听到里面的动静,当即顾不得礼仪,慌忙走了进去。 姬恒斜了一眼快速走来的缪忠,随手将剑归鞘。 “前段时间大王怒极,故此想要弑杀公子。公子为孝道出走,此乃大孝。如今大王怒火稍退,臣特带公子而回“。短短一句话,立即将自己被俘的事情淡化了几分。同时又给了姬恒和姬钰两人一个台阶。由此观之缪忠,不亏是在官场上一路爬到九卿之位的人。 姬恒的脸色逐渐缓和了下来,瞪了一眼姬钰:“如今你回来,所为何事“。 “孩儿不忍看双方起刀兵,故此说服舅父,明日午时在滦河之上和父王详谈此事“。姬钰早已在心中推演无数遍,刚刚看似莽撞其实却是最好的方案。想要前往蓟城不被欺凌,唯有以势相搏。如若不然待到蓟城之后,必有钻营之人四处刁难。况且这番试探还能测出姬恒的底线,对回到蓟城所做之事大有益处。 姬恒上下打量了一眼姬钰,此时他突然感觉自己对这位幼子,生出了几分陌生之感。或许是由于自己以前很少见他,故此才有此种感觉:“和谈?他有什么资格和寡人和谈?“。 “是不是有资格,父王心中自知“。姬钰不假思索的对着姬恒回复,语气不卑不亢。 姬恒稍微思索,嘴角闪过一丝冷笑:“明日午时姑且看他孤竹锋有何话说,你且回去告知你那舅父,就说寡人明日午时必会前去“。 “还请父王遣他人前去,孩儿离去之时已经告知舅父,此行将回蓟城为母亲守孝“。姬钰当即用守孝这两个字,将其拒绝。 姬恒双目之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想到了什么,怒火再次升起。此逆子难道是在提醒寡人,是那杀妻之人,声音逐渐冰冷:“寡人承认这些年确实小觑了你“。 “承蒙父王夸奖,孩儿愧不敢当“。姬钰再次对着姬恒一礼,露出荣幸之至的样子。 姬恒怒极反笑:“你如此有恃无恐,可是在嘲笑寡人?“。 “不敢“。姬钰虽然口中说着不敢,可目光中的锋芒却不加掩饰的蔓延开来。 说完不等姬恒再次出言,当即肆无忌惮的解释:“父王无非两种选择。其一、将孩儿斩于刀下。其二、囚禁之刑。这两种不管是哪一种,对于孩儿来说都是好事,故此倍感荣幸“。 “荣幸?寡人会让你荣幸之至“。姬恒脸上的冷笑更加浓厚了几分。 目光看向殿外,当即吩咐:“来人、将五公子给寡人请出殿外,明日和寡人一同见孤竹君“。 “何须他人相请,孩儿告辞“。姬钰躬身一礼,尔后转身缓缓离去。 看着姬钰离去的背影,缪忠梳理了下这番父子对决,双目中闪过一道钦佩的目光。方才看似莽撞,其实却断绝了燕王的囚禁之刑。在这举目皆敌的情况之下,能以如此年龄做到这一步,由不得自己不佩服。 五公子?你主动前往蓟城是想参与储君之争,剑指王位吗?。以你目前的情况,恐怕难于登天。 第五十五章 回蓟前夕 夜幕之下姬钰站在一间客栈中抬头看向天空,燕王果然是小家子气。连一处住处都不给,害得自己只能寻找客栈居住。 不过转念一想,今天貌似把燕王气的够呛。杀又不能杀,放又不想放。那种吃苍蝇的感觉应该很爽吧。 今天看似鲁莽却测出了姬恒的底线,这对回蓟城之后大有帮助。 脚步声传来,打断了姬钰接下来的举动。目光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见是殷飞下意识的询问:“你也随我奔波了数日,此时夜以深为何还不去休息?“。 “公子、我们过段时间真的要返回蓟城?“。殷飞的双眼中露出淡淡的忧愁,本来以为自己以无所畏惧,可事到临头才发现。原来自己对前往蓟城之后的命运,还是充满了担忧。 姬钰看向殷飞缓缓点头,目光看向在夜幕之中随风摇摆的树:“我们现在已经到了令支城,你认为还有反悔的可能吗?“。 “可以,当大王和孤竹君和谈的时候,公子还可以决定不回去“。殷飞不假思索的对着姬钰回复,显然这个问题他纠结了许久。毕竟回蓟城之后,面对的危机可不少。 姬钰的目光看向殷飞,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你难道就真的不想蓟城?情愿陪着本公子在孤竹老死“。 “若能陪着公子在孤竹,平平安安的老死,那也是殷飞的福分“。殷飞对着姬钰回复,语气中却带着一丝复杂的韵味。 姬钰当即就听出来了殷飞到底为何如此纠结,于是顺着他的话询问:“蓟城呢?你会不会想蓟城“。 “想、做梦都想“。殷飞不加思索的脱口而出,哪里毕竟是小时候和公子相识的地方。当初要不是公子,恐怕自己早已饿死。 自从这具身体原主人的执念消失之后,许多记忆早已融为一体。姬钰当即嘴角含笑,对着殷飞打趣:“那到底是想蓟城,还是想蓟城之中的人“。 “想蓟城之中的人,难道公子就一点也不想?一点也不关心她们的生死“。殷飞说到生死两个字的时候,神情逐渐低落。 姬钰见殷飞这幅模样,连忙收起笑脸对着他宽慰:“你大可放心,青依和蓝依她们是不会有事的“。 “真的?“。殷飞得到姬钰的这番解释,心中升起希望,当即对着他询问。 见殷飞惊喜的模样,姬钰缓缓点头。 青依、蓝依以及殷飞都是当年逃难的孤儿,后来被孤夫人收养。他们三人从小一同长大,虽名为主仆,但却情同血脉至亲。 半晌之后,那丝惊喜消散。殷飞还是感觉有些不保险,于是对着姬钰询问:“公子为何笃定,两位姐姐没事?“。 “若本公子一直待在孤竹,那青依她们就是制约本公子的手段。既然如此,燕王为何要杀她们?况且燕王仅仅只是无情,并非乱杀之人“。姬钰对着殷飞缓缓解释,经过这番分析,青依她们没有受到杀害的可能性非常之高。 殷飞看着前方夜幕中那迎风摇摆的树,双目中泛起期待的光芒:“两位姐姐,你们可一定要活着“。 “会的“。感受着殷飞言语中的期待,姬钰十分肯定的回复。 殷飞看向姬钰挤出笑脸:“既然公子已经决定回去,殷飞必舍命相陪。我想两位姐姐若是也在这里,得知公子的选择,也会和殷飞说出一样的话“。 “你进去休息,等父王和舅父和谈罢兵之后,我们当即前往蓟城“。听着殷飞的话,姬钰对着他出言。 殷飞顺着姬钰的话反问:“难道现在公子不去休息?“。 “我想在此地,好好想想一些事情“。姬钰缓缓摇头目光再次看向前方无尽夜幕,梳理着穿越而来一直到如今所发生的种种事情。 “殷飞告退,望公子早些休息“。殷飞看了一下姬钰,自知无法劝动他立即休息。于是躬身一礼,随后转身离去。 半晌之后,前方夜幕之中走来一个身影。 蒙双带着一头幼虎缓缓而来,对着姬钰躬身一礼:“公子“。 “何事?“。思绪被打断,姬钰对着蒙双询问。 蒙双稍微思索,嘴唇动了动显得有些欲言又止。 姬钰见状泛起了一丝疑惑,对着蒙双出言:“不管是何事都但说无妨“。 “公子即将回蓟城,小人想回去一趟,然后在赶赴蓟城寻公子“。蒙双在心中狠狠一咬牙,对着姬钰将事情说了出来。 随后不等姬钰出声,对着他解释,神情有些低落:“虽说父母双亡,妻子惨死。但此时即将离去,小人总要回去祭拜一次“。 “此乃人之常情,本公子准了“。姬钰对着蒙双回复,想到他妻子身死之时的场景点了点头。 蒙双大喜过望,对着姬钰再次一礼:“谢公子,小人这便星夜疾驰,回去祭拜“。 话音一落,转身就往前方夜幕之中走去。 “且慢“。姬钰一礼对着蒙双喊了一声。 蒙双转身看向姬钰露出不解的目光:“公子有何吩咐“。 “回去并不急在这一夜,你明日清晨在离去亦不迟“。姬钰对着蒙双解释着。 蒙双陷入迟疑之中:“公子回蓟,必然危机连连,小人怎么能为私事耽误的太久“。 “无妨的,况且本公子也有事情要交代你“。姬钰对着蒙双解释。 蒙双立即将神情一震,对着姬钰询问:“还请公子吩咐“。 “议和罢兵之后,大军班师回蓟。数万人撤离,必然需要一段时日。故此本公子想让你,和大军一同离去“。姬钰对着蒙双吩咐着。 蒙双露出不解的目光:“为何要与大军一同前行“。 “你照做便是“。姬钰没有详细解释,而是对着蒙双继续吩咐。 蒙双躬身一礼:“诺“。 听见蒙双的回复,姬钰不在出言。只是目光看向前方的夜幕,不知在想着些什么。半晌之后在心中一叹,他隐隐约约感觉好像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可究竟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却没有半点头绪。 目光看向蒙双:“我们进去休息,日后在蓟城汇合“。 “诺“。蒙双对着姬钰躬身领命。 姬钰转身看向客栈,驱散了脑海中的杂念。想到即将的议和,以及蓟城,心中生起一丝斗志。 第五十六章 罢兵 河流两边旗帜招展,双方大军排列好军阵,死死的盯着前方。 两艘小船在河面之上缓缓向前,随后轻轻碰到了一起。 姬恒带着缪忠以及姬钰看着前方小船之上的孤竹锋、孤竹嘉、孤竹鞅三人。 “臣孤竹锋见过大王“。孤竹锋虽然自称为臣,但话语之中的锋芒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姬恒的嘴角泛起冷笑,目光看向孤竹锋语气中闪过一丝讥讽:“寡人接到消息,还以为来的是孤竹王。没想到来的人居然是我大燕之臣孤竹君“。 “若大王想要孤竹王前来,臣也可以满足大王这个要求,至于此事的后果就需要大王好好的端着了“。孤竹锋将好好两个字,加重了音调。 孤竹嘉和孤竹秧两人,站在后面听着这番唇枪舌剑默然不语,各自想着心中之事。 姬恒好像想到了什么,目光渐渐转为平常,是有所指的对着孤竹锋回复:“寡人端得起,就怕孤竹君今日立国,明日就会灭国“。 “灭国?何人如此大胆?难道是眼前对岸,这支数万缺粮的兵马?“。孤竹锋故作不知,对着姬恒反问。 听到缺粮两个字,刚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再次浮现出怒火。姬恒强制令自己冷静下来,随后一笑:“想灭孤竹的可不仅仅只有寡人“。 “公族也好、豪族也罢,哪怕是世家也无非是燕国之中的一股势力。此时连数万燕军都已败退,敢问大王。谁又能威胁到孤竹?还是说其实大王早就在暗中串通了辽西山戎,冒天下之大不韪,引狼入室?若是让中原列国,亦或者齐国得知,不知诸位大王会作何感想。况且大王或许不知,山戎不过是臣的手下败将而已“。孤竹锋当即点出燕王最大的依仗,孤竹不惧山戎。但燕国就真的和自己一样,不惧中原列国以及齐国吗?。 姬恒心中怒火升腾,可他毕竟为王多年,硬生生的没有将这些怒火显露出来。表情平淡,如同平常一般:“孤竹君伶牙俐齿,寡人自愧不如“。 “是否是伶牙俐齿,大王心中自知“。孤竹锋见姬恒这幅样子,心中只感觉一阵痛快。 姬恒不想在和孤竹锋谈论之些,唯恐在暴怒之下做出不理智的举动:“不知孤竹君约寡人前来,所为何事“。 “罢兵“。孤竹锋也不在纠缠那个话题,当即把来意说了出来。 姬恒听到罢兵两个字,没由来的稍稍舒了口气:“既然是罢兵,那我等此时便散了,各自班师而回“。 “孤有一个条件“。孤竹锋没有接话,反倒是对着姬恒开出条件。 姬恒当即皱起眉头,但想到双方形势,也就忍了下来:“有何条件“。 “从今天开始,我孤竹听调不听宣“。孤竹锋缓缓的说出这个条件,静静的等候姬恒的回复。 姬恒立即听出了话中的意思,所谓的听调不听宣,言下之意就是山戎只要不从孤竹攻入燕国。他孤竹就会袖手旁观,不在为其出力:“孤竹君、你的要求是否有些过了“。 “君父是如何死的,大王心知肚明“。孤竹锋不假思索的对着姬恒询问,其实对于君父之死,他心中却有着一种快意。此时和他姬恒说出这件事情,仅仅只是向他表明一个态度而已。 姬恒虽然双目如常,但心中早已惊愕不已:“孤竹君的这个玩笑,可不能乱说?“。 “臣不是在请求大王,而是告诉大王一个事实。不管大王是否情愿,从今往后我孤竹的大军只守护我孤竹“。孤竹锋的语气之中夹杂着一种畅快之感。 姬恒心中的怒火几乎掩藏不住,手立即捏紧了几分,想要发作却被理智阻拦。以目前的状况,孤竹锋根本就不需要正面交锋,只要派遣少许军队奔袭后方。以目前军中缺粮的困境而言,不出半月其军必散。 “寡人同意此事“。姬恒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之中,艰难的蹦出来的一般。 孤竹锋的嘴角微微翘起,这本来就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他并不惊讶:“大王可知前几日,十分凶险“。 “凶险?“。不知孤竹锋为什么突然转换话题,姬恒下意识的回复。 孤竹锋目光转向姬钰,随后又看向姬恒:“按理说杀姐之仇,不共戴天,孤本想玉石俱焚。然大王却生了一位好儿子,硬生生让孤打断了这个念头“。 “如此说来,寡人倒是要好好的感谢一下这位幼子“。姬恒把好好两个字重重的加了下音调,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孤竹锋自然听出了姬恒话中的意思,只不过有时候人一旦选择了路,那路上的苦与悲只能他自己承担:“孤说这句话其实只想告知燕王一件事情“。 “何事“。姬恒想不通孤竹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孤竹锋从衣袖中拿出一封叠好的帛书,小心翼翼的递给姬恒,唯恐这封帛书有个闪失。 见孤竹锋如此郑重的拿出帛书,姬恒的心中没由来的生出一股烦躁。目光下意识的躲避,不敢多看一眼。 孤竹锋的嘴角闪过一丝讽刺,随后又将帛书郑重的收到衣袖之中。 “孤只想完成姐姐的遗愿,让外甥无灾无难的过完这一生。若有朝一日,孤听闻外甥在蓟城身死,则是孤和大王玉石俱焚之日“。孤竹锋说完直视姬恒,自身杀气不加掩饰的弥漫开来。 姬恒听着这番威胁,当即露出不悦的神情:“钰儿是寡人幼子,其安全之事,不劳孤竹君费心“。 “如此最好“。孤竹锋收回目光,当即对着姬恒回复。 尔后目光转向姬钰,语气逐渐柔和:“你此去蓟城,舅父无法照拂,还望你多加保重。若有委屈大可来封书信,舅父必为你做主“。 “孤竹君……“。姬恒当即把脸沉了下来,这番话究竟指向何方,他又如何不知。 孤竹锋看了一眼姬恒,随即躬身一礼:“告辞“。 言罢、船夫调转方向,往河岸划去。 孤竹嘉和孤竹鞅同时看了一眼姬钰,随后转身看向前方那若隐若现的岸边。 山高水远,在见之时不知是何时。 第五十七章 方德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一位少年背着手,拿着竹简摇头晃脑的在蓟城之外的树林间缓缓走着。 虽读书声朗朗上口,但在此人的身上却感觉到一种玩世不恭的神态。完全没有世家子弟所有的书香之气,也没有君子之风。 少年念了几遍,微微皱起眉头,随即好像想到了什么微微一叹:“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好逑、好逑、好逑……“。 好球两个字越拖越长,还带着几分无病呻吟之感。 “哎呀、蓝依姐姐你为什么打我“。少年揉了揉自己的脑袋,颇为不满的看向一旁。双目圆睁身穿蓝衣,面容娇美的女子。 蓝依的嘴角闪过一丝笑意,可在少年看来如临深渊:“世子你能说说,这首《国风·周南·关雎》说的是什么吗?“。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蓝依姐姐一点都不像淑女,反倒像是一位女将军“。方德小声的嘟囔着,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头,露出满脸的委屈。 蓝依听到女将军三个字心中更加得意起来,当即大步往前走去,声音顺着风往后飘来:“我可不是青依姐姐,你若想找淑女,就去找青依姐姐去“。 “啊“。方德一声惊呼,慌忙摇头。 随后对着前方脚步越来越轻快的蓝依大喊:“青依姐姐虽然温文尔雅,百倍于蓝依姐姐,但此时青依姐姐却跟在姐姐的身边,我可不敢……“。 “哎哟、你怎么又打我。在打我、我会变笨的“。方德滔滔不绝的说着,脑袋再次被重击。目光看向不知何时再次跑来的蓝依,当即欲哭无泪。 当初姐姐和五公子没有结识之前,自己在家中那可是一霸。可好景不长,自从认识了这位蓝依姐姐,他才知道什么叫做一物降一物。 蓝依双手叉腰,眉头随即一挑,一股独属于女将军的气势蔓延开来:“你刚刚说什么?百倍于蓝依姐姐?“。 “……“。方德欲哭无泪,对着一个方向拔腿就跑。 天杀的这可是一只母老虎,谁娶她谁倒霉,万幸不是自己。想到这里对着前方大喊一声,随即速度再次加快了几分:“姐姐、你在哪里……“。 “站住、你给我说清楚,要不然哪里也不能去“。见方德这幅样子,蓝依当即对着他大喊。 方德心中一个哆嗦,下意识的就停了下来。目光看向蓝依,嘴唇动了动显然有点惧怕。 “说啊、你怎么不说了?“。蓝依故意恶狠狠的看着方德,对着他逼问。 方德露出一丝惧怕的神色,慌忙飞快的摇了摇头。 蓝依再次恶狠狠的瞪了方德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对着他说教:“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打你“。 方德一愣,眨了眨眼睛。尔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对于方德又眨眼间又点头又摇头的举动,蓝依倍感头疼,很没样子的一拍额头:“你倒是说话啊“。 “不敢说“。方德期期艾艾,活像一名受气的小媳妇。 蓝依上下打量了一下方德,露出压根就不相信的目光。此人在家中可是一霸,如果有什么话是不敢说的,那完全就是骗人的托词。当初公子交代,要把他调教好可不能半途而废:“你若不说,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要知道,就算打了你也是白打。荣阳候夫人说过,可让我便宜行事“。蓝依对着方德故意捏了捏拳头,一阵威胁。当然这仅仅也只是威胁,并不会真打,毕竟自己是女孩好不好。 方德郁闷的一叹,苦口婆心的对着蓝依述说:“蓝依姐姐,你能不能别拿家母威胁我,在这样下去你会没朋友的“。 “蓝依只是五公子的侍女,可不敢和荣阳候世子做朋友“。蓝依一本正经的对着方德回复,完全没有把这点小威胁放在眼中。 方德不说也不是,说又不敢说。只能把手中的竹简捏的更加紧了几分,对着蓝依大声脱口而出:“蓝依姐姐,本来就不如青依姐姐“。 “这不是我打你的原因,你自己好好反思一下,我刚刚为什么打你“。蓝依愤愤的岔开这个话题,对着方德询问。 方德一愣,没想到自己居然被这魔女如此轻易的就给放了。此时心中颇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发什么愣?还不快想“。蓝依见方德发愣,没好气的对着他催促。居然敢当着人家的面说出自己不如青依姐姐的话,虽说这是一个事实,但也未免太不给人家面子了。 方德很没样子的挠了挠头,陷入抓狂的苦思之中,下意识的嘀咕:“我好像没有在什么地方得罪过这位魔女,可……“。 感受到一道严厉的目光,方德慌忙将嘴闭上,不敢多说半个字。 半晌之后方德只能无奈的对着蓝依微微一叹,表示实在是无法想到缘由,故此只能把脑袋摇的飞快。 蓝依把目光看向方德手中的那卷竹简,露出愤慨的目光。 “蓝依姐姐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这样会让我很不舒服的“。方德最后还是憋不住对着蓝依没好气的询问。 感受到方德话语之中的那股怨气,蓝依当即对着他提示:“把你手中的这篇《国风·周南·关雎》在念一遍“。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方德没有把竹简打开,几乎下意识的便脱口而出。 蓝依当即打断:“下一句“。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方德不解的继续念着。 蓝依诡异的一笑:“最后两个字“。 “好逑、好逑、好逑……“。方德一遍又一遍,越说越富有某种韵律。 蓝依似笑非笑的看着方德,随后往前面的方向指了指:“世子敢不敢现在过去,就这么念给小姐听“。 方德的好逑戛然而止,双目闪过一丝惊恐。这段时间姐姐一直在期期艾艾,伤感悲秋的状态之中。他敢十分肯定,只要敢这么念,必定会死的很惨。 蓝依见方德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得意的一笑,随后缓步往前面走去。 第五十八章 谁能寄情丝 树林深处一名女子身披白衣,缓缓而行,目光看着前方满是伤感。一阵秋风吹过,衣袖随风而动,好似画卷之中的仙女一般。 无边枯黄的树叶好似感受到了女子的心事,随风应声而断,缓缓洒落了下来。给本来就以铺满落叶的大地,又增添了几分厚衣。 “嘭……“。 脚踩着落叶,一根枯树枝应声而断,清脆的声音在这安静之地各外响亮。 女子的思绪被这道声音拉回到了现实,随即伤感的一叹。好似有万千心事压在心头,让听者的心都不由得随之升起几分疼痛之感。 “小姐可是还在为公子担忧“。站在女子身后有一名身穿青依的女子,虽说容貌比这位女子稍稍逊色一分,但此女的声音却有种抹平伤痛的奇特魅力。 方蓉听着青依的声音,整颗心稍稍安定了几分,目光看着无边落叶再次一叹:“孤竹山高水远,我又如何不担心。更何况大王亲自率领大军追杀,也不知他此时到底如何了?但愿上天能保佑他平平安安,哪怕为此让我付出孤苦一生的代价,也是值得的“。 “公子能得到小姐的垂青,那是公子的福份,公子若知道这句话必定会感动不已“。青依的双目中闪过一丝羡慕,同时也闪过一丝哀伤与担忧。 方蓉缓缓摇头,目光随即看向一片缓缓飘落的枯黄落叶,好似对青依回复又好似在低声喃昵自语:“其实我更希望他永远平平安安的活着,同时也永远不要知道我刚刚说的那番话,让他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公子“。 “当初夫人其实也想让公子永远无忧无虑的活着,可惜……“。青依说到这里,想到孤夫人的音容,神情渐渐低落声音也越来越低最后消失不见。 方蓉随之默然,那场大变是一个不堪回首的噩梦,她们在浑浑噩噩之中一觉醒来,却发现蓟城陌生的可怕。 她们惶恐不安过了一日又一日,最后看见的却是城外护城河那如同鲜血一般的河水,以及一个又一个伤心欲绝的消息。 无法想象当初的姬钰,当今天下七雄之一,燕国的五公子。在那一天之中到底经历了什么,又忍受了多大的痛苦。 也无法得知此时的孤竹究竟燃烧着怎样残酷的战火,毕竟她们只是女儿身。就如同这一片片飞落的落叶,当大树放弃你的时候,就连你自己也无法得知你最终会飞向何方,之后的命运又将如何。 “孤竹君是我燕国名镇列国的名将,手中又握有国内最精锐的大军。在加之公子聪慧仁厚,必定能化险为夷,有惊无险“。青依没有听到声音,知道她正在难过。于是收起心中的伤感,对着方蓉宽慰。 方蓉看着前方勉强露出一丝笑意:“青依、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有时候你的善解人意反而会让那伤心之人,为你感到心疼“。 青依默然,心中有万千借口。可话在嘴边却又发现嘴唇重若千斤,就算她费尽力气也无法将其打开。 脚步声打断了这沉闷的忧伤,方德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随即缩了缩脑袋。心中一声长叹,看来自己来的不是时候。难怪蓝依姐姐远远的躲在后面,这气氛实在是太让人难受了。想到这里立即对着两女恭恭敬敬一礼:“姐、青依姐姐“。 “青依只是侍女当不得世子大礼“。青依见方德行礼,当即躲闪不敢接受。她可不是蓝依,大大咧咧不遵礼数。 方德无所谓的在心中瘪了瘪嘴,对于青依的举动这这段时间之内,他早已熟悉了。故此并没有强求什么,而是看向方蓉小心的询问:“姐姐又在想五公子了?“。 方蓉看了一眼方德,并没有说话,只是将答案摆在了脸上。 方德顿感吃不消,心中快速思索很是没心没肺的指向天空,对着方蓉询问:“姐、你看今天的太阳还在吗?“。 “太阳还在“。虽然不明白方德为什么这么问,但方蓉明白自己这个弟弟天性玩世不恭,思想跳跃看似大大咧咧却有着一颗女儿家的细微之心。就算是恶作剧也在一定限度之内,故此自己也就对他听之任之。 方德夸张的一拍大腿,当即看向方蓉语重心长,颇有点看破红尘的智者气度:“既然太阳还在,那为什么姐姐和青依姐姐就不能高兴点呢?“。 “因为无人寄情丝“。方蓉不假思索的对着方德脱口而出,同时担忧的目光再次流露了出来。 方德在心中又是一阵郁闷的长叹,女人怎么这么麻烦:“姐、真的是因为没人寄情丝吗?“。 方蓉不想解释,目光看向前方漫天落叶。勉强展颜一笑,却不知这笑容究竟是想给何人看。 方德在心中狠狠一咬牙,大有豁出去的架势。作为男人只能去想,解决具体事情的方法,故此他决定自己挽起袖子赤膊上阵。毕竟让眼前这两个女人,一直就这么期期艾艾,非得把自己逼疯了不可:“姐、不就是情丝吗?不就是想要五公子的消息吗?今天你弟弟我豁出去了,现在就去给你们打听去“。 说完雄赳赳气昂昂,就要转身往树林之外走去。有道是长痛不如短痛,呸、说的什么话。小爷我直奔孤竹,就不信找不到消息。 感受到弟弟的决心,方蓉想到此时面对的情况,当即皱起眉头转身看向方德:“回来,难道你认为死的人还不够多吗?在父亲没有回府之前,我们除了这蓟城哪里也不能去“。 “姐……“。方德好不容易鼓起来的气势当即泄了个一干二净,满脸不情不愿的看着方蓉。禁足、禁足,这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头。 方蓉又岂能不知方德所想,只能幽幽一叹:“大王正在征伐孤竹,你若前去。大王在此刻又会如何作想?父亲毕竟名义上手握两万虎贲之士拱卫蓟城。彼时心中必将升起猜忌,到时候这城中再次人头滚滚又当如何“。 “姐、当初大王乘机支走父亲,早已夺取了虎卫军兵权。此时我前去,又怎么可能会让他生出猜忌“。方德想到当初大变的那一天,心中还有少许的愤慨,当即对着方蓉解释。 方蓉双目中闪过复杂的神色,微微抬头再次看向无边落叶:“弟弟你还小,有些事情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若执意去孤竹,为姐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大王回都之后所杀的人会比上一次杀的更多“。 方德嘴唇动了动,只能重重一叹,默然不语。 树林中再次安静了下来,唯有无边落叶纷纷而下,好似想要掩盖着什么。 三人并不知道,躲在后面的蓝依将他们的对话都听在耳中。轻咬嘴唇,双目渐渐有些湿润。 公子、你可一定要活着。 第五十九章 回蓟城 “踏踏……“。 清脆的马蹄声在蓟城之外响起,姬钰策马而行,殷飞紧随其后。 自从双方罢兵之后,舅父孤竹锋有意赠送马车但却被自己婉拒。尔后先一步带着殷飞,策马狂奔。 一路上走直道,没了性命之忧倒也过的惬意。 得益于这具身体的前主人弓马娴熟,倒也让人省了许多事情。 随手一拉缰绳,战马随即嘶鸣一声停下马蹄。 目光看向前方若隐若现的城门,见其上写着蓟城两个字,嘴角不由得微微翘起。 城门前无数百姓携老扶幼,排着整齐的队伍,缓缓而行。 繁华之感铺面而来。 燕国本为古国,充满了岁月的痕迹。此时看着前方的蓟城,这种气息几乎如实质一般深入骨髓。 “公子可是近乡情怯“。殷飞见姬钰拉住战马,嘴角含笑对着他询问。 姬钰调转马头看向殷飞,嘴角翘起对着他打趣:“到底是谁近乡情怯本公子不知,但你殷飞必定心知肚明“。 话音一落再次调转战马重重挥动手中的马鞭,战马当即往前方疾驰而去。 身上的衣服随风飘动着,此时的他以迫不及待想游览一下这座古老的都城。 “公子、等等我“。见姬钰骑着战马越来愉快,殷飞对着前方大喊一声,慌忙追了上去。 就在此时前方城门下突然出现一道人影,正好站在前方。 眼见就要撞上,姬钰心中一惊,慌忙拉住缰绳。战马一声嘶鸣,扬起的前蹄硬生生停了下来。 见战马在眼前停止,那人心中升起一阵后怕,抬着头对着前方就是一通大骂:“你这人是怎么骑马的,要是不会骑……“。 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双目圆睁一副见鬼的模样。 姬钰升起一股熟悉的感觉,可就是想不起来,估计此人或许是这具身体前主人的熟人也不一定。 短暂的停顿之后方德反应了过来,当即对着姬钰大喊:“五公子、你终于回来了,快、快跟我回府“。 守在两旁的将士,听到公子两个字,当即低下了头不敢直视。 “殷飞见过世子,一段时间不见,不知过的可还安好“。殷飞跑了过来,翻身下马对着方德一礼。 方德这段时间一肚子郁闷,也不管这其实仅仅只是客套话,当即对着殷飞大倒口水:“不好、天天被三个女人欺负,这日子根本就好不了“。 “不过五公子回来了,这苦日子估计也快要结束了“。方德对着姬钰夸张似的舒了口气,解脱的样子。 姬钰在脑海中一阵思索,半晌之后确认了此人的身份。目光环视见百姓都不敢入城,当即翻身下马牵着缰绳,带着他们缓缓往前走去。 见姬钰一行人走远,城门处这才恢复如常。 看着如同潮水一般来来往往的人群。呼喊吆喝以及讨价还价之声,彼此起伏络绎不绝。蓟城不亏是一国的都城,若拿孤竹城和其相比,就如同萤火虫和皓月一般。 人群之中,也有服饰各异的各国商人以及异族之人,贩卖着彼此的货物。尔后又采购燕国的特产,驱使商队运往各地。 方德跟着姬钰缓缓的走着,想着自己过得这段苦日子,对着他抱怨:“五公子你是不知道,我过得究竟有多么的惨。本来姐姐压着我就已经够让人郁闷了,现在又来一个蓝依姐姐“。 “是蓝依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吗?“。姬钰看着前方的人群,以及街道两旁的店铺,顺口对着方德回复。 方德慌忙摇头,目光看向前方露出许些忧愁:“蓝依姐姐做的很好,只是……“。 “只是什么?“。姬钰转头看向方德,可脚步却并没有停下。顺着记忆之中的路线,缓缓而行。不知自己最终会走到哪里,但他心中隐隐约约感觉应该是这具身体前主人的家。 方德满脸郁闷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难道是告诉五公子,这位准姐夫实话?言母亲让蓝依姐姐,约束自己。 没有听到回复,姬钰也不在深究,只是含笑将目光转向前方。 看着方德一副郁闷的样子,跟在身后牵着战马的殷飞,不知为何突然轻笑起来。由于一个没捂住,声音大了几分。 方德老羞成怒的转身,瞪了一眼殷飞:“想笑就笑,捂着嘴做什么?“。 殷飞这这么一说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只能闭嘴不言。 三人一阵沉默,看着前方各自想着自己的事情。 不多时三人走到一处街道,举目四望行人皆无。木制的房屋略显破败,显然屋中许久未有人住过。 姬钰看着眼前的房屋恍惚之间好似来过,稍微思索方才确定,这是前主人以前的家。 手下意识的握着院门,想象中的灰尘并没有出现,心中不由得一愣。 “姐姐她们每隔几天就会清扫一次,虽说有些破败,但还算整洁“。方德对着姬钰缓缓解释。 听着方德这番话,姬钰轻轻推开院门往里面走去。 顺着熟悉的感觉走向一处房间,在席位上坐了下来。目光环视安安静静的打量着,这个或许会让自己生活许久的家。 一阵风吹来,门窗发出声响。让观看之人都不由得为其担忧,唯恐一个不小心便会摔下来。 实难想象贵为公子,居然从小和他的母亲,生活在这样的地方。 方德很识趣的并未打扰姬钰,只是在他的对面席位上盘膝而坐,静静的等候。 殷飞好像想到了什么,当即转身往屋外走去,随后端着两碗清水走了过来放在两人的面前。尔后转身离去,并随手将门合上。 方德端起面前的那碗清水,细细的品尝。好似碗中并非清水,而是一方美酒让人回味无穷。 半晌之后姬钰从对前主人的感慨中清醒过来,看着美滋滋品着清水的方德。嘴角微微翘起,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清水如何?“。 “味甘而美,人生极爽之事“。方德说完,十分配合的露出一副享受的模样。尔后好似想到了什么,心中更加舒爽了几分,再次美滋滋的又品了一口。 第六十章 论清水 本来心中就对眼前之人充满了好感,此时又见他这番回复,姬钰的笑意不由得更加浓厚了几分:“清水味甘而美,为何本公子从未听说过?“。 “那是因为公子不渴“。方德不假思索的回复。 同时捧着那碗水看向姬钰,对着他皎洁一笑:“你一定不知道,这水真正的妙处“。 “妙处?“。姬钰一下子就来了兴趣,对着方德当即询问。 方德将水放在两人前面的案几上,随后又将自己的那碗水往前推了一分:“人可数日不食,但却不可无水。水在天则为雨,水在河则为河水。水放在木桶之中,则为可食用亦或者为沐浴之水。水之德可滋润万物,水之怒可如两军征伐,吞兵淹城天下莫能与之争。如此种种,难道不能称上一句妙吗?“。 看着一本正经的方德,姬钰对于他的这番言论缓缓点头。 方德嘴角的笑意再次浓厚了几分,别看他说的这么多,其实都是渴出来的:“要我说这水虽然能做成鲜汤,但终究比不过这碗清水“。 “为何?“。姬钰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目光中夹杂着许些疑惑。 方德夸张似的一叹,目光看向那碗水对着姬钰回复:“因为渴了“。 “哈哈……原来说了半天,你仅仅只是因为渴了?“。姬钰本以为会有一番大道理,没想到突然来了一个转折,当即大笑了出来。难怪前主人对他的评价是玩世不恭、性情跳脱,看来这评论是一点也没有错。 方德听着姬钰的笑声,将眉头皱起对着他又是一阵苦水:“你是不知道,我这段时间天天在东南西北四座城门来来回回的奔跑,你说我能不渴吗?“。 “好端端的,为何要奔跑?“。姬钰顺着方德这这番苦水,对着他询问。 方德直勾勾的看着姬钰,直看的他发虚:“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五公子、我未来的姐夫,你就真的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姬钰被他看的有些发毛,于是对着方德询问。 方德夸张似的一拍额头,这未来姐夫一定是在故意整我,于是将郁闷转移方向。抱着那碗水,再次津津有味的喝起来。 姬钰见状顺手把自己面前的那碗水推向方德:“若是不够,我这碗也可以给你喝“。 “……“。方德把手中的那碗水喝完,满脸郁闷的看着姬钰。 见姬钰一头雾水,方德一把拿起姬钰推来的那碗清水一饮而尽,最终还是憋不住:“你为什么要让我说的这么明白呢?要是万一被她们听去了,那多不好啊。我是谁?我是荣阳候世子,可不能在背后乱嚼舌根“。 “好好好,我不问了“。刚刚也就是随口一问,见方德反应这么大,也就不在过多纠缠这个话题。 方德不听这句话还好,听了之后更加郁闷了起来,当即把手中的空水碗放到案几上。一个水嗝,不合时宜的打了出来:“你怎么能不问?你不问我又应该怎么说“。 “……“。姬钰感觉对眼前的方德是彻底没辙了,弄了半天正话反话都让他给说尽了,而自己却不管这么说都是错。 想到这里在心中拿孤竹嘉和方德对比了一下,发现两人年纪一般大,却是两个极端让人不得不感慨万千。 方德对着姬钰接着就是一通抱怨,好不容易找到抱怨的地方,他可不想就这么轻易的将其放过:“自从你离开蓟城之后,我姐几乎要化生为怨妇,每天都期期艾艾伤感悲秋。就连天天跟着她的青依姐姐,也是一样的神情。看的我郁闷,又不让我去孤竹打探消息。说什么若是我敢去,大王回来之后就会杀很多很多的人。这不是没办法,我只能天天在东南西北四座城门来来回回的奔跑。万一得到了孤竹的消息,亦或者等到了姐夫那不就解脱“。 “还真别说,今天没想到就遇见了“。方德说到遇见两个字,颇为自己当初所做的决定感觉到庆幸。 看着满脸庆幸模样的方德,姬钰嘴唇动了动,心中话最后在嘴边化为几个字:“难为你了“。 “这你就见怪了,在过不久你和我姐的婚期一到,便是我姐夫。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故此也是应该的“。方德大大咧咧的对着姬钰回复。此时既然已经将心中的郁闷吐了出来,随即就如同翻篇一样,心情当即好了起来。 婚约吗?若换成别家,别说这纸婚约。就算是真的成了亲,估计也会将其强制拆散吧。况且根据自己的推断,当初燕王下旨立下这婚约之时,并没安什么好心。 见姬钰不语,方德好似想到了什么,对着他又是一阵宽慰:“我娘说过,女子不可许二夫。当初孤夫人寄来的绝笔信,让父亲酌情毁掉婚约,我娘不同意。故此不管如何,这婚约我们是不会毁的“。 “你们这又是何苦“。姬钰早就对这门婚约不抱有什么希望。毕竟以自己目前的情况来看,方府上下能保全以是极限,若还固执的不毁婚约,这完全是取死之道。须知燕王的目光,可从来就没有放松过。 方德一笑,目光中满是自信:“父亲以前说过,我等将门之人一诺,虽万死亦不改。更何况我母是魏国长公主,魏王的亲妹。大王若是真的敢不顾一切,大可将我府上下全部诛杀,彼时看他如何面对魏王“。 “话虽然这么说,可你们想过代价没有?“。姬钰有些不忍的对着方德回复。 方德满不在乎的对着姬钰回复:“最多无非就是举家迁往大梁,彼时我父在魏国为将,说不准能比在燕国过的还好“。 “你父是名将,不管在哪一国都可身居高位,这一点不容置疑“。姬钰见方德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当即不在纠缠这个话题。 方德听到这番话,似模似样的模仿当初母亲的神态,对着姬钰感慨:“当今天下,七国并存。在加之异族环视,不愁没有容身之地。大王此举以伤透武将之心,从今往后燕国再无名将。彼时七国争雄,以燕为最弱“。 “弱燕?“。姬钰低声吐出这两个字,陷入沉思。 第六十一章 情为何物 “砰……“。 就在两人交谈之时,重物落地之声响起。 两人同时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不由得皆是一愣。 方蓉站在门前看着姬钰,露出不敢置信的目光。嘴唇动了动却发现,心中万般话语归于寂静,实难开口。 “小姐、这里还有一卷孤夫人批注的……“。青依捧着一卷竹简缓缓走来,刚走到门前见到里面坐着的两人也是一呆,还好反应的快这才没让竹简掉落余地。 站在前方的是一名女子,美的如同画中仙。在加之前主人遗留下来的记忆,故此心中升起一股喜悦的之情。 姬钰从席位上站起,缓步走向门前,弯下身子捡起那卷掉落余地的竹简。用手摸着那卷竹简上的几个字,声音逐渐温和:“《国风·唐风·蟋蟀》“。 “没有经过主人的容许就擅自翻动主人的物品,还请公子见谅“。方蓉深呼一口气,眼睛渐渐湿润。本来有万千担忧,万千疑问。可当此人出现在面前的时候,这些念头都烟消云散。好似他仅仅只出了一趟微不足道的远门,而不是经历过生死之难。 姬钰什么也没有说,而是缓缓把手中的那卷《国风·唐风·蟋蟀》缓缓打开,而后轻声朗读:“蟋蟀在堂,岁聿其莫。今我不乐,日月其除。无已大康,职思其居。好乐无荒,良士瞿瞿。蟋蟀在堂,岁聿其逝。今我不乐,日月其迈。无已大康,职思其外。好乐无荒,良士蹶蹶。蟋蟀在堂,役车其休。今我不乐,日月其慆。无以大康。职思其忧。好乐无荒,良士休休“。 听着这郎朗之声,方蓉不由得痴了。 站在身后的青依在心中一声长叹,偷偷转身往外面走去。 “我们本来就有婚约,此地既是我家,又何尝不是你家“。姬钰合上竹简对着方蓉回复。既然已经决心承担这具身体前主人的一切,此时又以明白此女的心意,那又有什么好拒绝的。 不等方蓉出声,目光看向坐在席位上的方德:“你可知这篇《国风·唐风·蟋蟀》说的是什么?“。 “有节制的享乐,莫要辜负美好时光“。方德立即从席位上站起来,对着姬钰不假思索的回复。 方蓉见方德在房中,故此把心中那复杂的情绪埋藏了下去。勉强翘起嘴角露出笑意,双眼中满是温柔:“一段时间不见,看来还是和往常一样,什么样的心思都瞒不过你“。 “瞒?瞒我什么了?“。姬钰不假思索的对着方蓉反问. 方蓉感觉姬钰在明知故问,但还是顺着话对着他反问:“你若不知道,又为何会拿这篇《国风·唐风·蟋蟀》询问德儿“。 “我只是感觉或许是说给他听的“。姬钰故意一笑,对着方蓉回复。 压抑的气氛为之一空,方蓉对着姬钰摊开一只手,故意大着胆子讨要,一丝红晕悄然蔓延:“既然我也是此地主人,那就还请五公子把这篇《国风·唐风·蟋蟀》还来“。 下意识的就要脱口而出,姬钰还是将其忍了下来。双手把竹简恭恭敬敬递给方蓉。 方蓉接过竹简,笑容更加浓厚了几分,随即走向方德:“听蓝依说这篇《国风·唐风·蟋蟀》上的批注,是孤夫人教导幼年之时的五公子所注。你且拿去,好好品读,收起你那好玩跳脱的性子“。 “弟弟明白,这便回去好好品读“。方德双手接过竹简,偷偷对着姬钰挤眉弄眼,尔后大步往外面走去。 见方德离去之时的样子,姬钰在心里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看着眼前的方蓉,心中念头百转。美人恩重,只怕难以消受。 门被缓缓关上,房间之内霎时为之一静,方蓉看着姬钰默然不语双眼隐隐有泪痕闪烁。 “这段时日,你过的如何?“。半晌之后,方蓉最终还是忍不住对着姬钰询问。 姬钰没有急着回复,而是往案几方向一指。 方蓉醒悟过来,跟着姬钰走向案几两旁的席位,随后相对而坐。 “有舅父孤竹君在,自然过的不错“。姬钰见方蓉落座,看着她缓缓回复。 想到孤竹君,方蓉展颜一笑:“孤竹君名震列国,又手握三万精锐,看来是我多心了“。 “可是你为什么要回来?待在孤竹不是更好吗?“。方蓉最终还是忍不住,将心中的担忧给说了出来。 姬钰看着方蓉的双眼,语气十分坚定:“蓟城、我必须回来,故此辞别舅父和殷飞一同快马加鞭赶回来蓟城“。 “你不该回来的,大王若是知道你在蓟城,必会亲手杀了你“。担忧浮上眉梢,方蓉的心乱成一团,五味俱全。 姬钰想到燕王和孤竹君之战,嘴角泛起笑意:“你大可放心,我那父王不敢杀我“。 “为何?“。方蓉一愣,不知道姬钰的信心究竟从何而来。 姬钰缓缓对着方蓉解释:“因为四万大军现已被舅父杀的大败,而我此时回来,父王是知道的“。 “看来是我多心了“。方蓉把心稍稍放下,随即大舒一口气。 不等姬钰回复,她好像想到了什么:“青依、蓝依本是你的侍女,此时既然你以回来,便让她们……“。 “不用、她们跟着你也挺好的。毕竟我那父王现已班师回蓟城,待他回来之后,我恐怕保不住身边之人“。姬钰不假思索的当即打断,他一路上想过。以自己目前所要面对的形势来看,以自己那便宜父王的性情,难保不会对自己身边之人下手,以此来恐吓自己。 若是让两女一直跟在方蓉的身边,最少也能保全她们的安全。 方蓉并非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久居深闺的女子。由于其母是魏国长公主,从小受其影响,故此对局势有着一定的了解。只是性格和孤夫人颇有点相似,故此不会主动去做点什么。 “如此也好“。方蓉缓缓点头,又见姬钰双目中有些疲倦的神色,心中这才反应过来。 虽说有些舍不得,但还是硬下心肠:“你和殷飞一路疾驰,想必早已疲倦。这些屋子由于青依她们时常收拾,故此可以直接入睡“。 “妾还有它事便不打扰了“。方蓉说完当即起身,就要离去。 姬钰下意识的抓住了方蓉的手。 方蓉一笑,姬钰反应了过来,连忙将其松开:“以后的日子还长,此时当以身体为重“。 说完转身往房门走去,不多时便以消失在门外。 第六十二章 方德的提示 姬钰见方蓉带着两女离去之后,嘴角泛起笑意。目光看向屋外,大步往外面走去。 此时一阵声音迎面扑来,在耳边响个不停。 “殷飞、你们在孤竹真的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小人怎么敢欺瞒世子,这些事情都千真万确“。 “呜呼哀哉、可悲可叹“。 “好端端的,世子可悲可叹什么?“。 “当初我为什么没有和未来姐夫一同去呢?哎、看来错过了不少遗憾终生的事情“。 “……“。 “难道本世子说错了?“。 “……“。 “殷飞你到是回话啊,苦着一张脸做什么?“。 “……“。 “来、殷飞,给本世子笑一个“。 “世子、难道你就没有感觉,我们在孤竹经历的事情很危险吗?“。 “危险?我不感觉这有什么危险的“。 “……“。 “殷飞、本世子是实话实说好不好,你别动不动就苦着一张脸“。 姬钰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一边嘴角含笑的缓缓走来,目光看向方德对着他询问:“你不是回去通读《国风·唐风·蟋蟀》,怎么还在这里“。 “读竹简太苦闷没意思“。方德随口对着姬钰回复着。 目光看向殷飞,又是一连串的询问:“殷飞、你要给我好好说说……“。 “别、世子你想了解我们在孤竹经历的事情,还是去问公子的好“。殷飞慌忙打断了方德的话,这小祖宗他惹不起。 方德看着殷飞的样子,不由得瘪了瘪嘴,小声嘀咕:“无趣“。 “算了、回去了“。方德说完将手中的竹简故意摇晃了一下,可脚就没有往前面迈开一步。一双眼睛到处乱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着方德的举动,姬钰又哪里不知他的小心思,于是对着他下意识的一笑。自己正好乘机,向他打听一下蓟城的形势:“你若不想回去,那便陪着我走走如何?“。 “真的?“。方德一喜,颇有点像偷到鱼的猫。 姬钰笑着点了点头,往前面一指:“一段时间不在蓟城,正好向你打听,城中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要问城中之事,没有我方德是不知道的“。方德连忙拍着胸脯对着姬钰保证。 目光看向殷飞,再次把手中的竹简对着他摇了摇:“殷飞、接住“。 话音一落,手中的竹简化为一道抛物线,跑向殷飞。 “哎哟、疼……“。 竹简飞赖,殷飞一个没留神,被砸了个结结实实。伸手往头上一摸,忍不住一声惊呼。 一段时间没见,这混世魔王的性格一点也没变。想到这里,殷飞不由得欲哭无泪。 看着这一幕,姬钰只能微微摇头,往院外走去。 方德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妥的地方,目光看向姬钰的背影。下意识的拍了拍手,大步跟了上去。 见方德离去,殷飞再次揉了揉头,一脸郁闷的把那卷竹简拿到手中。目光看向一处房间,心中一声长叹,随即走了过去。 …… 迎面吹来一阵凉风,树上仅存的树叶便落了下来。 “冬天了来“。见姬钰没有说话,方德弯下身来拾起飘落在脚边的枯黄树叶感慨着。 把玩着落叶,好似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眉头皱起看向姬钰:“你知不知道,你不在蓟城的这段时间。四公子遣人来府中求婚,想娶我姐。结果被家母严厉拒绝,但姬卿扬言,待大王回蓟之后会求大王下旨赐婚“。 “姬卿遣人求婚?“。姬钰听到这个消息,脚步停止了一下。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见姬钰停下脚步,方德对着他一笑:“我母亲说了,等父亲回来之后,便举家搬迁前往魏国大梁。这婚约之事,你大可放心“。 “大梁“。姬钰陷入沉思,方德之母本就是魏国公主。以目前的局势来看,前往大梁确实是他们最明智的选择。 方德重重的点了点头,对着姬钰回复:“大梁“。 “只不过这件事情成与不成还很难说,毕竟是否搬迁全凭父亲决断“。方德对着姬钰继续解释着。 听着这句话,姬钰再次往前走去,若他们去大梁也好。毕竟以目前自己的处境,无法护三女周全。 方德立即跟了上去,见姬钰沉思,想到最近流出的一件大事于是对着姬钰询问:“最近一段时日蓟城沸腾,无数列国士子纷纷云集,你可知为何“。 “无数列国士子云集?“。姬钰再次停下脚步,露出不解的目光。 方德嘴角泛起笑意,对着姬钰解释:“市井传言,此次大王归国之后将会分封诸位公子。列国士子云集,正是为了此事“。 “听闻太子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在东宫摔坏了无数珍宝“。方德对着姬钰说着,脸上的笑意更加浓厚了几分。 姬钰一愣,下意识的回复:“分封诸位公子为君,争夺东宫之位。此时身为东宫太子,自然也就坐不住了“。 “此乃列国祖制。太子无法阻拦,也无力阻拦“。方德对着姬钰解释着。 封君、封地。姬钰回过味来,呼吸逐渐变得急促,心中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列国祖制,凡公子必有封地。然我那父王却一拖再拖。此时居然传出这样的消息,看来蓟城之内应该起了大波澜“。 “我将门覆灭之后,大王尽收兵权。国内只有公族、宗族以及世家三股势力,故此、此次推动分封之事。其实是世家和宗族势力,联手对公族的一次发难“。方德身在蓟城,耳需目染之下,对于这些事情背后的原因信手拈来。 本以为此次回蓟城,要小心翼翼等待很久。才能等到,燕王分封诸公子的机会。没想到此时居然有两股势力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反倒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原来如此“。姬钰对着方德回复。 方德看向姬钰,不知想到了什么,对着他一声长叹:“可惜、可惜我将门方氏自身难保,要不然以父亲的性格必会为你争取一片膏腴之地“。 “其实在我眼中,那膏腴之地,反倒不如苦寒之地“。姬钰对着方德回复。 方德一愣,随即好像想到了什么,对着姬钰缓缓摇头:“将门覆灭,大王亲手诛杀孤夫人。以大王的性格,公子只怕得不到封地。不过这样也好,毕竟公子安泰就是家姐最大的心愿“。 看着方德的目光,姬钰也不回话只是再次陷入沉思之中。若不能获得封地,自己又如何招募文臣武将,编织羽翼。故此这封地,自己必须夺取一块。 第六十三章 情重泰山 一抹阳光从窗外照耀了进来,姬钰缓缓向前并将门轻轻推开,抬头看着天际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手中握着一卷竹简缓缓往院子中走去。 一道倩影缓缓而来,青依端着一盆水递向姬钰:“公子观看竹简许久,或许已经乏了,不如洗把脸解解乏“。 “青依、你今天何时来的?“。姬钰看向青依露出疑惑的目光,此时的她们不应该在方府吗?为何来的如此之早。 青依听见询问低头轻声回复:“青依来时公子还在屋中观看竹简“。 “如此说来,你清晨便来了?“。姬钰对着青依随口反问,尔后接过木盆往前缓缓走去。 青依好似从这话中感受到了什么一般,轻咬嘴唇低声吐出一个字:“恩“。 “公子、你既然已经回来了,能不能别让我们去方府,我们……“。蓝依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她正好听见这番交谈,故此对着姬钰询问。 青依的心中没由来的一慌,目光看向蓝依:“住口“。 “姐、我没有说错,我们是公子的侍女。生是公子的人,死是公子的鬼,为什么要把我们赶到方府“。听到青依的话,蓝依当即露出委屈的神色,随即在心中狠狠一咬牙大着胆子顶撞。至于其中的小心思究竟是什么,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青依的双目中闪过一道幽怨的目光,心中深呼一口气连忙将其平复下来,声音轻柔对着蓝依开导:“公子这么做,自然有公子的理由,我们作为侍女不能给公子添麻烦“。 姬钰听着两女的对话,想要说点什么可是却又不知道如何说。只能装作是在专心致志洗脸的样子,好似并没有听见一般。 “姐……“。蓝依听着这番话,气的双眼泛起泪痕,当即一转身跑了出去。轻轻的抽泣声响起,在此地久久不散。 青依升起一股悲伤,在心中一叹,目光看向姬钰勉强露出笑容:“蓝依不懂事,给公子添麻烦了“。 “好好待在方府,等着你们能光明正大,走出来的那一天“。姬钰的心没由来的为两女感觉到一丝心疼,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里面的情谊。难怪前主人对青依的点评是善解人意的让人心疼,看来此言并没有半点虚假。 青依下意识的用手擦了一下眼角,这才发现有点湿润,当即绽放出一个笑脸:“我们本是公子的侍女,公子怎么说,我们就这么做。只要公子能开开心心,无灾无难就好“。 “本公子有殷飞相伴,不会有事的“。姬钰没有转身,只是看着那盆清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并非胆小不敢直视,只是他并非原主人,又如何能坦然接受这份情谊。 青依缓缓点头,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目光却刚好看见姬钰的衣服。见衣角不知何时被划破,当即皱起眉头,下意识的就走了过去:“请公子将外衣脱下来给我“。 “外衣?“。姬钰一愣,连忙转身看向青依。不假思索的把外衣脱下,递给了他。 青依拿着衣服对着姬钰一礼:“请公子稍等“。 说完转身往一处房间快步走去。 姬钰看着青依的背影,也没有多想,端起木盆倒水。 目光环视将木盆放好,随即拾起竹简来来回回的走着。 走向青依方才走去的房间,目光透过还未关闭的大门往里面看去,不由得一呆。 青依端坐在一张席位上拿着针线正在缝补衣服,不知想到了什么,一个没留神。针扎在了手指上,一丝鲜血流了出来。 眉头皱起,用嘴吸了一下,尔后又开始缝着。 神情逐渐专注,浑身上下有一种特别的气息弥漫开来,让观看之人不由得有些痴了。 姬钰的心底突然浮现出一句话,此女贤惠,宜家宜室。 …… 蓝依依靠着一颗大树,轻轻抽泣任由泪水随之滑落。 一阵风吹来,心中升起了一股寒意。此时秋季即将结束,寒冬即将来领。 嘴唇轻咬,双目中露出说不出的委屈。 千盼万盼千想万想,每日皆思,每夜皆念。结果天随人愿,公子平安归来。自己本应喜悦,可又为何如此哀伤。 当初夫人死于大王剑下的场景历历在目,如今在这世上除了公子又何处可依。 想到这里伸手轻轻擦了擦两行眼泪,目光看向天上的太阳,勉强绽放出一丝笑容。 不哭、蓝依是这个世界上最开朗、最乐观、最美丽的女人。 公子让你去方府,让你和青依姐姐一起住在方府之中,一定是有他的道理。所以你不能哭,因为你不是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女人。 夫人死了,公子一定比你更难过。在这个浩大的世界,除了方蓉小姐、你、青依姐姐以及殷飞之外,就在也没有更亲的人了。 所以你应该坚强,天下这么大,而我们却渺小的可怜。若是大王报复,我们又不在方府,一旦我们都死了。那公子又会有多么的伤心,多么的孤单?。 青依姐姐刚刚说的是对的,公子考虑的也是对的,所以你不能哭。 清脆的响声打断了万千思绪,一根枯树枝不堪重负的应声而断。蓝依睁着泛红的泪眼,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蓝依姐姐?咦、你怎么哭了,难道今天太阳出来的方向不对,还是我正在做梦?“。方德迈着轻快的脚步走来,见到蓝依不由得一惊,随后又见她那双泪眼。满脸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好似有什么破天荒的重大发现一般。 下意识的用手掐了一下自己,方德疼的龇牙咧嘴。 蓝依忍不住轻轻抽泣一声,看了一眼方德:“我想哭就哭,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什么事?疼死我了“。方德用手揉了揉被自己掐的地方,欲哭无泪。原来这不是做梦,可疼死自己了。 蓝依故意瞪了他一眼,感觉心里好受了很多,看着这位如同自己弟弟一样的方德冷哼了一声:“谁让你这么笨的“。 “笨?我哪里笨了?心情不好可不能乱说。我是把你当姐姐才这么问的,要是换成别人我看都懒得看一眼“。方德立即下意识的对着蓝依反击。这人真没眼光,像自己这么聪明的人,又哪里笨了。 蓝依见方德一本正经的郁闷样子,突然破涕为笑:“说你笨,你还不相信“。 “……“。方德只能无言以对,他可没忘记,面对女人是不能将道理的。毕竟这些可是血淋淋的教训,可别又一头撞进去了。 蓝依见方德无言,心中逐渐好转:“你见过聪明人自己掐自己吗?“。 “我这不是震惊吗?“。方德不假思索的对着蓝依回复,提起掐自己这三个自己,连忙再次揉了揉。 蓝依再次对着方德冷哼一声:“有什么好震惊的,难道你没有看过女人哭的样子“。 “看是看过,期期艾艾满脸幽怨,可是……“。方德回想他姐悲伤时候的样子,直接脱口而出。 蓝依当即恼羞成怒,对着方德大声质问:“你说谁期期艾艾满脸幽怨“。 “我、我又没说你,你们女人怎么这么善变“。方德大感郁闷,好好的怎么一会哭一会笑一会怒。 蓝依怒极对着方德当即反击:“呸、你们男人才善变,有什么资格说我们女人“。 “蓝依姐姐你不讲理“。感觉自己熟悉的那个蓝依回归,方德当即气急。 蓝依反怒为笑,目光看向方德,笑嘻嘻的咬牙切齿的询问:“你什么时候看见过我们女人讲过道理了“。 “你……“。方德哑然,对于如此不要脸的人,他已经没招了。 脑袋快速思索,当即对着蓝依威胁:“我怕你、可有人不怕你,我现在就去找未来姐夫说理去“。 说完当即怒气冲冲的往里面走去,自己开开心心的来,不就是多嘴问了一句。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尽然受到了这无妄之灾。 “站住“。蓝依对着方德一声怒斥,颇有女将军的巾帼风范。 方德心中打了个哆嗦,鉴于蓝依在他心中的阴影面积,当即停下了脚步一副想做却又不敢的样子:“我、我告诉。我告诉你,我可不怕你“。 “装腔作势,畏畏缩缩,你也就这么点志气。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你父亲名震列国,百战百胜。可你身为他的儿子,为何如此没胆气“。蓝依对着方德一阵数落,颇有点恨自家小弟不成钢的样子。 方德脖子一硬,半晌在憋出一句话,声音越说越低显然很没底气:“我这不是没胆,我这是仁慈好不好。蓝依姐姐、虽然我们很熟,但你也不能含血喷人,侮辱他人名声“。 “这么有气势的话,怎么在你嘴里软绵绵的充满了怪异“。蓝依皱起眉头对着方的询问。 方德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满脸郁闷的看向蓝依:“蓝依姐姐……“。 “我可事先告诉你,我找未来姐夫是有事情的“。方德最终还是决定败退,于是不等蓝依回复,当即岔开话题。 蓝依眨了眨眼睛,双目中透出浓厚的兴趣:“什么事情?“。 “属于我们男人的事情“。方德故意把胸一挺,上前一步。 蓝依露出嫌弃的目光,对着方德瘪了瘪嘴满脸不相信的样子:“老实交代“。 “真是男人的事情“。方德当即不假思索的回复。 蓝依的眉头一挑:“你到底说不说“。 “今天机会难得,我要和未来姐夫一同去城外游猎“。方德说完,露出满脸兴奋的模样。 蓝依一愣,低声重复:“游猎?“。 “殷飞已经去我府中牵战马去了,乘着她们不在,我想和未来姐夫一同去打猎“。方德说到这里,兴奋更加浓厚了几分。 蓝依好像想到了什么,当即对着方德阻拦:“不行、荣阳候夫人交代,让我好好管着你的,怎么能让你去游猎嬉戏“。 “又不是我一个人,这不是还有未来姐夫吗?蓝依姐姐,我的好姐姐,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方德说完,当即迈开脚步,不等蓝依反应过来往院门方向冲去。 蓝依见方德跑了进去,只能无奈的一叹。目光看向前方,见殷飞牵着三匹战马缓缓而来,当即迎了上去。 第六十四章 提议游猎 脚步声在院中响起,方德看着前方发呆的姬钰,当即欢快的喊了一声:“公子、我们去游猎吧“。 “游猎?“。姬钰听见声音握着手中的竹简转身看了过去,见是方德露出疑惑的目光。 方德脸上露出笑容,指着天上的太阳:“今天、天气大好,若不游猎岂不可惜“。 “那你想到何处游猎“。姬钰稍微思索,对着方德反问。 方德不假思索的往北方一指,显然心中早已想好多时:“北门十里之外,哪里有一片树林,正是游猎绝佳之处“。 “世子不能去,小姐以前交代过。那处树林之中有猛兽出没危险万分,故此不准去哪里“。蓝依和殷飞两人缓缓走来,当即对着方德劝阻。 方德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满脸郁闷的看向蓝依:“蓝依姐姐……“。 “公子、北门十里之外的树林有野兽出没,还请三思“。蓝依并没有理会方德,而是对着姬钰相劝。 殷飞听见蓝依的话,本来还有些兴奋的目光,逐渐淡了下来。 姬钰把他们的神情尽收眼底,并没有立即回复而是竹简陷入沉思。 “今天姐姐和母亲好不容易不在府中,不管如何我今天一定要去游猎“。方德对着蓝依说着,可话音却越来越低。 姬钰听到这句话,下意识的对着方德询问:“你母亲和你姐姐都不在府中?“。 “不在、今天去巫者邓葭家还愿去了“。方德顺着姬钰的话回复,可目光却看着蓝依,显然在和她斗气。 姬钰一愣:“还愿?“。 “前段时间姐姐和母亲前去占卜,如今一一灵验故此前去还愿“。方德稍微思索,对着姬钰解释。 姬钰听见灵验两个字,大感兴趣对着方德追问:“灵验?不知是什么事情如此灵验“。 “还能是什么事情,自然是这场大变“。方德说到大变两个字,想到人头滚滚的场景,微微一叹。 姬钰渐渐陷入沉思,低声重复:“大变?“。 “当初荣阳候夫人询问方府生机在何处,巫者言出走。于是小姐询问,公子可无恙,巫者沉默。杀灵龟以作占卜,得出结论必死无疑,然而话音一落卦象大变。故此由必死,变为若遇雷雨则元亨利贞“。蓝依回想当初占卜的场景,对着姬钰回复。 姬钰的心没由来的一惊,这是巧合还是有意,雷雨?自己穿越而来的那一天不正是雷雨天吗?巫者邓葭,你究竟是有真本事还是装神弄鬼。 方德接过蓝依的话,对着姬钰感慨:“邓葭以占卜之术闻名列国,年前奉常将其推荐给大王,大王有意封他为太祝掌管太庙祭祀、占卜等事务。但由于此人淡泊名利,故此并未奉诏“。 “如此说来,此人到是一个奇人“。姬钰脑海中并没有此人的消息,此时听见方德的解释缓缓顺着他的话回复。 门被打开,青依拿着缝好的衣服缓缓走来:“奇人?什么奇人?“。 “青依姐姐、方才我们在谈论巫者邓葭“。见青依询问,方德不假思索的对着她回复。 青依目光环视随即一笑,也没有接话而是看向姬钰,将手中的衣服递给他:“公子、此衣已经缝合好了“。 “多谢“。姬钰随手拿起,随即穿了起来。不知为何,如此轻柔的衣裳,此时却感觉重如千斤。 青依看着姬钰穿好衣服,又是一笑:“这些本来都是青依应该做的,当不得公子这个谢字“。 “殷飞、我们去北门十里之外的树林中游猎如何?“。姬钰对着青依一笑,目光看向殷飞,对着他询问。 殷飞当即大喜过望,拍了拍胸脯:“公子愿意去,殷飞自然欢喜不已“。 “公子“。蓝依还是忍不住露出一丝担忧,对着姬钰劝住。 青依缓缓摇头,对着蓝依相劝:“你别忘了殷飞的本领,有他在公子和世子都不会有事的“。 “蓝依姐姐你就放心吧,那处树林就是我殷飞以前的家。从小到大我们去那处树林的次数还少吗?“。殷飞立即接过青依的话,对着蓝依一阵保证。 蓝依没好气的看了一眼殷飞:“你还好意思说,一年前世子喜欢去那处树林游猎,到底是谁的功劳“。 “蓝依姐姐、我游猎不仅不是坏事反倒是好事。父亲听说之后,还夸过殷飞,你可不能怪他“。方德立即替殷飞解围。 蓝依环视一下,尔后一声长叹:“说来说去,你们都是好人,就我一个是坏人“。 “如果荣阳候夫人和蓉儿怪罪,那等游之后,就由我亲自前去解释“。姬钰见蓝依叹息,当即对着她解释。 见姬钰都已经出声,蓝依只能缓缓点头:“蓝依听公子的,那处树林毕竟有野兽出没,还请公子多加小心“。 “恩“。姬钰应了一声。 目光环视最后又落在青依和蓝依两女的身上:“此地你们不宜久留,应该立即前往方府“。 “方府?“。蓝依的双目中露出一丝不舍,很是有些不情愿。想要说点什么,可是又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情,随即把嘴边的话给咽了下来。 青依接过蓝依的话,对着姬钰躬身一礼,一丝不舍情不自禁的弥漫开来:“我们这就前去方府,还请公子游猎之时小心些“。 “青依、蓝依两位姐姐,我和公子前往那处树林游猎也不是一次两次,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感受到两女的不舍,殷飞忍不住对着她们开解。 青依和蓝依两女听殷飞这句话,对着姬钰同时一礼,尔后往院门外缓缓走去。 见两女走远,殷飞下意识的挠了挠头:“公子、我应该没说错什么话吧“。 “没有“。姬钰见殷飞饶头,当即对着他肯定的回复。 方德眨了眨眼睛,随即反应过来,当即仰天大笑:“哈哈……我们游猎去“。 说完雄赳赳气昂昂,很是没心没肺的往院门外走去。 看着方德没心没肺大笑的样子,姬钰露出羡慕的目光。面对如此局势,也许只有荣阳候和魏国长公主才能将他护在羽翼之下,像如今这般无忧无虑的开怀大笑。 想到这里脑海不由得浮现出孤竹嘉的身影,若面对这样的情况,换成孤竹嘉。恐怕做不出来,如此没心没肺的事情。 就在此时院门外传来一声战马嘶鸣声,紧接着是方德那催促的声音:“公子、殷飞快来啊,时间珍贵可不能就这浪费了“。 姬钰听着催促只是收起思绪,带着殷飞往院外走去。 第六十五章 游猎 “踏踏……“。 一行三骑催马扬鞭,往北门之外疾驰而去。 马背上悬挂着的弓箭,随着战马疾驰的速度,有规律的摆动着着。 马蹄踏过一丝丝灰尘飞扬,随即随着风往后方飘过,而马蹄早已消失不见。 树林由远及近,从模糊到逐渐清晰。 一声嘶鸣之声响起,姬钰伸手拉住缰绳,战马随即停止马蹄。 树林中有几只鸟听见外面的动静,一个个吓的纷纷拍打翅膀四散开来。 方德和殷飞也同时拉住缰绳,两匹战马在嘶鸣中停止,目光同时看向这树林之中。 “公子、要不要我们比试一下“。方德拿着手中的马鞭,指着前方的树林,话中未说出来的含义不明而喻。 姬钰转头看向一旁的方德,对着他反问:“比试?比试什么?“。 “比一比谁的箭术高超,谁打的猎物多“。方德见姬钰询问,不假思索的把话说明。 姬钰听见这番话,心中升起一丝斗志。这具身体的前主人游猎之术也算娴熟,正好趁此机会好好体会一番:“比就比,只是这规则应该怎么制定,须知这里面可有猛兽出没“。 “猛兽在这树林深处,只要不进去没多大的危险“。方德也不是第一次来此地游猎,对着里面的形势了如指掌。 说完不等姬钰回复,当即对着他提议:“我们就在这树林的外围游猎,日落之时以猎物多寡来论高下“。 “殷飞“。姬钰缓缓点头,转头看向另一边的殷飞。 殷飞立即在马背上躬身一礼对着姬钰回复:“公子“。 “你跟着世子,以防猛兽“。姬钰对着殷飞吩咐,毕竟方德一个人他有些不放心。 殷飞露出迟疑的神色,随即想到了什么对着姬钰再次一礼:“诺“。 “殷飞跟着我了,那你呢?“。方德看着殷飞随即又看向姬钰,对于如此不相信自己的某人,他表示有点郁闷。 不等姬钰回复,殷飞当即对着方德回复:“世子有所不知,公子十七岁的时候就一个人横穿过这片树林,十八岁的时候猎过一头猛虎“。 “猎虎?“。方德下意识的一声惊呼,对于此事他完全没有听闻过。 姬钰微微一笑没有解释,这具身体的前主人确实在骑术、箭术方面有些过人之处。 没有听到解释,殷飞对着方德缓缓解释:“猎虎之事唯有青依、蓝依两位姐姐以及小人、公子、夫人知道,毕竟以当初的处境是不宜宣扬的“。 “这么说来,我是有败无胜?“。方德砸了咂舌,没想到姬钰以前居然有这么彪悍的战绩。实难想象这位有些儒雅的五公子,居然有如此勇猛的一面。 姬钰看着方德咂舌的样子,对着他笑着解释:“有殷飞帮你,故此你胜算很大。毕竟当初猎杀那只猛虎,殷飞出了很大的力气,要不然这猛虎又怎么会站在原地给人当箭靶射杀“。 “射杀?殷飞、当初是你拖住的那头猛虎?“。方德对着殷飞追问,同时目光上下打量着殷飞,没想到此人居然是一名能搏虎的勇士。 殷飞憨厚的一笑,对着方德回复:“当初小人负责拖住猛虎,公子负责射杀,由于配合的好这才将它杀死“。 “猎虎“。方德的眼睛闪过一道光芒,同时脑海中描绘出自己射杀猛虎的样子,当即欢喜不已。 姬钰见方德的模样,心知他所想,当即皱起眉头:“不准猎杀猛虎,如若不然我将让你姐限制你游猎“。 “公子、我未来的姐夫,我怎么可能会做出这么危险的事情呢?你就放心吧“。方德眼睛乱转,对着姬钰应付着。既然能杀猛虎,那为什么不杀呢?。 姬钰看着方德,当即摇了摇头,随后将目光看向殷飞:“看住他、不准他进入树林深处“。 “诺“。殷飞躬身领命,同时一脸警惕的看着方德。 方德郁闷的瘪了瘪嘴,没好气的看向姬钰:“公子、我是这样的人吗?你也……“。 “你就是这样的人,要么老老实实游猎,要么立即回去“。姬钰不等方德说完,当即打断了他的话语。 方德哑然只能对着姬钰嘟囔:“游猎就游猎“。 “那此时就开始正式游猎,等到日落我们在以猎物多寡一较高下“。见方德嘟囔,姬钰会心的一笑。 方德再次看了一眼姬钰:“比就比谁怕谁“。 话音一落,马鞭重重的挥了下去。战马一声嘶鸣,往树林中疾驰而去。 殷飞见状连忙对着姬钰一礼,随即挥动马鞭跟了上去。 嘶鸣之声还未完全消散,可两人的身影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姬钰见状微微一笑,随后拍打战马跟了上去。 …… 树林中一直野兔竖起耳朵警惕的看着四周,随后欢快的吃起地上还未来得及枯黄的草。一丝声音传来,野兔立即下意识的往后一跳,箭矢从天而降正好插在地上。 姬钰再次抽出一根箭矢,随即凭着身体中的直觉,弯弓搭箭指向那只野兔。 野兔看着那讨厌的人类心中充满了警惕。 手轻轻一松,箭矢离弦往野兔所在的地方呼啸而去,誓言为主人斩获这只猎物。 野兔一跃而起,跳往一侧,尔后拔腿狂奔一转眼早已消失在树林中。 姬钰已经失手了十余次,心里升起一股恨意。 这句身体的前主人百射百中,可轮到自己为何却十射无中。 于是下意识的重重拍打战马往野兔刚刚离去的方向既然而去。 野兔狂奔,刚想歇一口气之时却听见后方的马蹄声,当即不敢怠慢继续撒腿狂奔。 稀稀疏疏的箭矢飞来,皆被野兔那矫健的速度一一躲闪。 半晌之后没有听见箭矢破空之声,野兔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好似对着后方骑着战马的姬钰嘲笑一般。 随即眼前一黑,好似见到了一个血盆大口,便气绝身亡。 “吼……“。 一只猛虎从树林中钻了出来,看着被自己突袭咬死的野兔,警惕的盯着前方骑着战马的姬钰。 战马受惊,慌忙往后退了几步,姬钰连忙对着战马安抚。 就在安抚之时,猛虎突然扑来。 战马不顾身上坐着的机遇,当即拼命的狂奔,企图摆脱猛虎的攻击。 面对亡命奔逃的战马,姬钰下意识的死死的保住战马的脖子。不管战马如何狂奔都死死的抓着,唯恐一个疏忽就被战马甩到地上变成猛虎的血食。 一声悲鸣,猛虎狠狠的咬到了战马的腿,随即一声巨响战马轰然倒地。 猛虎一击得手,当即往姬钰所在的方向扑去。 清脆的拔剑之声响起,佩剑当即出鞘。在这生死一刻,身体中的记忆当即做出应急反应。就在战马摔倒在地的一瞬间,姬钰拔出佩剑。以剑尖为支点狠狠踹了一脚马背。随即腾空而起,稳稳的落到了地上。 面对扑来的猛虎,顺着脑海中的感觉对着前方挥了过去。 猛虎的前爪被剑划伤,紧接着姬钰的脚落到了虎背上,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将猛虎踢倒在地。 落地之声响起,猛虎当即爬了起来,随即大怒:“吼“。 姬钰拿着手中的佩剑死死的盯着猛虎,此时理智渐渐回归,心中顿时升起一阵后怕。 追野兔未免太不理智了,若是刚刚自己只要反应慢了一分,只怕早已身死。可是此时面对这种猛虎,只怕一个不慎就会有大麻烦。 鲜血从前爪中流出,猛虎虽然暴怒,但狩猎的本能在提示它。眼前之人不好对付,只能静待时机发动雷霆一击。 一人一虎就在这十几米之内对着对方,心中都有顾忌,同时又不敢疏忽。故此死死的盯着对方,防备突袭。 就在此时天空中一暗,一根粗木棍从天而降,重重的落到了猛虎的身上。 紧接着一道人影从树林中快速跑来,以极快的速度拾起掉落余地的粗木棍,对着还未反应过来的猛虎挥了过去。 猛虎一声悲鸣,被粗木棍往后击飞了数米。 姬钰当机立断不假思索的提起手中的佩剑,对着猛虎落地的地方奋力的抛了过去。 猛虎还未来得及悲鸣,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稍微平复那颗受惊的心,目光看向刚刚冲来的人。这才发现此人是一名中年男子,身材魁梧身穿平民装束。 男子拿起手中的长棍,看了一眼姬钰,见他衣服华贵当即闪过一丝轻蔑继续往前走去。 “这位壮士且慢“。姬钰当即对着男子大声劝住。 男子听见声音,随即转身看了过来:“此地有猛兽出没,身为贵族子弟还是不要来此处的好“。 “此虎是壮士所猎,合该壮士所有。至于壮士的救命之恩,还请壮士留下姓名,好日后相报“。姬钰见男子双眼之中的那丝轻蔑,想到救命之恩故此并未恼怒,反倒是对着他一礼。 男子见姬钰此话,感觉此人或许并非一般蛮横不讲理的贵族子弟,语气当即稍微缓和了几分:“此虎是顺手猎杀,至于救命之人不用报答“。 “为何“。姬钰不假思索的对着那人反问。 男子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泛起更加轻蔑的笑意:“你等贵族子弟,只要少做一些欺男霸女的恶事即可,至于报答之言只能哄骗那三岁幼童“。 “看来壮士对在下有误解的地方“。姬钰对着男子回复,听着他的语气,好似对贵族子弟群体有着极高的仇视。 男子想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当即把心一横,大有豁出去的架势:“你们等只知争权夺利可知东胡南下,渔阳郡平县被屠,我三万燕人无论男女老少皆杀戮一空“。 “东胡南下?“。姬钰一愣,他完全没有听到过这件消息。 男子只当姬钰是在故作不知,当即露出更加轻蔑的笑意:“你们这些贵族忙着争权夺利,又如何能明白我等百姓之心。在下赫鸿安次府人氏,虽是区区布衣却也知此仇之痛,故此不远千里前去阻拦东胡“。 “安次府?“。姬钰在分析这句话中的含义,东胡南下屠杀一县百姓,难道是因为燕王征孤竹使得北线兵力空虚故此才会发生此等惨事。看来将门被屠,武将心寒之事的后遗症要渐渐发作了。 赫鸿看着姬钰沉思,只当他是惧怕东胡的威势。当即不在言语迈开脚步,大步往前走去。 见此人背影,心中随即将此事梳理了一下。想到燕王回蓟城,当即走向猛虎抽出插在猛虎尸首上的剑,缓缓放回剑鞘之中。 大军以归,东胡必然会不战而退。如此说来,能封给自己的地方,唯有右北平山戎之地。 目光环视,随后看向来时的方向,大步往前走了过去。 或许自己的觉悟不够高,东胡南下最先想的居然不是百姓疾苦。 但转念一想,自己仅仅只是一个自私的凡人而已。毕竟一屋不扫,又何以扫天下。 第六十六章 燕王归国 一支旗帜迎着风猎猎作响,庞大的马车队伍之后是一望无际蓝衣蓝甲的将士,一股肃杀之气迎面扑来。 最前方的马车内,姬恒端坐。虽缓缓闭目,但满脸的威严却在悄然间蔓延开来。 脑海中一个又一个的念头升起,随后又立即泯灭。 身前是一个案几,案几上放着四片方方正正的竹片。 想到孤竹发生的事情,胸前窜起怒火,尔后嘴角闪过一丝冷笑。 自从自己登基开始算起,时至如今已经做了二十年的大王。可这大王看似风光,其实手中却无半点权柄。 公族、宗族盘踞地方,将门掌兵权,世家掌朝堂。 于是苦心积虑多番布局,先把将门抬高,尔后联合三方共灭将门。此时兵权尽皆入手中,世家也受到将门反噬在朝堂之上实力大损。在加之最不稳定的孤竹锋现已安分,接下来也时候收地方之权了。 姬恒的双眼突然睁开,一丝杀气蔓延开来。隐忍了二十年,等的不就是此刻。 目光看向桌子上的四片竹片,上面依次写着:将门、世家、宗族、公族。 随手把写着将门两个字的竹片拿起,然后在顺手拿起一柄小刀,把将门两个字刮掉。 尔后又将竹片翻过来,上面赫然写着姬钰两个字,稍微思索又将这片竹片放到一旁。此子还不能杀,最少在自己没有尽收大权稳定四方之前,不能和孤竹锋动兵。 目光在剩下三片竹片上巡视,久久难以下定决断。此时兵权在握以无后顾无忧,那么此时到底应该先杀哪一方。 手轻轻拿起一片正面写着世家两个字的竹片。世家在此次剿灭将门之时,冲锋陷阵。势力虽然受损,但未能真正的伤到筋骨,是乘胜追击尽收朝堂还是扶持他们。以他们为先锋,用最少的代价使其三败俱伤。 目光看着手中的竹片,久久难以决断。 下意识的把竹片翻过来,只见上面写着姬书两个字。 二子姬书?想到这里姬恒陷入沉默之中。 眼角的余光看向其余两片竹片,目光在其上再次游走,露出复杂的神色。 相比于世家,这两者盘踞地方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宗族实力强横,身处于燕、赵、齐以及中山四国那广袤的交界之地。西南一线边境合计八万,其中四万大军有一半是宗族部曲私兵若想要消除他们很是棘手。 目光再次看向公族闪过一丝忌惮,为拱卫王室,历代先王厚待亲族,让他们前往渔阳。使得公族势力形成,一方面抵御东胡,另一方面又何尝没有以支脉吞主脉的实力?。 姬恒慢慢沉思着,在他的心中只要有实力,那就要铲除。至于有没有这个心,反倒是其次的。 思绪扭转姬恒放下手中那片写着世家的竹片,然后拿起那片写着公族的竹片。 竹片翻开出现两个字:姬杓。 双目中忌惮的神色更加浓厚了几分,姬杓为嫡长子,其母为齐国公主。从十岁开始便被确立为太子,公族以法理为依据纷纷投效。寡人做了二十年的大王,这嫡长子也做了二十年的太子。 想到这里双目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将四片竹片全部收起,尔后放到案几之下。此时还有时间慢慢想,兵权以到手中,那么剩下的还会远吗?。 目光看着前方,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寡人从今天开始,便是真正的大王。任何人都不敢轻视,不敢反驳,因为王者之剑就在手中。 就在此时马车突然停止,一道声音从外面传来:“老奴陆松拜见大王“。 “儿臣、臣等拜见大王“。紧接着是山呼海啸的声音,从马车之外传了进来。 姬恒听见声音,已知外面百官皆以到来。于是从席位上站起来,往马车之外走去。 目光往东门方向环视,见四子以及百官都躬身行礼当即出言:“寡人不在期间,有劳诸位协助太子以及诸位公子处理国事“。 “此来臣等分内之事“。百官齐声回复。 姬恒目光落在站在百官前面站立着的四位男子,半晌之后皱起眉头:“今日寡人回朝,为何没有看见逆子“。 百官同时一愣,瞬间回过味来当即一个个鼻观眼眼观心。 站在百官最前面的四名男子彼此互望一眼,站在姬恒右上手的姬杓躬身一礼:“父王可说的是五弟?“。 “不错,此逆子先寡人一步回都,可此时寡人为何没有见到此人“。姬恒当即发难,他又如何不知,别说自己突然返回。就算事先给百官下旨告知时间,他们也不会通知这位可有可无的五公子。 姬杓心中霎时浮现出无数个念头,随后对着姬恒恭恭敬敬的回复:“父王回朝,儿臣和诸位弟弟喜不自胜,故此急匆匆率领百官前来。五弟未至,应该是并没有听到消息“。 “尔等能听到消息?难道那逆子就听不到?“。姬恒的语气越来越严厉,一股怒火即将喷薄而出。 百官心知肚明,一个个默然不动声色,如同木桩一般。 姬书对着姬恒一礼,装出一副仁厚兄长的模样:“五弟年幼,在加之一路奔波之苦,忘了来迎接父王也在情理之中“。 “年幼?恐怕是此逆子不愿意见寡人吧?既然如此寡人就如他所愿,从今往后五公子不可进入王宫半步,如有敢带逆子入宫者尽数杀之“。姬恒说完目光看向站在两旁的禁军。 两旁禁军立即躬身一礼:“领旨“。 “此逆子不迎寡人堪为不孝,然寡人念其公子之身,故此不降其罪。“。姬恒说到这里稍微一顿,目光环视,最终落到一名中年将领的身上。 于是话锋一转,当即下旨:“但此罪必祸及身边之人。西门禁卫何在“。 将领上前一步,对着姬恒躬身一礼:“末将在“。 “前往城中捉拿此逆子的两名侍女,青依、蓝依下狱听候发落“。姬恒当即对着那名将领吩咐。 将领躬身再次躬身一礼,大声高呼:“诺“。 话音一落,随即转身大步往城中走去。禁军之中分出两百将士,纷纷转身紧随其后。 百官见此场景虽然任如木桩一般,但心中早已生出百种念头,这五公子以后还是躲着为好。 第六十七章 格局 姬恒见将领带着数百禁军入城,目光环视百官,最后看向站在最前方四名男子的身上:“寡人今日封尔等为君,切莫让寡人失望“。 听到封君两个字,姬杓脸色惨白。而其余三人却同时大喜过望,绕是他们城府深城此时也露出一丝喜色。 百官听到这里耳边如同到炸雷狠狠的劈了下来,封君这背后的含义容不得他们不慎重。 “大王三思,太子早已确立,此时封君是否有些不妥“。一名中年人实在是忍不住,身穿九卿服上前一步对着姬恒反问。 见九卿之一的奉常姬子骥出面,百官心中不由得一紧。年前将门奋力一击,世家出身的丞相随之倒台,此时朝中以九卿为尊。而九卿最尊贵者,则是奉常。 看着姬子翼出面反对,姬恒在心中不由得一顿恼火:“封太子以及诸位公子为君,此为祖宗之法,难道奉常想让寡人违反祖宗之言吗?“。 “臣不敢、只是以我燕国目前的状况不宜封君“。姬子翼寸步不让,他们和太子早已休戚与共,此时朝中又以他为最尊。故此出声,阻拦此事。 姬恒好像想到了什么,并没有立即出声而是目光环视百官,此事有人失利那自然有人获利。 一中年男子同样身穿九卿服饰上去一步,对着姬恒一礼随后又看向姬子翼:“奉常此言差矣,大王行祖宗之法,奉常不仅不应该劝阻,反而应该赞同“。 “为何?“。姬子翼对着白文议询问,可目光中却露出一丝忌惮。此人为郎中令,是九卿之一。奉常之下,若论尊贵,当以郎中令为尊。 只不过尊贵与否是一回事,实权又是一回事。郎中令掌殿中议论、宾赞、受奏事、宫廷宿卫之事,权势当在奉常之上。 白文议对着姬子翼一笑,随即缓缓解释:“诸公子以及太子皆为封君,让他们在封地之内学习治国之道。彼时兄弟齐力,才可保我燕国长治久安。若依奉常之言,不让大王封太子以及诸位公子为君,至始他们无法学习治国之道,待日后奉常又至于我燕国与何地?“。 “郎中令“。姬子翼当即对着白文议就要反驳。 十几名官员同时对着姬恒躬身一礼,打断了姬子翼的话,同时出声:“请大王封太子以及三位公子为君“。 “请大王封太子以及三位公子为君“。举目望去,几乎有一半的官员全部躬下了身子。 姬恒深深的看了眼白文议,心思扭转随即又看向眼前的四子:“四子姬卿何在“。 “儿臣在“。姬卿对着姬恒恭恭敬敬一礼,一颗心剧烈的跳动着。他知道接下来,就是一生中最为关键的几个时刻之一。 姬恒稍微思索,当即缓缓出声:“封四子姬卿为令支君,半月后起前往令支,勿负寡人之望“。 “儿臣领旨“。姬卿一愣,他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被封到令支,可随即好似有想到了什么。令支对于别人来说是摊手的山芋,可对于自己来说就是一片宝地。 姬恒当即有看向一名儿子:“封三子姬唤为阳城君,半月后前往阳城“。 “儿臣领旨“。姬唤心中一喜,阳城那个地方对自己而言正是如鱼得水,看来此番当有大作为。 百官中有十几名官员听到阳城君三个字没由来的大舒一口气,整颗心也随即落了下来。 姬恒目光看向姬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随即缓缓出言:“封二子姬书为武平君,虽是封君,但寡人却不准你去封地,留下来协助太子一同处理政务“。 “儿臣遵旨“。听到武平两个字,姬书脸色惨白,下意识的就以为自己性命即将不保。毕竟武平处于渔阳郡之内,是公族的势力范围。可听到后面一句话,当即大舒一口气。 与此同时白文议和数十官员也大舒一口气,心中浮现出复杂的心情,一时之间五味俱全。 姬恒的目光没有过多停留,而是看向了太子姬杓:“你身为太子,不应该将封地封到边境,也不可离开蓟城前往封地。故此寡人封太子为方城君,方城府地理位置优越,是难得的一处膏腴之地。还望太子,莫辜负寡人一片苦心“。 “儿臣领旨“。姬杓心里一阵苦笑,方城是膏腴之地不假,可哪里却是世家之地。想要派遣官吏进行有效的治理,恐怕有些难度。 百官各自琢磨,同时闻出了不寻常的味道。大王是有意让二公子和太子,以及他们背后的公族、世家两个庞大的势力相互争斗。看来这蓟城,又将刮起新一轮的腥风血雨。 白文议和姬子翼同时互望一眼,嘴角的冷笑一闪而过。大王正是好手段,既然如此那便好好斗上一斗。 若是能将二公子推上太子之位,日后登基为王,那以后…… 无数念头在世家官员的心中闪过,随即一片火热。 姬杓在心中闪过一丝冷笑,想要夺取孤的太子之位,无异于痴人说梦。 姬书的双目中泛起斗志,盼了这么多年,机会终于来了。 姬唤和姬卿两人却在心中闪过一丝得意的神色,想到父王的安排,只感觉太子之位就在眼前。 这是父王念及自己的势力在蓟城弱小,故此以退为进,前往封地培植势力。一旦太子和二哥斗得两败俱伤,彼时就可前往蓟城收拾残局。 想到这里,姬唤和姬卿两人同时互看一眼,双目中升起一丝警惕。从今天开始,自己的敌人不在是蓟城之中的人,而是彼此。 姬恒将四子以及百官的心态尽收眼底,心里暗自点头。这种安排他想了许久,此时当是最好的选择。 “传旨、回宫“。姬恒转身往马车上走去。 第六十八章 两女入狱 密集的脚步声在蓟城之内响起,百名头戴璎盔,蓝衣蓝甲的禁军将士直奔荣阳候府。 “站住、侯府重地不可擅闯“。几名侯府侍卫当即伸手对着前方的迎面而来的百名禁军阻拦。 脚步声停止,百名禁军让开一条道路,一名身披铠甲,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奉大王旨意,将五公子身边侍女,青依、蓝依押入大牢听后发落“。 “传令下去,立即进府搜查“。男子说完当即对着身后百名禁军下令。 百名禁军躬身一礼:“诺“。 话音还未消散,当即齐齐上前,就要往里面冲去。 “且慢“。府内传出一道声音,紧接着从里面涌出数十名侍卫。 一名体型微胖的中年男子,大步走来,满脸堆着笑容:“中朗将一回来,便声称要搜查荣阳候府,可是在针对侯爷?“。 “不敢,吴管家多虑了。荣阳候手握两万虎卫军,主持蓟城防务,本将怎么敢针对侯爷。只是大王旨意,不得不来“。屠申话虽然这么说,可却露出截然相反的目光。 吴福脸上的笑意更加浓厚了几分:“敢问中朗将,大王旨意究竟是如何说的“。 “将五公子身边侍女押入大牢听候发落“。屠申不假思索的对着吴福回复,同时目光却盯着他。 吴福故意露出疑惑的目光,不解的皱起眉头:“如此说来,大王并没有说要搜查荣阳候府?“。 “但五公子身边侍女却在贵府之中,此事然否“。屠申目光渐渐变冷,他隐隐约约感觉此人在拖延时间。虽然他不知道等的是谁,但对自己绝对没有好处。 吴福突然一笑:“前段时间确实在府中“。 “既然吴管家已经确认此事,那本将就只能不客气了“。屠申当即对着转身,看向百名禁军。 吴福当即伸手对着屠申阻拦:“但此时却并不在府中,恐怕要麻烦中朗将走一趟五公子府“。 “本将正是从五公子府而来,看来吴管家是诚心想要包庇这两名侍女了?“。屠申嘴角闪过一丝寒意。 于是不在理会吴福,当即对着百名禁军吩咐:“奉大王旨意,将五公子身边侍女青依、蓝依押入大牢,尔等即刻进荣阳候府搜查“。 “诺“。百名禁军当即往里面冲去。 吴福不假思索的对着府门数十名侍卫大喝:“拦住他们“。 数十名荣阳候府侍卫当即齐齐上前两步,站在台阶之上,把大门堵得严严实实。 百名禁军既冲不进去,又不敢拔剑,只能和数十名侍卫僵持。 “尔等荣阳候府,难道想抗旨不成“。屠申当即暴怒,对着前方数十名荣阳候府侍卫呵斥。 这些侍卫都是跟随荣阳候方虎征战半生的敢死之士,故此对于中朗将屠申之言并未理睬. 吴福看向屠申,当即冷冷的回复:“我看中朗将是想对我荣阳候府意图不轨,故此栽赃陷害“。 “找死“。屠申当即大怒,随即拔剑之声响起,用剑尖指向吴福。 吴福不退反进:“我等跟随侯爷在战场上大小数百战,难道还惧你这把利剑不成?“。 “冥顽不灵,传本将军令,若有人敢阻拦尽皆杀之“。屠申怒火中烧,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当即对着百名禁军下令。 百名禁军皆是一愣,但见中朗将下令,只能齐刷刷抽出佩剑。 数十名荣阳候府侍卫并没有拔剑相迎,而是冷冷的看着他们,如同看跳梁小丑一般。 “放肆“。一声怒斥传来,紧接着是一阵更加密集的脚步声。百余名红衣红甲的将士蜂拥而至。 一名中年女子在百余名将士的簇拥下缓缓而来。 此人虽身穿一身华丽服饰,但却给人一种英姿飒爽的感觉。 按理说衣服雍容华贵应该和这种气质格格不入,但在此人身上,却感觉无比的协调。 “见过荣阳候夫人“。屠申立即转身,对着女子躬身一礼。 女子目光环视,语气逐渐变为严厉:“站在尔等面前的不仅是燕国荣阳候夫人,更是魏国长公主魏舒“。 “见过魏国长公主“。百名禁军当即转身,快速将手中的佩剑归鞘,对着魏舒躬身一礼。 一名红衣红甲的将士上前一步,此时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些将士全是女子:“燕国中朗将如此欺辱长公主,我等必将此事告知燕王。若燕王不给予答复,我等将会写信回国请王兄做主“。 魏国长公主魏舒自小喜欢军旅之事,又备受魏国先王和兄长当代魏王的溺爱。故此在魏国宫中挑选宫女,编练了这一百余名女兵。出嫁之后,这些女兵也做了陪嫁之物。 屠申当即在心中泛起为难的神色,当然这也仅仅只是有点为难而已。 虽然魏国、国力远强于燕国,但毕竟两国并不直接接壤。 方蓉缓缓走来,恭恭敬敬站在魏舒身后并未出声。 “本将奉大王旨意,前来将五公子身边侍女青依、蓝依押入大牢,但魏国长公主府上侍卫阻拦故此拔剑“。屠申当即对着魏舒解释。 方蓉听到要将青依、蓝依押入大牢,当即一愣。下意识的就要出言,可却想到了什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魏舒双目中泛起寒意:“敢问中朗将,大王可下旨让中朗将查抄荣阳候府?“。 “大王并无这道旨意“。屠申当即对着魏舒回复,心中隐隐约约感觉有些棘手。 魏舒目光逐渐变为平淡:“前几日王兄来信,听闻齐国以在北线增兵。若燕王敢为难荣阳候府,王兄或会和齐王联手“。 “末将明白,必会将此事原原本本告知大王,给魏王一个交代“。屠申突然想到二十余年前,一则关于荣阳候和魏国的传闻,如此看来那或许是一个事实。 魏舒目光看向吴福,当即对着他吩咐:“去府中把青依和蓝依请出去,交由中朗将,燕王应该知道会如何做的“。 “诺“。吴福当即躬身一礼,尔后转身往府中走去。 魏舒看着离去的吴福,心中五味俱全。此次大变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又何尝不是在帮父王。 父兄当年看重夫君才华,只可惜夫君却并没有选择留在魏国。此时蓟城再无他容身之地,返回大梁已成定局,而父王的遗愿也终于完成了。 王兄、你若得知这个消息,会高兴的彻夜难眠吗?。 第六十九章 离别在即 “踏踏……“。 北门十里外传来马蹄声,两骑疾驰而过,随后在树林之外停下马蹄同时翻身下马。 “兰姨、青依和蓝依此番入狱真的会没事吗?“。方蓉将战马拴好,对着身后的中年女子询问。 陈兰缓缓点头,对着方蓉宽慰:“没事的、因为燕王知道侯爷,在魏国两代魏王心中的分量。要不然此次大变,荣阳候府早已化为乌有“。 “既然如此,大王为什么下旨在府中抓捕青依以及蓝依“。方蓉说到这里,露出一丝愁容。 陈兰上前一步,随后看向方蓉,并没有直接点明之中的含义:“燕王这么做,自然有他的深意“。 “好好和五公子相聚,你们的时间不多了“。陈兰对着方蓉提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往事,目光中露出复杂的神色。 方蓉的心没由来的一紧,低声重复:“时间不多了?“。 “侯爷回来之时,必定是返回大梁之日“。陈兰语气格外的坚定,对着方蓉述说着这个事实。 方蓉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双目中露出不舍的神色:“大梁“。 “数月前齐国屯兵北线,燕王以此为借口让侯爷出使魏国。如今在联想到那场大变,其中深意,你难道不知吗?“。陈兰对着方蓉反问。 方蓉稍微思索,随即一声长叹:“燕王好手段,一石二鸟。不仅让轻易的支走父亲,还能以此作为交换的条件,让魏王出面喝止齐国攻伐燕国之事“。 “你既然已明白其中关节,那青依、蓝依在大牢之中具体会如何,又何必多言“。陈兰对着方蓉回复。 就在此时前方树林之中,出现两道身影,各自牵着战马。驮着十几只野兔,正在缓缓走来。 “殷飞、看不出来,你居然拥有如此之大的力气“。 “殷飞只是下人,有些蛮力而已“。 “不对不对、你可不是下人。你的箭法也比我厉害,这十八只野兔,其中有十二只是你射杀的“。 “……“。 一道道闲谈缓缓飘来,方蓉想到青依和蓝依,嘴唇动了动却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方德抬头目光看向前方,当即一喜:“兰姨、姐姐,你们快来看,我今天的收获“。 “这其中十二只是殷飞射杀的,这几只可是我射中的“。方德立即指着马背上的野兔,对着方蓉和陈兰炫耀。 殷飞目光环视,不由得一愣:“公子呢?公子难道没有回来“。 “回来了“。一道声音从树林之中响起,姬钰缓缓走来手中空无一物。 众人的目光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方德下意识的询问:“战马和猎物呢?“。 “战马受伤,还在树林之中,等会你们回府遣人过来为战马医治即可“。姬钰并没有把那具猛虎的尸首抬来,毕竟此时的他不适合出风头。 方蓉微微皱起眉头,脸上浮现出一丝担忧的神色:“战马受伤,你有没有伤到“。 “没有“。姬钰对着方蓉回复。 随后目光环视,下意识的询问:“青依和蓝依呢?“。 “没来“。方蓉嘴唇动了动,最终只吐出了这两个字。 方德感觉方蓉的神色有些不对,于是对着她追问:“青依姐姐和蓝依姐姐,她们为什么没来“。 “因为今天大王回朝,下旨中朗将率领百余名禁军,将青依和蓝依打入大牢“。陈兰看了一眼方蓉,见她无法开口,于是对着方德等人解释。 姬钰心中一惊,当即上前一步,走向陈兰。最后目光看向方蓉,对着她询问:“青依和蓝依下狱了?“。 “拜五公子未去城外恭迎大王所赐,大王以此为借口,将公子的两位侍女下狱“。不等方蓉出声,陈兰对着姬钰回复,语气中夹杂着一丝火气。毕竟今天要不是她们回府的及时,只怕事情将会扩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方蓉看向陈兰,当即对着她解释:“兰姨这件事情不能怪公子“。 “我没有怪五公子的意思,只是有些事情需要三思而行,他身份尊贵又有孤竹君为后援。大王不会拿他怎么样,可他身边之人,就没这么幸运了。这一次侯爷能帮他,可下一次呢?若又发生这样的事情,又当如何?“。陈兰的语气逐渐温和,对着方蓉询问。 姬钰当即看向陈兰:“父王回蓟城之事,我今天并不知道,此乃欲加之罪如何躲得开“。 “既然公子已经明白,那以后还请公子多加小心,就比如今日其实并不应该游猎“。陈兰对着姬钰回复。 姬钰当即躬身一礼:“姬钰明白,经过此事之后,但凡行事必将更加小心谨慎。以免为身边之人,带来不可测的灾难“。 “兰姨、其实今天游猎的事情,是我强制要求的“。方德听着他们的交谈,不由得地下了头。他真的不知道,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陈兰看着方德,想到他日常所作所为,当即微微一叹:“本来我身为侍女是不应该说的,但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于危险,故此以后还请世子能稍稍收敛几分“。 “危险?今天发生了什么?“。方德当即打了个激灵,立即对着陈兰询问。 方蓉看了一眼陈兰,随后又看向方德对着他解释:“五官中朗将率领百名禁军前来,若非我们及时返回,只怕早已将府中侍卫杀戮一空“。 “屠申如此大胆,敢在侯府拔剑,杀戮侍卫“。方德当即脱口而出,话音之中带着一股惧意。 陈兰看向方德,随即对着他回复:“此事侯爷回来之后,燕王自然会给魏王一个交代,世子宽心即可“。 “既然已经将此事告知了公子,那此时就请世子和我们一同回府“。说完陈兰看向姬钰,又将目光移向方德。 方德立即反应过来,当即把战马背上的野兔交给殷飞:“我先回府,想办法把青依姐姐和蓝依姐姐从大牢中弄出来“。 “母亲交代,前来之后速回。待父亲归来,处理完此事才可以离府,故此先行告退“。方蓉的双目中露出一丝不舍,但想到离府之时魏舒的交代只能对着他辞行。 姬钰没有多言,只是缓缓点头。 三人见状牵来战马,随即翻身而上。 方蓉转身看了一眼,随即挥动马鞭,三人逐渐远去。 殷飞看着三人的背影,对着姬钰询问:“公子为何不多问一点情况“。 “何必多问,我们回去,找一个人“。姬钰看着前方,不知道想这些什么。 殷飞下意识的看向姬钰,对着他询问:“找谁?“。 “荣阳候,他应该快回来了“。姬钰对着殷飞回复,语气干脆。显然对于这一件事情,他早已有了一些心理准备。 第七十章 姬卿 蓟城之内,姬钰带着殷飞往前方缓缓而行。 殷飞牵着战马,还在想着刚刚的事情,对着姬钰询问:“公子为何笃定,荣阳候快回来“。 “你算算荣阳候出使魏国,已经过去了多久?“。姬钰对着殷飞反问。 殷飞一愣随即稍微思索,对着姬钰回复:“三个多月“。 “从蓟城前往大梁,一路沿直道快马加鞭,最多一个半月便可达到。若在算上来回两趟,那便正好是三个月“。姬钰对着殷飞解释着。 殷飞沉思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公子之言在理“。 “前往南门外,希望荣阳候别回来的太晚“。姬钰稍微思索,对着殷飞回复。 正在此时,一道阴森森的话语,传了过来:“听闻五弟在孤竹做了不少大事,着实让为兄大开眼界“。 “本公子为诸位介绍一下,此人是本公子的五弟,父王第五子姬钰“。一名男子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缓缓走来。 说玩不等姬钰开口,那男子嘴角的冷笑又浓厚了几分,故意露出一副惋惜的样子:“五弟或许不知,今天上午父王归来。由于五弟未来迎接,父王大怒。现已经下旨将五弟身边的侍女,青依、蓝依下狱“。 “可惜、可惜啊“。男子的声音逐渐变大,将可惜两个字加重了音调。 看着眼前的男子,姬钰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身份。此人正是姬卿,是敌非友。 殷飞此时不敢离去,只能对着姬卿躬身一礼:“见过四公子“。 “本公子在今天上午已经被父王封为令支君,五弟、不知你的封地又在哪里“。姬卿说到封地两个字,忍不住再次大笑了起来。双目中露出一丝怜悯。身为公子居然没有封地,此乃可悲至极。 姬钰听着这一连串的冷嘲热讽,不怒反笑:“令支、果然是一个好地方“。 “令支府有群山环绕,滦河之险,自然是一处好地方“。姬卿对着姬钰回复着。 簇拥着的那群人纷纷点头,对着姬卿纷纷出言。 “令支以北为右北平山戎,听闻右北平山戎以被孤竹君杀的四分五裂,此时公子受封令支君当大有作为“。 “令支以南为安平府,安平府富庶繁华。公子若能兴商贸易,当能从安平获取大批物质“。 “彼时令支君坐拥险要之地,招兵买马。则进可攻退可守。只要谋划得当,不愁无法一统右北平山戎各部“。 一条条建议从那群人的口中,如同潮水一般涌了过来。 姬钰顺着那些声音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簇拥着姬卿的都是些列国士子。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想要出兵右北平山戎,恐怕是痴人说梦。 听着这些话,姬卿露出一副陶醉的神情,目光看向姬钰正好见到那丝冷笑:“难道五弟对诸位先生之言有异议“。 “请五公子赐教“。一群列国游士对姬钰同时发难,他们在燕国等了数年。对蓟城之内的形势了如指掌,故此并不惧怕姬钰。若能以此讨好令支君,在令支登上高位,那岂不是妙不可言。 姬钰环视众列国游士,随后又将目光看向姬卿:“令支君生了一副好牙口,只是不知是这牙齿先碎,还是右北平山戎先覆灭“。 “右北平山戎皆为苦寒之地,本公子不成放在眼中。反倒是听闻孤竹富庶,若是能咬上一口,才不枉此生“。姬卿是有所指的对着姬钰说着。 姬钰想到离开孤竹之时,孤竹鞅对自己所说的那番话,心中逐渐听出了其中的深意:“人贵有自知之明,不知令支君可成明白“。 “本公子自然明白,只可惜五弟好似并没有封地“。姬卿大笑了起来。 随即话锋一转,对着姬钰告诫:“五弟、人贵有自知之明,有些人不是五弟所能染指的“。 “有些人?“。姬钰故作没有听明白的样子,对着姬卿反问。 姬卿对着姬钰小声吐出了两个字:“方蓉“。 “令支君、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姬钰心中升起怒火,对着姬卿斥问。 姬卿泛起冷笑,目光如同刺骨的寒冰:“没有封地的公子还是公子吗?连身边的侍女都无法庇护的五公子,又怎么配得上她?“。 “为兄告诉你,再过明天早朝为兄会请求父王赐婚。还请五弟恪守礼仪,切莫做出让彼此难堪的事情“。姬卿对着姬钰说着,威胁之言不言而喻。 姬钰深呼一口气,强制压下心中的怒火。此时青依和蓝依还在大牢之中,并非是激怒那便宜父王的好时机:“令支君未免有些自作多情,本公子和方氏之女的婚约众所周知,此时又说出此话岂不是让人耻笑“。 众列国游士面面相窥,想要出言相帮姬卿却又不知应该如何开口,只能看着两人默然不语。 姬钰不等姬卿回复,一甩衣袖:“本公子还有他事,便不打扰令支君了“。 “殷飞、我们走“。姬钰对着站在身后的殷飞吩咐。 殷飞躬身一礼:“诺“。 随即牵着战马,跟着姬钰往前方缓缓而去。 见姬钰和殷飞两人的背影,姬卿脸色铁青,双手在不知不觉中捏成了拳头。婚约、婚约,这区区一纸婚约又岂能阻挡本公子。从小到大本公子只要想要,只要他们在我燕国,那她就逃不出手掌心。 至于方氏即将迁移大梁之事,捕风捉影岂能当真。 …… 脚步疾驰,殷飞上前一步。回想刚刚姬钰和姬卿那短暂的交谈,心中不由得浮现出一丝担忧:“公子“。 “何事?“。姬钰听见殷飞的声音,对着他询问。可目光却看着前方,并没有因此停下脚步。 殷飞嘴唇动了动,还是决定将心中担忧的事情说了出来:“方才听四公子之言,只怕会做出对公子不利的事情“。 “不利?你可是在担忧婚约之事“。姬钰泛起一丝冷笑,等时机到了,谁对谁不利还说不一定。 见姬钰那丝冷笑,殷飞双目见充满了担忧:“正是“。 “蓉儿他们快走了“。姬钰想到方蓉,收起那丝冷笑,化为一丝别离之苦。 话音一落,好像想到了什么,目光看向殷飞:“我们去南门,等候荣阳候“。 “恩“。殷飞本来还想追问,但想到大牢之中的青依和蓝依,也就作罢。 随后两人转身,往南门疾驰而去。 第七十一章 方虎 “踏踏……“。 一名中年男子骑在战马之上,双目盯着前方一股杀伐之气蔓延开来。 马鞭重重拍打马背,随即一声嘶鸣再次加快了几分。 身后是数十骑皆身披铠甲,手握缰绳紧随其后。 男子手握缰绳,再次催促战马,心中升起一股烦躁。 前方有一骑快速跑来,男子一拉缰绳,战马随即停止。身后数十骑也同时让战马停下脚步,目光盯着前方。 “侯爷、府中急报“。一名蓝衣蓝甲的侍卫立即翻身下马,解下悬挂在腰间的竹简递了过去。 方虎伸手将竹简接了过来,随即摊开。目光快速浏览,脸色逐渐阴沉。 五官中朗将居然敢在侯府门前拔剑,大王你究竟想要如何?。我燕国将门,就如此让你心惊胆战吗?。 “侯爷、可是府中发生了什么事情?“。站在右后方一名骑在战马之上的青年将领,对着方虎询问。 方虎把手中的竹简递给那名将领,并没有多言。 “五官中朗将在府前拔剑“。那名青年将领心中不由得一惊,当即脱口而出。 方虎看着前方,双目闪烁显然正在思考如何处理这件事情:“薛英、你且说说看,我荣阳候府应该何去何从“。 “末将是一个粗人只知道一个杀字。侯爷久掌虎卫军,其中虽说有一万首鼠两端,但还有一万皆可效死命。只要侯爷一声令下,我等立即回蓟城,必会让其血流成河“。薛英将手中的竹简合上,对着方虎恭恭敬敬的回复。他们跟随侯爷出使魏国,前不久才听到将门遭到血洗的消息,心中怒火沸腾。作为一名将士,唯有用手中的利剑泄其愤。 方虎一拉缰绳转身看向身后数十名跟随自己征战多年的将士:“本候知道你们心中有怒火,但大王既然作下此事,必定有反制我等的手段。若我等被怒火冲昏了理智,岂不是正中有些人的下怀,故此请你们想想身后的家人暂且隐忍下来“。 “属下来时夫人交代,侯爷本是名震列国的名将,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容身。燕王既然不容,那不如前往他处如何?“。侍卫对着方虎进言,其实他心中隐隐倾向前往魏国,毕竟这段时间提心吊胆,到不如远走他乡来的痛快。 方虎当即皱起了眉头,下意识的就要否决,可想到如今的形势当即默然。 “五公子身边侍女已经被大王下狱,还请侯爷早些决断“。侍卫稍微思索,当即对着方虎提示。 方虎如何不知魏舒的心意,此时前往魏国确实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可自己的心中,却有点不甘。 “侯爷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前往魏国之事“。薛英想到他们前往魏国之时,魏王对他们的隆重招待。在加上离去之时魏王的那番保证,故此心中越发倾向于魏国。 方虎目光环视,最后落到薛英的身上,眉头紧锁心中难以做出决断。脑海中把魏王和燕王对比了一下,不仅一声长叹。同为王者,为何差距会如此之大。难道是因为燕国偏安一偶,故此让燕王可以放心的摧毁国之干城将门。而反观魏国却处于四战之地,这才备受重视。 正在思索之时,前方传来马蹄声,众人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同时看去。 “姬钰见过荣阳候“。姬钰和殷飞同时翻身下马,对着方虎躬身一礼。 方虎见是姬钰心中当即一惊,于是带着数十骑翻身下马,躬身一礼:“见过五公子“。 “今日能见到荣阳候,孤心以安“。姬钰有感而发,对着方虎回复。 方虎看着姬钰,还是忍不住对着他发问:“公子为何不待在孤竹?跑回来做什么“。 “因为孤身上流着将门的血,所以只能回来“。姬钰的语气十分肯定。对于向方虎这样的人,直来直往是最好的交谈方式。 听到将门之血,方虎的双目中露出一丝赞许的目光:“不知公子需要我们为你做点什么?“。 “请侯爷将我将门残留之人全部遣往魏国安度余生,至于这蓟城,本公子心中已有谋划“。姬钰当即对着方虎请求。 方虎双目中闪过一丝异色,当即对着姬钰追问:“若一旦我等离去,公子在这蓟城之中将再无助力“。 “有舅父孤竹君坐镇孤竹即可“。姬钰不假思索的对着方虎回复,语气十分肯定。 见姬钰眼中的神色如此坚定,方虎当即对着姬钰再次询问:“公子可要想明白。一旦我等前往魏国,若两国交战各为其主。彼时我等为魏将,却也只能痛下杀手“。 “魏国四战之地,最适合武将出人头地。若尔等能在魏国施展抱负,彼时两国交战尽可放手施为“。姬钰对着方虎回复。 方虎暗自点头,好似一座大山从心中搬离:“有公子这句话,我等也可以放心离开燕国,此后山高水远还请公子多多保重“。 “请侯爷将本公子身边侍女青依、蓝依带走,待他日之后,本公子必将亲自前往魏国将其迎回“。姬钰对着方虎说出自己的条件。 方虎听到青依和蓝依突然一笑:“将其迎回?不知究竟是那些人“。 “蓉儿、青依、蓝依“。姬钰当即对着方虎回复。 方虎脸上的笑意更加浓厚了几分:“我将门之人一诺,虽百死而无悔。但本候只有这一颗掌上明珠,故此为你立下十年之约,若十年之内你并未派遣人手来魏国迎娶小女。本候便是做那不守承诺之人,也不会负了她这一生,彼时就不怪本候撕毁婚约了“。 “十年之内,姬钰必会派遣人手前往魏国,迎蓉儿归国举行婚礼“。姬钰当即对着方虎承诺,同时也给自己定下这个期限。如此巨大的目标,五年之内真的可以办到吗?。 方虎当即对着姬钰定下此事:“本候以将此言记下,本候将会带着小女以及你的两名侍女,在大梁等你十年“。 “姬钰谢侯爷大恩“。姬钰当即对着方虎郑重一礼。 方虎并没有拒绝,而是硬生生的接受了这一礼,随后目光环视身后众人:“回蓟城“。 “诺“。众人躬身领命,随后纷纷走向各自的战马。 战马同时一声嘶鸣,往蓟城疾驰而去。 第七十二章 虎卫军消散 蓟城王宫之中,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一名宦官快步走向一处大殿,见姬恒正在翻阅竹简当即躬身一礼:“大王“。 “荣阳候的行踪可成查到“。姬恒看了一眼比自己年岁大了几分,自幼跟在身边的宦官。 陆松对着姬恒躬身回复:“已经查到,荣阳候以回蓟城“。 “虎卫军可有异动?“。姬恒语气十分平淡,好像不经意之间的发问一般。 陆松立即摇头:“老奴并未收到虎卫军异动的消息,反倒是听说荣阳候回到府中之后,便马不停蹄的一路往王宫方向疾驰而来。老奴估计,此时荣阳候应该到了“。 “屠申性子还是太毛躁“。姬恒微微皱起眉头,把手中的竹简放到案几上。 陆松当即化为木人,鼻观眼眼观心,并未接这个话题。伴君如伴虎,其中分寸他早已熟练。 姬恒看了一眼陆松当即会心一笑,并未继续谈论这个话题:“你认为荣阳候直奔王宫,所为何事?“。 “老奴愚钝,仅仅只能想到抱怨两个字“。陆松脑海中转的飞快,立即对着姬恒回复。 姬恒笑着摇头,对着陆松笑骂:“老东西“。 “启禀大王、荣阳候求见“。一名殿前禁卫从外面走了进来,对着姬恒躬身一礼。 姬恒收起笑容目光看向那名禁卫:“让他进来“。 “诺“。禁卫对着姬恒躬身领命,当即转身往殿外走去。 脚步声响起,方虎从大殿之外走了进来,满脸风尘难以掩饰的蔓延开来:“末将方虎拜见大王“。 “荣阳候说服魏王,促使齐国不敢出兵讨伐我国,功不可没。此次归国,为何不在府中多休息几日,在来宫中面见寡人“。姬恒好似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对着方虎询问。 方虎对着姬恒缓缓说出心中早已想好的那番说辞,当即对着他反问:“大王可知臣之妻为何人“。 “魏王同胞亲妹,听闻两人自幼感情深厚,让寡人每每思之惊叹不已“。姬恒听到方虎这句询问,心中当即大定。与此同时心中那一丝忌惮,也消失不见。 方虎敏锐的感受到了姬恒的变化,立即出声解释:“此番臣奉大王旨意出使魏国,深感魏王之情,故此特向大王辞去虎卫军统领之职,阖府上下遣往魏国。以全夫人,兄妹血脉至亲之情“。 “荣阳候居然如此忍心舍寡人而去“。姬恒双目中闪过一丝惊讶,心中所想是一回事,可当这句话真真切切从方虎口中说出来的时候确是另一种感觉。 方虎对着姬恒当即再次躬身一礼:“望大王成全“。 “罢了、寡人虽然舍不得荣阳候,但想到荣阳候夫人和魏王兄妹之情只能忍痛赞同“。姬恒说到这里的时候,故意露出一副很是为难的样子。 方虎在心中也大舒一口气,当即对着姬恒请求:“虎卫军中有一些跟随末将出生入死之士,此番离去他们明言要跟着末将一同前往魏国。末将心中不忍特来向大王请旨,望大王成全我等同袍之情“。 “准荣阳候所请“。姬恒不是不知道,这批将领离去之后对燕国军队战斗力的影响。但这些影响在他心中,反倒不如稳定来得重要。 话音一落,姬恒不等方虎回复,立即对着他询问:“荣阳候离去,不知虎卫军统领之职,何人可担任“。 “此乃大王一言而决,末将并不知何人有这个资格可胜任统领之职“。方虎既然已经决定放弃,自然不会多言。况且他深知姬恒性格,此言看似询问又何尝不是一种试探。 姬恒听到方虎之言,在心中满意的点了点头,于是顺着他的话回复:“寡人认为虎卫军统领之职无人可以胜任,故此取消虎卫军旗号。以蓟城东南西北四门,重置东南西北四校尉,每校五千兵马以卫蓟城“。 “大王圣明“。方虎只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的撞击了一下,一股疼痛之感蔓延全身。没想到自己为燕国征战半生,换来的确实这样的结局。 姬恒看着方虎,满脸带笑:“如此说来荣阳候并不反对此事“。 “末将绝无异议“。方虎忍着心中那股悲伤,对着姬恒回复。 姬恒当即看向站在一旁的陆松:“立即遣人前往虎卫军大营,传寡人旨意。罢虎卫军旗号,重置四军校尉“。 “遵旨“。一直鼻观眼眼观心的陆松当即对着姬恒一礼,连忙往殿外大步走了出去。 见陆松走远,方虎看向姬恒对着他请求:“小女和五公子身边侍女青依、蓝依感情深厚。夫人见状想将两女一同带往魏国,和小女为伴。故此夫人委托末将替她们求情,还请大王恩准“。 “魏国长公主说情,寡人断无不许。待荣阳候离宫之后,寡人会传旨禁军带她们去荣阳候府“。彻底解决虎卫军之事,姬恒心情大好,于是对着方虎回复。 方虎见事情都已说完,再次躬身一礼表示感谢:“末将此去魏国山高水远,还望大王多加保重“。 “寡人也请荣阳候多多保重“。不管怎么说,方虎为燕国四处征战之功不可抹杀。故此姬恒当即站了起来,走向方虎,神情有些动容。 方虎看向姬恒:“末将告退“。 姬恒并未出言,只是缓缓点头。 方虎当即转身大步往大殿之外走去,此次离去自己将不在是燕国之臣。 目光看向殿外,嘴角闪过一丝落寞的笑意。自己生在燕人将门之家,为燕国南征北战。却不想到了最后居然不容于燕国,当真是一个莫大的讽刺。弱燕啊弱燕,你到底何时才能让万千燕人,丢掉弱燕这个称呼。 本以为自己能够办到,可以用手中的剑向天下人证明。可没想到,到了此时才知道,那仅仅只是一个虚幻的梦。 看着逐渐消失在大殿之外的方虎,姬恒双目中露出复杂的神色。燕国仅有的两位名将,其一孤竹锋,镇守孤竹使得山戎不敢轻犯。其二方虎,使得列国不敢轻辱。然为何上天如此钟爱将门,让他们生为将门之人,却不得不驱逐之。 燕国、若寡人牢牢掌握了权柄,自然可以打造出一个强盛的燕国。何须他将门在一旁,指指点点。 第七十三章 你若孤苦可娶良人 一支车队从荣阳候府缓缓而行,一直到城门处随即停止。 方蓉身穿白色素衣看着前方,双目中露出无尽哀愁。 昨天父亲回府之后便急匆匆的入宫,而后命令府中之人收拾行装,而他自己便去了虎卫军中。 今天清晨带着一帮同袍归府,启程前往魏国。 虽然对于前往魏国之事早有心理准备,可当这一天真正发生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有万般不舍。 此去魏国千山万水,何处又能寄我心。 “小姐、此去魏国究竟何时才能回来“。站在身后的蓝依看着方蓉,忍不住轻声询问。低低的语气之中,充满了哀伤和惶恐。 方蓉在心中一声长叹,半晌之后好似对着自己述说又像是对着蓝依回复:“不知“。 “蓝依不想去魏国,蓝依只想留在公子的身边,一生一世服饰着公子“。离别的伤感在加之无尽的不知,让蓝依忍不住双眼泛红,垂下泪水。 青依嘴唇动了动硬生生把心中和蓝依所说的同一番话咽了下去,下意识的用手擦了擦眼角,勉强露出笑容:“我们前往魏国,才是对公子最大的帮助“。 “可是“。蓝依吐出这两个字之后,发现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青依对着蓝依一笑,可心中却一片凄苦:“你别忘了我们下狱的事情,只要我们在燕国,那我们就是公子的一个软肋。所以我们只有去魏国好好的生活,才能不给公子添麻烦“。 蓝依又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只能凄凉一叹,默默垂泪不已。 听着身后的这番话,方蓉并没有转身观看,她唯恐一个转身就再也没勇气离开蓟城。她怕一转身,双眼就会止不住的流泪。 一片枯黄的树叶随风飘落,给此地带来了无尽的悲伤。 “姐姐、五公子没有来“。方德缓缓走来,对着方蓉躬身一礼,见三女一脸哀伤的样子心中也是一叹。 方蓉看着前方一棵树木上,稀稀疏疏的枯黄树叶,声音略微有些沙哑:“既是离别,又何苦相送。昨日我已告诉过他,今天不准他来相送“。 “姐、话虽如此,可你们毕竟有着婚约。父亲更是给他立下了十年之约,今日离去……“。方德突然感觉气氛更加悲伤,于是立即闭嘴。 小心翼翼的看着方蓉的背影,对着她提议:“姐姐有没有什么话要递给公子,趁着现在我们还没有离开蓟城,弟弟可以为你跑一趟“。 “不用、昨天我已经和他说过。此时离别又何必多言,徒增烦恼“。方蓉说完,话中的哀伤再也忍不住蔓延开来。 方德心中也是一酸,对着方蓉提示:“十年、父亲说了等他十年。若十年之内他没有遣人来迎你,那你们便再无缘分。至于青依、蓝依两位姐姐,则全凭她们自己的意愿,父亲不会插手他们的姻缘之事“。 “十年“。方蓉低声重复,轻轻往前走了一步。 一时之间好似回到了昨日下午,两人漫步于树林之中的场景。 “此去魏国山高水远,数年之内无法和公子相依为伴,望公子好好保重“。 “蓉儿你且宽心,十年之内我姬钰必会遣人迎你回蓟城,彼时燕国之内在无一人可以阻挡本公子的脚步“。 “公子有此心蓉儿便满足了,此去大梁。我必会倾尽全力,如同亲人一般护住青依与蓝依。只是漫漫十年,公子房中必会清冷。彼时你若孤苦,可娶良人“。 “荒唐、我姬钰岂是负心之人,从今往后此言作罢不可在提“。 那一声怒斥犹在耳畔,方蓉目光中泛起复杂的目光。此时心中五味俱全,既喜且忧。 “不管如何,我蓝依必会在大梁和青依姐姐一同等着公子,哪怕孤老终生也心甘情愿“。蓝依的话打断了方蓉的回忆,语气决绝分外有力道。 方蓉转身看向蓝依和青依:“昨日我和你们一同前去见公子,公子已经向你们保证过,十年之内必会遣人去大梁。我方蓉也在这里像你蓝依以及青依保证,这一生非公子不嫁。若父母执意逼我改嫁,唯死尔“。 “姐姐慎言“。方德心中突然一惊,立即对着方蓉喝止。 一道声音传来,语气中颇为有些严厉:“放肆、此话是你能说的吗?为娘何时逼你改嫁过“。 “见过母亲“。方蓉心中一颤,可目光中却满是坚毅。 方德也同时躬身一礼:“见过母亲“。 魏舒缓缓走来,双目含恨心中气急,目光直视方蓉:“为娘明白,你生来便外柔内刚。虽性子温和,但却极有主见。但婚姻大事关乎你的一生,容不得为娘不谨慎“。 “为父已经定下十年之约,十年说长不长,可说短也不短。这件事情大可等到十年之后在考虑,你们母女何必在此处弄得如同刀兵相向一般“。方虎大步走了过来,双目中满是疲倦。显然由于他昨夜心力交瘁,并没有安稳的睡下过。 听见方虎的这番话,魏舒的神情逐渐缓和了下来,对方蓉的语气也逐渐温和:“十年之内为娘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毕竟以五公子目前在燕国的处境来看。短短十年,无法让他拥有,遣人前往魏国迎接你的实力“。 “蓉儿相信五公子“。方蓉倔强的对着魏舒回复。 魏舒刚想呵斥,却不知为什么突然想到了以前的自己,当即一叹:“痴儿、你为何要和昔年的为娘一样痴“。 “因为我是母亲的亲生女儿“。方蓉听着这声长叹,双眼中泛起了泪痕。 方虎深呼一口气,恍惚之间看见那个青年时的自己,奉命前往魏国挥斥方遒的模样。眼角在不知不觉中湿润,下意识的用手擦了擦,语气也随之低沉:“走吧、该启程了“。 方蓉微微点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这座蓟城,带着青依、蓝依往马车上走去。 方德也顺着目光看向身后的蓟城,心中五味俱全,随后跟着方虎走向一辆马车。 马匹嘶鸣,拉着马车缓缓消失在前方。 城墙上显露出姬钰和殷飞的身影,目光眺望着遥远的远方,久久不语。方氏带着将门残余势力前往魏国,如今自己已然后顾无忧,看来是时候为自己争一片封地了。十年之内,自己能成为燕王吗?。 第七十四章 云动 蓟城三公子府内,姬唤带着一名文士正在庭院中漫步。 “先生可知今天早朝,我那四弟又再次向父王请旨赐婚了“。姬唤虽然看着前方的池塘,可双目中却满是忧愁。 文士听见这个消息,皱起了眉头,显然很是棘手:“四公子此举,是剑指君上“。 “本公子正是因为知道,故此这才忧心忡忡“。姬唤上前走了两步,想到此事又是一阵烦躁。 文士稍微思索,在心中梳理话语然后对着姬唤分析:“方蓉之母为魏国长公主,据说魏王对其妹甚是溺爱。又加之魏国两代魏王,都对方虎求贤若渴。此时方虎前往魏国已成定局,若让四公子和方蓉立下婚约。彼时方虎入大梁,只怕会对君上不利“。 “阳城府地处燕、赵以及中山三国交界之地。而魏国又和这三国接壤,在加之赵魏本属三晋,握有盟约。一旦方虎入大梁,以魏王对方虎的器重,便可轻易间影响魏国国策。彼时魏国借道伐燕,赵、韩两国又为其羽翼,本公子的阳城府只怕危以“。姬唤说到危以的时候,在心中倒吸一口凉气。 文士听着这番话,缓缓摇头:“魏国伐燕倒不是最坏的结果“。 “不是最坏的结果?“。姬唤不由得陷入成熟,转身看向文士露出不解的目光。 文士对着姬唤分析:“魏国前不久方才威胁齐国停止伐燕之事,双方已经结下了仇怨。此时魏国大举伐燕,齐国不会坐视不理“。 “然在下所惧,却是中山国。中山国地处赵国腹地,和我燕国接壤。这些年又奉行结好魏国之国策。一旦中山国听闻,魏国新贵方虎和四公子有着婚约,难保不会做出讨好方虎之事“。文士对着姬唤逐一分析着,说道中山国的时候,双目中闪过一丝忌惮。 讨好方虎之事?姬唤只感觉脑海中响起一道惊雷,背后冒充一身冷汗。下意识的在心中深呼一口气,随后重重的吐了出来:“中山国庆都、新处两府和我阳城府相邻。若突然出兵,就算外公想要从安国府,紧急调遣宗族之兵相救只怕也来不及“。 “所以为今之计只能阻止此事,况且四公子又何尝没有软肋“。文士在脑海中稍微梳理,对着姬唤出言。 姬唤好似回过味来,毕竟方才所谈论的是最坏的结果:“软肋?“。 “大王不久前在令支府大败而归,此时又封四公子为令支君,无非是想让其联手辽西山戎王拖住孤竹而已“。文士对着姬唤说着,嘴角逐渐翘起。 声音稍微一顿,对着姬唤继续出言:“孤竹以东有山海镇天险。孤竹以北、右北平山戎以四分五裂。孤竹以西却又和安平、令支两府隔着一条滦河。在加之辽西山戎吃了败仗,此时孤竹气焰高涨,他令支君难道就会好过吗?“。 “你是说结好孤竹?“。姬唤下意识的便脱口而出。 文士脸上的笑容更加浓厚了几分:“孤竹君能为了五公子和大王刀兵相向,公子难道还分不清敌友?“。 “结好姬钰“。姬唤一声惊呼。 紧接着心中浮现出一股喜悦感,再次大步走了两步:“妙计、妙计,本公子那五弟绝无可能登上东宫之位。结好没有威胁之人,为四弟培养出一名心腹大患,岂不是人生一大快事“。 “公子、大喜“。疾驰的脚步声响起,一名侍卫眉开眼笑的跑了进来。 姬唤听到大喜两个字,立即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何喜之有“。 “今天荣阳候带领方氏一族突然离去,听闻四公子在府中为此事摔坏了无数珍宝“。侍卫连忙对着姬唤禀报。 姬唤一愣,随即一喜,对着侍卫连忙追问;“此事可当真“。 “小人岂敢欺瞒公子,此事千真万确。传闻魏国长公主早在荣阳候回府之前,便以准备好了迁移之事。故此这才在短短两日之内,启程前往大梁“。侍卫慌忙对着姬唤详细解释着。 姬唤转身看向前方的池塘,一条鲤鱼跳出水面,当即仰天长笑:“姬卿啊姬卿,你让为兄胆战心惊了两天。如今方虎提前离去,你万般谋划终成空“。 “为兄虽然海量,但也知礼尚往来的道理“。姬唤越想越畅快,嘴角的笑容止不住的流淌。 文士见姬唤心情舒畅,于是顺着他的话询问:“不知公子打算如何礼尚往来“。 “许久未见本公子那可怜的五弟,本公子心中挂念不已,故此……“。姬唤不假思索的对着文士说着。 文士心中一惊,慌忙打断了姬唤的话:“公子慎言“。 “此时万万不可见五公子“。文士对着姬唤语气急促的解释着。 姬唤从畅快之中惊醒,想到父王对姬钰的态度,再次出了一身冷汗:“若不去见五弟,那又如何结好于他“。 “此事说难也难,说易也易“。文士稍微思索,对着姬唤出言。 姬唤在心中琢磨文士的话,随即看向文士:“愿闻其详“。 “离别在即,君上为何不举行一场宴会,以全血脉之情?“。文士在宴会和血脉之情这几个字上加重了音调。 姬唤在脑海中快速思索着:“离别宴会?“。 “君上以公子之名,召集诸位公子共同赴宴。此事合乎情理,就算大王得知,也只会称赞君上“。文士对着姬唤说着自己的建议。 说完又加了一句:“至于这宴会之上,君上身为兄长爱护弟弟,那更是理所应当“。 “先生之才,本公子拜服“。姬唤听出了话中的含义。这是在让自己,在宴会之上正大光明的结好姬钰。 文士连忙对着姬唤谦虚:“在下才疏学浅,君上谬赞了“。 “先生何必谦虚“。姬唤顺口对着文士回复了一句。 目光看向一旁站立着的侍卫,对着侍卫吩咐:“立即准备请帖,邀请本公子那两位兄长以及弟弟,明日来府中赴宴。言我等即将离去,心中不舍血脉至亲之情。故此举办公子宴,以解离别之苦“。 “诺“。侍卫躬身一礼,随后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见侍卫背影,姬唤好像又想到了什么,连忙继续吩咐:“前段时间本公子外公安国候,送来一柄宝剑。你去府中取来,顺便将其赠予五弟“。 “诺“。侍卫转身对着姬唤再次一礼,随后大步离去。 第七十五章 蒙双归来 蓟城外树林间,姬钰缓缓而行,看着光秃秃的树木心中升起一丝烦闷。 “公子“。殷飞最终还是忍不住对着姬钰喊了一声。 声音打破了这股沉闷的气氛,姬钰随之停下脚步,对着殷飞询问:“何事“。 “方蓉小姐以及青依、蓝依两位姐姐,都等着公子派人前往大梁迎接,公子切莫因离别之苦荒废了光阴“。殷飞对着姬钰相劝。 姬钰看向殷飞,对着他一笑:“本公子明白其中分寸“。 “前几天让你办的事情如何了?“。姬钰对着殷飞询问。 殷飞不假思索的对着姬钰回复:“前几天以按照公子所言,将书信交给了他们“。 “如此说来,舅父应该快知道我那父王分封诸公子为君的消息了“。姬钰对着殷飞回复,至于他们。则是指孤竹留在蓟城,打探蓟城动态的人手。 听见话题转向正事上,殷飞对着姬钰询问:“公子认为,只要孤竹君有所动作,就能拿到封地吗?“。 “若仅仅只是让舅父出面对父王施压,本公子自然拿不到封地“。姬钰对着殷飞分析。 说完话锋一转:“若本公子求死,他也乐得顺水推舟“。 “可是其中分寸难以把握,望公子三思而行“。殷飞对着姬钰担忧的叮嘱。 姬钰点了点头,对着殷飞自信一笑:“你放心即可,此事本公子已然在心中权衡许久“。 “公子可让小人好找“。一道声音从后方传来。 蒙双带着一头幼虎大步向前,对着姬钰躬身一礼。 殷飞见蒙双前来,大喜过望上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怎么此时才到蓟城“。 “孤竹君让小人为公子带了一点东西“。蒙双说完将背上的包裹拿了下来。 姬钰不由得露出一丝疑惑的目光:“舅父让你带的东西?“。 “公子一看便知“。蒙双说完就将包裹打开。 一块块金子在阳光的照耀下闪发出耀眼的光芒,粗粗算了一下尽然有百金。 看着这百金,姬钰和蒙双两人倒吸一口凉气。一金若折合成燕钱,那便是万钱。百金也就是百万燕钱。 一名士兵一年的生活费以及军饷合计也不过万钱左右,百金则可养百名士兵一年之久。 蒙双将包裹合上系好,恭恭敬敬递给姬钰:“孤竹君有言,若公子谋划到封地之后,开销必定巨大。故此赠送百金,以解燃眉之急“。 “舅父有心了“。姬钰心中升起一丝感动。 随后看向蒙双和殷飞:“我们回府“。 “诺“。殷飞和蒙双两人躬身一礼,随后梗着姬钰一同往树林外战马所在之地走去。 …… “踏踏……“。 清脆的马蹄声在蓟城之内响起,姬钰带着殷飞以及蒙双两人一路疾驰。 院落出现在眼前,虽然略微显得有些破败,但此地好歹是自己在蓟城的居所。 一名侍卫早已在院落门前等候多时,见姬以一行人前来,捧着一柄宝剑对着姬钰躬身一礼:“小人三公子、阳城君府中侍卫,奉君上之命前来拜见五公子“。 战马嘶鸣随即停止,姬钰心中泛起一丝疑惑。他想不通毫无印象的三公子,为何会让人前来。想到此处连忙翻身下马,缓缓走向侍卫。 “不知本公子那三兄长,叫你前来所为何事“。姬钰对着侍卫询问,双目中满是不解。 殷飞和蒙双两人也对视一眼,随后翻身下马。蒙双随手将马背上的幼虎,也抱了下来。 侍卫将手中的宝剑恭恭敬敬递给姬钰:“近来安国候耗费重金为君上打造了一柄宝剑,君上爱不释手。但念及血脉亲情,故此特命小人将此剑带来,赠予五公子“。 “血脉亲情?如此说来其余几位兄长,也都有这样的宝剑了?“。姬钰双目中疑惑的神色更加浓厚了几分。 侍卫听见询问慌忙回复:“五公子是君上幼弟,君上故此只将宝剑赠予五公子“。 “君上有言,离别在即。明日举办公子宴,邀请诸位公子前来,以解即将离别之苦。还望五公子,务必赏光赴宴“。侍卫说完连忙伸出一只手,将请帖拿了出来。 姬钰听着侍卫的话,在脑海中快速思索着。三公子姬唤所封之地为阳城,而阳城就在何方?。 手下意识的将请帖接过,随后轻轻翻开那张帛,看着上面的字迹陷入沉思。 侍卫没有听到回复,识趣的并未打扰。 姬钰将那柄宝剑拿了起来,随后握像剑柄。 “噌……“。 拔剑之声响起,剑身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光芒。 随手对着前方一根树枝划过,树枝应声而断。 “回去告诉三兄长,就说我姬钰必会准时赴宴“。姬钰将利剑归鞘,随后对着侍卫回复。不管此人究竟是什么意思,只需去一次便一清二楚。 听到姬钰的回复,侍卫大舒一口气,对着他躬身一礼:“诺“。 话音一落,转身离去。 见侍卫走远,殷飞看向姬钰:“公子打算前去赴宴?“。 “看这位三兄长赠剑之举,不像有恶意之人,前去赴宴有益无害“。姬钰握着手中的剑,对着殷飞回复。 蒙双看向姬钰,露出一丝担忧:“虽然三公子赠剑,但却也不排除有对公子不利的动机“。 “无妨、此次宴会对本公子来说也是一个机会,一个能快速获得封地的机会“。姬钰看着蒙双那担忧的目光,对着蒙双以及殷飞两人回复。 两人皆是一愣,露出不解的目光:“一个机会?难道公子想……“。 “本公子想闹事“。姬钰对着两人一字一顿的,将这几个字吐了出来。 随后对着殷飞和蒙双两人解释:“此次宴会公子齐聚,我那父王的目光必定也在此处。若是闹点事情让他在多一些反感,盛怒之下行借刀杀人之计岂不快哉“。 “殷飞、你从现在开始,帮本公子去打听一个人的下落。至于明天宴会,本公子带蒙双去便足以“。姬钰想到乔琨的那些话,于是对着殷飞吩咐。 殷飞精神一震,对着姬钰躬身一礼:“还请公子吩咐“。 “此人名为温长风,楚国江陵人士,现居于蓟城“。姬钰说到这里突然一顿,立即反应了过来,乔琨给的地址未免太过于模糊。 殷飞一愣,随即一声苦笑:“蓟城人口数十万,公子只说蓟城,又让小人如何打探“。 “尽力便好“。听见殷飞这是苦笑,姬钰对着他回复。 殷飞对着姬钰躬身一礼:“诺“。 第七十六章 赴宴 三公子府前人群如同潮水一般,一名名侍卫身穿新衣恭恭敬敬站立在两旁。 “踏踏……“。 清脆的马蹄声在此处响起,姬钰带着蒙双两人骑马疾驰而来。 目光看向府前两排侍卫,随即翻身下马。 “闪开、闪开,二公子到“。一声暴呵从前方传来,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的马蹄之声。 一辆驷马大车疾驰而来,其后便是十名骑兵紧紧相随。 战马一声嘶鸣,驷马大车停下了脚步。 一道声音从驷马大车上传来,甚是刺耳:“这不正是本公子的五弟吗?五弟不在府中身居简陋之地,行韬光养晦之事,今日跑到此地做什么?“。 男子走了下来,嘴角闪过一丝嘲讽。目光看向那两匹战马,于是摇了摇头。 “二哥为什么认为小弟一定要韬光养晦?“。姬钰看着眼前的男子,一下子便已经明白了他的身份,于是对着他询问。 姬书一声轻笑,露出一副关爱的样子:“为兄是担心五弟安全而已,若五弟心中不痛快,切莫往心中去“。 “既然如此那姬钰,便多谢二哥的关心了“。姬钰对着姬书同样一语双关的说着。 姬书环视了一下四周,故意一声长叹:“看来本公子来的过早,四弟和大哥居然没到“。 “五弟、为兄还有事情,便先如入府了“。姬书说完不等姬钰回复,当即大步往府中走去。 然后就在此时又是一连串的马蹄声,三两驷马大车疾驰而来。 “二哥且慢,既然入府为何不等的小弟“。姬卿从驷马大车上走了下来,其后是一名文士以及一名武将打扮的中年男子。 目光看向一旁的姬钰不由得一愣,随即嘴角狠狠的抽动了一下,又见姬钰牵着的战马当即一声冷笑:“五弟既然赴宴,为何单骑走马“。 “为弟并没有感觉有任何不妥之处“。姬钰对着姬卿回复着。 姬卿往自己身后的三辆驷马大车指了指:“我等身为公子,一地之君,唯有驷马大车方能彰显身份“。 “四弟此言有误“。姬书早已停住了脚步,对着姬卿插言。 姬卿一愣,露出不解的目光,随后好像想到了什么当即笑着询问:“敢问二哥,弟弟此言之误,究竟在何处“。 “五弟身为公子此言不差,可四弟却忘了,五弟并非一地之君。此时骑着战马皆身份使然,故此并不能责怪五弟“。姬书对着姬卿解释着。 话音一落,两人忍不住同时大笑了起来。 听着这些话蒙双将手捏紧了几分,要不是顾忌到他们的身份只怕早已扑了上去。与此同时目光看向姬钰,只等公子一声令下自己便对他们动粗。 姬钰不怒反笑,他正愁没有闹事的借口。没想到他们居然如此贴心,只是人还未到齐,故此将这笔账先记下:“两位兄长言辞锋利,弟不及也“。 “言辞锋利?“。没想到姬钰居然如此轻易的便将这番话变了味道,姬书泛起冷笑。 姬卿想到方蓉,随后又想到孤竹,当即一挥衣袖:“无封地之人也配称公子“。 “放肆、你既然身为孤之四弟,岂能对五弟说出这番话“。一声暴呵从府中传来,太子姬杓缓缓走来。其后是一名文士以及一名武将。 看着缓缓走来的太子,姬卿双目中闪过一丝忌惮:“大哥“。 “大哥倒是好威风,见到四弟便是一通训斥“。姬书不阴不阳的对着姬杓讽刺。 姬杓听着这不阴不阳的声音,双目中泛起一丝怒火,语气也逐渐严厉了几分:“五弟身为公子,那是因为五弟是父王的幼子,我等的血脉至亲。而非区区一片封地“。 “尔等被分封,也不过是数日之前的事情。若按照四弟的说法,我等以前岂不是妄称公子“。姬杓对着姬书以及姬卿质问。因为分封之事,他心中多有怒火,此时正好对着他们发难。 听着姬杓这番话,姬书脸色铁青:“大哥这番话,是否有些过了,四弟方才不过一句戏言。大哥便拿戏言训斥,这岂不是小题大做,伤了兄弟之情“。 姬书没有办法,只能对着姬杓服软。毕竟谁让此人出生最早,做了大公子以及东宫太子。 “既然如此,为兄也不在多言,但尔等须知有些戏言需要注意分寸“。姬杓见姬书服软,自知拿着这件事情并不能奈何到这两人,于是便停止了这个话题。 一道畅快的笑声从府内传了出来:“大哥、二哥,四弟、五弟,你们既然来了,那便进来入席吧“。 姬唤从府内走了出来,对着四人往里面一指。 见姬唤相请,姬书和姬卿两人一前一后往府内走去。 “五弟、在为兄的府中尽快开怀痛饮,不管二哥和四弟如何发难,你大可全当没发生一般。彼时有为兄和大哥在,比会不让他们讨到半点好处“。见姬书和姬卿走入府中,姬唤小声对着姬卿交代。 姬杓也对着姬钰微微点了一下头:“据传、昨日夜间,二弟和四弟已然联手。一人在蓟城一人在令支。两者彼此遥相呼应,互为其援。彼时他们必会在宴会发难,故此由我等应对,五弟宽心即可“。 “为弟明白,多谢大哥和三哥出手相助“。姬钰听着这番话在脑海中快速思索,看来这四位兄长已然分成了两股势力。皆是一内一外,相互支援,彼此抗衡。 姬杓快速思索,有鉴于时间紧迫故此对着姬钰直奔主题,对着他询问:“五弟势单力薄,为兄和三弟有意相助,不知五弟意下如何“。 “小弟何德何能,居然要值得两位兄长相助“。姬钰想不到姬杓如此自白,于是对着他发问。 姬唤神秘的一笑,缓缓吐出两个字:“孤竹“。 “既然两位兄长愿意相帮,小弟求之不得“。姬钰随即明白了过来,当即对着两人出言。 姬杓大喜过望当即一拍姬钰的肩膀:“从今往后,若有人敢在蓟城为难你,你大可告知为兄“。 “小弟明白“。姬钰对着姬杓回复。 说完又对着姬杓补充了一句:“父王除外“。 三人会心一笑,随后同时往里面走去。姬钰看着前方,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不管这两位兄长如何说,该闹事还是要闹事的。 第七十七章 公子宴 大堂之上清音渺渺,舞姿摇摆。姬杓端坐于主位之上,姬书、姬卿、姬唤、姬钰四人坐于左右下首,其后是各自的臣属侍卫。 一曲毕众舞女鱼贯而出,姬唤端起案几前的酒樽对着四人一敬:“我等离别在即,多谢大哥、二哥、三弟、四弟前来赴宴,以解姬唤离别之苦“。 “三弟心中有别离之苦,为兄心中又何尝没有“。姬杓端起酒樽,对着姬唤感慨。 姬卿也端起了酒樽,可话中却藏着锋芒:“父王时常教导卿,亲兄弟之间应该相亲相爱。卿每每想到即将离开蓟城,和三位兄长分隔两地,这心便如刀绞一般“。 “本来想明日要求三位兄长去我府中赴宴,却不想被三哥捷足先登,悔之晚矣“。姬卿环视四人,对着姬唤出言。 姬书端起一樽酒,嘴角泛起笑意,目光看向姬卿:“四弟在令支,听闻令支险要在加之右北平山戎以四分五裂,对令支不构成威胁。反倒是阳城府。为兄听闻中山国蠢蠢欲动,赵国也在整军备战,不知三弟可想好退敌之策“。 “中山国和赵国蠢蠢欲动?为何为兄却并没有听到半点消息。反倒听闻孤竹君统兵数万屯兵于山海镇,辽西山戎的情况很是不妙“。姬杓不等姬唤出言,抢先对着姬书反问。 姬书一声轻笑,对着姬杓回复:“孤竹君若能大胜辽西山戎,那对我燕国来说有利无害,此来大喜之事。只是为弟不明白,不知大哥此时说出此话,究竟是何意思。难道在大哥的心中,令支君大败辽西山戎之后,会对我燕国不利吗?“。 “为兄并没有此意,若是孤竹君能大破辽西山戎,杀的辽西山戎四分五裂。不管是对于我燕国,还是对于为兄。都是大喜之事“。姬杓将为兄两个字加重了音调,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说完话锋一转,好似无意中的感慨一般:“听说有人这两天向父王请旨,希望父王亲自为他向方氏之女提亲“。 “可叹、方氏以离开蓟城前往大梁,不知那人的手又是否伸得到魏国?“。姬杓感慨着同时将却看向姬卿,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姬唤乘机补了一刀,也学着姬杓的样子感慨:“父王常常教导我们,血脉兄弟应该相亲相爱。早在以前,父王就以亲自为五弟向方氏提亲,荣阳候也已然和父王立下婚约。如此婚约还在,那人急匆匆的让父王食言而肥岂,不是让人为难?“。 “五弟、你说为兄此言可对?“。姬唤对着坐在旁边席位上的姬钰询问着。 姬钰听见询问,目光看向姬卿:“三哥此言在理,那人确实让人为难,同时也让父王为难“。 “男欢女爱本人之常情,况且方氏之女为魏国长公主所生,身份尊贵又岂是无封地之人供养的起的?“。姬卿心中怒火上涌,但碍于此等场合,只能硬生生的将其咽了下去。 随后目光看向姬钰,好似一柄疯了的剑,想要刺穿他的心:“有人自不量力,明明知道自己配不上方氏之女,却假惺惺将其拽到手中。不仅误了此女终身,更耽误了他自己“。 “何为误此女终身,还请四哥明言“。姬钰双目泛起寒意,对着姬卿询问。 姬杓和姬唤互看一眼,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们所求的,不正是这两人斗起来吗?。 虽然笑意一闪而逝,但一直在细心留意他们的姬书却看在眼中。脑海快速思索,也只能听之任之。区区一个姬钰,对于自己而言又能造成多大的危害。四弟既然对他又怨气,自己正好帮他出出气。 “听闻父王下旨,让宗正断了五弟的钱帛,此时五弟早已无收入。若是迎娶方氏之女,不知五弟又将从何处弄来钱帛成亲?况且就算婚礼的钱帛由方氏承担,那日后生活开销,又当如何?难道五弟打算一直指望着方氏养着你吗?如此一来,我公族的脸面又将至于何地“。姬卿对着姬钰一连串的反问。 姬钰对着姬卿一笑:“没有宗正府的供给,难道为弟就不会寻财源吗?况且四哥又怎么如此笃定,为弟没有封地?“。 “为弟就算在不堪,那也是诸位的弟弟,大王的幼子,燕国的五公子。身为公子,又岂能没有封地。不知诸位兄长,认为小弟此言是否在理“。姬钰环视四人,对着他们询问。 四人同时禁声,姬杓乘机打圆场:“五弟之所以没有封地,那必定是父王正在考虑当中,毕竟五弟的在我们这些人中年龄最小,父王舍不得离去也属于人之常情“。 “大哥此言在理,五弟没有封地,那也是人之常情“。姬书将这句话加重了一些音调,嘴角却泛起冷笑。 本来一句很好的话,却在此时变了味道。姬钰又岂能听不出姬书这句话中,暗含的意思。 感觉这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姬唤毕竟身为此地的主人,于是将举起来的酒樽对着四人一敬:“美酒当前,诸位岂能不饮?“。 “大哥、二哥、四弟、五弟,还请你们满饮此樽“。姬唤说完,先将酒樽一饮而尽。 四人见状也同时把手中的酒喝了下去。 一丝酒气逐渐弥漫开来,姬唤岔开话题。毕竟姬钰封地之事太过敏感,还是不要继续说下去为好:“这美酒在府中珍藏了十年,不知诸位感觉如何“。 “这酒倒是美酒,只是为弟却感觉缺了点什么“。姬卿看向姬唤,对着他出言。 姬杓露出一丝疑惑的目光,不解的看向姬卿:“不知四弟认为这美酒缺了什么?“。 “世人常言,美酒配美人。此地有美酒却无美人,岂不是有些不美“。姬书听见这番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姬唤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对着四人赔罪:“此事是姬唤之错,理当赔礼,我这便出去吩咐府中仆役,叫些美人过来“。 “三哥且慢“。眼见姬唤就要起身,姬卿连忙出声相阻。 随后对着姬唤出言:“美酒、美人之说尽是些俗人之语。我等身为公子,岂能和那些俗人一般“。 “那不是四弟?“。姬唤说到这里,打住了话语,同时也重新在席位上坐好。 姬卿对着姬唤一笑,尔后目光环视四人:“美酒配猛士,故此提议比剑“。 第七十八章 比剑 “比剑?“。四人同时露出疑惑的目光,齐齐看向姬卿。 姬卿双目中泛起一丝寒意,可脸上却露出笑意:“如今为大争之世,我等身为公子,更应当招募猛士捍卫我燕国。故此美酒当前,提议比剑。不知大哥、二哥、三哥以及五弟意下如何?“。 “须知阳城之地,可不是什么太平之地,三哥若是能招募一些猛士。等到了阳城,也好有几分自保之力“。姬卿看向姬唤,将阳城两个字加重了音调。 姬杓听到姬卿话中之话,不等姬唤出言,便点头赞同:“不知四弟想如何比?“。 “我们各自出一名猛士,让他们比试。若大哥所派遣的猛士胜过了为弟的猛士,那为弟便亲自为其倒酒,反之亦然“。姬卿对着姬杓解释着。 姬杓在脑海中快速思索,刚要说话之时,却听姬唤亦然抢先回复。 “此事为兄应下了“。姬唤对着姬卿回复。 姬卿心中暗喜,当即对着身后吩咐:“郭义、你前去向三公子麾下猛士讨教一二,切记此为切磋点到为止即可“。 “诺“。听到点到为止四个字,坐在姬卿身后一名魁梧的中年壮汉,从席位上站了起来。 目光看向前方,随即走向正中间。 “吴威、你前去向本公子那四弟的手下,好好讨教一二“。姬唤把好好两个字,加重了不少的音调。 坐在姬唤身后的一名男子站了起来,随即往前面走去。 吴威和郭义两人相互一礼,随即戒备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便开始,切记尔等点到为止“。姬杓见两人以及准备好,随即在主位上对着他们吩咐。 两人齐声大喝:“诺“。 五人的目光看向中间,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噌、噌……“。 两道清脆的拔剑之声响起,郭义握着手中的剑,对着前方的吴威便挥了过去。 吴威一个躲闪,险险的避开这一剑,随即也挥动自己手中的剑刺向郭义。 郭义并没有想吴威方才那般躲闪,而是用见直直的挡了过去。 双剑交击之声响彻耳畔,两人随即战成一团。 看着交战之中的两人,五人各自端起案几前的酒樽相互敬酒,随后一饮而尽。 姬钰喝完酒樽之中的美酒之后,将身体向后倾斜了一下,小声对着后面席位上的蒙双询问:“你认为这两人,谁的剑术更胜一筹“。 “应该是四公子的手下更为厉害一分,此人招数刚猛,是一个劲敌“。蒙双小声对着姬钰回复。 姬钰看向坐在身旁的姬唤,见他眉头紧锁,自知比剑应该出了状况于是连忙看了过去。 郭义越战越勇反观吴威却是逐渐体力不支,心中对比两人的身形。郭义身材魁梧,而吴威却显得有些精瘦。纯粹比拼体力,自然落了下风。不过转念一想,在如此狭小的地方,就算此人反应灵敏迅速,也没有地方施展。故此只能以己之短,攻彼之长,焉能不败。 “碰……“。 一声巨响,吴威被郭义一脚踢到了地上。郭义得势不饶人,挥动手中的利剑比刺向吴威的咽喉。 姬唤大怒,对着郭义吼了一声:“住手“。 郭义听到住手两个字,不仅没有停下,反倒加快了几分。心中的凶性既然已经被激发,不杀人又如何能平息。 “砰……“。 就在此时一柄利剑挥来,将郭义的剑挥偏了几分。利剑划过,刺到了地上。 众人逐渐反应过来,顺着那柄见,看向持剑的主人。 “臣参见太子以及诸位公子“。一名青年男子身披铠甲,将手中的利剑归鞘对着坐在主位上的姬杓躬身一礼。 姬唤大舒一口气,感激似的看向这名青年男子:“原来是卫尉之子,东宫令缪志平“。 “方才多谢志平了“。姬唤对着缪志平表示感谢。 郭义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着缪志平躬身一礼:“多谢东宫令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何必言谢,下官来迟,反倒希望三公子不要怪罪才好“。缪志平对着姬唤回复。 东宫令掌管东宫侍卫,和九卿之一的郎中令颇为有几分相似,只不过东宫令的职权只在东宫之中而已。 姬卿目光闪烁,显然正在思索着什么。随后目光看向姬唤,故意一笑:“三哥、我等身为公子,需言而有信。三哥手下的猛士既然已经落败,三哥接下来是不是要?……“。 “为兄自然会给他倒上一樽美酒,只是此人凶心过重,只怕四弟驾驭不住“。姬唤虽然双目喷火,但还是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随手从案几上拿过一个酒樽,并端起酒壶将酒樽倒满。 站起身来走向郭义,将手中的酒樽递给了他:“你既然获胜,本公子自然不会少了你的美酒“。 “谢三公子赐酒“。郭义恭恭敬敬的将酒樽接了过来,随后一饮而尽。 姬唤拿回空酒樽,转身往自己席位上走去。 郭义和姬卿对视了一眼,随后姬卿是有所指的示意郭义看向姬钰。 看着那道满含深意的目光,郭义心中瞬间明白了过来,对着姬卿隐秘的点了一下头。 姬杓看着缪志平嘴角泛起笑意:“志平你来的正是时候,四弟提议比剑,孤手中并无人手应战。故此此番彼时,还请志平出手相助“。 “尊令“。缪志平对着姬杓躬身一礼。 目光看向姬卿:“不知四公子打算派遣何人和下官比试“。 “何须派遣他人,我郭义还能再战“。郭义连忙对着姬卿请命。 姬卿点了点头,目光看向坐众人:“此战任就是郭义出战“。 “四弟手下的猛士虽然勇猛,但此人毕竟已经战了一场,以为兄看倒不如让为兄遣人和志平比试如何“。姬书忍不住对着姬卿出言,毕竟此人虽说威猛,但中了他们的车轮战可就不好了。 姬卿对着姬书缓缓摇头,语气十分肯定:“二哥放心便是,郭义是不会输的“。 “若是等会四弟的手下败了,四弟可不能出怨言“。姬杓听见姬卿还派郭义出战,心中不由得一喜。 姬卿听见姬杓的这番话,目光看向缪志平:“东宫令尽管放手厮杀,此人若是落败,我姬卿毫无怨言“。 “既然如此,下官就不客气了“。缪志平对着姬卿躬身一礼。 姬卿的目光转向郭义,对着他出言:“击败了东宫令,你就能喝上太子为你端来的美酒“。 “若是能在击败东宫令后,喝上太子端来的美酒,郭义此战必会竭尽全力奋力一战“。郭义将奋力一战四个字加重了音调,显然这其中是有所指。 第七十九章 惊险一幕 郭义说完对着缪志平躬身一礼:“还请东宫令赐教“。 “请“。缪志平对着郭义躬身回礼。 两人同时警惕的看向对方,随后各自往后退了两步。 “砰……“。 两柄利剑重重的撞到了一起,双方开始比拼力气。 郭义想到刚刚缪志平偷袭促使自己并没有及时杀死吴威之事,双目中泛起凶光。于是鼓起全身的力气,奋力的挥了过去。 缪志平只感觉一股巨力传来,下意识的便后退了一步。 郭义见机不可失,提起脚便踢了过去。 “碰……“。 一声巨响,缪志平被重重踢到余地。 感受到一阵杀意,缪志平打了个激灵,慌忙滚了一下。 利剑随之落空刺向地上,郭义好像想到了什么,提起手中的利剑舍弃地上的缪志平往一个方向刺去。 “公子小心“。蒙双不顾不得场合,对着坐在前面的姬钰大喊了一声,随后一跃而起。 一柄利剑刺向姬钰,众人不由得一呆。 变故发生的太过于突然,以至于让在场之人失去了反应。 姬卿看着这一幕,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哐当“。 一个拳头打到了郭义的腹部,随后化拳为手刀,对着那只持剑的手重重击了过去。 郭义一个没拿稳,手中的利剑在即将刺到姬钰的时候突然一松,利剑便掉落余地。 蒙双抡起拳头正打算在次挥向郭义的时候,却见过于后退了两步,故意露出一副惶恐的模样对着姬钰躬身一礼:“小人比剑之时,无意间冒犯了五公子,还请五公子恕罪“。 “刀剑无眼,既是比剑,无意中的误伤也是在所难免。大哥、三弟、四弟、五弟,你们认为是否在理“。姬书反应了过来,不等众人出言,当即定下来了这件事情的性质。 姬卿看着蒙双,心中升起一丝怒火,嘴角的冷笑也浓厚了几分。随即好像想到了什么,连忙将冷笑收敛,目光看向姬钰:“按理说为兄不应该替郭义求情,但方才诸位也看见了。由于东宫令躲闪,郭义这才在无意中冒犯了五弟,故此为兄感觉这只是一个误会而已“。 “大哥、不知为弟此话是否属实“。姬卿将目光看向姬杓,对着他出声询问。 缪志平也从刚刚的变故中回过味来,站直了身子对着姬钰躬身一礼:“刚刚是下官连累五公子,志平在这里向五公子赔罪“。 “既然东宫令也认为刚刚是一个误会,那不知大哥是否应该向郭义亲自倒酒?“。姬卿乘机坐实了这件事情,随后对着姬杓发难。 姬钰看着姬卿,对着他冷冷一笑:“若是有人用剑指向四哥,不知四哥也认为这是一个误会?“。 “五弟、此事已经说透,何必在此无理取闹“。姬卿不悦的看向姬钰,声音之中夹杂着几分严厉。 姬唤突然发出一声轻笑:“无理取闹,好一个无理取闹。若是为兄让吴威也将手中的利剑指向四弟,那不知四弟是否也会无理取闹呢?“。 “身为公子,自然有公子的威严。此人不管是有意也好,还是无意也罢,既然冒犯了公子威严那便就地斩杀。看在四弟的面子上,不诛他三族以是天大的仁慈“。姬唤环视四人,对着姬卿说着。若能以此削弱这位令支君,他断然不会手软。 卿书皱起了眉头,目光直视姬唤:“此乃比剑,刀剑无眼之下,生出的一场误会。有必要让三弟拿捏着此事,开口闭口的便说一个杀字?“。 “二弟“。姬杓对着姬书喊了一声。 姬书当即打断了姬杓的话,对着他一阵反问:“难道大哥也要拿着这一场误会为借口,当着我们这些人的面,杀一名勇武之士?“。 “输不起便杀入,大哥、三哥此举是否让人心寒“。姬卿接过姬书的话,对着姬杓以及姬唤反问。 姬杓下意识的将手捏紧了几分,此话含沙射影他又怎么听不出来:“输不起?为兄何时输不起了?“。 “既然输得起,那就还请大哥屈尊降贵的为郭义倒酒“。姬卿说完,将目光看向姬杓案几上的酒樽上。 姬钰看向姬卿以及姬书:“二哥、四哥,你们方才说大哥输不起,那不知等会两位兄长是否又输得起?“。 “我等身为公子,一地封君,怎么可能输不起“。姬卿不等姬书出言,便对着姬钰回复。郭义之勇武,纵观此地之人,又有何人能胜。 说完目光直视姬杓,姬卿再次用言语相讥:“大哥作为东宫太子,不会做那食言而肥之人吧“。 “既是猛士,孤何惧这区区一樽美酒“。姬杓在心中狠狠一咬牙,端起酒壶就将案几上的酒樽倒满。 见姬杓起身,姬钰看了一眼蒙双。 蒙双缓缓点头,露出一道自信的笑意。 姬钰心中大定立即对着站起身来的姬杓出言:“大哥且慢“。 “五弟有何事?“。姬杓本来就不情愿,于是站在主位上顺水推舟,停下即将迈出去的脚步。看向姬钰,对着他询问。 姬钰环视众人,目光再次看向姬杓:“大哥身份尊贵,虽说一樽没有算不得什么,但毕竟出自于大哥之手。若是这樽美酒并非被真正的猛士所饮,那岂不是让美酒蒙尘“。 “好一句美酒蒙尘,小人敢问五公子,究竟是那位猛士能敌得过在下“。眼见美酒就要被太子端来,却不想被姬钰所阻。郭义心中泛起怒火,对着姬钰喝问。 姬杓、姬唤听见这声喝问皆皱起了眉头,想不到此人居然如此粗鄙,不知尊卑。 “放肆“。姬钰对着郭义一声暴呵。 目光直视郭义,语气很是严厉:“区区粗鄙之人,也敢质问本公子“。 “五弟何故于发怒?“。姬卿好像并没有感觉到方才郭义之言有任何不妥之处,对着姬钰询问。 姬钰懒得和他多言,反唇相讥:“有一条疯狗在此地乱叫,四哥身为主人应该好好管教,切莫因此闹了笑话“。 “为兄很好奇,听方才五弟之言,可是有真猛士?“。姬书立即岔开话题对着姬钰询问。 姬卿也对着姬书附和,乘机向姬钰发难:“既然五弟有真猛士,那边请五弟让那勇士上来,和郭义好好比试一番“。 “小人不才,愿领教五公子麾下勇士的厉害“。郭义双目中的凶光,不加掩饰的蔓延开来。 第八十章 蒙双出战 蒙双站在案几之前,对着姬钰躬身一礼:“小人请战“。 “请恕为兄孤陋寡闻,但凡猛士一般都有名气,可为何为兄却看此人很是眼生“。听着这道声音,姬书看向蒙双,这才注意到此人。 姬钰听到询问,对着姬书相告:“二哥有所不知,蒙双是为弟在孤竹相识的“。 “难怪是无名之辈,原来此人来至于孤竹“。姬书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姬卿听到孤竹两个字,嘴角露出的那丝冷笑更加浓厚了几分:“难道这位无名之辈,就是五弟口中的真猛士吗?“。 “是不是真猛士,为弟不敢断言。但为弟心中明白,四哥手下的这名壮士,并非是蒙双的对手“。姬钰语气十分笃定,想到那夜蒙双在林中出手的那一幕,信心再次加大了几分。 说完目光看向姬杓:“还请大哥稍坐,待决出正在的猛士之后,在为猛士端酒亦不迟“。 “好、为兄便依四弟之言“。姬杓顺着台阶下,将酒樽放到了前方的案几上,随后盘膝而坐。 姬唤还在想着孤竹这两个字,目光上下打量着蒙双,嘴角上的笑意更加浓厚了几分:“听闻一年前,孤竹君在孤竹生死存亡之际,收拢溃军一举大破右北平山戎之兵。右北平山戎王战死,右北平四分五裂。由此观之,孤竹之人应该都是铁骨铮铮的大好男儿。只可惜本公子并无时间去孤竹一观。却不想今日有幸见到孤竹之人,在此离别之际,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话音一落,姬唤站起了身子。端起酒壶,将一个酒樽倒满,走向蒙双。 蒙双一愣,露出不解的目光。 “这一樽酒是在敬壮士身为孤竹之人,在一年前孤竹即将灭亡,右北平山戎即将成为我燕国心腹大患之既挺身而出“。姬唤将手中的酒樽递向蒙双,随后自己转身端起案几上另一尊对着蒙双一敬。 蒙双也不推迟,当即一饮而尽。 姬卿和姬书两人看着这一幕双目几乎冒出火焰,显然内心极度恼火。说什么敬重孤竹,无非是在给他们使绊子而已。 “此人既然是孤竹猛士,郭义、你便替本公子好好讨教一番“。姬卿在好好两个字上加重了不少的音调。 郭义心领神会,对着姬卿躬身一礼:“诺“。 “还请孤竹猛士赐教“。郭义对着蒙双躬身一礼,想到那樽即将入口的美酒,心中又是一阵暴怒。 蒙双学着郭义的样子也是一礼:“请'。 郭义不在多言,将地上的立即拿到手中,随后退了两步。 将两人各自站好,缪志平看向一处席位,将此地让出来供两人比试。 坐在主位之上的姬杓,看着眼前的两人即将展开厮杀,想到刚刚那惊险的一幕当即出声:“方才比剑险些刺伤五弟,故此为兄认为比剑倒不如比拳脚,毕竟双方并无仇怨没必要用剑厮杀“。 “大哥之言在理,既然双方都是猛士,那便以拳脚相搏更为妥当“。姬唤看向蒙双,见他腰间并无利剑,心中稍微思索对着姬杓附和。 姬卿立即摇头反对:“说好是比剑,怎么换成了拳脚“。 “本来应该比剑,如今却在中途换成拳脚,那岂不是视我等方才之话如同儿戏一般“。姬书立即反对。 姬杓皱起了眉头,看向姬卿和姬书:“可此人手中并无剑“。 “持不持剑这是他自己的事情,不能因为没剑,就不准郭义用手中的利剑“。姬书对着姬杓回复。 刚准备入席的缪志平听到这番话立即转身,走向蒙双:“这又有何难,方才若非这位壮士,在下早已铸成大错“。 “若是不嫌弃,这柄利剑便给予壮士了“。缪志平说完,将手中的利剑解下,递给蒙双。 蒙双见递来的利剑,一时之间手足无措。 由于此次公子府赴宴,故此并没有将利剑带来。那曾想到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居然要比剑。 见蒙双的目光看来,姬钰缓缓点头:“既然是东宫令的心意,你收下便是“。 “诺“。蒙双对着姬钰躬身一礼,随后将缪志平手中的佩剑拿了过来。 缪志平点了点头,转身往自己的席位所在之地走去。 蒙双将剑鞘放到地上,握着手中的利剑看向郭义。 “双方已经有了利剑,那此时是否应该开始?“。姬书看向姬杓,对着他询问。 姬杓点了点头,对着彼此戒备的蒙双以及郭义出言:“比剑开始“。 话音一落,两人同时挥动手中的利剑杀向对方。 “碰“。 两柄利剑重重的撞到了一起。 郭义故技重施,提起一只脚在蒙双还未反应之前便踹了上去。 “砰“。 两只脚撞到了一起,蒙双方才早已看的明白,此时若是稍退一步,必将重心不稳。故此提起一只脚,也往前方踹了过去。 见蒙双反应的如此之快,郭义心中不由得一惊,鼓起全身的力气挥动着手中的利剑。 两人比拼力气寸步不让,一根根也随之青筋暴起。 两只脚同时往后一缩,蒙双将膝盖露了出来,在郭义收脚之际重重的撞了向他的腹部。 膝盖碰到腹部,郭义只感觉一股疼痛感传来,下意识的便退了一步。 然后就是这一退,使得重心不稳,脚步一个踉跄。 蒙双抬起右脚横扫了过去,郭义随之倒地。 想到此人用剑刺向姬钰的场景,蒙双不由得联想到在来之前的那番交代,于是顺势挥动手中的利剑刺向郭义。 “砰“。 刺耳的声音在众人的耳边响起,一个酒樽出现在剑尖的下方。 姬卿铁青着一张脸,对着蒙双大喝:“住手、这一场本公子输了“。 “哐当“。 酒樽顺着剑尖掉落余地,郭义惊魂未定的爬了起来,一颗心剧烈的跳动着。 “承让“。蒙双对着郭义一礼。 姬唤心中畅快淋漓,目光看向姬卿,嘴角泛起笑意:“四弟倒是好身手,将酒樽丢的出神入化“。 “若是四弟有时间,为兄可要好好请教四弟,教一教这投掷酒樽之法“。姬唤说完,忍不住发出一阵轻笑。想不到你姬卿,也有为人倒酒的时候。 第八十一章 提议骑射 姬卿心中恼怒不已,但他毕竟有着一定的城府,故此并没有将表情显露出来。 “三哥若是喜欢,为弟又怎么会不教?只是三哥事务繁忙,恐怕抽不出时间“。姬卿对着姬唤回复,语气之中却含沙射影。 姬唤脸上的笑容更加浓厚了几分,对着姬卿一阵轻笑:“四弟之言在理,为兄的时间虽说并非十分紧要,但为了这投掷嬉戏之事浪费终究是不值得“。 “此时既然是孤竹猛士胜了,那四弟是否应该端一樽美酒为其庆贺?“。姬唤岔开话题,想到自己为郭义端酒的场景,心中升起一股大仇得报的快感。 姬钰听到这里,接过姬唤的话,对着他一阵附和:“蒙双真是好福气,居然能得到两位兄长赐酒“。 “孤为大哥,自当先敬猛士一樽“。姬杓说完端起案几上的两樽美酒,站起来缓步走向蒙双。 姬卿的嘴角狠狠抽动了一下,但事已至此只能也站起身来。将案几上的酒壶拿起,缓缓倒入酒樽之中:“既然大哥在前,为弟也自当赐酒“。 言罢端起两樽酒,也缓步走向蒙双。 “孤竹猛士名不虚传,孤敬你一樽“。姬杓将其中一樽递给蒙双。 蒙双恭恭敬敬的接过姬杓的手中的那樽酒:“谢太子赐酒“。 “请“。姬杓对着蒙双敬酒,随后将其一饮而尽。 蒙双也连忙对着姬杓回敬,一口喝掉酒樽之中的美酒。 “比剑之前我等就有言在先,此次孤竹猛士既然获胜,那本公子自当赐你一樽美酒“。姬卿环视众人,随后将手中一樽美酒递给蒙双。 蒙双对着姬卿躬身一礼:“谢四公子赐酒“。 “请“。姬卿也不多话,直接就将手中的美酒一饮而尽。美酒虽然甘美,但在口中却是满满的苦涩。本以为能以此为借口将大哥以及三哥等人羞辱一番,却不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见蒙双喝完,姬卿拿回空酒樽,转身往自己的席位上走去。 姬杓看着姬卿怒气冲冲却不能发泄的样子,心中升起一丝得意的神色。稍微思索,随即转身走向主位之上。 在主位上做好,姬杓环视众人,最后落到姬书的身上:“二弟是否也应该派遣一名猛士,前来比剑?“。 “此人之勇武,为弟麾下众人都略有不及,故此为弟直接认输“。姬书对着姬杓一笑。 随后从席位上站起来,端起酒壶将面前的两个空酒樽倒满:“我燕国有如此猛士,何愁不能御敌于国门之外“。 “为我燕国军威大盛,为我燕国有如此猛士,姬书愿意敬其一樽“。姬书十分坦然的端起酒樽走向蒙双。 看着姬书一脸大义凛然的样子,姬杓、姬唤、姬钰以及姬卿四人,同时在心中一声冷笑。不愧是足智多谋的二公子,手段老辣,反掌之间便化不利为大利。 姬书将手中的酒樽递给蒙双:“壮士如此勇武,可想过为过效力之事?“。 “蒙双是为弟的侍卫,难道这不是为国效力吗?“。姬钰听见姬书这番询问,不等蒙双回复便以出言。 姬书看向姬钰,随后又将目光看向蒙双,双目中露出一丝惋惜:“可惜、此等猛士要是为国效力,参军入伍。必能大放光彩“。 “五弟,不如你还他自由,让他参军如何?有为兄以及大哥照拂,此人的前程可谓一片坦途“。姬书对着蒙双一阵夸赞,若是能顺手将此人挖过来,也是一种很不错的选择。 听着姬书的这番话,蒙双对着姬书再次一礼:“公子对小人有大恩,就算公子不让小人做侍卫,小人也不会离开公子。故此小人谢二公子美意,就此心领了“。 “看来我那五弟果然是好手段“。姬书对着姬钰一声轻笑。 随后将手中的酒樽再次递给蒙双:“本公子最喜欢猛士以及文士,如今遇见猛士,自然要痛饮一樽“。 “谢二公子赐酒“。蒙双对着姬书公子一礼,随即接过那樽美酒。 姬书将手中的酒樽对着蒙双一敬:“请“。 “二公子请“。蒙双连忙回敬。 随后两人同时一饮而尽。 姬书将空酒樽拿回,转身走向自己的席位。 “如今比剑以毕,为弟倒是有些手痒“。姬书在席位上落座,目光看向姬杓。 姬杓不由得一愣,露出不解的目光:“手痒?难不成二弟想要亲自上场比剑?“。 “万万不可,有道是刀剑无眼。我等身为公子,怎可立于危墙之下“。姬唤身为此地主人,立即对此事表示不赞同。 姬卿听见姬唤此言,目光上下打量着他,随即发出一声轻笑:“如今还没比试,三哥怎么能对自己如此没有信心?“。 “为兄反对此事,和是否亲自上去比剑毫无关系,仅仅只是出于安全上的考虑罢了。毕竟为兄身为府中主人,若是两位兄长亦或者两位弟弟,不小心受伤。此事要是被父王知道,岂不是有些让为兄难办“。姬唤对着姬卿回复着,可心中却没由来的一阵心虚。毕竟五兄弟之中,貌似自己的武力最弱。可谁又让自己,身体有些虚胖。 姬杓听见姬唤这番话,也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三弟之言在理,若是亲自上去比剑,那还是免了吧“。 “大哥、若是为弟说出一种比试。既不会有安全之忧,又能顾全兄弟之情。不知大哥认为如何?“。姬书对着姬杓询问,可目光转在环视其余几人。 姬钰见到姬书的目光,顺着他的话询问:“不知二哥想要比试什么?“。 “比试骑射“。姬书不假思索的就将骑射两个字吐了出来,显然他在来的时候,已有了预案。 姬卿听见骑射两个字嘴角泛起一丝笑意,随后又迅速的将其掩盖,并对着姬书附和:“二哥之言倒也不错,为弟认为骑射可行“。 “骑射?“。姬杓、姬唤以及姬钰三人听着骑射两个字,各自在心中琢磨。 姬书看向姬杓,对着他发难:“这段时间为弟感觉骑射大有长进,故此乘着今日之宴会,特向大哥讨教“。 “毕竟大哥骑射名扬蓟城,为弟估计大哥必定不会拒绝“。姬书对着姬杓激将。 姬杓看向姬书,脑海中快速分析着这件事情:“既然二弟又此意,为兄淡然不会拒绝,只是这骑射……“。 “自然是以射中箭靶圆心之多寡来评判,毕竟方才三弟之言也不无道理,我们身为公子总不能用弓箭相互射杀“。姬书不等姬杓说完,便对着他回复。 姬杓目光看向,看向其余三人:“不知三位弟弟,对此时意下如何“。 “骑射?“。姬唤看向姬钰,双目中泛起一丝为难的神色。 姬卿看向姬书,故意对着他发问:“此次比试,我等必须亲自上场吗?“。 “自然是亲自上场“。姬书好似无意间将这句话加重了音调。 听见这番话,姬唤不由得一慌,立即喝酒掩饰。同时在心中深呼一口气,看向姬钰小声求助:“等会骑射可就要拜托五弟了。为兄不喜武事,故此并不擅长骑射“。 “兄长身为阳城君,阳城又地处中山、赵、燕三国交界之地。听闻哪里战事频繁,还请三哥前去封地之后多多习武“。姬钰将姬唤方才的那丝慌乱尽收眼底,本以为三哥应该是一个魁梧有力,酷爱习武之人。可如今看来,却是自己想错了。但转念一想,若是喜爱练武之人,又为何会将心爱的宝剑转赠给自己。 听到这番话,姬唤却是露出了一丝自信的笑意:“为兄虽然不爱练武,但却酷爱兵法战阵,故此这区区莽夫之术,不学也罢。反倒是为兄的好四弟,却和为兄反其道而行“。 “原来如此,看来是为弟多虑了“。姬钰刚刚也就是顺口一说,此时听见回复,也就打住了这个话题。 见两人小声嘀咕,姬书皱起眉头,对着姬唤和姬钰发问:“三弟和五弟是否对此事有所异议?“。 “方才三哥和为弟讨论此事,认为此事正合心意“。姬钰对着姬书回复。 随后话锋一转,对着姬书询问:“只是这府中并不开阔,若是骑射是否小了点“。 “这又有何难“。姬书不假思索的对着姬钰回复。 目光看向坐在主位上的姬杓,对着他出言:“府中虽然对于骑射而已略微显得有些狭小,但这蓟城之外却有一处好地方“。 “敢问二哥,究竟是何处?“。姬卿乘机对着姬书询问,好似他之前真的并不知道一般。 姬书顺势对着姬卿回复,可其中的话确实在对着其余三人诉说:“蓟城北门外地势开阔,三弟可想吩咐府中侍卫前去设置箭靶,而后我们在一同前去骑射如何?“。 “北门外?“。姬杓稍微思索,随即缓缓点头。 见姬杓点头,姬唤看向姬书,对着他询问:“既然是骑射,那为弟是否应该让府中侍卫在北门外设置拦马之物“。 “不需要如此麻烦,只要安放箭靶即可。只不过为兄感觉,不如在增加一些有趣的东西“。姬书对着姬唤回复。 姬唤露出不解的目光:“增加一些有趣的东西?“。 “我们身为公子,身边自然有其羽翼。故此为兄认为,这规矩应该在改一下“。卿书对着姬唤回复。 姬杓好似来了一些兴趣,对着姬书反问:“不知四弟打算如何更改规矩“。 “骑射之时,没人只能携带三支箭矢。自己用两支,身边猛士用一支,不知诸位意下如何“。姬书对着四人询问。 四人稍微思索,随即点了点头。 姬杓看向姬书对着他回复:“比试骑射,便按照二弟之言“。 “既然如此,那不如我等立即前往北门外“。姬卿趁热打铁,对着众人提议。 众人缓缓点头,姬杓从席位上站了起来。若说骑射,自己可没有怕过谁:“好、我等立即前往北门外,比试骑射“。 话音一落,众人跟着姬杓鱼贯而出。 第八十二章 顺势杀入 “踏踏……“。 密集的马蹄声在蓟城北门外响起,数十骑疾驰而来。 前方出现一片宽阔的场地,五支箭靶出现在千余米之外。 战马一声嘶鸣,同时停了下来。 姬唤扬起手中的马鞭,指向前方的箭靶:“如此距离进行骑射,应该足够了“。 “大哥、二哥、四弟、五弟,不知我等具体又应该如何来比“。姬唤坐在马背上,目光环视身边四人,对着他们询问。 姬书一马当先,驱使战马上前一步:“比试骑射既然是为兄所提,第一场自然是为兄上阵“。 “大哥、不知你可敢应战“。姬书看向姬杓,对着他询问。 听着应战两个字,姬杓大笑一声:“二弟既然有此雅兴,为兄自然奉陪“。 “不知志平可愿意和孤,一同迎战孤的好二弟“。姬杓看向前方,可话却是对着身后的缪志平说的。 缪志平骑着战马,站在姬杓的身后,对着他躬身一礼:“臣愿意和太子一同迎战二公子“。 “好、今天孤便好好想二弟讨教一二“。姬杓听见缪志平的回复,心中升起一股豪气。 姬书嘴角泛起笑意,可双目中却满是战意:“有谁愿意和本公子,一同向本公子的大哥讨教箭术“。 “小人等愿往“。身后十余名壮士坐在马背上对着前方的姬书一声暴呵。 听其气势,就以让周边站立着的三公子府中侍卫,露出了许些胆怯。 下马威三个字在姬唤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一张脸也随之沉了下来。 目光看向四周的侍卫,姬唤没好气的一声大喝:“将箭矢拿来“。 “诺“。听见这话中夹杂着的一丝怒火,众侍卫心中不由得一颤。 两名侍卫各自捧着三支箭矢以及两张硬弓一路小跑而来。 姬杓和缪志平两人催促战马向前一步,随即将硬弓和箭矢拿到了手中。 “二弟“。见姬书并没有动,姬杓对着他喊了一声。 姬书微微一笑,转头看向身后一名壮士:“你和本公子一同像太子讨教箭术“。 “诺“。那名壮士心中不由得一喜,在同行之人的羡慕下对着姬书恭恭敬敬一礼。 姬书催促战马,缓缓向前,随即伸手将硬弓以及箭矢拿了起来。 “大哥、是四个人射四个箭靶,还是两个人射一个箭靶“。姬书看向前方那五个空白箭靶,对着姬杓询问。 姬杓也顺着姬书的目光看向前方,顺着他的话反问:“不知二弟又认为哪一种更好“。 “两人射一个箭靶“。姬书不假思索的对着姬杓回复。 姬杓缓缓点头,目光直视前方的箭靶:“那便依二弟之言“。 “二弟、我等开始吧“。姬杓对着姬书催促。 姬书也看向前方的箭靶:“那为弟般先行一步了“。 话音一落,用双腿重重打了一下马腹。 战马吃痛往前方疾驰而去。 感受着迎面扑来的风,双目死死的盯着前方箭靶。 箭靶越来越近,一种几乎本能的感觉随之升起。下意识的拔出一支箭矢,缓缓将弓弦拉开。 “咻……“。 一支箭矢离弦,在距离圆心一下寸的地方停止。 姬书来不及多想,当即就把第二支箭矢射了出去。 箭矢呼啸而去,正中圆心。 见到这一幕,姬书大舒一口气,总算没有出丑。 目光看向身后的那名壮士,壮士立即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当即驱使战马疾驰而去,随后张开硬弓一件便射了过去。 “咻……“。 箭矢正中圆心,那名壮士嘴角泛起笑意。 姬书调转马头往回走去,紧接着便畅快一笑:“大哥、两箭命中圆心“。 “不错、看来二弟的箭术果然大有长进,为兄不能留手了“。姬杓对着姬书回复,随后重重拍打战马往前方疾驰而去。 缪志平稍微思索,也拍打战马跟了上去。 两人同时拿出箭矢,随后将硬弓张开。目光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箭靶,随后十分又默契的将弓弦松开。 “咻、咻、咻……“。 三支箭矢呼啸而去。 众人驱使战马上前观看,只见三支箭矢如同正三角一般出现在箭靶的正中心。 姬书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的对着姬杓感慨:“看来为弟在这箭术之上,是比不过大哥了“。 “二弟何出此言,须知骑射对于我等而言只是嬉戏之事而已,不必介怀“。听着姬书由衷的感慨,姬杓嘴角逐渐翘起,显然心中很是受用。 姬卿双目中浮现出斗志,对着姬杓躬身一礼:“为弟不才,愿和兄长比试一番“。 “四弟既然想比试,为兄自无不可“。姬杓听见此话,心中豪气大增,不假思索的便脱口而出。 见两人即将比试,同时调转马头往方才所在之地疾驰而去。 四人骑着战马,看向前方。 姬卿看向姬杓对着他躬身一礼:“大哥、莫不如我等一同骑射如何?“。 “便依四弟之言“。姬杓在心中大好之下脱口而出。 姬卿嘴角泛起笑意,目光虽然看着前方,可话确是对着郭义说的:“郭义、你和本公子一同像太子讨教箭术“。 “诺“。郭义催催战马,对着姬卿回复。 姬唤目光环视,对着众侍卫再次吩咐:“拿箭矢来“。 “诺“。一名侍卫捧着三支箭矢以及两张硬弓快步走了过来。 姬卿和郭义同时将弓箭拿到自己的手中。 前方又侍卫将刚刚射在箭靶上的箭矢取来,对着姬杓以及缪志平递了过去。 见姬杓和缪志平那好箭矢,姬卿对着他们一笑:“大哥、开始吧“。 “四弟先行一步,为兄随后便来“。姬杓对着姬卿回复。 姬卿也不推迟,带着郭义便往前疾驰而去。 看着远去的姬卿以及郭义,姬钰对着蒙双下意识的询问:“你认为这两人谁的箭术应该更高明一些“。 “由于并没有见四公子射过箭,故此小人并不知晓“。蒙双对着姬钰回复,目光却盯着前方。 姬杓见姬卿往前方疾驰,于是不在耽误,催促战马带着缪志平赶了过去。 “咻、咻、咻……“。 三支利箭离弦,往前方的箭靶疾驰而去。 姬杓见姬卿已经将箭矢射出,当即不在犹豫,可身后的缪志平两人同时将手中的弓玄松开。 “咻、咻、咻……“。 一连三声箭矢离弦之声。 前面三支箭矢正中圆心,后面三支箭矢碰到了前面箭矢上的箭羽,方向不由得一偏出现在圆心之外。 姬卿嘴角泛起一丝得逞的笑意,随后将其快速隐藏。 众人在两旁停下马蹄,见到这一幕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姬杓的笑脸瞬间僵硬此时才生出一丝悔意,难怪姬卿让自己和他一同骑射,原来打得确实这样的算盘。一股如同吃了苍蝇般的难受从心中浮现,然而他只能硬生生给咽了下去。 “大哥、承让了“。姬卿对着姬杓躬身一礼,可脸上的笑意却忍不住的蔓延开来。 姬书畅快一笑,好似射中圆心的箭矢是他的一般:“大哥关爱四弟,让为弟佩服不已“。 “本就是亲兄弟,许些小事相让便是“。姬杓对着姬书回复,可心中却泛起怒火。 姬卿的目光四处环视,最终落到了姬唤的身上:“三哥、接下来是不是该我们比试了“。 “比试?“。姬唤看着箭靶上的箭矢,没由来的一阵心虚。以自己的骑射箭术,就算上去了也是自取其辱。 跟在后面的吴威坐在战马上对着姬唤躬身一礼:“公子“。 “方才看见四哥箭矢,一时技痒还请四哥赐教“。姬钰见姬唤的目光,心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于是对着姬卿出言。 听见声音,姬卿看向姬钰,见他亟不可待的跳出来,当即冷冷一笑:“五弟既然想比试,为兄自然就求之不得“。 “既然如此,那四弟、五弟回去取箭矢如何“。姬唤在心中大舒一口气,对着两人询问。 姬卿并没有回复,而是直接调转马头,往身后疾驰而去。 看着姬卿离去,众人也随即跟了上去。 马蹄停止,姬唤对着四周的侍卫再次吩咐:“取箭矢来“。 “诺“。两名侍卫,一名捧着弓箭,一名捧着四只箭矢。 姬钰将弓箭拿到到手中,目光看向一处箭靶:“四哥、我们还像方才那般比试如何?“。 “好“。姬卿应了一声。 随后目光看向姬钰:“四弟等会射箭可要小心应对,因为为兄是不会让你的“。 “为弟要的就是不相让“。姬钰对着姬卿回复。 姬卿看向前方的箭靶:“为兄年长,故此便让五弟先行“。 听见这番话,姬钰也不推迟,催促战马带着蒙双往前方疾驰而去。 看着姬钰的背影,姬卿十分隐秘的用余光看向身后的郭义。不管于公于私,姬钰必须死。只有他死了,孤竹君才会方寸大乱。父王才会下定决心剿灭孤竹。彼时自己凭借着外公辽西王这层关系,才能在父王心中的分量变得更加厚重。 郭义好似明白了其中深意,悄悄的点了点头。 “踏踏……“。 马蹄声响起,姬卿和郭义同时催促战马,往前方疾驰而去。 两人的目光并非看向箭靶,而是用余光盯着姬钰的背心。 “咻、咻、咻……“。 三支箭矢飞向前方的箭靶,随即正中圆心。姬杓以及姬唤同时笑了起来。 姬钰大舒一口气,下意识的便转身。 “公子小心“。蒙双转身看见郭义松开弓弦,一支箭矢往姬钰胸口飞去。 来不及思索,只能拍打战马用身体阻拦。 箭矢命中蒙双的肩膀,大滴大滴的血迹从伤口滴了下来。 一声嘶鸣响起,郭义的战马扬起前蹄便对着蒙双一脚踩了过去。 姬钰在这危急关头立即醒悟了过来,抽出腰间的佩剑,战马往前方一阵疾驰。 两匹战马重重的撞到了一起,郭义被撞倒在地。 马蹄重重往下一踏,郭义吐出一口鲜血。 姬钰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利剑划过咽喉,郭义睁着双目没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