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极刑 景隆十九年,冬。 “景隆”这个年号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德吾”替换。 德吾乃是当今太子字号,太子名赫连修,字德吾。 先帝薨逝后,大齐国内外混战多年,终于被谢流光给一一平定下来,这才使得太子如此之快登上帝位。 这谢流光是谁? 可不就是此刻架在午门铁架上,到午时三刻即将被行刑的女人? 谢流光这个名字在大齐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她是大齐国第一位女将军,也是太子的元妃,而如今即将受以极刑。 此极刑分三天执行,由刽子手用小刀受刑者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来,割下的肉片成指甲瓣大小,每日割500片,要让受刑者受尽三天的折磨,痛楚至死。 这便是传闻中的千刀万剐。 菜市口围观的百姓纷纷议论起来,这太子妃护国安邦,就算不论功封赏,也不该受此极刑啊? 太子妃究竟是犯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才会落此下场? 被绑在铁架上的谢流光也想不通,为何自己会落得今日惨状?为何? “太子驾到!” 随着宦官尖锐的一声喊,四周的百姓都禁了口,大气不敢出。 谢流光吃力地抬起酸重的眼皮循声望去。 御林军开道,拥护着后面一座明黄色八角玲珑玉辇大步行进,好不气势磅礴。 原来,今日他才是真正的监斩官,她的夫君。 她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冽风撩起她鬓角散乱的发丝,吹进她的眸里,发丝太锐,戳得她眼眸极痛极痒,又不得不用力眨眼,发丝倒没出来,只是她的眼眸越发的红,几乎要泣血。 赫连修从玉辇中下来,携着他新纳的美人,迈着优雅的步伐一步步向谢流光走去。 据说,她被处死之日,就是他登基之时。 据说,那位新纳的美人会是他未来的皇后。 不巧的是,这美人她甚是熟悉,便是她的好二姐。 赫连修走近,透过她散乱的发,看到谢流光唇角微扬,竟是在低笑,他冷哼一声,死到临头竟然还笑得出,还真是乐观。 谢流光抬起一张削瘦的脸,正巧撞到男子眸子里快要溢出的鄙夷神色,又瞄了瞄他怀中美人微凸起的肚子,她已沉入深冰窖的心又再次往下沉了一分,笑声却是愈发放肆起来。 瞧她这疯样,赫连修唇角僵硬了下,心里在叹:流光啊,流光,你本就不美,还咧开你一张血盆大口大笑,可真真让人想……踹歪你的脸。 怀里的女子似被谢流光的笑声吓着了,在赫连修的怀抱里瑟缩了下。 感觉到怀里女子的骇意,赫连修轻勾了下薄唇,熟悉的声音温柔到腻味,“她被穿了琵琶骨,又被玄铁打制的手镣脚镣拷着,你何须怕她?” 谢芳菲胆子便放大了些,笑着跟赫连修道,“太子爷,您先过去,我还有几句体已话要与流光说。” “看来,你们姐妹果真情深!” 去你大爷的姐妹情深! “呸……” 流光一大口带血的口水不偏不倚吐在了这对狗男女脸上,让这对狗男女脸上均挂了点彩。 002这样才能教她痛 “呸……” 流光一大口带血的口水不偏不倚吐在了这对狗男女脸上,让这对狗男女脸上均挂了点彩。 谢芳菲气得脸色红胀,捏了下手掌,抬手便想往流光脸上扇上去,却教赫连修轻柔握住。 她微微疑惑,他这是作何,他心疼谢流光么,连打都打不得? “流光,你的顽劣还真是如影随形。”他低沉雅致地笑着,半眯着眸,眼底眸光一片漆黑,看不出任何色彩情感。 他牵着谢芳菲的手慢慢攀上勾在流光肩胛骨上的那条粗硕而锈迹斑驳的铁链,抓着女子的手,握住里面那根铁链,一用力,向上提拉。 望着流光胸肩上那银森森的钩子一扯动,便有汹涌的血从那血窟窿里渗出来,横流成一片血河,蜿蜒而下,黏濡*淹过她的胸腹、腿根、脚背,让她的脚趾痛蜷。 谢芳菲抓着铁链的手微微颤了颤,耳边却响起轻柔却极尽阴狠的声音,“掌掴对流光来说不过是挠痒痒而已,这样方能教她痛!” “太子爷,此法甚妙!”谢芳菲嘤嘤一笑。 赫连修又淡淡刮了谢流光一眼,见得她拧紧了双眉,一张脸没了一丝血色,更优雅深邃地一笑而过。 流光痛得额头大汗淋漓,为了不发出一丝惨叫声,只得死命咬紧了下唇,唇瓣上渗出血渍,满嘴的甜腥,呵……真好,竟还有味觉。 待得赫连修离开邢台,女子得意一笑,“流光,你始终斗不过我。” 流光低垂着头颅,被扯痛处早已皮开肉绽,痛至此,她却仍低低地笑。 此刻,人不人鬼不鬼的谢流光的笑声听起来阴风阵阵的样子,让人既心生寒气,又更为恼怒。 谢芳菲眯了眯眸,更用力的将铁钩往上扯,“流光,我倒要看你还能笑到什么时候?” “二姐,你知我……笑什么?”流光痛极,从她唇中吐出的气息薄细如蚊,又抬起倦怠的眼皮瞥了一眼对面女子微微惊疑的神情,便接着道,“我笑的是你!” “笑我?”谢芳菲轻轻挑了下眉。 “我与他夫妻七载,为他出生入死,如今他大业已成,我没了价值,便要置我于死地,你说……这样的男人可有人性,可有真情?你对于他……究竟算做什么?” 募得,谢芳菲脸色惨白,心底不由地升起一股恶寒。 的确,赫连修是一个能为帝业牺牲一切的男人。 她紧紧拽着铁链,一咬牙,故作不屑一顾道,“谢流光,你这分明是嫉妒!” 谢流光干裂的唇角又往上扬了扬,“说到嫉妒,我倒真是嫉妒那个被赫连修护得周全的女人。说到底,谢芳菲,你不过也是他的工具,生子工具。” 她多年来未为他生下过一儿半女,她二姐自然是他的生子工具了。 看着谢芳菲的脸色一点一点暗下去,流光苍白的神色也缓和了些,轻笑着说,“你……靠近些,我告诉你!” * Ps:新坑已挖,欢迎众美人入跳。 003要你削肉剔骨还我 思忖片刻,谢芳菲俯身贴近流光,“你若告诉我那个女人是谁,我便让阿修赦了你千刀万剐之刑,让你死个痛快。” 流光心里一笑,她就知道谢芳菲会这么说。 流光干涩的唇一张一合,像在说些什么。 只是,她的声音太微小,谢芳菲根本听不出她在说什么。 “你说得清楚点,我听不见。”谢芳菲皱着眉,又凑近她嘴巴几分。 猛地,流光一张嘴,便咬住了谢芳菲细嫩的耳。 同时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响遍天际…… 利齿嵌入谢芳菲的耳廓,有多恨她,齿便入得更深。 赫连修才刚坐下,便腾得站起。 流光用尽最后的力道将拷在手脚上的铁链震断,一掌便拍在了谢芳菲的肚腹上。 顿时,一股热意从身下袭来,谢芳菲捂住下身,看着有血一路而下,染红了她洁白的裙摆。 斜睨了下谢芳菲,看着她痛楚地扭曲了一张俏脸,捂紧肚子,心里才微微的舒坦。 一阵疾风扫过,一记力道从背后击来,不用看,她便知道有这么好掌劲的非赫连修莫属。 流光被迫松开了牙齿,一大口鲜血喷出来。 血光喷散间,眼前一道黄影闪过,便托住了谢芳菲柔软的身子,紧紧护在怀里。 流光淡淡掠过眼前二人,轻松地抹了嘴上血,昂高了头颅,微微笑着道,“修哥哥,我这最后一程送与你的礼物,如何?” 也许,不至于杀了他的女人,但也弄死了他一个娃。 赫连修抱着怀里虚弱的女子,臂膀颤动得厉害。 这真真是此生唯一的失算,他低估了谢流光,她的武功早已绝顶,仅仅穿她琵琶骨哪里够? 自然她也从赫连修惊慌失措的眸子里会了他的心意,轻轻道,“记得……下次,挑断我手脚筋才算得上保险。” 下次?还有下次? 他不知道谢流光还有这等心机,算准了一切,在去阎王那里报道的路上还能来个回马枪。 赫连修唇角愈发下沉,口气森冷得厉害,已然怒至极点,“流光,你真好,真好……” “好?再好也及不过你呵。你杀我兄,弑我父,用麝香让我永远无法怀孕。当我打赢靖王这最后一仗凯旋而归后,趁我身负重伤,你竟用药将我迷晕,将我打入天牢,最后还要让我受千刀万剐而死。好得我真想刨你祖坟呢。” 他放下已晕过去的谢芳菲,缓缓站起,朝她逼近。 男人虽面无表情,但流光从他眼底掠过优雅的讥诮和狠意来,“只是,你知道得始终太晚。刨孤祖坟,等来生吧。” 的确是太晚了,太晚了…… 她一闭眼,又缓缓睁开眼,肆傲癫狂大笑,一昂头,北风扫过,一头凌乱的乌发在寒风里长扬,凛凛不可直视。 她知道赫连修要亲自了结她,这正好是她想要的,怎么死也比千刀万剐来得快活,不是? “若有来生,赫连修,我不止刨你祖坟,更要你削肉剔骨……”最后“还我”二字都还未说出口。 男人动作快得来不及眨眼,头上剧痛,隐约听到了天灵盖碎裂的声音…… 004回阳 “咚——” 谢流光“哎哟”一声,一双明亮的眸泫然欲泣,楚楚可怜地望着盘腿坐在陈旧蒲团上的年轻男子,他白衣胜雪,墨发长扬,手托紫檀木鱼,孤清身姿里藏着说不尽道不清的仙风道骨。 别看这男子面容年轻俊逸,却已有百龄,真是条老得啃也啃不动的又臭又硬的咸鱼了。 又是“咚——”的一声,是她又被面前的男子用犍槌狠狠敲了脑袋。 这下,谢流光真哭了出来了。 “师傅,我都死了,您还打我,您就不知道什么是怜香惜鬼吗?” 她师傅元道子不紧不慢地又在她头上猛敲了下,唇边笑意尔尔,“痛吗?” 虽不及赫连修的击在天灵盖的那一掌来得疼,但还是好痛,她憋屈地咬着唇道,“当然痛。” 元道子依旧是笑,温暇超然,“知道痛便好。” “好什么好,我都死了。”谢流光眼珠子机灵一转,本是跪着的,便一俯身,朝着元道子扑去,紧紧抱住他的粗大腿,“师傅,徒儿死得好冤啊,您也看到了徒儿死了赫连修还不放过我,将徒儿尸首行了千刀万剐之刑。师傅啊,他这厮完全没把您放在眼里啊,他说杀了徒儿之后,便要上天山来灭您,还说要顺带尝尝您菊 花的味道。师傅啊,您一定不能饶了他,您要替徒儿报仇啊……” 这悲怆的哭喊声,是生生要将寺庙中的诸天佛祖像都震醒了。 元道子嘴角抽了抽,“那厮真这么说?” “千真万确啊,师傅,徒儿都死了,要是骗您,我就下十九层地狱去。” 元道子看着流光边信誓旦旦地说边擦泪,又见她甩甩手,鼻涕黏濡没甩掉,便顺手擦在了自己僧袍上,他嘴角又是猛得一抽,“流光,为师看你是还没……死透啊。” 说真的,元道子着实也想给流光一掌,拍散她的魂魄,好让她死个透。 “啊?”谢流光狐疑地抬起悲伤的小脸,瞅着她最最敬爱的师傅。 元道子轻咳一声,“你看你死了,魂魄也不放过为师,偏上了天山来找为师。为师见你如此惨不忍睹,着实头痛啊,待为师集齐你三魂七魄,便送你回阳,搞死那畜生。我佛慈悲,善哉善哉。” 原来师傅说的没死透是这个意思。 流光一喜,改为抱紧师傅壮腰肢,“师傅,您别骗我,我已经伤不起了。” 元道子睇了流光一眼,只见她两条鼻涕虫被她用力蹭在了自己胸前,一咬牙,继续忍。 “好徒儿,为师怎会骗你?你看你是不是先松开为师,让为师为你收魂聚魄?” “好。” 元道子挥手拈花之间,便为她招来了游离在外的魂魄,忽得,他拧了下眉,流光眼尖看得出是有异样,“师傅,如何?” “流光,你二魂七魄为师已为你聚齐,只是……你有一缕魂很是调皮,已加入其他鬼的队伍,喝了孟婆汤,转世投胎到21世纪去了。” * Ps:喜欢,你就收藏个呗。 005重生 三魂七魄不齐,她如何返阳? 流光暴哭。 元道子见流光又要扑过来,神速地将避开,真是嫌弃她的鼻涕啊…… 流光扑了个空,睁开眼,看到元道子已离开自己好几仗的距离,她便随手抓起元道子的蒲团,擦泪涕、还有哭喊时喷出来的口水。 元道子脸色顿黑,那可是他最喜爱的蒲团啊,我去年买了个表啊啊啊。 心中在咆哮,元道子却是平静地毫无表情地淡淡道,“为师刚才已为你寻得那一缕调皮的魂,将她从后世抓了回来。” “师傅,您也太调皮了,老逗徒儿,早点儿说,徒儿也不用蹂躏您的蒲团了。” 元道子青筋暴凸,嘴上念叨着,“万物皆有灵,戒躁,戒怒,戒杀,善哉善哉……”但心里还是有一种要捏碎她魂魄的冲动,有木有? 调整了下心态,元道子谆谆道,“流光,既已死过一次,就当知道自己贱在何处?此次重生为人,当谨记你的贱处。” 流光心中恼火,有师傅这么说徒弟的吗?贱处? 听得元道子娓娓说下去,“今日一别,你我师徒情分便断,以后是福是祸,全看你造化。” * “别啊……别啊……师傅,别离开我……别离开我……”流光伸手去抓,拼命地抓想要抓住师傅,如果师傅都弃她而去,她就真的没有一个亲人了。 “小光子,喂……小光子,醒醒……” 脸上有丝疼痛,还听到有人在喊她,她只觉头好疼,拧了拧眉,缓缓睁开眼,模模糊糊看到眼前有两个男人。 她揉了揉眼睛,努力地看清眼前是谁,映入眼帘的是两张陌生的脸孔,又将他们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一老一少,白净无须,都穿着深青色的宫服。 “小光子,丽妃娘娘那么大个花瓶砸在你脑门上,也砸不死你,你可真是命大。”年轻的那个男人说道。 只是,这男人的声音怎如此娘?娘得她想掉鸡皮疙瘩。 再仔细去瞧他们身上服装,这分明就是太监的行头。 年长的太监也发话了,“哎……那丽妃娘娘深受龙宠,脾性嚣张得很,以后你机灵着些,见她要绕着路走,知道了嘛,小光子。” 小光子,小光子……这称呼的格式,怎么也这么像个太监? 后来,她才有所觉悟,不是像,她根本就是个太监。 伸手往自己下身一探,干净无暇,娘的,谁主得刀,刀法好得让她佩服,切得如此光不溜秋。 而这一老一少的太监,老的那个是她在皇宫里的师傅——何九,少的那个就是与他一起当值的同仁,叫楚留香,楚留香她知道啊,是个风流剑客,怎么到这里是个连根都没有的太监呢? 知道自己是太监后,何九跟楚留香就看到小光子捶胸顿足地痛哭了一场。 何九和楚留香只能安慰,“没死就好,没死就好。小光子,你也当了这么多年太监了,应当知道太监就这命。” 命啊?这就是命啊! 流光在心里呐喊,师傅您这是老眼昏花搞错了对象,还是故意报复我弄脏了您的僧袍和蒲团,才把我送到皇宫里来当太监的? 006她是个伪太监 整整在床上郁闷了一个礼拜,终于消化了她变成了太监这一事实,准确点说她现在是个伪太监。 这几天夜里,她脱了衣服,躲在被窝里,将自己上上下下研究了无数遍,真是个女人,鉴定完毕。 可这事太过离奇,她一个伪太监是如何能在宫里蒙混过去的? 后她用被丽妃砸了下失去一些记忆的借口,向她的同仁兼好友——楚留香打听她以前的事。 据说,这娃儿以当大太监为终身志向,很小时就自阉了人宫当了太监。 据说,这娃儿有不与他人一起如厕、洗澡等怪癖,理由如是——看到其他的太监的身体,会大小便失禁。 好在如此荒唐的理由,宫里的太监们也能信!可想而知,太监们的智商不是盖的! 再加上胸前一对被长布裹得严实,声音也细软,与其他年纪相仿的太监无异。 还听说,敬事房的有位老公公是她的一个亲戚,当时也是由那公公主刀的,只是这位老公公去年就死了。 也可以解释为何她这个女太监一直能在宫里行动自如了。 就是这货结束生命的方式有点狗血,故事是这样的——前几日这货蹦跶着经过梅园,遇到正在亭子里发火的丽妃,丽妃顺手操起一个花瓶丢出去发泄,不偏不倚砸在了这个小太监头上,结果……了结了她。 再之后,她的三魂七魄穿到这个小太监身上。 头上纱布拆下,又接到了一个重磅消息,就是皇帝要把她赐给靖王殿下当家臣。 何九激动地把这个消息带给她时,她简直要崩溃了,要知道靖王可是她前世的敌人,她为了助赫连修登上皇位,几次与靖王交手,好几次都差点死在他的剑下。 “小光子,你为人蠢顿,在宫里得罪了好多主子了,师傅我好不容易才从太监总管刘公公那里给你弄来的名额,据说靖王温厚,你又是陛下赏赐的,以后在靖王府中,他定不会为难你。日子总比在宫里来得好。” 靖王温厚?哪个混蛋说的? 靖王那人城府之深,武艺之高,当初就连赫连修也没料到,这个向来温厚谦让的七皇子会是他称帝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可见,要是待在靖王身边会死得更快。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她要的是复仇,要去也得去太子府。 “小光子,你这是去哪里?” 不顾何九在身后急呼,他脚上生风,快步往乾清宫方向跑,这个时辰皇帝该在乾清宫批阅奏折。 只要她在乾清宫那里守着,便能有望见到皇上,请求他将她留在宫里。 这天下的主宰是谁,自然是皇上,只要抱牢了皇帝大腿,就有机会就坑一坑太子,早晚坑死这货。 一路上,匆匆览过这皇宫熟悉的风景,心中心酸绞痛竟一时难言。 前世嫁给赫连修后,他总是温柔地牵起她的手,在这偌大的皇宫闲庭散步,春赏御花园,秋游太液湖,晨采桂花露,暮看夕阳落,这里几乎哪里都他们的甜蜜,只是,此刻回忆起来却最涩人。 不觉眼角湿润,抬手擦了一擦。 “砰……”的一声,脑袋就撞上了一个坚硬的物体。 007初遇靖王 “砰……”的一声,脑袋就撞上了一个坚硬的物体。 好疼。 不管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为毛每回遭殃的都是她的脑袋? 被赫连修劈了天灵骨,被师傅敲了脑门,被丽妃砸了后脑勺,现在又不知被什么撞击了前额。 低着头,捂着前额,妈 蛋的,流光正想发飙。 哪里知,前面传来一声厉喝,“狗奴才,作死啊,不看路?仔细你的眼珠子。” 狗奴才? 前世的谢流光未出阁前是将军府的掌上明珠,出阁后是太子元妃,太子为她驱府中妾室,可谓宠冠太子府,不曾被人一句高声相待,更何况是这么恶毒的一声狗奴才? “萧侍卫,不碍事。” 这声音,温润如细雨春风,不是别人,正是靖王赫连钰。 谢流光心中一凛,浑身绷直,顿了一下,连忙跪趴下,头磕在地上,一个劲地道,“我……奴才眼珠子被狗叼了,才误撞上了您,请靖王殿下恕罪。” 赫连钰眉头一拧,又舒展开来,这奴才倒是有趣,从刚才撞上他到现在一直垂着脑袋,连瞧都没瞧见他,便知道他是靖王。 “你这小奴眼珠子虽被狗叼了,却是生了比一对比狗还灵敏的耳,本王素来少进宫,你闻声就知本王是靖王?” 他轻笑声温意绵绵,却是听得流光心惊胆寒,她真是疏忽了,靖王腿有疾,智平庸,又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无须上朝堂,也是鲜少来后宫,她至今一直闷着头,又是个小太监,怎会知晓他是靖王? 除非对他别有用心! 但好在她反应机敏,吞了下口水便道,“回靖王殿下,奴才在何九公公手下当差,有次给何公公送雨前龙井路过乾清殿时,偶瞻您英姿俊貌,闻您声如玉石,久久难忘,心神倾仰。您这次勇胜北胡蛮夷,陛下会将奴才赏赐与您,奴才将是您的奴才,又怎会不识得自个儿的主子?” 何九在御前当差,她是何九徒弟,说给何九送东西时在乾清殿途中见过他,也算合情合理。 算一算时间,前世的靖王也是在战胜北胡夷人后,才展露头角,重新受到陛下赏识,入得朝纲。 陛下大赏靖王,照例也要赏些奴才,而他这个名额也是何九给弄来的,本不愿随他入靖王府,但眼下情急,也只得如此说,方可打消他疑虑。否则,以他智谋疑心,要她这么一个别有居心的小太监在宫里消失很容易。 她可不想大仇未得报,就莫名其妙死掉。 她一番说辞,倒是惹得赫连钰笑声连连。 “那如此说来,本王以后倒是多得了个妙语巧舌的小奴。”赫连钰剑眉一挑,俯视着地上的流光,“你这小奴,还不赶紧抬起头来见主子?” 逢人说赞言,永远是能讨人喜欢的,这是流光上辈子就悟出的道理,恐怕这位不受宠的靖王明着暗着都没被人如此夸赞过,心里一下子就乐开花了吧。 可是,流光虽是解除了眼前危机,但只怕就注定随他入靖王府了。 心中默默哀叹一声,惴惴不安地抬起脸,看向高高在上的赫连钰。 008怀念的人 心中默默哀叹一声,惴惴不安地抬起脸,看向高高在上的赫连钰。 雪未融,堆枝丫,漫边洁白里,只有不远处梅花开了几处,点点嫣红,无其他颜色。 他一身墨绿锦袍,仿染绿了整个萧条的冬季,襟口袍边墨竹精绣,腰上束着金丝碧玉繁文腰带,璎珞白玉高洁,他负手而立,端端地望着自己,唇边笑意温尔,凤眸精睿,长眉入鬓,墨发没有绾起,长扬身后,通身清贵如此逼人。 前世只当他是个不可轻视的对手,一颗心全扑在赫连修身上,今日仔细端详他一番,其实这个男人不管气度才华还是容貌武功都丝毫不亚于赫连修。 赫连钰凝着流光,只笑不语,袍角一扬,轻擦过她脸颊,荡起一股沉屑橘暖的香气,不觉一时失迷,忽听得他清清淡淡打趣了一声,“你这小奴,倒也不觉羞,瞧得如此仔细,一双红眼如饿狼。要知你我以后,”他又顿了下,意味幽深,“来日方长。” 她脸上不觉红了一红, 她有像饿狼一般瞧着他吗?把她说得跟采花贼似得,她不过方才哭红了眼而已。 又想起他那句诡异的“来日方长”,是何意? 跪了好久,直到赫连钰步入乾清殿,才敢站起来。 往回走的路上,碰到火急火燎的何九,“小光子,怎还有心思闲逛?还不赶紧随我去乾清殿?” “师傅,去乾清殿做何?” “靖王入宫了,获了好大的封赏,你是圣上赏给他的奴才,自然要入殿,待会随着靖王封赏的队伍入靖王府。” 流光“哦”了一声,无精打采随着何九入殿面圣。 乾清殿是皇帝下朝后议政和批阅奏折的地方。 此次被宣见的只有皇帝的几个儿子,用意无须多说,靖王立了功,皇帝是要让其他几个儿子也要上进些,向靖王多学习学习,但这个时候,皇子党派纷争,越是捧靖王,他就越会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乳中酸蛋中疼,哎,毕竟是不受宠的皇子啊。 其中有二皇子凌王,四皇子贤王,七皇子靖王,八皇子散王,当然还有皇帝最宠爱的三皇子——太子殿下。 最后那厮,才是焦点。 太子赫连修,“怀念”了多少遍的人啊,怀念得她真是心力交瘁啊。 流光与其他要被赏赐给靖王的小太监站成一列,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偷偷地怒视着赫连修,她有种冲动,想要扑过去,将他撕裂剁碎、生吞活剥。 发觉小光子的眼神和气息都不太对劲,何九担心她是初次面圣,紧张所致,便轻推了下她。 被这么一推,她不知不觉地脚往前跨了好大一步,想要跨第二步的时候,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了她身上,自然也包括赫连修。 她眉头一拧,她刚刚这是做什么了? 盯着殿上皇子们顾了一眼,又往后面扫了下,才发现她出列了。 天啊,她居然出列了。 没得令,她出列干嘛?作死的节奏啊。 * Ps:文皮是复仇滴,文心是欢腾滴,男女主都是有爱滴,求收,求留言…… 009好生伺候 一定是刚刚被何九一推,下意识地觉得何九是让她去宰了赫连修,于是乎行动比思维来得快,她迈着大步朝赫连修那个方向去了,真是想要仰天长啸啊。 腿上一软,流光很顺势地跪瘫了下去。 何九顿时表情青黑,这个蠢货啊,都快要出宫了,还要给他惹祸?这种蠢货,就该死在娘胎里。偏偏他怜悯心泛滥,还收了她当徒弟,还想着为她谋出路将她送出宫,现在她惹下这大祸,只怕他也要跟着遭殃了。心中哀叹:丽妃娘娘,您在哪里,赶紧再扔个花瓶过来,砸死她,砸死她…… 皇帝眉眼略锁,看着这个不知分寸的奴才,“你上前一步,是有什么要禀报的吗?” 好在当今圣上不是暴君,没有下令将她这个蠢奴才拖出去宰了一了百了。 “回禀陛下,奴才听闻天子乃龙化身,威严之势压迫人心,而陛下受万民敬仰、群臣拥戴,是最亲民勤政的君主,只是奴才生来一颗小胆,如今与陛下同在屋檐下,还是受您身上气势所致,奴才不觉腿软,只想俯首跪拜吾皇,表奴赤心,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着,就五体投地跪拜下来给皇帝磕头。 紧接着其他太监宫女一听,都五体投地地盯了流光一眼,也麻利地跪下来,乃至一众皇子们,都跟着流光受罪地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龙是什么?龙乃神,被说成龙不打紧,最重要的是那句——陛下受万民敬仰、群臣拥戴,是最亲民勤政的君主。 皇帝龙颜大喜,“可是随靖王出宫的奴才?” “回皇上,是。” “胆子是小了些,倒也个衷心的。你以后便跟着靖王,好生伺候。” “奴才谨遵圣意,定将靖王奉作亲爹一样好生伺候着。” 皇帝和颜悦色,一挥袖,让他退下,又道,“尔等也平身吧”。 流光腿脚微麻,颤巍巍站起,回到太监队伍里。 流光正抹着下汗,又偷偷朝太子那里顾了一眼,冷不防前面射来两道冷光,正撞到赫连钰分外沉痛的一双凤眸,好似在说,你这狗奴才,能好好说人话么,老子有那么老成了你爹吗? 流光窘迫地撇了撇嘴,冷汗渗得更慌了。 一场风波歇,皇帝散会,靖王也就领着皇帝厚沃的赏赐离开乾清殿,自然也包括谢流光。 流光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忽然前面停下来,流光抬眼望去,却是靖王在马车前驻足,回头,手指朝她一勾,声音淡淡的,唇角也扬着一抹清浅笑意,“你,过来。” 流光心眼一跳,夹着步子快跑到他跟前,谄媚道,“靖王殿下,有何吩咐?” “随本王一道上车,可好?” 她总算知道为何人人皆说靖王随和,他对一个奴才,都不用命令的语气,只是她清楚这人底细,他的这种不是命令于她来说却更胜命令,她心中一紧,又很快换上愉悦的表情,恭恭敬敬说道,“奴才听主子差遣。” 010靖王怒得要宰了她 车轮滚动,车室内静静的,静得让流光有些喘不上气来,对面那人不说一字,重瞳如墨,用浅浅的眸光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看透了似得。 她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如坐针毡,只好将自己目光移到别处,看向案上那盏金雕镂空香炉,袅娜升腾出沉香薄烟。 这檀香与他身上气味相若,很好闻。 猛地,他缓缓开了口,“你这奴才看上去与别的不一样。”惊得流光屁股腾了一腾,心中猜想难道他有何特殊发现?难道看出她是女人了? “奴才自小在宫里长大,怎会与别的不一样?” “恩。”赫连钰轻捻慢拢地一笑,“长相比别的俏。” 传闻靖王府里无一妾室,从不踏足烟花之地,都说靖王喜欢男人。 前一世,赫连钰娶了她二姐谢芳菲,但也是成婚七载,无所出,后来她与赫连修在一起,就有孕了。 而他说她俏,她心肝一抖,心里生出更可怕的想法,只怕他不是看出她是女人,而是一个可以让他“来一炮”的娈童。 想到这一点,流光几乎要惨哭。 别啊,王爷,奴才我不想满地桔花残啊。 流光干干笑了几声,直直看向赫连钰,“王爷,您可真会与奴才玩笑。” “你看上去胆小怕事,实则,你谁都不惧。对本王如此,对太子更是如此,大殿上,你一双眸子分明贼贼地望着太子,如痴如狂。”他说着这样猜忌的话,一张冠玉的脸仍轻笑浅弄,又挑了下眉,眉间颜色更是诡谲莫测,“莫非,你更钦慕太子?如若靖王府委屈了你,本王也愿意为你穿针引线,铺路造桥,引荐你去太子府,可好?” 流光一吓,跪得利落,她虽然极尽伪装自己,可她还是忘了一件事,人的眼神骗不了人,她看靖王时是大胆无畏的,看太子时也是,靖王这人谨慎,怎会瞧不出端倪来? 她立即有觉悟地满腔热血信誓旦旦道,“奴才对王爷的景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犹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奴才只会贼贼瞧着您,哪里会瞧太子。在奴才眼里,太子连王爷您的一根毛都比不上,他在奴才眼里就是……一坨屎。” 然而,结果很意外,与流光想象得完全不一样,靖王不悦反怒,而且是暴怒,“混账奴才!” 流光小心肝震了两下,彻底弯腰,头重重磕下去。 “好个口无遮拦的奴才,胆敢辱骂太子是一坨,十个脑袋也不够你砍。” 爷,你怒个毛啊,赫连修他妈的在老子眼里确实就是一坨屎啊。 前世,赫连钰卧薪尝胆多年,最后与赫连修斗得不可开交,不止为皇位,似乎还有其他缘由纠葛。 虽然她对赫连钰的了解也是零星,但只要他与赫连修是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表现得越是憎恨鄙视赫连修,就越能拉近与赫连钰之间的距离,毕竟现在赫连钰是供她吃喝拉撒的主子,以后再与他组成“坑太子”联盟,必能搞死太子。 因此,按道理说,她拜高他,踩低赫连修,应该让他痛快才是,但结果很糟糕——靖王怒得想宰了她。 011心惊胆战的较量 额头细汗直流,心里飞快思量,流光咬了咬唇又道,“王爷,就算您要砍奴才脑袋,奴才也要说。去年腊八节,皇上在宫里设宴。太子明知您腿脚不好,从您身边走过时,故意踩了您一脚,还笑着讥讽您,跛子不在府里歇着,也出来凑热闹,很容易弄成个瘫痪。那时,奴才在旁上菜,听了为您暗暗叫屈。而今,皇上将奴才赐给了您,奴才便只是您一个人的奴才。奴才在殿上说将您视为亲爹,愿意为您肝脑涂地。那狗太子这般欺辱您,奴才将他看做一坨屎还是便宜了他。” 靖王大胜归来,在宫里这跛脚王爷——靖王殿下便成了宫中热议的话题。 楚留香是宫里比狗仔还狗仔,比鸡婆还鸡婆的第一八卦太监,而这位小香子公公也是与她交心的,一次来她住处探病时,便八卦了下靖王,说起去年腊八时节,宫廷盛宴,他布菜时,听到了太子这般侮辱靖王,当时,她也就随意听了一听,没想到今日还有用处。 如今借着从小香子那里听来的,又加上她煽情生动的一番说辞,她这个忠心护主的奴才光辉可爱形象就如此的栩栩如生。 听着流光剥开这些陈年旧事,赫连钰一向舒朗的眉目也跟着一寸寸锁紧,连同他袖下的拳也紧紧攥起。 只是,须臾后,这位年轻却心机深沉的王子温尔一笑,眸中碧波流转,却不见一丝一毫怒气,淡淡与流光说,“这些话以后莫要再让本王听到,仔细你的脑袋。” “遵爷教诲!”流光心里大石头落下,总算保住了自己脑袋。 与这种人精在一块,可真真是心惊胆战! 靖王是个谨小慎微的人,刚才她言语太过大逆不道,如果传到太子耳里,只怕是一桩祸事,而赫连钰则会落个纵容手下的罪名,更甚,他是在试探她。 她是皇帝赏赐的,他对她早就起了猜忌之心,怀疑她是太子或者皇上安插在他身边的细作,而他作为一个安分守已的王爷,听到有人如此口无遮拦,第一反应自然是怒斥。 然而,她一番说辞,句句实情,又真情泛滥,说到了这个不受宠的憋屈的皇子心里去了。 就算此后,他去查这事,他也未必能查出什么,因为小光子当时确实与小香子一起当差,一起为那场宫宴布施菜肴。 “你叫什么?”赫连钰端起案台上青花薄胎茶盏,慢慢靠近唇边。 “奴才原名谢流光,宫里上下都唤我——小光子。” 赫连钰的眸光在她匍匐瘦小的身躯上顿了一顿,尔后,从容抿了口清茶,缓缓道,“月华初上,溢彩流光,你区区一个小太监倒是与谢将军家小女儿一样的名姓,怎不辜负‘流光’这般妙致的名儿?” 他所说的谢将军家的小女儿,想必就是前世的她,只是,她的灵魂跟错了主人,那么另一个谢流光呢? “与谢将军家的小女儿同一名姓,可真是奴才三生修来的福气。那谢家小姐如此好的名讳,定是个妙人。要是哪天能随着王爷您瞧一瞧那谢小姐芳容,奴才就更加荣幸了。”流光试探性地说道。 从流光口中再次提到谢小姐时,赫连钰眸中闪过一丝隐约模糊伤感,“芳容在她那里可谈不上。” 流光打心眼里鄙视他,又是一个以貌取人的男人,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 又听得他口气平淡道,“只是,即便你有再大福分也见不上她了,不知因何怪病,前些日子突然暴毙,早就入土为安了。” 一道惊天霹雳从流光头上劈下来,前世的那具身体居然死了? 012身重寒毒 一具身体如若没了灵魂,如何得以支撑? 这世上只会有一个谢流光! “哎,好好的一个人儿就这么没了,这大约就是世事无常罢。” 心中缅怀,再多的无奈也只能抿下,如今她不是谢家捧若珠宝的千金,她只是一个在狭道中求生、丈人鼻息的小太监。 “你小小年纪,却也能看得通透。”赫连钰抬了下修眉,深深望进流光的眸子里,似要将她望个透彻。 流光被他盯得微微一怔,阖下眼睑,“王爷,那谢家小姐与奴才如此有缘,一样的名姓,若说不伤感是骗人的。奴才自小在宫中长大,这宫里人命最是薄如纸,早就见惯了死伤,也自然比寻常年纪的看得透些。” “谢家小姐模样虽生得吓人,但性情却有趣得紧,还未及笄便去了,也是可惜的。” 这话还算是人话,不过,倒像靖王很了解她的样子?只是,在她映像里,前世的她与他并无什么交集,拜托,大哥,你别随便搭关系,好吧? 赫连钰浅啜了口茶,将茶盏搁在台几上,靠在身后引枕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目养神起来。 流光有些叫苦,大哥,你好像欠我一句“起身”吧,敢情难道她要这么一直跪着到王府? 流光心里腹诽着,眼睛狠狠地戳着他,忽然,他清幽温存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吓得她心肝儿扑跳,“小光子,替本王捏捏腿。” “是,爷。” 声音很欢腾嘹亮,心里却比黄连还苦,原来这货压根没打算让她起来,还给她加派了苦差事。 懒懒得捏上他右边小腿,一边捏捶,一边问,“爷,可舒服?” “恩。” 那是当然的,她以前在天山跟着师傅学艺时,寺庙中藏经阁经书古籍无数,里面有一门揉穴的失传绝技,她就自学过,这门揉穴的功夫用在腿脚上可通经络,暖心血,助休眠的功效。 捏过右腿,又往他左腿上探去,手触碰上他腿脚上时,她的动作猛得一顿,这温度太过怪异,凉得近乎没有一丝热度。 “怎停下了?” 头顶透下极淡的声音,但她隐约能听到里面蕴着的冷意,与他这只腿脚一样,刻骨严寒。 “爷,这冬日天寒,您腿脚也冻得紧。奴才先将炭盆烧得旺些,再给您仔细揉搓。” 他并未回应,她悄悄抬眼打量了一眼赫连钰,他面容安怡,像是默许了。 她往案底的火炉里添了点炭,用布帛擦了下手,再触上赫连钰那只不比寻常的腿,他的这条腿有疾,末梢血液循环差,所以才如此寒凉? 她心里疑惑,揉捏了会儿,为了证实一件事,她又说,“爷,不若奴才给您捏捏脚底板,今儿个您在宫里走了这么大段路,肯定很累了吧?” 他仍未回她,她也仍当作是默许,便放大了胆子,小心翼翼地将他厚底祥云天青色锦靴脱下。 没有了棉厚的靴子,只隔了双洁白长袜,她力道恰当地捏着他的脚底板,感受到了他来自皮肤的温度,甚至从他脚底下窜起的那股寒气,几乎要将她手指冻僵。 果然,与她料想的一样,他这是身中寒毒! 而,这股强大的寒毒在他脚部积聚不散,恐怕这才是他致残的真正原因! 013有当太监的天分 流光不知为何赫连钰会身患寒毒,他不受宠,也无母族权势,还是个默默无闻的皇子,谁会对他下此毒手? 心下思虑疑重,不觉得手上力道也轻了下来。 他募得一睁开眸,一双幽深如枯井寒潭的黑眸锁紧了她,口气却是如秋风般温凉寡淡,“有时一个人知道的越多,他的命也就越短。” 流光抬眸,泫然欲泣,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请高抬贵手别灭我口的眼神楚楚可怜地望着他。 瞧流光这般模样,长眉张扬一挑,便轻笑说,“你也算个爷们,怎动不动就掉泪?” 流光心神俱伤地耷下脑袋,整个我哪痛你往哪戳的模样,忧伤道,“爷,您竟拿奴才玩笑。奴才这样子的,爷们算不上,娘们也不是,也就人妖那一栏跟奴才最有缘了。” 这话一出,却是逗得这位爷发笑起来。 外头随行驾车的萧侍卫疑惑地回头瞥了下帘帐,这好像是今日王爷第二次大笑,第一次是在去往乾清宫的路上,也是遇上了这小太监。 谁都知道靖王翩翩公子,温润如玉,只是跟随他多年的萧达却是知晓,他却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主子,这般放纵地笑极少。 “好了,继续捏吧。除了哭的本事外,捏拿上面,你还是有些水准的。” 赫连钰变脸比翻书还快,前脚还犀利警告,后脚就温柔相待了。 谢流光心里还是一哆嗦,更加确定这位王爷绝不是好伺候的主,笑米米起来眉眼弯弯很是猥琐,“这是奴才的拿手活,从小就干惯了。” 其实吧,这样的活,她何曾干过,除了给师傅捏过外,即便对赫连修也不曾这般费劲心思讨好,赫连钰这货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 马车停下,流光的一双通红,这不是累出来的,是被他体内寒气冻得。 不停地揉搓着双手,跟在赫连钰身后磨磨蹭蹭从马车上跳下,萧达深深看了她一眼,她笑着跟萧达点头招呼,萧达看她笑起来时那奉承的贱样,眉眼间尽是嫌弃,冷哼一声,大步往前走。 何九老师说过,要修炼成为一个上档次有火候的资深太监,笑起来就要达到这种贱得令人发指的效果。 流光瞧到萧达那鄙夷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很有当太监的天分,又贼贼笑了下,快步跑过去。 还未跑几步,身后又传来极富磁性的低醇声音,太过熟悉。 几乎是一下子,流光脚步就像是灌了铅一般定格住了。 “七弟,你北胡一役,不费一兵一卒便大获全胜,如此荣耀,不摆个酒,让兄弟们沾沾你喜气,你过意得去?” 果真出声的便是太子赫连修。 赫连钰顿住脚步,回过头来,墨发翩然,不染一丝凡尘,随着他转身勾出清浅弧度,他朝前面玄青衣袍男子作了一揖,“是臣弟考虑不周,还多亏三哥提醒。沾沾喜气这话太生分,大家都是兄弟,荣辱与共,不妨借此次机会,我们几个兄弟一起相聚饮酒也算得上美事一桩,待我写好拜帖,明日一一送去你们府上。” 即便是太子口吻里充满挪揄,赫连钰也丝毫不动气,温温脉脉,应答自如,谦恭自现。 014鸿门宴(一) 这就是赫连钰,身上没有其他几位皇子的张扬跋扈之锋锐,好似永远甘居人下的样子,而他真的甘居人下吗? 以他母妃为由,不也慢慢展露锋芒了么? 他母妃长于与北胡交界的边塞,为保护母妃故土与部族,他这个一直默默无闻的七弟向皇帝请示出战,皇帝念他一片孝心,自然不会拒绝。 这一役到底是他歪打巧胜,还是他一直以来晦迹韬光,如果是后者,那么这个七弟的心机就未免太深了。 赫连修一笑,清濯眉眼间惊艳风华,口气也不容否定,“明日不如今日,就定在仙鹤酒楼好了,你我二人先过去,他们几个,都是自家兄弟,下拜帖太隆重了些,你现下派人去知会一声便可。” “那臣弟就听三哥的罢。”赫连钰淡淡一笑,又吩咐了管家要好生去请另外几位爷。 踏出门槛时,像是忘了什么一样,回了下头,看着僵硬在原地的谢流光,皱了下眉,“小光子,你随驾伺候吧。” 反应慢了半拍,吞了吞口水,流光才应了声“奴才遵命”,没想到赫连钰会让她也跟着去,也好,这么快就与仇人狭路相逢,她会好好珍惜这机会。 快速踏上靖王马车时,旁边那辆显贵亮堂的马车车帘正落下,她透过缝隙,瞧见那张熟悉的脸,手又再一次攥紧。 “来,小光子,再给爷捏捏腿脚。” 上车后,这是靖王的第一句话。 流光心里腹诽这货倒真是会享受,但也老实认真地给他做按摩。 “小光子,你说太子这顿饭,是否未免有些着急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确实来得急促。 流光眉心一拧,抬头望向赫连钰,说了一个作为忠心耿耿奴才该说的话,“爷,奴才觉得有几分鸿门宴的味道。” 只见白色狐裘榻上男子眉姿慵懒,笑意间云淡风轻,“那我们便去尝一尝鸿门宴的味道。” * 仙鹤酒楼仙鹤舫,乃长安城一处绝佳的饭庄。 妙就妙在仙鹤酒楼临盼归江,盼归江上飘荡着一艘艘雅致的仙鹤舫,就成了一间间独立的包厢。 天色入黑,远远望去,仙鹤舫上张灯结彩,红光橙火,宛如映在水里的烨烨星辰。 太子这般尊贵的人物,自然不能与寻常人一样坐在酒楼里用饭,而是让老板准备了一艘最大最豪华的仙鹤舫。 穿过仙鹤酒楼大堂,沿着酒楼后所建的一座延长的青石道走去,登上了仙鹤舫。 这仙鹤舫,她也来过,就是前世与赫连修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没想到兜兜转转,他们再次亲密相逢,也是踏上了这仙鹤酒楼的船舫。 那时,她贪玩调皮,酒量不好,还非得带着丫鬟偷偷溜出到这舫上喝小酒。 那晚,她拎着酒壶吹着小曲倚栏喝酒,春日里的晚风吹得人更是昏昏欲睡,江水微骤,船儿一晃,她又摸不着头脑,昏昏沉沉便栽进了江里。 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唯独怕水。 不会泅水的她在冰冷的江里挣扎着喊救命,丫鬟也在舫上大呼,对面舫上听到有人呼救,便奋不顾身跳进水里救了她。 被救上来,又冷又骇,眼皮沉重,恍惚间,见救她那人也是浑身湿透,皓白衣衫凌乱,墨发上碧玉冠松塌,却丝毫不影响他那惊才绝艳的风华。 只一眼,她便认定,这便是她今生非嫁不可之人。 * Ps:打滚求收藏…… 015鸿门宴(二) 只是,堂堂太子何必涉险下水救她这个陌生人?就算存了救人之心,随便遣个小厮下去就行。 偏她就信这是见鬼的缘分,后来,他告诉她,那不过是他设下的棋局,这不啻于被曾经的笃定狠狠掴了一耳刮子。 那日她喝的酒里掺了些许无色无味的迷 药,那迷 药与酒的功效相仿,即使千杯不醉的人沾了那药也容易迷醉。 船舫里,屏风锦绣,雅座精致,两侧帘幔由金丝蝉纹制而成,质地轻薄飘逸,层层叠叠,江风吹过,帐幔如涟漪般轻漾,好不意境。 檀木桌上,已摆了几道精致的小菜,一壶酒在水里温着,隐约闻到那淡淡的桂花酒香。 太子率先选了个上座坐下,看向赫连钰,“七弟,你也坐,他们几个想必也快到了。” “好。”赫连钰一掀衣摆,正想坐下,却听得屏风外爽朗笑声,“七哥,你约我来喝酒,可有安排美人来唱曲助兴?没个美人给我唱小曲,我可觉得忒没劲儿。” 流光朝屏风那边看去,那人烟紫缎袍,玉面桃花,抬手投足间,端得是风流不羁、倜傥风华,这便是八皇子赫连缘。 “阿缘,你脑袋里除了那些勾栏之地的玩意儿,就不能想点其他的?以后咱们几个谈正经事,干脆都去花满楼。” “三哥,这主意甚好,要不现在就挪地吧。听说花满楼刚新来了一批姑娘,正好去试试手感。” “整日想着试姑娘的手感,倘若被父皇知道了,父皇指不定赏你一群太监来试手感。” 说到太监这个敏感的词,几双目光纷纷朝站在赫连钰身后的那小太监看去,均因这三人在乾清殿上都见识了某太监的大胆包天和巧舌如簧,认识了这个小太监。 这绝对是赤果果地歧视他们太监这个弱势群体啊! 赫连缘则是毫不掩饰的哈哈大笑,“三哥,你别吓我,我胆儿可不大,会做噩梦的。” 于是,这三位不怀好意地看着谢流光笑成一堂。 流光默默流汗,这是躺着也能中枪啊。 温温淡淡地笑过之后,赫连钰看向八皇子,开口,“今日这一聚是匆忙了些,不若这样,我现在差人看仙鹤酒楼里瞧瞧有没有唱曲的?” 八皇子随意坐下,摆了摆手道,“就算有,也是给别人包了场的,君子可不夺人所好,多谢七哥你的美意了,我便将就将就了。” 这一句悻悻地“将就”,听上去还是有些埋怨。 瞥了一眼赫连缘落寞的眼神,又顾了下赫连钰,流光上前小声道,“奴才有一提议,能让八爷你听上曲儿,可不知当不当讲?” 赫连缘眸光一亮,“快放!” “奴才也爱好音律,若您不嫌弃,且让奴才来试一试,若还能入得了各位爷的耳,也算是奴才荣幸。” “哦?小太监也会唱小曲儿?真是新鲜事儿。”赫连缘虽是随性洒脱之人,但对太监这种特殊品种还是打心眼里瞧不起的,那两道高高上翘的眉便将这种不屑诠释得一清二楚。 016鸿门宴(三) “哦?小太监也会唱小曲儿?真是新鲜事儿。”赫连缘虽是随性洒脱之人,但对太监这种特殊品种还是打心眼里瞧不起的,那两道高高上翘的眉便将这种不屑诠释得一清二楚。 太子不动声色,只是和他身后侍卫端端望着她,眼中星星点点笑意好似在等着这个不知好歹的奴才出丑。 赫连钰回过头来,眉头微拧,好似在担心,好心对她说,“八爷什么动听的曲儿没听过,你这小奴只怕是在他面前班门弄斧出了洋相了。” 这是在让她消停点,好好的太监别当什么卖曲的。 “若是出了丑,便斗胆请八爷指教一二,也不枉奴才这份尽力讨好各位主子的这份心意。” 八皇子眉一挑,只觉这小太监有趣之极,有些与其他太监不同,“就为了你这份心意,姑且让你显摆显摆。”一瞅四周,眉梢一皱,“只是没乐器给你奏乐?” 她却一笑,“诸位爷的酒杯可否借奴才一用,还有这壶酒?” 这太监还想搞出什么新意来么? “准了。”八皇子将手旁酒杯推到她面前。 其他两位不应声就是默许了,走到赫连钰与赫连尊中间,拿起两人面前的杯子时,抬头正对上了某七,他眼神微凛,警告意味深重,可别丢了爷的脸,否则将你扔江里喂鱼。 流光呵呵一笑,“多谢三位爷。” 加上酒盘里剩下的四只酒杯,一共七只,一字线排好酒杯,拎起酒壶,便按着次序倒起来,第一只酒杯里最少,逐只递增些,第七只酒最多。 大家只见她有模有样地朝众人揖了一揖,顺手又牵了八皇子的那双银筷子,用筷子敲击了下盛有酒水的青瓷杯,略清了下嗓子,唱前一番功夫倒做得十足,只怕这唱出来…… 众人正欲扶额摇头时,却听得她婉转歌声从她红唇逸出,融进瓷杯银筷碰撞出的脆响,清灵幽越,动情潸然。 “青栎道,岸芷分一脉香,天水苍苍。 风为裳,星眼裁作耳边铛。 翡翠盘,青暝破晓琥珀光。 百尺明练光华如剑,清照得一人浪荡。 细闻缓缓踏歌近,见你红衫袄裙青丝长, 船头安坐举酒把曲唱。 只盼,浮浪为缘船为媒将你送与我身旁。 遇合随意,爱恨尽兴。 尘中客,哪个能与我一生快畅? 趁今宵,长安城涌春风。 玉京调,抒痴情千百回。” 只瞧那小太监,眉目清滟,眸生翠波,朱唇开阖,皓齿留香,一颦一动间,敲击手法流畅如流水,音准拿捏到位,只是那歌词儿,却是大家都不曾闻的新词,颇动听。 八皇子离她最近,一直没睁眼瞧她,心中暗暗地想,竟还有如斯好看的太监?试一试手感的话,似乎也不错。 她唱弄间,淡淡望了一眼对面的太子,只见他眸色暗敛,先惊,再疑,后怒,表情甚为复杂。 这里的人,谁都不知道这首曲的词,是出自太子的手笔,也难怪他表情这般繁复了。 * ps:走过路过的美人们,留个脚印撒。 017鸿门宴(四) 前世,太子来将军府提亲时,将这首词是他聘她的彩礼,也是此生要与她白头偕老的誓词。 他说,这词本来只有前四句,直至遇到了那个让他钟情的姑娘,才有了这后面的七句。 那时,她胸中无多少点墨,也看得懂,前四句是写得他自己,后七句是他对她的爱意。 她想,这词情意缠绵,此郎才华无双,哪个姑娘怎能不倾心? 后来,婚后,更是恩爱,他又请名师给这首词谱了曲,那时她还不会弹琴弄笛,只有山里人那敲竹击瓮的手艺,便自己寻思了酒杯来敲唱着玩,也被他赞了回“聪颖过人”。 只是,隔了一世,如今再唱起那份熟悉时,心中只觉陌生的惶恐,还有那翻江倒海的恨意。 一曲毕,她面上强打的笑将心中的恨遮掩得点滴不露。 突得,身后响起掌声来。 “我还以为是从哪里请来的名伶,刚才只敢躲在后面听不敢上前叨扰,没曾想到竟是个小太监在这献宝?不过,还是要狠狠夸赞一番,这歌声与长安城色艺双馨的谢家大小姐谢芳菲比起来也不逊色。” 背后说话之人声音清爽柔亮,流光转过身去,身后竟不止站了一人,忙低低福下身去,“奴才见过云阳公主,陵王殿下,极乐侯。” 出声的便是九公主,传闻这位皇帝最受宠的公主是个泼辣子,但她却一直觉得这人豪爽得想给她点十个赞。 “免了。”她一挥手,定定朝小太监望去。 赫连修微眯着眼,眸光在谢流光身上逡巡,这早年一时兴起题的词,从未流传出去,不过也只是前四句,他当下心中就在猜测这小太监究竟是何人? 心中虽是万分惊疑,但这位心思缜密淡定的太子爷,只抿了下唇,转眸便落到身旁的赫连钰,道:“想不到七弟府里区区一个小太监就这般本事,果是卧虎藏龙。” 他似故意又似非意,在“卧虎藏龙”那四字上微微加重了语气,这一问让其他几位心中暗自思量是何用意。 “三哥,你忘了,这可是父皇赏我的小公公,今日还在殿上闹过笑话的。” 赫连钰说着斜斜望了流光一眼,眸子里一片讳莫如深,唇线勾勒出的笑意柔得让人却是发慌。 “今日乾清殿上被父皇龙威威慑的小太监可不正是他,能说得很,还害得咱们与他一齐跪了好些时候。”八皇子挑了挑眉说道。 “被八弟这么一说,孤倒是想起来了,难怪瞧着有些耳熟。”太子淡淡一笑,落在流光身上眸光却愈发沉疑,“宫里的公公们都与这位一般了得,宫里就可省了去外面叫戏班子的钱了。” 当然宫廷里不会穷到连招戏班子的钱都要省的地步,只是他这一番话仍在打探怀疑这位小公公。 “奴才不敢瞒太子殿下,正是戏曲班子常进宫说戏唱曲,奴才甚慕,便私下偷偷学了,不曾料到还能博太子爷、七爷、八爷,还有九公主诸位主子赏识。” 018鸿门宴(五) “宫里会唱曲唱得好的太监多了去了,父皇身边的大太监刘公公不就一副好嗓子能讨父皇欢喜么?再说,三哥你还怀疑皇上赐给七哥的人啊?” 八爷是个不怕得罪人的,与其说不怕,倒不如说他母妃权势大,又受皇帝宠幸,也就不怕这么跟太子说话了。 流光没想到八皇子会替她说话,悄悄抬眼向八皇子瞧去,只见他正盯着她看,她一蹙眉,低下头去,八皇子又坏坏地勾了勾唇。 赫连修俊眉一敛,这再说下去,只怕就是揣测圣意,被有心之人传到父皇耳里去,只怕是惹祸。 “八弟,你也切勿乱说,咱们三哥也是严谨,一心想着为父皇分忧,更是一片好意关心我。” 最后,赫连钰成了圆场之人,几句话就将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给压制了下来。 八皇子挑了挑眉,“好吧,我不说了,我喝酒。”便将被流光敲过的酒杯拿过一只,仰头喝了一杯。 太子则眉头更是皱了几分,为了个小太监,他的好八弟倒与他叫起板来,真是能耐? 好险!流光心里暗暗叫道。 其实,贸贸然露脸是危险的,但前世的那些惨痛变故对她打击实在来得太大。 这一闹绝不是为了在赫连修面前找点存在感,而是想要让他害怕,哪怕一点点,她都忍不住兴奋痛快。 只是有一点,她没想到,太子会这般无所顾忌地就将对他对她的猜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说了出来,按照太子脾性与做事风格,他只会先悄无声息地暗地里去查才是。 只能说明,他慌了阵脚。 实在压不住心底对她的疑虑与害怕对吗?也是,他在她面前就像是没穿着衣服的一样。 这几位哥哥你一言我一语的就有些让云阳小公主有傻眼了,但最后得出了结论,“哦,原来你丫的真是父皇赏的。改明儿我去向父皇求个能说会唱的小太监给本公主玩玩。” 云阳说着,贼贼看了流光一眼,擦过她身边时,还不忘捏了下小太监脸颊上的肉,便一屁股坐下来,徒手抓了个鸡爪啃了起来。 被她一捏,心里咯噔一下,听说云阳公主喜欢玩弄小太监,具体点来说,是蹂 躏,还是往死里蹂 躏的那种。 刚才对于她夸赞自己的好感消失了一大半,微微挪着步子,颤巍巍往赫连钰身后撤。 “小九,你这想法甚好,我也考虑考虑问父皇要个来玩玩。” 注意,八爷是摸着嘴角看着某小太监这么说的。 八爷那小眼神就像是饿了很久突然看到了……肉包子一样的,油光发亮,看得某人是心惊胆战。 天!这皇家的人都非得这么BT吗? 攸得,前方月白长袍一晃,便有人拽上了她的手,她吃痛,惊慌抬头对上了一双深深的眸,只听那人哽咽说,“你是谁?我表妹也喜音律,她也会用酒杯作乐器唱小曲,她说那是在天山上学的,只有她一人会,你——究竟是谁?” * Ps:昨日收藏不错哟,小伙伴们再加加油收藏下,过百了,阿锦会加一更的。 019鸿门宴(六) 攸得,前方月白长袍一晃,便有人拽上了她的手,她吃痛,惊慌抬头对上了一双深深的眸,只听那人哽咽说,“你是谁?我表妹也喜音律,她也会用酒杯作乐器唱小曲,她说那是在天山上学的,只有她一人会,你——究竟是谁?” 流光想扯开他紧紧抓住她的那只强悍有力的手,又碍于身份,她现下只是个小奴才,怎敢跟极乐侯对着干,只委屈地瞪圆了眼,说,“侯爷,您说的,小的听不懂!您表妹,小的更加是不认识啊!” 真是该死的白岩松,换做以前,他要是敢这么无礼,她不揍扁他才有鬼! “岩松,你是想你表妹想疯了吧?我们都知道,你与你表妹感情甚笃,可她几天前都入土为安了。钰弟请你过来一聚,也是想让你放下那些不开心的,你怎的抓着个小太监不放,叫人知道了成何体统?你又如何让谢将军与你不幸早逝的表妹放心得下?” 二皇子凌王朝岩松怒喝了一通,又用力拽下了他的手。 拉扯中,不知是谁力道过大,流光被用力推了出去,往后踉跄了几步,腰背撞上身后梨木长案一角,痛得她微微曲了曲身子。 缓缓抬腰间,才瞧得他这身衣裳,煞白,颇有像还在替她守丧的意味。 不觉有什么从流光心中流淌过,跟着便是心头一揪。 前世,极乐候白岩松是她的表哥。 两人在一起就是打打闹闹,何曾想到他对她用情至深。 她与太子大婚那日,他一声不吭,就去了远方的封地。 当时,她想这家伙太不厚道了,后来朝廷党派纷争越演越烈,她想这样也好,至少他真真正正远离了这场皇权争夺的战火,可是,她不曾料到后来,他还是没能躲得过这劫。 她依旧清晰记得,她入狱后,岩松拱手奉上千座城池,孤身一人前来长安,只为换她出狱。 只是,最后,他还是没能从天牢里把她带出去,而是死在了她的怀里。 那时她才知道,他为了打消赫连修的顾虑,入天牢前便服下了鸩毒。 她哭着骂他,“你这蠢货,为什么不逃得远远的,却来送死?” 他却笑说,“靖王、凌王他们斗不过他,你也斗不过他,我是他最后的眼中钉,你也知我这人向来无甚智慧,必定守不住极乐城,不如主动奉上,免去一番恶战……” 其实,流光比谁都清楚,以赫连修嗜杀之心,绝对会赶尽杀绝,即便是对他构不成一点威胁的白岩松也定不会放过。 说着,岩松一口黑血呕出,气息渐弱,“其实……小光,我只想……最后来见你一面……” 她早已哭得嘶声力竭,喉咙哽痛发不出声音,心里在道:小白,我知道,我都知道…… 耳边也不断回想起,少时岩松与她说的话——只怕赫连修对你不是真心,不是真心…… 最后,印证了岩松的话,果不是真心。 当时,她就发誓,一定要让赫连修付出代价,才有了邢台上蓄势待发的一举,只是还不够,一点都不够,比起这些死去的人,怎么够? 她定要将一切讨回来! 020鸿门宴(七)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咿咿呀呀,那是她学的第一首小曲,是五岁那年,岩松教她的。 流光好想上前抱一抱岩松,她的小白。 可她只能站在那里,连多望一眼岩松都不能,只怕教别人再多看出些什么端倪。 “你们懂什么?你们以为这世上有几人能上得了天山?我表妹是元道子唯一的弟子,怎会不明不白的会没了?你们向来都比我聪明,怎没想过这其中缘由?” 一时大家缄默,纷纷看向再一次撞向枪口上的流光。 流光眉尖儿紧蹙,深深凝了下白岩松,唇角微微动了下,最终抿紧,垂下微湿的眸光。 这模样楚楚可怜的,将小太监的无辜演绎的深入人心,自然大家都不忍开口多说什么,毕竟也是被无端牵扯进白岩松表妹的这事里的,要怪都怪这极乐侯为人太偏激。 世人都知天山是元道子的住所,元道子乃修仙之人,晓命理通天数。便是连皇帝曾想问他取长生之法也苦于无法找到此人而作罢,而谢流光是元道子唯一爱徒,按理说,命该比谁都长。 这其中缘故,大家不是没想过,只是又岂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能想得通的? “万物自有命数,你表妹终归只是个普通人。”凌王是这几人年纪中最年长的,收回在小太监身上的同情目光,带着沉重的表情,拍了拍白岩松的肩,以示安慰。 白岩松唇拉锯着,微红的黑眸里仿佛盛着巨大的痛。 这时赫连钰淡淡说道,“岩松,你失去至亲,心中痛苦,一时无法承受,我们看在眼里,也替你难受。不管我这小奴会以酒杯作乐器也好,还是他与你表妹同样的名姓也罢,”他说到这里,他抬了下眼睑,轻轻瞄了她一下,“他终究也只是个小太监,还是父皇赐我的奴,与你表妹必定无什么交集。就像二哥说的,为了谢将军,也为了你表妹在天之灵,便不要再对你表妹的死耿耿于怀了。” 顿时,大家震惊当场。 再次的巧合出现在她身上,而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流光咬了咬唇,看向赫连钰,他安泰自若,面上表情淡得如古潭池水般,却不见底,而他一番话说的更是通情达理、毫无瑕疵,却是将一把大火引到她身上。 她心中冷笑,果真好一个赫连钰。 被岩松这么一闹,这里的人都已对她起了些好奇心。 而除去好奇心之外的,就有两人对她起了疑心。 第一个是太子,第二个便是赫连钰,然而疑心更大的却是后者,毕竟她要跟在他身边,他把她了解透彻才算妥当。 因此,他才将她推上风尖浪口,借用岩松来第二番摸她的底。 云阳公主,一脸狐疑望着她,嘴里还叼着半只鸡爪,含糊不清问,“你丫的真与谢家二姐姐同名同姓吗?” 流光冒冷汗,可怜兮兮地望着云阳公主,心里叫苦不迭。啊哟,我的小祖宗啊,您还觉得不够乱,偏要来瞎搅和吗? 她只好低低地说了声,“奴才确实叫做谢流光。” * Ps:话说昨天收藏有进步,马上过百啦。想阿锦加更的,别忘了收藏呀。100+,加一更。 021鸿门宴(八) 她只好低低地说了声,“奴才确实叫做谢流光。” 可是他 妈 的,老子叫做谢流光也不犯法啊,干嘛要被你们这么盘问啊? 要怪就怪她师傅,那个坑爹货,要是不把她的灵魂送错了人,她的复仇路能这么艰辛么?换做以前,那身绝世的武功,一巴掌就能了结狗太子和那个小践人。 鬼才愿意当小太监,被人瞧不起不说,还动不动给人拷问。 一圈人脸色或多或少都不是很妙,唯独白岩松眸光乍喜,上前再次紧紧抓住流光的手,满脸的欣喜若狂,“一定是的,一定是的,你定是表妹的转世。以前就听表妹说,她师傅元道子有天术,能超度魂魄,还能助那些孤魂野鬼投胎转世去,而你跟我表妹那么多相似点,你一定是她的转世。” 流光咬了咬牙,坚定而苦 逼地说,“侯爷,你定搞错了,奴才怎会是你表妹的转世?你看看我的年岁肯定与谢家二小姐差不多吧,都说十八年后又是条好汉,怎么着奴才也应该比谢二小姐小个十几岁,才能达到转世的要求啊。” 听她这么一说,还真有几分道理,极乐侯不乐了,握紧她的手也稍微松了一松。 她又再接再厉说,“再说,奴才这么个不男不女的,怎好与谢家小姐并论?奴才会以酒杯作乐器,是因为奴才买不起乐器,穷乐呵,与谢二小姐的手法一样,纯属意外。还有这名字要怨就怨奴才早死的爹娘,取什么名儿不好,偏整个谢流光,真是要让奴才眼泪流光光了。” 再仔细一看,这小太监果真两行清泪了,梨花带雨,让人不觉想要怜惜。 一旁的赫连钰微微皱了下眉,这小东西流泪是绝技吧,怎说哭就哭? 小太监的泪水将白岩松心中燃起的小希望给扑灭了,放开了她的手,人一下子就歇菜了下去,耷拉下脑袋,闷着头,直直摇头叹气。 也好在流光脑袋灵光,嘴皮子还能胡诌,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就把岩松在内的好几人给糊弄过去了。 “岩松,你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爱瞎折腾,你折腾得起吗?弄得人家小太监鼻涕眼泪眼泪一把抓,你好意思嘛你?”八皇子不满意白岩松把小太监弄哭了,态度很明显。 这样一闹,岩松也再没心情留在这吃这顿饭了。 白岩松朝赫连钰见了一礼,有气无力的样子,“七爷,谢谢你今日相邀,我着实没甚胃口,便先行告辞,改日,我再回请大家。” 眼角余光偷偷落在岩松削瘦的背影上,空气里都因他弥散出一股浓郁的忧伤,流光心里不禁犯疼,心里抱歉道,小白,对不起,我现在还不能与你相认。 在白岩松背后,云阳用胳膊撞了撞八皇子,小声嘀咕说,“八哥,我就说白大哥这人心眼小,你看吧,你把他气走了。” “你懂啥?他那是空欢喜一场,心里受不了,回家疗伤去了。” “为什么要疗伤?” “你不是鬼灵精得很吗?怎没看出来他喜欢谢二小姐?” 云阳公主惊得张大了嘴巴,嘴里的鸡骨头都掉了下来,要知道谢家二姐姐生得很丑,居然白岩松会喜欢那样的丑女。 久久,云阳公主痛定思痛般感叹了声,“恩,那一定是真爱。” 022鸿门宴(九) 岩松刚走没一会儿,云阳就率先动了筷子大口开吃起来。 “九儿,你就不能拿出点大家闺秀的矜持来吗?好歹也是我大齐的公主。”八皇子瞧着云阳公主狼吞虎咽的样子,笑着说道。 云阳公主号云阳,作为第九个出生的公主,皇帝就给她取名为赫连九,因此亲近的人都叫她——九儿。 “矜持那东西不能吃不能用,我早就掉在娘胎里了。”云阳公主继续豪爽得吃,满嘴都是油。 “你也不怕宸妃娘娘听了你这话心碎了一地,再说四哥还没来呢,真是太没规矩了。”八皇子赫连缘鄙视地看了这位九妹妹一眼。 宸妃是云阳母妃,看样子八哥是要到她母妃面前去告状的样子,云阳公主更鄙视地回了过去,“八哥,宫里的那些规矩你还没受够吗?要不你干嘛整天去花满楼那样的地方寻欢作乐,这世上可没有不透风的墙,小心父皇知道,仔细你的皮。” “那敢情好,在父皇知道之前,我先请示父皇把你嫁出去先,好让你婆家好好管教你这野丫头。” 一听要被嫁出去,云阳公主就急了,故作镇定,撇了撇嘴,“八哥,还有你们这三个哥哥老大不小,也都没娶到妻子,哪里轮得到我先嫁人?” 八爷脸色颇难看,其他三位无辜中枪的也是有些头疼,这是在嘲弄他们四个没女人要吗? 流光有些哭笑不得,看云阳公主与八皇子唇枪舌战的,便知这位九公主厉害的头衔不是吹的。又想起自己的大哥,自己不也曾像九公主一样,整日与大哥耍嘴皮子,老是把他气得脸色铁青,才觉得过瘾。 这两二货的吵闹声还真是恼人,作为在场最有权威性的太子爷就出来制止了他们,“好了,孤看九儿也真是饿了。你们二人都先填饱肚子,才有力气继续吵,只是不管是吵还是打,都低调点,在私下里便好。” 说罢,赫连修也拿起筷子夹菜吃。 “大家都先开动吧,四哥这时还不来,想是路上有事给耽搁了,他那人随和,届时过来了,也不会怪我们几个不懂礼数。”赫连钰温温驯驯地说道,朝身后流光睨了一眼,依旧浅笑如斯,“小光子,给各位爷倒酒吧。” “渣。”流光也是回以灿烂到狗腿的笑容,瞧了瞧刚刚摆弄过的酒杯里盛着的酒,“奴才去把这些酒都倒了,再让店小二去拿一壶来。” “也没什么不干净的,这壶里还剩下半瓶不止呢,父皇不是提倡节俭么,我们这些做子女的应该率先响应才是。” 赫连修这番话倒真是想让流光笑出来,赫连修身为太子,从小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他这人啊最喜奢华的,而如今他却以节俭为理由,留下那些酒,除非……这酒有问题。 流光浑身一个激灵,脊背上冷汗淋淋。 “还不快将这些酒分给众主子,愣着做什么?”旁边赫连修冷不防地喝了一声。 流光微微迟疑,心想现下可如何是好? * Ps:这两天去北京出差了,没能更新,今天定补回来,抱歉啦。 023鸿门宴(十) 流光暗暗咬牙,只好喜滋滋地道了声,“奴才这就把酒分给各位主子。” 原本有七杯酒,给八皇子先拿去喝了一杯,还剩下六杯,按照尊卑,这第一杯应当给给太子。 这酒都是从一个壶里倒出来的,酒杯也是一样的,由她倒的酒,也是她随意发放的,赫连修如何在酒里做手脚呢?如果真有问题,刚才八皇子已喝了一杯,也不见有什么反应,只怕是她多心了。 她丝毫不敢怠慢地将其中一杯酒递给了赫连修,依次下来是二皇子凌王,七皇子赫连钰,九公主云阳。 想到刚刚离开的白岩松,心里默默为他捏了把冷汗,好在他先行离开,如果这真是一场杀机暗藏的鸿门宴,他至少又躲过了。 那小子憨傻归憨傻,但是个有福的。 心里这般想着,才将酒水分完。 太子提杯,向大家敬酒,自然大家都干杯,一滴不剩。 云阳公主还要再喝,伸手要去够酒壶,自己给自己满上,凌王是她亲哥哥,自然不准,轻打了下她手背,“女儿家家的,这么贪杯,早晚惹出祸。” 云阳还算听自己哥哥的话,倒也没敢再喝,只是嗅了嗅鼻子,暗暗嘀咕了声,“哼,重男轻女的家伙。”就继续吃菜。 桌上几道菜自比不上宫里的那些材料上档次,但做的格外精致,尤其那条鱼做的菜,鱼头昂扬,鱼尾狂摆,先炸后烹,整个儿淋了番茄汤汁,栩栩如生的模样,一看就很有食欲。 太子指了指这道菜,长扬的眉轻轻一挑,捎了下赫连钰,“七弟,这是孤特地为你点的菜,叫做‘鲤鱼跃龙门’,你尝尝看,味道如何?” 鲤鱼一过龙门,便化龙,这鲤鱼指的是赫连钰。 不过赫连钰原先虽是个不起眼的,但也是龙子。 这言下之意很明显,不过是嘲弄他罢了,或者更多的是警告之味,警告他别以为侥幸打赢了一次仗,就可以在朝廷上站得住脚,有所妄想。 精明如赫连钰一般的人,怎会不知其中用意。 他也没推让,恭谦有礼地夹了一块鱼肉,塞进嘴里,嚼了几下,清浅一笑,“三哥替臣弟点的,味道自然是好。都说鲤鱼能跃过龙门,靠的是厚积薄发的奋进,我以为不过也是一时运气罢了,这跃过龙门的鲤鱼也终究只是一条鱼,怎敢与龙争辉?” 这话说的倒是格外“体贴入微”,让太子的唇角不觉扬起。 这无非是赫连钰在自嘲自己不过一时好运才能打赢一仗,也很有自知之明,绝对没有与太子争的意思。 凌王与八皇子都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心思,云阳年纪小,也不会理会他们的话外之音,只巴巴望着那道菜口水都快流出来,只等着七哥吃完,她好尽情享用。 流光在一旁看着赫连钰,不觉莫名心中一疼,明明一个风华横溢的男子,却能做到如此隐忍的地步? 这样的他,与现在的自己还真是如出一辙的相像! 024鸿门宴(十一) “你给小九夹些鱼肉。”赫连钰淡淡吩咐。 “是。”流光拿了干净的碗筷,利索地将鱼肚那块好肉夹下来给云阳公主。 赫连钰向来都是这样的,温柔到善解人意,无法让人拒绝。 “还是七哥最疼人,不像其他的。”这云阳是话里有话的,还抬了抬眉梢,愤愤看了眼凌王和八皇子。 凌王与八皇子倒也不气,只相视一看,微微一笑。 可见这几个兄长打心眼里都喜欢这位妹妹。 众人杯子里没酒了,除了云阳公主那里,流光默默为大家添上。 八皇子是率性之人,举杯敬赫连钰,说了些道喜的话,看上去倒也十分真诚。 接着是凌王敬酒,他站起来,眉峰处藏着些凌厉,就如同他的名字,赫连凌,他是个凌厉圆滑的人,他道,“七弟,你此番一战,真是让众兄弟刮目相看了去。听闻,你这一役,不知大获全胜,而且不曾动用过一兵一卒,为兄好奇,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对,对,我也听闻了,我也好好奇,七哥,你怎如此厉害?”云阳吃着鱼肉,口齿不清地说,也不怕吃鱼给卡了喉咙。 “其实这事说来也惭愧,也没什么光彩,都是自己人,说出来也不怕大家见笑了。我事先派人打听过胡人的主帅,是个好色之徒,上战场也带着他最喜爱的宠姬,而那副帅却是个贪杯之人。我便收买了主帅身边一个小兵,用好酒引诱副帅将他灌醉,再将主帅的宠姬偷偷放到他床上。主帅震怒,要拿下副帅处死他,副帅为自保杀了主帅。结果,这一役,胡人内讧,军心涣散,胡主自知赢不了,便下了投降书,修得与我朝十年和平的契约。” “哦,原来是这样。”凌王沉了下眉。 云阳却笑着拍手,“哈哈……一个色鬼,一个酒鬼,死了也活该。不过,还是七哥你聪明,事先查明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又用了如此好的计谋,不费一兵一卒让他们惨败。以后,有什么难打的仗就让七哥去打,而三哥哥就安心辅助父皇治理国事,那么我们大齐就会长盛不衰了。来,七哥,我敬你,我阿哥不让我喝酒,便以茶代酒了。” 云阳自己倒了茶,率直灿烂地笑着敬了赫连钰一杯。 流光心里暗暗佩服了下这人,英明睿智,擅于用计。 不过也多亏云阳后面这么一句,将赫连钰与赫连修将来的职责分得明确到位,就算赫连钰再怎么能干,也是替赫连修打仗的,前者不会抢了后者的锋芒。 “好,小九说得有理,七哥就听小九的。”赫连钰温润地朝云阳笑了笑,喝下杯中酒。 太子爷颜色看上去和悦,只是眉眼里仍透着暗藏的杀机。 席间,四皇子贤王小厮来报,说是贤王妃身体抱恙,陪着贤王妃看诊,便不过来吃饭了。 云阳苦恼地说,“四哥还真是个痴情种,与那根白萝卜一样,要是我以后的驸马也像四哥待四嫂一样待我好,我便是死也无憾了。” 025杀机四伏(一) 凌王瞪了云阳一眼,“好好的欢喜日子,说什么死不死的,小心我掌你的嘴巴子。” 云阳只是吐了吐舌,不以为是。 确实,前一世,四皇子贤王的专情就是出了名的,府里虽有侧妃,还有几个小妾,但都如同摆设,他只宠正室。 云阳现在的想法,就是她上辈子的愿望,她要的不多,只要一生一双人便好,只是赫连修没能给得了她,还利用了她这份真情,最后更是让她不得好死。 这顿饭也算吃的惊心动魄了,好在也都化险为夷了。 陪着赫连钰走出这间黄鹤酒楼,顿觉轻松。 一上马车,赫连钰面色骤变,眸光如刀,“谢流光,你究竟是何人?” 这台词,与白岩松的口气好像,只是多了一丝杀伐之意。 这又是要被杀死的节奏吗? 流光心里一凛,这次不紧不慢地跪下来,说,“奴才就是个小太监而已。奴才五岁就入宫当了太监,在宫里当了整整十年的太监,毕生宏愿就是当上刘公公那样的大太监。奴才要是有半句假话,就让奴才……撞死在您面前好了。” “好啊,你撞。” 他声音并没之前严厉狠辣,说的轻松得很,还有丝眉开眼笑的玩味意味,敢情要去撞死的又不是他。 操 蛋的,靖王你要不要这么狠啊? 可是这张贱嘴把这种贱话都说出去了,为表忠心,也只能撞给他看。 看了看身旁的矮柜,吞了下唾沫道,含着眼泪,大义凛然道,“要是奴才这一撞不幸撞死,就将奴才放在敬事房的宝贝要回来,与奴才一起葬了。生前不全,愿死后圆满,下一辈子当男人也好,做女人也罢,就是不要当任人鱼肉的太监了。” 说罢,一咬牙,便用力往矮柜一角撞去。 哪里知道,头上却不疼,一睁眼,他的手挡住了柜角,她的额头正好撞在了他手心里,只听得他声音温怡如玉,“当太监还委屈了你不是?” 幸好,这次又只是试探! 哇靠,当太监当然委屈了,要不你来试试看。 自然她不敢如此说,她慢慢抬眼,泪光迷离,痛哭流涕道,“爷,敢情耍奴才,您觉着好玩是不?” “有点。” 他的回答倒是一点也没有掩饰他的戏弄,清澈的眉目间笑意变得轻快。 “你若是敢居心叵测,本王便将你五马分尸了。反正今日到场的,好几个对你有意思呢。” 她掰着手指头算,一个太子,一个九公主,一个白岩松,一个八皇子,还有一个是哪个?难不成在说他自己? “那爷您将我分尸之后,要我哪部分?” 瞧着这小太监问得认真的模样,眼圈秀鼻皆微红,还真是有点梨花带雨的可人,手从她额间抽出,指尖还带着她腻滑皮肤的温度,不觉得他捏了下刚刚碰触过他的手,半眯着眼笑说,“那便要你的这颗脑袋。” “您是打算当球踢,还是当板凳坐?” “都不是,本王觉得你这张脸还有些可看之处。” 可看之处?好有玄机深意的一句话。 流光在心里暗暗咒骂了句,爷,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变 态啊? 流光想论变 态,她是绝对比不过这群皇家子弟的,赫连钰尤甚。 026杀机四伏(二) 流光默默禁了声,垂下头,头顶上温淡的声音传开,“小光子,想不到你还有副好嗓子,比王府里鹦鹉叫声好听。” 她心底苦喊,要不要这么没人性的伤她自尊,说她嗓子好吧,还非得拿鸟跟她比? 她抹了抹眼泪,说,“奴才今日只想给您长长脸,省得有些人狗眼看人低,觉着咱们王府没人才。” “你也算人才?” 那厮竟然放声笑了起来。 募得,一向厚脸皮的谢流光脸色薄红,有必要嘲笑得这么直接么? 帐帘外的萧达又回了下头,皱了皱眉,已经是第三次主子大笑了,心想,那小太监难道真有什么特别的魅力,还是他家主子……是那啥? 流光决定岔开话题,作为一个忠心耿耿的奴才,她现在有必要担心下自己的老板。 “爷,您觉得身体可有碍?” 赫连钰脸色微微一变,眸光攸得更深邃了,“你怎会有如此一问?说来听听。” “一来,您也认为这是鸿门宴,太子为人多疑,必定有什么手脚,二来,太子不是节俭之人,明明也不喜奴才,还留下了奴才摆弄过的酒水,奴才觉得这酒水里可能有问题,但大家都喝了,也没瞧出有什么异样,许是奴才多心了。” 他眸光恍然一亮,多瞧了一眼面前的谢流光,“小光子,你似乎很了解太子,也比本王想象的要聪明些,只是聪明的人都活不长,懂吗?” 流光先点点头,再摇摇头,很诧然地望着赫连钰。 “你难道不知,很可能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么?” 这话他说得极认真,又意味深长,让人捉摸不透,就如靖王这人一般。 猛地,马长嘶一声,马车顿时停下,车厢里晃动了下,她险些又要撞上矮柜,她胳膊被对面的他一拉,没撞疼,也得以起身,再望向他,只见他眉头紧拧,脸色凝重,他盯着帘子处,说,“他的人来了。” 他的人,谁的人? 太子的人吗? 他放开她的胳膊,淡淡睨了她一眼,沉声如铁,“小光子,你呆在这,本王若不死,你也不死。” 流光还未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 再抬眼,只见他掀开帘帐,旋即飞身跳下马车,只留下一抹影。 很快,外面传来刀剑碰撞的打斗声。 流光一颗心吊得紧紧的,小心翼翼掀开帘子一角,往外瞧去,只见他与萧侍卫,还有一年纪较长的车夫与二十个黑衣人战在一起。 她一拧眉,捏着帘角的手也不由抓紧,现在的她真的无法与前世相比,不止没了以往的身手,竟连耳力也差了这么多,二十几杀手靠近了他们,她竟也没听出来。 想必,赫连钰早就听出许多高手已在暗中追了过来,也难怪他会说今日很可能便是她的死期。 她看去,刀光剑影里,他拼命厮杀,只是他的身手远不如以前,像是被什么压制着,无法使出全力一般,以她对赫连钰的了解,换做以前,这二十几杀手也未必会是他对手。 她正思忖着,只见一记闪闪白光,要从他身后刺来。 她心下一悚,不顾其他,跳下车,一把推开了赫连钰,挺身奋力与那人拼斗,只是纵然她曾经武功匹敌千军万马,现在的身子却如此单薄,招式虽精妙,也无力与那黑衣人抗衡,一下手臂上就被对方砍了一刀。 痛恻入骨,她低呼一声,望向手臂,已是满是鲜血。 027杀机四伏(三) 下一刻,肩上一重,便被人用力揽入怀里。 赫连钰一挥剑,剑法如虹,一剑划破刚刚将她砍伤的那个杀手喉咙,血如柱,喷薄而出,那个杀手也倒地。 除去浓郁刺鼻血腥味外,还有淡淡暖沉屑香,一抬头,他俊毅的脸就映入她眼里,如削的眉,飞凤般的眸中,目光如炬,盯了一眼她臂上血口,眉头一锁,又随口笑言,“你这小奴爱哭鼻子,竟也有让人刮目相看的时候?” 是夸她勇敢吗? 她不知是该笑还是哭,她其实并没他想象的勇敢,她只是不想现下唯一的靠山的死了,她太清楚,凭她一己之力报不了仇。 “奴才是衷心无惧。” 她说话时,眼眸睁大,说得倒真是大义凛然。 赫连钰薄唇微抿了下,“留住这条命,再往自己脸上贴金不迟。” 她咬牙,还是勉强地笑了下,她也实在很佩服自己,如此危险的情况下,她还能嘴巴溜得把什么都挂靠在自己一颗义胆忠心上。 三两句话的时间,有几个杀手狡猾,见她负伤,同时赫连钰又要护她,便蜂拥而上,就将他们包围起来。 三脚猫功夫的她只会成为他的包袱,这样下去,他们一个都活不了。 纵使她有多么地想活下去,但如果命运真的只给她走到这里,那么作为一个死过一次的人,她宁愿将生的机会留给别人。 “王爷,您不必顾我,只是,日后定要为奴才报仇,让奴才死得瞑目。” 虽不能亲手手刃仇人,但只要有人能替她报仇,也可。 她手肘一抬,有意想推开他。 没料想他大手却抓得更紧,一双眸如夜般深黑,攫出熠熠暗火,沉声亦如坚石,“你看我像是弃奴保己贪生怕死之辈么?” 流光心上一热,套用他刚才与她说的一句话,这个瘸子王爷倒也让她刮目相看了。 周围敌人如汹涌暗潮步步紧逼,已把他们二人逼至死角。 不远处萧达萧侍卫与那个老车夫干掉了几个杀手,但衣衫几处已见红,多多少少受了伤,可见这来人果真武功不一般。现下分别与三四个杀手混战在一起,虽见他们危险,此刻也是脱不开身到他们这边来。 “一齐上,一个不留。”一个杀手头目发话。 接下来,银光闪眼,约六七个杀手挥动手中刀剑朝他们一起攻来。 有人用剑刺向她,但被他挥剑搁开,他招式灵活反刺进那人胸口,又有敌人趁着此间隙,舞着大刀斩向他腰部,他飞快抽出插入杀手胸膛的剑,挡住那致命一刀。 双拳难敌四手说得大抵如此,一个靖王带着个拖油瓶,怎能敌住剩下这众多高手,很快他瘸着的那只腿脚上就被敌人砍伤。 一系列生死搏杀,刀光血影,看得流光心惊胆颤,如此危险,身边这人抓着她肩膀的手竟未曾松动一丝一毫。 耳边回响起他在马车里对她说的话,“本王若不死,你也不必死。” 那时,他就决定了要护她性命周全了吧。 不管赫连钰救她出于有目的还是其他,她都决定不拖累他,她深呼一口气,额上冷汗淋漓,她喉头绷得铁紧,此刻说话的语气竟有一丝哀求,“王爷,你为我做得已够多,我只是区区一奴才。你快放开我,杀出去。” 028杀机四伏(四) 赫连钰似没听到她说的,仍执拗地紧紧抱着她与敌人周旋。 她只觉赫连钰气息混沌粗喘,面色泛出丝异红,一双黢黑的眸也渐渐染上了怪异的红,当下她心中一惊,他这样子像是中了迷 药。 有一种迷 药无色无味,她也曾中过,那时是太子下的,只是今日这顿饭太子把药下在了哪里? 眼下,局势紧张地让她也快喘不过气来,她也无从想到太子是如何给赫连钰下的药?其他几位王爷,现在处境又是如何,她也没法多想。 不过唯一可以解释的是,为何赫连钰不能像往日那样大展身手,因为迷 药药 性将他的内劲被压制住,他的功力只发挥了五成。 尽管如此,赫连钰无畏无惧地搏杀。 面前的敌人一个个倒下,最后还剩下两个。 流光瞧得出他此刻已极是疲惫,他附在她耳边的气息也是羸弱到极致,他说,“小光子,别怕,我们能活下去。” 不知是该说他大言不惭,还是该说他倔犟顽强,她泛白的嘴角苦笑扯动了下,再去看他那双黑眸,只觉那里暗藏深笃,像是笃定这场劫难会躲得过,她的不安也随之一扫而尽,莫名地,她信他,她也坚定道,“爷,我信你。” 只是,在他再干掉一个杀手后,他真是累了,或者说再也抵不住迷 药的药性,脸上已是大汗如雨,泼墨的长发也被汗弄得微湿,他紧紧抓着剑柄,拄剑微微弯下腰,大口喘气。 最后那个杀手也是负了伤,但伤势不重,比起此刻极度倦怠的赫连钰来说占了上风,他眸子里闪过狰狞笑意,举刀动手就朝赫连钰劈来。 流光看着那森冷刀口,浑身重重凛了下,但还是咬着牙,再一伸臂,为他挡下了那刀。 血花溅入赫连钰眸中,*的带着刺痛感,他单手抱住她腰,一握剑柄,要奋力提起,只是还未将剑破入那个杀手的心脏时,杀手的肩膀被从背后袭来的利刃给穿破,随着杀手慢慢倒下,赫连钰才看清眼前眼前之人,抿紧的唇才敢微弛,勾出浅浅弧度。 “四哥……还好,你来得及时。” 流光听得他叫“四哥”,微微扭了下头,只见身后为他们除掉这最后一个杀手的果真是四爷赫连城。 赫连城爱护自家七弟,生怕这小太监压了负伤又中了迷 药的赫连钰,就从身后接过了挂在赫连钰身上的流光。 他搀着谢流光,瞧了瞧这面目惨白的小太监,微拧了下眉,感叹说了一句,“这小太监还真是坚 挺。” 挨了两刀也未昏厥过去,当然是坚 挺的。 可是,尼玛,不是她想如此坚 挺,只是她担心自己昏过去后,有人会发现她是女儿身。 真是伤不起啊! 赫连钰又扯了下唇,随意“嗯”了一声,再看向萧达和老车夫,他们都受了些伤,但多亏四哥的人将剩下的刺客撂倒了。 他强忍着最后薄弱的意识,一瘸一拐地向前走,“你们先回府治伤。”似乎想到受伤的人不止萧达他们,朝被赫连城拎在手里的那个挨了两刀也没碉堡的小太监瞧了一眼,“将他也带回去。” * Ps:因为是太监文,所以里面他,她有点混乱,望大家别介意。觉得好看,勿忘记收藏,打赏,推荐。 029一个活口 “那爷您呢,不与我们一起回王府吗?我看您伤得更重。”萧达望向赫连钰说道,以他眼力,他们的主子似乎不止皮外伤。 赫连钰并没有回应萧达,只看向赫连城,“四哥,我遭到了埋伏,幸好有你相救。老二,老八,还有三哥那里,就不知是何情况了?我们先过去看看。” “今日不巧你四嫂肚子不舒服,这是她第一胎,我也难免担心,便没赴你之约。可想想,觉得我这个当兄长的不够意思,等她好些后,就带了上等女儿红,去你府上一聚共饮,没想到在路上却碰到你受伏击。当下,我就让小厮拿了我令牌去贤王府里调动人马,分成了三路,往三哥他们几个回府的必经之路去了。你不必担心,还是先顾自己身体为上,我看你脸色差得很。” “希望他们没事。” 赫连钰轻叹一声,脸色确实是愈发难看,像是累极的骏马快要倒下去一样,然,他却一直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赫连城见自家兄弟那样,本想去搀扶,可现下有个碍事的挂在自己怀里,只好给萧达使了下眼色。 萧达皱了下眉,也是有些不情愿地朝贤王那里走去,从赫连城手里将谢流光移接手过来。 流光心想,当太监的就是苦命,被货物一样挪来挪去,也不知道她被轻轻一碰,就疼得想叫娘。 萧达拉扯过流光,动作粗莽,不小心扯到她臂上伤口,她吃痛闷 吟一声,叫出的声音细软酥 麻,“萧大哥,您轻点。” 竟被一个太监叫做“萧大哥”,这死太监该是有多么恬不知耻啊? 萧达一张僵尸脸,用鼻孔哼了一声,“娘娘腔,忍着点,死不了。” 他本来就不待见这种名叫“太监”的特殊品种,现在还让他扶着他,可是肌肤之亲,心里别提多难受了,若不是这太监刚刚替主子挡了两刀,他一定踢飞他,有多远滚多远。 流光咬了下唇角,嗫嗫嚅嚅恳求说,“那萧大哥您替我将衣摆撕下,先帮我包扎下伤口。”她再不止血,怕她意志力再强大,也熬不到去见王府的大夫了。 萧达心里暗骂,真是麻烦的太监,但还是替她撕下两条布,将她臂膀上伤口先裹紧,这两道伤口看上去都很深,在包扎过程过,只见这小太监冷汗直流,紧咬住了自己下唇,没听得他再喊出一声。 伤口被包扎好,流光才放心了些,便倚靠着萧达,索性闭起眸休息下先。 少了个碍手的,赫连城立即上前搀了一把赫连钰,眸光掠了一下地上尸体,二十几具,几乎血流成河,盯向那个被自己刺穿肩膀的杀手,吩咐身边手下,“你去看看那个,应该还没死。” 不得不说,贤王也是个极聪明的,故意留了一个活口。 “是。”一个侍卫上前拉下那杀手的黑色面罩,探向他鼻口处,“禀贤王殿下,果真还有气息,痛晕了过去。” “好,带下去,好生看管,以防他寻死。” 赫连钰握了下手中剑,将剑一横,“四哥,这是我从这批杀手手中夺来的,你看这剑身上图案。” 赫连城眉心处募得一紧,拿过他手中的剑仔细瞧了一瞧,又不可置信地摸了摸上面纹路,这片金色羽毛雕刻清晰,惊讶道,“真是金羽卫的剑,这些人……是金羽卫的人?难不成是他做的?” 030金羽卫 听得贤王提及金羽卫,流光也是心下一慌,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眸,昂着脸朝他手中那柄剑看去。 要知道,金羽卫是谢金翎都统管辖下的侍卫,而这位名扬天下的都统——谢金翎便是她前世的亲哥哥。 自然,贤王口中推测到的那个“他”,就成了她亲大哥。 不会的,不会的,这肯定是嫁祸,她大哥忠君爱国,洁身自好,并没有投到这朝中哪个党派下,又没与靖王结下梁子,何必让人来刺杀? 再说,刺杀皇子可是大罪,他大哥是个谨慎之人,必定不会做出这等事来。 “这些刺客所用兵器都是刻着金羽卫的标致,但四哥你想,以谢金翎那般谨睿之人,若有心刺杀我,需要带着自己金羽卫的刀剑么?” 赫连钰当下就否定了这些杀手幕后操纵之人是谢金翎。 流光心中微喜,还好赫连钰也是英明之人。 “你说这是欲盖弥彰,借刀杀人?”赫连城沉了下眉,再看向手中这把金羽剑。 “不错,有人要置我于死地,也要诛谢金翎,你说,这不是一石二鸟的好计谋么?” 赫连钰声音沉冷,眉目间颜色清明,仿若天上银月皎洁,朗朗清辉四散,其中笃定自现,好像他已经肯定那个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四哥,我们先上车,回府再议。” 说着,便轻轻推开赫连城,自己率先上马车。 赫连城摇了下头,这个七弟向来这样,即便是这种时候,明明身体虚弱的快不行,还是不让人帮。 他将一手负在身后,跟着上前,“好,幸好还有一个活口,酷刑之下必有真话。” 萧达见两位王爷上了车,可手上还有个烫手山芋,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真是愁煞一代英雄豪杰,他愁眉苦脸问,指了下很享受靠在自己肩头的谢流光,“爷,这位呢?” 他钻进帘子的步子微顿了下,回过头去,眸光在谢流光身上逡了下,落在他左臂上被包扎起来的伤口处,修眉轻拧了下,“抱他上车来。” 什么?抱? 让他堂堂一个七尺男儿抱一个太监?还真有些下不去手,要不是主子吩咐的这么明确,他想他会用拖。 看得出萧达的为难,流光朝他挤了个自认为妩媚动人的笑,“有劳了,萧大哥。” 要不是她失血过多,实在没了气力,她也不需要被人抱进马车里,她也是个不喜劳烦别人的人。 这小太监如此礼貌,则让他觉得自己不够男人了,抱就抱吧,微皱了下眉,“全看在你救了主子的份上。” 马车上,两位王爷相对而席,而流光被搁置在冰冷的角落里。 “七弟,你是中了毒,还是怎样?” 看着赫连钰不寻常的脸色,贤王担忧地问道。 “不是毒,估摸是迷 药。” 贤王眉一锁,用力怕了下木榻,“那些杀手可真是卑鄙。” “不,不是杀手,在仙鹤酒楼里就中了这迷 药,是一种很厉害的慢性迷 药,应该对身子无害,就是方才压制了我的内力,过些时候便会自行散去。” * Ps:求收藏…… 031一个巴掌 “在仙鹤酒楼你就中了这迷 药?”贤王微微惊诧地问了这一句,眯下眸,未再继续问下去。 而赫连钰亦是不再多说。 流光坐在地上,靠着长榻,耳边浮过他们的交谈声,但也没什么心思去听,臂上伤口很痛,痛得想睡过去,师傅曾说,如果疼,就睡觉,一觉醒来一切都会好,只是无奈此刻她不敢睡过去,只能强打着精神熬。 榻上铺着层雪白狐裘,她的脸和背都朝狐裘上偎了偎,想要汲取更多的温暖,可受伤之处又不敢触碰到,生怕将这昂贵的狐裘弄脏。 意识混沌中,身上好像多了很厚很软的一层,好像娘亲替她缝制丝绒锦衾,又恍恍惚惚觉得自己被人小心翼翼抱了起来,只觉得抱着她的那人身上气味好闻,有一种可以被依赖的味道。 本想一直睡过去,可臂上一疼,她大叫一声,醒了过来。 睁开眼,四周是陌生的坏境,她躺在陌生的床上,四周有几人围着她,有一个满脸胡须长相猥琐的大爷,朝着她胸口伸出了爪子。 条件反射地就一巴掌扇了过去,换做以前的功力,非把这位大爷给拍飞了,现在就只能让大爷脸上多五根手指印。 大爷疼得差点哭出来,用一种我这是做错了什么呀的眼神瞅着她。 “年纪一大把,还敢耍流氓?再看,老子挖了你眼珠子。” “老朽需要非礼一个小太监么?”老爷爷气得不轻,转身拎起桌上的木箱就要走。 他还没出去,就撞上了靖王,靖王纳闷地看了大爷肿起的半边脸好半晌,问道,“胡大夫,她伤势如何?可有伤及筋骨?” “这样的病人,老朽不敢看,还是请王爷另请高明吧。” 流光兀自咽了咽口水,原来是大夫,那么刚才,是要脱下她衣服,给她看伤势吧。 娘呀,她刚刚这是做了什么蠢事啊? 赫连钰朝她那边看去,“怎么回事?” 她湿润了下干裂的唇,悲怆地干干笑了下,“爷,这都是误会。刚刚这位老大夫要给奴才脱衣服检查伤势,可奴才从小就有个怪癖,不能当着别人面脱衣服,否则就会大小便失禁,所以看到这位老大夫要给奴才解衣服,奴才很本能地扇了他一巴掌。奴才发誓不是故意的。呵呵……呵呵呵……” “本王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当着外人脱衣服,会大小便失禁?” 赫连钰眼色晦暗,她看不出他是否怒了,但她害怕地轻轻颤抖了下,谁叫她是比一只蚂蚁都微小的太监呢,她继续走小白菜路线,欲哭无泪地悲伤说,“王爷,您知道奴才是太监嘛,有残缺,您懂的。” 说到太监这个悲惨的身份,都是泪啊。 虽然赫连钰是无法身临其境理解这种悲惨了,但见她小脸惨白、眼圈红通通的样子,他还是小小地同情了下。 博得了赫连钰的同情,流光继而说,“奴才是手臂受伤了,其他地方都好得很,不如让老大夫将我袖子剪了,给我检查,如何?” 老大夫是个心慈的,也颇可怜这位残缺的小太监,不再与他计较,说道,“这也是可行之法。” 032讨要福利 流光嘴脸可变得飞快,快得赫连钰有些来不及看,只听得他笑得贼贱贼贱地说道,“大夫,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可真是菩萨心肠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大夫,您好心有好报,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待会您可千万下手轻点,我怕疼。” 她这是担心老大夫借机报复啊,她可不想废了一条手臂,不然才不会如此极力讨好。 不得不承认小光子有张溜嘴,总能把人哄开心。 这位胡大夫虽然嘴上说,“你不必油腔滑调的,老朽不会为了你这个小太监坏了医德。”但眉角还是拉长,扯出深深的笑纹。 “那是,那是。”流光恭维地笑。 老大夫年纪虽大,但手脚很利落,拿着剪子的手稳稳当当地在她肩膀衣袖上开了道口子,剪了一圈,将整条袖子剪下。 一节藕白的玉臂露了出来,柔柔细细的,水 水 嫩 嫩的,就跟女人的一样,让赫连钰有想上去掐一把的冲动。 他一拧眉,心中怎么会生出这种想法,小光子可不是女人,而且上面还有两道很深很丑的刀伤,心想自己也太重口味了,立马就打住。 流光看着大夫给她处理伤口,清洗时镊子轻刮她伤口,疼得她额上沁出汗水。 那黛眉上凝聚的一颗汗水珠子,从眉梢上悄然落下,滚过她小巧精秀的鼻,淌过她尖尖的下颌,流入洁白的喉部,往深处滑淌,像浓墨遇水,似幻,似梦,似仙,不觉,他喉结咕噜动了下,只想往她领口下更深处望去,再加上她此刻痛楚,紧紧咬着唇,那咬唇的模样分外销 魂。 “爷,您说奴才这手臂会不会废了?还有,以后这疤痕会不会很——”她说着,这一仰脸,正撞上某七的火辣辣的眼神,还有个“丑”字硬生生被吞下,她楞了下,心发慌,是哪里惹到他了么?他这眼神怎么都有种要把她秒杀的感觉? 被他这么一问,赫连钰神色一涣散,紧接着拳头一捏,他这都是在想什么呢? 他轻咳一声,“你是准备讨要福利么?” 这家伙果然聪明,她话一出口,他就立马领会她用意了。 她又歼歼地一笑,也不妨直说了,“知奴才心思者莫过靖王。您看奴才这么敬业,差点连小命都献给您了,您看,您以后是不是能少吓唬奴才,别动不动就要奴才的脑袋。” “恩,看本王心情。” 他挑高了眉,他有点喜欢看她这般讨好的表情,一想到此处,他心中顿了下,跟这种BT的太监在一起,是不是也被传染过来一点BT了? “啊……”流光一声惨叫,可怜巴巴看向老大夫,“大夫,我怕疼,您轻点,轻点。” “这伤口伤得极深,差点就伤到骨头,你这手臂就废了,我现在不给你清理干净,会留下炎症,肉长不好,还是得废。” 老大夫说得认真,流光也十分相信,那些此刻刀刀致命,当然会很严重,不过还好,没有废掉。 只是,再抬眼时,不知何时赫连钰竟往前大跨了一步,跟她的床挨得很近很近,近到让她感受到一种压迫的气势。 他看着她伤口之处,流露出来一种情感,好像叫做担忧。 她想她是看错了,眨了两下眼睛,再往他眸子里瞧去,只看到一片波澜不惊如暗潭般的沉寂,他语气里反有些恼,“别小题大做,死不了。” * Ps:其实吧这文很YY,任君YY哦。如同这节章节名,小锦子也讨要下福利,喜欢这文的亲们,别客气,留个脚步,送个礼物哦。 033山雨欲来风满楼(一) 死不了? 流光疼得倒抽了好几口气,心里腹诽,这厮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来挨两刀试试看呢? 只是被赫连钰那么一吓唬,流光还是连屁也不敢放一个了,紧抓着被单,忍着疼。 前世的她,为赫连修挂帅上阵,尽管她武功高强,可受些伤也是跟家常便饭一样,也没觉得有现在这般疼。 现在这具身体可真是不中用,痛楚感特别清晰。 她又开始埋怨起可恶的师傅,师傅怎么就把她灵魂投到这小太监身上,难不成是为了加大她复仇难度等级好锻炼她,师傅是,您会不会太用心良苦了? 老大夫看着面前小太监做出各种疼痛的表情,便说,“我说小太监,我都给你洗伤口上药,你可知靖王身上也伤了好几处,老朽还没给他处理呢。” 流光又是一惊,往赫连钰身上瞧去,他墨绿锦袍上血色污迹清晰可见,只是依旧遮不住他那股子与生俱来的灼灼风华。 她记得他那条跛了的腿上,小腿处被砍了一刀,现下望去居然还未包扎,他就当着不知疼么? 还有,他又为何先让大夫给她看诊? 心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眼角余光落下,不经意又扫到床边那条白色狐裘,只是那白色狐裘不再干净无瑕,血迹斑驳,她心上不觉一热,就像是被一双温暖的手捂了下,她没想到,他会拿那么珍贵的狐裘给她披盖。 “上药这活其实我也会干,要不您先给王爷查伤口。” 流光笑呵呵道,伸出手去想从老大夫手里拿过那个小药瓶,自己给自己上药。 “哎……你别抢啊,这可是上好的金疮药,可别洒了。”老大夫倒不是怕她不会上药,就怕她不小心多洒了些,浪费了。 流光心里鄙夷,这老大夫还真小气,偏偏要去夺,“大夫,您别不好意思呀,就给我自己来吧,您去瞧瞧王爷伤口,他身娇肉贵,要是伤口真是很严重,你我也担当不起,对吧?” 老大夫真是没想到这一点,被流光这么一提醒,对啊,必须先给王爷看诊,耽搁了王爷的伤势,他可真是担当不起的。 “小光子,本王瞧你也没什么大碍,干脆就别上药了。” “别啊,奴才不抢了,乖乖让胡大夫上药还不行吗?” 流光眼看这位爷有点风雨欲来山满楼的样子,挖空心思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毛他了,立即识趣地投降,乖乖坐着不动。 靖王怒时,声音不大,微沉,让胡大夫浑身震了一震,不敢再多言,只默默替谢流光上药。 上好了药,包扎好后,胡大夫想给靖王看伤,却被靖王拒绝了,又让管家给了银两,打发走了。 “爷,您看夜色不早了,是吧?” 流光伸出脖子看了看窗外月色,委婉地提醒道。 言外之意,时候不早了,大家各回各屋,都洗洗睡吧。 要知道大夫走后,赫连钰又干了件变 态的事。他将房中的丫鬟侍卫统统摒退了,还将房门关好,只留下两人独处,还有他看时,总让她觉得毛骨悚然,她害怕,他要找她茬。 “你这么怕做什么?本王还能吃了你不成?” 说真的,她还真有点怕被他吃了。 传闻,靖王他爱捡肥 皂啊捡肥 皂。 034山雨欲来风满楼(二) 眼见赫连钰一步步逼近,流光捏着被褥的手越发紧了,又见他将袍子一角掀起束进腰带中,而后自顾自拖了鞋袜,慢慢把裤腿卷起,最后却是将胡大夫留给她的金疮药拿起,丢给她被褥上,“来,给本王上药。” 说着,受伤的那只左脚抬到床 沿,侧横压在她被褥上。 额……乌龙了,竟是让她伺候他上药! 她拿起那瓶金疮药,他腿肚上伤口较之她臂膀上得更深,血淋淋得已见森白的骨,她蹙眉深深看着,手上的药瓶紧攥着,有些不忍下手,这个男人似从身中迷 药,奋战受伤至今未曾阖下眼休息过,究竟是什么强而坚韧的意念在支撑着他?也是仇恨么? “愣看着想什么?” 头顶上暗沉的声音不期而遇,他像是有看穿人心底的本领。 流光抬脸,一双黑白分明的清瞳撞上他脸,眼底的疑惑猜忌已教通通她掩盖住。 她微微笑着,镇定如斯地说道,“回禀爷,奴才从未看过有着如此浓密性 感却又根根分明、分布均匀腿毛的男人小腿,”在流光慢条斯理有节奏感的调调下,某人的脸色一寸一寸黑下去,她吞了吞口水,赶紧做了个收尾,“重点就是爷的这条长得真好!” 话毕,她那只小手还恬不知耻地轻轻带过他的腿,顺带刮撩抚摸了下某七的腿毛。 能将一种无与伦比的欣赏崇拜与猥 琐如此完美的结合在一起,能将腿毛升华到如此高雅境界的,这世上恐怕只有谢流光一人了。 要不是赫连钰腿上有伤,他一定毫不犹豫抬脚狠狠堵住她的嘴。 只见男人脸色愈加难看,貌似讨好得有点过头了,流光干干笑了几声,“奴才这就给爷上药。” 一下子四周沉寂,静得只听得到外面冷风拂动树枝的娑娑声。 这样的安静透出丝诡异,让她无法适应,她刚想开口问他中的迷 药可解了? 他却先启唇,“小光子,四哥的内卫过来报,其他几位爷都没中迷 药,亦都平安无恙,除却太子与本王。以你之见,这是为何?” 她心头微微一悚,赫连修这是唱得哪出? 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这才是他留下来让她替他上药的真正目的,或者说是试探她听到后的反应,又或许是真为了听她的见解。 “那您的意思是太子爷也中了迷 药,在回程途中也遭了埋伏吗?”她问道。 听得她这么仔细一问,总觉此次行刺中有更为古怪的地方,但又想不通在哪里,只道,“他没有中迷 药,却伤得比本王还重,胸前挨了一刀,且现场也留下了金羽卫的兵器。” 赫连钰的话又似棒槌重重锤在流光心坎上,又是金羽卫,如若太子那里都遭到了袭击,那她大哥也将被牵扯进这趟深不见底的浑水里。 赫连钰眼里的她仍是那个滑头的小太监,眨巴着一双谄媚的眸,气息轻柔却稳,“孙子有云:人不自害,受害为真;假真真假,间以得行,奴才以为这是太子爷的苦肉计。” 她知道唯有按照心里的想法实话实说,才能取得他的信任。 有什么在他的眸光中跳动了下,那是比在生死关头之际她替他挡下那刀更多的惊与喜。 035山雨欲来风满楼(三) 赫连钰剑眉轻扬,音色却是沉了几分,“哦?那你怎知不是本王的苦肉计?” “自然不会是爷。”流光面不改色地肯定道,“因为奴才刚与爷从鬼门关外转了一圈,又怎会造得了假?更何况,爷您才打了胜仗,已是初露锋芒,又何苦将自己推上风尖浪口?” 谢流光顿了下,又继续道,“唯有太子,此人权欲熏心,为了排除异己可不择手段,自然伤害自己也做得出。这唱得是一出苦肉戏,又可一箭双雕。” 赫连钰重瞳暗敛,愈发深不见底,流光不知她的回复是否合他的心意,心中惴惴不安,看着冠玉般的男子低下头拾掇自己。 他穿好鞋袜,转身向门口一瘸一拐走去,仍旧一声不吭,在抽出门栓时顿了下脚步,“这一箭双雕,雕的是本王与谢金翎,那太子这出戏是唱给谁看?” 随即而来是关门重重的响声,亦如赫连钰最后一句不高不低的音量重撞上她的心房。 她方恍然大悟,身子猛地一震,这出戏自是唱给当今至高无上的掌权者——皇帝看的。 虽然赫连钰在北胡一役中大获全胜,但毕竟之前一直不受 宠,与皇帝最爱护的太子较之,那分量是微乎其微。 赦与杀只是全在皇帝一念之间。 * 靖王主卧。 屋内灯火昏沉,只留桌上一盏小巧银灯。 紫檀木长榻上,男子只着白色单衣,眯着眸,一手虚撑着额,长扬墨发如上好的锦缎倾泻在肩头上,身姿过分慵懒闲散,与这屋内窒息般的紧张气氛极不融洽。 有人走过去挑弄了下桌上灯芯,火苗荜拨作响,才将窒暗的屋内照得更亮了些。 长榻上那人的俊脸也在稍亮的灯光中愈发的挺拔,愈发的清贵。 “爷,可有从那小太监口中套出什么?” 出声的便是靖王贴身侍卫长萧达。 “算那小奴幸运,说了本王想听到的,否则……” 萧达只见对面男子如墨玉般的眸子豁然一睁,射出幽深寒光。 即使是一闪而过的杀气也是让他心底募得寒了一寒,他知道今夜是多事之秋,那小太监但凡有一点让这位爷不合心意的,就会血溅当场。 “你去宫里查下父皇赏赐给本王的五个太监,谢流光尤甚。” 赫连钰似乎更想了解下这个谢流光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如若她今夜对他的问题是闭而不答,或是随便给个答复一味想糊弄过去,那么他绝不会留下这个人。 他不需要一个细作在身边。 “是。”萧达尊敬回道。 萧达离开之时,又担忧望向榻上之人,“爷,我推算了下,快接近您寒毒发作的时日了。您的腿却在这时候受伤,届时寒毒发作,那条腿恐怕无法完全容纳寒毒,若扩散至其他部位,可能导致其他部位也致残。然而,天山雪莲,我们至今还没寻到。” “嗙……” 只听得门外水盆被打翻的声响。 “谁?” 门被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被踢开,萧达的软剑已直指门口那人的喉。 * Ps:消失的370不比作者,消失了还能自己爬回来,继续努力码字,愿亲们一如既往支持……不弃坑,不烂尾! 036山雨欲来风满楼(四) “谁?” 门被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被踢开,萧达的软剑已直指门口那人的喉。 待看清来人的脸,他收回软剑,眉头拧了下,“媚儿,你怎么来了?” 来的人是萧媚,萧达的亲妹。 女子怔怔望着萧达,“哥,你怎么让爷受伤了?而是还是腿。不止是天山雪莲没找到,就连红火血梗也剩下不多了,下次爷寒毒发作该怎么办?” 越过萧达,萧媚快步进屋,扑跪在赫连钰的榻前。 萧媚纤弱的身子微微颤着,因为身上被水打 湿,不敢上前拥住眼前男子,只趴在榻沿,一双水汪汪的眸子凝着赫连钰,声音呜咽,“爷……” 赫连钰只轻轻一笑,唇沿微扬,那笑意清柔肆洒,一如拈花如来,他伸手温柔地抚了抚她发顶,“无碍,我知你们尽力了。天山雪莲与红火血梗都是仙药,可遇不可求。若委实没有药,我便再失去一条腿,那又有什么不可?” “我不要……我不要……爷,你承受得太多了,不可再失去任何了。”萧媚颤抖得厉害,不顾主仆尊卑,扑倒在赫连钰胸膛上,有力环住,若可以,她愿意为他失去一切。 萧达看到赫连钰眉头拧了下,又很快松开,生怕自家妹子的大胆行为会惹恼主子,便厉声道,“萧媚,休要放肆!” 赫连钰却也不恼,并无斥责。 赫连钰怀里的萧媚悄悄回头,朝萧达暗使了个眼色,让他先离开,萧达抿了抿嘴,想再对萧媚说什么却又吞了回去,只好默默关门离开。 女子轻轻抬起满面泪痕的脸,咬了咬唇,一开口便面上薄红。 “爷,不若……让我成为你的女人,我也有些功夫底子,正好为你减轻些痛……” 萧媚心想只要她成为他的女人,便可为他渡去一些寒毒。 她感受到男人温热的手掌抱上她颤抖的双肩,心中一喜,心想爷是许了,便轻轻抽开了自己腰间裙带,谁知他又飞快握上她解裙衫的手,眸中神色一派讳莫如深,声音越发温和,“媚儿,我还需你为我熬红火血梗。” “爷,府中人都说你有龙 阳之癖。虽跟您这么多年,未曾见你与其他女子欢 好,但我知你是正常的男人。更何况,那药用其他处 子的血来熬也一样。” 红火血梗需要用处 子之血熬制方有效,这些年,一直是用她的血,可她深知这只是赫连钰不想碰她的借口。 说着,她又更为大胆地探向他腹 下。 “媚儿。” 男子低低一声,只是音色稍沉些,便教萧媚浑身一个激灵,手僵在半空,她知这位年轻的主子温厚亦自狠辣,她若再次挑战他的底线,她知道下场是什么。 萧媚退开好几步,弯腰连连磕头,他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悠闲闭上了眼,轻声道,“媚儿,记住,没有下次。下去吧” 她知道他是看在这么多年他们兄妹衷心伺候的份上,他才没降罪。 那夜,她狼狈地从赫连钰的房中跌跑出去,心中却恶狠狠地想,总有一天,她会成为他的女人。 037山雨欲来风满楼(五) 翌日。 晨光微亮,远方的天还透着鱼肚白色。 谢流光一大早便被唤醒,与赫连钰一同进了皇宫。 二人都心中杜明,被传召进宫所谓何事。 好在此次入宫,没有被召进乾清殿,只是随着大内总管刘公公进了皇帝的御书房。 这就表明皇帝不想扩大此事,是个好兆头。 流光心里如此暗暗想着,推着载着赫连钰的轮椅,缓缓进入御书房。 只是刚一步入御书房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她步子一顿,她知道大哥谢金翎也来了。 随着轮椅停下,赫连钰侧过脸,她怪异中透着复杂喜悦的神色落入他的眸,他微微敛了敛眉,“怎么了?” 隔了一世,即将再次见到那个疼她护她的大哥,她心中不无激荡。 上一世大哥为她而死,这一世便由她来守护家人。 握着椅柄的手再次紧了紧,小声说,“又要面圣,奴才有些紧张。”便沉声屏气地跟着刘公公一步步走进。 到场的除了谢金翎外,还有云阳公主,另一位是刑部尚书郭子明,这位郭尚书是朝中重臣,亦是她父亲谢老将军好友。 看来这皇子遇刺案将交由郭尚书来处理,不过皇帝对这位不受 宠的七皇子还算仁厚,或者说皇帝更为倚重谢家,不然不会让郭子明来处理这桩案子。 只是为何他们来了,太子却还未来?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金安。”赫连钰本想从轮椅上下来,却教皇帝止住,说是听闻他跛了脚又再次受了伤,就不用多礼了。 赫连钰虽未行跪叩之礼,仍是站起朝皇帝揖了一揖,只是淡淡说,“早些年儿子腿脚便残了,就算多挨一刀,也不觉疼。” 这一句让皇帝英伟丰神的面容稍稍一僵,一双炯眸如鹰凖,射出的眸光锐而怒,“你这是在怪父皇吗?” 只是个开场,气氛便一下子低到冰点。 在场的都大气不敢出,甚至,谢流光还听到了刘公公倒抽凉气的声音。 该死的赫连钰不能服一服软么,都忍气吞声了这么多年了,不曾抱怨过一句,偏偏在这时候抱怨,就算受皇帝重责也活该,nuo zuo nuo die。 赫连钰一掀袍,“噗通”一声跪下。 “儿子不敢。” 声音依旧淡如水,透着丝哀凉,但他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对上皇帝,不无回避。 站在赫连钰身后,可以看到他跪着的白净的裤腿上渐渐染红,流光知是刚刚跪下的动作猛烈,撕裂了他腿上的伤口。 皇帝眉间褶皱又深了几分,“你爱跪便一直跪着罢。” 看着这个七子,他这副倔傲的神情真是与那个已亡的女人如出一辙,看了就让人生气。 果真,在那双精老沉健的眸中,除了盛怒,流光看不到其他,甚至连一点父亲对儿子的疼惜都看不到。 云阳想替七哥说说话,她也看到了他的裤管已是红腻一片,嘴唇一张,对面刘公公却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什么也别说。 这时,皇帝突然起身,“你伤较重,父皇已派人通知你在府中休养,今日可不必过来议事,怎还过来了?” 038山雨欲来风满楼(六) 不消回头去看,这世上能得皇帝如此眷顾的,除却赫连修,不会有第二人。 刘公公立马会意,上前搀扶赫连修坐下。 流光突然有些明白,这便是皇家的儿女,如若皇帝不疼爱,那便什么都不是。 赫连修淡淡瞥了眼地上的赫连钰,眸中一丝诡谲阴狠一闪而过,“父皇,北胡一役,我大齐国大胜,胡主被迫与我大齐和平共处十载,但私下里却卫国公来往密集。前段时日出入长安城的胡、卫两国商旅猛增,嫌疑甚大。 儿子认为此事未必与七弟有关,七弟为人恭谦有礼,是大将之才,绝不会如他人所言会使苦肉计做出谋害兄长、争抢皇位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更者七弟身上也带着伤,便别让他一直跪着了。” 这便是赫连修的阴险之处,流光紧紧攥着的手越发得紧。 赫连修话中有话,一语双关,一方面在阐明自己爱弟惜才,一方面却在隐晦地提醒皇帝这位七弟想与他争抢皇位,使苦肉计来刺杀他。 恐怕这番话不能让赫连钰起身,反让他更遭罪了。 皇帝沉了沉气,目光逡过赫连钰的跛腿,又在腰间那枚褪了色的繁花似锦的香囊上停留了好一会儿,唇紧抿了下,终说道,“既你三哥替你求情,还不快起身?” 赫连修没料到父皇并没有再重罚七弟,却还让他起了身。 他一直在赌,赌的是父皇对他与他母妃的爱,然而,却是稍稍逊了他的七弟,他委实困惑不解。 “谢父皇。”赫连钰起身,流光想去扶,却教他轻轻拂开,起身后又朝赫连修施了一礼,兄友弟恭道,“谢三哥。” “九儿,你们在仙鹤舫上的事,父皇也都清楚了,你且先下去吧。” “是,父皇。”云阳公主向皇帝福身,又向两位哥哥福身后离开。 自大齐国开国以来,代代都是明君,尤其到景隆帝赫连风这代,更是依法治国,以德安民,因此大齐国越发昌盛繁荣,周边各国也都纷纷担忧,唯恐被齐国逐个吞并,联合抗齐也不无可能。 景隆帝是明君,他在这事上并没有偏袒太子,他将拟好的圣旨递给刘公公,交给郭子明,又吩咐道,“此案便交由郭卿家你全权处理,老四那里活捉的刺客也已送至刑部,你好好审问,务必将此事弄个水落石出。” “金翎,你与你父亲是我大齐的重臣,朕如何也不信是你们所率领的金羽卫为之。但若真如修儿所言,是胡、卫两国行刺朕皇儿,真可谓居心叵测,届时为大齐平乱安邦之重任也都落于你肩头,你此次便协助郭卿家,调查长安城中异国商旅,看是有何怪异行径?” “老臣(微臣)领命。”郭、谢二人同答。 “老三、老七在府中好好养伤,这几日可不用早朝。” 皇帝说完,闭了闭眸,挥手让屋中各位散去。 若不仔细去看,很难看出这位威严帝君阖上眼刹那眼中的乏累。 待一室人离去,偌大的御书房冷清。 皇帝依旧闭目休息,突得说道,“那孩子几个月前,书信于朕,献计要出战北胡。他告诉朕,齐、胡交界处是他母亲的故乡,朕便成全了那孩子一片孝心。没想到那孩子果真凭他那计策不费一兵一卒大获全胜,朕不是不欣喜的。朕知他的才智也不在太子之下。” “只是,他那双眸越发长得像他母亲,朕委实不想见。可刚才,那孩子提起他的腿,朕却是知道他心中还是埋恨朕的。” 039发狂的野兽 自景隆帝还是储君时,刘公公就一直伺候着,怎能不知这位陛下的心思。 “奴才斗胆说句不该说的,这上一代人的恩怨不该牵连到下一代人身上。奴才记得素妃娘娘犯下大错之时,靖王殿下才刚过七岁生辰,那么大点孩子又懂什么,更何况当年靖王殿下那条腿也是因太子爷致残的。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靖王殿下虽不受 宠,却是更加勤奋读书习武,比起其他皇子来也丝毫不逊色,更难能可贵的是,他性子谦厚温润,颇有……”他本想说“素妃娘娘的风范”,最后却是说成“颇有皇家的风范。” “不知是不是奴才眼拙,看靖王殿下腰间佩戴之物像是素妃娘娘生前缝制的,可需奴才向靖王殿下讨来?” 刘公公又问道,作为一个资深又职业的老太监,分分钟都在观摩皇帝、揣摩皇帝的心思。 “不必了,他母亲遗物没留下几件,便让他留着吧。” 精明如他,怎会不知,今日老七特地佩戴他母亲遗物,就是赌他是否对他母妃有丁点愧疚之心,若有,便不会重责他。 那孩子始终太过隐忍知趣,心忖他会偏颇太子会重责于他,才佩戴了他母亲的遗物。 * “爷,您的腿如何?让奴才替您上些药包扎下吧。”马车里,流光担忧地看着赫连钰。 见他不吭声,垂着头,搁在短案上的拳捏得死紧带颤,许是在生他父皇的气。 这样的他竟有些像个闹别扭的孩童,她心里好笑,但笑着笑着心里竟生出一丝怪异的疼。 前一世,呵护她的人很多,爹娘、大哥、白岩松、师傅…… 而他,据说母妃早亡,又不受父皇待见,并以他的方式在这尔虞我诈的深宫中生存下来…… 真是比小白菜还小白菜。 略一思索,便用小光子的身世来开导这可怜又爱钻牛角尖的娃,“奴才小时候顽劣,看到家姐有好玩的玩偶就问她讨要,不给我便抢,抢不过就打架,常把家姐揍得青一块紫一块。家姐告状后父亲就罚我在祠堂里跪搓板,后来家中落难,也是将我送进宫中当太监。我一直以为父亲嫌弃我。 之后没过一年,便收到家姐的家书,说父亲已去世,她说父亲一直很后悔将我送进宫中,将我送走后得了场大病,却仍带病去码头做苦力,挣的钱也不舍用来治病,想存够钱将我从宫里赎出去,只是最后还是没熬过一年便去了。奴才想这世上没有父亲是不爱自己儿女的,陛下……” “小光子……” 她正说的来劲,却被他嘶哑一声骤然打断,她狐疑地“嗯?”了一声,朝他看去,只见他已缓缓抬脸,一张俊脸雪般白似罩着冰霜,而最为恐怖诡异不是他的脸,而是他那一双眸,殷红如泣血…… 她吓得尖叫出声,却被他飞快大掌捂住嘴,她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怎会变得如此可怕,这样的赫连钰不是一个人,更像是一头受伤发狂的猛兽。 饶是她前一世在天山上见过奇珍异兽之多,也没见过如此怪异的,她只瞪大了眼惊恐万分地看着眼前的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男子,只觉得他喘息羸弱却又浓烈,异红血眸中似压抑着什么迫切欲 望。 * Ps:喜欢的请收藏,实在太喜欢的请打赏哟…… 040我想喝你的血 帘外萧达机敏听得里头不对劲,焦急询问,“爷,发生什么事了?” 萧达飞快探手进来,想将帘子掀开,一睹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然,他的动作却教赫连钰哑声喝住,“别看!寒毒发作而已。” 寒毒发作? 果真如她猜测的一样,他那条异常寒冷的腿是中了一种怪异的毒,他到底练了什么邪功? 像赫连钰如此闷 骚傲娇的男人,自然不会想让别人看到他这副鬼样子。 萧达缩回手,只快马加鞭,想要以最快速度回王府。他推算到这几日七爷寒毒会发作,没想到会来得如此快,与他的腿受伤脱不了干系。 “爷,你先放开我,你放心,我不会再叫了。”她知道现在马车正驶在热闹的大街上,如果她大喊大叫必定引起街上行人怀疑注意,更甚这街上还有赫连钰的敌人在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十分不安全。 然而,这个男人似乎没听到她在说什么,她又轻轻嘀咕了声,“爷,我发誓我乖乖闭嘴,不会闹出动静来的,你先放开我,坐下来好好休息,或者先喝口茶压压寒毒。” 我呸……喝茶能压寒毒才怪,这个是寒毒发作的靖王又不是三岁的靖王。 某太监额头冷汗直冒,颤颤发抖。 男人半撑着自己,半桎梏着她,隐忍而痛苦,轻喘着沉暖热 辣的气息喷打在她眉间,快要灼烧她的脸,“我想喝你的血……” 谢流光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这货还真是禽 兽中的禽 兽,居然要喝她的血,她心里在怒吼,你敢喝老子的血,老子就敢拨你的皮拆你的骨。 当然也仅限于心中吼吼,她又怕他兽 性大发,不敢轻举妄动,无奈只得可怜巴巴地嗫嚅地哀求道,“爷,奴才是人妖,喝了人妖的血也会变人妖……不如……不如你喝萧侍卫的血,他的血有男人味……” 突然外面萧达低低地传来一句,“小太监,别让王爷喝你的血,只有女人的血才能缓解他痛楚。” 好吧,她还真是佩服萧达的耳力,心里又飞快思索了下,心底狠狠卧槽了一声,她可不就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 心想这下糟糕了,哆哆嗦嗦地抬起颤抖的小眼皮,便见他血红的眸死死盯着她雪白纤长的脖子,越发油光发亮,敢情他真会一口咬下去一样,她立即慌张地拔高声音,“萧大哥,你快进来制 服住王爷,我换你出去驾车。” “不行,爷不准我进去,你且先忍耐着,快到王府了。”要知道这些年,他从未见过爷病发的模样,据说凡是见过他毒发样子的都死得十分惨烈。 这能忍耐着么,你他 妈的来憋尿试试看,当然现在不是谈憋尿,而是这情势可比憋尿严重百倍,这可是要被禽 兽吸血。 马车疾驰,不小心撞到了什么,一个颠婆,车内的两人都稳不住身体,双双摔倒落地。 还好赫连钰摔在了下面,而她骑在了他身上。 注意,是骑! 041老子就先咬死你 当谢流光意识到她正以某种难为情的姿势猥 亵地骑在某男身上时,脸上立马薄红一片,要知道她现在是个嘴巴猥 琐、内心猥 琐、身体却不猥 琐的黄花大太监。 又当她要起身时,马车再次不给面子的剧烈晃荡了一下,于是乎她骑得更深 入,紧紧挨住他精练的腹,而她的上半身也撞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她羞得脸更红。 她咬咬牙想再次起身,肩背上却是募得一暖,却是被一双大手用力按住,一动也动不得。 现在的谢流光不同于曾经武艺超群的那个她,臂上又负了重伤,被他这般勒箍着,臂膀上伤口扯裂,疼得她脸微微变白。 瞥了下自己臂上透出的红,她灵光一转,“爷,你要喝我血是不是?来,这里有多余的……”她心想反正臂上伤口裂开了,流了也浪费,索性就施舍给他点算了。 男人似乎没有听到,深深凝着她锁骨那片,他目光愈发迷离,深深透出急切的渴 求却又教他拼命压抑着。 其实,他也十分难受吧。 案头上香炉倒在旁边,沉檀香屑之味更浓郁好闻,她心发慌,深深吸上一口,那味道与他身上清冽气味一齐被吸进鼻腔,香暖温 濡,似毒,仿佛一沾便上瘾。 心头又是猛得一悸,她立即收回神智。 现在他可是随时随地置她于死地。 拳头紧紧一捏,自己给自己壮胆子,心想老子跟你用软的你不听偏生喜欢硬的,是吧? 她再重咬了下唇,瞪大了一双晶亮的眸子,就狠狠吓唬他,“妈 蛋,老子的手被你固定住了,不能用香炉砸你,你若是敢咬老子,老子就先咬死你,信不信?” 这句话他倒好似听懂了一般,只见他薄唇一勾,那笑意与他眸光一般邪佞深谲。 不等她动作,他率先吻上她雪白的脖颈,那是一种异样的感觉,温热的薄唇紧紧贴在她肌肤上,他似乎还残留一丝人的意志,就在要咬下去时,桎梏着她肩臂的手微微一松,强忍着快让他窒息的疼,粗哑道,“我已快控制不住自己。你快逃——” 得到一线生机,谢流光逃窜似得快速地从他身上爬开。 刚要转身掀开帘角时,却听到身后之人倒抽冷气的痛喘,她回眸一看,却是他的手伸进了焚着香的香炉内,为了不伤害她,他却用伤害自己来维持本性。 她只是他的奴而已! 突然,有什么重重划过心尖。 一咬牙,折回到他身边,将他手从香炉内抽出,不让他再伤害自己。 看着他那被滚烫炉灰烫红的手,心中又是窒了一窒。 她飞快撕下自己一只衣袖,暴露出自己的伤口,凑近他的唇,心底虽惧,但是咬牙坚定道,“爷,若能缓解你痛苦,你便咬——” 谁知不等她说完,虎狼一般的利齿便深深刺破她的肌肤。 * Ps:奴家在这里等着各位美人包养。 042太监这种品种 谁知不等她说完,虎狼一般的利齿便深深刺破她的肌肤。 有什么从她身体里一点一滴地流失,速度越来越快…… 本想只给她吸一点点,没想到他如此贪心,要把她的血吸干,当她想要再推开她时,她却是虚弱地连一丝挣扎的气力都没有了,就像是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他宰割。 她想她也许这次真的会在他用力吸食下血尽人亡。 便权当是还了当初生死危难之时他那句——小光子,若本王不死,你也不死的恩义罢。 她颤抖着干涩苍白的唇,强打仅余的一丝气力,附在他耳边弱声低语,“赫连钰,若我死了,但愿你能替我完成心愿。” 最后,她的意识越发薄弱混沌,身体也是越发得寒冷…… * 夜深霜重。 两边墙角各设了一只火炉,黑夜中炭火旺盛明烁,暖意融融。 身子依旧乏力,她摸了摸身上盖着的厚实被褥,轻轻侧了侧身,换了个舒服的睡姿。 她知道自己没死,轻轻舒了口气,还好命大,要不这次做了鬼了不好意思再去见师傅,师傅肯定会噙着淡淡笑意对她说,“流光,你看看你,又犯 贱了吧。” 攸得角落里传来低低地一声,“小奴才,你醒了?” 她警惕地一坐而起,循声望去,月光皎淡,白袍男子一袭清华,身形似玉树兰芝,负手而立繁花菱格窗棱处前。 再细看下周身环境,摆设家具皆清雅格致,原来这是在他房中。 “不必惊讶,只是他们担心红火血梗药性不够,不足以压制本王的寒毒,便留下你给本王应急解馋。”他总是能猜到她要问什么,便先说了替她解惑。 解馋? 他还真把她当成他的食物。 想起被她吸食血液的疼痛,她心头重重抖了两下。 只是红火血梗是魔药,他用这种药来压制体内寒毒,也难怪会发狂。 他慢慢转过身来,一双清眸在薄淡的月辉下熠熠生辉,“也不知本王尝了人妖的血会不会变成人妖?” 这下某太监便更惊悚了,看来某七在寒毒发作之时,使把她的话全都听到了,果然不能把寒毒发作的靖王当做是三岁小孩来看待。 某太监恬不知耻地冲着他笑呵呵道,“七爷,奴才知您喝女人之血才有效,但当时您性命堪忧,奴才冒险用了自己的血,才知这人妖的血喝了断断不会变人妖,反有奇效呢。” “依你说来,你们太监这种品种的存在也确实有大价值。”想来大概是太监本身不男不女,偏向阴性多些,所以这小太监的血才对他有效。 谢流光只是攀附着干笑,“那是,那是,所以王爷您留着奴才是有眼光的,说不定分分钟都能派上大用场。” 他朝她走来,步步逼近,“你知本王为何留你?要知道本王有很多杀你的理由。” 043偷|窥癖好 是的,譬如她曾惹怒过太子、惹急过白岩松,当然也惹毛过他,还譬如她很可能是他敌对势力的细作,总之她的身份太过可疑。 他顿了一顿,不知是此时月色过分柔和,还是他唇边笑意太过醉人,她看着他竟有如沐春风的感觉,他嘴唇轻动,“只因为你的名儿与她相同,也叫谢流光。她曾逗本王母妃笑过。” 她眉尖儿微微拧了拧,甚是狐疑,“‘她’指得是将军府的谢家三小姐吗?” 她是不知道前世的她与她有何渊源的?她又何时逗他母妃笑过?她只知他母妃叫素妃,只宫中谁也不敢提起的禁 忌。但她从没见过他的母妃。 只听得他将那段啼笑皆非的往事娓娓道来—— 那年,盛春时节,他刚过完七岁生辰。 母妃身子一直不太爽利,由于前几日一直连绵阴雨,母妃心情也是郁郁不欢,他见天气好,午后便拉着母妃去御花园里散步。 御花园里百花在春雨洗礼过后更见明媚,一片莺红柳绿,春风婉拂而过,一池湖波清荡,是那样一个明丽清爽的日子。 一阵孩童笑声传来,透过稀疏的柳条儿,他望见对面几个与他差不多年纪的孩子正在玩闹,还有几个很是面生,像是哪个大臣家的孩子,跟随父亲来宫里玩的。 母亲携着好奇的他,转过石子铺陈的小道,去那边瞧一瞧。 正见太子和谢金翎在比试扎马步,看谁扎的更好看,更有水准,几个孩子在一边叫好着。 一个粉妆玉砌的小人儿,拍着手,蹦跳出来,“大哥,太子哥哥,我也要跟你们学扎马步。” 谢金翎自然是不准的,让她乖乖呆在那别动。 她却不听,皮闹着非得跟他们两个学。她与大哥和太子站成一列,一本正经地一掀裙摆,打个结,扎在腰间,有模有样地将两腿站好,两只手往前伸直,用力往下一蹲,只听“嘶啦”一声。 大家好奇地寻着声音的来源,却是她的裂了一条大缝。 顿时,大伙笑成一片。 当时,他站在那一列人的身后的。于是乎,他是看得最为清楚的,他将她那嫩、肉嘟嘟的两片屁 股瓣看得一清二楚。 向来不善笑的他,与许久没笑过的母妃也忍不住跟着一道笑了起来。 看大家都在笑,谢流光脸上顿时羞红,红得跟猴屁股一样,她的双手往身后一背,小大人似的,顾了一圈周围嘲笑她的人,昂首挺胸随意走了几步,一咬牙,一挑眉,一眯眼,带着几分狂妄,“你们要不要试一试扎马步把裤子扎开花?你们是不知道这样穿着开裆裤出来溜达,有多清凉?” 她那一鸣惊人的话,又再次让全场人笑翻,自然也包括他的母妃,他是真的很久没见过母妃笑得这么开怀了。 这段往事她是记得的,只是不知当时在场的还有个小鬼,还是把她小屁屁看得最清楚的。 刷得一下,她面色一下子绯红如朝霞,只觉他落在自己身上目光让她更不自然。 她尴尬地轻轻挪了挪屁股,垂了垂眸,“爷,不曾想您还有偷 窥的癖 好。” “嗯?” 某七语气沉了下,某太监顿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044真是好刀法,竟切得如此干净 流光反应灵敏,立马眉飞色舞起来,“奴才是认为亏得爷您这偷 窥的癖 好,才让奴才有这阴差阳错的机缘得以活命。奴才谢那谢家三小姐,更感谢您这特殊癖好。” “小光子,你少说点话,也许能活得更长些。” 谢流光只好小鸡吃米般连连点头。 赫连钰似又想到什么,剑眉一皱,在她chuang边俯下身,直视她。 他周身萦绕着那股子清冽幽香偷偷袭来,甚是好闻,同时她也察觉到一股危险气息,她苦着一张小脸,小心翼翼地问,“奴才刚刚没说话了呀。” “刚才的确没有。”他的俊冷的脸更靠近她几分,“只是本王记得有人似乎说过不能用香炉砸本王,便咬死本王来着。” 她还天真地以为他不会秋后算账,原来她是把这个世界想得太美好了。 “天大的冤枉啊,您是有所不知啊,奴才一害怕,就会犯神经病,一犯神经病就会胡言乱语,奴才清醒的时候绝不会以下犯上的。您看,最后奴才还是不敢乱咬人,只让您给咬了。” 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凄惨道,又伸出自己被咬得惨烈的胳膊,“您瞧瞧,这就是证据,奴才忠心耿耿的证据啊。” “嗯。给爷瞧瞧。” 他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只觉指尖触及之处出奇滑腻,手上不禁又多施了几分力道。 流光的胳膊在他手里,他掌心十分粗糙,她知他手掌裹着纱布,该是马车时烫伤的,在他力道加重之下,她的心也似乎被他握在手里,被越握越紧,又带着纱布摩擦皮肤的轻痒。 忽然,一阵凉风窜入,却她身上的被褥一角也被他一掀而起。 她下身只着单裤,又惊又冻,却只敢咬着唇轻声问,“爷,您给奴才瞧手臂,干嘛掀人家被子?” 他虽没出声,却是赤果果地用动作回复了她。 他向她下三路突袭而去,她吓得哆嗦地夹 紧了双 腿大叫了一声“娘啊”,在她还被偷袭的余悸中,他却是若有所思地轻轻叹了一声,“真是好刀法,竟切得如此干净?” 流光惊魂未定,想着这下惨了,难不成赫连钰真的发现她是女人了? 她吓得连人带被一齐滚下了chuang,又爬起来跪在了地上,身子虽轻轻打颤,但她却是忍着心底的害怕,恭恭敬敬地回道,“是敬事房林公公掌的刀,听说是一套祖祖辈辈就传下来的刀法,只是林公公去年就去世了,这套刀法看来要失传了。爷,您要是想切,估计不能切得这么干净了。爷,您千万别想不开啊。” “滚!” 赫连钰一个字就秒杀了谢流光! 即便是黑暗中,谢流光都能感受到他那双眸中射出的两道光,比墙角火炉内炭火烧得更烈 “奴才这就放心了,幸好爷您不想切。”她轻轻拍了拍自己小胸 脯。 “本王是连你那陈年旧伤并道检查了。” 额……谢流光彻底在风中凌乱了,连她那“陈年旧伤”都隐隐作痛,这流氓王爷还居然能说出这等道貌岸然的话,她怎如此背,跟了个非同一般的蛇精病主子。 045有惊无险 “爷,既您已检查完,奴才便不留下扰您就 寝了。” 她再在这里呆下去,不被吓死,说不定后半夜还得被当成夜宵被他吸干血,说着便捡起地上被子抖了抖,披在身上,往门口走去,他也没拦她,她心里一乐呵,跑出去的速度飞快,旋即打开门,闷着头迎面撞上两人,同时还将其中一人手中宫灯撞翻,打在了另一名年轻男子身上。 宫灯中蜡烛翻倒,摔落在那男子鞋面上,燃起点点火光,惊了那男子,那男子却也冷静,并却扯着喉咙呼喊,只用另一只脚踩火。 旁边那个丫鬟眼看起火了吓得在原地大叫“快来人救火”。 流光机智,扯下身子被子便朝他鞋面上用力抽去,想要扑灭那点点星火。 身后劲风闪过,身子被人用力一推,流光直直跌摔在地上,手掌心撑地,痛得她倒吸一口凉气,再抬眼望去,那条用来灭火的锦被已教那人猛地踢开,她见那人蹲下用裹着纱布的手不顾一切掐灭最后那零星之火。 她瞧着那人慌乱的身影有些不可置信,虽说与那人相处且短才几日光阴,但总觉以那人心思过分深沉不会为任何事失了态。 她心中轻轻窒了下,又听得那人站起,对那年轻男子说,音量粗重焦切,“可伤了?” 那男子轻轻摇头,低声道:“倒是你,我听闻你毒发了。来的路上又听萧达说红火血梗已用尽,不仅如此,连天山雪莲也无丁点消息,那日子又将至,我恐你下次会熬不过去。” “莫要担忧,总会有法子的。” 年轻男子又信赖地点点头,穿过他,望向地上颇为狼狈的谢流光。 地上烛光已灭,看不清那人真切容貌,映着清淡月光,只见那男子穿戴儒雅,身形弱小,却也是英姿俊朗,面部轮廓更是隽秀柔怡,心想定是个美俏男。 他侧过头,目光落在流光身上,见她衣裳单薄,半臂裸 露,小巧的肩头在寒风中轻轻摇曳,他眉头轻皱了下,但重眸中厉色却渐重。 流光心中一揪,看上去赫连钰与这男子关系非比寻常,她又差点将这男子弄伤,心想糟了,只得赶忙解释,“王爷,奴才确实该死,但却是无心的,请您莫罚。” 她总是聪颖的,说着不忘动了下为他受伤的那条手臂,显摆下她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 赫连钰表情僵硬,她心忖他还是会罚她的。 这时,那男子倨傲地瞧着地上的她,声线微微压了压,却仍透出清傲之气,“那小奴也是无意的,你便饶了他吧。” 看在那男子为她求情的份上,果真赫连钰没有责罚她,只冷冷道:“下回再这般鲁莽,便去管家那里领罚吧!” “谢爷不罚,也谢公子替小奴求情!” 流光轻拭了下额头冷汗,还好有惊无险。 看着赫连钰携着那风度翩翩的公子进屋,心里突得滋味繁复闷乱,又深深吸了口凉气,才将心中那复杂的一团压住。 此时萧达打着灯笼赶过来,瞧那小太监哆哆嗦嗦地缓缓站起,便朝他伸出手去,想拉他一把。 她却是摇了摇头,笑呵呵地说,“萧大哥,我手上脏了,多谢你美意了。” 灯笼火光下,萧达隐隐看到她那一双手被尖石子磨破了皮,渗出血,有些惨。 ps:打滚卖笑求收藏,求打赏,求推荐,求留言…… 依旧那句,收藏过百,加一更。 046丧心病狂 “你怎如此不小心?” 萧达轻斥了一声,抓住她手掌心仔细检查,流光却是不出声仍旧是轻轻地笑,恰时,他抬头,撞见她一双眸灿若星辰,鼻尖冻得通红,笑意似粉色的花浪一下下扑打进他心头,他从未见过如此简单清澈的笑,他一怔,究竟在想什么,这可是个太监,忙甩开她手,“快回屋去,我给你上些药去。” 她点点头,又对他道谢。 这小太监被教导地倒像是大家闺秀般,甚是懂礼数。 见她要走,瘦弱的身板在风中打颤,他匆忙将地上被褥捡起,跟上前,披在她肩头,“虽脏了,总比着凉要好。” “有道理。”她心上募得一暖,又朝他挤出温柔的笑。 一同回屋,流光又突然想起赫连钰要找得那味仙药,便向萧达打听起来,“萧大哥,我适才听闻你们正在寻找天山雪莲来替王爷解毒。” “你三番两次舍命救王爷,我想你也是信得过的,便与你说真话。这世上只有两味仙药对王爷的寒毒有效,一味是红火血梗,一味便是天山雪莲,不过前者治标不治本,虽能抑制毒性,但也有副作用,会反噬人的本性,你也见过爷毒发时的兽态,前些年寻得了一些红火血梗,但那药也用完;然而这天山雪莲据说是仙家之物,更是难寻,我们一点线索也没有。” “萧大哥,不管你信不信我,红火血梗莫要再去寻,这是魔物,王爷再服用下去,终有一天会被它吞噬消亡。”她又顿了下,继续说道:“而天山雪莲,我曾在宫中听过,这味药,我知哪里有。” 萧达猛的一惊,定住脚步,往身旁的她望去,朦胧火光中,越发觉得这小太监不是寻常人。 听说过这两味药已是堪奇,还能分辨出这两味药的药理,更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她居然知道在哪里能寻得此药。 “这事你切莫说出去,包括王爷。也许你不信我所言,但我想替王爷将这药寻来。” 她知道这世上只有赫连钰一人能匹敌赫连修,她要对付赫连修,就不能让赫连钰这么早死翘翘。 同时也是为了所有人,她的爹娘兄长,白岩松,太子这人弑杀之心极重,一旦让他掌权,这天下将血流成河。 她似乎又明白了一件事,前一世她与赫连钰交战,总觉他身上有魔性,原来因为常年服用红火血梗,这也是他当年战败最大的原因。 萧达自是不信,他是查过谢流光身世背景的,他说:“小光子,我知你一心事主,但这种狂言妄语还是不要在爷面前说为好,他最厌夸大其词的人。” 她也不多与他理论,一笑置之,只待手上伤势转好,便去取这仙药。 这天夜里,发生了件怪事,有人看到靖王殿下将皇帝赏赐的四个太监一齐召集到寝室中。 这回他又做了个出格的举动,让这四个太监扎好马步,每人各被抄了一把下三路,随后又有人看到这四位都大哭着出了王爷寝室。 第二天,王府里乃至整个长安城都传开了靖王的桃 色 秘 闻。 这位跛子王爷现下不喜爱男子了,病又加重了些,喜爱上了不男不女的太监。 后来,那四位同仁纷纷来转告流光,要她当心王爷用同样的招数偷袭她,她差点呕出血,他 妈的,她才是第一个试验品好不好? 后来,这五位太监总结出,这位主子岂止是蛇精病,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啊。 047滔天大罪(一) 约莫过去半月,赫连钰奉命前去刑部,自然同行的也有遭罪的谢流光。 这次被召见的不单单是上次入宫的人员,而是上次鸿门宴的所有人员,外加了一个谢金翎。 看来这次要宣布什么重要结果一样,不然不会如此隆重。 郭尚书领着众人去了一个极为阴森恐怖的地方——停尸房。 “陛下,诸位爷,为了尽快了了此案,便委屈你们在这里呆上一会了。”郭尚书作了有请的姿势。 皇帝率先步入门槛,紧随其后依次进去的是太子,二皇子凌王,四皇子贤王。 八爷、七爷两位爷一齐进去,八皇子朝着赫连钰身旁的小太监挑了下眉,吓得流光打了个颤,往赫连钰身后挪了挪步子。 向来大大咧咧的云阳公主这次却是变得胆小起来,一直未敢进去,眼瞧大家都进去了,就剩她一个了,一个上前,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拽住了白岩松的衣角,白岩松滞下了脚步,看着脸色微白的云阳故作强势地对他说,“白萝卜,本公主借你衣角用一用。” 白岩松也不与她计较,只道,“只是你别扯得太用力,把我衣服撕坏就不好了。” 她在背后瞪了白岩松一眼,这死白萝卜,但还是不敢放手,跟在他后头蹑手蹑脚进去。 这尸房偌大宽敞,为了保护尸体,窗户却是都紧紧闭着,尸体的恶臭与防腐的药味交杂更是恶心得让人反胃,但好在是冬日,否则气味更浓烈刺鼻。 里面尽然有序的陈列着五、六十张长桌,其上都盖着白布,白布下隐约呈现出尸体的体廓。 “这五十四具尸体便是刺杀太子爷与靖王的歹徒。据老臣这几日查下来,发现几处疑点。”郭尚书下令让侍卫将盖在尸首上的白布都掀开,“大家看这大多数尸首上都胸前都有同一个纹身。” 云阳吓得一下子就闭上了眼,一下子钻进了白岩松的怀里,同时从抓衣角改成了抓胳膊,将白岩松一条手臂抓得紧紧的。 除却云阳和被云阳抓牢的白岩松没有动作,其他人都往前跨了一步,将那纹身图案观察仔细。 虽尸身数天来已变得灰紫,也呈现出些许尸斑,但这纹身的图案依旧能分辨得出,是狼。 赫连钰顿时眉头一拧,其他几位王爷也是相同表情。 “这是胡族的标志。”出声的是谢金翎,常年在外征战,对各族部落徽纹自然是了解。 “没错,经过比对北胡的徽纹,老臣证实这是胡族战士的纹身。” 涉事皇家,又防止消息外泄,此次侦破这案子的人员甚少,只有谢金翎与郭尚书,还有一个经验丰富的仵作。 所以,流光想,尸身上有这图案,赫连钰恐怕也是才知晓的。 皇帝的眸光也是微微一沉,这样一来,便印证了赫连修的说辞,这些乃是胡、卫两国的刺客。 流光暗想,这次赫连修果做的充足,这下赫连钰恐怕有大麻烦了。 048滔天大罪(二) “此乃第一处疑点。”郭尚书又往怀里掏出一封信笺,将之呈给皇帝,“陛下,这是一封企图密谋篡国的书信,而这封信就是第二处疑点。” 皇帝看完后龙颜大怒,“大胆逆子,这究竟是否是你胡为?” 顿时,大家被震慑得心头抖了两抖。 紧接着,大家便看到皇帝将那信笺捏作一团,往赫连钰头上砸去。 大家方知,皇帝的口中的逆子便是说的——赫连钰。 云阳张大了嘴,这怎么可能,密谋篡国,怎么可能是她温文有礼的七哥? 赫连钰却也不动声色地将那团揉皱的纸拿起,缓缓展开仔细阅读,流光站得离赫连钰较近,因此也看到了心中内容。 这确实是一封密谋造反的书信,上面写着从教唆胡主在边疆发动战乱,到由赫连钰出兵平乱,再到刺杀太子,最后行刺皇帝的详细经过,落款是赫连钰,时间还是一年前写的。 “逆子,竟从一年前就有弑胸弑父篡国之心,你真乃居心叵测啊。” “父皇,您切勿动怒,影响身子,儿子不相信七弟是这样的人。儿子也跟您详述那天刺客行刺经过,儿子赶到之时,七弟差点死在刺客剑下。如若真是七弟做的,这又是何必,他做给谁看?”四皇子贤王说道。 “老四,你莫要插嘴。你让他自己来说!” 见皇帝如此动怒,大内总管刘公公立即叫人抬了张舒适的椅子,请陛下先坐下。 赫连钰此时却是沉着气,一字一句地说道:“父皇,儿子承认这信中字迹确实是儿子的笔记,但并非是儿子所写。儿子现下拿不出证据来,信与不信全在父皇。” 这时云阳公主倒是大胆,轻轻在白岩松背后嘀咕了声,“九儿也信七哥,七哥也是父皇的儿子,您怎可不信他?” 却教皇帝一记狠厉眼光射去,吓得云阳公主握着白岩松手臂的手又紧了一紧,但还好总归是把话说完了。 谢流光站在一旁紧紧蹙眉,盯着他手中那封信看了半天,总觉的这封信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然,这案子还要继续审下去。 皇帝道:“这封信先暂缓一缓,郭卿你将这案子继续说下去。” “老臣要说的第三点疑处,便是这唯一剩下的活口。”郭尚书看了一眼侍卫,“将人带上来!” 被带上来之人已经用过重型,身上伤痕遍布,手脚上皆锁着镣铐,哐当哐当地缓缓移动着步伐上前,走过之路留下长长的血迹。 “此人就是行刺靖王的刺客之一,当晚贤王捉拿住这人,便将他送到臣这边来了,经过臣一番查问,这人擅长说胡族方言,很可能就是胡族的战士,他告诉臣他要当场指证是何人所为?” “那你便当场指出你究竟是受何人指使?若敢撒谎,朕现下就要了你的脑袋!” 他嘴里塞着布帛,是担心这刺客不堪重刑咬舌自尽。 刺客吃力地抬起锁着手铐的手,慢慢指向的是——赫连钰。 这下又叫众人大大吃了一惊! 049滔天大罪(三) “老四,你瞧,这便是你所信的好七弟。到头来,却是这要刺杀他的刺客来指使他是幕后主使。看来,用金羽卫兵器这劣等主意也是这逆子所为,既想刺杀太子,也想嫁祸给这皇室所倚重的谢家所率领的金羽卫。挑唆谢家与皇室关系,好助他尽快称霸大齐吧?” “父皇,这刺客必定是他人的死士,若如活捉,到时候便指证七弟所为。这也是有极大可能的。这时间并不能掐算得如此好,七弟怎知儿子能赶到现场呢?更何况,当时七弟还中了迷 药。” “老四,你说他当时中了迷 药,你又怎知他不是装作中了迷 药,有意欺瞒你?”皇帝又提出疑问来。 贤王动了动唇,仍想为赫连钰说点什么,却教赫连修打断,“四弟,我们几个都没中迷 药,孤也未曾听郭尚书提到有从刺客身上搜到什么药物,这岂不是太过蹊跷?从这多次疑点看来,这次行刺已全在七弟掌控之中,即使你不恰巧赶到现场,七弟也不会死在这刺客手下,只是见你来了,故意做戏给你看罢。” 一时大家口涩,赫连修的这种说法也不无可能。 皇帝看着这个七子,眸色越发沉重复杂,当初把这案子交给郭尚书与谢金翎,就是想给老七一个公平,没想到查出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这一切都对赫连钰十分不利。更何况还是弑兄谋反的罪名,更是滔天大罪,罪当诛。 是他看走了眼,没看得出这七子如此胆大包天心思来么? 眼看皇帝脸色愈来愈差,略带疲倦的眸色中似含着似有似无的痛心,又偷偷瞥了眼赫连钰,这人神色倒也镇定,像是成竹在胸有法子化险为夷。 流光咬了咬唇,走上前一步跪下说道,“陛下,奴才是当日随七爷出宫的谢流光,伺候各位主子在仙鹤舫上用膳,后在回靖王府的路上又经历了遇刺,奴才也算是当事人之一,奴才斗胆请陛下让奴才说几句话,若说得不恰当,奴才愿受任何处置。” 这小太监皇帝是有些眼熟的,当日在大殿上闹了笑话,但一张巧嘴活络,颇讨人喜欢,也颇有小刘子当年的风采,便允了他,“你且说说看。” “谢陛下恩准。”流光先恭敬磕了一磕头,便抬起脑袋,叙述道:“当日奴才领命随七爷出宫,靖王府门前遇到太子爷,这提出要去仙鹤舫小聚的也是太子爷,此雅聚可谓太子爷一手操办,七爷有何时间安排行刺?” 这朝中有谁敢说太子爷一句不是? 除了这不怕死的小太监,再无他人。 更可怕的是,她还将矛头直指太子爷。 皇帝刚才还觉得这小太监颇有他大内总管小刘子风范,他有点想收回刚才的想法。 小刘子公公有种将这小太监拖出去当柴烧,这种不怕死的精神,真是有辱他们这些识时务者为俊杰见风使舵的太监们的精神。 050峰回路转(一) 谢流光稍稍抬了下眼,小心翼翼地打量了周围一圈,果见众人神色都惊异,落到赫连修身上,只见这人眼底一片暗窒,浮出狠辣笑意,似一阵阴风钻心,让人好不害怕,但见皇帝并未阻止她说下去,她便硬着头皮继续道:“奴才与七爷遇刺,那些刺客并未用药,因此这药物必定是在仙鹤舫用膳时歹人所下。依奴才当时所见,这药极有可能下在了酒里,因为各位主子都喝了酒,只是为何只有七爷一人中药,那便只有一种可能,这解药下在了只有七爷一人未曾动过的桂花酿五色汤圆中。” 云阳公主“啊呀”一声,拍了下自己脑门,从白岩松身后探出小脑袋嘀咕了一句,“我怎没有注意到这点?好像七哥从小就不喜桂花做的甜点。” 望着地上的谢流光, 赫连钰一双夜般漆黑眸中有什么清亮闪过。 八皇子也微怔了下,想不到区区一个小太监心思便如此缜密,他想如若这小太监不提起这事,他也会将此事说出来。老七那人口味古怪,不知如此好闻的桂花哪里得罪了他,他从小便厌。 谢流光无意扫到斜对面的八爷,只见他轻轻摸着下巴挑着眉朝冲着她笑,那笑颇诡异惊悚,看得流光有些毛骨悚然,只赶紧垂了脸。 然,谢流光的这一番话,又再次将赫连修推上风尖浪口上。 要知道,她刚才可是说了一句——此雅聚可是太子爷一手操办的。 更者,知道赫连钰喜好的也无非是宫中之人,这便更有可能是遭人陷害的,而这小太监却也丝毫不避讳的将这嫌疑犯落实到太子爷处。 流光心底轻笑,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她绝不会让赫连修有好果子吃。 大家皆以为这小太监言论发表完了,谁知她又挺了挺胸,开口又说起来,“小奴不得不佩服郭尚书断案如神,能发现三处疑点。之所以称之为疑点,那便还有推敲之处。奴才便接着郭尚书将那三处疑点说下去,第一,他们身上的纹身,他们所擅长的胡族方言,这就证明他们确凿是胡、卫两国的死士么?奴才却不能苟同,譬如说这些尸身上的狼纹。” 众人眸子又是一亮,皇帝沉了沉声,“这狼纹又有何玄机?” “奴才听闻死士多为从小所训,这狼纹刺青自也是从小所刺,大家又如何能辨得清这些刺客身上纹身年限呢?若是新纹,那便更证明了这些刺客不是外族人,如若不是外族人,又何来七爷谋反一说呢?” 这小太监分析得不无道理,言辞之间铿锵有声,不畏不惧,倒着实让大家刮目相看了去。 赫连钰薄唇轻扯了下,倒没想到这小奴与他想到了一块去。 皇帝眸光从赫连修身上轻轻带过,又移至赫连钰身上,最后看向这小太监,“你且接着说。” “陛下您让谢将军去查长安城中外来商客有无异常动向,何不听谢将军说一说,再做论断?”谢流光抬眸,一双清亮如皎月般的眸望向谢金翎,她自是相信自己的大哥,她大哥为人正义,绝不会说谎。 051峰回路转(二) 谢金翎正对上流光那双眸子,神情处却有几分自家亲妹的味道,愣怔了下,又收回神智,道,“据微臣查悉,长安城中外族商客虽有增多,但也都是普通商客,并不精通武艺。” 如此一来就更加印证了这小太监所言。 “那这封与靖王相同笔迹的书信,你又如何做解释?” 谢流光迎上赫连修逼人如炎的黑眸,她心中仍是隐隐作痛,一捏手掌,便说,“奴才愚笨,还未想出歹人是用何手法拟造的。不过——”她却是盈盈一笑,眸中慧黠之光一片,她说:“不过这里还剩下一个活口不是,总有办法让他说出真话来。” 赫连修袖下的拳紧紧一捏,还真是咬牙切齿地想撕碎这小太监。 “难不成你这小奴又有何高招?”这语气中可以听得出皇帝对这小太监颇有欣赏之味。 刘公公暗暗叫喜,亏得早早被皇帝赐给靖王了,要不以后跟他来抢饭碗可得了。 “回陛下,奴才从小喜摆弄药物,尤擅长研制毒物,奴才这有一味药,堪称天下第一奇毒。” 赫连钰神色有些郁结,他所查到这小太监的背景中,好像没有显示他还会研制毒药的功夫。 谢流光边说着便从腰间掏出一枚青瓷药瓶,“陛下,这便是奴才自研的毒药,名叫‘含笑半步颠’。‘含笑半步颠’是用蜂蜜,川贝,桔梗,加上蝎、蛇、蜂、蜮、蜈蚣五毒配制而成。吃了‘含笑半步颠’的朋友,顾名思义,绝不能走半步路,或者面露笑容,否则也会全身爆炸而死。 赫连钰望着那个熟悉的青瓷小瓶,心领神会地浅浅一笑,这小奴才瞎掰的本领真是天下一绝。 云阳公主听得更为新奇,格外兴奋地朝着流光挤了下眉眼,好似对她说回去后一定要把这研制药物的本领教给她。 “哦?还有这种毒药?”皇帝听得咋咋呼呼,似信非信,但又想这小奴才天资聪颖、古灵精怪,也许还真能研制出这种奇毒来,“来人啊,将这‘含笑半步颠’喂给刺客。” 侍卫从谢流光手上接过此药,缓缓走向那刺客,那刺客听到了流光的神论,似把她的话当真了,战战兢兢地往后退步,表情十分惶恐,由于嘴里塞着布帛,只能“呜呜”的不断摇头。 流光心想哪怕是死士听到她“含笑半步颠”的功效,也会吓得说出真话的。 看来这回,她的赢面比较大。 她心中正如此得瑟地想着,谁知变故突降。 在众目睽睽之下,那刺客突然狂性大发,明明受了重刑体力单薄,却像是中了邪般力大无比,一下子便挣碎了手上脚上镣铐。 “护驾,快护驾!”刘公公英勇地扭着发福的身子挡在了皇帝身前就,尖着声线大喊。 “快将那刺客拿下!”郭尚书对身旁的几个侍卫急吼。 一时间,众人紧张万分,云阳见那歹人满脸紫绛,浑身煞气,十分骇人,哪顾得其他,三七二十一便用力抱住了什么厚实的物体。 白岩松突然腰上一紧,不由得又皱了皱眉,这小公主怎如此放 浪?从抓他衣角改成抓手臂也就罢了,现下倒好,不知羞地抱住了他的腰。 流光也是机敏,现在没有一身武艺,自然而然地也是赶紧爬起,脚底抹油般地向安全地带跑去,本是奔向赫连钰那头,谁知半路被一条手臂截住,拉到了他身后。 * Ps;各位小主若笑了,请给小奴才打个赏。 052峰回路转(三) 那人眯着灿若桃花似好看的眉眼,轻笑着道:“小光子,本王护着你,别怕。” 谢流光一滴冷汗从额头流到脚底板,拜托,八爷,貌似这种关键时刻,您该去护你老爹,而不是来护着我这小太监吧,您这是本末倒置吧。 心里虽是这么想的,但仍是感恩戴德地面带笑意地说,“多谢八爷。您救命之恩,奴才来世定涌泉相报。” “不必来世,这世便报吧。爷是急性子。”他回头,压低了声音对她说,挑眉浅笑,一笑便倾了城,流光心忖这世上怎能有如此美的男子,他那双桃花眼真是能勾了人的魂,难怪长安城中想嫁给这位八爷的女人可以从菜市口排到城门。 流光权当没听到,不予理睬。 她转头担忧看向前头赫连钰那边,他恰巧也回头过来瞧她,她冲着他笑,他却是深看了一眼后背紧贴着她前 胸的赫连缘,而后脸色愈见黑下去,流光一头雾水,心想哪里又惹毛他了么? 那发了癫的刺客,像脱了缰的马横冲直撞向皇帝那方向跌撞而去。 侍卫恐不小心刺死这刺客,又恐他伤及圣上,不敢使用兵器,徒手去搏,但那刺客力大无穷,一下子便将那三两个侍卫打伤,侍卫们皆受重伤摔倒在地上。 凌王位于那刺客最近,一个箭步上前,脚尖勾出侍卫鞘中之剑,用力一踢,剑一下子便穿入那刺客胸膛,血洒当堂。 云阳长到这么大,头一次见血,但这公主不比寻常家女子受惊吓时就脸色发白晕过去,她倒好,被这一吓却是低头便往白岩松胸前咬去,白岩松疼得“嘶”了一声,这泼辣子可够凶残的,时常叫他白萝卜,还真把他当萝卜啃了吗? 流光低呼了声,“不好!” 这唯一能给赫连钰脱嫌的刺客被凌王给刺伤了。 “快去瞧瞧这刺客还有无气息?”郭尚书也意识到这点,焦急出声。 一个被刺客打伤的侍卫捂住受伤的胸口往那刺客旁走近,手指探到他鼻头下,眉一皱,大声禀报道,“大人,他已断了气。” 流光暗叫糟了,偷瞄了一眼赫连修,只见他眸中划过一抹阴狠得意,她知道这刺客突然发癫发狂恐怕与他脱不了干系,但又不知他的手法,自是不敢多言。 “儿子恐其伤了父皇,才伤了他,无意将他杀死。”凌王上前一步,看向皇帝,一副大义凛然、义正言辞的模样。 流光不知道凌王耍的把戏,但上一世凌王并非太子党派,这一世虽说不好,但也不敢妄下结论,也许真如凌王所说他是无心之失,毕竟刚才事出突然,而他又是离那刺客最近的,这一切都顺理成章。 凌王又转身向赫连钰,“七弟,这次二哥莽撞害了你。” 赫连钰倒也不怒不急,只温温淡淡地回道,“二哥,你无须自责,若换做是我在那个位置,我也会这么做的。” “这倒也奇怪,那刺客本好端端的,怎突然发狂了?”八皇子看向赫连修问道。 这八王爷母妃家族庞大富阔,国库一直由他母族势力充盈最多,即便是赫连修当了皇帝也要敬让他三分,这也是这位八王爷敢直接质问赫连修的底气。 “八弟,你这语气明里暗里都在说是孤所为。” 053峰回路转(四) “八弟,你这语气明里暗里都在说是孤所为。” “臣弟没这种意思,若三哥你非得这么想,我也是无能为力。” 这八王爷轻轻挑动了下长眉,闲云野鹤般的神态更为让人气恨,赫连修也是沉得住气的人,也是一笑,便说,“大家都在场,孤若有所行动,大家能没有察觉吗?许是这刺客被小太监刚才所说的‘含笑半步颠’这样的天下第一奇毒给吓癫了,狂性大发也是有可能的。” 流光心底狠狠卧槽了一句,居然把刺客发疯推到她身上,老子若是一句话也能把人吓疯,赫连修你都得疯上千百回了。 “三哥,你说出这种理由,是想拉低我们包括父皇的智商吗?” 赫连缘丝毫不客气地回了过去,却惹得躲在他背后的谢流光“吱吱”轻笑,心里大赞八爷回得好,赫连修,你以为大家都跟你一样吃屎长大的吗? 赫连修被赫连缘这句刺激的脸色大不好看,很不巧又撞见流光在咧嘴大笑,暗暗咬了咬牙,牙关也是“吱吱”作响。 “好了!”皇帝发话了,才让这哥俩消停了。 刚才那些话,毕竟都是推测,本将宝压在了这刺客身上,结果变成泡影。这样一来,在没有确凿的证据来证实赫连钰是清白之身的情势下,估摸皇帝会下罪。 又让赫连修占了上风去,说不定唯一依靠的大树也要倒了,更说不定她也会跟着赫连钰遭殃,心里大急。 这时,从门口急急走近一名男子,肩上挎着药箱,身姿如清风霁月般潇飒,只一眼,便觉得这男子似曾相识。 “小秦,你怎来了。陛下在此,你也胆敢放肆,还不快回去?”开口的便是那位留着短须的老仵作。 “师傅,我是奉命前来的。” 他亮出手中玉牌,大家一下子便明了,这位公子是奉了老佛爷之命前来的,也难怪进来一路畅行,没人前来禀告。 他又快步走到皇帝面前,一跪而下。 大家甚为疑惑,一是身为一个御医这时候过来做什么,二是为何一来便跪下了? “陛下,小秦有罪!” “你伺候老佛爷伺候的好,是功,哪里来的罪?”皇帝知太后对这位秦御医不比对那些孙儿、孙女差,自也是对他十分欢喜的。 “小秦为学习验尸之术,便借此机会求着师傅领我到这停尸房来过。小秦知擅入衙门停尸房是重罪,但小秦却在尸身上有重大发现,事后向老佛爷禀明了各中情由,今日匆忙过来一为向陛下请罪,二为想替陛下解忧,小秦希望能以功抵过,还请陛下饶恕小秦与师傅。” 流光朝那位公子仔细瞧去,他身穿浅碧如玉的缎袍,清雅儒帽上两根碧带清垂,明明穿戴儒秀,在他身上又见男子清朗如风月般的气魄,再往他脸上看去,他一双眉生得极好,如嫩柳又似锋剑,柔中透着逼人英气,右边眉上一颗小巧美人痣,又为他添了几分精致,眉下眸子弯若新月,澄亮秀隽,一颦一动间,端的是自成一派的无双风华。 “快起来吧。与朕说说看,你到底在尸身上有何重大发现?” 054峰回路转(五) 秦公子缓缓起身,没说话,却是卷起袖口,露出纤白的手臂,大家只见他臂上刺着一只美丽的蝴蝶。 “陛下,您看,这蝴蝶是小秦在半月之前纹刺上去的。”秦公子说着,又将药箱打开,用镊子夹出纱布往褐色瓶中蘸取一些药液,便往自己臂上擦去。 那药液沾上皮肤许是极疼,大家看她洁白的额上冒出虚汗,但仍咬牙忍着痛用力擦拭臂上那枚蝴蝶刺青,不曾出一声。 神奇的现象展出现了,那只美丽的蝴蝶半边翅膀慢慢消失在众目睽睽之下。 终于,众人明白他的用意。 流光看到秦公子侍弄完后,转头顾了周围人一眼,朝着人群中的赫连钰浅笑轻颔,赫连钰看着他试药过程中,眉紧拧着,不曾松开一丝。 流光恍然想起那夜,这位公子便是那位。 也难怪赫连钰能这般胸有成竹了,原来是早知有这位贵人来助。 她心里那股子乱糟糟的感觉又腾得一下冒出,她轻咬了下唇,将注意力转移到太子那里去,见他僵着的脸微白直盯着秦公子,阴沉的眸中藏着宛若滔天巨浪般的盛怒。 “大家猜的没错,这药是我近日翻阅太古医书,按照太古医书上所记载炼制而成,能够验证出刺青的年限。凡是达到一年以上年限的刺青,用这药都抹不掉。”他声音清越好听,又如此聪颖连太古医书都读得懂,怪不得皇帝、太后都喜欢。 秦公子又蘸取了些药物往尸体那边走去,刘公公知他是要做什么,便急忙出声阻止,“秦太医,这种恶心的活儿让奴才去做就好,怎好劳你亲自动手?” 躲在八爷身后的谢流光还是逃不过刘公公的法眼,他一甩手中白帕子,尖细喉咙着拔高了声音,“小光子,还不快去接活儿?” 怎么瞧怎么觉得这溜须拍马狗眼看人低的刘公公当太监糟 蹋了他的天分,而该去当怡红院的龟 公,整天甩着手中小手帕吆喝着姑娘们去揽活儿,必定客似云来。 她心想这有皇帝太后罩着的就是好,像她这无权无势无靠山的三无人员便只能被使唤着去干恶心的活儿。 心里闹了个小别扭,流光还是挤出灿烂无比的笑容道了一声“奴才这就来”,迈出步子,身后募得响起温柔却不大的声音,“若怕待会就闭起眼。” 她回眸一笑,谢了八爷的好心. 某太监与某八的小互动,落入身边不远处的赫连钰眼里,他一直紧拧的眉又深下几分。 流光心里倒不怕,前一世从小习武,又替太子征战沙场,什么血腥的场面没见过,又何必惧怠尸体? 她利索地走到秦公子的面前,谄媚地笑呵呵道,“秦太医,这活儿便交给奴才来做吧。” 秦公子却是清浅一笑,“我跟着师傅学验尸之术已有段时日,剖弄尸体已是家常便饭。这尸身恶臭,到时叫小公公闻了呕吐不止,误了事反倒不好。” 055峰回路转(六) 秦公子却是清浅一笑,“我跟着师傅学验尸之术已有段时日,剖弄尸体已是家常便饭。这尸身恶臭,到时叫小公公闻了呕吐不止,误了事反倒不好。” 反正不是什么好活儿,你爱争着做,我反倒落了个清闲。 流光心里偷乐,面上却装出一副无辜样,尴尬地朝刘公公看了看,刘公公对她挤了眼,叫他退回去。 他便低头恭敬退下,退至赫连钰身旁,正想对这位主子献笑示好,却教他凌厉目光射来,她面部肌肉抽 搐两下,瘪下嘴去,难道是怪她不去把那恶心活儿抢去,而让他的秦公子遭罪了吗? 流光默默退至他身后,却听得前面传来低而沉的声音,“你还知道回来?” 流光心头突突跳了两下,这又是哪跟哪儿?她这才明白他在气怒什么,要知道她中途可是被八皇子“掳去”的好么?爷,你眼睛长裤裆里的么? 她撇了撇嘴,不与他计较,朝秦公子那里望去,只见那尸体上的狼纹在褐色药液浸润下一点点消失殆尽。 “果是奇药。这下七哥便能脱罪了。”云阳小声叫好,又贼贼望向谢流光那里,似还在打她那“含笑半步癫”的主意。 “赫连九,你丫的终于松开老子的胸 肌了?”白岩松舒爽地又轻“嘶”了一声。 听到他在她耳畔的低语,刚想发怒,又瞥见他胸前衣衫上一道深壑齿痕,一下子小脸涨红,又听他小声说,“九儿,那刺客都死了,你便松开我吧。这样男女授受不亲的,到时候传出去你嫁不到夫君,可别赖在本侯身上,本侯概不负责。” 她这才意识到她丢人的行为,她这都是做了什么,赶忙撒手,极其不在地绕到自己背后握住,抬起一张绯红的小脸,狠狠瞪了他一眼,“谁要你这根死白萝卜负责?哼!”脚用力一跺,不偏不倚地踩在白岩松锦靴上,痛得他脚趾头都蜷了起来,因有皇帝在,不敢放肆,按耐住去揉着脚趾的冲动,愤愤咬牙,压了声道,“赫连九,这笔账咱们秋后再算。” 稀薄淡柔的光线从窗中射进,在云阳脸上打了一层七彩妩媚的光,她昂着俏脸,吐着舌,神采飞扬,他微微怔住,他似在她身上看到了表妹的模样。 突然,刘公公轻咳了一声,担忧地小声唤了下,“九公主。” 这时云阳回过头来,方见大家都目不转睛地看打量她与白岩松,众人脸色都不太好看,父皇尤甚,除了小太监小光子眸光里抿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云阳一下子羞得要钻进地缝里去,白岩松是个爷们儿自是大度,只无奈笑了笑耸耸肩,表示被欺负的是自己。 “云阳公主,小秦有个不情之请。” 云阳也是咳了两声,摸了摸喉咙,看向秦公子,正声道,“秦太医,别拐弯抹角,有什么说就是。” 心里微恼这姓秦的,她本以为大家都将注意力集中在尸体上,自然不会注意到自己在与白岩松偷偷对峙,哪知这姓秦的莫名其妙地走到她面前,这不大家才观赏到了她十分不文雅的举止,虽知父皇了解她本性调皮,但让这么多人见了要是传出去破坏她名声就不好了。 “小秦曾听闻老佛爷提到,云阳公主是与佛有缘之人,儿时由长白峰太虚上人在足上刺了三颗金豆。小秦斗胆请公主试药。” “母妃说过女子的足只有夫君才能看,但为了这案子真相,本公主也自不会拘泥于这些。你只管拿药过来试便是!” 云阳略一思量,如此豪气地说。 自己搬了张椅子坐下,翘着二郎腿,示意秦公子过来伺候她脱鞋袜,眼见秦公子已蹲下正要侍候她,她伸出去的脚往回一缩,道,“秦太医,你一个男子似不太合适,还是小光子过来给本公主试药吧。” 秦公子显然被这位高高在上的公主嫌弃了,颇为尴尬地站起身来。 056峰回路转(七) 谢流光不幸再次被点名,只好过去从脸色不大好的秦公子手里接下这活。 云阳一只秀足露出来,皮肤幼白,指头小巧圆润,白岩松长到这么大是第一次见女子的足,不自然地吞了下唾液,只觉唇舌干涩。 “公主,这药涂了可能会痛,你忍着点。”流光说着蘸了药液往她足底涂去。 这药触及皮肤果然不是一般的疼,她的脚底板似乎要被烧起来一般,这次白岩松不在这边,只好紧紧握住了椅子扶手。 流光见公主痛楚模样虽也不忍,但又为了赫连钰,只好在她脚底一枚金豆上用力擦了又擦,然而,那枚金豆却不和之前那蝶纹、狼纹立马消失,依旧完整如初。 这下便证实了那些刺客根本不是胡、卫的死士,只是普通刺客。 这样一来,赫连钰勾结别国企图谋反之罪便不成立。 流光偷偷瞄了下太子,心底乐开了花,这下便不能让你称心如意了,而是让你搬了石头砸了自己脚。 “看来七弟身边不止有了不得的小太监,连老佛爷身边的秦太医也全力相助。”赫连修扬了扬眉,凛凛地望向秦公子,他语气稍顿了下,“只是这与七弟一模一样笔迹的书信又是怎么回事,也请你们二位高人指点孤一二。” 谢流光与秦公子皆是一愣,谢流光自是没想到这是用什么手法的,而秦公子对上太子犀利的眸光道,“太子爷,小秦为人不做亏心事,小秦这些年来虽一直侍奉在老佛爷身旁,但儿时受过靖王殿下母妃素妃娘娘恩惠,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此案事关靖王殿下生命安危,小秦自当为靖王殿下尽绵薄之力。小秦想,陛下与老佛爷定不会怪责于我。” 秦公子一番言语,激昂慷慨,并无一丝心虚,她此次帮助靖王只为报儿时之恩,更可见其为人情 操可贵。 原来,这秦公子与赫连钰从小便有渊源。 流光这么想着,又听秦公子说,“太子爷似乎是忘了,小秦是之后来的,自是不知道什么笔迹一模一样的书信。” 原来,敢如此对太子爷不尊敬的,除了不怕死的小太监与身份高贵的八皇子,还有个风华无双的秦公子。 太子微微咬着牙,睇着秦公子的眸光越发咄咄逼人。 “朕累了,今日这案子便到这里罢,老三、老七,你们二人回府里给朕好好静思己过。”又嘱咐郭尚书对这刺客突然发狂一事调查清楚。 显然这一局太子落了下风,皇帝并未对他重罚,也未赦免靖王,只将二人双双禁了足。 大家都不明这位大齐帝皇的心思,恭送皇帝离开,都各自散了回府。 只有这位秦公子留下,辅助仵作检查发狂刺客的尸身。 * 一辆华丽幡黄马车疾驰而过,马长“嘶”一声,一个掉头,便拦住了一驾精巧宫辇。 宫辇骤然停下,里面之人掀帘往对面瞧去,修眉微微一拧,便看得对面马车上快步走下来一锦衣华服男子。 那男子冷着脸,不吭一声便拽下宫辇上的人。 “赫连修,你发什么疯,放开我!” 057你的全部 一直被扯着手走到偏僻巷子,她才敢对这人放肆,想用力甩开这人桎梏着自己的手,却又不得脱。 “为何?秦曼青,这是为何?你偏帮着赫连钰?”他怒吼,眼底的愤怒如疾风骤雨席卷而来,将这个被唤作秦曼青的女子手高高拉起,将她衣袖猛地拉下,“宁可刺痛自己纹了这蝴蝶来帮他?” 见他这般羞辱自己,她一咬牙,使出浑身气力,甩开他钳制自己的手,拉下衣袖,背过身去,清冷道:“修,方才在刑部衙门我便说过,阿钰他母妃儿时对我有恩惠,此次相帮便算我报恩于他。” 募得,她腰间一紧,却是男子从身后搂住她,他臂上精健,力道之大,让她微微喘不上气。 她的手覆上他的,想要掰开,他却在她白希纤细的颈上吻住,气息弥哑温热,“阿曼,只有这次,也是最后一次,莫让我知道你再帮他,否则——” 她脖上微痒,像是轻羽骚 弄,心上一下一下被挠得难受,她咬了咬唇,问,“否则怎样?” “否则即便是你,我也不饶过!” 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准天下人负我,这句话说的便是赫连修这人。 秦曼青又是何等聪慧之人,她并未正面回应他,只轻轻道,“修,我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我这人向来公平,对他有几分好,便对你有几分。那刺客突然发癫,我知是你所为。”她说着,从怀中掏出白绢包裹之物,递到他眼下,是一根极细极长的银针。 她又说,“这个你拿回去吧,我不会将此事告知任何人,包括阿钰。” 赫连修轻笑,他知道聪明如他的阿曼一定能从尸身上查出端倪,他趁着大家不注意将这枚银针射 入那刺客的穴位,另他发狂同时让他力大无比,那势必造成动 乱。 一切都在他计算之中,当时若凌王不动手,他也会动手。 这世上只有死人不会泄密。 那枚证物,他并未接下,只温柔将她身子扳转过来。 “阿曼,这东西已对我无用。”与其说他信秦曼青,不如说他更信他的父皇,要知道小时候因为他,父皇可是让他那七弟残了脚,儿时如此,今日也是如此,日后也不会有所改变,他始终是他父皇最爱的儿子。 “从你今天验出死者身上纹身可轻易去除,父皇便明白了,但我深笃父皇不会重责我,要不然也不会是与赫连钰一样被禁足了。” 秦曼青又是一惊,便将那物塞回自己怀中。 攸的,他大掌一伸,将她后脑勺与儒帽缎带一齐扣住,不由分说便朝她唇吻去,她本抗拒,但他越发霸道,不给她一丝反抗机会,舌尖抵 入,在她香甜可口的口腔内肆意掠夺搜刮。 这是她第一次与男子亲吻,她脑袋里空白一片,身子在他深吻之下越发酥 软,他轻轻松开她,只见她小脸酡红,眸光潋滟迷失,他掀唇,笑意缱绻野蛮,“阿曼,记住,孤要的不是与他相同的几分,孤要的是全部,你的全部。” 058逗笑 靖王府。 晨光正好。 谢流光规规矩矩跟在赫连钰后头,猛地止步,他转过身,定定盯着她看,墨眸中闪烁着阴晴不定的光彩。 流光慌张地往后退了一步,眨巴了下眼皮,也微微抬脸看向他。 正直隆冬,放眼望去,整个庭院内冬树青郁葱茂,身旁坛内种着珍贵剑兰,兰花香气四溢,仿若初春里独有的清甜,让人贪恋。 “奴才惶恐,是奴才哪里做的不好吗?” 终是谢流光耐不住气小心翼翼问道。 “你还会惶恐吗?我看你今日在刑部倒是胆子大得很。一张利嘴,款款而谈,我大齐的官吏也比不得你。” 他是在夸她吗? 要知道前一世的她是有多犯二,只是多经历了一世的人,自然谨慎机敏了些罢了。 但是流光还是高兴的,难得有人能夸赞她。 若是真心赞美,那么她也便收下了。 她也不跟他矫情了,只放声笑开,说:“爷,您低调点,觉得奴才好,放在心里便好,别说出来。” 这小太监生得一副好皮囊,一笑起来,唇红齿白,眉眼弯弯,仿佛她一笑便能温暖整个严冬。 “你还真是不害臊!” 他被她逗得心里突然明媚了些,伸出手指,不觉在她冻得微红的鼻头上轻点了下,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又锁了锁眉,将侍弄过她鼻头的手背到身后去,轻轻收拢。 “不害臊那是奴才的优点,”她仍笑着,笑声似在清风轻荡的银铃,悦耳动听,“要不怎能把爷逗乐?” 这下,他果真会心一笑,随口喊了句“小东西”就转过身。 他对她这般的chong溺却是第一次,她竟望得有些移不开眸,她从不知像他这般心机深沉的男子也会会心而笑,她只觉他笑起来比七彩的晚霞洒满碧蓝的天幕更好看,一瞬间,她感觉心中某一个地方在陷下去。 半晌,她愣在原地,呆呆看他一瘸一拐走了有些远,又快步跟上,只觉心中绽放出一大片绚丽烟火将最深处的黑暗照得透亮。 知这磨磨蹭蹭的小太监跟上来了,他边走边说道,温润如斯,“小光子,八爷那里,你勿招惹,记住了吗?” 她先是点点头,后又摇摇头,把她说的跟红杏出墙一样,她哪里有招惹八皇子? 她压着心底怒气,疑惑问道,“为什么?” “八爷不是你表面所见那么简单!” 她还在思考着他的话,这时老管家福伯快步前来禀报,“爷,八爷来了,就在王府门口,说是有要事与您商量。” 真是说到曹操曹操就到。 流光有些狐疑,按理说靖王才被皇帝禁足,这八爷应当避嫌,不该这么快过来见赫连钰这个嫌疑犯。 这如此匆忙究竟为何? * Ps:小锦子在这里极力呼唤各位宝贝儿,勾一勾小手指,收藏哟。 059赠药 “请八爷到前厅,招呼好了。”赫连钰吩咐了一声。 见福伯又匆匆离开,赫连钰倒是不徐不疾地回寝室换了一套便装出来,一身湖蓝云锦长袍,襟上领上都是白狐裘毛,白与蓝的结合,衬得他那张脸越发地清贵。 “八弟,此次登门造访,所谓何事?” “将东西拿出来!”赫连缘让人将所带之物呈出。 那是一个琉璃镶面梨花梨木匣子。 只见侍从将盒子打开,流光差点惊叹出声,那里面装的竟是——红火血梗。 流光只闻八皇子笑言,“我这里虽没有天山雪莲这味仙药,但我想这味红火血梗也许七哥也是用得上的。便拿来赠你。” 流光又是一惊,果然这位玉面桃花的八爷不是她所想的那么简单,竟然连赫连钰所需之药也是一清二楚,可见他隐藏得也是很深。 赫连钰眸光淡淡从瞥过那红火血梗,浅浅抿了口茶,只是不动声色地说,“这药确实是世上珍惜罕有之物,八弟,怎肯割爱?” “七哥,这药虽珍贵,但对我来说却是不值分文,但对七哥你却是另当别论了。”八皇子一双美艳的桃花眼斜斜挑起,看向谢流光,谢流光只见他眸光散出逼人炙热,叫她犹如身处众矢之的,好不自在,又听得似打趣一般轻笑着说,“七哥,我拿这药来换她,这笔买卖可算划算?” 赫连钰喝茶的动作微微一顿,也向谢流光望去,精眸如晦,她看不真切,只无辜地连连摇头,她可是跟这八爷没有半毛钱关系。 流光近乎咬牙切齿地瞪向赫连缘,可真被你这死孩子给害惨了,要是赫连钰误以为她吃里扒外,指不定怎么弄死她? 赫连缘却是不以为意地冲着流光歼笑,“七哥,你意下如何?” “小光子,你觉得本王该如何选?” 七爷功夫深,皮球踢得好,一下子踢到谢流光这里,流光真是不知该如何选,她只是一个小太监,又如何比得上那珍贵无比的红火血梗呢。 这是一个小太监和续命之间的话题,选起来很容易。 狡黠聪慧如谢流光怎么会不知道该如何选,她将心底那一丝小小的不甘心不露痕迹地全数吞下,笑得依旧谄媚无比,“奴才认为爷该选这世上珍惜罕有之物。” 听得谢流光回答,赫连钰这下重重睇了下她。 他眸中依旧讳莫如深,流光依旧看不明白,只见他又抿了口茶,缓缓放下骨瓷茶盏,温默儒雅道,“八弟,你也听到小光子说的了。你便将这药拿回去吧。” 流光心中又惊又喜,他居然拒绝了八皇子,选择了她。 而且,他把她看做是世上珍惜罕有的。 赫连缘好看的眉沉了一沉,“七哥,可需再考虑一下?” 赫连钰没有吭声,赫连缘知道他心意已决,自不肯拿这有趣的小太监与他做交换。 赫连缘轻叹了口气,对谢流光说道,“哪知你这小太监也是我七哥的心头好,连这奇药也换不得。但既然来了,也不能空手回去。这红会血梗我便留下了,你可愿随本王出游一日?” 八皇子虽是对谢流光说的,但却是说给赫连钰听的。 这仍是交换,只是八皇子降低了砝码,用这药去换与谢流光的一日游。 060赏花赏月赏太监 “小光子,你便好好伺候八爷一日吧。” 这交换自然合算,赫连钰又何乐不为。 “奴才遵命。”谢流光喜滋滋道了一声,便走到赫连缘身边去,这桩买卖不错,还赚得一个长安城轻松愉快一日游。 看着赫连缘自来熟地勾 搭上谢流光的肩膀好不避讳地往门口方向走,身后赫连钰也不自觉起身,往前挪了步子,身旁福伯赶忙提醒了句,“爷,陛下可是下了禁令的,您现下不能出门。若您不放心,老奴这就安排人去跟着” 赫连钰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黑得吓人,“谁说本王是想与他们一齐出门的?” 福伯只见他往外走去,步伐极快,看样子是气的,但是因何生气,福伯便不得而知了,又见前方一瘸一拐的身影突然停下,招他过去,对他说,“你还是派人去跟着,阿缘那人从不按常理出牌。” 夜深。 福伯揉了揉困倦的老眼,终于是盼到这小太监回来了。 他赶忙差人去通知了主子,当然这也是自家主子吩咐的,只要谢流光回来,无论多晚,都要去通报。也不知主子是哪根筋不对,竟对这么一个小太监如此上心? 某七看到某太监欢乐地蹦跶蹦跶地走进,一手抓着两根冰糖葫芦,一手握着个纸风车和兔子灯笼,还真是招摇。 流光走到房门口时,十分诧异,因为看到赫连钰一身素白单衣,站在他房门口似在等他。 她乐呵地凑近,刚想开口问,爷三更半夜不睡觉,在他门口等她干嘛? 却听得他说,“本王睡不着便出来散步,顺道赏花赏月赏——” “赏什么?” 总不能告诉她是“赏太监”吧,一抬头看到一只黑色羽毛的鸟落到了树梢上,眸色亮了一亮,扯唇便说:“赏乌鸦!” 谢流光干干地笑笑,心道,不好,她家主子的蛇精病又重了,今日出门必定忘记嗑药了。 瞥见谢流光那满是不信的小眼神,他心中一直憋着的什么更要爆发,愁人般盯着她手上的东西看了好一会,“八爷买的?” 流光满觉不妙,因为点点月色下,她看见某七那眼神如狼似虎,格外凶狠,她捉摸不定,略一思量,便汇报起今日行踪,“今日八爷带奴才去游湖听了小曲,还去了花满楼看美人吃大餐,可惜美人和菜肴不能打包带走,八爷说那是会有辱他身份。奴才回来路上,就顺手拿了这些寻思着送给您。” 果真,她笑着朝他伸出小手去,又轻轻缩了下,“可不可以给奴才留个糖葫芦当夜宵,其他的都给您。” “小光子,你是觉得靖王府委屈了你,不能让你游湖听曲,不能给你瞧美人吃大餐,连根冰糖葫芦也请不起你?” 只见对面那人脸色越来越黑,不知哪里招惹了他,她不过是奉他的命随赫连缘出去玩了一天而已。 又听见枝头乌鸦呱呱叫了几声,眼见地上情势不妙怕殃及无辜,就扑打着翅膀飞走了。 今天见乌鸦,果是不祥之兆。 “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奴才只是想孝敬您老而已。”谢流光脸上表情变得飞快,从刚才的欢快变化到此刻的讨好卖乖。 她竟以为他稀罕赫连缘买的东西,赫连钰没来由地更是气,唤了声福伯,“福伯,你去给小光子拿个搓板来。” 061靖王的秘密 谢流光正狐疑要拿搓板给她干嘛? 谁知那货说:“小光子,你便拿着你那破葫芦、破风车、破灯笼在这里跪着搓板,替本王继续赏花赏月赏乌鸦。”又指了下福伯,“你来监视!” 谢流光和福伯同时倒抽凉气,差点抽死过去,流光眼巴巴看着自己手上的这些什物,真是一口老血向东流啊,我只是被迫出去玩了一趟,有必要这么虐待老子吗? * 被靖王狠狠惩罚了一顿后,流光不幸受寒着凉。 待在屋里好几天都不能出门,这长安城一日游的代价也着实太大了,以后八爷八抬大轿请她出去玩,她也不敢了。 她又从萧达那里听到一个消息,就是太子爷被解禁了。 可是赫连钰呢? 按理说这几天,皇帝就该下诏解了靖王门禁才是,毕竟那日与赫连缘游城时,她已将那东西交托给他,让他代为转交给皇帝,皇帝一看便会明白! 只是,为何迟迟没有动静? 又在府里焦急过了几日,皇帝这才命刘公公过来下诏,却不是来解靖王门禁,则是命他入宫。 只是此次入宫也十分奇怪,赫连钰并没有把她带去。 还没有赫连钰管束的日子里,流光闲来无事,心情甚好,臂上伤也见好,便在王府里乱逛顺便找个环境清静无人的地方来修习以前的内功心法。 就在王府后院假山后,流光发现了一处怪异的地方。 明明是冬日,这地方却整片盛开了桃花的桃花树。 她往里走想要一探究竟,却迷了路,不能再转出去。 她才意识到这里布了奇门遁甲,就像天山上布了的结界阻止凡人找到它确切的地点,只不过凡人称之为奇门遁甲,仙人称之为结界罢了。 而用得到桃木的奇门遁甲中,只有玄宗迷阵,是五行想通的原理。 这样简单的阵法又如何能难倒她? 她往四周仔细望了望,微微一笑,随手折下一枝桃花,走到某一处,将手中桃花枝插 进去,顿时,周围桃花树飞快移动,往后退去,出现在眼前的立马是另一片光景。 这里风轻云淡,天空碧蓝,四周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清脆鸟儿歌声不绝于耳。 再往前走去,一口温泉冒出如烟如雾的热气,让人如临仙境般,那口泉眼不远处坐落一处竹子搭建的雅筑。 好奇心泛滥,她偷偷进去,里面陈设简单,只一张竹床,一套椅凳,但目光移到墙角时,眸光顿时放亮,都是上好的女儿红,她吞了吞唾液,便抱起一坛酒往外走去。 本想就此离开,但看着那口冒着热气的温泉,总感觉它在召唤她。 反正来了也来了,何不享受一下再走,反正靖王一早便进宫了,不知何时回来呢。 一不做二不休,飞快解了衣衫跳了进去。 上一世被水淹过后就努力学了游泳,现在把以前学过的蛙泳、仰泳、蝶泳、自由泳都秀了一遍,暗暗赞叹自己真是游泳天才。 又喝上几口小酒,更是舒畅。 不知不觉就这么仰着在水里打了个盹,睁开眼时已是天色昏暗,她想赶快离开,这时听得外面桃木移动声响,这下糟了,有人进来了。 “阿曼,你送到这里便可。早上我已服过了红火血梗,想必今日也定能熬过去。” 062这世间我什么都不怕 能听得出是赫连钰的声音,但她心中揣摩着那个叫做“阿曼”的又是谁? 流光心中微慌,但强自镇定,立即将酒坛推得远些,一手揽住岸边的衣服鞋袜,往水里躲去,还在温泉雾气缭绕,又逢天色已黑,只要不靠近应该不会发现她。 “我想陪着你。” “不可。你知我毒发之时有多可怕,这毒我越发压制不住了。”他知道红火血梗多服用一次,他就越快迷失本性。 “免不了就是被你吸了血便是,那小太监能为你做的,我又有何不可?”阿曼语气也是强硬清冷,是铁了心要守着他。 赫连钰眉色一沉,身形募得微微一晃,眸子一下子变得腻红,他知自己寒毒已发作,却是强撑着自己,撇开脸去,沙哑着道,“那小太监又岂可与你相提并论?” 水中的谢流光紧紧抱住了手中衣衫,却原来,她一次又一次以命相待,她却无法与他口中的“阿曼”相提并论,是啊,她不过是一个小太监。 阿曼一听,心中一喜,过来紧紧抱住他纠实却越发冰冷的腰。 对于她的拥抱,他始终无法拒绝,又不敢回应她,他只怕他一沾上她身,他就能听到她血管里血液流动的声音,只深深闭着眸,控制着自己残留的意志,沉声道,“阿曼,你难道真希望看到我变成一只嗜血的兽么?” 她知道他喝人血也会上瘾,她知道他最厌恶的就是喝人血。 她怎么会不明白他? “今日是皇后死祭,也是你母妃祭日,而你有母祭不得却被逼在皇后灵位前整整跪了一整日,我知你心中哀痛。以往每次我都留你一人在这里煎熬,这次无论如何,我都要留下来陪你渡过这艰难的日子。”她更用力抱住他,“钰,我只想好好陪你一次,所以这次别赶我走。” “阿曼,我只是替母偿罪而已。父皇一直认定了是我母妃害死了皇后。” “皇后因素妃娘娘而死,而素妃娘娘又何尝不是因为皇后娘娘而死呢?即便素妃娘娘有再大不是,人都死了,也算还清了。当年那些恩怨是非,又何必延续要你身上?” 原来,赫连钰母妃与太子母后之间竟还有段诡异孽缘。 只是两位娘娘都已去世,是谁对谁错又何从追溯呢?不过是皇帝偏爱了皇后罢了,这也是这位跛脚王爷不得chong的缘由! 水汽氤氲,漫天花瓣纷飞,流光从朦胧中望着那对人,只觉那才是所谓的郎才女貌天造地设举世无双。 猛地,只见赫连钰用力推开阿曼,阿曼被他推倒在地,再抬眼望向他时,他已痛苦难忍跪倒在地,她知他是寒毒发作了,她想过去扶起他,他却是朝她大喝一声,“别过来!” 阿曼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看着他,从小到大,他未曾高声对她说过一句话,她委屈地咬了咬下唇,却见他摸到岸边锋利石片,毫无思疑地便往自己大腿上划去,一下子鲜血涌出,染红了他华贵的衣袍。 他竟不惜割伤自己来维持本性,阿曼吓得“啊”的一声,又飞快捂住自己的嘴巴。 “阿曼,你怎么不懂,这世间我什么都不怕,最怕的就是伤害你!” 063她不过是他的小奴才而已 赫连钰一直垂着头,不忍心让阿曼看到他那双可怕的红眸。 “好,我走。”阿曼抹了下脸上清泪,毅然转身离开。 流光心中像是被针扎了下,痛得有些难以呼吸。 原来那时他宁可用香炉灰烫自己的手,也不愿吸食她的血,他只不过不想变成他自己也所厌的兽而已。 而对于阿曼,只是怕伤害了她而已,如此纯粹却深情的理由。 这便是区别! 心中又安慰自己何必在意,她不过是他的小奴才而已!又怎可与他心上人相比? 阿曼一走,赫连钰蜷曲着身子,忍着苦楚,踉跄地向那口温泉慢慢走去。 只是,不知是不是因为腿上被划了一道口子,流血过多,走到半路,便见他重重摔倒昏迷过去。 流光一急,腾得一下露出水面,只简单披了外袍束好腰带,快速往岸边游去。 岸边小石子锐利,她赤着脚来不及顾上脚上疼痛一路奔至他身边。 “王爷,王爷……”她摇晃着他的身体,见他没有醒过来,就拍打了下他的脸,“赫连钰,你醒醒,你可千万别死过去。”这人若死了,她还能指望谁给她报仇,这天下只有这一人有能耐与太子抗衡,要知道她早已不是从前的那个谢流光,她不过是个无权无势无所依任人宰割的太监罢了。 见他眉头稍动,是有转醒的迹象。 她才安心地舒了口气,又飞快从自己身上撕下一截袍角,紧紧包裹住他腿上那道伤口。 为他处理好伤口,他突然睁开眼来,一双猩红的眸红得诡异可怖,饶是她见过一次,但仍是恐惧。 她立即躲开好几步,退到他身后,他似乎没注意到她。 此时的他已痛得浑身无力无法站起,他仍强撑着自己不死心地一点点向那口温泉爬去。 她突然明白了这口温泉是用来做什么的。 流光又咬了咬牙,上前抱着他腰,这男人身体沉重, 脚底下石子磨脚,她只能强忍着拖着他走动,几乎步履艰难,。 好不容易将他沉重的身子拖进水里。 流光心想真是上辈子欠了他的,不过也对,上辈子在沙场上,他是被她干掉的。 温热的水包裹住他已快结冰的身体,外层那片薄冰也慢慢化开,她想刚才若再有耽搁,恐怕他的身体会结成冰冻死。 “赫连钰,我将你弄到水里,对你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你便在这里好好恢复元气吧,我可得走了。” 流光说罢就松开了他,但一松开他,他就像块重石往水里沉下去。 她焦急,只得大口吸了一口空气,潜入水里将他拖曳着带出水面,她吃了好几口水,猛烈地咳了几下,咳得心肺都快咳出。 而此时的赫连钰更糟,也吸入大量的水,气息已是微弱。 因为在水里,不能按常法给他做急救,捏了下拳,“你可莫要怪我,我可是为了救你!”拳头又是一紧,狠狠在他胸腹上给了他几拳。 他猛烈吐出好几口水,全数喷吐在她脸上,她本因为那个阿曼心情糟糕,又被他无故吐了几口唾液,水花溅入她眸子里,微微刺痛,她双手不得脱,只得狠狠眨了眨眼,想挤出眼里那些该死的水。 只是片刻松懈,待她再努开眼时,却是看到了一只复活的猛兽。 064王爷,你认错了人 只是片刻松懈,待她再努开眼时,却是看到了一只复活的猛兽。 流光吓得赶紧松开他,想快速游开,然,他的速度比她快,一把就死死捞住了她的细腰,狠狠勒住,她疼得肋骨都要断了,只得大口大口喘气,憋屈着大声对他怒吼,“赫连钰,你怎如此没良心,我好心救你,你却恩将仇报要弄死我?” 他似乎一点也没有想要放开她的意思,一双眸子越来越红。 流光知道红火血梗的药性还没消退,此时的赫连钰根本没有人性。 她又看到了他露出那对可怕的锋利得能咬断人血管的牙齿,回想起那种被刺破血管吸食走血液的痛,真是从头凉到了脚底板。 女子的身躯他手掌里剧烈颤抖着,他似恢复了一些神智,轻轻皱了下眉。 她见他有所松懈,便拱起膝盖,用力向他肚腹那里顶撞,可这人如怪兽一般似乎根本感觉不到疼痛,死死将她桎梏着,丝毫动弹不得。 而这时赫连钰的脸往她脖子上伸过来,她心中在喊娘,嘴上再嘶喊,“不要……不要——” 不等她喊完,他便在她脖子上重重咬下去。 许是令人厌恶的血液让恢复了一丝本性,他刚嵌入她脖子的牙齿只吸了一会便很快就从她肌肤上抽离,他神智迷糊地一把搂住了她,而此时被她吸食掉一些血液的她也是脱了力,便只能任由他这么抱着。 只听得他附在她耳边轻声低语,愧疚虚弱,“对不起……对不起……阿曼。” 她听到心里面有根弦戛然崩断的声音,她想用力推开他,大声告诉他,她不是他的阿曼。 当然,此刻的她如此孱弱,使不出一点力气来,但她还是嘶哑而认真说,“王爷,你认错了人,我不是——” 所有的声息都被他吞进肚腹,他的薄唇狠狠欺压在她唇上,攻城略地般要侵 占她。 一下子世界安静了,只剩下男人对女人的研磨深索。 前一世不是没有与赫连修亲吻过,只是如此强势而有力到快要窒息的,却是第一回。 他把她当成阿曼,才会如此用力吧。 她终于明白,男人只有对自己所爱的女人才会如此狂 浪。 被他亲吻着,眉眼浅浅笑着,眼中的冰凉液体却是不合时宜地滑下。 有多久,没有哭泣过……她明明跟自己说好的,以后再也不为谁哭泣。 察觉到口腔中募然闯入的咸涩,他知道她在无声的哭泣,他粗 暴狂烈的动作停下,只将战栗的她紧紧拥入怀中,“阿曼,别哭,我不是有意弄痛你的。” * 翌日,清晨。 带着青草味的阳光洒落在竹窗台上,不远处石凳上闲落了几只翠鸟,叽叽喳喳唱着小曲儿。 流光慵懒地伸展了下胳膊,只觉肚腹上沉重,用手一摸,却是只男人的手,再侧过脸往旁边一瞧,却是赫连钰与她同枕而眠。 065你不觉得脏吗 流光慵懒地伸展了下胳膊,只觉肚腹上沉重,用手一摸,却是只男人的手,再侧过脸往旁边一瞧,却是赫连钰与她同枕而眠 她差点吓傻过去,她记得被他咬过脖子之后就越发困倦无力,后来就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她颤抖着移开他搁在自己肚子上的手,悄悄背过身去,岂料这人警醒,她一动,他也立马醒来,身后传来他慵迷静敛的声音,“你醒了?” 她背着他点了点头,紧紧攥着身上被褥,不小心往被褥底下瞅了一眼,竟是——yi丝不gua,她“啊”的大叫一身,卷了被子就跳下了竹chuang。 她的衣服正晾在厅内竹篙上,怕她穿着湿的衣服睡觉会着凉。 依稀记得半夜里,他用干净的布替她擦过身体,包扎过脖子上伤口。 他对她是如此的细致贴心,只因为他把她当成了去而复返的阿曼。 流光越过偌大的雕花玉屏,想从竹篙上扯下自己的衣服,身后又响起他温柔的声音,“怎么了?昨夜我虽糊涂,但不会未成亲便要了你,你勿要难受。” 她似乎又该死地知道了件他的秘密——他想娶的女人叫“阿曼”! 心底一绞,手上动作也乱了,没将自己衣服扯下,却是将衣服带着整根竹篙打翻了。 那人见她不出声,便也从chuang上下了来。 流光心道不好,将身上被子提了提,只能这么夹着尾巴跑掉再说,然而从屋外传来的熟悉声音,却教她生生定住步子,“爷,你快看我把谁给您带来了?”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不消一会儿,有人推门而进,看到蓬头垢面、裹着白被、赤着脚丫站在翻了的竹篙旁的谢流光,脚步顿时一顿,惊讶地失了声,“小光子,你怎么在这?” 谢流光石化了一般,伫立在那,一只脚轻挠着另一只脚背,只好对着萧达尴尬地呆笑。 这时,福伯又领着一人踏进屋里。 这人她认识,却是秦公子,哦,不,应该是秦小姐。 这一次,往常玉树临风的秦公子并没做男装打扮,一身浅青色宫装,外罩着一件粉袄,粉黛略施,青丝如云鬓盘成弯月髻,髻上一根垂下几缕琉璃碧玉,看起来好不高贵脱俗。 而她看到裹着被子的流光,秀眉紧紧一蹙,没说一句话,转身便走。 身后之人动作过于快,一阵劲风擦过脸颊,他就将秦曼青的手腕紧紧握住,皱着眉头,声音冷沉像是宣誓,“阿曼,我昨晚把她当做了你。” 尽管流光一早就知道,他只是把她当做了阿曼,只是亲耳从他嘴里说出这句,心还是迎来一阵翻江倒海的痛。 秦曼青狠狠看了一眼谢流光,满眼的鄙夷,“哼……赫连钰你不觉得可笑吗?这便是你对我的情么?将她错当了我,要知道,她可是个太监。” 秦曼青又用力将赫连钰的手甩开,“靖王爷,你用碰过一个太监的手来碰我,你不觉得脏吗?” * Ps:小伙伴们,让收藏来得更猛烈些吧。 066下|作 秦曼青又用力将赫连钰的手甩开,“靖王爷,你用碰过一个太监的手来碰我,你不觉得脏吗?” 秦曼青的这句话,无疑狠狠在赫连钰脸上掴了一巴掌。 赫连钰面色微微一滞,朝谢流光看去,她头发随意挽着,发丝散乱,身形纤弱,紧紧披裹着被子难辨雌雄,只是他依稀记得昨晚睡在自己身旁的人是个女人,难道红火血梗真迷乱人的本性,让他不止面貌分不清,连是男是女也分不清了。 流光只觉赫连钰那恶狠狠的眼神恨不得杀死她。 她只觉浑身冰冷,她拢了拢身上的被褥将自己裹得更紧实些,她抬眸回以赫连钰淡淡一笑,又看向又气又怒的秦曼青,“秦小姐,昨晚王爷因服了那药神志不清,确实错将奴才当成了你。即便奴才只是个太监,那只是因为奴才运道不好投胎投错了人家,但并不代表奴才就会做出这等下 作事来。” 秦曼青看着谢流光肿胀的嘴唇,明显就是不信,而且更加厌恶。 她依旧冷冷道,“小公公,在说话前,何不先拿着镜子照照你那张嘴?” 流光更为尴尬,只暗暗咬了下嘴唇,她也知道唇上红肿出卖了她,毕竟昨晚那人如此激烈对待过她。 她唇一动,刚想说些什么,只见眼前一片森冷白光闪过,却是赫连钰飞快从萧达腰间抽出软剑,抵在了她喉咙口。 萧达与福伯皆一震,该不会真的当场了解了这小太监吧? 流光倒是不惧,一双清澈的眸毫不回避地对上他的,只是轻轻扯唇,浅浅地笑。她知道他是不许她再说一句话,因为她冲撞了他的心上人。 赫连钰注意到她脖子上缠绕着的白布,他眸光一敛,便转头看向秦小姐,“阿曼,当真要我杀了她,你才肯相信我与她根本没发生过任何么?” 秦曼青看着谢流光那张令人作呕的脸,甚是心情气傲,冷冷道,“那你便杀了她!” 萧达按捺不住,上前一步,跪下来替流光求情,“主子,看在谢流光多次为爷舍命相救的份上,您便饶了他吧。” 只觉喉部撕疼,有些微微灼热的液体渗出,她知道他是真的动了杀她的心的。 她又朝萧达清浅一笑,谢过他为她求情之恩。 赫连钰看着她喉部那一丝红色将她脖间的白布染红,握着剑的手不禁微微一颤,只见脸色惨白的谢流光怔怔望着他,一开口音色却是清脆如珠溅玉盘,“秦小姐,且不说我身份如何,有没有被七爷给上了,我不小心误闯进这桃花源,在你走后拼力将晕倒的七爷拖进温泉里,喂了他血又误被他当成你给吻了,我便该死么?” 这奴才果然大胆,说话之时不止没自称“奴才”,而且把“上了”这种低俗的字眼挂在口头。 果见赫连钰一双黑眸更为阴沉嗜人,他手上力道也施加了几分,她只觉喉管快被划裂。 067死无葬身之地 这句话,却是将秦曼青给激怒了。 秦曼青脸色变得微微白,如羽般纤长的眼睑一眨,轻笑开来,脸上笑意如清波在春风下一圈圈慢慢漾开,“那你更非死不可。凭你一小太监就能破了玄宗迷阵,你的身份绝不简单。更者,你知道了我是女子。”她又看向赫连钰,音色愈发清冷,“钰,你真要让这个身份可疑将来更甚会祸及你之人活下来么?” 她不止知道桃花源的秘密,还知道了秦公子的秘密,她这回确实是非死不可了。 即便她再怎么求饶都是无用功,错就错在她得罪了他的阿曼。 流光只潋滟一笑,明眸溢彩生辉,微微昂高了头,从容地缓缓合上眼。 她心底笑惨,她从宿命里逃出一劫,却又栽在新的命运之轮里。 耳边轰隆响起竹子炸裂的尖锐声音,她微微侧了下脸,他的剑一偏,用力掷入她背后的竹柱。 他为何没有下狠心杀了她?心软吗? 她正愣愣地想,猛地,他手掌用力掐住她喉咙,那双昨夜曾温柔地抚干她泪的手如今却要置她于死地,她整张脸由白腻转成涨红,她难受地看着他,他臂上已被他用剑划破,有血流出,他将伤口摁上她的嘴,迫使她喝下他的血。 “谢流光,我的血剧寒无比,你从此便受我所受之苦。这世上只有阿曼会配这寒毒解药,你若敢背叛我们,便教你死无葬身之地。” 流光恍知,这人狠辣与赫连修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剧烈咳嗽着从他手里缓缓跌下,趴伏在地上大口吸气,狼狈不堪。 他没有杀了她,却让她活得比死了更痛苦! 流光慢慢抬起头来,淡淡看向赫连钰,“奴才谢过七爷不杀之恩。” 她抹干唇角那属于他的血,她终于明白这人血有多难喝,难怪他那么厌恶,只觉嘴里一股腥腻,叫人反胃。 又朝秦曼青看去,只见她脸色这才有所缓和,眼底有了丝笑意,她强撑着自己慢慢站起,也朝她鞠了一躬,“还请秦小姐大人不计小人过,今后能给小奴按时赐药。” 秦曼青低低笑了一声,“我还以为能有多烈,不过是贪生怕死鼠蚁之辈而已。” 流光正要从他们面前走过,听得秦曼青这么说,便顿了下脚步回头如此与她说,“谢秦小姐谬赞!” 赫连钰眸光敛了一敛,这个小奴还当真是顽劣至极! 流光却是想,贪生怕死有何不好,何况是对于他们这个叫做“太监”的品种呢,更者对于那些没经历过死亡的人来说,又岂会知道活着便有翻牌的机会呢? 没有再多看赫连钰一眼,便往门口走去。 此刻,又迎面进来两人,一人是萧达的妹子笑媚,还有一人便是四爷赫连城。 赫连城看得她那唇上有血,脖上一道淡淡血痕,似乎没一处完好的样子,眉梢一拧,微微愤怒道,“阿钰,你不该如此对这小太监。是她托了阿缘带了一件什物给父皇,解了那封与你笔迹相同的篡国书信之谜。父皇已解了你门禁,我正是来通知你此事” 068你不该如此对这小太监 如此,没有早一步亦没有晚一步,在流光被他们狠狠凌 辱完了之后,四爷带来了这消息。 然而,对她已起不了任何帮助作用了。 流光也不必故作自己做了什么丰功伟绩,只轻轻耸了下肩,轻松地说,“七爷,奴才忘了告诉您,那日奴才与八爷出游,无意路过一家书斋,发现了一种与那信纸相同的香纸,那纸奇贵无比,却能永久留香。那是半年之前才被研制而出的。” 秦曼青,自然包括所有人在内,都不知这小太监有如此智慧,破了那封信之谜。 她不是没瞧过于赫连钰笔迹一模一样的那封信,却没瞧出任何。 而这小太监的破解之道,却是这纸的香味,那封信上落款时间是一年前,而纸张的制出日期才只有半年,自是能解释这封信是伪造。 秦曼青又刻意去打量赫连钰,只见喜怒不形于色的王爷薄唇轻轻一张一阖,似要说些什么,却始终没说。 流光又笑言,“其实,七爷,您的血真不是一般的难喝,以后还是莫要喂给别人了。” 这又叫众人惊了一惊,这哪里像服了剧毒时日不长的人? 他们却不知谢流光这命本就是捡来的,要这一世再活得凄凄惨惨哭哭泣泣,岂不叫师傅笑话了去? 她知复仇路凶险,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赫连钰只见这小太监眸子里黠光灿然,而他的眸色却越发深去。 流光又朝萧达与赫连成揖了一揖,“多谢萧大哥与四爷为奴才求情,奴才也无以为报,改明儿邀二位去花满楼喝酒听曲把妞去,可否赏脸。”说着灵光一闪,笑得贼兮兮看向福伯,“福伯,反正你时常跟我抱怨闲在家里无聊,便也与我们一道出去风流快活去吧。” 福伯被流光那一句话吓得不轻,心道这死太监怎么说话的?被王爷知道他觉得他的活无聊,他还要不要当管家了? 福伯狠狠看了下谢流光,又偷偷朝靖王瞄了一眼,果见他脸色铁青,这回真真是被这死太监害惨了,只赶忙道,“老奴年事已高,怎还能与你们这些年轻人去折腾。” 赫连城也是颇为为难,“若是还没成亲,本王倒是可以去。” 一看这货就是个妻管炎。 这萧达倒是甚是乐意,刚想开口答应,只见对面有人脸色冷的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一样,只好小声推了流光,“那脂粉地去多了对男人不太好。” 流光却是挑了挑眉,笑道,“你们既不愿,奴才也不勉强了。我便去邀八爷吧,似乎八爷挺喜欢那地儿。八爷肾好得很。” 这与肾好不好有关系吗?萧达的意思其实是怕以后名声不好娶不到好妻子。 听得谢流光那话,某七的脸色这次由青转黑,再由黑变成了紫,黑得发紫。 她邀人吃饭,请了萧达、老四,老八,甚至是年纪一大把的福伯也拉上了,唯独漏了他! 069无福消受 流光微微笑着回看了赫连钰一眼,那眼神似乎在告诉他,老子还就把你当成了空气,你拿我怎么着吧? 流光已是乐在其中,已经在盘算着在被赫连钰吸血、又被他划破喉流血后,怎么去蹭八爷的饭局来好好补血养生了。 站在赫连城前面的萧媚,盯着秦曼青看了好几眼,她才知道这鼎鼎大名的秦太医竟是女儿身,更让她气恨的是,王爷的第一次竟给了这小太监,要知道王爷不曾有过任何一个通房丫鬟。 待那有气无力的小太监悠哉悠哉走过来时,她一伸脚,往她那拖在地上的被角踩去。 她心底冷笑,这回便让这占了便宜的小太监出一出丑! 而萧媚这点小伎俩怎能逃得过流光的眼睛,她以前又不是在天山白混了,将毒蟒打了结挂在师傅chuang 头,将刺猬藏在师傅蒲团下,将头皮屑给师傅下菜吃,她好歹也是天山上的混世魔王,怎么可能着了萧媚的道? 于是乎,她抓紧了身上被子装作被她踩到的样子顺势栽倒。 就在这时,身后一阵劲风擦过,有什么暖意落在她微微脱开被子而露出的雪白肩头上,同时又听到女子一声惨叫声。 萧媚摔倒在地,想站都站不起来,主子竟为了这个死奴才踢了自己,跟随主子多年,她从未受过如此大的委屈,她颤巍巍哭泣说,“主子,是她自己不小心摔倒的。” 萧达看到赫连钰阴沉不定,紧紧抿着唇,只是他那眼底盛着的怒意,却是铺天盖地,似比刚才要杀了谢流光时更甚。 萧达冷喝了一声萧媚,她那点小心思又怎能逃得过主子法眼呢。他说道,“主子,是我这个当兄长的管教无方,要罚便罚我吧。” 这时大家看到趴在地上的谢流光颤动着肩,以为她摔下时哪里又跌痛了在小声抽泣。 却见她抬起一张越发苍白的脸上笑靥如花,大家都为之一震,这小奴才竟然在笑? 流光咯咯直笑道;“媚儿姐姐,如若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你这是在侮辱大家包括王爷在内都是瞎子吧。” 说到“瞎子”之时,她故意将音调压得重重的。 这回重点不是倒不是她在笑,而是这句“瞎子”。 好一个嘴上不饶人见缝插针的谢流光,她是在骂他是瞎子罢。 流光见赫连钰气得嘴角在轻轻抽 搐,笑得却越发欢了。 萧媚恨恨盯着看了流光好久,却是一句话也辩驳不出。府里都说皇帝赏赐给主子的这个小太监本事了得,这次果见了她的厉害!刚才她虽踩了她的被角,只是她似乎看出来了,根本就是故意随着她踩下的动作摔下去的,否则怎么没让她身上被子脱落个干净呢? 流光又缓缓站起,身上那件深色袍子掉落到她脚边。 这也是故意的吧? 她将他的袍子捡起,轻轻将灰尘抖落干净,静静搁在竹桌上,“多谢爷,只是小奴无福消受。” * Ps:话说今天收藏、推荐、评论、打赏的娃,圣诞节必能收到礼物。 070他喜欢那个小太监 流光说着淡淡朝秦曼青睇了眼,这言外之意是,你老相好在这呢,别折煞了老子,教老子以后吃不了兜着走就更糟了。 秦曼青善妒的形象一下子就栩栩如生的被谢流光给描绘出来。 同时,她美丽的脸也被流光气得忽白忽红,但只好努力克制着,不好当着众人发作,只清冷地笑着,微微挑高了声音说:“你这小奴又何必话里有话含沙射影于我?我所说所做皆是为了阿钰,光明磊落。” “秦小姐,你是七爷的心上人,自是高贵无人能比,而我不过是区区一个太监,是七爷的奴才,是可因你一句话随时处死的鼠蚁。七爷披袍于我,我又岂敢消受,如此一份厚爱,这天下只有秦小姐一人能受。” 她只是轻声地说,心绪平静,但笑眼如银月般清媚,说罢,转身,离开。 秦曼青被她气得一张俏脸涨红,重重咬了下唇,心想不过是个太监,再与她争论不休未免太过失了身份。 赫连钰则是心底冷哼一声,好一个牙尖嘴利的谢流光! 他眸光却随着她的步伐落到她那双脚上,幼嫩白希,只是留在她身后一个个浅浅的足印,有血,她脚是什么时候伤了的,又往泉眼处地上嶙峋石子望了一眼,眉头不觉深深沉下。 瞧着靖王对这小太监似不一般,竟为了她动了萧姑娘,心想着虽是个小太监,但毕竟身体也是给了靖王了,因为是个太监,以后自然不可能成为王府的女主人,但也总是地位特殊了些。又想到昨夜这小太监雏 菊 花儿朵朵开的艰辛历程,心底又多了几分怜惜,便喊住她,“小光子,外面天气冷,你赤脚出去定要受了凉,更何况你脚上又有伤。你且穿上我的鞋吧。” 流光回头看去,正见福伯弯腰脱鞋与她。 这个平日里对她多有挑剔的总是唤她做这做那不把她劳力榨干不可的老管家,这时竟担心她会生病着凉,募得她心头暖暖的,似乎冰冷的脚也跟着暖了起来。 怔怔想着,福伯已至她跟前,只听他说,“可莫嫌我鞋气味难闻。” 她笑得灿烂,接下那双比她脚大上很多的鞋子,“福伯,你如此好意,我怎会嫌弃?改明儿我洗净还你。” 她又重重谢了福伯穿上赶紧离开。 这个该死的太监,从容接下福伯的鞋子,却嫌弃了他的袍子,赫连钰单衣下的手一点点收拢。 * 一池碧泉升腾着袅袅热气,桃花瓣随风片片飘落旋转,宛如碧瑶仙池。 “钰,你是不是因为我被太子亲吻了,你就故意弄了谢流光来气我,你弄其他漂亮女子倒好,却还偏偏是个太监?” 大家都离去,为的是让他们独处,毕竟秦曼青从宫中出来一趟不易。 本想与眼前清华如贵的男子倾心聊天,只是一想到那个叫做谢流光的小太监,气便不打一出来,明明知道不该再为这小太监动怒,可一张嘴便说出这些气话来。 “阿曼,你也说,你可以与其他男子亲密,我又如何不能与他人?谢流光是男人也好,是太监也罢,若本王喜欢,即便要了她,又如何?” 071我未来的靖王妃 “阿曼,你也说,你可以与其他男子亲密,我又如何不能与他人?谢流光是男人也好,是太监也罢,若本王喜欢,即便要了她,又如何?” 赫连钰邪肆一笑,在她映像中这个男人一直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甚少有这样的笑意。 秦曼青难受地咬牙,他竟然说喜欢,他喜欢那个小太监。 大齐国民风开放,官吏收养娈 童有很多,古来也有皇帝宠幸宦官,更何况那谢流光长相颇明秀,皮细音软,讨好男人只怕更有手段,能让赫连钰喜欢似乎也不为过。 “你知我是被太子强迫的,我并非真心要与他亲热。” 秦曼青急急地说道,赫连钰却没有去看她,转身看向泉边,募得眸子一眯,虽雾气有些蒙重,但前面不远处岸边的一只酒坛子依旧隐约可见。 除了那个小东西,没人会做出这种事来。 那酒是他屋子里珍藏十多年的女儿红,他母妃曾说她嫁给父皇为妃时,族里乡亲们便拿了女儿红给她做的嫁妆,他想着哪天他娶妻时,他便将这女儿红作为合卺酒,没料到昨夜闯入了个偷酒贼,将那酒喝了一坛子。 秦曼青估摸他还在生她的气,便走到他跟前去,只见他微微眯着眸,笑得纯粹而古怪,她好奇问他,“你可有听到我刚才所说。” 她的声音将他神智拉回,他心中猛得一抖,他究竟在想些什么,那可是个太监。 突然,他猛地将她搂住,将她紧紧纳入怀里,“阿曼,这么多年,我的心意你还不知吗?只是莫教任何男人再亲近你,你是我未来的靖王妃,也只能是你。” 她一听自是喜,从他怀里出来,望着他眸子,笑着说,“我就知你是气我的。只是,我不喜欢那小太监,你最好别将她留在府中了。” 听得她这话,他轻轻眉梢一收,无意又望到她背后石子上未消失的浅浅血脚印,他的眸光不禁越发黯淡。 那小东西才刚刚离开,却是第二次想到她。 见到男子脸色变得不好看,她只觉这男子心思越发难以捉摸了。 他轻轻揉了揉她发,只对她温柔说,“阿曼,我记得你一直都是一个有胸襟气度的女子。小光子今日也服了我至寒至毒的血液,她不如我的体魄,按她的身体,即便按时服药也活不过三年,你又何须与一个将死的小太监过不去?” 当他提及她活不过三年时,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舌尖微微麻了一麻。 男人都喜欢大度不爱计较的女子,她自认为自己有修养有风度,竟为了一个小太监乱了阵脚,真是大大降低了自己身份。 聪明如她,她自是明白他的用意,毕竟如萧达所说那小太监多次舍命相救,这个男人已为她做到如此,她若是再为难了那个小太监,那就真的是她的不是了。 她微微一笑,迎着带有粉浪的微风,明媚倾城,“好,我听你的便是。” 她笑着又轻轻踮起脚尖,红唇印上他的额。 072珍龙局 赫连钰微怔,随之一笑,眸中狂热,一低头便向她纤长如高贵天鹅般的脖子上吻下去,声音柔却带着警告与霸道,“他是不是也吻过这里?” 脖子被赫连钰温热的气息弄得痒痒的,秦曼青在他怀里巧笑嫣然,“阿钰,别玩了。”她又轻轻推开他,郑重其事道:“其实这次来,我还有一件事要与你说,从老佛爷那里我得知,长白峰上天降“珍龙棋局”,据说长白峰临近天山,占有仙界灵气,而“珍龙”又可唤做“真龙”,由破解棋局之人当选储君。陛下自是不信这天命,可老佛爷信得很。当时皇后娘娘本就不是老佛爷中意的,太子爷又故来骄傲不把她老人家放在眼里,自然不讨老佛爷的欢喜,老佛爷十分想让陛下命众皇子参与这珍龙棋局之争。” “何谓天命?我也是不信!只是这是一次转机。”若真有苍天,他母妃又会死得那般惨? “是了!”秦曼青笑着说,“这的确是一次转机。陛下虽不信什么天命,但认佛理,与长白峰上寺庙里的太虚上人是好友,他已派人去长白峰找太虚上人要那天机玄局——‘珍龙局’的棋谱。” 赫连钰只淡淡一笑,“想必父皇要那‘珍龙局’的棋谱是为了给太子,他始终是父皇最偏爱的儿子,他想保住太子储君之位。” “我们从皇帝手里去抢这棋谱,陛下为人多疑,自会猜忌到你这里,到时对你危害极大。”秦曼青又是挑高了眉一笑,“这几日棋谱便会悄悄送到太子那里,我便——” 他皱眉打断她的话,指尖抵在她唇上,“我不会让你冒这险。” “钰,他那里只有我能拿到,非我去不可。” 赫连钰眉目深锁,“你上回帮了我,他才生气与你亲热,他那人我太过清楚,如果你再触怒他,即便是你,他也不会轻易放过。” 秦曼青还要说些什么,他语气更沉更冷,“阿曼,别说了。只有你不行!我宁愿不要这棋谱,我也不想冒任何失去你的风险。” 这个男人为她如此着想,她就知自己没爱错人。 她只轻轻投入他怀里满足地笑。 * 长安城里一个天大的喜讯传开,便是太子爷在两个月后就要娶亲了。 娶的是哪家小姐? 可不正是谢将军家的二女儿——谢芳菲。 流光突然好笑,这可真谓命运弄人,兜兜转转那两贱 人又勾 搭到一起去了,谢芳菲还提前嫁给了太子。 她真有些迫不及待想去见一见那对贱 人。 时光飞逝,转眼已有两个多月过去。 而在这两个多月里,她再也没见过赫连钰。 恐怕是赫连钰太过厌恶她,才不想看到她,这却让流光满意,一边在府里安静养着伤,一边修习着内功。 自从中了赫连钰的寒毒之后,她身体便大不如前,但仙家的独特内功心法却还是让她身体好转很多,而且从前那轻功也回来一些。 073亲亲我的小宝贝 太子与她那好二姐成亲的日子就在明日,心中烦闷至极,打开窗户想要透透气,却见窗外飘雪,这雪下得厚重,屋檐、阆苑没一处不淹没在沉沉白寂中。 这恐怕是这冬季的最后一场雪。 算着日子,再过两日便是新年了,而那对狗男女竟挑在除夕成亲,真他 妈会选日子。 记得前一世,14岁那年从天山回到将军府也是大雪天,正好赶上了过年。 那时与爹娘、大哥、岩松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吃完年夜饭,一齐放爆竹烟花,一齐守岁,欢声笑语记忆犹新,而如今……她不再是谢将军府的三小姐,她只是一个无人问津的小太监,独自苟活,又独自等死。 最可恨的是,她前世最大的两个仇人将在明日共结连理。 窗外雪落得越发大,一如她心中,越发凄凉越发闷重。 这般处境她本该大哭一场,可是任凭怎么努力却流不下一滴泪来,恐怕就是所谓的痛到深处无泪流罢。 一转身,瞥见桌上前几日萧达送来的酒,随手拿起酒壶,便往下灌。 这日,太子爷大喜日子将至,赫连钰应了太子爷邀请,与几位兄弟出外小饮了几杯。 下马车时,雪下得颇急,抬头望了下天空,只见对面不远处雪白的屋檐上,一个身着翠绿长袄的人在乱晃乱跳着,隐隐约约还能看得见她手上抓了个什么瓶子。 福伯见自己主子盯着不远处屋顶上愣望着,一时间也望了替他打伞,他又对身边侍卫说,“快去查一查,是哪个作死的东西下雪天在屋顶上跳舞?” 赫连钰只低低说了声,“除了她,还能有谁?” 福伯思索了一番他的话,王爷真是好眼力,只看身段便能认出是谁了。 不敢再耽搁,立马为赫连钰撑开伞替他遮雪,“爷,快回屋吧,这天寒地冻的,冻坏了您的腿可不好。” 赫连钰似没听到福伯在说什么,只推开伞,脚步一点,便跃上屋顶,穿过几个屋檐,身姿翩然,踏雪轻盈落至她身后,在她酒瓶子上盯了半晌。 她似乎也是听到身后什么动静,缓缓转过身去想一查究竟。 赫连钰只见她脚步摇摇晃晃的转过身来,她此次没戴花翎黑帽,亦是没绾发,三千青丝上系着红绸在雪沫里随风清扬,那模样宛似如云端雾里的仙子,再往她脸上瞧去,只见她脸颊晕染着醉红,而她那一双迷离的眸子,盯着他,盯着盯着,忽然又傻笑起来,打破那静谧如仙的意境。 紧接着她又是一声豪气大喝,“来!亲亲小宝贝!我们继续喝,干杯!” 亲亲小宝贝?这个太监喝醉了究竟在想什么?她还真是热爱跟男人搞那玩意,所以喝醉了都在想着亲亲男人那里的小宝贝么? 要是被流光知道这王爷心思如此下 流,会不会抡起酒瓶子随手就砸死他? 忽然的,赫连钰心里就闷了下,眉头一皱,劈手便夺她手里的酒瓶子,她喝醉了,反应却是出乎意料地比以往更敏捷,见他来抢,便将酒瓶子紧紧抱住了怀里,小孩子一般嘟着小嘴儿,“混蛋,老子不给你喝……老子要跟我们家小宝贝喝……” 074从深山里出来的强盗 忽然的,赫连钰心里就闷了下,眉头一皱,劈手便夺她手里的酒瓶子,她喝醉了,反应却是出乎意料地比以往更敏捷,见他来抢,便将酒瓶子紧紧抱住了怀里,小孩子一般嘟着小嘴儿,“混蛋,老子不给你喝……老子要跟我们家小宝贝喝……” 她的粗鲁真是让赫连钰又跌了一跌眼镜,他不知自己是着了魔,还是被她孩子气给传染,或又是因着今晚也喝了酒有几分醉意,不让他拿,他就偏偏要去抢。 他上前飞快地一夺过来,往地下一摔,只听得酒瓶子四分五裂的脆响声,和某人黑了脸的冷怒声,“本王府里的太监喝得醉醺醺,还在屋檐上撒泼,成何体统?” 流光完全没听到他在说些什么,只是心痛怜惜地看了眼下面的破酒瓶子,双手叉着腰,横着秀眉,凶恶地望着他,“哪里……哪里……来的……野葱?老子……喝酒……要你管?还敢……嗝……还敢砸了老子的酒瓶?”说着话,还不忘打了几个酒嗝,吐出一嘴熏人的酒气,喷在赫连钰的身上。 她的酒气让某人原本拧着的眉头又深了几分,而她那几句话更是让某人脸上瞬间风化了,他堂堂大齐靖王居然变成了一棵野葱?试问绝代风华的他,浑身上下有哪里一点长得像野葱? 醉醺醺的流光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怒色,摇摇晃晃爬站起来,只觉自己像是踩在了棉花里,身子飘飘忽忽,脚步也在打转,望了望对面底下敞开着的大门,又望望脚底下踩着的瓦片,“咦……是谁把老子抬到屋顶来赏雪的?” 一口一个“老子”,他记得第一次在马车里毒发时,她趁着他神志不清,也自称“老子”。 赫连钰深深质疑,她真的是从宫里出来的太监而不是从深山里出来的强盗? 还在思索那个带自己到屋顶上来的人究竟是谁,谁知踩到雪,流光脚底下一打滑,便失去了平衡,身子往后一仰,便要摔下去。 就在这时,赫连钰飞快伸出手来,一下子就抓住她的手,带着她往自己怀里一拉,就将她整个人拉到了自己怀里,不等她回过神来,便抱着她,从屋顶上跳了下去。 漫漫下落的过程中,他的发丝与她的发纠结缠绕,随着清冷的风,轻轻擦过她的脸颊,微微刺痛又痒痒麻麻,她不禁微微张大了迷离微红的眼,去注视着这个抱着她的男子的俊白的脸。 她那般酒醉迷糊而温柔懵懂的眼神,募得教赫连钰心神一荡,谁知她一下子伸出爪子,拍了拍他脸,再好玩似得地捏了几下,醉呼呼地又朝他吐出了一口酒气,“谢谢你了,野萝卜。” 说完,她便轻轻挣开了他,跌跌撞撞地、摇头晃脑地往房门方向走去。 她却不知某人在背后有些凶神恶煞地瞪着她,双拳更是抓狂地微微攥紧。 他居然从一棵野葱华丽丽地升级为野萝卜了?难道在酒醉的她的眼里,他长的就这么野生么? 若是他这个想法给流光听到了,在清醒的状态下,说不定流光会笃定的纠正他,爷,你长得绝对不野生,就是野性了点而已。 攸得,赫连钰一只大手从流光身后抓上来,一下子便按住了流光的肩膀,“谢流光,你哪只眼觉得本王哪里长得像野葱,野萝卜了?嗯?” 075死太监 攸得,赫连钰一只大手从流光身后抓上来,一下子便按住了流光的肩膀,“谢流光,你哪只眼觉得本王哪里长得像野葱,野萝卜了?嗯?” 他心中想,这太监要是回答一只便废她一只,回答两只眼便戳瞎她一双。 赫连钰这野孩子不是犯二么?到这个时候还深深沉浸在被说成是野葱和野萝卜的愤怒之中,可是要醉了的流光来回答这个深奥的问题,显然是不可能的。 于是乎,流光晃晃悠悠地转过身来,疑惑地看着这个脸色铁青、眸子薄红的男人,微微张开了小嘴,还傻呵呵地笑了笑,“你在说什么?……野竹子?” 在他百般纠缠下,赫连钰终于听到了这个令人“十分满意”的答案,他在她的眼里又长高、长壮、长得一发不可收拾了一些,他干干一笑,而他的脸色却是越发冷冽阴沉,“好啊,小光子,本王又变成了野竹子了?真有你的!” 他用“真有你的”二字作了重重的结尾,真够令人毛骨悚然的。 流光这孩子也二啊,完全听不懂他在讲神马,也不晓得自己究竟在讲神马?现在神马都是浮云嘛,她头很重,脚也很重,胃里也不舒服,浑身都不舒服,就只是很想回到床上去,大睡一觉。可是眼前这个男人跟只麻雀一样唧唧歪歪的,吵得她头都要炸了,烦着她不能去睡觉。尼玛,小小的心意她也不能实现啊,实在太命苦了。 她用悲催的眼神看着他,红扑扑的嘴唇又轻轻动了下,其实她想求他,好汉饶过奴家吧,让我去睡吧,赶明儿我烧香拜你。 然而,没等她说出口,某人再一次怒了,竟忘了她是他反感到两个多月都不曾想见的小太监,一只手摁住她的后脑勺,一只手搂住她的小腰身,衔住她的小嘴唇,用力啃去,很是害怕他会在她嘴里,从野竹子演变成其他物种。 这小太监的唇异常濡软销 魂,不觉让他下腹一热。 可怜啊,凄苦啊,无助啊,身为小太监的谢流光就只能任由他欺负着,挣扎也是无济于事,谁叫她醉了呢。 有一位巡夜不小心路过的侍卫,看到王爷在“啃咬”某个小太监,心想真是禽 兽啊,连太监都不放过,忽然菊 眼一紧,夹着大 腿神速地逃走了。 流光被他啃得嘴上生疼,可是突然地她胃里翻滚,酒精喝下太多,胃也是要反抗的,是不?于是,某太监难受地很想吐出来,可是某王爷偏偏不放,似很享受地啃咬着她软乎乎的小嘴,当作是对她的惩罚,叫这小东西还敢说胡话?说他是野××? 一场悲剧不期而至! 流光的胃撒娇式的一闹腾,一股液体就从胃里沿着喉管一直往上涌,直到涌进她的口腔,就算这个时候赫连钰松口也来不及了,一股酸溜溜的液体夹杂着一些残羹饭菜就那么幸运地流到了他的嘴里。 “死太监……” 一声爆吼响彻天际,震得树上的残雪也簌簌砸落下来,漫天莹白。 * Ps:提前预告,下周一(本月29日)上架。盼众美人来捧场。 076野男人 “死太监……” 一声爆吼响彻天际,震得树上的残雪也簌簌砸落下来,漫天莹白。 他碎了好几口口水,都无法清理干净嘴里的怪味和恶臭,这绝对是他自出生以来吃过最“美味可口”的食物了。 他气愤地看向那个罪魁祸首,只见她正弯着腰,吐得稀里哗啦。 估摸流光也感受到头顶的灼热的视线,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来,嘴角还残留着一些黏糊糊的东西,她还下意识地用舌头勾了一下,勾卷到嘴里尝了尝,看得赫连钰真是目瞪口呆,再加上空气中那种酸酸的酒味,他恶心得也是一个劲地反胃啊。 于是他也跟着开始吐了起来,流光见到对面的男人开始吐,胃里更是不好受,也继续吐。 啊哟,娘呀,兴匆匆跟过来看热闹的福伯看见他们二人恶心的行为,真是看得一愣一愣的,也不知自家主子和这小太监怎么了,怎面对着面互吐啊?可又不敢上去惊扰,生怕被自己阴沉不定的那位一掌拍飞,其实最主要实在是太恶心了,百般思量下定决心不能趟这趟浑水,贼溜溜地夹着尾巴似得掉头就跑,权当是没见过。 二人吐得差不多了,因为肚子里没货了,实在吐不出啥玩意了,只好作罢。 赫连钰吐得有些头昏,流光更是吐得昏天暗地,他瞥了她一眼,真是头疼,沉沉敛着眉目,阴气森森的,这个太监的歼诈狡猾还真是如影随形,他只不过是堵了她的嘴,她就喂他喝了她胃里的残渣,教他吐得肠子都快断了。 他拳头捏了捏,直起腰背,朝着四周一声冷喝,“府里的人都死了么?” 没一会,许多侍卫婢女拿着毛巾、水桶,蜜蜂一样地涌现出来,自然也包括王府的大管家——福伯。 也因为吐得没什么气力了,低喝了一声,“送这个死太监回屋去!” 第二日流光醒来,头依旧昏昏沉沉的,她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回想着昨晚的事情。 好像昨天梦见自己又回到了天山,偷喝了师傅珍藏多年的琼浆玉液,然后跟山上的野葱、野萝卜、还有野竹子这些她的小宝贝朋友们一起喝酒来着,然后好像突然杀出了个野男人,对她又抱又亲的,还打碎了她的酒瓶子。 她有些抓狂地揪着盖在身上的被褥,皱着眉头,伤脑筋地轻吼道,“他祖姥姥的,那个野男人究竟是谁来着?” 说野男人,野男人就到了。 门被“啪啦”一声推开,随着屋外投进来的温暖阳光,一个藏青色锦袍的男子优雅地缓步进来,一圈淡柔的阳光洒满了他周身,给这个冷色调的男子披上了一层轻薄而暖融的金纱,因着外面还未消融的白雪折射出强烈的白光,她微微眯眼,竟有些看不清楚来人。 “小光子,你在想哪个野男人?”他不紧不慢地淡淡开口,唇角勾勒出的那抹弧度有点让人渗得慌。 077技术活儿 “小光子,你在想哪个野男人?”他不紧不慢地淡淡开口,唇角勾勒出的那抹弧度有点让人渗得慌。 流光愣怔了一下,这厮怎么来了,他不是厌恶自己两个多月不曾召见她了吗,而且这人素质太差,一来就在门外偷听。 正在她思忖之际,他已经来到她身边,一掀袍子,坐在chuang头,半眯着黑眸,噙着压迫盯着她的脸,“小光子,你还没回本王的话呢?” 流光反复打量了他几下,恍然觉悟一般,伸手指向他,又垂下手塞进被窝里,舔着脸直笑,“爷,奴才昨个儿做了场春 梦,梦见了个野男人,那男人十分变 态,将奴才折腾了好久,只是……”她微微顿了下,晶亮的眸子中闪过一抹狡黠,又接下去说道:“只是这变 态的技术活儿有待提高!” 赫连钰剑眉攸得一敛,脸色越发难看,这个小太监竟敢辱骂他是变 态,更甚,侮辱他的技术? 只冷冷道,“这段时ri你在府里尚本分,今日太子爷大婚,本王还想着带你出去透透气,今儿看来你不太想出去。” 流光心中一喜,伸手便抓住他衣袖,见他冷光打在自己手上,又急忙缩下去。 她知昨夜摔碎她酒瓶,亲吻她之人便是他。 她不知他对她是何心思,她自然不会厚脸皮到认为他喜欢她,恐怕只是因为这位爷对她们太监这样信物种有好奇心罢了。 即便赫连钰不过来,她也会央求他带她一起去赴太子喜宴。 前几日她重复做到一个梦,是她师傅告诉她提防谢芳菲,她知道那是师傅托梦于她,想告诉她重要的事。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必须去见一见谢芳菲,一查究竟。 流光痛定思痛,再次咧开唇,极尽讨好地笑,“奴才方才又深深回忆了下,虽然那野男人技术活儿有待提高,但已是奴才春 梦主角里最好的一个了。” 本来以为她这么说他会满意,谁知这王爷脸色更差,皱眉沉声问道,“你究竟与几个男人相好过?” 额…… 流光顿时感觉晴空霹雳,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一双颤微微水灵灵的眸子看着他,好似在说这是奴才的*不能透露。 流光眸色飞快变换,只微微低了低头,故作羞涩的样子,嗲着声道:“奴才还是处 男。含苞待放的小 处 男呢。” 一下子赫连钰飞快离开了她的chuang,就像她是避之不及的瘟疫。 他背过身去不看她,一言不发就离去。 背后流光贼贼地笑,看吧,她一肉麻就把他给吓跑了,谁让他尽问些她答不上来的问题,她又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啊呀娘呀把自己也给整出鸡皮疙瘩出来了。 只是,他还未说是否让她跟班呢? * Ps:作者有屁放:看到这里的宝贝们也算大左的忠实粉了,记得帮大左投推荐票,戳印象…… 078女子有人chong爱,才敢骄矜 傍晚时分,长安街上依旧喧闹,打鼓敲锣声轰隆。 今日是太子爷大喜之日,也是谢家嫁女之日,街上送亲队仪仗绵长,抬着的一箱一箱都是陪嫁嫁妆,可谓丰厚。 前一世十五岁嫁与赫连修的那日的场景突然浮现在眼前。 凤凰镜、琉璃台,长命金锁、如意玉片,一应俱全,且样样绝顶珍贵。 大齐国嫁得最是风光的女子是谁?那便是谢流光。 长安街上曾轰动一时,人们说那便是——十里红妆,只怕连公主出嫁,排场恐怕也没有谢将军府的三小姐来得大那日正午白岩松带着送亲队送来嫁妆时,让陪嫁丫头替他传话,他说——小光,你终是要嫁给他了。我无法给你想要的幸福,但我还是想让你成为这天下嫁得最体面的新娘。 短短两句话,听罢,流光一下子就落了泪。她当时还不知极乐侯白岩松留下那句话后就离开了长安城远赴封地,她也不知她那些嫁妆里大半都是他用皇帝给他的封赏置办的。 她不止负了他,最终还害死了他。 “小白……”她心里无声轻喊。 马车突然停下,她也随着赫连钰下来,一抬头便看见不远处停下的华丽轿子,正是头戴羽冠,俊美无暇的极乐侯白岩松,她不禁走上前去与他打招呼——“奴才见过侯爷。” 檐下灯笼红火,映在她含着笑意的脸上,不知是否是自己错觉,只见她她那双灿若星子的眸中泛着水光。 他微微一愣,正想说什么,前方玄青色袍子映入眼里,微微朝着对面之人微微作揖,轻笑着说,“七爷,你这小奴调 教得好,颇有礼。” 赫连钰眸光从流光身上淡淡扫过,“是,勾 搭世家公子哥有一手。” 流光见赫连钰那笑意如廊上灯火忽明忽暗,好不吓人。 随后,这两位爷都笑开。 流光不禁吞了吞唾液,还好只是两位玩笑于她。 “七哥,白萝卜,你们在说什么这么好笑?”从轿子里下来提着裙子快步走来的云阳公主好奇地问道。 白岩松抄起手中折扇便敲了敲她脑袋,一本正经严肃道,“整日白萝卜,白萝卜得叫得嚷嚷伤口,太傅如何教你的,做女子要知书达理,你不喊我声‘侯爷’也就罢了,也该叫声白大哥。” 云阳则躲到赫连钰身后,攥着他衣服撒娇道:“七哥,你看这姓白的欺负小九儿。” “岩松,你便让着她罢,她年纪尚幼。”赫连钰只浅笑着,温淡如斯。 流光站在一边静静瞧着,心想,如云阳这般真好,她大哥、爹娘也是如这般chong着她,女子有人chong爱,才敢骄矜,不是吗? 见七哥帮她,她就朝着白岩松努着小嘴,吐着舌乐得直笑。 “这丫头,便是被你们几个做兄长的chong坏的。”白岩松无奈摇头叹气,又对着云阳道,“你这般淘气顽劣,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忽的,他语气收住,这句话似乎也曾对一个女子说过,那女子不如云阳长得这般秀美,性子却比云阳还顽劣,动不动就拿拳头欺负自己。 白岩松眸光往流光那里瞧了瞧,那女子的名儿跟那小太监一模一样,不过已过世了。 079调|戏一个小太监 这白岩松怎突然垂头丧气地进门去了,云阳脸上的笑容也僵住,撇下赫连钰与这小太监,匆匆跟过去,拉住他的袖子凑上脸去问他,“白萝卜,你咋了?” “我想我娘还不行吗?”白岩松没好气地说。 “本公主有这么老吗?你对着我竟想你娘。”云阳气呼呼地说,忽然又追着他天真地问,“白萝卜,你娘长得好看吗?有我好看吗?” 他们那轻一句重一句的对话,听在流光耳里,感觉挺好,唇角不觉轻轻上扬,小白,我希望你一直这么能与公主嬉笑打闹无忧无虑下去。 耳边又突然想起阴阳怪调堪比夜风更冷的声音,“似乎,你不止对老八不怀好意,对极乐侯更甚。” 直听得流光耳根发麻,流光喜滋滋地回应他,“奴才只是觉得极乐侯亲厚人善,便与之亲近,想着以后若奴才又不小心惹怒了秦公子您又动了杀奴才之心,奴才好攀个高枝另谋出路。” 好啊,这小奴已想着攀高枝谋出路了,是吧? 只听得某七的笑声越发阴冷,流光抬起眼皮偷瞥了眼他,生怕他现在动怒就想杀了她,她脚底抹了油般,一溜烟往前跑,回头朝他笑着说,“主子,奴才先进府里为您探路。” 赫连钰望着她那双乌溜乌溜的小眼神,她明摆着欺负他是个瘸子吧? * 前厅。 文武百官,显贵富商已济济一堂。 那如风拂玉树的男子如今已是满身耀红,宛如一树火红的海棠花一夜盛开。 肩被人撞了下,她回头看去,那人墨发红蟒袍,眼角眉梢都堆着笑意,颊上微红,像是喝了不好酒。 他说:“小光子,你一直盯着太子爷那里看,是不是也想做回新郎官?”说着又摇了摇头,笑意肆意,“只是可惜了,你是个不带把儿的。” 流光干干地笑,但还是用火辣辣的眼神狠狠瞪了他一下,你才不带把儿,你全家都不带把儿,你祖宗十八代都不带把儿。 “小光子,本王听说你不与外人一起洗澡、如厕,否则就会大小便失 禁。本王一直想大小便失 禁是个怎样的滋味儿?” 不知这位玉树临风、相貌堂堂的八爷是否是喝醉了,还是故意来耍她玩儿的? 她露出弱不禁风的小眼神,往长案上托盘里的那把打着红彩结的剪刀瞟去,示意他有机会可以用下尝试下就可亲身体会那滋味了。 “你这太监可真毒!”赫连缘似乎明白了她的小心思,更狂 邪地笑道,两指捏上她小下巴,用力捏了下。 “奴才可什么都没说!”流光心里却在想,八爷,你如此变 态在太子婚宴上调 戏一个小太监,你父皇母妃造吗? 赫连缘却是将她下巴捏得越发紧,让她一双碧水清眸对上他的,口吻也是越发轻薄,“小光子,你的眼睛出卖了你的心,但你的眉毛却出卖了你的眼睛。” 080没脸没皮 流光心里叫苦不迭,八爷,你要不要这样观察入微? “小光子,过来给爷捶捶背!” 身后猛地惊起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流光她回头撞见赫连钰阴森迫人的眸光,心里重重抖落两下,只得对八皇子说:“八爷,主子喊奴才过去了。”又马不停蹄小跑到他身边,低头哈腰狗 腿子般给他捶起背来,“爷,力道可好?” “恩,再用力点!” 他舒适地喝了一口酒,挑着眉看向八皇子,八皇子也过去在旁边坐下,微微皱眉跟他七哥诉苦,“七哥,为弟昨夜体力活儿干多了,腰酸疼得厉害。” 某八这语气撒娇得厉害,流光自己都有些hold不住,看向赫连钰,这人反应颇奇怪,波澜不惊的眸色中颇有些幸灾乐祸,“哦?我记得小光子说八弟你肾好得很!” 赫连缘一惊,看向谢流光,颇疑惑,“小光子,你怎知本王肾好?本王可不记得用过你!” 谢流光被这两货气得嗓子口快冒烟,你们在这个地点这种场合,谈论“肾”这个沉重而深奥的话题,真的好么? 顾了下四周,果然有些朝臣用异样的眼光朝这边打量过来,流光又轻轻咳了一声,小声道:“七爷、八爷,您二位说话小声些。你们不爱名节就罢了,奴才还是要脸要皮的。” 可不,要让人误以为她跟这两位主子有些啥的,她以后还要怎么做人? “你是说本王没脸没皮?” 顿时,二位爷气得不轻,皆眼冒火星都看向这小太监,异口同声喝道! 这两货激动的声音一下子吸引了四周目光,谢流光则是更为尴尬,哎哟,两位小祖宗,今日又不是您二位成亲,莫要抢了太子爷风头。 这时外面一声嘹亮的尖喊声,“皇上、老佛爷驾到!” 幸好两位大祖宗来得及时,救了她一命。 众人皆要跪下迎接,皇帝却说:“今日太子大婚,众人就免了这礼了,无须拘谨。” 流光朝皇帝那边偷偷看去,皇帝身边站的那位老态龙钟的老太太便是老佛爷,他牵着老佛爷的手进来,十分恭敬,“儿子请母后上座。” 紧接着,皇帝几位德高望重的妃子们落座到两侧,左边依次是凌王与九公主的生母宸妃与皇帝的新chong丽妃,右边是八爷的母妃兰妃与四爷的母妃玲妃。 这四位当中,新晋的妃子丽妃娘娘最受chong,然,最美的却是兰妃娘娘,也难怪八爷会出落的如此俊美,是随了母亲。 随着礼乐声奏起,喜娘将新娘子带出,领至太子身旁。 他身边的新娘亦是红裳如艳,凤冠霞帔,好不夺人眼目,只是新娘不再是她,如今,她只是个看客罢了。 心头溢过淡淡伤感,独独与这气氛不为融洽。 本以为见赫连修与其他女子成亲,她会心里难受得如刀绞,却不知竟如凉风拂面,瞬间凉后,便没了知觉。 都说捂暖一个人的心需百般讨好,千般温柔,而心凉只需一瞬间,她知道,在前一世她被他架在菜市口刑架上那刻起,何止凉了她的心,而是对他的那颗心已死了。 081花好月圆夜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送入洞房。” 按照常规的成亲四部曲后,她看着太子爷亲自将新娘送回新房,等下太子会过来敬酒,那时就是她去找她二姐的好时机。 可又看身边这两位爷脸色仍不见好,估摸会找她麻烦,便以“嘘嘘”为理由趁机离开。 这太子府偌大,但好在前一世流光在这里呆了八年之久,连哪根树上住着哪只鸟她都一清二楚。 她只是当做重游故地,漫无目的地闲逛着。 不巧遇到了焦头烂额的老管家旺叔,她笑嘻嘻上前与他客套了一番。 一路上也遇上好几个小厮,但小厮们都忙碌,没空打理他这个小太监,路过的巡视的侍卫皆以为是他是皇帝身边的小太监,自是不敢多问 估算着时间,这个时间,太子爷应该送完她二姐回了新房,此时应该在大厅陪客吃酒了。 现在正好去会一会她的二姐——谢芳菲。 前方一处荷塘,静谧幽深,荷塘里越冬睡莲开得正满,幽香四溢,正想走过去,突然前方多了一道身影,那身影甚是熟悉,不就是那挨千刀的太子么? 她自是不敢过去,便蹲下来躲在身旁石桌下面。 这太子还真是好雅兴,大喜之日不去前厅招待宾客,却到这无人之处来赏荷? 好一会儿,不见他走开,她正心急难耐,心想着是否要换条路走,又见一人向太子走来。 哦,原来是在这里等人。 她悄悄抬起眼,想将那人看清楚,只见那人玉袍锦带,儒帽文雅,看样子像个男子。 她正如此想着,突然见赫连修将那男子搂住拥入怀里。 不会吧,赫连修跟他那七弟一样,不会也喜欢搞基吧? 他偷偷挪过去几步,才看清那男子脸孔,她又大大吃了一惊,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秦曼青。 心下猛得一闷,前一世还真让她猜对了,除了谢芳菲外,赫连修还有其他心爱的女人,若是叫她的二姐知道,想想她二姐脸上的神情,就觉得逍魂。只是,这秦曼青是赫连钰想娶的女子,又想到让赫连钰知道了,他会是怎样一种表情,她能想得到,只是却不觉得怎么好笑。 许是这花好月圆夜,不做点什么叫人不爽。 月色银银姣好如洒,柳条如丝随着风轻轻摇曳。 流光又见得那二人身体越发贴得紧,身子随柳条儿也轻摆教缠,前一刻还能见两个脑袋,下一刻就变成了一个脑袋,真是吻得热火朝天浑然不觉有人在偷 看。 她便权当欣赏激 情戏,撑着下巴仔细观看。 那二人又缠绵热吻好一会儿才难分难舍地一前一后离开,她也得了解脱,见四下无人,又大摇大摆起来朝着目的地出发。 * Ps:撒泼打滚求收藏,求留言,求推荐…… 082我做鬼也不能放过你 窗上贴着连绵的大红喜字,大红灯笼高高挂,到处张灯结彩,好不红火。 门口没有侍卫丫鬟,她又是欣喜,迈着微沉的步子靠近,手上一用力,将那门一下子推开,里头有两个喜娘正在比划着说些什么,似是教导谢芳菲繁复礼仪。 见门外站了个小太监,忖是宫里来的,宫里来的官大一截,两位喜娘福身道,“小公公有礼。”又问她,“小公公来,可有什么事?” 她也是客气说道,“太子爷在大堂里忙得不可开交,府里丫鬟都到前面去忙活了,管家让奴才来给二位传个话,去大堂搭把手。”又从钱袋子里摸出些银子,“管家打赏给你们的,二位辛苦了。” “有劳公公传话了,奴婢这就过去。”两位喜娘拿了好处,高兴地出去了。 见那二位喜娘离去,流光却是不紧不慢地关上了门。 她打量了下四周,屋里龙凤红烛烛光刺眼,而坐在chuang头的那女子华衣如朝霞,好不美丽富贵。 她笑了一笑,故意拉扯着喉咙道了声,“二姐,今日是你大好日子,我特地从阴曹地府赶过来给你道喜了。” 谢芳菲心里虽怕,但又想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一咬牙愣是没叫出声,缓缓便拉下红盖头,看到对面那人翻着吊眼张大了嘴十分恐怖的样子,张大嘴险些叫喊出声,却被迎面丢的来一枚红枣给堵住。 “二姐,你莫怕,只是许久不见你,怪想你的,便来看看你。你可别闹出啥子动静来,你也知道你妹子一向粗野又没什么人性,若是把我惹急了,我一不小心把你那如花似玉的小脸伤了可不好了。” 以前她就经常这么吓唬谢芳菲,仗得就是她武艺高强。 即便她现在武艺尚未恢复,但使点小心机便能吓得她二姐不敢放肆。 谢芳菲自是吓得不轻,一张上了厚重脂粉的小脸也是花容失色,她咬着唇,冷峭的目光直逼着她,“你不是谢流光!为何要装做她?” “我是流光的魂魄幻化而成的。”她依旧歼笑吓唬谢芳菲,“好二姐,你把我害得好惨,我做鬼也不能放过你不是?” 谢芳菲紧紧握着手,秀眉一蹙,往地上看去,“你有影子,又怎会是鬼魂幻化的?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装作她来吓唬我?” 好吧,她二姐也不是猪,精明得很。 “二姐,我老实跟你交代吧,我现在这副样子都是我那师傅害得,你也知他老人家是个半吊子,把我的灵魂送错了人,送到了这个小太监身上,搞得我不男不女内分泌失调,甚叫老子气愤啊。”说着这话的同时,她故作气愤郁闷的将酒壶边一只杯子打破,她知道那是他们喝合卺酒时用的杯子。 谢芳菲脸色又白了一白,她眼底虽恐怕,但那并非真正从心底深处发出的惧怕。 已流光对她二姐的了解,要是换做从前,二姐知道一个回阳的人站在她面前,恐怕一早就会晕过去,然而她没有,她却是故作镇静地看着自己,流光心里又是多了一分疑惑。 “二姐,你说你会不会也是回阳之人?” 083哪里有暴力,哪里就不敢反抗 “二姐,你说你会不会也是回阳之人?” 猛地,谢流光如此压低了声音问道,这又让谢芳菲身子微微一颤,心想她那师傅了得,许是告知了她,她也无须再装,“你受千刀万剐那日故意弄死我腹中胎儿,我便是在那日血崩而死。” 这回流光震惊倒不小,果然如同她猜测的一样。 靖王又是个隐藏的极深之人,如若不是赫连修身边有高人指点,又为何会如此之快对靖王下毒手呢? 那必定是有一个一种可能,前世之人如她一样回阳复活。 流光将心中震撼压下,往旁边一扫,瞥见桌上果盘、喜饼中间那壶高耸而出的酒,兴致便来了,顺手抄起,喝了一口,看向谢芳菲那愤怒的脸色,要知道这可是他们的只此一壶别无二家的合卺酒,。 她浅笑如花,“哦,不好意思,我对酒就没抵抗力,忍不住便喝了。”她本想放下来着,想想还是算了,反正喝一口跟喝一壶也没多大差别,她依旧嬉皮笑脸,“二姐,不介意我喝光吧?” 谢芳菲当然介意,正要开口叫住她,她却又将一颗大核桃丢进了自己微微张开的嘴里。 流光又喝了口酒,看向谢芳菲那张吞着大核桃微微扭曲的脸,笑得神气活现,幸好是恢复了二成内力了,还能耍弄几招。 老话说得好,哪里有暴力,哪里就不敢反抗。瞧她二姐就是这么一个好例子! “二姐,你接着说。我若是听不到满意的答案,下一次,我很可能失手把这玩意丢你脸上,当然你也可以大叫,看看是侍卫来的快,还是我的速度快?你有没有兴趣猜下?”她从怀里掏出一把小飞刀,在手里把弄着玩,这个当然也是特地带来吓唬她的道具。 谢芳菲一口吐出核桃,心里微微计较了下,自是只能暂时先屈服在流光淫 威之下。 流光就那么翘着二郎腿,斜斜倚在床上,一边喝着小酒,一边磕着干果,将盘子里红枣、花生、桂圆、莲子、贡柑都好兆头的食物挨个吃了一遍,一遍吃一遍吐,吐得满屋乃至她满chuang都是才觉得舒坦。 看着谢流光在这里的无赖无知行为,真叫人恨得牙痒痒,但她没有如她般高深莫测的武艺,又奈何不了她。 芳菲咬了咬牙,忍气吞声说道,“流光,我也不怕告诉你,你有云道子相助,我有魔君修罗相帮。他告诉我,你师傅为你破坏了六界秩序,他自也可以效法。” 魔君修罗? 这世上有佛、神、仙,便有魔、鬼、妖,而魔君修罗正是她师傅云道子的死对头。 突然想起师傅来,师傅告诉她,他们师徒情分已尽,是无能为力再帮她了吧,她知道破坏六界秩序的仙家会受到佛祖重罚。 心里揪了一下,“魔君修罗送你还阳,要你继续辅助赫连修,好让他称霸天下,到时这人间就将血流成河,灾难四起,而魔界便有机可趁。”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这天下如何与我相干什么,我只知我爱修,修爱这天下,我便倾尽一切为他取得这天下!” 084整人(明日上架求首订) “你倒真是爱那混蛋爱的死去活来。”流光站起来,微微一笑,“只是,还记得我临刑时与你说的那句话吗? 谢芳菲又如何能不记得,该死的谢流光告诉她,赫连修外面藏了个护得周全的女人,因此在刑场才中了她的毒计,让她有机可趁。 谢芳菲冷冷地笑,“流光,你又何须故技重施?我怎会再被你骗一次?修待我一心一意,你分明是嫉妒!” 嫉妒么? 流光挑了下眉,贼贼地笑,芳菲瞧她这副邪恶样子,知她没安好心,害怕地往里chuang退了退,胆战心惊地直直看着一步步逼近的流光,问,“你到底想干嘛?你要是敢杀我,任凭你武艺再高,也逃不出这守卫森严的太子府!” 流光当然没想过在这里杀她,若她在这里杀了她,岂不是在太岁头上动了土,不止自己逃脱不了,甚至会牵连赫连钰,这对谁都没好处。 她依旧笑得轻狂狡黠,“二姐,你不是说我嫉妒你么,嫉妒就该有嫉妒的样子。我记得你不善喝酒吧?” 她又摇了摇手中半壶酒,一把掐住她小脸,将酒全数灌进去,灌得她又呛又咳,难受地涨红了脸敢怒不敢言地瞪着这个张牙舞爪的小太监,心里却想着,我早晚一天非狠狠收拾你不可。 流光看着她这般狼狈的样子,得意地笑,“哦,二姐,我要告诉你一个很不幸的消息。在来这里的路上,我很不巧地看到了赫连修正与其他女子在荷花亭那里打得火热。若你要问我那人名姓,我偏不告诉你。” 我吊你胃口也吊死你。 流光耍她也耍得尽兴了,便将酒壶扔到她身上,又往那干净的喜被上蹭了蹭手上酒渍,笑米米又掐了掐如花似玉的小脸,道:“好姐姐,待会儿跟你好夫君好好交代你们的合卺酒去哪里吧?” 谢芳菲了解流光这人一向聪敏狡诈,不按常理出牌,不敢过多招惹,否则说不定会她真的毁了她的容。 流光今个儿心情甚好,大摇大摆进来,再大摇大摆出去,只是刚一打开门,心猛地一慌。 从门缝里看到外面一个一身喜红的人领着一群正过来,这下糟了,出去定要露了马脚,说不定今日小命就不保。 她只得赶紧关上门,靠着门轻轻喘气,急得手心里冷汗冒出。 谢芳菲见她关上门又折回来的样子,吓得浑身打颤,“谢流光,你究竟还要干嘛?我被你整得还不够惨吗?你非得我给你磕头赔罪,是吗?” 她又不是恶鬼来着,竟把她那好姐姐吓得快要哭了。 脑袋里灵光一闪,她勾了勾唇,满脸坏笑地告诉芳菲,“阿姐,我真心觉得整你整得还不够惨呢。要知道上辈子我可是被你与赫连修害死的。”不将你整惨,我怎对得起自己呢? 话毕,她已箭步跑到她姐身前,拉起她的手便用力往自己脸上打去。 085恃chong而骄(明日上架求首订) 谢芳菲这回着实吓得更惨,更摸不透这人心思,不知流光这是唱得哪出? 谢芳菲朝她看去,见她微微红肿的脸上分明扬着一丝诡异的笑,她喉咙微紧,声音亦是轻颤,“谢流光,你——” 只见她“噗通”一声跪在她面前,一双小眼泪汪汪地哭泣道,“奴才知错了,求谢妃娘娘不罚,奴才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外面门“哐当”一声被推开,看见那满身喜红面目俊美的男子与他身后那群人时,谢芳菲方知怎么回事? 好啊,谢流光,她竟又着了她的道。 进来的自然就是她的夫君太子爷,她刚想开口解释,谢流光却是鬼哭狼嚎,一双颤微微的小手还拉上了她鸳鸯绣纹的裙摆,“奴才真的不会说出去的,求谢妃娘娘不要再打奴才了。” 谢芳菲看到赫连修脸上微微变色,俊朗的眉头拧起,她只能咬着唇轻轻地摇头,她想这人是她夫君,他会信她,即便她不说一句话。 大家扫了一眼屋里,满屋狼藉,枣核、瓜子花生壳、贡柑皮、香蕉皮等等,还有打破了的杯盏,不知道的还以为走错了房来到了垃圾场。 那玄色袍子之人目光落到了那个跪在地上的熟悉背影上,眉梢不禁一扯。 袍子一荡,他却率先一瘸一拐步入屋里,“本王一直寻你这小奴寻不到,知你是迷了路,你怎如此贪玩到太子妃这里来胡闹?” 那微微严厉的声音却依旧温和如水,在她心上化开一圈圈涟漪,这一世她便认定她只能依靠自己,从没想过有人会替她解围,又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知道那一众尊贵的人物都到场了。 他告诉大家她只是个迷了路的贪玩的小太监,更重要的是他在向众人宣判她是他的人。 云阳公主狐疑嘀咕了一句,“那跪在地上的人是惹祸精小光子吗?”挺了挺小身子往里挤进去,想要确认那是谁? 白岩松听到那人可能是小光子,便也跟着云阳进去一探究竟。 “三嫂,你便卖我一个人情,饶过我这顽劣的小奴,可好?” 流光稍稍回头打量了那人一眼,只见他一身玄色青袍,身姿如兰芝玉树,敛在内,温在外,她便想到了一句话——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男子当如是。 谢芳菲看了一眼谢流光,着实不想饶过她,但又见一众达官显贵都在,不能教人觉得她没了气量。 她强忍着心头怒气,莞尔一笑,“七弟,看在你份上,我便不与这奴才计较了。” 太子缓步进入,看着谢芳菲微红的脸,执起她手,呵护地握进掌心里,看着跪在眸光淡淡却夹着狠意,就是这狗奴才在刑部衙门不给他好脸色看,还让他吃了好几天门禁,新仇旧恨便在今日一起算! 流光拜谢了谢芳菲,正要起身,却教太子爷一脚用力踩在她手上,她痛得倒吸了口冷气,却强忍着硬没喊出声来。 她拧眉抬眼望向他踩在她手背上的脚,力道之大快碾碎她手骨,只听得他声音淡却悚,“夫人,这小奴才恃chong而骄,将你我新房搅成这样,孤若不罚了她,倒让人觉得孤的太子妃好欺了去。再说,若是教谢老将军知晓,必定认为孤待薄了你。 * ps:明日上架,首更3万。求首订!亲们,你若不离,我必不弃。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小太监与大左都需要你们的支持! 086教你吃不了兜着走(求首订)(6000+) 她拧眉抬眼望向他踩在她手背上的脚,力道之大快碾碎她手骨,只听得他声音淡却悚,“夫人,这小奴才恃chong而骄,将你我新房搅成这样,孤若不罚了她,倒让人觉得孤的太子妃好欺了去。再说,若是教谢老将军知晓,必定认为孤待薄了你。 恃chong而骄,恃谁的chong?自是在指责这靖王管教奴才不严。 听得这话,谢芳菲只觉赫连修落在她脸上眸光炽热,脸上不觉微微一烫,有他这句话便知足了,仿觉刚才被流光欺负之苦都没白受。 芳菲含羞带怯垂下眼睑,她朝赫连修一笑,“有夫如此,夫复何求。”又盯向地上的谢流光,只见她刚才一张得意的脸已是痛得惨白,心中好笑。她又转脸看向赫连修,音正腔圆,颇有太子府威仪气度地说,“夫君,便饶了这小奴吧,看在你七弟的情分上。” 大家都觉这太子妃温善宽厚,知书达理,又顾及太子与靖王的兄弟情分。 流光微微笑着朝赫连钰看去,刚才他们几人靠得很近,她竟有种错觉,在赫连修踩上流光的手时,只见这位前一世的夫君朝流光微微挪了步子,又一笑否定,这堂堂靖王怎会对小太监如此上心? 赫连修也看向流光,“孤看在夫人替你这狗奴才说情的份上,姑且不治你的死罪。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你去府里管家那里领棍二十。” “二十棍?太子哥哥,这小奴才看上去瘦瘦弱弱的,若被打二十棍肯定会没命的。这屋子只是弄脏了而已,小九儿替哥哥嫂嫂打扫干净便是,若人死了,便回不来了。”云阳看着地上的小太监痛得冷汗直流,着实不忍,便替她求情。 这云阳公主看似野蛮凶辣,却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只见过几面,甚至不曾说过什么话,她便为她求情至此,她心中无不感激。 “九儿,三哥知道你心善,但为这种奴才求情却是不值,此次不给她教训,以后只会更加恶劣!” 见太子哥哥态度坚决,努了努嘴,轻轻叹了口气,心想这小太监这次板子是挨定了,即便不死,那屁股也得皮开肉绽了,只同情地朝谢流光看去。 这时,谁都没想到,赫连钰一掀袍子,朝着太子爷重重跪下。 他跪地之声,干脆有力,犹如洪钟敲响在她心间,微微的麻,又微微的热。 他如何为她做到如此? 他曾说过,她只是他的一个小太监而已! 哦,是为了让大家知道他是个连奴才都呵护至此的王爷,性子仁爱罢了。 赫连修大惊,这兄弟之间,何曾过行如此大礼,这教人看了未免会说太子爷欺负自己兄弟。 赫连修微微松动了下脚,流光灵活,飞快将手从他脚下抽出。 一双手本是从小就干粗重活,本就长得不是很好看,现在还教这人踩肿了一只,又因这天气冷,那只手红肿得跟萝卜一样,自己看了都过意不去,便忍着痛颤微微往袖下缩去,但手腕上却教人重重一握,她一侧脸,那人清冽如兰的气息轻轻钻进她鼻尖,只见他又从怀里掏出一方洁白的帕子,帕子上绣着精致的木槿花纹,他捏着帕子一下一下轻轻缠绕上那只红肿粗糙的手,只觉他那帕子缠绕上的不是她的手,而是她的一颗心。 突然地,她却有些厌恶他对她这样的好。 她偷偷朝那人群中明媚如朝花的男子,那男子看着他们,一张俏脸微微变得僵硬。 她心中又不觉好笑,赫连钰,你知道你心爱的姑娘在你身后这般看着我们,你还会为我这般吗? 其实,不是不爱你的温柔,只是,你的温柔是否只会给唯一的我? 男子为她包好手,微微抬头,看向太子,“三哥,她不是一般的奴,她是父皇赏的。只要是父皇赏的,我便捧如至宝。哪怕我知她犯下大错,我也始终不忍你伤了她。” 只是如此简单,她是皇帝赏赐给他的。 皇帝赏的,那叫“御赐”,“御赐之物”那是该捧如至宝的。只是无论怎么听去,她在他心里,只是个会动的东西。 “太子,你这成婚也想像刑部审案那次闹得惊心动魄吗?” 突然,大家屏住声息,往外瞧去,只见一众人都各自分散成两路,恭恭敬敬地低着头,迎接这这天下最威严之人。 除了皇帝,这次一道过来的还有老佛爷与几位贵妃。 只是,大家听皇帝的这语气听上去却是偏颇了靖王,而责怪了太子爷。 众人揣测这帝皇心思,这次怎会有如此不同,不是陛下一向最偏爱太子的吗,更何况这还是太子爷的新婚之日? 流光似乎有些明白赫连钰说这句话的用意了,他是说给皇帝听的,即便他不能预料皇帝正巧过来会听到,但事后总有人会传开。 也难怪皇帝这次会偏帮了靖王,毕竟如此看重一个父亲所赠之物,儿子的这份心意,父亲怎会不念? “太子,是什么话非得让你七弟跪下说?还不快扶你七弟起来?”皇帝重重看了眼太子。 这责怪之意越发深,赫连修心底痛恨,面上却是笑了笑,搀扶着赫连钰起身。 赫连钰向太子作揖道了谢,便站到一边去,抬眉之间,看到人群中的那个眉清目俊,身姿脱俗的身影,不由地眸色微微一暗。 赫连钰颇惊微急的神态被流光尽收眼底,她心里似乎划过一丝痛,竟比太子踩她那句脚来得更疼,随后,她又勾了下唇,哼,待会跟你家心上人可不好交代了吧,活该! 一时肃穆,没有一丝响声。 皇帝来了,不等皇帝发话,谁敛声屏气,不敢乱说话。 皇帝瞥了眼这满屋狼藉,都没有可下去脚的干净地儿,眉深皱了下,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向那“宝货”,轻咳了一声,“小光子,这又是你干得好事?” 讨好人的手段是这个小太监信手拈来的,她被皇帝点了名,哭着望向皇帝,跪移着到皇帝身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抱着他大腿,“陛下,小奴冤枉啊。给了奴才天大的胆子,奴才也不会干出这破坏太子爷新房的蠢事来啊。” 皇帝甚至这鼻涕眼泪一起流的小太监,生怕她弄脏她皇袍。 这古往今来,有哪个小太监敢如此放肆? 大家都为这小太监深深捏汗,这触摸龙体可是要掉脑袋的事儿。 可这皇帝虽满脸嫌弃,但不动怒,只任由她这般胡闹,或是对这小太监颇喜欢,又或者是因着靖王那句话,这小太监似乎牵连着父子感情的纽带,这帝皇之家,最少的便是这可贵的亲情。 物总以稀为贵,便是这个道理。 “说人话!”皇帝沉声道。 众人只见那小太监抹了抹脸上泪,抬起一张脸勇敢无惧地看向皇帝。 直视龙颜,那也是杀头的大罪。 皇帝看到她脸上那赫然的红肿与轻微血痕,问道,“谁把你脸打伤了?” “恩……”可怜的小奴才支支吾吾地不敢说,但用柔弱的小眼神往太子妃那里瞟了瞟。 哦,大家一下子明白了,是太子妃打的,似乎刚才进门之前就听这小太监在哭着求饶。 一下子,太子妃的光辉形象支离破碎,变成了一个打骂奴才的毒妇。 谢芳菲无辜地道,“不是儿媳打的,是她自己打的。” 呵呵……的确是她自己打的,但却是借谢芳菲的手。 皇帝挑高了眉,厉声问道,“是吗?小光子,谢妃可是说的实情?” 流光一个劲地摇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得,又一会儿拼命点头,跟小鸡吃米一样,皇帝见她一会摇头一会点头,又皱了皱眉,强调道:“说人话。” 流光咬咬牙,依旧撞苦 bi可怜纯情的小白菜,“回陛下,奴才不想说了。鸡是鸡他 妈生的,鸭是鸭他 妈生的,太监是太监他 妈生的,奴才微不足道,即便被打了,奴才他 妈死得早也没办法心疼奴才。奴才承陛下眷顾,多次不杀奴才,奴才已是感恩戴德铭记于心,奴才又怎能让您为奴才与太子爷生了嫌隙,让您为了奴才坏了太子与靖王的手足之情?” 她声音凄苦,只拿自己与鸡鸭比较,可见他们太监的人命何必卑微。 都说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只是这小太监身世凄凉,从小没了母亲,有些心软的官妻,都快为这小太监掉金豆子了。 她这一说就说到大太监刘公公心坎里了,一席话谱尽天下太监们的辛酸,又想到自己身世也如此坎坷,与这小太监一样从小没了爹娘,忍不住老泪纵横。 皇帝见这小奴如此贴心凡事为主子着想,又见小刘子在抹老泪,想起这些年这奴才为自己做的,又寻思着给不亲兄爱弟的太子一个教训,便说:“朕便替你做回主,将刚才发生的都说出来罢。” 刘公公心中一暖,知皇帝心里也是念着这些年苦劳的。 谢芳菲手上虚汗半冒,暗暗咬唇,这装 bi的谢流光踩了什么狗屎运,连皇帝都帮她? 只是,她也不怕。这谁输谁赢,结局还未定呢。 “小公公,你说本妃打了你,有何证据?”谢芳菲也不怕她,站出一步,冷冷问她。 谢芳菲又看向皇帝,柔弱温婉道,“父皇,这小太监若拿不出证据,便是污蔑儿媳,也请您替儿媳做主。” “孙媳妇,你也勿急,且先听这小奴说一说,若拿不出证据,哀家也会治她的罪,更何况处事公正的皇上呢?”这次发话的却是老佛爷,威而凛,教众人心中都微微战栗。 谢芳菲心中冷笑,流光,这回是你自找死路,要怪就怪你投错了胎,投到了一个身份卑微的小太监身上,现如今,这世上身份比她高贵的没几个。 小太监环顾了眼众人,又低了低头,摊开自己的手,怔怔看去。 一瞬间,在场的好几人都明白了。 太子与赫连钰都是眸一眯,二爷、四爷却是当做看戏似得笑了笑。 云阳却是在为小光子伤脑筋,这该如何是好?这挨了一巴掌,又没人证在场,谁知道是三嫂嫂打的她,还是她自己打得自己?这下这小太监要认栽了。 众人只见她颤微微抬起一双手来,呜咽地道,“奴才很小时就入宫当了太监,像奴才这样辈分低的小太监是要做很多粗活的,自是不能留指甲,刚刚奴才被谢妃娘娘掌掴时,只觉她指甲尖锐,划过皮肤刺痛,奴才想奴才这脸上的爪痕与奴才的手就是最好的证据!” 大家都睁大眼看向那小太监半边红肿的脸上,赫然三道抓过的淡淡血迹,“哦”的一声都明白了其中缘由,又愤愤看向这歹毒的太子妃。 不知谢流光还有这厉害之处, 以前只觉她心性顽劣古怪,竟还如此善工于心计。 皇帝皱了皱眉,看向谢芳菲,“太子妃,你还有什么说的吗?” 谢芳菲粉黛失颜,一时心智微乱,突然太子爷抓了下她手,给予她安慰,听得太子爷说:“父皇,儿子相信芳菲,即便她打了这小太监,也定不会是无缘由的。” 谢芳菲知道这是太子爷在提醒她,这接下去的话该如何说? 她心里定了一定,看向皇帝说道:“正如太子爷所说,儿媳是不会无缘无故就打奴才的。”她指了下四周凌乱,“这小太监故意支走两位喜娘,又无缘无故将儿媳与太子爷新房捣乱成这副模样。儿媳因此教训了这小奴,又有何不妨?” 确实,奴才做错了事,主子教训奴才天经地义。 谢芳菲一番话,说得在理,大家看向这楚楚可怜的小太监,只觉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谁让她没事发疯破坏太子新房的? 这时,赫连钰却悄然出声,“父皇,皇祖母,三哥相信三嫂,阿钰自也是信自家小奴。三嫂不会无缘由地动手,这小奴又怎会吃饱了撑得破坏三哥婚房呢?这其中必有隐情!” 流光抬头,正撞上赫连钰盯梢着她的薄淡目光,心中想,你这脖子,便如此信得过我能自圆其说地过去吗? 这又是一场较量,面上看去是太子妃与这小太监,实则是靖王与太子爷的较量! “父皇,皇祖母,芳菲斗胆提出一个请求,不如将两位喜娘与旺叔找来,一问便知!” 谢芳菲心中甚是得意,这下看谢流光要如何辩驳? 她微微朝地上的谢流光打量过去,只见她一双眸中越发狡黠,心里微微窒了下,她还能诡辩下去么? “宣那三人过来!” 在等待那三人来的时段里,皇帝淡淡扫了一眼流光,压着声道:“小光子,你若现在认错还来得及,否则待会可不止二十板子!” 流光却是音色沙哑地说,“陛下,是您相信小奴,小奴才敢不畏权贵将实情说出来。奴才又怎会教陛下失望了去?” 这小奴才倒好,皇上给她台阶下,她却还不领皇上的好意。真是有意思,老佛爷又多觑了眼这小太监,如此想法的还有太子爷。 两位喜娘与管家旺叔随着侍卫从前厅匆匆赶来,跪在皇帝面前。 “这小太监,你们可认得?”皇帝问道。 两位喜娘第一次面圣,都吓得浑身哆嗦,年长的那位抬起头来将一旁的谢流光上上下下打量了遍,如实说道:“回陛下,奴婢认得这位小公公。不久前,这小公公到这里找到奴婢们,让奴婢们出去前厅帮忙。”她说着顿了一顿,“还打赏了奴婢们一些银子。”便从怀里将那银袋子拿出来交上去,心想这小公公是犯了什么大错,不然不会挨了打,这银子自也不敢再藏,命总比银子重要。 见太子妃没有异议,皇帝转眼看向流光,问:“小光子,她们二人所言是否属实?” “确实如此,奴才出来解手迷了路,路上遇上府里的管家,管家说人手不够,遣奴才再去多寻几个人到前厅去帮忙,奴才便去找人帮忙,谁知误进了太子爷新房,见二位喜娘正闲着,便请她们二人去前厅帮忙,奴才给她们二人赏钱,这是宫里托人办事的规矩,奴才没觉有什么不妥。” 流光也是一五一十地回答道,她确实在路上撞上了管家,与他聊了一番,只是略有不同的是,见旺叔忙得不可开交,她自个儿提出了是否要去寻闲着的奴婢到前厅去帮忙,管家自然觉得甚好,便差他去找人。 流光想不到那时随口的客套,竟能帮上她如此大忙,她心里微微舒爽,挑眉看了眼谢芳菲,像是在说要坑老子你还嫩着呢。 她又认真对皇帝说:“陛下,您若不信,也可询下管家是否如此?” 那管家一时间也不知事情原委,只好如实作答:“回陛下!确有此事!但老奴万万没想到,小公公居然请了喜娘去帮忙,若是老奴知道,自然是不允的。”这来往宾客之多,人多眼杂的,又怎顾及得上去看偌大的前厅是否多了两个喜娘来帮衬了呢? 这下谢芳菲一听脸色惨白,她没料到她这妹妹善工于心计已到如火纯情的地步。 “奴才没侍候过主子成亲,不知这喜娘是不可唤去做其他事的。”流光继续走无辜路线。 “这小公公不知,那你们这些做喜娘的也不知么?”皇帝颇怒地看向那两个喜娘。 “这……”年长的喜娘吓得直冒冷汗,总不能说是看在银子的份上才把新娘子放下听这小公公的话去前厅帮了忙,这样只会死得更快更惨,她只能给皇帝一下一下客套,“奴婢该死,奴婢以为前厅人多急需帮衬,才过去的,奴婢没想到这里出乱子。” 这下谢流光身上责任又被她推得一干二净,赫连钰心里微微一笑,这小光子就是与众不同的,总有推脱之法。 “你们二人稍后再处置!”皇帝摆了摆手,示意将这二人拉下去。 众人只觉这小太监定是被冤枉的,只有领教过谢流光厉害的赫连修笃定,这肯定是这小太监搞得鬼,他一双黑眸端端看向谢流光,便问:“小光子,那么你给孤解释下这一屋子狼藉是何人所为,要知道我们进来时只见你与芳菲两人,总不见得是芳菲做的吧?” 即使之前的都能解释得通,可这一点难以做出辩解。 在众目睽睽之下,流光这下做不了假。 大家进来之时只有见到这两人,一定是这小太监发疯将这些干果水果大吃一通,又将屋子弄成这样,所以才被太子妃给掌掴教训了。 这是大家唯一能想到的理由! 谢芳菲眼底划过笑意,谢流光,这下教你吃不了兜着走了! 云阳着急上前拉了下流光,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小光子,你便向太子哥哥、太子嫂嫂道个歉认个错吧,大不了本公主与你一道将这里收拾干净,总比丢了小命强!” 她声音不大,但还是教几个离得近的人听到了。 谢流光却是盈盈一笑,朝这位公主深深磕了一个响头,她又缓缓直起腰板,顾了一眼众人,说道:“云阳公主,您三番两次为小奴说话,小奴心领了,只是这屋子变成这般乱并非小奴所做,是谢妃娘娘所为。” 087抱紧我(求首订)(4000+) 流光这话气得谢芳菲一张小脸酱红,喉咙绷紧了,怒声训斥,“你这小公公怎颠倒是非黑白,睁着眼说瞎话?这些明明就是你自己吃的,也是你吐得满地满chuang就是,怎说是本妃所为?” 见谢芳菲怒红了双眼,你生气来我不气,这便是我赚了。 流光被她这么一吼,又欲哭委屈的模样,这小太监梨花带雨的小脸,颇叫人心疼。 又听得这小太监嗫嚅地抽泣着说:“那两位喜娘走了之后,你便跟小奴说口渴,问小奴能否喝桌上的酒?小奴极力劝说您,那酒是合卺酒不能喝,喝了就不吉利了。可您不听小奴的劝,不止喝了几口,还将整壶都喝了。那时你似乎喝得有些高了,便又叫苦今日未吃过任何食物实在饿得难受,又将桌上东西吃了一通,将果壳丢了满屋。奴才要替您收拾,你狠狠打了奴才,您说,若是奴才敢将这些事说出去,就要毒哑奴才。” 她又扭头看向皇帝和老佛爷,哭得可怜凄惨:“陛下,老佛爷,奴才从小宫里长大的最是懂规矩的,怎可能吃了这些瓜果,除非奴才真的是不要脑袋了,更者,如果奴才在这里真有捣乱,那为何谢妃娘娘不曾叫喊,她只要一出声,这太子府里的守卫便可将奴才擒住,也不会有您们过来看到的这出了。” 流光真是暗叫自己这深情并茂的,把戏唱得可真好,赶明儿向皇帝建议弄个影帝奖犒劳犒劳自己。 这下大家才知道原来是太子妃又渴又馋,将这酒喝了,脑子不清醒,将屋子弄乱,再嫁祸这小太监,将这小太监弄得这么惨,若是皇帝与老佛爷不来,可是吃定了这二十板子。 “太子妃,你可有何反驳小光子的?”皇帝重重睨了一眼这儿媳,可真是给皇家丢脸。 谢芳菲真是哑口无言,她总不能告诉大家她们二人都是前世死过一次之人,又有谁信呢?更者,她无法解释她为何与谢流光共处一室如此之久,还纵容她在这里任意胡为,只怕越说越错,到时候对自己更不利。 谢芳菲这次只能认栽,连天都帮着这个死太监,她被她灌了酒,一闻便知。 赫连修看向chuang上鸳鸯喜被上的那只空了的酒瓶子,又凑近她脸轻轻嗅了下,闻到那酒味,猛得收紧眉头。 这次,她给赫连修丢了面子,只怕他会责怪她。 最后,她只说:“确是芳菲酒醉糊涂,做出这等让皇室蒙羞的事,请父皇、老佛爷重罚!” 说罢,朝两位高高在上的人跪下。 “罢了,罢了。皇上,你也勿为难她了,今日是喜庆之日,见了血总归不吉利,以后让宫里的姑姑过来管教便是。”老佛爷轻蔑地看了谢芳菲一眼,怎堂堂谢家将军府里竟出了个这样的货色? “儿子便听母后的。”皇帝沉了下眉,毕竟是看在谢将军的面上,又立马和颜悦色道:“都起来吧。” 老佛爷又与云阳公主说:“这洞房还是要闹的。小九儿,这里属你鬼主意最多,也替你太子哥哥出些个有趣的玩子。” 确实,上次在四爷那里就闹得轰轰烈烈的,这是小九的拿手活。 “小九儿定不辱皇祖母使命,一定将三哥三嫂的洞房闹得比四哥那里的还要热闹。”云阳对皇帝福了一福身。 皇帝、老佛爷还有诸妃没留下来凑这热闹,这些玩意儿时留给年轻人玩闹的。 趁着里面嬉笑玩闹,袖子被人一攥,她朝那人看去,他眉目依旧温柔如水,瞟了瞟她受伤的手,在她耳旁轻语如细风拂面:“本王请秦太医替你将你那手诊治下。” “多谢七爷。”流光婉转道谢。 这一路走得颇艰辛,地上雪还未化尽,流光小心翼翼地走着,跟在赫连钰、秦曼青两人身后,只觉得自己是个跟屁虫。 初春夜风微凉,窜入领口,直扑心房,冷得她心悸。 秦曼青只轻轻哆嗦了下,她身旁男子便立马会意,解下外袍披在她肩上。 而她只能用自己的双手来温暖自己的肩臂。 走到一个无人之处,她停下步子,对前面的他说:“爷,就到这罢,奴才便不扰您二位了。” 赫连钰回头,见得流光肩头轻轻打颤地跑开,轻唤了一声,“小光子……” 流光并没有回头,只是一直往前小跑,声音依旧噙着哭过后的沙哑,只是为何在她柔弱的音色里听到了她的坚定如铁,“爷,奴才一早便知您拉奴才出来只是将奴才当做幌子而已,您不必过意不去,虽被太子爷踩了一脚,但奴才皮糙肉厚的,手上也不觉得疼,届时回府抹些药膏就好。” 赫连钰心中不经意间多了丝异样,她一早便知,有多早? 是的,流光一早便知,从他拉动她衣袖要带她找秦曼青医治时便知。 猛地,她又脚步一顿,回眸。 只见清风拂动过她腰前袍带,那泛着昨夜未消融的微微皑雪尽头,清辉柔溢月光的月光映在她的脸上,一双眸清癯明亮,顾盼生辉,“爷,我已有一个月不曾服药了,劳烦您问秦小姐多取些药给我,便权当奴才替您与秦小姐约会做幌子的报仇。” 一施一报,她觉得他们之间两不相欠最好。 * “好冷……好冷……” 流光只觉身体越来越冷,她蜷缩着身子,蹲在墙角重重打颤。 这寒毒发作的时刻真是不巧,偏偏是在太子府里,而她又急着去找另一件东西,这该如何是好? 她咬了咬牙,站起,她绝不能死在这里。 拖着笨重而冰冷的身子,慢慢地往前走,她知道就在不远处,有一处浴池。 门外没有侍卫把守,许是前厅宾客多,被调遣到前厅去了。 步履艰难地走过去,一推开门,便听到女子的笑魅声酥骨,她循声望去,只见热气缭绕的浴池旁粉色纱幔轻动,狐裘长榻上隐约露出女子半 luo香肩。 “何人打扰本王好事?” 透过层层纱幔,听得里面传来男子轻喝声,这男子因动了欲 念,声音沉哑迷人。 他声音熟悉,她一下子便猜到了是谁,只有一位王爷不曾去闹洞|房。 那位风 流王爷听到有人进来,并未停下身下动作,透过清薄的纱幔,看到男子的大掌罩在身下女子胸上用力捏动,身下又使力贯 入,惹地那女子深 吟连连。 “还不出去,难不成还要留下观赏本王美事?” 男子声音微微重了下,流光自是不想留下观赏,已然红了一张小脸,但还是捂着心口,紧紧咬着牙关,吃力地一步一步缓缓而入,她知道她只要跳入那温暖的池子里,便可驱寒,那次赫连钰也是这般做的。 听得那步入的脚步声,这下真是惹怒了这位王爷,他用力将帐幔一拉,顷刻间,那一帘轻幔便教他全数扯落。 帐幔缓缓跌下,而来人那张惨白的小脸尽数落入男子眸中,只教他本就胀满欲 望的眸又红了一红。 同时,流光也是看到了那男子俊美无暇的脸,他依旧墨发整齐,她从不知一个男子在欢 爱时也可这般衣冠楚楚,风度翩翩。 身下女子见到来人吓得粉脸更红,身上衣不蔽体,难为情地撇过脸去,修长白希的双 腿将男子精实的腰缠得更紧。 她哆嗦着小身板,一张脸僵白里透着异样的红,甚至冷得牙齿在打颤,满脸尴尬地看着他,“八爷,奴才不是故意的。您继续,不用管奴才,奴才就来洗个澡,洗完就走。” 不顾他惊异愤怒的眼神,快跑到池子边,一下子就跳了下去,全身没入水里,溅起的水花如春雨洒落在他脸上,微热,迷了他一双眼。 女子仍觉不尽兴,只是这男子似乎在看见那小太监时,老二就顿软了,只得百般柔声地呻 银道,“爷,莫要理那太监,我们继续,事后再罚不迟。”便拱起自己柔软的身子往男子腹 下撞去,想让他的分身在她蜜 洞里复活。 又听得水花腾起的巨响,那小太监从水里钻出来,头上的太监帽已然是掉了,盘着的发髻一下子松散,一头潮湿的长发如泼墨般倾跌而下,只觉身上的男子身子紧紧一绷,那活儿猛地硬 热无比,未曾在她身子里在抽 动一下,便一下子喷薄而出,滚烫地要烧了她一般。 “滚!” 这位高高在上的王爷飞快从她身体里扯出,她猛地心中一震,转眼,便见他也不顾一切跳入了池子里,一下便将那小太监捞进怀里。 女子还在发怔,又听得男人暴戾的声音欲震破她耳膜,“还不快滚,明日去本王府中领赏!” 女子一吓,赤luo着身体从长榻上跌下,搂紧了衣衫叩谢,本还想借此机会能从太子府里的丫鬟成为八爷的妾室,谁知被这太监给搅和了去,她狠狠地睨了那太监一眼,只见这太监刚才还是冻紫的唇已是红润诱人,皮相生得只比女子更清秀,也难怪王爷会喜欢,咬了咬唇,赶紧穿衣离去。 “小光子……”赫连缘拍了下流光的小脸,只见她半边脸红肿带伤,眸色又深了几分。 虽浸泡在温水里,那铺天盖地的冻意已稍缓,但还是觉得好冷,她现在内力根本不足以将身体中寒气逼出,眼皮迷糊倦怠,从眼缝里瞥见身边的男子微微模糊的脸,一下子便抱住了他,她轻轻颤抖着在他怀里弱弱地说,“爷,抱紧我,抱紧我,我好冷……” 猝不防及之下,她重重撞进他怀里,身体绵软 濡 湿,墨发生香,兰芷清幽绵留,从此一辈子便难以忘怀。 他沉了下眉,腾出一只手往她手腕摸去,他心上重重一跳,她是一名女子,然,更诡异的是,她已寒毒侵入心肺,活不过三年。 一处阴暗的角落里,一双眸越发冷窒. 萧达皱了下眉,看到主子握着貂皮大氅的手越捏越紧,背上青筋毕露,又听得他抑着怒,低声碎了句,“真是个狐|媚的太监。” 说罢,就见他转身就走。 萧达敛声屏气地立马跟上,按捺不住出声提议:“主子,我们不如回去将小光子拖出来好了。” 这主子猛地止步回头,只见他脸色铁青,语气夹霜,道:“你没见那死太监跟八爷洗澡正洗得欢么?”亏他还惦记着那奴才畏冷,让萧达从马车里取了大氅去找他。 又是一扬手,便将手中贵重貂皮大氅往地上重重掷去,惊起一地雪沫子。 萧达想下弯腰去捡,前面那位仿佛背后长了双眼知道他动作,恶狠厉喝,“扔了之物何须再捡?” 萧达捡氅子的动作一顿,便随了它去,这氅子又是哪里得罪他家主子了? 水汽如雾,一池温水如碧。 “流光,告诉本王,你如何中的寒毒?” 流光依旧听得模糊不清,只觉他声音异常温柔,他的怀抱亦是格外温暖,又往他怀中偎去,小声与他说:“爷,即便那日在桃花源中,你因阿曼大怒逼我喝下你的毒血,我也始终无法恨你,只因你与那人不同,你不曾骗我,利用我。” 赫连缘大吃一惊,原来她将他当做了他七哥,而且他七哥逼 迫她喝了毒血,只是她口中的“阿曼”是谁?“那人”又是谁? 这个小太监身上似有无数的迷! 流光细软的胳膊又环上他的脖颈,不觉腹下又是一硬,他低咒了声,该死的。这女太监害得他不止秒 射,还秒 硬了。 088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一)〔求首订〕(5000+) 流光细软的胳膊又环上他的脖颈,不觉腹下又是一硬,他低咒了声,该死的。这女太监害得他不止秒 射,还秒 硬了。 他急急去推她,却见她美目半眯着紧紧盯着他,而她的手轻轻抚上他的眉,第一次女子动作如此温柔深情的,他的那些女人只是为了他的权势地位、家财万贯。 她的手不与她碰过的那些女子一般柔嫩,微微粗糙,他心中一荡,忍不住回按住她的手,轻轻揉进手心,他稍一用力,她便痛得蹙眉,他低头看去,只见她整只手红肿的厉害,这个女人怎么搞的,不是毒就是伤? 又见她泛着水光的眸中含着柔情,道:“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我只是害怕再次走到生命尽头时,我仍是孤单一人。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小心翼翼,似羽毛又似刀尖一下一下地划过他心尖。 饶是他见过无数柔情似水的女子,但却是平生第一个让他心疼的。 他见过她谄笑狡诈,也见过她牙尖嘴利,还见过她不卑不亢,这样的她独独没见过。 “谢流光,你莫怕,本王会救你。” 赫连缘温柔吻过她微微湿润的眼睑眉梢,将流光身子扶正,坐到她身后,将体内真气慢慢输送到她体内。 身子渐渐舒畅开来,一股暖气在她体内将寒气打散,她好像做了一场温柔到发腻的梦,梦里有个男子—— “好啊,谢流光,你竟敢女扮男装混在宫里当太监,你可知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耳边男子的笑声让她顿时惊醒,她猛地睁开眼,看见面前男子唇边笑意邪魅,“八爷,奴才——” 她要说下去的话却被他恶意打断,“若是要本王不说出去,你就得贿赂本王,贿赂本王的法子只有一个,那便是委身于我。”他笑得轻狂,却又与以前哪里不同,他坚定道:“谢流光,做本王的妾如何,荣华富贵让你一辈子享之不尽。” 她盯着他看了良久,他却显得不太自在,任他见过无数美人,不禁脸色微微发烫。 他不由地伸过手去,替她拢了拢领口,她却淡淡扬唇,眸中雪亮,却依旧带着防备与精明,“八爷,既被你知道我是女儿身,我也不再隐瞒。只是这种玩笑莫要与我开,说不定我会当真,以后赖在你府中不走。” 她只是当做玩笑,一笑而过。 他却有些急了,一下子捉住她手,“本王金口玉言,怎是玩笑?” 流光又笑得更加大声,“那你若让我做了你的妾,我心情好时就将你府中弄得鸡飞狗跳,心情差时便将你那一众妾室都驱走,心情不好不差时就整着你玩儿,所以你会得不尝失。” 将手从他手中抽出,她起身低头去穿鞋,瞥了眼身上干净的衣袍,抬头用眼神问他是不是他换的? “自然是本王,你浑身上下都教本王看了,谢流光,你这辈子当定本王的女人了。” 她脸色微微红了一红,咬了下唇,便与他笑言:“本想收取你一些观赏费的,但谁叫我刚才不小心闯入也看到了你在干力气活儿,那权当银货两讫吧。” 攸得,赫连缘听到“力气活儿”那几个字时,脸上又是一热。 再抬眼望去,她已往门口走去,脚步轻盈,身姿隽秀,见得她又回头拜谢,彬彬有礼,“八爷,多谢你救命之恩,今生若有机会,我定竭力相报。我也知您是正人君子,定不会与他人说我是女儿身。” “只要你不会做对本王七哥不利的事,本王自不会揭穿你。” 她只是笑,没有作答,转身,飞快跑出去。 身后的赫连缘,手上多了一方白帕子,帕子上绣着精致的木槿花,是替她换衣服时,从她怀里顺手牵羊过来的,他将帕子赛进怀里,心中却道,谢流光,不用多长时间,你也会如这帕子一样,到本王怀里来。 这个时候,太子爷那里洞房应该快闹完了,宾客即将离席,她必须动作快一点,而她还有一件事未完成,就是盗取仙药——天山雪莲。 前一世,太子迎娶她也是大约在这个时候,那时他曾告诉她,他有天山雪莲,可解天下任何奇毒。 但他不曾告诉过她,为何他会有此仙药,这药长于天山之巅,能摘取得到,非仙即魔。 天山雪莲惧热,只能存于寒冷之地。 而在这太子府只有一处地能藏此宝物,那就是冰窖。 前一世,冰窖是禁地,她不曾踏足过,但具体位置她知道,便是建在湖下,入口就在他书房中。 只是,为何太子书房那里,两名守卫晕倒在地,若不是有人捷足先登了? 又见许多人举着火把匆匆赶到书房门口,这其中来人还有太子在内,见他急忙进去,又急忙出来,面色凝重疑惑,他立马命人去查究竟是何人闯入,但又不能惊动皇上。 那一批人各自分散开来去寻嫌疑人,只留了两个守卫,她凑够地上捡了两枚小石子,慢慢靠近。 书房那两守卫见他身着太子府中的服饰,想是府中之人,便不曾防备,谁知那人迅猛丢出什么,一下子被打中穴 道,动弹不得,刚想呼喊,又被来人飞快封了哑 穴。 她进去将门关上,走到书桌那里,旋动了下藏在椅子下方的那个机括,两扇书柜移开。 前方是梯形通道,可容三人并排而行,两边墙壁上皆镶嵌着琉璃灯盏,发出莹莹昏黄的冷光,照亮这隧道的同时,却让这隧道显得更幽深可怕。 流光怀着一颗提心吊胆的心,紧紧皱着眉,潜入下去。 不长的二十阶青色石阶,她却走得格外小心,不知是否是因为心里作用,总觉得这石阶格外的深长。 然而一下石阶,进入底下的一间宽敞的石室,又感觉完全是不同的光景。 头顶到处悬挂着各色的奇特宝石,散出柔谧五彩的光泽,与闪闪耀眼的夜流光透出的月白之光,在室顶形成了一张美丽奇异的天幕,因为是在湖水下,可见上方各种鱼虾河蟹在摇曳的水草中游动。 再往前走,是一扇巨大雕龙石门。 石门上设着机括,流光认得这种机括,是奇门遁甲里最为复杂的,名叫“天盘”。 这“天盘”配以八门,加以二十四盘,重以十二奇,积时置闰,方能打开。 天盘复杂,是一般人不知其八门、二十四盘、十二奇对应的是何? 而她曾在师傅的藏经阁就有解开天盘的法门的书籍,正巧她爱这些玩意儿,也钻研过。 这是冰窖,冰属水,这八门便是“休”门,她将天盘上最内的青铜指针转到“休门”上,现下接近春节,节气是“雨水”,又转动第二根青铜指针到对应处,这十二奇指得就是十二地支,又将第三根青铜指针拨到“子时”。 顿时,听得机括齿轮转动声,心上一喜,知是石门即将打开,她退后两步,果听得石门一声巨响,缓缓往两边移开。 冰窖内严寒无比,窜出阵阵白雾。 她一咬牙便进去,里面俨然是一座巨大冰山,她不得不佩服赫连修有这种本事将冰山都能移到这湖下,冰山中有一枚莹莹光闪烁,她走进一看只一枚镶着夜流光的白玉宝盒,她想这天山雪莲便在其中。 她欣喜若狂地打开,这仙药并非她所想象的那样如普通莲花一般,只是一颗如莲子般大小通体莹白透亮的圆丹,她突然明白了什么,这才是真正的天山雪莲。 伸手将她取出,只听得“嗖嗖”几声,心道糟糕。 果真数枚暗镖刷刷朝她胸 口 射 来,她一个侧身想躲避过去,然而身手已是大不如前,一枚流星镖正中胸前。 她咬牙捂住伤口处,往前走了一步,便知不好,这赫连修当真是阴险无比,这镖上有毒,不知这毒药的毒性,她唯恐走不出这里便有可能毒发身亡,握了握手中圆丹,一口含下,吞至丹田。 * “站住!” 太子府大门突然多了几个守卫,见前面那个脸面不甚熟悉的,便厉声叫住。 她慢慢转过身去,一只手微微捏紧,悄悄背到身后,“不知守卫大哥因何事叫住我?” 守卫们打量了此人半晌,在微弱薄红的烛火下,见她皮肤异白,额角冷汗虚浮,便更认为她有可疑,见她一只手藏于身后,又大声呵斥,“你手中藏有何物,还不快些交出来?” 他们被上头吩咐下来,碰见可疑之人必须要检查双手。 “我堂堂太医院副院专职伺候于老佛爷身旁,岂容你们这两个奴才说查便查?你们有何证据说我藏有太子府私物,今日看了若查不出,你们该当何罪?”秦曼青眉眼颇厉,眸中淡淡冷光看向这几个巡查的侍卫,声音不大却严,不愧是老佛爷身边的人,皆教那几人一怔。 “我们也是奉了太子爷之命,还请副院大人莫要为难小的几个。”其中一名守卫态度见好上前说道。 暗处的一人见到这副场景,想要上前,衣袍却教身后之人死死拉住,“主子,你这一去,秦公子便穿帮了,那她舍身为你做的一切便失去了意义。” 赫连钰剑眉拧得死紧,只能站在那里,什么也帮不上她,那种无助的感觉快要将他凌迟。 “好啊,你们若要看,便去前厅将老佛爷请来,也将太子爷请过来,当面查一番可好?” 秦曼青背后的手捏得死紧,但仍保持着端正笔直的身姿,不教任何人察觉她现在的痛苦。 “这……”这去把老佛爷请来可就把事情闹大了,而且太子爷现在春 宵 一刻,又如何去请,这不是找死吗? 正在侍卫们踌躇之际,身后传来一脆脆的声,“你们在做什么?” 那是云阳公主带着丫鬟走过来,守卫们都是认识这位捣蛋的主子,“参加九公主!”又继续禀报道:“奴才们见这太医院副院是生面孔,便查一查。” 云阳故意高声道,吓唬他们:“她可是老佛爷身边的红人,你们找她茬,不是找死吗?” 那些侍卫得到了云阳的证实,这副院果然说的实话,又是老佛爷身边的红人,这叫他们如何是好? “待会老佛爷出来,叫她老人家碰见了,可是要出大麻烦的,本公主可不愿趟这浑水!你们若要查,慢慢查便是!”云阳公主大摇大摆走出去。 待云阳公主进了轿子,身边的丫鬟不解地问:“公主,这样说有用吗?” “七哥教的,应该有用吧。本公主不太喜欢那姓秦的马屁精,若不是看在七哥面上,才懒得去替她解围。” 由云阳公主相助,秦曼青这下更加理直气壮,看向这几位犹豫不决的侍卫,便问:“你们还查不查?不查的话,本大人可回宫了,若过了宫门门禁时间,本大人可就不得不去请示老佛爷了。” 几个守卫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了一会。 其中一个年长的不想惹是生非,便客客气气道:“副院大人,是奴才们无礼了,还请多多担待。” 秦曼青这才得了解脱,赶紧上了马车,拿出笔墨、牛皮纸,咬牙抬起那只紫黑的手,立即画弄起来。 随后,几个侍卫又发现一个可疑目标,这人戴着一顶黑漆漆的太监帽,身上披了件什么珍贵的貂皮大氅,分外夺人眼目。 该死的,这条sao 包高调的貂皮大氅是沿原路折回时路上捡的,她也是没办法之下才穿的,她胸口中了一支毒镖,她总不能将这毒镖赤果果暴露出来,岂不是告诉大家她就是贼,你们快来抓我吧。 她又小跑了几步,想追上前面那人。 她刚才看到秦曼青前脚离开,她家主子就后脚出去了,她生怕她家主子因为要去追赶心上人而忘了还有个小太监没归队,吃力地跑着,见他身影匆忙,要跨上马车,她又急急地喊了一声,“王爷……” 那人听见熟悉的声音,回头深瞥了她一眼,但只是一眼而已,他就立即跳上马车,命萧达驾车。 “真不等小光子了吗?我看她跑起来不太活络的样子,有些不对劲!” “阿曼要紧,快追上去!”他冷冷道,想将车帘掀开的手在回想到那太监与他八弟在水里的情景又生生顿住,闭目沉眉,凝思半晌,说:“待会你再回来接她回府!” 看着靖王府的马车飞快从眼前驶过去,她顿时有些头晕目眩想要栽倒过去,还真是被她猜到了,赫连钰没等她就去追秦曼青了。 她心中嗖凉,脚步也见慢,刚才跑得时候剧烈,扯到了伤口,被她封住的穴也被冲破,鲜血又肆意流出。 这下,她该怎么出这扇门? 她没有被寒毒给毒死,也没有被毒镖射死,而将被太子府侍卫捉住严刑拷打而死,她不再是从前武艺绝顶的谢流光,她是插翅也难逃了。 她如此想着,脚步越发沉顿。 猛地,身边荡起一股好闻的带着洗澡后皂角的气味,腰上一重,身子却是一轻,有人惩罚似得轻衔住她的耳垂,在她耳边漾起迷人的笑声,“美人,你背着本王又到哪里去调皮了?还不快随本王府里好好伺候?” 她抬眸,对上突然抱起她身子的那人。 姣好星月下,漫天的璀璨,在他那双那双勾魂的桃花眼下,也黯然失色。 她疑惑地小声问:“怎又是你?” 他却笃定说:“美人儿,谁叫你穿得如此招摇,险些将本王的风头都要盖过去了。不过,我们可说好了,若教本王找到了,可是要伺候本王一辈子的。” 流光木讷地看着这矜贵无比的男子,只是怎如此不要脸,她何时与他说过这种话? 她轻轻在他怀抱里动了动,他却拢了拢眉,“你莫动,再动伤口裂得更大就不好了。” 他竟知她受伤了? “刚才在浴池里,你媚 声妖 淫要本王抱紧你,现下,你只要抱紧本王便好。莫怕,本王会带你回府。”与这太监贴得如此之近,她身上的血腥味,他又怎会闻不到? 流光见他的笑意是如此戏谑,而他的语气却是如此笃定。 她突然又意识到了什么,在浴池里做的那场不是梦,她竟对他说了那些难以启齿丢人的话,一张小脸顿时涨红。 089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二)(6000+精彩必看) 她突然又意识到了什么,在浴池里做的那场不是梦,她竟对他说了那些难以启齿丢人的话,一张小脸顿时通红。 见她那般害羞的模样,他心头又是一动,越发喜欢,将她头上那顶难看的太监帽一扯随手丢掉,又将她发簪一扯,她长发垂下在他臂上在风中轻轻飘舞,那种淡淡的兰芷花香越发弥散,某人二弟又越发勃 动,心中只恶狠狠低咒,怀疑她发上是不是涂抹了什么催 情药物,否则怎教他如此把控不住? 门口侍卫过来拜见这位散王八爷,“王爷有礼!”又朝他怀里的这位身裹大氅的美人多忘了两眼,本还以为是什么可疑之人,没想到是八王爷的美人,都说八王爷最好 色,竟没想到如此好 色,竟出席太子婚宴,也要带着美人随时调 情? “本王的美人可不是谁都能肖想的?若要看,便留下你的眼珠子吧。” 这位爷依旧说的风轻云淡甚至含着轻笑,却教众侍卫悚了一悚,哪里敢多瞧,只赶紧垂下脸,这位八王爷是连太子爷也要礼让三分的大人物,一众侍卫害怕地低声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直至进了八爷的马车,流光才敢将一直闷在他胸前的脸抬起来,她从他身上下来,坐到一旁,虚弱地轻轻喘气,“我又多欠了八爷一回了。” “要还,便以身相许呗!何苦跟着我那七哥,他等都没等你一下,便去追他的‘阿曼’了。” 看着赫连缘轻轻地笑,流光却是心上一悸,他怎也知道阿曼身份了? 他见她满眼疑惑,他给自己倒了口茶,抿了一口茶说:“在浴池子里,你寒毒发作,疼痛得迷糊,你与本王说,七哥因阿曼大怒逼你喝下他的毒血,我当时还在想那‘阿曼’究竟是何风姿绰约的人物教我七哥那种闷 sao货动心,刚才在门口见七哥匆匆离开去追秦御医,本王便明白了。难怪那秦曼青一股子的娘娘腔味,与你这女太监颇相似。” 赫连缘顿了下,又看向她,眸子中的光芒越发灼热,“你还说……” 流光一下子抓住他手,急忙问道:“我还说了什么?”这寒毒发作真是要命,自己竟然口无遮拦说了这些话,若是教赫连钰知道,又多了一个人知道秦曼青是女儿身,而且还是从自己嘴里泄露出去的,不知道会不会真如他说的那样,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赫连缘见她抓住自己的手,茶盏当即被搁下,反握住她的手,将她重新拉回到自己怀里来,他没有将她的那些话全数说给她听,只因他想起那番话,便觉口涩,他依旧嬉笑成欢:“你还说要嫁给本王作妾,以后当牛做马服侍本王,还要给本王生一堆娃。” 流光一瞬间冷汗直流,心里道,八爷,你这不是要娶个妾,而是娶个会下崽的母猪回去吧? 当赫连缘意识到他刚刚说要生一堆娃时,他眉头顿时一拧,他有数不尽的女人,可是他从没想过生孩子,几位皇子中,除了四哥,其他几个都是一无所出,他们都知道,这皇室中夺位激烈,即便有孩子,若是根基不硬,到时候也是夭折得多。 见赫连缘正在发愣之际,她便从他怀里轻轻挣脱出来,感觉到她要逃出他的怀抱,他一下子将她抱得更紧,她却是一下子疼得面色惨白如纸。 他知弄痛了她,便将她松开了些,一扯大氅,瞥见她胸口那个血窟窿,满眼的灰暗煞气,“你这又是如何搞的?” 只觉这人总爱嬉皮玩耍人,从没见过他生气,这人生气起来不比太子、靖王来得逊色,真是一个爹生的,个个生起气来都要人命一样,可是,他又是为何生气? 流光沉思了下,便镇静地说:“八爷,你且别问了,我暂时还不能与你说。你先将我送回靖王府吧。” “反正你主子也不要你了,你回去又作何?你此次随本王回王府,届时他上门来讨要,那也是他自己丢的,与他人无关,更何况到时我们生米煮成熟饭,呵呵……” 见他此刻还竟往那方面想,她的脸色又再次白了白。 她用力推开他,跌坐到原位,扯痛胸 前伤口也不吭一声:“八爷,我虽敬你谢你救我之命,但勿要再玩笑下去。我是皇帝赏赐给靖王的奴,这辈子至死也只可能是他的奴,更者,八爷你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天姿国色也好,倾国倾城也罢,都是你信手捏来,又何苦为难于我这身份低微的,莫不是如你们这样高高在上的人都觉得我这般的奴才没脸没皮,耍着好玩?” 她不能再耽搁,既然已从太子府出来,那么她就要赶紧回到靖王府。 她现在已是坚持不下去多久,如若一步小心,体内真气动散,那么在她丹田内被真气包裹着的天山雪莲很可能被她消化净,那么赫连钰…… 她不敢再想,而且在这人面前,又不敢将体内之物吐出,虽这人两次相救,但也不能全信。 无奈之下,她才说出此番话。 赫连缘心头被什么一扯,更觉那股苦涩之味从嘴里蔓延到心头,他突然想说,谢流光,你说你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那我便来做那人,可好? 只是,话到嘴边,又叫他咽下,她说的对,他是谁,这世上的女子他信手捏来便是,又何必执着于一个小太监,既然她如此不情愿,又何必勉强? “去靖王府!”他沉着脸,冷声下令! 她知她的话激怒了他,她只好在心中无声与他道歉。 马车驰骋,一路颠簸,伤口处血越流越多,也教她越来越疼,好几次要痛晕过去,但是心中到底有一股力道,她要活下去,与赫连钰一齐活下去。 靖王府门口,萧达匆匆出来,要驾车去太子府接那遗落的小太监,只是前方马蹄声渐近,他放眼眺去,那是八王爷的马车,他一疑虑,这个时候,八爷来这里做何? 马车缰绳被车夫拉住,只见一向高贵的八爷下了马车,手中还抱着他家小太监谢流光,他又是疑惑,小光子还真与八爷厮混得深啊,这下若教主子知道了,脸要更黑了。 这八爷对女子一向贵族风度,而流光本就身上吃痛,便不与这位爷矫情了去,任由他将自己抱下马车。 “这小太监受了伤!” 赫连缘将流光放下,推到萧达那里去,转身就上车,只是上去之前,动作一顿,“谢流光,今ri你拒绝本王,可会后悔?”他声音又微微低下去几分,“若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流光也是朝靖王府前去的步子一僵,她回过身去,即便他背对着她看不见,即便她身子一动胸口就生疼,她还是朝着重重他欠下身子,“八爷,多谢八爷厚爱,流光还是那句话,若有机会,自当尽力相还。” 待八王爷马车离去,萧达方担忧地问:“小光子,你是否在太子府里出了什么事?” 他们是一道进太子府的,进去的时候,还是好端端的,怎现在她却是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样子? 她并未回答,只轻轻按住胸口,问,“爷呢,我有要紧事与他说?” 因上次在桃花源那次,爷差点因秦公子而杀了小光子,他说:“这夜已深,主子已歇息下,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也不迟。小光子,你脸色不大好,你还是赶紧回屋休息要紧。” 她却摇头,“不,我得去见爷。” 见这小太监不听劝,仍执意朝主子寝室走去,萧达一步拦她前面,“小光子,你莫要不听我劝,你此刻过去找爷,会惹怒他。”他又顿了一顿说:“他现下……心情不大好。” 流光是个认死理的人,越过萧达,摇晃着步子往前走。 萧达真是没见过如此执拗的人,一气就抓住了她捂住胸前的那条手臂,“小光子,你若现在进去,指不定爷又要杀了你。” 她痛得闷哼一声,手臂教他用力拽开,一只血淋淋的手暴露在他面前,他一见那满手的鲜血,一怔,再去瞧她的脸,白腻得渗人,像是失血过多的样子,便急声问道:“你受伤了?” 她已没什么气力说话,只点了点头,却教萧达一抱而起,“走,那人也在,她国手医术,定能救你。” 瞧那伤口应该是在胸 口,必定是伤得很严重,否则八王爷不会将她抱下马车,总算也与这小太监一番交情,他又怎能眼睁睁见她死,这次就算是逆鳞,他也要去求爷救救她。 到赫连钰寝室门口,流光却要他放她下来,她还撑得住,此刻,她已无法靠自己运用真气将丹田中那颗仙药取出。 门被一推而开,屋里烛火忽明忽暗,但却仍能将屋内光景看得一清二楚。 长榻上,那女子一截袖子裁了,露出光洁的臂,倾躺在男子双|腿上,一头长发从他腿上倾泻而下,男子的手温柔地抚着她的额。 听到动静,屋内之人同时望向门口的她。 她只见男子的眼神一下子从温情脉脉变幻成冷若冰霜,而枕在他腿上的女子也是募得一惊,眸光紧了紧,盯着她看。 周围那一众人,自然包括贤王四爷、福伯、萧媚,还有今日在太子府见过的四王妃,大家没料到此刻会有不速之客不请自来,皆是微微震惊,又皱了皱眉,只有萧媚用一种你要倒霉了的眼神深望了一眼,又诡异地笑了笑。 “萧达,你将她带来做什么?你不知本王给你下了令,谁都不许进来打扰么?”赫连钰倒并非先责备她,先是将火烧到了萧达身上。 “爷,您莫责萧侍卫,是奴才央求他带奴才来这里的。” 流光也不畏惧,只笑了笑,慢慢往里走,而她继续前进的脚步,则让某人眼底燃起更为可怕嗜人的怒意。 长榻下摆着一只铜盆,盆内只一些紫黑的血,她朝那女子看去,那血是从那女子手上流出来的,她手掌上划了一条微长的口子。 “萧达,将她带下去!”赫连钰的声音更冷了一些,让一众人浑身绷紧,只觉山雨欲来风满楼。 见萧达要出声,流光却是率先说道,“爷,奴才也不想扰了各位,只是有几句话要说,说完便走。” 她一步一步走进,在柔弱的烛火中,大家才将这太监又瞧得清楚了些,她披头散发,脸色亦是惨白,像是女鬼般吓人可怖,身上又披着件与她十分不搭调名贵的貂皮氅子,却教人觉得寒碜。 管家在她氅子多顾了几眼,只觉这氅子甚是眼熟,似是靖王府里之物。 她走至靖王跟前,她声音不大,咬字却平稳,“七爷,您那时认为奴才会泄了您与秦小姐的秘密,逼迫奴才喝下您的寒毒之血。现下奴才已寻得天山雪莲,特来孝敬您,只盼您能分奴才一半,解了奴才身上之毒,便看在是奴才寻来的份上。” 大家又是重重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这小太监口中所说,她竟寻来天山雪莲? “谢公公,我与阿钰为寻此药已花费近十载,你来王府短短三、四个月,却已寻得此药,你莫不是随意拿了什么野花野草过来,便说成是天山雪莲以此来邀功罢?”秦曼青的小脸亦是苍白乏力,但她还是忍不住开口,眼角眉梢尽是嘲弄。 “奴才虽不如秦小姐那般懂药理识药材,但什么是仙家之物,什么是野花野草,也总是能辨得出的。” 一句话便将赫连钰那心尖尖上的人气得小脸又是惨白了几分,觉察到身上女子微微颤抖,他眸色立见剑拔弩张,冷着声道:“你把那药拿出来吧,阿曼是御医,不会不认得。” 她轻声道了一声“好”,又说,依旧带着独属于她的那份狡黠,“只是,爷,您还回答是否会分奴才一半?” 她要他的答案,只要他说“是”,她便会给,她相信他是一诺千金之人。 这真是教这位冷峻深沉的男子怒到极点,流光看到他握在榻上的手青筋毕露,已快将扶手弄断。 一下子,他将身上阿曼扶起,一站而起,拇指食指已落至流光颈上,虎口慢慢收紧,他看着流光由白腻转为憋红的脸,恶狠狠告诉她,“谢流光,本王没那么好的耐性!” 这已是他第二次动了杀心,第一次是为了秦曼青,这第二次恐怕也是为了这个女子,因为她看得出秦曼青也中了毒,而那铜盆中的乌血就是他为她逼 放出来的毒血。 萧达大惊,急忙上去阻止爷,跪下拽住他袍角,哀求道:“爷,你这样会杀了小光子的,小光子也受了伤。” 赫连钰握住她脖子的手轻轻一颤,微微松懈了下。 这里除了萧达,没有一人注意到她也受了伤。 得他那丝懈怠,她才有些喘得上气,她痛哑着吼,说,“爷,这药便在我丹田内,而我受伤已无法将它运出,需嘴对嘴用真气方能吸 出。” 大家这下无不大惊,这小太监竟能将药藏于丹田之内,这种内功修为是他们这些练武之人从不曾听说过的。 他眸中闪过冷笑,重凝了一眼同样是狡诈地看着他笑的流光,没有一丝犹豫,他低头吻住她那张嘴。 他居然又亲了这个该死的太监,秦曼青简直气得要咬牙切齿。 四王妃亦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握了握丈夫的手,意思在问不会如传闻中的一样,他这七弟真还有些那啥子癖好吧。 萧媚恨中藏恶笑,这天下恐怕只有主子才相信这狗太监的话,什么天山雪莲,什么丹田藏药,什么要用嘴对嘴用真气才能吸出,且看着吧,一定什么都吸不出来,他那傻大哥还总是帮这个狗太监,就看着他们二人到时候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吧,最好将这狗太监的嘴巴用针线缝上才好。 她口带着些贡桔与酒的味道,他却不觉得难吃,甚至有一丝清甜芳香,他又突然想到些什么,太子寝室中那些瓜果与合卺酒果是她动的。不觉敛了下眉,收回神智,运用真气去吸那所谓的仙药。 当嘴里尝到那浑圆之物时,眉梢一动,福伯立即递上玉盘,他将口中之物吐出,大家方见一枚通体圆白耀亮之物滚落到玉盘中发出清脆之声,那物散发出一股淡淡幽香与寒气,又再次教众人重重一讶。 大家皆以为天山雪莲会是如普通奇花异草般的形状,原不知竟长成这般模样,难怪会称之为仙药。 她却慢悠悠解释道:“这天山雪莲一千年生根,一千年开花,一千年结果,世人皆以为能解万毒的是天山雪莲,岂知是这雪莲结出的莲果。” 众人重重一愣,再瞧这小太监看去,只觉她面庞清盈灵秀,通身散发出一股子不是常人的气息。 萧达大为惊喜,微微失声道:“这下大家都有救了,爷,您再也不用受寒毒之苦了,我早就跟您说过,小光子这人是可信的吧。” 不,不会大家都有救! 流光知道,他们二人是会得救,唯独她一人不会。 她又无端端笑起来,“哦,爷,我之前话没说完,除了可以嘴对嘴吸可以吸出外,还有其他法子的。” 大家无不吃惊朝她打量过去,只见淡淡烛光映在她眼里眉间,似披星戴月,似狡黠无双。 见得赫连钰眉间起火的怒气,她心里却是微微得意,谁让这厮没答应将那药分她一半,她就让他觉得亲了一个小太监,教他恶心一辈子。 众人皆以为赫连钰会发飙,谁知他却是没说一句话,狠狠将逼仄人心的目光从流光脸上收回,从玉盘中拿起那药,要赛入秦曼青嘴里。 她却紧紧闭着嘴,使劲摇头不肯吃,他说:“在她肚子里呆过的,肯定没毒。你为我偷得棋谱而中了这毒,连你自己也一时无法去解,只能靠放血之法来暂缓毒性。你将此药吃下,若有用最好,若是没用,我们再另寻他法。” 在进来之时便看到斜对面那张书桌上隐约有方画着局格的牛皮纸,原来秦曼青替赫连钰盗来的棋谱,也难怪在她进入太子书房前,守着书房的侍卫被药倒了,却是秦曼青做的,这女子胆色也是不简单。 而秦曼青这毒也是到棋谱时中的吧,太子是何等人物,即便偷到他的东西,他也会叫你生不如死一回。 她刚张了一下口想说,这药是真的,我们一人一半,却教他塞入,他想让她全部吞下,她也是反应灵敏,咬了下,一半吞入腹中,一半藏于舌下。 秦曼青又飞快用划伤了的手抱住他的脸,她知他会担心她手上的伤,不会乱动牵扯到她伤口,一下子趁着他不备,她又吻住他唇,将那半颗药喂进他嘴里,舌尖抵入至他喉口,送下,听得他“咕噜”一声吞咽声才敢放嘴。 然,秦曼青却看得真切,从她将药哺进他嘴的那刻起,他的眉就一直紧紧敛着,好似气好似怒又好似烦,不同于此前他吻那小太监的唇,他的眉不曾皱得这般深。 “噗……” 眼前那披着貂皮大氅的人喷吐出一大口黑血,萧达伸手想截住她弯下去的腰,但榻上那人好似条件反射似的,一下子就拉下了秦曼青那只受伤的手,不顾身旁秦曼青的痛呼声,一跪而下,用比自己更快的速度将跌倒之人的身子接住,用双臂揽紧了她,以免她跌撞上榻子扶手的尖锐犄角。 萧达好似看到了有什么在赫连钰眸中一闪而过,那是他跟着这位讳莫如深的主子近十年来从未见过的东西,那种东西叫做慌痛。 090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三)(4000+) 这人的身子绵软柔弱,即便是裹着他厚重的貂皮大氅,在他怀里,分量也是轻的可怕。 赫连钰怒红了眼盯着萧达,戾喝一声:“你为何没报她还中了毒?” 她受了伤,在太子府那惊鸿一瞥之际,他便瞧了出来,但那时因为顾及阿曼中毒的手,并未多想,只是,他不曾想到她为他弄到了仙药,受了伤,还中了毒? 萧达被他那声厉吼震得浑身瑟瑟发抖,只瞧着在他主子怀里那人的惨白小脸,无辜地道:“主子,我也不知小光子中了毒,八爷送她回来时是将她抱下马车的,八爷也不曾说她中了毒啊。” 她是被老八抱下马车的,赫连钰只听到了这一句。 “你让八爷抱她下马车?” 不知又哪里踩中了这人的怒点,只见这人眼底越发冷,萧达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声,刚才还想好的,不会将八爷说出来,因着他家主子厌恶八爷,可这被一吓,便口无遮拦提到了八爷,他又急急去解释,“八爷只将她抱下马车,是我抱着她将她一路送过来的。” “你也抱了她?” 于是,萧达看到了某七眸子里射出一种眼神,叫做——要弄死他。 他慌乱不知该如何回答,似乎说是也不好,说不是也糊弄不过去,索性就乖乖闭上了嘴。 “老七,你纠结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你还不快瞧瞧她如何了?”赫连城出声提醒这位像是鬼附了身一样的七弟。 只见他怀中那小小的人儿,蹙了蹙眉尖儿,颤抖着羽睫睁开眼来,她只知刚才没了那莲果护体而毒发昏倒之时,有人接住了她,可这一睁开眼,眼前的人却是赫连钰,她微微疑惑,眸光迷蒙,而后,又挣扎着动了动,似不想呆在这人怀里。 “爷,小光子似乎要起来。” 萧达看出了某太监的意愿,似乎大家伙都看出来了,福伯连连点头表示赞同萧达的说法,却教赫连钰一记狠厉眸光扫过,都僵直了身子。 大家又见赫连钰按住流光肩头不让她在乱动,将她胸 前貂皮大氅带子一拉,那氅子滑下她肩头,她畏冷地缩了一缩,然而,大家却见到了她胸口那赫然的血窟窿,四王妃是没见过那般恐怖的伤口的,那血一路流下,几乎将她胸前布料都染 湿了,她微微惊呼一声,不敢再去看,躲进赫连城怀里。 任凭福伯在这里年纪是最长的,瞧了那伤口,也是连连摇头,只对这小太监又多了几份敬意。 只有萧媚恨得扭曲了一张脸,怎没把她利器扎死毒死,还让她活着回来? 练家子都能瞧得出来,那是被流星镖钉过的伤痕。 “谢流光,你是傻子么,不会疼不会叫痛?” 又是一声怒吼,不知这靖王今日怎么了,频频做出出格之举,还是当着秦曼青的面。 秦曼青一开始心里也是不平衡,心中微微计较,又想这个奴才果真不一般,为赫连钰做到如此,但凡有心性的都会感动的,便任由了他去。 流光看着他怒气腾腾的脸,感觉到自己肩膀要被他捏碎一样,只朝他抿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爷,您又说笑了,我是奴才,没资格喊疼叫痛。”她又轻瞥了短坐在对面同样也是冷眼睨着她的秦曼青,淡淡与他说:“我也不想死,就如同不想爷您死一样。可是,我却没资格吃半颗我为自己续命的药。” 秦曼青却是冷哼一声,这个太监才不是傻子,这世上没有人比她精明,她救了自己与赫连钰的命,从比他们便承了她这份恩,有时候,还恩比还命更可怕。 秦曼青又说:“谢公公,我秦曼青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你既救了我与阿钰,我也自当救你,便权当相还,你以后也不必将此挂在嘴上,教我们听了心里觉得愧疚。” 赫连钰一言不发,薄唇紧紧抿着,他眸中也是一片漆黑,看不出任何情感。 那人臂膀一动,她身子也是顿时腾空,那人抱着她便往内室走去。 “阿钰,你莫不是要让我在这里救她?这可是你的寝室!” 秦曼青站起问道,她第一见这小太监,就是见到她从这里披着赫连钰的锦被匆匆出去,那时,她就厌恶了这人,即便这人是个太监,更何况还是长得有几分姿色的太监,都说宫里的那些太监最肮脏,有与宫女对食的,也有攀附权势,做大臣的娈 chong的,比比皆是,都不堪入耳。 “阿曼,你又何必多心,她不过是个太监!” 赫连钰不顾秦曼青的反对,依旧将她放到自己chuang上。 再一次气氛降到冰点,这是大家第二次见到靖王与秦曼青吵架,自然第一次也是因为这小太监。 不知这三人是不是前世就是冤家,不是有句话么,不是冤家不聚头。 流光却是听得得意,让老子不爽了这么久,也总算轮到你们二人不爽了,这便是风水轮流转。 秦曼青想再争论下去也是无意义,便看在这太监救了自己的份上,从随身携带的药箱中取出干净的纱布,将自己划伤的手飞快裹扎起来。 流光刚一躺下,又艰难地坐起,伤口牵动全身,痛得她一下子脸又更白了几分,她似乎忘了一件事,她可是女儿身,而且伤得还是在胸前。 待会秦曼青过来替她检查,她恐怕就暴露无遗了。 不知赫连钰知道她是女儿身后,会不会让她死得更凄惨? 赫连钰见她不听话地坐起,脸上黑了一黑,“你便不能安生点,等伤好了再乱动么?” 她已是难受地喉咙干涩发疼,但还是吞了吞唾液,楚楚可怜地对他说:“爷,你便让秦小姐一人进来吧,人多了,奴才要大小便失 禁的。” 依旧用大小便失 禁这招来糊弄他,也不知能不能糊弄过去,反正先忽悠了在说,因为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其他借口。 他沉了沉眉,走出去,对赫连城夫妇说,“四哥四嫂,也折腾了许久了,便早些回去休息吧。” 赫连城夫妇也不客套,就此离去。 他又与福伯、萧达说了几句,萧媚想要留下来给小光子换水什么的,但是赫连钰想到之前在桃花源里绊流光的那脚,便让她离开,换了另一个丫鬟过来服侍。 萧媚咬了咬唇,正要与大哥福伯一道离开,却又被赫连钰叫住。 赫连钰让萧达福伯先行退下,萧媚以为他是允了她留下来,他却冷冷说道:“媚儿,你不是想留下来么,也好,便到门口去跪着吧。” 萧媚瞪大了眼看着赫连钰,“爷,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惩罚我?” “莫要以为你做的好事,本王便不知!” “先到外面跪着,明早你若是想起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好事,再过来禀报!”他不容她多说,一撤手,便转身。 只是,为毛流光刚刚躺下,那人又折了进来,还挺自来熟地搬了两张椅子到她chuang头,一张留给秦曼青,另一张被他自己给坐了? 爷,你是不是有很多年没掏过耳屎了,所以才导致耳朵被堵,没听到我说的,是让秦曼青一人进来啊,是一个人啊,不带你! “爷,人一多,奴才就会大小便失 禁的,一大小便失 禁,就会将您床单弄脏,屋子弄臭。”流光仔细看着chuang头那人认真地说,之后,想了想,又慎重地补了一句,“是真的。 他也人模人样认真地回答:“本王知道,所以撤走了他们。” “那爷既然知道,为何您还要留下来?” 被流光那双凄苦无比的眸子一瞪,他方才有所领悟她的意思,愣了愣,说,“那本王出去!” 真是个慢半拍的愣头青,流光心里如此嘀咕着,谁知前面那人步子一顿,“谢流光,你要再敢如此腹诽本王,本王便留下观赏!” 娘呀,这厮是妖怪吧,竟还有窥心的本事? 赫连钰出去时正巧秦曼青提着药箱进去,他顿下下步子说:“阿曼,她有劳你了。” 阿曼却是心底冷笑一声,他竟不相信她,刻意叮嘱要尽全力救治,他们是认识了多少年的,他与那小太监又是认识了多久的,真是笑话! “若这毒我也无法解,那便是她的命,也是天意。” 说罢,便进了内室,为这太监施术。 * 夜半。 似乎有一双温柔的手在轻轻抚摸她的脸颊,那双手指腹手心里皆有薄茧,擦过她脸颊时,带起一阵熟悉的轻痛颤栗,没一会,又察觉那人将她身子小心扶起,随后就有一股温热脉脉的真气慢慢地传递进她的身体里。 是他吧? 是觉得有些亏欠她吧,所以他让这个下等奴才宿在他的寝室,此刻又来为她疗伤。 毕竟那药是她拼死带回来的,她求得不多,只要能够续命的半颗,然而,她也是求而不得。 听秦曼青说,她中的镖毒需要些时日配药来解,只是她本就是寒毒在身,再加上镖毒,她这三年的寿命又缩去一半,掰着手指头算算,也就余下十多个月的性命,真是叫做死到临头,命不久矣。 只是大仇未得报,心里又在盘算着如何在剩下的生命里弄死那狗太子。 待得为她输送过真气后,那厮将她慢慢放平,她以为他会立刻走,没想到的是,他在她的被窝外面,在她一侧,躺了下来。 赫连钰睡在外床,侧躺着,手肘撑在流光的软枕上,手掌托着侧脸,另一只手在流光左脸的那块被掌掴的肿胀上一下下轻轻摩挲。 妈 的,还有完没完了?这大半夜的,他自己不睡觉,还到这里来sao扰她,他这是安得什么心啊?莫不是报复她故意让她亲了自己? 当然,上述种种,流光只敢一个劲的在心里腹诽,现下还得装作睡得很香的样子,心里却在一直祈祷着赶紧走,赶紧走。 可恶的,这人在她脸上东摸摸,西蹭蹭。最后变本加厉,好玩似的,用她的发梢去挠她的鼻子。真他娘的无聊加变 态,她差点打出个喷嚏来,无奈之下,她只好用手摸了摸痒痒的鼻子,然后再装作翻身,背对着他睡觉。 那家伙却恬不知耻地凑近了她几分,俯在她的耳际,扯了扯唇角,吹出一股温温淡淡的气息,“小光子,本王知你早就醒了。” 流光不打算理他,充耳不闻,她只想睡觉,睡觉,更何况,她怕一张口,会对这尊大佛出言不逊,惹怒了他,到时候她就更没法清静安生了。 “小光子,莫装睡了。”赫连钰轻挑了下眉,说着,生怕弄痛了她伤口轻轻扳过她的身子,又让她平躺下,饶有兴致地说,“你跟外面那些男人把关系统统断了,莫要再吃着碗里的再看着锅里的,今后便跟着本王一人。念在你还算对本王有恩,本王便封你当大太监,成全你毕生宏愿。” 这货是不知从谁嘴里得知她毕生志愿是当大太监的,只是,爷,什么叫跟外面那些男人把关系统统断了? 见她不睁开眼,仍旧装睡,他却也没动怒,仍是好声好气地说,“明日本王会请父皇将你以前好友小香子公公赐给本王,与你作伴,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与本王说。” 原来是楚留香那小兔崽子告诉这货的。 只是老子要做的是坑太子的大事业,已经搭上老子半条命了,你还干嘛把无忧无虑的小香子给扯进来,这不是要人家小香子早登极乐么? 一想到她的死党小香子有可能阵亡,好不容易修炼成的淡定气质也是压抑不住原本暴躁的心性了。 流光猛地睁开大眼,恶狠狠地瞪着他。 他却是悠悠淡淡地一笑,“爷就知道你这小奴贪心,一提到要求,就醒了。有什么要求,你说便是。” 091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四)5000+温馨甜蜜必看 他却是悠悠淡淡地一笑,“爷就知道你这小奴贪心,一提到要求,就醒了。有什么要求,你说便是。” 流光用尽全力,把刚才那一瞬间凶恶的眼神给隐藏起来,尽量咧开嘴唇,露出如清风淡月般优美从容的微笑,轻轻柔柔地说,“什么要求,王爷都答应奴才吗?” 不这般温柔若水,这个男人怎肯爽快松口。 赫连钰看得她这样漾开的笑颜,莫名心中一动,便说,“爷允了。” 流光心底一乐,保持着住刚才那清越的笑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恳求他,“若是哪天小奴不幸身亡,请您务必全力保护谢将军一家。还有那小香子公公,您勿要问陛下讨来。” 她知道赫连修娶她二姐的用意,就如当年娶她一样,为的是谢家手中兵权,而她爹、大哥为人耿直,在不久的将来都会被赫连修设计害死,而她恐怕活不到那天了。就算她能活到那天,依她实力保护自己都够呛,何谈保护他人? 忽得,赫连钰眉头紧了一下,只觉这奴才越发怪异,她似个小太监,哪里却又不像。 流光明白他眼中疑惑,说道:“王爷,也许你们大家都觉奴才身份古怪可疑,但奴才还是那句话,奴才绝无害您之心。不管是误打误撞到太子妃那里与她起了冲突也好,还是能从太子府里偷来天山雪莲也罢,都只是运气而已。而且,奴才提出这要求,也只是因为奴才与那谢家小女同名同姓罢了。” 也是在这张chuang上,他告诉她,他留下她,是因为她与谢家小女芳名相同曾逗笑过他母妃,今日她不过是借了这相同的缘由回他罢了。 “那也不是不可!”他不轻不淡地说道,他虽对这太监猜疑颇多,但她又不似常人,越发让人猜不透,除非哪一天她会与他说出真话来。 这人还算人道,总算了了她一桩心事。 只是现下她实在困得厉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着他心情不错,再多讨个要求,她想应该不至于让他动怒的,于是,她谄媚地笑着:“奴才要睡了,麻烦请王爷移驾别处吧。” 看着某七一点点沉下去的脸,流光有种不祥的预感,便婉转地又提议道:“如若不行,要不爷您打个地铺也行啊。”见他脸色依然没有回转的迹象,干干笑了几下,好像让他这王爷打地铺实在太不像话,便干脆道:“爷,将奴才抬回自个儿的住处吧。” 以为这下能讨好上他了,谁知这厮铁青着脸,半眯着眸,眼神越发高深莫测:“小光子啊,你是不是觉得你越发居功自傲,恃chong而骄了?” 流光听到了一种声音,那叫泡沫猝然而碎。 不觉的,流光藏在被褥下的小拳头攥了两下,她还是强压住心中已经烧开的怒火,又无辜的小眼神看着她,奴才哪敢有这种心态啊? 又不得不假装重病咳了几声,其实本就是重病,故意想博取某七同情心。 某七却是冷冷道,“你是胸口中了毒,又不是嗓子有毛病。” “啊哟……胸口的毒蔓延到肺上去了。”她假装疼,轻轻地抱住胸口。 他着急地将她被子拉下,他眸光落在她胸前伤口处,眸色微微一沉,却是却她有些没辙,声音也跟着温柔缓和些许,“小光子,莫要再装了。今夜爷看着你睡。” 有一种狂躁快要在流光心里爆炸,流光小拳头不得把不小拳头又捏紧了几分,面上依旧表现出无比委屈,楚楚可怜地看着他,“王爷,您在这,奴才睡不着啊。” “本王这是用你来体验下被陪睡的滋味,为今后成亲做准备。” 某太监无语道:“奴才是太监!” “你这小奴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某太监也是愤怒道:“奴才是太监!” “本王知道!” 某太监卷着被子,哆嗦着退到chuang的内侧,“奴才是太监啊!爷,您要找人陪睡,也该去找秦小姐,或者萧姑娘也行,再不行就用您万能的手吧。” 流光看到赫连钰嘴角抽了两抽,直觉告诉她,某王爷这下真是怒了,他一把抓住她肩,冲她厉喝,“谢流光!” “在!”流光眨巴眨巴地看着他,又小心翼翼开口,“奴才只是担心,若教秦小姐知道我俩不止共处一室还同床共枕,定要与您生气了,奴才这不是担心您与秦小姐生了嫌隙么?” “谢流光,你给本王住嘴,安生睡你的觉,今日本王是在这里待定了。”他告诉自己,只是担心她夜里镖毒会发作,他好给她输些真气压制毒性。 看来他今夜是非赖在这里了, 只是想不到这人也有这么无赖的一手,实则是变相地折磨她,就看着她睡,让她睡不着吧。 她也已经跟他说得口干舌燥,身体又无力,头又沉痛,他爱看着她睡,就看着她睡吧。 于是乎,流光将被褥往上一拉,盖住了头,再次别过身去,背对着他睡觉。 赫连钰却又滔滔不绝起来,问她,“睡觉干嘛遮住头?” 老子爱怎么睡,就怎么睡?你管得着吗?你要是这么爱管闲事,怎么不去研究为何母鸡会下蛋? 见流光又不做声,一把便拉下她的被褥,“回答本王,谢流光。” 流光蹙了蹙眉,她真是要被他折磨得疯了,何不干干脆脆给她来一刀,解决掉她算了。流光有气无力地说,“这屋里光太亮,奴才睡不着,只好蒙在被窝里睡。”这样的答案,你可满意。 许久,头顶传来温和声音,不同于以往的冷厉霸道,声音里却多了几份无辜与孩童般的纯粹感,“今夜是除夕,怕扰你休息,本王已让这方圆五十里内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只是,守岁,一定要彻夜通明,来年方可平安吉利。小光子,你便忍一忍吧。” 是啊,今夜不止是太子的新婚之夜,也是除夕之夜。 莫名地,当她听到他说,因为怕扰她休息,他让这方圆五十里都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她心里就猝不防及一暖,眼眶不可遏止地微微一热,些许薄雾氤氲出来。 为何,他只消对她稍微好一点,她便觉得感动,可是除了感动外,更多的无名的心酸,还有一丝丝懊恼自己,她总是这般不长记性。 她生生将快要流出的眼泪逼了回去,咽了咽口水,口水流进咽喉处,咽喉也是轻轻痛了下,她岔开话题说,“既要守岁,王爷不是该回宫,陪你父皇、兄弟姐妹他们一起守岁么?” 守岁,守岁,要和一家人团团圆圆在一起守下去,才有意义。 久久,他紧紧闭口,不发出声音。 流光偷偷去望他的眉眼,却见这个深不可测的男子的眉眼间轻轻流淌着淡淡的感伤,那种从内心而生的感伤,绝非刻意装出来的,印染在这样俊气温润的男子脸上,任何人都会有些许心疼吧。 他轻轻吐出微暖的气息,勾唇淡漠一笑,“父皇有那么多妃子、子女,少了本王一个又岂会在意?直至母妃去世,父皇都没有陪我们一起守过一个完整的岁。” 不觉地,看见他笑里的凄凉味,便觉心里一扯一扯地被拉着微疼。原来,这个帝皇之家的男子,与平常人一样,渴望有着寻常人家的温暖,或者是因为没有得到过,所以更渴望吧。 流光深深拧着眉,想了想,跟他说,“陛下忙于国事罢了。” 他却又是淡淡一笑,一些若有若无的凄楚缀上他的有着完美唇形的唇角。 其实这种事,大家心知肚明吧,皇帝有那么多嫔妃,忙都忙不过来,哪可能独宠着一个妃子,陪她到天明,守一个完整的岁?更何况靖王的母妃还是个不受chong的。 流光又想到自己,虽然五岁被送到天山,但在茫茫天山之巅,还有师傅陪着她守岁,过年,添置新衣新鞋,十四岁那年回到家中,一家人更是宠她若宝,爹娘、大哥、二姐,甚至白岩松也过来,一起守岁,玩闹到天明。其实,有些地方,她比他幸福得要多。 又听得他神情凝重地说,“自母妃去世后,这守岁便没什么意思了,有没有人陪,陪不陪人,又有什么所谓?” 从小没了母亲,没得父亲的疼爱,又是在这薄情的皇室长大,一定过得艰辛无比。越是说无所谓,心里便越是在意吧,有谁不害怕孤单呢?流光心想,难怪这孩子的性情会是如此冷戾又偏激,缺少父爱、母爱的孩子,心里都畸形 突然,从流光头顶传来重重阴阴的警告声,“小光子,别这副表情,本王还需要你来同情么?” 流光要被他气得几乎要咬牙,刚刚还真是同情他的,被他这么一句,所有源自女性泛滥的母爱本性都他一棒子敲回去了,对这种人有同情心,完全是浪费的。 本来,流光打算用恶言恶语小小还击一下,可是看在这可怜娃子从小没了娘,又没爹疼,心里又特别扭曲的份上,又看在今夜是除夕这么好的日子份上,便留了点口德,咬了咬嘴唇,恭敬道,“爷,小光子不敢!” 赫连钰嘴里多了丝笑意,那是对这小太监少有的满意,他伸手朝她脑袋摸去,又顿住,但还是抚摸下去,拍了两下,那就像主人chong爱自己的小狗。 流光在他尽兴地摸着自己脑门时,又猛然间想到,他不是说有没有人陪,陪不陪人守岁的,都没所谓吗?那现在他们俩这样子,算怎么一回事? 流光的贱格又不合时宜地抽了一下。 她紧紧盯着他,嘴巴犯贱地问,“爷,您今晚留在这里不会是为了陪奴才守岁的吧?” 赫连钰微微顿了下,随即他一张温雅清傲的脸逼近了她几分,薄淡温纯的气息喷吐在鼻端,被她吸进去,而后,他的唇瓣轻轻扯动,剑眉微微张扬,风华绝伦,“小光子,莫要把自己抬得太高,否则摔得越重。本王只是觉得如你这般好玩又机智的奴才,死了可惜,无聊时也能拿来玩一玩,是不?” 好吧,是她想多了。 他的话在提醒她要谨记身份,安分当她的奴才。这样也就解释了,他过来给她疗伤,非得扰她清梦,不让她好生睡觉,折磨她的原由,一是因为她好玩,二是因为她机智,还有利用价值。 流光敛了敛心神,水眸微微一眯,缓缓说,“今日奴才又托爷的福,发掘到了自己竟还有好玩与机智两大闪光点,真是有些欣喜若狂啊。这当奴才的,有利用价值就是好,还能向主子讨要些恩赏。” 他一眼便望到流光微微眯起的眼中的讽刺来,他讨厌她这种自嘲式的讽刺,即便是讽刺,也只能他来讽刺她,她是他的奴罢了,她连讽刺自己的权力都没有。 赫连钰的眸色暗了一暗,冷冷的气息让室内的温度骤然降了几分,“小光子,你没有这样说话的资格。你唯一有的资格,就是费尽心思来讨好本王。”就像刚才一样,明明不乐意,不开心,都要压抑着自己,量夺说话的分寸,来讨他欢心。 真是好笑呢。 流光越发地了解这个男人的脾性了,她也终于明白他刚刚所有的好脾性是哪里来的了。他绝对是个优秀的封建统治者。作为他的奴,不止要围着他转,不能跟除了他以外的主子相处过密,不能说他不爱听的话,一切以取悦他为目的。讨得他欢喜了,他就偶尔丢几块肉,来喂喂你;不欢喜了,就饿你几顿也不会犹豫一下。 哎哟……她谢流光今天就偏偏不想当小狗了,她紧紧捏着自己的小拳头,刚刚为了睡觉,对他是哈腰弓背,而现在,她不干了,对他所有的耐心真是已经都用尽了,她的小宇宙终于迎来了第一次大爆发。 心里“嗷嗷”地怒吼了几声,流光的眼神飞快一转,改成怒瞪杀父仇人一般凶神恶煞的眼神,这也是第一次她如此胆大地瞪他。 流光说出了一直想说的真心话,“王爷,您放心。您说的那种讨好人的优秀品质,奴才今日真是累了,不想学。无论您觉得奴才是居功自傲、恃chong而骄也好,还是觉得奴才是中毒毒坏了脑子胆大妄为也好,反正也剩下一年半载的性命,您要便拿去吧。” 她这次倒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竟敢对靖王说这等大不敬的话。 赫连钰也真是有一种想掐死她的感觉,只是为何自己却下不去这手,只将拳头捏得死紧,重重往chuang上擂了一拳。 之后没了动静,那人侧身背着她躺下,流光倒也奇怪,她如此惹怒了他,他只是气得揍了chuang板子一下,竟也没能逼他离开,这厮韧性还真是强。 她闭着眼,胸前痛处清晰袭来,但又明明很累很困,一直昏昏沉沉的,却是睡得不是很深。 不知过去多久,流光感觉有些不对劲,大腿处被什么坚硬的东西顶戳了下,流光心想这货又是在干嘛? 她气呼呼地睁开眼,不知何时,这厮也脱了外袍钻到她被窝里来了,而他另一只手搭在了她肚腹上,还是伸 进了衣服里紧紧贴着她肌肤,心里更是气怒,低喝,“王爷,别用手指戳我,也别将手搁在我身上,好好睡不行吗?” 募得,被她这么一喊,睡梦中的赫连钰猛地惊醒。 意识到他的一只手在她的平坦的小腹上,而…… 流光只见这厮纤长的睫毛含羞带怯般微微一垂,俊白的脸也陡然一红,渲出几分羞涩桃粉色来。 根据她前一世女人的经验,又瞧着他那不对劲的脸色,她突然也意识到什么,戳着她大 腿的根本不是什么手指! 简直是禽 兽啊,哦,不,简直就是禽 兽不如,对一个太监都能发情? 又一想,不会是他知道她是个女人了吧? 莫不是秦曼青告诉他的,应该不会。 在太子府看到秦曼青与太子深度热吻那幕,她以此来要挟秦曼青,若是秦曼青敢把她是女子的身份抖落出来,她就告诉赫连钰。也许到时赫连钰不一定会信她,但是或多或少能破坏些两人的感情。 流光身子一个激灵,忍着胸|口的疼,身子还是不由地又开始想往后撤退,谁知他的大手在她腰腹间用力一勾,将她整个身子往他怀里带了带,胸口处撞在他坚硬如石的胸膛上,疼得她喘气蹙眉,抬眸去看他时,他脸上红中藏黑,郁郁沉沉又冷冷冽冽的,“谢流光,本王只是发了个春 梦而已!” × Ps:三万字更新完毕,有虐有chong,小太监在这里给各位小主请安了,望众小主喜欢。 092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五)10000 流光身子一个激灵,忍着胸口的疼,身子还是不由地又开始想往后撤退,谁知他的大手在她腰腹间用力一勾,将她整个身子往他怀里带了带,胸口处撞在他坚硬如石的胸膛上,疼得她喘气蹙眉,抬眸去看他时,他脸上红中藏黑,郁郁沉沉又冷冷冽冽的,“谢流光,本王只是发了个春 梦而已!” 该死的!赫连钰在心里低咒一声,自问自己意志力一向强于常人,自问这只是个长得颇俊却是让人倒胃的太监而已,可是她身上就是有魔力一般,让他只要一近她的身,就有种要占有她的冲动,而且,在他发的那场春 梦里,这太监居然变成了在他身下婉转承 欢的女人! 流光咬了咬唇,惶恐地再他怀里扭动挣扎着说道,“奴才就是害怕爷您在梦里把奴才再次当做秦小姐给‘就地正法’了。” 赫连钰真是有些抓狂,怎么叫这个伶牙俐齿的小太监给闭嘴? 他突然又有种想用自己的嘴堵住她的冲动,又是猛地一皱眉,他怎能如此想,他百般告诉自己是个正常的男人,他喜欢的是女人,想要的也是女人! “谢流光,你要是再敢乱动,本王就将你剥光丢出去喂狗!”他五指也是狠狠嵌入她肩膀,不让她乱动。 赫连钰见她便安稳不再乱扭动了,勾了下唇,这小东西还是得用吓的才行,微微松开她肩膀的手,只觉一手濡 湿,再往她胸 口看去,却是刚才太过用力,将她伤口弄裂了,渗出好些血来。 “小光子,痛不痛?”他忍不住着急问她。 流光却是轻轻抬起头来,额上布着些薄汗,虚弱地说:“爷,奴才无碍,只要您不再折腾奴才就好了。” 瞥见立柜上阿曼留下的药箱,他急急下chuang,甚至忘了去穿鞋,赤着脚便冲到立柜前,将药箱里的止血药与纱布找出来,又快步走到她身旁,伸手去解开流光单薄衣衫。 她又轻轻躲了躲,但又因伤口崩裂,痛的全无气力,无法去推阻他,只低弱道:“爷,奴才自己来,勿要脏了您的手。” 他却不听,见她还要手舞足蹈地乱动,一下子便点了她穴 道。 现在,她真是一点也无法动弹了,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真是呜呼哀哉啊,这下怎么死也不知道了! 紧接着,不幸的事情发生了。 某七剥光了某太监的衣服,看见她胸 前裹着一种厚实的怪异白布,那白布上沾了好些血,他说:“小光子,本王是为了你好,不得不将这白布拆了,替你上药。” “不要,爷,求求您,不要……” 不顾某太监的苦苦求饶,他一不做二不休,拿了把剪子将这诡异的白布从一侧小心翼翼剪开,有两只类似小白兔般可爱的圆嫩白希的肉 球从白布下弹跳而出,他像是发现新大陆般凝视了许久,而后两眼放光,怒斥,“大胆奴才,竟弄一对赝品勾 引本王?” 某太监更怒,“爷,你眼神不好吧,这可是真货,百分之百如假包换假一罚十的真货啊!” 某王歼笑,“好,那让本王验货。” 某太监冷汗如雨,差点哭出来,“爷,奴才还有伤在胸呢。” “那便上药后再验货!” 从没想过这样淫 逸的话会从赫连钰这样温润如玉的男子口中说出,从想到戳在她大腿上那硬如铁之物,她在心中肯定道,靖王也是百分之百如假包换假一罚十的真男人! 又意外的,他发现她是女子后,没有厉声责问她一句,反觉得这货有些喜上眉梢呢? 他不问,她也不作解释,因为她也无法解释得好这复杂的身世。 他默默替她上好药,又替她细致系好单衣,再又无声地钻进被窝里。 夜越深,睡意越浓。 流光的眼皮越来越吃力,时不时地眯起来,但又生怕他趁她睡着会乱来,又一咬牙,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睁眼一看,这男人每次都是睁着眼,好似精力永远充沛的样子,而他搭在她腹部上的手也没有乱动,隔着单衣,轻轻按揉摩挲着,一层一层如波浪似的暖流从小腹处慢慢传开,身子越来越暖和。 就这么在困与醒里,循环往复挣扎着,反而愈发痛苦疲惫。睡意朦胧里,早已分不清哪个是现实,哪个是虚幻? 不知何时,耳边有清润温暖的声音轻轻涤荡,“流光,你困了便睡,爷来替你守岁。” 多么贴心的话,不知是自己身子太过倦怠,还是这句话太过暖心,那一夜竟睡得格外踏实安稳。 * 醒来时,是被门外声响给吵醒的。 身旁已空,想是他出去了罢,竖耳听去,听到有人在哀求,“主子,媚儿以后再也不敢为难小光子了,你便看在媚儿已在外面跪了一宿已知错份上,饶了媚儿一回吧。” “若小光子饶了你,本王便饶了你。” 萧媚跪了一夜,双腿已是冻麻僵硬,她无奈地撑在地地上想缓缓站起,却教男人低声噙着冷厉,“跪着进去!” 这便是靖王对那太监的荣chong,萧媚真是弄不懂,主子岂能为那个太监为难自己至此?之前是一脚,现在竟要她去求那个太监。 一下子,一夜的委屈如断了线的珠子,她眼中簌簌落下泪儿来。 “主子,为什么?媚儿跟随您这么多年,你从未罚过我!小光子为您寻得宝药治好了您的腿么?她不过是碰巧罢了,若是唤作媚儿,媚儿也甘愿为您牺牲性命!” “媚儿,你这是哪里知错?也罢,你再跪些时日吧。” 这个女人不是不知道,若是没药,一旦流光寒毒发作,很可能要了她的命! 即便,他三番两次想杀了流光,他也始终没能下得去手,岂能容一个萧媚放肆? “主子!”萧媚连连抓住他裤腿,低低哭泣道:“莫要这般对媚儿,媚儿不怕被罚不怕吃痛,却怕您厌恶了我。您要我去求她,我便去求她!” 萧媚嘴上虽这样说,心里仍恨不得小光子去死,她不止夺了主子对自己的喜欢,更夺掉了自己的尊严。 萧媚正跪着一点一点进去,却被前面一双脚拦住,她抬眼,泪意朦胧中,她见到那张苍白的小脸,暗暗咬了下唇。 瞥见拦在门口那人只披了件的长褂,那是他的褂子,颇大,套在她身上空荡荡的,却又别有一番风味,这奴才的胆子倒是越发大了,连他的衣服也敢穿! 流光见他一身素白单衣,墨发清扬在后,单手负在身后,唇角还逸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看不清喜怒,她朝自己身上外袍看了下,又略尴尬一笑,给他投了一个奴才胆大也是您惯出来的眼神。 她看向萧媚,这眉目柔美的女子在外跪了一夜,冻了一夜,如今也是小脸青紫僵白,不成体面,又见这女子看着她的目光,怨毒中藏恨,流光蹙了下眉,“萧姑娘,同为七爷的奴才,相煎何急?你不过是因我受了一夜宿冻,而我却因你在太子府中毒发差点身亡,若不是得八爷相救,我已是一命休矣。 如今,爷给我权力,对你可罚可恕,我必是想狠狠罚你,为自己讨个公道。只是,你有一个好兄长,每回在我要被七爷处死之时,都愿为我相求。我最不愿相欠他人,恩仇便就此相抵。 如若,你再敢害我,我也绝不相饶,我能破七爷桃花源中设置的奇门遁甲,能从太子府盗取天山雪莲,你若想尝尝我的手段,只管来便是。反正,我也就剩下一年半载性命,命短的最不怕你们这些命长的。” 她说着,意犹未尽般淡淡看了赫连钰一眼,只见得他眉梢略沉,依旧喜怒不形于色。 她不是不厌萧媚,不想狠狠惩罚于她,只是师傅常说,佛曰,给他人留条生路,便是给自己留生路。即便重生一次,她也总无法去伤害赫连修与谢芳菲以外的人,她也是恨透了自己这种修过佛后心软的性格,只是她也绝不违反自己原则,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她总想,师傅冒着受到天谴的重罚,也送她回阳,绝非只是为了让她去报仇而已,更何况魔界之人也打破戒条让谢芳菲重生,可见魔界也是蠢蠢欲动,极有可能这意味着将有一场人间浩劫,师傅也是想她去阻止吧。 赫连钰袖下拳已攥紧,他知她这番话不止说给萧媚听,更是说给他听的,她在提醒他身上寒毒因他而起差点让她身亡,告诉他,她也是有手段之人莫要再欺害,真是好一个谢流光! 还是这表面总是谄笑如丝女子本就是心狠手辣之人?自问他藏得深也自愧不如她! 只是,她刚才又说,她在太子府中就已寒毒发作是得老八相救,再一深想,她与老八在水中……募得有喜色爬上心头…… 流光说罢,往屋里进去,再出来时手上多了个药箱,刚跨出门槛,就撞上要进屋的赫连钰,只见他唇角有抹傻笑,她心中甚奇,刚才那番话很有喜感么,竟让这人笑了,但又见这人眸光落向她手中那箱子,他脸上的笑就戛然而止,冷声问他:“你这是做什么?” 见萧媚已离开,她也无须再装,只说:“爷,您既已知道我是女儿身,宿在这里总是不方便的。您家那位已是极不高兴了,而,我今后也是要嫁人的。” 猛地,他抓住她手腕,“嫁给谁?赫连缘么?” 他力道之大,像是要把她手骨给捏碎,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只是她嫁给谁又与他何干,这怎么也惹他蛇精病发作了,她强忍着痛,回以盈盈一笑,“八爷倒确是有这想法,说要纳我为妾,只是我这人不喜做小,便回绝了他。怎么,爷,您莫非也有这想法?” 是啊,他们一起双双在浴池里相拥而抱,她回来时,身上又换了身干净的衣裳,那也是老八换的吧? 赫连钰眸光一暗,旋即就松开她的手,声音轻而冷:“老八那人风 流最喜猎 艳,见到颇有姿色的就想纳为妾室不足为奇。只是本王今生只娶一人,只有一妻。你趁早断了此念头!” 看吧,一提嫁娶,就把这人吓得不轻。 她心中好笑,又轻轻一涩,谁要对你有这种念头?她知,他要娶的是秦曼青,却不知他今生只娶一个秦曼青,还真是个痴情种! “那爷您勿要负了秦小姐。”说罢,她扭头就走。 他袖下拳握得又紧了几分,直至她身着那身不适合的衣袍一点点消失在他眼中。 * 年后,佳节又至。 元宵夜里,长安城张灯结彩,游人熙来攘往,热闹非常。 桥对面,在太平鼓的击奏中,舞龙灯、舞狮子,踩高跷节目引人注目。 “姑娘,到了!”轿子落地,轿夫替她拉开帘子。 她放下窗帘,从轿子中缓步而出。 “奴才们在这守着,您先上楼去吧,八爷吃完宫中宴席,便会过来,您且耐心等一会儿。” 这老奴对她相当恭敬,她朝她轻轻施礼,“流光难得能从靖王府中出来,想请老管家您给我一刻钟的时间,让我在外头独自逛上一逛。待我回来之时,八爷也正好到。” 因是这姑娘恳求,而上头又交代他要好生伺候,便只能答应。 月下灯山满,千树百树红枝头。 前面那处灯铺人生鼎沸,她凑热闹也是过去一瞧,抬头处,只见雕梁大栋上悬挂了一盏盏美丽的花灯,尤其那盏如意琉璃灯更是精巧别致、闪亮生辉,被摆在中间。 她指着那盏灯,问老板,“老板,那盏灯需多少银两?” 老板摸了摸络腮胡子,一笑,“姑娘好眼光!这是本店今年出的新式花灯,亦是镇店之宝,不过,这灯不卖。这里有三道灯谜,若你能解开,便得之。” 流光往身后一瞧,这黑压压的人群,原来都是冲这灯来的,只待这老板出灯谜。 她跃跃欲试,“好,店老板,若我能解下老板你的三道灯谜,那灯便归我。” 她不曾注意到,角落里一双炙热眸光正紧紧盯着她。 铜锣“哐当”一敲,那老板说:“大家切稍安勿躁,我这就出题。” 只是这三道灯谜题,第一道是打药名,第二道是打一字,第三道是打地名,无趣至极,流光三两下便猜对了那三道灯谜,获得这彩头。 街上人群熙攘,不知从哪个巷子里蹿出几个追逐嬉闹的孩童,撞在流光身上,流光拿着如意琉璃灯盏,脚步不稳。 手臂上猛地被一握,整个人被带进一个陌生又熟悉的怀抱里。 流光抬头, 正撞见他那双处变不惊的黑眸里,烟花乍绽,似流星雨般散落,顿时照亮天幕,将他那双黑眸映得越发熠熠生辉。 她心上重重一跳,断然将那人推开,扭头便要走,却又被那人调 戏般得搂住了腰,在她耳边气吐如兰,“小光子公公,别来无恙啊。” 谢流光一悚,一只手推拒在他胸前,亦是笑靥如花,淡定如怡,道:“这位公子,你认错人了。” 他却是在她腰上加紧了力道,一张俊脸也稍稍压迫过来,他身上危险气息也越发逼仄,“流光,你二姐已将你的事通通告诉孤,只是不曾想到一个太监竟能摇摇一变,成美人?” 他说着,指尖划弄过她耳鬓的发触及她的肌肤,惊起一股战栗与薄凉,她整个身子又轻轻缩了一缩,只听得到他声音又冷邪了几分,“流光,你这张脸真叫人有种想划花的感觉。”他的手又缓缓落至她肩臂,“还有你的这双手,真是叫人想狠狠折断!” 这个人可以带着最无害的笑,说着最惊悚恶毒的话,这便是赫连修。 流光心底升腾起从未有过的害怕,同时又恨,恨得想将这人杀死。 她的眼神露出她的心思,教他统统看进眼里,他唇瓣勾出完美的弧度,“流光,你二姐让孤杀了你,绝了你这后患,只是你能帮赫连钰逃过一劫,又能从孤的水下密室偷去天山雪莲,足见你足智多谋,胆识过人,孤是个爱才之人,现下又见得你是个掐得出水的美人胚子,孤就更舍不得杀你了,你叫孤如何是好?” “赫连修,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你会后悔!” “孤就喜欢你这般咬牙切齿地对孤说话,这辈子从未有人敢这样对孤,孤甚喜。”他修长的手指摸上她柔软红艳的唇,或轻或重,“都说爱一个人越深,才恨得越深。你如此想至孤于死地,你对孤的感情是有多深?谢流光,要么来孤怀里,要么让孤弄死,你要如何选?” 流光并不会认为这男子是对她上了心,他明知她想至他于死地,他还说出这番话,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有被利用的价值。 “太子爷,莫不是你想让我帮你对付靖王?” 果是一语中的,她见得他黑如深海的眸子微微一动,便道:“不愧是孤欣赏的谢流光。” 赫连修又重重捏了下流光的唇,“做孤的细作,待在赫连钰身边,待孤继承大统,孤接你回来,赐你妃位,让你做这天下尊贵的人。” “若我不愿呢?”她咬牙问他,却见他满眸戏谑挑 逗,“你不会不愿!要知道,即便要杀孤,也要近得了孤的身,你会珍惜孤给你的机会,是不?” 流光募得又是一惊,他不止让她做的细作,更给她机会去杀他。 赫连修看着她眼中的猜疑,漫不经心道,“孤是喜欢挑战的人。流光,孤知你对我有恨,听芳菲说,前一世是孤杀了你,只是今生不同,你不再是粗鄙的丑女,而是个与众不同的美人,孤爱美人。”他又牵着她手触上他心口,“孤的胸膛随时欢迎你,只有你有这能耐,扎上一刀也无妨。” 流光只觉,过了一世,这男人又哪里多了些变化。 只是,他又凭什么对她如此笃定,难不成他还以为她爱他爱得死去活来? 她终于明白他是哪里多了变化,那便是赫连修多了一种自恋,叫做盲目自大。 “太子爷,可否给我些时间考虑?”她只故作温柔顺从,轻声说道。 要知道,在这个人来人往,谁都不会去多注意她的地段里,他即便当场杀了她,也没人会知,当务之急,保命要紧。 “也好。也是人生转折大事,确是需要谨慎考虑。” 流光诧异,竟想到他如此好耐心。 “三日可好?三日后孤要知道你的答案。” 她只好点头, 他满意而笑,随即轻轻放开她,指尖仍带着她身上的滑腻,他弄不懂前世的他为何要杀了这样一个好玩有趣的人,但是,他却知,今生他不会轻易杀了她。 就在这繁光缀天下,火树银花中,袨服华妆里,惊鸿一瞥,他就看到了她,也认出了她便是那靖王府里的小太监,他下了马车跟着她独自一人至此,又见她不费吹灰之力解了那灯店老板三道灯谜,再忆起她可在刑部衙门咄咄逼人,又可在太子府扮演无辜小奴,她的精彩如这漫天的烟火华丽而闪烁,他身边从来没有这样的女子。 流光又见他从腰间取下一枚令牌,这是他的太子令,他将这令牌赛进她的手心,“三日后,到太子府找孤。孤会在靖王府后院为你安排好轿子。” “好。” 总算将这杀千刀的太子送走,将他的令牌紧紧一捏,塞入怀中,匆匆回去见今日邀约的男子。 * 三问书斋。 门口锦衣华服的男子,正严厉责问着老管家,随着一声轻柔的“八爷”,他抬眼往那从人群中走来的女子一瞧,那女子步伐轻盈,粉黛娇容,身着他为她选的女子服饰,顿时心中一统怒气一消而散。 “八爷,教你久等了。” 流光朝他见礼,他却呆愣愣望着她,不曾眨眼。 “八爷,这是赠你的。”她将手中那盏如意琉璃灯盏抬起,在他眼前晃了晃。 赫连缘收回神智,接下她手中那盏花灯时,不觉脸上一红,那模样就像个毛头小伙手下心上人的礼物一般,惊喜而羞涩。 他仔细地打量手中花灯,却听得女子盈盈轻笑:“这是如意琉璃盏,如意,如意,称心如意,愿八爷新的一年事事都能称心如意。” 有很多人给他送过礼,无不是名贵的,稀有的,什么样的礼物没有收过,但这花灯虽不贵重,却是最暖心的。 他道:“流光,本王从小到大收过许多礼物,但这一件却是本王最爱的。” 忽然,她脸上也是陡然一红,似乎觉得这礼物太过寒碜,是啊,这含着金汤勺长大的八爷什么样的礼物没见过,而她一盏花灯,他却说是最喜爱的,恐怕只是故意哄她高兴的。 赫连缘让管家替他那好灯,说是得回府供起来,只惹得流光轻笑开来。 在这繁光点点如星辰的长安街上,流光笑起来妩媚娇动,有些过往的才子佳人驻足朝她望去,只见是一张生面孔,好几个书生贵公子无不蠢蠢欲 动,但见那女子身边相伴的是八王爷,又都摇头止步心中哀叹好一朵美人花又教花心八王爷给折了。 从对面珠宝坊走出的几位贵客也都纷纷止步,又见八爷从怀中掏出一支澄白如清的玉簪子,那是一支木槿花白玉簪,古朴而雅致,只见八爷将它轻轻给女子戴上。 “是谁家的姑娘教如此荣幸,能教我们八弟如此贴心以待,我可是从没见过他对哪个女子如此温柔过?” 出声的是四王爷赫连城,好奇地往赫连缘那里走去。 没有人注意到,在四爷说话之时,赫连钰眉心紧了下。 他轻轻为流光调整簪子的位置,摆弄到他认为最好看方放下手,他轻笑着道:“你送本王如意花灯,本王赠你木槿玉簪,算是礼尚往来。”他又眯了眯眸,挑高了眉笑道,“我知你喜欢木槿花,才特地从对面珠宝坊为你挑的,可算满意?” “你怎知我喜欢木槿花?”流光狐疑,因为她根本不喜欢木槿花。 他微微低头,贴近了她脸,你忘了在浴池那晚,你在我这里落了一方帕子,那帕子本是裹你受伤的手的,后来我偷偷拿走了,那娟帕上就绣着洁白无瑕的木槿花。 流光干干地笑,她本想说那帕子不是她的,那是赫连钰的,她猜这花赫连钰喜欢的花,她知道靖王府后院以及他的寝处都种满了木槿树。 待那几位贵客走进,见得那女子,无不或惊或疑。 只是有一人没将注意力放在那女子容貌上,却是放在了那女子头上发簪上,她大大咧咧地跳出来说:“七哥,我刚见到你也买了一支木槿白玉簪,与那位姑娘发上的一模一样。莫不是,你也要学八哥一样,是要送心上人的?” 旁边的秦曼青听到,脸上却是微微一热,害羞地往赫连钰身上匆匆瞥了一眼,随即垂下眼睑。 赫连钰却不曾出声,只往前面盯去,死死的。 流光闻声,暮然回首,只见灯火阑珊处,他一身蓝色云翔符蝠纹长袍,清风拂过,腰间环佩铿锵,他剪手负在身后,重瞳落在她身上,忽明忽暗。 流光不曾想会在这里碰上这一班人,她却也是装作波澜不惊,往对面每个人身上都瞧了一眼。 又是云阳公主过去,向八王爷身边女子仔细打量而去。 这女子上着新绿素锦衫,外罩一件白狐金丝绣小袄,下着珍珠白湖绉裙,无不显得贵气怡然,再往她脸上瞧去,一张鹅蛋脸不施粉黛,但却用胭脂染了红唇,显得红艳欲滴,一如眉心那朵红梅,似要怒放,那簇黑弯长的眉毛似画非画,而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在火树银花下更是流盼生光,清癯灵动,这世上竟还有如此美的女子。 云阳问道,“这位姐姐美得就跟仙子一样,八哥,你是从那处寻来的?何不给二哥、七哥也介绍些,让他们好早日脱单?” 仙子姐姐?她有那么美吗?这妆还是赫连缘找人替她画的,衣裳也是赫连缘挑的,说这衣裳与这梅花妆都是八爷最喜欢的。 昨日,八爷不知用什么法子,派人将纸条送到她手上,约元宵节一见,便当还他浴池救命之恩。 她想,她能力有限,想报恩于他实属困难,但若能让他高兴,她愿意按照他的吩咐化上这样的妆容,打扮成女儿家模样。 白岩松却颇为不满,“九儿,你为何不将本侯放在里面,本侯也需脱单。” “你心里不是想着你那谢家表妹吗?”她愤恨往他鞋上用力一脚,“无情无义的白萝卜。” 岩松啊哟一声,这九儿真是越发泼辣调皮了。板着脸问道,“谁与你说的?” “我八哥!” 白岩松看向赫连缘,“记着,阿缘,见你品位有所提升,我便将终身大事托付给你了,以后也给我寻个类似的妻子便好。”他心里虽是挂念表妹,可表妹总归是没了,他总不能孤独终老吧。 赫连缘耸耸肩,却无奈道:“类似的没有,只此一个,若岩松你不嫌弃,我还有个未出阁的妹妹,你可要?” 一众人将目光投到赫连九身上。 四王妃捂着嘴笑,“这倒是桩不错的因缘。” 四爷回以十分赞同的微笑。 云阳羞得要钻到洞 里去,这皇家未出阁的妹妹除了她还有谁?她狠狠瞪住赫连缘,“八哥,你怎如此拿我来玩笑?我才不要嫁给这根白萝卜。” “那谁叫你出卖我?”八爷撇了撇嘴,满眼都是坏笑。 云阳重重用鼻孔哼了一声,又将视线放到那美人身上,决定移开大家的话题,“八哥,我觉得你身旁那仙子姐姐长得很眼熟,就像……”她眼睛一睁,豁然开口道:“就像七哥家的那个小太监!” 云阳这娃什么都好,最大的缺点就是存在感太强,流光恨不得用布堵住她的嘴。 一下子,果然大家注意力都回到流光身上,确实如云阳所说,这美丽似仙的人儿与靖王府的那个小光子公公十分相像。 秦曼青一蹙眉,微微咬牙,这根本不是像,根本就是!刚才就怀疑这女子是那女太监,经云阳这么一说,她便证实了。她有些害怕,她不确定赫连钰是否已经知道谢流光就是女子,她更不确定赫连钰能否认出这人就是谢流光。 秦曼青偷偷朝赫连钰瞟去,只见这人面上平如明镜,教人看不出一丝表情来。 她知这谢流光深藏不露,聪黠美丽,她也知赫连钰心中只有她一人,但她还是忍不住去担心。 流光见大家纷纷而来的目光,除了干笑还是干笑。 “九儿,莫要乱说,她不是我府中那个小太监!” 说话之人是靖王,这靖王依旧温润如怡,眸光淡淡,唇边那笑意温尔无暇,风仪如神邸,翩翩若惊鸿。 “九儿,你若再这般调皮,将我这美人比作七哥那个小太监,以后八哥这里有什么好玩新奇的玩子,便不给你送进宫里去了。”说着,八王爷便揽住了流光的腰,将她用力揽入资金怀里。 募得,秦曼青察觉到赫连钰眼里一闪而过的怒戾,秦曼青双手微微握紧。 “七哥,八哥,小九儿说错话了,还不行吗?以后不拿这位仙子姐姐开玩笑了,还不行吗?”云阳这回感觉自己真说错话了,一下子得罪了两位兄长,那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儿。 “九儿,你七哥,八哥跟你闹着玩呢,莫放在心上。”四王妃轻轻过去,拉过云阳的小手,轻轻安抚。 云阳嘟哝着小嘴,不安地向她七哥、八哥看去,只见两人都微微一笑,她才放心,随之也笑开。 赫连缘眸光扫过赫连钰,又从管家那里拿过那盏如意琉璃盏,他微微挑了下眉,道:“七哥,你看这盏花灯可好看,它叫做如意琉璃盏。佳人曰,如意,如意,方可称心如意。” 流光只觉从赫连钰眼里射出什么无比炎酷来,要将她烤熟。 她只低头在八爷耳边轻道,“八爷,我们上楼去吧,我有些渴了。” “好。”某八扬高了眉,搂着流光转身,又将灯提着花灯炫耀着,还故意提高声音道:“这里暗,当心着走。” 八哥那话,云阳则是听得咋咋忽忽的,这里哪里暗了,满街的都是灯火,明明是透亮通明的。 赫连城看出了一些其中猫腻,往这书斋牌匾上瞥了下,说:“那小太监便是在这所书斋中找到的香纸,才证实你那篡国的书信是假,让你被父皇解了门禁。” 云阳好奇地看向这所书斋,更是听得一愣一愣的,不是听说是八哥找到的香纸让七哥在那桩行刺案中脱了嫌吗,怎么又变成了事小光子了? 她正想去问七哥,垂眸看去,只见七哥一脸铁青,他从没看到一向谦如玉的七哥,会变得这般可怕。 只见七哥对着前面一对如胶似漆的人,冷冷开口,“八弟,你可知,若不是你迟迟不将那香纸呈给父皇,她就不会中了寒毒。” 谁都没想到靖王会冒出这么一句! 大家皆微微一怔,云阳好奇赫连钰口中的“她”是谁,岩松亦是微微拧眉。 赫连缘扶在流光腰间的手忽的一紧,重睨了眼流光微微转白的侧脸,回过头去,勾了下唇,倒是笑得坦荡,“七哥,你是说我没伤伯仁,伯仁却因我而伤么?可别忘了,那个对她下了狠手的,始终是你。” 说着,他邪魅慑人的眸光淡淡落向秦曼青,教秦曼青身子微微一僵,随即又听得他笑意盎然,“莫非,七哥你要与我说,你会不顾你的心头好,便饶了她么?” 自是不会!流光心里清楚得很。 自始至终,她没有回头再顾那人一眼,她只怕,一回头,便痛了自己。她知自己回头也无用,也不会在那人眼中看到半丝悔痛,毕竟他心爱的姑娘就在这里,她敢有什么奢望? 即便是八爷及时那香纸呈给皇帝,他也一早被解了门禁,知道是她暗中助他,他也不会饶了她吧,要知道她不止惹怒了他的心头好,还知道了这位老佛爷身边的大红人是女儿身。 这下,八爷刻意的点破,恐怕届时回府后,那人又将降罪于她吧。因为又教八爷也知道了秦曼青的身份。 而她此刻只想尽快从那些人的眼前消失,莫教他们一次一次瞧见了她的狼狈。 赫连钰没有再言,只默默看着前面女子的手反握住赫连缘的手,拉着他快步离去,而他本是一双冷窒的眸一下子又暗下去几寸,如飓风卷狂浪,如狂沙掩黄天,显然已是怒不可遏。 * Ps:一万大更来了,有钱的娃子,乃们敢不敢任性点丢个大红包来?另,不知哪位不知名的亲投了月票给大左,十分感谢。只是已至月底,投给大左也是浪费了,不如投给其他作者吧。 如果喜欢这文,望亲们下月来投月票哦。 093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六)11000+精彩示爱 赫连钰没有再言,只默默看着前面女子的手反握住赫连缘的手,拉着他快步离去,而他本是一双冷窒的眸一下子又暗下去几寸,如飓风卷狂浪,如狂沙掩黄天,显然已是怒不可遏。 瞧这七哥样子可怕的,只觉他浑身裹着杀伐之气,即便是这绚丽的灯火烟花也是无法遮住,她只觉浑身颤了一颤,往白岩松那里依去,岩松则一抬手,折扇便抵在她胸前,浅笑如斯,“九儿,要知道今年你已及笄是个大姑娘了,莫要再吃本侯豆腐了。” 云阳看着他抵在她小胸 脯的那柄墨白相间的折扇,几乎要抓狂,这究竟是谁在吃谁豆腐,但又瞥见七哥心情似不大好,不敢发威,只咬咬唇,走到四王妃那里,挽进她臂弯里。 赫连城望着他这七弟,在外人面前,他向来喜怒不见于表,还是头一回感受到他身上怒气,而在这份怒里又多了些什么,例如妒、例如悔、例如怜。 早前,他便劝过他,别对那小太监做得太绝,那小太监看似不是寻常人,要为自己留些退路。 如今倒好,为了那小太监无故生什么气?还是当着秦曼青的面的,又是叫这位性子清高的秦姑娘情何以堪? 赫连城这般想着,却见脸色颇难看的秦曼青率先一步,踏入这三问书斋。 他出口喊住她:“秦大人,极乐侯已在前面不远处的‘醉霄楼’订了席。” “贤王爷,宫宴上吃的还未尽消化,不如晚一会儿过去。路过这家有名的书斋,我才想起需新添置些笔墨纸砚了。”秦曼青说着,英姿飒爽的眉尖一勾,朝赫连钰轻轻看了眼,又转向赫连城夫妇与云阳、极乐侯,“不若大家也一道进去挑一挑,有什么喜欢的,只管拿便是,今晚我来做东,算是送给大家元宵节的小礼。” 云阳不满地嘟了下嘴,瞪着秦曼青道:“秦大人,不愧是老佛爷身边当差的,出手就是阔绰不凡。只是本公主还未穷得要你请客的份上,你这送礼之心,恕本公主难以收下。” 说罢,挤过秦曼青,便傲娇地进了去。 秦曼青被云阳谢拒,倒也没生气,只是微微笑着。 看到这个活宝进去了,四王妃轻轻摇了摇头,推了下白岩松,“侯爷,快些进去,将那丫头看紧一些,要是将她弄丢了,可就麻烦了。” “为何是本候看着她?” 望着白岩松一脸惊愕呆愣,四王妃又笑着抿抿唇道:“因为是侯爷你提议要出来逛元宵的,看着小九自然成了你的责任。” 岩松心底叫苦,是这样没错。因上次靖王在仙鹤舫请客,他扫了大家兴致匆匆离去,便一直想着有机会回请他。只是两个大老爷们出去逛花灯又觉得古怪,才多叫了一些人只是他可唯独没叫这个惹祸精赫连九,是她偏偏黏着他要他带她出来玩的,他只是被她烦得头大才答应的,现下他倒成了照管这个惹祸精的奶 娘了。 “也罢,也罢。谁叫小九是陛下的开心果呢,要是弄丢了她,我可是得吃不了兜着走。”他只无奈抖落两下袖摆,随后就跟上去。 这书斋一室的雅香书韵,青兰幽碧,长案上几盆水仙花开得独好。 墙上字画皆是名家珍品,一排一排红木架子上书目琳琅,各式的文房墨宝与乐器陈列有序,其中一架七弦桐木瑶琴造型别致,琴徽由碧玉而制,琴尾形如凤尾。 这是她大哥谢金翎所钟爱的乐器,而大哥生辰将至,如若大哥在西域凯旋而归时收到这份礼物,必定锦上添花。 她不禁欣喜,走上前去仔细观摩,轻轻试拨了下琴弦。 “你会弹琴?” 赫连缘问道,见她莞尔一笑轻轻摇头,便张扬地挑起眉梢,“就知你不会,不过没关系,今ri你算是有耳福了,本王便为佳人奏上一曲。” 说着,他一掀衣摆坐下,抬起脸,眉眼之间尽绵柔笑意,“流光,因那日七哥拒绝将你与本王的红火血梗交换,本王存了私心,故意将你给本王的香纸迟呈给父皇。流光,你可生我的气,或许七哥早些知道,他念了你的情不会那般对你,你也不会只余下三年的命数。” 明媚的灯火映衬下,他一张俊脸柔蜜皎谐,眸中又流露出星星点点暗潮,她从不知狂邪无敌的赫连缘也会这般愧疚地像是犯了错怕被挨骂的孩童,又听得他音色微哑道:“这天下的药房十有八 九是属本王外祖父旗下,这天下什么名贵药材是本王没有的。流光,你且放心,本王定会医治好你。这一曲《凤求凰》便当是本王先给你赔罪。” 流光不是不知他外祖父的权势,他母族所涉猎的产业不止药材,还有纺织、粮食,那才是所谓的财阀世家,也正是因此这样庞大的家族产业,他才十分清楚赫连钰一直在寻的那味红火血梗。 即便他不藏私心,这一切也不会有任何变数。 她说:“命数由天定,八爷,我未曾怪过你。”要怪只怪这一世,天意将她安排到了赫连钰身边,若不曾与这人相识,她又何必自扰? 她微微一笑,黛眉间一朵梅花仿若悄然盛放,不知倾了谁的城。 仅一屏之隔,有一人将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拳头紧捏,指骨作响。 琴弦拨动,声欲出而隘,他指法娴熟,轻捻慢猱,时激时缓,时而轻灵清越时而沉着浑厚,那琴瑟之外,余韵袅袅、象外之致的味道,就好像案头焚香,且实且虚,缭绕而去,仿佛水墨烟云徘徊在整间书斋。 一曲毕,店里顾客已围了一圈。 他修长洁白的手指轻轻按住琴弦,朝那众人中绿锦衣白罗裙的女子望去,抬眉,浅笑。 他走过去,执起她的手,眼底过分的真挚反倒让人看不真切,他的声音邪魅诱人,“古人有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窈窕淑女,琴瑟友之,本王这次也效仿了古人,你可愿随我回府?这一世的荣华,只要我有,只要你要,我就能给。” 这回,他没撇开王爷的头衔,只是自称“我”。就是平常家的男子与女子之间的爱恋。 几个不知情的以为这是哪家贵公子哥追求哪家官家小 姐,凑了个热闹,便瞎起哄起来,“跟他回府,跟他回府。” 凑热闹的自然不能缺了云阳公主,也大声嚷道:“仙子姐姐,你便从了我八哥吧,我知他有许多美人,却没见过他这般温情认真的待过一人。” 流光睨了云阳一眼,知道这妞在的地方,那群人也相随。 极乐侯却不以为然,小声劝云阳,“你就不要跟着瞎闹腾,害了那女子了。我看那女子相貌端庄,举止优雅,是个正经人家的大家闺秀,依我看,阿缘也不过是对那女子一时起兴,厌倦了连多一眼都懒得看了。你见过狗改得了吃屎吗?” “我看你是羡慕嫉妒恨吧!”云阳狠狠白了一眼白岩松,说那仙子姐姐是屎就算了,还说他八哥是狗,又这样毒嘴的人么。 “你且看着吧,我赌那女子不会答应阿缘。” “我才不信,没听到我八哥说的话么,连本公主都要动心了,若有男子这样与我说,我一定答应嫁给他。更何况,论家世、才貌,这天下有几人能与我八哥比,那人若不答应,以后铁定要把肠子悔青!” 白岩松则仍旧不以为意,他总觉那女子身上有她表妹的气息,而他表妹这人最难捉摸,他打开折扇轻轻一摇,看戏似得往那二人看去,又看向身边的云阳,脑袋里一闪而过一个不错的点子,笑呵呵道:“九儿,不如我们来打赌,若我赢了,就罚你三天不说话!” “为什么要如此罚我?”云阳甚是狐疑。 “因为你叽叽喳喳,整天吵得我耳朵疼。” 云阳一下子被她气得小脸炸红,她咬着牙,恶狠狠瞪着他,恨不得给他一拳,也果然,行动跟上思想的节奏,在她胸膛上给了他结结实实的一拳,“哼……赌就赌,谁怕谁?要是本公主赢了,死白萝卜,你就给本公主当马骑上三天!” 白岩松脸色黑了一黑,这死婆娘果然毒,若他真输了,启不是这辈子都要在大家面前抬不起头了? “你不敢了?” 瞧着云阳这张傲娇的小脸,白岩松心一狠就道:“行!一言为定!” 大丈夫能屈能伸,chong辱不惊也! 赫连城夫妇连连摇头,又轻笑,都说这不是冤家不聚头啊,这对小冤家,人家老八在求爱,这两人却在下赌,若给老八知道,看不剥了他们的皮? 一旁的秦曼青看在眼里,心里轻嗤,真是狐 媚子,凭着有几分姿色,既缠了赫连钰,又勾 搭了赫连缘。这皇家有权势的男子倒是一个也不放过。 她又朝对面站在屏风旁的赫连钰看去,心中想,这便是你要护着的人,结果又怎样?如若谢流光答应了八爷,还真是让赫连钰出尽洋相。 时光恍动,有什么在流光心上轻轻擦过,不可否认,这样的情话有哪个姑娘不会心动?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踩了什么狗屎运,这接二连三的,先是太子,后是八爷,将她那心头一池沉寂的冰水搅乱。 阿缘,无论你对我是真心实意,还是一时之兴,我都感激你,让身为小太监的她好好享受了一次被人捧在掌心里的幸福。 如若她第一个遇见的人是他,如果身上不曾背负什么深仇大恨,她想她会答应他,即使是他府里的一个小妾,她也心满意足。 赫连缘第一次心潮澎湃,但心底又是如此惶恐不安,他多害怕,她又拒绝了他! 只见她红唇轻轻一动,声音不大而不小,温温弱弱的,像是说给他听的,又像说给她自己听的,“阿缘,我不求大富大贵,不求独chong一身,只求在我累了的时候有肩膀可依靠,在我想哭的时候有人能将帕子递到眼下,在我夜里梦魇缠身时有人能拥我入眠至天明。如若——” 他有预感,如若后面之话是拒绝。 他眼微微一闭,又随即睁开,指尖抵住她的唇,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他总觉得这女子背负得太多,又藏得太深,却总能教人心疼到骨子里去。 以前他从不信天命,不信劫数,但遇上这人之后,他便开始想,她是不是他的劫数,而他会不会成为她的天命? 就像那次她拒绝他后,那十几个晚上,夜夜红绡帐里枕玉臂,每每要到精疲力尽方能入睡,只是她微湿惆怅的脸却又一次次袭入他梦里让他惊醒,索性不再逃避,趁着元宵节派人传信邀她出府,不为其他,就为多见她一眼。 猛地,他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他在她耳边说,用只有她能听得到的声音,“不是不可以将你强行带走,不是不可以逼你从了我,只是,我害怕一旦伤害了你,便会错过你。谢流光,你跟,或着不跟我,我的手就在你手里,我给你时间,待你来握紧。” 无声无息,仿若花开遍地,仿若夕阳暖天。 心里莫名感动,她轻轻颤抖地回抱住他,埋下脸,投入他怀抱里,有什么弄湿了他华贵的衣裳。 周边一下子人声沸腾,到处拍手叫好。 只有他们彼此知道他们之间达成了小小默契,他不再强行要她的答案,她亦是不需艰难地开口,也许只有这美丽的时光才能去选择真正对的人。 云阳哈哈大笑,拍手称好,看吧,看吧,这一下是她赢了,遇见她八哥那样的公子哥不被迷得神魂颠倒才怪! “小侯爷,这下你死定了!”她歼诈地笑,只是为何一回头,某人却已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她拨开人群却是看得那货拔腿飞快往外跑,她朝白岩松大喊:“好你个死白萝卜,输了就不认账,还敢逃跑,你还是不是男人?” “我不跑难道还真让你当马骑,我堂堂极乐侯这辈子还做不做人了?若你觉得我不是男人,你到我身下来试一试不就知道了么?” “白岩松,你就是个说话不算话到处耍流 氓的浑球!”这云阳一张小脸被他气得一会红一会白,但她也是生 猛强悍,随手就脱下一双绣花鞋朝那人扔去,还好白岩松手疾眼快一下子就抓住那飞来“暗器”,“九儿,你的鞋本侯便先替你保管了。” 云阳气得快要爆炸,一只脚赤着,叉着腰凶神恶煞,怒极攻心:“白岩松,还我鞋!要不本公主要让父皇通缉你?” 白岩松却不理她,哪里敢还她鞋,她要是穿上鞋,岂不过来追杀他? “公主殿下,你还是让陛下通缉我吧。”白岩松故作胆战心惊地回他,撒腿跑得更快,一溜烟就消失在书斋内。 这“公主”,“侯爷”的,敢情是来头不小,只是寻常百姓那里知这皇胄贵族竟如此凶恶可怕? 见众人纷纷投来好奇与指点的目光,云阳红了一张小脸,朝众人大吼:“看什么看?再看,本公主挖了你们的狗眼!” 那极乐侯也没分寸,把这小泼皮给惹急了,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四王妃眼见这小公主脾气上来了,赶紧过来安抚,“小九儿,好了好了,大家都看着呢,莫要给你父皇丢了脸面。咱们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呢。” 云阳实在气不过,小拳头捏得死紧,恨不得捶胸顿足,她从来没被人如此捉弄过,还是被捉弄得这般狼狈,要知道向来都是她捉弄别人的。 这时身后又传来清扬琴声,她一惊,回头去瞧,却是秦曼青坐在了刚才她八哥坐过的地方在试琴。 她只调拨了几根弦,便大赞:“这把伏羲,果是好琴,店家,你便将这琴给我包起来吧。” 赫连缘一听她这话,皱了下眉,阻止店老板去步,“这把伏羲琴明明是我们先看上的。” 店家现下知道这人身份尊贵也晚了,那泼辣的姑娘自称公主,又叫这人八哥,想必就是鼎鼎大名的“霸王爷”——赫连缘。 只是谁叫他在弹奏之时,有人就出了高价买下了这琴,这店家为人厚实,既已将琴卖出,自不能再给这身份尊贵的八王爷。 “这伏羲琴已教那位公子给买了,恕小的抱歉了,您再瞧瞧其他的,我给您些优惠。” “本王就只要这把,本王出双倍价钱,如何?” 秦曼青却是站出来,不张不扬,不卑不怯,眸光亦是越发清冷逼人,“八爷,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我已出了银子买下,那这琴便是我的了,你又何必为难店家?” 这秦曼青心思也可谓深沉狡暗,看得出是流光喜欢的,便捷足先登夺她所好。 “秦大人,那么你也该知道,但凡君子都讲先来后到,你这似乎也非君子所为!” “哦,先来后到么?我就是怕某些人不懂什么叫做先来后到呢。”秦曼青提高了音量,眉梢挑动,冷傲目光直逼流光,口气越发咄咄逼人:“更怕有些人不懂什么叫做不属于你的握得再紧也没用!” 流光深知,她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一来提醒,她于赫连钰来说是后到之人,二是提醒她莫要高攀不属于她的任何东西。 秦曼青又转脸看向八王爷,“八爷,你也莫要被某些人清纯弱小的外表给骗了去,免得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尝失!” “大胆秦曼青,本王岂容你来说教?”赫连缘一沉眉,便旋步而去,想要夺下这口齿锋利的女人手中之琴。 谁知,有人动作更快,一个飞身,已将秦曼青与她手中之琴都护在了怀里。 秦曼青微微抬眼,看向这人冷峻如斯的侧脸,心中一暖,她就知无论何时,无论何地,这人都会这般护着她,不让她伤了一分一毫! “八弟,君子也说动口不动手,你又何故非得出手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大夫?” 赫连钰冷冷看向赫连缘,深沉的眸中狰狞而出的是杀伐决断。 “既然如此说,那么七哥,你是要与我动手,是不?”赫连缘自也不让,反手于身后,一派凌然不可侵犯之态。 “要打也非不可!” 这向来温柔的靖王爷,动手这等事与他应该是沾不上边,只是这时,为何从他身上散出一股子不怒自威的王者之风来。 一下子气氛剑拔弩张,冷到极点。 众人见这两位器宇非凡的王爷要动起手来,纷纷退到一边,只怕会这“城门失火会殃及鱼池”。 云阳见两位哥哥要动手,心里甚是着急。 身为皇家子弟,父皇向来教导大家要兄友弟恭,而她的这些哥哥们也是如此做的,向来兄友弟恭,鲜少发生争执,如今眼看着他们如此为了一把琴要大打出手,她心里真不是滋味! 她急中生智道:“七哥,八哥,小九儿也喜欢那琴,你们便送给九儿吧,可好?” 她以为这两位哥哥看在她份上会息怒收手,谁知两人异口同声道:“不行!” 赫连缘又补充道:“九儿,八哥府里好玩的可任你挑选,只是这琴是你未来八嫂嫂看上的,八哥不能让给你的。” 好一个未来的八嫂嫂,老八还当真要纳这个女太监为妾? 赫连钰一笑嗤之,不觉握在秦曼青的肩头的手微微收紧,秦曼青哪里吃得起这份力道,蹙着眉去望他的脸,而他脸色只比打了寒霜更冷。 云阳努了努唇,又轻轻说,“既然那是要送给未来八嫂嫂的,那小九儿自然也能争。”又看向这讨人厌的秦曼青,明明是那仙子姐姐先看上的,却偏生要去抢,她颐指气使唬向秦曼青,“秦大人,既然是本公主八嫂看上的,那你就给她吧,你这样争抢,伤了我七哥八哥他们兄弟间的和气,真的好吗?” 秦曼青微微皱眉,先是不作答,后又微微地笑,“九公主,俗话说一货不可二主,这琴是我用真金白银买的,已是我囊中之物,是你们非要争抢,又何故怪到我头上,再说我与你八嫂交情又非深厚,而你也一向不喜我,我又何必为你们割爱?” 这就是秦曼青,不会为任何人折腰,有着属于她的高傲冷清,凭什么?自然凭她是靖王心上人,又是太子所护得周全之人,上头还有个老佛爷大老板撑腰,这便是她的资本,即使是八王爷和九公主都可以不放在眼里。 云阳被这傲慢的秦曼青气得,小脸煞白,今天真是背,被白岩松给捉弄了,还给这姓秦的给顶撞了,还亏得在太子哥哥府里相救过她,真是个不知知恩图报的,别给她找到机会,否则她一定要撕烂这姓秦的那张破嘴! 而此时,四王爷夫妇也只能在一边干着急,他两边都不能相帮,而又闹到这份上,也是阻止不了,而自家夫人又是挺着大肚子,以防有个闪失,他得寸步不离护着。 “秦公子,这琴你便当真如此喜欢?” 这时教众人一震,纷纷看向那出声的芳华妙龄女子。 这场事故来得突然,明明她也是局中之人,但她未曾说过一句话,倒像个局外人似的,这时她突然开口,反倒让大家觉得微微不适。 赫连钰看着她一步一生花走过来,明明只是个小太监,扮起女子来时,倒是端庄淑雅,颇有几分出自闺中大家的韵味,也难怪能教他八弟喜欢,以至于要与他动手! 说话间,流光已缓缓走至赫连钰跟前。 男人幽深目光在她脸上逡巡,远远看去已见姿容不一般,如此近看,更见清灵妩媚,眉眼间那朵梅钿又是何等勾人销 魂? 流光淡淡看了男子一眼,看向秦曼青手中之琴,微微挑了下眉,“秦公子,我问你话,还未答呢?你当真如此喜欢这琴吗?” 秦曼青看着赫连钰盯着流光看时的眼神如此滚烫火热,就像烧开的热油,淋在了她的心窝,她心中已是痛恨这女人到极点,“我喜欢又怎样?不喜欢又怎样?总之,这琴我是要定了!难不成你还能从我手中抢过去么?” 一抹狡黠之色从流光眸中一闪而过,秦曼青只见她勾了勾唇,猛地抬起左手,一巴掌就要劈头盖脸迎来。 云阳失声尖喊,她简直不敢相信这女子竟敢对秦曼青动手?要知道她虽厌恶秦曼青,但也不敢轻易动秦曼青出手,这秦曼青不止是太医院副院大人,更是老佛爷捧在手心里的人。 只是,如流光预料的那般,她的掌心未能触及秦曼青那张俏俊的脸上就在半空生生被桎梏住,那是一只强有力的男人的手,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愤怒得几乎要将她腕骨捏碎才甘心一般。 又听“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落地碎裂。 大家小心肝又是猛地一惊,却是那众人欲争抢之琴从秦曼青手中坠落,砸在了地上,凤形琴尾断裂,碎成两块。 秦曼青冷冽地看向流光,死死咬住唇,真是好一个谢流光,故意抬手做出要扇打自己的样子,却是趁她不备用力将她手中之琴打落摔坏! 流光丝毫不示弱,高高地扬起下巴,正如她那只高扬的左手,看着赫连钰与秦曼青,眸子里的狡佞之笑越发张狂蛮狠。 这便是谢流光的本性吧! 赫连钰在在她腕上力道又施加了几分,目光冷厉,几乎如能剖心的利刃。 “七爷,毕竟你是我以后要叫一声‘七哥’的人,这样一直抓着弟媳的手成何体统?”流光笑靥如花,狠狠对峙上他的那双精睿之眸。 好一个谢流光!仗着有赫连缘撑腰,便敢如此肆无忌惮地与他放肆! 他冷笑一声,便甩开了她的手。 赫连缘站在原地,不觉挑高了眉,还真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耍横起来果然不同凡响。 又是一阵倒抽冷气声,大家又见流光抬脚、落地,那把琴在清脆声响中瞬间“夭折”,惨不忍睹,流光脚尖碾过琴的“残骸”,收回脚的动作也同样洒脱干脆。 流光心想反正也是摔坏了,不如多加一脚,泄下心中之火,谁叫秦曼青喜欢与她争来着? “秦公子,我这人最怕与别人争抢什么,我自知一向都抢不过,索性只好玉石俱焚!” 流光眸光淡淡掠过秦曼青那张扭曲了小脸,眉尖轻挑了下,仿佛在告诉她,我便就抢了你的琴,还毁了,你又耐我何? 赫连钰冷眸微敛,谢流光还真是爱说鬼话,她分明是最擅争抢,他还记得,在马车上,她说过,她儿时抢她姐的玩 具可以将她姐揍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论起狡猾来,真是没人能及过她! 流光微微侧过身子,朝云阳公主微微福身,“九公主,我将你喜欢的琴毁了,还请多见谅。” 云阳摇了摇头,以示无碍,心中却是默默赞叹了一句仙子姐姐威武。 “你砸坏我琴便要付出代价!”秦曼青冷喝。 一道劲风从流光脸上扫过,她手疾眼快,一下子就握住了秦曼青挥舞过来的手,秦曼青眯眼一笑,一下子也反握住她手腕,这时,秦曼青另一只手也一齐挥上来,流光虽有感知但也无法躲避,因之 前的镖毒,她好不容易修炼起来的内力也都消散殆尽。 终究,脆亮的一声,秦曼青那一巴掌就结结实实落在了流光脸上。 所有人都未意料到这一出,皆睁大了眼看着这两人! “雕虫小技,并不是你一个人会使!”秦曼青就那般倨傲地冷凝着她说,又拉近了她,在她耳边低低道,“莫要忘了,谢流光,你的命在我手里,我要你生你便生,我要你死你便只能死!” 她说的没错,这世上只有她能替她配置压制寒毒的解药。 只是秦曼青,你以为打了我一记耳光,我便奈何不了你了吗? 红色艳唇上勾弄过让人看不真切的笑意,转眼之间,流光便飞快拔下头上朱钗,就近地抵在了秦曼青脖子上,她扬眉冷笑,音色同样的低淳冷冽,“真的是这样吗?秦小姐?要知道,现在你的命可是在我手里,我也可以要你生便生,要你死便死!” 这就是谢流光,谁的心计都深不过她! 她向来不是甘愿吃亏的人,如今倒好,反正也在赫连钰面前撕破了脸,暴露了本性,做得再过一点又怎么样? 要知道,就是这个女人害得她曾经被赫连钰的剑抵在了喉咙口,那么她也叫这女人尝一尝惶恐的滋味! “你当真敢?”秦曼青小脸已是煞白! “反正我也是活不长了,不如拉你当陪葬,这笔买卖划算得很!”流光就那么用尖锐的珠钗抵着秦曼青的喉咙,不避也不懂,冷眸如剑,故意提高了声音,淡淡扫向赫连钰,这男人脸色已是黑得要剥了她的皮,可不是么,谁叫她又该死地动了他的心上人呢? “仙子姐姐,你莫要做傻事,这大庭广众地若是你杀了人,即便是八哥也救不了你!”云阳急声呼喊,她知道这女子刚烈,没想到刚烈至此,只是被秦曼青打了一个巴掌,她就要杀了秦曼青,当真这是要玉石俱焚么? 流光只是微微笑着看着云阳,这时赫连缘慢慢走近,他说:“秦曼青动手打了你,我会替你好好教训她,不需脏了你的手!” “多谢九公主与八爷好意,只是我与秦大人夙怨已深,今日也正好做个了结!”流光依旧轻轻地笑,但眼中冒出寒气甚是慑人,她总是在这些人面前隐忍着装乖卖傻,只是为何委曲求全,这女人还总是要找她麻烦,当真以为老虎不发威就是病猫吗? 如今既已剩下一年半载的性命,又何须再畏惧什么,活得轰轰烈烈岂不更好,这太子之仇要报,这总是欺辱她的臭女人之仇也要报。 因为一把琴发生的血案已然在悄悄演变中,似乎谁都始料不及,似乎谁也阻止不了。 云阳除了害怕这女子会做傻事,更了份疑惑,怎么这女子与秦曼青早就认识了吗,要不怎来的夙怨? 听到流光说要“了结”,这下秦曼青的脸更白了几分,她不是不害怕这疯女人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秦曼青轻轻颤抖着看向赫连钰,声音柔弱如媚,“七爷……” 只一句低吟便教赫连钰眉头沉下几分,他冷冷看着谢流光,一双眼仿从地狱杀出来一般,“你敢动她试试?” 谢流光握着珠拆的手又紧了一紧,潋滟美眸中尽是挑衅,我就敢动她,怎样? 于是乎,流光也顺应了心中想法,她的手果真一点点用力,秦曼青雪白的脖颈流出点点血迹来。 天啊,她真的敢下手? 在场的人大多数害怕见血腥,女子们都尖叫出声不敢去看这可怕场面! 但秦曼青也是强硬,虽是脖子上吃痛,她也是不吭一声,倔强地看着赫连钰。 只见赫连钰猛地一挥衣袖,一阵掌风迎面劈来,那掌劲没落在秦曼青身上,却是重重打在了流光的胸口,她的手轻轻一抖,手中那枚珠钗哐当落地,而她也是痛得弯了腰,嘴角沁出一丝血。 秦曼青得脱,一下子跌入赫连钰怀抱,他忙从怀中掏出白帕子紧紧捂住秦曼青伤口。 流光定睛瞧着他,他的动作温柔而细致,而他眉眼中的焦急与紧张却是她从未看到过的。 她不过是吓唬他而已,也是教秦曼青尝一尝流血的滋味,并未要真杀了她,而他却是可以为了秦曼青重伤自己,心上有什么尖锐的痛划过,仿佛只比他掌风击中的地方伤得更重。 身后,赫连缘疾奔而至,扶住了受伤要跌倒的流光,他一皱眉,要转身却教流光抓住了手臂,朝着他轻轻摇头。 他知道是流光不想他与赫连钰交手,从她毁琴的那刻,他就知道,她只是不想为了一把琴,就让他们兄弟大打出手,这样传到父皇耳里对谁都不好。 更何况,现在赫连钰武功竟高深至此,隔人打人这样的功夫都使得出来,她是怕他在赫连钰手上吃了亏。 流光说,“八爷,我无碍。” 她实在是痛,脸色已微微苍白,她伸手捂住胸口,她知道刚才吃赫连钰那掌虽不让她致命,但已几近愈合的伤口又微微裂开。 突然喉头灼热,有什么血腥上涌而出,她想强制压住却无奈呕出,她一把抱住了赫连缘,一口血喷在了他怀中。 赫连缘大吃一惊,见她佝偻的身子轻轻颤抖,越发寒冷,想必是她因吃了赫连钰一掌,而牵动了体内的寒毒。 这毒来得凶猛,他急得额角沁出冷汗。 她蹙眉小声说:“八爷,送我回去吧。” 云阳见流光受伤,也不顾自己形象,赤着一只脚快步过去询问。 赫连城夫妇见流光伤得不轻,心里虽急,但还是先走到秦曼青那里去,瞧她脖子上的伤口是否严重? 秦曼青只浅笑着瞥了一眼流光那狼狈模样,说道:“多谢四爷、四王妃担心,小秦命大,没死在那小蹄子手上!” 赫连城微微皱眉,这秦曼青出身也是宫廷,怎“小蹄子”这样的粗俗的话会从她口中说出,难道真是气急口不遮拦了? 听到秦曼青的话,赫连钰也是抬起眼,朝秦曼青口中的“小蹄子”看去,只见那女子柳眉紧蹙,面色惨白,随即见她细软的身子一空,就被赫连缘整个抱起急忙出门,募得,他眸色一深,脚步微微一动,却是教四王爷拽住手臂,“阿钰,你快些把秦大人送回宫中处理伤口吧。那人在老八手里应该不会出事!” 秦曼青亦是拢了拢眉,赫连钰这是担忧那小蹄子吗? 云阳见八哥抱着伤势严重的女子匆匆离开,心中又急又愤,都怪这不要脸喜欢抢别人东西的秦曼青。 她恶狠狠瞪向秦曼青,凶神恶煞地大吼道:“秦曼青,你害得我八嫂嫂受了重伤吐了好大一口血,现在你满意了么?” “四哥,秦大人和小九就劳烦你送回宫里了。” 身边男子轻描淡写地看了自己一眼,“她寒毒发作,我必须去。” 说罢,身上温热骤然离去,只见他一瘸一拐急匆匆跟出去,秦曼青想出声留住他,又是自嘲一笑,何必作践自己,终是冷冷看着他匆快的身影消失在眼里。 云阳听得七哥的话更是奇怪,怎么七哥也认识那女子吗? 三问书斋外。 “流光,别怕,如以前一样泡个温水澡就会好起来,我这就带你回府,一切都会好起来,你且坚持住。” 流光听得八爷这话,却是欣慰微笑,她自己却深知自己这副身子再也好不起来了。 赫连缘正要将流光抱进自己马车内,后面一股寒气陡然逼近,眨眼间前方一抹靛蓝色赫然出现在他眼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八弟,莫要逼我出手,将她交给我。” 不是商榷,不是请求,这人上来便是胁迫与命令,当真比名号在外的“霸王爷”更是霸道。 这就是传说中温润如玉的靖王,只是传说错了,温润如玉只是他的表象,而实质上这男人比谁都强势霸狠。 流光已是冷得僵硬,浑身无力,只将脸埋在赫连缘的胸口,未曾抬眼去看他。 远处的烟火爆竹仍在燃放,天空上乍亮乍暗,如此循环往复,她的脸落人他的眼,甚是苍白憔悴,他的心募得一扯,又见她所枕靠的胸膛上,月白锦袍一片血红,他刚才出手已是留了余地,不曾想还是牵动她体内寒毒。 * Ps:为了任性的“丫就喜欢言情”的5000大红包,加更到11000+。 想要大更与喜欢本文的小伙伴们,就多扔点红包道具啥来吧,大佐会用小内内兜着的。另,诚挚感谢每位亲的阅读,明日见。 094男人是狗(10000+) 远处的烟火爆竹仍在燃放,天空上乍亮乍暗,如此循环往复,她的脸落人他的眼,甚是苍白,他的心募得一扯,又见她所枕靠的胸膛上,月白锦袍一片血红,他出手已是留了余地,不曾想还是牵动她体内寒毒。 赫连钰的声音又沉了几分,“八弟,莫不是你要眼睁睁见她死吗?只有我这里有医治她的药!” 赫连缘眉头也是猛地一拧,看向怀中半昏半醒的人儿,他怎么会忍心让她死? “七哥,我不会将她交给你,你只是将她看做一个可杀可饶的小太监,而我不是,我会珍惜她。” 见他的八弟如此与他对峙,他轻轻嗤笑道:“八弟,你会珍惜她,就如对待你府里成群的妾婢一样么?” 他是了解赫连缘的,他不过是将流光当做一时新鲜的玩物而已。 赫连缘不与理睬,擦过赫连钰的肩,执意要抱着流光上马车。 忽的,赫连钰又在他身后冷冷出声:“阿缘,若你能当着我的面告诉我,你会娶她做妻,而不是妾,我便将她交给你,以后她是死是活亦与我无关。” 猛地,赫连缘上车的步伐一顿,看着怀里的女子的眸慢慢变暗,他闷着声迟迟没有开口。 背上被飞快点了两下,却是赫连钰从身后点了他穴道,他皱眉喝道:“七哥,你耍阴招!” 赫连钰转到他面前,从他手里接过流光,“阿缘,是你给了我耍阴招的机会。” 的确是他给了赫连钰机会,他迟疑了,无疑,他不会娶这女子,他的身份不允许他娶这样一个身份卑微的作为未来的散王妃。 又见赫连钰停了下步子,背对着他说:“阿缘,的确,如你所说,她在我眼中只是可有可无的奴,只是,她曾救我性命,我断不会杀她!半盏茶后,你的穴道自会解开。” * “热……好热……” 床上的人婉 转嘤 咛一声。 他走近去看,却见她轻轻拉扯着自己领口,露出领子下雪白一片,他不禁喉咙微微一动。 这次寒毒发作来得猛烈,便在给她多喂了几颗解药,只是这解药是用红火血梗作为药引,红火血梗不止会让人变成吸食人血的兽,也是一味欲 药。 他俯身,伸手想替她拢紧领口,却教她一只不安分的手抓住,而她另一只小手攀上他的脖颈,将他拉下一些。 她一张小脸通红,眼皮不安稳地跳动着,白洁的额上细汗密布,微热含香的气息轻轻扑打在他脸孔上,腹下不觉又是一紧,他皱眉,向来引以为傲的控制力到这个女太监这里似乎总是要失效。 墙角香炉里麝香气息迷人,袅袅升腾,似一种魅惑,能教人意 乱 情 迷,霍乱心智。 只觉浑身绷紧,他不是没有过女人,只是这个似与其他不同,她红唇妖娆欲滴,让人想一口吞进腹中。 “呜……” 果真,他吻住她的唇,而她柔蜜清甜的气息全数淹没在他口腔里。 感受到口中的强烈,流光只觉身上那种奇怪的痒热稍缓,她轻轻地回应他,丁香小舌缠绕住他的,温柔而湿 滑。 真是个小妖精,他心中低咒一声。 一下子,所有欲 望被挑起。 这一刻,他只想占有她,这个一直女扮太监厮混在他身边的女子。 手在她未裹白布的胸前重重揉 捏,只觉还不够,探进她的衣衫,指尖碰触到一块硬物,抽 出一看,却是太子的令牌。 他眉眼一皱,就将手中之物摔狠狠下,他没想到这个女人不仅成功勾 搭上了他的八弟,竟与太子也有一腿! 果如阿曼口中说的一样,小蹄子! “你便如此渴望男人么?谢流光?”赫连钰大掌一挥,将她身上外衣撕裂,片片如飞花在空中扬起,又缓缓飘落下。 只觉身上一阵冰凉,她轻蹙下眉,想要搂住自己肩膀的手却被他强制拉开,单手固定到她发顶。 粉色的肚兜被推到锁骨处,椒 乳被人用力一握,痛得她身子轻轻一颤,又冷又疼的不适感让她慢慢睁开眼,只见有人跨在她身上的狠狠玩弄着她。 眼豁然一睁,她的意识已恢复,恶狠狠瞪着面色铁青的男子,“赫连钰,你做什么?你给我下去!” 这女人竟敢直呼他名讳? “你这胆子,究竟是赫连缘给的,还是赫连修?” 冷厉的声音震痛了她的耳膜,心中又是重重一悸,他提及赫连修是见到那枚令牌了吧? 她微微侧眼,见地上果然躺着那枚赫连修给她的太子令牌。 这男人手上又是一施力,将抓在掌心中的嫩肉挤出指缝,她何曾如此被一个男人羞辱过,即便是上一世,赫连修也不曾对她如此! 她深知这男人狠辣本性,如今她还不想死,这鳞逆不得。 流光轻轻吞了下唾液滋润了下干涩的喉咙,忍气吞声地又回到了以前那个苟且偷生的小太监德性,“今日我的确遇到了太子爷,他逼我做他的细作,我自是不从,但他却不死心,硬将令牌赛给我,让我考虑三日再给他回复。七爷,我若要背叛您,又何必从太子府里将天山雪莲盗来为您解毒?” 只见男人黑如墨玉般的眸中划过一丝狠意,他勾唇,似笑非笑看着她,“就算本王三哥这事说得过去,那么本王八弟那里呢?我未来的好弟媳?你竟还让他知道了阿曼的身份?你可该死?” 流光心里有些后悔今日不该在这人面前过分狂妄,因为这人会教她吃进去的全都吐出来! 她咬了咬唇,说:“今日我动了秦曼青,我确实该死,但是让八爷知道秦曼青的身份却是无意,那日在太子府里,我寒毒发作,模糊不清将八爷当做了你,说了些蠢话!” 听得她说将八爷当做了他,他心头的压抑才轻轻缓了一缓,但见得她发髻上那枚木槿花白玉簪,眸光又是攸得一敛。 不知为何,这人眼底深似海,暗藏心惊动魄的漩涡,仿佛要将她吸进去,她身子一缩,要动一下,却被他桎梏得更紧,他一挥手,发髻上那枚八爷所赠玉簪教他扫落,跌在地上,只听得清脆的声音,她知已是摔断! 心中不觉泛起恨意,她咬牙,死死盯着他。 赫连钰看到她眼中的分明是憎恶,他冷笑一声,“本王弄坏他所赠之物,便教你心疼了?” “是,我心疼,这辈子没人待我如此真心,那簪子也是我今生唯一收到的贵重礼物!” 赫连钰心里微微一窒,见得她眸中淡如烟薄如雾的水汽,一敛眉,他弄坏了老八送她的东西,便教她如此难受么? 流光眨了下微微湿润的眼,再睁眼时,却见这人已是勃然大怒,他凌厉眸光射进她瞳孔里,几乎要将她双眼射穿,“谢流光,莫要忘了你是谁的奴?” 流光心中一震,她是见过赫连钰怒到极点的样子的,第一次是秦曼青误以为他将她给睡了,第二次是她偷到天山雪莲后不知死活闯进这屋子,这便是第三次,只是前两次都有秦曼青在,这次不是因为秦曼青,竟是为何动此大怒? “今ri你伤了阿曼,本王便要教你付出代价!” 哦,原来还是因为他的阿曼。 她伤了他的阿曼,他便要亲手替她讨回,只是那一掌还不够吗? 心中划过一丝什么,有种痛,它看不见,摸不着,却可以侵入骨血,疼入肺腑,蔓延至四肢百骸。 “七爷,我愿意受任何惩罚,只是您先让我穿好衣服。” 她轻轻地小心翼翼地说,她不想再过多惹怒这人,否则她会死得很惨! 她不怕死,只怕死得没有价值!因为秦曼青丧命,真坑爹的不值! 只是身上这人似未听到她说的,没有起身,反压迫下去,他带着寒霜的温俊脸在她眼里慢慢放大,语气越发轻 佻,“谢流光,你倒是想得美?要知道你我现在这般,可是你勾 引的,既然事已至此,你还打算让本王罢手么?” 流光身子又是抖了一抖,她似乎回想起什么,的确是她,她服了用红火血梗制成的药,那药有迷 性。 “爷,若让阿曼姑娘知道您滚了我,她会怎样?您舍得伤了她的心吗?” 这是现下流光能想到的唯一脱身之法,要知道秦曼青心高气傲,又甚是厌恶她,绝对不会容许她与赫连钰发生关系。 募得,他的手指松开她的圆 润,起身,坐到椅上,好整以暇地斟了一杯茶。 流光心中窃喜,他还是担心秦曼青会生他的气,所以不敢动她吧,她迅速拉过被子,将自己luo 露的身子裹紧,赤脚下chuang,她只想用最快的速度逃离他的寝室。 一抬头,流光撞上赫连钰那张蓝田白玉般温润的脸,只见他修眉微挑,抿了一口清茶,唇边轻笑浅弄,“谢流光,过来,取 悦本王,使出你的浑身解数。” 不重不轻的声音,震荡在流光耳畔,只觉一股凉意从脚底板蹿上来,冰冻住了她的心。 “你听不懂本王的话么?”他俨然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王在发号施令一般。 流光紧紧咬着唇,看着他,忍不住再提醒,“阿曼姑娘她不会喜欢我与王爷您之间有什么!” 堂堂靖王便连要一个女人的权利都没有么,真是笑话! “这是本王与她之间的事,又何需你这奴才来操心?”赫连钰眼神冷锐,那声音如同地府阴间传来的厉鬼罗刹一般,“难不成你要本王派人将小香子公公喊过来,与你一齐伺候本王么?” 原来,赫连钰问皇帝讨来了楚留香,不是为了同她作伴,而是以防不时之需来要挟她。 只见那女子眼角眉梢都是讽刺的笑,“王爷真是用心良苦啊!” 扶在椅柄上的手顿时一紧,“啪”的一声,虎头椅柄已教他生生折断! “本王数到三,你若还不过来,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你在宫里的同僚不止小香子公公一个吧,譬如说何九公公。” 赫连钰这人似乎很善于抓住别人的弱点,他是笃定了她会过去吧,因为她确实不忍心让小香子和何九为她受罪,以他权势杀掉两个太监轻而易举。 她重重咬住唇,牙齿嵌入唇瓣上,扎出了两个血窟窿,她自己可以受任何罪,却不能连累了自己的朋友与师傅,上一辈子她已失去所有亲人,这一世要再失去,那真是白活了。 不过是一具身子而已,若能换回两条性命,又有何不值? 她一步一步走过去,不小心踩到那枚碎裂的玉簪,尖锐的玉片刺入脚掌却不知疼,仍慢慢走向他。 身上锦被跌落,一如她的心,跌进了深不见底的深渊里。 衣衫早已教他撕裂,残破不堪,狼狈卑 贱堪胜妓 女。 走至他跟前,她颤抖着双臂伸向他,却教他冷冷喝住,“全脱掉!” 她又咬了咬唇,只觉嘴里血腥气更重,她只能抬手伸到颈后去解肚 兜。 夜风吹动窗帘,珠帘碰撞响动间,一阵风从那扇未关上的窗偷偷钻进来,拂过流光身上,又是重重的凉意,她不禁颤抖着大步跨上前。 手臂上又是一吃痛,却是他拽着她的手,将她拉到了他的怀里,而他的怀抱温暖着她的肌肤却刺痛着她的心。 肚 兜教他一扯而下,随手一甩,在空中划过一条华丽的弧线,跌落在案上,罩住了屋中唯一一盏点亮的灯。 一室骤然昏暗,她不必再看到他如刀剑一般犀利的目光。 她纤细玉臂轻轻圈上他的脖颈,哆嗦着抚向着他的脸。 “谢流光,莫要告诉本王,你不会伺 候男人!”他心中亦是嘲讽冷笑,她与他的好八弟在浴池的那一晚,不会什么都没发生吧。 她心里猛地一抖,luo露的腰碰触到那被折断的椅柄,尖利的木屑扎入她皮肤里,竟也有一丝丝地痛楚。 还真如他所说,她的确不会男人,要知道上一世可是赫连修伺候的她! 她并未回答,一勾唇,也是自嘲的笑,笑得更深更美,月光如银辉,洒落在她脸上,突然的,赫连钰竟觉得她弯弯柳眉间有些许美艳来。 男人眉一拧,一把摁住她后脑勺,粗 暴有力地吻咬住她的唇。 他带着她的手解 开他的裤 带,握上他那火 热之物。 从冷逸月色间窥见他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冷傲漠然。 他们之间是主仆,却更像是嫖 客与ji 女的关系,不需要戳破,因为戳破更是心痛。 又是一声布帛被撕碎之声,却是她单薄的亵 裤教他撕开。 “自己坐上来!”他依旧冷沉吩咐。 无奈之下,流光只能踮起一只脚的脚尖,慢慢跨坐上去,赫连钰触碰到她肩臂上细小密麻的寒疙瘩,剑眉微微一沉,飞快抱住她,圈上她细小的腰,下身猛地一挺,用力撞 入她青涩干涸的身体里。 是嫌她的动作不够娴熟和快速吧,才这么心急地抱住她,进 入她的身体? 在他进入的那一刹那,感受到那薄薄一层,他眉猛地一敛,她竟是处 子? 流光亦是痛得想要撤离出来,然而,她拼命告诉自己不能,听话点,会少吃点苦,更何况何九与小香子的命还在他手里。她抓在他肩上的手臂一紧,圆钝的指甲嵌入他的肩肉里,他让她痛,她自也要讨些回来。 他岂能不知她的小心思,低笑一声,便用力地贯 入。 不知何时泪已静静流满了双颊,咸涩的滋味不小心溢进她的微微张开的嘴唇里,搅乱了满口的腥腻。 她一咬牙,用一只手掌死死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哭声,还好她可以俯趴在他肩上,他看不到她那无用更是没出息的马尿,即便让他看到,他不会对她有丝毫怜惜,反而更多的是可以刺穿她的嘲讽。 就那样坐在他身上,被他抱着,在他身上颠簸荡动,然,她的心却在一点点分崩离析。 她突然想到一句话来诠释这个男人的暴行,男人是狗,两者区别只在于脚的数量! 他感觉到从她鼻腔扑来的热呼呼的压抑的气体,扑打在他耳廓上,有一种怪异的痒似挠在他心口,他紧紧敛着眉,压制下心口那股怪异的感觉,手掌掐紧她腰肢。 只觉腰上又是猛得一通,便听得他冷声如砂砾擦过她脸颊,“谢流光,告诉本王,你究竟是谁?否则,受罪的只会是你自己!” 她是谁?她如何说?即便她说了,他就相信吗? 她迟迟不肯回答,他便加快速度,用他的力道来惩罚她,一下下,似乎要将她的灵魂撞出身体。 这个男人当着这般冷血心狠? 非得将她折磨至死么? 终是,她低头,忍不住嘶哑而破碎地低泣道,“我是谢流光……谢将军府的三小姐。” 男人动作微微一顿,眸子里有什么光亮一闪而过,随之动作又狂野起来,“是么?” “我死后魂魄被我师傅云道子转移到了这个小太监身上,为何这小太监是女儿身,我也不知……” 谢家三小姐五岁去天山修习仙家之术,破魂转移之术也不无可能! 难怪她脾性如此乖张精怪,与谢家二小姐结下梁子,也难怪她能解开他在桃花源所布奇门遁甲,更难怪她知道天山雪莲这样的仙药,用能使用仙家心法将丹藏于丹田,原来这小太监不是别人,正是儿时那个逗笑他与他母妃的谢家三小姐! “谢流光,你若是敢骗本王,本王会教你死得很惨!” 他嘴角勾出一抹满意而深邃的笑意,微微粗粝的手掌将她柔腻嫩滑的身体拥得更紧,在抵死一般的索 取中,把节奏加得更快。 “我怎敢?”她几乎咬牙切齿地说。 “这才乖!”他粗莽的动作变成了温柔的研 磨 搅 弄,“谢流光,给本王牢牢记住,收起你张牙舞爪的本性来,乖乖当好本王的太监!” 这人似乎只是要她乖! 她不愿再做任何回答,痛裂的身体里不受控制地慢慢生出感觉来,而心里却是在怨恨着,羞耻着,痛苦挣扎着。 这样的矛盾,快让她生不如死! 她想求他放过她,可是她知,这不可能! 募得,心口一阵绞痛,一股势不可挡的腥甜从丹田处喷涌而上,让她怎么能再抑制得住,今日寒毒已是发作过一次,她的身子本就需要静养,不要再过多操心伤神,而她现在哪里来机会怎么安心静养? “噗”的一声,口腔中越积越多的腥热一下子喷 薄而出,不止将对面唯美的紫色珠帘染上了点点红腻,也喷 洒了赫连钰半边俊脸。 是谁挺 动的动作猛地一滞?是谁的表情在瞬间僵硬?又是谁抱着她腰际的手轻轻一抖,竟有些抓不住她向后跌落的速度? 她的身子失去所有支撑一般,像是崩塌的泥墙向后颓力地软倒下去,这样也好,终于不要卖命卖力地在他上面干活了,真心累得慌! 流光微微阖眼间,有一刹那的错愕感,她似乎看到了他黑眸里飞快闪过一丝的惊慌,又想,只怕是室内昏暗,眼花看错,或是自己又心力交瘁,意识模糊神智错乱罢了。 这个男人怎会担心她? 她不过是他的工具而已,泄 欲泄恨的的工具。 可是,当他溅上那鲜血的神俊温尔的面孔在她原本模糊的视线里变成了漆黑,她似乎隐隐听到他哽咽地惊痛地喊了一声,“流光……” 之后,意识混沌里,她感到他软趴趴的一戳从她身体里飞快抽离出来,再之后,便彻底晕厥过去。 * 如果死能解决一切问题,那到还不如真去死了得好。 可俗话又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这句话来形容谢流光真是最佳不过。 那日后,又过去几日。 不知赫连钰喂了她什么药,一日之内寒毒发作两次也没死成,而她身体也回复得很快,已能起chuang走动。 对镜梳妆,她看着镜中清美的脸,不禁想到三日之期已到,那枚令牌已让赫连钰拿走,她如何去太子府复命? 门外有人敲门,进来之人是萧达。 他是奉了赫连钰之命前来,他告诉她,“主子恐你会翻墙,已命我将那枚太子令牌已送回了太子府。” 翻墙? 敢情还真把她当成了红杏来着。 她心中微微计量,这样一来,她与失去了与太子亲近的机会,复仇之日遥遥无期。 “主子还让我带了几样东西过来。” 隐约听出萧达口气中的古怪,想必他是知道靖王与她那破事了吧。 她放下手中木梳,回头去看,只见身后小厮将东西搬来,一张上好的金丝楠木古琴,一支白玉簪,同样的是木槿花纹,几乎与赫连缘送的那支一模一样,还有一只绿毛鹦鹉。 这有些像是被chong幸后的赏赐,又像是男人只有做了亏欠女人的事送的礼物。 总之无事献殷勤,非歼即盗,流光也懒得去猜测,只面无表情地转回脸,继续梳头,绾发,只听得身后之人说:“主子说,这是他赠给你的礼物。八爷能给你的,他同样能给,而且只会更好!” 暖融融的阳光射进来,洋洋洒洒的。 日近春天,连阳光也越发明媚了。 只是为何照在人脸上,并未觉有任何暖意? “萧大哥,这些礼物我收下了,替我谢爷恩赐。” 流光已束好发,戴好她的太监帽,在这里,她仍是她的小太监。 似乎,从那日之后,她就不再被安排活儿了,过得自在轻松,原来,当靖王的女人还有这优待。 闲来无事,也懒得出去走到,主要怕在府里碰到那人,便常在院里逗弄那只鹦鹉。 这是一只绿头黄身的鹦鹉,它羽毛鲜亮丰满,长得跟鸭子似得,但这小家伙脑袋瓜子却是十分聪明,教什么话,一教便会。 如果被靖王chong幸一次,就获赏赐,若是照这情况发展下去,她以后岂不是要多十只八只的鹦鹉了? 这么多的鹦鹉养着真是浪费粮食的,如果她真有这么多鹦鹉,不如烤了吃了,来个鹦鹉全宴。 想着想着,她轻轻一笑,瞥了一眼笼里的鹦鹉,那只绿头鹦鹉两只眼瞪看着她,一张嘴便喳喳叫道,“靖王是变 态,靖王是大变 态……” 流光小嘴儿一咧便咯咯直笑,抓了一把桌上的瓜子仁,丢向鹦鹉的小小食盆里,还夸了一声,“乖,绿毛,再来一个绝顶的。” 鹦鹉受到食物的you惑,便兴奋地张嘴高声嚷道,“赫连钰,你从小缺钙,长大缺爱,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左脸欠抽,右脸欠踹。驴见驴踢,猪见猪踩。嘎嘎……嘎嘎……” 流光笑得更乐了,自己咬了一口苹果,又丢了一颗小果子奖赏它,“绿毛,你这小嘴儿真甜,真是一只可爱的鹦鹉。”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小光子,你可笑得真欢。” 这一声怎么听都有点咬牙切齿的感觉,直觉脊背发寒。 流光扭头一看,吓得一站而起。 庭院门口一袭白袍的男子,身姿挺俊,长发不受任何束缚,在他背后轻扬着,竟能将张狂与孤清结合的如此完美,而他此时单手负于身后,一脸黑色的望着她。 娘呀,不会鹦鹉刚刚嘹亮的歌声教这货给偷听去了吧? 流光一口苹果咬了半口,迅速咀嚼,赶紧吞咽下去,狗腿地过去打招呼,“爷,您来了?” 绿毛一见到外人更兴奋了,于是更加用力地卖弄它婉转的歌声,又将赫连钰骂了几次BT。 流光赶紧给绿毛使眼色,对绿毛又是瞪,又是眨眼的,可绿毛哪里懂,为了讨要更多美味的食物,又开始重复之前那段话——“嘎嘎……赫连钰,你从小缺钙,长大缺爱,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左脸欠抽,右脸欠踹。驴见驴踢,猪见猪踩。” 这绿毛说完,却没有得到梦想中的美食,傻乎乎地看着流光,“嘎嘎……嘎嘎……”地叫唤。 流光心里骂了一声,这傻比鸟还敢乱叫。 她现在就恨不得掐死它,它可把她害惨了。 流光用手指死死戳了绿毛一下,小声地嘀咕,“该死的东西,没见到什么人了,还敢乱说话?” 绿毛被流光一戳,扑打着翅膀在笼子里扑腾,飞得鸟毛乱扬,“嘎嘎嘎嘎”地叫得可怜极了。 绿毛心想自己可真是比窦娥还冤,这么卖力吟唱,得不到夸奖和食物就算了,还挨主子一顿毒打。 赫连钰阴沉着脸,黑得像是在墨水里泡过一般。 他从庭院门口一步步不紧不慢地走进来,脚下溅起一些微尘,扬进迷离闪亮的阳光里,有些模糊人的视线。 而他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直直地盯着流光,走到流光身边,冷哼一声,“流光,你倒是挺有才的,几日不见,竟将本王送你的八哥调 教得这么能说会道?” 流光干干地咳了几声,有些不敢去看赫连钰,又咽了咽唾液,楞楞笑了一声,“哪里,哪里……呵……呵呵呵……” “来人哪,把这只鸟拖出去烤了。今晚加菜。” 听得赫连钰冷沉的声音,流光心里一惊,这个也太狠了点吧,她是有烤了绿毛的想法,可也只是想一想而已,现在他一来,竟真的要烤了绿毛。 再怎么说,绿毛也跟她主仆一场,也有十几日的感情了,听到它死到临头,还真是有些舍不得的。 眼见几个彪悍的侍卫要过来将绿毛拿下,流光挡在了鸟笼前,唇角微扬,“爷,有话好说嘛,这畜生不懂事,何须与它一般见识?爷,若要加菜,奴才给你再猎一只鸟儿来。” 这春日到了,麻雀啥的在枝头乱飞,她随处可以捕到的。 “爷今日就想吃这畜生,别的鸟儿没胃口。”赫连钰薄唇一掀,这笑却让流光看了是胆战心惊。 “额……这个……”流光涩涩一笑,又继续说道,“这鸟儿是爷送奴才的,吃了不是可惜么?” “那谁教这蠢物好的不学,学坏的呢?被吃了也是活该,不是?” 赫连钰横眉冷冷扫了鹦鹉一眼,长指微微挑高流光的下巴,拇指指腹按在流光唇上,缓缓滑动,或轻或重,或长或短,带给流光微微颤栗。 流光有些不适这公然的挑弄,总觉得自己像是玩物。 她也知道他这是在斥责她教了这鸟儿不该教的东西,可是教了也教了,绿毛说了也说了,那还能怎么办? “这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爷,您还是当做没听到吧。”流光轻轻侧过脸,躲开他的手指,有些牵强地笑着说。 又听得赫连钰冷冷一笑,亏这女人能想到这样的理由,当做没听过? 他低头再次逼近,一阵清冽暖香充盈进流光的心肺,只见他轻描淡写地说:“不如你再教这畜生说一句,本王就饶它不死。”他略微沉思了下,眉梢一扬,“就教它说谢流光是死太监,如何?” 流光就知道他没什么好话说出来,她在心里腹诽,赫连钰你这个王爷的胸襟还真是比他的屁 眼都来得小。怎老跟她计较这些,还跟一只畜生杠上了,你就真他 大爷的幼稚。 流光果断回答,“那爷还是宰了它吧。奴才没尝过鹦鹉肉的滋味,正好今日也尝一尝。” 募得,赫连钰眯了眯眼,袖下的拳也微微一捏,这个女太监还真是……教人难以对付呵。 “爷又突然不想吃鹦鹉肉了,爷还是比较想尝一尝女太监的滋味。不若,今晚你伺候爷。” 他这话让流光眸子一睁,内心微微不安,抬眼去看他黑眸,只见他眸子深邃,看不明境况,然而他身形也是飞快一动,宽大的手掌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头上太监帽教他摘下,扯下他头上簪子,让她头发洒下。 他的指缝里揉进了她细长柔软的发丝,好似月老织的最绵延柔长的红线绕进了他心间,直直地让他想拥有她。 “奴才惶恐!奴才身子还未痊愈,若爷您将奴才一下子玩死了,您以后便没得玩了。” 她抖发抖发地楚楚可怜地望着他。 “无碍,这次本王会温柔点。” “那王爷您先抽空研究下这个,研究透了,奴才再陪您玩。”她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地从怀里抽出一本花册子,恭恭敬敬地献给他。 他瞥了她一眼,接过那本册子,翻阅了下,就怒得将这书撕成了碎片。 流光怜惜地看着在空中飞舞的纸片,那是她好不容易从小香子那里顺手牵羊过来的。 “大胆谢流光,竟敢私下里看春 宫 图?” 赫连钰一声怒吼,吓得流光小心肝噗通乱跳,她装作无辜地讨好道,“爷,奴才这是为您着想。这本书内涵丰富,意境深远,主打一百零八式360度全方位无码大绝招,可开拓视眼,增加远见,锻炼体魄,培养情操,是一本居家旅行恋爱造娃的必备良书,爷,值得您拥有。” 又可怜巴巴地望着地上那一片片碎纸,颇为心疼道:“可是这样一本好书,却被爷您给毁了。” 再抬头只见赫连钰一张贴冷得可怕,她心里却是偷乐,老子就要气死你不偿命! “谢流光,你是说本王那方面有待提高,是吧?” 赫连钰身后的萧达也登时震惊,倒抽了几口冷气,这谢流光说出的话还是一鸣惊人呢,这种奔放的话怎能从一个女子嘴里说出来? 冰狗,爷,您答对了,说到技术层面,他确实比不上赫连修。 但是,像我这样高端大气上档次低调奢华的人不会这么直接告诉你的。 她贼兮兮一勾唇,那可怜兮兮的小太监又立马换了一副光景般。 赫连钰只见她敛起明灿灿的笑,眸中也是笑意盎然,明明淡淡地望着自己,“爷,这可是您自个儿说的,可不怪奴才!” 果是嘲笑他,这天下竟还有这样胆大包天敢嘲笑他活干得不好的女人,要知道成千上万的女人等着他来chong爱。 流光却仍是不知死活地笑,其实吧,也不是嫌弃他那蹩脚技术,只是她总不能告诉他,老子不屑你的床 伴吧?只能用这种委婉地手段告诉他,让他再去锻炼两年来上“梁山”。 赫连钰剑眉一拧,凤眸里射出的光忽然变得冷锐凶残得很,一下子便扣住她后脑勺,用力得很。 “王爷,您不妨再用力点,把奴才脑袋拧下来才好呢。”忍受着疼,流光竟微微笑着又不知死活地这么爆出来一句。 * Ps:很H很暴力,不喜勿喷,喷也白喷,渣男勿骂,渣渣更健康。若是喜爱,若觉情深,若被逗笑,就用光闪闪的银子将大佐高调捧起来。另,勿忘推荐打卡留言。 明日见,小宝贝们。顺祝各位元旦快乐。 095对弈(5000+)〔小光子斗阿曼〕 “王爷,您不妨再用力点,把奴才脑袋拧下来才好呢。”忍受着疼,流光竟微微笑着又不知死活地这么爆出来一句。 然而一说出这句霸气侧漏的话后就后悔了,真想抽自己几下嘴巴子,她又开始沉不住气了,万一这变 态真把她脑袋瓜子给拧下来怎么办? 要知道,她今日教绿毛的那些全都给他听去了,还冷嘲热讽他那啥不行,他那颗脆弱的小心脏也不知能不能承受得了呢。 不知为何,赫连钰扬唇一笑,“本王要你脑袋作何用?还是好好留着你这颗脑袋,陪本王玩才有意思。” 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真是像个老谋深算的危险人物,而又让流光出乎意料的是,他的手却放了下来,收至身侧,捏握成拳。 虽然,他没把她怎样,但从他拳背上露出青浅的筋络,就知道他依旧十分的怒。 流光心里又喜又怕,喜的是把他气死了才好,怕的又是,虽然面上饶了她的放肆,拿不准要用什么阴谋阳谋来对付她呢。 果真让流光料到了,他黑眸微微一眯,从中露出的精芒阴沉诡狡,他压低了声音微微笑着说,“据说谢将军西域出征大胜而归,过几日父皇在宫中摆酒替他庆功。可是本王心情突然很糟糕,想带某只去的念头也消了。” 某只? 流光什么时候变成动物了? 姑且不与他计较这个,不过这人还是够厉害,总能轻易捉住她痛脚,他知道她想去见见出征回来的父亲与大哥吧,便又以此做要挟了。 一咬唇,她便要朝他跪下去给他认错,双手被他一搀扶,身子也随他进了他怀里,他的眸对上她的,将她紧紧望住,声音轻柔又决断:“小光子,莫要来这招,今日对本王无效!” 说罢,就冷冷离开。 流光却想,今日无效,明日再求呗,次数多了总能奏效的。 * 流光屁颠屁颠在去赫连钰书房的路上,她发誓这是最后一回,他若是再不肯见她,她就……就把他书房的门给砸烂。 今日去前几日不同,一到他书房门口,一阵如黄莺般清脆的欢笑声传来。 门口的萧媚见是流光来了,一下子就拦下了她,笑着说,“小光子公公,你来得真不是时候呢,主子和秦大人在里面下棋呢。” 秦大人?还能有哪个秦大人? 除了那女人,还能有谁能跟他在房里厮混么?用厮混这个词不好,人家是恋人,那叫鹣鲽情深呢。 算她倒霉,来得真不是时候。 流光本是想与父母、大哥在宫宴上见上一面的,哪怕是远远的一面就够了,上次谢芳菲与太子成婚,父亲与大哥出征在外,听说母亲在她那具身体香消玉殒后就大病了一场,以至于谢芳菲成婚都去不得,而她却像金丝雀一样被关在靖王府这个大笼子里,无法脱身,更别提进得去皇宫。 罢了,罢了,就算他见了她又如何,只怕他气怒于她,仍是不肯带她去参加她父亲的庆功宴,更何况,秦曼青在里面,眼不见为净。 “既是如此,那我便不进去叨扰了。”流光淡淡笑着,随即扭头,想要转身离开。 突然,从屋里传来一道冷沉的音色,“外头何人在鬼鬼祟祟嘀咕什么?” 这下子,她是想走也难了。 萧媚脸上多了几分得意之色,这人又打扰到了主子与秦曼青,只怕这谢流光又得吃苦头了,要知道,主子就算念着谢流光几分情谊,但又如何于秦曼青去相比? 萧媚立马禀报道,“是小光子公公。” “本王最得力的奴才来了,你也不通报,谁给你的胆子?” 萧媚一听这冷得掉渣的声音,惊了一声冷汗,府里谁都知道主子脾性喜怒无常,这话明显在指责她没通传啊。 她立即回说,“媚儿只是担心会扰了您和秦大人下棋。” “还不让小光子进来?” 赫连钰的声音依旧冷冷的,没什么温度,但流光却知道他这是故意的,故意请她进去。 其实,以他耳力早就听出门外的是她,故意说了些门面话,再顺理成章地让她进去,是又要当着秦曼青的面羞辱她一番了吧?毕竟上次元宵夜,她不知好歹地伤了他的心上人。 萧媚眼里划过阴狠之色,但仍端着刻意的笑,为流光把门打开,对她做了个有情的动作。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流光淡定地走进去,屋里墙角香炉熏出阵阵暖香,香炉旁伴着几树盆栽腊梅,红黄两色,开得正盛,几缕梅香融在香炉气味里,清清幽幽。 雕花红窗前简单设置了一暖坑,坑上铺着淡紫色锦绣蒲团,两边各有一张小巧案几,放着一壶清茶和几样茶点干果,中间则是一张方形紫檀木伏案,玲珑精致的白玉棋盘,黑白水晶制成的棋子。 那两人各执一子对面而坐,真是好不惬意。 流光慢步而近,几乎悄无声息,内心却泛出些苦涩味来。 他们二人下得专注,从她进来就没看她一眼过,你一子我一子地认真下着,似乎都没打算理会她这个人过,而她此时说话打扰他们,是不懂礼仪,或者是种罪过。 她就只能像废品一般被这么搁置在一旁,或者像衣架一样被那么干晾着。 流光心想,赫连钰你让我进来,就是故意给我难堪,让我干愣着看你们二人浓情蜜意地对弈么? 已经站在一旁等了有半个时辰,守在门外的萧媚没听得里头任何动静,就知是主子故意给这女太监难堪,嘴角不觉泛起些笑意来。这种死太监就该被如此对待,明明同样天命二人一个是奴一个是婢,主子对待她们却有天壤之别。 流光透过窗瞧了一眼天色稍沉的外面,顿时灵机一动,便试探性地问,“爷,天色已暗,可须掌灯?” 借着这么一句,她才插上了话。 秦曼青纤长玉指捏着一颗白子,微微抬头,也看了一眼窗外,柔声说:“才下了不过三局,不知不觉天就暗下来了。” “那便掌灯罢。”赫连钰沉吟一声,至始至终没有看过流光一眼。 流光拔出火折子,捻亮了灯芯。 秦曼青啜了一口茶,微微皱眉,又将口里茶水吐到了杯里。 赫连钰抬头望向秦曼青,沉眉问,“是茶水凉了么?”不等她回应,吩咐道,“流光,去沏壶热茶来。” 流光微微一怔,怎么又是她?外面那么多婢子,他不去使唤,偏偏要点名让她去做,这用意太明显了。 “这种活哪里好让你最得力的奴才去做?”秦曼青同情地看了一眼流光,眉眼间却是挑着抹冷傲清高,又故意微微起身看向门外,正准备吩咐婢子去做。 什么叫最得力的奴才?真是好不讽刺? 他们二人一唱一和,敢情把她当猴耍呢? 流光立即止住秦曼青,微微笑着说,“最得力的奴才也是奴才,这本就是我们这些当奴才的分内之事。” 说罢,便乖乖出门去沏茶。 赫连钰故意刁难她,她称了他的心,如了秦曼青的意,她才能进得皇宫见到亲人不是么?弯一弯腰,讨一讨好,值得! 不过,那二人赋予她是“最得力的奴才”之美誉,她总不能辜负这份美意,是不? 她在这茶水里稍微加些料,总是可以的吧? 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 流光心里默默哼唱着小调调,面上却是如往常一般的镇定如斯,端着一壶茶水进来,再将茶搁在案几上,不温不淡道,“王爷,你要的茶。” “嗯,满上。”他依旧冷冰冰地命令,也仍旧没有去看流光。 流光听到指示,心里愈加高兴,拿了两只干净杯子,给他们两人都倒满了一杯,小心翼翼地而谦卑地递到他们手里。 看着那两二货吹了吹热气腾腾的茶水,轻轻呷了一小口。 登时,流光心里就乐爆了,流光忍不住咧开小嘴。 赫连钰放下茶杯,听到头顶微微起伏的呼吸声,冷瞥了她一眼,看得她小嘴张得跟喇叭似的,眸光一敛,“你笑什么?” 秦曼青也是疑惑地抬头看着她。 流光咬住唇,收拢自己的小嘴,用强大的定力屏住了笑,也止不住她一颗欢快得胡乱蹦跳的心。 难懂要她告诉他们,他们刚刚喝过的茶水,她用她的臭袜子涮过? 这不是嫌寿命太长么? 她又干干地动了动嘴角,装作很无辜懵懂的样子,“没有。奴才在看你们两位主子下棋,秦小姐刚才那子下错了,不出三步便要输了。” 这时,赫连钰微微一惊,才终于正眼去瞧流光,一双冷冽黑眸里划过一抹兴致,“哦,你也懂下棋?” 流光只好谦虚地说,“略懂。” 秦曼青看向她,唇角含笑,秀眉处扬起一抹清冷傲气,“你说我不出三步便要输了?不若,你就来替王爷把这盘棋下下去。” 秦曼青自认为琴棋书画样样皆通,高傲的她自然不容许有人这么小看她。一个连琴都不会弹的奴才,颇有几分姿色与机灵便在这里显摆,她倒要看看谢流光如何把这棋下下去? 流光瞟了秦曼青一眼,又看向赫连钰,这种时候,不是她随随便便答应就可以的,还要看这个男子给不给她下棋的机会。 然而,他眸光深邃,只是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好似一个旁观者准备看戏一般,眼角除了一抹兴趣外,还轻轻带过几分浓重的嘲讽,嘲讽她说话不知分寸。 要知道,流光虽是从天山上学艺而归的,可那紧限于武艺,他可从白岩松那里听说过,她那个表妹整日耍刀弄剑,把胸上的肉练到了屁股上,不知琴棋书画为何物。 看到赫连钰抹讽刺而火辣的目光,流光心里微微一刺,心里猛的提起一口气,随即咬了咬牙,扯起淡婉迷人的笑,“不若,王爷就让奴才试试看。” 赫连钰忽的微微拧了下眉,而后长眉挑开,轻笑着说,“小光子,你真要与阿曼下棋么?本王可以当你刚才说的是玩笑话。” 这样说是何意?是认为她必定会输么?还是怕她输了,会丢不起这个脸呢?所以要给她找个台阶下? 流光手掌一捏,认真道,“奴才不敢与王爷玩笑。若奴才输给了秦小姐,自是奴才技不如人,反正这里也外人,输了也无伤大雅,倘若奴才侥幸在这三步里赢了,那奴才厚着脸皮,向王爷讨个赏,如何?” 赫连钰微微一怔,他是没料到流光是真会应了下来的,还胆敢说要在三步里赢了阿曼,他都是没这个把握的。 平日里与阿曼下棋,大多打成平手。 今日这盘是第三局,第一局平局,第二局他赢了半子,而这局从局势来看,阿曼是占了上风的,想在三步之日赢,简直不可能。 赫连钰眉梢又沉了一沉,看向流光,是你自己非要丢脸的,然而却在流光的眸子里看到了从未有过的认真与自信,这样的流光让他微微一惊,随后又不觉轻嗤,他只当她只是表面的逞强罢了,又笑着看向秦曼青,“那你就陪我这小奴小玩一下。” 秦曼青与赫连钰相视一笑,又朝他微微一颔头。 说罢,他从位置上起身,让给流光。 流光听着他那刺耳的声音,让秦曼青陪她小玩一下,是叫秦曼青给她留点颜面,不让她输得太难看么? 秦曼青轻轻扫过流光,没有露出半分轻蔑之色,但流光却感觉得她在笑她的不自量力。 流光却不以为意地坐下来,二指夹捏起一枚黑子。 赫连钰长身玉立在一旁,看着这两个女子执着棋子的手,流光是做惯了粗重活的,她的手不如阿曼的那双手一般白嫩细腻,而且掌心厚肉处还有一片薄茧,但那双手,他也牵过,却也是柔软的很,但又不同于秦曼青的那种无骨的酥软,而是一种柔中带刚的触感。 看着流光的手,突然的,他有些晃神,很想去包裹进自己手掌心里,这几天她一直求见,他却并未让她进来,这个女人经常表面故作可怜,其实心性倔强乖张的很,如若不对她狠心残忍一点,将她冰冻着、搁置着,不将她的棱角磨平,她以后如何与阿曼想处。 思及此,他心中猝然震惊,他竟想让她以后与阿曼相处? 秦曼青抬头间不经意扫到赫连钰的目光一直盯着流光的手,俊俏的眉稍稍一紧,笑米米对流光说,“小光子,该你下了。” 这时,赫连钰才回过神来,眸光变得如往常一般的冷淡,看得流光黑子落下,赫连钰眸光一敛,这下落的黑子顶在白子行棋方向的头上下子。 这样的下棋手法太过冒进,是不可取的,果然如他所想,流光根本不懂如何下棋。 秦曼青也是微微一愣,随后又是一笑,果然流光是不会下棋的,一个提子,吃掉流光黑子一大片。 这样看来,流光几乎是必输无疑了。 流光却是神色自若,不动火,不生气,好象被吃掉的黑子都是无关痛痒,眉间眼色里是一种君子无所争的神态,让人觉得这个女子十分涵养,绝不单单是个小太监。 她这样安然自若的举止神情,却让秦曼青微微心慌,让她觉得流光是一个不可轻视的敌手,她又强自镇定住,捏着白子的手微微一紧,她绝不会输。 流光又拣了一子,在棋盘中央落下,顿时又让赫连钰与秦曼青眸中一亮。 只是一子,便让黑子起死回生了。 秦曼青才恍悟,流光是故意兵行险招,让自己吃掉她一大片黑子,让她好布阵,令她的黑子起死回生,终究是自己太过低估她了。 秦曼青手里这颗白子,有些无从落下,似乎下在哪里都是死路一条了。 她捏着棋子的手心里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但她也是个冷静自持而有修养的棋手,小心翼翼地落子,再收回手,动作也是干脆利落。 流光一子刺中对方眼位,微微抬眼,看向秦曼青,脸上笑意淡然,“秦小姐,奴才今个着实走运,不偏不巧正好赢了你半子。” * Ps:小光子VS阿曼,小光子完胜!欢天喜地吧,亲爱滴们……今日更毕,明日见。有月票的亲们看过来,可以到通过手机客户端投,一票变两,大左要努力冲榜拉,喜欢本文的请支持哦。 96授曲(6000)(求月票) 流光一子刺中对方眼位,微微抬眼,看向秦曼青,脸上笑意淡然,“秦小姐,奴才今个着实走运,不偏不巧正好赢了你半子。” 秦曼青牙关轻轻一咬,面色透白,刚才她明明可以杀个自己片甲不留,却小胜了一把,只赢了自己半子。 结果却是她不让自己输得太难堪。 这个流光果真是深藏不露呢,也难怪身份卑微,而赫连钰却是对她上心的很。 秦曼青微微尴尬地笑笑,倒也是大方诚实,“是你棋艺精湛,我甘拜下风。” 流光只是轻漫地一笑而过,想她师傅是谁,仙、佛两、神三界的精英——云道子是也,琴棋书画、文韬武略样样都行,说到这棋艺,她师傅认第二,都没人敢认第一。 虽然她对这些舞文弄墨的是不感兴趣的,只是唯独对下棋情有独钟,也算与她师傅旗鼓相当,对付这两个自认为棋术精湛的凡夫俗子,怎能不行?只是这人间除了孟丞相家中那位小孙女外,几乎没有对手,她鲜少露本事而已,他们便认为她不会下棋吗? 这样的结局,也是让赫连钰意想不到。 他微微出奇地盯着流光的脸,似乎他真的对她了解的太过少了,似乎她这副俏皮囊下还藏了一颗七巧玲珑心。 流光正巧转眼,撞上了赫连钰的惊讶的眸光,她唇角微扬,这下却是轮到流光轻嗤了,赫连钰,你没想到我会赢吧,是不是亮瞎了你那双钛合金狗眼了? 流光缓缓起身,朝着赫连钰盈盈一笑,“爷,奴才侥幸赢了秦小姐,方才说的讨赏可否应了奴才?” “想要什么?” 赫连钰眸子微微眯起,似乎他这一句倒是多余的,他自然是知道她想要什么。 “奴才想请爷带奴才去赴谢老将军庆功宴。” 赫连钰没有多说什么,面上也无什么表情,冷冷道,“准了。” 其实,即便她今日不来,他还是会带她赴宴见她的家人。 这个小蹄子已出了这个屋子,而赫连钰的视线仍停留在她离开的方向。 秦曼青盯着赫连钰的背影,面色越发不好看,压抑着情绪问道:“钰,她究竟是何方神圣?” 有这般的棋艺,又能盗得天山雪莲,她越发认定这小蹄子不是寻常人! 她? 赫连钰轻轻转过身子,二指捏起一枚棋盘上的黑子,那是她刚下的最后一枚棋子,还带着她指尖的温度,他微微眯眸,“阿曼,她不是一个太监,亦非普通女子。谢家三小姐的魂魄寄住在她体内。” 身子猛地一震,秦曼青微微张口,不可置信地看着赫连钰。 若说这小蹄子是其他人,她还未必全信,只是这谢家三小姐身世堪称传奇,师承仙家,这天下世俗之人又怎可与之相及? 真是可笑,她还竟认为这人身份低微? 又忽然想到什么,一下子脸色惨白,这小蹄子不是别人,偏偏是谢家那位三小姐,若教赫连钰发现那件事,想必…… 一下子猛地打住,秦曼青竟是不敢再深想下去。 入夜。 用过膳后,便让人打了满满一盆水在屋内沐.浴。 这真是要命,她明明一个当奴才的,靖王爷却还安排了奴才丫鬟来伺候她,果真托了赫连钰的福,她当上了大太监。 今日得了赫连钰允许她进宫见父亲兄长,心中高兴,便一边搓着身体,一边哼起了小曲。 屋外,一人悄然而至。 见得烛光映照的窗纸上长发如瀑,玉臂纤细,水花撩弄的剪影,某人临近的步伐微微一顿,门口丫鬟正要朝他福身,却被他示意禁了声,手一挥,命她们下去。 这小太监倒是悠哉惬意,一边洗澡还一边哼唱着节奏欢快的小曲——我是一只小小鸟、想要飞呀却飞也飞不高、我寻寻觅寻寻觅觅一个温暖的怀抱、这样的要求算不算太高。 门被轻轻推开,流光却没在意,以当是门口的丫鬟,她没有转头,说道:“水还没凉,无须添置,你们在外候着便是。” 门外之人却没应声,只轻轻把门关上。 又听得步子渐近,只觉不对劲,一沉眉便伸手去够屏风上的衣服,但另一侧某人飞快地将她挂在屏风上的衣服抽走。 她不知是谁与她耍这种恶作剧,又只能躲在水里,咬牙说道:“是哪个不要命的敢偷本公公衣物?” “可不就是本王这个不要命的?” 那人微微沉沉的说了一句,便绕过屏风走到她面前,流光心中一慌,这不要命的死变.态竟是赫连钰! 木桶周围水汽氤氲,流光只见那人好看的眉眼轻 佻,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而他喉结亦是轻轻一动,那模样分明是好像饿了许久的狗看到了一根肉骨头。 她心底又是轻轻一颤,又往水里钻了几分,只露出了一个小脑袋。 因在水里待了一段时间,她的脸红扑扑的,透着诱人的光泽,白希水润的脖颈十分想让人咬上一口,不禁喉部又是微微一紧。 流光从这人眼睛里看到他越发饥饿的眼神,只小声询问:“爷,你看够了没?看够了就将衣服还我,我已洗好了。” “那夜没看够,索性再过来看一下!” 没想到这人脸皮比砧板还厚,竟施施然来了这么一句,只是这人说起这种流 氓话时,也无法掩盖他身上的雅致清贵。 这下流光的脸更红了些,他却好整以暇地在她chuang上坐下,将她衣服搁置在了腿上,沉黑的目光似淡非淡地看着水里的她,“小光子,你想要你的衣服便亲自到本王这里来取。” 流光在水下的手微微一紧,心中却是你就非逼老子从水里出来晒一晒活 色 生 香么? 这时挂在架子上的那只绿毛又开始地哼唧起来,“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貌似潘安,人称一朵梨花压海棠,帅的掉渣,乾坤无敌,迷倒千万少女,当年抛弃林青霞,甩掉戴安娜,人称情场杀手鬼见愁的就是赫连钰。嘎嘎……嘎嘎……” 自上次教绿毛说赫连钰的坏话被他听后差点铸成大错,她就学乖了,新教了绿毛一段话,是用来夸赫连钰的,还指望以后将它拿出来讨好他,这绿毛还真懂她心思,叫得正是时候,这下赫连钰一听肯定欢喜。 谁知赫连钰顿时眸色一暗,抬手就将绿毛连着笼子一起从窗户丢了出去,口中愤怒低低碎了一声,“该死的太监养了只该死色 鸟!” 拜托,不是那鸟好.色,是王爷你自个儿好 色啊,半夜不睡觉,跑到这里来偷.看她洗澡,还扔了她的绿毛。 听得窗户重重关上,她心头又抖了一抖,按压着心头怒火,继续装模作样地哀求他。 “爷,你还是将衣服还我吧,万一我不穿衣服着凉了怎么办?” 他许是可怜她,拿着她的衣服站起,缓缓走至她身边,又将衣服搭回到原处,十分君子地背过身去。 流光一喜,一下够着衣服,便立马从水里钻出,只是奈何狡猾不过这人,在她出水那刻,这人便转过了身子,将她全身看了个遍,她更是羞愤,他整人起来手段不比她逊色,她手忙脚乱用衣服裹住自己暴露部位,却教他长臂一探,圈着她细软的腰肢,把她从水里捞了出来,流光心中暗骂真是个老歼巨猾的臭流 氓。 这人却微微一笑,似能猜到她心中腹诽,眯着如凤般长眸挪揄道:“本王早就将你身子从上到下从外到里看了个透,还哪里来流 氓不流 氓的?” 她紧紧咬着唇瓣,却是口涩。 都道最好 色的王爷是八爷,这人色起来只比八爷更甚。 “爷,奴才身子还未痊愈呢。”她凄苦地望着他,生怕他一个兽 性大发又要强迫于她,她这小身板可实在吃不消,见他不动声色,飞快转动着脑子,说:“爷,实在不行,奴才替你从花满楼里叫些姑娘过来,你一夜九顶到天明也没问题。” 他眉又敛了一敛,将湿软的她抱放到chuang上,又替她盖好被褥,她正要舒心,谁知他仍不放过她,他修长的指尖卷起她微湿的发,轻轻打着圈,而他冷冽的气息喷打在她脸上,“谢流光,你如果要爷一夜九顶对你到天明,也是没问题。” 流光心中叫苦不迭,她是好心为他着想叫姑娘过来解决他生理问题,他却将她拿靶子使。 忽的,他似想起些什么,问她,“林青霞与戴安娜是谁?” 流光一怔,幸亏她脑子灵活,便与他说:“那是天山上两位有名的师姐,曾与我一同修道,她们聪颖而美丽,是天山上人人钦慕的美人。” 他似信非信地望着她,勾唇一笑,将她掉落在地上的贴身小衣捡起,塞到她被褥里,他说:“光着身子睡容易冻着,还是穿上些好。” 他的声线温柔迷人,如那桶内蹿出的水雾,让人觉得不真实。 见他要脱鞋钻进被窝,她又开始慌张,慌乱中瞥见长案上的那尾琴,便提着嗓子说:“爷,不如教奴才弹琴吧,奴才也想像秦小姐能弹一手好琴。” 他脱鞋的动作一滞,转身,淡笑若水的目光落在她脸庞上,眉间难得挑起一抹好兴致,“就知你这山野里长大的粗野丫头,不怎么懂音律,只会摆弄杯箸酒水那些个登不上台面的玩意儿。只是,你勿要与阿曼相较,她自小便学文侍药,你这方面又如何能及得过她?但你那国手棋艺,却是教人刮目相看了去。”他又站起,往伏案前走去,“既你喜欢弹琴,爷便教你。” 没料到这货竟对教她弹琴颇有兴趣,还好,一文不值难以与啊曼相较的她,也总算有个会下棋的闪光点。 又见他拂袖落座到琴案上,抚琴弄弦起来,他白衣胜雪,广袖流云,一弹一扣间,音色如高山流水般清澈流转,昂扬顿挫,只觉他似仙、似神又似魔。 韶光深深处,岁月静静好,音韵如烟缱绻了谁的清梦。 那人低眉顺眼处,好似烟波浩渺,又似云端雾里,令人心神钦往。 流光想,如果时间可以停止,那便止在这刻,也是挺美。 一曲罢,他抬脸,恍觉灯火明弱中,那人笑意明媚,温怡如墨,“流光,还不快过来?” 她心神微微一荡,只赶忙披了外衫,爬起到他身旁,他又轻拍了下身旁空位,依旧轻笑如斯,“就坐这里。” 他轻轻将她圈在怀里,牵着她的手放到琴弦上,温热的掌心握着她的手指扣上了琴弦。 她手指微粗,指甲巧圆,那不是一双从闺阁里走出的姑娘的手,他却莫名生出一丝怜爱来,握着她的手,轻轻摩挲,她微湿的发不经意拂上他的脸,发梢的水滴带着她的热度与香气滑落到他面颊上,又缓缓沿着下颚轮廓蜿蜒而下,恍若流进了心口,猛地,一股子难以压制的燥热涌上他的心腹。 心上一惊,这已是今日第二次对她动了欲,还是在同一间屋子里,只不过是一首曲子的时间。 他沉眉,敛回心智。 而她,被他清冽气息紧紧包围着,只觉浑身僵硬,手指麻木,而她本也不爱这些玩意,而他却一遍遍不厌烦地教着她,学了好些时候,才勉强学会两种指法。 每每她弹错的时候,他便在她脑门上个她一记轻栗,她装痛咬牙切齿,而他却笑得如秋月无边,她实在忍受不了他的折磨,便仰起脸惨兮兮地说:“爷,你不能怪我笨,是谱曲之人将这曲谱得太难,太难学了。” 忽的,他柔情眸光眺向远处,语调亦是微微惆怅与她说来:“父皇最爱听曲,母妃便跟宫中名伶学如何谱曲弹奏。儿时,她常在屋里弹弄,本王听着听着便记住了,只是父皇极少来母妃寝殿,直至母妃去世,父皇也没能听到这首曲子。” 不曾想赫连钰会与她说他父皇母妃的事,又总觉这对帝妃之间故事太过凄美哀怨,想了一会儿才想出如何安慰他,她说:“真是可惜了,如果有机会,一定要让陛下听上一听,陛下一定会欢喜。” “那人不听也罢!”他低叹一声,松开了她,似乎没了兴致。 流光只见赫连钰眸中晦暗一片,似阴晴不定,她不敢放肆,也装作困了,打着哈气,伸了伸懒腰,“爷,夜已深了,不如您回屋就寝吧,奴才又困又累便不恭送了。” “你这是在赶本王!” 某七音色骤沉,流光只能干笑着,“奴才哪里敢?” “既然不敢,本王今夜便宿在这了。” 他轻轻淡淡一声,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又教他拥入了怀里,抱到了chuang头。 这货敢情还真想赖在她屋里? 她咬着嘴唇,如受惊的雀儿,一双眼乌溜乌溜瞧着他,“爷,奴才的chuang又小又硬,恐委屈了您。” “那你便睡本王身下,给本王当垫被。” 某太监冷汗直流,爷,你确定如此对一个小奴才耍流 氓,不怕遭天谴吗? “还不过来伺候爷宽衣?” 某七冷飕飕一句话,小太监心中是死都不情愿,但看在他今日授曲又答应让她进宫的份上,还是嗫嗫嚅嚅地走过去侍弄。 只是给这货宽完衣脱了靴,拉着流光坐在他身旁,更可恶的是他还将自己身子歪倒在纤瘦病弱的流光身上,“爷刚教你弹琴弹累了,给爷按按揉揉。” 老子伺候你宽衣就不错了,还让老子给你按摩? 流光往一边挪了挪,好让他不贴在自己身上,没料到他手臂往她侧腰上一勾,将她抱得紧紧的,更加赖皮地将自己的脑袋枕在她肩上,“流光,你这是要等爷发飙么?” 流光本就已被他折磨得很累,按捺不住心性,便板着脸说,“奴才学弹琴弹得手好酸,爷你要找人按按肩背什么的,随便找个婢子来就行啊。” 这话硬生生将赫连钰惹怒了,无须他说,从他这黑沉沉的脸色就看得出来。 而这货怒了,流光腰上就遭殃了,别他捏得疼疼的。 流光极力压住心头的憋屈与怒火,只好扯出极其自然的笑容说,“就算奴才累死了,也得给爷按摩好了。” 于是,流光拗了拗双手,骨节发出“嘎啦嘎啦”的声响,赫连钰微微拧眉瞥了一眼她,似乎在疑惑地问她,按摩归按摩,干嘛要拗手指? 流光依旧笑得跟纯真烂漫的小花朵似的,“臣妾这是按摩前的热身。” 是的,热身,她得热热身,才能更好得给他服务呢。待会她要使出吃奶的劲,来替他做个十星级周到的按 摩 服 务。谁叫这人一回又一回得寸进尺,不让她安生来着。 流光跪在赫连钰身后,双手按在他肩上,用了力给他按,赫连钰却优哉游哉地闭着眼,十分享受的模样。 他不痛么?流光心里纳闷,她可是用上了最大的气力。 “流光,你可以再用力一点,舒服的紧,”赫连钰悠悠开口,唇角一直扬着淡柔笑意,她心里的那点小九九,他还不知道么。 流光卖力地已经出了一声汗,手上实在是没力气对付他了,擦了一把额角的汗,眸子微微一眯,心里又有了个好主意,便说,“臣妾还有更好的按摩手法,保证会让王爷更舒服。” “哦,是么?”赫连钰一条眉毛轻轻挑起,心想,她要玩,便陪她玩一玩,“那你就尽管使出来。若将爷伺候好了,爷就每日教你弹琴。” 流光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狠狠鄙视了他一眼,当真以为她有多喜欢跟他学弹琴呢?不过是用来拖延时间的借口,只盼望长夜漫漫,可以早点到天明,这人就不用赖在她这了。 不过也好,他让她按摩,她便能想着法子来“回报”他。 “遵爷吩咐。”流光一捏手掌,在他背后露出了极为“穷凶恶极”的笑意。 流光又笑呵呵说,“王爷,您先躺下来。” 赫连钰不知她要玩什么花招,也就随了她意,躺了下来。 流光却站了起来,得意一笑,一只脚踩在了他背上,随后又抡起一脚踩了上去,“王爷,我可上来了。” 赫连钰确实没试过这样的按摩方式,她身子轻盈,起初她站上去时,踩得他还是挺舒服的。 之后突然,她在他腰背上猛的一蹦起来,那一下子跳下来,把他踩得可不轻,老腰差点给她踩断了,还硬生生挨了她几个“重量级”的蹦跳。 忽的,他身子一翻,流光脚下不稳,从他背上跌下来,还好她手疾眼快,抓住了床帏,才幸得稳住身子。 哪知,某七眸子一眯,腿脚飞快往流光脚下一横,扫了她一腿,一下子便将刚刚稳住的流光给扫倒了。 流光“啊”的一声,就要往床下跌去,赫连钰又是眉心一拧,急忙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手臂一拉,让她跌在了自己身上。 还好,还好,是虚惊一场。 流光压在他身上,一边抚摸着自己的小胸.脯,微微吐着气,暖热清香的气体喷吐在赫连钰下巴上,直直窜进他的鼻孔里,让他募得腹下再次一热。 他心中低咒一声,这貌似是第三次了。 旋即,赫连钰一个翻身,连着她的人,一齐压在了身下,眸光炙热,“谢流光,你这是身子痊愈了么?” * Ps:献上温柔甜蜜的一章,望亲们喜欢。喜欢的勿忘将手中票票投过来,记得用客户端投哦,一变两,群么么哒……月票榜已经爬到30喽,大左在此拜谢诸位亲们。 097救人(6000+)(继续甜) 旋即,赫连钰一个翻身,连着她的人,一齐压在了身下,眸光炙热,“谢流光,你这是身子痊愈了么?” 流光睁大了一双水眸惊讶地望着他,他说这话是何用意,她随即谄媚地笑着说,“王爷,奴才浑身都痛呢。刚刚是无心之失……无心之失……嘿嘿……” “谢流光,你倒是还能笑得出来啊?若是踩坏了爷的腰,你今后的性.福,怎么办?”赫连钰竟然不气,眸子半眯,眯成了一条窄窄的缝隙,从中露出的精光在流光看来是色 眯 眯的。 纳尼,性.福怎么办? 流光微微一怔,有些鄙夷地看着他,心想,她的性.福跟他的老腰有半毛钱关系啊? 敢情他那点床 上 功夫有多高超似的,敢情这世上只有他一个男人似的,就算这世上男人都死绝了,她想要性 福的话,还有她那一双万能而多情的双手不是? 赫连钰望进她那双透亮黑润的美眸里,那眸光里掠过一丝蔑视,牙齿一紧,半撑着自己身体的双肘猛地一撤,身体的全部重量压在流光瘦弱的身体上。 顿时,流光被牙得胸口发闷,微微喘不过气来,瞪大了双眸直勾勾对视着他,刚想大骂,这混蛋傻笔二货在抽什么风? 他黑眸里射出两道冷炎薄怒的光芒来,嘴角又是一扬,乍看上去是带着韵致的懒洋洋一笑,而在流光眼里却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很是欠扁。 他笑声微沉,“流光,你这眼神又是在怀疑本王的床 技么?” 流光募得又瞪了瞪双眼,眨巴着纤长如羽的睫毛,怔怔凝视着他,这货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么,竟然连这个也教他猜出来了? 猛的,某七的脸色有阴冷了几分,好似冰霜染过似的,他眉梢半敛,牙关咬了咬,吐出的字眼也是冷飕飕的,“流光,别把本王腹诽成那么恶心的东西。” 天啊,又答对了。 流光更是吃惊地瞅着他,这货还研究过读心术不成,她还真的把他想成了恶心的蛔虫呢。 不由地,流光翘起唇角,微微一笑,又递了个“亲,全中哦”的妩媚轻狂小眼神给他。 登时,某人的唇角抽搐了一下,流光听到一声倒抽冷气的轻微声响,也是猛然悔悟。 哎呀呀,一不小心,太过得意了,流光赶紧收起那得瑟的小眼神,立马换上楚楚可怜的表情。 “爷,您别此地无银三百两,行么?奴才哪里敢腹诽您?”流光委屈地说,又朝她咧开唇,苦涩一笑,“还有,爷您今天是不是吃多了,身子好重,压得我……胸口两块大……”流光本想说,压得她胸口两块大肌肉都要平了,她灵魂投到这个小太监身上,每天用布裹着胸,还好胸部没长歪,好不容易长成这么大的胸肌,要是给他压平了,他赔得起吗?赔得起吗?后来仔细一想这话太过粗鲁,有伤大雅,便吞了吞口水,更加小声地撒娇式地换说道,“压得我胸口两根小肋骨都快断了。” 娘啊,这么温柔飘逸的声音是她说出来的吗?真是恶心得她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的。自从当了小太监后,她就越发嗲得不像话了。 某货不知为何撑起了身子,面色好转许多,微眯着眼地瞧着她,“流光,你讨饶起来还算有那么丁点可爱,爷喜欢。” 听得他这么说,流光的心里却在抓狂,娘啊,赫连钰你就一坑爹的地主阶级,专门以压榨她这种农民阶级的可怜人为乐,看得她求饶,便更乐,纯变 态啊……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唇角抽动了两下,嘴上是在娇滴滴地说,“呵呵……爷喜欢就好。” “你这么乖,爷就不露chuang.技给你瞧了。” 某臭不要脸的变 态还真把他龌龊的心思给说出来了。 他从她身上翻下,有些粗鲁地将她塞进被窝里,手掌一拂,灯火教他熄灭,钻进被窝,紧挨着她身旁躺下。 而她惶恐,小心翼翼挪到chuang角,只给自己留了被子一角,却听得某人气息微沉,又揽住了她的肩膀,将她卷了暖热的被窝,而他的语气一如这被窝一般令人舒服,“虽是近春了,但夜里也寒。” 而在这男人紧实温暖的怀里,她的身子越发绷紧,男人许是察觉到她的不安,便又在她耳边轻声说:“流光,睡吧,今夜本王不会要你。” 他像是在发誓,但因为那夜他的暴行留下的后遗症,她却始终无法心安,难以入睡,时刻提防着,而他似乎真的累了,很快就入睡。 听得他均匀的呼吸声,而夜晚的疲倦席卷她的全身,困意渐重,直至眼皮再也抬不起来。 知怀中的人儿已睡熟,他缓缓睁开眼,搭在她肩膀的手伸出被窝,轻轻抚上她的脸,细细的揉抚,就像她是他掌心的珍宝,鬼使神差般,他的唇轻轻吻了她微凉的鼻,心中低叹了一声,若你这小东西能永远这般乖静该有多好。 肚腹下越发胀热难受,他又敛了脸眉,放开了她,掀开被子,让这入夜的春寒冰凉自己的身体。 * 皇宫。 夜色幽幽,月光如洗,远处戏台上一片莺歌燕舞,欢腾而热闹。 许久宫中不曾如此热闹,这便是皇帝给谢湛谢将军置办的庆功宴。 “思思……思思……你去哪里玩了?”声音虽大,但这如此盛大的乐鼓声中弱不可闻。 一小宫女正满脸着急地四下寻找着什么,擦了下头上的汗,对身边明艳动人的女子说:“这小东西恐是刚才被烟火惊了,窜到哪里去了,不如我们等庆功宴结束后再找吧。” 女子一拧眉,细长眉梢处勾出一抹狠意,“思思可是陛下送给本宫的元宵节礼物,却教你这该死的贱婢给弄丢了。若是找不到思思,本宫如何对陛下交代?”她说着又狠狠瞪了眼这小宫女,“还不给本宫快去找!” “是,丽妃娘娘,奴婢这就去找!” 这小宫女赶忙去前面的花树从中翻找。 忽的“喵”的一声,丽妃循声看去,见那只可爱的小白猫的身影蹿出,“思思……等等……”她一喜便追着过去。 这小东西身子活络轻盈,东蹿西跑,难以抓住,只得一路跟着这小猫的足迹,越走越是偏僻。 只见这小猫跳上了灰尘斑驳的窗,她抬头一望,才发现自己竟走到了“素槿殿”。 这“素槿殿”是宫中早已废弃的宫殿。 她曾听宫里年长的管教姑姑说过,这皇宫什么地方都能去,唯独这“素槿殿”不能去,什么人都能提,唯独“素妃”不能提。 据说素妃不止害死了皇后娘娘,还给皇上戴了绿帽子,这样的女人确实该死,连天下最为尊贵的人都不放在眼里,可不该死? “这该死的小畜生!偏生来了这鬼地方,看我捉到你不好好教训你?”丽妃咬着牙,一瞪脚只能过去找这只小猫,谁让这小东西是皇帝送的,御赐之物,弄丢了可不是小事。 正逢烟花三月,墙苑旁一株株木槿花开得正旺,洁白的花瓣飘落下来,在风中疯舞,像是送葬的飘钱在迎着阴风打转,竟生出一丝可怕诡异的气氛来。 丽妃微微哆嗦了一下,往那处宫殿缓缓走进,却又是一惊,那两扇经过岁月摧残的破烂不堪的朱漆门并未关紧,从里面透出一丝幽绿昏黄的光来。 她又皱眉探望进去,只见有一身穿甲胄的男子蹲在一个火盆在烧着,火盆旁是一些冥纸祭祀之物。 何人有如此胆子竟敢在这宫里祭拜素妃? “喵……” 在这样森暗恐怖的夜色里又是一声猫叫,吓得她差点魂飞魄散。 她只见那只小白猫跳下破旧的桌子,跃到了那男子身后,猫着步子一点点靠近。 “你这畜生,若敢再靠近打扰我祭拜故人,我饶不了你!” 低沉的男人的声音乍得一下打破了静谧古怪的氛围。 这话像是说给猫听,又像是说给她听的。 那猫似能听懂人话,“喵”的尖利一声,背高高拱起,全身长毛与尾巴也是竖起,全身戒备的瞪着那烧着冥纸的男子。 丽妃也是心头重重一跳,生怕小猫受到伤害,又见那男子轻轻回了一下头,他那一张脸落入她的眼里,这男子竟是他? “嗙”的一下,她将这两扇朱漆斑驳的门用力一推而开。 “好啊,谢将军,你祭祀素妃已是触犯宫中大忌,竟还敢口出狂言要伤我的思思?” 她口中的谢将军,便是名扬天下的护国大将军——谢湛。 丽妃冷眼看着这身披金甲,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丝毫不畏惧,她知凭借她盛chong在身,这人又能耐她作何?更何况,这人让她发现了大秘密,是不? 谢湛早就知道门口有人,竟没想到却是chong冠后宫的丽妃娘娘。 “不知丽妃娘娘到此,谢湛一介武夫,不懂礼数,便不敬迎了。” 谢湛一双经过流年与沙场的洗练,精睿而罡威,他轻轻说着,却教丽妃犹自一震。 又听得他说,“娘娘,你也知这是禁地,还是别作久留的好,若是你想留,也可随意走一走,素心向来是好客的人。” 说罢,见这人回过身去,捡起地上的金元宝往火里扔去,竟然丝毫不将她放在眼里,从没有人对她如此不敬过。 真是好一个护国公! 素心?这是素妃的闺名,竟叫得如此亲热? 丽妃轻轻挑眉,在他身后说道:“谢将军,你明知是犯了宫中忌讳还要祭拜素妃,还将素妃闺名叫得如此亲昵,莫不是你就是传闻中那个给陛下带了绿帽子之人吧?” “娘娘,我奉劝你还是速速离开。否则——” “否则怎样?” 谢湛依旧没回身,只将火盆挑得更旺,声音却是猛得冷下来,“否则我会好好教教你该如何对死者放尊重!” 竟敢这么明目张胆说要教训她? “思思!过去!”丽妃紧紧一握手,眸中闪过厉色,指使这猫。 这猫因有这盛气凌人的主人在这撑腰,自也狂妄自大,后脚一蹬,整个身子向谢湛扑去。 锋利地爪子抓伤了谢湛拿着金元宝的手,更甚,这畜生打翻了他祭祀的火盆,烟灰如屑,缭绕飞舞,弥散在四周。 蔓开一室难闻呛鼻的味道,那是一种像死亡的味道。 她掩住鼻,用帕子轻轻挥开那些该死的灰屑。 耳边擦过一声凄惨叫声,她慌乱地望去,却是她的思思被谢湛一掌拍飞,摔死在墙上。 借着灰堆处那一丝微弱的光,她快步走到思思那里,只见这猫已是一动不动,伸手去摸,摸到的竟是一手的腥湿潮 热。 她的手微微颤着,双目迸出之光,已是怒不可遏,“好你个谢湛,竟将陛下赠给本宫的猫给杀死了。”她又冲到谢湛身边,捏紧了小拳头无理取闹般哭着打他,“本宫要你还我思思……” 扯拉抓打间,丽妃将他腰间一块配玉扯下打碎,他猛得一皱眉,擒住丽妃的手腕,用力甩开,“请丽妃娘娘自重!” 从未见过这样蛮不讲理的女人,真不知陛下喜欢这女人哪一点?应该是容貌吧,也只有可能是这一点,她与皇后长相俏似,毕竟皇后才是陛下最爱的女子。 丽妃险些被他推到,一张小脸变得无比狰狞可怖,这人不止敢对她的猫动手,还敢动他动粗,她嘶声冲这粗莽武夫大吼,“本宫要让陛下让你为本宫的思思偿命!” “那还请娘娘速去禀报皇上,将老臣早处死早好!” 谢湛淡淡地说,像他们这样从沙场上厮杀过来的人,什么血雨腥风没见过,还何惧生死? “你……你……” 谢湛这老狐狸的话真是将丽妃气得手指在颤抖。 谢湛一瞥地上火盆狼藉,沉了沉浑厚的眸,一场好好的祭奠都教这位娘娘给搞砸了,实在无甚兴致留在这里,“娘娘,你若不走,臣就先行告退了。” 只是过了半个时辰,这宫中便出了一件大事! 整个宫里都沸腾开来,宫人们四处惊叫喧哗。 正在悠闲散步的谢流光随便抓了个太监来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太监焦急道,“皇后娘娘故居‘翔凤宫’走水了,谢将军也被困在了里面,快去禀告陛下!” 一听到谢将军,流光一下子惊慌失色,抓住那个太监的肩膀不放,“是哪个谢将军?” “护国公谢湛谢将军。” 他话没说完,只见这个怪异的小太监身子猛地一震,就飞快地往翔凤宫那里奔去。 爹爹出事了?以爹爹身手怎可能被困在火里? 她以为爹爹出事至少要在七年之后,可没想到一切都改变了,事故竟发生的如此之快。 随着她与谢芳菲的重生,所有的故事都在改写! 那么结局呢,又能否改写? * 翔凤宫已被大火淹没,乌烟滚滚要遮天。 宫人们行色匆匆,一波接一波,提着水桶来回奔跑,想要将这大火熄灭,似也无能为力。 “求你们,一定要救救我父亲……” 熟悉的哭声迸入流光的耳中,只见不远处那个身姿纤细的女子,正在对侍卫哀求着。 是她?竟是她? 她的好二姐——谢芳菲,饶是她素来知分寸懂进退,她也忍无可忍,她不顾一切冲过去,掐住谢芳菲肩膀,怒红着眼厉声质问,“谢芳菲,这火是不是与你有关?” 这大火来得蹊跷,不消这个女人回复,她也能笃定,这大火定跟谢芳菲有关,而爹爹被困于火中,也定与这个女人脱不了干系。 她的二姐不止狼心狗肺,更是狠得令人发指。前一世竟能眼睁睁看着父兄亲娘死在赫连修手里?这一世,便亲自出马想要将爹爹置于死地吗? 她真想问一句,二姐,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果真,她也吼出心中所想,“谢芳菲,你怎如此心狠?” 谢芳菲看到她眼中杀气,一下子脸色煞白,不禁后退两步。为何这时流光会突然杀出来,流光总是这般阴魂不散,坏她好事。 她的心狠狠抖了下,但强自镇定住,委屈难受地摇着头,“小公公,你究竟在说什么,本妃听不懂?”心中却在狰狞地笑,流光你以为这世上就你一人是演戏好手么? 身旁几个侍卫见这小公公似发癫一样,怕她误伤了太子府,一下子便将她擒住。 自那次镖毒中伤过后,她好不容易修炼的二成功力也已耗散,此刻她竟挣脱不了那两个高头大马的侍卫,只能怒红着眼恨恨瞪着谢芳菲。 谢芳菲冷笑,就知流光空有一身武艺,却是不敢当着众人太过放肆! 此时,一慈眉善目皮肤净白的老太监急急忙忙过来,尖细着声音道:“小光子,你怎又在胡闹调皮了?都已被皇上赏赐给靖王殿下了,怎还不知收敛?” 那两个侍卫按住流光的手微微一僵,这脾气颇野的小太监竟然是陛下赏给靖王的,这靖王以前是不受chong的跛子王爷,可是自从北胡一役后,颇得陛下赏识,这小太监是靖王的人,自不能多得罪。 流光得脱,朝着何九深深鞠了一躬,“师傅,您的恩情,小光子只能来生再报了。” 何九不知因何缘故,这傻傻呼呼的小光子竟说如此重的话,就像是生离死别一般,他心中一窒,刚要开口骂她,却见她一双黑眸中眼泪朦胧,一转身就飞奔进那苍茫火海里,他一急跺脚哽咽着声音朝流光大喊,“小光子,你这是做什么傻事?非得让师傅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流光步子没有一丝停顿,她噙着泪,握紧了手,义无反顾冲进火里,她发过誓,此生,她的亲友,由她来护,哪怕用尽生命,她也甘愿。 侍卫们皆是大吃一惊,这小太监竟如此勇敢不畏生死要冲进火里去救护国公?要知道,这火势之大,连他们都不敢贸然进去。 “出了何事?哭哭啼啼的?” 这声音微冷却带着独特的温柔,何九抬头,一张同样温俊的脸映入他眼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小光子的新主子——靖王爷。 是救星来了,何九微微激动,一下子就跪了下来,擦着眼泪苦苦求他,“王爷,小光子为了要救护国公冲进里面了,求求您一定要去救救她,否则她会死在里面的。” 是谁的眸色骤暗,又是谁的袍子一动? 一阵凌厉的风伴随擦过,众人只见那跛脚的男子,身形敏捷如电,一转眼就消失在人前。 何九目瞪口呆望着靖王消失的方向,现在这人是怎么了?都是疯了吗?堂堂靖王爷何必为了一个小太监,以身犯险去救?他本只想求靖王下令,派人进去救他可怜的傻徒儿而已。 赫连钰身后的秦曼青亦是为之一震,飞快伸手想拽住他,然,指尖触及上的却是他那一袭锦绣袍服,冰冷得无一丝温度,手指仿若冻伤,抬也不是,放也是,那指尖的凉意传来,如蜿蜒扭曲的毒蛇,一寸寸钻进她皮肤乃至心里。 * Ps:宝贝们,今日七爷如此有爱,是不是该打赏,是不是该投点月票过来?泪奔求支持哇…… 98血案(一) 火越发烈,势头生猛,如一条巨大火龙要将这建筑物与里面的人都吞没。 周围灼热发烫,烤着她整个身子。 浓烟熏着流光的眼睛,痛得她几乎睁不开。 她一遍一遍沙哑地哭叫着,“爹爹,爹爹,女儿来救你了,你在哪里,你究竟在哪里……” 可是回应的她的却是大火燃烧家具房梁的恐怖声音,烟越发大,视线也模糊起来,呼吸也越来越困难。 艰难地穿过正殿,走进偏殿,熟悉的金色铠甲在火光里折射出耀眼的光,灼伤了的她快睁不开的眼。 她心头一喜,大步迈去。 “刺啦”一声,有什么松动的声响,一种不祥的预感侵袭遍她的全身乃至每个毛孔,她抬头,只见大梁缠绕在火舌里,摇摇欲坠,她心中又是猛得一颤,这大梁正下方便是她的爹爹。 没有考虑,她毫不犹豫就扑过去,用自己身体紧紧护住她爹爹的身体。 上一世,她没能尽孝为爹娘养老送终,反让他们因她而惨遭陷害惨死,若这一世自己这具残败的身体能救下爹爹,她想她死也会瞑目。 只是,头上那烧的正旺的梁柱没有如期而至砸在自己身上,却听得顶上一声剧烈炸响,是巨木折断的声音。 几块冒着火星的碎木要溅打在她身上之际,又被什么一格,扫落到别处。 是谁来救她了? 她震惊得睁开眼,身旁是竟被掌风生生劈成两段的梁木,而眼下一双乌青绣着繁文的锦靴,她抬脸,撞上他的黑眸,在熠熠熊光烈火中,他一双眸深不见底亦清癯逼人,似能扫尽世界所有恐惧伤痛,心上猝然一烫,有什么湿 热从眼中溢出,竟不可遏制。 她嘴唇轻轻阖动,想唤他一声,可喉咙一涩,竟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缓缓蹲下身来,淡淡瞧着她,她脸鼻被烟熏黑,邋遢肮脏,两只眼红得如兔子一般,第一次在宫里撞见她时,她分明也是红着眸子这般模样的盯梢着他,今日身上未带帕子,伸出手去,便用衣袖轻轻替她拭泪。 这人明明是最喜洁净的。 身体仿佛被人点了穴一般,她竟无法动弹拒绝,在迷蒙的视线中只见他一扯唇,唇角竟挑出一抹春意无边的笑意,他温润如玉石般的话语萦绕在她耳畔,他说,“小东西,莫怕,爷可舍不得你死了。” 舍不得吗? 又有什么在心中跳动了下,流光一倾身,便紧紧抱住他。 胸口被一撞,那股力道并不重,只是为何竟让他心神募得一荡? 流光的发顶之上,这人又不觉地淡淡一笑,长臂一捞,便将她打横抱起。 流光想,为何这个能将她推进深渊的人却也会给她窒息的温柔? 她想问,你真的是因为舍不得才来救我的吗? 只是,她始终没开口,只紧紧抿着唇。 在这般危险的境况下,妖娆狂热的火海里竟蔓延出一片静默安宁来。 他抱着她转身就要出去,她慌张开口,“救我爹爹。” “莫担心,自然有人会救!” 他说着挑眉向前方看去,流光循着他的视线,在滚滚浓雾缭绕中,依稀可见不远处站着一显贵风度的男子,那人面相在红色火光下异常俊美,俊美得竟生出一股妖媚的气息来。 她的身子在赫连钰的怀里轻颤了下,来救她的不止是赫连钰,竟还有阿缘? 赫连缘不动声色地走来,只是她抱住他七哥的那一幕,犹如一把刀深深扎入他记忆里,隐隐作痛。 流光看到赫连缘黑眸中无声的落寞,随着他一步一步走来,这玉树临风花美男一般的男子竟比前些时候憔悴了几分,他在流光面前微微驻足,他唇边卷起的那抹笑容依旧华丽,只是又多了些什么,似乎是伤感,他说:“流光,我似乎又晚来了一步。” 猛地,流光似乎明白了什么,心上划过刺痛。 这人早知赫连缘跟在他身后进来了吧,而他那句“舍不得”与那些温柔得发腻的举止不过是做给赫连缘看罢了,而可笑地是,她竟迷了神智一般回应了他。 那一记拥抱便权当是谢他冒险相救的情分吧。 只是,她真的不想被他这样抱着,那太像是情人之间有的亲昵,不适合他与她。 流光在赫连钰怀里挣扎着想从他身上跳下来,却被他臂膀一收,更用力抱住,她抬头,对着赫连钰浅浅地笑,而她红润的美眸里溢满的嘲讽全数被他收入眸底,他眸光一敛,她似乎看到了他眼中意思,像是在对她狠狠说——你若是再敢乱动,信不信本王便将你扔进火里? 她只能任由他这般抱着,微微提高了声音对赫连缘说,“八爷,谢将军便麻烦你了。” 翔凤宫外。 皇帝、老佛爷与一众妃嫔宫人都匆忙赶至。 看着这座被大火包围着的华美宫殿,皇帝一双深沉的眸中除了怒便是痛,他袖子一掷,“这火究竟是因何而起,又是何人所为?若教朕知道,朕必定要他不得好死!” 众人知这位帝王已是龙颜大怒,一众宫人大气不敢出,齐呼,“陛下息怒。” “听说护国公还在里面,这事可与护国公有关?”皇帝拧着眉,精光扫向谢芳菲,声音沉而厉,那是至高无上的威严,“太子妃,你是护国公的女儿,便由你来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谢芳菲心上一凛,她有些不敢看这位怒意盛大的皇帝,但一抬脸,撞见对面墨袍男子,他眸中之色教她安心,她抿了抿唇,一跪而下,小泣着说:“回父皇,护国公是儿媳父亲,儿媳若说出真相,便是害了父亲,但若不说出,便又是不忠于父皇。儿媳也知古往今来这忠孝最难两全,但若儿媳说出实情,还望父皇看在父亲毕生为国效力的份上,饶父亲不死。” 这真相究竟是何,竟挂及生死? 大家莫不揪心等待太子妃口中的答案。 “你且说说看。”皇帝一声令下! “儿媳在翔凤宫附近看见父亲,见父亲面色微白慌张,却一路跟随,又见父亲进了翔凤宫内,没一会儿就起了大火,许久不见父亲出来,我担心父亲出事,便不再犹豫进去,却见到处是砸碎了的酒罐,而父亲已置身于火中,我本想进去拉父亲出来,父亲执意不肯,他说——” 听到这里无人不惊,这火竟是护国公纵的? “他说什么?” “他说今日是一位故人死祭,他要为那位故人报仇,与这座宫殿一起葬身火海。” 护国公口中的“故人”究竟是谁?他这究竟是要为谁报仇不惜牺牲自己性命?大家不禁纷纷猜想。 但只有皇帝眸光猛地一暗,面色顿时惨白。 一下子气氛沉寂得骇人,众人皆不敢作声。 “陛下,微臣是不信父亲会做出这等事的。靖王爷与散王爷已进去救微臣父亲了,何不等他们出来,您亲口一问便知真相了,太子妃也有可能看错、听错不是?” 出声的却是谢金翎,大家微微疑惑,他竟怀疑自家妹子所言。 谢芳菲不禁多觑了谢金翎一眼,也只见他至黑眸光直直盯在自己身上,她也知这位大哥也非容易摆平的主,心中又是稍稍一慌,双手不自觉地绞紧。 皇帝一沉眉,心中一番思量,便冷冷道,“朕也要亲自问一问你父亲!” 这皇帝是什么人,护国公又是什么人,仅仅凭谢芳菲几句话就能定谢湛之罪吗?更何况,在太子府,他也见过这谢芳菲刁难那小太监的恶劣行迹的,他自然不会妄自判断。如若谢芳菲所言是虚,那么就是—— 皇帝凌厉的眸光扫过谢芳菲,又重重在太子身上停顿了下。 太子却如置身事外的人,波澜不惊地回看了这位天下最尊贵的父亲一眼。 皇帝又看向翔凤宫宫门口,说道,“朕这两个儿子倒甚是英勇。” 听得皇帝口中颇有欣慰语气,老佛爷附和道:“皇上你往日只知阿缘好色贪玩,但这一遇到状况,他的出色勇敢亦不会丢了皇室身份。” 闻得这话,八爷母妃宸妃娘娘不禁轻轻一笑,她知老佛爷一向都是向着阿缘的,赫连修现在虽是太子身份,但以后登基之人也未必是他。 皇帝微微皱眉,眸子里闪过淡淡的愧疚,似乎,对于这些儿子,除了太子之外,他都甚少关心,亦不了解。又不觉想到,老八还有宸妃与母后护着疼着,而他的七子从七岁始就一直是孑身一人。 帝王的心思谁也猜不透,只是这宸妃与老佛爷的表情尽被赫连修紧紧收进眼中,赫连修淡淡地想,不止这七弟棘手,还偏生这时候冒出了个八弟。 不消一会儿,众人便见七爷与八爷一前一后从火中疾步而出,身上衣袍都有些烧毁,只是不同的是,前面那个手上抱了个小太监,而八爷身上背着的是护国公。 流光见众人无不投来火辣惊奇的目光,这教她极其不自然,尤其众人之中身段清贵的那位秦御医,面色可是真真不好。 她只得小声对赫连钰说:“爷,奴才已无碍,您可以将奴才放下来了,您那位可要吃飞醋了。” 只觉这小太监眉眼中有淡淡幸灾乐祸之味,赫连钰微微皱了下眉,眸光又落向秦曼青面色凝重的脸上,但他并未立马放下流光,仍旧抱着流光往前走。 流光心中又是一疑又是一惊,在秦曼青面前,他竟也是如此这般做戏,又是为何? 这人腿脚不好,一瘸一拐,他步子一深一浅,但甚稳,将她一颗心牵动着,在他步伐里浮浮沉沉。 赫连钰走到人前,将她轻轻放下。 云阳公主好奇地看着那个太监打扮的人,这人虽脸面被烟熏脏,但仍能辨出这人就是谢流光,她兀自嘀咕了一句,“怎么到哪哪都有这灾星小太监?” 灾星? 额……流光耳力灵敏,听得九公主这句话,额头冒出冷汗,九公主,你嘴巴要不要这么厉害,一下子就将她风尖浪口上? 而九公主这句话也正是皇帝心中所想的,皇帝一双老沉寒眸盯向流光,“小光子,又是你啊?” 这被皇帝记住名字可不是什么好事! 流光心中微微一颤,老老实实给皇帝跪下,“回陛下,是奴才。” 谁知皇帝冷冷丢出一句,“你还真是灾星转世。” 九公主捂了捂嘴,颇歉疚地看向那可怜的小太监,她刚才那句话好像被父皇听了去盗用来惩罚这小太监了。 “奴才……奴才……”流光颤颤巍巍地抖着小身板,憋红了一双眼,愣愣说不出话来。 谢芳菲心中冷笑,流光向来狡猾,最擅演戏装腔,这不又在皇上面前作秀了? 昏迷的谢湛被侍卫接过去,赫连缘替流光说道:“父皇,您恐怕误会了小光子了。您有所不知,这第一个冲进去救护国公的可是她!” 这人明知她只是在故意装委屈,他还是替她说话。 流光无法回应,只能朝赫连缘投递去感激笑意。 “哦?想不到你这小奴竟还有这份胆量?”皇帝微微眯眸说道。 流光继续装楚楚可怜的小太监,咬了咬小嘴唇,一边抹金豆子一边嘶哑地哭着说道:“奴才随靖王殿下进宫赴护国公的庆功宴,却听得宫人说翔凤宫走水,护国公也被困于里头,奴才一心想为国为陛下救国家的忠将,便没头没脑地就冲了进去,可进了去却出不来了。若不是七爷与八爷及时进来营救,不止是护国公,只怕连奴才也见不到陛下了?” 说罢,又听这小太监一阵嚎啕大哭。 不知为何,这小太监总让人啼笑皆非。皇帝被他逗得微微一乐,脸上因皇后宫殿被烧毁的怒气也消散不少,“莫要哭了,朕又不是暴君,不会不分缘由就治你的罪。”转眼望向侍卫手中的谢湛,沉着气问道:“护国公可还好?” “只是昏了过去,掐一下人中便能醒来。”侍卫说着便动手。 谢湛皱眉醒来,只见众人紧紧环顾自己,眸光异样,而皇帝眸色更是复杂重冽,他浓眉又深深拧了下,瞥了下身后烧成不成样子的翔凤宫,这是皇帝最爱女人的宫殿,也难怪他如此痛心疾首,表情繁复了。 “护国公,这火可是你所纵?” 皇帝冷冷凝视着谢湛。 谢湛眸色一眯,轻轻看了跪在地上的谢芳菲一眼,双手负于身后,虽身上铠甲已教火烧得残破,发丝也亦凌乱,但只要这人一站在那里,浑身威武气势凛凛逼人,无人可挡,他微微挑了下眉,与皇帝对视,“陛下,为何会有此一问?” “湛,这十一年来,朕知你始终惦念着她,亦记恨着朕,不然你不会总以边关战事为由常年戍守在外,每年回来,亦是甚少进宫见朕,只是你又何必如此激进非毁了皇后故居不可,甚至用你的性命来报复于朕?” 皇上并未称谢湛为护国公,只是淡淡询问,那仿佛是朋友之间的口气,又似乎噙着一点痛心,这样的皇帝是众人未曾见过的。 只是皇上口中的“她”又是谁呢? 流光紧紧看向谢湛,他父亲会对谁惦念了十一年?她的父亲不是深爱着自己的母亲吗?只是今日母亲并未出席,因病未愈,如若母亲在场,听到这话,母亲必定伤心。 “皇上,既你知我惦念她,又记恨你与皇后,你又何须再多问?她死那日,皇上你与我情谊已断,如今,你我只是君臣。君要臣死臣不敢不从,这一生我也获过最大殊荣,一死又何妨?更何况,与她同一日死也是无憾!” 风轻拂,谢湛墨发亦狂扬,他眉眼之间皆是宠辱不惊的大将之风,而他的语气甚轻,像是生死只是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而已。 流光大惊,这火不可能是父亲纵的,他为何要承认?父亲是否有苦衷? 大家也无不震惊,这果然如同太子妃所言,这火便是这位位高权重的护国公纵的,而令大家更想不到的竟是护国公竟然敢明目张胆与皇帝对峙! “杨素心便值你如此待朕么?” 皇帝眉头全拧,眸光里迸溅出来的不止是愤怒,更多得是难以言喻的痛。 杨素心,多少年了,没有人敢在他面前,甚至皇宫中提及这人名姓,如今自己说出来,倒真是满嘴的凉涩。 刘公公看着这二人,也不禁皱眉。 他自小跟着皇上,对这二人情谊最是清楚。皇上与谢湛不止是君臣,更是从小长大甚至生死相交的朋友。本来生于皇家人情寡薄,但谢湛于皇上来说就是一个特例。皇上本是一个优柔寡断身弱体虚的皇子,但年纪虚长皇上几岁的谢湛不曾嫌弃与他为伍,甚至辅助他登基。但就是这样一个可以交心交命的朋友竟为一个女人怨恨了皇上这么多年,何不教皇上痛心呢? 杨素心?这大齐国护国大将军竟为一个女子与君王有此嫌隙?而这女子不是别人,她是皇上的素妃娘娘,更是靖王爷的生母,不禁,大家将目光投到靖王身上。 赫连钰眸光也是紧了一紧,他亦是不知谢湛与他母妃之间竟还有如此一段渊源?那末,他又募得一震,这么多年,一直暗中助他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位护国大将军,他亦是流光的父亲。 “皇上,你又何尝不是为了皇后,如此待素心么?那又值得么?” 众人只见这鼎鼎大名的护国公,眸中闪过一丝狡猾放 浪之光,勾唇冷冷一笑直视着皇帝。 赫连钰终于明白为何流光身上那股子狡黠气息是哪里来的,有如此父亲,必有这般的女儿。 离皇帝最近的是刘公公,他察觉到皇帝身子绷紧,已然被这个口上不饶人的谢湛气得怒不可遏,他赶紧投了个眼色过去给谢湛,让他乖乖讨饶便是,皇上看在这么多年的情谊,就算是他放火烧了皇后故居,皇上也不会惩罚他。 就在这紧张压迫的气氛下,又是谢金翎开口,“父亲,我不知你与素妃娘娘、皇后娘娘之间有何恩怨瓜葛,但我确是不信你会做出这种拙劣的事来。父亲,你莫不是心慈,要为某些人顶罪?” 这谢金翎口中的“某些人”自然指的的太子妃谢芳菲。 大家目光纷纷移至那“某些人”身上,谢芳菲脸色微微一白,咬牙开口,“大哥,你又何须含沙射影说是我做的?皇后娘娘是太子爷母后,我便是皇后娘娘的儿媳,我与皇后娘娘无冤无仇,又何必烧她的故居呢?再说……”她又咬了下唇,却有些不敢抬脸向谢湛看去,“再说,父亲都亲口承认了。” 流光袖下的拳头握紧,就知这蹊跷的大火必定与她这位没良心的二姐脱不了干系,但父亲将这罪过揽到自己身上,也只有一个可能,如她大哥所说,怕是为了庇护谢芳菲,要为她顶罪。 “湛,你又何必激将于朕?杨素心弄瞎了皇后的眼睛,这样心狠手辣的女人最终也是不肯认错,这样的女人便值得你记挂这么多年么?” 众人只知素妃害死了皇后,但不知素妃竟还弄瞎了皇后的眼睛。 这是一段陈年故事,亦随着皇后与素妃的死,事情的来龙去脉亦早在十几年前就被封杀,除却当年在皇帝身边的个别几人,又有多少人知道整件事情呢? “皇上,你如此憎恨素心,你究竟是憎她心狠手辣,还是恨她的抵死都不肯认错的固执?” 偏偏谢湛这么冷沉一句,教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身子猛地一晃! 刘公公朝皇帝暗暗窥去,他犹自猜想,如若当年素妃娘娘肯低头认句错,也不会落得如此惨死下场。 天光晦暗,前方宫人前赴后继的扑火,翔凤宫火势已转小,只是为何那边火势竟像烧到这边来了,而这里的火势之大几乎能遮天蔽月。 “这女人心狠手辣,亦顽固,该死!” * Ps:快将乃们的月票交出来,宝贝们,大左今日是来打劫的,嘻嘻…… 99血案(二)(8000+红包加更) “这女人心狠手辣,亦顽固,该死!” 众人听得皇帝这冷厉而干脆的口吻,心上无不阵阵颤抖。 流光只觉身边蹿出一股子寒冷肃杀之气,她也稍微扭了下头,只见身边的男子浑身绷着,而那一双深邃黑眸暗暗盯着皇上,透出一股气息,叫做杀伐。 尽管这种气息教赫连钰藏得很深,但流光却能感受到,这人痛恨他的父皇,这种恨已入骨,她身子跟着攸得一颤,他竟想杀了他的父亲! 谢湛却是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张狂而霸道,那是浑然天成的将领铮铮骨风。 他笑,“皇上,我一直深信素心心地善良,皇后的眼睛是谁弄瞎的,又有谁知?只不过,我信前者,而你信你所爱的皇后而已。也罢,我也知皇上你早就想治罪于我,谁叫我这人偏偏不知死活觊觎你的妃子呢?虽你不爱这妃子,但这皇室威严又岂能容我践.踏呢?” 谢湛的确是不知死活,他竟敢当着皇帝乃至众人面亲口承认他爱慕素妃娘娘? 看着皇帝气得要发狂的眸,谢湛亦是不悔自己所言,这是他十几年前便想说的,只是素心她早已听不到。 流光与谢金翎亦不可置信看着自己这位深不可测的父亲,难以相信这样的话会出自父亲口中?虽然父亲常年在外,但对他们与母亲都是极好的。他们都不知父亲心中藏了个女人,这女人还是皇帝的妃子,更是赫连钰的母妃。 “够了!谢卿家!你说的对,这皇室的尊严谁也不能践.踏,这道德人伦更是不容毁坏,谢卿家,你当为自己这番话后果有多重!”老佛爷蹙眉,冷声说道,又极其不满地看向皇帝,“皇上,那两个便是你非得娶进来的女人。哀家一早便说过,娶外族女子不成体统,又是那些靠着北胡蛮夷地方上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如今倒好,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了,还要闹出这一番笑话了,岂不是让天下人——” “母后,勿要再说了!”皇帝沉着眉,实已动怒,他那凌厉目光尤其可怕骇人。 原来,老佛爷却是反对皇帝迎娶素妃与皇后的,也难怪老佛爷不喜欢太子和赫连钰了。 老佛爷被驳了话,精睿的凤眼微微眯起,素妃与皇后在世时,这个向来孝顺的儿子就为她们忤逆过她,现在人死了,这个儿子又忤逆了她,她便更厌恨那两个小蹄子了。 就在这皇帝与老佛爷都发难时刻,跌跌撞撞跑进来一个丫头,一身素色的宫女服。 有侍卫怒喝,“你可知惊动圣驾是何罪?” 刘公公却认识这小宫女,是贴身跟在丽妃身边的,而眼下一看,才发现,皇帝chong爱有身份的妃嫔都在这里,唯独丽妃不在,他一皱眉,提高了公鸭嗓,“让她进来。” 那小宫女脸色极差,满脸都是泪,哭喊着一跪而下,“陛下,陛下,不好了,丽妃娘娘她——” “丽妃她怎么了?”皇帝猛得揪起眉心,厉声问道。 “丽妃娘娘她在‘素槿殿’被人杀害了,死状惨烈,陛下,您快去瞧瞧——” 什么?丽妃娘娘被害,还是在素槿殿被害的?这素槿殿不正是素妃的故居吗? 宫女话没说完,皇帝便往素槿殿方向疾步走去。 老佛爷轻轻摇头,“真是冤孽啊,冤孽啊。” 一众人移步“素槿殿”,谢湛眉头又是一沉,跟着过去。 素槿殿离皇后寝殿并不远,这座宫殿多年未曾修葺,在风吹雨淋下早已破败不堪,而周边木槿树繁盛,漫天飘飞着盛开的花瓣,如白雪纷飞,尽显哀凉衰败。 一想到宫女那句话,丽妃娘娘死状惨烈,众人不禁心惊胆寒。 屋里昏暗,窗纸破烂,阴风阵阵吹进来,云阳小步走进去,害怕得每根汗毛都立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随手一抓,抓了一条手臂紧紧抱住怀里。 身旁立马响起微小的男子声音,“小九儿,你能不能不调.戏本侯?” 云阳一惊,耳后尴尬地红了脸,怎么又是白岩松?她可没想要抓他的手臂。 “谁叫你站在我身旁来着?”云阳仍是害怕不敢松开他的手臂,咬着唇小声地说。 白岩松一条手臂被她紧紧箍在胸前,轻轻动了下手臂,眯着眼睛轻轻感叹了一声,“年纪虽还小,倒甚是有料!” 云阳没听清楚他说的话,又小声问:“什么?” “本侯说你胸部挺丰满。”白岩松稍微附身,低头附在她耳边说。 她浑身一激灵,立马甩开他的手臂,而这个场合又不能放肆大声,只得咬着牙低声愤怒地道,“流.氓!” 云阳心想这白萝卜是不是平时跟她八哥厮混久了,才变得与她八哥一个德性了? 侍卫点了火折子,将烛台上陈旧的红烛点燃。 顿时,屋子通亮。 屋内一具女尸横陈,脖子上紧紧缠了一根艳色腰带,口里堵了一团袜,头发散乱,金簪跌落,让人觉得惨不忍睹的是她一张精致小脸被利器刮花,血痕纵横,而双手被捆绑至发顶,一双红色绣鞋翻飞,衣衫不整,白色亵.裤退到白希的小腿肚上,显然还遭受了凌.辱。 究竟是何人如此残忍? 室内胆小的女子吓得面色苍白,惨叫出声。 饶流光看得血腥场面,她也不禁心中重重抖了下,忽然,身子教人一扯,被拥着带动着步子,背对向那具女尸,她从坚实的胸脯里缓缓抬脸,一张俊美如斯脸上表情微微严肃凝重,阿缘怕她见到这种场面会害怕,特意将她身子转过去。 而另一边,只见赫连钰用手掌紧紧捂住了秦曼青的双眼,而四王妃趴在了四爷的肩头,谢芳菲亦是被赫连修按住后脑勺紧紧搂在怀里。 有一种呵护与疼爱,不需要思考,叫做“本能”。 双眼越过赫连缘的肩膀,怔怔望着赫连钰,而他未曾抬头顾她一下,紧紧盯着秦曼青的发顶。 流光小声与八爷道了声谢,又想缓缓转过身去,却教他拥得更紧,他在她耳边低沉地说,“刚才在翔凤宫我见你抱七哥了,这是对你的惩罚。” 堂堂八王爷如此搂抱着一个小太监,流光担心这样的不雅举动着实有些惹人注目,她仓慌地想要推开他,小声说:“八爷,莫要忘了我们的身份,这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何必怕,大家都知八王爷一贯最是好色,如今口味偏颇了些,改喜欢太监了,他们又耐我何?” 这人脸皮厚又狂妄,只是这可是发生命案的现场,八爷你耍流 氓不能选个场合吗?她用力推开赫连缘,不经意撞见对面的赫连钰,不知何时他的脸微微变了色? 幸好另一旁九公主惊天动地的惨叫声拉开了人们的注意。 白岩松无奈地看着身边的这位公主大声哭叫,而她惨叫着时,她又自作主张地抱住他的胳膊,他的脑袋被她尖利的叫喊声叫得头大,而被九公主吸引过来的目光也着实令他难看,他只得伸出另一只手一下一下轻轻抚着她发顶,“小九,莫要怕,本侯在这会保护你的。” 春暖花开般的声音一点点流进云阳心底,她睁开一双泪眼,迷蒙泪光中,她望着白岩松一张俊中带憨的脸,望着望着便出了神,忘却了刚才的害怕,她不禁红了俏脸,含羞带怯地小声哭着问他,“你真会保护我吗?” 白岩松一笑,朝她微微点头,看着她这般模样,才觉她有几分女儿家的娇羞俏丽味。 “这究竟是谁做的?究竟是谁谋害了朕的爱妃?” 一声暴喝响彻四周,似能撼天动地一般,让大家猛地一颤。 大家稍稍抬起眼皮去看这位震怒而痛心的皇帝,只见他缓缓脱下龙袍披盖了这女尸身上。 老佛爷正要阻止皇帝这一举动,但瞥见他眼中哀痛,着实不忍再伤了儿子的心,便任由了他去。 大家又不禁想,这位丽妃娘娘死后能得龙袍加冕如此大的殊荣,便也不枉此生了。 待皇帝站起转身时,大家看到他手中捏了摔成两半的翠玉,其中一块上有血迹,看来就是划花丽妃脸的凶器。 皇帝将两块断玉慢慢拼起,是成“匕首”形状。 募得,流光身子一晃,那断玉是她爹爹的,从记事起,她就见爹爹随身佩戴那枚玉石了。 不可能,不可能,爹爹怎么可能是将丽妃先.歼.后.杀的凶手? “这块玉是我们当年结拜之时,朕赠与你的信物。谢湛,告诉朕,这究竟是不是你做的?”皇帝紧紧捏着那块玉,断玉被捏入他掌心,鲜血渗出,血珠一滴滴溅落在地上。 流光在心中祈祷,爹爹快告诉皇上,这不是你做的,她的父亲就算再恨皇上,又怎么做出这种歼 杀帝妃的丧心病狂之事来呢? 然而,谢湛紧紧抿着唇,并未说话。 确实,那是当年他与皇帝结拜之时的信物,他赠于皇帝一把削铁如泥的真匕首,而皇帝赠给他一枚匕首形状的玉。 许久谢湛才开口,“皇上,那确实你赠于我的玉,你那时还说,将来你继承先帝基业后,这枚玉便是我的免死金牌。如今甚好,这块免死金牌已碎,还是教你这chong爱有加的妃子给摔碎的。” “那么你是承认了,是你歼 杀了朕的丽妃?”皇帝步步逼近,他的眸光着实是想立马想谢湛千刀万剐。 “今日我到这里来祭拜素心,而丽妃寻猫而闯入这里,也确实与我发生了争执。若皇上你认为这是我做的,那便就是我做的。”谢湛见得皇帝这般大怒,仍还是风轻云淡地说,这世间荣辱险恶,他还有什么没经历过,歼 杀帝妃是罪,火烧皇后故居是罪,与他来说又有何区别? 皇帝狠狠将碎了的玉掷在地上,那玉摔得更碎,如人心,再也拼凑不起来。 银光一闪,众人只见皇帝从御前侍卫刀鞘中拔出长剑,他带血的手紧紧握着剑柄,剑尖直逼向谢湛,飞快而凌厉。 众人都以为以谢湛所向披靡的武功,躲开那一剑轻而易举,但这位大齐国第一勇将却没避开,甚至是轻轻笑着迎上了那把剑。 刹时血光一片,那长剑刺破坚硬的铠甲,陡然插入谢湛的胸膛。 流光心中又惊又痛,硬着用手将嘴死死捂住,才没发出尖叫声来。 “难怪芳菲说在翔凤宫不远处见你神色慌张,而翔凤宫与素槿殿离得不远,原来你是在这里做了这等子的好事,再去翔凤宫纵火。你是知道歼 杀丽妃之后,会受重刑,索性便在火里死了一了百了了吧?只是,谢湛,你怎可以残忍到歼 杀她后还要毁了她那张脸?就因为丽妃长得像极了皇后么?” 原来皇帝最chong爱丽妃娘娘,是因为丽妃长得像极了皇后! 都说母凭子贵,但这里却是相反,子凭母贵,也难怪太子爷尽管曾做出伤害兄弟的出格之事,皇帝都能包庇纵容了? 皇帝咬牙切齿地说罢,又是勾唇森冷一笑,眸子里一抹阴狠显而易见,他将插 在谢湛胸膛上的那把剑又狠狠拔出,剑尖拔出,一股灼热液体喷洒而出,点滴飞溅在流光脸孔上,烫得她浑身一栗,而她却无可奈何,她没办法救她的父亲,因为要父亲性命的人是这天下最尊贵的人。 随着剑“哐当”一声落地,又听得皇帝冷窒地声音几乎将空气凝结成冰,“谢湛,朕不会让你如此轻易地死,朕要你受尽这天下最严厉的刑罚再处死你!” 流光顿觉血液凝固,双腿发软,她的父亲在被刺穿胸膛后,还将要受天下最严厉的刑罚。 众人无不倒吸冷气,看来这大齐国的第一战士也是气数快尽,这位帝王虽不是暴君,但论起狠辣来,也是无人能比。 “谢湛在沙场上这么多年,什么伤没受过,什么痛没吃过。这天下最严厉的刑罚又何惧?也好,也好,我受陛下这一剑,也算偿还了这些年我背着陛下私下钦慕帝妃的罪孽。” 让众人惊异的却是,这位护国公并未倒下,仍旧负手于背后,目光映着睥睨天下的淡淡笑意。 谢湛又提及到杨素心,他竟敢光明正大当着众人说他钦慕那个女人,心中募得一绞,胸口怒火只比看到丽妃惨死之时更烈。 流光不知,素妃娘娘究竟有多美艳动人,又是有多温柔体贴,竟让她父亲大人可以置生死不顾如此触怒龙威? 谢湛看了一眼谢金翎,又轻轻扫过谢芳菲,笑着说道:“只是,愿陛下公私分明,一马归一马,这是罪臣犯下的罪,但求陛下不会降罪祸及我的家人。” 谢湛的家人,自然是指剩下的妻子与这一儿一女,大家都知谢家天赋异禀的小女儿在数月前已离世。 这谢湛虽心慕素妃替素妃报复了皇上与皇后,如今已是死路一条,但心系家中妻子与一双儿女,让人觉得谢湛不止是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更像是个重情的普通男子。 谢金翎怔怔看着父亲,轻哑着声线说道:“父亲,我不知你为何要认这样莫须有的罪?但你从小就教导我们做人要正直,要无愧天地良心,试问像你这般可为国为民抛头颅洒热血义胆忠肝的大将军,心胸又何至于如此狭隘,为了素妃娘娘报复于陛下与皇后,要过了十几年在纵火翔凤宫纵火,又在这里歼 杀毁容丽妃娘娘,我是万万不会信的!” 是啊,报复一个人何须等十几年呢? “谢都统,本相知你救父心切,我们这里多数人亦不信护国公是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来的人。但事实摆在这里,莫说护国公留下的那块玉是划伤丽妃娘娘脸的凶器,单单看墙角死了的那只猫与护国公手上猫的抓痕,就可认定这事与护国公脱不了干系!” 出言的是丞相孟长卿,这位头发花白文绉绉的老儒已是大齐国的三朝元老。 孟丞相皮肤过于白腻,一双三角丹凤眼,精明又世故,对于皇帝重武轻文一直颇有意见,而谢湛便是武派首臣,自然对谢湛积怨已久,这时出来推一推波助一助澜是极佳的。 “老孟,你年纪虽大,但眼力还是好得让我折服。”谢湛倒也不避讳,微微眯了眼瞥向墙角那只咽了气的猫,伸出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来,确实手背上有伤痕,是那小畜生抓的。 这下,又佐证了谢湛之罪,外加了一项杀猫之罪。 “想不到堂堂护国公竟是如此人面兽心之人!”一位紫衣女子蹙着黛眉愤愤碎了口,却教身旁白衣女子轻轻扯了下衣服,小声轻柔说:“姐姐,在陛下未做定论之前,还是勿诋毁了护国公得好!” 这一紫一白两位女子便是孟丞相的两个孙女,是长安城里出了名琴棋书画样样皆通的名门闺秀,与谢芳菲并称齐国三姝,是这天下男人最想娶的女子。 紫衣是孟丞相的长孙女叫做孟妍,白衣年纪比孟妍小了半岁,名叫孟莞。 而这两人正巧站在流光前面,他们二人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莞莞,你还看不出来么,这护国公被定死罪是早晚的事,你没听到皇上说要让护国公受尽天下最严厉的惩罚吗?” 孟莞却不敢苟同姐姐的看法,摇头轻声道:“不管护国公是否犯了这大罪,毕竟他曾有功于大齐与百姓,是他让我们在这个动荡的天下不受战乱之苦。为了这份恩情,我们便该为他留些口德。” “真是胳膊肘往外拐的小jian人,也不知是吃谁家的饭长大的?” 孟妍说着白了一眼莞莞,又抬起手肘要重重往莞莞腰眼处撞去‘ 上一世孟妍就经常欺负莞莞,她知道莞莞就是那样死脑筋的人即便被孟妍欺负了也会摇着头说只要姐姐觉得开心被欺不觉负一下也不会少一块肉。她本想过去制止,却教身边八爷拦住,“我来!” 流光瞥见这情景要去制止孟妍,却教赫连缘捷足先登,他将手伸进了这两姐妹小腰中间。 孟莞没有感动顶撞的疼,而是被其他什么东西替代,飞快搂上了自己的腰,吓得她差点叫出声来,又教一只大手一下子捂住了小嘴,而孟研的手肘正撞到赫连缘手背上。 这着实让孟家姐妹皆吃了一惊。 孟莞轻轻抬头,额头又撞上了赫连缘的下巴,微微吃痛,又不知所措,只能任由这高大挺俊的男子如此搂着,她不曾看清这男子脸孔,只觉这男子身上气味幽沉好闻,一下子就绯红了一张俏脸。 赫连缘的脑袋神到两人中间,脸与那姐妹二人的脸都贴着,他笑米米说,“欺负妹妹的可不是好姐姐,是要被打屁 屁的。” 说着,这色 胚果真狠狠掐了下孟妍的翘.臀。 募得,孟研整张脸又红又怒,却不敢出声,亦不敢放肆,这人语气轻.浮,但身上气味甚是危险,虽没与这人说过话,但知这人就是号称色.誉长安的“霸王爷”——赫连缘。 赫连缘做着下 流动作的同时还吻了下孟莞幼白的耳垂,孟莞。 这就是赫连缘,不管任何时间地点,谁都不能阻挡这色.狼调戏女子! 赫连缘一系列猥 琐动作被站在孟氏姐妹身后的云阳看到,低低地道,“八哥还真是勇猛,竟敢当着父皇与孟丞相的面如此轻车熟路地调.戏了孟家姐妹花。”又偏过头来,仰着小脑袋问白岩松,“白萝卜,你是不是也会做这种调.戏女子的事?” “你要不好好地看你八哥调 戏女子,要不就好好看这护国公纵火凶杀案,莫要将这种无聊的话题扯到本侯身上。” “哦。”云阳第一次在白岩松面前乖巧点头,又白岩松的手臂抱得紧了一紧,看向前方谢湛那里。 皇帝呆呆望了那只死了的白猫许久,那是元宵节他送给丽妃的礼物,他取名叫做“思思”,相思的思,实则是思念皇后,要知道皇后也最喜猫。 皇帝怒得轻轻颤抖着身子,又对谢湛吼道:“谢湛,刚才那一剑真是便宜了你!” 他吼声如惊雷,莫不让人心房慌怕。 “谁叫那该死的小畜生扰了我祭祀素心?”谢湛却是不轻不重地说,但这话却教皇帝脸色更黑了。 “谢湛,你住口!别再提杨素心这个名字,否则,朕当场杀了你!” “皇上,你这是在害怕吗?因为我提起素心,便提起你的罪过,要知道素心——”他本想说素心死得有多惨,但顾了赫连钰一眼,又便猛地打住口,始终没有说出来。若教靖王知道他的父皇是怎样的狠心害死了他的母妃,试问以皇上狠辣又如何能留下这个后患? “来人!将这个逆臣革职查办,先重杖一百,再打入天牢!”皇帝一挥袖,恶狠狠地说,厉眸又重重顾了一周,“若是有人敢替他求情,那便坐连同罪!” 谢湛的好友郭尚书本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教皇帝这么一句,又禁了口,看来这次皇帝是非杀了谢湛不可了,现在替他求情只怕是火上浇油。 父亲已受了一剑,再重杖一百,哪里能扛得住? 眼看父亲就要被拖出去,流光脚步轻轻一动,想要冲过去求皇上饶了她父亲,手腕却是教人重重握住,向身边瞥去,却是赫连钰,他不是一直在秦曼青身边么,何时到她身边的? 她紧紧蹙眉,目光深深盯着他,示意他放开自己,然而,这人却是执意,用力扣了一下她手腕,像是惩罚又像是告诫。 众人以为这桩案到这里便告一段落,谁知谢金翎一跪而下,众人皆惊,还真有不怕死的敢出来替谢湛求情,不过这人是他儿子,这便是骨血亲情罢。 谢金翎朝皇帝重重磕头,“陛下,微臣父亲年事已大,又受了剑伤,岂能受得了一百棍?微臣愿替父受过,还请陛下成全。” 皇帝紧紧皱着眉看着谢金翎,唇也是拉锯成了一条线。 赫连修迈步而出,深锐的眸盯着谢金翎,“谢都统,你没听到皇上说的么?若是敢替护国公,便坐连同罪!你也要同护国公一同赴死么?” “金翎,莫要再替为父求情,以后便照顾好你母亲与……”谢湛说着微微一顿看向谢芳菲,眸色中是淡淡沉痛,“与你二妹。” 说罢,便毅然转身,像个死士一般出了屋,受棍刑。 “谢金翎,你既要尽孝心,那朕便成全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饶。革你金羽卫都统之职,贬为副统,再受棍刑一百。”皇帝说罢,又看向二皇子凌王,“今日起,就由凌王接任金羽卫都统一职。” 凌王深望了谢金翎一眼,接下皇帝旨意。 眼看着兄长也要被拉出去被杖刑,难道她便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父亲与兄长都被杖刑至死吗?重活一世,不仅仅是报赫连修之仇,更是为了扭转乾坤,护她此生想护之人。 赫连钰桎梏住了她的手,又没堵住她的嘴。 流光飞快弯腰,张嘴便在赫连钰手背上咬下去,他一吃痛轻轻嘶了一声,便微微松了手,匆快瞥了自己手背一眼,齿痕见深泛血,这女人还当真是狠!再抬眸看向她时,她已快步走至皇帝跟前。 众人心中未免叹息,又来了个送死的,今天难不成是集体自杀的好时日么? 被押着的谢金翎眼中满是疑惑,这太监究竟怎么回事,不顾生死冲进火里救父亲,如今又冒死替父亲求情? “小光子,你也是要替谢湛求情么?” 看着这个还算讨喜的小奴才,此刻跪在了自己面前,竟也要替这个丧心病狂的侩子手谢湛求饶,着实让他反感。 皇帝眼中杀意让流光心上慌抖,但她袖下手掌捏紧,她仰着一张烟灰满是脏污不堪的脸,一双黑眸却是清明癯亮,她声音轻软,却铮铮铿锵,“陛下,奴才不是不怕死,只是也听过古人云,生亦何欢,死亦何苦。若陛下您要处死奴才,奴才区区贱.命又何足挂齿?只是护国公乃我大齐首屈一指的功臣名将,他一生戎马为国为陛下效力,又岂会做出这等苟且之事?若他出事,届时边关战事四起,谁又能为国御敌? 再者,如若护国公真对素妃娘娘有情,又岂会在她故居歼 杀丽妃娘娘呢?奴才从小在宫中长大,偶听老宫人说起素妃娘娘红杏出墙愧对陛下,奴才却如此不认为,众人却不知素妃娘娘曾为陛下谱了一首曲,她心中只有陛下一人。” 听到她最后一句话,募得,皇帝眸光一深。 果见皇帝眸中情感晦暗复杂,流光却想皇帝也不是待素妃没一点真心,要不又怎会让靖王出征北胡,谁都知道北胡边境是皇后与素妃的故乡。 “奴才恳请陛下让奴才将素妃娘娘替陛下谱写那一曲弹奏与陛下听。” 这奴才究竟是胆大包天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竟在皇帝面前一而再再而三提到素妃,这下,这小太监只怕也要如护国公一般死得凄惨了,大家无不这样认为。 * Ps:为书友_1353066的5000红包加更。这两天因为感冒,有点乏力,就只加2000字了,望诸位宝贝笑纳。 明日见。 100血案(三) “小光子,你在这里胡诌什么,还不快向皇上磕头谢罪,皇上英明,念你不谙世故,定会饶恕你!” 出声喝止她的是八王爷,那是在三问书斋,她连琴都不会弹,又如何会弹奏其他曲子,只怕到时候露了馅,会死路一条,更何况父皇在气头上! 秦曼青美傲的唇边挑出一抹森冷笑意,那便看着她如何出丑,如何自投死路吧! 而对面云阳、岩松等人,都皱眉焦急,为这小太监担忧,仅是不同往日,这次发怒的是皇上本尊! 她轻轻一笑谢过八爷,又环顾一周人,众人神色各异,有忧心的、有疑惑的、有嘲讽的,还有看戏的,她却置若罔顾,坚定地看向皇上,重复刚才这句请求:“奴才恳请陛下让奴才将素妃娘娘替陛下谱写那一曲弹奏与陛下听。” 说着,她又重重磕下头去,再抬起来时,额头已磕破皮渗出鲜血,她这人倔拗似不达目的不罢休,又再重重磕下,然而,地面的冰冷与坚硬却没如期而至,额头上抵触上的是一只温软的手掌,她微微起身抬脸望去,身边却是他明朗温润的眉眼,他浅浅笑着道,但温柔的声线里又是分量十足的坚毅,“小光子,你是本王的奴,本王不会教你委屈了去! 流光不知他这话是真是假,只觉烛火辉煌交映中,他温暇的视线如捧,捧住了她一颗慌骇无助的心,又不经意瞄见他手背上齿痕,那是她刚才气急忧急之下发狠咬的,明明她大胆咬了他,他却还来护着她,心中又不禁多了一丝歉疚,而除了歉疚,还有一种无名的感触在心里轻而缓的涌上。 一旁的秦曼青见见赫连钰如此维护谢流光,只握紧了拳,暗暗咬牙。 “父皇,儿子知您不爱我母妃,甚至痛恨她,因她害死了皇后娘娘。这些年来,您不容许任何人在您面前提及她,每至母妃忌日,您也不许儿子前去祭拜,而是让我替母偿罪祭拜皇后娘娘。只是,母妃至死,心中唯一牵挂的人却只有您。小光子说的没错,母后曾作了首曲子献给给您,儿子也常常听到,父皇,可让儿子弹献给您,也算以慰母妃在天之灵。” 皇帝眸中划过一丝沉痛,怔怔望着这个自己不曾关心过的七子,他的眸像透了他的母亲,幽深如碧潭,他又不禁去想素心真的曾为他作过一首曲子吗?那个不倾国不倾城,只会些绣弄侍药的女子,真的也会弹奏曲子吗? 皇帝就那般沉沉地想着,一堂都禁了声,谁都不敢再说一句生怕叨扰了皇帝因此获罪! “皇上,依哀家看这事便到此结束罢。哀家被这一桩桩灾事扰得着实头疼心烦!”此时,也就只有老佛爷敢出言了。 “悠姑姑,你便带老佛爷先行回宫罢。”谁都没料到皇帝会这么说了淡淡的一句话。 这皇上真是越发厉害了,竟又为了素妃会驳了自己的意思? 老佛爷恨恨地咬牙,又见皇帝皱了下眉看向地上这小太监,沉着声说道:“小光子,你将那曲子弹奏出来给朕听。” 这又让人众人再次诧异,皇帝不是最是厌恶素妃么?怎么这般关头,竟为那首素妃为他谱的曲得罪了老佛爷。 赫连修眸中闪过一丝狞狠,父皇心里居然还在想着那个曾是他母后的jian婢?不过尚好,父皇也是留了心眼的,没有让他那个文武双全的七弟来弹,而是让这个多事的谢流光来弹,他是从芳菲那里听说过的,她这妹妹,除了有一身好武艺外,就是一无是处。她还会弹琴,那真真是笑掉人大牙了。 这个可恶的谢流光上次竟敢拂了他的意,不肯答应做他的细作,居然还让七弟的人将令牌送回。就让父皇,将他们二人一齐狠狠惩治一番,也算妙哉! 除了赫连修外,谢芳菲眉眼里也捻过一丝轻笑,好似在笑她那妹子不知好歹,那便是地狱无门自来投! 那便看出好戏吧,秦曼青也如是地想。 赫连钰又深深顾了流光一眼,她才跟他学了几天的琴,她音律方面蠢顿,指法又生分得很,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弹奏她母妃的曲子,真是玷污了她母妃。 流光却回以赫连钰淡淡一笑,又朝皇帝拜首,“谢陛下恩准。” 外面延仗声传进屋里,她知仗刑已始,那一下一下的打在身骨皮肉上的声音渗人,仿若这棍子不仅打在了她父亲身上,更是凌迟了她的心,她不敢朝外看去,只紧紧捏了下手,缓缓站起。 室内一角琴案上陈列着一把琴,由长布兜盖着,但已尘垢遍布,也正是因为瞥见那琴,她才想出了这招。许能勾引皇帝对素妃的一丝念想,能让他看在素妃的面上,能放过父亲,亦能帮到靖王。 老佛爷见皇上如此执意,正要命宫人去取琴,流光在这时候又说道,“陛下,老佛爷,奴才斗胆恳请陛下让奴才用素妃娘娘的琴。” 时间紧迫,只能如此说,这宫人去取琴,一来一回,恐怕这仗刑便结束了,那么她弹这一曲还有何意义? “如果那琴还能用,你用也无妨?”皇帝悠悠开口。 “皇上都准了,哀家还能有什么意见?”显然老佛爷这是一句气恨之话,是说给皇上听的。 “多谢陛下、多谢老佛爷!” 老天若是眷顾,那便保佑那把琴还能使用,她心中默默祈祷,屏住气息,快步走至伏案前。 那琴上,凳上满是尘埃,她也不嫌脏,施落落坐下,将肮脏不堪的琴布一掀而开,惊起满屋的尘埃。 因有这厚实的琴布包裹着,这琴倒保存得尚好,她又用衣袖在琴身上挥扫了下,便拨弦试音起来。 优曼哀凉的音色袅袅传开,在座皆大惊,这小太监居然真的会弹琴? 赫连修瞪眼看向谢芳菲,谢芳菲无奈摇头,她也是不知流光何时学的琴? 秦曼青也是一讶,不过看这指法,却像是刚学不久的人,她不禁看向赫连钰,他竟如此用心,请人教这个小蹄子弹琴? 赫连缘则微微激动,好啊,这谢流光学了琴也不与他说,害他白担心了一场。 琴弦拨动间,众人又见那小太监微微苍白的唇瓣轻轻开启,好听的音色在她唇舌中娓娓唱来—— 情天动 青山中 阵风瞬息万里云 寻公子 情难真 御剑踏破乱红尘 翱翔那 苍穹中 心不尽 纵横在 千年间 轮回转 为何让 寂寞长 我在世界这一边 对你的思念 怎能用千言万语说的清 说的清只奢望一次醉 又想起 你的脸 寻寻觅觅 相逢在梦里 时时刻刻 看到你的眼眸里 缱绻万千 今生缘 来世再续 情何物 生死相许 如有你相伴 不羡鸳鸯不羡仙 这又无不让诸位大为震惊,这小太监弹琴指法虽还算不上熟稔,甚至是还十分生疏,但她这歌声悠扬凄美,却将她这琴艺的缺陷掩去。 这里不乏善曲艺通歌舞的,但论歌声都自问没几人比得上这小太监。 她只着一身素青色的太监服,因火烧过,衣衫也是多有破损,而就是那般的她,即便摆在衣裳华丽宫妃与朝官妻女中间,也不失颜色。 赫连钰怔怔望着她,这曲子虽是他教得她,但这曲词,却是她附和着曲调自己编唱的,她也不是如白岩松口中的那般只会拳脚毫无点墨。 他仔细听着她的歌声,不禁又觉得她全身上下透出一种洗尽铅华的明媚来,那感觉似曾相识,又模糊不清,似在千年之前亘古残缺的梦里也有一个身姿纤娜的小女子那般清唱着迷人的歌谣。 流光微微抬头,只见皇帝看着她的眸光越发沉默深邃,那里面似流转着一滴一点什么,这人是帝王,她不敢妄自猜测。 “以前在仙鹤舫上听过小光子唱歌,已觉她唱功不凡,如今和着这凄美曲子听来,更觉这歌声曲声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云阳有感而发,与身边的白岩松小声说道。 岩松不禁轻轻拧眉,这小太监的神情越发与他那过世的表妹俏似,连这歌声也是一样,他表妹虽人长得丑,但她也是天生有一副好嗓子,能唱这世间最美的曲儿。 一曲毕,她扣琴收尾,外面杖刑声又清晰起来,她拿捏不准皇帝的心思,只能朝皇帝缓缓跪下,等待皇帝发落。 “这真是素心为朕作的曲?”皇帝痴痴看着那把秦,兀自问道,像是在问流光,又似在问死去的杨素心。 “回陛下,这曲、词确实都是素妃娘娘所谱,只是奴才琴弹得不好,无法将素妃娘娘想传达给陛下的如数传出。” “那她又想传达给朕什么?”他眸中微微惊喜,又哀哀怨怨地问道。 流光看向皇帝,他一身素白单衣,没有了一身龙袍的庄严威武,而望进他眸中,惊喜与灰败交织,这样的情感鲜少出现在一个帝王的眸中,而这样的皇帝看上去更像是寻常中年男子。 “奴才想素妃娘娘是想通过这曲词来告诉陛下,此生能得陛下陪伴,便不羡鸳鸯不羡仙,她还盼着与陛下来生续缘。” “ 如有你相伴,不羡鸳鸯不羡仙?如有你相伴,不羡鸳鸯不羡仙?” 皇帝反反复复轻轻念着这句,又猛得身形一震,似乎,素心嫁他为妃时,也说过类似的话,她说,素心能嫁给陛下,便此生足矣。似乎,素心每逢换季都会缝制别致的香囊给他,香囊里会放时令之药花药草,有的能辟邪驱寒,有的能驱虫驱蚊,还有许多功效,他也说不上来。 他不由地望赫连钰腰袍间那枚陈旧的香囊看去,一眼便能看得出是他母妃缝制的,因为香囊边圈是用厚实的红线编出的网格,那种编织手法只有素心会。 募得,他又想起什么,她好像与他说过,香囊边圈不叫做网格,而是叫做“心结”。她是想告诉他,我心深深处,心有千千结吧,心结似网,却网不住她所爱之人,因为他从没正眼瞧过她送的那廉价的香囊,也从没戴过,而她明明都知道,总还是不耐烦地让小刘子一次一次给他送,一季又一季,一年又一年。 而这时间最磨人,到最后,他将深爱他女子的好全忘了,只剩下无休无止的恨。 他又想,他总是厌恶见到老七,应该说是害怕吧,他怕从老七身上见到他母妃的影子,他害怕回忆起那个女人的点滴。而他却忘了,有些点滴早就随着时间无声无息留进人的心底,悄悄在那扎了根,而他自己却浑然不知。 这样深深爱着自己的女人又怎会与谢湛有一腿呢,正如谢湛所说他只是单纯的爱慕素心,只是单方面而已。 他又想,当初她若是能认个错该多好,他虽最爱皇后,但只要她认错,他至少会饶她不死。 刘公公见得皇帝这般凝重哀痛的神色,他是见过的,一次是皇后娘娘眼睛被素妃娘娘弄瞎那日,一次便是今日。 刘公公心中忖测,皇上兴许有些后悔了吧,当初为了逼素妃认错,他狠心绝了她的食,素妃娘娘却是一直坚持着说没害过皇后,也一直恳求着皇上治治七爷的腿,整整僵持了十数天,而素妃娘娘走的时候,已是饿得身形枯槁,不成人形。 然,这却是被皇帝封杀的宫中的禁.忌,除了寥寥数人,无人知道素妃是因断食而死。 “罢了,罢了,朕累了。这案子便交给刑部处理罢。” 郭尚书站出,朝皇帝一揖,“臣领命!” 这下案子又转到了刑部那里,这刑部的郭尚书又与谢湛是老交识,不易对付,在场的几人不禁神色微微一暗,各怀心思,各做思谋。 皇帝又看向门外,深夜中,那躺在长椅上接受棍刑之人也已奄奄一息,他袖子亦是无力地一挥,“撤了这棍刑,将他押进天牢。” 众人不禁又想,这皇帝对谢湛的恨,不是他烧了凤翔宫,亦不是他歼 杀了丽妃,而只是他与素妃之间的关系罢。 流光心中微喜,这场赌注她终又是赌赢了,真是感谢来自21世纪的那缕灵魂,感谢萧人凤,感谢《仙剑问情》。 她解开了皇帝心结,而皇帝因终究顾念着素妃与父亲,赦了父亲的棍刑,更将此案交到刑部处理,那样一来便有了转机。 “陛下,小秦还有一事相求。” 皇帝已十分疲惫,有些不满地看向秦曼青,“你说。” “这世上不止是只有活人会说话,死人也会,而唯一不同的是,死人只会说真话。所以小秦想让陛下准许小秦替丽妃娘娘验尸,查明丽妃娘娘真正死因,为死者伸冤!” 秦曼青说得义正言辞,教在场之人无不刮目相看,这文文弱弱的太医倒有这等雄心气魄? 皇帝皱了皱眉,道:“准了!但朕只给你七日,七日之后朕就将丽妃下葬!” “谢主隆恩!”秦曼青眼中抿过一丝笑意,又朝跪着的谢流光看了一眼,让流光微微心惊。 众人看着皇帝走到门口时,又微微驻足,吩咐身边刘公公,“你去将谢湛腰间那枚香囊给朕摘下来。” 刘公公微微一疑,随即又颔首道“是”。他知那香囊是素妃娘娘缝制的。 皇帝与老佛爷一齐先行离开,宫中臣子妃嫔也都慢慢散场,有些皆摇头叹气。 这便是人生,时刻都在变化,本都是欢欢喜喜来参加护国公庆功宴的,何曾想到差点悲悲戚戚参加了他的送终宴? 赫连缘走到流光那里,将她扶起,伸手便朝她膝盖上揉去,甚是不避讳,“一直跪着,腿麻了吧?” “八爷,您别这样,奴才担当不起!”她轻轻躲着,又不敢太过。 云阳看着那小太监一边躲闪着又不敢得罪八哥的样子颇有趣,便笑着对身边白岩松说:“敢情那仙子姐姐没喂饱八哥吧,要不他怎对七哥的小太监动手动脚了?” 云阳是不知道那仙子姐姐就是流光,也不知那晚赫连钰将人从赫连缘手中夺了去的。 云阳又喊了声赫连钰,捂着小嘴儿直笑:“七哥,你还不过去帮帮那可怜的小太监,她的豆腐都要被八哥给吃光了。” 流光尴尬地笑,这小公主还真个爱招惹是非的主,碰到她就准没好事。 “那小太监乐意被老八吃豆腐,我又如何能管得着?” 闻声,流光抬头朝赫连钰望去,什么叫她乐意啊,她这分明是被逼的,好吧?只是为何这人嘴上如此轻松的说,眉眼之间的厉色却越发明显了。 赫连缘瞥了赫连钰一眼,“七哥,你还真明白这小太监的心思。既然这小太监不乐意跟着你,那便给我吧。” 赫连钰脸色攸得一黑,丢给了赫连缘一个“你想得美”的犀利眼神,便走过去一把用力拽过谢流光,像货物似得拽到了自己跟前去,又恶狠狠用警告的眼神戳了她下。 这下又让阿曼不乐意了,声音微微沉,“郭尚书,我与你一道去刑部衙门吧,皇上只给我七日,这时日太短,我得抓紧时间办正事。” 秦曼青说罢,又看下其他几人,“太子爷,七爷,你们可要与小秦一道去?” 赫连修神情有些古怪,似笑非笑地说:“这验尸既然是秦大人你的拿手活,便全权交由你了,孤便不去了。”说着,又瞄了瞄流光,看得流光心惊胆寒,那眸光似要生吞活剥了她一般。 “呕……”的一声将赫连修的视线吸引过去,流光才觉得了解脱。 四王妃因看见这些血腥场面不舒服,干呕起来。 赫连钰拿出他一贯以来的温柔与善解人意,“四哥,四嫂身子既不舒坦,还是快送她回府歇息吧。” “好。”四爷携着四王妃匆匆离开。 “郭尚书,秦大人,这案子一定好好地查,查出谁究竟才是谋害丽妃的凶手,勿让护国公背了莫须有罪名!”赫连修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也与谢芳菲一齐离开。 流光蹙了下眉,这案子一定与赫连修有关吧,但他却是认定了他们查不出任何结果来。 * 一辆辆华贵奢豪的马车安静从宫中驶出,前往刑部衙门。 马车里安静,今夜又过于忙累疲惫,身后的软榻十分舒坦,流光便靠着小睡过去。 一点点湿凉从额上传来,她猛地惊慌睁开眼,却见眼前这人手里捏着干净的湿帕子在小心翼翼给她处理额头上的伤口。 他见她睁眼醒来,眉心微微一皱,声线里沁着一丝忧虑,“是将你弄疼了吗?” 她微微一愣,随即摇了摇头,他温尔一笑,手上动作又再放缓放柔,“那便好,本王尽量轻一点,你若是累,再睡一会,到了刑部再起来不迟。” 流光轻咬了下唇,别开脸去,“爷,我受不起,这种事还是让我自个来吧。”她觉得他们之间不该过分亲密,这样看去就像他们之间是情人。 而这人却不乐意了,声音微怒,“你是气本王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救你父亲么?” 见赫连钰目光咄炎逼人,不容她有一丝反抗,她只好轻声示弱道:“爷,自我变成太监后,我便再也没指望过要依靠任何人了,而今天你为我做得已够多!”尽管是因为阿缘,他冲进火里救她,而在素槿殿,他又在皇帝面前替她说话,尽管当时她抓着她的手不让她犯傻,也都是为了她着想,她又怎么不知道? 她眸光里有淡淡的水汽,微微的泛红,他握着帕子的手微微一紧,口气也愈发深笃,“流光,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今后,本王便是你的依靠。” 101萤火虫与日月 她眸光里有淡淡的水汽,微微的泛红,他握着帕子的手微微一紧,口气也愈发深沉笃定,“流光,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今后,本王便是你的依靠。” 流光又是微微得晃神,发怔之际,又见他弯下腰去,在金盆里轻轻搓洗手中脏污的帕子,他这般尊贵的人看起来不像是一个会替女子擦脸洗帕的男人。她越发觉得这个男人不太对劲,他似还是以前的他,又似乎哪里变得不一样。 他的手又要朝她的脸靠近,却教她一下子抓住、放下,她深深凝着他,“爷,莫要这般对我好,你的好应该只属于阿曼,而我只是你的奴才而已。”她害怕他这般对她好,她害怕自己会真的将他当做依靠,再一次无可救药地陷进温柔的漩涡里。 他却轻嗤着将她的手紧紧反握住,眸光炽热深魅,“流光,爷知你心中想什么。你既是谢家那三丫头,又怎会仅是本王的奴?待爷执掌天下,娶你可好?” 她心眼重重一跳,心中却在想,爷你今生不是只娶一人么,那人还是秦曼青,而你今日突然抽风了下,说要娶我,你家阿曼造吗? 然,嘴唇轻轻一阖动,却教这人握着她的手,将她用力拥进了怀里,而他温热的唇也覆上她的,带着他独有的清冽气息,狷狂霸道。 她睁大了眼,拼命要推开他,却被他圈得更紧,他有力的舌席卷过她口中津液,刮弄过她的齿龈,带着贪恋,像是他真的对她是真情切意一般,而她脑袋竟也丝丝发热昏沉。 好一会儿,他才松开她,见得她脸上绯红如樱,又挪揄笑着说了声,“你怎如此爱害羞?” 流光脸上虽微微发烫,但也十分不知羞,就那般瞪大眸子盯着他,似在告诉他,我爱害羞你又耐我何? 赫连钰倒也不气,笑罢,他又继续替她仔细擦额上伤口与脸上灰垢,她只觉得他凝望着她的那双好看的眉眼,如春花秋月,皎柔而温润,似能抚平她生生世世的颠沛流离。 他给她处理好伤口上好了药,她也野蛮地拉过他被她咬伤的手,这男人似chong她,也随了她去。 她握着他的手,他的手掌微微粗粝却异常温柔,她也替他手上洒了些药,从柜子里拿出纱布慢慢缠绕上他的手,“爷,你既好心给我上药,我也不能不知恩图报,是不?” 她已经历了一世的惨痛,又岂敢再奢望真情? 只是对于这人,她总觉得两人之间该礼尚往来,清清楚楚得好。 赫连钰看着她细致的将纱布一圈又一圈缠绕上他的手掌,最后她故意在他手上打了个大而招摇的蝴蝶结。 这人可真真爱得寸进尺! 他一敛眉,看向她,她一双黑亮的星眸如她的名字一般流光溢彩,挑高了眉对他俏皮娇笑,他想,这就是她原本的模样吧,一下,他就知道自己又会纵容了她。 “主子,到了!”萧达在帘外提醒道。 赫连钰先下马车,流光跟在后面,一掀帘子,一阵湿凉落在脸上,外面已下起绵绵细雨来。 萧达替赫连钰撑开伞,打在他发顶。 前面那辆马车上也走下两人,便是郭尚书与秦曼青。 “抱歉了,秦大人,我本以为不会变天,马车上并未备伞,便委屈你了。”郭尚书抱歉地说道。 “不碍事,也就一小段路而已。” 秦曼青话音未落,头上便多了一把伞,那是赫连钰夺了萧达手中的伞,撑到阿曼身上,替她遮风挡雨。 雨丝绵长繁密,阿曼一身青黛色袍子身形纤细,而赫连钰身着墨绿长袍,长身玉立,一青一绿,看起来总有些像是情侣服,连流光自己打心眼里都觉得他们的般配没法用言语形容。 然,她心上还是凉了下,好像这冰冷的雨水渗进了心缝里去一般。明知那两人之间谁也无法插足,就像明知赫连钰说会娶她的时候也一定将她排在阿曼之后一样。 “瞧什么瞧得如此入神?身上都要湿了。” 不经意间有人走到她跟前,将伞举得老高,她用力眨了下被雨水淋湿的眼睑,一睁眼,这人明晃晃带着溺爱的笑意映入她眼里。 “拿着!”他落落大方地将伞给他递去,而她居然也鬼使神差地接下。 忽然,这人不动声色便将她强行拉着抱了下了马车,她猛地坠入这人温暖的怀抱里,伞随着她的身子轻晃,将他们二人遮掩在伞下。 谁知这人将手里的她颠了下,皱了皱眉苦着脸说,“流光,那人没喂好你是不?要不,你怎又瘦了?” 喂?当她是猪还是婴孩? 她微微咬牙,正要跟他说赶紧将她放下,而他这人借着有伞掩护,飞快在她唇瓣上咬了下,让她微微吃痛,艾玛,这人是属狗的,还是有皇家的种气?与他七哥一样专门用这种招数对付女人? 见着这人眉飞色舞地冲她坏笑,他的笑邪恶而纯真,又是生了那样一张俊美如斯桃花的脸,总让人生不起气来,她压低了声苦恼道,“八爷,你能不能不戏.弄奴才?” 刑部衙门门槛处有人像是遗落了什么,止步、回头,看着对面素色油纸伞下的一对身姿不雅的人,尔后又敛了下眉心。 他却是恨不得再多她一些时候,一副邪肆搞怪的笑突然又变成认真,他说,“流光,你发上的兰芷香是毒,一吸便蚀骨。” 好像他一路乘马车过来就只是为了与她这一句话一般,而这天下之事亦都变得渺小。 她又是愣了一愣,突然意识她的太监帽在冲进火里救父亲的时候弄掉了,而他的侧脸正紧紧贴着她柔顺的长发。 不防,有一人弓着身子钻进了他们的伞下来。 流光与赫连缘皆一惊,流光只是惊诧还有一种得到解脱的感觉,而赫连缘却截然不同,他拧眉瞪着这个多事的小丫头,而这小丫头却是不甘示弱地天真地仰着脸问他,“八哥,你吃人家小太监头发干嘛?” “你跑进来就是为了问这个的?”赫连缘更怒。 感受到八哥即将爆发,她有些知趣地舔着脸笑呵呵说:“自然不是。小九儿与白萝卜没有伞,我二哥那里也没有伞,看你们一直干站在这里,想必也用不到伞,所以想问你们来讨。” “哦,原来是这样。九公主,你们拿去用吧。” 说着,伞就被流光推进了云阳手中,小九儿抓着伞一溜烟便跑到了白岩松身边,大笑着咧着嘴儿说:“看吧,本公主从八哥那里把伞讨回来了吧。白萝卜,你又输了,记得将本公主那只绣鞋还给我。” 赫连缘气得几乎要冒火,流光只好小心安抚:“八爷,你看我借花献佛,成他们之美,多好。反正我也不是什么身娇肉贵的人,不会淋了这点小雨就病了。你还是先将我放下吧。” 她又楚楚可怜的小眼神来恳求他,他笑着,说:“下次在没人的时候,我再如此抱你。” 还有下次? 流光小心肝重重抖了下,往前方看去,赫连钰与秦曼青一对璧人并肩同撑一柄伞已是走开好远,幸好没被赫连钰看见,他那人霸道,不喜她与其他男人接近。 流光踏进停尸房时,身上已大半湿了,些许发丝黏贴在脸上,看上去有些狼狈,而阿曼已穿上了大白褂子,干整洁净,正在拾掇工具,准备对丽妃尸首进行检验,后者朝她清清冷冷地一顾,又转向身旁赫连钰,笑言道,“七爷,你这小奴看来喜欢不守时。有重要事情时也不守时,想必平常也不怎么守规矩,你该多看管着些这种奴才,以免教她易了主你都蒙在鼓里!” 赫连钰重重盯了流光一眼,而流光只是无辜地朝他耸肩,在他眼里看上去那就像是易主也无所谓,他的眸光又再次暗了下,便对秦曼青说:“多谢秦大人提点!” 流光心中却想,一遇到麻烦,你总是第一个想到你的阿曼,又何必对我来发这莫须有的脾气? 流光也不想与这两人多做口舌之争,只默默上前。 突然,肩头一重,流光咬牙,该死的,这赫连缘还想让她过好日子不?她要挣扎着避开,却是被他长臂揽得更紧。 赫连缘就如此显摆张扬地明目张胆地公然向赫连钰与阿曼再次发起挑战,“七哥,秦大人,我还怕你们知道,我觉得这小太监甚是不错,正打算收到麾下!而我七哥不解风情,偏偏站着茅坑不拉屎,也不让我捡便宜。” 流光用目光在暗地里狠狠戳了赫连缘一下,这人会不会说话呢?好端端地将她比作茅坑干嘛? 赫连缘将她带至那几人面前,又用警告的眼神凝着秦曼青,秦曼青暗自咬牙,道,“八爷,你瞧着我做什么?这奴才是七爷的,你想要她也该问七爷讨!”她讨厌流光,亦讨厌这八王爷,上次因为那把伏羲琴,他动用势力硬生生将她从太医院副院的位置上拉下。而此次她主动请缨要查丽妃的案子,也是为了官复原职。 郭尚书是个一板一眼的人,自然是容不得这些年轻人胡闹,便微微厉了声道:“各位主子,这里是停尸重地,还是请诸位对这些尸体尊重一些吧。” “还是查案要紧!秦大人,你少说一句,没人把你当哑巴!”云阳看着这秦曼青就倒胃口,也不知道她家皇奶奶是看中这姓秦的哪一点? “你——”秦曼青要发怒,但硬是将下面的话吞进腹中,再怎么说,这小泼皮也是个公主,她不能无礼了。 接下来众人都不再说话,仔细看向丽妃尸首。 丽妃的尸首除了挪动位置,从素槿殿挪到这里,其他都不曾动过。 秦曼青缓缓拉下皇帝龙袍,丽妃一张被毁得面目全非的脸暴露在大家面前,触目惊心,云阳是吓得立马就闭上了眼,拽着白岩松不肯松手。 发顶传来温柔细小的声音,他说:“小光子,你若怕,就闭上眼睛,本王为代你看着。” “八爷,多谢您!你们都在这里,奴才又怎么怕?”流光是真的感谢他,这人虽是高至云端里的人,但对她也总算是无微不至,也难怪风靡了全长安城的万千女子。 随着龙袍一点点拉下,可以看到这女子衣衫撕裂,而她腿根处伤痕淫.靡也皆显示出丽妃在死前受了暴行,秦曼青并未接触过被歼.杀的女子,看到她私.处有些慌有些脸红,她强自咬了咬唇,难受得吞咽了下唾液。 流光倒是粗.放,不由得低低咒了声,“真是个畜.生!” 不觉地感受到前方射来的凌厉目光,她微微抬眼,却是赫连钰冷冷注视着她,她颇为无奈,他不会以为她也将他骂在了里面吧?哦,她想起来那夜,他也是强行要了她呢。将他骂在内也不为过。 云阳索性一直闭着眼,不瞧着也就不害怕了。 身边那几个都是成年男子,对这女人身体自都是轻车熟路,除却白岩松之外,一张俊脸已从白萝卜变成了红萝卜,但还是强行逼着自己看下去,不能失了身份不是。 赫连缘却看出了这位极乐侯的古怪之处,不禁嗤笑道,“阿白,你不会还是童子.*?” 白岩松一下脸更红,用唾液滋润了下干涩的喉,怒火中烧看向八爷,“老八,本侯十岁就破了身了,怎么可能还是童子?” 赫连缘却是皱了下眉,心中在想,阿白,你是白痴吧,你十岁毛.长.齐没啊?说谎也不打个草稿! 好吧,他心善就放白岩松一马吧,也就不再戳他痛处了。 一时,岩松好像也意识到犯了根本性的失误,心中在想他不该一直为了表妹守身如玉的,该早点破身的。这是多么痛的领悟啊! 云阳一听白岩松是童子鸡便来劲了,猛地一睁开眼,瞪大了眸子惊奇地看着他,那眸光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白萝卜,你真是雏.儿啊?”要知道,白岩松与她七哥八哥岁数相近,虽都未娶妻,其他几位没成亲的哥哥至少都是有通.房丫头的,而堂堂极乐侯却还是雏.儿一枚,可真是大齐国的稀奇事儿。 白岩松听得云阳如此说,抡起手中折扇便在她脑门上敲了下,云阳努着嘴儿叫屈,“你想杀人灭口啊?” “小九儿,你怎对极乐侯如此无礼,还不快向他赔罪认错?”凌王看着这妹子越发泼辣任性,不由地沉下脸来说教。 “才不要,是雏.儿也不是丢人的事,明明是他无理取闹!” 好啊,你都把我脸面丢到脚底板了,还说我是无理取闹?白岩松更气,一下子捧住她小脸,将她的脸扳转向丽妃那糜.脏.私.处,云阳一下就吓得小脸惨白,大叫一声,哭着喊着逃了出去。 郭尚书默默叹了口气,总算这小祖宗走了。 而因为担心自家亲妹的凌王与各位告辞,随即也追着云阳跑了出去。 白岩松却是乐得挑高了眉眼,可不消一会儿又想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阴森森的停尸房再次消停下来,这丽妃娘娘脸被划花,说明有人厌恶她这张脸,而她又长得像已故的沈皇后,也难怪皇帝会认为她爹爹是凶手,的确她也想不到还有谁有这个动机? 这真是一桩棘手的案子,皇帝只给了七天时限! 她又朝丽妃尸首仔细看去,除了脸上伤痕,她脖子上吊了根带子,这艳色带子应该是她的腰带,而她手上也遭捆绑,而这带子却是她发上丝带,只是她总觉得这两根带子看上去有说不出的奇怪来,但是哪里奇怪,她冥思苦想也是想不通。 随即,秦曼青将丽妃脖子上那根腰带解开,她脖子上有一条勒痕,颈部还有些其他淡淡痕迹,看不出是什么,但是有一抹亮光从秦曼青眼中闪过,流光站在她对面,不巧正捕捉到她眼中微微惊喜之光,流光想她必定是发现了什么,她着急问,“秦大人,可是有什么发现?” 秦曼青却是平静无澜地看向流光,“这尸检尚未结束,本大人又岂会如此快有所发现?还是请你勿要一惊一乍的,扰了本大人验尸!” 赫连缘则是狠狠瞪了秦曼青一眼,这女人还是真是会摆官架子,本大人前,本大人后的,明明已让他动用关系革了她副院之职,只是太医院一名普通的小小太医了而已。 “抱歉了,秦大人,奴才只是一时情急而已!” 流光只能低声下气地说。 而流光的低头亦是让秦曼青唇角勾了勾,这女人向来牙尖嘴利,若不是为了她父亲,只怕她不会这般委屈了自己说这种低声下气的话的吧? 流光心中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委屈,她本来就是变色龙、摇头草,什么场合她该做什么说什么她知到轻重。 她又抬了下脸,本是想偷下看秦曼青的神情的,却无意又撞上了赫连钰的脸,他眸中星星点点的笑意微微闪烁,似落井下石,又似在为他的阿曼暗暗叫好,她心中微微一刺,究竟是谁说过——小光子,你是本王的奴,本王不会教你委屈了去? 那话明明还言犹在耳,才恍时,便已变得骤凉如冰。 她淡淡一笑,袖子下手掌收拢,还好,她并未将他的话当做真。 见得她眸中里那抹自嘲笑意,他的唇角顿时僵了下,而后,又扬得更高更寒。 “七爷,将那剪子递给我,这结打得很紧,解不开!” 秦曼青吩咐着赫连钰,口到擒来,流光却能听得出他们之间的那种无声却有情的亲密无间来。 一把剪子递到她眼下,他手掌中那用纱布打成过分招摇的蝴蝶结,她一蹙眉,想必这是那小蹄子的杰作吧?赫连钰竟能容许这小蹄子至此?她越发搞不清阿钰对这个小蹄子的感情了? “谢谢七爷!”她装作没看到一样,接过剪子,剪开绑在丽妃手上的发带,就像剪开谢流光的那张同样美俏的脸。 经历一个多时辰的尸检下来,秦曼青没有再说一个字,结束后独自一人到刑部衙门后院屋子去换衣。 门被推开,身后一人脚步声渐渐逼近,她知道是谁来了,她并没回头,手上动作也是未停,优雅地系着领口细带,挑了下眉,微微一笑,“谢流光,你来了?” “你知是我?”倒是流光微微惊讶。 “我虽不曾习武,但女子与男子的步子声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而且除了她如此关心护国公,还能有谁呢? 秦曼青慢慢转过身,如往常那般趾高气扬地望着流光。 流光只见秦曼青丰美的唇瓣上挑染出怪异歼诈的笑,她一步一步走过来,微微眯着眼对自己说,“谢流光,我不仅知道来者是你,更知道你的真正身份——谢府的三小姐、护国公的小女儿,你非常想救你父亲,是与不是?” 流光身子微微一颤,这个女人是这一世第四个知道她身份的人,定不会是她的二姐,究竟是太子还是靖王,而她的第六感更偏向后者。 果然,秦曼青证实了她心中所想,她说:“阿钰待我如何,你也是知道的,是他告诉了我。” 流光却不置一顾地轻轻一笑,“秦小姐,赫连钰告诉你那是他的事,与我何干?我没兴趣知道,我只想知道你究竟在丽妃娘娘尸身上发现了什么?” 她直接挑明来意,而这人似乎有意刁难,尽说着无关紧要的话题。 “谢三小姐,你说错了,怎会与你无关?你让阿钰要了你,你又如何与他脱得了干系呢?” 秦曼青冷清地说道,当日去靖王府与钰下棋,萧媚就将此事偷偷告知了她。 那时她就知道这小蹄子是祸害,即便如萧媚这般对钰痴心妄想的女人她都能包容,只要萧媚替她效力,她将来也能让钰纳她进来做个妾,但,惟独这个女人不行,只因为她叫谢流光,是谢府的三小姐! “秦小姐,你又说笑了,不是我让赫连钰要了我,而是他逼迫于我!你若有什么不满冲他这个罪魁祸首去发泄就行,何必为难于我?而我只想安安分分当我的小太监,保护我的家人,从未要与你争什么?再者,就算我要争,我又岂能争得过你?当日,那把琴,你我不早就分出高下了么?而且,我曾听靖王说过,他此生只娶一人为妃,那便是秦小姐你!” 因为那把破琴,当日她不过是吓唬那人在她脖子上轻轻划破了点皮,而那人的一掌几乎要了她的命! 流光实话实说,然,秦曼青似乎不信她! “你与我争,自是争不过我。我与钰从小一起长大,这份亲梅竹马的深情,又岂是你这短短与他相处几月的女人能比得上?只是,我向来也最了解他,自从他要了你后,便打算娶你为妃。而,这世上只可能有一个靖王妃!不管侧妃,还是元妃,都只能有一人,所以——” 秦曼青说到这里,微微顿了下,然,流光心上猝不及防地一震,她一直以为赫连钰也如阿缘一样只是想纳她为妾而已,不曾想他却是想要娶她为妃! 突然,脑海里浮现出他那双炙热深邃的黑眸,紧紧执着她的手与她说——待爷执掌天下,娶你可好? “所以请你离开钰,而作为交换,我已找到线索,亦会尽力帮你破了这案子,证实你父亲清白!” 秦曼青傲慢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将她拉回冰冷的现实里。 而她这盘话与其说是交换,但更像是高高在上的女王在对小厮发布着命令,不得不说秦曼青与赫连钰真的很配,这二人说话的口气像极了是一家人。 “秦小姐,你又何必抬举我,我现在不是谢府的掌上明珠,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太监,我又有什么资格与你来叫板,又有什么资格高攀的靖王爷?你今日不说,我也会找适当的时机离开他。但是,我可否先听听看秦小姐找到的是何线索,也好让我能安心。” 且不论她的身份,是否有资格,只是,她从未想插足他们之间,她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人爱惨了他的阿曼。即便念及一些情分,哪天他真会娶她为妃,她想也只会是侧妃,她始终在阿曼之下,而对于这个女人,她真的无甚好感,不想与她同在一个屋檐下! “好!不愧是护国公最疼爱的女儿,你既干脆,我告诉你也罢。这线索便在丽妃娘娘身上,她颈部勒痕是笔直线形而非弯曲,那说明这勒痕是在她死后凶手故布疑阵,而我只能说到这里。你应当知道,这天下论断案验尸之术没人能及过我,就算是我师傅也未必能看出这一点!” 流光又是吃了一惊,丽妃并非先遭人歼.污再被杀害,而是死后才遭歹徒歼.淫,他父亲并非好.色残暴之徒,究竟是谁能做至如此? “那七日之后,我父亲出狱之时,就是我离开靖王府之日。流光在此先谢过秦小姐,一切都有劳秦小姐了。” 流光还是落落大方地朝她盈盈拜谢,她想秦曼青能看出这点,必定也发现了其他疑处,这女人才智聪慧皆非普通人能及,她又如何能信不过?而赫连钰,她始终与他只有陪伴走过一段风景的缘分,更何况她的性命仅剩下一年有余,她又能奢望什么?唯有祈求有朝一日他能一统天下,让四海升平,也祈求家人亲友能福寿安康,和乐美满。 “不好,阿钰来了,你快些躲起来!” 屋子大门并未关上,秦曼青正对门外,看见不远处撑着伞快步而来的墨色身影,而流光在屋子里侧被墙壁挡着,外面来人自不会一眼就看见。 只是这屋子狭小,陈设亦是简单,只是让仵作用来换衣与盥洗,并无什么地方可躲。 秦曼青在屋内迅速搜索一圈,指了下那口大缸,是用来储水,方便仵作换水洗手,她拿起圆木盖,急声道:“快,躲进这里,我待会会设法拉他离开。” 流光心中却是想,这女人还真是狠心,她身子本已大不如前,为了不让赫连钰知道她与自己做了桩交易,她竟然让她藏在冰冷的水缸里。 也罢,反正身上也是被雨水淋湿了大半,再湿一点也是无所谓了,更何况这可是能救她父亲于水深火热的人,她理所应得将她当观世音菩萨供着。 刚蹲进水里,一股彻骨的寒冷袭遍全身,她剧烈颤抖着拥着双臂闷在这窄小而黑暗的水缸里,她又有丝后悔,她真不该听这个女人的。 “阿曼,你在丽妃尸体上有何发现?” 赫连钰收起伞来立在墙角,脱口而出的便是这一句。 以往他第一句会问她可累了,而如今——他就当真那般关心谢流光,连她的父亲也如此放在心上! 秦曼青微微蹙眉,轻轻说道:“不如我们出去说吧。” “就在这里吧,我寻那该死的奴才也寻得有些累了,一转眼功夫她就没了踪影,想必与老八躲在哪个角落里鬼混去了。”说着,赫连钰自顾自坐下,脸上微微凝结。 他居然张口闭口围绕着那小太监,她捏了捏拳,清清冷冷的说:“她刚才来找过我!” 赫连钰有些吃惊,抬脸看向她,问道:“她找你也是为了护国公的事?” 如今只有提起谢流光,他才会正眼看她吗? 秦曼青心中冷笑,面上却仍是浅笑如斯,“可不是么?她自是担心她父亲才来问我这里是否有进展?我也都与她说了,不过——” 他又是一急,声色都微微提高了些,“不过什么?” 他越是这般紧张谢流光,她心中便越是难受如刀绞,“不过我跟她谈了条件,我要她离开你,而我替她查明丽妃真正死因,还他父亲清白。” 果见赫连钰幽深目光一寸一寸深下去,如千年寒潭,第一次这人对这种目光瞧她,她心口募得一痛,又自嘲地笑开,“阿钰,你气我对她说这些是不是?你喜欢她多于我,是不是?” 他拉锯着坚毅刚硬的唇线,紧紧皱眉盯着秦曼青,而手掌也愈发握紧,他手上那惹眼的用纱布打成蝴蝶结落入她眼里更是刺痛,就像是谢流光对她深深的嘲讽! 而水缸里的流光挨着冻,此刻心中正在骂娘,秦曼青这个臭女人不是跟她说好了么,要将赫连钰弄出去的,怎么还越聊越起劲了,而话题统统围绕着她?要知道她快坚持不住了!真不知她是无心还是故意? 赫连钰缓缓站起,一步步走向秦曼青,双手轻轻抚上她的骄傲亦是倔强的脸,“阿曼,我不是气你跟她说了那些话,亦不是喜欢她多于你,我只是气你为何要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变了模样? 我早就跟你说过,她不能与你相提并论。你陪了我多少年,她又伴了我多久?我少时因三哥致残了一条腿,是谁悉心照料替我接上断腿的,是谁当我的拐杖陪我一遍遍练习重新走路,又是谁在我母妃惨死那般惨淡的岁月不离不弃鼓励我,是你,只有你,阿曼,始终是你。我母妃在时,我最怕失去她,而我母妃去后,我便最怕失去你!” 不觉,她清泪跌落一面,热热的烫烫的,却能温暖她的心。她不知他都还记得,将她们儿时的事统统都记得清晰如斯。 她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她敢笃定,这人是真的爱她! 秦曼青一下便投入他的怀抱,将他拥得紧紧的,她在他温柔的怀抱里呜咽了一会儿,又轻轻抬起脸来看着他。 女子的眼泪一下子让男人的眉皱得更深,赫连钰满眼都是怜惜,忍不住递出手去,轻柔而温存地替她小心翼翼拭眼角泪珠,他又说道:“阿曼,我自是喜欢你为我吃醋,但这种无意义的干醋以后莫要再吃了。谢流光她不是平常人,她师傅是仙家云道子,又有谁能如她一般被云道子收为关门弟子的?而她父亲又是谢湛,兴许以后他所掌管兵力也能为我所用!我对她的用意,我一直以为你会明白!你以后也莫要再为难她了,便看在她将天山雪莲盗来的份上,更何况她的命已不长——” 不由地,他提及她的命不长时,他一下子嘴里尝到苦涩,而他的眉心也是拧成了团。 而在水缸里的流光亦是不由地痴痴发笑起来,笑自己的傻笑自己的愚,她在他眼里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人而已!她心中也早这般千百遍地告诫告诉过自己,怎么听他亲口说来,心上乃至胃上都痛得几乎要翻滚。 原来,他说要娶她,不过是看在她惊人的天赋与家世的雄厚,那么这人与上一世的赫连修又有什么不一样? 而她总以为他是不一样的,至少他不会利用她,欺骗她,然而—— 她摇头苦笑,虽他还没利用到她,可是,想与做又有何区别?就像一个男人想打一个女人,与打了一个女人,这两者究竟有何区别? “谁?” 赫连钰拧眉看向那口大缸,而秦曼青在男人看不见的视线里缓缓挑高了眉。 她知自己的那不可抑止的笑声暴露了自己,可暴露了又怎么样呢?无非是撕破脸皮而已,他们之间又不是没撕破过? 在他出手之前打破那口可怜的水缸之前,她率先推开木盖,就那般狼狈地缓缓站起,只是她脸上的笑却不如她这满身的不堪,笑意明媚如朝花,“真是不巧呢,王爷。就在我询问完秦小姐之后见你正要进来,秦小姐便吩咐我藏在了这缸里,而更不凑巧的是,你们偏生不去外面谈情说爱,非得在这里让我一字不差地听到。” 陡然,他凌厉的目光一下子变成惊,而后,转惊为怒,可是他黑眸中又好像飞快划过一抹似有似无的痛! 是阿曼让她藏进缸里的?现在是夜里,甚凉,而她淋了雨身上本已半湿,阿曼还让她藏进这冰冷刺骨的水里? 他重重扫过秦曼青,几乎没有思考就松开她,疾步向流光走去。 流光不知他究竟在怒什么,是怒她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么? 只见他腿脚灵活,却不似从前那般一瘸一拐了。 原来他因太子而致残的腿早就被治好,只是后来因寒毒再次残废,而在他吃了半颗天山雪莲之后,他的寒毒也早就化解。 这人却装得如此好!果是藏得最深! “你是傻子吗,藏在水里不知冷的吗?”他怒视着她,暴冷喝道,上前便要将她从水里捞出,而他身后秦曼青看得则是一愣一愣的,她明明刚刚还笃定这男人爱的是自己,心中也只有自己,怎么才眨眼之隙,她却觉得不认识了这男子,仿佛十几年的感情都可以被这个叫做谢流光的女子化整为零。 流光却是抗拒地淡淡看着他,眉梢眼角都噙着她独有的薄凉轻恨,她说:“哦,赫连钰,原来你也知在这水里会冷!只是,这水冷又怎及得过你刚才那些话来得更冷?” 如果说阿曼就是他的日月,那么流光是他的萤火虫,而萤火虫又怎能与日月争辉? * Ps:一万大更来啦,看在大左每日准点勤奋更新份上,卖.身求打赏,求月票。 102弄丢的心 流光却是抗拒地淡淡看着他,眉梢眼角都噙着她独有的薄凉轻恨,她说:“哦,赫连钰,原来你也知在这水里会冷!只是,这水冷又怎及得过你刚才那些话来得更凉?” 如果说阿曼就是他的日月,那么流光是他的萤火虫,而萤火虫又怎能与日月争辉? 她明明都清楚,只是这一刻她分明感受到她的心痛得在战栗。 她似乎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男人总是通过女人的阴dao进入女人的心中。 赫连钰身子猛得一震,他心上不禁微微地害怕起来,他害怕这个女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他满口满心都说不出什么滋味。 她垂眸,不想再多看这男人一眼,扶着水缸边缘,慢慢从水缸里跨出来。 她身上已是全部湿透,水滴滴答答答下,一如外面骤然大了的雨,而他就那般近距离地瞧着她,他忽得想伸手抱一抱她,却教她大声喝住,“赫连钰,别碰我,别教我恨你!” 阿曼有她的清高,那么她便真如地上尘埃,要低到地底里去,要轻道一文不值么?要知道身为谢家三小姐的她,作为云道子仙徒的她,她亦有她不可侵犯的傲慢! 不知是否是自己看错,她见这人朝她探来的手微微一僵,转瞬,他嘴角抿过厚重狠笑,在她耳边重重刮过的声音轻却冷, “谢流光,你敢恨我,你就试试看?” 随即,一股脑儿赫连钰就将单弱的她从水里拽了出来,这人还真是给她三分颜色就能开染坊忘了她如今身份,竟敢直呼他姓名,已是两次! 他在她腰上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五脏六腑都勒断,他已然暴怒,而她心中也是怒恨至极,像吃了雄心豹子胆一样,发了狠一般,张嘴便朝他肩膀上重重咬去。 这个男人难为她,她亦要狠狠回敬! 他“嘶”得一声,眉头又是一沉,一手将她禁锢在怀里,一手就去扒她身上湿透的衣服,而她自然不肯,不想被这人再深入地碰到,于是,她的牙齿更深入地嵌下去,男人却像是根本不痛一般,一边更暴力地扯她衣服,一边冷冷地说:“谢、流、光,有本事你就咬下一块肉来!” 她心上一悸,微微松口,他唇边又扯了下,笑意不明,但她的外衣却教他剥落下来。 秦曼青就那般站在一边看着赫连钰那样对待流光,暴虐中又似乎带着怜爱,而她就像空气一般,这个男子完全忽视了她的存在。 她心口募得绞痛,痛得她跌坐在椅上,手肘不小心撞到桌上杯碟,瓷器砸碎在地上的声音让赫连钰转脸看向秦曼青,只见她捂着胸.口,惨白了一张小脸。 攸得,流光身上力道皆消散,他已奔至秦曼青面前,将他心爱的女子紧紧拥入了怀里,眉眼里尽是柔情与关切,“阿曼,你怎么了?” “我为了不让你忧心,一直未曾告诉过你,天山雪莲虽解了我身上之毒,可是那次毒性猛烈亦让我心绞病再次复发。” 哦,原来阿曼也是身患旧疾,这老天爷总还算待她们算公平了些。 “身上可以带药?” 秦曼青却是苦涩地笑着摇头,“你也知我的心绞病要以红火血梗入药,而那药极珍贵,我都拿来炼制寒毒解药了,为了救她!” 随着秦曼青投到流光身上的视线,赫连钰也跟着回头看向她,她清楚的看到后者的眼神里的恨意一览无遗。 这个男人恨她?因为她,他的心上人才没了药治心绞病?这岂不可笑? “靖王爷,你又何必痛恨于我?我中了寒毒,是拜你与你的心上人所赐,而我盗来的天山雪莲,也是被你与你心上人所服,到头来还是你心上人自己将红火血梗炼制了寒毒解药,难不成她哪一天意外而死,你还要拿我来陪葬?” “你……”秦曼青痛楚地咬牙恨恨看着谢流光,唇瓣轻轻颤抖扭曲,这个该死的女人竟敢诅咒自己去死! 流光想,自然是这样的,她没有秦曼青的口才可以将本末倒置,那只好诅咒她去死了。 而她这一句说罢,某人便怒得要杀了她,她又想,如果不是他怀里多了个犯了心绞病的秦曼青,说不定他真地会冲过来掐死她! 流光也不避讳,便那么肆无忌惮地瞧着他莞尔一笑,又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缓缓套在自己身上,平静地看着秦曼青,慢悠悠说道:“秦小姐,我不如你这般好运,有靖王偏爱可以这般有恃无恐,只是,我说得这些又有什么可以被挑出错来吗?” 男人怀里的女子被流光气得着实不轻,小脸又白了几分,而男人的眉眼蹙得更深。 “谢、流、光,你给本王滚出去!” 咬牙切齿的声音响彻四周,让流光的心上又凛了下,她依旧是笑声迷人,“爷,我知您心急要我消失,但是我答应了秦小姐,在我爹这桩案子落幕,我自会消失地远远的。” 只是,让她滚出去她就滚出去吗?她偏偏就要站着走出去,转身,推门,踏出门槛时,她似想起什么,脚步又微顿了下,““王爷,你说过,今后你来做我的依靠,可结果呢?” 好听的话谁都会说,可能做到就另当别论了。 她总是认为,最好人一生当中能好好节制未曾许诺,也好给自己和他人留了余地,可是他们之间又闹到这般,该如何是好? 这个女人竟敢告诫他?赫连钰搂在秦曼青肩上的手微微松懈了下,随即又被秦曼青握住,他窒黑的眸默默看着她纤细的身影缓缓走人雨里,而他的视线似乎再也收不回来。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外头的雨怎越发大了? 不过大点也好,正好让她的头脑清醒清醒,只不过,为何头脑越清醒,心就越痛,而眼眶里的那些湿热也连绵不绝涌出来? 她就那么一直走,走出了刑部衙门,沿着繁华的街,一直走,一路上店铺商贩都对她指指点点,说她是疯子,她要是成疯子就好了,至少她的烦恼与上一世的仇恨都可以烟消云散了。 走着走着便累了,她便在一棵枝繁叶茂的玉兰树下蹲了下来,随手摸了一块石片,在地上刻画起来,石片尖锐,手上被弄伤流出血也浑然不知。 忽然,头上没有雨水在落下,而眼下亦多了一双华丽的锦靴,她轻轻抬脸去看,只见那人将伞撑在她身上,而他自己淋湿了大半身体,他好看的眉眼却是一展,就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让这个雨夜中升起一道指引她黑暗路途的微光。 他微微弯下腰去,朝她递出手去,“你看上去就像只流浪的小猫,等待有缘人来认领。小猫儿,你可愿随本王回家?” 他没有说“王府”,而是说“家”。 她一直渴望着有一个温馨的可以替她遮风挡雨的家。 她怔怔看着他那只矜贵阔大的手掌,她没来由地更想哭,她紧紧咬着唇,而有什么却夺眶而出,还好有雨混着,她想他看不真切。 又忽然,她身子一轻,却教这人霸道而温柔地整个端起,那把伞掉落在地上,溅起的水花一如她微微翻涌的情绪。 他皱着俊眉,眼中亦闪着些手足无措,只能放低了声音轻轻哄她,“流光,莫要再哭了,只要父皇还未定罪,护国公的案子就会有转机。虽然我不知你为何要如此拼命地去救国公,但只要是你想做的,我也必定尽力帮你。” 流光看着他的目光微微一滞,这人居然看出她在哭泣,她一开口声线便沙哑到极致,“阿缘,为什么每一次在我最狼狈,最难受的时候遇见的总是你?” “因为我鼻子够灵,每次都能找到你这只走丢的小猫啊。” 他就那么温温柔柔随意的一句话,又教她微微感激,只是始终碰见这人太晚了些,她又睁了睁眸,嘶哑地问他:“走丢的猫儿能找到,那么弄丢的心呢?” 赫连缘知她又是在拒绝他,她告诉她的心已弄丢,去了他七哥那里。 他的心揪着痛起来,在她身上的力道微微发紧,正如他一颗坚定无比的心,“流光,不论你是谁,我始终不想错过你。若你的心弄丢了,那不寻也罢,我再造一颗给你填补进去。” 为何这人总如此傻,明明她不值得,像他这般身份的人,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 她微微抿了下唇,不知对如此执着的他该如何开口,他却微微笑了,在她眉心蜻蜓点水般落下一吻,道,“我们回家吧。” 为何他明明笑了,她能隔着雨雾看到他眸里的落寞,不禁心中又想,这世界果真是有因果循坏的,就像她拒绝阿缘给他带去的伤害,终究会有人反报回来加之在自己身上。 进了赫连缘的马车,才觉微微暖和了些,而她一身狼狈似乎有些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因为都会弄湿了这华贵无比的车厢,她只能抱歉地看着他干笑了下。 他似乎会意,便说:“既不能坐也不能站,那便躺着吧,再眯上眼睡一会,很快就能到府里。” 他从柜里拿出干净的布递给她擦湿了的发,又焚上了香。 而她今日一番波折,也着实累得厉害,便听他吩咐躺下,又或许他焚得这香有宁神的作用,她闻着闻着便更觉晕晕乎乎,直想要闭起眼睛。 在模糊的意识里,她记得有个男子从背后抱住了她,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温暖的手指轻柔地抚摸过她的秀发、脸颊,一遍遍在她耳边蛊惑似地地说,“流光,你可知道,嫁给我才是你最好的归宿。” * 冗长的夜,赫连钰却半丝无睡意。 从刑部衙门见流光离开,他便带秦曼青回了府邸,这七日秦曼青负责查案进出皇宫也不便,老佛爷便准许她先住进靖王府里,只是为何阿曼明明就与他同住在一个府中,他却没什么心思陪着阿曼,而是早早回了寝室休息。 此刻,心里不知因何烦闷,竟然在床上辗转难眠。 他猛的坐起,打了三长两短的响指,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一个黑影,这是他多年来在护国公暗中指引下训练的暗卫队,时至今日终于可派上用场。 赫连钰沉声问道,“影十一跟踪小太监,怎还没回来?” 这人是靖王暗卫队之一叫做影十,他不明白主子用意,要知道他们秘密训练多年,第一次任务竟是跟踪一个小小的女太监。 影十毕恭毕敬道,“主子莫急,他估摸快回来了。属下去寻一寻,如何?” 赫连钰听到他那个“急”字就莫名气恼,他哪里表现出急了?那个女人只是对他还有用处而已。 说曹操曹操便到,影十一推门而进,此人行步极快,且无声无息,一看便知是武功高手。男子单膝跪地,一手撑着地面,颔首恭声道:“属下参见主子。” 赫连钰摆了摆手,示意他起身,说道:“她出去都做了些什么?” 影十一道,“禀主子,谢流光她只是一直在雨里散步,路上有许多商贩骂她是疯子,后来又见她在蹲在一棵大树下用石片画弄好像把手给划伤了,再之后被八王爷带上了马车,去了王府。” 疯子?谁敢骂她是疯子?她怎么可以被骂作是疯子?不由地他的黑眸敛了一敛。 他冷着眸说道,“让那些骂她是疯子的商贩,从此不能在齐国安生!” 这主子还真狠,只不过骂了一句谢流光是疯子,就要被流放!影十一不禁如此想。 又想到什么,他神色一动,凝眉思索了一会,他问道:“八爷与他说了什么?” 影十一认真道,“八爷来后,属下不敢近身,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只看见八爷将谢流光抱进了马车。” 影十一一五一十地说完,微微抬头间还是看见赫连钰神色微厉,现在这个主子是越来越难伺候了。 “谢流光,你还真是敢老八这课树?如若本王将这棵树给连根拔起,如何呢?”赫连钰低低笑着,手掌慢慢曲成拳,他的低冷的笑声也越发阴狠了。 影十一又问道,“主子,那我们现在要去把她抓回来么?” “不出一天,她就会自己乖乖回来!”赫连钰满眼间都是笃定之色,每个人都有他的死穴,而流光的死穴就是太重感情,而她的爹需要他与阿曼来救,难道她认为天下间除了他之外,还有别人能将那桩案子也翻过来么?不用他去抓她,她自会乖乖回来求他,求他去救她 的父亲。 流光醒来之时,已是翌日的午后。 她睁开眼睛,见自己被安置在铺着雪白狐裘的上等楠木软榻上,不远处有异常灼热的眸光射来,她偏脸去瞧了瞧,居然是赫连缘眸中醉熏地盯着她,似噙着无法言语的痛,而桌上地上都是翻到的空酒坛,他居然在这里喝了一夜的酒? 流光担忧道,“阿缘,是出了什么事吗?喝那么多酒?” 她说着,正要缓缓坐起来,却见赫连缘砸了一个酒瓶子晃晃悠悠地朝她走来,一下子扑压在她身上,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心中已拧成一团,她微微挣扎着说:“阿缘,你是不是喝醉了?” 但是这个将她压在身下的男人神色募得一敛,眸光更是逼仄火热,他一双大手毫无预兆地握住她的饱.满,就那么隔着被子肆意揉捏起来,而他声音也是异常低迷而嘶哑,“我要是醉了倒好!你知不知道你已怀了一个月身孕,流光,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与七哥发生了 关系?告诉我,你怎么可以?” 赫连缘想不出除了那个男人之外还有谁会让她怀孕? 顿时,一股凉意从她皮肤渗进骨髓,凉得她浑身颤抖,她怎么可能会怀孕?而且还是那个男人的? 她一直以为像赫连钰那样的男人,是不会让她留下他子嗣的机会的。即便他们那日滚过之后,他即便当面没有逼她喝下什么难喝的避.孕药,但她想他也会暗中让人在她饭菜里下药,他怎么可能就让她怀上了他的孩子呢? 她本打算在爹爹这案子结束后就离开赫连钰,现在,她该如何是好? 而在她眼睛睁大了慌悸无措又惆怅茫然时,阿缘又粗暴地扒裂她身上衣衫,将手探入里面,失去理智地发狠蹂.躏着她。 她想挣扎,可挣扎又有什么用?对于他们兄弟来说,她不过是玩.物,可以chong爱,亦可以糟.蹋,以她以往性格,大不了为了清白就鱼死网破罢,可是如今的她,竟连去死的资格都没有,如果她死了,那么身陷囹圄的父亲谁来救? 于是,她只能惨惨地笑开,如绝美妖娆的罂粟在夜里绽开,她沙哑的声色亦不大,轻若细蚊,甚至微颤,“阿缘,你若要像赫连钰那般强了我,我也是没有办法的。我欠你那么多,如何身体可以还,那你便拿去……只是……你不要像他那么残暴,请你……温柔一点。” 猛地,赫连缘浑身一震,再看向身下流光,只见她脸色早已煞白,眼眶透红,一双明明清明的眼空洞地没有一点焦距,她双手垂至身侧,不争也不吵,如寂死一般。 他不知是七哥强迫于她,而当她再次面对被强.暴时,她似乎想挣扎,但又很快放弃,只是淡淡地请求他温柔一点待她? 流光明明个性刚.烈,她究竟是经历了什么,却已变得如此妥协委屈至此,就像一朵玉莲,还未在开之前便败了。 他顿然收手,心中大疼,迅速将她衣衫拢紧,一下子将瘦弱的她紧紧拥入怀里,要知道她不止身怀六甲,性命也仅剩一年有余,他不知七哥究竟对她做了些什么,怎会将她折磨至此? 他将她拥得更紧,恨不得将她揉入自己身体里去,心中已暗暗发誓,这次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放她走。 流光身子一点一点慢慢转热,这个欲对她实施暴行的人不知为何罢了手,只觉他脸深深埋在她颈窝,他的身体因气息不平而剧烈起伏,亦感受到一些微微的湿热烫了她颈部肌肤,她心中被什么一扯,明明刚刚该恨他,只是对于这个如孩子一般又风.流不羁的矜贵男人, 她恨不下去,毕竟他从未做过伤害她的事,即便刚才,也不过是喝了酒昏了头,她不禁用手抱住他的头,似轻轻抚慰他。 赫连缘并没有抬起脸来,像是害怕去面对她,而她却并不怨恨他,却是如此温柔,他越发愧歉痛恨自己,他说:“流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气疯了。不如……”他猛地抬头,又抓住她软而无力的手往自己脸上扇去,“不如你打我吧,用力地打——” 然而,流光却是捏成了拳,缩涩着,不忍心去打这人,她只轻轻笑着回应他,“阿缘,我知你只是痛心,我并不怪你,你也不用如此内疚自责,你看,我还是毫发无损呢。” 赫连缘微微激动,他不知这个女子可如此善解人意,善解人意到让人更心疼。 “流光,把七哥的孩子打掉,我们在一起,可好?” * ps:感谢大家将月票投给大左。这里稍虐,宝贝们忍住,大左可以给乃们暖chuang以示安慰。 谢谢订阅,明日见。 103如来佛与孙悟空(6000+) 春日午后的阳光温温柔柔,透过洁白的窗纸倾洒于他清俊的侧脸轮廓,只是那柔和的光线无法在他英挺的鼻梁以及泛着风.流之气的眉宇间添出一丝清雅温和,只在他眉眼里勾勒出淡隐的伤痛。 流光不是不知他心里难受,她已不是完璧之人,更无奈的她还怀上了他七哥的孩子。 她有些不忍去触摸他微微苍白的俊脸,她心中一堵,还是颤微微抚上他的脸,对视上他醉熏红腻的眸,喉咙哑到几乎发不出声音,“阿缘,我们已回不到从前了。我确实曾考虑过要离开他,在谢将军案子结束后,便与你在一起。可是,我无法打掉我的孩子,亦不能自私还想得到你的爱,阿缘,我们始终是有缘无分,而如此美好的你适合更好的女子。” 上一世,每每看到别人家的小孩,总忍不住亲近喜欢,而她的肚子却是不争气,一个蛋也下不出来。背地里总有人笑话她,连一个蛋都下出来的鸡还是母鸡吗?就像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的女人还可以称作女人吗? 后来才知原来是赫连修用麝香让她永远无法怀孕。 这个不期而至的孩子不止是赫连钰的,更是她的,她又怎么忍心呢?她还来不及疼爱她的孩子,怎么能够残忍地杀死它呢? 终是,他唇边轻轻颤阖着,从她身上起开,一声不响离开。 随着门被推开,一股微凉的风蹿进来,让她身子一瑟,轻轻拢了拢身上被子,她让他寒了心,也好呢,她是个命途多舛的给人带来不幸的女子,而她的手轻轻抚上自己仍平坦的腹,唇角轻轻勾出慧心的笑,又不禁去想,那人若知道她怀上了他的种,想必不会高兴吧,他心尖上的姑娘亦不喜。 赫连缘走后没多久,就有侍女进来,手上端了一只汤碗,这碗里黑漆漆的冒着热气,她不知是什么,微微戒备地看着这个娇美侍女。 侍女却是笑了一笑,将汤碗向她递过去,“我是八爷的贴身侍女,姑娘可以叫我剑兰。姑娘放心,这只是安胎药,八爷说,你昨日淋了雨受了风寒,若不悉心照料,这胎儿恐怕会不保。八爷还说,让姑娘喝过药后,去药池泡下,也是对身体有帮助。” 流光心中又是微微地疼,即便他知道她铁定要保住胎儿,他也如此娇惯纵容她,还如此细心,几乎事无巨细,他都安排地十分周到。果真应了他那句,只要他有,只要她要,他就替她办到,而她终究是负了他。 “有劳剑兰姑娘了。”流光喝完那碗药,随着剑兰,走进雾气缭绕的宽敞的药池。 一室的白雾聚散飘渺,蒸腾于空,药香撩人,轻轻一闻,便觉体内舒畅。 流光褪去衣衫,踏入水池中,便央剑兰出去,打算独自一人好好泡个澡。 偌大的温水池中,流光不知泡了多久,冰凉的身子终于暖了起来,但心却仍仿佛被掏了出来晾在了冰天雪地之中,散发着幽幽的寒气。昨夜的情景历历在目,因她又得罪了那人的心上人,他撕扯着喉咙叫她滚。 她睁着眼睛,木然的望向一旁拢住雾气的帘子,水雾凝结成珠顺着纱纹缓缓淌下,滴在洁白的地砖,蜿蜒成线。 这么氤氲的气氛,闷闷热热的,真想令人睡去,她轻轻阖上双眸,睡意朦胧里,脑子里猛然间跳出爹爹浑身是伤血流一地的情形,她心中一绞,立即睁开眸来。 忽然,帘子动了一下,很轻很轻的一下,几乎看不出来。 四下里门窗紧闭,何来的风? 她眸光一闪,眼中有利光划过,下意识地一把抓起池边的衣物毫不犹豫的塞进了水池之中,她靠着池边的身子向着水底滑了下去,温水一寸寸没过她的胸口、颈脖、眼鼻、头顶,没有荡起一丝波纹涟漪。她整个人都贴在池边的底部,宛若一条攀在峭壁的蛇,如墨乌丝被完全浸在水中,她用手紧紧拢住,贴在玉石边的发尾在水中根根张扬飘舞着,似是不甘于她手心的束缚,欲挣脱开来。 闭着眼睛,耳朵紧紧贴住池边的玉壁,外面的动静即便是再轻微在她耳中也变得清晰起来。然而,她却不曾听到一丁点的脚步声,只有细微的碎音似是高绝的轻功施展下衣袂划空之声,转瞬即逝,继而回复平静。 流光憋气憋得太过痛苦,一下子冲出水面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这令人贪恋的空气,心想刚刚暗访之人究竟是谁?这些人从昨天夜里就一直围绕在她身边,在暗里潜伏着窥视着她。 就在她想得入神之际,流光听见外面的门被推了开来,随着一道冷风直蹿涌而进,流光挂满水珠的身子微微一瑟,飞快地蹲下,将自己的身子没入水里,警觉问道,“是谁?” “姑娘,是我。” 在外面响起的是清雅的女子声音,流光微微皱眉,“剑兰姑娘,何事?” 剑兰说道,“八爷让我进来跟姑娘说,七爷的人已入了府里,刚刚教府里的侍卫赶了出去。姑娘你大可不必担心,好好沐浴便是,若是水凉了,可随时让我们给你添水。” 虽然这水也真是有些凉了,她也想再多泡一会,可是还是不想惹什么麻烦了,还是尽快回靖王府吧,那个男人的人已进来了,她不能再给阿缘添麻烦,更何况她爹爹的案子还没有破,她始终是有求于那人与他的心上人。 “剑兰姑娘,不必了,我已经洗好了。只是衣服落在了水里,麻烦你再给我置备一套。” 剑兰遵命,出去替她置衣,不消一会儿,剑兰再进来,“姑娘,您的衣服奴婢给您取来了。” “好,你便先放到屏风旁案上。” 只是久久没有听到剑兰的回复,取而代之的是沉稳有力的步子声渐近,这是男人的步子声,她大吃一惊,不安地询问道:“剑兰,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是谁又进来了?” 忽的,掌风一扫而过,房门便被人关上,男子清冷的笑声也随之传来,“还不就是本王么,谢流光,你还指望谁进来呢?” 窝在水里的流光亦是轻轻一晃,剑兰说只有七爷的人偷溜进了府里,不曾想到连他本尊也进来了。 “谢流光,你区区奴才,倒是架子甚大,要我堂堂靖王爷亲自来请才能回去!” 流光却是只能干干地笑,“七爷,您说这话可真真是折煞奴才了。”而说话同时,她手中动作不停,不管这衣服湿了没湿,先穿上再说,毕竟他们二人闹到如此地步,再赤.膊相见总教人尴尬难堪了去。 流光又听到几声冷冽笑声,便他快步进来,绕过屏风,一双锐眸火辣辣地盯着她,如无数飞针射来,恨不得将她射得体无完肤。 而她顾不得他是否要将她给射死,只想赶紧再赶紧地束衣。 这人总是太过狡猾,让手下人到这溜了一圈再引开赫连缘的人,好让他自己潜入这里,观看她洗澡么?真是变.态! 好在,她速度够快,已将外袍穿好! 她微微笑着看着赫连钰,端正了心态,慢条斯理地从水里走出,但是这人眉眼却是一敛,毫不犹豫地跳进水里去,一把抓住流光的肩臂,另一手圈上她纤细似无骨的腰肢,手臂一带,将濡.湿的流光整个贴上自己的身子,带着药香的女子令男子心中一荡,顿时浑身血液咆哮沸腾,他有种想要立即开吃的冲动。 而流光亦是在他黑眸里看到了两个字,叫做禽.兽,哦,不对,应该是四个字——禽.兽不如。 “爷,你让我滚,我已如你所愿滚出了,你现在又到这里做什么?莫不是爷对我这个女太监动心了?” “你倒真能痴心妄想!”男人眼中划过深浅不明的嘲讽之意,而他修长的手指撩抚上她浴池浸泡过后白里透红的小脸,带给她轻轻的战栗,而男人的眸光愈发邃热,“流光,你该知道,滚出去的奴才也要懂得自己滚回去!别以为有老八给你撑腰,你便能在本王这里肆意妄为!莫要再妄想逃出本王的手掌心,你既是本王的女人,那么至死也是,除非哪天本王不要你!” 女人最大的误会:她以为是“爱情”,他只是“调.戏”,就如同一场痴人做梦,到最后,他对她不过是占.有.欲罢了。 有人生来便是如来佛,也有人生来便是孙悟空,而前者就是赫连钰,后者注定是她,她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除非其中有一亡。 流光又气又怒可心中又痛,她微微揪眉打量着这个男人,他衣衫半湿,微微敞开,露出隐隐露出他胸前结实迷人的肌肉线条,性.感的足以让任何女人喷鼻血,而他似冠玉般的面庞温润如怡,明明生得如此美好,怎他一颗心却是硬如铁冷如冰? 非得如此待她?她不过是上辈子弄死他一回而已,便得如此报应?只是,即便是再大的报应,她今生多次以命相救,也算可以还清了,为何他还非得如此待她? “王爷,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一个人?如今,我没有强大家世可依,亦没有绝顶武艺可靠,我不过是冥冥众生中一个平凡的小女子,若可以有得选,我自也希望像我二姐那样有太子爷呵护着,像秦小姐那样有你疼爱着,我也只不过是渴望得到一份爱而已? 我一次一次为你舍身,不求你能像待阿曼一般待我,我只求你能让我安度过这屈指可数的余生。八爷他真心待我,一次次救我于水深火热,我总想若是我先你之前认识他,我会少受些罪吧。” 她便那般低低弱弱地说着,似祈求又似平述,而她眉眼间氤氲了层淡淡水色,恍若能揪痛了人的心,而他的心神亦自一晃,胸口微微闷窒,他眸色瞬间变得柔腻,对这突然低眉顺目的女子,他竟也会心疼起来,他想这女子在他心里也是有些与别个不一样的吧? 男子的修洁的手一下下抚过她眉目间轻轻蹙起的褶皱,为何这个明明年纪尚轻的女子像是沉淀了一世风霜一般? 他细细地瞧着她,如笃如定地说:“流光,莫怕,爷不会教你的生命只剩下屈指可数。” 流光感受到他指下点点如水的温柔,似要抚平她眉间那些淡淡伤痛。 然,心中微微窃喜,还好她的低头服软总能让自己少受一点暴力,她现下无什么力气与这人斗,更何况她腹中多了一个,自不能如昨夜那般自私任性了,她总是担心他这人发怒起来会没有人性。 “外面冷,乖乖待在这池子里,爷给你将干净的衣裳取来。” 随即,便见他转到屏风后将剑兰给她置备的衣服递给他,她轻声道谢,而他亦像是给她尊严背过身去。 她不禁又犯浑的生了丝错觉,似乎他刚刚跳进这池子里,只为阻止她湿着身子出来受了寒罢。 衣裳换好,她走到他身后,他身上尽湿,发尖水滴顺延而下,就如昨夜的她一般狼狈。 她微微皱眉,他却突得转过身来,似从她眼中看出些什么来,轻轻一笑道:“你昨夜淋了雨,爷也陪你尝一下滋味。” 这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么?还是他对自己的刻意惩罚? 只是,这两种都太适合他们之间现下的关系。 心中没有多大撼动,流光岔开话题道:“爷,让你的人停下罢,这里毕竟是八爷的府邸,事情闹大传到皇上那去不太好。” 他却是眯了眯眸,她不过是在担心老八吧,怕他的人伤到了他,他却只是淡淡道:“谅他也不敢教父皇知道,这个罪魁祸首可是你,他不会害了你,不是?” 说罢,他拽过她的手,力道微重,将她拉了出去,只是一出门,便看到了赫连缘与一众散王府侍卫。 那一向是倜傥风.流、鲜衣怒马的男子,袍前衣襟上却是酒渍一片,熏暖的阳光打在身上,而他神情依旧微醉深暗,手中执剑,向来冠束体面的发,如今随风长扬,有一股痴有一股狂,那样的八爷教人看了心中微疼。 “阿缘……”她忍不住上前一步,轻轻唤了一声。 而她的步子虽跨前一步,而整个身体却不能摆脱身旁人的钳制。 他的手将她的手捏得更紧,昨夜被石片划伤的掌心上伤口欲裂,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而他们交.缠的手不知落入谁的眼中,亦不知刺痛了谁的眸,赫连缘眸子狠得一拧,便看向赫连钰厉声道:“七哥,你以为你能在我王府里带走她?” “八弟,你以为我不能么?” “你且来试试看!” 赫连缘一笑而过,肆意不羁,如草原上的烈马迎风奔驰。 他依旧是那个风.流却不下.流的八王爷,只是不知何时他眸色之间又多了些什么,那是被感情蛰痛后的东西。 这情爱是世间最美妙的东西,亦是最让人痛的东西。 流光感受到身边男子要磅礴而发的真气,这是一股不寻常的真气,至阴至寒,他手掌翻动间,已将身后药池之水吸进掌心。 流光大为惊讶,他内力高深已到能渡引水流的境界,又是转眼间,他掌心一团水已变幻成冰锥,呼之欲.射。 她想,因那天山雪莲,他不仅寒毒驱散,更将寒邪之功练得更高一层。 如若上一世他能练就此功,她想,她对他也是没有必胜把握。 她身子一动,飞快挡在他面前,另一只手轻轻攀上他强有力的腕,他臂腕上寒气渗人冻得她手掌僵冷,而她还是微微收了收手心,她紧紧蹙着秀眉,“爷,非得做到如此吗?阿缘是你的八弟。” 为了让他伤不到他的八弟,她竟用身体护他?口上“阿缘、阿缘”的叫得好不亲热,而他却从未从她口中听到她喊过他“阿钰”! 赫连钰眸中划过狠厉之色,心中冷笑,像他们这些皇家子弟,兄弟又究竟算做什么?为了至高无上的权力,都可用尽手段致对方于死地。 “放开!”他冷冷下令,叫流光放开他的手。 她却是执拗,偏生握住不放。 这个女人当真顽固,他剑眉敛得更深,“再不放,本王便废了你这手!” 身后赫连缘怒喝,“流光,你快放手,我料他也不敢对我如何!” 她轻轻顾了赫连缘一眼,道,“八爷,你多番护我救我,我一直苦于没机会相报,如今我失去一只手又如何?” 再转过脸时,她已是笑靥如花,潋滟眸光似噙万丈光芒不惧不屈地对峙上他凌厉漆黑的眸,他心头一怒,捏着她手的那只手上越发使力,直至掌心感受到她手上一股湿热黏腻,他猛地一惊,低头去看,却见她被紧抓着的那只手上是惹眼血红,那鲜艳亦教他眸中一刺,他忽的松开她,而那些冰锥教他真气一震,全部飞射出去,钉入树干,在树干上扎出深深的窟窿。 身边一众侍卫无不心惊胆寒,若那些冰锥若扎在胸口,必死无疑。 他将她掌心摊开,那是一道极深的口子,他气得红了眸,对她吼道:“你怎又把手给弄伤了?” 这人没来由的一吼,很是吓人,而她心底疑惑,她受伤与他有半毛钱关系? 她只用迷蒙薄淡的眸光看着他,扯了扯随意说道:“好像是昨夜被石片割伤的。” 他突得记起,昨晚影十一禀告说她蹲在地上用石片画弄好像把手给划伤了。 这个女人还真是傻叉来着,好端端蹲地上做什么,即便是蹲地上又干嘛非得画弄,就算蹲在地上画弄又何必找了一块尖利的石片? “跟本王回去,以后不许玩石头!” 他便那么冷冽地摔出一句,流光则是一滴冷汗滴下在风中凌乱,他又似怜似怒般睇了她一眼,便要携她离开。 只是他们脚步一移,就有人立马上前拦住,那人凛然如巨,愤然拧眉,像是举天重誓:“七哥,她已教你折磨的遍体鳞伤,时日不多了,你怎还不肯放过她?那日在三问书斋门前,你问我是否愿意娶她,当时我犹豫了,那末我现在郑重告诉你,我愿意娶、她、为、妻。谢流光将是我未来的散王妃!” 身边人无不一震,连八爷身旁另一个身子曼妙的美丽侍女墨兰亦不可置信地看向赫连缘,她从小跟着八爷,他贪.色.风.流,府里美妾成群,他亦从没想过娶妻,这个才进府一天的女人,八爷却要娶她?是不是因为她腹中有了八爷的骨肉,所以八爷才要娶她?这女人只不过长得颇灵秀罢了,更与七爷勾.搭,关系暧.昧不清,定是什么浪.荡.骚.妇。 明明知她腹中骨肉是赫连钰的,他竟还能为她做至此? 一阵风吹来,这风明明薄暖,扫过她身上,却让她兀自在风中颤抖起来。 “只是,八弟,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过、期、不、候!”赫连钰只是淡淡笑过,将身子轻颤的流光往怀里带了带,亦是警告。 这时,八爷府内管家一边无奈倒退着步子,一边苦苦哀求,“八爷现下有要事处理,您不能进来啊!” 这似乎又迎来了一位大人物,也是能如赫连钰一般,连八爷王府也能闯得。 只不过与赫连钰稍有不同,赫连钰是偷溜进来的,而这人竟能光明正大从大门走进来。 “孤道老八究竟是有何要事处理,原来是在跟老七争女人!” * Ps:求个大红包,让大左加更吧。不要因为大左是朵娇花而怜惜大左,求摧.残…… 104秦曼青,我也不是非要你不可?(7000+) “孤道老八究竟是有何要事处理,原来是在跟老七争女人!” 说话的正是太子爷赫连修,他语调抑扬顿挫,如狐般阴狡的眸淡淡扫过那院内一圈人,又看向身旁俊俏的那张小脸,笑意更深更重,“秦大人,你说孤要是错过了这场好戏,岂非要遗憾终生了?” 而那位被赫连修唤作“秦大人”的公子不是别人,正是秦曼青。 秦曼青朝他们看过来,神情依旧倨傲如女王大人,逆光里,流光有些看不清楚她的脸庞,但深知那张是赫连钰爱惨了阿曼俊眉飞扬的小脸,一下子,她就感觉到肩头力道轻了些。 “七爷,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秦曼青又将目光定格至赫连钰身上,高冷地笑了一声,流光听得出这是指责赫连钰不该在这里,还是因为她自己。 而赫连钰听得阿曼那话,他亦是很给阿曼脸面地就像是被捉.歼在.床一般手指僵硬了一下,轻轻似要松开,忽而五指一蜷,抓狂似得又将她搂得更紧,流光肩膀上骤痛,心里亦是在叽歪,妈.蛋,你家心上人跟太子爷约会被你撞见,你何必冲我发火? 赫连钰看向秦曼青与赫连修,薄唇一掀,眸中笑意或深或浅,“秦大人与三哥都能在这里,本王在这里又有何不可?” “八爷外祖父乃医药世家,而我心绞病复发,我与太子爷不过来问八爷讨一味珍贵药材罢了。” 瞧这秦曼青说的,她与太子同进同出到八爷府上来讨药,那就叫做光明磊落,而赫连钰与自己之间就叫做暗中偷.情么? “老八,不如这讨药一事等你们先比试完再说。你们谁赢谁便带那女子走,改日我就奏请父皇,让你们当中的赢家迎娶这女子,可好?” 这个王八犊.子赫连修倒是不嫌乱,还让七爷、八爷动手比武,这煽风点火能力,啧啧,敢情不去当伙夫真是可惜了。 “三哥,这比试不比试是我与七哥的事,又何须你闲着没事干来瞎凑热闹?”八爷倒一点也不惧太子爷,便如此豪放地说道,又重重看了一眼秦曼青,“秦大人,你讨药也是走错地了,纵使本王府上珍贵药材多如牛毛,只要是你要用,本王这里就没有。” 我有,就是不给你!这赫连缘也是说得过于直白了,气得秦曼青小脸红白交错,五颜六色,就像调料板。 秦曼青也就是知道八爷因谢流光厌恶自己,所以才请太子爷一同来问他讨药。 “老八,何须这么快就回绝?别说三哥不懂你,这次三哥可给你带来了一个美人胚子,拿来换红火血梗呢。”赫连修淡淡笑着,眉眼一挑,下令道:“将姑娘送到八爷屋里去。” 果见赫连修身后侍从背上扛着一个麻布袋,里面应该装着个美娇娘。 听得红火血梗几个字,赫连钰眼皮一跳,阿曼昨夜心绞病复发疼到大半夜,若再没有药来缓治,病情加剧也会伤及性命。 “住手!这姑娘还是请三哥你带回去自个儿享用吧。我现在只要她!”赫连缘眸子一动,瞄向流光,缀着如星月般的柔和笑意,“若三哥和秦大人能帮我劝服七哥,我们还是可以有商榷余地的。” 赫连缘此刻突然自信起来,他武功虽敌不过七哥,只是七哥最大的对手在这里,那便是秦曼青。 看他是要为秦曼青讨药治病,还是要带流光走? 两选一,他自然笃定赫连钰是要选前者的。 流光也是知道阿缘用意,她身子微微绷紧,但心中答案早就明了。 得第二,也是输。岂容狡辩? 总要有个人先承认的,也总是要有个人先退出的,流光出声,淡淡的,无喜亦无忧,大有宠辱不惊的气魄与风华,“七爷,秦大人身子要紧,不如便让我留在八爷府上吧。” 她不过是想在他们面前不至于输得太惨罢,而他则认为这巧舌如簧的女子想赖在他八弟这里,南辕北辙,形容他们两个再好不过。 “既然你想留在八弟府上再多做几日客,我便由了你。”他这人也是狡猾,只当她留在赫连缘府上是做客,他眸中略过淡而狠的锐光,又谦恭如玉,转向八爷作揖,“八弟,我娘子还有劳你照看几日了,过几日我再接她回去。” 卧.槽,流光心里头忍不住暴吼,你这姓赫连的,老子什么时候成了你娘子? 流光的凶狠暴走的眸光也是出卖了她的心,她死死盯着赫连钰,恨不得用眼神杀了他这玷污她名声的混蛋,这厮却是恬不知耻地一笑,勾了勾唇,外带极其chong爱地摸了摸她的小脸,“娘子,都睡过多少回了,竟还如此害羞不敢承认?你也莫要担心,这名分,我给得起你。” 这人撒谎怎能如此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真是跟她有得一比。 哪有睡过多少回?我只是被你强了一回而已!谁要你给我名分?你把你家阿曼当做真空说出这样的话,也不怕回家要跪搓板么?谁要你这么恶心地叫我娘子?你知不知道你这一句“娘子”,要让我十几年前喝的奶都要吐出来了。 流光真想捶胸顿足,她咬牙切齿地看着这厮,经常装着一副谦谦如玉君子模样,其实耍起流.氓来,比八爷更*。 身后好几人纷纷紧紧攥了拳。 赫连缘才刚刚当着众人要娶她做散王妃,却教赫连钰当面戳穿他要娶的女子已非处.子,让他出尽洋相。他这个深藏不露的七哥手段还真是非同一般。 见得流光这副要叫屈却死劲憋着的表情,他却笑得欢脱了,临走前还在她脸上用力捏了一把。 “来人,送客。”赫连缘冷冷道,“再去给秦大人拿三株红火血梗。” 流光看到秦曼青恨恨咬牙的转身,想必心高气傲的秦曼青听到赫连钰叫她一声“娘子”,心里要别扭好几日。只是秦曼青,我们之间,赢的那个始终是你。他还是为你舍弃了我,不是吗? * 室内没有掌灯,一片窒暗。 男子仿佛与生俱来就有适应黑暗的能力,他一身素色单衣,站于皎白月映窗下,遗世独立。 房门被轻轻推开,又被轻轻关上。 他知是有人进来,却没有回头瞧一下,只眯了下眸,幽沉的眸光向远处眺得更深,就像是在思念着一个人一般。 男子身后的女子迈着小步进来,小心翼翼,她知晓他从小在不见天日的黑暗环境下小心生存下来,不禁心上泛疼,借着稀薄月光,她悄悄上前,又轻轻搂住他的腰,贪恋地将脸紧紧贴着他温热的背。 “钰,我直到现在才回来,你是不是在想我,同我想你一样?” 秦曼青心中有丝惴惴不安,轻轻地问道。 赫连钰的眉扯了下,脑子里只闪过另一个女子或娇俏乖张或温顺讨好的面容,他心底的声音告诉他,他并未想他一直认为的那个他摆在心尖的阿曼。 淡淡地看着他面前的俊俏美好的女子,即便在夜色里,她穿回女装亦是美得不可方物,换做以前,她如此主动,他必定欣喜若狂,只是如今不知为何,他没有。 他轻轻拉下她抱在他腰上的手,缓缓转过身来,“阿曼,你究竟把我当做什么?你一边与三哥在一起,又一边要求我只爱着你。” 她与他还有阿修三个一起在宫中长大,她夹在他们兄弟之间,游刃有余,可现在他逼她在他们之间做出一个选择来。 他从小就不受chong,虽是皇子,但又有多少人尊重过他,不管是明着还是暗着,皆对他不屑一顾冷嘲暗讽,但他还是隐忍着过来了,凭着他的才智,再次入得朝堂得到皇帝重用,她总觉这人身上有君王的风度,所以也对他不离不弃。 而阿修,他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知,只要她嫁给他,只要他称帝,她亦能成为他的皇后,他对谢家那二小姐也并非有多少真情。 这两人,不管她选谁,不管将来是谁取得这天下,她都会成为这世上最幸福最尊贵的女子。 赫连钰如何不明白这个女子的心思,迎着从窗户吹进来的夜风,他冷笑出声,“阿曼,既你更倾向三哥,又何必住进我府中?我何需你来同情?” 随着他话音落毕,他用力掷开她的手! 他这是在赶她走么? 秦曼青微微皱眉,有些不可置信,向来对她百般温柔将她捧在掌心的赫连钰竟然会如此待她? “阿钰,你让我如何回答你?我的婚姻大事又是我能做得了主的吗?我打小跟着老佛爷,她若将我指给别人,我能抗议吗?”秦曼青亦是冷眼看着他,“你不情愿我与阿修在一起,那么你又如何对我呢?你今日中午明明说是出去办点小事,没想到你却是去八爷府上要将谢流光强行带出来?你可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口口声声叫另一个女人‘娘子’,我心里便不难受么?” 而男人的眸光却是骤然暗下,比这夜更可怕。 “秦曼青,不要跟我说你什么感受?你亦不是跟我说午后要出去添置脂粉,却是去了三哥那里。你若是需要那味红火血梗,我便没能力为你取到么?你不过是认为我不如三哥有能耐罢。”他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又想到他多年来为这个女人付出的种种,口气又更狠辣下去,似要将眼前这女子逼到绝境里去,“秦曼青,我赫连钰这辈子也不是非要你不可?” 秦曼青猛地一震,身子微微一晃,不觉惊地往后面退开一步,他说,秦曼青,我赫连钰这辈子也不是非要你不可? 他的凌厉的声音几乎震破她的耳膜,她从儿时起便笃定,这个男人心中有她,她是他靖王妃的不二人选,而现在,他却说他并不是非她不可! 他不止要赶她走,更不想再要她啊! 是啊!像他们这样一个个身份高在云端里的人,一辈子又怎可能有一个女人?八爷女人无数,四爷除去四王妃,亦有五房妾室,二爷,太子他们府里亦有许多美姬,而这个男人与他的兄弟似乎不太一样,连一个通.房丫头都不曾有,他只有一个她,后来又多了一个谢流光。 她又突然想到,这人从小就将最好的留给自己,人贫.贱时的付出最可贵,不是? 步子一动,秦曼青上前握住他的手,声音呜咽起来,连着她纤细的身子也跟着轻颤起来,“阿钰,你是真不要我了么?” 借着月光,她眸里的泪泛出微光,她哭了,他心中亦是不好受,他又怎忍心她哭,只将她手反握住,她的手滑腻温软,而他的手却有记忆一般,回忆出今日白天另一个女子的手掌的粗糙与她掌心的伤口,他眉目猝然一敛,将阿曼的手握得更紧,那个女人竟敢当着他的面说要留在老八府里? 阿曼泪眼朦胧间见他居然有些心不在焉? 募得,他吻住阿曼眉上那颗美人痣,又沿着她眼角潮.湿泪痕慢慢吻下去,一口便含住她柔软的唇,往深处吻去,如火如烈。 身上欲.热,好似焚身,女子在男子怀里轻.吟出声。 榻上,清辉蜜月下,女子已是脸上薄红,衣衫半.褪,经过这次,她已做好给她的准备,她亦以为今晚他会要了她,而到最后关头,他却住了手,向往常一般轻轻替好拢好胸前衣襟。 然,与以往不同的是,今次,她却无端端生起苦恼来,他究竟是太过爱惜她,还是对她没有那般强烈欲.念? 许是他揣测到她眉眼中的想法,便温柔道:“阿曼,我要你将最好的留到我们新婚之夜。” 她一下子欢笑起来,眼角又染上些感动的湿意,回抱住他,心中想,这人终究是最爱她最疼她的,他对谢流光不过是一时的欲.望而已,而今日口口声声喊谢流光为“娘子”,也不过是为了气她与阿修在一起罢。 * “师傅,师傅,别走……别丢下小光,小光好怕,师傅求你,别丢下小光,小光保证以后再也不顽皮捣蛋了……” 拼命伸手去抓,却是什么都抓不住,空空如也。 猛地睁眼,只有空荡的床幔在轻晃着,而她的师傅云道子根本不曾来过。 她刚刚做到了一个梦,梦见师傅来瞧她这一世的生活过得可好,她告诉师傅过得可惨了,师傅却乐呵呵笑着告诉她:“天将降大任于 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更何况这就是生活,先苦后甜总比先甜再苦死来得好。” 好吧,她反驳不过道理一大堆的师傅。 师傅走前还留下一个宝物给她,告诉她危急关头用上,方可救她性命。他还说,这是最后一次帮她,他如今法力已有限。 她傻笑一下,师傅都被她连累要受天谴了,又怎么可能过来瞧她呢? 当时分别,师傅更是落下狠心之话,他们师徒情分已做了断。 抬手擦下脸上冷汗,再搁下时,枕边有什么东西甚是硌手。 是什么?这东西精致小巧,模样长得奇怪,在月光下左右打量,是枚玉石打造成的哨子,散发出幽幽灵光,她心上一惊,这不是普通的哨子,这是仙家之物。 她又忍不住欣喜,果真是师傅来看她了,师傅这老头子总是嘴硬心软,其实从不曾离弃过她。再被窝里,喜极而泣着,紧紧攥着那哨子,方才沉沉安睡。 翌日。 阿缘一早便让厨子做了可口的早饭,到她屋里来陪她一起吃。 早饭丰盛得让人咋舌,见她眸里微微惊讶神色,丫鬟墨兰便嗔笑道:“这是散王府,与其他不受chong的王爷府上自是不一样的。” 这便是八爷府上的吃穿用度,比静王府乃至太子府都高上一等,谁叫他外祖父是一等一的富商,自然不差钱,而这有钱人家的丫鬟不仅脸蛋漂亮说话还如此“任性”。 “墨兰!”赫连缘声音微微低厉,看向这说话的侍女,“罚你从今日起,一月不许出门!” 墨兰小脸脸色一变,摆弄碗筷的手也是一僵,努了努嘴道:“爷,可否从明日起再罚我,今日让我跟随你们一起去西郊游湖。” “墨兰,本王看你翅膀越发硬了,还敢讨价还价?再敢多嘴,就滚出王府!” 墨兰委屈地一下子便掉下泪珠子,但也不敢再多话,她狠狠瞪了流光一眼,她跟着爷数数也有七八载了,她是他第一个通.房丫头,平 时爷对她也是chong爱有加,而现在他竟为了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要赶她出王府,怎不委屈? 身边剑兰轻轻推了一下她,叫她别再哭,莫将主子惹得更生气,她只好使劲擦了擦眼泪,摆好后,飞快跑了出去。 席间,她闷着头只顾吃不说话。 他拼命给她夹糕点小食塞到她碗里,叫她多吃点,终于她开口,“八爷,那丫头也定是你的女人吧,她一心待你,又何必教她如此委屈?” 流光从墨兰身上,恍若看到自己一些影子,赫连钰也曾为了别的女人叫她滚。 墨兰性子如此骄纵,也与平时八爷chong惯脱不了干系。而当新人胜过旧人,便得了如此下场。 男人,负情是不是你们的名字? 赫连缘一听她这话,就好似听了个大笑话一般笑得有些捂不拢嘴,“流光,皇家子弟哪个没有过许许多多女人?若是每个都要好好相待,每个都要顾及心情,那么父皇的冷宫设来又有何用?” 是啊,他们这些人啊,生来便高人一等,妻妾如云,亦是理所应当,生为这个时代的女子,便要接受这亘古不变的道理。 赫连缘亦觉察到她心情起伏,便牵过她的手揉进掌心,认真道:“只是,流光,你与她们不一样。我总是看不得你受委屈,即便我知道你不愿打掉七哥的孩子,我还是想要娶你。等到护国公案子了结后,我便请父皇赐婚。” 流光的手在他掌心里微微收紧,她不是不信他的话,她知他对他是真心,只是这样对他不公平。 “阿缘,你王妃至少应该是个清白的女人,不该是我。” 不知道为何,她总是觉得配不起这人,即便对赫连钰,她也没有这种配不上的感觉。 赫连缘却是更用力地包裹住她的手,他不是不矛盾,不是没挣扎,喝得大醉伶仃,只是对于这个女人,他注定失败。不是说善恶到头终有报嘛,他以前玩弄过太多女子,是个花花公子,是个感情骗子,犯下许多罪孽,看吧,终于遭到报应了。 他想,谢流光是他的劫。 躲不开,避不过,他只能迎头直上。 “流光,你看我被无数女人睡.过,你不嫌我脏,我就烧高香了。” 被他这话逗得,她噗嗤一笑,他还是能正话反说,明明他将无数女人睡.过。 “你笑了,那便是答应了。你也勿要担心,你腹中孩子以后生下来我亦不会待他比我们自己的孩子差。”赫连缘轻轻笑过,心情比昨日甚好,只要他将这女人娶了回来,看七哥还能耐他何?忽然心上又一动,他竟然已在期待他们会有自己的孩子。他想,只要他们在一起,以后必定会有自己的孩子。 莫名,他的心情更好,“多吃点,你太瘦了,对孩子不好。吃过早饭后,我便带你去西郊游湖,散散心,也有助于安胎。” 试问哪一个女子听到这样的话不会被打动,若没有前一世与赫连修那些仇恨,若是这辈子不是先碰上赫连钰,她想她愿意和这个男人每日一起吃早饭,平和美好,云淡风轻,细水长流。 西郊,西子湖。 岸边芳草清幽,湖水澄碧,这是两个天然湖泊在险峻的峭壁的夹缝中连接而成,有些曲折,一眼望不到头。湖岸的崖壁不算很高,正好让清晨阳光照进来,暖得人心上能开出花来。 这次出游也算隆重,带了剑兰一个丫头,还有十几个身手顶好的侍卫贴身保护。 赫连缘早已安排好一条精巧画舫,系在码头上,与其他空着的小船随着清波轻轻晃荡,岸边依依杨柳,柳絮飘飞,散落在船舫之间,映着这水中淡淡薄雾,景色真是美不胜收。 “流光,对这里可算满意?”赫连缘问道。 “美得想让人在这里住上一辈子。” 赫连缘听得她这话,兴趣上来,嘱咐身后的剑兰,“剑兰,记下,本王要在这里圈地建屋。” 流光有些叫苦不迭,“我只是玩笑,爷,你莫放心上。” “本王未来王妃的话岂能当儿媳,若是我办不到,岂不让人笑本王无能?”他携着她的手登船,“当心跳板滑。” 他的好无微不至,想让人沉溺,而她的手不禁揽到自己腹上,又有什么时刻在提醒着她。 画舫朝湖中心,便见已有艘小船停在附近,船上有动听琴声传来,轻轻袅袅,如烟如波,很是应景。 慢慢靠近,隐隐可见那艘小船上弹琴女子一袭淡紫色长裙及地,身披蓝色薄纱,显得清澈透明,亦真亦幻。腰间一条素色织锦腰带,显得清新素雅。秀眉如柳弯,眼眸如湖水,鼻子小巧,高高的挺着,樱唇不点即红。肌肤似雪般白嫩,弹弄琴弦间散发着一种高雅的气势。 她身旁男子恐其受凉,从舫内取出一件华美的酱红披风,轻轻弯腰披在女子肩上,又替她细致拢好。那举手投足间对这弹琴女子的爱护。 这还真是无巧不成书,怎么难得游湖,也能碰上这对璧人呢? 流光心中想,以后得挑个黄道吉日才能出门,她朝赫连缘尴尬笑了笑,赫连缘亦是明白她心思,便道,“这船头风大,不如我们进里面去,喝茶赏景,勿要让一些残羹烂菜扫了你雅兴。” 流光点头,正欲转身,身后船上传来淡淡一声,“八弟,你在说谁是残羹烂菜呢?” 额……好吧,被那人听去了,那人的耳力不是一般的好。只是,你又何必明知故问,这里又没别人,八爷还能是说谁,残羹是你,烂菜可不就是你家阿曼。 这八爷也不是吃素的,便那么直接回过去,“七哥,你做人该低调点,知道是谁,也别如此高调说出来,放心里就好了。” * Ps:今日加更1000字,求月票哦。小宝贝们,有月票的用客户端投给大左哦,新人求支持撒…… 105生死相许(6000+) 这下赫连钰可被气得不轻,射出一个犀利眼神,好似在咆哮,老八,你是不是要吃我的冰锥了? 赫连缘则挑了下眉,将身旁流光炫耀似得搂了下,用眸光秒杀回去,反正我今日有流光在怀,心情如艳阳高照,吃你冰锥降降温也无妨啊。 这两人眼神斗得格外凶狠,教两条船上侍卫们面面相觑,又胆战心惊,各自心中在暗忖,这是不是又有干架的苗头了? 流光心中却想,这二货都这么大的人了,也不觉得丢脸? 秦曼青见他们兄弟二人又斗起嘴来,按住手下琴弦。 似乎这两人一个是火一个是水,从小时候就起爱吵架。有次在御花园里不知因何事还大打出手过,两人互殴过后都是鼻青脸肿,被皇帝知道后,两人都受了罚。后来年长也算是兄友弟恭,没有再争吵动手过,只是,不知何时,他们兄弟二人又再次变得剑拔弩张,谁都看谁不顺眼,谁都想弄倒谁的境地? 哼……还不是为了谢流光!这个女人死了倒真是一了百了,偏生死了,魂魄还能再穿到小太监身上。 秦曼青又站起,在赫连钰耳边有些担忧小声说:“阿钰,今日他们人多,便别与八爷一般见识了。” 她还是有些担心两人动起手来的,怕阿钰会吃了亏。今日他们早上出行,只带了两个侍女,三个侍卫,而八爷船上站了十几个人高马大的侍卫。 “她在这里,老八不会贸然动手。” 毕竟这是两艘船,地方小,动起手来,没准会伤着谁呢? 他口中的“她”指的谁?自然是那小蹄子谢流光。 猛地,秦曼青又意识到什么,一大早他拉上她到西子湖来游湖,想必是早就知晓八爷会带谢流光过来吧,这醉翁之意不在酒! “流光,是你自己到本王船上来,还是要本王过去请你过来?” 果然,赫连钰是为了谢流光一早便在这里守株待兔,秦曼青,心里又惊又痛,她朝身边男子看去,他温润如玉的眸中不再是她能看到的清晰,混沌而深邃,她已不明白,谢流光在他心中究竟是何种位置? 流光讥诮一笑,他这人冠冕堂皇的话倒是挺会说,他只请带她过去,不说抓她过去。 “还是说,谢流光,你不想救护国公了?算算时间,可只剩下六日了。” 流光看着对面的小船已逼近,而负手立于船头的段蓝如锦的男子,他微微眯着眸含笑轻轻望着她,而他那双漆黑的眸却是深不可测,教人只消看一眼便凉到骨子里,他用她的父亲威胁与逼迫于她,令她双手不觉握紧,脚步亦不禁向前微微一动,只是她脚步一动,肩膀却被人骤然握得更用力,“流光,护国公并不是只有他能救,我亦能。” 她轻轻摇头,她爹爹这案子恐怕牵扯甚大,与太子党派脱不了干系。也许论财力谁都比不过赫连缘,但是说到阴谋险计,这世上还真只有赫连钰一人去与太子抗衡,更何况这世上最能断案验尸的人是那人的心上人,她不得不过去。 募得,她踮起脚尖,抱上身边男子的脖颈,紧紧的,用力的,赫连缘心尖上一撞,仿佛她要与他做一生一世的分别一般,她附在他耳旁说,“阿缘,我不想你为我涉险。待护国公案子了结,我便与你在一起,不求名分,安安静静跟着你,我总是太害怕一个人孤老一生。” 她第一次寒毒发作,在浴池里也如此紧紧抱着他,昏昏沉沉低低呢喃,她说——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我只是害怕再次走到生命尽头时,我仍是孤单一人。 他想,若是深究他从何时爱上她的,便是那时,她明明风华正茂,却总像是花已开到荼蘼,有一点点哀伤,有一点点让人心疼。 赫连缘想伸手回抱住她时,她却已飞快松开他,毅然而然往前方走去,她心中轻道,阿缘,原谅我骗了你,如果你是万丈佛光,我如今便是无底深渊,我不能让你也堕入这漫无边际的黑暗与算计里,有些苦难,她一人扛便够了。师傅不是说过么,天降任于她么,她想这次她定能和父兄一起渡过这险境。而今后,太子的深仇大恨,她自己一个人去报。 赫连缘又快速伸手去抓,只抓到一簇她袖角缝制的雪白兔毛,而她整个纤细的身子被用力带入缎蓝袍子的男子怀里。 他揪眉沉喉,对上那缎蓝锦袍的男子,眸光如刺,“七哥,将她还给我,在这船上动起手来对谁都没好处!” “你还记得儿时你为了抢我的弹弓与我动过手么?这事闹到了父皇那里,我们都受了罚,那支弹弓也被父皇生生折断。你可曾记得父皇当时说过的话?” 那件事,他记得。当年他们两人不过才五六岁,七哥用弹弓打树上的雀儿,一打一个准,而他一只雀儿也打不到,他觉得是七哥的弹弓好,他便自作主张去抢。哪料七哥不肯,说改天再让母妃做个送给他,他却偏生要七哥手上那个。 因素妃娘娘不受chong,七哥家室又单薄,他更是仗着有老佛爷疼爱,先与七哥动起手来,两人打架打得浑身是伤。 他就将这事告到父皇那里,他以为受罚的只会是七哥,没想到他也挨了罚。父皇当着他们的面,将那小弓踩断,凶神恶煞地说,“皇家不需要玩物丧志的皇子,若是你们以后再敢为了什么争打,这弓便是下场!” 赫连缘浑身一个激灵,他不想他们兄弟的争斗最终会牵连上流光,他不是不怕父皇为此动怒拿流光开刀。 他声音缓缓低下来,“七哥,你不是要红火血梗替秦曼青医治她的心绞病么,我将我府里的这味药统统给你便是。” “阿曼的病我自会寻到药医治她,而这个女人,我也要!若是你非要,我便效法父皇对待那枚小弓的做法。” 赫连钰淡淡笑着,却说着最伤人最狠心的话,同时他将怀里的女人箍紧,勒得她胸骨都发疼,像极了是对她抱了阿缘的惩罚,像极了他好似随时随地都能凌迟了她。 都说他七哥是他们众皇子中最温文儒雅的,不管是他的外表还是从他内里流淌出的气质都带着一股子讳莫如深的书卷气,直到方才,他才知,遗传了父皇的霸道狠辣的不止有三哥,这位七哥亦是。 总是爱的多的一方,先妥协。 赫连缘用极淡又极痛的目光看向流光,流光却只是一笑而过,仿佛他的残忍对她来说早已成了家常便饭。 他转眸对赫连钰那双睿智的眸,“七哥,你可知——” 他本想对七哥说,你可以随时践.踏乃至残忍杀掉的女人,她不止命数不长,更还怀了你的骨肉。 而他的话被在船夫突然一声打断,“爷,这水里……有人!” 忽然船身轻轻动了一动,底部船板有细微的声响传来。 流光一惊,鼻尖嗅到一丝混在凉爽的清风中随之掠过的杀气。 剑兰跟着八爷走到船边,查看水下动静。 陆续传来“扑通”之声,几名八爷府上的侍卫潜入湖中,勘察敌情,半响之后却不见一个人上来,只见一丝丝腥红的血气在碧色湖水之中漾开。 八爷眸光微变,对剩下侍卫命令道:“别下去了,下去也只是送死。”既然能无声无息潜到此处却不被周围的侍卫发觉,就足以说明水中的那些人与他们的侍卫之间有差距。 流光心中一凛,究竟是何人要刺杀他们? 她抬眼,只见赫连钰剑眉皱起,盯着湖水的目光如电,面色却是镇定非常,又转脸看向紧挨着的另一艘小船上的秦曼青,急促道:“阿曼,快回船舱里去!” 似乎已经是晚了,这时萧达又惊喊了一声:“主子,我们的船舱进水了!” 这一声惊叫,让小船的两名侍女跟跟着尖叫起来,秦曼青亦是神色微微慌张,而从七爷府里跟随出的三名侍卫立刻警觉,将秦曼青紧紧保护在中间。 突然,小船船板开出裂缝,湖水直贯而入。 一时间,惊叫声更大,天地忽然变色,乌云笼聚于空,一股浓烈的萧杀之气,铺天盖地卷动风云。 “哗、哗、哗……” 几十名黑衣人破水而出,于四面八方围聚,手中长剑带起的水光寒气森冷,直逼向船舱。 剑之所至,血溅如雨,那两名侍女很快丧命,幸好包括萧达在内的三名七爷府上的侍卫都是武功好手,将敌方冷剑搁开,但敌人太多,多少受了些伤,但还好秦曼青还是毫发无损。 “那船快沉,你还是快去救阿曼,我这里有八爷在。”流光示意他赶快松开她,去救他的心上人,她已看出这群黑衣人的目标是秦曼青。 “你倒真是大方。” 冷冷说罢,便见这男子衣袂一荡,转眼,他已飞速跃到那快沉下去的小船上,一下子便将秦曼青护在怀里。 流光淡淡望了那身形紧密相依偎着的两只,心里却道,我自然不想秦曼青现下就被宰了,她能帮到我爹爹,替我爹爹破案不是? 忽然,她的手上温热袭来,“流光,你跟在我身边,我会保护你。” 流光知道,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那姓秦的可真活该,平时嚣张跋扈的,现下有人来收拾了,不是?只是她那人还真是令人讨厌,还偏生连累了我们,若是这回我们逃得出去,下次要在我们不在的时候,再请杀手去吓她一回。” 流光只得苦笑,赫连缘这人这般危险境地下也能开起玩笑来。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杀我们?”赫连钰临危不惧,镇定开口。 黑衣人不答话,相互对了个眼色,便挥剑一齐狠狠地刺了过来,动作迅猛决然。 赫连钰眸光一利,眉宇间的霸气便四散开来。他将秦曼青在身后,运气取湖中之水,掌上真气运动间,水成冰锥射向迎面而来的黑衣人,好几名黑衣人受伤落水。 “靖王真是好功夫!”其中领头的黑衣人募得出声。 船中积水已是愈来愈多,船身摇晃不定。 以赫连钰的武功若不用分心于身后的女子,对付这十数名黑衣人,倒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黑衣人似是看准了这一点,每一招一式都直指秦曼青要害,令赫连钰分心之际,险状渐生。 秦曼青也是知道这些人要杀的是她,是因为护国公这桩案子吧,她放出话去,说是已经知道真正凶手是谁,要在六日后揭穿凶手。结果凶手已耐不住性子,便要将她杀死。 如此紧要关头,秦曼青在赫连钰怀里用力挣扎起来,“阿钰,他们的目标是我,一人死总比两人死来得好。这船快沉了,你不用顾我,快走。” “阿曼,若是今日他们要杀的是我,你又会弃我而走么?” 他的话如磐石重重地撞击进流光心窝,痛得她心眼一通,他与阿曼之间似乎没有山盟海誓便早已情深似笃,那是十几年间的点点滴滴,早已融入骨血的脉脉深情,阿曼说的没错,她这后来之人又岂能及? 而秦曼青听得他这话,对视他柔情却坚定的眸,“那好,阿钰,我们生不能同时,死能同穴,倒也再无遗憾。” 旋即,赫连钰脚尖一点,拥着秦曼青,两人缓缓落至八爷的船舫上,而他们的那条小船也沉没进湖底。 一下子,众多黑衣人转移战场,蜂拥而上,纷纷挥剑指向八爷的这艘稍大的舫。 赫连缘见杀手增多,将流光紧紧护在身后,朝赫连钰冷哼了一声,“七哥,你要和秦曼青同生共死是你们的事,何苦连累我们?”这该死的赫连钰,就见不到他与流光有半刻的宁静。 “这里还有第二艘船么?”赫连钰冷冷道,外加重重看了在老八身后的流光一眼,她倒是藏得挺好。 船板上,断肢残臂,血沫横飞,湖水浸染成鲜红的颜色,浓烈刺鼻的血腥味于泛着潮气的湖面上空无尽的蔓延开来。这原本清幽的西子湖,显然已成了地狱的修罗场。 “八爷,你以为若不是因为我答应谢流光要替她破护国公的案子,故意散播谣言出去我已查出谁是杀害丽妃娘娘凶手,又何至于招来杀身之祸?若是追究这罪魁祸首,该是你身后的那名女子才是!” 秦曼青亦是冷冷看着流光,流光心中好笑,明明秦曼青急于破这案子,只是拿来与她作交换,逼迫她离开赫连钰罢了。 流光一扬唇,眸中笑意不明,但教人不能小觑。 她从赫连缘身后缓缓移步而出,淡定自若,朝八爷浅盈一笑,“八爷,刚才还多谢你相护,只是,流光亦非贪生怕死之人,我们今日便并肩作战,也不枉相识一场。” 说着,只见她脚尖一挑,动作凌厉,一下便挑接住地上一柄长剑,心眼一横,一剑刺穿从侧面朝赫连缘招呼而来的黑衣人的肩膀。 顿时,鲜血飞溅,映在她清冷的美眸之中,一片腥红。 赫连缘惊在当场,只见被他护在身后以为柔弱的素衣女子,此刻她腰间一条青绿缎带随着她的步伐妖娆翻飞,她身形陡转,出手快如闪电,剑法干脆利落,竟丝毫不逊色于他,甚至他七哥。 他心中震撼之极,她竟会武!又见她虽剑法极快极准,刺进敌人身体的长剑招招准确刺进敌人的心脏。 更让人震惊的是,这并非凡人能使的剑法! 虽然她剑法惊鸿,但由于她似乎没有真气,使不上气力,她只能伤人,却不足以杀人性命。 他早就预感到流光并非什么普通的小太监,却不知她如此了得。 赫连钰暗暗心惊,又暗暗赞叹,这就是修仙之人的剑法么? 若这女人的灵魂没有投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太监身上,失去内力,若这个女人是他的敌人,饶是他,也未必会打得赢吧。 他不禁又想,即便是第一次,他们在太子设下鸿门宴后遭到埋伏,而当时他亦中了迷.药,她也不曾显露过她的武功来。如今老八身临险境,她便当真如此拼命? “八爷,小心!” 听得流光一声惊喊,赫连缘察觉身后有剑刺来,他蓦地回神,闪身堪堪避过,而流光的剑对那杀手缠上,虽用力搁开那杀手之剑,她的手亦被震得生疼,然而她紧紧一握,飞快划破杀手喉咙,见血封喉,一招毙命,尸首掉入水里,她才拄剑微微喘息,她虽已是内力尽失,但因随身戴着师傅留给她的灵哨,灵哨释放而出的灵力才让她能运用些真气,剑法亦得以发挥些许,但她却是坚持不长久。 赫连缘上前扶住她,见她小脸转白,额上脸上渗出薄汗,可见她已有损耗,“流光,你总是能给人惊喜。但我若需我的女人来保护,我赫连缘堂堂男子,今后又如何顶天立地?你乖乖在我身后,由我来护便是!” 秦曼青狠狠咬牙,又被女人出了风头去,咬着牙关,笑道:“八爷,你倒是因祸得福了,这患难让你见了真情。你与谢流光,可真真是郎有情妾有意啊。” 流光乏力至极,没有理睬这多嘴的像乌鸦一般的女人,八爷却深谙她心思,淡淡道:“郎情妾意也比不得秦大人与七哥的生死相许啊。” 这些杀手不知八王爷他们也在此处游湖,更不知还有个能使精妙剑法的女子,杀手头目眉头一皱,恶狠狠道:“不想死的快滚开,我们只要秦曼青的命!” “作死的东西,竟敢让本王滚?”赫连缘提剑便杀。 赫连钰却是急声制止,“阿缘,你带谢流光先设法离开,这周围埋伏的也许不止这些。” 秦曼青眸色一眯,他竟如此担心谢流光生死? 八爷收手蹙眉,七哥说的没错,既然有人在此设伏,杀手很可能还有第二波。而这里正处于湖中央,离岸边的距离太远,以他的轻功要直渡对面,自是没问题,可现下他还要带流光飞跃过去。只能是能行多远就行多远,然后潜水过去。 “阿缘,你先用轻功到岸上去搬救兵,你带着我费时又耗力。”流光急急得推他离开,她不想累及于这人。 他一下子攥紧她手,眼神炽烈,情意缱绻,“流光,我好不容易才抓紧你的手,我绝不会轻易放弃,要走我们一起走。” 剩余的三四名侍卫,护着八爷与她,大义凛然齐声道:“八爷,你快先带谢姑娘离开,这里先由我们挡着。” 情势已是刻不容缓,赫连缘紧握着流光的手,提气跃出去,脚尖轻触水面,欲带她先行离开。 只待八爷他们一跃到水面,杀手头目眼里闪过歼佞狠笑,这时雾气已消散开,正是放箭的好时机,他从腰间抽出红色巾旗,往空中一挥,下了一道无声暗令。 黑衣人又都纷纷收剑,避免伤及自己人,纵身一跳,整个没入水里。 赫连钰往不远处山头看去,又见冒出十数名黑衣人,手中均准备拉弓射箭,他心中一惊,糟糕,着了这些杀手的道,他们诱使阿缘先行离开,再于背后放暗箭射杀他们,若教他们真脱身离开,搬了救兵回来就功亏一篑了。 “八爷,快走!他们有暗箭。”几名侍卫纷纷用剑劈开那些飞快射来的暗箭,但箭太多,都被中伤倒地。 赫连钰脚步飞快一动,便带着秦曼青躲进了船舱,示意她蹲下身,吩咐萧达与两名受伤的影卫,“你们好生保护着秦小姐,若让她伤及分毫,杀无赦!” “阿钰,你现下出去太危险了。”她触手可及,抓住他袍角,死死的。 要知道外面暗箭乱飞,她不愿意看到他出了任何意外。 他却是不曾回头顾她一眼,决绝地道,“我不能让她出事!” 106她死了(5000+) 他却是不曾回头顾她一眼,决绝地道,“我不能让她出事!” 攸得,秦曼青身子一晃,心口痛裂得仿佛中了一箭一般,一手不觉捂上心房,他冒险出去只是为了让另一个女人不出事?他怎能对除了她以外的女子也如同对她一般? 那她于他来说,是否还能称得上独一无二,是否还是他心中传奇? 而赫连钰手起刀落,冷绝锋锐掌风过疾,衣袍一角已教他斩断,他出去的步伐亦是过快过遽,她只徒手空抓了一片断裂的衣袍,她重心不稳跌倒在地,腰背处往舱内凳角撞去,萧达看到本要上前扶住她,但想到秦曼青向来傲慢目中无人,又害小光子吃了好多苦头,便生 生打住了手,任由她被撞痛。 船外。 赫连钰衣袖潇洒挥动,掌风掀起十丈高的巨浪,将射来的箭打落大半,又挑起一柄银剑,施展轻功,乘风踏浪一般,向最近那座山头 射箭的杀手飞去。 身后数支箭“嗖嗖”射来,赫连缘一侧身避开,低喝了声,“放暗箭,真是歹毒!” “阿缘,是我连累了你。”流光歉疚,若不是这人带着她这个累赘,以他轻功又怎会跑不过这剑? 流光又回头看了一眼,又一波箭雨射向他们,她思量,道:“阿缘,不如我们潜进水里吧。” “不行,你如今已有身孕,长时间浸泡在冰冷湖水里,很可能会滑胎。除非你是不想要七哥的孩子了。”他说着,唇边划过一丝苦笑,她又可能愿意失去这个孩子呢?又忽的眉心一拧,看到身边水圈波纹叠荡,“即便现在想潜下去也来不及了!” 流光亦是察觉到他们脚下的水下不对劲,心中暗道,这些杀手熟悉水性,只是片刻功夫,就已经追上来了。 “流光,你紧紧抓着我。” 男人的镇定坚定的声音,教她微微心安,她知道只要有这人在,他就不会让她出事,她抱住赫连缘的手微微收紧,他爱上了这女子,更爱她将他当做依靠,相依为命的感觉,即刻现在为她而死,他想他亦不会有任何遗憾,他在她发顶浅浅小凯,手中长剑陡然一握,已做 好弑杀准备,脚尖才轻踏到水面,旋即从水底腾飞而出三名黑衣人,水花飞溅,剑光闪闪,手中冷剑朝他们刺来,招招致命。 脚步急转,他出剑之处,血肉翻飞,将他胜雪的白袍染上大片的殷红,亦将她的眼染红,她总有种错觉,像阿缘这样的男子应该坐在桃花树下品茗用茶,将美人儿左右拥抱在怀,听着人间最美妙的乐曲,而他现在满手满袍的肮脏血腥。 敌人在他剑下一个个倒了下去,赫连缘偏过头来,正撞上她眸间氤氲着的淡而薄的水汽,看了叫人心疼,他攸得敛眉,将她抱得更深,“流光,再教你陷入这样的险境,不会有第二次。” 他们似乎想到了同一处去,而他总是忽略自己的感受,将她放在第一位。 就在他分神之际,他踏在水面的脚,被水底之人用力捉住,流光吃惊,“水下竟还潜伏了一个杀手?”这些杀手看来真是将他们赶尽杀绝。 赫连缘欲用力蹬开,但那杀手握得死紧,要将他拉入水底,他们两个身子不稳要双双跌入水面,水下利刃出鞘,一道冷光闪过,赫连缘没有思索,便用力朝杀手手中利刃踢去,然而杀手亦反应灵敏,手腕一横,赫连缘没有踢掉他手中利刃,脚掌横着抵入刀口,要收也收 不住,又教杀手狠狠切捅贯入,立即有一股子血在水里晕染而开。 流光惊得瞪大了眸,他脸色一下子转白,鬓角滴下冷汗,在光线的折射下射.入她微微发红发胀的眸,刺得她眸中更涩更疼,而男人有力的手掌至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她,迎上她眼中湿热,他只清淡一笑,“莫怕,我若死了,谁来照顾你下半辈子?” 他的声音温柔而有力如湖上情风丝丝吻上她的耳,下一刻,她眼前一片黑暗,却是他的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脸埋入他的胸膛里,耳边又响彻过一声惨叫,她知那杀手已被他用剑杀死,而他不忍她看到这样血腥场面。 无法抑制眼中的滚烫夺眶而出,心中只恨,阿缘,为何没有早一点遇上你? 他许是猜度到她心中心思,轻轻搂住在他怀里轻颤着的瘦弱肩膀,“正是因为没有第一个遇见,所以才得奋起直追啊。流光,给我多些时间,亦给你自己多些时间,你慢慢会发现,我不会比七哥差。只是,我现在脚掌受伤,没法施用轻功了。” 她从他怀里抬起小脸,朝他轻轻摇头,“没事,你已带我走了这么久,现在轮到我来带你了。我一直忘了告诉你,这天下啊,论武艺,我可是第一。” 她便如此自夸,娇俏地高高扬着眉目,眸子里水光在春日阳光里点点晶莹,如璀如璨,如她的名儿一般,流光,流光,流光飞舞,神彩飞扬。 “哪有你这般臭美的?” 某八忍不住笑,她却轻轻吐了吐舌,“我师傅一直说臭美是我最大的优点呢。” 赫连缘看得这样的她,不觉怔了一怔,这才是她真实个性吧,只比小九儿更蛮更狡。 “那我以后岂不是要学着欣赏你的臭美了?” 她不回,只轻抿着唇,浅笑如斯,美眸如潋。 随即,她又咬了咬牙,强制驱动灵哨灵气,将他带出水面,今日已是第二次强行使用灵哨积存的灵气了,这灵气过度使用可能会一下子耗尽,失去灵力,而她也会耗损心脉,但阿缘脚掌受伤,若多待在水里,只怕会致残,他为她舍身至此,她又有什么不能做? 只是,刚出水面,后面几支冷箭,朝他们射来,她回头一看,提气要用真气将那几支箭震落,但她肚腹一绞,她痛得拧紧了眉,微微曲了身子,这小崽子怎如此娇惯,偏生在这时候闹腾? “流光,别再硬来,你已动了胎气。”他昨日为你把过脉,他的身子看不出有任何练武之人的痕迹,但今日她有真气可以驱使,他心中感知这女子来头不小。 她已是痛得说不出话来,一咬牙关,动用最后一丝真气将身后暗箭打落,她拼命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能带着阿缘岸了,只是腿上再使不上气力,重重跌入冰冷刺骨的水里,而她的眼皮也是愈发乏力,漫天的黑暗与寒冷直直扑打在她瘦小的身躯上,将她打进更 深更暗之处,好似这湖底就是她此生的安葬宝地。 果然被师傅给说中了,她有大劫。 她好累,好疼,好痛,浑身痛乏得似再也没有活下去的气力,她突然想似乎就如此沉睡下去不再醒来也是不错的。 “流光,流光……” 耳边有声音在急促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只是那声音渐行渐远,缥缈无力…… 赫连缘见她沉入水底,立马钻下去,想要抓住她,可只抓住了她长长碧色发带,他脚上受了伤,游得速度没有她沉的速度来得快,而水下窒暗,他也是无法再长时间憋气,显然看不到她人究竟在哪? 无法之下,他只能再潜出水面,大声呼叫,希望赫连钰那边能有人听到他的声音来救她。 “八爷那里好像有麻烦了!” 萧达听到呼救之声,急忙出舱去看,放眼望去只见八爷一人落入水里,朝他们这边招手求救,他正要出去,秦曼青喊住他,“萧侍卫,你莫不是忘了,七爷让你在这守着我,不让我被伤了分毫,否则你们都要——人头落地。” 萧达心里焦急,这下该如何是好?一边是小光子,一边是主子下的死令。 就在他彷徨之际,船上一个跌荡,船在慢慢沉下去,萧达眉眼一厉,“糟糕,这船也被他们凿穿了,难怪直到现在都不见那些杀手浮出水面?这主子怎还不回来?”又向对面不远处山头看去,只见赫连钰正与那些杀手搏杀打斗,看来这帮杀手武艺极高,比上一次的杀手 更甚。 有水慢慢渗入船舱,已淹及鞋面。 萧达看向秦曼青,此刻她小脸已是吓得顿时煞白,他心中想小光子不会如她这般胆小怕死的,他拧了拧眉,道,“秦小姐,还是先随属下下水里,静观其变,你且放心,属下一定会尽责尽力保护你不让你受分毫之伤,直到主子回来为止。” 她紧紧蹙着眉,向来冷傲的她低下姿态来,轻喃一声,“我不会水!” 原来样样精通的秦曼青,居然不会水。 这可如何是好,这船就快沉了。 突然,水下的杀手又蹿出,看似要将他们逼近水里不可,这些杀手水性十分好,在水里打起来,他们必死无疑。 “不好,船要炸裂了。”萧达惊吼一声,又对身边秦曼青说了一句,“秦小姐,得罪了!”一把擒抱过秦曼青,便跳入了水里。 “救命……救命……”秦曼青心想这该死的萧达是要弄死她吧,明知她不懂水性还带她入水,害得她呛了好几口水,难受得就如同要窒息一般。 萧达看着这个女人,她怎么如此不问好歹,若教主子知道,还以为他起了歹心要弄死这女人呢? 可也顾不得她了,欲将她拽起扔到不远处整块的浮板上,黑衣人一剑刺进他手臂,他痛得哆嗦了下,秦曼青在半空掉了下来,很快淹没进水里。 他皱着眉,直道糟糕,吩咐另两名影卫快去救秦曼青,只是黑衣人众多,皆分不开身。 只听得“噗通”一声,一片湛蓝衣影没入水里,却是赫连钰已赶到,已潜进水里去救阿曼,很快,阿曼就被赫连钰带着浮出水面,他眉拧得铁紧,“阿曼,你可还好?” “亏得你赶来及时,不然我没被这些杀手给弄死,倒你手下人给弄死了!”阿曼呕了好几口水躺在赫连钰怀里痛苦地轻声泣道,说着又看了看那边的萧达。 赫连钰神色攸暗,两道寒冽之光射向萧达,萧达心上一凛,怪不得八爷如此讨厌这个秦曼青了,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他心里又冷冷笑了笑,刚刚真不该留下来护这个女人,他对上赫连钰的眸,“主子,属下刚听到八爷在呼救,说小光子掉入水里了。” 他心神猛地一荡,眺向老八那边,除去水面几具浮尸,丝毫不见其他动静,看样子是老八不见有人来搭救,又再次潜入水底了。 “他们有危险,阿曼,你与他们再熬一会,我在山头上看到湖的另一边有船过来了,该是太子的人。” 说着,他就游至萧达身边,就像她是烫手的山芋,将她飞快塞到萧达手里,冷沉说:“再敢失职,唯你是问!” 秦曼青还来不及说什么,刹那间,再也看不到赫连钰身影,他已整个潜进了湖底,他要去救谢流光,他刚才去山头上杀掉那些放暗箭的刺客,也是为了谢流光能安全逃走吧。 萧达微微欣慰,总算主子还算有点人性,他又想,小光子在主子心里虽及不上阿曼,多少也是有些地位的,不然又何必如此着急去营救? “赫连缘,你不是自问这世上没你办不到的事么?我将她交给你,你怎把她弄丢了?”赫连钰看向赫连缘,揪着这人的领口,恨不得杀了这人。他已在水里寻了几遍,这湖深得很,底下阴暗地不透一丝光,他竟无法找到流光。 赫连缘亦是咬牙,同样憎恨得看着赫连钰,七哥怒恨得额上青筋毕露,他从没见过七哥如此怒过,可七哥怒,自己就不怒么? “赫连钰,我向你求救了多少遍,你却始终只顾着你的阿曼,你若是能早一点过来救她,她又怎会淹死——”他想,都这么久了,还不见她上来,也已错过营救她的最佳时间,她肯定是被淹死了吧? 一想到她已死了,他整颗心都发寒发颤,他拳头不由得捏得更紧,一双赤红的眸狠狠戳向赫连钰,“七哥,如今她死了,我们倒也不需要再争了,只是,你知不知道她已怀上了你的骨肉?你不仅害死了她,更害死了你的亲生骨肉。如今,你满意了吧?啊?……满意了吧?” 他说罢,放肆地大笑出声,愈笑心口越痛,他就是要让七哥痛悔,哪怕一点点都好。而面前男子的脸一寸一寸地沉下去,仿佛沉进了深海里,他抓着他衣襟的手亦在微颤,他是震惊还是不可置信? 杀掉那些放暗箭的杀手,他折回来时也是隐约听到老八的求救声,但看见阿曼落水,便第一时间跳进水里先救她,阿曼不谙水性,落水必死无疑,而老八与流光都会水,他以为他们会有办法脱险。他不禁又去深想,若是他们真有办法,老八也不用向他们那里呼救了。 他该快些来救她的。她竟还有了他的骨肉,他甚至来不及欣喜。 趁赫连钰愣怔之际,赫连缘抡起拳头便砸向他的下颚,扎扎实实给了这位好七哥狠狠一拳,“七哥,这是我替流光教训你的,你以前将她折磨得这么惨!” 换做以往,七哥一定不会吃了这哑巴亏,定会将这拳给揍回来,只是,他没有,他募得松开了他胸前衣襟,转身,不甘心地又再次入了水底,“我不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只是他这一句,又是涩了谁的唇舌? 赫连缘微微愣住,他不知七哥不信的是什么?不信她怀上了他的孩子,还是不信她就这么淹死了。 水底的冰冷贯彻进赫连钰的骨髓里,冷得他牙关发颤,而更让他战栗的是,他害怕他再也找不到流光了,那个会明媚撒娇讨饶、会嘴犟抵死不从的女子。 那是久违的无力感与慌措感,就像十一年前,那个阴寒无比的夜里,他眼睁睁看着他母妃活活饿死在他眼前,他却只能无能为力地死死捂着自己的嘴哭喊一样。 他往更深的湖底潜去,触手都是绵长翻飘水草藻藤,用手用力拨开,那些水草与他的手结绕在一起,好似缠住了他的心,痛乱如麻,而他除了拼命探寻,还是拼命探寻。 第一次他察觉,他竟害怕失去这个叫做谢流光的女子。 不会的,不会的,他不会教她死了,他答应过她的。他怎能让她死了? 太子的船已驶过来,已将所剩的黑衣杀手斩尽杀绝。 “八爷……” 赫连缘缓缓转过脸,趴在船缘边上的剑兰猛地一悸,她从没见过自家矜贵的主子一双眸眼如此之红,就像受伤的猛兽在泣血,她颤颤抖抖地一手捂着自己腹上伤口,一边朝他缓缓递出手去,“爷,奴婢拉你上来可好?水里头冷。” 赫连缘勾唇一笑,那笑太过惨烈,与他那张桃花玉脸显得极不相衬,他淡淡道,“她死了——” 107救我的孩子(6000+) 赫连缘勾唇一笑,那笑太过惨烈,与他那张桃花玉脸显得极不相衬,他淡淡道,“她死了——” “谁死了?” 剑兰与秦曼青一口同声地急忙问道。 他闭了闭眸,像是无声的祭奠,掩过眼底的潮湿,看向太子,“三哥,借你的人一用,替我去水里寻一个女子的尸首。”七哥说得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又认真补上了一句,“她是我的未过门的妻子。” 赫连修知道他口中说的未过门的妻子指的是谁?他不禁微微眯眸,那个女人真的如此轻易就死了?她可是云道子最疼爱的仙徒,转世重生灵魂附在一个小太监身上而已,又怎可能就这么死了? 秦曼青同样是惊,谢流光死了么?真的葬身在这湖底了么?又不觉心里冷笑一声,死了倒真是了了她一桩心事了。只是为何只有八爷一人在这里,阿钰在哪里? 她问八爷,“那七爷人呢?” “谁知道呢?许是殉情陪葬去了。”八爷声音极轻极淡,几乎让人听不见,但却痛彻了秦曼青的心,而八爷心底轻笑,这正是他要的结果,流光生前,她就不待见,经常恶意刁难欺辱流光,如今让她难受一下也好。 秦曼青心中一震,惶然跌坐在地,微红的眸紧紧盯着赫连缘,“他怎么可能去给那个女人殉情陪葬?你胡说!” 这样的秦曼青都教人为之一讶! 赫连缘嗤道:“向来冷傲高人一等的秦大人竟还有这副姿态?真是让人想不到。” 说罢,赫连缘已被人拉上了船,只见他脚掌上好大一口窟窿,那是被利刃所伤,剑兰一下子哭了出来,即便她腹部也受伤,她没觉得疼得要哭,“爷,您的脚——” “我没本事救下她,要脚还有何用?” 他声音里的哀凉仿佛这人顷刻间就老了十岁,剑兰嗫嚅着,“怎会这样,怎会这样?”又爬过去,一把抱住了他,“爷,你别吓奴婢……” “修,你派人下去救救他……们吧,许他们还没淹死。”秦曼青被赫连修扶起,她用恳求的眼神的看着这个风华无双的男子,她不敢只说“他”,而是说“他们”,这个男子始终猜妒弑杀之心过重,若让她知道她私下里已选择了赫连钰,他不会轻饶了她,更不会派人下水救阿钰。 “老八未过门的妻子自当该救的。”赫连修眸子里闪过一丝狠色,让秦曼青重重一抖,随即又看向八爷,“老八,你也勿要伤心了,也许真跟阿曼说的一样,他们都还没死呢。” 赫连修又一声命令,二十余通水性的侍卫都跳进水里。 “咝咝……咝咝……” 忽然,巨大而诡异的声音从水底深处传来,船上众人震惊疑惑这究竟是什么在怪叫? 入水的侍卫看见水里有一条青绿色的巨兽渐渐要游出水面来,吓得又一个劲向船游来,大叫,“不好了,太子爷,水里有怪兽,救命啊……” 怪兽?水里怎会有怪兽? 船上顿时也乱作一团,赫连修强自镇定,一声冷吼,“慌什么?孤乃太子,即便是怪兽也要避让三分!” 赫连缘也定睛往水里瞧去,果见不远处水下冒出无数气泡,有什么青绿色东西正飞速游上来。 顿时,那水底之物破水而出,掀起滔天巨浪,水浪将站在船头之人统统打湿,再睁开眼之际,无不心惊胆战吓破了胆一般一动也不敢动,那是一条数十米长巨形怪兽,远远望去就像一座小山。它全身平滑有光泽,深绿体色,尾细长,吐着猩红可怕的信子“咝咝”作响,这是一条青蟒。 水里的侍卫慌乱逃窜上船,饶是赫连修与赫连缘两位见多识广的皇子也吓得脸色微微苍白,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西子湖怎可能有如此巨大青蟒?数百年间都未曾听说过这里出过事! “大家快看,那蛇头上有什么?”有站在前面的侍卫惊奇而道。 “那似乎是一个人。” “那似乎是一个女子。” 众人纷纷小声猜测,赫连缘身子猛地一晃,那是流光,那真的是流光。流光没死,她还在一条巨大青蟒头上? 旋即,赫连缘抽出身边侍卫的剑,一瘸一拐又要冲进水里,而他臂膀却被剑兰死死抓住,“爷,那是怪兽,你已为那女人弄伤了脚,难道非得为她丧命才甘心么?你若真的要去送死,不如……不如先将剑兰杀了吧。” 剑兰这女子倒真是一番中干已大,真心护主,她又岂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男子去送死呢? “噗通”一声,却是七爷的侍卫长萧达跳了下去。 他游到那青蟒身旁,用利剑直指蛇腹,“该死的畜生,你把她放下!” 众人皆惊,这萧侍卫竟然有如此神胆,竟敢挑.衅巨蟒? 那蛇“丝丝”叫唤,有些懵懂地看着他,萧达不顾生死,用剑插向蛇腹,剑像是鸡蛋砸石头般猝然而断,青蛇只当是好玩,“丝丝”一声,拍打两边青翼,一下子就将萧达打入水里,萧达又游起,欲用断剑让这青蟒妥协。 “萧达住手,这不是普通的蛇!” 利剑都无法伤及的蛇,又怎会是普通的蛇? 在萧达身后有一道蓝影,如光如电,飞快腾出水面,他一身皆湿,却丝毫没影响他与生俱来的清贵无双,他脚尖轻踏水面,又轻点蛇身,动作灵敏急速,让人看不清他身影步伐。 秦曼青一喜,微微激动,她认得出来,这是她的阿钰,她的阿钰没有死。倒是赫连修眸色一沉,用力抓紧秦曼青肩头,教她吃痛。 眨眼之际,赫连钰已跃到青蟒头顶,缓缓蹲下身,看向那素色衣衫的女子,她发带松散,一头如墨的青丝迷糊了她惨白的小脸,她紧紧闭着眸,好似—— 他顿时打住,不敢再深想下去,他敛眉,他将她轻轻抱入怀里,手上轻柔地就像她是他一生挚爱一般,他的手颤微微移至她的脸,轻轻拨开黏在她脸上的发丝与水藻,又缓缓凑近鼻端,明明只是从她脸颊到她鼻下的距离,就好似是需要一生走完的路,当手指碰触到她鼻下那若游丝般的气息,他的心一下子便如巨石落下。 “青蛇,你既救了她,不如再载我们一程,将我们送到那边船上去。” 这条青蟒似能听懂,“丝丝”一声以作回应,便向太子那条船游去。 船上之人又纷纷做备战姿态,“太子爷,这怪蛇可向我们攻击过来了,我们该怎么办?” “大家莫慌,它不会伤了我们。”赫连修说道,眸光却越发阴恻。 八爷亦是放下心来,他刚才真是急疯了,若是这蛇要害流光,又怎会将她从水里救上来呢?只是,流光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驱得这怪物来营救? 蛇来到船旁,这巨蟒模样更是清晰,它蛇头尖峭恐怖,身上鳞片如碗口大发出奇异幽光,看上去不是一般的蟒蛇。胆小的人,还是往后避开,生怕这畜.生会伤及无辜。 只见,青蛇的头顶上,衣影翩然一动,竟是靖王抱着那女子缓步落下,竟如神邸。 待靖王与他怀里女子安全落地,那蛇又发出哀鸣,像是与谁在告别,很快,又再次潜入水里,消失得无影无踪,若不是亲眼看到眼前女子存活下来,大家都不敢今日所见之情形。 “她可有碍?”赫连缘几乎是单脚跳扑到流光身旁的。 “一息尚存!” “将她交给我。” 赫连缘要去抢流光,只是他的手还未碰到她衣裳,就教这人挥开,他眸光遽冷,“八弟,还请你自重,她是我的娘子。” 秦曼青在暗地里暗暗咬牙,赫连钰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又再一次称呼这个该死的女人为“娘子”,他究竟是假戏真做,还是动了真情? 八爷的手捏握成拳,论起武功来,他自不是七哥对手,更何况流光在他怀里,如斗打起来,总是会伤到不该伤的人,他双眉紧锁,“这个得等她醒来问她才知道?看她是愿意跟你,还是跟我?” “她还有得选么?八弟,你莫忘了是你告诉我,她怀了我的骨肉!” 赫连钰冷吟一声,震撼了当场多少人? 这个女子是八爷口中的未过门的妻子,亦是七爷的娘子,更怀上了七爷的骨肉,这二男争一女的故事曲折精彩,让人无不纷纷猜想,但其中辛酸苦辣,也只有当事人能知了。 赫连缘被他冷沉一声重重打击,颓然地暗下一张俊脸,哑然无声,该死的,是他告诉了七哥流光怀上了他的骨肉,只是当时他以为流光已命丧湖底,故意说了来折磨他七哥的,谁知到头来却折磨了自己? 什么?流光怀上了阿钰的骨肉,阿钰怎能让这个女人怀上了他的骨肉?他这是报复她么?报复她的感情曾在他与阿修之间左右摇摆举棋不定,可是,她都已经下定决心要一心一意做他的女人了啊。她心中痛恨翻滚,尖锐的指甲戳进掌心,有流出鲜血来,她亦浑然不知。 赫连钰怀里的女子轻轻一动,缓缓睁开眼来,她竟还没死,就在沉入湖底深处时,她想到了师傅与她说的,灵哨能帮她渡过此劫,于是她吹动哨子,哨子发出的灵力将青蛇召唤来。这是师傅养在天山天池里的灵蛇,她昔日的玩伴。 一张张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映入她眼里,越来越清晰,今日发生种种恍如一场梦一般,视线里那张分外俊美苍白的脸布满忧虑愁云,她对他勾唇浅笑,声音嘶哑,“阿缘,勿要担心,我向来命大,怎会如此轻易死了?” 她醒来,第一个看到的人却是赫连缘?第一个想要说话的也是赫连缘? 明明她被他抱在手里,明明他离她最近。难道她就看不到他吗?心上猝然被什么一拧,就像是潜入湖底的那股子窒息感再次泛上来,他胸口憋闷发痛。 “流光,你醒了,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你……” “阿缘,你真傻……” 她说他傻,他便果真傻傻笑起来,做她一个人的傻子又有何不好。 见他他如此憨头傻笑,她过分白腻的脸上黑白分明的眸里亦流转出如兮浅笑,又缓缓抬起无力的手,想要朝阿缘递过去,她想宽慰下这过度担忧的傻小子。 只是,手才抬到一半,便教一只横.插进来的手紧紧握住,她疼得眉间轻轻一蹙,裹在手上力道又募然减轻,变成一团如棉絮般的轻柔。 缓缓转脸,另一张温润却寒气凛凛的脸映入她眼底,她微微一怔,又轻轻垂下眼睑来。 她低落而难堪又带着丝厌恶的神色尽收他眸中,他眸色攸得一暗,心中更不是什么滋味,乃至舌心都泛苦,而握在她手骨上的手又不觉轻轻摩挲,他想将她冰凉的手温暖起来,而她的手在水中浸泡太久,皮已起了层褶皱,他竟又打住,不忍再去挫揉,生怕再弄疼了她。 “七爷,我还可以起身。勿让人误会了什么!”她说着淡淡看了一眼秦曼青,便开始在他怀里轻轻挣扎,而她的手也是要从他掌心里抽.离出来。 见她这般避之不及,他胸腔一团怒火无端端烧起,她便如此担心阿缘会误会了么?他突然更气更怒,即便阿曼就被太子揽在胸膛,他也没这般过。 “如今,你怀了我的孩子,还想去哪里?” 赫连钰冷涩开口,微微粗哑的口气是不容人反抗的霸道,只是当她惊愕抬眸间,又撞见他眼中*,那似乎是一种其他的复杂的情绪,教她暗暗心惊。 她微微咬唇,没有精力去想他如何知道她已有身孕,这人以前当她是泄.欲工.具,如今便当她是产子工具么? 心绪激动,她身子剧烈一动,腹下绞痛便席卷过全身,让她痛得眯眸,她的手颤微微地抚向自己肚腹…… 剑兰看见那女子身下一片猩红源源流出,染红了她素色衣袍,她吓得失声尖叫,“她身下出血了——” 隔着湿冷裙衫,手下濡热黏腻之感突袭而来,慌了谁的一颗心? 看着裙边那滩殷红,是谁的一双黑眸被刺得痛辣欲红?又是谁的唇瓣轻轻磕碰竟说不出一个字? 流光感受到不洗的灼热液体从她身体内流出,她之前强行驱使灵气已是动了胎气,又加之在湖里呆了好些时候,这下孩子是保不住了吧? “阿缘,救我的孩子……”她猛地仰起,拉住赫连缘的胳膊,她呜咽着对阿缘说。这里论医术高超,除了秦曼青外,就是八爷了,而秦曼青她不放心。 众人听得这话,这话听起来就像是八爷才是这女子腹中孩子的生父一般。 “流光,别怕,没事的,孩子会没事的……”赫连缘轻声安抚她,伸手过去想从赫连钰手里接过她身子。 她便如此信任阿缘么?她出事第一个求救的人还是阿缘,该死的赫连缘!天知道,他当初为何不跟母妃学些医术? 哪知赫连钰一个起身,便紧紧抱着她一瘸一拐快步向船舱走去,他眉头紧锁,薄唇拉锯成一条刚毅的铁线,又对身后赫连缘冷冷说,“八弟,你还不快进来替她医治?” 他身后,秦曼青脸色青紫,一张美丽的脸硬生生僵硬成冰块,那个女人竟真的怀上了阿钰的骨肉? * 夜深,无眠。 屋内门窗紧闭,chuang头小几上留了一盏萤火小灯,案上香炉里焚着香,萦绕了一室的幽香,八弟说这有助于安胎。 chuang内侧女子如今睡在他身侧,他才方觉心安。 他的手缓缓移至她腹,她的腹平坦得没多余的一点肉,然而这里却多了个小东西,这小东西历经艰险却能生存下去,他微微感叹,生命竟如此神奇而倔强。 阿缘说,她体内有一股奇特的真气保护着她与她的孩子,她曾是修仙之人,能登得天,能召得灵兽,可见非凡。 他从没想过会如此早便有孩子,他从未想过会与这女子有了他第一个孩子。 皇室争权夺位大战才刚刚拉开序幕,有了孩子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无疑是累赘罢了。他一直认为,待他登上帝位后,他会与阿曼有他们第一个孩子,然然,这人就那般不偏不巧毫无预兆地闯入他生命里来。 只是对于这突然降临的孩子,他并不厌恶,甚至微微欣喜,他即将成为父亲了,不是吗?就像他四哥一样,在四嫂有喜之后,他总能轻易发掘四哥洋溢眼中的甜蜜。 即便是深睡,亦是睡得不安稳,她眉心深锁,不安地眨动着纤长羽睫,时不时地小声口呓呢喃,有唤过她父兄母亲,有唤过她师父,还有唤过八弟,甚至唤过三哥三嫂,唯独遗漏了他,就好像他从不曾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就好像她厌恶得连做梦都害怕梦到他。 每每听到她在喊八弟、三哥的名字时,他总有一种忍不住想要掐死她的冲动,只是看着她这张痛苦的小脸又只好作罢,换成了其他方式堵住她那张碎碎念的小嘴,每每到最后他身子越发胀热难受。 他想,若不是她有孕在身又好不容易保住胎儿,他真的会毫无犹豫要了她。 只好褪了外袍起身,吩咐门外丫鬟去打盆冷水,见得那丫鬟出去几步,他又叫住她,“再打盆热水来。” 丫鬟疑惑,主子要一冷一热两盆水干嘛?但没多问,赶忙依命去办。 少顷,丫鬟将两盆水端进屋里,刚想问,可要奴婢伺候,他却命令她们出去门外守候便是。 赫连钰先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又就着自己的那条布巾亲自绞了替她擦脸,擦手,擦身,她似乎一直做着噩梦,出了一身湿汗,这汗若不擦去,只怕她高热更重。 他再次躺下时,不小心触碰到她,她身子不比刚才烫热,已是退下了烧,转凉了些。 他忍不住把她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胸口,双手轻轻搓着她微凉的手,一想到她的身体被湖水泡过那么久,他就忍不住想要搓热她的全身。 她似乎也感受到热源,手指抓住了他的腰,轻轻拉拽着,想把他热乎乎的什物拉近点。 他嘴角不觉扬了杨,她是终于记起他来了么? 他不自主地朝她靠了靠,她好似找到了暖炉一般,贴着他腰间的肌肤开始游移,一直寻到他的某处,那里极暖和,手有意无意挠抓了两下。 赫连钰一阵酥.热,眉一拧,赶紧挪开她的那只手,可是那玩意儿已不听话地一下子竖了起来。 该死的,这个可恶的女人!他好不容易才用冷水洗了脸,将浴.火压制下来, 她将认识之人名字挨个喊了一遍后,现在又发什么梦了?该是春.梦,要不怎来纠.缠他家二弟? 流光却是蹙了蹙眉,好像在说,咦……怎么最热的地方没了? 她的手又开始寻找最温暖的源头,游离到他的胸膛,再往外摸索了番,塞进他的腋下,也很缓和啊!便停在他胳肢窝里,安稳睡觉。 赫连钰禁不住咯咯笑起来,飞快拔.出她的那只手,扔到一边去,这女人肯定是故意的,他腋下碰不得,一触就痒得要命,平日里总是他欺负着她,现在所以趁昏睡里,报复他! 他敛眉,这女人太有“心机”了! * Ps:话说下章有船,你们信吗?信了就来交船票……色.吼一声,求打赏,求月票咧…… 10八十里春风怎敌你(一) 赫连钰气愤地翻了个身,衣袖一挥,便熄灭了chuang头小几上那盏小灯,闭眼睡觉,可那玩意儿不让他省心,硬.邦.邦顶着裤.头,他一咬牙,狠狠拍了那根“龙抬头”,心里咒骂,你也不看看时候,他.妈的就不能给老子消停点! 要是让流光听到这冠玉般的男子也会爆出口,她只怕会笑得小脸抽筋吧。 他又皱眉,该死的,他什么时候学会这女人发疯起来时的口头禅了,他.妈的,老子?跟这女人待一起久了,真是要命的。 可尽管某七二弟被摧残过后,仍是毫无作用,那根是极有逆反心里极强的一根,越打还越反抗,做好了金.枪.不倒的准备,搅的他这心里是异痒、烦热、难受。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某七终于屈服,他终于决定那样做,也是一辈子他自认为做过的最猥.琐的事。 他又翻身朝向流光那里,故意靠她近点,再近点,手伸入、伸出,活儿被掏出,就搁在她手旁,不信她不摸,可偏偏这次她居然乖到连小手指也不动一下。 燥汗湿了他一背,强忍着全身沸腾的欲.火,再伸前点,抵在她手背上,那茁.壮火热的活儿在她手背上奋力地跳动了两下,可怜巴巴地望引起她小手的关注,好似在说——求求你可怜可怜我,再摸我两下吧。 可就是事与愿违,她竟嫌弃他,感觉有异物般,还往旁移了移。 嘛了个巴子的! 愤怒了,赫连钰彻底愤怒了,眸里退却了墨黑,覆了一层异样灼红。 一怒之下,他猛的拽住她的手,来到他那里,握住,“嘶”……的一声,一下子舒服了许多。 他的大掌裹着她的手,让她的手紧紧握住,上下摩.挲撸.动,不一会,“噗嗤”一声,肿胀的活儿终于羞.射了。 他一阵酥麻的痉.挛,舒坦地长叹出一口气。 心里却有个邪恶鄙视的声音,赫连钰你都多大年纪的人了,你要什么女人没有,居然在这里撸了一发? 要是被流光知道,一定会被她笑死的吧? 想这么多做什么?她根本不会知道,这事天知、地知、我知。 又一番激烈的思索,他起身,又让丫鬟打盆冷水进来,丫鬟疑惑这主子已是第二回要水了,他究竟在屋里干嘛?丫鬟只是多瞧了他一眼,他面上微辣,心中想不会是被发现了吧?他淡定地用眼神杀过去,丫鬟颤抖一下,马不停蹄去打水。 随后,冲洗了身下,又绞了干净的布巾,把她手上擦干净。 半夜里,一向浅眠的他又被耳边咿呀的声音吵醒。 不知何时翻了身子,没伤的那只手磕在身下,侧身睡着,背对着他。 她好像又发噩梦了,嘴里轻轻得破碎呓语,断断续续,音色嘶哑,他凑近了才听清楚她说的,“重(读:chong)光……重光……你在哪里?我疼……疼……你抱抱我……” 她喃着喃着,便轻声哭起来,低低抽泣着。 他心里一阵压抑闷痛,手不禁轻轻从受伤的臂弯下伸进去,从身后紧紧抱住了她。 太过用力,硬实的胸膛往她脊背一撞,她身子重重一抖,亦将她的受伤的手抓住,掌心的伤被刮到,痛得她闷哼一声。 除了阿缘,三哥,她心里还藏了其他男子,这个叫做重光的究竟是谁? 只是又为何,她明明在唤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他的心却也跟着发疼发紧? 她反而不止息,一直压着的哭声越发大了,似森林里迷了路的孩童一般,大声啼哭,“呜呜……重光,你不是说过,只要有你在,这天下任何一人都不能再伤及我分毫吗?那么,为何到最后,那个欺我最深伤我最重的却是你?” 赫连钰一直听着,随着她哭泣时轻微颤动,心脏也一颤一颤的缩着,他从没见过她如此哭过,哭得几乎撕心裂肺,竟为了另一个男人?好啊,谢流光,你莫忘了,你现在怀着谁的孩子! 他想将她用力弄醒,让她看清楚现在睡在她身边的究竟是谁? 可是,最后,不知又是谁先罢了手,只将她轻轻扳转过来,一遍遍舔.吻着她被泪打.湿的唇,轻轻道,声线微冷低哑,“流光,莫要爱上别人,否则,我用那人尸骨作娶你聘礼!” * 五更天,天还没透亮。 门外传来连续而急促的敲门声,“主子……” “进来。”他轻声回应,微微敛眉,看向chuang内侧之人,她似乎听到响动眨动了下眼皮,但还好没有吵醒她,她没有睁开眼来。 萧达进内室第一眼就朝chuang上的流光瞥了眼,眉眼间露出忧色,据说她昨夜差点滑了胎,而这一胎是他家主子的,看来小光子以后是真的要成为他女主人的女人。 赫连钰兀自将外袍穿上,淡淡瞄了萧达一眼,又不紧不慢地系着衣带,“本王的女人也是你敢肖想的?” 靖王的声音很低很沉,却听得让人毛骨悚然。萧达一怔,随即跪下,低着头道:“属下不敢!” “不敢最好!” 说着,他轻轻走过去,俯下身,捏着被子一角,替她轻轻掖好,橘暖烛光晕染在他身上,萧达只觉从未见过这位爷如此温柔过,温柔得要溺出水来。 “说吧,什么事?” 萧达恭敬地小声道:“刑部衙门停尸房昨天半夜走水了,如今已烧得不成样子了……” 赫连钰沉眉,那些人果真做的彻底,没能将阿曼解决掉,竟要连丽妃尸首也尽毁。 “趁早朝之前,我们先去瞧瞧看。” 他才说完,正要起身走开,手臂教人用力拽住,“爷,带我一起去,可好?” 那是一只温软的小手,他转身看去,chuang上之人已辗转醒来,想必是刚才萧达在门外敲门时,她便惊醒了。 她睁着一双微微肿胀的眼望着他,有伤痛,有焦急,还有一抹祈求,他另一只手不觉覆上她那只手,将她的手塞回被窝里,“天还冷,莫要冻了。你风寒尚未好,而如今……”他本想说,而如今你又有了身孕,不适合去那些污秽的地儿,话在喉咙口打了一圈,他说:“你还是待在屋里罢。” “爷,你将我单独剩在屋里,我只会胡思乱想,不得心安,对腹中胎儿也是不好。”她知道他终是对她腹中的孩子有多少在意的,至少这份在意胜过她,毕竟虎毒也不食子。 她想,看在这孩子份上,他也许会应允了她,毕竟这事关他父亲安危,也还剩下五日时间,若真如刚才萧达所说,丽妃尸首都被毁,那接下来她该如何救下父亲呢? 终是敌不过她的轻声软语,他又怎能不允了她,“好。” 只见她眉梢展出微微笑意,而那一下,似有丝比她更甚的欢喜慢慢爬上心头,他竟如此喜欢见这女子笑。 他让萧达出去候着,弯下腰便将她连带着被褥捞在怀里,紧紧拥着,他的颚轻抵在她发顶上,嗅着她发上清香,不觉心中一舒,“流光,将你心里的那人忘掉,知道么?好好跟着本王,本王不会亏待你,毕竟……”她有了他的骨肉不是么?他的手钻进被窝,轻轻抚上她平坦如斯的肚腹。 她就知道,只是因为腹中胎儿,她心中又冷笑,她心里的那人还能有谁呢? 他时轻时重的揉抚,掌心的热力慢慢摊开,从她肚腹上蔓延至她心窝,她竟有丝嫌恶,不禁在他怀里轻轻发颤,但她终是不敢过度反抗他,她怕反抗过后她又失去出去的机会,她又怕像那只悲哀的绿毛一样被关在这座金碧辉煌的笼子里,而她也不能再给阿缘添麻烦了,她腹中的孩子会让阿缘成为这天下最大的笑话。 她虽藏得极好,但他还是能察觉她的一丝异样,例如她飞快阖眼时,从她眼底划过的淡淡的讨厌。 他在她腹上的力道愈重,一手捧住她小脸,转向自己,低头吻下去,用力而激烈。 她蹙眉,挣扎要去推他,可是只在她脸上推了几下,便垂下手来,她现在有求于他,便任由了他去,只待父亲案子了结,她再想法子逃离。 最后,见她小脸微红,轻轻喘气,他才觉心中的压抑减轻,她用手背擦了擦嘴,有丝鄙夷,“爷,你还没漱口吧。” 他没嫌她,她倒来先嫌弃他了? 只是为何她如此说,他却不怒,而是刚才的那股抑郁完全舒展开来,因为她这调.侃口气有些显示出她真性格。 他们之间不再是之前的剑拔弩张,气氛微缓,如溪水轻轻在他们二人之间平缓流淌,而这样的感觉,似乎他从没有过,如此安静平和,竟让人贪恋。 * Ps:晚上还有一更。最近公司业务太多,经常做合同加班到好晚,有点累,而且还有点卡文。最近会延续欢脱风……谢谢大家订阅。 10九十里春风怎敌你(二) “爷,你再不让我起来,你要赶不及上朝了。”她被他如此抱着实在难受,便以此为借口说道。 “赶不上便告病假不去了。去刑部那走一遭后,再回来陪你赖chuang,如何?” 他这语气竟不像是开玩笑,她心上微凛,脱口便道,“爷,一日之计在于晨,你这样将时间浪费在chuang上,真的好吗?”而她心中却在盘算,这一个人赖chuang还好,两个人赖chuang,万一这人闲来无事,要在chuang上发泄他禽.兽的精力,肿么办?刚才,他吻她时,她不是没看见他眸中的炽热,那叫欲.望,若是他对她有爱,那尚可称之为情.欲。 他见得她侧脸上着急羞恼的表情却是一笑而开,他想,他确实是有些变.态的,他喜欢这般捉弄她。 这时,正在背对着他胸膛的流光,突然紧紧皱起眉,死死咬着唇,微微弯腰,似极隐忍难受的模样。 那样子着实把赫连钰吓了一跳,他忙问,“流光,哪里痛吗?” “那个……那个……”流光不敢去瞅他,支支吾吾说着,脸上一抹尴尬羞红。 “哪个?哪个?”赫连钰看她痛苦,又帮不了她,真是急的要命。 “就是那个嘛……别问了,快让我起来。”流光憋忍地,要拧歪了秀眉了。 赫连钰迟迟不肯放开她,想了一番后,依旧不解,怒声问,“就是哪个?是不是肚子痛?”他以为是孩子出事,急急地再次去揉她肚腹。 但是,被这人一揉,尿意更甚!这人真是与她八字不合! “赫连钰,你有完没完?我要如厕啊……”流光一下子泄了,最后一句是吼出来的,吼出来心里是舒服多了,可肚腹那里仍胀的难受,脸也更红了些。 她这尿意似乎来的太不是时候了?可是人有三急,这尿哪能憋得回去啊!再说她现在是真的憋不住了。本就是被尿意憋醒的。这人不肯放过她,逼着她放低姿态求他带她去刑部,又对她又是亲又是啃,还来揉按折磨她肚子,他到底知不知道膀.胱和子.宫是邻居? 久违的,向来温润如玉的某货脸上露出坏笑,瞥了她一眼,心想这流光真是可爱得无与伦比。 他的手掌在离开她肚腹上之前还恶意地微微用力按了下,便当是昨晚她挠他痒痒的回赠,又挑了挑眉,慢条斯理对门外道,“将官房拿来。” 流光在他看不见的视线里,她抱着自己肚子,狠狠白了这人一眼,这犊.子刚才使力摁了下她肚子肯定是故意的。 不需去看,他也知她现在心中在腹诽他,他又淡淡说:“你为何不早说,不就是如厕么,有什么不好意思?我们孩子都都有了,再说,昨日我替你擦身子,借着烛光,将你那里又重新回顾了一遍!” 她嘴角抽.搐了下,敢情逗她非常解闷好玩,是吧? 流光憋忍着肚子胀疼,猛的回过身去,蹙眉冷愤地看向他,“回顾过哪里?” “那里、那里。”很简短、很有力。 “哪里?哪里?”很愤怒,很焦急。 赫连钰脸不红心不跳,用很淡定、很诚实地用眼神瞄了瞄她被窝下微微绞起的腿中央,就是在说——艾玛,没错啦,就是那里。 流光抿了抿唇,顿时有种彻底奔溃的感觉,眼尾肌肉又微微抽动两下,“呵呵……”给了他一个“想杀人”的笑,黑着脸将脑袋整个埋进了双.腿里。 她的鸵鸟行为,再加上她憋尿憋得双肩拘谨而战栗,都让他忍俊不禁,挑眉轻笑,旖旎了一室春.光。 官房很快被两名侍女抬进来,被搁在偌大的屏风后面,他见她连鞋都顾不得穿跑下chuang去,他在她背后笑得更得意。 只是刚蹲下,流光就察觉不对劲,那货还在屋里呢。她躲在屏风后,冲他大喊,“赫连钰,你出去,别偷.听我……”尿尿二字还没说出口,就一个忍不住那啥了…… 赫连钰一惊,没在意她直呼其名,心想,好大好急的水流声。 流光顿时有种想钻进地缝的感觉,脸颊如烧红了的猴屁股,心里无助哭喊,苍天啊,还有没有比这更糗的事? 流光提起小.裤才出来,便被他一个打横抱起,径直将她轻放到了chuang上,她想,他莫不是刚才就在屏风旁认真偷.听吧? 而他尽力忽视掉她那张酱红的杀气腾腾的脸,声音绵而柔,轻而淡,“赤脚就在地上走,再受了风寒怎么办?” 他这没来由的一句,她心上募得微暖,而后又升起淡淡厌恶感,这赤着脚走而已,比起被秦曼青拐进水缸里,比起在走进大雨里,比起那深不见底的西子湖,似乎就是大巫见小巫吧。 不是没憋见她微微反感的眼神,他薄唇一抿,转身,只当做是没见到,只是为何,他刚才还舒畅无比的心又微微发紧起来? 他亲自从柜子里取了一套太监服出来,就在他打算将她安置在自己寝室那刻起,他便命人将她平常穿的太监服拿到这里来,还替她置备了几套女儿家的衣服与脂粉,他总觉得她穿回女装来最俏皮迷人。 “你便再委屈几日。”他伸手,将衣服递进她手里。 她似懂非懂地“恩”了一声,只是,如今她却觉得穿太监服对她来说并未委屈,她已经习惯这身份了,让她委屈的倒是与某七共处一室。 然而,现在她要换衣服,需将长布将胸.部裹得严实。但这人又偏生赖着不走,也不回身过去,她多次以眼神暗示,眼睛都快眨得抽筋了,他只当没瞧见,似笑非笑看着她,“流光,你一直不换衣,是不是需要爷来帮你?” 她咽了咽唾液,忍住骂他祖.宗的冲动,很快钻入被窝里。 转尔,他的唇角又不自觉轻扬,从何时起,像他这样早已阴暗到骨子里去的人,竟也可以这般随心而笑? * 刑部,停尸房。 据说这火来得古怪,是从后半夜烧起来的,火势很大还烧到了其他屋舍。 流光伫立在屋外,即便在外面也可见屋里头黑尘废屑滚滚,几具从火里捞出的焦尸早已面目全非,一具一具摆在屋外草席上,黑洞洞,油滋滋的,不堪目睹。 晨风轻轻刮在脸上,流光只觉辣辣得疼,比冬日寒风更如刀割。 流光缓缓走过去,手臂被身旁男子一把拽住,“既已看过,便回去吧。” 她哪肯死心哪,这几具尸首中可是有一具女尸关及她父亲生死,她怎肯甘心?她回头,一双微微发红的眸望着他,他一下便心软,即便知道她看不出什么蛛丝马迹来还是任由她去近瞧。 腐臭焦味混杂,一个劲地钻进她的口鼻,只觉心口沉闷得紧,胃里翻滚泛酸,直想作呕。 她撒腿就跑了出去,飞快跑到不远处的假山旁,半倚着手边的一棵老杨柳,弯着腰捂着腹部,直直干呕着,但是早上出来的急,没有吃什么东西,所以现在什么也吐不出来。 忽得,眼下多了一方素净锦帕,熟悉的绣纹,她微微抬头,撞见了一双玄深碧澈的黑眸,犹如这河里被凿开的冰层下的清澈河水一般,看起来那般教人心安清爽,又看了看他递来的帕子,她心上彷徨悸动教理智压下。 他这是作何?曾经他便是用帕子俘获过她的心,她曾以为是温柔,是善意,是维护,而他只道是做戏。 岂能再上第二次当? 更何况,她跑出来本就是愿意让这人看见她的狼狈,她猛得一吸酸红鼻子,又背过身去,想要赶紧拭去眼角湿意, 她的倔强还真是随处可见! 要抬到眼角的手又被人强行握住,她蹙眉,他亦是敛眉,只比她更深,她咬牙,他亦是咬牙,只比她更紧,她唇一动,而锦帕温软就猝不防及蹭到她眼下,他动作越发温柔起来,她也是咬着唇轻颤。 在他眼里,她这隐忍模样比她憋尿样来得更丑。 微风拂过,他便揽她轻轻入怀,“这里又没其他人,你若难受,便哭吧。” 鼻尖乃至满满一脸都笼罩着他身上如橘如墨般的幽香,熟悉的扣人心弦,总是惹起她心中阵阵灼热翻滚,又被她强自压住,这是憋泪,又不是憋尿,能够憋得回去。 这二人脑子也不知是何构造,这打类比也都想到一起去。 “太子爷,似乎我们来得不巧!” “的确来得不巧,恰巧看到七弟与一个小太监偷.情。”赫连修倒是毫不避讳说得直白。 流光一惊,抬起脸来,就看到阿曼和太子爷正要从他们身边走过,而后者诡异深沉的笑打在她身上,让她心中悚慌。 * Ps:第二更奉上,不想操场了事,所以有些晚了,还望体谅。谢谢亲爱的们打赏。 110十里春风怎敌你(三) “太子爷,你说话也莫要说得太难听了,这小太监可是怀了七爷的种,又怎能说是偷.情,许是真心相爱吧。” 这是秦曼青一贯的作风与口气,向来是嘴上不饶人的,向来是见缝插针的。 流光也不反驳,由她说着,目无表情地看着她,她大可以拿话去打击她,但是又何必,阿曼是面前两位男子的心头好,处处得偏爱与呵护,到时候她多了嘴也是讨不到任何便宜。 更何况,她还指望秦曼青能破了她爹的案子呢,她不想过多得罪这人。 秦曼青以为如此冷嘲热讽会让流光失态回骂过来,但却没有,只见这女子眼底湿意早已被好好敛起,眸中虽然是微微红润,但依旧是清澈境明,身上气息愈发清贵起来,她似乎忘了,这女子不是一个区区太监而已,她只是善于伪装罢了,正如刚才伪装得弱小,躲在阿钰怀里抽泣,而男人最喜欢这种女人了吧? 赫连钰淡淡看着秦曼青,不知阿曼从何时起变得刻薄起来了,这样的刻薄让人不太舒服。 “我们真心相爱又如何?秦大人,你是嫉妒么?” 时至今日,想必三哥也知流光身份了吧,又何须再顾及呢?更何况便只允许她与三哥一起招摇么? 流光心头微惊,他向来是将阿曼爱护备至的,她自然不会自要好到认为赫连钰是真喜欢上自己了,若是有喜欢,也至多是她腹中那个,而她以为,他只是拿话来激阿曼吧,因为阿曼与太子在一起,还是一大早他们二人便在一起,想必昨夜阿曼入住在太子府里,这必定教赫连钰不爽吧。 秦曼青嘴唇微微一咬,酸了自己满口,他竟当着她的面,如此不客气,他袒护了谢流光,更冷冷称呼她为秦大人。 她心中兀自猜测,当真他喜欢上了谢流光? 看得阿曼脸色微白,又见赫连钰眸色沉黑,想必他是后悔了吧,说了让阿曼受不了的难听话。不知为何,见他们二人如此僵斗,她有些想笑,她承认她是幸灾乐祸,谁让这二人经常让她吃苦头? 而果真她也顺应内心所想,唇角微微往上勾了勾,她这一微小动作落入对面赫连修眼里,他只觉这女子有趣,亦毫不娇作。 “七弟,你看你说的?阿曼又岂会嫉妒,你又不是不知她心中之人是谁?”赫连修倒是相当自信,他自然认定阿曼心中的男子是自己,而非赫连钰,哪里又知他们二人已在某夜情定终身呢? 赫连钰冷笑,“希望如三哥所想罢。” 说罢,他看都不看秦曼青一眼便携着流光离开。 流光抬眸,见这人脸上甚不爽快,看来是真的受了阿曼和赫连修的刺激了,但是她还是忍不住碎嘴道,“爷,你确定不要去跟阿曼说几句好话吗?” 他募得顿住步子,死死盯着她,他眸眼里的光越发凌厉沉炙,她被他看得有些尴尬,好似她这一句犯了滔天大罪一般,她实在被他盯着不好受,微微撇开脸去,募得,他的声音如珠如霭,“谢、流、光,你真是个白眼狼!” 这语气,渗人得慌,她又是哪里招惹他了?她不过是让他去讨好他家心上人罢了,那是可是为他着想。 “莫以为我不知你那点心思。” 她装聋作哑,微微眯着眸干干地笑,好吧,她确实藏了小心思,她不过希望他将阿曼哄好了,能替她爹爹断丽妃案。 这小女子最会佯装! 手心一拢,将她手掌握紧,她蹙眉轻呼一声,他随即松手,摊开她掌心,那是被她不小心用石片划伤的伤痕,已形成一道蜈蚣似的疤痕,他敛眉,低低道了一声,“真难看!” 流光也不气也不怒,只浅笑嘟哝道:“我的手本就生的丑。好鞍配好马,丑疤配丑手,相得益彰。” 她这手这是一双做惯了粗活的手,手指微粗,指甲丝毫不蓄,看起来短短的,似矮了一截的萝卜,掌心又到处薄茧子,哪里有一点好看的模样? 只是,为何看着她这一双手,心口微微泛疼。心中不禁去想,往后,他不会教她再干任何粗重活儿,好好养着,多些时日,也定能养得如阿曼的手一般美丽。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他微微打趣,又掏出刚刚替她擦泪的白绢子,拉过她的手,仔细扎裹起来,照着她上次那样打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大大的蝴蝶结。 又轻快自豪地与她说:“这样好看些了吧?” 这人竟恬不知耻地举起她的手在晨光里看,锦布打成的结带在微风里轻轻飘扬,竟真如一只展翼轻飞的白蝶,光线从她指缝里偷偷洒下,如横如线打在他微昂的俊脸上,而他今日月白袍子领口上纹了几只墨蝴,他与这白、墨蝴蝶独自形成了一幅如色彩柔和的风景画卷来。 她微微发怔,有那么一刻,她竟觉他有些像如他师父那般的谪仙,她又不禁想,西天的诸佛面庞神圣也不过如此吧。 猛地,她一摇微微犯浑的脑袋,收回神智,缩回手,轻轻放到身后,握了握,轻嗤道,“爷,你审美观有问题!” 赫连钰真心觉得,一盆子冷水从头顶泼下来,大概也就是这个感觉。 只是她越发蛮子,与真实那个谢流光越发相若,就像儿时那个扎马步将裤裆扎破了的小女娃,理直气壮地告诉大家穿着开裆裤出来溜达更清凉。 他明明怒着要发火,想起儿时的那个她,心中募得一软,霸道牵起她手,与往常不同,这次他与她十指相扣。 “好看也罢,不好看也罢,反正这蝴蝶结儿,爷喜欢。” 她心中厌恶感尤甚,明明他心中不爱她,不是吗?又何必装作如夫妻一般的恩爱来? 他以为,他如今因为她腹中孩子给予的无限chong爱,她便有多稀罕吗? “爷,我以前也喜欢蝴蝶,可是,后来知道大概千万人之中,才有一双梁祝,才可以化蝶。其他的只化为蛾、蟑螂、蚊子、苍蝇、金龟子……就是化不成蝶。而爷,你的蝴蝶在那儿。” 这便是爱情,并无期待中的美丽。 说着,她回眸一笑,朝与太子并肩身形纤细无骨的人儿望去。 他攸得拧眉,这人说他们两个化成了蛾、蟑螂、蚊子、苍蝇、金龟子,这样恶心的臭虫子。 而流光也是微微蹙起眉,她似乎说错了,他们之间从没有情啊爱啊,若有也是她曾单方面的,没有互相,他们又谈何去化为蛾、蟑螂、蚊子、苍蝇、金龟子呢?可怜的,他们最后竟连一只恶心的虫子都比不过! 他积蓄在眸中的寒气即将爆发,她淡淡凝着他的眸,不禁想,她腹中孩子能得到的也只是一时chong爱而已,也做不了她永久的护身符,能替他生孩子的又不止是她一人,男人别的不多,最多的就是小蝌蚪。 如今这试一下也好,她更坚定要离开这人念头。腹中这娃娃以后若是跟着他,她这个当娘.亲不受chong,以后说不定以后也要变成第二个变.态瘸子赫连钰呢。 一想到这点,不觉毛骨悚然。 瞥见她眸中划过丝丝的惊秫与默哀,而她那双讨厌的小手不知何时已将结带抽开,白色绢子随风飘起,他长臂一探,一下便抓住那娟帕,紧紧握在掌心里。 她偷偷瞄了他一眼,他手背上青筋暴突,似乎随时随地要将她当做这帕子一般捏碎,她心中不是不怕,故作悠闲地样子却是精神紧张狭促地拨弄了下短的几乎没有的指甲,一下子,她掌心那道深褐痂痕又再次展露在他双目下,似乎印证着什么,而他以前对她似乎真不算好。 他喉咙又是一紧,动作粗劣地再次拽过她的手,将帕子再她手上乱弄一通,总算又将那疤遮住,她心中却道,你这是自欺欺人,只是,这次,他在她手上没有再打蝴蝶结,出奇地打了个死结。 只是这死结,虽是打在了她手上,又是结在了谁心上。 她微微咬牙,这人真阴险,现在知道她不怕被虐身,便来一招更狠的——虐她的心。为了不让她将这讨人厌的帕子摘下,竟如此恶劣而幼稚,回去,我用剪子剪开不成么? 他似乎从她眼中看出她想法,冷哼了一声,“你敢剪,我用你的裹胸布来裹你的手!” 那她的手岂不是要被裹成木乃伊,气得她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来,该死的赫连钰,就为了一个结,你犯得着么? 他冷冷转身时,还不忘丢给她一记“不信,你就试试看”的狠辣眼神,她在他身后跺脚,腹诽,外加轻打了下自己肚子,你拿老子出气,老子拿你精.子出气。 那人身后似长了一双眼,顿时折回来,一把揪住她的衣领,揪着眉心恶狠狠道,“你再如此伤害孩子,本王废了你的手!” 随即,将她拖走。 注意,是拖! * Ps:最近都是多得要死的感情戏啊,亚历山大…… 11一十里春风怎敌你(四) 这日,早朝过后,几位皇子被请到御书房。 随后,老佛爷也被请来,同时又有两位姑娘被带入。 赫连钰望着那两个姑娘从大殿门前缓步走来,不禁眉头一敛,父皇这究竟要做什么? 这两位姑娘,一个婀娜多姿,一个略微虚弱,只是后者亦是身板笔直,风骨傲然如寒梅,不输于前者。 皇帝环顾了一周,“老八人呢?” “一早八爷府里来人替他告了病假,说是脚底被刺伤,害了风寒,高热不退,已是一病不起。”刘公公上前禀道。 听得这话,其中一位姑娘眼里立即染满焦急之色,双手不自然地缠紧,赫连钰的眸光一直不曾从她身上剥离,见得她那般关心老八,眸色悄悄沉下去。 皇帝皱了皱眉,他也听说老八那孩子落水,又与杀手搏斗,脚心被利刃给刺破。 “也罢。整件事,朕也已大致有所了解,就让老八在府里好好养病吧。” 但皇帝不知道的还有一件事,老八并非一病不起,而是昨夜酗酒,今早上叫也叫不起来,府里管家才让过来传口信的小厮如此说。 老佛爷对这事亦是有耳闻,老八昨夜酗酒醉得一塌糊涂,似乎是为了一个女子,而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站在她面前的这位姑娘,她一双丹凤眸重重扫过这姑娘,模样长得也算标志,可却是个十足的狐媚子,瞧瞧她脸上那浓墨的脂粉便知,而且身份来历不明,品性还十分不检点,不仅招惹老八,还与老七厮.混在一起,据说未嫁人,便怀了身孕。 果真是指望借着皇家子嗣,妄想一跃龙门么?而这种女人,她最厌。就如那素妃一个德性,明明只是皇后的婢子,却勾.引了皇帝,才有了这老七。 果真是什么样的女人生的孩子便会喜欢上什么样的货色。 老佛爷又冷淡刮过赫连钰,看向皇帝,“皇帝,这刺杀的事一定要让刑部好好查办,这刺客胆子越发大了,也敢打起皇室的主意了,这次阿缘幸好才伤了脚,若是真出了什么大事,那还得了,岂不是要让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 老佛爷只提及八爷,一提到八爷,就十分慈爱痛心,同样涉险的还有七爷,她却没提到七爷一句,可见真是不待见这老七。 “母后,这事朕会让人好好查的。你也莫要太难受伤了身子不好。”皇帝低低地说着,眸光淡淡落向自己的几个儿子,他已知道这事与谢湛的案子有关,而这刺客真正目标却不是他的这些儿子,而是秦曼青。 他缓缓看向殿上女子,声音微严,道:“小秦,你可知罪?” 秦曼青一下便跪到地上,“小秦知罪。” “那你何罪之有?” “小秦多年来一直隐瞒自己的女子身份,入朝为官,这是一罪,小秦还……”秦曼青又缓缓看了殿上的某个男子一眼,轻轻咬了下唇,竟有丝难以将接下来的话说出来。 随即,被秦曼青深深望着的那男子掀袍跪下,与她对视了一眼,握了一下她手,而阿曼微微欣喜又安心,他道:“阿曼,你不必为难,接下来的话,由我来说。” 他们只是那么轻却深情的一眼对视,流光便觉得,他们像是三生三世爱惨了彼此一般,而她恍恍然觉得今日晨时,他对她所做的那些与他与阿曼的那深深一眼相较,皆望尘莫及。 又听到这男子铿然有声对皇帝说:“父皇,我与阿曼儿时便相识,早已互生情愫,互许终身,还望父皇成全。” 他与阿曼那之间叫做情愫,叫做终身,开出的花结出的果就叫做比翼双飞的蝴蝶,正如她那时有感而发的一样。她这预测力还真是准,不当算命先生真是有点可惜了。 皇帝看着这儿子,谁都不知道这太医院的秦曼青竟是女子,这掩藏得可真是好啊,还与皇子谈起了情说起了爱,这是二罪。 帝皇家的婚姻向来不能私自许终身,但又谁让他的这位母后甚是喜欢秦曼青呢。 昨夜这老七将书信交给他后,他就问了老佛爷这事。老佛爷打小偏爱小秦,说是早知小秦是女子,但小秦与其他女子一样,她心怀天下,想替这天下想替这皇宫多尽一份力。她身为女儿身,但这份男儿情怀却不亚于任何男子,更难能可贵的是她自强不息和不认输的劲儿。 母后说小秦有几分像她年轻时的模样,她才任由了这小秦搅乱了朝纲,让她入朝为医官。 皇帝虽不赞成母后说辟,但又能耐自己亲娘何呢?皇帝微微敛眉,说:“小秦是老佛爷的人,自当听老佛爷的,她若将小秦许配给你,那朕便成全你们二人。” 太子爷眉头深锁,这秦曼青将来可是他的女人! 老佛爷看向秦曼青,沉着那双老迈却精明的凤眸,严肃却有丝chong爱,“小秦,你真的愿意嫁给老七?” “老佛爷,七爷与我一样从小没有母亲,我们曾在宫里相互扶持照应,儿时是两小无猜之情,长大后是情比金坚之情,更何况素妃娘娘生前曾有恩于小秦,小秦自是心甘情愿嫁给他。还请老佛爷成全我们!” 秦曼青在赫连钰手上用力一握,赫连钰微微一沉眉,便听得阿曼如此说来。 好一个两小无猜,好一个情比金坚,流光去想,似乎这些话,秦曼青是说给她一个人听的一般,明明她现在也总是厌恶赫连钰,为何她心上还是有些拧着疼呢? 果真看到阿曼说着眼里掠过一丝嘲弄的笑意,重重看了自己一眼,她袖下的手不觉握紧,手中的痂未退,甚是硌手。 老佛爷望着这讨人喜欢的丫头,不觉惋惜,她本是想将她赐给老八的,偏偏这丫头性子烈,昨夜遭行刺后深夜入宫求见,她说她爱慕老七,而自己要她忘了老七,将来一心一意辅佐老八称帝。她竟露出她的手臂给自己看,悠姑替她点画的那枚守宫砂尽已消失,她还未出阁,竟先与老七行了鱼.水.之.欢。 她狠狠将小秦骂了一通,而小秦哭着跪着求她成全,那毕竟是自己疼爱了多年,付出心血培养了的丫头啊,又怎能不应? “罢了,罢了。便依了你们吧。”老佛爷略是不满却妥协地说道,又看向赫连钰,“老七,以后你定要好好待小秦,若是教哀家知道 敢负她,哀家定不轻饶了你。” 赫连钰只认真道:“老七定不负老佛爷成全。” “那便起身吧,待丽妃一案结束后,哀家便为你们将喜事办了。” 秦曼青满眼的欢喜与感恩,与赫连钰一起拜谢,只是秦曼青缓缓起身后,却不见赫连钰动身,见他仍旧跪在那里,一动不动,殷切地看向皇帝,“父皇,谢怀玉的事,也请父皇成全!” 谢怀玉是谁? 不止大家在猜测,甚至连流光都挑眉思索,谁知,皇帝将深沉目光定格在自己身上,她浑身一个激灵,这杀千刀的靖王嘴里的谢怀玉不会说的就是自己吧? 就算他说的是自己,怎么他会给自己娶了一个如此别扭难听的假名?谢怀玉,谢怀玉,怎么听都像是谢流光怀念赫连钰一样!心中狠狠卧.槽了几声。 又听得他有模有样地说:“儿子酒后犯浑要了这谢家的姑娘,她如今已怀有儿子骨肉,儿子定要尽该尽的义务与责任。” 哦,原来她之于他,是义务,是责任,是不可不承担,就因为她怀上了他的骨肉,难怪他们连条臭虫子也结不出来。只是,尼玛,这杀千刀的没种将实情说出来,什么叫酒后犯浑啊?明明就是清清醒醒强要了她! 要是他喝过酒后让她怀上,她才不敢要这孩子,来自于二十一世纪的那缕灵魂告诉过她,酒后受孕生下来的要不智障脑残,要不怪胎缺屁.眼,反正都叫做歪瓜裂枣,就算他敢要,她也不敢生啊。要对后代负责的,好么? 秦曼青脸色白得可以刷墙,她早已知道赫连钰要给谢流光名分,但她不知是与她同时。 好吧,阿曼,你很不爽,我也相当不乐意。你要嫁给赫连钰永结同心是你们的事,我不想进去插一脚,趟你们的浑水。 两只蝴蝶齐飞正好,不多也不少,三只一起飞,很容易出现空难。 皇帝许是看出她一脸的愤懑与恼怒,便问她,“谢怀玉,你表情这般为难,是被靖王逼.迫么?” 流光一惊,下意识地看了看赫连钰,正见他此刻讳莫如深地望着自己,目光阴测测的十分吓人,怎么都觉得她要是敢当场说一个“是”字,他就敢当场把她给弄死。 * Ps:老子拼了,码到现在,又码了一更粗来。 11二十里春风怎敌你(五) 流光一惊,下意识地看了看赫连钰,正见他此刻讳莫如深地望着自己,目光阴测测的十分吓人,怎么都觉得她要是敢当场说一个“是”字,他就敢当场把她给弄死。 她环顾了一周,绞着小手,心中在反复思量,顺从内心定是要回绝,可是,她不能,她不知道赫连钰用了什么方法让皇帝相信她叫谢怀玉,至少她得等救出爹爹后,再一脚踹了赫连钰。 半晌,众人见得这施了厚妆的孱弱女子有气无力地开口,“回皇上,民女与靖王之间,比不得他与秦小姐那般深情厚爱,若是有缘分,那叫做阴差阳错。倘若靖王非娶民女不可,民女便将就着吧。” 将就? 赫连钰眸色顿暗,袖下双拳捏紧,心中冷笑,这女子还真是口才了得。 她这语出惊人的话,无不让在座的沉眉,这女子倒是口气大,明明已是破鞋,倒也并非一定要嫁给靖王不可。不说她区区一介草民嫁入皇室,已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更何况靖王亲自求皇帝赐婚,她表情平淡,并无多少欢喜多少忧。 这究竟是怎样的女子? 虽几位皇子都清楚这人是谁,但又不禁去寻思这人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怎如此别样? 皇帝亦是微微沉眸,又随即释怀笑了笑。他想,这口气还真是符合那丫头性子。 皇帝身旁的刘公公微微疑惑,皇上这笑就仿佛认识这女子许多年了,他偏过脸,朝这谢怀玉打量而去。 对于这谢怀玉,老七昨夜的信中也有提及,这人便是曾经的小光子,而如今她的魂魄却是谢湛家三丫头。若是换做别人,他是不信的,但谁叫这谢流光是云道子的仙徒呢? 这大千世界,千奇百怪之事也不是没有。 那丫头还是在她小时候见过了,当时她还没被仙家云道子带去天山学艺。那时她约莫五六岁,顽劣成性,拿竹篙捅了邻家大院里树上的蜂窝,结果被蛰了满脸包。 谢湛领着她进宫来医脸上毒包,她嫌满脸脓包太吓人,每回进宫都用大黑布包裹着脸。 有次她上完药后,她独自在御花园里玩时碰到他。他问她是哪家的孩子,她却老气横秋地问他是哪个大人,那时皇后刚过世,他没有穿龙袍,只是一身素缟,也难怪她会如此询问。 他只觉这娃娃有趣,从来没有人在他面前敢如此放肆? 那日也真是鬼了摸了头一般,他索性便说,“你猜!” 某女娃转了转乌溜溜的眼珠子,黑布巾下的唇瓣一扯,“你猜我猜不猜?” “你猜我猜不猜你猜我猜不猜我猜?”他居然还对自己的对答如流引以为傲,哪知这女娃微微震惊,略一思考,干脆爽利地回答,同时还带着侧漏的霸气,“我猜你妹啊。” 某皇额头上顿时冒出无数问号,深想了下——干嘛突然猜我妹? 于是他口随心应,问道,“你要猜朕的皇妹作何?” “我顺口溜儿,没别的意思,你习惯就好。”她呵呵地坏笑,似乎又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这人自称朕,她一下子蒙了,两条短短的小腿一颤,想必是吓得软了,又见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哭着大叫一声,“爹啊……” 害得他觉得自己弄哭了一小女娃,真是措手不及。 也不知谢湛怎教养出了这么一个爱哭的鬼丫头,他实在头大,只好上前抱了抱她替她抹金豆子。 “皇上,我爹说你杀猪的,谁不乖,你就会砍了谁的猪脑袋,但是……你身上有爹爹的味道,也不是那么吓人……”她抽泣着眯着眼缝望着他。 听得她这么说,他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究竟是他哪个臣子竟敢将他比喻成杀猪的?后来被谢湛认领回去时,才知这丫头片子是谢湛家的小女,他该早就猜到,这世上也只有谢湛敢将他比喻成杀猪的。 面对这小小的鬼灵精,他一下子心便软了。 她说他身上有爹爹的味道,那是自然,他已是好几个孩子的父亲了。 她眼泪停止后,她又难为情地央着他抱她去找爹爹,她说方才腿吓软了走不到了。 见她那我见犹怜的模样,虽然眉尖、额上还留着几个丑陋的细小疤印子,但也并不让人生厌,他又蹲下去将她抱起,她小手儒软纷嫩圈着他的脖子,他又不禁去想,似乎对于自己的孩子,他很少去抱。 募得,他又想到小七,又一次小七跑得急跌倒蹭破了手,见到他来,也不敢央他抱,只忍着疼自己爬起来,将流血的手悄悄背到身后。 小七,小七,他猛地想杨素心说小七腿摔断了,小七不能再像以前一般又跑又跳了。 都说虎毒不食子,他能对别人家的孩子如此,更何况自己的孩子呢,小七母妃再错也不至于让这孩子也跟着他母妃去啊。 那日,他命人将小七从偏殿里抱出来,而他一条腿却因治愈不及时便废了。 而今,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他们都已长成。 他想,有些缘分冥冥中早已注定,他想,这小女娃是能给老七带去福分的。 皇帝看了看流光,又看了下赫连钰,却是如流光语气一般说道:“既是如此,那你们二人便好好将就将就。” 赫连钰心中笑意轻轻碾过,对于流光的身份,他没有刻意隐瞒,而是坦诚在昨夜信中向父皇道出实情,终究父皇念在对他这条断腿的亏欠,还是答应了他。 这世上,只要是他想要的,又如何不能取得? “父皇,儿子昨日去营救时,亲眼看到这名叫做谢怀玉的女子骑在一条巨形青蟒之上,儿子认为……”赫连修说着,微微顿了顿,似笑非笑看向流光,又说道,“这谢怀玉会使巫术。将她嫁给七弟,真的稳妥么?” 皇帝虽是知晓流光身份,但是当着众人面也不好揭穿,便问:“谢怀玉,太子所述是否属实?” 这太子好端端说她会使巫术,在大齐使用巫蛊之术,可是杀头的大罪,他这是要整死她的节奏么?这前夫可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看她以后强大了,不将他灯芯给拔了? 流光处变不惊地望着皇帝,“回皇上,怀玉乃小小弱女子,又岂会使什么巫术?若真会使,那也不至于昏沉湖底。想必是怀玉前世修得福,得青色灵蟒来救,逃过一劫。” 赫连修看着这女子微微笑着回敬自己,这女子善辩已不是一两日了。他也知她与阿曼必定成为七弟的女人,但让他所料未及的是,确定她即将成为七弟的妃子时,心中难受竟比阿曼要嫁给别人多,芳菲说,他曾是流光前世的夫君,他们前生便已结了缘。 如今,他前世的发妻怀着身孕即将成为他七弟的王妃,他占.有了她姐,她便霸王了他弟么?而且,一霸还是霸王了俩。 想着这些,心中郁闷,他便随口说了一句,为了消遣下她,也是为了引起她注意罢。 “怀玉,你说得也无不道理。”皇帝说着,又冷眼睨向秦曼青,“但是,秦曼青你以女子身份入朝为官,扰乱大齐法纪,朕不得不罚!” 皇帝声色微厉,而秦曼青倒是落落大方道:“小秦愿听候处罚。”如今,她已能嫁给赫连钰,其他处罚对她来说已不算什么。 赫连钰敛眉,走到秦曼青身前,流光看得出那是保护的姿态,她的手又再次紧了一紧,又听得他说:“父皇,有什么处罚,儿子一力承担,阿曼即将是儿子未来的妻子,儿子又岂能教她受苦?” 皇帝沉了沉眉,冷声道:“好!那你们就去祠堂跪着好好反省!” 即便对这个儿子不如以前反感,但是他不能让他违反了王法。 果真,这二人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一对苦命鸳鸯。 她又想,以前,他让人拿了搓板给她罚跪,如今,风水轮流转。 她心中惬意,还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哈欠,眨了眨犯困的眼,再睁开时,正对上某七吃人的眸光,她耸了下肩,表示抱歉,她不该在他们二人上演情深深雨蒙蒙的苦情戏的时候不配合地打哈欠,但是她实在犯困,今日起得太早了,身子又乏累。 紧接着,她又丢了个“你好好陪你家阿曼罚跪,我先回去补个回笼觉”的小眼神给他。 只是,待众人一散场,她就被他牢牢逮住,死死牵着,将她带去皇家祠堂。 阿曼咬唇,好似这男子眼里只有一个谢流光。 一路过去,有宫女太监纷纷朝他们投来目光,好似今日被皇上罚跪的是她与他。 该死的,她心中咆哮,一到祠堂里面,她便再也忍不住,用力甩开他握在自己手腕上的爪子,朝他大吼,“爷,你就见不得我好受么?挨罚的是你与秦小姐,与我何干?将我拉到这里,与你们一齐受罪,你心里便觉舒坦么?” * Ps:还有一更晚点上。 11三十里春风怎敌你(六) 该死的,她心中咆哮,一到祠堂里面,她便再也忍不住,用力甩开他握在自己手腕上的爪子,朝他大吼,“爷,你就见不得我好受么?挨罚的是你与秦小姐,与我何干?将我拉到这里,与你们一齐受罪,你心里便觉舒坦么?” 偌大宽敞的祠堂,回荡着她嘶吼,满满的,嘶声力竭的。 身形高大挺拔的男子也是微微一晃,再抬眼看去,那面目泛白的女子也退开她好几步,她眼中感情表露无遗,那是厌恶,深得好似能将他活埋,他心中一绞,他即将要娶的女子竟如此厌恶他?心中怒火燃得更盛,如疯长的野草,他面色铁青要冲过去想要再擒住她,只是指尖再触及到她手腕时,她腕上是刚才被他用力捏成的赤红,又让他猛地住手,怎么也无法再抓上去。 “是不是我与你们一同罚跪,便能顺你的心了,如果是,那我跪也无妨!” 她的眸艳而辣,狠而淡地瞥他一眼,心中却是在想,让老子罚跪,你们以后肯定折寿,说罢便朝供奉台前走去。 赫连钰心上被什么狠狠一刺,嘴唇轻轻一动,又募得抿上,紧紧的,一如他此刻攥紧的拳,他也不知为何要对她发火,似乎没任何缘由,似乎任凭他对阿曼再百般爱护,都再无法激起她心中一丝涟漪,这样的自己变得不像自己。 他向来引以为傲的冷静自持,到谢流光那里总是不堪一击。 “阿钰,既谢怀玉来了,不如将让她同我们一齐跪祀你先祖,也算是替你多积些功德。” 秦曼青这人就是见不得她好,她冷冷轻笑,便道:“如果光靠跪拜与烧香就能积功德,那些作恶之人也不会到头来不得好死了。” 说着,对准那蒲团便跪了下来。心中又想,反正老子搓板都跪过,也不在乎这软绵绵的蒲团了。 秦曼青皱眉,那是在场的唯一一个蒲团,便教她先用了。 流光知道那姓秦的小脸又得扭曲了,那谁让你不安好心让我跪祀与你们一起受罪来着?那便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只是为何她那一跪,他心中闷窒没得释欢,却是更甚? 赫连钰不动声色走到她身后,腋下骤然一热,他双臂伸抱进来将她带起,身子顿时腾空,她吓得不轻,双脚一拢,也将那蒲团夹了起来。 就那样,他以怪异的姿势将她抱到一旁紫檀木椅子上,他的薄唇依然冷削如刀,只是从他嗓子里发出的声音却是比刚才轻柔许多,“我只是怕你一人回府不安全,你留在我身边,待父皇罚完,我们一同回去。” 她一直垂着脑袋,看着双脚之间的祥云蒲团。 见她不吭声仍生气的模样,他伸手又摸了摸她发顶,“放心,父皇不会罚我们太久。你便在这坐上一会,如果累了就睡。” 她仍旧不理睬,刚刚发火已消耗好多心力,她弯腰下去,躲开他揉摸她发顶的那只手,心中只想,要摸去摸你家阿曼,别把老子当chong物狗。 拾起蒲团,又赛进屁.股下面,这椅子上冰冷,她可舍不得自己受委屈。坐得舒服后,又眯起眼来打盹,有些人眼不见为净。 赫连钰微微眯眸,她将唯一一个蒲团给坐了,那受苦的便是阿曼了,他看向阿曼,阿曼只轻轻摇头表示没事,他回头再朝她看去,她睡颜安静恬淡,竟不觉轻轻一笑,这女子向来狡懒,总是没阿曼懂事。 耳边又传来窸窣声音,忽的流光又感受到身上多了一件衣服,微微温暖,头上温淡打趣的声音传开,“你冻了不碍事,本王孩子可不能冻。” 她不以为意地努了努嘴,你家精.子是宝贝,老子便不是宝贝,这人实在太没良心! 阿曼见他一身素白单衣走到她身边,牵过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揉了揉以示安抚,阿曼只轻笑,轻说了句,“你心中有我,我便已知足。”便与他一道跪下。 背后,流光偷偷睁开眼来,望着他们二人背影,这屋子比其他屋子都要暗,没有造一扇窗,牌位台上一盏盏长明灯,灯火明熠通亮,光晕打在他们二人身上,太过协调,和谐到刺人眼球,她眼中募得一红,又飞快闭起眼来。 他将蒲团甚至衣服统统留给自己,而,他将他唯一的最珍贵的爱留给了阿曼。 总是想着不要去比较,却又不自觉地去比较,胡思乱想大概就是女人的通病。 止住脑中的那些想法,没一会儿竟也真的睡过去。 醒过来是被香喷喷的味道给惹醒的,她肚子咕噜一叫,睁眼便见那二人各自端着一碗龙须面吃得够香。 她这一睡便睡到了午饭的点,她吞了吞口水,但还是忍住开口说饿的念头。 他这人还真是刻薄,不放她出去,更明知她在这里,还只让厨子只准备两人份的食物。又往门口看去,一个当值的侍卫都没有,这时候是换班的时间了。 最好噎死你们,她凶残地发毒咒。 又想闭起眼继续睡时,那刻薄的男人突然回过头来,她想,他不是会听见了的诅咒了吧,避闪不及,她只好尴尬地凶神恶煞地瞪着他。 似乎,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想法,微微拧了下眉,便站起朝她走过来。 她看着他递过来的碗筷,那面才吃了一半,微油的汤水飘着几棵小葱花,还有个未动过的荷包蛋,他们是受罚之人,伙食自然不会很好。 只是,对于这极其普通的食物,她又下意识地吞咽口水,可是怎能向他妥协? 她又摆了副我才不吃你残羹剩饭的傲娇嘴脸给他看,谁知,她这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咕噜大声叫起来,妈.蛋的,她心中恼火低咒,要去拍自己那不长脸的臭肚子,感受到头上火辣凶狠的视线,她又收 住手,这人警告过她,不准她伤害他家精.子。 “我以为你一时半会儿不会醒来,便没让人做你的吃食。”他想,吃热的总比吃凉的好。 她心中有什么灼热轻轻一涌,又教她死命压下,瘪了瘪嘴,不知该说什么。 秦曼青死死地盯着他们,阿钰向来喜洁,从不碰别人碰过的餐具,亦不会将自己餐具给人使用。 见得她如此倔强又强忍的表情,他有些哭笑不得,便又只得 耐着性子轻声说:“你早上已没用餐,现下侍卫换值,还得有些时候过来,这传话、煮食一来一回又得费时,你确定你要让你肚子里那个陪你一起挨饿么?” 她想,便看在孩子的面上。 她一咬牙,飞快接过他手中碗筷,率先大口地啃起荷包蛋,动筷子捞面条塞进嘴里的时候,她心中猛地一窒,她总是习惯将好的放在前面享用,而他却是将好的留到最后,他明明就是身份尊贵的皇子不是么? 是皇子又怎样?不得chong,比宫里的犬更难混。 这男子竟让人觉得心疼。 心中微涩,眼中亦是,她微微抬眼在他脸上逡巡了一眼,又飞快垂下眼皮,嚼着面条咽下去只觉喉咙发干发紧。 “不合胃口?”他问道,“你便将就着些,等会回府里我让厨子给你做.爱吃的。”这人以前是大家小姐,不比他与阿曼,挑嘴是寻常的事。 她摇头,只就着哽咽的喉将食物硬生生吞咽下去。 那一刹,他嘴角轻扬,笑意如春风,只为她的摇头,只为她的回应。 不知是不是饿得太久,她竟觉得那碗面是她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我吃好了,谢谢。”现在虽对他不甚喜欢,但她想还是要道声谢,这是做人的基本礼貌。 他微皱了下眉,也顺着她递过来的方向,接下她手中吃净的碗筷,嗔了一声,“你还真是懒。” 她嘴上没吭声,只刻意地挺了下肚子,她可是孕妇,应该享有孕妇该享受的待遇。 秦曼青只觉这面实在难吃地难以下咽,便重重搁在一旁,她从没见过阿钰这样的一面,随和贴切,就像是寻常人家的丈夫对待*一般,她以为她是了解他的,又恍觉似乎他们相识了十几年,都是多余。 赫连钰端着碗筷折身时,看见阿曼碗里只吃了一半,便关切地问:“刚才不是说饿了吗?” “没胃口。”她冷淡说了一句。 脑子什么一闪而过,她轻声问:“阿钰,你将你的面给了她,肯定没饱,不如你将我这里的吃了吧,也莫要浪费了。” * Ps:有位妞儿说作者上辈子与女主有仇,其实也木有什么深仇大恨,就是她上辈子这丫的抢过老子男银。二更奉上,望大家看文愉快。 11四十里春风怎敌你(七) 脑子什么一闪而过,她轻声问:“阿钰,你将你的面给了她,肯定没饱,不如你将我这里的吃了吧,也莫要浪费了。” 瞥见他眉头轻拧了下随即又舒展开,她心中冷笑,果真如她猜测的一样,他竟嫌弃她碰过的,他只温和道:“我还不算饿,待会让人再煮一碗过来便可。” 阿曼抿了抿唇,终是没再说话,重重扫了流光一眼,流光只觉她那眼神太阴狠。 这时,外头有太监过来传话,说老佛爷要见谢怀玉。 流光倒是心里觉得轻快,心想终于不用再对着这二人了,便应了声随那小太监出去。 赫连钰微微拧眉,默默目送她,直到流光身影消失,秦曼青才说道:“老佛爷是有分寸的人,想必不会为难她。”心中却只想老佛爷替她好好教训这小破蹄子。 * “小公公,这似乎不是去慈宁宫的路吧?”流光狐疑地问道,前世作为太子妃也是常去慈宁宫给老佛爷请安的。 那联控股陌生的小公公回头道:“姑娘莫急,老佛爷现在静庭轩喝午茶,宣你去那说话。” 只是这路越走越偏僻,也不是往静庭轩去的,流光心叫不好,转身便跑。 身子才转过去,从黑暗里猛地探出的一只手便抓住她,另一只冰冷如尸的手掌死死捂住了她的嘴,熟悉又危险的气息一下子扑罩住她的全身,她心中怕悸不安,那人只淡淡道了一声,“退下吧。” 又贴在她耳边轻轻地说,妖邪的气息在她耳廓间流转叠荡,“流光,只要你不叫我便放手。” 她背对着他,用力地点头,只是为何她明明已答应他不会大声呼叫,在他的手离开她的嘴后又飞快点了她的哑穴。 她恼怒地跺脚,在他怀里反抗起来,这王八羔子怎说话不算话? 挣扎时,他就又将顺势抵在屋檐下的墙角。 “都怪你上次让靖王将孤的令牌送还与我,我又怎能轻易听信出尔反尔的你?”他微微眯眸望着蹙着眉尖,怨恼地瞪着他的流光。 她想了想,又用力摇头。 “看你可怜,孤再信你一次,反正这地儿偏僻,就算孤在这里强了也不会有人知。要孤怎么待你,便全看你的了。” 她突然想到素槿殿里死得惨烈的丽妃,浑身一个激灵,这人残忍嗜血,既说得出就做得到,心眼一转,便换成了一个无助的小眼神,又使劲点头,保证你说一我不敢说二的嘴脸。 哑穴一被解开,怎么这禽.兽就不问三七二十一张开血盆大口就朝她嘴唇上用力咬过来,她偏头去躲,又被他二指擒住了下颚,一阵清爽却陌生的气息钻入她口腔里,极致的激.烈缠.绵,她脑袋里闷空,上一世这人尽管温柔殷勤,但极少吻她,即便是吻也只蜻蜓点水,像这样的唾液的相缠是第一次,脑子短暂的短路过后,一股恶心就从心底深处翻滚涌上,那是比对赫连钰更深的厌恶。 她想狠狠给他一巴掌,但是手掌又教她拼命紧捏成拳,一动不动任由他侵.犯,她完全猜不透他的心思。 这女人的不回应,以及她眸里一览无余的厌恨,都让他眉眼轻轻一敛,甚至阿曼都不像她这般不给面子,不去回应他的热力。 他的唇从她的上撤离,在她脸上仔细打量,“自己不会上妆便别上了,可真是糟.蹋你这张小脸。” “是你老子的人给我上的。” 一刹那,他的眸里闪过淡而柔的笑意。 只是这人的笑又让她整颗心都发颤,如果说赫连钰时而的柔是温柔的柔,那么这人就是阴柔的柔。 他一双黑暗无比的眸从她的脸缓缓移至到她的肚腹上,如一把锋利的剖刀,“流光,为何要成为阿钰的女人?” 他阴魅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甚至能让她肚子里产生血肉剥离的疼痛感来,她一边发慌又一边强自故作轻松地说:“太子爷,是你让我当你的细作,又可能逃开成为他女人的一劫呢?难不成现下太子爷你反悔了不成?” 他的眸光一下子深下去,眉头深拧,重重凝视着她这张伶牙俐齿的小嘴,但,似乎她说的话,他又无从去驳,他要她成为他的细作,成为老七女人那早该是他能料到的事,只是为何早就料到,当得知她腹中已有老七骨肉,心却是微微的麻。 是的,他反悔了! 他的唇紧紧抿着,手从她的下颚一点一点摸到她肚腹上,明明这女人肚腹还平坦地就像没有老七的骨肉一般,但他的掌心竟如针扎般刺疼,“流光,回来,乖乖做孤的女人。” 流光不知这男人怎会突然如此反复无常,他明明只是想利用她罢了,不是吗? “太子爷,你确定吗?我想我二姐一定与你说过,你曾是我的夫君,却也是害死我的人,我回来也许只为复仇而来。” 突得,赫连修竟猖狂笑起来,艳丽阳光下,他眉如冷霜眼如弯刀,这人连笑起来也是如此阴险? “流光,孤早就说过,你若要报仇,便放马过来就是,你若有本事,便在孤心上捅上一刀。”他冷冷说着,眼里竟是讽刺人心的笑,他不相信她有本事能杀得了她么?他说着,*如斯的声音又点点滴滴飘进她耳里,他说:“即使你在孤心上捅上一刀又能怎样?那只能要孤的命罢了。你又可知,对一个人最致命的报复是什么?” 这人身上邪柔如妖气,能将这春日里所有盛开的花杀死。 她微微震惊地看着他,“是什么?” 他又轻轻靠过来,声音似能蛊惑人心,“让你的仇人爱上你。” 流光心眼剧烈一跳,对一个人最致命的报复是让你的仇人爱上你,这句话在她脑海里一次又一次盘旋,忽然,她的手轻轻揽住他的腰。 “修哥哥……” 只一涩哑低柔一声,却有惊人的力量,让赫连修身子轻轻一震。 她伏在他肩上,察觉到他身子轻颤,嘴角轻轻扬起,若这真是对你最致命的报复方式,那我就努力效仿。 “你倒是学得快!”赫连修低低一说,却将她拥得更紧。 这就像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拉锯战,究竟是豹先捕猎到鹿,还是鹿先捕获到豹的心? 流光心头一跳,心里明知与虎谋皮极其危险,但她也已是山穷水尽,既不能再害阿缘,又想逃出赫连钰的掌心,现下也只能依靠这人。 上辈子这人对她弃如敝履,厌恶之极,这一世却宁可不利用她,只让她乖乖做他的女人。 只是换了一副皮囊罢,男人心竟变得如此快? 呵……谁说那些两情相悦、一见钟情与皮相无关? “那你不也是喜欢么?”她羞涩地轻轻道。 装强狠辣太难,装弱小温柔还不容易么? 他心中明了这女子是装的,但那又如何?未来这天下都是他的,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女子呢?只要他先拿下这女子的身,还怕拿不下这女子的心么?他们未来有的就是时间。 都说时间最伟大,仅仅是一辈子而已,他竟对这女子产生了兴趣?只因为老七与老八也看上了她么?有人争抢的东西总是比较香,不是么? 流光只按压住反胃的冲动,试探地问道:“修哥哥,做回你的女人,你能给我想要的么?” “你这是坐地起价么?” “那又有何不可?你若不能给我想到的,那我又为何要因你而离开阿钰呢?我大可没必要为了复仇再白白死一次,不是么?我只是个女人,我只想我的男人能给我想要的chong爱而已。” 她告诉他,若真要去他身边,并非为了复仇,只是为了更好的生活。 赫连修轻轻一笑,这女子想要什么,他又怎能不清楚? “孤能将你爹弄进去,也自有法子能将他弄出来。” 他眸里又掠过狡佞笑意,流光心里被什么一扯,对这人更是憎恶,果然,如她所猜测,爹爹这案子果然是他一手策划,而二姐也是帮凶。 女人怎这么容易因爱而蒙蔽良心,竟连亲父也能一次又一次去迫.害? “等修哥哥你将我爹爹弄出来后,就带我离开靖王吧。”只是为何说出要离开那人时,心中还是有些许失落来,毕竟那人曾是与她共赴患难过的人呐,而他终究非良人,而他们终将分道扬镳。 赫连修知她要等她父亲获释后,才肯从他。 他向来不喜逼迫女人,只眯着眼微微笑:“只是,你腹中这孩子是现下就流掉,还是等生出来后弄死?” 他明明是笑,但这笑声越发冰冷,俨如地狱恶鬼狠笑,一下子将她心中欢喜与失落的感觉都冲掉,只剩下无尽的恐慌害怕。 * Ps:抱歉,我断更了,昨天出差,接近凌晨回来,实在更不动了。后面会慢慢补回来…… 11五十里春风怎敌你(八) “怎么你不愿意?” 他的声音只微微放低一点,而春日里的阳光也像是被冻住,让她脊背上微微发凉,这人还自是狠毒,比不得阿缘,会怜惜她,顾及她的感受? 她的心挣扎着一点点拧紧,她到底该如何去做,是延续新的生命,还是继续旧的仇恨? 很快,她就已下好决心,换上云淡风轻的笑,“修哥哥,我怎会不愿意?你知,我不爱靖王,又怎会愿意怀上他的孩子?”若不是这该死的前夫给了她该死的令牌,也不会让赫连钰发现后怒得要强了她吧?这两个爱玩.弄女.性的混蛋,都该阉了送进宫里当太监。 “这样最好!”他已然满意,才说道:“回去吧,不然老七会起疑。” 他又缓缓放开她,有些不舍,而她飞快跑掉,随那小公公折回去。 手心里残留一片她肌肤的滑腻,他搓指,细细研.磨,他不是纵.欲之人,但却急切渴望得到这女人身体,哪怕她肚里还有着老七的骨肉,他想用他的将老七的骨肉从她腹中赶离。 有一青袍男子从墙的另一面缓缓走出,“修,你倒快成为另一个八爷了,为这女子痴情至此,竟要为了这女人放过护国公?”要知道,这人可是下了苦功夫来致护国公于死地。 “你以为我真会成为第二个傻子阿缘?护国公即便被父皇放出又如何?依父皇性子,护国公再难以委以重任,一个没有兵权的谢湛,那就等同折了腿的战马,于我们来说毫无杀伤力!” 青袍男子看着他轻轻一笑,从墙角下厚重的阴影里走出,只觉这人已阴暗到令人发指,走出阴影却更似阴影,而自己呢?他正淡淡的想着,走到前头的赫连修募得顿了下脚步,他背对着自己,“你莫要再动阿曼!否则——” 即便他话未说完,他也知道否则他不会轻饶自己,阿曼始终是他心头最器重最疼爱的女子? “早知你会来营救,我也懒得去动这个手,顺兵折将的活儿我也不是很爱干!只是你要了谢流光,那么阿曼呢?你便任由她嫁给老七?” 他愣怔许久,才轻轻开口,“她今日选择老七,我便收回她今后后悔的权力。” “也是。这样水性杨花,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左右逢源的女人不要也罢。”九儿向来厌恶这秦曼青,他又怎会喜欢? 赫连修眉头一拧,仍不太喜欢他说这样的话来侮辱阿曼,阿曼始终是他心中唯一的阿曼。 “总之,不论如何,记住我刚才说的话。” * 回去的路上,碰见正匆忙寻来的赫连钰,旁边跟着个形影不离的阿曼。 这男人不知为何满头是汗,一瘸一拐快步走至她面前,一把就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手心臂上脸上左右查看,生怕老佛爷会使了阴招弄伤了她,她心中却想若是老佛爷真要对她动手,那伤口也不会让人瞧得出吧。 她忍不住一笑,又听得他一本正经询道:“老佛爷可有为难你?” 她却是蹙着眉狐疑地看着他好半晌,心中想,你这是担心我吗?一个没按捺住,便将心中想法问出了口。 “我只是担心本王孩子。你若是无碍便好。” 他说着,扔开她的手,因为阿曼已从后面走到他们面前。 她总是想证明些什么,也许还是不甘吧,总是想替自己找一些可以留下来的借口,可是又总变成一场空,如这天空,空空如也。 她缓缓抬头,看着这晴朗得连一朵云都没有的天空,眼眶有些干涩,又眨去不该有的情绪。 她看向他,与他直接对视,很久她不敢如此去看他,他面庞依旧温润如初,“爷,若这孩子没了呢?” 猛地,他神色厉下,凶狠如毒,逼仄人心,他看了她良久,咬牙切齿地出声,“你若敢,便让你随他陪葬!” 她心中一刺,便缓缓地转过了身,耸了耸肩,洒脱道:“据说流产很痛,我才懒得做这种伤害自己的事。”可据说生孩子比流产还痛呢…… 赫连钰一时竟摸不透这女子的心思,而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他似乎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似乎这女人会随时随地飘走一样。 步子一动,他就从后面追上,从后面将她整个打横抱在了怀里,“谢流光,我说的是真的。” “我知道。所以我只是开玩笑。”嘴上虽这么说,流光却想这精.子已从你那儿游到我这儿来了,生死便全由我做主,只是看着赫连钰这般焦急甚至说狠话,她总是想笑,于是她也真的是笑说来了,而赫连钰似乎很不爽,将她抱得更紧。 而这女子还是不怕死的浅笑如斯明媚如花,他心头更气,这女子可真是讨厌,他明明在生气,她却不当回事,就像一脚踩进了棉花里,他心头怒火更是无处发作,咬牙问:“你还敢笑?” “那你要我哭?你这男人怎如此小心眼,只比针眼还小!” “好啊!谢流光!”这人竟用形容女人的话来形容他,看他不教训她? 有些人啊不教训,还真不知天高地厚了? 这人抱着她的手朝她腋下袭来,惹得她哭笑不得,最后笑得太惨,竟真流了下泪。 宫人纷纷偷偷看这热闹,据说靖王向来拘谨,怎会如此在大庭广众下就与女子嬉笑起来?据说靖王怀里这女子是未来的靖王妃,大家不由地讨论起来,这女子真是命好,能被靖王看上,还能如此得chong。 这人果真是厉害了得,最后还真是让她哭了。 只是为何,一见她眼角笑出来的泪,他心里就压抑起来。这眼泪啊总是女人的杀手锏,他又想女人这生物大概真是水做的,他一下子停住手,“以后再敢说那种话,我真会要你好看。” 她噤口不言,瞥了他一眼,穿过他的肩头,她望见秦曼青的脸色很糟,很糟,糟得无法形容,而她却是更是得意,更是得意忘形的笑。 反正终是要离开了,也不需靠这丫的臭女人,前一阵子,总是隐忍着,这下有了太子这座大靠山,她还用怕阿曼?她恶意地挑了下眉,有挑.衅的意味,微红泛光的眸里黠光一片,她凑近赫连钰,便在赫连钰脸颊亲了一口。 猛地,男人步子驻足。 这女子言辞动作放得开,他早就知道,没料到她竟会…… 只是,为何刹那间,整颗心就无端端软了,对她所有的怒气都烟消云散。 一时间,震惊了路过的宫人,想必这靖王与未来靖王妃一定十分恩爱吧。 “干嘛?就许你大庭广众下抱我引人注意,不许我亲你一口招摇过市么?再说,你不是才说过要娶我么?我提前亲下我的夫君那又有什么大不了?” 她向来口齿伶俐,他一时竟也说不过,但听得她这话就像被灌了蜜一样,他第一次觉得生活也可以是甜的,她称他为“夫君”,虽然双方不曾练习,竟像是听了许多年一般觉得熟悉舒服。 他不觉扬唇,怔怔看着她,她不再言语,依旧是笑,眉眼弯弯。 那一刻,他只觉绵延十里的春风再美也比不上这女子微微一笑。 那一刻,他家的阿曼脸色更难看了。 她想反正她也要走了,不如多气气阿曼再离开,可是,募得,她又想到,她即将投靠的另一座靠山心里也装着一个叫做秦曼青的女人。妈.蛋的,她想她上上辈子是不是杀了秦曼青全家呢,要不然这秦曼青干嘛将她前夫和未来的夫君一并抢了? “自然是可以依了娘子的!”他chong溺的也回应她为“娘子”,又将她在手里颠了下,她身子轻得让人心疼,“只是,你回去该多吃点。” 流光心里却道:吃得再多有毛用?被你一折腾,肉都掉了,最近明显感觉本就不饱满的乳.房缩水了。 身后,秦曼青气得小脸煞白,小嘴唇都差点咬烂了,只是因为流光有了他的孩子,他才如此chong她而已?一旦那孩子没了,或者自己怀上阿钰的孩子呢?她如此想着,心里才觉得舒坦了一些…… 被抱上马车,秦曼青也钻上来,这三人挤在一起的感觉真是不好,三只蝴蝶啊,三只蝴蝶啊,飞啊飞啊的,早晚要出空难的…… 她想着,便觉闷得难以呼吸,掀起车帘,望向外面,路过城门时,看见外头城墙上张贴着皇榜,旁边还有一副女子画像,她眼皮一跳,便已觉得坐不住,那是孟莞的画像。皇榜上大致写着孟丞相小孙女孟莞于三日前失踪,孟丞相重金悬赏。 孟莞失踪了? 三日前,就是丽妃命案当晚。 * Ps:二更来了……时间赶得及的话,晚上会再写一更传上来。 116不负如来不负卿(一) “你认识孟莞?”突然,对面的秦曼青问道。 “我在天山长大怎会认识孟莞。我只是觉得那画像上女子比阿曼你美貌,忍不住便多看了几眼。” 流光自然说不认识孟莞,她如今已是一身大麻烦,又怎能将莞莞拉进这漩涡里。 她重新坐下,优哉游哉地说完,看着秦曼青脸色微小的变化,心里暗暗叫过瘾,这该死的阿曼故意让她躲进水缸里的仇总是要报回来的,可得趁着离开之前多多刺激她。 阿曼只得抿了抿唇,委屈难受地看了赫连钰一眼,好似流光只说了一句别的姑娘比她漂亮就像是伤透了她的玻璃心一样,赫连钰也不多说,只轻抚了下她的手背,大致是让她不要与流光这粗蛮丫头一般见识的意思,阿曼只好忍着不发作。 阿曼不比流光粗野,那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姑娘,自不能如她一般什么话都放嘴上说,讥讽人都讥讽地这么直白。 流光总觉这些人没她活得实在快活。 她心里冷哼一声,脑袋里一个主意一闪而过,干脆再来耍个绝活。 “啊哟……”流光一声痛叫,一下子弯曲了腰身,紧紧捂住了肚子。 本是与阿曼并排坐在对面的赫连钰腾得起身,将流光一下抱住,“怎么了?可是肚子不舒服?” 她便如此依偎在敦实的男子怀抱里,紧紧蹙着眉,咬着小唇瓣作凄苦状,拽着男子的大手,“爷,我肚子好疼……” 在天山上跟着师父学艺时,她时常犯懒,总是装病来忽悠师父,头疼,肚子疼,牙疼,反正能从头装到脚,装病这事是拿手活儿。 “怎会突然肚子疼了?” “我……我……在老佛爷那里喝了一杯茶。”她寻思着,便飞快编了这个谎。 赫连钰一下眉头打成了结,秦曼青看着赫连钰如此紧张流光,心里捣腾在一起气乱如麻,她稳着气道:“老佛爷不会做出伤害皇家子嗣的事。” “不如,让我来给你瞧一瞧。”秦曼青隐隐察觉到这女子是故意的,故意让她不爽。 秦曼青试着去抓她的手要给她诊脉,她却胡乱推开,指尖“不小心”扫过秦曼青的脸,在她粉脸上留下极淡的痕迹。 赫连钰见流光如此无礼,便捉住了她乱动的小手,流光忖刚才碰到阿曼一下,他心中生气,又听得他道:“你乖些,让阿曼给你诊下,到底是因何不舒服?” 而她狡猾,偏偏赖在赫连钰怀里,小声而虚弱地说,“爷,不要……阿曼如此爱,定不喜欢我怀上你的孩子,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思?” “你怎……如此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阿曼气得咬牙,恨不得上前便将流光从赫连钰身上扒下来。 流光闷在赫连钰胸前,眯着眼淡淡看了阿曼一眼,好似在对她说,老子就赖着你家阿钰,气死你,气死你。 “好了,不让诊便不让诊。回府再找大夫过来。你先别乱动。” 看着赫连钰轻声低语,秦曼青心里拧成了团,何时见过他如此温存过?饶是对她也不曾如此过吧。呵……即将要做父亲了,就是不一样了。 “阿钰,你信她不信我?”秦曼青心中实在太过恼恨,厉声说道。 “阿曼,我怎会不信你?现下,她是孕妇也是病人,你便不能顺着她点么?” 赫连钰一句又气得阿曼整个身子轻轻颤抖,对啊,谢流光如今怀了他的孩子,便水涨船高身价百倍了吗?明明这女人就是在装病,她唇红齿白,哪里有一点病态?像他一般精明的人,难道就看不出来么? 秦曼青冷冷笑过,满眼地失望,眼中湿热涌出,她别开脸去抹了下眼睑。 猛地,赫连钰又觉自己说得过分了,她是他的阿曼啊,他都不曾对她高声过一句话。 “停车!”秦曼青冷傲地大声喝道。 马夫听得高声冷喝,手上缰绳一拉,便立马停下。 “你这是要做什么?” 她向来清高,怎肯一而再再而三地受这等委屈,从刑部衙门开始,她见一直忍着,至此已实在无法忍受,“我见不到你待她如此!阿钰,你逼着我选择了你,你便如此待我么?若真是如此,我还不如嫁给你三哥,暂时先委屈着作侧房。” 赫连钰眉头又拧了几分,“你这是要嫁给我,心中还念着三哥么?若是,我不强求你!” “好,你说的!” 她说吧,扭头便要跳下马车,他一下就从流光身上抽离,险些让流光栽倒,他急忙伸臂膀去拉阿曼,只拉住她一条袖子,一人要甩手,一人更用力,只听得“刺啦”一声,整条袖口被他扯下。 阿曼光洁的右臂顿时暴露在空气中,雪白纤细,猛地,赫连钰眸色敛深,那枚守宫砂已消失不见,“阿曼,你——” “我已非处.子之身,你可还要?” 阿曼轻轻搂住自己的肩,轻轻地颤抖,已是满脸的清泪。 “阿曼,你怎如此傻?” “为了嫁给你,我又有什么做不出来?如此,你还认为我心里有你三哥么?” 见阿曼哭得如此厉害,赫连钰再也忍心不了,便探臂将她轻轻揽在怀里,温柔亲吻她的湿润的眼眸。 流光眨着眼呆呆望着他们,他们之间的深情,又岂是她用一些小伎俩能插足的呢?她可真傻,再望阿曼脸上瞧去,却见她眸里划过胜利的笑意。 女人间没有硝烟的战争,而她永远是失败者。 似乎该下车的那个人是她。 而他们相拥的场景,又美好得让人无法出声去破坏,她只别开眼去看向窗外,落了满眼的寂寞荒芜。 待赫连钰回过身时,流光已直起了身子,呆呆望着窗外,哪有一点病痛的模样,这女子怎如此狡诈,故意装病来骗他,她不知他会着急的么?可他又怎会被欺骗,换做其他人,他定能一眼便看出。 他薄唇轻轻一动,想去责怪她,可是又募得欢喜,她是想气阿曼吧? 而他现下拥着阿曼,她心中必定不乐意,所以才去看外面,一时间,他心中有微微得拧紧,想上前抱一抱她,然,他一动,便教阿曼抓紧,他竟寸步难移。 他不知,自己也会有这样为难的一天。 他以为,这辈子只会爱阿曼一个人,也只会娶阿曼一人,可他遇上了这假太监,他的心开始动摇,他开始彷徨。 于他来说,这世间本是如此简单,想要的便夺取,不喜的便丢弃。 可,这世间竟有如此难以抉择的事? 午夜梦回里,他时常梦见她,她就像是个妖精,许多的面孔,讨喜的,温顺的,耍诈的,野蛮的,各种各样,让他分不清楚,但他却强烈得想得到她,比对阿曼的情感来得更强。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儿时起,便常见母妃独自偷泣,明明他是最厌男人像他父皇一样三心两意、妻妾成群,他曾发誓这一生只待一个女子好,那样就不会出现第二个母妃。 只是为何,到头来,他却做了自己最厌恶的那种人? “流光……” 终是,他忍不住轻轻唤了她一声。他害怕他如果再不叫她一下,她就会变成雕像,再也无法回应他。 “哦,没事,你也看出来了吧,我只是装病而已。你放心,我不会再那么不知趣,打扰你与秦小姐。”她淡淡地说,口气淡得就好似他于她来说比陌生人都要陌生。 他喉咙一哽,竟再说不出任何,只怕教彼此更难堪了去,只怕说什么都无法驱赶她眼中的疏离。 时光很慢,如蜗牛在爬,爬了很久很久才到靖王府里。 终于从憋闷窄小的马车里出来,那人要先送玻璃心阿曼回去,而她踢着路上的小石子,一边踢着,一边如小石子一般滚回自己的寝室。 只是为何,刚滚到自己屋里,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 她惊愕回身,见到的又是这长身玉立的清贵男子? 本该欣喜不是么?毕竟这人在阿曼屋里还没坐热,就到她屋里来了,但她却是并无半点欢喜,反而是反感,为何一个人的心如此大,能同时装下许多人?像她就做不到! 她想,她若待在这里不走,想必今日写照差不多就是她今后生活的预告了。 她本想说,阿曼哭了,你不去陪着,你来我这里做什么? 可是,心中一计较,竟也懒得开口说什么,说了,反而像是她在吃醋。 她不开口,自然就换做他先出声,“我来接你回去。” “回哪里?” “你的衣服,还有你的绿毛都被搬至我寝室了,你不去我那儿,还打算去哪里?” “我不去。”她一口回绝,似乎口气又太生硬,怕惹毛了这人,她不好配合赫连修混迹出去,又只得放软声音,“人家说成亲前见面不吉利。” * Ps:乌龟左赶着赶着还是赶出一章,望大家笑纳。大家莫急,老七会慢慢发现自己心意的。喜欢投月票与积极打赏哦,么么哒…… 116不负如来不负卿?(二) “我不去。”她一口回绝,似乎口气又太生硬,怕惹毛了这人,她不好配合赫连修混迹出去,又只得放软声音,“人家说成亲前见面不吉利。 “若真有什么不吉利,那便由我一人来承便是。” 他淡淡说着,温润眼神却是坚定如磐石。 春风从他身后涌进,将他烫金边绣墨兰的衣袂轻轻卷起叠荡,而他一张玉般精雕细琢的脸更胜春风,如斯温柔,他的眸光亦是带着魑魅般的蛊惑,他总是喜欢用左手打了她,再用右手给予她致命的温柔。 她怔怔想着,他却悄然而至,他想将她紧紧拥入怀里,一如在马车里一直想的那般,他去捉她搁在桌上的手,她却躲避地放到桌底,他敛了敛眉又想揽臂抱住她,她却先他一步,起身站起。 男人心中想,这女人怎如此不解温柔? 而这男人以为不解温柔的女人却眼里刻着丝丝淡淡的厌恶,他一靠近,阿曼残留在他身上的芳香就袭来,格外刺鼻。 一步之遥,他收拢着眉目望着她,“你还要我怎样?你故意装病气得阿曼落泪,我不责你,一回府里放下她便立马过来看你,你还想怎样?谢流光?” 问她想怎样?我想要摆脱你?你准么? 但是她努力收回眼底脸上的疏离与反感,她不想在逃离前节外生枝。 她想他们不该这般永无休止的争吵,即将各奔东西,总是要给彼此留下些美好的回忆,不是么?这人终究是她腹中孩子的父亲,虽然她以后未必会告诉她家宝贝有个这样的爹。 “爷,你是要怎样?准备为了阿曼对我家暴么?” 家暴?赫连钰眉皱得更深,只是看着她明媚如画清澈如溪的眉眼,唇角挑染着似有似无的一抹笑,他浑身的绷紧顿时松懈下来,一肚子的怒火也是消散全无。 “我哪敢对孕妇家暴?”他也随了她去,轻笑着道。 “那你干嘛瞪我?” 瞪也算家暴么? 她似明白他的疑问,又轻轻地笑开,眸子里满是独属于她的小狡黠,“你一瞪我,我就害怕,不是家暴是什么?” 一下子,他的柔情蜜意洋溢眼底,“就你最善贫嘴。” 两人相隔如此之近,清风吹过,却却不散她心中的紧张,与他身上阿曼的味道。 不是不反感,不是不想将他推开,但她又害怕破坏了这样难得安谧的气氛。 他向来是个敏锐的人,察觉她的走神与她眸子深处的微红,他的心一刺,便将她拥紧,“我能给阿曼的,也会同样给你。” “但哪日我与阿曼一同有生命危险,你还是会先救阿曼,不是吗?” 说着,她的声音便哑了。 久久的沉默如海下三万英尺飓深的漩涡将二人深陷下去。 即便他不说,她也知道他的答案,就像游湖那日,阿缘跟她说,如果赫连钰放下阿曼早些过来营救,她便不会沉入湖底差点丧命。 眼底泛出些许讨厌的湿润,她眨了下眼,而他身上清冽气息不期而至,她睁眼,却见他闭上眼睛亲吻上她的唇,不说一句紧紧抱她在他的怀里。 不同于以往的猛烈粗.暴,他温柔地循序渐进地吻.舔着她的唇,好似,只是这女子一双柔软的唇,就是他这辈子无法探索完的宝贝。 他给她一种错觉,好似他深爱她,只爱她。 有一刹那,她忘了去挣扎,愣愣望着他的眉眼,那般丰神俊朗,就像许久许久前他的模样就深深刻进她的脑子里一般,再也难以忘怀,她不觉伸手捧住他的脸,轻柔而微颤地抚摸,互许,又只为了找到一点她可以相信的真实。 感受到怀里女子的回应,他更忘情地吻她,细柔变成激烈,只想将她统统吞入腹。 往往身体上的情.动比感情来得更直接。 只轻轻一触碰她,他腹下就胀.硬难耐,想当下就将她扑倒。 神智将他拉回,她如今身子不好,他一睁开眼,便见她仔细盯着他,这女子怎如此不知羞两人亲热时也睁着眼睛的,刚想斥她,又发现她眼眶红腻。 湿了她的眼角,又牵了谁的心? “我弄疼你了?” 他急声问,老二已顿软。 他手掌触上她眼下时,她惊觉自己跌了一面的泪,她轻声自言自语了一句:“这一世,我似乎不是来寻的他,而是你。” 可是,她来找的谁又有什么重要?这人心上已有了别的姑娘。 赫连钰拧眉,有些字眼听不清,见她伤心也没多问,只轻柔与她说:“流光,我知你有孕在身,即便再想.要也只能忍着。” 流光被他“想要”二字吸引住,微微哑着声线问:“你想要什么?” 顿时,男子一抿唇,竟有些羞怯扭脸向别处。 她见他别扭模样有些想笑,果真也微微勾了勾唇。 他心中许是不平衡,一下子将她抱起,抗到肩膀上,狠狠在她屁.股上打了下,气怒道:“让你下次再敢装肚子痛吓唬人?” 流光呼疼,这人怎如此变.态?明明说不会责她,现下这打屁股是什么?而且这人岔话题的技术也是一流的。 “爷,你又家暴了。”她苦笑不得地吼道。 就如此像麻袋包一样被这人生生扛着回了他的寝室,府中下人见这情景,纷纷议论,这主子是不是改性了? 入夜,芙蓉帐内,流光睡得香沉,暗卫将一团纸毫无声息地递来,“是宫中那位派人送来的。” 他展开一看,看了眼身边的女子,唇边划过深沉的笑意,随后将纸团扔进灯盏内,化为灰烬。 * 很快,太子那头就行动起来。 仅过了一日,宫中便传出消息,已擒获歼.杀丽妃的凶手,这主谋不是别人,正是金羽卫中的一名副将。 而这副将也是刺杀秦曼青的主谋,当日由太子擒获。 那副将一惯*,一直觊觎丽妃的美色,那日宫中正巧碰到寻猫的丽妃,便沿路跟踪,直至素槿殿,在谢湛与她发生争执离开后,便潜入,当场将她勒死后歼.尸。 如阿曼说的一样,丽妃是死后才遭歹徒歼.淫。 而皇帝似乎也相信了,但并未释放谢湛,只将他从天牢移至刑部衙门内看管,看来父亲从刑部获释也是早晚的事。 果真,赫连修答应她的替她办到了。 接下来便是等赫连修将她弄出去了,想着要逃离这里,心中既无欢喜也无忧,更多的是不安,因为她即将面对更强劲的对手。 正想得入神,突然有人进来屋里,她一惊,针扎了手,她本想将针线布匹收起,进来人是小香子。 府里没什么人能信,如果有,也只剩小香子了,她无法出去,便让他以买零嘴为由出去打听下孟府二千金的消息。孟莞是她生前的好友,即便她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但也希望孟莞能平安无事。 “小光子,你猜我去出去打探到什么了?”楚留香满脸的兴奋。 “你还不快说,看打!”一记栗子重重敲在小香子脑门上。 楚留香憋了憋嘴,抱怨道:“知你现在是跃上枝头变凤凰了,打我也是打得越发狠心了。” 流光狠狠白了他一眼,“你是羡慕嫉妒恨,还是什么?你以为我愿意,要不你来做他王妃?” “我可没你这么好命,能从被看人洗澡就大小便失.禁的小太监变成个水灵灵的女人。要不,我去给靖王爷做小chong。你替我询下,他爱菊.花否?” “小香子,你是不是想我让管家安排你去茅厕做活。” 小光子发飙了,他一想到茅房那味道,猛地一捏鼻子,“我说还不行吗?我损失好大一袋银子,才从孟相府里后院的家丁那里打听到,孟家二千金已安然回府。你猜是被谁送回去的?” 看着故意卖关子的小香子,就想脱下鞋来摔他,“那银子我补给你还不成么?你快说是谁?” “可不就是被你那姘.头八王爷的管家送回去的。” 说罢,他朝流光摊出手,“一百两,快给我!” 她微微一震,是八爷?怎会是八爷?她怎么想也想不透,又见小香子的手往她眼下挪了挪,“你这该死的臭太监会不会说人话呢?什么叫姘.头?” “那算我说错了,给你赔礼道歉还不成么?一百两,一百两,快给我。” “只有五十两,我好不容易攒下的私房钱,你要救拿,不要就算了。”流光拿出钱袋子丢到他手心里。 楚留香还是收了那袋钱,揣进兜里,不满意的轻轻咕哝了一句,“把我叫到这里来,一百两都不给我?” “你说啥?” “我说谢谢未来的靖王妃。” 眼见流光要脱鞋,他不顾流光在身后大叫“楚留香,你这该死的太监给老子站住!”便飞快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喜滋滋的回头大笑,“怀了拖油瓶的小光子,打不到,打不到。” 只是,为何一转头,脑门就撞上什么硬.邦.邦的东西,一抬头,看到的却是靖王一张要杀人的脸,他哆嗦一抖,摔倒在地上,怀里那钱袋子也掉了出来。 “你说未来小王爷是拖油瓶?”说话间,抬手,便接住从内室丢出来的一只绣花鞋,他微微纳闷,又高高扬起长眉,这人果然他家那九公主一个德性,在他看不见的范围里便骄横得很。 * Ps:感情戏写的好纠结,总是不想草草了事,写了改,改了写,才传上来。还会努力再写一章,别等太晚,大家早点睡。 118不负如来不负卿?(三) “你说未来小王爷是拖油瓶?”说话间,抬手,便接住从内室丢出来的一只绣花鞋,他微微纳闷,又高高扬起长眉,这人果然他家那九公主一个德性,在他看不见的范围里便骄横得很。 “奴才……奴才……” 小香子支支吾吾地跪在地上颤抖,刚刚与流光那副调皮样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丫的分明就是纸老虎。 流光将针线篓收起,从内室里赤着一只脚缓步走出来,给这位爷福身,“怀玉给爷请安。” 府里只有几人知道她是曾经那小太监谢流光,靖王对外宣称她只是平民百姓一户姓谢的人家的女儿,叫做谢怀玉。 难得见她如此乖巧有礼,为了这说错话的小奴才,他想,他是明智的,将这小奴才弄进府里来。 “本王今日心情好,不与你这奴才计较。” 许是见她今天精神格外的好,又见她殷勤地见礼,他总要卖她一个情面的。 “谢爷不罚,谢谢妃娘娘不罚。”小香子连忙拜谢。 刚才还听小香子口口声声喊她“小光子”呢,一转眼就变成“谢妃娘娘”了,这货也是得了何九的真传,与她的看家本事不相上下。 小香子利落地捡起地上钱袋子,脚底抹油地跑出去。 赫连钰又瞥了一眼飞快溜出去的小香子,问道:“那奴才嫌俸禄少,找你来讨银子了?” 她点点头,委屈道:“都怪你这王爷太抠门了。连我的奴才也喂不饱。” “喂不饱?”他敛了下眉头,流光只觉有种不妙的感觉,下一秒,她就教这无.赖打横抱起,“那我先将你这当主子喂饱再说。” 流光眼皮突突地跳,他这话什么意思?不会是要…… 她不敢想,那*被他抵.入的痛似还没忘记,才想着,便被他赛到了内chuang,她用颤微微的小眼神看着他,“爷,行.房可能会伤及孩子。” “行.房?”赫连钰轻笑,这女子脑袋里竟想些什么?便伸手将她从内里捞出,“你若是想,我也不是不能满足你?” “啊?” 她失声叫道,忽然一下子红了俏脸,这人刚才不是往那方面想的吗?她正埋怨自己,谁知她的脚被他捉住,“以后莫要不穿鞋就乱跑。” 他的声音温温淡淡,掌心揉进她的脚底,缠.绵的热力从她脚底板传进来,一如这春暖花开时温度,直抵她的神经末梢。 她就那样看着他细致温柔地替她揉搓那只微凉的脚掌,微微地迷失慌神,他又说:“你以前给我捏脚时,捏揉技术不错,不如你教我,以后我来替你捏。” 他看上去不像会替女子揉脚的男子,他那双修长洁白的手应当执笔弄剑,而不是碰女子的脚,她微微尴尬地缩了下脚,“爷,你不需这样,我消受不起。” “为夫替娘子揉脚又有何不可?”他唇边荡起浅笑,如拈花,分明让人觉得有些惊艳。 她募得又觉惶恐,有些害怕他现下太过chong爱,以后不chong她时,打击太大。哦,不对,她即将离开这人,若她教了她按穴之术,他以后拿她教给他的去给阿曼捏脚,岂不便宜了阿曼? “我才不要!”她坚决道,又要下chuang去,不让这人碰她脚。 哪知这人霸道,又抓住她的脚踝,弯腰下去将他刚刚丢在chuang下的她的绣花鞋捡起,亲自轻轻套到她脚上。 她从未想过,会有男子会替她穿鞋,还是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男子。 她当下便有些六神无主,猛地一掐自己大腿,疼痛袭来,她才觉清醒,这人最善骗女人,比太子、比阿缘都会哄女人欢心,要不,他怎从太子爷那里将阿曼搞到手了? “你掐自己做什么?” 他重重地打了下她掐自己的手背。 “啊哟……”她装痛叫了一声,他又捉着她手过来揉,带着丝怒气,“明知会痛,还掐自己?” “你刚才替我穿鞋,我以为是做梦,掐自己来证实一下。” 她声音低低软软的,他听着更觉有些不舒服,这女子不该是低声下气的,她该是打骂小香子一般趾高气扬的。 好像,他以前是对她有些糟糕,也难怪她…… 于是,他将她轻轻环住,一手轻轻贴在她肚腹上,小心翼翼地揉抚,温暖有力的男子呼吸从背后打在她颈处,痒痒的能钻心,也能裂心。 忽的,他开口,“流光,父皇今日已为我们成亲选好了良辰吉日,定于五日之后,你可高兴?” “五日之后?” 赫连钰眸色暗了下,他从宫里得到父皇首肯第一时间便来告知她,没料到她惊大大多于喜。 她似乎也察觉出自己惊讶过头了,她吞了吞口水,极力掩饰心中不安,轻声说道:“我高兴,但也有些吃惊,没料到会如此快?毕竟丽妃娘娘还未入殓。” “这是让皇家蒙羞之事,不宜大肆宣扬,丽妃尸骨已毁,老佛爷本厌丽妃,便只让父皇命人草草建了衣冠冢安敛。老佛爷还说,皇家出现这等不幸之事,应该及时冲喜,将这些晦气驱除。” 老佛爷如此心急,只怕是为了阿曼吧? 而且,这成亲似乎这人与阿曼才是主角吧,她是配角。 他从她眼中看出些许担忧之色来,他一笑,执起她手,“忘了与你说。你与阿曼,不分大小,都是我的靖王妃。” 她挑了下眉,她倒真没想到,她竟与阿曼不分大小,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做他的侧妃。 她焦急何时赫连修将她弄出去,而此时面上又只能敷衍着笑,“多谢爷!” * 八爷府。 满chuang乃至满屋是还未来得及收拾的凌乱。 他着实醉得太深,自游湖回来后整整昏醉了两日,他也不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一醒来,竟是听到七哥要在五日后迎娶谢怀玉的消息? 谢怀玉,谢怀玉,不用去猜,也知道是七哥给流光取得新名。这流光女子身份被暴露,他自然会替她找个新身份。只是这七哥也够狠的,给流光取了这样的名字,意欲是谢流光怀念赫连钰吧,听着就让人觉得恶心生气。 瞥见白色*单上那抹殷红,实在过于刺目讨厌,他拔出挂在chuang桅上的剑,一阵乱挥,银光扫过之处,*单与一些女子残破的衣物无不碎成碎片。 “该死的赫连修!该死的孟莞!”他低低咒骂一声。 这时管家在外敲门,他重重扔了剑,冷喝一声,“进来。” “孟相可有说些什么?” 管家看着这满室的狼藉,不禁轻轻摇了摇头,心叹真是可怜的孟小姐啊。 “那孟小姐只说是从皇宫回相府那日,趁着的马车遭歹人相劫,幸得主子你相救,才平安无事。又贪玩在散王府里住了几日,忘告知孟相。这才糊弄过去。”他如实回报,想到孟家小姐楚楚温顺的眼神,又想替那姑娘说上几句:“孟家这二小姐是大家闺秀,又是长安城出了名的才貌双全的女子,爷……你不如……” “不如什么?你不是不知,我心中只有谢流光一人?” “可她是孟相家的二千金,不比那些寻常的女子,玩玩就算了……若是让孟相知道这事……该如何是好?” 赫连缘想到那低眉顺目的女子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他又随手举起酒罐子乱摔一通,摔得没甚气力,瘸着脚跌坐到chuang头,将整张憔悴的脸埋进掌心里,低声道:“我答应过她要让她成为我的王妃,我却食了言?我答应过她不再碰别的女人,我却没能做到!” 管家重重叹气,这主子虽是贪.色之人,但遇见那谢姑娘便着了魔一般,改邪归了正。 只是这谢姑娘是七爷的人也即将成为七爷的王妃,依着他来看,只要是任何一个清白的女子都是比这谢姑娘好的,至少不至于辱没八爷的名声与威望,但这主子偏生如此执着? 究竟是得不到的是最好的?还是他当真如此爱那谢姑娘? “是谁将孟莞送到我房里来的?我要杀了他!” 再抬眼望去,管家见他血气方刚的眸里满是戾气,非杀人解恨才能消气不可。 * 时间过得如此快,五日之期已到。 这鸟人前夫说好要带她出去的,却迟迟不见鸟影。 今日已是就是所谓靖王口中的良辰吉日,而此刻她也披上了精致合身的大红嫁衣,盖上了花纹别致的喜帕,准备要嫁为他人的新娘。 她这谢家之女的身份来得特别,却是死了爹妈的。 这样虽然不能让人轻易查清她真实身份,但是由于没有了娘家,不需要媒人领着八人大轿的迎亲队去府里接她,只需在这厢房里安安静静地等着她的夫婿过来。而现在,赫连钰应该正站在王府门口,等着他的另一位新娘子过来吧,想到这里,流光交放在腿上的双手不觉紧了一紧。 流光虽没了可以依靠的娘家,虽没入前世一样风光的陪嫁嫁妆,但她也算嫁得体面。 于她这样一个普通民女,赫连钰却是将纳采、问名、纳吉等一切繁文缛节该用上的都用上。 不一会儿,外面的喇叭奏乐声、还有人群的喝彩声越发响亮,流光知道,是她的新郎官把他的另一个新娘接回来了。 旁边的两个喜娘听着外头热闹的动静,也不怕新娘子在这里,竟也按捺不住,小步走到门口去,开了一条门缝,偷偷瞧着外头的热闹。 其中一个胖一点轻声说,“老佛爷最疼爱的秦小姐过来,还得用上些功夫呢,还要跨马鞍,步红毡,过火盆,洒柳叶水,等去了身上晦气,还要拜堂、敬酒,一系列礼仪多着呢。” 不用说,这秦曼青的娘家就是老佛爷了。 那瘦子喜婆打量了一眼坐在*头的流光,尖锐声音微微提高,“是啊,那样才算吉利、正式,不像咱们这屋里的这位。” 胖子瞥了眼那瘦子,连忙压低了声音说,“嘘……小声点,可别让新娘子给听见了,虽说只是个民间女子,但也是受靖王chong爱的,这未成婚便怀上了呢。” 瘦子的尖利的声音却越发响了,“怕什么?一个民女罢了,就算怀了胎,这蛇肚子里出来的也成不了龙啊,哪里比得上外头的那位新娘子身份来得尊贵?管家让我们两个来这里守着她,已经够倒霉憋屈的了,让我发发脾气也不行?” 听着她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谈话,流光紧捏了一下自己手掌,却也不生气,面上淡淡地笑开。 其实那两个喜婆说得对,她不需要这些繁复礼仪,也不需要出去与他拜堂,她没有有权有势的娘家,而靖王心里最爱最chong的也是阿曼,她的确不如外头的那位新娘来得尊贵、正式、吉利。 记得,赫连钰五日前才说,她与秦曼青二人不分大小,都是他的靖王妃。 其实,哪里可能不分大小,连两个下人都可以明目张胆的数落她,其实大小、尊卑早已分得一清二楚。 她倒也不是在意这些,反正她一直都知她的新郎官心中至始至终都有个叫做秦曼青的女子,她早早地便认输了。 只是向来缘浅,奈何情深? 一阵嬉闹、步子簇拥声、锣鼓声在她耳边越发清晰,无需那两位喜婆说,她也知道是赫连钰将秦曼青接回新房了,而他们俩人的新房正好在她对门。 她可以想像今日赫连钰一身红袍,会是怎样一道明丽耀眼的风景,与秦曼青那样的美人胚子才是天设一对、地造一双的良人,而她这个新娘完全是多余出来的,或者是用来作为他们二人的陪衬。 想想也觉讽刺,想想也要大哭一场,然而她没有,她只是笑了,发出“咯咯”的可怕的笑声,笑得那怎是一个花枝乱颤,把在门旁的那两位吓了一跳,顿时都禁口不作声,只觉她是疯了吧? 流光被盖头遮着,虽是看不清那一瘦一胖喜婆脸上的神情,也能猜到她们的想法,是以为她是因为生气、妒忌,发疯了吧。 流光稳定住自己的笑声,清清淡淡地说,“反正我这里冷清,也没什么用的着两位的,不如你们也出去凑凑热闹吧。这么大的场面,恐怕今生也就只能瞧一次,错过了可惜。” 那两位喜婆皆是一愣,又是一喜,给流光福了一福,赶紧从她屋里出去,凑热闹去了。 只怕那边闹洞房、喝合卺酒什么的,只怕要许久工夫呢。 流光一个人等着无聊,小香子又被管家叫去打下手去了,连个说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自个儿揭了头上喜帕,屋里龙凤红烛烛光刺眼,流光眸子微微一眯,一睁眼便看见桌上果盘、喜饼中间那壶高耸而出的酒,她本能地吞了吞口水,心眼里、嘴里皆痒痒干干的,今天被摆弄了整整一天,什么都没喝上吃上,现在真是*难耐。 她对自己说,就闻一下,解解馋也好啊。 动作比心思快,她凑上去一闻,这哪里是酒,根本就是白水? 那人心思倒是缜密,知道她怀孕又贪酒,便拿了水来充酒? 是水正好,反正她也渴得很。 便翘着二郎腿,斜斜倚在chuang头,猛喝了几口白水,只觉腹中一片冰冷。 手下一抓,全是硌人的干果,无非是红枣、花生、桂圆、莲子这些,取个好兆头罢了。 而在饥饿的流光眼里,这些已经不是什么吉祥的喜物了,而是纯碎的美味的食物,她抓起一把来,一边吃着小酒,一边磕吃着,反正这么多,吃掉一些也无大碍的。 桌角那只戴着大红绸结的大公鸡窝在那里一动不动,死气沉沉的,哪里有一点新婚的气氛,她不由地皱眉,那是她形式上交拜成亲的对象,那可是大名鼎鼎靖王爷的象征,怎能没一点活力? “鸡哥哥,你是不是也饿了?所以没力气?连叫也不叫一声?” 那鸡哥哥似乎能听懂一样,“果果嘎”地叫了一声。 流光便来劲了,越看它与她家绿毛越登对,她便笑着说:“这样吧,我以后叫你红毛,与我那只绿毛正好结成一对,一只神鸟,一只神鸡。我扔东西给你吃,你便给我卖唱。怎样?” 红毛也许真是饿了,又叫着应声,流光更是欢喜,剥了瓜子壳取出瓜子仁丢给它吃,这神鸡每吃一粒瓜子仁,便叫唤一声,十分讨喜。 “你比那赫连钰可乖巧多了。”她心中想,我要个男人还不如要个鸡呢。 流光正逗鸡逗地尽兴,门被一推开来,随着一阵冷风扑涌进来,活泼而清爽的女孩声音响起来,“怀玉嫂嫂……” 今日这府里太过喧哗吵闹,让她听力变差,她竟没察觉到有人过来。 流光一瞧门口那人,顿时滴了三滴冷汗,赶紧将酒水藏在身后枕头边,而值得庆幸的是,幸亏她聪明过人,也是托她二姐那次成亲之福,现下她学乖了,没有把磕破的干果壳子乱扔一地,而是一边吃,一边将壳子捂在了绸缎被褥下。 这待会若让人见到满地瓜子壳什么的,就不好解释拉。 流光嚼了嚼口中花生,吞咽下去,又拉了拉绣花锦被,放下那极为不雅的二郎腿,屁.股慢慢移到chuang中间,呵呵地笑笑,“九公主,你怎么过来了?” 云阳明显是被那大气豪放的流光给吓着了,这样极品的新娘子一定是头一遭见,站在门口愣了愣,走着进来,笑嘻嘻地说,“我听八哥说你不嫁给他了,嫁给我七哥了。我便过来瞧瞧你。再说姓秦的那里太热闹了,有很多人陪着,我不喜她,也怕你一个人孤单,就想着过来陪陪你。” 募得,流光喉头不觉哽咽了下,嘴里一酸,许久说不出话来。 她与这九公主不过数面之缘而已,她却如此替她着想。 而一想得阿缘,她心中便难受,她有些想见见他,她一直想出去见他,看看他脚上伤好了没? 流光咽了咽唾沫,湿润了下干燥的喉咙,扯开干涩的嘴唇,想了许多话,只是到嘴边,她只说,“没事的,云阳。只是,你八哥,他的脚好些了没?” “我是前几日去他府里见过他一次,他都不成人样了,整日喝得醉醺醺的,脚上伤口化了脓,也不肯医治,老佛爷与兰妃娘娘想了许多法子也不起作用,不过后来有个大夫去医,才稍有起色,这脚才没废。若也跟七哥一样,那真是可惜了。只是,这些话咱们只能私下里说,若让七哥听到她如此关心八哥,他定要生气了。” 突得,她抓了下自己手上红帕,那方红帕在她手心里被攥得紧紧,一如她此刻起皱的心,拧得疼。 阿缘竟如此傻? 云阳看着流光手中红帕,又突然微微皱了下眉,连忙向流光走去,“怀玉嫂嫂,你快将红盖头盖起来,这可是留给七哥用喜称心揭开来的,自己揭了就不吉利了。” 说着,便拿起搁在chuang榻上的喜帕,给流光盖起来。 听到这个吉利的字眼,流光又只能是干干地笑笑,不吉利的新娘哪里还能图什么吉利呢? 云阳仍仔细地给她理着头上的大红盖头,流光只觉多余,又觉烦躁,一只手按住云阳的手臂,“云阳,别理了。这揭盖头只不过是个形式罢了,谁揭都一样。” “怎么会谁都揭一样呢?云阳也是已到嫁人的年纪了,常在宫里也听嬷嬷们说起过一些嫁娶的礼节,这盖头啊一定要丈夫揭的,这可是咱们老祖宗传下来千百年不变的规矩。” 听得云阳说得这般理直气壮,她又轻笑起来,“其实吧,云阳你也能看得出来的,连我这个王妃也不过是摆摆样子、做做陪衬罢了,今晚你七哥会一直待在秦小姐那里的,就算他过来也就例行公事一下,随便揭下盖头,再喝下合卺酒,便完事了。所以这些规矩呐,适合你七哥和秦小姐,用在他和我身上,便没什么意义了。” 夫妻间没有真心、感情,用上再多有讲究、有兆头的规矩又怎样?不过虚设罢了。 而赫连钰与秦曼青那才是郎有情妾有意,这些个规矩用上了,才是真有意义呢,想必到了花甲之年,回想起来才最是美好。 云阳听得是一愣一愣的,心里也酸酸的,似乎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时,似听到一阵很轻的脚步声,她微微一怔,随即释怀,必定是听岔了。 对面喜房热闹,除了这个泼辣又爱胡来的云阳公主,谁还会这时候到这里来? 流光又握住云阳的手,“云阳,秦小姐那里玩子多,又热闹,最适合你这般年纪的小丫头了。我这里静得会闷坏人的。” 话口刚落,突听得一声冷笑,又听得云阳惊愕地喊了一声,“七哥?” 流光也是一惊讶,条件反射地,伸手朝自己头上的盖头抓去,想掀开来确认这来人是否真的是赫连钰。那边不是还要洞.房啥的,费上些许多工夫吗,怎这么快就过来了? 只是,她的手微微一动,就教一只有力强势的大手捉住,拧得她手腕生疼。 流光一楞,想起他刚刚那声冷笑,再加上这手上的力道,她似乎是惹怒了他! 他生什么气? 赫连钰猛的甩开她的手,又是一阵极轻的冷笑,划过她的耳际,刺得她的心也有些冷擞,“谢怀玉,你自己究竟还想掀几次盖头?” 原来是在为这个生气。 可是,她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他不爱她,只是为腹中孩子,成亲是形式,揭盖头神马的不更是形式了吗? 猛地,流光又一惊,莫不是刚才与云阳的谈话都教他给听了去?他的功夫真是越发厉害了,他是早就过来了吧,她却是后知后觉。 一道利风带着缎布轻擦过她的脸颊,流光心头一跳,盖头已被人飞快掀开。 眼前一张完美的俊脸,眉间隐隐有着压抑的青黑,眸色更是阴暗得侧人。 憋了憋嘴,微微吞了吞唾沫,你爱掀就掀呗,我给你掀便是,何必掀完盖头还要摆着一张冷冰冰的僵尸脸给我看?老子不就上辈子欠你条命么可该还的也都还了呢? 云阳向来鬼灵精,自然察觉到赫连钰的气色不对劲,咬咬牙说,“七哥你别生气,怀玉嫂嫂她不是故意自己要掀盖头的,可能只是觉得好玩而已,七哥你别怪她了。” “好玩?成亲也是好玩么?你当这个王妃还委屈你了不成,索性只要摆摆样子就行了么?本王娶你,也就只为了例行公事一下就完事了么?” 云阳顿时懵了,完全不明白七哥在说些什么?那么多问号,她还没理清呢。 赫连钰突然脸上黑酱酱的,噼里啪啦冷冷问出一大堆来,这是让人先回答哪一个? 而且,似乎,这跟云阳说的完全不搭界啊,人家云阳只是说她自己揭下喜帕好玩而已,没说成亲好玩,以及后面神马神马的。 而后面的,似乎让他更生气呢。 真是搞不懂他了。装成一副兴师动众质问的样子,装出一副一本正经成亲的样子,装出一副对待成亲极其慎重认真的样子,好似不对的倒变成她了,这是闹哪样? 这些事情大家心里不都有数么? 他以为她还会像以前一样再受他蒙骗么? 见流光微微低着头,在想心事,完全没听见他刚才发火的样子,顿时,心里的火气又冒出几分来,“你不是要本王例行公事么?那好,本王便成全你,再喝过合卺酒,本王就走。” 他知道她有了身孕容易乏累,便让所有人不要随他过来,不要用什么新玩子来闹洞.房,扰到她。为了让她尽快休息,他在阿曼那儿赶紧走完该走的程序,便过来陪他。 可是这个狼心狗肺的女人却这般对他。那么他就成全她好了! 流光立即抬头,唇角飞快上扬,微微一笑,乐悠悠地望着他。 那灿烂的笑意,好似在对他说,谢谢王爷成全,她非常满意王爷这么做。 赫连钰嘴角不觉抽搐了几下,大步走到桌前,看到桌上精致碟盘里怎么喜饼松糕都没叠满,鸡鸭鱼肉盛放的这么少,是厨子偷工减料么? 还有这海南送来的芭蕉也是缺胳膊断腿的少了几根,更奇怪可怕的是这合卺酒酒瓶跑哪里去了? 赫连钰眉眼一眯,募得回头看向流光,沉声质问,“这该死的合卺酒哪去了?” 流光故作惊讶地抖了两下眉毛,然后屁.股再挪回*头,动作极缓极慢地摸出了藏在枕头后面的那壶酒,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问,“爷,你是不是在找这个?” 流光听到了某人倒抽了几口冷气的声音,随即,他大步如风般向流光走过去,伸手要去拿流光手里的那壶酒时,流光朝他尴尬的笑了笑,“爷,这水不小心被我喝光了。” 这时不装傻何时才装傻? 流光又再诚恳补充了一句,“我以为这只是普通的水,不知道这是合卺酒,真的不知道,否则我渴死也不会喝的。” “呵……呵呵……”赫连钰干巴巴冷笑了几下,那皮笑肉不笑的笑声极其吓人,“谢、怀、玉,你真好样的。” 瞥见他要活剥她的凶恶目光,流光赶紧躲开,她也不想的,就这么喝着喝着喝掉了,她一直以为他是不会过来的啊,妈.蛋的,你不跟你家阿曼好好成亲,过来寻她麻烦干嘛? 一道灵光闪过流光脑海,流光看了看身旁的云阳,笑呵呵说,“要不让云阳妹妹去大厅里取点茶水过来,或者去对面秦小姐房里借点来也好啊。反正只是水嘛。” “啊?”云阳疑惑地睁大了明亮的眸子。 去秦小姐那里借点来?亏得能想出这个好法子来。这世上也只有她能想出这么妙的法子来了吧。 流光提出这个建议后,顿觉又说错话了,因为她看到对面那红衣翩翩、风华卓然的男子的脸上游僵硬阴沉了几分,他的大手也是捏握成拳,恨不得掐死她的样子。 流光又怒了努唇,默默地、乖乖地耷下脑袋,现在未免说多错多,她决心缄默不语了。 她提议去秦小姐那里借一点水来,不过是考虑就近原则,考虑可以让他可以早些回到秦小姐的温柔乡里,她有错么?有错么? 这时那只毛色鲜亮的大公鸡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赫连钰扭头往桌角看,流光顿时有种干脆去撞豆腐撞死好了,要知道那只鸡哥哥嘴下还有几枚小瓜子仁。 果然,那几颗小小瓜子仁没能逃得过这人的火眼金睛。 流光突然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低头间,只听一声响彻云霄地冷吼,“喜娘呢?喜娘为何不在这里?”他记得特地吩咐管家派两个经验老道的喜娘过来陪着她,与其说是陪着,不如说是看守着,他本来就生怕在这里出了什么岔子。 现在居然,居然出了这样的岔子。 这一声暴吼当然出自赫连钰,流光知道,他真的是怒了,要发飙了。 流光不得不佩服,赫连钰这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怒吼。 也因为这一声吼,那两个去看热闹的喜娘以神舟七号上月球的速度狂奔了过来。 也因为这声吼,对面秦小姐房里的陪嫁丫鬟也站到门口来打探消息。 还是因为这声吼,顿时黑压压的人群如饥饿的蹦极僵尸一般迅速地往她这屋里围拥赶来。 “王爷,有何吩咐?”两个喜娘对视了一眼,颤巍巍地问道。 “王妃把这合卺酒给喝光了。”赫连钰把玩着手中酒壶,瞟了那两个喜娘一眼,又盯向流光,用抑扬顿挫的声音唱戏似得把这句话给说出来这句话。 * Ps:为温柔又可爱的七哥点赞吧。5点爬起来写到现在才写出来,这章是有上周末的6000哦,为勤劳的大左打赏哦,么么哒…… 119不负如来不负卿(四) “王爷,有何吩咐?”两个喜娘对视了一眼,颤巍巍地问道。 “王妃把这合卺酒给喝光了。”赫连钰把玩着手中酒壶,瞟了那两个喜娘一眼,又盯向流光,用抑扬顿挫的声音唱戏似得把这句话给说出来这句话。 只听得几口冷气回流的声音,随后传来两声噗通跪地的声音,那个胖喜娘声音颤抖凄楚,“是王妃娘娘让我们出去瞧秦妃娘娘那边的热闹的,我们没想到谢妃娘娘会把这合卺酒喝了。” 赫连钰听得又是流光唆使这两个喜娘出去的,盯着她的眸光又厉了几分,心里真的不得不表扬他的这个王妃怎么这么叫人舒心呢? 他自然地抓住她的肩膀,狠狠地、再狠狠地捏紧,来发泄他的不满。 流光脸色带着笑色,额间却冒出细微汗珠,也只有挨揍的份了,谁让她把那该死的“合卺酒”喝光了呢。 当然这个场面,赫连钰不会来问责他的王妃,他只严厉地说,“你们两个老婢子还敢狡辩?” 没想到靖王是如此疼这位谢妃的,推卸责任是没用了,两个喜娘连忙跪下来磕头。 那胖子喜婆立马改口,“是老奴擅离职守,是老奴的错,没看好谢妃娘娘,请王爷饶恕老奴。” 流光本想不说话的,可是看两老婆子年纪一大把了,还要跪在这里磕头,怪可怜的,况且是她让她们出去看热闹的。 流光小心翼翼地伸出爪子,拉了拉赫连钰按在她肩膀上的那只手的袖子,纯然明媚的双眸对上他冷得噬人的黑眸,笑米米地,“夫君,今日咱们不是成亲么,便饶了她们吧。” “是啊,是啊。今天是大喜日子,七哥,你就别罚她们了。我这就去外头厅里取茶水来。”云阳也跟着劝说道,然后一撒腿,就跑出去了去拿茶水过来。 不知是不是听流光那声甜甜暖暖的“夫君”听得心里舒坦了些,赫连钰的怒气稍稍降下去,大手一挥,“你们两个婆子给本王滚出去。” “谢王爷不罚之恩,谢谢妃娘娘求情之恩。”两个喜婆又用来时奔跑速度,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要知道惹怒了这位王爷,死得会很惨很惨。 等云阳拿来茶水,门口已经围了一大圈看热闹的皇孙子弟。 自然就是那一众人,包括太子爷、二爷,四爷,极乐侯等。 赫连修噙着似笑非笑的眸光看着流光,看来当时闹他与芳菲新房,将他们的合卺酒喝掉的也是这恶劣的女子。 还有其他一些皇帝大臣们的子女都过来凑热闹。 这些人几乎都参加过太子爷那场婚宴,那太子妃也曾喝光过合卺酒,太子妃叫做谢芳菲,而这靖王妃叫做谢怀玉,怎姓“谢”的女子都如此不成规矩? 据说今天皇帝带着宸妃和兰妃也过来了,此刻应该在外面客厅里,和他的老臣们在絮叨,还据说皇帝为了今日靖王大婚,令长安城要灯火通明,就如除夕夜一般,靖王的面子竟可与太子爷并驾齐驱呢。 云阳给他们两人斟了一杯,递给流光与赫连钰,学着喜娘说话一般,有模有样地笑着说,“怀玉嫂嫂已有身孕,不能饮酒,便只能用这茶水代酒了。九儿祝七哥和怀玉嫂嫂白头到老,百子千孙。” 接着外面的年轻人、孩童们一起鼓掌哄闹大叫着,“交杯酒,交杯酒……” 流光不是没经历过这样的场景,但仍有丝丝害羞,不觉轻轻瞥了外面人群一眼,这些人里面突然多了一个萧瑟孤单的身影,这身影特别吸引人的注意,流光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心里不禁一酸疼,那个人竟也来了? 刚刚她就在人群里寻过他,不见他来,心上总是不安,如今见他来,只觉更是不安,才短短几日不见,便觉他成熟沧桑了许多。 随即,赫连钰便察觉到她不对劲,在她耳边沉了声问,“怀玉,你在看谁?” 流光不敢再去看阿缘,立马收敛心神,而是专心地望向对面清华如贵的男子,浅笑道,“没有。” 两人接过云阳手里的酒杯,赫连钰坐到流光一旁,不经意往鸳鸯被褥缎面上那么轻轻一瞥,怎么在阿曼房里被褥上面的干果是满满一*,而到她这里就感觉打了个半个折扣还不止呢。 猛然,他发现被单处几个被人磕破的空壳。 流光随着他的视线过去,那几个空壳怎么没藏好,怎么就给眼尖的他发现了,此刻,她只想用双手捂住眼睛。 赫连钰眉头一拧,大手往被褥下轻轻一抄起,抖落出来的东西差点亮瞎了他的眼球。 除了花生壳、枣核外,还有鸡骨头、肉骨头、鱼刺、芭蕉皮、橘子皮,真是什么都有啊。 他的婚chuang是装垃圾的簸箕么? 这些散落地上的果皮壳子,把站在一旁的云阳也吓了一跳,心想,怀玉嫂嫂怎比自己与太子妃都能吃啊,居然制造出了这么多垃圾来。又想到刚刚进来时,怀玉嫂嫂在咀嚼着什么,原来是这些东西啊。 外面的人看到这些,猛然就惊呆了,连哄闹声就止住了。 一个毛孩子嘀咕了一声,“靖王妃肯定饿了三天三夜了,不然怎么能吞下这么多东西?” 流光惊恐地望了那熊孩子一眼,好端端说什么话?该那里去玩,就去哪里玩。 她怀揣着一颗不安的心,又去看赫连钰,看到他嘴角和眼角都狠狠抽了几下,流光有点欲哭无泪,恨不得抽自己耳刮子,都是这贱.嘴惹得祸,偏偏要吃这些东西,这下真是死定了,死定了,不死都难了啊。 任白岩松再憨,也认出这人就是靖王府上的那个老熟人小太监,他不觉抬头望了苍天一眼,叹了一口气,便丢给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色。 谢芳菲暗暗咬牙与身旁赫连修小声说:“夫君,你这次总算相信咱们成亲那日不是我的所作所为了吧。” 赫连修却是不以为意,只看着流光轻笑,“能有胆子将同一个招数用上两次也只有她了。” 谢芳菲听不出赫连修这话是何意,仔细朝他眸里看去,只觉他盯着流光的眸子滚烫异常。 房间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没人敢说话,人人悄悄地、暗暗地看着靖王。 猛地,流光腰间一疼,她垂眸,却是赫连钰的手掌扶捏在她腰上,募得一收掌用力,腰上再次吃痛,流光微微蹙眉去看赫连钰,只见他面上表情全无,幽冷的黑眸里勃发着一股巨大的寒气。 “娘子,这个你怎么解释?”他逼近了她,吐出轻柔的气息,虽是别扭的轻柔,但却更像是咬牙切齿的语调。 她知道他怒了,非常的怒,那是用言语难以形容的怒。 流光默默忍受着腰间升级版的痛楚,环顾了门口一圈人,只好朝他无奈地笑笑,“这个……夫君,不若等喝过合卺酒后,我私下再跟你解释吧。” 见得赫连钰冷笑一声,“好,就依娘子。” 这声冷笑,让流光头皮有些发麻。 他诡异地挑起剑眉间,突然又是“嚯”的一下,一站而起,也将她整个人一带而起。 流光被他单手紧紧抱在怀里,身子一颤,手臂微微一晃,将手里酒杯里的茶水溅了些许出来。 “来,咱们喝合卺酒。”赫连钰眉梢挑高了,捏着杯子的手朝她伸去。 流光稍微怔了怔,随即也温婉地笑着,手腕缠绕进他的臂间,如此深情缱.绻的姿势,也让流光心惊又心凉。 冰凉的杯沿到唇边,她抬眸偷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目光已变得灼热有力,似要狠狠燃烧了她一般,她心眼一跳,赶紧低下眼皮,一昂头,豪爽地将杯中茶水尽数喝掉。 总算这艰难磨人的交杯酒算是喝掉了,这成个亲怎感觉比上西天取经都难,一路上的危险的关卡实在太多,太难应付了。 新人喝过交杯酒,大家热烈的掌声、庆贺嬉笑声又再次响起。 流光将空了的酒杯递给云阳,心想这下赫连钰可以离开这里,去秦小姐那里了吧。 而外头这些人也都可以散了,她累了一天了,也终于能得个清静,好好休息了。 正当流光认为可以解脱时,突然从人群里传来娇媚的声音,“刚才在秦妃那边,七爷心疼秦妃得紧,闹洞.房的玩子没能玩起来。到谢妃这里,总不能也不玩,让大家又白跑一趟,空欢喜一场吧。不若,七爷就和王妃玩几个,让我们今儿也能瞧个尽兴了。” 这人跟她有仇吗?是不是长得一张人嘴,怎么尽说些畜生都不如的话?什么叫赫连钰心疼秦妃得紧,不玩闹洞.房的游戏?这明摆着不就是在说,他不疼她么,所以该玩些游戏打打趣。赫连钰又不是傻帽白痴,会答应给你们玩耍折腾么? 流光向那出声的女子定定望去,她容貌娟秀,髻高挽,锦翠裙衫,看去高贵妩媚,和太子靠得极近,这人不是她的好二姐还能有谁? * Ps:二更来啦。今日更毕,明日见。有月票的妹纸们用客户端投给大左哦,求月票啊求月票…… 120不负如来不负卿(五) 居然连太子爷也和他家夫人附和起来,故意来整着她玩,真是个作死的前夫啊。 赫连修眉梢一抖,笑开,“可不是,这闹洞.房的游戏有趣得紧,也可让七弟夫妻二人感情更加相濡以沫不是?”他又瞄了瞄云阳,说,“极乐侯这方面主意多,上次替孤设计的闹洞.房十分有意思,九儿也是鬼精灵的很,不若就让她想想玩法。让大家也好跟着一齐开一开眼见。” 赫连修这一句才让谢芳菲心中顺畅些许,她想阿修还是向着她的,他耍弄赫连钰与谢流光,这是要替她报仇吧。熟不知,他只是为了让赫连钰还以为他对流光有偏见而疏于防范罢了。 “阿钰,这倒是个好点子。我以前经常设计闹洞.房的游戏整人呢。”极乐侯咧开嘴,一排白牙毕露,灿灿地笑着嚷了一声。能玩一把靖王这样的人,就算事后被骂死也是值了啊。 流光狠狠白了一眼极乐侯,这小子是安得什么心思,尽想着整人的把戏。好吧,以前白岩松也是很个老实人,自她回天山后,就把这小子也带坏了。 仍旧是那个熊孩子蹦跳起来,拍着手,声音格外响亮,“好啊,好啊……我也要看靖王爷和靖王妃的闹洞.房。” 顿时,一阵喧哗声劈头盖脸地迎来,一众起哄闹着,“闹洞.房……闹洞.房……” 唯独人群里一个身影漠然着紧紧抿着毫无血丝的唇,死死盯着他心爱的姑娘与他七哥喝完合卺酒后玩洞房,心如针扎,疼得他轻颤。 早在前几日他便到七哥府来要求见一见流光,可七哥连王府大门都没给他开,还让福伯捎给他了句很直接的话,“我怕被人抢了新娘子。” 他只能等到他们成亲之日才能光明正大入得了靖王府,不为别的,只为远远瞧她一眼便已知足。今日一大早,老佛爷与母妃得知他要来这里,便给他留了口信,若他敢在这靖王成婚之日做出什么不成体统的事,她们敢让这“狐.狸.精”死在当场。 想到这里,他心中惨笑,而拳亦捏得死紧。 大家都不曾注意到八王爷的反常,都把目光移向赫连钰,等待着他给个答复。 赫连钰唇角蕴着极为悬深的笑意,他淡淡看向流光,流光也是紧紧盯着他,只要他说一个“不”字,谁也不能拿他们怎么办,这靖王已不同往日,如今靖王也是有靖王的威信的。 流光是对赫连钰深信不疑地,像他这种高冷又sao包的个性,是绝对绝对不会答应他们玩什么闹洞房的游戏的。 赫连钰露出如往常一般温润如玉的笑,回头看了一眼众人,爽快地回答,“那便按各位说的办吧。” 妈.蛋的,赫连钰你不答应会死吗?她本来想大骂他一声,然后阻止这场闹剧,怒到嗓子口,又被她的理智给生生打压下去,她的爪子悄悄揪了揪赫连钰的袖子,只得轻声卖笑,“爷,太子爷那伙人心思坏着呢,会玩死我们的。” 赫连钰也冲流光轻柔笑了下,黑眸中眸光闪亮逼人,“爷就乐意。” 他这优哉游哉地一声回得可真舒坦啊,让她心里窝着的这团火差点把他给烧掉。 妈.蛋的,你乐意,是你的事。可老子我不乐意啊,一向都只有老子去耍别人的份,她可没有被人玩耍的癖好啊。 流光紧紧捏握着小拳头,真想破罐子破摔了,然而流光朝门口瞥了一眼,外头那大笑声和掌声,还有这么多人,得为自己保持点淑女形象不是,忍住忍住啊。 流光慢慢转过身,心里苦苦地“嗷嗷”了几声,背着赫连钰,用拳头捶了捶自己发达的胸肌,才硬吞下这口气。 太子与她碍眼的二姐对视一眼,那眼色再说——亲,有好戏看了哦,而后歼诈地一笑,对极乐侯说,“岩松,还不快去准备准备要用的素材器具?好赶紧开始啊。” “无须准备什么,这屋里现成的不都有么?”极乐侯笑上前一步,踏进门槛里,望着流光笑呵呵地说。 流光无视他那贼兮兮的笑,这货要是敢跟她玩过分的,别被她以后逮到机会,否则,她会弄死他。 云阳瞥了一眼桌上,眉眼一挑,计上心来,拦在极乐侯面前,古灵精怪地说,“九儿倒有个点子,不如白萝卜你先让给本公主呗,下轮你再给七哥七嫂出主意,如何?” 别啊,一轮还不够整她的吗,还有下一轮,流光楚楚可怜地看着云阳,你可是跟我一条船的,你咋半路跳水,游到那些坏人的贼船上去了。 极乐侯耸了耸肩,说,“我是没什么所谓,你得看你七哥同意不同意啊。” 流光又可怜兮兮地去看赫连钰,赫连钰笑意从容,也不出声阻止,沉默便是同意。 云阳授意,从桌上挑了个又大又红的苹果,在手里掂了一掂。 流光那抹从21世纪的灵魂见过一些婚礼,倒是看见过用苹果,无非就是吃,一对新人一起吃,不知云阳是否也想玩这个? 又见云阳转身问大伙,“大家谁身上带匕首什么的了没?借来用一用。” 一听到这声问,哈哈……恐怕这个游戏是玩不起来了,谁来赴靖王的婚宴,还敢带着匕首什么的兵器来?那不是找死么。 可是,出乎人的意料,还真有一个不怕死的,那货就是这高人一等的太子爷——赫连修。 “拿去。”赫连修将袖刀递给云阳。 流光气得差点没背过去,她突的记起上一世赫连修就有爱收藏各式各样精美别致的袖刀的癖好,而且还有随身带袖刀的习惯。 这真是个让人不省心的前夫啊! 云阳一手拿着苹果,一手拿着袖刀,信步走到流光面前,笑米米说,“怀玉嫂嫂,云阳可不欺负你。这玩法很简单,就是你削这个苹果,苹果皮若不断便不受处罚。若是断了,你便……亲七哥……亲上一盏茶的时间,可好?” 看着云阳贼贼的笑,这明摆着不是睁着眼说瞎话吗?还说不欺负她?流光不觉微微吞了吞口水,虽说她削平果还是有点经验的,可是万一、万一苹果皮要是断了,可是要亲那个男人亲一盏茶的时间啊,妈的……是一盏茶的时间啊,那得从他嘴里吃到多少微生物、细菌、病毒,外加他亲过阿曼等等别的女人的口水啊。 流光的心在滴血、在咆哮啊,有木有? 顿时,周围掌声大作,一齐叫喊,“削平果,削平果……” 趁着大家在呐喊,云阳舔着脸在流光耳边小声嘱咐了一句,“怀玉嫂嫂,可一定要削断啊,可不枉我费尽心思想了这法子,帮你抓住七哥的心,以后莫让那姓秦的如意。” 这小姑娘还真天真,亲一亲他,便能抓住他的心了么?不觉心底,默默叹了一声。 赫连钰瞥见流光那皱眉的神态,好似若是亲了他,是折磨她一般,不觉从鼻腔发出声音,冷冷哼了一声。 听到那阴阳怪气的冷哼声,流光心里轻轻一颤,只好害羞地点点头,拿过云阳手里的大苹果和袖刀。手上感觉拿着千万斤重量的东西,不觉小手在颤抖啊,她低咒一声,握着刀柄的手一紧,豁出去了,削出一条不断的苹果皮来而已,只要小心点,便不会断的。 大家顿时屏住呼吸,眨也不眨眼地睁大了眼睛,看着流光下刀动手,极其认真地削开苹果,垂下的苹果皮一点点变长。 正当流光的苹果还剩下一小截的时候,流光胸有成竹地想一定能削成一条完整的来的。 她才不要去亲他,说不定以后又要被他鄙视,说她是垂涎他的美色,故意削断苹果皮,只为了亲他那张嘴儿。 忽然,一道常人难以察觉的掌风从身侧扑来,一声轻不可闻的“咔擦”一声,流光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手里的苹果皮断了。 流光愤怒地抬头,差点气得吐血,却见赫连钰脸上是极其淡定的笑,好似刚刚出掌的人根本不是这个家伙。 妈.的,这个男人实在太坏了,太欺人太甚了。居然连这么一点点面子也不留给她,要她在大庭广众下亲他,以后教她颜面何存啊? 看见流光的苹果皮断了,大家都兴奋地鼓掌跳脚,好像都巴不得她去亲他呢。 她真想大吼一声,要哪个美女可以过来顶她的啊? 云阳眼珠子乌溜溜的,龇牙咧嘴地笑得十分欢快,“七嫂,苹果皮断了。可要接受惩罚哦,快去亲七哥吧。” 大家的要求声也是一声高过一声。 然而,流光却是极为尴尬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想动。 偶然抬头间,看到人群中唯独一人眼神如不满乌云的天空一般灰败一片,与那喜悦的气氛格格不入。 流光不由地微微沉眉,阿缘,你是傻瓜么?她都已经嫁人了,他何苦逼迫自己留在这里受罪。 忽然,身子被一双手用身后一推,整个身子被撞在铁墙一般的胸膛上,额角有些疼痛,所有思绪被打乱,流光闻到了这人身上独有的清冽温柔的香味,蛊惑魅人,流光不觉心里一紧。 再偏过脸去看,确实是云阳那张笑盈盈的小脸,她搞怪地娇嗔一声,“怀玉嫂嫂,你与七哥已是夫妻了,莫要再羞了,快亲七哥吧,大家都等着呢。” 流光望着某七眸间尽是得意的笑,她知道这厮最喜欢捉弄她,看她出丑,他就欢喜得不得了。 耳边响起云阳爽利的笑声,“快些亲吧,我给你们计着时间,到了一盏茶时间,便喊停。” 流光双手紧紧一握,一咬嘴唇,心眼一横,亲就亲吧,反正亲他一会儿也不会死。 大家都看见流光轻轻踮起脚尖,缓缓阖上双眼,往赫连钰脸上凑去,而他身上的气息和茶酒香萦绕进流光鼻尖,竟让流光生了一丝迷乱,一楞之下,去亲他的动作稍稍停顿下来。 两人已到这般田地,她究竟还在期待些什么?她对自己又恼恨起来。 恍惚间,腰上两边都是一痛,已教他的手给狠狠攫住,她惊慌地睁开眼,而他的唇捕捉上了她的唇,带着肆虐惩罚吻咬住她的唇,含入口腔里,折腾一番,再将用力的舌头钻入她的小嘴里,掠夺似的席卷舔弄,仿佛要将她的空气都掠夺掉,让她喘息不停、窒息而死。 登时,周围响起尖叫声。 大家想,这靖王必定是很爱这位新娘子吧,不嫌弃身份,还是娶回王府,而且当着这么多人竟然还深深吻了她。 这传出去,又是一段佳话。 在场多少女子,不管是已婚少妇,还是妙龄少女,都用羡慕的眼神望着流光,要是自己夫婿也如靖王这般多好。 然而,只有流光自己知道,他这吻,不是因为他有多爱他,而只是单纯地在惩罚她,惩罚她之前种种恶劣的行为,他要一次性讨要回来,赫连钰就是这样霸道的不容她有一丝不合他心意的男人。 时光被定格住一般,就这么紧紧被他拥在怀里,被他强势地亲吻着。 脑海里又回忆过二人之间发生的一幕幕,不知哪根脆弱的弦被触动到,莫名地想流泪。 赫连钰在亲吻着她时,一直是睁着眼的,瞥见她双美眸里淡淡氤氲而起的水雾,那种隐忍,忍着不让眼泪冲破眼眶的倔强,不知怎的,心里一窒,便不忍心再惩罚她,而放缓了嘴里的动作与速度,缓缓地、柔柔地去吻她。 他的动作温柔后,流光才觉舒服许多,能呼吸到空气,腿脚有些酥软,好似慢慢掉入轻柔的芳草白云间里去了,而一颗心也是“碰碰”跳得飞快,理智又慢慢被吞噬,跌近这人缠.绵的温存里。 赫连修看得这幕,袖下手握得死紧,可这又能怪谁?这要闹洞.房是他极力提议的,这袖刀也是他给的。他突然心中只想,定要将这女子夺回来后,百般索.取。 不知时间是怎么过去的,云阳喊停,流光才被松开,只觉脑子里是缺氧一般的昏沉,而面颊上堆起了浓重的娇羞,眼角都染上淡淡水水的娇红,如樱似霞,霎是好看迷人。 募得,赫连钰又将她轻轻揽在怀里,凑近她的耳旁,唇几乎含抵在她的耳廓上,这一动作在外人眼里看起来极其*亲密,而他却是发出了极其低沉的声音,“流光,记住你的盖头今日既为本王所揭,你便是我赫连钰的女人。此生,休想再逃。” 流光的心猝然一抖,激灵灵打了个冷颤,他是已经知道她有逃跑的计划了么,她想她近日是掩藏的极好的,只是自己敏感罢了,她强自镇定,微微抬起头来,只见他冷冷盯着她,眸里布满沉重的警告,她突然惊觉他一双眸子比原来更是犀锐、幽深、咄咄逼人。 他还真是一个让人分不清现实与虚幻的男人! 流光敛起柔柔一笑,用只有他听得的声音,“流光谨记教诲。” 说罢,流光抬头望向门外那一群热闹的宾客,不知何时,那里少了一个人。 不禁,流光心里默默一感叹,阿缘终是忍受不住,被他们给气走了。一直以来,他对她的这份恩情,她真是不知如何去还了。 猛的,手背上传来一痛,又听得他压得很低很重的声音,“八弟早已走远了,你还看什么?” 流光心跳像是漏了半拍,抿了抿唇,喉咙因为紧张越发干涩,果然如他一般睿智的男子,一切都逃不过他的这双尖锐的眸子。 流光刚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又听得他讽刺的冷笑在她耳边如鼓槌声一般震荡开来,刺得她耳朵生疼,“八弟向来风.流成.性,你以为八弟心中真只有你一个吗?他前几日便与孟家二小姐好上了,今日来这,许是为了与那孟家二小姐幽会呢。” 赫连钰看着她微微僵硬的表情,划过丝丝喜悦来,然后再变成现在的淡然笑容,轻声说,“如果阿缘真与孟家二小姐在一起了,我定是要去道喜的。”要知道,上一世,孟莞便是八王爷的妻。 流光本不想多解释什么,但是为了自己着想,深思之下,还是这样说了。她害怕多生事端。 但是如他疑心这般重的男人,恐怕也不会信她是真心祝福阿缘与孟莞的吧。 果真如此,她手背上的痛加剧,他不信吧。 赫连钰冷傲逼人地凝着她,只是不知为何当她如此亲昵地唤那人“阿缘”时,他就莫名地很想狠狠捏碎她。 果真他也如此压低声音道,“以后只许叫他‘八弟’,‘阿缘’什么的真叫人恶心。” 额……流光冒冷汗,这厮竟为这个在生气? 这夫妻二人绝对是演戏的好手,他们的一举一动在观众眼里,成为了夫妻恩爱之秀。 一时间,大家都不好意思去打扰。 唯独极乐侯一人走过来,眉眼之间一副打趣的神色,他笑看着大家说,“九公主的玩子确实让人大开眼界啊,现在来用下本侯的一个新乐子,已经想了许久了,还未派上用场过,正好靖王成亲,便把这第一次献给靖王了。” 哎哟,听听这话多*,极乐侯也不害臊,什么叫做把第一次献给靖王了,搞得他与赫连钰那啥那啥一样。 接着,他转过身,看向流光与赫连钰,“刚才九儿那是让谢妃你一个人玩,不够过瘾啊。这次得由你们夫妻二人配合着一并玩,你们看我长得这么善良,就知道定不会欺负你们的。这个游戏很简单,就是吹蜡烛。” 极乐侯说罢,招来他的一个贴身跟着的小厮,伏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神神叨叨的,不知究竟讲了些什么。 大家也都寻思着这吹蜡烛究竟是怎么个玩法,这乍听起来,似乎也没什么新意啊。 流光却在想,这夫妻二人配合着玩的游戏无非是考验夫妻的默契?她不觉偷偷瞄了赫连钰一眼,她与他真是完全没什么默契的,这下可遭殃了。 “岩松,别卖关子,说说看究竟怎么个玩法?”赫连钰一贯温和地轻瞥了极乐侯一眼,他知道这岩松这人看起来憨诚,但也与他那九妹妹一样是个贪玩的人,这花招一定不会如他说的那么简单。 “这玩法嘛,就是将两支蜡烛放在桌上,阿钰与谢妃对面而席,用布蒙着眼睛吹那两支蜡烛,吹灭即可。吹不灭,就罚酒呗。”极乐侯一双桃花眼笑着眯起来,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又笑嘻嘻地说,“阿钰,是不是很简单啊?我想瞎子也能将蜡烛吹灭的。” 流光一听,顿时心里就按捺不住地一个劲地乐啊,这吹蜡烛是简单,但难点就是蒙住眼睛上。 她的那一缕调皮的魂告诉她,在现代的婚礼上,见识过这种玩法,就是不知极乐侯是不是准备用这招这么对付他们? 若是的话,待会赫连钰就倒霉了,一想到这,浑身就像是刚鸡打血一样地振奋,她唇角一扬,瞟了赫连钰一眼,待会她一定会死命地吹,将蜡烛吹灭的。 她一定在临走前报一报今日他这数箭之仇。 赫连钰正巧撞到她那诡异歼诈而胸有成竹的神情,微微敛眉,敢情她是和白岩松串通好的么?不对,岩松也没悄悄传话给她,也说过这是头一次玩这个游戏,她一定是不知道这玩法里的奥妙所在的。 看见侍女将一桌子她扒了几筷子的“残羹饭菜”撤走,流光微微慵懒地斜靠着椅子,用贼溜溜的小眼神看着对面的赫连钰,看得他是一头雾水,两只搭放在腿上的手也是忍不住而得瑟地弹动着。小样,小钰子啊,你不是乐意被玩么,这下老子就狠狠地玩死你。 121不负如来不负卿(六) 看见侍女将一桌子她扒了几筷子的“残羹饭菜”撤走,流光微微慵懒地斜靠着椅子,用贼溜溜的小眼神看着对面的赫连钰,看得他是一头雾水,两只搭放在腿上的手也是忍不住而得瑟地弹动着。小样,小钰子啊,你不是乐意被玩么,这下老子就狠狠地玩死你。 接下来,两人的眼睛上被蒙上红布,顿时眼前漆黑一片,看不清任何东西。 极乐侯端着什物走到桌前,放在两人中间。 众人看着被端到桌上的东西,无不在暗地里偷着笑,但又教极乐侯眼珠子一瞪,皆忍住,用手给掩住,不笑出声。 极乐侯笑着说道,“阿钰,谢妃,我把蜡烛端过来了,待会我数到三,你们就开始一齐吹啊,若是吹不灭……呵呵……” 听着耳边窸窸窣窣的想笑而不敢大笑的声音,赫连钰一脸狐疑,任他再怎么聪明,也摸不透白岩松的心思,更何况,这个白岩松是有意要整他们的。 极乐侯偷笑着看了两人一眼,开始报数,“一……二……三!” 听到这个“三”字,流光就使出了吃奶的气力,吹出一大口气来,不仅将那两只蜡烛给吹灭了,还将中间的那盆面粉吹扬起,吹了对面赫连钰满满一脸。 本来赫连钰就觉得这中间有古怪,所以在极乐侯数到“三”时,没有下嘴去吹。 然而,仅仅是三两秒的迟疑,赫连钰就被扑弄了满脸的粉尘,变成了灰头土脸的模样。 这究竟是什么? 而周围大笑成一片。 顿时,赫连钰一站而起,将裹住眼睛的红布猛的拉扯下来,看了一眼桌上究竟摆着的是什么? 原来是一盆堆高了的白面粉,而在面粉中央插了两只烛台,烛光已教流光北风似的一口气给吹灭了。 他一抬手,揩了自己脸上一把,手指用力一碾过指尖面粉,恶狠狠瞪向坐在那里十分安逸的流光,看见流光眼睛里的无辜与隐忍着的笑意。 他深深一皱眉,这个女人一定早就知道不只会有蜡烛,还会有面粉,不然,她怎么会吹得这么大力?不仅将他面上、发上都吹满了面粉,他现在胸前衣襟上都是白花花一片。 赫连钰又将凶恶吃人的目光移到身旁笑得最大声的极乐侯身上,袖下拳头紧攥,面无表情地说,“岩松,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啊。” 极乐侯猛的打住,抿住唇,不让笑声溢出来,可他鼓起的两腮,就知道他是多么想大笑。 看着这么温俊的一个男子,此刻除了眼睛那一条不沾白外,其余都是白溜溜的,真是想不笑都难啊。 极乐侯瞥到赫连钰那要戳死他的眼神,不得不用强大的控制力屏住,不再笑了,轻咳一声,“咳……那个阿钰……我们都是打小就认识的,我怎会不拿你当好兄弟,要不然怎么给你出了个这么有寓意的闹洞房玩子呢。” “恩。你倒是说说看,这个有什么寓意。说不出来,作为我好兄弟的你就将这盆面粉生吃下去吧。” 向来温厚的赫连钰又是冷笑几声,那种冷笑不轻不重,恰到好处,但却是几乎到了*的摄人程度,因为他那么轻轻一冷笑,顿时周围的人群都不敢再笑了。 而只有流光在他看不到的视线里,看得他嘴角一抽搐时,下巴上簌簌掉下来的面粉,都是她的杰作啊,一个劲地偷笑,像个偷吃了佛祖灯油的小老鼠,欢乐极了。 在听到赫连钰说要让他把这盆面粉给生吞下去时,极乐侯顿时就有些萎了,微微吞了吞口中津液,湿润了下干燥的喉咙,又憋屈的眼神看了看赫连钰,而后一笑,说道,“阿钰,你看这白花花的面粉撒了你一头,便是白头偕老之意啊。这个寓意够精妙吧,嘿嘿……” 流光心里大乐,这极乐侯果真头脑灵光的很,还能想出这等秒招。他莫不是就是闹洞房游戏的鼻祖? 极乐侯不知什么时候也变得巧舌如簧起来,笑着看着赫连钰夫妻二人,朝他们深深揖了一下,“祝靖王、谢妃白头偕老,地久天长,情比金坚、早生贵子……”云云…… 极乐侯可是拿出了他以前跟表妹学的嘴皮子功夫,来说好话,也是逗得流光更是乐了。 赫连钰又看了一眼流光,见她巧笑嫣然的模样,今日她描眉弄唇,粉黛浅施,一身红衣胜火,衬得她气色红润明媚,他一挥衣袖,淡淡说了一声,“罢了,罢了。便看在你与我打小认识的份上。” 其实,早在一听到他九弟的那句“白头偕老”,心里所有的气怒便烟消云散了,莫名地高兴。 流光有些惊愕,这家伙被这么个玩法也不生气?这太阳明天估摸要打西边出来了吧?还是他见今日宾客众多,打算与她秋后算账? 反正这赫连钰的心思,她也是摸不准的,不去猜了。 不愧是她家的小白,让她多日来的苦大仇深的怨气,总算是出了出来,那可真叫一个大快人心。 这时,云阳凑近白岩松,一挽过过他手臂,佩服地说,“真想不到你这呆萝卜的玩法比本公主还高明,还能说出这么多噱头来,真是让本公主佩服得五体投地。” 极乐侯见这丫头腻歪在自己身上,微微皱了下眉,但今日看在阿钰大喜之日份上便没推开她,用折扇一敲她的脑袋,“什么噱头?这叫能说会道,懂么,小九儿?” 云阳噘了噘小嘴,说,“好吧,本公主吹不过你。” 这一出闹得大家都满意了,赫连钰*oss也被玩弄得尽兴了,出来发话了,“今日便玩到这儿,众位都回大堂再饮一杯去。” 听得靖王吩咐,一伙人才散开。 四爷赫连城出门前,向赫连钰嘱了句,“七弟,洗了脸赶紧过来,别耽误了给父皇敬酒。” 赫连钰只是淡淡应了声,吩咐他们将门关上。 流光心想,这赫连钰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等众人一走,就准备要耍手段对付她了。 谁知,赫连钰只是静静坐了下来,身子微微疲倦地嵌入软椅里,洁白修长的手指捏了捏眉心,兴许是这一天忙活下来,也有些累了吧。 流光也是默默无声地看着他,他这个人啊,连捏眉心的姿势都这般优雅冷傲地让人心动。 这一室的红,红帐锦被,朱窗囍联,加上他红蟒衣袍,在这火红撩人的烛光下,即便他一脸白粉,也丝毫无法减退他原本的俊俏完美。 突然的,流光想,两人之间就这般安安静静的,不吵不闹过一生也是好的。 他的嘴唇轻轻一扯,一沉吟,“娘子,过来给为夫洗脸。” 流光微微一怔,恍惚间竟然真成了他的名正言顺的娘子,而这种事,身为妻子的她,应该是无须丈夫说该怎么做的。 她低低“哦”了一声,拿了一条搁在脸盆架子上的帕子,拧了拧,走到他面前给他一点点地细致地擦脸,中间又换了几次水,才让他的脸变成之前的干净。 她站在他身侧,看到他头顶发丝上的面粉,轻轻地去拍抖那些面粉。 猛的,他捉住她替他擦弄的手腕,将她身子一抱,拉着她让她坐到他腿上。 流光心眼又是一跳,桌角香炉烟熏暗香,她的手不觉一紧,而他看着她的眼神温柔似春风,又像温润似蓝海,似乎含着脉脉温情,她不知他这是怎么了?此刻是真情还是假意,她总是摸不透他。 听得他轻柔地说,“头上不用弄了,随它去吧。” 他太过于温柔起来时,总是教她会害怕多想,这些日他待她也总是太过温柔,而她的心也总是渴望着多靠近一点,再多靠近一点……靠近这般温柔的他。 又忽然,他的手指压到她唇上,重重摩挲起来。 他的指上的茧子有些厚,那是一双常年握剑的手,她的心登时便也像被这些茧子重重摩过,轻轻战栗起来。 他口鼻间夹杂着醇香茶酒气的呼吸气息与熏香缠绕在一起,不如他语气的柔和静敛,而是急促地拢住她的脸庞,她不觉微微低头,而他在她腰间的手轻轻蠕动着,有意无意地勾弄触碰到她的胸廓,流光的身体有些酥麻,而她的心却是绷得更紧。 其实,说到勾.引,这男人比起任何人都熟练。她不禁去想,这男人究竟睡过多少女子,才练就的这种勾.引人的本事? “爷,你这是在勾.引我么?”流光有些按捺不住地问。 他却是风轻云淡地一笑,“你我夫妻,何须勾.引?夫妻洞.房,乃是天经地义。” 说着,他的手已经来到她的乳上,整个罩住,流光身子又是重重一抖,心底泛上淡淡反感,直想躲避开,却教她强自镇定地接受。 已是夫妻,又何须再做无力多余的挣扎,她想在赫连修没将她弄走之前,她还需忍耐他些时候,更者,对于他这种人,你越是反抗,他越是会暴力,说不定他刚才的温柔会顷刻不见,变成用力地蹂.躏,他看上去温润谦厚,实则是喜欢以暴制暴的男人。 便任他柔柔地捏上一会罢,就当有人免费给她做胸.部按摩。 他的手又从衣衫下面钻进去,揉捏了起来,指腹划弄过她乳.尖,又是一阵粗粝茧子带来酥柔轻刺感。 他看着她,看着她脸上一点点地在他的手下泛起迷人晕染的红,他唇角划过笑意,手指停下来,从她嫩.乳上抽离下来,低头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流光,你今日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说罢,便抽身而起。 流光在揣摩着他的这句话的深意,叫她早些休息,无非是说今晚不过来了。 她的身体明明还残留着他手的温度,可她的心却一下子凉了下来。 似乎,这人陪着她玩闹洞房,在她身边作陪这么久,不过是为了这一句作铺垫而已。 流光觉得这个男人果然是藏得最深的,对于女人,他尺度总算拿捏得恰好。 只是,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新婚夜,却独守空房,那是怎样的心情?她真想深深问一句,作为男人的你,可能理解体会? 可她又能说什么,他的另一个妻子也在等着他,那个他最爱的女人,他当然要把最完整的新婚夜、最完美的呵护,留给她。 终是,她只是微笑着,用她最美最大的笑容来遮掩她内心淡淡的伤痛,轻轻点头,“知道了。” 她望着他离开,头也不回。 一待他离开,那两个一直在门口候着的喜娘便进来,替她来收拾铺满喜果的chuang铺与伺候她更衣。 只是为何,门才关上,那胖喜娘就一掌击在那瘦喜娘颈部,将她击晕过去。 流光一惊,刚要问她究竟是谁,她上前去,“谢姑娘,快,将嫁衣脱.下,随我出去,太子爷的人在后门口候着了。” 这尖酸刻薄的胖喜娘居然是赫连修的人,他竟挑选了她大婚之日将她偷梁换柱混迹出去,也是,只是这日才更容易让他的人混进来。 动作飞快,她已换上瘦喜娘衣服,二人又将瘦喜娘搬到chuang上,临走前,她瞥了瞥桌角下的那只大公鸡,对那胖喜娘说:“你等我下。” “谢姑娘,你尽量快点。” 胖喜娘不知这位姑娘要做什么,话刚说完,就见她将这只毛色红艳的大公鸡抱到了chuang头,与那瘦喜娘摆在一起,似乎那样才算完整。新婚的之夜,怎能缺少新郎呢? 她又提笔在她红盖头上匆匆写下几个大字,满意地看过后,留在了桌案上,用装过他们合卺酒的酒壶磕在一角上。 总算圆满完成,便随那胖喜娘出去。 一路上,没有人看出她的可疑,只是为何她一走近后门,要逃离靖王府时,就空降下两个身着紫衣的男人阻止了她去路,“敢问谢妃娘娘这是要往哪里去?” 有谁来告诉她,为何赫连钰那混蛋会发现她要逃跑? “我是出来散步来着,你们要一起么?”说着朝那胖喜娘眨了下眼,拔腿就往外跑。 胖喜娘也是武林好手,一下便与紫衣男子交起手来,厉声道了句,“谢姑娘,这里便交给我,太子爷的人就在门后接应。” 流光想,若是有以前那般武艺,一个轻功便能跃过墙头,而她现在只能一个劲地往前跑,心想只要越过这扇门就好。 突然,衣领从后被人揪住,怎么跑也跑不动,“娘子,为夫陪你出去散步可好?” 那阴寒地让脊背发寒的声音让流光一下子打颤起来,这人不是去给他爹敬酒去了么,怎么这会人在这里? 她慢慢转过脸去,果然一张漆黑如墨的脸便直直地映入她眼里,她一咬牙,“我已约了别人散步,不劳你陪,你还是去陪你家阿曼造小人去吧。” 说罢,不管三七二十一,抬脚便向他裤.裆蹿去,谁知这人轻轻往上一跳,裤裆稍稍抬高,她的脚没蹿到那人老二,便被他死死夹在双.腿.之.间。 约了别人?除了赫连修,还能有谁? 这人脸色更暗,“娘子,你怎如此狠?还想让为夫断子绝孙呢?” 她就那般以金鸡独立的姿势面对着他,幸好儿时跟着师父学艺时武功底子打得好,不至于摔倒,可是这姿势教人太难为情,而且脚还是被夹在那人那个重点部位,“谁说你会断子绝孙,我这肚子里不有一个了么?你快些放开我!” “放开你,好让你跟我三哥约会去造二胎么?” 下一秒,这人拽着她领子,将她往前一拉,她便整个人以更加难堪的姿势落入他怀抱里。 她挣扎,他却将她脚夹得更紧,她脚上疼痛,痛得红了眼,可心里更怒,怒得红了腮帮子冲他大吼,“赫连钰,你这个该死犊子放开我!” “谢流光,你最好再叫得大声一点,将我父皇叫来最好!” 他亦是气得眸子猩红,嘴角紧绷,微微咬着牙,好似猛虎利齿随时能撕开人皮肉来。 她心上顿惊,咬了咬唇,不如前几日压制,放开了胆子,怒恨得盯着他,男子见她眼中的痛恨,他心中只更气更怒,手飞快朝她身上伸去,指尖灵活、狷狂,将她套在外面那件惹人厌的老妈子的粗使衣服撕开、剥离。 胖喜娘已被那两个紫衣男子擒住,正要往他们这边看过来,却教他冷声一喝,“闭眼!回头!” 那两个紫衣男子飞快阖眼,一动也不敢动,不敢多瞧他们一眼。 曾经这人就撕碎过她衣服,如今当着外人的面,又撕了一次。 他至她的尊严何存? 她究竟是他的何人? 她心中纠痛怒恨,只着单薄单衣的身子在夜风里轻轻震颤,她喉咙酸涩,一开口,声音竟已沙哑,“你明明不爱我,何必不放我?” 猛地,他揪起眉。 他眸色晦暗阴沉,除却如飓风般的盛怒,她看不出其他任何情感。 “我给你与阿曼同等的待遇,还不够么?” 他怒视她良久,嘶着声如此问道。 他弄不懂这女人为何如此想逃离他的身边,难道她就不知,他们几个兄弟之间明争暗斗,已是越演越烈,只要她一离开他的身边,她腹中骨肉就难以保住么? “你以为我便稀罕?” 终是,她低低一声,痛哑了自己。 她在他眼里一定变成了个贪得无厌的想要独占他的女人,可是那又如何?哪个女子不想要唯一,如若不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为何自古以来成了女子的梦? 她从未想要介入到他跟阿曼之间,他以为她在这后院过着没玩没了争*的日子,便能如意么?孩子便一定能保住么?如若不是这人强行夺了她清白,他们早就桥归桥路归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了。 赫连钰凝着她微微泛红的眸,他知这女子刚烈,却不知她刚烈固执至此? 只是,最终先罢手的还是他。 他放开她,旋即又点了她穴道,将身上大红蟒袍脱.下,轻轻抖落到她肩头。 “阿曼她陪了我十一年。” 低涩的声音带着妥协如晚风飘入她的耳,她不知这话是他说给她听的,还是他说给自己听的?这话究竟用来说服谁? 又见他走到那被擒住的胖喜娘面前,从一个紫衣男子腰间抽出刀,只眨眼功夫,那喜娘甚至来不及尖叫,喉咙便被利刃划开,鲜血溅开,弄脏了两个紫衣的脸。 他冷冷道,“将她尸体丢出去喂狗!” 两个紫衣无不一震,连忙抹了把脸上的腥腻血迹,各自又想,如若刚才回避的及时,没有看到谢妃什么,否则恐怕主子会要了他们的眼。 这人心狠手辣起来,几乎一点不亚于赫连修,真是不是一类人不进一家门。 那人扔了剑,又不动声色地将她捞进了怀里。她被点了穴,只能一动不动任由他抱着回屋。 房门被蹿开,瞥见桌上那方大红布上牛牛歪歪丑陋的字迹,他将她丢在了椅子上,拿起来仔细看。 寂静的屋里只听得骨节响动的颤声,反正她不能动,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可想而知,肯定跟结了冰块没两样。 谁知这人走到她面前,捏着帕子的手因愤怒而轻颤,“这红盖头上的字,你写的?” 果真这人怒色如寒,能将人冻住。不觉,流光有些害怕,跑路没跑成,被逮了回来,还写下这些触犯他忌讳的东西,不是作死么?早知道会被抓回来,打死她也不会写的。 “我能说不是么?” 他冷冷一笑,流光不小心瞥到他眼角抽了两下,又听得他将她写的东西念出来,“我偷娃,你养鸡,聚散不欠。” * Ps:宝贝们,求打赏,求月票。话说盐巴新人月票榜一本书只有一次,大左想上榜啊想上榜,乃们还有月票的用客户端投给大左啊。要是没上榜,心情就会很糟,要是心情糟就想虐女主,乃们看着办…… 122不负如来不负卿(七) 他冷冷一笑,流光不小心瞥到他眼角抽了两下,又听得他将她写的东西念出来,“我偷娃,你养鸡,聚散不欠。” 随即,见他微微抬高手来,似要将手上的鸳鸯红帕砸到她脸上来,她瞪大了眼丝毫不畏惧地看着他,反正这帕子是用布做的轻得很,被砸了又不会痛,只是这帕子没入预期的一样砸在她脸上,而是听见捶拍桌子的巨响,紧接着桌子轰然倒塌,桌上一席杯具也都掉在地上碎成一片,这桌子上辈子跟他有仇么? “想不到你还有这样好的文采?” 有像他这么夸人的么,明明是带着贬义的,明明她从小只顾着练肌肉了,压根没读什么四书五经,连写字都写得难看丑陋。 我忍你,流光低头,紧紧抿着唇不理睬他。 谁知,身子又忽然一空,被他抱向婚chuang。 只是,这人一掀开放下的帐幔,某七就傻眼了。 耳边紧随而至某七的暴喝,“这是什么?” 流光也是微微眯了眯眼,从眼缝里看向chuang上,只是一只戴着大红色喜结的大公鸡和那个瘦喜娘罢了,外加那公鸡在chuang被上拉了几坨而已,这人可真爱大惊小怪的。 “爷,反正我被你逮回来,也是我一人睡这,你急什么?” 她垂着脑袋,轻轻地说,这人可是做好让她新婚夜独守空房的打算的,只是刚刚说罢,就发觉发顶迎来两道火热的光要将她烧死,“你便如此拿成亲当儿戏?” 这人怎么在意这个? 流光微微抬起疑惑的眼去打量他,他脸着实冷得可怕,唇角轻轻抽.搐,而他的眼仿佛在告诉她,他有将她摔到地上的冲动。 她心里有丝恐慌,下意识伸手便环住了他的脖子,用力抱紧,生怕他真会把她摔到地上,而这人却当她是已意识到自己错误,刻意讨好,一下他竟不知再说她什么好? 最后,他深深呼吸好几口,才忍住心头巨怒,将音量放缓放柔,“我让人将这屋子收拾了,你再睡。” 说着,便将她又放到原先的椅子上,解了她穴道,带着微厉的声音警告,“流光,你要是再想着跑,以后就莫要再出这屋子。你这屋子周围都是暗卫,我便不信你还能再跑出去?” 明明知道她生性最爱自由,居然还束缚她? 这现任与前夫都怎么这么可恶? 赫连钰出去时,又背对着她说:“你怨我也没用,是你自找的。” 她以为她能逃得出去么?早在从宫里出来那晚,他便收到密函,那日找她谈话的不是老佛爷,而是他那个极力想挖墙脚的三哥。 直到,他走远,她才狠狠扯了身上他的衣服丢到地上用力踩了几脚,都怪这不给力的前夫,找了个蹩脚的胖喜娘来接她出去,没能办成事。她就不信,她还逃不出这靖王府了。 不消一会儿,就有婢子过来打扫屋子。 梳洗过后,将头上满满的摇摇欲坠的发饰摘下来,一头青丝披散到腰后。 正准备上chuang就寝之时,突然听得对面屋子传来一声尖锐的娘娘腔声音,“啊——” 流光黛眉一蹙,这声音…… 紧接着,那声音变得更是颤弱,“奴才不敢了,奴才不是故意的……” 流光来不及披回赫连钰那件火红如锦的衣袍,连忙开门跑了出去,到对面那屋里去看看情况。 小香子不是被管家叫去到大堂里去打下手的么?怎么到秦曼青这里来了? 流光进门之时,正见到秦曼青从宫里带出来的丫鬟在扇小香子的脸,小香子脸上已是赫然刺目的红通通两个手掌印。 流光眉稍微微一紧,上前一把拽住那凶悍丫鬟的手,将她用力推甩而开,制止了她继续掌掴。 她又扶起轻轻颤抖着身子的小香子,一瞥小香子脸上,泪痕交错,便心疼得紧。小香子是她在这王府里唯一的朋友,那次被赫连钰强了之后发病,便是他在她身旁没日没夜地照顾着。她怎能不心疼? 小香子只低着头,颤巍巍地小声说,“没事,主子,我不疼……咱们不跟她们闹了,回屋去吧。” 而那泼悍丫鬟向后倒退了几步,吃了亏,自知敌不过流光,躲到秦曼青身后,双眼狠狠瞪着流光,“小姐,你看她敢推我?” 她话音刚落,脸上突然迎来一道掌风,脸上吃痛,便捂着自己一边脸,刚刚一开口,一颗和着血的牙滚出了嘴里。她看着地上血淋淋的牙齿,疼得痛哭尖叫,“啊……小姐,我的牙,我的牙……” 小香子为人激灵,却也是个胆小的,看见那带血的牙齿,不禁微微张了张口,他又含着泪光看向流光,他知道流光这回真是生气了,这一巴掌也是用足了力道的,否则这凶丫头也不会教流光打落了一颗牙。他与流光一块在宫中长大,很少见到流光真的动怒,这次竟然为了自己…… 可是,流光虽也是靖王王妃,可是地位身份如今是无法与这位秦妃相提并论的。这事闹开了,只怕对流光更是不利了。他不由地心紧紧揪着。 一直静默的秦曼青面色也是微微一变,瞥了那婢子一眼,声音虽轻却厉,“住口!主子们都没说话,你插什么嘴,活该挨打。” 那婢子咬住牙关,不敢再说话,只敢愤愤地瞪着流光。 连一个婢子,尚且敢对她这样。流光也是自知自己在这个王府只是一个空壳王妃,确实是没什么地位可言。她刚刚也想不动手,只是如今小香子已是她的人了,这次放过了这些人,这次在她们头上撒尿,下次指不定就会在她们头上拉屎了。 目前,她还没本事逃出这里,她若不懂自保,谁来保她? 流光清清冷冷的目光看向秦曼青,“秦小姐,我的奴才做错何事?你要让你丫头动手打他?”这丫鬟再过凶悍,没有主子在后撑腰,也断然不敢打人的。 不待流光开口,那婢子就急着凶恶地开口说,“是小香子故意用参汤烫了我家小姐的手。” 流光微微一怔,看向秦曼青的右手,手背上果然暗红一片,起了泡子,烫得似乎还有些厉害。 而身边的小香子使劲地摇头,“主子,奴才没有……奴才不是故意的,奴才把参汤端给秦妃娘娘,以为秦妃娘娘已经拿稳了,谁知道……主子,你相信奴才,奴才真不是故意的。” 流光轻轻拍了拍小香子的肩背,她虽没说话,但却是信小香子的,小香子虽有些贪财也是个小滑头,但与他相处下来,知道他秉性善良,做事向来小心仔细,怎么可能连第一碗参汤都递不好呢。若这府里,她连小香子都信不过,她还能信得过谁? 显而易见,是这秦曼青自己打翻了参汤,烫了自己,好借故打她的奴才来立威。看看这深宫中出来的大家闺秀,心机却是比那深宫来得更深。 流光朝秦曼青微微欠了欠身,“秦小姐,小奴做事不利索,流光这厢代小奴向你赔不是了。秦小姐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便饶了小奴吧。” 不等秦曼青说话,流光便带着小香子转身离开。 还没待主仆二人踏出门槛,就听得身后那婢子破喉大喊,“来人哪……快来人哪,秦妃让人给打了……” 流光又是一怔,让人给打了?她不是只是烫了手而已么?何来的挨了打一说呢? 流光回头去看时,只见秦曼青身边那婢子,伸手一推向秦曼青,眼见秦曼青要被推倒在地上,她飞快上前去拉住,免得这人哪里给磕了碰了,到时候赖在她身上,她可不想当冤大头。 一个要跌倒,一个要稳住,你拉我扯之下,秦曼青的恶婢也加入进来,小香子在一旁看着这三个女人几乎扭打在一起,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如今流光身子已大不如前,刚刚给这恶婢一巴掌已是使出全力,现下还真不是这两泼妇对手。 流光急呼,“小香子,你快去请王过来。” 小香子忙应声,急忙出去。 秦曼青低笑,“你以为他来了,就会帮你么?你可真是抬举自己!” 猛的,那恶婢从流光背后一踢在流光腿肚上,流光吃痛,脚一崴,弯下腰去,秦曼青看到门外不远处匆忙走来的熟悉男子身影,顺势被推到地上,额角撞上椅脚,磕出血迹。 在明亮的烛火里,流光眸子微微一眯,瞥见那个美丽女子眼里划过的狠意。 一个聪明的女人,也是个美丽的女人,更是个残狠的女人,连伤害自己都能做出来,有谁比得过她的狠辣? 大堂里的人群震惊,大家已纷纷进来后院里。 流光自知,这一场恐怕难以收拾了。 流光朝门外淡淡望去,走在人群最前头的,是那个换了一身平日里衣袍却仍旧清俊夺目的男子。 他大步而来,眸色微微敛着,夺门进了屋里,衣衫擦过她身旁之时,眼冒寒气地重重凝了她一眼,不曾有丝毫逗留,直奔那个她身后那个“挨了打”摔在地上的女子。 流光没有转过头,因为不想看到他殷勤关切那个女人的举止,然而他无比担心的声音仍在她耳边回响起来,“阿曼,可是谁欺负你了?” 秦曼青只是轻说,“没有的事,都是樱桃瞎嚷嚷,没有人欺负我,我只是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爷,你让大家退了吧,今日喜事,闹出笑话来不好。” 樱桃却站出来说,“怎么没人欺负小姐?小姐只是不想说罢了。王爷,你仔细看看小姐额上就知道了,还有……还有小姐的手上……不仅小姐,连樱桃的脸上也是,还生生被打掉了一颗牙……” 樱桃说着说着,便嘤嘤啼哭起来,忽然一跪而下,“樱桃求王爷替我家小姐做主,小姐宫里一直有老佛爷照拂着,又曾是四品医官,从来没受过一丁半点委屈,到这王府里来,第一天便要受气挨打,别人不心疼,可樱桃却是心疼得紧哪……” 秦曼青狠狠白了樱桃一眼,厉声一喝,“你这贱.婢子,乱嚼什么?小心我把你舌头根子拔下来,给我滚出去——” “小姐……”樱桃哭声越发大了。 听着主仆二人一唱一和的倾情肺腑之言,流光差点没笑出眼泪来。 这王府里绝不缺乏比她更高明的演戏高手,流光自认为自己演戏伎俩算是到家了,可在有些人面前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 赫连钰轻轻一捏秦曼青下巴,使得一直低着头的秦曼青抬起脸来,一见她额上被她用刘海刻意盖去的血迹,眉头一紧,又去将秦曼青背在身后的手拉过来,一掀红色锦袖,看见她一只玉手的手背被烫破了皮,手微微一抖,不敢去碰。 眉梢一掠过门口的流光,“怀玉,是你做的?” 流光不想理睬这男人,今日没有跑成,本来心中已是不爽到极点,又被这该死的秦曼青摆了一道,她只觉倒霉透顶,握了握手,她便大步走出这令人窒闷的屋子。 而此时,一众宾客都过来了。 流光瞧了这些人一眼,其中明黄耀眼,连皇帝也来了,自然还有老佛爷。 让她惊讶的是,那个萧瑟孤清的男子竟也拄着拐杖出现在人群中,是什么时候折回来的,她以为之前闹洞房之时他就难受地走了。 这男子穿的永远是质料最高贵、剪裁最舍身的衣服,身上佩戴的每样东西都经过仔细的挑选,每样都很配合他的身份,而他的脸明明俊美,怎会在他那双迷人的桃花眼中无端端多出一丝沧桑感来? 这男子便是八王爷赫连缘,而他身边多了一个女子,这女子最爱白色,她永远是一身胜雪的白衣,圣洁如莲,她正微微蹙着眉担忧地望着自己。 如赫连钰说的,他们果真在一起了,流光心中不觉微喜,她想,他们在一起是最合适不过的,只有这女子的洁白无瑕才能洗去那人曾经的多情。 身后,冷厉之声又被提高了些,“谢、怀、玉,是不是你做的?” 再次被点到名的流光,将放在赫连缘的身上的目光收回来。 然而,她却没有回身,仍旧伫立不动,单薄的素衣随风而摆,单单从背影看去,只觉她纤弱地风一吹便要倒下。 大家皆微微一楞,没想到流光既没辩解,也没承认,在萧瑟冷风吹动下,只见她素衣如银水轻晃,黑发似泼墨飞洒,唇角轻慢地扯起,眼角眉梢尽是笑意,藏着一种灵动的孤傲,音色在这沉寂清朗的月色里也是越发的清越,“爷心里不是已经有数了么?何必再多次一问?” 她不知道他刚才是否看到她们拉扯的一幕,但他既会再三严厉地问她,便说明了一切,不是么?他只会信秦曼青,绝绝不会信她。 顿时,身后的目光便更冷锐了几分。 小香子生怕靖王会责难流光,便颤巍巍说道:“爷,不是这样的,刚才秦妃娘娘要故意摔倒,主子只是想去拉她一把而已,谁知——” “住嘴!这里也有你这奴才说话的份?谢怀玉,你来说!” 赫连钰猛地打断小香子的话,让小香子又打了个冷颤。 阿曼的婢子便可随意说话,她的奴才便没得说话的份? 这世间的理与法都是他靖王爷一人说了算! 此时,皇帝携着宸妃、玲妃慢慢走过来,走到流光身边时,轻瞥了流光一眼,随后沉声问,“阿钰,秦丫头怎么回事?” 赫连钰搀扶着秦曼青从屋里走出来,不消赫连钰说,凡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见秦曼青那张天生丽质的脸上的红肿血迹是怎么回事了。 老佛爷走过去,锐长的精美金指套小心翼翼地摸过她受伤的小脸,看着额头上的一大块肿胀血痕,叹了一声,“啧啧……小秦,你这小脸,哀家看了都心疼哪……” 皇帝也是微微一眯眼,脸上虽是带着慈和的笑,声音中隐隐听出几分严厉,“玉丫头,你来说说看,小秦的脸是怎么了?” 一下子便把所有的矛头指向她,他不让秦曼青说,却让她说,她该怎么说? 这种场合,说也是错,不说也是错,反正她注定遭殃了,不是么? 顾念老佛爷,即便赫连钰不办她,皇帝恐怕也不会饶了她。 流光握着小香子的手稍稍一用力,小香子便知流光只怕要一力承当了。 小香子迅速跪下来,头重重砸在地上,“是奴才的错,是奴才不小心将参汤打翻在了秦妃娘娘手上,还有秦妃娘娘的额头……”小香子又是顿了一顿,吞吞咽咽地说,“都是……都是奴婢做的,不关我家主子的事,主子只是见奴才被樱桃姐姐打了耳刮子,才气不过打了樱桃。主子没动手推打过秦妃娘娘,真的没有……都是奴才一人做的,陛下,王爷……要罚……便罚奴才吧。” 小香子在宫里当差这么久,怎么可能连这点眼色都没练出来?靖王压根不信流光,偏袒秦妃,若是再逞强下去,对流光没有任何好处,不如他一人承下,大不了吃些皮肉之苦罢了。他是流光的人,就算他再胆小,再害怕,他又岂能流光白白受了这冤苦? 大家一瞧小香子脸上,听得小香子说出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才大概明了这事的头绪。 只是,大家又在想,这怯弱的小太监,真敢去推打秦小姐么? “倒是个衷心护主的狗.奴才。”身后又响起那个男人冷傲轻蔑的笑声,猛的,又让流光心里涩了一涩。 打狗也得看主人,拿小香子以狗作喻,那么他是如何看待她这个主人呢? 流光微微地侧过身子,惨白色的衣角荡起清清悠悠的弧度,她定定地凝住赫连钰,他眸子如初的沉黑,而此刻他正心疼地将秦曼青紧紧搂在怀里,生怕她再受一点伤害。 流光眸角一扬,“是以,奴才犯错是我这当主子的没教好,才让小香子不小心烫了秦妃的手,又伤了秦妃。即便是罚,也当罚怀玉。”流光又看向皇帝,“陛下,怀玉说的可有理?” 在流光将目光瞟向皇帝之时,流光没看见赫连钰的眸光募得沉了一沉。 皇帝瞥了一眼赫连钰,又转眼看了看老佛爷。 要知道这秦曼青可算是老佛爷一手栽培大的,可是老佛爷的人。 老佛爷淡淡瞥过流光,看向赫连钰,缓缓道,“皇上,依哀家看,这次不能如此轻易就饶了这刁奴,否则依着小秦不争心善的性子,恐怕今后在这王府里没好日子过。” 宸妃娘娘一向都讨好着老佛爷,为的是老佛爷能帮衬她儿子凌王一把,便也附和说道:“母后说的是。陛下,这次可千万不能心慈手软,纵容了那些恶人。这小秦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医德高,心眼也好,她如今吃亏受了伤,我也是心疼得紧。今个儿,我想单凭靖王在这儿,也定能替咱们小秦做主。” 哦,流光可是将老佛爷与宸妃娘娘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呢,她就是心肠歹毒,而秦曼青却是不争心善。 原来长了一张俏柔的小脸,再加上绝顶的演技,就算黑的,也能让她弄成白的。 大家都帮着秦曼青,却没有来帮她。 流光想,倘若她还是那个将军府走出来的三小姐,有爹娘在,有大哥在,有强大的将军府在,倘若她还是身怀以一敌百的绝顶武艺,他们还敢这样对她? 123不负如来不负卿(八) 赫连修从阿曼与流光的面容间交替看过,想说什么,最后什么都没说,他只紧紧皱着眉,死死盯住流光的脸。这女子明明答应他在他解决了她父亲的案子便会跟他离开,谁知她配合靖王弄死了费尽心思才得以潜入靖王府的探子,对于这种三番两次出尔反尔的女子,如此,也算是活该! 哪怕谢芳菲是她嫡亲二姐,她也只是讥诮得看着她,巴不得她倒霉才好。 这时,有一爽快的声音微怯道,“父皇,老佛爷,母妃,七哥,今个儿是七哥和两位王妃嫂嫂的大喜日子,见血总归是不吉利的,不若……不若……就这样算了罢。” “小九儿,你懂什么?休得乱说话。” 这出声制止的是云阳的母妃宸妃娘娘,便将刚及笄的云阳拉到了身边,暗里掐了这胳膊肘往外拐尽给她拆台的闺女。这秦曼青是老佛爷的人,无论这事情真相是如何,这小太监的责罚是少不了了,她只是给老佛爷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云阳不知为何母妃要掐自己,只委屈又难受地看着流光,还想再替流光辩说些什么,流光却朝她一摇头,让她不用再说,云阳的心意,她都能领会。 只是,这样的情况是多说总归是无益。 大家都知道是这样,然而,偏偏还有人不信邪,要开口,“父皇,老佛爷,我也觉得九妹说的有道理,这事恐怕有误会在里面,更何况这新婚大喜,第一日就罚人什么的,可真是晦气。” “你这孩子,怎这般不听话?你父皇在这里,自会定夺,需你说乱说什么?”老佛爷不怒而嗔,一双年迈却深睿妩媚的眸子看着老八,让他住口。他这是忘了今日晨时的提点了吧,他竟然还要替这狐狸精说话? 赫连缘又沉了下脸色,握着拐的手指不觉蜷紧,他明明知道这时不该他来开口,但见她有难就是无法控制。要知道老佛爷一直厌恶流光,他来替她说话,只会教老佛爷更想处置了流光。 流光给八爷递去一个感恩却歉疚的笑,这人的恩情,她这辈子算是无以为报了。 一直沉默至此的秦曼青也发挥大家闺秀的优良秉性,她娇弱的身子半倚在赫连钰怀里,声音虽低,但仍旧高冷,“夫君,我看云阳妹妹和八爷说得对。我想谢妹妹她,只是无心之失罢了。府里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 看吧,这好姑娘,要有多温顺贤良,就有多识得大体,流光听了都想感动一把,大洒鼻涕眼泪。 赫连钰却是将秦曼青的手更紧得一握,温柔的深深盯着秦曼青,那种打心眼里的温柔却是流光不曾见过的。 听得他说,“阿曼,儿时一饭之恩,又替我尝百草只为接治我的断腿,陪我渡过这千千百百个孤单的日子,我为你出一口气,也不能么?” “本王不信什么血光之说,即便有冲本王一人来,今日这刁奴,本王是罚定了。”赫连钰说着,又转向流光,眸光阴冷如寒冰,“而你,欠阿曼的自然要让阿曼拿回来。” 这人又岂会信什么血光之说?前一会儿,他才亲自杀了人! 看着他咄咄逼人的目光,听着他冷锐的声音,流光的心顿时像被什么扯了一下,痛得紧。 什么意思,是要她也让秦曼青打回来么? 这真是什么道理? 仿若他昔日待她种种的好,一下子就灰飞烟灭。 “阿钰,无论这是非对错,该如何惩罚,只是,你莫忘了谢妃她如今有孕在身。” 极乐侯已收起闹洞房那会的坏笑,眸光淡淡从流光脸上扫过,严肃地说道。他知,靖王这话里是要处罚流光的意思,他也知,若靖王下了决定的事很难更改,但他想如果不替这女子求一求情,他总归对不住表妹,毕竟这女子与他表妹的名姓一样,又有几分去表妹俏似。 “侯爷,谢谢你替我求情。但七爷你若真要罚我,臣妾也只能认了。臣妾自知自己只不过一介民女,身份卑.贱,比不得秦妃尊贵,但,士可杀不可辱,臣妾绝不向她道歉!” 流光知道这番话太过“任性”,但仍是这么固执地说了出来,双手攥得紧紧的。 流光不管秦曼青与赫连钰到底有多深的感情,也不管秦曼青对赫连钰有多少恩惠,更不管他们二人今日准备你侬我侬,夫妻双簧到何时,但,要她跟秦曼青道歉免谈,因为这是她做人的最后尊严与底线。 她一语罢,顿时震惊所有人。 流光听到了在安静冰冷的空气中,无数倒抽冷气的声音,一下接一下,抽了个不停。 不消说靖王这般的大人物,连皇帝、老佛爷都在这里,这谢流光也敢这般放肆,大家都默默送她三个字——不要命。 只有几个与流光交好的人,揪眉担忧地望着她。 赫连钰嘴角抽了抽,不知何时竟拥着秦曼青,来到流光面前,残酷如冷月光的眸狠狠攫住她。 流光轻瞥过赫连钰那深沉的黑眸,扬眉淡淡一笑而过,转过身,“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跪在了皇帝面前,“请陛下责罚。” 皇帝眯了眯眸,看向赫连钰,他在等这个儿子说话。他曾一直以为老七喜欢的只有秦曼青,可是那日请求赐婚时,老七一并要了流光。 这两个女子,一个国手医术清高冷傲,一个武艺卓绝慧黠机灵,一样的风华正茂,一样的举世无双。 只是,记得老七小时候,他曾信誓旦旦地说,父皇,将来我一定不会跟您一样,有那么多妃子,教我母妃伤心。今生今世,我只爱一人,也只娶一人,更不会让我的妻子伤心。 而如今,若是你只娶了一人,又怎会是这个样子? 这个老七……他这个当父亲的也是越发琢磨不透了。 赫连钰却是一直沉着眸,紧紧拉锯着唇,不说话。 这个女人还真是胆大包天了,去求他父皇有何用?他父皇如今偏颇着他,还不是他做主么?他要罚便罚,不罚便不罚,要如何个罚法便如何个罚法。 小香子一直是低着头的,眼下突然多了一双金边黑靴与精巧绣鞋,他心里一紧,又感到周围荡起至冷的股股寒气,他知道是靖王携着秦妃过来了。 流光虽然看起来没心没肺,一向都好说话得很,但实则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被冤枉,有苦说不出,心里已是难受极了,现在向秦妃道歉不说,依着流光个性必定是宁死不屈的。 而靖王也是倔傲脾气,是丝毫不容人抗拒的人,只怕现在到这里来,是要对流光做什么可怕的事来了,然而流光前不久才大病初愈,哪能再遭苦头? 小香子不容多想,便猛的朝靖王一扑上去,两只手紧紧抓住他的袍角,低声哀求着,“王爷,奴才愿意领罚,您便饶了主子吧。主子就掴了樱桃姐姐,没有推打过秦妃娘娘。樱桃姐姐与奴才一样,只不过都是贱.奴而已,奴才们受了主子们的罚,是家常便饭,更是天经地义。我家主子许没有秦妃娘娘在您心里来得金贵,可也是真心待王爷的,为王爷您连命也是可以不要的,今日也是王爷明媒正娶回来的,如今又身怀六甲,只不过掴了个奴才而已,不至于教主子受罚啊。” 这些都是听萧达讲的。 有次见萧侍卫长喝得大醉,当时,他去给萧达送酒,便无意中听到了一些事。 从萧达囫囵醉话里,她大致了解到流光靖王付出了许多,乃至现在身体这么差劲,只不过又听萧达说,主子爱错了人,因为靖王心中只有秦妃娘娘,只不过利用主子罢了。 那会儿,听到这些,他就一下子心疼地偷偷哭了出来。流光打小与他一起在宫里长大的,他们曾一起同甘共苦过。以前不知她是女子,两人相待如亲兄弟。如今她成了他的主子,还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白白受了那么多苦楚。 更者,听说她只剩一年多的命了。 但,他却从没见她哭过,她从来都像一个没事的人一样没心没肺地活着。他总觉这个小光子不是以前那个小光子了,她身上有着说不出的神秘与秘密。 小香子声音的声音低低弱弱的,却也是不卑不亢,字字句句在理的。 许多不知晓他们之间事情的人,都以为她只是一个缠着八爷,又爱慕七爷的水性杨花的女子,都以为她步步为营从一介民女才成为靖王妃,如今又使计来伤害靖王的另一位妃子,可见心思何等的深沉。但,见这谢妃如此呵护自己奴才,又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不禁对她又起了些悲悯同情。 而明白事情的那几个,都眉目皱得深深的,心里都拧得紧。 主子打了奴才确实是不用受罚的,只是,大家又在想,秦妃那一跤摔破了的额头呢?依小香子这奴才说来,不是谢妃打的,又看小香子也不像是个会以下犯上的奴才,那究竟是谁让秦妃摔的跤? 流光也是为之一震,小香子一惯是胆小怕事,顺从卑微的,这一席话,她从来没想到过会从小香子口中讲出来。 这个楚留香,她算没白白待她好。 虽与流光交识不过几面的赫连九,也“哇”的一声哭起来,抹着眼泪说,“七哥,我信那奴才的话,怀玉嫂嫂不会是那种随便动手打人的人,你就莫要再为难怀玉嫂嫂了。” 秦曼青的面色一变,尖锐的指甲微微嵌入手掌心里,而樱桃心里怯怕,偷偷看向秦曼青,秦曼青一道凌厉的眸光扫来,叫她别自乱了阵脚。 樱桃抖了一抖,随即又保持住镇定的神色,咬咬牙愤愤说道,“我家小姐手上被烫了是真,被推摔破额角也是真,岂容这奴才狡辩?”又看向靖王,铁骨铮铮、大义凛然的模样一般,“奴婢斗胆请王爷替我家小姐做主,还我家小姐公道。” 这公说公有理,婆说婆也有理,一时青红皂白分不清楚,也不知要闹到何时了? “罢了,谁都不用再说了。传令下去,责这奴才三十板,由樱桃监刑。”赫连钰一声令下,眉眼又冷冷掠过跪在地上的流光,在她肚腹上盯了许久,语气温和了些,“这动手打回来就免了。怀玉,你便向阿曼斟茶,陪个不是吧。” 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没用。 依旧维持原判,唯一减免的就是她少挨一顿揍。 还真应了秦曼青与她拉扯时那句话,赫连钰可不会帮她,她还真是抬举了自己!即便她如今怀了他的骨肉! 而身后秦曼青细长迷人的眸子间划过一丝笑意,得胜的终究是她,也只会是她。 自然听得这话,樱桃也是在心底笑开了,她会替王爷、小姐好好监刑的。 身边小香子赶紧向流光使了个眼色,求求这位小祖宗,快认个错低个头。他们人言微薄、权势卑微,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哪。 而流光就是犟性子,抬眼看向赫连钰,盯着他,声音不大不小,却微微慑人,“臣妾说过,绝不认错。还有,小香子那三十板子,便由臣妾领了罚罢。” 小香子身体单薄的一个小太监,更何况还让秦妃的丫鬟监刑,这三十板子,小香子怎能挨得过去?这三十板子,要的是小香子的命! 既然这黑心肝的男人要小香子的命,她还有什么不敢去放手一搏? 她有身孕在身,他怎敢下狠手? 听得流光这么宁死不从不肯认错的模样,小香子真是有些恨铁不成钢啊,他不得不将靖王的袍子抓紧了些,低声乞求道,“王爷,求您别罚主子了。板子和认错都由奴才来好了。” 谁知,赫连钰一敛眉,冷骂了一声,“刁奴”,又飞快抬起一脚,似要踢在小香子身上。 与小香子挨得近的流光反应灵敏,一下子就扑到小香子的身上。 见流光扑过来,赫连钰眸子募得一睁,那一脚也只收住一半,但还是结结实实踢在了流光背上。 饶是流光体内有师父灵哨残存的仙气护着,也是抵不住那横来的一脚,只觉胸.口剧痛,眼前一暗,声音痛苦地哽咽在喉中,连叫也叫不出,一口大血翻吐出,便摔到在小香子怀里。 小香子惊惧地喊了一声,双手颤抖着翻过流光的身子,只见自己胸腹间满是血红,而流光脸色惨白如纸,白色单衣领口也被染红了些,嘴角涎着一缕血沫。 小香子手指颤巍巍地,竟不敢去擦拭流光唇角的鲜血,生怕那血沫子擦也擦不干净了,他痛心地眼泪直流,“主子,主子……你……你别吓我呀……” 云阳眼睁睁看着倒了下来的流光,含着满口的眼泪水,喃喃道了声,“怎么会这样……” 一串变故,瞬间而生,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吃惊地看着这惨剧,想必靖王.刚刚那一脚是用足了力道的吧,不然这谢妃怎么口吐鲜血不止呢。 这时,人群中飞快走出来一个面容沉重的男子,拄着拐的脚步也是微微凌乱,他想赶紧走到流光身边将她接到自己怀里来,但是却教身旁神来素白的手给死死拽住,他凌厉眸色狠狠刺进白衣女子温柔的眼眸里,白衣女子微微一抖,但仍不肯松开,她只抿了抿唇,小声说:“八爷,你这样冲过去,反会害了她。” 他抬了下头,正见老佛爷端端盯着自己。最终,他一拂袖,甩开孟莞,而他的眸里是孟莞前几日里就已见过的痛恨与灰败。 “我自小也研习医术,虽比不得你与秦小姐国手般医术,但总比一般的大夫来得好。这次,我替你去吧,你且宽心。” 她依旧轻声细语,这女子总是柔软得让人心底莫名动怒。 直到一身白衣的孟莞出现在他眼皮子底下,赫连钰才从刚才莫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那一脚竟真是踢在了流光身上,该死的,他怎么可以踢了她? 他从来没有想到要踢她,他只是要让她向阿曼认个错、陪个不是罢了。若是放在平时,即便她任性动手伤了阿曼,他也不会逼着她跟阿曼认错!但是,今日不行,老佛爷在这里。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可这女子与其他不一样,她向来一根筋认死理,这是他早就知的,他不该去逼她的。他心中竟悔起来。 又见到孟莞举动,这女人想对流光做什么?他眉头一拧,一把按住孟莞探向流光的手臂,厉声道,“你做什么?” “七爷,你方才已踢了她一脚,你还要眼睁睁看她死吗?” 孟莞眉梢微微一蹙,明明是清和柔弱的语气里却夹杂着惊人的怒气,让人心底微微震了震。孟莞心底惨惨一笑,她也不知为何自己如此气愤,大概只因为她是赫连缘心里梦里的女子,她依稀记得,那个漆黑的夜里,他满身酒气地将她压在身下,一遍一遍地低呼着“流光,流光”,痛苦如深泣。 听到那个“死”字,赫连钰心里猛地一窒,指尖莫名一抖,才缓缓挪开自己按在孟莞手臂上的大手,静静地蹲在一旁。 秦曼青听到孟莞的口气,也是怔了一怔,双手紧紧攥住,柳眉也是蹙得紧。 这下恐怕要将事情闹大了,她可没打算让这个女人因为她而死了,这个女人若是这时死了,阿钰便会记挂这个女人一辈子,说不定还会怨恨于她。 她不允许! 秦曼青也稍蹲下身子,想将赫连钰扶起来,“阿钰,谢妃妹妹吃了你一脚,应是小伤,你莫急,我手上被烫不便替她救治,但是看孟二小姐也是医术了得的,定能治好妹妹的。” 赫连钰一拧眉,推开了她,低吼了一声,“你知什么?” 然而,在他低吼之时,他看都没看她一眼,一直担心地盯着流光。 秦曼青被赫连钰一推,身子一僵,身子半直半曲着停滞着,随即,心里便腾起翻江倒海的恨来,赫连钰何时这般对过她,跟她说话,哪怕连一句大声的口气都不曾有过,如今,为了这个女人,竟三番四次…… 肩膀上骤然一热,是老佛爷身边的红人悠姑姑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轻轻扶住了她,在她耳边低柔道,“秦妃娘娘,还是莫要在这里打扰孟小姐他们施救了。奴婢先扶你回房去吧,你手上、脸上的伤,还是赶紧上些药,处理下为好。否则留了疤就不体面了。” 秦曼青听不到悠姑姑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一直注视着流光那里,看着孟莞从腰间锦袋里拿出一颗什么药丸子,那药丸晶莹剔透,幽幽散光,欲塞进流光嘴里。 孟妍突然上前,要阻止孟莞将那药丸,“莞莞,这可是我孟家祖上世代相传的‘鲛人珠’?你怎可趁爷爷不在时,拿祖传仙药给这不相干的外人服下?更何况,你——” 孟莞猛然阻止孟妍继续说下去,“姐姐,我知你为我着想,既然母亲将这丹药留给我,那我便有处置这丹药的权力。即便,爷爷在这,也定会赞同我此举,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是吗?” 孟妍咬牙,不再多说。谁叫母亲只将鲛人珠留给她这柔柔弱弱的妹妹,但孟莞若如没了这丹,以后——她突得狰狞一笑。 东海有鲛人,可活千年,泣泪成珠,价值连城,可治百病,延年益寿。 众人也是震惊,这鲛人珠可是仙家之药,怎落到了孟家手里? 孟莞执意将鲛人泪给流光服下,为的不是造七级浮屠。 她悄悄抬眸看了人群中那无比矜贵的男子一眼,又缓缓垂下眼睑,轻笑而过,不知自己为这男子做到如此,可能讨他半点欢心? * Ps:我知道写到这里,肯定要吃批斗了。但请相信我,一定会给大家圆满结局。这是一篇苦大仇深的重生*虐文,不要把它看成女主全能的复仇爽文。依旧求月票啊求月票……阿曼是男主儿时的梦,要一步一步来…… 124不负如来不负卿(九) 她悄悄抬眸看了人群中那矜贵的男子一眼,又缓缓垂下眼睑,轻笑而过,不知自己为这男子做到如此,可能讨他半点欢心? 赫连缘见得孟莞柔情似水的一笑,心中竟有些不是滋味。他也曾听说过这鲛人珠是仙家之药,又是她母亲的遗物,那必定对她很珍贵,他又想,方才她着急阻止她姐姐说下去的究竟是什么? “七爷,你快在她背后运气,让她吞服下这丹。” 赫连钰依着孟莞说的去做,又着急问,“她可还好?” 孟莞朝流光手腕摸去,顿时一惊,这八爷心中百般牵挂的女子竟已危在旦夕,性命不过一年罢了。心中不觉惋惜,明明韶华正好,却已近黄昏。 难怪八爷总是用心疼的目光看着这女子? 她心中感伤又气愤,不用想,这女子性命危急定与靖王脱不了干系,这明明是冠玉般温熙的男子,怎如此狠心? 向来温顺和气的她,竟也第一次有些嘟嘟逼人,“多亏王爷那一脚不遗余力,谢妃娘娘被震伤了心肺。亏得她体内有一股怪异的真气护着,又幸运服下我的鲛人珠,若是换做寻常人,只怕要当场一尸两命了。七爷,孟莞斗胆说句不当说的,谢妃娘娘既是你三媒六娉娶过 门的妻子,不说你把她捧在手心里放在心窝里疼着,也该相敬如宾。如若不是这样,你又何必闹得轰轰烈烈将她娶进府?” 这女子也真是大胆,敢在众人面前如此说教他! 但看在她救下流光份上,他没与她计较。 “多谢孟二小姐。今日本王欠下你这人情,你可随时来府中讨要!” 大家不禁面面相觑,又多替那不幸挨了一脚受了重伤的谢妃感怀。许多之前还羡慕这对璧人的女子,都暗暗咬牙揪手帕,这靖王可真有些人面.兽.心。 赫连缘听得孟莞这番话,心中情感不禁膨胀涌动,替流光抱屈,然,这个场合,他却什么都不能做。 秦曼青这下才微微安心,估摸流光服下鲛人珠会没事的,又向皇帝、老佛爷他们请了安,才随着悠姑姑先回了房里。 一个主角回房了,这戏也看不下去了。 没过一会儿,就流光悠悠睁开眼,赫连钰心里一喜,紧紧绷着的心,才微微松开些许,只是她脸色仍旧蜡白,没有一丝血色,他的眸色又黑了一黑。 流光嘴唇微微一动,见探着头紧紧盯着她的三张面孔,虚弱的目光在小香子和孟莞脸上微微流转,再次看向赫连钰,轻而无力地说,“臣妾也算挨了爷的一脚,小奴那板子便算做抵了吧。” 赫连钰心里微微一疼,她的奴才就当真这么重要么?为了这奴才,宁愿用受他一脚来相抵,她究竟在想什么?她不知她如今不是一个人了吗? “听你的,不罚他了。” 听得赫连钰微冷的松口,流光心里一颗巨石也算尘埃落定,她轻咳了一声,赫连钰以为她是冷了,去瞧她身上,竟是只穿着单薄单衣,该死的,穿成这样便跑出来了? 他眉头一拢,随即指上一动,袍子一摆,身上衣袍便盖在了流光身上,扯出了轻笑,道了声,“披上就不冷了,还是赶紧回屋休息吧。” 流光瞥了瞥身上袍子,嘴角却是冷冷一笑,眸子中划过微不可见的讥讽,今日是他第二次为她披袍,但多少次披袍能抵消他践.踏在她背上的那一脚? 然而,那道讥讽却没教赫连钰落下,让他眉心拧了起来,喉头也随着一哽,随即听得流光的声音,“爷,臣妾无碍。爷还是回屋去陪秦妃姐姐吧,别教姐姐新婚夜委屈了。”刚才环扫了四下,不见秦曼青人了,就知道她回房去了,而他不跟着秦曼青走,留在这里做什么 ?还真怕她死了不成,以后他的生活没她这个玩.偶,会索然无味么? 听得她这既大度又成体统的话,赫连钰却高兴不起来,还莫名抑郁得紧,他知道她只有一个意思,就是不想看到他,所以找个借口,让他走而已。 孟莞眉眼一动,想到另一男子,便对赫连钰说,依旧温温柔柔的,“七爷,不若你还是回秦妃娘娘那里去吧,这里有我呢。” 赫连钰牙关一紧,冷看了孟莞一眼,她方才说教了他,这会又与流光一唱一和赶他离开?这究竟是谁的府邸?亏得老八也敢要这孟二小姐? 旋即,他紧紧抱流光在怀里,冷冷站起。 流光身子实在不舒服,在他怀里也是懒得动弹,便由他去了。 孟莞蹙了蹙眉,缓缓地站起身,有些抱歉地看向赫连缘,她方才本想给他与流光制造单独见面的机会,但靖王实在太过精分。 赫连缘淡淡望了她一眼,转身拄拐离开。 这时,管家也出来说话,安排众人先回大堂喝酒,宾客见事情已结束,两位王妃也都安然无事了,便离开了。 “父皇,儿子送怀玉回房了,就先行告退了。”赫连钰望向皇帝说。 “去吧,好好照顾玉丫头。”皇帝微微隆着眉头,默默看着赫连钰,许久,又沉吟道,“老七,秦丫头那里也不可怠慢冷落了。” 赫连钰知道父皇这是在教他,两个女人都要安抚好了,家里才会安稳。他正声道,“儿子知道。” 云阳一擦鼻涕眼泪,微微别扭说,“父皇,九儿今晚要留在这里,去陪着怀玉嫂嫂,我怕……七哥再欺嫂嫂。” 这话……听得赫连钰的眉梢又是皱了一皱,他的人品有这么差么,有那么爱欺负这个女人么? 凌王听得这妹子的话,却是陡然一笑,摸了摸云阳的头,“傻丫头,你七哥疼你怀玉嫂嫂还来不及,怎会欺她呢?今夜他们是洞房花烛夜,你这丫头留在这里做啥?还是随父皇母妃一道回宫去吧。” 云阳迷糊着泪眼,看向赫连钰,微微咬牙故作凶狠道:“那七哥你要好好待嫂嫂,我过两日便来检查。” 这话一出,流光忍不住微微一笑,云阳要来检查,她要怎么检查啊? 皇帝等人也是被逗得一笑,随后又吩咐了几句,都离开了后院。 院内,一男子站在原地,冷冷沉沉望着赫连钰抱着流光进屋,眸中杀伐之意越发狠去,这得不到的,不如毁了! * 虽已是春日,但这宅子的主人知她向来畏寒,便让丫鬟在房中烧了暖炉,暖气袅袅,流光也躺在被窝里,手上还被塞了个手炉,可竟还犹自发冷难受。 因为赫连钰在个残害她身体的人在这里,还私自撤走了小香子。 此刻他搬了一张凳子到她chuang前来,坐在上面,一双黑眸紧紧监视着她,她怎么会好受得起来? “王爷,你不去陪秦小姐,抓紧时间洞.房,留在这里看犯人一样看着我做什么?”流光被盯得真是不舒服,悻悻问道。 “你若再提洞.房二字,本王现下就跟你洞.房,给你看,你可信?”赫连钰微微一挑眉,眸子里不觉多了几分冷意。 她信,当然信,这人黑心肝,又摸不准他脾性,她自然乖乖闭嘴,不再说话。 一阵静默后,他突然俯下在她耳边问,口气温柔得不像话,“还痛么?” 温热的口气刮弄过她的面颊,她不禁想要躲开一些,心中反感尤甚,这就好比一人左手打了你,右手来给你抚疼,流光微微蹙了蹙眉,压制着心头怒气,轻道了一声,“爷,你让我踢一脚,就知道了。” 赫连钰的唇不觉轻轻磕碰了下,又说,“是你自己撞到我脚上来的。” “爷,你是想说我自作孽不可活么?”流光扯唇一笑,“在你们这种人眼里,人命草贱,在我眼里,人命却是可贵。大家都是爹妈生的,只不过你这种运气比较好,比有些人会投胎罢了,投在帝王之家,没人敢动你。换过来试试?” 赫连钰微微一怔,她这脑袋瓜子里在想些什么? 从来没人告诉他这种道理,在他的概念里,奴就是奴,主就是主,不可颠倒,即便主要奴死也是理所应当的,不过区区一个奴才而已。 “恩,那人命可贵,你该保护自己才对。” 流光微微显怒,双眸凶悍地瞪着他,“你以为我不想么,没有人想死,没有人愿意平白无故吃痛。我有师父仙气护着,而小香子没有,即便我伤了,你也会冲着我腹中孩子救我,不是么?而小香子只有活该死的命,你懂么?”她若不替小香子挡着,小香子还有命从他的 脚下逃脱么,自他寒毒解后,他的武功有多高,她还会不知道么? 这个女人还想得真够周全的,在他飞来一脚时,居然还能想到这么多,他真是有些佩服她呢。 不过有一点她说错了,即便她现下腹中没他孩子,他也会救她。 望着她的脸色,仍是让人心疼的苍白,突的,孟莞的话袭上心头,他那一脚险些要她一尸两命,他心中颤抖起来,往他肚腹上伸去的手,也轻颤。 就在他的手碰上她的身体时,她清清冷冷的声音乍响,带着刺,又带着防备,不禁让他的手募得一滞。 “爷,早些回秦妃那休息去吧,别碍我睡觉了。” 敢情她这是倚着有伤在身,有恃无恐,是吧? 流光看得赫连钰眸光募得一冷,心想他怒什么,她让他赶紧陪伴心上人,不好么? 他岂容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更何况若不是她先去欺阿曼,又何至于招来这祸事?只怪这人自己! 赫连钰起身,抄起搁在chuang角的锦袍,淡淡瞥了流光一眼,“如你所愿,本王走。”唇角一掀,意兴阑珊道,“春.宵一刻值千金,不是么?” 流光心里微微一涩,看吧,他还是想走的,想赶紧去chong幸他另一个妻子。 只不过业着他踢了她一脚,心里有些内疚,才勉强留在这里多陪了她一会,就等着她开口叫他离开,他好有台阶下,急着走,去跟秦曼青哼哼哈哈滚chuang单呢。 眼睁睁看着赫连钰冷然转过身去,又留给她孤傲的背影,千愁万绪,她面上带着苦涩笑意,一咬牙,便脱口而出,“爷,您好走,臣妾不送了。” 倔强如斯的她,也绝不要向他低头。 听得流光的声音,赫连钰的脚步微微一顿,捏着袍子的手又紧了几分,而心里的怒气也自然升了几分。 她留一留他,会死么?只要她留他,他今夜就留下不走。可是,这个女人不留他就算了,还竟赶他走。 流光安然地看着他离开,听得门“嗙”的一声关上,心眼不禁一跳,才慢慢收回神智,缓缓阖上眼,他终究还是走了,她注定了一人独守空房。 另一间喜房里。 秦曼青对镜卸妆,樱桃在她身后,小心翼翼替她卸下头上朱钗,看着铜镜中表情凝重的小姐,抿了抿唇道,“小姐,你莫要担心,王爷答应过你今夜会来陪你的,他不会食言。” “恐怕不会来了。” 那女子因他而伤,他必定心疼得紧。 她淡淡地说,心中却是一片冰凉。又看着自己手上的水泡子,蹙了蹙眉,自嘲道:“我这是又何必为他作.践自己?我还是原来那个秦曼青吗?” “八爷……”孟莞从后面轻轻跟上,赫连缘慢悠悠转身,眉色飞扬,“怎么,孟二小姐你还想随本王入府让本王好好chong爱你一次么?” 都道这人是轻.佻世子,而他那双盛世无双的桃花眼里藏着些戾气,她不是不害怕,微微握了握手,有些羞涩地低下头去,盯着他手上的酒壶,还是咬唇轻柔道:“你脚上伤未好,还是少喝些酒为好。” “何时,本王需你来管教?” 她又咬了咬唇,看着他眉眼一寸一寸厉下去,心中疼得紧,有些难以喘气,“你误会我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你只是爱我!是与不是,孟莞?”攸得,他望着她低笑而过,她心上一紧,又再次大喝了一口酒,豪放地随手扔了拐,朝她一步一步走来,晃晃悠悠,她见他要摔倒的样子,便上前去扶。 可这一扶,他便顺势将她圈入怀里,紧如固。 这人带着酒气的麝香味猛地袭来,她心中慌而乱,要去推他,他却压来,将她抵在就近的杏树树干上,他精壮沉重的身子压着她,毫不避讳,让她轻喘起来。 她不安却尴尬地说,“八爷,这还是在七爷府里,你我这样,总归不好。” 他却是毫不介意地一挑长眉,庞大身子又压下几分,压得她心头碰碰飞跳,“孟莞,回我的话,你爱我,是与不是?” 孟莞不敢去瞧这俊美如邪的男子,其实不用瞧,也知道他现在的模样是吃定了她一般。可是,她不否认,从那日素槿殿上他阻止姐姐欺负她时,他的脸、他的气息便猝不防及地撞进她的眸里呼吸里,更是撞进她的心里。 可,爱这人又如何,不爱这人又如何?他心里的人不是她孟莞。 见她的胆小与躲避,他嘲笑起来,“也莫怪你会受你姐欺负,你爱一个人,竟连承认都不敢?” 她心中一刺,唇咬得更紧,只是依旧不敢开口说喜欢这人,不是胆小,只是怕他嘲讽更深,难受的只有她自己。 “爷,你将我放开吧,今日七爷府上人多眼杂,叫人看见了不好。” “有何不好?你不是已是本王的女人了么?”他笑得轻浮浪荡,忽然脑子里浮现出chuang单上那抹刺目的红,“哦,还有你的处.子血弄脏了本王chuang单。” 这是唯一一个与他在chuang上交.缠的女子,太过生.涩蠢顿,若是当时意识清醒,又岂会让这女子得逞? 这时,孟莞却是羞愤起来,通红的眸瞪向这人。她是喜欢这人不错,但不能容许这人如此羞辱她! 那夜荒唐,她是被人捉起来,扔在他chuang上的,而他也把她当成了别人,这本是一场错误。 “八爷,我们那夜也是误会,而我与李太傅之子李楠早已定有婚约。” 赫连缘的眉猛地一拧,“如此说来,你在被本王破身之后,还妄想嫁与别人?” 不是妄想,是无奈,她如今已非处.子,她未来的夫君肯定会发现,而她这样不贞不洁的女人,以后必定会过着遭夫君嫌弃的“冷宫”生活孤独至终老,甚至会毁了孟家清誉,但是她却不悔! 她只唯唯诺诺地说:“那是我儿时爷爷便与李太傅为我与李楠订下的娃娃亲,还有皇上作为见证,那不容更改。” 猛地,一股带着混醉酒气的唇堵住自己的,这人霸道地闯进,如他要了她的那晚,而这时,他却带着怒气。 她睁大了眼,呆呆地望着他,这是他第二次吻她,同样是喝酒的情况下,但是幸好,没有喊他心上人的名字。 “孟莞,即使我不要你,也不准你嫁给别人!知道么?” 他这是在宣告主权么? 孟莞不了解这男人,为何他待流光如此温柔,待她却是如此残忍,她并未欠他什么? 她的手指抠进身后的树干,枯木屑嵌入她的指甲里,疼到了心尖。 “八爷,我不喜欢你。我只喜欢我未来的夫君。所以,请你放了我,现下已是亥时,我若是回去得晚,府里人会担心。” 她依旧低眉顺目,小心翼翼,杏花粉白的花瓣随风飘下,几片不小心落在她乌黑发顶,他离得她很近,她发上似乎不用香液,只有他熟悉的淡淡药香味,那味道并不吸引人,只是带着熟稔的温暖。 明明这女子温顺的像随时待宰的绵羊,但她这话听得就是让人不爽,流光不爱他,这人也不爱他? 心上莫名更气愤,摔手便砸了酒壶,酒水溅了两人一身,杏花酒的气味伴着枝头的杏花更是在这春日夜晚里扩散开来,如燎原的野火,竟带着灼热。 酒壶碎裂声,让孟莞身子一颤,“你一路跟我到这里,现在却急着回去?你是耍我,还是耍你自己?如若你真敢再跟别的男人,不妨我就在七哥府上再要你一次,败尽你名声,看你今后还如何嫁得出去?” 忽的,他黑眸里碾过一丝酒色撩.人的欲.望,他的狭长的桃花眼如这棵杏花树开得极尽灿烂,他气息猛得逼来,又往她唇上重重咬去,这次,她用了力去挣扎,他却铁了心般不放过她。 而这人指尖灵活,那是一双脱.惯了女人衣.服的手。 他火急火燎地撩开她衣裙,扒下她小.裤,修长冰冷的指探.入进来,甚至带着冰冷刺激的酒液,不带一点怜惜地深深贯入,一根不够,又变成两根。 她身体痛,心中更痛,可她也不敢喊,生怕被人发现,她竟与人在做如此苟.且之事。 生生地,她泣起来,就算在孟府里,再被姐姐欺负,也不曾欺负至此! 她柔柔弱弱地哽咽道,“阿缘,我为你将医治我头风病的鲛人珠给了你心上人服下,你说,究竟怎样才算爱你?究竟怎样才算啊?求求你,不要在这里,至少不要在这里……” 本想换成三根的手指,竟生生被她这话从她窄.紧的甬.道里面滑出。 传闻,孟相唯一的儿子早死,便是死于头风病。这病会遗传么? * Ps:大左摇旗呐喊求月票啊,求月票啊,或者来点打赏鼓励一下也可以哇…… 125不负如来不负卿(十) 而离开流光房间的赫连钰,并没有立即去秦曼青那里。 在她屋子不远处,立于青石阶前,迎风站着,看着对面屋子里的灯火熄灭。 他方打了个响指,紫衣人从暗处落下,身形利索到他跟前,“主子有何事吩咐?” “影十一,刚才秦妃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离得不远,应当能看得清。” 的确,主子命他们在谢妃屋院守着,而秦妃屋子并未离这里太远。当谢妃听到那太监叫声冲到秦妃屋子时,他们也有时刻关注着。 “回主子。秦妃娘娘是被她那婢子推倒,随后谢妃娘娘及时去制止,之后秦妃那婢子也加入纠缠,但那婢子着实阴狠,属下见她从后面踹了谢妃娘娘一脚,以致秦妃娘娘摔倒。” 影十一,并未去偏帮谁,只是实话实说。 登时,心上重重一颤,心中百感交错,他竟冤枉了流光。 “退下吧。” 影十一遵命,悄悄抬眼看了一眼这风华无双的男子,只见他视线死死盯着谢妃房门,薄唇紧紧抿着,似有千言万语,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一般。 * 房门被轻轻推开,屋子烛火早已灭。 已躺下的秦曼青被一惊,随即捂着被子,微微坐起,探向门口,只见月色深邃下,高蜓熟悉的身影搅碎了一地如银月光。 秦曼青一喜,一掀被子,便跳下了chuang,来不及穿鞋,就朝门口那个男人怀里奔去,抱住他精瘦的腰,激动地轻泣,“阿钰,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今晚一定回来的,我就知道……” 只是,不知为何,她手臂里紧抱的男人身躯僵硬,甚至身子不同以寻常的温暖,凉凉的让人心寒。 她抬起小巧精致的下巴,怔怔望着这个完美如斯的男子,小心问,“阿钰,怎么了?怎么不说话?是哪里不舒服吗?” 良久,赫连钰温柔道了声,“没什么。地上凉,怎不穿鞋就跑下来了?” 不等秦曼青说话,大手往她身下一抄,将纤纤玉.体的她打横抱了起来,向chuang那边走去,只是,为何抱着她走的步子,却是沉重得很。 秦曼青被放到chuang上,赫连钰抱在她腰下和臀下的手臂慢慢腾出来,刚要挺直身体,却教秦曼青忽然坐起,双臂用力地抱住了他的腰。 赫连钰动作一滞,她的一只柔软的玉手轻轻地探入他胸前的衣襟内,柔柔地抚摸着他胸前精实分明的肌理,唇舌轻轻咬住他的耳,呢呢地呼出清甜*的气息,“阿钰……” 在这熏香气息纠缠的黑夜里,那般挠人心痒。 她柔嫩湿润的唇轻轻浅浅地吻着他,从他的耳,慢慢往下,湿意扫过他的喉结,又一寸寸来到他胸前,动作还不算熟练,却格外用心,还带着几分女儿家的羞涩。 这般亲密,他们不是没有过。 以前,每每约会,情到深处时,他们也是难以自控地隔着衣衫,这般轻蹭缠.绵着。 尽管有一次二人皆动了情.欲,她在他面前衣衫尽褪,他也是气血喷张,当那般软绵绵的身子倒在他怀里时,可他还是拼命克制着,不去碰她,长指一捻,将衣袍盖在她雪白美好的身体上。 只因为,他这个事事要求完美的人,也想给他最心爱的女人完整美好的初.夜。 他说过,要等她成为他的妻子,在行夫妻合.欢之礼。 在他细细回想着当初时,她已香肩半露,而她的手也已经抓着他的手,轻轻地朝她胸前带去,往她的饱.满上按去。 当他隔着丝绸肚兜触摸到她那一团圆润时,似乎映像里也有如此舒服的触感过,脑海里忽得闪过另一女子面容,他的手指猛的一颤,登时抽出手,回过神来。 秦曼青有些不明白,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她这夜怎么都难以入睡,一直等着他盼着他会过来,如今盼来了,他这有是作何? 难道,他今晚过来不是为了与她恩爱缱.绻么? 她微微疑惑地又低唤了他一声,又将脸颊贴靠在他胸前,他不觉微微敛了敛眉,在黑暗里缓缓拢起她半褪的衣衫,犹豫地说,“阿曼,你……是不是记恨我同时娶了流光。” 秦曼青心里一紧,贴着他胸膛的手心不觉有些潮湿,她将手抽出,将手心的湿汗擦蹭在他外面的衣袍上,随后轻声一笑说,“阿钰,你怎会这么问?她冒险盗来天山雪莲,解了你体内寒毒,又救下我,对你我有恩有情,你不过是还她这份恩情,我又怎会记恨她呢?” “那你若不记恨,为何今日陷害她?否则……她也不会白挨了我那一脚。”赫连钰推开了秦曼青,双手捏在她的肩头上,黑眸借着微微黯淡的月色直直望着眼前这个女子。 现在,想到流光受了他一脚后,嘴里喷涌而出鲜血,染红了她白色的单衣,那一刻她是痛得连叫都叫不出一声来,他就莫名地心慌害怕。 其实是他的错,他该随了她去,他明知流光性子又倔又烈,不道歉便不道歉罢,该随了她去的。 只是,叫他想不通的是,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阿曼,精明聪慧却也是单纯无邪的,怎会变了? 怎么用心计去害人,怎会变得连他都有些不认识了? 听罢赫连钰的问话,秦曼青双肩不住地颤抖着,他既然会问,也就是说明他已将事情弄清楚了,也无须狡辩了,在他这样的人面前想要装混过去,也是没可能的。 秦曼青本以为自己会哭出来,然而她没有,她只是微微咬了咬牙,轻慢笑开,甚是冷傲,“是的,我讨厌她,我恨谢流光。你明明是我一个人的,现在却要一分为二,一半在我这里,一半在她那里。你与她才认识多久,你与我又认识多久,她凭什么就这么轻易地夺走了你?阿钰……我有时候想不通,真是想不通。” 笑着笑着,她心里一痛,又不觉咬着牙关,轻轻泣出声来,“阿钰……我又何尝想变成如今模样,自私又歹毒,我只要一想到她,一想到你跟她在一起,甚至你让她怀上你的孩子,我就控制不住……你知道吗,我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恨——” 募得,赫连钰突然不知该如何开口,自问里外不是人的他,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来责怪她? 痛苦的不止有他与流光,还有她,她也是一样的痛苦,身心受着折磨。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才错罢。 他明明曾发誓只娶她一人的,是他背弃信义在先,是他对不起她,也难怪她会憋屈、会嫉妒、会去恨了? “阿曼,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最后赫连钰轻轻拥着她,在她耳边心疼道。 他小心翼翼牵起她那只受伤的手,那么娇嫩的手,被烫了一定很疼吧。 秦曼青小声啼哭着,“不……谢流光的事,我也有不对。” 她又试探性地问,“阿钰……那我这样,你是不是……厌恶我了么?” “我怎会厌恶你,我只是心疼你。以后,莫要再犯傻了,也莫要……再为难她了。”他更是温柔地拥紧了她几分,猛地唇角一扬,“我对那个女人的心思,你应该知道。” 秦曼青欢喜地一跃起来,用嘴堵住他的唇,“我就知道你心里只有我一人。今日一事,我心里也悔,今后不会再难为她了,更不让你为我们二人操什么心了。” 赫连钰听得她这么说,心里才尽得舒展。 他躲闪她的唇,将自己的唇轻轻在她额头上印了一下,手里却是更为用力地将她搂紧了,“能为我这般考虑,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想男人向来是多情的,生下来便会说诱.人的情话。 嘴上饶是如此说,可对那女子的心思,他心中竟也分不清明。 一如他让她替他怀上的那孩子,那夜之后,不是不曾考虑让她喝避孕药物,但他却没舍得,那总会影响到她身子。 可今次……他的脚错误落到她背上,看着她闷吐了一口血晕过去之时,那样翻天覆地的害怕竟让他身子不得动弹,就如那次她沉入湖里他如何寻也寻不到一般…… 他才恍恍惚惚觉得他不能失去这叫做谢流光的女子。 他又想,许是当初他是期盼她能怀上他的骨肉的吧,否则,在他得知她有了身孕后,不喜欢孩子的他在心中竟会默默欣喜? 秦曼青眼里闪过轻微的失落,他以前不愿吃她吃过的面,如今洁癖更甚,似乎也不大喜与她唇齿相缠,这回竟有些避开与她唇舌相触。 而这种失落,也只是一闪而过而已,她更知道的是,她不该把自己的新婚夜,浪费在这种无谓的小事与泪水里。 秦曼青又将自己的身子贴紧了他几分,一只手再次大胆地探进他衣衫里,在他硬实的背后轻轻划弄着,小声而娇羞地说,“阿钰……我们……我们……” 男人猛地回过神智,今夜是他与阿曼的新婚之夜,他竟犯浑的去想另一个女人,他在心中低低地责备自己,他打小便说要娶阿曼,打小便应允她要给她完美的新婚夜。 他专心看向她娇俏的脸,口气里却多了一丝挪揄,“我们什么?” 秦曼青瞪了他一眼,害羞地低下头来。 忽得,秦曼青“啊”的一声惊叫,身子已被赫连钰压在了底下厚实的被褥上。 紧接着,密集而温存的吻向她侵来,撩弄过她身体一寸寸肌肤,而他在她丰.满在的手也是轻轻柔柔的揉捏着,那般怜惜,生怕弄疼了她。 她也轻轻咬着唇,随着他的挑.弄,身子越发火热起来,嘴里轻轻哼.吟出声来。 待得男人手指无意她大腿处摸到黏稠,他修长的手指又往那花.口边缘探了一探,已是湿.漉.漉的一片。 似乎指尖也曾经历过流光温柔暖湿,而他的手指总是像生了记忆一般,竟微微排斥手下这片湿.润的花谷。 察觉到男子的分心,阿曼心中竟微微焦急,“阿钰,你是不是嫌弃我?我已用手指将自己给弄破,如今已非处.子。我曾天真地以为你不会介意我不是第一次,可我错了,你终究不过是个寻常男人罢了。” 说着,她又哽咽着偷声落下泪来。 他心中一刺,他知这女子是为了能嫁给自己,才破了自己的身,她不惜毁了自己清誉,求得老佛爷嫁给自己,他又怎会嫌弃她? “怎么会?我只是心疼你。” 说着,他便又重新将她轻轻纳入他怀里。 阿曼咬了下牙,一横心,便探出小手顺势往他身下捉去,成亲前几日,宫里嬷嬷教过她如何伺候夫君? 只是,她心中一惊,他那活儿竟软如鳝。 平时里,他动了欲念,他总是忍着不去碰她,但她切切实实感受到他那可怕的火.热坚.硬,可现下……他是怎么了? 她如此思索着,便丢了所有的矜持,学着嬷嬷所教的那般,搓弄他那最骄傲之物。 这下,她方感受到某物在她手心里渐渐长大,成鳌.龙。 她心中欢喜,更放大了胆子,轻轻替他除去隔着的衣衫,直至二人赤膊相对,还好黑夜里只留了窗前明月光,他看不见她脸上有多火辣。 这样一个天线似得的人儿如此盛情相邀,再不硬可就不是真男人了。 男人将她重重压下,低笑一声,“我来了!阿曼,我可不比你手指,到时你便忍着点。” 抬起头,男人贴在她耳边沉声轻语,滚烫的口气让她面上更是*。 秦曼青感受到坚.硬.灼.热的陌生长物抵在她的入.口处,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触着花.心,她知道他一直在等她足够湿润才进去。 她轻轻嗯了一声,他又在她细腰下塞入一个软绵绵的枕头,垫高了她的雪.臀,而她湿.热的纷嫩的花.口微微轻颤,一张一合像张诱人的小嘴嗷嗷待哺。 男人控制着小心地一点点进去,而下面的女子一边承受着痛,一边却迫不及待地想要他狠狠贯入。 这个霸道强势的男人向来对她是温柔的,有节制的,可是她总觉得这种男人在这种事情上对待女人起来,应该是火热狂野的,那种激.情任凭理智也是无法操控的。 她突然莫名地想,这个表面纯美如神,内心张狂的男子,是如何肆弄谢流光的? 一定是汹涌澎湃的、强而有力的吧。 猛的,她心里一揪,身子往上一弓,努力地逢迎他,亟不可待地想要深深被他巨物一.插.到.底,只是为何,她空虚了的穴没来得及与他那巨大碰撞出火花,某人提前便缴械投降了去。 是她不够魅力,还是他这事不行? 定是前者,这人已让谢流光怀了身孕。 她心中恼恨,又为刚才所做放.浪种种感到羞耻,她轻轻推开身上男子,抱着冷被蜷缩起来,痛哭起来,“我便那么不如她?” 缠.绵.暧.昧的月色里,他皱着眉望着身旁微微颤抖的女子,一时,他竟不知如何是好? 他想努力要了她,而他脑子里刹那闪过另一个女人惨兮兮的小脸,而他家二弟怕那女人会生气,就莫名其妙提早收了工,他如何解释? 该死的谢流光,不在他身旁,也让他不得安宁。 他不过无心踹了她一脚,她竟让他不能人.道! 隔着一片白月光,最终,他抚过她汗湿的背,她刚才下了功夫,热得满身是汗,他将她连被子轻轻拥在怀里,只紧紧抿着薄唇,缄默不语。 他家二弟不肯干活,他总不能将这二弟狠揍一顿? 许久,她停止哭泣,有些不甘心,再次卷土而来,使劲浑.身解.数,想去勾弄他的,他却轻轻捉住她手,“阿曼,今晚你也累了,还是早些休息吧。如今,你也是我的妻,我们之间,时间最多。” 想到时间这词,他又猛地想到流光只剩一年时光来陪他,他心中竟又一绞,握着她手的手掌又是一紧,旋即又飞快松开,他起身,披上单衣穿鞋下chuang。 秦曼青害怕他这一出去就去不复返,她沙哑地问,“阿钰,你要去哪里?你便忍心让我独守空房,要知道传到老佛爷那里对你不好。” 老佛爷疼阿曼,若是让她老人家知道这第*他陪的不是阿曼,想必又…… 他回头俯身,在她脸上轻吻下,“阿曼,放心,我哪里都不去,我去叫婢子给你打桶热水来给你沐浴,瞧你这一身的汗。” 那夜,靖王府里。 有下人看见靖王身着单衣,长身玉立负手在院外怔怔望了许久,谁都不知他究竟在望什么? 秦曼青浴完,久不见他回来,便出门去看,只见他孤身站在院外,素白单衣在银月清风下轻轻拂动,而,他面朝方向是另一个女子的寝室。 * Ps:看我们大钰儿守身如玉的坚.挺精神。该撒花的撒花,该打赏的打赏哟……木有银子的,就请28日~31间,投月票来吧。群么么…… 126情话简直迷汤(一) 要走过去将赫连钰拉回屋里么? 秦曼青伫在门旁,幽幽地想,可又一握手,她今夜已将身段放到最低,在低下去,她还有矜贵尊严可言? 她一咬唇,就退进屋里,只是未将门关上,这一扇门特意为他而留,她想,只要那人回头看见,会明白她的心意。 只是,这个新婚之夜与她的新郎官终究让她失望,他明明说哪里也不去,他站在院内,似守着她的屋,更像是守着另一女子的屋。 谢流光,她当初真不该让这女人活下来! 另一间屋子,因没人添碳,墙角的炉子里火光渐渐熄灭,chuang上女子在厚被里微微缩了下,此时,被角又像是被一拉高,冷风灌入,她不禁皱了皱眉,随后,又有什么微凉的什物圈上了自己的腰,在她腹上轻轻揉.抚。 她一哆嗦,猛地睁开眼来,又不敢相信地猛地闭起。 为何这人躺在了她身边?他这时应该在阿曼房里啊。 她想出声问,可又老实闭着嘴,她不想与这人多说什么,可是他身上清冽气息让她难受地想逃离,她故装作熟睡,故意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还趁机将被子卷到身下。 可这混蛋偏生不放过她,又再次靠近她,钻进被窝里来,还故意让她的背紧贴着他胸膛。 “娘子,你想冻死为夫吗?” 看来他知道她醒了,刚刚也是委实过分,将被子刻意卷走,也难免他知道她已转醒。 她心中叹了口气,还是固执地将身下被子拽住不放,他踹了她一脚,她冻他一下,又如何? “你这人可真奇怪,阿曼那里高chuang暖枕你不睡,偏生要到我这小chuang上来跟我抢被子。” 见这小女人如此乖张,赫连钰竟也不气,只轻轻拧了下眉,又微微笑开,“流光,你若真想冻死为夫,那为夫可就走了。本还打算将令牌给你,等你修养几日后让你可以去探视岳父大人。” 据说,父亲已被转交到刑部衙门。刑部衙门不同于天牢,是可以被探视的。 这男人,总是不费吹之力就捏住她软肋。 她只得回过身去,将被子乖乖交出来,就像农民主动交粮给地主。 “喏……被子拿去,但靖王爷你一言九鼎说话可得算数。” “那是自然。”赫连钰笑意更深,一下将她搂得死紧,可这人身上不若以前那般温热,却是凉飕飕的有些冰身子,她有些不满,“爷,你明知我畏寒,你还贴着我,在你没冻死之前,我倒是先被你冻——” “呜……” 这人霸道地将她那个未脱口而出的“死”字紧实封在嘴里,她睁圆眼瞪,心中恼恨恨不得摔他一耳光,这人还真是脏,在碰过阿曼之后,便来碰她! 天色已微亮,四更天的天边已呈鱼肚白色。 借着微光,他望进她眸里,似望出些名堂。 他挑了挑眉,这女人还真爱吃醋。 只是她不知,他鬼摸了头一般没去碰阿曼,他整整在院外站到现在才进来她屋。 “不许你说那个字,我不喜。”他的唇又她唇沿上轻轻磨着,气息温存又严肃。 二人如此近,近到她可以望穿他漆黑的眸色,她心头一跳,竟发觉他哪里与以前不一样了,又摇了下头,他怎可能有变?大概是因为屋内没掌灯的缘故。 “爷,你哪里来那么多不喜?不喜我出门,不喜我玩石头,现在还不许我说‘死’?可人一出生不就为了等死吗?更何况我本已性命忧堪,估摸今日加上你那一脚,我的寿命更短了,不会超过一年了吧?你说,这孩子会不会遗腹子?” 这女子能说善辩的功力似乎又增加了,说得他竟哑口无言。 突然的,他竟有些害怕直视流光的目光。 时光还如此短,只与她相处短暂几月,他竟觉得当初逼她喝下他至阴至寒的毒血,是他今生最悔之决定! 半晌,他才轻吻了下她发顶,“不会!孟莞给你服了鲛人珠,听说这是仙家之药,能延年益寿。” 流光心中一惊,孟莞竟将这药给她服下? 孟莞遗传了她父亲的头风病,孟老爷子好不容易寻得此宝贝来医治孟莞,这头风病发作起来,头痛欲死,孟莞的父亲就是受不住这种疼痛自尽而死,她母亲也跟着去了。 而她却将这唯一能医治她头风病的宝贝给她服用,今后,孟莞该怎么办? 只是,这药能医病安胎,却不能清除她体内毒素。 她不会延年益寿,反而会害死孟莞! 孟莞怎如此傻? 她今生欠下孟莞的,她该如何回报? 觉察到女子在他怀里轻轻颤抖,他将她拥得更紧,“是冷吗?” “爷,我还想请求你一件事。孟莞将如此珍贵的药赠我,我想亲自去孟府拜谢。” 他静默了下,最后还是答应。 “时间尚早,你还是再睡会儿。” 流光心中替孟莞难受,没再说话,只点了下头,只是为何有顽强的一条顶在她腹上,就知道这人来这里没安好心,一时间,她悲愤交加,但碍于她得得到他允许才能去见爹爹与孟莞,拼命忍住不发作,身子微微往后面挪了挪。 赫连钰也感受他家二弟又朝气蓬勃了起来,他低咒一声,该硬的时候不硬,不该硬的时候偏要硬,它是青春期叛逆么? 又见稀薄的光线里,流光鄙视地在他脸上盯了下,顿时,他拧眉,心中竟还有些尴尬,只得双.腿一夹,好似能将这叛逆的娃给夹软了一样。 可是这男人又要往她身上黏上来,她实在忍不住,便说:“爷,你明知我今夜吃你一脚不能伺候你,为何你不一直待在阿曼那里?就算你是想着雨露均施,非得来我房中,你也该让阿曼喂饱你?就算你非得来我房中,也舍不得*要阿曼太多次怕她疼痛,你也该找通房丫头让一次享受个尽再过来!” 一口气吐槽完后,心中虽是畅快,理智告诉她这叫作死! 看着他越来越黑的脸,眼中不知是阴鸷还是灼热的目光,只觉十分骇人! 她以为,他不想如此做么?可是他家二弟该上工时罢工,该休息时来劲,他若能掌控,何必这么纠结? 可这些话,他堂堂七尺男儿如何说得出口? 他冷冷抿着薄唇,身上气息越发慑人,她颤微微地小心翼翼地望着即将发作的他,心中已将犯浑的自己骂了千万遍。 “我家二弟只认你家二妹,你该怎么办?” 额……什么二弟二妹的? 她又是激灵灵抖了一抖,这人竟说些她听不懂的,越来越难以叫人捉摸了。 突的,他用力捉住她小手,拉向他裤裆口,她握着小拳,心中怂怕,不明白这人要怎么对付她,她声音立即变得软绵绵,“爷,你这是要做啥?” 本想再用她手来解决的,只是他这时喉咙绷得紧,他竟难以启齿,更难以动作,又飞快扔了她手,从被窝里钻出,将她用被子裹紧搂在胸口,“你再不睡,我就要了你,你信不信?” 听得他语气颇厉,流光只能无奈点头,乖乖阖眼,在他怀里一动不敢动。 * 几日后,长安城又传出一桩大事,成为街头巷口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李太傅主动退了与孟家这门亲事,原因是孟家二小姐不洁。 是夜,春雷滚滚,大风骤起,摇曳了孟府满园的杏花。 “孟莞,你说,你究竟与谁私相授受?你若是再执迷不招出那个负心汉,让孟家蒙羞,那我孟长卿宁愿没有你这个孙女?” 孟莞跪在孟长卿面前,垂在身侧的双手将衣衫攥得死紧,她不知道李家为何会知道她已非清白之身,还上门来将这桩亲事给退了?爷爷逼她说出那个男人名字,她知爷爷要替她讨个说法,但她如何说,那人不喜她,勉强在一起,两人都是痛苦,若他不承认,谁都不能耐那人如何,平白又多生事端,只会更让孟府蒙羞。 “爷爷,您别问了。”她低低地说道,不敢去看孟长卿的脸。 孟长卿被气得一张老脸铁青,睿厉的眸看着这向来乖巧懂事的孙女,越发痛心疾首,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会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来。 “莞莞,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爷爷,求您别逼我了,我不知道……” 她心中绞痛难受,几乎要哭出声来。 孟长卿被这个顽固的孙女气得大口喘气,孟妍走上前,一下一下抚着孟长卿的胸口,“莞莞,爷爷年事已高,哪经得起如此受气?是不是从宫中出来你被人掳走那夜,你遭贼人侮辱,不知那禽.兽是谁?还是你要刻意包纵,甚至不惜毁了你自己与孟家百年清誉?你今后如何做人是小,可爷爷是一朝之相,你教爷爷如何面对世人与朝官所指骂?” “妍妍,你别说了。就当我白养这不孝女十多年。这孟府如今已容不下你!”孟长卿一挥衣袖,缓缓转过身子背过去,“来人啊,将二小姐的细软拿来,送她出去!” 说是送她出去,不如说是赶她走! 雷声闷响,雨点落下来。 冰冷雨珠打在她脸上,疼痛如斯,她跪着过去拽住爷爷的衣袍,颤抖着哭着哀求道:“爷爷,别赶莞莞走,求求您……除了您跟姐姐,我已再没其他亲人,除了孟府,我还能去哪里?” * Ps:求月票啊,求月票……今天还有更。 127情话简直迷汤(二) 冰冷雨珠打在她脸上,疼痛如斯,她跪着过去拽住爷爷的衣袍,颤抖着哭着哀求道:“爷爷,别赶莞莞走,求求您……除了您跟姐姐,我已再没其他亲人,除了孟府,我还能去哪里?” “爷爷,雨下得越发大了,您身体本已不好,可千万再别受了风寒。”孟妍接过下人递来的伞,缓缓撑开打在孟长卿头上,又居高临下地斜斜睨了孟莞一眼,妩媚多姿的笑容里狠意一闪而过,“莞莞,你也知道爷爷脾气,还是快将那人姓名说出来,不论是谁,以我孟家权势,爷爷也定会替你做主。否则姐姐我想帮你也帮不上啊。” 如若那人是皇帝的儿子,他母妃家族富家天下,他亦深受老佛爷chong爱,爷爷,你说这样一个男子,你要耐他何?若是他就是不要你这个孙女,你必定要为我与皇族结上梁子。 如果到头来,是那个结果,那么我宁愿孤身一人。 终是,她抓在孟长卿长袍的手缓缓落下,仰起惨白的被雨水打湿的小脸,“爷爷,恕莞莞不孝,我不能说出那人是谁。若您真要赶我出府,我也不会有半点埋怨,只是以后莞莞不能再在您身旁尽心尽孝,还请爷爷您能让我多在府里一晚,让我可以跪在这里,向天祈福,愿您福寿安康。” 他心中叹气,这孙女个性温婉,但顽固起来着实顽固不化。 他不信无法逼她说出那败坏她名声的男人是谁,他这傻孙女为何要维护那人至此? “我刚才说过,你既不肯说出那人是谁,那孟家再也容不得你。你没有跪在这里的资格。” 爷爷这残酷无情的话,一如这春雷轰炸在她头顶,让她身子为之一震。 下人看到孟妍使来的眼色,立马上前,将孟莞搀着拖起,“二小姐,还是出去吧,莫要在这看老爷看着添堵了。” “爷爷,爷爷……不要这样无情地对我……”孟莞眼睁睁地看着孟长卿,希望他能回心转意,至少让她在院子里跪着,然她身子娇弱便如此被下人强拉出去,细软被塞入她怀里,硬生生被推出门。 “二小姐,你还是快些走吧,不要为难老奴了。” “嗙”的一声,偌大的朱漆大门被用力关上,好像她永远再也无法进入这扇门。 她想去扣铁环,求爷爷让她进去,可是爷爷这次是铁了心,她又做了有碍孟家颜面的丑事,她如何再能让爷爷为难。 哆哆嗦嗦着身子,她紧紧抱着怀里已潮湿的包裹,就像抱着孤零零的自己一般,一步一步慢慢退后,青石阶上湿滑,脚下一踉跄,直直摔倒在石阶上,额角被磕破,有血混着雨水顺延而下,抿进眼眶里,刺痛了她一双眸。 她擦了擦眼角,一睁开眼,那石狮子狰狞的獠牙又落入她眼里,在这样漆黑的夜让她心中猛地一跳,她拼命告诉自己,不要怕不要怕。 她从地上慢慢爬起,跪在了门口,挺直了身子,她想只要她在这里跪着,爷爷会心软的,爷爷不会再为难她,她是爷爷最疼爱的小孙女,她不过伤了他的心而已。即便她私自将鲛人珠给了谢流光,虽然爷爷嘴上说生气,但她给爷爷倒茶赔不是,爷爷也终究是原谅了她。 她想这次也是如此,只要她虔诚认错,爷爷也一定会原谅她的。 * “八爷,属下听闻孟二小姐因被李太傅退婚之事被赶出孟府了,如今正跪在孟府门口呢。爷,你要不要——” “她是跪是站,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赫连缘猛地打断孙之行的话,重重搁下茶杯,有茶水翻洒出来,几滴溅到他手背上。 那茶水可是刚烧滚的,主子也不知烫吗? 孙之行默默想着,闭上自己的嘴,明明是主子叫他多盯着孟府那里,如今孟二小姐出事,他又不管了,说出的话还如此伤人,他有些弄不懂这主子,又抬眼向赫连缘打量过去,只见他眸一动不动望向窗外,看着这瓢泼的大雨倾盆而下。 他又一拧眉,转过视线,将桌上茶盏端起,喝了一口又整口吐出,“剑兰,你现在怎么连茶也不会泡了,是要烫死本王么?” “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这就去重新泡。”剑兰赶紧上前,只是心中纳闷,主子向来只喝滚水泡的茶,怎么是何时换口味了么? “罢了,罢了。你们都退下去吧。” 他也不知自己在气什么,只是听到孟莞出事,他仿佛见什么都不爽快了。 这主子自从那谢姑娘嫁给靖王后,就越发不对劲了,就像……就像鬼上了身一般,这脾气总是无缘无故的发作,而且对女子也不像以前那么热爱了,这府里的美人,一碰都不碰。 剑兰想,不会是谢姑娘嫁了人,他就要去当和尚了吧? 刚走到门口,正要开门出去,身旁惊起一阵风,再望去,却是主子冲进了雨里,她一怔,主子如此着急是要去哪里?她忙在后面喊,“主子,你等下,我给你拿伞,你这脚底的伤还未痊愈呢。” 孙之行张了张口,又摇头叹了口气,随后跟上,这主子是去孟府吧?何时自家主子变得如此矫情了,刚才嘴上还说那孟家二小姐是死是活与他无关呢? 前些日子谢姑娘与靖王要成亲的消息传到这里,主子便不肯治脚了,拼命喝酒,即便老佛爷与兰妃娘娘亲自来劝,也劝不动这小祖宗,不治就是不治。 这祖宗耍起脾气来,是谁都拿他没辙。 后来来了一位大夫,那大夫长相文弱干净,他一眼便知道是位女大夫,几经观察竟发现这就是被主子误碰了的那位孟二小姐。 大家以为这位瘦瘦弱弱的大夫进去,一定又会如之前那些大夫一般被轰出来,谁知,出乎所有人意外,这小祖宗竟服服帖帖让她医了脚。 大家不知她究竟用了什么法子?但到底,是一物降一物的。 其实,八爷外祖父家是医药世家,他从小受着熏陶,虽对医术不上进,但耳濡目染的,医术也只比一般大夫来得好,他不过是能医不自医罢了。 那时,奉老佛爷之命从小在八爷身边保护的孙之行才知道,这回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八爷是真栽了,栽在了一个叫做谢流光的女子手里。 可眼看这八爷如此焦急出去,想必对那孟家二小姐多少也是有些上心的。那毕竟是八爷第一个在自家主卧chuang上翻滚了的女子。 * “爷,你看那里……” 下了马车,顺着孙之行的手指方向看去,只见那一身白衣的女子像石雕一样跪在青石阶上,双手合掌,在祈祷着什么。 他猛地眉头收拢,大步走过去,不顾脚掌未好的伤。 另一辆马车,看着急忙奔过去的男子身影,撑伞的动作微微一滞。 旁边男人温润漆黑的眸中抿出一些怪异的笑,打趣道,“似乎我们来晚了一步,被老八捷足先登了,哦,不对,这大概叫英雄救美。” 听着他阴阳怪气的声音,流光回以满满的明灿灿的笑。 这人是故意带她来看这一幕的吧,为的是断了她对阿缘的念想,只是阿缘前一世就是属于莞莞的,这一世延续上一世没什么不好的,她心中没有落寞,反而是祝福,两生两世她自己大概是得不到圆满了,但她所珍视的朋友能好好的,那也是她今生走这一遭所积的功德啊。 “七爷,有劳你这片良苦用心了。只是你有所不知,他们啊凑一对最好不过了。” 见她眼里划过淡淡的讥诮,赫连钰微微挑了下眉,“我是好心好意来带你看你的救命恩人,到你那里,竟变成多此一举的‘良苦用心’了。书上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确实有些道理。” “你是从你娘肚子里出来,你儿子从我肚子里出来,你最爱的阿曼也是女子,更何况人类也是大地之母女娲捏泥造出来的,你还敢对女子有成见?爷,你也真算是枉读圣贤书了。” 这一副伶牙俐齿,他可真真想拔了她的牙。 似从他微厉的眸色里看出他有这想法,她赶紧闭了闭小嘴。 “娘子,你是不想去见岳父了吧?”他说着将靖王令牌掏出来把玩。 “夫君,你什么时候你能明白谦让妻子是美德,什么叫做言而有信是君子?”流光十分不耻他这种变相要挟的行为。 这人半眯着眸,一副好整以暇地望着她,重复道:“娘子,你是不想去见岳父了吧?” 还将他令牌在她面前显摆晃荡,她气得微微咬牙,这赫连钰上辈子叫做“无耻”吧。 而他却是笑得无害,却是丢给她一个“你求我啊”的眼神。 她心中卧槽一声,但谁叫该死的靖王有块该死的令牌可以让她去见爹爹呢,于是,她换上一副笑嘻嘻地贼贼的笑脸,“夫君,你那令牌便借我这不懂礼仪的小女子用一用,可好?” 这货明明得了便宜还卖乖,大义凛然地说了句,“既是娘子所求,我又如何不能为你去办,区区一块令牌而已,明ri你便拿着它去见岳父大人吧。” 听罢,流光有朝她吐口水的冲动,但还是强忍着,依旧走她感恩戴德感激涕零的乖乖兔路线。 雨声太大,孟莞没听见步子逼近的声音。 突的,有什么遮盖她头上,雨变小了? 她缓缓睁眼,只见被雨水冲刷模糊的视线里,一张熟悉的想靠近却又害怕的要抗拒的脸,他狭长的眼依然是春日里最美艳动人的桃花,明明放浪不羁,但里面却黑得骇人,像藏了一丝怒气。 他在怒什么? 明明是他将她害成这样的,他又何必来,是来看她笑话吗?可为何,他现在又将他外袍罩在她头顶?她弄不懂,也不想弄懂,她缓缓闭上眼,可这人却更怒了,拽上她手臂,要将她拽起。 第一次,她使劲气力去推他。 温顺的羔羊也会有泼辣的母老虎一面吗?真是让她见识了。 “孟莞!” 他只冷冷一声,便吓得孱弱的身子微微一颤。 “你走!” 同样,她回他两个字,声音低低的,软弱的。 见她软得没有一点骨气一般,他心中又冷笑,就她这样的脾性不被人欺负才怪! 她又开始挣扎起来,两人挣扯之间,她不小心将他兜落在她发顶的外袍弄到地上,掉在脏水里,她竟觉得做错了事,又小声说了一声,“对不起,我将你袍子弄脏了,以后我会洗净还你。但是,请你离开吧,这是我的事,我不要你来插手。” 她总是假装强硬,只是她向来柔软,装也装不像,想必这男子也是这般想的,要不然为何看到他唇边弧线想扬却抑住,他是想笑却忍住不笑吧。 她又咬了咬唇,忍住嘶哑的声线轻轻说:“八爷,你还是走吧,若让我爷爷知道你来,对你我都不好。” 他望着她这副凄惨却假装无所谓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 “孟莞,随本王走!” 孟莞看着他的脸,只见他眼底似有似无的笑意,明知他不真诚,但她却想答应,可是答应下来,他若不娶她,那她岂不是让孟府成为长安城最大的笑话,可她又不敢问,跟你走,是不是代表你会娶我? 她还是怕最后再重重伤了自己的心,她一咬牙,用力摆脱他的手,不敢再去瞧这男子,视线落在自己脚上,死死盯着,“八爷,你一人走吧,我要留下,求我爷爷原谅,我相信他会原谅我的,只要我认真道歉。” 他突然想骂她一句傻子,但见她这般落魄样却下不去口,她脸低下,额角黏着发丝的伤口撞入他眸底,他眸再眯了眯,想问她头上痛不痛,可也问不出口。 最后,只变成,“孟莞,你跟不跟我走?” 她不想再说话,只轻轻摇了摇头,又再次要跪下去。 真是个软弱到骨子里去的女人,像她这样的出生背景,她有骄傲蛮狠的资格不是吗?她怎没一丝半点大小姐脾气?可这娿让他莫名地气恼,眼见她又要朝那扇冰冷的大门跪下去,募得,他又握上她纤细的臂,霸道而用力。 手臂上的疼痛,让她一脚浑身不舒服的身体更不舒服,为何他要如此逼她,如今她已被他害得够惨够狼狈了不是了吗? 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大概,她想是自己脑子被雨水淋坏了,她才会如此大胆,她竟用力踩上他那只受伤的脚,见得他嘶得一声,她心中明明紧张,但还是咬紧牙关,用力踩着不放脚,而他却仍旧不放开她,手上越来越使力,恨不得捏碎她手臂。 “阿缘,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已经被你毁了清白,你却还不肯放过我,到外大肆宣扬,如今李家已来孟府退了婚,而我爷爷也不要这样为孟家丢脸的我了。究竟,怎样,你才算满意,怎样你才能放过我?自始至终,我都不曾想过惹上你这样的人。” 她一开口,竟呜咽起来,眼泪混着雨水拼命地掉。 漫天的黑夜里,只见她一双眸红得可怕,就如,那酒醉的夜,他将她压在身下狠狠贯.穿她身体时,他也隐约见到这样一双殷红的眸似愤懑又似讨饶,也一如她留在他洁白chuang单上的处.子血一般,刺目得很。 “你以为是我散布出去的?” 孟莞身子重重一震,难道不是他吗?除了他,还能有谁呢?在七爷府里,他明明说过要败坏她名声。 “你既不想走,那就算我多管闲事!” 说着,他愤怒了一双桃花眼,他用力甩开她手臂。 石阶上本是又湿又滑,她身子那么轻,被他那么一推自然不稳,又重重向后跌去,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不过幸好,在他甩开她时,他就扭头走开了。 没让他瞧见,她更糟的狼狈。 她用力嗅了嗅鼻子,手旁是他遗留的用上好布料做的腻滑的外袍,如杏花般的白色绢袍衣领袖口是粉边,襟口亦是绣着粉翼,一般男子都偏爱穿深色调衣服,但也就他爱穿这样的高调的与男子不匹配的粉色,可这人太过俊美,竟也能将粉穿出别具一格的风味,既不腻歪娘娘腔,也也不少格局气场。 她将脏污的衣袍轻轻捡起,像是心爱之物缓缓叠起,她的手儿巧,明明是脏了的湿衣服也能在她手下叠得整洁好看,她看着她的作品,竟含着泪微微笑了。 又重新跪下,将衣轻放在自己双膝上,不让它再脏了。 她却是不知,身后有一男子将这幕全都看在眼里。 一股强劲却温柔的力道从她腰上横抄过来,才眨了一下眼的功夫,她便落入男子坚实有力的怀抱里,发顶也是微微紊乱的男子气息,陌生又熟悉。 * Ps:赶到现在又赶出一章,请大家笑纳。看在大左如此努力份上,将月票投给大左啊……泪奔求月票中…… 128情话简直迷汤(三) 一股强劲却温柔的力道从她腰上横抄过来,才眨了一下眼的功夫,她便落入男子坚实有力的怀抱里,发顶也是微微紊乱的男子气息,陌生又熟悉。 她心中一惊,他不是走了吗?他怎又折回来了? 又见他黝黑眸光从摆在她腿膝上那依旧整齐的衣袍上掠过,便朝孟府大门走去,扣起铁环。 那一下一下铁环叩击木门的声音让她心中恐慌,她心中甚是不安,咬了咬唇才轻声嗫嚅道:“八爷,你这是要做什么?” 他不回应,俊美的下颚绷得紧紧的,竟有丝刚毅的味道来。 直至下人从里面将门打开,两扇门慢慢开启,孟长卿的面容在雨帘下也愈发清晰,在赫连缘胸怀里的孟莞不觉发颤起来,不明所以为何有一种被捉歼在chuang的感觉,而孟长卿身旁站着的孟妍,她眼中轻蔑神色愈发浓重,像是嘲笑她是yin妇。 孟长卿倒三角的眸从她小孙女憔悴的脸转到赫连缘身上,一点点眯起,“哦,八王爷到此,真是有失远迎!” “孟老头,本王不与你费话了,让你孙女失了身不是别人正是在下。只是,你也不用如此残害你这胆小又可怜的孙女来逼本王现身,本王堂堂男子汉敢作敢当,跑了和尚也跑不了庙,不是吗?” 赫连缘扬着眉淡笑着说,眉宇间挑染出他惯有的一丝雅痞邪恶,只是这番话,让孟莞心底微微震颤,更多的是欣喜,似乎之前承受的所有委屈都是值得,只为等这人一句话而已。 孟长卿老沉的眸光眯得更深了些,这赫连缘也是个人物,竟猜到他如此为难孟莞只是为了逼他现身,只笑了笑,一团和气,“虽说八爷你人不风.流枉少年,但也请八王爷你明白老朽疼爱孙女的一片苦心。既然八爷你快人快语,老朽的小孙女也被你给——”他说到这里微恨地看了孟莞一眼,身为大家闺秀的她怎能如此轻易交出清白差点毁了名誉,他皱了下眉,才继续说:“总要给孟莞一个名分吧。” “这是自然,不给她名分也对不住她这清清白白的身子更对不住你堂堂孟相的颜面,不是?” 说罢,他又抱着孟莞伶俐转身,一边走下青石阶一边轻笑道:“未免莞莞再受孟相你摧残,本王先将她带到府里安顿。孟相你也不必太过担忧,最多也不过是本王提前再多行几次夫妻洞.房之礼而已。待选好良辰吉日,聘礼自会送至府上。” 这人荒唐又大胆地不在意任何人眼光,被他如此一说,她不觉俏红了微微惨白的小脸。 她一颗心不禁碰碰跳,脸上也露出傻笑来。 他低头正撞见她痴痴地笑,他心中莫名被牵着一动,可嘴上不如他的一颗心柔软,厉辣地可以打破一个人的梦:“孟莞,别痴人做梦。本王心里只有一人,无论你再好,你终不是本王想要的。娶你不过是为了圆了我们那夜的错误,再怎样,本王也要给孟相三分薄面,不是?” 被捧到云端,再狠狠摔下,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这人给了她被瞩目的名分,可他的心底最软最深那处给了别的女子。 孟莞脸上的憨笑戛然而止,心头流血,如这漫天大雨一般,不停不止,只是她终是感谢他,感谢他今日及时出现,至少他没有逃避责任,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他不过是不爱她而已。 “多谢八爷你的坦白,我会谨记你今日所言,今后我自当克己守礼,不敢逾越,不做妄想。”只要可以在你身边就可以。她这样的想,滴血的心仿觉安稳,不若刚才那般痛。 * 流光一直紧紧捏着衣袖,只盼赶紧回到屋内。 袖中藏了她今日去见爹爹时,爹爹偷递给她的血书。 爹爹说,皇帝早前告诉他,他的小女儿没死,灵魂被云道子弄到了另一具身体内,皇帝还将他的小女儿嫁给了皇帝的七子。 都说这运命弄人,他这当爹的爱慕人家老七娘亲,怎么这种“神经错乱”也可以遗传,遗传到他家小女儿身上? 流光当时听了只无奈的笑,她只说:“才不是,我们不过是奉子成婚,与那些爱慕不爱慕的可不相干。” 他爹爹那老顽童与她闲叙家常外,就是一个劲的感叹,她那师父云道子可真比那些鬼斧神工会使换颜术的神仙还厉害,竟把她整得如此貌美。他以前每每看着这不体面的小女儿,总想着要将她弄死回炉重造。 想着这些,已回到屋院,她急忙招来小香子,让他在门外小心守着。 从袖中掏出血书来看,爹爹早料到她能借以靖王的权势进来探视,所以将个中内情写下。 看罢,她心中无不欣喜,她就知道这歼.杀丽妃的凶手不是爹爹,而且这事与她二姐有关,是二姐将从素槿殿出来的爹爹诱到皇后故居,趁爹爹不备,用药迷昏爹爹,又纵了火,想让爹爹葬身火海。她还从中了解到太子一个大秘密,他企图说服爹爹叛变皇帝,爹爹不答应,又念在太子是女婿份上答应不会告发他,只是太子向来多疑狠辣,害怕爹爹会抖落他的居心叵测,便用了这计来至爹爹于死地。 血书中还提及,这二姐不是爹爹的亲女儿,但爹爹却想保住二姐,所以当时承下这纵火罪名。 最后,爹爹还提醒她,靖王未必待你真心,务必提防靖王。 连爹爹都看得出,赫连钰待她不是真心,要提防,只是如今,他已真成了她的夫君,她该如何提防?爹爹,你告诉我,我究竟该怎么做? 突然的,门外响起小香子提高了的声音,“奴才参见靖王殿下。” 流光赶紧将炉罩揭开,将这血书揉成团,丢尽哔拨作响的炭炉里。 “守在门外,为何?”赫连钰是什么人,一眼便看出这里有什么蹊跷。 “我……我……”小香子有些支支吾吾的。 这奴才像是故意守在门外的样子,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么? 赫连钰眉峰一厉,随即踢开门来,正见流光背对着他更衣。 流光感受到身后射来的目光,立即停下宽衣的动作,本能地轻拢了拢胸.口衣衫,缓缓转过身来,看着赫连钰,镇静而冷淡地说,“是臣妾让小香子守在门外的,若是今晚王爷过来,就让她跟王爷说,臣妾刚从刑部衙门回来,身子有些乏了,恕臣妾今晚不能陪王爷了,所以还是请王爷回吧。” 听得流光开口说话,站在门口的小香子才松了一口气,遇到靖王他真是没辙,方寸大乱了,还是没得主子来得机灵镇定。 瞥到她那拢衣衫的动作,他就莫名窝火,他们已经是夫妻了不是么?何须像防狼一般本能地防着他? 还有她二话没说又准备打发他走了。 他多日来温情相待,还不够吗? 他双手剪立在身后,带着怒气大步过来,走近她身边时,又看清了她微微泛红的双眼和眼下那一圈的疲惫青黑,不觉眸光轻轻一动,要忿怒出声变成掀唇一笑,“流光,你就料定了本王今晚一定会来这里么?” 不知为何,流光觉得这个男子越来越古怪,竟连这冷冷的斥责声里也能听出几丝笑意来。 “你我已结为夫妻,就算你偶尔来我这里,也属正常。” “流光你是在怪我近日不来找你么?”忽的,他袖口一动,粗糙宽大的手掌已捉住了她按在胸前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轻轻揉摸,另一只手挑起她的下巴,轻笑道,“你莫不是又在吃本王的醋了?” 他将新婚夜留给了这女子,她竟还不知足。阿曼虽做错了,但她也因此烫了手,磕破了额角,他终究于心不忍,这几日一直留在阿曼房里相陪,她便吃醋了?还真是个小肚鸡肠的女人,不过,他却是喜欢。 额?流光顿时滴了无数滴冷汗,这货又犯那啥子自恋病了吧? 她真想问一句,爷,你今晚出来之前磕了药没? 流光被迫地直视着他的黑眸,如爹爹说的那般怎么也看不透,她轻轻抿着唇,不作声,任由他蹂.躏着她的手,也不知这货今日究竟怎么了,她的手是招他惹他了,被他这么个搓法子,也不知道会不会破皮? “爷,今晚过来找臣妾是何事?”流光淡淡问道。 今天她确实有些累了,与爹爹见面,心中一番波动,而且又纠结那封血书上的事,又担心太子与二姐又会来害爹爹,心中已是无法安宁,不会按捺住脾性来与他好好对话。生怕又一个冲动惹怒了他,那么二人多日来的平静又被打破,将是永无止尽的争吵,彼此不得安稳地度日,那是何必? 谁都想好好过日子不是么?不管生命还剩下多少? 突然的,赫连钰也这么问自己,他今晚来找她做什么? 从他们新婚之夜他离开后,他就一直盼着过来这里,他不知这可不可以称之为念想? 似乎就那么简单,他想她了?还想了数日,虽这数日里,他们并非不曾见过面,他们也会一起用餐,甚至昨天雨夜,他们还一起出了府,斗嘴吵闹,但似乎那不够,远远不够。 募得,他眉头一紧,立即打断他的这个念头,将她的手贴到到他的胸口,眸中精光微荡,“你刚才不是说了么?你我已为夫妻,本王找你来侍.寝,可好?” 听到侍.寝二字,猛地她的心猝不防及地一拧,微微痛起来。 他跟她除了这一纸婚约,只剩下肉.体上的纠.缠了么? 她也看到了从他眼中迸出的炽热欲.望。 流光微微眯眼,怔怔望着他,他却突然长臂一揽,揽住她的腰肢,她整个身子都跌在他纠实的胸膛里,鼻蹭到他肩下衣袍,他身上复杂的气息味,让她本能地想退出他的怀抱,总感觉他的身上有秦曼青的气息。 感受到她轻微的反抗,赫连钰眉间一敛,在她腰间的手猛的一收,紧紧地攫得她腰间生疼,在她头顶的口气重了几分,“流光,本王就让你如此不待见么?你就如此抗拒我么?” 恍然间,她不知该说些什么,难道要她告诉他,她无法接受这种有性无爱的婚姻么?难道要她告诉他,她本能地抗拒这种一夫多妻,她无法忍受自己的丈夫前一刻拥着另一个女人,后一刻就来抱她么? 她该如何说? “夫君,我如今怀了身孕,同.房的话对孩子有影响。” “我已询过大夫,大夫说现下你胎气稳定,只要小心着点就无碍。” 妈.蛋的,他这是有备而来的吧! 她咬了咬唇,沉默地想招来对付他。 又忽然间,赫连钰放开了她,鼻子稍微用力一嗅,转眼看了一圈四周,狐疑道,“你房里气味有些奇怪。” 流光也仔细一闻空气里的味道,在熏香里还夹杂着一股什么烧焦的味道。 她把这点给忽略了,布条烧焦是有焦味的。 流光心想这下可糟了,若是教他发现了那未烧尽的布条,他会如何想她,今日她外出过,他定又会怀疑她与其他男子有私.信往来,她又该如何辩解,以后只怕在这王府里的日子更加不好过了。 赫连钰说着,正要去寻找这古怪气味的源头。 就在他眼睛扫到炭炉之前,流光一急,抱住了他的腰,踮起脚尖,往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赫连钰登时一惊,脸上不觉有些莫名微微发烫,突然被这么亲了一口,他有些木木的,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可是心中情感翻滚,只比她第一次亲他时来得狷野。 他的表情让流光有些想笑,青青涩涩的,隽白的面颊上飞出一丝羞红,眸子微微睁大,嘴唇也是微微张开,受惊过度地看着流光,又有些傻头傻脑的样子,好似个害羞的大姑娘一样。 每每她主动亲他,他总是这般怪诞表情。 但这样的情况下,不是笑的时候,流光一咬唇,委屈地说,“我自然是吃醋的,你只待秦小姐一人好,你成亲前答应我的都没做到。我问你讨个靖王令牌,你还如此刁难,非得让我死皮赖脸地求你,我能不气么?” 见得她噘着小嘴儿,赌气撒娇的样子,赫连钰又一时间不知要说什么了。 只是用力地将流光抱得更紧了些,微微木讷地开口,“今后……不会了,我会像待阿曼一样……好好待你……只要你……一心一意在我身边。” 他的话断断续续的,像是*最缠.绵的呓语,又似乎不像是个会说好话哄女儿家的人。 都说情话简直迷汤,喝不着渴望,喝多了穿肠。你一下子说这么多,教我如何是好? 流光又在想,他会待她同秦曼青一样么? 答案是肯定的,不会的。 他爱的人与不爱的人终究是有区别的……不出状况还好,一出状况便知了。 其实说到底,他只是想占有她,只要她一心一意,到死为止都要待在他身边,替他生儿育女。她是可以利用的工具,是可以产子的机器。 流光心底蔓延出无尽的苦涩,不觉眼眶便红了,有些辣的水意在涌动出来。 这个男人完全不懂她。 明明不想在他面前流泪,可是却敌不过心尖的痛意,又或者是人在疲惫时,特别脆弱罢了。从新婚夜被他冤枉,还生生被踢了那一脚伊始,积蓄在心中的痛苦终于找到一个缺口迸涌而出。 赫连钰一慌,伸手去擦她眼下的泪,“怎哭了?”又去轻轻揉她刚刚被他捏疼的腰,“是这里疼么?” 他忽然的小心翼翼,让她微微愣怔,透过微亮橘黄的烛火,眸中泪光火光交叠错落,将这般俊美温润如画的男子折射得更是神峻,她心尖忍不住微颤,忍不住地微微咬着嘴唇,她很想问,是不是他可以不爱她,她却必须是他的,还必须对他一心一意? 可是话到嘴边,却被她换成了,“我只是太感动了……” 现在的她总能说出昧着良心的话来,因为她知道她这样嘶吼出来,必定又是一场无止境的争吵。 罢了,罢了,她今日真的是累了。 他知道她总是这么轻易就被感动,他的嘴角不禁微微一动,又将她抱紧一些,那眸色里竟有丝暗抑的轻喜。 旋即,他将她打横抱起,将她抱到*上去,他说,“我会待你温柔的,不再弄疼你。” 流光心头一凛,她深知这个男人想要的是什么。 而小香子也早就不便在门口观望,早已自觉退下,替他们管好门。 他的手已经伸进退的衣衫内,罩住了她的丰.满,他的掌心灼灼热热,她的心腔却空空荡荡,让她找不到何处是出口。 他的唇也轻轻含吻住了她湿润的睫毛,她没做什么拒绝,睁大了眸子望着他平静的脸,没有多大的起伏,这个男人有时候连做起这种事来,都可以做到如此冷冽自持。 他紧紧盯着她,似乎在毫不避讳地欣赏她微微泛红的表情,流光微微蹙眉,深深望着他的眸,烛火光亮,却也照不进他深沉隽邪的眸。 而他这双眸子里迸射而出的精睿冷光,更像是野兽盯着猎物的目光,微微刺痛她的眼,让她不禁微微迷眸。 她不得不闭起眸,淡淡道,“烛光太亮,我不太习惯,还是将烛火灭了罢。” 一道冷风拂过,阖上的眼皮光亮变暗,流光知道他将屋里烛火都灭了。 接下来是炽热的吻,深深的、柔柔的,缠.绵的,却也能夺走人的呼吸,似要缠.绕进她的灵魂里。 不得不承认,比起之前,他接吻的技术高明了许多。 她与他口齿相缠次数不多,必定是在秦曼青那里练就的罢。 想到秦曼青,又是一个激灵,而身上衣衫却在刚刚这场醉人的深吻里,统统被他剥.落。 这人不止吻技水平精进许多,连脱.女子衣服的速度更是一流了。 感受到他火热滚烫的身体,她仍旧想要本能地避开,而他像个君王一般凌驾在她之上,他架开她的双.脚,跪在两.腿.间,双手按着她的手一齐按在枕头上,一根烙人粗.壮也早已抵在她入口。 而她的身体也在他还算柔情的百般挑弄下,不可抑止地水润起来。 他在她入口轻轻滑弄,不入,却不安份的在花.口周围碰触,四处点火,她抓紧身下被褥,不觉心里一阵阵可耻的空虚涌上来,身体潮.湿,本能地渴.求而微颤。 这个男人真是越来越能干了。 仿佛感受到她的情动,他柔软的薄唇依依不舍的离开含.吸着的那个浑圆娇艳,一双闪动着的凤眸,温柔的看着已经呼吸有些迷乱的流光,细长的手指,滑过她汗湿的娇红小脸,混浊沙哑的问道:“可以吗?” 薄热的汗珠从他额头滑落,眼里隐忍着的欲.念一触即发。 也许是这样的夜晚太迷离,也许是洒进窗棱的银色过于浪漫,又也许仅仅是因为赫连钰的话语真的太过温柔了。 流光迷茫地睁开眼,从凉淡的月色里微微看清他清晰明朗的轮廓,她的指尖不觉轻轻触摸上他的脸颊。 他以为是她的回应,猛的一挺.身。 流光拧眉咬牙一嘶,身.体却被实实密密的填满,灼热的铁.铸插.入,一.捅.到.底。 * Ps:不擅肉的我终于呕心沥血写出一章肉啊,不要吐槽,请多多打赏与投月票过来。下章依旧不会教大家失望。群么么…… 129情话简直迷汤(四) 赫连钰一声低叹,一道狭.窄挤压着他巨大的□,湿热的体温,润.滑的内壁,像是无数张小嘴急迫的吮.吸着他,强烈的刺激逼得他浑身发痛,迫切的想要宣泄。 他有些失控,忍不住用力,再用力…… 随着他重重的喘息与搅.弄,流光的心与身体一点点溺水式的下沉,轻轻吟出破碎的声音…… 此前的温柔一点点消散,他粗暴又猛烈的动起来,很深,很重,很狂。 每一下都要命的,精准的直抵敏.感.点,慑人的电流击遍全身,到处流窜,惊起她尖叫阵阵。 羞耻迷乱的声音回荡在屋里,也回荡在她耳边,让她有些分不清真实与虚假。 她的身体在无法克制地欢愉着,而她的心也是不可控制地在痛着,流着血,黑暗里咸涩的泪水淌进她微微张开的嘴唇里,更是一种无法呼吸地窒息般的死亡…… 无奈之下,她死死抓住他的脊背,圆钝的指甲嵌入他结实的背肉里,她也想要他痛,去感受到她的挣扎与痛苦。 可是却不能,他只是更深更沉地进.入…… 迷惘、挣脱、纠结……百味陈杂纠绕在一起,如同毒藤在慢慢生根发芽…… 注定一场无法终结的*。 到极致时,他一声低吼,在她体内最深处喷薄而出,他身子轻轻抽.搐着,更紧更深地将她纳入怀里,在她耳畔吐出温热而粗噶的气息,“流光……流光……” 情.迷之时,那一声声绵柔到极点的低喊,好似*间最温柔最动心的情话,而这个呼唤着她的名字的男人,也好似对她有最深最烈的爱一般。 流光意识混沌,竟也低低柔柔地回应他一声,“阿钰……” 激.烈过后,他翻身而下,躺在她身旁,半拥着她,将头埋入她的颈窝,轻轻吐出微重的喘.气。 二人相拥着,多么近,近到没有一丝空隙,可是又那么远,即使她的手按在他的心口,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声,能感受到他心脏传来的温度,但是她却知道她没有走进那颗心里,与他的心隔了万重山、千重水。 门口急忙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随之而来的是敲门声,“王爷……王爷……” 流光心里微微一紧,这声音熟悉的很,是秦曼青的贴身丫鬟樱桃的声音,声音里满满的是着急,似乎有什么急事。 赫连钰微微皱眉,头从名字颈处抬起,望向门口,“何事?” “小姐今个儿心绞病犯了,一直忍着,现下疼得要命,所以……所以奴婢私自过来,斗胆请王爷过去看看小姐。”樱桃轻声哭泣着,在门外哆哆嗦嗦地说。 赫连钰眯眸看了一眼流光,立马掀被起身,弯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袍。 “本王立即过去,你先回。” 在这样的漆黑的夜里,无须去观摩赫连钰的表情,她就知道他现在急得很,这种着急与担忧皆是出自他本能的反应,以至于他刚才一下子便抽离了搂在她腰间的手,立即坐起。 这算什么意思? 那个女人旧疾复发,她本就是大夫自己不吃药,来请赫连钰过去有什么用? 赫连钰也不是蠢货,他会不知道秦曼青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么? 然而,他却选择了要辜负她。 那么她算做什么? 他的chuang伴?钟点*么? 流光一咬唇,她内心燃起一股怒火,在他批衣时,她猛的坐起,从身后抱住他,脸贴在他半.裸的肩背上,喉头微微哽咽,“别走……” 她不肯死心呵,她如今逃不出去,这个府里这男子是天,她应该努力试试看捆住这个男人的心,她不要输给那个狡猾阴险的女人,她想要留住自己的丈夫,于是她第一次开口留他,用尽自己所有的自尊和卑微。 赫连钰穿衣的手微微一滞,眸光一敛,背对着她,心中自是再多不情愿,还是冷淡而言,“阿曼她现下需要我。” 是的,那个女人需要他,不管是真是假,他要立刻去陪那个女人,可是她呢,他有没有想过她也需要他? 房.事过后,就留给他冰冷的身影和空置的另一半孤单的chuang么? 流光抱在他腰间的手不觉轻轻一抖。 这就是他说的会对她跟秦曼青一样么? 她很想问一句,他.妈的,究竟哪里一样了,赫连钰你凭什么为了那个女人这般欺负我? 她心眼一揪,忍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不受控制地犯贱地问道,“那我呢?” “流光,别胡闹,她旧疾发作了。” 不用看,流光就知道此刻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她也确定,她的挽留在他看来只是胡闹。 那个女人就算是真的旧疾发作了,可是她呢,早就时日不多,哪个重要呢? 不用说,她的命哪有那个女人的病痛重要? 流光强忍住自己呜咽的声音,吞了吞口水,“如果今天换做是我病了,你会从秦小姐那里赶来看我么?” 久久,没听到他的声音。 等来的除了无尽的沉默外,还有他厚实的掌心覆上她的手,她知道他要将她的手拉下来,他急着要离开,可那双手刚才在温柔地抚摸她,而现在…… 又何须问? 他的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 原来爱与不爱有如此大的区别。 果真情话简直迷汤,她方才竟有些信他。果真如爹爹预料的一样,靖王待她并非真心。 流光喉头又是一哽恸,却是紧紧咬住自己的唇,尖利的牙齿恨不得嵌进唇瓣里,狠狠在唇上扎两个血窟窿,他的手在她腕上施力,流光冷冷地自嘲一笑,在拉下她的手之前,飞快抽出自己的手,何必再自取其辱? 以前,她装肚子疼时也没斗得过阿曼,今日也早该料到不会有变的。 她跌在身侧的手轻轻颤着,再缓缓探向身侧的被褥,拉到自己身上,无声地、安静地躺下,钻进被窝里,紧紧怀抱住自己。 没有他的温暖,她只能是自己温暖自己。 房内很静很静,静得能听得到自己轻飘飘的呼吸声,也能听得他穿衣的窸窸窣窣声,没有片刻逗留,紧接着的是匆忙离去的脚步声。 这一晚,没有她想的那么难以入睡,在身心疲倦下,竟眯着酸酸涩涩的眼,也很快昏昏沉沉睡去。 翌日。 太阳照旧升起,暖融融的阳光射进来,洋洋洒洒的。 春天里,连阳光也越发明媚了。 小香子端着热水,一脸喜色,在门外敲了敲门,今天特地晚一点过来伺候的,想让靖王与主子多待一会。 流光让她进来,她探头一瞧,却发现房里只有流光一人,她纳闷地问,“这么早靖王就出去了?” 流光只是淡淡笑着说,“昨晚他没留下,听说秦小姐旧疾复发了,就急着走了。” 别看流光语气轻松的样子,小香子却知道她却是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心中越是有苦说不出。 “要不待会我们去看看秦妃的病好些了没?” “去看她?我宁愿睡觉,也懒得去看她。”流光淡淡轻哼一声,就算那个女人死了,跟她也没半毛钱关系,是不?她才不愿假惺惺地去看那个女人。 “难道主子不想去看看她是否真是旧疾发作了?昨晚是不是故意的?” 流光挑眉瞥了一眼小香子,“什么时候,你也这般八卦了?她病没病与我何干,她有该关心的人去关心好了。再说,就算她是故意的,我们又奈她何?她有靖王撑腰,不是么?” 有时候有些事情不必过问太清楚,越清楚不过越是伤害自己罢了。 小香子噤口,认真干起手里的活。 这时萧达进来,带来靖王的口令,要带她进宫一趟,说是护国公的案子有转机,秦妃与靖王爷找到了最有利的线索,这次定能彻底翻案。 流光一听随即欣喜站起,又不觉握了握手,赫连钰与阿曼当真是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啊,他们恐怕早就有了线索了,只是瞒着她而已。 * 乾清宫里,该来的人都来了,两排人站得笔直恭敬,正中坐着威严的皇帝,皇帝要再次亲审丽妃案。 流光一步一步进去,有人朝她看来,尤其那杀千刀的太子目光深邃诡异,让人心惊,她步子微微一顿,赫连钰慢条斯理走过来,小心牵过她的手,黑眸沉笃,笑意如*般温润,“虽这护国公的案子与你这一届女流无关,但为夫担心将你一人留在府里会闷坏,又寻思着让你这乡野女子也过来见识下世面。” 她的手被握入他温柔掌心的那刻,她的栗意全消,朝他微微一笑,“多谢夫君如此替我着想。” 只是,前方递来几道眸光瞬间深辣起来,有太子夫妇,秦曼青,还有阿缘。 * Ps:晚上还有一更。亲们,30号啦,呼唤月票啊…… 130长情如文火(一) “将谢湛与那名先是认罪又叫冤的副将带上来!”皇帝下令道。 很快,谢湛与那名副将就被押上殿。 谢湛依旧是不肯多说,而那名副将如今已是改了口供,说是受谢金翎挟持逼迫家中妻儿,之前才承认这歼.杀丽妃娘娘罪名,在殿上大喊冤枉,求皇帝替他主持公道。 流光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苦恨,才时隔几日,这副将就变了口供,这幕后指使明明是赫连修,而她没能成功逃离靖王府,他才让这副将又出来喊冤,要致她爹爹于死地。 察觉到女子的手心冒出冷汗,赫连钰握着她手的手微微收紧,以让他宽心,他在她耳边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低迷温雅,“我被卷入刺杀太子案时,你不遗余力冒险救我,如今便由我来替你解你父亲的围。” 她心中猛地一荡,说不上是何滋味,暖酸复杂。 她当时拼力相救于他,动机并不单纯,她一直都不想这人轻易死了,她会失去势力无法报太子之仇。 以皇帝惯常用人制度,即便爹爹洗脱这歼.杀罪名,以后也定不会再受到重用了。 如今他救她父亲,究竟是为了她,还是为了其他? 流光唇轻轻一动,只见他放了她手,缓缓上前,“父皇,儿臣看这高副将所言未必能信。如若他真有冤屈,何不当时就坦言,如今再来叫冤?更者,儿臣听说,这出来指证高副将的是在西子湖伺候阿曼的刺客,这刺客又岂会作假?难不成高副将也要说,这刺客也是谢金翎所派的?” “启禀皇上。那西子湖刺客正如靖王爷所说,确是谢金翎所派。罪臣被诬陷得好惨,当时不敢说是因为臣的妻儿在谢金翎手中,如今太子爷宅心仁厚将我那苦命的妻儿安全救出,所以我才敢喊冤。虽说罪臣好.色,可有色.心也没这色.胆啊,哪敢到太岁头上动手,对皇上您最chong的丽妃娘娘动邪念下狠手呢?” 皇帝微微眯眸,看向赫连修,“太子,高副将可是说的实话?” “儿臣不敢欺瞒父皇,我与高副将虽无什么交情,但他私下拖信于我,告知我他服罪有隐情,儿臣无法见死不救,便派人救出了他被困于高府的妻儿,只是,是否是谢金翎做的,儿臣也是无法确定。这谢金翎是我兄长,护国公又是我岳父,儿臣自不会希望他们与丽妃案有牵连,但法理在人情之上,即便是天子犯法也当与庶民同罪。” 他淡淡说着,眸光从谢金翎与谢流光,挑着眉似有笃定之意,亦是狠辣。流光啊流光,都怪你一而再的食言,我给你机会你不要,真是太教我痛心与失望,你以为我能将你父亲弄出天牢,就无法再将他送进去么? “好一个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太子,你没教朕失望,越发有长进了。”皇帝看着这年轻的太子,心头宽慰。 赫连修又是一笑,“儿臣只盼能替父皇分忧。” “谢湛、谢金翎,你们二人可还有话要辩?”皇帝一双深沉锐利的眸she向这父子二人。 “皇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谢湛为人向来硬朗,只淡笑着洒脱道。如今他知他的小女儿没死,仍活在世上已是最大安慰。他深望了流光一眼,“只是即便我有罪,一人做事一人当,还望皇上能饶了犬子。” 流光知道,爹爹是想揽罪于一身,为了她那没良心的二姐,为了她无辜受累的大哥。 可是,她却什么都不能为她的亲人做。 秦曼青凝了她一眼,那眼神颇古怪,她往前站了一步,“父皇,还望您能容我这女流之辈说几句。” “小秦,你本就是本案朕钦定的仵作。还不速速禀来!” 秦曼青施了一礼,才缓缓走到赫连钰身旁,与他并肩。 流光站在他们身后,那两人一高一低,一个春风肆意一个纤弱如柳,总是相形益彰,总是和谐瞩目。 随即,又听得秦曼青清清冷冷地说:“皇上,还有一事,小秦要向您禀报,那就是——”她微微顿了下,环顾众人,言语间高人一等的姿态毕露,“丽妃的尸身并未被烧毁。” 一下,众人低头私语起来,这丽妃娘娘的尸身不是早前就在刑部衙门被烧了嘛,而且停尸房都是烧了个干干净净,如今丽妃的尸身并未被烧毁,究竟是怎么回事? 赫连修狠盯了秦曼青一眼,这从小长大的女子,不愿嫁给他,还处处帮别人,他心中怒憎,岂能用言语表示? “那你说,如今丽妃娘娘尸身在何处?”皇帝也是吃惊不小,微微拧眉看向秦曼青。 “便在皇宫的酒窖中。这酒窖中置冰,最利用保存尸体。自然,这点子不是小秦想出的,而是小秦的夫君——靖王爷。”她缓缓朝身旁玉树临风的男子望去,男子也回望住她,眉眼间款款深情一目了然。 赫连钰又看向皇帝,看着皇帝惊愕的脸,作揖恭敬道:“儿臣听阿曼说起过,破这案子,丽妃娘娘尸身时关键。所以才不得已偷梁换柱,将丽妃娘娘尸身暗中换掉,将丽妃娘娘*安置在酒窖中,一是为了安全,二是酒窖中冰块可保存丽妃娘娘尸身。还请父皇,饶了儿臣欺瞒之罪。” 对于这老七智慧,他这个当父亲竟也只是一知半解。要知道瞒着他,将尸体转移进宫中是何等不容易! “若你们能找到真正凶手,朕便饶了你们的欺君之罪。” 赫连钰又是朝皇帝深躬了下,“多谢父皇开恩,儿臣自当竭尽全力为丽妃娘娘讨得公道。”再起身时,他向身后流光递了个温暖镇定的笑意,他让她一切都交给他。 流光是感激他,只是,为何,他们这一出不止是为他父亲破案,更像是在表演诠释他与阿曼的合拍与恩爱。 她的心中一拧而过,又睇到阿曼高冷而精明的眸光,是的,在得知丽妃尸身被毁时,他不是不知道,她有多难受,多绝望,而他却只将这个秘密告诉阿曼,她却始终被排除在最信任可靠的人之外。 不笑一会儿,丽妃娘娘尸身便被抬进来,兜着白布,一如被抬出皇宫的那夜一模一样。 秦曼青从她身边走过,指挥侍卫将丽妃娘娘尸身放下,她掀开白布。 大家看得清晰,果然这白布之下就是丽妃娘娘。 只是,刚才秦曼青一直强调这案子关键之处就在丽妃尸身上,大家在丽妃身上看来看去,仍是看不出任何端倪。 秦曼青微微一笑,秀美的唇线微翘,那是她独有的自信与骄傲,“父皇,请看丽妃颈部勒痕成笔直一线。若是丽妃是活着时遭勒杀,那末这勒痕必定是微曲。好比鱼死,鱼身有软、硬、再软三等,这勒痕也会随着身体而有所变化。” 大家不由一叹,这秦妃果真是学识渊博,大齐国的断案第一人。 “那也只可以说明丽妃娘娘是先遭人杀害才被歼.污的,这与谁是凶手何干?”赫连修也凑过来,不屑一顾地开口。他自是笃定,任阿曼在聪明,也发现不了谁是真凶。 秦曼青也是不以为意,接着说下去,“确实如太子爷所说,只可以证明这一点。不过——”她扬眉幽幽一笑,瞥了赫连缘一眼,“太子爷请看这里。” 赫连修随着她所指之处看去,饶是他向来处变不惊,此刻,竟也眸色一深,变得微微惶恐不安起来。 流光也定睛去瞧,只见秦曼青手指指着丽妃颈部淤紫勒痕下痕迹,那是掐痕。 猛地,流光明白这丽妃并非死于那条腰带勒死,真正死因是被掐死的,这腰带所致勒痕不过是欲盖弥彰。 她不得不佩服起秦曼青起来,这女人的确是有两把刷子的,也难怪受老佛爷如此看重。 “几根手指印罢了,便能指证凶手是谁了?”赫连修哈哈一笑,这一笑似更掩饰什么。 这周围一圈人中,也有一人顿时惨白了脸。 云阳也甚是纳闷,但讨厌秦曼青,她乖乖闭嘴不问她,心中鄙视,会断案能有多神气,还不是个宫女出身,一身的小家子气?只悄声问身边白岩松,“白萝卜,你看出什么名堂没?” “本侯以为你火眼金睛,早就看出什么了,原来如此笨,什么也没看出来。” 白岩松轻轻嗤笑一声,见得云阳涨红了一张小脸,心中便觉得乐,这丫头脾气虽野蛮差劲,但人还是挺好玩,与她斗嘴,他总觉比捡到金子还爽。 “死白萝卜,看本公主下殿之后不给你颜色看。” 她这句才刚小声说完,便听得秦曼青冷冷回应太子道:“这是自然,就从这几根指印中,而且这凶手就在这大殿上。要知道,我与靖王选择在今日来替护国公澄清,便是等这指印完全显现出来。” * Ps:抱歉了,最近卡文,工作压力也大,到现在才把这章拉出来……大家海涵……看来新书月票榜是冲不上了,不过还是感激大家的支持。明日见。 131长情如文火(二) 她这句才刚小声说完,便听得秦曼青冷冷回应太子道:“这是自然,就从这几根指印中,而且这凶手就在这大殿上。要知道,我与靖王选择在今日来替护国公澄清,便是等这指印完全显现出来。 “小秦莫要再打哑谜了,快快说出谁究竟是凶手?”皇帝从宝座上起来,焦急而激动。 流失亦是觉得胸腔内一团激烈,这凶手就在这大殿之上?究竟会是谁?她不禁微微朝赫连修打量过去,他面上从刚才稍微惊惧,已转变成淡笑如斯,诡异多端而平端如水。 秦曼青又是给皇帝福了福身,莞尔一笑,“回陛下,这凶手便是二王爷凌王。” “什么?怎么会是凌王爷?” 一堂无不震惊,又无不纷纷揣测,皆朝二皇子凌王看去,只见他俊气的脸上夹着一丝惨白,却兀自轻笑。 “怎么会?怎么会?”云阳一脸不可置信地轻轻低语,乃至身子都因为秦曼青公布的这个答案如置身于暴风雨下下而颤抖起来。 她一握小拳,踱步而出,身旁的极乐侯要拦臂却没能截住她,眼看着她强行忍住肢体的哆嗦决然而然地走到皇帝面前,“父皇,请您莫要听这姓秦的胡言乱语,这杀人讲究证据,又怎能凭几根手指印便认定二哥是凶手呢?他素来和丽妃无冤无仇,又怎会做出如此残忍之事来?还请父皇三思。” 皇帝亦是大惊,怔怔望着这个二儿子,揪痛了一双眉。 “九公主,这凌王殿下是你亲兄长,你自是袒护。但是,说到动机,凌王殿下也不是没有的。歼.杀丽妃娘娘,嫁祸给我父亲,伺机夺取我父亲、大哥手中兵权,也不是不无可能的。而我大哥从金羽卫正都统被贬为副都统,正都统一职可不由凌王殿下取而代之了。” 说话之人正是谢芳菲。 一番言辞辛辣带刺,大家无不大叹,这谢家二女不止有绝世美貌,这头脑更是不简单。 这杀人动机却是为了兵权,这独揽兵权是为何?脑子正常的自是会往至高无上的皇权这一点上想。这下,这凌王可不止是歼.杀帝妃,栽赃嫁祸一条罪名了,可还有第三条大罪,可是要夺权。 这时,太子也眯了下眸,纯粹的黑眸里满是阴鸷痛惜,看着凌王,“二哥,你若是要兵权,要我太子之位,你告诉三弟一声,三弟拱手让你便是,何必歼.杀父皇最chong的妃子犯下这杀身大罪呢?”他又微顿了下,想起什么,睁了下眸,说道:“七弟大胜北胡后,我与七弟一齐遭到刺杀,这事莫不是也是你做的?” 这又教众人一震,有几位大臣是亲自参与审理那件案子的,回顾当日在刑部停尸房审理此案时,那名活捉的刺客无故发疯,却也是被凌王一剑所杀。 似乎,这一切都佐证了凌王就是这罪魁祸首。 “秦妃,你既说本王是歹徒,那也让本王可死得瞑目啊。”凌王一甩以摆,丰神俊朗的脸高高昂着扫视众人,定格到秦曼青脸上。 秦曼青心中只叹了一句,倒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她扬眉,依旧信心十足,“陛下,诸位王爷大臣,请看这里?” 大家凑脸去看,只见她所指之处,丽妃脖上掐痕,只不过还是手指印罢了,那究竟有何微妙之处? “这究竟是什么?恕老臣眼拙,秦妃娘娘还是不要再故弄玄虚了,将谜底快说出来吧。”郭尚书不耐烦问道。 被郭尚书这句一呛,秦曼青脸上有些不好看,但还是保持淑女风度,款款说道:“凌王殿下,可否借你右手一用?” 凌王微微一愣,还是应了她,将他的手递过去,他若不应她,那可更惹非议了。 大家看着他的手被秦曼青牵着慢慢朝丽妃脖子上指痕比对上去,而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手指痕迹竟重叠,然而他大拇指上玉扳指与那 淤紫微宽的一圈竟也没有一丝差错地重合。 这下大家才明白,这要比对的不是手印,而是这玉扳指。刚才秦曼青所指的也不是这几根手指印,而是这大拇指上微宽的一圈,这一众皇子里只有凌王有戴玉扳指的习惯。 这下,凌王的脸色一点一点惨白下去。 赫连九睁圆了眼,张大了口,又飞快捂住了自己的嘴,无声地哭了一脸的泪水,她怎敢相信自己的亲二哥竟是歼.杀丽妃的凶手?怎敢相信? “铁证如山,凌王殿下,岂容你再狡辩?” 秦曼青得意地一点一点扬起鲜艳的唇角,好似她是一个能决定人生死的审判官,这下,人们又一次对这位未出阁之前是鼎鼎大名的秦御医更是敬重起来。 “哦,原来,这幕后指使者不是护国公,竟是凌王殿下栽赃加害?”那篡改口供的副将夸张地说道,再次篡改口供。 “看来是凌王挟持你全家,还在西子湖设下天罗地网要杀了秦妃,多亏太子爷来的及时,才让秦妃幸免于难,如今才能有机会在这大殿之上揭穿凶手真面目,还我父亲与大哥清白。”谢芳菲大义凛然说道。 这一切证据都直接将矛头指到凌王头上,确实如果一个有意要篡夺兵权的人,手下定培养了许多杀手,才能三盘两次行刺。 “逆子!为何要做出如此歹恶之事?”皇帝一声令下。 凌王面色白惨如死灰,只见他缓缓朝皇帝跪下,紧紧抿着唇,竟也不吭一声,飞速看了太子一眼后,又将目光落下他的幺妹。 人们都道沉默便是默认,只是这凌王真有如此野心吗? 皇帝心中沉痛,猛地闭了下目,又飞快睁开,暗藏一片杀气,“将凌王打入天牢!” 眼见亲兄长要被侍卫拖下去,她知道父皇没有立马下令杀了二哥,但是一旦打入天牢,这罪名不消,只怕永生永世再难以与兄长相见了。 她心口剧痛,一下就跌跑过去,挡在凌王面前,那是一种誓死捍卫的坚决态度,“你们若敢过来拿本公主二哥,便从本公主尸体上踏过去。” 那两个侍卫见九公主挡着,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这九宫是出了名的野蛮,可也是皇帝最疼爱的女儿。 凌王没想到这向来泼辣又爱胡闹的幺妹竟也可如此勇敢? “小九儿,莫要再胡闹了。”他轻轻一句,还是带着以往斥责她时的语气,只是一声,微微痛哑了他的喉咙。 “二哥,我不要你进冷冰冰的天牢。”她哭着说,又转身跪下求皇帝,“父皇,求求你,不要把二哥打入天牢,小九儿与母妃都会伤心。” 皇帝紧紧拧着眉,“你身为一国公主,连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也不知道吗?还不快起开。” “我不知什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只知我不能失去二哥!” 一句令皇帝更加愤怒,“大殿之上休得你放肆!来人啊,将九公主拖下去,若是要寻死觅活,随她去!” 这便是帝王,都说他们自古薄情,无论对谁,甚至是自己的亲骨肉,撇开心中疑窦不说,这一切,都让流光感到从未有过的心酸与害怕。 云阳再蛮狠,又从未习武,也敌不过孔武有力的侍卫,再如此拉扯下去,云阳定是要受伤,想起这丫头往日里对她也是多有眷顾,便挺.身过去,扭脸往那几个侍卫瞪了一眼,挺了下肚子,“来,冲这里来,这里有靖王爷的种!” 那几个侍卫硬下不去这手,如今靖王地位不比以前,这可是靖王的子嗣,怎敢动手伤了? 一旁的某七脸色暗了一暗,这女人还真是敢拿他的种来开玩笑! 流光拉住云阳,将她抱住,“九儿,乖乖听你父皇的话,跟七嫂退到一边去。” “不,七嫂,我不要没了二哥……”她失声痛哭起来,仍是不听话不让那些侍卫来捉住凌王。 凌王见这妹妹任性起来,就是没玩没了的,他一站而起,挥手便给了她一记重重耳光,“我从此没有你这种任性胡闹的妹子!” 流光就站在云阳身旁,那掌劲之大,让她一怔,再瞧云阳望去,她嘴角沁出一丝血,她便呆呆望住凌王,一下子竟忘了去哭,只是满眼的哀伤。 极乐侯冲过去,一下就捧住云阳的受伤的小脸,看着那脸上红肿只觉是自己被扇了一般辣辣的疼,他愤怒了一双眸看向凌王,“你真是疯了!自己做了如此错事,还要伤及九儿。” “我如今要去吃牢饭了,今日再不好好管教,以后也没得机会了。” 说罢,他转身便出了殿,几个侍卫随后跟上。 云阳知道二哥并非是真要打她,不过为了保全她而已。父皇如今震怒,她若再胡闹下去,也会牵连到她与母妃。 她安安静静地,往常那双神采奕奕的眸如今失去焦距一般痴痴望着凌王身影消失的门口,白岩松心中竟又一拧,温柔揽过她,将她脸 轻闷进自己胸膛口,他从未见过她这般凄楚的模样,“九儿莫难受,还有我在呢。” * 天色已黑,屋中一盏油灯如豆。 屋院的门敞着,一阵阵徐徐温暖的晚风吹进来,却没能吹散流光心中闷意,今日殿上种种发生的太快,她心中虽喜父亲能逃脱牢狱之灾,只是这一切真的是凌王做的么?从刺杀赫连钰与太子开始,他就一步步在规划了吗?可是刺杀赫连钰明明是太子做的,莫不是凌王只是同党? 这些都如一团漆黑疑云一般压着她,正如此想得入神,门外突然一声,“我听说你今日晚上没用膳,是害喜害得厉害吗?我听人说,害喜吃些酸梅子会好受些,来尝一尝,这梅子可入得你口?” 她转脸,只见淡橘的光影下,他身着清风揽月般的袍子,手中端着一盘缓缓走过来,笑意只比这晚风更温软。 “臣妾多谢七爷厚爱。”她公式化笑,起身给他福身。 他走上前轻轻扶起她,见桌上摊开的书卷,他瞥了一眼,那是一本《妙法莲花经》,他淡笑着问: “什么时候喜欢读经书了?” “怕夫君你今后杀戮太多,臣妾为你诵经念佛,盼着可驱灾避祸。” 赫连钰微微拧了下眉,知她含沙射影说些什么,“我费尽心思救出岳父大人,却还是让你不满。” 她并不是不满,只是不想白白冤枉了好人,“那你认为凌王真是凶手吗?今日殿上,你不是没见九儿哭得有多伤心?” 赫连钰眯了眯眸,他不是不怀疑,可是证据之下,二哥却是凶手无疑,半晌才说,“九儿也是我妹子,她伤心,我不是不难受?只是证据确凿,二哥犯下这事,谁都难以保住他!” “那便没有隐情吗?这案子怎可如此草草了事,伤害了你无辜的兄弟,这便是你所想见到的吗?” 赫连钰对她这态度可真是不满,好像是他故意陷害他二哥一样,明明是他煞费苦心救下她父亲,她连一个好脸色都不屑给他,那他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他重重搁下那盘他精心为她挑选的梅子,冷冷道:“今日我来,只是为了告诉你,父皇已下令三日后动身启程去长白峰,而你必须陪我一同前往。” 长白峰位于天山脚下,如今她已无仙力,她无法跨过天山上结界,即使到了天山,她也无法登上山顶见到师父,而她如今着实累得很不怎么想去,父亲也已被救出,对于报太子之仇执念已不同于以前那般炽烈,更多的,她想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一番斟酌后,她略显疲倦地说:“长白峰路途遥远,如今我已身孕在身,不宜劳碌奔波,爷,你还是邀秦小姐一同作陪吧。” “流光,你没得选择!这长白峰你必须得去!” 赫连钰只留下这句冰冰凉凉的话,转眼,他便迎着这月光铺设的路折回,消失。 三日后的早上,还想再懒一会*,流光就被赫连钰的两个近身丫鬟给喊了起来。 已经习惯了每日睡觉睡到自然醒的悠哉生活,忽然一下子早起,真是有些hold不住啊。 为了行动方便,在睡意朦胧里,被换上了一套骑马装。 接着又是迷迷糊糊地被拉着出门,说是王爷的马车在府门口等了有些时候了。 猛地一个激灵,那家伙等她有一会了,必定待会又要对她发飙了,可是精神如何都无法振奋起来,管他是否会发飙,要知道这些日子,她总是睡也睡不够,不知是否与怀孕有关? 一出门,便看到那两抹夺目刺眼的紫,一个偏淡些,即便是骑马装,看上去也是风姿绰约哪与春风细说,一个偏深些,温润俊朗绝世无双,只是这紫色衣服有些刚邪,不太适合这人与生俱来的温怡气质。 流光心里暗想,哟,出来还穿情侣装呢,真是显眼sao包的一对,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上,原来他为她置备的衣服是蓝色的,一看便知她是第三者嘛。 赫连钰在外等了她片刻,本是要发怒的,可当见到那纤纤身姿出来时,微微怔了怔,连发怒的感觉都忘记了。 她今日换了身宝蓝色窄袖长袍,玉带勒腰,头发用玉环束起戴着纱帽,脚踏薄底皂靴,英姿飒爽,毫无半点女儿羞态。 竟不由得让他想起了她扮作小太监的模样,现在想来不禁想笑。 其实,她扮起男子来时,可俊俏潇洒得很,绝对不会输给长安城的俊男儿。 莫名地心里一动,只想快些走近些好好瞧瞧她。 流光也纠结地愣愣在门槛边望着他,不觉鼻尖一酸。 这般叫她出去算什么,一大早把她弄醒,本来心情就不好。他们二人在家里甜蜜就是,出门还要穿成这个德性,只要长眼睛的就能看得出,不就是故意给她难堪么,不就是要她丢脸么。 妈蛋的,她真想吼一句老子不去了。 她咬了咬牙,随心而动,正准备转身,扭头就走。 谁知他袍角一荡,他已拉住她的手背,“还想去哪里?你是什么大的架子,要我们都等你这么久?本王前几日的话,你当耳边风么?” “抱歉,臣妾有几年没掏耳屎了,没听进王爷的话,也是不奇怪的。还有,臣妾现在身子抱恙,不想出门了。” “你的脾气若有阿曼一半好,就不会让人这么头疼。” 这句话有些似曾相识,以前她爹爹总是这么教训她,说她若是有她二姐一半,就怎样怎样的? 以前听了这种话,倒也不气,她二姐是她二姐,如何得知书达理,如何地贤良淑德那些都与她无关,如果她也如她二姐那样,那么她就不是她了,两个女儿一模一样,那么她爹不就是只有一个女儿了么? 而现在这个男人也这么说她,不觉地心里就来气,为何拿她来和那个女人来作比较? 她讨厌这样的感觉,若她真有这么不好,他只娶那个他说好的女人就可以了,何必这么招惹她,戏弄她?还搞大她肚子? 她心底大气,用力一挣,便要挥开他抓着他的手,摆出一副“老子我就是不去了,你拿我怎么着吧?”的姿态。 哪里知道他的力道却是更用力了些,手臂上又是一痛,他低吼一声,“哪里由得你胡来?” 小香子站在他们二人身后看得心慌,这好端端地出门一趟,怎么又吵起来了。 赫连钰全然当作她是她脾气来了胡闹,一把提起了她,将她用力地粗鲁地丢进了马车里。(大家注还能意了,是丢啊。) 还好马车里榻上铺有软垫,被丢摔在上面,也不是那么太痛。 流光爬起来,一双灵动水眸瞪向帘外之人,那人漆黑眼神比她更凶狠更阴鸷,像是在说,你在不给老子乖点,就吃掉你一般。 流光喉头唾沫一咽,想骂出的话被生生吞进去,白了他一眼,算了,不与这货一般见识了,更何况此时秦曼青正瞧着他们呢,不免有幸灾乐祸的嫌疑。 赫连钰吩咐了一声,让秦曼青坐另一辆马车,而自己一掀袍子,跳上了流光的这辆。 流光错过赫连钰挺拔的身躯,看到站在外面的秦曼青粉白的小脸上表情僵硬了一下,神色似有不信,也有恨意。 看他杀气腾腾地进来,流光的小拳头不觉微微捏了一捏,也不知这货抛下心爱的秦曼青,选择她的马车坐上来,准备对她进行什么不轨的举动。 娘哟,他这是对她有多大的仇恨啊? 流光身子往后微微一缩,躲到角落里去,要知道与他同坐一辆马车是有阴影的,曾经,这只禽.兽寒毒发作将她当肉包子给咬了,就算他现在寒毒已好,但是她害怕这人现在气怒她,会对她做出猥.琐事来。。 她这一微小的举动落人赫连钰眼里,让他微微拧了下眉,对外面车夫冷喝了一声,“出发。” 车夫恭敬应了一声,随即,车轮轱辘轱辘滚动起来。 帘子已被他飞快放下,所以不用担心会被秦曼青瞧见车里的情况,他一坐下来,猛的伸出长臂,将对面的流光给逮到了身边。 流光皱着眉,在他怀里不安分地扭动起来,咬着牙轻吼,“你做什么?你坐那里,我坐这里,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不好么?” 赫连钰眸光一敛,沉着声音,“你再乱.动.乱吼,本王就把你扔出去。” 扔出去?流光相信他是能做得出来这种事的。 好吧,赫连钰算你狠,流光不再在他怀里去挣扎,就随了他去,最多也不过浑身上下被他摸两把,就当给他吃点豆腐罢。 见她安安静静的,他才算满意,将她更用力地搂在了怀里,这个女人就是这样倔,非得恐吓恐吓她才会听话些。 路面平坦,马车轻慢滚动着,车厢微微摇动轻晃,案角香炉袅袅郁郁,坐在这么舒服的车厢里,加上今早没睡好,昏昏沉沉便阖上了眼。 这马车先到宫中集合,然后大队人马一起出行。 行至山道,周遭路段狭且长,马车碾过一块凸石,一个颠簸,流光身子剧烈一晃,一个激灵,立即睁开眼,却看到了某只俊白的下巴和俯视着她的隽美的脸颊,还有从那双神采飞扬的凤眸里射出来的精锐之光。 适才,她才反应过来,她是睡在了这个男人的腿上,而且他一直在盯着她睡觉。 她咽了咽口水,发现唇边湿哒哒的,用手背一抹,一看黏腻,却是自己睡着后流口水了,她又只好朝他尴尬地笑笑。 他指腹轻轻一刮过她嘴角,擦去她落下的口水,不知是不是今日出府,还是看她睡觉流口水看得开心,此刻他唇角挑染着一抹淡笑,连那双眸子都含笑若春风,“流光,你知道么?你睡觉不仅流哈喇子,还磨牙磨得厉害,而且你这睡相真是难看得很。” 流光只觉更羞了,微微蹙眉瞪着他,嘴角抽.搐了两下,“爷,你可以不看的。” 心里却在嘀咕,妈.蛋的,赫连钰你就不能低调点,不说出来么? “爷就乐意看,更乐意嘲笑你。” 听着他风轻云淡的笑声,流光心里痒痒得厉害,恨不得海扁他一顿,能不能说的不这么直接,不这么来嘲讽她。 流光撇了撇嘴,双手后撑,急忙忙要坐起来,却被他按住,“这么睡不舒服么?” “睡在王爷您的腿上,可真是折煞臣妾了。”流光闷哼了一声。 “没事,爷准你睡。” 流光差点没被他气得吐血,不知道还好,现在知道是睡在他腿上,好似浑身有蚂蚁钻一样,总之一千个一万个难受。 又这么被强迫得睡了一会,她实在忍不住了,道,“爷,还是让我起来吧,我不想睡了。” 他轻嗯一声,随即抚在她肚腹上的手松开,她得以脱身,赶紧坐起,也不怎么敢动,乖乖坐在他身侧。 估摸这段路凶险,马车走得极慢,时不时地车厢颠荡。 手边矮案固定在车板上,矮案被分成很多小格子,格子可开合,里面放着茶具,各种时令瓜果,各式糕点蜜饯,吃喝的应有尽有。 流光不觉舔了舔唇,他瞟了她一眼,便看出了她心思,道了一声,“吃罢。” 她飞快伸出手向矮案,一手抓了一块凤梨酥,一手捏住一把桂圆,轻快地吃起来。 见得她那副吃相,可比睡相还难看。 她不经意瞥过赫连钰,扫过他眸中鄙夷神色,她微微一咯噔,嘴上咀嚼动作也稍稍一顿,他随即眸光里笑意又添多,唇角又扬高了些许。 她微微皱眉,她不就洒脱一点么,有必要这么嘲笑她么,真是大惊小怪的,她用更不屑更轻蔑的眼神回了过去,继续嘴上大口大口的动作。 他实在有些看不过去,沉了沉眉头,“流光你就不能吃得优雅些么,没人跟你抢。” 流光一甩有型的发型,心中得意着,老子我乐意,你爱看不看,如果你嫌恶心的话,那就恶心死你好了。 她吃着吃着,悄悄挪了屁股,又挪到了对面,撩开窗帘,马车正沿着陡峭山崖行走,窄窄的路,似乎一不小心跌下去,就粉身碎骨,远处横山如远黛,身后接连几辆豪华的马车,想必里头坐的非贵既富,身边侍卫队森严,将马车包裹而行。 赫连钰也望到对面崇高峻岭,悬崖怂险,又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你怎跟个野猴子一般,乱蹿乱动的?” 这赫连钰的口气真是越发跟他老爹相像了,流光瘪了瘪唇说,“我不过是望了望外面而已,有什么?” 她要是只能坐在他身边,一动也不能动,干脆变成雕塑算了。 “那里危险。”赫连钰几乎是想也没想地说了出来。 流光“咦”了一声,想不通哪里危险了? 赫连钰微微咬牙,也不知哪里危险了,这驾车马夫技术肯定是一流的,难道还能将她跌下去不成,再说这窗口窄小,她也跌不出去啊,他究竟在担心个什么? 良久,某只不说话,流光仍直勾勾盯着他,似乎打算问个清楚,随即某只烦了,便沉声说,“本王说危险就危险。” 流光完全楞了,好端端突然又生什么气?这么大声说话,不是生气是什么? 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某只顿时不粘着她,也不鸟她了,很鄙夷地远离了她,她便一个人吃得更欢快了,一边吃,一边哼着小曲儿,还将瓜皮果壳扔了一车厢,某只看了很是头疼,也懒得阻止了,像是已经对她“绝望”了,这女人就如此祸害过他们的新房,他索性闭目养神了。 流光心里偷着乐,还有意地将这些垃圾准确地在他的长靴周围丢了一圈,不偏不倚,也没砸到他的脚,她满意地看着她的杰作,她知道这货有洁癖,她就是故意的,他总是动不动就欺负她,难不成他小小报复下也不成么? 猛的,他睁开黑眸,她也从她的杰作上抬起眼,正撞到他幽幽目光,二人四目相接,她太过得意,他也没遗漏掉她未掩饰好的心情,又冷看了一眼自己鞋子周围,随即拳头一捏,“流光,很好玩么?” 流光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快睁开眼的,只得干干扯了扯唇,“我又没扔到你,我在用垃圾画图呢,正巧画在你脚边而已。”再说这个车厢闷得就剩下他们二人,她不自找点乐子,怎么渡过这漫长的时间。 赫连钰眉峰一厉,流光眼睛扫过,心眼突突一跳,知道他这回要发飙了,“刚才听得外面侍卫说快到歇脚的地儿了,王爷可千万别乱来,到时候都不好看。” 说着,立马起身,想回到对面座位去,才迈了一步,腰肢已教他握住,她再一次落进他的怀抱。 仓乱中,她的唇不小心擦过他的脸。 她很“自觉”很“本能”地伸手去擦自觉的唇,眼梢余光却撞上他募得暗下来的眸光,她甚至来不及发出一丝声,唇已教他的唇激.烈压下。 自那晚他要过她之后明明才几日,他竟如饥似渴! 赫连钰一腿反勾,勾夹住她的双.腿,单手将她双手牢牢固定在她膝上,另一只手扣住她后背,她无法动弹分毫,她的双唇被他咬吞在他的嘴里,唾液淹没,口齿相缠。 与其说是相缠,不如说是擦撞。 她先是反抗,后来又停止了。 一是因为她不是他对手,反抗也是无效,二是,反抗只会徒增他想要征服的欲.望。 她甚至微微放松身子,去顺从他,任由他吻着,默默吞咽他唇舌上的唾液和气息。 他感受到她的顺从,松开了对她的钳制,手掌探进她的衣衫里去。 他的手掌隔着她的柔软揉捏了一会,感觉还是不够,便伸进她的肚兜离去,紧紧罩握住,用力抓捏,而她此时就坐在他腿上,能清楚感受到他胯.下的坚.硬和灼热。 在她丰.盈上肆虐了一会,未得尽兴,又撩起她的衣袍,伸手拉开了她的裤.头,要往更深处探去。 她本能地要并拢双腿,而后他的另一只手用力一拉她的大.腿.内侧,她微微蹙眉,又微微张.开。 她心底不觉嗤笑,为何明明没有深情,两人还是不可遏制地都有感觉。 一边抵死一般的与他热吻着,嘴里空气早被他抽干,唇上也是痛得发麻发.热,另一边他的手已进入她的长.裤内,隔着她的褒.裤,熟稔地揉.搓.按.捻。 一根手指挑起褒.裤,从侧缝里钻进去,往那一撮柔软耻.毛上探去,在花.丛里捕捉到她的敏.感。 当他的指腹与那敏.感之处相触碰时,她在他口腔里忍不住哼了一声。 那声音让他的手指微微一跳,让他更兴奋更急剧地去探.索她,连他的吻也越加粗.重起来。 “爷,怎还不出来,就等你与怀玉妹妹了……” 车帘轻轻被撩起,帐外突然透进来熟悉的声音,流光与赫连钰同时一惊,动作皆微微一停,这声音是秦曼青。 然而,赫连钰比她更胜一筹,剑眉一紧,连脸色也微微一变,像是做贼一般被发现了,手指也是在眨眼间迅猛地从她敏.感地带抽.离出来。 流光坐在他身上,面朝车帘处,眼梢瞄到帘子稍动,猛地抱住赫连钰,深深吻上他的唇,赫连钰也不由自已地将她紧紧抱住,去回吻她。 * Ps:这些日子一直学车,今日驾考内场没过,好凄惨……昨日没能更,很抱歉,后面会补上,今日先补3000 132长情如文火(三) 流光坐在他身上,面朝车帘处,眼梢瞄到帘子稍动,猛地抱住赫连钰,深深吻上他的唇,赫连钰也不由自已地将她紧紧抱住,去回吻她。 帘外的声音随即僵住,撩起帘子的细白玉指猛的一抖缩,帘子落下瞬间。 要不是那帘子挡住了外面所有灼热惊异目光,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这目光里“牺牲”掉。 这抢眼的世纪一吻,不禁让外面唏嘘一阵。 在外面的抽气声中,赫连钰猛的抽神,唇舌从流光嘴里退出,立即瞥向帘子处,看见帘子微荡,他知道是让阿曼给瞧见了,不由得眸光一敛。 眼前的这个女人倒也有这份心思?她是要让阿曼吃醋么?那么她对他始终是…… 攸得,他心中一喜,沉黑温润的眸光又落到流光身上,见得这个女子身子微微轻颤,他二指迅速地轻捏住她的下巴,喷薄在她面颊上的气体粗噶又带着一抹挑.逗趣味,“流光,你故意这么做,也会心慌害怕么?” 流光却是眨巴看下美眸,冷冷一笑,“王爷,你不要搞错,臣妾是在替你心慌担心,你待会出去该怎么办,刚刚可是让你宝贝得紧的秦小姐看到了。” 没错,她是故意的又怎样?她刚才瞥到秦曼青撩帘子,猛的又生出了这个想法,她带着玩性,故意吻住了他,就想看看他的反应是什么? 只是,为何他却不是如以前那般愤怒,甚至还是有丝小得意?她有丝搞不清楚他了。 “流光,以后莫要贪玩,再玩这样的花招了。” “爷,既你气臣妾惹了阿曼,不如谴臣妾回府吧?” 他一下子明白这女人恶劣行迹,不过是故意让他生气,好让他敢赶她走,她便如此不耐烦待在他身边么? 顿时,他的眸光一寸一寸暗鸷下去,带着逼人的胁迫和警告,而在她下巴上的手指慢慢收紧,慢慢用力。 “你休想!” 突然气氛陡转,这次的怒不比之前的打打闹闹,而是真的动怒了,从他这要吃了她的眼神里就能看得出,而每当他动怒之时,他这周身散出的闫冷肃杀之气,就不禁教她身子微微打颤。 原来同为他的女人,秦曼青在他逗留在她房里时,可以明目张胆拉走他,而她却玩不起任何花招。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么? 这就是区别啊,赤果果的区别…… 流光心里又被狠狠揪了下,自己双手用力一握,努力地扯出薄凉而讽刺的笑意,但即便是笑着,仍遮掩不了她声音的微微嘶哑,“哎……爷,您不同意就算了,当我没说过罢。只是,你这手上还是别太用力得好,待会我下巴上多两道指印,谁都难堪。而且,外面这么多人都在等着我们呢,我们这里还是速战速决吧。” 他眼眸一眯,唇角凌厉地爬上一抹冷笑,随即在她下颚上的手也顿时松开。 她从那抹冷笑里看得出,这仇他稍后是一定要替秦曼青报的,她只轻轻一笑,从男人身上下来,坐到一旁,整理起自己的衣衫。 男人瞥了一眼她,她小脸上红白参半,他的眉眼里登时擎起一丝笑意,他一掀衣摆便走。 流光整理好自己后,也随着他下去,哪里知道一不小心踩到了自己扔在帘子口的香蕉皮,劈叉式的岔开腿,这滑跤来得太匆快、而车厢过于宽大,抓不住什么来让自己稳定下来。 唉呀娘呀,真是造孽啊。 望向前面男子,也回过头来看她,见得她向自己跌滑过来,他竟长眉一挑,眼里含笑,好整以暇地侧过身子。 她心里冷笑,刚刚她给了点颜色给秦曼青看看,他就见死不救,即便她腹中还怀着他的种,妈蛋的,老子以后一定要好好整回来的。 可当下却完了,注定要跌出马车,虽然不至于摔个狗吃屎神马的,她可以来个完美的凌空侧翻,然后安全落地,可是毕竟她是个民女,与那些个人精们有几日不见,若以这样的出场方式相见,总归太违背她这民女的普通又低调的路线? 正当她的身子要被华丽丽地甩出去之时,腰腹前忽然一重,一条强有力的手臂将她给半路截住,手臂又是一带,她跌进他的怀里。 他是半蹲着的,而她半趴着,这么古怪而*的姿势,幸好还有帘子挡着,不然落入旁人眼里,这次唏嘘声也是不够的,恐怕要来些尖叫的。 惊魂未定,她微微撑住他坚.硬的胸膛,想从他身上出来,打破这个别扭的姿势,却见到他深黑如墨的眼里那份淡淡挪揄,“自造孽不可活也。” 流光抽了抽嘴角,你爱笑便笑吧,谁教她倒霉,扔给他的香蕉皮他没踩到,自己却踩到了呢。 “还不放开我,秦小姐又要来催了。” 赫连钰立即松开她,二人才出了马车,而在走下马车时,赫连钰还绅士地朝她伸出手,流光也很配合地将自己的手搭在他手心里,同时脸上带着腼腆的微笑,不得不佩服他们两个,都是响当当的实力演技派啊。 这里已是城郊,早已选好的落脚地。 因此次出行老佛爷也执意要来,因此早前皇帝早就给沿途各郡各县下达告令,做好一切安排。 暮春四月,城郊芳草依依青碧连天,极目远眺处森森密林,绿意直染到了天尽头。养眼之极,阳光也不甚浓烈,带着适宜的温暖洒将下来,懒洋洋的感觉油然而生。 数百华美的营帐散落在空地上,错落有致。营帐想是早便搭建好了的,专等皇帝此次出行,也可见今晚上是要在这野外渡过的。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站在营帐之前那密密麻麻的人墙。 正中间站的是皇帝,左侧是老佛爷和兰妃,玲妃,内侍,但与皇帝挨得最近的还有一个新面孔,很是年轻亮眼,估摸是皇帝的新chong,这皇帝曾经的chong妃丽妃才刚死不久,皇帝就新纳了妃,只是这位娘娘相貌却熟悉得很,轻轻瞥了身边靖王,这个女子眉梢眼际,神色气态,竟与靖王有五成相似。 靖王五官面相不若皇帝那般长得硬朗,偏了几分温纯,可见靖王长相是随了他母妃素妃娘娘,也可猜测得出这位新chong长得像透了素妃娘娘罢。 又猛地想到丽妃,据说丽妃长相与太子母后沈皇后俏似,如今这皇帝又…… 不知这皇帝究竟是多情还是专情,又新娶了个可以当他儿媳的女子,可他是不是只爱这新妃子与素妃娘娘俏似的容颜罢了呢? 这些都是未知,但是靖王的面上是一贯的温润如玉,看不出任何情绪,无论他老爹出于何种原因,但流光想这货的心里只怕也不会好受到哪里去。 在皇帝右侧,则是一些众皇子与各位的家眷们,这些人她大多相识,依次过来是太子、四爷、八爷、云阳公主、极乐侯等。 但是,这前夫太子爷盯着她的眸光甚是奇怪,微微发着光,有点像……看到小香子做的大肉粽。她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比喻来,反正她每次看到小香子做的大肉粽,眼睛里都会发出这样的光来。 皇帝身后一排站了几位重臣,她最为认识的有孟相和刑部郭尚书,还有她大哥谢金翎。 丽妃一案了结后,大哥官复原职,又做回了他的金羽卫正都统之职,爹爹却不再是大将军,但也总算落了个闲云野鹤的生活。 再往后一排,便是朝臣家眷,名门公子千金小姐。 这次出行人数众多,看来都是皇帝所器重之人。 大家也笑着相迎靖王,看向她的目光还带着微微轻讽,刚刚凭着那车厢里的激.烈一吻,谁都会将她想成那种不堪的女人,不过碍于靖王颜面,皆不敢说罢了。 流光却对这些人的目光不以为奇,唯一让她好奇的就是秦曼青了,她去打量已回到队伍里的秦曼青,瞥见她面上虽笑意温婉,但那眸子里那淡淡的却不可略过的嫉恨之意,让流光心里又乐了几分。 有些手段又不止秦曼青会使,她运用起来也是如鱼得水。 皇帝携着身边的新妃缓步走过来,冷看了眼流光,眉梢微微拧起,沉着声音道,“身为皇家的媳妇,当检点些。” 饶是流光脸皮再厚,让皇帝当着数千人官兵和朝臣的面挨批,流光也微微低了低头,脸上升起一抹羞红。 然而在她低头时,赫连钰宽大的手掌突的搂在她的腰,紧紧一收,将她往自己身边搂近了几分,流光微微一怔,去看赫连钰,他的侧脸如春天的湖水,看着暖洋洋好不舒服,而他眸子里微微露出的精光却格外冷寒,与这初春的气息格格不入,看得他薄唇一掀,语气却格外沉笃,“父皇,情到深处,儿子便吻了自己的妻子,正如父皇爱将美貌年轻的女子纳为己有,儿子想这些统统是不为过的。” 一言毕,萧风乍起。 靖王这话也真是胆大包天,竟然含沙射影指责皇帝新纳了这位妃子。这老子娶老婆似乎轮不到儿子来管教! 流光心里竟又犯贱的微微感动,即便他只是心中太过仇视这皇帝新娶了个与他母妃相似的女子,才忍不住发作,但那“妻子”二字却直直撞入流光心尖,扯起不痛不痒的麻。 在众人眼里,靖王这般维护妻子,也可见这靖王当真是chong爱这民女谢流光的,估摸上次婚宴,只是迫于老佛爷在场,才让谢流光吃些亏的罢。 “放肆!”气得微微颤抖的皇帝许久才恶狠狠道了一句,而皇帝身边的新妃一下子眼眶便红了。 可这一句震得在场所有人都不敢喘一声大气,这跛脚王爷的胆子真是越发大了。 “靖王,你对你父皇也真是太不敬了,连哀家都听不过去了。”一向不喜靖王的老佛爷也是出来发话。 这时总有伶俐的人出来打圆场的,例如玲妃,她笑盈盈地,用捏着手绢的嫩手轻轻抚了抚皇帝的胸口,“陛下,孩子心直口快,年轻不懂事,又打小没得母亲在身边照顾,何须与这苦命的孩子一般计较?今日*明媚,出游的大好日子,何必让这种小事搅得不快。” 说着,又向赫连钰挤了挤眼,让他快些向皇帝认个错。 赫连钰性子表面温和,其实内底傲慢的不可一世,即便他会认错,但她却有些于心不忍,这跛脚王爷似乎已隐身了一生,流光倾洒一笑,朝皇帝与玲妃见礼,“是流光做的不对,在这里向父皇赔罪了,也请父皇、玲妃娘娘放心,流光以后不会这样了。” 有了台阶下,皇帝面上才有缓和,但他又看了一眼身边的这位梨花带雨的新妃,眸又深了下,大家都以为以皇帝往常脾气不会饶了靖王。 “罢了,罢了。大家都先回营帐稍作休息用膳罢。” 众人只见皇帝大手一扬,每间多了几分年老之人的累倦,搂着新妃回营帐去了。心中无不猜测,看来这靖王是越来越受青睐了,这太子爷…… 一众人都暗瞧了赫连修一眼,默默散场,各自回各自营帐,而赫连钰的手却仍死死箍在她腰间。 流光轻咳一声,看了一眼他的手掌,在他耳边小声道,“爷,散场了,戏演完了。” 随着她的眼色,适才他也注意到在他腰际上的手,何时不知不觉搂上去了,他本想别到身后去,但又执意在她腰间搂得更紧,微微气闷道:“谁让你多嘴向父皇赔罪的?我不是说过,以后你在任何人面前都莫要低头。” * Ps:不出意外还有一更。 133长情如文火(四) 随着她的眼色,适才他也注意到在他腰际上的手,何时不知不觉搂上去了,他本想别到身后去,但又执意在她腰间搂得更紧,微微气闷道:“谁让你多嘴向父皇赔罪的?我不是说过,以后你在任何人面前都莫要低头。” 这货的蛇精病又犯了,流光滴了一滴冷汗,妈蛋的,刚才是我替你解围的额,你老子才没处置你,现在反而来责怪她了,真有你的。 更何况,什么叫在任何人面前都莫要低头,一到秦曼青那里,这话只会成为一个精彩又响亮的屁。 流光翻了个白眼给他,咬咬牙,小声嘀咕了一句,“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反正也不怕再多惹他一次了,今日惹他的次数已经够多了,多几次也无所谓了,一次性气死他才好。 “流光,你这眼睛可有毛病,可需我唤太医过来给你治治?”赫连钰噙着似有似无的笑,可语气却十分阴阳怪调。他一心为她,她却是丝毫不领情。 流光做出了一个“我眼睛有毛病也与你无关”的表情甩给他,然后不睬他了,向小香子招了招手,小香子到她身边,她问了一声,“小香子,我的营帐在哪里,咱们先去用膳去。” 赫连钰在她背后微微眯了眯眼,这个女人已经在马车里的所有食物吃了个干净,还没饱么?敢情她是猪投胎来着? 一直在旁等着赫连钰的秦曼青看着他们二人打情骂俏,艳唇被她咬得越来越紧,噙着委屈的音色,微微提高了分贝,冷冷转身,“樱桃,咱们走。” 听到那头秦曼青传来的声音,赫连钰才将目光从流光背影上收回来,他几乎将阿曼给忘了,该死的,似乎有流光在的场合,他总是会将阿曼排在第二。 一旁萧媚,见他追上去几步,又停下,明明是白天,他的眸光只比夜色更幽深,“媚儿,你去给秦妃传个话,晚上本王会到她营帐过夜。” 秦曼青携着樱桃走了一段路,却没听到从后面追来的步子声,她秀眉蹙得更紧,也是猛地驻足回头去看,而早已不见他的身影,只见他的大丫鬟萧媚缓缓走来。 她心中绞恨,当初真不该让赫连钰娶了谢流光,如今她也不会如此遭气。 只是她又不禁去想,如果她执意坚持不同意,赫连钰便会不娶谢流光么?当下看来,只怕是不肯的。这男子对流光的心思,只怕不是他同她说的只是利用而已。 密林深处,乔木荫庇,阳光几乎一丝也穿透不进来,幽暗静谧。 一位素衣女子,身姿窈窕,沿着茂密树叶下漏下的一点光迹,朝前面长衣伫立的男子慢慢走去,她心头欢喜,但又抑郁,他们的感情就如这阴暗无比的密林深处,不见天日。 她悄悄来到他身后,那么近,他身上清冽气息逼来,她心上一动,待他正要转身之时,一跃跳到男子结实的背上,紧紧圈住他脖子,娇声笑着道:“钰儿,你可有想我?” “子矜,莫胡闹了,快些下来。” 她仍旧是轻笑如雀鸟,赖在他背上,双.腿将他劲瘦的腰夹得死紧,“以往我这般胡闹,你最是喜欢。如今,你有了两个明媒正娶的妻子便不喜我了?” 赫连钰拧了下头,紧紧抿着唇不吭一声,只能任由着她,无奈之下,双手抱住她在他腰上的腿,沿着密林深处一点点走去。 女子凑脸过去与他亲近,又是一笑,“被我说中,我没气你,你却来生气了?你这孩子,怎这般别扭?算了,算了,我不为难你了,快些让我下来吧。” 她这话才让这男子眉头微微舒展,敢情背着她,这么为难他。 以前,这人不会这样。 她心中微微气馁又沉闷,但因她年纪比他长了许多,她并不会将情绪写在脸上,腿一蹬,便从他背上跳落到地上,身子轻盈,又飞快一转身,到他跟前,搂住他脖子,朝他唇上堵去,果见他眉眸里不露痕迹的闪过一丝厌烦,她却是仍不愠,扯唇一笑,执意吻上他的唇,他唇瓣冰冷的没有一点温度,仿若他对她降了温的情,最后,他终于忍不住推开她,“子矜,别玩了。你将我约出来,我也是好不容易才能脱身与你相见,还是快说正事吧。” “正是因为好不容易,才要多温存一会,不是吗?”女子巧笑嫣然,风韵犹存的曼妙身姿又往他身上靠了靠,心里却在想,她陪他那么多年,竟比不上那两个小姑娘? 她望着他的温润俊朗的眉眼,讳莫如深的让人心寒,生来就有一种人,明明长相最是温雅无害,但是心肠冷硬狠辣地令人发指,她想,赫连钰就是这样的一种人。 心中痛苦,只是她深知与他终究是段孽缘,如此相缠只会让他越发生厌,如今,她只想助他登上帝皇之位,也算对他母妃有了交代。 她知趣地离开他温热的胸膛,站开一步,“钰儿,小秦替你盗来的珍龙局棋谱可有研究出破解之法?我从老佛爷那里听说,若此次破了这棋局之人,皇帝会授予护国公手中兵权虎符作为封赏。” “有那人在,定能想出破解棋局的法子来。” 见他眸光一邃,知他定能拿下此棋局,但他口中“那人”她心中也颇为明了,“也不亏我暗中传信于你,没让那小丫头给逃了。若是她真能派上用场,你可得记我一功。” “子衿,我对你的亏欠,此生都难以相报。” 他还是上前轻轻握住她手,她柔柔一笑,不同以那些稚嫩的小丫头,她笑起来散发出让人酥.骨的成熟魅惑,“嗯,那你便好好记着,来日等你权倾天下,那末我也能功成身退了。而你曾经答应我的,我也信你定不会食言。” * 安静的营帐内帘子轻轻一动,秦曼青立即从榻上起身,但见得炫黄袍子的身影,募得,她表情一僵,又见他一张惊才绝艳的脸越发清晰,她不得不微微咬唇。 “怎么,见到的是我,不是你家好夫君,也不用摆个苦瓜脸给我看啊?苦瓜那么苦,像我这种偏爱甜点的人怎么吃得消?” 他一笑,迈着悠哉闲散的步子向她缓缓走近。 “如今我是靖王妃,而你是我夫君的三哥,你如今只身入我的营帐,让人见了只会惹了是非闲言,还是请三哥你不要为难我。”秦曼青依旧摆着高冷架子,端端地与他四目相视。 赫连修却是不以为意,顺着她口气说:“我的好七妹,我那多情的七弟只与另一位七妹恩爱,我也知你心中伤心,但也别将怒气撒在我身上啊,你爱当是受气包,我可不愿做出气筒。” 他说着,竟还走到她对面坐下,兀自要倒茶给自己喝,但是壶里空荡荡的,一滴茶水也倒不出来。他拧眉摇头,“哎……你瞧瞧,都是你自找的,偏生要嫁给我那瘸子七弟,如今连一杯热茶都喝不上,如若当初你选的是我,啧啧……” 秦曼青心中本亦难受至极,如今还受这人冷嘲热讽,但是那是她的抉择,她又能怪谁,只是一张美丽夺目的小脸愈发难看了去。 猛地,他一站而起,揽了她细腰便撞到自己胸口,按住,她的身子毫无缝隙地全贴在了他身上,她绷直了身子,却不敢动弹,她与他打小一起长大,怎不了解他,越是反抗,他越会让你失去反抗的能力。 “阿修,你到底要怎样?若是只是为了来这里对我行为不轨,那么,大不了一起身败名裂!”她声音放软,但她美瞳里的愤怒一目了然。 “哟,还想与我一起身败名裂呢?只是,阿曼,你还不够资格。你尽管试着放声喊喊看,看看到时候是你落得个水性杨花勾.引太子之罪,还是我会名声毁尽?” 他一双阴险如狼的眸笑得绚丽,却让人浑身发颤。 “你——好狠的心。”秦曼青咬牙说道。比起这人阴狠起来,她自是甘拜下风。 “狠心怎比得过你秦曼青?为了讨好阿钰,你也是想毁了我的吧?要不然为何你明知丽妃尸身未被毁一事却没告知我,如果早知你这女人狠心至此,当初西子湖我真不该去救你,让你被凌王派出的杀手弄死了也好。” 她看着男人深黑无比的眸一点点暗下去,如淬了毒的利箭能将她射穿,只是他并不知,她也是入宫为谢湛平反前*才知道丽妃尸身并未被烧毁,甚至还藏于皇宫地下酒窖中。 说到藏得深,又有哪人比得过她那位夫君? 她以为他会将所有秘密告诉他,现在她才知,他也是对她有所保留,这男人心深似海,饶是她聪慧慎密,也是无法洞察这男人的心思。此刻,她心里有着说不出的苦闷,可这些又与谁说,只能独自忍受。 突的,赫连修在她腰间的手缓缓松开,“阿曼,看在你是我曾经爱慕过的女子,我并不会为难你,即便在未来有一天,我会让赫连钰死在你面前,只是,我不会再要你。” * Ps:好抱歉又断更了,不过之后会努力补起来的。 134长情如文火(五) 突的,赫连修在她腰间的手缓缓松开,“阿曼,看在你是我曾经爱慕过的女子,我并不会为难你,即便在未来有一天,我会让赫连钰死在你面前,只是,我不会再要你。” 他又颇为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他这人那方面洁癖,他噙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笑,道:“我可不爱穿别人穿过的鞋,染了脚气可不好。” 那言语间,在骂她是破鞋。 她秦曼青何时沦落到这个地步? 一下子,秦曼青被他气得小脸红白交替,她强握着手,缓缓坐下,唇边微微勾出一丝清冷自嘲笑意。 可笑的是,她与赫连钰成亲许久,除却新婚那夜,赫连钰险些要了她,其他许多日子,尽管他在她房中就寝,他却不碰她。如今,她已是人妻,却与处.子无异,岂不可笑? “阿修,如果你今日是来羞辱我的,那么恭喜你,你目的已达到了。”她忍住喉头酸涩,低低的道。 “我只是来与你商量一件事的,羞辱你,只是顺道。”赫连修淡淡的说。 秦曼青被他这话所刺,身子又是微微一抖,曾几何时赫连修也是对她爱护备至,如今…… 她心中难免失落又伤感,但那都是曾经,如今她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靖王的妃,她点头,也算是跟他做一个彻底了断。 “好,你说。只要不伤及阿钰,我都能助你,也当是还你西子湖救我的恩情。从此,我们两相无欠,不管我今后过得是好是坏,也请你也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不愧是我曾经最为喜爱的阿曼,爽快的真想让我一亲芳泽。”说着,他眸光陡厉,“我要你助我将那该死的女太监弄到我身边来。” 那该死的女太监,除了谢流光,还能有谁? 秦曼青心中一惊,又怒,“你竟要谢流光?”他猜她嫁给赫连钰已被破.身,而他不是不知如今谢流光怀了赫连钰的骨肉近三月,他却要这个真正的残花败柳。 明明这两个最优秀的兄弟都是对她青睐有加,现在却对横.插进来的谢流光产生特殊感情? 除了惊、怒之外,她心中竟恨。 “那又有何不可?我要了她,不是正好给你铲除了一个劲敌么?你该感激我才是!”赫连修一笑而过,纯黑的眸里是谁人都读不懂的意味。 屋内沉静,她心绪剧烈翻滚,最终她一咬牙,答应他,如他所说,这是对她百利而无一害的事,她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赫连修又低低在她耳边说了几句,与她达成一致后,才噙着阴沉狡诈的笑负手离去,等他得到那个该死的女人后,他非得“妥善”对待不可。 * “你倒真是个猪,吃饱喝足倒头就睡!” 叽叽喳喳的烦人声音在她头上荡开,流光不爽地拉了拉薄被,将头脸闷住,那烦人声音的主人却不能放过她,厚脸皮地扯下盖在她脸上的被子,“流光,别睡了,陪本王去狩猎去。” “我不想动,我想睡觉。”她迷迷糊糊地看到这烦人精在她面前晃来晃去,“爷,你不能找阿曼陪你去吗?我可是孕妇。” “太医说女子怀孕时也要多活动,这样有助于将来临盆。” 这人倒是为她想得周到,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只是她还是不想动…… 她只是懒洋洋地蹙眉,而在他眼里却成了一道风景线,他见着一笑,料她还是不肯出去,便伸手将她连着被子整个裹起,打包似的抗到肩头,“你若是不介意被人议论,便继续睡,总之陪我去狩猎,你是去定了。” 那成何体统?岂不是又得被皇帝一顿劈头盖脸的批评? 猛地, 她睡意全消,瞪大双眼,“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出去即可。” 有些人想与他亲昵,他还不让,而这人偏偏……给了她大好机会,她却如此嫌弃,他拧了下眉,却还是有些不舍将她放下,为的也是不想让父皇碎嘴。 一出帐门,两匹骏亮的宝马赫然于眼前。 赫连钰偷忘了流光好几眼,发现她看见马儿眼睛都绿了,放出欢喜的光芒,想她这人性子野又贪玩,必定是喜欢骑马的,见她抓住马鞍要上去,他上前将她拖下来,吩咐侍卫将这马牵走,流光纳闷,狠狠凝着他,他非得扰她午憩拉她出去涉猎,这下倒好,他却不让她骑马玩。 赫连钰长眉一扬,跃上马儿,朝着满脸愤懑的她伸出手去,“你别老蹙眉,没准儿你生出来的孩子会比八十岁的老头儿还老。” 流光更为不满,心中腹诽,你生出来的孩子才会比八十岁的老头儿老,好吧,尽管这货没生孩子这一功能。 他似乎看出她心中想法,“你再如何不满意地瞪本王,这比八十岁的老头儿还老的孩子也不会从本王肚子里蹦出来。还是说,你迟迟不上来,是想本王的猎物都被本王那些兄弟抢光吗?” 萧达一行的几个侍卫都是靖王亲信,见得这主子似乎比以前不同了些,比以前爱玩笑了。 而这几侍卫心中一致默默认为,这爱开玩笑的靖王爷更真实了些,以前那个总过于有些不食人间烟火。 流光双手插着腰,昂着小脸望着鬃毛骏马上的男子,只见*里他一张脸温隽如清玉,而他眉眼神彩飞扬,一只大手朝她递出,一时间她有些看呆了,意识恍惚里他的肖像身影与另一男子重叠,她下意识脱口而出轻声道——“重光。” 重光是谁?她又拼命去想,只是她绞尽脑汁,无论如何也想不出那人是谁? “你说什么?” 她神智一震,慌忙道:“臣妾说是啊,到时让爷猎得少,让你在父皇面前丢脸才好。” “你这女子心思可真歹。” 他眯了下眸,依旧笑如春风,身子又弯了弯,他的手又朝她递过来几分,她亦是挑眉一笑,手搭上他的,他稍一提力,便轻巧将她拉上马。 身边侍卫将弓箭递给他,他往背上一挎,踢了下马肚便要出发,她急忙对下面侍卫说,“也给本妃一副狩she工具,好将你们爷耽误的也追回来,到时让皇上看轻可不好了。” 这小女子是看不起他会追上他那些兄弟吧? 他拉着缰绳的手将她圈在怀里,用力一踢马肚,马蹭的往前急速飞奔,她许久不曾骑马,有些不适,下意识去抓他手臂,这人的报复心可真是重。 而她的手抓上他手臂的那刻,他唇角弧度却一下深了。 疾风吹过,她睡乱而垂下的发丝轻轻飞扬,划弄在他脸上,一丝丝的痒,他的手用力揉按住她仍旧平坦的肚腹,竟觉得满腹里是久违的充实与平和。 在这马背上也只能由他吃她豆腐,她恼恨的皱眉,耳边他的声音十分好听随着四月清风温柔吹入她的耳畔,“让你与我同骑,我只是担心你一人会不安全。” 心头间猛地突突一跳,他总是说着不经意的话牵动她的心,她微微张了张口,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又突然,他“吁”的一声,拉停了马,前方已是密林,不适宜再快跑。 忽然的停止,让两人身子贴得紧,一阵他身上的香气袭上她的鼻子,这香气不是秦曼青的,她不曾闻过。 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他问道:“怎么了?” 她皱了下眉,扭头问道,“你怀里揣了什么,硌人的慌?” 一把精短黄玉笛从他怀中被掏出,同样蓄着黄色穗子,一瞧便是贵重之物,他见她好奇地微微打量着,“你这山里长大的野丫头没见过这般别致的笛子吧?” 她挑了下眉,又尴尬一笑,只好点头。 “可想学?” 见他又是兴致大起的样子,又想起以前他教她弹琴,嫌弃她笨,经常给她重栗吃,她不由去摸脑门,她可不想再挨他的揍,连连摇头。 他眯眸笑起,这人一笑起来太过妖孽,可朗朗乾坤都失了颜色,她有些不敢再去瞧他,他却用玉笛轻轻挑起她下颚,玉笛温润触及皮肤竟如他温柔又修长的指,他怔怔看着她,“莫担心,像我这般优秀的老师,即便再笨的学生也教得会。等这次回府,我可得检查你的琴艺,看看你是否有偷懒?” 好吧,她承认她最会的就是偷懒,以前那点皮毛琴艺早就还给他这个优秀的老师了。只是这笛,并不是她不想学,而是她已经…… 算了,还是来个可耻的耍乖卖萌吧。 她潋滟一笑,“笨学生遵命。” 薄暖的日光给她唇红齿白的小脸渡上了一层蜜彩粉霞,撩起一股子勾魂的迷人青涩来,她正要别过脸转身之际,他捉住她小脸,没有一丝思考,便低头吻了下去。 她口齿间是她吃过的瓜果的清甜,他腹下募得一热,吻她吻得更深,她微微瞪大了眼,看着他贪恋地深深索取着她的口腔,就好像她的唇舌是世上最美味的食物,就好像他饿昏了头的猪崽子。 * Ps;明日会多更些给大家补回来的。 135长情如文火(六) 许久,赫连钰才放开流光,沉睿眸里眸光火热炙拷着她,她面若桃花,但心中却是有些羞恼,万一被外人看见传到皇帝耳中,皇帝更是不待见她了,她四下张望,只见后面一队人马驰骋而来,看服装想是他的人,她脸上更是一热,一拧眉,道:“爷,你将时间浪费上这上面,待会铁定追不上你那些兄弟了。” “管他的。我只想你与我好好的。” 他笑的惬意,她反而一怔,他的手又轻放到她腹上,轻轻道:“还有这小家伙。” 似乎他很喜爱她肚里的那个,又似乎,他也很喜爱她。 长情如文火,这份情意,她一直艰辛又小心地煨着,也终煨化了他这副铁石心肠吗? 身后一行侍卫终是跟上,他又踢了踢了马肚,马儿往前悠悠踏去,骑在马上,偎在他坚实的怀里,她心中轻轻欢喜,人间四月芳菲尽,密林情花始盛开。 一个女子,无论长得多美丽,前途多灿烂,要不成了皇后,要不成了名妓,要不成了一个才气横溢的词人…………她们的一生都不会太快乐。不比一个平凡的女子快乐:只成了人妻。 在她不多的岁月里,能与一人一直好好的,也不是不好。 说真的,这一刻,她忘了这人危险。 春风拂面,她轻轻嗯了一声。只是一闭上眼,前世血流成河的场面又猛地浮现,令她身子轻颤,这杀千刀的太子杀戮之心如此之重,这一世若让他再掌大权,必定如前世一样。她心头一绞,她与她的亲人若要得到一生的安稳,必须铲除这人。 已是进得林腹,阳光稀薄,温度也是降了许多,“是冷吗?” 她咬牙,将心头对赫连修的恨意强压心底,只故作喜滋滋道:“太久不出来骑马狩猎,有些兴奋罢了。” 她身后男子微微挑了下眉,又是一笑,“嘘,小声。” 流光也是见到对面不远处繁盛草丛里动静,她顿时紧张起来,紧紧盯着前方。 身后男子拉开长弓,架起箭,要对准前方中she去,那猎物似察觉到危险,一下从草里蹿出,流光顿时一惊,那是一头并不多见的长角梅花鹿,这种鹿大多是夜行动物,这白天竟出来觅食吗? 耳边“嗖”的一声,只见他的箭飞快she出,一下就命中正心,那头鹿痛苦地鸣了一声,便四脚朝天倒在地上,几个侍卫都大赞靖王好箭法,跳下马去将那头装进麻袋里,驮上马背。 这时,萧媚策马而进,看起来十分着急模样,没到跟前便在后面大喊:“主子,主子……” “何事?大呼小叫的?” 萧媚急急下马,单膝跪下禀告:“主子,在奴婢给秦妃娘娘去传话说您今晚去她营中过夜后不久,秦妃娘娘听闻你与谢妃进林狩猎,她便骑马追了进来了,当时奴婢拦也拦不住,只能急忙过来向您禀告。看样子,秦妃娘娘似乎不太会骑马,这林中也不知有无野兽,奴婢甚是担心。” 赫连钰今晚会去秦曼青营中过夜,这话更像是萧媚刻意说与她听的。 “你既知林中可能会有野兽,你没能拦住,也该紧紧跟着,护秦妃周全!” 萧媚微微咬了咬唇,“主子,你也是知我这三脚猫功夫,若真遇到野兽,未必能护得了秦妃娘娘,再说她执意不让奴婢跟随,奴婢也是无奈。还是——” “够了!”赫连钰冷冷打断她话。 “爷,你还是去寻秦小姐吧,若真出了事,那也不好跟老佛爷交代。”流光温婉地说,她可真是佩服自己竟能如此大方,只是她不肯,他便不过去寻秦曼青吗?更何况,他是她的夫君,亦是秦曼青的。 “萧达,你护送谢妃回营地,其他人随本王去寻秦妃。” 众人应声,只是不见靖王动身,尴尬的是这谢妃还在马上,谢妃方才是不是没听见靖王说的话? 半晌,流光才意识到,原是自己耽误了这人,也幸好,这人颇耐心,并未遣她下去,让她在他手下面前颜面全失,她牵强地笑了笑,终是知趣地跳下马,动作伶俐。要知当初,他会临时折去,何必又要邀她同骑?这可真是大费周章,多此一举! 她心中如此默想,而他来不及与她告别,马蹄快奔,扬起一地飞尘,弄了她一脸一身,尘灰溅入她眸里,她拼命眨了眼皮,见那人挺拔的身影已跑开好远。 萧媚重重看了一眼流光,嘴角露出的歼险笑意也未能逃脱流光的眼,这女子心思,她不是不知,可对她仇视得很! 她站在原地,轻轻拍打身上尘土,萧达走到她面前,久久才出声,“现下秦主子可能会出意外,爷心中担心才去寻的。若换做平时,他定不会轻易扔下你。我知你在爷心中是有地位的。” 是有地位,她也知,只是这地位究竟比不得阿曼。 长情如文火,他如今确对她动了心,但那仅此一点的喜爱,终究无法与阿曼比拟。 她依旧不紧不慢地抖落身上尘土,笑得没心没肺道:“哥们,这危急关头,才能看清孰轻孰重呢。” 这女子脸上虽是笑靥如花,但萧达明白她心中必定难受,她对主子用心也不比秦小姐少,哪怕他认为她与主子在一起更合适,因这女子总能给主子带去欢快。 他与靖王少时便相识相随,靖王表面待人温润谦和,却因儿时母妃惨死,不受皇帝待见,性格变得少言寡欲、心机深沉,平日里也有见这位心思沉藏的主子与秦小姐多有私会,也只是如他待别人一般不无二样,只是,主子遇见这女子,才时常笑得真实。 他嘴上笨拙,竟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她,良久才道:“谢主子,咱们回营吧。” “今日被你家主子骗出来狩猎,哪好空手回去,白白受了这顿骗?”她说着,便提着箭往林中更深处走去。 萧达眉眼一拧,这里已处于林腹,很可能真如萧媚所受会有猛兽出没,到时只怕会伤及了她,可是,他多劝也必定劝不动,他不是没与她共事,这女子脾性也是不输于那冷傲的秦小姐。 在她身后见她身子瘦弱,而这日头又快西下,丛林茂密阳光she不进来,他担心她会着凉,左思右想后,才脱了外袍,“谢妃娘娘,还是将衣服披上好,莫要受凉,影响了小主子。” 萧达不比从前与她热络,对她倒真是毕恭毕敬,他的好心她又怎能不收下,她接过他衣袍套到身上,爽言快语道:“萧达,无人的时候,别谢主子长谢妃娘娘短,我也曾与你一样只不过是个下人,更何况你多次在七爷替我求情,我心里当你是哥们。” 萧达微微一笑,耳后有些发烫发红,心口又是一跳,这人不再是小光子小太监,如今,她是靖王的嫡妃。 “谢妃娘娘,主仆有别,属下不敢以下犯上。” 流光也不与他多说,径直往前走,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侍卫,这萧达与某七一样的别扭。 “前面有什么在动。”流光正要张弓she箭,可一只小脑袋紧张兮兮的探出来左右打量起她,那是一头小鹿,猛地想到之前被赫连钰she杀的那头母鹿,她想那头母鹿必定是出来寻这贪玩的小鹿崽的,不觉,她心中又放软了,她放下弓箭,轻轻抚了下肚腹,看着那小鹿说,“小鹿儿,你遇见我算是走运了。我不杀你,你走吧。”她想这也是替她未出世的孩子积福。 那头小鹿崽似乎听懂她说话,缓缓从树后走出,眨巴可怜的眼看着流光,似觉得流光身上有种母性光环像它的鹿妈妈,又摇着短短的小尾巴,朝流光走来。 “嗖嗖嗖”的几声,流光耳力还算灵敏听得出是箭声。 “小光子,那里危险,有人要猎这头鹿。” 哪里知他这话还未说完,要上前拉住她时,脚前一只箭阻止他去路,抬眼之际已见这女子便扔下手中弓箭,飞奔过去,在地上打了个滚,不过还是将这颤抖无助的小鹿崽紧紧护在了怀里。 他再望去,见她笑着抚摸鹿崽的小脑袋,轻轻安抚它说:“小鹿乖,我会护你,不会让你被那些人煮了下锅。”那小鹿甚是听话,知这人救下它,吐出粉色的小舌一下一下舔着她的手。 对面一行人渐渐逼近,萧达这下才看清是太子的人马,他们个个手中提着箭,来势汹汹。 赫连修长眉轻轻一挑,看着地上抱着小鹿崽的女子慈眉善目的容颜,看着便觉得气闷又好笑,这人的善念总是要经过考验才能显得更可贵,他轻捻慢拢地笑道:“不惜一切代价,给孤猎来那只鹿,孤重重有赏!” 这太子爷的言外之意是,只要猎来这只小鹿,伤了那女子也在所不惜! 136长情如文火(七) “你敢!也不看看我们是谁?” 萧达一声冷喝。哪管那人是不是高高在上只手遮天的太子,他只知衷心护主。 “哦,真不好意思啊,距离有些远,孤又害了青光眼,还真看不清有人!”赫连修低笑着道,又扭了下脸问身旁的侍卫,“你们可看见有人?” “属下们只见一头小鹿。”说着,一群人哈哈大笑,十分猖狂。 “那还不动手!”他一声令下,口气已是暴怒。 不留一丝回转的余地,数箭齐发,萧达大惊,未曾料想这太子爷还真敢下狠手,而此刻靖王其他内卫被跟随靖王去寻秦小姐,他们只有两人,怎敌得过他们这群虎视眈眈的太.子.党? 就算到时他们真被she伤,按照太子说法,也只是狩猎时,箭无眼罢了,到时也未必会被皇帝责备。 他心道糟糕,要赶紧去搭救流光,只见流光在地上被箭追着翻了数下才避开,她手中抱着小鹿,不好施展,她用力将手中鹿崽丢向萧达,萧达小心接过那鹿,而这时,一直躲在暗处的太子却架弓拉弦正对准流光胸口。 那一箭若是she中,恐怕……萧达想也未想,丢下小鹿崽,鹿崽吓坏了,不敢乱动,只敢躲到萧达脚旁,他匆忙拉弓朝太子那方向she去,只望能阻挡下太子那箭。 二箭齐发,萧达以为凭他箭术定能挡下这箭,岂料对面一人箭法更是高超,双箭朝他们这边射来,一支箭将他的箭劈成两半,而令一支对准了他脚跟前的小鹿崽。 而这女子身手凌厉躲开赫连修那箭,竟又奔过来救那只小鹿崽,他心眼一动,飞快蹲下,抱起小鹿崽跃到别处,她才微微舒了一口气,谁知身后又有暗箭放来,她左避右闪,侥幸躲开。 “这女子身手竟如此好!那便再让我试试看,不信我会she不中!”说话之人一双鹰眼,凶恶可怖,说着一下子架上三支箭,齐头而发。 萧达刚才带着小鹿那一纵身,避开有些距离,这时去救,却是远水难救近火,他想这次太子这些人似乎是带着目的而来,借着猎鹿却是想杀流光,她心中一抖,他慌忙大叫,“小光子,小心!” 流光又怎能不知这太子爷心思,她想杀他,正如他此刻要杀了她一般。 刚才一番避闪已用去好些气力,如今竟有些提不起步子来,而这she箭看来身手不一般,是武林好手,只怕这三箭,她很难去都避开,难道她真要死在这里吗,带着她还出世的孩子,她心中恼恨,在她身处危难时刻时,她的夫君在哪里?哦,他去寻了他另一位妻子,那人才算是他心头最爱之人。 她一提气,转身看向赫连修,他冷眸看着她,好似巴不得她下地狱,她急中生智,赌上她的所有,深情凝望那高头大马的男子,低低唤了他一声,嗓音低哑,“修哥哥,你真忍心杀了我?要知前世明明是你先负了我……” 周围一行人都是一震,包括萧达,这女子明明是靖王妃,竟也与太子爷相识,还将太子爷亲昵地唤作“修哥哥”,而且什么前世不前世? 她轻轻闭上眼,留下痛苦怨恨的泪,这一世竟比上一世还糟糕,她受尽靖王刻薄,竟还是要死在赫连修的手下……她竟无法改写结局,她真是愧对师傅…… 只是下一秒众人又大为惊愕,只见太子爷使出轻功,一跃而出,不为别的,竟为的是抓住那三支飞向那女子的箭。 胸口一痛,一支箭重重扎在她胸前,她痛得睁开迷糊的眼,眼前多了一个惊世绝艳的男子,而他手上多了两支箭,一双黑眸满是异色,又听得他慌乱了神色低吼了一声,“谢流光……” 那两支箭被他手猛地用力一折而断,而他另一只手接过流光要倒下的身体,紧紧搂在了怀里。 一连串的变故让周围所有人都看得眼花缭乱,明明是太子爷对这女子下了杀令,可在她说了那句话后,他又亲自去救,这到底为了什么?谁都猜不透这太子爷究竟在想什么? 一旁的萧达,睁大了眼,若不是刚才太子爷触及到第三支箭的箭羽,那箭会正中她的心口,她会必死无疑。 都说太子赫连修最爱杀戮,他怎会对小光子如此手下留情?这小光子与太子爷究竟有何渊源?这一切都像是个迷,似乎连靖王这般精明的人也只是看到了小光子的一半。 他将她一抱而起,一声不吭匆忙上马。 萧达也连忙策马跟上去,可这太子人马在后护着,不许他跟着太近,只见入了营地后,太子并未将流光送回靖王那边营帐,而是带回自己营帐。 这该如何是好,这人竟到了太子爷那里?他去抢去夺都不是事儿,他急得满头大汗,当务之急是先禀报靖王,正要折回密林去找靖王,正巧碰到萧媚,他跳下马,一把抓住她手,“爷,是否已回来了?” “哥,你怎么急得满脸是汗?” “媚儿,快告诉我,爷是否已回来,现在人在哪里?” 见大哥如此激动,想必是谢流光那里出了事吧,她心中一笑而过,可手上实在是被大哥握得疼痛,萧媚皱了下眉,“主子他刚抱着秦主子进她营帐去了。” “我这去找他!” 萧达甩开她手,正要往前走,萧媚却从身后抓住他的胳膊,“大哥,我劝你这时还是别去找爷的好,现在……不是时候。”她说着,便微微红了脸。 “我得立即去禀告爷,我知道你对谢妃颇有不满,只是你莫要再拦着我,谢妃出了大事,到时爷问责下来,你我都担当不起。” 果真是谢流光出了大事,那贱.人自认为有几分姿色勾.引了主子才当上王妃,这种贱.人死了才好,只是这傻大哥还不信她所言,这时真不是见主子的好时机,“那你去吧,到时候你倒霉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秦妃营帐,守卫森严,都是靖王内卫,他正要进去,却被拦下,“萧侍卫长,你不能进去。” “既你知我是萧侍卫长,还不让我进去?我有要事要禀告主子,届时耽误了事,你可担的起?” “恕属下难以遵命!谁都不许进,是秦妃娘娘亲自下的令!而且,秦妃娘娘还说,违令者死。”这侍卫一五一十地说。 萧达冷冷道:“靖王是你们主子,还是秦妃?” “这……”侍卫微微愣了下,“靖王与秦妃娘娘一道进去,秦妃娘娘既然下令,靖王并未出声阻止,那便是默认。” 对于他们这些侍卫来说,这等同于靖王的命令。 萧达一时竟无言语回应,这一静下来,便听到帐内传出此起此伏的女子呻.吟声,这声音虽是压制着,但却是……他眉攸得一沉,难怪萧媚不让他过来,原来这档子事。可小光子受了箭伤,不知情况如何,又落到太子手里,而这里又有人拦着不让他进去,他真是进退两难。 这时,身后传来询问声:“萧侍卫,你可有见到我家主子?她与七爷一同出去狩猎,听闻七爷已回来,可奴才却迟迟不见主子。” 说话的人正是小香子,他一直在帐中候着流光回来,而这天色快暗,却还不见她回来,他只能厚着脸皮到秦妃这里来打听,还好遇上萧侍卫。 “谢妃出了事,在太子营帐,你赶紧去通知四爷与八爷,请他们务必帮忙,否则谢妃她很可能——”想到这里,他突得打住口,那是他最不想见到的结果。 小香子被他这话一吓,双腿有些发软,他知道事态严重,很可能危及流光性命,只得撒腿就往四爷营地方向跑去,有一个女子在一旁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想去找人救谢妃,哪里这么容易,她立马跟上。 “你们当真不让我进去?” 那十几个侍卫一脸的为难,“萧侍卫长,你也该能听得到里面的动静,这王爷正在办好事,我们怎好……这进去扰了主子兴致,不是找死么?” 萧达一握拳,便与他们十数人打起来,萧达武功好,可这十几人也是训练有素,这真动起手来,吃亏还是萧达。 双方虽都不曾动刀动剑,但拳脚相加,只一会儿,萧达便是满脸肿胀是血。 “萧侍卫,真要我们打死你么?” 自然萧达也不想被围殴死,只是那女子,他虽不能爱,却是敬着的,他怎能见死不救? 在女子身上驰骋的男子突然停下,一双眸子异样的红,满身是热汗,染湿了被褥chuang单。 “怎么了?阿钰?”女子柔魅一声,双脚死死缠住他精瘦有力的腰。 “外面好像有打闹声。” 137长情如文火(八) “外面好像有打闹声。” 男子嗓音黯哑低沉,喷在她脸上的气体却是灼热无比,正如他在她身体里的那物,膨胀在她身体最深处。 “这里守卫森严,怎会有打闹声?”她扭着柔软的腰肢,不断拱.起.迎.合,被撞得更深,又yin魅哼出声,越来越大,好将外面的打斗声盖过,也好将这男人心思拉回到她身上。 帐内黑暗,不留一丝光亮,chuang头小案上香炉内焚着什么,这香似能魅惑人心,激发人的原始本能。 他浑身燥热难当,只想将体内燥热释放。 耳边回荡着女子一声高过一声的浪.叫声,他眉却深深皱死,而他在她身上动作愈发生猛剧烈,身体得到舒展,而他的一颗心紧绷,找不到发泄口,他双手攫住她的肩,移动她喉咙口,又收回,许多次有想把身下女子掐死的冲动。 即便是黑暗里,听着男子粗重的喘息,秦曼青都能感受到他骨子冒出的寒意与杀伐,这男人吸了这情.药当真可怕。 女子的银声渐渐变得痛楚,而他驰骋如烈,如此在女子身上泄了三回,体内烈火才得以平复。 “爷,谢妃娘娘受了伤,你快去救救她……” 帐外熟悉的声音传来,疲倦的他微微睁开眼,又猛地惊坐而起,一身靡热的汗已转冷。 “阿钰……” 女子知道这人已恢复神智,她拥着被衾,颤微微地伸出手指碰触上他的手臂,而他不似从前那般待她,丝毫没考虑她的感受,用力挥开。 黑暗里,他死死盯着她,这chuang上的女子他已认不得,竟可卑劣至死? “阿曼,你竟给我下.药?” 他绷紧了身子,冷冷道。 秦曼青的手被拂开撞到chuang上,指骨发痛揪起她一颗心。 外面的风吹动帐帘,一丝微光从漆黑折进,她看到他眼中迸出的怒意如杀,恨不得真将她杀了才解恨呢。 她轻轻一颤,然而,这一切都是拜这男子所赐! 饶她是秦曼青,她也想不到像她这样高冷性子的女子有一天竟也会使用情.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留住自己的丈夫?这男子给了她名分,却有名无实,那这个靖王妃于她来说又有何意义?那么她当初又何苦为了这男人弄掉了自己的守宫砂? “我不过希望像她一样也能怀上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而你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我,难道我这么做便与你没关?”她紧紧咬着唇,声音已是残破的嘶哑。 捡起一地的衣服,匆匆穿起,一件外袍落在了里chuang,他冷瞥了一眼,便快步像营帐门口走去。 剩下秦曼青抱着被子躺在在黑暗里冷冷笑开,这人明明最重体面,如今为了避免碰触到她,竟舍了这外袍。 他真是不打算原谅她了吗? 突的,她起身,不顾一身赤luo,不顾从马上跌下崴了的脚,亦不顾所有的颜面,赤脚跑下了chuang,从身后紧紧拥住了他,所有强忍的怨恨与苦楚在男人坚实的背上汇成了河,“阿钰,你便真忍心弃了我们这么多年打小而来的感情?” 赫连钰心头一扯,声音低哑的骇人,“阿曼,我想我爱你就跟爱你我这打小而来的十几年感情一样。” 说罢,他仍是毅然走出这座营帐,不带一丝眷恋。 她反反复复回想他这句话,不防身子一抖,跌坐在冰冷的地上,仿佛这男子刚才给予她的滚烫与火热一下子结成了冰,一下一下戳着她的心。 “她人现在在哪?” 萧达已是一身是伤,脸被揍成了菠萝,跪在一丈开外的人墙外,望着他一身素白单衣出来心中一喜,主子终于出来了,也不亏他在帐外喊了这么久,只是这向来一丝不苟的靖王如今显得微微狼狈,一条裤管竟没塞进锦靴里,而他一双眸子如烧红的铁,不知是因欲.望未退还是因为谢妃而焦急? * “嘶……” chuang上女子痛得皱了下眉,慢慢睁开眼,只见眼前男子的面目一点点清晰起来,而他手中剪子锋利闪出银冷光芒,她立即防备,“赫连修,你要做什么?” “你这人翻脸可真快,要我救你时喊我修哥哥,一转眼又成了连名带姓?我是时常有冲动用这剪子割了你这爱翻脸不认人又出尔反尔女人的喉,只是,当下你我身处于我的营帐,弄死你,我可逃不开这杀害弟媳的罪名!” 他沉笑如斯,他阴冷的眸里掠过一丝她看不懂的光。 若说在密林里,他借猎杀鹿的机会杀了了她不是没可能,但是现在,他却是不会。 “来,你乖乖别动,我替你将这箭头给取出来!若是痛,便咬这布!” 流光看着他说完又取了条布巾递给她,她又看了一眼自己胸口,那长箭已被折去,只留短短的箭头在她身体里,血染红了她的胸前,看上去自己都觉触目惊心,不过还是庆幸她还活着,可,这前夫要替她取出箭头,那不岂是要给他看光光。 她一拧眉,“这小事怎好劳修哥哥你亲自动手,不如唤御医过来吧。” “你瞧,我手本就被你血弄污了,再脏一些也没事,这些御医都是爷们,我可不喜我曾经的妻子再多让一个男人看见。” 说着,他又下手去,她轻轻闪躲,扯动伤口更是痛得冷汗直冒,又颓力地伸手去推抵他,这人一恼之下,便扯下她腰间衣带绑住她的手。 她张大了口想叫,却又死死闭住,这杀千刀的前夫凶残起来也没人性。 “我得给你拔箭,所以现在不能封你穴道,气血不畅不利于你伤口恢复。你最好乖点,别惹我,否则我必定下手会很重。”赫连修见得她轻轻点头,才扯唇而笑。 这气氛有丝怪异,这赫连修也是过于温柔,她想这人是不是带了赫连修人皮面具的阿缘?只有阿缘才会不计回报地待她。 只是这人动刀,她还是慌怕,不去看他手中银灿灿的剪子,目光移到被他捆绑着的手上,他打的结很特别,又像是在哪里见过,想必是外族人的打结手法,而他母后正是北胡边境部族族长之女。 猛地,她想到一事,这缠着丽妃娘娘脖子的衣带绳结也是这种手法。这丽妃是赫连修与凌王一起杀的! 赫连修见得她脸色顿时惨白,他一笑,“我还没碰到你伤口,你就吓成这样?你向来不是胆子挺大么?” 流光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脑子里只回荡出丽妃死时的惨烈场面,而赫连修向来精明狡猾,随着她眼神看去,她正怔怔望着他给她捆绑手的腰带,募得,他眼角肉一跳,“你看出什么了?” 她心头也是跳得猛烈,她不知他是否看出她的不对劲,她勾唇惨惨一笑,“我胆子再大,也怕死,我好不容易重生一次,我可不希望自己白白死了,还是又死在你手里!” 可这男人眼底深沉阴暗,他并不信她这番说辞,他冷冷地笑着,用剪刀一点一点剪开她那支箭周围衣衫,“流光,我知你聪明,你刚才必定看出什么了。你以前那模样实在是丑,丑得我看了都吃不下饭,我曾一直想,我前一世为何要娶你,只单单看中你曾经那一身绝世的武艺么?似乎,今天我才有些明白,不是,你这人实在太聪明,如我那该死的七弟一样。” 衣衫被剪开的声音充斥在她耳里,让她心惊胆寒,她害怕,他一不小心,就会将剪子扎入她的心脏。 “我不明白你说什么。”流光不知现在再装下去还是否有意义,可是她不装还能做什么?她的丈夫早已丢下她了,她只能自救! 衣衫被剪开,冰冷的剪子有一下没一下的触碰到她的肌肤,他可以感觉到她在他逼迫的眸光下轻颤,他喜欢她怕他并讨好他,于是他又慢慢往下剪,沿着她乳间往肚脐的那条线,慢条斯理的,甚至是带着艺术情怀,一点一点剪开她的衣服,直至他手上剪刀正对她的小腹。 他笑得迷人,“流光,你是不是在猜丽妃是被我和凌王杀害的?” 而这人握着剪刀,轻轻在她腹上旋动,剪子头锋利,刺破她雪白的肌肤,流出一丝丝鲜红。 流光身子一抖,她强忍心头恐惧,死死抿着唇,轻轻摇头,“丽妃这案子已结了,凶手只有凌王,又岂会是你?” “那我告诉你,都怪这丽妃长得太像我母后,将这本该属于我母后的chong爱从父皇那里夺走了,所以她该死!不过,这杀丽妃的是凌王,而我只是歼污了她,这父皇的女人也不过如此,早知如此,我也大可不上她。” 138长情如文火(九) “那我告诉你,都怪这丽妃长得太像我母后,将这本该属于我母后的chong爱从父皇那里夺走了,所以她该死!不过,这杀丽妃的是凌王,而我只是歼.污了她,这父皇的女人也不过如此,早知如此,我也大可不上她。” 赫连修语气轻而温柔,却让人不寒而栗。 人命在他眼里简直不如蝼蚁。 她心中打颤,乃至身上每个毛孔都张开,每根汗毛都在发抖,她现在才有些了解这人,这人骨血里就爱杀生。 他将这个秘密告诉了她,会不会不留活口? 她实在很担心,他在手中把玩的剪刀会不小心捅进她的肚子里。 “别害怕,小流光,我不会杀了你。丽妃的那些遗物是为我所焚,不会有人知道,更者我二哥也已认了罪,这世上还有什么能威胁到我?”他收起手中剪刀,又盯了一眼她平坦的肚子,“可我真不喜你怀了老七的种,真是碍眼!” 流光不知该哭还是笑,于是挤出一个很谄媚的笑容给他。 见她笑得这般别扭,他又收了下眉心,轻轻扯开她衣衫,将她雪白的胸.乳暴露在他眼前,一下他的眸微微变红,这种眸光,流光不是没见过,记得第一次赫连钰强要了她时,他眼中眸火比眼前这人更甚。 她又咽了下口水,战战兢兢道:“修哥哥,你快些给我取箭头吧,我又痛又冷。” 他倒是不紧不慢叨叨了一句,“反正都痛了这么久了,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的了。” 说着,他修长的指触摸上她的左乳,他那手指太过冰冷,撩起的寒意几乎能让她动住,又听得他皱眉开口,“你这对小兔儿怎丑成这样?都是疤。” 她知她那里丑,左边是以前为赫连钰盗天山雪莲时挨了他的毒镖,右边是今个儿挨了他手下人的箭。 “呵呵……还不是拜修哥哥你所赐吗?也好,如今一左一右,也对称了。” 她此番无奈地说,却是逗笑了这阴阳怪气的人。 “你倒也懂得自娱自乐。”他从袖中亮出一把好看的袖刀,在火上烤了烤,又移到她胸口,道,“我会很快替你取出,只是你别叫太大声,我听了觉得烦,很可能下手偏了,可别怪我。” 她连连乖乖点头,只是那刀子触碰到她伤处时,她就痛得冒冷汗,她还是忍住低吟一声,就在他下手到一半时,该死的赫连钰闯了进来,瞥见她袒胸露腹地躺在他三哥的chuang上,他本就是一双眸更红了,身后的萧达正要随他进去,他冷冷一喝,“别进来!” 这向来注重仪表的男子如今却是襟口不整,一身单衣,甚至一只裤管都没塞好,用脚趾头看,流光也能看得出他是刚干完力气活的样子。这人该来的时候不来,不该来的时候偏来了。该是说跟另一个女人啪啪啪完后,才想起她吧。 她狠狠瞪着赫连钰,用眼神叫他滚! 赫连修也是精分,瞄了一眼他便笑,“哟……七弟你终于跟阿曼完事来瞧流光弟妹了,只是不巧,三哥替你把该做的事都做完了。你也可以去歇一歇了,待会我自会亲自将她送回她营帐。” 他黑着脸一步一步走进,看了一眼流光,“娘子,你与我三哥如此衣冠不整放浪不羁,教为夫情何以堪?不过,念在娘子你箭伤在身,迫于无奈,为夫也自不会与你跟三哥计较。” 流光心中冷笑,这人倒是真不要脸,他与另一女人哼哼哈哈时候可有想过她会受伤? 赫连钰是什么人,怎会看不到她眼中讥诮,他心中一刺,还是拿起chuang头上剪子剪开她被捆绑住的手,手腕上已被勒出一圈红痕,他眸光又是一敛,“贱.内刚才有劳三哥你精心照料,现下交给我这个当丈夫的好了。” 他说着便沉声,伸手去拢她的衣衫,只是这她这衣衫被他三哥剪得不成样子,怎么拢也拢得不合心意,他一恼,便脱了单衣,轻轻盖在她胸口。 “看来也是我多虑了,七弟对你可真算是疼爱有加。”赫连修淡淡笑着看着他们两人说道。 他将她整个端起,动作已是小心翼翼,她还是痛得轻哼一声,而一下,他的眉拧得更深,“可痛?” 她心中在骂,赫连钰你这死犊子不是放了个屁吗?你来被箭扎下试试看,就知痛不痛了,而她口上却说着有违良心的话,“多谢夫君关心。” 让她选,她还是会跟这人走,至少她不会担心有人会伤及她的孩子。 两人背后,赫连修的脸色难看得很,待二人一出去,他狠狠将手中的刀插.进了chuang板里。 萧达在二人身后远远跟着,不敢靠得太近,因为他们一出来,他就见这两人神情都不妙。 一路寂寞,回到自己营帐的路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只是她仍觉心上难熬,其实不是这路,而是他身上这发腻的味道,有另一个女子的还有他的,汗水体.液交杂的味道,这人竟不沐浴之后再来接她? 他便对她能残忍至此? “爷,我一直以为长情如文火,可以煨出熟腻的爱,可是我错了,煨出的只是热泪滚滚。”只轻轻一句,便痛哑了她的声带。 赫连钰则是静默不语,他的眉眼深深拧着,或许他只是无言以对,或许又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他心中后悔,后悔的不是去找阿曼,而是该带着这女子一起去。 当时,他找到阿曼时,她已从马上摔下,那匹受了惊的马也不知逃跑到哪里去了。他看着崴了脚的阿曼抱膝坐在草地上,他便于心不忍,他下马抱起她时,便闻到她身上特殊香味,她兀自欢喜的笑容紧紧勾住他的脖子央他送她回营,他心中牵挂流光,但被她身上香味驱使,便决定送她回去后,便折回去找流光。 可回到阿曼营帐内,那股香味更浓,阿曼是调药高手,他本就没防备,如何能控制得住? 昏昏沉沉里,他要了阿曼,本以为这是他一直期待中的,阿曼是从儿时便想要的女子,可事后,他却心中却不并不如所期待中的欣喜,他竟怨阿曼,怨她的手段如此卑鄙,可他也是深深明了,阿曼变成这样是他长久以来不去碰她所逼;更多的是他恨自己,不是恨自己怎没把持住,而是恨自己这样会让流光伤了心? 恍然,他才明白,他如此怕怀里的女子伤心?他爱阿曼,却要命的是,他竟更爱这短短与他相处几月的女子。 谁说长情如文火,只煨出你的热泪滚滚,你却不知,煨出的是我满心如煎却不知如何安放? “流光,不管是三哥也好,八弟也罢,你都只能是我的。以后,不论如何,我必不先弃你。” 他口中无端端迸出这一句,他心中竟如此害怕失去她,这种感觉愈发强烈,饶是他心性冷淡,也被她死死网住。 逐渐的,他又明白,此前一直与阿曼保持着泾渭分明,他是想有一天将阿曼完璧归赵地推开他身旁吧,可是,如今却…… 果真是,他给自己下了套,却再也无法解开这套。 “爷,你何必自欺欺人,又何必见我负伤而哄我开心,你的‘无论如何’总是不包括秦小姐。” 她淡淡笑着说,这笑分明惊艳,却伤感得要让人落泪。 她曾想要与秦曼青一较高低,可是总发现后来遭殃的是自己,于是她为了保护自己不去招惹秦曼青,只是她厌恶他着这样的话,而后却做不到。 他不明白,被人捧进云端又被他重重摔进尘埃的滋味。 赫连钰紧紧抿着唇,这人竟不信他说的。以前他向来不爱用言语去证明,如今,他竟怕自己言语也无法证明。 一下子,气氛便成死寂。 流光知道这人心中不爽,因为她又该死的戳中重点。 抱她进入她的营帐,他便吩咐下去,去熬药过来,又来到她身旁,打量她好久,见她这身碍眼的被赫连修剪破的衣服,心中就莫名要发怒。 流光自是明白,这人霸占欲强,她被其他男人见了不该见的地方,就像狮子的领地被侵占,他十分愤怒,可她如今伤着,他又不能对她下狠手,只死死捏了拳,又背过身去,拿刀在烛火上烫了几遍,才转过脸来坐到她身旁,声音温柔的不像话,“别怕,忍着点。” 他要去掀开她的衣衫,她却别扭地捉住他手,虚弱说“爷,不如唤御医过来吧,如若御医不行,就劳烦孟莞过来一趟。” 他不知不明白,如今他要碰她一下,她都不依。 他只得耐了性子,“这一去一回耽搁时间,我医术虽比不上孟莞,但取箭这活还是能干得。” 而她咬了咬唇,还是不肯让他医治,“还是让孟莞过来比较合适些。” 这下,当真将这憋忍的狮子给惹怒了,他沉声嘶吼。 “三哥医治你就可以,我便不合适么?谢流光,不错,今日我是要了她。但,你可知,有你之后我再也没有过其他女人,甚至新婚之夜,我都没碰过阿曼。若不是今天她对我下了药,你当真以为我会要她吗?” 139碧榴的重光(一) “三哥医治你就可以,我便不合适么?谢流光,不错,今日我是要了她。但,你可知,有你之后我再也没有过其他女人,甚至新婚之夜,我都没碰过阿曼。若不是今天她对我下了药,你当真以为我会要她吗?” 流光猛地一怔,昂着一张苍白失血的脸,微微睁大了眸望着他。 阿曼是婚前守宫砂就已消失,她以为阿曼早就是他的女人,但却不是,甚至是新婚夜他都没碰过阿曼,她心中不是不惊奇,又淡淡的喜,像他们这些皇家男子,哪个不是女人多如衣? 其实细想,他比起其他几位爷,女人确实少的可怜,明着的也只有她与阿曼两个。 而如今,他在药性下要了阿曼,她心中微微发酸,但并无大怒,阿曼是他的妻子,亦是他的责任。 慢慢的,赫连钰又看见她眸中的挑起的亮光变得黯淡下去。 他心中一扯,握着刀子的手更紧,这女人当真不知好歹。又见得她挑起眼睑,深望了自己一眼,他心里又变得喜悦起来,可她微微动了下干涩的嘴唇,却又什么都没说,只留给他一个自嘲的笑。 流光本想问他,这么做可是因为她?可是,那又怎么可能,她总是太高估自己。她早就不该期待他们之间还有什么的,即便他今日告诉她,有了她之后再也没有过其他女人,也许这只是一个甜蜜的谎言罢了。 她正轻轻摇头,而他银晃晃的刀子逼近,一刀子便下在了她伤口处,他力道颇狠,扎入里面,周边血肉翻飞。 这男人可真是心狠手辣!她吃痛大呼,就近抓住了他手用力咬下去。 这女人可真是狼心狗肺!他亦是轻嘶一声,他给她取箭,她倒是下得去口如此用力咬他。 待箭头取出,他又急忙给她点穴封了伤口处穴位,给她止血。 “松嘴,我再给你上些金疮药。” 听得他冷冷道,她才发现自己尽咬伤了他虎口处,眉眼中流露出的内疚立马被他弃她而去让她受险的怨恨给取代,她又狡黠地再他手上重咬了下,又嫌弃地丢开。 敢情他的手是厕纸用完就丢? “因为你丢下我,我才受得如此重伤,你个大老爷们被我咬下算什么?” 赫连钰看着流光竟还敢如此嘴硬回敬他,他将被咬伤流血的手掌捏了下,“我就当被狗崽子咬了。” 嘴上说着这种狠话,可他还是细心用温水给她清理伤口,又在药箱里取了药替她取来上好的金疮药,洒在她的伤口处。将她料理完毕后,他已是一身薄汗,也已顾不得累与身上一身的湿腻,便躺在她身侧,将她搂进怀里。 “爷,你身上味儿真难闻!若你要在我这里留宿,至少得将阿曼身上的味道洗尽再留下。” 耳边女子声音极轻极柔,只是这病歪歪的女子的眸里依旧闪着独属于她的狡黠,他微微皱了下眉,“我没嫌弃你被我三哥看过摸过,你倒还嫌弃我身上有阿曼的味儿?说你是狗崽子还真不为过,鼻子怎生得这么古怪?” 她只是讨厌他留在这里随意絮叨几句,表达下心中不满,更多的是为了刺激他,惹他生气让他走了才好,然,这人果真是掀了被子便起了身。 果真随了她心愿,困顿伤痛中,她迷迷糊糊正要睡过去,可身边一阵清冽皂角香越发迷人,她猛地睁眼,身边又多了个这讨人厌的男子。 她微微疑惑,刚想出口问,你怎又折回来了,他却厚脸皮道,“我都依了你去冲凉换了身干净衣裳,你到底还要怎么折腾我才算满意?” 好吧,她是抱了折腾他的心思,可她能说,我只想你出去让我一个人睡,成吗? 从他愤怒的黑眸里,她就猜到,铁定是不成的,那说了等于白说,还是乖乖闭口闭眼,就是麻烦的是她胸口有伤,不得动弹,不能背过身去,只能让他这么盯着她脸看。 突然,他轻轻说:“流光,我与三哥、四哥他们任何一个皇子都不一样。我七岁时就没了母妃,你不知,我母妃是怎么死的?她并不是像传闻中说的那样死于疾病,她是被父皇活活饿死的。我眼睁睁在暗处看着她头发掉光,饿得如枯槁一般一点点死去,我却无能为力救她。若不是得阿曼暗中替我医腿,又得母妃私下交好的朋友悠姑姑抚养,帮助我出宫住进自己的府邸,我想我早就随我母妃去了。从那时我就知道,这世上只有够强大才能保护自己所爱的人。以前只有阿曼、悠姑姑与四哥他们,现在还多了你与……” 他手在她肚腹上轻抚,温热一点点输入她体内。 他知她没睡,所以说给她听,她知道他真是喜爱她腹中孩子,对于她自己,他是否也是动了真心呢?否则,他又为何要将她母妃真正死因告诉她?若让皇上知道了他知晓这秘密,可是杀头的罪。不过,也难怪他对皇上恨意如此深了,皇上竟害死了素妃,这心也够狠的。 忽然,她又想到了一点,这人说了这些,不过是为了让她今后处处要礼让着阿曼罢了。 “人的感情是靠能争就争得来的吗?我也曾试着要争过秦小姐,可是结果总是令人很头疼很伤感,现在,我只想你能公平些,我不想被欺负的那个总是我。” 她缓缓睁开眼,眼神有一丝迷离、彷徨、不安,更多的是有一丝期待。 她的聪明,他早就清楚,于是他一点就透,她明白他想要的是什么,于是她说,她不争,只是要该有的公平。可,为何她偏偏说了他想听到的,而他心里却一点点揪起,他不想她变得卑微。 于他与阿曼来说,她更有傲慢的资格,这女子从小被chong的跟宝贝似得,不管还是被她师傅还是她的家人,她黠妄的性子便是被人娇惯出来的,就如小九一样,而他却与阿曼生来是同一种人,从小卑微,所以才渴望爬得更高,这人比他们来得光明许多。 怎么就有一种好似他高攀了她一样的滋味,这滋味在心口里打转,让他极不舒服,以前没意识到还好,现下可真是说不出的难受。 “不需要低于阿曼,不需要和阿曼比,你在我心里是独特的。” 说着,他便轻轻吻了下她的唇,不敢用力,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要知道今日明明已在阿曼那里泻火了好几回,但对于这人,他总没什么自制力。 独特的,却不是唯一的。 流光心里如此想,但嘴上却是道了谢。 这对于她已足够,她本不该奢求什么,这本就不是一个男女平等,一夫一妻的社会,她得遵循这个世界的法则。 夜加深,他将她搂得紧紧的,睡意深沉,她昏昏而睡。 天亮又是赶路,后面的几天行程里,她因伤着,都昏昏沉沉在马车里睡着,而他亦是守在她身旁,生怕她哪里有一点不舒坦。 直至天山脚下,已是半月过去,而她箭伤也好了大半,她脸上有了血色,精神了许多。 这天山高耸入云,周遭都是仙灵之气萦绕,师傅授给她的灵哨子如同复活一般,能吸取这天地日月精华,在她体内愈来愈充盈,这下她的伤必定很快会好。 这几天里,她虽负伤,却也没闲着,替她的好夫君钻研棋谱,她歪倚着挑眉闷声道:“你日夜相伴如此殷勤,不会就是要我替你破解这残局吧?” “说不是,那是假的。” 还好这家伙不是太矫情,否则她一定揉了这团牛皮纸砸在他脸上。这牛皮纸她见过,当日秦曼青就是为了替他盗这棋谱才中得毒,如果是这样,那么破解这残局对这人很重要。 老佛爷说是到长白山修身养性,其实是为这棋局,可见其中用途心思不一般。 “这棋局……”她看来看去总觉这棋局像是似曾见过一般,只是在哪里见过,她却无法想起了。重生一次后,她的脑子总是怪怪的,似乎她是自己,又不只是自己。下意识里又跑出来那个叫“重光”的人,这个人似乎很真实,真实的就像是真的存在过她生命里一般。 越想脑袋越疼,她想记起些什么来,可什么又记不起的感觉快让她窒息。 赫连钰见得她痛苦的样子,他从她手里夺过牛皮纸来,“我也没对你抱什么希望,上天设下的局,也不是你能破的。累了便过来睡会。” 他拉着她圈进怀里,chong腻的亦让她窒息,只是这人身上气味好闻,她也并不抗拒,便拿他腿当枕头安安稳稳睡起来。 “重光,重光,连佛尊天歌的棋艺也只能与你打成平手。那,有什么方法能赢你吗?” 他一身白衣飘飞,不染一丝尘埃,明明看上去是一身的仙风道骨,眉间一朵纯黑的墨莲,看上去妖孽逼人。这人不是别人,他是魔界的至尊统领,而她是他收容的唯一的入室弟子。 都说六界有两大旗鼓相当的美男,谁都无法超越,一位是佛界的天歌,一位便是魔界的重光。 传说这两人万千年前一同修佛,一人得了道,一人却入了魔。 但她知道这二人虽是表面势不两立,但偶尔也躲进无人知晓的深山老林里偷偷下棋,他们且敌且朋,她将他们之间的感情取名叫惺惺相惜攻.受。 天歌,她也见过,他不比重光眼中的冰冷如霜与阴侧深讳,他的眼里都是悲天悯人的慈悲。 但,她永远都觉得重光是这六界之内最为尊贵的人,如果说他是日,那么她就是绕着他转的月。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朝她一招手,她便眉飞色舞挨近他,贪恋吸进他呼出的气息。 他的唇红而薄,清浅地动了下唇线,“来,碧榴,我教你赢我之法,以后,六界之内只有你能取胜于我。” * Ps:这个礼拜每天被老板逼着加班到12点多,真的没时间更新。终于工作接近尾声,能够抽出时间写文,很抱歉让大家久等,但这文我会尽快结束。多写近500字,不收费。 140碧榴的重光(二) 他的唇红而薄,清浅地动了下唇线,“来,碧榴,我教你赢我之法,以后,六界之内只有你能取胜于我。” 琉璃玄明镜做的棋局由月老的红丝线划分成格,水晶制成的白子,黑珍珠磨成的黑子,各自盛在玉石翁里,她总觉这棋局如他这人一般太过妖孽,以至于她跟他近十载还是有些无法琢磨。 他常年冰凉的没有温度的手牵着她的手执起黑子缓缓放到棋盘上去,却有一种暖意直达她内心深处,而她明明只是半人半妖无人怜爱的冷血动物罢了,她竟也能感受到温暖。 她是孤儿,无名无姓,一出生就克死了全家,她还是个沿路乞讨的小叫花,更不幸的七岁那年端午节,她的脚莫名其妙幻化成蛇尾巴,幽绿的蛇鳞蔓延到全身,她哭着喊着,可全村的人还是追着要打死她这个妖精,她不想死只得努力再努力地逃跑,直到躲进深山密林中。 山中泉水叮咚,她想过去用水照看下自己究竟变成什么样的妖魔鬼怪? 扭动着丑陋的蛇身慢慢接近山泉,却见一赤膊乌发的男子一动不动地坐在清澈的水里,她一下小脸通红,这男子肌里分明得如神邸一般,她在树后偷偷打量着他,却不知身后危险逐渐降临。 一声虎吟将她吓得半死,她身上多处被村民砸伤,血液气味引来了一头凶猛的吊睛白虎,那老虎獠牙毕露冲她嘶吼要吃了她,她一边大喊救命,一边游近那男子,惊了一池清水。 可那白虎速度也迅猛,转眼间已奔到眼前,她一点点躲到男子身后,哀求着他救救她。 猛地,他睁开眼,一双眼眸纯黑却极其妖孽,只比泉边那一树一树火红的石榴花更妖气。 他淡淡看着她,在邋遢又狼狈的她身上逡巡,笑得清浅:“小蛇,给我一个救你的理由。” 她看不懂他的神情,只觉他的笑比五月的天还温柔,后来她才知,有些人花上一辈子也是无法看懂的,有些温柔只是她的错觉。 “因为我们……相逢是缘。”她想了一会儿,直视着他,才嗫嗫嚅嚅地说。 他又是一笑,这人笑起来邪而媚,她想他的笑可称作颠倒众生。 他只觑了那白虎一眼,冷道了一声:“不想死就滚!” 那白虎果真识趣,闷嘶了一声,夹着尾巴仓促跑开,许是兽善于察觉危险,知这人不是寻常人。 后来,他要披衣离去,她一不小心用小小的蛇尾巴缠住了他精壮的腰,死皮赖脸要他带她一起走,他又问她:“小蛇,给我一个带你离开的理由。” 她思索半天才说:“你救我性命,我想用一辈子报答你。我是孤儿而且又长得这般丑,我哪里也去不了,请你收留我,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他看着她认真懵懂的小脸,心念微微一动,想不到他这般成了魔的一颗心也会有慈悲,他忍不住去摸她遍体鳞伤的小尾巴,仿佛看到了当年他自己被追杀的场景。 他轻轻一点头,她笑得极其灿烂,蛇尾巴怕打着泉水,溅出的水花在阳光的穿透下折she成五光十彩,唯美纯真。 “对了,美男,我不叫小蛇。” 美男?这个名字倒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叫,听上去似乎也很不错,他又笑起来,“我也不叫美男,我叫重光。那你呢。” 她犹豫好久,“哦,重光,我没有名字,我是孤儿。” 见得他眉眼轻轻一垂,看着不远处火红的石榴树,道:“今后,你就叫碧榴。我赐你名姓,以后你便是我魔尊重光的入室弟子,这天下不会再有人欺负你。” 他不但赐予了她名字,还许她不再被欺负的诺言。 她也不含糊,就用那么脏的身体去搂抱他,一个劲地跟他道谢。幸好他不曾嫌弃,只皱着眉死忍着没推开这么脏的一条小蛇妖。 后来,她问过他,为何要给她取这个名字,他告诉她,你的名字缘自“榴花初染火般红,果实涂丹映碧空”这首诗,你平常不爱读书自是不知。 她笑得合不拢嘴,原来她的名字来自于诗里,多么诗意美妙。 从那时起,她便追随着他,不问他是人是魔,是神是妖。 可后来,她被诸神追杀,被逼至窘境,她看着他一步一步走来,她以为他是救星,也会像当年一样将无助的她从猛虎口中救出,但万万没想到,这人手持屠魔剑,带着满身逼仄人心的杀戮,几乎让天幕都变得黑暗。 他不是来救她,而是来杀她! “这世上我谁都不怕,我不怕生、不怕死、不怕犯下天劫被神兵天将杀伐,只怕你不要我。我的命是你当年所救,就算你此刻杀了我,我亦死得其所,只是请你告诉我原因,好让我死得瞑目。” 她跪在地上,含泪死死哀望着他,只求死个明白。 来不及感受到疼痛,她就将灰飞烟灭,这人剑法还真是够凌厉,手起刀落,一下就刺穿了她的心口,不带一丝情感,这人的心是冷的,一如他手中的屠魔剑。 “流光,你怎么睡着睡着就哭了?” 有人轻轻拍打她脸颊,她缓缓睁开迷蒙的泪眼看着眼前的男子,经过三世,这人的模样还是丝毫未变,唯一变的是他眉间少了那朵妖孽的墨莲。 一下,她紧紧抱住他,你可知,重光,我已将往事断断续续地记起,我多想问当初你为何要手刃于我,可是你现在只是赫连钰,又如何能记得你还是魔尊时候的事? 她是碧榴,那么她早该神形俱散,而她还能转世投胎,是你吧?一定是你暗中救下我!也只有曾身为魔尊的你有这样的能力。 “阿钰,你可记得碧榴这个人?”她抹了下眼角的湿润,试探性地问他。 他拧着眉,看着没来由哭泣的她,又没来由地问出这么古怪的问题,只是这回她哭时,他在她眼里并未看见悲伤而是欣喜。 他摇头,“你到底在想什么?” 她心中的期盼又慢慢落空,果真他什么都记不起来。她不知为何魔尊也会下凡,但她敢肯定这人就是重光,她曾经的师傅,亦是她偷偷深爱上的男子。 马车突得停下,帐帘外传来萧达的声音,“爷,已至天山山脚下,这马车上不去,我们得随大队步行上长白峰。” 他们此次的目的地是长白峰,长白峰是天山的第一层山峰而已,据说珍龙棋局便被摆在那里,除却长白峰之外,只有修仙之人才能破除结界上得天山。 才刚下得马车,秦曼青便由樱桃搀扶着走了过来,她的腿脚不算利落,流光正猜度着她是什么时候伤了腿脚的,猛地,身子一轻,便被人强制背上了背。 秦曼青双手一绞,腿脚微微发软,若不是由樱桃扶着,怕是要跌倒,她心中想这次恐怕真是惹怒了赫连钰了,方才他竟没顾她一眼,便背起了谢流光往山上走,完全对她不闻不问。 这肩背虽是结实又舒适,可这毕竟光天化日大庭广众,多少双眼睛在瞧着呢,流光虽是个厚脸皮的,但女儿家总归有些羞涩,便伏在赫连钰耳边小声说道:“爷,你若还气阿曼,这几日一直待在我车上对她不言不语也算折腾她够了,何必又来这种丢脸面的招数,对她杀伤力虽更大,但也真教我为难呢。” “丈夫背怀孕又受伤的妻子那叫做天经地义,何来丢脸面一说?他人若是有非议,那便让他们去说,我不介意。还是说你不乐意,倒不是为阿曼着想,是为了你那旧相好我的八弟见了伤心?” 这人可真会扯,她说他的阿曼,他却把话题扯到阿缘身上。她跟阿缘那是清清白白,他跟阿曼可是真真实实滚过的…… 她微微不满地轻哼一声,但这人是重光,她又如何能生他的气? “你乐意背,我还能不乐意享受吗?我总是好心为你着想,你总是将我这片好心当做驴肝肺。” 这小女子在他背上轻轻说着,飘出些醋味,但底下的男子嘴角瞬间扬起一抹轻柔却能碎人的笑。 身后仅仅跟着的萧达见得这两位主子你一句我一句轻快又温存的拌嘴,也竟也突然轻笑起来,为的是流光,这小太监似终于俘获了自家这位爷的心。也算不辜负他对她的一番希望。 有时候心中的那人得到幸福便能知足了不是吗? 隔了几辆马车伫立在白马旁的俊气男子远远望着前头台阶上那对男女,他身旁的孟莞却看得清晰,在流光被七爷背起的那一瞬间,这男子柔和的表情就一下子凝滞了,而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陪着他一起呆呆望着远处,甚至无法去嫉妒。她总是无法憎恨那叫做谢流光的女子,不仅仅因为她是八爷的心上人,还有其他莫名的情愫,那类似于友情的东西……明明也只不过几面之缘而已…… 她在心底的自嘲的一笑,适宜地轻声道:“爷,我们也该动身了,离开大队人太远不太好……” 这时,赫连缘来回过神来,睇了孟莞一眼,她的温柔叫做没脾气,可这种没脾气却莫名让他火大,他皱眉,下一秒便用力拉过她的手,打横抱起,这没来由的chong溺差点让她失声尖叫,还好在她打开嘴唇的时候,这将他抱起的男子便附身吻住了她的唇。 在他把她吻得天昏地暗之后,她眼眸中婉转低柔,却感叹着小心翼翼轻说:“爷,你这是何必?” “怎么,抱着本王的未婚妻做锻炼也不行么?” 141碧榴的重光(三) “怎么,抱着本王的未婚妻做锻炼也不行么?” 男子冷着脸,美艳无双的眸里却盛放着无故的怒意。 孟莞知他心中有火无处可发,便狠狠吻了她来泄愤罢了,她也知这句抱着未婚妻爬山做锻炼,看似chong腻,也不过是他对自己的折磨罢了。 不论他对她是故作的温柔,还是真心的流露,她都会接受,于是她只轻笑了一声,“爷,谢你如此待孟莞。” 反倒是孟莞的这句谢让赫连缘心中一扯,她究竟是真傻还是假傻,明知他的心思……他微沉了下眉,将怀中细软女子抱紧往上登石阶。 * 一个多时辰后,皇家众人已至长白峰金光寺,太虚上人领着佛门几个辈分略高的僧徒在寺外恭候相迎。 老佛爷与太虚上人是老相识,免不了多寒暄几句。 一路登山至寺院,再加之数日来的赶程,大家都略疲惫,太虚上人招待众人到寺院内小憩用膳,用过午膳后再去观天降的珍龙棋局。 随着众人入寺,秦曼青微微跛着脚快步跟上去,因走得太快,没注意院内突兀的石板,一个踉跄正要摔倒,一条手臂及时拉住了她,秦曼青跌入男子结实的怀抱,轻轻抬起头来望着她多日来牵挂着的脸孔,已是满眼酸湿,“阿钰,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不顾我的。” “樱桃,扶秦妃回房。” 没想到赫连钰连眉眼都没动一下,便如此冷冰冰吩咐,秦曼青心中狠狠揪起,在赫连钰松开她的手臂时,她反手用力捂住他的手,“阿钰,那日过后,你便再也不理睬我,甚至懒得看我一眼。我知是我犯错在先,不该用药诱你,可是我们既成夫妻已是事实,即便圆了房又有何不可?难道你真忍心如此待我,不顾我们这十一年的相依为命?不顾我多年来日夜试药只为医治你的断腿?” 秦曼青说的这些恩情,他又怎能忘记,又岂敢忘记? 赫连钰终于肯正眼看她,“阿曼,你要我如何?” 秦曼青心中苦笑不堪,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她有今日,她与这个亲梅竹马之间,需要提起当年恩惠,才能让他正眼相顾。 满嘴的苦涩直达心底,强忍住眼中清泪,“阿钰,我只想你给我一次好好谈话的机会。” 秦曼青说罢,赫连钰又重重看了她一眼,紧接着抬眸望向身旁的流光,像是要得到她的允许,他才会去一样,其实流光心中也是了然,即便她不准,他也已做好去的打算。当然,她不会不准,撇开他们多年情谊不谈,就光凭秦曼青亦是他的妻就够了,流光只是朝着他浅浅的笑。 “好。等我把怀玉送回房中,稍后再去你那。” 撂下这句,赫连钰挣脱秦曼青的手,转身携着流光先行。 秦曼青在背后望着他们二人,何时起谢流光这个女人在赫连钰心中已排在她之前了?呵…… 站在暗处的那个男子邪佞一笑,与秦曼青互唤了个眼色信步而去。秦曼青心中一颤,不知从何时起,这男子神色比以往更邪更阴,仿佛周身拢着一股强大的魔气一般。 寺内屋舍陈旧简单却古朴干净,推门而进方闻供佛沉香,淡淡的舒人心鼻。 “方才一路到这里,你都不曾再与我说话,可是对我去阿曼那里有意见?”饶是赫连钰曾经万般高冷,现在却是他先出声打破这沉寂。 谁料流光却不气,只是微微地笑,满眸里都映着他,许是他前世是重光,对他有着独特的信任,道:“也许你要去她那里与她做了断呢,我为何要拦你,又为何要生气?” 赫连钰一怔,旋即笑开,伸手抚过女子额前的碎发,他的一双冷眸里不再是满满的阴鸷,多了一丝爱怜,就若滚滚乌云中穿she而过的光,赫连钰已非从前那个赫连钰。 他这般模样,倒真像是重光,即便当年重光亲手杀了她,她也信其中必定有不得已的缘由,她就是这般信任他。 他牵着她手坐到chuang沿,轻揽过她腰,“待会会有膳食传过来,只是这里是寺庙,吃食清淡了些,回府里后再给你好好补补。” 她偎在他怀里点头娇笑,洋溢着甜蜜。 她心中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关于太子。这太子身份亦不简单,她已将前世记起,太子亦有可能也记起。 她正要开口之际,传来敲门声,是秦曼青的侍女樱桃在门外催促。 赫连钰拧了下眉,温柔的吻落在她眉间,“我去去就回。” 流光应了一声“好”便目送他离开,只是谁都没料到这一别竟是阴阳。 * 赫连钰进.入秦曼青屋内,扫了四周一眼,桌上已备了几个小菜,虽没肉食,但看起来精巧别致。 秦曼青取了两只干净的杯子,正在斟酒。 她抬头看了一眼赫连钰,只一眼便看出他眉间几不可见的不耐烦,“看来你是没打算留下来陪我用膳之意?” 的确是没有,赫连钰一步步走进,只道了一声,“阿曼……”而他的话却被秦曼青打断,“阿钰,别对我这般无情,可以吗?只是一顿饭而已,你寸步不离地陪了她那么多日,只是陪我吃一顿饭,于你来说有阿么难吗?” “好,一顿饭。” 他掀袍坐下,秦曼青将酒杯递到他眼下,心中还是不觉刺痛,明明二人是近在咫尺的距离,却像隔了海角天涯一般。究竟哪里出了错,他们会走上这条叫做形同陌路的路? 本是不想喝酒,因怕那小女人介意,但仍不愿阿曼难为,一口吞下,也好这样可以让接下来的话说的更顺畅些。 他搁下酒杯,直视阿曼,秦曼青觉得这柔腻的目光里还带着他特有的咄咄逼人,她咬了咬唇,飞快起身坐到他腿上,紧紧抱住男子,一口便封住了他薄凉的唇。 男子皱眉推开她,“阿曼!别这般——”意识到接下去的话会令阿曼更难堪,又猛地打住。 “别这般不知恬耻?” 秦曼青笑得极尽灿烂,正值午后,春日温暖的光线从泛黄削薄的纸窗洒进来,打在她精美的脸上衬托得她更夺目。 她越是这般笑,他心中也是难受得慌。 秦曼青万般聪明,怎不知他答应她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阿钰,我知你是不打算再要我了。只是,至少给我留下些什么,让我以后不再寂寞。”只一句,她眼角的泪跌跌撞撞涌出。 赫连钰还是会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温情婉转,只是秦曼青知道这个赫连钰不再是以前那个只爱着她一人的赫连钰了。 “你要什么,只要我有,我都可以给你。” “阿钰,给我一个孩子。我只求你给我一个孩子,即便往后,你再也不碰我,那我也无憾了。” 猛地,赫连钰浑身僵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对于秦曼青儿时的这份恩情,他想只要他拥有的,他真的愿意给她。 他将她推开,缓缓站起,“阿曼,认识她之前,我以为我只爱你,但有些人像毒,一沾染便能上瘾。阿曼,此生即便我死,我也会护你周全,王府,只要你愿意呆,你永远是我的王妃,即便将来哪天事成,我登得大统,你也是我的后。” “只是唯独孩子,你给不了我,是与不是?”这男人岂不可笑,他愿意将这世间最好的给她,他的妃位,后位,乃至他的性命,唯独无法再碰她,那么即便他继承大统,她这个如同虚设的皇后,当不当又有什么意义? “阿钰,我选了你,难道就是为了后位么?我只是想要我丈夫的爱而已。”秦曼青悲愤到极点,几乎哑了嗓子颤抖着说出这话。 这一刻,赫连钰竟有些不敢去看如此悲痛的秦曼青,怕多看一眼,他就会答应她的要求。 最后,他背向她,低声道:“阿曼,是我负了你。” 说着,便朝门方向走去,只是刚一提步,就察觉不对劲,他猛地回身,咬牙看向秦曼青,“秦曼青,你竟又对我下药?” “阿钰,你别怪我,我只是想要一个孩子而已,我知道我如何求你,也没有用,所以我只能用相同的招数。”秦曼青缓缓上前,用力抱住浑身发烫的男子。 “有些招数于我赫连钰来说可一不可二,你不知么?秦曼青!”他殷红着一双眸,近乎沉哑着声愤懑而道。 秦曼青深知自己为了这份爱犯浑到了极点,只是有些事一旦做了就无法收手,只要她留住赫连钰,那么太子自有办法让谢流光与赫连钰分开。 赫连钰为谢流光中了毒,那么她就是为了赫连钰着了魔。 她冷冷的凄美地笑开,“阿钰,你不是不知我用药手段厉害。上次你要了我,这次会同样,不会有改变!” “是么?”他阴冷扯唇,将她用力推开,自己重重跌撞到门角,疼痛让他感觉略清晰了有些。 他掏出怀中利刃,拔了刀鞘,秦曼青有些慌骇,难不成他会杀了她? 下一秒,就见他将利刃狠狠在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 142碧榴的重光(四) Ps:真的无言面对大家,都断了一个多月了,还有亲如此守着。只是莫要再给大左投月票拉,将月票留给其他勤奋的作者吧。 大左不会弃文,但因为工作原因更新会很慢,所以大家还是等完结了过来看。 * 他掏出怀中利刃,拔了刀鞘,秦曼青有些慌骇,难不成他会杀了她? 下一秒,就见他将利刃狠狠在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 血一下子便染红了男子贵重的衣袍,可见他下手是多狠,秦曼青僵白了一张俏脸,不可置信地死死盯着赫连钰手背伤口之处,她还记得曾几何时,他寒毒发作之时他不愿伤她,宁愿伤了自己,可如今,他同样是伤了自己,却是不愿再碰她…… 赫连钰便是这样一个残忍的人,他对自己都能如此残忍,更何况对其他人呢? “哐当”一声接踵而至,是他将手中染血的利刃用力摔在地上的声音。 猛地,她惊回过神,看他吃痛要甩袖而去,她慌乱之下,跌跌撞撞跑过去,又从身后环住了他,贪恋的,也是用力的,而他的身体依旧在药力下发烫,但他周身的气息却是骤凉,凉到她抱着她的手指泛白发颤,“阿钰,求你……别如此待我……” 她鼻子一酸,便如此呜呜咽咽地道来,还希冀能挽留住他。 但她却忽略了一点,男女之间,若需要一方来低声下气的挽留,那么这份感情到底还剩下些什么? “阿曼,任你百般聪明,你怎么不知即便留住了我的身体,也留不住我的心。” 赫连钰沉眉,口气平静如水。 儿时便认识的两人,她陪着他经历了人生最惨痛的年华,在她的认知里,他会一辈子都chong她爱她呵护着她,她深知即便她做了让他反感的事,他依旧不愿伤她的心,依然会给予她最高的位置,可如今,这一句,竟比让她万劫不复都让她痛心。 她深深爱着的男子直白地告诉她,他的心不在她那里了。 秦曼青浑身一震,用力缠住他腰间的手亦是一抖微松,趁间隙,他压制着怒意与药力,轻拂开她的手,打开门,跨步而出,从他背后的秦曼青看来,他是走的那般干脆利落又冷漠无情。 好一个赫连钰。能给她无人比拟的温柔,亦能将她打入万年不化的冷宫。 秦曼青如此在心中想着,脸上闪过一丝可怖扭曲的笑,眼角却有泪不断涌出,她一捏手掌,尖锐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皮肉,即便他现在回去又怎样,太子他做事向来效率,她的目的已达到了。 半盏茶功夫后,樱桃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慌慌忙忙推门而进,“不好了……不好了……秦妃娘娘……” 本陷入悲痛的秦曼青被她这么一吵,略显不悦,“什么事,大惊小怪的?没了分寸。” 闷热的天气让急跑过来的樱桃一身热汗,她顾不得擦汗,干哑着喉咙,说:“谢妃死了——” 一听之下,秦曼青猛地坐起,“谢妃?哪个谢妃?” “谢怀玉!” 秦曼青手一颤,打翻了小几上的茶杯,哐哐当当碎了一地,一如她此刻焦躁不安的心,其实她心中有数,当樱桃开口说谢妃的时候,她就猜到是谢怀玉。如若是谢芳菲,樱桃会称呼太子妃。 樱桃看着秦曼青满脸惊惧的样子有些不解,她慢慢走过来,收拾地上碎瓷片,“小姐,咱们该欢喜才是,那个讨人厌的女人终于死了。” 樱桃却听得秦曼青低喝了一句,“你懂什么?”这主子脸色大不好,看向这一桌子未动的吃食,本还想问靖王爷哪里去了,还是乖乖噤了声,低头打扫。 有史以来,秦曼青第一次坐立不安,那个女人怎么会死了?她一直以为赫连修只是想把那个女人弄走,没想到是弄死? 怎么会这样?以赫连钰才智,就算他没十足的证据,他也必定猜到那个女人死与她脱不了干系。那末,赫连钰与她之间嫌隙只会更深更大。 “别扫了。随我去看看。”秦曼青当机立断道,只有亲眼见了才属实,她不信那个女人真会死了。 谢妃身怀皇嗣却不幸身死之事立下在整个寺庙内传开,秦曼青从西边厢房出去时,正巧撞上同被安排在西厢房的八王爷,他身后跟着小厮与孟莞,如何也赶不上他火急火燎的步伐。 她心中有鬼本想有意避开这些人,但心中一思量,又快步跟上去。 北厢房的一处门院内,大门敞着,门口围了十数人。 陪同此次出巡三个太医被一个一个安排进去巡诊,又都纷纷摇了摇头,“这谢妃没了呼吸,但这死因微臣确实查不出——” “谁敢说她死了?”赫连钰低哑一声,从背后望去,望不见他的喜怒哀乐,却只感受到冷到极点,仿佛这五月的天在他一句话内便能化作风雪寒霜。 “我来试试看!”赶到门口的两个女子齐声而出,众人循声望去,一位是秦妃,一位是孟家二小姐。 大家都知这两位姑娘医术不凡,一位曾任太医院副院正,另一位也是因病缠身打小研习医术的。 其中一位为首的御医道:“不如让这两位主子来试着诊断下,兴许谢妃有救。” 赫连钰这才扭头看向门口,顿时,秦曼青心中一揪,依稀记得,那年他母妃去世,她替他送药医腿时,他也是这般死死抿着唇,满眼即死的灰败。 孟莞也被吓了一跳,从来靖王都是温润如玉的,他这般样子着实吓人。她往身旁瞧了一下,赫连缘的眸光一直悲怆地盯着屋内的chuang上女子,直到她出声要去替谢妃诊断时,他的目光方动了下,瞥了眼自己又飞快移到谢妃身上。 她知道这声色不动的男子是有多想去瞧瞧那女子,只因身份,只因大庭广众,他不能。 她走上前,轻握了下他的手,他的手心凉的可怕,而这天气却热的分明。她又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爷,莫担心,我会尽全力的。” 就像上一次,靖王无意踢伤了谢妃,她还是毫不后悔的将医治自己头风病的药赠给了谢妃。 那便是她对他的爱——无怨无悔。 赫连缘许是察觉手背上的温度,他的手指稍稍动了下,微红着一双眼看向身旁的白衣女子,她正朝着他微微的笑,她的笑总是那么温软又令人安心,他不禁低低喃了声,“莞莞……” 孟莞嘴角又扬了扬,心中只道,阿缘,从连名带姓的孟莞,到这一声略带感激又温存的莞莞,她哪怕耗尽心血也足以了。 “我的妻子便烦劳孟二小姐了。” 终于,赫连钰开口,唤的是孟莞去诊治他的妻子。 这男人说着话时,淡漠的眼色从孟莞身上轻轻掠过秦曼青,即便那般淡到如风轻般的眼神也着实让后者又激灵灵一颤,秦曼青忍不住想,莫非他已…… 秦曼青四下搜寻,人群里的一处,赫连修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一下,她的手攥紧,眉目不展。 她用眼神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杀了谢流光? 他却是轻描淡写地笑,好似在对她说,这不正是你要的结果吗? 孟莞捏着手一步一步走近,chuang榻上女子面容安好,乍看上去哪里像死人,明明只是睡着了而已,而当她的手搭上她的脉搏时,她却真真实实无法感受到她的脉搏,她不信邪地凑到她胸口去听,凑到她鼻下去感受,都是无果,种种迹象都表明谢妃确实死了。 从孟莞皱着的眉头中,众人似乎已经都确认无疑这谢妃确实已死。 “王爷,谢妃确实已魂归七天,恕孟莞不才,回天乏术。甚至,连这死因,我也着实查不出来。”孟莞说罢,竟有些不敢去看赫连钰。 半晌,冷荡的气氛里,收到赫连钰的一句回应,他淡淡地说:“你们都出去罢。” 他说的极缓极稀松平常,不悲不痛,不疼不痒,那语气里好像听不出这谢妃死与活对这喜怒不形色的靖王爷没多大影响。 小香子忍不住呜咽出声,“怎么会这样?谢妃娘娘明明用膳之前还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孟莞眉色一动,询问小香子谢妃之前吃过哪些东西,也许是食物出了问题。她请求赫连钰将谢妃生前吃过的东西带下去仔细查究,赫连钰也只是淡淡回应,若无其事地挥手。 一众人脸色都甚是微妙,但这谢妃已死,靖王又下了逐客令,大家自是不好再多留。 九公主还没走出亲兄长二王爷刺杀丽妃这事的阴影中,也是忍不住泪如雨下,“岩松,你说怎么好端端一个人便这么没了?而……七哥似乎一点也不伤心,谢妃嫂嫂哪里值?” 岩松拍了拍小九儿的肩膀,安抚她别难过,这姑娘比以前瘦了好大一圈,婴儿肥的脸现在瘦的能戳团子了,看了直叫人心疼,他低声说了一句,“人生人死便是如此无常。” 众人一个个散去,小九儿硬要再多看几眼这与她投缘的怀玉嫂嫂,待她含着泪关门时,她不经意看到七哥小心翼翼将怀玉的手捧起在掌心里揉了下,又轻轻塞进被窝里,“往常你总是畏冷,现在天虽暖和了,但一防备也总是易染了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