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新轮回 山巅。 一位白发老者倚靠着一颗大树缓缓坐下,他手中拿着一只酒葫芦,不时往嘴里怼上一口。 脸上已经微微泛红,有了醉意。 他微眯着眼睛靠着树干昏昏欲睡。 而在这时,一道白色身影如风而至,悄然出现在了老者的身边。 他静立一旁,看着老者沧桑的面庞默不作声。 老者缓缓睁眼,看着身旁那道年轻的身影。 他笑问道,“世间已过多少年啊?” “八百二十六年。” 老者叹了口气,继而又饮下了一口酒,低声笑道,“又是一个轮回。” 那年轻人接到,“生死是一个轮回,这天下又是一个轮回。” 老者挑眉问到,“你明白这里面的道理?” 年轻人回到,“不明白。” “那你可想明白?” 年轻人笑道,“难道你又明白?” “我也不明白,但我想明白啊。想明白,为什么我今年七十二岁却已白发白眉,你一百八十多岁却跟个小毛孩一样。” 七十二岁的老者与一百八十多岁的年轻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你用尽江湖最后一丝气数,这轮回,是又要开始了。” 年轻人转头望向山巅之下,只见那包裹群山的大雾竟是如同受他视线推动,快速散开。 万里江河浮于眼前。 老者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怅然。 只见年轻人手中出现一块银色的令牌,他在手中握紧,继而露出一丝释怀的笑容。 他问到,“我手中的,可是轮回?” “当然。” 继而年轻人将手中令牌猛地抛出,在空中划出一道极为细小的弧线。 老人惊愕,“你这是为何?” 年轻人笑道,“千年轮回你不觉得枯燥?” 老人依然眼露震惊,“当然枯燥。” 年轻人脸上笑意更浓,“我只是想让他,偶尔也不那么枯燥一次。” 百年之后。 在一处小村庄外的一条小河边上,有一群孩子嬉戏打闹,互相追逐不停,忽然,一个小男孩看见河中有一道亮光闪烁,从打闹的人群从跑了出来,伸手从河中的乱石堆里翻出了一块银色的令牌。 见状的其他孩子也快速围了过来,他们好奇地望那孩子手中的令牌问道,“这是什么?” 那小男孩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令牌之上,赫然有着两个字。 “幽冥。” 第一章 第一个残魂 傲来国东面有一座城池,名叫新希。 此城四面临山被包裹其中,地势险峻,在两国交战之时是易守难攻的绝好之地。 但月华大陆上战事已经停歇多年,新希城驻军无用,早已撤军派去了更重要的边塞城池。 小城不小,因为在这里还有着傲来国四大修真名门之一的万剑门。 万剑门地理位置正好处于琉璃州战事紧要的咽喉地带,当年秦岭王朝国将王远然领兵三十万欲从此路直攻而上,却没料到这里有个万剑门,独一门之力便守下新希城。 百年战事都未曾动摇其稳固的地位可见实力底蕴之深厚,之可怕。 万剑门的山门所在是距离城池十几里的断剑山上,断剑山共有大小山峰一十二座,主峰麒麟峰由掌门掌管,其余十一座小峰分别由万剑门其他八位宗师掌管。 断剑山之所以叫断剑山是因为其所有的山头都如同被人一刀砍去了剑尖,颇为神奇。 万剑门位列四大名门之首,单独只论实力和名望,那恐怕其他三门加起来也比不上一个万剑门。 其门下弟子数千,在过去百年时间几乎年年都有天赋惊人的天才出现。 而在这几年的时间里,即使再天赋超群的天才也显得有些暗淡无光,因为那万剑门里出了这么一个天才,一个绝顶的天才。 一个敢让其他天才不叫天才的天才。 夜里。 即使是在这被世人尊为仙家圣地的断剑山,也依然回归到了大自然该有的宁静之中。 此时的夜间,所有的弟子都已入房休息,偶尔可见一两名刻苦修行的弟子依然在自己的屋前勤奋舞剑。 而在这时,万剑门的后山处,飘雪峰下边,不停有着铲子铲地的声音传来,还不时伴有人说话的声音。 “旺财,你先给我数数,咱们这是挖的第几个了?” “差不多刚好二十个吧。” “你也知道是二十个,我可告诉你,我今天这可是连自家祖坟都给挖了,若是再不出一个极品残魂,我管你是刀枪不入还是水火不侵,我都得把你给弄熟了下酒,你信不?” 只见在那一片空地上,有一个少年正手里拿着铲子奋力地铲着什么,四周全是铲出来的沙土和碎石,而在那少年的屁股后面赫然还立着一块墓碑,上面写着,“万剑祖师,别云真人,刘显之墓。” 这少年就是那敢让其他天才不叫天才的天才,荣铁衣。 六岁之时被万剑门掌门立阳天从山下救回,收为弟子,两年内突破练气境,四年突破架骨境,六年突破驱物境,在十六岁也就是今年,他突破到了地堂境,成为全天下唯一一个在二十岁之前突破到地堂境的绝世天才。 然而世人只知他是个天才,却根本不知道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幽冥洞主。 何为幽冥洞主? 生死轮回,往生入幽冥,人生终始之处,是称幽冥洞府,洞府之主乃称幽冥洞主! 荣铁衣就是那世人所幻想的阎王爷。 只不过这阴曹地府跟人想象的不太一样,没有那黑白无常,也没有那修罗炼狱。而只有那白茫茫的一片,人们死后也不会受苦而是直接走入轮回。 这阎王爷也跟世人想象的不太一样,没有那一大把胡子,也没有阎王殿让他坐下。反而还跟个凡人一样在这世间修行。 而为什么他要来挖自己山门的祖坟呢? 其实很简单,为了变得更强。 身为幽冥洞主的他,是世上唯一一个能够看见魂魄的人,他能够让那些留在世间残魂复苏,从而为他所用。 就在此时,那荣铁衣的脚下赫然出现了一只红色的小狗,这才叫真正的小狗,四脚站直了也才跟荣铁衣脚螺的位置一样高。 奇特的是那小狗身上的毛发竟然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一般随风而动,而更为奇特的是那小狗竟然还会说话。 “看见棺材了,再快点啊。” 而且这声音还丝毫没有人想象的那般可爱。 这只狗,名叫红鬼,当初告诉荣铁衣他成了洞主的家伙,荣铁衣给他取名叫旺财。 荣铁衣听见这话铲土的速度更是快了几分,由于有灵力加持,荣铁衣手中的铲子已经是化作了一道残影,只有那如暴雨般不停落下泥土和呜呜作响的风声。 很快地,一座棺木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荣铁衣欣喜地撬开棺木,毫无顾忌可言,他熟练地用真气隔开棺木撬开时那扑面而来的陈年老灰。 随后便见旺财轻轻一跃就落到了荣铁衣的脑袋上,迫不及待地往下看去,“诶呀,你这祖师应该是死了有四百多年了吧,竟然还没化作白骨,这次看来是真的有戏了。” 在那棺木之中,赫然便是一具还未腐烂的尸体。 荣铁衣脸上也扬起了一个笑容,他一个巴掌便把头上的旺财给拍了下去,立即快速后退两步,双手作掐诀状。 赫然只见在他左手手腕处本是一个黯淡无光的白色法印竟然在他掐诀后的一瞬间绽放出了耀眼的白光。 “轮回往生,入我幽冥,天下英魂,听我号令,起!” 只在起字刚落!天地之间忽然狂风大作!似有无数冤魂在这黑夜之中齐声嚎叫。 荣铁衣连退数步,双目死死盯着那棺木中尚未腐朽的尸体上,忽然间他耳廓微颤,脸上浮现出从未有过的凝重。 而那身材娇小的旺财更是显得害怕不已,躲到了荣铁衣的脚后边去。 狂风吹进竹林,但却似听见有一只羽箭在那竹林之中迎风而上,呼啸低鸣。 荣铁衣蹙着眉头望向竹林深处,仔细倾听那竹林中乌鸣的细节。 然而就在这时,荣铁衣猛然转头,只见在那离棺木还有数丈的距离之外,赫然有一中年男人立于空地之上。 他周身泛着微弱的绿光,静立不动。 忽然间,他昂首扶须,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但很快他脸上笑意尽丧,只见在竹林之中赫然有一只羽箭喷涌而出! 原本一只的羽箭,竟如同迎风而涨!化作无数的羽箭向着那中年男人扑去! 荣铁衣瞳孔畏缩,看着眼前的这惊世骇俗的一幕他却并没有任何的慌张。 只见那铺天盖地的箭雨将至!中年男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如有一声轻叹,他右手猛地一挥! 呼!狂风骤停。 箭雨消失。 一切的一切在那一瞬间便回归了平静。 只有那男人的一声叹息在山中回荡,“何必再看呢...” 荣铁衣浑身一震,继而面露狂喜,他激动地低声喊道,“果然不一样!” “何人,扰我清幽?” 一声恍若空灵,在这整个后山回荡开来。 荣铁衣听到之后,浑身汗毛都束了起来,他连忙冲那中年男人摆手,“别这样说话啊,太大声了!” “你是何人?”那中年人缓缓转过了身来,眼神带着一丝迷茫。 “我是你红鬼大爷!” “我去你的吧!”荣铁衣一脚踹开身边那强行插嘴的旺财。 “我是幽冥洞主。”荣铁衣整理了一下衣裳,尽显那翩翩公子哥的模样。 “幽冥洞主?”那中年人的眼中更显迷惑,“我好像听过。” “别管那么多了,我告诉你吧,你现在早就已经死了四百多年了,现在的你只是你原来身体里三魂中的一魂,刚才你看到的那些都是你死前所看到东西,而我,幽冥洞主,是这世间所有幽魂野鬼的主人,知道了吗?”荣铁衣将所有的话一口气说完,差点给自己噎住。 “原来是这样。”中年人看向自己那半透明的双手,眼中多了一份释然,“原来这是我的魂魄,那你?” “我是幽冥洞主!” “我是幽冥洞主的跟班!” 荣铁衣甩手就是一巴掌把那不知道什么时候跳自己头上的旺财给拍了下来。 “那不知,你找到我的魂魄是为了什么?” 荣铁衣伸出自己的左手作掐诀状,笑道,“那肯定是让我变强啊。” 只见荣铁衣手腕处绽放出一道白光,那中年人本是虚幻之体竟然也忍受不了那刺眼的光芒,伸手遮挡。 而在睁眼之后他惊骇地看着眼前那个不可思议的世界。 无边无际的白,恍若那是天地之中最纯净的白。 而在他的身前身后,正有无数的虚幻白影从他身边穿过。 这些影子都有着清晰的轮廓,只是在他们的眼中,看不到一点的感情,如同一个个木偶向着那一道巨大的大门而去。 幽冥洞府,四个大字犹如漂浮空中一般,悬于这片空间之中,在大字之下,是一道由鎏金法印围成的巨大门框。 那中年人指着那不停出现又不停进入那大门接着消失的白影。 “这是?” “这些都是刚刚死掉的人,现在来我这儿投胎的。”荣铁衣若无其事地回答。 “那你?” “我什么都不用干啊,投胎的地儿就在那儿,他们自己就去了。” “那我?” “你投不了胎啊,三魂七魄齐全的人才能投胎转世,你其他魂魄早就消散在外边了,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在外边等着这最后一丝魂魄消散,” “第二个?” 荣铁衣笑着指了指自己,“第二个就是跟着我。” “跟着你?”中年人眼中始终透露着一股迷茫,“跟着你我就可以不死了吗?” 荣铁衣忽然一愣,继而有些尴尬地笑道,“呵呵,可你已经死了啊,你跟着我魂魄就不用消散了。” 中年人一愣,继而低声道,“可这又有什么意义?” 荣铁衣忽然一顿,不知该怎么回答,而这时,那旺财从荣铁衣的袖子里钻了出来,“谁说没有意义,这可是掌管整个幽冥洞府的主人!只要找齐了你的三魂七魄,到时候再给你重塑一个肉身,你就可以复活!” “当真有这事!?”首先惊讶的并不是那中年人,而是荣铁衣。 旺财白了他一眼,“只要有三魂七魄就是一千年前的人物爷爷我都能给你变个真人出来。” 荣铁衣一巴掌就拍了下去,“谁爷爷呢?谁是爷爷呢?” “哎!哎!你是爷爷,你是爷爷。”旺财吃了两巴掌立马就从荣铁衣的手上跳了下来,望着中男人身后看似无穷无尽的白影道,“最近这死的人可真多啊,看样子又不像是打仗,是不是哪闹瘟疫了。” “咱别说废话了,对了你叫什么来着?”荣铁衣望着那个他刚刚才给刨出来的祖师,竟然忘了他叫什么名字。 “刘显。” “啧啧,万剑门第六代祖师,当初三十岁踏入天人境巅峰的天才,可惜,”荣铁衣有些失望地看着刘显。 “可惜什么?”刘显不解。 “可惜你只剩下一魂,连生前的事儿都记不清了吧,咱不说这些了,你可愿意留下来?” “我愿留下看看。” 荣铁衣笑着点了点头,“那行,我先给你介绍一下这里。” 刘显第一次露出笑容,点了点头。 “看着这白色的没有?”荣铁衣忽然觉得自己问了一句废话,这里除了白色还有什么? “这些,都是天地灵气。”荣铁衣非常自豪地说出了这一个词。 天地灵气,这是修道者必不可少的东西。 修为境界分为武道三境,和天道四境,在武道三境中,吸纳天地灵气入体一直是最难的一道关卡,而在这天地灵气充裕到将天地染白的幽冥洞府中,天地灵气会疯狂地涌入打开灵脉的修道者体内,从而使得荣铁衣只需要花点时间突破境界即可。 这就跟将空瓶子埋进水里一个道理。 而灵脉,这就是修道者的资质,这个后面再说。 荣铁衣又指了指刘显身后的那片天地,他道,“这是生死门,人死了就会从这个地方进来。” 而就在荣铁衣准备在介绍下轮回门的时候,刘显却打断了他,“那为什么,我死后没有进入生死门?” 荣铁衣闻言之后,眯起了双眼,看了看脚边的旺财,见他摇了摇头,荣铁衣道,“不知道。” 刘显喃喃自语,“还有让人不入轮回的杀人之法吗?” 荣铁衣问到,“你不记得你死前的事了?” “不记得了。” “那你刚才怎么直接打断了那一片羽箭?” 荣铁衣每次唤醒残魂的时候都会看到那些残魂死前的画面,以前挖的那些都毫无例外地看完了,而今天这刘显直接一挥袖子就把那画面给打断了。 “我也不知道。” “额。”荣铁衣和旺财相视无语,继而荣铁衣道,“算了,为了庆祝你是我带回来的第一个魂魄,我带你去一个你想去的地方逛逛。” “就去万剑门吧。” “嘿嘿,这好说。” 第二章 荣铁衣,我去你娘的 荣铁衣的名号那可是在万剑门乃至新希城里那都是响当当的。 从不听谁传那万剑门里有个绝世的天才,而是传那断剑上山有个天才...地痞。 敢问,这城里谁敢见到城主大人冲上去的就是两拳的?敢问,这谁敢在万剑门里横行霸道的?只有荣铁衣。 此时的翠云峰上,本还在刻苦修行的弟子一见到荣铁衣那立马就收剑回了房间,丝毫不敢多待一下。 荣铁衣远远瞧见也都习以为常地翻了个白眼。 他在同门之中那可不是德高望重的师兄,而是人人都恨不得他早日瘫痪在床,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也不说人人都这样想吧,那至少也得有个九成。 荣铁衣仗着自己比一般弟子高出一大截的修为,那是谁敢惹就是一阵的暴揍,到了现在更是看谁不顺眼就要揍谁。 当然,除了那些道行比自己还高出一大截的师兄。 这山门反正是已经管不了了,当初荣铁衣在思过崖面壁思过就已经不下百回,简直那里才是他的家一般。 打人是小事,更恼火的是这家伙前端时间偷看师姐师妹洗澡,这才是真正惹得众怒的原因。 而如果是有人知道了荣铁衣前段时间去新希城挖了人家祖坟,今天更是连自己祖坟都挖了,那真不知是不是天兵天将都要下来捉拿这荣铁衣了。 荣铁衣迈着步子在翠云峰上走着,看着那接二连三关上的门窗他毫不在乎地冷笑了一声。 “怎么样?如今的万剑门和你当年的时候差距大不大?” 荣铁衣看似自言自语,却实则是在对那幽冥洞府中的刘显说话。 荣铁衣能够感知到幽冥洞府里的一切,而在幽冥洞府中的人也能感受到荣铁衣在外所看到的一切。 “当年的万剑门,还只有两座山头而已,弟子也不过两百人,当年的万剑门是无名小派,如今的万剑门可称一方巨擘。” “嘿嘿。” “这么看来,我还是你的祖师,可你竟然,” “诶诶,别这么说啊,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好吗?你看你在棺材里憋那么多年,我让你出来再看看万剑门,这不是挺好的吗?” “呵呵呵...” 这翠竹峰是荣铁衣的三师伯徐芷所管的山头,座下弟子八百,几乎给荣铁衣欺负了个遍,但是此时荣铁衣之所以带着刘显来这里,也是因为还有着一件自己的事。 翠云峰观云殿前是一座悬崖,在悬崖之上还有一座凉亭,此时的凉亭之中赫然正坐着一个婀娜身影。 翠云峰的大宗师,徐芷。 前段时日,荣铁衣偷看翠云峰小师妹洗澡被人发现,徐芷大怒找上主峰麒麟峰,要求将荣铁衣逐出师门。 可这毕竟不是第一次了,徐芷也知道要将荣铁衣赶出万剑门实在不太可能,因为此子天赋实在太过恐怖,若是将他就这样送了出去,恐怕对万剑门的千年基业也会有所影响。 所以,逐出师门的要求改了一下,要求荣铁衣三日之后到翠云峰受罚,由翠云峰大宗师徐芷亲自出手行罚,当然,徐芷需将自身修为压制到龙象境初期以下。 荣铁衣若是能硬抗三招,那便作罢,若是抗不下,那便逐出师门。 荣铁衣其实挺清楚这徐师伯的想法。 她绝对会让自己稳稳地扛下三招,至于抗下之后自己到底会是个什么样,这恐怕就得看她当时心情有多好了。 荣铁衣今天本是没打算来的,偷偷溜到新希城里去也不怕那徐师伯亲自出马来找自己。 只是今天这心情大好,从挖人家祖坟开始已经挖了有三年的时间,第一次找到了一个完整的残魂,并且轻松收服。 这完整的残魂我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三魂七魄中只要保留完好的任何一魂或者任何一魄,那对荣铁衣来说都算是完整的残魂,可以带回幽冥洞府留以大用。 为了让刘显更加坚定地跟随自己,荣铁衣觉得有必要给他展示一下自己那坚韧的心性。 不就是重伤躺上两个月吗?我还真不信那徐芷能三招把我给打死。 观云殿后,荣铁衣迈着悠闲的步伐缓缓走到了殿前。 而在此时呢,观云殿旁那一片原本寂静无声的小竹林里,顿时变得嘈杂起来,一时间不下二十个脑袋从那竹林深处探了出来。 只听有人小声道,“师妹,这下看师傅替你报仇。” “是啊,师傅肯定能把那荣铁衣给打死的,到时候我们就都得救了。” 啪,竹林中忽然响起了一个响亮的耳光声,“瞧你那点出息,就荣铁衣那样,迟早得踩狗屎上摔死,你还怕他?” 而在那些脑袋的最前面,正有一个年轻靓丽的万剑门小师妹手里拿着一根银针,眼中流露出一股可怕的恨意,并不断地扎向她手中那一个用稻草扎成的娃娃,上面还写上了一个人的名字,荣铁衣。 这位师妹是两年前才入的山门,生得那叫一个乖巧,简直人人都恨不得揽进怀里好好保护,然而就在上一周,那禽兽不如的荣铁衣竟然偷偷溜上山,在山池边偷看不说,还偷走了这小师妹的贴身衣物。 众人怒之真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 回到殿前,荣铁衣驻足片刻,便又跨前一步,眼中似喜,似犹豫。 望着那殿前所挂的三个大字,“观云殿”看了好大一会儿,这才嘀咕了一句,“怎么不叫观景台呢?” 这翠竹峰本身就矮,不及麒麟山一半,周身全在云层之下,哪云景可看?看看山景还差不多。 而那坐于悬崖凉亭之中的徐芷,翠云峰的大宗师,荣铁衣唯一一位女师伯,他早就已经看到,那般前凸后翘的身躯,谁不会第一眼就看到? 然而就算是这等世间尤物却是丝毫不能让荣铁衣的心里滋润多少,反而手心有些出汗,周身有些发冷。 这位师伯可以说是整个万剑门最恨自己的人。 今天这也可以说是来取自己性命的,呵呵,应该说荣铁衣是来受死的。 “咳咳,荣铁衣见过徐师伯。”本来从不管那门派礼仪的荣铁衣,此时也还是想要靠这一份同门弟子的关系换得一些待会儿的手下留情。 “嗯。”凉亭之中的回应冷漠至极,似乎根本就没把他当做自己同门下的弟子。 “弟子前来受罚。”见到那坐在凉亭里的徐芷没有任何动静,荣铁衣这心里更是硌得慌,甚至还有了一些不耐烦,真想开口问一句,“你到底打不打?不打我可走了。” 而就在这时,徐芷动了,身旁安静倚靠在石椅上的剑却没动,她站起身来缓缓走出凉亭,一身灰褐色的万剑门道袍出现在了月光之下,一副完美到极点的身材出现在了荣铁衣的面前,但更美的,是那月光下的一张俏脸。 这徐芷绝对能算得上方圆百里甚至千里第一的美人。 美啊,真美,特别是此时月光下她脸上的一副冰冷气质,简直绝了。荣铁衣都开始暗暗后悔,早知要有这么一遭,我何不当时去偷看一下这位师伯洗澡呢? 当然,这是绝对的痴心妄想,若是荣铁衣真有那个胆子,恐怕也就早在这翠云峰下有了葬身之地。 “你可准备好了?”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荣铁衣浑身一震,继而抱拳道,“准备好了。” “那我再加一条,若是你敢乱动一步,那就再多受我一招,如何?” 荣铁衣愕然,“这,这,这不好吧。” 徐芷双眼射出一道寒光,“有何不好?” 荣铁衣浑身一楞,继而尴尬道,“也,也没什么不好。” 徐芷冷笑,“那你可准备好了受罚?” “准备好了。” 话音刚落荣铁衣浑身气机暴涨!浑身上下隐隐有着一丝丝蓝光显现。他双腿扎成弓步,双手护于胸前,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意。 完美的防御。 然而,徐芷依然冷笑,按照规定,徐芷需将修为压制到不高出荣铁衣一个大境界的程度,她本可以用龙象境的实力,但她依然是压制到了与荣铁衣相同的境界,地堂境初期。 徐芷脸上笑意收敛,周身气机迸发而出却又在瞬间逆流而回!她缓缓抬起右手,又快速地推出! 月光之下竟是有一只虚幻的手掌从她的手掌上脱离而出,速度很快,并且不断地变大!在荣铁衣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那个掌印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且已经比他的人还大! 荣铁衣已经作好了身体被震飞并且大口吐出鲜血的准备。 然而,那个掌印却就像是一层烟雾一般,打在了荣铁衣全身每一个角落,却是没有任何的感觉,并且快速地消散不见。 荣铁衣惊骇不已,但他绝对笑不起来,他根本不会相信自己会这么轻松挡下一招,也绝对不会相信那位徐师伯会对自己手下留情。 徐芷的手再次抬了起来,已经是准备好了出第二招,而第一招那奇怪的掌印仍然没有任何效果发生。 竹林中变得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可思议地看着荣铁衣,在他们的想象中,荣铁衣应该是在接下第一招后就倒地不起,不停地口吐鲜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若无其事地站在那里。 徐芷嘴角的冷笑越来越烈。 徐芷右手抬起却不是再次出掌!而是轻轻一挥,竹林之中忽然散落大片竹叶,泛着点点蓝光,直冲天际! 荣铁衣看着那片片竹叶从空中坠落,如同虚幻一般接连不断地撞入了自己身体。 荣铁衣一阵苦笑,先前那神秘的一招尚不知道有何作用,而这一招,却是万剑门鼎鼎有名的固本之术,临时提升被施展人的身体能力。 “这是真怕我被打死了吗?” “把剑拔出来。”徐芷冰冷的声音中,此时更是多了一份嘲讽之意。 荣铁衣豁然拔剑,不过,并未对人,而是立剑于胸,再添了一份防御力。 而后,翠云峰上狂风大作!吹得那些躲于竹林之中看热闹的翠竹峰弟子都与那大片竹林一起折腰,不过,他们眼中除了惊骇,更多的是一份兴奋!渴望的一幕即将出现! 几乎所有人都在心中呐喊,“荣铁衣!我去你娘的!” 第三章 师伯,你过分了 因为狂风大作,即使有人喊出了声,但声音却是传不到荣铁衣的耳朵里。 即使是传来,他此刻也不会听到,他只关注在那徐芷的身上! 徐芷身形微动,一阵灰色道袍随风狂舞,更是将她那傲人的身材凸显无疑,看得荣铁衣的脸上微微发红。 额,为什么要脸红? 荣铁衣真是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此刻岂是分心的时候?但同时荣铁衣眼睛依然是盯在徐芷那最突出的地方。 荣铁衣的一举一动那可都是在徐芷眼中看着,谁能不怒? 那城中胭脂楼里的女人或许不会发怒,但若是那些平日高高在上的女人呢? 荣铁衣看着徐芷那越来越冷的双眼,脸上只有苦笑,他已经逐渐意识到今天恐怕是真的不该来。 狂风依旧不止,忽然之间夜空中电闪雷鸣。 在主峰麒麟峰上,一位白发老者立于山巅,看着满天雷鸣,他震惊悲叹,“糟了!” 凉亭之内,那柄原本静靠石椅的清秀长剑开始嗡嗡鸣叫,鞘内的剑身不停碰撞着内璧,似乎就在下一刻它将出世饮血! 呛!一道蓝光至剑鞘内迸发! 砰!凉亭轰然而碎!一柄散发着赤蓝光芒的仙剑横于半空,静立风中。无尽的威压几乎要将荣铁衣的整个身子压倒在地,他强撑而起,几乎想要弃剑而逃,但,他的双脚根本无法动弹! 轰轰!雷鸣作势! 轰轰!一道巨雷洞穿云层!直落于那柄仙剑之上! “九天玄刹,万剑门第十二代宗师徐芷,引先祖之威,惩今世孽徒。” 徐芷脸上漠然似雪。 只见那赤蓝仙剑剑芒瞬间暴涨!瞬间暴涨三丈化作一柄无形巨剑!直劈而下! 有人惊呼!“玄刹落剑诀!” 荣铁衣手中长剑已然落地,看着那犹如天塌一般的巨大剑势,荣铁衣双膝硬生生地被压倒在地,在地板上磕出了两个浅坑。 他用尽全身气力,全身的灵力催动依然只能勉强抬头,他闭眼苦笑,“过分了啊,师伯。” 就在这时,有声音从荣铁衣的脑海之中传出。 “不好。” 荣铁衣猛然睁眼,剑势将落之际,他竟然看着自己不可思议地站了起来!不仅仅站了起来,荣铁衣浑然已经感觉不到那庞大的威压,而且身体竟然不受控制地侧向一旁! 轰轰轰!剑势已落! 荣铁衣原先所在之处轰然蹦碎!一道巨大裂缝自荣铁衣的脚下快速蔓延,他身形爆退,离开那裂缝将要波及之地。 轰轰,巨响不断,原本躲于竹林之中的翠云峰弟子此刻尽数跑出,看着那逐渐崩塌的观云大殿,所有人都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师傅,刚刚是要杀了荣铁衣吗? 所有人的心中都肯定了这一个问题,但同时他们心中涌出一股强烈的失望,因为荣铁衣没死。 而徐芷,依然站在凉亭之外,原本冷漠的神情变有些异样,是对先前失控的出手感到愧疚?还是对荣铁衣不可思议地躲开感到惊讶? 此时都已不是关键。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她。 同样愣在原地的荣铁衣此刻已经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先前的一幕他同样没有头绪,自己动了?荣铁衣清清楚楚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动了。 无视那股威压,轻描淡写地躲开。 这简直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然而,荣铁衣忽然想起了那个声音,谁的声音? 荣铁衣猛然一惊,刘显? “正是在下。” “你能听到我在脑中的话?” “恩,在下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荣铁衣现在岂止是震惊,那简直眼睛都要爆出来了,他竟然能够与刘显在脑中对话! “你走吧。” 所有人的视线又移到了荣铁衣的身上,先前的一幕他们都看在眼里,但却并没有太多对荣铁衣的震惊,只是失望更多一些,而失望又多是在自己的师傅身上。 他们希望荣铁衣今天重伤之后回家好好躺上几个月,从此再也不敢来翠云峰骚扰他们的师姐师妹。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屁事没有地跟他们大眼瞪着小眼。 而在他们身后,有一位刚刚上山不过两年,长相极其清秀的小师妹正狠狠的将她手里那个稻草娃娃扯得稀巴烂。 荣铁衣在人群中看到了她,刚刚从震惊里面回过神来的荣铁衣此时嘴角上扬到了一个极其惹人厌恶的弧度。 他对这突然出现一众师弟师妹抱拳道,“那,徐师伯,诸位师弟,在下就先告辞了。” 而在转身之后,荣铁衣就愣住了,他这会儿才看到眼前那已经变作一道巨壑的裂缝和那已经化作废墟的观云殿。 而就在荣铁衣踌躇着怎么过去才能帅一点的时候,只见那夜空之中有一道白虹呼啸而来。 “师妹!”一个人影很快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一个老头,一个头顶已经秃光只剩周围一圈的老头,大腹便便一点道家作态都没有,若是把他摆大街上弄个有奖竞猜,绝对没有人会猜到他就是这当今大名鼎鼎的万剑门掌教,立阳天。 这立阳天本是火急火燎地赶来,一看自己的天才徒弟荣铁衣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心中立马就松了一口气,看着身边那一道巨壑和已经化作废墟的观云殿他楞了片刻,继而转身对那徐芷道,“师妹啊,这,这,这,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哼!”徐芷冷哼一声,右手凌空一握,那早已回到凉亭剑鞘内的仙剑如受召唤一般,快速地飞到了她的手中。随后便是化作一道蓝虹消失在了翠云峰上。 这不过就是一个转身的功夫。 之后便是听到荣铁衣颇为不爽的声音,“老头,你怎么来了啊?” 老头?这天下可有人敢叫这万剑门的掌教一声老头? 那傲来国的皇帝?笑话! 只有这荣铁衣! 然而让所有人更加大跌眼镜的是,他们心目中那至高无上掌教真人竟然没有一点动怒的模样,甚至还有些不敢得罪荣铁衣! “你赶紧回麒麟峰去成不?算我求你了好吗?” 这是怎么回事儿?从没见过这种场景的翠云峰一众弟子那是惊得下巴都要掉下了,莫非这荣铁衣是立阳天的私生子不成?啊? 这不是没有可能啊。 然后立阳天便回头教训起了身后的翠云峰弟子,“还在看什么呢?这大半夜的还不睡觉,明天我专门来查你们的功课,谁敢拉下就给我去思过崖面壁三天!” 说罢,立阳天又如来时一样化作一道白虹消失在了翠云峰。 只剩下荣铁衣和翠云峰弟子的观云台上,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但尴尬的不是荣铁衣,而是那些人。 “哎呀,来看我挨打啊?还这么多人?真是承蒙各位厚爱了。”荣铁衣一边说着,一边眺着头去看那躲在后边的小师妹。 “荣铁衣!”只听一人怒吼,一只臃肿肥胖能顶两个荣铁衣的身影直接挡在了他的面前。 “想欺负小师妹,你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对!还有我!” “还有我!” ... 一时间,有人带头的翠云峰弟子几乎全部都拦在了荣铁衣的面前,不让他靠近小师妹一步。 那小师妹是这翠云峰的一朵花,而他们全部都愿意当那绿叶! 荣铁衣眉头一皱。 只听啪的一声,“尸体是吧!” “对是吧!” “还有你是吧!” ... 啪啪啪,巴掌声不断,而翠云峰的弟子一个接一个地带着鲜红的手掌印倒了下去。 在只剩那小师妹的时候,荣铁衣的脸上才再次扬起了笑容。他正准备去摸一下那小师妹的小手,就只见一只已经被扯得稀巴烂的稻草娃娃摔在了他的脸上。 荣铁衣猝不及防,被摔了一脸,然后又是一声,啪,一只白嫩的小手甩在了他的脸上。 这次荣铁衣反应就快了,直接一把就给她抓住,但小师妹的反应更快,立马抽出了手,又是一巴掌上去。 荣铁衣砸吧两下嘴,看着小师妹直接离去的背影,他一脚踹在那趟地上装死的胖子屁股上。 “看什么看!” 第四章 洞主的权利 翠云峰山脚下,荣铁衣慢悠悠地从那条通往山顶的石梯上走了出来。 回头略有失落的望了一眼山头。 其实,荣铁衣在前两个月发现这小师妹的时候,荣铁衣就是打定了主意要跟这小师妹搞好关系,几次偷偷溜上翠云峰也都是为了找这小师妹表现表现,但没想前几次都不赶巧,撞上另一群师姐。 但其实这荣铁衣表现的本身就有问题,哪有说去偷看人家姑娘洗澡的?况且人家才十四岁。 荣铁衣长长地叹了口气,向着麒麟峰扬长而去。 走至麒麟峰山脚下,荣铁衣确定四周无人之后,尝试着在脑袋里跟刘显说话。 “刘显?” “嗯。” “你在呢?” “嗯。” “额,这是怎么回事儿?刚才是你控制了我的身体?” “正是。” “你怎么做到的?” “我也不知,当时我见到那道剑势的时候,本意出手为你抵挡一下,但不知为何,我从洞府出去之后便直接进入了你的身体。” “还能这样?” “旺财?” “他听不见你说话。” “啧啧,有点意思待我回山上问问那死狗这是怎么回事儿。” 荣铁衣三步并作两步直接向着那足有一万三千七百阶的石阶爬去。 荣铁衣的住处与其他的弟子的不同,大多数的弟子均是四人一个四合院,而荣铁衣是独享一座大院,这不是因为荣铁衣天赋超群该享有的特权,而是那山上根本就没人愿意跟他住在一起。 荣铁衣回到院子之后,迫不及待地躲进屋里,四处翻箱子捣柜检查之后他才算安心地结印进入了幽冥洞府。 进入洞府之后荣铁衣就吃了一惊,那刘显竟是飘在空中静坐。 荣铁衣望着那坐于众多白影之上的刘显,不禁问到,“你怎么做到的?” 刘显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地上的荣铁衣若有所思道,“我生前凭借修为也可踏立虚空,但也做不到如此轻松,而如今我只有一魂在身,仍能轻松做到,这可能与我身为魂魄有关。” 荣铁衣点了点头,一脚踹醒那在地上打着呼噜的旺财。 随后便见到旺财直接被荣铁衣一脚当做皮球给挑了起来,正好落在他的手上。 “刚才的事你看到没有?” 旺财揉了揉眼睛,无精打采道,“看到了啊。” “怎么回事?” 旺财不屑地白了他一眼,“你没听说过鬼上身?” “鬼上身?听过啊,这也算是鬼上身?”荣铁衣忽然恍然大悟,继而又问道,“可我身上三魂七魄都在,他应该上不了我的身啊。” “谁说的,你身上要装多少魂魄都可以,只要你的神识承受得住。” “神识?那刘显能与我说话,也是因为神识相通?” 旺财点了点头头。 荣铁衣一把将旺财扔了出去,转头对那还飘在空中的刘显问到,“先前你进入我身体之时能到什么境界?” “应该是有玄心境初期的实力,若是适应了身体,应该能到玄心境巅峰。” “啧啧,难怪能那么轻松地躲开,这都跟那老头差不多了。” 荣铁衣若有所思。 遂准备离开洞府,在离开之时,荣铁衣向旺财问到,“你可能与我神识相通?” 旺财趴在地上打了个哈欠摇了摇头,道,“不同物种勿通亦。” 第二日。 荣铁衣独自所住的小院里,响起了一阵猛烈的敲门声。 “谁啊!”荣铁衣从床上挣扎着坐起,一脸幽怨地望着那砰砰作响感觉快要被砸烂的木门。 “开门。”回答他的声音显得波澜不惊,不带一点情绪。 听到这声音,荣铁衣心里一阵的发毛,声音稍微缓和了些,也带着点无奈,“什么事儿啊?” “开门。”声音依旧很冷淡。 荣铁衣猛地一把将被子摔向一边,一脸幽怨地打开了房门,但在开门的瞬间他脸上还是强行堆起了笑容。 “哎呀,妞妞来了,有什么事儿啊?” 只见站在荣铁衣门前的,赫然是一个不到六岁的小姑娘。 这姑娘小名叫妞妞,乃是天河峰大宗师的女儿,其天生神力,且得从小接触修道,如今六岁已经是架骨境巅峰的境界,而且因为天生的神力即使是对付一般的驱物境师兄,那都能稳稳胜之。也是个在万剑门没人敢随便逗弄的角色。 当初荣铁衣就好生吃了些苦头,见妞妞长得可爱就上去捏她小脸,结果被一把抓住就扔出去好远。 如今妞妞更是被山门用来专门对付荣铁衣的人物,连门板都给她砸坏了好几张了,倒不是说荣铁衣打不过她,可人家毕竟是个只有六岁的小姑娘,你就算打赢了人家,这传出去不还是落个以大欺小的名头?更何况人家还有个大宗师的爹呢? “今天是你灵脉检测的日子。”妞妞的语气平淡到了极点,就像是个没有感情的人一般。 荣铁衣从一开始就发觉到了这一点,只是这一两年下来到也就习惯了。 只能是感叹一句,有得必有失,妞妞有了一般人没有的东西,却也失去了一般人都有的东西。 荣铁衣当年得到了幽冥洞主的身份,却也失去了他相依为命的父亲。 灵脉检测,这本是检测新入门弟子天赋的一道考核,但在一年之前,山门成立了一个荣铁衣研究组,专门研究荣铁衣这如怪物一般的天赋到底是怎么来的。 为何? 灵根之基共分五种,金木水火土,一般之人都会有一个相应的属性,比如火属性的就是火灵根,水属性的就是水灵根,而又有些资质好的人,灵根会有共生倾向,少的会包含两种,比如金木共生,水火共生。而多的,会有三种四种,甚至包含所有的属性。 但属性并不是决定着拥有者的道法方向,而是决定着拥有者的修炼速度。 它们就像经脉一样,打通的经脉越多,修炼速度越快。 而荣铁衣的灵根,叫做无相灵根,也就是没有属性的灵根,也就是说是个不可能修道的灵根。 然而,违背常理的是荣铁衣竟然成了一个修道的绝世天才。 但其实道理也很简单,一般修士通过灵根吸纳天地灵气进入丹田,而荣铁衣他是不需要吸纳的,幽冥洞府中的灵气就像潮水一样直接灌进荣铁衣的丹田,比最顶尖的灵根吸纳速度更快。 人家需要打坐冥想,荣铁衣只需要躺在洞府睡上一觉。 这就是差距。 但这也是幽冥洞主该有的权利。 第五章 小毛孩子? “知道了。”荣铁衣没好气地关上了门。然后就又听到砰砰砰的一阵敲门声。 “还有什么事儿啊?”荣铁衣以为是自己刚才的态度惹恼了这位小公主,连忙赔上了一个笑脸。 “在午时之前必须到!” 砰地一声,倒是妞妞一把把门给摔上了。 看着那门板上的裂缝,荣铁衣心中莫名地有了一股心疼。 而在此时,荣铁衣脑子里响起了刘显的声音,“荣铁衣,我可否独自出去一下?” 荣铁衣惊到,“不好吧,残魂在人间都会随着时间渐渐消散,若不是你当年道行太深,恐怕早就一丝不剩了。” “这。” “算了,要不你出去试试?若是感觉到有什么不对你赶紧回来找我就行,这世上只有我能看见你,所以没什么好担心。” “嗯,我只是有个地方想去看一眼。” 说罢,刘显的身体至荣铁衣腰间的令牌之中飘然而出,显得极其诡异,荣铁衣不自觉地浑身颤了一颤,自言自语了一句,“果然还是有点不太习惯啊。” 刘显身体飘出屋外,对荣铁衣抱拳道,“我去去便回。” 在刘显离去之后,旺财不知从何处窜到了荣铁衣的肩膀上。 略带嘲笑道,“你真要去那接受什么灵脉测试?” 荣铁衣笑道,“我去?那一去就是两个时辰,还不把我给憋死?我要是再去我就不叫荣铁衣。”继而他又有些无奈道,“这几天怕是不能再待在山上了,咱们去城里找点乐子。” 说罢,荣铁衣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房门,下山而去。 这新希城里最近是新闻不断,先是有城中第一首富裘金祖坟被人挖了,然后又是那忠士陵园闹鬼,更是在今天,又有重磅消息传来。 “万剑门祖师别云真人的坟被人刨了!” “万剑门后山闹鬼了!” 顿时城中各种小道消息飞速传来,有说万剑门祖师显灵了,自个就从棺材里跑了出来,结果回去的时候盖不上棺材盖。 也有说那江湖第一大盗不留痕来了,偷了万剑门祖师的法宝潇洒离去。 这消息发酵地比荣铁衣想象的要快得多。 刚过傍晚,荣铁衣此时坐在一间酒楼的二楼处,偷偷乐着,想必山门此时正忙着调查刘显被挖开的主坟根本没功夫来找他吧,不过想到这里荣铁衣心中又升起了一股寒意。 这说到底,那刘显的坟不也是他挖的吗? 昨晚嫌麻烦直接带着刘显就上了翠云峰,连棺材盖都没给他盖上。 这要是被查出来,那是不是得八大宗师一起出手重演昨晚那幕啊? 而就在荣铁衣内心纠结的时候,忽透过打开的窗户瞧见新希城南门处的行人都在纷纷避让,似乎有一队身份不低的人马进城。 荣铁衣颇有兴趣地伸头打量。 只见南门处有一队不下二十人的人马正浩浩荡荡的向荣铁衣这一条街上走来。 要知道,这新希城有禁马令,未得许可的人是不许在城中骑马的,自然就看出这不下二十人的队伍身份不太一般。 队伍之前有一人样貌年轻且英俊不凡,穿着更显华贵,一身贵族的气质让周围不少的花痴少女不停地发出尖叫。 看到这一幕,荣铁衣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了,不说那些少女见着荣铁衣不会尖叫,就算是那些年过半百的大妈见到荣铁衣都是躲得远远的,不是说荣铁衣长得丑,而是他的“威名”实在太大。 就说上个月跟张家的大儿子吵了一架,结果那是把人从城南打到城北,一路上打烂多少东西。 压根没人敢上去拦一下,说不定就被荣铁衣当成同伙一起给打了。 回到这会儿。 荣铁衣看着那年轻英俊的公子哥心里极为的不快,也说不出到底哪里不爽,反正心里就是盘算着待会儿怎么把他给收拾一顿。 王公贵族?荣铁衣从不将任何王公贵族放在眼里,因为那万剑门就是如今傲来国里最大的王公贵族。 确实是这样,如今的万剑门倚于四大名门之首,其地位仅次于手握兵家大权的京城皇室。 当年万剑门以一门之威,独守新希城外数十大山,秦岭王朝三十万的大军兵临山外却是在还没见到新希城就被打退。 那一战,万剑门彻底扬名,如今的傲来国东部就只需驻军十万,其他的交给万剑门。 这不就等于是为王朝守着一半的江山? 荣铁衣正幻想着自己以后定要让那些小娘子为自己尖叫一番,这就听到那一队人马已经到了酒楼之下。 “少爷,要不就在这家酒楼歇息吧。”只见那年轻公子哥后面有一人骑马赶了两步,凑到他的身前,“这家酒楼是现在新希城里最好的酒楼了。” 雀香楼,确实是如今新希城最大的酒楼,楼成圆形,中空,有一宽达二十丈的圆形舞台,是新希城中有钱人最爱来的地方。 年轻公子哥大致看了一下,也算满意,点了点头,“就这儿吧。” 而就在公子哥同意之后,他习惯性地仰头上望,这就正好跟那探出脑袋看热闹的荣铁衣给对上了眼。 两人眼神不温不火,年轻公子哥不屑地移走了视线,继而下了马,颇有风度地拿出了一把有金丝镶嵌的画扇,地走进了雀香楼。 与那天生痞子的荣铁衣简直就是完全不属于一个世界的人。 同时,年轻公子哥身后的十几名护从一齐下马,从雀香楼的两侧大门赶在了那年轻公子哥的前面抢先进了雀香楼。 顿时,雀香楼中嘈杂一片,所有食客都被持刀赶出了雀香楼。 不少没搞清楚状况的人顿时气不过,还站在雀香楼外骂骂咧咧,结果见人家提刀出来那立马就头也不回地跑了。 荣铁衣坐于二楼,正好是在一块屏风后边,先前那些人进来就是一阵拔刀的声音,吓得楼上的人全都给跑了出去,此时估计是没想到还有人敢待在楼上,也就没有多查。 荣铁衣透过屏风偷偷地看着楼下,敢在城中骑马还明目张胆地拔刀清场,这人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那公子哥摇着扇子一脸惬意地坐于那楼中舞台的正前方,看着舞台上那几个已经被吓得不敢乱动的姑娘,他笑了笑,“继续。” 只见舞台下边那几名乐师愣了一愣,继而继续了先前的奏乐。 而就在这时,收到店小二报信的雀香楼老板娘灵雀香,从外边火急火燎地跑了回来,怒气气冲冲地直奔那年轻公子哥的桌子。 然而只见一名护从模样的男人将手上一块令牌凑到了灵雀香的脸前,她那脾气瞬间就没了。 陪着一张笑脸就凑到那公子哥的跟前,“不知大驾光临,如有怠慢还望太...” “嗯?”那公子哥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寒意,灵雀香赶忙改口, “如有怠慢还望公子恕罪。” 只见一大汉一把推开了灵雀香,道,“好好安排你的去,银子少不了你的!” 看到这一幕,荣铁衣心里就纳闷了,这灵雀香的丈夫正是这新希城的城主裴才敬,到底是什么身份的人才能让她把态度转变这么多? 荣铁衣来了兴趣,准备多看上一会儿,而在这时,窗外有声音传来。 “荣铁衣。” 荣铁衣回头一看,是早上出去的刘显这会儿回来了。 “诶,出去这么久?” 荣铁衣有些奇怪,刘显说出去看个地方,但这一去就是一天,荣铁衣都快以为他不会回来了。 而就在这时,只听啪的一声,原本完好的屏风顺便变作了无数的碎屑直扑荣铁衣的面堂! 荣铁衣大惊,身形暴掠而出,一连踏翻了三张空桌,一把抓住三楼的楼板,踩在了二楼的围栏上,仔细看去先前所在的地方,屏风竟是被人一脚踹了个稀巴烂! 他略带惊疑地看着那一脚踹烂了屏风的男人,先前竟是一点也没有察觉到此人的存在,想来道行不低。 男人面留胡茬看着是有四十岁的模样,与那跟随年轻公子哥的一行人都是穿着一样的紧身护从服饰。 那人本以为是有人偷听自家主子,却没想到一脚踹开屏风却看到的是一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 “小毛孩子?” 第六章 地堂境最弱修士 荣铁衣冷冷笑道,“你爷爷才对!” 那人哪想到这看似稚嫩的少年竟然是如此的口无遮拦,顿时一愣,看向那坐于大厅中的年轻公子哥。 而那公子哥,依然摇着把扇子,颇有兴致地瞧着台上的舞娘跳舞,对这二楼上的巨响乃至荣铁衣的一声你爷爷,也依然没有任何反应,仿若根本就没有听见。 而那护从顿时眼露狠色,“哪来的毛头小子?这里也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那人太抬腿又是一脚直接将面前挡路的桌子给一脚踹了个稀巴烂,身体猛地冲出,右手直抓荣铁衣的面门! 然而,在那男人右手将至之时,荣铁衣吊住楼板的右手猛然用力,双脚离开护栏竟是在空中转了一个圈,一脚踩在了那人脸上。 啪啪啪,荣铁衣连踹三脚,大汉轰然倒地,将那桌子板凳又是砸烂一套,看得那刚从后院出来的老板娘一阵心疼,但在她看清那荣铁衣的时候,顿时意识到了大事不妙,招手来了一个店小二,跟他说了两句,便见店小二小跑着出了雀香楼。 而荣铁衣,一阵踩脸之后,竟又是稳稳地落在了那护栏上边,大笑道,“你爷爷我不仅能撒野,还能撒尿!” 说罢,荣铁衣解下裤腰带就开是朝那躺在地上呻吟的男人身上撒起了尿来。 哎,也真只能是荣铁衣才敢在这雀香楼里撒尿啊。 而在这时,那原本不闻不问的年轻公子哥,听到这般声响,脸上也还是漏出了不快,他皱起眉头瞪了身边的护从一眼,狠狠说到,“把他手脚打断!” 狠话一出,便见那些人互相试了个眼色,留下两人之后,其余都是一齐跃上了二楼。 竟都是些江湖高手。 在一瞬间便陷入包围的荣铁衣,他眉头皱起,快速地系上了裤腰带,看向依然漂浮在空中,却没人能看见的刘显,刘显苦笑,“我以魂魄之躯无法伤人。” 荣铁衣也同样苦笑,若是平常,你就是城主府的裴才敬又如何?你有再多的人又如何?见到我荣铁衣你不还得乖乖地过来先给我赔罪? 可偏偏今天是在这雀香楼里遇到了这么一群比他还不讲理的外地佬。 境界,以荣铁衣的如今的地堂境初期的修为,在此时也已经将他们的修为看得一清二楚,最高之人不过驱物境巅峰,能够使用轻功的人罢了,但在这人数之上,荣铁衣却是不可能以一己之力抵挡。 武道三境,第一境,练气,吸纳天地灵气入体,填满丹田持续到三个周期达到练气圆满,突破至架骨境。 第二境,架骨,继续吸纳天地灵气以丹田溢出之气淬炼筋骨,这是武道三境中最痛苦的一个过程,但也是收益最大的一个过程。 第三境,驱物,炼体大成突破至驱物境,身体之中出现神识,并修炼神识之力,巅峰之时能御剑出窍,但不以伤人,初入驱物境也可掌控高超的轻功之力。这是武道最难。 而武道三境圆满之后,便是那天道四境。 真正踏入修道一途。 荣铁衣初入地堂,能感受到天地之力,但却驾驭不了,目前唯一有用的就是能够感知到对方的修为高深。 荣铁衣知道不能力敌,在众人扑来之时,荣铁衣脚尖只是轻轻一点便轻松跃上了三楼,然而上面也早已有人守候。 一只大手直接抓荣铁衣的胳膊,就要将其一把摔在地上,荣铁衣随即腰间长剑出鞘,环腰一周继而上挑,只见那伸手大汉胳膊上瞬间鲜血喷涌,露出一道触目惊心的大口。 众人大怒,顿时楼内响起一片刀剑出鞘之声,拔刀的拔刀,拔剑的拔剑,本意是将荣铁衣抓住丢出雀香楼,却没想到这人竟是如此不识抬举,抢先出剑伤人。 不过同时,众人心中也有了一丝诧异,在他们眼前的分明就是一个年岁不过十六的稚嫩少年,却是以一己之力连伤他们两位驱物境中期的同僚! 这等天赋,这等修为难道是已经到了驱物境巅峰?不是众人猜不到更高处,而是他们根本不敢再往高了去猜。 众人诧异之余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他们那一直静坐于大厅中的公子。二十岁便已踏入地堂初期的他,已经是能够傲视天下所有的天才,而这个小子,到底是什么人? “抓住他!” 忽然有人喝道,二楼八人,三楼八人一齐冲向了荣铁衣! “刘显!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能耐!” 荣铁衣双眼紧闭一声暴喝,刘显的身躯赫然消失空中。 再次睁眼,荣铁衣双眼之中射出一道翠绿色的光芒,非常的耀眼! 感受到荣铁衣身上气势大变,众人大惊但却已经来不及收手! 荣铁衣的嘴上露出一抹笑意,而笑意过后,便是匪夷所思的一幕发生! 以那其中一名护从的视角,只觉那荣铁衣的周围有一股极其诡异的力量迎面而来撞击在他自己全身的每一个地方!接着,便是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而以荣铁衣的视角,那便是他兴奋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自动抬起,只是向两边轻轻那么一推,那一群人就像纸糊的一样全都倒飞了出去,有的甚至落下了三楼,将周围座椅砸了个稀巴烂便再没了知觉。 其中一个正正地落在了那舞台上,差点将那还在跳舞的两个女人给砸到,顿时,奏乐的也不奏乐了,跳舞的也不跳舞了,早就跑得没影了。 而那一直坐在大厅中间不闻不问的年轻公子哥,终于再也忍不住转过了头去,他眼中是惊讶,是不相信,也同样是不甘。 他先前轻轻一撇就已经看出荣铁衣的修为高低,一个比自己更年轻的地堂境高手。 这怎么可能?他决不允许这种可能,这天下不应该再有比他天赋更高的天才出现! 他想要他的手脚尽断,从此一生停留在地堂初期。 然而,此时的他却是比先前更让他惊讶,跟让他不甘百倍!千倍! 不可能!他绝对是一位隐世的高人!他早已听说世间有返老返童的功法,而此时他坚信那个少年绝对就是如此。 可你就算是位隐世高人又如何?你可知道我的身份! 年轻公子哥一掌拍碎身前的桌子,怒目而上,看着此时仍然没有转过头来的荣铁衣他心中更显愤怒! 而站在上面的荣铁衣,不,应该是进入荣铁衣身体的刘显,他喃喃自语,“好久没有感觉到这么真实的身体,只是,” “只是什么?” 荣铁衣的身体恍若自言自语,自己问自己的问题。 “只是你修为突破太快,加之本身从未有过吸纳天地灵气的过程,所以你的修为有些虚浮,身体的基础不够扎实,我若不适应,恐怕连十分之一的十分之一的实力都使不出来。” “虚浮?你是说我还不够地堂境的修为?” “这倒不是,倒不如说,你是最弱的地堂境修士。” 荣铁衣哑然无语,若是可以,他真想一脚将刘显从自己的身体里踹出去。 “你是何人!?”大堂中清晰地响起那能听到牙根直响的声音。 荣铁衣缓缓转身,看向大厅之中那个年轻公子哥,他身体暴掠而出,在一个眨眼之后,他的右脚赫然出现在那公子哥的脸上。 他大笑道,“地堂境最弱修士,荣铁衣!” 第七章 打了太子 三天之后,荣铁衣坐在自己小院里的竹椅上惬意地抖着腿,昏昏欲睡,而阿才趴在脚边,刘显坐在屋顶望着天空愣愣出神。 荣铁衣手里拿着一块金灿灿的令牌,不停地挥舞着,脑中一直回想着三天前那夜里一脚将一个同是地堂境的公子哥给踹得不省人事的场景。 那感觉真爽,回味无穷。 当时荣铁衣让刘显附身之后,刘显体内剩下的那一股磅礴修为瞬间将他的身体填满一般,舒服到了极点,感觉能有使不完的劲。 而且他还发现,他的身体能跟刘显随时切换,而最后踹翻那公子哥的一脚,就是荣铁衣自己踹的。 他手里的那块令牌也是在那会儿捡的,带回来研究半天也没研究出来到底是哪家的令牌,但看着就知道是价值不菲,便一直随身带着。 这会儿,旺财忽然抬起脑袋紧张地四处张望,感觉有些不对劲,砰的一声就在荣铁衣脚下消失,躲进了洞府里边。 刘显也察觉到了有人过来,这不是察觉,应该是看到,看到一道白影至山顶而下,直落荣铁衣的小院,他并没有躲,因为反正也没人能看到他。 白影正正落入小院,一个老头赫然出现在了荣铁衣的面前,那人的发型就跟用稻草扎了一个圈给戴头上一样,可笑。可除了荣铁衣之外,没人敢笑。 “荣铁衣!” “诶?老头?”荣铁衣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来人正是那大名名鼎鼎的万剑门掌教真人,荣铁衣的亲传师傅,立阳天。 “荣铁衣啊!”老头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跨到荣铁衣的面前,倒真是瞧不见一般对那坐在屋顶的刘显不闻不问。 “什么事儿啊?老头?”对荣铁衣直呼他作老头,这万剑门的掌教真人并不动怒,跟习惯了一样。 但虽说对这称呼不动怒,但不代表他就是来跟荣铁衣和颜悦色地商量事儿的,“荣铁衣!别云师祖的坟是不是你挖的?” 坐于屋顶的刘显听到这话便探下了脑袋,颇为感兴趣地看着那为不知是自己第几代的徒孙。 荣铁衣这猛地一下就坐了起来,震惊道,“这事儿已经被师门知道了?” 荣铁衣当初不计后果地挖开刘显的棺材,根本就没考虑过会被山门知道这事儿。 立阳天这会儿听到荣铁衣连隐瞒的意思都没有,真是气得差点就抬手给他一巴掌,但奈何就是这么舍不得呢? 立阳天放下手重重地叹了口气,悲凉且凄惨道,“也不知道我是哪辈子造的孽,怎么会你这么个徒弟。” 荣铁衣轻轻拍了拍他师傅的肩膀,道,“老头,这事儿你能给我摆平的吧。” 立阳天狠狠瞪了他一眼,怒道,“我真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你!” 但随后,立阳天的脸色再次巨变,他看着荣铁衣手里的那快金色令牌,诧异问到,“这是哪来的?” 荣铁衣挥了挥手里的令牌,“这个?” 立阳天一把抢过,仔细地看了又看,干咽下一口唾沫他又问到,“哪来的?” 荣铁衣看着自己师傅这么般态度,顿时也有点心慌,“捡来的。” 立阳天怒道,“这东西你都能捡到?还不从实招来!” 荣铁衣支支吾吾半响,“真,真是捡的,就是,就是捡之前把一个人给打了。” “那人长什么样?” “长得还挺,挺,”挺帅的那个帅字,荣铁衣是真的说不出口,这脑袋一转,“还挺过得去!” 顿时立阳天就急得原地直跳,哪还有那传说中老神仙的模样? 若是传出去,也多半不会有人相信。 “太子金令!你个小狗日的还把太子给打了!” 荣铁衣和刘显都是目瞪口呆。 “那,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立阳天原地一跺脚就跟那火箭升天似的,化作一道白光直射麒麟峰的峰顶,顺便带走了荣铁衣捡来的那块令牌。 太子? 傲来国的太子? 荣铁衣这想了半天确实也只想到傲来国仅有的那一位太子。 将来是要当皇帝的太子。 荣铁衣一拍大腿就从那椅子上弹了起来,开始在院子里来回地绕圈,绕来绕去,绕来绕去,绕得旺财又开始打瞌睡了。 “你那不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吗?你倒是想想这该怎么办啊?” 荣铁衣指的正是旺财。 旺财依然是亘古不变的鄙视眼神,“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就能解决这事儿了?” “那你这几千年就白活了?” 旺财的本尊其实是当年祸害人间的地狱三头犬,被人间的数位高人联手除去,只不过,旺财的体质是不死不灭,根本没有办法杀死它,但是,它身体还有个很特殊的性质,那就是分裂,且分裂的个体越多,他实力就越弱,具它自己所说,当初是给人砍成了一千多块,全部被分别封印在各个地方,自己这个身体就是侥幸逃出来的。 不过呢,他并没有兴趣去找自己身体被封印的地方,因为那实在太多,也不说那一千多个地方,就是那些封印,凭他现在的实力也根本别想解开。 后来便被上一届的幽冥洞主给带回去当了宠物,一直到现在。 刘显从屋顶上飘到了荣铁衣的身边,十分感兴趣地问到,“如今诸国还剩哪些?” 荣铁衣苦笑了一声,“南边有个雪诏国,东边有个秦岭王朝,中间就是咱们傲来国,” “只剩三国?” “哦对了,北边还有个蛮子国。” “蛮子国?” 荣铁衣说到这个话题,倒是来了兴趣,跟刘显挑眼道,“一群蛮子,我说来你可能不信,就在三十年前那北边还是一片雪原呢,当时还下了一场特大的雪,说是几百年来最大的一场,雪都能把城池给淹了,当时都说那雪原上多半是没有活人了,结果呢,那大雪一过,冒出来个蛮子国!” “额,是挺稀奇。” “哦,对了,你不是说你记忆很少吗?你还记得以前的国家?” 刘显若有所思,喃喃道,“我总感觉,我的记忆在慢慢恢复。” “啧啧,这可真有意思。” 刘显又问到,“如今万剑门在国中地位如此超然,为何你师尊还担心那太子殿下呢?” 荣铁衣长叹一声,“他不是担心那太子殿下,他是担心我那几千位同门师兄弟啊。” 刘显哑然失笑,望向寥寥白云下的万里山河,心中生感叹,“万剑门能有此景,也不枉负我师父当年之愿。” 第八章 黑虎铁骑 傲来国国土居于月华大陆中部,地界占据琉璃州与黄州两个州郡。 新希城位于琉璃州东部,属于边疆战事的第二道防线。 但战事平息已久,大陆上的三大国目前均是相安无事,在贸易上互有往来。 而当年驻守新希城的十万大军也早已因为万剑门的关系撤离了新希城地界,被安置在了边疆的第一道防线,虎头城内。 早已歇养多年的边疆大军,却是在这几日有了动静。 城中收到皇室密令,遣军一万由东向南行至新希城境内。而且,这一支人数一万的大军,正是当今威震一方的开国大将周子虎旗下的黑虎铁骑,其战力可比一般士兵强上一倍不止。 当初本是应援东面秦岭王朝大举进攻造成的溃势,但却因为那在断剑山的万剑门以一己之力将秦岭王朝的三十万大军难遇山外而白跑了一趟,但周子虎并未将其召回,而是作为驻军留在了虎头城,时至今日仍是一万。 这黑压压的大军行进,自然是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新希城,和断剑山。 新希城的城主府中,此时在城主裴才敬的那张大椅上坐的却是一位年轻且极其英俊的公子哥,虽说英俊是英俊,但在他的脸上却有着一块极大的淤青,给他那张脸大大地打了折扣。 城主裴才敬坐于下座,一直望着脸色阴沉的年轻公子哥不敢吭声。 年轻公子哥冷冷问道,“大军已经行至何处?” 裴才敬略微估算了一下,“大军已经快到葫芦口了,大概在后日便能到达。” 虎头城距离新希城足足有三百多里地,此时出军不过一日,后天到那也就是三天的时间,日行百里,这对一个军队而言已经是非常快的速度了。 “哼!”年轻公子哥冷哼一声,一把拍在桌上,只见那桌子瞬间便化作一片碎木,看得裴才敬是一阵的心惊。 那荣铁衣他惹不起,这年轻公子哥他更惹不起。 这可是当今太子啊,傲来国谁最大?皇帝啊,那谁第二呢?不就是这皇帝的儿子吗? 当日听说荣铁衣把这太子殿下给打了,当时就想带着自己的媳妇跑路得了,但哪知道这太子殿下还随身带着三千甲士守在了城外,这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最终还是得留下来天天顶着压力给这太子殿下赔笑。 而此时在断剑山的主峰麒麟峰上,这里的最高处有座宗王殿,此时正起大雾,大殿隐于雾中若隐若现,真如那天上宫殿一般。 大殿四周均无大门,完完全全地敞开,可见云雾飘进,又在片刻之后消散于殿中。 中间摆着一张大桌,圆的。 有九人围坐于桌旁,似要开会。 会议简称圆桌会议,而那九人,被世人称为圆桌骑士。 哈哈,开个玩笑。 此时呢,殿中坐着的正是那被百姓所供为神仙的万剑门几位大宗师。 一共九人,八大宗师加一位掌教真人。 立阳天坐于朝东方向,脸色沉重,此时再看其他几位宗师,那就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 修指甲的修指甲,掏鼻屎的掏鼻屎,睡觉的睡觉,这哪有一点宗师的做派?不就跟那市井里的小市民一个样子? “咳咳!”立阳天拍了拍桌子,又干咳了几声,突显了几分门主该有的威严。 他这毕竟还是掌教真人,是这八个人的师兄,顿时睡觉的不睡觉了,挖鼻屎的也不挖了。 都一本正经地看着立阳天。 倒是现在这个模样,这在座的谁看着都像那大宗师,唯独这立阳天不像那掌教真人。 顶着个地中海,挺着一个大肚腩,都说高人会那固本之术,不会让身形太过走样,但这在立阳天的身上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反观其他八位宗师。 龙吟峰的扬亦穷,白发白眉,仙风道骨一看就是仙家道人,只是此人眼睛有点毛病,常年眯眼,随时看着都像是昏昏欲睡的模样。 再看天河峰的李广,那一身肌肉即使年过半百也丝毫不逊当年,真不亏他能生出妞妞那样的天生神力。 最后再看看咱们那位翠云峰的大宗师徐芷,天仙下凡,天仙下凡,天仙下凡,唯这三个词才能形容! 这些位怎么看那都是大宗师啊,怎么这位掌教真人就跟那从街上随便拉来的一样呢? 立阳天干咳两声一本正经道。 “咳咳,你们知道我叫你们来是什么事儿吧。” “虎头城,出兵一万,以东往南,啧啧,是为何事啊?” 说话的正是龙吟峰的大宗师扬亦穷。 “嗯,你猜?” “呵呵,我门有一人得天下大势,命中注定劫数不断,不知这算大劫还是小劫啊?” 说话的依然是扬亦穷,扶眉弄虚须,说话有装神弄鬼之态。 立阳天眉头微皱,沉默片刻继而一拍桌子,他怒道,“别扯这些!直接投票,到底是怎么着!交出荣铁衣的举手。” 哗哗哗,满座皆举,除了立阳天。 “行行行,我就知道这是瞎费工夫,我这就让荣铁衣收拾东西跑路去。” 入夜,荣铁衣盘膝坐于小院中的那张石桌上,旺财趴在荣铁衣的脑袋上憨憨睡着。 而刘显一直飘于一旁,与荣铁衣在神识中通话。 “这入了地堂境之后竟要让丹田内的天地灵气外流,这,这也太难了吧。” “这对你而言确实是难了一些。” “对我而言?” “你从未感受过吸纳的过程,自然就很难寻找到使灵气外流的那份感觉。” “为什么要使灵气外流呢?” “因为你修的是天道,天道一途的最终点便是使自身与天地万物融于一体。而使天地灵气外流入你的经脉,再遍布全身,这就是为了使你的身体逐渐与天地之力契合。” 荣铁衣心中默然,再次尝试性地运功,想要使丹田内的灵气顺着自己想要的方向流入经脉之中。 然而,还是失败了。 荣铁衣睁开了眼睛,眉头紧锁,始终领悟不到那一层意思。 “师,师兄。” 只见此时,荣铁衣的小院外边正站着一个小胖子。 “来了?” 这小胖子名叫王侯,是专门给荣铁衣送饭的,这当然不是山门里安排的,而是荣铁衣自个找到,靠拳头找的。 他朝王侯摆了摆手,那小胖子立马就抖着一身肥肉跑了进来,看得荣铁衣一阵诧异,虽然已经是天天见面,但他还是要在心里感叹一声,这身段都能修道? 真不知当初自己的师傅是收了多少好处才让这家伙的上的山。 “师,师兄,今天我给你多带了两个鸡腿。”王侯一把打开了盖子,顿时整个院子里就只闻到那扑面而来的香气。 这可不仅仅是加了两个鸡腿,是连整个晚饭的档次都提高到了这断剑山上罕见的程度。 荣铁衣心中一阵的惊讶,这可比那新希城里的馆子都要好上不少啊。 他知道这王侯的爹娘有钱,但也不可能给他弄这么多好东西上山啊。 他问到,“你这哪弄的啊?不像食堂里的饭啊?” 王侯立马回到,“师,师兄,这是我让我爹娘叫人买了些食材送到山下,我带上山后跟做饭的那几位老师傅借了一个灶台做的。” “啧,真没想到啊,你还有这本事?”荣铁衣表示了万分惊讶,从这王侯的表面上就只能看出来他挺能吃,没人能看出来他还这么能做啊。 荣铁衣连连点头,直接抓起一个鸡腿就塞进了嘴里,不停地赞道,“不错不错,诶对了,你这闹的哪出啊?是那姓司徒的又欺负你了?” 王侯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上次师兄帮我教训了他,从此山上就再没人敢欺负我了...连说话的都没了...” “什,什么?”荣铁衣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你刚说什么呢?” “没,没什么的师兄,我就是看你最近挺累的,我寻思着给你弄点好吃的。” 荣铁衣眯着眼睛,打量着这个根本就不会撒谎的小胖子,突然心中明了,不屑道,“是不是在那些人里边又在传关于我的事儿了?” 王侯点了点头,没有做声。 荣铁衣情不自禁地笑了一声,“我当什么事儿,你见到我皱了下眉头吗?” “见,见到了。” 荣铁衣这才想起刚才王侯来的时候自己正在为突破的事皱眉,继而他摆了摆手道,“不就是个太子殿下?他带着一万黑虎铁骑就敢往我们万剑门来了?你忘了我们师傅是谁了?立阳天啊。行了,你回去吧。” 荣铁衣一把抢过王侯手里的菜篮子,把菜都给端了出来放在身边。 王侯点了点头,接过那空篮子两步一回头地向着院外走去。 “看什么呢!” 只听荣铁衣吼了一声,便见王侯一溜烟地就给跑了。 荣铁衣笑出了声,继而望向头顶的刘显,他问到,“你这不吃东西,靠什么撑着呢?” 刘显笑道,“天地灵气。” 荣铁衣点了点头,然后一骨头砸向那正偷偷抱着一鸡腿准备躲进洞府的旺财,“偷什么呢?那是你能吃的吗?” 旺财狠狠瞪了他一眼,“大爷爱吃!” 随即躲进了洞府。 第九章 大军已到 断剑山内,有一座青竹峰,是归属于门内大宗师扬亦穷管的,但是他座下弟子本来就少,还不及徐芷座下的翠云峰一半,而自己那龙吟峰上连一半的房屋都没住满,这青竹峰又隔得有些太远,师兄弟交流这些实在太不方便,所以就一直空着,山上如同在一座荒山,长满了野草不说,连条上山的小路都没有。 这里边,藏着一个荣铁衣的秘密。 当初荣铁衣被立阳天带上山,原因,是因为荣铁衣的村子被一场大火烧尽,村子里的村民几乎都已死光,包括与荣铁衣相依为命的老父亲,年幼的荣铁衣上山之后,因为天赋太过出人意料,那时候荣铁衣还没发觉洞府对修行的妙用,所以凭着一个无相灵根被视为山门垫底的货色,连带他上山的立阳天也再没对他有过关注。 在山上没朋友的荣铁衣一旦没了修行的课程就爱往没人的地方跑,往后山,往这没人的青竹峰。 一次他来了兴致,一鼓作气爬到了山头,靠着一颗大树睡着了,恰逢大雨,荣铁衣被雷声惊醒,结果惊慌失措之下失足摔下了悬崖。 本以为自己小命算是就这么交代了,但没想到,他竟是在掉到一半的时候给一股大力给吸进了一个山洞里。 那山洞不大,当时的荣铁衣才六岁,刚刚够站在洞里,到了现在得趴着才行。 这就奇怪了啊,什么力量才能把一个从山上掉下的人给吸住? 那里边还不时地传来一声打响鼻的声音,当时荣铁衣就怕啊,一直蹲在山洞外边,根本不敢往里边瞅。 这下也下不去,顿时就在外边哭了起来。 就在荣铁衣哭得浑身没力的时候,那洞里飘出了一朵朵的花儿,什么花都有,有的落在他的脑袋上,有直接落在他的手上,荣铁衣愣住了,那山洞里除了黑就再没有其他任何东西,可这花儿是怎么来的呢? 荣铁衣看着那神奇的景象一时痴了,在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情不自禁地已经爬了进去,意识到害怕的荣铁衣很快就又爬了出来,恰好遇到一位刚刚从山外回来的师兄看见,将他救了下来。 此后荣铁衣就经常偷偷地爬到那洞口外边张望,他知道那里边有东西,有时候带上一只自己省下来的鸡腿丢进去,片刻就给吐一只骨头出来。 从此荣铁衣养成了习惯,每隔一段时间就带上点东西爬到洞外边给它扔进去。 回报的,会是一朵花,有时又会是一大片,漂亮。 今日,荣铁衣带上了两大只烧鸡,一壶便宜的烧酒。 如今的他要爬上半山腰已经不像从前那般还得冒着没命的风险上去,轻松至极。 他与旺财一同坐于洞口,佝偻着腰,时而撇头向洞里往上一眼。 不知何时从洞府里出来的刘显,飘飘然地向着青竹峰的峰顶而去,对那洞中的东西没有任何兴趣。 荣铁衣视若不见,独自饮下一杯烧酒,撕下一块鸡腿扔进了洞里。片刻之后便听到一声响鼻,见到那鸡腿已经变作一块骨头扔了出来。 荣铁衣不禁地笑了一下,不顾旺财的阻拦执意将剩下的一整只烧鸡扔进了洞里。 “也不知道你当初为什么会救了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你,确实是个朋友。” 这些年来,荣铁衣曾多次试图用那新学来的招式想要将这洞口打烂去瞧瞧那里边的到底是谁。 但无一例外,荣铁衣的招式总是会被那洞口中神秘的禁制毫不讲道理地吸收得一丝不剩。 荣铁衣心中怅然,看着洞内飘出的一朵朵花儿,他喃喃自语,“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出来,但,恐怕你得再多等些时日了。” 旺财翻了个白眼,几乎是同时与那洞里的东西一起打了个响鼻。 新希城内有官兵两千,城外,有着太子亲卫三千。 也不知这太子是为何出了皇城,还随身带着这么多的亲卫。 反正呢,如今这新希城,就直接成了太子殿下掌中的玩物。 那城里最大的酒楼?拆。 那荣铁衣走过的那条街?拆。 谁敢啰嗦?打,打死都没事儿。 当今太子,是一个文物双全的人物,心性极高,绝不容许比他更厉害的人物出现在他眼前。 但奈何这世上有个荣铁衣呢? 当初在皇城之时,皇帝就偷偷地下了令,任何关于荣铁衣的消息必须封锁,谁敢传进那就是满门抄斩。 所以呢,其他地方都是传说着那万剑门里有个无法无天的绝世天才,而到了皇城天相城里那是一点消息都听不到,谁要是来了兴趣提起那荣铁衣,立马就有人把你拖进小黑屋里严刑拷打。 这是为了什么啊? 不就是为了咱那太子殿下的至高无上吗? 也不知是该为这堂堂大国悲哀,还是悲哀? 三日时间已到,新希城那矮矮的城墙上,太子殿下早就带着几名亲卫在那翘首以盼,如那丈夫久久未归的小媳妇听闻丈夫要回家了一般。 新希城外那两座大山之间,忽见滚滚尘埃扬起,似有一群,不,一大群野牛从中奔涌而出。 密密麻麻的一片纯黑色。 黑虎铁骑已到! 作为傲来国实力最强的一支奇军,他们身披黑甲,背上挎弩,腰间跨刀,向来都是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对手。 往往与他国交战之时,黑虎铁骑总是作为一股主导战场的力量从各种出乎意料的地方杀出。 百战,而无一败! 这,就是黑虎铁骑。 傲来国的保命符! 仅仅是一万人的行军却给人一种无穷无尽的威压气势,让那早闻其大名的新希城驻军大气不敢喘。 更是有老兵心生摇曳,心想这同样是上过战场,打过仗,杀过人的,怎么这差距就感觉这么大呢? 这差距确实是大。 黑虎铁骑已临城下,一万将士如同时驻足,一齐翻身下马! “参见太子殿下!” 声如洪钟阵阵,响彻了整个新希城。 太子江河喜笑颜开,“免礼。” 第十章 能耐 太子下令的一万黑虎铁骑已到,这自然就是要上那断剑山找万剑门的麻烦啊。 倒也不是真要找这万剑门的麻烦,毕竟这不是一万黑虎铁骑就能找的。 而是以我皇室的威名要你万剑门把荣铁衣交出来,不交?这可不行,你堂堂四大名门之首,包庇门下弟子打了当今太子,这是寓意为何啊? 但这其实呢,万剑门自然是乐意得很啊。 这荣铁衣谁爱要谁拿去啊,我真是巴不得八百里加急给你送皇宫里去呢,还大费周折地遣了一万将士过来。 这在万剑门的数千弟子看来,还真的是太多此一举了。 而此时在断剑山上,数座主峰均是人头攒动,看着那远处迷糊的一大片黑影卷起的滚滚黄沙,不少弟子都兴奋地手舞足蹈,若不是山门严令禁酒,真是恨不得把酒言欢一场。 而在翠云峰上,众人之中,那名叫张琳的小师妹独自一人走进了小树林里,上次诅咒荣铁衣的巫毒娃娃没有效果,这次换了个新的玩意儿,用上了那江湖道术。 用一张黄油纸写上了荣铁衣的名字,继而咬破手指用自己鲜血在上边画出了一道奇异的鬼符,一巴掌上去就给钉在了树上,最后使了一个万剑门的小术式将其点燃。 这法子是昨天她下山遇到一位江湖骗子时候求着给的,那江湖骗子就是骗子啊,哪会那诅咒人的法子?但做这行毕竟是为了银子,见这小姑娘掏出了银子,依然还是靠着经验给现编了一个出来。 是说此法能引鬼上身,让那被诅咒之人,万劫不复。 哎,先不说这小师妹到底是有多恨那荣铁衣,就算是那术式是真的,那,那荣铁衣可也算是这世间的万鬼之王啊。 青竹峰上。 再说那荣铁衣,昨天在那洞口躺了一夜,这会儿才醒来。 伸了个懒腰抬头一看,那刘显正飘在他的头顶。 “什么时辰了?” “快到午时。” “行,估计那太子殿下应该也快找上门了,咱们这会儿回去收拾收拾东西,看看情况,实在不行,就当提前出山游历,不待这断剑山上了。” 刘显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对了,”荣铁衣正要起身,似又想起了什么,问到,“你可认得这里的到底是什么?” 荣铁衣指了指洞口,是希望这位祖师爷能够告诉他些什么。 然而刘显只是摇了摇头。 荣铁衣不甘心啊,继而又问到,“你就没进去看看?” 刘显回到,“我进不去,这禁制太强,我这身体太弱。” “额...那行吧,走了。”荣铁衣一巴掌拍醒了还在睡觉的旺财。 话说这旺财几乎是随时都在睡觉,说是只狗,倒其实跟猪更像一些。 麒麟峰上,断剑山最高的一座山峰,此时云开雾散,清晰可见数十里外的风景。 在山顶只有两人,一人是立阳天,而另一人正是那白发白眉的眯眼大宗师,扬亦穷。 立阳天眉头紧锁,看着山下那越来越近的黑虎铁骑。 当日说要让荣铁衣收拾东西跑路的立阳天却是根本就没去找过荣铁衣,这能跑吗?跑了是让人家笑话我万剑门的天才结果是个贪生怕死,敢做不敢当的货色? 这跑了然后成为朝廷通缉要犯,一路被人追杀,那不死得更惨? 又或是直接跟朝廷叫板,我万剑门的人你们动不得? 这更不可能,如今朝廷之上早就对万剑门虎视眈眈,就等着瞅准一个机会让你土崩瓦解了。 而扬亦穷却是展眉一笑,“这天命之子,或许在今日便能看出些门道了。” 立阳天白了他一眼,“你这每个月研究他一次都研究不出个名堂,你还就指望着今天就能看出名堂了?” 扬亦穷同样回了一个白眼,“师兄啊师兄,你修的是武道,我修的是天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句话你听过吗?说清楚点,你不过就是一介武夫,屁大的道理不懂,而我,那是文武双全。” 扬亦穷这一番话那是一点的含蓄都没有,想说的从不遮拦,也难怪那眼睛常年眯着,估计就是让人给打成这样的。 而立阳天今天却是反常地没跟扬亦穷拌嘴,眉头从紧皱变得微皱,又从微皱变得紧皱起来。 心里不知想着什么。 扬亦穷见状却又是笑了起来,“看来,我的师兄总算是开了一分灵智了。” 此时的一万黑虎铁骑已经兵临山下,由先前的方块阵型逐渐变作三列冲锋阵型。 领军之人名叫霍羽,官居四品武将,当年与秦岭王朝一战之时,曾多次带领黑虎铁骑勇猛厮杀,立下不少战功,即使放在当今猛将无数的黑虎铁骑中那也是能排进前十的人物。 虽说霍羽是个勇猛之人,不惧与这万剑门闹脾气,但这说到底,人家终归也是万剑门啊,当年秦岭王朝三十万都攻不进的断剑山,你这太子殿下要我这一万黑虎奇军来立威,是不是也有点太那什么了? 不过呢,霍羽倒也不是特别担心那万剑门真的死不给面子大闭山门,毕竟这犯事的是他万剑门的人,而且这不是小事儿,那是天大的事儿。 谁敢打当今太子? 你见皇帝打过吗? 皇帝都没打过,你这万剑门的一个弟子还敢打? 真是这山高皇帝远,把你给养得太舒服了。 早前,太子殿下已经派人给万剑门里送过了信,要其交出荣铁衣,但万剑门里的意思不明。 太子殿下便直接下令出兵了,目的呢也不是真的说就要攻上你的断剑山毕竟人家太子也是读了十几年书的人,没见过万剑门的厉害那也听得不少,这一万奇军,其实就是为了给那荣铁衣的看的。 此时那太子殿下真想向山里大吼一声,“荣铁衣,你看见没!老子是当今太子!而你只是万剑门的一个小弟子!你他么的敢打我那就是找死,所以,你现在死定了。” 没错,按道理荣铁衣是死定了,山门里是一致同意将荣铁衣交出去。 但目前这最关键的是,荣铁衣人呢? 这荣铁衣都找不着我上哪交啊? 此时的山门弟子都恨不得全体出动,非把那荣铁衣从山门里揪出来不可,但奈何师尊刚刚都发了话谁都不许下山呢。 而此时,在荣铁衣的那间小院里。 荣铁衣刚刚收拾好东西,准备去外边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就见到了三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拦在了小院外边。 三人正中一人面露讥笑,看着荣铁衣道,“荣铁衣,你这家伙敢做不敢当?怎么?准备跑了让师门给你担着?” 此人名叫司徒律,琉璃州几个大世家之一的长公子,其有个妹妹生得美如天仙,足以与翠云峰的祖师徐芷相比,连性格都与之相差无几,千年不变的冷若冰霜。 只不过这司徒律就不一样,为人热情,不过那热情不是说他乐于助人芸芸,而是热情用拳头招呼人,人称万剑门里的第二个荣铁衣。 这称呼可没人会喜欢,我本能做第一,你却让我做了个第二,你会是什么感想。 自然,这荣铁衣与司徒律的摩擦从来就没少过,不过呢,司徒律是与荣铁衣一同进的山门,若仔细纠结,那司徒律还要早上一些时日,荣铁衣还得叫声师兄。 司徒律也是个天才角色,说是没有荣铁衣,他可与另外几位天赋极高的师兄并称为万剑门的几大奇才,然而荣铁衣的出现就让他们成了普通的弟子,在这断剑山发不出光来。 “怎么?今天还想挨揍?” 荣铁衣看着来者不善的三人,心里却是一阵的冷笑。 “荣铁衣,你还嘚瑟个什么?你得罪了当今太子,如今山门也不护着你,你还觉得你能这样嚣张下去?” 说话的是一名身材魁梧的师兄,说话的时候就跟那小流氓一样抖着身子,这就是万剑门的弟子?若是让外人看到这三人相争,传出去必定会说这万剑门其实就是个山匪窝子。 荣铁衣笑道,“我这怎么着也轮不到你们瞎操心啊,怎么的?现在念起这同门之谊了?” 司徒律冷笑道,“呵呵,荣铁衣,你也别怪做师兄不讲情面,毕竟我不会就一辈子在这断剑山上待着,我得是做大事儿的人,如今这太子来了新希城,我这不也是琢磨着怎么给自己的前途铺上条大道啊。” “就是,荣铁衣,你毕竟是一个人,这今天你怎么也跑不了的,只能是怪你没早点想着溜出去,你不如就当帮三位师兄一个忙,跟着我们出去见那太子,他肯定也不会说真要拿你怎么办,受点皮肉之苦而已,日后师兄要是在京城里发达了,定然也会记得你这一番好意啊。” 荣铁衣沉默片刻,双眼亮出一丝金光,看向那一直飘于身旁的刘显他道, “刘显,我想再踹那太子一脚,你看可行?” 刘显笑道,“但可一试。” “你说什么?”司徒律以为自己听错了,要再踹太子一脚? 荣铁衣笑着回道,“没什么,那我这做师弟的,就当帮三位师兄一个忙吧。” 三人面面相觑,丝毫搞不懂这荣铁衣还能敢在那一万黑虎铁骑的面前有什么能耐。 第十一章 我要踩断你的鼻梁 黑虎铁骑为何称作黑虎? 当初黑虎铁骑本属黄州军中一列,因其身披黑色轻甲,战场杀敌势猛于虎,战功赫赫,被世人颂为黑虎铁骑。 开国大将周子虎对此名甚是喜欢,遂将黑虎铁骑从黄州军划分出来,单独作为一支奇军培养。 即使如今是站在这万剑门的山门之外,作为黑虎铁骑的将士我可有一人会有退缩之意? 不曾。 一万黑虎铁骑均是凡人肉驱,他们可会惧死? 不曾。 万剑门又如何,即使是你万剑门,那我便用一万换你一千够不够?我十万黑虎铁骑,可能换你万剑门一万? 你万剑门可有一万? 修士同样是凡人,他们会怕死,若是在平常,他们能以一敌十,以一敌百,可若是那悍不畏死,决心要用尸体把你活埋的王朝将士呢? 你可能杀他十人? 太子坐于军阵之后搭建的一个由数百亲卫围成的临时军营。 让黑虎铁骑作冲锋阵型也并不是准备冲锋,而是将黑虎铁骑那该有的恢弘气势尽数展现出来,给万剑门施加一点压力。 我身为当今太子如今亲自带兵上山捉拿贼人,你万剑门难道是要出手阻拦吗? 你们要拦下这一万黑虎铁骑那是容易,要他们全军覆没更是容易,可就真要这样与朝廷彻底的决裂? 太子江河,微眯着眼睛,斜躺在那张临时打造的鎏金蛟龙大椅上看着那断剑山,喃喃一句,“那家伙难道是真的跑了不成?” 太子身后,是有亲卫数十,且中间坐有一位白须老者,他双眼微闭,似在闭目养神,身后背着一把青铜古剑,有那剑道高手的风范,只是不知这位剑道高手在以剑闻名天下的万剑门面前还称不称得上剑道高手。 而在此时的断剑山麒麟峰上,宗王殿前已有九人,掌教真人立阳天,与其他八位宗师。 最惹人注意的莫过于徐芷,今天特例的没有穿上那一身万剑门的道袍,而是穿上一件绿色的长衣,将她那傲人的身材更是体现得淋漓尽致,更是如那天上仙子一般。 惹得众人都不时偷偷看上几眼,心中感叹真是养眼。 值得一提的是,这九位都是同代师兄弟,年岁相差最大不过十岁,但这外表上却是相差约莫得有好几十岁了。 比如那龙吟峰的扬亦穷,一眼看去还以为是个已经活了好几百年的仙人。 再看剑峰的常遇春和翠竹峰的徐芷,一个年轻且英俊,一个风韵婀娜,都是不过三十岁的样貌。 “咳咳!” 此时扬亦穷眯着眼睛偷偷看了两眼徐芷,感受到被偷窥的徐芷右手握了握剑柄,干咳两声,这才让那老头不敢再看。 扬亦穷自打圆场地摇头晃脑吟诗一句,“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真不知,到底是可怜了谁啊。” 常遇春撇了他一眼,“人家这是要打我万剑门,你也可怜他们?” 扬亦穷得意道,“众生皆平等,你我皆修天道,而这,就是你不如我的原因。” 常遇春依然斜眼,“那此事过后你我再打一次?” 扬亦穷横眉瞪眼道,“不打。” “荣铁衣那小子...” 就在此时只见在那硕大的山门之后,有四个人影正从麒麟峰上缓缓走下。 于此同时,山门弟子之中赫然爆发出一阵唏嘘之声。 “荣铁衣?” “他真的出来了?” “真的是荣铁衣?” “这下他可没好日子过了。” 山中有人惊叹,有人怀疑,也有人鄙夷。 但在那四人之中在最前面的那确确实实就是荣铁衣。 荣铁衣在前,司徒律一行人在后。 只见在麒麟峰上有一绝色美人独自立于一颗小树之下,冷目相望。 司徒嫣,司徒律的亲妹妹,两人常年不相往来,此刻见司徒律带着荣铁衣出山,眼中更是露出了一丝讥讽。 荣铁衣的出现让整个断剑山顿时变得嘈杂不堪,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山门这真的就将荣铁衣交了出去? 那太子殿下的恶名可比荣铁衣要狠上不知多少啊。 荣铁衣也不过就是在山上霸道了些,最可恶的也不过是偷看师姐师妹洗澡,如今这要是交到那太子殿下的手里,还真有活路吗? 荣铁衣缓步而行,先前下山之时便已看到这一万黑虎铁骑,心中便是有了不小的震撼。在此之前他从来只觉得那在战场之上厮杀拼命的士卒不过是王朝之下的蚂蚁,可如今,他确是看到了一大群猛虎。 声可撼地,立可抬山的猛虎! 他面容微动,看向那远处军营后边成了一个小点的太子。 而太子殿下,他斜躺在蛟龙大椅上,抚摸着身旁女婢傲人的丰臀,望着那从山中走来的荣铁衣,他是一脸的满足。 黑虎铁骑阵型再变,由原来的三列冲锋阵型变作了两列,如同似变作了一个专门迎接荣铁衣的阵仗,阵型变了但那气势不变。 “喝!” 所有黑虎铁骑威严肃穆,所有目光都盯在荣铁衣的身上让他不觉周身发寒。 那太子殿下看着荣铁衣此时脸上的表情当真是想问一句,“怎么样?后悔了吗?” 刘显一直跟在荣铁衣他们四人的身后,走在黑虎铁骑之中,神情是优哉游哉,不时仔细瞅上两眼看那些将士身上的黑甲到底是个什么材料制成,那么黑,到底是染的还是材料特殊啊? 但这看了半天,看不出个门道,毕竟他也就是个丢了大多数记忆的万剑门祖师爷。 不过呢,现在的荣铁衣,倒确实有些心虚了,我这有祖师爷刘显没错,但这里可是有人家一万黑虎铁骑啊,就算是一般的军卒,那也没听说过有哪位老神仙能力敌万军啊。 莫说待会儿还想踹了那太子,就算是现在拔腿就跑,只凭自个的本事那是肯定跑不掉的。 羊入虎口,我这算送人头吗? 这一路上刘显也没少安慰荣铁衣,一直说着,没事没事,师祖这次就让你见识见识咱四百年前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荣铁衣笑而不语,笑容是僵硬的,但看见那太子脸上让人恶心得想吐的笑容,他又坚定了几分信心。 什么信心?这次我得把你鼻梁都踩断的信心! 第十二章 羊入虎口 “万剑门司徒律参见太子殿下,这两位是我的师弟,扬于,王五。” 司徒律三人带着荣铁衣走近了太子的蛟龙大椅,俯首抱拳跪下。 而荣铁衣,没跪。 眼见几名侍卫就要上前把这大胆狂徒给按下去,那太子却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太子看着下边跪着的三人点了点头,颇有兴致地打量着这四大名门之一的万剑门弟子,他站起了身来,一把扔掉了那刚啃了一半的黄瓜,拍了拍手,接过侍女递来的湿手帕他擦了擦。 笑道,“起来吧,少不了你们的赏。” 司徒律三人闻言心中大喜,退去了一旁,但却没有表露出来。 但在见惯了这些人物的太子眼中,他又怎么看不出来呢? 心中笑罢,转目看向那“铁骨铮铮”的荣铁衣。 “你知道你前几天打了谁吗?” 荣铁衣一副赖子模样,打量着这尊贵的太子殿下,“知道啊。” “谁啊?”太子一听这语气眼睛一眯,顿时本来畅快得很的心情就不那么畅快了,他又凑近了点,阴冷道,“告诉我,是谁?” “不就是你吗?”荣铁衣以前还听说过这太子是当今皇帝那十多个儿子里最厉害的,书读得多,那修道的天赋也高,没想到这一见面就全是问些废话。 “哈哈哈,可以啊。”太子闻言大笑,继而环顾四周,那些个护卫这下也都跟着笑了起来,顿时场面就控制不住了,全场都在笑,司徒律那三人站在一旁是目瞪口呆啊,这有什么可笑的啊?全都笑成这样,莫非这些人的笑点都低得不行不成? 唯独是那一直静坐太子侧后方的白发剑士没有动静,一直闭眼屏息,对周遭事物不闻不问,就连荣铁衣出现到现在也没睁过眼睛,尽显高手模样。 然而,笑了没多大会儿,太子脸上那表情比变脸还快,一下就收了回去,瞪着身边最近的那名护从他有些微怒道,“那万剑门的立阳天怎么不来见我?” 荣铁衣这心里也是有些疑惑,按道理这太子都带兵过来了,你这掌教不来,那八大宗师总得来几个吧。 立阳天这葫芦里装的什么药啊? 没人知道,但或许那扬亦穷知道。 那太子殿下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狰狞,“去,给他通知一声。” 随即几名侍从立马就上马冲了出去,向着那断剑山上而去,继而那太子转头对荣铁衣笑道,“荣铁衣,别怪我没给你机会,若是在一炷香时间内你那掌教真人没来,我就先把你的双手砍了给你掌教真人送过去。” 荣铁衣闻言皱了皱眉头。 反倒是司徒律三人面容夸张,闻声色变,这可不会是真的要砍吧,三人去找荣铁衣来邀功的时候,当时想的是这太子殿下会看着万剑门的面子也不会太怎么着,最多将荣铁衣扔进大牢里受上一段时间的皮肉之苦。 可这? 三人相视一眼,眼中有些惊愕。 荣铁衣也同样是心中一惊啊,这若我不是幽冥洞主,我这没挖刘显来,是不是我今天就肯定得交代在他手上啊? 刘显依然是悠悠然地四处晃荡,这些人的盔甲,兵器,在他眼里都是新鲜,这会儿转完了回来正好就在那太子身上打量。 镶着金边的大长袍,连扎头发的丝线那都是裹着金丝的,腰上还挎着一块拳头大的古龙玉佩,全身上下都是散发着一股皇室气息,比那日在客栈里边算是放开了不少。 荣铁衣这心里是一直没底啊,当时要不是刘显答应得那么勤快,他估计当时就把这司徒律三人打趴下,然后溜之大吉了,反正这万剑门不是有他师傅在吗,能有多大的事儿。 但这会儿是身陷大军之中啊,左右上下四面八方全都是人,没一千也有好几百,更何况外边还有那一万黑虎铁骑呢,这可怎么办啊?当初跟这刘显吹的牛真要实现一下吗? “不必担心。”刘显又开始安慰荣铁衣了。 在荣铁衣没有打开神识的时候,刘显是听不到荣铁衣脑中的想法,但他是何人啊,万剑门的老祖宗,这荣铁衣心里想什么他看得再清楚不过。 “我已经大概看过,虽然我实力不及生前的一成,但这断剑山那就是我的本命之地,即使只有一成,我也有把握让你全身而退。” “真的?”荣铁衣有些咋舌,真想问问您老人家到底是看了什么才这么有自信啊。 “我是你的祖师爷,你可知我当年所擅长的道法是哪一门?” 荣铁衣愣了愣,他还真不知道这祖师爷当年是厉害在哪。 “哈哈,待会儿你便知道。” 一炷香的时间过得很快。 司徒律的额头上都流出了一丝汗水,他跟荣铁衣的师傅都是立阳天,谁都知道平时就见到那老头对那荣铁衣宠爱得不得了,怎么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没来呢? 说到底,司徒律也还是念那一点同门之谊,现在也就是开始后悔当时鬼迷心窍了。 不过他自个这也抱怨荣铁衣,你这惹谁不好,偏偏是要惹这太子?害我鬼迷心窍不说,还害自己要交代在这儿。 哎。 司徒律这正焦急着,便听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时间已到。” 那太子殿下眉头一皱,冰冷地看向了那表情有些诡异的荣铁衣。 荣铁衣这会儿当然也是在心里骂那立阳天啊,平日对谁都没对我好,这碰上个不好惹的主你就连来都不来了? 不管怎么着你也得过来说上几句好话啊不是? 这太子没什么太大的优点,就一个,那是言出必行,反正他说过的话那是比皇帝都还算数。 见这立阳天果然没来,那就真不好意思了,他冲两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示意将荣铁衣拖到后边去,刚才说了是怎么着就是怎么着。 这太子,还有点怕见血,一直跟随太子的这些护从都也知道这一点。 你说本就是个心狠手辣的主这还怕血,真是个奇葩啊。 荣铁衣被两个大汉直接就带向了太子后边的人墙里。 期间荣铁衣一声不吭,甚至可以说是面不改色,正好那一直坐在太子后边的白发剑士这会儿睁开了眼睛,跟荣铁衣对视了一眼,目光平淡,继而又闭上了眼睛,但却是发出了一声叹息。 司徒律三人这就震惊了,荣铁衣这还真他娘的是个汉子啊!若是换了他这三人随便哪个,那肯定是早就趴人家脚底下痛哭流涕求饶命啊。 荣铁衣竟然还是一声不吭,牛逼啊。 若是你能活着回到断剑山,我司徒律定然跟你摒弃前嫌,称兄道弟! 随着荣铁衣被逐渐带进人墙,场面顿时变得有些诡异,太子殿下目光变得冰冷,直勾勾地看着那断剑山的方向,嘴里小声地说了一句,“万剑门,我终有一天要你变成玩狗门。” 然而就在此时! 只听砰!的一声。一道银光至那人墙之中飞速旋转而出!那白发剑士猛然睁眼,身形如虹,剑光如雪!呛! 乓! 白发剑士一剑挡下那直扑太子殿下的银光,一柄断刀赫然直插于司徒律的面前。 军中顿时大乱,喝声四起,太子惊骇回头,却是只见一道身影从那人群之中爆掠而出!一掌推开那白衣剑士,一脚踩在了他的脸上! 第十三章 抓住他 “太子殿下连带着他的蛟龙大椅迎头倒下,当场昏厥。 而那身影动作不止,再连踏三人面门,稳稳落于空地之上。 司徒律惊呼出声,“荣铁衣!你怎么还敢!” 荣铁衣转身笑道,“你们自个躲远点,我可不怕伤着你们。” “你!” 说话之时,司徒律三人连连后退,生怕给当做与那荣铁衣一起的乱臣贼子。 而在这时,那被一掌推开的白发剑士连同百名护卫已经围了过来,从阵面上荣铁衣已经是无路可退。 白发剑士眼中那岂止是惊骇啊,简直是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刚才还看得一清二楚的地堂境初期,这转眼间就变成了能一掌推开自己的绝世高手了。 这孩子还是人不成啊? 那数名护卫就要上前试试这荣铁衣到底有多厉害,而那白发剑士却是伸手拦住了他们,示意退下。 看样子是想找回先前那一掌丢掉的尊严。 此时在荣铁衣身体里的刘显对荣铁衣说到,“玄心境初期,是个高手,你控制不了我的力量要不我来吧。” 荣铁衣却是一本正经地说,“你这修为不是有玄心境巅峰吗?初期而已,我乱拳也能给他打死吧?” “那你自己试试。” 这决定好之后,荣铁衣就不管那白发剑士还在想着什么,直接一脚就将先前那柄断刃给踢了出去。 这修为高就是不一样,即使普通的一脚,那柄断刃就直接化作一道银光射了出去。不过没打中那剑士,倒把后面的几个护从给隔山打牛了。 噗噗噗地一连串的人都应声而倒,看得那司徒律是一个心惊胆战啊。 这荣铁衣真是个怪物不成?那才刚刚进入地堂境不过两个多月的时间,这你娘的不会又突破到龙象境了吧。 司徒律这还没回过神来,就见那荣铁衣又冲了上去,直接就对着那白发剑士就是一拳轰出。 可这白发剑士毕竟是个玄心境的高手,只比荣铁衣的师傅低上两个境界。 这毫无来由的一拳只需一个轻轻侧身便躲了过去,只是这一拳所带的威势让他眉头一皱,但紧接着,收入剑匣的古剑再次出鞘,而且,是从背下出来,也就是屁股那个方向。 直接一个斜刺上挑,简简单单的一个招式,却是在地上激起了大片的黄沙!连带着与一道无形的剑气冲上了天去! 荣铁衣身形爆退,惊骇得看着天上那一道还没停下的黄沙,有些心惊,先前的那一剑可是直接贴着他的脸颊上去,连头发都给削去了一大截。 心想这高手就是高手啊,自己这拿着比他高了两个境界的修为竟然是一点便宜都占不到。 刘显在脑子里问到,“让我来?” “等等,我再爽一爽。” 正在荣铁衣想着该怎么对付这家伙的时候,那剑士就出手了。 一剑刺出!人却是已随剑光而至! 这是什么招式? 如此恐怖的速度,荣铁衣根本就反应不过来,眼看剑刃已至,荣铁衣只能胡乱地招呼一拳就身形爆退,然而,那人却是剑光到人便到,根本就无法甩开! 在旁观者的眼中就只看到那剑士的身影一闪再闪,快得惊人,一道道的剑气喷薄而出,打得周围的护从那是人仰马翻,甚至有的还被切了胳膊切了腿。 荣铁衣都开始怀疑这家伙儿是不是从万剑门里出去的高手,这会是来帮他的。 就在此时,白发剑士身形赫然出现在荣铁衣头顶,一柄青铜古剑迎头斩下! 带着无匹的剑势,就如同那天夜里徐芷师伯的一柄无形巨剑,当头劈下! 轰! 尘土飞扬! 顷刻间便将荣铁衣与那白发剑士遮裹其中。 此时已经被震撼得无以复加的司徒律干咽下一口口水,心中想着这荣铁衣应该也该到头了吧。再这么打下去,我们这些天才弟子还怎么当啊?回家养猪算了。 然而,只见那飞扬的尘土之中有一白发身影口吐一口鲜浓的血水倒飞而出,倒在众人面前不省人事。 荣铁衣潇洒走出,用那自己都不相信的眼神看向众人,大声问到,“可还有更能打的吗?” 不过呢,问完这句话他就有点后悔了。 更能打的没有,但这不能打的,可是数不胜数啊。 顿时只见,那一群灰衣护卫快速后退,带着昏迷的太子殿下和不知死活的白发剑士隐入了得令而来的黑虎铁骑之中。 顿时灰衣换黑衣,围成了一个大圆,前面是三层持刀,后面三层持弩将荣铁衣死死地围住,你若是敢用轻功,那就给你来个万箭穿心透心凉。 “喝!” 上万甲士齐声厉喝!的这声音不是开玩笑,那是感觉大地都在震颤! 仅仅刚刚上场,这气势就浑然大变,让荣铁衣丝毫没了再爽爽的心思。 “刘显,你来吧。” 顿时,荣铁衣眼中绿光一闪而逝。 周身气势就跟那护从换了黑虎铁骑一般,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此时他已不是荣铁衣,而是万剑门的祖师爷,刘显。 此时在麒麟峰上,即使在相隔数里之外的地方,众人依然是看得清清楚楚那里所发生的事情,众人都是面色凝重,唯有扬亦穷清逸笑道,“我万剑门有望将这个江湖再提升一个层次。” 立阳天喃喃自语,“这家伙身上到底是藏着多少秘密?” 而在上山的那些弟子就不一样了,他们道行不够,看不清到底是个什么情形,但也都是猜测荣铁衣大闹军营,此刻应该是给抓住了。有想得更惨的,说那荣铁衣多半是给大卸八块了。 却也没人会怀疑,难道这荣铁衣还能全身而退不成吗? 回到那黑虎铁骑的包围圈之中,那密密麻麻的大军犹如变作了一块黑铁,牢牢悍在一起。 却犹如精巧机关一般让出了一条道来。 领兵之人霍羽,缓缓走进,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眼前的荣铁衣。 “敢问阁下,到底是有何种境界啊?” 刘显笑而不语,站在原地以微笑视之。 霍羽更显惊讶,因为眼前的这个少年已经和先前的荣铁衣简直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但他又怎么会知道其实真的就是两个人呢? 霍羽惊骇之余已经缓缓向后退去,边退边道,“可惜啊,可惜,你打了我家太子,即便是大将军有心保你,恐怕都有些难办啊。” 霍羽的身形隐于了黑虎铁骑的大军之中。 只听一声令下,“抓住他。” 第十四章 一剑东来 “抓住他!” 一声军令犹如一只利箭!划破了这诡异的暂时宁静。 从空中俯视而下,那黑虎铁骑此刻就如同一块黑色的罗盘,中间那一块白色的空隙正在越来越小! 只见刘显双手向外狠狠地一推!一股无形气压膨胀开来,前列几排士兵瞬间便被拍倒。 但黑虎罗盘的速度却丝毫没有凝滞,身前有人倒下那就再接上一个,倒下十个那就再上去十个。 刘显眉头微皱,本意以强力的一掌换来一些适应身体的时间,却没想到竟是毫无效果可言。 黑虎铁骑的围猎速度越来越快,中心小圆每缩小一圈,就有一列士兵向后退去一步,如此井然有序看来已不是第一次对付修道高手。 刘显脸上露出凝重,看着越来越近的黑虎大军他屏息凝神,甚至闭上了眼睛。 荣铁衣大惊,刘显闭上了眼睛就等于他也闭上了眼睛,但此刻他却不敢妄自去问个缘由,若是大乱了刘显的思路,那不是让自己白白就葬送于此。 黑虎铁骑已至!不足一步距离! 前两列将士一起抬刀!犹如一朵银白色的野菊花盛开一般,但在下一瞬就如那昙花一现,他们挥刀斩下! 乓乓乓!!! 在白刃挥下的一瞬间,所有大刀竟是脱手而出!犹如受到丝线拉扯一般涌入刘显的头顶,汇成了一朵银花。 众人惊骇,立即取下背上的机弩,快速上箭又快速按下扳弦! 咻咻咻!如此之近的距离本应将那少年身躯尽数洞穿的白麟箭竟然也如先前那大刀一般被吸入空中! 刘显睁眼!一道翠绿光芒至双眼迸发,异常耀眼! “起!” 刘显暴喝一声,身体竟是举着那不断吸入白麟箭的升向空中! “放箭!” 不知何人下令!一万黑虎铁骑齐齐抬弩! 只见铺天盖地的箭雨瞬间只射那越来越高的刘显! 箭毫无例外地尽数涌入刘显头顶的那朵银花。 “哼!” 刘显一声闷哼,手上青筋暴起,银花绽放! 犹如那烟花一般,刘显手中的银花在空中炸开,无数白麟箭与二十柄大刀尽数落下。 顿时黑虎铁骑之中乒呤乓啷响成一片,所有黑虎将士军低头以他们那强悍无匹的黑甲抵挡,竟是无一人受伤。 刘显眼中露出一丝惊讶,“竟没想到,会有人做出这等惊世骇俗的铠甲,这世间可还有哪军能与之匹敌。” 荣铁衣回到,“秦岭王朝的铁甲军!那是一样的,两军打起来那就是比力气!行了,能不能先别说这些。” 刘显笑道,“可以。” 大军以箭雨射之,刘显以箭雨回之,一来一回竟是无一人伤亡。 这是打仗吗? 还是说友情表演呢? 但此刻的黑虎大军再次抬弩,箭雨再起!刘显索性再飞高一段,顿时所有的白麟箭都变作了脚下的风景。 领将霍羽心生震撼。 黑虎大军竟是拿一个少年毫无办法? 此时荣铁衣才算是放下了心来,“你早说你会飞啊,我也用不着一开始就心惊胆战的。” “呵呵。” “这会儿怎么办啊?”荣铁衣望着下边那密密麻麻的黑虎大军,啧啧称奇。 刘显双眼望向断剑山,与那远在几里之外的立阳天相视一眼,面露微笑,立阳天心里就没那轻松了,各种情绪杂交一起,真恨不得问上一句,“你真是荣铁衣?” 刘显没再看立阳天,继而他目光转向断剑山的后山处,他笑道,“你连我最珍爱的朋友都给忘了。” “什么?”荣铁衣惊讶道。 刘显没有回答,刹那之间,刘显操控身体猛然下坠! 黑虎大军见状再次抬弩!又是一阵猛烈的箭雨射出。 然而这次刘显不再用那匪夷所思的修为,他也不飞上高空躲避,竟是抽出荣铁衣腰间的那柄劣剑在空中狂舞! 无数白麟箭被一一斩断,再无被黑虎铁骑回收利用的可能。 刘显眼露狂热轻喝一声! “剑来!” 断剑山中似有一声龙吟震世! 一剑至东来! “剑立!” 南面群山之中有一火光冲天起,红光曜日,声震于天 ! 一剑至南来! “剑起!” 西面大地虎啸长吟! 一剑至西来! “剑生!” 北面清河水面暴涨!无数水柱冲天起! 一剑至北来! 四道宏光齐飞而至,分别立于黑虎大军的罗盘四个方向! 东青龙!南朱雀!西白虎!北玄武! 不知是谁惊喝一声! “四相剑阵!” “退!!” 霍羽暴喝!黑虎大军猛然爆退! 然而就在这时,四柄神剑齐齐落下! 直插于黑虎大军退去的四个方向!无数欲逃出剑阵范围的士卒被一股无限的气墙硬生生地撞了回来。 四相剑阵。三十年前万剑门凭何抵挡三十万大军? 乃是由掌教立阳天一人启动四相剑阵!八位祖师御剑万千!杀得敌军落荒而逃。 是问万剑门当初是以数千弟子齐力杀敌才击退的秦岭王朝三十万大军? 民间传言如此。 但知情者却知,只有九人。 没人愿意相信那位少年真的能够启动四相剑阵,但那四柄神剑却是如传说中的一模一样! 如何不信? 霍羽眼中的震惊已经变成了恐惧,那浮于空中的少年傲视其下,却无人胆敢再次抬弩射之。 荣铁衣看着眼前的一切,同样惊讶不已,“这?这是什么?” “你知我万剑门为何叫万剑门?” “不知。” “我万剑门为何能在乱世之下存活至今成为一方名门?” “不知。” “哈哈,听我说来你便知道。” “那,那请师祖说来。” “哈哈哈哈,荣铁衣,你可听好,当年我门实力不济之时为求自保,你师祖的师祖普叶真人苦心潜修剑阵,而后诞生了我门的第一道剑阵,名叫诛仙。其后弟子,也就是我的师祖叶云真人基于诛仙繁衍出一套灵花剑阵,此后,我山门之内已不惧天下任何之人上山寻事。山门逐渐趋于上升之势,于我代之时,又潜修出数套剑阵,分别布置于山门之中,其中,以我四相剑阵力量最强。只是时至今日,万剑门有数道剑阵护山,已经不惧任何之人,剑阵一脉算是落寞,剑道一脉倒是成了天下一方巨擘,也是不错。” “师祖,四相剑阵就是出自你手?”当年让万剑门名扬天下的四相剑阵,荣铁衣岂会没有听过。 “嗯。”刘显微笑点头,继而低头,看向那如热锅蚂蚁一般在剑阵之中乱撞的黑虎铁骑。 荣铁衣不解,问到,“师祖,我听说四相剑阵是以万千剑气斩杀困于剑阵之人。可你这?哪有剑气?” 刘显笑道,“剑气?哈哈,四相剑阵巅峰之力是以幻化出四大神兽之力斩杀阵中之人,只能幻化出剑气只能说是当年的御阵之人实力不足罢了。” “那师祖可能让我开开眼?”荣铁衣心中欣喜,当年仅是剑气都能打赢三十万大军,若是让刘显召出神兽,岂不是一百万大军都不在话下? “哈哈,你太天真了,如今我实力大减不说,仅凭灵魂借人之躯根本无法与天地相融,更别提召唤神兽,就算是当年的那些剑气,恐怕我都无法召出。” “额,”荣铁衣一阵无语,这不就等于说如今这四相剑阵就是个花瓶吗?继而荣铁衣又问,“那召不出剑气,召点棍气什么的也成啊?师祖你看呢?” “你当真是想杀了这一万士卒?” 荣铁衣哑然,“倒不是这么个意思,我就是想开开眼界,毕竟当年师祖你那四相剑阵可是传得神乎其神啊。” “何必着急,此后我定会传你御阵之法,何不等你自行启动看看?” “额,那也行。”荣铁衣见这没戏,自然也就不再强求。 刘显驾驭身体飘然而下,落于四相剑阵之前,缓缓向断剑山走去。 他屈指一招,四相剑阵轰然消失,四柄神剑拔地而起,向着刘显的方向飞速掠去,却又在临近之时,骤然停下,如那小鸟依人一般围绕这刘显飞上飞下。 刘显笑道,“老朋友们,可有想我啊?” 第十五章 0.0 四相神剑,这可是宝贝,据说乃是由当年镇守四界的灵兽所化。 哪四界? 东边有无尽东海,南边有十万大山,西边有千里平原,北边有万里雪原。 被称四界。 不过这四相神兽倒都是传说罢了,事实无从考证,只是这剑倒是真的厉害。 刘显跟逗孩子一般逗弄了半晌,屈指再一伸,那四相神剑便向着先前出世的那四个方向而去了。 荣铁衣是看得目瞪口呆,平时就见山门里那一些长老啊,宗师什么的能御剑耍耍,却没能见谁能这么个玩法啊。 但这更目瞪口呆的,还是那他们身后的一万黑虎铁骑,和那刚刚醒了过来的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一把推开搀扶他的护从,看着身前那气势大减,阵型乱得不能再乱的黑虎大军,心神摇曳,再望向那远远已走得变成一个小点的荣铁衣的身影,他半响说不出话来。 再看看那还趟着的白发剑士,最终,他狠狠咬牙道,“不玩了,回京城!” 断剑山上寂静无声,并不是说那些弟子都该干嘛干嘛去了,而是所有人都愣愣地望着荣铁衣从山外走进山里,再从山下走上了麒麟峰。 没人敢说话,没人再敢吆喝。 刘显已从荣铁衣的身体里出来,飘在他的身后欣慰地看着如今的断剑山万剑门,满心的感叹,似乎对当年的记忆又恢复了一些。 而荣铁衣则是感觉怪怪的,不说那些同门师兄弟的奇怪眼神,似乎就连师傅养在半山腰上的那条大黄狗那看自己的眼神都感觉是怪怪的。 其实荣铁衣现在最麻烦的就是,该怎么解释先前那一幕呢?总不能实话实说,自己把祖师爷刘显的残魂挖出来了,让他附身才有这种场面吧?这谁信啊? 不过呢,这后来的情形更让荣铁衣意外。 荣铁衣刚刚踏上麒麟峰的峰顶,便见到自己的师傅立阳天,带着八位大宗师一起跪下了。 一起跪下了。 “万剑门第十二代弟子,见过师祖!” 荣铁衣这是整个人都蒙蔽了,难道一切还都让自己这神通广大的师傅给看出来了不成? 立阳天等几人那都是一脸的激动,唯有徐芷,那脸上带着一些些的怀疑。 荣铁衣脸上带着尴尬,怯怯地上去拉了他的师傅一把,“师,师傅?” 然而众人的脸上更显尴尬,立阳天强压下心中那一股莫名的躁动问到,“徒,徒弟?” 荣铁衣点了点头,脸上的尴尬更重,“要不,几位师叔,都先起来?” 后面,便就是掌教真人连同八大宗师没日没夜地对荣铁衣做了个全身检查。 荣铁衣全程装糊涂,说自己见到那太子殿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回过神来就见到几位师傅师叔都跪在面前。 这才让众人稍微拿回点面子,最终就是和前几日那后山被人挖开的刘显祖坟一事联系在一起。 得出结论,师祖刘显在天显灵,附身荣铁衣。 当然,这门派里弟子们也都信这一说,你总不能说一个地堂境的修士就把一万黑虎铁骑给打赢了吧?更何况人家太子殿下身边会没有一些高手护驾吗? 不过呢,大家也觉得这荣铁衣差不多也该到头了,这打了人家太子不说,这还打两次。 真不知那朝廷里边到底会怎样处理。 荣铁衣这在宗王殿里没日没夜地给几位宗师折腾了整整两天,而刘显就是一直飘在身边笑笑呵呵地看着。 回到了四合院里,荣铁衣开始了自己的盘算。 师傅立阳天劝他出山游历,太子之事交给他去处理,虽然不知道自己师傅能够怎么个处理法,但荣铁衣觉得实在没什么必要担心。 而如之前所想,他自己早就做好了下山的打算,成天闷在这断剑山上实在太浪费他这么个人才,最主要的,还是去寻找一些先代高人的残魂。 如今尝到了这刘显的甜头,荣铁衣更是想要多找一些残魂。 现在仅仅一个刘显就能驾驭四相剑阵跟一万黑虎铁骑较量,那若是再有十个,二十个,一百个,那是不是这江山,这天下就不姓江改姓荣了啊? 越是这般想,那荣铁衣心里就越乐得慌,越来劲,真恨不得马上就收东西走人,把全天下的祖坟都给他刨了。 砰砰。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荣铁衣有些奇怪,除了王侯给自己送饭,他还真没见过有人半夜来敲自己的房门的。 这打开房门一看,却是出乎意料的三个人,司徒律,王五,杨于。 这三人对荣铁衣来说一直都是不速之客,不过今天却是有点不太一样。 三个人都面露警惕地看着荣铁衣,司徒律道,“荣,荣师弟。” 荣铁衣心里算了算,这司徒律可是好几年都没叫过自己师弟了。 “司徒师兄,这是?” 荣铁衣看着他们三人一起递来的三只锦盒,心里纳了闷,这前两天还要拿自己去邀功,这今天就来送礼了,是不是转变得有点太快啊? “荣师弟!是师兄错了。” 三人竟是一起躬身对荣铁衣作了谢罪礼。 “这,这如何使得啊?” 荣铁衣虽然心里挺乐呵挺痛快,但还是勉为其难地借下盒子扶住这三位名义上的师兄起身。 “荣师弟,我也不想多说什么,反正,这,”司徒律指了指荣铁衣毫不客气收过去的锦盒,“这些东西你收了,那我们以前的恩怨,就一笔购销!怎么样?” 司徒律本就是出自财阀世家,以前就从没低声下气说要给什么人赔礼,这次带着两个小弟来,主要就是那天被荣铁衣的表现给震撼了,虽说山门里传的都是老祖宗附身,但这也就说明荣铁衣是受到老祖宗眷顾的人,以后前途自然是不可限量,即使亲近不得,那是不能得罪啊。 荣铁衣垫了垫手里的三个盒子,感觉颇轻想打开但又碍于面子不能打开。 他皱了皱眉头,看得三人心里一阵的紧张,要是这荣铁衣真那么记仇怎么办啊,以后还要对着干吗? “行吧。” 三人心中如释重负,真的是求祖宗保佑才求出了这句话。 时至深夜,荣铁衣看着桌上的三个盒子里装的祛瘀散真想骂娘一句,你司徒律没钱你家里可有钱啊,这就几百里路你让家里送点好东西来不成吗?送这么个城里几十个铜板的破烂玩意儿,真好意思说你是司徒家的人。 “你娘的,这仇我还真就记下了。” 翠云峰上,还是那片小树林,小师妹张琳呆呆地望着前几日烧了张鬼符的那个地方,心中纠结不已,不是怀疑那骗子骗了自己,而是觉得那家伙多半是搞错了某个关键点,这引鬼上身确实对了,可这万劫不复,怎么倒还反而救了那荣铁衣呢? 思来想去,觉得多半是因为以毒攻毒的原因,那太子找上门就本是大劫难了,这自己还再烧上一张鬼符,两者相抵了。 顿时心中懊恼不已。 这不,又带了一张黄油纸,还是写上荣铁衣的名字,心满意足地拍在了小树上点着了。 第十六章 麒麟峰上,有一人挥袖而去。 第二日一早,荣铁衣早早地来到了翠云峰上,带着司徒律昨晚送来的那三盒祛瘀散,想要给那小师妹道个歉然后就离开断剑山。 这消息一出,那是引起了整个山门的轰动,还刚刚只是清晨,一个个都没吃早饭那就开始守在小师妹的房门外边围观了。 这围观的共分两批人,这第一批就是喜闻乐见地想看看这荣铁衣到底是不是真的要离山,这第二批那就是想看看那小师妹羞辱荣铁衣的情景。 这小师妹长得确实是罕见的水灵,但那脾气也同样是罕见火爆脾气。这荣铁衣在他们眼里那纯粹就是送上去找打。 荣铁衣这也不在乎谁谁的目光,径直就走进了小师妹的院子,乓乓地敲了两下门。 这还真不巧,小师妹刚刚出去了会儿,现在一回来就瞧见荣铁衣站在门外那转身就走。 即使换任何一个正常的少女那也觉得不会跟那偷看自己洗澡的人说话吧。 荣铁衣听着周围起哄声这才发现小师妹已经走出了院门。 连忙就追了出去。 刚好到了练武场,荣铁衣刚刚追到小师妹身后,就听啪的一声,一个耳光摔在了脸上。 这打他的,不是小师妹,而是另外三个被他不小心偷看到的师姐。 啪啪啪。 一连三个耳光,荣铁衣整个人都还没反应过来,那小师妹瞧见竟然有耳光可打,就不客气地上来又补了一下。 荣铁衣扶着已经红肿的脸颊有些蒙逼,感情这带的祛瘀散是给自己备的不成? 三位师姐一人打了一个耳光这才消了些气走了,小师妹也转身继续向练武场走去。 还没开口荣铁衣就先挨了几个耳光,这想道歉的心情顿时就没了。 在转身一瞧那些还在围观的人,顿时恨眼瞪道,“看什么看?老子眼睛都给你戳瞎了再看,还有你!笑什么笑!真当老子不敢撕烂你的嘴不成?” 顿时围观之人一哄而散,丝毫不敢再去得罪这如今的传奇人物。 荣铁衣满心怨念地离开了翠云峰,准备再上宗王殿找他师傅一趟。 上去的途中,见到那条养在半山腰的大黄狗。这狗平时也可没少挨荣铁衣的欺负,见到荣铁衣过来那立马就呜咽一声钻进了狗窝里,荣铁衣此时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就是想让那平时牛皮跟自己吹破天的旺财跟这大黄狗打上一架。 “旺财?” 荣铁衣自言自语地喊了一句, 旺财的回话就传进了他的脑子里,“干什么?” “我说你一天除了睡觉就是睡觉,出来锻炼下身体怎么样?” “大爷还需要锻炼身体?” “嘿,我说你这一天牛皮都要吹上天了,也没见过拿出过什么本事,今天我这要下山了,你干脆跟这大黄打上一架,若是赢了,我下山第一件事就是给你买上一整只烧鸡,如何?” 刘显此时飘飘然地飘了出来,摸着他那没有胡须的下巴道,“我看行。” “大爷没兴趣。” “切。” 荣铁衣翻了个白眼,看着那畏畏缩缩根本就不敢出来的大黄,心想这事儿多半是没戏。 “师兄。” 就在这时,小胖子王侯跑了过来。 “师兄,你,你要下山了?” “是啊,王侯,以后可没人让你送饭了。” 荣铁衣的个子比王侯高上一个脑袋,这会儿就像是哥哥看着弟弟一样,狠狠在他脸上捏了一把。 “那司徒律要是再欺负你,你就去跟师傅说去,大不了换个山头,后边那不是还有两座空山吗?搬那边儿去。” 王侯摇了摇头,“没,没事的师兄,我不怕他们欺负我,我就是,就是有点舍不得师兄。” “额,这?”荣铁衣一阵的愕然,回想这两年好像除了让王侯送饭就没有给他过什么恩惠啊。 “你这送饭也还给我送出感情了?” 只见王侯从身后掏出了个小布袋,看模样是他自己逢的,一共有三个袋子,做工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荣铁衣接过袋子,掏出里面装的一个小盒,打开一看,盐巴。 “这是干什么的?” 王侯抓了抓头,“师兄,我,我这也没什么好东西送你,上山前我最厉害的就是做菜,到现在最厉害的也还是做菜,所以,我这想着师兄下山后肯定有很多时间要在外边自己弄野味充饥,这里装的是些盐巴,那两个盒子都是我自己调的一些香料。” 荣铁衣笑着又捏了捏王侯的肥脸,“嘿嘿,看不出来啊,这山上竟然还有人会替我想着这些,那行,我就收下了,等我回来的时候,定然会还你一份大礼。” 荣铁衣这心里就嘀咕了,我能还个什么大礼啊? 王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小声道,“那也行。” 荣铁衣偷偷白了王侯一眼,没再多说什么,“行了,我还得上去找师傅一趟呢。” 王侯见荣铁衣转身就走,便在后边扯着脖子喊了一句,“师兄慢走!” 生怕荣铁衣听不见一样。 荣铁衣没再回头搭理,他这人最不爱的就是跟人讲什么感情。 慢悠悠地晃荡上山。 荣铁衣从小就没离开过新希城外的那一圈大山,所有见过的事物目前就只限于新希城里的那些。 这次下山,倒确实是要踏出整个人生的第二步。 幽冥洞府之中,刘显看着那始终钟情于睡觉的旺财心里泛起了一些疑惑,心中总觉得在记忆中是有关于这家伙的纪录,但却怎么都想不起来,越发地头疼。呵呵,这魂魄也会头疼。 荣铁衣走至了宗王殿大门外边,这还没进去,就见两道身影从大殿之中唰地一下就飞了出来。 一个秃顶大肚腩的老头立阳天,仅用右脚脚尖轻轻踩在那看似一吹就能倒的小树苗上,作防守式,而对面,那仙风道骨的扬亦穷立于一块巨石上,眯着眼睛狠狠盯着立阳天,同样是作防守式。若是他那眼睛能争开一点,或许还能再仙风道骨一些。 荣铁衣无语啊,但这他也插不上手,也插不上嘴,这么多年看他们打了不下几十回,不伤着自己都算是好事儿了,荣铁衣索性从大殿里搬了张椅子出来,坐着看这两位宗师斗法。 “立阳天,你这老不死的家伙,占着茅坑不拉屎,今天你要是输了就把掌门之位给我让出来!” 立阳天吹胡子瞪眼,“扬亦穷你这家伙儿看着可比我老,今日要是你输了,那你就自己乖乖地滚出万剑门,莫对人说是我师弟!” “看招!” “看招!” 啪啦的一下,两个老头那双掌齐出!直接便撞在了一起,掀起一阵大风,将荣铁衣的头发都给吹乱了几分。 “荣铁衣,我有一事不明。”刘显忽然在神识之中问到。 “什么事儿啊?” “我不明白,为什么如今万剑门的实力会如此之弱。” “如此之弱?”荣铁衣就算再不明白世事,那也知道自己的山门乃是那四大名门之首啊,当年秦岭王朝不敢再进军琉璃州不就是因为咱们的万剑门吗? “没错,如今的万剑门确实是天下一流的门派,但,以实力而言,远不如我当年的万剑门。” “啧啧,你是说我这四大名门之首还不如当年一个无名无姓的小门派?” “嗯。”刘显的声音忽然停住,像是陷入了沉思。 见这刘显半天没下文,荣铁衣有些着急道,“到底是怎么个差距法啊,你倒是说清楚点啊。” “我现在只能记得两个人,一位是我的师尊,一位是我的师兄,我师尊于八十二岁之时达到天人境巅峰,而我的师兄于三十三岁之时达到天人境初期。” “天人境?天人境是在玄心境之上吧。” “没错。” “那,那这不是相差了整整一个大境界?”荣铁衣浑身一震,这是怎么个回事?这山门实力越强,修为还越倒退了? 地堂龙象玄心天人,这顺序荣铁衣可不会搞错。 “你不会是记错了吧?你记忆都不全,加上都几百年的事儿了,你敢保证你记得清楚?” “我也不敢保证。”刘显再次安静下去,没了声音。 荣铁衣仰头一趟,没了研究下去的心思,看着那两老头对掌,从早上到正午,从正午到黄昏。 “我说两位大爷,这天都黑了,你们是不打算让我下山了吗?” 荣铁衣这一天都没吃东西光看两位大宗师在那枯燥地对掌,肚子也实在有些受不住了,掏出王侯才送的那一盒盐巴,粘在手上舔了舔,解了解馋。 话说这高手之间对掌,那比的是丹田里的天地灵气,谁先耗尽那就是谁输,但这两位可都是如今天下一流的高手啊,这对掌起来那是没完没了,估摸着没个三四天是不会见底的。 不敢真以道法相争那也是怕误伤了师门的基业,也怕误伤了那些路过的弟子。 “哼!”只听立阳天冷哼一声,快速收工掠回了大殿,这一天保持一个动作整整一天,立阳天倒也没个什么太大的疲惫。 “立阳天!你输了!”扬亦穷同时掠下,趾高气昂地落在了立阳天的面前。 “输什么输!老子什么时候输过你!” “就现在!” “滚一边去吧,老子徒弟还等着我说事儿呢。” 要说这立阳天也忒没点高人的风范了,要不怎么说这有其徒必有其师呢?若是传出去,那还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笑话。 荣铁衣抹了一把冷汗,“师傅,我这可是都看了你们一天了,你们先停一停,别吵了,我这跟你说两句话就走。” “哎呀,我的徒弟也算成才了,这也是到了该下山的时候,指不定哪天回来,就比这山上某位没用的大宗师道行都还高。” “老东西,你说谁没用呢?你种就再继续比下去。” 不说这立阳天没那高手风范,其实这扬亦穷也与虚有其表差不离了。 “行了行了,”荣铁衣连忙上去拉开两位,“来,诶,扬师伯,您吶辛苦了,先坐这儿,我跟师傅说上两句,待会儿你两再使劲地打,不用再那么含蓄地比什么内力了,直接拔剑打,担心这山上干嘛啊,打烂了就让咱们万剑门的弟子去修啊,咱们山上什么都没有,就那人多,地多,一天都练功练功,换换口味也不错啊,您说是不。” 扬亦穷冷哼一声,扯过了头去。 荣铁衣笑罢,拉着立阳天跑去了一边。 “你还要说什么啊?”立阳天一脸狐疑地看着荣铁衣,心里有些虚。 “呵,老头,你跟我装什么傻啊?这弟子下山山门里的规矩不都是一人发二十两银子?你可别给我说你私吞了啊。我,我可告诉你,我要是饿死在外边,那你哭都来不及。” 立阳天这忽然就像被揭了老底一样,支支吾吾半天,“这,这,” “这什么这!银子呢!”荣铁衣也不想跟这老头废话,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一把就伸进他怀里使劲地掏。 “就七两银子?”荣铁衣望着手里的银子瞪大了眼睛,这可还没山门每月发的月钱多。 立阳天望着天上那露出半个月亮,自言自语道,“哎,城里那老谢酿的酒最近怎么越喝越有味,一没注意就喝多了。” “老家伙!”荣铁衣此时真恨不得一脚踹上去,但这还是给强忍了下来。 继而他又抱着一点希望地去取下了腰间配的那柄长剑往向立阳天,“这行走江湖,世事险恶,没把趁手的好剑,可能行啊?” 立阳天若有所思,继而点头,“我看行。” 荣铁衣这下就真的再也忍不住了,一脚便踹那立阳天的屁股上,继而愤愤地转头就走,嘴里骂骂叨叨。 “扬师叔!可别手下留情啊!” 麒麟峰上,有一人挥袖离去。 第十七章 西行一千五百里 荣铁衣下山至东向西行,一路穿过数座大山,顺着琉璃州最长的一条大江而上,穿过百花城,狐首郡,一路一千五百里,从夏至走到了入冬。 从断剑山走到了华阳城。 傲来国的雪总是比其他地方来得更早些,仅是刚刚入冬,鹅毛大雪已将整片天地染白。 在华阳城外十五里处有一座小镇,镇外有一家小客栈。 客栈的老板娘是个寡妇,长得算是镇上数一数二的美人,与自己的小叔子常年经营这家小客栈,一直被镇上的百姓所诟病。 有传言说是这小叔子与寡妇偷情,她丈夫发现了,后与小叔子将她丈夫打死。 但却有无人敢去当面说些什么,一是这么事实无处可查,二是那小叔子可不是一个般的家伙儿,而是一个自幼习武的武师。 这江湖之上,修习武道的被称为武师,而荣铁衣这样修习天道的,那就是修行者,并不是说修行者就比武师强。 两者其实是一样的,不过那大道的终点就不一样了。 一个是追寻武道极致,以力证天道。 一个是追寻与天地相融,以身证天道。 世间门派均是以此划分,什么武道宗门,什么天道宗门,而万剑门,那是少有的两者相融的门派。 此时镇外的大雪地里,有一个裹着破旧大棉袄的身影缓缓前行,走至客栈外边之时他犹豫片刻,将手伸进腰包摸了摸,继而叹了口气,似乎还在犹豫到底进不进去。 最终还是狠了狠心,抖掉身上的白雪,大步迈进了客栈。 那人衣衫破旧不堪,只比那街边的乞丐好上一些,套在那本不健硕的身材上显得有些臃肿,若不是老板娘见其脸上干净,长相也还算清秀,恐怕早就将其赶了出去。 “这位小客官,是要住店吗?” “啊,住,这,先上壶酒来吧。” “诶诶,老板娘,”老板娘刚刚转身便又被那人叫了回来,只见那人竟是从屁股后边拿出了一只野兔,死的。 “老板娘,这,是我刚自己在外边捉的,你看着随便给我弄弄,这费用我给,嘿嘿。” 老板娘瞧这人的穷酸气顿时没好气道,“弄是可弄,但这银子加上酒钱你得给一两银子。” 那人眉头一皱,这心里盘算了半天,一壶酒五十文,那这兔子也是五十文,待算好了账,他笑呵呵地掏出了一两银子放在了桌上。 “那就麻烦老板娘了。” 老板娘白了他一眼,拎起桌上的那只兔子便进了后厨。 那人见店中暖和,便脱去了身上的一件棉袄,又露出了里面的另一件棉袄,看得那在后台砍柴的男人愣了一下。 他解下腰间佩剑轻轻放在了桌上,正好老板娘端着刚热好的酒来,看着桌上的佩剑她有些惊讶。 这把剑鞘整体老旧不堪,伤痕累累,刀痕随处可见,更怕那剑鞘裂开还特意缠上了一些布条。 而在这些地方做酒家客栈这行的,见得最多的就是那些走江湖的人,江湖阅历,经打不经打,那从刀鞘上就能看得出来。 而在她眼前的这位少年,最多不过十七八岁竟然也是能有这样的剑鞘,顿时让他有些刮目相看。 这刚进客栈坐下的,正是那西行一千多里荣铁衣。 一千多里路,经战大小十七场,对手最低不过练气境,最高能有玄心境巅峰,最少不过一人,最多能有二十三人。 荣铁衣尽杀之,当然,厉害的还是由刘显出马。 一路的磨练让荣铁衣老道了不少,不似刚下山那会儿,见谁不服气那就是上去一阵乱揍,直到遇见那刘显都对付不了的玄心境巅峰,这才收敛了几分气焰,一路上低调前行,靠打打马贼赚些银子赶路。 要说这赶路去哪? 是去那华阳城,去那没落的武道宗门剑首门,挖他几座祖坟看看。 荣铁衣这刚刚端起酒碗喝上一口,还未感觉那一股燥热涌入胃中便听见那客栈之外响起了一阵嘈杂的马蹄声,只听一人骂骂咧咧地就进了客栈。 这来人样貌也是年轻,身披一条雪白的大皮雕,穿金戴银,尽显那大富之家的气势。身后赶忙地跟进几名护从,警惕地查看四周,见整个客栈就荣铁衣这一个少年便放松了下来。 “长公子,离城里不过十五里路了,在这里休息片刻让马儿歇会再走。” 那年轻公子也不跟这护卫絮叨,张嘴就朝那有些惊慌的老板娘道,“上你们这最好的酒来!” 随即便是一屁股坐在那客栈里升起的那一盆篝火旁边,不停地搓着手,吐出一大口热气。 这一抬头,就跟那看热闹的荣铁衣给对上了眼。 荣铁衣这赶忙地就把头侧去了一边,如今深知世事险恶的他,可真不敢像上次打太子那样再去招惹人了。 那公子也不在意,斜撇了一眼便就作罢,跟身边那护卫说了句,“让那些人也进来歇会儿吧,这大冷天的,喝口酒暖暖身子。” 护从连忙应了一声,出门就又叫进了十多个人进来,这让荣铁衣顿时有了些错愕,赶忙地端起酒壶就把座位换到最里边的那个角落去了。 这些人中,荣铁衣能看出境界的就只有八人,地堂初期,中期。另外还有九人,看不出境界,但看模样也肯定不是一般人,境界至少得在地堂巅峰及以上。 而那年轻公子哥,连入门都算不上的练气境初期,跟没练一样。 不过这人他可不敢小瞧了啊,当初那太子殿下出门虽说带了三千亲卫,可进客栈的时候不也就才十多个地堂境的护从吗? 这人的身份难道比那太子还高? 额,荣铁衣真想给自己一巴掌。 客栈里虽说人多,但却是异常的安静,只有那公子哥偶尔骂上两句,无非就是埋怨这鬼天气太冷。 时间渐渐过去,那一行人有了要走的意思,但也是在这个时候,荣铁衣的那只兔子给老板娘弄好了,端了出来。 只闻那肉香扑鼻,是让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装了过来,看着那老板娘端去了荣铁衣的那桌上。 只见那公子干咽下来了一口唾沫,向那老板娘问到,“老板娘,这,这这也给我弄上一份吧。” 老板娘这有些为难道,“公子,这大雪天的兔子可没那么好抓,这只啊,还是人家自己抓来托我做的。” “这...”那公子哥闻着那肉香是越发地嘴馋啊,连忙从那要下口的荣铁衣道,“诶诶诶,那位小兄弟。” 荣铁衣这顿时停下了手,小有吃惊地看着那公子哥,这人看着就是有钱得紧的模样,怎么?还想尝尝我这野兔的味道? “小兄弟,你那盘兔肉我买了。”那公子哥从身边护从使了个眼色,也没等荣铁衣回答到底卖不卖,这人就走了过去,放下一张银票就直接端走了那一盘兔肉。 荣铁衣没有伸手出去拦,因为那张银票上边,赫然有着三个大字,一百两。 你莫说一盘兔肉,你就是让我这会儿再出去给你抓上两只那我也肯啊。 荣铁衣赶紧地将见银票踹进怀里,冲着那公子哥抱拳笑道,“谢公子,谢公子。” 说罢,荣铁衣就找老板娘要房间去了。 第十八章 当老子那么好骗不成 荣铁衣静靠窗台,看着外边的无边白雪,愣愣出神,他手里拿着一块银色的令牌,上有幽冥两字。 这东西便是他当年在河边捡到的那块令牌,也是他成为幽冥洞主的开始。 幽冥,天下人往生之处,人生的终始便是幽冥。 当年村子突然遭遇大火,烧光了所有的人与物。 荣铁衣当年只有六岁,坐在幽冥洞府之中愣愣地看着那些熟悉的身影一个接一个地从生死门走入轮回门,却是无能为力。 “哎。” 荣铁衣重重叹出口气,收敛了思绪将令牌收入了行囊。 却又在无意间看见自己带出的那一本剑谱。 上面有着七个极其稚嫩且让人哭笑不得的大字。 “天下第一的剑法。” 即使是现在荣铁衣也依然是哭笑不得,当年刚刚上山,本是想找师傅问问练功上面的事儿,结果那老头又跟扬亦穷打架去了,一打就是半天没个要停的架势,荣铁衣百聊无赖在上山瞎转悠,这就无意地转进了师傅的房间里。 当初的师傅在他眼中还是那仙人形象,所以就好奇这仙人住的地方是什么样,毫无顾忌地钻了进去,四处翻看,瞧见了这本剑谱,当时荣铁衣眼睛一热,看见天下第一四个大字那是浑身大震,岂不是说练了这剑法就能天下第一不成? 当时的荣铁衣没有怀疑,而且深信,也不顾那师门禁令就将剑谱偷偷带到了自己的房间,从此日夜研习,一练就是大半年。 直到后来被一个刚刚入门一个月的师弟打得鼻青脸肿这才再没了那天下第一的念头,还差点把这本天下第一的剑谱给烧了。 本着这靠自己本事拿来的东西就不还的道理,荣铁衣一直珍藏到了现在,还带在了身上。 “这本书,好熟悉。” 不知何时出现的刘显突然说了一句,陷入回忆的荣铁衣也没被冷不丁地吓着,毕竟刘显跟着自己这大半年可天天都是这样,就跟个鬼一样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 不过说严谨点,他还本就是个鬼。 荣铁衣好奇地问到,“你知道这剑谱是谁写的?” 问话之时,荣铁衣直接便将书翻开到了第十八页。 “不记得了。”刘显叹了口气,秉着那份熟悉却始终想不起的感觉,恐怕全天下只有他体会最深。 看着刘显缓缓飘去了屋外,荣铁衣笑着摇了摇头,继续翻看着这本他已经能够背下的剑谱。 “剑横撩,剑横撩,剑横撩,剑横撩...” 书上赫然写着不下二十个剑横撩,而荣铁衣还一个不漏地念了出来,回想起当年练这一式的时候那就跟个陀螺一样,在院子里不停地打转。 轻轻笑过之后,荣铁衣再翻开下一页,字体依然稚嫩难看,但这写的招式却是比之前面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再是前边那几式全一些简单的招式组合,而这一页,即使对于现在的荣铁衣来说依然是晦涩难懂。 “剑立于心,以内力加之,敌不动则我不动,敌动则剑出,剑出则剑至,敌刺则我撩,剑横撩,剑横撩,剑横撩...” 荣铁衣眉头一皱,最后还是把剑谱给合上了。 而在这时,从思绪中走出的荣铁衣,感觉到屋外有些过于安静,按道理那公子哥此刻也应该是吃完了兔肉该走了,可一直没有动静。 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荣铁衣刚想让刘显出去看看,这才想起刘显才飘到了外边去。 没办法,荣铁衣自己走到了门口将脑袋贴在门上,想听听外边的动静,这听了半天也没见有动静,荣铁衣终于是按耐不住想要出去看看。 这还没上手,门却自己开了。 且速度极慢,像是有人偷偷溜进来一般,荣铁衣这就纳闷啊,这是家黑店? 可哪家黑店是天还没黑就急着下手啊? 荣铁衣解下腰间的剑鞘就准备朝那进来的人当头一下,可这一转身人就愣住了,就看见一个后脑勺。 再仔细一看呐,还是个女人的后脑勺,再看,正是这店里老板娘的后脑勺。 荣铁衣见这情形不对,连忙退了两步,然后警惕地看向老板娘身前端的那只盘子。 上面端着一壶酒和一只酒杯。 这客栈是这样送酒的? 老板娘步履缓慢,眉头紧皱,在踏入房门之后,老板娘很快地转过身来,赶紧关上了房门。 荣铁衣这吃惊不小,难道是这老板娘看上自己这娇嫩的身体,如今是要来... 还未等荣铁衣想到那后面的事儿,老板娘慌张地放下酒壶,对荣铁衣道,“这位小客官,不好意思,客栈里出了点事儿,现在可不能出去。” 荣铁衣一阵惊疑,“什么事儿?” 荣铁衣正要去拉开房门去看个究竟,便被老板娘一把拦住,荣铁衣身形有些快一没注意就撞在了老板娘那沉甸甸的胸脯上。 老板娘也不顾得这点羞涩,厉声道,“客官,可真不能出去,我看你这也是个走江湖的,这点道理还不懂?” 荣铁衣顿时不解道,“这什么道理啊?到底是个什么事儿啊?莫非是刚才公子哥要砸你店不成?” 老板娘道,“这可比砸店要恼火啊。” “啧啧,这可真有意思。” 顿时荣铁衣又道,“你躲我这房间里,不会祸即到我吧?” 老板娘一愣有些不太确定道,“那公子哥不是戴着十多名护从吗?” “恩。” “刚才守在外边的那两个一点声都发出来,就死在外边了。” “还死人了?”荣铁衣有些惊讶。 老板娘点了点头,又说,“进来了一个汉子,直接坐了进来,现在还在呢。” “那,那这怎么没动静啊?” “我哪知道,但看现在这情形,恐怕马上就要打起来了,我劝客官在这躲着便是,莫去淌这趟浑水。”老板娘轻轻抬头,砸吧了两下她那好看丹凤眸子。 荣铁衣神情微动,看向那老板娘的眼神有些古怪。 思虑片刻,点了点头,“那行吧,老板娘,这酒?” “就当请客官喝了。” “那行。”荣铁衣蛮满意地点了点头,端起酒杯倒满,盼望着那门外的动静。 而就在这时,荣铁衣忽然反手将酒杯倒出,直泼那老板娘的脸上! 老板娘惊呼出声,慌忙伸手遮挡之时,一柄散着银光的匕首掉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荣铁衣冷笑一声随即抬腿便是一脚直踹那老板娘的小腹! 砰!的一声。只见那老板娘娇弱的身躯如那断线的风筝一般连带着木门一起摔到了屋外。 “当老子那么好骗不成!?” 第十九章 大汉 客栈之中,横七竖八地倒了一片的,正是那年轻公子哥与其十多位护从,而在门外,还有两人躺倒在了血泊之中。 一本是在后台砍柴的大汉此刻正在忙于将那些人一一拖入后厨,却没想到二楼处的一间客房内,忽然传出了一声异响。 一个纤瘦的身影连同那一道木门竟是被人狠狠地踹了出来。 接着,便是有一人喊道,“当老子那么好骗不成!” 男人大怒,丢下手中尸体,怒视那二楼之上出来的少年。 荣铁衣提起桌上的那壶酒缓缓走出房间,看着客栈中横七竖八的尸体,他狠狠踹了一脚那倒在门前不省人事的老板娘。 嘴中露出冷笑,继而望向那对他怒目的中年大汉。 “可是看我太穷,所以没在我那第一壶酒里下药啊?” 荣铁衣将那酒壶里的酒倒在了地上,只见酒水本是透明,在倒在地板上之后竟是逐渐泛黄,再变红,继而越来越红,尤如一滩血水。 荣铁衣心中略有惊疑,显然没料到这酒中竟是有这样的毒物。 再看了一眼那已倒在了篝火旁边的年轻公子哥,荣铁衣心里有了一丝惋惜,本想着如果今天能救了这家伙儿,那在这华阳城恐怕就不愁那吃喝保暖了。 那大汉看着二楼上倒下的那老板娘嘴角抽搐一下,不怒反笑,“小毛孩子,本还想给你一个好生的死法,如今,你是想让我先扒了你的皮,还是先把你舌头眼珠子挖出来瞧瞧?” 荣铁衣依然冷笑,右手紧紧握在了腰间的剑柄,习惯性地用大拇指在剑柄上划了两下,他笑道,“这,我看都不太成,我喜欢看着你先从我脚趾头开始,啊,先把我脚趾头剥了,这再给我膝盖给揭下来,我倒是真好奇得紧,我这膝盖上面这一大块到底是石板呢,还是铁板呢?” “找死!”大汉怒喝一声,狠狠一跺脚,只见那公子哥的佩刀就被其一脚震了起来。 大汉手中的砍柴刀不扔竟是将那公子哥好刀朝荣铁衣狠狠扔了过去。 这一扔可非同小可,荣铁衣腰中剑瞬间出鞘,只听砰的一声,荣铁衣挡下那扔出的一剑竟是身形当场站立不稳,后退两步撞在了门框上。 荣铁衣心中有些心疼地看了看手里的剑,本就在前面那十多场战斗磨出那多道口子了,这会儿又给添了一道。 “小娃娃!就这点本事,你还敢跟老子逞能耐!”大汉见荣铁衣竟是连这一刀都没接稳,顿时没了那警惕之心,拎起手中的那柄砍柴刀就跃上了二楼。 荣铁衣深知自己实力不足以与其力敌,这在脑子里呼叫了半天的刘显,却没反映。 这眼看大汉操刀冲来了过来,荣铁衣立马就是一个翻身跳到了一楼,把自己手里的剑扔了出去,立马又捡起那地上随便掉的一把剑,他指着那大汉道,“爷爷就是不怕你!” “好你个不怕!” 大汉双手猛地一推竟是就见那铁木制成的护栏给一把推了个口子出来,好大的力气! 荣铁衣双眼直瞪,这脚下不停立马又开始要躲这大汉的砍柴刀了。 大汉怒吼一声,发出一阵刺破耳膜的野兽嘶吼,房梁颤动,抖落了许多灰尘。 只见荣铁衣还未从那声音的惊骇中缓过神来,那大汉的身躯已然跃下,直扑荣铁衣! 荣铁衣被逼至墙角,无处好躲,这咬牙出剑直刺其胸膛,不料大汉攻势虽莽,但这毫无招式可言的一剑依然不无法出其意料地伤到他的身体。 大汉抬手在胸前猛地一挥,便直接荣铁衣的那一剑轻描淡写地挡去! 荣铁衣眉头微皱却并未慌张,顺着剑势身形下掠,在大汉左侧化了个圈,大汉吃惊以为荣铁衣又要出剑,正欲抵挡,却不想他竟是身形在此下掠从左边绕到了右边,划拉一下,就在大汉的右臂上划出了一道伤口,伤口不深,只是刚刚见血而已。 荣铁衣见一击得逞几分,立马便从角落中跑了出去,望着那大汉笑道,“怎么样,毛头小子,是不是也有几分能耐?” 大汉冷哼一声,眉间怒容更甚!再扑荣铁衣! 这一次,荣铁衣不躲不闪,眉宇间难得地露出了一抹英气。 大汉身形已至,只见他双手猛然舒展如猿臂,有刀不用竟是双拳齐出,在瞬间之后又猛然加重力道砸向这小子的胸膛,定是要叫这不知死活硬抗拳头的狂妄小子命丧当场! 徐荣铁衣身体弯出一个如挽弓般的弧度,他头脚不动,利用胸背的向后凹陷来抵挡那潮水般的拳罡,右手又在一瞬之间提剑于这斯的脑袋之上,猛然加力正要一剑捅穿这颗头颅,大汉察觉到不妙。 心想这小子够狠,才交手便要玉石俱焚,使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勾当,缩头往后仰去,双腿踹出,被荣铁衣以剑挡之。 大汉身形再次前冲,荣铁衣趁着空当,往后闪电般地弹射出去,用脚勾出楼梯上的空隙,又是一剑刺出! 大汉心中冷笑,依然还只是个毛头小子罢了!这大汉本就不是个使刀的行家,此时他直接丢掉了那柄砍柴刀,双手勾成鹰爪,用两指夹住荣铁衣刺出的一剑,右手大势不减直抓荣铁衣的咽喉! 荣铁衣直接弃剑,周身灵力暴涨!竟不是为使出一气势汹涌的剑招,而是使身体急速上仰! 他大喊一声! “旺财!” 大汉不解其由,一身修为同样展开,追着那荣铁衣上二楼而去! 而就在这时!大汉目光不及之处竟有一团火球出现!大汉惊骇,连忙收手于胸前准备抵挡那想象之中的爆炸。 但却不想,那火球竟是没有一点动静地落在了他的小臂之上,他惊讶之余快速伸手要将这东西弹开,但却不想那火球竟是在瞬间伸展出了一双利爪!直抓他的双眼! “啊!!!啊!!啊!”大汉仰面倒下,双手护住双眼不停地在地上哀嚎。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啊!!” 旺财身形落地之后快速地爬上了木梯落在荣铁衣的肩膀上,千年不变地鄙视眼神对他道,“就你这本事,若是没了我,没了刘显,你恐怕早就死在外边了。” 荣铁衣不置可否,随即上二楼将其刚才被他扔上来的那柄剑捡起,又朝那大汉的心口直直地扔了过去。 噗,一个透心凉。 刚还在地上撕心裂肺咆哮的大汉瞬间没了动静。 瞪着那一双已经被旺财戳烂的双眼直勾勾地望着荣铁衣的方向。 让人心生了一股寒意。 荣铁衣心有余悸道,“还好只是个地堂境巅峰,若是突破到了龙象境,就他那力气也能随便两下打死我了。” 旺财撇了他两眼,没好气道,“若是大爷能有当年的实力,就这种货色,放个屁都能给他蹦死。” “呵呵,旺大爷,你可真厉害。” 荣铁衣收敛笑容,向着那倒在门口的老板娘走了过去。 啧啧两声道,“啧啧,可惜了啊,长得还不错,怎么就是这么个黑心的主呢。旺财,杀不杀呢?” “杀呗,多杀点,待回儿再看看下边还有没有活的,一个个都补上一刀。”旺财嘴角露出一丝狞笑,倒真有了点他吹嘘的那魔物气质。 荣铁衣伸手将旺财从肩膀上弹了下去,“你还是滚回去睡觉吧你。” 荣铁衣走进房门,去捡地上的那把匕首。 而就在这时,那女人的眼睛,睁开了。 荣铁衣弯腰之时忽然感觉背后有一个寒意,来不及起身抵挡,只能瞬即一个落地翻滚。 砰地一声,诶,撞桌角上了。 荣铁衣扶着额头痛苦万分,没有以灵力加持的时候这身体就是脆弱得很,经不起一点折腾。 但这可不是痛苦的时候,那女人已经是红着双眼扑了过来,又是一刀刺出! 不过,这一下荣铁衣就没什么害怕的了,他顺便那一伸手便将那老板娘的手给抓住了。 荣铁衣扶着额头,笑道,“你这本事可比你男人厉害啊,他在外边龇牙咧嘴地半天没伤着我一下,你这倒好,一下就给我脑袋上添了些痛。不错啊。” 说完,荣铁衣以手撑地身子猛地弹起,一脚又是踹在了那老板娘的小腹上边,不过,这一次她可没像刚才一样倒飞出去,因为荣铁衣依然抓着她的手。 她瞪着通红的双目,嘴角渗出鲜血,强忍腹中的剧痛,此时想说话也已经是说不出来,嘴里不断地发出痛苦且难听的呜咽声。 听得荣铁衣都是一阵的心惊,心想这自己是不是太狠了点。 但这可是关乎性命的事情,一旦自己心软那死的就是自己,荣铁衣对这点已经心知肚明。 顿时这心里不再纠结,抬腿再是一脚,又踹那小腹上边。 老板娘一口鲜血哇地一下就全吐荣铁衣的脸上,身子一倒,与世长辞了。 荣铁衣恶心地推开倒在身上的客栈老板娘,边起身还不忘吐槽两句,“真不愧是老板娘,这还想着要恶心死我,刘显,怎么样啊?” 荣铁衣回过头去,看着身后优哉游哉的刘显他笑问到,“这么样?识破这人的诡计不说,我还以一敌二两个全给弄死了。一个地堂境巅峰,之比我强不弱,还跟我玩着阴险把式。” 刘显笑而不语。 “行吧,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一直在看着,装什么装,走吧,我继续挨冻,你继续超然,这满屋子的死人住着也不舒服。”荣铁衣摆了摆手,收拾两下东西就走出了房门。 第二十章 大将军 荣铁衣漫不经心地下了楼,对那满屋子的尸体无动于衷,径直走向那年轻公子哥的尸体旁边蹲了下去。 开始搜身,这一边还低估着,“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哥,这他娘最好不要跟我牵扯上,不然这华阳城可真不敢呆。千里迢迢跑了过来就想去那剑首门里看看,这都到门口了还遇到这么一档子事儿,可别让我白跑咯,恩,头疼。” 荣铁衣这大半年,几乎就靠在这死人身上搜刮才算勉强走了过来。 也不乏运气来了捡到些好东西,但荣铁衣这不识货又急于脱手,大多都是赔着血本给卖了,其中还有一颗龙阳夜明珠,那可是夜明珠里的上上品,荣铁衣这知道是个好东西,但他对那好东西的价值可是一点都没底气,人家出了二十两他就赶紧地把夜明珠塞给了人家。 若是那已经化作魂魄的主人在幽冥洞府里知道,那恐怕得把他那幽冥洞府四个大字都给拆下来。 “他还没死。” “谁没死?”荣铁衣这刚从那公子哥身上抽下一块玉佩,一脸狐疑地望着刘显。 “这人没死。” “你说这人?”荣铁衣指了指身前的这具“尸体”。 “嗯。” “怎么可能?那药我都看见了,是剧毒,这驱物境巅峰的都死了一片呢他还不死。” “那药只对已经开启丹田的人有效。” 荣铁衣这闻言眉头微皱,看着手里的玉佩有些舍不得,又向刘显问到,“当真?” “当真,他虽然已经开始习武,但灵气吸纳尚处初期,流于丹田之外,使得药力无法进入丹田,只能与灵力一起堆积在经脉之中随着时间慢慢消散,不多时日自己便能醒来,他目前只是处于假死。也算是他运气好,若是再多练几天,突破练气境的那一线进入初期,那便是命丧当场。” 荣铁衣喃喃自语,“这运气倒真不是一般的好,若是没遇到我,他还不是得让这两人给做成肉包子?那怎么办啊?叫醒他?” 刘显又是笑而不语。 荣铁衣这不耐烦地嘀咕了一句,“你到底是笑什么啊?” 最终,荣铁衣把那玉佩又给栓在了那人的腰上,拎起那人就是啪啪两个巴掌上去,没醒。 荣铁衣接着又是两个巴掌,这才见到那人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你!你什么人!” 那公子哥睁眼之后竟然毫无害怕之意,瞪着眼对荣铁衣怒道,“知道本公子是谁吗?啊?啊!你你你你!” 当他看到周围已经一个不剩的护从之后,他终于露出了恐惧之色,慌张向后爬了两步,他道,“大大大,侠,别杀我,你这想要多少银子都成,我什么都缺就不缺银子。” 荣铁衣不屑地冷笑了一声站起了身来,道,“你还是想想怎么报答我吧。” 说罢,荣铁衣走至那大汉的尸体旁边,将他自己的那柄剑从心口上拔了出来。 拔出之时,那大汉的身体竟然还动了一下,把荣铁衣吓得不轻,直接一下就跳到了桌上,然后又用剑戳了他两下,见确实咽气之后这才放心地在他身上擦了擦,收剑入鞘。 顺便看了一眼刘显道,“哎,还是自己的剑用着顺手。” 说罢,荣铁衣大步迈出了客栈。 而那早已吓得躲到后厨的年轻公子哥,看着那挂满屋子的断手断脚,他惊恐大叫一声跑出了客栈,朝那已经骑上马离开的荣铁衣喊道,“大侠!!大侠!!我是卫家长公子!带我回城内我必有重谢!” 荣铁衣勒马停住,回头笑道,“上马。” 华阳城。 傲来国有两座主城,分别在黄州与琉璃州两个州郡之中。 而华阳城,便是琉璃州的主城,作为主城,其不可谓不繁华,不可谓不气势恢宏。 光是城外那四座共可容纳万人的大型驿站,便足以被世人称道。 城中高官权贵更是不计其数,而最大的两位,便是一座城主府,一座将军府。 傲来国城主府有三十四座,而将军府却只有两座,一座在黄州天相城,一座在琉璃州华阳城。 傲来国有将军近百,但大将军却只有两人。 一个便是那周子虎,如今手下掌管三十万黄州军,与二十万黑虎军。当年东边秦岭王朝与南边雪诏国同时进军之时,是何人拦下的雪诏国八十万大军? 正是周子虎。 当年更有乌啼城一战,周子虎一人独挡雪诏国三万大军!何等的惊世骇俗! 相传当年援军赶到之时,那周子虎已经变做一个血人独坐在那堆成一座小山的尸体上。 就算是另外一位大将军也不敢与之比肩。 卫山,傲来国的第二位大将军。 当年与雪诏国一起进军的秦岭王朝,先是以五十万大军攻破虎头城,其后由南而上连破三座重城,卫山领军四十万驻守雁回城,后以二十万拦路包抄。秦岭王朝本意以三十万奇军从新希城直攻而上拿下华阳城,再重创卫山大军,但却不料在断剑山竟是遇到了那震惊天下的万剑门,被其几千人将三十万大军原路打了回去。 而没有得到及时支援的秦岭五十万大军几乎是全军覆没。 那一战便是同时造就了万剑门与卫山的大名,也因此,万剑门与卫山的将军府有了不小的羁绊。 如今的华阳城内,唯将军府一家独高,连城主府也只能在一边看着。 卫沉作为官居超一品的大将军,却不如周子虎那一般嚣张跋扈。他平易近人,待手下的将士更是无话可说,深得百姓的推崇,虽然没有周子虎那般接近天人的武道实力,但其仍然是个不可小觑的大人物。 这人人都说虎父无犬子,然而,这样一位人人爱之的大将军,却是有这么一个被人人,额,嗤之以鼻的儿子。 卫沉,卫山之子,好逸恶劳不说,欺男霸女也是常有的事儿,而且那文物两道皆是垫底货色,学之不进,练之不成,不折不扣的败家废物。 不过也幸亏得这人文武两道都是废物,不然,这要是以后掌了大权,那不是要祸害一辈子? 人人都为卫山这唯一一个儿子感到悲哀,但还好,这卫山还有个小女儿,长得水灵不说,且天资聪颖,诗词歌赋那是样样精通,唯独武道不通,但如今这大权当道,学武也没太大个用,一个弱女子若能在王朝之中占上一席之地,那也远胜习武大成。 可惜的是,卫沉习武出家,夫人也是这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剑道高手,结果到了儿女身上却是没一个能继承的,算是家门不幸。 前一个月,卫大将军的长公子卫沉负气离家,带着二十八个护从一路向北走了两百多里,这没想到世事这么险恶,遇到几伙山贼,还没走到自己想去的那个闻名天下的沧澜江观湖口就先死了十个护从,这一下就不敢再走,要是再遇到两伙这人都死光了自己可怎么回去啊。 当初出城的时候还嚷嚷着不要府上安排暗卫,结果家里老头子还真的就没给安排暗卫。 这差点就在一家黑店里遭了秧了。 没了这长公子卫沉的华阳城算是过了一个月的轻松日子,但这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 这卫沉又回来了,出去的时候二十九个人,这回来就只剩两个了,算是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旅。 当时卫大将军在书房听到消息之后先是大怒,继而就闷不吭声了,回来后就没去瞧过一眼,一直就没跟他那亲生儿子说过一句话。 这华阳城里最近盛传着三件事儿。 第一件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就是这卫长公子的两百里生死路,和那家在华阳城眼皮子底下做黑点生意的小客栈。 关于那客栈是传得神乎其神,有说是杀了人就拿来做人肉包子的,也有说是那秦岭王朝逃过来的大魔头就躲在那儿,不过这些基本都是瞎编的,当时卫沉被荣铁衣带回华阳城之后,城主府就派人去查了,结果很简单,就是偷情的小叔子和一个寡妇两人,杀了人也不拿来做包子,而是有更耸人的嗜好,喜欢收集那些漂亮的手漂亮的脚,全给挂在后厨里边,也就是那长公子后来看的那些东西。 这第二件事儿,说是有一个年轻侠客一连缴了三座土匪山头,那些土匪可是当地官府都拿不下来且凶狠狡诈的货色,结果是让一个年轻人全给一锅端了。 这第三件事儿就是有些稀奇了,啊,从百花城城外开始一直到华阳城外五十里处的那些山头里的坟,全给人刨了。 有好事的人计算过这个路线,这路线是歪歪扭扭但却是毋庸置疑地朝着这华阳城来了。 顿时所有人都闻风色变,不少人都赶紧跑老家去看看这祖坟到底还在不在。 但也不知是那做事之人知道大事不好躲开了华阳城,还是被那些祖坟的家人发现逮住,反正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是没人祖坟被刨,也没那山间野坟被挖。 就像是那人彻底消失了,不过这华阳城还是不敢松懈,官兵不够,这就找卫大将军去借了一千军营里的士兵,日夜巡守,一旦抓住那就是就地正法。 而荣铁衣,这救了卫大将军的长公子自然是得到了赏赐啊,卫沉直接答应让他随便提一个要求,什么都行,只要是他爹能接受的。 荣铁衣这当时也没想好到底要什么,这卫沉就让荣铁衣先在府上住一段时间,荣铁衣答应了下来,不过这一住,就是一个月过去了。 第二十一章 不一般的废人卫沉 荣铁衣起初是只想在卫家的大府上住上几天,其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让卫沉这没脑子的家伙带着自己上那剑首门。 回想这大半年下来,荣铁衣就只有修为提高不少,这挖了整整二十八座祖坟就只有见到一个残得不成人形的残魂,问他名字还以为在骂他,荣铁衣当场就给收进幽冥洞府强行塞进轮回门里去了。 也不管他下辈子到底是成个脑残还是脑残。 剑首门,曾经的四大名门之一,不知何故山门逐渐没落,门人弟子几乎走了大半,山上就只剩下些老人和不出世的弟子。 虽说是一个落寞的武道宗门,但其在华阳城内依然还是颇有名望,且高人众多,想要偷偷摸上山去刨他两座祖坟是根本没什么可能,如今只能是想着法子让这位长公子带着自己上山一趟。 然而呢,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奢华的大院,一辈子没被婢女伺候的荣铁衣,这可真的是舍不得走了,住得太舒服了,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个月。 卫沉非但不恼,反而乐意地很,每天顶着大雪就提着把剑来敲荣铁衣的房门,要他教自己练剑。 这段时间卫沉他爹,也就是卫山大将军,对这个儿子算是要严整了,禁足不许出门。 只许待在府上,这卫沉倒也不在乎,反正这短时间缠着荣铁衣练剑也根本没心思出去。 两个本就年纪相同的少年最能在一起说话,这见荣铁衣还是个高手,一人杀了那地堂境巅峰的大汉救了自己,本意是想行个拜师礼就让荣铁衣留在府上,但没想到荣铁衣说了一句,“我这可不能一直待你府上,我事儿多着呢。” 其实呢,倒不是荣铁衣不想,这将军府好吃好喝过得这么舒服谁不想留下啊,但荣铁衣也算是有自知之明的人,知道这将军府山的高人不少,龙象境,甚至玄心境的高手都有,自己这么一个地堂境就是个做下人的本事还想教长公子练武? 这样下去迟早自己的秘密都要败得一个不剩。 思来想去还是赶紧上一趟剑首门就走。 这大雪依然在下。 这时,已经是过了午后,荣铁衣走出房门,穿的正是卫沉派人特地定制的一身昂贵衣服,有点大家公子的模样,他打着哈欠一脚踩进雪地里边伸了个懒腰,往手上哈出一口热气,在这大雪天气,他哈出的热气立即变成了一团白雪。 继而他右手伸出两指一招,蹭的一声,腰中剑出鞘了,只是不受控制地在院子划出了一个大弧,落在了那最角落的一颗梧桐树上,深深的插了进去,抖落了大片的白雪。 荣铁衣还是有些止不住的欣喜,尽管刘显多次打击,但他依然自认为这是御剑小成。 御剑这本是驱物境巅峰就可以开始练的,毕竟这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得花时间苦练,但万剑门不知为何在荣铁衣突破到了地堂境甚至都下山了还没有传授这方面的心法口诀。 荣铁衣起先也没在意,下了山见了好几个人都是不用手拔刀而是以气御刀出窍,看着是尽显高手风范。 至那以后便开始惦记上了这些,求着刘显传了那御剑的口诀。 他走到那梧桐树前,将剑拔了出来,看着剑刃上那些触目惊心的缺口,心里感慨不小,这些可都是当初遇上要命的对手留下的。 收敛心神,荣铁衣大步迈出院子准备去看看那卫沉到底是在干什么。 没想到一出门就遇到个冤大头。 卫香,卫山的小女儿,人美且聪颖。之所以对荣铁衣有不满,就是不相信荣铁衣这么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竟然能杀掉地堂境巅峰的杀人魔头,一直就觉得这家伙年轻不干正事就是个学那江湖骗子一样上将军府混吃混喝的。 荣铁衣这并没有用上真名,取名字中拆出来的木字和失字,叫了个木失文。 不知道他是那万剑门的荣铁衣,这般想来也挺正常,荣铁衣倒是不怎么在意。 大将军卫山倒是见过荣铁衣一面,当场看出荣铁衣如今的修为,地堂境巅峰,惊叹于荣铁衣的天赋,大感其是个可造之材。本意想要将其收入府中,但还是让荣铁衣给拒绝了。 拒绝的理由很简单,他就是想要去挖几十个残魂出来,成为那天下第一。 很单纯的目的。 卫香带着几名护从正好从荣铁衣所住的那座院子前路过,一直对其冷嘲热讽的卫香今天却是难得的没有开口讥讽,斜眼冷哼一声就继续朝前走去。脚步略快,是要赶着去接一个人。 荣铁衣这心里长叹一声,望着身边的刘显道,“这世上的漂亮女人都是这种怪脾气?” 没错啊,断剑山上的师叔徐芷,翠云峰的小师妹,还有那司徒律的妹妹司徒嫣,不都是那常人靠近不得的脾气? 见这卫香走远之后,荣铁衣这才迈着步子朝卫沉所在的青竺院走去。 这将军府就是将军府,一个字形容那就是大,两个字就是气派。 府上院落一共二十六座,还有三座塔楼,还有一座长近三里的巨大花圃。 这花圃堪称花海,听卫沉说是他娘亲喜欢花,那卫山就让人从大陆各处收集来了数百种花卉的种子,找人精心栽培,才有了这天下所有女子为之艳羡的百花交汇。 荣铁衣这在府山住了一个月,深知这府上太大的坏处,那就是太绕了,前几次荣铁衣还走错了路,闯进那婢女的房间,差点被府上的高人出手追杀,信好得卫沉赶到,这才避免一顿横祸。 现在荣铁衣倒是轻车熟路了,一步没错地走到了青竺院,听到那里边一阵噼里啪啦和下人的哭爹喊娘的声音荣铁衣就知道那卫沉肯定是又在拿下人练剑了。 这卫沉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出手阔绰虽然没机会见到,但这欺男霸女荣铁衣到是见过几次了,就说上次华阳城中书家的大公子扬海,这卫沉一直看不惯,前几天这家伙上门拜访卫大将军,结果就让卫沉给逮到机会了,趁着老爹还没回来,叫了几个下人把那扬海拖到后院去狠狠地揍了一顿。 而他,就是挨了自己老爹一巴掌就再没别的。 那中书大公子也还不是没敢多说什么,还给卫沉说了两句好话,“卫长公子年纪还小,不懂事也没什么,卫将军不用怪罪。” 这打了人还能让人替他说好话的,依荣铁衣看就只有这卫长公子了。 “跑什么跑!还手啊!再不还手老子把你打残可就别怪我了!” 荣铁衣走进了青竺院,果不其然地看到那卫沉提着把木剑满院子追着那下人打。 这下人手里也提着把木剑,两个剑法上本就是半斤八两,那下人又不敢还手,能挡到两下但又难免要挨上几下,此时已是鼻青脸肿,看样子是那卫沉连拳脚都用上了。 荣铁衣这心里苦笑了一声,这卫沉何止在练武一道上是个废物,那简直是连个废物都不如,当初刘显还说他再练个两三天就能突破第一道坎跨进练气初境,却没想到这一个月都过去了,他还是原来那个模样。 说卫沉太懒,但他这大雪天里也每天都追着下人打。 说他勤奋吧,这一天也就练个半把时辰。 刘显多次自言自语,“这人不一般。” 荣铁衣则苦笑接到,“是啊,不一般的废啊。” 第二十二章 你到底打得过谁啊 “嘿!木失文你来得正好,看看我这两招练得怎么样啊。” 这卫沉侧头一看荣铁衣来了,顿时那招式耍得更狠了点,打得那下人叫苦不迭。 荣铁衣这一阵无语,只能点头赞道,“不愧是卫长公子。” “嘿嘿,我就说这些把式只要是我想练那就是手到擒拿,额,这词好像不对。” 这卫沉一把扔了木剑,拿起那放在石桌上的一柄东雪,朝荣铁衣走了过来。 这东雪可是柄好剑,据说是当年的青雨真人以一块千年寒铁所铸,不仅寒气逼人更是剑气逼人,这卫沉以前根本就别想带在身上,但这又喜欢得紧,便专门差人去重铸了一只剑鞘,尽数把那剑气和寒气锁在了里边,然后到至今都没人能将其拔出来。 荣体衣曾好奇地试了试,剑口是纹丝不动。 当时荣铁衣随口问了句,“这剑鞘是谁做的啊?” 卫沉回到,“城门口那一老头,别看那铺子小,但这技术就他家最好,这材料是我花了十万两买的玄火精铁,这宝贝现在可金贵着呢,我爹都不给他碰。” 卫沉每次见到荣铁衣都会得意洋洋地炫耀下手里的冬雪,在荣铁衣眼里,他也确实只能炫耀下这东西了。 卫沉一把搂过荣铁衣的肩头,推着向青竺院外边走去,边走边问,“你说我这现在是到了个什么水平啊?可能称得上个一流高手?” 荣铁衣闻言一愣,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卫沉又问,“那,可算得上二流?诶,你也别给我瞎奉承什么,你直说就行了。” 荣铁衣还是摇了摇头。 卫沉纳闷道,“那我这才只是个三流水平?” 荣铁衣此时真想问一句,“你丫到底能打得过谁啊?” 两人并行走到了梨花院,这地儿是府上丫鬟住的地方,卫沉自己爱来,所以找人把这地方好生的修饰过一番,一点不比自己住的那青竺院逊色多少。 府上丫鬟众多,但能住在这儿的那都是些姿色身材均上等的丫鬟,也称上等丫鬟。 那些没事儿的丫鬟正坐在院中闲聊,个个身材娇柔,风韵动人,一见长公子来了这立马就娇羞地躲进了屋里。 卫沉也乐意这样,一把就放开了荣铁衣追那些美人去了。 荣铁衣这看得也是心火袅袅,连忙运功抵制心中的那股蠢蠢欲动。 待稍微好了些,这才坐去了院中那一颗梨树下边。 坐于白雪之中,他抽出腰中的那柄残剑,横于胸前看着那白雪片片飘落其上。 这剑陪了荣铁衣六年的时间,在断剑山时从来都是倍加珍惜,从不舍得拿去砍木头,更不用说砍些石头什么的。 但在下山之后却是不得不得拔剑与人争个生死。 剑,不是好剑,只是一柄万剑门寻常弟子都能有的精铁长剑。 卫沉曾看到过这柄剑,送他宝剑他不要,就要自己的剑。 荣铁衣这人倔起来也是个倔人。 “木失文。” 荣铁衣轻轻抖掉剑上的白雪收剑入鞘,缓缓回头,看着卫沉没有说话。 只见卫沉长叹一声,坐在了荣铁衣的身边,他道,“去剑首门的事我已经跟我爹说了,他不肯。” 荣铁衣眉头皱起,刚想问个为何,便听卫沉又笑着说到,“虽说我爹不肯,当我娘答应了,明天正好就是那剑首门的掌教陆铁桥闭关的第四十九天,听说其只要能活着出关那就能排进天下十大高手之列,虽说真假参半,但这剑首门我现在也是被你说得来了兴趣,反正你要走,我这就再找个师傅,就找那陆铁桥了,虽说不一定是天下十大高手之一,但这肯定也不赖,至少比你强对吧。” 荣铁衣笑道,“你还要去那山上继续练?” 卫沉笑道,“没错啊,我这就是要继续练,咱每天可不光练那半个时辰了,我这是每天都要练他个半天,哦不!练他个整整一天!我这非得再练出个十大高手出来让我爹开开眼!” 卫沉这说得是气势横飞,大义凛然的样子,有那么一刹的模样竟然是让荣铁衣都忘了这卫沉还是那卫大将军的长公子,那人人避之的纨绔子弟,但也就那么一刹罢了。 荣铁衣索性学着刘显那样笑而不语了。 这话谁信啊,打死我都不信。 不过这卫沉上山拜师之事倒确实是定了下来,就拜那即将出关的陆铁桥。 不怕他不收,一个落没山门有资格拒绝将军府的要求吗?就算你陆铁桥真的能排进天下十大高手,那你就有本事跟琉璃州的八十万大军较劲了吗? 没人有那个硬脾气,也没人能逆天到那个份上。 荣铁衣这理所当然地就开始打起自己的算盘了,本来说是让卫沉带着上山转一圈这好好地看看地形,哪里有祖坟事先安排好路线,找个花好月圆的晚上偷偷上去给挖了就跑。 只是如今这情况变得更好了一些,卫沉要上山拜师,那自己这自然就有借口多留下一段时间,多多观察两日,还能等人家山门里的空当下手。 嘿嘿,剑首门,当年四大名门之一,被万剑门给挤了下来,虽说现在只能算是普普通通的一个武道宗门,但这受死骆驼毕竟比马大,而且这祖坟可就不一样了,那定是只比万剑门厉害,不会比万剑门里弱啊,若是能挖出个比刘显更厉害的,那这就真的好玩了。 荣铁衣想到这里,不由得痴痴笑了两声。 这时卫沉一把搂住荣铁衣的肩膀,道,“木失文,今晚咱们出去好好玩玩呗。” 荣铁衣撇眼道,“你不是被禁足了吗?这将军府的大门你都出不去,你要怎么玩?” 卫沉不屑地笑道,“那老头能管得住我?我这一个月没出去,那是没心情,我这想出去谁敢拦我?” 荣铁衣道,“南宫红叶。” 卫沉顿时脸上一黑,有些尴尬道,“他,他又不是随时都在。” 这南宫红叶可是个人物,追随卫山在战场厮杀多年,杀的人那在王朝之中之比大将军周子虎少上三千人。 被卫山收为义子,除了大将军的话他谁都不停,甚至包括当今皇帝。 当年与卫山一起上京城更是敢与周子虎对视而不落下风,周子虎是何人?那是手屠三万人,如今傲来国的大将军! 可见这南宫红叶到底是何等的猛人,人人闻之色变。 卫山在这府上是谁都不怕,也就怕这南宫红叶,从来只有南宫红叶扇他巴掌的份,没有他去告状的份。他爹对此更是不予理睬,巴不得多打两次。 然而当夜,卫山还是与荣铁衣一起从后门偷偷溜了出去。 第二十三章 大将军卫山 夜深。 在荣铁衣与卫沉还在那月满楼大口喝酒的时候,将军府外却是有一人快马疾停,飞速跑进了将军府内。 于此同时,将军府中,大将军卫山所在的书房之中,有一人坐于书桌之前皱眉看着手中的书信。 此人正是卫山,只是岁月不饶人,他面容沧桑,背脊微弓,已不是当年所传的那位英勇大将军。 而在他的身旁同样有一人皱眉看着卫山。 此人身材魁武,且个头比一般人要高出一个脑袋,一身黑红相间的盔甲,紧紧地包裹在他那健硕的身体之上,面容不怒而威,却是在卫山面前显得恭敬不已。 此人便是卫山的义子南宫红叶。 “义父,到底是什么事情急召我来?”南宫红叶脸上浮现出一丝担忧之色。 卫山重重地叹了口气,眼神忧郁绵长,将手中书信递于他之后缓缓道,“秦岭那边又有动静了,这次朝廷还是放心不下啊。” 南宫红叶看着手中书信眉头越皱越深,那双粗壮有力的大手越捏越紧,竟是忍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这些家伙难道还敢再踏足我傲来国?如今北关有万剑门守着,南关有我琉璃十二骑八十万大军,就算雪诏国偷偷遣军五十万从十万大山溜过来他就能进得了我们琉璃州了?更何况他们敢吗!” 卫山轻轻叹息,道,“红叶,此事并非你想的那般简单。” 南宫红叶惊道,“难道里面还藏着秘密?” 卫山抚须笑道,“呵呵,信严王朝能从当年九国乱战活到今天,难道靠的就是雄厚的兵力吗?人家一样是有能人异士坐镇朝野,如今狼牙关外的骚动,不过是在掩人耳目罢了。” 南宫红叶浑身一震,作为一名自动厮杀的悍将,他在这方面可谓真的能称得上一个白痴。 “义父,红叶不懂,可否说得明白点?” 卫山继而又笑道,“我若知道,我还用在这里皱眉头看信吗?” 南宫红叶顿时哑然无语,只得站于一旁拼命地想那秦岭王朝倒底是想干什么。 而在这时,屋外有一人快步走入书房,跪于地上,恭敬朝卫山一拜道,“大将军!京城的密信又来了!” 他面容苍白,且汗流不止,一看便知是从远处马不停蹄地赶来将军府送信。 南宫红叶再次皱眉,走上前去接过密信递到了大将军的手里。 卫山面容微动,对下面跪着那人道,“下去吧。” 那人恭敬答道,“是。” 卫山拆开信封,一双已满是皱纹的老手有些微颤,脸上却带着一丝苦笑。 密信之上只有三个字,“天机阁。” 卫山面容抽搐,继而朗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我们追查了十多年的天机阁,如今竟是要找上我们了。哈哈哈哈哈!” 南宫红叶静立一旁,脸上的怒容却是越来越盛。 “红叶。” 卫山收敛了语气,显得平静不已。 “那木失文,可查出到底是出自哪里啊?” 南宫红叶恭敬道,“回义父,我已查出此人从何而来。” “哦?说来听听。”南宫红叶说话想来从不卖关子,而这次却是没有一次说出,想来那木失文的来历肯定不简单。 南宫红叶回到,“此人正是那万剑门的天才弟子荣铁衣,他至下山之时到今日刚好七月零八天,前段时间盛传的年轻侠客,正是此人。” “哦?还真是那万剑门的天命之人?哈哈哈,有意思,那卫沉与他在一起可有大碍啊?” 南宫红叶道,“此人心性极差,在万剑门之时便受同门弟子唾弃,但,卫沉只比他更差,所以不必担心。” “哈哈哈,如此便好,让他与卫沉一起上山,倒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若他真是天命之人,那卫沉定然也多少会受其一些影响。算了,此事以后再说,你先下去安排现在这件事吧。” 南宫红叶躬身回到,“是,义父。” 青竺院内,荣铁衣扛着已经醉倒不醒的卫沉大步走入,身后几名仆人小心地护在一旁,面露惊恐之色,生怕荣铁衣一个不小心手滑将他家长公子给落了下去。 荣铁衣索性直接将卫沉仍在了院中的那块石桌上,几名仆人立马吓了一跳,赶紧上去抬着自家长公子就要进屋去。 面对那些下人投来的质问眼神,荣铁衣视而不见,站在雪地里哆嗦地搓了搓手便转身离去。 已至深夜,将军府内寂静无声,只是偶尔看见一队巡守的将军府士兵经过,在这种天气里巡守的士兵多是一个时辰转上一圈。 虽说这样隐患极大,但荣铁衣却是一点都不担心将军府会有外人偷偷溜进来。 只是荣铁衣见到过的那些将军府高手就有不下十人,十人均不会低于龙象境界。而且还有卫沉口中的暗卫,那些更是些厉害角色,加之将军府的三座塔楼,均是监视府内安全的建筑。 如此严密且高人众多的将军府,想来就算是那天下第一想要进来闹上一场不付出点代价也是不太可能。 荣铁衣脸上感受着那冰凉刺骨的夜风,但却并未急于回院中,他绕过青竺院缓缓向将军府的那座静心糊走去。 静心湖,名叫湖却是只是一个深潭,潭宽十丈,取名心静是因为其水面有着极为奇特的一面,闻风不动,波澜不惊。即使将一块巨石投入深潭也只会激起一圈波纹,且在瞬既回复平静。 而称其为湖是因为此潭极深,无人能潜其底,更没人知道底下到底有什么,各地文豪皆说此潭之水不会比洞庭湖少。 且不知是何人曾在静心湖旁的一块大石上以剑刻字,“潭水通幽冥。” 荣铁衣曾与卫沉一起来过一次,水面已经结冰,卫沉便让人将其砸烂,让荣铁衣见识了这静心湖神奇的水面。 此时潭面也已经再次结冰,荣铁衣静静站于一旁,在第一次来时他就感觉到了这潭水的不对劲,具体是哪里不对劲荣铁衣也说不上来,此时,他只是想再确认一次。 “是有人死在了下面?” 荣铁衣自言自语。 此时刘显从荣铁衣腰间的令牌缓缓飘出,眉头微皱,看向那结冰的水面许久,他道,“有人在下面。” “有人?”荣铁衣切换至神识与刘显回话,因为将军府中暗卫众多,此时说不定就正有某位高人在盯着自己。 “恩,但我感觉到的人,应该就是个魂魄,而且” “而且什么?”荣铁衣突然来兴趣。 “而且力量很强。” “有多强?” “不知道,但肯定很强。” “额,那我们下去收了他?” “我看不行。” “为什么?” 刘显眉头越皱越深,“太强了,我感觉我多靠近一些,都会被他撕碎。” 荣铁衣大惊,“太夸张了吧,能有这么强?” 能将刘显的身体撕碎,这到底需要多强的力量?天人境巅峰?还说那天人境之上? 荣铁衣强烈压制心中那股惊讶,伸着脑袋向冰面下望去。 刘显身形向后飘去,“我想他可能不是人的魂魄。” “不是人的魂魄?怎么我都感觉不到?” 刘显刚想再说些什么,眼睛斜向右侧,道, “有人来了。” 荣铁衣瞬间收敛神识转身看向那从身后来的一个人。 还未等荣铁衣开口,那人便道, “哼,是你?你来这儿做什么?” 这回头一见,正是那满脸鄙夷之色毫不掩盖的卫香。 “我这睡不着来随便看看都不行吗?”荣铁衣这一个月跟这位大将军的小女儿斗嘴说少那也有一个手的数了。 荣铁衣不禁一个劲地郁闷,人家大将军都好言好语地劝我入军,你这小姑娘怎么就这么爱跟我较劲呢。 卫香嘴角冷笑,露出毫无遮掩的厌恶神色,“听说你要跟我哥去剑首山?” 荣铁衣回到,“没错啊,我就去看看。” “你在我府上待了一个月的目的是不是就是为了去那剑首山?” 荣铁衣这心里有些吃惊,自己的目的难道就这样败露了?还是说挖那二十多座祖坟事儿给查出来了? 但这荣铁衣那是什么性格啊,痞子啊,就算是拿着证据跟他说他都能一本正经地回答,“呵,还真是。” “你到底想要什么!”卫香见荣铁衣毫无顾忌地承认了,这心里更显厌恶。 “偷师呗,嘿,你还别说,那剑首山虽然落得现在这个模样,但那些武学招式依然能在这江湖上称个一流,我这一趟可不能白来啊,能偷学几招是几招,怎么了,将军府上还管这事儿?” 卫香冷哼一声,右手不觉地紧了紧腰中的那柄名曰寒月的匕首。 若不是卫山专门说过要府上之人善待这荣铁衣,恐怕她早就在这不懂丝毫礼节的家伙身上捅了个大窟窿了。 “哼。小人得志,我可先提醒你,莫以为没人知道你心里到底想干什么。” 说罢,这大将军的小女儿从腰间掏出两个铜板往那雪地里一扔就转身走了。 这扔铜板是这位大将军的小女儿自己发明的贬低人的做法,寓意就是打发叫花子。并且深得一些官僚和世家子的认可,不少人都学着这位大小姐随身在身上带些个铜板,若是与人吵架这吵不过了,那就扔下两个铜板走人,倒是能算个不输不赢。 荣铁衣在这将军府上倒是被这大小姐给扔了有个五六次了,开始并不懂,每次都以为这大小姐就是这样,有钱任性拿钱乱扔,自己这还去捡起来,后来问了卫沉这才知道里边的道理,不过呢,荣铁衣在那卫香走得没了影子之后,这还是把雪地里的那两个铜板给捡了起来,望向那结冰的水面他低声嘀咕,“这里边,死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荣铁衣正皱眉望着冰面,后边又有人喊他了。 “木失文?” 荣铁衣身后传来一声苍老且有些无力的声音。 他转身看去,一个背显佝偻的身影,缓缓走近。 “卫将军。”荣铁衣有些惊讶,因为在他的印象中卫将军几乎一直忙于城中与军中的事务,平时想见都难以见到。 “呵呵,我这女儿就是这样,性子太直,还好不像他哥哥那样,不然只会比她哥哥更难管教。” “卫将军言重了。”荣铁衣心中波澜不惊,在第一次见过卫将军之后,原本在荣铁衣心中是威严十足的大将军如今倒是变作了一个平平常常的花甲老人。 “我也是睡不着,出来转转,既然见到了木公子,我们不妨坐下聊聊。” 荣铁衣不免心中疑惑,看了一眼那站在远处的几名护从他笑问到,“不知,卫将军会与我这种江湖浪荡儿聊些什么?” 卫山仰头望了一眼天上的明月,继而迈着有些吃力的步伐向水潭边上的一条石凳走去。 荣铁衣默默跟随,抢先过去将石凳上的积雪挥去,但手掌触及那冰凉刺骨的石凳时,荣铁衣有些担忧地看向卫山。 “无妨,我这身子骨倒还没到那种程度。” 第二十四章 我就只为一个女人而已 卫山径直坐下,没有了护从相随的他更是如那邻家老人一般和蔼可亲。 但也使得荣铁衣对其莫名的敬重。 因为这个老人实际年纪不过五十而已。 “木失文,是个好名字。”卫山喃喃自语,目光一直看向那结冰的水面。 荣铁衣站于一旁。 “你是个行走江湖的雏儿。”卫山看向荣铁衣。 “恩。”荣铁衣轻轻点头。 “你可有想过,以后会走到什么地方,又或者是死在什么地方?”卫山语气平静至极,因为这本就是每个行走江湖的人该想的问题。 荣铁衣也并不惊讶,淡淡回道,“没有。”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荣铁衣想着是要收纳数十数百的残魂,但收纳之后又去做什么,荣铁衣还没有想过。或许是做那天下第一,但这天下第一名不副实,不足以说道,想要一统江湖,一统天下这是痴人说梦,只会让人笑话。 所以他只能回答没有。 然而卫山依然从他眼中看出,他有一个会被世人当做笑话的目标。 卫山语气绵长,如同教导自家的孩子,“江湖男儿是当有个遥不可及的目标,当年,我又何尝不是这样。” 荣铁衣道,“卫将军也曾走过江湖?” 卫山轻轻点头,笑道,“走过,走过整整三千五百里,直到遇到了卫沉的娘亲,我才随她入了军伍,成了如今的大将军。可若是当年没有遇到她,我或许还是那个走江湖的,哈哈哈,话到嘴边就有些止不住了,木失文,你可愿意听听我当年的故事?我这一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是那倔脾气,从耐不住性子听我多说几句话。” 荣铁衣笑道,“这卫将军的故事,恐怕我不听也得听吧。” 卫山闻言大笑,“哈哈哈,好一个木失文,这天下哪个少年见我不是吓得颤颤巍巍连说话都说不清楚,倒是你,哈哈哈,老夫没有看走眼。” 继而卫山收敛了笑容,想起了自己那个不争气地儿子,他重重地叹息了一声,“希望木少侠莫要怪老夫话多,这儿女不愿听老人的故事,我这好不容易见到一个肯听的,这难免就会啰嗦几句。” “卫将军,您可以开始说了。”荣铁衣提醒了一下卫山他又啰嗦了几句。 “好好好,来,坐下说。” 荣铁衣闻言一愣,还是坐在了卫山的身边。 坐下之时荣铁衣略有惊异,竟是发现卫山竟然没有运气保暖,就那般坐在那已经如同冰柱的石凳上。 莫不是这位昔日独守琉璃州的大将军真是到了风烛残年?连御气驱寒都做不到了? 荣铁衣心中透出一股惋惜,随即偷偷运功,以丹田中天地灵气所化的灵力加重于下身,逐渐温暖这整条石凳。 卫山察觉到了荣铁衣的小动作,心中轻轻称赞,继而用他那沧桑的声音道, “走江湖,就是杀人,你不杀人,别人就要杀你。虽然如今是王朝大权当道,但这浩浩疆土可能管得过来啊?这江湖还在,在这王朝之下,但他依然是江湖,杀人的江湖。我当年还年轻的时候,差不多就是你这岁数,不过我那点本事就跟你差远了,一身修为还不到驱物巅峰,当时的高人又多,我们这种小人物,就能苟且偷生,靠耍点小聪明过日子。” 卫山忽然停顿,看着自己那双已经沧桑老手,他微笑道,“那年正是秦岭王朝与我傲来国摩擦不断,皇上因为担心雪诏国趁虚而入所以一直没有起兵灭了那秦岭王朝,倒是让那些家伙一直猖狂下去,不过那会儿,正好出了一个赚钱活路。” 荣铁衣问到,“什么活路?” 卫山笑道,“押生死镖,当年琉璃州内有许多的货商需要运货到秦岭王朝,但当年正是两国矛盾之初,关系急剧紧张,所有东西过去都会在关口挤压很长一段时间,谁都不知道到底还拿不拿得回来,所以当时就有很多的大商家出高价找人送货过去。” 卫山似回忆起当年的辛酸,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当初那些人看我年纪太小,本不愿意收我入伙,后来我就跑去山里拼上性命杀了三头山鬼,提着脑袋扔在他们面前,这才让我入了伙。但是,这本就是拿命换钱的活计,那虎头城外原来的路都不能走了,只能从狼牙关外的那片大山绕过去,山上什么猛兽都有,更不乏有些吸纳过天地灵气的异兽,厉害得很,每次我们一个来回都要死上一小半的人才能将货运到。” 荣铁衣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小半的人?” 卫山笑道,“没错,一小半的人,当时我们每次出镖都是五十人左右,每次都得死十多个吧,以至于后来这行也走不通了,没人敢去了。不过我还好,我主练的是弓弩,负责后路火力支援,不像那些要冲前头的人,去了不是死了就是缺胳膊少腿的,哎。” 卫山脸上露出一股怅然,“我一共出了三趟镖,每趟都能赚到一百两的银子。大伙寻思着再出最后一趟,能活下来的就各自回家。我当时也是这么寻思的,赚了几百两银子也够我回老家去讨媳妇过生活了,但没想到啊,那最后一趟,却是遇到了秦岭王朝著名的刽子手,铁哨!” “铁哨?”荣铁衣听过这个名字,秦岭王朝的一张密网,那年能够连破四城直逼华阳城那都是靠着这铁哨所收集的情报,不过百密一疏,万万没想到有万剑门这一颗大钉子在新希城外。 不然这傲来国恐怕早就被雪诏国和秦岭王朝给分瓜了。 “没错,铁哨,他们当时正在潜入琉璃州的路上,却没想到跟我们撞了正着。一行三十二个人,就我一个逃了出来。” 卫山沉寂下来,看着那冰面倒映的月光愣愣出神。 荣铁衣心神颤动,那拼死逃命的一幕似乎清晰可见。 一个少年被一群黑衣人追杀的场面。 “我当时就一直跑,一直跑,都不知道到底跑到了哪,直到我摔倒在地,快要昏过去的时候就只看见一位白衣女子,不对,我记得那时,我是把她当成天仙了,太美了。” 卫山又陷入了回忆,荣铁衣等得焦急,催促道,“然后呢?” “然后,我醒来的时候就是在当时被称作白龙军的军营里,救我的那就是我现在的妻子,卫沉他娘亲。当时率领白龙军的就是那位当时名震天下的白龙将军,陈江起,也就是我妻子的爹。我因为带回了铁哨潜入的情报,所以被破格收入了军中,虽然我不想入那军伍,但我还是留了下来,你可能猜到我是为了什么啊?” 卫山面带笑意地看着荣铁衣,荣铁衣则毫不犹豫地回答,“肯定是为了陈夫人呗,老掉牙的套路了。” 卫山闻言哈哈大笑,“没错,就是为了陈夫人,也不怕你知道,当年我拼命在战场厮杀,就没想过要立什么军功,就只为让她看我一眼而已,到了后来,我晋升到了都尉的位置,那时我就不光是再想着让她看我一眼了,我要娶她为妻。嘿嘿,我当年就是为了一个女人才一路坐到了如今这大将军,你可会笑话我啊?” 荣铁衣哭笑不得,“感情要做这大将军也不是那么困难啊。” “哈哈哈...”卫山又是朗声大笑,但却没有再继续讲下去,望着天空许久,荣铁衣感觉到眼前的这位大将军似乎又老了一些。 他语气绵长,带着些许无奈,“木失文,我跟你说这些,并没有其他什么意思,就是想到日后若是我没有机会讲给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听,我希望你能告诉他。” 荣铁衣沉默不语,眉头微微皱起,看着身旁的这位老人。 “你身上藏着很多秘密,这我能够看得出来,我也不想知道你到底藏了什么秘密,若是以后你能再回到王府,我希望你能帮我办一件事。” 荣铁衣眉头皱得更深了一些,“什么事?” “现在说来,恐怕也不太好,到时候你只需要再到这静心湖来一趟就能知道了。可能答应啊?” 荣铁衣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了,好了,老夫这身子骨是真的老了,这天气坐久了就受不了。”说着,卫山起身缓缓地向院外走去。 荣铁衣刚想起身搀扶,却见卫山摆了摆手,“无妨无妨,你若有事你便去吧,将军府你可随意进出,没人会拦着你。” 荣铁衣站在原地,望着卫山迈着缓慢的步伐渐渐离去。 第二十五章 好一个铸剑大仙 荣铁衣并未回屋,他确实还有一件事想办。 也如卫山所说,将军府的大门他可以随意进出,负责守卫的一些士兵都并未对荣铁衣的出门有过一句过问。 漫漫大雪,只是半日无人清扫,便又堆积了厚厚的一层,荣铁衣以天地灵气所化成的灵力,至丹田溢出,驱动其遍布全身可以到达保暖的效果。 只是此时已是深夜,加之天气寒冷,那些喜好晚上玩乐的公子哥也都躲进了女人的被窝。 街上显得冷清至极,一路走来荣铁衣只见到一个穿着单薄打着一把油纸伞的女人,一看那就不是一般人,但这不是一般人的江湖人其实在华阳城里也显得有些一般了。 荣铁衣并未在意,缓缓向城门口走去。 想去看看那卫沉所说的那家打铁匠到底是不是还开着门。 荣铁衣走得不快,脑中一直想着那静心湖底下到底会有什么东西,想过之后,想不出,便又想着那剑首门去了之后又该去哪,这确实是个问题。 若那剑首山上都没有残魂可收,那这样一直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刘显?” 荣铁衣还想问问他当时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样的,但一直没有得到回答。 荣铁衣作罢,因为刘显至前两个月起,每天便会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在幽冥洞府中沉睡,这到底是为什么,他也不知道,因为自己身为幽冥洞主,至今也才只知道一个能看见亡魂的作用。 华阳城很大,荣铁衣走了足足走了两炷香的功夫才走到了南门口处,令他有些惊喜,城中除了那些灯红酒绿的地方都已关了门,但在此时,却有一家小铺依然亮着灯火。并不断传来叮叮地打铁声。 为冬雪铸剑鞘的那间铺子。 铺子很小,位于街道的一个拐角处,两扇大门朝两边开,一边堆着大片的废铁还坐着一个小姑娘,另一边挂着满墙的新铸刀剑,在最里边有着一个大火炉,一个老头正卖力地挥舞锤子使劲敲打手中的铸铁。 卫沉说这家铺子是城中手艺最好,而且生意同是最好的一家,想要找他铸剑那都必须排上半个月的时间,拿钱都不好使。 荣铁衣当时就有些奇怪,这一个小小的铸剑铺,还能跟这满城的大官富商摆身价吗?当时卫沉的回答是,“我爹他都不给面子好吧。” 堂堂大将军的面子都不给,这得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才能做到啊?京城的皇宫贵族?那也不成,在琉璃州可没那么金贵。 荣铁衣在门外想了半天也猜不出个所以然,索性就走了进去。 首先是那坐店外边的小女孩惹起了荣铁衣的注意,这女孩约莫十岁,穿着一件大棉袄玩弄着手里的一个玩偶就那样坐在门外吹冷风,这让荣铁衣有些惊讶。 继而又看向那还在敲敲打打的老头,头发都没了光溜溜的还能反光,脸上就留一山羊胡子,荣铁衣就又纳闷了,这火在下边应该都是先把胡子烧了了啊,怎么这人头发先没了呢? 老头只是轻轻撇了荣铁衣一眼,随手指了指那放了不少好剑的桌子,便没再理会他。 荣铁衣瞬间明白了过来,看来这老头生意好脾气怪是真的,这满桌子的剑估计就是排队等着让他重新修缮锻造的剑了。 荣铁衣这也没动静,还是看着那老头打铁,不时这里瞅瞅那里瞅瞅,这转到了屋外还想逗弄下那小女孩。 “嘿,小姑娘,这大冷天的你坐外边不冷吗?” 谁知那小姑娘抬头就瞪了他一眼,没说话,便又勾头玩弄手里的那个小木头娃娃。 这荣铁衣有些尴尬,这老头不说话,这小姑娘也不说话,两人都是哑巴不成? 这做生意的可真是大爷啊。 荣铁衣被那一眼瞪得心慌,便又走到火炉那边看老头打铁了,想等他弄完有闲情的时候说上两句。 可这刚刚走了过去,那老头就瞪了一眼过来。 荣铁衣随即递上了一个笑脸,道,“老师傅,我这想请师傅半个忙。” 那老头没个好脸色,话也不回答,抬手便将那刚刚打好的剑刃促进一冷水缸里,只听呲呲地毛起了一阵白烟。 “老师傅?”荣铁衣这心里是越来越虚,这人脾气也太怪了点吧,你这技术到底是好到了什么程度才能用这副臭脸让人求着你铸剑啊。 就在荣铁衣寻思要不要走人的时候,这老师傅就开口了。 “什么事儿?” 荣铁衣喜出望外,连忙应道,“诶,老师傅,我这有柄剑想请你帮忙修缮一下。” 那老头至始至终都没看过荣铁衣一眼,将那剑刃捞出水缸之后便拿了东西开始唰唰唰地磨了起来。 “放那儿就行了。” 荣铁衣这连忙回到,“诶不是,老师傅,你不知道,我这是急着用,明天就要出城...” “急也没用,我这可没先给你做的说法。” “老师傅,你看我这就只需要将那豁口敲平就成,这老是在剑鞘里面刮一下听着难受,用不了什么时间。” “你要不就放桌上,要不就滚出去。” 荣铁衣瞬既哑口无语,寻思着这老家伙也太不近人意了,再想本就是个没什么技术的小活,确实也犯不着来他这儿受气。 想着明天赶早先出来一趟,找人随便弄弄便成。 荣铁衣这刚刚走出铺子,就听那老头叫住了他。 “诶,你,等等。” 荣铁衣一愣,回头指着自己道,“叫我呢?” “除了你还有谁啊。” 荣铁衣这才向四周望了望,确实就没别人了。 “你肯帮我弄了?” 谁知那老头一把将那剑刃放在了桌上,自个趟在了旁边的一张竹椅上,指了指火炉外边的那个大锤,他道,“自个敲去。” 荣铁衣这愣了又楞,望了望那老头又望了望那锤子,再望了眼那还勾头玩着娃娃的小姑娘,撇了撇嘴,道,“那也行。” 本意找老头修剑的荣铁衣,拿起了那老头所用的大锤。 大锤入手感觉很沉,荣铁衣感觉起码得有六十斤的重量,一般人拿都拿不起更别提像老头那样敲敲打打了。 荣铁衣不明白这老头让自己的动手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就这么确定自己能拿得起来这锤子? 荣铁衣心里苦笑,自己虽说是拿得起,可还没到那种能随意挥舞六十斤重量的程度。 他苦笑一声,望向那双眼微眯昏昏欲睡的老头,他道,“老师傅,这,可有轻一点的锤子?” 老头没有做声,指了指荣铁衣右手边的那张大木桌下边,“自己挑。” 荣铁衣寻着方向望去,只见那地上横七竖八地堆了有大大小小十多个锤子。 荣铁衣挑了一个趁手的,虽说比那个锤子小了不少,但这重量使得轻巧。 乓乓乓地荣铁衣拿起锤子就开始在剑刃上那些翘口上猛砸。 “行走江湖,就靠这一柄破剑?” 荣铁衣循声回头,见老头依然是昏昏欲睡的模样,回到,“一柄破剑就不能走江湖了?那不是还有人赤手空拳上山打老虎的吗?” 老头终于笑出了声,“呵呵,是这个道理,但你是练剑之人,这一柄剑可关乎你以后的剑道是不是大成。” 荣铁衣停下了手中的锤子,问到,“我剑道大不大成,这还跟剑有关系?” 老头索性闭上了眼睛,似乎根本不怕荣铁衣顺手牵走什么东西,他缓缓道,“人有三魂七魄,难道剑就没有两魂一魄了?” 荣铁衣不禁笑道,“那这人会死,难道这剑也会死不成?那这剑的两魂一魄又是什么啊?” 老头却出乎意料地点了点头,“这天下万物均是有魂之物,那这天下万物,包括这桌椅板凳那都是有魂之物,他们也都同样会死。至于它们怎么死和它们的两魂一魄,这,以剑为例,剑的两魂,便是剑心与剑意,一魄便是那剑气。” 荣铁衣哑然,觉得这老头本事确实是有,但这脑子,恐怕有点让人不敢恭维。 这剑心剑意都敢说成是剑的两魂一魄,你这要编就不能换词来编? “这剑气剑意均能外泄伤人,那这人也能以魂魄伤人?”荣铁衣想挑点刺出来,让这老头也好好地,哑然一下。 然而那老头却是平静地反问到,“那你以为人为什么能吸纳天地灵气入体啊?还在丹田里转换成灵力,若是以肉身就能成,那这猪是不是也能修行啊?” 荣铁衣又哑然了,这话不知道该怎么接,“你的意思,人靠的是魂魄修炼?” 话到这里,荣铁衣不觉浑身一震! 那幽冥洞府的天地灵气是哪的?不就是那些修道者的魂魄在洞府中消散带来的吗? 这刘显就只剩一魄了,这修为又是哪来的啊?不正是在他魂魄中的天地灵气吗? “可这,这我怎么从没听人说过啊?” 老头笑道,“小子,这天下没人知道的事儿还多着呢,你也别想着自己的秘密就没人知道了。” 荣铁衣浑身再震,看向那已经闭上了眼睛的老头,小心问到, “你知道我的秘密?” 老头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我当然知道。” 荣铁衣顿时警惕起来,“那不知老师傅,额,不对,老神仙您可知道我到底为何会...” 这荣铁衣还没说完,那老头就打断道,“我哪知道你挖人家祖坟是想干什么啊。” 荣铁衣一楞,“这...这...” 感情这老头是只猜到自己挖了那山间野坟根本不知道幽冥洞府的事儿? 荣铁衣瞬间如释重负,这又道, “行吧,这剑会死,那我现在可算是在替它疗伤啊?” “非也,剑与我们人的身体不一样,剑无情无欲,无痛无伤,剑身所伤对它来说只是一个经历而已。” 荣铁衣这听得云里雾里,本来就是个从来都没听过的剑魂一说,这里还来个无情无欲。 不过仔细想来,这老头好像说得也并不无道理。 “那这剑魂到底跟我剑道有什么关系?” 老头忽然睁开了眼睛,瞪了荣铁衣一眼,“我这说来,你应该便能明白一些,” 继而他一抚自己那山羊胡子道,“无论是剑还是刀,凡是登峰造极之人一生均只会用一件兵器,当然,除了一些走其他偏路双刀双剑甚至双枪的,但这些大同小异,他们一生也不会再换兵器,你说是不是?” 荣铁衣点了点头,回想在曾经在书上和传闻里听过的那些高人,确实没有谁换过兵器。 “这便是兵魂与人魂合二为一的道理,并不仅仅是因为多年趁手舍不得换,也是因为兵魂相连,若是换了其他兵器对敌这实力便会大大折扣。” 荣铁衣顿时彻悟,明白了这老头的意思。 问到,“人以魂魄修炼,而兵器也有魂魄,所以魂魄相连才能使武道登峰造极,您说的可是这个意思?” 老头点了点头。 荣铁衣笑着再问,“那这跟我修这把剑又有什么关系呢?” 老头敲了一眼荣铁衣手中的那柄剑,道,“材质太差,无法练出三魂一魄,最多能有剑气剑意都算好的了,无法使剑道大成。” “那我这该换?” “该换。” 荣铁衣低头皱眉,继而又问到,“额,只是不知道老神仙你到底跟我说这些是为了什么呢?” 那老头先是一愣,继而又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去挖了人家祖坟,但我知道你肯定是在找什么东西,你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死人的气息,想来必是与魂魄有关,我只是好心提点你一下而已。” 荣铁衣浑身一震,“你,你如何看出我身上有死人的气息?” 老头不屑一笑,“你身上死气如此之重,是人都看得出来。” 荣铁衣反而面露置疑道,“可从来都没人看出来啊。” 老头楞了楞,继而道,“那是没到老夫这种境界罢了。” 荣铁衣又问,“那老神仙您到底是到了什么境界呢?” 老头撇了荣铁衣一眼,不削道,“凭什么告诉你啊。” 荣铁衣这心里的滋味当真不好受啊,刚才连人都不理的态度,这会儿又变得傲娇起来了。 “老神仙,您这话都说了这么多了,给我搞得云里雾里的什么都没整明白,您这到底是来指点我的还是给我添堵啊。” 老头又楞了一下,摆了摆手,“就你这悟性,我还以为是个好苗子,没想到是个蠢货,罢了罢了,你不是要修剑吗?拿来!” 荣铁衣这连忙把刚才砸得七歪八扭的剑给递了过去。 接着,荣铁衣便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那老头。 老头单手接过,不曾看过那剑刃一眼,他伸出双指轻轻夹住剑刃缓缓向上抹去!剑身上双指所过之处立即变得犹如烈火烧铸通体发红! 老头抹过一边,又换另一边,两边剑刃瞬间变作红刃! “给。” 老头轻描淡写地将剑递回给荣铁衣,摸着胡须道,“若铸剑也能成仙,老夫早已是那天上的大罗金仙。” 荣铁衣看着那完好再无豁口的剑刃他笑道,“好一个铸剑大仙!” 第二十六章 剑首门大难(上) 第二日,正午刚过。 不知为何大雪停了,天上难得地能瞧见太阳,路上积雪渐渐化开,不再似前段时间那般冷彻人心。 将军府外有一妇人与一干仆从站于大门之前,目送着三辆马车离开。 这妇人虽说已年过半百,但却是风韵犹存丝毫不逊于那些三十多岁的美娘子,她眺首望去,眼中似有担忧,但在仆人小心的提醒下她还是缓缓转身走进了将军府内。 马车之内,荣铁衣与卫沉共乘一辆马车。 本是安排早上就要出门,但卫沉一觉硬是睡过了午后,怎么都不肯起来,这实在是饿得不行了,才勉为其难地穿衣吃过饭上路了。 荣体衣心情大好,不仅仅是昨天受了那铸剑大仙的指点和帮忙修剑,而且那人还告诉他一个非常有利的情报。 剑墓,剑首山后面的断崖下面有一片剑墓,有着数万柄的残剑断剑,密密麻麻插满山崖。 荣铁衣这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若是真如那老头所说,剑有三魂一魄,那我便将那剑魂全都收进洞府。 至于收进来有什么用,这就到时候再说了。 马车中,卫沉一直看着手里的冬雪,面容有些古怪。荣铁衣心里有些诧异,这卫沉从来都是跟个碎嘴婆娘一样话唠个没完没了,刚才他娘陈夫人不知跟他小声说了什么,这家伙儿从一上马车就一直这个模样。 “卫沉。”荣铁衣觉得这种气氛实在太过诡异,便想着说点什么。 卫沉视线终于离开了冬雪,看着荣铁衣问到,“怎么?” “你没事吧?” 卫沉不禁一笑,“我能有什么事儿?” 荣铁衣这才算安心了下来,想起昨晚卫山跟他说过的那一番话,他问到,“你,你讨厌你爹吗?” 卫沉突然间脸上一沉,瞬间收敛了笑容,甚至有些冰冷,“木失文,这可不是你该问的问题。” 荣铁衣看着卫沉的反应有些吃惊,继而点了点头,有些尴尬道,“为什么你从没问过我出自何门何派,师从何人?” 卫沉道,“不感兴趣呗,木失文,我之所以与你关系亲近一些,并不是说你当初救了我一命我这就是在报答你了,你错了,我只是好奇你这个人,一个十七岁行走江湖的人。呵呵,说来,其实你愿意留在府上也肯定是有事利用我罢了,你说要上这凌霄山一趟,我便答应了带你上来,但这一趟之后,我欠你的那份恩情也就结束了。” 荣铁衣脸上笑容有些僵硬,这卫沉周身的气质与那语气当真是如同变了一个人一样。 荣铁衣心中惊骇,根本无法理解他娘亲到底是跟他说了什么竟会让一个人变成这样。 荣铁衣想起了他的那个妹妹卫香,这两个家伙也跟那断剑山上的那司徒兄妹一样,常年不对付,而且当妹妹的比当哥哥的出色太多。 “你这次上山准备练多久?”荣铁衣被点破了目的,这心中莫名地有了一些释然,便不再刻意地与卫沉亲近。 “一年半载,三年四年,又或是十年二十年,又或许只是一天半天。” 荣铁衣看着卫沉的脸,不再言语,两人相视一眼,卫沉很快地移开了视线,轻轻用手挑开马车帘子,看着那渐渐远去的华阳城。 剑首门所在位于城外三十里处的凌霄山中,凌霄山大小峰五十二座,诸峰环绕如城池,古木终年青翠,一半都高耸入云,所以得凌霄之名。 这琉璃州有三大美景,最南边的琉璃山上有一处天然五彩池,奇大无比,赤橙黄绿紫相互倒映于池水之中,每逢夏至那五彩池中更是会泛起点点金光,有仙家福地之名,以致江湖玩客蜂拥而至。到后来官府担心福地被毁,派兵严守,这才算是保住了这一道天然美景。 这第二便是那狐首郡的观湖口,延绵千里的沧澜江流至狐首郡地界之后有一道断崖,汹涌江水直扑而下,险峻不说,气势雄伟壮观至极。 而最后这一道便是这凌霄山。相传凌霄山本是道家名山福地,后出了一个离经叛道的弟子,反出山门,数年后带着一帮弟子直接便将这凌霄山上的道教祖门给灭了,称霸一时。后来一帮子江湖好汉为维护道教正统,联手上山剿灭了那离经叛道之人,但好笑的是,这最终留在凌霄山本繁衍壮大的却是道教一脉分支,剑首门。 凌霄山山中陡峭难行,马车最多只能走过三分之一的路程,卫沉一行人需在山中弃车前行。 卫沉的三辆马车上,除了三个各怀高超武艺的车夫,其中一辆还带了三个婢女,另外一辆,便是带了一位更加厉害的老头,独乘一辆马车。 本来按照行程,一早出发在天黑之时便能到剑首门,但因为卫沉赖床不起,导致需要在山中歇息一晚。 所以卫沉让熟悉路的马夫挑了一条小路进入凌霄山脉,是想找处野观寺庙将就过上一夜。 但好在这大雪已停,路上积雪不多,不然这上山之路就颇为不易,莫说还要在这老林里过夜,那卫沉可受不了这苦,就算让人背,那也要背到剑首门里去。 这凌霄山本来是山匪极多,以前猖狂得不行,天天下山劫人抢人,后来被官府和剑首门联手灭了一次,所剩无几。躲在深山里不敢出来,只靠劫上一些上山游玩的玩客过活,这挨了几年的时间好不容易人多了点,日子好过了,这却是听说那剑首门的掌教闭关之后功力会大涨,到时候又免不了要下山清一清他们这些山中蛀虫。 顿时这些山匪都不敢再在山上待了,纷纷收拾东西下山。 荣铁衣一行人均下了马车步行而上,那马车卫沉直接发话说扔那儿了,谁捡到算谁的,要知道那马车可不是一般的马车,马是上等的好马,车是上等的好车,这在华阳城里不花个几百两银子根本别想买得到。 也只有这将军府的长公子才有这份豪气,随手就能将几百上千两的银子随手扔了。 荣铁衣那是看着心疼,都有冲动先把那马车弄进城里卖了,这再赶回来,但这最终没好意思丢那个人,一直跟在队伍的最后头。 话说这卫沉带的这一行人,三个婢女,个个是花容月貌丰胸翘臀,皮肤嫩滑地感觉都能掐出水来,就是那脸上的表情有些渗人,随时都是一张没有表情的脸。荣铁衣当时就想问一句,这些人是丫鬟?这些人都能干活吗?你确定你卫沉是去那剑首门练剑而不是游玩的? 再看那三个马夫,这没了马车倒就称不上马夫了,个个腰挎大刀身材壮硕,一看便知是那将军府费功夫调教出来的高手。专门负责给这金贵长公子做鹰犬,那山上若是有人敢得罪了卫沉那就自然要有人去收拾。 这最惹人眼的便是那不时扣扣鼻屎,挠挠屁股的高人了,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花白的胡须,声音沙哑刺耳,最关键的是这举止的问题,你这一个高人能注意点形象吗?这走路上还能停下来坐石头上扣脚丫子,这像话吗?你扣了脚丫子这还扣鼻屎,你不恶心吗? 荣铁衣对那高人算是另眼相看了,心想若是这天下高人都是这样那我还是找个地方种地算了。 反而是那最应该表现无奈的卫沉却是一脸的不在意。 搂着一个婢女在前边慢悠悠地走着,这幅景象看得荣铁衣心中颇为纠结,似乎这个世家纨绔的脑子里不再像以前那般简单好猜,反倒是如那些混迹江湖几十年的老妖怪一般城府深不见底,让荣铁衣心中一阵的惊疑。 这天下之人,果然不像断剑山上般无趣。 凌霄山本就以多雾著称,入山两个时辰便显得格外暮色沉重,卫沉不急着找寻夜晚歇脚的地方,抱着美婢缓缓前行,意态悠哉,听着另外一名女婢一路讲述着这凌霄山的趣闻异事。 荣铁衣跟于身后除了打量那老头到底厉害再哪,便就是看着那些茂密的树林出神。 “刘显,你醒了?” 此时,只见刘显从腰间令牌缓缓飘出,神态有些萎靡,并未回答。 荣铁衣有些担心,开启神识又问到,“刘显?” “嗯?我没事。” 刘显如同发愣被打搅了一般,“只是感觉身体里的灵力越来越弱。” 荣铁衣眉头皱起,他也发现刘显的身体确实比当初更透明了一些。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荣铁衣不愿说出那个事实,若是真如自己所想,那刘显的这一丝残魂正在慢慢的消散,终有一天会彻底的消失。 刘显轻轻地叹息了一声,露出一脸释然,“哎,可能是吧,但也无妨,我本就是个死人,死人就不该继续留在这个世上。” 荣铁衣眉头皱得更深,只见那走于前边的邋遢老头此时转过身来,望着荣铁衣咦了一声。 荣铁衣立即舒缓眉头,露以微笑对他抱拳点了点头,那老头也点头回礼,便又转过了头去没再理会。 “你可能看得出他的修为高低?” 刘显道,“看不出,修为到了玄心境之上很多人便会刻意地隐藏修为,以我现在的情况很难看出他们的实力高低。” “那这老头肯定是在玄心境以上了?” “没错。” 荣铁衣看着刘显的身体有些担忧道,“刘显你还是回洞府吧,问问旺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显望向群山,在身形缓缓消失之时他喃喃自语, “凌霄山么。” 凌霄山上草木茂盛,遮挡了许多视野,但好在有小路可循,最终还是在一座不知名的山头找到了一座小破庙。 因为卫沉的那一席话,荣铁衣与他之间的距离变得有些生疏,无话可说的时候绝不再多嘴,卫沉依然是他那一副纨绔行径,只是在荣铁衣看来,如今的卫沉恐怕早已不是昨日的那个卫沉,那个在他面前喝得伶仃大醉的卫沉。 而那邋遢老头则是有了一番可施展拳脚的地方一般,抠脚丫子扣得更厉害,这扣完了还扣扣屁股,怎么舒服他怎么来,接着还想扣扣鼻屎,这没料到把自己给熏倒了,仰头就躺在那石阶上面。 惹得众人一阵嗤笑,那些从小在将军府上长大婢女倒是含蓄,见不得这种上不得台面动作都纷纷侧过脸去,对那老头要多鄙夷有多鄙夷。 卫沉笑道,“于老,你这德性就不能改改?在将军府都待了快有八年了吧,这你怎么来的时候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啊?诶,我可是听说你这道行可是比以前高了不少,怎么这,这这些地方就不能进步点呢?” 这卫沉想指脑袋,但意识到老头的脾气有点古怪,便就作罢。 那老头仰头就是大睡,对卫沉的那一番话根本就没理会。 这高手就是高手,对这将军府的长公子也没一点客气。 见着这一帮子人都优哉游哉的,荣铁衣这倒是心事重重,便以出去抓点野味为由准备寻个安全点地方进一趟幽冥洞府。 自从荣铁衣踏入地堂境之后就很少再进洞府。因为地堂境之后需要将丹田中的灵气逆流入经脉之中,而洞府内的天地灵气却会像潮水一样涌入身体,对修行反倒成了一股阻力。 荣铁衣身形出现在洞府之中,见到刘显的身体依然飘于空中但却陷入了沉睡,他一脚踹醒旺财问到,“旺财,刘显到底是怎么回事?” 旺财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我哪知道啊。” 荣铁衣眉头微皱,“你不是说过,残魂只要在我身边就不会受天地之力干扰消散吗?” “是这样没错啊,我估计是因为你还没有掌控这洞府的能力的原因吧。” 旺财漫不经心地回答。 “那你倒是告诉我怎么才能掌握这洞府的力量啊!” 荣铁衣莫名地涌出一股怒气,又是一脚踹在那旺财的身上,虽然荣铁衣瞬间收敛了几分力道但旺财那娇小身体依然还是飞出去了老远。 洞府之中忽然之间安静了下来。 荣铁衣从未对旺财发过火,但这次却是莫名地就冒出了一股怒气,荣铁衣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 “旺财,我。” “算了,我出去看看那剑首门的断崖后面到底有没有那剑墓。” “但是。” “但是什么?你觉得有人能抓得住我?” 荣铁衣愣在原地,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在洞府中待了千年都不知道该怎么使用这股力量,难道我就行了吗?” 荣铁衣望着沉睡的刘显喃喃自语,而旺财则消失了在洞府之中。 凌霄山中有一道红影如那闪电一般快速穿梭,不少野物被惊动发出警惕的嘶鸣。 一老道立于山巅,俯视而下眼中露出惊异,惊异之余他快速抬起右手掐指,半响之后他轻声叹息道,“一切都是天命啊。” 第二十七章 剑首门大难(下) 时至深夜,小庙之中发生了一件小插曲。 原本在上山之时,卫沉一行人就被一伙山匪给盯上了,本意不想惹是生非偷偷溜出凌霄山的那帮子山匪见这卫沉的打扮实在太惹眼,一看就是有钱到不行,这鬼迷心窍了仗着自己有十来个兄弟晚上趁着几人熟睡的时候就摸进了小庙,打算不肛正面,偷偷地拿点东西就好。 但这没料到啊,三当家刚刚进去,就被人给扔了出来,这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大当家当时就怒了,大喝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就冲了进去,然后就见那十多个人全给当皮球一样扔了出来。 后来那邋遢老头走出庙门,对那伙在地上打滚的山匪说,“这算是你们运气好,老夫修心不修力,不能随便杀人。不然定是要将你们脑袋拎下来挂这墙上。” 那帮山匪立马就是吓得屁滚尿流,连忙磕了几个响头一溜烟地就跑了。 当时卫沉与婢女逗乐正欢根本就没有睡觉,见这些人扰了兴致想让另外三人将那些人解决了,但那邋遢老头抢先出手。 荣铁衣当时正好坐于一旁,看着那老头只是侧头瞪了一眼,那些人全都被定在了他身外一丈距离丝毫不能动弹,接着便是被一脸懵逼地弹了出去。 荣铁衣深夜无眠,此时独自走出小破庙,走至了一里外的小山坡上,这里与整座凌霄山显得颇为格格不入,其他地方均是树木丛生,即使没长出树来,那也是杂草一堆一堆的。 而这里却是一片黄沙,和碎石,还有一片尚未化开的积雪。 在那大片的黄沙地中,有一个块石碑,荣铁衣走近仔细看了几眼,上有三个大字,“金沙坡。” 却在这时,有一个略显佝偻的身影缓缓从荣铁衣身后走来,他边走边道,“当年道教与佛教鼎盛之时,凌霄山曾经有一座寺庙和一座道观,但当时那寺庙的香火比那道观的香火多上数倍不止,那道观里的道士不服气,就上这金沙坡要与其说法,但这没想说法也说不过人家,那道士气急败坏又要与其斗法,斗法之时心中怨气颇深,妄图将那寺庙给顺手毁去,但佛教大法毅然高深,当时的那位主持更是已达天人之境,将那道士的招式尽数圈固于这片小山坡上,道士被气发了心魔,欲与那主持同归于尽,但其却盘膝入定以无边佛法镇压那道士的心魔。” 荣铁衣望着来人,正是那邋遢的抠脚老头,这人的声音沙哑难听,荣铁衣听过一次便能记得。他问到,“后来呢?” 邋遢老头轻叹一声,再次向前走了几步继续道,“后来那位主持死了。” 荣铁衣眉头微皱,“你不是说那和尚已入天人之境,怎会如此轻易就死了?” “心魔一物,岂是那般容易驱除,加之那道士本身道法高深,那位主持为彻底清除他心中的魔念舍弃天道彻底堕入凡尘,在不久之后便坐化于这金沙坡上。” “于老前辈如何知道这些?” 那姓于的老头笑道,“那个道士,就是我的爷爷。” 荣铁衣又问到,“那于老前辈曾经也是这凌霄山的道士?” 于老头点了点头,向着金沙坡的最高处走去,他嘴中似笑非笑地说着,“荣铁衣,是个好名字,为何要用假名啊?可是因为得罪了那太子殿下,所以担心这朝廷上下都不放过你?” 荣铁衣一楞,对于这老头直接说出自己的名字他并不意外,堂堂将军府若是连他自己的底细都查不出来,这还能叫将军府吗? “正是。”荣铁衣并不遮掩。 “哈哈,万剑门倒是又出了个不一般的家伙。” 荣铁衣不解,“于老前辈为何要说又呢?”在荣铁衣看来那断剑山的万剑门除了有个四大名门之首的虚名其他再无任何厉害之处。 那立阳天?一个市井出来的老头罢了,那个扬亦穷?跟立阳天又有什么区别呢?还是说那美如天仙的徐芷师叔? “立阳天难道不算个人物吗?” 荣铁衣顿时哑然,心叹难道这高人都是这般惺惺相惜?啊? 于老头似乎看出了荣铁衣的心思,“呵呵,那姓立的家伙跟我比起来确实是有点拿不出台面。” 荣铁衣惊道,“难道于老前辈已经是达到天人境的高人?” 于老头撇头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一眼荣铁衣,“这世上已经没有天人境的高手了。” 荣铁衣这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到,“您,刚说什么来着?” 于老头一脸的不耐烦,“小娃娃,你还没到这个层次自然不知道,这世上已经没有天人境的高手了。” “额,于老前辈,你这话可能说明白点,什么叫没有天人境的高手了?那天下十大高手不都是天人境吗?”荣铁衣一脸懵逼得不能再懵逼。 “天下十大高手,以前确实是天人境不假,但到了现在,都不过是玄心境巅峰。” “额,”荣铁衣哑口无言,无从问话,这能懵逼地望着于老头。 “哎,小娃娃啊,这就是气数,如今天下气数耗尽,已经支撑不了那么多天人境高手了。” “这,这这气数到底是?”荣铁衣一脸匪夷所思地望着于老头。 “啊,别问我,我也想知道呢。”于老头又转过了头去,不再看荣铁衣,想再往更高地方走上两步。 “那,那这天人境的高手是多到把那气数耗尽了?这这得有多少天人境的高手啊。” 以荣铁衣的见闻,那天人境的高手均已是登峰造极的人物,不论是耍剑的耍刀的那是只手可画江山,抬腿可踢日月的人物。 怎么在这老头嘴里听着就像是多得要把什么地方塞满了一样。 那于老头又回过头来撇了他一眼,故弄玄虚地笑了笑,道,“小娃娃,这不是你现在能理解的东西,好生修炼,说不定在有生之年你能见到那破局之人再登天人境。” “破局之人?”荣铁衣刚想再问,只见那老头更加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不说了不说了,跟你说不清,我也懒得费那口舌。” 荣铁衣这无奈地点了点头,苦笑道,“那成。” 于老头背过身去,微驼的背脊似乎挺直了一些,他又道,“说点你能懂的。” 荣铁衣这应道,“那您说。” “这凌霄山将有大难啊。” 荣铁衣这尴尬地问到,“于老前辈,这,又是什么意思啊?” 金沙坡上,荣铁衣坐于乱石之上盘膝入定整整一晚,邋遢老头坐于一旁呼呼大睡。 醒来之时,老头见荣铁衣还在打坐并未想要打扰,自个独自先回了小破庙里。 荣铁衣缓缓睁眼,只感全身经脉之中的灵气几乎趋于饱和,他双眼绽出精光,大喜道,“地堂境巅峰,快要突破的征兆。” 随即荣铁衣起身张望一阵,见那老头已走,这才姗姗地向小破庙走去。 昨晚姓于的邋遢老头忽然来了兴致,说要指点荣铁衣悟道,荣铁衣半信半疑盘膝入定,邋遢老头则在旁述说着他在王府八年所领悟的天道,荣铁衣起初以为这老头再玩自己,但这没想到,仅仅是入定一炷香的功夫,便感觉丹田中的灵气竟然自动逆流而出,一个晚上的时间便已饱和。 荣铁衣第一次知道原来心境对修为的提升也是有莫大的作用。 这老头确实厉害。 荣铁衣回到小庙之时,卫沉一行人已经在破庙外边准备前往剑首门。 因为荣铁衣整晚打坐在金沙坡上雾气弥漫导致全身湿透,在众人眼里看着有些奇怪。 荣铁衣这倒没觉得有什么,冲那邋遢老头微笑着点了点头,而那老头却是仰头打了个哈哈,装作没看见。 荣铁衣不解其由,但也没去深思。 对于昨晚卫沉到底和那三个婢女有没有在这小破庙里风流,这也没去想过。 荣铁衣转头向那剑首门所在的方向望去,心中莫名地有一股担忧。 “剑首门有大难。” 第二十七章 凌霄山有大难 时至深夜,小庙之中发生了一件小插曲。 原本在上山之时,卫沉一行人就被一伙山匪给盯上了,本意不想惹是生非偷偷溜出凌霄山的那帮子山匪见这卫沉的打扮实在太惹眼,一看就是有钱到不行,这鬼迷心窍了仗着自己有十来个兄弟晚上趁着几人熟睡的时候就摸进了小庙,打算不肛正面,偷偷地拿点东西就好。 但这没料到啊,三当家刚刚进去,就被人给扔了出来,这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大当家当时就怒了,大喝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就冲了进去,然后就见那十多个人全给当皮球一样扔了出来。 后来那邋遢老头走出庙门,对那伙在地上打滚的山匪说,“这算是你们运气好,老夫修心不修力,不能随便杀人。不然定是要将你们脑袋拎下来挂这墙上。” 那帮山匪立马就是吓得屁滚尿流,连忙磕了几个响头一溜烟地就跑了。 当时卫沉与婢女逗乐正欢根本就没有睡觉,见这些人扰了兴致想让另外三人将那些人解决了,但那邋遢老头抢先出手。 荣铁衣当时正好坐于一旁,看着那老头只是侧头瞪了一眼,那些人全都被定在了他身外一丈距离丝毫不能动弹,接着便是被一脸懵逼地弹了出去。 荣铁衣深夜无眠,此时独自走出小破庙,走至了一里外的小山坡上,这里与整座凌霄山显得颇为格格不入,其他地方均是树木丛生,即使没长出树来,那也是杂草一堆一堆的。 而这里却是一片黄沙,和碎石,还有一片尚未化开的积雪。 在那大片的黄沙地中,有一个块石碑,荣铁衣走近仔细看了几眼,上有三个大字,“金沙坡。” 却在这时,有一个略显佝偻的身影缓缓从荣铁衣身后走来,他边走边道,“当年道教与佛教鼎盛之时,凌霄山曾经有一座寺庙和一座道观,但当时那寺庙的香火比那道观的香火多上数倍不止,那道观里的道士不服气,就上这金沙坡要与其说法,但这没想说法也说不过人家,那道士气急败坏又要与其斗法,斗法之时心中怨气颇深,妄图将那寺庙给顺手毁去,但佛教大法毅然高深,当时的那位主持更是已达天人之境,将那道士的招式尽数圈固于这片小山坡上,道士被气发了心魔,欲与那主持同归于尽,但其却盘膝入定以无边佛法镇压那道士的心魔。” 荣铁衣望着来人,正是那邋遢的抠脚老头,这人的声音沙哑难听,荣铁衣听过一次便能记得。他问到,“后来呢?” 邋遢老头轻叹一声,再次向前走了几步继续道,“后来那位主持死了。” 荣铁衣眉头微皱,“你不是说那和尚已入天人之境,怎会如此轻易就死了?” “心魔一物,岂是那般容易驱除,加之那道士本身道法高深,那位主持为彻底清除他心中的魔念舍弃天道彻底堕入凡尘,在不久之后便坐化于这金沙坡上。” “于老前辈如何知道这些?” 那姓于的老头笑道,“那个道士,就是我的爷爷。” 荣铁衣又问到,“那于老前辈曾经也是这凌霄山的道士?” 于老头点了点头,向着金沙坡的最高处走去,他嘴中似笑非笑地说着,“荣铁衣,是个好名字,为何要用假名啊?可是因为得罪了那太子殿下,所以担心这朝廷上下都不放过你?” 荣铁衣一楞,对于这老头直接说出自己的名字他并不意外,堂堂将军府若是连他自己的底细都查不出来,这还能叫将军府吗? “正是。”荣铁衣并不遮掩。 “哈哈,万剑门倒是又出了个不一般的家伙。” 荣铁衣不解,“于老前辈为何要说又呢?”在荣铁衣看来那断剑山的万剑门除了有个四大名门之首的虚名其他再无任何厉害之处。 那立阳天?一个市井出来的老头罢了,那个扬亦穷?跟立阳天又有什么区别呢?还是说那美如天仙的徐芷师叔? “立阳天难道不算个人物吗?” 荣铁衣顿时哑然,心叹难道这高人都是这般惺惺相惜?啊? 于老头似乎看出了荣铁衣的心思,“呵呵,那姓立的家伙跟我比起来确实是有点拿不出台面。” 荣铁衣惊道,“难道于老前辈已经是达到天人境的高人?” 于老头撇头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一眼荣铁衣,“这世上已经没有天人境的高手了。” 荣铁衣这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到,“您,刚说什么来着?” 于老头一脸的不耐烦,“小娃娃,你还没到这个层次自然不知道,这世上已经没有天人境的高手了。” “额,于老前辈,你这话可能说明白点,什么叫没有天人境的高手了?那天下十大高手不都是天人境吗?”荣铁衣一脸懵逼得不能再懵逼。 “天下十大高手,以前确实是天人境不假,但到了现在,都不过是玄心境巅峰。” “额,”荣铁衣哑口无言,无从问话,这能懵逼地望着于老头。 “哎,小娃娃啊,这就是气数,如今天下气数耗尽,已经支撑不了那么多天人境高手了。” “这,这这气数到底是?”荣铁衣一脸匪夷所思地望着于老头。 “啊,别问我,我也想知道呢。”于老头又转过了头去,不再看荣铁衣,想再往更高地方走上两步。 “那,那这天人境的高手是多到把那气数耗尽了?这这得有多少天人境的高手啊。” 以荣铁衣的见闻,那天人境的高手均已是登峰造极的人物,不论是耍剑的耍刀的那是只手可画江山,抬腿可踢日月的人物。 怎么在这老头嘴里听着就像是多得要把什么地方塞满了一样。 那于老头又回过头来撇了他一眼,故弄玄虚地笑了笑,道,“小娃娃,这不是你现在能理解的东西,好生修炼,说不定在有生之年你能见到那破局之人再登天人境。” “破局之人?”荣铁衣刚想再问,只见那老头更加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不说了不说了,跟你说不清,我也懒得费那口舌。” 荣铁衣这无奈地点了点头,苦笑道,“那成。” 于老头背过身去,微驼的背脊似乎挺直了一些,他又道,“说点你能懂的。” 荣铁衣这应道,“那您说。” “这凌霄山将有大难啊。” 荣铁衣这尴尬地问到,“于老前辈,这,又是什么意思啊?” 金沙坡上,荣铁衣坐于乱石之上盘膝入定整整一晚,邋遢老头坐于一旁呼呼大睡。 醒来之时,老头见荣铁衣还在打坐并未想要打扰,自个独自先回了小破庙里。 荣铁衣缓缓睁眼,只感全身经脉之中的灵气几乎趋于饱和,他双眼绽出精光,大喜道,“地堂境巅峰,快要突破的征兆。” 随即荣铁衣起身张望一阵,见那老头已走,这才姗姗地向小破庙走去。 昨晚姓于的邋遢老头忽然来了兴致,说要指点荣铁衣悟道,荣铁衣半信半疑盘膝入定,邋遢老头则在旁述说着他在王府八年所领悟的天道,荣铁衣起初以为这老头再玩自己,但这没想到,仅仅是入定一炷香的功夫,便感觉丹田中的灵气竟然自动逆流而出,一个晚上的时间便已饱和。 荣铁衣第一次知道原来心境对修为的提升也是有莫大的作用。 这老头确实厉害。 荣铁衣回到小庙之时,卫沉一行人已经在破庙外边准备前往剑首门。 因为荣铁衣整晚打坐在金沙坡上雾气弥漫导致全身湿透,在众人眼里看着有些奇怪。 荣铁衣这倒没觉得有什么,冲那邋遢老头微笑着点了点头,而那老头却是仰头打了个哈哈,装作没看见。 荣铁衣不解其由,但也没去深思。 对于昨晚卫沉到底和那三个婢女有没有在这小破庙里风流,这也没去想过。 荣铁衣转头向那剑首门所在的方向望去,心中莫名地有一股担忧。 “凌霄山有大难。” 第二十八章 剑首门 剑首门所在名为青城峰,如今不复鼎盛光景,但好在门派这一百多年来的底蕴还在,不至于沦落到被其他势力欺辱。 作为道教的一脉分支,剑首门也循道教之礼,自称道士,宗王殿**奉有三清神像,以供远道而来的香客上香。 只不过剑首门规矩极严,一般香客需在山下的客房内留宿一晚才能上山,但卫沉一行人则不必,作为将军府的长公子,剑首门的掌教甚至得亲自下山迎接,只不过,卫沉一行人到剑首门山门之时却并未见到剑首门那应该已经出关掌教陆铁桥。 只见在剑首门山门之外,有十来个道士打扮的人等候多时,有老有少,小的不过十四岁,这老的估计看着都有一百来岁了。 卫沉站于一侧颇有兴致的打量着周围环境,对那些前来迎接的道士视若不见,几位护从婢女不敢打搅只能在一旁等候。 几个道士面面相觑,不知这位将军府的长公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剑首门的长老陈子云立即上前恭敬道,“额,长公子,此番路途辛苦了,老道已在山上备好了上等的斋饭,还请公子...” 卫沉笑着打断道,“呵,这个斋饭也有上等的?” 陈子云这一张老脸顿时显得有些尴尬,解释道,“额,怕不合长公子的胃口,所以特地让门下弟子在山中弄了些野鸡山珍,所以,还请长公子不要嫌弃。” 卫沉又笑道,“行了,你没听我爹派来的人说我是来拜师的吗?” 陈子云道,“老道,听说了,那公子...” 这卫沉拉下了脸来,“行了行了,一大把年纪了这这,这成何体统,按规矩我这不是该还叫你声师叔吗?” 谁知那陈子云连忙摆手道,“啊是是,啊不不,按辈分掌教还是老道师叔一辈,所以长公子称老道为师兄才对。” 卫沉看着陈子云那张老脸有些哑然,问到,“你今年贵庚啊?” “老道今年刚好七十六岁。” “那你这看着还挺年轻。”继而卫沉砸吧砸嘴,看向那等着山门口的一行人又问到,“那这些人都是我师兄?” 陈子云道,“正是。” 卫沉似笑非笑地望了一眼身边的那三位婢女,眼中有一股无奈之色。 “陆铁桥还没出关?” 卫沉对未来师尊直呼其名陈子云并不惊讶,还是一脸和气道,“是的,师叔本应昨日便已出关,但不知为何,到了今天依然还是没有消息。” 卫沉眉头微皱,脸色有些变化,他点了点头,没再多问什么,指了指山顶道,“走吧,上山。” 剑首门山门处有一石阶,高三千五百级,爬得卫沉这娇弱的身子骨是生不如死,几次那山上道士想要出手搀扶,甚至说要背卫沉上山,但都被其拒绝。 而反倒那些细胳膊细腰的三个婢女那是连气都不喘一下。 而荣铁衣这些身怀道行的修行者那都是一路气定神闲,看着这青城峰的风景一路上山。 这一个月来荣铁衣打听了不少关于只剑首门的消息,说其当年鼎盛之时山门内高手倍出,而落寞之时高手尽数离去,这让人百思不得其解,这江湖之上尊师重道即使连一些修行旁门左道的邪门都会遵守,堂堂剑首门当年的四大名门之一竟然会如此,当真让人不敢相信。 而且除了这些弟子离山之外,这剑首门还不再另收门徒,如今门人不过三百多人,但个个都是那当年留下的老弟子,可见这门人虽少,但这都算是榨出来的精华了。 不过在外人看来,这里边绝对是另有隐情。 而且恐怕在这段时间内就会揭晓,至于于老头说剑首门大难临头,这荣铁衣一点也不关心,只要找好时间,找好位置,荣铁衣挖他两座祖坟就走人。你这剑首门高手再多又如何啊?我躲进洞府带上两日你可还能找得到我? 目前荣铁衣最担心的其实还是旺财,这剑首门高手众多,若是被人看见,旺财那只有速度的身体,除了跑再无其他法子。 旺财出去已经有快一天的时间,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寻找山间残魂也需要靠旺财的鼻子才行。 本身卫沉一行人走了这一天的上路早已累得不行,如今走完这三千多级的石阶,卫沉便立即就瘫倒了在了地上。 卫沉躺在地上大口地喘气,丝毫不估顾忌自己那高贵的身份,也没理会那些山上道士诧异的眼神。 几名护从想要出手搀扶,但都被卫沉摆手驱开。 这时于老头坐在一旁扣了扣鼻屎看着荣铁衣道,“还是你这小子老夫看着顺眼,这些身子骨一捏就烂的公子哥老夫还真没一个瞧得上的。” 说罢,于老头起身拍拍屁股对那几个道士问到,“斋饭在哪啊?” 那一个年轻道士连忙引路,“前辈请随我来便是。” 卫沉躺在地上双眼无意间与荣铁衣对视了一眼,但很快地移开了去,嘴中喃喃一句,“当谁爱生在这地方一样。” 荣铁衣面容古怪,不再停留,跟着那于老头的身后去了剑首门备好斋饭的摘星楼。 剑首门一共三十二位长老,卫沉一行人在摘星楼用斋之时,几乎全部来了个遍,都是过来说句,在下谁谁谁,见过长公子,便走了。 这到后面卫沉直接一个不理了,闷头吃饭。 在用斋过后,卫沉故意身形靠后,与荣铁衣同行,他道,“既然已经上了剑首门,我能帮你的就算帮完了,这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不会去管,这山上你爱待多久就待多久。反正这些道士你自己小心点,我可听说他们都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 荣铁衣点了点头,与卫沉相视一眼,便停在了原地,待人走远之后,他才转身向那青城峰后的一片竹林走去。 剑首门有三殿十二林,十二林在以前全是竹林,后来山门没落香客逐年减少,再到后来山上的门人都快吃不起饭,不得不铲掉几片林子用来种植蔬菜瓜果,荣铁衣所在的竹林名叫小竹林,虽叫小竹但却不小,荣铁衣在其中走了整整一炷香的功夫还未走到尽头。 曾听人说小竹林中有一个名叫王宝斋的怪人,背剑十二柄,见人就会出手,而且厉害至极,竹林之中练剑整整十年却从未伤到过任何一根竹子,仅是这剑法之高便令人咂舌。 荣铁衣进入小竹林并不是为了找那怪人,因为担心旺财许久未归,荣铁衣想提前去断崖看看。 要前去剑首门后山的那座断崖必须要从小竹峰过去,而且此处隐蔽,不易被人看见,若是绕道走其他路,恐怕只会惹人怀疑,几番权益之下荣铁衣还是决定进来碰一碰运气,若是那怪人恰好去吃饭拉屎,这就可以轻松去到断崖。 荣铁衣在林中缓缓前行,意态悠然,因为他知道那名叫王宝斋的怪人会以对手实力出剑。 他看着竹林中那满地的剑痕却不见有任何一颗竹子被拦腰斩断,心中不觉地对那怪人心生一股钦佩。 荣铁衣已经踏上天道剑途自然也就看出这王宝斋练的也是天道,天道催生剑心,武道催生剑意,剑心剑意均可催生剑气,隐隐之中也与那自称铸剑可成仙的老头所说的剑魂契合。 “剑魂,两魂一魄,剑心剑意剑气,呵呵,是个技术活。” 荣铁衣行于林间感觉到这竹林中所残留的剑势磅礴,心中有所触及,遂轻轻拔剑,顺着那一道道剑痕想要参悟一下那王宝斋的剑招。 不知不觉荣铁衣这一路挥剑又走了五十丈的距离。 荣铁衣叹息道,“顺着剑痕悟剑招,也亏我想得出来。”荣铁衣心中黯然,本以为是突破至龙象境的一个契机,却没想到是只是湖中捞月罢了。 荣铁衣收剑回鞘,再准备踏出一步之时,他豁然再次拔剑! 一道凛冽的剑势穿过密集的竹林空隙向着荣铁衣所在的位置呼啸而来! 第二十九章 王宝斋 剑势犹如一只利箭从竹林只激射而出!顷刻间便硬硬生生撞在了荣铁衣立于胸前的剑上! 剑身受力弯出一个惊人的弧度拍打在荣铁衣的胸口! 荣铁衣身体受力支撑不住倒飞而出,撞在了身后的青竹之上。 幸而荣铁衣的是以剑身抵挡,若是一剑刃化力,恐怕当场剑刃便会脱手而出,在他胸膛划开一个大口,死在自己的剑下。 荣铁衣额头流出一抹冷汗,望向那竹林深处模糊的一个白色声音他喃喃道,“不是说这王宝斋从不伤人吗?这他娘的不就是想要我命没要到吗?” 荣铁衣此时再无先前的闲情逸致,身形快速后掠至一处略微宽阔之地,至少不至于让这遍地的青竹阻碍自己施招。 此时,在荣体衣目光所至之处,一个身着白衣的中年男人正缓步而行,他身后所背大小剑加之手中所握的一柄青竹,共计一十二柄。 身负十二剑,十二位同门师兄的遗剑。 当年剑首门十三位弟子下山,回来之时却只有一人,那个十年待在小竹林里的怪人王宝斋。 他负剑十二柄独自上山进入小竹林,十年不说一字,十年不出一步。 没人知道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人知道王宝斋到底怎么了。 剑首门的弟子只知道那小竹林中时常会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犹如猛兽,犹如惊龙! 十年,亦是如此。 荣铁衣面色凝重,警惕地看着那王宝斋越行越近。 他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杀气,荣铁衣一辈子也没见过如此之重的杀气。 这是王宝斋?难道那城中的传言都是假的?这王宝斋其实是个杀人魔头不成? 手中剑鸣不止,荣铁衣强行压下颤抖不断的剑刃,他低头苦笑道,“这还没打你就先怕了吗?” 连剑都惧怕的杀意! 霎时间,小竹林中狂风大作!在王宝斋三丈之内忽生鼓鼓气旋!卷带着地上的落叶形成数股小型的旋风,杀气成形! 荣铁衣手中剑刃再次颤鸣,这次荣铁衣无论如何都无法再压制住它,荣铁衣面露怒容,一气之下,“要你何用!”将剑弃于地上。 王宝斋每进一步,荣铁衣就恍如距死亡更近一步,荣铁衣难以想象到底对一个人的杀意是到了何种地步才会散发出如此之重的杀意,他苦笑一声,问到,“你到底,是人是鬼?” 剑起! 王宝斋手中青竹剑仅是轻轻一提剑,一股飓风由他脚底生起!恍如无数剑罡混合,将所过之处的所有青竹尽数绞碎! 剑风已至!荣铁衣身形轰然爆退! 绞碎的青竹在地面蔓延,剑风恍如无止境一般持续前冲,荣铁衣身形一退再退,看似剑风还伤不及他,但何人又知他心中已经是看到了死亡! 眼看剑风已在他身后不足一尺,他狠牙一咬准备进入幽冥洞府躲过这一招。 但就在这时,荣铁衣忽感身体被一道巨力拉扯,猛然向一侧飞去。 只见一道青光乍现荣铁衣赫然被一人像小娃娃一样夹在腰间,荣铁衣猛然抬头看去,只见那青光形成一道屏障,剑风尽数被其抵挡在外。 “于老前辈。” 荣铁衣苦笑着看着那夹住他的老头,正是那跟着卫沉一起的于老头。 于老头脸上露出荣铁衣第一次见到的凝重,他道,“小娃娃,算你命大,老夫正好闲着没事到处逛荡,见这竹林里杀气逼人这才赶来看看。” 荣铁衣依旧苦笑,看向那还在缓步前行的王宝斋他道,“多谢于老前辈。” 王宝斋身形不曾停过一步,他再次挥剑!连挥两次! 两道剑风一上一下!竹林之中赫然出现一条敞亮的大道。 于老头惊疑一声,脚踏青竹身形连连跃出数丈,躲过那骇人的两道剑风。 于老头放下荣铁衣看着自己已经被那剑风所带的剑势毁去的袖袍他眉头微微皱起。 “王宝斋,你可还认得我?” 王宝斋不曾回话,身形仍然不止。 走到这个地方,荣铁衣才总算看清了他的那张脸,一张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脸,若是他不背那十二柄剑在身上,恐怕走在城中那都会被人当做一位举止文雅的书生。 好一个使剑的书生,好一个背剑十二柄的书生! 荣铁衣被这莫名的杀气激发了一丝怒意,但奈何刘显沉睡不醒,自己又实力不足。 他看向于老头,希望以他的道行或许能为自己出那一口恶气。 然而当他看到于老头那尽毁的左臂袖袍,和那王宝斋脸上毫无波动的表情,他心中泛起了一股凉意。 这人到底是强到了什么地步?为何如此之强的人,却甘心在这青城山上默默无闻地练剑十年? 荣铁衣想知道,他现在太想知道。 然而,王宝斋再此抬手! 这次他不再挥剑,一剑举止头顶一剑斜劈而下! 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招式,但却是劈出了一道让世人不敢相信的剑气! 剑气迎风而长迎风而生!以一丈长出十丈!以一道生出三道! 三道剑气由初始的无色变得晶莹翠绿如同被那青竹所染,然而这看似好看至极的三道剑气却是带着一股死亡的味道。 荣铁衣瞪大了眼睛看着不可思议的一剑,他喃喃自语,“这,这就是真正的剑心?” 于老头眉头越皱越深,他一把推开荣铁衣,身形前掠而出直迎那三道剑气!身形赫然在剑气面前止步,双手猛然张开!狂风吹得他那一身破烂衣裳鼓鼓作响! “老夫也有好久没跟个像样的对手打上一架了!” 于老头双手顿时青光乍现!方圆十丈之内青竹尽数被那一股无形之力连根拔起! 轰轰轰! 三道剑气在于老头身前接连炸响! 巨大的力量产生巨大的轰鸣,于老头双身撑地,在他面前赫然是他双脚在地上划出的两道长达十丈的深痕。 噗! 于老头一口鲜血喷出,他不可置信地抬头望着那依然一脸冷漠的王宝斋,“你!你竟然能够超脱气数达到天人境!” 王宝斋身形终于停下,他看向那已经呆住的荣铁衣脸上依然是那千年不变的冷漠。 他转身,离去。 “哎呀!还好,还好。” 荣铁衣扶住重伤的于老头,看着身后那快速跑来的一个老道士。 “哎呀,还好还好。”老道士一声蓝色道袍,看见于老头没死这才如释重负。 “这也算还好?”荣铁衣苦笑着看了一眼那不知姓名的道士他又问到,“可是要人死了才算不好啊?” 那道士气定神闲,摸着胡须仔细打量了一眼荣铁衣,这才一脸的惊疑道,“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 第三十章 莲花池 剑首门的弟子均是住于十二林中,唯有小竹林只有王宝斋一人。 于老头出手相救导致自己身受重伤,荣铁衣这几天一直守在他的身边,虽然不足以谢救命之恩,但荣铁衣目前能回报的也只有这些。 于那小竹林的王宝斋,剑首门的回复是因为荣铁衣身上的死气太重,王宝斋误以为是妖物入山。 大竹林后的一间竹屋中,荣铁衣与于老头皆盘膝坐于竹床上。 于老头运气调息,但那一剑所让他受的伤已经过了七日都还未完全康复。 这七日,剑首门掌教陆铁桥依然没出关,旺财依然没有消息。 荣铁衣眉头紧皱,始终无法入定,王宝斋无缘无故迸发出的杀气,和险些将其置于死地的一剑,已然使他心境大乱。 无论武道天道,心境永远都是决定一人修为进退的根本。 荣铁衣已经感觉到自己先前所领悟到的突破征兆已经荡然无存。 他睁开了眼睛,于老头也一起睁开了眼睛。 “于老前辈,那王宝斋当真是到了天人境界?” “一剑重伤玄心境巅峰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他是天人境?更何况,”于老头眉头紧皱,倒吸了一口凉气,“更何况他还只出了一柄青竹。” “一人修行十二柄剑全部剑道大成,这真的可能吗?” 于老头眉头微缓,道,“为何不可能,此人定是参悟出了天道,十二柄剑道大成其实也就不足为奇,只是这气数限制,怎么可能还会有人达到天人境。” 荣铁衣问到,“于老前辈,可否与我说说这气数到底是什么?”对于这个前段时间于老头只说了一个开头的气数,荣铁衣实在太想知道了。 于老头又叹了口气,“好吧,反正老夫这闲来无事,就与你说说,” 于老头看向竹楼之外的竹林,他缓缓道,“气数一说玄之又玄,若是找十个了解的人来说,那便会有十个说法,而在我看来,这气数,其实就是天道,万物众生皆在天道之下,参悟天道一说就只不过是得到天道的认可。而当一个江湖涌现太多的天人境高手之后,天道无法承受便会强行将那些天道高手打压下去,将修为境界禁锢于玄心境巅峰,等待下一个新江湖的开始。” “新江湖?” “一个江湖总有兴衰没落,如今的江湖便已是走在垂死阶段,当下一个鼎盛时期到来之时,便是下一个新江湖。” 荣铁衣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上的那枚白色法印,心情颇为复杂。 “不过现在,你最应该担心的还是你身上那股死人气息到底是怎么来的。” 荣铁衣眉头皱起,回想起那日于老头重伤后来的那个道士所说的话。 “你身上死气如此之重,难道是从那阴间爬出来的不成?” 死气,荣铁衣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但却是在数位高人的点头之下确认了他身上那自己根本感觉不到的死气。 “你身上的死气已经是超脱了这个世界的认知范围,我打个比方,一般人死后所留在身体的死气是一滴水,而你,那就是一片池塘,一条大河,甚至一片汪洋,无穷无尽。据我所知,能与你相比的,恐怕只有那身背三万阴魂的周子虎了,这世上可有人能比你更称得上是一个死人?还有,这其中有太多奇怪的地方,你身上的死气在之前我从未感觉到,怎么在上山之后就如那火山爆发了一般?” 荣铁衣默不作声,神情诧异到了极点,这也是最近让他最为头疼的一个原因,因为他身上莫名的死亡之息导致他不能随意走动,因为这剑首门内还有好多不出世的高手潜心修道,极易被荣铁衣身上的那股死气所干扰,从而出手,而王宝斋那毫无征兆的杀意也多半是因为如此。 荣铁衣问到,“那于老先生可知道这死亡之息除了已死之人会出现,可还有其他原因?” 于老头若有所思,后道,“原因倒是不知道,相传有一种异兽名叫山涂,其以腐尸为食,食尸越多,那东西身上的死气就越多,我曾有幸见过一头活了百年的山涂,但那玩意儿吃了一百年的尸体也没你身上这么重的死气啊。” 荣铁衣心中苦恼不已,如今这般看来只能是与幽冥洞府有关,而如今旺财也消失不见,丝毫没有音讯,那只有无尽白影和生死轮回两道大门的幽冥洞府中,哪去找什么答案? 荣铁衣忽然浑身一震,看向自己一直藏在腰间的令牌。 于老头察觉到荣铁衣的异样,也向他的腰间看去,但却没看到任何东西。 荣铁衣忽然起身告别,“多谢于老前辈的解惑,连累于老前辈受伤这些日子还一直讨扰前辈,真是不好意思。” 于老头伸直了双腿仰头躺下,伸了个懒腰又抓了抓屁股,道,“小娃娃,甭跟老夫客气,我这最见不得的就是那虚伪的表面功夫,你若是想到了什么,自己尽管看着办,我这也懒得插手,自己这身子骨可经不起再折腾几次了。” “那晚辈先告辞了。” 荣铁衣笑着走出了竹楼。 离开于老头养伤的竹楼之后,荣铁衣向竹林后的那一座莲花池走去。 这竹楼外还有数座竹楼,只不过大多都是空的,要不就是只有一位剑首门的弟子居住。 偶尔可见一位身穿剑首门道袍的道士在主楼前边练剑,荣铁衣均是点头致意后便离开。 这剑首门内几乎全是三四十岁以上的弟子,年轻弟子极少,荣铁衣这几天总共才见到两个,一个是上山是见到的那小道士,一个便是这几日送饭到竹楼的年轻道士,卫苏苏。 说到这卫苏苏,这名字是几乎让所有人都被他占了个便宜,山上的长辈也都颇为头疼,这师叔师伯见了师侄还得叫声叔叔,这实在太不合理,但道家真人法号一概是要到了长老一辈才能给的,所以山门里就给他一个假人法号,由此得法号,卫假人。 不时有人调侃他说,“卫假人啊卫假人,这叔叔当不了,真人也不行,做个假人也不错啊,哈哈。” 竹林后边的莲花池,就是这卫假人告诉荣铁衣的,若是想找个安静宽敞的地方练剑练什么的,那地方没什么人。 荣铁衣这一路就走到了莲花池,一片不大不小的池塘,全是荷叶,但已经是过了莲花开放的季节,不然荣铁衣还能看看那满塘的荷花。 莲花池边上有一块老旧的砌砖空地,残破不堪,一看就是哪个练剑的家伙把这地儿劈了个稀巴烂,连走路都不好走,也难怪没人愿意来这里练剑。 不过荣铁衣不是来这练剑的。 从先前于老头的一番话中,荣铁衣已经可以确定,那个他看不见也察觉不到的死气到底是怎么回事。 令牌,那块他一直藏在腰间的令牌。 在很久之前荣铁衣就已经知道,进入幽冥洞府根本不需要令牌在身,甚至相隔多远都没有问题,令牌不是入口。 但不管荣铁衣从哪里进入洞府,再出来的时候都会在令牌原先所在的地方。 有一次荣铁衣将令牌放在桌柜中,结果出来的时候硬生生将那桌子给挤碎了,幸好那时候已经练至了架骨境中期,身体比一般壮汉都结实不少。 所以,这令牌就是出口,而这莫名涌现的死气则一定就是从洞府中出来的。 荣铁衣心中了然,这接下来自然是要进洞府看看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而来莲花池,则是为了借助莲花池中的水来隔断这剑首门山中道人对自己的监视。 荣铁衣四处张望一阵,站于莲花池旁一跃而下。 莲花池中淤泥颇深,荣铁衣身体跃入池水之后便能伸手摸到水中的淤泥,他翻身横趟于淤泥之上,左手白色法印亮出一道白光,身形赫然消失池中。 第三十一章 白影 幽冥洞府之中,依然是那无尽的白色。 “幽冥洞府”四个大字悬于空中,散发着微弱的金光。从四字的两侧分别有两条由不知名的法印垂延而下,形成一座大门。 荣铁衣看不懂那些法印,甚至就连他手上的那个白色法印他都看不懂。 他曾问过旺财,旺财也只能摇头。 今日他再次走到那大门之前,与那无尽的白影一起面朝着轮回门的方向,他看着那些金色法印愣愣出神。 他曾多次猜测这些法印或许就是解开幽冥洞府这个天大秘密的关键所在,然而这些东西在世间本就是架空的东西,荣铁衣翻遍无数典籍都找不到一星半点与之相关的记载。 荣铁衣眉头皱起,他知道今天不是研究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找出这洞府之中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刘显此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身体已经显得虚弱无比,似乎随时都要消失一般,荣铁衣看着心中有些难。 刘显是自己的祖师,这大半年的时间,他更是将其视作自己的朋友。 荣铁衣的朋友很少,少到可以说没有,他不希望失去任何一个。 同时荣铁衣也意识到或许刘显的魂魄越来越弱就与那死气有着直接的联系。 “刘显。” “没事。”刘显脸上始终有着一丝释怀。 “嗯。” 荣铁衣缓缓向洞外走去,刘显跟于身后,他便一路将关于死气的事告诉了刘显。 而刘显只是苦笑摇头,“我一魂魄之身,全身只有视觉与听觉可用,根本无法感知到那些东西。” 荣铁衣并不意外,若是刘显知道其中缘由肯定早已告诉自己。 洞府由三道大门组成,幽魂白影从生死门入,走入幽冥洞府大门,再入轮回门。 而在这三门之外便是一片虚无飘渺且无尽头的纯白色空间。 荣铁衣曾经走过最远是走过整整两个时辰,未见尽头,但却见过一些残魂,这些残魂是三魂七魄不全之人,无法走入轮回只能飘荡在外。 他们会在这飘渺的空间中不断地重复着他们生前所过的生活,如同表演哑剧一般,没有任何道具,也没有任何的声音,直到体内的天地灵气耗尽,他们才慢慢消散在这洞府之中。 一路走去,这里的残魂换了一批又一批。荣铁衣看着他们那如同幻影的生活毫无动容,或许是已经看得太多。 刘显一直飘在身后,他不用脚,只需以神识催动身体前行。 每一个残魂他都仔细地看着,就如当年荣铁衣第一次看到的那般,但刘显也已经看过无数次了。 一直走去,荣铁衣没曾停过一步,一连三个时辰,早已走过他曾经最远的距离。 然而依然没有任何发现,荣铁衣心中有些沮丧,他目前所能做的就只有一只走,直到找到尽头,或是找到问题的答案。 忽然,荣铁衣感觉刘显没有跟来,回头一看,刘显已经停在了很远处。 “刘显?” 刘显没有回答,他一直看着自己面前的那道残魂。 只见那道残魂忽而向后翻滚,忽而前冲,又似被人一脚踹翻,他倒地的次数绝对不比他前冲的次数少,这道残魂的面容看着还很年轻。 刘显看得有些楞了。 荣铁衣走了回来,站在了刘显的身边,一起看着那道残魂。 刘显问到,“他在干什么?” “他在厮杀吧,跟人拼命。” 因为看不见其他东西,所以荣铁衣只能通过他的双手猜测这道残魂手中拿着的是一杆长枪。 他被人击倒便再次站起,提起自己兵刃再次前冲! 如此拼命,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荣铁衣也看得出神了,似乎看到了三个月前的自己,在那平壤山上与一伙山匪相斗,刘显附于另外一名山匪的身体,拖住一名玄心境的高手,而他自己一人对敌四名地堂境,那次的结果,便是荣铁衣浑身浴血惨胜。 而这道残魂似乎看上去比荣铁衣更要惨上一些,只是看不见他那伤口中流出的血水。 荣铁衣眉头微微皱起,看着这场不太近乎人意的哑剧,他希望这个人能够赢了对手。 但是,除了荣铁衣之外,只有死人才会出现在幽冥洞府。 残魂再此摔倒在地,他死死捏住那插入自己腰间的看不见的兵刃,右手猛然抬起! 他笑了,他松开了手,如释重负。 接着,他慢慢地爬起,不曾回头一眼,缓缓地向远处走去,似乎是要回家,似乎在那家中还有一个人在等他,但他没能走出多远,却跪了下去,双手紧握那杆看不见的长枪,他死死支撑。 然而他却再也爬不起来了。 残魂的身影越发地透明,直至消失在了这片虚无缥缈的天地,彻底地消失。 “同归于尽了吗。” 不知为何,刘显微颤着喉咙,若是魂魄也能流泪,那他或许已经泪流满面了吧。 “刘显?” 荣铁衣诧异地看着刘显,因为他知道以刘显的心性还不至于为此有所激动。 “你想起当年的事了吗?” 刘显回头与荣铁衣对视良久,摇了摇头,“没有,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荣铁衣有些失落,同时也有些庆幸,因为刘显愿意留在自己身边,就是为了寻找当年的记忆。 “那我们继续走吧。” 荣铁衣再次前行,因为看过了一道残魂,原本无心多看的荣铁衣此时也开始一路沿途看去。 有人似在洗衣裳,有人似在招揽生意,有人似在骑马而行。 这些人,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人,但却最终没能与那普通人一样走上轮回的道路,而是彻底地消失在了这里。 忽然,荣铁衣浑身大震,他看着那些残魂的身影愣在了原地,他猛然回头看向刘显,只见他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淡化! “快走!” 荣铁衣惊骇之余带着刘显快速向原路跑回! 刘显不解,但依然与荣铁衣快速离去。 直至到了幽冥洞府外边,他才停了下来。 “刘显你!” 荣铁衣吃惊地指着刘显那已近乎透明的身体。 刘显缓缓抬起双手也显得有些惊讶,但随即他又露出一抹释然。 “无妨,轮回,我不进也罢。”他长叹一口气,如释重负一般。 荣铁衣眼中神色复杂,却是久久说不出话来。 许久之后,荣铁衣转身背对刘显道,“刘显,你在这里等着。” 荣铁衣沿着先前那条路渐渐远去。 第三十二章 合阵 入夜,大雪再次飘下。 华阳城城墙上的士兵依然坚守着自己的岗位,即使双手已经冻僵,双脚已经没了知觉,他们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城墙之外是一片的漆黑,只能凭借微弱的月光看见那星星点点的白雪飘下。 却在此时,那黑暗之中有数道身影快速前冲,在守卫转头的那一刹那,他们如闪电般尽数跃上城头,将那数名守卫悄无声息地拧断了脖子。 四个人,四个黑衣人,他们行动迅速犹如黑夜中的鬼魅一般又快速地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凌霄山中,大雪越下越大,将这青翠的山林再次染白。 微弱的月光下,却带着一股浓郁的不祥气息。 青城峰剑首门,门人尽出! 二百三十六名剑首门弟子分别站于三座山间。 年过七十的老道士陈子云负手立于弟子身后,忽然他眉头一皱,轻咦一声,随后一把从人群之中抓出一个年轻的孩子,喝到, “天明,你来干什么!” 那孩子正是这剑首门辈分最小年纪最小的小师弟,天明。 天明一脸绝然,丝毫不怕师傅的斥责,他道,“师兄都来了!我也要来!” “胡闹!就你那地堂境都不到的修为去干什么!拖后腿你都拖不动!” 天明沉下脸来一把甩开陈子云的老手,转身就要跑回他师兄的身边,“我不回去!” 陈子云轻叹一声,脚尖轻轻点地,身形豁然如那道家仙人一般向前飘去,不偏不倚地正好落在了天明的身前,他伸手按住天明的脑袋,天明那前冲的身体瞬间便已停住。 “师傅!我不回去!”天明眼中那坚毅的神色让陈子云有了几分动容,最后他还是放开了手,无奈道,“罢了罢了,我剑首门落得如此下场自是天命,不可强求,就像你这小子一样,倔脾气啊。” 天明懵懂地看了一眼他自己的师傅陈子云,但片刻之后他便不再深思师傅的那一番话,因为他想不明白,他此刻只知道自己那些师兄很可能就回不到是山上了。 他不愿意等不到他们。 天明的师兄刘从,忽然转过身来,一把拉住天明的手,对是师傅一笑,道,“师傅,都是我的错,没能拦住小师弟。” 陈子云摇了摇头,看向那庞大的菩提山他露苦涩道,“算了,现在回去,也来不及了。” 三批多达两百三十六名的剑首门弟子,他们神色紧张,均是望着那座菩提山皱眉不语。 一批当时从山门而下,直接上了山门外的斩妖台。 其余两批分别从左右两侧继续前行,一群停在了一里外的银铃峰的半山腰上,一群停在了白城峰的落水崖上,而在他们到达之前,三个位置都已经分别有三个人在此等候。 三个女人,三个妖娆妩媚好看至极的女人。 这三人正是那卫沉所带的三个婢女,只是此时她们似乎没人往日里所带的那股风尘气焰,紧皱着眉头似在等待着什么。 她们是死士,是将军府上从小调教出来的死士,她们可以在任何时候为她们的长公子卫沉而死,而今日,就是她们实现死士价值的时候。 三群道士加之三个女人成三足鼎立之势,将他们中间的那一座菩提山围于其中。 斩妖台上,剑首门大长老徐长春与陈子云对视一眼,看着那站在最前的女子有些动容。 两月之前,菩提山异象恒生,野兽尽散并且伴有轰鸣响动。 剑首门知道,都是那被封印在菩提山下的古兽捣的鬼。 所谓古兽,乃是上古时期所遗留下的凶猛异兽,若要说起凶猛到了何种程度,具野史记载,十大古兽之一的荒古出世之时曾屠尽一座王朝!百万人死于荒古爪下! 何其凶猛! 掌教真人名为闭关实则是以牺牲自身修为尝试修复封印法阵,他曾留言,“若我四十九天未出,那你们便前往将军府请卫将军帮忙。” 而如今已是过了整整两月。 道教守护菩提山数千年,为何到了如今依然是有一脉分支守于此处? 就是为了封印那头怪物,剑首门作为专门维护封印法阵的一脉分支,他们从未离过半步。 为何剑首门会落寞? 不正是这古兽闹的鬼吗? 至五十年前开始,菩提山便异动不断,吓坏多少山门弟子,更有不堪压力者下山而去,剑首门也同样担心牵连更多无辜弟子不再收新人上山。 如此一来,即使再强大的山门也会被世人遗忘。 剑首门当之无愧剑首一名。 而如今便是他们守候千年最重要的时刻,再将那怪物封印千年。 但这次他们不是要将那东西继续封印在菩提山中,而是要封印在一个人的体内。 众人当然不是无故而动,掌教曾留言,“大雪一停一落,便是凶物出世之时。” 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目光看向那庞大的菩提山。 而就在这时,山巅忽然猛地一颤!无数碎石接连滚落下山,幸而剑首门早已驱散山间玩客,不然这又将是一场横祸。 众人严阵以待,死死盯住菩提山上。 山巅再次巨颤!之比上次更强! 巨颤之后山间是让人窒息的安静。 所有人都忘了那飘落至身上的白雪,静静地看着。 彷佛突然而来一般,从黑沉沉的夜空中竟是夹杂着大雪飘落下漫天的雨丝,而在那菩提山中,刮一阵阵的猛烈大风,也如冲破牢笼的野兽,咆哮着吹向这个凌霄山的每一个角落。 即使天寒地冻,有的人额头上也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从他们的脸上滑落。 轰隆! 苍穹静默,除了漫天雨雪,还有那不绝于耳的沉闷雷声。 众人变色,天地之威,乃至于斯! 那东西要出来了! 轰隆! 只听一声轰天雷鸣!菩提山整座巨山轰然炸碎!无数碎石犹如那盛世烟花一般射至天空,又如雨落下! 不知何人喊出一声!“剑出!” 三座山中立即各有三人跃出人群,伴随呛啷剑声,三柄剑赫然立于人群之上形成一道青光巨弧! 只见那漫天碎石尽数撞击其上却是无法如愿地落入人群之中。 陈子云回头一看那已经被碎石砸得面目全非的山门心中一阵酸楚,他咬牙道,“起阵!” 三名婢女与三名道士几乎同时动身!一前一后,婢女双手合十立于之前,眉心之处浮现出一枚红枣印记。 一名道士在后单手掐诀,一掌推于婢女后背,以道家无上道法为之加力。 只见那蹦碎的菩提山中赫然有漫天的紫光乍现!无法想象的巨大威压铺面而来! 吼! 一声震天的嘶吼犹如雷鸣一路传至华阳城内,恍若是有一个绝世凶兽正从那炼狱爬出! 陈子云咬牙再喊,“结阵!” 其余所有两百多名道士,立即盘膝而坐!浑身青光乍现,口中不断念着法诀。 那婢女身上竟是涌现佛门金光!且越来越强! 陈子云再次喊到,“结阵!” 三道金光同时直射云霄! 于此同时一道红光至菩提山中射出!一只庞大的利爪从那菩提山崩坏的山体中伸出,想要抓住那道红光但却未果,因为那道红光速度实在太快,在那金光出现之际竟是已经离开了凌霄山。 众人惊骇。 徐长春怒道,“不必管那东西!继续持阵!” 众人一起发力,金光再宽三丈!已将所有道士尽数包裹其中! 菩提山中赫然探出一个巨大的脑袋,它用那一双散发着紫光的眼睛凝视着那直冲天际的三道金光! 吼! 它爆发出愤怒的咆哮! 仿若天地飘落的雨雪都为之一顿! 整座凌霄山颤抖不断,顿时那怪物速度暴涨!犹如从地狱爬出终于露出了它的全貌。 庞大犹如巨山,身形似虎,却有牛头蛇面之相! 夜色里,黑暗中,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响起了神秘的颂念咒文的声音,依然是那些道士,只此时声音更大,犹如那佛门诵经,虚无缥缈。 金光不再长,而向两侧快速蔓延,意与另外两道金光相和! 那东西似乎脾气暴躁不堪,见到这古怪的阵法顿时暴怒!它接连数声嘶吼,巨大的声音几乎化作了有形的声浪,无数的雨雪竟然在这如落入凡间雷鸣一般的吼声中向外横飞,激射而出! 轰轰! 徐长春暗叫不好,与陈子云几乎同时出手!青冈,徒牛两剑立即加持在那护法弟子的剑障之上。 轰轰。 雨雪化作有型的兵刃尽数砸在那青色的剑障之上。 正当徐长春与陈子云刚刚松了一口气时。 那怪物庞大的身体竟是一跃而起!重重落于地上! 大地剧烈颤抖不止,只见数道巨大的裂缝瞬间炸裂,向着整座凌霄山中蔓延! 伴随陈子云一声“阵成!” 三道金光赫然连为一体,形成三道光墙将那怪物困于其中! 那怪物每踏一步都引起山体震动,碎石滚下。 此时被困于阵中更是如同疯了一般,疯狂地撞向那金色的光墙! 数座山崖垮塌,凌霄山中恍若世界末日! 而远在三十里之外的华阳城中,有四道黑影一齐望向剑首门的方向,他们相视一眼,不解其由。 第三十三章 天道 幽冥洞府之中,荣铁衣已经走了数个时辰却依然在快步前行。 洞府之外的动静荣铁衣能够感知得到,他甚至还感觉到外面的莲花池已经被那无数的碎石砸得粉碎,即使自己现在出去都很可能被困在池中。 但他无动于衷,他一直向前,目的就是为了知道洞府里所出的问题。 这两次走来他已经发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关键。 从洞府开始,越往外走,那些残魂消失的速度就越快,洞府中那纯净的白也不再是纯粹的白色,而是带着一些黑色,走得越远,那黑色就越浓。 天地灵气正在消失。 仿若在那边正有个什么东西在疯狂地吸收他们魂魄中和这洞府中灵气。 再往前,白色已经不复存在,这里是无尽的黑。 荣铁衣愣在这片恍若是真正的幽冥洞府之中,他心神摇曳,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在那层白色之下,竟是掩盖着一片星河。 无数的星点在那黑暗中闪烁,这里已经没有了天地灵气,什么都没有。 荣铁衣眉头紧皱,继续前行。 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那无尽的黑色正在缓缓地吞噬着洞府中的天地灵气,也可以感受到那一股强大的吞噬之力甚至在拉扯着他的魂魄。 荣铁衣脑中一片空白。 “洞府要完了吗?” 却在这时,那无尽的黑暗中却是传出了一声惊疑! “嗯?” 荣铁衣浑身大震,惊恐道,“谁!谁在这里!” “幽冥洞主已死,为什么洞府之中还会有人?”那个声音似乎并没有理会荣铁衣。 却是在他惊诧之时又响起了另一个声音,“轮回之道已毁,洞府有无洞主已经无关紧要,当务之急是启动大轮回!” “不必理这小儿,当前必须先重置洞府!” 接连又有数个声音响起,“此子身怀天命是破局人之一,可以留以大用。” “轮回道已经大乱,破局人已经无用,何须理会,重置洞府开启大轮回才是解决之道。” 那些声音似乎陷入了争吵,荣铁衣不断张望着这无尽的黑暗却是看不见一个人影。 那最先出现的声音此时打断了所有的声音和荣铁衣的思绪,“洞府继续重置,此子也可以留着。” “为何要留?” “扰乱轮回之人还未找到,此子可以帮我们。” “他?一只蚂蚁如何去找!” “不需他出去找,那人自己便会找上门来。” 荣铁衣刚想再问一声,你们到底是何人。 而就在这时他只感脑中轰然炸开!无数法印经文如同强塞一般涌入他的脑中! 荣铁衣痛苦不已,抱头在那黑暗之中不停地翻滚!但他却没有喊出一声! 诡异之极的安静之后,那股痛苦总算是离开了他的脑子,但他却是清晰地多出了许多记忆,如同一本书,书上全是一些从未见过的奇异文字与一些法印,但这些法印与文字,他却能看懂! 荣铁衣惊骇之余抬起自己的左手,看向那道他看了十几年却不懂其意思的法印,他惊声道,“生!” “荣铁衣。”黑暗中再次有声音传来,他们似乎已经达成一致,并未再有其他的声音。 “你们,到底是谁。” “荣铁衣,你如今身为幽冥洞主,掌管轮回之道,自然要担负幽冥洞府所背负的重任。” “什么重任?” “幽冥洞府已存在世间万年之久,引领众生走入轮回投胎来世,在百年之前,有人妄图扰乱轮回之路,从而使世间幽魂飘荡人世,无法进入幽冥洞府走入轮回。” “竟然真的有人能让魂魄不入轮回?” “没错,你得到洞府的认可,并且自身是为破局之人,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我的帮助?” “找出那个扰乱轮回之人。” “我怎么找?”荣铁衣一脸的茫然,然而却是没有等到下文。 “你不用找他,他自然会来找你。” “他是什么人?你们又是什么人!” 黑暗之中依然是飘荡着那虚无缥缈的声音,“我们便是天道。” “天道。” 荣铁衣喃喃自语他望着前方,欲向前走去,看看那声音到底是从何而来。 而就在这时,天地忽然变化,无数的星光顿时光芒大盛,且在不断地变大! 荣铁衣只看见眼前在瞬间变化为一座乱石堆。 自己站在了那莲花池旁。 只是此时的莲花池,已经那无数的碎石掩盖,荣铁衣心中惊疑,回头看去,依然是遍地的碎石,并且伴随阵阵巨颤! 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荣铁衣惊骇抬头!只见那竹林之外赫然有三道金色光柱立于天地只见,恍若支撑起了天地,在那在那三道金色光柱所围成的三道光墙之内,正有一个头双眼散发着紫色光芒的巨兽在不断地向光墙撞去! 青城峰下,斩妖台上,由陈子云与徐长春两位长老主持的阵心之中,数十人苦苦支撑,已有十二人倒地不醒。 那古兽犹如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一般,撞击阵法不下数十次却依然没有减缓之色,原先金光的大胜的光墙如今已经开始逐渐暗淡下来,竟是有了要破阵之势! 徐长春眉头紧皱,看向陈子云,苦涩道,“这东西的力量太强,阵法无法压制,这可如何是好?” 陈子云心中一样苦涩,他望向菩提山深处咬牙道,“如此支撑下去也逃不了它破阵而出,只是不知师叔到底在做什么。” 陈子云口中的师叔,自然便是那进入菩提山闭关的剑首门掌教陆铁桥。 此时在菩提山中,不断颤抖崩溃的大山边缘上!那古兽庞大的脚下!竟有一人快步而行! 此人一身道袍尽毁,露出一身坚若磐石的肌肉,他浑身浴汗,一头长发散落贴在了他的背上,看去年岁不过三十多的中年人却正是那剑首门的掌教陆铁桥。 头顶之上是那庞大如山岳的古兽,脚下是那深不见底的紫色深渊。 他眉头紧皱,疾步踏出,一步跨十丈! 第三十四章 古兽炎僚 黄城峰上,有两人负手而立,身背十二剑的剑首门怪人弟子王宝斋,与那在华阳城铸剑为生,号称铸剑若能成仙他便是大罗金仙的铸剑大仙。 话说这凌霄山中,所有的山峰均在地动山摇,崩裂不断,却唯有这黄城峰上是丝毫不受影响。 铸剑大仙摸着他那山羊胡在身旁的王宝斋身上打量了一眼,道,“都这般摸样了,你好歹也算是剑首门的人,都不愿出手帮上一把?” 王宝斋漠然不语,静静地看向远处那只折腾不停的古兽。 铸剑大仙又道,“十大古兽排名第八的炎僚,传说当年第一次出世的时候便震碎百里江河,如今却被剑首门的这一帮没落后生困在凌霄山中,看来这以三只鼎炉为阵眼的不伦法阵,倒还有些能耐,仅目前所看便能与三十年前立阳天所主持的四相剑阵并称天下第一,这佛道两教相融,还真有那么一点意思,只是可惜以如今的剑首门还没有实力能够使出这阵法真正的力量,仅仅只能用来禁锢这头野兽而已,而且看着这阵势,若是你那位师傅还没找到当年你们祖师所留下的副阵,这东西不出半柱香的功夫就能破阵逃出,到时候就算你我联手也挡不住他去毁了那有五十万百姓的华阳城啊。” 王宝斋依然不语,他十年都未曾说话,此时又怎么会对一个老头说话呢? 铸剑大仙叹息摇头,“你武道双修,虽说成功参悟出了天道,但这气数相隔,却是仍然将你限制在了玄心境巅峰,若是你二舍其一定然是能成那破局人之一,只是为何你不愿舍弃那无用的武道呢?” 王宝斋还是不曾说话。 铸剑大仙脸上有些难看,随后又笑道,“从来都是老夫闭嘴急死个人,今天竟然还让一个不是哑巴的哑巴给差点急坏了心境,真是报应啊。” 随后铸剑大仙轻咦一声,望向那菩提山的深处,脸上笑意更浓,“这炎僚看来已是这将军府的囊中之物啊。” 此时的菩提山中,有一人在那紫色深渊之中以几乎看不清的速度快速穿梭于边缘之上,忽然他身形一顿,双眼放出精光,直径看向深渊之下的那一道青色光芒。 他纵身跃下! 身形化作一道蓝光眨眼便已到达底部。 他欣喜地看着面前那一道青色法印,左手掐诀右手立即拍下! 轰!一道紫光冲天而起! 斩妖台上徐长春欣喜若狂!他高声道,“合阵!” 三道光柱金光大盛!原本直插云霄的三道光柱此刻缓缓降下,同时将那一道紫光从云霄中死死压了下来,形成那金字塔状! 紫色光柱瞬间向四周暴涨,穿过光墙反将光墙包裹其中。 金紫合二为一! 大阵完成之时,炎僚痛苦痛苦咆哮,紫金大阵逐渐缩小! 嗷!! 原本还猖狂一世的古兽炎僚瞬间被大阵压制地不能动弹,只能咆哮表达它此时的怒意。 徐长春大笑道,“还好掌教及时启动副阵,不然圣光大阵一破恐怕再也挡不住这家伙了。” 陈子云看着地上已经躺倒的二十多名弟子,皱眉低声道,“请长公子入阵吧。” 徐长春神色瞬间凝重起来,看着身后那不知何时出现的将军府长公子卫沉,他道,“卫长公子,请入阵吧。” 卫沉面色闲逸,仿若先前那山河蹦碎的场景根本没有看见一样。 他对两位剑首门的长老点头示意,并未说上什么,缓缓走下斩妖台,向着那古兽炎僚的那座菩提山而去。 卫沉的速度极慢,恍若闲庭漫步,足足有了一炷香的时间才走到了菩提山的山脚下,而在这一炷香的时间里,三座阵眼之中又接连有数人倒下,生死不知。 菩提山八成的山体都已被毁,只剩下不足三丈高的山体,几乎可以说是夷为平地。 碎石堆满的山间,卫沉却是如履平地一般轻松前行,有巨石拦路他便轻轻跃上。 这,真的还是那个只会败家的顽固公子哥吗?这还是那个与父亲斗气离家两百里狼狈回来的长公子吗? 荣铁衣立于青城峰一道刚刚才形成的断崖上,他微眯着双眼仔细地看着。 却在这时,卫沉似乎感觉到了荣铁衣的目光,他回头向着荣铁衣这座断崖上望了一眼,笑了一下。 荣铁衣眉头微皱,手中剑刃发出微微的绿色光芒。 此时有一人从他身后的竹林之中走出,与荣铁衣并肩而立,他望向那已被压制得毫无气焰的古兽炎僚,他轻声道,“古兽炎僚,天下古兽排行第八,拥有紫炎神鬼之力,可摧山撼地,若只算力量,其能排进前三。” 荣铁衣轻轻皱眉,望向身边那已经毫无内力可言的于老头,他轻声问到,“这是卫将军的意思吗?” 于老头点了点头,神色有些苍白道,“封印古兽入体,本就是在做逆天之事,到时候卫沉便不再是人,而是非人非兽,卫将军如此行事,何尝不是为了这琉璃州的百姓呢?你以为卫将军是为那高坐在天相城里的皇帝而守?笑话!” 荣铁衣神色动容,一代玄心境高手将毕生修为转嫁他人,上古凶兽要封印进一个人的体内,这任何一件事那都是在逆天行事。 在他看来,于老头没死就已经是天大的造化。 他看向那菩提山中。 卫沉身形飘逸如鬼魅上山,只是身体中的那份力量他还未能够适应,刚刚爬至那道紫金光墙之外他便开始大口喘息。 不过只是片刻,他便走入了道光墙之中。 他抬头望向那头庞大如山岳,但却被阵法镇压得只能趴在地上大口喘气的炎僚,脸上浮出一丝玩昧,似在笑它被那弱小如蚂蚁的道士弄得如此下场,也在笑自己。 笑自己太过无能,但却为了替自己的父亲继续守下这座琉璃州他却不得不得接受这种逆天的做法。 以一个废人之驱接受于老头所有的修为,一举突破至龙象境,拥有龙象境那坚若磐石的体魄,他才能有资格进入这道大阵之中。 与于老头一样,他没死已是万幸。 可如今还有一个更容易死的事情还等着他去做。 将炎僚封印至自己体内,让自己变作炎僚。 从此一人可挡数十万大军,这琉璃州,可还有人敢进军犯事? 我卫家为了你傲来国的江山做了这么多事,你那高坐皇宫的皇帝陛下可还有什么话可说? 卫沉大步而下,径直落入深渊之中。 陆铁桥早已等待多时,虽然他从未收到消息,但他却再清楚不过,因为这本就是他自己的一个奇思妙想,封印炎僚的阵法经过数千年之久早已支撑不住,即使启动副阵也是在撑个百年的时间而已,若是百年之后无人能再重建大阵,那便只会迎来一场浩劫。 而道家老祖留下的副阵虽不如主阵,但亦是妙用无穷,再加之佛道两教相融的圣光大阵,便能将其封印至一个容器之内。而这个容器若是用人,那便能将炎僚的力量至少七成收纳入体。 这只是陆铁桥的一个猜想,因为封印入人体之事,浩浩几千年无人做过,陆铁桥心中也有些期待,只是当看到这个尚还年轻的卫沉走来的时候他却愣住了。 “你。” “怎么?我不够格吗?”卫沉轻轻一笑,继而又回头看向那在他身旁的一座紫色大印愣愣出神,“你只需保证你的阵法不会出问题就行了。” 陆铁桥眉头微皱,继而抬头看向那将炎僚死死压住的大阵他轻声道,“绝不会有问题。” “那便好。” 第三十五章 封印 凌霄山,如今称之为废墟倒也贴切,除了那随处可见的残垣断壁,便就是即将面临崩塌的山体。 落水崖,白城峰,斩妖台,三名从将军府出来的婢女已经倒于地上彻底没了生命的气息,而所有还未倒下的剑首门弟子均已站了起来,他们面色凝重地看着那道紫金大阵逐渐缩小。 而那古兽炎僚的身体几乎是像一摊烂泥一般被挤压得连叫嚷的力气都没了。 似乎能听见砰的一声。 炎僚那巨大的身体竟然是在瞬间化作一团紫气,而那紫气在那越来越小此刻只有先前一半大小的阵法之中依然奋力想要挣脱,然而都是无济于事。 大阵所成的金字塔形囚笼忽然顿于空中。 随着一声“入体!” 整座大阵瞬间化作一道流光飞速向着菩提山中那一道紫色深渊暴掠而去。 只是瞬间,深渊中的紫光消失,大阵消失,凌霄山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那不时崩塌的碎石从山上滚落发出巨响。 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望向那菩提山中。 时间仿若禁止,冰冷的雪夜中,显得宁静无比。 嗷! 只听一声啸天长吟! 一股黑紫气雾漫天而起! 一道人影豁然从菩提山口中一跃而出,快速跳上斩妖台。 “掌教!” 来人正是剑首门的掌教陆铁桥,他露难色望向菩提山,他急切道,“炎僚入体之后因为力量太过庞大,卫沉会暂时失去自我意识,你们快快离山,卫沉未有恢复意识之前他就是炎僚!” 众弟子面面相觑,先前炎僚被困于阵中就已将这凌霄山折腾成这副模样,如今说那卫沉就是炎僚,那我们这还跑得掉吗? 陆铁桥怒道,“先走!我和王宝斋会拖住他!” 众人一楞,一听那怪人王宝斋竟然出来了,这心里顿时有了几分逃命的信心,连忙招呼着身边的师兄师妹准备从青城峰的后山逃出凌霄山。 而徐长春与陈子云这一些资质年老的长老一辈多数都留在了原地,此时在原先另外两个阵眼持阵的其他长老也陆续赶到了斩妖台,陆铁桥并未多言,静静等待着那菩提山中的爆发。 此时在黄城峰的山巅上只剩一个老头负手而立,他望了望菩提山又侧头看了看青城峰,嘴中喃喃自语,“原来那小子也有点意思,只是不知这能御他人之魂的本事,到底是从哪学来的呢?” 菩提山中再次开始猛烈的颤抖,深渊之中发出轰轰巨响,是那山石滚落下去的声音。 没有了那强盛的紫光深渊之中变得黑暗无比,鹅毛大雪飘入其中便瞬间消失了踪迹。 剑首门留下的不到二十位长老此刻均是紧皱眉头丝毫不敢怠慢地死死盯住那片黑暗之中。 忽然!一双巨大的紫色双眼赫然睁开! 众人大惊,只听一阵锵锵剑声,背上剑纷纷出窍! 嗷!! 一声响彻整座凌霄山的咆哮,让整片大地都不停地颤抖,而在那黑暗之中只有那一双眼睛,紫得发黑,紫得让人不敢多看上一眼。 却在这时,天空之中有一道银光激射而出!划出一道奇长的银线。 乓! 银光在黑暗之中如同撞上了一物,轰然弹开! 一根银针撞在了一块铁板上。 而就在那银光道飞而出的时候,只见空中竟有一身背十二剑的白衣男人凛然冲下!银光弹飞而不乱,犹如有一条丝线牵引竟是在空中转了无数个圈又径直飞回了那男人的手中! 吼! 黑暗之中瞬间燃烧起一层层紫炎! 在那深渊之中顿时出现一个高大十丈的庞大怪物,与那炎僚有着一样的紫色巨眼,但他的身体却是一个人形! 高达十丈的人形! 他全身几乎犹如黑色岩石! 王宝斋身形凝于空中,他收剑入鞘。 但在瞬间,只听呛!的一声,十二柄剑同时出鞘! 青城峰下斩妖台上,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陆铁桥喃喃自语,“御剑十二柄,原来王宝斋他早已悟出了天道。” 御剑十二柄,擎天斩妖魔! 王宝斋右手单指那已不知是卫沉还是炎僚的怪物脑门! 十二柄飞剑犹如那群星坠地重重地向他的额头之上砸去! 吼! 魔物庞大的身形被那巨大的力量撞击得踉跄后退两步,但这也就仅仅是让他后退了两步而已。 王宝斋脸上是千年不变的冷漠神情,他单手再指! 十二柄飞剑再次撞击那魔物的脑袋,使他再次踉跄后退! 王宝斋似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十二柄接连撞击,巨大威力迫使魔物一退再退,最后重重地摔倒在凌霄山的那蹦碎的山河之上。 轰隆落地! 古兽炎僚又如何,天下第八又如何,今日你还不是得趴在这王宝斋的十二柄飞剑之下! 十二柄飞剑当空一顿! 王宝斋右手青光大盛再一指! 十二柄飞剑气机暴涨,剑气凛然成形!十二柄飞剑化作十二柄巨剑!直插而下! 声势震动之大,早已逃至青城峰后山的一干剑首门弟子,脚下颤抖不止,更有几人扛着受伤同门摔倒在地。 菩提山彻底地夷为平地! 斩妖台上一直旁观的众人心中大喜,这哪还用得着他们出手,仅一个王宝斋就已足够。 而王宝斋却不这样想,他望着那激起滚滚尘埃掩盖了魔物身体的黑暗中,眉头微皱。 而就在时!异象横生! 原本不断飘落的鹅毛大雪,此刻竟是悬于空中!不坠反升! 王宝斋的脸上第一次露出凝重之色!他双手急召,十二柄飞剑齐齐飞回,在他身前围成一个大圆飞速旋转! 只见那还未散去的尘埃之中,赫然迸发出耀眼的紫光!下一瞬间便是一道紫色光柱暴然射出! 直冲王宝斋! 光柱落于剑圆之上,瞬间便将王宝斋的身体轰入了云霄,彻底地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众人大惊,慌忙持剑而行,同时剑首门掌教陆铁桥身形亦然爆掠而出直冲先前王宝斋落下十二柄巨剑的地方。 陆铁桥持剑而立,对那身后赶来的二十位剑首门长老高声道,“御五行剑阵!” 二十人闻声之后赫然成形! 五行剑阵本是由五人御阵,然而此刻却是由二十三位剑首门长老一辈御阵!威力何止倍增! 二十三柄飞剑在空中狂舞,发出阵阵刺耳的剑鸣,王宝斋一人御剑十二柄降不了你,我二十三人御剑二十三柄你可还能抗下? 二十三飞剑在空中盘旋犹如风驰电掣,速度比之王宝斋那十二柄快上数倍不止。 轰轰!飞剑尽数斩在那刚刚才从尘埃中露出一丝面容的魔物身上,一击过后又是一击,连绵不绝犹如那滔滔江水倾泻而下! 山中再次安静了下来,没人胆敢松懈,而就在此时一只巨大利爪从那尘埃之中轰然落下! “撤阵!” 陆铁桥惊喝一声,身形爆掠而出,然而还是有人没能躲过那一爪,两位长老瞬间被砸成一滩肉泥。 众人心中何止惊骇。 难道这还能打吗?实力悬殊如此之大,真的还能打下去吗? 众人身形一退再退,二十三人组成的五行剑阵已是他们的威力极限,而那东西似乎还没倒下。 这就是古兽炎僚的力量? 即使卫沉日后成功吸纳这股力量,那他真的能够驾驭得了吗?那这天下还有人能挡得住他吗? 没人敢去想那个结果,他们只能盼望着卫沉体内的力量快些耗尽,将这魔物镇压下去。 尘埃渐渐散去,那魔物又站了起来,他一双紫色可怖的双眼,无情地看着那些脚下的蚂蚁。 第三十六章 结束 古兽炎僚,即使此时眼前这非人非兽的魔物还未有那东西十分之一的力量,依然不是凡人就能匹敌的存在。 它是卫沉,还是炎僚? 而就在众人全速后退的时候,它却有了十分异常的举动。 它没有动,就静静地看着,因为它觉得眼前所站的这些东西实在太过渺小。 它缓缓抬起自己双手,愣愣地看着,喃喃自语。 “我是卫沉?我是卫山的儿子。” 一声空灵如同凭空出现的声音响彻了整座凌霄山。 嗷! 伴随一声咆哮,它巨大的身子开始剧烈颤抖,并没有规律地升腾起刺眼紫色火焰,如那海中的海草。 轰轰!它双膝重重跪在地上,不停地痛苦咆哮! “我是卫沉!我是卫沉!爹!爹!!” 而在同时,夜空中那厚厚的云层之上豁然开了一个大口,皎洁的月光直直地洒在它的身上,如同浇灭了他身上的紫炎,便其越的发暗淡发黄。 它愣愣地抬头,看向那大洞中隐约可见的皎月,它愣住了。 它似乎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漂亮的东西,它想要伸手去抓。 却只看见有一人从天而坠! 他衣裳尽碎,身体上遍布伤痕,他手持一柄青竹剑,身形化作一抹光华! 直坠地面。 轰! 剑落! 已经不复存在的菩提山中轰然涌起铺天盖地的黄沙!向着四周汹涌扑去。 陆铁桥一行人尽数被遮掩在黄沙之中。 青城峰上,荣铁衣依然站在那道断崖之上。 于老头对脚下的颤抖毫不在意,他笑道,“总算是结束了。” 荣铁衣默不作声,依然皱着眉头。 于老头打量了一下荣铁衣的脸庞,俊俏,年轻,却是多了几分沧桑感。 “你还只是初入江湖,万剑门确实是四大名门之首,但不代表万剑门就是天下第一。你今天偷了剑首门冥王剑的剑魂还是早些下山为好。” 荣铁衣看向于老头,眼神复杂,他道,“前辈功力尽数传与卫沉,如今已与普通人无异,真的值得?可有想过以后的打算?” 于老头依然是带着一脸的笑意,“打算,当然有,也不瞒你说,我其实是东北亡国之人,当年亡国之后我不得已到了琉璃州过活,当年正当乱世,琉璃州内几乎是草寇当道,没点本事还真活不下来,我经历数次生死,最后是卫将军救下了我,若没有他,我便活不到今天,所以一身修为就当还了那救命之恩,没什么值不值得。我的家乡在如今东边的那片草原上,此事一完我便回去,年纪大了,也不找不了媳妇,若能捡到一个乡野遗孤,我便带回去教他一些剑法,让他再替我重新走一走这江湖。只是希望不至于死在回去的路上便好。” 荣铁衣问到,“前辈也用剑?”荣铁衣有些疑惑,因为这姓于的老头,至始至终都未曾佩戴过兵器。 于老头怅然道,“用啊,只是当初的剑已断,便再没敢去用剑。” 荣铁衣道,“断剑可以重铸。” “断剑何须重铸?断剑已断便已是天命所归,顺其自然便好。” 荣铁衣道,“这句话,晚辈不敢苟同。” 于老头笑道,“哈哈,行了,快走吧,待会儿王宝斋空出手来你就走不了了。” 荣铁衣豁然转身抱拳道,“那晚辈告辞,若是有缘,定然请前辈喝上一壶好酒。” 于老头笑而不语,轻轻点头。 看着荣铁衣渐渐远去的背影,他喃喃道,“可惜啊,我早就不喝酒了。” 凌霄山中滚滚尘埃落下,在那已如废墟的乱世堆中,赫然躺着一个浑身赤裸的男子。 王宝斋至远处缓缓走来,整件上衣也被尽数摧毁。 他望向一旁的陆铁桥。 陆铁桥皱眉道,“阵法封印已成,此番还算是在意料之中,因为炎僚刚刚入体所以会挣扎一次暂时占据了卫沉的心智,这一次被打压下去便会没有大碍,日后到底能不能掌控这股力量还是需要看卫沉的心智到底如何。” 王宝斋脸上恢复了往日的冷漠,转身向着那已面目全非的青城峰上缓缓走去。 第二日,华阳城中传出两件震动天下的大事! 凌霄山有古兽炎僚出世!将延绵五十里的凌霄山脉尽数摧毁,与夷为平地无异。剑首门大显神威,以一门二百多人的实力诛灭古兽炎僚,牺牲三十一名弟子与两名长老。皇上钦赐,“道统”二字,连夜制作牌匾并派人千里加急在两日之后送到。并赐黄金十万两重建剑首门。 剑首门名声大振,上山拜师之人络绎不绝,想必在不久之后,四大名门将会再添一门。 而第二件,更是惊动朝野上下。 大将军府,二百三十六人尽数被杀!包括卫大将军与他爱妻陈夫人,还有其爱女卫香。 朝廷大怒,城主扬玉秋被贬入边境小城,连同华阳城一切官员几乎都被撤了个遍。 琉璃州十二旗,十二位旗下将军半数赶往华阳城。 何其惨啊,具说当日发现之时,全府上下一个不留,尸体横遍了整座将军府。 而凶手却是如同那影子一般一点线索都没有查到。 而又几乎天下所有人都同时猜到,凶手就是那惨绝人寰的天机阁! 天机阁,凶名昭著的江湖杀手组织,至他们出现的第一次起到如今一共暗杀了朝廷大小官员二十二人,所有人全家老小连同家仆都一个不留。 数千条性命。 众人心中怒骂那天机阁丧尽天良竟是连卫将军都不放过,又骂老天不公,卫将军为民为国,不该死,而那为非作歹的卫沉却是侥幸躲过了一劫。 这算个什么事儿啊。 三日之后卫山出殡。 琉璃州内半数城池的官员披白袍跪于城头,华阳城内满城皆披灰麻。 而卫沉依然在凌霄山中昏迷不醒。 众人怒骂卫沉缩头乌龟,怕天机阁发现漏网之鱼竟是连亲爹出殡都不敢现身。 荣铁衣站于城门之外,看向那了无尽头的长长人墙,他心中默叹,转身离城而去。 第三十七章 再次西行 荣铁衣再次西行。 这次华阳城一个多月的时间,荣铁衣见识的东西不算少。 将军府中奢华的生活,为国为民的大将军卫山,那性子纨绔却是愿意引炎僚入体的卫沉,城中铸剑几十年的铸剑大仙,生性邋遢却愿为报一恩将一身修为赠人的于老头,还有那个走入竹林十年不出,不说话却强到离谱的怪人王宝斋。 还有那付诸一门之力为将军府封印炎僚的剑首门。 这些人都当能记上一辈子。 当然,对荣铁衣来说这最重要的,便是那幽冥洞府中所遇到的天道。 至于到底是不是真的,荣铁衣暂时没那个本事去深究。 而他们强塞入自己脑中的东西却是真的好东西,幽冥咒令。 只有幽冥洞主才能使用的好东西,以前荣铁衣自认为幽冥洞府就是那世上之人所必须走的轮回之道。 而到了现在荣铁衣才知道那大到无边无际的幽冥洞府其实就是一个法阵。 一个靠天地之力催动的阵法,而幽冥咒令则是记载了数道御阵之法的口诀。 如御魂附体,这不同于刘显那样自主附体于荣铁衣的身上,而是强行将残魂中的力量纳为己用,但是会因为灵力耗尽而导致残魂消失。这就需要收纳储配多道残魂。 还有一个御魂纳体,这就是将残魂的力量强行纳入他人的体内,道理消耗都是一样的。 而荣铁衣最喜欢也是最看重的,便是御器魂。 也正如那铸剑大仙所说,这世间万物确实都是有魂之物,只是这些东西必须以催动幽冥洞府中的玄妙才能看到,而一般人这需要达到玄心境巅峰或是更高才能凭借剑魂与自身融为一体来感知。 如今只要他想看,甚至能看到那木桌板凳的魂魄,这说起来有点匪夷所思,即使荣铁衣真的看见了也同样会觉得难以置信。 如今荣铁衣能以肉眼看见,并且拿起。 而在剑首门忙于对付那炎僚的时候,荣铁衣就已经偷偷摸到那座剑墓之中,剑墓也如那铸剑大仙所说,确实是有上万柄残剑插满了整座悬崖,密密麻麻壮观至极,而荣铁衣催动幽冥洞府却只看到一个残魂,冥王剑。 荣铁衣起初并不知道,而当他将剑魂负于自己那柄劣剑之上被于老头看见后他才知道。 这就是冥王剑的剑魂,曾经的天下十大名剑之一,十大名剑不分前后,他们都是天下第一。 而后来荣铁衣想要将冥王剑剑魂取下来的时候,却发现根本就无法取下,除非将剑折断,但自己的剑早已经练就了剑心,若是将剑折断那便只会再使自己道行减退,本身就受那王宝斋影响了心境,若是再毁了剑心,那就真的恐怕一辈子都得待在地堂境巅峰。 幽冥洞府中,荣铁衣愣愣地站在那四个大字之下,看着那不断散发着流光溢彩的法印。 如今荣铁衣才知道,原来这就是幽冥洞府的阵眼,核心所在,也不知为何那创阵之人会取一个幽冥洞府的名字,让荣铁衣还真把这不像洞府的洞府给当成了洞府。 法印其实是一种文字,一种非常古老的文字,只有一些存在上千年的门派之中才留有法印下来。 而且世上能够解读的人可说几乎没有。 而洞府中的这些法印是由一个个小法印组成,单个法印的意思荣铁衣如今能够看懂,而这整个合起来,那就是看得是一头雾水,丝毫不解其意,不过荣铁衣也释然,那创阵之人都不知道强大到什么地步去了,若是让自己都看懂这里面的玄机那那位高人真的都得自己一头撞死。 而如今让荣铁衣最为烦心的,有三件事。 第一件便是那失踪不知道多久的旺财,荣铁衣甚至都怀疑他已经被那炎僚给祸即了,但旺财是不死之身这一点它确实没有骗自己,荣铁衣曾经亲自证实过,拿刀将旺财的尾巴割了一小节下来,而那一小节竟然真的是变作一个还没小指甲盖大的旺财,而后被旺财一口吞下那一小节尾巴就又长了出来,神奇至极。 “多半是走了吧。” 对于旺财为何会走,荣铁衣将这责任归功于了自己的那一脚,只能摇头叹息,不再去想这事儿。 而这第二件,便是那在幽冥洞府深处那片星域之中的天道,他们自称天道这让荣铁衣无法去取证,后来几次前去想要问个清楚,却一直都没再听到他们的声音。 如同他们根本就不在洞府之中一样。 但幽冥洞府正在一点点被重置这是真的。 荣铁衣亲眼看着那灵力一点点向外消逝,而且速度极快。 只是如今已经停了下来,而这停下的原因,便是那些人要荣铁衣帮他们的忙,等那个所谓扰乱轮回的人出现。 而时间,便是十年,十年之内若是没有找到那人,幽冥洞府便会再次开启重置,而身为幽冥洞主的荣铁衣也会一同消失。 荣铁衣只能等。 而第三件,便是那如今已接近透明的刘显。 若不是重置及时停止,恐怕刘显早就已经不复存在。 而如今刘显也不可能再出洞府一步,出去便会直接消散于天地之间。 荣铁衣曾说,“只要你这一魂不散,等到找齐其他魂魄的那一天,就能够重生于世,或是走入轮回,这我不会管你,但这时间,恐怕就有些太久了。” 而刘显却说,“何必这样苟活呢?我如今的记忆已经恢复了九成,当年之事我都能清晰记得,只是那些人的脸却是怎么都看不清,我想你能帮我一个忙。” “你说便是。” “带我去一趟万花谷的花海。” “可以。” 第三十八章 你这儿哪有野坟? 荣铁衣由华阳城南门而出,向着那是四大名门之一万花谷而去。 万花谷,位处琉璃州与黄州相接之地的两禅山脉之中,距离华阳城尚有三千多里,荣铁衣不停赶路也要走上一年多的时间。 这一路而去定然是无比艰辛。 荣铁衣如今除了挖人祖坟取亡魂,还能将那些挖出的断剑残魂取走。 这剑魂与人魂不同,它们极难消逝,因为剑身不死的缘故导致剑魂一直存于剑身之中,而荣铁衣要做的,就是将剑折断取走剑魂从而融入自己的那柄剑中, 冥王剑本就是绝世名剑,但与已经有了剑心的铁剑合并之后就多一个剑心,荣铁衣索性破罐子破摔,将一路捡来的剑魂尽数溶入冥王剑的剑魂之中。 到了现在,没挖到一个人魂,倒是挖出了十多柄古剑。 全部杂揉在一起,却是有了出乎意料的效果。 王宝斋十二柄剑,便是十二个剑魂,但它们的剑魂需要十二柄剑,而荣铁衣一柄剑就已经凝聚了十个剑心,九道剑意。 而剑的重量重了,在夜晚的时候更是散发着绿光,要知道不以灵力催动就能自行发光的剑,那全天估计都不超过一手之数。 荣铁衣来了兴致,这自己还能铸就一柄绝世神兵,更是疯狂寻找剑魂。 后为自己那柄无名无姓的剑取名,无量。 意为无限剑意,无限剑心。 荣铁衣此时站在一条狭长的官道上,双眼漠然地看着面前的一伙土匪,而心里却是想着将军府中的那座静心湖。 将军府上还是给他留下了太多的疑问,将军府一百多人为何会一夜之间被人所杀,而大将军要他帮的忙又是什么,荣铁衣都不知道。但他知道或许秘密就在那静心湖中,而他自己也认为还没到回将军府的时候,因为现在的自己太弱了。 地堂境巅峰,还心境受损倒退一次。 “嘿!小娃娃你发什么楞呢!大爷跟你说话你耳朵聋啊!” 荣铁衣的思路被一粗矿的声音打断,心中生出了一丝怒意,他挑眉看向眼前人手中的那柄劣刀,他冷笑道,“那不知大爷刚才说的什么?” 那土匪一伙儿有十四个人,个个都是手里拿着一把大刀,一副凶神恶煞要吃人的样子。 但在荣铁衣眼里总觉得少了那么一些味道。 那带头一人长得稍微顺眼一点,没留胡茬也没撩袖子漏胸毛,只是一听这小子的语气,他顿时恨不得一巴掌把眼前这小子给拍飞出去,自个平时在上山就没少受气,怎么的,你这一待宰的羔羊也看不起老子? 他撇了身边的那一个大汉一眼,也没回答荣铁衣的话,他道,“去,把他的包拿过来。” 这拦路抢劫,怕的不是官府,而是那些真人不露相的家伙,咱们要是见到官兵还能跑,要是撞见那些跟一般人长得差不多的修道高人,那可就连跑都跑不了了。 那大汉,倒是没觉得眼前这家伙会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这看样子不也就十多岁的少年吗?还能一巴掌把我拍飞不成? 然而下一刻他就懵逼了,刚刚走到那家伙的身边,正准备伸手去抢他背上的那个包袱,就只见他整个人瞬间就被一个巴掌给拍飞了出去! 顿时一伙人个个是目瞪口呆!但却没跑。 那领头的怒道,“好家伙,有点厉害啊,兄弟们给我上!” 顿时十多个大汉一拥而上! 只听一阵噼里啪啦,乒呤乓啷的声音,那十多个大汉就全部趟地上了,哀嚎遍野。 而荣铁衣,一屁股坐在那领头的身上,拎起他的衣领一巴掌接着一巴掌给不停地扇。 开始那家伙儿还硬气,说,“算你小子厉害!要杀要剐随你的便!大爷我皱一下眉头我就不叫秦合!” 然而当荣铁衣一言不发闷头扇耳光扇到第一百三十二下的时候,那叫秦合的家伙儿已经是泪水流了一脸,用着含糊不清的声音求饶道,“大爷,大爷,饶了我吧,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荣铁衣这还果然就收了手,站起身来一脚踹在其他那些人的身上,“起来!装什么死!” 这声一出,瞬间那躺了一片的“死人”一溜烟地就全部爬了起来,整齐地站在了荣铁衣的面前。 荣铁衣笑着道,“现在我问你们几个问题,敢不敢骗我?” 那群大汉一起摇头,齐声道,“不敢。” 荣铁衣点了点头,道,“这附近可有什么上了年头的山间野坟?” 一群大汉闻言都是面面相觑,难不成这家伙还是个做那挖人祖坟的游侠?,若要真是,那山间的野坟基本上都让他们这伙人给刨了个干净,哪还有,他顿时有些尴尬道,“这,这附近的,有,有啊!” 那秦合顿时双眼放光,这山间的坟他们几乎在穷到吃不起饭的时候都把值钱的东西倒腾出来去卖了,但是,还有一处他们连去都不敢去的地方,闹鬼,更是曾经有兄弟亲眼见到有人被鬼上身提刀砍死自己人的情况。 就连大名鼎鼎的清风寨都不敢让人去动那块地方。 秦合这会儿心里的算盘就打得响了,若是这家伙儿真是游侠那肯定有些对付鬼魅魍魉的本事,到时候给他引路过去,让他跟那东西斗,然后自己再上清风寨支会一声,若是捡到宝贝那自己还多半就有希望进那大名鼎鼎的土匪山头,以后再也不用担惊受怕地去抢人了。 若是这家伙实力不济死在那地方,那就当自己报了先前一百多个耳光的仇! “真的?”荣铁衣这会儿半信半疑,开始仔细打量着这叫秦合的家伙儿。 “真有!真有!少侠若是想去看看,可现在就随我上山,带你去看便是!” 荣铁衣眉头微皱,他可不是像秦合这样心里有点小算盘那就全写到了脸上。 “带路。” 荣铁衣一把那秦合推过身去,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 那秦合踉跄两下倒也不恼,竟然又是有了一份小不忍则乱大谋的心机。 荣铁衣心里笑着,这些家伙儿可真是头脑简单四肢也不发达。 回想从华阳城出来后的这半个多月,荣铁衣又挖了几座坟,他逐渐发现至东向西这个方向,坟中出现残魂的几率越来越大,恐怕再挖上一段时间就能够见到一个完整的残魂。虽然此行荣铁衣已经是将心思则重放于剑魂的身上,但高人残魂最好还是收上几个在身上最好,毕竟如今刘显已经再战斗了,而在以往,若是没有刘显,就算是自己这万剑门第一的天才弟子也是差点栽在了那些山匪的手里。 再往前五十里路便是邵天城,而在这一片地方,有一座大名鼎鼎的山寨,名叫清风寨,据说山寨中有上千人,且修道高手数量不少,有一方大派的实力,常年在山间跟官兵打游击战,导致官府花费大量银子无果,后便将剿匪一事搁置了下来,又让他们猖狂了好长一段时间。 而如荣铁衣所料,这伙人不是清风寨的,而是一些沾着清风寨的热头在这附近浑水摸鱼的小鱼小虾。 但他们肯定不可能就这样服服帖帖地带着自己去那找自己想要的东西,荣铁衣这就又想了个法子,道,“待会儿看了那野坟,你们再带我去清风寨一趟。” “清,清风寨?”那秦合顿时瞪大了眼睛,又问到,“少侠去,去清风寨干什么?” 荣铁衣笑道,“当然是要加入清风寨啊,怎么?你是觉得我没那本事么?还是说那清风寨要求高得吓人,根本看不上我这点本事?” 那秦合见自己那点小算盘瞬间就要落空,颤颤巍巍道,“不,不,不是,少侠,这,这,清风寨也没什么好的,我也不妨你说,其实那官府的人一直都想这处理掉那清风寨,我更是听人说邵天城那边都已经是调来了黑虎铁骑,恐怕那清风寨自个都要跑路了,若是少侠现在去,那恐怕只会跟着一起遭了秧。” 秦合这一番话都是编的,但他又怎么知道那邵天城外如今确确实实的是驻扎有一万黑虎铁骑呢,若是他知道了,恐怕都得佩服自己的神机妙算,以后这也不去干什么山匪了,转行去做行走江湖的算命先生得了。 荣铁衣虽说不信,但依然笑着望向邵天城的方向,笑道,“黑虎铁骑么。” 第三十九章 山匪的大哥 秦合这一伙人基本上都是东拼西凑起来的,互相之间都还不太认识,看着是有山匪的派头,实则就是一群混吃混喝的人,好几个都是刚在邵天城里犯了事儿,跑出城来避避风头,能赚点油水就赚点,赚不到就去另一个地方。 本来跟着这姓秦的心里就不太踏实,结果这刚刚还被一个毛头小子打得不要不要的,这下对这伙人更是没了信心。 上山的时候还有两个人偷偷溜走了,看样子是不会再回来,荣铁衣发现但是没说出来,因为他以为是给另一伙人报信去了,为了先不打草惊蛇,只能催促秦合动作快点,上山踩个点等到晚上的时候再来就行了。 此时荣铁衣所在的这座山,名叫玉莲山,山成环形,众山相围就像一朵莲花。山很大,传闻中的清风寨是在玉莲山的北山,得走上一天的路才能到。 而在玉莲山南边这块地上,不止秦合这一窝山匪,而是有着三窝,前段时间有一窝得罪了清风寨,二十多个人给连屋子都一起踏平了。 现在就剩下另一窝和秦合这一伙的山匪,秦合是个胆子小,心眼小,而且又没本事的家伙儿,在上山也只能是让人家欺负。 而就在荣铁衣一行人在深山中前行的时候,这时在上方密林中正有两个人偷偷地看着,一胖一瘦,那瘦子眯着眼说到,“啧,这小家伙是谁啊?那姓秦的杂种对一个小毛孩子点头哈腰的?来头不小,我看啊,多半是官府的人。” 那胖子惊讶道,“官,官府的人?那,那官府不是一直在找清风寨的麻烦吗?怎怎么跑我们这来了。” 那瘦子又笑道,“你傻啊!那官府跟清风寨斗了这么久,一点便宜没占到,这下多半是寻思着找我们这些小鱼小虾回去交差啊,哎,这可咋办啊,若真是官府的人,咱们不就只有上清风寨那一条活路了吗?” 那胖子又问,“清风寨?那清风寨会收我吗?上次老吴他们那一伙人不是就求着山清风寨还被一刀砍去了脑袋吗?” 那瘦子不在意道,“那是老吴他们傻,没本事没银子当然别人不收,你可别忘了,咱们大哥当初是干什么,现在床底下都还藏着不少好东西呢,到时候送上一半给清风寨,保证他们高兴得不得了。” 那胖子抓了抓脑袋,“咱大哥以前是干嘛的?” 那瘦子抬手就是一巴掌拍他脑门上,“草上飞七绝啊!” 话说荣铁衣这边,秦合本就是个中年人,从小就是偷抢骗,没半点本事,能活到现在还没被官府抓过一次,看来也是祖上积了不少的德。 此时眼瞅着离那闹鬼的坟地越来越近,他心里也是火急火燎的,半天想不出个脱身的法子,若是待会儿真撞见鬼了,那不是连自己也搭了进去。 不说秦合,这后边跟着的一帮子人都一样的想法,他们都听说过那地方的邪门,听说是连走江湖的那些道士都害死过不少,心中感叹秦合这家伙儿心狠手辣要把这家伙往死路上送,同时也担心自个的小命。 “哎哟!我肚子好疼啊!大哥!大哥!能不能让小弟先去方便一下啊!”忽然就只见一个大汉捂着肚子蹲在地上不停地打滚,表情那是相当的到位,看得众人一愣,随即这马上就又有几个有模有样地学了起来,顿时山林间哀嚎不断,犹如鬼哭。 荣铁衣看向秦合,秦合这有些尴尬,继而脸上表情泛滥,好不容挤出几点眼泪,他哭丧着脸道,“少,少侠啊,我们昨天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东西,这今天都拉肚子,你,你看见那颗红枣树了没,那野坟就在树下边。” 秦合指着山脚下的那颗红枣树说着,后又小心翼翼地看着荣铁衣,身子向后边慢慢退过去,而荣铁衣一直沉默不语,眉头微微皱起。 因为不像以前那样有旺财带路,现在荣铁衣全靠自己去找,逐渐感觉到了坟墓中那不一样的气场,和一股不太清晰的力量。 死气,荣铁衣不太确定那到底是不是死气,但那股气息,荣铁衣如今已经能清晰地与天地灵气分辨出来,在那颗红枣树下,确实有着什么东西。 既然已经找到,那秦合这些人留着也没什么用,到时候还只会大惊小怪地碍事。 荣铁衣不动也不作声,视线一直望向那可红枣树,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因为那股气比之以往所见的都要清晰太多。 绝对有东西。 荣铁衣站在原地就等着这人赶紧消失,自己再用包袱里那只铁锹好好地一探究竟。 而就在这时,只听一声闷响,和一声哀嚎,那本是躲在最后边的大汉整个身体竟是被人一脚踹得倒飞而出,摔在地上不省人事。 只见一伙不知从而来的人物正正地拦在了秦合一行人的身前。 一伙人比秦合这伙更多,有十六个,而且看模样就知道不是善茬,哪会跟秦合这帮混吃的假山匪一样。 “嘿,姓秦的,你还记得你前个月第一次上山的时候我跟你说的什么吗?” 只见一个脸上横着一道刀疤的男人讥笑地向前走了两步,又道,“要不要我再帮你回忆一下?” 那秦合这先是愣住了,然后这半天才反应过来,立马开口道,“三哥!误会啊!这小子不是官府的人,我,我这,”一要说到自己这打劫反被劫持着领路,这立马就卡在喉咙里了。 这人是死要面子,打劫打成这样估摸着也没什么面子可言了,他这才接着道,“这,这位少侠本事大啊,我们这些家伙不成气候,这寻思着补偿点给人家,就帮他带了个路,三哥你信我啊,我哪有胆子敢带官府的人上山啊。” 那叫三个的刀疤脸冲上去就是一脚把那秦合给踹在地上,一口唾沫啐在他的脸上,他狠狠道,“老子什么时候跟你说这个了!” 秦合被这一脚踹得顿时蒙了,颤颤巍巍道,“三,三哥,我错了,我也不是不交那点银子,这,这也是实在没办法,官府现在把我的画像挂得到处都是,连下山都不敢了,这好不容易找到了十来号兄弟下山寻点财路,要不三哥你再给我两天时间,我肯定能凑齐银子给你们送过去!行吗三哥!” “我行你娘啊!” 那叫三哥家伙抬腿便又是一脚直接踹在那秦合的小腹上,顿时那秦合就是真的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了。 而其他的人,这都是站在原地丝毫不敢动弹,有两个心思活络点的,这下知道原来这山上还厉害点的人物,立马就当起了墙头草,“三哥,三哥,我叫扬风,我这慕名而来就是想当三哥小弟的,谁知道上山被这姓秦的给骗了,他说他才是这山上的大哥,三哥,你要是愿意收我,我这就将这秦合藏屋里的东西全给他翻出来!” “你!”秦合闻言瞪大双眼,“三哥!我没有说过这话,这小子在山下被官兵追赶,我见他可怜才收上山的!” 那刀疤脸看着那杨风讥笑道,“哟,这么快就刀子往自个人身上捅了?” 杨风脸上笑容变得僵硬,“三,三哥,哪的话啊,小的,这不是想跟着三哥混吗。” 那刀疤脸抬腿便是一脚,直接就将那人踹出了老远,满口鲜血如先前那家伙一样到底不省人事了。 也不知是专门练腿上功夫的人物还是因为使脚使得方便,这叫三哥的家伙就只会用脚踹人。 这时他侧头看向不远处的荣铁衣,心中惊疑一阵,继而道, “那,小兄弟?以这秦合刚才所说你一个人就把这群废物给收拾了?” 荣铁衣笑而不语,甚至连正都没瞧他一眼。 这一笑虽说看着普通,但在这种人的眼里那就是完全不把自己当回事啊,赤果果的挑衅啊,我是什么人?啊?这玉莲山除了清风寨就老子敢称三哥,你这小娃娃连毛都没长齐竟然还敢跟老子笑! 那刀疤脸瞬既火冒三丈,“收拾了几个废物就跟老子摆脸是吧!” 他大步前冲,起手就是一掌拍下势要叫这装腔作势的家伙后悔刚才那一笑! 噗! 刀疤脸身体瞬间僵硬不动,右手依然保持着抬手的动作,只是他的脸上已经渗出两行泪水,竟是痛得哭了出来。 荣铁衣的剑鞘正抵在他的胸口,而在这时荣铁衣才终于将视线移到了这三个的脸上,瞧见那副让人厌恶的摸样荣铁衣又不屑地一笑,握住剑柄的右手一收一推,剑鞘一收再一出,那刀疤脸终于是喷出了口老血。 倒了下去。 “三哥!三哥!” 顿时那看得目瞪口呆一群人立即冲上,是要为自己三哥报仇,荣铁衣侧目看去,十多个人气势汹汹地冲来,他却没有一丝的急躁,静静地等着他们。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影从山林后方一跃而出,拦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顿时,那本是朝着荣铁衣而来的一行人都停下了身形,几乎同时向这那人恭敬地喊出了一声,“大哥!” 一个年轻人,看年岁与荣铁衣相仿,只是周身气质不对,一声破破烂烂的衣物,嘴角露出痞笑,拿着把破布包裹的刀,比荣铁衣那剑鞘看着还寒颤。 荣铁衣身体一顿,脸上露出一抹喜色,正想说些什么就只见那人竟是直接一跃而出,脚下连踏数人脑门,手中刀鞘直指荣铁衣。 荣铁衣并未慌张,身形只是向后退出小半步,剑鞘先横后竖,在与那人刀鞘接触的一瞬间,荣铁衣身体猛然在空中横掠一圈,呛! 无量剑出鞘一寸,无名刀也出鞘一寸,刀剑相接发出刺耳的声响。 本是趴在地上装死的秦合看到这一幕脑海中顿时一片茫然,心中惊叹这天下到底是怎么了,如今这天下的高手全都是些长这样的小毛孩子不成? “看来你修炼的速度并不比我慢。” “嘿嘿,木失文,这天下我看就只有你能跟我比了。” 两人相视一眼继而哈哈大笑。 第四十章 草上飞七绝说鬼道 荣铁衣身为幽冥洞主的秘密,要问世间有谁知道,倒还真有一人。 当初荣铁衣在少家堡附近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人,他叫小七,江湖大盗草上飞,一个小偷,一个靠偷东西出名却不是靠他那让荣铁衣都感觉到耸人听闻的修行天赋,要问这世间能够跟拥有幽冥洞府的荣铁衣相比修行速度的,恐怕只有他。 十七岁已是地堂境中期,若是让万剑门里的司徒律这些所谓的天才弟子知道,真不知会不会觉得自己根本就是个废柴。 当初荣铁衣挖出一道可称为智障的残魂时,正巧就遇到这草上飞从少家堡偷了东西出来,身后还带着一群少家堡的高手侍卫,试想你家中刚刚才被偷了东西,这会正在追那小偷,结果一出门又撞见自家祖坟被刨了,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当时荣铁衣是连犹豫都没有过,直接撒腿就跑,那少家堡是什么地方,琉璃州三大世家之一,地位之比万剑门低,这是门内高手无数,就算你草上飞这下也不得不落人家手里,谁叫你胆大包天都偷到少家堡来了?这更可气的是连累着荣铁衣一并给人抓了去。 荣铁衣可从没受过那种折磨啊,给人打个半死不说,还差点让刘显都被打个魂飞魄散。 在被带回去的路上,荣铁衣无奈之下只能使用幽冥洞府,因为被那小子看到了,这没办法之下就带着他一起进了洞府。 再等到天亮那些人都离开的后才敢出来。 而后,两人不偷不相识,倒是成了朋友,荣铁衣挖人家祖坟,这也算偷。 草上飞七绝,这是江湖人给他取的外号,到处作案,被抓了几次但几次都给他逃了,这才成就了他的名声,但恐怕这天下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草上飞竟然是一个修道的绝世天才,才不过十七岁而已,不过到底做没作弊或是藏着跟荣铁衣一样的宝贝那没人知道。 这小七便是两人熟络之后的称呼,木失文,荣铁衣还是用的假名,因为当初用真名的时候,才走了一个月的时间便是把万剑门的脸给丢去了几百里,更有听说他打了太子的家伙,还不让进城,生怕给自己惹上麻烦。 当时两人觉得惺惺相惜,便是结伴而行,一起走了两个月,草上飞那段时间便就没去偷东西,而是跟着荣铁衣去盗墓,虽然他看不见魂魄,但是能听到那些鬼哭狼嚎,还有开棺时刮起的那阵阴风,这小七觉得特刺激,而且他认得宝贝,不像荣铁衣那样什么东西都当破铜烂铁。 两人只合作了两个月,小七说他还是习惯一个人行走江湖,两人迟早要分开,那便早分开的好,省得两人关系太深了这让人说闲话。 荣铁衣当时就是学着刘显那笑而不语,看着他离开了狐首郡。 但这没想到,几个月之后再次相见,小七竟然是上山当了山匪,带着这一帮子人跟那大名鼎鼎的清风寨耗时间。 夜里,荣铁衣被小七强行拖上自己那只有几间小茅屋的山寨里,让人逮了只山猪烤着吃,这吃完了,荣铁衣跟小七坐在山头上,看着已经一片漆黑的玉莲山他问到,“你这小子,除了我看不见的那个叫什么刘显的家伙就没再挖到过其他东西了?” 荣铁衣刚想说自己已经掌握了幽冥洞府,可以看到天下万物甚至你体内的灵魂时,他楞了一下,“对。” “呵,那你还真不适合干这行,迟早得饿死在路上。” 荣铁衣置之一笑,“你师门给你机会下山历练三年世间,不是只剩半年了吗?” 小七苦笑着摇了摇头,“呵呵,师门,师门踢我出来连死活都不管,还说别跟人提是他们万花谷的弟子,说是个历练这他娘的跟逐出师门有什么区别?我怎么给他们看?就看老子有一天成为天下第一,让他们眼珠子都瞪出来看。哼,算了吧,什么万花谷,什么济世救人的菩萨,我这江湖大盗不也是出自那四大名门之一的万花谷吗?老子才不稀罕回去呢,哦对了,你要去万花谷不会是急着要去吧?刘显他还能再撑多久?” 荣铁衣忽然眉头一皱,道,“不急,刘显只要不离开幽冥洞府就不会消散,十年之内应该是没有问题。” 小七笑着一拍大腿道,“那成!那我这就跟你说正事。” “正事?” “对啊,正事,来啊。” 小七说话之间已经走到了山头的最高处,爬上了一块石墩,对荣铁衣招着手道,“来啊!想什么呢!跟个娘们一样,老子还会害你不成?” 荣铁衣无奈地笑了笑,还是走了过去,跟小七挤着站上了那一条石墩。 顿时,借着明亮的月光,荣铁衣能够清晰地看到整座玉莲山的大致模样。 “你以为我守着这破山头是干的嘛?老子前途无限稀罕上山当个土匪?嘿嘿。” 荣铁衣不以为意,仔细看着凌霄山山势,隐隐之中竟是有着一股玄妙,而小七接下来说的话更让他意外。 “这玉莲山中有一座神墓!” “神墓?神仙的墓?” “诶!你这人怎么还跟那些家伙儿一个俗气样,神墓就是那些厉害到不行的高人之墓!知道吗?那里边可是有着数不尽的宝贝,诶,我跟你说,我之所以领着一帮子人守这这南山这边,就是怕那些家伙发现这东西。” “厉害到不行?到底什么东西,你别跟我卖这些关子啊。” “谁跟你卖关子,你知道我在这儿等了你多久吗!我知道你肯定会找过来,哦对了,你那旺财呢?” 荣铁衣苦笑一声,“被我打跑了。” 小七有些惊讶,“打跑了?你逗我吧,神兽你都给打跑了?” “地狱三头犬我在书上看到过,那可是凶兽,你还把他当神兽了?” 小七鄙夷了一眼,“我说,那家伙儿就就巴掌这么大个了,你要他怎么凶啊?啊?咬人命根子啊?哎算了,木失文,我说你这怎么变化这么大啊?你受什么打击了?就因为刘显不久于人世了?还是旺财跑了?” 荣铁衣忽然间有些哭笑不得,“你还是给我说清楚你那神墓的事儿吧。” 小七这一把搂住荣铁衣的肩膀,“行行,我跟你说,我那段时间不是跟你学着盗墓吗?这几个月我可没给忘了,当初我爬上这山头的时候,看见这玉莲山,你觉得我看到的是什么?” 荣铁衣听闻这话对这玉莲山又仔细地看上一眼,这除了像莲花还能像个什么呢? 只听小七迫不及待道,“五行大阵啊!” “阵法?” “御灵阵!跟那什么万剑门的四相剑阵不一样,这御灵阵是困鬼的!” 荣铁衣眉头一挑,“这天下就我能看到魂魄,还有这种东西?” “拉倒吧,你咋不说自己就天下无敌呢?我告诉你,就上次跟你进了那什么幽冥洞府,我后来就偷偷去了趟化生寺的藏经阁,翻了整整两层的书我才找到那本名叫鬼经的藏书,当时我就纳闷了,那藏经阁全都是与佛有关的经文,怎么会有一本鬼经,后来我翻开一看,我才知道这天下竟然还有一种修行者,” 荣铁衣看向小七,只见他得意地挑了挑眉毛,故意不说。 荣铁衣这不耐烦地跳下了石墩,道,“爱说不说。” “诶诶!别走,别走,我这说还不行啊?”小七这一把拉住了荣铁衣,继续道,“这天下除了武道天道,还一种鬼道!” “鬼道?” “对啊!那东西简直骇人听闻啊!他们不吸纳天地灵气,而是吸纳那死人身上的鬼气,常年跟尸体坟墓打交道,如果得成大道那就是不死之身,一般人就算拿刀把他们脑袋砍下来都不会死。为了吸纳死气那些家伙甚至妄杀无辜,当年真武大帝知道之后与天下人联手将其修行死道之人全部以五行御灵大阵将其全部封杀在天下各处。” 小七迫不及待地又将荣铁衣拉上了石墩,指着那沐浴在朦胧月光下的玉莲山十座山峰道,“五行大阵需要以五行之力启动,但御灵阵不一样,因为死气已在天道因果之外,需要逆转五行之力才能镇压,所以这凌霄山其实是两个五行大阵所组成的御灵阵!五行相克,阴阳颠倒,镇压鬼道!” 荣铁衣只感自己的双眼逐渐变得清晰,似乎那十座山头之间隐隐有着一股神奇的力量互相牵制。 “五行御灵阵?鬼道?” “没错!这下边镇压的是当年鬼道第一人,离恨天!记得你在山里看到的那颗红枣树吧,我知道你肯定早就察觉到那里的不对劲了,告诉你,那就是这五行御灵阵的其中一个阵眼,只是这离恨天被镇压了数千年,他早就死绝了,这阵眼也开始有些不济事了,那些困在阵里边的死气从阵眼泄露出来,被那些山间冤魂吸纳,让他们有了意识,所以才会有人被鬼上身的说法。” 荣铁衣忽然眉头一皱,想起了当初幽冥令牌之中泄露死气出来的事情,若真是小七说的这样,那幽冥洞府也确实是出了问题,还是那自称天道之人故意而为之。 他纳闷道,“这你都知道?” 小七抓了抓脑袋,有点不好意思地回了一句,“这,这都我自己猜的,不过前面的是千真万确。” 荣铁衣白了他一眼,“那你还真是个人才。” 第四十一章 我七你三 “咱们能直接点么?这东西你是挖还是不挖?你也别想糊弄我,我都看见你在打那红枣树的主意了。” 荣铁衣眉头微皱,略有沉思,继而有些担心道,“以前是我不知道,但现在可不一样,我刚刚知道这魂魄若是集聚大量死气那也一样能拥有肉身的力量,若是真如你所说这五行御魂大阵下面镇压的是当年鬼道第一人,而且还有大量死气,那这趟,我们不就等于去送死吗?” 小七这一脸的不乐意了,“诶,我说你是没好好听我说话吧,我都告诉你这离恨天都给封印了上千年了,就算是大罗金仙他也早就烟消云散了好吧。而且啊!” 小七脸上变得一本正经起来,“这阵法里面可是留着大量的金银法器,那些东西在以前不值钱,现在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小七再一变脸,凑到荣铁衣的身上啧啧两声,“啧啧,你这衣服还不错,哪偷的?” 荣铁衣看了看自己的衣裳,这确实不是他买的,是那将军府送的,荣铁衣也不吹那牛皮,直言道,“别人送的。” “这不就对了,你看你这衣服都要人家送,到底是穷酸成了个什么样啊?你再看看我!” 荣铁衣仔细地凑了他一眼,跟自己身上这一身都差了十万八千里。 “咱们还是兄弟吗?啊?我不就盼着能赚点银子回老家去风光风光?娶个媳妇好好地过日子?你看看,咱们都是混江湖的,这么多苦,咱熬过来不就是为了赚点银子吗?难不成你还真想去当那天下第一?啊?我可跟你说,你一天在家好吃好喝地练剑,跟在外边那是一样的,而且你有钱了,那神秘灵丹妙药还不是当饭吃,修为是蹭蹭地涨!” 见这荣铁衣不说话,小七就急了,“六四开!我六你四!” 荣铁衣挑眉道,“我七,你三。” “成!” 今年的大雪停得很早,玉莲山的积雪也早已化得差不多,而此时在玉莲山内,两个人影一前以后快速穿梭在丛林之中。 荣铁衣忽然停下,拉住了小七他道,“我说咱们用得着这么着急吗?就不能让我先观察两天?” 小七一本正经道,“你哪知道这山上的事儿?我告诉你,从虎头城调过来的那一万黑虎铁骑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现在就在邵天城外边待着呢,以我来看这清风寨随时都可能完了,咱们能抓紧时间就赶紧把这破地方给办了,要是等到黑虎铁骑进山,这里面的宝贝还不都是送给朝廷当口粮吗?” 荣铁衣心中幽怨颇深,虽说是说好了三七开,但荣铁衣对这小七那是再了解不过了,他可不会吃亏,也绝不会拿得比自己少。 但若是真有那什么鬼道第一人离恨天在里边,能收进幽冥洞府倒是最好,但若是吸纳了太多死气的残魂那可怎么办啊? 而就在荣铁衣有些踌躇的时候,小七这会儿感觉到心里一阵发凉,他抓住荣铁衣的胳膊,怯怯地看着四周,“对了,这山间的野鬼你能收拾不?” 荣铁衣猛地抬头,只见在前方不远处的一块巨石上,赫然站着一个白衣女人!她身体虚幻犹如半透明,并且带着魂魄特有的青绿色光芒。 “野鬼。” 只有吸纳过死气的魂魄才能有伤人的能力,而且拥有一定的意识,会以折磨活人为乐。 “哪,哪呢?”小七看不见野鬼顿时感觉心里发毛。 荣铁衣置之一笑,手中无量赫然出窍,带着让小七瞪大眼珠的绿色光芒一剑洞穿了那野鬼的身体。 荣铁衣看着那野鬼缓缓消失的身体,收剑入鞘,对那依然战战兢兢的小七道,“已经解决了。” 小七惊讶道,“这么简单?对了,你那剑是怎么回事?现在怎么都会发光了?” 荣铁衣并未回答,而是看向密林的深处,只见那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竟是在片刻之间冒出了点点星光。 不下二十只野鬼! 荣铁衣皱眉道,“还没杀干净,你自己注意点。” 小七一听这话更是不敢离开荣铁衣半步,他急呼道,“我怎么小心啊,我看都看不到他们我怎么小心啊我!” 荣铁衣并未理会,无量剑再次出鞘,提剑冲出,小七站在原地,只看见荣铁衣独自一人在密林之中挥剑,几乎都是一剑刺出之后便又冲向下一处,速度之快让他这同为天才的人物都有些咂舌。 小七望着已经回到自己身边的荣铁衣他不屑道,“不错啊,都快赶上我的刀了。” 荣铁衣笑而不语,又是一剑刺出自插小七身后。 一道白影瞬间烟消云散,而小七则是连眼睛都未眨上一下,他又道,“怎么?还想唬我?” 荣铁衣笑道,“唬你?老子的剑会发光,你的刀呢?” 小七瞬既噎住,连忙跟上荣铁衣的身形他道,“不就发个光么?有什么了不起,等这趟咱们得手,老子不弄他个十把二十把背上。” 荣铁衣加快身形,不去理会那啰嗦的小七,直奔玉莲山中那一块巨大的山石。 这山石之大,完全可以称作一座小山,据说是从某次地震过后从山上滚下来的,压住一片小水塘。 荣铁衣身形快掠,瞬既停于大石之前,他皱眉道,“你说其中一个阵眼在一块石头下边?” 小七嘿嘿一笑拍了一下荣铁衣的肩膀,他道,“对啊,不过不是这块石头,而是这块。”荣铁衣顺着小七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那块巨石下的左边还有一块有一人来高的石头。 “这是我自己搬来的。” 荣铁衣并不怀疑,因为这叫小七的家伙本就是天生神力。 “来!帮我一把。” “这不是你搬来的吗?还用我帮你?” “诶!能省点力气是一点,带会儿进去真有东西在里边你准备一个人对付?” 荣铁衣置之一笑,拔出无量剑一剑下去便将那块石头劈成了数块。 小七一脸的幽怨道,“你这家伙儿是劈上瘾了吧?啊?” 只见小七一脚将那数块碎石踢开,荣铁衣仔细看去,只见在那一一片小水潭中赫然有着一个模糊不清的法印,荣铁衣走近之后借着无量剑散发的微弱绿光他仔细看去,这法印小七不认识,但荣铁衣却认识。 “金。” 荣铁衣刚想问问这个阵眼为何如此暗淡的时候,小七却是抢先解释道,“这五行御灵阵一共五个阵眼,其他地方你要想进去也行,除非你现在能有玄心境的实力,啊,而且你还得把那这大阵给破了,这个阵眼已经死了,你也别问我为什么,我只能说我瞎猜的,多半是因为时间太久这阵法的灵力耗尽,所以这阵眼就会一个接一个地死掉,到时候谁都能进去也说不定。” 第四十二章 原来我还没死啊 荣铁衣看着阵眼上的法印发愣,隐隐之中他感觉这个法印十分熟悉,脑中似乎有着一股与这法印相关的思绪始终无法理清。 这时小七催促道,“干嘛啊?你不是带铲子了吗?赶紧挖啊。” 荣铁衣没有理会,一直望着那个意义为金的法印他使劲地回忆到底是跟什么有关。 小七在一旁看着干着急,根本不知道荣铁衣在想什么,以为是这家伙儿胆子小到门口就不敢进了,这下心里急开了锅,正当他想问问荣铁衣你到底是不是怕了,怕了咱就回去,我继续研究我的五行御灵阵,你挖你的祖坟。 而就在这时候,荣铁衣忽然抬头,望着小七他神秘地一笑,顿时看得小七有些发蒙。 此时在荣铁衣的脑中有两个字清晰可见,他将其念出,“嚳?。” “什么!”小七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四周气息忽然变换,双眼竟是失明了一瞬,他猛然抬头,惊骇地看着眼前忽然出现的另一片天地,他拉着荣铁衣惊讶道,“这,这,你这怎么做到的?” 荣铁衣笑道,“说来,你肯定也不会理解,其实幽冥洞府也是一个阵法,空间阵法,而这五行御灵大阵也同样是空间阵法,既然阵眼已死,那便代表可以随意进入,所以我用了进入幽冥洞府口诀,便成功地进入到了这五行御灵大阵的空间里。” “哦!厉害啊!真没想到你这家伙儿竟然还知道这个!对了,那幽冥洞府真的是一个大阵?” 荣铁衣点了点头,只见小七又惊讶道,“那就是让全天下人都走入轮回的大阵?这,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难道那天上真的有神仙?而且是说你这家伙儿已经是上面挑好,要位列仙班的人物?” 荣铁衣四处张望着,打断了小七胡思乱想,“你能不想别去瞎猜这些,还是好好研究下这处空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吧。” 小七连连点头。 只见这一片空间之中是无尽的漆黑,只在那似乎最边缘的地方,隐隐有着些许微光闪烁。 借着那些微光,整座空间之中反射着些许油性光泽,似乎是有一座小山横在他们的面前。 荣铁衣抽出无量剑,以灵力催动使其散发出足以照亮道路的光芒。 果然是一座山,而在他们面前的正是一条上山的路。 荣铁衣仔细观察一会儿正准备上去瞧个究竟,只听一阵金属撞击声传来,继而又伴随着小七的兴奋笑声,只见在那黑暗中之中有一个人影快速朝着荣铁衣的方向跑来,荣铁衣警惕之余发现那人影竟是不知道何时跑过去的小七。 “嘿嘿,真的有宝贝!” 小七兴奋地凑到荣铁衣的身前,用的无量剑所散发出的光芒将手上的东西凑到了荣铁衣的面前,两人瞬间一愣,只见在他手中的那着的赫然是一只早已化作白骨的人手!而在那只白骨的上面还套着一只看似纯金所铸的手环,小七两眼放光。 两人相视一眼,小七尴尬道,“他娘的,这这这怎么还有只手啊。”说罢,小七取下那只手环,一把将那白骨扔了出去。 掏出他早已准备好的那足有一人来高的布袋,将手环装了进去,他继而又道,“你看,这才刚进来就捡到个好东西,你等等,我再去瞧瞧。” 看着小七又麻利地跑了回去,荣铁衣顿时无语,继而他抬头看向眼前这座“山”的顶端。 无顶,似乎是被削去了一大截,又似乎是故意这样,反正不管怎样,此时荣铁衣可以十分肯定的,那上面绝对有一个大殿,至于大殿是什么样子,便要上去之后才会知道。 荣铁衣犹豫再三,终于还是踏上那条湿滑让人很不舒服的石阶。 一路走上,只能够模糊地辨认出这根本不是一座山,而一座人为修筑的巨型石台,一层接一层,荣铁衣走至一半的时候便已走过十二层,看似不远的顶端却是走了半柱香的功夫。 在即将踏上顶端的时候,荣铁衣担心地向下看了一眼,小七不知跑去了哪里,如今更是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除了他自己的身边,便是漆黑一片,只见此时在石台的最下处,亮起了一阵火光。 是小七,他骂骂咧咧道,“他娘的,这破地方点个火都这么难啊,还是你那剑好使。” 荣铁衣摇了摇头,但稍微算是放下了点心。 而就在荣铁衣准备转身登顶的时候,小七却是惊骇地向后退了两步,险些摔倒在地。 他瞪大了眼睛,因为在他面前的赫然是一具吊起的尸骨,他双手被一种不知名的绳索困住,整个身体已经在这漫长的水月里变成一具白骨。 而让小七惊骇地不是这具白骨有多吓人,而是他的身上挂着一件衣服,不知是金丝还是什么东西编织而成,总之是在如此之久的水月里竟然能散发出金属光泽,惊骇之后便是狂喜,小七不由分说直接便将其给剥了下来,当作战利品收进了自己的布袋之中。 荣铁衣眉头微皱,视线逐渐看向石台另外的各个角落,如果没有猜错,那这石台之上便是挂满了这样的尸体,由下到上,起码能够有上百具,上百位鬼道修行者吗? 荣铁衣没有深思,因为他就算去想也想不出什么东西,毕竟他就只听过鬼道这个名字而已。 他转身踏上了最后一条石阶。 荣铁衣瞳孔微缩,看眼前那竟是出乎意料的空无一物。 什么都没有。 荣铁衣有些失望,继而看向远处的那一些紫光,他们不断闪烁,却是微弱地连照亮一小片地方都做不到。 “木失文,怎么了?” 此时看着拎了一大包东西的小七,气喘吁吁地爬了上来,砰地一声,将那已经装了近一半的大布包仍在了荣铁衣的面前,他颇为不满地说到,“你这家伙儿是来看风景的吧?啊?瞧瞧!这些东西咱下半辈子都不用再闯荡江湖了。” 荣铁衣眉头皱起,看向那个布包,并未言语,只是此刻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小七也没说话,他看着那远处的紫光愣愣出神,忽然他转头对荣铁衣问到,“诶,你看那些东西像不像人脸啊?” 荣铁衣浑身大震,他再次抬头看去,那一道道紫光足有上百之多,而此时他仔细看来,那紫光之中竟是有着喜怒哀乐等无一相同的表情! “他们是残魂!” 小七恍然醒悟,“对,对啊!我在幽冥洞府的时候也能看见魂魄,在这地方也能看见!” 小七咽下一口唾沫,拉拉荣铁衣的袖子,他道,“差不多行了,咱们这趟赚得够多了,这些魂魄你不收也就算了,要收那咱们也下次再来,这,这么多鬼魂,我这看着瘆得慌。” “走不了了。”荣铁衣的声音带着一丝苦笑。 而就在小七不解想要问个究竟的时候,这一片看似无尽的黑暗之中却是传来一声让他头皮一炸的声音。 “原来,我还没死啊。” 第四十三章 打过再说 只见在那漆黑如墨的石台正中处,如同有人点亮了一盏油灯,光亮起初暗淡,到后越来越盛! 荣铁衣与小七连连后退,瞪大了双眼,只见那原本是在远处的一百多紫色火光如同被浇上了一层火油,竟是有了狂躁的模样,而在下一刻,那紫色火光竟然齐齐飘落向着石台正中而来! 荣铁衣赫然抬手,对准那齐齐掠来的紫光,口中念念有词。 然而却没有任何效果。 “不是残魂,是什么?”荣铁衣心神震撼,因为那些紫光之中明明是有看到人体残魂的模样。 而在这时,那声音再次响起,而这次确是清晰地能够辩别出,那声音正是来自石台之中的那道越来越盛,且逐渐化作人形的绿紫交杂的光亮。 “咦?竟然是能够驾驭幽冥之力的人。除了那个幽冥洞主,难道还有人吗?啧,不对,幽冥之力来自幽冥洞府,只有洞主才能驾驭,难道你就是幽冥洞主?” 荣铁衣惊出了一声冷汗,他已经偷偷对这看似残魂却不能被自己驾驭的东西施展数次咒令却都是无济于事。 而且他还一眼便看出了自己的秘密。 “幽冥洞主啊,那家伙儿应该早就死了吧,你是新一任的幽冥洞主?” “你是离恨天?” 此时小七突然插嘴问到,虽然问得不是很诚心,而起还拔出了刀。 “哦?你认识我?我都快不记得我的名字了,离恨天,不错,我就是离恨天。” 小七一听他承认这更是头皮一炸,连声音都开始哆嗦了起来,“你你你你,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我我朋友可是幽冥洞主,掌控天下阴魂的人物,你你你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还不赶紧跪下磕头!” 那已经形成一道人影的光亮闻言朗声大笑,“哈哈哈,幽冥洞主,确实能够掌控天下阴魂,但,我是例外。” 小七干咽下了一口唾沫,望着荣铁衣催促道,“你干嘛呢?赶紧收了他啊!” 荣铁衣苦笑,“他说的是真的,我控制不了他。” 小七顿时背上直冒冷汗,“搞,搞什么啊?他不是亡魂吗?” 荣铁衣皱起了眉头,不再理会小七。 而那名叫离恨天的亡魂却是自己解释了起来,“幽冥之力可控天下亡魂,确实是逆天的力量,但幽冥之力所控制的并不是人的魂魄,而是魂魄中的天地灵力,呵呵,我鬼道之人以吸纳死气提升修为,悟得鬼道,而我身体之内只有死气,并无天地灵气。” “那你想怎么样!”小七再次插嘴。 “我吗?我不知道,我甚至都不知道已经过了多少岁月,百年?千年?或是万年?已经都无所谓了。” 小七闻言立即笑了起来,赶紧拉了一下荣铁衣,“既然你收不了这家伙,那咱们就赶紧走吧,这地方可不是人待的地方。” 荣铁衣依然苦笑,“你忘了我刚说了什么?已经走不了了。” 小七浑身一震,只听那离恨天道,“我已经是这一座空间的主人,只要我不想让你们走,你们便走不了。” 荣铁衣怒道,“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出去。” “你不是已经成了这里的主人?为什么会不能出去?” “哈哈哈,难道真武大帝封印我还能让我随意进出不成?当年他们以五行大阵封印我,但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死气与天地灵气放在一起就跟油与水一样,死气万年不散而天地灵气却是在不断地消耗。怎么样?你若是带我出去,那我便传你鬼道之术如何?有这五行御灵大阵中的灵气,我可保你十年之内大成!” 荣铁衣冷笑一声,“歪门邪道我何须得你真传。” “哈哈哈!”离恨天再次朗声大笑,“歪门邪道,为何鬼道就是歪门邪道?你们修天道者可以吸纳天地间的灵气入体,而我们鬼道之人却不能吸纳天地间的死气?就因为那是死人才会带来的东西?啊?哈哈哈哈!” 荣铁衣与小七对视一眼,似乎在商量着对策,小七此时小声道,“这家伙儿都封印了上千年了,估摸着就是算是神仙那现在应也没剩下多少实力,我的刀已经有了刀意,足够伤他。” “不错!我如今确实没剩多少实力。” 小七两人一震,转头看向离恨天,他惊讶道,“这你都能听到。” 离恨天并未回答小七,他继续道,“如今的我虽然三魂七魄具在,但体内死气均已散尽,所剩的实力不过是普通武人的力量。” “你为何告诉我们这些?” “当然,因为告诉你们也无妨,因为就算你们两人天资卓绝也根本无法胜我。啊,我现在还能看到一些有意思的东西。”离恨天的眼中互相出一丝可怖的笑容,“我能看到你们体内的魂魄,呵呵,竟然是无相灵根,以无相灵根之体竟然还能够突破至地堂境甚至已经快要突破至龙象境,这幽冥之力当真是神奇,诶?你这位朋友,与你相比起来,可真是有意思,竟然五相共生灵根,天下再无其上的修道资质,哈哈哈,真有意思,只是可惜啊。” 小七忽然间怒道,“可惜什么!” “可惜,嘿嘿,我不告诉你,但若是你们带我出去,我便告诉你。”离恨天的脸庞忽然变得扭曲,如同是被风吹散,同时他身体之中忽然间竟是有数十张面孔接连浮现,喜怒哀乐世间百态均有,伴随着那犹如鬼魅的声响,他的身体也跟着不断地摇曳,显得诡异至极。 小七看着心神震撼,他对荣铁衣道,“怎么办?你到底带不带他出去?” 荣铁衣道,“你不是说鬼道之人都是残害无辜生命的邪道妖魔吗?那自然不能放他出去。” “现在还管他妖不妖魔啊,咱们这要是打不过他那该怎么办?真要一辈子待在这儿?” 荣铁衣眼中闪过一丝凛冽,他手中无量剑忽然间青光暴涨! “打不打得过,得打过再说!” 第四十四章 剑魂 “你以为魂魄之身就不能伤人吗?” 荣铁衣身形爆掠而出,快速游走于那并不宽敞的石台之上,小七提刀紧随其后! 那自称离恨天的魂体赫然大笑,“哈哈哈哈,你错了,这切都只限于你所知道的天地灵气而已,死气才是天下最神秘最强大的力量。” 荣铁衣剑柄一横,身形已然出现在他的身前!速度之快,在他身后竟是留下了一道青绿色的宏光,他一剑劈下! 砰! 小七震惊,原本想象中剑刃从那魂魄身上穿过的情景并未出现,而是看着荣铁衣自己融合数柄剑魂而成的无量剑,竟是被他捏在手中,剑刃极度弯曲,竟是有了蹦断的征兆! 他竟是如同拥有了坚若磐石一般的身体! 荣铁衣大惊失色,显然没有想到这看似虚幻的身体竟是有着这样的强度,他猛然一脚踹出,只感如踢在一块铁板,整个身体轰然摔了出去,小七刀势锐减,急忙接住荣铁衣倒飞出来的身体。 一个踉跄险些两人一起摔在了地上,而两人的眼中,都是不可思议。 “如何?感受到死气所带的力量了吗?你们可还敢说天道才是天下正道?” 荣铁衣嘴角冷笑,看向自己的剑上赫然多出的一道触目惊心的指痕,心中感叹,太强了,这份力量,唯有步入龙象境后拥有了龙象之力才有可能一战。 荣铁衣缓缓起身,与小七相站一前一后。 荣铁衣站与后面,他看着小七手中的刀,那名叫白雪的刀,如白雪一样的白。 他忽然问道,“小七,你明知这玉莲山中有可伤人的野鬼,你还敢带着那一帮人在这玉莲山上待着,你肯定是藏着什么能对付他们的东西吧。” 小七回过头来对他神秘一笑,“哎呀,不亏是木失文你啊,这都能让你猜出来,我确实是有个宝贝,但现在还没到拿出来的时候。” 荣铁衣看向前方,他漠然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先打吧,不就是个死了几千年的老妖怪么,我就不信咱两还干不过他!” 话一说完,小七竟然前所未有地先一步朝那离恨天冲去。 此时的离恨天身体竟是莫名其妙地发生了一些变化,虽说变化不是很大,但却能清楚地察觉到他已经比先前高出了半个头。 小七双眼微眯,手中白雪提起却不劈下,而是斜撩而下避开离恨天欲抓住白雪的那双手! 刀刃游走于离恨天的周身却没有一次碰到他的身体。 就连如今已经硬得跟千年老王八毫无差别的离恨天都赞叹地咦了一声。 而荣铁衣却十分清楚小七那刀法走的是什么路子。 刀法与剑法相似,剑法可以刚中带柔,刀法亦可以柔中带刚。 离恨天数次想要抓住小七手中那柄雪白的刀刃,却感觉它就像是一尾滑鱼一般能抓住却抓不稳。 荣铁衣静静地看着,他仔细地分析这离恨天如今到底还残留着什么样的本事。 速度,太慢,那便只有力量,和他那坚硬如钢铁一般的身体。 小七练的是走刀,正好便是克制这类力量强悍但速度跟不上的家伙。 小七嘴角扬起一丝得意的笑意,他刀身忽然顿于离恨天的胸口,离恨天双手猛扑,却见小七刀刃猛地一收,再一刺! 绕过他的那条可怖的双手,竟是直直地刺在了离恨天的胸口! 乓! 小七整个人的身体愣住,刀刃竟是如同撞在铁板之上寸步不进,在离恨天发怒欲再次抬手之际,他快速收刀,身体爆掠而出,回到了荣铁衣的身边。 两人相视一眼,继而一笑,他道,“看清楚了没?” 荣铁衣笑道,“看清楚了。” “这家伙儿就只有那身体和力量可以显摆了,咱们杀不了他,但他也别想抓住咱们。” 离恨天揭开老底他大怒道,“这片空间尽是死气,我完全可以耗到你们灵力耗尽。” 荣铁衣笑道,“啧啧,看来你记性也不太好,我可是拥有着无穷无尽灵力的幽冥洞主啊。” “哼!抓住他们!” 离恨天突然暴喝一声,他原本缓缓变大的身体竟是在顷刻之间四散而去,无数紫色光亮快速掠出! 荣铁衣惊骇出声,他一剑一个,却是根本挡不住那多到上百的残魂涌入身体! 荣铁衣的身体之内瞬间便占据了数道残魂,他们彼此拼命撕扯,竟是要将荣铁衣的魂魄从身体之中挤出去! “这是什么东西!” 于此同时,小七的身体之中更不好过,几乎从未接触这种东西的他拼命挥刀也无济于事,斩碎了一个便又有数个冲来,一时间内竟是挤入了多达二十多道亡魂,而更加可怖的是,他们竟然在自己的体内不断的融合,小七只感觉自己的身体竟然开始不受控制起来。 荣铁衣心中大怒,他暴喝一声,“悆啚!” 只见相继涌入荣铁衣体内的残魂瞬间被一股力量弹出!荣铁衣手中无量剑青光大盛,一剑便将这些玩意儿化为了飞灰,瞬间那本欲再度扑来的紫色残魂再不敢靠近,在空中漂浮片刻后竟是向着小七的身体而去! 荣铁衣眉头紧皱,看向那已经恢复到常人大小的离恨天,他怒声道,“你想占据他的身体?” 离恨天却是一脸疑问道,“啧,难道,我不该这么做吗?我本来是想占据你们两个人的身体,这样,我还能有用一个幽冥洞主,但没想到,幽冥之力竟是如此之强,这些吸纳数千年死气的残魂竟然也拿你没办法,不过,竟然你朋友已经落到了我的手里,那你是否可以再考虑一下我刚才所提的要求?” “荣铁衣!荣铁衣!我这是怎么了!我操!我操!” 荣铁衣回头看去,只见那原先小七所在的地方此刻竟是有了两个小七,小七的魂魄已经被挤出他的身体! 荣铁衣眉头一皱,在离恨天抬起双手虚空一抓之时,荣铁衣左手上的法印瞬间爆发出一阵白色光亮,小七的魂魄瞬间被其收纳进了幽冥洞府。 “啧啧,竟然还可以这样。”离恨天一招落空,发出了赞叹之声,“不过,他的肉身可还在这儿呢。” 此时的小七,已经不是小七,他浑身上下都充斥一股死亡的味道,浑身上下的都是死气,离恨天缓缓走向小七的身体,口中赞叹不断,“啧啧,真不愧是五相共生的灵根,对死气的吸纳竟然如此之好,只要有了这具身体,就算我被封印了千年又如何,不出十年我便能重回当年的巅峰,哈哈哈,真武大帝他可还在啊?啊?哈哈哈!” 离恨天一步走入小七的身体,只是在瞬间之后,小七的身上爆发出惊人的威压! 一股股黑气忽然之间从这空间急剧涌入他的身体,力量之大几乎是要掀起一股飓风! 荣铁衣双眼忽然之间闪过一丝决然,他身体猛然前冲,手中无量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长长的青色宏光。 离恨天大怒,中断死气的吸纳,他大笑着一掌朝着荣铁衣的剑刃轰出! 荣铁衣不闪不避!重重一剑直刺他的手掌! 有死气加持的小七身体依然如先前的离恨天一样变得坚不可摧,荣铁衣原本已经变形的无量剑此刻寸寸蹦碎! 离恨天心中大笑,而却在这时他只感胸口竟是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怎么可能!” 荣铁衣的剑势依然不减!整柄无量已经只剩一只剑柄,而在剑柄之上,赫然有着一只剑魂贯穿了离恨天的整个只手臂,直直地插入他的心口。 第四十五章 青竹峰上有动静 “怎么可能?区区一个地堂境竟然能用一柄精铁剑凝聚剑魂,这怎么可能!” 原本附身于离恨天身上的诸多残魂在此刻犹如受到了惊吓一般从小七的身体中蜂拥而出,向着黑暗之中快速逃去。 而离恨天的魂魄逐渐从小七的身体中剥离出来,他死气散尽,不可置信地看着荣铁衣。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有剑魂!” 荣铁衣漠然道,“凭我自己的本事当然不可能凝聚剑魂出来,但你不知道的是,我不仅能够掌控天下的阴魂,还能掌控天下万物的魂魄,剑魂也在其内,这柄剑魂不过是我捡来的罢了。” “哈哈哈哈!捡来的剑魂!哈哈哈,我离恨天能最终死在你的手上倒也不算太冤!哈哈哈!” 离恨天的身体忽然之间绽放出异样的光华,在瞬间之后竟是崩裂开来,化作一颗颗星光渐渐消散在了荣铁衣的面前。 荣铁衣单手一挥,小七的魂魄瞬即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一脸蒙逼地看着荣铁衣,问到,“这就完了?那家伙就这样死了?” 荣铁衣点了点头,指了指他那已经躺在地上的身体道,“你试试看能不能自己进去。” 小七连忙照做,身体果然回来了。 小七连忙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一脸的茫然,他望着荣铁衣问到,“先前我那叫灵魂出窍吗?” 荣铁衣略微思考了一下,“难道还有其他说法?” “啧,那那些传说中的神游千里,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啊?” 荣铁衣没好气道,“那能一样?”虽然荣铁衣自己也不懂那神游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但他猜测这两者之间是丝毫没有联系的。 “行了,赶紧的,把东西抬上,咱们赶紧出去了。” 小七连忙应和,小跑着过去一把拎起了那装满了大半包的布袋,他嘴里还不停地叨叨些什么,“他娘的,我这要是到了那传说中的天人境界,这跟人打起来是不是随时都在灵魂出窍啊。” “赶紧过来啊。”荣铁衣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 小七更不耐烦,“瞧你急的那样,你急着把这东西拿去换了银子找城里的小美人花天酒地还是急着拉屎啊,哦对了,咱们今晚这就连夜出山,我带着那一伙人也不是什么好鸟,要是给看见不分他们,到时候肯定得上清风寨去报信,不然到时候我们也走不到邵天城。” “谁说我要去邵天城?” 小七砸吧两下嘴,跟看傻子一样白了他一眼,“那你是准备把这些东西拿哪去啊?卖给那穷得卖自己兄弟的清风寨?诶,幽冥洞主您吶,就放心地把这东西交给我去办,跟着我去邵天城,我保证这到时候送到你手里的就是几千两的银票。” 荣铁衣也同样白了他一眼,“那赶紧的。” 说罢,小七笑笑呵呵地跑了过来,抓住荣铁衣的肩膀,只听荣铁衣念出了两个无人能懂的咒令,两人便就此消失在了这五行御灵阵的空间之中。 而就在两人消失了之后,一团团紫色火光再次从黑暗中冒了出来,星星点点,不再似先前那般多,他们向着高处飘去,最终像是撞到了空间的顶部,停滞不前。 万剑门 断剑山一十二峰,万剑门数千弟子,此刻都已入房休息,准备着明天的修行。 而此时在翠云峰上万剑门八大宗师之一的徐芷,正坐于新建起的观云殿中,拿着一本书籍仔细地读着。 仔细一看,封面上有着三个大字,人间有情,赫然正是如今江湖上最为受人追捧的一本言情小说。 也不知徐芷是读到了什么,她纤细好看的柳眉忽然间皱起,狠狠将书扔了出去,左手掐诀,只见那本人间有情顿时就烧了起来。 她贝齿一咬,愤愤道,“什么人间有情,都是骗人的东西!” 她拿起桌上的碧蓝剑,大步走出观云殿,而就在这时,只见远处有一道白影从夜空中快速掠来,直直落在了观云殿前。 扬亦穷,白发白眉与仙风道骨名不副实的八大宗师之一,扬亦穷。 他眉头紧皱,似有急事,挑头一见徐芷眉头立马舒展了几分,两步并作一步就跑了过去。 “哎呀,原来徐师妹还在,快快,陪我去一趟青竹峰。” 扬亦穷二话不说拉着徐芷就要走,然而却没料到徐芷竟是伸手便是一个巴掌拍在了他的脸上。 扬亦穷一张老脸瞬间懵逼了,“干,干嘛啊,师妹,我,我是你扬师兄啊。” 徐芷一把甩开扬亦穷的老手,她双手环抱于胸一副凌人之姿,似乎根本没有先前那一巴掌一般,她冷冷问到,“有事就说,有屁就放,我可没工夫陪你浪费时间。” “行行行,老子不找你了,找立阳天那老不死的去。” 说罢,扬亦穷有些气恼地甩手就要走,然而徐芷却是柳眉一皱,叫住了他。 “到底什么事儿?” 扬亦穷没好气道,“你不是没工夫陪我浪费时间吗?” 徐芷道,“那得看什么事儿,事关山门我自然有责任陪你浪费时间。” 扬亦穷板起一张老脸,又走回到了徐芷身边,开口道,“青竹峰上有东西。” “什么东西?” “我要知道是什么东西我就不来找你了,算了算了,我还是去走立阳天那家伙,我来找你才是浪费时间呢。” 说罢扬亦穷又是作势要走,却是只听呛的一声,观云殿中一阵剑光四射,一柄湛蓝的飞剑赫然凭空悬于扬亦穷的脖子之前,冒着一丝丝的直入骨髓的气息。 随后传来徐芷那千年冰冷的声音,“说。” 感觉到背后浓浓的杀机,扬亦穷干咽下一口唾沫,缓缓转身对徐芷道,“那青竹峰上有一道先祖留下的禁制,这你知道的吧。” 徐芷点了点头,碧蓝剑顺势收剑入鞘。 扬亦穷撇了撇嘴,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接着说,“但那禁制里面到底关着的是个什么东西,这你到底知不知道?” 徐芷若有思索,用那双极其好看的双眸望向青竹峰的方向,最终道,“师傅只说过青竹峰上有一道禁制,但并未提起过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扬亦穷捋了捋自己那垂到胸口的胡须,郑重其事道,“那青竹峰上有动静。” “什么动静?” “挺大动静。” 徐芷双眼一眯,杀机再起。 扬亦穷赶忙摆了摆手道,“对对,是挺大的动静,我都感觉到那整座青竹峰都在抖。” “当真?” 扬亦穷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顺手把自己腰间的那只刚买的酒葫芦往身后藏了藏,“当真。” 第四十六章 邵天城 琉璃州有十二城之称,但并非说琉璃州就只有十二座城池,仅仅是在虎头城一代的边境地区都有八座城池。 而这十二城指的便是作为战略最重要,或是各地贸易最重要的城池。 邵天城便是其一,虽然贸易不如华阳城那般宏大,军事不如虎头城那般壮阔,但其拥有着天下最大的一条丝绸贸易链,掌管着整个天下的丝绸贸易价格,而且邵天城也是傲来国中有钱人最多的三座城池之一,其在整个傲来国的作用也显得毋庸置疑。 邵天城城墙比之琉璃州所有的城池都要高得多,也不知是为何,邵天城的城墙不仅高,而且很厚,是唯一可以抵御住秦岭王朝号称无坚不摧的攻城大炮的城墙。 而在此时,邵天城外那络绎不绝的进城商队中,有一辆极为显眼的马车。 显眼在于这马车是在是太过寒蝉,马车是破烂不堪,五面通风,只剩一块木板,拉车的马那是瘦得跟皮包骨似的。 车上还坐着两个浑身脏兮兮的年轻人,一人背着个大包袱,脸上的表情却是开心得不得了。 在这些有数名高手护送的奢华商队马车中当真是不能再显眼了。 而守城的官兵,这谁都不拦,唯独拦下这辆马车。 车上的两人正是那荣铁衣跟小七。 小七这连忙跳下了马车,快速从怀中掏出一物,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塞进那前来拦车的军官怀中,他轻轻拍了拍,嘿嘿笑道,“嘿嘿,老王,最近这搞到点东西,进趟城不碍事吧。” 那军官白了他一眼,随即伸手进怀中摸了摸,偷偷地伸头进去看了看,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头,“不碍事,只是你这一年的时间没了踪影,我还以为你已经死在外边了。” 小七笑道,“嘿嘿,谁那么大本事能弄死我啊,算了,老王,我这有急事呢,改天请你喝酒啊。” 那被小七称作老王的军官向后摆了摆手,示意那些拦路的士兵让开,这又对小七道,“行了,酒我就算了,你自个反正小心点,这城里最近可不太平。” 小七这忽然纳了闷,他疑惑道,“这邵天城出什么事儿了?” 那军官拉着小七向城外远处那片树林望去,只见在那树林之外赫然驻扎这上千名甲士,一身黑甲大刀,背上挎弩,竟是大名鼎鼎的黑虎铁骑。 “看见没,那就是黑虎铁骑,这城外边一共布置了有一万多人呢,就是来抓那大魔头纳兰白右的。” “那十大魔头之一的纳兰白右?”小七心里一阵惊呼,又问到,“那不是秦岭那边的人吗?怎么跑到我们琉璃州来了?” 那老王拿了小七的东西这也就耐着性子跟他说了个明白,“纳兰白右是秦岭那边派来的探子,最近边境上一直不太安稳,朝廷派出了大量碟子和朝廷高手监视琉璃州这边,这纳兰白右就给一路追杀过来,躲进了邵天城里,反正我这跟你说了,你最近在城里还是消停点,眼线多的是,如果你被抓住那多半就得当做纳兰白右的同伙就地正法了。” 小七这背上出了一身的冷汗,这不是说自己昨晚弄的这一大袋的宝贝不就销不出去了吗? 小七回头看了一眼一直注意着自己的荣铁衣,两人目光对视,似在交流。 荣铁衣这也纳闷,先前他们的对话自己也都听到了,若真是没办法把这写东西卖出去,那这不反倒成了累赘? 带着种种的担忧,小七又上了马车,跟荣铁衣一起进了城去。 因为邵天城不像华阳城那样在城外建立大型的驿站,所以商贩车队都是往城里来,城中的道路修得非常的宽,倒有着比华阳城更富饶的气势。 而且因为邵天城有着大量的有钱人居住,所以房屋建设均是可见一股奢华气息,与之荣铁衣以前见过的城池相比简直就是两种地方, 而如想象中的一样,街上超过半数的商铺都是卖丝绸锦缎的。 虽然荣铁衣的衣服是用上好绸缎定做的,但这么长时间下来,没得换也没得洗,如今也是跟小七差不多一个德行,而且多半还得被人家误以为是自己在哪个地方捡来的,这堂堂的万剑门天才弟子在人家眼中是这么个形象,荣铁衣光是想想都觉得丢人,不过也庆幸自己明智,早就用上了假名,不至于暴漏自己的身份去丢了自己山门的脸面。 而小七就不一样了,他随时都是在念叨自己当初是万花谷的弟子,现在老子不稀罕当了,离开山门行走江湖。 这肯定是换谁都不信,谁信啊?你堂堂四大名门的弟子离开山门不说,还坐起偷鸡摸狗的买卖,这谁信啊? 当然荣铁衣是信的,因为这从小七的本事就能看出。 邵天城不比华阳城小,因为有川流不息的商队进城,更是显得繁华倍增。 而在邵天城内的人更是以商家富家为多,琉璃州过半的有钱人家都在邵天城内,普通百姓多是居于城外小镇或是村庄,只到有需要的时候才会进城,邵天城是个不折不扣的贵族之地。 此时在街上坐着破烂马车的荣铁衣和小七倒是不出意料地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在一家商铺门口的几位妇人开始对那两人指指点点。 “啧啧,这乞丐也能进城了?这些人现在是怎么想的?都不怕得罪了林家的人?” “你管他的,只要不碍咱们就行了。” “话说上个月有个乞丐挡了林家大少爷的马车,结果被打断了手脚扔出城去,估计现在应该是死在外边了。” “哎,别说这些了,要是被人听到这被打断手脚的可能就是你了。” 不知为何,这些最爱讨论小道消息的妇人都纷纷闭上了嘴,招呼着进了一家绸缎庄子。 荣铁衣倒是没听到那些人对话,但看到这满街的人都是穿着锦绣华裳,这心忽然一下就感觉很不是滋味。 他凑到小七的身边问到,“咱们到底去哪?” 小七皱着眉头道,“如今城里到处都是朝廷的眼线不论大小鱼通吃,咱们这么名目张胆的有点太张扬了,估计已经被人盯上了。” 荣铁衣此时恨不得一脚将这家伙给踢下车去,“老子当时就说了先偷偷带点东西进城找好了路子再把剩下的拿回来,你这倒好,非要弄上一辆你这不知养了多少年的破马车,怎么着?现在告诉我咱们已经被人盯上了?” 小七这抓了抓脑袋,似乎理亏不想争个什么,他好声好气道,“急什么,咱又没说就这样栽了,不就是被人盯上吗?其他地方我不好说,但这邵天城里,我绝对敢保证没人会找咱们麻烦。” 荣铁衣却没好气道,“那咱们去哪?” 小七神秘一笑,“那是咱们现在只能去的地方。” 第四十七章 紫金楼 邵天城不如华阳城内那般小巷繁多,而几乎都是大道,商铺林立,大多数商铺都是上下两层,品类繁多。 见到如此新奇的城市荣铁衣自然是要多看几眼,但更多的却是关注那些隐藏在城中各处的官府碟子。 小七驾着马车左拐右拐进城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总算是到了一处店铺门口停了下来。 荣铁衣抬头看去,赫然是三个金色的大字,“紫金楼。” 再抬头一看,竟是一座高达五层的楼阁,要说这一路走来也只见到过三家能修到五楼的商铺啊,而且要知道朝廷之内对这些牌匾的限制极严,一般的牌匾都是黑字灰底,而能用金字黑底的那除非是当今皇上钦赐,就像万剑门麒麟峰上宗王殿的那三个大字,乃是先皇钦赐。 荣铁衣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来这地方不简单,只求菩萨保佑自己千万不要再意气用事,又把哪家太子给打了。 小七早已下了马车甚至都已经要走进了门口,见荣铁衣还在发愣,便张嘴喊道,“愣着干嘛呢?你不是急着投胎吗?赶紧的啊。” 荣铁衣撇了他一眼,瞬间拿出了一些身为万剑门弟子的底气,但在看见那门口仆人所穿都比自己的好上数倍之后,这瞬间便又焉了下去。 一进紫金楼,映入眼帘的却不是那琳琅满目的商品,而是满屋子的人,什么人都有,什么粗胳膊长腿的大汉,风韵妖娆的妇人,或是一些年轻的小姑娘都有,然后便是一些这紫金楼的仆人,店小二。 荣铁衣纳闷了,这家店的生意竟是好到了这种程度?总不至于还有人敢到皇上钦赐牌匾的地方来找麻烦吧? 但只是观察了一会儿荣铁衣便明白了,原来这些人都是来做生意的,因为荣铁衣发现这家紫金楼内竟然是空无一物,目前应该说是一楼里边是空无一物,连根凳子都没有,所有人都拿着五花八门的东西在那儿排队。 不下二十个仆人一直站旁边,想帮各位大爷提着一下东西,但却是没人放心地将手里的东西给他们拿着。 而在这一楼的最里边,摆着一张大桌,特大,大到直接抵住了整个铺面的左右两张墙,里边坐着两个老头,胡子头发都白了大半,拿着个放大镜仔细地瞅着那一个接一个递上来的东西。 而这会儿小七却是跟荣铁衣抛了个媚眼,小声说了句,“把东西给我,你在这儿等在就行。” 荣铁衣犹豫一会儿,还是把东西给了他。 只见小七并没有排队,而是绕过那排队的人群跟着一个店小二直接向着二楼走了上去。 要说这在场的每一个人除了荣铁衣,那个个都比小七看着光鲜,有钱。 但这却是让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那衣服破破烂烂不说,还跟个要饭的似的,竟然是直接上了二楼。 要知道这紫金楼不是卖东西的,而是收东西,一楼这是谁都能进,你只要有东西拿着进去排队便是。 但这二楼,你若没点本钱可别想进去。当初就有人自以为是,拿着自以为值黄金千两的宝贝就往二楼上走,结果当场就给那身边的店小二从楼梯上扔了下来,把东西砸个稀巴烂给扔了出去。 这荣铁衣当然不知道这些,他不放心小七那家伙儿,这是从一开始就不放心,若不是因为这小子带着私心,当初跟着自己去挖人家祖坟把最值钱的玩意儿偷偷拿了去,这也不至于他在到华阳城的时候还得耍着心机去勾搭上了卫沉那家伙儿。 荣铁衣这会儿得亲自看看那一堆东西到底让他卖了多少银子。 心中想罢,这边是直接就朝着二楼上去,这一下,那楼下排队的一行人更是瞪大了眼睛,这又要上去一个?这紫金楼今天是开始送爱心馒头了?关爱乞丐了? 而在下一刻,便没人会这么想了,只听那本是站在角落的一个店小二朝着荣铁衣怒喝道,“站住!” 整间屋子的人本就等着无聊,这会儿见着戏看便纷纷地转过头来,有的人,还开始担心这荣铁衣的手脚了。 只见荣铁衣楞了一下,回头望向那店小二,问到,“你叫我?” 那店小二瞬即怒目相向,三步并作一步,横跨至荣铁衣的身后,伸手就要去抓住这小子的衣领给他扔出楼去。 然而让所有人的意想不到的是,这看着跟乞丐似弱不禁风的少年竟然抬手抓住了那店小二伸出的右手! 这下所有人看热闹的心更盛了,这小子看着不简单,但这紫金楼可更不简单啊。 几乎就在一瞬,那店小二很快地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抬腿便是一脚直踹荣铁衣的腹部,荣铁衣起先还没明白,但见到这一下那便是彻底地激发了他的怒意。 只见他背脊弯曲如一张挽弓,店小二落空的脚悬于荣铁衣的小腹之前,荣铁衣冷笑一声,松开抓店小二的手,继而又抓住了他的那一只脚,身体猛然后掠,狠狠地给他拉出了一个劈叉。 店小二吃疼地龇牙咧嘴,正要说这小子好大的胆子,却没想到一只脚掌已经贴在了他的脸上! 只听砰的一声,店小二的身体瞬间便从楼梯上倒飞了出去,狠狠地摔在地上。 众人大惊,却是没人敢做声,若是给那小子叫好,那这还不得给紫金楼的人生吞活剥了? 而此时那守在一旁的其他店小二,这下肯定站不住了,只见三人瞬间从三个角落直冲荣铁衣所在的楼梯口处,荣铁衣见状身体猛然跃起,双腿左右各一脚,便直接又是踹飞了两个出去。 而那迎面而来的一人,便是直接给荣铁衣一拳砸在了面门,顿时鼻血喷涌,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此时的一楼之中那是落地有声,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都好奇着,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慢着。” 而就在这时,那本是坐在最里边静静看着着一切的两个老头之一,叫住了其他几名想要冲上去的店小二。 荣铁衣回头,因为不知道是谁喊的,所以他两个人都看着。 那坐在左边的老头也看着他,脸上非但没有怒意却是带着一些赞赏,他道,“少侠可是担心你哪位朋友有意私吞答应给你的银子?” 荣铁衣本身怒意就没有消,顿时没好气道,“关你什么事儿?” 那老头取笑道,“老夫关中,是这紫金楼的管事人之一,若是少侠担心你的朋友对你银子图谋不轨,老夫自然会帮你做个见证,告诉你那批东西所卖得的银子如何?” 荣铁衣皱了皱眉,见这老头态度较好,这才稍微放下了点脸来,“不成!我就想亲自看看!” 说罢荣铁衣转身就要上楼,却见那老头连忙喊道,“诶诶!少侠莫急!” 荣铁衣转过头来,脸上一横,怒道,“干什么!” “少侠天赋过人,日后必是人中龙凤,但以少侠如今地堂境巅峰的境界,可还达不到硬闯二楼的地步啊。” “地堂巅峰!”顿时有人惊呼出声,整个一楼之中那所有人的脸上都是写满了不可思议,如此年纪就能有地堂巅峰的境界?那林家号称整个邵天城的第一天才的林霄也才在二十岁的时候到了地堂初期而已啊。 荣铁衣看着这些井底蛙的嘴脸冷笑一声,若是他们知道那刚刚上去的小七也同样是地堂巅峰那是不是连下巴都要掉下来。 但荣铁衣看着那老头的表情却又不像是再骗自己,这顿时上去也不好,这下来也不是。 自己这刚刚才把人给打了,这会儿又若无其事地在下边等着?荣铁衣不愿意,但这似乎已经是由不得他不愿意了。 而就在荣铁衣纠结不已的时候,楼上却是响起了脚步声,荣铁衣回头一看,正是一脸蒙逼的小七,他望着荣铁衣道,“你干嘛呢?” 而他又看到那楼下躺着的几个店小二时,他更是惊呼出声,“你干嘛呢!” 第四十八章 赌庄 “你到底干嘛呢?” 小七现在简直是快要把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他指着那正被其他店小二拖走的店小二问到,“这些人是你打的?” 荣铁衣自知理亏,但也轮不到自己人来教训自己啊,当即他就不爽道,“对啊,怎么了?” 小七这只能对束了个大拇指,道,“那你倒是挺牛逼的。” 继而他又转过身去,担心地望了一眼那一直坐在最里边的那两个老头,右边那是一直勾头看着东西,而左边那个确实对着小七亲切地点了点头,小七这连忙抱拳回礼也点了点头。 只听那老头道,“无妨,两位少侠都是拥有莫大天运之人,伤了几位下人不足为事。” 小七这如获大赦一般,猛地抬头,“真的?” 那老头笑着点了点头,而荣铁衣却是一脸的不以为意。 见到荣铁衣这个模样,小七真恨不得一脚把他给踹下去,连忙就拉着他向紫金楼外走去。 而就在这时,荣铁衣刚被小七拉到门口,就只见一辆马车瞬即停在门外。 马车是相当的奢华,鎏金素裹,就连驾马的车夫那气派都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而那马车估计原本是想停在这紫金楼的正门口,却没想到有一张破烂马车挡在了前面,瞬即嘴里开始骂骂咧咧是那个家伙胆子这么大敢把这破车停这地方。 此时,马车内传出一声,“怎么了?” 那车夫连忙回到,“没什么少爷,有个不长眼的家伙把马车停在了门口。” “哦?”那声音变得有些冰冷。 那车夫背上冒出了冷汗,连忙回到,“少爷您稍带片刻,我让人把这马车给拖走。” 此时正看着的小七这立马就慌了神,连忙上去赔礼道,“对对对,对不住啊,这马车是我的,我这马上就给牵走。” 就在荣铁衣好奇那马车上坐的是谁的时候,只听后边紫金楼内不知是谁悄悄说了一声“林家大少爷来。” 瞬间那原本还拍着对的满屋子人这立马都从屋里偷偷溜了出来,一个不留。 荣铁衣这也是惊出了一声冷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才能有这样的气势?连面都还没漏就能让人闻风丧胆全给跑了。 已经上了马车的小七,这赶紧催促着荣铁衣,“愣着干嘛啊!上车啊。” 荣铁衣轻轻跃起,一步便是踏上了马车。 看得那马夫一愣,在两人驾着破马车离去之后,那奢华的车厢之中,有一只芊芊玉手撩开了马车帘子,只见其内坐着一男一女,男的那是英俊潇洒气度不凡,眉宇之间有着一枚红枣印记。而那女的,浓妆艳抹,妖娆至极匍匐于那男人的双腿之上,扭动着她那傲人的身姿。 而那男人,双眼冷冷地看着荣铁衣他们离去的方向。 只听他道,“查查他们的底细。” 那车夫连忙点头,“好的少爷,小的这就去办。” 邵天城内,走在明面上的那都是些有地位的富家人,这有明就有暗,在邵天城靠南门处这边有着一处大型的地下赌场。 其名声几乎传遍了整个傲来国,就算荣铁衣没见过,那也早就听过这么一个地方。 城中所有的下流人基本都聚集在了这里,而且一些大全大贵之人也是不少,都好赌。 赌场很大,整个邵天城可化为四个区域,而这赌场就占尽了其一,那一年所赚的银子那能是官府的好几倍,至于这官府为何不管,一是因为朝廷并未明令禁止赌博,二来也是因为这本就有着官府的参与。 这偶尔还能见不少换岗下来的官兵三五成群地小跑过来。 合情合法。 此时荣铁衣站在赌场外边,一个劲地问小七那银子的事儿,小七这一路上已经解释了没有一百遍也有个三五十遍了。 此时他跟看爷爷一样看着荣铁衣,“木爷爷啊,您就饶了我吧,我都说了多少遍了,官府看得紧,咱以前的路子不能用了,只能把东西送到那紫金楼去,那紫金楼是朝廷上边的办事机构,所有东西不追究责任,但价格要大打折扣,而且还要等上三天时间,您放心,紫金楼从来没有出过不认账的事儿,咱们只需要等着到时候去领银子就行了,这一百两是我跟人家关系熟先预支给我们的,人家当时都说了,那一包东西少说能值一万两白银,到时候我三你七,这都是说好的,你信不过我?” 荣铁衣并未犹豫地点了点头。 小七哑口无言,只能摆了摆手,示意荣铁衣跟着,边走边说,“咱们又不是没穷过,现在就一百两银票,反正你刚才已经是搜过的身了,带你来这儿不是为了别的,咱们就是为了赚钱。” 荣铁衣鄙夷道,“赚钱?这是赌场,我又不是不知道,反正我先告诉你,就算这会儿只有一百两,但这该七三分就七三分,你要赌钱可以,但这里你只能拿三十两去赌。” 小七回敬一个鄙夷,“你但我草上飞七绝的七绝就是偷鸡摸狗糊弄小姑娘不成?我告诉你,当年我还在百花谷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不败之手,就算是三十两银子,我这到日落之前我包里绝对是有一千两,你信不?” 荣铁衣依然鄙夷,“我看你当年被踹出师门多半也是因为这个吧?还不败之手,不败之手你穿这衣服?” 小七索性不理这家伙了,切了一声,径直走进大门,跟那看门的客套两句就径直走了进去。 荣铁衣跟在身后,开始打量起这传说中的赌场。 整个座赌场,大到惊人,整个看去就像是一个囊括了整个邵天城四分之一的大院,进入大院首先看到的不是想象中的一大群赌徒围在桌前叫嚷,而仅是是一片庞大的湖泊,湖泊之大,只能看见对面岸边上站着的一小个人影,而在湖泊的中间有数座湖中亭,没个亭中都有一个散发着土豪之气的大爷抱着一两个美人在那儿赏水。 这是下流人来的地方?该不会是那小七拿着银子高兴过头给走错地方了?荣铁衣非常的怀疑,但却是找不到人问个究竟,那小七早已走出了老远,站在那边看着荣铁衣吃惊的模样在那傻笑。 荣铁衣加快几道步子走了过去。 刚想问问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就见那小七头也不回地又走了,还嘲讽了一句,“你自个跟紧点,这地方可大着呢,若是走丢了那可就瞧不见本人草上飞是怎么将那白花花的银子赢到包里了。” 荣铁衣估摸着这湖泊是占了一半, 第四十九章 赌庄(中) 荣铁衣与小七一前一后走过一道院门,只见这边赫然就换了一种风格,一座座大院紧紧相连,连成一片,各个贴墙脚的地方都是站上了一些五大三粗的壮汉,此时见到荣铁衣和小七都走了进来,顿时都转过头来,看着他们。 荣铁衣被这一看顿时显得浑身不舒服,只见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一个精瘦且难看声音也同样难听的男人,看着是只有三十多岁,却是勾着一张背,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下人,人高马大,一看就是练家子,至少是在地堂境之下无敌手了。 小七一见到这人,连忙换了张殷勤的笑脸,凑上去道,“诶,钱管事,真是好久不见啊。” 那叫钱管事的男人板着一张脸,在小七身上打量了几番,用那沙哑难听的声音道,“你这小子,一消失就是一年多的时间,我还以为你已经死在谁的手里了。” 小七这笑得更欢,“嘿嘿,哪能啊,能有钱管事惦记,我就是要死也得死在墨家钱庄啊,嘿嘿,老死,老死。” 那钱管事依然没给他个好脸色,又道,“当初家主要收你做义子,你若是答应了,那今天就不是你给我陪着笑脸,而是我给你擦鞋啊,呵呵,天下能有你这么不识抬举的倒也少见,不过我劝你别在赌庄里闹太大动静,家主最近刚回来,要是被他知道,我可保不准他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小七忽然脸上一僵,“家主不是要去游历五年吗?这,这才去多久啊?就回来了?” 钱管事道,“家主的事儿就算是我都猜不着,你还能猜着?哼。” 说罢,那钱管事转身就要走,却在转头之时,瞥见一眼站在小七身后的荣铁衣,他惊疑了一声,“这位是你的朋友?” 小七连连点头,“对对,他叫木失文。” 钱管事点了点头,继而带着两个下人转身便走了。 荣铁衣望着钱管事离去的背影问到,“他是?” “他是这赌庄的管事,你以后要是见到就叫声钱管事就行了,你莫看这赌庄这么大,这其实只是墨家钱庄的一个副业,墨家钱庄你知道吧。” 荣铁衣点了点头,“全天下唯一一个能做到雪傲秦三国银票通兑的钱庄。” 小七满意地点了点头,“知道就行。” 两人继续走着,这还没见到赌桌,便就问到一股浓浓的檀香味,这檀香非同寻常,荣铁衣闻到之后只觉得浑身越发的精神,头脑越发的清晰,同时对这小七也越发地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私吞了自己的银子。 这小七头也没回地解释道,“这檀香是赌庄特制的,有提神醒脑的功效,主要就是给那些赌徒用的,怕一输急就要砸桌子打人,让他们掂量掂量着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在赌庄里闹。” 荣铁衣跟着小七进了一座大院,只见大院之中摆了数张大桌,一个个大汉在那摇色子是摇得大汗淋漓。 不过从一进大院荣铁衣就感觉到哪里不对,仔细看了会儿,这才注意到这些人不论是输是赢,那都是闭着嘴忍着,根本不敢大声叫嚷。 “这是赌场的规矩?”荣铁衣在小七后边问了一声。 小七到也明白得快,回到,“对啊,我告诉你,这里边就这几个规矩,我说给你听,你自己也注意点,别又把人打了。” 荣铁衣继续打量着周围,小七这就接着说,“这第一,不许大声喧哗,就你现在看到这样,那就是赌庄能允许的最大限度了。这第二,不许打架,要打架你自个带外边打去,我还要提醒你一下,这到外边打那也还有官兵要管的,到时你给抓进官府我可没那么大人情给你求出来啊。这第三,对赌庄里的人你都要客客气气的,你别一天到晚就端着你那不知道从哪来的架子好不好?啊?又没钱又没势的,我就搞不懂你了,你哪来的自信啊?” 荣铁衣白了他一眼,看来一直没告诉他自己是万剑门的人这倒是让他给看扁了不少,当初在新希城里那谁敢不给他面子啊。 但这毕竟不是新希城,荣铁衣还是点了点头,算是记住了。 说话之间,荣铁衣跟着小七已经进到了大院里的那一间屋子,这屋子里边不像外面那般不起眼,里边装横得是富丽堂皇,哪像是赌庄,就跟当初新希城里的那雀香楼比也不差啊。更何况这只是其中一间院子,那后边还有十多间呢。 荣铁衣总算惊叹起了这赌庄的土豪之气。 只听忽然有一个大汉朝着小七喊道,“嘿!草上飞!你又回来了?” 这一声过后,这顿时就引起整间屋子的注意,不停地有人朝小七这喊着,“嘿小七啊!你还没死呢?待会儿大小姐可别又来了!” “哈哈哈。” 顿时屋子里边笑成了一片。 小七一个也没搭理,径直地走到了最中间,人最多的那张赌桌,挤挤攘攘地给自己挤出了一个位置,一屁股坐了下去。 把自己那仅有的一百两银票往桌上一放,他豪气到,“看什么看,给我换一百两的筹码。” 顿时那做庄的楞一下,显然是没想到这家伙儿能掏出一百两的银票出来。 小七不耐烦道,“诶,你怎么着啊,还怕我这是假的不成?” 荣铁衣站在后边就没再看这小七一眼,左右晃荡两下顿时就对这桌子没了兴致,想要去其他地方转转,正想要告诉小七一声,但回头一看那群看热闹的大汉早已把他的身体给挡完,这便自己就走出了院子,没再去管他。 这只是刚刚一出院子,荣铁衣就看到一有意思的一幕,一个看着挺清秀的男人浑身赤裸地给人从院子里踹了出来,那真的是一丝不挂啊,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只能凭双手遮住前后两扇门。 后面那把他扔出来的赌庄打手还在后边骂骂咧咧,“没银子还敢来赌钱,找死呢不是?”那两个打手手上提着一套衣物,摸了又摸确定没东西了后,便是直接一把扔到了角落里,那人刚想去捡,便见那两打手立即瞪了一眼过去,“捡啊!捡一个试试!” 瞬间便是把那家伙吓得头也不敢回地朝着大门外跑了。 这正看着热闹,荣铁衣便听见身后有人朝他喊道,“哪来的小叫花子,敢挡本小姐的路!” 荣铁衣这急忙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长得极其漂亮的女人赫然站在了自己的身后,而在她后边还跟着两个人,一个阴阳怪气一看就不是好人,另一个身材健壮样貌俊朗,看着像个好人但让荣铁衣感觉不是个好人。 而再看这个女人,年纪轻轻,看着跟自己差不多大,长得好看是好看,但那一张脸上的怒意却是再明显不过。 荣铁衣又回头看了看那大门,自己仅仅只是挡住了一小半,若要进去,那就算他们三个一起那都能轻松过去。 荣铁衣纳闷了,怎么着?找麻烦的? 第五十章 赌庄(下) 话说那好看的姑娘,看荣铁衣的眼神是要多厌恶有多厌恶,再看人家,一身青绿色的锦绣罗裙,发簪那五颜六色闪闪发光,腰间挂了一串小铃铛,走起路来那是欢快地很,这怎么的就有个不长眼睛还不长耳朵的小乞丐来挡着路呢? “知道我是谁吗!” 那姑娘似乎本来就不高兴,这下好像是真的动了怒。 荣铁衣摇了摇头,“不知道。” 忽然间那姑娘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张白起,告诉他我是谁。” 这叫张白起的,正是那个阴阳怪气,光看上去就让人不舒服的男人,此时他的回答更是显得阴阳怪气让荣铁衣头皮都有些发麻。 “好的小姐。” 而在张白起旁边那人则是皱了皱眉,有些担心地看向荣铁衣。 荣铁衣这会儿算是知道这姑娘肯定是大有来头了,瞧见那张白起走了过来,自己身体不由自主地就向后退了一步。 张白起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右手成勾猛地向前一探直刺荣铁衣的咽喉! 荣铁衣感觉事情不妙,脖子猛地向后一缩带动着身体竟是向后飘出了一小段距离,张白起心中惊疑一声,嘴角上的弧度扬起得更加厉害,他身体猛然俯冲而上,一手不成再来一手,双手成勾,依旧是接连抓向荣铁衣咽喉! 荣铁衣身体猛然向左侧倾斜,躲过他右手的一抓但却躲不过他已经探出的左手!荣铁衣头皮一炸,猛地一拍剑鞘,瞬即无量剑剑柄飞掠而上恰好挡住那了他的左手。 张白起左手一抓一合,恰好便见那突然出现的剑柄捏在了手中!他心中惊疑一声不再继续攻击,而是撤身掠回至了那姑娘的身边。 他看着手中赫然捏着的只是一个剑柄! 荣铁衣在玉莲山上的时候杀那离恨天,已经是让无量剑的剑身尽数折断,如今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剑柄。 “这是什么东西?” 那打扮高贵的漂亮姑娘似乎并没有看出这是个剑柄。 “脏死了!快扔掉!” 对于这个看着跟乞丐差不多的家伙,只要是他碰过的东西这位千金大小姐都会觉得脏。 而那张白起,与那另一个男人相视了一眼,眼中都是觉得很是疑惑。 就在张白起犹豫是把这东西扔了还是还给荣铁衣的时候,却听那大小姐又发飙了,“快扔掉!跟这一个乞丐浪费什么时间!要是那家伙又跑了,我要你们好看!” 随即那张白起不再犹豫,随手便将那只光秃秃的剑柄扔回给了荣铁衣。 荣铁衣伸手接住,依然是一脸警惕地望着他,张白起随之一笑,笑得渗人几分,荣铁衣更是往后退了半步。 直到他们都走进了院子之后,这才总算是放松了下来。 仅仅先前几招,荣铁衣已经看出了那张白起的实力,与自己一样,同是地堂境巅峰,但其所用的招式都是狠辣至极,招招直取人致命之处,若是单打独斗,荣铁衣都觉得没有几分把握能够胜过他。 “张白起。”荣铁衣喃喃自语,心中庆幸后边那个不知姓名的家伙没有出手,不然自己多半得交代在这儿。 忽然荣铁衣反应过来,先前那大小姐所说的那家伙,难道是说的小七? 这时间倒确实是十分的符合,而就在荣铁衣考虑着要不要回去看看的时候,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的喧闹! “墨猪儿!你这家伙怎么这么小心眼啊!都过去一年的事儿了你还缠着老子不放!” 接着便只见三道身影,接连从大院中一跃而出,当头一人正是小七,此时慌张得不行,落地之后都来不及跟荣铁衣打声招呼,径直狂奔而出! 而后面追的两人正是那张白起两人,紧接着便是那大小姐从院门里边跑了出来,站在门口叫嚷着,“把他皮扒了给我带回来!” 荣铁衣是一脸蒙逼地看着她。 “看什么看!小心连你一起收拾了!”大小姐就是大小姐,这脾气可真不敢恭维。 荣铁衣悻悻回头,望着小七跑去的方向,有些担心,担心的不是他的安危,而是今晚自己的着落,自己身上就已经只剩两个铜板买个馒头,而那一百两银子可还不知道在哪呢。 荣铁衣叹了口气,晃晃悠悠地向着那边走去,希望能在小七被扒皮之前先把那银子拿回来。 那大小姐走在前边,怒气冲冲,也不知道小七到底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才能让一个姑娘记恨了一年的时间还如此动怒。 “你跟着我干什么?小心我爹打断你的狗腿!” 见那大小姐走路还不忘回头凶人,这荣铁衣无语至极,只能是再走慢上一点,尽量离她远点些。 见小七已经是差不多跑得没影了,这心里就更是担心了几分,一是想起了先前那张白起的狠辣招式,再是这大小姐的火爆脾气,真是想不出小七会有个什么好结果。 这漫无目的地走着,却是又见到了先前那位钱管事,荣铁衣刚想打个招呼,却见那钱管事却是根本没有看见荣铁衣径直对这那姑娘行了一礼,“大小姐,您这是?” 谁知那位大小姐对钱管事也是同样毫不客气,冷哼一声,“哼!你明知道那贱人回了邵天城,你为什么不叫人告诉我?要不是我在赌庄安插了眼线,还不又得让他跑了!哼!” 说罢,那大小姐,一甩袖子气鼓鼓地走了,再也不看这钱管事一眼。 见这钱管事挨了骂,荣铁衣这就更不敢上去打招呼了,正当荣铁衣先假装没看见绕过去的时候,那钱管事却是转过头来叫住了他。 “诶,那位姓木的少侠。” 荣铁衣这是惊出了一声冷汗,见那大小姐又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心中庆幸着这位钱管事没有说自己是那小七的朋友,不然这多半是要祸及鱼池了。 那钱管事似乎也是看出了荣铁衣在想什么,对小七没个笑脸却是对荣铁衣笑了起来。 荣铁衣连连点头,抱拳行了一礼道,“钱管事。” 钱管事点了点头,对荣铁衣道,“少侠若是无事,可否陪着鄙人走上一转?” 荣铁衣楞了楞,虽然心里是个百般不愿意但这嘴上还是说着,“当然可以。” 第五十一章 墨家钱管事 荣铁衣跟着这面目并不可亲的钱管事在赌庄走了大概半个时辰,这也才知道原来先前说看到的,才只是这整个赌庄的一部分,除了那大得惊人的院中湖,和这连成一片看不到尽头的赌庄院落,原来在更后边还有一座寺庙。 这赌庄后面建寺庙,荣铁衣真当是百思不得其解,当问及为何的时候,钱管事也就说了一句,“这都是家主的行事儿,我们做下人的无从知晓。” 这一个时辰里,荣铁衣知道了那位大小姐就是墨家钱庄的家主的大女儿墨珠儿,要知道墨家钱庄乃是全天下最大的钱庄,生意遍布大江南北,说富可敌国这都不是虚的,由此可见这墨珠儿的地位其实并不比那太子殿下差到哪去啊。 想到此处荣铁衣不禁感到与小七的惺惺相惜,自己当初得罪了一个太子殿下,这家伙还得罪了一个墨家的公主。 两人待在一起,那不就是无休止的追杀吗? 而说到小七得罪墨珠儿这事儿还得从去年墨家家主要收小七做义子这事儿说起,当时小七是一口回绝了,不知天高地厚,是震惊整个琉璃州,而也正是因为这样,几乎是所有人都对他高看了一眼,认为这家伙儿肯定是个大人物,也就造就了他当时在邵天城里横行霸道的事实。 谁料到这事情就是这么巧。 墨珠儿当初忽然对赌庄来了兴趣,偷偷乔装打扮成了男儿身,拿了一千两白银到自家赌庄来赌钱,结果就正好遇到这小七,当时小七如日中天,没人敢得罪,往桌上一坐那没人敢坐他旁边,而这墨珠儿当时对他也看不顺眼,开始在赌桌上争锋相对,小七看出了她是女儿身乔装打扮,但却不知道她是墨珠儿,一阵耍诡计赢光了她的银子还倒欠自己几百两。 后来便是这罪孽的开始,小七说她没钱还债,当众强行扒开了墨珠儿衣服,若不是钱管事及时赶到,小七恐怕还会做出更加严重的事情,而且也多半活不到现在。 当时荣铁衣听完这事儿之后,那头上的冷汗是一把接一把,小七这家伙原来比自己当初在新希城还跋扈啊,自己看不顺眼打几个人,可也不敢说是当中扒人家女人的衣服啊。 同时荣铁衣对小七的同情锐减,巴不得他给人扒掉一层皮才好。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院中湖边上,已经是找不到小七的踪影,估摸着是已经跑出了赌庄。 此时钱管事看了一眼荣铁衣的衣裳,道,“木少侠天赋极佳,年纪轻轻已是地堂境巅峰,想必应该也是师出名门,只是不知,木少侠到底是出自四大名门哪一派啊?” 荣铁衣这有些尴尬道,“这,呵呵,我师傅就是个很普通的老头,没入过门派。” “哦?”钱管事微眯着眼睛似乎看出些什么,但却没有说出来,他继而转开了话题道,“那不知木少侠是专程来邵天城谋事做,还是意欲闯荡江湖啊?” 荣铁衣笑道,“这闯荡江湖,实在有点太勉强,我这也只是因为在老家待得太久,出来见见世面。” “呵呵,木少侠不必自谦,以木少侠的天赋想必在不久之后便会闯荡出一些名声。” “啊?这。”要说闯荡出名声,荣铁衣当然想过,但可没敢那么自大到在不久的将来。 “哈哈哈,既然结识了木少侠,鄙人当然是盼着木少侠早日功成名就,也好在我老的时候好有跟儿孙吹嘘的资本。” 荣铁衣看了一眼钱管事那有些畸形的背脊,心中默念,你这可也太高看自己了,这样都能找到媳妇,那我还不得后宫一片啊。 日落黄昏,陪着钱管事逛荡了一下午的荣铁衣带着一身的疲惫从钱庄里走了出来,手里带着两套崭新的衣物。 钱管事见荣铁衣衣着实在太寒酸,若是要在邵天城里久待,还是换上一身衣物为好。荣铁衣自然是毫不客气的手下了,毕竟自己已经是穷得连晚饭的着落都没有,还能怎么跟人客气呢? 站在门口的荣铁衣有些茫然,不知该往哪边走。 而就在这时,只见那不远处的一间商铺二楼上,有个一只手正在朝他使劲的摇晃,再向下看上一眼,就见到那小七的脸正堵在一个缝隙里跟他龇牙咧嘴。 荣铁衣回头看了几眼,确定无人之后,偷偷地从一旁的小巷爬了上去。 只见小七神情紧张地蹲在地上,问他,“没人跟着你吧?” 荣铁衣十分不确定道,“应该没人。” “那就好,这小娘皮也太不是个东西了,当初把我害那么惨不说,这都过去一年了还不放过我。” 荣铁衣冷笑道,“你这不是活该嘛。” “你都知道了?” “那要不然呢。” “切,诶?你这衣服哪来的?” “钱管事送的。” “啧啧,钱管事竟然还会送你东西?你赶紧仔细检查一下,莫是涂了毒药什么的。” 荣铁衣一听这话,赶紧伸鼻子问了问,确定没有有毒药之后,他才跟小七问到,“那钱管事到底什么人?” 小七神秘一笑,“嘿嘿,那家伙可不得了,秦岭王朝那十大魔头你知道吧。” 荣铁衣点了点头,这前几天不是还议论了那十大魔头之一的纳兰白右吗,他这会儿当然记得清楚。 “他就是十大魔头排名第三的钱中简。” 荣铁衣长大了嘴巴,“当真?” 小七揉了揉自己的小腿,“当真。” 荣铁衣看了看手里的衣物,顿时变得为难起来。 小七道,“扔了吧。” 荣铁衣点了点头,一把就给扔在了一旁的木缸里。 “十大魔头排名第三的人物,怎么会在墨家的赌庄里做一个管事?” 小七不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就说咱们傲来国,朝廷里难道就没几个天下前几名的高手?就算是那天下第一的李长生给皇帝做一个带刀侍卫,那我都不觉得奇怪。” 荣铁衣看着小七那要死不活的样子,问到,“银子呢?” 小七哭丧着脸,“别提银子好吗?我当时都已经赢够了两百两了,这半路杀出个墨猪儿我能怎么办啊?这赌庄是离桌不认人的,你就别想了。” 荣铁衣面无表情,因为他早就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 此时掏了掏腰包,掏出两个铜板。 小七见状也掏了掏腰包,十个铜板。 小七笑道,“嘿嘿,一人能吃两个包子。” 第五十二章 包子 邵天城内有四个大区,丝贸区,主城区,然后便是林家,和墨家赌庄,除了主城区显得热闹之外,其他三个大区都有些冷清,丝贸区的商铺基本就早早地关门回家休息,赌庄里的赌徒都在赌庄里边想着赢钱,而林家作为琉璃州三大世家之一,其规矩自然严谨,不得有外人在里外随意进出。 唯一热闹的主城区,集结了客栈酒家,胭脂楼,一到夜晚那是热闹纷呈。 因为是快到立春,所以邵天城内比之以往是更加的热闹,烟花齐放,百家争鸣。 而此时在灯红酒绿的主城区街道上,欢声笑语来往的玩客络绎不绝,胭脂楼里的姑娘也都纷纷站在窗台边上卖弄风尘,招揽生意。 偶尔会传来那么几声不愉快的叫骂声, 而在这些人中却是有着两个显得极为不如流的年轻人蹲坐在一尊石狮子旁。 手里一人捧着一个包子,嘴里还塞着一个。 这两人就是荣铁衣跟小七了。 荣铁衣一脸的幽怨,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对小七问到,“你这家伙儿的爹娘还在吗?” 小七白了他一眼,“我今年才十八岁好吧,我爹娘没那么短命。” “那你家在哪啊?你出来也有好几年了吧,都没想过回家看看?” 小七道,“不成啊,我爹娘当初送我去万花谷的时候别提是抱着多大的希望了,我被赶出来的事到现在他们都不知道呢,混成这样哪有脸回去。” 荣铁衣鄙夷道,“那墨家家主当年不是说收你做义子吗?你答应下来不就是光宗耀祖了?啊?这荣华富贵还有你享得完的?” 小七叹了口气,拍了拍荣铁衣的肩膀,“哎呀,你还是太年轻啊,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那墨家家主我可是亲眼见过的,”说着小七陷入了回忆,眉头微皱,摇了摇头,“哼,不是个好人,你以为那赌庄后边的寺庙是干嘛的?” 荣铁衣不解,望着他。 “多半是造孽造多了,得靠佛祖镇压呢。” 荣铁衣也跟着叹了口气,陷入了遐想,“哎,这江湖可真不好走,我经常都想着,要是我爹还在,我就不修什么天道了,回去娶个媳妇就在家里给他养老。” 小七置之一笑,“瞧你那出息,还幽冥洞主。” “嘿!哪来的乞丐!滚开滚开!” 就在两人接连陷入遐想的时候,后面的大门开了,只见一个面容丑恶的下人提着一根棍子就要打人,小七跟荣铁衣连忙避开,跑到了街道对面去站着,到真像两个乞丐一般。 “邵天城的城主,元天寰。” 小七跟荣铁衣说着,就见那大门里边走出了一个妇人,跟一个看似官家模样的中年人,气度不凡,带这个帽子,看就是大官。 接着后边又走出几个婢女,恭恭敬敬地跟在身后,路上行人见到,纷纷避让,丝毫不敢挡着这位城主大人的路。 光是这出门的派头都不小啊。 荣铁衣觉得无趣,转身就喊着小七一起走了。 两人走到了城中河道上,坐下接着啃那剩下的一个包子。 墨家赌庄,天道院内。 两名僧人正在打扫寺庙,只见一身形佝偻,身体精瘦的中年人快步走入,却无人过问,一直穿过大雄宝殿,直入寺庙后院,再穿过一处莲花池,来到了一座小屋前。 这人正是钱管事,也就是小七口中的十大魔头之一的钱中简。 小屋简陋古朴,钱中简恭敬地站在门外,轻轻敲了两下门。 只听屋内传来一声略有虚弱的声音,“进来。” 钱中简推门而入,见到一人正盘膝坐于地上,周身飘荡丝丝缕缕的金光,是有超凡入圣的模样。 此人赤裸上身,紧贴脸颊的两缕黑发一直垂到了胸前。 钱中简进屋之后并未说话,而是静静站在一旁,等待这那人运功调息结束缓缓睁眼之后他才开口道,“家主。” “嗯,什么事?” 墨家家主,墨怀。 墨怀缓缓起身,站直之后的身体竟是比这钱中简高出两个脑袋。 钱中简始终勾着头,恭敬道,“回家主,那叫七绝的家伙儿又回来。” “哦?他回来干什么?” “看样子应该是在外边弄到了一些好东西,所以进城换点银子,他起初并不知道家主已经回城。” “嗯。” “不过。” “直说。” “以小人观察,玉莲山内的动静,应该就是他与另外一人所为。” “还有谁?” “一个叫木失文的年轻人,不过小人已经派人查出他的底细,此人用的假名,真名是叫荣铁衣,正是去年打了当今太子的万剑门弟子。” “哦?是他?那对我们的计划可有影响?” 钱中简笑道,“回家主,他们两人闯入五行御灵大阵,并且放出了离恨天的魂魄,如今留着他们倒是利大于弊。” “如何利弊之说?” “回家主,七绝是五行共生灵根,对天地灵气甚至死气吸纳都极为快速,当初我们本意以他做实验结果让他跑了,如今他又自己进了五行御灵阵,死气已经是几乎侵入了他周身所有的经脉,如今我们只需派人监视他即可,只要等到死气侵入他的丹田,那家主便是又得了一名忠心的死士。而那荣铁衣,小的竟是看不出他到底是何种灵根,但能被冠以万剑门第一天才的名号,想必应该不会比七绝差,若是不在我们的掌控之中,那随时除去便可。” 墨怀听完之后,缓缓点头,他道,“别让珠儿知道他回来了。” 钱中简抹了一把冷汗,尴尬道,“回家主,大小姐她已经知道了,今天下午还让张白起他们两人一直追杀,不过小人已经暗中派人阻挠,七绝他并无大碍。” “哼!没用的废物!”墨怀忽然大怒,单手一挥,整只手臂金光炸现。 钱中简惊骇抬头,却在同一瞬间自己的整个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倒飞而出! 砰! 钱中简身体重重摔出屋外落在地上,他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若是坏了计划,那就不用留着你的狗命了。” 话音刚落,小屋的木门竟是砰地一声重重关上。 钱中简艰难起身,跪于地上,他哽咽道,“小人定当全力为家主办好。” 第五十三章 大刀张环 (上) 邵天城主城区中的一条无人小巷里,小七刚将荣铁衣拉进来就得意洋洋地摇了摇了手中的那一只钱袋。 荣铁衣并不惊讶,问到,“什么时候偷的?” 小七道,“就先前骂我们乞丐那家伙,不让他付出点代价估计他都会绝这全天下就没他惹不起的人了。” 荣铁衣置之一笑,想起了先前那在城中河道边上遇见的那位年轻公子哥,嚣张跋扈不说,隔着老远还把荣铁衣和小七骂了一顿,这顿时就觉得解气万分。 “那咱们?” “喝酒啊,啊,这,要不去胭脂楼里转转?” 荣铁衣一听这胭脂楼那眼睛是滴溜溜地乱转,但还是摆了摆手,直言道,“去不得去不得,这好看的女人都是吃人的货色,去不得去不得。” 小七听到这话当真是苦笑不得,“你这家伙胆子小到这中地步了?” 他哪知道荣铁衣遇到的那些漂亮女人,哪个不是一等一的绝色,而且那脾气那性格不也是一等一的吓人啊。 指不定那在翠竹峰的小师妹又躲在那个树林里扎草人呢。 小七作罢,“那咱们就去那邵天城最好的酒楼怎么样?啊?烟雨楼。” 荣铁衣看着小七手里的钱袋,感觉是分量十足,这一想到再过几天自己就能拿到至少几千两的银票,这顿时就豪气起来,“走啊,这,这不醉不归啊。” 小七也同样豪爽道,“那成!我请!” 这到底是谁请呢?这银子难道不是偷来的吗? 说着,两人就大摇大摆地朝着烟雨楼去了。 这刚到门口,那店小二见两乞丐要进来,连忙跑柜台后边去抽了根棍子出来要赶人。 小七当即就掏出二两银子往那小二脸上一扔,高声道,“赏你的!” 小二瞬间懵在原地,感情是遇到真人不露相的主了。 荣铁衣这一直跟在小七的身后,静静看着他装逼。 那烟雨楼的掌柜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那打扮寒酸但是多金的主见过不少,这连忙呵斥着店小二,让他赶紧领着上楼。 这店小二立马就换上了一张笑脸,把手里那棍子直接扔到了门外,一路小跑着领着小七他两上了二楼。 这烟雨楼,也跟那新希城原来还没拆的雀香楼差不多,中空,中间摆了个表演的舞台,四面环形而上,一共有五层,地方宽敞,有钱有势的人居多。 顿时这荣铁衣和小七就引起了一群酒客的注意,有人认出了小七,连忙喊上一声,“诶,那叫七绝的,你怎么又回来?” 小七笑笑,也不搭理,爱怎么着怎么着,我不惹你你也别惹我。 只是这两家伙的打扮实在是有点寒酸,店小二都有点看不过眼了,这连忙给两位客官提了醒,“要不要小的去给两位公子找两身衣裳?” 小七看了看荣铁衣,忍不住想笑,荣铁衣看着小七,也同样想笑,都是一路人,你笑我我也有资格笑你。 荣铁衣点了点头,招呼道,“去吧,要上好的。”随即让小七掏了十两银子出来。 小七高兴地数着那钱袋里还有多少银子,略有惊讶道,“嘿,你还别说,那家伙还真有钱,这袋子里还塞了张银票。” 荣铁衣瞪了瞪眼睛,连忙凑过去一看,真有张银票,再摊开,“一百两。” “不错,是个有钱的主,但咱们过了这两天,那公子哥还不配给我们提鞋呢。” 先前那店小二刚下去没多久,这就立马抱着一套衣服上来,还招呼了另外几个店小二搬来了一套屏风,给荣铁衣这边弄成了一个隔间。 两人换好衣服那画风瞬间一变,两个公子哥,荣铁衣长得还行,看着挺有风度坐凳子上倒真有那富家公子的模样。再看小七,那瞧着也还不错,看着是有鼻子有眼的。 但那一身的痞气,就跟那暴发户似得。 坐里边还不忘抬起一只脚踩在凳子上,一个劲地抖腿。 等那菜上上来之后,这荣铁衣的本性也开始暴漏了,两个人都是许久没有沾到油腥味两人是你争我抢,刚上一盘菜这就立马吃了个精光,那速度,店小二看得都是一阵的心惊,这两人都是饕鬄转世,还是那猪八戒投胎啊。 两人酒足饭饱,靠着椅子一个劲地在那打着饱嗝,却殊不知在五楼之上有正有一个人看着他们。 谁啊? 琉璃州三大世家之一林家的二公子,林云。 林家的大公子林萧之所以在城内人尽皆知,那是因为林萧的长相,和他那天才级别的金木土三相共生灵根,当然还有他那视常人如兔鼠一般的态度。 而这林云跟他大哥比起那简直就是一个废材,修道不行,学文不行,,长得也不尽人意。平日里浪荡不羁,见什么都闭上自己的哥哥,那就干脆什么都不练了,平日只知玩乐,反正自己林家那么厚实的家底,再给他个一百年也不一定败得完。 此时林云坐在五楼上的隔间内,单手靠着窗台,这视线正好能看到荣铁衣他们两人那不堪入目的一番在餐桌上的席卷。 而在隔间内,除了几名妖艳的风尘女子,还有两个男人,一人腰上悬着一把刀,即使是跟这林家二公子吃饭那也是没有放下,而另外一人则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面容沧桑,但精气十足,更那趴身上女人玩得不亦乐乎。 林云面色微红,这才是喝了几杯酒,脸上有些醉意,他指了指二楼的荣铁衣和小七,他问到,“这两人就是我大哥说的那两个家伙儿?” 那老头听见问话后,连忙点头,“正是正是,少爷让我查了他们的底细,那个佩刀的就是去年消失的那个七绝,而那个佩剑的,正是那名声传遍了整个傲来国的万剑门弟子,荣铁衣。” 那林云听后,啧啧两声,“啧啧,这两人都不得了啊,以后是不是能到我爹那种地步?” 那老头听闻之后连连摆手,“他们两人哪能跟家主比啊,家主当年二十多岁就已经步入玄心境了,那是天下一等一的天才,再说了,就算是如今的天下第一李长生,那不也就是走江湖的,那能跟我们家主比地位比实力啊。” 林云向来是听腻奉承他爹的话,白了那老头一眼,“咱能不吹了吗?上次就是那天下第三的痴虎来我家,我爹不还亲自去迎接了吗?” 那老头连忙又解释道,“那不一样啊,那痴虎是朝廷的人,咱们不能怠慢啊。” 那林云笑了,继而又看向荣铁衣他们,脸上笑意更浓,“不过确实看他们这样也不想能混出个什么名堂的人,啧,不过。” “这么了少爷?” “哎,你看我哥说得那么郑重其事,我还是有点替他担心啊。” “怎么会呢,大少爷怎么可能对这些人上心呢,大少爷虽然天赋比他们差点,但是有咱们林家的地位,这可不是十个二十个五相共生灵根可比的。” 那林云随手拿起手边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这样,免得后患,把他们都杀了吧。” 第五十四章 大刀张环(下) 夜已至深,即使是主城区内,完了过后的邵天城百姓也都差不多尽兴而归,一些趁着热闹摆摊赚钱的小贩也都开始收拾东西回家。 荣铁衣跟小七两人相继走出了烟雨楼。 小七在前面道,“等我们拿了银子就离开邵天城,这地方可不像表面上看着那么安静,暗地里那杀人的事儿多的是。” 荣铁衣道,“我看着表面上也不见得安静。” 小七点了点头,脸上有些微红,刚才一人喝了一壶酒,但是没醉,因为两人都用内力将酒劲逼了出来,小七又道,“对了,我可不跟你同路啊,我要再去一趟化生寺。” 荣铁衣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而此时在相隔一条街的另外一家客栈里边,相继走出两个男人,正是先前跟林家二少爷一起吃饭的两人,那带刀依然是一脸的肃穆,即使身后那老头一直聒噪个不停,他也连眉头都没皱上一下,显然是早已习惯了。 那老头不停地抱怨道,“这二少爷今天是酒喝太多了吧,这杀人的事儿怎么还非要我来啊,我这只能提笔写几个字的老东西哪能见这种场面,最要命的,要是被人看见,我这么多年的名声不就毁了吗,诶诶,张环,要不我就不去了吧,你也别告诉二少爷行不?” 那老头一脸的哀求神色,但奈何那叫张环的人却是连头都不回一下呢。 那老头无奈之下只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张环啊,待会儿我就站远一点,你可别说我没去啊。对了,少爷还安排了其他人吧,那两个家伙虽说年纪小,但那名头可不小啊,听说都是到了地堂境巅峰,你这一个人要是吃不下可怎么办啊?” 那张环似乎真的受不了这老头的聒噪了,转头瞪了他一眼,继而看向身后的屋檐上,那老头跟着看去,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在那屋檐上竟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了数道人影。 那老头这才拍了拍心口,缓了口气,再抬头看时,却发现那些人影竟又是凭空消失了,而张环也已走出了好远。 夜风冰凉刺骨,老头站在原地颤颤巍巍吐出了一大口热气,他回头望去,只见那已经再无一人的冷清街道上笼罩这朦胧的月光显得诡异非常,本身就是胆小怕事的他,瞬间吓得浑身汗毛一炸,再也不敢逗留,朝着那张环追了过去。 而此时的荣铁衣他们缓缓地走在街道上,一顿快意的酒肉让他们舒适不已,却根本就不知道在这个时候正有人想要来取他们的性命。 子时刚过,有一人横刀立于城中。 数道黑衣齐齐落下,又悄无声息地隐于黑暗之中。 本还有未收拾好东西的小贩在此时直接一把抱起东西慌张地躲入了最近的小巷之中,不敢再出来多拿任何一样。 还未关门的店家纷纷关门,路边上不知是谁家的狗偷偷溜了出来在街上不停地叫嚷,而在片刻之后便是悄无声息地倒了下去,再也不可能发出声音。 而在那持刀之人的对面三十丈外,正是荣铁衣与小七,他们眉头皱起,几乎是在同时停下脚步站定。 气息渐渐凝滞,整条街道之中只能听到那呜咽的风声。 夜风刺骨,但却刺不入这些修道者的身体。 小七手中白雪已然出窍,紧紧握在手中,而荣铁衣只有一只剑柄,一只剑鞘,这剑柄可伤魂魄之体,但却是伤不了活人之身。 小七笑道,“你没了剑总不至于成了一个废人吧。” 荣铁衣回笑,“你这人说话我怎么总觉得那么难听呢?” 两人相笑之时,刀光已现! 两人神情大变如临大敌! 刀意。 刀行成意,已是一刀有成,来人至少是龙象境的实力。 荣铁衣两人相视一眼,缓缓向左右两处散开,同时也提防着那先前隐于暗处的人影。 荣铁衣的身体有些僵硬,当初对敌毫无顾忌是因为自己有刘显在身,而如今却是只剩下幽冥洞府了。 小七虽说实力不俗,但这怎么的也不可能跟达到龙象境的武道高人相争。 龙象境之所以称之为龙象境,这是因为将丹田灵力逆流至经脉中达到大成之后,周身的力量与肉体韧性能够比之地堂境要提升数倍。 那是何等的差距,象是万兽最大力,龙是天地最大力。 在一开始就意识到实力差距能够更好应发战斗中突发的各种问题,但此时对他们却是不小的打击,人是来杀自己的,这毋庸置疑。 甚至是来不及问上一句你为什么要杀我,这战斗就要开始。 气息渐渐凝固,寒风飘粟让整条街道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而此时在远处的烟雨楼五楼上的一处窗台上,却是有一人打开了一扇窗户,手中端着一直酒壶,望着这边他呵呵笑着。 刀光再现,张环手中刀重重落在地上,他缓步前行,伴随金属摩擦的声音刀刃在地上拖出一道细长的黑线。 小七忽然间右手急挥而出!一道银光至他手中衣袖中划出,直射荣铁衣的方向! 荣铁衣大惊,身体快速后掠,躲过小七的那一道银光,只听砰的一声,两只飞刀相继落于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竟然是暗器吗? 荣铁衣抹了一把冷汗,这派出龙象境的高手来阻杀,结果暗处还有人打掩护,这算是高看他们两个吗? 荣铁衣始终警惕着暗处,却还是没能察觉到异样,可见即使是正面对敌那也不是好对付的角色。 然而,张环已至!大刀在荣铁衣的面前挥出一个大圆,重重砸下! 手中大刀本就是无情之物,在此时此刻更显那无情的冰冷,刀光恍若冰霜,照应在荣铁衣的脸颊。 速度之快荣铁衣只能以牺牲刀鞘为代价为自己争取躲避的机会! 啪的一声脆响,刀鞘瞬间断为两段落在了地上,而荣铁衣则是握着一直光秃秃的剑柄匍匐在距离张环不足五丈的距离。 地上的一条凌乱的细痕,正是荣铁衣先前慌张之中,双脚在地上留下的痕迹。 张环看着荣铁衣手中的剑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没有剑身的剑。 荣铁衣心中苦笑,这又如何怪得他呢,当初为了救下小七,连这跟了自己快十年的剑就那样毁了,而到如今生死关头自己却只能用着一只剑柄,若是让天下人知晓,这估计又得为万剑门添上一个笑话。 小七身体爆冲而起,手中白雪恍若黑暗中的一朵奇葩,看似柔软似雪却是坚不可摧! 乓!白雪与张环手中的大刀激烈碰撞,但只是一瞬小七的身体便被那一股巨大的力量弹开。 小七苦练的走刀在这样的力量面前竟然没有丝毫施展的余地。 忽然之间,黑暗中再现银光,荣铁衣身形前掠于小七身后,一手一脚与小七一起挡下那四柄带着毒药的飞刀。 小七向来输人不输阵,即使看着真打不过,那这嘴上我还斗不过吗? “你这人就这么不要脸!高出整整一个境界不说还暗地里安排人手放冷箭,你是个东西吗!啊?你娘要是在地下知道那多半也得爬出来掐死你,诶!怎么?生气了?来呀!叫你那手下再射啊!诶呀,射死我,把我射墙上...” 然而就在下一瞬,小七就开始后悔了,张环整个身体爆掠而出,而在左右两侧还有着不下十柄飞刀已经射了出来! 张环奉命杀人,这本就是见不得人的事儿,他是林家的走狗,所以他也根本不在乎这些,杀人就要讲究一个快,一个不留痕迹。我要的是你死,而不是跟你公平地决斗! 张环的整张脸几乎已经扭曲变形,手中大刀犹如死神降临,强大的刀势由如一头猛兽直扑而下! 荣铁衣两人惊骇之余,心有灵犀一般互相推了一把,竟是就这样躲开了那一刀,正当两人心中一起惊呼卧槽的时候。 张环起刀横掠,卷起一阵猛烈的刀风,是要一刀斩下两人的脑袋! 荣铁衣两人几乎同时匍匐而下,又在同时翻身跃起,趁着张环刀势无法及时收回之时,两人一齐直刺张环的小腹,一人一侧,是要让他无处可躲,这一招,本可以扭转战局,然而却是忘了荣铁衣手中的并非是剑,而是一直剑柄。 张环嘴角冷笑,身体向着荣铁衣剑柄的方向一侧,小七的刀擦着他的腰间落空,而荣铁衣的剑柄抵在了他的腹部。 小七无法收住那几乎倾尽全力的一刀,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掠去! 张环一脚踹开荣铁衣的剑柄,一手抓住了小七的右腿,他举刀想要一刀砍下这家伙儿的双脚。荣铁衣快速起身正欲开启幽冥洞府收纳小七进去,却不想张环的身体竟是瞬间僵住,他脸上表情抽搐痛苦不已,继而从两侧的屋顶之上,接连有数具尸体滚落下来。 荣铁衣震惊不已,小心翼翼地起身,死死盯住张环手中的那柄大刀,随时准备救下小七。 相比之下,小七更是一脸蒙逼,本是以为自己死定了,结果被人抓着脚提起来,却是迟迟不下手,顿时他倒是似乎抓到救命稻草,顿时求饶了起来,“爷爷,您放了我吧,我前端时间刚好赚了不少银子,要是是有人雇你来杀我两的,我我给你多出一千两银子,如何啊?” 接着,便是听到那大刀落地的声音,小七喜出望外,以为这家伙儿真的答应了,顿时催促到,“诶诶,你倒是先放我下来啊,我这脑袋着地的算账也不好算啊。” 小七双手撑住地上,也不敢太用力,生怕又惹恼了这位龙象境的高手。 而就在小七纠结不已的时候,荣铁衣这总算发现了不对。 张环已经死了。 荣铁衣此刻只感觉张环的身体就完全只是一具空壳,没有了丝毫的生气,而但荣铁衣启动幽冥洞府查看的时候,更是确定了下来,张环的魂魄已经离开了身体进入了幽冥洞府。 第五十五章 刀谱(上) 在街道的尽头,有一人缓缓走来,他佝偻着身子,在远处看去更是显得瘦小。 “钱管事?” 小七脑袋杵在地上,他看着那缓缓走来的人影,已经是认出了他。 而也就是在这时,荣铁衣上前一脚踹翻了张环的尸体。 小七跟着也一起摔倒在地上,他看着已经死绝的张环疑惑道,“怎么回事儿?” 荣铁衣却是看向了那已经只有三十丈距离的钱管事。 张环即使死了,他的手也是紧紧地抓住小七的右脚,小七使劲踹了那张环的尸体一脚,但尸体上残留的力道仍然不减。 小七一阵惊骇,无奈之下只能用刀将张环的手指一根根地割了下来,场面残忍至极。 而小七却是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兴奋。 在烟雨楼上,一个年轻公子哥冷哼一声,重重关上了窗门。 这从街道尽头而来的人,正是钱管事,十大魔头排名第三的钱中简。 “钱管事,是你救了我?”小七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倒在街道边上横七竖八的尸体。 钱管事点了点头,用着那沙哑难听的声音道,“正是,鄙人正巧路过,见到竟是有人胆敢在邵天城内拦路行凶,而且这还是拦的我墨家的客人,这自然容不得不坐视不管啊。” “额,钱管事也是好兴致这么大晚上还出来逛街。”小七自然不信,若是不知道眼前这人是那十大魔头之一倒还有可能会信,但你这恶名远扬的魔头会救人我倒真的不信。 况且,这小七算那门子的客人啊。 拒绝了被收为家主的义子,这还当众扒了家主女儿的衣服,不派人暗杀都算好了,这还救人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荣铁衣还是恭敬地行了一礼,道,“多谢钱管事的救命之恩,只是不知钱管事可知道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我们到邵天城不过一日时间,可还没得罪过人啊。” 话到这里小七白了荣铁衣一眼,“你还没得罪人,紫金楼的店小二给你打伤那么多个,还不算得罪人?” 荣铁衣惊道,“那就是紫金楼的人?” 此时钱中简笑道,“非也,此人乃是林家二公子林云的护从张环。” “林家的人?”小七纳了闷,“我向来就没跟林家的人打过交道好吧,再说我们今天这才进城一天连见都没见到过林家的人,这梁子还就结上了?” 钱中简又笑道,“这林家的人,可不管跟你有没有仇。” 荣铁衣诧然,“那这还会再有下一次?” 钱中简道,“既然他们知道有我们墨家护着你们,那自然是不敢再派人来挑事,毕竟林家虽大,但可大过我墨家,呵呵,七绝,你可又后悔当初拒绝做我家主的义子啊?” 小七虽然这怀疑更多,但毕竟是被人救了一命,这自然嘴上还是要说点客套话,“哎,后悔啊,但这世上肯定没那后悔药。” 钱中简置之一笑,不再多语,“那在下就先告辞,城中林家你们最好还是远离比较好。” 小七与荣铁衣两人相视一眼,眼神略有古怪。 待钱中简远去之后,两人找了一处离林家稍远,离墨家赌庄稍近的地方,毕竟这两个势力都不是什么好鸟啊。 客栈之内,小七一把脱下了鞋子,立马便有一个浓郁的致命气息弥漫了整个房间,荣铁衣二话不说直接一脚将小七踹了出去,自个另开了一间房。 待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之后,小七又跑来敲荣铁衣的房名,他对荣铁衣呵呵笑道,“诶诶,我刚洗了澡,这身上香着呢。” 荣铁衣见其身上果真没了股味道,这才放其进来,“还干嘛?” 小七一屁股坐在荣铁衣的床上,伸了个懒腰,笑道,“你可别告诉我你没那报复林家的心思。” 荣铁衣不置可否,他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上一杯茶,学着那些文人雅士的模样陶醉地喝上了一口他这才缓缓道,“怎么?就你那给人求饶的胆子还想着跟我一起去报复那林家?” 小七猛地一下坐起了身,脱去鞋子盘膝坐于床上,缓缓运功吐纳,片刻之后才睁眼道,“我感觉我功力又精进了不少,若是那叫张环的家伙还活着,我定然是要一人杀进那林家让他爷爷我跪下磕头。” 荣铁衣霎时无语,他道,“那林家的祖坟你知道在哪?” “不知道。” 荣铁衣真恨不得一茶壶给他扔脸上去,“那你说个屁。” 小七又道,“那咱们可以找啊,找他家祖坟多简单,倒时候咱们全给撬开,弄上一两斤黑狗血给他挨个洒个便,让他林家永世不得超生!” 小七越说越起劲,气势凛然,“哼,就那林家的二公子,他算个什么货色?咱们这两个将来的江湖支柱,平白无故地差点就栽他手里,这仇,不是给我们报!那是给整个江湖报,给这琉璃州的百姓报!你说对不对?” 荣铁衣索性不理这家伙了,取下自己一直带在身上的包袱,他缓缓摊开,将自己那待在身上一年的东西尽数放在了桌上,一只老旧的小铁铲,一只道家的八卦铜镜,还有一本剑谱。 小七这一拍床沿猛地一下就跳了起来,不顾荣铁衣伸手阻挠他一把抢过了那本剑谱。 “天下第一的剑法!哈哈哈哈哈!” 小七顿时捧腹大笑,强忍着眼泪他对荣铁衣问到,“这不会是你自个写的吧?” 荣铁衣不作声,缓缓从怀中掏出那只剑柄,他凝视其上,启动幽冥洞府的玄机之后,剑柄之上赫然出现了一只剑魂,护体缠绕,整个剑身晶莹剔透散发着一丝一缕的绿色光芒,如今这柄剑魂与当初的冥王剑剑魂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荣铁衣可以清晰地看到,剑魂之中那一股灵魂之力的波动,过多的剑心剑意杂糅在一剑之身,才勉强让他们融为一体,而剑身蹦碎之后,这些剑魂没有了束缚开始有了崩裂的征兆。 荣铁衣眉头一皱,若是再用一般的剑身,那定然还是逃不掉碎裂的可能,而如今要去找一块上好的铸剑材料又如何会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而就在荣铁衣想起华阳城里的那为铸剑大仙的时候,小七却是捧着那本剑谱发出一阵有一阵的惊疑声,之后他震惊道。 “这分明就是一本刀谱啊!” 第五十六章 刀谱(下) “刀谱?那剑横撩也是刀法?” “哪有个剑横撩?”小七这忙不迭又开始翻那本剑谱,但翻至一半的时候他又道,“对对,是有个剑横撩,这就是刀法啊,忘了那张环先前一刀劈下紧接就是一个横撩,这不就是刀法吗?” 荣铁衣若有所思,感觉有点道理,随即一把把那剑谱抢了回来,仔细地又翻了几页。 “你怎么看出这是刀谱的?” 小七不屑一笑,“切,我是什么人啊?将来这江湖赫赫有名的刀客,你说是不?”说着小七又把那剑谱拿了回来,他道,“这刀谱前面几式在刀法中叫站刀,以防御为主。”说着小七翻到第一页,学着上面那画得跟草人似的图像,脚跨虚线,双手握刀提于胸前使刀尖向下,作防守上半身的姿势,只是那姿势要多奇葩有多奇葩。 但小七忽然间就有了一番领悟,他感叹道,“诶,这姿势,是有点玄妙啊,即可随时出刀一记斜劈向上,而又可以正持刀向下防守自己的下盘。” 小七颇为高兴地点了点头,又学着那姿势使了几招,感觉不赖,继而他又转过身来,翻到第二页。 依然还是持刀姿势,继而小七继续往下翻,因为他先前就已看过,所以知道前面几式全是画的站刀中他从未见过的几种持刀姿势,所以他直接翻到了他最感兴趣的最后一式,拔剑。 拔刀拔剑一式其实在江湖上早已有了不小的名声,而名声最大便是那天下十大高手排名第六的霸青,相传其十年不出一刀只为养一刀之意,修道者凝聚刀意本已是极其困难,但此人走天下之大不为,将刀意凝聚于刀鞘之中,十年出一刀,而那一刀,便是让世人将他列入天下十大高手之一。 因为那一刀他杀的正是当年十大高手排名第六的雪轩辕。 拔刀拔剑虽说是再简单不过的招式,但却是在江湖上以霸青的拔刀为范本衍生出了其他版本,因为十年出一刀,这天下人恐怕就没几人能做到,行走江湖你不拔刀但人家要拔,若是实力相当,那就是将自己置于死地,所以便有了以追求速度极限的拔刀术,和追求力量的拔刀术。 相比之下追求速度的人更多,也更厉害一些,因为这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即使是修道大成者也是一样遵循这个道理。 但两者之间追求的都是一样,一击致命。 而在荣铁衣的这本剑谱上所描述的拔剑,仅仅只是作为站刀的一种持刀之势。 小七百思不得其解,是靠拔刀吓唬人吗? 江湖人对敌都讲究先将刀剑拔出,以应对任何突然的进攻,而这剑谱上所述竟是故意收剑入鞘。 荣铁衣看得迷迷糊糊,不知道小七到底在想着什么,他问到,“你看出这剑谱的玄妙了吗?” 小七摇了摇头,继而道,“我估计这本剑谱,哦不对,这本刀谱应该是建立在刀意有成的基础上才写的。” 小七指了指剑谱上的拔剑一页,“你看啊,这拔剑,不不,这拔刀,他跟一般的拔刀不同,现在江湖上的拔刀都是刀出砍到一大片,但这上面写的却是出刀即刺,将力量集中在一点,讲究的是一个准字。你想啊,若是刀意有成,短时间内在刀鞘中凝聚刀意你一出刀挥砍一片,那刀意也会随着你刀的挥出而散开,但若是出刀直刺一点,那你在刀鞘中凝聚的刀意就能够尽数发挥出最大作用。” 荣铁衣啧啧一声,“好像真是这么个道理。” 小七嘿嘿两声,一把将剑谱合上,对荣铁衣抛了两个媚眼,一脸的坏笑道,“我也不说要你把这刀谱送给我,但你这今天借我看一晚上总行吧。作为好处,我明天再跟你讲讲这刀谱后面的霸刀和走刀,如何?” 荣铁衣知道若是今晚不答应,这家伙儿多半就会喋喋不休个没完,甚至就在自己这房间里练刀了。 荣铁衣无奈道,“拿着滚吧。” 小七喜出望外,正想抱住荣铁衣亲上一口,便直接被一巴掌给拍了出去。 小七走后,荣铁衣躺在床上回忆着那本剑谱上的内容,当初他可是把那剑谱当成宝贝,早就给硬背了下来,就算上面那人不人鬼不鬼的草图,他也能一模一样地给画下来。 此时他听了小七一番说辞之后,感觉到那剑谱可能真的是一样有玄机的东西。 “那那一个劲的剑横撩,莫非是以剑意成风伤人不成?” 荣铁衣他们所住的客栈是位处稍微偏僻的一家,但好在位靠城中河道地域最好的一段,风景不错,所以生意倒还比那主城街道上的更好一些。 时间已是到了深夜,荣铁衣他们到客栈里也已经是过了两个时辰。 然而却是在这时,客栈的老板听到院子里有异响,安心进了贼,连忙拉着自己的小媳妇一人拎着一个木棍出来看看,但这把院子里每个角落都看了个遍却是连只野猫也没发现。 只能悻悻地回房继续睡觉。 这客栈的老板是个身材臃肿的胖子,看着是和善可亲,但荣铁衣一眼就瞧出那家伙是一肚子的坏水。 而就在那胖子回去之后,从厨房后院的屋檐上立即就跳下了一个人影。 这人正是荣铁衣,这半夜肚子突然之间饿得紧,找不着吃得无奈之下只能溜下后院想要进厨房里找些吃的。 他本可以告诉掌柜一声,然后名正言顺地进厨房,还犯不着这偷偷摸摸地提心吊胆。 但这为什么不呢? 因为先前那惊醒了掌柜夫妇两人的声音并不是他发出来的。 而是在他还未进去的厨房里。 荣铁衣心中惊疑,难道这客栈里还有跟自己一样半夜犯饿的同道中人? 本着万事小心的态度,荣铁衣在门外驻足半响,然而依然是没有等到那动静再次响起。 今晚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荣铁衣本就是在烟雨楼吃饱了喝足,却是还没到天亮肚子里就饿得发慌,要知道这修道这随着天地灵气的摄入,身体中所需的能量逐渐被体内的灵力取代,无需吃下太多的食物,而有些修道者好吃那也就是因为无法抵挡这人间美味的诱惑罢了。 荣铁衣饿得如此之快实在太不寻常。 而此时站门口站了半响的荣铁衣也实在忍受不了腹中的饥饿正准备推门而入,却不想那门竟是自己打开了。 “小七?”荣铁衣差点惊呼出声。 那漆黑的厨房里开门的正是小七,小七连忙上前捂住荣铁衣的嘴巴,一把把他给拉了进来。 “我这不就是来偷了只烤鸭嘛,你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的?” 只见厨房里不知何时点亮了一只蜡烛。 荣铁衣看着满嘴油腻的小七他吃惊道,“你也饿了?” 小七双眼一鼓,惊讶道,“难道你也是?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两人竟然是都饿了。 而就在荣铁衣两人都吃惊不已的时候,荣铁衣赫然发现小七的身后竟是探出了一个小脑袋。 第五十七章 小青 “她是?” 只见在小七的身后,赫然有着一个小女孩正抱着他瑟瑟发抖,一双眼睛清澈明媚,却是胆怯地望着荣铁衣。 小七转身摸摸她的脑袋,笑道,“这家伙儿父母双亡,被自己的哥哥嫂子卖到了这家客栈干打杂的,我刚才偷到了一只烤鸭正躲在灶台边吃呢,结果就见到这家伙儿躲在橱柜里看着我,把我吓了一大跳。” “她为什么会在这儿?” “呵,多半是那死胖子不给饭呗,瞧她瘦的这样子,只能偷偷溜进来拿两个馒头,你再看看她的手。” 说着,小七一把将那小姑娘的手拉出来,抽到荣铁衣面前,荣铁衣看得倒抽了一口凉气,这还叫手吗?这叫一双老茧,在这种天气里更是冻得发裂。 荣铁衣眉头皱起,“那你想怎么办?” 小七阴笑道,“怎么办?林家的人都来杀我了,我还怕得罪你这一个小客栈?嘿嘿,我刚才还顺手拿到一瓶泻药,也不知道这胖子到底是要使什么混手,我这给他把那所有的调料里全部捣鼓进去,我看他明天怎么办,等着明晚咱们办完事儿,我就带着她离开邵天城。” 荣铁衣有些吃惊道,“你要带她走?” 小七不屑道,“啧,你这人就是这么个菩萨心肠?诶,我又没叫你带走,你急个什么。” 荣铁衣看了看那女孩身上的淡薄的衣服,心中莫名地涌出了一股怒气,“反正你想好了就行,今晚我也帮你折腾一下。” 小七嘴角翘起一个傲人的弧度,一把从怀里掏出了两个馒头递到了荣铁衣的面前,他道,“不是饿了吗?给,这厨房里就只剩这两个馒头了。” 荣铁衣没有犹豫接过馒头就开啃,但这一想有感觉有些不对劲,刚才那小七不是说他偷了只烤鸭吗? 正要问个究竟,却是看见小七正对那小女孩呵呵笑着,脸上竟是荣铁衣从未见过那种温柔,小七轻声道,“再忍忍,后天一早我就带着你出城。” 小女孩是真心地笑着,笑着笑着,却是流下了两行眼泪,接着便是哭花了脸。 这是盼了多久,才盼到了一个好人啊。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青。” 第二天一早,荣铁衣两人还未起床便是听到楼下传来一片叫骂声,更是有碗碟不停摔坏的声音。 两人心中大快,不约而同地一起出了房间,相视一笑,出门而去。 两人今天目的便是要出城,出城是为报那昨日林家无缘无故的阻杀之仇。 林家的祖坟肯定不会是在城里,所以要找并不难,只要在城外的那些村子小镇上转上一圈问上一问便能找到。 邵天城五里外有座小镇,名叫绿芽,因为这小镇上附近几乎种满了绿豆芽,这颇为的让人匪夷所思,问他们为何要种这么廉价的东西,人家的回答都是自个爱吃。 荣铁衣两人突然就有点馋那豆芽汤,顺手摘了两把。 话说昨晚两人肚子闹腾,这到了今天还没有有消停,两人一路出城那就是一路吃着出去的,两人心中纳闷不已,这莫不是两个人都已经是要突破至龙象境的征兆了? 自由在地堂境巅峰突破至龙象境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情况,因为身体的机能逐渐膨胀,需要大量进食,来满足身体力量的进阶,若是不吃东西,堂堂地堂境的高手那也是要活活饿死。 荣铁衣这两人的这情况实在太像,但这毫无征兆地就要突破了,这换谁都不敢相信。 “莫不是我们什么时候吃到了什么灵丹妙药?” “别百里做梦了好吧,能让境界突破的灵丹妙药?老子一辈子都没听说过,他娘的,就算是有,没几千两黄金人家会送给我们吃?” “那不会是有人给咱两下了什么药吧!诶诶,你今天去了几趟茅房?” 荣铁衣回忆了一下,“就一趟吧。” “老子也是一趟!这他娘的我两个不会给撑死吧!”小七脸色铁青,摸着自己有些略鼓的肚子,他皱着眉头一把将手里刚吃了一半的大饼扔了出去。 “不吃了不吃了,虽说撑死是这人间最好的死法,我但我还这么年轻,我爹娘都还在呢,不行,不行,咱们现在还是回城里,找个郎中瞧瞧。” 荣铁衣点了点头,如今这般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却是在两人一起回头准备先回城的时候,荣铁衣忽然在那小镇里边看见一块牌子。 牌子竖在一家阁楼外边,上面只有两个字,“看病。” 荣铁衣拍了拍小七的肩膀,他指了指那牌子,道,“要不,咱们先去那边看看?” “看病?”小七瞪大了眼睛,“咱们这能是病吗?肯定是有人下了药啊!” 荣铁衣也瞪着眼道,“那你想怎么样?进城你不也只有去找郎中来看吗?” 小七这沉思了半响,只感觉肚子这是又饿了起来,连忙摆摆手,“死马当活马医吧。” 此时在那阁楼之前,正有几个孩童在嬉戏打闹,这会儿忽然瞧见两个脸色跟鬼一样的男人过来,顿时吓得一溜烟全给跑了。 小七这暗暗骂了两句,“臭小子,老子这风流倜傥,你们跑什么跑。” 恰巧阁楼里边这会儿出来了一个男人,看模样也是来看病的,此时手里提着一包药,对着门内连连作揖,不停地道谢。 小七这也不觉得有人惊讶,向来这做生意的都爱找托,再说,治个小病,小七自个都能搞定呢。 然而进了阁楼之后,两人都有目瞪口呆,整间阁楼之中是空空荡荡,只在最中间摆了一张木床。这床上也就只有一块白布,连个枕头都没有,小七跟荣铁衣大眼瞪着小眼,这搞错地方了? 然而再仔细瞧上两眼之后,两人都倒吸了口凉气,只见这阁楼之中的四面墙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药箱,不下数千之多。 而就在两人犹豫着到底该不该进去的时候,却是听到在阁楼的二楼上,有人说话。 “躺下吧。” “躺下?”小七望了荣铁衣一眼,“要不你先试试吧。” 荣铁衣没答应,一脚便将小七踹了进去。 小七踉跄两下,差点摔着,转身对这荣铁衣骂骂咧咧却是没出一声,继而他又回头看了看那张木床,他望着楼上道,“大夫,我这估计着是...” 然而还没等小七说出自己的症状,就只听那楼上又道,“我知道,你们两人一人修天道,一人修武道,却竟是在同一天之中步入龙象境界。” 小七惊呼,“大夫,你,你这不是开玩笑吧。” 却听楼上又道,“躺下吧。” “好的大夫,今天真是遇到高人了啊。”小七这满心欢喜地躺了下去。 却是下一个瞬间,小七猛然看见屋顶之上竟是有着几道银光坠下! 第五十八章 死气 速度之快,十二根银针在瞬间之后便已落在小七的十二道穴位之上。 小七瞪大了眼睛却已是动弹不得。 荣铁衣惊骇这银针的使用手法,竟是已将驱物之术练至了大成。 这银针并非暗器,而是医术中的一种治疗手法,只听楼上此时缓缓说到,“我不知你们两人到底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反正,到了我这里,就没有我不治的道理。” 荣铁衣有些惊讶,望向二楼,却是除了一张屏风再无他物,更别说去看那说话之人。 “你们虽说都已是在突破,但体力死气已经淤积经脉之中,若是没有即使找到方法为你们疏通经脉,那不出三日你们将会爆体而亡。” 小七闭嘴听着,因为即使他现在想说话,也说不出,周身直觉得麻木瘙痒,除了脑袋还能够胡思乱想之外,就连舌头都已经动不了了。 荣铁衣浑身冒着冷汗,回头看一眼门外的镇上,遂又缓缓将门关上他好奇道,“虽不知前辈是何方高人,但能否为晚辈多多解释一二?” 只听楼上悠然道,“你们体内死气已入体三分,导致经脉灵力流通加速,使得你们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达到突破契机,但同时,死气紧贴经脉之外,使得灵力贯通经脉之后却是无法融入肉身,但你们的内脏却是在不停地消耗,你们也在断地进食,经脉爆体那是迟早的事。” 荣铁衣顿时头皮一阵发麻,本以为死气之事已经结束,这到头来,原来在自己的身体里也还是有死气? “那前辈这是?” “我无法为你们驱除死气,只能以银针连着我的灵力,为你们在体内再开十二条经脉,使灵力得以灌入肉体突破至龙象境。” “那,那多谢前辈。” 荣铁衣不再多话,强忍腹中饥饿,他望着小七的身体,心中略有兴奋,但又觉得哪里不对,然而他却是没敢再问。 再看小七,浑身上下十二根银针之上,浑然间冒出丝丝黑气,以肉眼便可清晰看见。 而他的浑身的肌肉正在以肉眼能见的速度紧绷继而收缩,如此不断地重复,看着那是诡异至极。 但荣铁衣却是无比地肯定,他正在突破。 龙象境的突破极其痛苦,但此时小七因为银子导致麻痹,除了一些瘙痒便再无其他感觉。 荣铁衣额头沁出一丝冷汗,若是这样突破,真不知会不会对以后造成影响,但此下若正如那二楼上的人所说,便是已经没有了其他办法。 忽然,荣铁衣感觉到一丝异样,他惊骇地望向小七的眼睛! 小七的双眼正在逐渐变的血红! “啊!” 原本插于小七身体之上的十二根银针瞬间弹出! 一股磅礴的气势顿时从小七的身体内迸发而出!衣裳尽碎,露出那壮硕发红的肌肉,气势之强竟是在这阁楼之中阵出了一道旋风! 顿时阁楼之中那些药箱哗哗作响。 荣铁衣运起全身灵力强行抵御,以让自己的身体不至于被那道旋风推出! 而在那旋风之中,小七的身体缓缓立了起来,双眼之中依然是一片血红! “怎么回事?” 荣铁衣曾经见过山门内有人突破至龙象境,但每次都是平平淡淡,除了肉体上的变化根本无会突然迸发出这样的气势。 “哼!” 只听二楼之上一声冷哼,十二根银针再出,直插于小七的背上! 抑制住了小七缓缓站起的身体。 旋风瞬间消失,荣铁衣惊骇地看着小七缓缓闭眼,继而又趟了下去。 阁楼之中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儿?”荣铁衣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却是听到楼上传来的一声叹息,“死气已经进入丹田,我也无力回天。” “什么意思?” “我并不是说他会死,但他,会和死人无异。” “...” “死气与天地灵气相遇,就如油遇到了水,但若是与在丹田中转化而来的灵力相遇,它便会不断地吞噬灵力,从而取代。若是到了那一步,那你的朋友,便就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 荣铁衣嘴角抽搐,看着昏迷下去的小七,他眼中黯然。 邵天城,墨家赌庄内。 墨珠儿今日穿上了一件格外显眼的粉红色罗裙,本身就是天生丽质,此时更是掩盖掉了她的那份刁蛮习性,显得可爱至极。 若是现在让小七看见,恐怕他都要犹豫到底是跑,还是留下来让她揉虐。 但此时墨珠儿的脸上却依然是一脸的怒容,她怒气冲冲,大步前冲,丝毫不在乎她今日所精心打造的可爱模样。 她一把拦在了一个壮硕的中年男人身前。 “爹!是不是你暗中派人保护那个贱人了!” 这个比常人高出一个脑袋的中年人正是墨珠儿的父亲,墨家的家主,墨怀。 他看着今日打扮得出乎意料的女儿露出从未再别人面前出现过的吃惊神色,他柔声道,“哎呀,看我家珠儿今天可真漂亮。” “爹!”听到自己的爹爹夸自己漂亮,墨珠儿顿时就张露出这作为女儿的傲娇。 “爹!到底是不是!” 墨怀故意不答,勾下头摸摸了自己女儿的脑袋,他又轻声道,“珠儿啊,可是有喜欢的人了啊?” “哪有!”墨珠儿被问及正当花季少女心中的秘密,这顿时脸上一红,却是掩盖不住地让所有人都知道了答案。 “哈哈,珠儿再过两年就是该出嫁的年纪,你尽管说,无论是哪家的公子,只要是我家珠儿看上了的,那就直接给他抓到府上来成亲。”墨怀一本正经地站直了身子,脸上笑意渐浓。 而墨珠儿却是一个小拳头重重地砸在了墨怀的胸口上,她红着脸道,“哪有这样的成亲的!不跟你说了!” 说罢,墨珠儿领着她那小裙子闷气闷气地跑了。 墨怀看着渐渐远去的女儿,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他转头看向一直恭敬跟在身后的钱中简,他问到,“那七绝现在在哪?” 钱中简立即恭声道,“回家主,小的刚刚收到消息,七绝他今早出城,并且死气已经扩散,恐怕如今已经是进入了丹田,正是突破至龙象境的契机之中。” 墨怀眉头忽然皱起,他厉声问道,“突破龙象境,可会出问题?” 钱中简道,“若是没有我暗中派人将他们引至段长春那里,恐怕不出三日他们就会暴毙于经脉灵力无法扩散。段长春不知其中缘由,定然会出手相救,所以,不必担心,而且照目前所看,七绝体内死气扩散得比想象中更快,他本就是五相共生的绝世天才,只要死气不要过早侵入全身,那不出一年,他恐怕就能突破至玄心境,日后突破至天人境,那便是指日可待。” 墨怀满意地点了点头,“天下唯一一个天人境,便是属于我墨家的,哈哈哈。” 第五十八章 龙象境 黄昏,绿芽村后有一片树林,树木茂密多是一些果树。 此村不仅有着大量绿豆芽的癖好,还喜欢将各种蔬菜瓜果全都种植在一起。 而此时在树林外的一片空地上,原本是颇为平敞的一片小草地,时刻已是变得坑坑洼洼。 荣铁衣此时站于草地之上,赤裸着胳膊,浑身大汗。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久久都不敢相信。 “这就是龙象境的力量了吗?” 本来早已领悟到突破契机的荣铁衣,遭遇了一次心境受损而使得修为跌落,本以为短时间内便没有可能再领悟到契机,却是没想到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已突破到了龙象境。 龙象之力,若是在昨日,荣铁衣要想赤手空拳一招将这地面砸出一个大坑,恐怕得用上十多二十拳,而今日的他,只需要一圈便可。 这便是龙象境与地堂境的差别,地堂是踏入大道的门槛,那龙象就是登堂入室,在江湖上真正可称得高手的境界。 龙象境以肉身实力为主,已经可以说完全超脱了凡人。 而此时荣铁衣唯一有些失望的,便是自己的那柄剑,身为剑道宗门,竟然拿着一只剑柄行走江湖,这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味,若是随便弄来一把精铁剑,那有失如今自己龙象境界的身份。 荣铁衣收敛神色,缓缓转身,看向一直做在树林边上的小七。 他手里拿着一颗药丸,那是花了他们所有银子从那名叫段长春的家伙手里买的。 那段长春,也就是救了荣铁衣与小七两人的那位一直没有露面的大夫。 江湖人称其为鬼医,擅长使用银针,可治天下所有疾病,但一切都按价格医治,他从不开口要价,你无论给的多少银子,只要达到他心中的几成,他也就替你治愈几成,也从不会提到底有没有给你彻底治好。 小七的不是病,而是魔。 鬼医段长春断言小七活不过三年,天下除了万花谷以万花精髓所练的金丹能有五成把握之外,再无其他办法。 而小七手里的这颗药丸不是为小七身体里的死气下药,而只是为了修复他们受损的经脉,荣铁衣也拿了一颗,给出了他们身上所有的银子。 荣铁衣缓缓走来,坐在小七身边,望着远处渐渐落山的夕阳,他道,“万花谷并没有明言将你逐出师门,也就代表着他们还是认你这个弟子,而且你师父。” 小七却是忽然笑道,“哈哈,当然了,我师傅肯定不会见死不救,而且我这人什么都不行,就是命大,只要会万花谷一趟,我这保准没事。” 荣铁衣眉头微皱,看向小七的脸庞,他脸上虽然带着,笑意,但在他的眼中,却是一片的茫然。 “那你跟我一起去万花谷?” “不了,这不是还早着吗?鬼医都说了我还有三年时间,我先去一趟化生寺,倒也还来得及。” “那...” “小青我会带着,先带他去化生寺,看那些秃头愿不愿意收留她,虽然说是寺庙里没有男人,但这也没说不会不收女孩啊,要是不收我就站他们山门外边骂上个三天三夜,若还是不收,那我就大不了带她一起回万花谷,虽说这路绕得远了一点,但总比待在那邵天城里任人欺负强,你说是吧。” 荣铁衣默不作声,片刻之后他道,“要不,我带着小青吧。” 小七一脸的哭笑不得,“别,就你,还带个小姑娘?算了吧,这事儿就不用你瞎操心了,小青跟着我能有什么问题?等明天拿了银子,就算万花谷也不收,那我就给带回我老家去,让我爹娘养着,跟着我爹娘享福。” 不知为何,两人都沉默了许久。 小七一把吞下了手中的那可药丸,起身拍了拍屁股,他悠然道,“走吧,咱们去把那林家的祖坟都给他娘的抛出来。” 荣铁衣置之一笑,起身跟进了树林之中。 林家祖坟位于邵天城西面的长乐山中,正好离这绿芽村不远,一直穿过树林再走上个十里路便能到了。 只是这深山老林之中,路特别的不好走,而且还容易迷路,两人绕来绕去,到了大半夜才终于是到了长乐山的山脚下。 两人隐于密林之中,望向那长乐山山脚下的那一处茅屋。 听说林家墓地有高手守着,这恐怕不假,而荣铁衣两人都是满心的期待,毕竟这刚刚才到了龙象境,不找个人来磨合磨合,那哪成啊。 这没多大一会儿的功夫,这两人就商量好了。 先一起找出那林家的墓地在哪儿,然后由小七去吸引注意力,荣铁衣趁机把那祖坟全给砸了。 两人一拍即和。 一人拿着一把铲子就偷偷朝着那长乐山中溜了进去。 这一路爬上了半山腰,才发现这长乐山虽说不高,但是大得惊人,若是要挨个找一遍那恐怕今天一晚都搞不定,而两人还得在天亮的时候赶回邵天城,去那紫金楼取银子,然后带着小青离开邵天城,而小七和荣铁衣也就算再次分道扬镳。 小七顿时犯难,“要不咱们分开找吧,这长乐山也太大了。” 两人一起是因为不知道那守墓人的底细实力,为了保险起见。 但此刻却是不得不分头去找,仔细想来,作为一个林家的守墓人,这实力就算再高,那又能高到哪去呢? 高出龙象境了? 两人这般想来,倒也就放心了下来,继而荣铁衣点了点头,“那行,若是有情况你就学狗叫,我会及时赶来。” 小七这皱了皱眉,“这学狗叫不好听吧,要不咱还是学猫叫吧。” “这山里哪来的猫?” “可这,那就学猪叫。” 荣铁衣这不耐烦道,“随便你吧。” 小七撇了撇嘴,勾着头自个独自学了两声。 荣铁衣闻声又回过头来,问到,“怎么?” 小七哑然,“没怎么啊,我就看看我学的到底像不像。” 说罢,两人一左一右,至长乐山两侧开始去找那林家的祖坟去了。 第六十章枪王张秀 长乐山中起风。 在月光朦胧中,带着些许的神秘感。 山中有野兽,但此时却都是躲回了自己栖息之处。 长乐山东面下,有一处小茅屋。 茅屋里亮着灯火,一个面容沧桑的中年男人坐于篝火旁边,手上拿着一只烟杆,口中吞云吐雾,眼神平淡。 而在这时,他用力敲敲手中的烟杆,换上了新烟。 双眼的视线已经移到了屋中紧闭的那道大门前。 咚咚。 有人敲门。 中年人眉头微皱,但并未起身开门或是问上一句是谁。 门轰然炸开。 竟是被人一拳砸开。 而那砸开了这扇房门的人竟是一个美如天仙的人,他一头白发随风鼓荡,更是有着一丝仙女气质。 美,若是荣铁衣见到,定然会说不输我万剑门那位姓徐的大宗师。 然而如此美人突然出现,突然一拳砸开了房门,那坐在篝火旁边的中年男人却是连脸上都表情都没变上一变。 却有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他本是微皱的眉头又缓缓松弛了下去,脸上平静不已。 那中年人没有开口,但那天仙却是开口了。 “东西呢?” 中年人脸上带着笑意,但却依然没有出声。他用力地洗了一口悍烟,身边的那被冲散的烟雾此时又重新弥漫。 纳兰白右。 秦岭王朝十大魔头之一,相传其一头白发,脸似天仙,然而几乎世上所有人都认为那大魔头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但奈何事实,他却是个男人,比女人更好看的男人。 比女人更像天仙的男人。 若是这个事实传了出去,那恐怕天下不知道多少女人会看着镜子发呆,问问自己,当真是两个男人都比不上吗? 不说天下所有人,若是只论姿色,那纳兰白右绝对能排前十。 而此刻,这个人出现在了这种地方,一个远离邵天城的深山之中。 一座小木屋前,一个看守林家祖坟的中年人面前。 纳兰白右明亮的眼眸中闪漏出一丝杀意,他又问到,“东西呢?” 男人依然坐于篝火旁边,脸上带着微笑,再平静不过。 而他身旁的那一盆篝火,却是在瞬间熄灭。 小屋之中的烛火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被一股强大的威压压了下去。 山下陷入黑暗,只凭朦胧的月光模糊地看见周围的事物。 一个美人站在一间黑漆漆的小屋前,他一头黑发无风自股,在此时竟是犹如那人间传说的鬼魅魍魉。 可怕,可怖。 若是此时有人看见,明日在邵天城内定然又会多了一个传说。 山间女鬼。 咻的一声! 长乐山中忽然之间升起一道白虹! 在空中划出一个巨大的弧度,它直掠长乐山东面的山脚处! 而在同时,小屋猛然发出一声巨响,竟是瞬间蹦碎开来! 无数的碎片向着四周飞散而出,尽数散落,直插地面。 而那美如天仙的纳兰白右身形已经消失在原先的地方,而是出现在了距离先前五丈之外,而在他的手中,赫然多出了两柄刀,一长一短,一宽一窄,一红一蓝! 丝丝刀气缠绕,只见在他身形三丈之内的草木竟是在瞬间枯死。 何等骇人听闻的功法,十大魔头,当之无愧。 白虹已至,直落那已化为平地的小屋之中! 一个人持枪而立,傲视前方,他将手中烟杆别于腰间,双眼直视那站于面前的纳兰白右! “东西,得靠本事拿,你,可有那个本事?” 纳兰白右杀意暴增,手中双刀脱手而出却是凌于空中! 一柄红刀名曰猩月,刀身似血,重十斤八两,刀长三尺三寸,铸刀之人力求吹毛断发,杀人饮血。 一柄蓝刀名曰春来,刀长二尺一寸,通体发蓝,却是走人间返途,不以磨刃,顿锋! 一柄猩月卷起千层浪! 大地之上如同瞬间被撕裂一般,卷起大片泥土,伴随一袭白袍倾斜而上! 气势磅礴! 中男人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凝重,先前山中白虹已化作手中长枪,他又有何惧? 提枪而上! 刀是万兵之王,枪乃万兵之主! 一红一白,在这山脚之下,卷起莫大的威势,未曾接触大地,却已是在地上刮出了一道巨大沟壑! 何等的力量! 神仙打架吗? 轰!红白相撞!意料之中的气浪轰然间震荡开来。原本一化作一片废墟的小屋,瞬间被吹得一干二净。 这一切只在瞬间,而又在瞬间之后! 一把春来刀,直劈而下!原本已不见原样的草地之上赫然散出一道触目惊心的巨大凹槽! 气势乱人眼! 无名的使枪中年人见势不乱,一杆长枪斜插而下,正好抵住那气势磅礴的刀口! 春来刀瞬间弹射而出,却是又浮于空中不乱丝毫。 仅是这份凭空御刀之术,足见这纳兰白右一身刀法大刀之成果。 玄心境! 唯有玄心境的高人才能如此御刀! 纳兰白右一算好看到了极点的双眸闪漏出一丝冰冷,他冷哼一声,猩月长刀当空挑起,竟是伴随着春来以前以后,直刺那中年人的胸口! 中年人起身跃起,双脚竟是踏虚空而走!一步!一杆长枪当面那么一甩!两柄绝世好刀瞬间再次弹出! 双刀回旋,弹出好大一段距离之后竟又直扑而来!只是这次两刀不再直扑正面,而是一左一右,威力不减丝毫! 中年人身形刚刚落地,竟又是踏空而上,左手持枪一把扫掉猩红长刀,右手竟是直探而出,见那威力惊人的春来刀死死握在了手中! 继而他狠狠甩出! 春来刀直射他的主人! 砰! 两刀相撞,发出剧烈的声响。 春来刀与猩红长刀安静地躺在了地上,而他们的主人,纳兰白右双膝跪地,竟是显得虚弱至极,他的嘴角渗出一丝鲜血,在他那绝美的脸庞上显得格外的凄惨,他抬头望向那站在原地并未乘胜追击斩尽杀绝的中年人,他凄惨地笑道,“为什么,为什么你张秀要给林家做一只走狗?” 中年人眼神漠然,对那极为显眼的走狗二字,也未有动容丝毫。 他淡淡道,“走吧。” “走?怎么走?” 中年人不再回答,他看向那已经彻底消失的小木屋处,眼神有些失落,待他从那废墟中捡出一条项链偷偷收入怀中之后,他缓缓向着山上走去。 纳兰白右始终跪于地上,望着他,嘴角的鲜血顺流而下,更显凄凉。 张秀,天下排名前三甲之中,也有一人名叫张秀,一杆长枪于无敌天下,而这个人就是他吗? 枪王张秀。 第六十一章 陵墓 长乐山中,荣铁衣与小七两人再次碰头。 先前在长乐山东面山脚小的声响他们都已听到,也见到了那从山中直冲而出的那道白虹。 小七惊讶道,“被发现了?” “没道理啊,若是发现我们,不可能这样行事啊。” “那怎么办?咱们?” “我已经找到林家的陵墓在哪了。” “那,他娘的,如果刚才那动静是一个人弄出来的,那咱两还有希望跑得掉吗?” 两人苦笑着望着对方,即使是已经到了龙象境,这在某一些人的面前,那还不是一样任人宰割的份啊。 荣铁衣道,“反正这要跑也跑不了,那咱们就赌一赌。” “赌什么?赌咱们被发现。” 小七有点不乐意,“咱们这趁现在赶紧走,多半还有机会,他娘的若是挖人家祖坟给逮个正着,这仇没报了还先把自个小命交代在这儿,实在是不划算啊。” 然而荣铁衣根本没理小七,直接拎着那早已掏出来的小铲子,向着他来时的那条路走了过去,嘴上悠悠道,“你这都活不过三年的人了,还跟我这讲划不划算?要说不划算那也是我说啊。” 小七这无奈,只能跟了上去,心中莫名的不是滋味。 原来这林家的陵园是建在一处山谷之中,山谷不大,占了长乐山的十分之一,但这面积足够再给林家建上几座大型的陵墓。 初入眼时,感觉是被树林茂密的枝叶挡去了大半,若不是荣铁衣这常年挖人祖坟攒下来的经验,还真的就给看丢了过去。 林家陵园中,荣铁衣大概数了下,一百三十二座坟墓,按道理林家这么多年死的人肯定远不止这些,多半能埋在这儿的都是些有地位的人物。 顿时两人都犯了难,这么多坟墓,怎么挖?挨个抛那还不得抛到下个月立春了。 荣铁衣除了半年前不知天高地厚地去了一趟少家堡,便是再也没见过如此庞大的墓群。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下手。 再看看那墓碑上的名字,什么林冲,林海,林霸王,那都是些从来就没听说过得名字。 小七有些抓狂,“这这样,看见那边那座没有?” 荣铁衣顺着小七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陵墓角落处,模糊地能看见一座墓碑,这墓碑看着比周围的大上不少,且坟包填埋精致,给人第一眼的感觉就是,里面的东西肯定比周围的好。 但这坟里面边的事儿,荣铁衣从来不看表面,全都是当做跟抽奖一样挖过去,但今天这阵仗是肯定不能这么干了,两人商量好了,就挑那种看着不俗气的坟墓挖。 两人一齐走了过去,小七觉得这地方有些阴森渗人,但荣铁衣却是一脸的不为所动。 有鬼?就算是鬼那你也得认认谁是你爹啊。 幽冥洞主是拿来看的?就是专克鬼魂。 这话说两人境界提升之后,这力气是大到了没边,两人三下两下竟是就直接将那铲子都给铲断了。 两人目瞪口呆,大眼瞪着小眼。 这坟还只抛了一半呢,接下来得用手挖? 小七拿着那断成两截的小铁铲,干笑两声,“咱们这仇多半是报不了了。” 继而他转身,百无聊赖地去看了一眼那旁边一座的墓碑。 他将上面的字读了出来。 “林嫣然,额,这墓碑上怎么就只有一个名字呢?”小七有些纳闷,继而有吧那已经弄翻在地的另一块墓碑抱了起来,仔细看了看,“林鹤,林家第三代家主,佩剑琉璃。战死揭阳,先皇钦赐国公。享年二百三十六岁。” 小七一愣,继而惊讶道,“嗨呀,二百三十六岁还上战场啊,这家伙是老妖怪啊。” 继而他又一愣,再此转头看了看先前那写着林嫣然的墓碑,他回忆道,“这林嫣然好像是没死多久啊,啧啧,我想起来了,这林嫣然就是那次在林家闹得沸沸扬扬的林女侠啊。” 荣铁衣这会儿也无奈地坐下,没好气地问到,“然后呢。” “然后?我跟你说啊,这林嫣然其实不是在林家长大的人,她是前任林家家主的私生女,从小是外人养大,所以说其实也就相当于不是林家的人,就是有个血脉而已,但是呢,前任家主还有两个儿子,到了前些年前任家主那老头死了,两个儿子都想继承家主之位。但没想到半路杀出程咬金,那林彪,也就是现任的林家家主,本是林家一脉旁支,但因为天赋惊人而得到了林家的关注。家主竞选的时候那家伙把这林嫣然找了出来,指出上任家主不配为家主,然而让那两家伙不能兄弟相争,家主之位的继承改成了凭实力当选,那林彪不仅心机过人,实力在当时的同辈之中绝对能算天下前三,拿到家主之位那是易如反掌。只不过呢,这林嫣然只是被他利用的一颗棋子,当初以让她见一面自己的母亲为条件,将她骗回了林家,完成自己的大局,但其实林嫣然的母亲早就死了,根本就没有这么个人,林彪为了不让自己的名声败坏,将林嫣然禁足了林家,这后面还发生了一件事,我不信你没听过。” 小七一脸笑意地看着荣铁衣,似乎自己知道这些事情感觉特别得意。 荣铁衣皱眉想了想,“是那张秀闯林家的事儿?” 小七一拍大腿,道,“对了,就是那张秀闯林家,诶,那天下第三的枪王张秀正是这林嫣然的相好,两人本来就已经隐居去了山里,过着平平静静的生活,结果这林彪非要拿林嫣然的母亲来搅合,这搅合完了不成,还不让人家走,这天下第三的名头难道是瞎编的不成,林彪一杆长枪就给捅进了林家。” 荣铁衣这听着听着,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他插嘴道,“这张秀闯林家的事不是没有结果吗?当初都说张秀进了林家之后就没了消息,难道是死了?”荣铁衣望着小七身后的那块墓碑,有些诧异。 “这林嫣然也死了?” 小七抓了抓脑袋,“现在看情况就是这样,林嫣然死了,只不过现在江湖上只传得有张秀进了林家的消息,后面到底怎么样我看八CD是瞎猜的。既然这林嫣然都死了,那张秀多半也要跟林家拼命,照这情况多半也是死了吧。” “天下第三在林家面前也是死路一条吗?”荣铁衣双眼有些暗淡,如今知道墨家有个大魔头做管事,现在又知道那天下第三死在林家,这着实是个不小的打击,若是背后没有靠山,这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是做不到逍遥自在啊。 第六十二章 林彪 这话刚说完,小七就开始愤愤骂到,“这林家的人还真没一个是好东西!” 小七起身一脚就踹向那挖到一半的坟包里,但没想到这一脚却是踹在了一件硬物上面,顿时疼得小七龇牙咧嘴,抱脚乱跳。 荣铁衣见状伸头过去一看,只见在小七刚才踢去的地方,泥土散去,露出一大块黑金色的硬物。 荣铁衣双眼一亮,继而有些欣喜,竟然是已经挖到了棺木,而且这棺木的材质竟是用的千年不朽的上等金丝黑楠,这等棺木可遇不可求,只要棺木不腐坏,即可保证死者尸身不腐。 此时小七也凑了过来,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埋了上百年还能有这般光泽的东西定然价值不菲,他直接问到,“值多少钱?” 荣铁衣白了他一眼,“你要扛着这棺材进邵天城?” 小七不解道,“咱们就不能把它砍成一块一块的?” 荣铁衣白眼一翻,“你爱怎么着怎么着,但得等我办完了之后再说。” 小七点了点头,自觉地退去了一旁,静静地看着荣铁衣脸上渐渐露出的惊喜神情。 荣铁衣缓缓催动幽冥洞府中的玄机,一股未知的力量顿时涌入全身,他双手掐诀,赫然只见在他左手手腕处本是一个黯淡无光的白色法印竟然在他掐诀后的一瞬间绽放出了耀眼的白光。 “轮回往生,入我幽冥,天下英魂,听我号令,起!” 只在起字刚落!天地之间忽然狂风大作!似有无数冤魂在这黑夜之中齐声嚎叫。 小七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坟包之上,竟是有一道白影缓缓飘出! 荣铁衣脸上笑容越来越盛,正欲张口,但忽然卡在了喉咙,他竟是忘了这坟墓的主人叫声,他连忙伸头过去看了一眼,脸上笑意更盛。 “林鹤。” 尚未化作人形的白影之中赫然出一声空灵的声音,“你是何人?” 荣铁衣踏前一步,朗声道,“我乃幽冥洞主。” “幽冥洞主?”随着白影中一字一句地念出幽冥洞主四字,那道白影也已缓缓成性。 一个老头,周身白光大盛,散发着微弱的绿光。 而这一切,在荣铁衣的眼中却是让他兴奋不已! “如此完整的残魂,金丝黑楠竟然还有如此神奇功效!” 白影所成人形,恍若天上仙人一般。 “神,神仙?” 荣铁衣猛然回头,他惊讶地看着小七,“你能看见他?” 小七双眼瞪得老大,愣愣地点了点头,“是,是啊,他,他是神仙?” “你见过从坟墓里爬出来的神仙?” 荣铁衣脸上的惊讶依然不见,按道理小七是根本无法看到身为亡魂的林鹤。 而此时再看林鹤的身体,荣铁衣竟然也显得有了一些不敢肯定,他问到,“你已死了多久。” 而那名叫林鹤的亡魂,竟是不回答,他仔细地端详这面前两人,继而又看了看自己身体,脸上有些惊讶,似乎也还未敢相信自己竟是以亡魂的模样重生于世。 荣铁衣眉头忽然皱起,看向林鹤的眼神有些古怪,而林鹤看向他们的眼神也同样有些古怪。 时间缓缓过去,一灵两人就这样站在原地,发愣,谁也不说话谁也不动一下。 忽然,那林鹤终于开口了,只不过他开口的一瞬间身体已然向着荣铁衣的身体冲去,他大笑道,“小娃娃,既然帮了老夫,那就再帮老夫一把!定然不会亏待你的身体,哈哈哈哈!” 荣铁衣脸色大变,但身上却未有任何动作,那林鹤妄图夺取荣铁衣的肉身,眼见竟然得逞之际,却是只感一股神秘的力量如同一堵铜墙铁壁,只听砰的一声,身为亡魂的林鹤竟是被轰然弹开! 林鹤大惊,见势不对,立即调身直扑小七的身体! 小七被这一下吓得不清,当初他可是体会过被夺走身体的滋味,那种虚无缥缈的感觉当真不好受啊。 他正欲拔刀想要试试能否将眼前这玩意儿一刀劈成两半,但却是在瞬间,那林鹤的身体竟是猛地倒飞而出,又回到了荣铁衣的面前,只见此时的荣铁衣,右手手掌已作掐诀状,指着林鹤。 “这,这是什么!”林鹤脸上表情巨变,身体使劲挣扎,却是发现自己被一股从未见过的力量禁锢于空中,任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荣铁衣脸上变得阴沉,他又重复了一边,“我乃幽冥洞主。” “什么东西啊!”林鹤的身体本就受重力影响极小,此时在空中挣扎时胡须头发散乱一团飘在空中,那模样要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此时小七见这荣铁衣还有这一手,顿时放心大胆了起来,摇晃这身子,一副地痞模样他走了过去,凑到那林彪的身前,他一脸的坏笑道,“嘿嘿,幽冥洞主啊,就是掌控整个幽冥洞府的人,而这幽冥洞府呢,又是收纳天下所有亡魂的地方,嘿嘿,所以,这家伙儿,”小七指了指荣铁衣,“就是你的爹,我就只是你叔叔。” “怎么还想抢你爹的身体?”小七伸手就是一巴掌朝那林彪的脸上挥了过去,但却没想挥了个空,手掌竟是从他的脸上穿了过去。 这下就轮到林彪大笑了,“啊?哈哈哈!打不到我!哈哈哈,这么了,你们就只能跟我在这干耗着拿我没办法,哈哈哈!” 然而下一刻他就后悔了。 只见荣铁衣瞬间抽出手中那只剑柄,照着那林彪的脑袋上就是歘歘歘一阵猛挥,没有一会儿的功夫,林彪那一头飘扬的长发瞬间变成了一个寸头,要多好笑有多好笑。 在小七眼里,荣铁衣就是拿着一只光秃秃的剑柄在那瞎舞,而在林彪的眼里,那就是一把美丽到了极点,但同样也是恐怖到了极点的剑魂啊。 “少侠饶命!我错了!我错了!你们要怎样都行,我这活过来一趟也不容易吗,你们给条活路吧。” 小七看完那一阵玄之又玄的剃头功夫,啧啧称奇,继而又笑着迎上了那林彪的脸上道,“你的祖孙昨天晚上派人来杀我们,我这呢,额,打也打不过,但也不想憋着受气,所以呢,我们就只有来找你老人家来出出那口恶气了。” 林彪闻言之后更是一脸为难,“两位少侠,这,这是何必呢,我这一个死人,何苦来哉啊。” 荣铁衣却是在此时双眼一亮,他问到,“你有一柄剑?” 林彪一愣,继而连连点头,“是啊。” 第六十三章 棺木,黄纸 “琉璃剑,当年的天下十大名剑之一啊,只是不知道我这死了这么久,现在的十大名剑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位置。” 林彪一脸的黯然,又带着些殷勤,又似乎还有些对荣铁衣的惧怕。 荣铁衣不以为意,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五指一松,林彪那已是魂魄的身体顿时往下沉了一沉,似乎先前那道禁锢住他的力量已经消失。 若是林彪此刻能够出汗,想必后背已经全部浸湿。 他惊骇地看着眼前这两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问到,“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小七一脸的好笑,“刚才不是才说了吗?你那重重孙子把我们给得罪了,今天就是你找你麻烦的。” 林彪脸上看不出到底是什么表情,他脖子往后缩了缩,已经全然没了那如同仙家老人一般的气势,看着荣铁衣他轻声道,“琉璃剑当初应该是与我一起陪葬的,但以我现在的身体,根本无法感知到它,所以这恐怕还得你们亲自动手了。” 荣铁衣自然知道这个,以魂魄之身即使是那天人境的高人也都无法感知天地万物,甚至是天地间修道最基本的灵气。 灵魂是修炼的根本,那肉体便就是一个不可缺少的媒介,丢失这个媒介那修为便是寸步不进。 荣铁衣转头看向小七,小七很快明白他的意思,立即摆手道,“别,诶,除非你肯让我把那剑挖出来,然后我两去城里卖了多少银子一人一半,不然你这还是亲自动手吧。” 荣铁衣冷言道,“若是我来挖,那没人看着这林彪,到时候他抢了你的身体,我可也没办法。” 小七皱眉道,“那我也不挖。” 荣铁衣眉头皱得更狠,“挖。” 小七无奈地点了点了头,“那行,反正那剑鞘至少要归我。” 荣铁衣默不作声,算是默认了下来。 林彪听着这话那是心里的一阵发凉,自个那柄剑可是当年的十大名剑啊,这不是要卖了就是要分了,真当是那地里挖出的地瓜不成。 两柄铲子都已折断,小七不敢拿自己白雪去但铲子,生怕一个不注意就给翘断了。 几番思量之后,小七走至了那露出了一角的棺木之前。 一阵刀光闪烁,小七竟是拔出了白雪,荣铁衣有些惊奇,莫不是这家会儿想用刀当铲子? 然而却见小七手起刀落,速度奇快,便只见那棺木的一角给劈出了一个大窟窿,并未见到刀势,只是简单的一刀蛮力挥下。 小七尝试地摇了摇手臂,眉头微微皱起,看了一眼身后的荣铁衣,继而将视线又移回到了自己先前所劈开的那道大口上,双手搭了上去。 只见小七浑身青筋暴起,竟是想凭借自身蛮力想要将这座坟墓掀开! 而且更让荣铁衣惊讶的是,那座坟包似乎真的动了一动! 荣铁衣轻轻向后退了两步,双眼紧紧地看着小七。 随着小七的手上的力道加重,坟墓四周开始出现一片裂痕! 紧接着,小七的双手逐渐向上抬起,名叫金丝黑楠的棺木果真不同凡响,竟是没有折断,硬生生扛着身上那一堆重达不低于千斤的坟包上升了一寸,两寸!逐渐抬高! 棺木已经被掀起大半,凭着月光隐约能够看到那具躺在棺木之中的尸体上,盖上了一张张的黄纸。 小七心中惊疑,但手上所扛的重量让他无法继续分心。 他怒吼一声,双腿微弓,继而继续发力! 轰轰!大片的尘土被七绝硬生生地掀翻出去,激起大片的尘土。 荣铁衣吃惊不小,没想到小七境界达到了龙象境之后竟是拥有了如此之大的力量,那自己是不是也能呢? 然而小七的这一番举动在林彪看来,却是早在他的意料之中,起先他就已经发现这两个少年竟然都已经是到了龙象境的修为,如此年纪,恐怕放眼天下那也是畜类拔出之人,自己还未搞清状况便要冒险强行夺取身体,也是因为如此。 只是如今看来,这个叫荣铁衣的小子更是大有来头,幽冥?他自己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也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幽冥之力,什么是幽冥洞主。 他静静地站在一旁,因为他此时也有些好奇,那盖在自己尸体上的那层黄纸到底是什么东西? 小七拍了拍手,一脸得意地看向荣铁衣,他不屑道,“怎么样?老子是厉害得无法无天了啊?” 荣铁衣大步走了上去,与小七并肩而行,同时也警惕着那一直站在不远处的林彪。 只见这会儿他也慢悠悠地飘了过来。 “这是什么东西?”荣铁衣看着林彪尸体上的那层黄纸,疑惑不已,自己挖了那么多的祖坟,还从见过这等让人不思其解的玩意儿,江湖术士搞的鬼? 林彪飘来也同样满脸的疑惑,他自己可不记得要让自己后辈弄这么个名堂,他抓着自己的胡须,摸了又摸,神情飘忽不定,最后摇了摇头,“老夫也不知。” “你都不知道?”小七的话里带着一些嘲讽之意,同时自个也是十分警惕着这位林家老祖。 “这死后的事儿我都能知道,那我不就得道成仙了吗?”那林彪也同样嘲讽着小七,两人眼神针锋相对,没有丝毫的畏惧之心。 在林彪看来,这两人虽说天赋极高,但唯独这荣铁衣那使用的不知名的法门才能够让他忌惮,若是没有他,这小七在他眼里也就是个随意抢夺的肉身而已。 而在小七看来,只要有荣铁衣在,这天下的亡魂那就是没有任何的无邪,管你是千年老妖,还是万年老王八,那不都得乖乖听着幽冥洞主的话吗? 那离恨天不就是这样吗?堂堂死道第一人,就这样彻底地消失在了荣铁衣的剑下,人家当初还只是一个地堂境而已。 如今他两个都已经是龙象境,小七都觉得,就算是当年的真武大帝,恐怕现在他们都能对付。 荣铁衣至始至终都看着那坟墓之中,因为不仅仅是林彪的尸体被用黄纸覆盖就连他身旁的那一柄剑,也同样如此,众所周知,在墓穴里阴暗潮湿,莫说放个百年,就算是放上一月那都已经是腐烂不堪,根本不成样子。 而这东西,实在是太过玄乎。 第六十四章 你到底是谁? 忽然之间,山林中掀起阴风阵阵。 荣铁衣与小七两人皆是脸色大变。 所谓阴风,荣铁衣再清楚不过,只有每当阴魂突兀出现在这天地之间时,挤压天地灵气所造成。 阴风寒冷刺骨是因为其能直透骨髓,即使是修道之人,也不能抵御这份冰凉之感。 小七浑身打了过哆嗦,以前就跟随荣铁衣知晓了这些东西,所以此刻也就能够明白几分。 他惊讶道,“难道林彪这坟里还有人?” 林彪皱眉,合葬一事在林家确实有过,但只限于夫妻之间,但林彪的爱人早已死去,埋葬于陵园之中,自己的身体并不可能再与其他人合葬。 荣铁衣眉头紧皱,不停地张望着四周,注意力丝毫没有放在林彪这显得诡异非常的棺木之中。 要说此时的林彪,那当真是恨不得将眼前这两家伙碎尸万段,自己林家之事不容外人猜忌且不说,这毁了自己的坟墓当真是该千刀万剐。 而在此时,山林之上,有一人手持一杆白枪立于山顶望向山谷之中,眼中带着轻蔑,又有一丝疑虑。 忽而山间大风刮过,他眉头忽然皱起,继而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提枪化作一抹流光又向着东面山脚掠去。 于此同时,一直跪于山脚下的纳兰白右他猛地抬起头来,不见任何东西,却是有一道空灵恍若虚幻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里! “你想报仇?” “谁!”纳兰白右绝美的脸庞上显得有些苍白,道行已到了他这种地步,竟然还会有他无法察觉到其存在的人。 这声音越发的清晰,仿若就在他的耳畔炸响! “就凭现在的你,妄想跟林家去斗,恐怕真的是有点太不自量力了啊,林家害死你的娘亲,还让你爹给他们做了走狗,哈哈哈。” 阴险的笑声恍若一把锋利的刀刃在纳兰白右的灵魂深处轻轻划过,他心神震撼无比。 “你到底是谁?!” “我?我是能帮你报仇的人啊。我了解你所有的事。” “你知道什么!”纳兰白右怒吼一声,红蓝两刀瞬间冲起,环绕着他的身体一圈一圈地盘旋,放出一阵阵刺耳的颤鸣。 “你娘太可怜了,你娘太可怜了!哈哈哈哈!” “啊!!” 纳兰白右抱头怒吼,双目赤红如同被鲜血染红! 猩红东来两刀盘旋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竟在他的身体周围形成了两道绚丽的光圈,卷起滚滚尘埃! 此时一人提枪落地,他看向已经有了疯癫之相的纳兰白右,他惊呼出声,“天儿!” “哈哈哈哈!哈哈哈!” 纳兰白右抱头癫狂的大笑,而在他的脑中一直有着一个声音不断地在他脑中回荡。 “把你的身体给我!把你的身体给我!把你的身体给我!!” “啊!!!” 一声仿若耗尽全身力量的喊声,在瞬间传遍了整座长乐山。 山间的荣铁衣与小七两人面面相觑丝毫不懂其中的缘由。 却是林彪他胡须长叹,感叹道,“天下气数已到尽头,却是没想到,反而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长乐山中百叶飘荡,无数山间野兽惊醒,发出连绵不断的咆哮。 荣铁衣面露苦涩,对小七道,“算了,我赶快离开这里。” 小七那是完全同意,真恨不得马上拔腿就跑。 而在此时的东面山脚之下,山间草地与山林之中,突兀地出现了一个宽大百丈的大圆,大圆之内草木皆倒,如同被股无形的力量硬硬生生地压下,紧贴着地面。 而在圆心之处,纳兰白右双膝重重跪地,地面已经产生了丝丝的裂缝。 他双眼空洞,却依然是一片血红。 “天儿。”张秀看着纳兰白右的模样,心中痛苦不已,他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而在纳兰白右的脑海之中那个声音依然在不停地回荡。 “把你的身体给我!把你的身体给我!” “我为什么要给你?” 纳兰白右木拉地张口,在空无一人的大圆之中他仿若是在对天说话。 而那个声音却是多了一份狂喜,“你为复仇而离开琉璃州逃至秦岭王朝,受人指点开始天鬼两道双修,至而入魔为秦岭之人所用,如今你以为能够替自己的娘亲报仇,却想到到林家如今的实力已经不是一个人就能搬倒,狼狈之下还被朝廷通缉,你苦苦探寻知道了林家蓄养数百年的计划,妄想一人之力将其捣毁,却又是没有料到自己的父亲竟然成了林家的走狗,哈哈哈,你已经没有退路了,你已经没有机会了,他彻底败给了林家,但是,我能够帮你,我能够帮你彻底地复仇,摧毁林家,摧毁林家的千年大计!” 大圆之中那一股无形的力量陡然加重! 地面下陷一寸! 张秀眉头皱起,一杆长枪束插于地面之中,他向前踏出一步!走入大圆! 这股无形之力让张秀心生震撼,这种力量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继而他又踏出第二步,第三步! 没走一步,脚下所踩出的脚印便是更深上一分! 他目光坚毅,看着那始终跪于大圆正中的纳兰白右他牙齿紧咬一下便又踏出二十多步。 没进一寸,那股力量便又增加一分。 于此同时,大圆之内土地再下陷数寸,更有地方已经开始蹦碎,变作一块巨大的空洞。 张秀眉头始终皱起,不曾回头一眼! 而在此时的长乐山上,绕行至山口的荣铁衣两人加一鬼,惊讶地看着山下那让人匪夷所思的一幕。 小七望向荣铁衣,荣铁衣也同时看向了他,两人几乎同时出声,“死气?” 在山脚下的那处大圆之中竟是弥漫着庞大的死气。 纳兰白右木拉地看着眼前那越来越近且丝毫没有停顿的身影,脑中忽然浮现出了他小时候的那一幕幕。 “娘,我不想练剑了。” “为什么?天儿不想跟娘亲一样吗?” “我觉得男人应该练枪,我想练枪,我想跟爹一样。” “爹,我们为什么要住在山里啊,住城里多好,有那么多好吃的。” “诶,城里有什么好的,不就是吃的多些,你还嫌你娘的手艺不够好吗?我可是喜欢得不得了,拿黄金万两我都不换。” “爹,娘要去多久啊,外公家远吗?为什么不带我们一起去?” “远啊,太远了,外公家的孩子太多了,你娘怕他们欺负你。” “爹,娘怎么还不回来?她不要我们了吗?” “...” “爹!你去哪!” “我去接你的娘亲。” 纳兰白右脸色苍白似雪,嘴唇已经由黑转紫,他喃喃苦笑,“你到底是什么人?” “老子就是当年鬼道第一人,离恨天。” 第六十五章 诡异 纳兰白右的缓缓抬头,双眼之中的血红已经消失,先前的木讷也已经消失。 他脸上带着笑意,隐约之中,更是带着一丝狰狞。 大圆之中的力量忽然之间消失殆尽,张秀面露疑惑,但随即他再次踏步而前,脸上已经涌现出了一抹怒意。 天下第二的怒意,相传傲来国大将之一的周子虎一怒独斩三万人,实力已经毋庸置疑,但却是没能够排进天下前十高手之列。 那这天下第二的张秀呢? 一旦到了他们这种修为,自身情绪早已控制自如,到底是为何才会让这样的一个人会毫无控制地爆发出自己的怒意呢? 愤怒是世间所有争斗的开始,而今晚,似乎也是如此。 张秀双目怒意丝毫不曾掩盖,声音之中更是带着浓浓的杀机。 他问到,“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到底是什么人? 纳兰白右?又或是他的儿子张天儿? 还是说另有其人? 而这里的另有其人已经不是指的他这副好看到无法复制的皮囊,而在皮囊之下的人。 纳兰白右那双好看的丹凤眸子呼地挑起,他瞪着张秀笑道,“哈哈,张秀,天下第二,不错,但却是有了一个没出息的儿子,既然你调教不好,就让我来调教如何?” 张秀眼中怒意更盛,而远在百丈之外的那柄白色的长枪在此刻也发出阵阵刺耳的颤鸣,恍若随时都可能再次冲天而起。 长乐山中,荣铁衣与小七两人在林间快速穿梭,而林彪一直跟在他们的身后,其实并不是林彪想跟着,而是荣铁衣的幽冥之力将他牵扯,就像牵了一个气球一样。 而他们的动作之所以如此之快,便是因为林彪感知到了其他的人,在这长乐山中还有其他的人正在向着荣铁衣他们快速靠近,至于是谁,他们无从得知,但他们知道那些人对他们来说,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人。 长乐山东面下方,山风吹过但在此时却是隐约带了一些杀戮的气息。 纳兰白右已经站起了身,他不停地打量着这具身体,他有些惊讶,“起先还以为是个女儿身,却没想到竟是个男儿身,如此更好!” 张秀的眉头皱起,双拳紧握关节之上发出啪啪的声响,这是只有在一个人强行忍耐之下才会表现出来的举动。 他在克制,克制着自己不要出手。 因为真正发怒的他,哪怕只是随便的一招,眼前这个十大魔头之一的纳兰白右也只能烟消云散。 “怎么?担心你儿子会比我先死吗?啊?哈哈哈哈。” 纳兰白右,不,应该是此时占据纳兰白右身体的离恨天,那个本是应该已经死在荣铁衣那柄剑魂之下的离恨天。 然而他却并没有死,他趁着荣铁衣恍惚之际依然藏匿在七绝的身体之中,而在段长春为小七治疗之时他偷偷逃了出来,以至于荣铁衣至今都没发现。 而他躲藏不出的原因,就是为了寻找一具肉身,一具上好的肉身。而时他所占据的纳兰白右就是最好的肉身。 一个天鬼两道双修的肉身,恐怕天下已经是找不出这样的好的肉身。 而恰好纳兰白右的精神接近崩溃,更是让离恨天有了可乘之机,如今的他已经不再是一个面临消散的魂魄,而是一个重生于世的鬼道第一人。 他需要恢复,而且他断言张秀并不敢拿他怎么样,因为这纳兰白右就是他的儿子,张天儿。 被他抛弃的儿子。 纳兰白右本以为他的父母双双死在了林家的手里,却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竟是心甘情愿的为林家做事。 他不能接受,为了报仇他愿意牺牲一切,甚至是自己的身体。 此时的他已经完全与离恨天的魂魄重合,分不清你我,鬼道一途的奥秘就此打开,他兴奋,他渴望,渴望着林家血流成河的那一天! 离恨天的双眼变得阴冷,他看向张秀那不断抽出脸庞他冷冷道,“让我看看林家这近千年到底藏下了多少的大手笔。” 张秀忽然脸色大变,他不可置信地看向长乐山中的那片密林。 长乐山中忽然之间变得诡异非常,原本被惊醒长啸不断山间野物,竟是在顷刻间消失。 安静,诡异到了极点的安静。 夜风吹过,卷起一阵阵的鬼哭。 荣铁衣与小七两人已经离开了山林,跑出了长乐山,但此时他们纷纷停下,显然是察觉到了那一股不太寻常的气息。 林彪感知最深,双眼绽放出精光继而又有狂喜之色,但在片刻之后他脸上笑容变得僵硬,望着长乐上山忽然之间绽放出的一道黑色光柱,他喃喃自语,“不是我林家之人?” 一道黑光冲天起! 而这道黑光所在的位置,正好就是在林家陵园之上,覆盖了整座陵园。 黑光静静地笼罩在这一片陵园之上,分不清到底是地下而来,还是从那天上而来。这道黑光就如同一块薄纱,给这本就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陵园又添上了一份神秘。 然而此时离这里最近的不是离恨天也不是荣铁衣,而是一个从未见过小男孩! 小男孩站在山林之间望着这座林家陵园,稚嫩的脸上有着淡淡的笑意,而在他身旁的不远处,一头青牛正在低头吃草,而让人觉得奇怪的是,这头青牛头上生有两只巨大的牛角,比之一般的青牛要大上两倍不止,隐约之间,还带着一丝丝温润的光芒,恍若两块黑玉。 小男孩约莫看去只有六七岁的模样,但那双眼睛却是如同阅尽天下沧桑一般的深沉,他轻轻抚摸青牛的额头,缓缓道,“山间鬼道,路分三脉,当年被称鬼道第一人的离恨天走了第一条,千年之后这林家走了第二条,那这第三条到底会由谁来走呢?嘿,老牛啊,也别一天只顾着吃啊,你倒是也替我想想啊。” 老牛双眸只看着地上的青草,在听闻小男孩的这一番话后,它打了个响鼻,似乎并不愿意理睬于他。 小男孩苦笑着叹息一声,脚尖轻轻一点,便是直接跃上了青牛的背上,他又摸了摸青牛的额头,他道,“走着,咱们还是去办咱们的事儿去。” 第六十六章 聚灵阵 夜色本就朦胧,黑色本就让人心生畏惧,而此时更映如此。 一道黑光在这夜里显得并不是很突兀,仿若它本应出现在那儿,山风习习,冰凉中带着一股肃杀之意。 张秀死死盯住眼前的离恨天,他不可置信道,“你没有林家聚心石,为什么能够操控蓄灵大阵?” 离恨天面容极度扭曲,但却能够看清他脸上那股笑意,“林家的聚心石?我鬼道已达巅峰,只要世间一切跟鬼气有关的东西,我都能有办法操控,林家的蓄灵阵在我眼中不过是小孩子玩的把戏而已。” 张秀眉头紧皱,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鬼道第一人? 那只是个传说罢了,张秀起先并不相信,但此时却是由不得他不相信。 “你到底想怎么样?”张秀声音中带着冰冷。 离恨天笑道,“你儿子既然给了我身体,我便要完成答应他的事,林家,将会是我重现天下后的第一个可怜虫,怎么样?我替你夫人报仇,你反倒不愿帮我,还要想着阻拦我吗?” “你要启动蓄灵阵?可现在根本还不是时候!” “不,我不需要这所谓的蓄灵阵,我要得是,那些身体而已。” 张秀嘴唇颤动,他怒声道,“不!不行!” 一声枪吟划破虚空!两道白银相继跃入山林,犹如一抹流光,在山间快速穿梭,说过之处,地面之上,皆是草木尽毁,露出一跳深深的沟壑。 他们犹如这山中仙灵,尽情地摧残着这山间的一切。 而又有谁能知道,其后一人天下第二的张秀,手提一干长枪是追着那离恨天紧追不舍! 他真的怒了! 他愿放下仇恨不就是为了当年所答应他爱人的那一句话吗? “我林嫣然是林家的人,为林家而死是我的心愿,张秀,林家千年大计并不算远了,你再忍忍,我们终会再见的。” “啊!!” 一声犹如山鬼齐鸣的怒吼在山林震荡,仿若整个黑夜都在为之颤抖。 “离恨天!你敢动我妻子肉身一下,我定要让你飞灰湮灭!” 原本雪白的长枪竟是在这个时候,被一层红色的灵力包裹,伴随着他的身体,在山林间拖出了一天长长的红线。 轰轰! 山间不断地发出轰鸣巨响,大地不断地颤抖,山林坍塌,树木皆倒,竟是在顷刻之间已经毁去了一半! 而唯一没有遭受到牵连的,却是只有在那黑光包拢下林家陵园之中。 离恨天猖狂大笑,“哈哈哈哈哈,张秀!张秀!我这就让你看看你的爱人!!哈哈哈哈!” 黑色光柱瞬间消失! 张秀身形依然不曾停顿,此时的他已经双目通红,似不追上那人,他绝不会停下! 而此刻,在那看似毫无动静的林家陵园之中。 啪,咔。 一阵阵接连从地下传出的诡异声响瞬间充斥。 原本因为山体蹦碎,逃至此处避难的山间野兽,纷纷后退,眼中惊恐,浑身战栗。 然而就在下一刻,那密密麻麻的林家祖坟,之上却是产生了龟裂,龟裂的速度不算快,但极其的规则,速度匀称,似乎在下一刻便会有一些奇怪的东西同时破土而出。 那些野兽之中,不乏生性凶狠的豺狼虎豹,而此刻,它们却是只有惊恐,害怕,口中不断呜咽,却也是不敢向后逃走。 而就在这时,原本还生机勃勃的大群野兽,竟是在纷纷倒下,连一丝声响都没来得及发出,它们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干瘪,一丝丝黑气,如同从它们的身体之中榨干出来,向着那些依然在不断蔓延的裂缝之中钻了进去。 黑气尽数涌入地下,陵园之中陷入了短暂的宁静,龟裂停下,似乎一切都已停滞。 月光依然是那么的柔和,但又带着一些冰冷。 张秀身形缓缓出现在陵园四周,他死死地盯住在陵园之内那个角落的坟墓之上,在那块坟墓前的墓碑只刻有一个人的名字。 林嫣然。 他的爱人,即使如今已经入土,可她依然是他最深爱的那个人。 他抛弃一切跟她在山间生活,而她却为了一个素不往来的林家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她抛弃了他,但他却始终没有抛弃她。 独自守候数年时间,甚至不惜登上一辈子,只为等待林家当初曾许下的那一个承诺。 “你会活过来的。” 张秀嘴唇颤抖,喃喃自语,“你为什么要这样?现在还太早了啊。” 长枪白色重重地落在地上,砸下了一个深坑,可见这一杆长枪骇人的重量。 离恨天此时独自站于山头之上,他看着山间那一处陵园之中,眉头微微皱起,继而又露出一抹喜色,他道,“原来鬼道还有这般路数,看来这几千年的时间里,倒也是出了不少厉害的人物,不过,如今却是白白便宜了我,哈哈哈哈,真武大帝,你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我现在可真是有些迫不及待啊。” 忽然之间! 长乐山中发生剧烈颤动,山石滚落如石流一般奔涌朝下! 张秀猛地抬头,看向颤动的四周,他脸色大变。 “不!不!就算要我亲自毁掉聚灵阵,我也不能让她出来!” 张秀双眼绽放一道红光,他怒吼一声,双爪成勾,直掠陵园之中。 说来奇怪,山石滚落如奔涌的洪涛一般势不可挡,却是在即将落入陵园中时,纷纷化作飞灰烟消云散。 而在张秀掠入陵园之中的同时,离恨天矗立摇晃的山巅纹丝不动。 他眉头微皱,脸上带着一丝玩味。 他双手抱胸于前,悠悠道,“这张秀确实是个麻烦,但还好他最大的弱点也正在此处,先不忙着启动大阵,借这林嫣然的身体想把这张秀解决了再说。” 说罢,离恨天单手一挥,山间颤动戛然而止,继而他脸露出一抹邪性的笑容。 得到这纳兰白右身体的离恨天,这一笑,更是多了几抹勾人心魄的魅力。 张秀已经掠至陵园正中,他单手直直探下,深深插入了地里,似抓住一物,他全身青筋暴起,衣裳在瞬间寸寸蹦碎! 一抹幽光至地底浮现,张秀怒吼一声,瞬间拔高三丈! “起!” 第六十七章 林家(上) 一根巨大的石柱竟是在此时径直破土而出! 而让它出现在这本不该出现的人间的,正是张秀的那双手。 石柱丈丈拔高,不足一炷香的功夫,那根奇怪到了极致的石柱竟是已经达到了十多丈高! 上细下宽,顶部只有手掌大小,被张秀紧紧抓在手中,而底部则是已经有一丈来宽,在这诡异非常的林家陵园之中显得诡异非常。 最让人惊骇的,却不是它那惊人的高度,而是在那石柱之上,竟是漂浮这一朵朵晶莹剔透的犹如虚幻的花苞。 这种花苞名称灵花,在世间典籍之中少有记载,因为这种东西实在太过难以见到,而且无人能够解释其出现的原因。 而若是荣铁衣看见,那他定然也会惊骇不已,因为这些灵花竟是由人的三魂七魄凝聚而成,含苞待放就如同在等待着重生的那一天。 此时再看去那根石柱,它就像是一颗树,一颗黑色,难看至极的树,但它身上那些将要开放的花朵却是好看至极,仿若世间就没有比它们更好看的东西。 一丝丝白色的青烟环绕,更是让这颗石树,增添了一份神秘之感。 张秀立于虚空,他双眼一直看着那在石树正中的一颗花苞,眼神温柔,就如同看着自己的心爱之人。 他嘴唇微颤,终于说出了一句,“嫣然,别担心,我会在找到其他的方法让你回来的。” 说罢,张秀伸手轻轻将其摘下,此时被张秀拿在手中的花苞,它身上的微光轻轻闪动继而又静止了下去,仿若听懂了张秀的话一般。 张环眼神收敛不再带有丝毫柔情,他挥手将那一朵花苞收入一只紫金布袋之中,轻轻系在腰间。 他眼神冰冷,杀意再现!他看向长乐山山巅之上那个一直静立不动的声音,眼神又显露出一丝异样,继而他冷哼一声,抬手便要一掌向那石柱之上拍去! 离恨天眉头微皱心中惊叹一声“不好。” “这家伙儿不惜与林家反目,也不要我得到林家那积攒千年的蓄灵阵!” 离恨天眼中闪漏出一丝黑色光芒,如同一抹黑烟燃烧竟是在他眼中久久不散! 于此同时! 陵园之中异象再生!原本突兀停下的那些缝隙之中,忽然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中放出了一声闷响。 张秀心头一颤,不可置信地向那处看去。 只见在那个角落之中,有一处已经被人掀开的棺木,棺木之中铺满了黄纸,因为一处被人掀开所以隐约能够看见一些那棺木中尸体的一些衣料。 衣料看似崭新,诡异得很。 然而,声响并不是从那里传出。 而是在它的旁边,那处不起眼,而且墓碑之上只有一个名字的坟墓。 坟墓上的裂隙逐渐扩大,只是在瞬间之后,伴随一声巨大的闷响,坟墓之上顿时一大块尘土蹦炸而起,隐约能见到其中夹杂着一只棺木的盖子。 盖子是黑丝金楠,看似不起眼的一座小墓却是用着与林家家主一样的棺木。 而在那如同被炸开的坟墓之中,此时黑洞洞的一片,月光之下,隐约能见到其间有着些许黄色。 而在张秀这等修为人的眼中,那点黑暗根本不足以抵挡他们的视线。 黄纸,与旁边那林彪棺木中一样的黄纸。 蓄灵大阵的用途与其玄机,张秀非常清楚,所以他也就知道这些黄纸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 天下修道之人,皆以长生不老为最终的目标,但天下之大,修道者亦是无数,但这真正修得长生的人,真的有吗? 至少在林家这千年以来是未曾出过一位长生之人,既然天道能证,武道能证,那长生之道亦然能证。 林家天才辈出,奇人异士亦然不少,其中一位老祖,便是发现了这鬼道一途。只是这种鬼道与离恨天所修并不一样,而且穷奇一生也就是悟出了一个蓄灵阵。 蓄灵阵以聚死人魂魄而成,魂魄凝聚花苞,待时机成熟之后,亦可魂魄再生,重生于世。 林家陵园棺木之中皆以黄纸覆盖,这当然不是一般的黄纸。 此世间有一种异兽,以吸食死人肉身上的死气为生,自身肉体死后不腐,但魂魄消散,林家发现其身体的特性来源于它体内的死气,常年吸食死气已经导致融入肉身之中,死气可隔绝天地间的空气与灵气,林家之人以其肉身制成黄纸,以灵气加持,再以黑丝金楠棺木则可保死者肉身千年不腐。 在以聚灵阵凝聚死者魂魄,结于阵眼之上,当阵眼之上结下九九八十一枚花苞之后,便可催生阵法,只需等待花开,便是林家诸位祖师重生于世的时候。 此法按道理来说与天道一途的长生意义相违背,死而后生,而且其后到底还能活多久,也并不清楚,但既然能让先代数百位天才高人重生坐镇林家,那自然不怕林家的聚灵阵断续下去。 集结花苞并非易事,一般十人之中,只有一人能够成功,但因为阵法范围限制,所以林家只能挑选天赋惊人之辈才能有资格在死后葬入陵园,用以成阵,等待重生。 林嫣然是林家之人,且是已经步入玄心境中期的人物,再林家之中已是百年难遇的天才人物,凝聚花苞几率至少能有九层。 林家为缩短最后的周期,强行命林嫣然服下剥魂丹,进入聚灵阵凝聚最后一枚花苞。 千年的等待几乎已经让林家为之疯狂,他们不顾林嫣然的不愿,甚至不惧找上门来的张秀。 以他们的儿子张天儿也就是如今的纳兰白右相威胁。 强压之下,林嫣然与张秀约定,等待林家聚灵阵大成之日,定然会再相见,而张秀也甘愿做了林家的守墓人,只为确保自己爱人的万无一失。 然而今日,却是有人能够随意催动聚灵阵,妄图使林家千年大计就这般毁于一旦。 这其中看似简单,但林家又怎么会信呢? 张秀眉头紧皱,看着那爆发出巨大动静,此时却又陷入了一片死寂的那间棺木里。 而此时,夜空中,星河璀璨,却是有这一道接一道的宏光至邵天城的方向快速掠来,细数之下,竟是有不下十道之多。 离恨天远远眺望,嘴走露出一丝冷笑,继而身形飘忽,竟是在瞬间之后,便消失在了长乐山的山顶之处。 第六十八章 林家(中) 聚灵阵的逆天之力对林家的影响可想而知。 不仅仅是林家,恐怕任何一个能拿得出台面的江湖宗门或是王朝世家,只要能够掌握这聚灵阵,重生八十一位先代老祖,那便都能一步登天。 要知道,如今的林家能够在江湖拿出手的高手,也不过只有二十多人而已,而在这大成之时便是能够提升数倍,莫说是琉璃州三大世家之一,就算是做天下第一那又有何难? 以此来看着林家对聚灵阵会有多么的重视。 此时,长乐山中,十一位仙人模样的林家之人凭空而立,妖娆的女人,仙风道骨的老人,壮如磐石的男人,形态各异,唯一相同的便是他们的表情,皆是吹须怒眉,死死地瞪住那站于石柱之前的张秀。 其中一位白发的林家高人,林长浩怒道,“张秀,你胆敢违背与我林家之约,当真是要与我林家彻底撕开脸皮!弃你爱人不顾了吗?!” 张秀无动于衷,他轻轻看了腰间那只布袋一眼,继而转头又看向那处角落,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林家高人,各个怒目相向,看着如今已经略有面目全非模样的林家陵园皆是心痛不已,此时见到张秀如此态度,更是不能忍耐,顿时林长浩又道,“张秀!当初留你狗命是念你对我林家之人的那份感情,如今既然如此行事,那你今天便把这狗命留在这里吧!” 说罢!十一位林家高人,周围顿时一阵光华四射! 剑刀枪勾,扇珠刺甲,竟是有着八中不同的兵器顿时出现在他们的手中! 林家功法博大精深,可容万物,是世间极少不限制门人兵器的世家之一。 于此同时,十一人,带着十一柄兵器俯冲而下!似乎依然是担心聚灵阵的损毁不敢妄自使用伤害巨大的招式。 但十一人说聚集的光芒,依然是照亮整座陵园,远远看去,就像是有十一位仙人下凡一般! 张秀眉头皱起,虽然不想理睬那来自头顶的磅礴气机,但此刻却是容不得他不理睬。 剑势如虹,刀势如霜! 整片空间中的温度急剧下降,竟然是张秀这等修为之人都感觉到了那股寒意! 顿时,陵园之外那片被山上滚落的碎石所掩盖的杂草地里,发出一阵剧烈的颤抖,那被张秀弃于地上的白蛇长枪轰然而出,直飞张秀手中! 当即有人发现,一招凛冽的刀风至空中突兀地挂起,仅是让这等威力绝伦的兵器在空中摇曳不止,顿时,有人一掌拍下! 白蛇长枪竟是就这般又让人给拍飞了出去! 张秀身形直冲而出,一对十一,如今还被限制了兵器。 张秀心中苦笑一声,继而身形横跨石柱,就这般躲出了陵园,量你天下第二,在我林家之人面前,不一样只有逃跑的份? 林家十一人均是冷笑,他们可曾说过会放过你? 我林家千年大计差点毁于你手,你可认为我们会放过你? 刀光凛冽,剑光渗人,十多道宏光如闪电一般穿行于山林之中,原本就已面目全非的山林,在此刻更是被摧毁得无以复加,轰轰炸响,树木几乎尽数倒于刀光之下。 山间有人喊到,“张秀!交出聚灵环!” 张秀神情漠然,双眼一直注视着陵园之中,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在同一时间,早已躲出了长乐山,跑出了有十里路的荣铁衣与小七,两人再此驻步,疑惑地望着长乐山的方向,荣铁衣心中惊疑,他道,“啧啧,这总不会是来抓我们的吧?啊?那咱们还跑得了吗?” 先前的十一道宏光他们看得一清二楚,而且以他们目前说知道的,就能是因为自己刚刚才把这林家祖坟给挖了。 然而林彪眼漏疑惑,喃喃自语“如今气数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修为竟然是已经被压制到了玄心境。” 荣铁衣眉头微皱,看向林彪,他问道,“你也知道这气数的事儿?” 林彪白了他一眼,故作高深道,“老夫好歹乃是林家先代家主之一。” 小七没好气道,“对啊,林家先代家主,这出来第一件事儿就是想要夺取我们这等无名小辈的身体,啊?怎么着,我好像听说过,当年林家差点就败给了一个叫林彪的家伙。”小七眉头一挑,看着那林彪脸上的表情这下更加来劲,他又接着道,“那林彪说是六十多岁还天天往胭脂楼里跑,诶,我估摸着他应该还是能称得上一代枭雄,诶,你说,那家伙儿是不是你啊?” 林彪闭口不言,索性就没理会这家伙儿,此时他看向身后,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他悠然道,“这林家暂时不会来找你们,但我估计这在林家找到你们之前,你们就要先死在别人手里了。” 荣铁衣眉头皱起,似乎并不怀疑,他们连赶了十里的路就是因为感受到了那来自身后凛冽的杀气。 那股杀气凛冽非常,几乎是到了杀气成形的地步,比之前日那拦路的张环是强上数倍。 这等杀气,实力莫不是玄心境的高手? 荣铁衣一阵心惊,按道理若真是这般实力的高手,那应该是在段时间内就能将他们找到,而如今这,紧追不舍的杀气,倒像是在逗弄玩物一般。 小七同样心中惊疑,这经历生死已经不下十多二十次的他,似乎更加能体会到那股杀机。 “他在玩我们。” 荣铁衣不解,看了一眼林彪。 小七摇头,又道,“确实是有人想杀我们,只不过,他现在是在玩我们,这等实力,就算十个我们那也是挡不下一招,怎么办?跑是跑不掉的。” 荣铁衣眉头皱得更深,索性之下,单手一挥便是将那瞪大了眼睛的林彪先行给收进了幽冥洞府,继而他单手搭于小七的肩上,道,“如今也没办法了,只能先进洞府躲上一段时间,看他会不会走。” 小七点头,继而两人一同消失在了原地。 而就在与他们消失之地相隔不过一里之外的一处小山沟里。 一条小溪横流而过,一个小男孩骑着一头青牛缓缓地走到了溪边,青牛低头河水,小男孩趴在青牛背上,抚摸着它的脑袋,轻轻咦了一声,继而道,“你猜猜他们去哪了?” 青牛缓缓抬头,却是将头望向了长乐山的方向。 小男孩一巴掌轻轻拍在它的牛头山,骂道,“你这蠢货,都说了别管那边,咱们的正事儿是那个叫荣铁衣的家伙儿,知道了没?” 青牛丝毫不为所动,继而又低头开始喝水,任那小男孩怎么折腾催促,就是纹丝不动。 第六十九章 林家(下) 长乐山中,刀光霍霍,并时常有一声轰鸣炸响。 张秀等人的身影快到常人根本无法看清,而张秀的速度更是恐怖到让其他十一位宗师级别的高手丝毫无法伤他! 竟是强悍如斯! 他一直没有还手,若是还手便还有机会击杀那其中一位林家高人,但若是如此,恐怕与林家之间便会彻底决裂,便没了那解释的机会。 此时那原本对张秀追击不断林家十一人已经停下,他们立于山间各处,遥遥相望却是能清晰地看到对方所想。 所有人都眉头紧皱,如同心有灵犀一般轻轻点头,继而相继化作一抹抹宏光再次掠回了陵园之中。 林长浩作为在场众人之中辈分最高,当有第一个说话的资格,他看着石柱之上那少了一个花苞的空缺之处,他冷声道,“张秀不是这等鲁莽之人,当下只有一个办法能让林嫣然复活重生,若是将其从聚灵阵摘取去,那将几乎没有可能重生,以我之见定然是聚灵阵中出了什么问题。” 众人面色凝重,这聚灵阵对他林家的意义之重大,将会决定着他林家将来的在傲来国的地位,乃至这整个天下的地位。 聚灵阵一直贯通城中一位长老的心神,而在先前竟是收到消息与聚灵阵的链接中断,当下便是派出如今林家长老中实力最强的十一位。 这十一位,堪比万剑门八大宗师! “大阵没有启动的极限,阵眼是被张秀硬硬生生拔出来的!” 一位看似年轻妖娆的女人柳眉一挑,脸上有些愠怒。 硬硬生生地将阵眼从大阵之中拔出,不仅是中断了大阵的虚灵,而且对日后的大阵运行留下莫大的隐患。 众人当真是恨不得将那张秀抓住碎尸万段,但奈何这张秀身体的速度竟是已经到了不以伤人便绝不会露出破绽的地步,除非让当今家主林动出马,不然就算是他十一人联手,想要拦住不然他走恐怕都不容易。 而就在这时,其中一人忽然间轻咦了一声,他看向先前张秀所看去的方向,道,“我记得,这处祖坟,好像是第三代家主林彪的身体所在。” 又一人接道,“不错,正是老祖林彪,只不过林彪老祖资质平庸,七十岁过才入天人境,无法在大阵中聚灵,所以也就无法重生。” 然而众人虽说着林彪,却都是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林彪之后的那一处黑洞洞的墓穴。 林嫣然。 层层黄纸包裹,就如同一个人偶,躺在那棺木之中。 所有人不知为何,却是感觉到了一股威胁,让十一位宗师感到威胁。 乱石之上,张秀站于其上,静静看着,却是在这个时候,有一个声音闯入了他的脑中。 “张秀,林家已经不会再放过你,而且儿子在我手上,如今能够让你妻子复活的也只有我,你今日若是帮了我,得了这林家的聚灵阵,我定然也会帮你,毁了林家,还你儿子,还能救你妻子。如何?” 张秀神情漠然,他冷冷道,“定然会有一天,我要让你身形俱灭。” 说罢,张秀身形瞬间消失原地,直冲那十一人所在! 于此同时,那声音再次出现在那个地方,“呵呵,张秀,你没那么多把柄我倒还真有几分相信,可现在,我真的没法信啊。哈哈哈。” 林家十一人,齐齐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道身影直冲而来! 不显杀机不漏破绽的张秀,此时在他们看来已是破绽百出,然而,那破绽百出的张秀,却是带着一股让他们胆寒的杀机! 空气仿若凝固,林家十一人齐齐怒喝,“张秀你找死!” “张秀你莫以为自己就是天下无敌!” 一人迎上便有三人侧应!顿时原地再无人影,均已持刀冲上,张秀手中长枪再现红光,拖出一条长长的尾巴! 只听砰!地一声! 空间震荡,竟是在张秀与一人手中宝珠相接之时,爆发出一阵刺眼的光华!那人瞬间倒飞而出,鲜血飘洒于空中。 众人大惊,却是没到到这张秀竟是不给自己留下丝毫退路的全力一击! 然而这一击并未结束!他身形穿过人群的包围,直冲那石柱的方向! 众人再次大惊!有人喝道,“他想毁了聚灵阵!快拦住他!” 顿时众人不敢再有丝毫的因为顾忌聚灵阵的收敛,周身灵力气机暴涨,磅礴到极致的气机竟是让整座长乐山都在不断地颤抖! 而这一切的发生,只是在顷刻之间! 张秀手中长枪在距离那根石柱不足十丈的距离之时,他身体周围一阵光华闪烁,自己的身体竟是被一人拖在了空中! 众人大喜,招式接连不断地轰出! 一招一式,无不是带着要让这天下第二的枪王张秀就此死在这里! 张秀身形翻转,一枪直刺那抓住他身体的一人,却是在即将戳穿他头颅之际,那人不退反进,应面而上,脸上却是带着一丝狰狞的笑意! 砰! 硬如精铁的头颅! 张秀一招未成,那等待他的便就是其他人接连不断的招式轰身。 噗! 张秀衣裳尽数蹦碎,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身体重重坠落地上。 他眼神晦暗,竟是无力起身。 众人纷纷落于地面,看着地上已无力再跑的张秀,林长浩笑道,“张秀,枉我当初还那般欣赏与你,竟没想到,你是这般的有勇无谋!摧毁聚灵阵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 张秀轻轻叹气,周身衣裳蹦碎,露出他那黝黑的肌肤,体内经脉仅是断了其三,天下第二亦然不能以一敌十,他轻轻摸了摸腰间的那只布袋,嘴角却是露出一抹笑意。 忽然间山间颤抖加剧! 众人大惊,有人怒道,“张秀!你到底在搞什么把戏!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没人知道张秀的用意,但有一人知道,那叫离恨天的家伙儿。 于此同时,在众人注意力转移之时,那杆落于张秀身旁不远的白蛇,忽然再现红光,只是在瞬间之后,它便又化作一抹流光直冲而出! 有人惊呼,“不好!” 但为时已晚! 白蛇已至,带着毁灭之息,一枪刺入了石柱之中。 轰!石柱蹦碎为万千碎片,挥散于陵园之中。 一朵朵花苞洒落地上,继而缓缓地消散于天地之间。 林家之人面色煞白,所有人都惊骇地无法出声。 第七十章 阵眼 “阵眼毁了?张秀!” 所有的人都愣愣地看着那瞬间化为碎石的石柱,林家千年所酿造的虚灵阵竟是这般毁在了自己的面前,整整十一位天下顶尖的高手面前。 几乎所有人的身体都在发凉,这如何能跟家主交代? 堂堂十一名玄心境的高手竟是没能拦住张秀摧毁阵眼,本就晚来一步,如今竟然还酿造如此大祸。 “张秀你!” 林长浩怒指那静静躺在地上的张秀,如今这已经不是关杀掉他就能平息的事情! 蓄灵阵是集林家众多先祖之望,如今先祖不能重生,那便代表着林家只能是停滞于目前这种与其他家主相争的状况。 而与此同时,在山间的某一个角落中,躲于隐蔽之处的离恨天脸上的笑容变的有些可怖。 “张秀,既然你愿意为我做事,那我自然不会亏待与你,今日就让你先见识见识我离恨天的手段,如何?” 话音刚落! 陵园之中顿时黑光再起! 十一位林家高人,纷纷惊骇后退,接连掠出了黑光所笼罩的地界。 一道黑幕笼罩,点点光华渗入其中,他们都感受到了那诡异而来的一种力量。 这种力量,他们熟悉,但对其认识不深,甚至有的人连见都没见过,仅限于在林家之中听那些管理蓄灵阵的长老所说的鬼道之力。 这股力量带着直入骨髓的凉意,即使身处其外依然能够清楚地感觉到。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同一个问题,张秀不可能操纵这个阵法,也不可能仅仅是那聚灵环便能启动蓄灵阵。 还有其他的人。 众人面面相觑,即使现在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会不会太晚了一些? 而且此时又从何处去找出那人? 先前对张秀的一番追逐都没能发现那人的踪迹,那此时更是不可能。 然而还在他们苦苦思索对策之时陵园之中那原本就龟裂得密密麻麻的地面,此时竟是开始有着大块大块的泥土蹦落出来。 就像是有人在地下一拳一拳地将那阻挡他的泥土一块块砸开。 所有人几乎在同时又是后退了一步半步。 那看似妖娆的女人柳眉轻轻皱起,看着周围之人面容都是一样的表情,顿时心中觉得有些好笑,似乎这关系到林家的大事其实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而其实,这女人名叫慕容华,本就不是林家之人,而是林家为了以防万一蓄灵阵出问题而备用的一个人,蓄灵阵有很低的几率出现花苞枯萎,也就是某位先祖的魂魄消散,无法再获得蓄灵阵的妙用。 而这中情况就需要用另外一个人的魂魄代替。 慕容华当初是以江湖大盗出生,被朝廷通缉多时,后又被林家逮住辫子,走投无路之下能任其摆布。 当初约定是蓄灵阵一成之后边会放她走,如今这蓄灵阵已毁,自然是没有再留下的必要。 她对林家虽有些忌惮,但这突然出现的一道黑幕却是让她心生的惧意更重了几分,本身就是因为想要留下一条小命的她自然是不愿再去冒这个险,修为到了她这般地步,单独对上任何一人都不足以担心性命不保,但若是对上如林家这般的庞大势力,就如张秀这般也只能是屈服于下。 她嫣然一笑,道,“林长老,既然这蓄灵阵已经毁了,那我应该是没必要再留在这儿了吧?” 林长浩闻声之后冷笑一声,“哼,你真当我林家是白痴不成?蓄灵阵事关我林家基业,岂会没有后手,这山间陵园虽是主阵,但我林家之中亦有副阵还在,花苞尽散此刻便会在我林家之中重聚,哼,如今张秀拿走了林嫣然的花苞,正好缺上一个,你觉得,你现在还能走得掉?” 慕容华心中恍然一片冰冷,当初之所以答应下来就是抱着是林家蓄灵阵不会出问题的侥幸心理,如今便是直接道出副阵一事。 林长浩早已知晓慕容华的用意,此时又说到,“林家为你遮雨数年,连朝廷知晓都一直未曾对你出手,如今正是用你之时,你若是有了想跑的心思,我劝你还是尽早断了,若是坏了我林家之事,你可跑不出琉璃州。而且蓄灵阵阵成已经不远,你只需死去一段时间便可,之后再续命百年,这得便宜的终究是你。” 慕容华不再说话,眼神之中依然有着惊惧之意,本事有些勾人的模样,却是让人有了几分厌恶。 人为修道,不过就是因为怕死贪生而已。 先死一段时间?说得轻巧,而就算是你林家这蓄灵阵真有那般神妙,我慕容华最终不还是得做你林家的走狗吗? 慕容华看向林长浩的眼神中莫名地多出了一股恨意,应该是对他们林家之人,都有了一股恨意。 而此时那道巨大的黑光之中。 异象持续着,泥土大块地崩裂,不是向下塌陷,而是往外蹦开,大块大块,片刻之后,整座陵园之中已经残破不堪,露出了一座座漆黑的坑洞。 而在那些坑洞之中,是棺木,所有都是金丝黑楠,整座陵园之中,坟墓数量不下三百,而此时已有半数露了出来,棺木在月光之下,显现出一抹流光,但在这黑光的笼罩之中显得有些暗淡。 时间仿若禁制,长乐山中陷入一片死寂。 张秀正好趟在一处坟墓边上,大块的泥土砸落在他的身体上几乎掩去了大半,只能看见一个脑袋,和手脚。 他大口地喘息,想要起身,却发现腰间无法用力,甚至都没有了感觉,他用气查探,发现在腰部仅是有一道触目惊心的刀口,鲜血不断涌出,若是在不及时止住,恐怕就算是他这般修为也要命丧于此。 但修为到了这般地步,肉体的愈合能力已超于凡人的存在,除了内伤,肉体之上都能很快的愈合。 鲜血缓缓止住,张秀下身恢复知觉,慢慢地做起了身,察觉到周围的异样之后,他快速起身,单手向后一招,白色长枪瞬即从地面倒飞回了张秀的手里。 林长浩冷冷地看着他,静静道,“张秀,你胆敢对我林家做出这等事情,莫说林嫣然白死,就算你那失踪快有十年的儿子,我们也得给你找出来。” 张秀默不作声,眼神渐渐变得平淡,轻轻吐出了一口气,他提枪继续前行,一直走到了在最角落的那处坟墓边上。 林家十一人除了慕容华以外,迅速四散而开,以备这张秀遁逃。 而张秀其实并没有逃走之心,因为他还要再带走一样东西。 一具尸体,他爱人的尸体。 第七十一章 死人道(上) 山间一眼望去已是一片狼藉,只有少许地方还有树木能够支撑到现在,若是一些山间百姓看见如此景象,定然是会以为又是哪路神仙到此打了一架。 如此庞大的长乐山,在一夜只见化作废墟,除了天上的神仙还会有其他东西能做到吗? 没有了树木遮挡,山间幽风吹得更加猛烈,林家之人散开围成了一个弧形,风将他们的头发吹得散乱不堪,却是并没有人会在乎。 这种场景不常出现,即使是在一些江湖上流传的荒诞小说之中,也未曾有人写出过这样的。 一道巨大的黑色光柱赫然立于山间,自下而上,完全地消失在了夜空之中,看不出到底是有多高。 或许,顶天了吧。 光柱之中并非寂静无声,而是隐约能够听到有人的呼吸声,呼吸声平稳不乱,不急不缓,但是极多。 山间不见身影的离恨天有些疑惑道,“这是什么木材所铸的棺木?竟然能够让我耗时如此之久才将死气纳入八分,进一步都不能再成。啧啧,不过八分已然足够。起!” 一个“起!”字,瞬间在整个长乐山中回荡开来! 砰!砰!炸响之声连绵不绝! 九九八十一,缺一便是八十。 八十口棺木盖子瞬间蹦飞,犹如一颗颗黑色的烟花升入空中,继而化为飞灰。 一片片暗黄发黑的黄纸片片飘落,犹如雪花一般,几乎铺满了整个陵园。 而那本是包裹在黄纸之下的东西,此刻尽数暴漏于天地之间,一双,两双,四十双眼睛瞬间睁开,犹如那神鬼小说之中的一样,散发着绿色的光芒,可怖。 见到此状的林长浩面色煞白,他惊呼道,“死人道!快回去通知门主!” 瞬间一人化作长虹掠出了长乐山,只留剩下之人步步后退,不敢再靠近丝毫。 “先祖肉身被人控制,此事不容小觑,先退出长乐山!” 说罢,众人忽如风来又如风去一般,瞬间消失在了原地,而在山顶之上,十人并肩而立,死死盯住那正从坟墓之中爬出的人影。 毫无生气,确实是死人。 一具具尸体接连站立起来,面上丝丝黑气缠绕看不清模样,当时动作木讷如同人偶。 诡异,诡异到了极点。 而在这诡异的行走尸体之中,张秀依然蹲于那一处并没有动静的棺木之前。 他缓缓起身,看着身旁那些身体骨骼啪啪作响的尸体,他无动于衷,走至那原本被掀开的棺木之前他将其抬起又带回了林嫣然的棺木之前,轻轻盖上继而伸手入土硬生生地将那硕大且不下千斤的棺木抬了起来!他轻哼一声,继而一把将其抗在肩头,动作小心翼翼,似乎很怕那棺木之中的尸体受到一点点的伤害,他另外一手提枪,向着陵园之外走去。 而在这时,一个声音传入他的脑中,“张秀,你还不能走,你夫人的尸体我还给了你,但你儿子还在我的手上。此地死气不足,我无法彻底渗入这四十人的身体,若是再出变故,我能走掉,但你和你儿子那就不知道能不能走掉了。” “你到底还想怎样?” 张秀脸上再现怒色。 “我不想怎样,我不仅让你不再做林家的走狗,我还能帮你救活你的夫人,现在我们只是再做一笔交易而已。” “如何做?” “死气沉淀于地底之下,你帮我把这长乐山劈烂,让我能够直接看见死气便行。” “劈烂长乐山?”张秀眉头皱起。 “没错,难道你赵秀还没这个本事?” 张秀沉默片刻,继而大步跨出,身形速度越来越快,一杆长枪紧随身后呼啸而行。 夜空之中,原本模糊看不清楚的星河,此刻似乎变得明亮起来,隐隐约约之间就像是有人将那天空擦亮了几分。 皎月赐予人间几许光亮,使得人们即使在黑夜之中也能够辨识方向。 而在此时,月光之下,有一杆比皎月更显洁白无瑕的长枪,赫然直冲天际,一个人影不是再是手持长枪,而从长枪的末端紧托而上,速度之快,至在空中发现他的时候到此时已经是只能看到一条细小的白光还在持续上升。 林长浩一行人眉头紧皱,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远在三十里外的邵天城方向,他轻声道,“家主应该能在一炷香的时间赶到,如今超乎我等预料的事情实在太多,鬼道之人不是我等能够阻止,这张秀多半是得到了其他的法子能够让林嫣然复活,不然他根本不敢这般行事,今日只能是怪当初我等太过自信,主阵被毁不说,先祖肉身尽数被夺,但无论如何此事事关我林家命数,定然不会让这些家伙如此轻松得逞。” 一人道,“那我们现在如何做?” 林长浩轻叹一声,“先撤出这里。” 众人眼神异样,但却是不得不听这位在林家长老之中都占据高位的林长浩的话。 众人身形纷纷转身,至山顶消失,继而又相继出现在长乐山外一处竹林中。 他们静静地看着夜空中的那一道黑色光柱,又看向那在光柱之后的一道白光。 白光忽而暗淡,但却是有在瞬间之后猛然暴涨,由白转红!增大数倍不止。 红芒不再是化作一条长尾,而是居于枪头之上,犹如一颗巨星坠下,光圈逐渐变大继而红光越甚! 只是在片刻之后,小半个夜空之上便是笼罩了一层红色,红光照耀出的红色。 张秀的脸上是狰狞的,嘴角渗出的鲜血因为下坠的速度实在太快,刚一出来便随风而逝。 双眼之中不再是一股猩红,而是血丝,布满了双眼的血丝。 巨大无比的赤红枪头恍若一头神龙现世!巨大的轰鸣充斥整片天地,以长乐山为中心,一股巨大的气流向着四周澎湃地冲击而去,无数山林瞬间倾倒,枝丫被压地再也抬不起头来。 一枪证道,枪术的最高境界。 我已化作神龙,我难道不已成仙吗? 可惜,这仙并不能让你起死回生。 离恨天,我定然有一日,会让你如这长乐山巅一般,飞灰湮灭。 第七十二章 一招尽毁 长乐山山成环形,其内成谷,层峦迭荡,延绵十里,最高峰高达百丈。 如此一座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的高山,在一条犹如神龙降世的红光之下,忽然猛地向下缩了一缩。 似乎是那巨大到不可思议的力量让这整片空间发生了扭曲。 山间那诡异的行尸忽然间站立不动,他们没有抬头,似乎根本不知道即将到来的那一场灾难,又或是说,他们根本就不在乎。 红光所带来的巨大热量,让整片山林只见的小溪断流瞬间蒸发,山树杂草尽数焚烧化作飞灰。 山石被烤得块块崩落,巨大山体开始土崩瓦解,长乐山中一片地狱之景。 继而红光坠地,那其后的一道人影也随之消失不见。 庞大的能量迸发开来,犹如一朵绚丽的红色彼岸花,花瓣妖艳地向四周溅射出了一个极大的弧度。 轰! 长乐山之中顿时一片白光乍现,整座长乐山就像那烟花一般在地面炸开,碎石飞溅,铺天盖地,黑压压的一片已经是将硕大的夜空都遮挡住了大半。 最远处已经是溅射到了十里之外。 野兽成群逃窜,原本距离本就很近的一些山间猎户早已感觉到危险仓皇地逃走,但却仍是有人因为腿脚太慢,而遭受了灭顶之灾。 人间本就如此,凡人在修道者的面前就如同蝼蚁一般,他们只能对其膜拜,而若是惹了一个不高兴,那便就只有等死的下场。 林长浩等人在此刻的距离站得更近了一些,而在他们的四周,是一圈若隐若现有着淡蓝色光芒的一个光圈,铺天盖地的碎石砸下却是在接触到这看似一戳即破的光圈上时,化作了粉末。 他们似乎一直都是皱着眉头,即使是同样拥有神鬼莫测之力的他们,似乎对这样的力量也有着一丝敬畏。 而就在这恍若末世之景的长乐山下,此时又有三道宏光到来,他们速度极快,快到那些还在空中飞荡的山石就如同片片飘落的树叶。 三道宏光直落于竹林间林长浩等人所在的光圈之中,三个人影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当中一人面有愠怒,但落地并未说话,因为他知道会有人向前跟他说明情况。 林长浩快步上前,恭敬道,“家主。” 这被林长浩成为家主的人,那想必便是林家家主,林动本人了。除此之外,恐怕整座琉璃州也没几个人能够让林长浩如此能够放得下架子。 所有人都恭敬地站在原地,其实按辈分,在场几乎大半的人都在这林动之上,多的还得叫上一声老祖,但这林家家主的身份在这,自然规矩是要有的。 所有人静立一旁,只有慕容华,身形微动,脸上的表情有些异样,摇了摇自己那红润的嘴唇,继而身形向后靠了靠,似乎并不愿意见到这位林家家主。 其实当年慕容华之所以让林家抓住了把柄,其实当年就遭了这林动道,当年本是想要勾引一下这位三大世家的家主,却没想到反而是把自己整个人都送了出去。 被林家禁足不说,如今更是要用自己去完成那惊世骇俗的蓄灵阵。 林动年岁不过四十多岁,一脸肃穆,不怒而威,当是众人之中气质最佳,不枉家主之名。 而更随他来的其余两人,一老一少,小的,看去模样不过二十七八,但脸上刀疤纵横,几乎布满了整张脸庞,显得甚是有些可怕,其中一道刀疤贯穿整只左眼,眼球发白,似乎已经早已失去了视觉。 但其浑身上下所散发的一股肃杀之意却是让在场所有人都不敢小觑了去。 与之相比,伴随林动而来的另外一个老人就显得太过平常,整齐的头发,两条柳眉斜飘而下,倒是有几分教书先生的味道。 林长浩面容苦涩,终究是将事情前后所发生的全部都告知了这位林家家主。 林动三人听闻之后也都纷纷皱起眉头,他侧头看向身边的那个老书生,询问道,“以先生之见,这是鬼道哪一门?” 那老先生不带思索地回到,“死人道,与我林家所用长生道是截然不同的两条道路,若想此时阻止此人恐怕有些太难。” 林动道,“太难?那以先生的意思,是还有办法?” 老先生点了点头,捋了捋脸上两条随风而动的柳眉他轻声道,“找出此人便可。” 林长浩低声道,“可我等先前十一人都未能察觉到那人的气息,此时山中灵力死气絮乱,我等如何去找?” 老先生不为所动,嘴角微微翘起,他又道,“若是真如你所说,那人操控八十具身体出棺,如此耗费大量内力之事,定然会让他的藏身之法露出破绽,我等只需随机应变即可。” 林动道,“那张秀此举是为何?” 老先生道,“我林家所用棺木乃是上等金丝黑楠,此等木材所铸棺木可使魂魄灵力不会消散于天地之间,而肉身所化死气这也会尽数锁于棺木之中,在加之用山涂所制的黄纸覆盖可保肉身千年万年不腐,而同理,外界之力也极难渗透其中,想必此人定是用尽体内气机,所以要张秀摧毁长乐山以汲取那些沉淀于地下的大量死气。” 众人闻言皆是色变,鬼道需要吸纳死气一事他们早已知晓,可如今竟是听闻有人需要吸纳如此大量的死气,如何不让人惊骇。 然而事关林家未来,所有人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顿时开始时刻注意起此时崩溃还未结束的长乐山中。 此时的长乐山,百丈巨石已经几乎夷为平地,四处都飘荡着黑烟,和那巨大冲击所留下的火焰。 已是没有任何活物。 巨大废墟之中,有着一个大坑,大坑宽达二十余丈,深度更是达到三十余丈,不知是因为天黑的原因,还是因为那堪堪散去的黑色光柱,整个大坑之中漆黑无比,不见丝毫事物。 而在长乐山的另外一头,一个衣裳尽碎,自身下半截裤衩的中年男人拖着一杆白色的长枪满脸疲惫地向前走着,而在他的肩上,还有一座重大千斤的棺木。 他每走一步,地上的碎石都会瞬间蹦碎,继而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他嘴角渗出一股鲜血,顺着他的下巴流至了他那黝黑结实的胸口上,继而快速地渗入了他的肌肤之中,消失不见。 原本在他身上的伤口,此时已经尽数愈合,只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疤痕。 第七十三章 老青牛 废墟之外,一个身材显瘦的白色身影静静地看着前方,似乎对面前这突然发生的一切毫无感触,他脸是让天下所有女人都嫉妒的脸,此刻略显消瘦的脸颊上更是增添了几分楚楚可怜之感。【零↑九△小↓說△網】 而就在这时,他的目光缓转,看向那个向着他的方向而来的赤裸男子。 时间仿若静止但始终在缓缓的流逝。 那个男人走到了他的身边,神情疲惫,他淡淡道,“跟我走。” “…” 那人眉头微皱,但并并未回答。 张秀侧头看向了他,约莫比自己高上了半个脑袋,他轻轻叹息,“都长这么大了。” 纳兰白右嘴角微微抽搐,只能听见从他最终咬牙发出的咯吱声。 此时的他是纳兰白右,离恨天离开了他的身体,因为说到的他还是会做到,离恨天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纳兰白右视线依然是在废墟中的那个巨大坑洞之中,他视乎很期待着里面的东西,以至于对张秀的话,他都没想多听。 “天儿,跟爹回去吧。” 当听到天儿这一个名字的时候,纳兰白右的身体忽然间猛地一颤,双手之中那红蓝两柄宝刀,杀机猛然乍现。 然而他并未出刀,他朝着张秀怒吼,“你根本不配当我爹!” 继而他猛地转身,背对张秀大步向着山林之中走去,目的很单纯,就是不想再见到这个人而已。 “林家对娘亲做的事,你不愿帮她报仇,那便由我来报!林家,我绝不容他们再在这天下多待一天!” 纳兰白右渐渐远去,两人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远远,随着那个白色身影的消失不见,整片废墟之上,隐约是又多了份孤单寂寞。 张秀神情漠然,再无那天下第二的豪迈,倒是多了一份久经岁月的沧桑,他缓缓踏步,肩上即使重达万斤,他也会将其扛回那处已经多年无人居住的山间小屋。 幽冥洞府之中。 荣铁衣与小七都清楚都感受到了那来自外界的震动,震动之大,是让他们身处幽冥洞府之中都感到一阵的心惊。 除去能够感知到洞府之外那片小树林的惨状,便根本无从得知那在长乐山上造成毁灭的一击。 也同样无法想象。 小七看着荣铁衣,“你这东西就不能想想办法从其他地方出去?” 荣铁衣沉思片刻,幽冥诀再他脑中飞速转动,自个闷头想了半天,最终摇了摇头,“没有办法。” 小七有些哭笑不得,“那你这地方可有吃的?” 这次荣铁衣回答得更快,“没有。【零↑九△小↓說△網】” “那要是那家伙就守在这附近,怎么办?” 荣铁衣眉头微皱,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看向一直沉睡于洞府之中的刘显,他轻声道,“跟我来。” 小七有些疑惑,本就觉得这地方阴森古怪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此时见到荣铁衣那模样更是觉得渗人,但一想到自个本就是个活不过三年的人,这胆子立马就变得比谁都还大了起来,他朝着那向洞府之外走去的荣铁衣,喊了一声,“嘿!等等我啊!” 于此同时,在距离荣铁衣他们进入幽冥洞府不远的一个地方,一个放牛小娃躲在一头青牛的肚子下便,伸出头来瞧外部的动。 周遭全是那从长乐山上飞来的碎石,大的比那青牛还大,小的也有拳头大小,这不光是说大小的问题,这里距离长乐山已经是快有十里的距离,能够飞到这么远的地方来,说明这力量肯定不小。 一般人要是被砸中,那瞬间便是洞穿一个窟窿,或是砸成一滩肉泥。 能够说明这一切的,那便是周遭尽毁的山林,和满地逃窜但没逃掉的野兽尸体吗,本是山间一般看不见这么多的野兽,一旦这感觉到了危险,凭着本能全跑了出来,接过躲是没躲掉,大多数都是死在了巨石的冲击之下。 但好在附近最进的绿芽小镇,距离这里还有十多里的路程,飞石最远也没能砸在小镇上边,除去那些生活在山间的猎户,基本是没有什么伤亡。 这放牛小娃竟然能够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活下来,这运气着实不小,而且连带着那头老青牛也是。 老青牛依然是低头吃着草,但奈何这碎石是在太多,吃两口就要换个地方,它似乎有些破不情愿,口“哞”了一声,迈着沉重的步子朝着另外一处空地走去。 那放牛小娃有些担心地望了望远处,嘴中骂骂咧咧,“嘿,好你个张秀,这长乐山跟你无冤无仇,说劈就给劈了,当真是让林家给欺负得不行了不成?” 继而他又望向那老青牛,“嘿!你这家伙去哪啊!咱么的正事儿还得接着办啊!” 老牛也不理睬,低声“哞”了一声,低头吃着青草。 放牛小娃脸上颇为无奈,只能是迈着小步子朝着那青牛走去,在它头上轻轻拍了拍,“嘿,你看你这出息,人家太子可是答应了咱们,只要除掉那荣铁衣,黄金万两不说,还能让朝廷不再对咱们追杀,怎么?你还想过那成天被人追着屁股后边跑的日子?” 忽然间,那老青牛好像是听懂了这放牛小娃的话一般,它昂起了头,一双深邃的眼眸直直地望着那小娃。 “干嘛?办事啊!” 放牛小娃轻轻一拍老牛的后背,身体轻盈飘起,就像那一只飞燕一般,轻轻地落在了老青牛的背上。 树林倾倒大片,溪水断流,山间小路也已无处可寻,而那老青牛却是轻车熟路地朝着南面走去,放牛小娃也不招呼,仍有着老牛向前走去。 一路推石断木,这老青牛竟是有着一份人间可谓的神力! 世间兽分四类。 古兽一类当是世间最凶狠的一类,其多是出现于太古之前,生性残暴,拥有毁天灭地之威,远胜人间修士,所到之处无一不是生灵涂炭。但不知为何,古兽一类生命力极强,威力极大却是在太古之后极少出现,只留下一些零碎的记载,和一份十大古兽的传说。 神兽,与古兽一样拥有这莫大的威力,但其生性温和,与古兽为敌,为天下所供奉,四界守护神兽,朱雀玄武白虎青龙便是如今天下传说最广的神兽。与古兽一样,他们大都是存在于传说之中。 异兽,与之前两位想必,它们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但异兽一类之中毅然有着比人间修士还强大的存在。它们或是拥有着人类无法超越的肉体,或是强大五行能力。其种类之多,无奇不有。如那山涂,便是其一。 这最后一类,便是人间常见的山间野兽,和那人类饲养的家禽。 第七十四章 洞府 幽冥洞府之中,这林彪第一次进入洞府,感觉这里实在是神奇得不行,当初活了七十多年也没见过这么玄妙的地方。 这会儿见到荣铁衣他们要走别处去,顿时心里开始乐呵,准备好好瞧瞧这些地方到底是有着什么玄机。 要知道,这阵法不过就是个画地为牢的功夫,将人困在里边而已。而这幽冥洞府,那简直就是要翻天了啊,这真要用来困住人,恐怕还真能把整个天下都装在里头。 这正聚精会神地瞧着那半空中的一个透明身影,林彪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向着荣铁衣他们去的方向飘了过去,他也不吃惊,也不骂人也不叫唤,撇了撇嘴索性趟在了半空中,翘起二郎腿,这摸样倒还真像那天上的神仙。 荣铁衣与小七两人相视一眼,这会儿还真的不好说到底该拿这家伙怎么办。 以荣铁衣挖人家祖坟目的,那是为了得到一个让自己变得强大的战斗力,而这林彪,看模样根本不可能为自己所用,而且似乎这老头好像还很记仇,自己得罪了林家,说不定,他到时候还会反过来害自己一茬。 思来想去,终究这家伙儿对自个是造不成丝毫的威胁,所以便是将他留了下来,闷的时候听这老头讲讲以前他那些不知是真是假的豪言壮语。 却是在这时,小七偷偷地将头凑到了荣铁衣的耳边,小声说道,“这林彪,我听说是林家最废材的一代家主,当年林家就是差点因为他而被朝廷除名的。” 荣铁衣眉头一挑,有些吃惊,问到,“他干了什么?” 小七耸了耸肩,“这家伙儿可没表面上那么正经,当年六七十岁了还逛青楼那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当年王朝里唯一的一位公主,偷偷从皇宫里溜了出来,到了琉璃州来玩,结果这家伙见公主长得貌美如花,就将其哄骗进了林家,竟是想要将收纳为妾,软磨硬泡人家不肯竟然是要来硬的。” 还未等小七讲完,荣铁衣两眼一斜,一脸的笑意道,“我怎么听着,他好像跟你差不多啊。” 小七立马义正言辞道,“说,说什么呢?老子一生光明磊落可不没干过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荣铁衣不屑一笑,并未开口揭穿,只是随即多看了一眼那在身后优哉游哉的林彪。 而此时的林彪,心里其实是恨极了这眼前的两人,蓄灵阵本身就是他让人布置的。 即使他只是一个玄心境初期的境界,但到了这般地步,活个一百多岁甚至两百岁都不是什么难事,但奈何年轻的时候寻花问柳过多,竟是留下了不少病根,任是当年的神医妙手那也是无力回天,只能是在七十八岁的时候含恨而终。 林彪不甘心这么就死了,听闻有人找到鬼道这一门蓄灵阵之后,立马便是让林家重手布置,就是盼着自己总有一天能够再活过来,但却没想到自己做了几百年的美梦就让这几个家伙给破灭了。 倒其实这根本就不管荣铁衣他两的事,本身蓄灵阵就要能够在阵眼上结出花苞这才能够复活,而林彪这种,那便是没有成功的例子,魂魄被禁锢于金丝黑楠所铸的棺木之中几百年的时间,魂魄无法进入幽冥洞府,也无法结出花苞,成了一个永远沉睡下去的孤魂。 荣铁衣将其唤醒倒还算是救了他,只是这家伙还根本就不知道其中的缘由,一心认为是这两个小鬼坏了自己的好事,此时寄人篱下,就是期盼着蓄灵阵大成之后,林家先祖尽数复活后总会有将自己重生于世的法子。 小七看着周围白茫茫的一片,顿时感觉有些奇怪,“诶,我记得在这些地方好像还有不少的残魂啊,哪去了?都修成正果了?” 荣铁衣并未直接回答,“走吧,过去看了你就知道了。” “去哪?”小七一脸的不解。 “那边。”荣铁衣指了指远处,依然是白茫茫的一片。 小七有些纳闷,但这既然说了过去就知道,那便就只能等着过去看看再知道了。 这路很长,以荣铁衣所推测,这幽冥洞府应该是无边无际的。 但如今却是有了一道边际,当初被那神秘自称天道的人所弄出来的。 一边是依然是无穷无尽的天地灵气,而在另一边,则是无边无际的漆黑。 荣铁衣后来曾多次再踏足那一个地方,然而却是没有再见到过那些人,当初猜测,他们至少有四人,而且道行之高,恐怕一只手指头就能碾死自己。 但他们没有这样做的原因则是要荣铁衣为他们做事,找出那个扰乱轮回之人。 其实到现在荣铁衣都还搞不懂这所谓的轮回到底是什么,到底又乱在了哪里? 人死进入幽冥洞府投胎转世,这就是轮回了吗? 荣铁衣想不清楚,因为还有太多的关键点他根本就不知道,只凭如今的瞎想根本无从猜测,而那些人要让他做的事其实就是当一个诱饵而已,等待那人的出现,他们定然也会现身,根本就轮不到他自己来出手。 想到这些,荣铁衣觉得轻松了些,但顿时又紧张了其来。 那这事儿完了之后呢? 他们是会留下他这幽冥洞主,还是说像他们当初说的那样开启大轮回,再抹去如今这个幽冥洞主的存在呢? 荣铁衣后背越发的寒冷,不知不觉之中,便是走到那道边界之上。 十分明显的两个极端,一黑一白。 小七都看楞住了,他惊讶道,“这,这里边是什么?” 荣铁衣表情平静,“那边便是幽冥洞府的真正模样,如今我们说在的这边只是被天地灵气所覆盖的幽冥洞府。” 小七双眼瞪得浑圆,一脸的惊骇。 而林彪那表情更加夸张,当听说自己这边是因为天地灵气覆盖而成的模样,那这天地灵气到底是要浑厚到什么地步才行啊? 难怪眼前这家伙看着资质平平却是能够如此之快地踏入龙象境界,想来与这幽冥洞府有着莫大的关系。 林彪继而双眼一眯,似乎是在盘算着以后怎么从这荣铁衣的手里把这洞府给夺过来。 荣铁衣即使不看,便已猜到那林彪心中所想,继而冷笑一声,“林彪,这幽冥洞府你自个还是少打算盘,不然你自身不保不说,恐怕还得祸害你整个林家。” 林彪心中也同样冷笑,心中道,“小屁娃娃,就没有老子抢不来的东西。” 继而林彪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收敛了心神,警惕起了那两个貌不惊人的少年。 第七十五章 黄色法印 幽冥洞府之中永远是一片寂静,但在这个地方,却是能够听见呼呼的风声。 荣铁衣的目的就是为了尝试着寻找风声的来源。 洞府之中灵气消失,绝对不会凭空不见,定然是会有一个出口。 两人一鬼小心翼翼地走进那片黑暗,警惕着四周。 而如以前一样,这里在也没能见到那些人,也没有听到他们的身影,荣铁衣心中不自觉地冒出了一个疑问,难道这些人都已是那天上的神仙?难道他们真的就是那天道? 造就幽冥洞府本就不是凡人之力所能,而他们却是能够将其重置,甚至替换洞府的主人,这不就说明他们的能力之前,已在凡人之上了吗? 这些人跟自己以前想象的太不一样了,人们总是幻想那些天上仙人都是和蔼可亲,爱民亲民,即使有些架子,那也不至于让人这么害怕。 荣铁衣眉头紧皱,一路上竟是将这出去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已经是走了三个时辰,本身以荣铁衣以前的道行是快要累得不行,但如今已是龙象境的他们,就算是走上一天一夜都能不带喘气的。 龙象境的玄妙在于丹田中,那由天地灵气转化而成的灵力已经是不再限制游走在经脉之中,而是融入了肉体,为肉体提供着磅礴的气机。起先他们需要不断地暴饮暴食来让身体适应,而如今他们已经是可以一月不用吃饭,全靠灵气维持即可。 但此时在这个地方,便是有了一些麻烦,这黑暗的一边里,已经是没有了灵气,与另外一边那充斥的空间不同,这里是连一丝一毫都没有。 只出不进,体内的灵气只能够让他们再走上两个时辰。 小七走得有些不耐烦了,“诶,我说这到底是要走到哪去啊?你不会是逗我吧,你瞧瞧这里,这一看就知道这幽冥洞府早在多少年前就开始你说那什么重置了,你这还想找出口,我看你...” 小七话还未说完,他忽然间看着远处愣住了。 那里有一道光,暗黄暗黄。 荣铁衣见这小七突然闭嘴继而转头一看,看着他的表情吓了一跳随之也跟着看去。 那道暗黄色的光亮在一闪一闪的,有些好看,但也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荣铁衣两人相视一眼,点了点头,一齐朝着那道光亮走去。 但这走了一般,小七就不愿走了,拉住荣铁衣,他谨慎道,“诶我说,这些玩意儿也太奇怪了,我说要是咱两就这样交代在这儿,那是不是有点太冤了啊。” 荣铁衣撇了他一眼,“你这都活不过三年的人了,你还跟我说这些?” 林彪眉头一挑,听到这话顿时对那小七来了兴趣,插嘴问道,“这小子,活不过三年了?” 小七怒道,“去你娘!老子活三百年都成,这只是还没回万花谷罢了,等回去之后,我师傅随便给个药丸那就搞定,”继而他又指着荣铁衣骂道,“你小子一天能不能被总提这事儿啊,我这一天还不够纠结的?啊?还要来受你这气?” 荣铁衣翻了个白眼,也没再说话,继而目光回到那已经不远的黄光身上,他轻声道,“我已经察觉到那人的气息了,他在外面已经守了一会儿。” 小七惊讶道,“什么样的人?” 荣铁衣摇了摇头,道,“不清楚,只能感觉到他的气息。” 小七又问到,“他也能察觉到我们?” 荣铁衣还是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也不清楚到底会有会被人发现。” 小七一阵无语,本想打击他几句,但还是摇摇头作罢。 “走吧,反正我都是快死的人了,再不玩点刺激的,就没什么机会了。” 荣铁衣苦笑,继而与小七一起看向那片暗黄的光芒。 光芒起初很淡,直到后来才发现,这原来是因为太远的缘故,走近之后,这片暗黄色的光芒已经足足是有十丈之高。 光芒之上悬浮着各种法印,荣铁衣眉头一皱,这又是一个法阵? 法印组合复杂打了极点,荣铁衣认出上面的字但也是和那幽冥洞府四个大字下面的法阵一样,不解其原理。 光芒不刺眼,但却有着强大的威压,两人一鬼站在远处,不敢轻易靠近。 林彪眼中绽出精光,惊讶道,“啧啧,这好像是一道门啊。” “门?”荣铁衣和小七都回过头去看着林彪脸上的不解和疑惑再明显不过。 “连接两个不同地方的门!”林彪眼中的激动越发地明显,“当年傲来国花费大量精力网罗天下奇人异事都未能将其研究出来,本以为那就是个不可能的猜想罢了,却是没有想到,竟然早就在这种地方被人布置出来了。” 继而林彪眼中又有些不太肯定,“这,这我也是猜测,这到底是不是门,恐怕就得你们亲自进去看看才知道了。” 继而林彪的身体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警惕着眼前的这两个家伙。 继而小七与荣铁衣两人相视一眼,邪魅的一笑,便将荣铁衣轻轻抬手,那林彪的身体就跟个气球一样向着那到黄光飘了过去。 林彪惊恐,急忙喊道,“别,别啊!我也是猜啊!谁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别这样!咱们有话好好说!” 然而荣铁衣他们并未再给林彪说话的机会。 黄光依然暗淡,但在林彪魂魄接触得到那些法印的时候,一阵光圈浮现在他的周围,如同一块巨石落入水面,激荡起了阵阵涟漪,一圈一圈地向着四周飘散而去。 随着林彪的身体完全没入法印之中,涟漪也随之消失。 荣铁衣眼中有些惊讶,林彪的身体魂魄竟然是真的进去了。 小七依然有些担心,向着那边喊了两声,“嘿!林家老祖宗!你到底还活着没?” 没有声音传来,这下小七心里更加不放心了,他看向荣铁衣。 荣铁衣也看着他。 “别去了吧。”小七有些不大原因。 而荣铁衣已经是朝着那边走了过去,感受着这强大的威压,似乎是连走路都变得艰难了几分,而他明明记得刚刚让林彪过去的时候,自己根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第七十六章 要你的命 长乐山,已经不复存在,连带着周遭十多里范围内的山林都一起遭了秧。 山林尽毁,山河断流,一片狼藉。 而在此时,在这已经看不见长乐山的一片小树林里,却是站着一个人影,而在他的身后忽然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怎么样啊?荣铁衣?到底能不能出去啊?” 这声音停顿片刻,便见到小七的脑袋竟然是从半空中探了出来,他眼中有些惊喜,连忙将整个身子都挤了出来,稳稳地落在了荣铁衣的身边。 荣铁衣眉头皱起,看向远方,他们并不清楚这到底是哪,而先前出来的林彪也早已不见了踪影。 荣铁衣展开神识搜索无果,只能作罢。 “那家伙跑了。”荣铁衣淡淡道。 小七有些惊讶,“他跑哪去?不是说这魂魄只要不在幽冥洞府里边就会在天地间缓缓消散吗?而且又没人能看见他,他找死不成?” 荣铁衣点了点头,“是这样没错,但林家毕竟是林家,几百年的底蕴说不定也有些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法子,林彪想来再傻,也不至于让自己去送死。” 小七耸了耸肩,看着周围他正色道,“这到底是哪啊?” 荣铁衣同样不清楚,仔细观察了半天,却是没有丝毫的结果,因为在这附近有太多的碎石砸出的大坑,就活像刚刚经历了一场陨石浩劫一般。 坑坑洼洼,连走路都已经不好走了。 荣铁衣伸手触摸他们身旁的一块石头,只觉得摸着烫手,在黑暗中还隐隐能够看到一些黑烟,想来这石头落下的时间也不会太长,继而荣铁衣望向远方,望向那个他们并不知道是长乐山的方向。 已经是一片非常突兀的废墟。 他们根本想象不到,那庞大的长乐山竟然会在瞬间被人抹去,也就自然无法猜到自己在哪。 而在这时,林间忽然挂起了整整凉风,凉风吹在身上让人感觉很是惬意,但在荣铁衣的身上却感觉到一个钻心的含义。 小七也回过了头来,谨慎地看向那林间的深处。 仔细听去,似乎是有脚步声传来,脚声沉重,想必来物重量不轻。 野兽?还是异兽? 时间缓缓过去,荣铁衣他们已经十分确定正有着一个东西正在向他们靠近。 那现在是躲还是看看呢? 两人相视一样,眼中有些复杂,继而缓缓向后退去,渐渐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时间缓缓过去,那东西的速度似乎极慢,但终于还是出现了。 起先只是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接着,便是看到一对极大的牛角,牛角之上似有青光,显得光润无比。 一头老青牛。 老青牛一路走来都在吃着地上的青草,难怪走得如此之慢。 而在它的背上,骑着一个放牛小娃,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竹子,使劲挥舞了两下,继而轻轻抹在老青牛的背上,眼神中似乎是带着祈求,“我说,大爷,您就不能少吃点吗?等办完了事儿,我跟你一次性准备一年的草料行吗?” 老牛这一下似乎是真的听懂了,昂起头来哞了一声,继而也不再低头吃草,一双永远都那么深邃的眼眸四处看了一下,转头便是又朝着密林之中走了进去。 放牛小娃脸上有了笑意,又似有着无奈,他自言自语道,“哎呀,今晚那么多好戏没法去看,只能陪着这些小娃娃玩捉迷藏,实在是没趣,没趣至极啊。” 老青牛甩了甩头打了个响鼻,似乎是在附和。 而在这时,密林深处,两个身影在林间快速穿梭,一前一后一连撞倒大片树枝。 这两人正是荣铁衣跟小七,因为对身体的能力依然没能够好好掌握,输太快便是一路横冲直撞了过去,若是有人看见,定然是会认为又出了个什么不知名的猛兽。 山林中一片死寂,不时冒着缕缕黑烟,忽然间,远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炸响! 荣铁衣两人身形猛然一顿,停了下来,巨大的冲力让他们的双脚在地上拖出了四条长长的拖痕。 他们望向远处,只见在他们身后的方向,那竟是有这冲天的刀光剑影,不时还能见到有人影至而上,又至上而下,场面神奇至极。 神仙打架吗? 两人大眼瞪着小眼,丝毫不解,但此时似乎并没有机会让他们去一堵那高人相争的风采。 因为先前那沉重的脚步声,竟是又来了。 两人忽然感到背脊发凉,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砰砰,踏地有声,就像是人的心跳,但比那更加出动人心。 两人没有再躲,因为他们知道这是怎么都躲不掉的。 “咦?竟然是不逃了吗?” 山林间忽然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荣铁衣眯起双眼死死盯住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脚步声越来越近,荣铁衣背上的冷汗也就越来越多,来人实力绝对不低,至少不会比他们低。 那,他到底为什么而来?没人知道。 “啧,荣铁衣。听闻万剑门又出了一个天才,而且还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只是不知道,那你旁边这位,又是出自何门何派啊?” 那骑牛的放牛小娃终于是从那漆黑的山林间走了出来,看着面前两人的表情,他先是眉头皱起,继而有些愠怒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啊?” 荣铁衣两人那脸上的表情当真是丰富得可以,这上哪去见啊?你要说在山上放牛的我是见得多了,但你这骑着一头青牛来追人的,我倒真是第一次见。 “怎么着?你是来找我们麻烦的?” 荣铁衣有些不耐烦了,但也不敢轻视了眼前这看着跟个小屁孩一样的人物,而且最让他们心惊的其实是他所骑的那头牛,“你到底是什么人?” 放牛小娃,轻轻跳下牛背,抚摸着牛头,他嗤笑一声,继而望向那在远处的异象。 天空之中不断传来轰鸣,刀光剑影竟是能够渗透到这种地方来,当真是让人惊骇道了极点,继而他眼中露出一丝不屑,嘴中喃喃道,“要不是老子如今返璞归真,实力大减,哪还有得你们出手的余地,老子上去就给那些东西给收拾了。” 说完,他又抬头看向荣铁衣,嘴角翘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呵呵,找麻烦倒不是,其实,我是来要你命的,怎么样?你给还是不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