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沉溺快乐的代价 早上七点半，程意起床。 洗漱完出去，看到室友陈晓月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神情恍惚。 程意诧异了一下：“怎么还在家里，不去上班？”指指墙壁上的挂钟，提醒她，“七点四十了。” 陈晓月似乎没听见，依旧愣愣的。 程意皱眉，走过去把手搭在她肩膀上，陈晓月忽然一个激灵，猛地一下打掉了她的手。 啪，清脆的响声。 程意白皙的手背上立刻浮现出一片红色。 这响声惊醒了陈晓月，她恍然醒神般看着程意问：“小意，你叫我啊，怎么了？” 程意收回手，再次提醒她：“你快迟到了。” 陈晓月扭头一看，大叫起来：“哇，真的！完了完了，我要迟到了——”她急忙起身，走路的时候左脚拌了右脚，整个人朝前扑倒，“啊！” 她没有摔倒，而是落入一个带着冷香气味的怀抱。程意扶好她，陈晓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了她一下叫嚷着冲向了房间。 程意在她背后，眸色微动。低头看自己的手指，指尖有一点紫色的粉末，很浅，那是从陈晓月身上沾到的。 刚刚扶人的时候，程意察觉到陈晓月的体温低得吓人。 客厅没有开空调，五月的气候不至于冷到连衣服都透着一股湿冷。 墙壁上的挂钟分钟转了五圈。 陈晓月湿着一张脸跑出来，程意顺手给她递了一张纸巾，陈晓月一边擦一边问：“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程意上一份工作是酒吧调酒师，三天前刚刚辞职，陈晓月认识她3年这已经是她第15次换工作了。几乎每一份工作，程意都做不满三个月。 “今天10号。” “哦。”陈晓月露出一丝同情的目光，语重心长地对她讲：“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骚年你离人上人就差一步了耶。” 程意没有表情，指指左边的墙壁：“你还有10分钟。” “哇靠！”陈晓月看了一眼挂钟，跟见到鬼似得撒腿就跑，“啊，小意快点，我今天需要你的飙车神技！” 擦过的纸巾被随意扔到客厅的茶几上，程意捡起它投进了边上的垃圾桶。 垃圾桶似乎移动了一寸，程意眯起眼睛，又来了。 陈晓月在外面喊：“小意，小意！” “来了。”程意装作什么也没看见，起身出去。 关门的时候，她的手故意停顿，空无一人的客厅里，垃圾桶自行移动到右边然后向前一个倾斜，倒了，碎屑纸巾洒了一地。 肩膀被拍了一下，是陈晓月，“小意，你干什么呢？” 程意把门带上锁好，“没什么，快走吧，别真的迟到了。” “哦，嘻嘻，小意啊今天看你的了。” “嗯，知道。” 马路上，十五分钟的路程被程意压缩到八分钟，陈晓月快快乐乐地下车，挥手道别：“谢谢啦，小意再见。” “再见。” 陈晓月的背影看起来很开朗，雀跃。最近半个月她一直是这个状态，而且一天比一天开心。这是好事，比起她半个月前失恋的惨状，好太多了。 方向盘上的洁白手指敲了敲，关于家里多出的那一只东西，程意觉得有必要找陈晓月谈谈。 快乐固然好，但沉溺其中并且伤了身体，这就不太好了。 程意帅气地倒车，掉头，白色的奥迪划出一个利落的半圆，平稳地朝前驶去。 *** 从租住的小区到程家大宅，需要一个小时二十分钟的路程，程意花了五十五分钟到达门口。 程家大门前，老式的铁栅栏横在车前。 程意按了按喇叭，门卫探头出来看下来人是谁，这才不慌不忙地开门。 泊车到僻静的角落，程意下车，把钥匙递给早就等候在一边的程家佣人。佣人会把车开出去停到大门前阴凉处，然后坐在车里等她出来。 这是一贯的规矩。 程意目不斜视往大厅走，路过小花园瞥见一片橙红缀在绿色的嫩枝上。那是石榴花，五月的花神，程家夫人最钟爱的花种。 也是程意母亲最恨的花种。 大厅布局开阔亮堂，地面光洁如镜，一如程家高调做事低调做人的做派。 程家在明清时候是有名的望族，后因政局动荡受了些磨难，好在家底丰厚后代争气，到了如今世界真正分了阴阳，阳间成立以收鬼师等除灵者为首的联盟，程家也没失了大家族的底气，在联盟中颇有几分威望。 程意端坐在沙发上，等着那个人来。 两分钟后，一位清瘦的老者从大厅侧边出来，看见程意略微弯了弯腰表示敬意：“四小姐。” “徐管家。”程意挑了下眉，怎么是他来。 徐管家似乎猜到她心中的疑问，弯腰道：“大少爷正在开会。” 大清早开会，呵，她的这位大哥还真是敬业。 “大哥真辛苦。”程意随口夸了一句，杏眼微转，“那……” 徐管家笑道：“四小姐这么早来还没吃饭吧，不如我叫人准备一些可口的小菜，四小姐边吃边等？” 程意心中冷笑，程迦勒想干什么，晾着她让她难堪？ 这些年程家给她的侮辱还少？她程意是什么人，怎么会熬不住。 “不用了，给我一杯水就行。” 徐管家颔首：“好的，四小姐稍等。” “嗯。” 这一等估计要到中午了，程意有些后悔早上没吃点东西再过来。 10号，一月一次的取钱日子，她早来就是希望能够早点了结，一秒钟都不愿意多留。 不过每一次都不能如愿，程迦勒总会想方法拖延她伸手要钱的时间。 这一次，他又要拖多久呢…… 包里传来震动，程意拿出手机看到陈晓月的号码，挑眉，接通。 “喂。” 那头有些嘈杂，一个女声火急火燎地叫着：“喂，你是陈晓月的家人吧？你快来，晓月她昏倒了！” 昏倒。程意的手指一紧，立刻起身出去，“发生了什么，她怎么会昏倒？” “我也不知道，忽然就倒了，脸色白得跟鬼一样……哎呀，我们叫了救护车，你赶紧来医院吧！” “好，你把医院位置告诉我。” “是……” 徐管家端着托盘进来，就看见程意往外走，不由惊讶，“四小姐……” “我有急事，程迦……大哥那边你跟他说下，我晚点再来。” 高挑的身影快步走过石板路，出了铁栅栏大门，上车后呼啸而去。 002.快乐难道有罪吗 程意到了医院。 一个身材微胖、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走出来：“你是程小姐吧，来，过来说。晓月刚刚醒了不过又睡过去了。医生说她就是身体有些虚，没什么大碍。” 女人噼里啪啦说了一通，程意注意到她脚步不住挪动，脚尖不自觉朝前，显然是很急的样子。不由道：“你有急事可以先走，把病房号告诉我就行了。” 女人愣了下，转而不好意思地说：“我儿子在学校里跟人打架，老师刚才来电话……这是晓月的证件你替她收着，哦，公司那边我已经帮她请了假，你让她好好休息。那我就先走了，再见。” “好。” 病房就在拐角处，程意进去时陈晓月正躺在单人床上，白色的床单把她单薄的身材映照得越发零落。她的表情…… 程意皱眉，凑上去看。睡梦中的陈晓月脸上带着愉悦的笑容，满足而安心。 做了好梦么。 很好奇她都梦见了什么，值得她在虚拟的梦境里流连忘返，日复一日沉沦。 程意眼角低垂，目光落在床边的一只手上，她伸手翻过来看见上面略微发白的几处。陈晓月家境不好，据她说小时候父母外出打工，她体贴家里的奶奶帮着干了许多活。 原本手掌有不少黄色的茧子，谈恋爱后男朋友无意间说了女孩子的手要白白嫩嫩才好看，陈晓月于是在意起来，她在网上买了手膜敷了整整一星期。 不知道是不是三无产品的缘故，茧子是没了但也留下了这些白点。 摸上去带着微凉，程意用指腹摩挲了几下，顺着纹路一路下滑，直到三指捏住她的手腕。 病房的门关着，窗户开了半边，有初夏的风吹进来，吹起程意的发丝，黑，却不及她瞳孔的黑暗无边，她眼眸微微眯着，神情镇定。 通过手腕的脉搏，程意很快就进入了陈晓月的意识。 这个梦是紫粉色的，程意没想到二十二岁的陈晓月还有这么少女的一面。梦里是一片花圃，沿着石头小路往前走，就看见花圃中间用饱满的花朵铺了一个爱心圈。 陈晓月就站在里面，脚边跪着一个年轻男人，侧脸上挂着一抹笑，他手里捧着一束紫粉色的花，抬头看着她：“晓月，嫁给我。” “……”程意挑了下眉，这是甩了晓月的前男友。 陈晓月梳着公主编发，她眼睛湿润润的，脸颊上的红晕和嘴边的微笑越来越大，用力点头：“嗯！我愿意！” “太好了，晓月！”男人起身，抱着晓月开始转圈圈。 程意感觉花圃似乎动了动，一抬头便看到十米外赫然裂出一条大缝，以闪电的速度朝着这边过来。 “小心！”陈晓月惊慌地去抱男友，却被人猛地一推，整个人倒在地上。 “阿明你——”她一脸的不敢置信。 男人只是冷冷看着她，陈晓月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程意看着已至脚下的裂缝，面容不动，只是微微闭上眼。 陈晓月的梦境里花圃整个破裂开，她们两个以及那个阿明都掉进了无边的深渊里，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夹着女人压抑的啜泣声。 一声响动，程意立刻睁开了眼睛。 是同病房的家属进来了，对方朝她笑了笑，程意点了点头，转头去看陈晓月。 她的眼角润湿，分明是落了泪。 程意掀开被子一角，把她的手放进里面。 *** 程宅。 书房的会议结束，徐管家才进去汇报了情况。 “四小姐接了个电话，很焦急地走了。说是晚点会来找少爷您。” 深棕的书桌后，程迦勒签文件的手势平稳，书写流畅，他头也不抬淡淡道：“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吩咐小袁备车，等下去市医院看岚姨。” 岚姨名赵云岚，已故程老爷的情人，也是四小姐程意的亲生母亲。这位岚姨性子古怪，这些年除了嘱咐四小姐每个月按例来取钱，自己不曾踏足程家半步。 她不来，程家正室的三个子女自然不可能去见一个外室。算起来也有四年没见了，今天怎么忽然想见岚姨了？ 徐管家纳闷，但他是宅子里的老人了，知道不该问的不能问，不该他想的最好也不要想。于是应了声：“是，大少爷。”恭敬地退了出去。 偌大的书房里，程迦勒独自坐在书桌后面，空间里静得只听到轻微的书写声。 半响，他扔了钢笔，起身来到窗户前。书房的位置绝佳，阳光充足，外头的景色也是最好的，从这里可以看到小花园里的石榴花，橙红配着嫩绿，十分鲜艳明朗。 四年了，这样的游戏你玩厌了没有。 程意。 程意等了半小时左右，陈晓月就醒了，她勉强扯了一个笑容，跟程意说她不喜欢医院的气味要回家去休息。 程意答应了。 白色奥迪里，程意一边开车一边打量靠在后座的陈晓月，为了照顾她程意放慢了车速，从上车到现在路程已经过半，陈晓月只是呆呆看着窗外，一句话也没说。 程意抿着嘴，准备回去就跟她摊牌。 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又过了半小时，终于到达小区。程意把车挺好，离开驾驶座要扶陈晓月下车，被她拒绝了。 “我自己可以走的。”陈晓月低声说，倔强地走在前头。 程意挑眉，没强迫她，走过去和她并肩走，稍微注意一下她的情况。 这样到了居住的楼层，开门进屋，陈晓月径直就往自己的卧室走，脚步匆匆。 程意眼眸微动，开口叫住她。 “晓月，我们需要谈谈。” 陈晓月的脊背僵了一下，回头，目光带着一丝急切的亮光：“我很累，有什么事情等会儿再说好么？” “我觉得，不行。”程意态度坚决。 陈晓月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瞳孔微微闪躲了一下：“小意，你……” “这半个月，你很不对劲。”程意开了个头，“你变得快乐，太过快乐了。” 陈晓月惨笑了一下：“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快乐也是一种罪过，小意你很奇怪，难道你不希望我快乐？还是你希望我做回那个失恋后每天哭泣的悲惨的女人！” “我不是——” “够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跟你说。”陈晓月大步走去，砰一声，把程意关在门外。 程意眼眸清冷，扫了一眼客厅里的垃圾桶。 003.哪来的孤魂野鬼 半个月前的晚上，陈晓月失踪了大半夜，回来时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一样了。 笑容灿烂，眼睛里有亮光，她对程意说自己想开了。 程意自然为她感觉高兴，然后她看着陈晓月进了卧室，关门的时候有一道紫色暗影趁机从缝隙里蹿了进去。 那天晚上，程意听见陈晓月在睡梦中笑出来声。她在门口站了许久，终于决定暂时不去管这件事。 而现在，显然不能再拖下去了。 程意在沙发上等了五分钟，起身把倒下的垃圾桶扶好，越过客厅走到了陈晓月的门前。 敲门，没有人回应。 门也锁了。 程意平静地掏出备用钥匙，打开房门，房间里的窗帘被全部拉上，光线十分昏暗，程意开了灯。床脚处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 紫色的暗影。 程意眼眸闪动，三指捏住陈晓月的手腕，她已经又睡着了，程意试图进入她的意识却发现自己被一股力量拦在外头。 她进不去。 天花板的灯光闪烁几下，程意放下陈晓月的手，警惕地站起身环顾四周，小小的卧室里家具不多布置整洁，衣柜书桌床铺，几乎是一目了然。 眼光掠到衣柜，上面的镜子里露出一角紫色，看到了！ 程意大步向前，隔着半只手臂的距离对着空气狠狠甩了一个巴掌。 啪。 透明的空气里渐渐浮现出一个轮廓，颀长身形，暗紫色的运动套装，一头凌乱不羁的头发，是一个英俊的年轻男人，此时正瞪着眼睛看着她。 “你是谁。” 林刑天一只手捂着左脸，错愕了三秒钟才回过神，这个女人居然能准确无误地捕捉到魂体的他，还给了他一个耳光。 卧槽。 有点意思。 林刑天揉了揉脸颊，放下手插在裤兜里，斜了斜嘴角：“程意，我知道你的名字。” 程意冷然：“在我家待了半个月，你知道我的名字并不稀奇，现在是我在问你，”她杏眼一沉，声音低了下去，“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迷惑了我的室友。” 孤魂野鬼，他？ 林刑天嘴角抽了抽，“我不是孤魂野鬼。”不对，他补充道：“我不是鬼。” 程意由上往下扫了他一遍，最后指着光滑平整的地面，说：“你没有影子。” 林刑天点头：“是，我没有——” “你操控了晓月的梦境，害她沉迷。” 林刑天皱眉：“话不能这么说，我只是——” “晓月最近身上总是带着紫色的粉末，体温也是不断偏低，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林刑天抓头发：“粉末是因为——” “半个月来，每天上午七点四十二分，你都要踢倒客厅里的垃圾桶。”程意目光冷然中带一点嫌弃，“你是鬼，还是一只不爱干净有强迫症病状的鬼。” 不爱干净，强迫症。这个女人以为自己是算命的么，真是…… “喂，程意——” “不要叫我。”程意冷声道，杏眼里满满都是逼人的疏离，她素白手指对准床上的陈晓月，一字一顿道：“你现在把我室友叫醒，确定没有留下被鬼压床的后遗症，然后你可以滚了。” 鬼压床，后遗症。 还叫老子滚。 卧槽。 林刑天的脸色难看起来：“你这个女人能不能听别人把话说完——” 铃铃铃，清脆的铃声打断了对话。 程意拿起电话，看了一眼，背身走了出去。 林刑天瞪眼：“不准走——” 程意按着声筒，冷扫了他一眼，身上有一种不怒自威的霸气：“你待在这里，等五分钟。” 什么，要他等她，这个女人知不知道他是谁，真是…… 林刑天气得要死，程意却自顾自走到外头接起电话来。 是母亲的私人看护林护士打来的，林护士告诉她程家有人来探望她母亲。程意问是谁，林护士说：“是程家大少爷。” 程迦勒。 程意手指一紧，神色平静：“知道了，我等下就过去。” “好的，程小姐。” 程迦勒到底想干什么，送钱？从没听说正室的儿子专门去给父亲的情人送钱的，除非是要赶情人走……程意眉心跳了一下。 难道程迦勒想毁约？ 程意的手心不由攥紧，手机被体温握得发烫。 林刑天飘出来，靠在门前叫她：“喂，程意大小姐。” 程意回头，目光触及的瞬间林刑天感觉她眼底深处有某种情绪在暗自涌动，只是很快的被她压了下去。林刑天微微诧异，还是歪着脑袋问：“电话也打完了，现在有时间跟我好好谈谈了吧。” 谈。是该好好谈谈。 程意进卧室看了一眼陈晓月，只见她脸上依旧是幸福的微笑，程意手指在她手腕上一搭，依旧被那股力量拦截在外。 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了。 她起身道：“你看着她。”说着往外走，出了房间，又朝客厅走去。 林刑天张着嘴：“诶你要出去？” 他一路飘到家门口，“你不是有好多问题要问我，而且你的室友……” “我现在没有时间和你谈，等我回来再说。” 卧槽。老子是日本居家妇女啊，开口闭口要老子等你回来。 林刑天不满：“我为什么要等你回来，说不定你一走，我回头就吸光你朋友的精血然后逃走，反正我是‘孤魂野鬼’嘛。” “你说的这两件事，半个月来你有的是机会做而你却没有做，为什么？我猜测有两种可能，要么你是只孬种鬼，既孬又没用。” 卧槽，人身攻击！ “你这女人——” “要么就是你做不到，因为某种原因被困在我家里，因为某种原因不能彻底伤害晓月。”程意思维清晰，逻辑缜密，漆黑的杏眼仿佛南极的冰雪，美丽而极其镇定人心。 林刑天被她的分析惊住了，这个女人好聪明，既聪明又冷静。 “既然这样，你的威胁我又何必放在心上。你，给我好好待着。”程意丢下这一句，把门轻轻一带。 咯噔，轻响。 林刑天被毫不留情地关在门内。 愣了三秒钟，他低低骂一句：“卧槽。”然后飘到了客厅，瘫在沙发上瞄一眼卧室里的陈晓月，想着等程意回来要怎么吊足她的胃口。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骂他孬种，这个女人。 卧室里，陈晓月的笑容淡去，继而变得愤怒悲伤，数种情绪在她的脸上飞快地闪过，她的睡颜仿佛京剧里能变脸的脸谱，变化莫测。 外头阳光明媚，而屋里却寂静黑暗。 004.要怪就怪老天爷 客厅里，林刑天忽然嗅到一丝阴仄的鬼气，浓眉一挑，飘到了陈晓月的卧室前，只见原本好好躺着做美梦的陈晓月身体悬浮在半空中，周身弥漫出黑色的丝状雾体。 “卧槽！”林刑天吃了一惊，他没想到陈晓月心魔这么强大，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居然连梦魇鬼眼都召唤出来了。 半个月前他入梦出现失误，魂体变得十分虚弱，恰好遇见陈晓月。 处在低谷的陈晓月潜意识里对美梦有着异常强烈的渴望，这种渴望在某种程度上形成了一种能力和壁垒，情况紧急之下，林刑天把魂体一角栓在了她潜意识里，借此跟她回来准备好好休养一番。 他现在恢复不了实体，只能以魂体窝在这里，而陈晓月是他的半个能量来源，要是她倒了他也要受牵连。还有程意那个身有异能的女人—— 要是她回来看到室友挂了，还不知道要怎么跟他算账，而林刑天目前的能力不一定能招架得住。 “靠。” 林刑天抓了抓头，把一头乱发抓得越发缭乱，接着闭眼竖指，口中念诀，随后变成了一道紫色的暗影，咻一下蹿入了陈晓月周围的黑色丝雾中。 陈晓月的潜意识里，世界一片黑暗，林刑天在里头走了半圈也没看到她人藏在哪里。走着走着，他感觉到脚下有些不对劲，低头一看，只见地面成了泥水沼泽，而他正在往里面深陷。 “该死的！”林刑天下意识拔腿想要离开，一双惨白的手冒出来，揪住他的脚就要往下扯。 林刑天用力去甩，下一秒身体陷得更深，他能力被锁全靠魂体里天生的一点灵力硬撑，沼泽里却又冒出两双、三双……无数双的手臂拉着扯着要带着他一起下地狱。 黑黝黝腐烂的泥水已经和他胸膛齐高，呛鼻的气味传进林刑天的鼻子，他一闻，骂娘的心思更重了。 卧槽，梦魇鬼眼+腐尸沼泽+迷魂鬼气，这陈晓月上辈子是泡在悲情琼瑶剧里过完一生的吗，这没完没了的哀怨和愤怒是要怎样！ 他憋着一股气，平心少许，尽量释放出灵气在自身半米处形成一个保护层，阻挠那些指甲青白颜色可怖的手臂入侵。 心，一定要静。 然后就只能盼望着程意那个女人快点回来了，希望那时候他还活着，别被沼泽吞了吧…… *** 程意完全不知家里发生的事情，她心里只想着怎么对付程迦勒。 到了疗养院，进了母亲的病房，程意很快就见到了程迦勒。 五月的天气不算冷，一向畏寒的程迦勒西装套装外头还披了一件长款薄大衣，看上去很严实，一双长腿从下摆处露出来，背影看上去就很贵气。 程意在门口还是木着脸，进去后程迦勒转头的刹那，她飞快地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可以称为内向羞涩的笑容。 “大哥。” 程迦勒下巴点了点，回头跟病床上的人说：“岚姨，你先歇着，我和小意出去说说话。” 岚姨，叫得真好听。 程意心中冷笑，母亲赵云岚卧在床头，闻言看了一眼程意，程意立刻微笑对程迦勒道：“好啊，大哥。” 两个人走出去，挑了个安静的房间面对面坐着。 这个疗养院早年濒临倒闭时是程老爷出资挽救，之后程家一直是疗养院的资助者，说起来也算半个程家产业。 程意的母亲赵云岚，多年前患了慢性疾病，医生查不出原因只说是疑似癌症，靠药物治疗了几年，后来她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在四年前入住了这家疗养院，名为休养实则是为了让她过完生命的最后旅程。 可能是程家财力大，赵云岚又生命力顽强，四年下来虽然说不上健康但总归是好好地活着。 程意这个私生女也跟着沾程家的光，好好地活着。 没缺胳膊没断腿的，衣食无忧，母亲生病也有人养着，可不就是活得好好地。程意杏眼里掠过一丝自嘲，掩下去，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不带一丝笑容。 “我跟徐管家说了，我会去找你的。”私底下，程意一直直呼你，不叫他大哥。 程迦勒并不意外，他狭长的眼睛微微上扬，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隔着桌子递过来。 里面是现金支票，用来支付赵云岚的所有医疗费用以及程意母女俩的生活费用。这是程老爷在世时和程迦勒这个长子约定的条件，只要程家没倒母女俩没死，程迦勒就得养她们一辈子。 “多谢。”程意伸手去拿，程迦勒修长手指捏住信封，分明是不肯轻易放手，程意抽不出来，随即抬头看着他。 “我跟本市大学的校长谈好了，他说可以接受你为旁听生听课，你可以先听半个月，要是觉得还算喜欢我立刻给你安排入学。” 程意的脸色冷了一分，“多谢好意，我不喜欢读书。”她一字一顿，手指发了力一扯，信封到了她手里。 立刻起身：“劳烦你走一趟了，程大少爷，还有，不送。”脚步利落，很快到了门口。 背后传来程迦勒平铺直叙不带感情的声音：“程意，难道你想赖着程家，做一辈子的寄生虫。你的人生目标只是如此？” 程意的脚步一顿，心中如被尖锐石头狠狠凿过，脸上只是讥讽一笑。 “那又如何，我要赖，我要做寄生虫，按照约定程大少爷也只能养着我，不是么。”程意背对着他，程迦勒看不见表情，只看到她高挑瘦削的背影，听着她言语里的冷意。 “你要怪要怨就怪老天爷，怪它让你多了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怪它让你我身上流着一半相同的血液。” 程意说完，头也不回离开。 留下程迦勒坐在位置上，伸手揉着眉心。他从来没有怪过老天爷让他的世界里多出一个程意。 只不过，程意绝对不能在留在这里，这里离程家太近了。 程意回到病房，母亲赵云岚已经睡了过去。她所服的药物有镇定的作用，能抑制病灶扩散却也让她一天大部分的时间都昏昏欲睡。 程意理了理母亲的被子，询问了林护士几句，然后拿着支票去了疗养院的财务室。 付款之后程意逗留了一会，等着程迦勒的车子离开，然后她才驾车回家。 开车时，她的眼皮一直在跳，想起家里的那只脏鬼，总觉得他会闹出什么事，于是油门一踩，车子行驶得飞快。 005.我错了你慢慢来 程意一进门，就被陈晓月房间传出的浓重腐烂气息吸引过去。 搞什么。程意进去，看见室友跟个气球一样漂浮在半空中，身体肿胀面容发黑，露出的胳膊小腿也都变了颜色。 那只鬼呢？难道进去了？ 程意皱眉，立刻站到床上捏住陈晓月手腕，起初她被那股力量挡了挡。但不出半分钟有一股清灵之气冲了出来，将那股力量打出一个小口，正好够程意进入陈晓月的意识。 潜意识的世界里，沼泽已经漫过林刑天的胸口，到了他的下巴。 他的魂体一角和陈晓月是联通的，程意手指一搭他就察觉到了，当下使出余下的灵气帮她突破了阻碍。 黑暗的空间里破出一个月牙口，程意轻松一跃，从里面落了地。 闭着眼睛平稳心神，借此减缓沼泽下陷速度的林刑天猛地睁眼，对着刚进来的程意吼道：“女人，赶紧拉我上去！” 程意看见一地的泥水沼泽，吃了一惊，她对潜意识也略有研究，一般来说潜意识里的世界跟身体主人的精神状态息息相关。 她们住在一起天天照面，她竟然不知道她精神状态如此之差，整片的黑暗，不见一丝光亮。 “喂！”林刑天吼完一嗓子，打破了原先平稳的气息，沼泽地仿佛有生命般开始不断蠕动，大有一副不把他拉到底就不罢休的气势。 程意自然也注意到他的情况，眉头一蹙，迅速张望四周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救他上来，比如棍子绳子之类的。 正想着，就看见三米开外地上静静躺着一根棍子，程意眼睛一亮，快步过去。棍子不长不短，粗细正常，她掂量了一下不再迟疑，握住一头将另一头朝着沼泽里的林刑天递了过去。 好不容易等到了救命稻草，林刑天哪会放过，伸手一把握住自己的这头，借着程意的力气开始往岸边游动。 说是游，更像是程意拉着他艰难地向岸边靠拢，林刑天在沼泽地里待了太久，被腐尸的味道和迷魂鬼气熏得头晕脑胀，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 程意个子高，但力气不算大，努力扯动也不能很快地拉他上去。 林刑天脾气急躁，有些不耐烦：“我说大小姐，你是没吃饭还是怎么着？能不能用点心啊。” 程意眼眸一冷，手中棍子松了松，林刑天失去那头的支撑一下子失去平衡，脚下一个摇晃，差点摔到泥水沼泽里去。 这个小心眼的女人。林刑天冒了冷汗，脸上很识时务地堆出花朵一样的笑容：“我错了，我错了，你慢慢来……” 说话间，沼泽面上咕噜噜冒出一些黑色的气泡，两个人都被吸引过去。 “这又是什么玩意儿……”林刑天隐约有不好的预感，等到尖嘴厉牙的怪鱼从里面冒出头时，他的脸色骤变，“卧槽！” 腐尸沼泽还不够，特么还有食魂鱼！ 被这畜生咬一口相当于魂体缺了一道口，要花数倍的力气去修补，还不一定恢复如初。 林刑天不淡定了，冲程意拼命使眼色，张口求助：“救命啊，快拉我上去，我可不想被这家伙吃进肚子里。” 那语气和表情要多孬有多孬，成功地收获了程意一个蔑视的眼神。 林刑天牙痒痒，安慰自己大丈夫能屈能伸。 食魂鱼体积不大，模样凶猛，林刑天的一点灵气刚刚已经用尽，现在面对这东西实在是有心无力，只能借助程意的帮助拼命往岸边游。 “哎呦！”林刑天惨叫一声。 显然是那怪鱼咬了。他这一叫，激得程意咬唇，狠狠一拉，整个人都往后倒去，这一倒的力气通过棍子传递到林刑天那头，他骤然从沼泽泥潭里冒出许多，欣喜之余赶紧扒拉着棍子逃命。 花了3分钟，终于爬出了沼泽。 食魂鱼不甘心地在沼泽里蹦跳了几下，似乎在对林刑天挑衅示威，林刑天眼睛一凛，拿起棍子竖投过去，一举砸中那只嚣张的食魂鱼，食魂鱼估计被砸晕了，僵直了身体，吧唧一下掉进了沼泽里。 “哈哈。”林刑天得意地笑，程意在边上看着又是一个蔑视的扫眼。 林刑天讪讪地收了笑容，“刚刚多谢你了。” 程意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冷淡道：“不需要，你知道怎么出去么。” 这个女人真是冷酷，一点人情味也没有，林刑天想要翻白眼，嘴里道：“这个——” 咕噜噜，刚刚晕厥过去的食魂鱼瞬间被沼泽卷了进去，程意拧眉问他：“那黑色的气泡是什么？” 糟糕。林刑天沉着脸，伸手扯过她的手腕就跑：“迷魂鬼气，走，这么大规模的迷魂鬼气足够熏倒一座城市的居民，我们两个留在这里就是等死。” 这么厉害，程意听得眉心一跳，但很快就注意到手腕上多出的东西，眼眸一冷，毫不犹豫打掉他的手。 林刑天一愣，回头看她。 程意冷然：“我自己会走。” 真是不解风情的女人，英雄救美懂不懂，绅士风度懂不懂，给男人一个机会行不行啊。林刑天嘴角抽了抽，看来她是不懂的，摇头。 沼泽开始吞噬一切，这个世界的黑暗越来越深。 程意皱眉：“刚刚明明有一点光的。” 边上林刑天道：“哦，你说你进来的时候吧，我也看见了，可能是陈晓月对你有感情，你的到来牵动她的情绪变化。” 说到这里，他话头停住，忽然两眼放光看她：“没错！” 程意莫名其妙，面无表情看着他兴奋地拍手：“那根棍子，老子进来的时候连根鸟毛都没有，你一进来就找到了救我的棍子，一定是因为陈晓月的关系。她在意你，不想你受伤。” 他前言不搭后语的叙说，聪明如程意居然听懂了，她微微闪眸道：“你是说，我想要棍子所以晓月就给了我棍子。” 林刑天用力点头：“确切说是陈晓月的潜意识在满足你的需求。”他说着又兴奋起来，“所以说只要你想着出去，用力地想，说不定我们就能出去了。” 林刑天期待地看着程意，程意不是矫情的人，了解情况后便根据林刑天的指示开始冥神“用力地想”。 她闭着眼，呼吸放缓，不去想周遭的一切，而去想外头的世界，她和陈晓月的家，她们的客厅，她们的厨房，林刑天出现前她们还算平静的生活…… 黑暗的空间开始抖动，整个地面都摇晃起来。 林刑天大喜：“我们就要出去了，准备好——”气流一阵急速扭转，两个人被巨大的吸力扯去，等站定后各自睁开眼。 林刑天脸上的笑容僵住。 程意阴沉着脸，问他：“你不是说我们能出去，这又是什么鬼地方。” 006.你有办法出去么 面前是一条窄窄的小巷，两边是两层高的那种小平房。 程意扫了一眼就可以断定这不是市区，而是乡村。路上有行人走过，听他们说的话也不是龙城本地话，所以这里也不是龙城的乡村。 那么，这里到底是哪里。 程意眯着眼，戒备而谨慎，打量着四周。 一边的林刑天就显得大大咧咧，刚刚小腿被食魂鱼咬了一下，还好他魂体还算皮糙肉厚没有伤到要害，只是火辣辣得烧疼。 林刑天一边嘶气，一边撩起运动裤的裤脚，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卧槽！”林刑天吼了一声：“早知道老子削尖了棍子，一棍子戳死那畜生！” 他动静太大，表情生动，两个人又是眼生的外乡人，很快就吸引了行人的注意。 这脏鬼能不能低调一点，程意皱眉，扭头看去，不由挑了一下眉。 林刑天长相痞帅，身材是运动型的，即使穿着闷骚的紫色运动套装也难掩底下的好身板，看他露出的小腿难得不是那种小白脸般的白皙颜色，而是健康的小麦色，而且腿型修长结实充满了男性荷尔蒙。 只不过这荷尔蒙现在被暗红的肿胀皮肤抵消得差不多了。 食魂鱼在膝盖下方咬了一个小口，林刑天的皮肤从这里开始一路红肿不堪，那肿大的皮肤下面溢满着暗红的诡异液体，似乎轻轻一戳就会爆裂四溅。 林刑天稍微用手按了按，顿时痛得他俊脸扭曲，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 “你看，那两个人好奇怪啊。那女的这么漂亮，男的又受了重伤，一定是千金小姐跟着黑社会穷小子私奔！” “……”程意听着周围的行人开始指指点点，议论不休，杏眼微紧也不管林刑天还在查看伤势，一把扯过他的胳膊就走。 林刑天金鸡独立站着，被这么一扯险些摔个狗吃屎。 “喂喂喂，有你这么对待伤员的吗？” 程意回头，一个眼神一声低喝：“闭嘴，你想让所有人都过来围观么。” 林刑天这才注意到周围不知何时已经聚集了半圈人，那眼睛或隐晦或直白全部都对着他们这边。他不由打了一个激灵，动作比程意还要快，连忙反手拉着她开始跑。 “快，在别人的潜意识里太出风头，会有大麻烦的。” 他的手很大，手心有些粗糙，程意一愣，然后被拖着飞快地跑进巷子里。 他们穿过小巷，躲到一个偏僻的屋子墙后头。 林刑天跟做贼似得探出去看了一会儿，然后才收回脑袋，背靠着墙壁喘气：“吓死老子了。”他转过头，“你应该很了解你室友吧，能想起来这是什么地方么？” 程意觉得他一米八几的个头，做刚才的动作实在是有些猥琐，不由离得远一些。 林刑天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动作，奇怪道：“你干嘛躲过去？”难道他身上有味道？林刑天下意识揪住胸前衣服闻了闻。 没有啊，一点点男人的汗味而已，很性感才对啊。 程意见状，更加不待见这只脏鬼，一点卫生意识都没有。她干脆走到对面墙壁去，细想了一下回答他：“我不记得听晓月提起这个地方，不过她的老家的确是乡村地区。” 林刑天本来还在意她的反应，不过注意力很快被转移过去。“一般人的潜意识都不会离自己熟悉的人事物太远，依我看这里肯定就是陈晓月的老家。” “你有办法出去？”程意问。 林刑天痞笑了下，抬起下巴，阳光下英俊的眉眼碎了金色阳光，照出整个人身上的落拓和明朗。 这个男人和自己不一样，他就像是光。 程意微微闪神，继而嘲笑自己眼瞎，一只脏不拉几有着怪癖的鬼魂，像个狗屁的光。 林刑天哪里猜到程意对他的评价如此之低，他摸着下巴煞有其事地沉思了一会儿，打了一个响指道：“有了。” “你想到办法了？”程意问。 林刑天笑出一口白牙：“没有。” “……”程意心想，那你甩个屁的帅。 林刑天笑嘻嘻地伸展一下躯体，“当务之急是要找到陈晓月，她不放我们出去肯定是有其他重要的原因，我们得找出那个原因然后解决掉，这样就可以出去了。” “这就是你的办法？”程意冷眼瞅他。 林刑天不以为愧：“是啊，你不要把我想得太厉害了，虽然我很帅但也只是普通的一个入梦师而已，你知道入梦师么，就是进入委托人的梦里……” 在林刑天抬着下巴侃侃而谈时，程意已经确认了外头很安全，面无表情地丢下他走了出去。 “除灵者联盟一直不把我们入梦师当做一回事，我觉得实在没有道理……咦？” 人呢。 林刑天看着窄窄的墙壁过道里，空无一人的对面，卧槽，这个女人能不能知会一声啊，说走就走她大爷。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快步追了出去。 太阳高挂，这里的天气似乎比现实世界里热许多，程意看着路人穿着薄衫有些甚至打着赤膊，猜测陈晓月的潜意识世界正处在七八月份，最炎热的月份。 乡村的土地面积不大，程意抬头可以看见房屋后面绿色的山头，她想起一次闲谈中陈晓月曾说过家乡的山水，据说她小的时候山水溪水清澈，一群小伙伴常常跑到山水去捉虾玩水。 “小时候多好啊，简简单单，快乐很多，眼泪很少，有时候遇到伤心的事情哭一顿就什么都过去了。”陈晓月当时的表情是追忆惋惜，还带着深深的怅然。 程意回想，那时候陈晓月就不快乐了吧，她家境不好又是家里的二女，自小没得到多少关注。 程意想到这里，脚步不由放缓。 林刑天憋着火气追上来，却见到她拧眉思索，不由忘了生气，问：“怎么，是不是想到了什么线索？” “也许。”程意言辞向来谨慎，她示意林刑天看后头的群山，“晓月她有可能在山上。” 林刑天好奇：“她在山上干什么？” “捉虾，玩水。” “……她都二十多了还跟小孩子一样幼稚，”林刑天低声吐槽，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拍大腿，“糟了，难道她要……” 程意没有听到后面的话，林刑天已经跟阵疾风似得跑了。 面前扬起一阵灰尘，呛得程意捂着嘴巴咳嗽起来，灰尘还没彻底平息下去，那道疾风又转了回来：“不好意思，忘记你了。” 大手抓起她的手，奔跑间无意识就十指相扣，握得很紧很紧。 007.她想要换天改命 后山小路不算平坦，林刑天身高腿长拉着程意跑得飞快。 程意好几次想要甩开他的手，都没有成功。 不久步伐慢了下来，她眼眸一亮，终于甩掉了他的手。脏鬼的手啊，真讨厌。她低头瞅着自己的手指，就听见耳边有小孩子的嬉笑声。 抬头看见不远处的小溪里，三四个七八岁的小孩子站在溪水里玩得很开心，他们有男有女大多身量不高，溪水直到他们的腰部。 太危险了。程意皱眉。 就在这时候，一个小女孩的尖叫声响起，随之是噗通一声落水的响声。 程意还没反应过来，林刑天已经朝着声音方向跑了过去，等程意追上去一看，不由心中一松。 找到了。 是陈晓月。 陈晓月蹲在大石块上，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正低头看她似乎试图叫醒她。 晓月救了这个小女孩吧，程意想。 却见林刑天弯腰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子，猛地朝陈晓月的方向投去，陈晓月的手臂被击中僵硬了一下，抬头看过来。 她看见了岸上的程意和林刑天。 不知怎么，程意觉得陈晓月看见自己的时候，表情似乎不太好，眼里是大大的惊讶和恐惧。 对，是恐惧。 为什么。 程意还没明白，那边陈晓月已经放下落水的小女孩，转身跑了。程意要去追，被林刑天拦住。 “别追了。” 为什么。程意看他：“因为这是她的潜意识，所以我们追不上？” 阳光下，林刑天的眼眸有些深邃无边，他扯了一下嘴角，笑道：“你很聪明。要不你再猜猜？” 程意眼神很冷淡：“好啊，你也猜猜等一下我会不会再揍你。” 揍，林刑天想起之前那个快准狠的耳光，不由嘴角抽搐。 这个女人，知不知道什么叫有求于人……不过，自己现在也算是有求于人。 林刑天大咧咧摆手，男人大度一点，不要跟女人计较。 “这里是陈晓月的潜意识，而且不是一般的潜意识，这里啊……” 嬉闹的小孩子们似乎发觉少了一个小伙伴，看着落水的小女孩闭眼躺在大石块上，不由都惊讶慌张地围过去：“哇，你怎么了？” “晓月，晓月你快醒醒！” “全身都湿了，是不是摔进水里了……” 有稍微机灵的小男孩立刻决定去求助大人，剩下三个围着小女孩，稚嫩的小脸上都是紧张和害怕。 程意的眼睛盯着那个昏迷的小女孩，他们刚刚叫她……晓月。 难道这里是…… 林刑天的声音悠悠响起：“这里是陈晓月的童年世界。” 程意似乎想到什么，低声道：“她回到潜意识里，就是来拯救童年落水的自己。晓月她不是沉溺于梦境，她是想改变命运。” 人生的走向无不从幼年开始，很多事情在幼年时候已经初现端倪。 程意看过国外的片子，主角回到过去改动细节，从而牵动未来的走向。 所以说，失恋后的陈晓月不光是幻想一个温柔体贴的男友向她求婚，她是在企图换天改命。 太天真了。 程意皱眉，这种事情连自己都做不到。 想到这里，程意又自嘲地一哂，自己又算什么，能进入别人的意识，窥探别人的秘密，这算什么好事情么…… 后山和村子的路程不算远，快跑的话七八分钟就可以到。 先前的小男孩很快带着几家的大人赶到，程意最后看了一眼，一声不响转身往山下走。 生气了啊。 看来她很看重这个室友。林刑天看着程意的背影，露出一丝探究的神情。在他看来，程意虽然脾气不好，但冷静聪明又有能力。 还真是个不错的入梦师人选呢。 不过，她室友的事情要不要跟她说呢…… 林刑天瞅了另一条宽敞一点的山路那边，有大人背着落水的小陈晓月稳步下山，后头呼啦啦跟着不少热心的村民。 他动作快来得比程意早，看到的自然也比程意多。 陈晓月并没有要救小陈晓月的意思，她拉她上来是因为迫不得已，最重要的是一开始——小陈晓月就是她亲手推进水里的。 是的，陈晓月想要杀死年幼的自己。 林刑天眯了眯眼睛，看来这半个月的环游梦境之旅让陈晓月学到很多东西。很多像她这样平凡的普通人不应该知道的东西。 这就有点棘手了。 林刑天抓了抓头发，迈着长腿朝山下走去。 程意没有离开，就在靠近山脚下的小凉亭里站着。林刑天嗨一声，嬉笑着走进去。 “这里还不错，有亭子可以坐。” 林刑天坐下来，手放在中间的石桌子上，还顺势摸了一把：“这石桌也不错，原汁原味的朴实无华……” “你有办法出去。” 林刑天的手不着痕迹地收回来，食指在桌面上敲击，他看着程意说道：“你别太心急了，只要找到你的室友，然后你发挥魅力唤醒她的室友爱，我们就可以……” “太慢了。”程意打断他的话，目光平静却很确定，“我要在最短时间内出去，你一定有办法出去。” 这是肯定句。 这开门见山不兜圈子的。林刑天心里叹气，女人还是笨一点好啊。 “你是怎么发现的？”他挑眉，问道。 程意看了他一眼，回复简洁：“猜的。” “……”林刑天嘴角抽了抽，“怎么猜的？”他很好奇，自己是哪里露出的破绽。 这个脏鬼还真是有强迫症，不仅喜欢踢倒垃圾桶，还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 程意淡淡道：“第一，你看起来并不慌张……” “我哪里不慌张，我都掉进沼泽地里，你迟来一点我就挂了。”林刑天张口反驳。 程意看了他一眼，重复那一句：“你看起来并不慌张。” “你是不是高度近视啊，我明明吓得都要尿裤子了。”林刑天瞪眼。 程意不说话了，就这么静静看着他。 夏日的山脚下，传来知了鸣叫的声音。无端让人心烦。 林刑天躁郁地拍了一下桌子，“是，我不慌张。”他可是中级入梦师，每一个入梦师都有一个压箱底的出梦招式。 敢光膀子出任务的入梦师太傻了。 林刑天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犯傻。每一个入梦师都有一个压箱底的出梦招式，在压箱底之前自然也有不那么压箱底的招式。 只不过凡事都是遵循自然的好，像这种靠人力出梦的招式是会损耗入梦师的梦力值的。这梦力值是跟考级挂钩的，损耗一次就要多出一次任务弥补。 而对他们入梦师来说，每入一次梦都带着一定的风险。 所以林刑天才这么不情愿靠自己出梦。 现在程意看出来了，虽然林刑天不知道她到底怎么看出来的，不过显然是瞒不下去了。 林刑天有一种吃亏了的感觉。 诶。 出就出吧。 正好有一个青年男人从山上小跑下来，看他穿着运动鞋和运动短裤，应该是来锻炼身体的。林刑天眼睛一动，起身走了过去。 程意坐在亭子里看着他。 “这位大哥，我想问一下怎么下山。”林刑天露出白牙齿，打招呼。 下山？青年男人有些疑惑，“这不就是山脚下了，这里就一条路。” “哦。”林刑天诧异地指着他脚下，道：“咦，大哥，你鞋带松了。” “啊，是么……”青年男人低头，弯腰，林刑天伸手在他后颈拍了一下，男人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同时间，程意感觉到亭子在晃荡，确切来说整座山都在晃荡，她有些漠然地看着那边比着OK手势的林刑天。 这就是他的出梦招式。 这居然就是他的出梦招式。 怂爆了。 哗啦啦，亭子的顶端砸落下来，世界坍塌，天地旋转变化。 一个空间扭转，落地，睁眼。 程意又回到了自己家里。 008.年纪轻轻这么狠 一抹紫色在她后头跟着落地。 “总算回来了——”林刑天伸着懒腰，瞬间动作停住，视线顺着一只纤细白皙的胳膊看过去。 又看回来。 一管银色手枪顶着他的额头，手枪外形小巧，在灯光下泛着银白冷光。 “你准备恩将仇报，杀人灭口。”林刑天微微直起腰，程意手中的枪立刻抵住他的太阳穴，他感觉到硬邦邦的枪头贴着自己的皮肤，带着金属特有的冰冷。 他诧异，好吧，他也不是那么诧异。至少他的眼睛里没有恐慌，乖乖地举着双手道：“有话好好说。我一定配合。” 程意枪握得很稳，她的神态也很稳。 “别乱动，不然我一枪崩了你。” 林刑天有些想笑：“不好意思，你可能不知道我现在实体微弱，你这一秒还可以看见我下一秒我就不见了，所以——”他说着想到什么，眼睛收了收。 “你这枪里面装得是什么子弹。” 程意哂笑：“专门打你这种孤魂野鬼的子弹。” 哎呀，这可糟了。 十年前，阴阳两界打了一架，输赢不好定论，只是从此以后原本人类的世界里多了鬼怪精灵的位置。这么说也不太对，毕竟鬼怪精灵一直存在，只是多数在阳间都不被平凡的普通人看见。 除非是有异能的人。 阴阳大战后，阳间建立了以除灵者为首的联盟，阳间世界发生了许多的变化，其中一项便是警察的种类又多了一种——灵警。 灵警一般设在平安区，阴阳两界当初协定阳间有部分地区可以合法地容纳鬼怪精灵出行，有些不法则严令禁止。 这就是平安区。 平安区里保平安，要是有不识相的鬼怪出没就会被区内的灵警抓捕，这灵警用的子弹不是普通的子弹，是除灵师根据鬼怪特质专门制作出的灵弹。 灵弹分级别，初级的有电击麻痹的效果，跟警察的电棍差不多用途，稍微高级别一点能打入魂体散去鬼魂的能量，若再高级一点…… 直接让其魂飞魄散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林刑天当然不想自己就这么被一枪崩了。 年纪轻轻的活着多好。他看着程意一张姿容明艳却神情冷然的脸，心中直叹气，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这么狠。 说掏枪就掏枪，她以为掏鸟蛋啊。 “放下枪，我们好好谈，OK？”林刑天抖了抖浓眉，一副很配合的样子，“你想知道什么，我的姓名？我的来历？我是干什么的……我全部都告诉你，好吧。” 好吧。 这样的语气听上去像在哄一个小孩子。 不好。 程意不觉得满意，她不需要他态度良好，她不需要知道他的来历。 “这些都不重要，不想死你就叫醒我的室友，然后，” 从我家滚出去。 “从我家滚出去。” 林刑天扬了扬眉毛，果然是这一句。 年纪轻轻的，说话这么酷，不好啊。 陈晓月困在梦境里是她的潜意识在作祟，要把她叫醒有点棘手啊。不过，不叫醒也不好，毕竟她都企图杀死幼年的自己了，虽然说这种逆时空的行动一般很难实现，但万一她走运成功了。 林刑天就要倒大霉了。 入梦师门规里有一条，若是让委托人拥有了自主选择梦境走向的能力，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那这个入梦师的梦力值会被清零。 陈晓月还不止是要自主选择梦境，她的最终目标是杀死自己，彻底改变人生的轨迹。 万一她成功了，除了梦力值被清零，林刑天还要被长老惩罚。一想到慈眉善目笑眯眯的长老，林刑天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不不不。 陈晓月绝对要叫醒，这件事情越快越好。只不过—— 他看着对面的女人。 事情是要做，谈判也是要谈，他目前还不能脱离陈晓月和这里，他需要一个安全的藏身地点来休养魂体，至少还要再呆半个月。 林刑天勾了嘴角，虽然举着双手做投降状，他还是痞帅痞帅的。 “我的确有办法叫醒你的室友，不过我有条件。” 程意冷道：“你没资格谈条件。” “不，我有。”林刑天笑得灿烂，“你可以开枪，万一是最高级的灵弹，我就魂飞魄散彻底消失在你眼前了。” 程意道：“那很好。” 这只脏鬼，她忍了半个月了，看不见他不知道有多好。 这个女人也是够直白。 林刑天哈哈笑了两声，又做出正经的样子：“那样的话，你室友就永远醒不过来了。” 她虽然有枪，但不一定认识灵警或者除灵者。她这样的脾气应该是独来独往居多，陈晓月这个室友算是个例外，所以她才会这么在意。 就像是程意能看透林刑天在陈晓月的意识世界里并不慌张，林刑天同样能看透程意的短处。 没有认识的人可以求助。又或者，有这样的人存在她却不屑于求助。 林刑天跟自己堵了一把。 他赌赢了。 程意之前做酒吧的调酒师，这把枪是一位客人落下的。那客人是一位除灵师。酒吧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丢失物品存放三天没有人来认领，拾到的员工可以领回家。 恰好，程意对这把枪很有兴趣，三天后那位除灵师没有出现，她理所当然收了这把枪。 崩了这只鬼不能解决陈晓月的问题，程意一开始就明白，她只是想威慑一下对方，顺便试探一下。现在看来，效果很显著。 她至少确定了两件事，第一，林刑天目前的能力不够，离不开这里，也打不过有枪的她；第二，不知什么原因，他也需要陈晓月苏醒，并且继续待在这里。 至于多久，她很快就会知道的。 情况看起来对自己有利，程意满意地拿开手枪，在手指上转了个漂亮的圈，对林刑天说道：“出去谈。” 卧室里，陈晓月依旧漂浮在床铺上空，迷魂鬼气还没散干净，的确不适合谈事情。 林刑天轻轻吁了一下，跟着程意走到了客厅。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林刑天，是个专业的入梦师。” “没兴趣。” 入梦师是什么，是跟她一样能潜入别人思想里面，窥探秘密的么。原来还有人跟自己一样有这么惹人厌恶的能力。 程意看着对面的男人，只觉得更讨厌了。 这女人的眼神还能更嫌弃一点么。就差把我讨厌你我很讨厌你写在脸上了。 “程小姐，我觉得你应该了解一下——”林刑天微微咬牙，他是入梦师，职业习惯是见面首先要取得委托人的信任，而一般的途径就是介绍。 介绍自己，展现人格魅力和专业能力，然后听取客人的要求根据要求给出必要的建议。有些客人比较急切，一开始就要求难度值和危险系数比较高的梦境，入梦师为了委托人人身安全都会劝阻。 林刑天看程意兴致缺缺的样子，话到嘴边就打住了。他笑了笑，差点忘了。 这个女人不是那些意志薄弱的委托人。她很清楚自己要什么，并且不惧怕用何种手段达到目的。 那把小巧的银色手枪就那样摆放在她面前，像是一个警告—— 敢乱来，小心你的命。 还是别兜圈子了吧。 林刑天微微勾唇，正了正神色道：“陈晓月自己不肯醒来，她的渴望太强烈以至于召唤出了梦魇鬼眼，梦魇鬼眼一边吸食她的欲望，一边为她提供种种帮助，那些沼泽和食魂鱼都是这样来的。” 程意听着，问道：“你要怎么做。” 林刑天手指敲了敲玻璃茶几：“很简单，放血。” 009.被女快递员暗算 梦魇鬼眼，就是依附人类以贪欲为食物的邪物，说白了就是鬼迷心窍邪物入体，再直白一点就是通常说的心魔。 这种东西在阴间是很不起眼的，但是在物欲横流的阳间活得挺滋润。 因为是人都有欲望，或微茫，或猛烈。 在宿主的梦境里，梦魇鬼眼几乎是半边天的存在。宿主想要什么，只要欲望足够强烈，只要肉身足够支撑精神力，梦魇鬼眼能够得到充足的食物，它就会满足宿主的任何要求。 心魔这玩意儿，别人是打不死的，就连最好的除灵者也不行，只有靠自己走出来。 很明显，陈晓月不想走出来。 那怎么办。 林刑天提供了放血的建议。 是的，放血，把陈晓月的肉身弄得虚弱，精神力自然削弱，人都要垮了当然是生存欲望大于天，陈晓月自然就会苏醒了。 程意听完他的说明，只问了一句话：“对她身体的损害有多大？” “不小，但放出来后她一清醒我们可以立刻把血重新输回去，她大概要休息十天半个月的。” 有些身体素质差的，放血过程中一命呜呼也是有的。 林刑天没有说出来，他觉得没有必要。 陈晓月这半个月来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入梦，除了黑眼圈有些浓外，她情况挺好的。放血能最快速地救她醒来，这比等她日后闯出更大的麻烦再处理要好得多。 林刑天是个专业的入梦师，他有一点点自负，但这不影响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程意则是个谨慎的人，她权衡了一下利弊，认为眼下最关键的是把人弄醒。 人都是有惯性的，潜意识世界里陈晓月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个虚拟世界的主宰者诱惑力有多大，看看有多少人沉迷网络游戏就知道了。 在潜意识里呆越久，陈晓月越不想回到现实。 这件事不能拖。 这只鬼不算很可靠，也不怎么坦诚，但目前也只能相信他了。 程意眼睛扫了一眼面前的枪支，心想，要是事情办得不好，晓月出了差错那她也没办法了。 只能一枪崩了他，给晓月陪葬。 她一个眼神，林刑天就领会了她的意思。 当下眼睛瞪成球，卧槽，这个女人…… “开始吧。”程意起身，随手抄起桌上的手枪。 林刑天反射性举着手站起来：“冷静。我说程小姐，没有专业的工具我怎么开始？难不成你要我直接用嘴咬啊。” 程意把枪插在牛仔裤兜里，弯腰从茶几底下拿出一个白色的医疗急救箱，当着他的面打开。 林刑天看了一眼，笑出声：“你不会是医生吧。嗯，或者是护士？” 医疗箱有各种常备药，还有些名字很复杂的药品，拉开一层底下有导管和针头，甚至还有空的输液袋，摆放得整整齐齐。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什么家庭里会准备输液袋针头这些医疗用品。 林刑天看她的眼神里又多了一分探究。 程意很坦然，或者说她懒得跟他解释，只是把东西拿出来递给他，然后收拾好箱子放回茶几底下。等她弄好，抬头的时候就看见林刑天在自己面前闪烁了两下。 就像是老旧的灯泡出现故障，闪啊闪，然后啪啦，导管输液袋针头都掉在了地上。 林刑天消失不见了。 “……”程意挑了挑眉头。 想起林刑天刚才的话，他说自己实体虚弱，随时有可能消失不见。 程意：“……” 真不是时候。 她蹙眉，想了想把东西放在茶几上，然后坐在沙发上静静等待。 一般人成了魂体，消失的话要多久才能重新变回实体呢。 程意还真不知道。她瞅了瞅墙上的挂钟，已经是下午1点15分了。 据说，每天的正午12点是鬼气最弱的时候，因为这时候阳气最足。她刚刚去疗养院的时间就是那个阶段，那家伙是因为鬼气弱了才会被卷进沼泽地里吧。 专业入梦师，能让失恋的陈晓月半个月来一天比一天快乐，看起来还是有两下子的。 程意耐心坐着等。 而此时的林刑天正无奈地飘在陈晓月的卧室里，一天24小时，他只有大约2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可以变为实体，而且还只是半完全的实体，不能随意出去，所以他才会在这里一呆就是半个月。 更惨的是，一旦变为魂体他就只能困在陈晓月的身边，因为当初他把魂体一角和陈晓月的灵魂联结在一起，除非他彻底恢复灵气不然这个情况无法改变。 林刑天看着天花板上残留的一点鬼气，和浮在半空中闭着眼睛的陈晓月，抓了抓脑袋。 连出个卧室都做不到啊。 可是陈晓月的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林刑天严肃起来，拖一秒陈晓月的心魔便强大一分，到时候处理起来更棘手。 他得好好想想，对，平心静气，接着搜集散落的灵气。 心，一定要静。 林刑天闭了眼，进入一种放空状态。 客厅里，程意听到外头有人敲门，不由扭头看着门。 这个点，谁会来。 除了室友陈晓月，程意没有多少朋友，外头的人应该不是来找她的，除非…… 程家？ 程意眉心跳了下，对了，程迦勒和她谈得可不怎么好啊。上门来强迫她去上什么大学？ 程意嗤笑一声，真是疯了。 在她猜想之际，外头传来敲门声和女人的声音。 “陈晓月在么，有您的快递。” 送快递的。 程意抬头看了看卧室方向，想了想起身到了门口，透过猫眼的确看到一个穿着制服的年轻女人，上面的logo是某家网站的自主物流。 陈晓月最近心情好了，在网上买了不少东西，零食小吃还有衣服什么的，程意有好几次看到快递包装上印着和这个制服相同的logo。 “陈小姐？”外头有些不耐烦了，又敲了几下。 “在的。”程意这时候才应了一声，解锁，开门，“陈晓月是我的室友，我帮她代收可以么。” 女快递员笑容满面：“当然可以，麻烦您在单子上签个字。” 程意接过那份单，低头签字，要递还回去的时候手指和女快递员接触，感觉针刺般疼了一下，她立刻警觉地后退。 “你——”脑袋忽然一阵眩晕，脚步当即不稳。 女快递员一步向前，扶住她，同时快速地在她颈部按了一下。 是谁…… 药效几乎是立刻发挥，程意眼皮沉沉垂了下去。 女快递员扶着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程意，吹了一声口哨，立刻有一个健壮的男人从隐蔽处走出来。 “麻醉了？” “废话，老娘出手当然是手到擒来。快，你扛着她下去。” “诶。” 010.加油站遇女流氓 “大姐头，这一单能赚多少啊。”健壮男人开着车，问副驾驶座上的人。 那是个年轻女孩子，脱了死板的快递员制服，摘了帽子，露出一张标准的鹅蛋脸，五官还过得去就是皮肤有些黄黑。 她从车前的储物柜里拿出一瓶东西，扯了张湿纸巾，把液体倒在上面后开始往脸上擦，一边擦一边道：“这可是笔大生意，成了起码这个数。” 她空出一只手，比出个八。 男人乐得脸开花：“哇塞，大姐头，这客户谁啊这么大手笔，妥妥的VIP啊。” “你管那么多干嘛，忘了规矩了？” “知道知道，不该问的别问，不该打听的别打听。不过大姐头……” “干嘛。” “这单要送到哪里去啊？” “客人没说，先出了龙城再说。” “好叻。” 男人心情愉悦地踩了油门，女孩将车窗打开一点，强风从外头灌进来吹起她一头的黑发，发丝飞扬中她一张脸白净可人，哪里还有什么黑黄。 这么大手笔，这单送起来会有那么容易么。 女孩英气的眉头一扬，很快就释怀了，管他呢，有钱不赚是傻子。混了这些年，她当然知道钱不好赚，但世上困难的事情多了去了。 难不成因为难，大家就都不去做了么。 她手指一松，擦拭过的纸巾随着狂风吹了出去，啪一声轻响，她把车窗关了上去，接着把椅子调低，帽子盖在脸上。 “我眯一会儿，到了叫我。” “好的，大姐头。” *** 程意迷迷糊糊的，脑袋很重。 汽车一路行驶，很快上了高速，大约五分钟后车子的速度缓了下来，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 副驾驶伸出一只脚猛地踹了一脚，发出不小的动荡，可惜只是一小会儿，也没盖过这恼人的吭哧声。 这一踹，把程意直接踹醒了。她睁开眼，世界一片黑暗。 这是哪里？ 外头有人在说话，程意一边摸索着周围，一边仔细聆听对话。 “大姐头，应该是没油了。”男人小心翼翼说道。 程意听见一个女孩懒洋洋又难掩精明的声音：“怎么会没油？不是一星期前才加满的吗？” “是加满了，可是大姐头你算算啊，这一星期我们每天都跑单，从城头跑到城尾至少要40公里吧，这来回一趟跑，五十五升的汽油很快就没了……” 跑单，程意蹙眉，她想起来了，昏迷之前她给一个送快递的开了门。 所以说，她被绑架了？ 对方是什么人？ “行了行了，你别跟个老妈子似得。”程意听到布料摩擦的声音，女孩似乎是掏出钱包，拿了钱递给他：“拿去加满。” 男人嘿嘿笑了两声：“大姐头，你不懂行情了吧，现在加满至少要300。” 女孩眼一瞪，抄起帽子砸过去。 “我不懂你懂啊，给我滚蛋。” 男人被连推带踹下了车，迎面吹来一张红色大钞，他连忙收好，带着300块笑嘻嘻地去加油。 车子是一点油也没了，好在百米外就是加油站，男人喊了几个加油站的员工帮忙推车，然后打开油箱加油。 咕噜噜，输油的声响在程意听来无比清晰，甚至隐隐约约还能闻到一点汽油味。程意略一思索，便猜想到自己的方位。 一般来说，汽车的油箱被设置在车子中间靠后的位置。 所以，她应该在后座车厢里。 程意的手脚被捆，腰部还被绑了一根绳子，绳子另外一头又绑在了别处。 应该是怕行驶过程中她被甩来甩去。 程意很冷静，她先是去摸牛仔裤口袋，那里已经扁了。她的银色手枪被绑匪搜走了。程意也不慌，不顾被勒得发红的手腕，使劲把手朝后脚跟摸去。 手指触摸到一个略凉的小长片，程意眼睛一亮，嘴角扬起淡淡的笑。 那是一张小刀片，被她藏在了鞋后跟位置，刀片很小，比程意的拇指指甲盖大不了多少，但是刀片锋利。 足够了。 程意默不作声，开始划割起捆绑自己的绳子来。 她割得认真，也不忘注意外头的动静。她听见刚刚下车的那个男人对谁说话。 “大姐头，你饿不饿，我给你买点吃的。” “不饿。” “大姐头，你渴不渴啊，我给你买点水。” “不渴。” “那大姐头，你想不想上厕所啊，加油站小妹说可以免费上厕所哦。” 副驾驶上传来一声哐当声，车里的程意手一颤，刀片划破手掌，顿时一阵刺痛。 车外的加油小弟正手握输油管加油，被吓了一跳，手抖了抖，差点把管子掉地上去。幸好被男人有力的手掌接住，加油小弟抬头看见这个外表彪悍的大汉笑眯眯道：“呵呵，别怕，我家大姐头人很和善的。” 正说着，车里有响起吭哧吭哧的声音。 然后那个和善的谁又是一踹：“妈的，特么叫个没完，你以为自己叫春啊。” 车里的程意：“……” 车外的加油小弟：“……” 男人乐呵呵的：“我家大姐头爱开玩笑，呵呵。” 程意忍住疼痛，继续行动。 你确定是玩笑么……加油小弟很怀疑地抬起头，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一只素白的手探出窗外，手指间还夹了一支香烟。 ！！？？他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喂，加油站不能吸烟！” 疯了吧这人，这可是加油站，加油站严令禁止任何火种，她是想炸飞所有人吗！？ 车里的程意手势不停，假如绑匪真有那么脑残吸烟，被捆绑的她也做不了什么，还不如专心致志解救自己。 现在，能救程意的只有她自己。 加油小弟一吼，立刻有管理人员的快步过来探明情况：“怎么回事？谁吸烟？” 管理人员面容严肃地来到车窗前，只见副驾驶椅子被调到一个舒适的角度，有两只笔直的腿交叉放在车前，听到他说话，那人慢悠悠地转过头。 乌亮亮的黑发中，一张俏白的脸姿容可人，她莞尔一笑，对着管理人员说道：“你眼睛是不是不好使？” 她的声音很低很柔，语速很缓慢，听起来有一种女子温柔似水的感觉。 管理人员愣了愣，下意识反问：“嗯？” “我说啊。”女孩稍微靠近，明眸对上管理人员的眼，望进他的眼底深处，红唇微启：“你眼睛要是好使的话，怎么会连真烟和假烟都分不清楚啊。” 靠得近，管理人员分明看到她锁骨处的蝴蝶纹身，青色的纹身不大不小，样式新奇，那蝴蝶的翅膀只有单只。 就在这时，程意感觉手腕一松，成了！她双手都得了空隙，立刻着手割掉腰部和脚腕上的绳子。 单只翅膀。管理人员心头一跳，才反应过来：“啊，什么？” “啊你妈个头啊，看清楚这是烟吗，是烟吗？仿真烟都没见过，你们是在加油站工作还是闭关锁国啊。” 她拔高音量，语速又快声音又脆，一秒钟内从软妹子变成女汉子，呛得管理人员说不出话来。 他涨红了脸，迅速瞄了一眼她手指间的细长条，上头有红点一闪一闪的，还真是电子烟来着。 011.亡命飞车追捕她 “……你应该早说，不然……” “不然什么，我看起来特别蠢吗？我不知道这里是加油站吗？我不知道加油站不能吸烟吗？你这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对吧？说话啊。” “……不，不没有，对不起，是我们的疏忽，我们道歉。” “道歉有用吗，士可杀不可辱对吧？你都侮辱了我的智商，道歉有用吗？” “……我错了，这位小姐……” “你叫我什么？” “……女士！这位女士，为了表示歉意，这次加油我们给您打八折好么。” “所以，我的智商只值60块？” “……”管理人员额头汗都冒出来了，“免费，今天给您免费。” 这样总可以了吧。 没想到女孩眼皮凉凉抬了一下：“哦，高了呢，我值300块了呢。”她扬头问边上的男人，“阿建，你走吧，也别跟着姐混了，没出息。” 这是不满意？管理人员小心地试探：“那……” 阿建闻言嘿嘿两声，女孩眼眸一凛，抬腿猛地一踹，管理人员感觉心脏跟着车子玩了一把车震。 “我错了——女侠，除了免费加油另外送您一张加油卡！”小小的加油站，管理人员的声音带了那么一点悲壮，盘旋在周围。 五分钟后，阿建把方向盘打了个转弯，伸手对排队站在边上的加油站员工们热情地摆手：“下次再见啊。” 见个鬼啊，不对，宁愿见鬼也不要见到这两尊瘟神。 车子突突两声，终于驶走。 管理人员擦着汗，心有余悸。 加油小弟很不解地问：“经理，为什么不报警？” 小弟被狠狠瞪了一眼，管理人员道：“你这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吗？报警，你也不看看那些人什么来头！” 小弟年纪还小，没什么见识，两眼迷茫茫：“啊，经理，那些人什么来头啊？难不成是黑社会？”小弟眼中莫名就闪现出兴奋的光彩。他早年港片古惑仔看多了，对这些迷之崇拜。 管理人员狠狠又瞪了他一眼，扯着嗓子吼其他员工：“都愣着干什么，全部回去工作！” 加油小弟小小不满：“切，我看经理就是胆小怕事……”后背遭了一大巴掌，他一个机灵拔腿跑了，“我错了，我这就去工作！” “小屁孩懂什么。单翅蝴蝶纹身，那伙人可比黑社会可怕多了。”管理人员呢喃着，“现在这个世道真正分了阴阳，却不知道到底是鬼可怕还是人更可怕……” 他使劲摇了摇头，强迫自己甩开这些晦气的念头。 就当是花钱消灾吧，哎。 他走得急，没注意到汽车停靠的位置有几滴血落在地上，这断断续续的血迹一直沿到墙壁后头。 程意背贴着墙，稳住呼吸，她刚刚趁着绑匪讹诈加油站，抓住机会逃下了车。 真没想到，还有那么斤斤计较的绑匪。人质就在车上，他们不急着运走，竟然有功夫在加油站为了几百块油钱磨这么久。 程意撕下衣服一角，把手上的伤口简单包扎了一下，抬头朝汽车离去的方向看去。她在车里听得很清楚，车上就只有三人，除了身为人质的她，另外有一男一女。 绑匪只有两个人。又或者出动抓捕程意的只有两个。 刚刚加油站经理说的话也被程意听了进去。 酒吧里人来人往，最不缺的就是各路八卦和消息。单翅蝴蝶纹身的事情，程意也听说过。说起来，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阳间世界里，异能者属于少数，为正常人所不容，有些异能者自小受尽歧视心理早就阴暗扭曲。阴阳两界交战初始，各地隐藏着的不少异能者都开始蠢蠢欲动。 两界交战三年间，世界一度陷入混乱，不少异能者不再甘心隐藏秘密，开始频频冒出，或彰显自己的力量制造一些小麻烦，或凭借纯粹的邪恶本性在交战中欺辱同胞，甚至不惜和阴间鬼怪为伍。 一开始这股力量很分散，除灵者在解决阴间敌人的时候顺便也教训一下这群阳间败类。这股零散的异能者势力很快就瓦解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混乱中出现了一对男女，身上各纹着这种单翅的蝴蝶纹身。这对男女在交战中建立了一个团伙，一个门派，就是今天的翼门。 加油小弟说的没错，翼门某种程度上算是黑色势力，只不过他们的成员一个个都怀有异能。 酒吧里偶尔也来几个伪装过的除灵者，程意听他们提起翼门时除了厌恶还有烦闷和郁结。翼门习惯了两人一伙作案，封闭式的训练让他们技艺高超，偏偏遇上他们的除灵者都比较中低阶，打不过，除不掉。 好几次都成了手下败将。 阴阳两界停战后达成协议，世界恢复了和平，翼门也沉淀下来，洗了个白，表面上做起了正经的生意。而联盟那边一直把翼门列为重点防范对象，明里暗里都在抑制它的扩张。 不过，照目前的情况看来，效果不太理想。 然而，这些跟程意都无关。她现在最重要的是回去，林刑天那边不知道恢复实体了没有，陈晓月还等着他放血救命。 日头高悬，高速上车流不算多。 程意走到对面站定，开始招手拦车，这么远的路程她不会天真到准备靠自己的双腿走回去。 前头，阿建开着车不小心从一块石头上压了过去，车子有小幅度地飞起，又重重落下。 啪。 阿建脑袋上挨了一帽子。 女孩怒道：“怎么开的车你——”声音忽然顿住，后座怎么没有动静……她身体一弯看到后座车厢，只见地上的绳子散落着，隐约还有一些血迹。 车里响起一声暴怒：“回去！立刻给老娘往回开！” 阿建还有些迷糊：“大姐头，怎么——” 女孩反手又是一帽子：“什么怎么！人跑了！” 太大意了，什么时候……一定是刚才加油站的时候。呵，女孩坐下来，嘴一扯，脸上露出阴测测的神情，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老娘送的单还从来没有跑丢货的！ 她身体一侧，一脚踩在阿建的脚上。 阿建惨叫：“啊——” 油门飞踩，车子跑得飞快。 路边，程意站了一会儿，有几辆大货车的司机眼神猥琐地摇下车窗，要载她一程，被她冷声拒绝。偷不着美色的司机朝窗外吐了一口口水，嘴里不干不净骂着走了。 高速上车子本就不多，私家车就更少。 程意用手遮着阳光看着道路那端，心想要是还不来车她就去加油站打电话，只是想到她能求助的人只有程家人，不由又有些冷然。 要她求程迦勒，还不如上货车对付那些猥琐司机。起码对方的龌龊心思明明白白摆在那里，而程迦勒…… 程意觉得自己从来就看不透他。 那端路口冒出一辆汽车，程意闻声眼睛微亮，阳光有些晃眼，等她终于看清楚车子模样的时候，已经离得很近了。 视线一对焦，程意几乎是立刻转身就跑。 灰色车子的车门被打开，狂风灌进去，把那道女声晕染得更加放肆狂野。 “跑——你跑了，老娘拿什么给VIP客人做凭证付剩下的余款！” 什么客人？她是受雇于人来绑架她的？程意不回头地奔跑，只听着背后有人清喝一声，接着是人体滚落的声音，难道…… 她忍不住回头一看。 却见一个帽子反戴的女孩阴霾着一张脸，气势汹汹地朝她冲来，嘴里高喊着：“啊啊啊啊——” 012.美女你玩真的啊 程意被扑了个正着，她感觉女孩牢牢抓住了自己的胳膊，并且压住了腿，企图控制住她。 女孩的力气不小，程意要动，看见后面的汽车停下来，上面又下来一个健壮的男人。 阿建快步跑过来，“大姐头。” 一个人她打得过，两个人就麻烦了。 程意眼睛垂了垂，干脆放弃挣扎，女孩感受到她不再动作有些诧异。 能从悄然无息从后座车厢逃走的女人，不应该是这么容易屈服的女人。 女孩狐疑地眯起眼睛，程意也在打量着她，年轻，脸生，肤色跟送快递的时候明显不一样。 程意之前没有见过她，这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视线往下滑去，果然在锁骨处瞄见那枚让加油站经理忌惮不已的青色纹身。 单翅蝴蝶纹身。 “大姐头果然还是你厉害啊。”阿建笑嘻嘻地拍马屁。 女孩翻一个大白眼：“再废话你就给我滚蛋，快，你帮我按着她，我总觉得她会——” 两人说话间，没发现程意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她朝着外头看去。道路那头开来一亮银色的汽车，程意眼睛一亮，终于等来了一辆私家车。 “好叻，大姐头，你放心吧，我可是金刚臂膀绝对不会让她挣脱——”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女孩和阿建要交接的时候，程意猛地发力推了一把。 女孩倒退了两步，阿建的手还没搭上来，程意便得了空。这短短的空隙足够她逃了。 程意冲了出去。 “哇，大姐头——”阿建叫起来。 女孩怒吼：“叫个屁，还不快去追！” 程意冲到马路上，那辆银色汽车就在她前头几百米处，快速朝她驶来。滋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响起来，车子刚刚停稳就被拉开车门。 程意坐了进去，声音依旧冷静只是带了一点焦急：“快开车。” 驾驶座上的男人似笑非笑，扭头看她，“这位美女，你搭车的方式很特别，但——”他接下去的话噎在喉咙里。 程意用手枪顶着他的头，不急不慢催促道：“我再说一次，快开车。” 男人愣了一秒钟，表情因为错愕有些扭曲滑稽。 “喂，兄弟，这是我女朋友，小两口吵架呢，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拆一对小情侣，你——”阿建笑嘻嘻地过来说道。 男人拿眼睛瞄程意，程意冷眼和他对视，手指已经按住了扳机。 男人笑了一下，“哎呦呦，美女你玩真的啊。” “我说，兄弟啊……”外头的阿建还要劝说，被赶过来的女孩狠狠一个白眼，“蠢货！” 她劝说的方式既简单又粗暴，直接抬起脚往车上狠狠一踹。 咣当当。 右视镜被踹断，掉在地上滚了滚。 女孩异常嚣张：“翼门的人办事，不想死的把人交出来，然后给老娘滚——” 驾驶座的男人又笑了，“哎呦呦，外头的小美女也玩真的啊。” 他的样子一点也不像被威胁，看好戏的痕迹不要太明显。 阿建在后头帮腔吼道：“对，听我们大姐头的，不想死的话就乖乖把人交出来！兄弟，人生在世日子还长呢，你可要想清楚啊。” 想清楚，呵呵，这个男人也很有意思。 他们刚刚说，自己是翼门的人是么。 有意思。 男人轻轻勾起唇角，然后感觉太阳穴的那把手枪又顶了顶，程意脸色有些苍白，一双眼睛黑色静谧，声音低得像块冰。 “开车。” 哟哟哟，你叫我开就开啊，小爷我是那么好使唤的人么。 男人笑着正要说话，就听见坐在后座一直不出声的那个人发了话，“阿尧，开车。” 阿尧眉头一扬，眼睛里掠过一丝诧异，然后对程意状似感叹地说了句：“美女，你今天运气不错，回去买彩票吧。” 程意面无表情，有病。 男人转了钥匙，对着外头的一男一女比了个拜拜的手势。女孩眼睛毒，见状不妙，直接张开双手大字型站在车前：“老娘就不信你们敢——” 唰刺，车子发动起来毫不避讳地冲过去。 “大姐头小心——” 女孩瞪大眼睛，瞳孔里都是银色的车影，卧槽，居然遇上比她更狂的。有人扑出来，把她按到马路一边，打了两个滚后，女孩愤怒地站起来。 车子已经驶远，只剩下一个车屁股。 阿建在边上小心翼翼：“大姐头，现在怎么办？” 女孩气得踹他一脚，竖眉瞪眼：“还能怎么办，从头再来啊——”本来都抓到人了，差一点就可以弄上车，真是…… “哦，我去开车。”阿建转身，屁股上又被踹了一脚。 他脾气暴躁的大姐头怒吼：“让你废话这么多，还兄弟，兄你妈个头啊，直接开车来撞飞那破车啊！” “大姐头，那是犯法的，而且高速上多危险啊，万一我撞了，别的车过来又撞了我……” “跟老娘这么久，你觉得你大姐头是个遵纪守法的公民吗？遵纪守法能赚到钱吗？滚蛋——” “我错了，大姐头……别踹了……哎呦！” 阿建跟猴子似得逃窜，惨叫不断。 车子里，气氛静谧。 绑匪一脱离视线，程意就放下了手中的枪。这是刚刚和那女的扭打时，程意从她腰间取回来的。 对，是取，不是偷。 这本来就是她的东西。 程意用衣角擦了擦枪管，小心地塞回裤兜里。 “美女，你那枪挺特别啊。” 程意侧头，看见驾驶座开车的男人笑意然然：“哪买的，改天我也去弄一把。” 男人穿着休闲衣服，短头发，很精神。 透过后视镜可以看见后座的男人同样衣着休闲，一个外向，一个内敛，两个都不是普通人。 能在枪支面前面不改色的，绝对不是普通人。 也许是警察，也许是除灵者。 车子拐了一道弯，已经离开了高速，可以看见街道两边行人和店铺都多了起来。 程意说道：“停车。” 阿尧挑眉，“美女，你真的把我当做出租车司机了？如果是那样，送佛送到西，我很乐意把美女送回家。” “我不是再跟你说话。” 阿尧愣了下：“那你——” 程意回头，对后座安安静静的人说：“我欠你一次。” 那人抬眸，程意看见一张俊秀的脸，皮肤很白，快要跟自己不相上下了。 视线对上时，程意没有感觉到压迫和敌意，对方只是平静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移了视线。 “阿尧。” 驾驶座的男人应了一声，程意听到一声轻响，车门锁开了。 “谢谢。”程意转身下车，关门前听到一声淡淡的“不用”。 不用谢，不用她欠他。 程意挑眉，看着车子重新发动驶远，她才放心地收回视线。 她不喜欢欠人，不过对方说了不用，她也不会死皮赖脸地追着还情。 步行街走过去不远，就是程意租住的小区了。程意记挂昏迷的陈晓月，脚下不由加快。 同一时间，平心静气后林刑天终于搜集到散落的灵气，虽然数量不多，但足够他暂时恢复实体给陈晓月放血了。 林刑天睁开眼睛，痞痞笑了一下，起身对漂浮在半空中的陈晓月说道：“美梦该醒了，晓月公主。” 013.原来她早就知道 林刑天去客厅取了茶几上的工具，他用针头插进陈晓月的血管，接上输血管，扭转一下后开始放血。 输液袋里呈现处一抹黑红。 林刑天挑了一下眉头，看来被梦魇鬼眼腐蚀得不轻，这血都黑了。 放血是个循循渐进的过程，林刑天根据陈晓月的情况设置了中速，只不过两分钟后输液袋里的黑血比预计中多了一倍。 卧槽，这么快的速度陈晓月吃不消啊。 林刑天抬头去看陈晓月的脸，果然一片惨白颜色如鬼，原本浮肿的四肢仿佛脱了水的腌菜，皱巴巴的没有一丝光泽。 是梦魇鬼眼不想放弃这么好的食物来源，还是陈晓月的潜意识拒绝身体苏醒？ 林刑天没工夫做判断，直接上手调整放血的速度，只是他旋转了多次，那输血管的小转头似乎失去了功能，随着他的动作黑血反而更多了。 转眼间就积累了半袋。 他尝试着拔掉针头，只见陈晓月的手腕血管处干干净净，连个扎针痕迹都没有。 林刑天浓眉抖了抖。 放血，速度控制不住，一不小心就把血放光，就算神仙也救不了陈晓月。 不放，任由她这么沉溺梦境，用不了多久她会被梦魇鬼眼蛊惑，产生越来越多的欲望，而这欲望不仅可以喂养心魔，最终还会把她整个人都吞噬掉。 林刑天抓了抓头发，这要怎么办？ 蹬蹬蹬，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林刑天侧头，看见门口的高挑身影，程意来了。 “你来了，正好。你看看能不能劝劝你室友。”林刑天刚刚被困在卧室里出不去，不知道程意被绑架的事情，而他一恢复实体就去客厅拿工具，没看到程意以为她等得不耐烦出去了。 她去哪里林刑天管不着，回来能帮上忙就好。 程意稍微缓了缓气，抬眸看去：“怎么回事。” 林刑天动了动下巴，指着输液袋说道：“放血遇到阻碍了，我猜是你室友意识里非常抗拒，她不想我们成功，这样她就可以不用被迫醒来了。” 真是鬼迷了心窍。 程意看向输液袋，那里面的黑红液体让她愣了一下，晓月的血…… “黑色的，正常。”林刑天在边上解释说：“这个不是问题，放血结束后把血液净化一下，就可以重新输回去。你快看看，能不能安抚你室友的情绪。” 程意有异能，大概是一种能穿透别人身体，进入对方意识的一种能力。 哦，还能捕捉到在魂体和实体之间摇摆不定的他。 林刑天摸着下巴，眼睛看向程意，忽然眉头动了一下，走过来握起她的手：“你手怎么了——” 他只抓到一角布料，就被程意侧身抽了回去。 程意的眼神冰冷疏离，看着林刑天：“不关你的事。” 又来了，林刑天真想摇摇头，这个女人还真是……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简直就是一堵冰墙。 他看着程意站上床，把手搭在陈晓月的手腕上，说了一句：“记住，要‘安抚’，别把她惹毛了，情绪越激动对她越不好。” 程意眉头一蹙，林刑天下意识住嘴。 我在怕这个女人？ 开什么玩笑。 老子才不怕她。林刑天眼神坚定，对，老子这是绅士风度，绝对不是认怂。 程意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一下，脑袋里一道白光闪过，然后她就进入了陈晓月的意识。 这一次，世界是灰蒙蒙的，没那么黑暗，只是这乌云一般的颜色让人不觉感到一阵压抑。 程意谨慎地走着，没多久面前冒出一团灰烟，陈晓月的身影在里面影影绰绰。 “晓月，你跟我回去。” 林刑天在外头听不见程意说了什么，只是看到她那张明艳的脸不带一丝情绪，能猜到她一定在理智地“规劝”室友。 林刑天响起自己被古板的长老训话的场景，不由有些想笑。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这个女人估计想也不想采用第二种吧。 程意的确这样做了，她冷静地跟陈晓月讲道理。 “你才22岁，人生还有很多种可能，不需要把希望寄托在梦境里。” 灰烟散去，陈晓月的脸露出来，她看了程意一眼，忽然笑了出来。 嗤。 “你以为我在做梦？”陈晓月露出神秘的笑容，“小意，我不是。”才不是为了做美梦。 “我有更大的目标。” “如果你的目标是改变命运，我劝你早点收手。”程意说道。 陈晓月眼睛里闪过一丝吃惊，她居然能看透她的目的，不过她很快就释然了。 程意这个人，向来很聪明。 又漂亮又聪明。 即使住在同一个平价小区里，成为室友3年，陈晓月还是免不了嫉妒。 “为什么我要收手呢。” 陈晓月轻轻问。 为什么，因为这是愚蠢至极的事情。 程意眼眸微抬：“你不会成功，这就是原因。” 逆天改命，哪有这么容易，不付出极大的代价，不把整个人生都彻底颠覆，不从头到尾由里到外甚至五脏六腑都翻个遍…… 你连命运的尾巴角都抓不到。 程意觉得陈晓月太过天真，天真又一意孤行的人是最愚蠢的。 陈晓月又轻轻笑了起来，她走近，两人面对面站着。潜意识的世界里，陈晓月舒展的面容自信，骄傲，就像是一个手握大权的女王。 只是眼底多了一分阴邪。 程意怀疑自己之前看错了，陈晓月一点也不恐惧，甚至带着挑衅踮起脚尖，嘴巴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为什么我要听一个母亲做情妇，自己又是寄生虫的私生女的话呢？” 寄生虫，私生女。 原来她知道。 程意眼眸闪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怎么，你不开心了么？”陈晓月退回去，状若天真地眨眼，忽然又捂着嘴巴笑了起来：“我开玩笑的呢，好了好了，回去就回去嘛。” 她亲昵的勾住程意的手臂，感觉到程意的僵硬。 她无辜地望着她：“小意，你不是要带我出去吗？” 难道你说过的话不算数吗？ 就像你承诺过的事，也不打算做到吗？ 程意看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灰蒙蒙的视野逐渐渗入一点白，渐渐地，白色越来越多，越来越亮。 “抓好。”程意平淡地说了这句，感觉手臂一紧。然后她闭上眼睛，深深呼吸，脑海中又是一道白光闪过。 唰。 “程意，你果然很不错。”林刑天赞赏道。 卧室里，梦魇鬼气全部散去，灯光下房间一片光亮清明。 最要紧的是陈晓月自己醒了，和程意姐妹花似得站在床上，甜甜的朝林刑天打招呼：“嗨，好久不见。” 语气神态都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有一种做作的天真。 这人醒来怎么脾气都变了，难不成梦里被程意揍了一顿？林刑天瞥了程意一眼，只见她表情平静，肢体有一些僵硬。 “哎，肚子好饿哦。”陈晓月皱眉说道。 程意立刻说：“我出去买东西吃。”说着抽出自己的胳膊，头也不回下床走出房门。 “谢谢小意，记得给我买一块小蛋糕哦，嘻嘻嘻。”陈晓月在她身后叮嘱。 林刑天看着程意的背影，眼睛微微眯起。 不对劲。 014.那该死的入梦师 小区一条街外有一家蛋糕店，装修得中规中矩，味道还算可口。陈晓月很喜欢他家的抹茶小蛋糕，小小一块只要15元，价廉物美。 程意到了蛋糕店，店员告诉她最后一块抹茶小蛋糕已经被预定了，新做的要等十五分钟。 程意点头：“好，我可以等。” 小店面积大约50平米，粉嫩粉蓝的色彩遍布全店，程意站在玻璃柜前随意浏览蛋糕样品。机器猫蛋糕很可爱，蓝白的配色，肚子上那个有名的口袋落入她的眼眸。 那是百宝袋，日文名字叫——四维空间袋。 程意很小的时候看过这部动漫，她印象最深的是机器猫从四维空间袋里掏出来的那个任意门。 穿越时空，可以回溯过去亦可窥探未来的任意门。 程意想，既然可以回去，是不是代表能够改变过去，就像…… 陈晓月希望的那样。 店员见她一直盯着机器猫蛋糕看，以为她喜欢这款，不由热情地上前推荐：“美女，这款蛋糕是蓝莓口味的，清爽可口，在我们店卖得很火的。您要不要来一块？” 程意侧头，看见店员的脸上挂着职业微笑，自信亲切，她一瞬间就想起陈晓月的笑脸。刚刚在潜意识世界里，她也是这样笑着对她说了那句话。 “为什么我要听一个母亲做情妇，自己又是寄生虫的私生女的话呢？” 突然，胸口闷闷的。 程意垂在一边的手握了握，表情不变，店员没看出来，继续热情推荐：“美女，尝一尝好了，说不定你很喜欢呢？” “不用了。”程意转身，丢下一句：“我出去一下，蛋糕等下来拿。” 店员错愕：“诶……” 高挑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店门外，店员喃喃道：“人长得这么漂亮，性格这么冷，冰山美人啊。” 因为陈晓月喜欢吃，程意陪着她来过几次，店员对俩人都不陌生。只是相对陈晓月的腼腆邻家，程意总是冷冰冰的，让人不敢靠近。 店员摇摇头，这时候外头门被推开，进来一个高大的男生。 店员笑着迎上去：“是你啊，办完事情了吗？” 男生爽朗笑笑：“没有，我饿死了，先吃饱了再干活。” 店员笑：“就是，再忙也得吃饱呀，抹茶蛋糕给你留着呢，刚刚有个熟客美女来都没卖。我给你打包——” “谢谢，我拿着直接吃吧。” “好的。” 走出蛋糕店，吴尧拿着小叉子，一边走一边吃，路过一个人身边忽然停住脚步。 他眼睛一亮，笑着上前：“真巧，美女，又见面了。” 路边，离烟酒店不远处的路口，程意站立在那里，素白手指间夹着一支烟，白白的烟雾在上头缠绕。 她闻声抬头，认出了来人。 是他，那个她搭便车的司机。 程意掠了一眼，随手扔了香烟，用脚轻轻碾灭，一句话也不多说转身要走。 吴尧在后头浓眉一挑，笑了。 他跟了上去。 程意在前头走，听到后面的动静，眉头微蹙，搭讪？ 他未免太过自信了。 程意脚步微缓，准备打消他的念头，不料他目不斜视从她肩膀边越过。 两人的衣角轻轻擦了一下，很快就分开。程意很敏感地退后一步。 “美女，忘恩负义不是好行为哦，不过男人要有绅士风度，我不跟你计较。再见。” 吴尧步伐轻松，语气很欠扁。 程意冷眼看着他走到街对面，那边停着一辆车子，透过后座的玻璃隐约可以看见一个人影。 程意自然也记得他，搭车上的第二个男人。 他们来龙城干什么？ 当时那个司机看见她握着的手枪丝毫不在意，反而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 是除灵者？ 还是翼门的人。？ 阳光灿烂，程意站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自己特别无聊。 这些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程意走到垃圾桶前，把怀里刚买的那包烟丢了进去 戒掉的东西，还是不要轻易就范吧。 对面马路，吴尧啃完最后一口抹茶蛋糕，心满意足地坐进驾驶座。 “好吃，天谕，你不爱吃甜食真是太可怜了。” 他惋惜地叹气，正要低头寄上安全带，后座的年轻男人忽然开口。 声音清雅，像是天山上温暖的泉水。“你左肩膀上的是什么？” “欸，有脏东西吗？我看看。”吴尧侧过头看，眼睛里有光一闪，“天谕，我是不是看错了，这是什么颜色？” 手指头揩了一下肩膀处的东西，那是一种粉末很淡很淡，普通人的肉眼根本发现不了。 “紫色。” “我们预料的没错，他果然在龙城平安区里。” 不过，会躲在什么地方呢？ “我知道了！”吴尧打了一个响指，嘴角扬起：“还真是有缘。” 没头没尾一句话后，再不多解释，直接启动了车子。 而后座的人也没有追问，宋天谕太了解吴尧了，他的神情他的话语，分明透露出一个讯息。 他知道去哪里找那个人。 吴尧回到了蛋糕店，问之前那个店员。 “你好，之前你说的那个美女熟客来过了吗？” 店员愣了愣，很快反应多来，看着吴尧英俊的脸颊心里有些些酸。 果然帅哥都是配美女的啊。 “你要找她啊？太不巧了，她刚刚取了蛋糕走了……” 走了，就差一点点。 吴尧皱了下眉，刚刚店员说熟客美女加上他在她身上闻到的香甜气味，他可以确定程意就是店员所说的熟客。 她身上有紫色的粉末。那是只有入梦师才会产生的粉末。而她看起来不是寻常女人，但绝对不是入梦师。 不是入梦师却身上有入梦师的粉末，说明她近距离接触了入梦师。 “美女，既然是熟客你这里应该有她的联系方式吧？可以告诉我吗，我有要紧事找她。” 吴尧露出一个微笑，店员心里腹诽，什么要紧事不就是追妹子么。 吴尧的笑容又加了三分，声音磁性又低沉，“可以么？拜托了。” 哎呦，这谁还受得了。 店员被苏得不行，结巴着说好好，几分钟后吴尧就要到地址，得意地上车。 “天谕，准备好了么。”他笑起来，眼里却是正正经经的狠意。 “终于找到那个该死的入梦师了。” 015.跳下三楼跑路去 银色车辆开进小区的时候，程意已经上了楼。开门发现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程意一双眼睛扫过客厅，然后越过客厅到了陈晓月房间前。 打开门，空无一人。 程意记得林刑天说过他魂体虚弱，又将灵魂一角和陈晓月的灵魂联结在一起，陈晓月意志越强烈，林刑天的行动越受控制。 现在两个都不见了，程意认为是陈晓月带走了林刑天。 陈晓月一定是想重新回到潜意识世界，继而改变自己的命运。 程意的眉头皱了皱，还真是不死心啊。 回到过去，哪有这么简单…… 外面有人敲门。 吃一堑长一智，程意立刻警觉了。 她把银色受伤握在手中，手臂垂下，静静地侧身站在门边。 不说话。 外头又敲了敲，传来男人的对话。 “没人应门欸，天谕。” “我看见了。” 一个声音外向开朗，一个声音温雅内敛。程意对人的声音一向敏感，很快分辨出来人是谁。 是搭车的那两个男人。 程意不由蹙眉，他们来找她干什么？ 逼迫她报恩？ 外头一声轻笑，接着那个叫阿尧的司机说了什么，声音很低，程意听不见具体内容。 过了一会儿，传来他们下楼的脚步声。 走了，就这么走了。 程意寻思，这是他们的策略，故意压低声音交谈，然后做出离开的动静。 一旦她开门出去，不出一百步，一定会被人堵住。 她不知道两人的目的，不过不代表她会傻到以身犯险。 程意转身来到自己房间，打开窗户。这里是三楼，老房子格局不合理，为了省钱楼层的高度造的较低，只要控制得当跳下去也不会受伤。 下面没有人，地方也空旷。 程意越上窗台，纵身一跃，安稳落地。回头看了一眼窗户，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即使陈晓月看不起她，三年的室友情分在，程意眼下也不能不管。 必须尽快找到陈晓月。 小区一角，吴尧背靠着墙壁，眼睛盯着一个方向。 “欸，天谕，你说这办法行不行，我怎么觉得那女人不会这么容易上当呢？” 宋天谕躲在阴影里，略暗的光线挡不住长身玉立，他沉默了一顺，说：“我也觉得她不会。” 那双冷静的眼睛属于一个聪明女人。 “如果她刚刚在家，说不定听到了你我的对话……”宋天谕淡然道。 吴尧浓眉一挑：“你是说她已经走了？” “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好。” 等到俩人上去，吴尧撬开房门后进去一搜，果然没了。 “哇哦。”吴尧吹了一声口哨，指着那扇打开的窗户，“美女胆子挺大，跳下去了。” 宋天谕则是一路审视过来，到了门前他表情已经很确定了。 “阿尧，他就在这里。” 吴尧的嘴角慢慢勾起来：“是么，既然这样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他送上门来好了。” 当初那个入梦师刚结束入梦，还在魂体阶段时被吴尧狠揍了一顿，导致灵气四散，无法凝聚实体。 这种情况下，在平安区外瞎逛是很不明智的。要知道龙城的灵警可是比其他任何一个平安区都要严。 吴尧和宋天谕都可以确信，只要那家伙有脑子，绝对会回到这个栖身之所来。 他们只要静静等着就好。 到时候再跟他好好算账。 这一幕都被对面楼层的人看了个清清楚楚。 阿建看着手握望远镜，看得津津有味的年轻女人，总觉得心里痒痒的。 “大姐头，让我也看看吧。什么情况……” 年轻女人嗯了一声，随手把望远镜一甩，阿建连忙接住。 看着她往边上椅子上大咧咧坐下，一只腿翘到另一只腿上，背抵着椅背，长发妩媚，神情慵懒。 阿建心想，这女人的情绪变化也太快了，刚刚还一路踹他屁股呢，怎么到了这里偷窥了不到十分钟，态度就大雨转晴？ 是不是对面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 阿建想到这里，立刻拿起望远镜看。 没什么啊。 那货物的房间里安安静静，空空荡荡，连只苍蝇都没有。 那大姐头刚刚都在看什么？ 阿建疑惑，听见后头叫他，“欸，把扔一瓶啤酒给我。” “哦。” 阿建拿起一罐扔过去，女人利落接住，打开后痛快地喝了一大口，舒爽地哈气。 阿建又看了遍望远镜，还是啥都没有。 “别看了，都走了。” 事情有了眉目又喝了酒，女人的心情好了不少，对着自己的伙伴兼职属下解释起来。 “刚才活腻了撞我的那两个追过来了，然后我们的货物跑了。” 阿建叫起来：“跑了！？” “嗯，我看见她从三楼窗户跳下去的。”不得不说，这女人看起来娇滴滴大小姐一个，行动力还真是爆表。 要不是她是价值四十万的货物，是VIP客户指定要送出龙城的大单子，她可真要拉住她喝上一杯，认个姐妹义结金兰什么的。 可惜，无缘啊。 阿建看着她叹了气，心里一紧，捂着屁股小心翼翼安慰：“大姐头，人跑了咱们可以在追么，你千万别生气，我听说女人老生气大姨妈会不规律。” 手中的啤酒罐猛得一捏，女人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瞪着他：“滚蛋！” 阿建哆嗦一下，立刻道：“欸，大姐头，我这就滚。” 才刚转身又听见后面怒吼：“天一黑立马给老娘滚回来！” “知道知道……”脚步微微停顿，阿建转头露出猜到什么的眼神，“那个大姐，你是不是有计划了？” “哼。”女人冷哼一声，说了几样东西，让他滚出去的时候准备好。 阿建眼睛放出崇拜的光芒，忙不迭地应声离去。 他家大姐头就是聪明。跟着大姐头有肉吃咯。 半天很快过去，天色一暗下来，程意的租房再一次被陌生人光临。 阿建埋头干活，动作又利索又灵活，很快安装好客厅的窃听器，起身往里面走，“大姐头，每个房间都要装吧。” “废话。”女人轻喝。 阿建一脸笑盈盈地提着工具走进去。 女人站在客厅，看了一圈，目光落到墙壁上的挂钟。 她看着那两个男人离开，立刻就进来。不过她猜测，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他们找程意有什么目的呢？ 黑暗中，她嗤了一声。 管他们什么目的，她李栀的货物谁特么敢抢，她会让他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后悔。 “大姐头，好了。” 李栀把帽子戴上，帅气领头：“走。” 016.墓地的五行卦阵 “喂，你到底要把我带到哪里去。”林刑天脸上挂着痞笑：“喜欢我可以直接说，不用拐卖良家妇男的。” 陈晓月坐在出租车里，面色凝重，被骚扰了一路烦不胜烦，终于受不住低喝一句：“你闭嘴。” 林刑天嘴角一扯，不说话。 前头的司机师傅疑惑地说：“小姑娘，我没有说话啊。” “我不是在跟你说话。” “哦。”司机师傅应了一声，忽然脸色一变，这一单没有拼车车上就他们两个人，她不是在跟自己说话，那是在跟谁…… 五月的风吹进来，莫名引起一阵冷意。 “你把人家司机吓到了。”林刑天长腿翘着，坐在后座另一边，手托着腮帮子看着这一幕，嗤笑一声。 吓到就吓到，谁管他。 她只想着快点达到那里，然后她就可以做她一直以来想做的事了。 这一次，一定要成功。 陈晓月双手紧紧拽着自己的包，牙齿咬着下唇。 林刑天看在眼里，无声摇头，人啊就是不能太贪心。当初陈晓月听说自己能带她入梦，不知道有多开心，对他是又恭敬又讨好，就差把他当菩萨供了。 现在呢，她眼睛下面一圈黑还没退呢，居然威胁他一起去墓地。 阳间阴气最重的地方当属墓地，在那里魂体的力量能得到增强，林刑天大概知道陈晓月的打算。 只要魂体力量强大，就能以他为媒介重新回到潜意识世界，在潜意识世界里陈晓月的力量也相应变得强大。 她一定是想回到童年，再一次杀死幼年的自己。 林刑天手撑着额，微微叹气，这可有些棘手啊。他现在气息很弱，但拼劲灵气全力以赴，还是能搏一搏的。 只是这么一来，他会落下个攻击委托人的恶名，梦力值也会被扣掉一大把。 他现在可是被追杀呢，万一这时候遇见追他的那些人，梦力值被扣变成菜鸟的他拿什么对抗？别说对抗了，逃命都做不到把。 情势严峻，林刑天打定主意，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出手。 林刑天眯起眼睛，程大小姐这么关心她的室友，等她回家后看见他们不见了，他不信她不会紧张。说不定现在就在追踪的路上…… 出租车到达墓地，陈晓月一下车，司机就踩上油门离开，一秒钟都不愿意逗留。 这小姑娘看着邪门，他可不想被卷进去。 下午的阳光充足，照出墓地一片绿草茵茵。 和人活着喜欢根据区域、地段给楼盘标价一样，这人死后的墓地也分为三六九等，陈晓月选中的这块墓地属于中高档，绿化做得很好，一块一块的小方块依次挨着，整齐中透出一种格调。 陈晓月抱着包走过一列又一列的墓地，直走到最末尾的位置，才停下来。 林刑天瞅着墓地门口，没有他想见到的那个身影，身体却又不由自主跟着前进。不由在心里叹气，程大小姐可不要每次都压轴出场。 他胆子很小的，受不了刺激。 靠末的地方有一小块空地，被开放商用心设计成开放式的园子，五副石桌椅隔了一段距离放置，应该是方便祭拜的家属有地方小憩。 林刑天一进来，看到五副石桌椅以及布置的方位后，脸色顿时不好了。 墓地的选址会参考风水，他没想到连石桌椅都是按照一定的五行八卦排列的。 五副桌椅围成一个圆圈，以卦象上来说是平定安宁之意，可以保护底下的亡灵不受阳间繁事的骚扰，也可以护着阳间人们不至于沾染过多阴气，对身体造成损伤。 卦阵布置得很好，牢固可靠。 但任何卦阵都有破解的办法。 林刑天看着陈晓月提着包走到圆圈中心，拿出里面的东西，只觉得太阳穴隐隐抽搐起来。 她知道，该死的她居然知道。 林刑天开始后悔魂体飞离那天不再多坚持一会儿，而是选了第一个出现的陈晓月做暂时的宿主，这下好了，这女人一心一意要换天改命，感觉他要被带沟里了…… 黄符，香灰，红绳，剪刀，以及一小块衣服的布料。 这是陈晓月放在包里的五样东西，她上网做过调查，甚至去图书馆专门找书籍查这些卦阵来研究。她运气很好，在书里面找到了和这五副石桌椅一模一样的卦阵，当然也找到了破解之法。 用香灰沿着桌椅脚边洒落成一个三角形，红绳建成长度一致以五副桌椅的方向为准，依次拉直五段红绳，最中心放置那一小块布料。 剪刀除了剪红绳，还要用来割破手指头，滴一五滴血在布料上，黄符则是在最后放置中心点燃，一旦引燃了五段红绳，烧至香灰处，这个卦阵就破了。 卦阵破掉之际，一瞬间阳气衰弱至最低处，阴气瞬时大增，陈晓月准备趁那段时间里进入潜意识，找到幼年的自己，然后杀掉。 只有死亡才能带来重生。 陈晓月脸上露出期待的笑容，眼底的热切狂热慢慢散开来。 林刑天深深皱眉，他倒是低估了陈晓月，没想到半个月的时间她做了这么多功课……不，不止半个月，以她的执念之深，估计早在遇见他之前就开始地搜集灵异信息了。 他的出现正好给了她一个契机。 阳光刺眼，林刑天感觉头更疼了。 程意那女人怎么还不来。 另一边，凭借着淡弱的意识追踪，程意一直追到一个中式快餐店里。透过玻璃看了一眼，里面只有几桌客人，没有陈晓月的身影。 可是陈晓月的意识碎片在这里就断了。 程意思忖片刻，走了进去。 路过一桌出租车司机身边，听见其中一个司机神神秘秘地对同伴讲：“我跟你说啊，刚才大哥我拉了一单，那小姑娘可邪门了，在车上自言自语的，而且你猜她要去的地方是哪里……” 同伴问：“是哪里？” “墓地！”司机叫起来：“要不是大白天，我就要被吓死了，她眼睛下面一圈黑啊一定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你知道现在这世道早就乱了……” 一个高挑的身影停在边上，司机顿住，奇怪地看着来人。 程意清冷的面容像是一朵雪莲花，绽放在这群人眼前。 “小姑娘，你有事？” “你刚才说的那个地方。”程意声音不急不缓，“我出双倍的钱，你带我去。” 017.悲催遇到翼门人 黄昏的最后一道光线隐去，黑夜来临。 园子里五副石桌椅被红绳和香灰联结在一起，陈晓月布置好一切，单膝跪地，在红绳的最中间点燃一张黄符。 咻一下，火光射出。 五条火蛇飞窜到五个方向，很快点燃五副桌椅脚边的黄符。 五张黄符几乎同时被引燃。 光亮跳跃在墓地里，像是荒郊野地里色彩诡谲的星星。 林刑天感觉到体内涌出一股力量，伸手看到手心中有淡紫色的光芒窜动，他浓眉微挑。 这还是半个月来，他的魂体第一次这样强盛。 看着陈晓月脸上挂着迷离热切的笑，朝自己走来，林刑天又觉得这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那个，晓月，你冷静一点。”林刑天故意叫她的名字，企图拉近距离。 可惜，美男计对陈晓月一点用都没有。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过来，揪着他的领口，眼睛深深望进他的眼里。 “带我去。”她说。 夜色中，她眼里的诡谲之光比符光更甚。 林刑天皱眉，陈晓月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扯着他一直往卦阵中心走。 “欸……”林刑天还要劝她，她忽然扭头露出一个凶狠的眼神。 “难道你要违约吗？入梦师违约是要扣除许多梦力值的吧。” 陈晓月平凡的脸在阴影处显出一种狰狞来，目光嘲讽地盯着林刑天。 “我赌你不敢违约。” “……”林刑天无言以对，她说的的确是事实。上一次梦力值被清零后，他变得异常看中这点。 平时的任务是轻易不敢疏忽。 更糟糕的是，委托人要入梦属于合理要求，入梦师是无法拒绝的。 简单来说，只要陈晓月提出要求，林刑天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就必须要完成她的心愿。 这真是悲催啊。 林刑天一边走近中心，一边感受到更大的能量从身体内部涌出来。 “你在发光。”陈晓月低喃。 “额，这是自然反应。”林刑天搪塞道，他可不能告诉陈晓月自己身上的秘密。 不过显然陈晓月的心思不在这光上，她只是急切地把手腕递过去，“来吧。” 该来的还是来了。 林刑天无奈地捏住她的手腕，入梦师的入梦方式多种多样，有些碰额头，有些拥抱，他的则和程意的一样。 指尖触到手腕的脉搏，短短一瞬间两人本就联结的一角灵魂颤动起来。 陈晓月激动难耐，等了这么久，终于要来了。 她闭上眼睛，等了好一会儿却还没有身体漂浮的感觉，不由睁眼力问：“怎么回事？” 林刑天是刻意拖延时间，这并不容易，所以他弄得满头大汗，看起来像是辛苦地在入梦。 “我……” 林刑天正要扯借口敷衍她，园子的两侧传来突突突的机车轰鸣声。 一红一蓝两辆重型机车冒出来，车身在夜色中无比嚣张。 林刑天瞄了一眼，眉头就皱起。 怎么会遇上他们。 陈晓月看着两个不速之客，尖着声音问：“你们是谁？赶快出去，这里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 红车上的人一身皮衣，闻言轻蔑一笑：“翼门的人你也敢赶，这女人胆子挺大。红早，你说是不是？” 另一辆蓝车上的人同样皮衣头盔的装束，只是颈侧一束马尾以及火辣的身材都透露出她是女人。 红早冷冷的：“烦，杀掉算了。” 声音冷冽无情，在黑暗中听起来很是渗人。 陈晓月下意识打了个寒颤，那边红机车的男人忽然转动了车把手，轰鸣声顿时大作，惊得陈晓月像受慌的蚱蜢，跳了一下。 她的笨拙和滑稽逗笑了红机车男人，他哈哈哈大笑起来。 红早有些不快：“蓝风，你有完没完。” 蓝风止住笑，指指那边说：“老规矩，女的给我，男的给你。” 红早轻哼一声，似乎是默认了。 陈晓月被吓以后，依稀听明白他们是要破坏她的计划，不，她不允许，绝对不允许！ “林刑天，你快出手赶他们走啊！” 陈晓月吼着，一边从包里拿出剪刀，刷一下划破自己的手指，顿时鲜血四溅，落入地面。 烧成黑灰团的红绳一瞬间吸足了血，黑中透出妖艳的红色。 随着红色层层浸透，有黑烟状的影子从地底下冒出来，一个两个三个……倒最后七七八八围了一圈。 林刑天一看，都是因为卦阵被破坏，放出来的墓地亡魂，顿时头都大了。 陈晓月兴奋不已，“什么翼门，很厉害吗？那又怎么样，你们只有两个人，我有这么多鬼魂！来啊，不想死的话就赶快让开！” 林刑天嘴角抽搐，拜托大姐，不想死的是他，自寻死路的是她！ “哈哈哈！” 蓝风笑得快岔气了：“你脑子是不是有蚊问题？指望这些窝囊废做帮手？” 蓝风指着一圈木讷的亡魂，乐得直拍车身。 “你笑什么？！”陈晓月恼怒不已，那边红早阴郁的眼神让她有所忌惮，她转而冲边上发火。 “林刑天，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打败他们！” “……”大姐，他是正经的入梦师，不是养在你身边使唤的打手小弟好么。 林刑天异常无语，两个人一出现，他就注意到他们虎口处的单翅蝴蝶纹身，再看一男一女的组合，确定是翼门的人无疑。 翼门的人近来据说被联盟压制得厉害，肚子里不知道憋了多少恶气，入梦师从不参与这些党派争斗，林刑天疯了才会以这种状态惹上他们。 可惜，被欲望冲昏头的陈晓月察觉不到对方的危险，使唤不动林刑天，干脆指挥那一圈呆呆傻傻的亡魂。 “你们都杵在那里干什么？一起去弄死他们呀！？” 亡魂们喏喏的，缓慢地彼此对视一眼，都很有默契地保持不动。 陈晓月急了，甩开林刑天的手就要冲它们吼，“你们这些……呃……” 她的吼声只露了个开头，就被打断。身体扑腾一下，倒在地上。脖子上有理你亮的泛红光的细线，看上去很像蜘蛛丝。 “红早，你出手太快了。我还想继续看呢。挺有意思的。”蓝风用手撑着自己，调侃着。 红早冷道：“烦。”她抬头，目光对上林刑天。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卦阵释放出来的能量已经减了一大半。 林刑天很识时务地举起双手，笑得很无暇：“别动手，我跟你们走，保证百分百配合。” 红早冷眼瞥过来，手上巧劲一丢，红丝飞来缠着林刑天饶了十几圈，直把他捆的牢牢的。 林刑天眉头跳了一下，这翼门的人果然有两把刷子，武器对实体和魂体都能使用。 “抓好了？那这个就交给我了。”蓝风看着红早上车，自己也下车把陈晓月扛到车上。 “走吧。” 轰轰轰，机车狂气驶开，林刑天在极速的风中又开始闪烁不停。 哎，真是悲催。 希望程大小姐能看到他留下的暗号，找来救兵来拯救他和陈晓月啊。 018.他们要找林刑天 程意到达墓地的时候，园子里已经一片昏暗。 平日墓地里有路灯照应着道路，可不知道为何今天没有。 但是没有关系，没有光她也可以看见地上点点的紫色粉末，沿着痕迹一直走就到了五副石桌椅的卦阵前。 她扫了一眼现场，有符灰和红绳烧尽的细长黑条，然后目光落在脚下。 那是一只手描的单翅蝴蝶，用紫色的粉末勾勒出大致的模样，边缘有些乱，显然是画者匆忙中留下的。 程意眯起眼睛，这是林刑天留下的记号。 单翅蝴蝶纹身，是翼门的人。 林刑天的意思是他们遇上了翼门的人？ 林刑天说自己是入梦师，据程意所知，翼门里都是拥有灵异能力的人，能入梦大概也算是灵异能力的一种，他们的目的是林刑天？ 那陈晓月呢，她为什么也被带走了？ 又或者，她猜错了，翼门的人看中的是陈晓月…… 现场除了阵法烧符的痕迹，还有轮胎压痕，看起来像是重型机车的轮胎留下的。 程意蹲着看了一眼，陷入沉思。 过了一会儿，她起身出了墓地。 一路上，程意都在思考林刑天留下的暗号。 如果真是翼门的人带走了他们，她该怎么去救陈晓月？ 报警么，龙城的灵警会受理受害人是魂体的案件？ 她自己去？ 程意笑了一下，她那点窥探人心的小伎俩到了翼门那种龙潭虎穴，说不定就被剥皮抽筋卖了。 而手里这把枪也只能抵挡一会儿。 她低头看了一眼，银色的手枪在夜色中透着微冷的光。 人已经来到楼层，脚步却停了下来。 两个年轻男人，一个内敛一个外向，就站在她的房门前。 程意的眼睛微微动了下，面上不动声色，走上前扫了两人一眼，然后对那个模样俊逸的男人说：“你不是说不用。” 车上的时候，她道谢想要记恩情，他说不用。 不过半天的功夫，人都找上门了。 好一个不用。 她的语气冰凉，里面的嘲讽却一览无遗。吴尧听得眉头一皱，这女人还真是斤斤计较。恩不恩情的，难道不是施恩的人说了算？ 她既然知道他们算是她的恩人，怎么也不给点好脸色，冷冰冰的跟块木头似得。 宋天谕倒很淡定，一身白色休闲衫挡不住他身上出众的气质。 他说：“你放心，我不是来找你还恩情的。” 不是。但，除了这个他们和她还有什么交集？ 程意目光疏离，姿态露出一丝戒备。 “说，你们来干什么。” 明明是明艳可人的一张脸，偏偏说出的话，做出的表情都这样冷酷。这种反差，令宋天谕意外地觉得有趣。 他一向平静的眼底浮现出一抹极淡的笑意。 这个女孩子跟他见过的所有女孩子，都不一样。 很，特别。 “下午的时候，我见过你们，晚上又见到了。别跟我说是巧合，这样大费周章跟踪我，如果不是要我报恩，那一定是更重要的事情，你们说，我听着。” 程意有条不紊说着，她的声音很好听，但因为情绪和速度的原因总是显得冰冷而没有感情。 不过，这样显得她的发言更加的惊艳。 吴尧诧异地动了一下眉毛，这个女人真是聪明，敏锐、逻辑性强，看来要蒙她有些难度，不过他可以…… “我们想找一个人。”宋天谕道。 吴尧错愕地看着他，欸，说好的蒙骗呢，怎么一开口就把底都翻出了。 程意听到这一句话，莫名眉心一跳，问：“我和我室友一起住，她是个女孩子，据我所知她不会认识你们这种人。” 吴尧听在耳朵里，觉得很不爽。什么叫“你们这种人”，他们怎么了？ 他们长得这么帅，难不成是妖怪吗？ 程意只是静静看着宋天谕，没有说话的眼睛里透露出一个讯息，一种疑问——你们要找人，我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 所以，你们到底要找谁。 宋天谕浅色的眼睛轻阖着，语气轻道：“他是一个入梦师，叫林刑天。” 林刑天。 果然是他。 程意心中已经猜到，所以一点也不惊讶。 而宋天谕两人也看出了她的不惊讶。 吴尧甚至有些玩味地看着她，他倒要看看话挑明后，这个女人是准备撒谎说不认识这个人，还是准备敷衍过去。 这两个办法都会失败。 找了半个月了，今天他们无论如何都要见到林刑天。 那个该死的入梦师。 宋天谕安静地看着程意，她一直不做声，表情也不变，虽然她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情绪浮动。 即使如此，他还是觉得她很特别。 程意则在想，她需要有人帮忙去翼门救出陈晓月。而面前这两个人冲着林刑天而来，如果告诉他们林刑天的下落，他们有没有胆量去翼门夺人？ 有，还是没有。 问一问就知道了。 程意转过身，掏出钥匙开门，动作又快又稳，宋天谕轻动了一下眼睛，吴尧则是一头雾水，有些着急地上前要拦住她：“美女，你准备躲开吗？不好意思，问不到林刑天的下落，我们可是会一晚上堵在你家门口。” 他顿了顿，嘴角扬起来：“还有你的窗户底下。” 双重防护，让她插翅也难飞。 吴尧有些得意洋洋，程意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打开了门，自己侧身站着，下巴微动：“进来。” 宋天谕眼眸略动，抬步跟了进去。 进门前，很有礼貌地说了声：“打扰了。” 程意秉持一贯的高冷，走在前头。 欸，这是……吴尧愣了一秒钟，连忙跟了上去。 客厅里，程意坐在中间，宋天谕和吴尧分别坐在两个单人沙发上，听她说话。 “你们说的那个人。”程意语气一顿，眉头微蹙，称呼林刑天为那只脏鬼叫习惯了，称呼为人倒有些别扭，她顺势改口道：“那个魂体，他叫林刑天是么。” 魂体是林刑天的说法，也是只有专业的入梦师会采取的用词，程意只是借用，但听在另外两个人耳朵里意味又不同了。 吴尧嘴角挂一丝嘲讽，装，看你装到什么时候，开始一丝话锋都不漏，下一秒就邀请他们进门了。这女人长得好看，脑筋不知多精明。 下一秒，程意的话更是让吴尧确定了这一点。 程意说：“真是不凑巧，你们来之前他刚刚被翼门的人抓走了。” 019.谁才是真的黄雀 程意告诉他们，是翼门的人找上门来抓了人。 宋天谕和吴尧显然没料到这一点，吴尧愣了一下，下意识问：“你当时为什么不拦着他们？” 程意眼神凉淡，说：“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怎么打得过他们。” 吴尧腹诽，得了吧，普通人谁会握着一把装着灵弹的手枪，普通人谁会如此淡定地坐着说自己刚刚见到了翼门的人。 宋天谕问：“程小姐知道他们的去向？” 程意摇头：“我不知道。” 吴尧算听明白了：“你什么都不知道，意思是要我们自己去找林刑天吧。” 程意微微转头，看着他，明眸晶亮有神：“不然呢，你们来我家问我他的下落，我现在告诉你们了。” 潜台词是——你们还想怎样。 哎呦呦，吴尧真是气到内伤。 她说的是没错，可不知怎么，看着她那副冷静的样子，吴尧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一时间，客厅里的气氛陷入静谧。 过了一会儿，程意状似随意道：“我听说，翼门的人很厉害。你们如果怕——” 吴尧忽然起身：“谁说我们怕？天谕，既然这样我们走吧。”他一字一顿对程意说，“多谢程小姐提供消息。” 这是讽刺。 吴尧其实是个颇为大度爽朗的男人，只是在他关心的事上遇上阻碍，他就会变得有些刺人。 程意不以为意。 等吴尧走到门口，宋天谕随即站起来，他的姿势很优雅，面容也比吴尧谦逊得多，微微颔首：“打搅了。” 程意淡淡道：“不送。” 两人走到门口，边下楼梯，吴尧边抱怨开来。 “这个女人一定有鬼，你说这会不会是个圈套？” 宋天谕很镇静：“你是说，程小姐联手翼门的人抓了林刑天，还是程小姐和林刑天联手做一出骗局？” 吴尧浓眉深皱：“翼门的人行事一向缜密，最近被我们打压的更收敛了，这个节骨眼上她居然能见到那些人……有问题。” “还有林刑天，如果半个月来他都待在这里，两个人日久生情了帮着他撒谎也不是不可能的……” 宋天谕的脚步忽然停住。 吴尧奇怪：“怎么了？” “既然有了这条消息，我们顺着线索去查就是了，是真是假一查就知道。”宋天谕淡淡说。听到吴尧说林刑天和程意日久生情的时候，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还有，程小姐毕竟是女孩子，你那些话还是不要说了。” 吴尧微怔，眉头皱了下又舒展开，表情也带了一丝正经：“我知道了。” 宋天谕是个道德楷模，遇上再讨厌的人也从来不会恶言相向。自己这是气急昏了头，才会在他面前这么说。 失了分寸。 “嗯。”宋天谕问，“你手头的线人还在吗？” “菜头？”吴尧点点头：“你不说我都快把他忘了，他进翼门时间短，很多事情都不够资格参与。” 宋天谕说：“翼门的规矩是以强者为尊，各组之间常常进行比试，赢了后在门中的品级就会上升，所以造成各组之间互相监察窥探，你只要让菜头打听一下今天在龙城出现的是哪一组就行了。” 的确，这样探查起来应该不难。 吴尧点头：“我这就联系他。” 楼上，程意站在窗户边上，看着他们从楼道里走出来，开车驶出小区，她立刻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喂，我需要跟踪一辆车。嗯，车牌号你记一下。” 对方是一个黑客，专门接这种跟踪之类的单子赚取费用。程意报了车牌号过去，不到一分钟，银色汽车的GPS路线就同步到了她的手机里。 程意扫了一眼，随即下楼准备跟上。 她隐瞒了陈晓月也被抓走的事实，等他们到了发现真相，一定不会置陈晓月为不顾的。 有他们在前面打头阵，她只要在情况稳定后带陈晓月出来就好。 至于陈晓月的人身安全她是不担心的，无论是联盟还是自由行动的除灵者，行动时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必须以普通人质的安全为主要考虑因素。 白色奥迪以一定的速度行驶，安全而隐蔽地跟踪着吴尧他们的车。 而就在程意的身后，有一亮不起眼的小货车跟随其后，跟程意一样，两辆车间保持了速度和距离，尽量不引起别人的怀疑。 阿建开车，对边上的人说：“大姐头，我们真要去翼门啊？” 装在程意家的窃听器不负使命，让他们成功听到了程意和那两个男人的对话。只是阿建有些不明白，大姐头为什么要选在这时候跟踪过去。 难道她忘了他们一直打着翼门的名头做事，这假冒的遇上真身，还是实力不得了的真身，还不得被抽筋剥骨煮了吃了…… 李栀调低了椅背，一只腿翘在车上，懒洋洋地躺着：“怕什么？我们又不露面。” 她都计划好了，让那两个男人在前头冲锋陷阵，她等着程意一个人的时候直接打晕抗走。那女人绝对想不到自己被监听，这一招肯定能打她个措手不及。 哼哼，她李栀出手一定手到擒来。 阿建一听不用露面，顿时放心不少，他们干这一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不用露面嘛自然一切好说，暗地里拐走他最拿手了。 “大姐头，真有你的，怎么会想到装窃听器呢，真是聪明极了。”阿建乐呵呵拍马屁，“换了我才想不到呢。” “废话。你那脑袋瓜子跟我比，有可比性么？” 李栀略嫌弃地瞥了一眼自己的唯一下属，这个阿建典型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但胜在忠诚度极高，她防备心重最需要这样的人，于是将就着用了这么两年，也还算凑合。 阿建被埋汰依旧乐呵呵：“嘿嘿嘿。” 笑得跟傻愣似得，李栀翻了一个白眼，“好好开车。” “是，大姐头。” 一行三辆车先后开着，谁都以为自己是螳螂，却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想到这里，李栀不由噗嗤笑出来。 这时，电话响了。 她一看来电，不由有些紧张，身体也不自觉地挺直了，才接电话：“喂。” 阿建一见她正襟危坐，挑眉：“大姐头，那个VIP客户？” 李栀瞪了他一眼，嘴上口气很温和：“放心吧，会按约定日期把货物送出去的。” 挂了电话，她俏丽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凝色，除去前头打探的时间不计，对方给了她三天的时间送货，这已经用掉一天了。 今晚务必成功。 020.湖里的庞然大物 耳边是飞虫的嗡嗡声，入目是光线昏暗的郊外。 林刑天看着头顶的夜空，又瞅瞅不远处的静谧小湖，心中不由感慨。这翼门的人还真是崇尚自然，这年头除了野营爱好者谁会露宿野外？ 陈晓月在边上颤抖着肩膀，依稀发出些微的声音，很轻，林刑天以为她是害怕得哭了。 诚然，她是个贪心又事多的委托人，但怎么说现在他和她是一条船上的人，她出什么事，灵魂一角和她联结的林刑天也不会安然无事。 林刑天准备挪过去安慰几句。 等他凑近一听，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陈晓月神神叨叨，翻来覆去就一句话：“我要回去，杀掉她。我要回去，杀掉她。” 林刑天：“……” 林刑天摇头，魔怔了，这女人魔怔了。 他成为职业入梦师也有几年了，因为心魔强大在入梦时候魔怔的委托人，他也见过不少。 不过这种人一般都有个特点，活得都比较长久。 一时半会她也没有人身安全的危险，林刑天转开眼眸，开始观察周围的事物。 龙城是山城，百分之七十的土地为山峰，因此郊外区域繁多。林刑天作为外乡人，以一个审视的目光将眼前的一切一一掠过去。 视野开阔，有人来可以一眼发现这边的情况。但同时地点颇为偏僻，被带到这里两个小时过去了，除了飞虫连只鸟都没见着。 太难找了。 林刑天皱了皱眉。 这时候，前面传来动静，他立刻装作安分的模样，甚至微微垂下头，掩藏住自己的情绪和眼神。 机车轰鸣声停下，车上的红早下车，径直走向湖边。 蓝风在身后喊：“哎，红早，我就是开了一个玩笑，你别当真嘛。” “滚。” 红早冷酷道。 垂着头的林刑天不由挑眉，这个语气真是熟悉，让他想起那个姓程的女人。 他嘴角微微扯了一下，她应该快到了吧。 蓝风被骂笑得更爽朗，不知道提着什么东西走着，机车靴踩在郊区柔软的土地上，带起阵阵薄薄烟雾。 林刑天忍住，边上的陈晓月没忍住，剧烈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 蓝风脚步一顿，掉头凑过来，捏住她的下巴，仔仔细细地瞧：“嗯，长得一般，勉勉强强算个清秀，看起来是个处，嗯，干净的话味道应该不差。” 他说得话很下流，但真正让陈晓月害怕的是他的眼神，露骨邪恶，那是一种真真正正看猎物的眼神。 好可怕。 陈晓月心脏抖了一下，反应过来用力把头一扭，尖叫起来：“放开我！我警告你你要是敢碰我——” “哈哈哈。” 蓝风站起来，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话：“谁说我要碰你。”他掂了掂手中的袋子，那里面似乎装着活物，还动了一下。 “不老实。”蓝风拍了一下，那东西很神奇地停止了动作。 林刑天早就抬起头，在蓝风拍袋子的时候他分明看到一丝蓝色的冷光，很细很长，好像是……针？ 陈晓月瞪着他，蓝风还想逗逗她，刚扯了嘴角就听见湖边的红早冷声道：“再不喂，它等下要生气了，你降得住？” 他？她？ 是谁？ 谁会生气…… 陈晓月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开始担忧自己的处境，蓝风长得人高马大的让她很有压迫感，她扭过头去喊林刑天：“喂，你不是入梦师吗？你这么厉害，快打赢他们救我出去啊！” “……”林刑天的太阳穴抽了抽。 这女人的智商是负数对吧。 程大小姐这么聪明，怎么会找这么愚蠢的女人做室友。 “林刑天，你听到没有！别忘了我们是有约定的，我是你的……你的……”陈晓月情急之下脑子卡壳，好不容易灵光一动，想了起来：“我是你的委托人！” 说够了没有。林刑天很想冲过去拿泥土塞满她的嘴。怎么可以这么蠢。 听到陈晓月的话，蓝风和红早反应不大，红早在湖边架起了火堆，正在烤着什么，蓝风倒是瞅了林刑天一眼。 林刑天和他对上眼，还没想好自己该刚正不阿临危不乱，还是嬉皮笑脸插科打诨呢。 蓝风嗤笑了一声，“哦，入梦师啊。” 那语气说不出的轻蔑。 林刑天的眼睛眯了起来，他身为入梦师的尊严受到了践踏，他觉得。 陈晓月可不管，叫要往林刑天这边靠拢，奇怪的是她没有被捆绑的身体却一点力气也没有，站起来一步都没迈出去，脚下一软，摔了个狗吃屎。 真的是脸朝下，****状。毫无防备的陈晓月来不及尖叫一声，晕厥过去。 林刑天：“……” 蓝风见此，哈哈哈哈大笑着朝湖边走去。 丢脸，跟她一起真是丢脸。他应该学习一下甄别愚蠢灵魂的技能的，欸。林刑天心中叹气。 不过他的注意很快就被翼门的两个人吸引过去。 那个叫红早的女人生好了火，用竹签插着一条条软软蠕动的东西，然后放在火上烤。 林刑天视力好，眼尖，一下子发现那蠕动的东西居然是蛆虫，也不知道哪里养大的蛆虫，白白胖胖，体积个头是普通蛆虫的几十倍。 火焰窜上去，竹签最顶头的那只蛆虫蠕动了两下就消停了，红早用手指掐下来直接往嘴里塞，腮帮子咀嚼两下。 林刑天咽了咽口水，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呕，这女人口味好重。 蓝风瞄了一眼，摇头道：“恶心啊，红早你怎么就喜欢吃这个东西。” 红早冷冷横他一眼，自顾自吃着，看那速度不知道的以为是什么山珍海味美味佳肴，香得不得了。 蓝风嫌弃完伙伴的大白蛆，自己走到湖边，把手里的袋子放在地上解开，借着火光林刑天看见那是一只中等体积的土狗，四肢发达，只是胆子有点小畏畏缩缩站都站不稳。 这是要淹狗？ 林刑天皱眉，没听过有灵异的招式需要淹死一只土狗，难道他孤陋寡闻了？ “呵，这也是个胆小的。”蓝风笑了笑，弯腰把土狗抱在怀里，跟心爱的宠物似得摸着它的头，“怕什么，能被它吃掉是你的福气呢。” 这是要拿狗喂什么东西？！ 林刑天不由警觉起来，下一秒蓝风的双臂一抖，土狗被高高抛起来，在离湖面还有好一段距离时，有一个庞然大物猛地从水底跃出。 我靠！ 林刑天眼珠子惊得都要跳出来了。 021.它在召唤着我么 那庞然大物长着黑黝黝的身体，头无比巨大，由头往后身体越发小，整个线条流畅，皮脂光滑，十分适合在水里生活。 林刑天看见它长大嘴巴，向上一跃，一口吞掉了那只土狗。 嘎吱两声，噗一声，吐出什么东西到岸上。 正好落在陈晓月的背上，林刑天瞅了一早，我靠，是一副完整的狗的骨架。 一只体积中等的土狗似乎不能满足它，怪物叫起来，发出婴儿般哭喊的声音，又尖又细，声声刺激着林刑天的耳膜。 痛，妈的。 林刑天暗骂一句。都说翼门的人一脚已经踏入阴间大门，今天亲眼看到果然不错。 阴阳两届原本泾渭分明，即使这十年已经达成协议，但一般来说人类和鬼魂还是各自过着生活，谁也不会无端打搅对方。 活人和死人之间，永远存在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彼此维持表面的和平就够了，期待能相互理解对方就太天真了。 而翼门的创始者，在阴阳大战那三年窜出头，他们做得最多的是欺负阳间的同胞。 对他们来说，天平的一端早就倾斜。比起活着的人类，他们说不定对鬼怪妖物更加亲近。 “嘿嘿，乖，饿了吧，别急，爸爸给你带来一只非常美味的食物。” 蓝风拍着怪物的头，“你看，就在那边。” 怪物闻言转头朝林刑天这边看来，借着亮黄色的火光，它一双牛铃般硕大的绿色眼睛像是黑暗里追逐猎物的大灯，让人不寒而栗。 它的尾巴扑腾一下，溅起数大的水花，红早被打湿了脸，眼睛一冷瞪过去。 “蓝风。” “是是是，我知道。速战速决是吧，我知道。”蓝风点头安抚了几下宠物，接着转身一边朝陈晓月走去，一边教育红早。 “你总是这么冷淡，所以软软才不喜欢你，都不和你亲近。” 林刑天眉头挑了一下，他给那庞然大物取名叫软软？ 软软似乎听到主人的爱护之词，仰着脑袋叫了一声，悠长尖锐，林刑天闭眼转头，心里骂了它祖宗八代。 靠，这怪物玩海豚音啊。 “脑子有问题的人才跟它亲近。”红早冷面说道，又扯下最后一只大白蛆丢进嘴里。 美味入口，一时间连表情都柔和不少。 “我有问题，你也有啊。”蓝风对自己这个冷面搭档早就习惯了，“所以我们才是天生的伙伴。” “滚。” “哈哈哈。” 俩人说着毫无营养的对话，林刑天很紧张，希望他们的话越多越好，不然…… 陈晓月就危险了。 很明显，蓝风抓陈晓月来就是为了喂他的宝贝宠物软软。 蓝风已经到了跟前，弯腰一抗，陈晓月就到了他背上。 “喂，你这样不好吧。” 林刑天开口叫住他，脸上挂着痞笑，看上去放荡不羁，“我听说最近联盟的人打压你们，盯得很紧，这种关头不是应该低调一点么。” 他话一出，蓝风和红早都停下了动作。 蓝风面无表情瞥了他一眼，红早则起身走来，“交给我。” 蓝风点头，漠然道：“往死里弄，今天我绝对不唠叨你，随你怎么玩。” “你唠叨也管不了我。”红早冷哼一声。 林刑天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女人和扛着陈晓月往湖边走的蓝风，顿时觉得不妙。 他错了，翼门的人的确很恨联盟的人，在无法打败联盟人的情况，弄死几个嘴碎的家伙还是绰绰有余的。 妈的，怪他嘴贱。 红早的双手张开，手心缠动几下，林刑天看见泛着红光的丝线般的武器一闪一闪，满满的杀意。 软软看见食物，兴奋得一直叫，蓝风哄孩子似得逗弄它，“想吃啊，来，叫爸爸。” 软软尖着嗓子叫了两声，把他乐得不行。 林刑天背靠着石块，长腿一只弯曲，一直平放，看着红早一步一步逼近。 “嘴巴贱的人，我很讨厌。”红早冷道，募地垂手冲来。 该死！ 林刑天一瞬间冲破体内麻痹的器官，起身就跑。 红早追过来，同时陈晓月被当玩具诱哄软软抛了几次，终于逐渐清醒过来。 一睁开眼，对上一双硕大的绿色眼睛，还有黏糊糊又粗硬的触须，顿时失声尖叫。 “啊……” 外头得到菜头线报的吴尧和宋天谕俩人正沿着郊区马路走着，忽然听见女人的尖叫，不由对视一眼。 这是…… 吴尧说：“一定是翼门的人，他们又在做阴损的事了！” 但是怎么会有女人，宋天谕心有疑问，说：“我们赶紧过去。” “嗯。” 女人一直叫，两个人沿着声音来源跑动过去，在拐角处和另外两个人撞了个正着。 林刑天魂体还算轻盈，活动灵便才没有轻易被红早的丝线缠住。 只是这女人也真是够缠人的，林刑天一时甩不掉，正准备拐角后发全力逃脱，谁知道狭路相逢遇到老相识。 确切来说，是敌人。 嗯，至少对方是这么认为的。 吴尧看见来人，牙齿磨着：“林刑天，我可算找到你了。” 林刑天挑眉，笑：“哦，找我有事？” 那轻慢的表情语气像一把刺扎在吴尧眼中，他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冲上去照着他的脸揍个稀巴烂。 “你这个！” “阿尧。”宋天谕叫了一声，视线盯着林刑天身后。 吴尧顺势看去。 红早追出来，没想到看到林刑天和两个年轻男人在一起。 无论是翼门的人还是联盟的人，对同类活或者异类都能在见面的第一时间内分辨出来。 红早举起双手，红线冒着冷光，闪烁戒备。 “你们是联盟的人。” 吴尧眯起眼睛，“你是翼门的。” 红早冷笑：“我说错了，你们是联盟的狗才对。” 极侮辱性的字眼成功惹毛了吴尧，他当下脸色一变，“你！” “啊，不要啊……救命……” 陈晓月的惨叫声划过夜空传来，宋天谕眉头一沉，“别管她，先去救人。” “那这个家伙……”吴尧瞪着林刑天，拳头上的青筋直冒。 林刑天很无辜地动动手指：“欸，我不会乱跑的，实际上叫的那个女人站在算是我的宿主，她在这里我只能跟着一起。” 吴尧看着宋天谕，宋天谕点点头。 吴尧咬牙看了一眼林刑天，“你给我老实一点。” 林刑天耸肩。 红早拦住吴尧，吴尧皱眉，她的手臂一个甩动。红丝线瞬间变成红色的鞭子一把劈了过来。 “我最讨厌，联盟的狗。” 唰。 红光闪烁。 022.你这个奸诈女人 吴尧正要应战，一只手抓住了红鞭。 宋天谕说：“这里交给我。” 那边陈晓月叫声不断，吴尧用力点头跑了过去。 红早于是和宋天谕打在一起，林刑天在一边看得津津有味。 翼门的人出手狠辣刁钻，联盟的人招式明朗有力，一时间看起来有些难舍难分。 其中一招红早的鞭子角度无赖至极，宋天谕却只是接招扯了一下，让她脚下不稳。 林刑天眯了眯眼睛，这心肠也太软了。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联盟的人都像这位兄弟这样，怪不得好几年打压翼门都没多少成效。 红早落了下风，眼神戒备，动作谨慎起来。 而另一边的吴尧跑过去及时地拦下了蓝风，陈晓月被丢在湖边，正在俩人交手时，体积庞大的软软从水底冒了出来。 溅了几人一身的谁。 场面沉寂一瞬，接着传来吴尧倒吸一口冷死的声音。 “你们居然养了这种残暴嗜血的畜生！” 林刑天一听，挑眉，哟，看来是看见那个软软了。 呵呵呵，刺激吧。 林刑天稍微有些幸灾乐祸。 但是宋天谕听到同胞的声音，终于不再恋战，几下利索击中了红早的背部，她身体一软倒了。 “喂，你收拾完那男的，赶紧回来啊……”林刑天喊着，虽然有些怂，但他对这个吃大白蛆的女人真是打从心里恶寒。 软绵绵，浑身肥胖的蠕动身体…… 呃，还是再远一点好了。 “阿尧。” 宋天谕过去的时候，吴尧正和蓝风纠缠，而那只黑黝黝的软软时不时用触须刺一下俩人，搞得吴尧皱眉，蓝风也叫苦不迭。 “喂，软软，我是爸爸啊，你别敌我不分！” 软软的回应是又一次触须攻击，恰好打在蓝风的膝盖上，让他腿一松力，吴尧借此狠狠给了他一拳。 蓝风闷哼一声，人倒退数步，呸，张嘴吐出一口鲜血。 “呵呵，联盟的人怎么这么喜欢做牛皮糖粘着我们不放。” 蓝风扫了宋天谕一眼，估摸这对方的实力。 本来以他的实力加上软软协助，对付这两人不是问题。 可现在被软软这么胳膊肘往外拐了下，情况就不好说了。 打下去这将会是一场硬战。而看样子红早已经失败了…… 蓝风思绪万千，最后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容说不出的诡异，透出一股奸诈。 宋天谕直觉皱眉：“阿尧，小心他。” 吴尧：“怕什么，手下败将一个。” 哈。蓝风笑了一下，忽然手指抿着放在嘴边用力一吹，一声鸣长的口哨响起。 “搞什么？”吴尧皱眉。 宋天谕不解。 而在一边自顾自排拍水花玩得开心的软软听到哨声，十分雀跃地扬起头，噗，一下。 满天的黑稠液体喷射而出。 宋天谕和吴尧措手不及，慌乱间躲得有些狼狈。 “哈哈哈。我家软软还是不错的！”蓝风嚣张的笑着。 “该死的！”一片黑色中，吴尧低吼出声。 外头的林刑天听到口哨，还以为蓝风打不过所以吹口哨搬救兵，没想到一会儿一阵疾风转出来，抱起地上的红早，顺便阴阴地看了他一眼，立刻走了。 机车轰鸣声响起，很快远去。 一抹高挑身影出现在眼前，林刑天眼睛一亮，继而有些埋怨。 “欸，你动作也太慢了吧。”程意早早就停下车，一直注意着里面的动静。 直到看见重型机车上一男一女一起离开，她才放心走进来。 她瞥了一眼林刑天，道：“还没死，恭喜。” 噎得林刑天差点背过气去。 这个女人…… 程意往里走，脚下才踩到黏糊糊的黑色液体，看上去像是什么东西的汁液。 她一向爱干净，觉得有些恶心，硬着头皮继续走。 陈晓月就躺在湖边，只不过那里似乎有些怪。 空气中黑色汁液还残留着，视线上也朦胧胧的，遮盖了一些东西。 比如浑身黑黝黝的软软。 程意蹲下来，查看昏厥过去的陈晓月，才看了两眼就感觉到耳边有什么硬硬湿冷的东西。 回头一看，看见了体积硕大，脑袋尤其大的软软。 软软冲她吐了下口水，冒出一小股带着气泡的黑色汁液。 程意明白过来，地上那些液体是这个家伙的杰作。 它是什么东西？ 程意应该害怕，但她从小的意志力被磨练出来，此时乍见怪物好奇和诧异多于恐惧。 也许是她的不怕，让软软也停下动作，绿油油的大眼睛盯着她瞧。 程意任由它看，一人一兽对视良久，直到一个讨人厌的声音响起来。 “欸，程大小姐，忘了跟你说湖里有个大怪物，你可千万离它远一点啊。” 蓝风带着红早走后，林刑天其实也想脚底抹油开溜的，毕竟联盟的那个人恨自己恨得要死，虽然他自认为无罪。 但，验证起来很麻烦。 他最怕麻烦。 林刑天想到现场唯一有可能搭把手的只有程意，于是忙追过来找她。 他这么一喊，吴尧和宋天谕自然也听见了。 宋天谕垂了一下眼睛，她也来了，会不会有危险，脚下立刻挪动出去。 吴尧也皱眉：“程意？她怎么会来……” 程意还以为林刑天的叫声会刺激大家伙，没想到软软很温驯地低头，用嘴巴碰了碰她的脸颊。 湿冷滑腻并没有让程意感觉害怕，她只是稍微愣了一下。 “程小姐！” 宋天谕跑来时，软软正好转身跳进了湖里。 宋天谕见状，立刻背身挡住巨大的水花。 林刑天和吴尧差不多到，看到这一副场面，林刑天挑了挑眉。 吴尧则是语气不善地过去。 “你来干什么，专门给我们添乱么。” 宋天谕退来一步，程意回过神来，对他说了声“谢谢。” 然后回头扶着陈晓月起来，没搭理吴尧。 吴尧恼怒，“你！”看着她的动作，忽然脑子灵光一闪。 “她……你认识这个人质！程意，你一开始告诉我们林刑天的下落，就是为了利用我们来救你的朋友！” 林刑天对自己被程意出卖一点也意外，还佩服起她唬人的技能来。 能不动神色地把联盟的两个中级除灵者诓来救自己的室友。 这份聪明机智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程意闻言，抬头，目光冷淡，“我骗了你们，那又怎样。” 满脸满眼，那是一丁点的愧疚都没有。 气得吴尧一瞬间变了脸色。 林刑天见比，觉得看她更顺眼了。 这女人真带劲。 023.你需要多久恢复 程意的态度惹恼了吴尧，他咬牙切齿地靠近：“你这个女人未免太奸诈了，一开始就设计好了，就是利用我们你——” 宋天谕上前一步，拦住他：“阿尧，冷静点。” 林刑天直接飘到了程意跟前，把蹲着的程意挡了个严严实实，他眼睛里带着一抹戏谑的笑容，道：“喂，你们不是要找我算账吗，来，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她的事就先搁着吧。” 在他身后的程意眉眼清冷，看了一眼他的后背。 他不提还好，一提就激起吴尧的怒火，一个大步冲过来，扬手一拳过去。 砰，林刑天被打中，狠狠砸在地上。 程意略有些诧异，她刚刚没看错吧，吴尧居然打中了魂体的林刑天。 “唷，联盟的人有两把刷子。”林刑天从地上起来，擦掉嘴角一点血迹，身体闪闪烁烁的，显然是不完全的实体。 “王八蛋！”吴尧叫着，连着两拳揍去，林刑天歪完左脸又歪右脸，英俊的脸颊顿时红肿起来。 这回程意看清楚了，吴尧出招时手心透出一种橙色的气流，这股气流接触到林刑天时，不知怎么就把他的魂体瞬间转化成了实体，所以拳头是打在实体上的。 程意眼眸微动，除灵者是么，的确有两把刷子。 宋天谕让吴尧打了三拳，出了一口恶气后，开口劝他：“够了，阿尧，记住我们来的目的。” 吴尧正跨坐在林刑天身上，举拳对着他的脸，闻言恨恨瞪一眼，粗鲁地松开他的衣领。 目的，果然是抱着目的来的啊。 程意不动声色地抱着陈晓月，看了一眼周围，翼门的人走了应该安全了。她怀里的陈晓月昏睡不醒，她决定尽快带她回去。 至于这三个男人之间的事情，程意一点也不想参与。 程意起身的动作落在三人眼里，林刑天丝毫不意外，默默擦着血迹，吴尧嘲讽地说：“你逞英雄救的冰美人，人家可不领情，这就要走了呢。” 他对程意喊：“程大小姐，你的冷血绝情看来是常态啊。不错，继续保持啊。” 神经。 程意不理会。 宋天谕担忧地看了她一眼，这么晚了，她一个女孩子带着一个昏迷的人不方便也不安全，但阿尧这边的事情也不能耽误。 一时间，宋天谕陷入两难。 林刑天看着程意的背影，心里头有些不舒服。这个女人，好歹他刚刚也维护了她，居然一个屁都不放。 心里就只有那个愚蠢的室友…… 哦，室友。 林刑天眼睛亮了一下，满意地看着自己闪烁的实体很快消失，没一会儿又成了虚幻的魂体。 吴尧皱眉，双手又要冲过去：“你搞什么鬼！？” 林刑天忙举手：“诶诶诶，别冲动，这不是我搞得鬼，是那边。”他下巴抬了抬，对准了程意的方向，“我不是跟你们说了吗，我和她室友陈晓月灵魂联结了，她要走我肯定得跟着。” 他一副“我也无能为力”的模样，吴尧简直想要撕碎他。 宋天谕眉头一皱，“程小姐，请等等。” 程意没回头，冷淡道：“你们的事情我不管。” 吴尧说的对，她一开始就是利用他们来救陈晓月，现在人救到了，也就没了逗留下去的必要。 她的冷漠让林刑天微微摇头，哎。这女人真是冷心冷肺。 吴尧冷笑：“程小姐真是明白人。”语气满是嘲讽。 宋天谕则是走过去，站在边上温和地说：“程小姐，我可以问一个问题么。” 对于这个男人，程意并不讨厌。 “你说。” “在车上的时候，你说你欠我，如果我现在想收回我的那句话，不知道程小姐会不会看不起我。” 宋天谕心中真有些惭愧，君子一言尘埃落定，这种出尔反尔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做。 不过，他做得脸不红心不跳的。 温和的眼眸望着面前这张明艳却了冷若冰霜的脸，宋天谕只觉得面子这东西地铁就丢吧。 程意闻言，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宋天谕会开口。 看来联盟的人和入梦师也没什么区别，脸皮的厚度尤其相似。 宋天谕不清楚程意的腹诽，只是微笑。 “程小姐真有顾虑，我也不勉强。” 程意掠了他一眼，越过他看向林刑天，都是这只脏鬼。 真是麻烦。 不过，她不喜欢欠人。他既然开口。她就还他一个人情吧。 程意一言不发，脚步却停了下来，宋天谕见她扶着陈晓月有些吃力，绅士得提供帮助。 “我来吧。” 程意冷淡，“不用。” 宋天谕微笑，不勉强。 林刑天虽然眼睛没直接往那边看，余光却不停打量着俩人的互动。 哼，对着个小白脸态度就这么好。 联盟的潜力股了不起啊。哪比得上入梦师…… 程意感受到他的目光，侧头看了一眼。 林刑天莫名心虚，赶紧别过头。 对上一边杀气腾腾的吴尧，林刑天又默默转把头转了过去。 吴尧冷笑一声，一脚踹了过去，“跑啊，你这混蛋，我妹妹怎么会信你这种软脚虾……” 林刑天不乐意了，眼睛霎时有寒光闪过，程意这个角度看得清清楚楚，她以为他会发飙。 看他被吴尧痛扁，感觉还是很爽的。 然后程意什么热闹也没看到，林刑天略一呼吸，把一股子怒气压了下去。 嬉皮笑脸道：“别这么说，那是你亲妹，你怀疑她的眼光就等于怀疑自己的眼光。” “你给我闭嘴！” “阿尧。”宋天谕叫住他。 不知怎么，程意觉得林刑天有些失望，怎么，难道他很期待自己被吴尧打？ 脏鬼的怪癖果然很多。 吴尧一想起妹妹，就咽不下那口气，转头一拳砸在空气里。 宋天谕看着林刑天，说：“阿尧的妹妹因为你，现在困在梦境里，解铃还须系铃人，林先生不会违背入梦师的职责吧。” 林刑天笑了，哟，拿行业职责压他，这男人有点心机啊。 可惜不是他不想。 “上次被你朋友偷袭打散了魂体，现在还没有彻底恢复，不好意思，这职责我就算想履行也有心无力。” “谁他妈偷袭你……”吴尧怒道。 林刑天耸肩，宋天谕问：“你需要多久恢复。” “本来还有个把月就好了，被你朋友这么一搅和，现在又得往后延两三个月了。” 林刑天指指脸颊上的伤，摊摊手：“我也是没办法。” 什么叫无耻无赖，程意算是见识到了。 虽然她不知道确实需要多久时间恢复，但林刑天一定夸大了。 她的直觉这样告诉她，他正是这么做的。 024.所谓的入梦之梦 林刑天痞贱地撂话：“反正很简单，现在让我入梦带你妹妹出来，我做不到。” 吴尧怒目通红，宋天谕眉目温和，道：“我听说，你们入梦师即使在魂体状态下，也能联系上梦境中的人。” 林刑天眉头微动，嘴角抿了抿，“你说的是入梦之梦，不好意思，这东西很费体力的，我刚刚被你朋友……” 吴尧冲过来，揪住他的领口：“再多一句废话我要了你的命。” 气势剑拔弩张的，程意扶着的陈晓月嘤咛了一声，似乎是要醒来了。 程意蹙眉，宋天谕走过来抬手在她鼻子底下，一掠。 陈晓月眉头舒展开来，很快就又昏睡过去。 “程小姐放心，那是我们联盟里的安息香，不过这一点分量支撑不了多久。” 意思是说，越早把陈晓月带回去越好。 程意看了他一眼，冷漠地回头，对林刑天道：“脏鬼，别磨蹭了。” 林刑天转头，对她笑得牙痒痒，“程大小姐，你催我啊。” 怎么也是住了半个月的室友，居然对认识不过一天的陌生人比他亲。 这女人。 程意皱眉，“你还想待在我家，就给我闭嘴。” 林刑天噎了下，吴尧一副看不起他窝囊样的表情，宋天谕则是若有所思看了两人。 “好好，你放开我。” 林刑天答应下来，其实他也知道今天自己不给个甜头，吴尧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只是程意站在他们那边，让他很不爽。 吴尧松开他。 林刑天动了动筋骨，扯到脸颊的伤，不由倒吸一口冷气，野蛮人。 程意扶着陈晓月，在一边静静看，她有些好奇他们说的入梦之梦是什么。 闭眼，平息，双手慢慢张开，林刑天试图扯开空间的时候，气力一松懈，整个人都颓了下来。 “不行。”林刑天皱眉低语，“我的魂体力量不够。” 吴尧一听，又要发怒：“什么不够，我看你根本就是存心要拖延。” “阿尧。”宋天谕制止他，又问：“我们做些什么可以帮助你？” 林刑天看了看两人，扯了一下嘴角：“联盟的人都是除灵者，身上的气息简直就是魂体的克星。” 摇头：“你们帮不了我。”眼睛一转，看向一边，“她可以。” 吴尧和宋天谕都转头，程意挑了挑眉。 林刑天抓抓头发，他这不是故意找茬，的确是力量不够，而在场人之中只有程意气息属阴，对魂体的接受度罪最高。 而且，程意的特殊异能，肯定能给他不少助力…… “程小姐。”宋天谕见状，就要过来劝。 程意直接让他扶住陈晓月，自己走过去。林刑天越快结束，她也能越快回去。 她这是为了自己，才不是帮助他。 “怎么做。” 程意冷冷问。 林刑天眉头舒展，痞笑着伸手，“我们握着手，十指紧扣，然后闭眼，你听我的口诀把呼吸调到一个频率。” 十指紧扣。程意皱了皱眉。 宋天谕也皱了皱眉，一边的吴尧看着不由紧张起来：“怎么？是不是这小子有猫腻，我就知道……” “不是，你冷静一点。”宋天谕低声道，表情带了几分严肃，“阿尧，你太急躁了，这样行事会误了自己。” “我知道，可是……” 那是他亲妹妹，只要事关她，他总是无法冷静对待。 “你越急，事情办得越糟，这样难道是为了晓静好么。” 吴尧深呼吸一口气，“你说的对。”他要冷静，人都找到了，只要看住他，不断施压，就不信林刑天不敢听从。 入梦师都是一群窝囊的人。 那边程意还没动，林刑天就主动牵过她的手，十指紧紧扣住她的。 这种感觉很奇妙，程意的手指冰冷跟她的性子一样，但同时很软，跟男人的粗糙很不一样。 她的手很，纤细，脆弱。 对，就是脆弱。好像稍微用点力气就会碎。 林刑天这样想着，手指不由动了动，他会不会太用力了，弄痛她就不好了…… 他动什么？程意的感觉很简单，烦，只想甩掉他的手。 “好了，闭眼。”林刑天察觉到她的不耐烦，决定在姑奶奶发飙之前，赶紧进入正题。 程意闭眼，听见林刑天的声音：“排空一切杂念，听着我的口诀……” 口诀就是不断重复循环的几句话，程意听了几句就跟上去。 两个人一起念了十遍左右，林刑天的眉头拧了拧，拉着她的手在空气中画了一个半圆。 忽然，他手指一紧，“来了。” 程意闭着眼，眉心一跳。 然后感觉有光亮在眼前闪现，她忍不住睁开眼。 面前出现一个虚像，浮在她和林刑天之间。 那是一个美丽的少女，穿一身白裙，黑发垂在肩膀，微微一笑，露出颊边两个梨涡。 “静儿！” 吴尧激动如狂地冲过来，到了跟前，面对那个无暇的虚像，却是喉咙艰涩。 “静儿……” 程意在想，这是他的谁呢。 对面的林刑天冲她挤眉弄眼，做口型。 他妹妹，吴静。 程意眼皮都没抬，冷冷别过头，看向一边的陈晓月。 宋天谕温柔地对她笑了一下。 程意于是又把头转了回来。 一个两个的，都有病。 宋天谕不以为意，看着程意的目光很柔和。 “静儿，我……”吴尧红着眼睛，迟疑了一会儿，终于要说话了。 虚像频频闪烁起来，最后唰一下，少女彻底消失不见。 “……” 程意如愿甩开那双手。 林刑天抓抓头发：“我说过了，我力量不够，不过你跟她说上话也没什么用，她听不见的……” 砰，一下，一个拳头过去。 穿透了林刑天的脸。 林刑天：“……”感谢魂体的我！ 程意：“……”真是可惜，没打到。她过去把陈晓月接回来自己扶着。 宋天谕笑了笑，过去安慰了吴尧几句，几分钟后两人决定先离开这里。 程意带着陈晓月和…….林刑天上了车。 林刑天抱着胳膊，眯眼看着她：“欸，你来的真的很慢，怎么会这么慢，你是不是来大姨妈了？” 程意冷冷瞥了他一眼，踩下油门。 后面车上的吴尧立刻跟上，还没结束呢，林刑天他们还有用。 一白一银车辆前后离去，一会儿，一辆普普通通的小货车从暗处开出来。 阿建用手背擦了擦额头，“大姐头，现，现在怎么办？要追吗？” 025.要解除灵魂联结 李栀还在回味刚刚的那一幕。 不，是好几幕。 翼门，联盟，入梦师，甚至还有那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大小姐程意。全都不简单。 真是……太好了。 李栀出轨了一下方向盘，“耶斯！” “大姐头你……”不会吓傻了吧。阿建有些担心。 在李栀看来这些都是满满的商机，虽然还没有确切的赚钱思路，不过她总会想出来的。 不急。 李栀得意一笑，“走吧。” 阿建弱弱的问：“去哪儿？” “宾馆。” “啊，大姐头，咱们不跟了啊，那这大单子……” “蠢货。”李栀白了他一眼，“你没看到那两个男人跟过去了吗？今天晚上等破脑袋也没机会的。” 掳人这事最忌讳障碍。 “哦，也对。”阿建听话地发动车子，“那大姐头你有计划了吧，快说给我听听。” “计划啊，的确有一个。”李栀低低道，手指撑着下巴，表情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程意回到家里，放下陈晓月来到客厅，里面多出两个不速之客。 吴尧面目森森盯着林刑天，宋天谕则对出来的程意笑了笑。 “程小姐。” 程意站在那里，扫了他们一眼。 人太多了。 烦。 “你们可以走了。”程意冷淡开口赶人。 吴尧耻笑：“要我们走，可以，我们要带上这个混蛋。” 他指着沙发上的男人。 “随便。”程意冷冷的。 林刑天无辜道：“不是我不愿意，我跟晓月灵魂绑住了，你忘了吗？小意。” 恶心死了。 程意深深皱眉，这只脏鬼从一开始就不该让他进来。 他和晓月绑在一起，那就是说有办法解除了。 “解开。”程意道，“然后你们带着他，一起滚。” 吴尧怒道：“你这个女人！” “阿尧。”宋天谕开口，事情一扯到吴静，吴尧就完全丧失了冷静。 程意虽然语气不好，但她的目的和他们的是一样的。 看起来，她很不喜欢林刑天。 这个发现让宋天谕觉得心里很舒服。 他略做思索，说：“这件事情需要时间。” 吴尧急了：“时间，还要什么时间……” “他刚刚的情况你也看见了，魂体力量不够，不能带晓静出梦境，你强行逼迫他做，万一在梦境出点意外，晓静怎么办？” “我……” 吴尧语塞。 宋天谕说的对，这些道理他也懂，只是一想到妹妹受了这混蛋的蛊惑昏迷不醒，就有一股怒火冲头，让他无法理智思考。 林刑天需要时间，吴尧也需要时间冷静。毕竟他们这次来龙城，不只是为了晓静的事情。 联盟有重要任务，事关前程，他和吴尧都需要重视。 宋天谕思绪严谨，很快就有了主意。 “程小姐，我们可以单独谈谈么。” 吴尧和林刑天都看过来。 林刑天挑了挑眉，他想干什么？ 泡妞？ 程意也想知道他要干什么，宋天谕很温和也很诚恳，何况他长相俊秀，身上有一种儒雅的气质。 总得来说，比林刑天和那个吴尧都要顺眼。 程意很少喜欢什么人，所以对她来说，不讨厌已经是挺高的评价了。 “嗯。”简单一个音节。 宋天谕心中淡淡喜悦，眼眸也弯了弯，“那我们进去说？” 客厅有人，他们只能选择一个房间谈。 程意的房间是不会让陌生人进去的，所以他们进了陈晓月的房间。 “你的朋友。”宋天谕看了一眼昏睡的陈晓月，想要说几句宽慰的话。 “她会好的。”程意打断他，她最不喜欢别人讲废话浪费时间。 宋天谕是聪明人，立刻领悟她的意思，微笑，“程小姐，我想跟你做个交易。” 他不说帮忙，因为程意不是那种可以被一点讨好和恳求打动的女孩。 她这样的人，应该使用策略。 宋天谕觉得自己会成功，果然程意闻言，表情很细微地动了一下。 “什么交易。”她问。 宋天谕笑：“程小姐应该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吧。” 程意道：“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嘴硬啊，还是很可爱。 宋天谕笑说：“我和吴尧在联盟不算什么大人物，不过出门在外总有需要朋友帮助的时候，我们想和程小姐交个朋友。” 一番话说得谦逊温和，滴水不漏。 话很好，表情也很动听。 只是那种散发出来的自信和淡定，让程意心中泛起一股冷意。 他这样子像极了程迦勒。 讨厌。 程意转过身，打开门走到客厅。 宋天谕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弄蒙了，追出去：“程小姐……” “你，还有你，给我出去。” 并不宽敞的客厅里，程意的声音低冷，在五月的夜晚里听着像冷冽的清泉。 吴尧皱眉：“天谕跟你说的没听明白？我们要带上他……” 程意猛得抬头，双目中尽是冷冷的光。 “我再说一次，给我，出去。” 那样冷，那样硬，完全不像一个年轻的女孩。 吴尧愣了半秒，火气上头，“你！” 宋天谕走过来，“知道了，我们这就走。” “天谕！” 宋天谕瞅了他一眼，吴尧只能努力压制自己的火气。 “程小姐，晚安。” 两人刚走，程意面无表情关上了门。 砰。 吴尧一拳头砸在墙壁上，“搞什么？！那个女人什么意思？！” 他也不知道，前一秒还好好的，是他说错了什么吗？ 宋天谕心中有些叹气，整体还是比吴尧镇定很多：“程小姐折腾了一天，也累了，我们先找地方住下吧，明天再来。” “明天来她会见我们？明天来说不定林刑天早就跑了！？” “不会，就算他要解除绑定最快也要一晚上的休息时间，何况这是平安区，他一个魂体敢在平安区逗留，灵警会抓住他。” 吴尧冷笑，“那样最好，我们说一声就可以带走他，哪像现在…….妈的！” 吴尧说着又懊恼地踹了一脚，在程意家的门前墙壁留下一个脚印。 “急什么。天还没亮呢。” 宋天谕说完，下了楼梯。 虽然他可以肯定林刑天不会轻易跟陈晓月接触绑定，不过凡事都有万一，为了预防这种情况他还是也提前跟龙城里的熟人交代一声。 绝不能让林刑天走出龙城。 程意关了门，转头面对翘着腿很开心的林刑天。 “酷啊，女人，赶人赶得好！哈哈哈！”林刑天想起吴尧气急败坏的样子就想笑。 程意冷冷看着他，吐出一句话。 “你和晓月联结的灵魂，立刻给我解除掉。” 林刑天的笑容凝结在脸上，仿佛听错般问：“什么？程大小姐，我没听错吧……” 026.给他抓来一只狗 “我说的很清楚。”程意眼神冰冷，“联盟的人一定守在附近，我可以花大钱找一个懂行的入梦师替你解除，然后把你扔给他们。”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林刑天的面皮隐隐抽搐。 太狠了，这女人。 不过他知道这绝对不是虚张声势，程意一定会说到做到。 “我现在魂体力量没有恢复……” “别拿应付他们的借口敷衍我。”程意打断他，“我不是傻子。” 林刑天挫败，“我没骗你，最快也要等到天亮。” “那就等。”程意说着，利落走了。 林刑天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的背影，眼眸垂下来。 联盟的那两个人不是好糊弄的，他们一定有办法知道他的魂体天亮就足够恢复的事情。 而且就算斩断了和陈晓月的联结，还有麻烦。他目前的情况必须要有一个活体灵活联结并且提供一个稳定的环境才能安心搜集灵气。 程意倒是一个合适的人选，不过，她会愿意吗？ 陈晓月躺在床上，双目盯着窗户，天色昏暗，外头的浮光掠影在窗帘上掠过，像是灿烂一瞬的烟火。 她早就醒了，听见了程意和宋天谕的对话。 这个世界因为十年前的阴阳大战，除灵者的地位显著提高，尤其是联盟里的除灵者，在国家大事上都有很大的话语权。 这样的关系，她想都不敢想，而程意随随便便就攀上了。 陈晓月的手指紧紧抓着床单，不止这样，还有她的家世。 程家，是龙城里的豪门贵族吧。即使是个不受重视的私生女，她程意的日子依旧比很多普通女孩子优渥的多。 比如，陈晓月这样的…… 为什么，为什么你轻易就能拥有…… 外头响起脚步声，接着有人开门进来。陈晓月惊了一下，立刻闭上眼睛装睡。 是程意。 她进来后，并没有走多近。 关上门，在窗户边站了一会儿，安静得几乎让陈晓月心中起疑。 她来干什么？守着她？监视她？ 外头一辆大车行过，窗上又一道浮光掠过。 程意眼睛看着外头，开了口：“我的母亲是程家老爷的情人，所以晓月你说的对，我的确是私生女。” 她自嘲地一笑，“我的父亲是个有钱人，除了我他还有原配生的孩子，两男一女。他们都很恨我。” 叙述到这里戛然而止。 陈晓月的激动和好奇心却彻底被勾起，她心里只喊，接着说呀，说你被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欺负，连带着你母亲都被家族看不起啊。 这半个月，陈晓月的心灵早就被阴暗腐蚀，她失去了关爱和同情心，迫切地需要获取别人的不幸遭遇来喂养自己的渺小卑微。 陈晓月无比期待接下来的话。 而程意对自己的事情就此打住，转而对向她。 “你的家庭情况我也略知一二。” 陈晓月听到这一句，满心的激动和八卦一下子冷却。 她出生在农村，家境有些困难，家里三个孩子她是老二，从小被爸妈忽视。 活了二十三年，陈晓月没有一天不在寻求一种存在感。 所以她毕业后留在龙城，飞蛾扑火般爱一个男人，这一切无非是为了证明她陈晓月也是有人爱的。 这世上每一个女孩都值得被温柔对待，她为什么不可以？ 她就是要一份独一无二。 可这个愿望，终究是落空了。 程意今晚说出来是报复吗？报复上一次她揭开她私生女的伤疤？ 好，好一个程意！ 程意斟酌这词语，她这个人冷硬惯了，说话很少考虑别人的感受，只要能说明自己的诉求就好。 可是面对做了三年室友的陈晓月，程意还是比其他人多了三分用心。 “晓月，人活着很累，很卑微，所以竭力想要摆脱命运，这并不可耻。” 什么意思，她是在骂她可耻？ 凭什么，她有什么资格！？ 程意微微缓了缓呼吸，“但是，你就是你，不管怎样总得接受，然后好好活下去。” 喜不喜欢，并不重要。活下去，熬过这一切的困难，明天不一定充满希望。 但一定会比今天好。 这些话是十几岁时别人对程意说的，她靠着这些撑过了几年程家的侮辱，熬过了命运种种的责难。 现在，她把这些话告诉陈晓月。 她希望她能懂。 程意说完，离开了。 房间里一片宁静，过了一会儿，床单上那双手青筋暴起，几乎要扯烂整张床单。 “你以为你就比我高贵了？可笑！” 月光透进来，照出陈晓月因为嫉恨而狰狞的脸。 月，凉薄如水。 疗养院的过道很安静，护士推着车对一个高挑的身影打招呼。 “程小姐，你来了啊。” 程意轻轻点头：“我母亲睡了么。” “赵小姐刚打完营养液，还醒着吧，不过程小姐稍微聊一会儿就好了，她需要多休息。” 程意抬眸，“她最近情况很糟？” “这……”护士有些勉强地笑了笑，“赵小姐的情况一直……不过去年这段时间她也是比较疲惫的，过了六月就好了。程小姐你放心吧。” 支支吾吾，分明是不好把话题点破。 她的母亲本就是靠着高级药物熬过了四年，现在情况不佳，也是意料之中。 “我知道了，谢谢你。” “程小姐客气了。那我先走了。” “嗯。” 护士推着车走远，偶尔回头看见程意站在病房门口，略有迟疑，不由叹息。 程小姐又漂亮又孝顺，虽然话少，但对待他们还是很客气的。 不知道为什么赵小姐就是不喜欢这个女儿…… 是因为是私生女吗？ 可是程小姐之所以是私生女，也是赵小姐的原因，怪不了她吧。 赵小姐……护士摇摇头，说来那个赵小姐才是真正的怪人，进疗养院第一天就吩咐所有人她没嫁过人，这辈子也不会嫁人，让他们称呼她为“赵小姐”，而不是“赵夫人”或者“赵姨”。 是忌讳还是骄傲？ 护士想不明白，摇着头走了。 不管怎么样，程小姐这样的美女真是可惜了。 程意走进去，“妈。” 床上的人闭着眼，直到程意又叫了一声，“母亲。”她才睁开眼。 赵云岚转过脸，柳叶眉弯弯，脸颊略发，眼神却是毫无隐藏的嫌恶。 “程意，说过多少次不要喊我那个字。我只是生了你，我不是你妈。” “是。”程意面无表情，顺从地应下。 开车回去的时候，程意想起自己对陈晓月说的话，程家的三个正室子女都恨程意。 不过，她没跟陈晓月说一点。她的母亲赵云岚也恨她。 最恨程意的人就是她自己的亲生母亲。 车子略显无章法地行驶，开进小区街道，不知道哪里窜出一只小土狗，程意即使刹车。 呲，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小土狗受到惊吓，在车灯前方埋首，瑟瑟发抖。 程意下车，驻足看了一分钟，忽然想起什么，弯腰小心地把它抱起来，带回了家。 林刑天等在客厅里，正想着程意回来怎么跟她说灵魂联结的事情，终于听到开门声。 门开了，一只小土狗蹦哒进来。身后跟着程意。 林刑天愣了愣，忽然有不好的预感。 “你这是……” “这是给你的，解除了晓月身上的绑定，你可以和这小东西联结灵魂。” “……”林刑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当场活化。 027.谁也别想伤到她 “你的意思是，让我和一只狗绑定灵魂？” 林刑天说着话，每一个字都咬牙切齿的。 小土狗的脖子上系着一根绳子，程意松手，它就跑到林刑天面前摇尾巴，似乎很喜欢他。 有些小动物能看见正常人类看不见的东西，狗这种生物又比其他动物多了几分灵性，它能看见魂体的林刑天这并不让他意外。 程意也不意外。 程意道：“你想留在这里，就照做。”她抱着胳膊，眼神冷冷的，“除非你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他当然没有。 如果有，一个大男人也不会窝在这里大半个月。 林刑天气极了，反而笑出来：“真绝。” 他下巴微抬，被揍过的脸肿成猪头，眼睛还是晶亮有神，像是夜色迷途中的那道曙光。 狗就狗吧，大丈夫能屈能伸。 “她现在睡着了，等到快天亮的时候你就进去，解除联结。” “嗯。” “需要我准备什么。”程意一板一眼，冷冰冰的。 “有。”林刑天挑了下眉，指指兴奋不已上下跳动，执着地要啃他的手的小土狗，“它看起来很饿，麻烦你喂饱它。” “……” 小土狗真的很闹腾，明明碰不到林刑天，还是不断往他身上蹭，每一次都扑了空。 程意家里没有狗粮，但是有些香肠和牛奶，拿出来喂小土狗。 “你不去睡？” 林刑天看着程意坐到沙发上，没有进房间的意思，不由问道。 程意闭目养神，没有理会他。 林刑天略自嘲地一笑，摇头逗弄小土狗，这女人公事公办，其他事情上多说一个字都是天上掉馅饼。 客厅里安安静静，小土狗吃饱了玩累了，很快就趴着睡了，林刑天也闭了眼睛养精蓄锐，等待黎明的来临。 程意睁开眼睛，悄声走到厨房，透过窗户看见小区外头一片黑暗中燃起一点点红光，圆圆的，应该是香烟的光。 那个绑架她的人看起来还不死心啊。 程意看了一眼，移开视线，靠在冰箱上想着这些年遇过的那些绑匪。形形色色，都是忽然冒出来，跟踪几天然后忽然就消失。 也是有几次对方准备的比较充分，成功绑走她的，只不过程家老爷坚持不肯付赎金，每次绑匪准备撕票的时候莫名其妙就接了个电话，然后就放走了程意。 后来程意才知道，买通绑匪的是程家的那对双胞胎，那些开始时惊心动魄的飞车劫人到后面毫无创新的打晕抗走，并不是那么的充满预谋，更多的是心血来潮。 程意这个人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玩具。想起来了，一个电话过去，喊个人来绑走她玩玩。 通常负责收尾的是程家稳重的大少爷程迦勒，而她的父亲程老爷从头到尾都未曾插手过这件事。 程意的背抵在冰箱门上，里面的冷气似乎透过门传递到她的背上。她是感觉不到冷意的，因为她的身心早就磨炼成冰铁般刚硬。 谁也伤不了她。 谁也别想伤她。 天将亮。 林刑天睁开眼，就看见程意抱着那只小土狗，冷然地看着他：“时间到了。” 冷不丁地看见一座冰山，还真是醒神的好法子。 林刑天眼角抽了抽，起身跟着她飘过去，到了陈晓月的房间。 “要不要叫醒她？”林刑天挑眉。 “有影响？”程意问。 林刑天道：“哦，那倒没有，联结需要对方达成一致，但解除只要我单方面就可以——” “既然这样，还等什么。” 还真是，冷冰冰。 林刑天摇摇头，不再说什么，他也知道面对这个女人，他说什么都是废话。别惹恼了她，他连跟只狗绑定借此住在她家的资格都没有了。 闭眼，静心，摒除现实的一切意象。渐渐的一股气流从深处满满流动而出，转眼聚集到了林刑天的手臂上，他微微握拳，把这股气流移到掌心。 “我准备好了。” 他睁开眼。 就在这时，床上的人身体猛地动了一下，早就醒过来的陈晓月翻身而起，站在床上，披头散发，满脸的戒备和愤怒。 “你们想干什么！居然在我睡着的时候……” 林刑天的眼睛又抽了抽，这责问听起来像是遇到了采花贼啊。他聪明的没搭话，这种事情交给那个始作俑者就好。 果然，程意回答了。 “我让他来，跟你解除灵魂绑定。这样对你对他都好。” 林刑天嘴角略扬，哪里对他好了。 “我不需要你为我考虑什么是对我好，什么不是！”陈晓月激动得胸脯剧烈起伏，比起她程意就平静的多。 “你说的对，除了当事人没有人能判定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 陈晓月愣了下，怎么忽然转了态度，不过她还是接着她的话道：“没错，你既然知道就不要——” “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送死。” 如果不解除绑定，让陈晓月断了再次进入梦境的念头，总有一天她会因此付出代价。 也许会死，也许，比死还不如。 在这个阴阳同存的世界，死亡已经不是阳间的人们唯一恐惧的事情，因为很有可能你会生不如死。 她们认识三年，共同住了三年，彼此的脾气再了解不过。程意这一番话，就是给陈晓月的梦想下了死亡诏书。 陈晓月的眼泪唰得下来，她扑腾一下，跪在床铺上。 “晓意！我求求你了，不要这样做……就一次，一次好不好？再让我试一次就好！” 一个执迷不悔的旅人，走在一条不归的路上。 程意别过脸，转身出去。 “动手吧。” 林刑天得到指令，手腕扭了扭，对着陈晓月哭红的双眼，微微皱眉，低声说了句：“抱歉。” 陈晓月心头一颤，喊着：“不要！我求——呃！” 气流从掌心投出去，打在陈晓月的胸口，有那么一瞬间她的身上冒出紫色的光彩，但很快的那抹紫色从她身上分离出去。 一直飞到林刑天的掌心，他把大部分都重新吸入体内，留了指尖大小的碎片，然后悄悄把手按在小土狗的耳朵后。 睡熟的小东西身体微微颤动一下，耳朵泛出点点紫光，然后光芒有暗淡下去。 它的眼皮动了动，睁开来，对着林刑天叫了两声：“汪汪！” 成功了。 林刑天淡淡笑着，抱着小土狗走了出去。 剩下房间里的陈晓月颓然地跪坐在床上。 外头的天色已然大亮。 028.三个男人一只狗 听到身后狗叫，程意掐了烟回到家里，才刚走到客厅就迎上一脸寒气的陈晓月。 她衣着完整，肩上搭包，手里提着一个行李箱。 “我要解除租房合同，我的东西过几天会来搬走。” 一句话被她拗得生硬无比，硬邦邦的。 程意的指尖还留着一点点香烟的余味，她微微一抿，侧身走过去。 “随你。” 明艳的脸，冷漠的表情，程意将毫不在意表现得淋漓尽致。 陈晓月憋了又憋，终于忍不住了。 “程意，我最后奉劝你一句，别太自以为是了，你的家世你的背景如何厉害，那也只是表面。” 她想到她其实也不过是个私生女，不由嘴角眉梢浮现一股平等的笑意。 “程家那么多孩子，还都是大房老婆生的，想必都不是省油的灯吧。程意你……” “汪汪汪！” 小土狗忽然发作，冲上去吼着，把陈晓月吓了一跳，她低头厌恶地瞪了这畜生一眼，冷哼一声，拉着箱子走了。 门开着，走廊上轮子滑动的声音连续响起，过了一会儿一阵风吹来，把门带上。 这才杜绝了所有的杂音。 程意漠然，“你不必这么做。” 林刑天抓抓头，这不关他的事，但他实在听不下去陈晓月的话。 程意这样骄傲的人居然有这样的身世，林刑天略有些意外。 但仅仅是意外而已，在他看来，程意还是那个臭脸的程意。 “做了我也不会感激你，等你恢复好立刻出去。” 还真是毫不留情啊。 林刑天摸摸鼻子，淘气的小土狗上蹿下跳，要跟他玩耍。 “好好好，陪你玩啊。” 清晨的小区，还鲜有人气。 一辆小货车停在小区路边，阿建拿着望远镜尽责地盯梢，看到一个人影出来后，连忙上报。 “大姐头，那个室友出来了。” 太厉害了，大姐头猜得真准！ 昨天大姐头就说程意的这个室友一定会出门，而程意又很在乎她，他们只要蹲点等她出来，再掳走她，事情就成功了一半。 “下车，动作快点。” “放心吧，大姐头！” 阿建掏出一瓶东西，随手抹了一把脸，然后慌慌张张朝陈晓月的方向跑去。 “呀！” “啊，对不起……” “你，你怎么都是血？你受伤了？” “这位小姐，请问你有纸巾吗？” “哦，有的，给你……” 陈晓月低头掏纸巾，被阿建从后颈砍了一掌，顿时身体一软，被阿建扶着快步上了车。 “大姐头。”阿建问，“接下来怎么做？” 李栀早就准备好了，掏出一封信递过去，“撕一角衣服，和信一起扔到她门口。” “好叻。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等鱼儿上钩呗。” 信封是一大早上门来的吴尧和宋天谕发现的。 他们进门，看见客厅里的林刑天在逗狗。 吴尧火大：“你这家伙！”居然有心思逗狗，他妹妹还昏迷不醒呢。 林刑天笑：“哟，两位真早，还不是一晚上没睡在楼下守株待兔吧。” 表情戏谑，语气十足嘲讽。 吴尧牙龈狠咬，宋天谕温和道，“你解除了绑定，恭喜。” 林刑天脸上的笑容顿住，吴尧气头上反应慢，观察力也弱，一时间没看出来。 “天谕，你恭喜他干嘛？”晦气。 宋天谕眉眼温润，“林先生和程小姐的室友解除了灵魂绑定。” “什么，难道……”吴尧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瞄过他脚边趴着摇尾巴的小土狗，噗嗤一声笑出来。 “好样的！不错，真不错！” 他痛快地笑几声，转而解气又嘲弄地看着林刑天，“有了这只狗，你就可以继续在程意家待着了。真是恭喜呀。” 林刑天心里恼怒，脸上笑容不变。 “同喜，同喜。” 吴尧冷哼一声，这样看来天谕分析的没错，林刑天的魂体力量的确不够，不然也不会冒险躲在龙城，甚至不惧怕他们找来。 一时半会儿，他恢复不了身体，也就是说静儿的病还不能治好…… 吴尧想到妹妹，心情立刻不好，一张脸阴沉下来。 程意从房间里出来，扫了客厅的三个男人和一只狗。 走了一个，来了更多。 她皱了皱眉，不快显而易见。 这女人一点礼貌也没有。吴尧皱眉，心道。 林刑天则暗暗鼓劲，上呀，酷女人，上去赶走他们。 宋天谕微笑，迎上来：“程小姐，早。” 早你个头，一大早过来泡妞。林刑天翻白眼。 程意淡淡嗯了一声，让从来没得到好脸色的林刑天更不爽。 这女人怎么回事？！ 怎么像是达成了和平协议？！ “这是给你的吧。”宋天谕把门口捡到的信封递过去。 程意拆开信封，抽出一块衣服布料，又抽出一张纸。 上面写了一个地址。 程意的脸色不变，淡定地把东西折了折，放进口袋里。 “我有事出去，你们走了带上门。” 我靠，这是拿我们当什么？吴尧要炸毛，被宋天谕拦住。 “你放心。” 程意走了，吴尧低声抱怨，“这女人脾气太臭了，像千年冰山。” 宋天谕没工夫理他，转头看林刑天，他注意到程意抽出那块布时他的表情有些微妙。 直觉告诉他，林刑天一定知道点什么。 林刑天的确认出来，那块布和陈晓月今早离开时穿的衣服一模一样，联想起信封、衣服碎片，几乎可以断定陈晓月那白痴又被人绑了。 是翼门的人？ 不，像红早蓝风那种翼门的人，拐人直接动手不带一句废话的，像这种还投信的绑匪太墨迹，不是他们的风格。 林刑天若有所思，看来程大小姐的仇家不少啊。 一处废楼，李栀等着阿建把陈晓月藏到可靠的地方后，重新回来。 “大姐头，她真的会来吗？” 李栀叼着电子烟，声音微微含糊，态度却是异常明确的。 “会。” 李栀看人很准，昨天的事让她看懂陈晓月的贪婪和嫉恨，也将程意对这个室友的三分情意看得清清楚楚。 有些人表面看起来冷冰冰，没有人情味。对准了愿意关心的人，他们的心比谁都热。 程意就是这种人。 所以既然陈晓月真的如她所料出了门，那程意也一定会来。 “噢。”阿建崇拜地看着她，然后拿起望远镜一看，惊喜出声，“哇，大姐头，她来了！” 029.坍塌大楼埋没她 程意开车到废弃楼下，下车走了几步，一个白色塑料瓶子从上空掉下来，落到她脚跟前。她抬头，看到三楼的位置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这是在给她指引方向。 多年的被绑经验早就让程意磨练出处变不惊的气度，她淡定地上楼。 这片地区经济效益不好，楼房被开放商废弃多时，四周破败，楼梯上都是灰尘，踩上去一脚一个坑。 程意上了三楼。这里的楼层被隔成许多个格子空间，过去应该是被用作办公室的。 哒哒。 有人敲了敲格子间的玻璃，引起了程意的注意。 程意没有动，从踏进三楼的第一步开始，她就在观察哪里可以藏人，试图找出陈晓月的位置。可是，这么多格子间提供了无数的藏匿空间，也严重阻挡了她的视线。 哒哒。 那边又敲了两声。 程意站在原地，不准备过去。他们要她来，她为了陈晓月来了。可她不准备服软。 为什么要服软。 阿建敲了两遍也不见有人过来，不由有些焦急，转头低语：“怎么办啊，大姐头，要不我冲出去？” “冲个屁冲！”李栀拿眼睛瞪他。 陈晓月在他们手中，程意要人就只能处于被动处境，现在僵着不过是为了端一点架子，增加谈判的筹码罢了。 可惜了，今天没有谈判，只有她被掳。 李栀眼睛眯了眯，手指朝后面指指，阿建眼睛一亮忙点头，匆匆从后面溜出去。 李栀透过窗户，看着那个高挑的女人，有些得意。只要阿建过去堵住去路，自己再出去来个包抄夹击，把人打包扛走送出龙城。 那二十万就到手了。 哈哈。 阿建背靠着墙壁，尽量把身体往里藏，一边拿眼睛瞄程意那边，那个女人似乎有些奇怪啊，脸怎么这么阴沉…… 地面上不知何时冒出点点黑色液体，它们仿佛没有触手的蜘蛛，从四面八方的角落里往程意脚下蔓延聚集。 程意没看见，只觉得心口莫名烦躁，闷，阴郁。脑海中闪过许多不愉快的回忆，童年寄人篱下的卑微，得不到母亲关注的孤冷，以及在程家遭受的种种责难和白眼。 这些负面情绪一点一点堆积，像魔鬼的獠牙覆上她胸腔里的那颗心脏，抓住它，摁着它，扼住联结它的所有血管，掐掉供氧，让它痛，让它压抑地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 “呃——” 一声压抑的痛声从程意嘴里出来，格子间里等待着的李栀英眉一挑，阿建成功了，好样的。她即刻跑出去准备扑倒程意。 她越过几个格子间，就发现脚下有些不对劲。 抬脚，脚底板有粘稠的黑色东西，低头注意到水泥地板上这些怪异的黑色液体在慢慢流动着，都往前面程意的方向移动过去。 这是什么东西？ 李栀错愕了一下，那边程意心痛难忍，仰头大叫了一声：“啊！”身体猛然倾倒。 李栀心中一喜，要叫阿建赶紧扛人，却在这个时候楼层传来震动，整个世界摇晃不已，轰啦，左边角落的天花板陷落了一大块。 李栀愣了一秒钟，要去捞程意，一个健壮的身影冲出来，拉着她迅速就往窗户边跑：“地震了！快，大姐头！” 什么，地震？ 这好端端的…… 阿建发达的四肢和过人的身体素质在紧急关头发挥出巨大的威力，一到窗户边瞄了两眼，就判定好了形势。 “大姐头，这高度没问题的，我先跳下去，你跟着我的位置跳，别怕，我在下面接着你！” “可是那女人——”李栀记挂着倒下的程意。 “都这时候了，谁管她！”阿建急得声音抬高许多，“大姐头，钱没了可以再赚，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阿建的想法和决定很自私。 可是，他说得对。 李栀咬牙，狠了狠心：“你跳。” “好。”阿建扒拉着窗口，对准一个可靠的位置，纵身一跃，稳稳落地。抬头朝她喊，“大姐头，快！” 李栀的眼睛不由自主往后面瞄去，随着楼层的震荡，天花板跟下雪花似得往下掉灰尘和土块，那个女人蜷缩着身体躺在地上，十分痛苦。 可怕的是那些黑色液体都朝她流动过去，李栀似乎看见里面冒出什么，好像是白骨又好像是一个女人的头颅…… “大姐头！” 阿建急吼一声，李栀心头剧烈一颤，不再犹豫，立刻爬上去，跳了下去。 她心不稳，看位置不准，力道和跳跃的角度也没把握好，左脚重重落地一刹那痛彻心扉。 “大姐头，该死，你摔断腿了——” 腿，腿断了……李栀满头冷汗，被阿建抱上车。 小货车才启动，那幢废弃大楼就像被抽走了基点的积木，轰隆隆倾斜倒下，一时间灰尘漫天飞舞，空气弥漫看不清楚道路。 李栀倒在后座，心里头有什么东西咯噔一下，碎了。 完了，她想，一切都完了。 她紧紧闭上了眼睛。 地上的程意昏迷不醒，她周身被一层浓稠的液体包裹着，这些液体在石块落下来的时候保护了她，让她不被砸伤。 震动越来越大，等到整幢楼都轰然倒塌那一刻，程意忽然竖立起来，张开双手，粘结的液体在她的手臂结成翅膀的形状，没有意识的程意轻轻一跃，像一只轻盈的小鸟从三楼飞了出去。 轰啦啦，世界倾塌，白色的小汽车瞬间被掩埋了。 程意静静躺在安全的一处空地，身上的黑色液体仿佛完成了使命，一点点褪去。 那辆车上安装了最新的警报装置，车子毁掉的刹那，保险公司打电话到了程家，徐管家接了电话急忙忙地闯进书房。 程迦勒正在和律师商讨事宜，见到他神色异常，不由低声问。 “什么事。” 徐管家嘴唇动了动，“是……四小姐，她出事了。” 欧洲名牌钢笔被人用力一按，笔尖折断，黑色的墨点溅起来，律师白色的衬衫前襟也沾上了一点。 气氛凝重，律师坐在对面大气不敢出一个。 程迦勒表情镇定，盖上笔，合上文件，让律师先回去，然后吩咐徐管家立刻备车。 程家的车和救护车几乎同时达到，程意被小心地抬上担架，程迦勒看着她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的脸，一言不发，眉目低沉。 徐管家在身边问：“少爷，是我上去陪四小姐，还是——” 五月的天气不热不冷，程迦勒西装外套下一双手紧了紧，他的声音依旧镇定平和：“你上车陪着她，我留下来跟媒体打个招呼。” 是了，这幢大楼当初程家也有份投资，虽然时三少爷闲着无聊玩票的，程家虽然行事低调但在龙城一直颇受瞩目，现在出了事情外界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新闻。 何况，四小姐还被发现昏倒在附近。 废弃的楼房、不受宠的私生女，仅仅两点就足够记者们浮想联翩，杜撰出一出豪门大戏了。 “好，那少爷先忙，我去了。” “嗯。” 徐管家得到同意，上了救护车，陪着程意一直到了医院。 030.这是他们的女儿 市区最好的医院只有一家。 阿建抱着断腿的李栀进了急诊，医生处理后安排了病房，让她住院观察一星期。 李栀从进医院开始就闷闷不乐，阿建脑袋简单但也不傻，知道他是在烦恼大楼坍塌的事情。阿建坐在病床边，想方法安慰她。 “大姐头，你别担心，这单没了还有下单，说不定下个客户比VIP更VIP呢。哈哈。” 阿建眉眼生动，表情夸张。 李栀只觉得烦，“你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阿建抓抓头，“哦。”听话地起身，“那我给你买点白粥吧，你早上胃痛到现在都没吃东西。” 李栀闭着眼睛，把头一扭。 阿建走后，李栀一个人看着窗外的大树，有新发的叶子在上头摇摇晃晃，她眼前却浮现出程意倒在黑色液体里，身体蜷缩痛苦的模样。 她皱皱眉，闭眼再睁开，画面依旧栩栩如生。 她杀了一个人。 她又杀了一个人。 从此又背负了一条人命，这就是她的人生吗？真是可笑。 李栀阴郁寡欢，锁骨处的青色单翅蝴蝶感染了主人的低落，灰扑扑的没有光彩。 医院里弯弯道道多，阿建找不到食堂又不耐烦等，听说医院的饭很难吃……那还是出去买吧。 他主意一定，风风火火地下楼。 电梯达到一楼，一群人急急忙忙往里挤，阿建清楚地看见躺在担架上的那个女人的脸，眼睛不自主地睁大。 那是—— 太好了！ 阿建心头狂喜，连忙挤到边上另一座电梯里返回到病房里。 “大姐头！” 有护士路过皱眉叱喝了一句：“嚷什么，这里是医院，注意一点影响。” 阿建憨憨地摸头：“是是，我错了，护士小姐。” 护士看他流里流气混混模样，没好气地走了。 阿建猫着腰，蹲在李栀病床跟前，压低声音也抑制不住狂喜：“大姐头，她没死！她还活着呢！” 李栀的眼睛一下子睁开，锁骨处灰扑扑的单翅蝴蝶似乎都有了生气。 “你说什么？” 阿建见她来了精神，忙比手画脚把刚刚的那一幕说给她听，“我下楼刚出电梯呢，就看见一伙人推着一个人进来，我绝对没看错就是那个程——” 太激动了，嗓门不自觉飙高，他忙捂着嘴巴接着说：“程小姐有手有脚的，好着呢。大姐头你放心吧，咱们没弄出人命。” 没死。 程意没死。 李栀眼里瞬间有了光彩，她直起身追问细节：“你看见了？她，情况怎么样？” 阿建大咧咧的：“一堆人围着她，脸上带了呼吸罩，身上有些擦伤，脸色难看了一点，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嗨，大姐头咱也别管这么多了，人没死就行。” 这话说的没心没肺，却奇异地平复了李栀的心。 是啊，没出人命就行。 李栀揉了揉眉心，道：“把我手机拿来，我打个电话。” “哦。好。” 阿建递来手机，李栀让他接着下楼给她买吃的，还特地叮嘱要味道够劲的才吃，最好再来一罐啤酒，别整那些寡淡的白粥，小心她直接招呼到他脸上。 “嘿嘿嘿，我知道了，大姐头。”她开心就好。阿建乐呵呵地走了。 看着他踏出房门，李栀拨打了电话。 电话接得有些慢，响了半分钟才被接起。这等待的时间让她觉得无比漫长，生怕这个VIP客户就这样飞了。 好在，半分钟后那个低低的声音响起，“喂。” “你好，是我，我这边出了点状况，货物受损，我想问问合作是不是要终止了？” 李栀尽量把声音控制得很平和，实际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泄露出她的紧张。 那边有短暂的沉默，“不用，重新包装好后，按照原计划送走。这一次别再出意外了。” 李栀干脆利落：“好。”挂了电话。 她这才重重吐出一口气，客人的意思是等程意的情况稳定后接着把她弄出龙城，这也间接说明程意真的活着。 太好了，一切都还在正轨上。 贵宾病房里，徐管家办完所有的手续，看着沉睡的程意心中叹气。 这个四小姐还真是命运多舛啊。 这么年轻，这么苍白。徐管家越看越不忍心，想了想跟疗养院打了个电话，让看护告诉赵云岚程意出了意外，现在正在医院。 毕竟是亲生母亲，虽然平时看着并不热络，但四小姐受伤能得到母亲的照顾，想必也会很开心的吧。 徐管家办妥了事情，出去时看见医院过道上有人拿着平板在看新闻，他原先不在意，直到听到了熟悉的名词。 “今天清晨龙CB区的一幢楼房出现坍塌事故，所幸的是无人受伤，据房管局透露这片区域的投资商是本市区一位商业大户，在几年前投资了北区房产，后来因为没有经济效益所以弃楼不顾……” 平板的主人一边看，一边吐槽：“哟，是不是那个程氏集团啊，这也太没商业道德了，烂尾楼烂成这种程度也是少见，啧啧。” 徐管家没听完就走了。 新闻泄露出来了，大少爷没拦住…… 怎么会，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不行，他得赶回去。 徐管家往程家赶，赵云岚得到消息从疗养院出来，来到了医院。 看护扶着她，一边劝慰：“赵小姐你别担心，徐管家说了程小姐伤势不严重的。” 赵云岚身材清瘦，一头秀发乌黑亮丽，这几年的伤病有损她的健康也没挡住她与生俱来的那份美丽，听了看护的话，表情淡淡的嗯了一声。 下了电梯，到了病房前，她忽然停住脚步，对看护说：“程意喜欢吃小笼包，你去楼下买一点带上来吧。” “啊？”看护愣了下，买是没问题，“可赵小姐你——” 赵云岚淡淡说：“我生病了又不是残废，况且这里是医院，有什么情况我会叫医生，你不用担心。” 看护想了想，也是，她是受雇照顾赵小姐的，按理说她有什么吩咐她都得照做，只不过平时赵小姐基本都不叫她的。 也许是爱女心切吧。 “那好，赵小姐我先扶你进去。” “不用了，就几步路，你快去吧，早点下去也能早点买到。” 看护笑了，赵小姐的确是在关心女儿呢，程小姐知道了一定很开心。于是点头，从电梯上下去。 这一层都是贵宾住的病房，一般人住不起，高价钱高品质，过道上安安静静，环境很好。 赵云岚小步走进去，阳光投进玻璃窗打在程意的脸上，那张脸五官明艳有六分像她，皮肤白皙，唇形很美，不笑的时候高贵冷艳，笑起来更是流光溢彩。 这是她的女儿。 赵云岚眉眼淡淡，似乎嫌距离不够近，不够她仔细打量。她上前几步，来到程意的跟前，微微弯腰，靠得更近。 近得她的头发垂落下来，发尾扫在程意的耳朵上。 这是，他的女儿。 赵云岚的眼神里忽然涌现出一股强烈的厌恶，她伸出双手，她的手指因为瘦弱有些骨节突出，她就用这双手慢慢地往下，往下…… 对准了程意的脖子，就要掐住—— “咦，您是程小姐的母亲是吗？” 031.是他保护得不够 赵云岚停住手，优雅转身，看见病房护士站在门口。 护士对她微笑：“刚刚徐先生吩咐过我，说是他走了会有一位女士来照顾程小姐，我想就是您了。” 厌恶和杀意都散去，赵云岚淡淡点头：“嗯。” 护士见她朝自己走来，还以为她要询问一下女儿的病情，刚张嘴：“程小姐她——” “不好意思，我出去一下。” “欸？哦……好。”好奇怪的人啊。护士看着她清瘦的背影，心里咕哝。是不是看见女儿受伤，心里难受了？ 她摇着头走近，床上的程意眉头紧皱，似乎睡得很不舒服。 护士伸手探了下她的额头，惊呼一声，“呀，好烫！” 发烧了，糟糕！ “我得去叫杨医生来……” 护士急忙从房间奔了出去，留下程意深陷梦魇之中。 程意知道自己在做梦，一个可怕的噩梦。 梦里她回到了程家，那个她有记忆以后嫌少踏足的宅门，可这次她踏进去了。 脚踩着松软的泥土，周边是艳红的海棠花，花朵摇曳，若有芬芳。 程意忍不住伸手去触，一只手先她一步拨开花丛，满身鲜血的男人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是谁！？ 程意瞳孔微缩，紧接着被男人身后的情景惊愕住，忍不住睁大眼睛。 一个女人躺在地上，花园的泥土沾满她小碎花的裙子，她的衣着凌乱，肢体残破，手脚都被折断扭成诡异的角度…… 最可怕的是，她隆起的肚子居然被破开了！ 程意似乎看见里面有东西在蠕动。 她莫名害怕，退了一步，发觉刚才的男人早已消失不见。 他是谁？！她又是谁？！ “救……救我……”地上被迫害的女人竟然没有死，扭过脸，声音嘶哑地朝她伸出手。 那只变形的手掌丑陋地张合着。 “救……救救……我……” 不，程意直觉地后退，那悲惨的女人忽然眼眶爆裂，肚子迅速蠕动几下，砰一下，从里面弹出一个东西。 对准程意的脸就冲过来…… “！！！” 程意惊醒，喘息，很快察觉到自己是在一间单人病房里。 她的一只手背上还插着针头，挂着点滴。 四周无人，窗户打开，夏风吹起窗帘，带进来鲜活的气息。 这让程意很安心。 就只是一个噩梦而已。程意稳了稳心神，感觉口渴，转身伸手去端床边柜子上的水。 一双修长的手抢在她前面，端起水杯凑到她嘴边。 程迦勒细长的眼睛微微垂着，从这个角度看去，他的睫毛很长，样子就像小绵羊一样人畜无害。 但他并不是。 程意当然不可能喝，也不会伸手去接，她握着手心，冷冷地追问：“你来干什么？” 程迦勒把水杯放回柜子上，“来看你。” 看她？ 哈。 程意憋着一股气，不说话。没法开口，她怕自己一开口就是指责抱怨。 那太廉价太卑微，程意不屑去做。 这些年，在程家人面前她的自尊她的骄傲很不值钱，但她还是要维护的。 空气里流动着尴尬和拧巴，僵持不下。 也许是为了缓和气氛，找个话题聊聊，沉稳内敛的程迦勒理了理西服衣襟，漫不经心地说。 “最近又做噩梦了？” 程意小时候就有这坏毛病，后来程迦勒给她找了个心理医生，逼迫她去治疗，催眠了三个月终于好转。 又或者是恐惧被压制得更深。 程意冷冷的，“不劳你费心。” 他管什么，只是担了个大哥的名头而已，真以为他们是情深意切的俩兄妹，未免太可笑。 程意的冷淡并不陌生，只是今天许多意外碰在一起，让少年老成的程迦勒有些心慌。 他总是想要把握一切，只有握在手里的他才会安心。 其他事情他都可以应付，也都应付得很好，唯独程意。 他低头轻抚白色的床单，感觉她的身体抗拒地往里躲，低语。 “喻雪过几天要回来了，到时候一起回家吃个饭，算是为她接风。” 会不会太过分。 有没有觉得欺人太甚。 程意满腔的愤怒压制着，这当然不容易，她的表情因为愤怒和克制多了几分颜色，嘲讽，痛恨，无奈。 “她回来干什么？” 程迦勒看得眼神微深，程意发怒的样子，即使是很隐忍的发怒，也比她冷冰冰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生动的多。 “你说什么？”他看得有些走神，来不及深刻体会她这句话背后隐藏的情绪。 她说什么？ 她说什么！ 程意控制不住，一瞬间愤怒冲上头顶，她一手打掉了水杯。 玻璃混着透明的水在地上碎裂成渣。 “你们程家人，一个一个都想看着我死……不，是恨不得亲手弄死我，对不对？” 程意口齿生寒，她不觉得冷，针头被扯出来，鲜血淋漓了她的手背，她也不觉得疼。 她只是恶心。 无比的恶心。 程迦勒很快就明白过来，这些年弟弟妹妹对程意发起的捉弄无数，到后来涉及到人身安全，显得更像是肆意玩弄而不是手足间的小打小闹。 他们的父亲程老爷一直置之不理，像是没有这个私生女。 直到程迦勒满了18岁，开始学着管理公司和程家，他这才利用手头的权限保护着程意。 程迦勒眼眸略深，程意的防备和对程家的抗拒这些年不减反增。 这让程迦勒不禁反思，他的保护还是做得不够好。 或者说，他保护得太迟了。 程意爆发后，沸腾的血液渐渐平稳安静，理智也回到了身上。 她在干什么？ 质问程迦勒？ 太可笑了。 就像是被捕兽夹困住的兔子，瞪着无辜的红眼睛祈求猎人的一点慈悲，一丝怜悯。 简直太可笑了。 冷静下来的程意不吵不闹，抽了湿巾擦掉手背上的血，然后平躺下去，闭眼。 “我累了。” 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程迦勒长身背对着门，身形修长，略显瘦弱，姿态中常年积累的豪门贵族之气很重。 “我陪你一会儿。”程迦勒走到一边沙发上，坐下来，西装下的长**叠，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份文件开始仔细阅读。 有病。 程意下了定义，闭着双眼强迫自己忽视他的存在，她在想大楼坍塌前她似乎听见那两个绑匪跳了窗。 不知道他们把陈晓月藏在了哪里…… 病房外头，一个清瘦的身影背抵着墙壁，细细的脖子笔挺优美。 赵云岚听到了很多，尤其是听到程家那对双胞胎对程意的迫害时，她的手因为激动微微握住。 很快又冷嗤一声，没用的家伙，这么多年这么多次机会，怎么都没弄死程意。 不过，程喻雪离开了4年终于回来，是因为那件不可告人的事么…… 程家的那个秘密啊。 呵，赵云岚的表情冷淡，那是一种深知一切却置之不理，只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她看着，比她的女儿还要凉薄。 032.带着汪汪去找妈 大楼坍塌的新闻一上午就传遍了龙城。 程意租房里，墙壁的液晶电视播放完新闻录像，客厅的气氛一时陷入寂静。 联盟的人消息灵通，吴尧他们早就调查过程意的背景，根据新闻里所说的“商业大户”可以推断，指得正是程家。 吴尧不喜欢程意，对程家卷入舆论也没有丝毫兴趣。 管她呢，他们之所以找上门目的是为了林刑天，而现在这家伙就好端端坐在沙发上。 他逃不了的。 林刑天看完新闻，就不怎么搭理蹭他腿的汪汪了，汪汪是他给小土狗新取的名字。他想到了早上的威胁信，大楼坍塌是程意出去不久后发生的，有没有可能…… 这个猜测有些大胆严重，他的表情不由严肃几分。 宋天谕观察力敏锐，看完新闻也觉得事情有些巧，转头看见林刑天的模样，俊秀的眉头略皱，几步走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林刑天抬头。 宋天谕忽然说：“是不是跟早上那封信有关，难道程小姐她去了那幢楼？” 不会吧，吴尧诧异了一下，新闻里说整幢楼都坍塌完了，要是真有人在楼里估计当时就被压成肉酱了，程意那个女人…… 为什么要去危楼？ 瞒不下去了。林刑天点头承认：“那块布是她的室友陈晓月身上的。” 宋天谕蹙眉，说：“她又被绑架了。” 林刑天道：“是。也许是翼门的那伙人？” 宋天谕摇头：“不会，昨天他们跑掉后，我们手里的眼线一直在跟踪他们，不是他们。” 哟，眼线，联盟的人还真是手眼通天啊，连翼门中都安插了卧底，那是不是说他们入梦师的队伍里也有奸细…… 这个脑洞一开，林刑天只觉得头皮抽抽。 吴尧冷笑：“你别高看了自己。” 林刑天抬头，看见吴尧一脸傲然，那不屑的眼神，那下撇的嘴角无一不传递出一个讯息——你们入梦师，老子看不上。 “……”他娘的。林刑天暗骂一声。 吴尧冷笑，转头看见宋天谕眉头紧锁，心事重重，不由一愣，他就这么担心程意那个女人？ “天谕，”吴尧开口，宋天谕拿出手机拨了电话，示意他等下再说。 吴尧只好等着，听着他“嗯”、“确定么”、“好”，短暂几句后挂了电话，表情有些奇怪，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像是更加难耐不安。 “天谕，怎么了？是程意那边——”死了，不会吧？吴尧不敢说出这个字。 这回连林刑天都停下动作，认真听着。 宋天谕打的是龙城关系人的电话，那人在上层交际圈里有点人脉，探听这种消息不算难。刚刚他告诉宋天谕，程四小姐出现在倒塌大楼的附近，是被救护车送往医院的。 目前没有生命危险。 那人奇怪联盟的人怎么忽然打听起程家的事，宋天谕把话岔开，道谢挂了电话。 程意没事，这是好事。 他静默地一瞬，抬头对吴尧说：“我们去一趟医院。” 吴尧皱眉，反应过来：“程意住院了？” “嗯。” 两人并肩要往外走，林刑天从沙发上站起来，飘忽到他们身后，“我也去。” 吴尧回头，冷冷看他：“你去个屁。” 气势汹汹，语气不善。 汪汪感觉到他身上不善的气息，很护主的吼了两声：“汪汪！” 林刑天拉了拉绳子，痞子般斜嘴笑：“我不去啊，也可以，不过你就不怕我牵着这只狗跑了？” “你敢！” 林刑天但笑不语，敢不敢还真不好说。 他这个人吧，能屈能伸，但万一忍到某个程度真不想再忍下去了，屁股拍拍直接走人，也不是不可能的。 他赌，赌吴尧会输。 吴尧咬牙狠狠瞪他，宋天谕淡淡道：“让他一起来吧。” 吴尧冷哼一声，转头大步走。 哟，看，果然赢了。林刑天开心地低头对汪汪说：“来，咱们带你去看你妈妈。” 汪汪听不懂，还是很配合地叫：“汪汪！” 前头的宋天谕脚步略有停顿，让林刑天借机一步飘在了前头，他看着那紫色运动装的背影眼神平静如水。 吴尧搭着他的肩膀：“天谕，别理他，就是一个痞子。” “走吧。”宋天谕淡然道。 吴尧瞅瞅他，跟着下楼出了小区。 医院里，程迦勒公事缠身终于走了，程意不用再装睡，干脆直起身靠在枕头上，看护见病人终于醒来正想要过去告诉她，她母亲来看望她，只是人去了洗手间就没再回来。 “程——” “程小姐。”温润的男声响起，宋天谕和吴尧一前一后踏进病房，打断了护士的话。 看着两个出众的年轻男人来探望她，护士很识趣地走了。 “程小姐，我等下过来看你。” “嗯。” 程意垂眸，看着吴尧一只手里提着一个布袋包，里面似乎有东西动了动，她脑海中白光一闪，瞬间想起那个女人隆起的肚子，只觉得神经像被针扎般疼痛。 身侧的手紧抓着床单，疏散这种难忍的痛楚。 宋天谕见她脸上有些难看，不由上前关切问：“程小姐，你还好吗？” 程意摇头：“我没事。” 吴尧的布袋包里又动了动，探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汪汪黑黑的湿漉漉的眼睛盯着床上的程意，看了两眼，忽然爪子扒拉上包边沿，从里面轻盈跳落在地，屁颠屁颠朝着程意那边过去。 “汪汪！” “……”吴尧响起林刑天的话，妈妈，难道土狗真的把程意认作妈了？ 这还真是……诡异。 进医院后一直没作声的林刑天见此，忽然笑了起来，离了程意家他的魂体力量更弱，连吴尧和宋天谕都不能看见他的形体。 程意没有经过训练，按理也看不见他。只是好像冥冥之中有某种魔力，林刑天笑的时候，程意的脸朝他的方向转了过来。 美人容颜苍白，依旧明艳如春花。 林刑天被这若有似无的随意一瞥，搅动得心脏扑腾扑腾乱跳。 卧槽，老子这是在发春啊。 ……卧槽。 程意的注意力很快被汪汪吸引过去，低头看它，说：“医院里不能带宠物。” 汪汪：“汪汪！” 林刑天：“……”怪我咯。 吴尧：“……”看什么看，又不是老子想带的，何况你是这狗的妈，你嫌弃个什么劲。 宋天谕过去把门带上，重新回来，微笑：“没事，门锁好了。” 汪汪：“汪汪！” 林刑天：“……”你是不是傻。 吴尧：“……”虽然你傻，但身为兄弟我绝对不会说破的。 033.凭空冒出海棠花 贵宾病房的环境很好，但程意不认为一只狗出现在这里能完美得隐瞒过去，不过这不是重点。小土狗是她抓来给林刑天的，它在，说明林刑天也来了。 程意说：“宋先生，我们是朋友吧。” “叫我天谕就好。”宋天谕先纠正她，然后点头：“当然，程小姐和我们有约定。” “叫我程意就好。” 宋天谕倏然一笑，君子温润如玉，笑起来简直是千树万树梨花开。 “好，程意。” 林刑天看着他笑，头一次在容貌上嫉妒一个男人。 哼，长得俊俏了不起啊。男人好看有什么用，还不就是一个娘娘腔。 “汪汪汪！”汪汪感觉到主人的情绪，仰头狂吠。 吴尧怒目低声吼：“林刑天你管好你的狗！” 林刑天木着脸，拎着绳子飘到了洗手间，听他们一言一语交谈，他很不爽，还不如伺候他的小土狗去撒尿呢。 洗手间门没有关严实，留着一条缝，方便林刑天光明正大偷听外头的动静。 程意这个人很少交朋友，上次接受宋天谕的建议也只是为了利益，联盟的人有着强大的关系网，总有一天她会离开程家，到那时候她需要这种关系网摆脱程家的纠缠。 就像现在，她提到“朋友”这个词，也是别有目的的。 宋天谕知道这一点，他不在乎被利用，甚至很开心她遇到麻烦会想起自己。 “程意，有什么事情直接说，我听着。” 程意抬头，阳光下宋天谕五官俊秀，身姿挺拔，看着根正苗红的模样，他和善的近乎温柔的语气让程意尖锐的保护膜稍微弱了一分。 “那我就直说了。”程意道，“今天我去了那幢废弃的大楼。” 宋天谕说：“我知道，大楼坍塌了，你没事就是不幸中的万幸。至于令兄的麻烦，相信他会处理好的。” 程迦勒？ 程意听着心中略动，麻烦？什么麻烦，她对程家的生意一概不知，程老爷爷也无意教授于她，不过用脚趾头想想也能猜到程迦勒的麻烦跟坍塌的大楼有关。 这些与她无关。 程意没接他的话，转而继续自己的话：“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拦车的女人你还有印象吗？” 宋天谕还没搭话，吴尧先一步扬唇：“那个假装翼门的大胆小美女啊，当然记得。” 原来他们也看出来她是假的。 程意说：“她绑走了我的室友，约我去废弃大楼，大楼发生地震的时候她和她的同伙跳窗跑了，我需你找出她的下落。” 她语气平静，宋天谕的眼睛却盯着她的脸，无法移开。 她这样的脾气居然能这样惦记一个人，她的室友很幸运。 她，真的很好。 宋天谕的眼底浮现出一股柔情，答应下来：“没问题，我会动用手中的关系立刻展开调查。” “嗯。”程意点头，一会儿又补充一句，“如果找到了人，我的室友不愿意跟你们回来，不必勉强，只要确保她安全就可以了。” 吴尧八卦地插话：“为什么？你这么费心思救她，她会很感激吧。怎么会不愿意回来……” 程意目光冷淡，不说话。 这个问题很私人，阿尧这么问太唐突了。宋天谕心中叹气，转开了话题，问程意有关绑匪的信息包括长相等细节。 程意有条不紊，一一讲述。 这时候，她展现出比一般人强许多的敏锐观察力和记忆力，每一个细节都描述得近乎完美，完美得连吴尧都忍不住暗叹，厉害。 有这样的信息在手，只要人在龙城，他们一定找得到。 说了一大段话，程意有些累。 宋天谕体贴地道别，带着吴尧离开，他们转身出门的时候程意提醒了一句：“把那家伙也带走。” 躲在洗手间静静偷听的林刑天顿时脸拉了下来，砰一下，门开了。 “汪汪汪！”汪汪得到自由，快乐地跑出来绕圈圈。 林刑天盯着程意的脸，牙痒痒的。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没良心，哼。 “汪汪，别叫了，你妈心可花了，咱们走。” 又一阵风起，房门被打开，汪汪欢乐地摇着尾巴走在过道上。路过的看护惊呼一声：“这狗是哪里来的？” 吴尧挑眉，“我们得快点走了。”那个****入梦师，就知道会给他们找麻烦。 宋天谕点点头，和他一起快步走了出去。 外头一阵人狗叫嚷，过了一会儿声音渐渐下了下去。 门被推开，病房护士走进来：“程小姐，你醒了，刚刚你发烧了，我现在要帮你量一下体温。” 程意配合她量了体温，最后护士拿着温度计给她看：“36.8，太好了，程小姐烧退了。” “嗯。”程意应了一声，把袖子往下捋平，视线往下看见白色床单上一朵艳丽的海棠花连着枝叶躺在那里。 她的瞳孔紧缩一下，“这是谁拿来的？” 病房护士有些蒙：“什么？” 程意拿起那朵海棠，眼睛直勾勾地问：“这花是谁拿进来的？” 病房护士茫然地摇头：“我不知道，我没看见。程小姐，是不是刚刚你那两个朋友……” 不是，吴尧和宋天谕绝对没有带花，程意的嘴角抿着，明艳的脸蛋冷若冰霜，一时间散发出生人勿进的气势。 病房护士小心翼翼地看她，过了一会儿，眼睛一亮：“对了，差点忘了，程小姐的母亲早上来看望你，花应该是她带来的吧。” 母亲，她来看她？ 程意微微转头，目光不似刚才那样冷酷尖锐，变得如同小女生一样清澈中带一点诧异，看上去让人亲近不少。 病房护士笑着说：“我听陪她的那个看护说，程小姐的母亲惦记你，一上来就让看护去楼下买你最喜欢吃的小笼包呢。可惜程小姐睡着了，不然就能吃到热乎乎的小笼包了。” 她说了什么，程意完全没有听到。她的眼里，脑子里只有这朵海棠花。 病房护士还要说什么：“对了，程小姐的母亲她——”刚要说到看不到她母亲人在哪里时，程意忽然打断她。 “不好意思，我有些累了。你可以出去么？” 这么直白的要求，让人尴尬极了。 病房护士脸僵了僵，很快又堆起笑容，点点头：“也是，刚退了烧身体还有虚弱，那程小姐你先休息吧。”带上门的时候，她心想还是得快点找到那位夫人才行。 等到程小姐或者程家的人发作起来，那就太迟了。 病房护士脚步匆匆离去。 程意手里攥着花，数着片片花瓣，眼眸深深无边。她母亲赵云岚最讨厌的就是海棠花，怎么会带这花来看望她？ 不过，想起护士说的她爱吃小笼包，程意不由冷嘲出声。 谁说的，她从小到大都极其厌恶包子，其中最受不了的就是小笼包。 这一点她母亲明明知道的…… 金色的阳光洒在病房里，床上，身上，以及那朵凭空冒出的海棠花上。程意看了一会儿，决定利用自己窥探的异能，回到刚才的那个噩梦里。 她觉得，关于海棠花的答案一定在那个花园中。 034.要杀死她的母亲 窥探别人的意识，需要搭住手腕的脉搏，窥探自己的梦境也要做同样的事。 程意把左手手指搭在右手腕上，闭上眼睛。 一呼一吸，反复数十遍后，脑海中有冷光一闪，程意成功进入了那个噩梦。 程家宅院，小花园里海棠花随风摇摆。 程意站在花丛前，神情冷峻等待着接下去的情节。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有一个身影从角落中窜了出去。 程意眼眸一动，是那个男人？ 她想要去追，花丛里面响起女人惊恐的叫声，“啊！” 这叫声很尖锐，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叫得程意眉头一跳，毫不犹豫拨开花丛冲了过去。 “你……你是谁？别，别过来……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跟之前的梦境情节不一样，女人肢体完整，衣服上干净整洁，肚子隆起来，没有鲜血没有伤痕。 她的脸上满满的恐惧，她在害怕什么？ 程意脚下动了动，“你别激动，我不会伤害你。” “啊……”女人瞪大眼睛，似乎要把眼珠子都瞪出眼眶，发狂似得怕打着自己的肚子。 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比之前更用力。 “啊啊啊……” 她疯了，程意略显紧张怕她伤到孩子，白白牺牲了一个无辜的生命。 程意快步冲过去，一把摁住她的手腕，沉静的眼眸盯着女人的眼。 “那是你的孩子，别伤害他。” 女人目光迷离恍惚，嘴里不断嚷着，“不，不，他不是！他是魔鬼！我不要生下魔鬼的孩子！” 程意被一股大力推开，只见女人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 “不要！”程意喊道。 太迟了，女人握着石头尖端猛得朝肚子砸去。 “呃啊！” 血，喷了程意一脸。 鲜血从女人的下身不断流出，淋湿了她的双腿，染红了花园的泥土。 还远远不止，血越来越多。一个人的身体里有多少血，一个怀孕的女人会有多少血？ 程意不知道，她只看着血积聚到她的小腿，胸脯，下巴。 终于从她的头顶漫了过去。 程意浸在了血色海洋之中，无法出逃。 梦境是红色的，现实之中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在外头逗留许久的赵云岚终于再一次踏入病房，还没有走多近就看见雪白墙角处黑色的液体流出来。 一寸一寸，一大股的流动而来。 几分钟中的功夫积聚成一个黑色的水潭，围绕着病床，把程意包裹在里面。 赵云岚脸色苍白，瘦弱的肩膀抖动着，抬眼看去，她的眼里除了恐惧更多的是厌恶，是彻骨的恨意。 又来了，她又看到了这些肮脏的东西。 魔鬼，她是魔鬼。 赵云岚的视野中躺在病床上的程意成为魔鬼的化身，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现实，她分明看见黑色液体中有无数双白骨森森的手探出来，全部都伸向程意？ 他们来了，要拉程意一起下地狱。 赵云岚一咬牙，用力摔了柜子上的玻璃杯，捡了一块碎片，拿尖锐一端对着程意的心脏。 魔鬼，就该下地狱！ 玻璃碎片射出晶亮冷光，折射到程意的眼皮上，血色的海洋中这一道光亮破开一切，硬生生劈出一条道路来。 噩梦中的程意重新得以呼吸。 现实中的程意唰得睁开眼睛。 这一睁眼，看见了自己的母亲。 赵云岚看见她醒来，神情越发坚定疯狂，“魔鬼，你这个魔鬼！” 魔鬼？ 她在叫她？ 窥探意识消耗了体力，程意反应迟钝，赵云岚居然狠得下心，那玻璃碎片用力下刺。 “程小姐……” 病房护士从门口进来，她的出现让赵云岚动作一顿，程意的理智在这时候苏醒。 她用手打掉玻璃碎片，尖锐划破她的手心，鲜血溅到床单上，白色和红色交映，分外闭眼。 病房护士失声尖叫：“呀！血！程小姐……”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立刻用手捂着嘴巴，难以置信地来回看赵云岚和程意。 她有没有看错？ 程小姐的母亲刚刚…… 不，怎么会呢？ 她可是程小姐的亲生母亲啊。 病房护士完全不能理解，相比之下程意的表情就镇定许多。 赵云岚毕竟身患重病，刺程意用了太多力气，失败后身体脱力，整个人跌倒在地，大口大口喘息。 赵云岚的看护找到病房，进来看到这个场面，忙冲过来扶起赵云岚。 “赵小姐，你怎么了……” “走开。”赵云岚面色苍白，呼吸急促，连推开看护的力气都没有，急了后猛得咳嗽。 “咳咳咳。” 看护很焦急，病房护士提醒她，“你小心一点。地上有碎片。” 她其实更想提醒看护，扶着这位赵小姐远离程小姐。 赵云岚的身体不佳，要是情绪急了，很有可能会晕厥过去。 程意坐在床上看了一会儿，觉得再待下去更受刺激，她离晕厥也就不远了。 于是开口道：“林看护，你带着她找个房间休息一下，顺便通知徐管家。” 看护诧异，“程小姐，找徐管家做什么？” 疗养院的事情，她都要向程家那边汇报，直接的汇报人就是徐管家。 当初他们都签过保密协议的，徐管家要求他们一个字都不准透漏，尤其是对程四小姐，程意，更是要隐瞒彻底。 不过看起来，程小姐似乎早就知道。 程意目光从她身上轻轻掠过，落在不知名的某处，“叫程迦勒来，你带着她出去吧。” 这一刻，她不想面对她。 看护脸上一红，讪讪地扶着赵云岚出去。 病房护士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眼睛亮我一下，忙自荐道，“我知道哪里有空房间，我带你们去！” 看护看了一眼程意，程意点头。 于是三个人走了出去。 病房的床上，程意看着一地的碎片，闭了闭眼。 伸手去掏枕头底下，摸到一堆灰。那朵艳丽的海棠花已经化为灰烬，再看不出原本模样。 程意静静地把灰散去，看着它们在空气中飞舞。 傍晚，夕阳落下前一刻，程迦勒赶到了医院。 他先去看了赵云岚，询问她发狂伤害自己女儿的原因。 赵云岚柳眉蹙着，柔弱得让人不忍。 “迦勒，你觉得这些年我们母女俩过得好吗？” 程迦勒还没回答，她又自顾自说下去，“我的日子不多了，这些年我从来不说，但程家、你那对双胞胎弟妹，他们对程意的伤害我都看在眼里。” “我心里有数，我死了，程意孤身一人多可怜啊，指不定又被你们怎么欺负，就算你护着她，喻文和喻雪可不会绕过她。” “既然活着受罪，不如让她跟着我一起走。我快要死了，死了就不能照顾她，所以我先送她走，很快我们母女就又能重聚了。” “迦勒，这难道不好吗？” 程意冷冷听完程迦勒简略后的复述，没有感动没有伤心，表情没有一丝起伏和变化，只是很淡定地抬头看他。 “我要见她，单独谈谈。” 035.许多东西都要戒 赵云岚的状况令人担忧，程迦勒让程意缓缓，先别去看她。 程意拒绝了。 如果说程家程老爷是个坑，那她的母亲赵云岚也是个坑，生命中原本应该给她带来安定和愉悦的负责人全部失手。 处处都是坑，她跳哪个不是跳。 程意态度坚决，毕竟是母女两人之间的事，程迦勒只能同意她们安排见面。 地点是对面角落的一个房间，病房护士领路时留了个心眼，特地把人带到离程意病房偏远的房间，就怕这位贵妇母亲脑子一热又要去伤害自己的女儿。 程迦勒提醒过，赵云岚情绪看上去很稳定，但明明做错事却把理由说得伟大又动听，证明她的精神状况有很大的问题。 推门进去，房间里很亮，程意略一抬头，看见天花板上所有的灯都被打开了。 她的母亲最怕黑。 程意挑了个位置坐下，角度正对着赵云岚的沙发椅。 赵云岚看见她出现，眉目说不出的冷淡，就像是在看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所以说，她对程迦勒表现出来的爱女心切通通都是假的。 她在演戏，她在拖延时间。 为什么。 她想知道原因很久了，小时候不敢问，长大了不想问，现在这一刻她无比地渴望得到一个答案。 赵云岚从小就绑着她，早年间程老爷有意要培养她，住进程家然后读程家孩子都去的学校，这些安排都被赵云岚否决了。 程意从前以为赵云岚爱她，怕她跟随程家羽翼丰满飞了，所以绑着她，不舍得让她走。 爱着她，所以不让她上大学，不让她好好地工作，不让她自食其力，不让她在同一个地方待太久……由始至终，赵云岚掌控着程意的前半截人生。 这是爱吗？ 如果是，那这种爱也是残缺的病态的，无比自私狭隘的。 更何况，赵云岚并不爱她。 一个深爱女儿的母亲，怎么会在女儿五岁的那年夏天，带着她去河边玩，趁她不注意亲手把她推入河。 程意以为赵云岚爱她，这种错觉在被她推下河的那一天就彻底消失了。 不爱就不爱吧，那至少告诉她，她的恨意来自哪里。 外头夜幕落下，房间里亮堂如白昼，头顶的白炽灯甚至有些晃眼睛。 程意问出了那个问题：“当年我父亲，”这个名词太陌生，她顿了顿换了用词，“程老爷许诺我可以入程家家谱，做一个堂堂正正的程家人，你为什么要拒绝？” 那年，程意溺水活下来的夏末，程家来了人要接她们母女回去，当时的正室程夫人还活着，她不能接受赵云岚入程家，但程夫人心存善念愿意给程意一个身份。 原本她可以不这么活着的。 当年，程夫人的几个子女除了程迦勒大一些已经明事理，程喻文和程喻雪还只是两个毛头小孩，而五岁的程意还没长成现在这一副冷心冷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小小的一团，白嫩柔软，人见人夸。 假若程夫人真的心胸宽广接纳了，即使做不到一视同仁，程意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也许，几个孩子会相处得不错。 甚至，程意还能不带任何嘲讽和受辱情感，叫他们一声哥哥姐姐。 可惜，赵云岚不肯。 一口否决，毫不犹豫，连咨询一下程意都没有。独断专裁，不给别人一点留一点机会。 为什么。 她到底有多恨她。 程意需要知道一个答案。 赵云岚听着，柳叶眉弯弯，眼睛闪动着久病之人少有的偏执的光：“为什么？程家的人都是魔鬼，你怎么会喜欢跟魔鬼住在一起？和他们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你不觉得恶心？” 恶心？ 她是这么看待程家的？ 那为什么这么多年受程家的恩惠，甚至逼着她一起接受程家的施舍。 程意忽然想到，是因为程老爷吗？他抛弃她，所以她恨他。 连带着也恨他的女儿。 似乎说得通，可又有哪里不对。 “你恨我，想要杀死我，是因为我身上流着一半程家人的血？” 赵云岚目光飘远，嘴里喃喃道：“魔鬼，程家人全部都是魔鬼……不能靠近，会死的……诅咒，有诅咒……” 程意看她精神不对，皱起眉头，“那我呢？” 赵云岚转过脸，神情恍惚：“谁？” 程意放缓语速，一字一顿，“我，你的女儿程意。” 赵云岚愣了一下，忽然笑了，那笑容如同鬼魅般带着森森凉意，“程意啊，你比魔鬼还要可怕。” 对话不用再继续了，程意忽然有些后悔没有听程迦勒的劝。她来谈什么，有什么好谈的。 她恨她。 毋庸置疑。 这些年程意不是没想过要逃，她看见陈晓月那样狂热地入梦企图改变命运，仿佛在她疯狂的行径中看到了自己。 赵云岚生她养她，她欠她一条命，所以她只能憋着。 一直憋着。 不敢不甘，不能违背。 她憋着这一股气，整整18年。 已经够了，太足够了。两次下狠手的谋杀未遂，抵掉她给的一次生。从此以后，他们母女恩绝情断。 程意站在过道窗口，狠狠吸了口烟。 “别抽了。”程迦勒沉稳的身影自背后出现，狭长眼睛掠过她手指间的香烟，“戒了吧。” 是要戒了，很多东西都要戒了。 程意随手把烟丢在地上，抬脚要碾灭的时候，一只上好皮质的黑皮鞋凑过来压住烟头，用力一碾。 西装衣摆随着他的动作轻微摆动着。 “岚姨说了什么？” 程意低头看着那一抹星火熄灭，像是夜空中最后一颗流星消逝。 抬头，目光沉静：“她说，程家人都是魔鬼，还说程家全都被下了诅咒。” 黑皮鞋停顿住，然后被优雅地收了回去。 程迦勒看着窗外，良久后说：“她精神不正常，她的话听过就算，你不要放在心上。” “知道。”程意脆声道。 过了一会儿，她伸手撩了一下头发，“上次你说的去本市大学旁听。” 程迦勒被她的话吸引，转过头，眼睛里似乎有一闪而过的喜悦，“你答应了？” “我失业了，所以考虑找点事做，学点东西。” “好事，那我安排好，你再休息几天就去。” “嗯。” “天晚了，去休息吧。” “嗯。” 程意别过程迦勒回到病房，坐在床上想着事情。 有些事情是该好好打算打算了。 036.她才是没得选择 第二天，程迦勒来看程意，顺便提出要带走赵云岚。 “岚姨现在这种精神情况，一个人住疗养院不合适，我会在宅子里配置最好的医疗设施和人员，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常来看看。” 程意眼睛都没抬一下，“你安排吧。” 程迦勒点头，又说，“你昨天说的那件事。” 程意抬头看着他，程迦勒狭长眼睛静静看她，“是真的么。” “当然是。” 程迦勒点头：“好，既然这样，后天我带你去拜访一下系教授，让他多关照你一下。” 一个旁听生而已，何必这么大费周章。程意本想拒绝，后来一想，这一向就是程家的做派，端着面子摆谱给人看。 程意的嘴角若有似无扯了一下，看得对面的程迦勒略微蹙眉。 没说几句，徐管家出现在门口，提醒说还要赶到程氏集团洽谈公事。 程迦勒说：“这两天你好好休息，岚姨我带走了，有什么需要跟徐管家说。” “好。” 程迦勒长腿迈出病房，徐管家恭敬地对程意点头，“四小姐，那我们走了。” 程意嗯一声，算打过招呼了。 出了医院，程迦勒在车上闭目养神，徐管家安排好赵云岚和看护人员上了另一辆车后，坐进副驾驶。 “少爷，照顾赵小姐的人员名单都在这里，您要不要过目一下？” “嗯。”程迦勒睁开眼，接过单子扫了过去，这些医护人员全都很眼生，都是没有跟程家接触过或者照料过赵云岚的，先前疗养院的人员程迦勒一个都没打算带回程家。 去见程意前他先去见了赵云岚，说明了他的决定。他的本意是让赵云岚远离程意，怕赵云岚再伤害她，更怕她对程意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比如说，程家深藏多年的秘密。 赵云岚的反应很平静，听完后只自嘲地看他一眼，说：“程大少爷特地来通知我？未免有些多余吧，我本来就没得选择。” 她的男人，她的女儿，她的人生，从来都没得选择。 赵云岚消瘦的容颜下充满了自怜的情绪。 程迦勒看不得她这样，“岚姨，你错了。你有选择。” 赵云岚抬眼，“哦？” 嘲讽问，“那你说说，我倒是有什么选择？” 程迦勒无视她的嘲讽，平稳说道：“18年前，你可以选择不接受我父亲的帮助，18年后，你可以选择不后悔当年的决定。” 赵云岚还要哂笑，“你不懂，这不是我接不接受的问题，明明是——” “岚姨。”程迦勒站了起来，黑色的西装包裹着他清瘦的身材，让他细长的眼梢不****柔反而更显威慑力，他就这么一眯眼叫了一声，赵云岚便噤了声。 “要说我们这些人，包括程家上下，包括岚姨你，走到今天这一步，过上今天的生活，全都是我们一手造成的后果。除了程意，她才是真真正正没得选择。” 程迦勒说完这些就走了，留下赵云岚怔在那里。 徐管家办事一向可靠，名单上的人专业和品德都过硬没什么大问题，程迦勒过目后让徐管家按着名单安排。 “是，大少爷。”徐管家收了名单，想起临走前看着四小姐孤零零一个人在病房里，心中有些动容，不由多嘴问道：“大少爷，赵小姐住程家，四小姐真的没意见吗？” 这些年据他观察，四小姐对程家的反感和抵触不必赵小姐少。虽然少爷的本意就是阻止四小姐母女两人相见，减少对四小姐的伤害，可是…… 相依为命的这么多年，四小姐真的会舍得？ “一个人被困了18年，如果老天爷重新给出一条路来让她走，换了你走不走？”程迦勒淡淡道。 “这……”徐管家迟疑了，他想起来赵小姐虽然身为四小姐的亲生母亲，这些年的****霸道连他这个外人都觉得受不了。 说起来，四小姐的确是被她控制了18年。 “少爷的意思是，四小姐会走？” 程迦勒闭了眼睛，徐管家立刻识相地住嘴，就在他以为得不到答案的时候，听见大少爷说：“她会。” 无论是赵云岚还是程家，都不能成为牵绊缠困程意的藤蔓。 就算她不走，他程迦勒也会推着她走。 *** 宋天谕一大早醒来，刚睁开眼，脑海中就冒出程意的身影。 她一个人住院还好吗？会不会太孤独？ 想去探望，又觉得有些唐突，就在迟疑间接到了菜头的电话，那边乐呵呵地说了一个消息：“宋少爷，你猜怎么着？你要找的那个冒牌货摔断了腿正住院呢。” 宋天谕眉头一扬：“哪个医院？” “市区医院。” 那不就是程意住的那家？这是巧合还是人为？ 菜头在那边说：“我已经叫了几个兄弟去逮人，放心吧，宋少爷，等捉到了人我亲自送过去。” 宋天谕扬眉：“你听我说，那个人既然敢冒充翼门的人，肯定不是普通年轻女生，你不要轻举妄动，等我——” 那边有人在喊菜头：“准备好了没有？” 菜头喊：“欸，来了——” 宋天谕皱眉，菜头应付完同伴匆忙回复他：“宋少爷，他们在喊我了，迟点聊，等我好消息哈。” “你——” 嘟嘟嘟。 电话挂了，再打过去已经关机。 宋天谕的眉头皱得更紧，菜头这么莽撞肯定不妥，他立刻起来到隔壁房间把睡得正香的吴尧捞了起来。 “干嘛，天谕……” “去医院。” 大清早去什么医院……吴尧翻了个白眼，“我说宋少爷，你就算要探望程意也等到中午啊，说不定人家程大小姐还睡着呢。” 宋天谕随手捡了一件他的衣服，扔过去。 吴尧啊一声，脑袋被蒙了个天黑。 “不是去看程意。” “不是程意？那还有谁病了住院了啊？” “菜头来电话了，说是找到人了。” 吴尧一把把衣服揪下来，露出脑袋：“那个假冒翼门的大胆小美女？” “是。快起来。” 吴尧一听比他还急，“坏了坏了，菜头那家伙性子急，运气还背，他一定会自己带人去逮——” 宋天谕闻言，眉头又皱了皱。 还真是了解他。为什么不早说。 “赶紧走吧。” 就在两人赶往医院的时候，菜头已经带了五六个兄弟到了李栀所在的那层楼。 翼门人中有高手，也有一些像菜头之流打打下手的小弟，纯粹是仗着背靠大树好乘凉。他们虽然穿了素净的衣服，但气质看起来依旧像地痞流氓，引得路过的人纷纷侧目。 阿建买了早餐往回走，路上听见同病房的家属在那里嘀咕：“哟，我跟你说那些人可吓人了。是不是黑社会啊？” “一定是的，我都看见他们的纹身了！奇奇怪怪的，好像是一只蝴蝶，而且还只有一只翅膀呢。” “真的啊……” 037.眼皮子底下跑了 阿建一听，手中的早餐吧嗒一声掉在地上。 一阵风似得跑进去，对着正在喝水的李栀急冲冲道：“糟了糟了，大姐头！” “咳咳！”李栀差点被呛死，瞪他，“要死啊你！吼个屁啊吼。” 阿建一边掀开她的被子，一边打开窗户往下探，李栀越发看他脑子有坑：“你干嘛呢你？” 中邪了啊。 “麻烦找上来了，我们得快点走，来，大姐头，我看这里也就三楼，可以跳的。” 阿建一副信心满满的模样。 “……”跳你麻痹跳，之前她完好无损都能跳断一只腿，现在跳下去是要让她两条腿都摔断，彻底变残废吗，啊？ “来不及啦，大姐头！”阿建抱着被子扶着她到窗边，“是翼门的人！” 翼门的人？！ 李栀眉心跳了一下，凝神问他：“你确定？” “确定啊，刘大妈他们在门口说的，看见纹身了都！大姐头，肯定是我们冒充的事情被他们知道了，现在要来清理门户了……呸呸呸，我们也不是门户中人……” 李栀拍了他脑袋一下：“废话个毛，还不快逃？抱被子干什么？你取暖啊。” 阿建说：“扔下去垫垫，大姐头摔得也不会那么疼。” 李栀吼：“那你还不赶紧扔！” 阿建：“是，大姐头！” 火急火燎的，被子扔下去，两人先后跳了下去。即使有被子做缓冲，李栀还是痛得够呛。 菜头一伙人进了病房发现没人，很快就察觉他们跳了窗。 “你们俩个胆大包天的，给我等着！”菜头探出窗，威胁着。 阿建连忙扶起李栀，抱着她跑到停车场，上车。 菜头在宋天谕那夸下海口要带人上门的，面子不能丢，追得格外起劲。 阿建顾及李栀的伤，不敢开太快，而菜头那伙人完全流氓驾驶，能超就超。 眼看着要被追上了，李栀咬牙，“拐进左边那条小路。” 阿建迟疑，“大姐头，那全是渣石子铺成的路，你这腿……！” “废话！腿重要还是命重要！”李栀吼道。 阿建被骂，一个机灵醒悟过来。 “我知道了，那大姐头你忍着点！” 方向盘一个扭转，嘶拉，刺耳一声响，小货车一个窜头进了小道。 他们拐得急，出其不意，菜头他们一伙人慢了几拍，李栀又命令阿建死踩油门绝不松开。 一路颠簸，总算是甩开了他们。 阿建松一口气，转头看李栀的下嘴唇咬出了血，脸色白得鬼一样。 吓了一跳，“大姐头，你还撑得住吗？” 李栀一只手紧按着伤腿，从牙齿缝里吐出几个字，“回秘密基地。” 秘密基地，是他们在龙城的落脚点，说白了就是两人的狗窝，当初他们都落魄时戏称这以后就是他们发家致富的秘密基地。 总有一天，他们会赚很多很多钱，住大别墅，开豪车。 阿建看她那样，心里揪着疼，也只能硬忍着眼角的酸涩。大姐头不喜欢他婆婆妈妈。 “好！” 他干脆一声应下，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他们的秘密基地。 那是一个LC区的房子，巷子深，位置隐蔽不好找。 也许不是最佳居住场所，但用来藏人是再好不过的了。 昨天约程意去废弃楼区前，李栀吩咐阿建把陈晓月藏在这里，锁了门。 阿建把人背下车，放在客厅旧沙发上。 李栀一路紧绷身体，这好不容易松懈下来了，顿时感觉到伤腿剧烈的痛楚。 她闷哼一声，骂了一句：“妈的！” 又吼，“酒呢？给我拿酒！” 烈酒止痛，阿建这个节骨眼也没那么婆妈让她忌口，忙里里外外搜罗家里所有的酒精。 李栀牙龈紧咬，逼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她深呼吸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四周，忽然注意到客房的门没关严实，是虚掩着的。 她心里闪过什么，喊阿建过来。 阿建一头汗水，手机拎着半瓶红酒，“大姐头，酒只有这些……不过没关系，我立刻开车出去买！” “买个屁！”李栀吼叫，这一吼自己头都痛了，忙扶着沙发手，指着客房的门，“门怎么开了？你快去看看人在不在！” 阿建后知后觉回头，果然看见早上特意锁好的门开了，他脑袋一蒙，冲进房间。 过了半分钟，他又冲了回来。 李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事情不好。 “陈晓月呢？” “跑，跑了……” “你大爷！”李栀猛得一拍沙发手，身体撑起来，这一动身体的重量压在两腿上。 那只伤腿被三番两次的折腾后，霎时钻心彻骨的一痛。 李栀倒吸一口冷气，倒下去。 “大姐头！”阿建跑过来给她顺气，“大姐头你冷静点，来，呼吸，深呼吸。” 呼吸你个头啊呼吸。 李栀说话都没力气，只能拿眼睛瞪他。 没了陈晓月，她拿什么作诱饵作人质哄骗程意出来？ 程意不出来，她怎么拐人送出龙城？ 不把人送出龙城，她的20万人民币…… 李栀越想越绝望，一口气上不来晕了过去。 “大姐头！” 医院。 宋天谕一脸歉意，站在程意床前。 “你是说，那个绑匪就住在这个医院，就在楼下？” “是，我们得到消息本来准备……”想要解释事情经过，听起来却像是推卸责任的借口。 宋天谕连忙打住，诚恳道，“都是我的疏忽，程意你放心，这件事我会负责到底。” 人就在眼皮子底下，却让她跑了。 这的确很蠢。 不过，对于宋天谕的人品以及联盟的信誉，程意多少还是有信心的。 她没说什么责备的话，淡淡点头：“嗯。有劳你们了。” 明明是客气的话，听得宋天谕耳里却意外的失落。 走出病房后，宋天谕的脸色不太好。 吴尧挑眉，“你也别太自责了，说起来都怪我，没提前跟你说清楚菜头的脾气。” 菜头混过好几个门派，混来混去最好也就当个小头目。 混不出来显然是有原因的，吴尧以前只觉得他有些性急了些，想事情不周全了些。 今天才发现他急功近利不说，还愚蠢得可以。 吴尧有些愧疚，不是对程意，而是好兄弟宋天谕。 他骂了几句菜头，宋天谕为人谦和没人跟着一起骂，最后还劝他，“算了，他也算出了力，你答应给他的照给吧。” 眼线不是白做的，要么靠情意，要么靠利益。吴尧自认为和菜头之间有那么几分情意，不过他很清楚维系这份情意的最好方式还是利益。 “我知道，你不用担心这些。”吴尧说，“程大小姐看起来也没生气什么的，人家说不定根本不怪你。” “她不怪我，我却不能不怪我自己。” 毕竟她拜托他，他却辜负了她，让她失望了。即使这种失望她都没说出来。 宋天谕转身就走，留给吴尧一个稍显落寞背影。 吴尧摇头，女人啊都是祸水。 那个冰山美人有什么好…… 038.大少爷一表人才 宋天谕不过分责怪菜头，一方面是错误已经造成骂他也于事无补，另外他还需要菜头的人脉重新找到那两人的下落。 人跑了，但病历还在医院。宋天谕得到了对方的身份信息，如果身份没有造假的话，那年轻女孩名叫李栀，今年才23岁。 很年轻，跟程意一样大。 宋天谕总是不自觉地就把程意拉出来惦记，之前没察觉到这一点，等和菜头通完电话他第一反应是这下好了，找到李栀就能对程意有所交代了。 念头一冒出，他顿了片刻。 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原来是这样啊。 他对她的感觉原来是这样。 吴尧进来就看见他笑得一脸春风灿烂，好端端的贵公子跟个傻小子似得，弄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天谕，想什么呢你。”吴尧拍了他一下。 宋天谕抬眼，表情一瞬间就恢复如常。 那速度那不动声色，让吴尧心中感叹，不愧是老宋啊，功力深厚。 “你去哪里了？” “哦，差点忘了。”吴尧拍了一下手心，兴奋道：“我刚刚接到上级通知了，让我们去市区大学见一个人。” 宋天谕扬眉：“我们的上峰？” “应该是吧，上头让我们跟着他多多学习，大小事上都听听他的意见。”吴尧简略说了联盟上头的意思，然后接着摩拳擦掌，“等了这么久，可算有任务了。” 他转头，问：“你说，上头会给我们布置什么任务？” 宋天谕垂眼，很是从容：“到时候见到人就知道了。那边说什么时间？” “后天，傍晚6点半。” *** 阿建这几天过得很不好，上火得嘴巴都气泡了。 他的大姐头老毛病就犯了，可恶的是他们去不了大医院看病，只能拿着作假的身份证买一些止痛药。 “大姐头，我回来了——”阿建脚步急急进门。 李栀蜷缩在沙发上，锁骨处的皮肤泛着青色，已经慢慢开始溃烂，她不能动，稍微一动心脏就开始绞痛。腿上还有伤，这么两处三疼的折腾下，不过半天她就精疲力尽。 纤瘦的身体缩着，看上去好小一只。 阿建端着水杯，小心翼翼扶着她的头喂了止痛药，等到她咽下去，又分外小心地扶着她躺好。 吃了药，暂时缓解了剧痛，李栀缓了口气能说话了。 “让你去调查陈晓月的下落，查得怎么样了？” 阿建端着空水杯，脸色为难，“大姐头，你这样……我——” 这半天他心心念念都是照顾好治好他的大姐头，哪有心思管那个陈晓月。 李栀一看他那怂样，心中火气上来，“你——” 她一动气，浑身几处痛得她倒吸一口冷气，脸色都白了三分，阿建急得凑过去，“大姐头你别动气啊——” 啪，李栀一巴掌打掉他手中的水杯，不锈钢的杯子掉在地上发出咣当的金属响声。 “给你说了多少次，做事不要婆婆妈妈！立刻给我动身去找人！” 阿建咬了咬嘴唇，大姐头什么都好，就是太爱钱了，为了钱自己的命都不当一回事。 这一点阿建和她不一样，他也爱钱，只不过他更爱惜俩人的命，其他人的命就不那么在乎了。比如上次废弃楼坍塌时候他果断弃之不顾的程意，又比如这次私自逃跑的陈晓月。 他是一点也不想管。 不过，大姐头发话，他说什么都要照做。 “好，我知道了，大姐头，我这就去。”阿建快速捡了杯子，倒了水，又把水壶和止痛药都放在不远处，嘱咐她痛了自己吃药。 然后急匆匆走了。 他一走，李栀强撑着一口气泄了出来。身体一软，倒了下去。 她大口大口喘气，手指紧紧抓着沙发的布，一遍一遍对自己说：要撑下去，李栀，你一定要撑下去。你欠人的债还没还怎么可以死。 低头看见锁骨处的青黑色溃烂，把她为了掩饰纹上去的单翅蝴蝶都毁得不成样子。 她放肆地笑了两下，真丑啊，活下去就是丑陋的啊。 这世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业障要除。 她今日所承受的正是她李栀命中要清除的业障…… *** 在医院躺了2天，这两天程意睡眠很好，夜里无梦。 这一点让她颇有些失望，因为她很想要查清楚那个噩梦里潜藏的秘密。 这2天，宋天谕没来医院探望，程意并不在意，两个人本就是利益合作关系。说得“朋友”，不过是明面上好听，以后接触起来比较容易罢了。 他们是联盟的人，除灵者，还有那个不顺眼的林刑天，入梦师，这些都是异类。 程意自己也是异类，所以内心深处不想跟他们过多交往，也算是对自身的一种回避吧。 她都想好了，等她安排好以后的路就离开这里。她的母亲赵云岚程家会照顾，程迦勒这个大忙人爱面子，不会置之不理。 等所有事情尘埃落定，她可以一个人过自由自由的日子，不求刺激不求富贵，只求平稳心安。 到了第三天，程迦勒约定好带程意去拜访系教授的日子。 傍晚6点时候，程大少爷白衬衫黑色西装裤出现在病房门口，清俊的模样，富家子内敛的气质吸引了无数打探的目光。 程意在窗户前晒太阳，听到动静回头一看。 第一个反应是他这么穿，不冷？ 程迦勒从小体质就弱，大毛病没有小毛病一大堆，程意记得他很小时候开始穿得久比别的孩子多，就算是大夏天也是穿着长袖衬衫，手边常备一件薄毛衣御寒。 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 程迦勒被护士女病人们一路打量过来，都毫无察觉，这一会儿程意略微扫眼，眼底微微的诧异反而让他莫名紧张起来。 她这是什么反应？ 不好看？ 他插在西装裤兜里的手，微微发汗。 早上出门前，他搭配好衣服后特地问了徐管家好不好看，当时徐管家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磕磕绊绊半天惹得他眉头蹙起。 徐管家才把话说圆乎了，用力点头：“少爷一表人才，穿什么都好看。” 嗤。要不是程家的家教，程迦勒会把这无声的嗤笑发出声，还会附赠一个白眼给徐管家。 徐管家察觉到大少爷对自己的回答不是很满意，期期艾艾过来伺候：“大少爷，老徐我不懂什么时尚，不过司机小王的孙女说，时尚就是简洁。” 简洁，程迦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白衬衫黑裤子黑皮鞋，简直不能更简洁了。 嗯，他就是时尚的标配。 “就这样吧。” 徐管家见他眉眼舒展，不由松了一口气。可算是圆回去了，少爷满意就好。 039.心理学系阮教授 程迦勒信心满满出了门。 现在看到程意的反应又觉得底气不那么足了。 尤其是程意从窗户边离开，淡淡对他说：“来了啊，我换下衣服就走。” 然后就进了洗手间。多一个眼神都没有。 程迦勒清俊脸庞紧了一下，决定回去给徐管家找点麻烦。 什么简洁就是时尚。 狗屁。 程意穿着一件简单的裙子出来，颜色正巧也是白色，和程迦勒一身黑白对应起来很般配。两人一起走近电梯，就听见边上人悄悄议论。 “哇哦，这两个人好配哦，是情侣吧？” “都穿情侣装了，你瞎啊。” “你才瞎……” 程迦勒心里泛起一丝得意和隐秘的喜悦，很想回头丢两位姑娘说不瞎不瞎，你们都不瞎。但内敛寡言如程大少爷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在两个小姑娘走出电梯后，嘴角轻轻上扬。 程意安安静静站着，一路都没说话。也没注意到程迦勒的变化，更别说他的心思了。 程迦勒挺直脊背，依旧被无视。 这种无视从上车开始，一直到行驶了三分之二的距离。 程迦勒憋不住了。 他开口：“小王，停下。” 司机听话得踩刹车，然后程迦勒凑过去，低声说了什么。 程意只看见司机一脸诧异，想要说些什么，被程迦勒扑克脸挡了回去，最后惶恐不安地下了车。 程迦勒也下车，从副驾驶坐到了驾驶座。 程意的注意力终于被他吸引。这是要干什么？ 程迦勒要开车？ 透过后视镜看到程意的目光打量过来，程迦勒从医院里就得不到关注的那种不满终于被稍微安抚，他狭长眼睛弯了弯，这一刻他不是程家主持大局的大少爷，更像是一个贪玩邀功的小孩。 “坐稳了。” “嗯？”程意没会过意，程迦勒一脚踩下油门，把速度提到百迈，低调不失奢华的轿车仿佛打了鸡血一样在马路上狂奔起来。 司机小王惊恐地站在原地，给宅子里打了电话。 “喂，徐管家？少爷他他他，他刚刚把我赶下车了！” 车子启动得太意外。 程意身体倒了倒，很快抓住边上的扶手保持身体平稳，为了透气车窗开着，狂野的风吹进来，把她的长发吹得乱七八糟。 等到车子在大学门前停下来，程意觉得自己的样子跟个疯婆子没什么两样。 程迦勒过来给她开门，动作十分绅士。 程意扫了他一眼，还是那身白衣白裤，头发上因为抹了发胶连根毛都没乱。 他是故意的。 有病。 程意自己下车，理都没理越过他就往学校里走。 程迦勒手势微顿，眼睛眯起来，准备回去降徐管家的薪水。 （场面回顾: 程迦勒出门前，问徐管家：“女孩子会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徐管家欣喜：“少爷有喜欢的人啦？是谁？” 程迦勒沉脸：“我是在问你。” 徐管家立刻做沉稳状：“这个老徐我没有研究。不过我听司机小王的孙女说当下的审美是高富帅，而且那种动不动就壁咚飙车的高富帅最帅！少爷，老徐我不懂壁咚什么意思……” 他也不懂，不过没关系。另外一个他是听懂了的。 程迦勒淡淡摆手：“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徐管家恭敬目送他离去：“少爷，慢走。” 场景回顾结束。） *** 傍晚时候。 吴尧接到那个大学当教授的上峰的电话，说是见面时间提前了。 宋天谕是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闻言蹙眉说：“问他提前多久。” 吴尧问了，转身复述：“提前到6点。” 宋天谕瞄了一眼时间，现在是5点51分。 “……” 好在今天吴尧建议逛逛龙城，对这个颇受联盟高级领导重视的平安区增加一些了解，接到电话的时候他们就在附近，速度快一点9分钟也勉强赶得上。 但是宋天谕心里不是很舒服。 这种不舒服一直到见到了上峰。那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戴一副无框眼镜，长相温和气质儒雅，和他们说起话来也是有条不紊。 宋天谕对他的印象有点改观。 等交谈深入些，他对阴阳两界见解之深以及对眼下局势的判断之准，都让宋天谕很是佩服。 时间过得很快，半小时的会面时间到了。 宋天谕和吴尧诧异，感觉才呆了不到两分钟。 吴尧笑着说：“您太神了，听您一番话比我自己练习半个月都有用，时间还早，不如我们接着聊？” 教授儒雅一笑：“我是很乐意的，不过今天不巧，我还约了人。” 吴尧有失望：“哦，这样啊。” 宋天谕内心也很激荡，有一种遇到知音的兴奋和激动，他感觉自己能和这个联络人成为忘年之交。 既然投缘也就不必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宋天谕很懂礼地说：“既然这样，那阮叔我们就不打扰了。” 吴尧捶了一下他：“天谕，叫什么叔叔，阮大哥看上去年轻得很，比我大不了几岁，阮大哥你说是不是？” 阮教授笑得依旧和蔼：“小吴说的对，称呼而已你们随意，小宋也别太拘谨了。来，我送你出去。” “好，阮大哥。” 吴尧性子爽朗，宋天谕涵养好，亏得这个阮教授能同时兼顾两人，一行人有说有笑从教授宿舍走了出来。 市区大学，在全国算不上数一数二，但其中几个专业也是赫赫有名的。 其中一个就是心理学。 程意当初决定顺程迦勒的意，来这学校旁听就是为了接触这个专业，确切来说，是为了接触这个专业里的顶尖人物。 心理学发展至今，延展出许许多多的内容，程意感兴趣的是那些和梦境有关的内容。 程迦勒找的那个教授程意做过调查，他是本学校心理系的教授，是个博士，专业水平很高。程意想找他释梦。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教师楼下，然后就看见他们要拜访的阮教授和两个年轻人从前面走了过来。 宋天谕正尊敬地听着阮大哥的对阴间局势的讲述，冷不丁一抬头，就看见了一身洁白裙子的程意。 顿时愣住了。 她怎么会来这里？ 程意的目光冷冷地扫过他，又扫过自来熟的已经把手臂搭在阮教授肩膀上的吴尧，最后转移视线，对上边上的那个儒雅青年男人。 阮教授面对她的探究目光，不为所扰，甚至微微一笑。 程迦勒从后面走上前，手顺势搭在程意的肩头，对阮教授微微一点头：“阮教授，我是程迦勒。” 阮志哦了一下，伸手扶了扶眼镜。 “是程先生啊，这位就是令妹吧，来，我们进去说。”他摆摆手，“小吴，小宋，下次有问题再来请教我，我随时都在宿舍。” 宋天谕谦逊点头，吴尧笑着摆手：“好的好的，阮大……阮教授您先忙啊。” 看着那抹高挑的白色身影离去，宋天谕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她怎么回来找阮大哥？ 不对，他们前后脚出现在一个地方，她戒备心这么重，会不会以为他安排了什么…… 刚刚遇到知音前辈的喜悦很快冷却散去，变成了心底冒出的担忧。 040.原来她也在乎过 阮志的宿舍干净整洁，家具很少，满满一墙壁的书，一眼扫去看到几个眼熟的盒子。 盒子是檀木做的，样式古朴低调，但这种低调的礼物才是真正的价值不菲。 程意去程家的次数很少，但她的记性一向好。小时候去程老爷的书房里，就看见他背后的大书柜子上摆着几个这样的盒子。 盒子是配套的，一套十一只，里面装得是巧匠雕刻成的上古十一大魔神。 程家的双胞胎顽皮耍闹，一次就闹到了书房打翻了檀木盒，里面掉出个青面狞牙的魔神，把他们吓得说不出话来。 现在，十一个盒子中四个出现在阮志的房间里。 程迦勒笼络起人来，还真是不计代价。 他老子的东西拿来贿赂人，也不怕程老爷九泉之下气出病来。 “阮教授，这是我妹妹程意。”程迦勒坐下后，介绍说。 程意淡淡点头，“阮教授，你好。” 阮志笑了笑，“程小姐看上去就是个聪慧的孩子。” 程迦勒听他夸程意，居然有些高兴，高冷的表情也缓和不少。 程意理解为大少爷爱面子，爱听好话。夸程意就是拐弯夸程家，程大少爷是程家的当家人，自然高兴。 接下去两个人就着程意的旁听生事情谈了起来。 程意觉得无聊，屁股坐在那里，心思却往别处跑。 眼睛不好直接看，余光早把这个宿舍悄悄打探了一遍。 可以确定，这是个单身男人的房间，除非他有洁癖将其打扫得一尘不染，看不出一丝女人逗留的痕迹。 其次，这个阮志算不算博览群书程意不知道，却能确定他对灵异方面的事情一定感兴趣。 满墙壁的书里面，灵异类别起码占了六成，剩下都是心理学专业的，其中有程意特别钟意的释梦书。 有一本书名字看上去就很吸引人，叫《释梦者》。 书面很特别，不是市面上那种噱头十足，包装精美绝伦。 那本书简洁得只有一张灰蓝色封面，淡淡的，简洁得不像出版刊物。 程意默默把书名和样式记在了心里。 聊了十五分钟左右，程迦勒结束了拜访。 送别两人的时候，阮志看着程意微笑，“程小姐什么时候来听课？” 看上去很和蔼可亲。 程迦勒本想着让程意再休息几天，毕竟岚姨的事情才过去没多久。 没想到程意自己开了口，“谢谢阮教授关心，如果明天教授有课，我想明天就来，可以么？” 阮志微笑，“好学的学生哪个教书匠不喜欢，呵呵呵，程小姐尽管来吧。” “既然我是学生，阮教授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阮教授欣然应下。 走出校门口，被半途抛下的司机小王一脸诚惶诚恐地等候在轿车前。 看见俩人出来，忙恭敬弯腰，“大少爷，四小姐。” 程迦勒给程意开了门，随后把车钥匙扔了过去。 “你来开。” 握到钥匙的刹那小王都要哭了，“是是是！”小王含泪上车。 每一个油门刹车转向，他都抱着一个伟大的念头：少爷，我绝对不会辜负您的信任的！ 其实程迦勒想的很实际，徐管家的两条建议都无用，那他何必再照做。 飙车虽然酷，但他的身体还是少吹风比较好。 比如现在，小王这家伙开得比平时要猛许多，窗户外的风吹进来，刮得他脸疼。 程迦勒沉稳着，微微眯起了狭长的眼睛。 忽然看见一边的程意略伸手去按窗扭，轻微一声响，车窗闭合。 程迦勒立刻低声道，“冷？” 随机闭合了自己这边的车窗，程意倒没觉得冷只是不想被风再吹成疯婆子。 但程迦勒握了握手心，只觉得分外感慨。 程意这小丫头，终于长大了。 懂得心疼他这个大哥了。 他扯了扯嘴角，又很快收敛表情，做出靠谱兄长样子，“明天去上学，需要的东西我都让徐管家备好了，你还缺什么跟我说。” 程意别过头，“我不是去上学，是旁听。” 他这架势好像她人生第一次上学一样，程意觉得有些可笑。 程迦勒略皱了眉头，不自觉板起脸，“程意，做事要考虑周全，一旦着手就要有始有终。” 程意眉头一挑，这是在教育她？ “我知道你之前散漫惯了，岚姨也纵容你，不过……” 程意听到这里，表情冷了下去，“你觉得，我妈纵容我。” 她眼神露出几分讥讽，“是这样吗？” 程迦勒察觉到她态度的变化，她对自己这样防备疏离，让他很不爽。 “你明明考上重点大学却不去读。” 程意冷道，“通知书寄到的那一天就被我妈亲手撕了，她还跪下去抱着我让我不要离开她。” 还有这一出？ 程迦勒当时听到她不去读书的决定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气愤，倒没有探究后面的原因。 而且多年来程意在人前的表现一直是冷冷的，对任何事都没多少兴趣，即使有也坚持不过两个月。 久而久之就落下个个性散漫不思进取的负面印象。 现在想来，赵云岚控制了她18年，那些所谓的印象和选择说不定都是赵云岚逼迫的。 她根本没得选择。 想到这里，程迦勒心头抽了一下，他怪自己当时忙于接手父亲传给他的家业，对她没有更上心一些。 他刚一心软，抬眼便对上程意那双寒雪冰霜一样的眼睛。 戒备森严，似乎下一秒就要全副武装和他作战。 她对他，到底还是生分着。 程迦勒心底那一抹自尊冒出来，霸道而生硬地说：“岚姨逼你，你可以来找父亲，或者来找我。” 找程老爷？ 可笑。 程意一声冷笑，“他可从来没有承认过我这个私生女。至于你……” 她眼眸投过去，“程大少爷新官上任忙得很，怎么会有空管我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她言语中带刺，带了陈年旧怨的情绪。说出来后连程意自己都诧异。 原来，她对程家的怨恨这么深。 原来，她并不是不在乎，是不敢在乎。有些东西一旦在乎起来，受伤的还是自己。 “程意，你这就有失公平了。” 程迦勒声音也带了几分寒气，“这些年岚姨不肯进程家，但父亲对你们母女的照料一点都没少，吃的穿的，该有的都有。” 是啊，受人恩惠就得忍着，像她这样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活该爹不疼娘不爱，亲生母亲还企图弄死自己么。 夜风微凉，程意失了辩驳的兴趣，转过头去。 “多谢大哥，不过我不缺什么。” 她缺的东西，程迦勒弥补不了。 没人弥补得了，这一点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就这样一路寂静过去，程迦勒要求程意今晚再住一天院，确定身体无碍后再安排出院。 程意没有异议，随他安排。 041.大哥我要回来了 体检结果显示程意身体状况良好，她可以出院了。 第二天，天气晴朗。程意准备坐出租车去学校，下楼就看见程迦勒开了辆暗黑色甲壳虫，等在门口。 最近程家生意不好还是太好？ 程大少爷怎么这么闲…… 程迦勒见她过来，微抬下巴，示意她上车。 这一次没有展现他的绅士风度，也没有要飙车酷炫一把的意思。司机小王好好地坐在驾驶座手握方向盘。 至于为什么变得这么亲近她，程意理解为因为赵云岚的事情，程迦勒大概觉得她有些可怜。 她冷然地叫了声“大哥”，坐进了甲壳虫里。 车上，程迦勒问：“阮教授早上有课？” 程意道：“嗯。” 程迦勒说：“早饭吃了吗？” “……” 感觉他下一秒就会带她来个豪华早餐一日游，程意说道：“不饿。” 程迦勒说：“医院刚医好了你，你这么快又进去准备砸人家招牌？” “……”她倒是忘了，程迦勒有一张好嘴，必要的时候能够堵住你所有的退路。 她略微动了动眼眸，说：“今天是第一天，我迟到不太好。你也说了凡事要有始有终，对么，大哥？” 那一声大哥咬字清晰，着重强调，连小王都听出不一样的感觉，程迦勒不可能听不出。 小王用余光偷偷观察大少爷，却见他神色如常，嘴角似乎还扬起淡淡的弧度。 见鬼了，被四小姐埋汰了大少爷似乎很高兴？ 程迦勒说：“阮教授的课是在第二节吧，9点25分开始上课，现在才刚刚8点钟。” 潜台词是——足够你跟本少爷我去吃豪华早餐了。 程意：“……”早该想到以他的行事风格，一定把阮志祖宗十八代都调查清楚，调取一张简单的课程表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最终程意还是跟着他去吃了早餐。 出乎意外的，程迦勒选了一家很亲民朴素的早点店，而不是程意以为的五星级酒店豪华早餐。 小店装修清新，布局简洁干净。 程意今天穿了一身牛仔，青春气息展露无遗，跟周围的气氛很搭。 程迦勒穿着正装一身黑，精英气息浓厚，惹得学生妹、上班族来买早餐时频频侧目。 “要吃什么，自己点。” 有店员小妹过来招呼：“两位要吃包子吗？我们这里的小笼包可是招牌早点哦。” 墙壁上挂着各种包子的图片，程意早就看见了。 程意正要否决，程迦勒先开了口：“不要小笼包，她不喜欢吃。”末了加了一句，“全部的包子都不要。” “啊？”店员小妹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这样啊，那我们还有糯米鸡饭，龙虾饭……” 程迦勒认真听着，时不时提出几个疑问。 他问得很专业，就像是在跟乙方谈业务一样，店员小妹应付得有些吃力，好不容易问完了，他选了几个口味清淡的下了单。 “先要这些。” 店员小妹看着单子上覆盖大半页的勾勾，眼睛睁大，立刻点头退下：“好好，两位请稍等。” 从头到尾，没有咨询过程意的意见。 程意坐在对面看完了这一幕，面色淡然。 她早就习惯了，程迦勒就是这样的。他认为好认为对，那就会替你做决定。 只是既然这样，前面那一句“要吃什么，自己点”还问个屁啊。 装你个头的大尾巴狼。 程迦勒正抽了纸巾，仔细擦去木制桌面上并不存在的污渍，察觉到目光抬头看她：“怎么？” 程意说：“没什么。” 程迦勒有洁癖，程意觉得爱干净不是什么毛病。 等待的期间无聊，等程迦勒擦完之后，她鬼使神差地也抽了纸巾细细擦拭自己这边的桌面，低头的样子很专注少了冷意，多了几分可爱。 程迦勒眼睛里闪过一丝温柔和笑意。 点的东西摆了满满一桌，其他几桌的客人都看神经病一样看他们。大概是想哪里来的暴发户，吃个平民早餐还要装大款。 摆一桌准备喂猪啊。 程迦勒手势优雅地夹了一块紫米糕，放到程意碗里：“尝尝这个。” 程意淡淡道：“我不爱吃甜的。” 程迦勒说：“我问过店员了，里面糖分适中，而且多吃粗粮对身体有好处。你尝尝。” 那架势，似乎她不吃就是对程大少爷的质疑，冒犯他的权威。 她以后走的路还需要好好铺就，在这种小事上跟他抬杠没有意义。 以前她不懂，现在她懂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是说凡事只能隐忍，而是说为了达到大的目标，小小的不喜欢可以忽略不计。 接下去的半小时里，程迦勒夹什么，程意吃什么，可以接受的多吃一些，不喜欢的也给他面子浅尝两口，一顿饭吃得十分和谐。 吃完上车，两个人还一言一语搭话，听得小王眉开眼笑。徐管家看见了一定很高兴，大少爷和四小姐处得蛮好的。 大哥和小妹，其乐融融一家人嘛。 到了学校，程意温声道别：“大哥慢走，我去上课了。” 程迦勒坐在后座，侧影清瘦俊秀，微微颔首：“去吧，中午等我过来一起吃饭。” 这是要全方位介入她的生活？ 程意眉心略微动了动，没有发作，点点头转身就走。 听到身后车子离去，她的脸色才冷了下去。 大学氛围比较自由，不同专业的课程和上课时间都不一样，程意走在校园里看到不少青春活力的大学生，三三两两结伴边走边谈笑。 到处都是鲜活的人呐。 如果这里不是平安区呢，这路上行走的人群中是否就会混杂着丑陋的魔鬼？ “程意，你比魔鬼更可怕。” 母亲赵云岚的话响在耳际，让程意心头刚刚浮起的轻松瞬间就沉了下去。 她嘴角一抿，冷笑。 是人是鬼她都得把事情弄清楚。 脚下加快朝着心理系大教室走去。 甲壳虫行驶在马路上。 程迦勒闭眼休息，他等下要去分部处理一些事情，需要养足精神，顺便整理思绪。一串铃声响起，打断他的平静。 他睁开眼，狭长眼睛里露出一丝深沉。 响的是他的私人电话。 “喂，大哥。”那头是一个娇俏女声，笑得肆意张扬，“我很快就回来了。嗯……” 那边很热闹，似乎是在开派对，几秒钟的嘈杂过去后，女声重新回来，“好了大哥，等我回了龙城再联系你，拜拜。” 程迦勒挂了电话，捏着手机，脸色凝重。 那是程家的双胞胎之一二小姐，他的妹妹，程喻雪。 她要回来了。 这代表了什么，程迦勒很清楚，身体深处有有一股暗涌蠢动着，却在一秒钟后被强制压制下去。 程迦勒重新闭上了眼睛。 来就来，怕什么。 不管是程家还是程意，他都会照料好的。 042.单刀直入问教授 心理系大教室，人头济济。 本市的心理系专业很出名，选修课的名额都很抢手，像程意这种加塞进班的也不少，只不过背景没她牛掰，大多都自带小板凳或者站着听课。 程意坐在后排位置，远离人群中心，不过这不妨碍她听课。 阮教授讲课有一种魅力，除了他本身外形气质儒雅加分外，他轻风化雨略带一点小幽默的风格也大家深受喜爱，讲到有趣处同学们都笑起来。 人虽然多，但同学们都很认真。 整堂课的气氛非常好。 剩5分钟的时候，阮教授让大家自由提问。 一个女同学站起来，“教授，我们说梦就是潜意识的反映，您觉得对吗？” 阮志微笑，“我不同意这个观点。” 大家都期待他发表观点，女同学更是直接问：“为什么？俗话不是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还有周公释梦，也都说明了梦和潜意识是有关联的。” “这位同学，梦和潜意识有时候的确有关联，不过更多时候它们是各自独立的。像两扇门，你觉得热了开一扇有风，开另一扇也有风，一起打开两扇后你觉得特别凉快，这时候之所以凉快是这两扇门的原因，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不过，如果我们把两扇门都合上，依旧感受到凉风拂面呢？”阮志温和说道。 女同学愣道：“为什么会有风呢？明明门都关了……” 阮志笑了：“没有为什么，它就是存在，不是因为开了这扇门或者那扇门，它就是存在着。就像是梦和潜意识，它们也是客观存在的。” 女同学更蒙圈了：“怎么会客观存在，它们都是虚妄，是因为人本身在思考所以产生了它们，一个人处于困境潜意识就会觉得压抑，会做环境压迫的梦，潜意识若感觉恐惧晚上就会做噩梦，这都是很自然的事情啊。” 程意挑了下眉，别看这女生模样傻傻的，还挺有悟性，举例和说话都很贴切。 周围的同学也纷纷点头，觉得女生说的对。 程意静坐，等着阮志接招。 阮志扶了一下眼镜，动作的瞬间似乎有亮光一闪而过。 “同学们别忘了，你们说的那种情况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 有人问：“有啥不一样？” 有机灵得立刻明白过来：“笨！教授说的是阴间那边！” 众人纷纷领悟过来。 是啊，我们阳间的人们所见的都是实体而科学的存在，而阴间那边不一样，他们可以上人身、附人魂，一旦被控制住那人的梦境和意识还能够信任并且作为凭证吗？ 龙城是平安区，市民们平时生活得安稳平静，以至于大家忽略了一个事实——这个世界不再是纯粹的人类的世界。 还有异类存在，鬼怪精灵，身为人类却怀有异能的人。形形色色，以前暗藏着的如今都浮出水面，憋太久的后果就是大家都纷纷招展光彩，展露彼此秉性。 所有的族群都在呐喊——看啊，我就是和你们不一样，我很奇怪我很丑陋我没有影子，但——那又怎么样？ 我们和你们，都是平等的。 教室里一下子陷入一片寂静。 程意扫眼过去，看见同学们的表情都有些回避，那是一种强装的不在乎，看得她不由心中不悦。 和平协议都签了这么多年了，他们居然像是今天才看懂现实？ 这就是大学学子？ “教授，我还是不懂……”寂静中，只有那个女同学不为所动，还有心思求学：“您说的不一样，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大家顿时又都看向她。 “就算是鬼怪，那他们的行动也是意识的吧，不然怎么会有冤魂或者厉鬼……那些不都是不甘心或者怨气太深不肯走的吗？那不就证明了我们的梦和潜意识应该是相关联的，所见即所想。” 对啊，有道理啊。 同学们低头窃窃私语起来。 阮志嘴角略弯，手移了移讲台上的课本，微笑：“如果说你做了一个梦，在梦里看见了什么人或者碰了什么东西，醒来的时候那个人就在你床上，那件东西也正好在你手边。你会怎么做？” 女同学睁大眼，“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事情……” “就是有呢，你还会觉得是潜意识让你看见了这些东西，并把他们从虚幻的梦境里带出来，变成了真实存在的实体吗？” 无中生有，又或是幻化成真…… 这个说法太吊诡了，女同学一时无法回答。 沉默中，一个男生贱兮兮笑起来：“管他是什么原理呢，要是我做了美梦，醒来看见一个美女坐在我床上，我肯定二话不说扑倒啊。” 噗。 有谁忍不住笑出来，边上的男同学啐他：“你就做梦吧！” 女同学有捂着嘴巴笑的，也有矜持的皱眉小声嫌弃：“你们男生就是龌龊，满脑子黄色思想。” 那男生不乐意了，指着自己染得黄灿灿的头发，大声道：“黄色怎么啦。我头发都是黄的呢，所见即所想，可见我是一个多么专一诚恳的五好青年啊。” 哄得一声，满堂大笑。 那贱兮兮不要脸的语气，实在是让人气恼不起来，反而完美地缓和了气氛。 叮铃铃，下课铃声响起，阮志不爱拖堂当即解放了众人。 人流散去，也有些人想趁下课咨询一些课业上的疑问，程意等到人少了走上前叫住他：“阮教授。” 阮志抬头，看见来人，笑了：“程意啊，你来了。” 他理了理书本，带上往外走：“怎么样，第一天听课还适应么？” 程意跟着他往外慢走，“教授的课很生动。” 阮志谦虚笑笑：“你不觉得我啰嗦就好。” “不过，我有个问题。”程意说道，“教授刚才说的从梦境里带出东西是真的吗？” 阮志抬眼，镜面后面的一双眼睛很和蔼可亲，那是一种长辈式的亲切。 “你对这个有兴趣吗？” “嗯。有兴趣。”程意点头，“更主要的是我身上也发生了相同的事。” 阮志的表情停顿了一下，微微注目：“你是说……” 早晨的阳光金灿灿，洒在程意身上，牛仔蓝和黑色长发布满金光，一闪一闪很美丽。 离开后又不甘心追上来的女同学看到这一幕，不由愣住。 这个女生好美。 程意说：“阮教授有时间么，我想我可以把事情经过详细告诉你。” 阮志很有兴趣，“今天早上就一节课，走，我们找个地方坐坐。”他本来有自己的课题研究要做，不过他打算推掉。 这个程四小姐看上去很有意思。 女同学看着阮教授和美女同学一同离开，虽然有着年龄差异，背影看起来却意外的和谐。她看了一会儿，不由蹙了眉头。 “小英！” 女伴叫她，她应了一声就跑了过去。 043.偷了那本释梦者 龙城大学简称龙大。 龙大的环境很不错，园内有三个大池塘，一个就坐落在心理系这边。 程意和阮教授就坐在池塘边的石桌椅上，程意开始讲述梦境。 她略去了一些信息，比如程家大宅，以及那朵海棠花，只说去了一个地方醒来后手里多了一样东西，问阮教授这代表了什么。 阮志静静听了，说道：“你有没有听过入梦一族？” 程意挑眉，入梦一族，难道是入梦师？ 不知怎么，她一下子想到了寄居在她家里的林刑天。 程意不能确定自己的猜测正确性，也不想透露太多的信息，只能摇头说不知道。 阮志说：“入梦一族有个神术，能通过梦境穿越时空，如果入梦之人不了解情况，很有可能会不自觉带东西出来。” 程意侧目，“教授的意思是说，我在梦中穿越了时空？” 阮志点头，“这种情况在历史上也是常见的，不过年代封闭观念守旧，都被大家当做妖魔怪谈，很少人会认真研究，直到时代进步起来才渐渐被人所知，当然传播的范围还是小了些。” 程意问：“为什么？” 阮志说：“什么？” 程意说：“为什么会发生，为什么我会做这样的梦？” 阮志笑了：“可能程意你身有异能，所以会自通了入梦一族的神术呢。”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听上去像在开玩笑，但看他的样子似乎又不像。 程意不傻，听出他话里探询的意思。 这个阮教授的好奇心还真是重。 程意淡淡的：“阮教授你在说什么，什么异能，我不是很明白。” 阮志看了她一眼，笑笑：“没什么，老人家的一点唠叨而已，程意你别放在心上。” 她装傻，他也装傻。 池塘边柳树随着清风吹拂，又坐了几分钟，程意被一个电话打搅了。 是程迦勒。 阮志儒雅地起身，搂着书本，道：“你说的情况我回去查查书籍，看看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信息，下次再跟你聊吧。先这样，我要去吃饭了。” 程意点头：“阮教授，再见。” “程意，再见。” 阮志在食堂打了饭，还去了一趟小卖部，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门一打开，里面一只面盆大的绿油油乌龟踱步而来。 仰着脖子，期待地看着他。 阮志从袋子里拿出一小桶冰淇淋，放在地上，打开盖子。 “嗯，草莓味的今天卖完了，只有香草味的。你先吃着吧。” 乌龟犹豫了一分钟，万分纠结地把脖子凑进去，先闻了闻味道，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味道，尝了尝后眯起眼睛。 嗯，虽然没有草莓味的好吃，不过总比没有好。 回头看见阮志没吃饭，而是猫着腰在一堆书籍中寻找着，小八不由翻了个白眼。 这个人天天出了看书就是看书，看入迷了什么事业不管，饭是常常不记得吃。有时候还得自己来提醒。 小八一边推着冰淇淋桶，一边想着，不管他。 一顿不吃饿不死。 阮志找到了想要的那本书，立刻捧着坐在沙发上细细研究起来。 *** 和程迦勒的午饭比早餐要简洁，分量也少。 程意总觉得程大少爷是吸取了早上的教训，所以改做派了。 餐厅装潢低调，程家的家教颇严，一顿饭吃下来两人没说几句话。程意感觉不错。她就喜欢安安静静的。 下午还有阮教授的课，程意准备接着听。 因为是旁听生，程意的课程表是随意的，程迦勒甚至说要是她喜欢所有科系的课，她可以轮一遍旁听，然后选择她最有兴趣的。 “做事兴趣是第一位，有了兴趣就会投入，你高中基础不错，跟个一年半载把落下的课程补回来，以后出去深造也就简单了。” 深造。 程意表情木然，程迦勒自己当精英当惯了，总想要其他人按照自己的想法走。 可惜了。 她可不是他的双胞胎弟妹。 程意随意敷衍了一句：“再说吧。” 这换了从前，她是一个字都不会多说。 好在程迦勒是个聪明人，话题就此打住。 “程意。”下车时程迦勒叫住她，程意回头，阳光下一身牛仔也没有掩盖住她的明艳美丽，不知怎么到嘴边的话又被他咽了下去。 “晚上一起吃饭，然后我带你去看房子。” 程意想说不用了他，她有住的地方。 可怕一开口，他要上门查看，更糟糕的是带上装修队伍来个大装修。那可就麻烦了。 林刑天那只脏鬼还住在里面，宋天谕和吴尧有她家的钥匙。 运气差一点，几个男人打了个照面。 程意要走，她想安安静静地走，不想弄得鸡飞狗跳的。 “知道了。” 程迦勒看着她进去，随即吩咐司机开车。 路上时候，他打了一个电话，交代了一些事情。放下电话后，他盯着深色玻璃窗外迅速掠过去的风景看。 就当是跟老天爷在多借一点时间吧。 毕竟它跟程家要了这么多。 这一点点时间给他程迦勒，并不过分。 下午的课，程意没怎么认真听，听到四分之一时候她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昨天离开后，程意调查了那本灰蓝封面的《释梦者》。不幸被她言重了，这本书没有出版过，不过伟大的互联网还是给了她一些信息。 那本书是一百多年前一位高人所写的，原稿早就丢失，除了少数几个看过的人以外，世人之间流传甚为稀少。 阮志那本估计是手抄本。 程意莫名的对那本书很感兴趣。如果开口借，有着程家的名头阮志未必会拒绝，不过这样一来程意的有些信息就难免暴露了。 于是，程意决定亲自去一趟阮志宿舍。 那晚跟着程迦勒去的时候她已经观察过了，宿舍没有摄像头，这个时间段也没有人经过，只要她动作谨慎一点绝对没问题。 而且，她还配了钥匙。 程四小姐万分冷静地打开门，里面光线足不用开灯。脚步迈进去，就朝着书柜过去。 她记得那本书就放在这一层的第5排位置…… 午睡醒来的小八听到动静，慢悠悠从凉快的洗手间踱步出来，看着那老男人的房间里忽然多出一个年轻漂亮姑娘，不由瞪圆了眼睛。 程意感觉到身后多出一道目光，眉心一跳，难道屋里有人…… 这时候躲也躲不过去了。 程意镇定一秒，转过身去。 对上小八绿豆大的眼睛，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程意默默转过头，接着寻找。 切，一只大乌龟而已。 程意很快就找到了那本书，翻开内容瞄了一眼，确定是自己感兴趣的，随即把牛仔外套拉链一拉，把书稳妥地放在肚子位置。 走出去的时候，那只乌龟扭着脖子看过来。 程意挑眉，单身汉的宠物也是满特别的。 轻轻带上门，走了。 小八在屋里伸出小短腿，摸了摸小脑袋，想了想，被偷了东西啊。 思考了一秒钟，他晃着身体又走回了洗手间。 管他呢，宋道士只说要监视阮志，又没说进他家的都要监视，那多累啊。一天三桶冰淇淋也不够哒。 044.只给你7天时间 下课铃响，人群涌动而出。 阮志又被几个好学的学生围住，他一边回答疑问，一边抬起头。 看见一个高挑身影跟随人群走了出去，似乎是注意到他的目光，回头看到他，微微一笑。 阮志微笑。 “阮教授，我这里有点听不明白。”学生问。 阮志低头看着书本，温声：“这一节是不太好理解……” 直到走出教室，来到开阔的地方，程意才彻底放松下来，她稍微一个躬身拉开外套下摆，一本书溜溜地落入她手中。 《释梦者》。 程意微微勾起嘴角。 龙大附近店铺林立，围着大学校园这个地理位置，衍生出许多年轻人喜欢的小店。 李栀坐在车里，看着校门。 下午阳光明媚，里面走出几个朝气蓬勃的学生。 驾驶座的司机笑说：“还是做学生好啊，轻轻松松，没有烦恼。” 李栀充耳不闻，司机自讨没趣摸了摸鼻子，嘿，这小姑娘脾气真不好，算了，看在她出手大方的份上…… 来了。 李栀一只手搭在腿上，手指微微紧缩。 这是怎么了？ 司机顺势朝那边看去，眼睛不由一亮。原来她要等的人是她啊。 一个比她更漂亮的小姑娘。 程意拿着书走出来，看了一圈，招手打了一辆车。 校园附近交通便利，程意上车后说：“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比如说图书馆。” 出租司机一愣：“姑娘，图书馆这龙大里多得是吧……” 偷了书还在案发现场光明正大地看。 她可没这么蠢。 程意淡淡道：“我不喜欢学校里的。” “……”年轻人就是矫情。司机心里腹诽，脸上笑着：“市区倒是有一个，不过有点远。” “没关系，就去那里吧。” 远怕什么，安安静静没人打扰最好。 她倒要看看这本书里有什么，是不是能够解答她的梦境。 程意摸着封面，表情有些出神。 这姑娘长得水灵，人怎么怪里怪气的。司机偷偷瞄了一眼，那边程意正好侧头看过来，视线交汇的一瞬间，似乎有冷意从瞳孔里刺到心脏。 司机一个哆嗦，脚下油门一踩。 “去去去……我我我，我这就去！” 后头的李栀见状，立马低语：“跟上。” 两辆车前后到达。 程意付了车资，走了进去。 后头那辆出租车的司机握着方向盘，看着边上的人。 “小……姑娘，这还走不走了？” 他看李栀一只腿受伤，估计要进去找人也不太方便，不由好心道：“你要是想进去，我可以去找辆轮椅，价钱嘛好商量……” 那边身影拐进死角，李栀的视线跟追不上。 恰好听到司机的话，不由转过头，眯起眼睛。 “这位大哥，你这是准备做我的生意？” 说是生意，其实就是坑钱。她没挑明罢了。 只不过都是道上的，她这么一说，司机也明白过来，顿时有些不高兴了。 “嘿，你这个小姑娘，我好心提意见你怎么这么说话呢，我这不是看你腿不方便——哎呦！” 李栀动作麻利，趁他废话时拿起藏在椅子后的拐，对着人就敲了过去。 “不方便！你他娘的不方便！老娘打你方不方便啊！还敢坑我的钱，活腻了是不是……” “哎呦哎呦，臭娘们——” 司机喊疼，嘴里开始骂嚷起来，李栀打得很欢，没一会儿把人打服帖了，闷声闷气地求饶：“我错了我错了，姑奶奶您住手吧……” 设定的闹钟响起，李栀看了一眼时间，扔了拐杖，把那条伤腿架在车上，“开车。” “去，去哪？” “哪？”李栀瞪眼：“照原路给老娘送回去！” “啊，是是是。” 人看到了碰不到，因为她这腿……李栀闭了闭眼睛，还是得想个办法才行。图书馆是吗，如果今后这三天她都会来这里的话…… 说不定是个机会。 市区图书馆。 二楼的一个角落位置，程意认真看书。 2个小时过去后，她动了动脖子。 轻轻吁出一口气。 果然。 她太看得起自己了。 隔行如隔山，她虽然以前也研究过潜意识方面的知识，可这本《释梦者》程意完全看不懂。 里面的的文字并不晦涩，拆开每一个字程意都认得。 可她就是看不懂。 释梦，入梦，都是梦，那个家伙说不定能看出一点门道来。 程意没有犹豫，立刻打车回家。 程迦勒在市区给她买了一套小居室，不过她要回的是自己的租房。陈晓月走了，家里还剩下一个。 客厅里，光线不亮。 屋里的窗帘都被拉上，挡住了光也减弱了声音，营造出一种安静祥和。 林刑天心思宁静地坐在沙发上，开始搜集失散的灵气，这几天那两个除灵者没来打扰他运气大增，已经搜集了三分之一的灵气了。 “给你7天时间。” 吴尧那家伙可恶的语气还在耳边，林刑天嘴角斜了斜。 凭着三寸不烂口舌把时间拖到10天，虽然比原来的15天少了5天，不过他也把丑化说在前头了，时间赶功效差，到时候出了点问题他不管。 吴尧气得要揍他，被宋天谕拉住了。 宋天谕是个讲理的，说他们有任务在身，只能待10天。 “吴尧关心妹妹，请你不要介意。” 林刑天痞笑：“哪里哪里，客气客气。” 吴尧在后面吼：“客气个屁！10天时间一到，搜没搜集完你都给跟我们走！哼！” 砰。 摔门而去。 火爆脾气，可惜了他妹妹吴静，那可是个温柔和气的好妹子。 林刑天摇摇头，正要抛开杂念专心捕灵。 门外传来敲门声。 咚咚咚。 林刑天睁开眼，露出一丝疑惑。 谁。 吴尧他们有钥匙，想进来就进来，也不会跟他打招呼。 那这是谁？ 难道是那个女人的朋友…… 程意有些恼，她翻遍自己的包和衣服口袋也没找到钥匙，可她昨天明明还看见的。身为主人，却只能敲门。 这还是白天，那只脏鬼如果不是实体，那谁开门让她进去？ 真是—— 懊恼间门开了。 一套紫色的运动服出现在眼前。 程意眼睛抬高，林刑天站在门口抱着胸，似笑非笑看着自己：“哟，是你啊。” 045.居然找他当翻译 面前的人面容明艳，表情冷清，跟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 林刑天笑：“挺好的，没有缺胳膊断腿的。” 废弃楼的地震坍塌看来真的没给她造成多大的影响。 真的只是在附近，没有在楼里吧 或者说，这女人运气不错。 程意扫了他一眼，侧身进去。 “欸你……”林刑天抬手关门，“还是这么冷酷啊。” 亏他还为了给她开门，特地露出实体。很伤灵气的好不好。 租房里变化不大。 程意进了客厅，坐下来。 林刑天走过来，“你怎么来了？该不会是那两个家伙让你当说客，来催我的吧？” 他说着正了正脸，肃穆道：“说好了7天，男人说话要算数。” 什么乱七八糟的。 程意脸微冷，林刑天一看她的样子就领悟过来，“你不是为了他们……” 话说到一半立刻打住，笑了：“我差点忘了，你怎么可能……” 她的脾气，自己的事情都不会多说一句，怎么会为了其他人说话？ 之前她利用自己的下落为筹码找到陈晓月，并且表现对宋天谕他们有些亲近，差别待遇下林刑天觉得不舒服。 现在想想，也没多亲近嘛。 顶多算友善。 那东西不能吃不能穿的，算个屁。 “哈哈哈。很好，非常好。”林刑天失声笑了两声。 他笑什么，程意冷眼看着他。 林刑天悻悻住嘴，抓了抓头发，欸，不对，那她忽然来这里是为什么？ 程意看他终于冷静下来，开始动脑子了，这才把那本书拿出来。 扔给他。 “哟，这什么……”林刑天一把接住，把封面摆正，“释梦……者？” 这是一本书？ 林刑天扬眉，“你就是为了这本书才回来的啊……里面写了什么，我看看……” 林刑天一边翻书，一边坐下来。 他坐的是沙发主座，程意坐的也是主座位置，相邻挨着坐这样的距离让程意很不舒服。 她皱了皱眉，准备起身挪开。 林刑天忽然叫了一声，“哇塞，你哪里来的这本书！” 程意听言，下意识凑近，“你看懂了？” 入梦师，他果然能看懂。 “有什么看不懂的。这第一章的内容就囊括了我们入梦师三个月的学习范围，而且比师傅教的更精炼，我……” 林刑天有些激动，忽然他想到什么，抬头想问她，这脑袋一动鼻尖抬高就和她的碰在一起。 两个鼻头蜻蜓点水般碰了碰。 林刑天还没反应过来，程意眼眸一紧，伸手打在他脑门上。 “哎呀！” 林刑天没坐稳，倒在沙发上。 手捂着额头，遮住半张脸叫着：“程意，你干什么！” 程意收回手，从桌子上抽了一张湿巾擦了鼻子，又擦了手。 脏死了。 林刑天脸臭极了。 这女人嫌弃的眼神还能不能再明显一点啊。 “这本书你看完要多久。”程意问。 林刑天哼了一声，程意眼睛投过去。 什么也不说，那冰冷冷的眼神就让他败下阵来。 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这书又不厚，没多少页，我半天就可以看完啊，怎么？” 半天。 程意思忖片刻，说：“好，你看完后把它写出来。” “啊？”林刑天没听懂。 “用普通人看得懂的方式写出来。” 林刑天一脸郁结，敢情这是找他当翻译来了。 046.那我就不客气了 “喂……” 林刑天似笑非笑看过去，只见程意脸色冷然，那一双眼睛冷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眼珠子转了一圈，问：“你很急？这本书哪里来的？你要我翻译出来做什么？你自己看？你……” 他越问越起劲，程意的表情越来越阴沉。 终于，她抽走一个抱枕砸过去。 “现在是下午3点，给你6小时看完这本书外加翻译前3章。” “哎呀！” 林刑天夸张地被抱枕砸倒，听见程意从沙发上起身，走进房间走出来。 手里端着笔记本，“这是我的电脑，你会用吧。” “呵呵，你把我当什么了？我们入梦师与时俱进，可不是老古董……” 谁想听这些。 程意把东西放在茶几上，抬头冷冷道：“晚上9点我会过来，你最好准时完成，不然。” 她没说完，意思却很明确了。 还有7天，只要再忍7天。 林刑天展现出热情的笑容，“程大小姐的事情我保证按时完成！呵呵……” “最好是。” 程意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是程迦勒，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这个男人怎么这么黏糊糊。 程意很想让他滚蛋，冷静几秒中后回复一句：你决定。 林刑天看她皱眉，似乎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有些诧异。 她居然还有顾及的人？ 会是谁呢？ 跟她的关系是…… 砰。 轻声响，客厅里一缕清风也没剩下。 林刑天摇摇头，走得真是快啊，招呼也不打一个。 是因为他这个寄人篱下的，不用打么？ 还真是可悲的身份啊。 林刑天叹气一声，认命地拿起那本书翻看起来。 晚上程迦勒带着程意参加聚会，这个聚会主要是犒劳优秀员工的，里面都是程氏集团的精英。 大家衣着都挺随意，程迦勒作为老板少不了要上去发言。 程意穿着休闲装，在人群里随意走着。 早就有人注意这个容貌出众，气质清冷的美女了。 一个销售部的王牌经理端着香槟走过去。 “这位美女，请问能不能赏个脸？” 程意闻声回头，看见一个年轻男人站在面前，意气风发，一脸自信。 “我叫陆家明，是销售部门的，美女你……” 他话没说完，程意越过他走了过去。 陆家明愣住，看过去。 优美的灯光下，把程意的身影拉得很长，美女就是美女，一个背影都这么赏心悦目。 陆家明笑了。 有人凑过来搭住他的肩膀，“哈，怎么？搭讪被拒绝了？” “欲情故纵的看把戏而已。”陆家明自信一笑。 看那人笑得玩味，心中微恼，眉头一皱，一口喝光红酒把空酒杯塞给他。 “等着。” “欸你！悠着点儿！”男人低头看看酒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程迦勒的演讲很简单，结束后被几个主管围住。 主管们中间带了一个男人，面孔不算生。 程迦勒眼眸微微一动。 “苏总。” “程总，久仰久仰。” 主管微笑说：“苏总听说我们办聚会，非要凑个热闹，我们这些小兵了做不了主，您还是问问我们程总吧。” 中等身材的敦厚男人听了，果然照做，询问程迦勒是否介意多几个人。 苏氏企业在临市那地位堪比程家在龙城，了不得的大豪门。 程迦勒露出淡淡微笑，一伸手，“当然欢迎，苏总，请。” “那我就不客气了，哈哈哈。” 047.中了邪的陆家明 傍晚，夜风微凉。 聚会地点选在一家五星酒店，沿着喷泉程意走到了小花园里。 玫瑰花和郁金香在两侧展现着风采，程意眼眸掠过，忽然想起程宅的小花园，那红色的海棠花，那个满是鲜血的噩梦…… 那本书里真的有她想要的解释吗？ 身后脚步声响起，有人来了。程意收回神思，转步像一边的长椅走去。没走几步，她忽然感觉脚步一顿，有什么东西占据了她的身体，意识在一瞬间变成一抹空白。 陆家明快步追出来，看见长椅前那个身影脸上一喜，走过去作势咳嗽一声：“这位美女，我想——” 程意没有说话，没有回头。 脚下有黑色浓稠的液体从地面冒出来，一点一点盖住了形状优美的石头。 这么冷漠，看来是个冰山美人啊。 陆家明想，更觉得充满挑战性，他做销售习惯了迎接挑战。带着自信的笑容上前一步：“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 哪里传来水渍声音，陆家明顺势低头，看见自己的白色皮鞋边缘一圈都沾了黑，不由蹙眉，“什么东西……” 他抬起脚，有粘稠的液体顺着皮鞋纹路滴落下去，在黑色的液体面上溅起一点点的水花。这是什么？ 污水漫出来了？ 五星级的酒店居然会出现这种管理纰漏！ 陆家明当时就恼怒了，他脸色蕴怒正要喊人却看见黑色的积水面上有白白的影像浮现，这又是什么？ 不会是白色的垃圾什么的吧？ 明明不该看，看了也是污眼睛，他还是忍不住低下头。怎么看着好像是……那形状和骨节的样子，分明是——人的手指！ 陆家明吃了一惊。 倒退一步，勉强镇定下来招呼前面的程意：“这位美女，事情有些不对劲，你跟我一起先离开现场，我准备报警让警察来——啊！” 程意转过来，满脸的鲜血模糊了原本的模样，一双眼睛藏在黑发中泛着森森冷光，像极了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陆家明一个大男人吓得眼睛睁大，转头就跑。 踢踏踢踏，黑色液体随着他的奔跑以数倍的速度开始积累，很快的他感觉脚步沉重不堪，到后面几步提都提不起来。 身后有人靠近，陆家明慌张中想要踢掉皮鞋，身后的魔鬼近了，更近了，终于他踢掉了鞋子光着脚刚要踩下去，一只枯白的手探过来，搭在他的肩膀。 “啊——” 一声尖叫声响彻夜空，引起了聚会上各人的注意。 “怎么了？” “好像听到有人叫了一声啊……” “保安呢？快让保安过去看看！” “我们也出去看看吧……” 人群开始议论纷纷，程迦勒皱了皱眉，看了一圈没有看见程意的身影，招手让主管过来：“处理好这里的事情。” 主管说：“是，程总。” 他领了话，立刻走到人群中间抬高音量说：“好了好了，大家安静一下，都别慌张，我已经联系了酒店经理和安保人员，正就去查清楚发生了什么。” 有人打趣说：“是啊，紧张什么，说不定是哪位兄弟喝多了在解放天性呢。” 前些日子有富二代醉酒在闹市区脱光绕场奔跑，被媒体们纷纷调侃他是在解放天性。这个隐喻一出来，在场的精英们都哄笑起来。 是啊，紧张什么，这可是程氏集团的聚会。 在龙城，程氏集团代表了什么没有人不清楚。 主管看着场面得到控制，心里轻松不少，这时候一个男人摇头晃脑，满场子张望人群。主管皱眉，过去打了一下他的头。 “东张西望的，像什么样！” 男人哎呦一声，有些讪讪地笑了笑：“舅舅。” 黄主管看着自己的外甥，哼一声：“在找谁呢？不会又看上哪个女员工了吧？我跟你说今天程总可在这呢，你给我收敛一点！” 男人忙摇头：“舅舅你想哪里去了，我是在找陆经理，他出去都有一会儿了……” “陆家明？”黄主管说，面色更不愉快：“那可是个浪荡花花公子，你给我离他远一点。” “嘿嘿嘿，舅舅，我……” “笑什么笑？近墨者黑，他这么大人了你管他去哪里了，去去去，趁着这个机会我给你介绍几个主管，他们可都是集团的老人了，你——” 男人一听，脸顿时一苦，不要舅舅他最不喜欢这种交际，正想着拒绝就看见酒店的保安和经理走进来，行色匆匆，表情有些奇怪。 “黄主管。”经理看了一圈，找到负责人快步走来，小声地在他耳边说：“麻烦你过来看看。” 真出事了？ 黄主管严肃起来，跟着酒店经理走到一个小房间，就看见椅子上坐着一个年轻男人，不由奇怪：“陆家明，你怎么在这里？” 陆家明神智混乱，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抬头看见黄主管熟悉的面孔，不由噗通一声跪下来，扑过去：“黄主管黄主管，鬼啊，鬼啊，我见到鬼了，你救救我！你一定要救救我！” 这…… 黄主管看看抱着自己大腿的男人，和酒店经理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怎么回事。 酒店经理咳嗽一声，边上保安说：“我们听到叫声就赶去后花园，然后就看见这位先生趴在地上，扶他起来的时候忽然睁眼，然后就一直这样……情绪不稳定。” 趴在地上。黄主管古怪地看了陆家明一眼，忽然想到了什么，笑笑：“这是我们销售部的经理，王牌销售嘛，平时爱喝酒，喝多了就有些闹腾，呵呵呵。” 他一边说着，一边试图把人拉起来：“给你们带来麻烦真是不好意思。” 保安是个直肠子，说：“这样子哪像喝醉酒啊，我看更像是——” 酒店经理掐了他一把，瞪他，也露出和黄主管一模一样的笑容：“呵呵呵，黄主管客气了，这是我们分内的工作，来，我帮你一起扶着这位陆先生。” “呵呵，不用了，我外甥就在门外，麻烦经理叫一声，小伙子出点力气也是应该的。” “呵呵呵，应该的应该的。” 酒店经理叫了黄主管的外甥进来，他外甥一看陆家明的样子，下巴都快惊掉了，“舅舅这——” “喝多了，快帮我扶着他。”黄主管眼神警告他不准多嘴。 “哦，好。” 酒店经理和保安陪着一起出去，看着他们坐上车行驶而去，酒店经理回头狠狠瞪了保安一眼：“什么场合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培训的首要内容你都忘光了是不是？给我回去重新培训一遍！” 保安被骂了一通，摸着脑袋往回走：“明明不是喝醉酒啊……那模样明明是中了邪——”念头刚起，晚间的风吹过来，激起他后颈的寒毛，吓得他一个激灵连忙快步走了进去。 见鬼了，他还是不要多想吧。 有些东西越想越会有！ 048.如果逃避是勇敢 程迦勒找到程意的时候，她正倚在长椅扶手上睡觉。 夜晚星光两两。 长发随着程意的呼吸动作，挡住了她的脸颊。 程迦勒伸手将其夹到她的耳朵后面，手指冰凉，程意大概觉得不舒服，动了动。 程迦勒立刻收回手，甚至紧了紧下巴。 什么都没发生。 程迦勒站了一秒钟，笑了。 他弯腰，伸手把人抱起来。 程意睡得很熟，也不知道怎么会这么累，被抱起来也没有丝毫的感觉。 程迦勒觉得手中柔软的女孩子像是一个脆弱的娃娃，需要他最严密的保护。 身为老板提前离场也不是什么大事，程迦勒抱着程意坐上车。 在后座为了让她睡得舒服，让她平躺在自己的腿上。 司机眼观鼻鼻观心，行驶得格外平稳。 期间程迦勒接了个电话，看到来电他轻松的眉头一拧。 这个电话他不想接。 程迦勒还是接了起来，听到对方的话后，淡淡说了句，“不急，运输的事你等候我通知吧。” 挂了电话，低头看着腿上的人。 白皙的脸庞，明艳的容颜，那一双寒意疏离的眼眸被遮掩住后程意看上去温驯很多。 这个妹妹他不想送走。 就让他再跟老天爷多借几天吧。 隐蔽的房子里，李栀架着腿躺在沙发上，牙齿隐隐咬着。 过了一会儿，她心中气恼一把将手机扔了出去。 “去你娘的VIP!” 前两天还说让她尽快准备送人出城，老娘断了腿四处奔波，他丫的一句话就不干了。 “去死去死去死！” 李栀气得要死，用另一只好的腿踹面前的长方桌，只把桌子踹出去一米远。 “呃……又来了……” 锁骨处溃烂加剧，连心口的绞痛也逐渐严重。 李栀痛得缩成一团，但毕竟有一条伤腿打着石膏，她身体动一动腿也开始疼。 冷气嗖嗖间，她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年的秋天。 她躺在满是泥泞的山路里，奄奄一息，有个男人走过来投下大片的阴影。 “小姑娘，你想不想活下去？” 她当然想。 谁不想。 “好，希望你长大以后不会后悔。” 李栀在痛楚中冒了一身冷汗，她睁开眼看了眼天花板，忽然决然而坚毅地笑了一声。 “我不后悔。” 我李栀……从来不会后悔活下来。 “呃……” 终于痛得失去力气，渐渐昏睡过去。 阿建回来的时候看见地上有些凌乱，忙过来蹲在沙发前，小心翼翼地问：“大姐头？” 声音里还带着颤音。 李栀精神不济，迷迷糊糊睁开眼，“阿……建。” 还活着，还能叫他的名字。 阿建忙点头，“是我是我，大姐头我……我今天看到陈晓月了……” 找到人了！？ 李栀心想真是个好消息，她很想打起精神，无奈身体不能控制疲惫袭来，她只能有气无力说了几个字。 “好……等我……休息……然后……你……” “我知道我知道，大姐头你先睡，你醒了我跟你说。” 话音刚落，李栀的脑袋一歪，呼吸声想起。 阿建见此起身，走到长方桌前把掉落的东西捡起来，理好放进去。 走把桌子拉到原来的位置。 最后捡起手机小心地放在李栀伸手就可以够到的地方。 大姐头喜欢掌控，醒来看不到手机会发脾气。 做完这一切后，阿建坐到一边沙发上，瞅着外头的夜色发愁。 等到大姐头睡醒了，他要怎么开口才好呀。 不管怎么说都免不了挨骂吧…… 他今天得到消息终于追上了陈晓月，当时天时地利人和，他就差那么一步就可以逮到人，重新拥有人质了。 没想到陈晓月一咬牙跳了龙城江。 那滔滔江水一下子把人头淹没，看不见一点踪迹。 阿建不会游泳。 虽然他当时挺想一起跳下去的。 活着清醒着面对大姐头失望的眼神，阿建只觉得心窝子生疼。 他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都怪他没用。 大姐头…… 希望她不要太生气比较好…… 程意是在下车前醒来的，程迦勒不在车里。 她下车后，看见一个穿着西装大衣的男人背对着自己站在江边。 程意愣了愣，抬腿走了两步。 司机听到声音，恭敬弯腰：“四小姐。” 程迦勒侧头，对她弯了弯嘴角，“醒了，过来看江水。” 江水涛涛滚滚，一波覆一波而来，又一波覆一波而去。 生生不息，永无止境。 程意瞥了一眼，脚下停住，再也不移动半步。 有什么好看的。 “我有些累了。我的房子在哪里？” 程迦勒没有回答，反而凝视着她，说：“你还是一样怕水？” 程意的脸冷了一分。 程迦勒摇摇头，“你小时候连澡都不敢洗，后来经过催眠才慢慢好转。” 小时候落水差点淹死，有很长一段时间程意不敢碰水，连饮用水都不喝，最后脱水进了医院。 只不过这些程意从来不愿意提起。 程意冷声：“说这些干什么。” 她的母亲想淹死她，哪个小孩不会留下严重的心理阴影。 程意不以为然。 她很快就会离开龙城，这些都会过去的。 没想到程迦勒慎重地看了她一眼，说：“过几天我安排钱医生来家里，陪你聊聊天。” 程意的眼神一刹那冒出火光，“聊天？” 聊你妈的天。 她想起小时候程迦勒看自己的眼神，鄙夷嫌弃防备，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一样的吧。 把她当做一个病人。 是，她有病。 “那就多谢大哥了。”她一字一顿说着，忽然一鼓作气抬脚，几个大步就到了栏杆前。 路灯下，江水无边，滚滚流水川流不息。 眼前浮现出幼年的自己在湍急的水流里呼救，冒头，呛水，而被叫做妈妈的赵云岚在哪里？ 哦，对了，她就站在岸边，离得越来越远。 她什么表情，程意看不清。 深处的恐惧抑制不住，她握着栏杆的手颤抖，倔强地硬撑让她的手臂肌肉很快酸疼。 “好了。” 程迦勒伸手去拉她的手，他的手冰凉，她的手也没有多少热度。 程意松手，躲开他的手，转身就走。 双脚越走越快，身影越走越直。 司机小声说：“四小姐真勇敢。” 勇敢？ 是啊。 程迦勒没什么感情地说：“如果逃避也算勇敢，她的确很好。”顿了顿，低低说，“太好了。” 难道不好吗？少爷在说什么？ 司机听不太明白。 “走吧。” “是，少爷。” 程迦勒把她新买的房子前，就在江边不远地方。 八楼的位置，四面窗户都可以看见江水。名副其实的风景房。 程意昧着良心，说：“大哥真是有心了。” “你喜欢就好。”程迦勒坐进车里，“早点睡，明天我有公事，让小王来接你上学。” “谢谢大哥。” 049.直截了当问他吗 黄主管和外甥把陆家明送到家，临走前安慰他不要多想，好好休息。 “陆大哥，明天有个客户会议你——”小罗提醒说。 黄主管瞪了他一眼，“没事，家明你别理这小子，身体不舒服就请假，我替你跟人事部打个招呼。” 可是作为那个客户本来就是奔着王牌销售的名头来的啊。 小罗张了张嘴，看着白炽灯下坐下来就不言语的男人，还是附和舅舅的话：“是啊，陆大哥你好好休息吧，明天下班了我会来看你的。” 直到两人走出高档小区，陆家明也没开口说一句话。 小罗坐上车握着方向盘，有些担忧：“舅舅，我怎么觉得他不对劲啊。”不言不语的，脸色难看得要死。 “不会是中邪了吧？”小罗闪烁着眼眸，“我看电视上那些鬼片都这么演的，对了，他去花园前还好好的，有说有笑——” 黄主管一个巴掌拍到他脑门上：“胡说什么！现在是21世纪什么邪不邪的……”话说一半，他忽然想起来现在这个世纪也是阴阳共存的世纪。 龙城身为平安区，受和平协议的影响最小，大家各自生活发展平稳安宁，以至于忘了不远的地方还有人类和鬼怪处在同一个蓝天下。 难道真是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 小罗揉着脑门委屈也不敢说，然后就听见黄主管沉吟了一会儿，做出决定：“这样吧，你今天也别回家了。” “啊？舅舅你要赶我走？不要啊舅舅……” 黄主管瞪他：“窝囊样！我是让你今晚陪着陆家明，也不知道他会出什么事……”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陆家明虽然为人有些自负，但对小罗还是挺照顾的，对于这个决定小罗没有异议很快点头答应。 “那我走了，舅舅。” “嗯，你去吧，在别人家老实一点。” 小罗嬉笑了下：“我知道的，舅舅，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在黄主管的注视下，小罗又进入了小区内，坐电梯直达楼层。一出门，小罗眼睛亮了。 咦，陆家明怎么连门都没关啊。 “陆大哥，我回来了，舅舅和我不放心你，说今晚陪——”小罗走进去，只见房间里一片黑雾弥漫，椅子上的陆家明闻言抬起头。 小罗被黑雾呛得眼泪都出来了：“这什么玩意儿？”烟雾？啊，不会吧，陆家明受刺激要开煤气自杀？ 他一边捂着鼻子，一边向前走去。 “陆大哥，你冷静一点。” 不对啊，怎么脚下黏糊糊的？ 小罗低头，可是视线都被黑雾垄断他什么也看不清楚，但是前面的陆家明终于有了反应，在他抬头的刹那走了过来。 陆家明的脸阴阴的，五官在黑雾里显得晦暗森寒。 小罗有些害怕：“陆……大哥？” 一阵怪风吹来，砰一下，身后的门被关上。 小罗被吓了一跳，感觉身体发抖，更可怕的是陆家明忽然扑了上来，双手狠狠扼住小罗的脖颈，指节枯白发紫，整张脸都灰扑扑的。 “陆大哥你干什么！” 这根本不是人类的手，小罗挣脱时候摸到一股冰冷和僵硬，活人的手不会是这样的！ 中邪了…… 乌鸦嘴成真，小罗脑海中的最后一根弦断了，他睁大眼睛拼命挣扎起来。 “不不……放开我……陆大……陆家明……” 陆家明神情木然，黑色占据了瞳孔，他整个人看起来仿佛黑暗世界潜伏的傀儡，他的手劲越来越大，攥着手下的骨头几乎下一秒就要捏碎。 “嘶……嘶……”陆家明的嘴嗡嗡动着，说着什么话，小罗根本没空也没心情去辨别，缺氧让他的脸颊颜色开始变紫，发出“呃呃”破碎的音节。 地面上的黑色粘稠液体不知什么时候漫了起来，漫过了小罗的身躯，最后把他的头都埋在里面。 陆家明怔怔的停手，似乎感应到什么跪坐下来，很快的黑色越涨越高直到把他完全埋没进去。 又一阵风吹过，门开了。 黑雾以极快的速度散去，房间里的空气重新变得清明。 “呃——”胸膛中一口气吐出，躺在地板上的小罗瞬间惊醒，他爬起来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冰冷和恐惧一点一点侵蚀他的神经。 “啊——” 一声尖叫划破五月的夜空。 *** 旧小区。 9点5分的时候，程意果然上门。 林刑天翘着腿在打字，懒懒散散的，直到听到开门声，惊得他腿上的笔记本差点摔下去。 他把笔记本放在沙发上，开门迎程意进来。 “看完了？” 林刑天有些得意：“那是，我是谁，我——” “写好了？” 被打断的林刑天顿了顿，接着得意：“当然，我的速度那可是——” 程意没有理会他，径自走到沙发前抱着笔记本就往房间里走，丢下一句：“不准打扰我。” 林刑天在后面半张着嘴，脸上的得意慢慢淡了下去。 然后嗤笑了一声，“不打扰就不打扰，我接着搜集我的灵气去。” 7天时间一过，他就可以自由自在了，谁愿意窝在一个女人的家里面，还要屡次被威胁当做小弟一样使唤，哼。 程意在房间里看着白色背景上的黑色字体。 林刑天文笔一点都不简练，洋洋洒洒废话一堆，但正是这样的累赘废话让外行的程意看懂了一点门道。 《释梦者》原来讲得是修行之道，第一章内容是讲解入梦的缘由，这个缘由不是指你为什么要入梦，而是了解你的委托人为什么要入梦。 程意上学时候脑子活络，一目三四行看过去，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内容。 入梦，步骤，忌讳，注意事项。 通篇都是这些内容？ 程意有些烦躁地盒上屏幕，闭眼在黑暗中静静坐着。 那个梦到底有什么寓意？ 或者她应该跳过自己瞎摸索的步骤，直接了当地问当事人？ 程意睁开眼睛，沉思了片刻。 也好。时间不多了，她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要离开程家，需要做许多准备，她不应该被这些额外的事情拖住脚步。 林刑天正在沙发上冥想，程意把笔记本丢了过去，他猛地睁眼接住。 “喂，你准备砸死我？”他眼底有微怒，脸上还是带着笑。 程意才不敢他生气还是高兴：“接着翻译，明天晚上这个时间我还回来，不准偷懒。” 什么偷懒，他又不是她的员工。 林刑天身形动了动，程意早就开了门走出去。 这个女人真是—— 林刑天情绪控制能力很好，小小的火气很快被压下去，他自嘲地笑了笑，寄人篱下啊就是这样，忍着吧。 认命地拿起书接着看，忽然想到那女人似乎很看重这本书，是不是里面有什么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东西……想到这里他勾唇笑了起来。 既然这样那他就浪费一点灵气，使用影梦之术把整本书的内容影印在脑海中好了。 说不定以后还能当筹码。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050.她真是瞎了眼了 第二天下楼，司机小王果然等候在那里。 因为房子四面临江，睡觉时候程意总觉得耳边风声呼啸，搅得她无法安眠。 “四小姐。”小王殷切地打招呼。 程意淡淡地嗯了一声，越过他坐进了后座。 小王嘿嘿笑了两声，把副驾驶的门关好，上了车。 行车路上，小王没话找话：“四小姐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啊。” 一闭眼都是落水的场景，能好么。 她这个大哥可真是太有心了。 小王想起昨天徐管家的话：“少爷是为了帮助四小姐克服恐惧，可是这种心理阴影必须要本人自愿配合治疗才事半功倍，怕就怕少爷拔苗助长，四小姐会不高兴……” 噢，徐管家真是厉害，看吧，四小姐一大早果然不高兴了。 他小心地瞅瞅后视镜，镜子照出程意略显苍白的脸，她闭着眼睛模样看上去柔和不少，小王不由自主就想起如今被养在程宅的赵云岚。 四小姐和赵姨娘其实挺像的。 都是看一眼就让人印象深刻的美人啊。 小王是个憨厚的老实人，觉得母女血脉相连，赵姨娘不在四小姐身边她一定很孤单的。 “四小姐，你要是挂念赵姨娘，可以跟少爷回家看看。”小王憨笑着说道。 程意闭着的眼睛睁开来，微微转头，面容对着前面的镜子，眼底的凉薄清楚地展现在小王面前。 “不用了。” 程意笑了笑。 她很少笑，可这个笑容却让小王觉得心头有些怪异，怎么看上去四小姐一点也不动容啊，甚至有一丝……嘲讽？ “她不会想看到我的。”程意说。 小王愣了一下，反驳：“怎么会？我看赵姨娘天天站在窗前看小花园，我记得四小姐小时候最喜欢在花园里摘花玩了……” 小王说不下去了，因为程意又闭上了眼睛，嘴角往下抿。 这是不想多说的意思了。 毕竟一个小姐一个司机，虽然程家待他们这些员工都很好，但也不能失了分寸。小王很识趣地闭了嘴。 程意闭幕眼神，侧头的时候睁眼看着窗外飞快掠去的风景。 赵云岚天天盯着小花园么。 为什么？ 她明明最讨厌海棠花。 对了，海棠花…… 程意敛了敛思绪，开始思考等下到了学校怎么跟阮志开口，这么一路想着很快就把赵云岚的事情抛到脑后。 龙大校园里生气勃勃。 清晨阳光下，学生们一个个青春逼人，吃过早饭后早上有课的纷纷进了各自的教师。 程意今天坐在前面位置，身边有个女生比她早到，看她坐下来多看了她一眼。 过了一会儿，有两个女孩子叽叽喳喳地来了，跟女生打招呼。 “小英，还好有你占位置。” “对啊对啊，阮教授的课最抢手了，平常都座无虚席，过道里都站满人。我们财经系每次来都被挤到门外去。” “得了吧，我们播音系更惨，连门板都碰不到。”有个女生调侃道，然后抬头张望了一圈，有些奇怪问：“欸，今天怎么了？教室里都还有空位呢。” “是有些奇怪……”那个叫小英的女生转头看了看，就看见坐自己左边的程意一脸淡然，手里拿着课本，非常镇定。 上课铃声响了起来，学生们渐渐安静下来。 阮教授没有出现，过了一会儿一个矮胖的男人走进来，咳嗽了两声。 “咳，同学们，阮教授今天身体不舒服请假了，由我来带班，现在把课本翻到第79页，我们来讲讲幼年经历对成年人的潜在影响……” 班级里顿时一片私语。 程意皱了皱眉，阮志生病了？ 小英右手边的女生哀呼一声：“怪不得人这么少，那些消息灵通的肯定是早就知道阮教授今天不会来了！” “哎呀，阮教授不在那这堂课还有什么意思。” “这个钱教授讲课无趣是出了名的，我听不下去了。” “我也是，小英我们悄悄溜走吧。” “这不太好吧。”小英下意识瞅了瞅左边，却见位置上空无一人，她愣了愣，回头看见后座几排几乎走了个空。 “……” “走走走。” 于是开课十分钟内，教室里的人走了三分之二，钱教授一直低头盯着书本讲得刻板而枯燥，大概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阮志的课程表安排早就被程意背下来，今天不巧只有早上一堂课，如果见不到那就要等明天了。 程意不想等。 走出教室后她走到了教师宿舍楼边，看着前面的楼房微微凝神。 身后几百米外有棵大榕树，粗大的枝干后面探出一个小巧的身影。 小英盯着前面的程意，充满好奇。她是来找阮教授的吗？ 程意站了一分钟，打消了再次潜进去的念头，转身离开了。 太冒险了，一来屋里面没有她想要的东西，二来她进去后难道要跟病怏怏的阮志打招呼说“嗨，你门没关所以我进来了”。 太拙劣了。 她又走了，不等了吗？ 小英看着那个背影远去，深思困顿。 她到底来龙大干什么呢？明明是程家的…… 程意还是很幸运的，走出去没多久就听到学生议论，说是看见阮教授去了医务室挂点滴。程意眼眸亮了亮，宿舍去不了，医务室还不简单嘛。 学生去探望老师理所当然。 程意就这样理所当然地去了医务室。 医务室里很热闹。 值班的校医在赶人：“好了好了，你们都消停一点，阮教授身体虚弱，你们别拿着课本问题来打扰他。” 学生们虽然心切，但到底还是懂事的。 纷纷说：“身体要紧，那就麻烦您照顾阮教授了。” 校医不耐烦地摆手：“知道知道，你们快走。” 学生们嬉嬉笑笑地走了。 校医在他们身后喃道：“一堆兔崽子。”走近去拉开隔帘，看着脸色发青的阮志对自己微笑：“小林，辛苦你了。” 林医生是个大咧咧的性格，听他这样说又翻了个白眼：“跟我酸什么酸，你好好睡吧，阮-教-授。” “对了小林，等下有个女学生过来找我，你让她进来吧，别拦着。” 女学生？ 林医生眯起眼睛，“哦？” 阮志眼皮困顿，声音也带了一丝困意：“嗯，她叫程意，你让她在这里等我醒来，我们有事要……谈……” 男人很快安静下来。 林医生站了片刻，冷哼一声。女学生，教授，没想到你也是这种人。 她真是瞎了狗眼了。 051.窥探不到他意识 阮志睡过去没一会儿，林校医果然等到了那个女学生。 是个长得非常漂亮的女学生，高挑身材，眉目很冷，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贵气。 “阮教授在吗？”程意问。 瞧瞧，阮教授阮教授，叫得多亲热。林校医冷哼一声，转身就进门。 程意挑了下眉，跟了进去。 看着对方把隔帘一拉，露出单人床上的儒雅男人，没好气地说：“在这儿呢。”说完踏踏走出去，临门的时候忽然站住。 “程意。” 程意刚看了阮志一眼，闻言侧头。 这个角度让她的黑发从两侧垂下，她人美头发也漂亮，黑顺带着光泽健康又有朝气。 漂亮又年轻。 林校医心底莫名泛起一股酸涩，阴阳怪气地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她说：“你的阮教授让我跟你说——你在这里等他醒来，你们好好谈事情。” 程意眼皮略微动了动，表情还是淡定的，“知道了。” 脚步声远去，医务室的走廊上安静许多。现在这个时间点学生们都在上课，基本没人来。 程意看着床上的男人，他早就知道自己要来。 是猜到了？ 还是…… 程意向前走了一步，看到他的手。阮志从外表上看是个文质彬彬又高雅的大学教授，他的睡姿很符合他给人的形象。 两只手放松着搁在肚子上面一点，呼吸平稳，睡态安详。 乍一看过去，跟死了一样。 程意冷淡扫了一眼，眼睛盯着他的手腕。 如果这时候进入他的意识窥探一番，是不是能够捕捉到意想不到的信息？ 念头一起，心思就难免活跃起来。 这里很少人来，她不必锁门，只是搭手腕而已，万一那个校医回来她也不必慌张，理由很好找的。 要做么。 这个问题她略一思索，那边熟睡的阮志忽然动了动身体，搁着的一只手自然地垂落下来。 程意的眼睛瞬间亮了。 要。 她又上前一步，伸手搭在他手腕上，微微垂头。 屏息静心。 很平静，一点繁杂的气息也没有。 这倒是跟他的气质很像。 不，不对。 程意猛地睁开眼。 怎么会这样…… 她看着阮志的眼神露出诧异和疑惑，她探不到，她居然探不到他的潜意识。 程意的这个异能是她5岁溺水醒来后才有的，操作很简便，她从恐惧厌恶到现在习以为常，从她第一次发现自己能窥探别人意识到现在十几年了。 这还是第一次她摸到一片空白。 什么都没有。 有意思。 就算是修道的高人也不会一片空白。 这个阮志身上的秘密比她想象得多。 程意把手松开，坐在一边椅子上等。既然他早就料到她要来，那她就等着吧。她很好奇，他等她来是要说些什么。 或者，发现了什么。 那本书…… 程意垂着的眼睛闪过一丝光芒，不会的。她动作很小心，进去之前也查过附近没有监控，房间里也没有。 程氏集团做房产起家，后来在各领域都施展手脚。程迦勒很有经商天赋，在新型科技上也投入过非常多的心血。 程意耳濡目染之下谈不上其中行家，但分辨几个监控位置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是哪里出了错？ 在程意回顾这几天自己和阮志的交集时，床上的阮志已经醒来。 他垂着眼，看到了坐在一旁的程意，微微一笑：“程意啊，你来了。” 程意抬起头，“阮教授。” 阮志保持微笑，程意依旧面瘫，目光对视了3秒钟，程意毫不掩饰地开口：“教授你知道我要来？” 阮志点点头，“对啊。你上次说的那个噩梦，没有说完，对吧。” 原来是为了她掺过假的噩梦。 程意心神安顿下来，点点头：“上次我隐瞒了重要信息，在那个梦里我看见了一种花，醒来后那株花就放在我枕头边。” “哦？”阮志露出感兴趣的眼神，“什么花？” “海棠。”程意顿下，补充说，“盛放的海棠。” “居然是花期正盛的海棠花，这的确是很重要的信息。”阮志嘴唇动了动，后面的声音太小，程意没有听见。 神神道道的，不知道在故弄玄虚什么东西。 程意皱了皱眉头，看见阮志撑着身体起来：“我得回去。”他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脚尖落地，膝盖一软，差点摔倒。 程意下意识走过去，扶着他：“阮教授要去哪里？” “谢谢。”阮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想回宿舍找本书，关于你这个独特的噩梦心理系的课本可不够参考，我有一本很偏门的书专门释梦的，也许能够提供一些思路。” 释梦的书。《释梦者》。 程意的眼皮跳了一下，糟糕，要是他回去找不到…… “阮教授！”有个尖尖的女声响起，林校医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她冷冷扫了程意一眼，对阮志说：“这是干什么？你身体还没好全，急着走什么走！” 阮志好脾气地笑着：“高血压而已，老毛病了，我还有事要回宿舍一趟。你别担心，有程意陪着我呢。” 回宿舍，还跟年轻漂亮女学生一起…… 林校医念头一下子就想岔了，张开双手拦在门前：“不准走！” 老阮啊，我不会让你一时糊涂犯下错误的，什么女学生都给我滚一边去！ 林校医想到这里，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使命感，狠狠瞪了程意一眼。 这女人瞪她干嘛。 程意蹙了蹙眉，人长得美做起这种表情明艳中带了一丝娇憨，清晨的光线金灿灿的，衬得她白皙的脸颊越发细腻柔嫩，正巧阮志侧头看了她一眼，带着微笑。 阮志是一贯带着笑容的人。 这副景象看在林校医的眼里，简直就是验证了那四个大字——奸夫****！ 一股火气从丹田涌到胸腔，林校医吸了一口气，破音就在嘴边：“你这个——” 铃铃铃，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林校医的发挥。 程意看着屏幕上程迦勒的名字，抿着嘴，想了想把人交给林校医：“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人走到外头，接通电话。 程迦勒向来镇定，这次一开口却急冲冲的：“四小姐四小姐，不好了，赵姨娘出事啦！” 这声音是司机小王。 医务室里林校医憋着一股怒气，眼睛直视前方，看也不看阮志，弄得阮志有些奇怪地看着她：“小林，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舒服？你全家都不舒服！ “你别管我！”这个老不正经的臭男人。 阮志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回头看见程意脚步匆匆过来打了个照面：“不好意思，阮教授，我这边有些急事要处理，我们下次再聊。” “欸？程——” 林校医死死摁着他的手臂，从牙齿里发出声音：“阮-教-授，有些事情能做，有些事情可是万万不能做的……” 052.小花园里的盒子 司机小王就在校园门口，程意几乎是跑出去跳进车的。 “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清楚……刚刚徐管家打电话找少爷……啊，对了，少爷把手机落车上了，我看是徐管家就接了起来……” 小王有些结结巴巴，“四小姐你别着急，千万别着急……” 程意很想给他一个白眼。 事情原委一概不知，发生了什么也没个头绪。 她能着什么急。 从小王嘴巴里也问不出什么有用信息，反而让他慌乱。 程意定了定心神，镇定地吩咐他，“我知道了，你安心开车。” “哦哦。”小王神在在的，“对了，四小姐你快通知少爷……” 什么不该提他偏要提。 程意眼眸一冷，声音低了下去，“闭嘴，开快点。” “啊，是，四小姐。” 小王猛得一脚踩下油门，车子飞快行驶。 程宅。 小花园里站着好些人，徐管家带着几个黑衣保安围着地上的妇人。 “赵姨娘，您起来吧，地上脏。” 徐管家语气还算正常，刚才折腾一通的赵云岚可能是花光了力气，变得温顺了一些。 徐管家使了个眼色，有个保安上前搀扶她。 又招来一个保安叮嘱，“看着她，在少爷来之前不能离开她一步。” 保安严肃点头，得令离去。 徐管家看了一眼带着泥土的东西，只觉得造孽。 “你们几个赶紧把这里收拾一下，别让少爷回来看到这里乱糟糟的。” “是，徐管家。” 几个女仆弯腰收捡地上的东西，那白色的骨节长条沾了泥土，被她们小心翼翼地擦干净。 小花园的花丛下被人挖出一个坑，那坑颇深，里面是个半人高的檀木盒子。 女仆们动作利索，很快就把东西收拾干净，打开檀木盒子放进去摆好。 盒子打开合上只有片刻功夫，徐管家甚至谨慎地挡住缺口，直到事情完成。 “徐管家，这个要继续埋进去还是……” 埋进去，谁知道赵姨娘哪天又发作跑下来挖，可是不埋进去也不合适。 此事关系重大，牵扯到整个程家，徐管家觉得自己做不了主还是等少爷回来再做决定比较好。 但宅，不可一日不镇。 徐管家很快说：“埋。我会派专人看着这里，你们眼睛也擦亮一点，看见谁靠近立刻禀报我。” “是，徐管家。” 少爷应该很快就过来了吧。赵姨娘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个秘密，还是误打误撞凑巧了？ 徐管家眉头紧皱，走出了小花园。 “徐管家。” 徐管家听到熟悉的声音，不由抬头，看见程意和小王快步不由一愣。 “四小姐，你怎么来了？” 他想到了什么，暗暗瞪了一下身后的小王。 小王不明所以，有些傻愣愣。 徐管家生气了？ 为什么啊。 “徐管家，我母亲怎么了？”程意刚问完，脚下不停就拐进他小花园里。 “四小……”糟糕，不能让四小姐看到那些东西。 徐管家急忙忙跟上去，“四小姐那里很乱，你别过去……” 小王在程家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见徐管家这么慌张，他立刻联想到那个苍白孱弱的赵姨娘。 坏了，四小姐的母亲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女仆们动作细致小心，速度就慢了些，程意过去看见她们在填土，黑色的泥土下有深棕色的木制盒子露出来。 她们在埋什么东西…… “四小姐，四！” 徐管家的声音响起，女仆们陡然看见程意过来都吃了一惊，愣在那里不知道反应。 “四小姐，这里脏乱，我们还是去大堂吧。” 徐管家上前一步，收了慌张，露出稳妥靠谱的笑容。 他挡住了那个坑，程意什么也看不到了。 程意装作不知道他的小动作，嗯了一声，转身退后一步。 “你们动作快点！”徐管家低喝。 女仆们回神，纷纷加快速度。 “对了，徐管家。”清冽的女声又回头。 徐管家差点要冒冷汗，“什，什么四小姐？” “我母亲在哪里？” 是问赵姨娘啊，不是问花园里的东西。徐管家下意识给了答案。 程意嗯一声，脚步松快就朝那边走了过去。 坏了，赵姨娘疯疯癫癫不会乱说什么吧…… 徐管家额头的汗水真的滴了一滴下来，他虚弱地指着小王，“你去陪着四小姐。” 小王很关心事情发展，欸了一声追了过去。 赵云岚在侧边那幢房的四楼住着。 程意过去看到门口几个黑衣大汉，眉头略动，当做没看见走了进去。 黑衣保安只接到看着赵云岚的命令，没说不准人探望，于是没有拦人。 程意进屋，先是注意到洁净木制地板上有星点的泥土，她不动声色上前。 “母亲。” 坐在靠椅上的赵云岚缓缓抬头，涣散的眼神在看见来人的时候忽然放出一点光芒。 “小意啊。” 程意眼眸微动，母亲从来没有这样亲昵地叫过自己，从来都是直呼其名。 “你怎么来了？”赵云岚喃喃问了一句，不知怎么又急红了脸，猛得一个耳光甩到她脸上。 “谁让你来看我的？你这个不详的人……你你离我越远越好！” 程意捂着左脸，不说话，眼底不愠怒不悲伤。 “四小姐……” 司机小王刚追上在门口犹豫要不要进来，就听到清脆响亮的巴掌声。 “四小姐你，没事吧？” 小王看着沉默的程意，只觉得为她感到心寒，这赵姨娘怎么说打人就打人啊。 “赵姨娘，四小姐她一听到你出事就赶过来了……” 小王多嘴替程意说话，“四小姐她很关心您的！” 程意冷道：“你闭嘴。” 小王悻悻地住嘴，那边赵云岚听了一张柔弱的脸露出一丝温暖。 她笑，笑得极美。小王看得都呆住了。 她缓缓站起来，伸手要握住程意，“小意关心妈妈呀，真好。” 小王有些防备地凑近，就怕赵姨娘下一秒又动手。 程意僵硬了一瞬，感觉到手心被硬物一硌，反应慢了一拍没有推开她的手。 赵云岚还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小意我看你都瘦了。” 枯瘦的手朝着脸颊摸去。 场面温馨，小王看得眼眶发红。呜呜呜，真是好感人啊。 “小意，小意啊……” 忽然间五指合并，一个使劲，啪！ 在小王的错愕和后悔中，程意又挨了一个重耳光。 小王啊一声，推开了她。 赵云岚哈哈大笑，忽的面容变得阴冷：“这里就是地狱，程家的诅咒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的，我们都要死！都要死！” 053.埋下了什么骨头 “四小姐——”徐管家急忙赶到，严厉地瞪了那几个保安：“养你们做什么的！废物！还不赶紧的！” 一个保安立刻过来拦住赵云岚。 小王也伸手做出守护的姿势，护在程意身前。 “四小姐，我们还是出去吧。”徐管家微微躬身，上前对程意说，“医生就住在隔壁，已经通知他们来了，四小姐不必担心。” 医生，对了，程迦勒为了照顾赵云岚特地雇了人组程专业的医疗队伍。 程意嗯了一声，走出去。 徐管家在后头松了一口气，看小王要跟上去忙拦住他，低声道：“你等下跟我来，我有话问你。” “哦。”小王应了一声，徐管家见他眼睛还盯着外头拍了他一下：“四小姐有护士照顾，你别瞎操心了。” 等下少爷就来了，今天这事不知道会不会带来什么麻烦。要是泄露了什么不该让人知晓的，那可就麻烦了。 赵姨娘怎么就会去花园呢，还挖出了那底下的东西……真是怪了。徐管家想。 小王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对哦。四小姐的脸受伤了，女孩子的脸很重要的必须立刻上药。 可怜的四小姐，小王想。 这层楼的房间很多，随时待命的医疗队伍得到通知立刻赶去查看病人，另有一个护士过来给程意的脸颊上药。 “四小姐，这药擦上去有点疼，你忍一下。”护士说。 “你擦吧。”程意说。 白皙的皮肤上是鲜艳的五指手印，赵云岚留着指甲第二下在她脸上划出了一小道伤口，鲜血溢出衬得程意脸色更加苍白。 护士下手极轻柔，令她意外的是这个程家小姐没有想象中喊痛，连隐忍的嘶气声都没有。 真是坚强的女生啊。 “四小姐这几天不要洗脸，伤口不能碰水，饮食也要注意。”护士吩咐，顺便开了抹脸的药膏，“这些事消炎的，这几种是祛疤的。” 护士仔细地介绍药品，一道高大的身影靠近：“你怎么样了？” 微沉的语气中隐藏不住的关切，护士一抬头脸就红了，忙低头说：“程少爷。”反应过来他是在问程意的情况，又尽责地说：“程小姐的伤没大碍，忌口别碰水很快就会好的。” “嗯，你先下去吧。” “是，少爷。”护士一路低头出了房间，到了走廊后捂着心口仿佛还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每次看见程少爷都紧张得不行呢。 话说起来，程少爷对程小姐真好啊。 护士嘴角弯弯，一副少女心动的姿态，脚步轻快地走远。 房间里，程迦勒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抬起程意的下巴，查看她的脸。 程意很不喜欢被人触碰，但只是蹙眉没有动作。 一张明艳的脸蛋左右都被打得红肿，乍一看很是触目惊心，不过懂行的人能看出只是皮外伤，就像护士说的那样没大碍，养养就好了。 程迦勒放下手，浓眉皱了皱：“岚姨怎么下得去手。” 连杀她都可以，几个巴掌算什么。程意默然不语。 程迦勒也想起上次赵云岚伤害程意的事情，顿了顿，气氛有些尴尬，过了一会儿，程迦勒问：“今天怎么会来家里？” 程意说：“阮教授生病请假，我翘了课，正好听见小王打电话给我。” 听到他提到小王，程迦勒眼神中微微有迷茫。 他不记得了。程意了然，解释说：“你把手机落小王车里了。” “哦，手机。”程迦勒说，“我一直在开会，倒没有发现。” 程意说：“大哥忙，忘了也不奇怪。”她说得很平淡，程迦勒看了她一眼还想说什么，徐管家神色凝重地走进来。 “少爷。”一副有事要告诉的样子。 程迦勒说：“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们一起吃午饭。” 程意顺势站起来：“不用了，我准备回去了。” 程迦勒抬眸，狭长的眼眸里有厚厚的审视，这样盯着程意似乎要把她看穿。 程意很镇定，任由他看，只是说：“我在这里，不方便。” 她眉眼淡淡，程迦勒掌管程家和程氏企业这些年，身上已经养成决断人的魄力和气质，多数情况下他下的决定不允许别人反驳。 以前程意总是违背他的意愿，这几天收敛许多，看来某些人就养成了习惯。 程迦勒皱眉，有些不悦：“你是程家的四小姐，有什么不方便的。” 程意很想说私生和婚生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何况程老爷在世时并没有承认过她的身份，说起来她和她的母亲赵云岚都只是见不得光的外室而已。 今天几件事都出乎意料，程意的心情不是很好，不想顺着他，只是刚刚动了动嘴唇就扯到了脸颊的伤，迟钝如她也觉得疼了。 徐管家恰当地插了进来，“少爷，赵姨娘那边已经安抚好了，少爷找的医疗队伍很优秀，四小姐相信少爷会很放心的。” 这是提醒说赵云岚刚刚打了程意，是个人都会心里不舒服。四小姐的性格更希望自己一个人静一静，还希望少爷能给她一点空间。 程迦勒很聪明，他当然听懂了。 只是心里不是很舒服。 这是程家，她是程四小姐，遇事不把这里当做港湾和依靠，反而像是洪水猛兽一样逃开，怎么都觉得让人不舒服。 这是她的家。 程迦勒这么认为，可她不是这么认为的吧。抬头时见程意面容淡然，站在房间里模样疏离，身体姿势是随时要走出去的样子。 程迦勒微微动了动眼，心中叹气。算了，急不来。 “那让小王送你出去。” 徐管家立刻说：“我这就去通知小王。” 程意点点头：“谢谢大哥。” 人走后程迦勒和徐管家进了书房，徐管家把情况说了一遍。 “当时我让人把东西重新埋进去，这东西……拿出来会坏了风水。”徐管家有些艰难地说。 这些是程家甚至是龙城都极为隐秘的密辛，本来他这个管家也不该知道。 程迦勒只关心一个问题，“她知道么。” 徐管家略犹豫，“埋的时候四小姐来了，看到了一点……后来就去看赵姨娘了，我让小王跟过去……” “岚姨跟她说了什么？”程迦勒眼眸深深。 徐管家说：“赵姨娘打了四小姐两耳光，然后说了一些话。” “什么话？” “赵姨娘说，”徐管家低下头不敢抬头，“说程家受了诅咒，所有人都逃不过。” 风吹进房间，地面细尘在阳光中飞舞。 诅咒么，那又怎么样呢。 小王一路把人送到龙大门口，看着程意下去。四小姐受了委屈没人倾诉…… 程意微微侧头看见车没走，皱起眉头，“还不走。” 那神情一瞬间和大少爷的脸重合在一起。小王怔了一怔，欸了一声。 转动方向盘，发动车子远去。 看他走远，程意走到一个安静的地方，伸手从牛仔外套兜里掏出两块东西。 灰白坚硬，那是两块骨头。 054.人骨到底是谁的 她的母亲赵云岚第二次打她的时候塞给她这两块骨头。 灰白的纹理上残留的泥土尚新鲜，程意可以确定这就是程家小花园里女仆们急忙掩埋的东西——那个深棕檀木盒子，里面难道装满了骨头…… 还有她的母亲挖出来并交给她这些，是要传递什么讯息？ 程意凝眸半瞬，很快把东西小心收好。 有疑问查明白就好，好在她前几天交了几个新朋友。 偌大的龙大里学生来来往往，两个年轻人在一群毛头小子里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吴尧有些可惜地叹气：“阮大哥怎么就生病了。欸，天谕，你说上头给我们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他们今天按照约定来和阮志碰面，却得到他生病的消息，有一个凶悍的女校医在那里守着门，害得俩人都不能私底下和他说几句。 运气差啊。吴尧心想。 只是凑巧而已。人都会生病，他们联盟人也是人不是神仙。宋天谕淡然道：“该让我们知道的时候阮大哥自然会告诉我们的，现在他还没说那说明还不到时候。阿尧，你别太心急了。” “我没有心急啊，我只是——”吴尧有些挫败地踢踢石子，“都怪那个混蛋入梦师，你说他会不会在家里偷懒，没有认真地搜集灵气——” 一想到林刑天，吴尧就气不打一处来。比起公事不顺，私事上的拖延更让他抓狂，他的妹妹可还在昏睡中呢。 这个林刑天要是敢偷懒，我绝对饶不了他。 他还是太心急了，宋天谕看在眼里并不说话，吴尧的性子就是这样直爽开朗，但某些时候这些优点也会变成致命的缺点。 得找个机会让他领悟到这一点才醒。 中午时间，太阳有些烈。 两个人走到湖边坐着休息，宋天谕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他眼睛亮了起来，“程意。” 程意的声音平静：“宋天谕，我有事需要你帮忙。方便吗？” 吴尧看着宋天谕的嘴角不自觉上扬，眉眼自信中又露出一丝温柔，不由皱起眉头。 “当然，你在哪里？我现在在龙大，我和阿尧，刚去找了阮大哥。他生病了。”宋天谕稍有停顿，还是如实说了行程。 吴尧瞪大了眼睛。 这么巧，程意听了眉头一扬：“我就在附近，你在那里等着我进去找你。告诉我你的位置。” 宋天谕扭头看吴尧，吴尧翻了一个白眼：“心理系的湖边。” 宋天谕道：“我们在心理系这边的湖边，长椅处，有棵大杨柳。” 吴尧翻白眼，说得这么详细，哄3岁小孩啊。 程意说：“好。” 挂了电话，宋天谕脸上依旧挂着浅笑，吴尧在一边摇头，完了完了，宋大公子真要坠入爱河了。他只是想不通，程意那女人有那么好么？ 这个疑惑一直到程意找到他们，站到他们面前。 吴尧打量的眼神被程意无视，她拿出那两块骨头交给宋天谕，说：“你们有办法做测试。两个问题，第一，我想知道这是什么动物的骨头。” 宋天谕接过来，用手摸了摸，眼眸微动抬头说：“第一个问题不用测试我也可以回答你，程意，这是人的骨头。” 手里的触感和纹理不会说谎，这是人骨，还是离世有些年头的人骨。 作为联盟中的一份子，无论是宋天谕还是吴尧都会人体的构造不陌生，他们跟鬼怪打交道，但时间一切的鬼怪都以人形为基准，他们模仿人类的模样甚至是内在肌理。 宋天谕就曾经跟着前辈看见过一个肉人，浑身被红肉覆盖，打开皮肤后里面居然还有骨头，不过跟正常人类的骨头一样，肉人的骨头充满弹性和韧性可以伸缩，非常神奇。 因为这个因素宋天谕开始学习人体，人类的骨头他摸过不下数百次，所以能够轻易地辨别出动物或者人类的骨头。 他看着程意，面前的这个女孩听到人骨没有丝毫害怕，只是微微抿了嘴，抬头看他。 她的眼睛很亮，充满了坚毅色彩，仿佛打不倒破不了的完美金刚。 “我的第二个问题——我想知道这是谁的骨头。” 那个盒子埋在程家小花园里，徐管家当时态度那么紧张，程意觉得骨头的身份会非同寻常。 看看看看，女孩子家家动不动就拿着人骨跑来问，所以当初他严厉禁止妹妹进入联盟，只是让她当个身有异能的自由人。吴尧心里对程意的否定又多了一分。 宋天谕低头看人，他个子高但程意也不矮，所以略一低头就可以和她平视，这个女孩似乎充满了未知和秘密，不自觉地他开了口。 “程意，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闻言，吴尧抬头看他。废话，没事找你干嘛。 这不是拿着骨头来寻求帮助吗？难不成天谕这小子被女人冲昏了头，傻了？ 程意也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了然，冷淡道：“我记得朋友有很多种，有句话叫君子之交——”她故意说得缓慢，宋天谕很快就领悟过来。 君子之交淡如水。 这是在提醒他不要追问她的私事。 吴尧又皱眉，还君子之交，这个女人有没有搞错，现在是谁求谁。自己要是天谕一定会…… 宋天谕温和地笑笑：“抱歉，是我越界了。那我们接着谈事情，好么？”语气依旧温柔亲切，听得吴尧很气闷。 喂喂喂，你有点骨气好不好啊。 程意很满意，说：“测骨头的话是不是要提供样本？” 宋天谕点头：“是，头发、血液、唾液，都可以。最好有不止一个样本作对照，提高准确性。” 很好，样品她手中有。 程意拿出一个帕子递过去：“这个上面有唾液，还有这个，”她揪着自己的头发，轻轻一扯拔了一根下来，一起递过去，“最快什么时候好？” 宋天谕被她扯头发的动作愣到了，这人骨跟她有血缘关系，是亲人么？ 得不到回答，程意蹙眉，严肃地眯了眯眼睛：“宋天谕，说话。” “我——”宋天谕回过神，“我想应该很快的。” 程意不喜欢模糊的答案，眉头依旧皱着，“多久。” 宋天谕考虑后，确定地说：“加上来回路程，最少需要3小时。” 3小时。好。 程意点头：“那我等你的消息。” 055.你准备怎么说呢 等待的过程中，程意回了一趟家。不是程迦勒买的江边房子，而是她曾经的家。 林刑天搜集完今天的灵气，一直在翻译她扔过来的那本书，等到她出现就淡定地把翻译好的部分给她看。 “三分之一多，今晚熬夜的话可以完成一半。我知道你心急，不过全部完成要3天。” 她等得急么？ 林刑天嘴角微微上扬，很快注意到程意走过来，拿走了笔记本。 “没事别烦我。”走进了房间。 “好的。”林刑天在后面露出微笑，看起来礼貌极了。 要是仔细看可以发现他笑得一点也不走心。 程意拿了东西，在房间里盯着屏幕，脑海中却闪现在程家的画面。 她母亲的话，徐管家的表情，以及女仆们匆忙掩埋的檀木盒子。 笔记本电脑上翻译了什么，她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还要多久。 她眼睛垂下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才过去1小时而已。 太慢了。 旧房子里，李栀喝了口水靠在沙发上睥睨着面前的男人。 “你是说你跟丢了陈晓月。” 阿建惭愧地低下头，“是。我没想到这臭丫头会跳河……一下子就扎进去不见了……” 跳河，死了…… 李栀只觉得太阳穴抽了抽，怎么会这样。她的筹码没了。 “你……”李栀很想骂他一顿，刚张嘴看他干燥得有些蜕皮的嘴唇又忍了下去。 这几天为了照顾她，他几乎没怎么合眼。 李栀不是个好脾气的女人，但也并非没有良心。 她硬压着怒气，“我知道了。” 居然没有挨骂。 阿建诧异地抬头，“大姐头……”眼眶不由湿润起来，“都是我办事不利，大姐头你骂我打我吧。” 阿建抬脚要过来，李栀声音微微亚着，“打你骂你有什么用。” 最重要的是事实要办好，还有那个客人。 对了，他还想在等下去吗？ 李栀缩了缩瞳孔，她了等不了了。 电话立刻播出去，等待的过程中她把对话翻来覆去思索了好几遍，自以为做足了准备应对。 手机传来忙音，聒噪刺耳。 李栀脸色一变，他不接。 他居然不接。 程宅。 书房里的男人处理完公事，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徐管家悄声进来，“少爷，法师到了。” 小花园里的东西需要重新找地方埋下去，并且需要得道的高僧念安宁领进行安抚。 想到盒子里装得是谁，程迦勒素来克制的面容有一秒钟的恍惚。 这些年程家过得好么。 他是不是把程家打理得很好。 “少爷？”徐管家轻轻提醒，唤回了程迦勒的神智。 桌子上的手机响起来，程迦勒随意一瞥，起身出去。 身后的手机响了又响，徐管家走过去摁掉了它。 瞬间书房安静下来。 重新填土事关重大，今天家里麻烦事够多了，少爷够烦了不需要额外的打搅。 徐管家觉得有些事情可以等。朴素袈裟的法师那边可等不了。 市区医院某科室。 吴尧拿到DNA对比表，对工作人员道了谢。 看着手中的纸张，吴尧的眉头扬了扬。 哟，有意思。 又看了看另一张，顿时一愣，半响嗤笑出来。 “这还真是……有意思啊。” “什么有意思，你拿到结果了？”宋天谕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吴尧捏着纸摇了摇，“拿到了，要看吗？” “这是程意私人的信息，你怎么可以……”宋天谕有些不悦。 吴尧知道他就是个道德楷模，老夫子一样的君子，忙在前头打断他。 “欸天谕，你先看了再说。” 宋天谕看了看纸，又看了看吴尧，后者一副有重大秘密的样子。 不应该看得，这不礼貌。 可是事关程意，那个很有意思，跟普通女孩完全不一样的女孩。 宋天谕的责任心被激发了，如果有什么问题他先看了，替她挡下不是挺好？ 于是他接过吴尧手中的纸。 片刻后，他俊秀的脸陷入沉思。 吴尧在边上轻声说，“你准备怎么跟人家说？” 056.住回程家看情况 程意接了电话，又去了一趟医务室。 林校医远远地看见她的身影，脸色有些不好看，回头又瞪了阮志一眼：“你那个女学生又来找你了，阮-教-授。” 阮志吃着小点心，闻言一怔：“程意？” 哟哟哟，连人家名字都叫得这么亲密，果然是斯文败类。越想越气，林校医一把抢过他吃了一半的小点心，胡乱地往袋子里塞。 “小林，我还没吃完——” “吃个屁！我的点心我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林校医提着袋子怒气冲冲就出去了。 阮志平静地看着她的背影，扶了扶眼镜。 “阮教授。”程意出现在门口。 阮志抬头，微笑：“程意啊，你来了。早上的时候遇到急事了吧，事情解决了？” 程意走进来，随手带上门。 走廊上的林校医躲在柱子后面，看见门被关上，顿时牙齿咬住，手指紧紧捏着柱子。 “阮教授，我来找你就是为了早上遇到的事情。” 程意坐下来，把事情说了一遍。 阮志听完后，替她理了理脉络：“你是说，住宅的花园里埋了主人的骸骨，今天被人无意挖出来了？” 赵云岚是无意还是故意，程意无从得知。 她只知道宋天谕打电话过来时，给她说了DNA测试结果——那两块骨头属于一男一女，和程迦勒的基因成功对上。 埋在小花园里的是程家老爷和程家原配夫人，程迦勒的父母。 宋天谕说时间不够就没采用她的头发分析，不过这个结果已经足够了。 程家的秘密瞒不住了，起码这一个已经被程意知道了。 程意说：“是。这本来是家里面的私事，不过事关我的母亲，所以我冒然来打扰阮教授了，还希望阮教授帮我分析一下。这埋骸骨是为了什么？” 阮志背靠着枕头，一只手搭在床上，目光沉稳，说：“程意，你有没有听说过镇宅之宝。” 程意眼皮一抬，说：“没有。” “以前人们会把一些稀有的器物当做宝物，以此来镇定家宅，希望保护家族昌盛繁荣，一般都是玉石器皿等物，但人心的贪婪是无边的，想要得到更多，于是镇宅的方式和东西也越来越多样。” 阮志说：“你说的这种情况应该属于骸骨祭祀，目的是为了辟邪挡灾。” 骸骨祭祀。堂堂的程老爷和程夫人死后不能安眠，居然被后辈放置在一个檀木盒子里草草埋在花园里。这对于秉持死者为安的民俗无疑是个异类。 程意经不住想，程迦勒知不知道？ 是知道的吧，这种镇宅之宝肯定要传承给当家人，徐管家多少也知道一点情况。这本是家族里的秘密，现在被程意和赵云岚这两个最不受程家欢迎的人知道了。 程意忽然想到，她母亲在程家会不会受到刁难？ 这个念头冒出来，她有些坐不住了。 再怎么样赵云岚也生了她，她目前还做不到对她坐视不管。程意谢过阮教授，就准备回程家。 “程意，等等。”阮志在背后叫住她，程意顿了顿回头说，“阮教授可以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阮志看着她，微微一笑：“放心，你和我之间的所有对话止于我们两人，不会有第三人知道的。” 学校和老师都是程迦勒找来的，程意担心自己掌握的信息会被程迦勒知晓。 不知怎么，阮志给她一种神秘的感觉，但得到承诺后她也能确定他会做到，不会食言。 “谢谢，阮教授还有什么事吗？” 阮志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程意接过来一看，是个小巧的坠子挂在一根细细的银链子上，坠子是个匕首形状。 “这个给你。这是我的镇宅之宝。” 程意挑眉，阮志笑笑，“辟邪用的，程意你可别笑话我是个老古董。” 程意想拒绝，又听阮志说：“这东西关键时候还是挺有用的，程意你收好。” 程意想起林刑天还在翻译的那本《释梦者》，觉得阮志的东西应该差不到哪里去，自己留着说不定能用上。 虽然说无功不受禄，但只要做好偿还的准备，程意不认为有什么难处。 她点点头，顺势把链子戴在了手腕上，绑了两圈还有些空，垂在下面衬得她纤细白皙。 “还有一点，这几天你还是不要靠近小花园。” 程意抬眸，阮志目光平和镇定，充满了睿智的色彩：“这是为了你好，程意。” “谢谢阮教授的提醒，我走了。”程意说道，抬腿走了几步，又停住回头，“我忘了问，教授是生了什么病？严重吗？” 阮志微微发白的脸颊上泛起一丝儒雅的笑容：“老毛病了，高血压。” 这样啊。“阮教授要保重身体。” “呵呵，我会的，你去吧，路上小心。” “嗯。” 从学校出来，程意就打车去了程家。徐管家前脚送走法师，后脚看见程意下车，惊讶地上前。 “四小姐你怎么来了？” 程意要掏钱，徐管家忙走过来：“四小姐，我来我来。” 程意并不阻拦，看着徐管家付钱，问道：“大哥在家么。” “大少爷在书房，四小姐——” 程意只留给他一个背影。徐管家摸了一把额头，没有汗，但总感觉心里不上不下的。 书房里，程迦勒端坐着看着面前的人。 “你要住下来。” 程意点点头：“嗯，江边的房子很好，但是再好也没有家好，我想家了，大哥。” 就这么语气平和的一句话，把程迦勒准备的说辞都哽在喉咙，他深色的眼眸变得柔软，冷峭的面容也仿佛带上一层柔和的薄光。 “好，我立刻让徐管家安排。程意，你安心住下。有大哥在。” 程意嘴角动了动，牵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谢谢大哥。对了，”程意带着小心看他，“我想住在从前二姐的房间，不知道可不可以？” 程喻雪的房间正对着小花园，海棠花丛一览无遗。 程迦勒闻言，认真看了她一眼。 程意一脸镇定，任由她打量。 “可以。”程迦勒摆动了一下桌子上的钢笔，“听说阮教授生病了，你去看过他了吗？” “看过了。他是高血压，老毛病了。” 那么儒雅好保养的男人居然会得高血压，听上去实在很奇怪。不过，程意目前不在意。 程迦勒也无心多想，“嗯，明天我让人备一些礼品，让小王送你过去时给阮教授带过去。” “大哥想得真周到。”程意说。 057.有些秘密藏不住 程喻雪比程意大3岁。从小就不待见她。 程意18岁那年考上大学又去不成，同年的程喻雪和程喻文两姐弟被程老爷安排去国外修学，到现在为止也有5年时间了。 上次程迦勒说，程喻雪快要回来了。 程意站在窗户前，看着被路灯照着的小花园。海棠花在初夏的微风中轻轻摇曳中，那样柔情万种。视线往下移动，就看见早上那个被挖坑的地方已经被填平。 泥土平整，看不出一丝痕迹。 阮志说，镇宅之宝被人动了之后要尽快找高人填土，重新埋下。程意想自己离开程家的功夫，应该足够程迦勒完成这件事情了。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他们会把盒子埋在哪里。 小花园很布局并不奢华，这很符合程夫人的性格低调优雅，相比而言程老爷为人严肃充满威严，程迦勒少年老成大概是随了他。 程意又看了小花园一会儿，脑海中还是风平浪静，她的潜意识没有被触动，想象中的梦魇没有被激发。 果然没有那么容易啊。 程意越过床，走到沙发上坐下来，从口袋里拿出两块骨头。宋天谕做完测验后很体贴地把它们还给了程意，毕竟是长辈的骸骨为了表示尊重他还用白布包好。 打开来，可以看见两块骨头上分别有一小块缺口，那是削去测试用的。 程老爷，她的父亲。程意摸了一下，手指尖忽然顿了顿，半响自嘲一笑。 她在想什么呢，那个人可从来没有承认过自己是他的女儿。 程夫人么，不喜欢她也没苛待过她，实际上程家这些年对程意的各种资助，都是出自程夫人的授意，程老爷在早些年就对程意母女冷淡处理。 说起来也是奇怪，赵云岚身为外室居然从未试图讨好程老爷，以获得恩宠让母女俩日子过得更好一点。 是后悔莫及，还是欲情故纵。程意无从得知。 死者为大，还是找机会把骸骨还回去比较好。程意把白布重新包好，在衣柜下方找到一个缺口把东西埋了进去。 小时候无意间她进入过程喻雪的房间，并且发现了这个缺口。 程意想好了，如果有机会就把骸骨放回盒子重新埋好，还两个老人一个安宁，如果做不到就留在程喻雪房间，有女儿相陪想必比跟着她这个私生女更讨他们的喜欢。 程宅的风水都是有由头的，除了小花园还有一处地方风水也很好。 那就是程大少爷窗前的那棵大榕树。 新的选址会是哪里吗？ 书房里，徐管家躬身了好一会儿，觉得自己的腰背有些发疼。 程迦勒手里拿着文件在看，眼睛却没有看进去一个字，他薄薄的嘴唇抿着，好一会儿他抬头，“岚姨那边还好么。” 终于说话了。 徐管家忙回答：“有专门的护士照顾，少爷请放心。” 程迦勒看着他，忽然问了一句：“吃过了么。” 啊？徐管家愣了一下，“哦，是这样的少爷，赵姨娘胃口不好，医生建议不要强逼着多吃而是一日多餐。算起来，等下就该吃饭喂药了。” 不过这些琐事少爷一向是他在安排，少爷今天怎么问起来了？ 要喂药了。 程迦勒把这一句话听进了耳里，他低头看了一眼文件，最上面的一页被他写了字——不能让她住下。 程家是受了诅咒的。 有些事情赵云岚没有说谎，程家的确是受了诅咒的，他不能让程意留下太久。 久了，有些秘密藏不住。 “你过来一下。” 徐管家依言上前，附耳过去，听完了后露出眼神难掩复杂：“少爷，这……” 程迦勒眉眼冷硬：“下去安排。” 徐管家嘴唇动了动，终究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低头弯腰退下。 出了书房，到了程家为了照顾赵云岚专门布置出的医务室里，柜子里有许多药品，徐管家眼睛扫过去在一瓶止痛药前停住。 这种止痛药效果很好，只是不能给精神不稳定的人多吃，吃了会有致幻的后果。 拿着药瓶手里仿佛拿了炭火一般烫手，徐管家一咬牙倒了3颗在手里，放回药瓶匆匆就走。 “赵小姐，来，这是今天的燕窝粥，炖得可嫩了。”护士端着瓷碗喂赵云岚。 赵云岚懒洋洋的，没什么精神，护士好言好语劝着也才吃了两三口。 哎，这胃口吃这么多也已经算好的了。程家招他们过来的时候就明示过，不需要他们治好病人，只要求他们尽最大的努力给她一个舒适的环境。 赵小姐的病治不好的，程家早就明了，他们这些医护人员更是心知肚明。 “我的玫瑰糖水呢？”赵云岚问，玫瑰糖水是她最喜欢喝的，即使身体每况愈下她也不曾断掉。 护士放下瓷碗，“在厨房备着呢，我这就去拿过来。” 护士走到门口，看见一个清矍的老人端着托盘站在那里，顿时礼貌地招呼：“徐管家。” 徐管家越过她，看向屋里，赵云岚正侧头看着窗外，肩头瘦削上面的披肩不时滑落下来。 “我正要去拿呢，多谢徐管家了。”护士欣喜地把托盘接过来。 “等一下。”徐管家按住她的手。 护士有些愣：“怎么了？” 少爷冷硬的声音响在耳边，是了，这都是为了程家，为了四小姐好……徐管家松开手，等护士接过托盘时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话。 护士笑着点点头，走了进去。 徐管家看着她叫了赵云岚，那个曾经美丽的女人如今形容消瘦，眉眼间都是病容，看见玫瑰糖水霎时间露出一抹喜色，就像是少女一样。 护士喂她喝了第一口，然后是第二口……没多久大半碗都喝了进去。 徐管家别过脸，匆匆走了，脚步越急切，心里却沉重。 傍晚的晚霞余晖映在整个程宅，似云锦似火云。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 程意坐在沙发上疲惫地闭上眼，她渴望再来一次梦魇，于是放任自己身心全部放松，以此进入意识的深层。 外头安安静静，忽然间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来人穿着蓝底印花的长裙，身形瘦得不可盈握，穿着羊绒便鞋走一步肩上的披肩就往下掉一些。走廊上没有人，她走得很顺利。 步伐开始时轻盈，很快就显得急切，火急火燎，仿佛有什么使命等待着她去完成。 快，快，还要更快！ 她推开一扇门，走了进去，那是个装潢华美的房间，到处都是张扬的布置和色彩，她只朝着沙发上唯一的素色走过去。 赵云岚的手背在后头，一把小巧尖锐的手术刀握在手中。 程意还在熟睡，她终于成功地进入梦魇，进入了相同的场景。小花园，鲜血，怀孕的女人，这一次她在一切发生的时候冲了进去，凶手就在她面前背对着她。 要转身了—— 赵云岚举起手术刀，月光下发出银森森的亮光。 “啊——” 夜空中，一声尖叫响彻程宅。 058.她还是不相信我 “怎么回事？忽然就发疯了？” “我也不知道，明明之前好好的……” “赵医生，要不验血测试一下吧，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不行，程家严令禁止给病人做任何形式的测试。” “为什么？”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想再用无谓的希望刺激家人吧。好了，好在程小姐没事。没事就好。” “可是徐管家受伤了……” “是啊，手上的伤那么深，估计以后会留下后遗症，不过他这个身份在程家也不用干活什么的，现在又救了程小姐也算是救主有功，以后会更加受尊敬的，你别担心。” “那……我们怎么办？赵小姐的情况……” “我们这么多人还怕她一个瘦弱女流吗？以后输液喂药至少安排两个人，不，三个人好了。怎么处理这件事程少爷自有安排，在我看来他在意程小姐比在意那个赵姨娘多得多……” “是啊，程少爷他真是很好的。” 赵医生瞥了她一眼，年轻的女孩脸颊泛红，眉眼眉梢都是羞涩的风情，他不由敲打了一下她的额头：“少女怀春幻想一下就得了，程家这样的家世可不是我们这些人能攀上的。” 护士只觉得脸都烧了，端了托盘就走：“赵医生你胡说什么呢……我才没有。” 赵医生看着她的身影远去，摇摇头：“欲盖弥彰啊。” 书房里，灯光亮堂。 程迦勒说完话，起身披上长西装外套要带着程意出去。 “大哥，我真的不能继续住这里么。” 程迦勒顿住脚步，走到程意身边，她坐在那里个头显得比平时娇小，程迦勒一伸手就可以摸到她的头发。 程意的头发不像她的性格，细细软软摸起来很舒服。 “岚姨的情况你也看见了，这次凑巧有徐管家拦下，不然就要出大事了。”他摸了两下，抬起她的下巴，“还是你想全天候被保镖包围地生活着？程意，这是你希望的吗？” 程意望进他的眼睛，程迦勒的眼睛细长眼梢上扬，很像狐狸，虽然性格处事跟了程老爷的严谨冷硬风格，但有时候他真的很像一只狐狸。 不是那种张牙舞爪的嚣张狐狸，他隐忍，在黑暗中蓄势待发。 你看不见他，他却一直注视着你的一举一动。 逃不过，他不让你逃。 也许被母亲攻击不是第一次了，这一次程意没有多少惊吓，她看了一眼他一眼就乖顺地垂下头：“知道了，我回租房住。” 程迦勒皱眉：“去江边的房子，那里环境好。” 程意嘴角扁了扁：“不觉得。” 四面环水，就算是强制性克服恐惧也不用这样的，她这个大哥懂不懂什么叫循循渐进。 程意从小就倔，当她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就没有向谁撒过娇讨过好。那微微的一扁嘴，让程迦勒有一瞬间的晃神，似乎又回到了18年前。 5岁的程意穿着明黄的裙子站在程家大门前，黑色汽车开过去，车里的程迦勒抬起头的时候她的身影伴随着阳光一起进入他的视线。 明亮温暖，像是未来和希望。 他的父亲程老爷调查过赵云岚母女，程迦勒16周岁后自己也调查过。程意溺水那件意外很蹊跷，联想起现在的情景，程迦勒几乎可以确定那不是意外。 是赵云岚下的手。 怪不得她这样怕水。 程迦勒退了一步：“那就在市区定个酒店先住着，我派小王送你回去。”顺便派两个便衣保镖24小时保护她。 后面的心思当然不能明说。 “我要回去一趟，家里有只小狗要喂它吃饭。”程意说。 程迦勒下意识说：“那只汪汪啊。嗯，让小王顺路带回酒店吧，没人照顾你也不放心。” “嗯。”程意点点头。 程迦勒轻轻拍拍她的头，“走吧，大哥送你出去。” 一直送到门口，看她坐上车，程迦勒难得的柔情收敛下去。徐管家在边上看他的脸色，少爷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还是不相信我。”程迦勒低语，忽然又皱起眉头，转身大步往回走。 “少爷——”徐管家追上去，包扎过的手随着动作疼痛不已，动作慢了一些。 前头的程迦勒拨了一个电话后，停下来，站在原地大口喘气。 徐管家忙上前：“少爷，你怎么了？快，快到一边休息一下。” 程迦勒推开他的手，深深呼吸，心口还是隐隐作疼，他捂着胸膛左侧笑了一下，徐管家在这个笑容中看出了苦涩的味道。 他家坚强不可摧的少爷这一刻仿佛失去心爱玩具的男孩，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轻轻说道。 “是我太贪心了。” 程意开始试探他，说明心里已经有所怀疑，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这不重要了。 程迦勒直起腰，夜空下身形挺直得如同一棵松柏。 他会保护她的，无论如何。 车上，程意闭着眼睛。程迦勒果然在监视她，家里用来联结林刑天灵魂的狗他都知道，可见其监视之严密。 会不会连林刑天这只鬼的存在也知道？ 应该不会。 程意记得程老爷在世的时候就不喜欢接触联盟的人，既然如此，程迦勒也没有异能者可以看到林刑天。 先回去一趟，把林刑天带上。程家发生的事情太蹊跷了，她才逗留多久就又一次被攻击。她的母亲赵云岚这一次形容更加恐怖，那是一种兴奋迷幻的神情，带着憎恶至极的眼神。 程意眼皮动了动，睁开来。 赵云岚不想她在程家。 只是这样吗？ 为什么她觉得，不想她在程家的不止是她的母亲。 旧小区。 昏暗的房间，窝在沙发上颓废的李栀在一通电话后猛地来了精神，一蹦一跳地踢醒瞌睡的阿建，又一蹦一跳地往外走。 “大姐头？”阿建揉揉眼睛，疑惑地看着她。 李栀打开灯，转过身，灯光照在她的眼睛上，亮得惊人。 “赶紧的，VIP客人来电话了，有新的指示。” 阿建睁大了眼睛：“难道是——” 李栀霸气一笑，反手带上一个帽子，压住头发和半张脸：“货物运输行动再次开启，这一次绝对不会失手。” 059.二小姐救四小姐 “大姐头，客人怎么说？” “只求任务成功，不问过程。” “那就说我们可以来硬的了？” 李栀拿着手机看程意的位置，闻言顿了一下，耳边响过那个男人的声音：“这一次全力出手，今晚就把人送出龙城，离得越远越好。” 前几天还磨磨唧唧不肯实施，今天又忽然转了性子。有钱人真是花样多。 李栀抬头看了下，指着左边说：“下个路口左拐。”一边稳了稳身体，“尽全力啊，今天准你不心疼油钱，给我使劲踩油门。” 阿建得了命令，“好叻，大姐头——”小货车唰一下，行得像夜空里的风。 马路的主道上发生一起交通事故，小王等了一会儿，对后面的人说：“四小姐，要不我们走小路吧。等警察来了人更多，我们就走不了了。” 程意也注意到那边的人越围越多，拖下去可能大半夜都要耗在这里，于是点头同意。 小王利落地倒车转向，开向一条人少的道路。 同一时间，李栀接到位置信息，看着目标果然朝着预想的路上行驶而去，她不由弯起嘴角。有钱人就是有钱人，说让人改道就让人改道。 “阿建，还有五分钟，准备好。” “是，大姐头。”阿建深深呼吸一口气，他们的货车经过改良其他优点全都没有，除了省油就属安全气囊的质量一流。 都是开车的主，想让对方停下来就只有一个办法——半道横车。阿建上道多年车技过硬，跟了李栀后各种歪门横车的技能更是飙升。 只要经过准确判断，阿建可以保证两车相撞后双方车主都只是轻伤，不会伤到生命。 成功与否就看等今晚了。 她的二十万啊。李栀把手机锁进前柜子里，手牢牢握住把手，很快就动手了。辛苦了这么久，付出终究会得到回报。 车里很平静，气氛有些尴尬。至少小王是这么觉得。 “四小姐，那个——”赵姨娘还好吧，不，不能问赵姨娘，于是他话锋一转，瞥着前头的月亮说：“那个今晚月色不错啊。” 程意哪有心情看月亮，她心里不知怎么很不安定，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可是有什么呢？ 离开了程家，想杀死自己的母亲也不能伤害自己，她还会遇到什么危险吗？除非……程意脑海中精光一闪，对了，那个绑匪—— 路边一辆车猛地窜出来，车势凶猛，朝着程意的方向就冲过来。 小王那边还在干巴巴地搭话：“月亮虽然不是很圆，月牙儿也是……” 程意叫了一声：“小心——” 太迟了。 小王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刹车，他踩着油门想改变方向，那辆车却像发了疯似得堵住路不让他走，短短几秒钟的反应时间稍纵即逝。 砰一声。 车头撞了一下，小王一头栽在方向盘上，晕了过去。 后头的程意被撞得东倒西歪，迷迷糊糊间看见那辆小货车里的人似乎晃了晃头，想要下车，她艰难地伸手想去捡掉在车座底下的手机。 冷汗从额头滴下来，她还没拿到手机就听见又一声“砰”。 小货车被人追尾，连带着前头的程意他们又被撞了一下，本就眩晕的程意眼睛一闭，彻底晕了过去。 那边李栀和阿建正准备下车呢，他们速度和距离都把控得非常好。对方司机倒了，剩下一个女人以一对二没有胜算。 多么完美的现场啊。 谁能想到后面居然冒出一辆车。 李栀脑壳流血，喘着大气瞥一眼驾驶座的阿建。他刚刚已经起身要开门了，手都已经伸到外面忽然被撞，冲击力过大，他一头撞到门上就不省人事。 李栀自己则是磕到了脑门，血流不止。 该死的。她要看看是哪个王八蛋坏了她的好事，她要看看…… 艳黄炫酷跑车上下来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手里提着急救箱子朝这边走来，李栀脑袋昏昏沉沉，感觉到男人修长的手指摸上自己的脸，还听见他的声音。 “撞到不轻，估计有脑震荡。雪儿你报警，我给他们做紧急处理。” 原来是个医生啊。 那个女人穿着黑色的裙子，胸前开了大叉，大波浪卷发也遮不住那一片诱人的春光，听到男人的话拿出手机娇滴滴地报了警，一边走到前面那辆车前。 看了一眼，似乎有些诧异。 李栀支撑不住了，昏迷前脑子里只剩一句话。 你妈的是个医生还撞我，说好的救死扶伤白衣天使呢。 秦宇文给小货车上的两个伤员处理完，提着急救箱到私家车前，看着女伴诧异的表情不由问：“怎么，你认识车主？” 女伴的眼神一直在后座，闻言瞄了一眼司机，发出一声轻笑。 “还真是。”后座是熟人，司机也不陌生呢。 秦宇文打开车子，看了看司机的情况：“没有明显外伤，撞了头还是要进医院做详细检查才能判断。” 女伴敲了敲玻璃，指指后座车厢里倒在座位下的身影：“欸，秦医生先来看看这边这个吧。都说爱屋及乌，你可不能对亲人见死不救啊。” 秦宇文又打开那扇门，半扶着程意起来，拨开她额头的乱发，露出一张明艳至极的脸，眼前不由一亮。 “漂亮吧。”程喻雪嘴角翘起，“这可是我妹妹。” 伴随着急促的警笛，警车和救护车很快就赶过来，把伤员送上车，事故现场留下一堆警察做检查判断。急救人员说病人需要陪同，问谁是家属。 程喻雪涂着浓厚睫毛的眼睛眨动几下，嘴角的笑容越发美艳，秦宇文走上来搂住她对急救人员说：“雪儿是那位女伤员的姐姐。” 急救人员说：“原来是秦医生，对不起，我刚刚没认出——” “病人要紧，雪儿，我们一起上去吧。” 程喻雪凝眸，朝他甜甜地笑：“好呀。” 程宅，大榕树下，一个挺拔的身影屹立在树边。 程迦勒手里端着一杯酒，20年的红酒是他父亲的最爱，他对着树边倒了下去，又摘了一朵开得最盛的海棠花小心地放在底下。 几百年了，程家存在了几百年。 他站起身，把杯子递给一边的徐管家。 所有的延续都需要代价，这似乎是无可协商的命运。可有些人有其他的路可以走。 他所要做的就是狠下心，把那个人送到其他的路上去。 他可以做到。 徐管家接了一个电话，顿时脸色大变，急急忙忙追上前面的人：“少爷，不好了少爷——” 程迦勒停住脚步，西装下摆微微摇出波浪的纹路。 “什么事。” 他的声音平稳沉静，在夜色中听起来却有一种让人心惊胆战的味道。徐管家一颗心揪得不成样，颤抖着嘴唇终于说出来。 “四小姐在路上出了车祸——” 程迦勒的眼眸一紧，就听见徐管家用更颤抖的声音接着说道：“是，是二小姐送去医院的！” 命运的转轮不停歇，该来的谁也逃不过。 程迦勒闭了闭眼。 要开始了么。 程家的诅咒。 060.一半的血缘关系 医院。 护士过来放慢了输液速度，看着床上的人眼珠子不停动着，有些好奇地弯下腰。 她是在做梦么。 “小齐。” 护士转头，面对身穿白大褂的年轻男人，眼底的倾慕无法隐藏：“秦医生。” 秦宇文拿着单子看了一会儿，“嗯，病人的情况很稳定。” 简单询问了几个事项，秦宇文露出微笑：“你做得很好，加油。” “谢谢秦医生，我会继续努力的！”护士小齐兴奋地出去，一路上捂着乱跳不已的小心脏，开心得无法言语。 秦医生真是太帅了，太有男人味儿啦。 秦宇文向前查看病人，正低头的时候程意醒了，四目相对了3秒钟，秦宇文微微一笑，伸出一只手：“嗨，你好，我是秦宇文，你姐姐程喻雪的男友。” 刚从昏迷中醒来的程意因为“程喻雪”三个字，神经的敏锐度立刻达到最高点，对这个陌生的男人她开始戒备。 看她要起身，秦宇文想要帮忙搀扶。 “不用，我自己来。”程意冷冷拒绝，缓慢而坚定地起来，靠在床头打量着他。 这是个气质不俗的年轻男人，穿着白大褂彬彬有礼，长得好看又不至于轻佻。 他说，他是程喻雪的男朋友。 “我怎么在医院里。”程意问。 车祸醒来的病人有时候会对自己的处境很困惑，秦宇文并不意外，他温和有礼地解释了车祸发生以及送医院就诊的经过。 程意不像其他病人一脸迷茫或者很惊慌，听了秦宇文的话，她只问了两个问题。 “我的司机小王还好吗？” “他有轻微的脑震荡，不要紧，可能是受了惊吓所以还在昏睡。”秦宇文说着不忘打量程意，说到惊吓，最应该受惊的应该是眼前这个女孩吧。 雪儿的胆子不小，没想到她这个妹妹也不遑多让。 程意的第二个问题是：“她在哪里。” 秦宇文愣了一下，笑眯眯地问：“你在问你姐姐吗？” “不，”程意说，“我在问你的女朋友。” 秦宇文笑容有些淡：“我女朋友就是你姐姐，难道不是吗？”他目光中充满了打量，那种探询的意味毫不隐藏。 这个男人很坦然。程意也坦然地回答：“我们只是同父异母，一半的血缘关系，而且我记得她很不喜欢被别人叫做我的姐姐。” “哦。”秦宇文笑得更淡了，“那就奇怪了，刚刚你车祸的时候你姐姐她可是要求我先救你呢，说是一家人我应该爱屋及乌。” 爱屋及乌，狗屁。 8岁那边程喻雪养了一只大型猎犬，它在程家每天的消遣就是扑倒程意，那只猎犬长得高大凶猛，一张嘴口水直往外流。 程喻雪不准下人给它带嘴套，任由它张着嘴随时随地露出森森白牙。 现在这个男人说程喻雪喜欢自己，甚至爱她，程意是不信的。 所以她也是毫无隐藏地露出一丝嘲讽。 秦宇文眼里闪过一丝波澜，直到他叫来女友看望她的妹妹，这种内心的波动也无法完全消散。雪儿这个妹妹，很特别。 几分钟后，程喻雪出现在病房里。 程意穿着白色单调的病服，程喻雪一袭黑裙欧美范十足，两人一言不发互相打量着。 末了，程喻雪先笑了起来，眼眸波光闪烁，双手抱着胸靠在一边墙壁上：“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啊。还记得那只毛毛吗？我怎么让它逗你你都没反应。” 毛毛是程喻雪养的那只大型猎犬。 程意冷冷的：“没被它咬死吃进肚子，让你失望了。” 程喻雪愣了愣，忽然娇笑起来：“哎呀你还记的啊，真是爱记仇。那时候我年纪小不懂事嘛，现在——” 程意看着她，目光里没有一丝温度：“现在如何。” 她的眼睛冷酷无情。 这丫头的眼神居然让她想起了大哥，可以啊程意，看来这些年过得不错。 程喻雪手指卷着长发，漫不经心的：“不如何啊，对了，那个秦医生你见到了吧。帅不帅，这可是我交往过最具禁欲气息的男人哦。” 她轻轻咬唇，丰润的唇上是可口的桃色，贝齿一咬顿时风情无限。 程意不由皱了皱眉，这个程喻雪。 程喻雪见她不悦，更加开怀，明明没什么好笑却笑得眼角都泛起了泪花，从链条包里掏出镜子整理了下妆容，扭着腰肢朝她摆手。 “你出了车祸需要休息，姐姐明天再来看你哦，小程意。” 程意松开的眉头又是一紧。神经病。 “哈哈哈……” 别理她。程意深深呼吸，很快就要走了，离开这里的一切。程喻雪回来了又如何，谁也不能阻挡她的步伐。 那个绑匪是她安排的吗？ 这样坚持不懈的背后到底有什么目的？明明第一次就可以撕票的，没有就说明幕后之人不想杀她，绑匪也没有找程家人要赎金，听上去纯粹是出于玩乐消遣的目的。 越分析越觉得是程喻雪的性格。只有这对双胞胎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 把别人硬生生踩在脚下，生杀自取。 程意手指把白色床单攥紧，发出一声冷笑。 不过转念一想，这似乎也是可以利用的筹码。有程喻雪和那个不罢休的绑匪，她悄无声息地脱离程家好像会简单很多。 首先她得确定一件事。 急救室的大门打开，一个人被推出来。李栀坐在轮椅上急切地要上前看，护士阻拦她：“这位病人你的伤不能乱动，腿上的石膏刚刚打好呢。” “滚开！”李栀吼她。 推搡间几个黑衣保镖出现在旁边，中间站着一个清矍的老人，右手包着厚厚的纱布。 徐管家对李栀扬起礼貌的笑容：“李小姐，请借一步说话。” 护士看到黑衣人以为是黑社会，刚想要叫人被一个年长的护士拉到一边，瞪了她一眼，年长护士对几个人很恭敬地笑笑。 “你们聊，我们不打扰了。” 小护士不解：“护士长，他们——” “叫什么？那是程家！程家你知不知道？平时让你少看小说，多看看人你不听，别说了赶紧走。” 程家，龙城有名又低调的程家。 李栀接到那个大单子的时候心中有所怀疑，看到徐管家和几个保镖后怀疑变成了确定，她的焦急和火气很快平息下去，换做了嘴角边一抹生意人招牌的微笑。 “要说话是吧，好呀。” 061.让他们今晚就走 对话在阿建的病房里进行，徐管家提出去别的房间以免打扰他休息，被李栀凉凉地反驳。 “医生说了手术过后有3成的几率醒不来，他无父无母孤家寡人一个，我做老大的得看着他呀，您说是不是？这位大爷？” 大爷，听上去很像古代欺负良家妇女的老流氓。 徐管家微笑：“我是程家的管家，你可以叫我老徐。” 李栀学着他的笑：“我可不敢，徐大爷您有话就直说吧。买卖不成人情在，我没完成客人的要求，要退款要赔偿只管说，我认。” 这小姑娘年纪轻轻的，脾气倒是爽快。 徐管家片刻诧异后，笑说：“李小姐误会了，运输的生意路途上充满未知谁也无法预料，李小姐做得很好了。谈好的报酬我们会付清，只不过有个小小的要求。” 李栀眼睛转了转：“哦，什么要求？” 徐管家抬头，还是笑盈盈的脸，神情中却带着一种上流社会待久了沾染上的冷意和警告：“还希望李小姐和这位小兄弟离开龙城，因此产生的所有费用由我们一力承担。” 千算万算没算到，居然还有人花大钱赶人走的。 阿建脸上带着呼吸罩，在床上昏迷不醒，李栀自己伤痕累累包着腿坐在轮椅上，模样看上去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这个提议听上去似乎很不错，为了这个大单她频频闯祸，医院都进了好几回，露面过频繁对她这种人来说可不是好事，不如出去避避风头。 李栀是天生的生意人，主意一定，眼睛一弯，笑得分外热情：“来来，那个徐大爷，咱们好好谈谈这个费用的事情……” 徐管家看着她的笑脸，眼皮不自主跳了跳。 这小姑娘瞧着……不是善类啊。 程意的病房里，同样多了一个人。 从程迦勒进来后程意就没说过一句话，他说什么她都只是神色疏离地看着他。 到最后，程迦勒走到她床前，低头看她。 “我，”尊贵又骄傲的少爷喉咙艰涩，低低说出那一句：“我很抱歉，小意。” 程意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一扯：“你承认了。” 承认什么，程迦勒狭长眼睛动了动，“车祸的事情是意外——” 一个枕头砸到他脸上，他脸色一僵，拿下枕头就看见程意一脸愤怒，眼睛发红地瞪着自己：“这不是意外，不是！程迦勒你承认吧，为什么不承认？程喻雪，程喻文，哦，还要算上我的母亲！” 她有些歇斯底里地喊着：“所有的人都要我死！” “不，小意——”程迦勒上前抱住她。 程意奋力挣脱：“就是这样的！几次了？几次了！从进入程家大门那一天起，他们就想要我消失！不喜欢我，讨厌我，想要我走！ 我走还不行吗？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怀里纤细的身体颤抖着，愤怒散去变成了浓浓的哀伤，这一刻的程意展现出的脆弱无助，是程迦勒从没有看见过的。 他抱着她，心口一阵钝痛。 “小意，没有人想要你消失。喻雪不会，我也不会让她这么做。” 程意靠在他怀里，闷闷的声音传来：“你骗我，小时候她就看我不顺眼，还有程喻文，他们捉弄我多少次……” 不知道是不是程意的错觉，在提到程喻文的时候，程迦勒的怀抱似乎颤了颤。在她疑惑的时候被轻轻揽住，推开。 程意顺势推开他，别过头，垂落的长发挡住脸上的表情。 什么都不说，却比哭诉更有力度。程迦勒的眼底心疼藏不住，“那是以前，现在有我在。” 程意转过头，眼眶红红，鼻子红红，平时的冷冽姿态全无。眼前的她就像是一个小女孩需要一个有力的肩膀依靠，一个坚定的面孔仰望。 “你会，保护我？”女孩轻轻蹙眉，眼角似乎有一滴泪悬垂着，下一秒就要掉下来。 程迦勒毫不犹豫做了这个仰望的面孔。 “我会，小意，我永远会保护你。” 程意破涕为笑。 程迦勒上前一步，摸着她的头发。 程意乖顺地低着头。 一室无语，却也是一室的温馨。 外头玻璃窗外，秦宇文搂着程喻雪的肩头笑得很意味深长：“雪儿，你大哥很喜欢你这个同父异母的小妹啊。” 程喻雪的眼睛直直盯着屋内，半响，转头对他灿然一笑：“哪里很喜欢？大哥最喜欢的可不是她。” “哦？”秦宇文挑了挑眉，握着她小巧的下巴：“她更喜欢你这个亲妹妹是么？” 程喻雪噗嗤一声，娇笑出声，反手勾出他的脖子：“他喜不喜欢我有什么关系？你喜欢我就好了……”红唇凑上去，欲念如火燃烧。 秦宇文眼睛微微发红，搂住她就往前走：“我们去我的办公室，那里没人。” 程喻雪像个软软的树懒被他带着走，偶尔一回头看着那个病房，眼底浮现出一抹深深的冷意。 病房里，受了安抚后的程意沉沉睡去。 程迦勒坐在边上看着她的睡颜，徐管家轻手轻脚地进来。 “少爷。” 程迦勒理了理程意的被子，起身往外：“出去说。” “是，少爷。” 他们刚走，程意就睁开了眼睛。她盯着天花板表情冷漠，她曾经听别人议论过她母亲，说她是个不入流的演员，小时候她是不信的。 她母亲赵云岚连讨好程老爷都不会，怎么能说会演戏呢。 可现在她信了。 她对着程迦勒服软，卖乖，装可怜，这一套动作行为流水，完全不假思索。 演得多好啊。 程意想，她的母亲一定也戏好，只是戏再好不想演又有什么用。 她可不是她母亲。 虚伪，假装，演戏，只要能离开。她程意有什么不能做到。 走廊的僻静处，徐管家的声音压得很低。 “处理好了，只要那个男人一醒来他们就离开。” 程迦勒沉吟：“办理转院，让他们今晚就走。”离开龙城是必然，在这之前得保证他们离开程意的视线。 “少爷，那个男人还昏迷如果移动的话——”徐管家抬头看见他比夜更深沉的眼神，所有同情的语言都被碾碎销毁，终是弯下腰。 “是，少爷。” 隐患太多，事情便不能掌握。少爷最讨厌这样的情况，而且二小姐回来了呀。 徐管家摸了摸额头，脚步似乎都重了不少。 阴影处，程迦勒背身站立。他的妹妹喻雪回来了，就跟当年父亲预言的一样。 躲了4年，终究还是躲不过了。 062.我们一起调皮啊 清晨，医院已经开始忙碌。 小齐推着一个轮椅一边走一边笑，轮椅上的老太太瞅瞅她：“小姑娘在想哪个小伙啊？” 小齐的脸刷一下红了，嗔怪地跺脚：“陈奶奶，你说什么呢？我才没有想——” 一个将白大褂穿得如同风衣般的年轻男人走过来，小齐举起手：“秦医生！” 秦宇文抬起头，看见来人，微笑：“小齐，早上好。” “早，秦医生你也是……” “秦医生，306病房按了紧急铃。”有个护士小跑来和秦宇文说。 “我这就去看看。”秦宇文闻言正色地点头，脚步匆匆的离开。 小齐的早安只能偷偷放在心里说给自己听，秦医生你也早啊。 老太太哼哧笑出声：“还说没有，那眼睛哦都要粘着人家身上，摘也摘不下来了哟。” 小齐恼羞成怒：“陈奶奶，你再说饭后的小点心我就不给啦。” 陈奶奶喜欢吃甜食，但因为身体关系饮食需要严格控制。每隔3天才能有一次吃小点心的机会。 陈奶奶急了：“欸小姑娘家家怎么可以这样呢？欺负我一个老人家算什么……” 陈太太装作伤心的模样，小齐心里有愧正要安慰又听见她哼哼着：“真是没出息，要欺负去欺负秦医生嘛。” 春心萌动的少女一下子想到了不可描述的事情，声音越发娇嗔：“陈奶奶——” 秦医生赶到306病房，里面的病人好好地躺在床上安睡，他检查了一下发现各项指标都很正常。 秦宇文挑了挑眉，误报？ 转身刚要走一个身影冒出来，一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翻身走步关门，脊背抵在门上热吻一番后，秦宇文微微喘气抬头看着来人。 “雪儿。” 程喻雪仰着小脸，浓密睫毛眨啊眨，细细的高跟鞋滑过他白大褂下的长腿，缓缓的，慢慢的。 “你怎么这么调皮，嗯？下次可不要按病人的紧急铃了。” 秦宇文亲了亲她的鼻子，亲昵地说。 程喻雪用涂着桃红指甲的手指按住他的嘴，自己的红唇则凑到他耳边吹了一口气：“想要我听话还是想要我更调皮一点，嗯？秦-医-生……呀！” 腰部被人搂紧，一个翻身她被压在门上，灼热的吻即刻送上来。 “我想要你听话，也想要你调皮，而现在嘛我觉得我们一起调皮比较好——” 程喻雪情浓地嘤咛一声，接着细细笑出声，还没笑过瘾就被人用口唇堵住。 一室春香。 结束时候，秦宇文给她穿衣服。 光裸的背部有一条黑线，细细长长，从尾椎骨一直长到肋骨位置。 秦宇文修长手指轻轻抚上去，“你这条线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喻雪身体颤了颤，转身拿着那只手，抛了个媚眼：“不是跟你说了，纹身，酷吧？下次你也来一条。” 那样细致的纹路不像纹身，看上去更像长在里面一样。 不过男人要有肚量，女人不想说绝不逼迫。 秦宇文亲她一下，把她转过去帮忙拉上拉链，又给她整理凌乱的卷发，动作轻柔表情也很一丝不苟。 程喻雪看了一会儿，忽然弯了眼睛：“我说秦医生，你可不要爱上我哦。” 秦宇文的动作顿住，脸上柔情变深，摸着她的脸说：“当然，我们约定过的。好就聚不好则散，谁也不要爱上谁。” 程喻雪听了很开怀，踮起脚用力啃了他一口：“嗯啊。你明白就好，哎呀呀我要去看我亲爱的妹妹啦，秦医生你接着忙哟。” 程喻雪东倒西歪地穿上高跟鞋，秦宇文在身后提醒她小心点。 程喻雪回应给他一连串的娇笑：“我知道啦，呵呵呵。” 秦宇文的深情散去，半响，揉着自己的眉心，苦笑一声。 好就聚不好则散，谁也不要爱上谁。 这是约定啊。 约定了就要遵守。 程喻雪摇着柔软的腰肢，踩着细高跟鞋走出去。她的美丽和张扬在清晨的医院里分外显眼，有会来事儿的护士凑上去打招呼。 “程小姐，早上好啊。” 程喻雪瞥了她一眼，笑得甜蜜蜜：“我认识你吗？” 护士笑容更亲切，正要自我介绍就听见她说：“应该不会，我不会认识这么丑的女人。” 丑女人。护士的笑容一下子僵住。 程喻雪嗤笑着头发一甩，踏踏地走了。 感受到周围注视的目光，护士脸上讪讪，咬着牙走到一个人身边推了她一把：“我让你找的资料怎么还没送来？” 小齐有些蒙：“什么资料，林护士你没跟我说。” “什么没有，我明明告诉你……”林护士占着高资历把小齐一顿痛骂，看她红着眼睛委屈的样子，心里的气消了不少。 “怎么回事？” 秦宇文从病房里走出来，就看到林护士怒斥小齐的一幕。 “秦医生，哦，没什么小姑娘太粗心了，我已经说过她了，呵呵呵。” “是这样么，小齐。”秦宇文看也不看她，林护士脸上一阵尴尬。 小齐哽咽着，最终点点头。 “是我太粗心了。”顺着林护士的话说了。 算她识相。林护士心里得意，脸上还做出和蔼大姐的样子拍了拍小齐的肩膀。 秦宇文淡淡地说：“既然说过了那就没事了，小齐你跟我来，有些事情要交代给你。” 小齐惊讶抬头：“我？” 林护士凑上去露出笑脸：“哎呀秦医生，小齐她容易粗心——” “她粗心你教导，下次再犯那就是你这个师傅教得不好。林护士要对自己有信心。” 林护士一愣，秦宇文带着小齐一边走一边交谈，小齐紧张中掩藏不住的雀跃让林护士沉了脸。哼，有什么了不起。 不就一个医生，一个程家小姐，还一起从一个病房出来，哼……等等，他们是一前一后出来的，难道说大白天他们在里面…… 林护士捂着嘴窃笑起来，这下好了，休息时间不怕没有八卦可聊了。 即将成为八卦女主角的程喻雪正坐在程意病房里，吃着橘子和程意说着话。 确切来说是她自己一个人说个不停，程意从头到尾没有理会她。 这么过了十来分钟，程喻雪眼睛眨了眨，忽然说：“有些无聊啊，医院不好玩。” 从没有听说有人上医院是为了好玩的。程意冷眼旁观。 程喻雪把橘子皮往垃圾桶一丢，起身踏踏走过来就要拉成意起来：“这里不好玩，我们去逛街吧。” “你——”程意被拉了下去，光脚站在地上，“你想干什么？”她皱着眉，眼底冰冷戒备。 程喻雪仿佛看不到一样，笑得甜蜜亲切，还搂住她的肩膀：“不是跟你说了吗，逛街，你和我。” 程意要拒绝，就见程喻雪贴近她的耳朵轻声说：“难道你更喜欢被大哥监视而不是逛街？又或者你喜欢逛街，只是害怕我所以不敢？” 她不敢。 笑话。 胸中一股气涌上头，程意扭头对上她艳丽的脸，一字一顿的：“逛街啊，好啊。” 063.车祸不是她做的 人总是会被不理智的情绪蒙蔽，从而做出不理智的行为。 生气，愤怒，又或者激将法。 刚走出医院没多久程意就后悔了，不该堵一口气跟程喻雪出来。 进了百货商场，程喻雪就像一只不知疲惫的陀螺，店铺一家家地逛，看上顺眼的衣服便一件件地试。 程意起初跟个跟班一样站在店里，看着来来往往满脸兴奋的女人们。 程喻雪刚换了一件大开叉改良旗袍出来，她丰满的身材张扬的妆容引得女人们纷纷注目。 “看那个女人，********的好羡慕啊。” “哼，旗袍应该穿出端庄感，她那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后面的字眼埋没在一片低笑中。 程喻雪站在镜子前打量自己，导购在一边极尽赞美：“这位小姐您穿着实在太美了，简直就是第二层肌肤。” 导购夸完转向程意，找她寻求附和：“这位小姐您说是不是？” 程意挑眉，不语。 导购有些尴尬，程喻雪转过来看了她一眼，豆蔻指甲竖起点了点她：“我妹妹漂亮么？” 原来是妹妹啊，跟个门板似得杵着，不知道的以为是情敌呢。 导购笑脸盈盈：“漂亮，姐妹俩都是大美人。” 姐妹俩，程喻雪像是听到什么好听的笑话，噗嗤笑出来，弄得导购有些莫名其妙，她体贴地说：“要不我给您妹妹找一套适合她的衣服试试？” 程意蹙眉。 程喻雪巧笑嫣然：“好呀。” 过了一会儿，导购果然找了一件纱裙过来：“小姐您喜欢吗？进去试试吧。” 程意抬脚，想要往后，被程喻雪拉住手腕连推带扯进了试衣间，“程喻雪，你到底——” 程喻雪把门一关，转过身来，看着她。 “我怎么？”她把纱裙丢给过去：“来，试试吧。特地给你选的呢。” 程意看也不看，仍由裙子掉在地上，程喻雪从昨天开始就保持的笑脸一点一点瓦解，她收了笑眼神阴阴的，睥睨着看人。 “程意，你怎么就这么好命呢。” 这才是程喻雪，程意印象中的程喻雪。 好命？她？ 程意只觉得好笑，她是来开玩笑的吧。她可没空陪她玩。 程意皱眉，眼睛门口瞥去：“你让开，我要出去。” 程喻雪伸手揽住她，程意眼睛一斜，伸手就要去推她。一来一去两人扭在一起，程意昨天出了车祸身体虚弱，最终还是被程喻雪占了上风。 程喻雪烈焰红唇，拨了拨卷发，眼睫毛眨了眨，嘲笑她：“真的这么怕我？” 程意冷笑，转念一想又承认了：“是，我怕你。我从小就怕你弄死我。” “呵呵呵。”程喻雪娇笑。 程意眼睛盯着她：“昨天没撞死我你很失望吧。” 程喻雪精修细描的眉毛皱了皱，“昨天什么……哦。”她恍然大悟地扬了扬下巴：“你以为昨天的车祸是我做的？噗！” “哈哈哈哈——你太好笑了，程意……哈哈哈哈——” 导购在外头抱着衣服，一头雾水。 这是又和好了？ 程意看着面前的女人，面容姣好，但被一脸浓妆毁了气质，玲珑的曲线在贴身的裙子下分毫毕现，这样的程喻雪还是有些陌生的。 程意记得在国内上学的时候，程喻雪穿着时尚漂亮但从来不失得体，对得起程家千金的名头。 这去国外几年就变得这么豪放？ “真的很好笑呢。”程喻雪笑够了，嘴角还噙着一抹笑意，捂着胸口轻轻拍了拍，最后扭腰开门，“不过让你失望了，撞你的不是我哦。 另外你不觉得车祸这种死法未免太小儿科了吗？一点都不刺激。” 程意眼眸冷了冷，就看见这个女人撇了撇嘴，带着嫌弃的表情扭腰走了出去：“来人，除了我试的那几件不要，其他的通通都给我包起来。” 店里顿时响起一阵女人们的抽气声。 导购愣了几秒钟，反应过来露出狂喜的表情：“好，好！我这就去……”天啦噜，大手笔啊，今天这一单赚得提成可以抵上她一年的薪水啦！ 结完账，导购还帮忙叫了车，程意看着司机和导购将大包小包装上车，眉目冷淡地越过去，自己招了一辆车，上车走人。 “欸，小姐——”导购叫。 程喻雪懒洋洋地笑：“随她去。” 顾客就是上帝，导购当然说好。一个店铺的衣服当然是装不完的，导购要了地址答应即刻会安排人送上门。 “随便吧。”这么庞大的购物血拼后程喻雪觉得有些疲惫，都懒得应付导购，直接让司机开车。 那边导购兴冲冲地还要说话，车子猛地发动起来，把她吓了一跳。 “……那个慢走啊，欢迎下次再来！” 躁，莫名地烦躁。 程喻雪在车上坐立难安，司机从镜子里瞅着她艳丽的眉眼时不时皱着。车子穿过一条步行街，程喻雪眼尖地瞥见路边一闪而过的两个身影。 忽然开口：“停车，转向。” 司机疑惑：“小姐是要去别的地方？” 程喻雪指着后面：“去，开到那两个女人面前。” 她的口气高高在上，有一种颐指气使的骄纵，司机心中不悦冷哼一声，还真是大小姐，但看看她那张漂亮的脸蛋和凹凸有致的身材有心软了。 美女总要有点脾气的嘛。 两个年轻靓丽女人在路边说说笑笑，忽然一辆车疾驰而来利落地在面前停好，她们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一张娇媚的巴掌脸从窗户里露出来。 程喻雪笑呵呵的竖起中指，说了句：“嗨，又老又丑的臭八婆。” 是刚刚衣服店里的女人。什么？！她刚刚说什么？！ 女人们愣了愣，转瞬恼怒着冲过来：“你说什么，你这个臭女人——” “呵呵，说你们丑还不自知啊，生气吗？来呀，过来打我呀。”程喻雪极傲慢地勾勾手指，女人们按耐不住扑上来，伸手朝她的脸抓去。 程喻雪一把抓住其中一个的手，眼睛一闪，嘴角一弯，“开车。” 司机和女人均是一愣，司机犹豫：“小姐，这——” 程喻雪抬起一只脚越到驾驶座，猛地一用力，司机吃痛下意识踩了油门。 “啊，痛死了你放手啊——”女人的手被拉进去喊叫不已，下一步她整个身体腾空起来，她惊愕地抬头正好对上一双阴阴带冷光的眼睛。 浓密的眼睫下是死人般的冷酷：“哦，要我放手啊。好呀，我——成全你。” 什么—— 程喻雪一松手，女人的身体被甩了出去。 司机眼睁睁看见那个无辜的女人在地上滚了几圈，便没有了动静，不……不会死了吧。 天哪。 他偷偷地看边上，程喻雪抽了纸巾正在一根根擦自己的手指，似乎感觉到他的视线，扭头看她。 大大的眼睛眨了眨，充满友好和疑惑：“怎么？需要我做什么吗？” 司机只觉得脊背一冷，僵着脖子直视前方：“没，没有。我，我很很好。” 天哪，好可怕的女人。 064.这个妹妹不可爱 车子在铁栅栏外停下，司机哆哆嗦嗦往下提袋子。 徐管家出门迎接：“二小姐回来了。” 程喻雪摆摆手：“老徐啊，这些交给你了。” 面对地上一堆袋子，徐管家面不改色，恭敬如常：“是，二小姐慢走。” 程喻雪漫步进了宅子。 徐管家叫来人接过袋子，对司机微笑：“辛苦了，这里交给我们就好。” “不辛苦，不辛苦。”司机僵笑一下，一溜烟地跑回车上。 车子飞驰而去。 大清早阳光正好，徐管家的心头却被一阵乌云笼罩，他指挥着下人：“都提进去吧，放在二小姐隔壁的房间里。” 书房里，程迦勒冷肃着脸，对着许久不见的妹妹：“喻雪，你行事太招摇了。” 程喻雪笑了：“呀，大哥你这么快就知道啦。”她皱皱鼻子，“那两个臭八婆骂你妹妹耶，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 程迦勒细长眼睛眯起来，眼眸深深：“教训人的方法有很多种，在街上动手是最愚蠢的。你在国外这些年都白待了么。” 程喻雪还是笑嘻嘻的：“知道啦，不过大哥，我们的小妹程意真有意思。她好像以为昨天的车祸是我动的手，哈哈，你说有趣不有趣？” 程迦勒眼皮略抬：“你别去招惹她。”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关心着她啊。程喻雪使劲眨了眨眼睛，娇笑起来：“大哥，我才是你妹妹呀。”她贝齿着重强调一下，“亲-妹-妹。” 程迦勒嘴角抿了抿，不怒自威。 “喻雪，我让你回来是有条件的。”他说，语气冷硬。 4年前父亲去世前把她叫到床前，也是用这样的神态语气跟她说话，命令她离开。父亲说，这一切都是程家的命运，她是程家小姐，所以这也是程喻雪的命运。 两张面孔在眼前重叠旋即又分开。 程喻雪的笑容淡了：“大哥，我开玩笑的。我当然会听你的话，我是你妹妹不是么？” 妹妹，程意也是他们的妹妹呢，至少众人所知的是这样。 她的话似乎含着一层深意，程迦勒不追问她自然也不点破，又询问了几句国外的情况，程喻雪略显不耐烦：“就这样，没什么变化。” 程迦勒靠着椅子，目光深沉：“喻文的情况……” 程喻雪一直很配合，直到听到程喻文的名字，整个人忽然像一只炸毛的猫，提高了声音冲他喊：“他很好！三弟他很好！” 程迦勒静默不语。 程喻雪喘着大气，过了一会儿，目光又嘲讽又哀伤，“大哥，我什么都听你的，只是拜托你不要这样提起阿文好么？” 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明明不是那样。 程迦勒没有答应，只是说：“你也累了，回房休息吧。” 程喻雪强笑了一下：“好。”转身就走，脚步匆匆乱乱，仿佛在逃避着什么。 逃得掉吗。 他们真的逃得掉吗？ 医院里。 秦宇文打了几个电话，都是忙音，最后浓眉微蹙挂了电话。 “秦医生，喝杯咖啡吧。”小齐端着杯子，眼睛亮亮的。 “谢谢。”秦宇文顺手接过喝了一口，忽然想到什么问：“贵宾房的程小姐回来了吗？” 哪个程小姐？ 小齐很快反应过来：“哦，你说程意小姐吗？回来了呀，我刚刚看见护士长进去了。秦医生，你说病人这样一声不响消失也太吓人了，我觉得……” 小齐转头，身边已经没有人。 她错愕地张望，秦医生人呢？ 病房的门虚掩着，秦宇文敲了敲门。 程意抬头看他，这个男人，他是程喻雪的男朋友，昨天救了她的命。 真的是救了她的命么，说不定是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秦宇文扫了一圈，问：“你姐姐在家吗？” 程意露出一丝嘲笑：“秦医生，你不会不知道吧。” 秦宇文一愣：“什么？” 程意说：“我是私生女，程家大门从来没为我打开过。她在不在家你问我有用么？” 这，居然还有这一出。秦宇文还真是不知道，平时雪儿没有跟他说过家里的事情。 他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又正色问：“早上有人看见你们一起出去的，至少她的下落你是知道的吧。” “不是一起。”程意冷冷的，“我是被她强拉出去的。她去百货商场买了衣服，出门的时候我自己回来了。” “她呢？”秦宇文急切问道。 程意很干脆：“我不知道。” 雪儿这个妹妹真是一点也不可爱。秦宇文神色带着几分冷意，“既然你不知道，我就不打扰了。”还是再试试吧，电话不接他就去程家。 “对了，秦医生。”程意叫住他。 秦宇文有些意外，回头：“什么事？” 程意犹豫着，还是问了出来：“程喻雪她跟你说过程喻文吗，他是不是还在国外？” 秦宇文没有听清楚，皱眉：“什么在国外，我就是秦宇文，程四小姐不会还有车祸后遗症吧。”听到她直呼姐姐的名字，秦宇文有些不悦，忍不住出口讽刺。 程意倒是不在意，反而所有所思地挑了挑眉毛：“她没告诉你？” 秦宇文皱眉：“告诉我什么？你刚刚说什么宇文？”好像是另外一个姓氏。 “喻-文，程喻文，不是宇文。你不知道吗，程喻文是程喻雪的双胞胎弟弟，要算起来也是我同父异母的三哥。” 秦宇文离开的时候，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程意看着他走远，脑海中有什么碎片一闪而过，想要捕捉却无法做到。 她忍不住想，双胞胎中程喻雪回来了，那程喻文呢？ 他为什么不回来…… 程宅。 程喻雪冲回房间后，倒在自己的床上啜泣不已。蜷缩着哭了一会儿，她安静下来。 “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程喻雪擦掉眼泪，拿出一张名片按着上面的电话号码打过去。 “嗨，喻雪宝贝儿。”那边传来一个雌雄难辨的声音。 程喻雪风情万种地靠在床头，娇媚地笑了起来：“丹尼，我回国了。” 丹尼惊喜地叫了一声：“哇，这么重大的消息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这里新来了几个男模脸蛋和身材都是一流，你要不要……” 踢踏一声，程喻雪踹掉了一只高跟鞋，笑容傲慢而堕落：“真的吗，你可不准骗我，不帅我可要生气哦。” “不帅就让我下辈子做臭男人！” “呵呵呵……好！”程喻雪大笑不已。 “你等着，你发我个地址，我立刻安排。等我的礼物哦，宝贝儿。”尾音一个响亮的亲嘴声。 程喻雪挂了电话，平躺在床上，死死盯着天花板。 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要死的人又不是她。 这不是还没轮到她么。 还不到时候，还有时间寻欢作乐，醉生梦死。 “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门外的下人面面相觑，徐管家走过来听到这神经质的笑声，招招手遣散了下人，自己驻足片刻，无声叹一口后转身走了。 065.居然是你程迦勒 黑暗无边，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一丝人烟。 一个人走在地上，脚步像是踩着柔软的海绵，步步悄然无声。 一道高大的身影一闪而过。 这人脚步顿住，试探性地问：“陆，陆大哥，是你么？” 耳后一阵阴风吹过，他猛地转头就对上一张死人的脸，面目惨白，眼球突出，一张嘴喷出无数黑色的液体，腥臭的气味瞬间让人感受到窒息的滋味。 “啊——” 封闭的房间里脚步声杂乱起来，有人打开灯，几个人围着角落里的男人不断叫着：“儿子啊，你没事吧？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小罗别怕，叔叔伯伯都在这里，你很安全！” 有了灯光驱散黑暗，小罗缩在角落里似乎感觉到些许安全，他颤颤地抬起头，瞳孔中闪过一片血红，这片血红中满地的黑色液体，陆家明的脑袋和双手慢慢从里面爬出来，朝着他过来。 不，不！ 不要过来！ “啊！啊！啊！”小罗疯魔般的大喊大叫。 罗父对几个男人喊着：“快，帮忙按着他！” 小罗手脚抽搐，身体抖个不停，原本干干净净的一个大男孩没几天就瘦得不成样子，尤其是那双眼睛死鱼一般，里面除了挥散不去的恐惧就是死气。 罗母心痛不已，捂着胸口大哭：“儿子啊，我的儿子啊……”转头捶打边上的黄主管，“都怪你，让你照顾他，你怎么……呜呜呜……” 黄主管任由姐姐打着，看着这一幕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等到小罗被安抚下来，房间里几个男人喘着气，罗母抽泣不停。 罗父抽了口烟，烦躁地吼：“哭哭哭，哭有什么用！别哭了！” 罗母被吼得晃了神，回过神来顿时更加崩溃：“儿子成了这样，你还凶我！我，我不活啦——”她转身冲出门。 “欸，嫂子你别气，我哥也是着急啊。”几个男人看了罗父一眼，罗父疲惫地摆手：“去吧，去安慰她。” “那哥你们好好谈。”男人们出门前狠狠剐了黄主管一眼。 黄主管苦笑不已，是啊，怪不得人家怨他，他自己也埋怨自己啊。 等人都走了，房间安静下来，罗父又狠狠抽了一口烟，抬头看着黄主管：“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说出来，我们才能想办法治好小罗啊。” 发生了什么？ 黄主管手心发凉，他赶过去的时候公寓房间里只剩他的外甥小罗躺在地上，陆家明至今下落不明，发生了什么？ 他也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医院里。 程意再一次陷入梦魇。 这一次她梦见了一个男人，从头到尾他都背对着自己。周围是空白的墙壁，四面都白，几乎要晃了人的眼睛。 “你是谁？”程意警备地问。 男人站定，低着头。 程意眼皮一抬：“程家小花园里那个伤人的凶手，是你？” 男人忽然开始奔跑，程意眉心一跳：“别跑！” 怎么可以让他跑掉，她还没有破解海棠花的秘密。 程意追赶着男人，周围的白色墙壁慢慢挤压过来，空间被压迫，程意很快感受到那种压抑和紧迫，可是她不想放弃。 她鼓足了劲追赶，哗啦一下，前头破出一个口子，黑深深的洞口在一片白色的那样显目。男人也看见了，他正朝着洞口跑去。 他要离开了，她再也看不见了。 不，程意一咬牙飞身扑去，她感觉身体一阵力量涌进来，这种充盈的能量在她体内激起动荡，那一瞬间她的四肢似乎更有力更修长。 男人一只手抓住洞口，一只脚已经踩在边缘。 程意一把握住他的手腕，眼睛死死盯着他：“不准走！” 抓住了，她心中有些许的安慰，下一秒整个空间开始崩塌，程意脚下的地面晃荡又裂开，一个摇晃地面裂出无数的裂痕。 男人猛地推开她，头也不回跳进了洞口。 程意被推倒在地，底下的裂痕开始陷落，她毫无防备的下坠—— 倒吸一口气，程意睁开眼。 手里握着一颗方扣，那是男人衬衣袖子上的袖口。 是那个男人的东西。 程意用手触摸上去，感受到一阵凉意，分不清楚是袖口的还是她的。 那个男人是谁。 程家小花园里的血案又是怎么一回事。 重重疑问，扑朔迷离，她却只能待在医院讨好卖乖，什么都做不了。 程意曲着膝盖，埋下头。 太没用了，你真的很没用。 病床的边上，柜子的角落里有黑色的液体蠢蠢欲动，等待着催促着。 咚咚咚。有人敲门。 程意太抬起头，看见一个眼熟的护士走进来，笑容过分热情近乎谄媚：“程小姐，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吧？” 程意冷眼看着她，“有事？” 冷冰冰的没有一丝人情味。 上流社会的大小姐都是这样吗，一个个高傲得要死。林护士心里腹诽，脸上的笑容堆砌得更多，她走过来装模作样地看了看程意。 “呵呵呵，我看程小姐气色好多了。” 虚情假意，程意瞥到门外程迦勒安排的便衣保镖，忽然明白过来。人家的虚情假意可不是对她。而是对她背后的程家。 程意自嘲一笑，她这可是献错殷勤了，之前程喻雪在的时候来就对了。她才是名正言顺的程家小姐。自己算什么。 爹不疼娘不爱的。 心情莫名就抑郁带着几丝烦躁，程意皱起眉有些不耐烦：“你有事？没事就离开。” 林护士脸僵了僵，程家的小姐说话都这么直接不留情面，还真是……她讪笑了两声，看了看门口，接着神神秘秘地凑过去。 “程小姐，我是来跟你说大事的。” 程意抬了抬眼皮，“哦？” 林护士见她有反应，顿时有了信心：“我看见你姐姐程小姐，哦，就是另一个程小姐，她和秦医生，大白天的从同一间病房出来呢！” 秦宇文和程喻雪，关她什么事情。 程意冷淡地看她一眼：“你就跟我说这个？” 咦，这反应不对啊，怎么这么平静？ 按照林护士的想法，大家族的小姐那也是人，人都有七情六欲，如果俩姐妹感情好那程意肯定会提醒程喻雪，那自己这个勇于谏言的功臣肯定少不了好处。 如果感情不好那就更好了，程意抓住程喻雪的丑事做文章，说不定还会要自己紧密盯梢进一步爆料，成为程小姐的眼线那可是一份美差…… 可是看程意的模样一点兴趣也没有，不生气不羞愧不窃喜，简直连情绪都没有。不止这样，还用那一双美眸冷冰冰地盯着自己。 林护士被盯得心虚，胸口不安，她下意识脱口而出：“不，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程小姐！”说完又做出有大秘密要倾诉的样子。 程意的耐心所剩无几，眼锋一凛，准备赶人。 林护士紧急关头像一只激光枪，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完了站在那里喘着大气。 听完信息的程意直起身，眼睛带着光寒粼粼的，“你是说车祸的肇事方也在这所医院，而且昨天晚上被程家的人接走了？” 林护士猛点头：“是啊，我亲眼看见的。领头的是个老先生，右手上包着厚厚的白纱布。” 白纱布，徐管家。 车祸，绑匪，袭击，程喻雪，程迦勒。无数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翻飞扑腾，以前混乱理不清的疑点也足够拼凑出可供观看的真相。 程意嘴角一扯，居然是你么。 程迦勒。 原来是你。 066.青山常在人又来 “程小姐，你好好休息，有事叫我啊。”林护士笑盈盈走出去，路过那几个男人身边时说了一句，“哎，这车祸果然是耗精神耗体力，这一觉要睡好久才能缓过来咯。” 程家的几个保镖相互看了一眼，在房间里躺着呢，那就好，他们只要守在外头就行了。 林护士偏过头，露出一丝得意的笑。 你们就尽情守着吧，我可是帮了程小姐一个大忙，哎呦呦，很快我就要攀上高枝咯。 不过，程小姐好像什么也没说啊……林护士的笑容变成担忧，她不会白白被利用了吧…… “医生，医生！” 有家属带着病人急忙忙上楼，刚出了电梯就不停喊着，林护士离得近被人拉住手：“护士大姐，麻烦快叫医生！” 林护士被吼得心跳漏了一拍，略有些烦躁地说：“怎么了怎么了？大呼小叫的，这里是医院，你们小点声——” 罗父指着轮椅上的人说：“救救我儿子，他昏迷了！” 昏迷有什么了不起，这医院天天生里来死里去的。林护士有些怠慢地凑过去看一眼，本来歪着脑袋的小罗忽然伸长了脖子。 “呀！”林护士吓了一跳。 小罗瞪着眼睛，眼睛里满是红色的血丝，几乎看不到原本的眼白，他痛苦不堪地挠着自己的脖子、胸膛，还不够，他的手开始往脸上挠去。 人的手指怎么会有如此快的速度，他动起来……就像是极速逃亡的蜘蛛，十指挠过的地方皮肤满是抓痕，血迹斑斑。 所有人都被惊骇住，等到他的手指移到眼睛周边，，两只指头扣住自己的眼眶。 黄主管惊喊出声：“小罗，不要——” 唰，鲜血四溅。 一颗眼珠子飞出来，在地上蹦跶几下，咕噜噜滚到林护士脚边。 罗母当场晕了过去，罗父和几个叔伯连忙制止小罗继续残虐自己。 林护士瞪大眼睛，捂着嘴巴后退，天哪。 “怎么会这样……”有人说出了她的心声，林护士回头看见一个衣着光鲜的中年男人，据她的眼光打量，这是一位大企业的中层管理人员。 精英啊。 此时这位精英肩膀颓败，双目失神地看着地上的眼珠：“中邪了……一定是中邪了……陆家明不见了，然后是小罗……不，不能让小罗出事……” 林护士瞥过他的左手无名指，上面空无一物。 没有婚戒。 她眼睛一亮。单身，精英。 林护士的惊骇被一阵惊喜覆盖，她想要上前安慰人家：“这位先生你别着急，医生很快就来了，不如我扶你去一边坐——欸！” 黄主管忽然冲了出去。 林护士想追上去却被家属拉住，她很想破口大骂，转念一想又耐下性子，回头露出关切和蔼的笑容：“没事，没事，医生就来了。来，你们让一让，我把眼珠子捡起来。清理以后还能装回去呢。” 黄主管没有跑多远，他只是找到一个僻静的地方，颤抖着打了一个电话。 “喂，是李小姐吗？” 那边粗犷的男人说等等，黄主管等了几秒钟，手机被递到一个女人手中，女人懒散的声音传来：“喂。” “李小姐，我需要一个……异能者，我外甥他中了邪，我需要一个异能者来救治他。一个朋友介绍过你，说你能帮忙。李小姐，你能帮吗？” L县的医院里，李栀翘着腿躺在床上，闻言自信一笑：“当然。” 只要价钱合理，一切都不是问题。 李栀又简单询问了一些信息，最后报了账号，几分钟后2万块定金到账，她瞥一眼把电话扔给邻床上的男人。 “去，找一个异能者。” “好叻，大姐头。”阿建脑袋包着白布，行动依然利落，接过电话很快找到有时间又乐意赚外快的异能者。 “大姐头，什么时间过去‘清扫’？” 龙城是个平安区，但平时大家很忌讳谈及鬼怪或邪祟，李栀办得这个中介用“清扫”指代驱邪。 李栀白了他一眼：“废话，大白天当然不行，晚上8点半，市区医院。客人到时候会清理现场的。” 清理现场即表示保证在场都是可信的人，不会干扰驱邪实施。 阿建和对方谈价钱，不时询问李栀。 李栀眼睛也没睁开：“可以。” 阿建很快就谈妥了，他侧过头看着高高悬挂的腿，问：“大姐头，我们真的要走吗？” 床上的人睁开眼，看了他一眼：“阿建，做人要有信用。” 可是他们的生意在龙城，所有的人脉也在龙城，还有他们的秘密基地……虽然李栀和他都不是那种矫情的人，但说起来龙城也算是他们的家啊。 离开家总是让人不舍的。 阿建想到这里，莫名就红了眼眶，伸手擦了擦。 李栀余光看见他的动作，忍不住翻一个白眼，蠢货。 “有什么好难过的。青山常在，人走了人又来。” 阿建愣了愣，“大姐头你的意思是——” 李栀给他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乐得阿建握拳吼了一声：“太好了！” 蠢货。李栀摇摇头，自己的脑袋转了转，在枕头上找到一个更舒适的位置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嘴角不由自主扬起。 程家出钱让他们离开，那就离开。 只是那位徐大爷付钱前忘了说要他们离得多远，离开多久。 这青山都在龙城呢，她这个守财奴怎么会舍得丢下发家致富的生意。呵呵呵，等着吧，等她养好了伤。龙城，他们会卷土重来。 客厅里，林刑天盘着腿闭着眼，没多久听见外头有人开锁的声音。 他眼皮动了动，没反应。 开锁的声音持续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人进来，林刑天微微挑眉有些好奇。就在这个时候，砰一声，吓了他一跳。 紧接着是持续不断的踹门声。 卧槽。 林刑天再也无法淡定，从沙发上起身跑去开门。 门一开，对上程意那张千年不变的冰山脸，林刑天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最终把目光停留在她抬起的脚上，痞笑。 “我说程大小姐，这可是你家的门，踹坏了我不会心疼。” 程意冷脸，越过他进屋。 林刑天不以为然跟进去，在她后头说：“那本书我已经全部翻译好了，笔记本就放在你门外，还有你得出去买点吃的，汪汪的狗粮吃光了，这几天它饿得可怜兮兮都瘦了。” 程意不理会他，踏踏踏进了房间，把门一关。 林刑天耸耸肩，“我再去冰箱看看还有没有青菜叶子。” 嗷，他可怜的汪汪，这是要从食肉动物变成一个光荣的素食主义者嘛。 067.他似乎可以依靠 “汪汪。” “来了，喏，这就是你的晚餐。”林刑天摸索半天，从冰箱里找出一棵萝卜，放在汪汪面前。 汪汪用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他。 “别这么看我，我没办法，你妈妈不肯给你买吃的啊。爸爸我又出不去。” “汪汪。” “你叫我也没用，看，爸爸还是半透明状态，出去会吓到别人的。” “汪汪。” “乖。萝卜也不错，很好吃的，要不你尝尝。昨天你可是连黄瓜都啃了，萝卜更美味哦。” 汪汪不叫了，趴在地上用脑袋拱了拱他的腿，小土狗的小土毛蹭起来依旧让人心软。 林刑天无奈地笑：“真是败给你了。好，我去试试吧。” “汪！”汪汪立刻来了精神，站起来冲他摇尾巴。 这小东西不会装可怜骗他吧。 林刑天眯起眼睛看了一会，直到汪汪又弱弱地呜咽一声：“汪……” 他才摸了摸它的脑袋。算了，跟一只狗计较什么。 “喂，程大小姐，麻烦开下门。”林刑天面带微笑，“我们需要认真讨论一下狗粮的问题。毕竟不能寒了孩子的心哪。” 没反应。 林刑天低头看脚下，他中午放在门边的笔记本还保持原样，这么大个东西，这个女人刚才进门不会没看见吧。 “汪。” 客厅里传来一声叫，听上去似撒娇又似替他呐喊助威。 当初把小土狗带回家的是她，威胁着它和自己进行灵魂绑定的也是她。总的来说，她得要对它负责才行。 这么一想，林刑天来了底气，摆正了脸孔。 门关了，没关系。 他有钥匙。 林刑天痞笑着转开门，里面的光线昏暗他大约看到床上有一个人影，睡着了？ 他抬步进去，刚落下脚就察觉到不对劲。 黏糊糊的什么东西？ 一阵疾风过来，啪一下，身后的门被带上。 林刑天没空在意门，他几步摸到墙壁上的开关，按下去，房间亮堂起来，看着地板上不住涌出的黑色液体，他瞪大了眼睛。 这东西…… 程意。 他冲到床边查看程意，只见她双目紧闭，嘴唇泛起一层青黑，脸色很不好。 该死的，她梦魇了。 她的梦魇该不会跟地上的东西有关系吧？ 来不及多想，林刑天正了正身体，牵着她的手进入了她的意识。 阔气又不失低调的大门，不显眼的地方有一个小木牌，上面写着“程宅”。 林刑天穿着紫色运动装，一手插在兜里，抓了抓头发。 程宅，看来，这女人梦魇的地方是她的家。 不过，她会在哪里呢。这地方看起来有点大，他可不喜欢找人。 “啊——” 哪里传来女人凄惨的一声叫喊，林刑天耳朵一动，脚步立刻跑动起来。 “别，别过来！不要伤害我！”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痛，好痛……” 多亏了女人一直在喊，林刑天顺着声音的方向很快来到了现场。那是一个小花园，里面盛开着红色的海棠花。 绿叶红花从中，一个女人躺在地上，腹部有可怖的伤口，像是被什么野兽粗鲁地撕扯开来。 她的身边跪着一个女人，那个人长发垂下挡住了脸。 只一个侧面，林刑天就认出来，“程意！” 程意恍恍惚惚地抬起头，林刑天跑到她身边拉她起来，顺势瞥了一眼地上的女人，看见她的脸后有一瞬间的诧异。 身边的人颤了一下，林刑天转头看她。 程意惊醒，迷茫的视线有了焦距，看见边上的人后眉头一皱，“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里……”等等，她记得她梦魇了，这么说这里是…… 程意忽然抓住林刑天的手。 “怎么了？”林刑天看着她，不解问。 程意不由分说，抓着他就跑。 林刑天措手不及，路上踉跄了一下险些摔个四脚朝天，就这样程意也没停下脚步，只是松开了他的手。 “喂，你跑什么？” 快点，他要来了。再快点。 程意牙龈紧要，跑得一颗心脏在胸腔里剧烈砰砰砰得都要跳出来。 林刑天得不到答案，浓眉一皱，一把扯住她的手腕。 “啊……”程意撞到他的怀里，林刑天按着她的肩膀肃穆问：“女人，你冷静一点，把事情跟我说清楚，你跑什么？” 不，不，来不及了。 程意的身体不由自主战栗起来。 林刑天非常惊讶，她在害怕？不仅仅是害怕，她在恐惧，发自内心地恐惧。 从认识她的第一天开始，林刑天就从未把她当做一个普通女人，她遇事镇定处事冷酷，她有着强大的内心，她是臭脾气冰冷脸的程意啊。 她怎么会，害怕？ 可是她的确在怕，身体无法掩藏她的情绪，止不住地颤抖。 哆嗦的唇没有血色，白皙的脸颊上被汗水和血迹弄得有些狼狈，这样的程意让林刑天想起客厅饿肚子的汪汪，可怜兮兮的。 他用手指沾了沾口水，小心擦她脸上的血迹，一边安抚：“别担心，这虽然是你的梦境，不过这是梦魇，对于梦魇我还是有一点把握的。” 把握，什么把握。 他在说什么。 程意很混乱，视觉听觉所有的五官六感都处于失控状态，她掌控不了，心里头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来了，要来了。 他真的来了！ 程意忍不住睁大眼睛。 林刑天刚擦过她的脸，看到她脖子上有树枝的划痕正犹豫要不要顺便擦一擦，就感觉手臂一紧，低头看见程意的手紧紧攥住他，抖动更加厉害了。 她的嘴唇哆哆嗦嗦，说着什么。 “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林刑天困惑地凑近。 隐约听见她深藏恐惧的几个字：“他……来了……快，跑……” 他，谁？ 林刑天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周围的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暗下来，将落未落的太阳挂在那里给一切蒙上一层楚楚寒意。 一个男人逆着光缓缓走来，林刑天眯起眼睛。 男人身材瘦高，模样看不清楚，但随着他的走动身后有无数的黑色阴影笼罩下来，林刑天还注意到他所过之处地面一片黑色。 跟他进门时踩着的黑色液体一模一样。 这男人是谁？ 林刑天充满好奇和疑问，他不住打量，甚至按耐不住好奇心想起身过去，问问他的身份。 程意打断了她。 这个女人眼睛死死盯着自己，整个人不敢朝那边看，她咬着唇因为太用力都出了血，“快走……带走我……” 说着，她眼角落下一滴泪，“求求你。带走。” 林刑天心口忽然一痛，伸手把她搂在怀里，在她头顶轻笑一声：“哭什么。” 程意的颤抖莫名好了一点。 “不想看见他吗，那好。我们回去。”他说得非常自信，似乎是一件轻而易举的小事。 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可是这是她的梦魇。 程意几分疑惑几分不信，但肩膀上的手臂那样有力，传来的温度那样真实，她在梦魇里挣扎了太久了，她太累了，她需要一个人依靠。 他似乎可以依靠。 林刑天微微凝神，心中念着口诀，随着他的念诀周围的阳光开始退散，一阵清风吹走阳光只留下一片清宁。 那个男人的身影在光亮口晃动了几下，渐渐淡去。 程意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真的做的到。 “闭上眼睛。”他说。 程意顺从地闭上眼睛。 时空旋转，他们又回到了原处。 068.跟你长一模一样 即使回到熟悉的地方，林刑天还是感觉到怀里的程意在颤抖。 他抱着她，想着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才能真正安抚她。 这毕竟是个不普通的女人啊。一般的安慰话不一定能安抚到她。 林刑天正琢磨着，一个毛茸茸的身影跪坐在门口，冲着房间里的两个人叫了一声：“汪。” 林刑天挑眉，是汪汪啊。 这可不太好，这个女人似乎不太喜欢动物…… 胳膊一紧，原来是运动服被人扯了一下，林刑天听见怀里的人传出闷闷的声音：“它怎么了。” 说话了？ 还是在询问汪汪呢。 林刑天眼睛里浮现出喜意，“它呀，大概是有些饿。这几天都吃素，把它馋坏了。” “吃素？”女声起伏，带着一丝不敢置信。 都怪他没用。“呃，”林刑天想要伸手抓头发，才动了动肩膀就感觉到怀里的人受惊一般颤了下，紧张得他不敢再动弹。 “咳咳，”他咳嗽两声有些惭愧，“我不能出去，家里也没什么好吃的了……” “狗粮吃完了？” “这小家伙胃口大，几天前就吃完了。” “你刚刚说它这几天吃素？” “嗯，萝卜黄瓜白菜。说起来你家冰箱里的菜还是蛮丰富的。”如果多一点肉类就更好了。林刑天默默叹了一口气。 程意想起来了，陈晓月隔断时间就会嚷嚷着要减肥，为了不让自己接触到容易使人发胖的食物，冰箱里基本除了蔬菜就是水果。 程意自己是不做饭的，陈晓月走了，她几乎没打开过冰箱。里面有什么她不清楚，自然也不会想着补充什么。 她好像对什么都不上心。 程意埋着头，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以前她喜欢什么，母亲就会命令她不准过度投入，吃的，穿的，人也是，东西也是。 久而久之她对一切都看淡了。 说起来她活得挺没意思的，像一个毫无生气的稻草人，被人丢弃在田野里，好不容易觉醒了拥有了跳动的心脏。她却感受不到各种情绪。 欲望会带来情绪。 她的欲望是什么？ 目前嘛，她想要逃离，对，她想要离开程家的掌控，不管前路如何总要逃出去才知道。 混乱和恐惧渐渐散去，程意缓慢地探出一点脑袋，露出一双眼睛，正好看见门口趴着的汪汪。 小土狗睁着大大的无辜的眼，看着她，比直接控诉她还要有力度。 林刑天感受到怀里的人蹭啊蹭，柔软的头发扫过自己的脖颈，然后头顶对着他的下巴，最让人尴尬的是他感受到了她身前的绵软。 程意身材高挑，和他面对面相拥的姿势很容易就造成胸对胸的情形，林刑天尴尬中有一丝意外，这女人看着瘦巴巴还挺有料啊。 虽然有料，林刑天还是不动声色地挪了下姿势，好让两人不那么亲密。 程意还在和汪汪对视，这条小土狗也挺有耐性，耸拉着眼皮办可怜，不时用爪子揉揉眼睛。 太过分了。 程意眯起眼睛。 演技比她还要好。 “等天黑了出去买狗粮吧，你们一起。”程意做了决定，起身离开他的身前。 怀里一空，心里头也空落了一瞬，林刑天掩饰性的把虚空在半空中的双手收回，一只手插兜，一只手在床上轻轻敲打。 “买狗粮啊，好啊。” “汪汪。”门口的汪汪察言观色的本事一流，立刻叫起来。 程意看它摇着尾巴凑过来，还狗胆包天地伸出舌头舔她的腿，脸顿时沉了沉。 林刑天见状忙把汪汪拉到自己这边，一边揉着它的后颈，一边跟它说悄悄话：“乖，你妈脾气不好你别招惹它。别把好不容易得来的狗粮作跑了。” “你说什么？”程意的耳朵很尖。 “哦，是这样的。”林刑天正经起来，有些事情的确要跟她说下，“刚刚进来的时候我看见地上都奇怪的东西。” 程意挑眉：“什么东西？” “液体，黑色粘稠液体。”好像是泳池里的喷口一样，慢慢从底下往上涌，“欸，你干什么？” 程意忽然起身下床，趴在地上，伸手往床底摸了一下。 林刑天好奇地跟下去，看着她拿出手，手指尖果然沾着一点黑色粘稠物。 “就是这个！” 林刑天指着那东西说，一边凑过去看：“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她也不知道，她只是有一种感觉，这感觉告诉她去看床底，因为那是黑色液体退散最慢的地方。可是这是为什么？ 她为什么会知道？ “你进来的时候除了这个，有没有发现其他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程意看着林刑天，问他。 不对劲的地方，林刑天挑了一下眉头，眼睛一亮：“对了，你的梦魇。” 程意的眼皮抽了一下，脸色冷了几分：“我的梦魇怎么了？” 林刑天悻悻道：“你也不用这么生气，当时情况紧急我才会进入你的梦魇，换了平时你拿刀逼迫我我也……” 呃，大话好像说太过了。 他们两个人都知道当她逼迫他时，他会做出什么选择。 这就有些尴尬了。 林刑天想了想，轻笑一下：“是我越界了，我的错。” 这样直接，这样有效。 程意的脸色缓和下来，“算了。”看在他救了她的份上。 这女人还真是不知感恩啊。林刑天不由感叹，也就是他脾气好才一直让着她，换了别的人肯定要死要活，到时候多难搞。 哎，男人难做啊。 “那个你也别太难过了，有些人走了依旧留在人们心中。我妈在我很小时候就去世了，我能理解你的感受。” 林刑天坐在一边，肩膀硬挺，眉目俊朗，就是一身妖娆的紫色运动装破坏了他的深沉。 “你在说什么？”程意皱眉，莫名其妙的。 不想说啊，那赶紧换个话题好了。 林刑天立刻下床，逗着汪汪往外走：“天黑了，我们出发买狗粮吧。” “等等。”程意跟着站起来，走到他跟前，“把话说清楚。” 真的很高挑啊。林刑天看着到自己鼻子下面的程意，心里感叹着。 “你确定？”他得到一个冷眼，顿时摸了摸鼻子，按着她的肩膀凝视着她：“你妈妈的事情，你别太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你这样重复着梦魇只会给自己带来痛苦，她也不会放心的。” 什么玩意儿？ 他有病吧。 程意打下他的手，力气不小，林刑天很没出息地哎呦一声，捂着自己的手：“你干嘛？” 程意冷声道：“我妈没死。” “没死？那你梦境里的女人是谁？”林刑天奇怪问道。 程意皱眉，有些烦躁：“那个女人跟我妈有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 林刑天露出一错愕的表情，那副样子让程意感觉很不舒服，就像是有什么重大的消息而她一无所知。 “我最讨厌男人婆婆妈妈。” 林刑天果然不婆妈了，低头对她说：“梦魇里那个女人如果不是你的母亲，怎么会长得跟你一模一样？” 069.姐姐的确骗了你 什么。 他说什么。 梦魇里的女人是她的母亲赵云岚，那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就是自己…… 后面发生了什么。 对，她进去程家小花园看见赵云岚躺在地上，肚子被剖开孩子不见了。不，不对，如果不见了怎么解释她的存在？ 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回想，仔细回想，梦魇中一定有遗漏的讯息。 “呃——”程意忽然头痛不已，下意识怕打自己的脑袋。 林刑天上前抓住她的手，“喂女人，停下来。”他手指微微揉着她的太阳穴，放柔了声音，“停下来，什么都不要想。” 他的声音和神态有一种让人淡定的力量。 程意深呼吸几下，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她推开林刑天的手，往外走。 “喂——”怎么会有这么无情的女人，林刑天有些不满。 程意没回头，“走吧，不是要去买狗粮，动作快点。” “……”林刑天看着摇尾巴跟出去的汪汪，不由摇摇头，怎么会有这么倔强的女人。 前一秒还一副痛苦得要晕倒的样子，下一秒就说要买狗粮。 女人啊就是麻烦的动物。 *** 程宅。 程喻雪接了丹尼的电话，气得把手机狠狠摔在地上。 这个家伙居然放她鸽子，该死的！ “啊——”程喻雪狂怒地扯下床单，把梳妆台上摆放的所有瓶瓶罐罐都甩下去，又脱下高跟鞋砸向玻璃。 程家的玻璃强度一流，高跟鞋被反弹在地上，滚到柜子边上。 程喻雪发泄一通，精疲力尽地跪坐在地。 外头的下人心惊胆战地听着里面的动静，祈祷着这阵子尽快过去。 徐管家在走廊一侧，听了好一会儿。 在程家除了少爷所有人的电话都受到监控，少爷很忙，这种事情一般交给他，二小姐打给那个叫丹尼的二流经纪人的电话被下人上报给他。 老徐是个忠诚的人，也是个思想传统的人。二小姐话里话外的意思太过露骨，他不能让她这么做。 程家再艰难也不能失了大家族的体面啊。 二小姐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只希望她一切安好，至于那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徐管家闭了闭眼睛，其他的就交给老天呀吧。 这毕竟是二小姐的命运，谁又能跟命运抗衡呢。 徐管家惯于低头，程喻雪可不是。 半小时后她躲避了众人的视线，悄悄从程家溜到出去，她的第一站是市区的一间酒吧。 灯光摇曳，梦幻迷离。 男男女女在舞池中间纵情摇摆着身体，程喻雪在人群中甩着长发，扭动得像一只滑腻腻的水蛇，她放肆地摆动，放肆地笑。 有漂亮的男人过来搭讪，程喻雪媚笑着扯着他的西装领口去了洗手间。 小小的隔间门一关，便是两个天地。 男人迫不及待地扑上来，程喻雪咯咯咯笑着。吻着吻着，气氛越来越火热。男人开始脱衣服，领带和衬衫弄得他有些急躁。 程喻雪凑过去帮他，手指缠上那白色衬衫眼前忽然浮现出一件白大褂，一张俊逸的脸。 她忽然就失了兴趣。 男人握着她的手指往自己胸膛溜去，被程喻雪猛地抽回手，他愣了愣，腻笑着要去亲她：“宝贝儿，怎么，等不及了……” “啊——”裆部一下重创，男人涨红了脸，眼睛喷火：“你这个贱人！” 又一声惨叫。 咣当，门被推开。程喻雪甩着头发走出去，走到镜子前看看砸人的包上铆钉沾了血，随手丢进了垃圾桶。 换了一家酒吧，又是劲歌热舞，这一次程喻雪连男人的吻都受不了走了，然后是第三家，第四家…… “小姐，接下来去哪里？”司机热情洋溢地介绍：“我记得这附近还有几家主题酒吧，很有意思的。” 程喻雪浓密的睫毛眨了眨，“哦，是么？” 司机笑得很诚恳：“当然，我怎么会骗你呢？” “姐，我会不会死啊……姐，我不想死……” “不，阿文，你不会死的，相信姐啊。你不会死的，姐姐在这里陪着你，大哥……大哥他那么厉害，一定有办法救你的。” “真的吗，姐，你可别骗我……” 程喻雪攥紧了手心，什么骗不骗的，本身就没有意义，该发生的到头来还是会发生，谁都阻止不了。她不能，她大哥也不能。 一张冷淡的脸孔浮现在面前。 程意。 凭什么。 凭什么唯独你能逃过，凭什么！ 程喻雪怒气冲冲地摔门下车，司机冲出去要追：“欸，小姐——”他真的知道好多有意思的酒吧啊。 只见程喻雪越走越远，也不知道女人怎么能这么厉害，那么高那么细的鞋子能跑那么快。 司机只能默默看着人消失在拐弯处，最后自己上了车掉头离开。 可惜了出手这么阔绰的乘客。 程喻雪疾走一通后因为酒精和体力不支靠在墙壁上，她大口大口的喘气，感觉血液里有什么东西慢慢发酵着。 “欸，黄老板，我在路上了，很快就过去。” 路口那边有人打着电话朝这边走来。 程喻雪呼出一口气，又吸进去，每吸一口都感觉到一股战栗。 这股味道。 这味道……好香啊，人血的味道…… 人渐渐走近，黑暗中一点月光照下来，露出一个瘦削的青年男人的脸，他的模样普通，只是眼睛比起一般人要往外凸一点。 太好了，又有一单新生意，有了这笔钱下个月的房租就有着落了。男人短暂喜悦过后，又不由叹息。哎，自由异能者的日子不好过啊。 谁叫他水平不够呢，进不了联盟，哎。 他听见粗粗的仿佛兽类的呼吸声，立刻提高了警觉，“谁在那里？” 等了一会儿，一个柔美的声音传来：“不好意思，我扭伤了脚，你可以帮忙扶我一下吗？” 女人。 男人没有放松警惕，他是异能者，即使在龙城这个平安区他也习惯于保持警觉，如今这个世界可是阴阳共存，谁知道遇见的是人是鬼，更甚者比这两个还要可怕。 他是异能者，比普通人懂得多，自然要更谨慎。 程喻雪嘤咛了一声，一瘸一拐地前进，月光洒在她身上脸上，淡化了她的浓妆，让她美丽的脸庞呈现在月光下。 她咬着唇尝试着再前进一步，腿一软，身体就倒下去。 “小心！”男人及时扶住她，女人柔软的身段带来一股奇异的感觉，男人耳朵红了红。 “谢谢，你耳朵好红啊。”程喻雪樱唇凑过去。 男人略有些窘迫，“那个我扶你起来吧——嗯？你干什么，喂，你放开——” 男人身体抽搐了几下，僵硬地倒了下去。 程喻雪的脸从他的脖颈处抬起来，颤巍巍地退后几步，看着地上的尸体，张嘴一笑，森森白牙上满是鲜血。 阿文啊，姐姐的确骗了你。 都要死的。 我们都要死的。 谁都逃不掉。 她转身仓皇地跑动起来，月光似乎怜惜着她，渐渐褪去，任由她潜藏在黑暗中，越跑越远，越跑越绝望。 070.是脑子有毛病了 “阿钟，怎么还不来？你说的能救小罗的人呢？”罗父问了又问，罗母在一边呆愣愣坐着。 黄主管心里也很急，“我再打个电话试试。” 罗父点头：“对，你再打打，赶紧的！” “好。” 一个电话过去，提示却是关机，那一刻黄主管的心都凉了。 罗父问：“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黄主管看看姐夫，又看看床上刚做完手术勉强保住眼睛的外甥，喉咙艰涩地动了动，不，不可以就这屈服，他一定有办法的。 “姐夫，你别着急，那边说能联系上一个更厉害的帮小罗。” “什么？更好的？”罗父急起来，“阿钟，这种情况下先让人过来稳住小罗的情况才是要紧的！你别太贪心了！” 他不贪心，他一点都不贪心，可是联系不上有什么办法。 黄主管硬着头皮往外移动脚步：“姐夫你就听我的吧，厉害的能一次性成功，也让小罗少受一点罪。” “阿钟！” 罗父眼睁睁看着黄主管走出去。 黄主管走到僻静处，打了中介的电话。 “喂。” “你们怎么回事！做生意有没有信誉可言？”气急败坏之中甚至爆了几句粗口。 阿建听得眉头皱起，“发生了什么，你冷静点好好说话。” 对，是要冷静。黄主管镇定一点后，说：“我付了定金，你们的人呢？人在哪里！”说着不自觉又怒气冲冲。 “我们的人没过去？”不会吧，阿建立刻说，“你等着，我这就处理。” “喂，你们最好快点——喂喂？！” 电话挂了。 黄主管狠狠踢了一下墙壁，皮鞋前头被划出很明显的擦痕。在他焦头烂额之际，身后传来一个柔和的女声。 “黄先生。” 黄主管回过头，林护士站在他后边手里端着一个保温杯。 “什么事？是不是我外甥——”黄主管声音沙哑，想到小罗就急着要跑。 林护士连忙拉住他：“不，不是，小罗很好。” 小罗没事。没事就好。黄主管一颗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一点，他现在如同惊弓之鸟受不得一点刺激，因此也没注意到女人眼底闪过的渴慕。 “黄先生，这是我自己泡的百香果蜂蜜水，润肺止咳的，你的嗓子有些痒吧。” 因为小罗的事情，黄主管的确急得上火，不过这位陌生女人的好意他怎么好意思接受。 “不用了，谢谢。” 黄主管挺直脊背：“我还是回病房去——”他说完想起病房里的姐姐姐夫，以及姐夫那边对自己虎视眈眈的兄弟们，顿时头皮一紧。 林护士适时地把蜂蜜水送到他面前：“急什么，你状态好才有精神照顾小罗啊，黄先生你说是不是？” 走廊昏暗，只有窗外的一点月光透进来，照在林护士并不年轻的脸上，白色的衣服温顺的眉眼，这些看在黄主管的眼中莫名就带给他一点点慰藉。 他看了她一眼，伸手接过杯子。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呵呵。不用跟我客气、”林护士大方一笑，很快就是一家人了，客气什么。 那边阿建挂了电话，正准备跟李栀说这件事，转头看见她侧躺在病床上睡得安稳，他又犹豫了。这些天他们兢兢战战，为了那个大单子大姐头受了几次伤。 不应该再让她劳累了。 不就是再联系一个异能者嘛，小事一桩，他处理就好。 能为大姐头分忧就是他最开心的事情。 阿建这样想着，嘿嘿憨笑两声，又克制地收敛笑声，悄悄下床到洗手间里打了电话，安排了另外一个异能者前往黄主管所在的医院。 第二个异能者很顺利地到达医院，黄主管接到电话亲自到门口迎接。 “这位大师，我家外甥他行为很失常，刚刚甚至自残，一只眼睛差一点就废了……”黄主管一路上把情况说了一边。 异能者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很沉稳，听完后点头说：“嗯。先带我去看人。” “好，好。我们这就去。” 黄主管把人带进病房，中年男人扫过一圈的人，皱眉：“人太多了，加上我只能留3个人在场。” 罗家的几个叔叔伯伯立刻不满起来：“凭什么啊，我们也是小罗的家人。” “就是，有些人我们可信不过。” 黄主管装作听不到这些指桑骂槐的话，只正着脸问罗父：“姐夫，你信不信我？信的话我留在这里，不信的话你或者其他各位兄弟任选一个在场。我没有意见。” 罗父看了一圈，咬牙道：“我信你。” “大哥！” “哥，你疯了！” “都闭嘴，跟我出去，别打扰到大师。我们都是为了小罗好，出去吧。” 叔伯们敢怒不敢言，跟着出去。 房间空旷不少。 中年男人吩咐黄主管静静站在一边，不准发出任何声音，不然出了问题后果自负。 “好。” 黄主管很严肃地听从他的一切指示，中年男人开始驱邪，即使眼前所见的东西再骇人他也死死瞪大眼睛，不发出一点声音。 门外角落处，一双眼睛窥视着里面，看到黑色物体从小罗的口中被抽离，他的胸膛似乎是被吸住一般向上拱着，然后啪得一下，又落了下去。 林护士看了一会儿，转回身，捂着胸口心跳得飞快。 天了噜，她都看见了什么。这一天刺激没完没了的。 不行不行，太吓人了，她得找点事情分散注意力。 对了，程小姐，她可得提醒一下，免得白白帮了人没有一丝好处，她可不是什么做好事不留名的雷锋，哼。 超市里。 程意带着一人一鬼逛荡在各个食品柜架前，这家超市的老板思想前卫不禁止顾客携带宠物进店，只不过要求宠物的体型不宜过大。 汪汪是只才出生不久的小土狗，一看就没什么攻击性，很顺利就带进来了。 汪汪大概真的是饿惨了，满场子乱跑。 比起它，林刑天更像一只脱缰的野狗一头钻进狗粮的区域，在里面挑选半天，完了又带着汪汪去买肉块、香肠，说是要好好给它补补。 程意没什么兴趣，她的心思都在梦魇上。她很想找个人倾诉事情，而且她也知道谁可以倾诉并且提供解释。 阮志的病应该没大碍吧，她拿起手机，正好一个电话打进来。 程意不认识这个号码，想也不想按掉，然后重新拨了一个电话。 “喂，阮教授，晚上有时间吗？”得到一个肯定的回复，程意嗯了一声，说：“那好，我等下过去找你。” 林刑天抱着一堆食物过来，“太多了，我要再去找一个推车才能装得下。” “别装了。”程意扫了他怀里的东西一眼，“都放回去，我们要走了。” “啊？”林刑天愣了下，看见程意利落地推着装好的推车往收银台走，汪汪这个见风使舵的小跟屁虫屁颠屁颠跟在后头。 这个女人……算了，看她的样子缓过来了。冷冰冰的总比哭丧着一张脸好。 忽然想起那两图团绵软，林刑天猛地摇头。 卧槽。 我一定是宅太久，脑子有问题了。 这么饥渴可不好啊。 071.阮志是联盟的人 “喂，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林刑天抱着汪汪坐在出租车后座，边上是上车后就面瘫的程意。 “龙城大学。” 林刑天挑眉：“你去那里干什么？” “找人。” 找谁……林刑天的好奇心被勾起，正要问呢，程意略偏头盯着他，一句话也没说却让他感觉到警告的气息。 林刑天挪了挪屁股，凑到一边位置，“不问了。” 他摸着汪汪的毛，忍不住碎碎念：“居然能跟我进行意识沟通，还是在双方都清醒的情况下，这可是连初级入梦师都达不到的阶段啊，你这个外行人居然随随便便就做到了……真是……” 人比人气死人。 林刑天偷偷瞄了一眼旁边，五官明艳气质冰冷，就是简单一个侧脸都比常人好看太多。他看着看着，视线不由自主下移，瞄到胸部位置。 “汪！” 汪汪忽然叫了一声，程意顺势转头过来，吓得林刑天连忙别过脸去。 程意眼眸微动，又转会去。 林刑天一颗心忐忑着，悄悄地瞪了汪汪一眼，你这小东西吃里扒外，忘了是谁照顾你替你争取狗粮了吗？啊，是爸爸我啊。 虽然付钱的是你妈。 你知道就好，汪汪眨了眨眼睛，表示认同。 林刑天脸上挂不住，戳戳它的小脑袋：“睡觉睡觉，别喊了，再出声把你丢出去。” 汪汪呜咽一声，乖乖地趴好。 夜色中，车子平稳行驶，在龙城大学门前停下来。 “到了。”司机说。 程意付了钱，带着一只鬼和一只狗下了车，走进了龙大的校门。 教师宿舍。 阮志的书房里来了两个客人。 宋天谕和吴尧来看看望阮大哥，吴尧顺便表达了下自己对任务的渴望。 阮志儒雅地笑了：“你们来的正好，上头那边有了刚传来了资料。” 宋天谕眼皮微动，吴尧简直要跳起来。 “资料？是有关任务的资料吗？太好了！”吴尧急哄哄地在阮志椅子边打转，“阮大哥在哪里？资料呢，在哪里？” 那样子实在让人看不下去，宋天谕微微皱眉：“阿尧。” 阮志宽和一笑：“在我抽屉里，对，就是书桌第二个抽屉。” 吴尧大步过去，从抽屉里拿出一叠资料：“啊哈，找到了。”他猴急地站在桌子边就开始翻阅，一边看一边发出惊叹的声音。 宋天谕生性矜持，他心里对任务的内容也很好奇，只是不好开口，这会儿看着吴尧一个人独享资料，脸皮动了动终究是不好开口让他滚过来。 还是阮志解围：“天谕你过去一起看吧。” “是，阮大哥。” 宋天谕走到吴尧边上，一只手翻过那些纸张，上面是中英双语，英文的是原著中文的是翻译，每张纸上都配有照片。 尸体的照片。 宋天谕眸色一紧，“这些是受害者？” 阮志点头：“是，欧洲那边好几个国家都发生离奇死亡案件，这些是海外联盟同胞们分析后传来的其中一部分，你们仔细看看尸体。” 宋天谕和吴尧盯着几张照片细看。 吴尧手指对着照片，说：“这些人都被吸干了血，是阴间的那些家伙干的？” 照片上，所有的尸体都干瘪得如同枯树枝，血液的流失甚至让人看不出他们原本的模样，衣服穿在尸骸上空荡荡。 宋天谕数了数，一共7具尸体，7宗疑案。 那凶手呢？ 是单个作案还是团伙作案？ 这一切还需要深入分析才能得到答案。 吴尧看了一会儿，抬头疑惑道：“阮大哥，这些都是在国外发生的案子，我们就算要调查也有心无力啊。” 宋天谕也想到了这一点，就算他们也追出国外但欧洲那么大，茫茫人海如何寻找？ 年轻人还是嫩了点。 阮志从躺椅上直起身，把眼镜往上推了推：“海外的联盟同胞说，近段时间疑案没有再发生，你们认为这说明什么？” “没再发生，要么凶手收到风声收敛，要么凶手出了意外无法再犯案。”吴尧说出自己的观点。 宋天谕的手指划过一张照片，在死者空洞的眼眶周围顿住，“还有一种情况，凶手离开了原来的区域。阮大哥。” 他看向阮志，语气淡然却异常自信：“凶手回国了，是么。” 他还确定了一点，鬼怪都有特地的活动区域，就算乱窜也不会跨越好几个国家，更别说还有“离开”和“回来”这种人类才有的行为。 “凶手是人类，由于某种原因犯下这些案子，是么。” 逻辑缜密，思维敏捷。后生可畏。 阮志微笑着道：“我不知道。” 宋天谕一怔，吴尧夸张地瞪着眼睛：“阮大哥你开什么玩笑，你是上级派来的联络人，你怎么会不知道？” “是啊，我是联络人，把资料交给你们。至于破案追凶找到所有线索还原真相，这些就是你们的工作了。” “可是——”吴尧皱眉，还要再说，被宋天谕一个眼神制止。 宋天谕整理好这叠资料，尊敬地对阮志说：“多谢阮大哥，那我们先走了。我和阿尧想要尽快开始着手调查。” “嗯，去吧。” “阮大哥再见。” 出来楼层，走在两边都是树木的走道上，吴尧还有些愤愤不平：“太粗略了，怎么会有这么粗略的信息！在我们之前的队伍得到的信息不知丰富多少。天谕，我觉得上头再耍我们。” 宋天谕一直在想案子，闻言停下来，神色淡淡地看他一眼。 “你觉得给别人简单的任务，给我们的特别难，就是上头针对我们？” “当然是——”欸，等等，特别难才表示看重吧，吴尧眼睛亮了起来，脸上的气愤也化为得意，笑嘻嘻地凑过来：“天谕，上头很看好我们是不是。” 看好不看好，最终还是要看他们的表现。 宋天谕收回视线，“我们回去吧。” 吴尧用力点头：“嗯，可有的忙了。嘿嘿，等了这些天终于有任务分配下来了，天谕，太棒了！” 两人的身影渐渐远去，隐蔽处传来一个痞痞的声音。 “欸，偷偷摸摸的要躲到什么时候啊。”林刑天痞笑着看她，“要躲也是我躲吧，那两联盟兄弟的死对头可是我。” 她躲什么躲，而且她不是和那个宋天谕关系很不错么。 林刑天撇撇嘴。 程意收回视线，眼睛朝教师宿舍楼层瞄了一眼，宋天谕他们和阮志果然关系匪浅，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他们了。 联盟的人找一个大学教授做什么？ 除非——程意眼眸一动，阮志是联盟的人。 072.少爷特地找来的 “喂，你准备站在这里发呆多久。”林刑天指指在草地里打滚的汪汪，说：“它都玩野了，等下带一堆跳蚤啊虫子啊回去，你可不要怪我。” 程意在想，联盟的人未必就可信。对程意而言，宋天谕他们也只是可以利用的对象，何况这个窥探不到意识的阮教授。 “回去吧。” “啊？”林刑天忙带着汪汪跟上去。 程意肃容走在前头，人是一定要请教的，不过不是这个时候。宋天谕他们刚走自己就出现，疑心重的人难免会联想到什么。 阮志是不是疑心重程意不知道，但他一定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总是想很多。 程意一只手伸进兜里，摩挲着那颗男式袖扣。 梦中的那个男人是谁呢？ 她梦魇里的怀孕女人居然是自己的母亲。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生活成了一个个未解的谜团，这些谜团相继出现又留下零碎的信息，等待着程意去解答。 好在她现在还有些兴趣。 她会找到答案的。 “你之前说那本书你全部翻译好了，是么。” 林刑天挑眉：“你要看？” “当然。” 林刑天嘴角不住牵起，有兴趣看书了啊，看来真的缓过来了。真好。 在他离开之前看到她恢复原来的样子，真的挺好。 林刑天偷偷攥紧手心，看着透明的身体里凝聚起一股淡紫色的灵气，脸上扬起自信的笑容。快了，这几天他马不停蹄地搜集灵气，已经快到尾声了。 到时候还了吴尧妹妹的那笔人情债，他就可以恢复自由，做回他充满前途的入梦师了。 “汪汪，走，回家吃香肠去。” 汪汪乐不可支，摇着尾巴：“汪汪汪。” *** 僻静的巷子里，一个女人蜷缩在角落里。 两只高跟鞋散落在不远处，隐约可见上面带着血迹。 程喻雪死死咬着牙，攥紧自己的手心，指甲因为太过用力折断划伤了手掌，她毫不在意。 不能，不可以，她不是魔鬼。她不要当吸人血的魔鬼。 前头有车轮摩擦的声音，接着听见皮鞋的响声。 有人来了。 程喻雪的瞳孔不由自主放大。 不，不能让人看见她这副样子。 起来，她要起来躲远一点——可是，她不能动弹，不想动弹。 味道好香啊，那个人身上的味道，好想……好想尝尝他鲜血的滋味…… 程喻雪只要稍微一想那艳红的液体溅在脸上的感觉，身体就不由一阵战栗，那是饕餮之欲被满足的舒爽，可是她还没有被满足。 对，她没有被满足。 好想，好想，好想……就，就再吃一个好了，她就只吃一个，就一个…… 脚步声由远即近，终于皮鞋的主人来到她的跟前。 程喻雪瞪大眼睛，空腔控制不住分泌出唾液，她使劲咽着口水，起身就要扑过去，“啊——” 一个保镖先她一步，冲到她后面打晕了她。 另一个保镖小心地抱起她。 “少爷。” 顺着皮鞋往上是一双笔直修长的腿，程迦勒身穿西装在夜色中仿佛一尊雕像，看着手下怀里的程喻雪，沉声道：“把二小姐带回去。严加看管。” “是，少爷。” 保镖们退下去，程迦勒听见不远处响起的警笛声，深邃的眼眸闪过无边的寂寥。 开始了，程家的诅咒。 一回到程宅，程迦勒就吩咐徐管家着手办事，一道道命令和指示下去，徐管家的面容开始严肃起来，最后忍不住开口：“少爷，二小姐她……会没事的对吗？” 程迦勒沉默片刻，“会的。” 徐管家激动难掩：“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这就下去安排，少爷——” 程迦勒背对着他，徐管家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越发清瘦，自从老爷走后整个程家的胆子都压在少爷的肩上，二小姐和三少爷又…… 少爷也不容易啊。 徐管家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程迦勒凝视着窗外，程家的景色在夜色中越发的充满气韵。他站了一会儿，转身出了书房。 小花园中的海棠花还在摇曳，她妈妈最喜欢海棠花了。 程喻雪靠着床头看向窗外，她一只手上扎了针，挂着点滴。 赵医生查看完伤势，对她说：“二小姐受了惊吓，这些擦伤擦几天药膏就好了。只是……” 程喻雪转过头，桃红色唇瓣动了动：“只是什么？” 赵医生有些疑惑：“二小姐的血压特别高，一般来说二小姐这么年轻，这个年纪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我还是再检测一下好了。” 程喻雪似笑非笑的，“赵医生是新来的吧。我以前没有见过你。” 赵医生从容答道：“二小姐，我们这一批医护人员都是程少爷特地找来的。” “哦，我大哥身体难道不太好？”程喻雪眨了眨眼睛，关切的笑容下藏着一丝丝喜悦，是的，喜悦，终于不是只有她和阿文了，大哥也逃不过是么。 赵医生摇头：“大少爷很好，是赵姨娘——” “谁？” 赵医生抬头，看见程喻雪诧异又探究的眼神，不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糟糕，他不会说错话了吧…… 程喻雪盯着他，红唇微动：“赵医生，你最好把事情跟我说清楚，你知道的我是程家二小姐，有些事情不需要我多说什么吧。”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额头一颗冷汗冒下来，赵医生心中叹息一声，都怪他大意了。 程喻雪听完他的话，什么都没说。 赵医生处理完她的伤口，收拾完医疗工具，说：“那二小姐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程喻雪没有理会。 门开了，赵医生出去几步碰见了程迦勒，连忙低头：“少爷。” 程迦勒淡淡嗯了一声，“喻雪没事吧。” 赵医生如实禀告，并且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他以为程少爷会很紧张要他尽快查清楚二小姐的身体状况，没想到听到一句低沉的嘱咐。 “不用了，你们只要照顾好岚姨，喻雪这边不用着手。” 可是他们是私人雇佣的医护人员，目的不就是照顾好程家的每一个人吗？赵医生嘴巴动了动，忽然想到在程二小姐前多嘴的下场，立刻学乖了。 “是，少爷。”听从吩咐总不会错。 “下去吧，岚姨该吃药了。” “好的，少爷，我这就安排护士去。”赵医生兢兢业业地工作去了。 程喻雪听见皮鞋声音，转头看见门口的高瘦身影，扬起一个甜腻的笑容。 “大哥，你来了。” 073.大哥你怎么来了 “喻雪。”程迦勒缓步走近。 程喻雪忽然抓紧被单，颤声道：“别过来。” 程迦勒狭长眼睛微微一动，又往前一步。 “大哥，你别过来，我怕我伤害你。”程喻雪苦笑一声，伸出手指对着自己的嘴唇，微微开启，露出雪白的贝齿。 “你看见了吧？巷子里的那个男人……对了，还有欧洲那些男人，一个个的……都是我……都是我做的……” 想到那些漂亮的男人，程喻雪心中的瘾就无法抑制地萌芽涌动。 她浓妆下的眼睛睁得极大，几乎是兴奋地跟他说道：“大哥，你知道吗？我咬上去的时候他们在挣扎，一定很痛的吧……可是能怎么办呢？我想尝啊，我就是想尝到他们的滋味啊……” 程迦勒伸出手，摸上她的发顶，微凉的手心让兴奋而发热的程喻雪微微一颤，“哥——” “喻雪，你受苦了。” 程喻雪身体猛地一僵。 “这些年你和喻文在外面很孤单吧，喻文又变成这样，你很寂寞吧。”程迦勒嗓音低低沉沉，听得程喻雪忽得落下一滴泪。 “哥。” “不过我希望你能领悟父亲的用心。”程迦勒口风一转，程喻雪一愣，下巴被握住。 程迦勒深深望进她的眼睛里：“喻雪，你是程家的女儿，身上流着和我、和父亲一样的血液，喻文太软弱了，你不能软弱，不能这样就被打败。” 她能做什么呢？ 父亲原本可以不那么早死的，因为诅咒，那个该死的诅咒！ 然后是阿文，她亲爱的弟弟阿文。他还活着，可是每天躺在床上靠输液维持生命，活得还不如一个死人！ 她能做什么呢，除了接受？ 这不是程家所有子女的命运吗，被黑色诅咒笼罩的，无法逃脱的命运…… 程喻雪嘴唇动了动，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泪水从眼眶里流出，哭花了她的妆容。 程迦勒的手背一阵湿润，他眼睛垂下，还是太软弱了。 他松开手，程喻雪仰望着他。 “收拾一下，等下有朋友来看你。” 朋友？程喻雪晕妆的黑眼睛里露出不解。 程迦勒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你的病可以缓解的，只要控制得好，你可以生活得跟正常人一样——” 不，不！ 程喻雪听了个开头就失控地要逃开，她在床上躲得远远的，“我不要！我不要像阿文一样！大哥，我求你了，不要这么做！我，我可以控制的，真的，我可以吃药！对，家里不是有专业的医生吗，大哥你让他们给我开药啊，我吃，我什么都吃——” 她说不下去了。 因为她的大哥就那样站在她对面，冷肃地看着她。 “哥，求求你……” 程迦勒一只手插在西装裤兜里，临走前只说了一句：“喻雪，你要听话。” 听话，父亲也要她听话。 程迦勒走了，程喻雪呆呆地坐在床上。过了一会儿，门开了，一个打扮时尚的男人嗲笑着探出头：“嗨，宝贝儿，人家来看你啦，你看，我还给你带了礼物哦。” 门被打开，走进来三个帅气高大的男模特，一个个英俊逼人。 程喻雪眨了眨眼睛，忽然娇笑起来：“咯咯咯，丹尼，你真是太懂我的心思了，咯咯咯。” 经纪人丹尼见她笑了，顿时松了一口气，他抛了个眉眼：“那你们先聊，互相认识一下，我出去咯。” 丹尼带上门，听见里面传来程喻雪媚气的声音：“左边那边，对，就是你，从你开始一个个把衣服脱掉。” 有钱人真是会玩呀。 丹尼摇摇头，抬起手看着上面硕大的钻石戒指，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哈哈哈哈，会玩好呀，你情我愿的他才有钱赚，哈哈哈。 书房，徐管家在做汇报。 “二小姐的朋友已经签订了合同，根据少爷的意思，他们会履行身体上的义务，每天喂食二小姐人血。万一中途二小姐失控，他们的死讯会被隐瞒，家人会得到一笔丰富的抚恤金。” 徐管家想起那份合同心里就抽痛。 他以为再也不用看到那份东西。 想当年，三少爷出国没多久也“生了病”，少爷根据老爷留下的遗嘱给少爷治疗，那是一段谁也不想回忆的往事。 “你处理就好。” 程迦勒不想再多说一个字，他感觉很疲惫，这个书房，这件事，这个家都让他感觉特别疲惫。 “医院那边情况如何？”程迦勒眼前闪过一张脆弱的小脸，问道。 徐管家知道少爷在问四小姐，他答：“留在病房前的人汇报说，四小姐一直在房间里安睡，没有出来过。” 还好，四小姐安安稳稳的。徐管家想到二小姐不免心酸。 程迦勒却转过身，眼睛幽幽地看着他，徐管家有些不安：“少爷，怎么了？” 怎么了。 “一整天都在房间里安睡。老徐，你认识的程意什么时候这么安分了。” 徐管家猛地一醒神，难道四小姐—— “马上吩咐小王备车。” “是，少爷！” 回到租房，把林刑天翻译完的《释梦者》拷贝到手机上后，程意决定回医院。 程家的网那么大，程迦勒的手伸得那么长，程意不觉得一时半会儿自己能躲过他的视线。 所以即使他骗她，甚至试图绑架她，她也要回去。 同一时间，小王驾车飞驰在路上，少爷的脸阴沉沉，弄得他一句话都不敢说，只惦记着徐管家的嘱咐——什么都别问，使劲开车。 好吧，他使劲开。 程意下了电梯，走到自己病房前，刚进去一个声音响起：“程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 林护士惊喜地迎上来：“太好了，程小姐。”这高枝可算是没跑了。 她的病服被整齐叠放在床头，程意扫了一眼林护士，对她淡淡说：“我要换衣服了，麻烦出去。” 这干巴巴冷冰冰的话语让林护士脸色有些难看，下一刻就听见她说：“放心，你帮了我的忙，我会记着的。” 林护士的脸一下子阴转晴，特别热情地应了一声：“嘿，程小姐客气什么！那我就先出去了，程小姐好好休息啊。” 呵呵呵，走出去的时候林护士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赚大发了，一天遇见了两个高枝，单身精英和程家小姐，呵呵呵，她的好日子要来咯。 程意在洗手间里换衣服，刚脱了衣服伸手去够病服时，外头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她警惕地转身，门忽然被人从外头打开。 一个黑色高大的身影硬生生堵在门前。 “程意，你——” 程迦勒愣住了，程意紧急之下拿了病服挡住身前，看见来人脸色一冷。 “大哥，你怎么来了？” 074.他有什么脸质问 他怎么来。 他怎么来！ 程迦勒一股无名火涌上来，向前逼近一步：“你去了哪里？” “我——” 洗手间格局不算小，但程迦勒瘦瘦高高，程意也不矮，两个人这么堵在门前莫名显得空间都狭小了。 程迦勒更近一步，身上冷冽的气息传过来，程意眉头微蹙。 “程意，说，你去了哪里！” 他的声音冷硬，表情也是居高临下，那种上位者的镇定。 程意小时候恨死了他的镇定，在她被程喻雪程喻文两姐弟欺负的时候，在程家下人背地里给她使绊子的时候，在程老爷冷眼相待她们母女俩的时候…… 他，程迦勒，从头到尾都是这副镇定的模样，看着她，看着一切的发生。 老成，淡然，还是冷血无情。 这些又有什么区别。 而现在他怎么有脸来质问她。 程意脊背挺得笔直，所以她才能控制自己因为愤怒而颤抖的身体。她倒想问问程迦勒—— 为什么处心积虑串通绑匪绑架她？ 为什么一边装作大哥照顾妹妹的亲昵样子一边又计划着赶走她？ 是不是他也认为她这个私生女是程家的耻辱？ 是不是他也跟他的双胞胎弟弟妹妹一样，讨厌她把她当做眼中订肉中刺，恨不得让她在眼前彻底消失？ 是不是……她倒想要好好问问，程迦勒——你妈的到底想要干什么！ “程意，说话。”狭长的眼眸冷肃如寒冰，程迦勒捏住程意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着他。 说话，谁要说话。 在他面前，在程家，甚至在她母亲赵云岚面前，从来都没有她程意说话的位置。 程意光着身体，洗手间的湿气重，裸露的肌肤感觉到一阵凉意。这股凉意，却让她的愤怒冷却下来，理智回归了大脑。 问了又如何呢。 她可以质问他，他同样可以否认。 何况无凭无据，仅凭着一个谄媚势力的护士说的话，就想要去质问堂堂程家的当家，这未免太不自量力。 对，不自量力是蠢货的行为。 程意不会做。 她不是蠢货。 “大哥，你听我说。”程意使劲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里面一片清澈，没了戒备和不屑，剩下一点点害怕和忐忑，“我去了趟超市，买狗粮。” “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我以前住的房子里养着一只小狗，它叫汪汪，很久没回去喂它了，我有些担心……” 女孩子越说越小声，小脑袋低垂着，手指攥紧衣服，“大哥，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软软糯糯的道歉，温顺乖巧的样子。 这一切是真的吗，还是在逢场作戏企图蒙蔽谁的眼睛。程迦勒狭长眼睛微微眯起，看着面前的程意。他怎么觉得，她不是真心。 “这个——”程意快速回身从便衣里取出一张小票，递过去：“大哥，你看这是超市的小票，这个可以证明我没有撒谎，大哥，我没骗你，真的。” 程意睁着眼睛，倔强地看着他。 她说了什么，程迦勒似乎听进去，又似乎什么都没听见。 他还处在刚才的悸动中，程意转身的时候露出光滑的脊背，沿着那优美的线条一路往下是纤细的腰身，再者是—— 只有短暂的一眼，那一眼却比过去的分分秒秒更加震撼。 “大哥？”程意疑惑地看着他，手心有些发紧，不信么，那她接下来要怎么做呢，装傻卖乖她都舍得去做，只是要怎么做才能合情合理，不过分虚伪呢。 程迦勒晃过神，对上她清澈的杏眼，喉咙不由有些发痒。 “哦。”他正了正神色，端着脸对她说：“既然知道错了，下次就别再这样了，缺什么跟徐管家说，或者让小王送你去。” “是，大哥。”程意乖乖点头。 随着她的动作，垂在肩膀的头发微微挪开，露出洁白如玉的肩头，程迦勒的眼睛不由自主落在那里。 纯洁，不染纤尘，就像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心里的感觉。 “迦勒，来，这是岚姨，这位小妹妹叫程意，你愿意她做你的妹妹么？”母亲温柔的话语还在耳边萦绕。 当年的小程迦勒怎么说来着？愿意？不愿意？ 不，都不是。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母亲，父亲就冷冰冰地打断对话，把程意母女俩单独叫去了书房。 再然后，赵云岚带着程意住在外面，父亲很少搭理她们，倒是他的母亲时常接济母女俩。 “大哥？” 程意看面前的程迦勒站在那里，神智却仿佛飘到了别处，她心里有些不耐烦却还是压抑下去。 程迦勒回神，很快就恢复惯有的沉稳，“你换衣服吧。” 说着转身出去了。 程意随即把门锁按下，借着门的支撑，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外头病房，程迦勒站在窗前嘴角抿着。 他今天失态了。 喻雪的事情让他感觉失控，又听到程意居然擅自离开医院于是就恼怒了。不该这样，他是程家的当家不能失态。 只是今天看程意似乎有些不对劲。 夜色笼罩着天空，也映在了程迦勒漆黑的眼眸中。 喻雪她是不是跟她说了什么，那些不该说的本应该埋进土里的秘密。她说了吗？ 不，不会。 程迦勒微微垂头，一缕黑色碎发落下，遮住他的额头。他自嘲一笑，他怎么了。不就是喻雪又吸了一个吗。 这有什么。 这一切还只是开始。 他怎么能在一开始就露出怯懦和软弱。 程意穿好病服出来，看见程迦勒靠在窗沿闭着眼，黑色的西装把他修饰得更加修长和清俊，看着似乎消瘦了一点。 视线往下，落在他自然垂落在身体一侧的手腕，那上面的暗色袖扣吸引了程意的注意。 程意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男式袖扣，梦中的男人会不会是他？ 脚步向前移动，还没到身前，程迦勒睁开了眼睛。 程意顺势弯了嘴角：“大哥，我换好了。” “嗯。”程迦勒看了她一眼，白色的病服一尘不染，领口有些松垮露出一小截锁骨，程意身材高挑，她的锁骨也很美，白皙精致。 病服裤子也不够长，露出一段纤细的脚踝。 程迦勒眼眸微暗，脱下身上的长外套走过去，绕过她的后背，把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外套下摆很长垂到了程意的脚后跟。 西装外套是薄款，但这都快六月了，他还不嫌热。 “……”程意发窘：“大哥，我不冷。” 程迦勒替她理了理乱发，顺手把领口扯好，直到最后一点肌肤都被妥善地藏好，他才满意地停了手。 “嗯，你穿着好看。” “……”程意无语。 075.任性的程大少爷 病房里灯光亮堂，照出程迦勒清瘦的脸，他眉骨长看上去有点寡相。 程意不知道从哪里看过，这种面相的人一生孤苦。 “饿么。” “呃？”程意反应慢。 程迦勒拍拍她的脑袋，像安抚一只小狗：“问你肚子饿不饿，晚上吃了么？” 晚上啊，程意眨了眨眼睛。 她一个动作程迦勒就知道她没有吃，起身长腿阔步走出去：“等着，我去给你买。” 谁？ 堂堂大少爷亲自给她买晚饭？ 程意受惊：“大哥你，你要自己去？” 医院附近没什么上档次的商务餐厅，普通的中式快餐店里出现程迦勒的身影，手里拿着外卖……程意表示很难想象。 “不然？你要跟我一起去？”程迦勒挑眉反问。 呃。 程意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那大哥路上小心。” 程迦勒瞥了她一眼：“就楼下的距离，小心什么。” 程意腹诽，你怎么废话这么多。 “哦，那大哥我送你到门口吧。” 话说出口程意有些后悔，这位大少爷不会又呛她一句“就这么点距离，送什么”吧，好在程迦勒听了并不反感，淡淡点头。 “嗯。” 修长双腿迈出去，率先出了病房。 程意本想意思一下，送到门口就好，可是程迦勒一路径直往电梯方向走去，程意张了张嘴还是把话噎了下去，算了，就送到电梯门口吧。 谁让她没说清楚到底是哪个门口。 另一间病房里，中年男人做完驱邪工作，床上的小罗沉沉睡去，仔细看去他的脸色好了不少。 罗母欣喜地扑到儿子病床边，拉着他的手又笑又哭，几个叔叔伯伯也欣慰地看着。 罗父抬头，感激地对黄主管点了点头，也过去看儿子了。 黄主管揪着的一颗心放下来，带着敬意对中年男人说：“大师辛苦了，我送大师回去吧。” “嗯。” 黄主管握手时塞了一个红包，中年男人心照不宣地收下了。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 黄主管问驱邪后要如何休养，有没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中年男人说：“这位年轻人是因为受了惊吓，才导致邪祟入体，不过我很好奇。” 黄主管问：“大师好奇什么？” 中年男人说：“一般这么大的邪气都是致命的，你外甥只是发狂自残，这就有些奇怪了。” 黄主管听着，心里一阵发颤，勉强笑着：“小罗运气好，碰上大师。” 中年男人摇头：“不，这不是运气的问题，我猜是有人在前头抵挡了邪气，没错，就是这样。”他说着侧头问，“黄先生，小罗出事的时候是一个人吗？” “呵呵，是，是一个人。”黄主管敷衍过去，“小孩子不懂事，碰了不干净的东西，多亏他福大命大啊。呵呵呵。” 中年男人皱眉，都说了这不是运气福气的事情，这是有人挡了灾，这人怎么说不听呢。他虽然是个自由异能者，但他自认为很有职业道德。 有些情况需要解释给客户听，以免他们因为无知而遗漏什么，造成日后追悔莫及。 中年男人严肃着脸，正要开口。 身边的黄主管看见了什么，忽然脚步急急朝电梯走了过去。 “程总。” 正在等电梯的程迦勒和程意闻声回过头，程迦勒看见自己的下属没有太多惊讶，淡淡说：“黄主管。” 黄主管没想到能在医院里看见老板，这几天他忙着外甥小罗的事情，请了几天假。 不仅仅是因为小罗，还有失踪的陆家明——他自己都没头绪，不敢回公司面对，便只能暂时逃避了。 他想着，等治好了小罗，找到了陆家明的下落，才好回去交代。 “你生病了？”程迦勒问。 黄主管连忙摇头：“我？我没有，我很好。是我的外甥小罗，他，身体有不舒服。不过程总放心，我们严格按照公司程序请了假的。” 程氏纪律严明，这位年轻的程总更是赏罚分明。 黄主管说着，伸手理了理领带，这几天即使来医院他都穿得很正式，这也是在程氏养成的习惯。此刻他很庆幸这种好习惯，使得他遇见大老板的时候不至于衣着不得体。 “程总是来探病的吧，我就不——”打扰两个字还没说完，黄主管偶然看见了程意，顿时一愣，接着仿佛不相信自己似得。睁大了眼睛。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不是监控里面那个…… 程意感受到他的注视，感觉很不舒服。 其实黄主管和程意之前同时出席了程氏犒劳员工的聚会，只不过两人没有照面。小罗出事后，为了寻找消失的陆家明，黄主管去酒店调出了监控。 监控视频里清楚地显示，程意走去花园后陆家明很快跟了出去。 黄主管和酒店保安经理一致认为，程意和陆家明晕倒在花园有某种联系。只是在场的人居然没有一个人认识程意，聚会前谁都没见过这个女人。 略有印象的也只是说，当天好像看见程总带着她来的。黄主管嗤之以鼻，众所周知程总洁身自好，这么多年身边就没出现过女人。 黄主管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笃定居然错了。 她就站在程总身边，而程总的样子分明对她很在意。 是，是程总的心上人吗？ 可是，她是关系到消失的陆家明的女人……自己该开口吗？还是当做没看过监控，一切都没发生？ 黄主管注视太久了，在场的其他人都有些不舒服。 尤其是程迦勒，自己的下属这样盯着程意，他很不爽。这个黄主管工作一向很规矩，私生活方面也未曾让人诟病。 今天怎么跟电车痴汉一样盯着女人移不开眼睛？ 程迦勒眯起眼睛，是自己看错了人么。 要不要炒了他…… 这时候，电梯叮一声，门开了。 黄主管被叮回了神智，忙别过脸，咳嗽几声：“不好意思。” “你知道就好。” 黄主管一愣：“诶？” 是错觉吗，程总听上去怎么有些负气，好像在嫌弃他？ 程迦勒的确很嫌弃他。 愚笨又迟钝，他果然是看错了眼，下次让人事部招人的时候多审核几次。 程迦勒瞥了黄主管一眼，拉着程意就进了电梯。 程意诧异：“诶？” 程迦勒一副淡然的模样，“我改变主意了，你跟我一起去吧。” 他忽然觉得把她单独留在医院，不太好。 他不放心。 程意：“……” 程大少爷管理公司也是这样任性么。 076.你想来禁忌之恋 “程总——” 黄主管回过神，急忙跑上前，电梯慢慢合拢。 快封闭前程迦勒忽然想到了什么，下巴微抬对外头的黄主管说：“东区的客户说联系不上销售部的陆经理，你通知陆家明十点之前不回复客户，销售部的经理可以换人了。” 黄主管瞪大了眼睛，这…… 门关了，电梯迅速往下降。 终于还是问到了陆家明，他以为还可以多隐瞒几天的。 黄主管扶着头，只觉得脑袋疼得厉害，一只手按在电梯边。 陆家明，还有那个女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没注意到边上的中年男人盯着电梯的方向，眉头深锁。 那两个人，男的身上有鬼戾之气，女的隐隐透出黑气，可明明两个人都是魂魄完整的人类，怎么会这样？ 中年男人思索片刻，很快决定追上去一探究竟。 “黄先生，我还有事先走了。” 黄主管心思不在身上，闻言客气了几下，看他乘坐下一班电梯离开。自己依旧垂着肩膀，愁眉不展。 “阿钟。” 林护士温柔的声音响起。 黄主管回头：“阿眉，是你啊。” “你怎么在这里？” “没什么。”黄主管有些恹恹。 林护士眼珠子转溜溜，忍不住问：“我刚刚看见程少爷和程小姐出来，你们好像很熟？” 黄主管忽然抬头，眼睛直直地看着她：“你刚刚说什么？程总和那个女人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他们是兄妹啊，程小姐是程家四小姐啊。程总……”林护士眼睛亮了起来，“阿钟，你在程氏集团上班啊。” 哇塞，果然是单身贵族，超级大精英啊。 黄主管的脸色却渐渐错愕了。 什么，她是程总的妹妹。 他该怎么做才对？ 医院楼下有一家川菜馆，菜品多加了辣椒。 程迦勒不知道哪根筋不对，拉着程意进了馆子。 晚间8点左右，饭馆的人挺多，热热闹闹。 可即使这样，一身价值不菲西装的程迦勒还是受到了客人的瞩目。 他们的眼光探究，羡慕，嫉妒。程迦勒的高贵气质和川菜馆格格不入。 至于他身边的程意…… 五月天穿长外套，下摆垂到脚后跟，里面穿着白色衣服，脚上蹬着医院的鞋拖。 整个就不伦不类。 好在她长得好，不苟言笑的也很美。 程迦勒没吃过这类饭馆，只是很娴熟地要了包厢。 点了一大堆菜，看着桌子上红彤彤一片。 程迦勒沉默了。 程意端着米饭，夹了一块水煮鱼尝了尝，点头：“这鱼味道不错。” 程迦勒抬眸看她，“好吃？” 程意对吃要求不高，不难吃就是好吃。 “嗯，好吃。” 听她这么说，程迦勒郑重其事地拆了筷子，程意看他抽了至少三次纸巾，反反复复擦了至少六回。 洁癖。 程意暗自嗤笑，丝毫没自觉自己的洁癖也不小。 程迦勒擦完了，优雅又高贵地伸筷进碗里，夹了一块嫩嫩的鱼肉，缓缓地扔进嘴里。 咀嚼一下，两下。 程迦勒脸色涨红，捂着嘴巴咳嗽不停。 “咳咳咳！” 程意把水杯递过去，程迦勒一口干了，然后……他咳捂着喉咙，难以置信地盯着她。 “这是什么？” 水啊，大少爷这么挑剔么。 程意下意识端起自己面前这杯，神情一顿，讪讪地说：“大哥，我错了，没发现这是热水。” 辣椒加上热水，嗯。 “我出去一下，你自己吃，咳咳咳。”程迦勒起身出了包厢。 他极力保持淡定，只是微微急切的步伐暴露了他的迫不及待。 她的这位大哥吃不了辣啊。 程意淡定地坐着，用给自己夹了一块鱼肉。 门口过来一抹影子。这么快回来了？ 程意抬头，“大哥，你还好……” 不是程迦勒。 是身穿休闲衣服的秦医生，秦宇文。 秦宇文径自进门，坐到程意左手边，盯着她看。 程意的筷子停了，“秦医生，有事？” 秦宇文微微一笑，“有，你姐姐……哦，不好意思，你同父异母的二姐她在哪里？” 又是这个问题。 有完没完。 程意又把筷子伸向一盘豆腐中，这个似乎不错。 一只修长的手拦住她，秦宇文轻易拿走她手中的筷子，放在一边。 对着她微微笑，“刚才那位是雪儿的大哥吧。不知道我亲自去问程大哥，他会不会比你这个私生意的四妹妹友好热心呢。” 程意空了手，干脆握着杯子，冷冷看着他，“你这么好奇，去问啊。” 看程迦勒会不会理你。 程迦勒涵养好，但那只对有价值有资格的人，秦宇文有没有价值够不够资格程意不知道。 只是程大少爷目前心情不太好，秦宇文凑上去不一定会遭到什么冷待。 想到这里，程意嘴角微微扬起。 她的态度惹恼了秦宇文，他脸一沉，对她冷笑一声。 “程意你心胸真是狭窄，是嫉妒雪儿么？” 程意好笑，“我干嘛要嫉妒她。” 秦宇文道，“那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在哪里？” 这太好笑了。 “你是不是有病。”程意认真看了他两眼。 秦宇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没有病为什么认定我知道程喻雪的下落，没有病为什么确信我知道就一定会告诉你。秦宇文。” 程意一字一顿，说到：“你算什么东西。” 几次跑到她面前挤兑她，程喻雪的男朋友又如何。 她今天心情很不好，撞上来是什么结果，他们拭目以待。 “程意！”秦宇文怒从心起，拍了一下桌子，把程意的筷子拂到了地上。 “我劝你赶紧走，不然我大哥回来了，看见你欺负我就不好了。” 程意面瘫着脸，说出柔弱女孩子才会说的话，把秦宇文膈应得不行。 “你……呵，好。”秦宇文凑过去，冷笑着说着一句，“大哥再亲昵也还有一半的血缘关系呢，难道你想来一段火辣辣的禁忌之恋？” 程意眼眸一寒，端起面前的热水泼了过去。 “滚。” “呵。”秦宇文抹一把脸，眼神阴阴的，“别让我再看见你，如果让我知道你隐瞒雪儿的下落，我……” 咣当，一只玻璃杯砸到他脚边，碎成渣片。 秦宇文冷哼，甩手走了。 他走了没一会儿，程迦勒回来了，看到地上的碎片和筷子，狭长眼睛眯了眯。 “大哥。”程意恹恹地叫他，“我不想吃了，我们回去吧。” 刚刚的辛辣令人心有余悸，程迦勒毫不犹豫答应了。 因为出了车祸程迦勒希望她问多观察两天，于是又把程意送回了医院。 在病房看着她睡下，才由小王开车送他回公司。 077.真是丧尽天良啊 秦宇文心中憋着一股气，驾车往北边开。 程宅就在那个方向。 这些年程家在龙城一贯的行事低调，但只要有心调查有些事情也不是那么难查。 程家的程老爷和程夫人已在4年前相继去世，现在当家的是程家长子程迦勒。除了长子，程家还有三个孩子。 二小姐程喻雪和三少爷程喻文是一对双胞胎，四小姐程意是外室生的私生女。 秦宇文出身医生世家，家风正派，只是但凡大家族里都有些龌龊，秦宇文自己的父亲多年来在外头风流不断，惹得他母亲常年心情抑郁，这让他痛恨父亲，同样的也恨那些风花雪月的女人。 对程意，秦宇文谈不上恨，只是有些厌恶，那样出身的女人凭什么谈起雪儿非但不羡慕嫉妒，反而隐约带着一股厌烦和不屑。 “秦宇文，你算什么东西。” 秦宇文脸色低沉，双手握紧方向盘，程意你又算什么东西。不说是么，他自己找。 油门被用力踩下，汽车飞速前进。 很快就达到了目的地。 秦宇文被门外拦在了铁门外，他压着心里的不悦面带微笑，跟门卫解释：“我是喻雪的男朋友，你去叫你们的二小姐出来，到时候你就知道我说的都是真话了。” 秦宇文笑得彬彬有礼，心里怄气得紧，他从来没有受到过这种待遇，被拒之门外不说还要忍受门卫的盘查。 这些也就算了，只要能见到雪儿他能忍。 可是，不管他怎么好言相说，门卫一律坚定地回他：“不好意思，二小姐不见客。” “呵，这是她的意思？我打电话问她。”秦宇文拨电话，那边忙音一片，让他脸上的笑容有些发僵。 还是不接电话。 “这位先生，麻烦你移开位置，不然等下别的客人来就被挡住了。” 这是实实在在的赶人了。 秦宇文怒极反笑，“不好意思，我——” 宅子里哪幢楼里传出热烈激情的音乐声，门卫愣了愣，秦宇文趁机下车从小门跑了进去。 “雪儿，你在哪里？你出来，我们说清楚！” 秦宇文满宅子乱跑，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只是顺着音乐声一路到了一个小花园，有海棠花盛放在花丛中，随风摇曳。 在这里，是在这里。 顺着视线看去，小花园正对的楼层有一排的窗户异常明亮，音乐声也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窗帘被人拉开，一个窈窕的身影映在上面。 秦宇文心中一喜：“雪儿——”她的侧影他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只是下一秒，窈窕身影边多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接着另一边又多了一个，几个人搂搂抱抱着，似乎还能听见他们的喘息和嬉闹。 秦宇文的脸色当时就变了。 门卫带着保镖追上来，保镖一把摁住秦宇文，“你私闯程宅，活腻了！” 秦宇文被架出去，扔回车上，他在车里沉默地坐了三分钟，一言不发启动了车子。 “阿文，我们交往吧。不过有约定在前哦。” “嗯？什么约定？” “我们只要快乐，谁也不能爱上对方，你可以做到吗？” “呵呵，这是每个男人的愿望吧，我当然可以。” 只要快乐，不谈爱情。 雪儿，你做得很好。 他身后的程宅越来越远，程喻雪的房间里音乐依旧澎湃热烈，只是真实的情景和秦宇文想象得很不一样。 男模特身无寸缕跪在地板上，程喻雪单膝跪在他们面前，揽住他们的脖颈咬下去。 男模特们起初多颤抖一下，接着死死握住拳头。 程喻雪贪婪地吸食着年轻的血液，感觉身体深处的饕餮胜欲一点一点被填满。 等到三个男模特都被吸了一遍，地上早已血迹斑斑。 徐管家带人进来，房间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程喻雪躺在地上，长裙下摆铺散开来像一朵绚丽的海棠。 男模特们脸色微微发白，徐管家使了个眼神，下人们扶着他们出去。 “二小姐。” 徐管家蹲下去，用热水浸湿的毛巾擦程喻雪手背上的血迹。 程喻雪慢慢地转过脸，看着伺候程家多年的老人，眼底一抹脆弱和无助显露无疑：“徐爷爷，我没救了是么，程家也没救了。” 那一声徐爷爷差点让徐管家热泪洒落，他用力握住她的手。 “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的二小姐。” *** 病房里，程意毫无睡意，程迦勒走后她起来用手机看翻译好的《释梦者》。 林刑天看着不靠谱，行文却很有逻辑。 内容分了章节，还在前言注明了一句话的简要概括。 程意几行略过去，找到了有兴趣的一章——梦魇的多种形式。 其中有一条引起了她的注意，上面说有时候梦魇是重复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也就是身体对过去记忆的回溯。 程意不禁蹙眉，这不合理。 她的母亲怀孕时她尚未出生，既然不在现场那小花园的记忆又是从何而来？ 程意摇摇头，快速掠过去，又看到一条——现实和梦境接壤。 里面说的更悬乎，说是某种情况下空间的介质发生改变，那么活人就会被吸进梦境里，从而消失在现实世界里。 程意越看越觉得，阮志的这本书很有可能是瞎编的。 没意思。 程意心绪烦躁，把手机扔到一边。 就在这时候，窗外冒出一只毛茸茸的脑袋，隐隐地呜咽几声。 程意定眼看了几秒钟，快步下床，开窗。 汪汪快乐地挥舞着小爪子冲她喊：“汪汪！” 透明的林刑天一手抱着汪汪，一手随意地拨了下头发，痞笑着：“嗨，我带着儿子来探病了。” 程意：“……” 一狗一鬼从窗户里进来，汪汪溜溜地在病床边趴好，摇尾巴装可爱。 林刑天则谨慎地把门锁好，窗帘都拉上，确保外面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他一转身，对上程意面瘫的脸。 “你来干什么。” 冷冰冰，真是不可爱。 林刑天摇摇头，略微恢复实体后，坐到房间里的沙发上，翘起一只腿：“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好消息，他能有什么好消息。 程意问：“吴尧那边要带你走了？” 这女人，敢情天天盼着他早点走是吧，他就知道她看他碍眼。哼。 “让你失望了，那两位大爷最近忙得很，都没空来嘛唠叨我。”林刑天说道，很快想起正事：“对了，我回去的路上捕捉到一抹气息，你猜是谁的？” 他来龙城没多久，认识的人有限，而之前跟他绑定灵魂的只有一个—— 程意眼皮扬了扬：“你发现晓月的下落了？” 林刑天笑嘻嘻的，真是聪明啊，一点就透。 “是啊，我带汪汪去遛弯的时候闻到她的气息，很淡，但绝对是她。” “气息，是多久前的？” “不超过一天。” 一天，那说明她还活着啊。程意表情平静下去，活着就好。只希望她不要再沉迷在不切实际的愿望中。 “哦，那条路上戒严了。” 程意抬头看他。 林刑天痞笑一下：“你别紧张，不关陈晓月的事情，是出了凶手案，听说死者全身血液都被放光了，啧啧，真是丧尽天良啊。”(未完待续。) 078.看我找到了什么 市区内的一条小巷被警方封锁，宋天谕找到认识的灵警给他们放行。 巷子不算很长，因为道路施工线路有些问题，整条巷子都没有路灯显得光线昏暗，受害者的尸体就躺在地上。 血腥味很重，隐约带着一股别的味道。 吴尧的鼻子很敏感，嗅了嗅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什么香水这么刺鼻。” 一个灵警诧异道：“厉害，这么重的血腥味你还能从里面分辨出香水，这鼻子堪比警犬了。” 这是夸他么。吴尧面皮抽了抽。 灵警察觉自己说错话，呵呵笑两声：“我不是那个意思，哥们别介意啊。” 吴尧捶了他一下，表示不在意。 宋天谕蹲着查看尸体的情况，吴尧也弯腰细看：“欸，天谕，你觉不觉得这起案子跟咱们手头的任务有些相似。” 地上的尸体面目全非，全身的血液都流失，只剩下一层枯竭的皮肤包裹着白骨，从衣着和头骨轮廓可以看出死者是一名男性。 像么，的确很像。 一样全身脱血，脖子上有人类的齿印。上头交代的任务只有书面资料不够全面，宋天谕希望能从这起案子中发现其他关键的线索。 很快的，他察觉到了。 “阿尧，你看他的眼睛。”宋天谕指着死者眼眶说。 吴尧凑过去，“怎么？发现了什么？”他看了看，没什么异常，死者全身皱巴巴的，眼睛周围也是。就算是有什么一般人也发现不了。 不过他们毕竟不是一般人。 吴尧眼睛亮了：“他的眼睛往外凸出的角度——天谕，他不会是跟我想的一样吧。” 宋天谕点头：“你想的没错，他是异能者。” 灵警在一边插话：“不会吧，你们同事啊？那真是太糟糕了。” 吴尧拉开他的衣领看了一眼，肯定说：“没有记号，不是我们联盟编制内的。是自由异能者。” 灵警又哦了一声：“自由职业者啊，难道他是执行任务的时候被干掉的？” 这个猜测倒有那么点意思。 吴尧拧眉思索，一边站起来观察四周，这条巷子里左右两边是墙壁，只有前后两个出口，中间没有拐弯改道的。 凶手是追上去的吗，还是引诱他过来然后出手的…… 那边宋天谕要灵警照看现场，他要动异能取出死者生前看到的最后一点画面。一般来说，像死者这种拥有初级阴阳眼的异能者，临死之前肯定多少会残留一点画面。 那个画面就藏在他的眼睛里。 宋天谕两指按在他眉心之间，闭上眼，然后慢慢地收手，随着他的收回有一团白色光团从死者眉心抽离出来。 宋天谕把光团从指尖移到掌心，然后合拢。 死者的记忆画面传到了他的脑海中，就像看电影一样。 宋天谕看到昏暗的背景，就是他所在的这条巷子，死者边走边跟谁打电话，然后听见柔弱的女声响起，忽然间画面开始凌乱，有杂音出现。 宋天谕皱了皱眉，紧紧握着手心不肯松开。 灵警在封锁线外一边查看，一边对那边投去担忧的眼神。这哥们也太逞强了吧，据他所知翻阅死者记忆画面稍有不慎，自己就会被反噬。 他看起来，脸色有些发白啊。 行不行啊。 又看看另外一个哥们背对着他们，沿着墙角摸摸索索，灵警有些发愁。他们到底还是太年轻了，没有阅历。 虽然长得帅，但帅不能当饭吃啊。 吴尧有条不紊地搜索着，忽然感觉鞋子底下踩到了什么东西，他顿住小心移开脚，把东西捡起来拿在月光下看。 这好像是……女人的指甲？ 宋天谕被杂音扰乱了心神，额头有冷汗冒出，画面太乱了，应该是死者临死之前遭受到莫大的痛楚导致他的记忆都带着防御性的攻击性。 宋天谕镇定着，强撑着从零碎的画面中捕捉信息。 人影闪烁，男人就是死者，女人，对是个女人。啃咬，鲜血，抽搐，尖叫—— “天谕！” 一道刺眼的光芒闪过。 宋天谕猛地睁开眼，吴尧兴冲冲地过来，伸出手：“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是一截指甲，桃红色的指甲油，娇媚圆润。 宋天谕松开手，手心一个黑色的灼烧印记，看得吴尧一愣，皱眉紧急道：“你又用那个了？你疯了，不知道你现在的功力根本掌控不好！” 灵警听墙角听得疑惑，那个是什么？掌控不好是怎么回事？ 宋天谕平静地合上死者的眼，站起来：“别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说回案子。你找到的很可能是凶手掉下的指甲，加上我看见的画面，可以确定凶手是一名女性。” 年轻女性，25岁左右，长波浪卷发，穿着长裙和高跟鞋，五官因为光线的原因看不清楚，但宋天谕看见了一只眼睛。 她搂住死者脖子啃咬的时候，长发遮住一般的脸，还露出一只充斥着鲜血的眼睛，赤红，癫狂，凶狠，贪婪。 那简直不像是人类的眼睛。 吴尧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到案子上，他把资料倒背如流，此刻联系了一下现场这具尸体，忽然有些疑问：“天谕，你说一个正常的人类怎么会做出吸光人血这样的行为？” 宋天谕语气微沉：“也许她早就不是一个正常人类了。” 吴尧猜测：“难道她也是异能者？” 宋天谕摇头：“我不知道。”他感觉头有些晕眩，身体摇晃了两下。 吴尧连忙扶着他，恨铁不成钢道：“让你不要逞能，自己的身体自己还不清楚吗？我看看，这里离医院也不远，去医院看看吧。” 灵警走过来，闻言插话：“这点小事也要去医院啊，不至于吧。” 你懂什么，吴尧白了灵警一眼，对宋天谕撇嘴，“得了，你什么心思我还不知道？这几天忙得都没空‘探望病人’，再不让你去你还不得相思病啊。” 灵警眼睛亮了起来：“哟，哥们，想女人啊。” 内敛如宋天谕忽然不自在起来，推开吴尧，别过灵警：“我自己走，又不是什么大毛病。” 吴尧在后面嚷嚷：“不是什么大毛病你走那么快干嘛，出息！” 灵警在一边插话：“想女人多正常啊，我执行任务也惦记家里那口，兄弟你是不是嫉妒啊，没有女人……啧啧。” 灵警一副你好可怜的样子。 什么女人，就程意那冷冰冰的女人谁要谁倒霉。 切，他有可爱乖巧的妹妹就好，要什么女人。 吴尧得意洋洋地跟了上去。(未完待续。) 079.妖女带走陆大哥 这俩小崽子，男人想女人天经地义，有什么好害羞的。 灵警腹诽着，看见一中年男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站得离警戒线极近，他眼睛一瞪嚷嚷开：“喂，你干什么的？这里是案发现场，离远一点！” 中年男人回头看了他一眼，眉头深锁，忽然加快步伐走了。 灵警挑眉，嘿，这男人看着也是异能者啊，死去的不会是他认识的人吧。啧啧，那自己可就不太地道了，换了他，若是自己警队兄弟惨死，他肯定要追查到底。 不过他离开的方向怎么好像是往医院去的啊。 受伤了？ 哎，这医生只能治病可不能治伤心啊。 急诊室。 宋天谕手心灼烧，到了医院后被吴尧强制性拉去看急诊，一通消毒包扎等得宋天谕清贵眉目时不时皱皱。 吴尧在一边笑话他：“天谕，沉住气啊，人程大小姐在医院里好好躺着呢，又不会跑。” 值班的是个年轻姑娘，长得挺漂亮，闻言眨巴眼睛问：“怎么，宋先生有女朋友啦？”真可惜。 吴尧噗嗤一声笑出来：“没，不是女朋友哦，是‘心上人’哦。” 宋天谕眼神一凛，吴尧顿时噤声，嘿嘿笑了两声。 “开玩笑嘛，天谕，你别在意，呵呵呵。” 无聊。 宋天谕淡淡掠他一眼，身上的气势却自然而然地散开来。 年纪轻轻这种气场不简单呀。 一边的值班姑娘看得眼睛转不开，有脾气的贵公子呀，好有男人味。哎，可惜有心上人了。 纱布刚裹完，宋天谕低声道了句“谢谢”，起身就往门口去：“走了。” 吴尧在后面喊他，“欸，你等等我——” 值班姑娘喊住人：“等等，药膏记得拿过去。” 吴尧只能留下来，值班姑娘七零八落给了一堆药，塞满了吴尧的怀抱。 吴尧诧异：“需要这么多药吗？” 值班姑娘在一张纸条上写了一串数字，一同塞进去：“这是我的私人号码，记得跟宋先生说啊。” 吴尧：“……” 宋天谕你个招花引蝶的狐狸精。 贵宾单人病房门前，一个高瘦身影站在那里。 中年男人警惕地看着从门缝里流出来的不明黑色液体，他打听过了，电梯前遇见的一男一女是兄妹，那个程小姐就住在这里。 他追出去本来想提个醒，毕竟在龙城里同时遇见两个身怀不祥气息的人很不同寻常，只是没想到走着走着闻到一股更强大的邪气，这股邪气被血腥味覆盖着依旧难掩气味。 那是一股邪恶的气味。 于是他顺着气息到了那里，灵警已经把那条巷子封锁为案发现场，他驻足了一会儿莫名就感觉到不安。 地上的人——已经不能称作人，只是一具被吸干鲜血的尸体。这是他的同行，他可以看出来。他的眼睛比常人要凸出一点，应该是拥有初级阴阳眼的异能者。 什么样的鬼怪会吸光人的鲜血。 什么样的鬼怪会让一个异能者毫无招架之力。 这是在龙城，全国最严密的平安区内，这座表面平静的城市里底下有什么样的邪恶在暗自涌动。 不管如何，他很不安。当他不安的时候，通常尽心替客人驱邪能带给他平静。 脑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是一个高挑纤细的女孩——程小姐。 “原来这就是你身上黑气的来源。”男人蹲下去，手指沾了一点黑色液体，放到鼻子底下闻。有一股血腥味，好像不久前刚喂食过鲜血一样。 人血的味道。 男人神色更加严肃，这似乎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这股黑气太重，只有在宿主熟睡的时候才从底下冒出来。 看了一眼贵宾病房，比普通病房要宽敞许多。 地面的面积也大许多，这么多的液体集中在一个小姑娘身上，这……男人犹豫片刻，毅然决定不插手。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可以回去找资深的伙伴探讨一下再过来。 他站起身来，拿出朴素的帕子擦手，只听啪得轻响，病房的门开了。 地上的黑夜液体疯狂地涌出来，直接漫过了他的鞋面。 男人露出惊愕的眼神，准备脱鞋后退，只是太晚了，一只惨白的手从黑色流中伸出一把抓住他的脚踝。他竭力稳住心神想要利用念力击退那只手。 他成功了。 一点青光射出去，仿佛一柄弯刀，唰一下砍断了那只白骨森森的手。 男人略一松气，正要抬头却见漫天的黑色液体扑面而来，霎时间就把整个人埋没进去。 病房的门被阴风吹得砰一声响，黑色液体慢慢往回收。 走廊上，一个消瘦的大男孩双目无神地走着，他听见陆家明在叫着他的名字，他站在一片漆黑的角落里一遍遍叫唤他。 “小罗，小罗，救救我……” 小罗神情恍惚地走到另一片病房区，看见一个男人双脚困在沼泽里。 不，不是沼泽，是那些液体！那些带走陆大哥的液体！ 小罗惊惧地睁大眼睛，他的肩膀颤抖起来，恐惧堵在喉咙他怕得似乎下一秒就要晕过去。那只白骨手冒出来的时候，他仿佛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高档西装隐隐约约，“小罗，救我。” 陆大哥，是陆大哥！ 要救他，对，要救他！小罗眼眶湿润地迈动双腿，下一刻中年男人砍断了那只手，小罗的心不由自主颤了颤。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黑色液体仿佛张着血盆大口的魔鬼，把中年男人吞噬了。 “不……陆大哥……你，是你——” 病房门口，程意一身雪白地站在那里，黑色长发垂落下来，面无表情，双目冷然。 他想起来了，是她！聚会上陆大哥就是前去找她搭讪，然后就晕倒在花园里，是她，一定是她带走了陆大哥！ 太多的恐惧和茫然压迫着小罗的神经，在某一个时刻恐惧变成力量，促使他朝着程意扑过来。 “啊——妖女，我要杀了你！” 程意被扑倒在地上，小罗的膝盖压在她的双腿，双手紧紧扼住她的脖子，眼睛赤红：“我要杀了你，我要给陆大哥报仇，我要给他报仇！” “住手！” 宋天谕听到动静，赶到时看见程意倒在地上，面色发紫，而那个男人正在掐她。 一向谦和的宋天谕在一刹那连伤人的心都有了，他举起那只刚刚包扎好的手，对准那个男人。 黄色的灵气从掌心以利剑的方式射向小罗，正中后颈，小罗身体一僵，直直倒了下去。 宋天谕理也不理他，径自抱住昏迷的程意，查看她的伤势。 “发生了什么。” 一个男声响起，宋天谕抬眼看去，林刑天痞痞的出现在前面，手里牵着一只小土狗，看见程意顿时跑过来一阵摇尾卖乖。(未完待续。) 080.警告远离程家人 “你怎么在这里？”宋天谕蹙眉。 呵，这盘问的语气很到位啊。林刑天扯了扯手里的狗绳子，嘴角一斜：“我带儿子来看它妈，这有问题？” 混账男人。 宋天谕的涵养在此刻失去，他眼锋一凛，随手一抬，黄色利剑朝他射去。 “卧槽，你来真的！”林刑天侧身一躲，那光剑越过他射向随之走来的男人。 吴尧才刚走出电梯，遥遥地看见宋天谕抱着程意在门口，身边居然还有林刑天和那只丑不拉几的小土狗，眉头诧异地抬了抬，然后一柄光剑毫无预兆地袭击过来。 太突然了，吴尧没有准备，傻愣愣看着光剑逼近，然后醒悟。 “卧槽！” 紧急关头他什么防御招式都想不起来，一个激灵往下一蹲，感觉到那剑刃从头顶扫过去，一阵寒光瑟瑟闪过后，恢复了平静。 吴尧松了口气，起来看见林刑天面色异样地看着他：“你的头——” 吓得吴尧伸手摸自己的脑袋，他的头怎么了？ 没事啊，还是圆的啊。 “你的头发。”林刑天痞笑着补充完，“嗯，没事儿，就是削掉了一块而已。” 什么—— 削，削掉了。 吴尧愣了愣，咬牙摸了摸头顶，果然摸到一块地方特别光滑，错草不生的，特别光滑。 真的削掉了。 吴尧感觉晴天霹雳，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林刑天肚子笑得都要岔气，边上汪汪叫了两声，他转头看去。 宋天谕把程意打横抱起，正要抱着她进病房。 这是绅士还是趁机吃豆腐啊。林刑天心里不舒服，鼻子里轻轻哼了声，忽然看见了什么，跑过去拦在他面前。 “等等。” 宋天谕蹙眉：“让开。” 林刑天没有理会他，而是微微弯腰，盯着程意的脚底板。她出来的时候没有穿鞋，他看了一眼，伸手朝光滑细嫩的脚心摸去。 宋天谕脸色当即不好：“你干什么！” 那边林刑天看着手指尖上的一点黑色粘稠物体，若有所思，“果然是这个啊。又出现了。”他直起身，目光凝视着程意。 她的脖子上有小罗掐过的红痕，看上去蛮触目惊心的。 她这样睡着，仿佛无暇沉静的天使。 你到底遇上了什么麻烦？林刑天眉头深深。 “怎，怎么办，天谕我秃了——”吴尧白着脸，沉痛不已。 林刑天噗嗤一声笑出来。 吴尧顿时羞怒不已：“你这个家伙——” 汪汪很护主地插在两人中间，叫了两声：“汪汪！” 两个男人一只狗纠缠着，宋天谕默然不语抱着程意进去。 他把她小心地放在床上，理了理她的碎发，看着她的脖颈的伤痕心头一痛，手紧了紧，要是他早一点来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她就不会受到伤害了。 自责过后，听着外面吴尧和林刑天的斗嘴，宋天谕的视线不由自主往下移。刚才林刑天在她脚上看到了什么？ 宋天谕眼眸微动，走了过去，程意的双足长得很秀气，握在手中略带一点冰凉。 宋天谕有些不舍得它们裸露在外面，扯过被单盖好，就在这时他注意到她左脚指间有一点黑色痕迹，他以为是脏东西想要替她擦去。 包扎好的那只手刚碰到粘稠液体，忽然一阵电闪雷鸣，一簇黑火点燃了他的纱布，白色纱布瞬间烧成了灰烬。 吴尧和林刑天余光注意到火光，前后冲进来：“怎么了？” “天谕，发生了什么？” 宋天谕看着灰烬飘散在白色床单上，抬头看程意的眼神里露出和刚才林刑天一样的眼神。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 不过，他应该知道。 宋天谕抬头，看向房间里穿着俗不可耐紫色运动装的男人。 林刑天莫名其妙的，挑眉：“你看我干嘛，又不是我做的，我们入梦师里还没有出现过能掌控火属性的人才呢。怎么，你有人介绍？” 装傻是么，阿尧说的没错，他也开始讨厌这个男人了。 宋天谕慢慢眯起了眼睛。 一边走廊的病房内，平静被罗母的尖叫打破。 “儿子，我的儿子啊！” “小罗，小罗……” 怎么就忽然不见了？黄主管心急火燎地跑出来，身边跟着面色潮红的林护士，她一边整理帽子一边安慰。 “也许是梦游呢，别急。” 梦个屁游，他外甥长这么大就没听说他有这个毛病。黄主管一脸不悦，但看到刚刚还在自己身下缠绵的女人，终究是不忍心。 林护士一心一意找人，倒没在意他的神态。 好不容易找到个金龟婿，她可得好好表现。 走过一条走廊，林护士眼睛尖偏见躺在地上的小罗，推了一把黄主管，指着地上：“阿钟哥，小罗在在那里！” “什么，哪里？”黄主管很快就发现了小罗。两个人跑了过去。 黄主管小心地扶起外甥，“小罗醒醒！” 林护士在一边看了看门牌，不解道：“这是程小姐的病房吧，小罗怎么会晕倒在这里呢？” 程小姐，三个字如雷贯耳击打着黄主管的神经。 那个监控里陆家明跟出去的程小姐，程总的妹妹吗……她怎么会，小罗怎么会在这里…… “咦，那里怎么有个红包啊。”林护士惊奇地发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边上有一个红色长条，捡起来一摸还挺厚实，“看着有不少钱呢……” “给我！”黄主管一把抢过去，哆哆嗦嗦拆开看。 “欸？阿钟哥！”林护士有些反感，怎么这么迫不及待的，不会是个抠门的吧。 只见黄主管抽出里面一叠钱，几下略数过去，脸色一点点变白。 “怎么了？阿钟哥，这是你掉这里的？”林护士眼睛又亮了起来，那红包里少说有小一万，出手挺阔气，不愧是超级大精英。 黄主管脑子里一团浆糊。 这的确是他的钱，可这钱在半个多小时前明明交给了驱邪大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程小姐的病房门前？ 还有他的外甥小罗…… 叮咚。什么东西响了一下，把黄主管惊得一颤。 林护士看他那受惊的样子，不由好笑：“阿钟哥，是你的手机。快看看，是不是有重要电话。” 黄主管于是单手微微发颤拿出手机，不是电话，是一通短信。 来自那个驱邪大师——远离程家人！！！ 程家人。 程意—— 紧闭的病房门前，黄主管忽然感觉脊背一阵阴冷，哆嗦一下，赶忙扛着外甥就走。 林护士在后面追赶：“欸，阿钟哥你怎么了？” 走，赶紧走！ 远离程家人——这可是大师的忠告啊！(未完待续。) 081.儿子啊看看你妈 林刑天不是第一次面对质问，他也不是第一次以痞笑面对质问。 “什么说清楚？宋先生才是应该把问题好好说清楚的人吧。”林刑天坐在沙发上，汪汪躺在地上仰着四肢，他在逗它痒痒。 “汪汪。”汪汪玩得很开心。 宋天谕冷眼看他：“小意脚上的黑色液体是怎么回事。” 听听，小意，叫得多亲密。 林刑天继续装傻：“什么液体？宋先生真是的，怎么没事看人家女孩子的脚呢。要知道在古代看了女子的脚，可是要对人家负责的。不过……” 他语气一顿，俊朗眉目略带一股促狭：“宋先生想必很愿意负责吧。” 绅士是什么，绅士就是男人披着狼皮对你笑。 瞧瞧，程意啊你看顺眼的男人是什么货色。哼。 宋天谕面容依旧温润谦和，性子急躁的吴尧听不下去了，一把拎起林刑天的领子就往椅子背上摁，“林刑天，你妈的作死是不是？屡教不改的人渣——” “阿尧，有话好好说。”宋天谕温和出声制止。 吴尧恨恨剐了林刑天一眼，松开他。 林刑天起身揉了揉脖颈，咳咳，被人掐着的滋味不好受啊，眼睛掠过病床上安静的女人，她那时候也很痛苦吧。 揉了揉，感觉身体有些轻，低头看到自己的手臂居然开始变透明，不由露出惊讶的表情。 “怎么会，我的灵气明明可以……”等等，里面的黄色光亮是什么。 林刑天顺势看去，只见黄色光亮透过他七成透明的身体，打在地上，落出一个繁体的字。林刑天眯着眼睛仔细瞧了一会儿，辩解出来。 那个字是——谕。 宋天谕。 要不要这样啊。林刑天翻了个白眼，举手过头顶：“好，我说。麻烦宋先生别用你们联盟人高高在上的灵气压制我一个小小入梦师的灵气了，好吗？” 真是小气，小气又自恋，居然在灵气光团里刻字。 “你这家伙——”吴尧看他那痞贱的样子就来气。 “阿尧。”宋天谕淡声道，目光看向林刑天，“那黑色液体是什么？你第一次见到是在什么情况下？小意她，是什么状态？” 吴尧不太明白，黑色液体……是什么东西？ 林刑天听着，看宋天谕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行啊，这个宋天谕挺有本事的。凭着他几个动作和短暂的反应居然想到这么多。 不简单。 林刑天是个能屈能伸的男人，既然打不过逃不掉，他就乖乖配合地说明了情况。 不过省去了程意梦魇的内容，简单说自己叫醒了梦魇中的程意。 宋天谕静静听着，时不时去看程意，注意到她的手机就放在枕头下怕硌着她，于是帮她拿开放在桌子上。 接触中无意点开手机，屏幕亮起来他下意识瞥了一眼，看见上头有一本正在看的电子书，名字很特别叫《释梦者》。 宋天谕目不斜视，按下侧边按钮，屏幕又暗了下去，被他放进桌子的第一层抽屉中。 林刑天很快讲完了。 吴尧听完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走到病床边掀起被子去抓程意的手，看到上面五根手指上指甲是未经修剪的模样，干干净净。 他那一点猜疑顿时放下。 不是她。 “他干什么？”林刑天问宋天谕。 宋天谕本来不知道吴尧的意思，直到他特地查看程意的手，立刻明白过来。 明白过来后，宋天谕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这是把程意当凶手怀疑了。 怀疑谁也不该怀疑她。 宋天谕看了吴尧一眼，就连林刑天都察觉到这一眼中无形的责备和压迫。 哟，内讧了。 吴尧只觉得自己头皮一紧，忙陪笑脸：“天谕，我是关心案子吗，程大小姐也是女人所以我……” 话一出口，宋天谕眼神都沉了。 吴尧只想抽自己一巴掌，越描越黑了这都…… 林刑天的眼睛在两个人之间转了一圈，若有所思，看起来他们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瞒着他们啊。 是他太不冷静了。宋天谕很快恢复镇静，微微闭了眼再睁开。 对着林刑天说：“你留在这里看着，如果再发生什么第一时间通知我，记住。” 然后对吴尧说：“我们走吧，趁着时间还早去一趟龙大。” 吴尧眼睛亮了一下，龙大，是要去找阮大哥吗。是啊，有了这么重要的线索，的确该跟阮大哥汇报一下，分享一下喜悦嘛。 “好好，天谕，我们快点去吧。”吴尧兴奋起来，大步走出了房间。 宋天谕在提步前，深深望了程意一眼，看林刑天的时候多了几分压迫和审视：“保护好她。” 林刑天笑眯眯的，“当然，我会的，宋先生。” 直到他们逐渐远去，林刑天的笑容慢慢淡去，汪汪在他脚边蹭啊蹭，林刑天蹲下来摸了它几下，叹气道：“儿子，人善被人欺，你要记住啊。” 他说着关了门，起身走近病床，看着熟睡的女人，眉心不由变成一个川字。 程意，你身上到底隐藏了什么呢？ “不过看起来，你的联盟相好也有事瞒着你哦。”林刑天笑得阳光灿烂，伸手恶作剧般戳了戳她的脸颊，看着上面露出一个小坑。 “儿子看你妈妈，像不像多了一个酒窝呀。” “汪汪。” “像吧。来，这边脸也来一个，酒窝要一对才好看嘛。” 市区交便捷，半小时后，宋天谕和吴尧到达龙大。 进了阮志的宿舍，吴尧迫不及待描述了一遍现场，着重强调自己发现的那片指甲。 “阮大哥，你有什么看法？” 吴尧说完后，期待地看着阮志。 宋天谕也看过去，他刚才神丝有些漂移，心里记挂医院里的程意，怕林刑天照顾不好她。 好在有吴尧在永远不怕冷场，他把情况交代得清楚。 交代完，宋天谕也微微心定了。 阮志听完后，推推眼镜：“我的看法呀。” “阮大哥你只管说。” 阮志对他微笑，“任务交代下去这么短时间内，你们就掌握了这么多线索，我的看法跟上头是一样的。” 他拍了拍吴尧的肩膀，“你们两个后生可畏。” 吴尧愣了一下，笑傻了。 “嘿嘿嘿，阮大哥你过奖了。嘿嘿嘿，阮大哥，上头真的这么说我和天谕啊，不会是你安慰我们的吧？” “呵呵，我安慰你们干什么。” 阮志儒雅笑着，“对了，小吴啊，大哥身体虚不好走动，你帮我去图书馆借一本书好吗？” 面对偶像的请求，吴尧义不容辞地挺胸，“没问题，阮大哥你要借什么书？” “嗯，蓝色封面，书名是《释梦者》。” 边上的宋天谕闻言，眉头一动。(未完待续。) 082.我很快就能出去 “这是我的教师专用借书证，你带上。” “好的，交给我吧阮大哥。” 吴尧兴高采烈走出去。 房间里剩下阮志和宋天谕，宋天谕问：“阮大哥要看的那本书很要紧吗？” 值得大晚上打发吴尧去借书。 没想到阮志转过来，温和微笑：“我就是想让小吴离开一下而已，图书馆没有那本书，足够他找好一会儿了。” 宋天谕扬眉，微微诧异：“没有那本书？”那程意手机那电子版本的书是哪来的。 “嗯，这本《释梦者》是孤本，我那本前几天丢了，怎么也找不着了。” 阮志语气没有一丝遗憾可惜，仔细听的话还有隐隐约约的雀跃。 宋天谕没有听出来，他在想孤本的书按理说网上是没有电子版的，程意看得又是什么？ 难道只是同名？ “小宋。”阮志叫了一声，宋天谕很快回神，说了句“抱歉”。 阮志问：“你知道我为什么打发走小吴吗？” 宋天谕眼眸微动，遣走吴尧单独留下他，明显是有话跟他单独讲。 “阮大哥，你有事告诉我？” 阮志点头，“你走进来的时候我闻到一股黑气，我有些担心你，就留你下来问问。” 黑气，宋天谕不太明白黑气是什么，但脑子里即刻浮现出林刑天的话。 “程意犯梦魇，我进去的时候房间地板上全部都是那种粘稠的黑色液体，像是底下有活泉一样不断涌出。” 黑色液体，黑气。两者之间有关联吗？ “小宋？”阮志伸手在他眼前摆了摆。 宋天谕感觉眼前晃了晃，他又抱歉地说：“阮大哥，抱歉，我和吴尧刚才从案发现场回来，场面很血腥，是不是在那里染上了黑气？” “不，那顶多算邪气，你们身上的确有很重的邪气。”阮志摇头，“黑气是另外一种东西。” “两者有区别吗？” “有，像戾气，人死后的戾气称为鬼戾或者阴戾之气，这两种都可以伤人以无形。另一种就是活着的人的戾气，戾气重的人伤人未可说，对自己的性格和外貌是有一定影响的。所谓相由心生。 邪气则更为笼统，一般形容鬼怪妖魔这些阴间之物产生的气息，这种气息是不为阳间正常生物所喜爱的，故而称为“邪”。而黑气，鬼怪妖魔身上无法产生黑气，它是只存在活人身上的。” 宋天谕听得心中一动，“哦，听上去并不特别。” “你说什么？”阮志盯着他看。 宋天谕面容温润淡然，“活人身上都有，那我和阿尧身上也有了，阮大哥身上也有不是？” 阮志笑了，“傻孩子，这黑气可不是所有人都有的，那可得是非同寻常的人。” 宋天谕更好奇了，“怎么非同寻常？” 阮志却只是笑而不语，转开了话题，“既然你们没到其他怪异的地方，那可能是人多的时候无意间沾上的。” 说出来的理由，宋天谕怀疑阮大哥自己都不信。 只是他不好深入询问。 于是顺势岔开话题，就着案子聊了一会儿，等到吴尧气喘吁吁回来，两人已经谈得差不多了。 “阮，阮大哥，图书馆那边，没，没有你要的书啊。” 阮志和蔼地笑着，“哦没有吗，没事，来，小吴你擦擦汗。” 接过偶像亲手递来的纸巾，吴尧感动得无以复加，将找书的辛苦和疑惑抛到了脑后。 宋天谕一脸沉静，他没注意到阮志目光轻轻扫过自己，玻璃镜下双眸充满睿智。 阮志站在窗前看着两人离开。 一只绿油油的东西慢慢挪步过来，在阮志脚后跟站了一会儿，忍不住伸出小短腿戳戳他的裤腿。 阮志转身低头，微微一笑：“今天没冰淇淋吃。” 小八瞪着绿豆眼，“为什么！阮志你准备违约吗？忘了白大师的命令了吗？他可是要你每天至少三份冰淇淋伺候小爷我的。” 阮志动了动腿，小八一个扑腾搂住他的腿：“我不管我要冰淇淋，不然我要告你的状！” “你看家失职，这是我给你的惩罚。你若要告状就去告吧。” 儒雅的男人扒下他的四条短腿，慢悠悠离开了书房。 什么情况，他不怕白大师啊，说什么看家失职小爷他这么威风凛凛像是看家的怂货吗！还惩罚，不给小爷冰淇淋吃…… 活该你被女人偷走了书，哼！ 小八脾气上来了，脖子一转，傲气地往书房洗手间走去。小爷今个儿就睡这边，才不要跟言而无信的臭男人一个房间。 哼！ 医院里，林护士照看着病房里的小罗，罗母和罗父对她很感激。 “你们这些天也累了，休息一会儿吧，这里有我。” 林护士笑得很亲切，只有她自己知道笑容里面带着一丝忐忑。小罗刚刚醒来后又是一阵胡言乱语，打了镇定剂才稳定下来。 黄主管一副担忧沉重的样子，然后忽然抓住她的手，很严肃地拜托她照顾小罗，自己则要出去办一件事。 “很要紧吗？”大晚上的，林护士有些狐疑。不会是甩杆子走人吧。 黄主管慎重点头：“很要紧。” 林护士心里很想追问，但理智告诉她不可以，于是她点头：“那你去吧，这里有我呢。” 黄主管最后感激地亲了她一口，说了一些温存话才舍得走。 林护士伸手捂着嘴角，吃吃笑了笑，很快正了正脸探身到病床前查看点滴。病床上的小罗安安静静，只是面容看着实在是憔悴，眼圈下一大片青黑。 这些天没睡好吧，可怜的孩子。 不过到底是遇上了什么才会让黄主管请人来给外甥驱邪呢？ 林护士好奇地弯下腰，仔细看小罗的面相，嗯，印堂似乎发黑啊——啊！ 熟睡的小罗猛地睁眼，瞳孔一片浓黑，里面竟是一点眼白也没有，可把林护士吓了一跳。 她正要起身后退，小罗生硬地抓住她的后颈往下摁，林护士想要挣脱时小罗半张着嘴吐出一些黑色雾气，挣扎间林护士吸入不少。 林护士觉得眼前一黑，顺势倒在了地上。 床上的小罗眼睛盯着天花板，视线里仿佛出现一个西装革履带着自信笑容的男人。那个男人嘴唇蠕动着，对他说：“小罗，你很棒，加油，我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小罗眼眶微弱地动了动，嘴角似乎扬起一个弧度。 真的吗？ 太好了，我很高兴能帮助你……陆大哥……(未完待续。) 083.她是程家的女儿 程宅。 月亮挂在窗户外，书房里的黄主管内心很忐忑。 气氛凝滞了太久。 久到他以为书桌后面的男人下一刻就要发飙，将自己丢出程家，甚至从程氏开除。 好在最坏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你是说，陆家明在自己的公寓失踪，你外甥小罗受惊发狂现在躺在医院里，这一切的都和程意——”语气在这个节点停顿，他抬起头露出一双狭长锐利的眼眸，“程家的四小姐有关。黄主管，你是这个意思么。” 明明说的都是事实，怎么听得他心那么慌呢。 黄主管忍住伸手擦汗的冲动，忙说道：“程总，请相信我，我是为了程小姐的安危着想。我给小罗找的大师消失了，还给我发了一条短信，所以我才……” 所以他才急急忙忙跑过来交代情况。其实本可以不这么仓促的。 多一点时间冷静，言辞会更圆滑。 黄主管隐约有些后悔了。 大师。程迦勒眯起眼睛：“你联系了联盟。” 黄主管心中咯噔一下，忙摆手：“不，不是联盟的，那大师是自由异能者，他消失前给我发了短信提醒我——”他起身小心翼翼把手机递过去，“程总你看看。” 程迦勒微微垂眼，扫过上面那一行字——远离程家人！！！ 薄薄的嘴唇抿了抿，身上的冷冽气息越发重了。黄主管的冷汗从额头冒出来。 “程总……”请你相信我。 “你找的人消失在哪里？”程迦勒抬眸问。 “在程——四小姐病房前。” “你亲眼看见的？” “没有。但是小罗晕倒在那里，而且我找到了给大师的红包，里面的钱一分未少，紧接着我就收到了他的短信。”黄主管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说一通。 他真的是没办法了，程总要他告诉陆家明十点前回复客户，可陆家明人在哪里都是个巨大的谜团，他要去哪里通知？ 而程意的身份摆在那里，黄主管没那个胆子直接质问她。 想来想去，只能来程宅跟程总坦白。 他是程氏的老人了，程老爷在的时候他就为程氏效力，程家在联盟里有一点地位同时平时又严令禁止程家人接触任何灵异人事物，久而久之，连程氏的员工都下意识避免这类话题。 不过黄主管认为水至清则无鱼，特地的禁止说不定是为了掩护双方之间真正的合作关系。 不管如何，他只想保住外甥小罗一条命，其他的只能赌一把。 程迦勒眉目冷峻，“你说你没看见人消失。” 黄主管点头：“是，但是我推测——” 程迦勒又说：“你推测他消失了，紧接着你又收到了他发来的短信。” 对啊。有什么问题。黄主管下意识点头，“是，我收到了短信，程总你也看到了。” 程迦勒背靠着椅子，修长手指在上头敲击两下：“按你所说，一个消失的人如何在消失后给你发短信。陆家明失踪的这些天，他可有给你或者小罗发过短信？” 黄主管一怔，继而茫然了：“没有，他没有。可是大师……” 不对，如果大师遇到不测那短信是谁发的？如果没有遇到不测，那发这条短信来的用意就完全不一样了。 前者是提醒警示，后者更像是——威胁。 “程总，我……”黄主管结巴起来。 程迦勒的眼皮淡淡抬了下，说：“没有确凿的证据时聪明的做法是什么都不说，黄主管，你从明天开始休假吧，什么时候回来就看你什么时候学会做一个聪明人。” 走出程宅，站在大铁栅栏前看阔气又充满气韵的宅子，黄主管额头的那滴汗终于滴下来。 黄主管走后，徐管家立刻被叫进书房。 “你去把树下面的檀木盒子挖出来。” 徐管家惊愕不已：“少爷。”好端端的怎么这么突然。 程迦勒却从桌子笔筒里找出一把小刀，对着自己的手臂划了一刀，吓得徐管家差点跳起来，“少爷，你这是干什么！？” 徐管家忙拿纱布止血，火急火燎之际听见男人低语：“带上这个，和程意的头发一起拿去验DNA。” 徐管家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程迦勒赶了出去。 徐管家也不傻，老爷夫人的骸骨，少爷和四小姐的头发血液……少爷这是要验四小姐的DNA！ 这，徐管家不敢多想，肃穆着脸准备好相应的东西，连夜送去市区最好的检测中心。 那边回复最快也要2小时。 这2小时内，书房一片寂静。 程迦勒觉得度日如年，分分秒秒都是漫长的煎熬。 终于，他唰得起身出门。 程家勒来到另一幢楼，这里有最专业的医疗队伍时刻待命，这一切是为了照顾一个人。 赵云岚。 打开门，程迦勒走进去。 赵云岚从床上转过身来，几天不见她似乎更加消瘦了，神情有一丝木然。 “迦勒啊，你来了。” 程迦勒淡淡叫了一声，“岚姨。” 他走过去，站在她面前问，“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程意她到底是不是我父亲的孩子。” 赵云岚的眼睛在一瞬间瞪大，似乎联想到什么极力回避的事情，她喊着，“她是！她当然是！她是程家的女儿，所以她也是魔鬼！” 程迦勒无动于衷看着她，喊了几声她喘着气很疲惫地蜷缩着身体。 “你就这么讨厌她。既然这样，放出何必生下她。”程迦勒冷冷丢下一句。 床上的赵云岚大笑了两声，很久之后，幽幽说道：“我从来没想过要留下她。是他，都是他……” 那个男人。 害了她一生。 别过头，一滴泪从脸上滑落，很快消失在被子里。 程迦勒回去没多久，徐管家带来了检测结果，并且说了一个消息。 “少爷，市区检测中心的人说，前几天有人送来一模一样的DNA样品过去检测。” 程迦勒的眼眸微闪，徐管家小心地皱眉，“少爷，您觉得会是……” “是她。”程迦勒伸手按着额头，“之前你在小花园的举动引起她的疑心了。” 徐管家心头一颤，“四小姐？”不会吧，可是…… “少爷，那边人说是两个年轻男人去检测的。” 年轻男人，程迦勒眼前似乎浮现出两个身影，他冷了脸，“你让他们确定一下长相。” 徐管家恭敬弯腰退下，“是，少爷。” 联盟的人是么，小程意，你真的长大了。懂得寻求别人的帮助了。 樱色的唇瓣默然地抿着，可是为什么不是我。(未完待续。) 084.居然是程家小姐 一大早，程意就被不速之客吵醒。 说是客人也不准确。对程意而言，只是一个很讨厌的男人。 护士小齐在一旁仰慕地盯着看，秦宇文带着听诊器对程意说，“程小姐，麻烦解开扣子，我听下呼吸。” 程意面色冷清，“不用，我很好。” 秦宇文但笑不语，护士小齐眨巴着纯洁的眼睛看着程意。 “那个程小姐，秦医生只是想确定你很好，他很厉害的！” 程意面无表情，厉害，勾引小女生但是很厉害。 “小齐，我的钢笔落在办公室了，你可以帮我拿一下吗？”秦宇文微笑，“那是我的幸运笔。” 护士小齐一听，一股骄傲和使命感油然而生，“交给我吧，秦医生！” 小姑娘一道风似得跑了出去。 人刚走秦宇文的筽笑脸收敛下去，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讥讽地瞥了程意一眼。 “都是成年人了，装什么纯洁。” 程意眼皮一动，秦宇文居然径自伸手过来拉她的领口。 程意反应迅速，反手一个耳光打在他脸上。 秦宇文红着眼，模样有些被激怒。 程意毫不畏惧，冷眼看着他，“秦医生，别忘了你是谁，最重要的，”明艳的容颜上一双眼睛犀利至极，“别忘了我是谁。” 秦宇文眼眸一动，轻轻呵笑，“我怎么会忘，你是程家的四小姐嘛。” 他话里有话，分明是暗示她只不过是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女。 幼稚又无聊，他以为自己会被激怒？程喻雪的眼光不太好。 等等，他这个表现是因为被程二小姐甩了嘛。 程意嘴角微微扬起，“没忘就好，可别像我的姐姐，转眼就把男人忘在脑后，你说是吗秦医生？” 秦宇文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双手几乎爆出青筋。 程意很淡定，这是医院他不会对她做什么。 秦宇文呵一声，“程家的女人，真是好样的。” 讨厌的人一离开，程意再次躺下去闭上眼，神经病，吵死了。 她要接着睡。 可是她有些拿不准自己想要梦见哪个梦境，是梦魇还是那个看不清长相的男人。 秦宇文阴郁着脸走进电梯，掏出手机看着里面曾经亲密的合影，只觉得心痛又寒心。 那个私生女说的没错，说忘就忘了，雪儿你心里根本没有我。 悲伤被失望和愤怒席卷覆盖，手机被摔在电梯壁上滑下去。 叮咚，电梯开了，迎面进来一个气质清贵的年轻男人。 秦宇文看了他一眼，沉闷地走了出去。 宋天谕进了电梯，很快就看见地上的手机。 手机被摔出了小毛病，一直亮着屏幕，宋天谕本来只是随意地掠一眼，下一秒却被吸引了注意力。 他蹲下去，修长手指握住手机，眼睛盯着屏幕上的照片。 里面是一男一女，外貌都很出色，看起来很般配。男的就是刚刚出电梯的医生，宋天谕更多打量一边的女人。 妩媚波浪长卷发，姣好的五官，艳丽的妆容，搭在男医生肩膀上的纤纤玉手上涂着桃红色的指甲油。 是她。 宋天谕眼神微动，立刻拿出自己的手机拍下照片。 电梯口又开了，进来一个三十多岁的护士。 林护士见到电梯里穿着体面的年轻男士，露出亲切的笑容。 这不是宋天谕朝她点头，把捡起来的手机面朝上递过去，“你好，我捡到这个，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 林护士低头一看，咦了一声，“这是秦医生和程小姐啊。” 陈，还是程？ 程意也姓程。 有没有这么巧…… 宋天谕眉心微挑，随意说：“秦医生我见过，他有女朋友了？程小姐很漂亮，秦医生有福气。” 林护士一脸暧昧地笑起来，“可不是，漂亮又有钱，秦医生有福气啊。” 宋天谕适时得“哦”一声。 林护士的八卦因子自动开启，“我跟你说呀，这程小姐可不是普通人，她哥哥是程氏集团的老总呢。” 程氏集团老总宋天谕自然知道是谁。程迦勒居然是她哥哥。 这就麻烦了。 林护士兴致勃勃，很想继续说下去，多看几眼小哥顿时觉得眼熟，“你，你是程小姐的朋友！” 这个程小姐指得可不是手机照片里的程小姐。 宋天谕对她谦逊一笑，“是，我是小意的朋友，那这个手机就交给你了。” “好，好，当然可以。”林护士笑眯眯目送他出了电梯。 病房里，程意再一次被吵醒。 “四小姐。”徐管家和蔼又不失去恭敬，“少爷担心四小姐一个人在医院无聊，特地让我来陪你。” 程意木然地扫了他一眼。 程迦勒派家里的老管家过来陪她解闷？ 他今天坐车被小王用车门脑袋挤了嘛。 “四小姐饿不饿，我带了点心。” 程意刚想说不饿，只见徐管家拍拍手，两个高大的保镖提着数个袋子进来，放在地上。 “西式的蛋挞，慕斯蛋糕，双皮奶，巧克力……” “中式的莲蓉糕，桃花饼，紫米酥……” 徐管家把东西一样一样摆出来，“这些都是少爷吩咐厨艺现做出来的，四小姐要尝尝吗？” 程意刚想拒绝，徐管家问，“四小姐是不是无聊，要不要玩牌？” 什么牌…… 徐管家又拍了拍手，又是两个高大保镖大袋小袋进来，甚至有几个方形盒子。 “这是扑克牌，俄罗斯的转盘，四川麻将，德州气枪……” “四小姐喜欢洋娃娃吗？”徐管家一手拿着一个精致的芭比公主，对着程意慈祥微笑。 “不喜欢。”程意冷冷道。 徐管家一听，立刻吩咐保镖，“听见了吗，四小姐不喜欢娃娃，吩咐下面人车里的娃娃玩偶之类的全部不要带上来……” 程意皱眉，搞什么这是，程迦勒的主意吗？ 宋天谕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满房间的精美实物和新奇玩具，程意穿着白色病服一脸沉暗靠在床上。 眼睛瞥见他出现在门口，程意的眼睛亮了一下，“宋天谕。” 徐管家闻声抬头看去，一个年轻男人不卑不亢地对程家的保镖说，“麻烦让下。” 他的五官很出色，俊秀中带一点贵气。 “徐管家，这是我朋友，我需要一点私人空间。” 徐管家顺从地低下头，“好的，四小姐。” 他一招手，保镖们都有秩序地出了门。他最后，关门的时候他眼睛盯着宋天谕的背影。 看来少爷派他来看着四小姐是正确的，那个年轻人分明就是检测中心素描头像中的其中一个。 四小姐和联盟的人有来往。 哎，徐管家无声叹气，得快点汇报少爷才行。(未完待续。) 085.朋友该互相帮助 宋天谕浅笑着进来，侧身看了看外头整衣待命的保镖，说：“你的家人?32??关心你。” 那不是关心，是无处不在的监视。 不过程迦勒怎么忽然就派了徐管家来监视她。程意心中疑惑，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自己离开龙城、脱离程家的计划没对任何人说，行动上也还没开始部署筹备，除非程迦勒有通天眼和读心术不然不应该知道。 如果不是这个…… 那就是其他部分出了差错。 脑海中略过什么，程意一双杏眼微微闪动，是那件事被发现了吗。 “怎么？看你好像在烦恼什么？”宋天谕关切问道。 程意淡淡说：“没什么。”看了宋天谕一眼，当初是自己找他们帮忙检验DNA，假如中间出了纰漏也只能自认倒霉。 程家在龙城人脉广泛，就算是联盟的人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程意抬头对宋天谕说：“你最近很忙？” 宋天谕挑眉，“还好。”露出清俊的微笑，“有事要我帮忙么。” 和聪明人做朋友就是方便。 “嗯。”程意点头，“上次帮忙找的那个女人，你再找一次。这一次我不需要见到人，只要她的联系方式。” 那个女人，李栀是么。宋天谕应下来：“好，我会尽快给你答复。” “多谢。”程意说。 宋天谕嘴角略弯：“朋友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那你先休息我走了。” “好。” 宋天谕走出医院，吴尧早早坐在车里等候，见他下来眉宇微锁不由奇怪，如愿以偿探病心上人怎么好像撞见了什么天大秘密一般。 “天谕，你脸色不太好啊。程大小姐占你便宜了？”吴尧调戏道。 宋天谕坐进副驾驶，侧头神色端正，“我见到那个女人了。” 什么女人……吴尧脑子一个激灵，眼睛亮起来：“你是说吸血案子的嫌疑犯？你看见她了？在哪里，你怎么不抓住她？” 宋天谕系上安全带，背靠着椅背，低语：“她是程家二小姐，程意的姐姐。” 阳光从外头投进车窗，照在吴尧诧异的脸上。 还真是……令人意外啊。 *** 程意在病房里坐了一会儿，林护士提着一个水果篮进来。 “程小姐，这是黄主管的一点心意。” 房间里到处都是袋子盒子，林护士笑盈盈地从床头的柜子上理出一个地方，放下水果篮。 程意抬眼问：“谁。” 林护士抬头看她一眼，那一眼中满是诧异：“黄主管啊，程氏集团的黄钟，他外甥小罗生病入院，就在这层楼呢，从这里走进去一点就是了……” 程意面容冷然：“我不认识。” 林护士依旧满面笑容：“程小姐不认识没关系，我看徐管家和程总跟黄主管都很熟悉的样子呢，呵呵呵，送点水果也是一点小心意嘛。” 要说这个世界变了，其实也没多大变化。 趋炎附势，为了利益贴着往上攀爬，还是一模一样。 “我不吃水果，你拿走吧。”程意没心思替程迦勒挡这些苍蝇，程氏这块香馍馍既然归程大少爷管，那就麻烦他连带着管好这些势利眼。 “呵呵呵，那就谢谢程小姐了。”林护士提着水果篮往外走，“哟，还是进口的呢，今天值班的人真是有口福了，呵呵呵。” 林护士提着篮子走到小罗的病房里，罗父出去买早餐了，罗母看见林护士很高兴地走过来。 “林护士来了啊，真是太麻烦你了，这些天对我们小罗这么照顾。” 林护士笑：“应该的，这是阿钟买的水果，阿姐洗了给小罗吃吧。” 她的儿子小罗醒来小半天后，精神很不错，居然能认出父母了，罗母一扫阴霾心情也好了许多，“好的，我这就洗了给他吃。” 看着罗母的背影进了浴室，林护士的笑容立刻收敛。 消瘦的小罗靠在床头，眼睛里带着一股以前从未有的傲气，他瞥了林护士一眼，问：“她不收是吗？” 林护士面无表情，好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病人程意不吃水果，让我拿走。” 小罗嗤笑一声，指腹摩挲着嘴唇，“这个理由不错，符合冷美人的形象。” 现在的小罗不是小罗，体内控制他的是陆家明。 他被吸进异空间后原本一直急着出来，发现自己能控制小罗，并且中意的美人就在同一层楼里住院时，陆家明的求生意识被自负心理打败了。 “你走吧，继续暗中监视她。随时来汇报。”小罗摆摆手，俨然一副金牌销售的领袖风范。 陆家明控制小罗，继而通过小罗控制林护士，这个就好像工作上的调遣下属一样，陆家明做起来很是得心应手。 林护士对他言听计从，转身就出去了。 *** 吴尧开着车，一边拿眼睛瞄边上。 宋天谕一脸沉静，就跟他平时一样。 吴尧瞄了几分钟，终于憋不住了：“诶，天谕，你准备怎么做？” 他刚刚打电话给菜头，调查了这个程家的二小姐。得到的信息挺有限，目前只知道程二小姐名叫程喻雪，有个双胞胎弟弟程喻文还在国外，不知什么原因她在几天前自己一个人回国了。 时间段正好是欧洲那边吸血案件的凶手停止作案的时刻。 有了那个异能者死前阴阳眼的画面作证，程喻雪的嫌疑是跑不了了，他们所要做的就是找出确实的证据指控她。 这本来不难，只是对方是程家小姐。在龙城，程家可是根基很深的望族呢。 不过他们目前倒是有个方法可以接近程喻雪——通过她同父异母的妹妹程意。 “说起来，她们也不是真正的姐妹嘛，程意既然说跟我们是朋友，那朋友间互相帮忙不是很正常吗？”吴尧小心地拿话试探他。 有程意帮忙事情会简单很多，这一点吴尧清楚，宋天谕也清楚。 宋天谕只是在想刚刚在病房里，自己对程意也说了同样的话——朋友间互相帮忙很正常。 程喻雪是个残忍的会吸食人血的异类，这样的人靠近程意可想而知是多么的危险。冲着这一点，他也应该早点解决这件事。 宋天谕抬起头，眼眸带光：“程意刚刚开口让我帮一个忙。” 这才对嘛。吴尧笑了起来：“真的，太好了。她先开口求助我们才名正言顺地要她帮忙啊。”(未完待续。) 086.是不是有事瞒我 程家的保镖尽忠职守，除了偶尔换班，片刻不离病房门口。 这层32楼也没有其他病人提出异议，程意不知道程迦勒包下了整层贵宾楼，除了黄主管外甥小罗住着的那间。 少爷没指令要赶人，徐管家自然听从命令。于是小罗还安然地住着养伤。 程意眼睛掠过外头，空荡荡的楼层除了这些保镖和偶尔来往的医生护士，连只鸟都没看见。 她面容冷然地面对这一切。 直到电梯门开，一声清脆的叫声打破这一份沉寂。 “汪汪。” 这个声音—— 外头的保镖看着一只小土狗愉快地跑过来，仰着脑袋看了一圈，最后摇着尾巴要进去。 左边的保镖伸出一只手阻挡，小土狗不满地叫起来：“汪汪汪！” 右边的保镖使个眼色，别吵着四小姐，把它抱起来丢出去。 左边保镖无声点头，正要弯腰动手，听见病房里传出一个清冷的女声：“让它进来，这是我养的狗。” “……”左右保镖闻言，一起看下那只不断摇着尾巴，长得土里土气的小土狗。 因为是外室养大所以品味不好吗，这只狗怎么看都不能入眼啊。 等等，这可是四小姐的狗，再不好看也轮不到他们评判。 土算什么，这是朴素嘛。 为了安全起见，保镖们招呼来一个护士，直到确认小狗没有带疾病后才放行。 汪汪很配合，就像是有人在边上命令它一样，一直乖乖坐着。 完了才汪汪两声，迈着腿儿走了进去，一进去就跑到病床脚下。 只听一个男声吩咐它：“儿子，去把门关了。” “汪。”汪汪非常像一只训练有素的警犬，听话地过去用脑袋带上了门。 “四小姐——” 保镖们本来想制止，透过玻璃窗看着病床上的倩影背对着他们，静静卧躺着。 左边保镖使眼色，算了，看来是累了睡着了。 右边保镖点头，嗯，反正一只狗进去而已，到时候跟徐管家汇报就是了。 左右保镖达成一致，挺直了脊背站立着。 房间里，程意侧躺着，看着坐在里面椅子上的林刑天惬意地翘着腿儿，看着周围的大大小小袋子。 “你们家探病的方式还真是特别。这么多，准备把你养成猪嘛。” 程意冷眼，“你才是猪。”动作慢得像猪。 遛狗遛到现在，谁知道他带着汪汪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情。 林刑天似乎能看懂她的腹诽，连忙替自己辩驳：“喂喂喂，天地良心，我可是出去搜集灵气的，哈哈，我现在已经搜集了99.99999……了，对了，顺便给你查了下你室友。” 陈晓月。 程意果然在意，“她怎么了？有具体下落了？” “没有，我这次什么都没闻到。”林刑天一脸坦然，耸耸肩。 程意面无表情，很想拿边上那个装法国长棍面包戳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得是什么。 这女人又在腹诽他。林刑天摇摇头，不过她也挺可怜的，身体里藏着那些怪异的黑色液体，上次的事情不知道宋天谕他们有没有跟她说。 如果没有，自己要开口吗？ 林刑天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因为思绪表情变得正经，眼睛盯着程意。 “喂，联盟那两兄弟今天有来看你吗？” 关他屁事。 程意发觉自己面对这个痞子，莫名就会开始发脾气。不行，冷静，她需要很多的冷静才能面对接下来的许多事情。 于是她不咸不淡地答：“嗯，宋天谕来了。” “哦。”斯文败类中的斯文来了啊。林刑天的手指在口袋中松松紧紧，状似随意地问：“那他来跟你问好了吧，还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程意闻言，微微抬起头，正视过去：“他会跟我说什么。” 林刑天眉毛一扭，“我怎么知道。” 有猫腻，程意眯起眼睛：“你和他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女人的嗓音清澈带一点点冰泉的冷意，听进耳朵里却只觉得舒坦，反而不觉得她冷冰冰不近人情。林刑天忽然生出一丁点的心虚来。 他直起腰，痞笑道：“诶，女人，真要有事瞒你我会告诉你？” 程意看了他3秒钟，移开目光，伸出手逗着过来摇尾巴的汪汪。 林刑天有些微的松气，还好没继续问。 “既然你闲着，就帮我个忙。” 林刑天的警惕心又起了，背贴着墙壁，一副抗拒的姿态：“什么忙？你不会要我做一些奇怪的事情吧，我告诉你男子汉能屈能伸，但同时也士可杀不可辱。” “汪汪！”汪汪很适时地给他配音。 “……”蠢货，两个都是。程意无言地看着他们，“放心，谁也不会侮辱你的。” 女人的眼眸淡淡扫过去，从头到脚，补充一句：“瞎子没那么多。” “你——” “出去，帮我盯着程家管家，然后过来汇报。” 林刑天瞪眼，“欸，你还真把我当做外面那些保镖一样的啊，你——” “汪汪汪！”程意挠着汪汪，汪汪玩得很愉悦，叫声淹没了林刑天的不满。 算你狠，去就去。林刑天咬咬牙，哼一声从床边越过去。 程意拍拍汪汪，汪汪于是屁颠屁颠过去拍门。 “汪汪，汪汪汪！” 外面的保镖们听见动静，对视一眼，左边的那个伸手旋开了门锁，只见那只丑丑的小土狗蹲坐在那里，冲着他们吐舌头。 保镖们：“……”这是什么意思。 抬头看着里面，床上的人依旧侧躺着，安安静静。 左边保镖使眼色，要不要弄走？ 右边保镖犹豫中，就见小土狗忽然抬起一只腿，似乎要开始撒尿…… “！！！” 左边保镖立刻瞪眼，压低声音道：“赶紧弄走先！” 右边保镖连忙牵起狗绳，快步朝着洗手间跑去。 无论是徐管家过来，还是四小姐醒来，看见门口多了一滩狗尿这都不是什么好事！ 林刑天看着汪汪离去的方向，嘴角微微上扬，好样的汪汪，他儿子就是机灵。自己则慢悠悠在楼层里飘荡。 在哪里呢，那个程家管家…… “少爷，四小姐这边我看着呢。”一条走廊的僻静处，一个清矍老人拿着手机在通话，即使没有见面他对电话那头的人依旧非常恭敬。 林刑天挑高眉头，找到了。 他飘过去贴着墙壁，施施然窃听起电话来。听着听着，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这么严密的监视啊，看来程家对程四小姐这个私生女防得很紧么。(未完待续。) 087.他们想把你送走 徐管家挂断电话前，林刑天飘回来病房。 “你家管家把你的事事33无巨细地汇报了一遍，还提到什么货物运输，”林刑天说到这里，侧头看着床上的人，“我觉得这货物指代的是你，他们想要把你送走。” 程意静静靠着床头，脑海中有什么碎片一点点拼凑起来。 果然是程迦勒安排的绑匪，记得李栀第一次绑架她的时候，她躲在后座车厢似乎听到她用过类似的词汇。 货物运输，呵，在程大少爷眼里自己就是一件碍眼的货物，迫不及待要送走是么。 正合她意。 林刑天只看到程意眼睛闪了闪，表情不像惊讶的样子，略一挑眉：“欸，你不会早就知道吧。” 程意伸手理了理被子，“不关你的事。” 哈，果然是早就知道的。林刑天摇摇头，龙城的人城府都太深，他还是早点回他的入梦师大本营去。 “你帮我做件事。” “什么？”林刑天直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程意说了后，林刑天探究地看着她：“你确定要这么做？” 程意淡淡掠他一眼：“办不到就直说。” 林刑天被逗笑了。 会拿话激他了，看来住院几天多了几分人味呢。 “简单，我这就去。汪汪，过来。” “汪汪！”汪汪听话地凑过去，林刑天在它耳边嘀咕着，最后拍拍它的脑袋，“去吧，好好表现，别让你妈妈失望啊。” 程意眼皮微抽，他说是谁是它妈妈？ “汪汪！” 汪汪身体向后挪动，然后一鼓作气朝着门口冲出去，在临近撞上去的刹那林刑天伸手把门打开，外头的保镖只感觉一只毛茸茸的东西扑面而来。 “这——什么东西！” “咳咳，都是毛……” “汪汪汪……” 惊讶声和狗吠夹杂在一起，一时间非常热闹。徐管家急急忙忙赶过来，“怎么回事？” “徐管家。”病房里传出微微忧虑的女声。 徐管家狠狠瞪了保镖们一眼，等会再来收拾你们，自己跨进房间。 “四小姐，你别怕，就是一只小狗而已。” 程意转过头，用一双明润的杏眼盯着他：“徐管家，我的汪汪忽然就发作了，我很担心。” 徐管家立刻说：“我这就让医生过来查查。” 程意说：“龙城最好的医生不在这里。” 龙城最好的医生早就被程家召集走专门照顾赵云岚了。 徐管家闻言顿住，就听见程意轻轻说：“徐管家，你安排一下，我要回去一趟。大哥他……会同意的吧？” 女孩子轻轻柔柔的声音，徐管家听了都动容，何况一心关爱四小姐的大少爷？ 只是，眼下的情况送四小姐回去的话—— “对了，二姐回来这些天，我还没好好跟她说过话，听说她生病了我想去看看她。” 忽然听到程意提到程喻雪，徐管家的神经一下子紧绷，他用一双眼睛试探性的看着她：“四小姐怎么知道二小姐病了？” 程意反而惊讶地看他：“秦医生说的啊。” 秦医生……徐管家皱眉，在脑海中回想这个人，程意提醒他：“秦宇文，二姐的男朋友，徐管家来的时候不凑巧都没遇见，大哥倒是见了几次。” 徐管家神色微松，“哦，这样啊。” 程意说：“二姐之前还找我逛街买衣服，怎么忽然就病了，徐管家。” 徐管家反应略大的抬头：“什么？” 程意眨巴眼睛，问：“二姐的病严重吗？” “不严重，就是在倒时差。呵呵呵。”徐管家暗自流汗，很快做了决定。 四小姐太聪明了，一旦自己拒绝她一定会起疑心，那大少爷的安排就不好做了。 “四小姐稍等。” “好。”程意看着徐管家拿出电话拨给程宅。 “四小姐记挂二小姐，想回去看看。欸，好的，大少爷。”徐管家放下电话，恭敬又慈祥地对程意笑了，“四小姐，少爷同意了。” 程意浅浅一笑：“大哥真好。” 徐管家立刻着手安排出发的事项，背过身后程意的笑脸就收了，越过玻璃门看见林刑天在外头照看着汪汪不被粗鲁的保镖们弄伤。 两人的视线对上，林刑天清楚地看见她的嘴唇在动，唇形是——你跟我走。 你跟我走。 哈，这霸道的女人。 “汪汪——唔……”可怜的汪汪被打了麻药，一动不动缩在笼子里。 林刑天叹了一口气，每一个霸道女人背后都有一对悲催的父子啊。汪汪，你受苦了。 等以后让你妈给你买一车的香肠狗粮。 程宅。 程迦勒接了徐管家的电话，立刻来到了程喻雪的房间里。 这个房间被人重新打扫过许多次，反复清洗确定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但每一次踏进来，程迦勒似乎都能闻到那股罪恶的味道。 鲜血的味道。 他清俊的眉眼及不可见地皱了皱，程喻雪敏感地捕捉到了。 她正坐在欧式躺椅上翻着艺术画册，此时微微弯唇，对他说：“大哥怎么来了，来看你唯一的亲妹妹距离变成吸血鬼还有多久吗？” 程迦勒狭长眼睛一动，周身的气息都冷了下去。 “喻雪，注意你的言辞。” 程喻雪娇媚一笑，撒娇似得眨巴两下眼睛：“我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大哥你没生气嘛。” 程迦勒扫了她一眼，“18岁喻文犯病的时候，父亲才告诉你程家的秘密，我一直劝父亲早点说。” 程喻雪笑容一顿，悠悠道：“是啊，大哥5岁的时候就知道了，比起大哥我们可是过了好多年懵懂无知的日子。” 她声音带了一丝心疼：“这些年辛苦大哥了，我实在是不知道父亲到底是怎么想的，他——” 她的话很快被程迦勒制止，“父亲是为了保住程家。他的决定很正确。” 很正确，所以让他的子女一个个去死么。 程喻雪无言以对。她是程家的千金，享受着程家带来的一切利益，所以她就必须付出足够惨烈的代价。 父亲，是这样吗？ 她还没有看清现实。程迦勒盯着程喻雪，清楚地发现这一点。可是来不及了，他没有时间慢慢教诲她。 “你收拾一下，等会小意会来。” 程喻雪倏地回头：“她来干什么？” 程迦勒面容淡然，视线越过她看向窗外的小花园里摇曳的海棠花。“她听说你生病了，来看你。”(未完待续。) 088.我们来做个交易 程意来看她。 程喻雪当场就笑了。等到她明白过来程迦勒的来意33，笑容就冷了下去。 “大哥是特地来告诉我四妹要来看我吗？”她浓密的睫毛仿佛深不见底的深潭，“大哥别担心，这是我们的四妹，我会照顾好她的。” 程迦勒转过来，长身玉立，黑色的西装外套下摆垂到小腿，依然遮不住他直挺的身姿，他扫了她一眼：“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自己把握好分寸。” 程迦勒走后，程喻雪咬着唇良久噗嗤一声笑出来。 呵呵呵，还真是护着她啊。大哥，你这么喜欢她么。 大门外，徐管家打开车门，迎着车上的人下来。 “四小姐。” 程意缓缓下车，穿了牛仔的套装衬得她气色好了一点，林刑天在边上叨叨不停：“欸，女人，让你家的保镖小心一点，别晃来晃去伤到了日子。” 程意眼皮动了动，没说话。 徐管家在前面领路，几个保镖在边上保持一定距离散开，其中一个提着一个狗笼，汪汪在里面睡得很香。 程意余光掠过去，又收了回来。 这不是睡得挺好么。 林刑天喋喋不休：“你倒是吱个声啊，这可是咱们的儿子！” 程意的太阳穴抽了抽，瞬时眼睛横过去。 林刑天毫不畏惧，倒是眼锋穿过透明的他投射到那个保镖的身上，保镖被盯得很紧张：“四，四小姐？” 程意淡淡道：“把笼子给我吧。” 保镖诧异：“可是四小姐，这小畜生很危险的——” 林刑天在边上很不满：“我儿子哪里危险，它不知道有多乖。哼。” 程意的眼睛都要抽搐了，嘴唇微动正要开口。 徐管家朝保镖使了一个眼神，说道：“已经打了麻药安全的，你把笼子交给四小姐吧。” “哦，好。”保镖忙照做。 程意提着笼子，感觉还有些沉，低头看见林刑天蹲下来一只手挂在笼子上，充满爱怜地看着里面的汪汪：“小东西遭罪了，诶，小可怜。” 程意：“……” 带他来也许是个错误。 程意趁人不注意，提了林刑天一脚，林刑天虽然不会疼但还是可以感觉到气流的，回头浓眉不悦地抖起来：“你干嘛。” 这语气，简直比3岁小孩还不如。 程意忍住把狗笼子砸过去的冲动，用意识同他说道：你去找书房，帮我盯着程迦勒，如果有任何窃听的举动无论用什么办法都给我阻止他。 林刑天眼睛亮了起来，痞笑着说：哟，反窃听啊。可以啊，程意。 程意眉目冷然：滚。 儿子啊，你妈就是这样冷血无情的人，哎，以后还是咱们父子俩相依为命吧。林刑天碎碎念着摸了摸笼子里的毛茸茸脑袋，悠悠飘走。 这边，他们很快就来到了程喻雪的房间前。 徐管家恭敬弯腰：“四小姐，我先走了。” “嗯。” 门房轻轻一动，露出一张妆容精致的脸，程喻雪对着门外的程意甜美一笑：“小意啊，你来了。” 程意感觉有不舒服，听到她这样叫自己。 “进来吧。”程喻雪招手。 程意进去，程喻雪招呼她做下，还特地把椅子搬得离她近，说些有的没的时不时手触碰下她的手背。 这样的亲昵让程意无比怀念小时候程喻雪骂她拖油瓶小杂种的日子。 至少不会让人恶心。 “大哥跟我说的时候我可开心了。”程喻雪娇笑两声，扇子一样的浓睫毛眨动不已，长发轻轻甩着，整个人洋溢着一种说不出的媚态。 程喻雪一直很美，不似程夫人端庄的美，她美得很有风情。 只是似乎离开这些年回来后，她身上多了一种程意说不出来的味道。 “二姐，秦医生说你病了，所以我来看看，你没事吧？”程意边说，边打量她。 在听到二姐两个字的时候，程喻雪的眼睛不经意抽了抽，程意表示很满意，不能她一个人恶心。 在听到秦医生三个字的时候，程喻雪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停顿了一下，变得有些不自然，语气也不像刚才那么热络，变得淡淡的。 “是么，他怎么知道我病了？” 程意也淡淡说：“他来找过二姐，怎么，二姐不知道？” “什么！？” 程喻雪整个人忽然就从椅子上蹦起来，“他来找过我？什么时候？不，不会的，徐管家不会让他进来的的……” 是昨天吗？早上还是晚上？ 他看见了吗？ 不，不要…… 程意有些好奇她的反应怎么会这么激烈，“秦医生是二姐的男朋友，徐管家怎么会拦着他不让进？” 程喻雪从惊慌中回过神，侧过头对着程意轻描淡写一笑：“因为他已经不是我男朋友了啊。” 程意挑眉，“哦。” 程喻雪笑得妩媚而无情：“我甩了他。不喜欢了就要甩掉，这种事情等你谈了恋爱就懂了。” “不喜欢就要甩掉吗……”程意重复着这句话，似乎在品味，末了抬头盯着她的眼眸，“二姐一直以来都很想甩掉我吧？” 程喻雪的笑容带了一份腻味：“四妹，你说什么呢，二姐怎么会这么做？” 程意说：“确切来说，是替程家甩掉我和我的母亲。” 程喻雪依旧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歪着头，作出受伤的神情：“小意，你这么想二姐很伤心的，二姐要是这么做大哥不知道会多生气，你也不想看见大哥生气对不对？” 程意冷眼看着她装模作样，“他控制了我这么多年有什么好生气的。” 程喻雪露出诧异的眼神：“你说什么？” 接着装。 程意也不说话，和她平静对视。 一声不大不小的狗叫声传来，“汪呜——” 程意紧着的头皮顿时松了。 这个房间里有窃听器的可能性很大，林刑天那个家伙如果成功找到程迦勒的书房就会发出信号。 现在，她可以跟程喻雪谈判了。 “我们做个交易吧，成功之后你将永远不用看见我。” 程喻雪做作的表情散去，眼中真正的诧异一点点散开来，她怎么也想不到程意特地进程家找到自己居然是为了这件事。 她居然，想要离开程家。 书房里，林刑天悠闲地坐在昂贵的红木书柜上，随手拿了一本经济巨作翻看，内容很无聊，不过他的任务是帮助那女人反窃听，只能忍着。 为了儿子嘛。 而书桌前一个男人靠着椅背，脑袋微垂，匀称的呼吸表示他进入了深层的睡眠。 林刑天是一个入梦师，什么窃听装备这些高科技的东西他可不是很在行，既然动不了东西他只好动人了。 轻轻一点瞌睡虫进去程家当家人居然就倒下去了。 这可比想象中简单不少。 林刑天瞥了程迦勒一眼，打着哈欠看着无聊的书。 希望那个女人动作快一点。(未完待续。) 089.祝我们合作愉快 空气中一声娇笑划破寂静。 “你说什么？” 程喻雪居高?33?下看着她，程意不闪不躲，眼神很平静：“我说我们做个交易，二姐真的生病了么连话都听不懂了。” 程喻雪冷笑一声：“我为什么要帮你。” “你不是帮我，是帮自己，帮程家。”程意抬起下巴，对她说道，“我母亲说我是魔鬼，你就不怕一个魔鬼在程家附近，总有一天会连累了程家，连累了你。” 魔鬼，连累。 程喻雪简直想要大笑了。 是啊，她不知道啊。 程喻雪柔笑着又重新坐下去，斜靠在椅子上侧头看她：“你说的挺有道理。你真想走？” 程意不假思索：“当然。” 程喻雪问：“为什么找我？大哥那么喜欢你，找他不是更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程喻雪的话停在程意耳朵里有一种异样的味道。 “你说错了，程迦勒不喜欢我，他的厌恶不比你少。你还记得你刚回来那天我发生车祸的事吗？”程意冷笑：“我原以为是你，结果你猜是谁做的手脚？” 程喻雪眼睫毛颤动一下，艳丽红唇轻吐：“大哥。”她看着程意的眼睛里多了一份迷离，“他想要你走。” 程意冷声道：“他想要我死。” 程喻雪闻言噗嗤一下，笑出来，程意静静看着她。 程喻雪手指卷着头发，媚眼如丝，里面却浮现出一股冰冷：“你忘了吗四妹，小时候我也是想要你死的人，舍弃大哥来找我，对你来说有什么区别？” 程意说：“我知道。所以你更应该和我合作，帮我离开龙城，离开程家的掌控。” 程喻雪像在看一个傻子，“为什么？” “因为只有我离开程家的掌控，你才有机会杀死我。有程迦勒在，你永远伤不了我。”程意一字一顿道。 程喻雪手指一个使劲，拔下几根头发，表情更冷了。 “你刚刚还说大哥要杀你，他又怎么会阻止我动手。我和他谁出手又有什么区别。别忘了，我才是程家的小姐，他的亲妹妹。” 程喻雪最后一句话咬字特别重，程意眼皮微挑，这是在讽刺她是个外室生的私生女么。 “你是。” 程喻雪冷笑，“你知道就好。” 气氛一时间凝滞住，过了一会儿程意才开口：“父亲……程老爷和你们一样厌恶我，只不过他无视我和母亲的存在。我猜想程迦勒之所以做不到真正伤害我，是因为程夫人。” 程喻雪手指攥紧，咬牙切齿：“你提到我母亲做什么？” 程意的眼睛毫无波澜，“程夫人临终前让他发了誓，只要程大少爷好好活在程家，我程意也必须活在程家。” 母亲她怎么会……脑海中闪过一些画面。 小时候，她和弟弟喻文总是想尽办法捉弄程意，因为父亲纵容家里的下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到有一次被母亲发现，他们被母亲狠狠训了一顿。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母亲发那么大的火，她感觉害怕便不敢再欺负程意，但弟弟喻文不肯，他生性更乖张，被母亲责骂后对程意的厌恶更深了，何况父亲宠溺他，于是他一如既往敌对程意。 渐渐的，母亲对这个顽劣的儿子都有些失望了。 “雪儿，你听着，喻文我是管不住了，你最好对程意善意一点。妈不求你视她为亲姐妹，至少不要跟着喻文捉弄她欺负她。” 幼年的程喻雪骄纵脾气一上来，反驳道：“为什么？她不过是个私生女，是那个姓赵的贱人生的小杂种——” 母亲伸手重重给她一个巴掌：“住口！你这些话到底是哪里听来的！” “本来就是，呜呜呜呜——妈你太坏了，我讨厌你——” “雪儿，你听妈妈说，程意母女俩不是坏人，她们是……”母亲的话有些模糊，那是因为程喻雪捂着耳朵不去听，“……总有一天你会需要她们的帮助的……” “我才不要！我恨不得她们立刻就去死——” 又是一个巴掌，这一次程喻雪的心都被打寒了。 她哭着跑远：“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雪儿……” “程喻雪。”一道清冷的女声拉回她的思绪。 程喻雪从遥远的记忆中回过神，看见坐在自己身边的程意，母亲一直护着她，护着程意母女。程喻雪知道程意没说谎。 她以前一直不明白，连父亲都不搭理赵云岚母女，自己的母亲身为受害者怎么会自愿对她们伸出援手，这些年频繁救济她们。 为什么，母亲。难不成你和大哥一样喜欢父亲的这个便宜女儿？ 想到这里，程喻雪的眼神发生了变化。 是啊，大哥喜欢她，从小就喜欢她，他护着这俩母女可不比母亲少呢。 正好我最近不怎么喜欢大哥，他喜欢的东西我通通都要毁掉。 程喻雪嗤笑一笑：“你可真是会往伤口上撒盐啊。” “什么。”程意挑眉。 程喻雪凑过去，手指从她的脸颊一路滑去，最终捏住她的下巴：“大哥喜欢你，现在你又来提醒我母亲更喜欢你。程意，你好狠呐。” 尖尖的指甲抵着下巴，程意的脸也冷了下去。 来错了吗，双胞胎大概是程家最讨厌她们母女的人，自己来找程喻雪合作真的是正确的吗？ “呵呵。这样也好，多了个理由讨厌你。”程喻雪忽然收回手，“我答应了。” 什么。 程意有一瞬间的怔愣，很快就反应过来，点头：“聪明的选择。” 程喻雪对她婉然一笑：“是啊，希望我们都是聪明的人。” “我是，你不是么？” 程喻雪怔了一下，然后仰头放肆地笑起来。 徐管家在外面听着很不放心，四小姐和二小姐一向合不来，单独在里面会不会出事情啊。 还没怎么担心呢，门开了，看见四小姐走出来。 徐管家忙退后几步，站在边上。 程喻雪抱了抱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说：“祝我们合作愉快。” 程意看她一眼，点点头，提步往前走。 程喻雪面带微笑跟徐管家招招手：“嗨，徐管家。” “二小姐好。” 程喻雪把门关上，徐管家似乎听见她口中哼着歌，心情很好的样子。 这…… 徐管家看看走廊的两边，有些意外，从小敌对的两姐妹这就和好了？ 这女孩子家的心思还真是变化莫测啊。徐管家感慨道，不过少爷那边亲自看着，应该不会出问题。 和好也是好事啊，程家眼下的局面当然是一家人齐心齐力最好。(未完待续。) 090.请带我去见岚姨 书房，程迦勒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 他看了下墙上的钟表，敏锐33的洞察力告诉他事情有些不对劲。 “少爷。”徐管家敲门进来，看见苏醒的人不由安心了，“少爷您醒了。” 少爷的睡眠一向浅，刚刚进来徐管家也没敢叫醒他。 在徐管家看来能入睡是好事，不想程迦勒狭长眼睛眯起来：“我睡了多久。” 怎么忽然问这个。 徐管家恭敬道：“中午四小姐离开后，我进来书房过，算起来少爷至少睡了6小时吧。” 6小时，他怎么会睡这么久？ 程迦勒深黑眼眸浮现出一层令人胆怯的冷肃，“小意走了？” 徐管家道：“是。” “喻雪呢？” 徐管家有些奇怪，“二小姐在房间里休息，少爷——”他没说完，程迦勒大步走了出去，带动的风扬起西装下摆。 欸，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少爷担心二小姐会欺负四小姐？ 可是二小姐出来的时候他都看见了，四肢健全，面色不算红润但也没刮花什么的，人好好的。 徐管家沉思片刻，跟了过去。 总觉得跟过去看看比较好。 华美的床幔下，程喻雪躺在上面咬牙抓着被单。自从程意走后，她身体内的贪婪又涌出来了。她不想要那样做。 吸食人血，跟个魔鬼一样。 “秦医生来找过你。”程意那个讨厌的丫头说的是真的吗？ 阿文真的来找过她？ 想到秦宇文，身体中那股狂躁的欲望似乎消弱了一点。阿文，这个傻瓜。说好的谁也不要爱上谁。 程喻雪娇美的脸上泛起一丝笑容，除去了平时的张扬和妩媚，此时的她仿佛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生想到那个人，心里就觉得很欢喜。 热，还是热啊。 要忍住，她可以做到的。大哥不是说了吗，程家虽然有诅咒，但这不代表他们程家的人就可以自甘堕落不做任何反抗。 她现在就要反抗。 为了大哥也好，为了喻文也好，为了……阿文。 汗水滴落下来，她有些昏昏沉沉的时候听见门外有脚步声，紧接着门被开了，房间的窗帘被她全部拉上，里面光线昏暗。 程喻雪接着微弱光线看过去，露出欣喜的神情：“大哥——” 她想要开口说自己在努力克制那股邪恶的贪婪之欲，她想得到大哥的支持。 程迦勒进来，第一句话就给她泼了冷水，从头浇到底。 “喻雪，你和小意说了什么。” 什么。大哥在说什么。 程喻雪的喜悦被浇熄，脑袋还是有些晕沉沉，她扯了一下嘴角，“没什么啊，大哥又多想了。我是不会欺负我们的四妹的。” 阴影处的程迦勒五官深邃，面目平静，“我睡过去6小时，这段时间书房的通讯也中断了。”路上的时候他让徐管家查过了，整个下午的时间居然窃听不到一点内容。 通讯中断，程喻雪立刻明白过来，这一定是程意为了躲避大哥的窃听动的手脚。 防得真紧啊。 不过，看着面前的男人，程喻雪不由想防紧了又如何，大哥听不到也会想办法知道。这不，跑来质问她了。 程喻雪想起中午时候程意的神态，说出要离开程家的时候她是什么表情来着？ 开心？气愤？不甘？ 不，都不是，她很平静，有一种势在必得的决心。 当自己答应和她做交易的时候，她面瘫一样的脸分明闪过一丝释然。 对，释然，那种背负了多年的压力终于清空的轻松感。 程家在龙城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对于龙城其他居民来说能做程家小姐，更甚至能跟程氏扯上一点关系，那都是梦寐以求的事情。 可谁又知道荣华夫妇背后的隐忍和肮脏。 程喻雪还在挣扎，整个程家的诅咒才刚刚开始，她程意凭什么可以一走了之？ 凭什么她就可以逃脱程家的诅咒？ 凭什么她可以这么幸运…… 嫉妒和厌恶交杂在一起，压在程喻雪每一根的神经末梢，她咯咯笑起来：“大哥想知道她跟我说了什么吗？” 程迦勒没有说话，但眼神专注了许多。 他越在意，程喻雪就越恨。 “大哥你还真是喜欢她呀，可是怎么办呢，她亲口跟我说要我跟她合作帮她离开程家，离开大哥的控制，她很讨厌程家呢。” 程喻雪下床光着腿走过去，眼睛一眨不眨的。 “她怀疑那次车祸是大哥策划的，连带着我的嫌疑都洗清了。呵呵，大哥你猜她是讨厌我多一点，还是更讨厌大哥你呢？” 程喻雪边说边笑，终于来到程迦勒的面前，没有高跟鞋的帮助她比程意还要矮，站在程迦勒面前要抬头仰视。 “大哥。”她甜腻笑着，“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还是太伤心了，不想听呢？” 程迦勒表情很冷静，垂眸看了她一眼，“我不信。” 程喻雪愣了愣，又笑：“大哥你听进去了啊，为什么不信？” 程迦勒语气平淡：“因为你不可能帮她。” 这样的回答完全不假思索。 程喻雪又愣住了，大哥果然很了解她。她蓦然灿然一笑，“大哥真聪明。” 程迦勒扫了她一眼，走到门边停住，“忍不住的话妥协也是允许的，放心，后事我已经安排好了。”屋里的气息那么重，程迦勒一进来就闻到了。 自己这个亲妹妹从小受尽宠爱，这样硬撑着反而会造成很多麻烦。欲望压抑之后再释放，那威力比之前强大数倍不止。 程迦勒不喜欢赌博，他喜欢事情尽在掌握。 程喻雪听明白了，那一瞬间心寒至极。 每一会儿，徐管家安排了那些男模过来，程喻雪和他们笑着闹着，在欲望和鲜血中尽情沉沦。只是那一双眼睛却是空洞的，仿佛在透过这副躯体审视自己的灵魂。 放纵之下，难免有些不好控制。 几个男模有些吸得有些发晕，徐管家叫了赵医生过来检查，然后秘密将人送出程家。 赵医生收拾东西时，看着一动不动坐在窗前的年轻女孩，莫名就觉得她很可怜。 “二小姐。”他忍不住叫了一声。 程喻雪回过头，卸了浓妆的脸蛋呈现出一种纯净，赵医生的心更柔软了，“二小姐身体还好吗？如果有不舒服要告诉我。” 程喻雪空洞的眼眸闻言闪了一下，眼底浮现出一丝笑意：“赵医生？” 那笑容在赵医生看来楚楚可怜的，“是，二小姐。” “我没有不舒服，不过要请你帮我一个忙。” “二小姐请说。” “我有些想我家岚姨了，你可以带我去看看她吗？”(未完待续。) 091.程家真的太可怕 赵医生无法拒绝。 很快他就知道这是他这辈子做过最错误的决定。 赵医生是程家请来的医疗队伍中的主治医生，话语权很大，没费什么功夫就把程喻雪带到了赵云岚所在的楼层。 “二小姐，我陪你一起进去吧。”赵医生说。 程喻雪轻轻问：“怎么，赵医生怕我伤害我的姨娘吗？” 赵医生否认：“不是。”二小姐这么娇弱怎么可能伤害赵云岚呢，反而来倒是有可能。上一次四小姐程被伤的事件给医疗队员都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赵小姐精神不太稳定，我还是陪着你进去，离得远一点就好。二小姐同意吗？” 呵，这是要监视她的一举一动了，不愧是大哥雇来的人。 程喻雪心中冷笑，轻柔点了头：“就听赵医生的。” 赵医生不能更满意了，“好，二小姐这边走。”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气味，倒不难闻，只是程喻雪一闻到这味道就皱眉。记忆中有关程意母女的过往再一次浮上脑海。 每一次欺负的场景，都有一个清俊的身影注视着一切。 程喻雪攥紧手心。她知道的，她一直都知道的。做那些事情的时候，大哥一直在看着他们。 是不是这样，所以大哥才放弃了喻文？ 程喻雪面色惨白，嘴唇微微颤抖。 “赵小姐，二小姐来看你了。”赵医生温和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连忙正了正脸，露出微笑：“岚姨，我是喻雪。我来看你了。” 赵云岚缓慢地从床上转过身来，程喻雪眼底微微诧异，4年多不见她真的消瘦了好多。 让她想起在欧洲依靠仪器存活的喻文。 眼底一点一点开始冰冷，同时脸上笑得越发亲近，甚至还过去拉起赵云岚的手：“岚姨，你瘦了好多。” 赵医生见此，放心地退后：“二小姐，赵小姐，你们聊。当我不存在，哈哈。” 男人的干笑没有缓解气氛。 赵云岚盯着程喻雪，“你来干什么。” 程喻雪顾及着后头的赵医生还没走远，柔声道：“来看你啊，岚姨。对了，今天小意听说我病了，特地过来看我。” 听到女儿的名字，赵云岚的表情没有喜悦，反而有几分抗拒。 程喻雪也不在意，反而亲昵地凑过去，眼睛眨巴眨巴，“岚姨就不关心我，不问我得了什么病？” 赵云岚冷淡扫了她一眼，“没兴趣。”就要转身过去。 程喻雪伸手拉住她身侧的手，阻止她的翻身，赵云岚目光中有蕴怒。 程喻雪低下头，在她耳边轻道：“我啊，生的不是普通的病，是继承了程家的诅咒。诅咒，岚姨听过吗？我弟弟喻文啊，现在欧洲瘦得皮包骨头了呢，那样子可比岚姨你惨多了。” 赵云岚瞪大眼睛，魔鬼，程家的人都是魔鬼。 程喻雪看出她的惊惧，笑得更开心了：“岚姨很有兴趣吗，你要不要看看我是怎么发病的呀？” “你……出去……”赵云岚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激动地喊道，“你给我出去！” “呵呵呵，岚姨你别激动嘛。”程喻雪笑得咯咯响。 赵医生在后头，看着前面本来好好的，直到赵云岚忽然发出很大的动静，不由走过来问：“怎么了？赵小姐哪里不舒服吗？” 赵云岚是久病的人，身体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现在只是用高档的药材和顶级的医疗服务吊着这条命罢了，万一来个闪失她出事了，他们这些医疗人员可就麻烦了。 “二小姐，麻烦你让让，我给赵小姐看看。” 程喻雪咯咯笑着，伸手握住赵医生的手臂，赵医生只觉得手臂上的手温度极其低，摸上去有一种奇异的冰凉。 “赵医生，岚姨没事，我是想要给她看一个东西呢。麻烦赵医生配合一下，很快的哦。” 什么东西？ 赵医生转头看向床上的赵云岚，只见她眼底露出深深的恐惧，搞得赵医生心头一颤，“二小姐，我觉得——” 脖子上一阵刺痛，赵医生瞪大眼，“二小姐！二小姐你在干什么！” 赵医生挣扎，可是他比不过程喻雪的力气。 可笑吧，他一个堂堂的男人，居然挣脱不过一个娇小姐！ 血液从唇齿间流入口腔，继而进入自己的五脏六腑，程喻雪起初只想要吓唬赵云岚，直到品尝到这滋味她立刻想起刚刚和男模们狂欢派对的放纵和肆意。 太鲜美了。 简直不能放手。 程喻雪痴迷地吮吸着，为什么要放手呢？大哥都希望她堕落下去，他心里只在意程意，这个程家还有谁在意她？ 除了阿文…… 对了，阿文。脑海中浮现出两个身影，一个是她双胞胎弟弟，一个是身穿白大褂的秦宇文。 欲望的阀门在这瞬间被堵住，就一瞬间的松懈给了赵医生机会，他猛地挣脱开来，跑了出去。 “啊——救命啊，来人啊——” 原来那些模特身上的伤口是这样来的，赵医生之前和同事们有所猜测，只是亲身经历了才知道这有多惊悚。太可怕了。 程家真的太可怕了。他不要继续做了。 赵医生一路奔跑，在拐弯的时候猛地身体一颤，仿佛被闪电击中一般，在楼梯口一头栽了下去。 房间里程喻雪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沾满鲜血的嘴唇，慢慢靠近床。 赵云岚收到莫大的惊吓，早就惊慌失措，可是她控制不了身体，好不容易勉强挪动几下就从床上掉了下去。 地面上一片冰凉，赵云岚躺在上面。 程喻雪弯下腰，从上面看着她，模样比地狱里的修罗还要可怕：“你知道吗，你的女儿居然想要离开龙城，离开程家？ 哈，她还要我帮忙，我本来不想答应的，结果我大哥说他不信我，呵呵呵。所以我决定帮她，不过怎么帮还要好好想想，至于你。” 俏丽的容颜顿住，发出一声狞笑：“不过是我从她身上收取的一点代价。好好休息啊，岚-姨。” 外头猛地响起一阵急促的铃声。 赵云岚死灰般的瞳孔里忽然浮现出一丝希望。 程喻雪则施施然地起身，拍拍手：“这下逃不掉了，怎么办呢？哦，不然这样吧。” 她想要干什么，难不成接下去要吸她的血。赵云岚说不了话，身体也动弹不了，只能死死睁着眼睛。 程喻雪却只是跟着躺下去，转过头对她诡谲一笑，接着闭上了眼。 “岚姨，我要装晕了哟。”(未完待续。) 092.只是不想伤害你 “人呢。” “摔坏了脑袋，当场就死了。” “其他人呢。” “我已经安抚好了，全部签了保密协议，要走的我们会派人监视一段时间，留下来的全部薪酬翻倍。他们没有一个要走的。” “尸体运出去吧。” “是，少爷。”徐管家弯腰下去前，抬头对窗口那个黑挺的身影道：“二小姐收了惊吓一直昏迷不醒，她那边少爷准备——” 收了惊吓，造成惊吓的罪魁祸首就是她吧。 程迦勒眸色深深，“让她好好休息吧，岚姨那边做好防护工作，别在让她们碰面了。” 这是为了保护赵姨娘还是保护二小姐呢，徐管家心有唏嘘，少爷的做法至少可以保证这两个人不要互相伤害吧。 事情吩咐下去，众人都有条不紊忙碌起来。 程迦勒走近了赵云岚的房间。 医疗队伍里的二把手陈医生在赵医生出事后被提拔为队伍领袖，他诊断赵云岚惊厥引起中风浑身瘫痪，连话也说不清楚，好在意识还算清楚。 “程少爷。”陈医生说。 程迦勒淡淡的：“你先下去。” 比起赵医生，陈医生更为识时务，对自己的处境更为清楚，什么也不问就提着设备走出去。 门被轻轻带上。 房间里有淡淡的消毒水味道，那是下人清洗地上的血迹时使用的。 程迦勒的黑色皮鞋踩着地板上，眼眸直视着床上的人。 “岚姨。”程迦勒低声叫了一声。 赵云岚口不能言，在床上张着嘴发出破碎的“啊啊啊”，程迦勒却仿佛听懂了她的控诉。 “喻雪年纪还小，她对你出手害你瘫痪，还希望岚姨不要在意。” 好一副诚恳大哥的样子。 赵云岚气得双眼发红，程喻雪那个魔鬼，程家果然都是魔鬼，她早就知道！当初就不应该跟程家搭上任何关系，要不是那个男人—— 程迦勒平静看着她，“不过说起来岚姨如今这样，也算是罪有应得。” 什么！ 你这臭小子！跟你父亲一样冷血无情，是个可怕的男人！ 赵云岚瞪圆了眼睛，死死盯着他。 程迦勒不躲不闪，狭长眼睛微微眯起，“当初你企图害死小意2次，我想今天这出就是你的报应。” 2次……赵云岚想起最后那次直接导致程意离开程家，不再居住，那一次她迷迷糊糊根本不受控制，原来是他吗？ 竟然是他？ 程迦勒——他到底想做什么！ “喻雪今天的行为虽然错了，但我不会责罚她，也不会怪她。岚姨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你们全家都是魔鬼！ 赵云岚激动不已，大口大口喘气。 程迦勒走近几步，站在床前居高临下看她：“如果不是顾及小意，念你好歹是她的亲生母亲，伤了你她也不会好受，我早就亲自动手了。岚姨，我再说一次，你有今天的下场不要怪任何人。” 因为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混账，混账！ 赵云岚气息紊乱，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程迦勒开口替她喊了医生，陈医生进来时听到他淡淡的嘱咐：“治好她。” 这是所有医生的使命。 陈医不假思索答应：“是，程少爷。” 程迦勒头也不回下楼，西装下摆扫过楼梯。你可得好好活着才行，留着你的命，看你一直糟蹋亏欠的女儿过得有多好。 这样才是对你最好的惩罚，也是对小意的一点点补偿。 *** 程家后门打开，悄悄开出一辆车。 早就等在隐蔽处的宋天谕和吴尧立刻开车跟了过去。 他们一直跟到僻静的道上，在一块近乎荒废的土地上程家的车子停了下来，黑衣保镖从上面看扛着一个黑色塑料袋下来，埋进早就挖好的坑洞里。 填土，掩埋，确定一切稳妥后，程家人驾车离开。 几分钟后，宋天谕和吴尧拿着铁锹过来，忙乎半小时终于看见被泥土掩埋的塑料袋子，那是一个裹尸袋，里面装着一具男性尸体。 吴尧有些诧异地挑眉：“欸，奇怪，尸体还是好好的。” 这话对也不对。 尸体的面部被某种腐蚀液体毁了容，看不出原本五官，十根手指也是，被抹去了指纹，对方防护措施做得不错。 吴尧诧异的点是——这是一具饱满的尸体，该有的皮肉都有，它不是一具干枯的木乃伊般的干尸。 宋天谕戴着手套检查了尸体的伤势，死者的后脑勺有一个大口，应该是从高处滚动式摔下导致的伤口，然后他拉下死者的衬衣领口，眼睛不由一动。 “阿尧，你看这里。” “什么东西？”吴尧凑过去看，“咦，这是个人类的牙印啊。” 他一拍大腿，高兴起来：“太好了，天谕，这就是证据啊！那个程家二小姐程喻雪肯定忍不住又吸了人，程家人才大晚上过来处理尸体。” 宋天谕却说：“这算什么证据。” 吴尧道：“怎么不是？程家的人，程家的车，这个男人虽然目前身份不明，但只要拿到搜查令去程家搜一搜，肯定就知道少了谁。” “第一，我们得到的信息都是不合法的，你要怎么跟警方解释？第二，程家在龙城地位很高，贸然行动如果不成功，打草惊蛇后再想调查程家肯定就更困难了。” 宋天谕平静反驳吴尧的观点。 吴尧愣了愣，想了想也认同了：“天谕，你说的对。不过，现在我们要怎么做？总不能坐以待毙吧，这程喻雪才回来没几天就害了两条人命了，放任不管不知道会出什么大祸。” 当然不能放任不管。 宋天谕又检查了几遍，顺手拍了几张照片，才把裹尸袋重新盖上。 站起来沉吟半响，对吴尧说：“我们没有经验，这件事还是得咨询一下阮大哥，他是上头派来指导我们的，说不定上头早就有预备方案。” 吴尧很高兴：“对，去找阮大哥，他肯定有办法。” 宋天谕的脸上却没有多少喜色，吴尧是个粗中有细的，很快就明白过来：“你在想程大小姐？” 宋天谕抬头看他，吴尧扁扁嘴，“我指那个没吸人血，好的那个程大小姐，程意。” 程意要是知道程喻雪的杀了数人，从欧洲一路吸食人血直到回国，不知道她会不会难过。 “欸，你也别太在意了，别忘了她们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万一最后抓了她那个姐姐，你就把DNA报告拿出来给她不就得了。” 多大的事啊。吴尧心想，看程意冷冰冰那个臭脾气可见就是从小缺少教养的，程家不看重她，她应该也不会看重程家。 这不看重，自然就不会太在意。不在意就不会伤心。 她不伤心，宋大少爷也不会烦恼了。 皆大欢喜啊。 吴尧自鸣得意，宋天谕略一垂眉，低声说：“走吧。” 有些事情现在想了也没用。 只希望到时候程意能明白他的苦衷。 他只是不想伤害她。(未完待续。) 093.你真的是很聪明 夜晚的天空微凉。 程意离开程家之后没准备回医院，她的伤势本来就没大碍。 林刑天牵着汪汪，陪她在街上走着。 程意在考虑重新去龙大听课，正常生活了才能不引起程迦勒的怀疑。 林刑天看出她有心事，走了一会儿，说：“欸，女人。我很快就要走了。” 程意闻言，回头看他。 林刑天痞笑一下，拍拍自己的胸脯：“大爷我能力超群，灵气已经搜集完了。。” 程意挑眉：“吴尧他们知道了？” 林刑天嗤一声：“那两兄弟忙得不见人影，大爷我犯不着亲自凑上去跟他们说我好啦，你们快来抓我走吧。” 他又不傻。 程意听了却在想，宋天谕是在忙李栀的事吧。 林刑天又说：“我有个事情要跟你商量一下。” 程意抬头，林刑天摸摸鼻子，“入梦师是不准饲养动物的，我们入梦行业吸收日月精华，最适合我们的是天地间各种植物，所以——” 他手里牵着的汪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乖巧地蹲坐在地上，吐着舌头，模样蠢萌蠢萌。 “你走了，狗我也会送走的。”程意冷淡道。 林刑天瞪眼：“你怎么可以随便送人？你要送给谁，对方有我这么细心吗？会把汪汪当亲生儿子吗？这些不弄清楚我是不会同意的。” “……”程意额头的筋跳了跳，“那我就放生，它本来也是我从街上捡来的，就重新还它自由。” “不准！”林刑天听了更气了，指着程意手指抖啊抖：“放生？你这是遗弃好吗？它好不容易有了个家，跟家人有了归属感，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不要它呢？” 眼前的手指抖得成意有些不耐烦，很想一把拍掉。 她斜眼过去，“那你说怎么办。” 林刑天收了收，咳嗽两声，“程意啊，你听过夫妻离婚共有财产分配吧。” 程意眼睛盯着他，一言不发，看他能编出什么鬼话来。 林刑天最不缺的就是厚脸皮，他露出阳光的笑容，扯了扯绳子，道：“我是它爸，我走了，当然要由它妈来养。” 程意面无表情：“我拒绝。” 林刑天死缠烂打：“别嘛，你看咱们的儿子多可爱。还能帮你看家，平时有人欺负你还能干架。简直出门旅行居家必备啊。” 看家勉强凑合，干架？ 程意眼眸扫过脚边蹭个不停的毛茸茸脑袋，正好汪汪抬起头，一串口水从嘴边流下去。 程意毫不犹豫推开它，算了吧。 一回头，林刑天痞贱贱的凑过来，手也搭上她的肩膀：“程意啊，怎么也相识一场，我也算帮了你不少忙——” 程意凉凉地扫了他一眼。 他立刻改了口：“好吧，我们互相帮助，不过朋友之间不就是你帮我，我帮你吗？你说是不是？” 这句话实在是耳熟。 程意瞥了他一眼，“可以。” “欸？你答应了？”林刑天很诧异，这么简单就答应了啊，这可不像他认识的程意。 “我有一个条件。” 瞧瞧，果然有猫腻。 这才是他认识的程意嘛。 林刑天双手抱胸看她：“说，什么条件。” “等将来我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你走吧。” 将来？ 林刑天蒙了，“喂，不带这样的。” 程意才不理会他，随手在路边招了一辆车，坐了上去。 林刑天牵着汪汪在原地叹气，“这女人。” 汪汪抬头看他，林刑天住了嘴，蹲下去揉揉它的脑袋：“算了，她好歹愿意养着你，儿子啊爸爸只能为你做到这地步了，以后的日子你就跟着你妈过吧。” 汪汪不知道听明白没有，叫了两声：“汪汪。” 林刑天忽然眼一涩，哎呦卧槽，怎么这么伤感呢。 “走啦走啦，我们回家去。”等吴尧他们反应过来应该还有几天的，这几天他把狗粮和香肠分一分，好让那个女人很快就能接手。 出租车飞快行驶，到了龙大。 在门口的时候，有人认出程意的身影，停住了脚步。 “诶，小英？你干嘛呢？” 梳着齐刘海的女学生对同伴笑了笑：“那个，我忽然想起来有些事情还急着处理，今天就不跟你们出去唱歌了。” “啊？怎么这样啊，我们说好的……” 小英转身跑了：“抱歉啦，下次请你们吃饭。” “欸……这丫头跑得真快，算了算了，我们去吧。” 程意在前面走，小英在后面远远的跟着，因为她是龙大的学生对于校园的地形更为熟悉，娇小的身形随便在隐蔽处一躲就看不见了，所以警觉如程意都没发现。 一直跟到教师宿舍，小英停了下来。 程意打了个电话，然后门禁解了，她上了楼。 小英抬着头，看她一路走，走到一间房间前，门开了，她走了进去。 开门的一瞬间小英分明看见那个儒雅的男人出来，对着程意温和一笑。 小英捂着嘴巴，难以置信睁大眼睛，阮教授…… “程意，进来坐。” 程意找了个地方坐下，直言问：“阮教授，你会释梦么。” 这个问题让阮志的眼睛微微闪动了一下，推了推眼镜道：“这个问题很有趣，我可以告诉你我对这方面很感兴趣，前几天还丢了一本书专门讲这个的，真是好可惜。” 他的语气带着惋惜，玻璃片后头的眼神让人无法分辨。 程意沉静地看了一会儿，开口：“是我拿的。” “嗯？” 阮志抬头看她，“你说什么？” 程意直视他：“那本《释梦者》是我拿的。” 阮志微微拧眉：“什么时候？” 程意说：“第一次我大哥带我来见面的时候，趁你们聊得投入，我偷走了。抱歉，阮教授，我的行为很龌龊。” “原来是这样。”阮志似乎释然，随后又笑了：“没那么严重，一本书而已，你对那本书很有兴趣？” 程意点头：“是，我今天来是想阮教授帮忙释梦。” 阮志笑笑：“你就这么确定我会？” 程意说：“你没有否认。”没有一口否认，那起码说明他懂点门道。 程意和程喻雪谈话后，对逃离程家更急切了，在离开之前关于她的梦魇，程意希望能尽快找到答案。 阮志静静看着她，半响，道：“你很聪明。” 程意心中松了一口气。 她猜对了。 阮志又强调了一遍，“你真的很聪明。” 能够当着他的面撒谎，能不动声色偷了他的书，能让屋里的千年龟都不举报她。 阮志忽然就对眼前的小姑娘充满了兴趣。(未完待续。) 094.一模一样的袖扣 程意不是一个扭捏的人，面对阮志的两次夸赞她没有多少感觉。 倒是他眼里的涌现出的兴趣，程意没有忽略。 很好。有兴趣就表示成功了一半。 程意说：“上次跟阮教授说的梦魇一直困扰着我，奇怪的是我强迫自己进入睡眠，那个梦魇反而不出现了。” 阮志点头：“很正常，像我上课跟你们说过的，世界上很多东西都是需要机缘的，像你的梦魇你也强迫不来。” “那我该怎么做？” 阮志忽然转开了话题：“那本书，你看过了吗？” 怎么忽然说起这个。 说起那本《释梦者》，程意面色很平静，道：“我看过几章，但是我看不懂。我想应该只有阮教授这样的专业人士才看得懂其中的奥秘吧。” 阮志微微一笑：“倒也没这么神奇，不过你不是行家，看不懂也是正常的。你起来吧。” 说着他自己起来，往里屋走。 程意挑眉，没有多问，跟着进去。 从书房走过去是一间卧室，龙城的校训一向主张简朴，连带着学生和老师的宿舍都不会太过浮华。阮志身为心理系特聘教授，他的宿舍格局并不大，把更多的空间给书房后卧室就显得小了一些。 “躺上去。”阮志说。 程意心中一喜，“阮教授你答应了。” 阮志笑道：“你都大老远跑来了，我怎么会拒绝你。而且听说你生病在医院里住了几天，说不定跟梦魇有关。那东西的力量大起来也是不可小觑的。” 她的车祸无关梦魇，纯粹是程迦勒的杰作。不过这个真相程意自然不会透露。 程意点头：“好。” 程意在上面平躺着，双手放在身体两侧，姿势不算放松，略微有些拘谨。 阮志也没跟她说要怎么做，他只是搬来一张椅子，自己坐上去。 就这么一言不发坐了十分钟左右，程意忍不住问：“阮教授，我就这样？”光躺着不动？ 阮志说：“哦，差点忘了。” 程意：“……”你在看玩笑么。 阮志说：“闭上眼睛。” 程意：“然后？” 阮志微笑：“这个忙需要你全然的信任，如果你做不到，那我就帮不了你了。” 程意眼睛微动，笑了：“阮教授我当然信你，不然也不会来找你了。” 阮志点点头：“那就听我的，闭上眼睛，等到心神平静下来，我会跟你一起进入梦魇。” 一起？他可以进到她的梦境里？ 难不成他也是林刑天那样的入梦师？ 程意有惊喜也有疑惑，不过这些都不是当下应该在意的，阮志闭上眼睛，她跟着闭上了双眸。 屋内陷入一片寂静。 床上的人和椅子上的人都静下心，渐渐的呼吸逐渐趋于统一。 程意感觉意识沉下去，等到眼皮前一片黑暗，她不由欣喜。 太好了，果然进入了梦魇。 这个梦魇依旧在程家，不过这一次没有出现在小花园里，而是在一棵大榕树下。 这棵大榕树很眼熟，程意认出这是程迦勒那幢楼下栽种的大榕树，是程夫人在18年带着自己的三个孩子亲手种下的。 那一年，程意和赵云岚刚刚出现在程家人的眼里。 程意绕着树干走了一圈，有些狐疑。 为什么这一次是出现在这里？ 难不成梦魇在暗示她那个男人和程夫人有关？ 不会吧。 程意站了几分钟，感觉看不出什么门道，她还是更在意小花园里的情况，于是准备离开这里前往小花园，只是当她开始跑动整个世界都开始摇晃起来。 怎么回事？ 她拧眉看着四周，又一挪动步伐，哗啦啦，四周的空间就像是碎掉的镜子一样剥落下来，地面陷落，程意掉了进去。 一声急促的呼吸，程意睁开眼，她直起身体。 阮志就站在她面前，看着她。 刚从梦魇苏醒的程意防备心很重，下意识退后，充满戒备：“阮教授。”她冷冷看着他，“为什么你没有出现在那里。” 刚从说的都是骗她的么。 在她进入梦魇的时间段里，他难道做了什么手脚？ 程意张开双手，又捋上袖子，手心和手臂暂时都没发现什么异常。 倒是阮志用一种充满探究的眼神盯着她，等到她稍微稳定情绪，才开口：“我没有骗你。” 程意冷眼看着，并不说话。 有时候言语不能令人信服，她只看重事实。 梦魇里明明只有她一个，除非阮志进去了，只是出现在另一个地方……难不成他代替自己去了小花园？那是不是说这次换他看到了小花园发生的一切？ 程意嘴唇微动，她很想问问阮志看见了什么，是不是看到了那个伤害她母亲的男人，还有那个被抱走的婴儿是不是一个女孩，他有没有觉得她跟自己很像…… 这些疑问都没有问出口，因为阮志张开了手。 在他的手掌心有一枚暗色的男士袖口静静谈躺在那里，程意看了一眼，忽然瞪大了眼睛。低头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那枚袖口。 放在一起对比，一模一样。分明是一对。 程意错愕地抬起头，对上阮志的眼睛。 阮志温和说：“我没有骗你，不过我好像进入了你另外一个梦境，那个梦境的色调是雪白的，里面有一个穿西装的年轻小伙子，衬衣的袖子少了一颗袖扣，梦境坍塌前我把另外一只袖子的袖口扯了下来。” 程意抿嘴：“你怎么知道我这里会有一颗配对的。” 阮志把两颗扣子都放在她手中，说：“我猜的，你是梦境的主人，缺失的袖扣最有可能在你这里。”看着她手里的两枚袖扣，他微笑，“我猜对了。” 程意眼睛闪动起来：“那个梦境我之前梦过一次，那个男人……不过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个普通的梦，难道那也是梦魇？” 阮志闻言沉思片刻，道：“不一定。” 程意抬头：“那是什么？” 阮志又想了想，摇摇头：“我暂时还不能确定。” 不能确定，那说明他心里已经有初步的怀疑了。 程意想要下床，“阮教授，你有什么想法直接跟我说吧，我很想——” 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什么硬邦邦的东西在地板上打转的摩擦声，程意被惊了一下脚步没站稳，身体往前倾倒。 “小心。” 阮志伸手扶住她。 那脚步声迅速逼近，只见一个女生跑进来，看见屋内两人相拥的样子忍不住惊叫一声：“啊——”(未完待续。) 095.被吸进去的林姐 阮志看着女孩，不由诧异问：“小英，你怎么来了？” 他抬头看了一下她身后，极佳的视野让他一眼越到门口，小八的身体倒过来压在自己的龟壳上不停大转。 “哎呦呦，害死小爷了……” 怪不得门开了。阮志心中了然。 等他回神就看见自己的学生冲着程意过去，涨红了脸，指着程意憋出一句，“你……不要脸！” 程意眼锋一凛，骇得小英心中升起一股恐惧。 阮志微微皱眉，“小英！” 小英身体一颤，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阮教授你……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阮志是她见过最文雅的老师，大学很多教授中年发福，一点形象也不顾，但阮志一直深受学生爱戴。 可是这样好的阮教授居然和一个女学生在房间里…… 小英的眼神在两个人身上转来转去。 她的表情在明显不过，阮志叹气，“你误会了，我和程意在谈事情。” 什么事情需要谈到卧室里去，而且看床上的痕迹，这个程意分明刚从床上起来啊。 太龌龊了……太下流！ 女孩再也忍受不了，转身跑了。 “小英！” 阮志试图去追，在门口的时候被小八打断，这只千年龟拼命打着转凑过来，用小短腿蹭他的腿。 “阮志，阮志！你赶紧帮小爷翻身啊。” 这么一拖延，眼看着小英飞奔下楼，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追不上了，贸然住出去说不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阮志回身，弯腰拉住一只小短腿，轻轻用力。 “哇，翻了翻了！” 轻轻一响，小八安稳落地，开心地在地上爬行着。 在某一处被挡住前路，他有些不难地抬头，绿豆眼傲娇地眯起，小短腿戳戳腿。 “欸，你挡着小爷的道了，让开。” 一只大乌龟，会说话，人话。 程意静默半秒，顺从地侧身让出路，看着这绿油油的家伙拽着高贵的头颅，欢快地爬走。 “他叫小八，是一只千年的乌龟。” 程意回头，看见阮志一边走来一边跟她解释。 什么意思，乌龟活了千年就可以成精说人话了是么。 阮志还没来得及解释，屋里头传来傲娇的嗓音，“小爷我没有那么嫩，不是一千年是八千年啦！” 八千年啊。真够久的。程意腹诽。 里面又喊，“小爷我的冰淇淋呢！小爷我今天受了惊吓，要吃双份冰淇淋压压惊！” 冰淇淋。程意挑了挑眉。 看阮志略有无奈的样子，对程意笑了一下，“你稍等一会。” 自己往屋里走，“别乱动，冰淇淋我藏起来了。” “哇靠，你活腻了！信不信我在白大师那里告你恶状啊。” “随你。” “哇靠，这么敷衍，信不信我……” 一只聒噪的乌龟，不可爱。 程意想起话很多的林刑天，对他提出让她继续养汪汪的要求莫名有些迟疑。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那家伙养了这么久，估计汪汪也会很闹腾。 她不喜欢热闹，程意低头摊手，看着两颗袖扣。 她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没时间闹腾。 夜风吹拂。 小英没跑多远，就在路上遇见了一个熟人。 “欸，你跑那么急干什么？小心岔了气，你身体本来就不算好，可别占着自己年轻哈。” 奔跑中的小英抬头，看见来人，不由眼眶一红。 “林姐！” 林校医吓了一跳，“你干嘛？我是好心提醒你，怎么就哭了？被我吓到了？” “不是……呜呜呜……是阮教授……林姐……呜呜呜……” 小英话都说不全，急得林校医瞪她一眼，“别哭了，把事情给我说清楚先！” 小英被唬了一下，果然镇静许多，梗咽着把看见的情况说了一遍。 说完林校医脸色低沉，整个人都快炸了。 “反了他们了！居然敢败坏龙大的清誉，走，我们去找他们！” 小英被拖着往回走。 程意这边，阮志掏出两大桶冰淇淋后，小八就跟母鸡似得护住两个桶躲到一边。 拿着勺子开动起来，左边挖一口右边挖一口。 程意看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外包装，问：“两种口味？” 阮志抽抽嘴角，“一种，都是草莓味。”他轻轻摇头，“他就喜欢这样吃。别理他，我们进去谈。” 这样啊。她其实也没多少兴趣。立刻点点头跟过去。 才没走几步，门口传来很大的砰一声。 程意和阮志都停住脚步，回头看。 林校医和小英前后脚进来，林校医进门果然看见一个漂亮女孩在屋里，仔细一看，居然是上次那个来探病的程意。 顿时新仇旧怨齐上脑，呼啦啦冲过去指着程意的鼻子就骂。 “年纪轻轻不学好，学人家勾引自己的系教授，你要不要脸啊！” 她的手指几乎要戳到程意的鼻子，程意略后挪了挪身体。 又是不要脸，程意看了一眼有些踌躇的小英，心想是她喊了这个校医来的吧。 她倒忘了，自己向来招女人恨，程喻雪，她妈赵云岚，还有前室友陈晓月。 现在都恨到校园里来了。 “林姐，你冷静一点啊。”小英面子薄，没见过这架势，有些被林校医吓到了，忙拉着劝。 阮志眉头紧皱，走过来拦在程意身前，“小林你干什么？” 林校医气头上被两人这么一劝，顿时火更大，瞪眼吼一句，“干什么？你在干什么？” 转头又对程意这边吼，“你们两个又在干什么！” 什么乱七八糟的，阮志蹙眉，还没等他解释，林校医就想冲过去教训程意。 “小林！”阮志出手，可惜林校医冲劲大突围出去，一把扯住程意的胳膊。 力气很大，程意感觉到一股疼痛，冷了脸低声说，“放手。” 林校医哈一声，“小妮子脾气挺大，你不就占着阮志护着你嘛，小贱蹄子……” 她使劲抓着，程意用力甩，结果她眼睛一亮立刻松手，程意一个后退重重摔在地上。 咚，一声响。 半边身体都摔麻痹了。手中的袖扣摔了出去，程意想在去捡，只见一双平底鞋踏上去，把它们踩在了脚下。 程意的眼睛睁大，里面有黑色的风暴酝酿着。 “哼，装可怜了……”林校医冷哼一声，忽然感觉脚黏糊糊的，低头看见地板上不知什么时候涌出一堆诡异的黑色液体。 “这是什么东西啊……” 黑色液体如瀑布一样扑灌而下，顷刻间将她整个人埋在里面。 叮的两声响动，从她消失的位置掉下两颗暗色袖扣。(未完待续。) 096.你们不必插手了 林姐，她——不见了！ 小英啪一下倒在地上，双手捂着嘴巴，眼神惊愕，身体不停打着颤。 “阮教授，阮教授……她，她……”好可怕的女人。小英指着地上昏迷的程意，眼底除了恐惧还有无法隐藏的嫌恶，“阮教授，是她——” 阮志走过来，蹲在她面前，摁着她的肩膀安抚她：“嘘，小英，冷静一点。来，看着我。” 小英抬头，糯糯叫着：“阮教授……” 阮志视线和她平视，盯了一分钟，语气分外温和地跟她说话：“你没有来过这里，没有看见任何可怕的事情，对么？” 小英神情恍惚地点点头，“对。” 阮志满意道：“好，现在你起来自己走出去，回到宿舍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一切都没有发生。” 小英木偶似得对他言听计从，“好。” “去吧。” 小英于是出了门。 阮志看着她走远，站在门前顺手清除了晚间断所有的监控视频，确保没有遗漏后重新回到了宿舍。 地板上，小八不知什么时候爬过来，瞅着地上的人。 听见声音抬头问：“欸，你准备怎么办呀。这女人好像醒不过来了。” 阮志几步过去，拨开程意的乱发，露出她明艳的五官，她双目紧闭昏睡不醒。阮志拿起她的手腕搭了搭脉搏，很微弱。 阮志眉头一皱。 小八吃饱喝足，凑过来八卦：“欸，你行不行啊？她还有没有的救啊？”他刚刚可看得很明白，那股黑气猛地从她身体冒出来，一下子就把那个咋呼呼的老女人吃了进去。 这样强大的黑气隐藏在身体里，难怪这女人会昏过去。 不过看起来她坚持了挺长一段时间了。 真是好奇怪啊。 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了，阮志抱起程意进了卧室，小心地把人放在床上。他是可以强行叫醒她，不过不能保证这种举动是万无一失，万一中途出了纰漏，他这个聪明的学生说不定就彻底傻了。 还是先让她在这里躺着，看情况再做决定吧。 阮志很快就做出了判断。 小林那边……想起被吸走的林校医，阮志微微一踌躇，伪装成她给学校请个长假应该能够蒙混过去，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惊险一刻仿佛就在眼前，阮志的表情却没有沉重和害怕，反而有一种充满探索趣味的喜悦。 程家的这个女儿，果然很有趣呢。 毕竟是那个人的女儿么。 *** 赵云岚瘫痪的事情过后，程喻雪软禁的情况神奇得开始好转，起初徐管家根据程迦勒的吩咐不能让二小姐离开所住的楼房，最好不要离开自己的房间。 就在刚刚，这个门禁解除了。 程喻雪微微诧异，很快欣然接受大哥的恩赐。在家困了几天出去后，她本以为自己会玩得很愉快，没想到逛街疯玩……没有一件事情能提起自己的兴趣。 她懒洋洋地进了一家酒吧，结果在里面遇见了一个意外的人。 秦宇文。 “阿文。”程喻雪惊讶地叫出声。 穿着衬衫的秦宇文转过来，身前的扣子解开好几颗，露出微微麦色的胸膛，眼神迷离在看见她的那一刹那似乎迸发出一丝亮光。 那很快光芒就暗淡下去，斜着嘴对她笑：“嗨，前女友。”举着酒杯一口饮尽。 身为医生秦宇文向来洁身自好，不沾烟酒，以前陪着她疯玩也是扮演着好好先生的模样，把喝醉的她扛回家。 怎么几天不见，他就变了样子。 是因为她提了分手么。 程喻雪眼眸闪了闪，走过去站在他边上：“阿文，你还好么。” 还好么。他好不好跟她有什么关系。 秦宇文闪过一丝愤恨，在看到这张日思夜想的面孔后，他的恨意又被一阵无奈和悲哀覆盖。他到底是恨不起她。 算了。 “我很好。”秦宇文对她挤出一丝笑容。 那笑容落在程喻雪眼里可不怎么样，怎么看怎么苦涩。 程喻雪动了动粉红的唇，不该这样的，她应该立刻走开。那才是正确的做法。 可是程喻雪做不到，她倾身到他耳边，身上醉人的香水味一丝不漏传进秦宇文的鼻子里，还有她妩媚得能掐出水的勾引。 “既然你很好，不如你来让我也跟你一样好，嗯？” 秦宇文猛地回过头，嘴唇颤着：“程喻雪，你怎么能，你怎么能——” 一个香吻倾然而下，一时间埋没所有情绪。 整个天地，只剩****。 房间里，程喻雪趴在秦宇文的胸口，见他从西装裤里掏出一包烟，夹在手指点燃就开始吞云吐雾。 程喻雪皱眉：“你还学会抽烟了。” 他学会的东西可多了。酗酒，抽烟，对了还有飙车。说来可笑这些都是当初在一起时他恨不得禁止她做的。 想这些有什么用呢。 秦宇文淡淡的：“说吧，雪儿，你找我来为了什么事。” 他知道。程喻雪眼睛闪了下，感觉腰上的手挪到肩膀，用力握了握。 秦宇文的声音从头顶传过来：“相爱一场，能帮的我一定帮。” 程喻雪的嘴角弯了弯，心底某一处柔软被触动，她伸出手指在他的胸膛画着圈圈：“嗯，你之前说你堂哥经营一家科技公司，能不能给我找一套不被其他型号干扰，也不会轻易被人察觉的窃听装备？” “你要窃听谁？”秦宇文很快反应过来，她是程家千金不找家里求助转而来找他，说明她要窃听的对象就在她家里。 要问么，问了她也不回告诉他。算了。 “你什么时候要。”秦宇文不着痕迹转开话题。 程喻雪说：“越快越好。” “明天下午，我们这里见。” “好。” *** 阮志安顿好程意没多久，又有客人上门。 这次来的是宋天谕和吴尧，两个年轻人打完招呼，吴尧开始迫不及待地把程家半夜运出一具尸体的事情诉说了一遍。 “阮大哥，天谕的意思是还要搜集更多证据，最好能抓个现行，你有什么建议吗？”吴尧眼睛充满期待。 宋天谕显得沉稳许多，但也把目光投向阮志，等待着他开口。 阮志看了看两个人一眼，略有些遗憾地扶了扶眼镜，“真是不凑巧，刚刚我接到上头的通知，说这个任务你们不必再插手，上头另外派人去。” 宋天谕眉头微动，吴尧愣了愣，急扣问：“为什么？”(未完待续。) 097.她不是程家女儿 书房里，一杯清茶氤氲着一圈圈白烟。 阮志闻声解释：“这个任务比较棘手，你们比较第一次接触，上头怕你们有个闪失不好交代。放心，依照你们任务前期的优秀表现，即使现在退出我保证你们的考评成绩也会很不错。” 吴尧握着拳头，“阮大哥，我们才不是为了考评！上头到底什么意思，跟了这么久都快要到尾声了，居然让我们放弃……我不能接受！” 宋天谕抿着嘴，神情有些克制。 阮志眼眸扫过两人，心中微微叹气，他们还是太嫩了。 不过这是上面的意思，只要不关系到自己，阮志是很乐意执行的。他顿了顿，用很温和的语气劝道：“你们别气馁，这次不行，还有下次机会，以你们的能力想要让人眼前一亮不是难事。” 吴尧瞪眼，“我们那种为了出风头而折腾的人吗？阮大哥，你帮我跟上头联系吧，我自己跟他们说——”他倒要好好质问清楚，上头那些人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宋天谕却在这时候起身，对阮志微微躬身：“既然这样，那我们先走了，阮大哥早点休息吧。” 吴尧诧异，阮志微微意外后露出赞许的目光，点头：“好，路上小心。” “欸，天谕——” 吴尧这边看看，那边瞅瞅，终于气得甩头追了出去。 砰，把门关得砸砸响。 阮志在他身后摇摇头，这个吴尧初见面还觉得不错，现在看来定性还是差了一下。那个宋天谕就不错。 端起茶杯小啜一口，轻轻呼气，说起来他在龙城认识的最聪明的当属房间里的那个了。 不过，她要什么时候才能苏醒呢。 吴尧追上去拉住宋天谕，“天谕，你干嘛？明明就是我们占理你跑什么？” 宋天谕停下脚步，侧头看他，“阿尧，你真的不知道？” 吴尧怔怔，“知道什么？” “调查到程家，上头就命令我们停止。”宋天谕平静道。 “对啊，所以我才要联系上头问清楚……” “你还不明白吗？”宋天谕打断他，眼眼神锋利，“重要的不是这桩案子，重要的是涉案的是谁。” 谁，凶手是程喻雪啊。已经很清楚了。等等……程家。 在龙城程家有权有势。所以说。这就是他们被打发的真正原因？ “可恶！”吴尧气得捶了边上的树干，“怎么能甘心啊，天谕难道我们就这么算了？” 夜色下，宋天谕一张清俊的脸少见的露出一起傲气，“当然不。” 怎么能甘心。 他做不到。 宋天谕脚步匆匆，吴尧跟上去：“欸，你去哪里？” “找人帮忙。” 吴尧心中一喜，这么快就有办法了人脉了？不愧是宋大少爷！ “找哪位高人帮助呀，天谕？” “林刑天。” “林高人啊……你说谁？” 旧小区内，林刑天理了个把小时终于汪汪的狗粮按比例分成小份装，擦了把汉，揉揉边上的毛脑袋。 “怎么，想吃啊？” “汪汪！” “好，今天就满足你。”其实不止今天，这几天林刑天几乎完全溺爱汪汪。 一想到没几天就要分离，他恨不得一口喂胖儿子，舍不得看它眼巴巴一脸嘴馋。 叮咚。 门铃响了。 林刑天倒狗粮的手势顿住，是程意还是…… 开门看见几天不见的两个冤家，林刑天心中微叹气。 该来的终究来了。 “你们来了，要出发了吗？等等，我进去跟我儿子道个别……” 吴尧扯着他的衣领进屋。 “汪汪了！” “欸欸欸！” “阿尧。”宋天谕开口，吴尧才松开。 汪汪很护住地挡在林刑天身前，对吴尧亮出自己的小白牙。 “林刑天，我们有事找你帮忙。” 林刑天整理一下衣服，滴溜溜转了一圈，“哦。你们不是来催我上路的啊。” 他顿时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到沙发上，顺势翘起二郎腿。 “什么事说吧，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尽力而为吧。” “你这混蛋……”吴尧看他那样子就咬牙切齿想揍人。 宋天谕微微看他一眼，他很快克制住了。 毕竟今天不同寻常。 林刑天也感觉到今天很不同寻常。这暴脾气居然这么快就熄火了，不正常啊。 “我要你做的事是……”宋天谕沉稳地把流程说了一遍。 林刑天听完，正了正脸，很干脆就拒绝了。 “不好意思，这个忙我帮不了。” 宋天谕眉头一扬，吴尧瞪眼，“你是不想帮还是帮不了？不就隐个身打探情况，对于你来说不是很简单吗？” 林刑天痞笑一下，“你非要这么说也可以。” 吴尧气炸，“你！” 宋天谕插话，“理由。” 吴尧应和着，“对，不想帮你给个理由啊！” 林刑天好笑道：“这不是很简单吗？如果这是一件简单的事，你们绝对不会找我。” 一进来就看见俩人死气沉沉，受了委屈的样子。准没好事。 “如果说，我请求你呢？”宋天谕忽然开口。 林刑天笑眯眯，：“哎呀，这我可担待不起……” “够了！”吴尧终于按耐不住，站起来直接把人按在椅子上，恶狠狠瞪着他。 “林刑天，你给我听好了，在你对我妹妹做了那种事情后，你欠我妹妹的，欠我的，你这辈子都还不清！让你帮忙就是偿还一点利息，你不想做好啊，还我一个活蹦乱跳的妹妹！” 说到最后吴尧几乎嘶吼出来。 林刑天抹了一把脸，擦干口水，心里叨叨，激动个屁啊卧曹，还有吴静本来就文静内向，他要个狗屁的活蹦乱跳。 存心找他麻烦不是。坦白说啊。 宋天谕拍了拍吴尧的肩膀，算安抚一下，然后正视着林刑天，“你考虑一下，这件事说起来对程意也有好处。” 林刑天笑了，“你要收拾她的半个姐姐，这怎么算好事？” 宋天谕很镇静，“第一，程喻雪吸血成狂，对程家任何人来说都很危险，第二，程意不是程家的孩子。” 林刑天抬起头，脸上笑容凝固了，“你说什么？” 吴尧嗤一声，“之前程大小姐拜托我们做检测，提供了程家夫妇和程迦勒的样品，结果她和那三个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林刑天眉头一挑，“这就是之前你们说要隐瞒她的秘密？” 吴尧瞪眼，“好呀，你偷听我们说话。” 林刑天不屑，“你们鬼鬼祟祟的，谁都能看出不对劲来。” “你！” “好了，你答不答应。”宋天谕打断他们，问道。 林刑天一脸大义凛然地叹气，“事关我儿子他妈，我能拒绝吗？” “汪汪！” 汪汪很应景的叫了两声。 显然是不能的。(未完待续。) 098.这就是你们计划 这个夜晚注定不能平静。 程意昏睡在阮志的书房里，有小八看着。但不是他乐意，不过阮志拿草莓味冰淇淋引诱他就范，他只能义不容辞为了冰淇淋献身了。 小八转悠悠，转悠悠，时不时瞅瞅床上的女人，想起好友小渔的那个姐姐。 欸，说起来这个程意好像有一点像宁欢啊。 巴掌大的脑海中浮现出宁欢傻大姐似得灿烂笑容，小八又使劲摇头，不对不对，不像宁欢，像那个阴阳师倒是真的。 又脑补了一下周式薇万年的冰山脸，神奇的和眼前程意的脸渐渐重合。 对，就是像她。 小八转悠累了，干脆在床边趴着眯眼休息，也不知道宋道士什么眼光，怎么就选了这么一个冰山做老婆呢。 不过夏天能变出冰棱冷藏冰淇淋这一点倒是很不错，小爷他很喜欢，呼呼，好困哦。睡吧。 程意呼吸微弱，双眉偶尔皱起，也不知道是不是又做了什么难受的梦。 而她原先的租房里，林刑天和汪汪坐在一旁，听着宋天谕和吴尧商量着进入程家的行动。 在他听来，这行动简略得根本称不上行动。 他们准备利用林刑天透明的优势进入程家，找到那个吸人血的程喻雪，然后等待着他们带灵警进来抓个现行。 听听，多么完美，多么幼稚。 “两位大哥，这就是你们的计划？”林刑天挑挑眉，“我至少可以列举出十点影响行动的因素，你们有兴趣听听么？” 这计划的确没有经过深思熟虑。 吴尧面色微红，老脸挂不住了，瞪了他一眼：“你闭嘴！有你说话的份儿吗？你只要听从指示就行了。”他转头看向宋天谕，眼神示意，这小子说得也有道理，我们的计划漏洞太多。 宋天谕何尝不知，可是上头已经让阮志通知他们收手，那就表明程家很快就得到消息，如果不尽快出手那以后想要有这样的机会可就难了。 眼下的情形是做了错，但不做连错的机会都没有。 宋天谕愿意冒这个险。他站起来，“走吧，我们去找老于。” 老于就是他们在龙城相熟的灵警，上次放行让看案子现场的就是他。也是这次计划中的关键一员。 天谕这是要做到底了。 吴尧了解自己的兄弟，他本来就是个热血的人，见宋天谕这样干脆自己也被点燃，唰一下起身，“好，管他呢，做了再说。” 宋天谕冲他重重点头。 两个兄弟肩并肩走了出去。 客厅里的林刑天摸着汪汪的脑袋，嗤一声，“儿子，你看那两个像不像要上战场似得。”整得跟英勇就义一样。 嘴角笑着，眼底却闪过一丝光芒，这样看来这一趟真的不简单啊。 林刑天低头笑了笑，也是自作孽不可活，想当初就不该心软帮吴静的忙。 女人最麻烦了。 吴静也是，程意也是。 对了，那个女人现在还好吧。宋天谕今天说的秘密她应该不知道，自己应该告诉她吗？ 林刑天的眉头不由就皱了起来。 *** 程宅。 宅子里人心惶惶，原因是程意失踪。 徐管家在书房里待命，程迦勒背影看着都冷肃，站在窗前压低声音问：“人呢。” 徐管家低头：“少爷，医院里、江边公寓里还有四小姐以前的租房里都找遍了，没有二小姐的下落。” “没有。”程迦勒重复了一遍，然后什么都没说。 徐管家躬身站立，等待着。 “龙城大学。” 对，龙大，四小姐在那里旁听课程，听说她对那个教授很感兴趣。徐管家额头冒汗，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少爷，我这就去问问。” 五分钟后，徐管家回来，并没有带给程迦勒好消息。 校方回复没有今天没有阮志的课程，所以程意应该不会来上课。 而发给阮志则得到回复：“程意么，她的确来找过我，不过那是好几天前了。我听说她生病住院了，她还好吧？” 好，人都找不到，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徐管家匆匆挂了电话，就回来报告。 不在，哪里都没有么。 狭长眼睛眯起，程迦勒冷声道，“老徐，程家在龙城的眼线多么。” 徐管家愣了一下，“当然，少爷。龙城一半以上的房地产生意都是我们程家的。” 外人一直认为程家算有点钱，主要凭借祖上余荫，殊不知程家之所以低调行事，是因为程家太有钱。 大半个城市的财富如果不隐藏好，会招来许多麻烦。 “动用全部人力，给我找。” 程迦勒的声音低沉冷峻，在深夜的衬托下惊人的有压迫力。 徐管家只觉得心头一颤，不自觉就臣服与他，“是，少爷。” 程家当家命令一下，龙城平静的夜晚下顿时波涛涌动。 行动持续到天明，然后走到了中午，最后天又黑了。 程家布满龙城的眼线一无所获。 阴暗隐蔽的地方，一小群人聚集。 “怎么回事，有人在查一个人？好大的动静。” “谁？” “不知道，不过有传言说是联盟的人故弄玄虚，为了借机清查我们的实力。” “呸，那群假惺惺的家伙，有本事来跟我们翼门的哥哥们单挑啊。” “切，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年他们压制多紧，别说这些风凉话了。” “嘿你……” 红早背靠着油漆剥落的墙壁，蓝风听了半天，凑过来跟她说，“你觉得呢？是联盟的人搞的鬼？” 红早张开手心，里面窜出红色的蜘蛛丝一样的丝线，脸酷酷的，“管他是谁，有本事来。” 全部杀光。 啧啧啧，女孩子戾气这么重。蓝风摇摇头，“我去前面打听一下情况。” 不管是谁，多点消息总是好的。 “随你。”红早冷道，一心一意练习自己的招式。 上次就是力量不够强大才会被那几个小瘪三伤了自己。 红早眼前略过一张清贵的脸，顿时一恼，红线唰得飞出缠绕在路过的同伴身上，吓得他惊叫起来。 “啊！ “怎么了？” “怎么回事？” “有人袭击？是联盟的人吗？” 蓝风挤过人群看见红丝线，无奈看过去，“红早。” 红早嗤一声，“孬种。”收了丝线转身就走。 被吓的男人脸上青一片红一片，十分尴尬。 蓝风过去拍拍肩膀：“抱歉了，兄弟。” 那人瞪了他一眼，气愤地走了。 “切，没意思。” “就是，一个废物和一个女人。” 人群很快就散了。 蓝风看着空荡荡的场地，耸耸肩膀，他就知道翼门中人对聚会不擅长。 “红早，等等我……”(未完待续。) 099.他们几个三角恋 程意失踪，程家上下神经紧绷。 程喻雪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轻松出了家门，在约定的时间内来到昨天的酒店。 秦宇文已经等候在房间里，见她进来，眼睛微微闪动。 程喻雪出门前好好打扮了一下，她本来就漂亮，化妆和着装特意突出自己的优势后整个人更加艳丽逼人。 那双明眸对着自己，秦宇文有一种被深爱的错觉。 “你来了。”他入迷地看着。 程喻雪娇俏一笑，“嗯，我们约定好的嘛。” 约定。秦宇文立刻想到他们的上一个约定，关于谁也不要爱上谁的约定。 他的热情顿时暗淡下去，“嗯。”他从床上提起一个袋子，递过去，“你要的东西。” 程喻雪接过来，拿出来看了一眼，随即把袋子放到一边的沙发上。 秦宇文挑眉，“你不试试？” 程喻雪一撩头发，凑过去拉他，两人一起躺倒在酒店宽敞的床上。 “不急……” 回到程家，门卫见到程喻雪还很诧异。 “二小姐出去了？” 程喻雪冷笑，门卫顿时如临大敌。 死定了死定了。 据说二小姐现在是程家最厉害的人，谁都不敢得罪。他怎么就乌鸦嘴啊。 看来她离开这么久，家里人也不知道她的存在与否呢。 哈，不错。 门卫战战兢兢看着程喻雪进去。 程家上下的神经还是很紧绷，程喻雪从徐管家的招呼和表情就可以看出来。 “二小姐。”恭敬地弯腰，然后匆匆离去，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真是训练有素，真是大哥养的好狗。 程喻雪面容上带着腻笑，先去了一趟书房，程迦勒在看文件。 看见她来，只是稍微抬头，问，“有事？” 程喻雪笑，“我只是想来看看大哥。”她施施然走过去，到他身边。 “大哥在办公么，真忙碌呢。” 程迦勒拿着钢笔刷刷签了几个名字，“嗯，你今天出去了？” 程喻雪心头一颤，笑出来，“大哥好厉害，我刚去了酒吧，不过我没酗酒也没过夜，现在才……” 她转身看看书柜上的钟表，邀功似得扯着嘴角，“不到八点呢。大哥……” 程迦勒的视线定在书桌一角的手机上，似乎期待下一刻它响起来。 程喻雪知道，所有的消息都在那个小小的手机里，他关心的程意下落也是。 找不到的话，他一定会联系别人吧。 比如他之前雇佣来绑架程意的人。 他们一定有办法。 程喻雪想到这里，有一种猫抓老鼠的刺激感，甜蜜笑笑，“大哥这么忙，我就不打扰了。” 程迦勒抬头看她一眼，“你做没有……” “什么？”程喻雪抢在他话说完前打断他的问题，并疑惑地问，“对了大哥，我看徐管家他们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会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吧？” 她捂住嘴巴，瞪大眼睛，“大哥，难道是喻文！” 程迦勒眉头一皱，“别胡思乱想，喻文很好，家里也很好。” 是么，所有人都很好又有什么用，牵动你的那个人不好，整个程家都不会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程喻雪拍拍胸口，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 “那大哥你早点休息。” “嗯。” 程喻雪带上门，嘴角坏笑着回到自己房间。 她刚刚看钟表的时候已经把窃听器藏在书房里了。 躺在床上，她拿出另外一只小巧的耳机带在自己耳朵上，等待了十分钟左右，她亲爱的大哥终于拨打了电话。 对话很简短，“恢复运输”、“尽快找回货物”、“急出货”等术语听着像是公事。 程喻雪不敢马虎，程迦勒一挂掉电话，她立刻给秦宇文打过去。 “阿文，怎么样？” 秦宇文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听起来很平静，“查到位置了，是在临县的一所医院里。” 医院，程喻雪有些意外，绑匪受伤了？ 她转了转眼睛，说，“你有办法确定病房吗？” “你要去？” 程喻雪迟疑道，“也许吧。”她其实是想要更多的信息，增加谈判的筹码。 没想到秦宇文立刻说，“我陪你一起去。” 程喻雪在电话这头一怔。 秦宇文立刻说，“我是怕你一个女孩子过去不安全。” 又是一阵沉默。 秦宇文自嘲笑了，“我忘了你是程家小姐，有很多保镖陪你去，你会没事的。” “我……”程喻雪很想说，她希望他去，话到嘴边又止住了。 够了，她可以利用他，但凡事要有限度。 相互温暖排列寂寞可以，无论如何不能爱上他。 “谢谢你，阿文。” “不用。” 电话很快挂了，程喻雪拿着手机望了很久，很久也没办法入睡。 同样失眠的还有林刑天。 宋天谕和吴尧花了一天的功夫说服那个灵警老于，三个人一合计事不宜迟，明天就行动。 于是重要的一员林刑天被三个人训练了又训练，确保明天一切顺利。 “儿子啊，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妈，你说她知道了会感激不？” 汪汪歪着脑袋，叫了一声，“汪汪。” 林刑天笑了下，嘀咕说，“我猜也是。她揍我一顿倒是很有可能。” 汪汪闻言吐着舌头，呼哧呼哧。 林刑天失笑，按下它的脑袋，“臭小子，就不能安慰下你爸啊。” “汪汪！” “好了好了，睡觉睡觉。” 再担心也没用，明天的行动就……看着办吧。 一觉天亮，林刑天的门就被敲响了。 开门，微笑，“这么早啊，三位。” 宋天谕，吴尧，老于都在门口，老于有些紧张紧皱眉头，径自进屋说：“时间还早，我们再把流程过一遍。” 又来？ 林刑天很想拒绝，吴尧冷眼瞪他，似乎他一开口就会被骂得体无完肤。 林刑天挑眉，管他呢。乖乖坐下来听讲。 等战略讲述结束，四个男人对视一眼，宋天谕领头起身，“走吧。” 吴尧紧跟其上，“出发。” 老于咽了咽口水，“走就走，他娘的！” 林刑天是最淡定的，他出门前还跟汪汪道别，“乖乖在家等爸回来，说不定你妈回来看你。” 老于出于好奇，问了一句，“它妈是谁？你老婆？” 林刑天嘴角略抽，程意是他老婆，天大的玩笑吧…… “废什么话，快走。”宋天谕忽然出声打断他们，神色很不悦。 林刑天耸耸肩膀，跟上去。 落在后面的老于凑过去问吴尧，“三角恋？” 爱上兄弟的女人，够狗血的啊。 吴尧嗤笑一声，“他也配，走吧，老于。” 谁不配谁？ 没人理会的老于自讨没趣，加快步伐上了车。(未完待续。) 100.她怎会是这样子 吴尧把车停在隐蔽处。 “准备好了？” 林刑天点头，然后在后座把身体变成完全的虚体，直接从汽车里飘了出去。 老于看到这一幕，不由吃惊地低骂一句：“我去，还真的可以！” 吴尧哼一声，“入梦师的小伎俩而已，每一个入梦师都可以做到，没一点技术含量。你说是吧，天谕？”他转过去寻求认同。 却见宋天谕眼睛一直盯着程家大宅，俊秀的脸色神情专注。 天谕看上去很紧张啊。这样不好吧。 吴尧张了张嘴，正要开口调解一下气氛，被老于拉住对他摇了摇头。 吴尧只得作罢。 老于倒是心情平常，他做了几十年的小灵警了，这次行动成功了他就可以升职，万一失败了他就当命中注定他应该早点退休吧。 怎么都不算坏事。 程家比想象中还要大，整体格局端正大气，路过那个程意梦魇中的小花园时林刑天好好看了两眼。 嗯，海棠花摇曳，挺漂亮的。 这么看着一点也不恐怖。 程意那女人为什么会频频陷入小花园的梦魇呢？ 林刑天的探究持续了几秒钟，他身上还肩负着任务——即使他一点也不想接受。 程家的几幢楼以及楼层的情况，宋天谕他们已经详细跟他说过了。 林刑天听的时候，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们一眼。 联盟的人神通广大？还是说他们人人都是做内奸的好苗子，居然了解的这样细致。他敢说就连程意都未必有这么清楚程家的每一寸土地。 林刑天来到一幢楼前，闭了闭眼，昨晚复习无数遍的布局图就浮现在脑海里。 在那一层，就是窗户正对着小花园的那个房间。 程意的吸人血二姐就在那里。 林刑天挑挑眉，其实刚刚他在小花园那里就发现了，不过很奇怪，他的气场和小花园不合，稍微尝试飘过去的时候虚体差一点就变成实体。 吓得他赶紧飘走。 这样看来，程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简单。 林刑天想到这里，嘲笑一下，不然他怎么回来这里。 不就是来替联盟解决麻烦的嘛。 房间里，有淡淡的檀香，程喻雪在这股沉静心情的檀香中紧闭双眼，她的脑子里浮现出阿文的样子，不是她的前男友秦宇文，而是她双胞胎弟弟程喻文。 “姐姐，我为什么为这样……二姐，我是个魔鬼，我是个魔鬼！” 欧式的房间里，鲜血浸湿了整个羊绒毯，程谕文神情崩溃地跪在地上，身前是一具尸体。程喻雪认出了尸体，那是他们在欧洲庄园里的打扫女仆。 女仆很机灵，程喻雪和程喻文都很喜欢她。 现在，她双目死死瞪着，喉咙上破开一个口子，身上布满鲜血。 她死了。 “不，你不是魔鬼。阿文，你只是……病了。”程喻雪抱着弟弟，一遍一遍安抚，像是在安慰他，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真的是病吗？二姐？帮我治好它，治好它！二姐！” “好，好，姐姐一定会帮你的。” 当天晚上程喻雪就打了长途回家，问程迦勒她该怎么办。程迦勒的回答很镇定，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一天，他让程喻雪听从指示，定期让程喻文吸食鲜血，这样一来不伤害人，二来也能稳定他的状态。 程喻雪答应了，然后背地里并不执行。 怎么可以这么做呢？她就算答应，阿文也不会照做的。 他们是人，是程家的骄傲，怎么能做魔鬼？ 程喻雪寸步不离陪着弟弟，上课、吃饭，除了洗澡他们无时无刻不在一起，然后在3天后，疲惫的程喻雪眯了一会儿醒来发现弟弟不见了。 她惊慌地打开门，跑出去。 走廊上都是尸体。 管家、厨师、园丁……连很少进来庄园的司机都没放过。 全部都死了。 程喻文咬死了他们。 “姐姐……姐姐……”程喻文满身都是血，带着迷离的眼神走过来，伸出手舔了舔上面的血迹，对她伸出手，“姐姐，我饿，我还想吃……” “啊——” 程喻雪从噩梦般的回忆中醒来，额头的冷汗不断冒出。 她死死抓着被单，尝试抵制身体里无穷无尽涌出来的饕餮欲望。不，她不愿意和阿文一样。 她明明可以成为更好的程喻雪。 林刑天在外头的时候就闻到一股甜腻的香味，等飘进来那股味道更重了。 他皱眉，这样强大的欲念驱使之下，谁还能保持理智做一个正常人，怪不得程喻雪会吸食人血。只不过这样的大的欲念力通常不是与生俱来的。 难不成…… 程家做了那种事情？ 床上的程喻雪满头大汗，看起来十分痛苦。林刑天看见她的眼角落下一滴泪，低低叫了一声：“阿文，对不起。” 林刑天好奇，阿文是谁？ 只见程喻雪的手摸上床头的电话，按下一个键：“让小梁来下我房间。” 林刑天眼睛微微闪动，终于忍不住了么？ 程家下人效率很高，不到五分钟就有人敲门。 “二小姐，我是小梁。” 程喻雪从床上直起身体靠在枕头上，“门没锁，进来吧。” “好。”小梁推门进来，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子，长得白白净净，有点女孩子的秀气。 程喻雪招呼他，“我床上撒了一些果汁，你把床单换了吧。” 小梁不假思索上前：“好的，二小姐。” 一步两步，越走越近，林刑天不由紧张起来。要开始了么。 只见程喻雪的眼神被浓密睫毛挡住，就在小梁附身弯腰，露出白皙脖颈的一刹那，她就像一只饿狼扑了上去。 “二小姐！”小梁一声惊呼。 林刑天听到一声噗，程喻雪的牙齿已经咬下去，开始贪婪地吸食着小梁的鲜血。 来了。 林刑天立刻闭上眼，用意识给车里等待的宋天谕传递消息。 开始了，快点来。 耳边沄沄的声音不断，林刑天有些看不下去。 真是……人的身体里怎么会有这么多血。 而程喻雪，好端端一个程家千金怎么会是这样一副鬼样子…… 车里，楼下的宋天谕接到消息，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老于，阿尧。” “开始了吗？”吴尧激动问。 “快，把我的警灯装上去。”老于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警用灯，用力按在车前。 “小子们，跟着老于去执法吧。”(未完待续。) 101.同时穿行时空了 床上的女人熟睡中，床下一只绿油油的乌龟扒拉着椅子腿，试图爬上去。 忍不住了。 小八观察程意很久了，她闭着眼时表情很平和，同时身上散发出的黑气又是那么浓重。 整个房间，整个宿舍都布满了这个气味。 小八试图躲到浴室去，谁知道浴室光滑的地面上居然有几滴黑色液体冒出来。 小八的绿豆眼瞬间瞪大。 这个他可记得很清楚。 那天晚上把那个叽叽喳喳叫不停的女人吸进去的就是这玩意儿。 好可怕的…… 黑漆漆的，闻起来又臭，比小渔那混蛋的泥潭还不如。 不过，好好奇啊。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还能把人吸进去，那是藏哪里呢？藏那个女人身体里？灵魂里？ 不不不，不能接近。 小八严肃地退后，最后想办法碰到了水龙头开关，水流冲刷着那几滴黑色液体，冲了好几遍才褪去。 然后小八就按耐不住了。 一直待在卧室里，观察着床上昏迷的女人。 最后觉得隔得太远，不够让他仔细观察，于是他折腾着要上椅子，准备从椅子上跳到床上去。 虽然他是一只乌龟，四肢都短，但他好歹是一只修炼了八千年的神龟，是乌龟中的领袖！在他的不懈努力之下，居然真的成功上了椅子。 好了，对准左边。小八在椅子上退后几步助跑，接发力——哈，跳跃。 啊，错了，对着她的脸了—— 会砸疼吧，小八很没出息地把脑袋和四肢迅速一缩，躲进了自己的龟壳里。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小八从卧室里凭空消失。 骨碌碌滚动几圈，停了下来。 咦，这里好亮啊。 小八探出脑袋，被外头耀眼的白刺得伸出小短腿捂住脸：“要死了，小爷的眼睛要瞎了。” 咦，这不是阮志的宿舍，这是哪里？ 小八转悠两圈，时不时叫两声：“喂，有人吗？” 没有人回答。 那—— “喂，有鬼吗？” 也没有鬼回答。 小八努努嘴，“切，这个空间什么都没有，没意思。” “你是乌龟？”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小八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瞪着眼：“你是谁啊？” 陆家明定睛看了他一会儿，表情立刻兴奋起来：“真的是乌龟啊。居然会说人话，真是厉害！来来来，给哥哥我摸一下。” 小八立刻退后，愤怒而肃杀地等着他，敢摸小爷，活腻了啊。 “陆先生……这……” 又一个女声从身后响起，小八惊得再一次转身，然后横在中间左右张望，很不爽地喊着：“喂，你们有完没完啊，就不能一次出来啊。” 林校医捂着嘴巴，瞪着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它，它，它……居然会说话……” 小八哼一声，“废话，小爷我活了八千年，连话都不会说还怎么混啊。” 林校医倒吸一口气：“八、八千年……” 小时候大人们总给小孩讲一些神仙的故事，里面总会提到长寿龟，只是没有人想到会在现实生活中见到。 林校医也没想到自己能亲眼见到长寿龟，而且还会说人话。 陆家明摩拳擦掌：“有意思，这几天我正无聊呢，欸，林大姐，你站在那边配合我，我们围攻把它抓住好好研究一下。” 小八怒目：“放肆！居然要抓小爷，你们要死啊！” 林校医皱眉，摇头：“这可是长寿龟，我们这样不道德，会折寿的。” 折他屁的寿，陆家明不吃这一套，不过他是生意人脑子很快就转过弯，对她温和道：“林姐，我不是要伤害它，你也说了这是长寿龟，是神圣的有佛性的生物，说不定我们能靠它出去。” 出去。 林校医的眼睛亮了起来。 陆家明露出得意的笑容，上钩了。 林校医略一思索，对自己生命和自由的渴望压过了其他，她沉重点头：“好。”转头哀切地望着小八，“对不住了，长寿龟。” 陆家明开始解开袖子和领口的纽扣，“放心吧，这里就是个圆，怎么跑都会回到原点的，只要我们齐心合力一定能抓住它。” “嗯。”林校医点点头。 这是什么情况。 小八看着左右两边，一男一女蓄势待发的样子，迟钝的神经终于察觉到自己的处境不妙，暗骂一声，小爷的运气怎么总是这么背！ 不管了了，冲出去吧。 “啊哈——” “林姐，你站在那边，伸出手！” “好！” 三方同时动作，小八原本以为自己能一跃飞起，没想到直接飞到了女人柔软的怀里，他愣了愣，然后开始拼命挣扎。 “放开小爷，啊——”小爷怎么这么倒霉啊，这些愚蠢的人类不会要吃了小爷吧，听说阳间的人迷信吃长寿龟自己就能长寿。 啊……不要啊…… 陆家明超级激动，“太棒了，林姐！”没想到居然一举成功啊。 他走过来就压从她手里接过小八。 小八绝望的留下眼泪，就这样了吗，最后的下场就是被这个比花哨自恋的男人吃进肚子里去吗，他还不如宋道士长得好看呢…… 呜呜呜…… “好了，你可以放手了。”陆家明接过乌龟，话说着忽然眼前一道强光闪过，接着手臂一轻，睁开眼怀里空空如也。 “……靠……” 时空扭转，小八跟着旋转得头昏脑涨，终于噗通一下，掉在床上。 他慌慌张张翻过身：“在哪里在哪里？小爷现在在哪里？” 低头看到自己的小短腿下踩着的是青色的床单，顿时松了一口气，太好了，这是阮志的卧室，他回来了。 他抬起头，不由咦了一声。 那个女人呢？ 小八不知道的是他在时空穿行的同时程意也被送进了时空。 程意一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程家大宅里。 走廊的前头是一间房间，里面传出一阵阵甜腻的气味，吸引着她进去。 程意没有意识，双目呆滞地迈步前进。 林刑天皱着眉，正在激烈地纠结着。宋天谕他们讨论了许久行动策略，却忘了计算一点——程喻雪的能力。 才短短几分钟，两分钟吧，那个可怜的小梁就已经被摧残得脸色惨白，脸颊都凹进去了。 再这样下去，这个男孩只怕会死在自己面前。 林刑天做不到。 可是贸然出手说不定会打乱宋天谕他们的计划。 林刑天紧皱眉头，忽然低骂一声。 妈的，不管了。 他正准备阻止程喻雪，门被人推开，一丝清新的空气灌进来。 里面的人全部停下动作。 程喻雪看见来人，忽然就把手中的小梁甩开。 小梁体力不支，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眼睛瞪得老大。 林刑天惊讶地看着门口，她怎么来了？ 门口一个高挑的身影，正是程意。(未完待续。) 102.你再坚持一会儿 “程……程意，呵呵……”程喻雪半张脸都是鲜血，她看着程意低低叫了声，然后疯狂地笑起来，“为什么只有你能躲过？呵呵，不公平，这不公平！” 不好！ 林刑天察觉到程喻雪要发作，也不顾上自己潜藏的任务，脱口喊道：“程意，快跑！” 而门口的程意呢，表情顿顿，似乎听到叫声朝林刑天那边看了一眼。 林刑天感觉她有些奇怪。 就算是冰山的程意，今天未免也太木了一些吧。 就这个空挡，程喻雪扑了过去，搂着程意的脖子张嘴就要咬下去。 程意身材高挑，没了高跟鞋的程喻雪比她矮了半个头。看着程喻雪扑过来她木然地站着，连自己的脖子被用力往下方便她吸食，程意也没有做出反抗。 她的眼睛！ 林刑天终于察觉到哪里不对，程意的眼睛灰扑扑的，一点神采也没有，怎么回事？这女人有梦游症么？ 不，不是梦游，她看起来更像是失去自己意识，被什么控制住的木偶。 为什么不反抗。 为什么？ 程喻雪的尖锐指甲就掐在程意白皙纤细的脖颈上，离得近她可以清晰的看见她青色的血管，体内血液流淌的美妙音乐。 可是她无法下口，脑子里都在重复一个问题——为什么，为什么她没有反抗？ 为什么她不反抗！ 程喻雪涌出另一种形式的愤怒，看不起她，居然看不起她！ 大哥爱护你，母亲也对你关照有加，程意你什么都有了……所以你不在乎我的痛苦是么！ 无法忍受，无法忍受—— “啊——我要吸光你的血——”如果她注定要做一个魔鬼，那她很希望自己沾满鲜血的手心里有程意的一部分。 该死的，她怎么不动！ 林刑天情急之下，现出了实体，正要跑过去钳制程喻雪，奇怪的事情却发生了。 程意的周身浮现出一层黑雾，程喻雪的牙齿已经对准程意的脖颈，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异常，堪堪下嘴的那一瞬间，感觉牙齿下的身体猛地一紧，紧接着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把她弹了出去。 “呃！” 程喻雪重重摔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分不清楚是她的，还是吸食进来的。 怎么回事？程意她—— 程喻雪瞪大眼睛，看着这诡异的一幕。 一圈又一圈的黑雾缠绕着程意，林刑天只能透过一点点缝隙去看里面的动静。他皱起眉头，不行，这样下去不好。 他微微闭眼，把尚未完全变化的实体褪去，重新化为虚体然后冲着黑雾攻击过去。 程喻雪只看见一道紫光混入黑雾中，纠缠了几下就不见了踪影。 那又是什么？ “咳咳咳！”太厉害了，林刑天捂着胸口出来，他没把握制服那黑东西，不过这么一搅合程意应该可以脱身了吧。 抬头看去，站着不动的程意那边果然有了新的变化。 只见黑雾渐渐下沉，最终落到地上变成了粘稠的黑色液体，液体不断蔓延，程喻雪连忙把腿往回伸。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啪一下，空间似乎破碎出一道口子。 接着，两个身影掉落下来。 陆家明和林校医落地的一瞬间，黑色液体完全退散，林校医被这么一撞脑袋一晕很快就不省人事。 陆家明晕乎乎，捧着脑袋站起来。 看着房间里的摆设，以及里面的人，眼底露出一丝诧异：“出来了？” 林刑天皱眉，什么意思，这两个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出来，难不成之前他们被困在别的空间里？ 难不成…… 林刑天看向男人身后的程意，她低着头，呆呆站着，长发垂下来，模样意外的温顺。 陆家明心里隐不住的失落和失望，怎么就出来了，他还想在里面多待几天呢，多么刺激和有趣的地方，比荒野探险带劲多了。 咦，地上怎么躺着一个女人，还是一个美女。 陆家明的眼睛盯着娇俏艳丽的程喻雪，脸上自觉摆出风流的笑容：“这位美女，你受伤了？” 程喻雪抬头看他，慢慢弯了嘴角。 陆家明更开心：“别怕，我这就扶你起来。” 傻瓜，白痴。林刑天不由摇头。 程喻雪的眼睛却看向程意，程意抬起头，她的眼睛不由瞪大，心里居然有一丝紧张。 下一秒，程意身体摇晃了几下，倒在了地上。 “咦，怎么感觉身体好沉……”陆家明的脚步晃荡着，脑袋一歪，也昏了过去。 一瞬间，房间安静无比。 林刑天抓抓脑袋，飘在空中有些不知所措。这可怎么办。 不过，那三个家伙动作也太慢了，还不来……看程喻雪这边都结束了，不是要抓现行……等等，什么声音？ 耳边传来指甲划拉地板的滋啦声响，非常刺耳和渗人。 林刑天看见程喻雪的眼睛一片赤红，嘴边不知什么时候突出两颗獠牙，白森森的挂在外头上面带着鲜血。 这是受刺激了？ 林刑天挑眉，只见她身体躬着，一个跳跃就朝着程意的方向跃去。 哇靠，不是说她只吸食男性吗！ 林刑天赶紧飘去挡在她面前，程喻雪直接撞在他虚体的屏障上，不知道是撞疼了还是恼怒，居然脖子一扭“嗷呜”了一声。 卧槽，这是老虎还是狼？ 啪，有鞭子落地的声音响起，林刑天余光看到地上却发现程意不见了，他瞪大眼睛，抬头一看。 心里又骂起娘来。 卧槽，这又是什么角色？ 程迦勒一身黑色西装，身形依旧挺拔，只是他身上缠绕着的带刺蔓藤像是一具天然的铠甲将他包裹在内，他清俊的脸上也印着藤蔓。 将冷峻的五官衬托得越发威严。 不知是不是错觉，林刑天在他身上察觉到一股气息——魔的气息。 这让林刑天不由警惕起来。 “大，大哥……” 程喻雪拱着背，摇摇晃晃抬头看着来人。 程迦勒看了她一眼，唰一下，身上的带刺蔓藤全部消退，他上前抱起程意，那一瞬间表情温柔得不像样，如看此生最爱的珍宝。 林刑天皱眉，程喻雪同样被这眼神刺痛。她张了张嘴，艰涩地开口：“帮帮我，大哥……” 帮帮我，我不想成为魔鬼。 她声音的颤抖，言语的悲伤，表情的无助，连林刑天有一丝不忍心。 而程迦勒抱着程意头也不回走出去。 “老徐会通知下去，你坚持一会儿。” 那最后的一点期待被掐灭。 程喻雪倒在地上低低笑起来，在坚持一会儿。 “呵呵呵……” 她当初也是这么跟阿文说的呢。 “哈哈哈哈……” 林刑天皱眉，这下真是受刺激了。不会就这么疯了吧？(未完待续。) 103.重要的应是以后 嘟嘟嘟。 吴尧开车冲进去的时候，程家的门卫跑出来试图阻拦：“干什么你们，这可是程宅——” 话音刚落，被吴尧一拳打倒。 “我们这是在办公执法，瞎嚷嚷什么。” 门卫很有骨气，死不肯开门。 车上的宋天谕按耐不住了，开车蹿进了小门，一路跑得飞快。 他心跳加速，这不是因为运动，而是感觉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什么不好的事情…… 林刑天在房间里感觉很不妙，又是几声骨头断裂的声音，伴随着女人痛苦的叫喊。 程喻雪双手双脚着地，弓着背，就像是动物一样四肢站着，她可以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平整的骨头一根一根断裂开来，慢慢变得弯曲变得小了，符合动物的姿态。 更可怕的是，她看到自己的手背上、手臂上上开始冒出毛发，那种灰色的茂密的毛发让她恐慌得不知所措。 “不，不……嗷呜……” 林刑天不由后退一步，真是没想到啊，程家的少爷小姐各个都——与众不同。 程喻雪眼看着就要化身为狼了啊，程迦勒的样子更像是千年毒藤蔓。 林刑天的表情深了几分，狼，吸人血，毒藤蔓，这些要素听起来很像是诅咒。程家果然跟他想的一样受了诅咒吗？ 对了，还有程意的黑色液体。 不，程意不是程家亲生的孩子，不该算在诅咒里面。 那就是说是另外一种诅咒？ 林刑天沉默了，这也太复杂了。 纠结的时候，宋天谕、吴尧、老于三个人冲了进来。 林刑天看见他们，不由松了一口气，可算来了。 “哇靠！”最年长的老于最沉不住气，瞪大眼睛指着房间里穿着女人衣服的狼叫起来：“程家也太胆肥了，居然在家里养狼！” 吴尧皱眉，“不是狼吧，那卷发和裙子看起来更像是个女人……”他眼睛亮起来，“程喻雪！” 那头狼听见这个名字，居然有反应，转过头来张开大嘴巴，露出森森獠牙。 “嗷——” 宋天喻瞥见地上的两男一女，略略皱眉，这些都是被吸食人血的受害者？看来他们抓紧时机出手时正确的，程喻雪已经从吸食一个上升到一次性三个了。 可怕的增长速度。 “吴尧，你去那边。”宋天谕使眼色，吴尧很快明白过来这是要动手制服这只狼了，点头，“好。” 老于很兴奋，摩拳擦掌：“我呢，那我呢。” 宋天谕一边挪动脚步，一边问：“你现在可以通知你的同事了，让他们尽快过来。” 老于一愣，这是打算要把事情搞大？ 人越多是好事吗？那本来属于他一个人的功劳是不是也会被瓜分？ 这，不太好啊…… 老于思索间，被宋天谕和吴尧夹击的狼瞄准最弱的老于，身体一扭朝着他扑过来。 宋天谕猛然抬头，“躲开！” 吴尧也喊：“老于，小心呐！” “啊！”老于一抬头就被扑了个正着，血盆大口张嘴咬下去。 宋天谕和吴尧第一时间冲过去帮忙，只是他们还没怎么靠近呢，那只狼的身形忽然就涨大了数倍，前腿一甩，可怜的老于被直接甩到门上。 吴尧瞪大眼，靠，这—— 在他惊诧之际被狼扑身而上，巨大的前肢压在他胸口，吴尧的脸色立刻涨红，呼吸都收到了抑制。 一道黄光射出，狼躲了一下，转身对宋天谕嘶吼。 那巨大的声波几乎要把整个天花板都震碎。 林刑天一个虚体没就没什么重量，直接被吼得飘到天花板上，死死贴着墙壁下不来。 宋天谕没过几招也败下阵，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 狼还不罢休，躺在地上的人全部被他踩了几脚，吴尧更是惨直接被用它用嘴叼起来，一把甩到走廊外头。 林刑天看得心惊胆战，最后狼似乎是疲惫了，仰头嘶吼一声：“嗷……” 接着一头蹿去窗户，留下一地的鲜血和碎片，消失在小花园里头。 最后化为人形的程喻雪是在海棠花从中被找到的。身上被划出很多刀痕，看上去伤痕累累。 在程家的这一场闹剧在引起任何喧哗前，就被徐管家处理了。 受伤的几个人全部进了医院，进行秘密治疗，只不过几个人的下场各有不同。 那个清秀的小男孩经过抢救，无奈身体太弱又受了惊吓，尽管程家下了重金终究是留不住他的命。 而灵警老于被甩得几乎去了半条命，不过他身子骨硬朗，躺在床上还能跟护士有说有笑的，直到有一天晚上龙城区的灵警区区长亲自来看望他。 老于很高兴，不过区长跟他说了半小时话后，老于再也高兴不起来了。 第二天他就递交了辞呈，区里很痛快地准批，让他提前退休了。 医院里，当黑色液体吐出陆家明和林校医的同时，小罗和林护士瞬间清醒。清醒过来的小罗也逃不过被派遣到偏僻地方的命运。 程迦勒铁血手段，试图把涉及的人员全部清理，陆家明、老于、小罗、林护士、黄主管、林校医 ……这些人处理起来很简单。 麻烦的是那两个联盟的愣头青。 宋天谕和吴尧贸然行动的事情很快被联盟上头知道，上面派了个人和阮志一起上门赔礼道歉，顺便商谈着把影响降低到最低。 当天晚上，那人就和阮志出现在程迦勒的书房里。 “小辈不懂事，程少爷多多担待。”宋理坐在那里，脸上始终带着春风般的微笑。 阮志在一边说：“小宋和小吴伤得不清，医生说有可能影响他们的异能，也算是得到教训了。” 宋理转头，严肃道：“你这是在怪程少爷？那两个臭小子自作主张，被程二小姐咬死了也是他们活该。” 阮志有些不忍：“话不能这么说吧……他们一片赤子之心，也是为了龙城的安全考虑。我想程少爷一定能体谅的。” 刚走进来没多久的徐管家都按耐不住了，这两个人什么意思？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无非就是想替联盟洗脱关系。 当初求着老爷资助他们的时候，可不是这一副嘴脸。 徐管家无声冷笑一下。 程迦勒气定神闲，看见徐管家进来瞥了他一眼，徐管家立刻会意对他点点头。 陈医生第一时间检查过四小姐，除了脖子上有一点抓痕，其他部分都很好。 徐管家见自家少爷明显放心不少，眼眸中亮起一点凛光，看着对面的两个男人：“事情已经这样，为了既成的结果辩驳没有意思，我们应该想想以后。” 这么快就放过这一茬了？ 宋理和阮志对视一眼，同时露出微笑。 “当然，程少爷说的对极了。”(未完待续。) 104.程总知道翼门么 和程迦勒的谈判进行的极为顺利。 从程家出来后坐到车里，阮志转过头，看向一边的男人。 “程家是被契约反噬了吧。” 宋理侧头，一双桃花眼弯弯：“你看出来了？也对，对于这个契约，没有人比阮家人更熟悉了。” “原来如此。”阮志低低说道，“真的是阴-门-死-契。” 阮志两世为人，在他们阮家也不算独树一帜，因为有这个契约在，他有个死去六年有复活的侄女，还有一家数口明明消失却又重现。 宋理说的对，阮家的确对的是阴-门-死-契很熟悉。 说起来，阴阳两界开始接壤继而引发大战，阮家在其中的因素也不小呢。 “程家是为了什么？”阮志问道。 宋理笑了：“当初阮家为了什么，程家自然也是为了相似的目的。” 阮志眼镜下眼眸微动，当初阮家是为了家族繁荣，所以不惜牺牲阮家数口的性命召回成为牺牲品的阮蓝，只是没想到到最后阮蓝也死了，一家子全部丧命在诅咒里。 除了不死不灭的自己。 还真是讽刺。 “你们不准备干预？”阮志又问。 宋理闲适地靠着椅子，“我只是个跑腿打杂的，过来磨磨嘴皮子，做决定的重任有他们扛着呢，我不参合。” 这话听上去跟联盟领袖一点也不符合。 阮志心想，看样子是跟那个阴阳师妻子吵架了。 宋理眉头挑了挑，“诶，我说，没事少腹诽我啊。” 阮志微笑：“半年多没见，你的阴阳眼更厉害了。”已经能听到人的意识发声，很不错。 宋理微微得意，又叹口气：“程家那少爷也是作风凌厉，才多少功夫该处理的人都处理掉了，听说欧洲那边的口风都封死了，我们的线人以后想什么可就难咯。” 阮志微微一笑，“不怕，有一句话不是说了。” 宋理好奇：“什么话？” “有钱的就是大爷。” 噗—— “哈哈哈哈……”夜色中爽朗的笑容绵绵不断。 程宅。 程迦勒看完昏睡过去的程喻雪后，来到了程意的房间。 她还在沉睡。 程迦勒看了当时的监控视频，程喻雪化身为狼的惊悚画面，以及程意一身黑气化出黑色液体掉出两个失踪的人，这些全部落入他的眼里。 他只是没想到，程意居然也会有这样的遭遇。 “母亲说，你也是个可怜人，让我们多照顾你。是她早就知道你的状况了吗？小意。” 程迦勒坐在床上，弯腰靠过去，伸出手，修长手指摸向程意的脸颊，凑近的那一刻他看见自己手背还未完全褪去的蔓藤，不由顿住。 狭长眼睛微微一拧，眼中露出一丝厌恶。 这些年他接受了程家的诅咒，这是繁荣表面下的牺牲，弟弟喻文发病他接受了，妹妹喻雪步他的后尘他也沉稳应对。 他唯一不能坦然面对的就是自己——变得这样丑陋不堪，实在是让人厌恶。 他收回收，把袖扣往下扯企图遮住那黑色蔓藤，只是他越是努力，那蜿蜒的藤条似乎越发伸展开来，一直就到了他的指尖。 程迦勒凝视着自己的手，良久，闭了闭眼睛。 他在干什么。 程家的诅咒，他该面对的一切，早在5岁那年父亲就告诉自己了，以后的每一天他都被教导为程家的继承人，不只是继承程家的荣华富贵。 同时还有程家的不幸和诅咒。 而现在不过是秘密揭晓，被更多人知道而已。他怕什么？ 有钱能使鬼推磨，从联盟建立初始程家就暗中资助，现在看来父亲的确很有远见。 那两个年轻人自己不必担心，联盟的人会处理好的。 喻雪和其他人不麻烦，同样很好解决。 只是……温柔的目光看向床上的人，樱色的薄唇微微抿着。 “怎么办，我忽然就不想送走你了。” 以前怕她被程家的诅咒连累，即使她不是程家亲生孩子，但是阴-门-死-契力量强大，能给人带来盛大的繁荣自然也能遭受无穷尽的磨难。 他不想她受磨难。 只是没想到他费尽心思她却还是逃不过。 “留下来吧，小意。”他低头握住她微凉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里，时间久了也能带来一丝温暖。 程迦勒似乎对自己能够这样直接有效地带给她帮助而感觉异常高兴。 笑起来像个孩子：“我会保护你的。” 一直一直，保护着你。 夜色如水。 阮志回到宿舍，小八迈着小短腿飞快爬出来。 “怎么样怎么样，那个女人怎么样了？” 阮志走到书房椅子上坐下来，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笑：“你倒是很关心她。” 小八一顿，臭着脸哼了一声：“小爷我才没那么空闲，不过是……”入了她的梦境醒来她就不见了，总觉得前后有关联。 这要是出了什么事难不成要记在自己头上啊？ 不行不行。 “小爷的一世英名是很重要的！”小八义正言辞的瞪着绿豆小眼。 阮志疑问，“这和你的英名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 小八的叙述被电话打断，阮志看到来电眉头一挑，小八感觉很灵敏地凑过去，“是她吗是她吗？让我看看——啊——” 阮志用脚推开他，径直进入了自己卧室。 小八被关在门外，小短腿踢了几下，没有人理会，气呼呼地扭腰就走。 过了几秒钟，又悄悄地挪过来，把小脑袋贴在门上。 不跟小爷说，小爷自己不会偷听么。 还是小渔那家伙说得对，凡事要懂得灵活变通。 卧室里，阮志听见那头清冷问：“阮教师这些天上课有发现小意身上的异常么。” 异常，他发现的可不少。只是不知道程大少爷问的是哪一个。 “程总，你有话直说。” 那头沉吟一秒，“好。”他简单把黑色液体的事情说了一遍。 又发作了啊。这次还是在梦魇之后。 有意思。 阮志若有所思，程迦勒得不到回答不由重复了一遍问题：“我想知道小意身上的秘密。” 这个他也想知道啊。 阮志温和笑笑：“程总太抬举我了。劳烦程总亲自致电，我很荣幸。” “我没有抬举你，你有这个资格。”程迦勒淡淡说。 他行事承袭父亲，严谨周全，喜欢把一切调查清楚方便将所有都掌控在自己手里。 阮志是个很特别的人，这种特别即使是在联盟里也是很不寻常的。 不寻常的人身上总有不同寻常的本事。 听到这样直白的夸奖，阮志嘴角的笑容更浓了，“谢谢程总夸奖，关于程意的秘密我不知道，不过听程总刚才描述的黑色液体和黑气，我倒是想到一个可以深入调查的方向。程总要不要听一听。” “说。” “程总知道翼门么。”(未完待续。) 105.程意我就要走了 翼门。 如果说联盟是光明正义的存在，那翼门就代表阴暗、不择手段。 程迦勒这些年钻研生意打理程家少爷，同时应对着契约带来的种种麻烦，对翼门的事倒是没怎么上心。 十年前曾风光一时，被联盟打压后便一蹶不振。 不如联盟，不足挂齿。 程迦勒只要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 现在看来，还是了解的太少了。 “我知道了。”程迦勒挂了电话。 阮志还想问问程意的情况，只得到那头嘟嘟的忙音。 “这个程少爷，脾气比当初的蓝蓝都大。” 想起自己的侄女仿佛都是上一世的事了。阮志略有些恍然，又笑。 人都死了，人死便是一世。 这个世界上就剩自己一个活着啊。 其实想想也挺没意思的。 不过没办法，他死不了啊。 咚咚咚，当当当。 门口像是有谁用锅碗瓢盆一顿乱砸，阮志走过去打开门，顿时一堆厨房用具摔进来。 而门外的小八见此，仰着小短脖子嚷嚷：“看什么看，谁叫你不给小爷开门的！小爷我——哇呀呀，你干什么？变态！哇呀呀，非礼啊……” 这家伙抱起来还挺凉快的。 阮志呵呵笑起来：“学校最近整风，全校师生都要节约用电。天气还不算太热，都不能开空调。还好我有你。” 有我？ 什么意思！？ 小爷我在你眼里就是一台破机器吗？ 啊啊啊——你长没长眼睛啊。 程宅。 程迦勒了解到事情跟翼门有关后，立刻让徐管家给联盟转了一大笔资助过去。 那边管财政的人专门打电话过来道谢。 程迦勒很有风度，言语中提了一个要求。 联盟的人在电话里一愣，然后欢乐地笑出声，“哈哈哈，程少爷真是和我们想到一块去了，放心吧，那些流氓混子我们早就看不顺眼了，也一直在打压。” “我要的不是小打小闹。” 这是要搞大动静了，那更好啊。 翼门那伙人最近也挺嚣张的，盟里的年轻人火气大早就嚷嚷着要好好教训他们呢，没想到程家这个大财神居然花巨资资助他们。 简直是不能更好了。 “是，小打小闹的配不上联盟的名头，程少爷放心吧。多谢少爷资助啊，哈哈哈。” 徐管家在边上看着程迦勒挂了电话，在窗户前站了好一会儿。 虽然不发一言，他却能感受到少爷身上的怒气。 少爷很生气。 生气的程少爷大笔资助砸下去，联盟那边果然加大了对翼门的打压力度，全国各地已经暴露的翼门人全部遭殃。 其中属藏在龙城里的翼门人最惨，简直被打压得喘不过气来。 密集而肆意的打压终于引起翼门人激愤，但不知为什么现任的门主却一直忍气吞声，并不作为，底下的人可忍不住了，私下里聚集在一起，商量着如何反击。 于是，联盟不断打压之下，翼门人也坚强反抗，一时间龙城暗地里硝烟四起。 医院。 吴尧的线人菜头这几天联系不上了，说是翼门忙着和联盟迎战，他表面还是翼门里的一个小头目在风头上不好和联盟的中级部下接触过多，引发误会。 吴尧冷笑：“树倒猢狲散，不过一个小混子都敢这样目中无人了。” 同一间病房的宋天喻靠在枕头上，看着窗外的绿树随风微微飘动。 “天谕，你别太生气了。”吴尧安慰道。 宋天谕转过身，平静看他一眼，“你不气？” “气，我当然气！”吴尧气得咬牙切实，“我们这么努力搞得一身伤势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抓到程喻雪……可是上头……” 他说不下去了，事发当晚他和宋天谕就见到了联盟中的一个创始领袖，那个有着一双桃花眼笑容满面的英俊男人。 吴尧硬气，不顾阮志的劝阻和那人发泄了不满。 那个人倒是从头到尾笑眯眯听着，完了也不生气，只是临走前跟他们说：“年轻人有脾气是好事，不过呢，最好还是长一点脑子。” 这是讽刺他们无脑？ 呵，在底下拼命完成任务的是他们，这些人呢，屁股坐在高位上屁是都不干！区区一个小小翼门，打压了十年都没解决。 还好意思说他们无脑？ 他们是脑袋才是长在屁股上了呢！ 吴尧气愤地摩擦牙齿，发出渗人的声音，只是宋天谕很平和，表情一如昨晚。 那天晚上他也是这样，一眼不发，让吴尧有一种孤军奋战的孤寂和无力感。 吴尧忽然有些生气，“喂，天谕，你就不能说句话。” 宋天谕看着他：“你要我说什么。” 是到如此，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 他们只是联盟的中级部下，而且是刚伸上去没有任何任务傍身的部下，联盟创始人之一的领袖亲自过来要求他们停止吸血干尸的任务。 他们除了接受，又能做什么。 除非不干了。 吴尧稍稍不满喊：“说什么都好啊，骂骂他们，骂骂阮大哥啊。” 说起阮志吴尧更是来气，之前一直鼓励他们的和蔼大哥，昨天晚上居然旗帜鲜明的站在那个领袖身边，虽然说也替他们说了不少好话。 但对吴尧来说，不能继续任务，那些所谓的好话便通通都是屁话。 “阮大哥也是听从指令办事，你怪他有什么用。”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发牢骚也不行。 真是没意思透了。 边上的病床发出声响，宋天谕抬头看去，吴尧正捂着胸口拉着脸往外走。 “阿尧。” “这里空气太闷了，我出去走走。”他没好气道。 让他自己待着冷静一会儿也好。 宋天谕没有阻拦。 吴尧走了没多久，宋天谕接到电话，是父亲打来的，接了电话他的表情暗淡下去。 果然还是桶到父亲那边了。 看来他们很快就要被迫离开龙城了。 在离开前他很希望能见到她。 宋天谕看着窗外阳光洒在树叶上，金光闪闪中露出一个女孩子的脸，她面容清冷，没有一丝笑意，却让他转不开眼睛。 程意。 我要走了。 舍不得你。 联盟催得紧，父亲更是耳提面命让他早点离开，让宋天谕和吴尧确定伤势不会危及生命就尽快动身。 于是住院三天，宋天谕就约了程意出来见面。 “我今天约你出来，有两件事情要说。” 咖啡馆靠窗位置，程意和宋天谕对面而坐，吴尧耷拉着肩膀独自坐在后头角落的位置。 “嗯。”程意眼睛扫过角落里脸色阴沉的吴尧，问，“他怎么了？” 因为赵云岚的关系，程意一直是个情绪很少的人，平时也不会关注别人，今天主动问起吴尧来也是令人意外。 宋天谕心情低落，听到她关心吴尧，嘴角也牵起一抹浅笑。 “这正是我要跟你说的第一件事，程意，很抱歉，我要走了。”(未完待续。) 106.记得一定要看啊 走，林刑天说宋天谕和吴尧这几天很忙，程意也知道当初他们出现在龙城，除了抓林刑天还有其他事情要办。 现在说要走，看来是要办的事情处理完了。 程意点头：“知道了。” 知道了，简单的三个字，没有生气也没有不舍。 宋天谕说：“我说抱歉，是因为时间不够，你让我调查的人查不到更具体的线索。” 程意扬眉：“这么说，你有李栀大致的位置？” 宋天谕点头：“很大概，我们的人调查出临县的一家医院里住着一男一女，车祸进去的，按描述很像你要找的人。” 临县，离龙城很近，跑得不远。 有些不符合程迦勒的作风，他应该把人送得远远的，这辈子都没有见面的机会。他对自己不就打算这么做么。 程意说：“好，谢谢你。” “不用。”宋天谕温柔笑笑。 程意没了话说，宋天谕倒是有一肚子的关切想要诉说，就要离开了他放心不下她，程家的秘密恐怕会把她牵连进去。 假如勉受牵连，她自己身上那诡异的黑色液体也是个很大的隐患。 而她既然不是程家亲生孩子，万一事发，程家会施以援手么。 据他所知，这些年程家上下对她们母女都不是很上心，程喻雪、程喻文这对双胞胎姐弟更是以欺负她为乐。 程老爷漠不关心，程夫人倒是时常关照。 至于那个少年沉稳的程大少爷程迦勒……宋天谕摸不准他的心思。 只是有一点他很明确，程迦勒护着程喻雪，护着程家，那程意呢？ 她该如何自处呢。 这些年，她又是如何度过的呢。 “程意，我——”宋天谕斟酌开口。 “什么时候走。”程意同一时间开口。 两人一顿，宋天谕笑了笑：“9点。” 现在是8点半。 特别来道别的么。 程意心里想，也算是讲信用了。 “祝你路途顺利。” 程意站了起来，伸出手。 宋天谕愣了一下，浅笑，同样站起来，握住那素白的手。 手指有些凉。 “谢谢。那么，再见。” “再见。” 程意先他一步走出了咖啡馆，宋天谕透过玻璃窗看她上了程家的车驶远，心里头有一点失落。 “还是不够。” 时间不够，接触不够，表现不够。 不够在你面前留下深刻印象。 不过，他不会就这样放弃的。之所以造成现在的局面，无非是自己能力不够，这个世界分了阴阳但实际本质还是没有改变的。 强者才有话语权。 他会成为强者再站在她面前。 希望那一天他会坦白地说出心里的话。 黑色轿车平稳行驶。 车里安安静静。 司机小王偷偷打量着镜子，后座的四小姐一直转头看着外头。 四小姐很伤心吧。 送别朋友的确不好受。 何况四小姐从小到大似乎都没什么朋友。 “小王，转个头。” 小王一个激灵：“四小姐要去哪里？” “去我之前住的小区。” 旧小区。 林刑天在客厅里飘荡，也不管外头吴尧把门敲得砰砰想：“林刑天，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赶紧给老子出来！” “不是还有15分钟嘛，急什么。”林刑天瞅一眼墙上的钟表，淡定说道。 砰，一声巨响。 吴尧气得一脚踹上了门。 “老子保证揍死你！” 幼稚，有事没事威胁人。林刑天伸手掏了掏耳朵，拍拍汪汪的脑袋：“欸，你妈也真是，我特地等了两天她都不来，也没时间继续给我拖延了呀。” 汪汪睁着湿漉漉的眼睛，似乎同情的叫了两声，“汪汪。” 吴尧身上伤势还没好，敲踢一会儿，就要休息一会儿。 就这么折腾了10分钟左右，宋天谕来电话催他。 吴尧还在和他怄气，接起来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放心吧，人我肯定一起带回去。” “阿尧……” 然后像是怕听到他更多的话，吴尧直接把电话挂了。 他娘的林刑天。 吴尧深呼吸一大口气，准备来个最后一击，从楼梯上走上来一个人影。 声音泠冷的：“这是干什么。” 这个声音。 吴尧回头，挑眉：“程意。” 她怎么来了。 林刑天听到名字立刻飘到门口，透过门眼看人，果然看到了一个纤细高挑的身影。 可算来了。 他眼睛一亮。 她来了，那就代表天谕和她道过别了吧。 哼，女人就是麻烦。 带着男人都墨迹起来。 吴尧有些生硬地问：“喂，你见过他了吧。” 他有些不好意思提宋天谕的名字，显得很没有骨气。 吵架是不能先认输的。 认输的不是男人。 门开了，上下分别探出一个脑袋，上面的林刑天招手：“孩子他妈，快，赶紧进来，我把照顾咱们儿子需要了解的重要事项交代给你先。” 下面的汪汪摇着尾巴：“汪汪。” 吴尧怒目：“交代个屁，你给老子滚出来——” 还没吼完，程意越过他走了进去。 “嗯。” “你在等等，接着踢门吧。”林刑天冲吴尧殷切一笑，又把门关上了。 “……” 吴尧脸色很难看。 “去他娘的！” 程意一进门，林刑天就飘进里屋，然后拿着笔记本电脑和一本书出来，书上蓝色封皮正是从阮志那里偷出来的《释梦者》。 “给，我费了好大功夫又把翻译精简了一下，电脑里面还有个文档取名‘汪汪汪’，里面详细记录了儿子的饮食习惯，你自己好好看。” 林刑天抱着手臂，飘在空中，只觉得几天不见程意似乎有些不一样。 “你在烦恼什么？” 程意接过电脑和书本，听见他的疑问不由抬起头。 林刑天一直痞笑着，只是眼底神采很正经，给他整个人带了几分认真和诚恳。 程意眼眸动了动，说：“嗯，我觉得很烦恼。” 哟，这是准备坦白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呢。 林刑天有些兴奋：“所以呢，你在烦恼什么？” 程意张嘴：“之前发生的事情，我都不记——” 轰隆一声巨响，租房的门居然被踹翻了。 吴尧怒气冲冲走进来，伸出手指着林刑天：“你——马上跟我走！” 林刑天看了一眼钟表，叹口气，把绳子递过去：“看，都怪你来这么迟，儿子就交给你了。” “还废话个屁！” “哎，来了来了，这不是交代好了嘛。”林刑天聊儿郎当地变成实体走出去，临门的时候转头对程意眨眼间，“孩子他妈，记得看电脑上的文档啊。” “林刑天！” “再见啦。” 男人的怒吼和匆匆脚步声很快远去，租房安静下来。 小王坐在车里等候，不时抬头往上看。 四小姐就住在这里啊。 虽然旧了一点，但里面都是老人，起码还算安全吧。 这样想着，里面推推嚷嚷出来两个大男人，一个凶神恶煞一个脸上带着痞笑，从车前走了过去。 小王皱了皱眉，环境不太好啊。 少爷让小姐搬走是正确的决定。 嗯。(未完待续。) 107.我不是程家骨肉 程意的确有烦恼。 她的记忆停留在去龙大找阮教授的那天，可是等她醒来的时候却是在程家。 没有人告诉她原因。 他们只是说四小姐车祸后产生了梦游的后遗症，自己来到了程家，徐管家正惊讶呢她就身体一歪晕倒了。 程家上下都这么应付她。 程迦勒是，程喻雪也是。 程意自己记忆迷茫，但不代表她脑子也没了。 程喻雪躺在床上的样子分明发生了什么，不仅跟她有关，说不定跟程意也有关系。 只是她不肯说。 一口咬定：“老徐发现你梦游晕倒，后来他就通知了大哥，我还是最后知道的呢。你别这样看我，我说的都是实话。” 鬼才信你。 程意嘴角抿着，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一件影响很大的事情。 不说是么。 她总有办法查明白的。 程意看着手里抱着的笔记本电脑和书本，响起林刑天临走前特意的叮嘱，不由坐下来打开电脑。 电脑是她惯用的，桌面上很干净，显得多出来的几个文档特别显眼。 一个是《释梦者》翻译文档。 一个是《汪汪汪》。 最后一个最吸引程意的注意，因为文档上的署名是她——《程意》。 程意挑眉，点击鼠标，打开了文件。 是林刑天的口吻，他写给她的话。 “孩子他妈，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告诉你，毕竟你是孩子他妈，只希望你了解事情真相之后不要太受打击，毕竟咱们汪汪还要靠你照顾。” 前头的废话很有林刑天的风格。 到了正文部分，用词和语气就严谨许多。 林刑天叙述了那天发生的事情，程意一行一行看下去，神色一点一点凝重。 原来是这样。 程家的秘密。 程喻雪和程迦勒的秘密。 太多的信息纷纷杂杂，程意甚至来不及消化干净，就看到中间一行提到了她拜托宋天谕检测DNA的事情。 “宋天谕前来要我潜入程家，帮助他们抓住程喻雪，期间提到了你的检测报告。很不幸的，程意，我要告诉你一个消息。” 程意一个字一个字看下去。 “DNA不匹配，你不是程家孩子。” 她不是程家孩子。 她不是。 程意瞪大眼睛。 程宅。 程喻雪从噩梦中惊醒，连续三天了，她似乎还能看见那天发生的事情。 自己变成了一只可怕的猛兽，亮出獠牙扑上去要把人撕碎。 房间的窗帘拉着，光线很暗。 她喜欢黑暗。 静静呼吸了一会儿，她猛地坐起身开始拉扯自己的衣服，精致的吊带裙被扯下去，她双手滑过去。 身前，手臂，后背，大腿。 光滑洁净。 没有茂密的毛发。 太好了。 程喻雪松了一口气，然后很快就吃吃笑起来。 她看见了呀。 那天大哥的样子。 原来一家人都逃不过啊。 呵呵呵。 都逃不过。 程喻雪趴在床上，想起之前程意过来找她，问了些奇怪的问话。 她说：“程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程家一直处于诅咒之中，她还能期待发生什么。 程喻雪心中冷笑，却忽然想起徐管家跟她透露过的话。 “二小姐，少爷有吩咐，要是四小姐问起她怎么来的家里，你就说她车祸得了梦游的后遗症，昏睡了一天。” 程喻雪眼睛亮晶晶，嘴角弯弯。 看来还真是发生了什么呢。 徐管家的嘴巴很紧，程喻雪套不出话来。 不过一想到程意知道的更少，她就很开心。 特别开心的程喻雪，特别乐意和程家上下一起欺瞒程意。 自己都成这样子了，看来下场离阿文那样不远了吧。 程喻雪想要笑，嘴角一弯，笑意却又冷了下去。 既然这样，那就拉下去一个是一个吧。 程意，你不是要逃离吗。 我程喻雪送你一程。 中午饭点时分，程意回了程家。 程迦勒这几天都在家里吃饭，厨房里做了饭送上去给程喻雪一份，然后程迦勒就和程意两个人对面坐着吃。 今天的程意没什么胃口。 程迦勒看了她一眼，给她夹了一口菜：“多吃菜。” 程意顿了顿，低声说：“谢谢大哥。” 程迦勒转头，“心情不好？” “嗯。认识的一个朋友走了。” 宋天谕和吴尧上午就离开龙城的消息，早早就传到了程迦勒的耳里，他没有什么意外，闻言略点头，又夹了一筷子鱼肉给她。 “人活着总有聚散，别太在意。” 程意很乖顺：“嗯。” “这几天你的梦游症虽然没再犯，不过还是在观察一阵比较好，学校那边你先别去了，待在家里休息。” 程意垂着的眼眸微微闪动，应声：“好，听大哥的。” 程迦勒很满意：“吃吧，吃完无聊的话去找喻雪玩。” 徐管家在一边听了还是有些不习惯。 从前少爷防着二小姐和四小姐单独见面，就是怕二小姐欺负四小姐，自从那天那件事发生后少爷的态度忽然就改变了。 是……因为二小姐时日无多了吗？ 想到这里，徐管家心头一紧，极力低头掩饰表情。 他在想什么。 他想太多了。 这些事情少爷自己心里自由主意。他一个老家伙瞎想什么。 程意吃完饭先去自己房间休息。 从回来开始，她的表现就很正常。 没人有看出她有一丝异样。 连最多疑谨慎的程迦勒也没察觉，还以为她跟这几天一样，因为记忆缺失而精神恹恹，提不起精神。 程意盯着天花板，看了很久。 一整个下午她就这样盯着。 直到傍晚的余晖落下，她起身来到窗户边，看着程迦勒的车子从铁门开出去，渐渐驶远。 程意很快离开房间，悄声进入了赵云岚居住的那幢楼。 只从赵云岚瘫痪后，已经失去了伤人的可能，于是程迦勒决定有医疗队伍看护即刻，平时不需要太多保镖。 照顾一个瘫痪的人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医疗队伍们偶尔也会松懈。 程意就是借着轮班的空隙溜了进去。 关上门，转过身。 看见床上消瘦，一动不动的赵云岚。 程意慢慢走过去，蹲下来，看着她的眼睛：“母亲。” 赵云岚不能说话，看见她来，拼命睁大眼睛。 不能动弹的身体肌肉紧绷，似乎极力想要退后。 自己的这个母亲，还真是视自己为洪水猛兽。 “母亲，我今天知道一个秘密。” 赵云岚闻言，眼睛动了动。 程意平静盯着她：“我不是程家亲生骨肉。是这样么，母亲？”(未完待续。) 108.差不多你出发吧 赵云岚已经瘫痪，话都不能说。 但她陡然睁大的眼睛可以说明一切。 她在惊讶。 惊讶程意知道了这个秘密。 程意攥紧手心，果然。 如果她不是程老爷的孩子，那她的亲生父亲又是谁？ 程意再一次问自己的母亲，“他是谁？” 他是谁。 赵云岚瞪大眼睛，似乎看见从前。 那时候她还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子，外出旅游时候遇到流氓，是那个人救了她。 英雄救美，美人倾心。 很常见的情节，只是很快的她见到了他的真面目，在他英俊的外表下隐藏着的邪恶。 不，不！ 鲜血，残肢，头颅！ 不，她不要在这里她要离开！ 可是她离不开了。 “阿岚，你怀了我的骨肉。” 是，她怀孕了。 所以他不让她走，困了她十个月，直到她生下女儿…… 赵云岚眼底的恐惧一点点凝聚，她看着近在咫尺的程意，放仿佛透过她看见了那个男人。 她极力逃脱的男人！ 魔鬼。 魔……鬼…… 赵云岚呼吸急促，脸色发紫。 程意很清楚，就算她能说话，她也不会说。 问不出来了。 紧急铃响起，惊动了医疗队伍。 陈医生和护士急忙赶过来，一看赵云岚呼吸不过来，忙安排盖上呼吸面罩。 “奇怪，是谁按的铃……” 原本该值班却偷懒出去的护士低声嘀咕，陈医生闻言抬头，“你说什么？” 护士一个激灵，“啊，没什么。陈医生，她没事吧？” “处理的及时，缓过来了。”陈医生赞许地看她一眼，“你做的很好。” 护士尴尬低头，“这是我应该做的。” “嗯，要保持，记得这是在程家。” 护士想起俊秀却冷酷的程大少爷，心中微微动荡，立刻应声，“对，我记得了！” 陈医生看她欢乐的样子，挑眉，他说了什么吗？ 看来是的挺上道的丫头。 比之前的赵医生聪明多了。 怎么又想起他了。陈医生使劲摇头，把人影甩出去。 外头隐蔽处，程意听到母亲没有大问题后悄声离开了。 回到房间，程意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是谁。 龙城某个郊区，两辆重型机车停在那里，前边两个人在交谈 蓝风看着面前低头聆听的年轻女人，严肃道：“刚刚布置给你的任务听清楚了吗？” 女人低声应道：“是。” “重复一遍。” “接近程家四小姐报仇雪恨。” 蓝风点头，“原因？” “她坏了翼门人的事，让蓝风大人和红早大人不开心。 蓝风又点头，“不错，你记住了，只有我们翼门为难别人，其他人敢惹翼门，哼。” “是。” 不远处架着火烤白蛆的红早冷着脸，说了一句，“你真无聊。” 蓝风却摇头，“错了，红早，我这不是两头不得罪吗？” 因为联盟连连打压，翼门里已经分为两派了。 有激进的嚷着要跟联盟决一死战，有保守的劝说等门主回来看他的意思。 蓝风很不凑巧，两边的人都拉他入伍，都是同门兄弟，得罪哪个都不好。 于是他想出个办法，找仇人报仇，装作自己很忙碌的样子。 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红早冷眼看了边上的女人一眼，“就凭她。” 一个从江里面捞起来的废物，能做什么事，报什么仇。 蓝风笑了，“这你就不懂了，我们有共同的敌人。”说着回头问，“你说是不是？” 年轻女人抬起头，普通的模样，眼睛里却有一抹恨意。 她就是搬出去的陈晓月。 “嗯。”蓝风撩起她的头发，手指在颈侧触碰两下。 然后手指渐渐拉一条细细的蓝色丝线，蓝风手指一扯，丝线瞬间拉紧紧绷，陈晓月察觉痛楚，只是眉头略皱。 “疼吗？” 陈晓月平缓了眉头，“能为蓝风大人效力，是晓月的荣幸。” 红早嗤一声，拿着烤好的蛆虫走远了吃。 这两个恶心人，影响她食欲。 蓝风哈哈哈笑起来，“很好。”他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你出发吧。” “是。” 陈晓月转身，慢慢脸上褪去卑微之色，露出一丝迫不及待的笑容。 程意，我来了。 你不是说我做不到么，我非要做给你看。 我不仅要做给你看，还要你后悔。 程宅。 书房。 程迦勒照例询问徐管家，有关家里的两个女人。 “二小姐一直在屋子里养着，没有出来过。我每天都去看一次，情况还算稳定。” 徐管家躬身汇报，“四小姐中饭后起睡了一觉，然后去了赵姨娘那里。” 程迦勒握着钢笔的手没有停顿，“多久。” “不到五分钟。” 在他的预料之中。程意是个聪明孩子，表面上看着冷淡，其实很重感情。 在程家住了几天，又失忆了，肯定会觉得无助。 即使她装得好。 但程迦勒知道她不好受。 他就是知道。 “岚姨已经成了那样子，她要探望也是合情合理。” 可是四小姐是自己避开人，偷偷摸摸去看的人。没跟少爷说，也没跟自己说。 说到底是不信任程家。 不信任程迦勒。 徐管家低着头，“少爷说的对，四小姐想念母亲是应该的。” “嗯，晚饭时间到了吧，你先下去，记得吩咐厨房做四小姐爱吃的菜。” “是。” 徐管家退出去，自己什么都没说是对的。 少爷那么聪明，他什么都知道。 程迦勒放下笔，靠着椅子，狭长眼睛眯了眯。 他把手伸到自己眼前，修长骨节分明，干干净净。 那天的情景除了喻雪真的没有人看到么。 程意昏迷，但他感觉到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的气息。 是谁。 路上。 林刑天忽然打个一个喷嚏，“哟，那个美眉在想我。” 他痞笑着转过头，对上吴尧阴沉的脸，顿时默默把脸转了回去。 耳边一声冷哼，林刑天心里叹气。 这样的路程还要继续多久啊。 早知道他就逃跑了，有多远跑多远，不用在这里像个牢犯。 不知道那女人怎么样了，知道这么震撼的秘密受不受得住。 受不住的话，他们的儿子可怎么办呀，不至于成为留守儿童吧。 哎，可怜的汪汪。 前座副驾驶的宋天谕扭头看着窗外，他这一路都没说过几句话。 吴尧在后头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踹他边上一脚，“欸，你离开前磨磨唧唧到底跟程大小姐说了什么？” 林刑天被吓了一跳，抱着腿，缩到一边，“有话好好说，动手动脚的是不是男人啊！” 老子这就让你看看男人的拳头长什么样。 吴尧瞬间被激怒，两个人在后座扭打起来。 联盟派来的司机额头的汗落下来。 他感觉，这一路不会消停了。(未完待续。) 109.还是那个旧货物 “汪汪汪。” 程喻雪一大早就被狗叫声吵醒，睁开眼，皱起眉头。 “二小姐，四小姐来看你了。” 下人打开门，放下托盘，脸上带笑说道。 程意。 又来。 程喻雪脸上不动声色，点头，“知道了。” 说着两个身影就出现在门头，程意和一只土不拉几的小狗。 程喻雪眼里露出嫌弃，她知道这只狗，昨天偷听书房说话，听到大哥吩咐徐管家把程意养在外头的小狗带回家。 说她一个人在家，怕她无聊。 程喻雪心中冷笑，还真是惦记呢，大哥。 “小意你来了。” 程喻雪笑得很开心。 程意表情淡淡，“嗯”了一声。 下人微笑着退出去，带上门。 程意牵着狗上前来，程雪雪心想，又来问失忆的事情么。 真是烦人。 要是早点消失就好了。 那样大哥一定会很伤心。 想到这里程喻雪笑起来，“住的还习惯么，我自己待着怪无聊的。” 程意看她一眼，“我不是找你来说这些的。” 程喻雪收了笑容，“哦。” 程意说，“我们的交易。” 程喻雪眼睛一亮，“你还记得。” 程意道：“我当然记得，你应该也要记得。” 程喻雪呵呵笑，“我记得，人我都联系好了，你应该也不陌生，叫李栀，大哥的老熟人了。” 李栀。 程迦勒派来几次绑架自己的女人。 宋天谕临走前给了李栀的大概位置，没想到程喻雪也查到了。 “她在哪里？” “妹妹不信我呀。”程喻雪眼睛带了泪光，“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呀。” 程意不说话。 程喻雪嘴角弯起一抹冷笑，“逗你玩呢，在临县医院里住着呢，上次车祸他们也伤的不轻。” 信息核对上了。 “你们谈好了。” “算是吧。” “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程喻雪凝视她，“你很急。” “你难道不想我早点离开龙城，你才有机会解决我么。” “呵呵呵呵。” 虽然这是她的真实意图，这样说出来也太直白了。 “你不怕吗？” “怕什么。” “怕死。” 程意忽然一笑，她这样清冷的人笑起来就像是冬日里绚丽的烟火。 “汪汪。”小土狗蹭着程意的小腿。 程意低头看看它，又看看床上的程喻雪，说，“你还没想好具体行动吧，不急，你慢慢想。” 程喻雪意味深长地说：“不急？” “程，大哥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急反而容易出问题。”程意说，然后牵着绳子就出去了。 “等你想出头绪来，再来找我。”程意临门回头，“对了，你的房间是安全的吧。” 程家上下都有窃听器。 不过看程喻雪很淡定的样子，“放心。” “好。”这点小事都不放心，程喻雪就不值得她做交易了。 程意出去后，程喻雪靠着床头扯一下嘴角。 “她倒是很淡定。” 自己房间里的确装了干扰器，不过程意说的也对。 是应该早点布置好行动。 找点事情做也好转移注意力。 程喻雪打了电话，问了对方几个问题，然后挂了。 又给秦宇文打了一个电话。 “阿文。”她有些紧张。 秦宇文的声音听起来很平和，“雪儿，什么事？” “我需要一个人去临县走一趟。” “你要我陪你一起？” “不，我可能不方便出去，当然如果你没空我可以……” “我有空。”那头利落说道。 程喻雪的嘴脸扬起一丝笑容，“那好，谢谢你，阿文。” “不用客气，我这里有病人要看，等会儿再聊。” “嗯，你去忙吧。” 秦宇文花了电话，愣愣盯着桌面。 同事走进来叫他也没反应，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好几下，“宇文？秦医生？” 秦宇文回神，“哦，什么事。” “你最近怎么老是心不在焉的。主任要我们去开会呢，赶紧的，迟到了又要被念叨。” “好。” 有些人怎么努力也忘不掉。 对秦宇文来说，程喻雪就是这样的存在。 临县，李栀拄着拐杖在医院草坪上走了几分钟，做完今天的运动量就坐到长椅上。 阿健给她递了一瓶水，“大姐头，我们什么时候走？” 李栀拧瓶盖，“谁说我们要走。” 阿健啊一声，眼睛亮起来，“不走？那是要回龙城基地去？” 虽然危险了一点，不过对于他们来说，龙城像是一个家。 他离开几天，怪想念的。 “可以这么说吧。”李栀喝了一口气谁，给出一个模糊的答案。 “什么意思啊，大姐头？”阿健不明白。 李栀回头看他一眼，“我又接了一个单子。” 阿健问：“大客户？” 李栀点头，“大客户，又是一个VIP。事成之后可能比上一次还要多一倍。” 不，可能更多，毕竟风险也加大了数倍。 李栀眼眸微微动了下。 阿健被引起了兴趣，凑过来问，“这么大的大客户啊，那大姐头为什么看上去不是很开心？” “这个嘛，”李栀慢慢道，“因为这次运输的货物……” “货物怎么了？” “恰好是上次那一个。” 阿健怔愣，“上次那个大客户。” 李栀，“嗯。” “举棋不定的大客户？” “就是那个。” “几次都被逃脱的货物？” “没错，是她。” “……”阿健抓住李栀的手，一脸深情，“我就知道大姐头你是个永不言败的人。” 李栀无言以对。 “太好了，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再爬起来！大姐头，这次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成功是一定的，你先把我的拐杖放下来。” 敢拿它当玩具，活腻了么。 旧小区。 一个女人提着箱子站在房门前，驻足了一会儿，似乎在鼓足勇气。 只见她终于下定决心，掏出钥匙，一转。 有响动。 她眉心一动，锁还是原来的锁，她没换。 锁旋开，门被推开。 她拉着箱子小心地走进去，开灯，客厅里空无一人。 “小意。”她试探地叫了一声，没有人回答。 她微微犹豫，放下箱子朝里面走去，打开一扇门，里面的床铺很整洁，似乎好久都没躺过人。 她呆站着，忽然听见外头有响动，忙走出去。 客厅里三个人一起有说有笑，看见她出来都愣了一下。 “陈小姐？”其中一个中年妇女认出她，“你不是搬走了吗？” 陈晓月看清楚了，她是房东。 “苏姐，小，程意呢？他们是谁？” 房东奇怪地看着她，“程小姐昨天退租了呀，她没跟你说吗？这两位当然是来看房的新租客了。” 退租，她搬走了。 陈晓月有些措手不及，追问：“苏姐，程意她搬去了哪里？” “这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很要好吗，房东狐疑地看着她，“不过有几次看见有很好的车子来接送她，应该是交到有钱的男朋友了吧。”(未完待续。) 110.这是一个好机会 跟程意认识并且合租了3年，陈晓月对她的人际来往再清楚不过了。 程意虽然性格冷淡，但因为长得好，还是有不少年轻男孩子追求的。只不过陈晓月没见过她接受过谁。 而且更奇怪的是，那些趋之若鹜的异性往往很快就消失在程意周围。 陈晓月过了很久才摸到一点头绪。 那是在她初恋的时候，她的男朋友跟她说程意是个富家小姐，让她跟她亲昵一点，以后少不了她的好处。 富家小姐。 程家的私生的四小姐。 她居然瞒了自己这么久…… 陈晓月想得出神，房东苏姐叫了她一声，她才回过神，掩饰地拉了拉手边的箱子，“哦，这样啊。谢谢苏姐，我先走了。” “好，有空来找苏姐玩啊。” 陈晓月勉强应了一声，提着箱子匆匆走了。 看房的客人对苏姐说：“苏姐你对租客挺热情的。” 苏姐笑得很亲切：“那当然，咱们出租房子也不能光认钱不是，这人和人啊讲究一种缘分。比如我们今天能见面，在这里说话，就是有缘。” 那对年轻人也是信缘分的，听了不由笑开来：“苏姐说的对，房子我们挺满意的，我们想租下来，什么时候能签合同？” 苏姐心里一喜，“什么时候都可以！” 小区门口，陈晓月拉着箱子站在路边，想着接下去的路。 那天她落入江里被翼门那一对男女救起来。那个男人，蓝风，是个残忍无情的男人，居然又想把她带去喂鱼。 那条大鱼……黑黝黝，体型巨大，张开嘴发出耸动的声响。 一想到那个画面，陈晓月不由一个激灵。 还好她即使求饶，起初说了一堆好话，求他放过自己，她做牛做马报答他。 蓝风都充耳不闻，胳膊就松开。 陈晓月就是在那个时候喊了出来。 “我不想死！我要重生！” 那一瞬间，空气都停滞了，就连那个冷冰冰的女人也看过来。 蓝风手腕一扭，调了一个方向，她就被扔到了地上。 “你刚刚说什么？” 陈晓月哆哆嗦嗦，这是自己最大的秘密，为了活命她一五一十全部说了。 令她意外的是，蓝风听了她的话反应还不错，笑眯眯地捏着她的下巴看了又看，“看不出来嘛，长得一般般，胆子和野心倒不小。呵呵呵。” 陈晓月还害怕着，对于这两个翼门的人她很是捉摸不定。 “嗯，你说的入梦改变命运也太扯了，年轻人有野心不妨玩个大的，你跟着我学习翼门的本事怎么样？” 谁能想到普普通通的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被一个人背弃之后，很快就得到另一个人的眷顾。 老天爷还是有眼的。 陈晓月就是这样入了翼门。 严格说起来她不算真正的翼门人，因为翼门的人都神有异能，而她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类，蓝风再三试探她的潜力，最终也只能找到她目前的一点点功能。 喂血。 蓝风和红早是一对组员，他们在秘密地点里养了一只怪兽。怪兽是纯正的翼门血统，陈晓月通过喂食鲜血和它的唾液接触，渐渐的血液相容，体内也带一点邪血，日积月累就能练习翼门的招数。 不过这个过程有些漫长，需要长时间的积累。 陈晓月一向心急，这就导致她进步得非常慢。 而这几天翼门被打压，上上下下闹成一团，她这个半吊子的新手偶尔运气不好碰见其他组的，就会被无情地嘲笑和欺负。 陈晓月默默忍下来，她只希望在蓝风面前好好表现，他那么厉害还能使唤一只怪兽，一定有办法让她飞速提升，尽快变得强大进而改变命运。 现在之所以不说，不过是自己太过卑微，没有资格学习高等的招数。 这一次是个机会，如果事情办得好，蓝风他一定会有所奖励。 只要她接近程意…… 陈晓月眼睛渐渐深了下去。 程意之前没有男朋友，她才搬出去没多久，这么短时间程意也不可能有了男朋友。 不在这里，那就是回去了。 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坐上去。 “去程家。” 翼门。 两个男人对面站着，低声交谈。 “这几天门里闹得不行，你不准备出面管管么。” 一个眉骨上带着一条蜈蚣似得瘢痕的男人嘴角扯了一下：“一群蠢货而已，随他们闹吧。” 瘦弱斯文的那一个皱着眉：“不好吧，再怎么说你也是翼门的门主。” 男人笑了一下，眼神却异常冷酷：“你错了，翼门的门主只有一个，那就是鬼王。” 斯文男人木着脸：“可是鬼王早就消失了，这些年我们的人找遍上下都没看到他的身影。说不定他已经死了呢？” 男人摇头：“不会。” 斯文男人问：“为什么？” 男人笑：“因为他是鬼王。” 这个理由毫无道理，一如他坚定的信念。 斯文男人无奈：“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联盟那边打压得太狠了，你再不想想办法这个翼门等不到鬼王回来，就会树倒猢狲散了。” 男人听了笑得更加开心：“这样啊，挺好，孩子出了事做父母的一定会出现。说不定他会回来呢。” 斯文男人摇摇头：‘你真是……没救了，哎，随便你。’ 一把年纪的男人了，怎么就跟狂热追星的小姑娘一样，看看他眼里的钦佩和期待，他都不好意思接着看。 这个鬼王也真是，自己一手创办的翼门，说不要就不要。 收了个徒弟么，也同样没有责任心。 底下的那群人闹起来，联盟的人又牵扯进来，这一下子龙城可就要热闹了。 出租车停下来。 秦宇文下车，看着面前这家规模不算大的县级医院，戴着墨镜走了进去。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最平常的地方往往是最好的掩护。 李栀抱着这个念头，在病房里等待着那个大客户的到来。 她不敢在银行上留下线索，上一个大客户程大少爷可是这一个大客户程二小姐的亲大哥，这一家子不知道打什么主意，非要绑同一个人。 这些她不管，她只管收钱办事，而且要全身而退的离开。 阿健插话：“大姐头，你看我们这一身的伤……” 李栀正为自己的聪明得意呢，听到他的话眼睛一斜，“闭嘴。” 钱不好赚就不赚了嘛。小伙子有没有一点毅力和耐心。 阿健很识趣地低头：“是，我错了，大姐头。”(未完待续。) 111.我这不算是食言 李栀在医院里闷了这几天，很想骂他发泄一下。 想到时间问题也就忍了下来。 “下次再这样——” 阿健立刻道：“我就自己滚得远远的！放心吧，大姐头，这辈子我都要跟着你混！” 呸。她可不稀罕。 一旦还清了债她就收一个机灵的属下，一个太少了，那就十个，不，一百个！ 总是越多越好。 李栀想到自己手下成群的威风画面，不由嘴角上扬，眼睛有些出神。 “大姐头？” “干什么？”李栀瞪眼，“没事就知道大姐头大姐头的叫，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呢？快拿来。” 阿健指一指她身前，“在这呢，大姐头，我刚刚就给你了。” 李栀低头一看，果然看见假发和一些易容用的工具，还真是。这么近在咫尺的她刚刚怎么没看到？ 李栀伸出手，在自己面前晃荡了一下。 正好阳光透进来，金色光芒照在她陶瓷一样的手背上简直要发亮，一瞬间，眼前一白，接着一黑。 她什么都看不见了。 李栀手心一惊，一只手在周围胡乱地摸索着。 “我，我的眼睛……” 手指触摸到一个实物，她使劲按了几下，热乎乎的还冒气。 “大……接……图……”阿健闷闷的声音响起。 下一秒，李栀的视力恢复正常，看见阿健的大脸就在自己面前，她的手按着他的鼻子嘴巴，把五官挤得都扭曲变形了。 可以看见了。 她怔了一下，放下手。 “呼啊。”得以正常呼吸，活动面部的阿健担忧地看着她：“大姐头你刚刚怎么了？” 好奇怪啊，忽然就收手乱摸，又不是瞎子。 李栀懒洋洋地靠着床头：“我逗你玩儿呢，怎么不行吗？” 逗我玩儿？ 阿健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愣了一下。 李栀指着门：“你出去，看着别让人进来。” 这是要准备易容了，阿健再明白不过，立刻起来：“交给我，大姐头。” 阿健出去站在门口，警惕地盯着来往的人。 李栀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太阳，初夏天气明媚。 是阳光太刺眼了吧。 一定是这样的。 她转过头，一言不发开始拿起工具，不一会儿就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还是很差不多的年纪，只不过肤色变黄，五官也变得普通起来，隐约带着一份精明和刻薄。 没办法，她是生意人，不精明怎么骗得过客人。 秦宇文走到病房门口，只见里面有两张病床，对外的一张床上躺着一个身材壮实的年轻男人，脑袋上包着厚厚的白色纱布。 里面那一张上一个女人朝他看来，微笑，“你好。” 秦宇文把程喻雪交代的事情办完就出了医院。 上车后，给程喻雪打电话。 “喂。”雪儿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还是那么柔婉。 闭上眼，似乎还能看见她对自己甜蜜而骄傲的笑。 秦宇文单手用力按着方向盘，盯着前方。 “是我。” 程喻雪声音里带了一丝笑，“阿文，我知道是你。” 她听上去似乎心情不错，秦宇文的脸上不自觉带了一抹笑。 “你让我办的事情我办好了。” “真的？你见到她了吗？” “嗯。”按照说好的，秦宇文描述了一下对方的样子。 程喻雪听了，轻声问：“阿文，你觉得她可靠吗？就合作来说。” 秦宇文回想起对方接过装满钱的信封，用手一掂量就放下的情景，“是个老手，有些精明，但这应该不是个坏事。” 程喻雪轻笑：“我和她通过电话，那个女的是挺聪明的。” 不聪明也不会让他大哥花钱请来绑架程意。 不精明怎么会又接下她这次的生意。 “嗯。”秦宇文淡淡应了一声，忽然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他心中有疑问，想知道那个女人是谁，雪儿和她要谈什么合作。 可是他不能做。 他们已经不是恋人关系。 所以他没有资格过问。 “那就这样，我坐车回去了。” “这次太谢谢你了，阿文。” “不用。” 手机屏幕黑下，秦宇文烦躁地用力拍打着方向盘。 可恶。 直到回了龙城，在医院值班的时候，秦宇文的脑子里还是放不下这件事。 一大笔钱，不能露面，私下交易。 雪儿这个合作内容只怕没那么简单。 她脾气娇纵，秦宇文怎么都放心不下，任由她折腾会出事吧。 正在这时候他电话响起来，是个国际长途，秦宇文诧异有惊喜地接起来。 “阿伦，你怎么有空来电话？” “嘿你小子，哥们惦记你还不乐意啊，好，有这就挂掉。” “胡说什么。” “哈哈哈哈。” 阿伦是他大学兄弟，后来毕业后出国留学，但感情一直没变。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阿伦挂了电话，并且留下一个好消息。 再过不久他就要回国了，到时候秦宇文必须接风请客，好好招待他。 秦宇文自然答应。 一通电话之后，秦宇文心情愉悦，下意识就要播出程喻雪的号码，想要跟她分享这份喜悦。 响了一声，他猛得醒悟过来掐了电话。 他苦笑一声，习惯真可怕。 “秦医生？”护士小齐走进来，“502病房的病人伤口开始结痂，他一直说痒。” 秦宇文收了神色，起身往外走，“好，我去看看。” 临县医院。 李栀头枕着信封，里面是整十万块钱。 她微笑着对阿健说，“你真是走运，跟着这么好的领袖。” 阿健笑眯眯：“那是，大姐头你就是福星，就是门神，就是弥勒佛啊。” 那个袒胸露乳的胖和尚？ 李栀翻白眼，“行了。”马屁也拍不好，浪费什么口水。 “大姐头，我们什么时候动手啊？” 李栀懒洋洋的，“那边说她要想出好办法，然后我们再出手。” 阿健哟一声，“大客户还办出主意啊，那可省不少事了。” “哪有这么简单。”李栀嗤一声，“越是容易的事情做起来就越麻烦。” 之前绑架程意她也认为很简单，结果几次都失手，想起来就丢脸。 “你先调查一下龙城的情况。” 什么都不做，不是她李栀的作风。 “好的，大姐头。”阿健太了解大姐头了，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战。 “小心点，别太张扬。” 毕竟程家大少爷是付了钱让他们消失的。 “我可没有食言。”李栀自言自语，“等做完这一笔，保证消失。” 不消失不行，程家两兄妹要是闹起来，殃及池鱼了她就亏大了。(未完待续。) 112.正常还是不正常 阿健想到这一笔收益不小，心里也很高兴。 李栀心情愉快，斜着嘴教授他许多人生道理，比如：“有钱不挣是傻瓜”，“管他事情难不难办，主要看酬劳大小”、“命这种东西，在钱面前也是可以冒一下险的”。 阿健笑嘻嘻听着，李栀讲了一堆口干舌燥。 阿健立刻说：“大姐头口渴了吧，我去给你拿杯水。” 跟了自己两年，总算有点眼力劲了。 李栀嗯一声，满意地靠在枕头上。 她才舒心地吁出一口气，锁骨上一阵灼烧般的刺痛袭来，痛得她措手不及在床上缩成一团。 阿健端着水进来，看见李栀痛得额头直冒冷汗。 “大姐头——” 又发作了？ 他赶紧放下水，小心地转到床的另一边，焦急地看着她。 白色病服领口宽大，露出李栀的锁骨，上面的单翅蝴蝶透着一片诡谲的黑紫，隐约还冒着点点艳红。 李栀咬着下唇，都咬出血来，显然是痛得不行了。 “大姐头……”这可怎么办，他能做什么。 大姐头这病发作起来什么都没用，曾经试过吃止痛药，但渐渐的吃多了身体里面有了抗药性，不断加大药剂又导致对止痛药上瘾。 后来大姐头就毅然戒掉了，遇到发作就硬熬。 “呃……”李栀实在忍不住了，闷哼出声，一边睁开汗湿的眼睛嘱咐阿健，“去，把门关上。别让任何人进来。” 对，大姐头不喜欢别人看见她这个样子。 大姐头最要面子了。 “好。”阿健动作利落，很快就锁了门回来。 “大姐头，我，我都锁好了。大姐头……”阿健心里直骂自己，笨蛋，赶紧想办法啊。对了，说话，多跟她说话转移注意力。 阿健眼睛亮了起来。 “对了，大姐头。我最近打听到一些消息，关于龙城的。”阿健笑眯眯地说道，“听说联盟极力打压翼门，龙城的几个据点都被端了，翼门手下的小兵都快气死了。呵呵呵。” 李栀闻言，扯了一下嘴角：“是么，这可真是丢脸啊。” 阿健猛点头：“可不是，比起联盟，翼门真是弱爆了。可是我听说当初那个鬼王建立翼门一开始风头比联盟还要猛呢，这还没几年就成龟孙了。” 鬼王。李栀的眼睛动了动。 阿健没有发现，继续说：“传言说鬼王是个青面獠牙，眼珠子爆出贴在下颚，模样长得很可怕。” 他才不可怕。他是个……很善良的人。 李栀皱皱眉，应该算善良吧。 “大姐头，翼门底下的人已经闹开了，听说分成两派，有主张回击有主张保守的，我觉得……” 好困。 李栀的眼皮重起来，倦意袭来，疼痛也显得没那么难以承受。 阿健得不到回应，抬头看床上的人缩在枕头下，长发散在身后，模样看上去一点也不威风凛凛，反而有些小女孩的脆弱。 可怜的大姐头。 阿健有些心酸。但他不敢过多流露这种感情，大姐头最要强，要是被她知道了又要挨一顿揍，他不怕挨揍，就怕大姐头不开心。 阿健轻手轻脚地把被单盖住她的肩膀，小心地退到自己床上，不发一点声音。 大姐头你放心睡吧，我守护你。 这是一个优秀下属的职责。 *** 程意跟程喻雪见过面，说了话，心中对她的不信任感并没有少一分。 对整个程家上下，她都是保持一致态度，包括程迦勒。 说起来，她最该防备的人就是程迦勒。 程迦勒从小就是个天才，经历了父母双亡，大学未毕业就接管程家，这些年的经历只能没有丝毫打垮他，反而让这个男人越发内敛成熟。 让人看不透。 他是否知道自己不是程家的亲生孩子。 如果知道，那之前安排的绑架行为是不是他终于不愿意再听从程夫人的话，要对自己出手了呢。 可是，程迦勒如果要出手有无数种办法让她立刻消失，为什么他只是想绑架她。 “货物送出龙城。” 耳边响起那个女人的声音。 程意眼眸闪了一下，难道程迦勒不想伤害自己，只想让她离开龙城。 为什么。 程家的秘密。 程意抬起头来，林刑天的文档里写得有些模糊，只是说程迦勒和程喻雪都不是普通人类。 “入梦师有行规，见到非正常异能的异能者不能对外人多嘴，我只能告诉你程家这两兄妹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样，最好远离。” 这是林刑天的原话。 不是普通人类。 程意想起自己的梦魇，以及身上冒出的黑色液体。 程家的亲生孩子和自己这个冒牌孩子，为什么都不约而同和普通人类不一样呢。 非正常异能。 程意心想，那自己呢。 算正常还是不正常。 光靠想是想不出答案的，要解决这些非常规问题只能找了解它们的人。 程迦勒让她休息在家，也许是避免她去找阮志。 可惜了，她还是要去。 程意做了决定，很快就打车来到了龙大。 教师宿舍外，一个女学生在敲门。 “阮教授在吗，我是小英。”小英站在门口，叫了一声。 里面没有人回应。 不在么。 小英咬着下唇，那天的事情发生以后她请了病假在宿舍待了3天，哪里都不敢去，室友问起来也不肯说。 直到今天听见她们说，林校医要辞职回老家，她心头咯噔一下。 林校医不是被…… 小英的神色被室友看在眼里，关切地问：“小英你怎么了？” 小英掩饰：“没什么，你们刚刚说林校医……她之前不是请假了吗？” 那是那晚过后传出的消息，小英可以确定是阮教授安排的理由，为了合理瞒过去。 那现在呢，是瞒不下去了吗？ “是啊，看她脸色是不太好，说是家里出了点事情为了方便照顾家里，所以准备回老家那边吧……”室友手臂被人扯住。 抬头看见小英诧异的眼神：“你刚刚说什么？” 脸色不好。 “你们见到她了？见到林校医了？” “欸，小英你太激动了吧，见到了呀，林校医亲自跟主任递交辞职信，路上看见我们学生还道了别呢。你怎么了，这几天都没什么精神……” 小英再也听不进去她们的话。 满脑子都是疑问。 回来了。 出来了。 这是为什么。 她想不明白，只能从宿舍跑出来，来找阮教授问个明白。(未完待续。) 113.绑架了那只乌龟 程意拐了弯，就看见一个女生站在门口。 小英正在给阮教授打电话，电话一直不通，听到动静转头便看见了程意。 “啊！”她瞪大眼睛，尖叫一声，啪一下，手机摔在地上。 程意看了她一眼，走过去。 这个女生很害怕，程意靠近一步，她的身体抖得久越厉害。 终于程意刚刚站定，她忽然来了力气越过程意就往楼下跑。 一下子就没了踪影。 程意低头，看见地上的手机。 轻轻一声响，门开了。 里面探出来一只乌龟。 “咦，是你啊。”乌龟歪着脑袋，说了一句。 程意眉头微动，是那只会说话的千年龟。 “这手机是你的吗？刚才是你一直打电话？”小八很嫌弃地伸出小短腿，踢了踢那只粉色很小女生的手机，“很吵诶，吵到小爷我睡觉了。” “还有人敲门，是你吗？” “好像不是，声音不像。” “啊，对了，你之前明明昏睡不起，后来忽然就醒了自己走了，你去了哪里呀？” 就像一只开了火的激光枪，小八突突突说个不停。 程意皱眉，聒噪的乌龟。 她不理会小八，径自从门缝里越过身去，她身材高挑腿也长，几步就走远。 小八被无视，在后头跳脚：“喂喂喂你，居然敢无视小爷！哼！” 小小的客厅，书房，都没有人。 程意最后推开了那间卧室，里面的东西收拾得很整齐，被子叠放在床上。 没有人。 小八正低着头走着，程意的腿在他眼前停住：“阮志呢。” 小八抬起头，眯着绿豆眼睛，傲娇地哼了一声。 “你算老几啊，小爷我——” 程意逼近一步，蹲下来，眼睛直视他的眼睛，眯起来：“我在问你，你的主人阮志在哪里。” “他才不是我的主人！小爷我英明神武器宇轩昂本非池中之物……” 爬行动物吹起牛来比他们人类差不了多远。 程意已经找过宿舍的所有地方，没有阮志的下落，看卧室的整洁程度似乎有几天没有人睡过了。 阮志不在。 杏眼扫了一圈，最终落在面前绿油油的东西身上。 不在就不在吧。 至少还留下了一只宠物。 这可是一只成了精的乌龟。 程意双手伸出，捏着小八的两只小短腿举起来，就往外走。 小八没有防备被举起来，等到他反应过来立刻不断挣扎：“哇，你这女人胆子也太大了吧，居然敢绑架小爷我，小爷我可是活了八千年的王八精……啊啊啊，放开小爷……” 小八气恼去咬程意的手，嘴巴触及手腕才轻轻啃了一小口，一股刺鼻的腥辣从鼻子冲上脑门，刺激得小八眼泪鼻涕一起流。 “呜呜呜呜……小爷我要回家……” 好可怕，这个女人身上藏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呜呜呜……好辣好辣，脑袋都要被辣坏了啦。 程意只是觉得手腕上微微刺痛，小八松口后上面也没出血也没红肿，她就不在意。 听到小八说“绑架”的时候，程意想起程迦勒对自己的绑架行为，以及小时候无数次被程喻雪程喻文姐弟欺负绑架的事情，心中不免有些怪异。 看来，绑架这行为好像会传染的啊。 程意有些尴尬。 但想到长远的好处，尴尬很快褪去，变得坦然起来。 阮志是程迦勒介绍给她的，细说起来，也算是程家在龙大的一个眼线，对程意的一种监视。 人在特地环境下，迫于立场做出一种选择。 程意可以理解，也可以不计较。 只要阮志自己找来，给她解释一下许多她想不通的事情。 这一切都无关紧要。 程意带着乌龟回了程家，除了徐管家有些诧异但很快平静下来，四小姐性格安静不喜欢和人交往，那多养些宠物陶冶一下情操也是不错的。 他吩咐下面的人立刻去买上好的龟饲料回来。 程意举着乌龟，脚步就要踏进房间，听到徐管家的吩咐顿了顿，回身说：“买一些冰淇淋吧，草莓口味的。” 话音刚落，被腥辣味冲击得失去战斗力的小八探出一个脑袋。 什么什么，冰淇淋。 程意挑眉，阮志说的没错，这爬行动物果然喜欢吃这个。 夏天到了，天热了，四小姐爱吃冰淇淋也是好事。 哪像以前，吃穿住行，四小姐都没有特定的喜好。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活得这般无欲无求，让人不禁心软。 现在好了。 四小姐回来住，少爷开心，他这个老家伙也开心。 “好的，四小姐，我这就让那边送一箱来。” 什么什么，一箱。 一箱冰淇淋。 小八的绿豆眼睛几乎要放出光芒，随着程意的步伐进了房间，他先前的不情愿消散了一点。被绑架似乎也不是一件坏事啊。 半小时后，冰淇淋送到。 徐管家亲自端着托盘过来，“四小姐，草莓味冰淇淋。” “嗯。” 徐管家弯腰，退下了。 徐管家走后，程意把托盘推到床边，对缩在那里虎视眈眈看着自己的乌龟淡淡说：“吃。” 小八的眼睛立刻亮起来。 太好了，这里的待遇比阮志那里好多了。 *** 陈晓月把行李放在酒店后，就出了门。 她去了程宅后，看见阔朗的大铁门，忽然就有一种怯懦。 这种从心底深处涌出的自卑让她不敢在那里多逗留一秒，甚至门卫多看了她一眼，她都分外慌张，转身里回到了出租车里。 颤声吩咐司机：“走，立刻走。” 司机问：“去哪里呀，小姐？” 陈晓月无法控制地拔高音量：“我不管你去哪里，立刻开车！” 小时候去亲戚家，人家是装修得漂漂亮亮的商品房，陈晓月这个城乡结合部的小土妞连鞋子要进门脱都不知道，早早的脱在门口，结果惹得亲戚的小孩捂着嘴嘲笑。 那种窘迫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也不想在经历一遍。 司机被吓了一下，住了嘴，行驶了一段时间后，忍不住又问：“不好意思，这位小姐，我这是开门做生意的，你至少也说一个地点吧。” 要去哪里。 她又能去哪里。 陈晓月看向窗外，大白天的阳光下一家酒吧的招牌显得有些冷清。 “我就在前面下车。” 酒吧。 虽然是白天，但这不妨碍龙城最有名的晨间酒吧营业，客人不算多，但也聊胜于无。 据说，白天就在酒吧出现的客人都有一个伤心的故事。 程喻雪在角落的位置里，端着一杯马丁尼，嘴角扬起一抹笑。 伤心。 她可不会伤心。(未完待续。) 114.阮志这个不能说 身体内一股涌动的贪婪欲望让她略一皱眉，接着伸手撩了一下头发，顺便按了一下酸涩的肩膀，只一刹那的刺痛让她精神又振奋了起来。 她轻轻吁出一口气。 能压制一小会儿，就算是几分钟，也是好的。 起码让她感觉自己像一个人，而不是一个被欲望趋势的野兽。 程喻雪端起杯子，又小酌了一口。 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不行，她好像忍不住了。酒吧里的客人都在惬意地喝酒，她绝对不能在人前失态。 这一次要是再闹出乱子，大哥可真的会生她的气。 程喻雪强迫自己站起身，直到走近洗手间她的最后一丝力气用尽，身体靠在墙壁上，额头已经发汗。 要开始了嘛。 程家的诅咒。 “呃！” 五脏六腑像是被揉碎一般剧烈疼痛，程喻雪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摸自己的后背，要变了吗？ 不，不！ “嗨，美女。”一个轻佻的男声在门口响起，男人的视线贪婪地滑过程喻雪窈窕的曲线，她一进来他就盯上了。 大白天来就来买醉，一定是个寂寞又有故事的女人。 感受到男人的靠近，程喻雪露出一丝惊慌，努力迈步远离：“你，走开，快走开。” 这是为了你好。 “呵呵呵，别怕呀美女，我是来陪你的。” 男人被欲望驱使，以为她这种反应是欲拒还迎，笑着搂住她的腰鼻子凑上去，闻了一下：“嗯，真香啊——呃！” 靠得太近了，鲜血就在他的血管里流淌，那美妙的声响，那鲜嫩可口的气味，让程喻雪的最后一丝理智崩溃瓦解。 男人搂着她，她趁机仰头对着他的脖子张开嘴巴。 “呃……” 怎么会这样，他遇见了什么…… 男人身体剧烈颤抖着，却无法推开她。 “咚咚咚。有人在吗？” 疯狂吸食血液的程喻雪停住了动作。 陈晓月看着被锁住的门，有些奇怪。酒吧的洗手间不是公用的吗，外面的门锁什么。 刚刚似乎传出奇怪的声音。 难道…… 陈晓月的脸颊红了起来，她谈过男朋友，也听过有些作风开放的年轻男女在酒吧洗手间里欢乐一场。 居然被她碰上了。 她也不是那么急。 陈晓月转身就要离开。 轻轻一声响，门开了。 露出里面鲜血满地的狼藉，地上一个男人瞪着眼睛躺在那里，脖子上一片血肉模糊。 而在角落里，一个穿着长裙的女孩子瑟瑟发抖地缩着，看见她进来，抬头时眼泪流下娇艳的脸颊。 “他……他强迫我，帮帮我……” 陈晓月一时错愕住。 这洗手间里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 程家。 小八一口气吃光了3大桶冰淇淋后，趴在地上动也懒得动一下。 太撑了。 不过，吃得好满足呀，嘻嘻嘻。 程意看着眼前的小家伙，绿油油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看来心情很愉悦。 开心了是么，那就轮到他说点事情让她开心一下了。 程意在地上坐下来，小八似乎是太饱了打了一个嗝。 吐出一个粉红色的泡泡。 飘到半空中就自己破了。 顿时空气中有一股清灵的气息散开来。 程意微微动容，还真是千年神龟。连打嗝都透着一股仙气。 “嗝。”小八又打了一个，懒洋洋地抬抬眼皮，瞅了她一眼，“说吧，你想从小爷这里得到什么好处呀。” 程意有些意外：“你知道？” 小八哼哼两声：“废话，小爷我是什么人？人类啊就是装模作样，不过你起码比那个阮志好，知道要讨好小爷我。嗝。” 一连又打了好几个响嗝，顿时间房间里飘满了粉色的泡泡。 程意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行动困难的小八，伸出手把他翻了一个个儿。 “哇，你干什么干什么！”小八哇哇大叫，“小爷我刚刚才给你机会提要求，你就然就对本小爷无理，你，你岂有此理！” 程意面无表情，戳戳他的肚皮。 嗯，有些硬，不过怎么也比他的壳软。 对于小八这种类型的动物来说，肚皮是很敏感的部位，不能随随便便被触碰的。 被这个女人轻易戳戳，他顿时像个被夺去清白的小媳妇儿一样扭动不停。 “反了，反了！你，你——你还来！” 程意的手的确没有离开，不过已经改为用指腹轻柔他的肚皮，沿着胃部一圈按摩。 不一会儿，小八愤怒的眼睛变得柔和，眼神也露出一丝舒坦。 最后喜笑颜开地吩咐她：“不错，继续按，嘻嘻嘻。终于不那么难受了。” 程意掠了他一眼，一口气吃那么多，就算是千年神龟也受不住。 她停下手，小八咋呼：“干什么，不准停！” “想我继续？” 小八倒着头，眼底的程意是倒着的，不过她算计的眼神他可没有错看，不由哼哼两声：“我就知道你没这么好心，说吧。” 应该是你说。 程意道：“我想知道阮志的事情。” 小八一听，变了脸色，在空中晃荡着四肢：“不行，不行，这个不能说，换一个。” 程意皱眉：“他是谁？是联盟的人吗？联盟的人都是身有异能的，他的异能是什么？他真的会释梦？” 一个问题接一个，小八瞪目：“你是不是傻！都说了这个不行，小爷答应别人要保密。” “谁？”程意讥讽，“这个也不能说么。” 这次小八倒是挺干脆：“宋道士啦，他是个花里胡哨的道士。唔，还有就是小渔他姐姐，她倒是没有明确说过，不过小爷想这事还是保密为好吧，毕竟现在世道这么乱。” 他一连说了好几个名字，对程意来说都很陌生。 不说就不说吧，起码证明了阮志的确不是普通人。他的秘密不比程家少。 程意于是问起那天去宿舍后发生的事情。 这个小八早就想了八百遍了，他立刻唧唧哇哇讲述起来。 “那天啊你来找阮志，后来一个女学生冲进来甩了你一巴掌跑了，嘿，小爷以为她跑了就没事了，没想到她回来了，还带着一个更泼辣的老女人，那个老女人要袭击你的时候被你吸了进去。” “吸了进去？”程意问。 小八点头：“对啊，你身上不知哪里冒出黑色液体，形成一张大网一样，一下子罩住了那个老女人，然后她就不见了，你也晕倒在地。” 再然后就是自己入了梦境，一醒来程意就不见了。(未完待续。) 115.程意你是我的药 小八想到这里，绿豆眼睛闪动了几下。 这个可以不用说吧。 嗯，还是不说吧。 程意想起林刑天也说过黑色液体的事情，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居然吸进了林校医么。 是了，林刑天说那天在程家，地上还多出了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应该就是林校医了。 那那个男的是谁？ 因为当天的事情发生的太迅速，林刑天又不是本地人也没有人脉可询问，只能讲述一下客观事实，不能告诉她其他有用的信息。 不过在场的还有其他人。 宋天谕和吴尧。 他们两个有联盟的人脉，说不定知道的更多。 看来这两个朋友不能丢，有必要联系一下， 小八一直悄悄打量着程意，等她抬头时，立马别过头，盯着天花板。 程意是什么人，在母亲赵云岚的锻炼下早就练就了敏锐的观察力，她凑过去一点，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小八想也不想否认：“没有！” 太急了。 有猫腻。 程意哦了一声，退回去，状似无意地说：“其实冰淇淋也吃不了这么多，还是让徐管家取消好了。” “啊什么？不行不行！” 小八摇晃着四肢，像是在旱地上游泳一样，使劲往程意那边蹿。 “你，居然用这种卑鄙的招数威胁小爷！”小八怒目。 程意嗯了一声，“那又怎样。” 小八哼哼两声，败下阵来，幽幽叹气：“小爷我一世英名，就败在你手里了。算了算了。” 确切来说，是败在冰淇淋桶里了。 程意略微扯了一下嘴角，很快又做出一副高冷的姿态，“嗯，说吧。”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你昏倒后啊小爷我关心你嘛，就凑过去看看你还好不好，然后莫名其妙就进入了你的梦境。” 程意诧异，又把脸凑过去。 小八看着这张明艳的脸，觉得挺赏心悦目的，也不讨厌。 “你进入了我的梦魇？” 小八：“啥，是梦境啦，周围都是白色的，哦，小爷还见到了一个可恶的男人！他和那个老女人要抓小爷！太可恶了！” 小八一想起陆家明就牙痒痒，要不是梦境坍塌的及时，说不定他就交代进去了。 那个男人的眼神那么兴奋，说不定一得手就煮了自己吃掉，人类不是常说千年龟可以延延益寿嘛，一定就是这样的。 老女人应该指得是林校医。 程意好奇的是那个男人：“男人长什么样子？” 小八皱眉：“可恶的样子。” 程意掠他一眼：“冰淇淋。” “西装，嗯，好像很高档的样子，小渔姐姐给白和尚买过一样牌子的，里面是衬衫，头发硬邦邦的。”小八飞快描述起来。 听上去是个高级精英，程意眉头一动：“他的衬衫有袖扣吗？” 小八白了她一眼，“这小爷我哪知道，我又不是人类……” 程意眯了眼睛。 小八吼吼：“啊，我记起来了，没有，没有的！对哦，真是邋遢，居然两个袖子都没有扣子，哼，这样的邋遢男人还敢捉小爷我，哼！” 原来自己和阮志从梦境里抓住的袖扣是他的。 那就排除了程迦勒勒。 小八描述的男人很自负，还很粗鲁，程迦勒从小被教导成贵族精英公子，一举一动都很有风范素养，他再急切也不会动手。 最起码不会自己亲自出手。 “啊对了，我听那个男人提到什么程氏集团……还有什么销售部……” 程意闻言，所以还是跟程家有关么。 程氏集团销售部。 看来得找机会让程迦勒带她去程氏。 “嗯，你做得很不错。”程意满意地拍拍小八，然后食指微微一用力，小八的龟壳抵着地板旋转起来。 动作不快，但还是引得小八哇哇大叫。 “哇，搞什么呀你……咦，还挺有意思的……看星星一样，嘻嘻嘻……啊不行，头晕……” 小八晕乎乎的想，来人呐，快来救一下小爷。 呕，好想吐。 不行，冰淇淋呢。他最爱的草莓味冰淇淋…… 程意得到袖扣男人的信息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程喻雪。她记得程喻雪没出国前曾在程氏实习，那自己跟程迦勒提出要去实习，会不会得到允许呢。 试一试就知道了。 她脚步轻松朝书房走去。 而另一边，陈晓月心惊胆战地扶着长裙女孩出了酒吧，一直倒外面僻静的地方才松了劲，两个人一起坐倒在地上。 也不知怎么了，她怎么就这么大胆在案发现场把嫌疑犯带走了？ 陈晓月惊魂未定，看了一眼边上的人，对了是她的眼神。 她的眼神太绝望。 陈晓月熟悉这种绝望。她曾经也待在绝望的深渊里，一度爬不出来，看不到一丝希望。 是同情心作祟吧。 陈晓月苦笑一下，原来自己还有这种没用的东西。 “欸，我已经帮你到这里了，接下去你能自己走吗？” 洗手间的血案，那个男人也不知道活着还是死了，陈晓月心里很确定他已经死了只是不想承认，现在收手的话她不至于被牵连的太深。 人都是自私的。 陈晓月现在就想自私一点。 女孩子一直低着头，闻言抬起头，黑色长发有些湿润，是刚刚陈晓月帮她擦去了身上发丝里的血迹。 “我不能。” 陈晓月皱眉：“那也不行，我还有事情。” 程喻雪看着她，慢慢地笑了：“是要去上班吗？如果你帮我，我可以给你一笔丰厚的报酬，或者给你一份有前途的工作。你知道程氏吧，你想进去吗？” 龙城的年轻人，没有谁不想进入程氏集团工作。 果然，面前的女孩听到程氏眼睛亮了一下，盯着自己问：“你是程家的人？你是谁？” 程喻雪伸手把乱发夹到耳后，笑得娇俏甜美：“我啊，我是程家二小姐，程喻雪。” 程喻雪，程家程夫人的二女儿程喻雪。 她父亲程老爷有一个私生的四女儿。 程意。 原来这就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妹。 真巧啊。 陈晓月心里微微笑，看来同情心也不算太没用。 书房。 程迦勒闭着眼睛，眉头微皱。 从那天发作后，他的身体一直有些不舒服，幅度不大，但是令人厌烦。 程意推门进来：“大哥。” 程迦勒睁开眼，看见她一身夏裙走进来，不是喻雪那种艳丽的色彩贴身的款式，纯色的裙子，略有一丝保守。 但什么也掩盖不住这张明艳的脸。 很奇怪的，程迦勒觉得身体舒服了一点。 就像是生病的人终于吃到了对症下的药，立刻起了疗效。 你是我的药么。 “小意，你来了。”(未完待续。) 116.你恨我是应该的 程迦勒的眼神柔和，招手：“过来。” 程意走近一点，程迦勒皱皱眉，程意想了想绕过桌子走到椅子边，就站在程迦勒身边。 程迦勒侧身就可以看见她，伸出手就能拥她入怀。 程迦勒脑海中的画面一闪而过。 嘴角上扬，对这个距离很满意。 程意有些不自在，她被教养的不喜欢跟人过于亲近，尤其是程家人。 不过她可以忍受。 “大哥在忙么？” 程意看向桌面，上面照例是程氏集团的文件，徐管家曾透露自从程迦勒十八岁开始接手家族生意，每天都和文件打交道。 这一打就是十年。 “嗯，一些公司文件而已。没什么大事。” 程迦勒说道。 “哦。”程意点头，忽然认真的看了他一眼，说：“程氏这么大管理起来一定不是什么小事。不过，大哥这么聪明，大事小事最后一定会没事。” 程迦勒处理问题的手段确实厉害，游刃有余，沙发果断。 这些奉承话生意场上，公司里，不少人虚情假意或者真心实意地说给程迦勒听，他都没什么感觉。 倒是程意这么直抒胸臆一般的夸赞，忽然就让程迦勒变得很开心。 “听你这么说，大哥很高兴。” 程迦勒的嘴角扬起来，不大的弧度，却证明了自己的好心情。 他伸出手朝程意的脸摸去。 程意下意识要躲，程迦勒轻道：“别动。” 程意乖乖站定不动。 身体虽然不动，内心却十分抗拒。 他要干什么。 “有些脏东西。”程迦勒的指腹轻轻擦拭她的脸颊，一边说道。 哦。程意的眼睛动了动，原来是这样。 “大哥，我自己来吧……” 程迦勒抬眼，那一双狭长的眼睛里波光潋滟，什么都没说又似乎透露出一丝丝委屈。 委屈。因为自己拒绝他的帮助？ 额。 程意心想，这不算什么大事，他想擦就随他吧。 于是收了手，温顺站着。 程迦勒擦了一会儿，满意地看了一眼，点头：“好了，现在干净了。” 程意立刻说：“多谢大哥。” 程迦勒浅浅一笑：“跟我客气什么。” 程意迟疑了一下，“大哥，我真的可以不用跟大哥客气么？” 听起来居然是有事相求。 程意从小就是个倔强的性格，即使被喻雪和喻文欺负得狠了，也不会求一句饶。 现在她主动开口，程迦勒有一点意外。 除了意外，更多的是高兴。 她终于开始信任他了。 程迦勒：“当然。” 程意看他一眼，“之前大哥说我不学无术，做事情三分钟热度，我仔细想了想的确是这样。”她低着头，阳光在她白皙的脸颊上透出一点红晕。 小丫头似乎很羞愧。 程迦勒动了动，身体轻前，脸凑到她面前。 程意看见那张刀削般的俊脸，眼睛眨动两下。 “大哥。” 睫毛很长，眼睛很美。程迦勒看得入迷。 “大哥，我想要去程氏实习。” “嗯。”鼻子长得也很好，嘴巴颜色淡了一些，不过这也好，即使这样淡粉色也让人有亲吻的欲望。 程迦勒的眼神渐渐深邃起来。 他的眼神让程意有些不满，这个男人嗯了一声，到底是答应了还是敷衍？ 看他走神的样子，似乎根本没听到自己说话？ 程意心沉了沉，说起来他是很厌恶自己的吧。 可是想要名正言顺进入程氏，只有通过程迦勒。 如果宋天谕他们还在，倒是可以利用联盟的渠道调查那个袖扣男人的事情，可惜他们已经走了。 甚至那个林刑天，他的隐身也是一个很好的东西。 程意有些烦躁起来。 她不开心么，很久没看见她这样的情绪了，小时候她不开心就会一个人躲到没人有的地方，抱着膝盖一言不发坐一整天。 小小的身体，远远地看着只有一小点。 谁也不知道，就是这么一个小点居然在他心中日益壮大，终于长成了今天这样不可替代的样子。 他曾发过誓，不对任何人，仅仅是对他自己。 他程迦勒，将会守护程意一生一世。 她怎么能不开心呢。 “别皱眉头。” 修长的手指轻轻对着额头，点了点，微微的凉意让程意醒悟过来，把脑袋往后仰了一下。 程迦勒眉头一皱，起身双臂一伸，程意就被抱了一个满怀。 “大哥！” 程意吃了一惊，想要挣脱。 却被楼得更紧。 “别动。”程迦勒闭着眼，鼻子里闻到她的发香，只觉得身心都那样满足。 程意看不见他的表情，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小意。”程迦勒尚存一丝理智，“你是不是很恨大哥。” 程意眼神闪动，嘴里却说：“大哥你怎么会这么想。” 没有否认，看来是恨的。 程迦勒轻叹一口，“你恨我是应该的，父亲，喻雪他们，还有岚姨。” 听到自己母亲赵云岚，程意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大哥，我母亲已经瘫痪了。” “嗯。”这是她应得的报应，如果不是喻雪人性，他其实还有更好的办法替程意讨回公道。 “大哥，你……是担心我恨你，恨程家？” 所以做出这样的举动么。 程迦勒不答反问：“你会吗？” 会什么，会恨么？ 程意沉默了。 说不恨是骗人的，程迦勒这么聪明，她何必说谎自欺欺人。 程迦勒抱着她也不追问，过了一会儿，他镇定了一下心神，才放开她。 几分钟的拥抱并没有让两人天生的体温升高。 程迦勒摸摸她的脸颊，皱眉：“有点凉。” 程意眨眼，“嗯，我觉得大哥的手也凉。” 程迦勒愣了一下，轻笑出声，顺势把手放下来。 “是大哥疏忽了。” 程意摇头：”没关系。” 眼睛眨动，模样很诚恳。 程迦勒又笑，她一来，他就想要笑。 “你刚刚说想来程氏实习。” 程意睁大眼，原来他有他听进去。 “是，我这么大了应该学点东西……不过我听说公司对学历要求很好，我没读过大学……”程意声音低了下去，“不然还是算了，就不麻烦大哥了。” 程迦勒那边已经拨了电话，“王主管，安排一下，明天有一个实习生会过去。嗯。” 挂了电话，看见程意错愕的表情。 “明天开始实习，可以么。” 程意猛点头：“可以，当然可以。谢谢大哥。” 她的快乐挡不住，眼睛都弯了。(未完待续。) 117.你泡的我都喜欢 看着程意高兴，程迦勒也高兴。 从酒吧受惊到收获意外惊喜的陈晓月同样很高兴。 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遇见程意的姐姐。 即使是个同父异母的姐姐。 程意退租，又有豪车接送，一定是住进程家了。 她只要解决程喻雪，一定能找机会接近程意。 蓝风对她下命令，找程意报仇，至于具体怎么做要等真正近了程意的身，才能得到下一步指示。 “程小姐。”陈晓月先下车，然后开门扶着程喻雪。 纤白的手放在自己手里，有些凉，但皮肤细腻光滑像上好的丝绸。 果然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 陈晓月不由想起程意。 记得住在一起的时候有一次她卧室的洗手间水管坏了，她只能去程意那边，无意间看见裸身的程意，那一身陶瓷般洁白的肌肤，水滴上去滑落下来。 仿佛一幅西洋画。 那种震撼人心的美，让陈晓月难以忘怀。 忘不掉美，也忘不掉自己在她面前那种自卑。 后来得知程意是个私生女，陈晓月心里涌起一股奇异的自豪骄傲。 美又如何，还不是小三那种不要脸的女人的种。 而现在她陪在真正的程小姐身边，这个可是正室生的天之骄子。 自卑么。 “晓月？”程喻雪斜了她一眼。 陈晓月一个激灵，忙回过神：“我在，程小姐。” “进去程家后就不能叫我程小姐了。”程喻雪淡淡道。 陈晓月低着头，心里了然，却还是装作疑惑的样子问：“为什么？” 程喻雪笑了下：“因为程家不止一个小姐。以后叫我二小姐吧，记住你是我的私人助理。” 是私人保姆吧。 陈晓月看着手弯里的名牌包包，“知道了，二小姐。那我应该怎么称呼另外一个程小姐呢？” 搀扶的人闻言，回头看了她一眼。 “你怎么这么确定程家就只有两个小姐？” 糟糕。 陈晓月心里咯噔一下，瞪大了眼睛：“难道不是吗？” 也是，现在这个社会独生子女多，像程家这样的大家族一房生三个，又加上一个外室生的私生女，已经算很多了。 程喻雪转过头：“是呀，我还有一个妹妹，排行第四。” “我猜对了。”陈晓月傻乎乎笑。 程喻雪看了她一眼，也笑：“挺聪明啊。” 陈晓月低头有些不好意思：“二小姐别笑话我了，我就一个普通的上班族，每天迟到还做错事，要不是二小姐我也很快就要被炒鱿鱼了。” “那说起来我还帮了你一个大忙啊。”程喻雪笑得欢乐，“我是不是你的大恩人？” 陈晓月很配合，点头：“是啊，二小姐是我的衣食父母。” 程喻雪的笑容更深：“衣食父母让你做任何事，你都会心甘情愿不会有一丝怨言的是不是？” 陈晓月憨笑：“二小姐放心，我是你的私人助理嘛，有什么事情尽管放着我来。” “如果我说，让你杀一个人呢。”程喻雪声音低了下去，浓密的睫毛蒲扇扑闪，眼神阴气森然。 陈晓月吃了一惊，结结巴巴：“啊？二，二小姐你在说什么……” “哈哈哈，看你惊吓的样子，哈哈哈，太好笑了，我骗你的呢！” 程喻雪大小不已。 陈晓月干笑两声：“二小姐真幽默。” 程喻雪笑而不语，幽默，她以后会见识更多。 家里多了一个人，除了徐管家知晓以外，对程家其他人的生活没有任何影响。 第二天，程意就去程氏实习。 她以为程迦勒会给她找一个清闲的部门，装模作样一番。 毕竟当年程喻雪和程喻文就是这样糊弄了一分实习经历，然后飞去了欧洲继续深造。 没想到程迦勒居然把她放在自己身边，做私人秘书。 “大哥，这不太好吧。”程意很不安，“我刚来，什么都不懂，要是坏了大哥的事情就麻烦了……” 程迦勒看她一眼，指指桌上的杯子，又指指不远处的小厨房。 “嗯，你说的很对，既然这样你就从端茶送水这些小事做起吧。” 端茶送水…… 这是把她当丫鬟还是跟班啊。 程意忍着心中的火气，端起高级白瓷杯去接了水。 放在桌上，尊敬地说：“大哥，喝水。” “我不喝水。” 程意抬头看他，不喝，那还让他倒水。 有病嘛。 程迦勒手指在桌面上敲击一下：“工作时间我喜欢喝咖啡，午间休息的时候喜欢喝茶。” 程意心中咬牙，喝你个头。 脸上做出受教的样子，“我知道了，大哥，我这就给你泡。” 程意在厨房里找咖啡粉，没找到。 “那个，大哥，咖啡粉在哪里？” 程迦勒从文件里抬头，俊美一扬：“这些琐事我会知道？” “那我去问杨秘书好了。”杨秘书是资深秘书，在程迦勒身边有些年头了。 程迦勒淡淡嗯了一声。 程意就出去找了杨秘书，杨秘书听说她要给程总泡咖啡，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程小姐，这不太好吧。” 程意进来当实习生，一进来就做总裁秘书，她的身份特别自然不言而喻，而程迦勒也没隐瞒杨秘书。 这是看不起她的意思。 程意冷淡地和杨秘书对视：“杨秘书，我虽然刚来公事上什么都不懂，但泡咖啡还是可以胜任的。麻烦杨秘书告诉我咖啡粉在哪里。” 果然是程家的小姐，每一个都有脾气。 杨秘书是聪明人，知道多说无益，有些事情只有自己经历过，这些小姐少爷们才会真正体会。 “程总喜欢喝现磨的咖啡，办公室里没有咖啡粉，只有咖啡豆，每天都有人专门烘培。嗯，我看看，现在这个时间应该已经烘培出一部分了。程小姐跟我来吧。” 专门烘培，咖啡豆。 还很是矫情。 直到见到咖啡豆，按照杨秘书的指导研磨咖啡，调奶精，泡咖啡，一整套工序下来，程意手都酸了。 杨秘书皱着眉，似乎并不满意。 不过她想了想，说：“程小姐第一次做，不错了。” 反正是程总的妹妹，没什么问题的。 程意哪里不知道她的意思，好胜的她木着脸，一声不吭把咖啡倒了，重新从研磨开始又来了一遍，两遍，三遍。 到第七遍的时候，杨秘书才微微舒展了一下眉头。 “嗯，有点样子了。” 程意松了一口气，端着咖啡进去。 “大哥，咖啡好了。” 程迦勒从桌子上起身，“我要去见一个客户。” 见客户……那咖啡呢？ 程意看着他走到门边，脑海中冒出一个念头，现在冲过去倒他身上的话咖啡还是热乎的呢。 倒不倒？ 程迦勒却停住脚步，回头冲她扬眉：“过来。” 程意过去，靠近的时候手里一空。 程迦勒端着咖啡一口引进，完了对她轻轻一笑：“不错。” 程意不由开心：“大哥喜欢就好。” 程迦勒看她一眼：“你泡的我怎么会不喜欢。” 这句话怎么听都有一种独特的亲昵。 杨秘书看了程意一眼，心想这个四小姐可比二小姐幸运多了。 看看程总多么喜欢她。(未完待续。) 118.陆家明人在国外 一早上的功夫，程总办公室多了一个私人秘书的消息就传遍了公司上下。 当然，程氏集团纪律严明，员工们明面上都很淡定。 程意在这片淡定中找寻着那个袖扣男人的蛛丝马迹。 小八说，那个男人提到了销售部。 程意分析，他很有可能是销售部的职员。 “小程。”杨秘书拿着一份文件过来。 在程氏集团里，程意现在是小程。 “杨秘书。”程意不卑不亢，很有分寸。 杨秘书很满意，“你把这份文件送去宣传部，给王主管。” 嗯，秘书其实就是别人的跑腿。 杨秘书是程迦勒的跑腿，自己这个新手秘书自然是杨秘书的跑腿。 程意接过文件，出了门。 程氏集团分公司遍布全国，而在龙城的总部规模很大，一层楼仅有两个办公部门。程迦勒身为总裁独占一层楼，而秘书部门就挨着总裁办公室边上，方便办事。 宣传部和销售部是楼上楼下，程意寻思着送完文件正好顺道去销售部看看。 到了宣传部，程意礼貌问人：“请问王主管在吗？” 有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看了她一眼，嘴角莫名带笑：“主管？他只是个代理主管。” 程意哦了一声。 这个漂亮的年轻女孩让人自惭形愧。 女人看着她明艳的脸蛋以及灵动的身形，心里不是滋味，嘴巴上就想要损两句。 刚要张口忽然想起早上的传言，说是程总办公室新来了一个秘书，是程总的亲妹妹。 不会就是面前这个女的吧。 “你是新来的吧？”女人打量着程意。 如果自我介绍，她就会告诉自己王主管在那里吧。 程意微微一笑：“你好，我是程意。” 姓程，果然是皇亲国戚。 女人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变，笑眯眯指着斜对面的办公室说：“那是主管办公室，目前是王代理主管在用。” 程意跟她确认：“那边吗？” 女人干脆离开自己的位置，“来，我带你去吧。” 这样殷勤。 看来自己的身份还挺好用的。 如果他们知道眼前这个程小姐是冒牌的程家小姐，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女人把她带到办公室门前，敲门。 “王主管。” 没有人回应。 女人转头对她笑笑：“可能刚好出去了。” “这样啊。” 真是不巧，不过这样一来自己可以名正言顺去一趟销售部了。 程意若有所思，却见女人转动了一下门把手，小小的惊喜：“门开着，那程小姐要不你进去等吧。” 这时候推拒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程意点头：“好。” 女人很识趣：“我回位子上联系一下他，程小姐你稍微等一下。” “多谢。” “呵呵，程小姐真是有礼貌。”女人脚步愉悦地走了。 程意走进办公室，看着周围的布置很沉稳，颇有程迦勒的风格。 不过到底是有些陈旧气，不像程家的每一寸装潢都透着阔朗大气。 墙壁上挂着照片，上面有署名写着黄钟。 程意猜想，这应该就是原来的主管。 眼睛掠过一排照片，然后忽然顿住。 那个是…… 程意走近一点，仔细看，照片里是一群同事集体照，里面有个年轻人特别醒目，浑身上下散发着自信的气质，程意知道这种类型的人一般都很有野心，也很有魄力。 似乎在哪里见过他。 他的五官没什么印象，只是深深那种气质莫名有一种熟悉感。 视线下移，看到下面的署名写着陆家明。 有人走进来，对她说：“你好，你找我？” 是王主管，那个代理主管。 程意回头，看见一个中等身材长相的男人，年纪比黄钟年轻，她走上前递过去：“王主管，这是杨秘书要我交给你的文件。” 王主管接过来翻了一页，露出笑容：“正好等着这个呢，谢谢你了。” “叫我小程就好。”程意知道职场需要放低姿态。 王主管自从坐上这个代理位置，一直受到很多人的注目，那些人大多数怀疑他的水平，这让他倍感压力隐约也有些愤懑。 程意的身份不是秘密，程总的妹妹居然对自己这么和气，这让王主管很意外。 同时也有欣喜。 “呵呵，好的小程。小程你今天是第一天上班吧，还习惯吗？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来问我。” 程意从善如流：“那就先谢谢王主管了，嗯，我看这些照片里面好像没有王主管啊。” 王主管的笑容僵了一下，“哦，那次我感冒了，没参加聚会。” 他在同事里的人缘不太好。 程意假装没看出他的不自在，指着陆家明的位置问：“这个是哪个部门的，挺精神的。” 果然年轻女孩子都喜欢陆家明那样张扬的年轻人么。 王主管心里冷笑，对着程总的妹妹还是没有做出太大的反感，只是语气平淡地说：“那是陆家明，销售部的王牌，称霸整个中部地区的销售，前不久刚升做经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调走了。” “被调走了？”程意好奇。 “是啊，大家都觉得很奇怪，而且还是海外市场，虽然说那里也是个很有潜力的区域，但……”真正给力的还是以龙城为中心的中部地区。 不过这些涉及内部信息了，不太好直说。 王主管没往下说，推了推眼镜，“小程对销售有兴趣么？” 程意笑笑：“我就是随便问问，文件送到了，那王主管你忙我先走了。” 再继续也问不出什么，这个王主管为人挺谨慎。 “嗯，有问题可以来找我，不要见外。” “好的。” 程意走出楼层，坐上电梯，脸才恢复了冷淡。 手机相册里多了一张照片，那张合照被她拍了下来，准备回去给小八确认一下是不是梦境里的人。 陆家明。 如果没猜测他应该就是袖扣的主人。 不过又如何呢，他现在人在国外。 接触不到人，怎么能破解自己身上黑色液体的奥秘…… 如果阮志在就好了。 程意略微皱眉，他又在哪里呢？ 第一天实习没什么意外，在程迦勒的庇护下，程意工作轻松，遇到的人都无比和善。 程意不傻，只是当作不知道。 下班后跟程迦勒一起回去，晚上兄妹俩吃晚餐，气氛居然难得的和谐。 那种平淡的和谐。 程意躺在床上想着逃离的事情，不知道程喻雪那边计划好了没有。 想着想着她睡不着了，这时候听见有什么东西爬行的声音。 她眼睛眨了眨，悄悄起身开灯。(未完待续。) 119.翼门的人放虫子 灯光一亮，就看见小八推着一桶冰淇淋正往洗手间偷偷摸摸前进。 被抓个正着后，绿豆眼瞪圆了。 “看什么看？小爷我饿了吃夜宵不行啊？” 冰淇淋当夜宵。 程意眯了眯眼睛，似乎不错。 她走过去，拎起那桶冰淇淋：“正好我也饿了。” 小八着急了：“喂喂喂，你干什么抢小爷的冰淇淋……” 第二天早上，程意隐约感觉肚子不舒服。 撑了一上午，程意终于受不住私下里喊了程家的司机小王，准备趁午休的时候去医院看看。 “四小姐，你不舒服啊？” “嗯，肚子痛。” 小王说：“肚子痛去厕所拉一拉就好了。” “……” 小王小声说：“四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程意：“我会当作没听到的。” 小王很感激：“谢谢四小姐！” 不知道为什么，路上很堵，眼看着程意的脸色越来越白，小王着急起来。 干脆开门下车。 程意听见声音，看他出去。 “你去哪里？” 不是要去医院吗。 “四小姐，前面太堵了，我跑过去药店买点药先吧。” 说了不是要拉肚子啊。 腹部抽痛，程意没法制止他，眼看着小王身影迅速敏捷消失在前方。 程意坐在后座，忍不住闭了闭眼。 咕噜噜。 肚子发出奇怪的声音。 程意睁开眼睛，不会真是闹肚子吧。 咕噜噜， 肚子又叫了两声。 程意变了脸色，转身从后面抽了几张纸巾，又觉得不够多抽了几张，到最后直接把整包都带走。艰难地走出车门，还没走几步呢。 一辆车在路上横冲直撞，程意一个抬头，眼看着它朝着自己冲来。 程意眼睛睁大。 忽然间，一个人从侧边扑上来，一把将程意按在地上。 两个人滚了两圈，幸运地避过了车子。 失控的车子直接撞上了前头的店铺，发出轰隆隆的声响，服装店的玻璃橱窗瞬间支离破碎，里面的顾客和导购人员惊叫连连。 “呼，还好躲得快。”小罗起身，低头看地上的人，“你没事吧。” 没事，被这么一吓，肚子也不痛了。 算是因祸得福。 程意动了动，撑着起来。 小罗叫起来：“哎呀，你的手肘受伤了。” 程意看了一下，只是擦伤。 “没关系，谢谢你救我。” 这年头见义勇为的不多了，而且他的动作很迅速。这让程意很意外。 接下来更让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小罗一看到程意的正脸，怔了半分钟，张着嘴，瞪着眼：“怎么……怎么是你！？” 程意眉头微动：“你认识我？” 她一向很少跟人来往，从前工作也做不长久，难道是以前的同事？ 不，不会，她没有印象。 不过，这个年轻男人长得倒有些眼熟。 小罗脑海中浮现出恐怖的画面来，精装的公寓，满地的黑色液体，丧失理智攻击自己的陆家明，以及一阵阴风过去，一切都消失…… “啊！” 小罗怪叫一声，连滚带跑跑远了。 认识，他才不要认识这个女人！ 跑，跑远点才是。 舅舅说的对，他就不应该回来。 救命恩人大变脸跑走，就像见了鬼一样。 程意还没从疑惑中出来，周围的行人发出很大的动静。 她抬头，就看见大家都四处散开，好像在躲避着什么。 怎么回事。 她站起来时，才发现自己的脚踝扭到了。一瘸一拐地走了两步，看着人们仓皇而逃，而前方不远处似乎有无数的丝线飞射出来。 丝线集聚在一起，越缠越大，红绿青蓝紫，五彩斑斓的丝线汇集成一个个毛球，被人扔出去。 咚咚咚。 毛球有弹性，蹦达了几下，有胆大好奇的年轻人伸出手触碰了一下。 什么都没发生。 年轻人笑了下，嘲笑周围的人以及自己跑得远远的同伴：“诶，这就是个新奇东西，你们跑什么？嗯，挺可爱的，应该是哪家玩具店的宣传手段吧……” 是宣传手段吗，仔细看看，虽然一开始吓人了一点，不过毛球挺可爱的啊。 一部分也放松下来，小步走近。 就在这时候，听见几声急促的口哨声响起。 程意有不好的预感，果然，随着口哨声那一个个萌萌的毛球猛地爆炸开来。 “啊——” 凑近的人被爆炸的冲击弹开来。 “啊啊啊——虫子，好多虫子！” 随着爆炸，无数的虫子从毛球里面爬出来，各式各样的，样子似乎很普通，却又跟常见的虫子长得不太一样。 可怕的是虫子的数量，太多了，多得让人看一眼都头皮发麻。 而且不止这样。 虫子爬上人的身体，只见那人尖叫一声，嘴巴一张虫子就爬了进去。 紧接着他人身体颤抖一下，全身的皮肤变得紫黑，很快就倒地不起。 这么大的杀伤力。 心里和生理都受到了巨大的威胁。 龙城的居民习惯了安静和平，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这里是平安区，平安区里保平安。 可这是哪门子的平安！ 到处都是惊叫，人们四处乱蹿，平时的公序良俗守秩序，在紧要关头统统作废，人们不管不顾地逃命。 程意的脚下也爬过来很多虫子，她皱眉后退。 才走了一步就被恐慌的人群碰倒。 她踉跄了一下，眼看着要掉进虫子堆里。 她头皮一紧，下一秒被人稳稳扶住。 抬头对上一张俊然的脸。 程意有些诧异，是他。 宋天谕浅笑：“程意，好久不见。” 边上的吴尧很想翻白眼，好久个屁，不就是几天时间。 听着耳边的尖叫，吴尧眉头皱起：“天谕。” 宋天谕点头，小心地把程意扶上车，温和嘱咐：“关上车窗，千万不要打开。” 虫子无孔不入。 他们是联盟的人，区区的虫子应该不在话下。 程意对他们有信心，点头。 吴尧没熄火，关门下车。 他一下车，程意就把车里的门窗全部锁住。 宋天谕看了一眼，说：“翼门的人。” 吴尧说：“不然呢，这么多虫子，也只有翼门才会使用这么龌龊又恶心的招数。” “真是倒霉。” 吴尧笑笑：“是他们倒霉还是我们倒霉。” 宋天谕松开手上的纱布，“赶紧处理掉，你不是急着回去么。” 吴尧略一蹙眉，是啊，他妹妹还等着他回去呢。 “哼，这些杂碎真是碍眼。天谕，你可不要跟我抢啊。” 宋天谕已经迎了上去：“嗯，这句话也送给你。”(未完待续。) 120.异能者你认识么 吴尧身姿矫健，宋天谕优雅沉稳。 两个人联手之下，那些虫子很快就节节败退，最后消失在两团黄光之中。 程意在车里静静观看。 林刑天说那次在程家，吴尧和宋天谕准备抓程喻雪，没想到被程迦勒和程喻雪打伤，现在看来也没多么严重么。 话说起来，他们怎么又回来了。 程意之前没想太多，现在回想起来，宋天谕身为联盟的人维护平安区的安全是本职，那么对付像程喻雪这样的危险异能也是理所当然的。 所以理所当然就利用了她。 程意一双杏眼平淡无波，也好，本来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她利用他，他利用她。 两不相欠。 商业街出了这么大的乱子，龙城的警察以及灵警全部出动。 吴尧留下来和相熟的灵警说明情况，宋天谕则是退回来。 轻轻敲了下车窗。 里面的程意随即摇下车窗，宋天谕微笑，眼睛余光却是掠过某一处：“那边那位朋友，看来很关心你，想要我去请他过来么。” 程意瞄了一眼，认出那是刚才救了她就跑走的小罗。 等等，自己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 就像是脑海中冒出来的一样。 莫名的熟悉感。 “程意？” 程意回过神，看着宋天谕露出关切的眼神：“如果他是个麻烦，我可以帮忙解决。” 赶走一个人而已，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程意摇头：“不用了，他，我认识。” 认识。 这个词语有很多解释。 认识的朋友，或者结仇的敌人。 宋天谕微微点头：“那就好。” 她不说，他不会擅自替她解决，不过私底下会多留意一些。 “你们怎么来了？”程意问。 宋天谕眉头一动，正好看见吴尧解决完那边的事情往车边走来，于是说：“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说。” 程氏集团的福利很好，午休时间足足有两个小时。 程意有大把的时间听宋天谕和吴尧说明来意。 原来是吴尧的妹妹出了事。 “林刑天那边想要破除我妹妹的坤梦之境，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魂魄散了的缘故，他缺一点气。” 吴尧说着，眉头一直皱着。 看得出来，他很疼他的妹妹，非常的苦恼。 入梦师的难题应该找入梦师解决，他们来龙城干什么。 而且似乎是冲着自己来的。 程意看向宋天谕：“你们觉得我能帮上忙？” 吴尧期待地看着宋天谕，宋天谕温和解释：“程意你身上有一种气，正好是进入坤梦之境所需要的，如果有你的帮助，林刑天那边会容易的多。” 气。什么气。 程意下意识就想到那时不时就出来作祟的黑色液体。 “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宋天谕脸上带着愧疚和歉意，“程意你很特别。” 程意默然听着。 宋天谕把去医院那天，病房里流出黑色液体，最后一个自由异能者消失的事情说了出来。 秘密吐露后，心情舒坦多了。 但同时也很忐忑。 程意她，不会生气吧。 就算生气也是应该的，谁叫自己隐瞒了她这么久。 宋天谕又想起自己隐瞒的另一件事，比起这个，那一件事情似乎更重要，要说么？ 程意却在想，这件事林刑天的文件里也是说过的。 只不过简单提了一下，具体发生的经过一概没有。 “那个异能者，你们认识么？”程意认真问。 宋天谕有些诧异，以为她会生气会冷然对待，没想到她第一个反应是询问。 吴尧在边上说：“我们赶去的时候你晕倒在地上，那个大师其实我们也没见到，不过林刑天一直在那里，说不定他看见了。” 宋天谕眉头抖了一下，“阿尧。” 吴尧说：“怕什么，你没发现她一点也不惊讶吗？说不定早就知道了，毕竟林刑天恢复实体之前可是一直住在她家。” 吴尧是有私心的，程意看上去很像调查清楚黑色液体的事情，而林刑天刚好知情，这样一来又多了一个理由跟他们回去。 那自己妹妹的解困则又多了一分把握。 人都是自私的，他的软肋就是妹妹。 只好对不起天谕了。 宋天谕当然知道他的心思，他倒是不责怪，只是心里微微有些紧张。她，不会怪他吧。其实这些日子他都有在搜集资料。 本想事情多一点眉目，再跟她说的。 哎。 程意又出乎意料的，点了点头：“他说的对，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看了一眼吴尧，验证了他的猜测：“是林刑天告诉我的，当做我收留他的报酬。” 那个混蛋还算挺有良心。 吴尧嗤一声，看了一眼宋天谕，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于是仔细回想了一下当初的情况，把知道的都说给她听。 听着吴尧的复述，程意的记忆渐渐回来。 想起来了。 在医院的那几天程迦勒来的很勤快，有一次在电梯前面一个程氏的职员还叫住了他。 那个中年男人的脸……不就是在王主管办公室墙壁上看到的黄主管？ 那时候他的身边似乎还跟着一个高瘦的男人。 当时看见她和程迦勒，似乎眼神有些异样。 程意眼睛一亮，难不成这就是那个异能者。 可是他们说他消失在自己病房前，是去了哪里呢？ 跟陆家明一样进入了异空间？ 宋天谕看出来，程意陷入苦恼。 他也苦恼起来。 这些日子他利用联盟的各种渠道找寻这种黑色液体的消息，可是收效甚微。连联盟内部都鲜少有人听过，可见这东西的稀有。 同时也证明了它的危险性有多高。 会伤人的东西时间久了，肯定会伤到自己。 他最不愿意就见到的就是程意受伤。 程意的思绪转了一圈，发现谜团暂时解不了，而且以目前自己的能力更是难上加难。 不过，既然宋天谕他们主动来了。 合作的关系还是保持下去吧。 “程意——” “你们是——” 两个人同时说，同时停顿。宋天谕笑笑：“你先。” 程意点头：“你们是想要我过去么？我要怎么做？” 不等宋天谕解释，吴尧急忙忙道：“这个简单，你只要跟我们回去，林刑天那家伙会有办法搜集你身上的黑气，到时候就可以打开坤梦之境了。” 吴尧口气急切，眼神可是逼人。那架势太迫不及待了。 显得很没有分寸。 一向很绅士的宋天谕不由微微皱眉。 程意倒是挺能接受他的直爽，“你们多急？” “很急，马上就走最好。” 马上。 还真是很急。(未完待续。) 121.陈晓月她回来了 宋天谕委婉多了：“程意，阿尧记挂他妹妹。” 吴尧的脚在桌子下面使劲踢他。 宋天谕脸上带着笑容，脚下快准狠一把踩住他的。 吴尧一身痛楚闷在口中，脸色憋得涨红。 这个重色轻友的天谕……嘶，痛死了。 “我理解，不过——”程意有些为难，主要是现在她的处境比较为难，刚刚才让程迦勒同意自己进程氏集团实习，没几天就翘班，引起程大少爷的不满倒是其次。 程老爷在的时候就要求程家人和联盟的人保持距离。 程意要是被发现和联盟的人来往，程迦勒会是什么反应，程意还真是不能想象。 别的不说，怀疑是肯定的。 宋天谕看了吴尧一样，眼神略带责备。 吴尧咬牙，却不能辩驳。 程意在顾忌什么，他们当然知道。 程迦勒，那个年纪轻轻手段老辣的程氏当家人，前不久就让他们吃了一个大亏，把手里头有好几条人命的程喻雪藏起来不说，还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上头训了他们一顿，命令立刻离开。 这一次还是宋天谕说明了吴静的情况，两个大男孩好说歹说，才让宋父心软做了担保，他们才能回到龙城来找程意。 吴尧的意思很明确，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无论如何程意都得跟他们回去。 如果本人不愿意，他就只能—— 程意的手机响了下，她低头看了短信，忽然抬头对两个人一笑。 “你们运气不错。” 宋天谕挑眉，吴尧眼里露出光芒，难不成—— 程意一边回复短信，一边道：“我大哥要出差了，目的地就在你们所在的城市。” 吴尧很激动：“真的？什么时候走？” 程意说：“那边的分公司出了一点状况，事情紧急。应该坐最快的班机走。” “好！”吴尧用力握了下拳头，然后拿出手机迅速地查阅起龙城到立城最早的飞机是几点。 宋天谕的关注点则侧重于另一个方面。 “程意现在是在公司里上班？” 他这样问，不会显得过分关注吧。 应该不会。 联盟的人遍布全国，就连程家也资助了不少，虽然表面上一直保持距离。总的来说，有些事情他们想要查，还是很简单的。 程意也不隐瞒，直接说：“我在大哥手下实习，当私人秘书。” “哦。”宋天谕点点头。 程意顺势问：“程喻雪……我二姐，她做的那些事很严重？” 关于程迦勒和程喻雪的具体情况，林刑天的文件里同样没做过多说明。 他的解释是，入梦师有原则，当事人的隐私不能深入探究，而对于联盟或者其他异能者，入梦师一直秉持相安无事的准则。 不可言他人的对错。 林刑天看着痞子一样，对待原则还是很上心的。 该让程意知道的一点没落下，只是所有的细节全部省略。 以至于程意只知道程家有诅咒，这个诅咒之下程家的子女有多么大的异常，程意却是没有概念的。 就连她自己，黑色液体能吸进人，能让人消失，这些听上去很惊悚。 不过她的双眼没有亲自见到后果，于是这些惊悚也就削弱了很多。 少了害怕多了几分好奇。 听到她这么问，宋天谕眉头一挑，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那天的画面——美艳的年轻女孩子供背，浑身长出毛发，嘴巴大张露出带血的獠牙。 见了不少鬼怪的宋天谕每每想到那天的情景，都不禁一阵后怕。 他在场，却保护不了程意，只能眼睁睁看她被扑倒。 饿狼的獠牙咬住她的脖颈…… 宋天谕瞳孔微缩，手心不由攥紧。 “宋天谕？”程意皱眉，叫了一声。 “哦。我在听。”宋天谕回神，扯了一下嘴角，“你说的……” 边上默声很久的吴尧忽然兴奋地喊叫起来：“查到了查到了！最早的一班飞机就在两小时后，飞行三个小时。” 宋天谕心中松了一口气，接过话头：“我们开车回去差不多五个小时。” 杨秘书那边又发来信息，问程意在哪里，提早结束午休准备出差。 程意于是站起来：“那好，我们到时候联系。我先回去了。” 宋天谕要起来，被程意制止：“别，低调一点比较好。” 吴尧和宋天谕对视一眼，瞬间领悟了她的意思。 上次的事，程家压下去，但这不代表程家对联盟没有丝毫的怨气。 他们的确应该低调行事，不然会给宋父带来麻烦。 回到公司，程迦勒带着她回一趟程家。 徐管家早就安排了下人整理好了两个人的行李箱，程意在房间里看了看，还需要带点什么。 “小意。”程迦勒出现在门口。 本来他不必回来，让徐管家派人把行李直接送到机场就好。 “大哥，你要带的东西带了？” 他回来就是为了拿那个东西。 程迦勒抬抬手，露出厚厚的文件夹，“带了。你好了么？” “好了。我这就出来。” 程迦勒在前头走，程意跟在后面。 刚走下楼，听见走廊上有动静，程意下意识回头看，就看见一个想不到的人站在程喻雪身边。 陈晓月脸上带着笑，视线对上程意的瞬间凝滞了几秒钟。 随后笑得越发深刻。 程意，好久不见。 直到上了飞机，程意的脑子里还浮现出临走前见到的那个笑容。 陈晓月。 失踪有大半月的陈晓月怎么出现了，还跟在程喻雪身边。 果然是不安分的人啊。 程意想，不知道她认为的不安分是哪一个。 陈晓月或者是程喻雪。 程家。 陈晓月接过下人端进来的托盘，拿出里面的点心递过去。 “二小姐，吃点心。” 程喻雪伸手，没有接点心而是握住她的手。 陈晓月顿住，抬头看她。 程喻雪眼睛亮闪闪的：“别装了，你认识我家的四妹对吧。” 那个眼神她不会认错。 充满了嫉妒不甘，还有汹涌不断却被深深压制下去的憎恨。 程喻雪笑得如花灿烂：“陈晓月，你说，你也很讨厌她对么。” 陈晓月起初警惕戒备，但看见程喻雪似乎很开心，而不是恼怒惊讶，心中隐隐约约意识到什么，既然被她看出来了，索性不装了。 于是她点头：“是，我讨厌她。我讨厌程意。” 飞机起飞，三万英尺的高空。 程意陷入深深睡眠，睡梦中的她表情舒缓。 一双修长的手轻轻拿起薄毯盖在她身上，程迦勒理了理她额头前的碎发，看着她睡颜安宁，嘴角微微扬起，转过头拿着一份文件继续看。 要保护你，保护程家。还需要很努力，很多的努力。 并且一刻不得懈怠。(未完待续。) 122.紫藤花里的女孩 到达立城的时候正好是下午4点多。 程意从下飞机开始就露出疲态。 杨秘书低声问：“小程，你还好吧？” 等下他们就要赶去立城分公司处理事务，这一忙不知道要多久，她这个状态只怕撑不住。 程意摇摇头：“没事，就是有点晕。” 程意说着往前走，机场出口来往的人群有些多，一不小心有人撞了她，程意只觉得头晕身体往边上倒去。 被一双手稳稳扶住。 程意对上一双狭长的眼睛，目光里有威严更多的是关切。 “大哥。” “你不舒服，我送你回去。”程迦勒不容反驳，搂住她就走。 回去？ 回酒店？ 现在下班高峰期，这一来一回可要折腾不少时间。 杨秘书面露难色，谨慎开口：“程总，分公司那边……” 程迦勒的眼睛瞥过去，杨秘书心中一凛，不敢再开口。 她差点忘了，程总是说一不二的。 他做的决定从不更改。 欸，看来得通知立城分公司里的人稍微等一下了。 杨秘书正低头思索着，听到程意的声音：“大哥，让司机送我去酒店吧，你和杨秘书去分公司。公事要紧。” 程意扯了一下嘴角：“我可以的。” 公事要紧，这话平时说着没错。 可是有她在的地方，公事算什么。 程迦勒很想陪着她回去，可是看到边上杨秘书隐隐期待的目光，又想起自己手中有些棘手的文件，略一沉吟，点了点头。 “好，我让小林送你会酒店。到了那里，你好好休息。” 程意心中一松，乖顺点头。 “知道了，大哥。” 即使这样，程迦勒还是目送着小林驾车离去，然后才上了杨秘书安排的去往分公司的黑色轿车。 立城和龙城一样，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发达城市。 和龙城不同的是，立城的绿化建设更加出色也更加用心。 道路两旁的树木绿绿葱葱，随处可见的鲜艳花卉，已经色彩丰富充满艺术感的建筑，都给这座城市增添了不少灵动的气息。 “程小姐要不要到处逛逛，立城有好多有意思的地方呢。”司机小林年纪不算大，娃娃脸，性格开朗热情。 程意起初都随意敷衍着，直到手机收到宋天谕的短信，于是顺势接话：“是么，我倒是听说有一个庄园很好玩，很想去看一看。” 司机小林问：“哦，程小姐说的是什么庄园？” “紫藤庄园。” 紫藤庄园。 以紫藤花出名的紫藤庄园本来是对外开放的庄园，不久前被立城的有钱人买下来，外人就不能随意出入了。 司机小林对程意说明了这个缘由，程意听了点头：“没关系，不进去也能看见美景，而且我有朋友在那里，不会有问题的。” 程小姐有门路，那就不是问题了。 司机小林痛快地行驶过去，程意下车前递给他几张毛爷爷：“我偷偷出来玩一会儿，不想我大哥担心。” 有钱人家的小孩看得紧，缺少自由。小林心想，有钱赚又不累，干嘛不做。 于是笑眯眯地接过来。 “那程小姐要回去了，给我打电话。” 程意留了电话，看着车子离开。 确定周围没有多余的人后，程意绕着墙外头，走到某一处僻静地方，那里被蔓藤爬满了墙壁，她打了一个电话。 蔓藤松动，墙壁里开出一道小门。 宋天谕一身白色休闲服装，站在墨绿中显得长身玉立，姿容翩翩。 “程意，你来了。” 程意点点头，走进去就问：“他们在哪里。” 宋天谕在边上领路：“在地下温室里。我带你去。” 从墙壁侧门进去，是一条石子铺就的小路，踩着不算平稳，周围到处都是盆栽花木或者是石头桌椅，看起来缺少专人打理。 不像程家的小花园，天天都被修剪得很精致。 其实程夫人在世的时候自己是小幅度修剪的，等她去世后，程迦勒就派人按照母亲生前的习惯打理着。 海棠花盛放的画面依旧美艳，只是早就已经物是人非。 程意心想，还不如像紫藤花园这样放任不管。 “这庄园以前有好几个园丁一同照料，而来吴静出了事，吴尧和我买下这里，我们两个大男人也不懂打理，看着是比以前荒废不少。” 程意不以为意：“本来就是草木，不打理不代表荒废，自然就好。” 宋天谕在一边微笑：“你说的对。” 指着前面说：“走那边。” 石头的阶梯保存的很原始，宋天谕走得很慢，时不时提醒程意注意脚下，担心不要滑到。 终于来到温室前，程意眼前不由一亮。 这是一间露天温室。 地下室的顶上破出很大的口，可以看见外头的天空。 温室外头罩着塑料薄膜，里面搭着木架子，上面无一例外垂着紫藤花。绿色的叶子，或深或浅的紫色小花藏在叶子中间。 温室中间摆放着一张床，周围也铺满了花瓣。 上面睡着一个人。 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子。 程意慢慢走进去，怀疑自己眼前看见的画面是童话故事。 故事里的睡美人就是这样闭着眼睛，等待着王子的亲吻救赎。 就算是程喻雪也没有这样的紫藤花城堡。 程意挑了挑眉，嗯，她想要未必得不到。 只不过……程意环顾四周，程喻雪的性子不会有这么大的耐心布置这些，而这个温室一看就是有人一草一木亲手布置的。 床上沉睡的这个女孩子就是温室的主人吧。 “她叫吴静，今年才17岁。” 一个清晰而又带点懒散的男声响起，程意抬眼看去，林刑天仍旧穿着那身丑得要死的蓝色运动装，站在一片紫色小花中近乎隐形。 怪不得程意刚才没有发现。 吴尧从边上走出来，阴气森然地看了林刑天一眼，咬牙道：“18，今天是她的生日。过了今天静儿就满18岁了。” 林刑天挑了挑眉，评价说：“真快。” 时间过得真快，当初的黄毛小丫头也要成年了。 这个话却惹恼了吴尧，他铁青着脸走过来就拎着林刑天的衣领，恶狠狠道：“快？你说快？7个月了，整整七个月了，都是你的错让静儿昏迷了整整7个月！” 这么久么。程意不由多看了一眼女孩。 女孩子的五官清秀，模样一丝稚气，皮肤白皙带着一点光泽，看上去不像是卧床这么久的人。 久病的人气色不会好，就像她的母亲赵云岚，身形消瘦不说，皮肤总是透出病态的白。 可看吴静的样子好像很健康。 跟正常人一样。(未完待续。) 123.相互利用的关系 宋天谕出来制止：“好了，阿尧。” 吴尧狠狠推了林刑天一把，用力哼声。 林刑天的脸色则是带着笑意，漫不经心的样子，仔细看会发现他的眼底也藏着担忧。 这样的场面自从林刑天来到紫藤庄园后每天都上演。 宋天谕担心程意看见这些画面，会造成一些烦恼或者不好的印象。 不过幸好，程意的注意力都在吴静身上，没有理会几个男人。 程意看了一会儿，转头问：“那么，现在开始吧？” 开始，什么开始。 她一说话，几个男人都愣了愣。 还是林刑天噗嗤笑出来：“欸，我说孩子他妈，哪有这么容易。再说你才下飞机不累吗？” 吴尧在边上瞪眼：“她累不累关你毛事！” 林刑天笑眯眯的：“当然关我事，她可是我儿子的妈妈……” “你这个家伙——” 一言不合又要闹腾了。 幼稚的男人。 程意木然，干脆朝宋天谕递去一个眼神，两个人走到一边低声交谈。 程意：“还要做什么准备吗？” 宋天谕：“侵入梦境要等待正确的时间，不过之前林刑天要从你身上取一点黑气。” 取黑气很正常，她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什么时间开始动手？”程意问。 毕竟她是偷偷跑出来的，不能离开太久，那个司机小林收了钱未必就万无一失，她还是尽早回去酒店待着比较好。 “要太阳落山以后。”宋天谕看看时间：“现在是4点半。大概还有2个小时。你没问题吧。” 从联盟的调查中可以发现，程家对程意的监视很严密。 尤其在龙城的时候，程家的眼线几乎无处不在。 宋天谕知道程意现在在程大少爷手下做事，这样偷跑出来还是有一定风险的。 2个小时不算太久，女孩子玩一玩逛一逛，也不算太过分。 程意认为可以接受。 点点头：“没问题，那我们等着吧。” 后面的人还在斗嘴闹腾，宋天谕看着微微露出疲惫的程意，说：“我们出去好了，让他们吵。庄园里有点心，立城有名的玫瑰糕。” 宋天谕指指吴尧和林刑天，眨了眨眼。 贵气的公子露出这样调皮的表情，很是赏心悦目。 程意也没兴趣站在两个幼稚男人的边上，听他们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男人么，有矛盾有本事打一架。 最讨厌磨磨唧唧跟个女人一样吵嘴。 “好。” 立城程氏集团分部。 会议室里，几个部门的主管分别汇报情况。 程迦勒坐在正位，面容一直冷峻，无论上报的情况有多糟糕他都不面不改色。 底下的人在心中纷纷夸赞，不愧是程总啊，这种稳如泰山的镇定和沉稳一般人哪里做的到，何况他今年才不过二十八…… 二十八啊。 自己的儿子快三十了连找个工作都找不到。哎！ 终于所有部门都报告完，杨秘书把早就准备好的文件分发给各人。 等到所有人都拿到自己那一份后，程迦勒开口了。 他的嗓音低低，在大夏天里透着一股凉意。 所有人都认真听着总裁说话，只有杨秘书在添茶水的时候，无意间看见桌子底下有一根细细的黑色枝条样的东西。 她心头一张震，怎么回事，立城这边的管理居然这么松散了？连一个会议室都打扫不干净。 她当秘书很久了，有很深的责任感，一想到这些人破坏公司形象就很恼怒，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怎么面对那些大客户？ 怪不得这个季度立城的绩点下降了20%，惊得程总亲自过来处理事情。 杨秘书沉住气，又往桌子下面看了一眼。 这一下子那边干干净净，居然什么都没有了。 咦，枝条呢。 难不成是自己眼花了…… 龙城，程家。 真话夹着假话，听起来就很容易让人信服了。 陈晓月说自己原本是程意的好友和室友，后来闹了矛盾，她搬走了。现在走投无路又回来找程意了。 程喻雪看着她：“你恨她，却又想利用她。” 陈晓月脸色讪讪：“也不是恨……我就是气不过……”后面这几个字声音低了下去，双手放在身侧有些无所适从，“她长得漂亮很多人追求，我以前是不嫉妒的，只是羡慕她。” 这是真话，刚认识的时候陈晓月很落魄，家境不好又刚毕业，找工作一筹莫展，那时候程意在服装店里当导购员，听到她要找工作就说了一句话。 那句话陈晓月现在都忘不了。 “你要不要当导购员，我正好要辞职，可以跟店长推荐你。” 陈晓月性格腼腆内向，其实不适合干导购员，但当时那种绝境里看到一点光亮的感激让她不容思考，用力点头：“要！谢谢你，我，我叫陈晓月。” 程意的脸色淡淡的，开始连自报姓名都没有意向，后来是下班后听到她和店长谈待遇，提到了住房这一项。 出来后，程意还没走站在门口等她，开口又是一句：“你要租房子？我缺一个室友合租，你要不要来？” 要不要，要不要。 她哪里能拒绝。 就像是后来无意间从一个自由异能者那里得到的秘密，只要她努力是可以改变命运的！ 陈晓月第一次感觉力量掌握在自己手中，她毫不犹豫说了当时和程意说过的话：“这个秘密我要！” 程喻雪心里很鄙夷，什么羡慕，假惺惺的装什么。 嫉妒就是嫉妒，憎恨就是憎恨。 算了，她那样子已经很明确了，说不说对自己又有什么区别。 只要人好用就行了。 在自己什么安排一个和程意交往密切又憎恨她的人，这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 “好了，你的心思说不说都没关系，我只要确定现在你和我是一条心就行，晓月，你是么？” 眼前的女孩，不，应该是女人，她不同于私生子程意，程喻雪是真正娇生惯养被宠着长大的千金小姐，这样的女孩要风得风，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 而且陈晓月还知道她一个秘密。 这不是很好么。 她可以借助程喻雪来接近程意。 陈晓月眼睛发亮，用力点头：“我是。” “很好。”程喻雪很满意，意有所指地看看外头，“大哥和小意出差了，她的房间现在一定没有人吧。” 这是在暗示自己。(未完待续。) 124.希望他控制场面 陈晓月嘴角弯起来：“但是我不知道她不在，好久不见了我去她房间找她很正常。” 程喻雪点头：“是啊，很正常。” 两人对视一眼，眼光交汇后又转开。 陈晓月脚步轻盈地朝着程意的房间走去。 程家家风严谨，没有特殊情况下人不会私自进主人的房间，所以程意的房门没有锁。 轻轻一推，门口了。 又偷了一桶冰淇淋，正晃动着小短腿往浴室推去的绿色身影停住脚步。 小八警觉的眯起绿豆眼睛。 谁。 宽大的房间布局明朗简洁，家具床品一切都是最好的，只是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女孩子的闺房。 比起程喻雪的华丽娇俏，程意显得寡淡寒酸。 呵，这倒是符合她私生女的气质。 陈晓月有一种把程意踩在脚下的痛快感，走进去把房间转了一圈，抽屉衣柜什么的都没落下。最后时视线落在门关闭的浴室。 小八在里面呼吸紧闭，一颗心扑腾扑腾的。 要进来吗。 进来后他要怎么做呢。 要尖叫吗。 还是直接开口说话。 哦不，说人话会被捉住煮了吃的。 他还没吃够草莓味冰淇淋，这些愚蠢的人类休想吃了他…… 程喻雪暗示自己进来，应该是了解一下房间的大概布局，想来是为以后动什么手脚做下准备工作，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浴室就不用去了吧。 陈晓月眉头微挑，等等，说不定浴室才是最佳的场所…… 脚步声传来，小八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哇靠，小爷我激动个什么。 这边陈晓月听到走廊上有动静，不由紧张的躲好。 外头是徐管家在吩咐下人做事利索一点。 “少爷不在，书房里禁止任何人出入，就连二小姐也不允许，知道么。” “是，徐管家，那少爷和小姐们的房间打扫……” “按老样子，主子们不在，也要保持房间清洁。” “好的，徐管家，那我等下就去打扫四小姐的。”程家的打扫分配的很规律，一般不会允许同一个人打扫同一个房间太多次。 所有都是轮流进行。 徐管家略为放心：“嗯。” 外头声音消去，门后面的陈晓月再不敢逗留，悄声开门，静悄悄地回到了程喻雪的房间。 小八在浴室门边瘫成一团，摸了一把汗，然后爬起来。 “终于走了。” 小短腿打开冰淇淋桶，拿着小勺子喂了自己一口，清爽冰凉的滋味落入口中。 唔，真好吃。 吃着吃着，忽然有一道暖光从地面上窜出来，冰淇淋咻一下陷了进去。 小八嗜冰淇淋如命，哪里肯放手，在那一瞬间跳起来趴在冰淇淋上面一起掉了下去。 急速扭转的空间里只听到他的哇哇大叫。 立城。 会议开了两个小时，到了晚饭时间。 杨秘书进来站在程迦勒边上，温声说：“程总，心悦酒店的位子已经订好了。” 程迦勒点点头，抬眼看了一圈，淡淡说：“身体是工作的本钱，大家先去吃饭吧。” 分部的业绩滑铁卢，各部门的领头各个心惊胆战，尤其听到程总亲自从总部赶来，都做好了今晚通宵达旦的准备。 忽然听到有饭吃，而且是去立城最顶级的酒店吃饭，在场的人都呆住了。 这…… 众人呆滞的样子，让程迦勒俊雅的眉头微微一皱。 杨秘书忙重复了程总的意思：“各位听到程总的话了，因为出来的急有些资料还要花时间准备，大家正好可以吃个饭休息一下。” 什么资料，堂堂总部的秘书办事效率不容怀疑。 这话听着就是在给他们台阶下。 在座的部门主管经理们都不傻，纷纷接住这个台阶，应和几句。 “程总太周到了。” “是，我们先去吃饭。” “杨秘书太客气了。” 程迦勒轻轻嗯了一声，带头走了出去，等他和杨秘书一起坐进车里，其他人才纷纷开了自己的车前往心悦大酒店。 心悦大酒店富丽堂皇。 程迦勒单独一个包厢，其他人坐一起吃饭。 杨秘书跟这些人吃了一会儿，心里想起程总那边喝水也很讲究，怕那些服务员弄不好，于是起身前去包厢。 “程总。”敲门没有人回应。 杨秘书转了转门把，可以松动。 “程总，我进来了。” 杨秘书推门进去，偌大的古典风格包厢里摆放着一桌菜肴，红木的椅子上没有人影。 奇怪，程总没吃饭么。 去哪里了呢。 杨秘书好奇的转身，忽然有一根手腕粗的蔓藤擦着她的脸颊射出来，她错愕了一下，来不及反应那蔓藤上的叶子一瞬间疯长。 啪一下，叶子盖在她的脸上。 杨秘书瞪着眼睛，这是什么东西。 一股清新的草香混着一点檀木香味进入她的鼻子，瞬间迷糊了她的意识。 过了一会，一个浑身上下舞动着蔓藤的身影从洗手间里走出来。 程迦勒面色冷然，弯腰查看了一下她的情况。 心率有些急促，但呼吸平稳。 要留着么。 说不定是个隐患。 她值得信任么。 淡绿色的瞳孔里闪过许多情绪，手指微微一动，背后的混合这荆棘的蔓藤就窜到前头，对准杨秘书的喉咙。 只要一声令下，她就必死无疑。 眼眸低垂，修长手指轻触杨秘书的额头和眉心。只见她眉心微动。 “忘掉吧，如果你还想好好活着……” 大厅里，分部各部分的主管吃得很愉悦，包厢里则是一片安静如雪。 而紫藤庄园里，再等待了2个小时之后。 所有的准备已经完成。 根据要求，程意和林刑天单独在一个房间里，准备唤出程意身体里潜藏的黑气。 房间外头，吴尧走来走去，显得局促不安。 反倒是宋天谕沉心静气，一边安抚吴尧：“别着急，沉住气。” 吴尧道：“你就不担心？那可是程大小姐。” 这话里有话，宋天谕对程意的关心，吴尧可是一直看在眼里。 林刑天那个混小子万一失手，黑气袭击林刑天不要紧，要是反噬了程意，宋天谕要是能做得住吴尧就把自己的名字倒过来念。 宋天谕神色淡淡，瞥了他一眼：“能破解坤梦之境的只有他，现在担心有用么。” 吴尧咬牙，这个道理他当然知道。 可是，那个人是他的亲妹妹啊。 自己怎么都无法安下心。 吴尧沉静在自己的不安情绪里，没有注意到向来镇定的宋大公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微微吸了口气。 他相信程意，也相信林刑天。 只是这黑气他了解不多。 对于了解不多的东西，他也没法给予太多的信心。 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守护在门外，一旦有突发事件就立刻冲进去。 只希望林刑天能控制场面吧。(未完待续。) 125.进入了坤梦之镜 小小的密室，只有两个人。 程意站着，林刑天则摸着下巴围着她绕圈，绕一圈，看一圈。 末了，来一句：“来，孩子他妈，你转个圈给我看看。” 转圈，他是不想活了么。 程意眼睛一凉，林刑天立马识趣起来：“欸，我不是要看看应该从哪里引发黑气么。” 这句话一出，程意身上的杀气蹭蹭往外冒。 “你不知道。” 林刑天揪着运动套装的绳子，嬉皮笑脸地说：“嗯，我骗他们的。” 骗他们。 程意想到自己飞行了几千公里居然是被骗过来的，那个脸色顿时十分难看。 “你——” “等等，”林刑天忽然正色起来，对她道：“对，就是这样，保持现在的情绪。来，顺便把你的手给我。” 程意挑眉，林刑天趁她还在犹豫的时候，一把拉起她的手，她的微凉触及他的温热，两个人都不经意间有种异样的感觉。 “咳咳，我刚才是为了引发你的负面情绪……”林刑天一边动作，一边说。 程意非常干脆：“闭嘴。” “好叻。” 林刑天果然闭嘴。 接下去的步骤的确也需要专心致志，只见他静下心，脑海中复习着在师傅那里学到的心诀，默念着，配合手指的动作，慢慢的指尖上的灵气一点点聚集压缩。 程意感觉自己的手腕热热的，紧接着看见林刑天的手指慢慢远离，在她的手腕和他的手指中间有一条细细靡靡的黑线，随着他的动作一点点从她的身体里抽离出去。 这是…… 程意睁大眼睛。 她听过几个人说过黑色液体和黑气，只是从来没有亲眼见过，当下见到这个画面心情很复杂，除了诧异错愕之外居然还有一丝丝激动。 她的身体里居然隐藏着这些东西。 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连她自己都不知晓。 激动，激动中又带一点点迷茫。 这点迷茫很快就散去，因为林刑天收集需要的黑气之后，握着拳头喊了一声“耶丝”。程意还没来得及嫌弃呢，外头的门被大力推开。 吴尧激动得冲进来，“成功了吗？收集到了吗？快说啊！” 林刑天臭屁非常：“大哥我出马，怎么会失手……啊，喂，你也不要太心急啊……” 吴尧扯着他就往温室方向走：“别给老子扯这些废话，太阳已经落山了，所有的准备工作已经就绪，你赶紧去把我妹妹叫醒！” 就像是一阵疾风吹过，留下小幅度晃动的一扇门。 程意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 宋天谕走过来：“怎么样，取了一点黑气身体会不舒服吗？” 不舒服倒是没有，只是感觉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那种感觉她又说不上来。 也不会轻易对别人说。 程意摇头：“没事，我们也快点过去吧。” 她明显是有心事，只是不愿意对自己透露。 宋天谕有些失落，却也没说什么。 两个人赶去温室的时候，一向霸道动不动就对林刑天动粗的吴尧安安静静站在三米开外，虔诚而期待地看着紫藤花绕满的床。 林刑天单膝跪在床前，一只手搭着吴静的手腕，看他闭着眼睛呼吸轻缓得几乎没有的样子，应该已经进入了吴静的梦境。 程意和宋天谕走到另外一个方向，站在吴尧身边。 吴尧很紧张，手心攥紧，肩膀肌肉绷紧，一看就是精神力十分集中。 这样的情况，万一出点什么意外，他那根弦崩了，人也会崩溃。 宋天谕微微皱眉，对程意轻道：“我去阿尧那边。” 程意的注意力都在林刑天和吴静身上，没怎么注意其他，听到他的话只是点头。 “好。” 坤梦之境—— 我们都听过一个故事，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 这坤梦之境从某一个方面来看，跟这个循环重复的故事很相似。这个相似点就是坤梦之境的境主。 当初吴静偶然做梦，进入了这个坤梦之境，青春纯真的她被里面的瑰丽景色迷住，随后忍不住找机会进入第二次，第三次。 没想到最后会彻底沉迷在梦境里，不愿意回到现实世界。 吴静能够成功昏迷，活在梦境里，其中有林刑天的帮忙。 只不过他当初是看小姑娘纯真可爱，而且又帮了自己一个忙，作为回报他就告诉她一个入梦师一族的偏方入梦。 林刑天以为偏方之所以叫做偏方，那就是成功率极低，极难实现。 谁能知道吴静就是偏方的克星，一试就成功，从此进入坤梦之境里不远离开。 一开始，吴尧和家人都以为吴静是生病，等到林刑天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吴静一静昏迷了三个月，在之后吴尧就开始满世界追杀林刑天。 若说心里没有一丝愧疚，那是不可能的。 怎么说林刑天也是个有良心的人，一个三观正确的男人。 后面之所以一直逃避是因为他去找过吴静，在梦境里那个小女孩幸福恬静，十分诚恳而认真地跟他说她不是沉迷，她是有重要的原因不能离开坤梦之境。 林刑天说尽好话，也不能打动吴静，最后反而被一个小姑娘劝退了，灰溜溜地退出梦境，从此开始满世界的逃命。 一转眼七个月过去了，吴尧不肯放过林刑天，再一次抓着他要他破解梦境。 林刑天心知吴家人的苦楚，于是恢复实体后准备再试一次。 他进入了梦境。 花，坤梦之境里到处都是粉紫色的花朵，大朵小朵，四处飘散，林刑天脚下踩着的路都是由花瓣铺就的。 踩下去，清香扑鼻，宛如仙境。 一个裹着花瓣的秋千上，纤细的女孩子坐在上面，白色的裙子，纯真无邪的笑容，就像是这个仙境里不出世的花仙子。 “刑天哥，你来了。好久不见。” 林刑天走到秋千前，低头看着小小的女孩子，心中微微叹气，脸上却是洋溢着熟悉的痞笑：“小镜子，好久不见。” 听到这个称呼，吴静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简直比周围的花朵还要好看。 “刑天哥，你最近还好么？” 女孩子大大润润的眼睛，像小鹿一般无辜纯洁。 林刑天长到25岁，见过男男女女老老小小不算无数，但也不少了，这么多人中间只有吴静身上有这种与生俱来的纯净和恬静感。 这样的女孩子是该被家人朋友捧在手心里，用心呵护的。 不怪吴尧他们费心心思要唤醒吴静。 林刑天眉头一扬，嘴角依旧上扬：“我，我最近一点也不好啊。”(未完待续。) 126.没良心的小东西 吴静的笑容一顿，眼神闪动了一下。 聪慧的吴静猜到他要说什么，嘴唇动了动，林刑天抢在她话前头说：“你那位亲爱的大哥一路追杀我，虽然我奋力抵抗，但很不幸我失败了。” 吴静脸上依旧没有了笑容，小小的脸庞上露出一丝忧愁。 林刑天盯着她，“他让我进来，一定要带你出梦境。小镜子，上次见面我问过你的那个问题，你现在还是一样的答案吗？” 吴静刚说出一个字：“我——” 一阵风卷着兰草过来，吴静眼睛一亮，只见一个少年站在秋千边上，手搭着吴静的肩膀。 少年看了林刑天一眼，“这个问题我来替她回答，可好？” 可好，好你妹。 几个月没见这个臭小子还是一样欠揍。 林刑天只觉得拳头发痒，“坤玉，你够了，你困了小镜子这么久，有没有想过她家人有多么担心？她跟你不一样，你小子都活了几千年了，都成精了，小镜子还是未成年——” 狂涌的风灌满口腔和衣服，把林刑天刮得脸皮扭曲，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迷蒙的视线中隐约看见吴静被坤玉小心地拉起来，小手牵在他的手里，温温润润的询问：“静儿，我们不要理他，我昨晚又培育出一种紫藤花，这次结果了，味道很像你说的樱桃。我带你去尝尝吧。” 林刑天举步维艰，几乎是用手指趴在地上，扣住那些花朵枝叶才没有被风卷到天边去。 尝你妹啊，你个把妹狂魔。 小镜子你要有立场，千万要坚持住啊。 林刑天心里呼喊。 吴静小小尖尖的脸蛋闻言绽放出喜悦的笑容，笑意传递到眼睛里，什么都阻挡不住她那双清澈无邪的眼睛。 “嗯，坤玉。” 林刑天的失望在意料之中。 坤玉回头看了地上的那一团紫色，若有似无地露出一丝嘲讽，温柔的牵着吴静的手伴随着阵阵清香，消失在了花海风中。 境主一走，坤梦之境的一切不复存在。 天色暗下来，娇美的花瓣也变成岩石峭壁，林刑天双手撑着一点凸起，整个身体都在外头摇摇晃晃，底下是吐着火舌的热辣岩浆。 意料之中的林刑天额头落下一滴冷汗。 很想对着天空哭喊一声。 老天爷，为什么同样的噩梦要他经历两次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 耳朵的噪音让程意眉头一皱，忽然开口冷喝一声，“闭嘴。” 吵死了。 那边站着的吴尧和宋天谕奇怪的看了程意一眼。 吴尧一直很紧张，只是微微蹙眉，眼睛盯着床上。 倒是宋天谕露出关切的眼神，“怎么了，程意？” 看他们的样子，程意琢磨出不对劲来：“你们，没听到？” “听到什么？” 还真是没听到。 那样吵的声音只有她一个人听到了么。 程意的眼眸深了一分，转头盯着床头那抹嫌弃的紫色：“我刚刚听见林刑天在叫。” 叫。 怎么会叫。 “你听错了吧，他明明在梦里怎么会……” 程意摇头：“不会听错，是他的声音。而且……”她语气顿了下，抬头看着他们两个，“他叫得很惨。” 很惨。 吴尧的身体一个颤抖，脚下踉跄，险些跌倒。 还是宋天谕扶了他一把，“阿尧，你别紧张。”随即问程意，“你之前是不是和他用意识对过话？” 意识对话么，当林刑天还是一只惹人嫌弃的脏鬼的时候，的确发生过这样的情形。 程意点头。 她这一点头，吴尧的脸色更加难看。 “天谕，坤梦之镜……” 宋天谕按住他的肩膀，用力点头：“我知道。”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情况不太好。 程意心想，不过想来也是，要是一切顺利的话那个家伙也不会发出这样的惨叫，还传进她的意识里，就好像在呼叫她去救他…… 程意的眼皮动了一下，是这样么。 林刑天是在向她求救。 宋天谕看她似乎察觉到什么，眼眸一垂，说道：“坤梦之境只有入梦师一族才有可能进去，而且第一次进去的入梦师会和原主建立联结，这种情况下其他入梦师或者其他异能者要进去几乎就不可能了。” 程意抬眼，说出他的潜在意思：“也就是说，你们进不去。” 是啊，进不去。 吴尧狠狠地一拳砸在一边的盆栽上：“可恶！” 宋天谕摇摇头。 程意说：“你们不行，也许我可以。” 吴尧闻言转身，“你别骗我，我……等等，对，对的，你和林刑天能进行意识交流，那身体说不定也可以联结……” 吴尧太着急太激动了，直接过来推着程意就往床边走。 宋天谕略一蹙眉：“阿尧，你小心一点。”看他那粗鲁的样子，不小心就伤到她了。 吴尧哪里听得到他说什么，推着程意过去时她的脚绊倒了什么，身体一歪伸手按在林刑天的肩膀上。 “快，你快试试……”吴尧还在那里催促。 程意却感觉有一股灼热从林刑天的肩膀传到自己的手掌心。 这是什么东西。 嗖一下，从肩膀上发出一道耀眼的光，在所有人的错愕中程意的身形一转，消失在空气中。 吴尧张着嘴巴，看着自己的手：“她……她进去了。” 旋即喜悦起来，对宋天谕喊：“天谕，太好了，她能进了！” 宋天谕的脸色难道地阴沉，带着一点点冰雪般的责备：“阿尧，程意只是一个女孩子，她虽然有异能，可是你别忘了，她不知道怎么使用这种能力。” 他的责备像一把刀插在吴尧的胸膛上。 身有异能，却无法使用，这种情况比没有异能更加可怕。一旦使用中出现失误，那可是会伤及到生命的…… 难不成，他为了救自己的妹妹，害了那个女人…… 一道光晕劈下，程意出现在悬崖上。 眼看着底下喷涌不断的岩浆，以及垂挂在岩壁上摇摇欲坠的男人。 天色昏暗，放眼望去周围是错落无序的岩石，这里就是坤梦之境？ 吴尧的妹妹吴静喜欢待在这种地方不出来？ 程意挑眉，觉得无法理解。 林刑天眼尖，第一时间就看到程意出现，只是碍于男人的面子不好太嚷嚷，显得很丢脸。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只冷淡得瞥了他这边一眼，然后就不管他了。 卧槽。 没有良心的小东西。(未完待续。) 127.爸爸比不过妈妈 亏得他临走前还敲敲打打写下那么多字，告诉她知道的事情。 她就是这么回报他的…… 悬空的脚底下忽然窜起一大串火舌，林刑天的脚底板被烧得火烫，忍不住怪叫了一声：“哇靠！” 同时间，整个世界都在摇晃。 怎么会，一定是坤玉那个臭小子，锱铢必报的家伙—— “喂！”林刑天再也顾不上面子，冲着上头喊。 而聪明如程意也察觉到情况不对，快速上前弯下腰去拉林刑天。 双手勾住他的手，用力往后拉扯。 咯噔咯噔。 有细小的石头渣子从林刑天的手边落下去，掉入岩石浓浆里很快不见。 林刑天和程意的脸色顿时都变了。 林刑天喉咙蠕动了一下：“你，你别乱动。” 所谓牵一发动全身，程意要是牵扯一下，动的可是林刑天的这条命。 他还是很珍惜自己的命的。 程意没动。 扫视了一圈，只见全部的岩石都在剥落，起初一点点掉渣子，然后是大块大块的石头滚落。 就在不远处的前方，程意眼睁睁看见比自己都要大的石块轰隆隆，翻滚而下。 噗通一下，溅起无数火花。 林刑天自然感觉到背后的巨大动静，他的脸色被火光映照出黄色，嘴角的痞笑还保持着，只不过在程意看来有那么些虚。 “别怕，有小镜子在呢，那小子不会下狠手的，也就是闹出点小动静吓唬吓唬我们。呵呵呵。” 林刑天笑说着，额头说不清楚是害怕还是热出来的汗水却一滴又一滴落下去。 吓唬，程意并不觉得。 感觉到膝盖下面的岩石温度也开始上升，眼睛略一瞄去，底下不断往上蹿的岩浆仿佛饥饿的豺狼，等不及就要把他们吞噬。 赌这个只是吓唬么。 程意并不打算赌。 两人的手交握在一起，程意低垂的眼眸让林刑天捕捉到她的眼神，顿时暗叫一声不好，他紧张的张嘴：“喂，孩子他妈你要冷静，千万要冷静——” 她当然很冷静。 所以她的动作一定会很快。 林刑天还在那里动嘴：“你要相信我，那小子虽然很混蛋，但是很听小镜子的话，他不敢的……啊啊啊！” 程意抓住他的手，狠狠把他往上扯。 林刑天悬空的身体猛地被拉上来一大半。 “哇靠！你这女人！”说好了不要妄动，她这是要作死啊。 “闭嘴。”程意冷声喝道。 还敢凶他。林刑天心里很不爽，就在这时脚下一条火龙席卷上来，就像是真正有生命的动物那样张嘴咬住他的脚踝就往下拉。 岩石的平台本就松动不稳，程意的力气都花在拉扯林刑天身上，他被咬住往下拉她便连带着翻落下去。 仰面迅速落下的程意睁着眼睛。 看见林刑天明明捉住了岩石的一脚，也在挣脱火龙的牵制，却不知怎么忽然松了手，和自己一样掉了下来。 热度越来越高，几乎把人的意识都融化了。 程意的脑子越来越迷糊，晕过去之前很嫌弃的想，真是没用的男人。 早知道就不进来救他了。 软绵绵的云，青草的香味，空气中有一种无拘无束的味道。 很久没有这样身心放松了。 程意有些舍不得睁开眼。 她动了动眼皮，听见耳边传来一声烦人的声音。 “我说，孩子他妈你也该醒了吧……” 那只脏鬼。 程意睁开眼，入目一大片的洁白云朵，几乎耀眼得有些晃眼。 程意伸手挡了挡，发现林刑天就挨在自己身边，不由眉头一皱，神色一冷，微微抬腿就要踹人。 “诶诶诶，不能踹，大小姐麻烦你看下边上好不好。”林刑天急忙开口。 边上有什么好看的。 不就是草地么。 程意顺势看去，这一看还真是看出一点想不到来。 之前的嗅觉没出错，他们两个的确是躺在青草地上，只是这草地只有两个人的身体那么大，程意和林刑天肩膀挨着肩膀不能，随意可以移动的范围政府公差不超过十厘米。 怪不得林刑天不敢动弹。 程意往下看，底下空荡荡，一眼居然看不见头。 “别看了，我们是在天上。” 林刑天懒洋洋的声音中，露出一点无奈的味道。 “坤玉那臭小子身为境主也不能乱用招数啊，堂堂坤梦之境的一境主居然拿看家本领来哄妹子开心，真是没出息。” 这个角度看来，的确是在高高的空中。 程意收回视线，平躺着看天上的白云。 看久了，白色也没那么刺眼了。程意放下手，静静欣赏。 嗯，真是安宁平静。 就算是平安区的龙城也很少有这种极致的安静和平。 程意一路成长过来的经历更不用说，完全是平静的反义词。 好好欣赏了一会儿，也就是大概五分钟吧。 林刑天不耐烦了。 “我得想想办法，总不能就这样躺着发呆。” 程意没理会他。 林刑天自己动了动，把身体侧起来，一手枕着脑袋，一副美人侧卧的姿态，对程意抬了抬下巴：“诶，你觉得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不是他太看得起程意，只是这个女人身上有太多的秘密，比如那个黑色液体，林刑天觉得她是一口油井，一定有更多的能力等待发掘。 而现在，他们太需要这种能力了。 “喂，孩子他妈，你有没有听到我的话？不要太拘束，都是自己人，你就跟我讲讲呗，就随便当聊天那样。” 聒噪的男人，聒噪的声音。 破坏了这份平静安宁。 程意别过脸，眼神冷冷的，“闭嘴。” 林刑天挑眉，嗨，这女人，有没有搞清楚情况啊。看她那惬意的样子该不会很享受这种死气沉沉的地方吧。 “你……”林刑天很想催促一下，只是看到她素来冰冷的嘴角似乎舒展开来，那一刹那好像看见她笑。 她会笑？ 冰山美人除了嘲笑，耻笑，讽刺的笑，皮笑肉不笑的假笑，还会这样发自内心的笑？ 哎呦我去。 林刑天目不转睛，偷偷在心里嘀咕。可算是长见识了。 要是她在家里这么对待汪汪，那小家伙一定很开心。一定会很粘人。 比粘自己还要粘她。 这样想着，林刑天的心里莫名就有些醋味。 欸，爸爸再好也比不过妈呀。 在这份宁静安详之外，有一双眼睛默默注视着一切。 “坤玉，你在看什么？”清泉一般剔透的声音传来。 坤玉衣袖一拂，画面散去，他脸上带着温润的微笑，伸手点了一下吴静的鼻尖：“没什么，樱桃洗好了？” 吴静注意力很快被转移，用力点头：“嗯，长了好多呢，我刚刚偷偷吃了一个，很甜。坤玉，你尝尝。” 就着她的手，坤玉吃了一个粉嫩的樱桃。 脸上的笑容越发舒缓迷人，“嗯，很甜。静儿摘洗的樱桃都很香甜。”(未完待续。) 128.不过是身外之物 坤梦之境里，坤玉就是王。 充满少女灵俏气息的花圃里，开辟出一块块圆圆方方的土壤用以种植各类水果蔬菜。 这一次吴静吃到了渴望已久的樱桃。 坤玉看着她满足的样子，脸颊边浮起浅浅梨涡，他的笑容不由荡漾开来。 自他有记忆以来，就存活在这个坤梦之境中。 几千年了，从前他还能时常遇见有几分乐趣的原主，随着时间过去这种人越来越少。时代在变迁，人类的资质在减弱。 而坤玉呢，就这样平淡和无趣地活在梦里。 直到遇见了吴静。 他的静儿就像是天外飞来的小仙子，打开了一扇充满色彩和欢乐的门，自从有了她坤玉才明白什么是发自内心的笑，而不是从前他那样端着架子扯了脸皮。 “静儿，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你和我，我们永不分离。” 坤玉低头温柔执着的看着吴静。 吴静刚吃下一颗小樱桃，闻言略有停顿，随即愉悦地抬起头，露出一双闪闪潞潞的眼睛：“好呀，坤玉。那你要永远对我好。” 这有什么。他本来就会竭尽所能对她好。 “还要永远听我的话。” 听话。千百年来只有进入梦境的原主明里暗里都是听从境主的指示，坤玉还没怎么听过别人的话。不过，只要是静儿，这样的事情他总会习惯的。 坤玉暖暖一笑，全都答应下来。 “好，我会对你好，都听你的。静儿，还有什么其他要求么？”素白的手指忍不住逗了她的小鼻子，看着上面泛起点点粉红，坤玉觉得心中的怜爱泛滥。 “嗯。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只是我说了怕坤玉生气……”吴静说着，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 模样很可怜。 坤玉的笑容一顿，手指又刮了一下她的脸颊，语气淡了下去：“我怎么会生静儿你的气，不过如果静儿觉得我会生气，那不如不说那件事，我就不会生气了。” 吴静小小的倔强：“不可以，坤玉，你……你放了刑天哥吧？” 坤玉的笑容完全散去，白玉的脸庞上隐隐露出一点冷意：“他很烦人。” 三番两次进来要哄骗静儿离开自己。 这样的隐患在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就该清除，坤玉只恨自己一时心软，而这一次他不会手下留情了。 林刑天还有那个女人，就永远困在天空之云吧。 永远不能打搅他和静儿。 “不是的，坤玉，刑天哥他是好人。你忘了吗，我跟你说过的当初就是有他的帮助，我才进来这里和你在一起。坤玉，你不是说要与人为善，知恩图报？” 坤玉的脸色微沉，知恩图报，他就是念着那一点才没对林刑天下狠手，而静儿似乎很感念他的那一点好处。 这几个月他用尽心思关怀她，就是为了她开心。 而现在两个外面的人一进来，她的心又开始动摇了吗？ 既然如此，不如彻底断了外面的联结吧。 吴静期待又委屈的眼神下，坤玉终于服软，轻轻点头：“好，静儿别担心了，我带你去见他们。” 吴静脸上立刻绽放笑容：“嗯，我就知道坤玉最好了。” 娇小的女孩子踮起脚尖，在白玉般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被亲的人还没如何反应，她自己的脸蛋上泛起一抹粉红，十分可爱惹人疼惜。 坤玉暖暖笑了，“我当然要对静儿好。因为静儿是我的珍宝。” 所以，任何挡在他珍宝前面的障碍都得消失。 *** “你是谁？” 高瘦的男人看着面前的绿色乌龟，反问一句：“你又是谁？” 小八瞪着绿豆眼睛：“你眼瞎吗，看不出来小爷是千年王八吗？” 即使过了近十年，小八还是没有形成一种意识——人类口中的王八不是什么好词语。 但是高瘦男人一听却笑了，他的笑容跟他的模样一样干巴巴，没一点水分。 这一笑，先前的防备和警惕都松懈下去。 小八哼哧哼哧，抱着自己的冰淇淋桶准备远离。 他可不要跟一个怪人多接触。 他最近接触的怪人太多了，再多一个，小爷可受不了。 “灵龟，你准备去哪里？”高瘦男人跟过去，边走边说：“我从你身上闻到了一丝黑气的气味，你是从那个……程意小姐身边过来的吧？” 程意。他认识程意。 想起给自己提供无限量草莓味冰淇淋的女人，小八的耳朵还是很敏锐地接收到这一句话。 “嗯哼，你是谁啊？” 没有否认，那就是承认了。那个程小姐身上存有极其难得的黑气，身边有跟着这样一只祥瑞的灵龟，真是太让人费解了。 是正道还是邪门。 亦或是那个程小姐身上自有缘法，一般人看不透呢。 这个男人就是被程意的黑气吸进去的自由异能者，黄主管口中的大师，名叫陈符。 陈符起初进来后也惊愕不安过，尝试各种方法出去，但失败后待了几天他反而静下心来。 缘也，命也。 老天爷安排这一遭，定有他的道理，俗人弟子们只管听从就好。 陈符原本的确是这么打算的，谁想到今天又从外头掉进来一个。 嗯，一只绿壳王八。 陈符的眼神充满了使徒般的虔诚，背对着他的小八正把脑袋往冰淇淋桶里钻，没有任何察觉。 他扒拉开桶盖，看到原本淡粉红色的冰淇淋居然成了黑色，那股浓稠的黏糊糊的黑色液体，黏在勺子上滴滴落下来。 滴答。 小八睁大眼睛，陈符凑过来看到这一幕，眉头微挑。 这个东西他认得，当初就是被这东西吸进来了。 下一秒，陈符听到一声愤怒的尖叫。 “去他老子的娘，小爷我的冰淇淋啊——” 陈符被吓了一下，很快镇定下来，出声安抚他：“好了好了，不过是一种吃食，身外之物而已。” 不过是—— 身外之物—— 小八转头，凶狠地瞪着陈符。 都是猥琐大叔。 一定是这个猥琐大叔。 不然他怎么会进入这个破地方，还搭进去一桶最爱的冰淇淋—— “啊，小爷我咬死你——” 陈符措手不及，被扑倒在地。 “咦？” 咦，这草地好像在动。林刑天郁闷了半天，看着身边的程意惬意闭着眼，忽然感受到身底下的小幅度动静，不由警觉起来。 抖抖颤颤。 颤颤抖抖。 哦，这一波更强劲了，林刑天立马直起身，一边去拉程意：“喂女人，别睡了，赶紧起来，我觉得——” 话还没说完，那一块容纳两人的草地咻一个翻盖，天际边落下两道身影。 夹着男人郁闷的叫喊：“卧槽——要不要这样啊——”(未完待续。) 129.刑天哥也很帅啊 柔淡的天空中破开一道口子。 林刑天摔下来，程意随后摔在他身上。 只听见两声“哎呦”、“我去”。 程意毫发无损地起来，林刑天揉着屁股和腰，在她背后龇牙咧嘴。 要不是看着汪汪的面子上，要不是看她是孩子他妈…… 哼。 一阵兰草卷着风袭来，带来温柔却暗藏犀利的气息。程意敏感地捕捉到这一点，警惕地看着来人。 风散去，从花团中走出来两个人。 少女乖巧可人，大大萌萌的眼睛，小小尖尖的脸蛋，让人想起绿色森林里的小鹿斑比。 而那个少年——程意不知道是否应该称呼他为少年。 他十七八岁的长相，长发及腰束在身后，面如冠玉，眼若星辰，少年人近乎天上的神仙只是他的眼神对不上他的外表。 那是一双极其聪明经历丰富的眼睛。 程意觉得就连程家的程老爷在世的时候，眼底的东西也没有眼前这位少年人丰富。 “刑天哥。”少女笑着叫道，视线对上程意显得腼腆一些，“这位姐姐好。” 程意挑眉，这应该是吴静吧，吴尧心心念念要带她出梦境的妹妹。 林刑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程意身边，“小镜子，你这位小男友可不够厚道啊。” 居然把他们扔到天上，可真是黑心。 “小镜子，听你刑天哥的，男人长得好看没什么用，最重要是行事光明正大，像有些人这样偷偷摸摸暗地里搞小动作的，一点也不男人。” 对面的少年听着眼眸一闪，程意在那一瞬间似乎看到了怒火和冰寒，只是片刻的功夫就消失不见。 快得让人怀疑自己的眼睛。 吴静抿嘴笑了笑：“不会啊，我觉得刑天哥就很好看，嗯，是个大帅哥。” 少女毫不做作的夸奖让林刑天绷着的脸松开，“你这小丫头，就属你嘴巴甜。” “本来就是嘛，我可没有说一句假话哦。” 三言两语，林刑天的脸色就开始好转。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聊起来。 程意在边上忍不住翻白眼。 同时注意到对面的少年似乎也有些不耐烦，宽大衣袖微微动作。 程意看在眼里，并不作声。 “静儿。”坤玉出口提醒了一下。 “对了。”吴静吐吐舌头，“好久没跟人说话，聊得太开心了。” 这一句话刺痛了在场两个男人的心。 坤玉忧愁中带一点受伤：难道有我一个还不够么。 林刑天则横了坤玉一眼：看你个臭小子，好好的小姑娘偏要把人困在这梦境中，连跟我多说几句话都能把她高兴成这样。 要是让她见了家人那还得了。 说到家人，吴尧那种臭脸浮现在林刑天的脑海中。 “刑天哥，还有这位姐姐。”吴静说。 程意说：“我是程意。” 吴静眼睛一弯，“程意姐。” 林刑天腹诽：小丫头嘴巴这么甜干什么，对冰山嘴甜有什么用。哼。 “坤玉已经意识到他的错误了，我们过来就是来送你们出去的。” 吴静笑得阳光灿烂，一边对边上的坤玉说：“对不对，坤玉？” 身穿洁白衣袍的少年微微一笑：“是，两位，坤玉失礼了，还请见谅。” 见谅。老子差点被白云闪瞎眼睛，见你个头的谅。 林刑天冷哼一声。 程意看了两人一样，忽然问：“那你呢？” 吴静没听明白，“嗯”了一声。 坤玉却露出戒备，向前迈了一步。 程意仿佛没看见他的动作，又问吴静：“林刑天跟你说过吧，我们是受你哥哥的委托进来带你出去的，我们出去了，那你呢？一起么？” 一起出去。 见到久违的哥哥和家人么。 小指头被人轻轻握住，吴经分明感受到一丝细微的颤抖，她的那颗心就此坚定不移。 “不用了。” 林刑天皱眉，程意则平静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子对着自己温柔地笑：“哥哥那边会理解的，我就在这里陪着坤玉，哪里都不去。” 她这样说，林刑天的眉头皱得更紧吗，，而坤玉的表情则变得深邃，仿佛掺了****一样温柔多情。 “静儿。” 吴静转头对他灿烂一笑：“好了，我们送他们回去吧。” 坤玉眼眸闪动：“好，听你的。” 只要她留下来，其他什么的全都不重要。 “刑天哥，程意姐。”吴静过来拉起程意的手，示意林刑天握住程意的，然后又看了看坤玉。 坤玉走过来，握着她的手，还有林刑天的。 林刑天的白眼有多么大，就代表他的不满有多么深。 “抓好了。”吴静说道。 “开始了。”坤玉说。 紧接着坤玉闭上眼，程意起初睁着眼，看着坤玉嘴巴默念着什么，然后周围的世界开始消弭，他们被一大团的花瓣围在中间。 各种各样的颜色，却统一是紫藤花的花瓣。 紫藤花有没有花香程意不知道，只知道这些花瓣每一种都自带一点芬芳，程意最后被熏晕了，干脆闭上眼睛。 看不见，似乎就好多了。 空间扭转，再睁眼就是在一个淡青色的空间里。 吴静指着前面的一个小口子说：“坤玉，那个就是出口对不对？” 坤玉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点头：“嗯。你们可以离开了。再一次对你们说一声，很抱歉。” 林刑天：“哼。” 他转头去看吴静，眼神正经：“真的不走？小镜子，你哥哥的脾气你也知道，这一次没成功，他不会罢休，接下去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你忍心我被你哥哥折磨？” 坤玉心里默默说：不会有下一次。 吴静笑了，只是这笑容似乎多了一丝无奈和歉意：“刑天哥，对不住了，可是我……” 小小的脸上满是苦楚，让林刑天有再多的劝慰都无法说出口。 怎么说呢，这小丫头已经很苦恼了。 哎，看来只有自己机灵一点，出去找个机会逃跑，不知道逃到天涯海角去会不会逃离吴尧的追捕呢。 程意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过那个入口，里面也是绿色的，透着点点光亮，而是程意莫名就感觉到一股气息。 湿冷的、邪祟的气息。 看向那个叫坤玉的，他的表情轻松眼角却一直带着一点鄙夷还有……杀气？ 程意眉头挑了一下。 林刑天自知再劝下去也没什么结果，就对坤玉道：“臭小子，对，就是说你。” 坤玉抬头，看着他，“林大哥，有何指教。”(未完待续。) 130.坤玉你这臭小子 坤玉抬头，看着他，“林大哥，有何指教。” 有何指教。你瞧瞧，文绉绉的到底哪里好。 还林大哥，呃，林刑天感觉一阵恶寒。 “你小子要好好对待小镜子，不准惹她伤心，不准欺负她，她要你往东你不准往西。” 林刑天的教训起了个头，话唠的本质忽然就停不住。 坤玉安静听训，微微蹙起的眉头却显露出他的不悦。 程意看了一会儿，朝吴静抬了抬下巴：“吴，小镜子，你过来一下。” 她学着林刑天的口气，叫着吴静。 “我？”吴静愣了一下，自己和这个姐姐还是第一次见面呀，不过乖巧的她还是走过去，一只手却被人拉住。 吴静回头，坤玉对她微笑：“我跟你一起去。” 林刑天从鼻子里嗤一声。 黏黏糊糊，也不嫌腻。哼。 “程意见，第一次见面，我替坤玉跟你说声对不起。”吴静弯腰，对程意鞠躬。 看她这样谦卑，坤玉眼底的愤怒几乎压抑不住。 程意顺势把她扶起来，往出口那边走：“来，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我和你哥哥吴尧也算是熟人了，你叫我一声姐姐，我就有义务交代一些事情，女孩子要注意保护自己。” 程意清冷的声音说起那些婆妈的注意事项，不怎么让人反感。 吴静也许真的是寂寞了，怎么听都不腻烦，脸上还带着喜悦和痴迷的笑容。 那个笑容刺痛了坤玉的眼睛。 她心动了。 她还是很留恋外面的世界。 这样的念头和情绪越长越大，尤其在程意有意无意拉着吴静朝那团绿色光亮靠近的时候，坤玉脑海中的那根弦终于绷紧，然后断裂。 “静儿，你不准过去——” 坤玉用力一拉，吴静轻轻“啊”一声，身体被拽了回来。 林刑天就在边上，看到坤玉粗鲁的动作，那火气就冒了出来：“你这臭小子，我刚刚才教训过你——” 坤玉怒目：“滚开！” 林刑天冷笑：“这语气还不错，比你装模作样装嫩好多了，你个活了几千年的黑山老妖——” 坤玉的美貌是几千年来受到无数人追捧的，此刻听到黑山老妖的评价，顿时炸毛：“你这个路上的野狗……” 两个人剑拔弩张，紧张气氛一触即发。 吴静想要制止：“坤玉，刑天哥，不要——” 程意却趁大家不注意，从两个男人的手中抢过吴静，“嘘，别说话，让他们吵。” 她是看出来了，这个坤玉的实力绝对在林刑天之上，甚至她和林刑天加起来也不及坤玉的一半，打是打不过了。 希望林刑天的嘴巴能胜过坤玉，吵得赢，也是一种赢法。 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 林刑天不想动手，坤玉可不一样，他早就烦了林刑天这个烦人的家伙，静儿称呼他一声哥是礼貌，坤玉并不想给他这种礼貌。 “哇靠，你这臭小子居然出手！” 几只带刺的枝桠如箭矢般飞来，林刑天侧头躲过，瞪着眼睛看坤玉。 坤玉冷笑一声，宽袖举起，从袖子里飞出更多的箭矢。 “坤玉！”吴静紧张地叫。 坤玉微微走神，回头看去，微笑着安抚：“没事的，静儿，我和林大哥再切磋，你等着，很快我就送林大哥他们回去。” 程意可以发誓，坤玉说“送他们回去”这几个字时，身上散发出的杀气挡也挡不住。 林刑天也察觉到这一点，躲避了箭矢后就朝着程意的方向飞扑过去。 一边冲她使眼色：这小子有猫腻，我们赶紧走。 程意冷冷的，走，往哪里走，那个绿色的出口她不觉得会带他们回去。 可是来不及了，林刑天扑过来，程意的半个身体被带进出口，而她拉着吴静的手，于是乎三个人一同往绿色光团里倒去。 坤玉瞪大眼睛，风卷而来：“静儿！” 程意感觉手中的吴静被人往外扯，用力抓住后，对林刑天喊：“把他拉进来！” “好，我这就踹开他！”林刑天下意识喊道，喊完后醒悟过来，诶，什么，她刚刚让他拉坤玉那臭小子进来？ “程意姐？”吴静也不明所以。 坤玉那边一只手扒拉着口子边沿，一边试图把吴静往外扯。 程意力气比不过，心火窜出，恨恨踹了林刑天一脚，声音不由拔高：“想不想活？想活就立刻动手！” 林刑天的脑袋被踹得发晕，一阵晕眩中醒悟过来，立刻长腿一勾，勾住了坤玉的腰。 坤玉愣了一下，回头皱眉怒视。 “你——” 林刑天贱兮兮笑：“哼哼，你小子有猫腻，别想自己拍拍屁股走人。” “刑天哥，你在说什么？”四个人中间，吴静是最不明白发生什么的人，在一团纠缠中眼神疑惑极了。 坤玉还试图安抚她：“静儿，我们在玩耍呢，来，你放开程意姐的手好不好？耽搁太久了，他们就回不去了。” 回不去。吴静睁大眼。 林刑天的脚尖用力一顶，坤玉闷哼一声。 “小镜子别听他的，这小子就没想放我们走。” “什么意思？” 一片喧闹中，程意忽然出声：“出口要关闭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看向那边。 坤玉搭着的口沿果然开始合拢，外头的淡绿色只剩下不大不小的一点，自己可以化成风出去，而静儿身形纤细也可以过去。 还好…… 程意微微皱眉，看了林刑天一眼。 他想跑。 林刑天眉头一扬，嘴角邪笑而起。 没那么容易。 “哎呦，小坤玉，来，林大哥好好抱抱你——” 林刑天忽然松手，整个人扑向坤玉，坤玉没有防备，林刑天一个身体的重量压过来压得他措手不及，搭着的手从口沿滑了下来。 不。 坤玉睁眼，看口子又缩小了。 只剩下幼儿脑袋般的大小。 这下连最纤细的吴静也出不去了。 可恶，可恶！ 坤玉大怒，回身就伸出手按在林刑天的琵琶骨上，用力之大，疼得林刑天直吸冷气。 吴静想要松开程意的手，去阻止他们：“坤玉，刑天哥……” 程意看了看底下，面色冷然，说：“这时候该关心自己了。” 什么意思？ 吴静茫然地看着她。 却在一瞬间，整个空间下落。 纠缠打斗的林刑天在下降的一瞬间牢牢抱住坤玉的一只腿。 程意本就和吴静牵着手，下坠的时候吴静害怕地靠近她，冲击太过强大，连不喜欢人靠近自己的程意也没来得及反应。 “卧槽——坤玉你这臭小子——” 做什么妖啊—— 啊啊啊啊——(未完待续。) 131.爱亦能生出仇恨 湿冷阴寒的洞穴里，除了边沿一圈零零散散的岩石可供下脚，其他地方都被黑水注满。 真的是注满。 程意侧身贴着墙壁站立，看着面前坑洞里的黑水。 嗯，起码在他们刚落下来时，这个坑洞还是个坑洞。 直到坑洞顶上的黑水加速滴落，一点点腐蚀出更大的坑洞，再接着黑水注入坑洞形成了一个池塘，这个池塘横在中间，挡住了对面的路。 程意的视线收回来，心想，这个情况很不好啊。 另一边，林刑天看着冷战的小情侣，时不时摇摇头。 坤玉咬着唇，眼睛一直盯着吴静，而吴静低着头，侧身站着，靠近林刑天这边，很明显对坤玉有疏离的意思。 林刑天心里嗤笑一声，谁叫你小子心黑，居然敢暗算他们。 什么出口，明明是个有去无回的陷阱。 哼。 “静儿，你，你别生气了……”坤玉低弱的声音从后头传来，林刑天眉头一皱。 果然，吴静听到他这样的语气，原本的怒气都消弱不少。 抬起头，很不理解地看着他：“坤玉，你为什么这么做？明明说好的，送刑天哥他们离开？为什么要反悔呢？” 吴静不明白。 不是他反悔，这是先下手为强。就像林刑天说的，吴尧是不会放弃妹妹的，不只是他，还有吴家人，只要他们在一天，静儿就永远要面对外头的诱惑。 坤玉低垂的眼眸里闪过无数情绪，最终却只是抬起头，眼眶微微发红。 “是我做得不对，我只是太在乎你，害怕失去你。静儿，你原谅我吧。” 陌上少年如玉一般，即使在这样阴暗的洞穴里，所有人都有些狼狈，他还是一身洁白不然纤尘。 这样的无暇如同天上的神仙，不食人间烟火。 听说神仙也是不解人间情意的，可坤玉不是，坤玉他幽默有趣，知理博学，吴静喜欢的艺术他都能懂，吴静不知道的一切他也尽在胸中。 他就像一本藏着人间所有美好事物的书，等待着人去翻阅。 即使这样做的代价是付出一生的自由，吴静是愿意的。 她愿意。 相处这么久，坤玉自然也知道她愿意，只是他们同时都知道，唯一阻碍吴静愿意的只有她的家人。 坤玉其实已经着手在处理了，他身为一境之主，拥有完全的管辖和控制权。 只要时机到了，他可以彻底关闭坤梦之境，从此以后梦境里只有他和静儿两个人，其他人再也不能来打扰他们的生活。 多好。 可是，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 自从这个入梦师出现以后。 可恶的入梦师。 坤玉心中牙齿紧咬，脸上却是无比的愧疚和自责。 这样的表情让吴静很动容，同时也犹豫起来，自己是不是太严苛了。坤玉他是很好很好的，他这样做是怕自己离开吧。 上一次刑天哥进来要带走她，虽然她留下来了，但从那以后坤玉对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很紧张的。 坤玉他，有很大的阴影吧。 林刑天是聪明人，看着吴静微微咬着唇那副纠结的模样，白眼都快翻到天边去了。 这傻丫头怎么这么单纯，不对，这不是单纯这就是傻吧，这么好骗的。 这臭小子几句甜言蜜语就能糊弄过去，她到底是不是吴尧的亲妹妹啊。 不是一个妈生的对吧。 气氛有些凝滞，在场的三个男女各怀心思，没有人轻易开口。 这时候，一直沉默看戏的程意开了口。 她说话的对象是吴静。 “这个人。”她眼神掠过一边的白玉少年，坤玉眼神一拧，这个多出来的女人不会要扯他后腿吧 不愧是跟林刑天一起进来的女人，一样的难缠和可恶。 出乎意料的，坤玉没听到程意说自己的坏话。 程意掠过去，又收回视线，看着吴静。 吴静瘦瘦小小，低着头的时候尤其娇小惹人怜爱。 程意可以理解吴尧的暴躁了，这样一个妹妹被拐进梦境里，终生无法和家人相见，任谁都要疯的吧。 不怪他一个劲的追杀林刑天。 程意想到这里，横了林刑天一眼。 说起来，都是他的错吧，宋天谕说了当初是林刑天的帮助，吴静才能长时间逗留坤梦之境，然后和坤玉的恋情一发不可收拾，最后沉沦梦境，不愿意离开。 林刑天正在边上听着呢，忽然感觉一阵凉意袭来，回头看程意已经转回脸，对吴静说话了。 不由挑眉。 是错觉吧。 他可是站在正义的这一边啊。 “程意姐。”吴静等了一会儿，柔柔开口。 程意正视着她，继续刚才的话。 “他爱你，深爱，非常。” 程意性格冷淡，想不到什么合适的比喻，眼睛看到那一池的黑水不由指过去，“嗯，打个比方的话，他爱你可能比那池水更深。” 林刑天无语。 这什么破比喻。 还有啊，不是要控诉那臭小子吗，这女人怎么夸起人来了。 有没有搞错啊。 她都没夸过他呢。 程意话一出，不止是林刑天诧异，吴静也震动了一下，而最淡定的反而要属被夸的当事人坤玉了。 坤玉面色平淡，眼眸微微缩着。他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这个女人不是这种人。 她不会夸他。 果然，在吴静眼眶微微湿润，点头说“我知道的，程意姐，我——” 程意打断她：“你知道他爱你，那你知不知道有一种爱会生恨。” 吴静一愣。 程意素白的手指转个头，从池水转向坤玉，“他对你的爱，就是这一种。” 爱太深，就像池水一样漫出来，淹没了全部，然后爱无从容身，慢慢的就成了恨。 吴静闻言，脸色一白。 坤玉眼神一凛，快步就要走来。 林刑天早有准备，一脚跨去，拦在吴静身边，斜着眼睛看着坤玉。 “怎么，小镜子愿意听姐姐的教诲，你个小子要凑一脚吗？我看你还是去那个池子里自己个玩去吧。” 说着脚下轻轻一踢，顿时一个石子冲着坤玉的眉心飞过去。 坤玉蹙眉，躲过，石子落入黑水池中，并不是沉没下去，而是咕噜噜的冒出一点烟气，然后消失不见。 卧槽。 是溶解了么。 咦呃。 林刑天的身体不由移动，远离了池子。 同时更加怒视坤玉，臭小子，心太狠了，这个池子，这个黑色的池水，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这小子不只是要玩玩，这是要他们的命啊。 他们想要带走吴静，他居然想要他们死在这里。 最毒男人心啊。(未完待续。) 132.我愿意放你自由 吴静似懂非懂，看着程意，眼角还有泪水。 程意面容平静，带着她特有的冷淡，“吴静，其实你知道的吧。他有多爱你，以及他的爱有多么可怕。” 吴静听着，身体颤了一下。 坤玉的怒气就要涌出来，冲上前：“你够了！静儿，别听她胡说！” 林刑天伸出手，戳戳他的前胸：“你给我站好了。” “程意姐，我……” 吴静咬着唇，眼里的泪花闪烁。 程意看着她的样子，话头忽然一转：“你真的愿意么？” 吴静愣住。 程意接着说：“为了他失去自由。” 吴静怔怔的，自由，她好久都没听过这个词语了。 不只是听，她自己想都不敢想， 怎么想？ 她为了能和坤玉时常见面，违背家人的意愿求了林刑天进入坤梦之境，后来为了不和坤玉分离她更是下定决心待在梦境里。 为了这个决心，她被迫抛下一切。 她的家人，她最爱的大哥，以及——自由。 吴静的眼睫毛不住颤抖，脚步也不稳，捂着嘴巴呜咽出声，似乎就要崩溃。 林刑天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如此的脆弱。 吴静这丫头看着瘦瘦小小，很需要被人保护，实际上这个小小的身体里蕴藏着极大的力量，她很有主见，决定了的事情谁也无法阻止。 这一点倒是和她那个一根筋的哥哥很像…… “静儿，你——” 坤玉极了，他本来就是能力非凡的境主，认真起来林刑天哪里是他的对手，两指合并射出一道强光，对面的林刑天发出一声惨叫，捂着眼睛就退后。 “居然暗算老子，你这臭小子——” 坤玉冲过去，挡在吴静身前，一双浅色的瞳孔盯着程意。 程意坦然和他对视。 这个女人……坤玉很愤怒，但是也不乏意外，他的眼神压迫肃杀，不是感官上的压迫，而是他身为境主的一种眼神肃杀。 这个女人面对他的眼神肃杀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很奇怪。 坤玉眼眸动了动。 很快的注意力转移到身后颤抖着身体的吴静身上。 “静儿，我……” 吴静抬起头，脸上早已被泪水浸湿，她泣不成声：“坤玉，我，我……” 坤玉神情震荡，喃喃道：“你还是舍不得，舍不得……” 吴静哭得说不出话，只能点头，很快又摇头。 她很矛盾，这种矛盾在场的人都能看出来， 一边是家人，一边是恋人，的确很难选。 林刑天收起看好戏的表情，咳嗽了一声，走过来搭着坤玉的肩膀，说：“坤玉啊，做男人要大度，没听过一句话吗？最好的疼爱就是手放开，你爱小镜子就放手吧。” 放手。 林刑天这句话一说，坤玉的眼睛顿时像一匹狼一样，凶狠渗人。 林刑天看一眼，跳到对面，站在程意身边。 这臭小子，眼神怪吓人的。 没出息的男人。 程意凉了他一眼，眼神注意到黑色的池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漫了上来，他们的鞋沿被沾了一半。 林刑天的紫色球鞋变得紫黑，他感觉脚底板痒痒热热的，不由提脚甩了甩。 这一甩，居然甩出一条硕大无比的蜈蚣。 林刑天惊愕极了：“哇靠！” 这蜈蚣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鞋子里？ 哦，不！ 林刑天迅速地站到高处，然后开始脱鞋，左脚脱下空的，接着去脱右脚，才刚松一点，有一只肥硕的蜈蚣从里面冒出来，触及到林刑天的手指，跐溜溜爬走。 “嘶！” 林刑天举着紫黑，瞬间肿胀起来的食指，瞪大眼睛：“坤玉，你到底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赶紧带我们出去！立刻，马上！” 吴静是个小女孩，也被黑水和蜈蚣吓到了。 她转头看着坤玉。 而坤玉的神情很难以莫测。 程意在边上说道：“只怕走不出去吧。” 林刑天一愣，转而领悟过来，顿时举起拳头就要冲过去。 吴静弱弱问：“为什么出不去？” 问着程意，眼睛却是看着坤玉的。 程意的眼睛也看着坤玉，“我猜的。他当初就像把我们两个骗进来，目的就是不让我离开，能入坤梦之境的入梦师难找，我们消失了，你哥他们一时半会找不到人，这段时间足够他想办法封闭梦境了。” 女人清冷的声音淡淡诉说着猜测。 虽然说是猜测，她的一字一句却完全戳中了坤玉的心理。 吴静的脸色更苍白了，抬眼看向坤玉：“坤玉，你，你真的想要……” 坤玉看着她，笑了，这笑似无奈似失落似悲伤，五味杂陈的，看得人很不舒服。 “还是被发现了啊，真实的我，既卑鄙又肮脏，静儿是不是很失望……觉得我很可怕很恶心……” “……”吴静震惊。 居然是真的。 黑色池水越来越高了，程意被逼得退到林刑天的位置，脊背紧贴墙壁。 林刑天挨得近，略一转头就可以对视。 程意转头，林刑天低头。 两人对视一眼。 程意：愚蠢，坤玉这么明显的心思你为什么看不出来。你要是看出来，我们现在就不会是这副光景了。 林刑天被噎了一下，瞪眼：你这女人，这怎么能怪我。那臭小子心眼多得跟针似得，我怎么防得住。 程意眯眼：愚蠢。 林刑天要怒了：你够了啊。不准在侮辱我。 程意别过眼，看着那边纠结的小情侣，眼眸中略有一丝不耐烦。 吴静哭泣：“坤玉，我……” 坤玉静默许久，伸出手给她擦眼泪：“别哭了，也别……说了，我都明白。” 吴静抬头看，坤玉苦涩一笑：“别这样看我，这次是真的，我不骗你。那个女人，她……说的对，你需要自由。” 吴静愣住了。 坤玉温柔擦拭她的泪水，柔声说：“那是你的家人，你生活的世界，那里有你成长和在乎的一切。静儿，你已经很勇敢了，为了我违抗家人还有你那个很凶的大哥。” 提到吴尧，坤玉露出一丝笑容，有些调皮有些感慨：“你大哥真是强悍啊，还很有毅力。” 说着又低低叹气：“我也很强悍，也可以比他更有毅力。可是如果这不是你想要的，我强行留住你又如何呢？静儿，你不快乐，我又怎么会快乐？” 吴静感动，又痛感悲伤，扑到坤玉的怀里大哭。 “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呜……”(未完待续。) 133.出口就在坑洞里 这是决定要离开了。 果然啊，心一旦动了，这个念头就不会轻易消散。 自己其实也没那么意外。 坤玉闭了闭眼，压下那股心痛，搂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别哭了，乖，出去了好好跟大哥和家人沟通，说不定……他们会允许你常来坤梦之境看我。” 林刑天和程意对视一眼。 这话太虚了，坤玉和吴静自己也明白，依照吴尧的性子吴静一出去，只怕他第一件事就是找办法封了坤梦之境，让吴静这辈子都不能接触到。 这一别，就是永恒。 所以乖顺的吴静才会鼓起勇气进入梦境，不愿意离开。 和坤玉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种恩赐。 而现在，这种恩赐要失去了。 吴静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另一边，林刑天也接近无法呼吸了。 池水往上漫，黑黝黝的池水里有活体的动物在蠕动，林刑天看不太清楚，也不想看清楚。他略一瞄几眼可以发现，里面除了蜈蚣还有更多硕大肥肿的虫子…… 被黑水淹死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被虫子爬满身体，然后五脏六腑包括脑子都被啃食干净。 “……”想到那个画面，林刑天不由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他不由看了看边上的人，却见程意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女人什么时候了还这么淡定。 真是…… 林刑天心中很不想承认，这种淡定真是听人佩服。 “喂……” 虽然佩服，还是要叫叫她，命比较重要，生命关头淡定得跑不如狂奔。 毕竟是孩子他妈，他不会只顾着自己逃跑，丢下她的。 叫了几声都没有反应，林刑天这时候察觉到不对劲来。 他靠得近，空出一只手去碰触她的脸颊，摸到微微凉意。 让人诧异的是她的眼神。 空洞，呆滞，仿佛灵魂都出窍了。 林刑天不由暗骂一声娘，卧槽，真是祸不单行，这个时候她怎么出事了…… *** 陈符看着小八，确切的说是看着小八的屁股。 自从打开冰淇淋看到里面的黑色液体后，小八的脸色就不太好看。 “灵龟。”陈符张张嘴，准备打破这份寂静。 小八幽幽吐出几个字：“小爷现在火大，你再多说一个字，小心小爷削你。” 陈符：“……” 这还是一只脾气很大的灵龟。 陈符高瘦，腿也细，因为异能的关系消耗体力和精神力太多，体能一直不算很好，站了这么久也累了，这四周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坐。 他看了看脚下，干脆坐下来，盘着腿。 盯着前头的乌龟屁股。嗯，灵龟的屁股。 “其实你不必太在意，只要出去了，我想你要吃冰淇淋应该不算难事吧。”陈符说。 小八不屑地哼一声。 废话。 这话他难道不知道吗？ 啊？ 别说在程家了，就算在阮志那里，更甚至回到宋道士那边，他小八小爷哪一天不是有冰淇淋伺候的？ 只是没人有像程意一样，只要他回答问题，她得到答案后就会无限量供应，他想吃多少都行。 这简直是小八的美梦啊。 谁知道梦醒得这么快。 小八努力仰起脑袋，不让眼泪落下来。小渔说了，男子汉有泪不轻弹，他不是男子汉，但是不能让小渔那家伙看不起。 可是，心真的好疼。 呜呜呜，他的冰淇淋。 呃，陈符看着趴在地上哀声哭泣的灵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忽然间，他看见那冰淇淋桶似乎在发光，不由凑上前，正要看—— “你干嘛！” 小八猛地抬头，眼泪鼻涕挂在脸上，还是义无反顾护着冰淇淋桶：“离小爷的冰淇淋桶远一点！” “灵龟，这里面已经没有冰淇淋了。”陈符和善的笑着。 “小爷不管！它生是小爷的冰淇淋，它死了还是小爷的冰淇淋……桶！” 这…… 陈符不和他扯，指着桶说：“这个桶刚才发光了，我想也许跟黑色液体有关，你知道的黑色液体是程意姑娘身上的……” 这个大叔好烦啊，话比宋道士还要多。 小八皱眉，说话间感觉小短腿热热的，转头一看就看见搭着的冰淇淋桶绽放出耀眼的亮光，那是介于黄黑只见的颜色，明暗交错间十分炫目。 小八张着嘴：“哇！” 这是什么。 小八睁大眼，难道是它的冰淇淋要回来了？ 一定是这样的。 小八迫不及待地把两只小短腿都搭上去，绿油油脑袋往桶里凑。 嗯，好亮哦，看不太见。咦，那是什么？ 那个女人好眼熟啊…… 一阵巨大的吸力涌出来，像无形的爪手揪着小八就往里面扯。 小八措不及防，“啊”一声被扯了进去。 一阵强光消散，剩下冰淇淋桶在原地转悠了几圈，稳稳立在地上。 陈符起身走过来，抱起那个桶又坐下来，眼睛里尽是感叹惊诧。 好玄妙啊。 是正是邪尚未可知。 但是，那光——他活了四十三年，从未见过那样矛盾的光，似柔和似冰寒，似黑夜似白日，真是好玄妙啊。 不知道那灵龟这一次会被送去哪里…… 真是幸运的灵龟，真希望被送走的是自己啊。陈符微微笑着，面对再一次孤身一人待在异空间里的情形不再彷徨，居然有些处之安然起来。 老天爷自有安排。 说不定下一次会送来更有意思的人…… *** 湿冷洞穴里，林刑天几乎是抱着程意摇晃了。 “喂，孩子他妈你醒醒啊。” 林刑天很烦躁，边上的坤玉搂着吴静站在安全处显得也有些不安。 林刑天瞪着坤玉：“喂，你玩也玩够了，闹也闹够了，现在倒是带我们出去啊。” 坤玉白玉面皮一红，低声说：“程意姐说的对，这个洞穴是有去无回的。” 林刑天冷笑一声：“你得了吧，蒙谁不好偏偏蒙我？我是谁，我是入梦师，所有的空间都有备用出口，你再跟我装，我就——” 他打不过他，但是可以—— “我就让小镜子恨你一辈子！”没错，他最在乎的不就是小镜子嘛，以其软肋攻击不备。玩阴的谁不会啊。 林刑天还真是戳中了痛处，坤玉脸色当即就变了。 吴静担忧的看着他，又看看眼神都呆滞的程意，不由低声劝求：“坤玉，程意姐好像不太好，你就告诉刑天哥吧。” 坤玉为难地看她一眼，终究是挨不过她祈求的眼神，咬咬牙道：“有，就在那个坑洞里。” “太好了，哪个坑洞？我们这就下去啊——”话说到这里，林刑天忽然哑然。(未完待续。) 134.龟孙子叫爷爷啊 坑洞，他们进来的时候的确看到一个坑洞的，然后坑洞被黑水腐蚀填满，现在除了满池子的黑水，里面还蠕动着无数的虫子。 这要下去——骗谁呢！ “我去。”坤玉淡淡的丢下一句，轻快的在吴静脸颊上啄了一下，“静儿，希望这样可以抵消所有的错误，你要记得我的好。” 吴静感觉到什么，睁大眼。 林刑天眉头一皱，“喂，小子，你该不会是——” 坤玉飞身扑进池子里，一下子窜进去，吴静和林刑天只看到那抹白色衣袍晃了一下眼，很快就沉入池子深处，消失不见。 静默片刻，吴静痛哭出声。 “坤玉！” 林刑天想要拦住他，可是他手里抱着程意根本无法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坤玉消失在黑水池子里，那些蠢蠢欲动的虫子很快就覆盖上来。 坤玉他，不见了。 吴静抽噎了几声，忽然就放声大哭。 林刑天喉头动了动，眼眶也一热。 这臭小子怎么就…… 你行，挺有种的。坤玉—— 一直目光呆滞的程意忽然嘤咛一声，林刑天闻言去查看他，就在这时候黑色水池里炸出一道亮光，一个绿色的东西顶着一个白色的身影冲了出来。 “哇卡卡，憋死小爷我了！” 这……什么东西。 林刑天看着那只张嘴说人话的乌龟，一时间错愕满脸。 乌龟啊。 吴静一眼注意到被乌龟驮着的坤玉，哭喊着就要过去：“坤玉——” 坤玉坐在龟背上，神情还略有些恍惚，听到哭声回过神，忙制止：“静儿你别动，站在那里，我，我这就过去……” 小八已经忍耐了许久，很不耐烦地摇晃了一下身体，喊道：“唧唧哇哇的是不是男人啊，赶紧从小爷的身上滚下去！” 气死他了，他的冰淇淋没了，连桶都够不着了！ 小八一肚子不满，甩了甩身，坤玉正起身准备离开，这么一甩借势飞到平坦岩石上，稳稳落地。 “坤玉……呜呜呜，太好了，你没事……你吓死我了……” 坤玉拥着娇小的吴静，只觉得心头一阵温暖和酸涩，滋味复杂，“静儿……” 林刑天抱着程意，眼睛直直盯着前面。 小八甩了坤玉以后，自己缩小了身体，嗖一下落到了地上。正好就落在林刑天脚跟前。 林刑天低头，小八仰头。 大眼对小眼。 “你——” “咦，这不是程意吗？”林刑天的问话只一个字就被打断，小八朝他脚边爬去，一边用小短腿去碰程意的腿。 “快醒醒，赶紧回去，小爷要接着吃冰淇淋啊。” 小八毕竟是一只活了八千年的龟，按照陈符的话来说他是一只灵龟。灵龟幺见多识广，这么穿来转去的自然明白了一点——他这是和程意搭上边了。 程意前脚刚走，后脚冰淇淋就掉进空间里。 等到他掉进冰淇淋桶里穿到另一个空间了，就遇见了程意。 这如何能说凑巧？ 冥冥之中天注定啊。 小八心里头认定一点，程意离开他就能离开，他们一起回到程家后她爱干啥干啥，他只要能抱着他的冰淇淋其他什么都无所谓。 无所谓的小八使劲戳着程意。 “欸欸欸，都这么大了就不要赖床了。” 林刑天挑挑眉，有些无语。 吴静从惊吓情绪中缓过神，在坤玉的怀里偷偷探出一个脑袋，打量着那只绿油油的乌龟，小声问：“坤玉，那乌龟会说话。” 好神奇。 坤玉点头：“如果没猜错，这应该是一只灵龟。” 灵龟。 吴静眼睛亮了起来，小女孩嘛都喜欢小动物，而且她在坤梦之境待了几个月，每天只能和坤玉和各种花草蔬菜打交道，见着林刑天都把她乐得不行。 现在见到会说话的灵龟，那可真是不得了了。 吴静有些跃跃欲试，很想过去逗逗乌龟，跟他说说话，最好还能摸摸他。 坤玉知道她的心思，只是谨慎的他略有迟疑，摸着她的头发说：“先看看情形，说不定那只灵龟有问题。” 正在使劲唤醒冰淇淋大供应主的小八听到这一句，猛地转头，小绿豆眼睛气势汹汹的瞪过去：“你这豆芽菜一样的臭小子说谁有问题呢？小爷我有问题？你才有问题，你豆芽菜全家都有问题！哼！” 豆芽菜。 坤玉身形瘦削，穿着宽大衣袍更加是仙风道骨，风度翩翩，平时不觉得什么，被小八这么一说还真是有几分豆芽菜的瘦弱样。 吴静忍不住捂着嘴巴偷偷笑。 坤玉被噎了一下，白玉脸庞涨红一片。 “静儿……”她怎么可以帮着外人呢，还是一只没规矩的臭乌龟。是的，没错，坤玉是个小心眼的人，小八得罪了他立刻就从灵龟降等到了普通的乌龟了。 小八可不在意，毕竟只是一棵行走的豆芽菜，入不了他的眼。 他还是专心致志的戳程意。 戳了几下，林刑天终于按耐不住了，开口问：“你，认识程意？” 小八抬头，眯起眼睛：“干啥，你有意见吗？小爷认识谁不认识谁，关你这颗紫甘蓝屁事！” 紫甘蓝。 紫，甘蓝。 哈哈哈，太好笑了。吴静这下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连坤玉高冷的脸上也不由泛起一抹笑意，对上林刑天愤愤的眼神后，很快收敛，重新变得又冷然又高贵。 “所以说你们是认识的是吧，是熟人就好办了，这位……龟兄弟，麻烦你一件事，带着我们一起出去吧。” 林刑天心里呕得要死，但是表面上还是装得很淡定的。 一只乌龟而已嘛，不要跟人家计较。 哺乳动物和卵生动物有区别。 要对人家宽容。 “谁是你龟兄弟啊，小爷是爷！小爷没有兄弟，只有孙子，你要当小爷我的龟孙子不？”小八也是憋坏了，自从身边没了小渔跟他玩耍，他的脾气压抑了很久。 在阮志家的时候被要求保持安静，不然就不给冰淇淋吃。 小八忍了。 在程意房间的时候，程意倒是没有什么要求，不过无限量供应冰淇淋这一点诱惑太大了，小八整天琢磨着今天要吃几桶，根本没空想其他。 现在莫名其妙穿了两个空间，还损失了一桶冰淇淋，并且遇到了这些奇奇怪怪的人，小八的脾气就像火药桶一样被点炸了。 林刑天运气背，首当其冲被炸得灰头土脸。 “……”林刑天咬咬牙：“龟爷爷，我叫你一声龟爷爷行不行？”(未完待续。) 135.看小爷我发威啦 小八诧异了，睁着眼睛前前后后，上上下下打量着林刑天，然后颇为错愕的说：“你这人真是不要脸啊，随随便便就叫别人爷爷，你祖上要是知道了会开心不？” 林刑天脸皮都在抽搐：“……” 卧槽，这是灵龟？ 这灵龟有毒啊。 毒舌的毒！ 小八嫌弃完他，又去拉扯程意：“怎么还不醒？” 林刑天护犊一般搂着程意退后，“好了，这是我孩子他妈，你客气一点。” “你？”小八瞪大眼，继而嗤一声，“骗谁呢，小爷赌一桶冰淇淋她压根不会看上去你。” 这绿毛龟真是！ 黑色池水都没让林刑天大变脸，而小八成功的气炸了他。 黑色的池水已经无可抵挡的蔓延过来，吴静的脚上被沾湿，惊呼一声，很快就被坤玉抱在怀里。 坤玉毕竟是坤梦之境的境主，有神通，抱着吴静漂浮在岩石上，比林刑天他们直接落地安全得多。 只是这安全也是暂时的，在这黑水洞穴里坤玉的能力也坚持不了多久，一旦体力枯竭，神通变废宝，那他和怀里的静儿就…… 差点被气傻的林刑天恢复了一点理智，浓眉一皱，搂着程意就往更高处躲，可是可以落脚的岩石面积本就小，他们的位置已经是很贴近墙壁了，再高也没地方可去。 糟糕。 这情况居然有一点无路可退的味道。 在场的两个男人不约而同蹙眉，烦恼着如何脱离困境。 林刑天想，他身上的灵气全部提升出来大概能带着程意突围，只是那些虫子数量繁多，万一全部扑过来那个密密麻麻的画面…… 咦呃。 光想象林刑天就忍不住哆嗦。 坤玉想，自己的神通做出壁垒保护自己和静儿，应该可以潜入坑洞底下寻找出口，只是静儿到底是普通人类，那些虫子触角尖锐万一刺破一个口，黑水灌进来静儿肯定受不住…… 两个人不由看向池子，那腐蚀性的黑水里千万只不同种类却同样肥硕的虫子，看得人一阵恶寒。 虫子，最要紧的是虫子。 “咦，动了，她动了。”小八惊喜出声。 林刑天低头看，吴静和坤玉的眼神也投过来，只见呆滞的程意眼神恢复清明，神色正常后面容不由带了一丝冷清。 “喂，你还认得出小爷么？” 一个傲娇的声音从底下传来，程意低头看见那绿油油的脑袋，扬眉：“小八？你怎么在这里？” 小八绿豆眼睛转了转：“你居然不记得了？小爷我可是……” 林刑天拉住程意的胳膊，盯着她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看——” 程意顺着他的手势看去，这一看眼睛不由睁大。 林刑天在耳边说：“坤玉那小子说了，坑洞底下有出口，而这只灵龟就是从底下钻出来的，你和他很熟吧，赶紧求他帮忙带我们出去。” 那边渐渐有虫子爬出黑水池，朝着岩石这边过来。 吴静虽然被坤玉保护着，看到虫子越来越近还是忍不住害怕出声：“呀，可怕的虫子。” 坤玉没法子，略微发窘的附和林刑天的话：“他说的没错，而且要快，我们没多少时间了。” 程意眼睛扫过在场的人，又低下头看着小八。 小八被这么多人抢了话，心里老不爽了，哼哧哼哧的刨着地。 求他帮助。 程意眼眸里的傲气一闪而过，清冷出声：“草莓味冰淇淋。” 嗯，说什么说什么。 那个名词他爱听啊。 小八唰得抬头，看着程意。 程意本想豪气的说，他要吃多少就有多少，后来想起来在程家询问阮志事情的时候自己已经答应无限量提供冰淇淋了。 不由口风一转：“嗯，出去了你就可以吃到了。” 就这样。 林刑天挑眉。 坤玉也抱有怀疑。 就只有小八的眼睛一瞬间像加瓦的灯泡一下子度数爆表，晶亮无比。 “好，冲你这一句，小爷我就牺牲一下吧！” 这样也行？ 这样也行…… 程意松开林刑天的手，一脸平静的点头，指指不远处嚣张爬行的虫子，“嗯，你先解决那些。” 这算什么。 小八鼻子哼了一声，小短腿轻轻一踢，岩石上细小的渣子被踢出去，掉进虫子堆里一秒钟后忽然引发爆炸，轰得一响，碧绿色的亮光烤焦了一大片虫子。 林刑天发誓自己闻到了焦味。 这…… 也太强悍了吧。 吴静瞪大眼睛，忍不住哇了一声，然后不好意思地捂着嘴。 倒是坤玉眼睛亮了一下，随即说：“不愧是灵龟。神通无敌。” 嗯，他又把小八从普通乌龟晋升为灵龟了，毕竟男人的世界里只认实力。 “哼，这算什么。你们这些人类就是没见识。”小八傲娇的一哼，回头对程意说，“准备好，小爷我要发威啦。” 程意淡然挑眉，嗯了一声。 倒是坤玉和林刑天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小八看。 只见小八摇晃着绿色小脑袋，然后小短腿踢打两下，嘴里一声“哈”，身体瞬间放大了数倍。 林刑天：“！！！” 坤玉：“！！！” 吴静哇一声，赞叹不已。 程意静静看着小八变大后，又踢了踢腿，那些虫子顿时像是丧家之犬纷纷逃窜，也不知道这洞穴通到哪里，数万计的虫子一下子逃得干干净净。 只剩下一池子的黑水。 “小心呐，那水有腐蚀性。”看灵龟要动，林刑天好心出口提醒。 刚出口就后悔了，蠢啊他，灵龟就是从底下钻出来的，那壳子好比铜墙铁壁金刚不坏之身也不过如此，哪怕什么腐蚀啊。 果然，小八一听，不屑地瞥他一眼。 又扭头看了看程意：“不是小爷说你，你在人类女孩子里也算爽快的了，怎么就跟这种货色混在一起。” 这种货色，这种……货色。 林刑天呆若木鸡。 程意走过去，手一撑，坐了上去，拍拍龟背回头看其他人：“上来。” 坤玉这小子动作快，闻言立刻抱着吴静飞上来，吴静腼腆又喜悦地凑到程意身边，对她笑。 程意很少碰到对自己这么热情的人，而且这热情还发自内心毫不做作。 所以即使她不喜欢别人接近，也没有拒绝吴静的亲近。 小八说：“都坐好了。”说着就迈步朝黑水池子走去。 林刑天可算回神，叫起来：“喂！等等我！” 四个人都上去后，小八落水。 吴静有些紧张，坤玉安慰她：“别怕，你看。” 吴静抬头看周围，不由赞叹出声：“好漂亮。” 不知什么时候小八的龟壳上冒出荧绿的光团，这光团像是一圈泡沫，把他们很好的保护在中间，程意注意到即使他们下水，和黑水接触也没有任何问题。 一团荧绿之光没入黑水池里，终于不见。(未完待续。) 136.跟我做个交易吧 天气晴好，气氛略有些尴尬。 坑底果然有出口，出去后四人一龟又回到了一处风景美妙的地方。 不同的是这里长着兰草，空气里都是淡雅的兰草清香。 风景虽美，可小八又不是过来看风景的。 缩回正常体型的他伸出小短腿戳戳程意：“欸，浪费时间是可耻的，赶紧回去啊，小爷的冰淇淋还等着小爷宠幸呢。” 程意被戳得烦了，瞥过眼，冷冷鞋了他一眼。 小八不明所以，瞪大眼睛：“你干嘛！” 要造反么。 来呀来呀。 倒是边上的林刑天感受到程意身上不寻常的气息，连忙蹲下来捂住小八的嘴……和脸。 没办法，小八脑袋就那么点大，嘴巴和脸也没什么区别了。 “唔唔唔……” 小八愤愤的想，果然是要造反了。 愚蠢的人类，小爷他是那么简单就能制服的角色吗？ “嘘，别嚷嚷。”林刑天看着那边又开始哭鼻子的小镜子，心里叹口气，“就让人家小情侣好好道个别吧。” 程意看着不说话，若有所思。 淡蓝色的衣裙穿在吴静身上，纯洁轻盈的像一只小蝴蝶。只是她咬着下唇，豆大的泪珠从小小的脸上落下来。 “坤玉……” 坤玉捏着衣袍的边角，动作轻柔的给她擦拭。 “乖，别哭了，伤眼睛。回去以后要好好跟家里人说，别闹小性子，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了……”他说着语气低落下去，然后重新打起精神微笑，“就算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天天快乐，好吗？” 这一别就是永恒，他们永远不会再见了。 吴静才十七岁，可是她从小就聪慧懂事，比同龄人理会的更多。 她才十七岁，如果人一生能活到一百岁，那接下去的八十三年她都见不到坤玉。一想到这里，吴静的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压着，沉甸甸的让她痛得无法呼吸。 “坤玉……呜呜呜……我舍不得你……” 坤玉眼睫毛颤了颤，眼眶也忍不住发红，两个神仙眷侣一样的少年少女握着双手，对这类流泪。 林刑天看着也难受起来，为了掩饰故意咳嗽了一下，然后吸了吸鼻子。 感受到底下的灼热视线，他低头，就见灵龟分外鄙夷的看着自己。 “愚蠢的人类。”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切。 小八屁股一扭，挪到别处待着。 看着情况一时半会走不了了。 欸，人类就是麻烦。 林刑天被鄙视的脸皮一红，下意识转头去看边上的程意。 那女人不会看见了吧，那也太丢脸了。 还好，程意没做出什么反应，跟着小八一起鄙视他。 因为程意根本不在那里。 林刑天转了转，就看见那抹高挑纤细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前面。 不由挑眉，她要安慰他们？ 他冷漠无情的孩子他妈居然这么好心？ 林刑天嘴角微微扬起，若有所思看着这一幕。 程意走过去，坤玉有些窘迫背过身去擦脸，倒是吴静泪眼汪汪看过来，像一只受伤的小鹿一样叫了一声“程意姐”。 再没有下一句了，因为一开口就哭得不行。 程意略微皱眉，说了一句：“哭什么。” 吴静抽抽噎噎：“程意姐……我就要离开坤玉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了……我、我很难过……非常、非常难过……” 坤玉见状，又开始柔声安慰。 骄傲自负的少年眉宇间一片柔情蜜意，看得人移不开眼睛。 这样相爱么。 程意眉头一挑，那为什么要分开。 “既然舍不得，想要见面，那就不要分开。” 程意说道。 吴静愣了一下，更伤心了：“我也想，可是哥哥不会答应的……” 坤玉毕竟活了几千年，阅历比吴静丰富许多，听程意这么说不由思索了一下，好像想到什么眉头不由舒展开，露出一丝丝绝路逢生的光。 程意平静问：“你有什么办法可以待在她身边？” 坤玉诧异心思被人看穿，不过很快镇定下来，目光炯炯对着她：“是，我是掌管坤梦之境的境主，但除了坤梦之境我还可以控制其他梦境，或者寄宿在其他梦境里，只要找到合适的宿主。” 他的眼神不躲不闪，面前这一个处乱不惊的女人就很合适。 她能使唤灵龟，身上又有说不出去的气息，不是普通人，这样一来也不会因为长期被寄宿梦境而身体掏空。 再好不过的宿主，如果她同意的话…… 那静儿出去就不是一个人了，他可以跟出去。就算不能天天见面，他安定下来后总能想到办法和她长相厮守。 不过，她会这么简单就同意吗…… 程意当然不会做没好处的事情，境主是么，听宋天谕说坤梦之境是很厉害的梦境，那身为境主的坤玉应该有能力穿行其他梦境。 比如说，她的梦魇。 “我们做个交易吧，我自愿做你的梦境宿主，作为回报你要帮我做一件事。” 坤玉眼眸动了动，“假若——” 程意在他之前，说：“放心，我要求的肯定是你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也不会违背你的准则。” 阮志说过，那是深藏她内心深处的梦魇，除了她自己解开心扉，只有寄希望于能力高强者能了。 她觉得，坤玉就很对得起这个名头。 是陷阱么。 无论如何，她拜托的事情一定不简单。 可是那又怎样呢，他等了几千年才等到一个静儿，相处的几个月很美好，但还不够。 远远不够。 他想要更多。 坤玉稍微用力握着吴静的手，毫不犹豫点头：“这个交易，我做。” “好。” 程意转身，朝着林刑天和小八走去，淡淡扫了一人一龟一眼，“走了。” 林刑天挑眉：“回去了？” 这么快啊，他还以为那边要小别个半天呢，而且那对小情侣看起来似乎一点也不伤感了……好像有些激动和欣喜？ 什么鬼。 “哇，要回去了吗？太好了，走走走，小爷都听见冰淇淋在召唤小爷了！” 在兰草堆里刨土的小八耳朵尖，一听到要回去就咻一下跑到程意脚边，蹿个不停。 吴静在听完坤玉的话后，呆愣了几秒钟，然后爆发出这辈子最大的哭声，把坤玉吓了一跳，忙搂着哄。 林刑天听到动静，眉头一皱，过去就要教训坤玉。 这臭小子敢欺负小镜子，真是—— 然后他就看见吴静由悲转喜，笑着流泪，他看了一会儿终于明白过来他们是在开心。 那个女人，她答应做宿主么。 有意思。(未完待续。) 137.好久不见了小静 紫藤庄园。??? 温室里，吴尧坐立难安，要不是怕自己控制不住扑上去，他一定会紧紧贴着床寸步不离。 时间过去大约一个小时。 不算长。 但比宋天谕预想的要久。 林刑天的为人处事先不提，作为入梦师他的能力宋天谕还是认可的，要不然也不会同意吴尧一直追踪他的下落，而不是重新开始另找一个入梦师。 至于程意，提到这个名字宋天谕的心头就暖暖的。 程意她那么聪明，一定能帮助林刑天尽快带着吴静出来的。 嗯。 也许是他们太过心急了。 宋天谕看向一边走来走去的吴尧，心里微微叹息，七个月了，以阿尧的性子来说已经等待太久了。 那边应该没出什么状况吧。 “天谕，里面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吧？”吴尧说出同样的疑惑，宋天谕安慰他，“你冷静一点。” 吴尧抓了一下脑袋：“我怎么冷静！那个林刑天吊儿郎当的，一看就不是可以信赖的，小静不会——”出不来吧。 这个念头略一闪出，吴尧的心情就好像被千斤顶压着那样沉重。 他阴着脸：“他要是敢，我一定废了他！” “你要废了谁啊。” 懒散又痞性的声音从后边传来，吴尧脊背一僵，一时间居然不敢转身去看。 宋天谕看见床边出现一道光团，接着林刑天和程意一起出现，同一时间床上静静躺着的吴静也睁开了双眼。 “唔，这里是……紫藤庄园？”少女轻柔的声音响起。 这个声音—— 吴尧的瞳孔放大，激动得胸膛不住起伏，他握着拳头转身，吴静已经在林刑天的搀扶下起来了，凝神看见前面的高大年轻人，嘴角立刻露出亲近的笑容。 “哥哥。” 哥哥。 是小静，他唯一的亲妹妹小静！ 终于回来了！ “小静！”吴尧冲过去，一把挤掉边上的林刑天，力气之大堪比野兽。 林刑天险些被摔到地上去，站稳后龇牙咧嘴的，但看到两兄妹抱着一起又悲伤又温馨的场面，他只好把不满忍下来。 欸，算了算了。 粗鲁的大哥，温柔的小妹，也算是美女与野兽的组合吧。 哈哈。 林刑天想到浑身是毛的吴尧长臂捶打着胸口的画面，乐得不行。 “程意，你还好吧。” 林刑天的眼睛斜过去，鼻子里哼一声，又来了，一出来就急着献殷勤。 脸皮真厚。 “嗯。”程意点点头，其实她现在不算很好。 出来前坤玉进入了她的梦境，身体里忽然多了一个坤梦之境的境主，即使程意不同与常人的身体和精神力，也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 比如现在，她的脑子就有些晕。 看人的时候也出现了重影的情况，但程意一贯的淡定冷静，面对着眼前一会儿两个一会儿三个的宋天谕身影，也面不改色。 “那个孩子他妈，好久不见，来，我们来聊聊咱们儿子的事情。”林刑天巧妙地插进来，对宋天谕笑了笑，“不好意思，宋兄弟应该不介意吧。你知道我们养了一只狗，叫汪汪。她是孩子他妈。呵呵呵。” 宋天谕的眉头几不可见一皱，脸上的笑容和煦清贵，“不会，你们聊吧。” “哈哈，宋兄弟就是明白事理。” 宋天谕朝程意点点头，提步朝吴家兄妹那边走去，走了两步停住脚，转身对林刑天微微一笑：“对了，忘记说了，这件事林兄弟你办得很好。多谢。” 瞧瞧这口气，这用词，像是领导表扬下属一样高高在上。 还兄弟，呸，谁是你兄弟。 林刑天心里一阵腹诽，面上却笑嘻嘻：“应该的，应该的。哈哈哈。” 宋天谕但笑不语，也不磨叽，去跟吴静他们说话了。 边上的程意脚步已经有些虚，床边的三个人没有现，林刑天眼尖的注意到。 连忙走过来，搂住她的腰，低声问：“喂，你还撑得住吧。” 腰上的那只手让程意眼神一冷，瞥他一眼。 林刑天讪讪收手，看着程意走了几步，忍不住低头皱眉。 坤玉那小子让她吃苦头了吧。 看看，女人这么倔强有什么好的。 坤梦之境那么厉害，掌管梦境的境主神通广大，他寄宿在人类身上那能是简单的事情嘛。 看她那样子也算是厉害了。 程意的确难受，除了重影，眼睛也疼了，似乎有一股力量顶着瞳孔要往外冲。 这很不好。 程意心想，该不会和坤玉的一个交易最后会牺牲自己的一双眼睛吧。 正胡思乱想着，肩膀多了一只手，程意动了下要甩开，那只手却用力压得更下。 接触间有一股通透的灵气从肩膀传下，一路贯穿程意身体上下，眼部的压力瞬间得到缓解。 程意轻轻吐出一口气。 “孩子他妈，我们去谈谈吧。”林刑天嬉皮笑脸的，只是眼神却是正色的，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坤玉和程意的交易自然不能让宋天谕和吴尧知道，特别是吴尧。 程意淡淡道：“嗯。” 吴尧理着妹妹的头，语气强硬的说：“小静，这样的事情你以后绝对不能再做了，你知道爸妈和我有多担心吗？” 吴静乖顺又愧疚的低着头：“我知道错了，哥哥，你放心。” 吴尧松一口气：“反正你从那个坤梦之境出来就好了，那个可恶的梦境哥哥会找人封闭所有入口的。” 其实他更想做的是解决掉那个诱哄吴静进去的境主。 只是他进不去，而境主也不会出来，两人打不到照面也无法来一场男人间的决斗。 不然以吴尧的性子，早就把坤玉揍上七八万次了。 吴静经过几个月的叛逆，性子似乎更加柔顺，吴尧说什么她都低声答应。 兄妹俩一派和谐。 宋天谕略一回头，就看见林刑天一手搭着程意的肩膀走远。 他俊逸的眉头不由皱起。 很想走过去，很想打掉那只人，不过很懂分寸礼节的宋天谕知道这样做会引起别的反感。于是他暗地呼吸一口气，劝自己冷静一点。 当做没看见那只碍眼的手，那个碍眼的人。 虽然这很难做到。 “小静，你看，这是你天谕哥哥。”吴尧终于舍得放开妹妹，让吴静跟宋天谕打招呼。 吴静擦了下眼泪，柔美一笑：“天谕哥。” 宋天谕和煦微笑：“好久不见，小静。” 而另外一方面，有一只乌龟却被所有人遗忘—— 空间扭转，一道亮光射出，绿色的龟壳砸在地上，瘦高的男人闻声睁开眼，不由笑了。 “灵龟，又是你啊。” 这个声音…… 小八的脑袋和四肢都从龟壳里伸展出来，看见陈符那张中年男人的老脸，不由脑袋一蒙，接着闭上眼睛哀嚎。 “哎呦，去他大爷的，小爷我怎么又回到了这个鬼地方！”(未完待续。) 138.应该给程总敬酒 本想去一个单独私密的房间，但程意的状态在开阔的甬道上似乎有所缓解。 ? 于是林刑天带着她走到一架秋千面前，按着她的肩膀坐下来。 程意晕乎乎的，直到坐下来身体开始摇晃，她才惊觉想要起身离开。 “这是什么，不行，我要——” 林刑天快手推了一下，痞痞贱贱的笑：“急什么，坐下来用心感受这股惬意和悠闲，很快你就会觉得开心舒畅了。” 程意皱眉：“我不是你，别把你的思想加到我身上，我警告你立刻停下来，不然——” “不然怎么样？你要打我吗？”林刑天叹气，摇头，“我说孩子他妈，你老是这样精神紧张可不太好，汪汪还要靠你照顾呢，你这样——” 程意的脸色越来越沉，仔细看嘴唇有些白。 林刑天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手下还不停动作。 秋千不断摇晃，程意胃部的不适感也越来越强烈，终于她伸出手拉住林刑天领口的一根绳子。 林刑天被迫被拉近，他略一挑眉：“喂，不带你这样对我动手动脚的啊，我可是……” “呕——” 程意一张嘴，吐了他一身。 林刑天：“……” 林刑天心理活动：a#￥%￥%……&** 卧槽！ *** 小八躺在地上，抓狂：“啊，这是为什么啊为什么啊……啊啊啊……” 陈符连说着几个“灵龟，你要冷静，冷静”，被小八吼回去。 “吃不到冰淇淋，你让小爷我怎么冷静！” 陈符默了一下，说：“你不见了，程小姐他们总会现的。” 抓狂的小八拿下摇晃不停的四只小短腿，“咦，你说的有道理。小爷我刚刚救了他们四个，四个！” 陈符呵呵笑着，对着他伸出的四个指头，点点头：“是啊，承了灵龟的恩惠，自然要懂得知恩图报，那么我们就静静等着吧。” 小八也想，四个人欸，总会有一两个想起自己吧，嗯，别的人都第一次见不熟，但程意那个女人可算是熟人了，他们还有无限量供应冰淇淋的协议呢，她肯定会记起自己的。 这样想着，小八不由松了心，眯起绿豆眼，对陈符勾勾手指。 “你提醒了小爷，小爷不会亏待你的，到时候你就跟着小爷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吧。” 陈符虽然在这里已经学会了平心静气，但倘若能出去那是最好不过了。 毕竟他是个人类，就算要修行也要在属于人类的世界里修行才是正道。 陈符笑呵呵：“那就先谢谢灵龟大人了。” “嗯。”小八傲娇的应了一声。 而真实的情况是则么用的呢—— 小八的猜测也挺准的，坤玉和吴静两个人刚刚分离，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坤玉虽然是境主初入宿主的梦境，也要花一点功夫摸索。 而吴静呢，和吴尧几个月没见了，甚至想念，两兄妹只见有许多话要说，说完了还要跟家里人报个平安。 吴家人期待了很久了，一听到好消息立刻说要赶过来，吴静有些怯场有些紧张，根本想不到其他。 甬道的秋千上，程意呕吐完稍微舒适一点，坐在那里闭目养神。 秋千已经静止下来，这样坐着倒没有反胃的感觉。 林刑天黑着脸擦拭着运动套装上的污渍，紫藤庄园里到处都是花草树木，所以各处都安装有水管，取水很方便。 只是擦去了污渍那味道还有残留，隐隐约约传进他的鼻子，让他忍不住翻白眼。 “我说，孩子他妈……” 林刑天忍不住要牢骚。 程意从秋千上起来，用袖子擦擦嘴巴，说：“我走了。” “啊？” 离开也有几个小时了，要尽快回酒店去。 程意走了一步，回头吩咐：“宋天谕他们那边，你说一下。” 说一下…… 林刑天脑海中浮现起吴尧嚣张的怒容—— “林刑天，你给我听着！你干的蠢事，给我们吴家带来的麻烦和伤害就算救出了我妹妹也还不完！我爸妈伤心那么多个月，眼泪不知道流了多少，我们吴家愁云惨淡这么久，你以为这么简单就能偿还吗！你做牛做马都还不完！” 做牛做马。 咦呃。 林刑天身体一个激灵，忙跟着程意的步伐追了上去。 “孩子他妈，你身体还没恢复一个人怎么回去？我送送你啊——” *** 心悦大酒店。 立城分部的几个部门管理以及核心人员吃了一会儿酒，有人提起来要敬程总一杯酒。 提议一出，场面静默了一秒钟。 人事部的老袁扶了扶眼镜，说：“咳咳，我觉得程总可能不会喜欢，听总部那边说程总性子比较冷清，不喜欢热闹。你看他来了酒店另开了包厢，分明就是喜欢自己待着。” 宣传的小陈点头应和：“对，我同意老袁。程总大忙人一个，我们这边出了状况他可是第一时间从龙城赶来的，刚下飞机连口气都没喘，就来我们这里了。还是别打扰了吧。” 销售部的林经理撇着嘴，笑：“我说你们胆子也太小了一点吧。咱们出了这么大的乱子，程总有说过我们一句不是没有？有吗，没有吧？” 林经理对桌上的人挨个问，大家都是思索一番，然后摇头。 林经理很满意，说道：“程总这样宽容大度，有领导风范，我们作为下属的敬他一杯酒怎么了？不合适吗？不应该吗？” 他的话一处，顿时不少人起哄：“合适！应该！我看我们就这边办！” 敬酒的呼声高起来，先前的老袁和小陈等相互看一眼，都准备静观其变，这时候随大流才是正确的做法。 林经理看看大家：“那既然这样，我就带头先去——” 说话间，大堂的门开了。 程家的做派一向是低调做人高调做事，于是杨秘书高调的包下了整个大堂，这里面只有立城分部的员工。 此时门被人推开，大家都愣了一下。 然后林经理露出喜悦的表情，起身迎上去：“程总，我们正说要找您，给您敬一杯酒呢。” 立刻自己包厢的程迦勒穿着衬衫，五月的天气外面还套了一件马甲，显得身姿挺拔气质高雅，进来时微微低着头，听到林经理的声音抬了抬下巴。 林经理端着两杯酒，笑颜如花，“程总——” 程迦勒额头的碎下，一双狭长凤眼里面有暗绿光芒一闪而过。 那是什么东西？好犀利的目光。 林经理怔了一下，手中的一杯酒已经被人端去。 程迦勒仰头，一口饮尽，林经理正欣喜呢，忽然看见他把玻璃杯往地上一砸。 咣当，清脆声响。 接着有细细如蛇信的蔓藤从地面各处蔓延伸展开来。 这是—— 林经理错愕的睁大眼—— “啊！” 一室惊叫不止。(未完待续。) 139.程迦勒的牧羊犬 夜，月色如钩。 立城的五月似乎比龙城要凉一些。 五星级的酒店套房里，林刑天半天瘫在沙上，翘着腿看着客厅大高清的液晶电视，里面正播放着最新的娱乐八卦新闻。 程意在房间里静静躺着。 一回来就休息了半小时，她的眩晕神奇的好转了。 闭着眼的时候脑海中闪现出坤玉的声音。 ——程意，你所有的梦境已经调试完毕，都调到了适合我寄宿的频率，以后眩晕重影等不良反应也不会再出现了。 话音落下，脑子里那条线一闪过去，画面重新变成灰暗。 就像是老式电影播放一样。 这境主还真是活了几千年的老古董。 程意睁开眼睛，杏眼微垂，缓了一会儿，伸手覆盖在自己的左心房位置。 不知怎么，她心里有一抹不安。 拿起看了下，干干净净，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没有未解来电，也没有未读短信。 干净的仿佛这个世界上在没有人牵挂自己。 这是怎么了。 程意蹙一下眉头，自嘲笑了起来。 被程家严密不透风的监视管习惯了，偶尔得一小片自由就不习惯了？ 难道是所谓的受虐倾向…… 叮叮，短信传来。 程意神情一震，立刻低头看。 “本届娱乐八卦新闻到此结束，接下来是音乐鉴赏，欢迎大家倾听。” 林刑天拿着遥控正要换台，看见程意从里面出来。 他挑眉，接着眼睛亮了一下：“孩子他妈，你醒了？是要出去吃完饭了吧，好的，我这就起来。” 屁颠屁颠跟过去，程意在前头忽然顿住，鼻子嗅了嗅，回头冷然而嫌弃的看着他的衣服。 “臭。” 林刑天虽然脸皮厚，但到底是个要面子的男人，被这么直白的嫌弃脸上还是有些挂不住，扯了扯领口，自嘲说：“孩子他妈，这种洗衣服的活照理说是你们女人干的，而且衣服可是你弄脏的……” 程意的回答言简意赅，“滚。” “……”林刑天讪讪住嘴，眼尖瞄进套房里的另一扇门，对了，听说这种五星级大酒店的衣柜里都会替客人备着几套衣服，以备不时之需的。 不如…… 林刑天眼皮动了动，一个闪身就蹿了进去。 后面少了根尾巴跟着，程意乐得自在，她进了电梯拿出手机就看了一眼短信。 短信是徐管家来的，说是忽然失去了少爷的踪迹。 跟着短信来的是一副位置追踪图表，精细程度堪比军事用图。 程意看得一阵无语。 程迦勒掌控欲旺盛，没想到对自己的行踪也这么严谨，徐管家一再保证这种情况从未生，担心少爷出了什么状况，所以短信告诉程意，希望她去看看。 出门在外有些事情不好声张，那些贴身的保镖固然可靠，但最可靠的还是自家人。 何况，程迦勒带去立城的保镖在同一时间全部失去音讯。 这种情况下，徐管家只能求助程意。 电梯的门慢慢合上，就差一个手掌的厚度时，林刑天风风火火跑来伸手挤进去，门因为阻力再一次打开。 丑爆了的紫色运动装褪去，上身穿浅灰色衬衫，袖子挽到小臂上，露出小麦色的肌肤，上面有漂亮的肌肉线条，下身穿深一度的西装裤，衬得一双腿有两米长。 这样的林刑天是陌生的，令人意外的。 看上去也……不那么不顺眼了。 程意眼睛动了动，面无表情看着他进来，对自己笑嘻嘻：“还好赶上了，对了孩子他妈，咱们去哪里吃饭啊。” “心悦大酒店。” 心悦大酒店啊。 林刑天在立城的时间久，自然知道心悦大酒店是出了名的佳肴酒店，也就是说以菜品出名的五星级酒店。 嘿嘿嘿，这下有口福了。 这样笑起来又有些老鼠般的小猥琐。 程意瞄了一眼他倒梳上去的头，眼睛一白。 居然还用上胶，真以为自己是大少爷么。 抹那么多，都快赶上程迦勒勒。 林刑天看一向冷然的程意居然用余光打量自己，以为自己换了干净衣服帅出了新高度，顿时心里臭美得不行。 果然是人靠衣装，这高档衬衫和西裤就是和运动装不一样。 不过可惜了，他还是挺喜欢那套紫色运动套装的。 毕竟伴随着他躲了这么久的追杀么。 *** 心悦大酒店大堂里，寂静无声。 所有的人都晕倒在地，脸色带着中毒般的黑紫。 唯一清醒的人正单膝跪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程迦勒的头被汗水打湿，散在额前显得凌乱，此刻的他没有平时一丝不苟的冷峻，如果那些人醒着就会现他们一向内敛自持的程总此刻眼神里有一种狂乱在涌动。 跟他的弟弟程喻文，妹妹程喻雪一样，程迦勒身为程家的大少爷也没有逃过契约的诅咒。 跟喻文喻雪成年以后才会爆的吸血特性不同，程迦勒身上的蔓藤毒素已经跟随他整整二十三年。第一次毒的时候他才五岁。 他本来养了一只狗，牧羊犬，长长顺顺的毛，很听话很依赖他。 毒的那一天他坐在阳光房里，看着下人给牧羊犬洗澡，然后他感觉身体一阵震动，有类似爪牙的东西攥紧了他的心脏。 很痛很痛。 他痛得视线模糊，耳边听见下人不停叫自己“大少爷，大少爷你没事吧”，还有牧羊犬的吼叫“汪汪汪”。 剧痛越来越强烈，达到最顶峰的那一刻他的呼吸停止，脑海中白光一闪，世界都静默了。 再次醒来，他躺在书房——父亲的书房，平时严令禁止他们进入的书房。 而身边坐着的就是他一贯带人严苛的父亲。 “迦勒，我要告诉你一些事情，你好好听。” 接下去的漫长时间里，程老爷讲述了程家的祖先，过去的繁荣随后的衰落，以及祖先们不甘心的寻求曾经的辉煌。 他们做到了，在阴-门-死-契的帮助下，程家以令人惊诧的度再一次崛起。 代价是程家的子子孙孙都将会被诅咒。 自己当初什么反应呢？害怕，惶恐，惊慌失措？ 不，都不是。 蔓藤覆上程迦勒英俊的脸颊，几乎看不见他很轻的笑了一下。 五岁的程迦勒听完这个堪称程家最大秘密后，只是扭着头问了他的父亲：“我的狗还在吗？” 父亲一愣，沉声摇头：“不在了，迦勒。还有照顾它的那个少年，他们都不在了。” “这样啊。”程迦勒转回头，说道，片刻，他闭上眼睛。 “父亲，您说的我知道了，现在请你离开一下，我有些累想睡一觉，行吗？”(未完待续。) 140.蔓藤的黑紫印记 心悦大酒店走廊上，程意的步伐越来越快。 林刑天在后面追：“喂，你急什么！” 程意在四楼的大堂前停住脚步，看着紧锁的金碧辉煌的大门。 门关着。 程意眯起眼睛，她感觉到一股异样的气息，这种感觉明明很陌生，但不知怎么她的身体却莫名靠近，这股檀香味—— 是程迦勒。 林刑天换了皮鞋，新鞋打脚，他走得分外艰辛。 程意伸出手，用力一推。 门缓缓开启，仿佛电影慢放，里面的情形一点一点慢慢展现出来。 “咦，怎么这么多桌子都空着，不是说吃饭吗？人呢？”林刑天咕囔。 程意的眼睛却瞥见地面上有一根细细如蛇信的枝桠扭躲进去，藏进更深的角落里。 那是什么？ 程意带着一分警惕和三分好奇，迈步进去。 “咕噜噜。” 林刑天的肚子发出声音，程意顿步，回头给了一个鄙视的眼神。 蠢货。 “呵呵。自然反应。”林刑天略尴尬地笑了笑。 程意懒得理会他。 被他这么一搅和，原先的警惕松懈下去，以至于程意没有注意到角落处的枝桠扭扭捏捏贯穿了整个大堂，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盘踞为王。 “我说，孩子他妈，你预定了哪桌呀？”林刑天双手抱胸，左瞧右瞧。 他的语气虽轻松，眼睛却微微眯起。 这里感觉不太对啊。 左上角往上数那两桌上明明摆着酒菜，看上面拆分的筷子等用具，明显不久前还是有人在用的。 那这些人哪去了？ 程意关顾一圈，发现整个大堂空荡荡，没有人。 她蹙眉。徐管家明明说程迦勒预定了这个天字一号厅。 为了确保线索正确，程意又把手机短信拿出来看了一遍。 才看到徐管家后面又补发了一条——少爷还开了一个包厢。 单独的包厢。 的确是程迦勒的作风。 程意收了手机，脚下一转出了门，就朝短信说的包厢走去。 后面的林刑天肚子实在是饿，眼睛一直盯着那两桌子的佳肴转不开眼睛。这么一耽搁，就独自落在了后头。 “哇，燕窝，啧啧，鲍鱼，九几年的红酒……这么好的酒菜居然没有一个人吃，真是太浪费了……”林刑天左右瞧了瞧。 一个人都没有嘛。 所以就算他没什么形象的偷吃别人的菜，也不会被人看见笑话咯。 咕噜噜。 五脏六腑在叫嚣。 林刑天重新拆了一套筷子，他这个人虽然糙了一点还是很注重个人卫生的，眼睛放光望了一圈，把筷子伸进了鲍鱼的碟子里。 醇浓的鲍鱼汁入口美妙无比。 林刑天忍不住闭上眼睛。 好吃啊。 身后某一处隐蔽地方，一个黑影躲在那里已久，那个房间是个储物室，此刻塞着十多个人，层层叠叠堆在那里，情况可怖。 最可怕的是那个黑影，目光炯炯盯着林刑天。 然后他身形一闪，只见一抹细微的黑光掠过去，他就来到了林刑天的身后。 沉浸在免费美食里的林刑天一无所知，等到他吃完鲍鱼和龙虾，正准备尝一口海参汤的时候，注意到色泽淡雅的海参汤里落下一只小虫子。 很细长的虫子，而且还会动。 “哎呀呀，这小东西来得真不是时候，别浪费了这一碗好汤。”林刑天赶紧拿勺子去舀，勺子碰到虫子的瞬间，那细长的虫子忽然伸出无数的触须，沿着勺子的柄缠绕上去。 尖锐的刺刺到林刑天的手指，咣当一下，勺子砸了一下碗壁。 “这是什么东西……” 林刑天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好像是枝桠藤蔓之类的东西——等等，蔓藤！ 不会是—— 林刑天有感应般猛地一回头，被蔓藤覆满全身的程迦勒手臂一甩动，蹿出无数的蔓藤分枝往林刑天的身上爬去。 “哇靠——” 林刑天惊愕之中想要避开蔓藤，只是蔓藤的速度太快，只一会儿就缠住他的双手双脚，渐渐朝着他的脸部爬去。 越是挣脱，越是缠紧。 意识到这一点的林刑天心里暗骂一声娘的，运气真是差。上辈子跟程家人有仇啊。 一边强迫自己平心静气。 孩子他妈，你赶紧回来啊。 程家的麻烦还是由程家人出面解决比较好。 包厢里。 程意推门进入，没发现程迦勒的踪影，倒是在里屋找到了昏迷的杨秘书。 杨秘书的脸颊上透出一点黑紫，似乎是中了什么毒。 程意眼皮一跳，糟糕。 毒，黑紫，蛇一样扭动的枝桠，这一切都和林刑天之前留下的文档信息对上了——程迦勒没有出事，相反的，大堂里唯一的威胁就是他程迦勒。 程意飞速赶去大堂。 推门进去的时候，林刑天正被拖着往储藏室的方向走。 那个浑身布满蔓藤，蔓藤上又覆盖着倒刺的身影听到动静，脚步一顿。 程意的记忆中模模糊糊闪现出自己晕倒在程家书房，被人抱起的情景。 在这个情景中，程迦勒的脸上印着蔓藤枝条，瞳孔微微翻绿。 记忆和现实重叠，带来巨大的冲击。 “大哥，是你吗？”程意叫了一声，喉咙微微抖动。 程家的诅咒。 前面的身影没有回头，反而“啪”一下，甩掉了拖行的累赘。 蔓藤迅速往回收，林刑天紧捆着的身体得到释放，不由大口呼吸：“呼，哈，哇靠，吓死老子了。” “大哥——” 黑影在前面闪走，程意在后头追上去。 林刑天暗叫一声不好，浑身酸麻的爬起来跟去。 “喂，你小心一点，他现在被蔓藤毒素控制——他不是那个牛逼哄哄的程大少爷啊——咳咳咳。”哄得太用力，被口水呛到。 这一呛，带动腹腔一起疼起来。他倒吸一口冷气，伸手拉开衬衫，只见他小麦色的肌肤上赫然布满扭曲的黑紫印记。 一条一条的，有些还缠绕着。 显然是刚才捆绑出来的痕迹。 “真是有够运气背。”林刑天自嘲一笑，咬着牙王储藏室走。 那女人不知道蔓藤毒素的危害，他可得赶过去告诉她才行。 别死得不明不白啊。 程意追到储藏室，被里面横七竖八躺着的人吓了一跳，那些人各个双眼紧闭，脸色跟杨秘书一样带着黑紫印记。 她随手摸了最近一个人的鼻子下方，气息微弱，但起码还活着。 确认了这一点，程意松了一口气。 脚边有一条蔓藤刺溜而过，程意眼睛一亮：“大哥——” 这一次蔓藤的速度放慢许多，似乎是故意等着程意追，程意打开了门，从消防通道下去，一直追到楼梯上。 看到那个蜷缩的身影，程意这才停下脚步。 楼梯平台上，程迦勒身上的蔓藤全部褪去，静静躺在那里。(未完待续。) 141.救他我可以帮你 他躺在那里，神色平静，不见悲喜。 程意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幼时的情景： 那时候她几岁？ 五岁吧。 母亲赵云岚推她下河，她命大没淹死，昏昏沉沉烧了两天，第三天的时候就被带到了程家。 那一天她见到了严苛的程老爷，端庄的程夫人，骄傲得像孔雀的程喻文和程喻雪姐弟俩，程家，程家人，在她眼里仿佛走马观花一样被迅速掠过。 那个书房阔气庄严，格局很大，可是程意却觉得太过狭小。 小的容不下她们母女。 大人们开始交谈，徐管家进来和善地弯腰对她伸出手：“要不要去小花园看看，今年的海棠花开了，很漂亮哦。” 看花，程意没什么兴趣。 不过她还是点头，跟着徐管家走了。 看什么都好，去哪里都好。 只要不在这里。 小花园那时候还是程夫人一手打理的，除了海棠花常开不败，还有各种清雅的小花在花丛中做陪衬，谈不上姹紫嫣红却自有一番韵味。 徐管家问她要不要吃冰淇淋。小孩子嘛，对甜食是没有抵抗力的。 程意说要，徐管家离开。 程意看着他的背影远去，然后从石桌边的椅子上跳下去，在园子里钻来钻去。 “你在做什么。”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程意吓了一跳，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屁股压在草坪上。 这个角度正好让她看见声音的主人。 一个十岁的男孩，穿着服帖的西装，眼睛狭长，眼尾上翘，看见陌生的闯入者表情冷漠，嗯，倒也称不上冷漠，他只是不热情。 “喂，你跑那么快干什么，我跟你说啊那蔓藤的毒素可不是逗你玩的，你千万要——”离远一点，这几个字还没说出口，林刑天被地上躺平的人看得呆了一下。 “这是程迦勒，你大哥？” 程意侧头，看了他一眼。 林刑天举手：“哦，我错了，嗯，冒牌大哥。” DNA的检测结果他们两个人都知道，程意并不是程家的亲生骨肉。 程意低头查看程迦勒的情况，注意到他有微弱的脉搏，这是探不到呼吸，耳朵贴在胸腔上去听，也听不出心跳。 “怎么回事？他刚刚不是还蔓藤附体厉害的不得了吗？”林刑天跨下一阶楼梯，走过去蹲下来。 “咦。”他看了一下，惊叹一声，然后说：“原来是这样。” 程意问：“他这是怎么了？” 林刑天大松一口气，挪后坐到台阶上，揉着腹部的伤一边笑：“可算是消停了，我说你这冒牌大哥可真够可以啊，毒素这么强，储藏室里那些人可费了我不少灵气呢。” 灵气。 程意眼眸一动，盯着他问：“你的意思是，你的灵气可以救人？” “废话。”林刑天说着，忽然警惕地看着她：“你想干嘛？” 程意冷冷道：“救他。” 林刑天炸毛：“开玩笑！先不说他刚刚差点用蔓藤勒死我，就说他这一身的毒要解的话要消耗我多少灵气你知不知道？” 入梦师的灵气就是他们的命，灵气减少，武力值也会减少。 这个程大少爷跟他非亲非故的他做什么搭上自己的命去救他。 又不是雇主。 切。 程意的心思有些复杂，一方面程迦勒出事，她就可以名正言顺脱离程家的掌控，另一方面她感觉自己身上的秘密和程家的诅咒似乎有某种关联。 况且她的母亲赵云岚还待在程家，瘫痪的她需要依赖程家给她养老过完生命的最后一程。 程迦勒出事，程喻雪那脾气和本事根本驾驭不了程家，何况是分公司遍布全国的程氏。 他一倒，程家就倒了。 到时候整个程氏集团都会乱套。 那样的局面真的好么。 程意眉头微皱，很快想到一点，不，他不能出事，起码现在不可以。 “我们做个交易。”程意目光沉静的看着林刑天。 林刑天只觉得脑袋冒烟，说不清自己是气还是笑，伸出手指指着她，又反过来对着自己：“交易，你和我？” 呵呵，这女人真是—— 谁会拿性命做交易。 真是够了。 “我欠你三次。”程意忽然道。 林刑天愣了一下，皱眉：“什么三次。”他忽然想到什么，立刻双手护在胸前，身体往后仰。 俨然一副美貌被盯上的姿态。 程意的太阳穴抽了抽。 她压下动手的冲动，“我身上的黑气对你们入梦师来说是不可多得的助力，对吧。” 林刑天眼珠子溜溜转，“孩子他妈，你这话怎么说的，我们入梦师自成一派，里面都是青年才俊各个能力高强，就比如说我吧，我入门的晚但也是……” 巴拉巴拉，说个没完。 程意只觉得心头一股烦闷，眼睛一凛，伸手一甩。 只见有一股黑色烟雾从她细白的手指间射出去，林刑天闪躲及时，侧头一扭，如箭矢的烟雾射到后头的墙上。 滋啦。 冷灰色的墙壁被腐蚀出一个成年人拳头般大小的洞。 林刑天瞪大眼，脸色都白了一个度数。 “我说……大小姐，你……” 程意错愕的看着自己的手指，有些不能相信刚才的事情。 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身体里还蕴藏着这种杀伤力极强的招式？ 她以为能窥探别人的意识这一点已经够糟糕了…… “程意，你是个妖怪！” “离我远一点，你个怪物！” “妈妈，她知道我昨天做了什么梦，好可怕，妈妈我要回家！” 林刑天见她神情恍惚，伸手在她面前摇晃：“喂，醒醒。” 搞什么，这种情况下还神游啊。 程意回过神，脸色却比林刑天还要难看。 气息微微紊乱，还是压制住混乱的思维，冷静谈判：“三次不够是么，我再加十倍，三十次的机会。这三十次你除了可以借用我身上的黑气，还有我窥探的本事，另外一些我能做到的事情……” 她气息渐渐平缓，声音也沉静许多。 目光带着冷意和硬度，这实在不像是一个女人的眼神。 “只要你说出来，只要我能做到。” 这样的女人。 真傻。 林刑天噗嗤一笑，抓抓头发，他头上的发胶早在被蔓藤拖行的时候就毁得差不多了，此时一头黑发恢复了本色，凌乱中带一点野性。 领口的纽扣也被解开，露出一点麦色的胸膛肌肉。 这才是真正的林刑天。 一个身上带着痞气的入梦师。 什么插科打诨，漫不经心，唧唧哇哇，都只是迷惑别人的表象。(未完待续。) 142.大哥我都看到了 “诶，我说孩子他妈。”林刑天痞痞笑着，“你真的要救他？据我所知，你不是挺讨厌程家以及程家人的吗？” 听到他称呼自己为孩子他妈，程意就知道谈判有望。 她收了自己一贯不近人情的表情，淡淡说：“我是讨厌，不过有句话不是说，小孩子才讲喜欢不喜欢，成年人只论利弊。” 林刑天一愣，继而爽朗大笑：“哈哈哈，说得好。” 笑完了，脸一收，把衬衫的袖子往上捋了捋：“孩子他妈，你让一下。” 程意起身走到一边。 林刑天从台阶上站起来，脸色白了白。 程意看到他一边走，一边不时用手撑着腹部，不由皱眉：“你受伤了？” 哟，还学会关心人了。 林刑天脸上带笑，正要逞一下英雄，谁知道程意下一句话就是：“你受伤身上的灵气是不是有影响，那动手的事实会出现差错么？” 林刑天的笑顿时僵住。 这什么人啊。 “你这女人。让开让开。” 林刑天没好气的摆手，肚子因为动作幅度大了一些，又疼起来。 嘿，这程家人，真是没一个可爱的。 林刑天腹诽着，蹲下来看着昏迷的程迦勒，长得人模狗样的，出手这么黑。 想起初见时程意的快准狠，不由撇嘴。 不愧是兄妹。 即使没有血缘关系，也都占着一个“程”姓。 也许血脉相传只是一个幌子，真正会传染的是长期接触呢。 程意自然不会知道林刑天肚子一堆牢骚，她只是专注的看着他动作。 林刑天做的第一件事是搭上程迦勒的手腕，程意知道这是他入梦的手势，现在看来也是他释放灵气的招牌动作。 手腕一搭，感觉一股阴冷之气通过程迦勒的经脉瞬间就传到自己经脉。 要不是林刑天警惕心高，在传递的一刹那就锁住了自己的经脉，他这只手可就废了。 蔓藤的毒素可不是开玩笑的。 林刑天皱起眉头，这毒素比他预想的还要厉害。算起来，起码身体里潜藏了十多年，或者更多。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忍受下来的。 他听同门说，蔓藤的毒一旦发作就会迷乱人的意识，醒来后不记得发生了什么，这一段期间遇到的所有活的、能喘气的生物必死无疑。 不过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等到宿主的身体逐渐适应毒素之后，就能一定程度的控制，但这也不是说能阻止毒素发作，而是能在发作之时保存一定的自主意识。 不过，杀戮的时候保持清醒，对宿主来说不幸大于幸运吧。 想一想，眼睁睁看着自己杀人却无法收手，不能停止，这对身心都是一种折磨。 锁住经脉后，林刑天迅速运行周身的灵气，透过肌肤传递到程迦勒身上。 最多的灵气先送到心肺那边，渐渐的，程迦勒的心脏重新开始跳动。 程意在一边轻声说：“他的脸上开始有血色了。” 的确是这样，程迦勒之前的脸色如同杨秘书或者大堂里被毒晕的职员一样，很深的黑紫，连嘴唇也是。在运行一遍灵气后，气色逐渐恢复，黑紫褪去，嘴唇也变回了原来的樱花淡色。 程迦勒的嘴唇很薄。 据说薄唇的男人生性无情。 程意不知道程迦勒是不是这样的男人。 灵气运转三周后，程迦勒的经脉活络起来，这时候毒素也消退了许多。 这其实不是林刑天的功劳，程迦勒的毒素本来就是深藏体内，此时是被清正的灵气逼退暂时潜藏，而不是彻底清除。 不过目前这情况也不错了。 起码控制住毒素再次扩散。 不错了。 最后一点蔓藤之毒被压制下去，林刑天的灵气去了大半，当下体力不支，单膝跪地撑住身体。 这时候，程迦勒猛地睁开眼。 林刑天正在抹汗，忽然感觉一股逼人的杀气冲过来，再一抬头就被人用力扼住脖颈。 脸色涨红的时候，林刑天满脑子都是脏话。 靠，就知道这家伙是个心狠手辣的，就不该心软救他…… “大哥，是他救了你。”程意见状及时过来，拉住程迦勒的手。 程迦勒从迷茫之中醒来，警备心最重，此时却看见最惦记的人。 不由神色一缓，手劲也松了。 “咳咳咳。” 林刑天机灵的使用最后一点力气挣脱出身，退后好几步，决心远离他。 “小意。”程迦勒开口，声音低沉，带着精英特有的磁性。 林刑天不由抬头看，只见闹腾了许久伤了一打多无辜人的程大少爷，即使被毒素迷乱心智折腾半天，他看上去还是特别的——有气质。 相比之下，自己显得特别狼狈，特别的挫。 呃…… 咳咳，胡思乱想什么，怎么能这样妄自菲薄，他可是入梦师队伍里出了名的帅哥。 找他入梦的一大半都是冲着他的脸来的呢。 呢…… 嗯。即使没人听到自己的腹诽，林刑天的脸还是不由自主红了红。 “大哥。”程意蹲下来，伸出手。 程迦勒特别自然地把手搭上去，他体温经过灵气的润泽，倒比程意的高一点，微微暖意传递过来，程意觉得心房某处也一暖。 “大哥，他是林刑天。他救了你。” 程意说，她注意到程迦勒的眼神似乎带着一股冷意，听到她的话也只是淡淡的：“哦，是么。” 林刑天两次载在他手里，对他气息的变换敏感极了。 这家伙，居然还是想杀他灭口。 林刑天不由愤怒的瞪着眼。 “喂，程意，我们可是谈好交易的，你这位——大、哥，似乎每时每秒都想要毁约啊。” 他叫名字时候的那种肆意，那种不经意间的熟稔，让程迦勒眉目中的风霜更甚。 他狭长的眼睛眯了眯。 林刑天顿时被冻得一个激灵。 干脆从墙角站了起来，一瘸一拐上了台阶，走到了消防通道门边，手扒着门身体侧进去，最后只剩下一个脑袋， “你们好好谈，我先走了。” 程迦勒的掌控欲还是没变，一醒来就想着处理林刑天。 程意知道，这不过是防止程家隐藏多年的秘密被泄露出去。 可是，怎么办呢，知道秘密的人不止林刑天一个。 “大哥。”程意眼眸低垂，然后又抬起，“大哥，你刚刚的情形我都看见了。” 刚刚，是啊，刚刚他有发作了。 程迦勒星辰般的黑眸动了动，借着她的手起来：“找个地方，我们再谈。” 程意心道，是啊，是该好好谈谈。 以前的事情既往不咎，可是这以后—— 杏眼里无数的情绪划过，最后只剩下势在必得的决心。 她想要的以后，的确要跟他好好谈谈。(未完待续。) 143.喻文他回不来了 这消防楼道显然不是谈话的好地方。 大堂的储物室里还塞着十多人，隔壁包厢里还有一个昏迷的杨秘书。 面对着一团待处理事项，习惯了布局统筹的程迦勒显得非常淡定，他打个几个电话，不过十多分钟的时间好像一切麻烦都解决了。 哦，还有一个麻烦。 “你那位朋友可靠么。”程迦勒问。 程意稍作思考，就知道他指得是先行一步的林刑天。 可靠么。 以个性来说是极其不可靠的，只是程意回想他的行事，每一桩每一件倒都很靠谱。 尤其是几次关键时刻他出现救了自己，从这个方面来讲林刑天……还不错。 程意眉头微动，点头道：“嗯，他是入梦师，我想他有办法让那些人失去这一段时间的记忆。” 程迦勒面目冷静，略抬了抬下巴：“那样再好不过，我们回住宿酒店去谈。” 程意点头：“好。” 司机小林正在楼下车里待命，下了楼梯程迦勒就不要程意搀扶，自己步伐稍缓的走在前头。 程意在后头看，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个大哥背影有些消瘦。 是诅咒的关系吗？ 那个浑身被蔓藤包裹的画面闪现眼前，程意的眼眸深了深。 程家的诅咒不可小觑。 “程少爷，程意小姐。”司机小林恭敬道，对程意明显更亲近一点。 程迦勒刚坐进后车厢就闭上了眼睛，低垂着头。 程意知道他需要时间恢复精神和体力，于是淡淡开口：“回去酒店。” 小林嘴角一咧，油门一踩，一个漂亮的转弯：“好咧。” 心悦大酒店门外，救护车的笛声响彻街道。 林刑天在大堂暗处，看着经过自己消除记忆的那些人被救护人员一个个扶出去，慢慢地隐遁了。 走在街上的时候，林刑天忍不住嘀咕。 有钱就是好办事。 这些人明明是被程迦勒的蔓藤毒素毒晕，酒店却要对外说是食物中毒，堂堂的心悦大酒店名声受损也不在乎。 他瞥了一眼人群热闹出，眉头一挑，连电视台的媒体记者都来了一拨，这下酒店的形象要彻底完蛋了吧。 他又嗤一声，比起攀上程家这棵大树，区区一个酒店又算得了什么呢。 六岳酒店。 进了套房，程迦勒端着一杯清茶喝，一边回答程意的疑问。 “出了卫生方面的问题，心悦大酒店的确要受重创。他们炒了当时值班的厨师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程意点头：“嗯。”这是肯定的。 “不过，这都是小事。” 程意抬头，程迦勒修长手指握着清茶微微抿了一口，干涩的嘴唇被茶水浸润后泛着一点水渍的波光，“心悦大酒店已经被程氏买下了。” 买-下-了。 程意无语，还真是程家的作风。利用了人家酒店一把，一般人都会事后补偿，但程迦勒偏不，程大少爷喜欢一切尽在掌握。 酒店么，买。 有什么大不了的。 程意腹诽一阵，觉得这样挺好，起码中毒的那些人不会引起额外的关注了。 “大哥这样处理很好。”程意点点头，说道。 程迦勒抬起头来，目光带了一丝凝视的意味。 看得程意心头一紧。 “我说的不对么？”程意问。 程迦勒狭长眼眸弯了弯，向来不苟言笑的程大少爷居然笑了，程意看得一愣，就听见他问：“程家的秘密，你已经知道了多少呢？小意？” 果然来了。 她知道他们要谈，只是没想到程迦勒一开口会这么直接。 “大哥，我……” 程迦勒打断她：“上次你梦游回程家，在书房发生的那一幕想来你那位朋友都告诉你了吧。” 那一次。程意眼睛闪了闪。 的确是这样，那一次的事件林刑天临走前在电脑里写下了文件，基本上的重点都讲述给她听了。 程迦勒居然知道。 呵，他有什么是不知道的呢。 程意并不怀疑，自己不是程家亲生骨肉的事情他一定早已知道。 秘密，真相，除了它们本身的价值以外，牵扯进去的人各自了解掌握了多少，也是一种资本。 程意点头，随即又摇头：“林刑天只说了一点，很粗略，我其实没太听明白。大哥。” 她抬头直视，目光诚恳执着：“到底发生了什么？” 真的不知道么，还是早已知道。 程迦勒微凉的视线扫视过去，仿佛雷达一样探测程意每一丝的面部表情。 程意面色冷清，一如他自己。 程迦勒忽然觉得有些疲惫。 手指握了握茶杯，用热茶里汲取温度。 “你听过阴-门-死-契么。” 来了。程家的秘密。 程意眼睛很配合的睁大，露出疑惑和惊讶：“大哥，那是什么？” “那是阳间人和阴间定下契约，以换取所要的东西或者达成心愿。当然任何一种交易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程家的代价就是子子孙孙都要受契约的诅咒，直到最后一点血脉耗尽，否则……这诅咒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多么大的荣耀，就要多么大的牺牲。 这句话应对程家异常贴切。 程意起初惊讶，后面就恢复了冷静，这毕竟符合她原本的性格。 听到这里，她沉吟片刻，问：“大哥，当年喻文喻雪出国，也是因为契约的关系？” 听到那两个双胞胎弟妹，程迦勒静默半响，然后程意听到一声低沉的“嗯”。 果然是这样。 “喻文和喻雪所受的诅咒会在成人以后爆发，父亲和我这些年暗地里一直和联盟的人打交道，除了交换必要的信息以外，联盟还是我们了解契约的渠道。本以为可以拖延几年，没想到喻文还早于喻雪爆发了。” 女孩子的发育向来比男孩子早，程老爷和程迦勒这么猜测也不无道理。 “那……喻文呢？” 程意问得有些谨慎。 这个疑问藏在心里很久了，在程喻雪独自一个人回到龙城开始，程意的心中就藏着这个疑问。 因为喻文喻雪的感情很好，一般来说年纪相近的姐弟或者兄妹，从青春期开始就会开始争吵，之后感情会变好一点，但怎么也不会回到少不更事时那种亲密无间。 而喻雪喻文却不是这样，程意小时候还羡慕过他们的形影不离。 在程家，在私立学校，有喻文在的地方一定有喻雪，而追求喻雪的人也时常会讨好喻文，可见两个人的感情十分深厚。 喻雪回来了，喻文却没有。 只有一个可能。 喻文他，回不来了。(未完待续。) 144.帮我调查一个人 喻文。 提到弟弟，程迦勒的视线移向别处，“喻文他在欧洲，程家有专人照顾，他很好。” 很好。 那就是说，虽然受了程家的诅咒，但程喻文还活着。 程意心中微微动荡，活着有很多种含义，像程喻雪初回国的时候肆意潇洒和男友飙车夜游，那是一种活法，另外一种就是——仅仅存留一口热气。 程喻文他，是哪一种呢。 看程迦勒不愿多谈的样子，程意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大哥……” 程意开口。 程迦勒看向她，程意嘴唇微动又摇摇头：“没什么。大哥，你早点休息，我去找找我那位朋友——” 程意转身走。 被程迦勒叫住：“小意。” 程意停住脚步。 后面的声音在半分钟后响起：“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对程家亲近不起来。现在又知道了程家的秘密。这个诅咒，喻文有，喻雪有，我也有。” 程意侧头，目光闪亮：“大哥是想说，你们都有，我也逃不过是么？” 程迦勒看着她，樱色的嘴唇轻启：“是，不瞒你说，我之前劝你找点正事做，去龙大旁听课程，都是希望能把你送出去。离开龙城，离开程家。” 也只有程迦勒这种顶级的商人，才能把嫌弃说得那样动听。 他这样一说，好似从头到尾他都在保护她一样。 程意没有说话。 她只是在想，要不要捅破呢。自己不是程家血脉的事实。 她还没做出决定，程迦勒已然有了决断。 “之前的对错我们都不要去追究了。小意，留在程家。”冷漠的凤眼此刻无比深邃，只是程意心里带着偏见，看不出来里面暗藏的情愫。 “大哥你说什么呢，我本来就在程家住着。”程意说道。 “不。”程迦勒语气平静却坚决：“以前你不知道契约的存在，现在我告诉你，我希望你留在程家，和我们恭进退。作为回报，你将会得到程家属于你的那一份。” 程意的眉心一跳，“大哥什么意思？” 谈到钱，程迦勒身上的烟火气息就回来了。他手指敲击着杯子，黑色的碎发微微散在额头前，衬得他这张脸刀削般冷峻，充满了成熟男人的魅力。 “喻文，他和喻雪是双胞胎，而且感情一向很好，所以他们两个占一份，我占一份，剩下的一份是属于你的，小意。” 就算是一贯表情木然的程意也忍不住吃了一惊。 她没想到程迦勒一开口就是程家资产的三分之一。 是的，自从她打定主意要离开程家掌控，离开龙城寻找一个地方重新开始后，她想过经济方面的问题。这些年程老爷放任不管，程夫人却是时不时资助她们母女的。 到了后来，程氏夫妇去世后，程迦勒秉承他母亲的意思，继续救济她们。 赵云岚虽然控制着程意的自由，但对于钱财方面却是没有防备的，这些年程意积累了一小笔资产。 她盘算过如果悄无声息离开的计划顺利的话，拿着这一笔钱她可以过平凡的日子。 钱不过，不够她挥霍，但只要她勤奋工作，吃穿是不愁的。 当然，这些都是在程家没有人追踪的前提下。 事实是，就算程迦勒放手，程喻雪也不会放过她。 四处游走，躲避，这些程意都可以忍受，只是有一个问题——钱。 她需要相当一大笔的钱来支持自己的计划。 和程喻雪做交易后，她有想过借由头从她那边弄一点启动资金，只是计划还没开始就遇见了宋天谕他们，来到了这立城。 而现在程迦勒跟她说，她可以拥有三分之一。 程家的三分之一。 只怕比龙城全市民的财富加起来还要多。 心动么。 如果说程意心里没有一丝波澜，那肯定是骗人的。 只是程迦勒此时此刻，忽然抛出这样诱人的条件，单单是为了那句“一起共进退”，这样太可笑了。 程意要是信了，她就是个傻瓜。 程意眼眸微闪，“大哥，这太突然了，我需要想一想。” 程迦勒眼底有一丝挫败和失望掠过，随后点头：“是大哥唐突了，你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吧，小意，你记住。” “嗯？” “你是程家人，我和喻雪喻文有的，你都应该有，只是从前我们亏待你了。你要是因此记恨，我绝对不会责备你。” 程意只是轻声说：“我不会，大哥。” 不会这样听信你的甜言蜜语。 程意道别，没有回到自己房间，真如她所说的那样去找林刑天。 而套房里的程迦勒独自一人坐着，给联盟的一个老熟人打了一个电话。 “喂。” “帮我查一件事。” “说吧，程少爷。” “我妹妹程意，她身上的黑气是不是跟翼门的那个‘鬼王’有关。” 那边沉默一瞬，忽然轻笑一声：“好。” 随即挂了电话，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房间里剩下他一个人，一直坐到手里的茶杯彻底冰凉。 电话那一头，却是另外一方情景。 一间幽静的茶室，一个男人摘下眼镜，抿了一口清酒，微微眯眼赞叹：“老诸，还是你酿的酒最好喝，醇香留在嘴巴里回味无穷啊。” 男人四十多的年纪，保养得当，看上去不过三十多，而且衣着气质儒雅风范，看上去很像是高知识分子。 程意不会想到她之前在龙大找不到人的阮志居然出现在立城。 被阮志称为老诸的男人，一身寂静如夜的黑衣，听了他的夸赞只是微微一笑：“过奖，难得这里还有你这个知音。” 阮志哈哈一笑，朝他眨了眨眼。 “谁说的，龙城想找到你下落的人多得是。我刚刚就接到一个电话，那个人拜托我调查一个人。” 老诸端着酒壶，又给双方倒了一杯，“是么，调查谁？” “鬼王。” 阮志眼睛一直盯着他。 老诸却是面色不动，放下酒壶，举起杯子对着他：“那就祝你好运了。” 阮志低头也是笑了。 好运，哈。 找什么找，谁能相信翼门的创始人，至今被热烈追捧的鬼王就坐在自己面前呢。 只是程迦勒分别已经察觉到程意和鬼王之间的联系了，这才打电话让他调查。 “欸，老朋友，我这位朋友可是保证我在联盟有口饭吃的得力之主啊，你说我要怎么办？” 老诸淡然：“你怎么办问我有什么用。”说着其实，“酒也喝了，旧也叙了，打扰我这些天你应该走了。” 说着身影如影子落入水中，逐渐开始隐隐绰绰，然后消失不见。 阮志摇摇头：“躲了这些年，也不知道在躲什么。”(未完待续。) 145.她和鬼王有关系 心悦大酒店过去一条街的马路边上。 一个年轻男人穿着衬衣西裤，正用上好的牛津皮鞋踢打着路边小石子。 那个女人跟他约好这里碰面，从酒店出来他都等了大半小时了。 她怎么还不来？ 不会跟她的冒牌大哥亲亲我我了吧…… 林刑天腹诽，可纵然只是念头想起，这种想法也让他很不舒服。 嘿，莫名其妙的。 他不会真把她当孩子他妈了吧。 嗤。 怎么可能。 林刑天自嘲自讽的笑容还来不及收，一个高挑纤细的身影就冲前头走来。 程意。 林刑天眉头跳了跳。 “欸，你总算回来。” 反观程意，脸色不太好看，仔细看肩膀周围竟有淡淡的黑色雾气。 林刑天不是第一次看见黑色液体了，对那气息异常敏感，几乎是立刻察觉到那雾气。 “喂，你没事吧？” 林刑天大步朝她走去。 程意觉得脑袋晕沉沉，可双脚却像有自己意识一张坚持动作。 更诡异的是她听到有人在耳边地低语，说着什么“主人……主人”。 谁在说话？ 他又在叫着谁？ 一滴汗水自她的额头低落。 身体也摇摇晃晃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摔倒在大马路上。 “喂，女人，你到底怎么回事？还好吗？” 不，她很不好。 程意很想说明白，只是张开嘴只能说出一个字：“我……” 耳边的声音停止，继而变成一声急促的高音，刺激得程意耳膜阵痛。 脚一软，晕了过去。 林刑天眼疾手快接住她瘫软的身体。 皱着眉检查她的情况，这女人脸白得跟鬼似得。 不过，肩膀上的黑色雾气倒是消退了。 怎么回事。 不是说黑色液体每次出现都会有人受伤么。 林刑天眉头微锁，看着怀里的人，还是觉决定先找个地方坐坐。 他一个打横将人抱起。 夜色醉人。 程意从昏迷中醒来，第一眼看到粉紫色的天花板，愣了一下。 微微扭头看见房间里的布置全都是这种腻歪的色调，低头看身上盖着的被单也是。 这是哪里？ 立城带星的酒店沦落到这种品味了？ “你醒来了啊。” 随着声音，林刑天渐渐走近。 程意看着他身上粉紫色的浴袍，浴袍太小还是什么原因，领口合不拢，露出他麦色的胸膛。 程意眼眸冷了一分，“我昏过去你就带我来这种地方？” 这话原本只是批评他的品味。 没想到林刑天一听，俊脸顿时一红。 “呵呵，我身上没多少钱，这是我能找到的最便宜的宾……旅馆了，而且还不用交押金。” 程意盯着他的浴袍看。 看得林刑天更加尴尬，伸手拢了拢领口。 “咳咳，你昏迷期间有清醒，然后吐个没完，我衣服被弄脏了，只好去洗澡……你别胡思乱想啊，我可没有什么时候不该有的念头。” 程意余光瞥进床头柜子上一溜的情趣用品用具。 居然带她进特色情侣套房。 他还指望她没有胡思乱想。 程意面无表情，林刑天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赫然看见柜子的东西，顿时眼睛瞪大。 “卧曹！你，你别看！” 冲过去挡住柜子，跟个老母鸡似得，如果有粉紫色的老母鸡的话…… 程意这辈子都不要再吃鸡。 “喂，你去浴室干嘛？还是想吐？” 程意冷道：“洗脸。” “哦，那就好。”林刑天讪讪的，见她进去，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脸。 真是把祖宗的脸都丢尽了。 浴室镜子前，程意看着自己的脸。 耳边浮现出程迦勒的话。 三分之一啊。 这么多钱足够她躲得远远的，接下去的人生彻底自由。 自由，想到这个她淡漠的监嘴角忍不住扬起。 只是笑容还没定型，忽然脑袋一阵疼痛。 她一只手撑着洗脸台，一只手按着太阳穴。 好疼，脑袋要炸开了。 外头，林刑天把暧昧的用品一股脑收进柜子里关好，眼不见为净。 奇怪，怎么洗个脸要这么久。 林刑天挑眉，靠近浴室门，正要敲门听见里面传来镜子破碎的声音，脸色一变。 果然还是出事了么，黑色液体。 他退后几步，助跑撞门，砰一下门开了。 看见地上的程意，在她边上站着一个白袍的长发少年。 林刑天眼睛瞪大，有一种见冤家的错愕。 “坤玉！你个臭小子怎么出来了？好啊，你居然出尔反尔，恩将仇报！” 林刑天说着冲进去，企图拎起坤玉。 只是坤玉身形飘忽，微微一个闪动，他扑了个空一头撞向前头的马桶。 咚。 撞得他眼睛前面都是星星。 啊，好晕，好疼。 坤玉傲然地飘在边上，解释：“我先说好，我没伤害她，她的梦境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忽然有特别大的波动，把我弹了出来。” 什么，他是被梦境弹出来的？ 不对，林刑天指着前面的镜子，“那镜子……” “没听我刚才说么，我是被弹出来的。”坤玉有些羞恼。 对哦，被弹出来的。 是他弹出来的冲击力打碎了镜子。 那程意…… 林刑天捂着脑袋起来，伸手去拉地上的程意，只是刚一动，脑袋就发晕。 啊，不行，他要倒了。 “我来吧。”坤玉抢在他前头用神通让程意虚浮而起，慢慢往外挪动。 嗯，这小子今天倒挺识趣的。 林刑天刚这样想着，就听见飘在前头的白袍少年悠悠一句“也就只有静儿那样单纯的人才指望你”。 林刑天：“……” 臭小子你等着。 哎呦呦，头晕头晕。 “你赶紧回去啊。”林刑天休息了一会儿，恢复了嫌弃和白眼的力气，于是使劲给坤玉发送。 坤玉微微蹙眉，“现在精神状况不稳定，我进不去。” “呵，还是坤梦之镜的镜主呢。”林刑天嘲讽得很光明正大，“也不过如此嘛。” 坤玉面色一僵，知道这是在报复他前面那句，暗暗腹诽一句，小心眼的男人。 准备转移焦点，“对了，程姑娘和鬼王是什么关系？” 正拿着热毛巾敷脑袋的林刑天闻言表情一滞留，“你说什么！” 他的表情诧异中带一点严肃。 坤玉挑眉，“你耳朵也摔坏了？她身上的黑气很熟悉，我想起来多面前在另一个人身上闻到过。” 林刑天面色异样，看看他，又看看程意。 “你说的是翼门创始人鬼王？” 翼门，那是什么东西？ 他们这边的门派吗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门派的，我只是几年前被进入一个梦镜，见到了鬼王。”(未完待续。) 146.他说他见过鬼王 林刑天有一瞬间的无言。 鬼王—— 在十年前，阴阳两界陷入战乱那年，鬼王的名声初起。那时候他带领着翼门，声望比联盟的人还要高。当然，那时的联盟不叫联盟，还只是正义除灵者的集合队伍而已。 但仅仅这样也足够让后辈敬畏了。 据说，那个鬼王一人可敌千万鬼怪，除灵者一次性也能打败个千百人，厉害的不得了。 传言都言过其实，但就连林刑天所在的入梦师队伍里都不少人对这位鬼王有着极高的崇拜之情。 可见，鬼王的过人之处不是空穴来风。 而现在坤玉说他见过鬼王，这…… 林刑天追问细节，问他具体在什么情况下见到鬼王，当时他在做什么，什么有什么人等等。 一个接一个问题跟珠链炮似得跑出来，炸得坤玉眉头微蹙。 他不喜欢林刑天，这不是秘密。 至于程意…… 少年琥珀般的眼眸扫过昏迷的女人，心想自己还需要她做宿主，寄宿在她梦里。在找到更好的宿主前，她的安全和他息息相关。 坤玉心中微微叹气。 “其实，我也不算见到了鬼王。确切来说，我应该是看到了他的背影，以及听到了他的声音。” 说起来也有二十多年了吧。 那时候还没有吴静出现在他的空虚的生命里，前几个有趣的人都是凡人，凡人的寿命不过百年，百年一过他们便逝世。 让坤玉感概的是，有趣的人越来越少了。 那天他站在坤梦之境里看着天空，忽然感觉到一股奇异的气息吸引着他，这股吸引力太过强大，他忍不住偷偷从坤梦之境里开了一道小口，穿过这小口他便进入了那个梦境里。 这算起来是违规的。 可是坤玉太无聊了。 “那个梦里，你看到了什么？”林刑天听着，问道。 坤玉微微闭眼，似乎在回想，然后低声说道：“我看到了花草，石桌。空气里有红色的花朵在摇曳，这是一个小花园，没错，鬼王背对着我站在一个小花园了。” 小花园。 林刑天眉心忽的一跳，急切追问：“说清楚一点？那小花园长什么样子？” 坤玉蹙眉，看了他一眼。 人类的小花园还能长什么样子，就是一俗气的布置，哪里比得上他静心打造的花圃。 林刑天心里有个猜测隐约出现，就要呼之欲出，却缺少证据证实，记得他一时也说不出什么好话引导他，只是一味催促：“你看我干吗？赶紧回想小花园长什么样子啊？” 语气不善，坤玉是个傲气的人，此时听了他的话更加不悦，抿着嘴不说话。 “嘿，你这臭小子！”林刑天怒。 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带着微微嘶哑。 “那小花园里红色的花朵，是不是海棠花。” 林刑天一愣。 坤玉凝神回想，然后一拍手：“是！就是海棠花，你怎么……” 他看向林刑天，发现林刑天盯着自己后面。 对了，刚才出声的不是他。 坤玉也随着转身，看到了床上醒来靠着床头的程意。 程意的目光清冷，表情很镇定，只是那眼神里的求知欲比林刑天还要旺盛，这样盯着坤玉看，居然让他有一丝紧张。 呸呸呸，她不过是个凡人女子，他紧张个屁。 “林刑天，我不懂。身为坤梦之境的境主可以骂脏话么？”程意忽然歪头，对林刑天说道。 林刑天刚才也听到了坤玉的腹诽，此时嘻嘻哈哈的应和：“当然不可以，这可是违法规定的事情，我说的没错吧，坤玉境主？” 坤玉脸色涨红，上面还浮现出一丝白色，目光中满是诧异：“你——你们怎么——” 这太不可思议了，人类中居然有人能读懂他的意识，而且还是两个人！ 坤玉表示不可置信。 林刑天得意得不行，他在坤玉手里吃了不少亏，这还是第一次看见这骄傲得尾巴翘上天的境主吃瘪。 “我有异能，能听到别人的意识。” 程意说，她没说的是之前她只能通过搭手腕的方式进行窥探。 只是没想到这次居然直接就读到了。 明明什么都没做。 唯一指得一提只有…… 她刚刚醒来听到小花园几个字，忍不住心神动荡，她迫切想要知道的更多，觉得听他说太慢，这么一急，似乎触动了某种神经，下一秒坤玉的腹诽就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很神奇，也很刺激。 这是好事吧。 程意紧接着试了试，这次却什么都听不到了。奇怪。 她皱了皱眉，又松开。 接着对坤玉解释：“至于他，他曾经寄宿我家也进过我的梦境，那时候他还是魂体，可能灵魂一角和我有了联结，所以能听到我听到的。” 灵魂联结，是这样么。 坤玉扭头去看林刑天。 林刑天则是挑挑眉，双手抱胸，一副痞子一样的神态：“怎么？不相信？还是嫉妒啊？” “呸。”堂堂坤梦之境的境主，哪用得着嫉妒你。 坤玉情急之下，这一次当着他们的面说了不雅的话。 林刑天立刻：“哟，一回生二回熟啊。不错。” 把坤玉窘得牙痒痒，恨恨瞪了他一眼，转头不再搭理这个混球。 “你怎么知道那是海棠花？”坤玉好奇问程意。 程意眼眸微闪，林刑天翘着二郎腿，施施然道：“因为那是她的梦魇。她都进去无数次了，能不清楚吗？” 梦魇。 鬼王。 黑色之气。 难道…… 坤玉的脸色变了几变，从诧异到吃惊，再到获得了某种了不起的猜测，这一系列的变化都被程意和林刑天看在眼里。 程意蹙眉：“你知道些什么？” 林刑天也问：“对啊，知道什么就快点说，别自己一个人憋着，小心憋坏了。” 坤玉从鼻子里轻轻哼一声，不理林刑天，对程意说：“你能够知道的，刚刚我跟他说的时候你都听到了。” 能够知道，就是说有些内容她不能够知道。 程意眯起眼睛：“我们做个交易……” 坤玉：“……” 林刑天嘴角抽搐一下，程大小姐，你是把这句话当做口头禅了嘛。 你这样到处跟人做交易真的好吗？ 坤玉白玉一般的面容平静如水，微微摇头，微笑：“不好意思，你我的交易仅次于在我的原则和能力范围内，能帮上你的，至于再来一个交易，我想就不必了吧。” 程意静静看了他一会儿，“这样啊，那好吧。” 说着提步走出了房间。 林刑天看得下巴都呆了。(未完待续。) 147.攻软肋投其所好 这这这……就走啦？ 程意没走多远，只是想离开那个艳俗的房间，只是一走出房门看见从走廊这头到那边尽头，全部都是粉紫的色调。 瞬间就不想再走了。 这颜色，伤眼睛。 “喂，我说你怎么这么好打发？你大哥好歹是个总裁，大生意人，你就没学到一点精髓？”谈判谈判，有的谈才能谈价还价，她倒好一句话都没有就走人。 也太没出息了吧。 “该说的都说完了。”程意淡淡道。 “谁说的，你和他原本的那个交易本来就有洞可以钻……”林刑天话到一半，忽然收住，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挑眉道：“原来如此。你有事要他做。” 好坤玉做交易的时候，她要他做什么，一早就想好了。 真是，老奸巨猾…… 程意瞥了他一眼。 她当初同意帮吴静坤玉这一对苦情小情侣，就是看中坤玉是梦境之主可以随意进入梦境的能力。 有了他，不怕她破解不了海棠花小花园那个梦魇的秘密。 至于刚才听到的，不急，她总能找到机会和方法知道的。 一时半会儿，坤玉找不到她这样优良的宿主，对于这个，程意非常有信心。 瞧瞧，她那个嚣张的样子。 啧啧。 林刑天很不赞同的摇头，只是脸上有他自己都没发觉的笑意。 “对了，你在浴室昏倒的时候坤玉那小子说，你情绪不稳定，我还看见你肩膀周围有淡淡的黑色雾气。这两者之间是不是有关联？” 这样么。 程意很认真的思索了一下，然后抬头很干脆地说：“我不知道。” 林刑天：“……” 林刑天咬牙：“程大小姐，你可以在理直气壮一点。” 程意却说：“这些事情想破脑袋也想不清楚，不如不想，对了，你暂时也没事情做是吧。这样吧，我雇你帮忙，薪酬按你入梦的三倍开。首先你要做的第一件事是……” 说完这些，林刑天一个人在艳俗的小旅馆里过夜。 作为补偿和薪酬定金，程意把身上的所有现金都给了他。 程意头还有些晕，坤玉借神通之力替她纾解了一下，然后重新寄宿在她的梦境里。 程意独自回到了六岳大酒店。 套房里，灯依旧亮着。 咚咚。 沙发上的程迦勒抬起头，看见程意带着一丝外头的气息走进来，在半米外站定，抬头认真看着自己：“大哥，你说的，我考虑好了。” 程迦勒狭长眼睛动了动：“你的答案是。” 程意微微一笑：“大哥说得对，我是程家人，我们应该共同进退。”她说着摆手，“大哥早点休息，我先去睡了。” “嗯。” 这是答应留下了。 留在程家，留在……他的身边。 程迦勒揉着眉心，终于放下手里的茶杯，步伐稳稳迈向自己的房间。 等着吧，等他把那件事调查清楚。 说不定程家的诅咒有彻底解决的办法。 那时候—— 修长手指扭转门把柄，他还是侧头朝后看，另一扇门里的那个人就在身边，他低着头嘴角不由弯起来。 多好。 永远在一起，我们。 *** 隔天，林刑天就打车到了紫藤庄园。 吴静昨夜没怎么睡，她的家人得到她醒来的消息连夜赶到立城，一家人又哭又笑折腾了大半夜，这才沉沉睡去。 林刑天上门的时候，清醒着的只有吴静俩兄妹和宋天谕。 吴尧和宋天谕是联盟的人，熬夜对于他们来说不算什么。 而吴静在梦境里沉迷几个月，坤玉种植的那些花草又都是凝神固气的，这倒是把她养得精神很足，气色很好。 “刑天哥，一大早就来看我，我很感动呢。”吴静换了一身嫩粉的裙子，衬得她脸庞更明净，笑容更无邪。 “是啊，一大早看到我，你哥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昨天才把吴静带出来，林刑天就警醒吴尧秋后算账，跟着程意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本来打算这辈子都不要跟吴家人打交道的，谁能想到那个女人居然要他来紫藤庄园。 “坤玉身为坤梦之境的境主，又活了几千年，估计什么奇珍异宝都见过了，一般的手段也打动不了他，不过，好在他有一个软肋。” 那边吴静听了他的话，又不好意思又有些想笑，微微低着头，模样不知道多招人喜爱。 是啊，软肋，打动不了坤玉，就让他来打动小镜子。 这女人的弯弯道道可真是不少。 他怎么会以为她没有一点谈判头脑呢。 看这架势，明显是太多了好么。 “大哥就是那样的，刀子嘴豆腐心，刑天哥你不要在意。”吴静软软道。 林刑天嗤一声，吴尧有豆腐心，笑死人了。 他那是刀子嘴，硫酸的心肠。 现在他的脖颈都有些痕迹呢，那臭小子下手最狠了。 吴静也想起自家大哥的行事的确是过分了一些，低头道歉：“对不起，都是我的事情连累了你，真的很抱歉。” 从进入坤梦之境开始，吴静就把林刑天牵扯进去了。 不过林刑天当时也是报答她的善心，至于后面的一系列麻烦，其实想想也是自己考虑不周，怎么能怪她。 林刑天堂堂七尺男儿，把责任推卸给人家女孩子，这种事情他是做不出来的。 “嗯，这东西给你。” 林刑天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坠子，递给她。 “好漂亮的坠子，刑天要送我？”吴静拿着坠子看，坠子是通透的玉石，里面有干花，是她最喜欢的紫藤花。 “不是，是某人再三要求我带来的。”林刑天痞笑着教她，“你把坠子放在手心，让它感受你的温度。” “这样么？” 吴静很好奇同时也很期待，依言照做，玉石里的紫藤花在她的温度感召下慢慢的开放，就像是活的一样。 吴静开心极了：“太棒了，刑天哥！是坤——” 林刑天把手指放在嘴唇前，“嘘，小声一点。” 吴静立刻压低声音，捂着嘴巴偷偷跟他说：“是坤玉做的对不对？” 瞧瞧她的样子，那么骄傲。那个臭小子做了一条破项链而已，小家子气。 “是他做的。”林刑天顾及程意的计划，脸上堆出和煦的微笑，“晚上月亮出来的时候，把它放在窗台吸收月光，你会看到你想看到的东西。” 说完林刑天就离开了。 临走前吴尧杀人的眼神让人郁闷。 说起来坤玉也算是有心，那坠子经过月光照拂就会浮现出一小段画面，那是吴静和坤玉在坤梦之境时美好的曾经。 啧啧。简直是大杀招啊。 这种回忆杀一放，哪个小女孩能受得住。 小镜子只怕要感动好长一段时间了。(未完待续。) 148.站在所有人上方 程迦勒第二天带着程意去医院，看望那些“食物中毒”入院的职员。 立城分部的主管们一个个既惭愧又感动。 “程总真好啊，说让我们休息个够，能身体完全恢复了再上班。” “你得了吧，公司现在的状况多躺一个小时都是在亏钱。你良心过得去？” “嗯，这样说来我们还是确定一下毒素清除了，就立刻回去吧。那个医生——” 有人提出疑问：“奇怪，怎么程总就一点事也没有呢？” 有人嘲笑他：“你傻不傻，还是消息太落后了？程总吃不惯立城的食物不可以吗？没有吃或者只尝了一口，当然没事。”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大家纷纷接受。 公司情况的确不妙。 杨秘书不在，程意这个菜鸟秘书只好顶上，一连几天都跟着程迦勒住在分部里忙碌，不过半天的时间主管们陆续出院。 一伙人把办公室当做了家，像程迦勒跟程意说的那样，齐心协力共渡难关。 而龙城的临县医院里，有个人一直默默注意着程意的行踪。 程喻雪早在程意的行李箱里装了追踪器，李栀在医院草地的长椅上坐着晒太阳。 “嗯，看来程大小姐在立城好好待着都没动呢。” 手里的平板电脑清晰的一个点，在同一个地方保持不动。 这样太好了。 话说离开了龙城，不必刻意躲避联盟的人和翼门的人，行事应该会方便许多。 李栀掏出手机，想要拨打电话。 程大少爷上次说要运送货物，这一次总该不会中途变卦了吧。 李栀打的如意算盘是同时接收两笔单子，程大少爷的要求是送货物出龙城，而程喻雪的要求是把货物送出他们的视线。 说起来，这个兄妹两个的要求不谋而合啊。 李栀准备吃两头，完事以后让两兄妹自己厮杀去。 她呢，就带着一大堆毛爷爷找个天气晴朗的沙滩岛屿，舒服的度个假。 哈哈哈。 想象真是美好。 李栀的嘴角都扬起一抹笑容来，正想着曹操呢，曹操就来了电话。 是程大少爷还是程小姐呢。 李栀清了清嗓子，接起电话：“喂，你好。” 男人清冷的声音在那头听起来有些低沉：“货物运输——” 要开始了嘛，李栀有些紧张。 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了，就听见那边继续说：“交易取消，所有的通话记录全部销毁。” “那个……” 嘟嘟嘟。 被挂了电话。 李栀的一张俏脸仿佛吃了苍蝇一样，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手机往地上砸。 王八蛋。 居然第二次爽单。 龙城的大佬了不起啊。 她的双单通吃的美梦才刚刚开始就破碎了，她真是…… 铃铃铃，电话再一次响起。 李栀心情不好，接电话也没之前语气好，略显生硬地喂了一声。 随着那边的声音起落，她的表情慢慢从阴霾变得晴朗，最后眼睛亮堂不少，利落道：“OK，我知道了。” 呵呵，说到底还是女人靠谱。 男人啊。 呵。 李栀冷笑一声，谁说女人同意变卦，谁敢当着她的面说这个试试。 老娘不把你脖子拗断。 阿建提着水果进来，就看见李栀拄着拐杖往病房走，不由一愣：“大姐头，你不晒了？” “晒个屁，赶紧给我办理出院手续，我们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阿建一头雾水：“出发？大姐头，咱们要去哪里啊？” 李栀勾唇一笑：“坐飞机去立城。” “哟？大姐头怎么这么大方了？” “废话少说，当然是VIP大客户报销了。”她这么抠怎么会舍得花大几千坐飞机。 开玩笑。 他就知道。阿建笑嘻嘻的走上去，搀扶着大姐头。 龙城。 程喻雪放下电话，大哥和程意两个人在立城，天高皇帝远的她得派个可信的人去看着，随时汇报情况才行。 有人敲门，陈晓月端着水果进来。 “刚刚路过厨房，下人说这是给二小姐的，我就端过来了。” 程喻雪似笑非笑看着她：“我雇你来是当私人助理的，我不缺下人服侍。你是不是搞错了？” 下人，这两个字眼刺痛了陈晓月的心。 但她经历过蓝风的锤炼，早就比之前坚强许多。 此时心情镇定，脸上做出微微的羞赧，说：“是我疏忽了，那我这就把盘子端出去。” 说着就要走。 “慢着。”程喻雪随意道：“端都端进来了” 陈晓月脸上浮现淡淡笑意，回头的时候却隐藏进去：“是。” 托盘里是当下的时令水果，红红绿绿黄黄切片凑在一起，颜色很好看，程喻雪却没什么食欲，拿着银制叉子东戳戳西戳戳，没吃光顾着糟蹋了。 陈晓月的家庭情况不好，小时候连水果都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吃的上。此时看着进口单价昂贵的水果被人戳烂，心里难受，这是忍着不说。 程喻雪是谁，龙城的名门千金，从小在上流交际圈里混大，陈晓月那一点表情和小心思都被她看在眼里。 莫名的她就觉得心烦。 面上冷笑，叉子一扔：“不吃了，没胃口，你端出去扔了吧。” “好。”陈晓月乖顺低头，端起托盘。 都没吃呢，也许她等下可以自己解决，不能浪费粮食。 “哦，对了，不能浪费，你去程意房间里喂那只土狗吧，顺便再探探她的房间，我总觉得里面会有些秘密。” 程喻雪拍了拍枕头，重新躺了下去。 她这几天发现，只要她保持镇定身体深处的贪婪之欲就不会太涌动。 而睡觉是保持身心镇定的最好办法。 她这辈子都未必都吃上的东西，程喻雪却说要丢出去胃口。 “好。” 陈晓月出了房门，走了几步，在隐蔽处深呼吸一口气，才把心里那股不公不甘压制下去。 不要生气，这不是你的目的。 陈晓月匆匆朝着程意房间走去，关上门，把托盘放到地面上，看着那只叫汪汪的小土狗过来嗅了嗅又退回去，趴在原地。 呵。 她吃不到的东西，没想到程家的狗都不屑吃。 陈晓月的脸都在狰狞，她自己没察觉，汪汪是狗通人性，见状不由挪到了床边，躲起来只探出一个脑袋。 晚上，陈晓月在黑暗中和蓝风汇报情况。 “程意离开了龙城，我暂时接触不到。” 那边蓝风似懊恼也似嫌弃的咕哝一声，接着问程家有没有其他异样的事。 陈晓月说程喻雪这个骄纵的大小姐行为有些怪异，那天自卫伤人后就一直躺在家里睡大觉。 还没说完就被蓝风打断，他的语气是极不耐烦的。 “这些没营养的信息你自己过滤掉，没必要汇报我。” 通讯被挂断。 黑夜里，风吹来。 陈晓月静静站立。 都瞧不起她。 呵呵，总有一天她会站在所有人的上方。总有一天……(未完待续。) 149.利用她来忘掉你 龙城，医院。 秦宇文在值班时候接到了老同学阿伦的电话。 阿伦说自己回国了，晚上十一点左右的飞机，嚷嚷着要秦宇文过来给自己接风。 秦宇文笑着说好。 “对了，上次你让我调查的事情，我拜托欧洲留学的几个朋友打听了。” “哦？”秦宇文眼眸微微一蹙，“打听到什么了？” “程家的二儿子程喻文出国的第二年就休学在家，听说病得很严重。” 程喻文病重。 这件事从没有听程喻雪提过。 不过，家里面的事情他们都很少聊。 秦宇文微微垂头，“谢了，飞机该起飞了吧，先挂了，到时候见到面再聊。” 阿伦吹了一声口哨：“哎，兄弟比不上女人，哎。” “去你的。” 秦宇文笑着说了一句。 这笑容在挂断电话后就隐匿进去，揉着眉心觉得分外迷茫和疲惫。 自己在干什么呢。 一句分手了，为什么还念念不忘。 “秦医生，你在这里啊。”护士小齐推门进来，笑容灿烂如太阳花，看着就让人心情舒畅。 秦宇文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看着她手里的一小块蛋糕，挑眉：“有蛋糕吃啊，今天谁生日？” 小齐吐舌头，眨眼间：“寿星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呀。” 秦宇文眼睛挑了一下：“原来你今天生日，怎么不早说呢，我都没有准备礼物……” “嘻嘻，秦医生这么忙我怎么好打扰呢，来，特意给你留着的，秦医生你不知道啊值班室那群吃货跟群饿狼似得，蛋糕刚打开蜡烛都没吹完呢就被抢光啦……” “给我的？” 手里的蛋糕切成三角形，奶油细腻，色彩丰富，就跟小齐一样明朗。 秦宇文微笑说：“这样我更内疚了，这样吧，你说一个想要的礼物，我一下班立刻补上。” “我想要什么都可以吗？”小齐大眼睛扑闪扑闪。 秦宇文说：“当然。” “这样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小齐忽然倾身上前，蜻蜓点水般在他脸颊亲了一口。 秦宇文愣住。 小齐也是因为生日胆子大了些，亲完后察觉到自己的勇猛，觉得非常不好意思，脸上绯红，捂着脸转身就走：“那个，秦医生你慢慢吃，我还有事……” 秦宇文拉住她的手，小齐没有防备，整个人被困在他身前。 这些日子他为了忘掉雪儿做出许多努力，只是一回到空荡荡的家里他就忍不住思念，怀念那些和雪儿一起的日子。 所以他才会主动替同事值班，让他们愉快地陪爱人、家人出去游玩。 只是他似乎忘了，忘掉一个人的最好办法就是用另外一个人来填补…… “洛洛，是么？” 小齐的大名是齐洛，此时听着心爱的男神叫着自己的名字，用这种近乎情人般的低语，小齐整个人都晕眩其中。 秦宇文看着她小鹿般纯洁的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另一双俏丽的、狡黠的眼睛。 至少，要努力一下，尝试一下。 男神的吻落了下去，小齐被幸福击中，愉悦得忘乎所以。 秦宇文拥吻着转身，伸手反锁了门，抱着小齐朝办公室里间走去。 程家。 程喻雪无意中听到徐管家在小客厅里的对话。 他召集了好几个程家御用的资产理财师、律师，在商讨着如何分配程家资产，以及更重要的程氏集团的股份。 “徐管家，程总怎么忽然要清点财产？”有个资历最浅的理财师忍不住问。 程家是他最大的客户，这金额一少，留在他手中可以操作的资金也少，他的收入至少缩水20%，他不能不在意。 徐管家清矍的面容一贯的严谨，一如程家的家风。 “少爷自有他的决定，我身为程家的管家，自然维护当家人的一切决意，许先生也是受雇于程家的，也应该和我一样是不是？” 此话一出，为程家工作年份比较久的几个顿时面色一正，使眼色给那个年轻的看。 住嘴吧，这都在训诫你多做事少说话了。 那个年轻的心里急，没看到同事的眼色，“程总的决定当然重要，但一下子要理出三分之一的资产，我觉得似乎有些欠妥当。” 徐管家的目光冷了一分：“哦，许先生觉得欠妥当，所以你这是在怀疑我们少爷的决断了？” 怀疑程总？ 那个不到十八岁就开始接手偌大程氏企业，并在短短十年内把祖辈的资产又翻了几倍的商业精英？ “不是，徐管家，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这么大的资金转移需要一段时间考虑，毕竟——哎呦！” 边上的管律师是在看不下去，干脆用力踩了他一脚。 另一个年长的资产师见状咳嗽两声：“咳咳，徐管家，我这里有所国外的庄园不知道是要不要转移到程小姐的名下，你帮我看看……” 徐管家像是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一样，面色如常的凑过去看，然后和他探讨起来。 年轻的理财师面色青白转换，终于明白过来自己的愚蠢，好在他脸皮厚，很快硬着头皮加入了谈论。 在房间里睡得无聊透顶的程喻雪下楼，偶然路过听到这一切，脸上一片雪白。 三分之一。 大哥居然把三分之一的资产转移给程小姐——她自然不会傻到那个程小姐指得是自己。 何况当初她和喻文出国的时候，父亲就已经把属于他们那一份的财产给了他们。 当然，大部分不动产和资产都交给长子程迦勒打理。 而且大哥也不负众望，十年过去，程家比他们离开前更加繁荣，听说程氏集团的名声已经享誉全球各地了。 这样的大企业，大家族，拥有其的三分之一……那是一般人十辈子也得不到的财产。 而这些，都将属于那个贱人生的女儿，程、意。 陈晓月收拾好心情回到房间前，就听见里面传出砸扔东西的响声，隐约夹着女人愤怒的是喊声。 怎么回事？ 陈晓月紧张地推门进去，一个金属的装饰品砸到她额头，她反应快躲过去，还是被尖角擦破了皮。疼得她倒吸一口气。 “陈晓月，你来的正好！”程喻雪越过一地狼藉，脸上带着宣泄般的笑容走过去搭着她的肩膀，“走，别在这恶心的地方待着，我带你去潇洒去。” “什么？”陈晓月手捂着额头，被强势地带离了程家。(未完待续。) 150.她怎么好意思问 酒吧里，灯光摇曳。 舞池中间一袭低胸性感短裙的程喻雪被好几个男人包围着，舞姿撩人，动作热情开放。 这程小姐还真是……大胆。 国外生活过的都这样么？ 陈晓月微微皱眉，忽然想起和程喻雪截然相反的程意，程意那样清冷的性子只怕连就酒吧的大门都不会进吧。 怎么想到她了。 陈晓月烦躁地用吸管戳着杯底，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喝完了一整杯鸡尾酒。 嗝。 酒气从打嗝中冒出来，陈晓月连忙用手捂着嘴巴，四下张望，发现没有人在发现自己的失态，不由放下心。 可是没过几秒钟，她想到男男女女居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自己。 果然还是一样的平凡么。 陈晓月的心情低落下去。 酒吧的另一个方向，秦宇文接机回来，身边坐着出国好几年的阿伦。 阿伦随着音乐摇晃着身体，发型和服装以及行为都很洋化。 “宇文，来，喝酒。” 秦宇文摇头：“不行，明天一大早还有一个班要值，不能喝。” “哦，这样啊。” 阿伦也不强求，自己喝了一口冰岛长茶，冰爽得他吹一声口哨，忽然眼睛瞄到秦宇文脖子上的红色痕迹，不由眼睛一亮，贼笑着凑过去。 “哟，原来不是纯粹的劳模啊。看来我们的宇文大才子还是懂的劳逸结合的嘛。” 秦宇文愣了一下，低头看见印记，面色闪过一丝尴尬，连忙扯了扯领口遮住，然后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你电话里说的情况，再跟我详细说下？” 这小子还是这么狡诈，一言不合就转移话题啊。 阿伦笑眯眯，眼珠子滴溜溜转，“想知道啊，简单，老规矩。” 秦宇文脸色一僵，半响叹气，站起来蹦跶了两下，双手成剪刀手摆在脑袋上，就像兔子耳朵那样，最后姿势定格，无奈地对好友说：“这样够了吧。” “你等等啊。” 咔嚓一声。 阿伦把手机照片存好，特别爽快地拍拍沙发：“现在够了，来，你坐下我跟你说。” 那张照片只怕又要流落到圈子里，害他被那些老熟人取消很久了。 不过，秦宇文不在意，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打听。 “程喻文到底生了什么病？”身为医生，秦宇文自然关心这个问题。 阿伦摇头：“不知道，其实程喻文入学的第二个学期开始，他就开始陆续请假了，每次的理由都是身体不适，到最后直接休学在家。” 这么说，生病有一段缓冲期，病症有潜伏期，是癌症吗？ “啊，对了，有件事不知道要不要跟你说。”阿伦忽然有些扭扭捏捏起来，“是关于你的心上人程小姐的。” 秦宇文莫名心头一颤，脸上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我们已经分手了，不要说什么心上人了。” “啊，分手了啊？” 分手了还这么在意人家。 有猫腻。 阿伦最大的优点就是说话做事有分寸，不该点破的他绝对不会点破，秦宇文这么说他也没有追问，只是顺势点头：“这样啊，那这位前男友先生你想不想知道你前女友这几年在欧洲的情史啊？” 秦宇文沉默一瞬，抬头：“我要知道，你说。” 阿伦：“友情提醒，很劲爆哦。” “那小子怎么这么多废话，快说。” 秦宇文假装发怒，勾住他的脖子，然后就看着阿伦拿出手机调出朋友发来的一张老长的名单，那是照片和文字编辑后做成的长图。 一整张看下来，秦宇文的表情越来越平静。 阿伦却越来越紧张，坏了，这小子发怒前夕就是这副雷打不动的样子。 “看完了。” 阿伦结结巴巴：“啊，对，看完了，要不我们再看些别的？你看过猫咪弹钢琴吗，可有意思了，等等啊，我播放给你看……” “嗯，你自己看着吧，我去下洗手间。” 洗手间啊，不会去躲着哭吧。 看着好友离去的背影，阿伦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寂寥，不由伸手拍上自己的脑袋。 太蠢了，看什么前女友的历任男友嘛。 简直就是在宇文的胸口插刀子。 陈晓月情绪抑郁，坐在那里喝闷酒。 反正有程喻雪这个千金结账，没人请她喝她自己喝。 程喻雪在舞池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由从男人堆里挤出来，“陈晓月，你有没有看见他？” 陈晓月正在发呆，程喻雪猛地扑到吧台上，吓了她一跳：“谁？” 程喻雪皱眉，“算了，跟你说也说不明白，我自己去找吧。” 阿文，是阿文吧。 酒吧嘈杂，程喻雪沿着走廊一直到了洗手间附近，也没看见人，倒是被不少轻浮油腻的男人骚扰。 “走开！”想约她，他们不配。 洗手间外头的洗手池边，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影，一看那背影程喻雪脸上就浮现出笑容。 “阿文。” 那个身影顿时一僵。 这个声音…… 秦宇文转过身，一个香气撩人的娇躯扑了过来，他下意识伸手揽住。 程喻雪开心极了，“阿文，真的是你，我就知道我不会看错……” “雪儿，你怎么——”问话噎在喉咙，秦宇文想起那一长串的前男友，胸口又闷又涩。 是啊，他认识的雪儿热情奔放。 而那是在国外，以国内略保守的标准看她可谓是阅人无数…… 程喻雪太开心了，没注意到他异样，从他怀里探出头正要说话，眼尖的瞥见他脖子上红色的草莓，不由脸色一变。 “这是什么？吻痕！”程喻雪用力一扯，秦宇文顿时感觉颈部一紧。 “秦宇文，你居然——”分手才没几天，居然就有了其他女人，这对在情场一向战敌无数的程喻雪来说是个极大的打击，“你说，那个女人是谁？” 程喻雪周身发出隐隐的怒气，手臂和脚踝还是发痒，这是她太生气了，没注意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秦宇文起初有些不自然，但是看着她微红的嘴唇以及身上明显男人的烟味，目光便冷了下去。 “程小姐，如果没记错，我们已经分手了吧，我现在跟谁在一起需要经过你同意吗？” 她怎么好意思问，难不成只许她放浪形骸，他就得为她守身如玉？ 呵，太好笑了。 “阿文你！”程喻雪瞪大眼，她太诧异了，印象中的秦宇文温文尔雅，从未以这样讥讽的语气跟她说话。 而且他那是什么眼神？ 轻蔑，讽刺？ 还是，恶心？(未完待续。) 151.阴阳气不能救命 一想到这个可能，程喻雪的身体不由颤了颤。 “我还有朋友在等我，先走了。”秦宇文冷淡说完，转身要走。 愤怒、失望、惊愕，许许多多的情绪在程喻雪的身体里积攒，在他迈步要离开的刹那，终于全部爆发了。 “不许走！” 秦宇文被拉进去，程喻雪的力气之大让他意外，更让他意外的是转身后看到的画面。 “雪儿，你的脸——” 程喻雪的脸上已经长出毛发，而她此时理智丧失，双目赤红，发出一声近乎嘶吼的声音，扯着秦宇文就进了洗手间。 砰，门被重重关上。 外头吧台，来了几个烟不离手的男女，陈晓月被迫吸了十分钟的二手烟后，终于不愿意再忍下去。 不行，她不能这么被压在脚下。 她是来和程喻雪合作报复程意的，所以他们是平等的合作关系，她可不是她的仆人。 陈晓月鼓起勇气走到了洗手间。 看着偶尔路过的人都皱了皱眉，转身就走。 奇怪，他们不是要上厕所吗，怎么洗手间门就在前面，他们来了却要走呢？ “憋死了憋死了，我要进去。”有个黄头发的不良少女就要冲进去，被边上同伴拉住。 她很不满：“干嘛啦？” 同伴在她耳边说了悄悄话，她脸色变得古怪，最后啐了一口：“这么猴急出去开房啊，占着洗手间的马桶做得爽吗？神经病。” 他们骂骂咧咧的走了。 留下陈晓月面红耳赤站在洗手台，望着近在咫尺的女士洗手间门。 他们说的不会是…… 陈晓月深呼吸一口气，不管是不是，她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应该不会看到什么张针眼的画面吧。 那又怎样，她谈过恋爱，那种事情……也是有经验的，都是成年人了，怕什么。 陈晓月于是去敲门，“你好，有人吗？” 没有人回应，她皱眉又敲了敲，耳朵贴着门仔细听。 隐约有粗重的喘息声，陈晓月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时候才会有的喘息，脸上更烫，喃喃：“算了，再怎么她也是堂堂程家大小姐，不会这么不稳重的……” 说不定早就出去了呢，应该回去舞池再找找。 陈晓月转身的刹那，洗手间门开了。 她脚步一顿，看着地上有血迹流出，不由睁大眼，该不会—— 她立刻冲进去，果然看见程喻雪满身是血的坐在地上，更初次见面的情形如出一辙，不同的是这一次她抱着一个男人。 陈晓月使劲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看错。 程喻雪抱着男人，手按着他的脖子，脸上还有泪水。 “程……喻雪，你哭了？” 程喻雪仓皇之中抬头，看见了熟悉的人，顿时眼睛一亮，“陈晓月，晓月！快，快找人救他！救阿文！” 阿文。 叫得出名字，还是亲昵的叫法。 看来是认识的人。 这么说，刚才她们说的是真的…… 陈晓月头皮发紧，这程喻雪也太豪放了吧，在洗手间就…… 不，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陈晓月连忙蹲下来，她发现程喻雪捂着阿文的脖子是有原因的，当她寻找出血源时浑身上下都没找到，最后盯着程喻雪的手。 “你，能放开手让我看看吗？” 程喻雪意识混乱，陈晓月重复了几遍，她才回过神，却是使劲摇头：“不，不可以！我放手他会死的。” 看来伤口就在脖子上了。 陈晓月深呼吸一口气，镇定说道：“你不放手我无法确定伤口，不能帮助他，他一样会死。所以，你放手好吗？” 阿文，会死。 程喻雪眼眸闪动，终于在陈晓月的劝说下慢慢松手。 她一松手，陈晓月就看见秦宇文脖子上硕大的伤口，那是什么？好像是一个牙印。 那么大，不是小动物的，更像是野狼啃咬过后的痕迹？ 可是，城市酒吧的洗手间里怎么会有牙印呢？ 陈晓月下意识把眼睛看向一边的程喻雪，脑海中闪现出一个念头，这个念头把她吓了一跳。 胳膊一抖，伤口没握住，顿时鲜血喷溅。 “你干什么！阿文，我的阿文！”程喻雪失声大叫。 陈晓月冷汗都冒出来了，她使劲补救，可是似乎没有什么作用，更糟糕的是当她去摸秦宇文的鼻息时，发现他已经没有呼吸了。 不。 陈晓月心底冰冷。 她杀人了，她和程喻雪联手杀了一个人。 程喻雪痛苦失声，那样高高在上作用一切的千金小姐哭得妆容丧乱，没有一丝美感。 陈晓月耳边听着哭声，脑海中却浮现出自己陷入绝境时候跳江的情景，初夏的江水真凉啊，就像现在的地板一样。 地板。 对了，她们现在在酒吧。 陈晓月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凝视着地方面色惨白的男人，她想到了可以救他的办法。 进入翼门之后，蓝风曾给她输了一点阴阳气，她是普通没有异能的人类，这点阴阳气也只是预防她修炼的时候过火自救用的。 “别哭了！”哭声太过烦人，陈晓月忽然厉声喝道。 程喻雪被吓得噤声。 “我有办法救活他。你住嘴，不要说话。”陈晓月瞄了一下门口，“你去把门关上。” 程喻雪六神无主，陈晓月是她的主心骨，她说什么都照做。 陈晓月掀开秦宇文的衬衣，露出他的胸膛，然后把手放在他的左胸位置，闭眼回忆着蓝风教导她的话：“对准自己的心脏位置，凝神聚气，把所有的阴阳气打进去，就能保你一命。” 凝神聚气，阴阳齐集中在手心。 陈晓月一步步照做，最后猛地睁眼，手掌按在秦宇文的左胸。 阴阳气一刹那灌进胸膛，昏迷的秦宇文身体猛地一弹，从地上坐立而起，眼睛睁得大大的。 程喻雪破涕为笑：“阿文，太好了，你还活着……” 陈晓月心情很奇异，骄傲自豪，也有一种扬眉吐气的爽快感。 只是她还没爽快多久，秦宇文眼皮垂下，侧身倒了下去。 “阿文！” 程喻雪扶着人，瞪眼看向陈晓月：“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能救好他吗？” “我……” 陈晓月咽了咽口水，忽然想起蓝风嘱咐她的另一句话。 你记住了，这阴阳气不是所有人都能适应的，能适应的人在关键时候阴阳气也不能百分百救他的命，就算侥幸留了他一口气，他的魂魄也可能离开宿主。 该不是……最差的情况发生了吧。 秦宇文他——成了只能呼吸没有意识的植物人。 完了，陈晓月脑海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一切都完了。(未完待续。) 152.翼门鬼王的地位 立城分部的乱子一旦疏通，剩下的就只是下属们忙碌的事情了。 这一天，程迦勒抽出时间约了人见面。 私房菜馆，独立的包间，窗外室一片人工种植的竹林。 美景和私密性兼具。 很符合今天谈话的性质。 “呵呵，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随着温润的笑声，走来一个带着无边镜框的儒雅中年男子，正是离开龙城的阮志。 程迦勒神色淡淡：“还好。” 也就迟了两分钟而已。 程迦勒的时间挂念很强，一般情况下谈生意的时候对方若是迟到，程大少爷二话不说肯定走人。 不过，生意归生意，和今天他来的目的是两码事。 “程少爷不介意就好。”阮志笑得谦和，看着茶几上的祁红茶，不由眼睛一亮：“哟，这可是顶级的祁红茶啊，我今天可是托程少爷的福了。” 祁红茶，茶中翘楚，市面上已经炒到五位数一两。 而程家的做派一向是做事高调，基本可以断定这口茶可以抵上阮志当教授一星期的工资了。 程迦勒面色沉静，看着他喝了一口茶，满足的叹气。 “我上次问的事，你打听了么。” 阮志把手中杯子放下来，“程少爷说起鬼王，我倒是想起十年前阴阳大战的事情了，那时候世道真乱。程少爷那时候还小也许记得不是很清楚……” “我当时十八了。”程迦勒冷冷插话，目光森然。 像是要把人戳出一个洞。 只是阮志似乎看不见他的目光似得，兀自倒了续杯，端着茶杯回忆：“哦，十八了啊，那是不小了。那程少爷应该记得那个阴间大魔宗反怒的情形吧？ 啧啧，千万只鬼怪出谷啊，阳间的人们惊慌失措。程少爷你知道吗？大魔宗是有心要抢占阳间的资源，树立阴间的威信，只是他突然发怒的真正原因是一个女人。 为了抢回他恶未婚妻，他不惜引得生灵涂炭，想当初多少除灵者因此丧命啊。欸。” 阮志面容中露出一丝惋惜和扼腕。 程迦勒本来冷淡的面容，在听到某一处的时候狭长眼睛倏地放出一点亮光。 那光芒炯炯，盯在阮志的身上。 “女人怎么了。英雄冲冠一怒为红颜，我不觉得他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握茶的手微微一顿，阮志心中在想，是啊，因为你心中也有一个愿为她颠覆一切的女人。 阮志抬头，微微一笑：“程少爷说得对。” 接下来的十分钟里，阮志顾左右而言其他，四两拨千斤的把程迦勒的问题都挡了回去。 但程迦勒是谁。 他十八岁就接手程家企业，怎么能随意让人摆布。 聊到中途，他身上渐渐散发出慑人的气息，阮志面色如常心中却一直在感叹。 年轻人气场真强啊。 “程少爷，实不相瞒，我这里还没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终于说实话了，只是这实话一点内容含量都没有。 程迦勒微微皱眉，他长得本就轮廓冷硬，这一皱眉让他整个人越发威严，不可亲近。 “呵呵，不过程少爷你放心，过两天我就有消息了，到时候你可以带上程意。” 程迦勒扬眉，审视他：“为什么要带上小意。” 阮志不动声色：“哦，是这样的，听程少爷的描述，我对程意身上潜伏的黑气很感兴趣。不管怎么说，也要确定有害无害。程少爷说对不对？” 提到程意，程迦勒的心思自然就偏了一分。 半响，点头：“好，就照你所说，两天后同一时间，这里见面。” 程迦勒起身，跨出门前回头用那一双犀利的眼睛瞥了他一眼：“下一次见面，希望你不要再迟到了。” 阮志一愣，然后微微一笑：“好。” 程迦勒轻轻嗯一声，走了。 到底是喜欢掌握一切的年轻人啊。 啧啧。 阮志摇摇头，坐着独自享用起这美味的祁红茶来。 *** 龙城，旧小区一处房屋今日以现金的形式成功租了出去。 从酒吧出来的陈晓月一直对上天祈祷。 她和程喻雪一起把昏迷的秦宇文带出酒吧，一时间没有地方去。 不能回程家，也不能去医院。 情急之下陈晓月记起那天回老租房的时候，看见有同小区的住户在招租，于是连忙让程喻雪去取了现金赶过来租用。 起码有个落脚之地。 而此时，她站在客厅里来来回回踱步。 程喻雪在卧室里照顾秦宇文。 目前的情况来看，她只能找蓝风求助。 一来，她是由蓝风经手入的翼门，他算得上她半个师傅。 二来，她用翼门专用的阴阳气治疗了秦宇文，现在他又陷入昏迷，找同门的人咨询求助是最可靠的。 只是……她要怎么开口才好？ 上一次她做汇报，蓝风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还说程喻雪的异样行为是没营养的内容…… 等等。 陈晓月忽然想到了什么。 程喻雪。 狼的牙印。 是了。 陈晓月牙齿咬着指甲，这是她心思活动紧张的时候特有的小动作。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她都忘了惊讶和质疑。 程喻雪一个千金大小姐身上的秘密可不少。 上一次洗手间的尸体，她还以为程喻雪是自卫伤人，可这一次呢？ 洗手间里她看得很清楚，里面没有其他人，就只有程喻雪和被咬的秦宇文。 所以说，秦宇文脖子上的伤痕是程喻雪咬的。 好好的一个人类，怎么能咬出饿狼的牙印呢…… 陈晓月很好奇，她知道蓝风会跟自己一样好奇。 不过光凭说的还不足让他信服，她需要证据。 陈晓月抬头，把目光投向卧室。 嘴角不由扬起来，太好了，她的证据就在眼前。 陈晓月立刻朝着卧室走去。 *** 翼门的某一处据点。 蓝风正在跟小组的组长见面。 组长跟他说：“蓝风啊，我们的线人得到情报，说是在立城发现了鬼王的踪迹。” 蓝风抖了抖眉毛，笑道：“组长，又有鬼王的消息啦？这一次不会又是线人要坑钱的吧。” 这些年，翼门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几乎所有人都在寻找鬼王的下落。 对于翼门的人来说，鬼王不仅仅是一个领导，一门之主。 他更像是一种象征，一种精神支柱。(未完待续。) 153.翼门盯上程喻雪 不过他们这么想，外头的人可没安什么好心。 这些年里里外外坑翼门人消息费的线人可不少。 蓝风起初还激动诧异，到如今除了淡定就是打趣了。 组长是个年近四十的中年男人，为人还是比较古板的，听他这样说只觉得脸上没光，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 上位者都好面子。 自己这个组长比起其他的平易近人许多，不过凡事不能太过分。 蓝风笑着应和：“是，组长是我胡说，那组长准备怎么做？” 这臭小子这些年本事长了，心眼也长了不少。 他这句话里有多少安慰敷衍，组长心里一清二楚，只是懒得跟小辈计较。 “这次的线人很可靠，消息含金量高，别的人去办事我不放心，我准备让你和红早去……” 组长正说话，蓝风的手机发出震动。 大煞风景。 组长眼睛眯起来。 蓝风嘿嘿笑两声，看也不看就按掉，讨好的说：“我错了我错了，组长您继续……” “鬼王的本领通天这一点你们也是知道的，不过他身上有一点特征一般人可不会知道，我……” 滋滋滋，震动又响起。 组长瞪眼。 蓝风也烦躁了，又要按下去的时候被组长制止：“接电话！” 不接就响嗝没完。 年轻人就是不长记性，办事要讲究效率懂不懂。 组长摇头，很不赞同的瞥着蓝风。 蓝风被看得讪讪笑着，然后带着一股怒气接了电话：“喂。” 卧室里，陈晓月握着手机，悬着的心终于稍微落下一点。 连打了两个电话才接通。 对面不肯离开的程喻雪刚才质疑的目光，几乎让陈晓月坐立难安。 “蓝风大人，我，我有个很重要的消息要禀报。” 重要消息。 蓝风眉头微微挑了挑，他问道：“不会又是关于那个程大小姐的吧？” 陈晓月被戳中心思，“呃……” 蓝风皱眉，不耐烦：“都说了这些没价值的情报不要叨扰我，陈晓月你搞清楚我让你去报复程意，是程四小姐程意，不是程家二小姐！” 陈晓月急了：“不，不是——” 陈晓月差点就喊出了程喻雪的名字，幸好及时住口，然后用翼门专用的暗语告诉蓝风，程喻雪咬了一个男人，而男人的脖子上呈现处狼牙印的事情。 因为怕被挂掉电话，陈晓月语速非常快的说完。 最后微微喘气。 那头一时间没了声音。 陈晓月不由有些紧张：“蓝风大人？” 蓝风的声音去了一些不耐烦，多了一分正经，“你等一下。” 太好了。 陈晓月心里小小雀跃。 果然跟她想的一样，蓝风大人对程喻雪很感兴趣。 蓝风把手机调了静音，这才跟组长说明情况：“组长，我手下有个人潜伏在程家。” 组长闻言挑眉：“程家？那个程家？” 在龙城混的人，哪一个不知道龙城程家。 那可是一个名门望族。 “是。”蓝风知道瞒不过，干脆自行说出，“是这样的，之前办事的时候程家四小姐程意阻碍了我们，所以我决定报复她。” 组长瞪眼：“混账！” 听听，这都是什么话。 蓝风在他开口骂之前重复了一句：“组长您放心，程意只是程家外室生的私生女，不受宠。” 这个果然有效。 私生女，不受宠，对一个家族尤其是望族来说基本没什么利用价值，那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组长板起脸：“还是太混账了。” 蓝风卖乖：“组长说的是，不过我得到的消息是关于程二小姐，程喻雪的。” “什么消息？” 蓝风于是把陈晓月的话再抓重点说了一遍。 组长眼睛亮了起来：“果然如此？那可是……” “可是什么？”蓝风只是觉得程喻雪可能跟他们一样，有偏黑暗系的异能，最近翼门被联盟的人打压的太厉害。 他们正在考虑多招募一些异能者进来，一起对抗联盟。 “你的人可靠吗？”组长问。 陈晓月可不可靠。 这个问题难住蓝风了。 看他这样子，组长很想翻白眼：“蠢货。这样吧，你问问你手下有没有什么切实的证据。” 蓝风立刻说：“好。” 陈晓月等了几分钟，感觉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终于电话里再一次传来声音，她激动的都快握不住手机。 “在的，我在的，蓝风大人。” 蓝风开了免提，陈晓月的声音尖细，让没有准备的人耳膜一痛。 组长又不满的瞥了蓝风一眼。 蓝风脸上挂不住，这蠢女人。 “你刚刚提供的情报很有价值，唯一不足的就是没有证据，你想办法找到证据，然后我们约个时间出来见面……” 约时间，不，她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对那个男人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机会，他被救治的机会。 陈晓月心里急，余光瞥见一边衣柜上的镜子，忽然一个激灵，对了，镜子。 她可以拍照。 “蓝风大人，我现在就拍照片过去可以吗？或者开视频？” 视频，那再好不过了。 不带组长反应，蓝风立刻说：“好。” “你干什么……”程喻雪皱眉，准备起身阻止她靠近秦宇文。 陈晓月火急火燎的，也没空安抚她，冷冷道：“想办法救你的男人，你想他醒来的话就不要插手。” 救阿文。 当然好。 程喻雪眼睛眨巴，停止了动作。 陈晓月成功的把图片和视频都传送过去，那边的蓝风看完，眉头一挑。 “还真是狼的牙印呢。组长……” 组长猛地拍上他的肩膀，蓝风被吓了一跳，抬头看见组长狂热的眼神：“诅咒啊，一定是那个阴……的诅咒。没想到过了十年我居然又看见了？” 蓝风一头雾水：“组长你在说什么？” “别废话，你立刻告诉她，让她好好待在那个程，程……”她叫什么来着。 “程喻雪。”蓝风提醒道。 组长立刻说：“对，程喻雪！你让她别管你的私生女仇人了，从现在开始她负责监视程喻雪，嗯，这件事交给你我不放心，你和红早去立城，她就交给我了。” 说话间，蓝风的手心一空。 “欸，组长——” 任务归任务，把人家手机拿走是什么意思啊。 那边陈晓月听到一个略显温厚的中年男人对自己说：“晓月是吧，我是蓝风这组，也是你的组长，从现在开始你直接听从我的命令了，你听着我要你……” 陈晓月听着，眼睛不由露出一丝诧异。 视线看向一边的程喻雪。 而程喻雪低头抚摸着秦宇文的脸颊，没有察觉到。 半响，陈晓月低声说：“我知道了，组长。”(未完待续。) 154.真不想见你女儿 对陈晓月来说，只要能达成目的，听谁的命令都无所谓。 “怎么样？你朋友能救阿文吗？” 程喻雪急切的目光看着她。 陈晓月享受着这目光，被需求，被渴望，让她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不觉得，她的嘴角弯了起来，用一种恩赐般的态度点了点下巴，对她微笑：“当然可以，喻雪你放心。”她走过去，拉去她的手。 “喻雪，我们是朋友。对吗？” 朋友？ 程喻雪有些魂不守舍。 朋友么。 她的朋友不是白富美就是能力过人的天子骄子，而陈晓月无论从哪方便来看都太过平庸。 她甚至比不上程喻雪一直轻蔑的程意。 “当然了……晓月，我们是好朋友。” 程喻雪露出再亲昵不过的笑容，揽住她的胳膊，身体前倾，目光热切：“阿文是我很喜欢的男人，我们是朋友，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呵呵。 人啊都是一样的。 被一己私欲驱使，什么事都能做，什么话都能说。 高傲的千金大少姐尚可以如此，那她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贫民丫头为什么不可以。 陈晓月笑得更婉转了：“当然，我说了呀，我会帮你的。” 组长让她监视程喻雪，作为报答下次见面他会提供给她更多的阴阳气，并且许诺会给她行事提供许多便利，只要她需要，组长就能给她。 呵呵，多好的待遇。 谁能想到堂堂的程喻雪美丽曼妙的外表下居然藏着一副豺狼的心肝呢。 而挂了电话后，蓝风还追问组长，却被组长瞪眼催促让他带上红早赶紧出发去立城。 “急什么嘛，组长，我想问你——” “快准备！” 蓝风讪讪道：“知道了，组长。” 看着毛头小子离开，组长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喜形于色，在周围走来走去。 太意外了。 太激动了。 组长想着视频里看见了狼咬的伤口，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看见了一边的程喻雪。 组长很震惊。 这震惊自然不是因为程喻雪的美貌这么庸俗的理由，而是组长在她身上看到了戾阴之气。 人身上有戾，鬼身上有阴气。 当阳间的人和阴间的鬼做交易，定下契约的时候，人的身上就会出现戾阴之气。 组长之所以激动是他想到了十年前的鬼王。 鬼王初出世的时候，所有人都在传说他是从阴-门-死-契的诅咒中存活下来的人。 这可不简单。 目前逃过阴-门-死-契的人等于零。 鬼王是唯一一个活着的。 人们猜测，之所以鬼王能力强大，肯定和经历过这关契约有关。 翼门的高层们早就妄想过招募几个经受契约的人，然后帮助他们度过诅咒，之后借由他们的力量反过来支持翼门。 但这谈何容易。 首先，能和阴间签订契约的人不多，能签订阴-门-死-契这样强大效力的人更是凤毛菱角。 想到这里，组长又忍不住嘿嘿笑了。 还是自己运气好啊。居然遇到一个。 程喻雪是吧，等他好好观察几天，确定她身上有契约的诅咒后，一定要严加看管起来。 最后的目的肯定是引导她接触翼门，最好直接入他们翼门成为其中一份子。 想一想吧，一个鬼王建立了翼门，其余荫照拂了翼门整整十年，如果他们再培养出一个鬼王，那翼门的兴起就有望了。 嘿嘿，联盟那帮孙子就等着挨揍吧。 *** 立城，六岳大酒店。 套房里，程迦勒回来，看见程意坐在客厅沙发上，身边文件一摞摞，叠得很高。 程迦勒不由挑眉：“分部的那些人不想干了？” 居然把文件都塞给她。 程意闻声抬头，看见是他，不由微微一笑：“大哥回来了。” 这样的笑容让程迦勒心情舒畅。 “嗯。”程迦勒走过来，程意赶紧给他挪了一点位置。 只是文件占据了太多空间，位置显得不太够，程迦勒坐下来，空间立刻被压缩。 程意略回头就能对上程迦勒的侧脸。 对于这样过分的亲密距离，程意心里有些排斥，不过想到这是能给她程家三分之一资产的大爷，于是稍微克制下来。 “是我主动要过来看的，不是什么紧急重要的文件。”程意解释说。 程迦勒拿过一本翻看，“你对市场营销有兴趣？” 程意有些不好意思：“嗯，还好。我只是觉得钱生钱，很有趣。” 程迦勒闻言抬头看她，女孩子五官明艳，稍显清冷的表情没有影响到她的美貌，此时眼睛微微发光，更是显得她这个人多了几分生气。 那样耀眼，那样夺目。 程迦勒嘴角微微扬起：“所以等属于你的那笔资产到账后，你的打算就是让钱生钱，小意的梦想原来是当小富婆？” 被打趣的程意难得一愣，然后脸颊有些绯红。 咕哝了一句：“才不是。” 什么小富婆。 那么多钱，她可是大富婆。 “对了，大哥，这个案例我有些看不明白，你给我讲讲吧。”对于资产的问题，程意觉得自己不好显得太过上心，于是赶紧拿起刚刚在看的文件，来转移话题。 “哪个，我看看。” 于是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内，两个人一个悉心求教，一个耐心教导，客厅里气氛温馨。 程意悟性很高，当初要不是赵云岚的阻拦，以她的高分进了商学院毕业后肯定能在程氏又一番作为。 程迦勒看着兴致勃勃的程意，觉得自己也很喜欢。 这样充满生命力的她，真的很不错。 “小意。” 程意正在消化刚才的知识，随意应了一声：“嗯？” 带着程意一起来，我想看看她身上的黑气。阮志的话浮现在耳边，程迦勒狭长眼眸微微动了动。 “这几天太忙了，都没照顾好你，明天大哥带你去吃大餐。” 吃大餐。 在程大少爷眼里还有大餐这种东西，山珍海味只怕他早就吃腻了吧。 腹诽归腹诽，程意还是很愉悦地点头：“好呀，大哥。” 在僻静处。 阮志在和老诸喝酒。 老诸睥睨：“作为大学教授你还真是清闲，怎么，顶级的祁红茶喝不够，又来蹭我的清酒了？” 阮志乐呵呵：“好茶喝不够，好酒也喝不够，两个都不要耽误嘛。” 老诸嗤了一声：“老滑头，看你哪一点有教授的样子。” 阮志回他一句：“别说我，你也没有一点叱咤一方鬼王的样子啊，老鬼。” 老诸神色漠然：“都是老皇历了，还提那些干什么？” 阮志微微一笑：“真的不提？我今天一直打哈哈，可是程迦勒并不打算放过我。所以……” 老诸抬眼看他。 阮志笑得更欢：“我让他带上程意，老诸，你真的不想去见一见你的女儿？”(未完待续。) 155.女儿已经这么大 翌日。 程意早早准备好，在客厅等待程迦勒。 手机振动了一下，是林刑天发来的短信——欸，孩子他妈，你天天自己出去玩儿，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你怎么忍心…… 那天从小旅馆出来后，程意又给林刑天卡上打了些钱。 那些钱足够他找一个好的酒店住着了。 没事哭穷。 程意面色冷淡，不打算理会他。 滋滋。 林刑天又发来一条——不管了，我也要出门，孩子他妈，我去紫藤庄园吸收坤玉那臭小子零散的仙气啦，撒由那拉。 这人有病么，去就去。 他去哪里，用得着跟她汇报么。 不过，紫藤庄园有仙气？ 脑海中刚闪过这个疑问，一个少年的声音浮现出来。 “嗯，静儿的肉身一直躺在紫藤庄园的温室里，我在坤梦之境每一个境面里都用仙气用了花草蔬果，静儿很喜欢。” 程意挑眉，所以紫藤庄园是受了吴静的照拂了。 确切来说，是坤玉的照拂。 不过…… 程意冷冷在脑海中道——我让你寄宿在我梦境中，不代表你可以随意读我的想法。 坤玉抿嘴，又不是他想读的。 他刚寄宿下来，很多方面还需要慢慢磨合。 不过这女人的梦境结构还真是独特，坤玉还没见过一个人有这样多的黑暗镜面。 一个个的，似乎都藏着无尽的秘密，等待着人去探索。 “警告你，离我的脑袋远一点，不该碰的不准碰。” 意识读取是相互的，坤玉没屏蔽自己的意识，程意轻而易举了解到他的想法，开口警告他。 坤玉嗤一声，“你还是冷漠一点，不说话的时候比较可爱。” 程意抿嘴，彼此彼此。 客厅左侧的门打开，程迦勒一身浅咖色西装走出来，看着侧身坐在沙发上，小脸上微微带着不满的程意，嘴角不由扬起。 最近她脸上的情绪是越来越多了。 真好。 “小意。” 程意站起来：“大哥。” “收拾好了？” “嗯。” 程迦勒自然地伸出手，揽住她的肩膀：“那我们走吧。” 那只手，让程意不舒服。 三分之一，三分之一。 默念了几遍，程意脸色才有了一丝笑容：“好的，大哥。” 立城以美食出名，几任市长都出政策方针优惠那些做美食行业的商家，不论是开餐厅饭馆还是摆小摊的，只要遵纪守法，通通欢迎前来发展。 就这样十年时间下来，立城衍生出许多美食连锁行业。 司机小林前往的是立城最著名的一条美食街。 一路开去，街上小摊、饭馆、餐厅随处可见。 程意坐在车里，看着窗外的行人和美食，觉得挺有意思。 她以前不会欣赏这些，她也不敢对任何人事物过多停留和赞赏，因为她知道最后一定会被母亲禁止，然后就是被迫离开。 那种失去的心情比从没有得到还要难受。 程意不是天生就是个冷感的人，她是后天被锻炼出来的。 母亲赵云岚进入程家疗养以后，程意表面上恢复了个人自由，想干什么，想吃什么，和什么人交朋友。她都可以自由自由的，自己做出选择。 只是习惯始终在作祟，内心深处她还是被母亲影响着。 就像现在，她做出的种种选择，和宋天谕做朋友，和程喻雪做交易，和林刑天纠缠，还要坤玉……这些都是为了利益，不是出于纯粹的真心。 纯粹的喜爱是什么。 她已经不记得那是什么感觉了。 程意思绪复杂，程迦勒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过去，拨了电话。 那头接起，呵呵笑了两声，报了一个地址，然后说：“程少爷记得进来时把程意支走啊。” 程迦勒忍不住皱眉，要带人来看也是他提的，现在又说要支走。 什么意思。 耍他么。 程迦勒有些生气。 就连一边看着窗外的程意也察觉到后座车厢里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 她转过头，关切地问：“大哥？” 程迦勒冷淡问：“陈主管，你说明一下，为什么要这么做？” 原来是公司的电话，程意心下了然，立城分部里好像没有主管姓陈的，应该是别的分部出了事情吧。 看来程家的当家人，程氏集团的大总裁，并不好当。 电话那头又呵呵两声：“程少爷，程意那么聪明，我当着她的面怎么看？你只要把人带到门口，下车的时候我瞧上一眼，就差不多了。” 小意的确很聪明。 一提到程意，程迦勒多大的怒气都可以消退，他淡淡的嗯一声，说：“知道了。” 阮志在羊肉火锅包间里，看了对面的老诸一眼：“成了，你就下去静静等待吧。” 老诸一言不发，瞥他一眼，提步就往外走。 “欸，对了。”阮志叫住他：“你下去的时候小心一点，立城来了不少人，估计都是冲着你老鬼的名声来的，藏了十年可别轻易暴露了自己。” 老诸脚步微顿，没有回头。 鼻子里轻轻嗯了一声，表示收到提醒。 阮志微微摇头：“十年了，这脾气还是一点都没改。” 转念一想，这脾气还真是跟程意如出一辙，都是一样的冷漠性子啊。 车子在一家火锅店停下来，程意下车的时候很是意外。 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 “大哥，位子订好了？”程意问。 程迦勒嗯一声，等着两人走到门口时，才叫住程意对她说：“有个客户临时约了我谈生意。” 程意眼睛动了一下，明白过来。 笑容很灿烂：“哦，我明白了，我不方便在场吧，那大哥你去忙，我在附近逛逛，哎呀，好多好吃的呢。” 她做出夸张的手势，囊括接到两边的美食店。 “这是我的卡，注意安全。”程迦勒掏出一张黑金信用卡。 那是信用卡中的战斗机，消费金额没有上限。 程意从容接过：“谢谢大哥。” 说了几分钟了，阮志那边要看也应该看得很清楚了。程迦勒没在逗留，伸手摸了摸程意的头，看着她笑眯眯的对自己招手。 “大哥再见。” 转身进了火锅店。 真的去吃火锅啊。程意挑眉，随即拿着手中的卡，随意一笑。 谁说她不能纯粹的快乐呢。 有这张卡在手，今天她就纯粹的快乐个够。 程意看了看周围，挑着一家看起来最高档的餐厅走去，走走走，吃大餐。 在她身后一个角落，一个黑色身影冒出来。 老诸的眼神凝视着那个高挑纤细的背影。 程意。 他的女儿。 原来已经长这么大了。(未完待续。) 156.不如获取点好处 进入餐厅后，程意发现这是一家法国餐厅，菜单上出现了“奶油蜗牛”这一道挺有名的菜。 程意没吃过蜗牛，准备尝尝。 另外点了四个菜，就把单子交还给侍应生。 “就这些。” “好的，请稍等。” 餐厅装潢是纯然的欧式风格，大堂中间精美的水晶吊灯垂挂，四面的墙壁上都挂着欧洲的名画，类似梵高的星空、雏菊能名作。 环境好，人的心情也好。 程意坐着，看透净的玻璃。 忽然间，一个高瘦的黑影浮现在玻璃上头。 程意猛地一惊，这个身影她不会看错，是她梦魇中屡次出现却每一次都看不清楚面目的男人，那个伤害她怀孕母亲的男人！ 黑影要抬头了，程意紧张的揪住桌上的米色桌布。 男人的下巴露出来，接着是嘴唇，鼻子，半张脸都露出来以后身影忽然开始闪烁不停。 不！ 程意站起来，动作幅度太大，打翻了放在桌上的玻璃水壶。 水壶落地，砸在柔软的地毯上，发出闷闷的声音。 消失了。 那个男人。 有侍应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赶过来询问：“客人，出了什么事？” 程意重新坐下去，缓了缓呼吸，回答她：“没事，我，我没事。” 侍应生很懂得礼仪和眼色，不该问的绝对不会多问。 手脚利落地收拾了碎玻璃就离开了。 剩下程意一个人坐在桌子上，抬头看着玻璃。 上面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透过玻璃可以看见下面的街道，人来人往，车流不息。 让人忍不住怀疑，刚才看见的一幕并没有发生。 是自己的错觉。 程意挑了下眉，微微垂目，动用意识交流。 在梦境里闭眼休息的坤玉听到一个女人的清冷声音：坤玉，我问你，你刚刚有没有看见什么？ 坤玉睁开眼，蹙眉问：什么？ 程意问：你什么都没看见么？算了。 说着声音退了出去。 坤玉抿着嘴，神态不悦。 这段对话开始的没有征兆，结束的也虎头蛇尾。 搞什么。 经过几天的短暂相处，坤玉对程意的为人和行事风格还是有一定了解的，这个女人性子冷漠，办事效率高但没什么人情味。 总得说起来，比林刑天那油嘴滑舌光凭一张嘴更合坤玉的意。 最重要一点，静儿喜欢林刑天。 坤玉抿了抿嘴，打开五感，搜集周围的气息。 他身为坤梦之境的境主，身上的神通自然不少，当他寄宿在一个宿主身上后，那个宿主几个小时内发生的事情，他通过五感能都捕捉到痕迹。 坤玉一搜索，忽然睁开眼睛。 那是…… 鬼王的气息？ 不会吧。 坤玉为了信息准确，重新又搜捕了一遍。 这一次，什么都没有。 气息里都是餐厅里各种美食以及人类的气息。 奇怪，是自己的五感出了问题？ 坤玉想到自己寄宿在程意的梦境中，这几天时不时都会遇到一点小问题，此时五感出了差错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算了，不管了。 她自己都不管，他何必在意。 又不是他什么人。 他关心的只有静儿，其他人，其他事，都不重要。 坤玉这样想着，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闭上眼睛重新休息。 外头。 程意关了意识，抬头看见侍应生已经重新换上了一壶水。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一口。 冰凉的水流进口腔，带来了几分镇定。 这时，她的手机响起来。 来电显示是宋天谕的号码。 他怎么打过了了。 程意接起电话：“喂，我是程意。” “程意，早，我是宋天谕。” 程意说：“我知道，有什么事吗？” 这个回答换了其他人，大概会觉得尴尬，毕竟显得有些冷淡生分，要是聊天的话一定会把天聊死。 不过宋天谕了解程意，并不在意。 带着笑意说：“没什么，说起来在立城我也算是东道主，你来立城我怎么说爷应该请你吃顿饭，带你逛逛。” 程意说：“我在美食街这里。” 宋天谕声音里有一丝惊喜：“这么巧？我也在美食街，你在哪里？” “嗯，一家法国餐厅。”程意说出店名。 宋天谕立刻说：“离我很近，程意，你等着我这就过去。” “不……” 不用了。 程意的话没说完，电话挂了。 她这个人喜欢清静，不喜欢应付人，所以刚刚程迦勒到了门口才放她鸽子，她也不生气反而松了一口气。 这代表她不必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程迦勒。 没想到走了一个，还来一个。 程意皱眉，忽然想起那个话唠的林刑天。 应付宋天谕还不如应付林刑天呢。 其他她不悦的时候想白眼就白眼，不必估计利益。 哎。 程意微微叹气，接受了现实。 宋天谕的确如他所说，很快就出现在餐厅里。 看见坐在窗边，倍显优雅的程意，宋天谕眼睛一亮。 “程意。” 程意闻声，回头，对他点点头。 宋天谕刚坐下来，程意就招手叫来侍应生，示意侍应生把菜单递给他。 “要吃什么自己点。”程意说。 宋天谕拿着菜单，微微愣了一下。 继而从容一笑：“好。” 宋家家教严，而且宋母要求家里的男人要有绅士风度，宋天谕和其他堂兄弟自从十六岁开始，出门就会主动替女士结账，不论对方身份年龄。 这还是第一次，他和女生见面吃饭，对方递给他菜单，让他点自己喜欢吃的。 以前，那是他的台词。 “怎么？”程意没有发觉什么不对，挑眉问。 金色阳光投进玻璃窗，照在女孩的脸上，衬得她一张脸熠熠生辉。 这样的美景，这样的美人。 谁还舍得有任何微词。 宋天谕优雅一笑：“今天天气很好。” 所以？ 程意不解，宋天谕脸上带着笑容，没有过多解释，而是迅速点了几个菜，把菜单交给侍应生。 “就这些吧。” “好，请稍等。” 宋天谕伸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这几天在立城待得习惯吗？” 程迦勒在分部忙得不可开交，程意身为秘书自然是不离左右，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 程意说：“还好。” 很是敷衍。 宋天谕毫不在意，看着这张脸，光是喝着冰水他也觉得赏心悦目。 开胃菜上来一盘，宋天谕绅士的理好餐具，递给她：“女士优先。” 程意接过去，淡淡说了一句：“谢谢。” 吃了一会儿，程意貌似不经意的抬头，问了一句：“对了，我近期准备离开龙城，你有没有办法帮我避开程家的眼线？”(未完待续。) 157.就从温室开始吧 人不是她想见的，饭不是她想跟他吃的。 但如果她不得不跟不想见的人，吃不想吃的饭，那总得获得一些好处。 程迦勒应许的三分之一资产这几天已经陆续到了她的户头，也该是时候着手布置离开的计划了。 宋天谕拿着叉子，手势一顿。 “不好意思，你刚刚说什么？” 程意挑眉：“宋天谕，我们是朋友么。” 朋友是什么。 有难相帮，绝不推辞。 纵然宋天谕的想法不仅仅停留于朋友，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回答：“是。” “好。” 程意点头：“那你听着。” 宋天谕于是静静坐着听。 听程意讲自己要脱离程家掌控，逃离龙城，去别的地方。 她个性冷淡，说话抓重点，话语不多，却字字珠玑。 宋天谕已经从最开始的诧异错愕恢复成平静，但听着她把这么大的决定告诉自己，并且请求帮助。 他的心情还是难掩激动。 这是对自己莫大的信任。 既然这样，他一定不会辜负。 程意说完，抬头看他：“你有什么看法？” 她不问他愿不愿意相帮，不让他保守秘密，只是问他的看法。 似乎是笃定他一定不会泄密，也不会推脱。 宋天谕为这个念头感觉高兴，微微一笑。 “首先，你告诉我，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你希望去哪里？” 目的地的确是个问题，不过这个问题程意目前毫无头绪。 程意说：“只要能离开，去哪里重新开始都可以。” 这样说话未免显得任性了。 宋天谕却点头，表示认同：“目的地不明确，这样也好。” 他抬头笑：“这样一来，到时候程家人察觉追上来，一时间也不知道从哪里找起。” 他这样说，程意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程迦勒一脸阴沉，指挥这程家黑衣保镖们出发找人的样子，呼啦啦一堆人都扑了个空。 那画面的确挺有趣的。 程意的嘴角略微一弯。 宋天谕见自己居然逗得美人笑，心情更为舒畅。 干脆拿了刀叉，推开盘子，在桌上扑了一张雪白餐巾纸，然后在上头简略的画图。 “你看，这里是龙城，这里是立城……” 程意看着他修长手指像是拿着画笔一样，在餐巾纸上灵活画着。 不一会儿，由酱汁绘成的简略地图就出来了。 宋天谕指着某一处，对程意说：“这里原先是一个被废弃的码头。” 码头。 程意眼睛一跳。 程家的产业颇大，涉及面也很广。 这些天，程意通过立城的文件拼命探查其中的分布面，却深入越觉得头疼。 到处都是程氏集团的投资。这就造成很大的隐患。 成功逃走时第一步，但就程意看来，逃走这一步就分外伤脑筋。 坐飞机虽然快，但假冒身份太容易被程家的眼线识破，陆上交通更不用说，以龙城为中心的几个城市几乎都是程家的地盘。 程意逃离，只怕在半路上就会被抓回去。 想来想去，船舶倒是一个可行的策略。 一来，海上幅员辽阔，找起人来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这一点程家不缺，但时间拖久一点，程意成功的机会就会大一分。 二来，海水是天然的帮手，他们将搜集不到程意的任何气味和踪迹。 一旦逃离成功，后面的藏匿计划就会容易进行得多。 程意思索过后，不由舒展眉头。 原来只是想赚点好处，没想到宋天谕倒是送她一个大惊喜。 程意很满意，对他点头，顺便附带一点微笑：“宋天谕，这很不错，你，很不错。” 很不错。 这可比朋友的评价来得更高。 宋天谕闻言眉头一挑，正要说话，侍应生端着主菜来了。 “程意，我们先吃饭吧。” 菜很香，程意心情很好，人心情好了胃口就开了，她点头：“好。” 侍应生把小锅盖打开，露出瓷盘里的菜。 奶油……蜗牛。 宋天谕的脸色僵了一下，看着对面的程意刀叉并用开始切着吃，他只能硬着头皮开动。 这天回去后，吴尧见他脸色不好，问他怎么了。 宋天谕回答后，吴尧爆笑不止。 “哈哈哈哈……你最讨厌蜗牛了，小时候碰一下就洗上无数次的手，这次居然吃进肚子里了……哈哈哈……天谕啊，你为了一个女人也是够可以的……” 宋天谕一贯谦和温润的脸，难得木然，木然地越过他，木然地走近洗手间，关上门。 然后吴尧就听见里面传来的呕吐声。 顿时吴尧笑得眼角带泪，去找妹妹吴静说这个笑死人的事情了。 吴静配合着哥哥说笑，心里却想着下午的约会。 午间，吴尧午睡去了。 吴静心里有心事，没有睡着，拿着坤玉送的项链，看着坠子不停微笑。 笑完了又叹气，这样分离的日子还要多久。 起码还有希望啊，而且现在回到了这里，再也不会让父母哥哥他们担心记挂。 世事难得完美，她这样已经很好很好了。 吴静是个知足的人，这样一笑，笑眼弯弯，带上项链回到床上，闭眼握着坠子睡过去。 下午，林刑天偷偷地进入了紫藤庄园。 刚出来就撞见一个人，差点把他的魂都吓飞。 “刑天哥哥。”吴静穿着蓝底白花裙子，背手站在阳光下，青春可爱。 “小镜子你吓死哥哥了。”林刑天捂着胸口，作出一副心脏受损的模样。 一边往边上张望，还好，这里只有她一个。 “我哥哥和天谕哥出去了，说是给天谕个压惊。刑天哥你别怕。” “哦。”出去了啊，这就好，不然遇见那冤家也怪头疼的。 林刑天点点头，过了一秒钟反应过来，“嘿，你个小丫头，你说谁怕呢？” 吴静发出清脆愉悦的笑声，转身就跑。 “刑天哥哥胆子笑，嘻嘻，我先去温室啦，前几天种了小番茄我看看发芽了没有。” 身影虽纤细，但状态明显很好。 林刑天放下心来，看来小镜子心态很好，没有离开坤玉就病怏怏的。 他深呼吸一口气，顿时感觉用隐隐的仙气灌进来，周身的灵气因此被激发，浑身舒爽有力。 林刑天眼睛弯起来，真是好地方。 “小镜子，你等等我啊——” 坤玉那臭小子让他吃了那么多亏，终于能给他带来一点补偿了。 这紫藤庄园的仙气他要使劲吸，吸个够。 温室那里最为丰富，就从那里开始吧。(未完待续。) 158.兔崽子哪里鬼混 紫藤庄园里风景优美。 吴静醒来后没有事情做，就着手开始整理庄园，一些杂草除一除，园子又恢复了从前的整洁爽朗。 林刑天躺在温室里，舒适的吸收天地精华。 午后阳光温暖，有着凉棚遮挡，阳光不算耀眼，照在身上才合适不过。 不一会儿，林刑天就进入了梦乡。 坤玉的仙气有固本培元的作用。 林刑天在梦里还是一副悠悠哉哉的样子，他踢踏着腿，在梦境里逛。 咦，这胡桃树，这乱跑的松鼠们……这个梦境好眼熟啊。 还没等林刑天想起来在哪里见过，忽然一个爆栗敲在脑袋上。 敲得他后脑勺都肿起了一个小包。 林刑天倒吸一口冷气，正要发怒。 一个激越的声音抢先响起来：“臭小子！你还知道回来？丢下老子一个人在外逍遥快活……你怎么不死在外面算了！？” 这个声音…… 林刑天身体一个颤抖：“师……师傅！” 话音刚落，从胡桃树上跳下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头，老头一头银灰头发，赫然一张娃娃脸，传说中的鹤发童颜。 “你还知道老子是你师傅！” 老头一蹦老高，跳到林刑天的背上揪着他的耳朵骂骂咧咧。 “臭小子，想当初我把你从路边捡回来，一把屎一把尿喂大，现在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想飞了是不是？” 林刑天郁闷：“……师傅，是养大，别说喂啊。多难听……” 他一回嘴，老头更暴躁了。 “嘿，你个兔崽子还敢抱怨！好，看老子今天不好好教训你——” 老头子趴在徒弟的背上，左右开始张望，林刑天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老头子一双堪比年轻人一样清明的眼睛瞄见了什么，两指合并塞到嘴边，一声清脆的口哨声响起。 糟糕。 林刑天的脸色顿时一变。 “师傅，你别——” 太迟了，随着口哨声响起，胡桃树上冒出许多个小脑袋，细细看去居然都是毛茸茸的松鼠，它们有些倒挂着，有些原本抱着松果在啃。 一听老头的哨声，仿佛军人听到鸣枪，一下子都竖起耳朵，一个接一个从胡桃树上跳下来。 “不要啊……啊……” 小松鼠们一拥而上，有些抓着林刑天的腿，有些弹力好直接跳上它他的脑袋，站在上面和老头温柔对视。 松鼠的小爪子们透过薄薄的西装裤，刺到肌肤，不算疼，但那种痒痒抓心挠肝的让人更无法招架。 林刑天起先踢腿，甩身体，想要把它们甩下去。 可是他刚动弹，趴在他背上的老头就揪住他的短发，在他耳边吼：“果然是翅膀硬了，要造反啊，是想要把老子摔死吗？啊？” “不是，师傅，您误会了……” “误会？你这是在怀疑老子了？啊？敢怀疑老子——” “师傅，您先下来，我们好好说……” “好好说？哈，老子让你好好说……” “哎呦，师傅……” 接下来就是劈头盖脸一顿胖揍，直把林刑天的男子气概都打没了，老头子才轻盈一跃，从他背上掉下来。 他一走，松鼠大军也纷纷松开小爪子，或者从林刑天身上下去。 失去了所有的攻击后，林刑天气力一松，踉跄几步，靠着肩膀抵住胡桃树干，微微喘气。 “师傅……” 林刑天的语气里带了一丝撒娇。 要是吴尧在，一定会皱眉殴打他。 坤玉会骂他恶心。 要是程意听进了——估计连惯有的嫌弃眼神都懒得给他吧。 胡桃——林刑天的师傅听了，从鼻子里重重哼一声。 顺便踢了他一脚，粗声粗气道：“说，你小子消失这么久，去哪里鬼混了？” 林刑天嘴角抽了抽：“师傅，您说什么呢，什么鬼混。徒弟我是逃避追捕，一路到了龙城，这还是这几天才解决了麻烦回到这里呢。” 要面子是男人的天性，林刑天故意模糊了时间线。 但是胡桃活了大半辈子，林刑天又是他一手带大的，这小子放个屁他都知道昨天吃了什么，想当在他的面撒谎？ 做梦去吧。 胡桃笑眯眯走过去，“哦，被追捕啊？” 林刑天态度恭顺：“是啊，师傅，你还记得小镜子吗？” 胡桃问：“哪个小镜子？” “月城吴家，一个心善的小姑娘。”林刑天描述着吴静的样子，“人很瘦，娇娇小小的，脸尖尖，眼睛很大。” “啊。是那个小镜子啊。”胡桃恍然大悟，又疑惑看着他：“你是被她追捕了？” “不是。”林刑天吞了口口水，开始描述一路的艰险刺激。 在林刑天的故事里，他是个彻底的苦主，嗯，以及仁义感动天地的大英雄。 说自己被吴尧那家伙从立城一路追到龙城，最后被打散了魂体，灵气丧失，还是他机灵找了个临时宿主，在她寄居了半月。 不过还是被联盟那两小子发现了，后面一番纠缠，林刑天本是可以逃离不管的，只是他念在小镜子是个可爱善良的姑娘，吴尧虽然野蛮粗俗又不讲理，他还是不予计较。 “就在前几天，我进入坤梦之境救出了吴静。” 林刑天说，余光偷偷打量师傅的神色。 胡桃一直静静听着他诉说，直到听到结尾处，才抖了抖毛毛虫似得浓眉，说：“你进入了坤梦之境，还成功带出一个人来？” 林刑天谦和的笑笑：“只是侥幸而已，不过师傅徒弟能成功主要是您教导有方。” “呵呵，你小子挺懂事。” 林刑天笑：“哪里，徒弟说的都是真话。师傅你英明神武，天下无双。” “哈哈，说得好。”胡桃开怀大笑，笑得灰白的胡子都在颤抖。 林刑天也笑，心里松了一口气。 总算蒙混过去了。 他这个师傅看着和蔼，其实脾气古怪的很。 哪知道他还没彻底松气呢，那前一秒还在笑嘻嘻的老头忽然一个蹦跶，跳得老高，基本跟身材高大的林刑天平视了。 “林刑天你个兔崽子，未经同意私自出逃不说，因为一个女人在外潇洒这么久，被老子逮住后居然还谎话连篇！” “啊？”林刑天头皮发紧，“不是啊，师傅，您误会了——” 误会？ 谎话连篇，还一个劲往自己脸上贴金，还误会！ 狗屁！ “老子误会个屁！老子今天不教训你，你以后一定会更加不像样——逮，看招！”(未完待续。) 159.惹毛了松鼠女王 矮小而身形轻盈的老人凌空一个飞毛腿，对准林刑天的眉心。 林刑天当然不傻，想动身闪躲。 只是他一动，却发现身体被困住。 低头一看，刚刚退散的松鼠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一起扒了上来，扯着他的四肢和衣服，害他动一下都不能。 林刑天欲哭无泪：“师傅……” “不孝劣徒，受死吧——” 飞腿正中眉心。 只听一声惨叫，接着一个身体倒在了胡桃树下。 温室，吴静收拾好了秋千花园里的紫藤花，过来看温室里的小番茄。 看见林刑天躺在床上晒太阳，似乎睡着了，就想来逗逗他。 只是看着他脸部一会儿抽搐，一会扭曲，眉毛也变来变去，表情十分丰富。 吴静略微歪头，喃喃自语：“奇怪，刑天哥哥怎么了？” 是在做梦吗？ 额头都出汗了，一定是噩梦吧。 吴静想起坤玉说过的话，一个人遇到噩梦，边上的人若是即使将他摇醒，对他是有帮助的。 刑天哥哥很难受的样子，我要帮帮他。 吴静这样想着，一边伸出手去。 “刑天哥哥，你醒醒，那是噩梦，只是一个噩梦而已，只要你醒来就没事了。”边唤边摇。 而梦境里的林刑天瘫软在地，感觉到身体在晃动，不由睁开眼睛。 “刑天哥哥……” 这个声音，这么清澈可人……是小镜子。 林刑天从没像现在这一刻，这么感激吴静。 他在心里热烈喊着，对，使劲摇，小镜子，哥哥能不能全身而退就靠你了。 只是摇了几下，一个身影从头顶上方映射下来，遮住他全部的光芒。 林刑天的眼睛朝上翻了翻。 胡桃一张脸阴测测：“刑天哥哥，你是不是巴不得离开老子啊？” 完蛋了。 林刑天挣扎着要起来：“师傅，这是小镜子，我之前执行入梦任务的时候出了点差错，是她帮助了我，所以我才救她出来的，师傅你——” “少他娘的这么多废话！” “啊——” 胡桃树颤抖几下，从上面飘飘悠悠下来几片叶子。叶子刚落地，就被小松鼠们排队捡起来，举在头顶，然后跟列队似得绕着胡桃树干，一圈一圈走步。 松鼠们毛茸茸，模样可爱，走起来也是一道风景线。 若干分钟后，连遭两顿胖揍的林刑天终于能喘口气，看在树干上，看松鼠大军走步。 “师傅，我离开了这几个月，门里有什么大新闻么？” 林刑天口渴，一只松鼠倒挂在树枝上，怀里抱着一颗小果子。 林刑天也不嫌弃，接过来随手在衣服上擦擦，就嘴里吃。 果子酸酸甜甜，别有一番滋味。 胡桃瞥他一眼，哼了一声：“什么新闻？门里最大的新闻就是老子唯一的徒弟跑了！娘的，这几个月隔几天就被那群老家伙们笑话。” 胡桃气愤，伸出一只脚踹了踹树干。 正巧把一只坐在树枝丫中间梳理毛发的母松鼠震了下去。 母松鼠虽然有柔软的皮毛作为保护，这么出乎意料地下坠，还是让它大惊失色。 “呃，师傅，不好了……” 胡桃瞪眼，压低声音：“老子还需要你说？” 平时时候，胡桃能随意指挥松鼠大军，只有一个情况除外——当他们的女王受到欺辱的时候。 一棵胡桃树上一般只有一只母松鼠。 嗯，林刑天不需要确定，那只被震下去的就是松鼠大军的女王。 母松鼠掉下去的一瞬间，尖叫一声。 随后落地，眼角泛起泪花，眼神幽愤地瞪着胡桃。 刷刷刷，走步的松鼠大军立刻停住脚步，调准方向，全部对着胡桃。 这是要发动攻击啊。 林刑天的西装裤早先被抓出无数的小洞，现在皮肤上还能感觉到那股让人发疯的瘙痒感觉。 他不由朝后退了退。 胡桃回头瞪眼：“臭小子你做什么！” 关键时候不拦在前头保护师傅，居然还敢后退！ 早知道何苦一把屎一把尿喂大他…… “不是，师傅，它们的目标是你，就不要多一个人牺牲了吧……” “你！” 刷刷刷。 嗖嗖嗖。 松鼠大军开始攻击，如同攻击林刑天一样，一拥而上，扒拉着胡桃全身上下。 胡桃气定山河，一声吼：“啊——” 浑身的灵气散开，仿佛铜墙铁壁把松鼠们都弹了出去。 吱吱吱。 松鼠们不怕战败，纷纷爬起来重新扑上去。 胡桃脸色一变，转身就跑。 林刑天靠在胡桃树上，悠然地招手：“欸，师傅，慢点儿……别闪了腰哦。” 胡桃在前头气得胡子飘起：“兔崽子……” 分毫也不敢停留。 他的吼声费灵气，这倒不是问题，只是一旦灵气消散过多，他的力气就跟不上，但时候只怕会被松鼠们扑满全身…… 一想到那个画面，胡桃就浑身打颤，脚下徐徐生风。 “呵呵呵……” 吴静摇了一会儿，没摇醒人，倒是听见他开始傻笑。 这可把吴静吓到了，怎么办？ 刑天哥哥似乎傻了？ 吴静沉默了一会儿，只有一个办法了，她握了握手心，深吸一口气，伸出手照着他的面门使劲甩了下去。 “卧槽！” 林刑天被一巴掌打醒了。 十分钟后，林刑天一手拿着冰块，面无表情敷着脸。 吴静十分愧疚：“不好意思啊，刑天哥哥，我是看你做噩梦醒不过来，坤玉之前教过我……说是叫不醒可以动手……” 吴静很不好意思，低头纠缠自己的双手。 都怪自己之前没试过，控制不好力道。 林刑天哪能怪她，只能自认倒霉的叹气：“没事，不怪你。那我先走了。” 仙气也吸得差不多了。 再待下去他怕自己会忍不住进程意的梦境里把坤玉那臭小子揍一顿。 虽然，他不一定能打得过…… “哦，好。” 吴静把人送到暗门，看着他离开。 外头阳光正好，冰块很快也不冰了。 拿在手里怪傻的，林刑天干脆找了个垃圾桶，把冰袋扔了进去。 扔完后站在原地，忽然回头看。 在他身后是店铺，有行人路过见他盯着自己，还以为自己哪里不对劲，低头察看了一下。 没什么不对啊。 行人白了他一眼，小声嘀咕：“神经病。可惜了，长得挺帅。” 奇怪，刚才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瞧，回头却没有了。 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林刑天摇摇头，脑袋一动，脸又开始疼。 他哀怨的哀嚎一声，想到了程意。 “那女人住着五星级大酒店呢，怎么说也是孩子他妈，我应该去看望看望……顺便让她请我吃顿饭慰问我受伤的心灵……”(未完待续。) 160.人在立城不会跑 夏日，阳光灿烂。 一辆半旧不新的面包车行驶在马路上。 李栀坐在副驾驶，拆了绷带和石膏，身体看上去轻盈不少。 他们昨天下了飞机，在附近的酒店住了一晚，养精蓄锐够了才开始在城里面溜圈。 “大姐头，你好像一点也不着急啊？” 阿建一边开车，一边问。 李栀从前面柜子里的塑料袋子里掏出一根香蕉，剥皮咬一口，“急什么，人在立城还能跑啊。” “哦，还是大姐头沉稳。”阿建笑嘻嘻，一如既往的表示崇拜。 李栀翻个白眼。 沉稳个屁。 实际上她当初一股脑答应来立城，纯粹是被程大少爷两次爽单弄火大，一时失去了理智。 在飞机上嗡嗡了一路，回去埋头大睡。 等睡醒之后，她的理智也回来了。 说是要开展行动，但是计划呢？ 之前的计划全都是建立在为程大少爷设计的方案上面的，即使后来加了程二小姐的单子，想要来个一石二鸟。 但那也是在之前基础上开展的。 这程大少爷单子一爽，基础坍塌，她一时间还真没想好要怎么做…… 嗯，绑架是他们惯有的手段，也是最擅长的。 虽然在程意身上，他们失败了许多次…… 不怕，失败是成功他母亲嘛。 “这街上怎么到处都是吃食店，你开到哪里去了？”李栀啃完一根香蕉，被勾起了食欲，指着一排排的美食店铺问道。 阿建看了一眼地图，是的，为了低调只租了一辆二手面包车，车里没有导航，阿建买了一份地图。 “哦，大姐头，这里是美食街，立城很有名的。” 美食街啊。 就是说，吃的东西很多咯。 李栀打了个响指：“既然来了，那我们去吃个够吧。” “好叻。” 阿建没有任何异议，大姐头说什么就是什么，况且吃东西那简直是他的最爱啊。 半小时后，他们在一家露天的烧烤店铺落脚。 地点是李栀挑的。 在钱方面李栀一贯秉持“抠”的原则，虽然是要吃好吃的，但也不能花不必要的钱。 “大姐头，住宿方面大客户不给报销吗？” 阿建一边拆两人的碗筷，一边问。 李栀眉头一挑，对啊，她被气糊涂了，一直到中午才稍微镇定一点，结果这点都忘了。 只是在自己唯一的下属面前，她不想丢面子。 只能板脸，冷冷看他一眼：“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烧烤不好吃你别吃啊，去，跟老板要个碗，作大街上讨饭去。” “瞧你说的，大姐头，我跟着你混，你吃肉我喝汤，有口热的就行，嘿嘿嘿。”阿建嬉皮笑脸的。 李栀嗤一声，切。装得似模似样。 谁不知道他的大胃口。 自己这个下属忠心不二，脑子虽然不太零活，但也勉强够用，唯一让李栀不满意的就是他的牛王一样的胃口。 最开始带着他的时候，李栀赚得钱不多，常常连养活两个人都不够。 不过现在缓过来了，钱么也挣了不少。 李栀瞥了阿建一样，前几年瘦猴子一样的现在养胖了。 说明跟对了大姐头啊。 想到这里，李栀心情莫名就好了一点。 她这条捡来的命，现在也能捡起别人的命了。 不错，这个发现她很满意。 “好了，先凑合吃吧，等晚上咱们去酒店吃大餐。”李栀嘴角一扯，眼睛明亮，她的容貌本就出色，这样一笑又带着一般女孩子没有的桀骜不逊，十分吸引人。 路过烧烤店的行人纷纷侧目。 还有些本来要走的男同志们为了多看几眼，干脆直接在烧烤店坐下来。 “老板，我要点菜！” “老板，我也要！” 生意兴隆，老板忙得不亦乐乎。 另一边的一对搭档，并没有像他们这样的好心情。 蓝风骑着机车，努力和红早并排行驶。 “好嘛，红早，是我打乱了你的行程，我的错，你别再生气了行不行？” 一路上红早冷着脸，不听劝，只是一味加速，企图甩开他。 蓝风觉得自己有些冤枉，被派来立城找那个鬼王的线索又不是他愿意的。 那是组长的意思啊。 而且组长还抢走了很有料的程喻雪的任务…… 蓝风神思微微飘走，陈晓月拍来视频，确认了是狼咬的痕迹后，组长的态度就大变，最后居然急哄哄就赶走了自己。 程喻雪身上一定有很有价值的东西。 欸。 蓝风叹气，再有价值又怎么样，那是带他的恩师，一来他不能抢，二来他现在被派到这破地方…… 还要应付生气的队友。 “红早啊。” 又被甩开一段距离，蓝风赶紧加油冲刺过去。 就这么你追我赶了一段路，终于进入了市区。 废了无数唇舌的蓝风终于用请吃大白蛆的招式哄了红早，勉强不跟他翻脸。 嗯，只是勉强而已。 如果大白蛆不好吃，她还是会翻脸的。 蓝风心里活动：我当初就不该光看脸挑队友，真是一把辛酸泪。 “不生气啦？这就对嘛，嗯，我们先去和线人见面吧。”蓝风心里想，只要见面很久就能判断消息真假，这样就可以早点完事回去了。 他还是对程喻雪的价值念念不忘。 红早面无表情：“大白蛆。” 蓝风笑眯眯的：“知道知道，我答应你的嘛，等见了线人就去吃，好吗？” 红早两眼冰凉：“大白蛆。” 蓝风笑容有些僵：“红早，公事要紧，别闹。” 红早闻言果然不闹了，一言不发看了他一眼，手中的把手转了转，机车发出轰隆隆的声音，然后她猛地一个漂亮转弯，机车掉了个头。 蓝风欲哭无泪：“行行行！我们先去吃，先去吃！” 求你了，大小姐，飞机不爱坐，汽车不爱坐，为了你的喜好骑着机车从龙城赶到立城，一天一夜没合眼啊。 屁股都要开花了。 “嗯。” 红早得到满意答案，刹车踩下，车子又拐了个弯就朝前驶去。 “听说，立城有条美食街。” 还美食街，她眼里除了各种蛋白质丰富的虫子还有其他美食么。 蓝风摇摇头，跟了上去。 烧烤店的摊子上，每一张桌子都坐满，有些客人甚至不介意和人拼桌。 老板娘撇嘴，“男人都是色胚。” 老板笑呵呵地走过来，在她耳边说了一句：“管这么多干嘛，人多我们有钱赚就行。” 老板娘眼睛瞥过去：“你只想赚钱？还是跟他们一样想看美女啊？”(未完待续。) 161.我只要吃大白蛆 老板被戳中小心思，噎了一下，皱眉：“女人家就是爱瞎想，去去去，那块别人要啤酒呢，赶紧送去。” 臭男人。 老板娘眼神不善地盯着李栀的背影，李栀感觉视线回头，老板娘翻了一个白眼。 不就一个美女么，她年轻时候也是一枝花啊。 老板娘哼一声，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大姐头，怎么了？不吃鸡翅啊，那我都吃了哦……啊……”阿健拿起一串烤翅就往嘴里塞。 没到嘴边，就被李栀一把抢走。 “你胆子肥了？”李栀瞪他一眼。 阿健笑嘻嘻地指着盘子，“这里还有很多呢，大姐头，两个人都能吃个够。” 李栀低头一看果然还有七八串，顿时眉头更甚。 “点这么多不要钱啊，你个臭小子——” 阿健有的吃，随便她骂。 李栀是个守财奴，心疼钱，但这小摊子烧烤味道的确不错，吃了几口，加上骂得口渴，也就懒得再说。 招手喊，“老板娘，这边来两瓶啤酒。！” 背对着他们的老板娘听到叫唤，只当作听不到。 “哦，你们还要五串茄子八串花菜是吧，好好好，我这就记下来……” “老板娘。”李栀那边又叫了一声，都没有得到回应，不由皱眉。 这老板娘是耳背还是对她有意见啊。 轰隆隆。 机车的轰隆声响起，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一红一蓝两辆重型机车上下来一男一女，穿着黑色修身皮衣。 一摊子被李栀吸引过来的男人们顿时瞪大了眼睛。 “那不是最新出来的劲爆765CXJ吗？酷，国外都没上市呢。” “蠢货，机车再好看能有边上那位好看？” 随着一位男士的提醒，大家都把目光投到红早身上。 一身皮衣裹身，勾勒出红早傲人的身体，曲线窈窕，前凸后翘，配上她一头笔直乌黑长发，简直是女神中的极品。 “今天真是走大运了，一连看见两个上等美女，等下我就去买彩票。” “兄弟们，等下去搭讪要个号码呗。你们可别跟我抢啊。” 有人呸道：“之前那美女你也说要号码，结果都吃十分钟了连个正面都不敢看，只敢偷偷瞄人家。就你的胆子……切。” 摊子上叽叽喳喳，很是吵人。 红早眼锋如刀，一圈略过去。 男人们很快发现这是个面容冷酷，身上带着肃杀气息的冷艳美女。 先前被嫌弃的那个男人心道，我的乖乖，被这美女看一眼，我头都不敢抬。 更别说要号码了…… 看来我真是胆小鬼。 红早审视的时候，蓝风已经找到一个空桌子，自己坐下后招呼红早：“红早，来，这里有位置。” “就在这里吃？”红早问。 声音不带一丝起伏，但那些只看脸的男人们依旧执迷不悟，认为美女的声音很好听。 “别看人家小店，小店的味道才好呢，你看这么多人，不好吃他们傻啊。” 蓝风说着，指着一圈男人。 虽然桌子上大多都是男人，这一点有些奇怪。 不过蓝风没有多想，他骑行了一天一夜，而这条街上到处都是食品店，这次出差组长根本没给他多少经费，他要省着点花。 红早想了想，坐下来。 蓝风招呼老板要菜单，小小的菜单很简陋，上面还带着油烟味，菜品倒是不少。 蓝风看得很认真。 红早抽了纸巾，一下一下很认真擦着桌子。 蓝风瞥一眼，嘀咕：“虫子都吃得不亦乐乎，还怕脏？” 红早耳力好，闻言冷冷看他一眼：“有意见？” 蓝风一个激灵，干校两声，把菜单拉上去挡住脸，偷偷在后面翻白眼。 “大姐头，茄子都快被你戳烂了……” 隔三四桌的距离，阿健看着李栀拿着筷子不断戳动，却一口都没往嘴里塞，不由开口提醒。 “嘘！”李栀闻言，吓了一跳，连忙瞪眼，“别说话。” 阿健纳闷：“大姐头——” “我叫你——”声音起得高了一些，吸引了一小部分人的注意，李栀连忙压低声音，顺便把脖子往下缩：“闭嘴，别说话。” 阿健看出她很紧张，心里虽然奇怪，但还是听大姐头的话。 闭上了嘴巴。 李栀心里烦乱，筷子使劲在自己的盘子里乱戳。 怎么会遇上这两个人呢。 翼门的蓝风和红早，这一对搭档李栀可是有所耳闻的，他们在龙城有点名气，翼门新一辈里算是各中高手。 之前李栀带着阿健没有门路，一开始顶着翼门的名头做事，时间长了生意多了，渐渐缓过来后李栀当然有想过自立门户，脱离翼门名头。 只是不知道怎么的，每当她另起名头的时候，生意总是出问题。 要么客户违约，要么中途艰险万分。 反正就是哪里都不顺。 这么几次反复下来，李栀就怀疑是风水的问题，这名头也是风水的一部分。李栀花了五块钱让小区里的瞎子算命算了卦。 卦象上明确指出，翼门这个名头对他们行事有百利而无一害。 这么好的事情，李栀怎么舍得舍弃？ 于是日后依旧假冒翼门的名字，久而久之，名声传开了。 翼门那边多少也听到一点风声。 这换了平时也不算什么大事，只要不被他们当场抓获，没有证据一切好说。 只不过最近联盟大力打压翼门，据龙城三教九流里的人说，翼门的人最近一个个火气都特别大，一不小心就能炸出一个麻烦。 李栀没想到自己运气会这么背，来到了立城，居然还遇上翼门的人。 巧合么？ 这巧合也真是没谁了…… 李栀想要叹气，一抬头就看见一个中年妇女面色不善站在前面。 老板娘盯着她的盘子，李栀低头看，没什么异常。 “这位客人，你是觉得我家的烤茄子不好吃？” 老板娘语气嘲讽：“不好吃可以直说，别糟蹋粮食啊。” 周围的男人本就注意这摊子上的这两个美女，尤其是在被红早冷冷一瞥之后，大多数的目光又投到了李栀这桌。 老板娘这么一说，大家纷纷侧目。 连蓝风也抬头看来。 李栀恨不得找个地缝，让自己钻进去躲避。 “没有，很好吃啊。你误会了吧。” 老板娘冷笑一声：“这位客人，你当我傻子啊，好吃你一口不吃，使劲戳戳戳，我家盘子都快戳出洞来了！” 李栀心里十分恼怒，我靠这女人有病吧。 叫她服务的时候不出现，戳个烂茄子就过来唧唧哇哇。可是她又不能发作，一旦动静大了，那边那两个人看见了自己，那就麻烦了。 李栀瞪阿健一眼。 阿健头脑简单，但不至于傻，立刻领悟过来，笑眯眯地把盘子端到自己那边。 “老板娘你误会了，我大姐……大姐是特地给我戳的呢，我这个人就喜欢这么吃茄子。说起来是我牙不好，你看看……” 说着张嘴，使劲哈气。 一个大男人气味本就重，何况刚吃了火气大的烧烤，那味道不可谓不消魂。 老板娘虽然在烧烤摊子，闻惯了油烟味，但还是个爱干净的女人。 连忙把身体往后仰：“不用不用。我明白了。” 李栀心里骂娘，脸上也挤出一点笑：“我弟弟小时候发高烧，脑子烧坏了，口味也变得比较独特。” 边上的人一听，顿时为美女的身世感觉凄凉。 真可怜啊。有个傻弟弟。 有豪爽的偷偷把老板叫过去：“老板，那美女那桌的单，我买了！” 没想到老板脸色怪异，低声说：“这位客人，不好意思，您迟了一步，你看三号桌子的那位客人——他早就买好啦！” 男人诧异，借着低骂一句：“色狼。” 都是色狼。 不过他不管，不管什么狼，他有钱赚就好。 老板笑嘻嘻的离开了。 一出小插曲过去，李栀很想跟阿健表明情况，可是这傻大个吃着烂茄子，满嘴都是油渍。 “唔，大姐头，这样真的很好吃……” 李栀：“……” 忽然不想跟这个蠢货说话。 另一边，蓝风点了几个菜，把菜单递给一边的红早。 “你想吃什么，自己点吧。记得别点太贵啊。”蓝风恬不知耻的笑道，“组长就给了那么一点钱，超了就要自掏腰包了。” 他腰包是没有钱，红早倒是有不少积蓄。 嘿嘿嘿。 虽然把注意打到女人身上很不地道，不过他也算是善意提醒了。 红早接过菜单，连看都没看，就抬手招呼人：“老板，点菜。” 蓝风嘿一声，“你这么快就想好吃什么了啊？” 老板在忙，只有老板娘不情不愿走过来。 看着黑衣黑发，身材火辣惹人垂涎的红早，老板娘心里一万个不乐意。 怎么又是个小妖精。 “你好，要吃什么？”她语气冷淡，不过在场的男人眼里只有李栀和红早，其他庸俗的女人就是空气。 红早面色坚定，蓝风忽然想到什么，暗叫不好。 “那个红早……” “我要白蛆。”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蓝风的声音虽然大，但红早的内容取胜。 在场的人都静默了一秒种，老板娘愣了一下，问：“这位姑娘，你刚刚说什么？” 红早皱眉：“聋子？” 老板娘的脸色难看了一分。 红早转头对蓝风说：“你刚刚答应我的，要请我吃大白蛆。” 大白蛆。 这下子老板娘听明白了，脸色一白。 边上所有以为自己听错的男人们也听得清清楚楚，个人的反应不一。 “哇塞，冷艳美女口味好重啊。” “呃，长得这么好看，居然要吃那么恶心的东西……” “真的假的，美女是不是不知道白蛆是什么，以为是一种白菜？” 有人听了这话，骂回去：“去你的，谁他娘的会把白蛆听错成白菜，也就你瞎……” “……你才瞎……” “……你更瞎！” “他娘的，你今天就跟我抬杠是不是？来啊，单挑啊。！” “挑就挑，谁怕谁！” 男人们吵得热火朝天，可奇怪的是谁都没舍得离开座位一步。 更神奇的是，吵架的人还频频把视线往那边移。 背对着的男人更是低声问：“怎么样？美女有看过来吗？” 正对着的男人瞄了一眼，失望地摇头：“没有。” “这都不行，要不我们推桌子吧。” 这样显得更有男人味。 “可以试试。” 两个人商量完，正准备实施呢。 那边老板娘尖利的嗓子响起了：“这位客人，你是不是故意来砸场子的！我们做的是正经生意，卖的是正经的蔬菜肉类！没有你说的东西！” 李栀在那里翻白眼，吼什么，说的好像别人做的都是不正经生意似的。 嘿，她在瞎激动什么，趁机会赶紧走人啊。 李栀于是偷偷在桌子底下踢阿健的腿，踢了好几下都没个反馈。 一抬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只见阿健吃得不亦乐乎，连脑袋都快钻盘子里去了。 李栀牙痒痒，压低声音叫：“别吃了，赶紧结帐走人。” 阿健含糊说道：“为什么不吃……大姐头……我还没吃饱呢……” 吃饱你妹。 老娘都快被你气饱了。 李栀狂翻白眼，只是她两只脚都受过伤，不能太用力，稍微踢几下脚有些酸麻，她当即就不敢动了。 我靠，这蠢货。 算了，她还是低调一点，看样子闹起来，不用他们走，老板娘会赶人的。 李栀的愿望很有依据。 那边老板娘听到有人在自家烧烤店开口要吃大白蛆后，整个人唾沫横飞，一口气骂了几十句话，不带喘的。 弄得老板急忙跑过来：“哎呦老婆，怎么回事？你干什么对客人发火呢？” 离得近的蓝风，抽了纸巾擦脸，老板娘的口水喷了他一脸。 红早那家伙拿着菜单挡，真是太卑鄙了。 “这姑娘脑子被驴踢了，居然要吃那厕所里的虫子！”老板娘大声控诉。 脑子被驴踢了，厕所，这几个词语传到红早耳里，她的眼皮顿时一抬，浑身的肃杀气息散开去。 做得近的几桌，忽然都哆嗦一下。 “咦，哪里吹来的怪风啊。好冷！” 老板娘更是使劲打了一个打喷嚏：“哈欠！” 蓝风伸手按住红早的手，对她摇摇头。 他们是出来办事的，不可闹太大。 吸引了立城的联盟可就不好了。 红早按奈下去，冷冷看着他：“你答应的。” 蓝风和她对视一眼，终于败下阵来：“真是怕了你了。” 起身对老板说：“老板，不好意思，刚才点的我们不要了。” 老板还没说话，老板娘笑起来：“没事，慢走啊。”永远不要再来啊。 所有人都听出老板娘的言外之意。(未完待续。) 162.那个女人的气息 总算走了。 李栀松了一口气，低着的头也终于可以抬起来。 “大姐头，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 阿建吃饱，一边问一边端起杯子灌了自己一大口水，顺便打了一个大大的嗝。 李栀心里已经把他揍成了肉酱。 “吃饱了？” 阿建心满意足，拍拍肚子。 “大姐头，那我结账了？” “嗯。” 还是找个酒店住下比较安全，谁能想到在立城小摊吃个烧烤都能碰见翼门的人。 “老板娘，结账。” 随着阿建喊着，老板娘很快过来。 有了开口就点白蛆来砸场子的红早做对比，老板娘明显对李栀热情了一些。 当然也只是一会儿的好脸色而已。 等她结完账，人走。 看着周围的男人一个个伸长脖子，巴不得把眼睛盯在上面，冷哼一声。 男人。 “老板娘，我也结账！”一桌子的人飞快扔下两张大钞，快离去。 “哇，他们是要去尾随美女？” “太变态了！” “就是，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要跟踪！不行，我要跟去提醒那位美女！” “我也去！” “我也要！” 于是摊子上纷纷响起“老板娘结账”、“买单”的声音。 老板和老板娘收钱收得眼花缭乱，临时派老实可靠的伙计去收钱。 几分钟后，摊子上人去桌空。 老板娘呆呆的：“我当年也是村里一枝花……” 面包车很快行驶到一家三星级酒店面前。 李栀下车，嘴里出嘶嘶的声音。 腿伤因为心情紧张有些疼，阿建见状扶着她走到前台，然后让她坐在不远处沙上等待。 “大姐头，我去办理登记手续。” “嗯。”沙前的桌子上摆放着水果，刚才的烧烤李栀一颗心不上不下，根本没敢放开吃，到现在肚子还饿着。 于是拿了一个苹果，一边啃一边等。 顺便四处张望这个酒店。 外头的开来两辆机车，因为有隔断声音不太响大厅里的人美听到，等到那两个黑皮衣的男女一前一后进来，李栀想要躲避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怎么又是他们！？ 红早阴沉着一张脸，蓝风在边上哄着：“别生气啊。” “你答应的，说到做不到很不错。”最后很不错三个字，冷冰冰的，几乎要把人冻穿。 蓝风有些挂不住脸：“我怎么知道这么大的美食街居然一家都没有卖……” 狡辩。 红早不想再理会他，快步朝着电梯走去。 蓝风这个人一向喜欢视线准备，当时得到组长的命令去立城出差，立刻就让立城的同门定好了酒店房间。 “欸，红早——” 他们还有任务呢。 看来去见线人就只能是他一个人了。 蓝风无奈，摇头，转身时候感觉有一道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敏感的他立刻环顾一周，只见大厅里三三两两的人坐着休息，同行的则在办理手续。 没有人。是他的错觉？ 蓝风歪着头，提步往外走。 直到他的身影出了酒店大门，李栀才把侧着的身体转回来。 把咬了一半的苹果往桌子一扔，一瘸一拐的朝前台走去。 她两只脚都摔断过，其中一只好得七七八八，另外一只差一点，也就四四五五，现在情况紧急她只能凑合着用。 “阿建。” 李栀低声喊着。 阿建正好办理完手续，拿着房卡朝她晃：“大姐头，办好了。” 没想到李栀一把拿过房卡，啪一下往柜台上放：“我们不住了，麻烦退房。” 前台小姐愣了一下。 这办好手续不过一分钟，这么快就退…… “这位小姐，你……” “大姐头，你怎么忽然……” 阿建也觉得很吃惊，很意外。 没那么多时间解释了，李栀笑眯眯看着前台：“我有些急事要处理，房间就不要了，麻烦办理一下。对了，这前后不过一分钟，应该不会扣手续费吧。” 面前的女孩脸上带笑，眼睛里却有冷意，那是威胁和压迫，仿佛前台小姐一说要扣钱，她下一秒就要砸了酒店一样。 前台小姐心里咯噔一下，不过她毕竟见识过难缠的客人，此时连忙客气的说：“这种情况我没有权限处理，麻烦稍等，我这就联系经理……” 还要联系经理？ 老娘可没这么多时间。 “不好意思，我——” 李栀话说着，忽然见酒店的玻璃大门又被打开，一个皮衣男人匆匆走进来。 蓝风在外头抽了一支烟，太阳晃眼中忽然就想起来，刚刚坐在沙上的那个女人怎么有点眼熟？ 不是样貌，是身上的气息。 有一种熟悉的类似翼门的气息。 蓝风随即回到大厅，刚走进去就看见在前台退房的客户，李栀正好转头，半张着嘴和蓝风来了个视线交汇。 糟糕。 她下意识眼神一乱，房卡也顾不上拿了，当即扯了阿建一下，低声喊道：“赶紧扶我走！” 阿建再傻，也能把大姐头退房和面前的黑皮衣男人联系在一起了，那黑皮衣男人身上的肃杀之气不轻，不是联盟的人就是翼门的人。 阿建扶着李栀的间隙，抽空瞥了一眼，然后眉头一挑。 他认出来了。 那次跟大姐头去跟踪程意的时候，在郊外河边的那一对机车男女。 奇怪，怎么只有男的不见女的呢。 不管了，这两个可是正宗翼门的人，他和大姐头是假冒的，两王相见要是被戳破可就难看了…… 阿建的脚步不由加快，心想怪不得大姐头忽然这么紧张。 蓝风刚和那女人对上视线，还没怎么着，就看见对方两人匆匆离去。 不对。 蓝风眯起眼睛，他们不是翼门的人。 翼门的人见到同门不至于跟老鼠见了猫一样，逃得这么快。 呵，正好骑行了一天一夜，屁股疼，浑身酸疼，就拿你们舒展舒展筋骨吧。 蓝风看着他们坐进电梯，先是过去把所有按键都按一边，然后自己则飞快朝着楼梯走去。 蓝风的度飞快，跟他骑车的度有的一拼。 跑到三楼，电梯还没下来，他轻轻呼出一口气，然后施施然站在门口，甩了一下头等待着鱼儿落网。 李栀在里面看见到三楼，门又开了，正骂道：“靠，哪个王八羔子——” 门在此刻开启，露出蓝风的脸。(未完待续。) 163.美女身材火辣哦 “嗨，美女——” 靠！ 见鬼了！ 李栀片刻错愕之后，抓狂地按着关门键。 赶紧赶紧…… 可是蓝风这么大人又不是傻的，怎么可能不行动。 他手一伸，身体顺势挤进去。 狭窄的电梯里，三个人对面站立。 “大姐头，怎么办？” 阿建这个没出息的，见着正牌的翼门人，居然紧张的不听咽口水。 窝囊的废物。 李栀心里骂一声，脸上极力保持镇定。 “这位先生，你——有事?” 哟，还挺懂礼貌。 蓝风点点头：“嗯，的确有事。我找你。” 果然是来找麻烦的。 李栀和阿建脑海中一同闪过这念头。 阿建忽然气沉丹田，扑过去一把按下键盘。 然后转身朝蓝风扑去。 一切生的太快了，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叮咚，门开了，阿建困着蓝风朝李栀喊：“大姐头，我拦着他，你快走！” “阿建！” “大姐头，别说了，不能两个都死了！” 死你妹啊。 李栀郁闷地伸手指着外头：“不是，你好好睁开眼睛看看。” “大姐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样淡定，不——” 阿建很想说一句不要闹了，一抬头，就看见外头站着一个女人。 年轻的，样貌姣好的女人。 长得十分好看，一身黑色皮衣，勾勒出玲珑的曲线。 哇，身材真好啊。 阿建很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 “嗨，红早。” 被阿建勒着脖子的蓝风，语气非常轻松地朝同伴打招呼。 红枣？ 阿建眼睛露出疑惑，认识的？ 紧接着身体被人翻转过去，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后，他倒在了地上。 “哎呦！” 叫叫叫，叫你妹。 还嫌不够丢脸啊。 李栀此时站在原地，警惕地看着那两个黑衣男女。 蓝风转了转手腕，说：“嗯，有点手劲，至于身手么……” 四肢达的阿建听出他的嘲讽，身为男人的他怎么能容忍，立刻一个鲤鱼打挺，“啊”一声起来又扑过去。 这一次手还没碰到蓝风，蓝风身形一转，人不见了。 阿建对上了一张冷漠的女人的脸。 那个美女。 “啊……诶？” 阿建的气势立刻减弱下去，为了不伤害美女，自己强行停住前扑的动作，可是惯性作用那么强大他哪能抵抗得住，于是一个歪倒，脑袋撞上一边的电梯门。 “大，大姐头……我感觉眼前好黑啊……” 眼前一黑的阿建，晕了过去。 实在是，惨不忍睹。 李栀别过脸，没脸看。 “呵呵。”蓝风笑起来，指着阿建对红早说，“你看，红早，看来你的美貌还是有点用处的。” 说起来好笑，红早刚进翼门的时候不少同门的觊觎她，想要追求她，只是没多久她独特的饮食爱好传出去，加上她对人冷漠非常，一言不合就踹飞。 久而久之，再没有人敢追求她了。 而蓝风作为同伴，朝夕相处的在一起，时间久了，审美疲劳。也不觉得她有多好看。 倒是面前那个一瘸一拐表情隐忍的女人，挺有意思的。 蓝风眼睛上下打量着李栀。 “诶，你还不说吗？”蓝风问。 是该承认了。 李栀深呼吸一口气，抬起眼眸，先是露出一个怯弱的笑容：“两位是翼门的女侠和大侠吧？我，我和我弟弟是在龙城混口饭吃，之前不懂事用过贵门的名头……” 用翼门的名头办事？ 蓝风眉头一挑，印象中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李栀见男的不说话但也没怒，那女的脸冰得跟冰块似得看不出情绪，心里嘀咕着能不能骗过去就靠自己的演技了。 “对不起，我们再也不敢了。作为回报……” 李栀一咬牙，把身上的银行卡拿出来，顺便拿出车钥匙。 “这是我们所有的积蓄，还有面包车，车子就停在外面。这算是一点小小的补偿，麻烦大侠、女侠大人大量，放过我和弟弟吧。” 她越说声音越低，低着头，一副羞愧又绝路的样子。 蓝风对红早使眼色：怎么办？可信么？ 红早面无表情 蓝风又问：我刚在大堂闻到她身上的气息，很像我们翼门的气息，可是又不完全一样，你觉得呢? 红早依旧面无表情。 蓝风自己又给自己解释：不过她说了一直借着翼门的名头做生意，哪有可能气息也是想办法假冒的，欸，这年头什么都造假。 看她挺可怜的，不如这次就算了。 蓝风本想大度，可是又皱眉：万一这次轻饶了，他们不知悔改，那我们就是放虎归山了……不过就他们这三脚猫的功夫，也不算是老虎，连病猫都称不上。 蓝风看着晕倒的阿建，忍不住嗤笑。 哇靠，那男人有病啊。 自己一个人在哪里傻笑不停。 不会脑子有问题吧。 翼门的人有怀有黑暗系的异能，跟联盟的正能量异能完全不同，这黑暗系说起来可就宽广了，李栀对两个门派的人都没有啥敌对情绪。 毕竟在龙城，靠得是联盟赢来的安宁。 而翼门，因为那个人，李栀也不可能仇视。 但不代表她不能鄙视。 比如眼前这个，她就挺想鄙视的。 李栀心里鄙视不停，那边蓝风一个理由接着一个理由。 对面一直不做声的红早终于听不下去了。 阴沉着脸过来，一把抢过李栀手里的卡和钥匙，拿在手里看了一眼，随手把钥匙一扔。 李栀赶紧去捡。 “诶，红早……” “去吃白蛆虫。” 蓝风无语，这女人真是念念不忘啊。 李栀趁蹲下去的姿势，半跪在地上，“谢谢女侠、谢谢大侠，大人大量！” 红早哪了卡，就往外走。 美食街那么大，她就不信找不到一家有她爱吃的虫子。 蓝风看看电梯里的人，一个晕倒的蠢货，一个肩膀还在颤抖的弱智女流，转身跟了上去。 “喂红早，话说那是我现的，卡里的钱要给我一半吧——” 身影远去，李栀松了一口气，接着嘴角得意扬起。 蠢货。 那张卡是真的，只是她办理的时候设了闲置，除非本人拿着身份证去取钱，不然一毛钱都取不出来。 翼门的人也不过如此。 她看一眼昏迷不醒的阿建，皱眉伸手去拍他的脸。 “醒醒，醒醒。”(未完待续。) 164.林刑天被人问话 阿建一时没醒过来，李栀想了想，把他拉近电梯。? 然后到了一楼，一瘸一拐的把前台上的房卡拿走，“嗯，我忽然又没有急事了，房子接着住，谢了。” 李栀一瘸一拐，转身就走。 那边前台小姐张着嘴，房间已经被面前两个人定下来的话噎在喉咙。 “不好意思……” “没事，看她腿脚不好的样子，让着她吧。还有别的房间吗？” “有的，就是窗户靠着街道有点吵。” “那也没办法了，就那间吧。” “好。” 李栀回到电梯，把沉重如牛的阿建拖回房间，还好他们的房间靠近电梯，不然她就要累死了。 好不容易拉近门，李栀手一松。 阿建躺在地上，李栀越过他走到床上，噗通倒下去。 累死老娘了。 懒得管阿建，那蠢货就让他躺地上睡吧。 嘶。 好疼。 李栀吸着气，伸手去摸受伤的腿，而她低头的时候看见锁骨上的青色纹身在暗暗光。 靠。 又来。 偏偏在这种时候。 疼痛袭来，李栀咬着牙忍耐着，实在受不了就往后躺，身体缩成一团。 外头，刚走出去不远的蓝风忽然一回头。 眼睛飘向酒店的位置。 那股熟悉的气息又来了。 轰隆隆。 红早一言不上了车，动车子。 “喂，红早——” 红早脚下一踩油门，车子飞一般开出去。 差一点就擦到前面的蓝风，都不带一点转弯的。 这个女人真是一点同门友爱都没有！ “喂红早，你等等我！” 蓝风再也顾不上酒店的气息，坐上机车追过去。 红早这个吃货，为了吃到白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要是闹大了他们的行踪泄露，他们在寻找鬼王的秘密也会泄露。 联盟的人不会放过他们的。 蓝风神色正经起来，机车轰啦啦追出去。 *** 林刑天一个人在街上乱走，他离开紫藤庄园后，一直觉得身后有人跟踪。 那人的行踪很隐匿，一般人还真是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不过林刑天身为入梦师，对气息很敏感，在梦境里有时候真假难辨，就要运用到五感。而这五感中眼睛是最直观也最容易被蒙蔽的。 所见不一定是真。 相比之下，用耳朵听的以及鼻子闻的就可靠的多。 当然这闻，闻的也不是普通人通常意义上的味道。 每一个人身上都有属于自己的气息，那气味隐藏在灵魂深处，只有像林刑天这种时常跟意识和魂体打交道的人才深谙此道。 身有异能的人，身上的气息比普通人要重一点。 跟着林刑天的这个人，气息不算浓重，相反的很淡。 不过很特别，林刑天闻着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好像在哪里闻到过类似的气息。 本来想去找孩子他妈蹭饭吃的，欸，看来要甩掉那个人才行。林刑天悠哉哉地逛马路，拐进一条僻静的巷子里。 身后的黑影悄声走近。 走到拐角处，忽然不见了林刑天的踪迹。 这里只有这一条路，林刑天明明走进去却不见了。 黑影迟疑了一瞬，忽然一个影子从上空一跃而下。 “这位兄弟，跟踪狂这么有意思啊？话说爷爷我又不是美女，你用得着跟我这么久吗？” 林刑天拦在黑影前面，痞痞道。 他观察着对方，高瘦，五官去看不清。 不对。 林刑天皱起眼睛，他的脸被一层黑雾遮挡着，所以自己才看不见他的样子。 等等，黑雾…… 林刑天眼睛一亮：“你，黑色液体——” 他才刚开口，对方手指一伸，指尖的冒出一只小小的飞虫，从他的鼻子里飞了进去。 “这是……”什么两个字都来不及说完，林刑天呼吸一下，那只飞虫一瞬间搅乱了他的脑子。 他迷迷糊糊的，身体摇晃不停。 黑影收回手，看着面前的年轻男人，说是男人其实更像个大男孩，虽然穿着衬衫西装裤，但那流里流气的型以及神态，过于活泼了一些。 老诸眼眸低垂，沉声问：“你认识程意？” 林刑天眼皮不停张合，没有立刻回答。 老诸露出一丝诧异，这小子意志力居然这么稳固。 不由念了心诀，随着心诀林刑天体内的那只虫子又嗡嗡嗡飞动，林刑天的身体摇晃的更加厉害，就像一个不倒翁。 最大幅度的摇摆着。 一下子从左边弹到右边，姿势怪异。 呃，很久不用虫眠术都生疏了。 老诸心诀减弱，林刑天的摇摆幅度也减弱。 老诸重新问了一边：“程意，你认识么？” 这一回，林刑天反应虽然慢了一拍，还是很配合的点头：“认识。” 老诸问：“你们什么关系？” 他期待的答案大概是朋友熟人之类的。 没想到林刑天张口来一句：“她是我孩子他妈。” 老诸惊愕，向来不动波澜的眼睛不由自主睁大：“你说什么？” 林刑天重复：“程意，我孩子他妈。” 他的女儿十年没见，居然都有孩子了。 跟面前这个痞子…… 老诸的拳头紧了紧：“你们有孩子了？” 林刑天陷入虫眠，所以没有感觉到面前这个高瘦中年男人身上散出的可怖的气息，那是杀人的气息。 他只是点头：“是，它叫汪汪。” “汪汪。”等等，这个名字让老诸蹙眉，“怎么取小猫小狗的名字？” 老诸记得很小的时候，程意是个挺爱美的女孩子，长大后一直走的也是高冷范，不至于品味大变吧。 林刑天又点头：“嗯，汪汪是一只狗。” “……”老诸被噎了一下，“你们的孩子是一只狗？” 林刑天补充：“一只小土狗。” 老诸十多年不起波澜的内心，此刻有一种骂街的冲动。 原来是一起养了一只狗，看来是自己误会了。 这才对，自己的女儿配得上更好的人生。他从前没有给她，以后一定会弥补。 老诸冷静下来，又问：“联盟的人怎么和程意认识的？” 林刑天说：“宋天谕和吴尧是来追捕我的。” 老诸挑眉：“追捕你？你怎么惹到他们了？” 林刑天点头：“吴尧的妹妹吴静喜欢一个男人，我帮忙让她进入坤梦之境里了。吴尧很生气。” 老诸又沉默了一瞬：“你还真是……” 多管闲事，婆婆妈妈。(未完待续。) 165.护心诀和慕心术 老诸想要问程意许多近况，只是林刑天一开口就停不下来了。??? “孩子他妈脾气不好。” “不温柔，冷冰冰的，不近人情。” “汪汪跟着她一定缺少母爱的温暖，欸，可是我出门在外没办法带着它。” 老诸：“……” 林刑天还要继续巴拉巴拉，老诸及时打断他。 “程意在程意如何？程家人可有为难她？” 林刑天道：“当然没有。” 没有就好。老诸心里松了一口气，没想到他下一句就是：“程家那些怎么能叫为难，又是绑架又是使绊子的，逼着她离开。” 什么？ 老诸眼眸一痛，继而面容浮现一股怒意：“程家居然违约。” 想当年他救了程老爷一命，后来他和程意的母亲赵云岚决裂，暗地里还是放心不下她们母女，于是拜托程家多多照顾她们。 程家在龙城是名门望族，有他们照顾，母女俩肯定不会吃太多苦。 为了给程意一个完整的家庭，老诸甚至不惜让程意跟着程老爷姓，只求保她一生平安。 现在想来是他考虑不周。 程意和赵云岚对于程家来说，终究是外人。程家人又怎么会真心对她们好。 他的女儿，这些年只怕吃了不少苦。 老诸心痛，难以言喻。 忽然间他的小臂内部肌肤一片火辣辣，他不由怔愣，这个是…… 时间不多，今天就问到这里吧。 老诸抬头上下打量了一下林刑天，虫眠的时候他可以窥探林刑天的意识，现这小子外表看起来痞痞的，胸膛却十分阔朗。 老诸想，程意跟着程家的大少爷来了龙城，自己不方便出面照料他，暗地里的保护不可少，但最好还是有个信得过的人在一旁护着，他才能放心。 “左右也没有谁更合适，就选择你吧。”老诸低声说，咬破手指滴出鲜血，在林刑天的手腕上画出一个三角，接着念诀。 “我命你从此刻开始守护在程意身边，寸步不离，倘若她遭遇危险，你务必全力保护她，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护心诀念起，老诸消耗了一半的意念力，这意念力一方面是稳固林刑天对程意的照顾之心，一方面是给他助力，在遭遇危险的时候能够化险为夷，他安全程意便安全。 诀结束，老诸问话：“你是谁？” “林刑天。” “你要做什么？” “保护程意。” “很好。”老诸伸出手，在他面前虚晃了一下，“去吧。” 林刑天一个激灵，眼里的迷茫之色褪去，而巷子里也没有了人影。只有他一个人站在原地，摸着脑袋。 奇怪，他怎么来到这里。 林刑天摇摇头，对了，自己是准备去找程意的。 对，程意。 嗯，看来要去六岳大酒店一趟。 嘿，怎么一想到那个女人，他的心就跳得这么快。 林刑天有些纳闷，一只手捂着胸口。 隐身在墙壁中的老诸蹙眉出来，看着他的背影低声道：“糟糕，念诀的时候似乎注入了其他的口诀。护心，慕心……” 慕心，爱慕之心。 老诸沉默片刻，最终认为护心在男人的爱慕之心催促下，可能会挥更大的功效，不惜要过于担心。 他一个转身，重新遁入墙壁中，和泥黄色混为一体。 林刑天的心跳很快恢复正常，出了巷子，他神情轻松，打了一辆车去大酒店。 同一时刻，李栀所在的三星级酒店里，一道影子穿行在各面墙壁中。 房间里。 阿建依旧躺在地上，呼噜打得朝天响动。 吵死了。 李栀蜷缩在床上，闭眼，表情痛苦。 锁骨处的单翅蝴蝶闪闪光，那黑绿的光芒带动诡异的流光在李栀身体里乱窜，光芒所过之处，鲜血都像是被绿色洗过一边一样，很快变得更加鲜红。 “呃——” 这种洗血的痛楚她每隔一个月都要承受一次，以前时间很规律，比她的大姨妈还要准，自从那位离开后她的作时间久不固定了。 尤其是这两个月，好几次都是毫无征兆就拜访。 “啊——” 李栀翻了个身，手指抓着底下的被单，被单很快就被弄皱。 簌簌簌簌。 似乎是蜻蜓翅膀扑腾的动静，很小很轻。 李栀疼得满头大汗，略微睁开眼睛就看见墙壁上浮现出人影。 她瞪大眼，看着那个人影，嘴唇动了动。 “义……义父……” 话音刚落，身体里有过了一遍洗血，李栀力气用尽，再也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老诸从暖色的墙壁中走出来，站在床前。 “叔叔……求求你，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幼年的李栀瘦瘦小小，大腿都还没有他的手臂粗，饥饿和疾病折磨着这个小女孩，巨大的痛楚之下她居然撑下来，硬是一滴眼泪都没掉。 有鬼怪经过，妄想吃掉她的**，然后囚禁她的灵魂为奴隶，被路过的老诸解决了。 小女孩刚刚逃过一次险境，居然很快就作出判断——眼前的男人可以救自己。 既然救了自己一次，那么再救一次也是可以的吧。 于是声声哀求。 “救救我，叔叔，救救我。” 那年李栀六岁，老诸看到她不免想到自己的女儿，一时心软就告诉她：“你的寿命已尽，我有办法救活你，只是你以后的日子就要忍受常人不能忍受的痛楚。” 痛不欲生，不是一句简单的玩笑话。 你可愿意。 六岁的小女孩眼睛一亮，气息微弱，她的声音却不弱，坚定道：“我愿意！” 回忆和现实重叠，面前展露出已经出落成人的李栀昏厥后的脸。 老诸伸手替她理了理额头的乱，叹一口气。 “当初我救你，到底应不应该。” 对或错，事已至此无法改变。 老诸掀开她的领口，看着锁骨处的单翅蝴蝶因为感受到自己的气息越光芒闪烁，而昏迷中的李栀因此痛得皱起眉头。 老诸闭眼，给她输入自己的意念力。 又去了二分之一，纹身的光芒暗淡下去，仔细看青色依旧，只是短时间不会再作了。 不过，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他这些年躲避阴间追杀，无法长久在一个地方逗留，因此意念力只能缓慢增长。十年了，他的本事也不过增长了2-3年。 “嗯……”(未完待续。) 166.谁要和蠢货说话 地上的阿建出一句声音。? ?? 老诸本不在意，忽然察觉到什么丢下李栀，朝着门口走去。 老诸蹲下，盯着阿建的脖子。 鼻子嗅了嗅。 不会错，是翼门的气息。 老诸皱眉，翼门的人十年来从未放弃对他的寻找，这一次居然消息这么准，追到立城来了。 单单是翼门的人也就算了。 偏偏联盟的小子也出现在立城。 老诸这些年行迹隐蔽，从未被人现，其中一个重点就是他从不在一个地方过多逗留，还有就是对形势的准确判断。 比如现在这个情况对他就很不利。 立城也是平安区。 这个平安区跟龙城比起来就差了一个档次。 龙城的灵警和联盟的照拂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 立城入如果有阴间的眼线混进来，把翼门和联盟都在的消息传播出去，那有心之人很快就能联系到自己身上。 立城不能待了。 老诸微微叹气，站起来看了床上的李栀一样，又想到在火锅店前看了一眼的程意，心中一阵对比。 心想：我的意儿比小栀高一些，瘦倒是一样瘦。 一边想着女儿的音容相貌，一边转身遁入墙壁。 大名鼎鼎的鬼王很快就离开了，跟以前一样，没有人他去了哪里。 茶室里，阮志坐了一下午也没等到老友，他喝了一口茶，吐出一口气，手势不停，表情微微有些遗憾。 “这个老鬼，一个招呼也不打就走了。” 还是那个脾气啊。 不过这次来见了他的女儿，只怕以后再也无法按耐思念之情了吧。 阮志想到这里，笑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很快就能再见到他的。 *** 和宋天谕吃完法国菜，程意回到酒店套房。 她觉得有些困，就睡了一会儿。 醒来的时候现客厅里多了一个人。 林刑天坐在沙上，看见她出来，朝她招手：“午安，程意。” 程意直着眼，“你怎么在这里。” 林刑天起来，小跑着来到她周围，几乎是雀跃般的围着她转，像一只吃错药的蝴蝶。 “孩子他妈，好久没见你又变漂亮了哦。” 程意：“……” 有病。 该不会是在那个可疑的小旅馆里面染上什么奇怪的病菌吧。 想到这里，程意退了一步，离他远一点。 “你去过紫藤庄园了，坤玉的仙气吸收得怎么样。”程意问道。 林刑天笑嘻嘻的，“就那样呗。” 这样轻描淡写的，跟他之前一脸幸福仿佛捡到天大便宜的模样大相径庭。 程意挑眉：“你看不上坤玉的仙气？” 她说着手指弹了弹自己额头：“欸，坤玉，你听到了么？” 正在程意梦境中闭眼养身的坤玉出一声高冷的哼。 “谁要和蠢货说话。” 蠢货啊。 也是。 她也不要跟蠢货说话。 程意在沙上坐下来，想起宋天谕说的立城那个废弃的码头，立刻在茶几下方拿出几张地图，翻看起来。 地图里立城的大小建筑林立，看了一圈，果然没有那个码头的影子。 被人遗忘了啊。 正好。 程意挑眉，眼里有浅淡的喜色，一转头就对上一张大脸。 吓得她差点把手中的地图掉地下。 “你干嘛。” 林刑天双手撑着脸，笑眯眯的，“没干嘛，你接着看啊。” 程意皱眉：“我问你在看什么。” 这家伙不会是想要刺探她的行踪吧。 被程迦勒收买了？ 或者是程喻雪…… 程意的戒备心很强，尤其是现在有钱有了方向，离开程家的计划正式有了眉头，这时候的神经是非常敏感的。 “我在看你啊。”林刑天眼睛痴迷，傻笑着伸出手，“孩子他妈，你真好看，我以前怎么没现你这么好看。” 说着，那只放肆的手就指向程意的脸颊。 程意眼中有冷光闪过，接着伸手握住他的手指，一按。 “啊！痛痛痛！” 林刑天痛呼不已，程意放手，冷哼一声。 “啊，都烧黑了。”林刑天赶紧起身去洗手间，打开冰水冲刷着手指，一边呼呼，一边委屈的朝外面喊：“孩子他妈，我这是在称赞啊，是称赞！” 回应他的是程意的一声：“滚。” 林刑天皱眉。 被骂了之后一点不悦也没有，反而觉得心里的感觉非常微妙。 有一种，小鹿乱撞的感觉？ 他用完好的那只手覆上左胸，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咚咚咚。 好快。 林刑天眼里露出诧异。 客厅里，程意低着头。 看着自己手部肌肤上的黑色雾气，刚刚握林刑天手指的时候她什么都没做，这些雾气自己就冒出来了。 林刑天说烧黑了。 说明黑色雾气带有腐蚀性。 自己体内的黑色液体已经展到这种地步了？ 开始在清醒的时候出现，而且能幻化成雾气，成为攻击人的一大利器。 只是这股力量不受控制，这不是一件好事。 程意的面色有一丝沉重，眼角余光注意到左边的房门位置，有几根细细的枝桠偷偷摸摸溜出来，在程意的注视下迅的打了个圈，又飞快地缩回了门内。 程意露出紧张的神色。 那是程迦勒的房间。 蔓藤…… 程意立刻起身冲进去，程迦勒的房门本来是锁着的，可她一过去，房门就自己打开了。 程迦勒单膝跪在地上，身边都是细细蔓延的藤条，一根一根，所以蠕动，像极了一条条蜿蜒的蛇。 果然蔓藤之毒作了。 程意蹲下去，握着他的手。 “大哥。” 程迦勒的手冰凉，程意很快现他浑身的温度都低得吓人。 “大哥，你怎么了？” 程意问，在她的叫唤下程迦勒抬起眼睛，那双狭长的凤眼里黑色瞳孔外有一圈绿色，不时闪着光。 他的脸色有黑色的蔓藤印记，在程意的注视下，以肉眼可见的度覆盖整张脸。 很快的，程迦勒的脸被彻底覆盖，连同他裸露在外的所有皮肤。 这…… 这覆盖率太恐怖了。 程意很是吃惊，之前在心悦大酒店见到的也没有这么大面积的蔓藤覆盖。 “大哥，你醒醒，你还有意识的对不对？赶紧醒来啊！” 程迦勒牙齿紧咬，几乎是从牙缝里吐出一丝声音。 “快……走……”(未完待续。) 167.蔓藤老妖的攻击 “什么？”程意听不清楚。 下一秒她的肩膀被程迦勒用力握住，他眼里的黑色瞳仁已经全部被绿色代替，他的手指变成了韧性十足的藤蔓，啪一下甩出去，把门砰得关上。 接着几下缠绕，程意瞬间被五花大绑。 “大哥！” 外头的林刑天皱着眉，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回顾着刚才自己的言行举止，察觉到意思不对劲。 他怎么好像……变得娘了？ 不，不是娘。 好像是对程意特别粘人…… 林刑天回想了一下手托腮傻笑的画面，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咦呃。 难道是中邪了？ 他立刻伸出右手，手指搭上自己的左手腕。脉搏和气息都很平稳，没事啊。 那到底是…… 他在思索之际，外头忽然传来好大的一声摔门声响。 可把他吓了一跳。 搞什么。 林刑天也顾不得手上的烧了，匆匆关了水龙头跑出去。 只见程意已经不在客厅沙发上，而左边紧闭的房门里传来很大的戾气，以及女人难以呼吸的声音。 “大……大哥……” 程意呼吸困难，眼睁睁盯着看着程迦勒被蔓藤之毒控制，丧失所有理智。 砰。 有人用外力撞开了门。 “卧槽！” 林刑天把手中的沙发一扔，立刻就过来帮助程意。 “你这大哥也太狠了吧。” 林刑天皱眉，口中念诀，只见他双手沾满淡紫色的光芒，他徒手去扯蔓藤。 嘶啦。 蔓藤之毒太过狠毒，居然穿过林刑天的光芒罩，灼烧了他的皮肤。 林刑天眼神微变，脸上却还是带着笑容：“呵，你这点小把戏还不如你妹妹呢。” 他一运气，用力一扯。 程意感觉身上的蔓藤缠绕有所松懈，立刻趁机挣扎。 林刑天喊：“躲远一点！” 程意从蔓藤中获得自由，从地上起身就要后退。 一只手握住她的脚踝，接着是无数的蔓藤枝条一层层往上缠绕。 “不准……走……” 程意眼眸微动，这是程迦勒的声音。 居然沙哑得不成样，不，不是他。 这声音更像是一个苍老的老人。 “喂孩子他妈，别听他的，他被蔓藤老祖控制了，你赶紧有多远走多远！” 林刑天使劲按住蔓藤的上半身，程迦勒的力量被牵制，捆着程意脚踝的力气又减少了一些。 可这种松动仅仅持续了很短时间，更多的藤蔓开始朝程意伸展过去。 “他娘的——” 林刑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看到那些蛇信一般的蔓藤朝程意过去，一颗心揪着疼，他干脆手脚并用，整个人跟一只树懒似得挂在程迦勒身上。 程迦勒此时蔓藤上身，整个人跟一株千年老树没什么区别，还是一棵被蔓藤缠绕得老树。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啊！” 程迦勒开始发力，林刑天感觉自己撑不了多久。 他只是一个入梦师，学得多是防守的本事，有些自保的杀招也只能在梦境中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这也是一开始他打不过吴尧，魂体被打散的真正原因。 卧槽。 今天真是倒了血霉了。 心里这么骂着，可是为什么并不觉得不平呢。 就好像为了那个女人，他怎么样付出都无所谓一样。 唰。 一道阴绿的光芒从蔓藤里面炸裂开来。 林刑天被弹了出去，重重撞上墙壁又摔下来，捂着胸口张口吐了一大口鲜血出来。 该死的。 他果然不是蔓藤老妖的对手。 “程迦勒！醒醒，那是程意，你亲爱的四妹！” 打不过，林刑天还是不死心，企图用言语刺激程迦勒，“你忘了吗？程意，就是你父亲和别的女人在外面生的私生女。” 林刑天痞痞的嘴角扬起：“说起来你父亲还挺风流啊，怎么，程大少爷要不要学习学习？” 程家的家风严谨，除了程意，程迦勒等三个子女都对父亲有着天然的尊敬。 程迦勒从五岁开始就由父亲亲自教导，下到商业手段上到程家最大的秘密，可以说父亲在他心中就是山海天一样的存在。 听到林刑天言语不敬，即使是被蔓藤控制理智的程迦勒，依旧目露凶光，双臂一挥，长长的藤蔓甩出去，鞭笞在林刑天身上。 林刑天早有准备，侧身一躲。 “哈！”还不忘得意。 只是他才躲了两鞭，第三、第四、第五，毫无章法的一涌而来。 林刑天身形再轻盈也无法在这么紧凑的攻击中毫发无损，很快就被鞭子抽出伤痕，衬衫和西裤离开，露出血痕。 身上的伤很疼，林刑天能忍。 但当他一抬头，看见程意居然不走，还大咧咧站在不远处的时候，林刑天感觉自己的怒气不能忍了。 哇靠。 老子拼了命护着你，你倒是走啊！ 很快的，林刑天察觉出异样。 程意的眼神不对劲。 等等，她什么那些黑色的是什么？黑色雾气？ 不会吧啊。 真的是黑色雾气，不断从程意的皮肤上散出来，不止这样，地面上也开始涌出黑色液体。 那些蜿蜒如蛇的蔓藤接触到黑色液体，开始冒出一丝丝黑绿色的烟。 林刑天咳了咳，强撑着起身到高一点的地方，避免脚步接触。 无论是毒蔓藤还是黑色液体，都不是好东西。 一个有毒，一个能腐蚀。 不过，以毒攻毒，这招好像还不错。 林刑天眼睛亮了一下，对程意喊：“非常好，女人，多释放一点黑色液体出来，看看能不能烧光这些毒蔓藤。” 程意的睫毛眨了眨，林刑天不能确定眼神放空的她有没有听到自己的话。 不过原本到处伸展的毒蔓藤倒是有了动作。 簌簌簌簌的开始往回缩。 “逃……不准逃……” 那个苍老的声音再一次冒出，这一会儿林刑天看见了，程迦勒面部阴冷，但是他的嘴唇并没有动，声音是从他的胸腔里面发出来的。 哇靠，这蔓藤老妖还真是有影响力。 一听这声音，蔓藤又不退了。 “鬼气……呵呵呵，居然是鬼王的女儿……” 什么鬼气，他在说什么？ 林刑天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发晕，眼睛瞪大，看着那蔓藤和黑色液体对抗后冒出的黑绿色烟雾。 不好，这烟雾有毒啊。 不能倒。 林刑天半跪在高处，使劲保持意识清醒。 “给我攻击她——” 蔓藤老妖发出凌厉的声音，忽然间所有的蔓藤如箭矢一样朝着程意刺去。 “小心！”(未完待续。) 168.快把小爷扔过去 异空间里。 小八恹恹的，打不起精神。 “灵龟，你气色不太好啊。”陈符打坐完毕，睁眼看了看它。 小八哼哧哼哧两声，接着挪开掌心，看着一小块冰淇淋桶的碎片，叹气。 它美味的草莓冰淇淋啊，好想好想吃。 陈符摇头，灵龟的口食之欲太盛，要不然以他天赋异禀的灵气早就可以得道成为神龟了。 不过，这空间的结构这几天似乎不太稳定啊。 陈符抬头，张望四周。 在这里待了半个月，陈符根据自己的知识以及早年拜师学得的经验，可以判断出这是潜意识中的异空间。 人人都能做梦，说起来人人都能潜藏的不为他人所知的心思。 心思藏得久了，在脑海深处变为独立的小块。有极少的部分为形成空间，单独存放这一部分的思绪。 陈符认为，程意潜意识里的这个异空间，有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那个年轻女孩，身怀鬼气，不简单啊。 陈符感叹一声，忽然瞧见空间上方有一处似乎裂出一个小口子，微微透进来一丝紫光。 “咦，那是外面世界的光吧，怎么会……” 什么光不光的，外面的世界又是是什么……小八很不耐烦地一巴掌把冰淇淋桶碎片重新盖住，扭过脑袋去看的时候，顿时小小的绿豆眼放出亮光。 “咦！空间裂缝！哈哈哈，小爷终于能出去了！” 小八噌一下，一改颓废的姿态，迈着小短腿跑得飞快。 “喂，糟老头你还等什么，赶紧把小爷扔过去。” 小八心里急切，但无奈在异空间里无法施展法术，他身体不能变大，索性龟壳的硬度没变，要是用力砸上裂缝，肯定能把裂缝砸得更大更深。 然后他就可以出去了！ 陈符眼睛也是一亮，露出诧异和一丝喜悦。 空间裂缝啊，他还没见识过呢，不过这种喜悦没有胜过能亲手投掷一只灵龟的欣喜。 “灵龟，在下真的可以扔吗？” 小八翻白眼：“废话少说，把小爷扔爽了，出去以后有你好处！” 部分异能者能拥有自己的异能兽，像联盟的几个创始人就有，陈符听说联盟白主席的夫人有一只阴间的异兽，那可是大大了不起的异能兽。 至于其他的异能者的异能兽多为鬼怪精魂驯化而来，见过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可自己眼前这一只可是八千年以上的灵龟啊。 要是关系搞好了，说不定能…… 陈符想得有些美好，小八身为灵龟对人类的贪婪之心是很敏感的，察觉到他的心思不由暴怒，一蹦老高，小短腿罩着他的脑门就砸去。 “老王八，小爷让你扔你不扔，脑子里居然想这些龌龊的东西！想收小爷为异能兽，你个香蕉扒拉的老混蛋——” 陈符被砸得措手不及，连连后退。 “灵龟大人……在下只是一时贪婪……” 陈符有些惭愧。 小八情急之下把自己一族都骂进去了。 这几天相处下来，陈符的秉性还是良善的，小八哼哧哼哧一会儿，霸气道：“这一次小爷不跟你计较。哼！” 陈符感激道：“灵龟大人大量，在下……惭愧。” “别唧唧哇哇了。” 小八从他脑袋上往下跳。 陈符赶紧出手接住他。 “啊，你看裂缝要闭合了，你赶紧把小爷扔过去！” “哦，好。” 陈符捧着小八，然后用力往上一丢，小八张开四只小短腿，眼睛里都是重见自由蓝天的喜悦。 然后—— 吧唧。 他拍在空间的墙壁上，慢慢滑了下去。 “灵龟大人！” 陈符急忙忙跑过来，把小八翻过来，查看他：“灵龟大人，你没事吧？” 好晕啊。 小八的绿豆眼睛一时不能凝聚，过了一会儿才使劲摇头，一下子直起脖子：“再来！” 陈符又把他捧起来，蓄势待发，小八第二次被丢出去。 效果还不如第一次。 吧唧。 这一回是脸朝下，小八感觉自己的五官都变形了。 “灵龟大人！” “……”小八揉揉脸蛋，恨恨道：“再来！” 外面，房间里。 蔓藤老妖攻击程意，出手的瞬间程意的前面升起一层黑色屏障，牢牢地把她护在里面 “好！” 林刑天忍不住出声喊。 蔓藤老妖冷哼一声，随便一根触须一动，林刑天就被卷起来，高高悬挂在半空中。 “卧槽！”林刑天的脸几乎面对着天花板，“你个老不死的，居然偷袭！” 哗啦啦。 下面传来水声，林刑天别扭的转头去看，却见那一层黑色屏障化为了地上的黑色液体。 保护层没了！ 林刑天一颗心揪得不成样：“程意，别管我快跑！” 程意茫茫然站在那里，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见她这样，蔓藤老妖得意的笑了起来，操控着程迦勒的身体走过去。 藤蔓伸展过去，缠住程意的腰身，把她拉得很近。 明艳的五官，清冷的神情，这个人类的女孩长得的确很美。 “哼，程迦勒心神里护着的那一点念想就是你么。可惜，再美也只是一只小小的蚂蚁，我只要轻轻一个手指头……” 随着老妖的声音，一根有成年人大腿粗的蔓藤扬起来。 “就能把你捏成肉酱。” 唰一下，蔓藤火速朝下。 只是快要碰到程意身体的时候，忽然停住了。 林刑天的心跳到嗓子眼，然后就看见蔓藤老妖似乎行动受到桎梏，身体隐隐的有后退的倾向。 “你……程迦勒你居然敢抵抗我的控制……区区人类敢这么做，是要用你的全部精神力做筹码么……愚不可及！” 蔓藤老妖低低骂出那一句，随后忽然仰头，朝着天花板狂啸出声。 “啊——” 林刑天遭受音波攻击，身上的衣服瞬间被割碎成无数的碎片。 他伸手挡住脸，手臂和其他部分很快被音波割伤。 卧槽，这老妖真是—— “大……大哥……” 在这样尖锐的音波中，一个清冷的女声缓缓道出。 林刑天的耳朵好，这是——他勉强睁开眼往下看。 程意眼里的迷雾不知道什么时候退去，脖子上蔓藤缠住，说话有些困难。 但她的神情很镇定：“大哥，你看看我，我是程意。”(未完待续。) 169.灵龟大人还要扔 蔓藤老妖嘲笑：“哈哈哈哈，别费心了，二十多年来他的身心早就被我控制，你就——什么？” 在蔓藤老妖的诧异中，程迦勒冰绿色的瞳孔微微闪动，似乎重新有了一丝清明。 “小……意。” 蔓藤老妖惊慌吼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我的蔓藤毒素已经深入你的骨髓，你明明应该在我的掌控之下——” 神智恢复的程意冷眼看着他，“你算什么东西。” 她眼中冷锋扬起，周身的黑色液体全部变成利剑刷刷刷朝着藤蔓刺去。 “啊——” 蔓藤老妖失声痛叫，程迦勒眉头微皱，闷哼一声，嘴角流出鲜血。 程意见状，停下攻击：“大哥？” “我没事。”程迦勒低声说着，很快他的声音又被蔓藤老妖夺去。 “哈哈哈，你杀不了我，杀不了我！你伤我，程迦勒的肉体也会受伤，哈哈哈哈……” 可恶。 程意眼中寒意更甚，恨不得出手砍光这棵嚣张的老蔓藤树。 异空间里。 尝试了几次错误的方式，小八晕乎乎的爬起来，咬牙：“再来！” 陈符有些担忧：“灵龟大人，已经很多次了，你看你的眼睛都肿了……” 异空间的墙壁虽然没有龟壳硬，但这么重重砸上去，也是很疼的。 小八用小短腿捂着眼睛，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 “闭嘴！” 小爷我一定会出去的——为了小爷的冰淇淋—— 陈符又捧着他，小八调整了一下姿势，然后发觉哪里不对劲。 低头一看他的手势，顿时暴怒。 “你——你个蠢货，让你扔小爷！你这是扔的姿势吗？啊！” 小八扭头，要不是头晕踉跄了一下，他肯定又要蹦跶上去揍陈符的额头。 陈符有些讪讪：“不是这样吗？” 他手势僵硬，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小八气得要死：“捏着小爷的尾巴，对，就是这样子，好了，抓紧，然后顺时针转动，对——用力——啊啊啊——快甩小爷出去——” 咻一下，完美的抛物线出来。 小八转了无数个圈，终于重重砸在墙壁上。 异空间那无形墙壁上的裂缝滋啦一声，真的裂开，有粉末往下掉。 “太好了！”有效。 果然是方法不对，姿势不对。 小八兴奋不已，再一次蹦跶上陈符的双手：“再来几次就好了，那裂缝有小爷的脑袋那么大，小爷就可以出去了！” 陈符也难得高兴起来。 能出去自然好啊，他到底是阳间的人类，还是身负重任的异能者，他要出去为人类的和平和安宁贡献自己的力量。 外面，局面正僵持着。 房间忽然晃动了一下。 在场的人都惊愕。 尤其是半空中的林刑天，一团碎粉从天花板上散下，扑了他一脸。 “呸呸呸，咳咳咳。” 程意皱眉，注意力都在程迦勒身上。 刚才蔓藤老妖出声后，程迦勒就没再出声了，程意不能判断是不是意识主动权被蔓藤老妖彻底掌握。 黑色液体的利剑在空中摆动，微微做出一点动作。 就让蔓藤老妖的蔓藤惧怕不已。 只是蔓藤老妖扬起得意的笑容，像是在说你不敢。 程意眯眼，自己的确不敢贸然行动，一不小心就会伤到程迦勒。 只是这样耗下去，对自己不利。 人类的体力到底有限，不比植物…… 看蔓藤老妖的样子，似乎可以跟程意耗上一辈子…… 如果能不伤害程迦勒又可以解决这老妖怪就好了。 房间再一次摇晃。 这一次的晃动更加距离。 程意的身形都不稳，林刑天在上面又吃了一次灰土，呛得他眼泪直流。 他怎么这么倒霉。 蔓藤老妖占据着程迦勒的身体，又以自己的深根毅力在原地，倒是比任何人都更加稳固。 异空间里。 小八感觉自己要死了。 不知道是不是凑巧，每一次都是他的脑袋砸向裂缝，这么几次下去，他的脑袋肿大，眼睛都睁不开了。 陈符喊：“灵龟大人，你看！” 小八勉强张开一条缝，只见裂缝已经砸出他想要的大小。 “太好了！”小八惊喜道，“快，再甩小爷一次！” 陈符没明白：“还要啊？” 小八骂：“笨蛋，这一次不是砸，直接把小爷甩出去！” 陈符领悟过来：“好的！” 他抓住小八的尾巴，气运丹田，手势如风快速旋转，“哈嘿——” 小八激动得泪流满面：“啊，冰淇淋，小爷来了——” 林刑天感觉很不对劲，天花板那边似乎有什么东西砸过来。 他皱了皱眉，不会是老鼠吧。 这个念头有些可笑，五星级大酒店的总统级套房有老鼠……呵呵呵。 程意和被蔓藤老妖附身的程迦勒依旧面对面站着。 林刑天看着情况，这么僵持下去对我们很不利啊。 咕隆隆。 咦，什么声音？ 林刑天诧异的往声音来源看去，好像是天花板里面传来的。 他盯了一秒钟。 忽然一阵急速的冲击过来，天花板唰一下破开。 有什么绿色的东西从林刑天的眼前一闪而过，直直地砸在了蔓藤老妖的身上。 咚—— “谁偷袭我——啊！” 小八倒挂在蔓藤上，那里正好是蔓藤老妖的背部。 蔓藤老妖使劲甩，想要把小八甩下去。 小八有气无力，还是忍不住怒喊：“小爷我累坏了，别动，让小爷喘口气，之后小爷会好好给你上课的！老妖精一把年纪还扭什么扭，呸！” 会说话的乌龟。 林刑天眉头挑了一下。 还没反应过来，天花板那里掉下一个更大的家伙。 林刑天没准备，蔓藤老爷爷没准备，缠住林刑天的蔓藤被大家伙砸到地上，连带着半空中的林刑天也被拽了下去。 “卧槽！” 林刑天闷哼一声，感觉身体已经散架。 什么情况。 程意刚刚不觉中又失去意识，回过神来就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中年男人，身上穿着有些朴素的衣服，正拍拍身上站起来。 “灵龟大人——”陈符喊。 小八从蔓藤老妖的后背发出声音：“小爷我在这里。” 陈符心中一喜，正要过去，却看见对面的程意看着自己。 他一顿，认出程意，不由更加欢喜：“程意小姐。” 正说着，他一抬腿，脚底板沾染的黑色液体踩在蔓藤上，蔓藤顿时如同一只落水的大狗，瑟瑟发抖不已。(未完待续。) 170.不行就不要勉强 他认识我。 程意挑眉，打量一眼，发现这个人有点眼熟。 还没等两人在说话，蔓藤老妖受不住黑色液体的腐蚀，开始狂啸。 蔓藤四处甩动，程迦勒的肉体却似乎定在地上，并不动作。 也不是一点动作也没有。 程意注意到他的双手握拳，手心攥紧，也许是太用力了，指甲划破手心流出鲜血。 只是程迦勒的血不是红色的。 跟他的瞳孔颜色一样，冰冷冷的深绿。 “咳咳咳……” 林刑天浑身痛楚，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对不远处的两个人很无语。 “拜托，程意还有这位不知名的大叔，你们能处理了这老妖精再说话吗？” 小八紧紧抓着蔓藤条，才使自己不被甩出去。 “小爷同意！老王八你不是一直对小爷很仰慕吗，赶紧救小爷下去，这老妖精甩得小爷好晕……呕……”说着张嘴呕吐。 灵龟的唾液似乎和蔓藤也不是什么友好的关系。 小八吐出去，蔓藤越发凌乱，扭动的像无数只发狂的蛇。 “灵龟大人，在下不是蔓藤老妖的对手，而且这只藤妖依附在这个年轻人身上，这年轻人一生的阴戾气，是受了契约的诅咒，除非年轻人肉体消亡，不然藤妖不会离开。” 陈符说道。 “啊——” 也许是极致的痛苦，让程迦勒再也撑不下去，他仰头喊了一声，膝盖跪在地上，浑身迅速被蔓藤覆盖。 程意瞪大眼，就要过去：“大哥——” 再程意心性未定之前，的确恨多程家，恨程家的每一个人。 可是现在，她知道程家和自己没有一丝关系，对于程迦勒的掌控也只是想要逃离而已。 对程家，从前有期待，而今期待没了恨意也没了。 程迦勒身为程家当家，肩负着契约的诅咒，他的未来很艰难，也许指不定就在哪一天撑不住了。 只是，不能是今天。 她不能看着程迦勒死在自己面前。 程意内心焦灼，并且逐渐坚定。 随着她心绪的变换，她脚下的黑色液体开始有规律的流动。 最新发现异常的是陈符，他眼睛亮了一下：“咦，程小姐你是否在控制这黑水？” 陈符把黑色液体称为黑水。 程意茫然：“我不知道……”她的确不知道。 陈符看出来。 他沉思片刻，忽然道：“程小姐，你看——” 房间里的人都看过去，连小八都努力扒拉上蔓藤的上方，低头往下看。 “哇哇哇，蔓藤被黑水吃进去了！”小八惊呼。 林刑天皱眉看了一会儿，忍不住低语：“我去，孩子他妈，你这黑水敢情还有漂白剂的功效啊。” 程意也去看，只见原本黑绿的蔓藤条被黑水洗涤过后，居然逐渐褪去黑水，绿色也淡了许多。 “这是……不……不……” 蔓藤老妖发出哀鸣，苍老的声音渐渐变化，很快就浮现出一抹稚嫩仿佛幼童般的语调。 “哼——算你们厉害！” 这声音…… 小八瞪眼喊：“哇，黑山老妖返老还童啊。” 林刑天啧啧两声：“漂白剂的功能真强大，连声音都改了。” 陈符眼里有喜色，连连催促程意：“很快，程小姐请继续保持，你的黑水正在溶解蔓藤的毒素。” 她身上的黑水能解毒？ 程意眼神中难得的出现疑惑和懵懂，那边的林刑天瞥到这样小鹿般懵懂的眼神，不由小心肝又颤了颤。 卧槽，又来。 林刑天捂着胸口，蹙眉不解。 他这半天到底怎么了，难不成身体坏了？ 不会吧…… “程小姐，请相信我。”陈符以前听师傅辈的前辈提过，说是邪物混在一起反而无害，这就跟人们常说的以毒攻毒一样。 “黑水有毒，蔓藤有毒，所以两毒相汇，反而无毒了。”林刑天最先反应过来。 陈符点头：“对！” 程意明白过来，这是头一次她听到黑水还有好处，而不是带来无数的麻烦。 “我该怎么做？” 具体操作，其实陈符也不知道，他大致猜测只要维持一贯的心绪，以身体内的意念力带动黑水运动，应该就可以了。 陈符说了，程意点头照做。 目前的情况没有其他选择，只能听他的。 很快的，蔓藤枝条都被洗涤程碧绿的颜色。 蔓藤老妖先是不满，后来就发出婴儿般的呜哇哇的声音。 林刑天挑眉：“还真是……”彻底返老还童了。 小八在上头听的最清楚，小孩子哭闹最烦人了。他翻了一个白眼，从上头蹦跶下去。 “灵龟大人——” 陈符熟能生巧，接住了跳下来的小八。 小八稳稳落在他怀里，略微点头，很满意道：“你——很不错。” 陈符得到夸奖，温和一笑：“谢谢灵龟大人夸奖。” “嗯……” 那边的蔓藤毒素褪去，程迦勒失去控制，身体一软就要倒在地上。 程意连忙过去搀扶：“大哥。” 程迦勒抬头，用一双狭长的凤眼看她。 “小意。” 他的眼睛已经恢复原来的颜色，深黑得仿佛天上的寒星。 程意心中一松，第一次露出真心的笑容：“大哥，你没事了。” 程迦勒在最后的时候意识只有一部分清醒的，他知道发生了什么，对突然冒出来的那个中年男人很感兴趣。 如果没猜错，他应该是一个异能者。 懂得很多的异能者。 他很需要。 程迦勒身体晃了晃，很快有一双微凉的手搭在他的臂膀，“大哥，你需要休息。” 休息，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程迦勒摇头，试图起来。 “你——” 他伸出手指向陈符，脸色发白，气息微弱。 陈符抱着小八，转身微微躬身：“程少爷是吧，在下陈符。” “陈……”程迦勒的话语结束在一个陈字后头，接着体力不支，晕厥过去。 “大哥！” 程意勉强接住，只是她刚刚消耗了力气操控黑水，加上男女体力差别，她还是踉跄了一下。 “孩子他妈，不行就不要勉强。” 林刑天出现在程迦勒另一边，扶住他，对程意痞笑。 两个人搀扶就简单多了。 程迦勒被扶上床，躺好休息。 程意虎抬头正要对林刑天说话，只见他捂着腹部面色露出一丝痛苦。 “你受伤了？”(未完待续。) 171.你有多大的本事 客厅里，小八和陈苻坐在一边沙发，看着大沙发上躺着的男人。 林刑天的衬衫被掀开，露出半个上身。 腹部的位置一片青紫，程意用手轻按了一下，感觉林刑天的肌肉紧绷。 “疼？”程意问。 废话。 林刑天心里这么想，嘴上却逞强：“呵呵，这点伤而已，小意思。” 程意点头，弯腰去取茶几下面的医疗箱。 五星级的大酒店不仅贵在东西上，还有各种优质的服务。 程家定下的总统套房里更是几乎应有尽有。 从医疗箱里拿出活血化瘀的药酒，倒在腹部的伤上。 五月的天气转暖，药酒还是有一点凉意，林刑天微微动了动。 小麦色的腹部肌肉有些紧张。 “放松。”程意瞥他一眼，“不是不疼？” 林刑天看着她的素白手指沾了一下药酒，然后就按上自己的肚子，那微凉的手心接触到伤口感觉十分奇妙。 嘶。 疼，可是除了疼似乎还有其他的感受……那种感受他并不排斥。 林刑天眯着眼睛，没有发觉自己盯着程意看个不停。 沙发对面，小八绿豆眼睛滴溜溜转。 “他实在看她对吧。” 陈苻虽然是个自由异能者，但他终于自己的信仰和原则，早就发誓为人类的和平奉献一生，对男女之事并不热衷。 不过，不热衷不代表他不会判断。 看着那头沙发上的林刑天着迷的眼神，陈苻摇头，叹气。 “可惜，年轻人要是把精力放在修炼上就好了，他是个不错的入梦师，男欢女爱终究不是大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 小八瞪眼，他就是问了一个问题而已。 那个入梦师明明就在偷看程意嘛。 扯什么修炼上。 切。 “一点点小伤用得着揉那么久吗，不行，小爷要去跟她谈谈。” 陈苻好奇问：“灵龟大人要去谈什么？” “废话，这还用问？当然是冰淇淋的事情。” 小八白了他一眼，一副相处这几天你居然还不懂我。 陈苻默。 “喂喂喂。” 小八蹦达过去，因为出异空间砸的脑袋还有些眩晕，走到沙发脚边忍不住停顿，小短腿撑着一边，抬头问：“小爷叫你呢。” 程意一边揉，一边在心里琢磨。 自己一向讨厌林刑天，刚刚见他受伤却有心于心不忍。 他身上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就像是她身上的一部分。 这个念头一冒出，她就被雷到了。 她疯了。 “嘶。”手劲太大，手下的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程意的思绪微微回神，安慰自己说这是回报他的奋力相助，毕竟刚才在蔓藤老妖面前他竭尽所能救了她。 她不喜欢欠人情而已。 “喂喂喂，你到底有没有听到小爷的话？”小八被忽视，感觉很不爽，“要不是你，小爷还在程家吃冰淇淋。你害得小爷去了那个鸟不拉屎的空间，现在得补偿小爷了。” 程意的注意力被吸引。 她对忽然冒出来的一人一龟不是不好奇。 只是被林刑天的伤势惊讶到，一时忘记询问。 现在小八主动开口，程意于是问：“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他是谁？” 小八生气：“你有没有听到我前面的话？” 他在问冰淇淋啊，美味的冰淇淋， 她怎么扯那么远。 那些问题重要吗，啊，重要吗。 小八气鼓鼓的时候，陈苻起身走过来，很郑重的略一弯腰，然后自我介绍：“程小姐，你好，我是陈苻。” 程意看着他，林刑天也看着他。 忽然想起来什么，林刑天的眼睛一亮，“是你。我见过你。” 陈苻看着他，礼貌道：“这位小兄弟，不好意思，在下未曾见过你。” 这样拆台好吗。 林刑天懒得翻白眼，说道：“我那时候是魂体状态，灵气散去，你当然看不见我。” 陈苻闻言，眉头动了一下。 林刑天忽然又推翻自己的话：“不对，你看得见。”他嘴角扬起来，“你是一个异能者，看见鬼魂不算什么难事，我说的对吗？” 陈苻很谦和，点头：“是这个意思。” 程意插话：“所以说你见过他，他没见过你。” 林刑天伸手撑住脑袋，对程意道：“在医院那天，哦，就是你身体冒出黑气晕倒那天，不是吸了一个异能者进去吗？” 程意的眼睛不由睁大，黑色液体，吸人，异能者。 “被我吸进去的异能者是你？” 陈苻很惭愧：“恐怕是这样的，程小姐。” 原来如此。 这就可以解释通了。 程意说：“我想起来了，那天在电梯前你和那个黄主管一起来的。” 陈苻点头：“没错。” 他们果然打过照面，怪不得她觉得他眼熟。 “你和小八怎么在一起的？”程意低头，看向那只一直被忽视的绿壳龟。 小八见他们终于提到自己，却不是冰淇淋的事情，不由赌气一扭头，丢给他们一个屁股。 “哼。” 小爷才不想理你们。 小八越想越气，干脆扭着屁股一直走到了套房左侧的房间里。 那是程迦勒睡的房间。 程意在背后说：“吵醒他，你下辈子的冰淇淋都没了。” 那个绿色身影顿了顿，接着浑身散发出高冷的气息。 威胁小爷，哼。 程意说：“程家的产业遍布全国，相信我，你惹恼了程家大总裁，他可以把你做成冰淇淋。” 小八：“……” 程意想了想：“不过那样太便宜你了，不算是惩罚反而是成全了。” 小八的确在脑海中幻想那个画面，被程意毫不留情戳破，不由恼怒加丢脸，重重哼一声，爬进了房间里。还不忘带上门。 本来想很霸气的摔门，想到不能吃冰淇淋的威胁，最终还是控制住了力道，只是发出轻微的扣门声。 陈苻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林刑天听得津津有味。 “诶，孩子他妈，这可算是奇遇了，你身上还有多少秘密？” 陈苻也抬头，看着程意。 程意闻言，手下稍一用力，只听林刑天发出一声惨叫。 “啊！谋杀啊你！” 程意面容冷峻，“痛死才好。” 口无遮拦的蠢货。 “陈先生休息一会，之后你要是想离开我可以派人送你回去。”程意说。 陈苻有些受宠若惊：“程小姐客气了。” 程意说：“不会，毕竟你也算是受害者。” 陈苻明白她指得是自己无辜被黑水吸进去的事情。 “程小姐，你要是想要了解那个异空间——” “不好意思，我不想知道。” 程意冷冷打断。 陈苻有些意外，不过他很快就点头：“我知道了。” 在异空间待了半个月，期间陈苻都没吃过东西，凭着异能者的意念撑着，此时出来后顿时五脏六腑都饥饿得不行。 程意让服务员带他去吃饭，记在程家的账上。 人走了，客厅里只剩下来两个人。 “你为什么打断他的话？”林刑天侧头问。 他的衬衫被撩起一半，因为擦了药酒怕弄到衣服上，也没有放下来，就这么撩着。 嗯，模样说不上很好看。 他自己不觉得，见程意打量自己，还自恋地摆了一个姿势，展现自己的肌肉线条：“怎么样，哥哥我身材好吧？” 程意面无表情，“要我进去找大哥，再弄些藤条给你抽一下么。” 林刑天牙痒痒，这个女人…… 他这么伤痕累累的是为了谁？ 一点都不知道感恩。 林刑天负气地别过脸，不去看她。 程意不在意，她在想程迦勒身上的蔓藤毒素。 陈苻显然知道很多，但目前这个情况她不想让程迦勒接触陈苻。 这样对她的计划没好处。 程迦勒应该处于不佳的状态，注意力无法集中，这样她的逃离计划才能施展。 程喻雪那边应该已经联系好了吧。 程意想着，也许可以打个电话试探一下。 她起身准备走，刚一动手被人拉住。 低头看见一双黑亮的眼睛，里面隐约有些委屈。 “你别走。” 林刑天要是听到自己可怜兮兮的语气，一定想要打死自己。 可是此时此刻，他的内心里居然满满都是脆弱的情绪。 程意不理他，他生气懊恼。 但看见她要丢下自己离开，他的一颗心仿佛被挖出来一样疼。 不，他不能让她走。 程意很意外，非常诧异。 林刑天拉着她的手，居然还摇了摇：“我救了你诶，你至少应该……陪陪我。” 他的语气模样怎么这么像汪汪。 鬼使神差的，程意留了下来。 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渐渐沉睡过去。 程意看着他满足的睡颜，心里想，她只是不想欠人情。见此而已。 不过，为什么林刑天给她一种很向往的感觉？ 她凑近一点，闭上眼睛去闻。 嗯，他的味道，让她很想亲近。 程意垂下眼，一颗泪水自脸颊滑落，她自己都没发觉。 套房左侧房间，不知何时打开。 小八瞥着外面，发现自己的存在居然可有可无，顿时又郁闷又懊恼，趴在那里生闷气。 而床上的程迦勒醒来，他的角度对着沙发，把程意的表情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程意她，居然为了别的男人流泪。 程迦勒的神情渐渐变得凝重。 不，你只能属于我。 龙城。 程家。 陈晓月这几天一直听从组长的指令，观察程喻雪的状态。 她心里一直惦记立城的情况，不知道程意那边怎么样了。 程喻雪已经派人行动了吗？ 当初说好由她下药的。 陈晓月有些烦躁，回到房间就看见程喻雪急急忙忙地迎上去：“晓月，怎么样？你朋友那边怎么说？阿文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 秦宇文陷入昏迷，程喻雪花了大钱雇了一个人照顾他，她身为程家小姐不能时刻在他身边，于是在程家的每分每秒，她都无比煎熬。 看她那样子，陈晓月也无比烦躁。 天天问，天天问，烦不烦。 堂堂一个程家大小姐，要什么有什么，一个男人而已，没了就找下一个，找更好的。她有这个资本。 陈晓月心中鄙夷，嘴上却安慰她：“别急，我朋友说了要好好观察，毕竟他被你……急不得，不然要出大乱子，你不想他比现在还要严重吧？” 陈晓月的话成功的唤起程喻雪的内疚。 “是我，都是我……” 程喻雪想到这里，急切的心情又变得难过和无助，趴在床上哭过不停。 没用的女人。 这样的女人拥有美貌和财富，真的太浪费了。要是换了自己一定会…… 陈晓月在程喻雪的身后，表情也不再假装和善和谦卑，而是无比贪婪和冷漠。 手腕上的纹身发热，引起她的注意。 “喻雪，我去一下洗手间，你别太难过了。只要时机到了，我朋友一定会治好他的。” 陈晓月趁机进入了程喻雪的洗手间，关门前确认程喻雪哭得投入，没有注意到自己。 “喂。” “晓月啊。” 陈晓月仿佛看见一个和蔼的中年男人，“组长，您找我有什么事？” 组长说：“程喻雪这几天有情况吗？” 她能有什么情况，天天哭。 陈晓月把情况说了一遍，然后清楚的感觉到那边一阵沉默。这让她很不安。 “组长，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她需要翼门的帮助。 “不，你做得很好。不过，我需要你做一件事情，这件事很重要关系到我们翼门的复兴，你能做到吗？” 陈晓月眼睛亮起来，越麻烦表示成功后她的功劳越大。 “能，我当然能，组织你说。” “好。” 几分钟后，洗手间门开了。 陈晓月走出来，到床边看见程喻雪趴在上面，没有动静。 “喻雪？”她已经彻底获得程喻雪的信任，不再称呼她为二小姐。 程喻雪没有回答，陈晓月扭头一看，她已经哭累了睡着了。 呵呵。 陈晓月冷笑一声，还真是天子骄子啊。一点磨难都受不了。 她想着组长布置的任务，嘴角微微一笑。 很简单么，只要在她饮食里下药，催发她身体里潜藏的狼性就好。 到时候组长就会重视她，她离自己的目光就更近了一步。 太好了。 立城。 陈苻吃完饭，回到套房，准备跟程意告个别再走。 司机小林得了程意的吩咐，已经在酒店楼下等待。 进入客厅，发现沙发上的林刑天沉睡，而程意坐着也睡着，两人的手握住一起。 这是…… 左侧房间里，出来一个人。 陈苻的眼睛亮了一下：“程少爷。” 刚刚被蔓藤毒素折腾半天，脸色还透着苍白的程迦勒目光炯炯：“你是自由异能者是么，我想知道有多大的本事。” 陈苻不解：“为何这么问？” “因为程家有个天大的秘密这世界上没几个人知道，你若有那个本事，我会让你知道。”(未完待续。) 172.程意的探读能力 程家的秘密。 陈符听完程迦勒的叙述，额头冷汗冒出。 他伸手擦了一下，看着面前年轻却面容冷峻的男人。 老天爷，异能者的亲亲祖宗。 这样大的秘密居然被他知道了。这会不会折寿。 程家在龙城地位超然，陈符一个小小的自由异能者也是有所耳闻，不过也只限于听过名声而已，其他的并没有过多在意。 不过现在想想，师傅和那些老前辈们聚在一起，喝酒喝上头之后说一些坊间八卦——是的，男人也爱八卦，而且劲头上来不亚于女人。 曾经有一次的确提到了程家。 那个前辈说：“程家从明清那界开始一副繁荣到现在，真是不简单啊。” 有个前辈嗤一声，看了一圈然后神秘的笑起来：“程家的富贵那都是付出鲜血的代价得来的。哪有这么简单……” 他说得离奇，引人追问。 大家自然纷纷问：“你这话里有话啊？” “就是，是不是有什么八卦赶紧别藏着了，说出来听听？” 开口的那前辈鸣鸣得意：“说起来也就是契约而已，你们听过吧，那个著名的阴-门……” “老何，住嘴！” 老何的话刚起个头，就被师傅打断。 不止如此，有几个德高望重的前辈一起严厉地瞪了老何一眼，瞪得他面色讪讪，“我……我喝多了胡说的，你们别听进心里去啊。” 气氛不对，那时候陈符年纪尚小，被机灵的师兄推了一把，站在人群里。 大家都看向他。 陈符一紧张，就给大家鞠了个躬，“晚辈陈符给各位师伯、师叔拜年了！” 小小的身子尽量弯下去。 在场片刻寂静，急着爆发出大笑。 “这小子！基础功太用功，糊涂了吧？” “呵呵呵，小崽子，这会儿中秋都没到呢，你就想着过年了？是想过年时候你师父和师兄们给你的压岁钱吧？” 陈符那时候小，不懂事，听到压岁钱自然开心，点头：“要的，压岁钱晚辈要的。” “噗！” 有人把嘴里的酒喷出来，现场又是一片哄笑不已。 陈符稀里糊涂，事情被这么掀过去。没人再提程家一个字。 不过，这么多年陈符一直记在心里。 长大修炼有了一定成果，他调查得知当年前辈说的阴-门，全名是——阴-门-死-契。是一种无法破解的契约。 签约之人失去某些珍贵东西，从而达成自己的心愿，如果是持续性的愿望那付出的代价会更大，有些甚至是一个家族的负累。 陈符心想，原来前辈们说的是真的，程家的荣华富贵真是险中求来的，而且现在的程家子孙都在为此付出代价。 面前的程迦勒身形有些瘦削，五月的天气开始暖和，有些怕热的早就穿上短袖。而程迦勒长袖衬衫外穿着西装，嘴唇居然还有些苍白。 陈符是修炼的异能者，一眼就可以看出他的身体早就被蔓藤毒素侵占，这些年就算有顶级良药缓和病痛，肯定也不能根治。 这种毒，会让人从小就畏寒，越长大越严重。 不过，程家大少爷把这么大的秘密告诉自己，他到底有什么打算呢？ 陈符的疑问很快得到回复。 “我刚刚被蔓藤老妖控制的时候，是你发现程意的黑水可以中和我身上的蔓藤毒素。”程迦勒声音平稳，目光威严。 陈符眼睛一亮，有些意外：“程少爷并不是彻底昏迷的？” 这倒是一个好消息。 “这是个好消息，程少爷有自己的意识，没有被蔓藤老妖掌握完全的主动权。” 程迦勒眉头一蹙，他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 这辈子唯一的败笔就是他身体里潜藏的蔓藤毒素。 “你见过蔓藤老妖了吧，你对他了解多少？”程迦勒想要考察一下，这个异能者有多少本事。 陈符点头，道：“如果我没猜错，程少爷并不是一直就被蔓藤老妖附身的吧。” 程意眼皮一挑，看来有点本事。 “是。我五岁那年发病，我的父亲并没有隐瞒我，反而把程家最大的秘密告诉我，包括程家世世代代逃不过的诅咒。” 程迦勒的语调平稳，陈符却听出一种深深的无奈。 世世代代啊，家族的繁荣建立在程家子孙的苦难上，不知道是谁先对不起谁。 陈符道：“程老爷很果断，有大家风范，在下佩服。在下的师傅曾说过，有些凶猛的毒素在人体内堆积太久，会渐渐生长出依附在毒素上的精魂。蔓藤老妖大概就是这一种。” 以蔓藤毒为依附，占据程迦勒的肉体。 “要是中毒之时，程少爷意志足够坚定，也许蔓藤老妖就不会有机会滋养生长，不过程少爷年幼就有毒素在身体内潜藏……” 怎么也逃不过啊。 这边是诅咒，程老爷未尝不知，却什么也不能做。 陈符觉得程老爷有些可怜，身为父亲却救不了自己的孩子，心理一定十分痛苦。 “我需要你的专业知识，并不需要你的怜悯同情。” 略微冰冷的声音打断了陈符的唏嘘。 陈符愣了一下，继而惊奇地看着他：“程少爷能读懂我的意识？” 意识。程迦勒也反应过来。 对了，陈符刚才没有说话，可是他却听到了声音。 那个声音尚未发出，他居然听到了。 “发生了什么？”程迦勒举起自己的手，忽然看见上面有丝丝黑雾。 “咦，这是……”陈符凑近看，然后瞪大眼睛，“难道是……” 他皱眉，陷入思索的样子。 程迦勒蹙眉，不悦：“到底是什么？” 这一次他又听不到陈符的想法了。 陈符抬头，脸上露出笑容：“我想刚刚的情况再一次证实了之前的猜测。” 程迦勒不语，等待他的下文。 陈符说：“程意小姐身上的黑水河程少爷的蔓藤毒素相互融合，除了缓和毒素外似乎还能传递一些能力。程少爷，恕我冒昧。程小姐是否身有探读别人意识的异能？” 程意有异能。 程迦勒的浓眉竖起，很快的，小时候零碎的记忆开始拼凑。 他想起程喻雪和程喻文接连的捉弄，但时常会被程意躲开，或者在条件完美的情况下莫名其妙失败。 当时程迦勒还以为自己两个弟妹运气差，或者程意天生幸运。 现在看来，不是什么运气的问题。 而是程意早就知道他们会捉弄自己，提早防备罢了。(未完待续。) 173.程少爷你居然想 原来如此。 程迦勒的眼眸闪了闪，原来她的身上还有连他都不知道的秘密。 仅仅如此吗？ 她是否隐藏了更多…… 程迦勒狭长眼睛眯起，露出一丝冰冷危险的气息。 而陈符还在思索，他为自己这个猜测感到兴奋。 “程少爷，这也许是个好消息。”陈符说。 成功的引起程迦勒的注意力：“哦，你说。” 陈符说：“那个阴……契约的诅咒让程少爷身怀蔓藤之毒，现在程意小姐的黑水能中和毒素，虽然眼下不能根除，但减除程少爷的痛苦是绝对没问题的。” 蔓藤毒发作的是身体又冷又热，那种滋味一般人无法忍受。 程迦勒的毅力比常人坚韧，身体的痛楚他能忍，他无法忍受的痛到极致，肉体罢工，然后意识的掌控权就会换主人，被蔓藤老妖夺去。 他是这样一个骄傲的人，程家的当家人，他的自尊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可是他又没有办法。蔓藤老妖依附在蔓藤毒上，而他的身体就是蔓藤毒的游乐园，毒素无处不在，所以蔓藤老妖轻而易举就能夺取他的意识。 可是陈符现在说，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程迦勒冰寒的脸庞微微松了松，这的确是一个好消息。 不过，似乎能从中索取更大的好处。 程迦勒天生机敏过人，陈符提供了一个方向，他就着方向深入思索，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 “我问你，有没有可能黑水彻底中和蔓藤毒素？” 陈符愣了一下：“按理说，应该可以……” 程迦勒眼眸闪动：“如果说，两人肌肤相贴，成了真正的夫妻呢？” 陈符眼睛亮起来：“肌肤之亲！对，男女之间发生肌肤之亲，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种情况有极大的可能会彻底中和蔓藤毒素。” 陈符很高兴，不过转而露出疑惑：“程少爷要去哪里找像程意小姐这样，身上带着黑水的人？” 这个难度不小吧。 他活到三十多岁，至今为止也只见过程意这么一个。 而且程意这种身怀黑水，却没有堕落进邪祟妖道的人，就更少了。 没想到程迦勒面色沉静如水，嘴角微微扬起：“不需要另外寻找。” 陈符挑眉，不需要另外寻找的意思就是有现成的人选了？ 可是看来看去，没有其他人啊。 除了程意小姐。 等等！ 难道说—— 陈符错愕地瞪大眼睛：“程少爷，你居然想——” 他的表情经过震惊，变得严肃，中间带着一丝嫌恶：“程意小姐是你的亲妹妹，你这样是要遭天谴的。” 天谴。 他程家的诅咒还不够多么。 一股怒气之火在程迦勒的胸腔汹汹燃烧，陈符看出他的愤怒，生性耿直的他虽然对程家的遭遇很同情，但大是大非面前他是不会动摇的。 “程少爷，我劝你打消这个荒唐的念头，不然在下现在就出去告诉程意小姐——” 荒唐，还想要去告状。 程迦勒的怒火越窜越高，一大片黑雾从身后冒出，陈符惊讶地瞪大眼睛。 那不是程意小姐的黑雾？ 虽然颜色淡了一些，鬼气也减弱了一些，但的确是程意的黑水化成的黑雾。 程迦勒自己也有一瞬间的怔愣，然后很快眼里露出精芒，太好了。 天在助他。 不好。 陈符察觉不对，转身就要逃。 程迦勒随手一扬，黑雾漫天罩下去，陈符的身体接触到黑雾之后，很快就消失不见。 黑漆漆的一个角落，冒出一个身影。 陈符站在程迦勒内心深处的阴暗面里，叹一口气。 又是异空间。 看来老天爷和亲亲老祖宗对他的磨炼还没结束。 一回生二回熟，这一次陈符省却了惊慌，很淡然地盘腿坐下。 好端端的一个人，在自己面前消失。 程迦勒的怒火平息下去，张开手，看着自己的手心。 他有了小意的能力。 嘴角扬起，眼底窜出一股邪火，很快就熄灭了。 他果然没看错，小意是他命中注定的救星。 不止可以拯救他，还可以接触诅咒，把整个程家都从契约的惩罚中解救出来。 太好了。 客厅里，程意睡醒，脖子有些酸疼，正在按揉。 林刑天受了伤，精神消耗大，还在睡觉。 程意虽然性子冷，但也是个讲道理的人，轻手轻脚起来，没准备吵醒他。 正要去洗手间，套房左侧的房门开了。 程意抬头，对上里面出来的程迦勒，眼睛亮了一下。 程迦勒的观察力很敏锐，这一眼里有喜悦和关心，这些他不会看错。 这让程迦勒的心情很舒畅。 小意果然是在意自己的。 “大哥。”程意走过去，“你醒了？身体感觉怎么样？哪里有疼痛吗？” 程迦勒忍不住想要微笑，要知道他笑的次数屈指可数，程意见到一定会分外诧异的。 可是他还没笑，程意查看着他的神色，喃喃自语：“嘴唇还是有些苍白，不行，陈符应该还没走，我让人拦他下来。” 提到陈符这个名字，程迦勒的眉头不经意的跳了一下。 程意没有发觉。 程迦勒抓住她的手臂，程意外头：“你说的陈符，是一个三十来岁高瘦的中年男人？” 程意有些意外：“大哥你见过他？” 眼里露出一丝狐疑，如果不是，那就是刚才对付他身体里的蔓藤老妖的时候看见的。 怎么回事，他没有完全被蔓藤老妖控制住意识？ 程迦勒尽量平淡着脸，点头：“我刚刚似乎听见有人进门，看了一眼，就是他。” “来过了？”程意挑眉，问大概什么时候。 程迦勒说自己迷迷糊糊看了一眼，又睡了过去，时间大概半小时左右。 程意醒来的时候看过时间，自己的确睡了一小时多，离开了半小时，看来是追不上了。 程意放弃追人的念头，对程迦勒说：“大哥没觉得哪里难受吧？” 程迦勒眼里微微有笑意：“我很好。对了，刚才发生了什么？我是不是有又发作了？” 不记得了。 程意了然，自己也是这样，之前黑水发作的时候，事后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程意让他坐下来，递给他水果和热茶，一边跟他说事情的经过。(未完待续。) 174.这些你不应该问 吃了东西之后，程迦勒的气色好了不少。 程意心想，看来身体问题不大，剩下的等他回去龙城，程家精良的医疗队伍会替他调理身体的。 到时候她未必在。 程意低垂着眼眸，喝着热茶。 程迦勒的眼睛越过她，看向她身后沙发上熟睡的男人。 “小意，你的朋友没事吧？” “林刑天？”程意抬头，微微皱眉，“应该没事吧，不过以防万一我想让他在这里多休息几天，反正房间多，大哥不会介意吧？” 程迦勒平静说：“不会，他帮助我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让他在这里休息吧。” 说着，他伸手按着额头，眉头皱起。 程意看他脸色不对，不由问：“大哥，怎么了？” 她露出一丝紧张：“是不是蔓藤老妖——” 程迦勒反手握住她的手，目光定定：“不，不是它，它不会再来了。” 程意挑眉，程迦勒这是刺激过度了？ 既然是程家的诅咒，蔓藤毒素潜伏在他体内，蔓藤老妖应该也附身在他身上，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结束了。 不过，程意也不戳破。 有些时候，人抱着一丝希望是好的，总比没有好。 “我相信你，大哥。”程意微笑。 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安抚。 程迦勒知道她不相信，张嘴想要解释：“小意，其实我——” 异空间里，陈符居然能听到外头的声音，更神奇的是漆黑的空间里浮现出外头的画面。 他看见了程意的脸。 陈符太激动了。 他站起来走到画面前，忍不住开口提醒她：“程意小姐，你大哥心术不正，你找机会离开啊！” 陈符这么一吼，程迦勒的太阳穴就隐隐作疼。 陈符见程意没有远离，反而靠得更近，脸上都是关切，不由心急如焚，连连跺脚。 “欸！不行，这有悖天伦的事情我修道之人，断断不能容忍，事情就要发生我却束手无策！”陈符沉下心，坐下去盘腿，嘴里念念有词。 他是自由异能者，师傅没有精通的本事，他学的也杂，此时念起佛经来目的是抑制程迦勒的邪念。 效果还是有的。 程迦勒的脑袋更疼了。 该死的男人。 程迦勒眼底一片阴霾，不过低着头，程意没有看见。 “大哥，是不是蔓藤毒素还没清除，所以你才这么难受？”程意猜测道。 程迦勒顺势点头：“有可能。” 程意皱眉，然后看了一眼沙发上的人：“他受了伤，现在还没醒来，大哥我先扶你去休息，等他醒了我问问他有没有办法。” 陈符走了，林刑天这个入梦师还在，多少应该知道一些吧。 程迦勒疼得心火丛丛冒出，担心再待下去，会在程意面前发作。 “好。” 程意扶着他进了房间，程迦勒躺上床，程意看着他闭眼然后走出房间。 她一走，程迦勒睁开眼，伸手按在自己的左胸。 异空间里的陈符忽然感觉一阵火热，睁眼看见自己面前居然有一团飞火。 吓得他盘腿都坐不稳，朝后倒去。 “天，亲亲老祖宗——” 陈符被飞火追了很久，累得靠在墙壁上喘气，体力消耗太大，短时间内不能再念经。 程迦勒嘴角冷冷扬起，跟他作对。 就要做好付出惨痛代价的准备。 不过，陈符还有利用价值，他暂时不会动他。 等他和小意结婚，真正拥有她的那一天，就是陈符的死期。 龙城。 程家。 自从陈晓月发了秦宇文的伤口视频过去后，蓝风组的组长开始亲自跟她联系。 组长对程喻雪很感兴趣，催得紧。 “这个药你记得加到她的饭菜里，每天三餐……她有没有吃下午茶的习惯？” 陈晓月点头：“有，下午和早上有段时间都会吃点水果点心。” 组长对这个情报很满意：“很好，那就五次，记得，少一次都不行。” 陈晓月应下来，然后问：“组长，我可以问下这个药的功效吗？” “这些不是你该问的……”组长对陈晓月这种半吊子的翼门手下没有什么兴趣，不过转念一想万一他态度冷淡，她生出异心不给他办事，那就得不偿失了。 组长倒不是没有人能使唤。 只是陈晓月已经混入程家，获得了程喻雪的信任，很多事情办起来事倍功半，要是换个人那又要花时间精力重新培养。 组长等不起。 确切来说是翼门等不起。 联盟的打压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加上其他门派的崛起，翼门人的日子越来越难混了。 早日培养出下一代鬼王，那翼门就可以早日摆脱这种情况。 不仅如此，说不定能成为所有门派的领袖，到时候那联盟算个屁。 想到这里，组长又耐着性子给陈晓月解释：“这药普通人吃了没效果，但身体有兽性异能的异能者吃了就不一样。比如程喻雪，这药能激发她的狼性。” 陈晓月听明白了：“组长是要刺激她发作？” 这丫头比想象中聪明。组长点头：“是。晓月啊，组长也不瞒你，你听过鬼王吧？” 陈晓月当然听过，一进翼门，鬼王的名字就在各个翼门人口中提起。尤其是最近这半个月，频率更高了。 “知道。” 组长笑起来：“你知道的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组长于是把鬼王的事迹，以及他对翼门的意义着重说了一遍。 陈晓月听到鬼王从必死的契约里活下来，眼睛里闪现出渴望的光彩。 “真的吗？组长？”那个鬼王这么厉害。 组长被质疑，有些不悦：“我说的当然都是事实，鬼王的能力高强，就连联盟的领袖都不敢轻易招惹，要是他在我们翼门也不会是现在这副光景……” 组长叹气，陈晓月却笑了：“组长放心，我一定会办好的。” 培养好程喻雪，程喻雪如果拥有鬼王的能力，她一定有办法借力完成自己的目的。 组长又嘱咐了几句，陈晓月没有听进去。她满脑子都是对未来的幻想。 程喻雪有钱，她也会有钱。 她要跟着她，不，她要踩着她一步步，成为人上人。 陈晓月轻轻笑了出来，然后带着这种愉悦的笑容推开门：“喻雪，该吃点心了。”(未完待续。) 175.想要杀了林刑天 电话响了几遍，没有人接。 程意坐在沙发上，看了看手机，挑眉。 龙城，程家。 陈晓月手里拿着手机，从铃声响起直到屏幕暗下，始终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她想着电话那头的程意，没有打通电话是不是会失落。 瞥了一眼房间的角落，程喻雪正蜷缩成一团，手里扯着窗帘用牙齿啃咬着。 呵。 药效发挥作用了。 陈晓月发觉自己心情舒畅，这还是头一次感觉手里握着许多牌。有筹码的人生真是美妙啊。 “喻雪。” 陈晓月走过去，程喻雪猛地抬头，张嘴就是一阵嘶吼。 那吼声不是人类，而是一头饥饿的凶狼。 程喻雪眼眸里的绿光和凶狠，吓了陈晓月一跳。 她捂着胸口，心想还好她机灵，向组长讨要了翼门的护心丸。吃了护心丸身体机能至少强化五倍，这样一来就算程喻雪有什么异常动作，她至少也能躲开了。 陈晓月暗暗呼吸一口气，然后蹲下来，伸出手拍拍她的肩膀。 “喻雪，想想阿文。你要忍住好吗？” 这是组长教授的反向刺激法，通过抑制程喻雪的欲望比一开始就激化更有效，这过程中欲望不断被压下，而她本身在吃催化狼性的药，那股欲念和她的身体根本控制不住。 到了最后那一刻，这股狼性就会彻底爆发，谁也拦不住。 陈晓月认为组长这个方法不错。 “阿，阿文……”程喻雪听了这个名字，哆哆嗦嗦，咬着牙使劲摇头，“不能咬，不能咬。” 陈晓月知道她这是说给自己听，抑制自己想要咬人的欲望。 “对，喻雪，你要坚持住，你还要救阿文。有一天他醒过来了，你却变得不一样，他会伤心的。”陈晓月一本正经道。 伤心，阿文不要伤心。 程喻雪浑身的肌肉颤抖，因为体内的欲望翻滚，却硬生生被她压下，她整个人的表情都显得有些骇人。 娇俏的大小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天之骄女。 在她面前狼狈的还不如一个乞丐。 陈晓月的心理得到极大的补偿，越发充满耐心，淳淳教导她为了阿文她一定不能屈服。 立城。 这一睡就是一下午，林刑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他是被饿醒的。 “嘶。”他翻身一动，立刻扯到身上的伤口，痛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沙发啊。 林刑天眨了眨眼睛，想起来了。 当时他来找程意，然后就看见客厅里的蔓藤，再然后—— 咯噔，左侧房门打开，一双高档皮鞋前后脚出现在门边。 林刑天侧头看去，黑暗的光线中，他似乎看见一双寒光凛凛的眼睛，那眼睛的颜色居然是绿色的，发着莹莹绿光。 卧槽。 林刑天猛地从沙发上跳下，“你是谁！” 黑暗中，那个身影似乎顿了一下，然后开始走动。 林刑天全身戒备，那身影却走了两步，然后伸手按了墙上某一处。 轻轻一声啪响。 灯开了，照出客厅的全貌。 “是你。”林刑天看着那个清俊的男人，眉头微微挑动，“你身上的毒素好了？不会还被蔓藤老妖控制吧？” 林刑天越看越觉得程迦勒可以，神情警惕，眯着眼和他保持距离。 程迦勒眼眸冰冷，“你叫林刑天是么。” 哟，这口气很霸道总裁啊。 难道他在程家也是这么对程意说话的？ 想到这一点，林刑天莫名就有一丝不爽。 他儿子的妈妈，他敢这么臭屁的对她说话，简直是欠揍。 “那的确是我的名字，你是程迦勒程总吧？呵呵呵，我听意意提起过你，幸会幸会。”林刑天笑容满面，乍一听马屁拍得响亮。 只是他眼底深处一点笑意也没有，尽是防备。 意意。 程迦勒眼中有冰寒杀气：“哦，小意跟我也提过你。刚才你出手相助，多谢。” 哟吼，程总还真客气啊。 林刑天痞笑：“欸，迦勒你这就见外了，都是自己人，意意是我孩子他妈，她有难我救她是天经地义啊。” 这个人男人，程迦勒很不喜欢。 身体内有个稚嫩却诡谲的声音在说：呵呵，程迦勒你没听出来么，这个人在嘲笑你，不仅嘲笑还在炫耀他和你妹妹关系好。呵呵呵，孩子他妈，难不成他们已经…… “够了。”程迦勒忽然冷声出口。 林刑天愣了一下，随即从善如流道：“嗨，我这个人一开口就没个完，意意也说过我话多，迦勒你别见怪啊。” 想杀了他。 程迦勒嘴角微微上扬：“不会。” 体内的声音又发出蛊惑：去吧，犹豫什么，杀了他程意就是你的，再也没有人跟你抢，去啊，杀了他，杀了他。 我讨厌别人命令我。 程迦勒体内升起一股旋涡，很快就把那个声音淹没。 面前的人身上的戾气忽来忽去，眉头兀自皱起又松开，感觉神神道道的。这家伙不会被鬼上身了吧。 林刑天直觉得程迦勒有些不对劲。 “对了，意意呢？”林刑天心里虽然怀疑，脸上的笑容还是不减。 程迦勒眼锋忽然带了刀一般斜过去：“不准你这么叫她。” 林刑天眼皮一跳，好强大的戾气。 “迦勒啊，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我和孩子他妈是——” 不想从这个人的嘴里听到一句话，一个字。 程迦勒的体内旋涡涌动，那个稚嫩的声音再一次冒出，给他加油助威：“对，杀了他，他就再也不能说话了。杀了他！” 程迦勒阴沉着脸，向前走了一步。 林刑天感觉灵敏，暗暗双手握紧。 气氛一触即发。 咯噔，一个硬邦邦的东西自沙发后滚出来。 “哎呦呦，摔死小爷我了！”小八使劲蹦跶着小短腿，翻过身来，发现客厅里有两个人。 小八先看了看程迦勒，又看了看林刑天。 切，都不熟。 程意那个女人呢。 说曹操，曹操到。套房的主门打开。程意提着东西进来，看到客厅的灯打开，两个男人距离几米站着，中间的绿壳乌龟看到她，忽然就扑了过来。 “哇，是冰淇淋嘛，冰淇淋——” 这是乌龟会说话，程迦勒眼中微微诧异，侧头看林刑天却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他早就知道了。 程迦勒的脸阴沉沉的，下一秒就变成平静的样子，“小意，你回来了。”(未完待续。) 176.皮蛋瘦肉和玫瑰粥 趁两人睡觉的功夫，程意下楼买了点东西。 袋子里冒出一点香气，林刑天的鼻子跟汪汪有的一拼。 “嗯，是皮蛋瘦肉粥，我最喜欢吃的！” 简直是惊喜。 林刑天凑上去，对着程意笑啊笑，眼睛眉毛嘴巴都弯成一个近乎讨好的弧度。 他这个样子，让程意想起那只小土狗。 “孩子他妈，提着袋子多重啊，我帮你吧，来，给我给我。” 林刑天分外热情地接过袋子。 走起来却有些沉重，低头一看，小八趴着他的腿：“放肆的人类！那是小爷的冰淇淋，你放开！” 林刑天眯眼：“你放开。” 小八为了冰淇淋，那是相当的坚决：“你才应该放开！” “你放开。” “你放开——” 程意的额头在抽搐，“你们两个闭嘴。” 女王的气息展露无遗。 林刑天挑眉，奇怪，怎么感觉孩子他妈的气场全开啊，是错觉吗？ 小八心里记挂着冰淇淋，抽空瞥了一眼程意，也是露出意外的眼神，咦，这女人身上的黑气变纯净了。而且这股气息居然更强大了。 “嗯，听你的，意意。”林刑天微笑，有意无意扫了边上一直沉静的男人一眼。 小八不死心抓着他的裤腿，被他一路拖行。 “啊，我的冰淇淋……” 程迦勒装作没看见林刑天的挑衅，对程意说：“怎么没有大哥的份？” 程意理了理头发，正要说话，房门被敲了两下，服务员推着餐车进来。 “您好，您点的餐到了。” 程意侧头对程迦勒，微微一笑：“大哥的份来了。” 她笑起来真是格外好看。 不娇艳，不媚俗，那是一种近乎氧气和阳光之间的存在，让人欲罢不能，只想永远留住这抹笑。 “给我点了什么？” “大哥自己打开看看，就知道了。”程意卖起关子。 服务员把车停好，自己离开了。 程迦勒打开盖子，看到一品燕窝粥上面浮着一片艳红，眼眸微微闪：“玫瑰燕窝粥。” 程意说：“我让他们现摘的玫瑰花，而且洗得干干净净，大哥放心。” 程迦勒有严重的洁癖，其实，程意自己也有。 不过，程意自己一般忽略，她认为那是一种讲究，总不能跟某只脏鬼一样邋里邋遢。 “香芋豆腐。”程迦勒又打开一个盖子，“小意，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些食物？” 一个餐桌上的菜肴，从小菜到主食，无意不是程迦勒的喜好，简直就像是带了徐管家在身边一样。 程迦勒以为，程家最了解自己的是徐管家，今天看来有惊喜。 没想到程意眨了眨眼睛，直言不讳道：“嗷，我打电话徐管家，他告诉我的。” 事实上，徐管家接了电话非常高兴，程意也不知道他高兴什么，徐管家是个细致的人，就算是五星级酒店的厨师他也不曾完全信任。 程意听他报了几个菜名，后面还有一大堆细节要注意，她挑了挑眉朝厨师招招手。 “你接这个电话，照他说的做。做好了程少爷不会亏待你的。” 厨师很惊喜：“龙城程氏的那个程少爷？” 程家的产业遍布全国，看来在立城的名气也不小。 程意微笑；“龙城还有第二个程少爷么。” “那小姐你是？” “我是程四小姐，程意。” 程家小姐亲自跟他交代，要他准备食物给程家大少爷吃，这简直是天大的荣幸。 厨师感觉肩负重任，慎重点头：“程小姐放心，我会做好的。” “嗯。我看看，”她看了看时间，估算这客厅里的人什么时候会醒来，“你们这边晚餐一般什么时候吃？” “回程小姐，一般是七点半开始。” “好，那你就在七点半把东西送到套房吧。” “好的，程小姐。” 程意丢下这个担子，自己去外面逛荡了。她当然不是无目的的逛荡，在立城她认识的人不多，宋天谕算一个。 程意去了紫藤庄园，就着码头的问题和宋天谕聊了起来。 宋天谕知无不言，离开的时候微微皱眉，“程意，我们是朋友我就直说了，你身上有一股气息跟之前不一样。” 程意看他：“什么气息？” 宋天谕沉吟：“我不知道怎么说。是一股很阴沉的戾气，不过有些淡，我不能确定是你沾到的还是你散发出来的。” 程意立刻想到程迦勒的蔓藤毒素，那个陈符说过程迦勒身上的戾气和自己身上的黑气。 程意问：“对我有影响？” 宋天谕摇头：“我不确定，不过看你精神面貌正常，应该不会。” 程意随即点头：“那就好。多谢你提醒，我先走了。” 宋天谕温和笑：“跟我不用这么客气，我送你出去。” “嗯。” 程迦勒满心欢喜，被程意一句话噎了。 林刑天在沙发上喝粥，本来看着餐车上一道又一道的美味佳肴，心里有些酸涩。哼，区别待遇啊。 没想到剧情这么快就反转了。 林刑天嘴角带笑，对面的小八从袋子里找到一个小桶冰淇淋，微微有些失望，不过有总比没有好，于是欣喜吃起来。 看林刑天笑，小八露出狐疑的目光：“你笑什么？” 林刑天瞥那边也要，神神秘秘的：“没什么。” 有猫腻，小八立刻捂住自己的冰淇淋，接着身体一转，把屁股对着他：“少用你那饥渴难耐的眼神盯着小爷的冰淇淋，那是小爷的！” 林刑天：“……” 林刑天恨不得伸出脚踢飞小八。 什么饥渴难耐。 他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皮，隐隐有些发烫，余光瞥到站立的程意身材高挑纤细，腰部那边盈盈一握，小腿笔直光滑。 虽然性子冷，嘴唇却是一点樱桃之色。 这女人，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林刑天被自己的念头惊到，连忙低头吃粥，吃得急了呛到，咳嗽几声：“咳咳咳。” 大家都看过来，林刑天有些赧然，低声说：“不好意思，粥太好吃了。” 程迦勒心底起火，平时那种东西根本不能入他的眼睛。 只是想到小意知道那个男人的口味，特地买他喜欢的食物给他吃，程迦勒就分外不爽。 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未完待续。) 177.你在发什么酒疯 没有责备没有不满，什么也没说，静静开始吃饭。 程迦勒吃饭的姿势很优雅，对比着沙发那头的林刑天有些粗糙。 两个男人偶尔对视一眼，又移开视线，空气中隐约有火药的气味。 程意毫无知觉，甚至她买皮蛋瘦肉粥也只是巧合而已，路过小店想起小八的冰淇淋，偶然看见还有粥就带了一点准备自己吃的。 当然她不是个小气的人，既然林刑天要吃，就给他好了。 程意闲着，想要看看立城分部的文件，学习一下。 程迦勒告诉她，文件在他房间，还要起来去给她拿。 “大哥你先吃饭，我自己去拿就好了。”程意阻止他。 程迦勒也不勉强，点头坐下。 程意一走，客厅里的温度就瞬间降低。 小八吃完冰淇淋，略微遗憾的盯着空桶，犹豫要不要舔一口。 傲娇如他在程家当然是不用也不会这么做的。 因为那里的冰淇淋简直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想吃就去拿，吃完就有人补充。 程家人真是勤劳啊。 小八盯着冰淇淋盖子上的一点粉红，咽了咽口水。 即使是一点，应该也是草莓的口味吧。 林刑天吃着粥，假装感受不到某人对他施加的冷意。 程迦勒面前的奢华菜肴在他眼里近乎无物。 “这个男人好像很不喜欢我。”林刑天心想。 “为什么呢？” 林刑天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长相和身材都太过出色，引人嫉妒。 程大少爷虽然身高跟他差不多，可能还比他高几厘米，可是他太瘦了，跟路边的电线杆似得，没有美感。 程意一定不会喜欢电线杆的。 想到孩子他妈对着电线杆冷眼皱眉的画面，林刑天的嘴脸不由自主扬起一抹笑容。 程迦勒一直暗中打量他，想着他哪里值得小意对他优待。 视线移到他手中的碗，里面装着白色的粥，上面有零散的瘦肉和小块皮蛋。 小意知道他的口味。 这是他喜欢吃的粥。 程迦勒眼睛露出一丝冷意和鄙夷，卑贱的人才会吃这种卑贱的食物。 林刑天是谁？ 入梦师。 他听说入梦师入门的条件很苛刻，也不算苛刻，应该说特别。 入梦这一行消耗人的精神力和念力，修炼不到家的入梦师有提早进入衰老状态的可能。 而顶尖的入梦师考级难度非常高，有时候同批次只能出一两个。 一般家庭的孩子都不忍心送孩子进入，过这种生活。 而入梦师最好要身无负担，所以首要录取条件就是孤儿和弃婴。 林刑天算什么东西，不过是没人要的卑贱之人。 程迦勒心里的阴暗面被激发，身体内部漩涡涌动。 那个稚嫩声音不停笑喊：“对，就是这样。保持这个态度，你就能达成心愿。呵呵呵……” 黑暗的异空间里，陈符感觉到气流的变化，体会到因为主人心里阴暗而引发的寒意，不由微微叹气。 老天爷总是这样给人磨难。 这位程家少爷会成功度过这个磨难和考验吗？ 林刑天的五感很敏锐，他能够感受到边上那目光中的轻蔑和鄙夷。 这让他很不爽，可是他没有办法出手。 因为“他的眼神让我很不爽”这种理由出手未免太站不住脚好。 何况这是程意的大哥，虽然是冒牌的。 但她对他的态度虽不算亲近，但起码净重。 打了他，她会不开心的。 林刑天不由自主愣神，奇怪，他怎么整天都在考虑程意开不开心，顾及她的想法？ 搞什么。 不会假戏真做，“孩子他妈”喊多了，真的开始把她当自己人了吧。 林刑天被这个念头吓到，起身扔下勺子，就去洗手间。 不行，他得洗把脸清醒一下。 他身后的程迦勒目送他远去，心里的声音蛊惑不断，终于他放下筷子，理了理西装衬衫，十分优雅的跟了过去。 奇怪，套房里房间这么多，干嘛都去那一个洗手间。 小八抓着冰淇淋桶，表示自己看不懂人类男人了。 这两个人好互相讨厌，还要去一个地方。 小八摇头，然后发觉一件事。 这个客厅只有他一个了，他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看到。 咦。 小八惊喜的左右张望，然后捧着盖子用力舔了舔。 啊，酸酸甜甜，草莓的味道啊。 房间里，程意进门后很快看见书房柜子里的文件。 五星级套房的各个房间布局堪称完美，程迦勒的是主卧，家具该有的都有。 程意打开柜子，拿出一份文件，为了方便就地站着看。 分部的经济情况可以看出立城目前的局势。 果然跟宋天谕说的一样，是最适合逃跑计划开展的时刻。 程意看得心情愉悦，翻过一页，余光注意到地上有一张纸。 程意挑眉，自己刚刚掉下去的。 不对，这是张长条形的纸。 黄色的，上面印着看不懂图画。 很像是电影里看过的符纸。 程意拿在手中，见符纸背面底下有两个极小的字。 陈符。 程意眼睛亮了一下，那个离开的自由异能者陈符？ 大哥不是说陈符进了套房的大门，看到大家都睡了，就走了吗？ 如果是套房的大门，那他的符纸怎么会出现在这个房间里。 除非陈符不止进去大门，还进了程迦勒的房门。 程意慢慢站起来，把符纸夹进文件里，拿着文件走了出去。 “大哥，我需要的文件找到了。” 程意看着空无一人的客厅，愣了愣。 把盖子舔得油光发亮，几乎可以当镜子使用的小八懒洋洋得趴在沙发脚边。 “他去洗手间了。” 洗手间，哦，是这样。程意点点头，坐下沙发。 过了大概半分钟，她抬头看了一眼客厅。 小八打了一个哈欠，不待她开口问又主动回答，“他也去洗手间了。” 也去。 什么意思。 小八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瞧瞧，不吃冰淇淋就会这样智商低下。 他们就该跟小爷学习，天天舔冰淇淋盖子才对。 “那边，”小八伸出小短腿，指了指方向，“他们两个都在那里。” 程迦勒和林刑天在同一个洗手间里。 程意搞不明白，套房里至少有四个独立洗手间。 有什么必要的原因要让两个大男人使用同一个？ 洗手间里。 林刑天洗脸时候，想着自己奇怪的心思，一抬头就看见身后的人影。 程迦勒忽然出现，吓了他一跳。 “你……”林刑天本来想发作，转念想到这是人家的套房。 虽然跟随他来洗手间的行为很诡异，有些变态，不过他是主人他付钱，林刑天身为客人没的说。 他笑了笑，“迦勒是你啊，你要上厕所？好，我正好要出去了。” 甩了甩手，林刑天就要转身开门。 一只手早他一步按在门上。 林刑天微低的脸紧了紧，脸上笑容不减。 “这是干什么？”他问。 程迦勒的心中有声音在狂笑：“勒住他的脖子，杀了他，撕碎他，让他变作一滩烂泥在你脚下！” 放肆蛊惑的喊声不可能完全没有影响。 程迦勒的表情有一丝松动，瞳孔里微微闪烁出绿色光芒。 洗手间灯光充足，林刑天看着那一抹绿光一闪而过，他愣了一下，以为这是反光。 “你这个卑贱的……” 程迦勒开口了，让林刑天诧异的不是他骂自己的用词，而是他的声音。 那不是程迦勒的声音。 那声音像是从某个遥远黑暗的地方浮上来，很缥缈，很诡异。 林刑天警觉起来，皱起眉头：“你是谁？” 这不是程迦勒。 难不成是黑山老妖？ 可是声音不像啊。 “呵呵呵，卑贱之人没有资格问我任何问题……” 林刑天感觉一阵阴风吹面，他身体的温度骤然一冷。 “你！” 话音刚落，身体仿佛被使了定身术一样无法动弹。 这是怎么回事？ 林刑天瞪着眼，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而洗手间里的灯光开始闪烁，忽明忽暗的光影里程迦勒的脸庞就像恶魔。 他的眼睛绿色中带一点嗜血的红！ 该死，他又被附身是不是！ “杀了你，撕碎你，把你吃进肚子里……” 那嗜血的红色在瞳孔里扩散，很快比绿色还要多了。 林刑天使劲念诀，企图冲破他的禁锢。 只是阴风带来阻碍和干扰，让一切变得困难。 而程迦勒忽然倾身靠近，张开嘴，林刑天几乎可以听见他急促贪婪的呼吸。 还有他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 来了！ 咚咚。 有人敲门，一下子打破了洗手间里的情景。 “大哥？”程意考虑一会儿，还是觉得太诡异了。 “还有林刑天，你们……好了么？” 程意。 是小意。 洗手间的灯瞬间恢复正常，程迦勒也退到洗手台的位置，正在姿势优雅地洗手。 重获自由和稳定的林刑天松一口气。 程迦勒抬头，两人的目光在镜子里对上。 程迦勒一贯冷漠的脸上忽然扬起一抹笑。 他笑什么。 林刑天神情恼怒，皱眉转身开门。 外面的程意正要敲第二次。 门开了，林刑天略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 “走开。” 说着越过她走了。 程意挑眉，林刑天的步伐极速，很快到了大门边，开门走出去，重重摔门。 砰。 什么情况。 “小意。”程迦勒走出来，一只手插在裤兜。 “大哥，他怎么了？” 程意指着离开的林刑天问。 程迦勒眼眸平静无波，“哦，我们都想要用这个洗手间，我只是抢赢了他而已。” “……”两个大男人抢一个洗手间。 林刑天先不说，程迦勒你可是堂堂程氏集团的总裁啊。 真是…… “大哥。”程意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插手。 毕竟，这是洗手间的事。 “嗯？” “没事。”程意说，“你还没吃完呢，接着吃吧。” 说着摇晃着手里文件夹，“我去我房间看文件。” “好。”程迦勒点头。 程意在房间看了近两个小时的文件。 期间给程喻雪打过电话，这一次响了几声被人接起。 “喂。” 这个声音，是陈晓月。 程意握着手机，没有出声，那边的陈晓月似乎猜到是她。 “小意么？” 好久没听到她这样称呼自己了。程意记得很清楚，离开的时候，陈晓月的眼中是带着恨意的。 所以她再一次出现，而且搭上了程家，是为了什么？ “你跟着程喻雪什么目的。” 程意就是程意，不想假装的时候绝对不会跟你兜圈子。 陈晓月在那头感觉很熟悉，嘴角扬起来，“你误会了，喻雪和我是朋友，我失业了她正好需要一个助理，我就来了。” 助理，程家那么多下人还不够程喻雪使唤？ 至于朋友就更可笑了。 程喻雪不会跟陈晓月这样的人做朋友。 “真是凑巧。你的运气真好。”程意不带一丝感情的说。 陈晓月轻笑：“是啊，我的运气不错。”她笑了笑，忽然说，“你想找喻雪吧？” 这语气让程意狐疑。 还不待她回答，陈晓月就说：“真是不凑巧，她刚刚才睡着呢。她最近睡眠挺不好的，你下次早点打来吧，再见。” “你……” 嘟嘟嘟。 电话忙音，她居然被陈晓月挂了电话。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陈晓月的目的绝对不单纯。 程意隐约觉得她是为了自己，报复自己才接近程家的。 只是接近程喻雪这一步就看不懂了。 陈晓月不会以为她伤害程喻雪，能给程意带来影响吧。 程意挑眉，她未免高估了程家和她的关系。 他们真的没那么亲密。 有人在客厅里走动，程意正要下床，那人开了门进来。 是林刑天。 程意皱眉，“谁让你进来的。” 林刑天反手关门，走近她，弯腰抬着她下巴，仔细看。 长得不错，眼睛鼻子嘴巴，无一不美。 可是美人这么多，她脾气这么差，一点不温柔体贴，还暴力。 到底有哪里好…… 为什么他就是对她念念不忘？ 林刑天不明白，他英俊的眉头蹙起，手下微微用力。 程意被捏疼，毫不留情打掉他的手。 林刑天不死心，又捏。 程意再一次打掉。 林刑天皱眉，干脆双手捧住她的脸，四目相对，她精致明艳的脸夺走他的呼吸。 林刑天感觉心扑通扑通狂跳。 啪。 下一秒，他的脸歪了。 他错愕，把脸摆正，“你干什么……” 啪。 程意反手又是一巴掌。 “你发什么酒疯。”(未完待续。) 178.你大哥他有问题 疯。 谁发疯。 林刑天只觉得心里头痒痒的。 “你是为你那个大哥对我发脾气？”林刑天语气不悦。 程意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神经病。 好端端的扯到程迦勒做什么。 “你们刚刚在洗手间里，干什么？”程意还是很好奇。 果然是在关心那个程迦勒。 哼。 林刑天越想越不爽，加上脸颊被打得有些发疼，表情就不那么耐心了。 “你是在问谁？我还是你大哥？” 大哥两个字，故意咬重。 这个男人是在挑衅？ 程意微微挑眉，去洗手间的时候脑子进水了是么。 她的眼神太过直接，里面的轻慢刺痛了林刑天的心脏，他心头一紧，双手又捧住她的脸，然后亲了下去。 程意的嘴唇微微冰凉，有着不可思议的柔软和甜美。 滋味超出林刑天的预想。 他忍不住深深投入这个吻里。 程意起初错愕地睁大眼睛，反应过来就去推他，可是林刑天是男人力气比她大，她推不动。 亲密的触感让程意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烟雾。 她眼里冒出冰霜，眼睛眯起，狠狠一咬。 “嘶！” 林刑天松开她，伸手摸到嘴唇上的鲜血。 这女人—— 林刑天强要表示不满，抬头就看见程意眼里充满戒备，她看着他就像看一个敌人。 这个眼神让林刑天喉头艰涩了一下。 他静默一瞬，低声说道：“抱歉。” 程意冷冷看着他，不说话。 林刑天再一次诚恳道歉：“是我唐突了，你要怎么罚我都可以。” 程意心中的那股怒火没有完全散去，倒也不至于很严重。 冷哼一声，转身就要出去。 “那个，”林刑天在身后开口。 程意猛地回头，目光恶狠狠的。 林刑天干巴巴说道：“这是你的房间。” 要出去，也是他出去。 程意是被气昏头了。但此时也不能落了面子，随即瞪他一眼：“我要去哪里就去哪里，你有资格管我？” 林刑天哪里敢反驳，直点头应和：“你说的对。” 你说什么都对。 “哼。” 程意重重摔门离去。 程迦勒在房间里听到动静，出来的时候看见程意开了套房的大门离去的背影，他挑眉，大晚上她一个人要去哪里。 一回头就看见林刑天站在程意的房间门口，摸着头，一副懊恼的模样。 程迦勒狭长眼眸瞬间露出浓浓的杀意。 林刑天很敏感，察觉到那股杀意，抬头的瞬间程迦勒已经关门进屋，客厅里只留下一抹若有似无的阴风。 程意在立城还不如在龙城，连个想去的地方都没有。 在酒店外面走了半小时就回到了房间。 进门，打开灯，看见不想看见的人。 程意的脸瞬间就阴沉下去。 “你在这里干什么？” 林刑天脸色讪讪，他知道她现在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他。 不过有些事情关乎她的安全，就算被她打骂他也要跟她说。 “呵呵，刚才的事全都是我的错，你先别生气。我有事要跟你说，要紧的事。” 林刑天笑呵呵，熟悉他的人会发现他的笑容有些小心翼翼。 程意冷瞥了他一眼，语气冷硬：“说完就滚出去。” 还真是冷冰冰硬邦邦啊。 林刑天心里感叹，只是这一次却不敢多腹诽，毕竟是自己失礼在先。 “你有没有发现你大哥……程迦勒有些不对劲？” 林刑天开口。 程意看着他。 林刑天解释到：“刚才在洗手间里，灯光忽然闪烁不明。这可是五星级酒店应该不会有电压不稳定这种低级问题吧？” 程意冷道：“那又怎样？光凭这一点你就怀疑我大哥？” “当然不是，黑暗中程迦勒的眼睛是绿色的！”林刑天神情严肃，为了保密还可以压低了声音，这样显得越发神秘，“不，不是全绿，他的瞳孔里还带着一丝红色，那种嗜血的红。” “哦，还有呢？” 林刑天以为她信任自己，于是说得兴奋起来：“还有啊，在他身边的时候温度都比周围低，这一点你不会没发觉吧？我们应该仔细留意，看看他是不是还被黑藤老妖控制着，不如我们……” 他兴冲冲说出许多建议。 只是他说得起劲，程意的表情却始终冷冷淡淡，或者说随着他的起劲她越发淡漠。 林刑天住了口，看着她：“你不相信我。” 她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即使她不曾开口说一句话。 果然，程意抬眼说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林刑天心头钝闷，他咬牙：“我没道理骗你。” 的确，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入梦师，不像联盟和程家暗地里有来往，入梦师一族一向和各门各派都保持距离，林刑天各人而言和程迦勒没有什么利害冲突。 程意却说：“你说的那些都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太片面。换了你是我，你会相信？” “我——” 林刑天很想告诉程意，他会相信，只要程意认真的跟他说，他什么都会相信。 只是这种莫名的情愫此刻说出来怕只能徒添笑料。 林刑天静默片刻，嘴角扬起来，还是那样痞子般的笑容，看起来却隐忍又疏离。 “该说的我都说了，信不信随你。” 说完毫不留情走了。 程意面无表情，走过去在他身后关上了门。 外头的林刑天听到关门声，脊背僵硬了一下，没有回头地走进了另外一间客房。 夜晚，星空璀璨。 坤玉在梦境里游荡，不知道是程意的怒气太强大了还是怎么，他们之间意识有了共鸣，林刑天的那段话被坤玉听在心中。 夜深，程意入睡。 坤玉从梦境中飘了出来，这几天他和程意这个宿主融合的越来越好了，短时间的出离身体没有任何影响。 他飘到林刑天房间，看着林刑天在床上姿势很不雅的翘着二郎腿。 眉头深锁，显然是有心事睡不着。 切。 没用的男人，连一个女人都哄不了。 看他失落又郁闷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程意有意思呢。 等等。 坤玉挑了挑眉头，看向林刑天，然后眉眼中露出一丝了然。 原来如此。 林刑天对程意是那种意思啊。 被喜欢的人误会，并且不被信任，这种感觉不好受吧。 而且看样子程意一点也不喜欢林刑天。 坤玉本来看林刑天很不爽，这会儿却有些同情。 说起来，自己跟他也算是同病相怜。 虽然他和静儿是两情相悦，只是目前的情况很难在一起。 就算在一起了，他们一个是人类，一个是梦境之主，终究有一方要做出牺牲。 坤玉这样想着，眉头微皱。又抬头看了林刑天一眼。 恩，他郁闷的样子比自己惨多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看看那个程迦勒到底是不是如林刑天所说有问题。 于是，坤玉飘出了房间，飘进了程迦勒的主卧。 一走进去，坤玉就感觉到一股冷意。 他身为梦境之主，在许多阴暗的梦境里呆过。 可是他敢保证，那些梦境都比不过这个房间里带给他的冷意强。就像是要冻到人的骨头里。 坤玉皱眉，此时他已经可以确定这个程迦勒绝对有问题。 不过，趋于好奇心的驱使，他忍不住靠近。 程迦勒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刀削般的轮廓衬托出他完美利落的五官，身形稍微有些瘦弱，只是身上的气场太过强大，让人忽视了那一点。 嗯，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 坤玉知道，自己想要深入了解只能进入他的梦中。 值不值得这么做呢。 坤玉犹豫，就在这时候有一个稚嫩却尖细的笑声从床上发出。 坤玉提高警觉，可是程迦勒依旧闭着眼沉睡。 那个声音哪里来的？ “呵呵呵，来找我呀。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怪寂寞的，来跟我一起玩啊。哈哈哈哈。” 坤玉挑眉，是程迦勒的身体深处发出来的声音啊。 有意思。 是林刑天说的那个蔓藤老妖么？ 坤玉可以感觉那股不小的戾气，只是里面又夹着黑气，黑气的气息和程意身上的很相似。 “胆小鬼，不敢吗？哈哈哈哈……” 那个声音不断发出挑衅，坤玉虽然活了很久，但因为地位高，性子也高烈，还好能力也高不至于显得过于自负。 此时被挑衅，只是冷笑一声。 “好，那本镜主就进去陪你玩玩。” 坤玉估摸着自己是坤梦之镜的主人，别的地方他不一定有优势，梦境里他可是王。 也许进去后可以替程迦勒解决这个蔓藤老妖。 程意在意程迦勒，林刑天又在意程意，一个举动能同时让两个人欠自己人情，多好的买卖。 坤玉信心满满的闪身进入了程迦勒的身体。 这个梦境，一片漆黑。 坤玉的白袍在黑暗中发着莹润的光。 忽然一个影子冒出来，坤玉轻而易举地躲过去，一边冷笑：“雕虫小技。” 也敢在他面前摆弄。呵。 忽然间，耳边响起无数婴儿般的笑声，那声音十分刺耳，坤玉用灵力屏蔽。 可是就在他的注意力集中在笑声上时，脚下不知什么时候冒出许多黑雾，那黑雾里伸出无数只手，那些人纷纷朝上抓扯。 想要抓到坤玉。 坤玉错愕了一下，还是勉强躲开了。 看来自己低估了这个蔓藤老妖。 坤玉飘到高处，只见那些黑雾也随之升高，坤玉皱眉，这些东西比想象中棘手啊。 应该怎么做呢。 他想要施展梦境之主的能力，闭眼念动口诀，然后猛地睁眼。 怎么可能！ 他居然施展不了。 这时候黑雾之手已经触及他的白袍下摆了，坤玉为了躲避下意识飞得更高，更靠近墙壁。 就在这时，墙壁上也冒出无数的黑雾，底下和周围都是白骨森森的手。 坤玉躲避不及，惊呼一声就被黑雾之手拉扯进墙壁。 “不——” 床上的程迦勒睁开双眼，黑暗中他冷漠的脸颊上扬起一抹诡谲的笑容。 然后又慢慢闭上眼睛。 第二天。 程意睡了一觉醒来，稍微感觉脑袋轻松了一些。 奇怪。 自从坤玉寄宿在她的梦境里，她虽然身体没有任何不舒服，只有在早上起床的时候感觉脑袋有些重。 今天好像没有这个问题。 程意挑眉，看来坤玉适应的不错。 不愧是坤梦之境的主人。 她洗漱好了，推门出去。 正好林刑天也从自己的房间出来，两个人各自在门口打个了照面。 忽然，林刑天猛地把门一关。 砰。 程意站在那里，看着房门，挑眉。 左侧的房门开了，程迦勒一身清爽走出来：“小意，早。” 程意点头：“早，大哥。” “下去迟早点？”程迦勒说。 程意喜欢安静，本来是打算让客服把早餐送到房间里吃的。 不过想想林刑天昨晚的举动，以及刚才摔门的行为，程意觉得下楼吃也是不错的选择。 “好，大哥你等我一下。” 程意换了鞋子，跟着程迦勒一起出门。 脚步声逐渐远去，林刑天的门才再一次开启。 他眼神抑郁的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抿着嘴，一身的失落。 “蠢货，人都走了还看什么看。”客厅沙发下，一个绿油油的东西懒散地爬出来。 林刑天看着那只会说人话的乌龟伸了一个懒腰，然后绿豆眼里绽放出光芒。 “我听说人类五星级的大酒店食物很好吃！那么这里的冰淇淋一定味道也很好！让开让开，小爷我要去吃冰淇淋——” 小八前进的步伐很快就被人拦住。 林刑天一只脚横在他面前，挡住去路。 小八很不满地抬头：“你干什么！” 愚蠢的人类，活腻了居然刚挡小爷的路。 唷，这还是一只有脾气的乌龟。 林刑天正满心郁闷无处发泄，小八正好撞到枪口，干脆弯腰把小八捞起来。 上下打量：“嗯，长得虽然不是特别帅气，面前凑合吧。啊，对了，你是公龟还是母龟。”林刑天一边问，一边往下查看。 小八的小短腿啪得拍过去。 “放肆！” 愚蠢的人类泡不到妞，居然来泡小爷！ “啊！” 林刑天惨叫出声。 小八咬着他怎么的手背，洋洋得意。敢惹小爷那是要付出代价的。 哼。 自助餐厅里，程意端着盘子在认真选菜。 一个圆盘里都是包子，直接被她忽略。(未完待续。) 179.听见奇怪的声音 程意感觉到有人靠近，回头一看是程迦勒。 程迦勒的盘子里简洁到精简，只有两片面包和一杯牛奶。 程意挑眉，“大哥就吃这么少？” “嗯，这里的食物不合我胃口。”程迦勒平静道。 程意小声说：“看来只有徐管家最了解大哥你的口味。” 程迦勒闻言看了她一眼，程意睁着眼睛一脸无辜。 她没说错啊。 那样子十分可爱，程迦勒忍不住想笑。不过他忍住了。 正常的程迦勒是不会笑的。 “你还是不喜欢吃包子？” 程意点头：“当然，它们一点也不好吃。”对于不喜欢的东西，她向来是干脆拒绝。 边上有人拿着餐盘过来，听到程意的评价，默默地放下夹包子的餐夹，转而向一边的西餐点心走去。 程意面色不变，心里有一丝丝尴尬。 “程意，程意——” 程意回头：“我在。” 程迦勒浓眉微挑：“什么？” 程意看了看四周：“刚才有人叫我，不是大哥你吗？” 程迦勒摇头：“我没有叫你。” 看她四下寻找的样子，另外补充了一句：“我就站在你边上，可以保证刚才没有人叫你，你是不是听错了？” 听错了吗？ 程意心里有丝怪异，程迦勒的大手触摸她的额头，程意感觉到一阵微凉。 “大哥？” “嗯，没有发烧。” 程意：“……”程意后退，程迦勒的手放下去。 程意笑笑：“大概真的听错了吧。” 不过他的动作却是真的吓到她了。 怎么会这么自然地碰她的额头，就像从小做惯了一样。 要知道她小时候和程家双胞胎水火不容，而对于一直作壁上观从未出手阻止弟妹欺负自己的程迦勒，程意的反应和他一眼，都是无视。 “大哥，这里没我想吃的，我去那边下点面条。”程意找了一个借口离开。 程迦勒点头：“去吧。我去那边等你。” “好。” 程意说完没有犹豫就离开。 身后的程迦勒一直注视着她的背影离去，心里的那个声音发出尖细的嘲笑：“哈哈哈，真是窝囊，喜欢就拿下她啊！” 闭嘴。 程迦勒眼底浮现出一抹阴霾，不知不觉说出声。 一个年轻女人不小心碰了他的胳膊，红着脸跟他道歉，结果得到他冰冷冷的回应，顿时脸色一白，眼睛里泛起泪花然后捂着脸走了。 “呜呜呜……” “小梅你怎么了？”女伴安慰她。 等到小梅哽咽着说了发生的事情，女伴生气地要拉着她去评理，却发现现场没有她所说的英俊不凡却面容冷峻的男人。 “欸，小梅，你说的人在哪里？我没看见啊。” “怎么会……”小梅边说边抬头，“他就在……咦？” 优雅充满格调的自助餐厅里，人来人往，一眼望去，已经找不到刚才的颀长身影。 他居然就这样凶了她，然后一点表达也没有就走了。 自小被捧在手心的小梅热泪再一次涌上来，双手捂脸痛哭出声。 “好了好了，咱们不跟臭男人一般见识啊。”女伴拉着她远去。 程意故意逗留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人叫自己以后，才端着面条去寻找程迦勒所在的桌子。 这个过程很简单，即使在人群中程大少爷还是一样耀眼。 “小意，这里。” 程迦勒伸手微微示意了一下。 程意点头，迈步过去，距离越来越近的时候她又开始听见先前的声音。 “程意程意，你大哥有问题，你小心一点！” 这个声音随着她的脚步，越来越清晰。 终于她来到座位边，那个声音最后发出一声警告之后，忽然像是遭遇了什么袭击，声音戛然而止。 程意的视线里，程迦勒理了理衬衫的领口。 “怎么了？” 程意自然地放下托盘，坐下来开始吃面条：“没什么。” 平静的面目下，是程意开始飞速旋转的思绪。 那是谁。 林刑天说的难道是真的。 蔓藤老妖没有真正离开，眼前的程迦勒其实是被蔓藤老妖控制住的对么。 而发出警告的坤玉呢。 他在叫了几声之后，被黑雾之手抓住用力一扔，然后就进了一个黑漆漆的空间。 周围很安静，但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坤玉很警惕：“是谁？” 他冷笑：“无论是谁，劝你不要作小聪明，我可是坤梦之境的境主。你是打不过我的。” “哦。”某一处黑暗里显现出一丝柔光，那光芒不算耀眼，但也足够坤玉看清来人了。 陈符充满好奇和兴趣地看着坤玉：“你去过坤梦之境？” 中年男人瘦高，身上没有杀气和戾气，倒是有修炼之人的灵气。 他不是蔓藤老妖的人。 坤玉的态度傲慢：“我说了，我是坤梦之境的境主。” 陈符又点头：“我刚才听见了。不过我记得坤梦之境的境主能够驾驭任何梦境，甚至梦境里的异空间，而你进来这里……” 陈符指指地面，又指指他，“小伙子做人要谦虚，还是不要说大话了。” 陈符的意思很明显，要是他真的是坤梦之境的境主，那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坤玉被噎了一下，想要反驳却无从说起，这还是几千年来的头一遭。 坤玉郁闷地坐下来，也不管白袍会被弄脏。 陈符看他的表情抑郁，不由微微一笑，微微倾斜过去安慰：“小伙子你不必难过，冥冥之中老天爷都有安排。” 他在说什么，坤玉没什么兴趣的瞥了他一眼。 陈符毫不在意，反而跟他说起来：“自从我来到这里，总是有不同的惊喜，上一次来的是一只八千年的灵龟，这一次又是小伙子你。看来这个异空间真是个福地啊。” 坤玉嘴角抽搐，福地个屁。 忽然转头问：“你刚刚说什么？灵龟？” 陈符点头：“对啊。小伙子你没见过吧。我跟你说，那是一只通体碧绿，还能说人话的灵龟，生性通灵，性子很是活泼。” 陈符笑眯眯的说着，没有听到动静，一回头就看见坤玉脸色怪异。 陈符有些担心：“小伙子你没事吧？” 听说有些能力低的人进入异空间，身体会承受不住压力，这小伙子看着精精神神，难道也是那一种？ 坤玉微微咬牙：“你说的灵龟是不是四肢短小，绿豆眼，脾气臭得不行还很自恋，总是自称小爷的那个？” 陈符眼中露出诧异：“小伙子你认识灵龟大人？” 坤玉一甩袍子，如玉的面庞几乎要崩裂开来：“大人个屁，那是我养的蠢龟！” 陈符愣了愣，消化完他的话，最后错愕的张嘴：“啊？” 吃完早餐，程迦勒忽然兴致上来，要带程意去逛逛立城。 程意有些犹豫，她的意思是尽快回房间去找林刑天，把昨天的事情说清楚。 如果程迦勒真的被蔓藤老妖附身，跟他单独相处不是一个好主意。 程迦勒看出她的犹豫，那一瞬间眼底的不悦一闪而过，表情还是平静的：“小意要是有安排，我自己去就好了。” 那一抹寒光让人心惊。 程意知道自己真的不去，程迦勒必然要引起怀疑，那到时候她的行程就会受到比在龙城还要密集的监视。 程意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破坏了她目前有的优势。 “我没有安排，我只是担心大哥的身体。”程意露出恰当好处的关切，“大哥你吃得消吗？” 程迦勒狭长眼睛微微闪动，似乎是受感动又克制情绪不表露的样子，“我当然没问题。” “那就麻烦大哥当一次向导了。” “好。” 程迦勒身为程氏总裁，集团的各个分部都不是第一次去，比起程意来说，肯定更为熟悉立城。 这个早上，程意只得到一个机会打电话给酒店。 因为怕程迦勒的眼线暗中监听，也只是模糊的说了几句话。 “喂。”林刑天点了豪华早餐，正躺在沙发上吃得开心。 “是我。”程意清冷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林刑天的鸡腿差点从嘴巴里掉到地上。 他连忙扯下来，镇定片刻，说：“哦，程意啊。有什么事？” 经过昨天的不被信任，他已经很自觉的把称呼改回来。 程意，听上去比意意疏离很多。 不过，程意本人是不在意的。 “嗯，你的伤还好吧？”程意问。 还惦记着他的伤，这女人不算太没有良心。 林刑天的嘴角不自觉扬起，但很快想到昨晚她怀疑的眼神，心情又跌落下去：“嗯哼，我命大皮糙肉厚的，不劳程小姐关心。” 程意在这头，眉头微微一皱。 气氛有一丝凝滞。 其实说完气话，林刑天立刻就后悔了，真想打自己的嘴巴。 那话听起来真是酸啊。 跟个怨妇似得，真是丢人。 “嗯，有空去看下医生吧，毕竟你不是普通的伤，这是我替你预约的医生号码，你记一下。”程意不等他回答，就报了一串数字。 林刑天一头雾水：“什么医生——” “我还有事，先挂了。” “喂你——” 林刑天狐疑地放下电话，刚才虽然没用心听，但他的五感一流，稍微进入耳朵的东西都不会忘。于是按着那串数字拨过去。 “喂。”一个温润谦和的声音响起。 林刑天挑眉，还是个男医生呢，不过怎么感觉声音有些耳熟。 “你是程意预约的医生吗？”林刑天询问。 那边沉默了一秒钟，忽然说：“是，我是。” 还真的是医生啊。 林刑天原本只是确认一下，没想到程意这么有心，然后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边已经替他定下了时间和地点，要他半小时后在某个咖啡馆见面。 “咖啡馆？”不是医院吗。 那边说：“你不是普通的伤势，去医院不方便，我们见面让我看一下吧。” 说的有道理。林刑天不知不觉答应下来。 “好。” 半小时后，咖啡馆。 林刑天走走进去，就有可爱的服务员过来引路：“你好，是林刑天先生吗？” 林刑天挑眉：“是。” “你的位置在那边，请跟我来。” 跟着服务员妹纸过去，就看见角落的位置上坐着一个俊逸的年轻男人。 他本来面对着玻璃窗看外面的行人，听到动静转过头，淡淡开口：“好几不见。” 林刑天的下巴差点掉下去。 “宋天谕！” 怎么是他！ 等等，程意说的医生指的是他？ 搞什么鬼…… 坐下来整整五分钟，林刑天都没有理清楚思绪。他拿着吸管，不停戳着奶茶里面的冰块，发出清脆的声音。 有些扰人心烦。 宋天谕及不可见的皱眉，脸上还是一贯的谦和淡定：“是程意让你给我打电话的吧。” 程意，对，都是她搞的鬼。 林刑天忽然就有了生气，用力握着杯子：“对，就是她。你说她到底想要干什么？我不就是亲……” 林刑天直觉程意是在报复自己，可是转念一想，要报复设计他和吴尧见面不是更好，为什么是宋天谕呢？ 嗯，林刑天虽然也不是很喜欢宋天谕，但两人之间是没有过节的，不像他和吴尧有着私人恩怨。 “亲？” 林刑天话头一转，“亲口告诉她重要消息，她却对我怀疑，可恶的女人。” 为了掩饰，林刑天甚至从鼻子里哼一声，表示分外不满。 宋天谕这么聪明，怎么看不出他隐藏了什么，不过他更在意程意这个举动的意义。 他机敏的眼眸一动，忽然问：“你告诉她什么消息？” “你问这干什么？”林刑天狐疑的看着他。 宋天谕平静道：“因为我觉得，你的消息跟我们现在见面有很大的关联。” 林刑天脑海中亮光闪过，他猛地明白过来：“原来如此！她一定是跟程迦勒在一起，不方便跟我直说，说一才说什么看医生……” 不过，为什么要他来和宋天谕见面？ 难不成他们私底下有联系？ 林刑天看宋天谕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打量和探究。 宋天谕很淡定：“我想这时候重要的不是我和程意的关系，而是那个关于程迦勒的重大消息，对么。” 什么关系，你们不就是普通朋友么。 哼。 林刑天心情很不满，不过没表现出来。 “说的也是，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我……”林刑天于是跟宋天谕说了程迦勒的异样。(未完待续。) 180.不如行动起来吧 宋天谕很重视这个消息。 “照你这么说，程迦勒的确很危险。” 这不是废话嘛。 林刑天心想，嘴上却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那个女人昨晚没听，现在后悔了吧。 不过，内心深处林刑天还是挺高兴的，毕竟得到了程意的信任。 宋天谕考虑片刻，说：“程意应该是在提醒你，告诉你她发现了程迦勒的异常，顺便让你告诉我，方便我们接下来的计划。” “嗯嗯。” 林刑天不停点头，表示认同。听到最后愣住，“什么计划？” 宋天谕瞥了他一眼，“哦，那是我和程意之间的事，不方便告诉你。” 林刑天嘴角抽搐。 这家伙绝对是在报复。 自己欲言又止，所以他现在也说话说一半。 可恶的男人，又可恶又幼稚。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走了。毕竟我离开太久，程意那边会担心。”林刑天故意把话说得暧昧，爽朗笑着解释，“哦，我的意思是程迦勒那边汇起疑心。” 宋天谕不为所动：“我同意程意的想法。”说着同样站起来。“这样也好，你先回去。我觉得程意和程迦勒单独在一起还是太冒险。” 林刑天挑眉：“你要跟踪他们？” 宋天谕侧脸俊逸非凡：“怎么会是跟踪。我想以程意的聪明她叫你联系我的时候肯定就猜到我的下一步打算。暗中保护她是我应该做的。” 说着略微抬了下巴，“先走了。” 说完转身就走。 随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那一瞬间一个咖啡馆里的女侠同胞都发出赞叹和惋惜的声音，纷纷议论这年头难得见到一个帅得人神共愤又没有丝毫油腻的超级大帅哥了。 切，自恋的男人。 林刑天腹诽，轮到自己的时候却刻意放慢了动作，推开门，慢慢离开。 里面果然有人议论起自己。 “咦，这一个也不错哦。” 林刑天脸上得意的笑容，下一秒就被打破。 “一般般啦，把男人比作菜的话，前一个是顶级鲍鱼，这一个……” 这一个怎么了，你倒是把话说完啊。 “这一个勉强算一只小头鲍鱼吧。” 林刑天的脸垮了下去。 小头鲍鱼。 你全家都都小头。 哼。林刑天郁闷地摔门离去。 先前那个发出声音的女人又改口：“哟，我错了。这个发起脾气来特别有男人味，也算是顶级鲍鱼了。” “哈哈哈，你也太善变了吧。” 三星级酒店里。 阳光洒进窗户，把一切都照得很温暖。 身上的痛楚和冷意已经褪去，李栀靠在床上看着窗外。 她躺了两天，直到现在也分不清楚那天发作之际看到的身影是不是幻觉。 “义父……” 他真的出现过吗？ 不可能吧，他已经消失十年了，这十年里各方势力都在寻找他，再加上阴间的追捕，如果他出现那是很危险的事情。 义父不至于为了自己冒险。 李栀理智上这样说，心里却泛起一丝甜味，胸腔也觉得很温暖。 不管是不是为了她，义父心里都还是记挂自己的吧。 李栀拉下衣领，看着锁骨处的单翅蝴蝶刺青，这刺青的颜色淡了很多，一般人看不出来改变，但李栀自己是知道的。 特别是伸手摸上去的时候，不再有微微刺痛的感觉，而是平和，十分的平和。 这代表她再也不会发作了是吗？ 李栀的眼眸闪动一下，十八年了吧，她和那痛处相伴了十八年，没想到有一天可以摆脱。 不过没这么简单吧。 李栀多疑谨慎的性格又发挥作用。 也许义父真的来过，帮她控制了痛处而已，能抑制多久呢，一个月，两个月，或者跟小时候一样久一点，半年？ 李栀眼神里的欢愉暗淡下去，不过很快就振作了。 管他呢。 好一天算一天，她的命都是捡来的，计较那么多干什么，把每一天都活出滋味来才不会对不起义父。 李栀的精神又振奋起来。 “阿建，阿建！” 阿建正端着大盘小盘进来：“来了，大姐头，你看我从自助餐拿了好多吃的。” 李栀挑眉：“我记得自助餐不可以外带食物的吧。” “是啊。他们不允许。”阿建笑眯眯的，“所以我趁他们不注意拿了就跑，大姐头你放心，我跑得快，他们没看到。” 人没看到，摄像头会看到啊，蠢货。 李栀连翻白眼都懒得翻：“等下我们出去。” “去哪里啊？”自从那一天从地板上醒来，大姐头眼中泛泪光之后，阿建什么都不敢提。 大姐头想要窝在酒店房间睡觉就睡觉，他都听大姐头的。 何况酒店有自助餐，他可以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休息够了，出去干活啊。”李栀元气满满，拿起一只鸡腿就啃。 “大姐头，那是我的鸡腿……”阿建弱弱的道。 李栀眼睛斜过去，他的气势立刻变得更弱，摇头摆手：“我是特地拿来给大姐头的，您吃，您吃！” 哼。 立城郊外。 红早在河边架起火堆，如愿以偿地烤着白蛆。 蓝风背靠着一棵树，手里拿着一根草百无聊赖。 他们和线人见了面，按照他提供的线索去查，结果不出所料什么都没找到。 蓝风报告给组长，组长那边似乎也不为所动，告诉他宁可找的仔细一点也不能放过任何可能。 组长的私心蓝风不知道，他虽然准备培养程喻雪为下一任鬼王，但凡事有两手准备总是好的。 组长都这么说了，蓝风只能遵命。 于是，他们就在立城多待了两天。 这期间，为了弥补红早，蓝风基本都陪着她在郊外度过。 抓抓白蛆，烤烤火，晚上的时候能召唤出软软逗几下，白天的日子就难熬了。 蓝风思索着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如果真没有就赶紧打道回府，因为立城真的无聊透了。 “红早。” 说做就做，蓝风站起来对火堆那边招呼：“我出去一下，你自己吃得开心啊。” 红早的眼睛一直盯着肥美的白蛆，连个余光都懒得给他。 蓝风摇摇头：“这丫头。”传说中的吃货啊。 他翻身骑上自己的机车，轰隆隆离开了郊区。 同一时间，李栀拿出跟踪器，调出程意的行踪，发现她和程迦勒在一条商业街上。 “大姐头，商业街上人很多啊。”阿建在一边说。 “笨蛋，人多有人多的好处，再说我们可以引她到人少的地方啊。”(未完待续。) 181.计划要提早进行 立城商业街，也是人来人往，各家店铺林立两侧。 当然，比起龙城的商业街还是差了一点。 程意看来，龙城的大品牌入住数量多，而立城多是设计师自主品牌，虽然创意新颖但品牌效应不够，也算是有得有失吧。 程迦勒是个生意人，从十八岁接手程氏开始就行走于各大商业圈子，商场自然也是去的，不过都是过去谈生意，很少逛商场为了买衣服。 毕竟有徐管家在，程大少爷根本不需要自己买衣服。 不过，今天是个例外。 程意跟着程迦勒下车，发现他们往商场走去。 不由好奇：“大哥，你要买衣服？” 他缺衣服？ 程意瞄了几眼，脑海中浮现出他颜色寡淡的服装，为了显得稳重，程迦勒的衣服多以灰黑为主，浅色基本没有。 而且都是正装，说句玩笑话，那天程迦勒出去郊游要穿休闲装，估计在衣橱里也只能找到衬衫和西装。 “不是。”程迦勒简单回答，“到了你就知道了。” “哦。”这是程迦勒的习惯，当他不想明说的时候，聪明人最好不要追问。 程意当然是聪明人。 所以她不再追问。 但当电梯上升，在女装楼层停下，一走出去满满的女人。程意这个聪明人的脑袋差点就当机了。 这是什么鬼？ 程迦勒也有些意外，以前他莅临商场的时候也有顾客，不过人数远没有这么多。 这里看起来很……人潮汹涌的样子。 “走吧。”程迦勒到底见过世面，表面上很平静，根本不为所动。 即使出现的这一对金童玉女，已经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力。 边走边逛的女人们频频打量过去：“诶，你看那边，长得真好啊。” “那男的比广告上的模特还要帅。” “可不是吗，那女的气质真好，高冷范儿啊。” “大哥？”程意喜欢安静，不喜欢人群，尤其是这么多女人聚集的人群，她站在这里还没有真正走进去，就已经感受到阵阵热流。 “我们来这里是做什么？”程意不管聪不聪明了，就算死也要死个明白啊。 “当然是给你买衣服。”程迦勒理所当然道，看着她：“难道你看不出来？” 程意：“……” 废话，看得出来的话她在楼下的时候就找借口走人了。 “大哥，不用了吧，我衣服挺多的……”程意扯了扯嘴角，企图说服他。 但程迦勒岂是那么容易被说服的人。 他挑眉，语气不容置疑：“程家一幢房子里，三个楼层装满了衣服和鞋子，喻雪都不觉得自己的衣服多。你的衣服能装几个楼层？” 程意：“……” 她的衣服一个衣柜就足够了吧。 程喻雪衣服多关她什么事啊，她开心把整个程宅都塞满衣服，程意也懒得管她。 但显然程迦勒不这么想：“都是程家小姐，差别不能太大，别人会说闲话。” 这里有真是，无懈可击。 最终程意抵不过程迦勒的谈判手段，认命地跟着他走进去，开始了漫长的逛商场之旅。 外头，阳光灿烂。 蓝风骑着机车在街上逛，拉风的蓝色爱车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蓝风有些洋洋得意，时不时对靓女抛个媚眼。 偶然一抬头，看见街道另一头有个眼熟的身影，不由挑眉。 她怎么在这里。 二手面包车停在路上，李栀站在车边等待着阿建。 既然要开始行动了，那必要的作案工具是不能少的，只是他们出来的急车里没有准备，于是李栀就派阿建去五金店买一些绳子胶带之类的。 是的，李栀的行动计划里绑架这一条常年位居榜首。 阿建这家伙动作有些慢啊。 李栀站在车子的阴凉处，躲避阳光，看到路过的行人手里都端着喝的或者拿着冰淇淋，她顿时也觉得自己口干舌燥。 瞄一眼五金店，没看到阿建身影，再转向不远处的冰淇淋店。 五颜六色的装潢，夏日里看起来让人十分有食欲。 李栀眉头一挑，朝着冰淇淋店走去。 一辆机车穿过马路，在边上停下，然后悄然无息地跟在她身后。 “老板，给我一个柠檬口味的。”李栀一眼望去，最终选定一个黄色的冰淇淋。 “好咧。”年轻的老板笑容满面，朝着她问：“你男朋友要什么口味啊，美女？” 李栀好笑，这老板的眼神不太好啊。 “我一个人来的，哪有什么男——” 一只大手从她肩膀伸出来，接着指着上面的广告牌，说：“老板，我要牛奶木瓜口味的。” 老板笑得更开心：“闹别扭了是吧，兄弟，女人需要哄啊。加油。” 蓝风微微一笑：“好的。” 李栀的视线从那只大手慢慢往上移，看到黑色皮衣的时候她心头咯噔一下，不会这么巧吧。 李栀偷偷的移动脚步，准备遁走。 那只大手却按在她的肩头，脑袋凑过来，温柔地询问：“亲爱的，你不要你的冰淇淋了吗？” 这时候逃命最要紧，谁他娘的还要管什么冰淇淋啊。 “不，不用了，我忽然肚子痛，我先走了……” 李栀头都不敢回，推开他的手就要跑。 蓝风的胳膊一个用力，直接把李栀整个人翻过来，面对面站着。 蓝风英俊而邪气的脸上，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来：“真是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李栀心里把他骂得要死，脸上还是露出一丝受宠若惊的微笑。 “是你啊，真的很巧呢，你也来买冰淇淋齿吗？” 蓝风点头：“是啊，我买了牛奶木瓜，你呢？” 李栀说：“我看着柠檬的好像不错，就选了柠檬口味。” 蓝风赞同说：“柠檬里面有维生素C啊，吃了对皮肤好。” 李栀点头：“是啊是啊。” 两人一个比一个装得好。 “你从龙城来这里办公？”李栀问。 蓝风点头：“是啊，老板变态硬要我出差，你呢，来立城市游玩还是见朋友？不会跟我一样是办公的吧。” 李栀立刻说：“我当然是来游玩的。我没有工作，不用办公。” “哦。”蓝风扬起一抹笑容：“你那些的确不能称得上工作。” 话一处，李栀的表情就有些僵硬了。 说起来她和阿建一直做得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从前李栀是不在意的，毕竟这世道不易混口饭吃已经很不错了，谁管脸面呢。 不过被蓝风这么怪声怪气的一说，李栀有些不乐意了。 “是啊，我们小本生意的确不值得一提，哪像翼门大门户，听说干起群架来场面十分壮观，我一直想要亲眼目睹一下。” 蓝风的额头抽了抽，这女人把他们翼门形容得跟黑道一样。 不像话，他们翼门两人一组，就算是打架那也是一对多，打起来很酷的好么？ “你——” 蓝风看起来要发飙，老板在这时候回来了。 “两位，你们的冰淇淋好了。” 李栀立刻接过自己的那一份，微笑：“谢谢，钱找他要就好。” 说着还没等人反应，转身快步离去。 蓝风愣了一下，老板同情地看着他：“看来这是个倔脾气啊。” 蓝风笑了笑，“是啊。不过你放心，我有办法收服她。” 付了两份冰淇淋钱，蓝风一点也不心疼，毕竟有公费包销嘛。 李栀手里拿着冰淇淋，脚下匆匆，根本没心情吃，好不容易到了停车的地方，正好看见阿建提着大袋小袋从五金店里走出来。 “阿建——” 透过面包车的玻璃，李栀看到了自己身后不远处的蓝风，不由脸色一变。 该死，他真是阴魂不散啊。 和翼门的人牵扯太多总不是什么好事，当初义父虽然没有明说，但李栀从他多年的行动都可以看出来，义父本身也不愿意跟翼门有过多牵扯。 而李栀这条命都是义父给的，他的原则就是她的原则。 李栀想了想，开门上车，幸好阿建刚才把车钥匙给了她。 插入车钥匙，李栀把面包车发动起来。 阿建提着袋子走近，看着车子的引擎开始发出响声，以为大姐头是在催促自己动作快点，于是加快步伐过去。 “大姐头，我来了——” 李栀对着他走了一个手势，然后方向盘一打，利落地扭头就走。 汽车尾气熏了阿建一脸，他呸呸呸半天，错愕地站在原地。 他搞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大姐头抛弃了。 忽然间他听到机车轰鸣声音，回头看到一个黑衣男人坐上一辆重型机车，追着他们的面包车过去。 阿建的眼睛亮起来：“那个是——” 不会错，大姐头事后跟他说了，在烧烤店的时候他们就遇到了翼门的人，不过阿建当时没发现罢了。 没想到翼门的人还在立城，而且还盯上了他们。 大姐头一定是为了自己不暴露，所以牺牲她为诱饵的。 一定是。 阿建心里头酸酸的，伸手摸了一把泪，面容坚毅。 我要相信大姐头，她一定能逢凶化吉，回酒店等着她回来吧，不要擅自行动拖大姐头的后退。 阿建打定主意，提着袋子就回到了酒店。 当然，千算万算阿建没算到，这一别他要好久才能和他敬爱的亲爱的大姐头重遇。自然，这是后话。 商场里，各种风格的服装店逛得程意眼花缭乱，甚至还有些犯恶心。 程迦勒的表情似乎也不太好，嘴唇有些发白。 程意提议：“大哥，我们休息一下吧，我看那里有小店，过去喝点东西吧。” 程迦勒点头：“好。” 过去店铺，自然有贴身的助理兼保镖过去买东西。 程意问：“大哥，你脸色不太好？不舒服吗？” 程迦勒的确很不舒服，不是生理上的，是他的神经。身体内部那个恶魔在作祟。 想要跟他抢夺意识的主动权。 没那么容易。 程迦勒起身，把程意吓了一跳。 “怎么了？” 程迦勒说：“我去下洗手间。” 原来是要上厕所啊。 程意恍然大悟：“好的，大哥你去吧。” 程迦勒点头，离去。 程意坐了一会儿，保镖很快就买了喝的回来，放在桌子上。只有一杯，因为程迦勒从不在外喝东西，而且他口味要求高，也找不到喜欢的。 程意注意到保镖的视线一直在周围转动。 她立刻说：“你想去找我大哥，就去吧。” 保镖有些犹豫：“可是大少爷让我保护四小姐。” 但他还是更想要保护他的程大少爷不是么。 程意摆摆手：“没关系，大哥更重要，再说了徐管家肯定安排了其他人就在周围，你别担心，去吧。” 的确，一般出差在外，徐管家总会安排许多人手，为的就是程迦勒的安全。 只是程意不知道，这一次立城之行十分突然，徐管家只准备了少数的保镖，而那些保镖在心悦大酒店因为跟徐管家失去联络，被徐管家惩罚。 于是剩下的保镖数量就更少。 徐管家本来要增员的，不过程迦勒亲自嘱咐不用增加，徐管家只能遵从。 这也是保镖紧张的原因，不过他听程意这么说，还以为徐管家暗地里有布置，毕竟程意是程家小姐，徐管家有安排跟她说也是正常的。 “那四小姐请待在这里，不要乱走。” “好。” 程意心想，刚刚跟着你们的少爷走了那么久，现在求她走都走不动了。 程意看着面前的树莓汁，颜色怪异，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一抬头，看见了一张俊逸的脸。 程意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宋天谕就势坐下来，摇了摇手中的蓝莓汁：“店里客人太多位置不够，这位小姐不介意我坐在这里吧。” 这是有事要跟她说。 程意微微一扯嘴角：“不介意。” “谢谢。”宋天谕坐下来，偷偷打量四周。 程意喝了一口树莓汁，说：“程迦勒去洗手间了，程家的保镖都跟过去了，我们很安全。” 程意这几天观察过了，然后发现了徐管家没有增员的事实，这让她很开心。 毕竟在龙城可没有这么轻松的环境。 没有眼线么。 宋天谕微微有些意外，不过也没有多说，毕竟目前来说这算是好事。 “林刑天来找过我了。” 程意不意外：“他告诉你了？” 宋天谕点头：“是，如果他说得情况属实，那我想你的计划可能要提前。”(未完待续。) 182.忽然就坐上飞机 程意说：“我没问题，程迦勒答应给我的财产差不多到账了，码头那边没问题吗？” 宋天谕露出自信的微笑：“放心，我宋家的家规就是从不打没有准备的战。那边我准备得差不多了，只要你说一句话。” 他做了一个手势，“就可以彻底消失。” 消失，真是一个美妙的词语。 程意心情很愉悦，甚至觉得程迦勒还没拜托蔓藤老妖的控制，也不算特别坏的事情了。 “好，你准备吧，等时机合适我会联系你。” “那么，”宋天谕起身，朝她举起杯子：“提前预祝你心想事成。” 程意举起自己的杯子和他碰了碰。 “谢谢。” 喝完颜色诡异，味道还不赖的树莓汁，程迦勒以及一众保镖回来了。 “大哥。” 程意站起来，程迦勒看了她一眼，那目光程意说不出来，有一丝探询和深入。 程意低头看看自己：“我怎么了？” “你很好。”程迦勒忽然说。 “什么？”程意一头雾水。 程迦勒说：“我想过了，你这样就很好，不需要过多的衣服装饰。” 程意愣了一下，去了趟洗手间他的脑子就转变了？ “哦，大哥你能这样想，我觉得挺好的。”程意应和着。 “嗯。”程迦勒的表情没有波澜，“我们回去吧。” “好。” 一路坐车回到酒店，这期间程迦勒都没有说话。 程意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毕竟程迦勒本来就是一个话很少的人，她觉得奇怪，大概是在立城的这几天，尤其是蔓藤之毒发作后程迦勒对她的态度有所变化。 有时候她可以感觉到他炙热的目光，总是追随着自己。 程意装作不知道，从来不戳破。 有些事情戳破了，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再说程意认为自己很快就要离开了，这些小事不重要，忽略就好。 一直到了酒店，程迦勒进房间。 程意坐在客厅沙发，没一会儿门开了，程迦勒换了一身衣服出来。 程意站起来：“大哥你要出去？” 程迦勒理了一下领口，说：“我去一趟分部，很快就回来。” 程意说：“我一起去。” “不用了。”程迦勒一口回绝。 太干脆了，连犹豫一下都没有。 程意心思动荡，脸上还是保持很好的情绪：“那好，大哥路上小心。” “我当然会小心。”程迦勒眼眸深邃，意味深长说了一句：“我会很好的，小意你不必担心。” “那就好。”程意笑说，“大哥慢走。” 奇奇怪怪的。 程迦勒走后，程意越想越不对劲，起身去敲林刑天的门。 “喂，林刑天？” 没有人回应。 不在？ 奇怪，难不成他和宋天谕见完面还没回来。 这家伙，不会自己出去偷偷玩了吧。 林刑天还真是冤枉。 他跟宋天谕分别后，想到那小子要跟踪程迦勒，却要自己回酒店待着什么都不做，这对比显得他多么没用。 林刑天才不会做呢。 于是他准备自己行动，寻找程意他们的位置，他和程意曾经绑定灵魂，很熟悉她身上的气息，循着气息正要查找呢，眼前一黑。 再次醒来就发现自己在一处被松果铺满的地上。 师傅胡桃就站在自己面前。 “师父？” “臭小子你还知道我是你师父！”提到这个胡桃就来气，“丢下师父自己逃命的徒弟，呵呵，好得很！” 林刑天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师父，那时候不是迫不得已吗？哎呦，师父，别打了，我可是你唯一的宝贝徒弟啊！” “宝贝个屁！老子当初瞎了眼把你捡回来！你个没良心的兔崽子！” 松鼠大军们围在外头，看着这两师父一个追一个跑，觉得十分有趣，看着松果在看戏。 “师父——” 胡桃跳到林刑天背上，压低声音问：“嘘，他们在看吗？” 林刑天是聪明人，很快反应过来：“师父你是做戏给他们看啊？” 胡桃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还说！要不是你个兔崽子逃了，我至于在这里困这么久吗？” 林刑天嘀咕：“谁让你自己进来的，不进来就没事了么……” 胡桃瞪眼：“一年一度的松果节我能不来吗！” 松果节是松鼠的节日，每一年的这时候松鼠们都聚集在一起庆祝，这时候胡桃树上会有一年之中最浓烈的树灵之气，对以吸收树木精华为提升灵气的胡桃十分有效。 林刑天知道，自己这个师父很重视松果节，重视到徒弟跑了都没空追，早早进入梦境里等待松果节到来。 因为松鼠的节日不像人类，有明文规定的日期，只要等着那天到来就好了。 松鼠的松果节更像是临时起意，大概是看那天天气好不好，女王的心情好不好，之类来决定的。 胡桃等到了很久，终于等到这个节日。 从松果节那天开始，有三天的时间吸收树灵之气。 林刑天进来的那天正好是第三天，胡桃本来是可以逃走的，不过舍不得剩下的树灵之气，想着多陪松鼠们玩一玩也是可以的。 没想到策略失误，一直逗留到现在。 树灵之气吸收了，也消化了，松果都要吃腻了。胡桃要回去了。 他自己的力量不够抵抗这么多松鼠，于是把徒弟林刑天召唤进来。 多个帮手总是好的嘛。 “我错了，师父。”林刑天立刻服软，经验告诉他这时候态度绝对要软，不要硬扛。 “哼，算你小子还算识趣。”胡桃略微满意，于是跟他咬耳朵。 总得来说就是师徒演戏，趁松鼠戒备松懈的时候逃跑嘛。 简单。 林刑天拍拍胸脯：“师父，交给我，没问题！” “最好是这样。”胡桃说。 两人对视一眼，一个惨叫一个怒骂，越跑越跑。 松鼠们围着胡桃树，叽叽喳喳，看得很开心。 而酒店里，程意确定林刑天不在后，自己坐在沙发，想了想去房间拿昨晚看得文件。 一出来发现几个黑衣保镖站在那里。 那些保镖一般都是跟着程迦勒的。 程意不由问：“你们在这里干什么？我大哥呢？” 保镖领头走过来，恭敬一鞠躬，然后说：“请四小姐立刻跟我们上飞机。” 什么？ 程意错愕，“要去哪里？我大哥呢？” 保镖们说：“这是大少爷的意思。行李已经收拾好了，请。” 程意被保镖们围着出去，果然看到自己的行李箱在电梯里，静静停着。 私人飞机起飞，高空中程意看着外头，眉头不展。 程迦勒到底要搞什么。(未完待续。) 183.联系不上坤玉了 直到回到程宅，程意也没有见到程迦勒。 徐管家前来迎接的时候，程意问了下，得到回复：“集团有紧急情况要处理，少爷这几天都会很忙。四小姐坐飞机很累吧，洗漱一下，我让人送点心进去。” 程意并不是很信服。 “哦，这样啊。大哥真辛苦。”程意说。 徐管家很赞同：“是啊，据说这次立城分部的情况也很严重。” 程意说：“的确，我跟着大哥在分部待了几天，大家都忙得回不了家，住在办公室里。” 徐管家有些意外，但这意外只是针对程意的。 “四小姐这么辛苦？” 说完又觉得自己的反应太夸张了一点，显得很不相信程意似得。 其实这也怪不了徐管家，毕竟程喻雪和程喻文这对双胞胎也曾经在程氏集团工作过，美其名曰实习，然后一个程喻文在宣传部门装大爷，还搞砸了一个项目。 至于程喻雪，职员对她的印象大概就是每天不停换漂亮衣服，时不时跟朋友出去玩，下午两点才会出现在办公室。 相比之下，四小姐居然能跟着大少爷分部办公，那可真是了不得。 就算是装装样子，也比那两个强多了。 徐管家曾听程喻文抱怨过那些主管开会比和尚念经还要烦人。 “不会，没有大哥辛苦。”程意虽然这样说，身体和表情还是露出疲惫的姿态。 徐管家观言察色，立刻说：“我不打扰四小姐了。” “嗯。” 程意进去自己房间，不小心踢到一个笼子，开灯一看，绿油油的小八正趴在里面睡大觉。 程意挑眉。 是了。当时走得急，她自己的行李都不是亲手收拾的，更加顾不上小八。 程意蹲下来，打开笼子。 看着小八身上有亮晶晶的东西，仔细一看是固定他身体的薄膜。 程家保镖果然是功能强大，无论是打包行李还是打包乌龟。 看这样子，小八一时半会是不回醒了。 回到龙城太突然了，程意一点准备也没有。 宋天谕那边码头准备恐怕要白费功夫了。 不，只要找机会回到立城，她原本的计划就可以照常进行。 程意轻轻关上笼子，站起来。 这时候她需要盟友的帮助了。 程喻雪。 奢华的卧室里，陈晓月侧躺在美人榻上。 看着角落里的程喻雪意识混乱的蜷缩着，时不时喃喃自语。 “要坚持住。” “不能吃！” “为了阿文……” “妖怪是不会有人喜欢的。” 不就是一个男人而已，用得着这样。陈晓月一脸嫌弃，翻了个身面朝里面，绝对不起看程喻雪那张脸。 程喻雪是个美女。 美女一旦失去理智，那份美丽被破坏，比本就丑陋的容貌更加引人厌恶。 这几天陈晓月见识了程喻雪被贪婪之欲控制折磨，种种挣扎的丑态。 她已经没有初见时候的嫉妒了。 美女都是金钱和权利堆砌出来的，她是没有这个条件，要是她有程喻雪的出身一定会比她混得好。 起码不会把自己的人生局限在一个男人身上。 陈晓月眼里自信满满，自从她接受了组长的任命后，感觉自己的人生进入了一个新的篇章。只要她努力，日后会更加精彩。 “喻雪，又到了下午茶的时间了，你等着我去给你端来啊。” 陈晓月声音甜腻，实际不带任何感情说完走了出去。 早就有下人把点心放在小厅里，陈晓月走进去，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人之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极小的瓶子。 那个瓶子是个体积微小的容器，里面只装了一枚药，用完就要用翼门独门的火焰烧毁。 陈晓月把药投进燕窝粥里，细细搅拌。 组长比她还要心急，这几天的剂量又加倍了，估计再吃两顿程喻雪身体内的洪荒贪欲就不能靠她的意志力压制了。 到时候她去通知徐管家，徐管家自然会安排男模来给程喻雪吸血。 欲望的闸口一开，恶魔就此释放。 等待时机成熟，陈晓月就会把程喻雪带出程家，到时候组长会亲自过来接她们走。 一想到这里，陈晓月嘴角不由扬起一抹笑容。 搅拌好了，重新盖上燕窝粥，端着托盘转身的时候，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敛。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眼前。 “呀！” 陈晓月受惊，燕窝粥洒出来落到她的手上。 “是程意啊。”陈晓月稳住心神，露出微笑。 程意站在她面前，刚好逆着光，明艳的脸庞在金黄的光线里闪烁着圣洁的光，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眼。 当初住在旧小区租房里的时候，程意对那时候的陈晓月来说就很耀眼，后来听说她是私生女，身上的光芒似乎就微弱了一点。 而如今再次相遇，陈晓月不得不承认有一种人自带着光芒，这跟她的出身无关，只是气场问题。 “你在这里干什么？”程意无视她的微笑，清冷眼睛盯着她手里的托盘。 陈晓月不畏惧她的目光，笑得更加柔和：“噢，是这样的。上次和你匆匆打了一个照面，忘记跟你说了。我现在是你姐姐的私人助理，这是她的下午茶点心。我正要给她送去。” 私人助理。 真是个好名头。 程意很想问问，以她的学历和身份是怎么搭上程喻雪的。 直觉告诉她，陈晓月之所以出现在程家，目的是为了自己。 程意的目光充满打量，虽然没有说话，也让人脊背发凉。 陈晓月坚持住了，挺直脊背，冲她微笑：“好了，招呼打过了，我先回去了，你姐姐还在等着吃点心呢。” 她走了几步，身后传来程意略冷的声音：“陈晓月，你在打什么注意。” 陈晓月背对着她，眼眸一凛，转过脸来却很无辜：“程意，你误会了，我只是打工赚一点钱。跟着程家小姐待遇很不错，我没有理由拒绝不是吗？” 陈晓月意有所指地勾唇笑：“你虽然也是程家小姐，但还是有区别的，是不是？” 这是暗示程喻雪才是正牌程家千金，她不过是个私生女。 换了从前，即使程意表面上没有露出情感，心里也一定会受伤，只是经过林刑天的体型她已经知道自己不是程家的血脉。 那是不是私生女对她来说已经没了任何威慑力。 陈晓月期待从程意脸上找出破绽，但她失败了。 虽然有些失望，不过她没表现出来。 “下次再聊噢。” 清清淡淡的丢下一句，她状似一个优雅的女士一般，迈着步伐走了。 程意盯着她的背影。 她刚刚过来的时候，陈晓月分明打开了燕窝粥的盖子。 因为背对着自己，所以看不清她做了什么。 陈晓月接近程喻雪的目的是什么？ 看起来不仅仅是报复自己这么简单…… 如果能知道陈晓月的想法就好了，省去她在这里猜测的时间。 这个念头冒出，程意脑海中灵光一闪，她的确有办法可以做到。 坤玉，梦境之主就寄居在她的梦境里。 程意了回到自己房间，顾不上去看程喻雪，关上门闭上眼，在心里面召唤坤玉。 坤玉，出来，有事找你。 坤玉。 坤玉—— 龙城的某一处别墅，坐落在郊外，显得人烟稀少，环境静谧。 所谓忙于公事的程迦勒此时就在别墅里。 午后的阳光下，他刀削般英俊的脸上再一次印上黑色藤蔓。 蔓藤老妖被释放出来，得意得在他的脸孔上不断闪现，放肆地笑。 “把那个异能者逼出来。”程迦勒的声音响起，他放蔓藤老妖出来可不是大发善心，而是为了自己的目的。 “哈哈哈，好，好！” 蔓藤老妖被关闭太久，早就浑身发痒，此时恨不得多施展一下能力发泄一下。 “嘿！” 蔓藤老妖开始发功，他附身在程迦勒的身体里，所以他的攻击也是由内而外，因为要顾及程迦勒所以力道要很有技巧。 黑暗的空间里。 陈符正在跟郁闷的坤玉聊天，他对坤梦之境很有兴趣，不停追问梦境里的细节。 坤玉心情好就答两句，心情不好直接不理会他。 忽然间耳边传来清冷的女声：“坤玉，你出来。坤玉，坤玉……” 是程意。 坤玉心头一喜，忘情开口：“是，是我，我在这里！” 他激动地站起来，对着空无一人的四周墙壁喊叫：“程意，我被困在你大哥的异空间里了，你赶紧来——” 声音里夹了刺耳的音波，阻挠了坤玉的听力。 滋啦。 刺耳得要死。 陈符在后头上前一步劝道：“小伙子，冥冥之中老天爷自由安排，你不必心急。” 安排个屁。 被困了几天，坤玉的脾气直线上升，完全忘了坤梦之境主应该有的风范和修养。 不死心地又尝试了几遍，发现那边已经彻底没了声音。 坤玉泄了气，随即又觉得窝囊。 “该死的！” 他习惯性甩袖，只是在异空间里只略微扬起一阵风，然后什么都没发生。 连他的招数都使不出来，可恶。 他挫败地坐在地上，过了一会儿，感觉周围安静得有些陌生。 抬头一看，那个总是问个不停很唠叨的自由异能者没了踪影。 坤玉愣了一秒钟，忽然站起来。 那个家伙是怎么出去的？ 陈符是被一阵强大的牵引力吸出去的。 到了外头，许久不见的阳光晃得他睁不开眼，感觉到一股冷意慢慢靠近，他睁开眼看见一个瘦削高挑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 “程少爷？” 陈符有些高兴：“程少爷你想开了，太好了——” 他的话没有说话，程迦勒从逆光处走出来，露出脸上的黑色蔓藤印记后，陈符就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程少爷你的蔓藤毒——” “哈哈哈，愚蠢的人类，本妖王哪有这么容易就被小小的人类打败！” 有个稚嫩却狂妄的声音从程迦勒的身体里发出来。 蔓藤老妖。 陈符嘴唇动了动，眼里流露出一抹失望。 程迦勒冷冷看着他，仿佛看一个死人：“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可以不要待在那个阴暗的空间。这个机会你要还是不要？” 鹰爪之下哪有那么好吃的果子？ 就算有，那也肯定是剧毒。 陈符不知道程迦勒打的什么主意，但他半生在修道，虽然就能力来说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异能者，甚至因为没有资格进入联盟，只能做个自由异能者打打零工。 可是他有自己的原则，有些东西可以扔，有些东西不能扔。 “道不同，不相为谋。程少爷自问内心，在下和你可是同一条道上的人？” 陈符不答反问，程迦勒蹙眉，声音更冷：“别跟我兜圈子，我只要你的答案。” 蔓藤老妖在一边应和：“回答啊，你不是害怕吧？哈哈哈哈……” “好，既然程少爷问了，那在下就直言不讳吧。” 陈符正了正脸，义正言辞道：“我陈符永不会做出不和道义的事，如若违誓，天打雷劈。” 这个中年男人长相普通，除了瘦高得像一根杆子，其他方面皆是平平看不出什么特点，可当他这样一字一顿说出话，周身的凛然正气忽然冒出。 那一瞬间，蔓藤老妖似乎被整气刺痛，哀鸣一声躲了进去。 程迦勒脸上的印记稍微褪去，他的眼眸比冰天雪地更冷。 “是么，我倒要看看，你的誓言有多牢固。” 他一甩手，蔓藤为鞭抽出去，捆住陈符的腰肢然后猛地一投，陈符撞到墙壁上，短暂的疼痛过后忽然一阵腾空感袭来。 墙壁底下的地面裂开来，露出深深幽幽的阶梯。 这难道是密道？ 陈符因为吃惊微微睁大眼睛，然后就从阶梯上一路滚了下去。 地面重新愈合，崭新如初。 晾他几天，让他好好想想再来谈什么人生大义。 程迦勒长腿阔步迈出去，走出了欧式的原野别墅，接着一辆黑色的豪车从郊区行驶出去，开上了大马路。 程家。 在房间里跟个傻子似得召唤许久，却得不到任何回应的程意睁开眼睛。 感觉自己被蒙骗了。 坤玉那小子搞什么？ 平时不该出现的时候，总是窃听她的意识，现在需要他了连个影子都见不到。 程意沉住气，坐在床上心想还是得去找程喻雪。 当面和她商量逃离计划的事情。(未完待续。) 184.汪汪几天不吃饭 程意想去见程喻雪还有一个原因，她想从程喻雪那里套口风，知道陈晓月的事情。 曾经的朋友现在却要警惕防备，想想也是可笑。 傍晚时候，程迦勒回来了。 程意下楼吃完饭，准备吃完饭就去找程喻雪。 意外的看见了据说很忙的程迦勒，不由诧异：“大哥你回来了？” 程迦勒看她一眼，下巴一点：“过来吃饭。” “哦。”程意很想问既然不忙，为什么一声不吭就飞回龙城，不过脸上还是很温顺，点头：“好的。” 两兄妹吃晚饭，菜式丰盛。 大概是因为出差回来的缘故，徐管家特地花了一点心思。 这一次的桌子上程意爱吃的菜占了大半，这让人有些诧异。 程意低头吃饭，程迦勒时不时给她夹菜。 “对了，立城走得急，小意的朋友是不是都来不及通知，他们不介意吧。”程迦勒忽然开口。 程意的心头咯噔一下，下意识回答：“不会，没有的事。” 心神稳定后，才扯了一下嘴角说：“大哥又不是不知道我交际圈小，在龙城都没什么朋友，立城才第一次去，哪里有朋友需要通知。” 程迦勒的眼眸深邃如星辰，程意被他看得心里发憷。 他知道了什么？ 不，不会的。她和宋天谕的联系很隐秘，从来不会直接打电话，就连上次也是由林刑天联系宋天谕，按理说程迦勒不会去查林刑天。 难道是她弄错了？ 立城的眼线其实不必龙城少？ 这个猜测引起了程意的绝对注意，是了，徐管家是程家的老人了，他的安排一向详细有序，若是中途增员也不是不可能。 那怎么办，这样一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眼线的掌握之中？ 自己的一句话引起对面的人很大的反应。 程迦勒都看在眼里，没有说破。 他淡淡说：“多认识朋友，多和人交往不是什么坏事。” 程意连忙说：“是，大哥说得对。” 心里却在想，这又是弄哪一出？ 没想到程迦勒下一秒又说：“听说喻雪什么新来的那个私人助理，是你的老朋友？” 陈晓月一个大活人出现在程家，就算程迦勒没有注意到，徐管家这么精明的人不可能不去调查。程意心想，按照程家刨地三十里的做事风格，说不定连陈晓月祖宗十八代的背景都调查完毕了。 “是，大哥，她是我曾经的室友，你记得吧我以前住的那个租房里，她就是和我合租的人。” 程迦勒当然知道，曾经程意的一举一动尽在他的掌握中。 不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有了自己的圈子呢。 联盟人，入梦师，似乎还跟翼门有所牵扯，程意每一个新交的朋友都不简单，就像是她为了某个目的，特地召集的一样。 目的。 逃离程家，逃离他。 立城商场里宋天谕和程意的对话再一次在脑海中响起，结束时候程意那个舒心的笑，充满期待的眼神，每看一次都刺痛程迦勒的神经。 她就这么想离开他。 没有一丝留恋，巴不得早早就逃离。 不会的。 他不会让她有机会这么做的。 短暂的片刻，餐桌上的气息似乎变换了许多种。 程意看不懂程迦勒的表情，听到他淡淡的嗯声，脸上放轻松，心里却丝毫不敢松懈。 喝了一口汤，压下心里的悸动。 程意心想，看来在想办法离开龙城去立城之前，这段时间在龙城面对程迦勒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吃完饭，徐管家有些歉意地过来。 程意以为他来找程迦勒汇报，正要起身离开。 徐管家却走到她身边：“四小姐，你的狗需要你。” 程意愣了一下，反应了两秒钟才想起来他说的狗是林刑天养的那只汪汪。 是了，刚才回到房间的确没看到它。 她思绪太多也没注意。 “嗯，汪汪怎么了？” 徐管家恭顺低头：“四小姐，是属下失职，自从四小姐去立城后，那只狗什么都不肯吃，属下只好每天派陈医生他们给它打营养液。” 汪汪不肯吃东西。 程意挑眉，这可是怪了。 她记得林刑天带着它在租房的时候，一天五餐都不在话下。 “四小姐，你要不要去看看？” 程意看过去，徐管家解释：“看到主人，说不定它心情会好点。” 程意下意识看向程迦勒，程迦勒对她略一点头：“你去吧。徐管家等下来书房找我。” 程意说：“好。” 徐管家说：“是，少爷。” 程意跟着徐管家走，一边走一边听他说汪汪的情况。 一直走到外头，看到艳丽的海棠花，程意才发觉他们到了小花园。 “徐管家，汪汪在花园里？” 程意有些诧异，徐管家笑笑：“它似乎很喜欢海棠花。我请示过少爷，少爷说那是四小姐的狗，它想去程家任何地方都可以。” 说完，徐管家又小声补了一句：“当然，少爷的卧室和书房那是绝对不可以的。” 程意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一只憨厚傻呆的小土狗和冷峻沉稳的总裁在一起，不由失笑出声。 徐管家见她笑，自己也笑起来。 “四小姐在这里等，我去找找。” 几天没吃东西光看营养液活着，还有这么好的精力在花园里到处躲藏。 程意心想，这能力倒是随了孩子他爸。 程意愣了一下，然后皱眉。 真是近墨者黑，她被林刑天传染了，什么孩子他爸，说得他们俩有什么关系一样。 “汪汪！” 熟悉的叫声响起，程意一回头，就看见汪汪蹦跶出来，徐管家在后面拦得拦不住，看起来有些狼狈。 “汪汪！”汪汪一见到程意，就愉快地要扑上去。 它四只脚踩了花园的泥土，灰扑扑的。 程意眼锋一挑：“站住。” 欢脱的汪汪顿时收敛了蹦跶的动作，乖乖站好。 程意略为满意，蹲下来揉揉它的耳朵，顺便查看它的身体。 看起来的确是瘦了一点。 “你这几天都不吃东西？”程意问。 汪汪呜咽一声，把脑袋往她腿上拱，像是在撒娇，又像是满腹委屈需要跟人倾诉。 真是一只充满灵气的狗啊。徐管家心想，怪不得四小姐会养它，这撒娇的劲比二小姐养过的雪诺都要强。(未完待续。) 185.居然去了旧小区 汪汪的确很粘人，一直在程意腿边蹭。 它长得不像名种狗那么高贵，但这几天被徐管家打理得毛发顺畅，光泽度好了很多，陪着可爱的脸还是挺招人喜欢的。 程意这么冷清的人，也招架不住。 “好了，现在我回来了不能再不吃饭了，对身体不好。”程意说。 徐管家惊讶了一下，四小姐居然能说出这么充满童真的话来，不过他很快收敛了表情。 “四小姐，它真的很喜欢你呢。” 汪汪闻言，像是在同意徐管家一样：“汪汪！” 徐管家不由笑起来。 程意嘴角微微扬起，抬头时候余光看到程喻雪的房间那边窗帘露出一个小口，有人站在那边看着小花园这里。 程意不动声色揉揉汪汪的脑袋，“好了，带你回去吃饭吧。” “我立刻派人把它的食物送到四小姐房间去。”徐管家说道，略一弯腰退了下去。 程意站起来，楼上窗帘已经全部合拢了。 她看了一眼，所有所思地想着什么。 脚步的汪汪用脑袋蹭她。 “汪汪！” 程意低头看它一眼，它吐着舌头一副讨好的模样。 怎么越看越像林刑天。 “你可不能跟他学坏了。”程意领着汪汪一边走一边教育，“跟我学……”话到嘴边，忽然住嘴。 她还真是说不出来，要让汪汪跟自己学习什么。 等事情了解，她还是要把狗送还给林刑天，那家伙别的优点不好说，但是程意知道他一定会照顾好汪汪的。 楼上。 陈晓月侧身站在窗户边，心跳得有些快。 刚刚她一时心血来潮去看小花园，因为她一直很喜欢里面开放的海棠花，据说正宗的程夫人生前最喜欢的就是海棠花。 程喻雪的房间里有程夫人的照片，陈晓月看了后对这个美人心服口服。 程夫人的美不同于女儿程喻雪，她美得端庄大气，眉眼间不怒自威。但是有一张和程老爷的合照又流露出小女人的姿态，美不可方物。 要是自己的母亲是这样的就好了。 陈晓月很艳羡。不过很快就平静下来，当女强人的女儿算什么，她可以自己成为一个女强人，从此要什么有什么，把命运彻底掌握在自己手中。 天色暗下来。 汪汪在房间里吃得很开心，边上是抱着冰淇淋桶吃得同样很开心的小八。 程意洗漱出来，看到一狗一龟莫名和谐的相处，挑了挑眉。 看看时间，八点了。 掀起窗帘往外看，就看见程迦勒坐车出去。程意不由好奇，果然公司有急事要处理？ 那干嘛晚上还要浪费时间回来吃。 真是怪。 不过程迦勒走了，她就可以去找程喻雪了。 首先她得确保陈晓月不会成为她和程喻雪沟通交谈的阻碍。 “哇，草莓味冰淇淋真是好吃。”小八解决完一桶冰淇淋，满足地打了一个嗝。 边上的汪汪正巧也吃完了它的粮食，舔着爪子，闻言应和了一声：“汪。” 程意的眼睛亮了一下。 引开陈晓月就行了，她这里不正有两个合适的帮手么。 夜空，寂静。 陈晓月端来程喻雪的睡前牛奶，这杯燕麦牛奶中有着陈晓月的私心。 晚上时候的那一颗吃下去程喻雪的确有反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被压下去了。 陈晓月想到程意早上试探的眼神，心里就没底。 不行，程意那么聪明一定已经开始怀疑了，如果组长的计划不早点实行，被程意先看出端倪自己就麻烦了。 到时候在程家都待不下去。 这是自己第一次住这么好的房间，过着公主一般的生活，就算是体验她也不想这么早就离开。 “喻雪，来，喝了这杯牛奶你就可以睡觉了。” 程喻雪神情恹恹，晚餐的时候她发作过一次，手臂上都是牙印，是她自己为了克制贪婪之欲咬出来的。 另陈晓月满意的是，有几个牙印已经露出狼牙的痕迹，缺点是这样痕迹的牙印太少，总共也就一两个。 药效不够。 陈晓月狠了狠心，再牛奶里加了三颗药丸。 自从秦宇文受伤昏迷之后，程喻雪全身心依赖陈晓月，对她的话是言听必从。陈晓月端给她牛奶，她就乖乖接过来喝掉。 陈晓月的心跳加快。 仔细观察程喻雪的表情，有迹象了吗？是不是开始发红了，手臂和后背呢，开始长毛了没有？ 这几个变身前的征兆都没有出现，陈晓月的眼神开始怀疑。 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效果呢。 她可是整整加了三颗啊。 “晓月，我想去看阿文。”程喻雪忽然抬头说。 晚上卸了妆的程喻雪有一种说不出的清纯，这时候可以看出容貌是她和程夫人是有几分相似的。 看着楚楚可怜的千金大小姐，陈晓月施虐的心理不自觉冒出来。 眼神一冷：“喻雪，你不要胡闹。秦先生他在租房里好好的，你去看什么。” 程喻雪眼眶一红：“他身边都没有人照顾，是我把他害成那样子的，我应该陪在他身边。” 看她这副窝囊的样子，陈晓月就觉得刺眼来气。 曾几何时，她就是这样的。 陈晓月潜意识里厌恶窝囊的自己。 “不是请了专门的护工照顾他吗，怎么会没人！” “我……” 程喻雪泫然欲泣。 陈晓月火冒三丈，忽然想起组长说过催发狼性要双管齐下，除了吃足够剂量的药，最好还要有刺激源。 陈晓月眼睛亮起来。 秦宇文不就是一个很好的刺激源吗？ 等到了租房，自己暗示秦宇文有多么惨，激发程喻雪的悲痛之情，说不定就一气呵成爆发了。 想到这里，陈晓月立刻换上一副面孔：“其实你说的也对。” 程喻雪意外地看着她，陈晓月面上笑得很柔情，像是两人是无话不说的好闺蜜。 “我知道你很想念他，平时我是不会答应你去找他的，不过思念积累对身体也不是很好，你答应我一切听我的安排，我就带你去，嗯？” “好，我都听你的！”程喻雪忙不迭点头。 堂堂的程家小姐，只要她随便一开口，程家上上下下数不清的下人和保镖随时待命，这样的人对自己无条件的听从。 这大大的满足了陈晓月的虚荣心。 “你这么听话，我就放心了，你换一身不打眼的衣服，我去准备一下。” “嗯！”程喻雪重重点头，愉悦地下床，背影像一只快乐的蝴蝶。 陈晓月在她身后，笑得很优雅。 东西很快收拾好，程喻雪换了衣服，陈晓月带着她偷偷从家里车库开了一辆佣人的车出去，这样不打眼，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程意按照计划，把汪汪和小八放出去。 “啊啊，小爷我英明神武，你居然要小爷演戏！哼，算你有眼光！”小八吃饱喝足，冰箱里常备冰淇淋，因此自我矛盾。 “汪汪！”汪汪看见程意回来，虽然比不是它更喜欢的林刑天，但也比被抛弃的郁闷心情要好很多，又多了一个小伙伴，于是它也很开心。 一狗一龟就这么在走廊上闹腾，一路闹到程喻雪的房门前。 “咚咚咚。” 小八举着小短腿敲门，一边和汪汪使眼色，兄弟，等下门一开你就冲进去，把里面搅得一团乱，然后就看小爷我的，知道了吗？ 汪汪湿漉漉的大眼睛睁着大大，也不知道听懂了没听懂：“汪汪。” 小八很满意：“嗯，你这么配合，小爷我很满意，有机会小爷会好好培养你的。” 这么没有人开门。 小八又敲了敲，汪汪紧紧跟着他身后，吐着舌头，不发出一点声音。 “喵……”小八伪装成一只猫，听说有钱人家的小姐更喜欢猫，听见猫叫应该会开门吧。 然后并没有。 奇怪。 小八正在琢磨接下去要用那一招。 是声东击西，还是欲情故纵，还是美龟计…… 身边的汪汪按耐不住了，吐着舌头凑上前举起前肢，吧嗒一下拍在门上。 “喂你这只蠢狗！刚才不是告诉你要等门开了再行动吗？”小八暴怒，看、一巴掌拍在它脑袋上。 汪汪呜咽一声，个头虽然比小八还要大一点，可是迫于压力敢怒不敢言。 程意在楼下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小八的信号。 她走上来，就看见门口小八插着腰对着汪汪数落，汪汪哭丧着脸，低着头，看见她来了连忙跑到她什么。 “汪……” 小八在门口瞪着绿豆眼：“你还有脸撒娇！” 汪汪弱弱的低头，程意眼锋扫去：“怎么回事？” 小八有一瞬间被她眼神震慑到，但很快就反扑：“问你啊，小爷演了这么半天，人家连门都没开！浪费小爷的演技！” 没开。 程意直接忽略小八接下去的话，走到房门前，门是锁着的。 她从耳后摸出一根发夹，低头插进锁孔里。 小八在边上看得叹为观止：“行啊你，居然还有这么一手，小爷我表示对你印象大改哦。” 汪汪在一边猛点头，小八嫌弃地踢它一脚，“走开。” 汪汪呜咽一声，湿漉漉眼睛特别委屈，像是在说我们不是好朋友吗，你现在怎么对我态度这么坏……嘤嘤嘤。 “你……卖什么萌……” 虽然挺可爱的。小八抓挠着脸，感觉对着小八这蠢萌的脸，不能再骂下去。 就在一狗一龟闹腾的时候，门锁一松，程意立刻握着手柄一转。 门一开。 露出里面的情形。 “咦，一个人也没有啊。”小八钻进一个脑袋，看了一圈，说道。 汪汪很机灵地跑进去，把整个房间都搜了一遍，随后咬着一件睡衣跑出来。 “的确没有人在吗？”程意问。 汪汪点头，把睡衣扔给她。 程意拿起来一看，那是程喻雪的睡衣，上面还预留着一点体温，说明她脱下来没多久。 这么说程喻雪是刚刚才离开的。 去了哪里？ 陈晓月跟她一起离开的？ “汪汪！” 小八立刻说：“你傻啊，有这么狗鼻子在你需要自己想那么久吗？直接让它去追啊。” 汪汪表示很认同：“汪汪！” 是了，她有帮手。 程意立刻让汪汪闻了衣服，记住气味，然后让它跑出去。 一直跟到楼下，跑进车库里，在一个空车位前停下来。 “汪汪。” 汪汪站在那里，小八似模似样地看了一眼，“徐文。嗯，他们好像开走了这个叫徐文的车子诶。” 夜空下，程意眼眸如深海般深邃无边。 徐文，是徐管家的大名。 程意一言不发，转身朝边上的车位走去。 “上车，汪汪你一路闻着气味，闻到熟悉的告诉我。” 汪汪很乖顺也有些兴奋：“汪汪！” 小八也兴奋：“哇哦，千里跟踪，太棒了！诶对了，你会开锁那车子也能启动吗？” 这个问题让已经坐在驾驶座上的程意愣了一下。 小八顿时翻了一个白眼，“让开让开，看小爷的。” 他的小短腿在钥匙扣那边按了几下，空气忽然凝聚出一股气流，那气流渐渐形成车钥匙的形状，小八神在在地把一插一扭。 车子发动起来。 “嗯哼，关键时候还是要看小爷的。” 程意脸上一丝尴尬掠过，很快就恢复镇定：“不错，没有白喂你吃那么多冰淇淋。” 小八洋洋得意：“那当然！” 程意面色冷静，小八心想看起来她很有把握啊。 没想到一个方向盘扭动，车子跟脱缰的野马一样飞驰出去。 速度之快，势头之猛，让看门的门卫都惊呆了，千钧一发才打开了铁门，迟一点车子肯定是撞飞出去的。 “哇啊……” 狂风呼啸，小八注意到车窗没关，肆虐的风灌进来打的他的脸都抽抽了。 汪汪倒是很满意这种感觉，趴在副驾驶上很惬意。 “是这边吗？” “汪汪！” 程意一边开一边问，根据汪汪的指示逐渐开进一个旧小区。 这里的路太过熟悉，程意的表情凝重起来。 最后车子停下来，程意下车。 汪汪轻盈地跳下车，晕乎乎的小八最后下来，他几乎是瘫软着滚下来的。 眼前略有些陈旧的小区，门口灯光不算亮堂，这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如今隐约带一点疏离感。 程意眼眸深深，陈晓月带着程喻雪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未完待续。) 186.宇文被撕成碎片 租房里有些邋遢。 陈晓月走进去的时候，脚下踩到了壳之类的厨余垃圾。 开灯后，看到脏乱的客厅，陈晓月都傻眼了。 程喻雪怪叫一声，直接朝着卧室跑去。 “阿文！” 那该死的保姆呢，居然把房间弄这么乱。 这个地方当初她和程意住的时候保持得一向很干净，不过几天不见，居然成了一个猪圈？ 陈晓月脸色阴沉，还是先跟着程喻雪去了原先自己住的房间。 秦宇文躺在床上，他所在的房间说不是多干净，陈晓月眼尖的瞥见深色桌面上有一层薄灰，不过比起灾难现场一样的客厅，这里算很好了。 “阿文，你瘦了好多。”程喻雪趴在床边，爱怜地握着秦宇文的手，一边抚摸他的脸颊。 “怎么回事，为什么他看上去气色不是很好呢？” 程喻雪扭头看着陈晓月。 我怎么知道，你负责给钱我负责请人。陈晓月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很快镇定下来：“喻雪你别急，他看上去还好吧，一定是保姆偷懒卫生都打扫，我这就去帮你把窗户打开通下风。” 程喻雪这才看到房价里窗门紧闭，空气依稀有些浑浊。 陈晓月快步走过去开窗，闻道外头的新鲜空气，她才觉得缓过来气。 真是的，房间里的气味这么难闻，为什么她好像没有感觉？ 陈晓月看着那边的程喻雪，有些疑惑。 不过没有感觉也好，她越迟钝自己越能控制她。 等到事情成功，组长会提供她许多好处，到时候一切就逗不一样了。 陈晓月想到美好的未来，忍不住微笑。 程喻雪抬头看过来，眼神交汇的瞬间，陈晓月莫名脊背发凉心头一颤，立刻转开视线。 “我去找保姆，这件事一定要好好教训她！” 奇怪，自己居然有一种很害怕的感觉。 陈晓月一手捂着胸口，摇摇头，一定是空气太浑浊她憋气瘪出错觉了。 租房并不大，进门的时候陈晓月已经确定客厅、厨房都没有人，那么就剩下原本程意的那间卧室。 陈晓月走到门前，眼前浮现出许多回忆。 那时候那个叫林刑天的入梦师还寄居在这里，陈晓月苦苦哀求程意，程意还是没有帮助她。 陈晓月的嘴角抿了抿，打开门。 里面传出艳俗的戏曲，咿咿呀呀的唱着。 门开大一点之后，陈晓月请来的那个面容憨厚朴实的保姆阿姨此时惬意地躺在床上，随着戏曲声音摇头晃脑。 房间里小茶几上摆着很多水果零食，底下藏着一些类似补品的礼盒。 陈晓月的眉头皱起，那些礼盒她再熟悉不过了，程家到处都是这些高级货，程喻雪每天吃的燕窝就是其中的一种。 秦宇文虽然靠输液维持生命，但程喻雪一直抱有希望，说不定哪天他就醒了，于是一定要租房里常备这些补品。 还有干净的衣服……现在都被这个保姆扣下了。 “你这个女人……” 陈晓月微微咬牙。她觉得保姆太恶心，很不要脸。 正微闭着眼的保姆闻声睁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照着脑门打下去。 “你这个下流的、龌龊的、低贱的女人！” 陈晓月打得很用力，几乎是把在程家受得气发泄在她身上了。 是的，因为程喻雪的关系，程家下人对她都还挺客气，只是陈晓月心里明白徐管家早就把自己调查了一遍，每次见面看她的眼神都很不一样。 那是一种更深层的鄙夷，虽然从未有粗鲁的脏话，却丝毫不输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脸上。 “我让你不要脸，偷主人的东西！让你偷——” “哎呦，哎呦，冤枉啊，要死人啦——” 保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红是因为陈晓月说的是事实，而且自己偷懒被抓了个正着，这无从反驳。 白的是陈晓月的酬劳是她这几年来收到的最高的，闹着一出这份工作没了，她可要心疼死。 “哎呦哎呦，疼死我啦，别打了……” 看她那个贱贱的样子，陈晓月的手势越发利落，保姆吃痛不已决定先逃了再说，在跑到门边就被一个人拦下来。 她站在门口，抬头看见之前见过的美艳得不得了的年轻女人，忽然尖叫起来。 “啊，血，血——” 保姆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陈晓月追出来，也看见了在门口的人。 是程喻雪。 陈晓月的眼神也露出诧异：“喻雪，你身上怎么那么多血？” 虽然陈晓月说要低调，但对于程喻雪来说不穿色彩艳丽的衣服就是低调，于是她穿了一身白裙子出来，而现在雪白的裙子上满是鲜血，艳红刺眼。 程喻雪愣愣的，表情有些木然。 陈晓月看她不能言语的样子，连忙推开她走到另一间卧室。 一走进去，一屋子的血腥味藏也藏不住，床上的秦宇文——不，这不能叫秦宇文，这甚至不是一个完整的人。 秦宇文仿佛被野兽撕扯过，四肢、头颅都被分开，肚皮被破开五脏六腑皆露在外面，支离破碎的让人触目惊心。 陈晓月在翼门不是没见过死人，那些人面目狰狞生前也受过不少苦，可这种血淋漓的分尸画面还是有生以来头一遭。 她的脸色在一瞬间惨白，倒退几大步然后一手按着墙壁，捂着胸口就开始呕吐。 “呕……” 有人出现在她边上，遮住外头的光线。 陈晓月立刻戒备地退后，看着程喻雪。 程喻雪的眼睛还是那样呆滞，脑袋转动，看了房间里的状况。 糟糕，不会已经发作了吧。 陈晓月心跳很快，她没想到程喻雪发作起来连深爱的秦宇文都不放过，那是她日夜思念深深爱着的男人啊！ 组长没有提醒她程喻雪的危险性。不，也许是她自己太急切，根本不把这件事放在心里。 这怎么办？ 楼梯上，程意带着小八和汪汪往上走。 走到三楼的时候汪汪鼻子用力闻了闻，忽然很激动地狂奔上楼。 程意立刻跟上去，小八爬得慢翻个白眼，小爷我才不跟你们比速度。 房间里，陈晓月听到动静，不由诧异，怎么会有狗叫的声音，而且还越来越近……(未完待续。) 187.是程意杀了阿文 有人来这里？！ 不好。 陈晓月紧张起来，这个情况被人看见了肯定会出大事。 程喻雪还是呆呆的样子，情况紧急，陈晓月想起组长给她留的紧急救命招式。 她急忙开始念心诀，身体慢慢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灰，把她整个人遮掩起来，忽然间一只手伸出来按住她的胳膊。 陈晓月一惊，睁眼看到程喻雪拉着自己的手臂，目光直愣愣的。 天。 这眼神太吓人了。 她到底是清醒的还是呆滞的啊。 要带走她吗？ 救命招式是一招隐身术，最多可以隐藏两个成年人，要是程喻雪是正常人她肯定毫不犹豫带上她。 她需要组长帮忙，而组长需要程喻雪。 可是现在呢？ 陈晓月的身体先于意识做出反应，她想要把自己的手臂拉出来。 没想到程喻雪虽然表情呆滞，力气却很大，不肯放手。 “你——” “汪汪汪！” 外头的动静越来越大的，除了狗叫声，陈晓月分明还听见有人在说话。 “汪汪，安静。” 这个声音—— 陈晓月不由睁大眼睛，是程意。 陈晓月的表情几端变化，终于做了决定。 门外，程意站在那里眼眸略深，汪汪的情绪一直很高亢，程意看出来它不是普通的兴奋，似乎是动物感应到什么情况本能的反应。 开门进去，一走进客厅。 一股奇异的味道传到鼻子，这个气味是血？ 程意脸色一变，急忙朝着气味传来的方向跑过去。 陈晓月曾经住的房间房门打开，她甚至不用费心去开锁。 里面的情况令人震惊。 鲜血，内脏，分不清楚谁的四肢散在床上，上面一片血腥的狼藉。 “汪汪汪！” 汪汪发出低鸣，血腥气味让它情绪不稳定，好像要发狂。 程意立刻说：“小八，带着它出去，看住它。” 晕车的小八进来后感觉哪里不对劲，这个房间里除了他们似乎还要其他人在——哦，他指得是活人，不包括床上的那一滩烂泥。 陈晓月捂着自己的嘴巴，另外捂着程喻雪的嘴巴，时间太赶她们甚至来不及离开这个房间，只能在最角落的地方开始隐身。 好在，组长的招数很完美，程意根本看不见她们。 陈晓月本想松气，却见那只从没见过的绿油油的乌龟转着脑袋，绿豆眼睛正好盯着自己这边，不知怎么，她的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 小八闻到人气，正要仔细再确认，就听到了程意的嘱咐。 “汪汪汪。”汪汪不停踢着前脚，像是老牛刨土一样，露出并不尖锐的牙齿，看上去像是小猫咪装成大老虎。 小八乐了：“哟，你是来给小爷找乐子的吧？” 汪汪大声叫了起来：“汪汪！”还作势要冲过去咬他。 小八被吓了一下，然后皱皱脸，摇摇脑袋：“到底还是没有完全净化的低等动物，不该用小爷这么高难度的标准要求你。来，小爷带着你出去吧。 程意绕着床铺，小心翼翼地查看四周，有没有什么线索。 终于在靠近床板的部分看到了那具尸体的头颅。 头颅大概是全身最为完整的部分了，脸上的肌肤完好无损，让程意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男人。 秦宇文。 市区医院的主治医生，程喻雪的前男友。 程意记得他们分手不久，秦宇文还找过她几次麻烦，似乎对程喻雪念念不忘。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对了，程喻文和陈晓月呢？ 秦宇文被野兽撕裂般，一定跟她们两个有关。 陈晓月一直在观察程意，她的表情冷静镇定，平心而论这一份胆识是一般女孩没有的，就连陈晓月这个勉强受过翼门训练的人也做不到。 她还要待多久？ 等等，她拿出手机要干什么？ 陈晓月瞪大眼，不会要报警吧？ 这个念头才冒出，外头忽然响起警笛声。 陈晓月捂着嘴巴的手立刻松开，她疯了吗，招来警察谁也逃不了！ 等等，她现在是隐身的，谁也看不见她，所以她可以偷偷逃走，谁也不知道的对不对？ 陈晓月到底不是程意，没有她的那份胆魄，当下就手忙脚乱，想要溜出门却再一次被程喻雪拦下。 “你干什么！？” 陈晓月压低声音，不敢太大声，怕引起程意的察觉。 而程喻雪呢，她原本灰蒙蒙的眼珠子开始变得清明，意识也一点一点开始回归。 那边程意才刚拿出手机要报警，就听见外头的警笛，探出窗户一看，警车已经在楼下，她愣了一下，立刻想到这是一个圈套。 陈晓月引她来，杀死秦宇文，然后嫁祸给她。 程意想到曾经真心以待的朋友居然这也处心积虑害自己，很少起波澜的心里不由冒出一阵冷意。 “汪汪……” 外头的狗叫声引回程意的神智。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首要任务是离开这里，被警察抓个正着就说不清了。 程意快步出去，带上汪汪和小八找了一条小道钻进去。 陈晓月看见程意离开，顿时心里松了一大口气。 太好了，她没有发现自己的存在。 程喻雪发出沙哑的声音：“为什么……程意在这里……” 这个声音很难听，像是破烂的铁锈被磨砂出的响声，床上那具被撕裂的尸体碎片还在那里，这让程喻雪的声音听起来更为恐怖。 陈晓月怕她发狂，咽了咽口水。 “喻雪，你醒来了啊？” 程喻雪眨动眼睛，又说了第二句话：“我们……为什么在这里……” 陈晓月心想，还不是你吵着要来看秦宇文嘛，对了，秦宇文！ 组长的话语浮现在脑海，要刺激程喻雪，激发她的狼性！ 陈晓月心一横，立刻伸出手指着床上的狼藉，“我们来是为了他——喻雪，你看看，看看……他——” 面对那一滩破碎的血肉，陈晓月实在叫不出名字，她伸出去的手指微微颤抖。 要是程意，一定能看出她的心虚和慌张。 而程喻雪的注意力全部被那片狼藉吸引过去。 “那是谁？” 她像是这个时候才看到房间里的布置，那样眼熟，不！ 她瞪大眼睛：“阿文……是阿文吗？” 听到她准确的说出那碎片的名字，陈晓月立刻道：“是！就是他！” “阿文，我的阿文……”程喻雪身体一软，陈晓月以为她会摔倒，却只见她不知道哪里浮现出的巨大力气，硬撑着跑到床的另一头。 陈晓月犹豫了一会儿才跟过去。 那一边的情况更为严重，程喻雪弯腰捡起秦宇文的头颅，恋爱的抱在怀里。 手里摸着他的脸，嘴里不停喊着“阿文，阿文……” 然后她忽然闭上眼，依恋而悲伤的亲了上去。 陈晓月脸色煞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呕。 她恶不恶心啊。 那是死人啊。 还是被她撕扯程碎片只剩下头颅的残肢！ “是她么？”程喻雪抱着头颅，幽幽开口，陈晓月愣了一下，下意识问：“谁？” 程喻雪目光露出凶狠的光芒：“程意！我刚才看见她了！是不是她！” 陈晓月明白过来，她在怀疑程意。 太好了，她本来就想要嫁祸给程意，现在省去了不少口水。 当即重重点头：“对！喻雪你亲眼看见的，那还有假？这里除了我们，就只有程意一个人！我看这件事她脱不了关系！” “程——意！我要杀了你给阿文报仇！” 程喻雪怒吼一声，一瞬间周身爆发出一股强烈的戾气，陈晓月只觉得呼吸困难，眼睛被迷得睁不开，勉强睁开只来得及看见程喻雪的背影一角，在门外尽头一闪而过。 走了？！ “喻雪——” 陈晓月一边感叹，真是厉害，居然冲破了组长的隐身招数，不过很快她就皱眉。 这下有些麻烦了，连带着自己的隐身都破了，楼下那么多警察要躲开恐怕要费不少心思。 楼下在小道躲着的程意也有相同的烦恼。 她带着汪汪和小八钻进小道，本想从另一头出去，没想到有巡逻的警察在那头不停来回走动。程意想了想，先让汪汪跑出去。 “谁！”警察很机警地拿着警棍对着黑暗中跑来的物体。 “汪汪！” 汪汪走出来，毛茸茸的身体，蠢萌的脸蛋，加上不停摇晃的尾巴，顿时让警察松了戒备。 “原来是一只小土狗啊，挺干净的，你是走丢了吗？” 警察比较年轻，也充满爱心，蹲下来抚摸着汪汪的脑袋。 他身上的气息很温和，动物是很敏感的能分辨谁是好心谁是歹意，于是汪汪很享受地眯着眼睛，叫了两声：“汪汪。” 警察看它的样子，不由嗤笑一声：“你倒是一点也不怕生。诶，这么有灵气的狗主人一定不会太差。” 程意躲在暗处，见此低头示意小八出场。 小八是个速度慢的爬行动物，而且很不喜欢运动，而刚刚上下爬楼梯已经达到它的今日极限了，接下去的时间里他连动都不想动。 “干嘛？小爷还等着车子来坐呢，小爷我才不去，哼。” 这时候耍性子，是活腻了么。 程意眯起眼睛，也不再跟他唠叨，直接抬起腿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踹。 小八正端着架子呢，毫无防备，被这么一踹直接就扑了出去。 “啊——” 小八发出声音。程意挑眉，这个蠢乌龟，会说话的乌龟被警察抓走，估计会成为大新闻。 不过也好，这样一来，会引来许多人，到时候她混进人群里离开就很简单了。 小八不知道程意的想法，不然一定会瞪着绿豆眼，捂着胸口看着她：“你这个无情无义无理取闹的女人！” 实际上小八一溜出去，看见不远处穿着制服的警察就住了口。 警察见黑暗中又冒出个东西，刚放下的戒备心再一次放出。 他脚边的汪汪看见熟人，立刻兴奋地摇着尾巴。 “汪汪汪！” 它朝着小八跑去。 “等等，小心一点，让我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夜晚漆黑，这里的路灯老旧，警察隐约看见是个类似乌龟的东西，可是他从来没见过室外会有这么大体型的乌龟。 “咦。绿色的。” 警察打着手电看了一会儿，目光惊奇：“还真是乌龟，看着个头，只怕活了很久了吧。” 废话，小爷活了八千年了，小爷潇洒的时候你祖宗的祖宗的祖宗……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小八被手电的光弄得很不舒服，脑袋一扭，别过头去。 警察更震惊了：“居然有反应！你——是不是听得懂人话？” 他的样子好像看见一个很了不得的神奇东西。 小八起初有些明珠蒙尘被发现的自豪感，现在只觉得这就是一个土鳖，听他多说一句话都觉得掉价。 都怪那个程意，居然这么恶毒把他踹出来。 别以为无限量提供草莓冰淇淋就可以对小爷这么不敬了！ 哼！ “汪汪！”汪汪终于凑到小八身边，对他吐着舌头，看他郁闷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你也觉得这只乌龟了不得？”警察好像找到知音，又像是自己的猜测得到附和，精神越发的振奋，“太好了，今晚的演习还真是收获不小啊，等我带着你回去，局里面一定会给我颁奖！” 切，你身为一个警察就这点出息。 小八更加瞧不上他了。 没想到下一秒警察猫着腰靠近，然后跟抓老母鸡似得忽然张开双手朝自己扑来。 哇靠！ 卑鄙无耻的人类！ 居然敢抓小爷！！！！ 小八气愤之下，开始快速的跑动起来。 他祖宗的祖宗的祖宗早早就给子孙后代定下规矩，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攻击人类。 所以他只能跑了。 哼，就算是跑，小爷也能跑赢你！ 这股自信在胸膛中熊熊燃烧，小八把自己懒惰不想动弹的原则抛在脑后。 “哇！好快！”警察兴奋的眼睛里冒光，乌龟可是众所周知的速度慢，这只乌龟跑得这么快肯定不一般，“小白，来，我们去抓他神龟去！” 汪汪忽然就多了一个名字叫小白，汪汪“汪”一声，觉得这个提议很不错，于是欣然同意。 “走！” 于是一人一狗开始追着一只绿壳乌龟。 程意趁机从小道里走出来，跑走的时候还能听见警察兴冲冲的声音“好快，我体能在警校数一数二呢都追不上”，以及汪汪在边上愉悦的叫声“汪汪汪”。 程意无语。(未完待续。) 188.吃人的妖怪来了 幸亏有汪汪和小八的帮助，程意在没有人发觉的情况下走出了小区大门。 大家都没演习吸住眼睛，没看到其他人。 小八虽然速度快，但方向感不是很好，跑着跑着就跑到了原处，朝小道黑暗处的地方一看，程意早就不见了踪影。 小八怒了，好啊，居然自己跑了！ 虽然程意的意思就是让小八和汪汪打掩护，可是小八这个傲娇的灵龟是那么容易妥协的吗？ “呼，追上了——”警察微微喘气出现在小八身后，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色不由问：“怎么又回到这里？看来神龟是个路痴啊。” 正在生闷气的小八听到有人说自己是路痴，顿时绿豆眼里冒出蹭蹭绿光，警察看不出来他在发火，只是觉得神龟就是神龟，不仅壳是绿色的连眼珠子都跟外国人一样绿油油，在黑夜中很醒目哦。 一定要抓到他，说不定是国家特级保护动物。 警察想到这里，眼睛不由一亮。 那个眼神小八太熟悉了，他自己每次看见草莓味冰淇淋就会这样。 这愚蠢的人类是把小爷当食物了吗！！！ “小白，咱们加把劲，你去前面拦住路，我在这里堵着神龟。要是成功了我给你买许多骨头和肉吃怎么样？” 汪汪眼睛也是一亮，吐着舌头激动不已：“汪汪！” 小八听到它在说“好呀好呀”，顿时怒了，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警察虽然听不懂汪汪的话，但是表情神态还是可以判断出来它很同意的。 “好了，开始——” 警察一声令下，汪汪咻得跑到小八后头。 小区中心场地上，里面是警察代表在演习加讲解，跟小区居民说遇到火灾、小偷、抢劫犯等紧急情况，应该怎么处理。 一个严肃的警察出列，另外一个尖嘴猴腮的小年轻扮演抢劫犯。 小年轻拿着塑料的刀顶在警察背后，“不许动，抢劫！” 边上有个和蔼的胖警察细心讲解：“事例一，抢劫犯拿着武器抵在背后，应该怎么做呢？有没有人来回答？” 让居民都参与进去，能加快大家的理解。 居民都是面面相觑，虽然大姐都爱看热闹，但遇到这种事情都是很腼腆害羞的。 最后还是一个大咧咧的大学生小米站出来。 “我来。” 胖警察很欣赏他的勇气，笑眯眯的：“这位朋友，你觉得应该如何？” 小米字正腔圆，不假思索回答：“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老子揍他！” “哄——” 小米冲动而激情的回答引起人群的一片渲染，大家都哄笑不已。 有几个认识小米的大叔大伯还嘲笑他：“就小米你这比小姑娘还要苗条的身板，要跟抢劫犯动手，最后别被揍趴下了哦。” “是啊是啊，人家手里还有刀，我觉得啊钱财乃身外之物，这种情况下保命要紧。” “呸，你这个没出息的，是不是男人啊——” “欸你什么意思啊？我是不是男人你看不出来啊，要不要我证明给你看啊。” 人聚在一起就容易起冲突，尤其夏天来了，气温升高会加剧人们的情绪传播。 这么几句话就有人闹起来，那个回话的大叔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解裤腰带，真的要证明给对方看…… 胖警察见状连忙出口：“同志们都冷静一点。” 连说了好几遍才起到效果，现场又安静下来。 “咳咳。”胖警察心想这个活不好办啊，下次再也不要抢着出来了为此还得罪了好几个同事。 他脸上挤出笑容：“刚才那位黄衣服的同志说的很有道理，钱不是最重要的，人才是最重要的，生命只有一次。” 有人小声嘀咕：“谁说的，钱也很重要。” 有严厉的长辈批评他：“命都没了，你拿什么去花钱？” 那人不再开口。 胖警察省却一个要教育的同志，心情好了一些：“好了，接下去交大家一些基本的防身术。” “好好！” 人群又爆发出一阵喜悦之声，尤其是年轻的小伙子们一个个摩拳擦掌，很是激动。 “看好了啊——” 小年轻和警察一个当小偷，一个做群众，一个擒拿手抓住小偷的胳膊一拧。 小年轻当即脸色一变，哎哟哟求饶：“我错了，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大家看得津津有味。 正在这时候忽然有一个白色的影子从一幢楼里冲出来，有人被撞了一下，很不满地回头：“干什么你，没长眼睛啊！” 他的视线是从下往上的，先是看到裸露在外面的雪白双脚，隐约有些变形而且上面似乎毛发重了一些，他心想搞什么毛孩？ 视线再往上到了腰间的时候，居然看见一张男人的脸！ 那人瞪大眼睛，这、、、这人居然捧着一个头颅！ 他脚下不稳，后退过去的时候撞到了别人，人家也不爽的反手推了一下他：“干什么？走开点，别记挤着我！” 那人被这么一推，就扑了上去，感觉自己碰到一个僵硬的东西，还有五官和轮廓。 他脑子都蒙了。 是碰到了那个头头头头颅！ “啊——” 一声惊叫划破长空。 “怎么了怎么了？谁在叫？” 人群开始涌动起来，胖警察头皮一紧，这份工作果然不好做啊。 招呼人问是不是有人闹事，还没问出个一二三来呢，接连又是好几声惊叫。 “啊——她，她抱着一个人的头！” “啊她身上都是血！” “你们看她的眼睛是绿色的——脖子上手背上都是黑毛，她是妖怪啊，会吃人的妖怪！” 最后这一声会吃人的妖怪成功的引起一阵恐慌，旧小区里有很多看热闹的多是些老弱妇孺，这些人胆子小听到危险顿时就跑。 “我的乖乖，赶紧回家锁门，再也不出来了！”有奶奶拉着五六岁的小孙子边跑边说，小孙子好奇地回头看。 那边程喻雪一身白裙子站在那里，怀里捧着一个男人的头颅，她的长发被夜风吹起，露出一张艳丽的脸，那双冒着绿光的眼睛在灯光下令人发憷。 小孙子看了一眼就被吓哭了。 “奶奶奶奶！” “乖乖，别哭了，咱们回家去啊。”(未完待续。) 189.全军覆没的同事 围观的人群一下子走得七零八碎，少数几个胆大的留下来。 有个人指着程喻雪惊呼：“她的手，她的手！” 有个离得近的警察看得很清楚，这个白裙子女人的手已经不是人类的手，她的指节突出手指粗长弯曲，上面还有尖锐的指甲。 这分明是一只野兽的爪子！ “我去！” 警察吓了一跳，立刻就往后退一边提醒同事：“小心呐，她是狼人——” 场地中心的胖警察皱眉，狼人？什么鬼？ 他有些生气了，好端端的演习指望着能给他加分呢，谁知道又一群不配合的群众不说，还净出一些幺蛾子。 “什么狼人，老百姓在场呢，你给我好好说话——” 警察倒是想说话，可是他退后的时候一直微微垂着脑袋，沉默不语的程喻雪忽然抬头，张大嘴巴，嘿，好家伙，那可真是跟血盆大口差不远了啊。 警察吓了个半死，踉跄着要逃，程喻雪的速度更快爪子一挥，一道血痕出现在警察的肩膀上。 “啊！” 警察痛得出神，扑腾一下倒在地上。 “救我，救我——”警察吓得腿软，伸手捂着肩膀的伤口，朝着边上的同事发出呼喊。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这一群警察完全没有准备，还是表演小偷和抢劫犯的小年轻最先反应过来，脸一沉就跑去。 小年轻来到警察面前，伸手扶着他。 太，太好了，有人来救他了。 警察很欢喜，也很激动，揪着小年轻的人就要起来。 唰，一道冷光自黑夜中闪过，然后警察就说不出话来了。 程喻雪斩断了他半截身子，速度之快，连人体的血液都来不及流出来。 警察瞪大眼睛，这时候脑袋还很清楚，看着面前的小年轻眼神的惊恐之色，不由奇怪的低下头：“我怎么了……” 然后他看到自己下半身从腰部开始被斩断，他还是不太明白，咦他的下半截身体在哪里呢？ 他要去寻找，只是上半身稍微一动，整个身体的重心发生转移，然后他上半身就从腰上划了下去。 咻得一声，然后是砰的一声重响。 那一声砰，是警察的上半身砸在地上的声音，同时也砸在在场各位警察的心里。 小年轻呆愣在那里，一句话噎说不出来。 所有在场的人都安静下来。 警察们一个个面如土色，那些留下来看热闹的居民也是腿抖得不行，其中一个多看了一眼被腰斩的警察，那一地的鲜血和警察死不瞑目的眼神，让他脸色惨白，侧身张嘴狂呕起来。 这一吐惊醒了所有的警察。 他们第一反应是想要逃。 这时候胖警察怒吼一声：“丢下战友不顾你们做得出来吗？赶紧去拉小熊啊！” 小熊就是那个小年轻警察，他好心去扶腰斩的警察却目睹同事惨死，精神面临崩溃，程喻雪一步一步走近，他除了颤抖却没有其他动作。 害怕的连求生的本能都忘记了。 胖警察一吼，警察们顿时觉得羞愧。 胖警察看在眼里，其实也没有过多责备，毕竟他们都是凡人，突然面对这些情况没有撒腿就跑已经很好了。 “快！” 胖警察指挥起来：“你，你，还有你，围住她！” 有警察用发抖的嗓音问：“组长，我们用什么围住她！” 胖警察下意识回答：“废话，用枪啊！” 说完，自己也顿住了。 枪，不是所有警察都有资格配枪的，而且就算配了枪也不是所有警察都能随意开枪的。 今天是出来进行安全演习的，全体人权轻装简行，带枪的除了自己和几个副手，其他人员都没有。 “啊……啊……” 小熊终于有了反应，只见程喻雪伸出爪子，上面还带着鲜血，那是小熊同事的鲜血，那样子太吓人了。 小熊的眼里满是惊恐。 胖警察见情况紧急，来不及多想了，于是拿出手枪对着天空开了一枪：“住手！不准你再伤害我的组员！” 他挥舞着手臂，对着组员们用力喊着：“兄弟们，冲啊——” 警察们收到鼓舞，有了一点动力，顿时都拿出警棍朝着白裙子女人冲去。 小熊感觉到一丝希望，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然后，程喻雪附身过来，伸手从他的胸膛穿了过去。 “呃——” 小熊低头看到一只类似狼爪的手，从自己的胸腔穿过，他甚至感觉不到痛苦。 为什么呢。 咦，奇怪，他的心怎么外面。 程喻雪的手心里的确躺着一颗鲜红跳动的心脏，上面的血管还留着身体，所以看上去还正常运作。 “啊——”有警察的警棍掉在地上，“太可怕了，她是魔鬼，魔鬼啊！” 胖警察咽了咽口水，看着周围的警察似乎刚刚升起的勇气瞬间就削弱了。 要救吗？ 看小熊的心都被挖出来了，应该也活不了了。 他很纠结，不跑的话，很可能大家都交代在这里，于是他一咬牙做出决定：“没枪的都往我身后，听好了，这是合理撤退不算逃跑！有枪的跟我一起拦住她，为兄弟们争取时间！” 有枪的两个副手用力点头：“是，组长！” 他们的枪支紧紧握在手里，这时候有保命的武器的确有底气许多。 砰，一声响。 胖警察打在程喻雪的脚部，只见子弹射出，在她的膝盖处忽然弹了出去。 同时，程喻雪的手心一紧，那一刻鲜红跳动的心一瞬间就被捏成碎片。 小熊的嘴角流出鲜血，一个字都来不及说就失去了生命。 “组长，子弹对她没用！” “什么，听到没有，子弹都打不死她呢！”原本跑到远处不忍丢下队友的警察，听到这里立刻又做出新的举动。 “还等什么，跑啊！” “可是组长他们怎么办？” “他们有枪，我们只有棍子！要死的话肯定是我们啊！”那人吼着，看着其他人看自己的眼神有些陌生，有些疏离，有些鄙夷。 他换了口气：“我不是想要丢下他们，可是我们这几个人根本不是那个魔鬼的对手，我们必须回去搬救兵！” 他这样一说，就显得有人情味许多。 “对，回去搬救兵！” 胖警察开完枪，心里忐忑不已，耳边也传来属下们的议论说，他是老江湖了何尝听不出来自己这几个已经要被抛下。 他的心里有些涩涩发凉，不过并不怪罪。 换了自己，在年轻的时候也会做相同的选择。 可是现在他不能，他是表率，是组长，这时候丢盔弃甲就算完全回去了，也只会成为警队的笑柄和耻辱。 他不要，他宁可战死。 “啊——我杀了你！” 砰砰砰，胖警察连连开枪，一边开一边朝着程喻雪走近，那表情有种视死如归的英雄感。 所有的警察包括几个居民都受到了震撼。 “组长——” 两个副手立刻跟上去，配合着一起开枪。 一时间旧小区里枪声连气，动静非常大，一直传到了几条街外。大家都探出窗口，四下张望，到底是哪里传来这么多枪声。 程喻雪本就是半狼化，连杀了两个警察后鲜血刺激了她的神经，如今枪声轰隆也加速了她的情绪变化，于是在灯光和月光的照射下，在众人的眼睛中。 她的脊背开始弯曲，身体的毛发丛生，双手双脚都站在地上，变成野兽的四肢。 脚趾也开始长出利爪，整个头颅和脸庞都发生巨大变化。 然后，完全狼化的程喻雪脖子一扭，发出一声吼叫：“嗷——呜——” 彻底的一只凶狼。 胖警察的手枪已经打完了子弹，他离得很近，小熊就倒在他的脚下。 程喻雪这么一吼，他受了惊，手枪掉在地上。 程喻雪抬头，她那一双完全是野兽的绿色的眼睛里，不带一丝感情。 完了，胖警察心想，我要死了。 也好，算光荣牺牲了也能加分呢，多大的荣誉，只是可怜他的老婆和孩子了，下辈子再补偿他们吧。 胖警察嘴角浮现一丝笑容，闭上眼睛。 他感受到一阵疾风呼啸过去，然后一道冷光闪过，他的脑袋就没了。 胖警察的头颅掉在地上，滚啊滚，滚在两个副手脚下。 副手当场就疯了：“啊——” 开始疯狂的开枪，可是跟胖警察一样，他们的枪里很快也没了子弹，程喻雪再没给他们一丝喘息的时间，扑过去张嘴咬住他们的胳膊，一扯就是鲜血淋漓。 另外一个转身要逃，被一爪子穿透了右眼，倒了下去。 接下去是一场血腥的猎杀。 这个演习的小区场地就好像是一个被围住的狩猎场，在场的所有活人都是狼的猎物。 并且，他们毫无反抗能力。 程喻雪跳跃，扑腾，嘶哑，拉扯，锋利的爪牙是她最完美的餐具，配合着一声又一声的惨叫，她愉快的吃着这一顿饕餮盛宴。 杀一个，吃一个，满嘴的鲜血。 天上的月亮见证这场杀戮，在淋漓的鲜血下，月色都变得惨白。 最后只剩下一个看热闹的居民，就是一开始出来回答问题的那个。 受的方式被撕碎，被啃咬，被斩断。 太可怕了。 太可怕了。这就像一场梦，此生最大的噩梦，他眼睁睁看着在场的人一个接一个死去，以最惨烈最血腥最难以忍 他想要逃，可是双脚却没有一丝力气。 来了，她来了。 不，是它。 那只可怕的嗜血的凶狼。 失去人性的程喻雪吃得有些腻味，那些警察皮糙肉厚的，口感不好。这一个看起来不错。 年轻人嘴角蠕动，念叨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要是他的伙伴看见他这样，一定会嘲笑他窝囊。 可是他们都死了。 程喻雪伸出爪子，挑起他的下巴，年轻人的整张脸露出来，他眼里虽然有恐惧却因为皮相好，没有显得特别狼狈。 它在干什么？在看他？ 要不要笑一个…… 越是危急关头，人的行为越是不可理喻。 年轻人死到临头，居然认为自己应该保持礼貌，于是他嘴角扯了一下，露出一个苦闷的笑。 没想到这一笑，居然触动了这只无人性的饿狼。 正确来说是触动了狼的身体里潜藏着的人性。那是属于程喻雪的人性。 “阿文……” 他长得好像阿文。 年轻人可以感觉这只狼张了张嘴巴，他吓得要死，以为自己要被吃掉了。 开始下一秒，奇迹发生了。 他被放开了。 狼不知道为什么转身就走，年轻人看它又去吃地上的尸体，似乎对自己不感兴趣。 他连呼吸都不敢。 是暂时的吗，还是先留着我等会再吃。 意识还在疑惑，身体已经做出行动，年轻人的脚下微微挪动，一步，一步，不敢太大动静。 忽然，饿狼转过头，绿油油的眼睛盯着他。 年轻人吓得不敢再动，狼再一次接近他。 年轻人简直要哭了，果然是要吃他么。 不，不能坐以待毙，跑吧，总比什么都不做好，他要证明一次——他才不是胆小鬼。 这时候狼忽然跑动起来，追赶着他。 年轻人立刻扭头狂奔，不敢回头。 他一直跑，一直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看到有行人的身影，那些人看他神情慌张，身上还要血迹不由拦下他询问。 “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是那边来的吧，我们听到很多枪声，是不是有人在械斗啊？” 有人。 活人。 年轻人停下来，终于敢回过头，长长的过道上没有东西。 逃过一劫。 太好了。 年轻人眼睛一黑，晕厥过去。 另一边，你追我赶了好多回，警察和小八都有些累了，汪汪的精神头倒是很好，只是忽然间它似乎闻到了什么气味，忽然就狂叫起来。 “汪汪汪！” 汪汪朝着外头跑去。 小八很嫌弃，叫什么叫。 警察想了一下，有些事情上动物比人类敏感，难不成是外面发生了什么？ 于是他跟了上去。 诶，就这么走啦？ 不玩啦。 真是……小八翻了一个白眼，只是黑漆漆的地方，只有他一个人，似乎也不太好。 “诶，等等小爷啊……” 警察跑出去最先闻到浓烈的气味，那是血腥的味道，然后他看见地上躺着很多具尸体，他慢慢的睁大眼睛。 那都是他曾经工作过的同事。 全都死了。(未完待续。) 190.龙城重磅大新闻 这天夜里，一个重磅新闻炸响在龙城的平静天空。 外出演习的警察居然被全灭！！ 不出一小时内，各大媒体人都派出队伍来旧小区报答这起特大血腥案件。 最初达到现场的记者们和新闻工作者们兴冲冲的进入小区，就看到一地的尸体，四肢零落的，内脏被掏空的，还有几个头颅被不知名的野狗踢着玩。 一个女记者在业内被称为女强人，她比男人还要有干劲，这一次出行也是冲在前头，第一个跑进场内的。 结果那只野狗把玩着头颅，动作没控制好，头颅滚啊滚，滚到了她脚下。 女记者白色皮质单鞋被染上鲜血，她低头看着头颅，头颅上也有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紧紧盯着她。 “啊——” 女记者崩溃大叫。 后面跟上了的记者们很快看到了同样骇人的一幕，然后尖叫声不断响起。 还有人扶着墙壁呕吐，只是手感黏糊糊，再灯下仔细一看，居然是肉酱！ “呕——” 现场一片混乱。 普通的人们根本无法招架这样的血腥场面，还好联盟的人得到消息，立刻派来灵警中的精英队伍。 灵警们封锁了现场，记者们看不到那些场面，慢慢的也缓过气来了。 这时候围观的人群渐渐多起来。 女记者眼尖，看见许多妈妈奶奶辈的居民围着一个大男孩，那个大男孩身上披着一件花色的睡袍，明显不是他的。 女记者站起来：“你们好，我是新云报社的记者。” 她一边做自我介绍，一边打量着那个大男孩，他的表情呆滞，身体不自觉颤抖，里面的那件素色短袖上分明沾着血迹。 他一定是在场观看到事发经过的幸存者！ “你好，这位弟弟。”女记者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企图拉近距离，“你刚才就在这里对不对？能不能告诉姐姐，你都看见了什么？” 女记者对自己的专业能力很有信心，没想到她才说了一句话。 那大男孩听到她的问题，呆滞的眼神里露出万分的惊恐，身体抽搐的几乎控制不住。 “不……不……” 边上的妈妈奶奶们脸色都变了，几个人按着大男孩，几个人不断安抚他，另外有几个凶悍的直接冲女记者吼。 “问什么问？你没看孩子都吓坏了吗？” 大妈离得近，口水喷了女记者一脸。 女记者有些愠怒，估计着镜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好言相劝：“这位大妈，我是新闻工作者，采访当事人是我的工作，还希望你们配合。” 女记者自认为彬彬有礼，可惜大妈们根本不吃这一套。 瞪眼，呸她一下。 只有一个稍微好点，但也是很冷淡的语气：“我们不是这个小区的，这孩子受刺激太大，你问不出什么的，你要采访不如去采访活下来的那个警察。” 女记者本来很憋火，听到最后一句，眼睛一亮：“什么？还有警察活下来？” 大妈指着被围起来的现场，“喏，我看见灵警们把他带走了。欸，那也是个可怜人，虽然活下来了，但同伴都死了，他下半辈子只怕都要活在阴影里了。” 女记者才不管大妈的感叹，招呼着摄影师急忙朝着小区门口赶去。 小区门口，只站了两个灵警，灵警们在门口墙壁上贴了一张灵符，灵符遮蔽了里面的场景，让居民们看不见里面，减少恐慌。 不少媒体缓过来，纷纷要求进去拍摄。 “这位大哥，我们绝对不会破坏规矩的，就让我们拍个照呗。” “就是，龙城是平安区，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龙城的市民对自己的安危肯定很着急，我们报答真实的情况，好让他们安心啊。” 媒体人一个个巧舌如簧，企图攻破灵警的防备。 灵警一个笑容满面负责和媒体沟通，另一个冷冰冰的负责站在那里，要是有人敢硬闯就得看他给不给过了。 “这位灵警先生，我听说演习的警察没有全部牺牲，还有一个幸存者是吗？” 人群里，女记者成功挤出来，把话筒觉得高高的对准笑眯眯的灵警。 那个灵警眉头几不可见一皱，那个警察早就被他们一早隐藏好了，怎么消息还是泄露出去了。 他抬眼望去，小区门口围着的一群大妈，顿时了然。 女人传播消息的能力一流，大妈的能力更是一级棒啊。 “这个嘛涉及调查取证的内容，属于警队机密，恕我无可奉告。”笑眯眯的灵警这样说。 一堆记者和新闻媒体都嚷嚷起来。 “怎么这样啊？” “民众需要知道真相啊！” “那个警察是不是看到了案发过程？” 叽叽喳喳，吵个没完。 笑眯眯的灵警心里烦躁，脸上的笑容却更加灿烂。 这些问题还只是鸡毛蒜皮，没有人那样问就好。 “大家别着急啊，一个个来嘛，这么多人，我好怕怕哦。”灵警卖了个萌。 没有否认，就是默认了。女记者的眼珠子滴溜溜转动，嘴角扬起来。 “这位灵警先生！” 笑眯眯的灵警一看，又是这个女人，不由头皮就紧了紧。 这女的来者不善啊。 果然，下一秒女记者举着话筒，像是激光枪一样，一连抛出许多问题。 “那么的警察被杀害，看现场的状况十分血腥残暴，这不可能是普通人能办到的吧？” “龙城的平安是否已经被破坏？” “十年前签订的阴阳和平条约是否还有效力？” “这次杀害是否由阴间不法分子策划，如果是这样……接下去是否还有后续！” 一个问题又一个问题，听的边上的同行惊醒过来，开始一起发问。 而灵警的脸色已经不太好了。 这个女人真是个麻烦精。 他脸上扯着笑容，试图控制形式，只是记者们跟打了鸡血似得齐齐往上涌，看着实在是太吓人了。 灵警挑眉，识时务为俊杰往同伴身后挪了挪。 “阿宾，交给你了。” 他还是逃吧。 “灵警先生——”女记者看出不对劲，想要冲上去。 那个叫阿宾的灵境一步迈上前，面容如寒冰，女记者被看一眼仿佛陷入冰天雪地里，顿时不能动弹。 阿宾眼神扫了一圈，被扫的人全部不敢回看。 很好。 阿宾转身进入遮蔽中。(未完待续。) 191.他要用实力说话 阿笑扭头看见他，眉头一挑：“哟，这么快就进来了啊。” 他坏笑了一下：“那些记者不好对付吧？知道我平时有多么辛苦了吧，以后要对我好一点哦。” 阿宾面无表情，走过去。 阿笑习惯他这个样子，耸耸肩。 没想到走到并肩的时候，阿宾忽然开口：“刚才你卖萌的时候，很恶心。” 阿笑愣住，“什么？” 阿宾转头，一本正经看着他：“真的很恶心，非常恶心。下次别做了。” 阿宾：“……” 这臭小子。 其他几位灵警见到两人，纷纷开玩笑，阿宾的冷脸和脾气摆在那里，他们不敢惹。倒是阿笑向来脾气好，于是遭到了一致的取笑。 “哟，阿笑，说好的妇女杀手呢？听说很多记者都是女人啊，你这么快就失败了啊。” “阿笑哪里会失败，说不定是欲擒故纵，留着放大招呢。” “就是，就是，我相信阿笑，你们别笑话他啊。” 阿笑翻了一个白眼：“你们一个个的，都滚滚滚。” “哈哈哈，生气了。” “面子挂不住了吧。” 大家嬉笑起来，在一群爽朗的灵警中，有一个身穿普通警察制服的年轻人显得特别瞩目。 阿笑对边上的灵警使眼神：“就是他？” 那个灵警点头：“刚刚我和大梁问了，他是最后结束的时候才出来的，就看到满地的残尸碎体其他一概不知。” 阿笑眼睛闪烁：“真的假的啊。” “不信啊，你自己去问咯。”灵警白他一眼，傲娇的走开了。 嘿，这家伙。 他的同伴为什么净是这些傲娇的公子哥啊。 阿笑叹气，朝着警察走过去。 “我已经跟你们说过很多遍了，我真的不知道是谁干的。要是知道我一定——”警察嘴唇有些干涩，说到这里眼睛发红，露出一丝悲痛。 问话的灵警嗤笑一声：“一定怎么着？你们这些普通小片警有什么大能耐啊？我告诉你，这可不是小偷小摸……” 灵警语气和神态是赤裸裸的看不起，话还没完就被几个沉稳的灵警拉到一边，队伍的小组长大梁狠狠瞪了他一眼。 压低声音道：“你小子收拾一下你的少爷脾气行不行？大家都是同行，你得意个屁。” 那傲慢的灵警不乐意了：“什么同行，我爸花钱送我进灵警队伍，可不是为了和他们那些窝囊废相提并论的。” 自从世界分了阴阳，普通警察的地位大大降低，灵警在人们心目中的形象十分高大，尤其是在龙城这样的平安区。 有平安区的地方，就有联盟。联盟不是那么好进的。 要么身怀异能对集体有贡献，要么是法术精湛能打怪收鬼，前两者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有能者就可。 比起这两种方式，第三种就显得不那么令人服气——靠钱。 只要关系够硬，资助的钱够多，总能在联盟内部找到一个位置，一般来说不会是什么太重要的职位，但联盟的名声在现在社会那可是比名流还要好听。 如果关系和钱都不太够硬，那也没关系。 不少人就退而求其次，把孩子安排进灵警队伍，众所周知灵警和联盟关系密切，据说每年至少有两次聚餐，但时候露个面拉个交情，一切都好说。 这个通少就是从第三种渠道进来的少爷，家里有那么些钱，在队伍里一直很傲。 大家忍他很久了。 此时听到他这么说，立刻就有资格老的灵警叱喝他：“通星你也太过分了，不仅挑拨我们和警察之间的关系，还对组长这么不尊敬！你家里人都没教导你做人要礼貌吗？” 通少嘴角一斜，眼睛瞥过去：“我可不像有些人爱拍马屁，组长是明智的什么人有用，什么只有一张臭嘴和家里那间破茅房，组长一定是知道的！” 说话的这位灵零家境不好，自尊心很强，通星真是蛇打七寸，一下子戳中他的痛楚。 “你！” 灵警气得脸色涨红，不由上前一步，作势要打。 通星立刻凶了眼睛：“怎么？说不过我就要动手啊？好，本少爷今天就陪你玩玩，让你这个乡巴佬看看什么叫礼貌！” “通星，你个王八蛋——” 两人之间的阵势剑拔弩张，火药味浓厚极了。 “够了！” 组长大梁怒吼一声，“周华，通星，你们都给我站门口去！” 完了，组长发飙了。 阿笑摇摇头，算那两个小子倒霉，外面那一群饿狼一样的记者可不是吃素的。 想到那个人潮拥挤的画面，阿笑不由打了个寒颤。 周华和通星各自都不服气，但不敢不服从组长的命令。 在灵警队伍中，服从上级命令是很重要的，这一点无论是寒门豪门弟子都要遵守。 为了平衡关系，一般被选为上级的灵警身份背景都会很中庸，不会太有钱也不会太贫困，但是能力上肯定是拔尖的。 毕竟要让组员服气，才能管得住人。 “是，组长。”周华率先说，“我听组长的，不跟某些二世祖一般见识。” 说完敬了一个标准的礼，然后转身就往外走，一下子就穿过屏障没了身影。 这个马屁精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摸黑自己在组长心目中的形象。 通星气得牙痒痒，算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组长，那我走了。” 通星自以为很礼貌的说了一声就走。 组长淡淡的“嗯”了一声，看着这个无比傲慢的背影远去，表情很平静。 回头对阿笑使了个眼神，阿笑点头。 “都被围在这里，过去看看受害者。” 灵警们有些无语，这还受害者，地上统共就没几具健全的尸体，嗯，是一具都没有，唯一能分辨出四肢的那具还少了一个头颅。 不过大家们都是聪明人，知道这是组长支开他们，提供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让最擅长和人打交道的阿笑和唯一的幸存警察谈谈。 说不定能问出什么。 当然最后问不出什么也没关系，阿笑的能力足够他获取想要的信息了。 “好的，组长。” “我这就去查看尸体。” 大家纷纷散开，一下子空间好像大了许多，一直很紧张的警察几不可见的松了一口气。 “很紧张吧？”眼前这个笑眯眯，一团和气的年轻男人笑着说，“那群兔崽子就爱吓唬人，我都跟他们说了多少遍了，对待同志要像春风般温暖。” 这个笑话很老，但是配上他的笑容，就让警察稍微舒了一点心。 他扯了一下嘴角，偷偷看着那边在现场看受害者的灵警们，“刚才那两个灵警出去了？” 阿笑眼里露出笑意，这小子很聪明，知道避开话题。 他点点头：“那个尖嘴猴腮奶白的不像个男人的叫通天，他是个富二代，家里有钱。”他说话的时候表情和手势都很丰富，一边挤眉弄眼一边两只手指指腹搓了搓。 警察果然露出了然的眼神：“关系户啊。” 阿笑说：“对，就是走关系进来的关系户，哈，你懂得还真多。” 这是常识吧。 警察扯了一下嘴角，笑得有些勉强。 阿笑看这小子防备挺重，不由急着埋汰队友：“通天在队伍里一直很傲气，你知道我们警局有两个食堂吗？” 警察立刻说：“知道，一个下属吃，一个领导专用。” “对，我们也是这么分配的。”阿笑这么说着，不经意又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其他人没意见，毕竟什么与民同乐也只是一句客套话不是？ 可是通天不这么认为，他来的第一天看见满堂的下属灵警，就不乐意了，嚷着吵着要去领导专属餐厅。” 警察听得有些认真：“然后呢？” 阿笑的表情有些玩味：“然后他成功了。” 警察瞪大眼：“还真进去了？你们怎么不拦着他？” 阿笑摇摇头：“他没进来前消息就传出来了，大家虽然明面上没说，但对于这种关系户都是厌恶的，你知道灵警的招收有多难，多他一个就要少一个名额。” 警察立刻说：“这个我知道。” 少一个名额，就代表有一个刻苦了几年的预备灵警失去资格。 这的确不公平。 “所以当时餐厅的人没有一个阻止他。”阿笑说着笑起来，“算他小子运气好，那天吃饭的领导都是脾气宽厚的，没谁跟他计较。” 警察说：“怕是不跟钱计较吧。” 阿笑乐得拍他肩膀：“哟，你小子挺上道。是啊，毕竟刚收了钱就动人家的儿子，传出去未免太大脸了。” 警察笑起来，是挺打脸的。 不远处一直在暗中观察这边的灵警们看见本来紧张得要死的小警察，居然跟阿笑聊得那么开心，有说有笑的。 不愧是阿笑啊，这一张嘴一只眼，够他吃一辈子了。 组长大梁看到这里，微微一笑，看来进展得不错。 不需要动用那个能力对阿笑也有好处，毕竟那个眼睛使用多了会带来什么样的过后，谁也说不清楚。 能不用就不用吧。 “组长，阿笑真不错。”副手称赞说。 大梁凉了他一眼：“你很闲？” 意思是老子都在认真查看尸体，即使只是在装样子，你却在一边说风凉话？ 副手干笑两声：“我不闲的，组长。我这就去那边看。 组长大梁转头看向门边，外头那两个应该不会出问题吧。 那么多记者连阿笑都招架不住，应该够他们受了。 大梁想到这里，又是微微一笑，手底下的人不听话还是要教育一下的。 不然怎么能成长呢。 外头。 先出来的周华看见乌泱泱一大堆人，吓了一跳。 我的妈呀，这么多。 他还只有在阅兵仪式的时候看过，还有就是联盟的纪律片里，那些鬼怪闹起来也有这么多数量。 “那个，大家都静一静啊。”周华清了清嗓子说。 刚才阿宾和阿笑进去后，记者们沉默了一瞬间，很快就炸开了。 一个个商量着要不要冲进去，一个个又说他们是凡人怎么可能冲破灵警的防御。 女记者在人群中若有所思，灵警的防御啊，别人不知道怎么破，她手里正好有几张灵符，那是她一个线人送的。 据说能照出原本贴灵符的地方，然后把它撕掉，那这个屏障就解除了。 自己要不要使用呢？ 这个念头只闪过了一秒钟，女记者立刻被嘈杂声唤回神智。 这么多人，就算打了了屏障她也不一定能挤进去。 不能白白便宜了别人。 她抢不到的新闻，其他人也休想抢到。 女记者瘪瘪嘴，很快做了决定——这个屏障她是不会松手撕的。 大不了在这等着，灵警们总要出来见人吧。 现场那么多残尸碎体，多看几眼隔夜饭都要吐出来，味道一定也不好闻。依她看，过不了多久里面就会有人出来了。 没想到她还真猜对了。 不一会儿就出来了一个脸庞方正的灵警，灵警的皮肤有些黑，见到这么多人表情有些蒙。 女记者心中一喜，太好了，她阅人无数，知道这种人憨厚老实没见过世面，最好攻破。 她立刻冲上去，举着话筒问道：“这位灵警先生，你们找到凶手了吗？不是人对吧？” 周华被话筒戳到下巴，低头看见那女记者气势汹汹的，他的家乡是个很小的地方那里居民都没多少，这些媒体更是没有。 头一次见到这么大阵仗，他几乎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我我我……” 女记者皱眉，不会吧运气这么差，居然遇到个结巴。 算了，结巴也能说话，说几个她加工几下也是新闻呢，总比没有好。 忽然一直奶白的手伸出，抢走了女记者的话筒，顺便把周华推到一边。 女记者一愣，然后就炸毛了。 “干什么？！执法人员居然抢老百姓的东西！” 跟着周华出来的通星递给周华一个嫌弃的眼神，土鳖就是土鳖，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不就说个话么。 切。 周华脸色铁青，他一向好强，尤其在通星这个二世祖面前，没想到这次丢脸了。 他握着拳头，坚持挺胸抬头。 丢脸又如何，他身为灵警只是不懂和人打交道，但他的能力是得到队伍认可的。 说到底，灵警部队还是要用实力说话，他周华问心无愧。(未完待续。) 192.灵警部队不好混 通星小时候是在女人堆里长大的，家族里男孩少，他长得又漂亮，自然而然被阿姨们捧在手心，这就造成了他爱表演的个性。 在灵警部队里，纪律虽然不像普通警察那么严谨，但大家私底下都自己给自己加锻炼内容。 通星进灵警是为了说出去有面子，可不是来过苦日子的，于是他大手花钱找志同道合的一起玩。 刚开始因为他的慷慨，还是有不少朋友的。 只是入队后的两个星期，他就迅速失去了全部朋友。 因为他在没半月一次的考核中拿了第一名。 倒数第一名。 灵警队伍最看中实力，虽然上头看中钱，但底下人还是欣赏强者的。 通星很明显不是，那天他丢了脸回到宿舍发现自己的床铺被泡了辣条水。 通星习惯裸睡，他宿舍的被子都是家里买的高级货，鹅绒的，可舒服了。 郁闷的通星企图早睡，躺了十分钟越躺越热，刚开始他以为自己发烧，后来让他发觉不对是私处火烧火燎。 他一下子从被子里爬出来。 从没有发烧烧小弟弟上的！ 低头自己一看，都肿了！ “妈的，是谁干的！” 宿舍外头想起哄笑声，通星扯着被单出去，人早就跑了。 只剩下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 周华锻炼回来，见这么多人围在一起，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挤了进来。 “怎么了？” 被群嘲的通星正愁没地方发泄，一见到老实人周华过来，顿时眉头一拧。 “怎么了？”通星咬牙切齿冲过去，“说我的被子是不是你好搞得手脚？！” 周华愣了一下，想起来中午天气不好，看见有人在晒被子，怕下雨淋湿了，的确帮忙收进来了。 “被子么？我是收了一条……原来是你的啊。” 通星原本只是找茬，柿子挑软的捏，这么一问居然问出真凶。 今天考核失败的郁闷和一肚子的火气，顿时一股脑爆发出来。 “你个土包子！少爷我今天不打死你！” 通星抡起拳头就砸过去。 这人怎么忽然动起手啊。 周华虽然有些意外，但本能还是让他 侧身一躲。 周华的天赋不高，但胜在刻苦，练就了扎实的基本功，这一躲速度一流，无比敏锐。 围观的人群不由吹了一声口哨：“漂亮。” 通星体力本就不怎么样，体检什么的都是塞钱进来的，今天考核本就把力气都用光了。 没想到周华会躲，他家里的司机管家从来不会躲的！ 他也不想想在家当少爷和出门在外的区别，还以为普天之下皆你妈。 通星没防备于是扑了个空，他脚下也没力气，几乎就是脸朝下摔去的。 避无可避的时候通星首先想到的是他的脸。 这么漂亮的脸可不能摔坏了。 于是众人眼睁睁他用飞一般的速度伸出手，捂住脸。 一声咚响。 嘶，好疼。 世界安静了一秒钟，人群里爆发出巨大的哄笑声。 “你看见没有？” “他居然第一反应是捂脸！” “天哪，我家那个臭美的妹妹都没这么自恋！” “哈哈哈，大家以后让着他一点啊。人家可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子！” “哟，以后叫他通妹妹好不好啊？” “哈哈哈，这个好就这么叫！” 一片嘲讽中，通星的脸低得不能再低。 周华是个心地善良的人，这件事看起来是个误会，于是他一边认真地跟大家说。 “你们别笑了。”一边过去，伸手要拉通星起来。 没想到通星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打得脆响。 周华一瞬间都被打蒙了。 “卑鄙！”有人看不下去了。 “对，通星你这是偷袭，手段也太肮脏了吧！” “就是，人家周华是好心……” “好心在老子的被子里加辣椒水？狗屁！” 通星怒从心起，恶狠狠地瞪着周华。 周华愣了下，“什么辣椒水？我没有啊！” 通星很不屑，“刚刚亲口承认了，动过我被子的就是你，现在又说没有，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周华来的地方比较偏僻保守，对于这种话很敏感，简直可以算是侮辱了。 “你！我没做过的事情为什么要承认？”周华脸色涨红，像发怒的关公。 “你明明承认了！”通星咬住这一点。 “那个，我想说……”有个带眼镜的斯文男举起自己的手，“我今天有晒被子，后来宿管大哥交给我的。” 他推了推眼镜，看着周华，“我想应该是你帮我收的吧。” 周华问：“后排第三杆子？” 眼镜点头，“没错，那边阳光好。没想到会下雨……不管如何，这次多亏了你，谢谢。” 周华被人道谢，有些腼腆。 摸摸脑袋，有不好意思说：“不用，都是自己人，顺手而已。” “既然是眼镜的被子，那就不是通星的了。”有人悠哉地开口。 大家立刻醒悟过来，“对，通星你冤枉周华，活该被打！” “就是，活该，活该。” 被误会的周华张嘴，“那个我没有打他……” 他的声音不大，很快被其他看热闹的压下去。 “是不是男人啊。快给人家赔礼道歉。” “对，道歉！” “做错事要勇于认错，我看跪下来磕个头就好了，周华大度，不会要求更多的。” 磕头在他们家可是大事，男人膝下有黄金，上贵天，下跪父母，怎么能随便跪。 周华连忙摆手，“不，不用了。” 起哄的立刻说，“一个不够？那两个？ “ 不不，不要两个。” 那头立刻拍板：“好！果然是周华大度，通星，周华心善，你就磕一个。” “滚！”通星怒了。 那人家里也有些背景，只是家里面交代让他低调，混好了转去联盟。 看通星的嚣张样，他只觉得不顺眼。一山不容二虎。 他算什么通星。 一堆人拥护他，嚷着要通星跪下。 通星冷哼一声，转身要走，有三个人堵住他的路，他的脸当时就拉下来。 他不傻，这几个人身上隐约有辣椒味。 原来动手脚的是他们！ 妈的！ “道歉可以，下跪似乎不好吧。”眼镜忽然开口，他声音不大，但却让每个人都听了进去。 领头起哄的人似笑非笑，“你的意思是周华就该活该被冤枉？”(未完待续。) 193.那个退出去的人 在场的聪明人多看出来怎么回事了。 通星大概是真的被人捉弄，那个领头的人嫌疑最大。 眼镜似乎看不出领头人眼里的警告之意，只是摇摇头：“冤不冤枉的，只有周华自己觉得才是，我只是不想被牵连进去。” 领头人嗤笑。 边上的人也露出瞧不起的意思，真是一个弱质彬彬的眼镜男，胆子这么小。 眼镜悠悠的说：“听说这个月带队的是二组的长官，姓严。” 严魔鬼。 在场的人闻之变色，就连领头人的表情也动容了一下。 严长官以严苛到变态的手段著称，在他手下训练不死也要脱层皮，而且听说他讨厌手底下的人聚众闹事，今天的事情闹大了，要是被他知道了…… 大家齐齐打了一个寒颤，那可是一个真正的魔鬼啊。 “哼，算你小子走运。”领头人斜了通星一眼，转身就走。 他一动，起码五六个人都跟了上去。 边上有眼色的把这情况看在眼里，看来这班里的真正恶霸是这个啊，通星那点小聪明顶个屁用。 “走了走了。” 大家频频散去，也有友善的过来拍拍周华的肩膀：“不管怎么样，今天周华的确被冤枉了。有些人不放在眼里，我们可是替你记在心里，明天放假我们要出去吃火锅，周华你不介意的话一起来吧。” 周华有些受宠若惊，部队里像他这样的寒门不少，只是他在寒门中也特别寒门，简直就是寒门中的寒门。 平时大家虽然表面上还算和气，但人的本性就是趋利避害，愿意跟高层次的人混在一起的。 周华看在眼里，只能加倍刻苦，但一个人出门在外没有知心人，总归是有些寂寞的。 “好啊，我要吃猪肉白菜。” 周华说，大家都被他的朴实都笑了，心里都想着这个周华秉性不错啊，平时勤奋刻苦人虽然憨厚了一点，但这年头没有坏心眼的人太少了。 作为日后同队的伙伴，宁可他的能力不要太出众，也要能全然的信任。这可是相当重要的。 “好，明天就吃白菜猪肉火锅！” “哟，大黄请客啊？” 大黄家境小康，为人颇好爽，听到有人打趣立刻拍拍胸脯：“这有什么，我请！就当是为周华接风洗尘……诶，这个成语是这么用吧？” 大黄的语文一直是他从小到大语文老师心中的痛。 大家顿时哄笑不已：“文盲！” “不是这么用的啊！”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那一群人有说有笑，感情在说笑中升温融洽，越发显得通星那边落寞，最后通星趁人不注意走了。 那天过后，通星并没有收敛，反而越发把自己的脾气往明面上摆。 大家一开始鄙夷，久而久之也习惯了。 只是有一点，他处处针对周华，到最后几乎也成了习惯。一开始大家都帮衬着周华，后来领头的那个开口说都这么帮他，周华哪能成长，又不能帮他一辈子，大家这不是帮是害他。 话这么一说，愿意帮忙的人就少了很多。毕竟大家都不想“害人”。 当然，聪明人可以猜出，这是领头的那个在报复周华当初的不配合。 部队的训练很密集，几乎人人都要全力以赴，就连基础烂到家的通星都暗地里熬夜训练，甚至回家请了私教训练，才能不在考核里再垫底。 嗯，最后的成绩也只比垫底好了那么一丁点。 可以说，通星的脾气，通星是什么样的人，同一批的灵警几乎是了如指掌，这就没什么新意了。 现在面对这么多人，这么多没加过通星，不知道他的为人的陌生人，通星只觉得脑袋发热，一股表演的欲望涌上心头。 “大家静一静，我是一位资质不凡的灵警，我叫通星。”通星拿着话筒，手势夸张，说话的声调堪比九十年代的领导人发言。 周华在一边嘴角抽了抽，资质不凡，他好大的脸。 如果说周华的天赋一般，那通星的天赋就是一般中的一般。 这么说吧，要不是他家里有钱，他连灵警大门的边角都摸不着。 这就是关系户的好处啊。 “我所在的组，是所有灵警组里成绩最优异的。”通星开始夸自己的组，但有耳朵的人都听出他还是在夸自己。 “我们由最英明的灵警上级派遣过来，调查这次的案件，请大家放心我们一定会把事实真相查个水落石出，给受害者一个交代的。” 通星说得慷慨激昂，那一瞬间周华仿佛在他背后看到一束光，一直通到他的头顶。 嗯，那传说这神圣之光。 他说了一堆，完全没有一点技术含量。女记者最先发问：“既然这样，那请给我们汇报一下现在的调查前情况吧。” 通星点头：“我们的队长正带领着我的组员进行严谨而精密的检查……” 又是废话。 女记者眼睛一亮，又开始连环机关一般发问：“不好意思，这位灵警先生，我们想知道的是这次的残暴行为是否是阴间的人所谓？ 如果是，这是一次挑衅对么？那阳间这边的除灵者哦，还有联盟会做出如何反应？ 要反抗吗？ 还是要忍下去？” 通星被一连串的反问搅得脑袋发晕，完全没注意到女记者陷阱式的提问，一听到隐忍这之类的话通星不能忍了，“忍？忍气吞声那算什么男人？” 哄。 这一句话引起很大的反响，大家都忍不住鼓掌叫好。 “好样的！”这是男性同胞的认同。 “太有男人味啦！”这是女性记者的星星眼。 通星有些飘飘然，边上的周华却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上头派他们过来的时候明确交代行事要低调，降低影响，现在通星说出的大话肯定会起到相反作用。 周华上前想要规劝。 女记者抢在他前头，拉下话筒，眼睛直直盯着通星。 “灵警部队要准备反抗了是么？那是不是代表除灵者以及联盟以及开始准备对付阴间，和平协议不再有任何效力的对不对？” 什么乱七八糟的？他什么时候说了这个意思。 通星再爱表演，也察觉出事情的走向有些脱离预期。灵警反抗，除灵者和联盟对付阴间，这是要开战的意思啊！ 十年前的阴阳大战触目惊心，先辈和烈士的灵魂才安息没多久，这个世界的和平才没有维持多久，怎么可能再一次开战！ “你说什么？我不是这个意思……” 通星皱了皱眉，试图扭转女记者的意思，可是太迟了，女记者一把抢过自己的话筒，转身朝管理设备的同事使了一个眼色。 一时间话筒的音量调到最大。 “大家听见了吗？这位灵警先生刚刚承认了，对于此事阴间对我们阳间警察做出的残暴行为，灵警部队绝对不会隐忍，若对方再犯肯定要反抗！” 什么？ 这女人真是会钻空子。 通星脸色一变，着急地去抢话筒。女记者站得本来就不稳，通星心里急手下没控制，一不小心就把女记者推了出去。 在场的所有记者和新闻媒体人员，眼睁睁看见女记者啊一声叫，然后倒在了地上。 背后站着的通星面容有些愤懑不屑，这些表情和摔倒的女记者形成鲜明的对比。 “灵警打人啦！” “太过分了，我们身为同行一定要大力报答这件事，大力谴责！” “对，对!” 记者们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有些机智的根本没开口说话，手中的摄录设备全程记录，一边在稿子上写着新闻稿 太好了。 大新闻啊。 无论是警察被团灭设计阴间挑衅，还是灵警队员动手打女记者，哪一条在平时都能上头条，而且在这个敏感的时刻，这个灵警居然神奇地把这两件事联合在了一起。 这个热点估计能霸占所有新闻媒体平台半个月！ 不，一个月！ 毕竟警察团灭这一条里面能衍生出无数种新闻，想到这里所有的记者都沸腾了。 有一些嘴欠的男记者还挑衅通星，通星这个少爷脾气哪里受得了，恼羞成怒就讽刺人家人穷志短，才会出来丢人现眼。 好家伙，这一条可把在场的所有媒体人员都得罪了。 “靠，这小子活腻了！”有壮硕的摄像大哥把机器递给边上的同行，捋起袖子就要上去，“老子打你一顿，教教你在做人的道理。” “对，揍他，他们灵警不就喜欢动粗吗？”有人这样喊着。 周华皱眉，在边上高声反驳：“我们灵警部队纪律严明，从来不会乱动手。” 人群中了有人指着被扶着起来，人还有些发晕的女记者喊道：“不动手？大哥你当我们瞎呢，还是傻呢？人家姑娘都被推到地上去了！” “就是，一个大男人欺负女人，禽兽！” “不要脸！” 场面一下子失了控，有人开始那出东西砸通星。 记者们，尤其是遇到这种紧急情况的记者，平时出采访任务总是要随身准备一点小吃零食什么的，刚刚在等候的时候大家趁机会填了肚子，这时候有残渣和垃圾正好拿来当武器。 什么饼干啊鸡爪骨头啊，矿泉水瓶啊，齐齐出动。 通星再机灵也躲不过这么多攻击，很快就被一个半满的矿泉水平打中脑门，一瞬间视线都黑了。 脚下踉跄了一下，一双厚实的手扶着他的腰部，帮助他站稳。 通星一抬头，看见一张端正的黝黑脸庞。 周华面容严肃，说：“我们扛不住了，退回去吧。” “我才不——”通星咬牙硬撑。 周华忽然发怒：“这时候你还要个狗屁的面子，闯出这么大的祸早点跟组长汇报，事态就能早点得到控制，这有关我们组、灵警部队甚至还有联盟，整个阳间的安宁，你以为就你一个人的事情嘛！” 老实人发起怒来是很恐怖的。 通星没想到一向以憨厚老实著称的周华敢对自己这么凶，一时间蒙了，直到有更多空盒子、食品袋往头上身上砸来，他才稍微惊醒。 而周华已经拉着他，倒退往回撤了。 “他们要逃了！” 记者们眼尖，发现他们的动作喊道，顿时前排的那群人涌上来，黑压压的一堆人看得人心惊胆战。 周华心想，这情形不好啊。 通星则是在想，他娘的这要是过来踩也要被他们踩死。 紧要关头，一个人穿越屏障来到外头。 在人群接近失控之际，他伸出手忽然凭空握住手指，紧接着几声枪响响彻天际，那跟普通的枪声完全不同，这肉眼看不见的手枪打完之后，枪声仿佛是在人的耳朵内部打的。 记者们靠得近的，直接捂着耳朵蹲在地上。 “啊，血！” “我也是，耳朵流血了！天，这到底是什么武器？” “他手中根本没有枪啊！” “啊，是他，那个冷酷的灵警！” 激动奋勇的记者们忽然认出阿宾就是刚开始守门的那一个冷酷灵警，成功吸引注意的阿宾提步走来，他没走一步，人群就后退一步。 走两步，人群就后退两步，一时间紧闭的空间被隔出来，通星和周华顿时觉得空气都丰富许多。 阿宾眼眸慢慢朝着人群扫去，所过之处的人无一不打个一个寒颤，然后立刻低头，不敢跟他直视。 一圈过后，记者们的热血已经被阿宾冻得差不多了。 阿宾这才收回视线，扭头看了周华和通星一眼，没什么表情的说：“组长叫你们。” 通星身体微微一颤，组长知道了。 周华扶着他，还在关心这里：“那门口——” 阿宾说：“我来。”他抬眼瞥了一眼，“我一个人就好。” 在场的所有人寂静无声，仿佛不存在一样。 周华看着这一幕又是感激又是崇拜，太厉害了，阿宾的气场和震慑力都是一流的，同时隐隐有些心酸，要是自己有这么厉害就好了。 不至于在外人面前丢了灵警队伍的脸。 欸。 周华有些愧疚，而一边的通星则是一咬牙，甩开他大步就朝屏障里走。 反正都是要死的。 缩头一刀，伸头也是一刀。 不如来个痛快。 周华看着他倔强的背影，不由摇头，通星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惩罚肯定少不了了。 人群里，一个身影有些不同，她不像是那些踊跃发言表现力很强的记者，也不像是看热闹的街坊邻居。 阿宾的眼睛偶尔掠过去，那个人似乎很怕他立刻低头。 阿宾对这样的情况不陌生，并没有在意。 过了几分钟，这个人悄然地退出了人群。(未完待续。) 194.不如主动去自首 夜色下，那个人的脚步匆匆。 陈晓月退出人群后，动作很快，恨不得立刻消失在旧小区。 刚刚程喻雪近乎残杀的一幕深深印在她脑海里，只要一闭眼，不，甚至不闭眼都仿佛那一幕还在眼前回放。 那些鲜血，尖叫，头颅滚动，破碎的肢体，流出的肠子。 太可怕了。 那样的程喻雪太可怕了，她才不要待在那种人——不，那种怪物身边！ 组长一定是在骗她。 陈晓月的思绪有些混乱，组长说要培养程喻雪为下一代鬼王，鬼王是这么可怕的存在吗？ 她进翼门的时间不长，之前听见他们提起鬼王从来都是向往尊敬，现在想想，似乎那抹尊敬中还带着一丝畏惧。 他们害怕鬼王，同时又渴望拥有他的力量。 不，这台矛盾了。 陈晓月摇头，她不管了。翼门那边的路看来是行不通了。 程喻雪真的按照组长的预期黑化成饿狼，可是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恐怕过不了一夜整个龙城都会知道。组长当初千叮咛万嘱咐要她行事低调。 现在事情办砸了，组长对她不会有好脸色的。 陈晓月自小在家里没有地位，练就了一副察言观色的本事，尤其是在别人展露反感和失望的时候，她的感觉无比准确，从来没有错漏的。 还好她留了一个心眼，在程家的时候摸了不少好处。 陈晓月现在身上就藏着好几张卡，程喻雪蚕食了那一群警察后就变作一只狼跑了，而且她那种形态除了自己不会有人认出来，这个残暴的没有人性的狼居然是程家二小姐。 这种情况下她套现卡里的钱，然后迅速离开龙城，一定不会被发现的。 陈晓月受惊不小，脑袋是飞速旋转，有纰漏她也一时间无法察觉。 很快拦下一辆出租车，上车后让司机带她去市区。她很谨慎，没敢透露自己的任何具体行踪，就这样她换了好几个ATM机取了几万块钱，然后剪掉了卡。 最后连夜离开了龙城。 程家。 有一个佣人家里出急事，赶着要回去。禀告徐管家后获得允许，去了车库准备取车却发现自己的车子不见了。 佣人大吃一惊，立刻报告上去。 徐管家带人来查看的时候发现车库里一共少了两辆车，其中一辆是自己的。 徐管家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佣人小心翼翼地在一边安慰：“徐管家，您的车一定会没事的。” 废话。 徐管家很想翻他一个白眼，一辆车而已，这辆车本就是少爷送给他做六十岁的礼物，以他在程家的地位还缺一辆车么。 他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程家的家风严谨，佣人和那些保镖肯定没有胆子偷车，那就说明偷车的人身份不一般。 而在程家除了大少爷，只有两个人身份不一般。 徐管家微微叹气，“你家里有急事，跟别人借一辆车先赶回去吧，这件事不要声张。” 佣人自然高兴，同时有些关心：“那少爷那边……” 徐管家收敛了神色：“少爷那边我会跟他说。” 书房，程迦勒正在查看监控，其中某一个时间段程喻雪的房门口有些热闹，有一只乌龟和小土狗在走廊上追逐玩耍。 让程迦勒眼眸闪了几下，这只小土狗是程意的，那只乌龟他记得在阮志的宿舍里见过，后来就被程意带回程家。 小意这是寂寞了？ “少爷。”徐管家在外面敲门，询问。 “进来。”程迦勒暂定了监控，直起身体坐好。 徐管家进来低头，略弯腰，剪短地汇报了情况：“佣人车库里少了两辆车。” 程迦勒是何等聪明人，从一句话里就捕捉到信息：佣人，两辆。 他立刻吩咐：“派人去查两位小姐的房间。” 徐管家这时候才抬起头，“属下一得到消息就查过了，二小姐和四小姐都……不在房间。连二小姐新雇来的私人助理也不见了。” 不见了。 程迦勒的俊脸沉了下去，“立刻给我查。” 徐管家没有急着退下，而是再一次开口：“少爷，先查哪一个？” 调查方向很重要，而要是二小姐和四小姐前去的是同一个方向还好，集中资源调查就行，但万一方向不同，那就难办了。 程家的所有人脉资源都面临一个选择——先查哪一个。 而作为程家的当家人，程迦勒就是做选择的人。 程迦勒略一犹豫，很快就做出决定：“查四小姐的下落。” 徐管家微微有些意外，但少爷的决定也在意料之中，二小姐已经被诅咒上身了，少爷只怕会像对待喻文少爷那样一样，早就准好了最坏的准备。 而四小姐不一样，她不是真正的程家血脉，少爷对她又那样上心。 “少爷，那我先下去了。” 这时候小型耳机里传出声音：“徐管家！二小姐，二小姐她——” 徐管家脸色一变，立刻抬头。 程迦勒显然也听见了，夜幕的衬托下他的面容无比冷峻：“她在哪里。” 情况很不好。 这个夜晚程家的气氛凝重，让在外晃荡了一圈，等不到小八和汪汪的程意回到程家后，立刻就察觉到气氛不对劲。 难道是自己偷徐管家车的事情被发现了？ 又或者是陈晓月和程喻雪先回来，正在程迦勒面前告状？ 程意在旧小区租房里看见的那一具残尸，她现在还不是很肯定那真的是秦宇文，或者说那是真的被撕裂的尸体。 在过去的历史里，程喻雪和程喻文诸如此类的事情没有少干，第一次看见吓个半死，第二次第三次……次数多了以后也就习惯了。 既然他们已经先发制人，那她就主动自首好了。这个自首当然是偷车的事情，而不是其他她根本没有做的事情。 程意上楼，到了书房，只见书房里居然站着许多的人。 那些人都穿着精良的西装，不是程家保镖的那种，而是商务精英的行头。 程意在总部实习过，一眼看去，分辨出这里面的都是程氏集团的高层。 这么晚了这些高层来程家书房，只怕不是来玩的吧。 “小意。”(未完待续。) 195.这一定是她做的 即使有这么多人，程意一出现，程迦勒还是第一时间捕捉到她的身影。 “你先回去，我处理公事去找你。” 程意眉头一挑，果然是知道了什么，这都要找自己谈话了。 程意点头：“好，大哥先忙。”跟其他的人也微微点了点头。 高层们在公司里都没怎么打招呼，现在也只是略微点头，有少数的人轻声打招呼：“四小姐好。” 大多数人都显得不热切。 程意自然知道，这跟自己的私生女身份有关。对于正牌的程小姐程喻雪，他们有些人可热情得很。 程意不在意，三分之一的程家财产都在她手里，理这些人做什么。 程意一走，书房里被打断的汇报立刻恢复。 “程总，警察被团灭的消息几乎传遍全国了。”对亏了那些现场蹲点的记者，才让一条新闻在短短两小时内全国皆知。 程迦勒眼眸低垂，刚才佣人报告喻雪回来后，他和徐管家亲自去接。 喻雪体力透支晕厥过去，而抱着他的佣人则结结巴巴解释：“二小姐出现的时候浑身都是血……”他说着掀开衣服一角，证明自己的话属实，“而且身上没有穿衣服，我立刻就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小姐穿上了……” 佣人真是吓坏了。 这可是堂堂的二小姐啊，浑身光裸地出现在铁门外不说，身上还带着血，神形狼狈，话都没说一句就晕厥了。 这情况怎么都让人安心不下来。 佣人想的是，二小姐在国外待过，作风豪放开放最爱和朋友们出去玩耍，而一般的酒吧舞厅这些地方鱼龙混杂，万一有不识相的动了歪心思…… 不，不能再想了。 佣人强迫自己做一个木偶人，无论这件事的真相是什么，那都是属于主人家的秘密，作为佣人知道的最少越好。 徐管家吃了一惊，他是程家的老人，知道的比其他下人都多得多。 自然不会跟这位佣人一样以为二小姐被流氓欺负。 而且看这浑身的血迹漫步，二小姐自己身上却是没有伤口的，除了光着的脚底板有些擦伤外都好好的。 很明显，这些不是二小姐自己的血。 徐管家的眼神复杂起来。 二小姐的秘密他是知道的，大少爷虽然没有明说倒也没有特意瞒着他，徐管家作为程家两代的管家很受信任。 程迦勒看程喻雪的样子，脸色非常阴寒。 徐管家抬头询问的时候，看见少爷这样子更是吃了一惊。 在他印象中从没有见过少爷这么阴寒的表情。 没错，少爷生性冷淡，不爱说话，但是一般都只是面无表情，形容冷酷，从来也不会露出这么阴寒近乎阴毒的表情啊。 就像是……恨不得把二小姐撕碎一般。 徐管家连忙低下头，不不，一定是自己看错了。这不是他认识的少爷。 程迦勒的确是恨不得打醒程喻雪，他千万百计把她藏在程家，从她在欧洲开始发作就警告她，身体不对劲的那几天不准外出。 可是呢，这个妹妹从来就把自己的警告当做耳边风。 还有那个弟弟程喻文，他昏迷前跟他这个双胞胎姐姐一个德行，在外面借着程家的名头胡天海底，从来不知道收敛。 在欧洲留下的一滩烂摊子是谁替他们收拾的？ 还不是自己。 就知道找麻烦，这两个废物。 程迦勒低垂的眼底闪现一出狠绝，真恨不得他们被程家的诅咒反噬死掉算了。 留着也只是给程家蒙羞。 恶意一出，体内的蔓藤老妖立刻得到滋养一般，乐呵呵的起哄：“没错，这种废物妹妹留着干什么，杀掉算了，留着就是累赘……” 杀掉。 “少爷？” 程迦勒的理智回归，抬头就看见佣人和徐管家都关切地看着自己。 徐管家目光里更是非常担忧。 “把人带回去，收拾一下。记得动作小点。”程迦勒发了话，转身就走。 夜色中，他的身形高挑瘦削，长款的西装被风吹起。佣人看在眼里，只觉得少爷的气场修炼的越发强大了。 徐管家则是对少爷刚才的吩咐有些在意。 那样冷酷的语气，仿佛二小姐是无关紧要的人，而不是自己的亲妹妹。 少爷的心思很难猜啊。 徐管家吩咐女仆把二小姐洗澡换衣服，还叫了医疗队伍过来检查。 陈医生查看了程喻雪的身体，认为二小姐只是有些虚弱，身体并无大概。 “二小姐最近是不是有……”陈医生说得很隐晦。 程家虽然大，下人的口风也很严密，但有些秘密是瞒不住的。 上一个赵医生出事的时候，程喻雪需要定期进食人血的秘密就被医疗队伍中几个核心人员知道了。 接任赵医生的陈医生也只知情者之一。 陈医生在国外做过交换生，看过许多奇怪的案例，其中一条就是所谓的“吸血鬼症”，病情和二小姐很像，患病的人偶尔会有吸食人血的欲望。 病发的时候，那股欲望会吞噬所有的理智，让病人做出许多疯狂的行为。 像陈医生就看到一个病例，病人的病症发作后把熟睡的室友颈部咬破，贪婪的吸食了他的血液。 这种病只要吸血就能得到缓解，但带来的心理方面的后遗症也是非常严重的。 像上述的例子中，那个咬死室友的病人清醒后发觉自己害死了室友，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在吸血后的一小时内就从窗户跳楼自杀了。 而二小姐跟其他人不一样的是，她是程家二小姐，程家有钱，能够提供最好的治疗。 就算是人血，也能通过一些手段得到，让她定期补充。 那些俊朗的模特陈医生可都是看在眼里的，他不会以为二小姐只是单纯的作风开放，才把人带回家而已。 徐管家听出陈医生的意思，眼睛抬起来，里面露出一丝威慑力。 跟少爷久了，不自觉就多了几分威严。 徐管家自己是知道的。 陈医生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是自己越界了，于是在大家族做事就越要恪守本分，这本分的意思是不关你的事情不能问，尤其是主人家的事情绝对不能多嘴。 陈医生推了推眼镜，笑得很镇定：“徐管家，我是为了准确判断二小姐的情况，你知道二小姐的……病，跟那个很有关系的。” 陈医生是根据给程喻雪检查身体得出的规律。 每隔一段时间，二小姐就会身心浮躁，然后只要那些男模特一来，二小姐的身体就会恢复正常，甚至比之前更好，气色也好看许多。 简直就像是传说中的狐狸精吸食男子阳气后自己变得年轻貌美一样。 徐管家听出他的意思，他也猜到这一点。 二小姐出现的时候浑身是血，说不定她在外头…… 徐管家不敢往下想去，他冷冷看了陈医生一眼：“这些事情跟你无关。” 陈医生哪里不知，立刻点头：“徐管家，我知道的。既然二小姐无恙，那我就先下去了。” 徐管家点头，临走前又问他二小姐大概什么时候醒。 陈医生回答之后，徐管家才说：“嗯，知道了。” “好的。”陈医生出了门，松了一口气。 一边摇头，自己还需要更加谨慎才对啊。 不然要像赵医生那样死了连个墓碑都没有，可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程迦勒来到程喻雪的房间，首先问的也是那个问题：“她什么时候醒。” 程迦勒和徐管家一样，怀疑程喻雪在外发作，要是发作的样子被人目睹就麻烦了。 徐管家说：“陈医生说二小姐身体没有大碍，只是有些虚弱，随时都会醒来。” 随时么，也就是说也许会等很久。 程迦勒皱眉，他没有耐心等这么久。 “你去——”程迦勒本想吩咐徐管家用非常手段叫醒程喻雪，比如接一盆冰水从她头顶灌下去。 可是他的话才刚开了个头，徐管家的耳机里又传来下人紧张的声音。 “徐管家，外头来了好多人。” 徐管家又把目光移向少爷，程迦勒的脸色冷淡，这一次就是真正的冷淡，没有阴寒。 徐管家莫名就松了一口气。 “带他们来书房找我。”在公事和程喻雪只见，程迦勒很快做出选择。 “是，少爷。” 来的那十几个西装精英，正是程氏总部的高层。 他们带来了旧小区发生命案的消息，死者全部是龙城的警察，而且死状非常惨，几乎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 原本来说，命案跟程氏集团没有什么关系，毕竟又不是他们的人犯的。 可是坏就坏在那个愚蠢至极的灵警，居然当着龙城最有头脸的新闻媒体人面前说这是阴间的挑衅，灵警以及全部阳间的正义联盟，这里包括除灵者以及联盟，这些正义联盟将会作出反抗。 挑衅，反抗。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破坏十年前建立的阴阳和平协议啊。 要说十年前的阴阳大战，几乎所有人都牵扯其中，不同的是有些人是受损被连累，而另外一些人一些企业比如程氏，就抓住了一次很好的机会。 程家和联盟的高层有联系，很早就得到阴阳两界将会签订和平协议的消息，于是暗地里做足了很多手的准备，龙城有名的和平标志就是程氏的作品。 更别说全国各地的联盟基地，或者是那些阴间鬼怪专属之地，等等都是有程氏的参股。 可以说，十年前靠着那个协议，程氏集团几乎是在上一任领导者的基础上又翻了一倍，年仅十八岁的程迦勒就是在那时候露出他精准的商业眼光，独到的商业头脑，以及果断的决策力。 这一些品质足够证明他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领导，所以一干程氏的元老才会认同他，接受他。 在之后的十年里，程迦勒也一次又一次证明他的能力，每一次危机时刻他一出现总能化险为夷。 于是这一次事件一出来，这些高层人员纷纷赶来程家，希望程总跟之前一样力挽狂澜。 “程总，西北区分部的绩点直接下降了2个百分点。”一个高层说。 另一个高层立刻说：“你这才2个百分点，我手下汇报说南区的一个小分部美金汇率直降百分之五十！这还是十分钟前的情况。”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在商场中也是一样的。 旧小区这一出，带来的负面消息一瞬间就传到了国外，这下子程氏国内外的形势都受到影响，这可大大不妙啊。 有一个高层开口，其他的高层自然不甘落后，纷纷上报本地区的情况。 总是说起来，情况很不好，而且还会随着时间推移越发严重。 他们说着，每一个人都眉头紧锁。 坐在书桌后头的程迦勒倒是一直神情镇定，面容冷峻，这副样子看在高层们眼里，心里不由更加赞叹。 程总果然是人中俊杰，临危不乱啊。 其实，程迦勒在听到他们说第一句话，提到旧小区那些受害的警察全部肢体不全的时候，心里一下子就想到了程喻雪。 她回来的时候身体光裸，布满鲜血，而自己身上又没有明显的伤口。 程迦勒可以肯定，那些警察跟自己这个妹妹脱不了关系。 没想到啊。 她居然跑出去杀了那么多警察。 旧小区又是什么鬼？ 喻雪为什么会去那里，而且又跟一队的警察发生联系。 等等，旧小区。 程意以前住的那个小区？ 程迦勒的眼眸动了一下，喻雪那丫头不会是冲着程意去的吧，还以为她回国之后收敛了，居然还没打消伤害程意的念头？ 一瞬间，程迦勒的眼中露出杀气。 在场的高层都感受到气氛的冷凝，仿佛一股强大的戾气从程总身上冒出。 他们不由暗自震惊，程总这是在生气？ 想了一下，好像也很正常。他一手创造的程氏辉煌，很有可能就因为这个愚蠢灵警的一句话，遭受前所未有的巨大损失。 换了任何人都要生气的吧。 程总现在这样安坐着没有发飙骂人，其实已经很好了。 大家心里的敬意不自觉又上升一分。 程迦勒无心处理公事，现在只想回去找程喻雪问清楚，更甚至要求她发誓再也不会伤害程意，不让别怪他这个哥哥无情。 程迦勒的眼眸一深，高层们顿时又觉得周围的空气骤降。 好冷啊。(未完待续。) 196.她是不是感染了 虽然程迦勒很想丢下这些人去找程喻雪，给她一个大哥的训导。 但有更多坏消息传来，高层们越发慌张，这件事经过媒体的渲染，就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程氏集团也因此遭受更多的打击。 当然，龙城内受打击的不止程氏一家。 许多中小型企业也纷纷自危，毕竟大家都是生意人，生意场上也有跟风行为。当初阴阳协议出来后，程家的动作被许多商人看在眼里，纷纷效仿。 即使没有程氏的项目大，但大家做做小的这些年也挣了不少钱，更有些就是从和平协议上发家的，根本在那摆着，若是协议破裂，那就是要动摇根基，甚至把辛苦多年的心血全部损毁了。 事发后，程家的眼线早已潜入旧小区，观看事态发展。 旧小区里。 记者们还围着不肯散去，眼看着就要天明，大家的精神和体力都有些疲惫。 先前兴致勃勃的女记者也有些萎靡不振，也算是她运气差，刚刚被通星推了一把，然后身体就开始不舒服。 “咳咳。”女记者低头猛咳嗽。 边上负责照顾的是她的助理小敏，女记者不是一个好上司，她脾气不好好胜心强，因此要求共同工作的人也要能力跟她比肩。 小敏身为助理，承受很大的压力，女记者要半夜出采访她也要跟着，女记者跟人起争执她还得提心吊胆害怕出事。 最可恶的是女记者还实行奖惩制度，根据助理的表现发工资，而以她那种高标准根本没有几个人能打标，能做到的谁稀罕当人家的小助理。 入行半年来，小敏的工资被各种理由扣除，在龙城这个繁华城市里勉强只能混个温饱。 小敏心里其实有很多怨言的，只是女记者太凶悍，她敢怒不敢言。 就比如现在，女记者不舒服还嫌弃她这做不好，那做不好。 “水呢？”女记者皱眉，问道。 小敏立刻把矿泉水递过去，“来，给你水。” 女记者喝了一口，猛地张嘴吐掉：“你活腻了！拿热开水给我，你是想烫死我吗？” 女记者眼神恶狠狠的，里面的怒气通天。 小敏吓了一跳，“啊，对不起……” 在女记者手下做事半年，半年的忍气吞声逆来顺受几乎成了习惯，以至于她被骂第一反应就是认错。 直到她拿回矿泉水瓶，感受着那微凉的温度在手心，不由一愣。 “不对啊，这个不是热开水。是冰的。”小敏说着让边上的摄影大哥碰了碰水瓶，得到摄影大哥的点头，“的确是冰的。” “对啊。”小敏用力点头，“齐姐喜欢喝冰水，我随身都带着一个便携式冰镇箱子呢。” 她微微转身，露出背上的双肩包，里面塞了很多东西，果然有一个小小的冰镇箱子。 小敏信誓旦旦，女记者知道自己这个助力是个软柿子，如果不是事实如此她没胆子对自己说谎。 可她明明喝到了滚烫的热水啊，难道是自己错了？ “瓶子给我。” 女记者板着脸，再一次伸出手。 确认了就不会怀疑自己了吧。小敏很配合的把瓶盖打开，递过去。 女记者的手心触碰的刹那，只觉得一股灼心的热度在手心炸裂开来，烫得她手一抖，瓶子被打出去，期间里面的水洒出来，滴落在她身上。 “啊——” 女记者惨叫，使劲抖着身上的衣服，“烫，烫，好痛……” 小敏被吓了一跳，倒是摄影大哥很机灵，连忙把掉在女记者脚边还在流淌水的瓶子捡起来。 女记者是躺在地上的，双腿接触到很多水，然后她腿上的皮肤像是被热水烫到一样起了水泡。 “见鬼了。” 摄影大哥睁着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里的动静太大，很快吸引了同行的注意。 大家都很疲惫但又怕错过了重大新闻，谁也不敢睡。女记者这边一吵，大家纷纷来了精神。 很友好地围过来询问：“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小敏哆哆嗦嗦，稚嫩的脸上带着泪水，看得出她很害怕。 女记者痛得倒吸冷气，一边用刻薄的话骂自己的助理。 “你是猪吗？” “你这个蠢货！” “居然拿热开水烫我！” “你是不想干了吗？” “我告诉你，就算你辞职我也不会跟你一分钱，而且我还要告你人身伤害，让你爸妈赔钱！赔到倾家荡产为止！” 在剧痛的唆使下，女记者的礼仪和涵养完全消失，不断恐吓威胁可怜的小敏。 边上的同行们面面相觑。 对于女记者的彪悍圈里早有耳闻，不过大家也只是当她工作比较拼命罢了，还给她一个“铁娘子”的称号，现在看来这哪里是什么铁娘子啊。 这tm就是一个泼妇，还是一个有文化的女流氓。 “小齐，你这就过了啊。”有个资深的媒体人出面，皱眉说了一句，顺便揽着小敏的肩膀，“你看这小姑娘都吓坏了。” 小敏一直憋着，此时有人为她出头说话，心里的委屈顿时轻涌而出。 张嘴“哇”一声，哭出声来。 “齐姐……我……那水真的……是冰水……我没有给你……你热水……哇……” 围观的顿时明白过来，感情齐记者这么一通痛骂就是为了一瓶水？ 那个摄影大哥在边上帮腔：“我可以给小敏作证，水的确是冰的。而且大家想想，这里哪来的热水，还是滚烫的开水。” 这个问题一出，大家都想了想，是啊。 大半夜赶来小区门口，就算机灵的带了干粮和水，但五月的气候也不至于带热水啊。 “这是个误会啊。”资深媒体人皱眉，不悦的看了小齐一眼，“小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齐记者满头冒汗，一直嘶嘶吸着冷气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凶狠的眼神回应。 这个小齐太不上道了。 资深媒体人心里对她的印象更差了一分。 “呜呜呜……”小敏哭泣，她身材娇小却背着格格不入的大背包，完全就是一副被压迫的样子。 这种对比之下，更显得齐记者为人冷酷无情。 大家顿时就更同情小敏了。 资深媒体人更是赌气，凉凉的看了齐记者一眼，说：“小齐你脾气是该改改了，这样吧，你的助理我先带着，等你冷静一点我们谈谈。” 长辈对晚辈的姿态端得高高，大家都看出来这是在给齐记者下马威。 但是呢，没人有反对。 首先，女记者行事作风素来彪悍，圈子就这么大，蛋糕就这么大，她靠这种方式抢走了别人很多机会，难免被人记恨。 再者，圈子里对排资论辈挺看重，最重要的是这个资深媒体人有后台。 这样一对比，女记者就完全不得人心了。 “咳咳，误会一场，大家都别围着了。”有人充当和事佬，让围观的人群都散去。 话说这么围着，空气都不流通。 那女记者不知道是缺氧还是被气的，脸色通红，偏偏嘴唇煞白。 “你叫什么名字？”资深媒体人拉着小敏的手，很是和颜悦色。 小敏有些受宠若惊，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一个机会，于是抽噎着回答：“这位姐姐，我叫小敏。” 资深媒体人姓苏，年纪算是阿姨那辈了，不过女人们都喜欢别人把自己往小了叫。 听到小敏称呼自己为姐姐，顿时露出一丝笑容：“这孩子真是乖巧，有些人不懂得珍惜。你叫我苏姐，在这里待多久了？一直没吃东西吧？” 看齐记者那跋扈的样子，也不像是会顾及助理饿不饿。 “来，跟苏姐去吃点东西，苏姐啊带了好多零嘴……” 小敏眼睛亮亮，用力点头：“嗯！” 随着苏姐离去，围观的记者们都一一散去。 最后只稀稀落落站了一些人，那些人也不是和齐记者有什么交情，只是人家原本就占着这块地儿而已。 “小齐？你还好吧？” 摄影大哥在外游荡久了，跟着小齐身边知道这姑娘的脾气的确不好，但因为他计数好她也没亏待他，于是态度比其他人就好了一些。 齐记者坐在地上，从一开始的嘶嘶倒吸冷气，到现在身体微微发抖，看着脸色很不对劲。 摄影大哥眉头一皱，立刻蹲下来，正好看到小齐的腿上还真有一些水泡，那些被冷水烫出来的水泡红彤彤，很是骇人。 这…… 忽然，齐记者开始痉挛，身体整个抽搐起来。 摄影大哥第一时间搂住她的身体，一边高声喊道：“快来人！这里有没有医生！” 又做什么妖？ 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居然又是齐记者那边，大家第一反应是这个齐记者未免戏太多了。 苏姐那边，小敏听到喊声有些心有余悸，眼睛湿漉漉跟受惊的小鹿一样，苏姐微微蹙眉，揽着她的肩膀：“别理她，来，吃个柿饼。” 摄影大哥见没人来，不由加大声音，几乎是在吼：“妈的，老子没开玩笑，小齐出事了！你们有人性的都过来看看啊！” 这么一吼，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 离得近的看到齐记者在抽搐，果然一副出事的样子，不由都帮忙嚷嚷起来。 不一会儿，大家七七八八围在一起。 “怎么回事啊？” “不会是癫痫吧？” “不可能吧，从没有听过她有这个毛病。而且电视台体检很严格，她有这病不可能通过的。再说了她这人……不可能的。” 那人的话没说全，但在场的人都听出言外之意。 齐记者可是圈子里有名的拼命三娘，而癫痫病人最忌讳压力。所以说，齐记者不可能有这病。 那是怎么回事？ 动静太大，很多人都过来。 连小敏都没心情吃东西，一直往那边张望。 苏姐嗔怪道：“你这小姑娘，人家对你这么坏，你还惦记人家干什么。” 小敏眼眶发红，低声说：“其实齐姐也不容易的……” 混这行的哪一个容易？ 不过说起来，那个小齐再彪悍到底也是个女人，仔细想想如果她不彪悍未必能在这行里混出头来。 苏姐想到这里不由有一丝心软，“既然这样，我们去看看吧。” 而那一边已经乱了套。 因为齐记者的抽搐不停，几个大男人一起按着她的身体，还有人拿东西塞她嘴里以为她咬到舌头。 “呕……” 齐记者吐了那人一手。 “怎么回事？”大家真的慌乱了。 “救护车什么时候来？” “我已经打了电话了，不过这边离医院比较远，等来了不知道……” “欸，有谁熟悉这边的？去找一个小诊所的医生也好啊？”这时候来一个懂医学知识的多好，总比他们这些门外汉好。 立刻有人组织起来，“好，我们这几个人分头找。” “对，记得赶快啊！” 剩下的一些女记者原本是讨厌齐记者的，不过看到她这么狼狈又感觉她很可怜，有一个抹着眼泪问边上的摄影大哥。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是一直在边上的吧？” 其他人也都看过来。 这么多的目光注视着自己，摄影大哥也觉得压力山大，微微蹙眉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她摔倒后就说身体不舒服，要喝水的时候小敏把冰水递给她，她居然说烫。” 摄影大哥说到这里，立刻弯腰去掀女记者的裙子。 “你们看，这是真的是水泡。” 大家纷纷看去，“哇，真的是啊。” “怎么烫出来的？” “奇怪，附近根本没热水啊。” 摄影大哥脸色有些怪异，“小齐一直说，那水是烫的。” 烫的？ “不可能。” 一个男人果断开口：“刚刚的瓶子是我捡起来的，里面的水我也碰到了，那就是冰水啊，哪里烫？” “对，开水会烫坏塑料瓶的，你们看，这瓶子好端端的……” 有人还留着证物，这时候拿出来顿时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所有人的眼光盯着那个瓶子，又转向地上抽搐开始吐白沫的齐记者。 晕了。 到底怎么回事？ “等等，她衣服上有血迹？是受伤了吗？”有个人眼尖的叫道。 大家看去，果然在齐记者的前襟看到几点血迹。 有女记者围住齐记者，偷偷看了一眼，然后摇头：“没有，她身上没有伤口。” 这就奇怪了。 这时候，一个瘦瘦的男人面色动了动，说出一个猜测：“她是不是感染了？”(未完待续。) 197.应该把她扔出去 感染？！ 这个猜测一出，场面一时间陷入寂静。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没有明白这个词语的意思。 “好端端的……怎么会感染呢？” 有人提出质疑，一个人说话，在场的所有人立刻都把目光投向他，那人咽了咽口水接着说：“你看，在场的人都很健康，连个小感冒都没有，哪里来的感染源呢？” 是啊，我很健康啊。 大家心里都这么想着，顺便偷偷打量周围的人，嗯，大家看起来……也都没生病。 怎么可能感染呢。 一定是那个人胡说八道。 有脾气急躁的顿时对那个人瞪眼睛：“你脑子被驴踢了吗？感染？你妈的才感染！” “对啊！” “怎么可以骗人！” “这种事情都拿来开玩笑，真是太过分了！” “对，简直人渣败类！” 那个提出猜测的人，一时间处于风口浪尖，被人骂的滋味不好受，尤其是被这么多人异口同声指责。 男人瘦削的脸庞涨红，面子挂不住。 他喘了几口气，伸手指着门口：“我哪里胡说！没有感染源？你们是瞎了还是得了健忘症？别忘了我们一群人聚集在这里是为了什么！你们一个个的骂人之前都好好想想！” 一口气说完话，又是大口喘息。 不过看着所有人都被说愣住的样子，瘦子心里还是有些满足的。 哼，让你们不相信我。 对哦。 他们是为了第一时间采访到灵警才来的，而灵警之所以出动了一只精英队伍是因为…… 有些事情被暂时遗忘，这时候又被人即刻记起。 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有胆小的女记者捂着嘴巴，倒退几步。 “天！” “那些被杀死的警察！” 一个猜测抛出，就像是丢了一颗炸弹在人群里，把一群人炸得六神无主。 “那位灵警在里面待过，接触了尸体，刚刚小齐被他推到，一定也接触到了血液，所以她感染了！”有人喊着。 “别胡说！”这个可怕的猜测也有人立刻质疑，“那些警察都是健康的，而且才刚死去不久，就算是瘟疫也要一段时间酝酿，怎么可能有所谓的感染！” 这个人一说，大家的扑腾扑腾的心脏似乎又落了下来。 对哦。 都是健康的人怎么感染。一定是弄错了。 这时候，开口回答的又是那个瘦子，他不屑的嗤一声：“警察是健康的，但那些杀害他们的家伙呢？你们别忘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残害这么多警察，而且几乎是人人死无全尸，这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吗？ 或者我直接一点，这是任何一个阳间的生物能做到的吗？” 此话一出，所有的人脸色一变。 他的话意思再明确不过了。 人类做不到，阳间的生物做不到。 但阴间的那些家伙却又这个能力做到。 “可是……”有人试图找理由。 瘦子机关炮似得说起来：“别可是了，刚刚小齐激将那位灵警的时候不是说了吗，这次凶案很可能是阴间对阳间的一次挑衅。 十年前的惨状你们没忘记吧，那些阴间的鬼怪妖魔多么狠毒，多么灭绝人性你们不会忘记吧！ 对那些阴毒的家伙来说简单死几个人根本谈不上挑衅，那些家伙一定在尸体上动了手脚，以此造成阳间更多的恐慌和损伤！” “啊！” 全场再一次被震慑到，有胆小的忍不住尖叫一声。 大家的神色都很慌张，有些信的，有些不信的，更多的是半信半疑的人都在偷偷询问边上同行的看法。 而那些同行自己的心里都很乱，眼神闪躲，不敢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时候，按着齐记者的一个女生忽然怪叫一声。 “啊，看她的腿……腿……” 大家立刻看去，这一看可不得了。 齐记者腿上的水泡在挣扎中破碎，流出脓水，可令人胆寒的是那些浓水落到皮肤上居然开始冒烟。 “硫酸啊！” 有人叫起来，纷纷退后。 这样一来，原本帮忙按着小齐的几个女人都撒手不管。 几个男人原本还在犹豫，忽然又有人指着小齐的嘴巴惊呼：“她的嘴里……嘴里有东西……有东西啊！” 一只虫子慢慢爬出来，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到了后头这些虫子越来越多，速度越来越快。 那情景太骇人了。 就算是男人也受不住，于是那些人纷纷松手，到最后只有摄影大哥还在咬牙坚持。 “太可怕了！” “把她弄走吧！”人群慌乱间，又是那个瘦子最冷静，甚至是冷酷地提出这个意见。 大家沉默了。 瘦子指着僵直不再动，脸色更死人一样的齐记者，“你们看她那样子，哪里还有活人的样子？就算活着，她被感染了现在还只是吐虫子，之后会做出什么杀伤性的行为谁也不知道。你们愿意冒这个险吗？” 他的话就像是在问，为了这么一个不讨人喜欢的女人，你们愿意搭上自己的命吗？ 当然是不愿意的。 只是人都是虚伪的，即使心里有这个意思，也不会轻易吐露在人前。 大家眼神闪烁，都在偷偷观察周围的人，期待有人能开个头，这样自己既可以安全又不至于成为一个恶人。 瘦子环顾四周，没有人回应他的提议。 这个结局他心中早就料到了。 这里不夸张来说，都是龙城媒体业内的精英，而瘦子呢说起来就是一个高级狗仔，平时这些精英都不拿正眼看他的，认为他不是一个正经的记者。 而现在呢，正是这个不正经的狗仔勇于站出来，替大家的安危做决定。 瘦子冷笑一声：“我就知道你们没种。” 他这句话就惹到人了。 几个男人脸色难看走出来，准备朝他发难。 “你这个臭狗仔有什么资格……” “啊——” 摄影大哥忽然叫了一声，这声音充满诧异和痛楚，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瘦子那里，等到察觉到那边不对劲看过去时，已经太迟了。 “齐，齐记者居然——咬了他！” 一直僵直躺在地上的齐记者忽然身体绷紧，摄影大哥被瘦子的发言弄得分了神，没注意有什么不对劲，于是就被她双说按住脑袋，狠狠一口咬下去。(未完待续。) 198.情况越来越糟糕 “啊——” 场面顿时混乱。 大家都拼命躲让，更糟糕的情况发生了。 被咬过的摄影大哥原本下一秒眼睛露出凶光，居然看上去跟齐记者一模一样。 “啊，他也被感染了！” “快逃啊——” 人群纷乱，跑啊，逃啊，有瘦弱的被撞倒在地，人们毫不留情地踩过他的身体逃命。 “啊！别踩我……救命……救……” 苏姐和一些人在外围离得远，慌乱发生的时候苏姐不忘拉上小敏：“糟糕，事情不对劲，我们先跑出去再说。” 扯了扯手，却扯不动人。 苏姐奇怪的转头：“小敏？” 小敏低着头，长发垂在脸侧，看不清楚表情。 苏姐皱眉，以为她还在担心那个臭脾气的齐记者，不由生气：“都这时候了你多关心一下自己吧，快！”她忍不住走到小敏面前，双手按住她的肩膀。 小敏的头抬起来，露出一张狰狞的脸。 苏姐被吓了一跳：“啊！” 小敏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苏姐来不及多想，就被小敏扑倒在地。 “啊，笑敏你干什么？救命，救命啊！”苏姐拼命挣扎并且向周围呼救，可是那些平时围着她不断讨好拍马屁的人，一个个都像躲瘟疫似得远离。 苏姐看到小敏的手背上有抓痕，恍惚间想起刚才齐记者反怒的时候似乎抓了小敏一下。 原来是那时候感染的啊…… 临终之际，苏姐感受到这个世界的冷情人暖，忽然觉得人这一生是很可笑的，什么功名利禄都是浮云，到头来还是孤身一人。 苏姐的心软了，觉得小敏也是可怜，她没有自己的孩子只有侄子侄女，想着小敏的爸妈得知失去孩子一定很悲痛吧。 可怜人，都是可怜人。 “啊……啊……”小敏匍匐在苏姐身上，近乎野兽一般啃咬着她的身体，鲜血从苏姐的嘴角流出来。 小敏扒开了她的胸腔腹腔，露出里面的内脏，这近乎是一场饕餮盛宴。 感染传播的很快，受伤的人越多，变异发作的人就更多。 那些普通人哪里是变异人的对手，不一会儿现场就鲜血满地，残肢遍地。 而屏障内，被教训的通星一个人站在墙壁前，组长大梁正在跟上级汇报，让他一个人去面壁思过，等事情处理完了在宣布对他的处罚。 通星背对着队友，感觉到他们的视线时不时打量过来，他暗暗咬牙，握着双手。 周华在检查尸体的时候，看墙壁那边一眼，有些担心。 一个灵警戳他一下：“诶，你看那边看嘛？关心他？”灵警表情古怪，“他可是没少捉弄你。” 在灵警部队里，周华被灵警欺负也是周所周知的事情。 周华收回视线，低声说：“那都是小事。他有时候只是没有脑子。” 小事。灵警嗤笑，听到后面不由乐了，捶了周华的肩膀一下，同意道：“说得好，他可不就是没脑子么。哈哈哈，这次闯这么大的祸，有他好受的。” 这个灵警跟通星有过节，平时最爱落井下石，看到通星那样子他当然幸灾乐祸。 周华是个厚道人，没有搭腔。 灵警撇撇嘴，装什么，他就不信周华心胸真的有那么大方，一点也不记恨通星。 有些人喜欢以自己的意识揣度别人，自己心眼小就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心眼小。 周华盯着尸体，忽然发现那个少了脑袋的尸体似乎动了一下。 “挪开你的脚！”周华急道。 灵警刚才的注意力不在尸体上，没有看到，以为周华这是被自己的话恼怒了，在发脾气。 不由皱眉：“我说你至于嘛，一直作弄你的是通星，你要发火也该冲他啊，对我凶什么。” 那只惨白的手慢慢伸出，眼看着就要捉住灵警的脚踝。 周华真的急了，一把推开他。 “快闪开！” “喂，周华你个混蛋！”灵警被推开，脾气也上来了，居然很快就站稳脚步。 周华眼睛睁大，太迟了，眼看着那只手唰一下抓在灵警的脚踝。 灵警再火大也察觉出不对劲了：“什么东西？” 他低头一看，不由眼睛睁大：“卧槽！” 这玩意儿不是死了吗，他连忙抬腿甩。 只见那只惨白的手外面的皮肉随着灵警的抖动，很快脱落，露出里面森森的白骨。 不止这样，那具无头尸体直起身，就像认准了灵警一样朝他扑过去。 事发太突然，灵警根本忘了防备，而周华想要去保护伙伴的时候却被身后不远处另一具尸体牵绊住。 是的！ 全部的残尸都变异了！ “啊——哇靠！” 灵警毕竟经历过大场面，很快镇定下来，开始施展自己的本事对付变异尸体。 同一时间，外头的惨叫和喧闹传进来，那不是一个人或者几个人的声音，更像是一次集体大慌乱。 组长大梁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一沉，“通星！” 面壁思过的通星听到后面动静，心里充满了好奇很想转过来看发生了什么，只是碍于组长的命令，怕自己在不遵守纪律，大梁不会这么简单放过他。 此时忽然听到组长叫自己，不由转头。 一转头就被眼前的场面惊到了。 这是——那些尸体变异了？ 不会吧。 大梁大步过来，一把揪住他的领口，眼神凶狠狠的。 通星有些不明所以：“组长这是干什么？” 大梁瞪着他：“我问你，你刚刚是不是有跟那些平常人接触，接触之前你是不是碰了尸体！” “什么啊……” 通星还是糊涂。 大梁怒吼：“回答老子！” 通星被一顿吼，耳膜隐约震荡，他想了一下结结巴巴说：“好像，有吧……怎么了？” 果然是！ 大梁忽然脸色一沉，滔天的怒气无处发泄，狠狠一拳砸在墙壁上。 通星耳边的墙壁瞬间裂出一个大口。 大梁随手扔下他，转身吹响了口哨：“全队集合，阿笑、阿宾你留下处理这里，其他人全部出去，出去之前记得做好全部清洁！” 在场的灵警都不是傻子，看到这里的尸体变异，又听到外头的惨叫，联想一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于是大家的表情都不是很好。 “是，组长！” 所有灵警都冲出了屏障，剩下冷漠的阿宾开始屠杀那些变异的尸体，他的武器只一把冷刀，一刀砍下去，尸体就四分五裂。 阿笑已经和那位幸存的警察建立信任，也证实了他真的没看到凶手。 他们所在地比较干净，尸体什么的离得都远，所以尸变一开始就没波及到他们。 不过警察还是被吓到了：“怎……怎么回事？” 阿笑拧眉，看了看外头，“尸变了。” 尸变？！ 警察愣了愣，“是跟电影里被僵尸咬了就变成僵尸那样吗？” 阿笑点头：“差不多这个意思。” 那边阿宾砍掉的尸会居然还能蠕动，每几下就拼凑在一起，一具扭扭曲曲的尸体再一次飞扑过来。 “啊啊——”警察惊叫。 阿笑抽出自己的短刀，唰唰两下砍掉，一边摇摇头：“这可不行。” 警察也点头：“是是啊，砍掉没有用。” 阿笑侧头问：“你抽烟吗？” “啊？”警察愣了一下，说：“不抽。” 阿笑眼睛瞥了一眼他的胸前口袋：“不抽烟你胸前的打火机是装饰品？” 谎言被戳穿，警察脸色微微泛红，领悟到他的意思连忙把打火机拿出来给他：“我……我以前不抽的，不过他们说不抽烟不是男人，所以我才开始学……抽了没几次……” 阿笑说：“哦，少年，我只是随便问问，你不要紧张。” 警察更囧了：“我不是少年……” 阿笑哈哈一笑，把打火机的在刀背上砸破，里面的机油流出来，他拿着刀轻轻一挥，机油均匀地洒在了刀背上。 “阿宾，我来帮你！” 然后他冲了出去，警察看到他的身影像一只英勇而轻盈的海燕，飞驰而去。 阿宾的冷刀砍碎肢体，阿笑在此基础上挥舞自己的短刀，神奇的一幕发生了，他挥舞的时候短刀上有一股火焰汹汹升起。 那些蠕动的尸块来不及汇合就被火焰吞噬，烧成灰烬。 一冷一热，就像是冷漠的阿宾和热情的阿笑，两人的配合完美，堪称天衣无缝。 警察在一边看得叹为观止。 真厉害啊。 真不愧是灵警。 而屏障外头，刚出去的灵警看到原先衣冠整洁、干劲满满的记者精英们居然都纠缠在一起，仔细看去大半的人群都变异了。 看见他们出来，有一小部分幸存的人忍不住大叫：“在这里！灵警大人，我们在这里，救救我们啊！” 所有的灵警都皱眉。 他们一吼，就吸引了变异的那部分，于是乌泱泱一群都朝着幸存者涌去。 可把他们吓得魂飞魄散。 组长大梁很快就分好了小队，让他们一路杀进去，记住紧要任务是救出活人，不要过多恋战。 “是，组长！” 计划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这些变异者比想象中难缠，尤其是他们一张嘴露出的一口尖锐牙齿，流出的口水还带着轻微的腐蚀性，这可让灵警们束手束脚，前进的步伐受阻。 好在大梁指挥得当，虽然费了一番功夫，还是成功地解救了幸存者。 结束时候，面对一地的灰烬，组长大梁神色凝重。 一干灵警都没有说话，从一开始出任务以为只是普通的阴间鬼怪作乱，但现在龙城的记者损失大半，这一切的转变太快，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这次事情的起因不管是不是来自阴间的挑衅，只怕这笔账都要记在他们头上了。 而阴阳两界维持了十年的平静估计也要被打破了。 龙城，平安区，还能依旧平安么？ “除了通星、阿笑，其他人都留守在这里，有情况立刻跟我汇报。”组长大梁做了决定。 众灵警应声：“是，组长。” 随后出来的通星看着外头的这一切，深深震惊，随即眼眸晦暗，深深低下了头。 那个跟他有过节的灵警冷嗤：“也不知道他是真心在后悔，还是当着组长的面装模作样。” 边上的人推了推他：“别说了。” 灵警毫不在意挑眉：“事情做了还不让人说了？” 他一回头，就噎住了。 好巧不巧，他边上站着的居然是冷面魔王阿宾。 阿宾面无表情看着他，眼神冰冷，那一张毫无生机的脸啊，多看一眼眼睛都要结冰。 灵警打了个一个寒颤，连忙扭过头，做出一副庄重的样子。 阿宾其实没在看他，他这个人只有被人惹怒或者执行任务的时候眼里才有光，那时候才能看见人，平常时候所有人在他眼里大概就跟移动的木偶没什么两样。 这话还是阿笑说的，记得阿笑说完大家都笑了，然后阿宾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刚才还笑的人吓了一跳，一时间散得散，没散的就躲得老远。 只有阿笑很镇静站在那里，看见阿宾耸耸肩，打招呼：“嗨。” 阿宾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然后目不斜视走了。 如同大梁组长猜测的一样，被团灭的警察身上存有感染源，最后引发变异致使在场的记者们丧命的消息传出去后，立刻在全国各地引起轩然大波。 反对阴间挑衅的声音越来越响，提议废除阴阳和平协议的声音也越来越响。 同时原本因和平协议获利的生意人们纷纷头大。 程家也不例外。 徐管家端着茶水进去，书房里的高层们坐了一夜了，刚刚想出控制损耗的办法还没来来得及给各个分部下达命令，记者感染变异死伤过半的消息又给他们打了重重一击。 有财务部门的经理立刻电话联系，调查股市的情况，挂了电话后脸色十分难看。 “程总，最新消息，程氏的股票了30个百分点。” 这还是一开始，负面影响会不断延续下去，最好的情况程氏的股票也要蒸发百分之五十！ “完了……”有人喃喃出声，被人用力顶了一下。 他一抬头看见同伴的警告，他顿时一个激灵。 差点忘了这是在程家，那边桌子后面坐着可是杀伐果断的程总，说这种丧气话不是自毁前程么。 他忙挺胸抬头，不敢再乱说话。 然后，一股不安和焦躁还是在高层中弥漫开来。 程总他，面对着几乎必定的败局，会如何处理呢？(未完待续。) 199.还算是便宜她了 如何处理。 这个问题程迦勒也在思考。 跟不知道内情的全国民众以及书房里的程氏高层们不同，程迦勒十分清楚这件事根本不是什么来自阴间的挑衅。 那些感染也不是所谓的引起恐慌。 这一切都是他那个愚蠢的妹妹程喻雪犯的错误。 程迦勒想到她是冲着伤害程意的目的去的，脑海中就隐隐一股怒气蓬勃。不过转念一想，灵警出面处理了变异者，那说明现场已经被破坏的差不多了。 这样一来，他也不必费心找人清除程喻雪留下的痕迹。 而且据程家派去的眼线汇报，当时围观的小区居民受了惊吓纷纷逃回家里，那些记者来了也不肯接受采访，生怕被牵扯进去。 而后记者变异感染发作被灵警清除的消息一出来，所有目睹的人更是惊慌不已，不约而同的保持缄默。 似乎准备那天晚上的事情死死埋在心里，带到棺材里去。 人是个变化的因素，这个程迦勒知道，但感染变异这件事太可怖，带来的负面影响足够震慑那些居民，起码有一段时间他们什么都不会说。 这样挺好。 省去了他一件烦心事。 他这边只要把那个惹事的妹妹监禁起来，谁也不能见，一步也不能离开，等风头过了就好了。 不过有契约的诅咒在，也许不用等那么久，喻雪就会跟喻文一样被契约反噬身体受重创，下半辈子只能躺在床上度过了。 明明是悲惨的结局，程迦勒想到这一点却觉得有些愉悦。 是的，愉悦。 这也算是她欺负程意的下场。 还算是便宜她了。 体内的蔓藤老妖咯咯哈哈大笑，程迦勒身体里的嫉恨、阴毒等等负面情绪都是最好的养分，让他吸收壮大，总有一天能再一次修炼得道。 到时候他一定会彻底占领这具肉身和意识！ 异空间里。 在闭目养神的坤玉感受到这一股邪念，白玉的面容不由露出一抹厌恶。 蔓藤老妖这种低等的邪物他只要随便出一招就解决了。 这样想着，气息又有一点紊乱。 淡定，平和。 坤玉稳定心神，只有这样他才能瞄准时机冲出程迦勒的黑暗异空间。 这地方又黑又臭，他受够了…… 而在郊外，程家的别墅里。 被关在密道里的陈符同样盘着腿在打坐。 他心里记挂着程意，她虽然身上有护体黑气，但她那个被蔓藤老妖附身控制了心神的大哥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 诶，这一出对程意姑娘来说是不是一场劫难呢。 陈符是个有信仰的人，他想到所有的劫难也是老天爷的意思，就觉得劫难是一种恩赐了。 不过，灵龟大人怎么样了呢？ 有程意姑娘照顾，他应该过得很好吧。 毕竟他说，程意姑娘能无限量提供他最喜欢的草莓味冰淇淋给他吃。 嗯，能吃是福啊。 然而事实是—— “汪汪汪！”汪汪在岸上叫唤。 它面前是一条小沟渠，当警察和汪汪闻着气味追出去后，小八自己慢悠悠地走，忽然间一个飞快的影子掠过来。 小八抬头猛地对上一张凶狠的狼脸，这可把他吓了一跳。 “我去，吓死小爷我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有阴狼。 身为八千年的灵龟，小八自然能分辨出对方的身份，不过不同的是小八可以察觉到这匹阴狼体内似乎不简单……怎么看着好像是一个人的心脏？ “咦，如果把脸上的毛全部遮住，眼睛小一点，鼻子缩一点，牙齿不要那么尖，口水擦一擦……”小八惊奇发现这样一来，这张脸就有些眼熟了。 好像是程家的那个谁……谁来着？ “嗷——” 还没等小八想出到底是程家的谁，阴狼嘶吼一声，四肢扑腾跑动。 小八又被吓了一跳，躲避不及的时候小短腿一拐，不知怎么进入了一个斜下坡，小短腿绊小短腿，连锁反应下他翻了一个身，就从坡上滚了下去。 “哎呦！” 于是堂堂的灵龟掉进了小小的沟渠里，并且因为体力透支，斜坡太陡，他一时出不去…… 还是汪汪跟他亲，等不到他就闻着气味找过来。 “哎，小爷的运气怎么这么差啊。”小八靠在坡上，一边休息一边望月长叹。 “汪汪。”汪汪在头顶叫唤。 小八有气无力地道：“你也别叫啦，让小爷休息一会儿，累死小爷了。” “汪汪汪！” 没想到汪汪非但没停止，反而越叫越起劲，声音听起来有一丝紧张和局促。 小八皱眉，有些不悦地转过头：“你这个笨蛋，都让你别叫——哇啊！” 岸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具行尸，不不，这不能算是行尸吧，好几个连脑袋都没有，一个个张着血盆大口，黑绿的口水落在地上，瞬间就冒出一小股烟雾。 腐蚀性的液体！ “汪汪汪！” 汪汪起初还强悍地叫唤，知道后面走出起码一打的行尸，黑压压的看着密密麻麻眼花心慌，汪汪的叫声顿时就弱了下去，变成呜咽。 “还叫个屁啊！赶紧逃啊！” 小八在紧要关头再也不抱怨喊累，扑腾扑腾几下就从沟渠的另一边爬了上去。 他本来准备自己先逃的，看着那边被行尸步步逼近只能睁着湿漉漉大眼睛的汪汪，他到底不忍心。 “愚蠢！”小八咬牙，“跳啊！” 汪汪胆子有些小，看了看黑漆漆的沟渠，不敢跳。 小八翻了一个白眼，知道是自己刚才掉进去后，发出的种种悲惨抱怨给汪汪留下了深刻阴影，可是这时候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吗？ 啊！？ 不跳就要没命啦！ 小八瞪着绿豆眼，紧紧盯着对岸的汪汪：“喂，念在我们相识一场，你还算挺可爱的份上小爷就给你三声数啊，要是数完三声你还不跳，小爷可不管你了。” “呜……”汪汪委屈的呜咽着。 小八怒其不争，忍住气开始数数：“一……二……三！” 汪汪见他是来真的，而后面的行尸已经开始伸出白骨森森的手来抓它了，它再也不犹豫轻轻一跃，跳入沟渠。 然后在小八的指挥下成功从对岸上去。 “太好了！”小八努力伸出小短腿，想要拍拍它的脑袋以示鼓励。 但由于腿的高度实在不够，只能勉强拍拍它的腿作数。 “赶紧离开这里吧！” “汪汪汪！” 于是，夜幕下，一只龟带着一只狗开始亡命天涯。(未完待续。) 200.原来她早已失控 程意在房间里待着。 程迦勒书房里那么多程氏高层在，说明事态紧急。 程意不由想到旧小区租房的那一具尸体，心里不安跳动。 总觉得这两件事情有什么关联。 龙城出了大事，但是程意动作快，早在出事前就离开了现场，于是没有卷入后头的混乱中。 只是回到程家，程意逐渐察觉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就算是程喻雪被牵扯进命案里，也不至于惊动那么多程氏高层，除非程氏集团的利益被牵动…… 在思索之际，程意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程意挑眉，接起来：“喂。” 那边听到她的声音，好像松了一大口气：“我说孩子他妈，下次能不能打个招呼再走啊！悄无声息的走掉很吓人的好不好？” 是林刑天。 程意淡淡道：“临时有事，没法通知你们。” 这语气这解释，根本就没有用心找借口嘛。 林刑天在紫藤花园的秋千上坐着，长腿立在地上，嘴角有些不爽地撅着。 “等等。”林刑天问道，“我们，你是说不只是我，那个宋……其他人你都没通知是吗？” 林刑天的声音里露出一丝不易察觉恶喜悦。 程意微微蹙眉，他是听力不好还是脑子不好，都说了是临时事件，她来得及通知谁啊。 “嘿嘿嘿，孩子他妈，你，很不错。”林刑天本来郁闷的心情，因为这个消息一散而空。 这样想来，自己联系不上程意冲进紫藤花园找宋天谕的时候，他一脸镇定平静看来是假装的咯。 一开始林刑天还以为宋天谕早就知道。 切，这男人演戏的本事这么强，去当演员啊。 程意心情烦闷，林刑天的话说的没头没脑，她更加不耐烦。 就在这时候另一个电话插进来。 程意毫不犹豫说：“有电话。” 然后掐掉了林刑天的。 林刑天在那边正乐呵呵的呢，“啊？等等我还有话跟你说——” 嘟—— 电话无情断了。 林刑天坐在秋千上，俊眉皱起。有电话，是谁的电话，宋天谕的？ 好不爽。 吴静照顾好温室里的植物走出来，看到林刑天坐在秋千上脚尖碾着面前的泥土，扭扭捏捏一副小媳妇的样子。 吴静觉得奇怪，“刑天哥，你怎么了？” 林刑天抬头看见是她，说：“没什么，你的花花草草都弄完了？” 吴静点头，脸上舒展出一个温切笑容：“紫藤花的花期本来就短，好在有温室，我就可以天天看见花开了。” 真的只是为了看花嘛，他看是睹物思人吧。 坤玉那个臭小子也算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有吴静这么好的妹子喜欢他，天天把他放在心上。 什么时候有人能这样对他呢…… 一张五官明艳气质清冷的脸浮现在脑海中。 林刑天的心脏跟着蹦跶了两下。 程意。 卧槽。 林刑天猛地从秋千上站起来。 原来是这样么。 他心里原来是这么想的，怪不得之前看见她的时候心跳加快，他还以为是被那个女人气得…… “刑天哥，你怎么了？”吴静更奇怪了，又怎么了。 林刑天刚刚弄清楚自己的心意，此时脸上有一种喜悦和诧异交杂的表情，反正和奇异。 “刑天哥，你要去哪里？” 林刑天一句话没说就走，吴静在后面叫。 “哦，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下次再见啊，小镜子……” 吴静看着他脚步匆匆的背影，最终只是摇摇头，真是太奇怪了。 对了，这些新鲜的花瓣可以给哥哥们做花饼吃。 吴静脸上的笑纯真美好，抱着一篮子的鲜花去了厨房。 程家。 程意接了电话，原来是宋天谕打来的看，令人意外的是他不是来询问她的不辞而别，而是带来一个震惊的消息。 “程意，龙城出事了，你没事吧？” 出事？！ 程意挑眉，“什么事？” 她还不知道？宋天谕在这边眼眸微微动了下，不过听她的气息平稳，不知道在某种程度上代表她很安全。 这就好。 宋天谕说：“龙城那边一个旧小区，演习的警察早受阴间挑衅，全灭，并且有感染源放出来，那些前去采访的记者因此死伤大半，消息已经传遍全国了。” 旧小区，演习警察。 那不就是——程意睁大眼。 不会吧。 “喂，程意，你在吗？”宋天谕听不到回答，叫了几声。 程意稳了稳心神，说道：“我在听，宋天谕。”她叫了他的名字，语气里露出一种谨慎和紧张。 宋天谕听了出来，“什么事，你说，程意我们是朋友，请你相信我。” 朋友么。 这件事的确需要有人分担，或者出谋划策。 程意很快做了决定，说：“半小时前我刚才那个小区出来。” “什么你出现在那里……”等等，旧小区，程意之前就住在一个旧小区里。难道…… 宋天谕一下就猜到了：“那是你之前的租房？” “是。”程意说，“我是被程喻雪引去的。” 怎么又扯到程喻雪了。 宋天谕神色微微动容，说：“程意，现在你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一遍给我听。” “好。”程意于是把陈晓月出现在程家，成了程喻雪的贴身助理，自己发现她不对劲，跟踪发现她和程喻雪去了自己曾经住的租房。 “我打开那个房间，然后……”程意想到那一床的血腥狼藉，满满的碎肉残渣，神情严肃下去。 “然后什么？程意，你看见了什么？”宋天谕敏感地察觉到一丝严重的气息。 “我看见一具被野兽撕碎的尸体，头颅是秦宇文。” 秦宇文？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宋天谕皱眉：“当时你住院的时候我记得有个秦医生……” 程意立刻说：“就是他，秦宇文是程喻雪的男友，后来分了。” 程意握着手机，声音微凉里面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颤音：“宋天谕，我进去的时候发现那片狼藉，第一反应是这是个陷阱，程喻雪以前就做过类似的事情，可你现在跟我说演习警察被团灭。” 宋天谕替她说出下面的话：“我怀疑当时陈晓月和程喻雪就在房间里，听到警笛声音后你跑出去，她们也跑出去。” 程意的眼睛睁大，喉咙艰涩：“陈晓月虽然有了邪念，似乎也得了某方面的帮助，但她没有这个能力撕碎那么多个警察对么？” 那头沉默了一瞬，才传来声音：“很抱歉，程意，我认为秦宇文和那些警察都是丧生在程喻雪手下。那个契约的诅咒强大无比，她无法反抗。” 果然是……程喻雪。 程意垂下眼眸，在立城的时候程迦勒跟自己坦白，她多少猜到程喻雪的情况不妙，当时她以为程迦勒足够控制她。 没想到那个曾经娇俏傲慢，不可一世的程家小姐已经失去控制，成了一只彻头彻尾的野兽。(未完待续。) 201.要阻止大战发生 宋天谕没有勉强她说话。 毕竟程意还把他们当做自己的亲人，虽然谈不上感情，但亲人成了恶魔并且残杀那么多无辜的人，换了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宋天谕犹豫着要不要把事实说出来。 “程意……”他动了动嘴唇。 程意那边却已经冷静下来，问道：“出了这样大的事情，龙城的影响是不是很大？” 宋天谕愣了下，立刻说：“没错，原本警察团灭就被冠上阴间挑衅的名头，实话告诉你这个念头我也有过。” 直到打给她电话，知道原来还有程喻雪这一出，这样一来，事情就简单化了。 程喻雪陷害程意，那个陈晓月是程意的前室友不知为何帮助程喻雪，秦宇文为什么会被牵扯进去这个暂且不提，不过很有可能这是刺激程喻雪发狂的起因。 “对了，程意，你说有没有可能秦宇文是陈晓月用来刺激程喻雪的。”宋天谕想到这个。 程意挑眉：“什么意思？” 她联想到陈晓月鬼鬼祟祟的行为，说道：“去租房之前我看到陈晓月给程喻雪送点心，好像在里面动了手脚。” 宋天谕的眼睛亮了起来：“那就是了。我猜测她加的应该是催化兽性的东西。这个女人不简单，她想要催化程喻雪的兽性。” 程意明白过来：“你是说，陈晓月希望程喻雪发作变成狼？” “是。”宋天谕很肯定。 程意却说：“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程家的诅咒。 宋天谕大概可以确定陈晓月得到了哪一方的暗中帮助了，很有可能是翼门。 宋天谕于是给程意解释：“我曾经听我父亲说过，翼门的人一直在寻找鬼王。” 怎么又扯到了鬼王，不过宋天谕不会无端端提到翼门。 程意很聪明，立刻明白过来：“你是说，陈晓月入了翼门？” 宋天谕道：“可能性很大，传说这鬼王是经历过契约诅咒唯一活下来的人。” 契约诅咒。 程家的诅咒。 程意的眼眸闪动起来：“翼门的人准备把程喻雪作为下一个鬼王培养，所以才派陈晓月潜入程家，在她的饮食里动手脚，还把秦宇文牵扯进来作为刺激她发作的武器，是这样么。” 她说的丝毫不差，跟宋天谕猜测的一样。 “我很抱歉。”宋天谕只能这样说。 程意冷冷一笑：“好一个翼门，好一个陈晓月。” 算计程喻雪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吧，陈晓月只怕还没放弃她那个重生一遍的梦想，不过也难为她了。激发程喻雪兽性的计划中，还不忘陷害自己议案被。 想要来个一石二鸟么。 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了。 “程意？”宋天谕叫道，然后接着最先的话题说道：“那些记者出事后，阴间要来袭的谣言越传越厉害，各界人士都有要求跟阴间开战的意思。” “开战？”程意声音冷硬，“他们疯了么。” 十年的和平来之不易，程意在龙城这边相对和平，但她也记得十年前阴阳大战的时候世界多么混乱，有许多难民从各地涌来，他们想要在龙城生存。 可是龙城的资源也是有限的，而龙城本地的居民也有顾虑，怕有阴间的奸细混入难民中进城，会给自己人带来无法磨灭的灾难。 安全壁垒就在眼前，却无法进去，难民们失望愤怒，开始起义。 然后就是同胞相斗，那个画面至今还残留在龙城人的脑海里，因为平日的和平安宁，他们不愿意提起。 眼下出了这件事，那段可怕的记忆又被勾出来。 不管是龙城人还是其他各地遭受过阴间伤害的人，只怕都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 可这也不是开战的理由。 更何况根本就没有什么阴间的挑衅，要说挑衅，那也是来自陈晓月的挑衅，来自翼门的挑衅。 “这件事必须解释清楚，不然要出大事。”程意说。 宋天谕在那头用力点头：“我知道，既然我已经知道事情真相，我会告诉我的父亲，让他跟联盟高层商量对策。” 程意说：“辛苦你了。” 联盟的力量强大的多，自己这边只能尽力找到陈晓月，牵扯出背后的翼门，到时候联盟给人民交代的时候有人证。 “程意，你我之间不需要客气。”宋天谕微笑。 外头有脚步声响起，程意警觉心起，压低声音：“有人来了，应该是我大哥，先挂了。” “好。” 宋天谕挂了电话，想到她还叫程迦勒大哥，心里不免有一丝不安。 程家的诅咒不会只殃及某一人，程喻雪已经暴露，国外的程喻文既然没回来只怕发作的更早，诅咒的反噬作用很强，程喻文很有可能已经死了。 剩下一个程迦勒。 他还没有任何动静。 宋天谕眉头挑了一下，不，不一定是没有任何动静，也许早就有了，而程意也有所察觉。 只是没跟自己说罢了。 想到这里，宋天谕心头有些失望，程意没跟自己说，这代表某种程度上还不够信任自己。 不过他很快释怀，以程意这样的性子，现在能够和他交友并且一定程度上信任他，已经很好了。 要一步一步来。 至于程迦勒。 宋天谕想到程意说程迦勒给了她三分之一的程家资产，这就是证据，程迦勒很有可能把程家最大的秘密告诉了程意，然后给出资产让程意留下来。 程意身上的黑气虽然不明，但到底是一种异能，只要搞清楚控制手段绝对可以作为武器。 对程迦勒来说也是很大的助力吧，有这样一个异能妹妹在身边，就算只是用来抑制程喻雪那个发狂的妹妹也好。 可是，程意明明就不是程家血脉。 宋天谕皱起眉头，只怪自己刚刚不能开口。 “天谕哥。”吴静穿着嫩黄的春衫走进来，手里端着一个小托盘，左右看了看：“我大哥不在吗？” 宋天谕忽然站起来，把吴静吓了一跳。 “天喻哥，你……怎么了？” 宋天谕温和一笑：“我想到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先走了，等下阿尧来了你跟他说。” “……好，天谕哥慢走。” “嗯。” 那个温润的背影远去，吴静站在房间里喃喃自语：“今天的哥哥们都好奇怪啊。” 她摇摇头，坐下来拿了一个小花饼吃起来。 嗯，就在这里边吃边等大哥来好了。(未完待续。) 202.她做了一件错事 程意这边刚放下电话，程迦勒就推门进来了。 程意抬头，微笑：“大哥，你来了。” 程意走过去，“公事忙完了？” 程迦勒轻轻嗯了一声，长腿阔步走来。 他的眼睛从头到尾没有离开过程意，窗外的月色淡薄，透进房间洒在她的身上，衬得她就像是遥远的天使一般。 程迦勒的眼眸深深，藏着几许程意看不懂的情愫。 程意微微低下头，走到沙发前。 “大哥，坐。” 程意说着，自己先坐了下去，程迦勒说找她有事，目前不能肯定是什么，不过看程氏高层们纷纷来临，恐怕是程氏集团的情况不好。 涉及到程氏集团，程意大概知道他会跟自己说什么了。 应该是关于那三分之一资产的事情。 不知道因为程喻雪这件事的影响，三分之一的资产会缩水多少呢。 程意坐在沙发上，微微想了一会儿，感受到一股执着的眼神焦灼在自己身上，回过神来扭头一看，才发现程迦勒一直站着。 她微微着急：“大哥——” 起身想要站起来，程迦勒弯腰按住她的肩膀：“不用起来。” 他的手掌有力，手指修长，力气虽然没有特别大，但足以困住程意，让她只能仰头看他，眼里露出一丝迷茫和疑惑。 “大哥？怎么了？”她关切问道，表情和语气都恰到好处，既不会太热情也不至于太冷淡。 很适合现在的程意。 程迦勒狭长的眼眸望进她的眼里，足足有三十秒钟，期间程意一双杏眼上的睫毛微微闪动，像是一对翅膀扑腾的蝴蝶，看得他心潮澎湃，恨不得就着这个姿势狠狠将她搂在怀中。 如果楼她入怀，他这辈子都不会在放开。 不过理智告诉他不能轻举妄动，这一步步的很重要，一步都不能走错。 “小意。” 程迦勒的语气微微低沉，按着她肩膀的手也带了一点力度：“喻雪出事了。” 程意的眼睛睁大：“大哥——” 表情虽然是假的，但程意心中的悸动不可谓不真，千算万算没想到程迦勒居然会告诉她真相。 这是为什么？他想要做什么？ 难道程喻雪的事情他压不住，早晚都会暴露，所以告诉自己？ “大哥，喻雪姐……她出什么事了？”虽然疑惑万千，程意还是佯作不解询问。 不管程迦勒的目的是什么，现在她只能按照他的剧本演。 “小意，你实话告诉我，今天晚上你出去了吧。”程迦勒眼眶深邃，忽然话题一转，转到了她身上，“去了你之前住的那个小区里。” “大哥，我……”程意这下更是惊慌不已，急忙着要解释，“大哥我是想——” “嘘，别着急。”见她紧张慌乱的样子，程迦勒有些心疼，微微摇头然后说：“我知道，我都知道，这是喻雪引你去那边的。” 程意更诧异了，他连这个都知道？ 难道说……程喻雪比自己先回来，而且被程迦勒撞个正着问出了来龙去脉？ 这种好事，老天爷会给自己？ 程意保持怀疑态度。 “大哥，你怎么知道我……出去了。”程意略微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做出认错乖巧的样子，“其实也不算是喻雪姐引我去吧。” 她又重新抬头，目光闪亮：“大哥你记得吗，我之前有个室友叫陈晓月，后来我们闹了误会她就从此消失了，我一直找不到她。” 程意说着，半真半假的话配合着她无敌的表情，让一切更具有说服力。 “陈晓月，你是说喻雪的那个助理。”程迦勒的语气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作为程家当家，不夸张的说他几乎是掌控整个程家，陈晓月一出现在程家，她的底细就被查了个一清二楚。 对于她和程意的误会以及后来的分道扬镳，程迦勒也有所耳闻。 据说，她们闹起来只因为一个男人。 程迦勒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露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那段期间跟程意接触的男人只有两个，宋天谕和吴尧，两个来自联盟的臭小子。 是宋天谕么。 吴尧看起来不像是小意会喜欢的类型，太闹了。 而宋天谕沉稳内敛，虽然程迦勒不想承认，但他的确资质不凡，家世又好，身上带着的高贵气息很找女孩子喜欢。 程意先不说，陈晓月那种平凡女孩一定喜欢宋天谕。 “是，大哥应该见过她。”眼前的程迦勒表情莫测，程意不敢大意，每一句话都经过选择，确保说出来既达到效果，又不至于引人怀疑。 “我们之前闹得很不愉快，她挺恨我的，后来我看见她出现在程家还成了喻雪姐的助理，我一直怀疑她的目的。” 程意有条不紊说着，“今天晚上我本来想找机会去找喻雪姐，跟她说说陈晓月的事情，没想到跟出去发现她们偷了佣人的车子，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心里着急也……跟了出去。” 说到这里，更显羞愧。 这信息倒是和徐管家的汇报相符合，佣人车库里的确丢失了两辆车。 程迦勒静静听着，然后说：“你的行为的确不恰当。” “大哥。”程意抬头。 程迦勒继续说：“发现不对劲，你第一件要做的事情是通知我，接下去的事情我会处理好，而不是自作主张自己跟踪。” 程意微微咬着唇，不说话。 程迦勒搭在肩膀上的手松开，摸上她柔软的头发，揉了揉：“你这样万一出了事，我会很担心。” “大哥，”程意露出感动的表情，“我错了，大哥，下次我一定会通知你。” 程迦勒略微点头：“记住就好，这一次就当做教训。” “教训……”程意的眼神里露出不安，“大哥的意思是，这次我闯祸了？” “不是你。”程迦勒摇头否认，“是喻雪。” “她怎么了？” 程迦勒揉头发的手势顿时顿住，他的神情再一次变得莫测起来。 “她做错了事。”程迦勒的语气很平缓，配合着故意调慢的语速，让他的声音听起来莫名有一种威慑感，“一件很严重的错事，有可能会给程家带来灭顶之灾。”(未完待续。) 203.所以她到底是谁 程迦勒的话还真是吓到了程意。 后来转念一想，也不过分。 既然程喻雪的事能引起阳间对阴间的莫大敌意，甚至吵着要开战，那想必对程家的影响也不小。 程意眼睛睁大：“这么严重？” 程迦勒沉声道：“你知道你离开后旧小区发生了什么吗？” “我进去房间发现又是喻雪姐的恶作剧，立刻就离开了。”程意摇头，脸上却露出犹豫的神情，似乎有话要说却又不敢说。 程迦勒哪里看不出来，立刻问：“你在房间里看见了什么？” 程意咬着下唇，“应该只是喻雪姐的恶作剧吧，不会是真的。” 她自我安慰的语气让程迦勒眼眸更深：“小意，我要你一字不漏告诉我，你在那里都看见了什么。” 于是程意便把一床的狼藉，以及秦宇文的头颅在床头，自己被恶心了一把立刻就走，说了个清楚明白。 “当时楼下传来警笛声，我以为是喻雪姐做的。” 程迦勒的眼底有火光跳动，陷害要把事情做全，要是他是程喻雪肯定也会报警，警察一来看见案发现场的无头碎尸以及唯一在场的嫌疑人程意，肯定就会把程意带走。 “难道那不是恶作剧，秦宇文真的——”程意想到什么，忍不住怪叫了一声，“天哪！” “不，不会的，喻雪姐不会对秦医生下手的……” 程意似乎受到了莫大惊吓，嘴唇发白，神情慌张，急急忙忙就要起来跑出去：“不行，我要回去看看。” 回去？ 去哪里？ 程迦勒眉头一皱，拉住她：“别去。” 程意用力摇头：“不行啊，大哥，我必须去。我要证实那具尸体……” 程迦勒低声说：“不用证明了，那里已经被灵警包围了。” 程意错愕看着他：“灵警？大哥你说的是警察吧？” 要不是刚才从宋天谕那边得到消息，此时的程意可就真的是吓到了。 龙城是个平安区，这里配着最精英的灵警，但因为平安区内一直很平静，偶尔有争执也是联盟和翼门等阳间人类门派之间的小摩擦，不算什么大事。 因此，龙城的精英灵警时常外调，帮助其他非平安区处理阴间鬼怪妖魔违背和平协议的事例。 没想到一个旧小区的案子，居然连灵警都出动了。 怪不得最后吸引了大批的记者前去，最后还伤亡了大半。 “喻雪有没有杀秦宇文我不知道，不过演习的那些警察十有八九跟她有关。”程迦勒眉头紧锁，露出一丝疲惫，“小意，我在立城跟你说的秘密记得吧。” 程意点头：“我当然记得，大哥跟我说了程家的秘密，那个诅咒……” 她眼眸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喻雪姐是被诅咒害的？” 程迦勒点头。 程意极了：“这可糟糕了。按照大哥刚才的说法，喻雪姐也不是存心的，她是被诅咒控制，所以才……” 程迦勒打断她的话：“小意，你听着，现在不是为她找借口的时候。” 程意愣愣的。 程迦勒说：“这次的事件越演越烈，到现在已经惊动了联盟的高层以及我们政府的最高领导，各界人士本就对阴间持有排斥态度，这事一发酵，这种厌恶情绪只会更加严重。” 程意呆呆的：“那怎么办？” 程迦勒接着说：“阴阳和平协议下许多生意人因此牟利，我们程氏集团也不例外。” 程意似乎找回一点思绪：“对了，刚刚在书房里看到那么多人，大哥，是不是公司出了什么事？” 程迦勒点头：“是，十年前我们迎合和平协议作出的项目因为这件事受到重创，程氏的股票已经跌了30个百分点。” 程意咂舌：“这么多？” “钱还是其次的。”程迦勒眉头皱起，“我现在只担心一件事。” “什么事？”程意眼眸闪动。 果然跟她想的一样，事情动到了程氏集团的利益，只是似乎程迦勒已经想好了策略。 不急，她等着他自己说出来。 “喻雪回来了。” 程意露出诧异，随后又高兴说：“那……挺好的，家里这么多医生，大哥放心……” “我不担心她。” 程迦勒这一句话说得快，语气又硬。 乍一听有一种冷冰冰的味道。 程意不明白了，看着他：“大哥，我不明白。”她是真的不明白了。 “小意，喻雪是程家人，是我的妹妹，她虽然做错事那也是受程家连累，我作为程家当家人，作为她大哥，有责任保护她，我也一定会保护她。” 程意点头：“嗯，我相信大哥。” “只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壁，灵警那些人很厉害连联盟的人都夸赞，万一他们查出来……”程迦勒的声音低了下去，“那就麻烦了。” 程意心里想，不愧是生意人，首先想的是程家的利益。 他可知道因为程喻雪，阴阳两界开始敌视，情况会变得多么糟糕。 程意觉得自己也有责任，要不是自己不够聪明也不至于被引过去，引诱失败也许程喻雪就会回来，陈晓月刺激程喻雪的狼性催发也许就失败。 总之，想到要开战，程意就很不安。 她也许因为身世的关系，性格冷漠，但这不代表她是一个没有同情心的人。反之，程意心中有大爱，只是这一个特点暂时没有人发觉。 就连程意自己也尚未知晓。 “大哥跟你说这些，很烦人吧。”程迦勒略显疲惫，松开了拉着他胳膊的手。 他的态度似乎又变了。 程意看在眼里，表面上不动声色。 “不会的，大哥，你说了我们是一家人，大哥能跟我说这些我很高兴，只可惜我什么都做不了，不能为大哥分担。” 程意说着，只见程迦勒紧紧盯着自己，樱色的嘴唇动了动。 “如果我说，你可以做一件事，这件事会切切实实帮到我，帮到程家，自然也会帮到喻雪。”程迦勒的眼眸深深。 “小意，你会做吗？” 原来还真是要她配合，只是那是什么呢？ 程意露出惊喜的眼神：“我可以帮到大哥？”随即又疑惑不解，“我能做什么呢？大哥这么厉害，我什么都不会……” 程迦勒弯下腰，脸跟她贴得很近，近得彼此的呼吸缠绕。 程意一抬头就可以看见他的眼睛，里面似乎藏着寒星。 “小意，你可以的。上次在立城我跟你说的秘密，本来应该有两个。” 程意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 不会吧，他要说这个？ “小意，其实你不是程家的亲生血脉。” 程意只觉得身体一震，这个秘密她早就知道，所有的诧异愤怒艰涩等等情绪在看完林刑天的文件后几天里慢慢消化，到现在大半个月过去了，她自以为已经消化完了。 面对程家，面对自己的母亲赵云岚，程意都很坦然。该放弃放弃，该演戏演戏。 可是知道这一刻，由程家人亲口说出来这一个秘密，程意的心中那个隐秘的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小小的希冀终于完全破灭。 从前她是程家私生女，现在她连私生女的名头都没有。 那么，她是谁。 程意嘴唇动了动，睫毛颤动，一颗泪珠从脸颊上滑落下去。(未完待续。) 204.小意嫁给我好吗 落泪的一瞬间，程意想到的是，原来她也会痛。 原来她对自己的身世如此在意。 也许就算是一个不上台面的私生女，也比不知道自己是谁要来的好吧。 程意反应过来后，想要伸手擦泪，一只修长的手先她一步抹上她的脸颊。 手指微凉，程意一愣，想要躲闪，被程迦勒用另一只手搂住腰肢，他把她困在怀里。 微微一动，居然逃脱不了。 “小意，我知道你会伤心，所以一直犹豫要不要告诉你真相。” 程意心中冷笑，你知道的时间不是一天两天，是二十多年。 要是有心告诉真相，早在她幼年时候就说出来，想必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令人难受。 “大哥，既然瞒了我这么多年，为什么现在要告诉我呢？” 程意抬头，清冷的杏眼里还有一丝润泽，只是再也看不见半点泪光。 是的，事实已经无法改变。 程意不会过多纠结，毕竟她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有些事情想不明白就不要再去想。 有时候，多思无益。 “小意。” 程迦勒的语气似是叹息，又像是来自远方的呢喃。 “我还记得你小时候第一次来到程家的情景，那时候你才五岁吧，留着娃娃头，穿着绿色小裙子。你牵着岚姨的手走近小花园，那画面太美了。” 五岁的程意小小的脸上已经有了和年龄不符的清冷倔强，阳光下，小花园里的海棠花摇曳生姿。 程意到底年纪小，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抬头的一瞬间，瓷白的面容绽放出一抹纯真无暇的笑，程迦勒当时正在程喻雪的房间里，站在窗前看到这一幕，深深的印入他的脑海中。 程迦勒说的话，程意也有印象。 不过她的印象和程迦勒的很不一样，第一次进去程家并不是多美好的体验。 程老爷的严苛冷漠，下人们的知理疏离，以及程喻雪程喻文两兄妹的捉弄——是的，第一次见面他们就捉弄程意，只是捉来的小虫子对程意无效。 她刚刚才从河里面险些溺死，当时呼吸困难的时候甚至感受到一条水蛇在她手里游来游去，这样的程意又怎么会怕几只小小的虫子。 唯一带给她一点欢喜的就是程夫人的那个小花园，她记得那天的海棠花开得娇艳，很美。 只可惜她只来得及看一眼，就被身边的母亲赵云岚狠狠掐了一下手心。 刺痛传来，她再喜欢也不能多看。 程意只能收敛了笑容，挪开视线。 她的生活就是从那一天改变的。 她的母亲从前对她爱理不理，偶尔还能露出一丝温情，这让程意觉得母亲只是生活不易，所以不轻易表露感情，直到她被推入河里，然后又再一次活过来。 从开始接触程家开始，赵云岚就变了一个人，她刻薄冷情，却又控制程意的生活，一直以母爱为武器把程意留在身边。 留在身边却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一种恨。 是的，程意很小就知道，母亲恨自己。 以前她不懂，想这个问题她心里会难受，长大了一点又觉得人生无趣，懒得去想。 再后来知道自己不是程家的血脉，这样一来，程意对目前赵云岚的心思和行为就更加好奇了。 她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思索一番，程意只能得出一个结论——一切跟自己的亲生父亲有关。 也许成功逃离程家，逃离龙城以后，未来的某一天程意回去找寻那个父亲。 前提是先离开。 程意睫毛颤了颤，像是听不懂程迦勒的话一样：“大哥？” 程迦勒坐在边上，他身材修长，这样坐下来比程意高半个头，他的双手按着程意的双肩，让她完全面对自己。 “小意，别叫我大哥，叫我的名字。” 程意的眉心一阵狂跳。 看向程迦勒，他的眼神坚定甚至有一丝不熟悉不适合的狂热，那眼神让程意心惊。 原来，程迦勒一直对自己…… 不，这只是一种习惯性的占有欲和掌控欲，就像她的母亲赵云岚一样。 程意稳住心神，微微呼吸一口气，正色地看着他：“大哥，我不知道你的意思，因为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所以你不准备认我这个妹妹了吗？” 她微微低头，表情里有一丝受伤。 有人说，女人是天生的表演家，只要她愿意，就可以演出天衣无缝的一场戏。 那一声大哥，听得程迦勒很不舒服，他才不甘心做什么大哥，他想要的更多，他想要的是她。 “不，小意，你不知道我们没有血缘关系这一点让我有多么庆幸，多么开心。”程迦勒语气里多了一丝热切。 “你相信一见钟情么？小意，我觉得我对你一见钟情。” 程意愣住，不敢置信，“大哥，可是你刚刚说第一次见面……” 那时候程意五岁，程迦勒也就十一岁吧。 一见钟情，骗鬼呢。 程迦勒很淡定：“感情和年龄无关。” 程意无语。 程迦勒又说：“小意，你刚刚说为了程家能渡过难关，你愿意帮助我对么？” 程迦勒的眼里闪烁着光芒，看得程意有种不好的感觉。 “大哥，你有办法了？”程意没有回答。 这是在回避问题了。 程迦勒皱起眉头，“你反悔了？” 程意说：“不是，大哥——” 程迦勒忽然抬高音量：“说了，别叫我大哥！我不是你大哥，你的母亲赵云岚不是我父亲的情人，你身上留着的血没有一滴是程家的。” 他的表情有一股执拗，狭长眼睛里隐隐露出一丝绿光。 绿光？ 等等，程意的神经紧绷起来。 对了，林刑天曾经说过程迦勒的状态不对，后来宋谕也帮忙分析了一下。程意结合在立城时候程迦勒一声不响就派人把她带回龙城。 原来，林刑天的猜测是真的？ 程迦勒还在被蔓藤老妖控制着？ “大……” 程意想要站起来，程迦勒却先她一步起来，然后猛地单膝在她面前跪下。 这一幕看的程意眼睛瞪大，脑海中完全成了一团浆糊。 这是要干什么？ 程迦勒从西装外套掏出一个丝绒盒子，打开后里面有一枚黑色水晶戒指，那是他的父亲求婚母亲的戒指。 “小意，嫁给我。” “……”程意的下巴掉下去。感觉这辈子都合不上了。(未完待续。) 205.他们想要私奔吗 嫁给程迦勒…… 只是一瞬间，程意就明白过来程迦勒的打算，她眼睛一亮：“大哥，你只想要借此转移新闻的焦点是吗？” 没错，这样一来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 程迦勒深邃眼眸一垂，心底有一个声音在说，既然她这么认为就顺水推舟吧，利用她的同情心答应下来，以后一步一步让她爱上我。 再也不离开。 想到这里，程迦勒向来淡薄的脸上扬起一抹微笑。 实际上，程迦勒长得很好，程家三个孩子长相都是出众的。 只是程迦勒即使在幼年时候也很少笑，程意印象中他只是偶尔面对着他的母亲程夫人才会微笑，现在这种情况下看到他微笑。 程意第一时间没发觉他的英俊，只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嗯，脊背有些发凉。 “小意，你还是一样聪明。”程迦勒说。 程意莫名松了一口气，真的打的这个主意啊。 “大哥，你还是先起来吧。”程意开口道，眼睛都没看那个黑水晶戒指一眼。 程迦勒眼里有一抹冷绿光芒一闪而过。 蔓藤老妖在身体深处哈哈狂笑：“哈哈哈哈，她不要你，她连戒指都不看一眼，她根本就不喜欢你……哈哈哈，程迦勒你太可怜了……” 可恶。 程迦勒的脸色阴沉下去。 那一瞬间，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冷凝起来。 程意似乎看到墙角处有什么粘稠的东西正在冒出，等到她认真去看的时候那东西又缩了回去。 这一边，程迦勒已经控制好情绪，站起来。 “刚才那一幕徐管家应该已经拍下来了。”程迦勒脸上回复了淡定，把丝绒小盒子递过去，“这个盒子你拿着。” “什么……”拍下来？程意一时间有些发蒙。 “你刚才不是想明白了吗，我准备对外先揭开你的身世，然后再宣布我们订婚了，两个重磅消息一出来肯定能转移很大的新闻焦点。” 程迦勒有条不紊道：“程家暗地里跟联盟有往来，我会跟联盟那边打好招呼，趁着这两个消息争取到时间让他们想办法解释那件事和阴间无关。” 真的是好手段。 程意不得不佩服程迦勒的谋算一流，这样一来不仅缓和了阴阳两界的局势，不至于剑拔弩张喊着要开战，和平协议依旧有效的程家目前的危机自然也可以解除。 而对于联盟来说，程家在这种情况下力挽狂澜解决危机，他们一定很感激。 而这一切最厉害的地方就是，这件事一开始就是程喻雪闹出来的。 程迦勒几下扭转就把好处全占了。 绝，实在是绝。 有些人天生就是生意人。 程意情不自禁点头，对面的程迦勒眼睛一亮：“你答应了？” 程意愣了一下，答应什么？ 手中一沉，低头一看原来程迦勒已经把那个装着戒指的盒子交到自己手中。 程意从五岁落水醒来以后，头一次这样慌张。 “不是，大哥……这太奇怪了……” 从大局方面来说，她的确认为程迦勒这个计划非常可行，一旦成功收获很大，但是从个人考虑，她觉得并不合适。 首先，假订婚是什么鬼？ 什么东西有假的一说？ 程家的影响力这样大，消息一出，全城瞩目，到时候程意的一举一动都会备受关注，那她还逃离了什么劲啊。 不行不行，这跟她的计划差得太远了。 程意一想到这一点，立场立刻坚定起来。 “大哥，你冷静一点，我知道你一定能想出更好的办法解决眼前的危机。”程意正色道，她觉得自己的表情很诚恳。 但是程迦勒的性格一向强势，被她一再拒绝，这是他不能忍受的。 以前的他可能会直接冷脸，用自身的气场震慑对方，知道对方妥协。 而现在的程迦勒只有大约一半的自我意识，这一种很大一部分四人性中的阴暗面在主宰，同时，他体内的蔓藤老妖不断怂恿着。 “哈哈哈……她不答应呢，程迦勒你准备怎么办？哈哈哈……” 被嘲笑是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能容忍的事情，何况程迦勒这样的硬脾气。 周围的温度越发低冷，程意甚至觉得自己的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大哥？” 程迦勒的脸凑到她面前，鼻尖相碰，呼吸相闻，程意可以感受到他发凉的呼吸。 真的很奇怪，一个人体质再寒冷，手脚再冷，那呼吸也该是热的。 可程迦勒的不是，他呼出去的气体带着不属于人类的凉意。 离得太近了，程意看见他瞳孔深处的影子，那个蔓藤布满身体小小的幼童面容嚣张而狰狞地笑着。 程意睁大眼睛，她看见了，不会错，那是蔓藤老妖！ “大哥！” 程意想要提醒，只是下一秒她就醒悟过如果不是程迦勒自己愿意，蔓藤老妖又怎么会重新突破禁制出来？ “小意，你为什么不答应？”程迦勒的声音低低，脸庞陷在阴影里，让表情看起来越发有阴郁。 “大哥，我只是觉得太突然了，而且大哥你毕竟是程家的当家，掌管程氏集团的总裁，而我……什么都不是，大哥你跟我假订婚对你是有负面影响的。这不好，大哥。” 程意绞尽脑汁想借口，甚至不惜贬低自己，这可真是难为她了。 可是为了自己的自由，程意觉得再难也要硬撑，绝对不能妥协。 没想到程迦勒听了她的话，忽然嘴角扬起一抹笑：“你关心我，很好，我很喜欢。” 什么关心，大哥，拜托你搞清楚重点好不好。 程意腹诽，可是下一秒程迦勒就凑得更近，那一抹樱色的嘴唇霸道地覆盖过来。 程意睁大眼睛，感觉到一抹微凉在……她的手背。 是的，接触的一瞬间她用手捂住了嘴。 被亲到的程迦勒睁开眼，眼底满满的阴霾。 “你这是干什么？不愿意？还是不喜欢。” 看他那表情，不论是不愿意还是不喜欢，他都会发飙吧。 程意心里暗骂一句，靠，你还不高兴了，被骚扰的是我好不好。 “她嫌弃你，哈哈哈……可怜的程迦勒哦……”蔓藤老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刺激程迦勒。 在这种情况下，程迦勒的观察力和阴暗面被无限放大。 于是他可以看见程意的所有细微表情和潜藏的语气。 “大哥，你冷静一点。”——你个死变态，离我远一点，你的亲近让我觉得很恶心好不好。 “事情一定有其他办法。”——你这个没用的男人想不出办法怪谁，窝囊废。 她的表情满满都是敷衍，微微蹙动的眉头代表她在想法设法欺骗他，她的神情早就不耐烦，她早就想要离开。 对了，在立城的时候她和宋天谕见面，他们一起商量离开。 私奔。 他们要私奔。 这个念头在程迦勒的脑海中浮现，于是根深蒂固再也无法抹除。(未完待续。) 206.坤玉想要求助她 程意几乎是立刻具察觉到不对劲。 程迦勒眼底那抹妖绿不再是隐隐硕硕，或是一闪而过，而是清楚地倒映在自己的眼睛里。 身上的戾气仿佛刀锋般锐利，靠得近都感觉到身体微微发疼。 不好。 程意第一反应想要逃。 她刚刚动作，程迦勒的动作更快伸手一用力就把她按倒在沙发上。 身体覆盖上去，程意拼命挣扎。 “大哥——程迦勒，你清醒一点！” 清醒，什么是清醒。 蔓藤老妖不断叫唤：“上啊，你不是很喜欢她吗，是个男人就上啊。” 这种蛊惑对应了程迦勒的内心他，几乎就是致命的吸引。 更何况程意在自己的身下挣扎扭动，不经意间就引发了他体内蕴藏已久的欲念和火花。 想要她，想要彻底拥有她。 这个念头一出来就像是种子落地发芽，一下子就无法撼动。 程迦勒的绿眼睛里夹了一丝猩红，那是欲念启动的红色。 程意看见了，她心里把程家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半死。 “程迦勒，你放开我……” 放，当然不放。 该死的！程意愤怒极了，随着她的愤怒周身开始冒出黑色的雾气。 程迦勒的头发被黑雾腐蚀，这让他的动作停顿下来。 太好了。 程意没想到这个黑色液体在关键时候还挺有用。 但黑雾也只有用了一会儿，下一秒程迦勒的眼眸深邃，身上开始伸展出黑色的藤蔓，随着藤蔓不断伸出，他的脸上也开始印满蔓藤痕迹。 程迦勒果然被蔓藤老妖附身了。 程意眼睛一暗，翻身下了沙发。 地上涌出黑色液体，她摸了一手粘稠的液体，只是她以为自己的黑色液体已经进化程黑雾了，那这些液体又是从哪里来的？ 背后有阴沉沉的声音，“你要去哪里？跟谁一起？” “哇哈哈哈，她不要你了呀，你不记得吗？她在立城跟那个联盟的小子一起有说有笑，哇哈哈哈，程迦勒你真是可怜啊……” 前面的声音低沉磁性，后面的身影尖锐稚嫩。 分明是程迦勒的意识和蔓藤老妖的意识在同一个身体里共存。 程意皱眉，按理说应该是争夺意识的掌控权的，没想到蔓藤老妖居然迷惑程迦勒至此，两人达到了某种诡异的平衡，这样一来造成了很大难度。 要怎么才能最大限度保证程迦勒的安全，同时又可以解决蔓藤老妖呢？ 程意的念头才刚冒出，那边的程迦勒脸色黑绿变化，稚嫩尖细的声音越发张狂。 “哇哈哈哈，你听见没有？她要解决我呢？哇哈哈哈哈，我蔓藤老妖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一个黄毛丫头要对我出手……哇哈哈哈，程迦勒你还等什么？上啊！”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程迦勒修长的身体猛地朝程意扑来。 程意侧身躲避，她本来可以成功躲开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地上的黑色液体突然加大粘性，牢牢把她的脚底定住。 “怎么回事……”该死的，程意无法动弹。 眼睁睁看着程迦勒靠近，他的步伐阔大，每一步都带动浑身的蔓藤挥舞，程意闻到一股植物的气味猛地咳嗽起来。 有类似粉末的东西飘进鼻子，程意皱眉，感觉脑袋开始犯晕。 不好，蔓藤毒素…… 程迦勒的身影就在眼前，程意使劲发动念力，希望自己身上的黑雾能保护自己，拦住程迦勒，当然如果能一举歼灭蔓藤老妖就更好了。 只是她脑袋晕沉沉的，被程迦勒一手搂住腰部，也没见到那些黑雾来帮助自己。 怎么回事？ “哇哈哈哈，真是太天真了！哇哈哈哈……看她那样子还不知道你已经能知道她的意识了呢，程迦勒啊程迦勒，我是不懂你的眼光啊，她有什么好的……哇哈哈哈……” 程意看着程迦勒的表情一会儿嘲讽，一会儿阴沉下去。 “闭嘴！” 知道她的意识，什么意思……等等，她刚刚听见他说联盟的小子，还说什么跟谁一起离开。 那个人难道指的是宋天谕？！ 难道那天在商场和宋天谕的对话被程迦勒知道了？ 而且还不是通过眼线…… “你能读取我的意识？！”程意非常惊诧，之前她和林刑天能够意识相通是因为曾经绑定过灵魂，程迦勒这算什么？ “我算什么？”程迦勒忽然低语，眼底满满的占有欲，“我将会是你永远的男人，你只会属于我！” 居然又被他读取了意识。 “你——走开！”没有人喜欢被别人知道自己的想法，程意虽然头晕无力，但还是使劲推动面前的身体。 可是她的动作只能引得程迦勒的心情越发不好，蔓藤老妖不断蛊惑他，无意间加深了两人之间的共性相通。 程意眼睁睁看着地上的黑色液体移动飞起，到了程迦勒的背后，像是他的羽翼一样展开。 怎么会这样……那些本是她的，本来应该保护她…… 程意感到慌张，她的异能只有窥探意识以及这个黑雾，可是现在面对程迦勒，这两个能力一点作用都没有，那她该怎么办？ 只能束手就擒？ 不，程意睁大眼睛，她不愿意。她心心念念都想要摆脱自己的命运。 她不要嫁给程迦勒，无论是演戏还是其他！ 程意念力一坚定，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被程迦勒控制的黑色液体渐渐变成雾态，然后飘到了程意这边。程意只觉得空荡荡的内心开始有了力量。 这就是底气。 程迦勒看着他，脸色现出狰狞：“你还是想走，我不会让你走的——” 唰唰唰，无数的蔓藤枝桠伸出，围住程意，蔓藤缠绕在程意四肢和腰部，困住她不让她动弹。 “程意……” “程意……程意！” 有谁在叫她？ 程迦勒体内的坤玉原本在打坐，忽然感受到程迦勒巨大的情绪波动，再然后就听到了程意的声音，不由一喜。 “谁……”程意的脖子上也有一根藤蔓，只要她一动弹就缩紧，程意只能勉强开口问。 坤玉自己待了这么久，起先跟陈符在一起的时候还嫌弃人家话唠，现在好几天没跟人说话不知道多么想念人类的声音。 听到回应只觉得心头激荡，忙道：“是我，坤玉！你赶紧叫醒程迦勒，让我出去……” 坤玉，他怎么会在程迦勒体内？ 程意有疑惑，想起之前想要联系他却一直联系不上，还以为他傲娇，原来早就被程迦勒困住了。 好你个程迦勒…… 程意心里升起一股怒气，背后的黑雾一直不动，知道她的情绪开始波动，黑雾开始弥漫上来，把程意围在其中。 “程意，程意？”坤玉失去了回应，顿时心里火烧火燎的。 怎么回事啊？这个女人…… 坤玉很快明白两人在交手，因为程迦勒忽然发力，确切来说是他体内的蔓藤老妖发力，一大串的藤蔓伸出去，窸窸窣窣围满了整个房间。 坤玉的感知能力很强，他感受到那种被蔓藤毒素团团围住的气息，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个，程意自己似乎也有麻烦。 那他只能再等等了？ 欸……(未完待续。) 207.她终究是不忍心 等，显然是不能的。 坤玉好不容易能联系上程意，谁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而且看情况程意似乎处于下风。 坤玉觉得为了自己能够早日出去，也要使尽全力帮一下程意。 他开始认真坐下，闭目养神，凝聚体内的灵气。 是的，他身为坤梦之境的境主自然会储存一定的灵气，以备关键时候保命用。 只是他一直待在坤梦之境，在梦境里他就是王，从来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一天。 哎，不说了，都是泪。 外头被黑雾围住的程意感受到一股清灵之气传递到身上，不由睁开眼睛。 坤玉？ 坤玉的意识立刻连接到她脑海中：是，是我，程意你听好，程迦勒现在和蔓藤老妖已经人树合一，除非程迦勒放弃一切执念邪念才有可能摆脱。 一切执念。 程意想到他说要娶自己时候的眼神，那样执拗坚定，几近痴狂。 要他放弃是不可能的吧。 坤玉也说：所以你就要听我的，我把全部的灵气都注到你身上，你想办法靠近他，一定要很近，到时候把灵气集聚在手指尖对着他的眼睛，记住一定要对准眼睛！ 程意挑眉，对准眼睛干什么？ 坤玉说：眼睛是人类心灵的窗户。 程意冷冷的：你现在是在跟我开玩笑？ 坤玉说：什么开玩笑，程意你正经一点听说，眼睛是人类心灵的窗户，蔓藤老妖附身在程迦勒身上，你以为他是通过看到外面的一切的？ 程意眼睛一跳：是眼睛。 坤玉点头：没错，就是眼睛。只要封了程迦勒的眼睛，蔓藤老妖失去链接的窗口必然慌乱，到时候程迦勒本身的意识强于蔓藤老妖，妖力也最弱，你就可以打败他了。 程意忽然问：封了眼睛的意思是？ 坤玉说：哦，我的灵气一般人是受不住的，不过程迦勒毕竟有蔓藤老妖保护，所以一般人可能两只眼睛都瞎了，他好一点，就瞎一只吧。 程意：…… 坤玉还想要说什么，忽然周围传来一阵植物香味，很快他的声音就断断续续，听不太清楚了：喂，程意……程……意？ 异空间里，坤玉丧气地一拳打在自己腿上，该死的又断了。 而外头的程意呢，她感受到那一股强大的戾气，本来想要躲避的，可是想到坤玉的嘱咐要靠近程迦勒，于是站在原地不动弹。 很快的，那股戾气越来越近。 再然后，一个脑袋凑近，黑雾中露出一双闪着绿光的眼睛。 “小意，你真是了不得啊。虽然不是程家人却也有能力，而且还不用受诅咒的折磨……我有些能够理解喻雪为什么一直欺负你了。” 程意听到这里，皱眉冷道：“你的意思是被欺负还是我的错了？” 他的意思是，程喻雪一直在嫉妒她？ 呵，还真是好笑。 程迦勒幽幽的声音传来，“不，当然不是你的错，那是喻雪的错，不过你别担心以后有我保护，不会再有人欺负你的。” 他的声音和语气都不再是单纯的程迦勒，里面夹着一丝猥琐的气息。 程意能分辨出来那是蔓藤老妖的气质，有着程迦勒的阴暗情绪作为滋养，他似乎又长大了不少，声音不再是小孩子的稚嫩，变得有些成熟。 她记得坤玉的话，手指尖微微动作，果然感受到一股灵气散出，她连忙收住。 “你，你说的话是真的吗？”程意准备放软态度，“我能相信你吗？” 程迦勒立刻温柔说道：“当然，小意，你当然能相信我。” 程意环四周，黑雾中还有其他的东西，视线不是很清楚，她只能问：“你骗人？你在哪里，我连人都看不见要如何相信你？” “我怎么会骗你……” 程迦勒的声音想起，很快身影在侧边浮现。 程意的眼眸微微一动，低声说：“你现在不会骗我，以后呢？你说要……我嫁给你，可是我不能放心跟着你。” 她的话仿佛就是春风吹拂过程迦勒的心怀。 刹那间鲜花布满胸怀，程迦勒立刻就散去蔓藤围绕的屏障，周围只剩下淡淡的黑雾，于是程意就看到程迦勒的位置。 他就站在她手侧，眉目狭长，面容英俊不凡。 身上的戾气和阴气很衬他的冷淡气质，让他有一种邪魅，让人炫目。 程意的眼睛闪了闪，似乎看呆了一样。 程迦勒散去脚下的蔓藤，走近一步，牵起程意的手。 “大哥……”程意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忽然说：“我……我想再看一次。” “嗯？”程迦勒挑眉。 程意的脸颊微微泛红，“我……你刚刚做的……” 程迦勒明白过来，眼底露出喜悦和笑意，“小意是说求婚？你想再看一次我求婚？” 想法被明白说出来，程意似乎更加发窘，点点头：“嗯……” “好。” 纵使她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能摘下来给她，这点要求又算得了什么。 于是程迦勒依言单膝下跪，就像刚才一样，一手拿着那个程意一直没接受的丝绒盒子，眼眸饱含深情。 “小意，嫁给我，好么？” 程意看着那一双眼睛，垂在身侧的那只手已经蓄满了灵气，只要找准机会凑近一点。 于是她说：“好。” 程迦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答应了？” 程意脸上露出羞怯的笑意，上前一步，伸出一只手，“那要看你戒指戴得好不好看。” 这话就像是情人间的呢喃，程迦勒更是高兴，立刻微微低头打开盒子，去取里面的戒指。 程意的手在这时候伸出来，就摆在程迦勒的头顶。 只要他一抬头，她的手指正好对准他的左眼，上面坤玉的灵气就能射进去，心灵的窗户合上和蔓藤老妖就不能看见外界的情况。 程迦勒的意识就会最大程度回归，而蔓藤老妖的妖力也会减到最弱。 这些都是坤玉说的，程意几乎是刻在脑子里放映着。 只是，程迦勒的眼睛…… 取戒指不过短暂的几秒钟，程迦勒就抬起了头，“好了，小意我给戴上去……” 就在同时程意的手露出来，只是对上那双狭长凤眼，那昔日不苟言笑的程迦勒似乎浮现在程意的脑海。 她犹豫了。 就那么一秒钟的功夫。 异空间的坤玉感受到机会迫不及待就要发作自己的灵力，于是程迦勒看见她的手指尖微微闪光。 程迦勒是不知道这是什么，只是直觉地感觉危险，趁程意犹豫的功夫侧身一躲。 蔓藤老妖认出来这是能关闭窗户的灵气，不由大怒。 “居然敢暗算老子！” 他一甩蔓藤，程意就被蔓藤缠住用力甩出去。 “不行，不准你伤害她。”程迦勒的意识阻止之下，蔓藤老妖的力量减弱，程意最后摔倒了沙发边。 程意感觉腹部钝痛，撞倒了沙发一角。 她受伤，身上的黑雾顿时散去不少。 视线越来越清楚。 她忍痛抬头，看见程迦勒一脸冷峻走过来，有植物的气味飘进鼻子里，脑袋很快昏昏沉沉，她的眼皮越来越重。 即使她不愿意，还是很快闭上了眼睛。 程意倒在地上，面前站着程迦勒。 异空间里，坤玉颓丧地坐在地上。 完了，最后一点灵气都用光了。 他要永远被困在这里了。 完了。(未完待续。) 208.被软禁郊外别墅 “程小姐，程小姐？” 程意迷迷糊糊醒过来，感觉到有人在叫自己。 睁开眼，看到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头顶是欧式吊灯，周围也是欧式高档别墅的布置。 程意起身，看着自己躺着的大床，也是欧式风格。 她在哪里？ 发生了什么？ 程意一时间居然什么也想不起来。 这种情况曾经也发生过，那是在她身上的黑色液体刚出现那几次，当时林刑天告诉她发生的事情，可是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难道这次也是一样？ “程小姐，程小姐……是你么？” 那个略微沙哑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这一次程意听得很清楚，原来这个声音是真实世界里的，不是来自于她的梦境。 程意四下看了看，偌大的房间里看不到其他人影。 她下床去开门，门把手却仿佛固定住一般，怎么用力也无法撼动。 门被人从外面锁住了。 她被囚禁了。 程意松开手，走到窗边，果不其然窗外面竖着铁杆，一根根直立着仿佛在示威。 门窗都被封住，却是在这样豪华的别墅房间里。 这倒比囚禁好一点，算是软禁吧。 程意找了一圈，算是恢复一点神智，她奇怪的是找不到发声源在哪里。 “程小姐？” 那个声音又出来了。 听起来好像是从地面下传来的？ 程意挑了挑眉，蹲下去，这时候那个声音又传来：“程小姐，你听得见吗？” 这一次程意听得清清楚楚，果然是从下面传来的。 所以被囚禁的不止自己一个，这下面还有一个呢。 程意挑眉，问：“你是谁？怎么认识我？” 那边忽然得到她的回答似乎是意外的愣了一下，然后就露出惊喜：“真的是程小姐！太好了，我就猜是你……你没事就好，还好。” 他还是没说自己是谁。 程意还没问，那边又自顾自说：“我听见外面的动静，是程大少爷抱着一个人进来，还听见他吩咐人好好照顾，我心里猜测应该是程小姐你，没想到被我猜中了。” 那人说着，忽然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猜中了，他是高兴还是烦恼。 程大少爷……程迦勒。 程意的眉心跳了一下，许多的零碎画面开始闪现，对了，她原本似乎是在程家和程迦勒说话，然后发生了什么，他们似乎很不愉快…… 嘶，脑袋有些疼。 这股疼痛阻止程意继续往下深入回忆。 “你是谁，怎么知道是我？你为什么被程迦勒关在这里？”既然自己不能想，那程意只好问了。 “噢，差点忘了，在下是陈符，一个自由异能者。程小姐还记得在下吗？” 陈符，程意的脑海中浮现一个高瘦穿着朴素衣服的中年男人。 “是你。”程意果然想起来，“在立城的时候你不是走了吗？”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哎，程小姐，我是想跟你打个招呼在离开的，只是进去的时候撞上了你大哥。” “程迦勒。”程意低低说。 陈符道：“对，就是他，说来也是我倒霉，程大少爷似乎还在被蔓藤老妖控制着，我躲避不过就被吸了进去，一直待在他意识的异空间里。” 原来在立城的时候，程迦勒就已经变了，那个蔓藤老妖并没有被击败，他只是实力减弱收敛起来，依旧在程迦勒的身体深处潜藏着。 程意的眼眸深了几分，这样说来，程迦勒能读取自己的意识也有一段时间了。 在立城的时候他们待在一起的时间很多，他应该早就发现她要离开的秘密才对，为什么当时不发作？ “程小姐，你还在吗？” 密道里的陈符一时得不到回复，心里不禁有些着急不安。 他被困了几天，好不容易碰见熟人，还是正需要指点迷津的正主，他可不能就这样失去联系。 陈符认为，万事冥冥之中自由安排，不过也有一句话这样说——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老天爷要磨炼他，但也要靠他自己努力。 陈符正在努力帮助程意，避免她陷入伦理的旋涡中。 “我在，我有几个地方不明白。”程意说。 陈符在昏暗的角落里，点头，察觉到对方看不见他，于是又说：“我知道，程小姐心里一定有很多疑惑，不急，在下就在这里，程小姐有什么疑惑请问，在下必定知无不言，言必属实。” 这个自由异能者虽然没什么过人之处，不过为人诚恳，程意认为他值得信任。 “你刚才说，你原本在程迦勒的异空间里，那怎么又到了这里？” 陈符心里提上去，听到她一下子就问道关键处，又高兴又有些为难。 这个事情，他要怎么说才能显得不那么唐突吓人呢。 毕竟程小姐还是个小姑娘，程家是她的家，程迦勒是她的家人，要如何才能说得又可信又不至于太伤人呢。 这种情况换了宋天谕，大概能说得很完美。 要是林刑天那就只会找准问题关键，然后嘻嘻哈哈说出真相。 换了吴尧大概方式更简单粗暴，大刀阔斧丢出去，但是不会顾及别人的情绪。 陈符自认为生性愚钝，想不到什么美丽的说辞，只能斟酌着词汇传递自己的意思：“在下的确在程大少爷的异空间里，后来被带到这里，因为不能做到他要求的一件事，所以被关在密道里。” 程迦勒要一个自由异能者做事？ 这可稀奇了。 表面上程家和除灵者、异能者的没什么往来，程老爷在世的时候更是禁止程家上下和联盟的人接触，一直以来给外界的印象就是一个老派又低调的名门望族。 当然，事实程意也是知道的，程家从联盟建立初始就一直在暗地里资助，那些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 可以说，要是程迦勒想要找人帮忙，联盟中多得是人供他差遣。 可他偏偏找一个不受联盟制约，自由之身的异能者，说明他要做的事情很偏门，联盟的人很可能会拒绝他。 程意问：“他要你做什么？” “这……”陈符居然支吾起来，后面的声音更是难以启齿一般，慢慢往外挤，“程大少爷希望通过和程小姐你……结合，借此缓和程家诅咒的力量。” 结合。 这个词语有些陌生。 不过倒是又勾起了程意的回忆，是了，在沙发前程迦勒单膝跪下向自己求婚，之前还特地告诉自己不是程家血脉的事情。(未完待续。) 209.密道的打开方式 原来他早就有了这个打算。 程意哦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下轮到陈符诧异不解了，这个程小姐好像一点也不意外？这，这可是关乎伦理的大事啊。 程小姐就算不慌张无措以至于情绪崩溃，起码也要惊讶得失语一下嘛。 “程小姐你……” 陈符欲言又止，说起来他还是个很腼腆的人。 程意看他似乎很有想开口问，却又无从下手的样子，很好心地给了一条明路。 “刚刚，噢，昨天晚上程迦勒跟我求婚了，所以我并不意外。” 陈符睁大眼睛：“求，求婚了……” 程意更在意的是另外一个关键点，她以为程迦勒这个举动是为了一石二鸟，解决程氏目前的危机并且隐藏程喻雪犯下的错误，至于他个人的欲念，程意选择不去深入思考。 不过，现在听陈符这么说，程迦勒所图似乎比想象中更多。 “你刚刚说，我嫁给他能缓和那个契约的诅咒？”程意很诧异，“为什么？” “啊？” 陈符还在纠结她为何如此淡定，猛然听到她的疑惑，愣了一下才说：“这个啊，因为程小姐身上的黑气和程大少爷身上的阴戾气恰好能融合。” 程意第一次听说，不由挑眉：“哦？怎么融合？” 陈符于是把在立城时候发生的一幕说出来，当时程意的黑气化作的黑雾瓦解了蔓藤老妖的妖力，迫使他形体倒退并且退回一半的意识给程迦勒。 这一切发生的时候，程意处于意识缺失状态，所以她的记忆一片空白，听到陈符的叙说只觉得陌生。 好像发生在别人身上一样。 “程大少爷后来无意间发现你们意识相通，”陈符说到这里，抬头看了程意一眼，“这个程小姐知道吗？意识相通就是……” “程迦勒的确能读取我的意识，这个我知道。”程意说，随即挑眉，“不过，他这个能力似乎也不是一直存在的。” 陈符点头：“这很正常，两位的黑气和阴戾气融合的时间尚短，并且你们又是兄妹，在下当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跟程大少爷说了，除非是男女之间的……结合，最后可能带动纯净的气息，让两者完美融合。” 程意抓住关键：“你的意思是，我们结婚就能破解程家百年来的诅咒？” 陈符很慎重，“有这个可能。” 程意眼眸闪动：“怪不得程迦勒被迷惑了心智。” 蔓藤老妖再厉害，按理说以程迦勒的冷硬不会轻易沦陷，现在知道有程家整个家族压在程迦勒的背上，重责之下其心荡漾，也就不那么令人费解了。 “程小姐，你们是兄妹，这是不符合伦理的。所以在下一直想要劝阻程大少爷，不过……”陈符有些羞愧。 他现在被囚禁在地下秘道里，这个结果说明他的劝解毫无用处。 程意淡淡道：“你的担心并不存在。” 陈符听不明白：“程小姐的话什么意思，在下不明白？” “我不是程家的亲生血脉，这一点程迦勒早就知道了。”程意淡淡的，抛下这个消息。 陈符一时间愣住，原来…… 他忽然露出一丝没来由的喜悦：“如此，甚好！” 程意蹙眉，声音带了一分冷意：“你觉得被人绑架到郊外，囚禁起来，逼迫你嫁人，这些行为都很好？” 陈符羞赧起来：“不……程小姐，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在下是想到程大少爷和程小姐没有血缘关系，如果你们在一起，那说不定能解决程家的诅咒，这对程家的后代子孙无疑是一件喜事。” 何止是喜事，是天大的幸运。 阴间的契约不能解开，但如果能缓解诅咒的力量，这就表示程家的世代依旧能享受契约带来的繁荣，同时又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这么好的买卖，傻子都会计算。 只可惜，陈符忘了一点，程意可不是那个愿意牺牲自己的傻子。 “对程迦勒来说的确是喜事，对我不是。”程意冷冷道。 只一句话陈符就明白了。 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看来这个程小姐对自己的大哥没兴趣啊，啊，不对，呸呸呸，不是亲大哥，是假大哥。 场面有一丝凝滞，程意还在思考问题。 陈符是不敢再说，多说多错。 过了大约几分钟，程意问：“你现在在什么位置？” 陈符眉心一跳，这是询问他的下落了。 陈符莫名眼眶发红，鼻子有些发酸。 他早年父母双亡，师傅收徒无数，他在那么多徒弟里也不是特别出众的，能够独立生活后便一个人在江湖飘荡，但也过上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日子。 只是潇洒之下也有不为人知的心酸。 就比如眼下，他一个大活人先是从立城消失，然后就被囚禁在郊外别墅里，这天下之大竟然没有一个人记挂他。 陈符是个一心修道的人，但说到底他现在还没得道，还是个人，有人该有的情绪和悲欢。 没有人惦记着自己，仔细想一想陈符还是觉得挺心酸的。 现在听到程意这么问，陈符心情激荡不已。 “程小姐，在下……”居然有一丝哽咽。 程意在上面听得他语音模糊，不由挑眉：“什么？我听不清楚。” 陈符赶紧吸了吸鼻子，收拾好心情，镇定一会儿说：“在下被带进来后，因为和程大少爷意见不合所以被扔进密道里。” 密道啊。 程意眼眸闪动，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这个程迦勒花样还挺多，平时看着人模人样的，私底下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说起来，程喻雪程喻文那一对双胞胎也有这种爱好。 程意十二岁那边遭受绑架，她在一个黑暗的地方待了整整三天，被救出来后才知道那是程家一处房产，那个黑暗的地方是双胞胎特地要求挖出的密道。 自己跟密道还真是有缘。 “你待在那里别动，我在上面敲击，你分辨一下哪里的声音有所不同。”程意说道。 陈符虽然不明白原理，但走南闯北大概知道这是一种听声辩位的方法。 他因为程意的一句话，此时对她生出一种近乎亲人的情感，充满信任地说：“好。” 程意于是趴在地面上，开始四处敲击。 有密道的地方就有机关，那里的布置肯定和原本的地面不同，既然不同，声音也会有所变化。 程意在上面有技巧地找寻可能的版块敲击，陈符在下面闭着眼睛仔细聆听。 在敲到某一处地面时，陈符忽然睁眼，眼里露出一丝亮光。 “这里不一样！”(未完待续。) 210.你的心为我而跳 程意也听出来了，她马上停下动作，起身看着眼前的地面。 这里似乎用料更为厚实，为了确认程意再一次伸出手指轻轻敲击，下面的陈符立刻说：“就是这里！” 很好。 已经可以确认了。 程意说道：“你等着。”然后转身上床开始寻找机关。 她之前被程喻雪程喻文关起来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一个规律，所有的密道都暗藏着机关，而这机关通常都设置在不远的地方。 这个地面最近的就是床，机关十有八九就在床上。 程意摩挲一阵，觉得枕头底下有点不对劲。 于是抽掉枕头拉开被褥，果然在高级楠木的床垫上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按钮，程意用手按了下去。 咯噔噔噔，机关启动。 地面裂开下陷，露出底下的情形。 密道不是很深，程意一低头就可以看见底下的陈符，不由挑眉，怪不得他能听见上面的动静。 陈符惊喜极了：“程小姐！” 太好了，老天爷给他的磨练他成功度过了。 陈符心中感慨万千，程小姐真是自己的福星，希望他的好运能传染给程小姐，帮助她度过她这一关的磨练吧。 “你这个……”程意蹲在上面看了一会儿，挑着眉头说道，“要怎么上来？底下有梯子什么的吗？或者木板？” 密道距离地面不远，但以普通人的身高如果没有外界帮助，也无法从里面出来。 程意说完，得到陈符很干脆的摇头：“没有，程小姐，刚掉下来的时候我就找过了，这里什么都没有。” 这样啊。 程意抬头看向一边，看着丝绸的床单眼睛一亮。 有了。 “我扔下去了，你接好啊。”程意把丝绸床单撕了接长，一端绑在床头一端扔给陈符。 欧式的大床雕工复杂，全实木的重量可不是开玩笑的。 程意认为就算陈符是个超级大胖子，也无法撼动这个大床一分一毫。 陈符接了绳子，开始行动。 因为他是笔直向上攀爬，角度很不好发挥，加上丝绸的料子滑溜溜弄得陈符有些不放心，这个心不定动作自然就打折。 晃悠悠的爬了十几分钟，也只是过了实际路程的五分之一。 陈符的额头漫出汗水，忍不住腾出一只手擦汗。 “诶，你别——” 咚，砰。 陈符不负所望摔了下去，过了一会儿，传来他坚强的声音：“程小姐，在下没事，不好意思，刚刚手滑……” 程意无语。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帮助陈符也是有私心的，就算是一个自由异能者那也是异能者。这个房间虽然门窗都被锁，但多一个人多一个办法。 也许两个人联手能出去也说不定…… 就在程意等待陈符慢吞吞从密道下面往上爬的时候，别墅外的过道上一辆豪车停了下来。 一个修长的身影下车，程迦勒一脸冷峻地进了别墅。 “程……小姐……” 陈符吭哧吭哧的，试图通过聊天转移一下注意力，不是他不专心，只是丝绸的料子再滑双手长时间摩擦也是会疼。 “什么？” 程意微微有些走神，不知怎么她似乎听到脚步声走近，可是那不可能，那脚步声很清晰简直就像有人在她脑海中踩动发生一样。 陈符又说：“程小姐，准……准备怎么做，如果……我们出去的、的话。” 嗷，真的好累啊。 陈符有些力气用尽，这一刻他发觉自己高瘦的身材是这样不顺眼。 就不能长矮一点么，结实一点也更有力气。 出去。程意眼睛眨了一下，明白过来他是在问自己准备怎么应对程迦勒。 程意面容清冷，闻言只是微微冷道：“这种事情，出去了再说。” 陈符碰了个冷钉子，连吭哧都不敢太用力了。 “是，说的也是。”是自己太唐突了。 陈符心中责怪自己。 蹬蹬蹬，这脚步声越来越近，程意脑海中的声音简直就要把她逼疯，心跳得好快，就像是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程意猛地站起来，底下的陈符顺势往上看，不由纳闷：“程小姐？” 就在这时候，外面的门锁被打开。 一声略微沉重的重门声响，程迦勒出现在门口，他惯例的一身深色衣服，身高腿长，眉目俊挺。只是熟悉他的人可以看出他的气息不一样了。 除了冷意，还有很重的阴戾气。 那股阴戾气比之前更为醇厚，里面夹杂着许许多多的欲念和嫉妒。 密道底下的陈符身为自由异能者，对气息是极为敏感的，他立刻就闻出这股阴戾气并且判断出来这是谁身上的气味。 “不好，程小姐，你快躲起来！程大少爷来了！” 躲，往哪里躲。 他似乎忘了，程意本来就是被软禁在这里的，这个别墅就是程迦勒建造的城堡用来困住程意，她能往哪里逃？ 程意站在那里，脑海中的声音没了，只是心跳依旧剧烈。 她微微蹙眉，冷道：“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逼她下嫁，她拒绝，他居然就软禁她。 程迦勒啊程迦勒，你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堂堂一个程氏集团的总裁，何必跟他那两个不成器的双胞胎弟妹一样幼稚，惹人厌烦。 程迦勒抬头，他的眼眸狭长，凤眼里面多了很多种从前不会显露的欲念和执拗。 盯着程意看了几秒钟，抬步走近。 没走近一步，程意的心跳就越加剧烈，咚咚咚，咚咚咚，最后那几步的时候程迦勒步伐加快，程意的一颗心差一点因为跳动速度过快而窒息。 程意极力克制，微微发红的脸颊和气息不稳的状态还是出卖了她。 程迦勒开口了，嘴角勾出一抹奇异的弧度：“小意，你是不是觉得心跳很快？” 程意睁大眼，他怎么会知道？ 下一秒她眼里喷出怒火，这个家伙又擅自读取她的意识。 “我的确能读取你的意识，不过，这个心跳可不是我读取出来的。”程迦勒伸出修长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目光炯炯，“小意，你不觉得这很好么？” 很好。 被逼婚还是被软禁，无论哪一条她都不觉得好。 程意目光冷冷的，抿着嘴巴直视着他。 程迦勒不知道怎么了，这一次无比镇静，淡然地仿佛他体内没有潜藏着一个蔓藤老妖，时刻就想要唆使他做坏事。 “你的心，是为我而跳。”程迦勒说，眼睛不眨动，盯着程意。(未完待续。) 211.少爷小姐怎么了 那目光似乎要望进她的灵魂深处。 程意起初还是很愤怒的，她甚至想着要调动黑雾攻击他，只是下一秒，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她距离跳动的心随着程迦勒的眼神一点点变得和缓，最终恢复到比常人还要缓慢的速度。 她的眼神也开始变化，不再愤恨，反而露出一丝茫然。 “小意，你喜欢我么？”程迦勒一直在观察她的表情，察觉到她的改变他立刻用温柔的近乎蛊惑的声音询问。 密道下面的陈符听得有些尴尬。 这事关别人隐私他实在不想偷听啊。 可是下一秒，他的注意力立刻就提高了。 程意眨了眨眼，居然对程迦勒点了点头：“喜欢。” 陈符缠在丝绸上的手差一点就松开，他忙拉扯抓牢，在上面晃荡着疑惑着。 不应该啊，程小姐怎么会回答喜欢…… 那是程小姐吗？ 该不会被偷换了吧…… 实际上，在上面的程意的确跟换了一个人一样。 看着程迦勒的眼里慢慢的多了一份崇拜，脸颊上浮现一抹嫣红，似乎是怕他不相信似得又补充了一句。 “喜欢，我，很喜欢你。” 程迦勒眼眸闪动，嘴角的笑意越发浓烈，“那，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个问题让程意的一双杏眼圆瞪，这一时刻心跳又咚咚咚加快。 这是怎么了。 程迦勒没有第一时间得到回答，那一刹那他狭长的凤眼里闪现出一抹绿光，他的俊脸凑得更近。 “小意，回答我。”他的呼吸温热，吹到程意的眼皮上，只觉得浑身酥软。 程意如果清醒着，肯定会察觉不对就。 程迦勒的体温向来比平常人低，自从蔓藤老妖掌控他一半的意识后，身体里两副意识让能量消耗更大，体温更低了。 这样的程迦勒怎么可能有温热的呼吸？ 只是现在的程意察觉不出来。 她只觉得随着程迦勒的靠近，她一颗心又奇迹般平缓下来。 轻轻的，和平的跳动。 真好。 这也很好，她不喜欢心脏那样跳动的感觉。 很不舒服。 程意眼睛一弯，露出一丝从来没有的羞涩，用力点头：“嗯，我愿意。” 程迦勒闻言大喜，浑身的气场全开，说了一声：“好！” 接着一把抱起程意，程意愣了一下，随即在他的怀抱中开怀大笑。 密道底下的陈符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过了很久，有人重新按下按钮，地面的裂缝愈合，头顶的光亮再一次失去。 陈符坐在地上，低低叹气。 唉，这可麻烦了。 没想到程迦勒居然学会了蔓藤一族特有的催眠术，这一招就算是普通的蔓藤妖施展都很厉害，更何况程迦勒体内那一只是老妖中的老妖。 程意被迷惑，自己却只能困在这里。 陈符皱眉，也许这才是老天爷真正给自己的磨练。 只是这个劫数对程小姐来说会不会太难了一点。 现代社会虽然文明进步了，但世道对于女孩子来说总是难一些的。 程小姐和程大少爷虽然不是真正的兄妹关系，但程小姐的本心里对程大少爷没有男女之情，被催眠着嫁过去的话，只怕就此误了终生啊。 诶。 程家。 程迦勒带着程意回去，很快就把消息传给程家上下。 听到程四小姐居然不是程家的血脉，程家下人们一片哗然，随即又听说大少爷要娶程意，先前哗然的下人们沉默了。 只有徐管家一直很沉稳，看着面面相觑，恨不得八卦主人的下人们，提醒了一句：“家里很久没喜事了，大少爷和程意小姐的订婚宴是大事，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谁也不能马虎。” 毕竟是程家的下人，脑子通透。 主人家的事情不要过问，才能过得好。 “是，徐管家。”下人们齐声道。 “下去吧。” 徐管家吩咐完底下人，在原地驻足良久，终于提步来到了程意的房间前。 他总觉得最近这几天，少爷的情况有些不对劲。 这不对劲除了身体方面，更多的是脾气。 徐管家是看着自家少爷长大的，他的一举一动已经像是符号一样可在自己血液里，纵然少爷是个内敛寡言的人，但徐管家自问他了解少爷的程度在程家是数一数二的。 因为这样，他才觉得自己看不懂少爷了。 从立城回来的时候就开始了。 少爷的眼神，肢体动作，以及偶尔不经意间露出的诡异笑容。 那些都不是他熟悉的少爷。 徐管家微微皱眉，当然，程家的诅咒他是知道的，在强大的契约反噬下面连娇滴滴的程二小姐都能变成凶狠无比的狼人咬人肉吸人血，大少爷再能干毕竟也是一个人…… 难道少爷真的被诅咒控制了？ 徐管家真的很担心。 “四小姐，我……”徐管家敲门，门没开，他似乎听到有人在里面说话。 “这个小花园可以压平，以后种你喜欢的花。” 这个声音好像是少爷的。 徐管家愣了一下，犹豫着要不要动手。 程意的声音传出来：“我什么花都喜欢的。” 他们在谈论花啊。 徐管家心想，少爷和程意小姐的感情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好。 程意一直以来对程家保持敌意和距离，徐管家这么精明的人早就看出来了，不止如此他还知道最近这段日子程意住在程家，看上去似乎是程家一份子。 其实程意小姐的心一直就是疏离的。 她不把自己当做程家人。 徐管家叹气，这也怪不得她，毕竟她的确不是程家人。 “嗯，我不喜欢海棠，所以还是把小花园清除干净种些别的吧。”程迦勒的声音有着不容拒绝的强硬，即使是在这样温柔的声线下，徐管家还是听出来了。 居然要清除海棠花？ 徐管家吃了一惊，那可是过世的夫人最喜欢的花。这么多年，少爷一直命人悉心照料，现在居然一句话就要压平？ 而且他还说自己不喜欢…… 徐管家的脸色沉重，这个少爷自己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徐管家伸手推开一点缝隙，看到了在窗前站立的两个人。 程迦勒修长，程意高挑，两人的相貌都很出众，这样看来宛如一对璧人。 让徐管家吃惊的是程意的眼神。 她看着大少爷的时候，眼里居然有小女人的爱意。 怎么回事？ 俩人的婚事难道不是为了度过程氏集团的难过，以及掩盖二小姐犯下的错事吗？ 徐管家只觉得心头一团繁杂。 他身为程家的老人，这么多年他终于感觉自己老了，很多事情都跟不上了。 最重要的，主人们的心思，他已经无法捉摸了。(未完待续。) 212.龙城特级大新闻 徐管家等了一会儿，程迦勒就去书房处理公事了。 “四小姐。”徐管家在外面敲门进去。 程意从窗边走来，对他微微笑：“徐管家你还叫我四小姐么？” 徐管家一愣，反应过来，连忙低头改口道：“属下一时忘记了，四……程意小姐。” 程意很满意，点头：“我知道徐管家一时还不能适应，不过我和迦勒已经要订婚了，徐管家下次不要记错了。” 她说着俏皮的眨眼睛：“不然我会生气的哦。” 以前的程意不曾在人前这样顽皮，带着一丝丝少女般的活力和淘气。 徐管家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他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终究是一句话也没说。 “程意小姐，今天想吃什么？” 程意以为徐管家专门来问这个，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徐管家太客气了，就跟以前一样吧，不用特地照顾我。” 怎么能跟从前一样呢。 一切都不一样了。 徐管家深吸一口气，暗暗吐了出去。 “那程意小姐，我先出去了。” “嗯。” 程意的语气还是那样轻快，徐管家退下去的时候看了一眼她的背影。 变了，四小姐也变了。 都变了。 书房里，程氏的高层听了程迦勒的话，有一瞬间大家都愣住了。 “程总，您真准备这么做？” 有一个高层问道，他的眼睛都快掉下来了。 其他人也很诧异，只是表现得比较含蓄，这一个高层情绪一向外漏，正好问出大家都想问的。 程迦勒坐在桌子后面，只略一抬眼，那周身的气场就压制住整个书房。 大家都觉得压力山大。 “怎么，你们觉得我这个办法不好？还是说……”他语气悠悠，狭长眼眸上挑成敏锐的弧度，“对我的婚事有不同意见？” 哄。 这句话一抛出，大家都觉得如雷贯耳，分外紧张。 “怎么会！程总和四……程意小姐既然没有血缘关系，那做一家人也很好啊！”有一个高层这样说。 “对对对！程意小姐秀外慧中，在程氏实习的时候我就觉得她跟程总特别般配。”有一个高层拍着马屁。 站在他边上的人听着心里腹诽一句，般配个屁，那时候大家都以为程意是程总同父异母的妹妹，还是个私生女，对她虽然不过分轻慢但也谈不上多看中。 现在听说程意要嫁给程总，成为未来程氏集团的老板娘，这些人精都开始转变态度了。 切。 这个人心里这样想，自己却也没闲着，附和道：“我也觉得程总这个订婚宴非常及时，既解决了程氏集团的燃眉之急，又是程家的一件大喜事，我厚脸皮希望能讨杯喜酒喝。” “我也要。” “嘿嘿嘿，那我也不客气了。” 大家纷纷说着喜庆话，跟之前刚出事时候人人凝重的表情完全不一样。 面对这样的场景，以前讨厌喧闹的程迦勒此时非常满意。 他点点头：“都有，订婚宴会很盛大，程氏集团上下员工都会有福利发。” 大家一听更是惊喜。 那些普通员工都有福利，他们这些高层只怕好处有多。 好啊。 旧小区刚出事的时候，急速下滑的业绩让高层们一个个愁眉不展，有些悲观的都以为今年薪水也要缩水了，没想到不过两天程总就相处了办法。 真不愧是程总啊，力挽狂澜的本事和魄力都是一流。 “谢谢程总。” “这真是大喜事啊。恭喜程总。” 书房里热热闹闹了一会儿，然后安静下来，高层们开始就着事后工作怎么展开开始汇报情况。 大约两小时后，会议结束。 高层们出了程家，要回去的时候不约而同聚在一起。 “你们发现没有，程总最近的气场更加强大了。”喝了酒，有人说道。 “不是强大，简直就是骇人。”有人附和。 大家一听，都不自觉点头。 在书房里的时候大家都有感觉，只觉得空气都特别冰冷，五月快六月的天，他们穿着西装背后还能冒出一身冷汗。 “你们说，程总要娶那个四……程意小姐，是因为真的喜欢还是借此拜托程氏危机？” 这个问题一出，大家不由热闹起来。 “当然是喜欢吧，不然程总那样的人才和家世，什么女人要不到？” “话可不能这么说，程意小姐挺漂亮的。” “这个我同意，当初有合作的企业继承人就看上了她，只不过对方家长打听到她是个私生女，就逼着继承人打消念头。你们说，当时要是成了，那程总不就要痛失美人了？” 打趣的话说出来，场面一阵冷寂。 有人说：“这些话私底下也不要说吧，程总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哈哈哈，我喝多了，我自罚一杯。”说话的那人也是聪明人，立刻打着哈哈圆了回去。 “对，喝酒。危机解决，咱们又有程总的喜酒吃，这可是双喜临门啊。” “喝酒喝酒。” 高层们喝了个不醉不归，只是散场后各自回到家里，那一双双看似醉态的眼睛都无比清醒。 集团的风向要变了啊。 程氏集团大总裁要订婚的消息一出，很快就席卷整个龙城。 八卦媒体们像苍蝇似得找寻着程大总裁未婚妻的信息，然后就得到了另外一个重磅炸弹——未婚妻居然是程四小姐。 不，不是程四小姐。 原来程意不是程家血脉。 哄，这一下全城都炸开了锅。 程家虽然一贯低调，但程氏集团的盛大以及程迦勒的能干一直名声在外，这些年多得是名流名媛想要靠近程大少爷，只是也没见一个成功。 没想到得手的会是那个曾经不受待见的私生女。 哎呦呦，这可是绝佳的八卦，深入挖掘下去不知道有多少新闻。 比起旧小区警察团灭那种沉重的案子，市民们显然对这些花边八卦更加感兴趣，程迦勒本来就意在转移新闻焦点，于是吩咐人放了一些消息出去。 真真假假，零零散散，里面甚至还有一张幼年程迦勒和程意的合照。 照片里，稚嫩的程意蹲在地上，低着头似乎是在哭泣，而年少的程迦勒就站在她不远处，清俊的眉头微微皱着，画面有一种两小无猜的纯真。 广大妇女们纷纷脑补剧情。 “啊，私生女被欺负，程少爷很心疼呢。” “好浪漫啊。” “真希望我是女主角。”(未完待续。) 213.去见母亲赵云岚 随着八卦媒体的渲染，龙城名门望族的大总裁和一个小小孤女的浪漫爱情传遍了龙城，渐渐的外地也得到消息，一时间大家纷纷对旧小区团灭案闭口不谈，开始八卦这一对情侣的爱情故事。 程氏集团的危机解除，但这次事件带给程迦勒很大启发，十年前根据和平协议立下的根基弱点太明显，就好比这次危机一样，一旦阴阳两界和平破裂，程氏势必要受到很大牵连。 因此，程迦勒和各高层决定找寻一个方法，就算不能立刻拜托潜在牵连，起码开始转移重要资产，使得未来和平破裂的时候，程氏集团不至于太过被动。 忙起来后，程迦勒常常很晚回家。 程家上下开始着手准备订婚的事情，有徐管家这个能人在，身为女主角的程意落了个清闲。 人啊，一旦闲下去就会开始有别的情绪。 这些天，已经有些俏皮的下人看见程意开始叫少奶奶了，徐管家斥责过，但是一次偶然程迦勒路过听见，非但没有惩罚那个下人，甚至给她加了薪水。 消息传开后，原本观望的下人很快就明白程意成为未来的当家主母是必然的事情，风头迅速转动。 可以说，现在整个程家范围内，基本就没有程意不能去的地方。 有程迦勒的宠爱，曾经被程门冷待的程意一时间成为了香馍馍。 这种感觉很奇妙。 这一天，程意起床后觉得受到了某一种召唤，莫名就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程意虽然被催眠，但从前的事情不是全部忘记，蔓藤之毒的催眠效果只是把程迦勒那部分的记忆美化了，其他经历大致不变。 所以程意记得很清楚，自己和目前关系并不算多好。 只是，自己要订婚了，很快就会嫁人。身为女儿，通知母亲一声总是要的吧。 程意沉思片刻，这个过程中她的心跳有些加快。 这几天的程意一直沉浸在爱情的浪漫中，根本就没有思考的时候，现在一深思就感觉身体有些变化。 心跳好快。 程意微微皱眉，用手捂着胸口，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于是摇摇头不再多想，不就是通知嘛，她派人去说一声就是了。 本来想要叫徐管家，后来一想徐管家这几天很忙，这点小事就不要劳烦他了。于是程意叫了一个机灵的女仆去另一幢楼里，让她告诉赵云岚自己的婚事。 被未来的当家主母看中做事，女仆很高兴，一脸诚恳地去了。 大约十来分钟后，女仆回来了，表情有些慌乱，眼神有些愧疚。 程意问：“怎么了？” 赵云岚欺负她了？ 这个念头很快就打消，她怎么忘了，她的母亲赵云岚因为中风瘫痪，现在只能躺在床上靠输液维持生命，连话都说不了又怎么能欺负下人。 “赵姨娘她……”女仆办错事，现在真的慌了，连称呼都错了。 当初婚事宣布后，徐管家就吩咐一众下人以后对程意以及赵云岚的称呼都得改变。 程意既然已经不是私生女四小姐，那赵云岚自然也不再是程老爷的外室，不能称呼为姨娘，而叫做赵夫人。 “我母亲怎么了？” 女仆咬了咬嘴唇，深深弯腰：“少奶奶，我，我说不好……您还是自己去看看吧，赵姨娘她……很激动。” 激动。 去往那幢楼的路上，程意在脑海中一直补充赵云岚激动的画面。 一个瘫痪在床的人还能怎么激动。 直到进了房间，看见屋里医生护士都在，程意不由心头咯噔一下。 快步走过去，一边问：“发生什么事了？” 陈医生正在拔针，忽然看见程意进来还愣了一下，“四……程意小姐，你怎么来了？” 边上有两个护士按着床上的赵云岚，一个护士还叫了一下。 “哎呦，赵夫人你别乱动，针会扎到你的！” 真是的，这个瘫子真是烦人。 先前一个护士退出了医疗队伍，正好缺人手，陈医生就把自己的侄女给带过来了。小护士不懂事，陈医生给她使了一个眼色。 然后对程意展开笑容：“程小姐，你来了。” 程意冷着脸走过去：“这是干什么？” 她看着床上的赵云岚身形消瘦，那露出的手腕几乎是皮包骨头，有一股心酸和怒气顿时从心头涌出。 “程家聘请你们为医疗队伍专门照顾我母亲，你们就是这么照顾的？” 她的声音很冷，听得在场的人都是一阵变色。 这要是换了以前，他们还能应付一下。 可现在程家上下谁不知道程少爷要娶程意，他们面对的不再是私生女程四小姐，而是未来的程家主母，这一旦得罪了前途可就完了。 “不是，程小姐是这样的，刚刚有个下人来看望赵夫人，可能刺激到了她，我们是想要稳住赵夫人呢。”那个小护士抢在前头说。 陈医生暗叫医生不好，这个侄女真是愚蠢。 那个下人进来的时候分明说了，她是得了程意的吩咐来传话的，现在侄女暗示是下人的错，那不就是在打程意的脸么。 真是年纪小不懂事啊。 “程小姐……”陈医生想要开口补救。 程意却眼睛盯着那个小护士，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看上去是在笑，可是笑容分明是冷然和讥讽：“你的意思是我母亲这个病人很麻烦，你们这一群医生护士都管不住她是么？” 小护士一愣，她虽然也有这个意思，但是被程意这么说出来好像哪里不对劲。 “这个嘛，其实是有点，但是我们是很专业的——”小护士说。 陈医生终于忍不住了，低喝一声：“你闭嘴！” 小护士被叔叔一吼，顿时眼眶发红。 陈医生哪里有空理她，要是哄不好程意就麻烦了，“程小姐……” “滚。” 冷冷一个字吐出来，程意的脸色如冰，那一刻在场的人似乎都看到了程少爷的影子。 陈医生嘴巴动了动，程意一个冰冷的眼神瞥过去，他立刻噤声。 “那，程小姐和赵夫人慢聊，我们先出去了。” 陈医生几乎是扯着小护士出去的，出去后小护士哇一声就哭了，陈医生第一次对这个侄女不耐烦起来：“哭什么哭，还嫌你闯的祸不够大么！赶紧走！” 他怕哭声惊扰到里面的程意，到时候麻烦更大。 人都走了，房间里只剩下程意母女。 程意看看周围，想要过去拉一张椅子过来，没想到才刚动身就被人拉住手。(未完待续。) 214.程意恢复了清醒 程意很诧异，因为拉住她的是瘫痪的赵云岚。 “母亲？” 程意低低叫了一声，转过身弯下腰，望进她的眼里：“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赵云岚眼睛睁大，嘴里发出“呃啊呃啊”的声音。 然后程意感觉手腕一松，赵云岚的手瘫软下去。 原来刚刚那一抓，只是昙花一现。 她的母亲依旧瘫痪着，这辈子再无复原的可能。这让程意感觉很悲伤，她眼眶一红，轻轻拉起母亲的手，摩挲着：“母亲，没关系的，那些医生如果照顾不好，我让迦勒去换。” 提到程迦勒，程意的脸上绽放出笑容。 “母亲，你听说了吗？我要嫁人了。过几天就是我和迦勒的订婚宴，母亲如果身体允许的话……”程意细细想着，自己要求的话程迦勒一定会同意的吧。 订婚宴那天，她希望母亲在场。 无论前程往事如何，从此以后她将会展开新的人生，她希望得到母亲的祝福。 赵云岚听了越发激动，“呃……” 这是谁？ 这不是她的女儿。 她的女儿程意从小备受她的冷落，小小年纪就懂得控制情绪，什么时候会这样笑？ 而且她刚刚说什么，要嫁给程迦勒？！ 不，不行！ “呃呃！”赵云岚拼劲全力扭动身体，只是她说不出话无法表达自己的意思。 程意眼看着她很不舒服的样子，心中紧张起来，“母亲，你是哪里不舒服对吗？” 都怪她，干嘛要赶走医生。 “母亲，你等等，我这就叫人——” 叫人，她要走——赵云岚的眼前忽然浮现出多年前的一幕。 那一年程意五岁，赵云岚带着她去水库，小小的程意低头看着水库里的小鱼游动，她看得那样认真着迷对身后的自己毫无察觉。 那一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 只是就在自己动了心思之后，阳光忽然就隐藏在云朵后头。 她太累了，带着这个累赘生活总是疲惫。 更让她难以忍受的是程意的存在时刻提醒她当初她和那个男人的事情！那是她极力要忘却的过去。 那个人是被诅咒的，他是魔鬼…… 程意是他的女儿，她也是魔鬼！ 骄阳晒头，赵云岚在这种情绪的驱使下伸出手，一把推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下去。 水库很深，五岁的程意在里面挣扎，朝她伸出手，似乎还叫着“妈妈救我”。 赵云岚就那样木然而冷酷地站在岸上，看着她挣扎扑腾，看着她渐渐叫不动。 看着她一双纯真清澈的眼睛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谁能想到呢，生身母亲居然会对她下狠手。 赵云岚自己也没想到，程意的脑袋沉下去的那一刻，她冷硬的心房刹那间撼动，一丝丝钝痛传出来，让她几乎痛得无法站稳。 不，她错了。 她在做什么？ 她居然要杀死她无辜的女儿！ 赵云岚反应过来的时候，有人一路赶来救了程意上来，肚子被压出水清醒的程意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寻母亲。 “孩子没事了。”路过的好心人安慰程意，一边指着呆滞的赵云岚说，“你看，你母亲都被你吓坏了，下次可不要这样站在水边了，很危险。” 程意的目光对上赵云岚，赵云岚的身体猛地一震。 那个孩子的眼神变了…… 就像现在，程意的眼神也变了，这样的儿女情长，小女孩的羞涩表情怎么会出现在她脸上？ 程家是个诅咒，她不能跟程迦勒在一起…… 赵云岚的思绪又落到这里，神情慌张，呼吸急速。 “母亲？母亲？” 程意想去叫人，可是又放心不下赵云岚自己一个人在房间，看着她胸膛起伏的样子，程意的心中感觉一阵痛楚。 心跳好快。 好痛。 有什么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程意的眼睛一点点睁大，她想起来了。程迦勒跟自己求婚，她拒绝，他们交手，然后她就被控制了。 程迦勒…… 低下头的时候，程意又变成了那个目光清冷的程意，赵云岚看到熟悉的女儿，急乱的心神镇定下来，但脸色看上去还是不好。 程意等到陈医生过来，查看确认赵云岚没有大碍后，才动身离开了那幢楼。 晚上，程迦勒回来，到了程意房间。 程意已经洗漱完毕，坐在窗户边看夜空。 天上星星闪烁，背后有个修长身影走近，程意听到动静回头灿烂一笑：“迦勒，你回来了。” 那样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喜悦让人炫目。 程迦勒只觉得浑身的寒气都被这抹笑容填满，他勾起嘴角，走过去，伸手搭在她肩膀：“嗯。” “晚饭吃过了么？”程迦勒问。 程意点头：“徐管家吩咐厨房做了好多菜，都是我喜欢吃的。” 她说着偷偷看一眼程迦勒，“你等下可不要怪他哦。” 程迦勒失笑：“我怎么会怪他。”实际上，徐管家的做法正好对准了自己的心思。 程迦勒愿意把程意捧在手心，不，他巴不得挖出自己的心，然后把程意塞进去。 让她跟着自己的心一起跳动，那样是多么的美妙。 “今天很忙么？”程意微微仰头，杏眼在星辰下发着亮光。 程迦勒受不住这等美色诱惑，低头就要吻住。 程意忽然一躲，程迦勒眼眸眯起，危险的气息就要席卷过来。 程意却像一个贪玩的小女孩一样，起身就跑，“我们还没订婚，这种事情……不可以啦。” 然后就啪嗒啪嗒跑了出去。 程迦勒的寒气散去，眼底舒展开来，悠然地迈步跟了出去：“小意，这种事情是哪种事情？你停下来，我们把话说清楚好不好？” 好个头。 在前面跑的程意腹诽，她装模作样的跑了一通，在小花园的石桌上趴着装睡。 程迦勒赶过来的时候看见她可爱的样子，轻轻一笑。 打横抱起程意，送回了房间。 “睡吧，我的未婚妻。我未来的新娘。”程迦勒在她额头啄吻，然后起身离开。 他走后，程意闭着的双眼睁开。 居然对她使用催眠术，好你个程迦勒。程意清醒后已经把情况琢磨得差不多了，现在不止程家上下，整个龙城都在关注她和程迦勒的订婚宴。 原先的逃跑计划看来是行不通了。 程意眯起眼睛，软的不行那她就来硬的。 只要联系上宋天谕，用自己手中三分之一资产做报酬，她就不信联盟的不心动。(未完待续。) 215.去找父亲好商量 程家上下喜气洋洋。 下人们发现从前不苟言笑的少爷最近脸上时常带着笑容，大家私底下纷纷说程意小姐真是少爷的开心果。 随便说一句，少爷都要看着她笑很久。 其乐融融的氛围工作起来也更舒心，除了徐管家以外，下人们都卯足了劲工作。 徐管家比之前更加严厉，下人们偶尔一点小错都会遭受他的责备。 比之前少了很多宽容。 下人们心里都在吐槽，少爷变得和善了，但是徐管家却仿佛被少爷传染了一样，有些过分苛责。 这天早上，程意和程迦勒在一张桌子上吃了早饭，程意送到门口看程迦勒上了车。 “再见。” 程迦勒微微点头：“乖乖在家里等我。” 程意微微羞赧，还是点头：“知道了。” 徐管家在大厅里看着这一幕，心情非常复杂。 都变了啊。 程意小姐和少爷。 只是这种变化是好还是坏呢。 徐管家想起被关在隐蔽地下室里的那一个“程小姐”，不由心头更加沉重。 少爷就要订婚了，身为程家的二小姐却连亲哥哥的喜酒都不能喝一杯。 哎。 他从前觉得身为私生女的四小姐最可怜，现在想一想，程意小姐身上没有留着程家的血液，也就不用承受程家的诅咒。 这一方面来说，也是幸运啊。 程意送走程迦勒，脸上一直带着少女的暖笑行走在宅子里。 这几天她的笑容练得很熟练了，下人们看见她也不像从前要么低头要躲避，而是纷纷上前打招呼。 “程意小姐，早上好。” 也有嘴甜会来事的叫着：“少奶奶今天真漂亮。” 程意一律报以微笑回应，直到走到小花园里，看着原本的海棠花丛被拔除干净，种上了紫薇花。 程意状似欣赏地走在紫薇花丛中，看见地上散落的小碎花，少女心爆棚，立刻蹲下来去捡花。 别人从背面看她，以为她是个爱花之人。 实际在看不见的角落里，程意手里拿着手机给立城的宋天谕发了一条短信。 短信用了暗语，宋天谕教会她的，暗语是联盟中人专用的，宋天谕还稍微改良了一下，成为自己独一无二的暗语。 发完后，她站起来手心里躺着几朵小花瓣，开开心心地离开了小花园。 立城。 一直在关注龙城事态变化的宋天谕，这几天过得很不舒服。 先前的旧小区警察团灭案轰动没几天，很久就被一个更加劲爆的消息压下去了。 而这个消息的主人公是宋天谕记挂在心上的人。 程意。 程迦勒居然把真相告诉了程意，而且他们还要订婚了。 宋天谕从来都是个淡定沉稳的人，只是这个消息一传来，就连吴尧都摇头说自己认识的宋公子简直跟着了魔一样。 满心满脑都是程意。 “我说，你走来走去的头不晕吗？”在秋千小院里，吴尧和吴静坐着，吴尧正在享用妹妹亲手做的花糕，那自然甜美的风味实在是好吃。 让自认为大男人不吃甜食的吴尧都恨不得把脸凑到碗里面，吃个够。 吴静坐在边上，还是一贯的文静乖巧。 “天谕哥怎么了？” 吴尧嗤一声，“还能怎么着？相思病犯了。” 吴静睁大眼睛，“真的？天谕哥想程意姐姐了，对吗？” 吴尧听着，被呛了咳嗽起来，“咳咳。你这小丫头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吴尧的目光狐疑，吴静笑得很坦然，“大哥你跟我说的呀，你忘了？” 他说的？ 吴尧挑眉，想了想自己的确好几次都怼宋天谕，开开宋公子哥的玩笑，没想到被静儿看在了眼里。 咳咳咳，这可是带坏妹妹了。 罪过罪过。 吴尧做出大哥的样子，板着脸道：“你还小，这些事情你听到了也要装作没听到，知道吗？” 一本正经的表情，说出的话却有些没头没脑的。 吴静忍住笑，点头：“我知道了，大哥。” 心里却在说，我已经不小了。这些事情不是不懂，别忘了她喜欢坤玉，并且为了他甘愿在坤梦之境里待了好几个月。 吴静认为，爱情是不分年龄不分身份的。 所以她认真地抬头打量那边的宋天谕，天谕哥的条件很好，很多女孩子喜欢，但她觉得那些女孩子都比不上程意姐姐。 程意姐姐她，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让人心生向往。 宋天谕哪里听得进去吴尧的调侃，实际上这几天他看见人的嘴巴动，耳朵里其实什么都听不到。 他反复在琢磨，订婚这件事是程迦勒的意思，还是程意也同意了。 他也想过是不是程意的缓兵之计。 后来一想，这跟程意的性格不像。 而且订婚的消息传遍龙城，对程意的逃离计划有害无利，按理说缓兵之计也不是这么用的。 宋天谕烦恼啊。 也不敢联系程意，一是怕她真的是自愿，二是怕也许她有什么安排，自己贸然打搅会打乱她的计划。 烦恼快到临界点时，程意来了信息。 手机响起来的那一刻，宋天谕几乎是狂喜。 看了内容后，宋天谕皱眉，却又很快提步离开。 吴尧看他匆忙的样子，不由叫道：“欸，你要去哪里？” 不会想不开要做点什么吧。 “我去找我父亲。”宋父因为联盟的安排，眼下就在立城，地点和紫藤庄园相距不远。 哦，找爸爸去了。 吴尧挑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于是起身拿了两块花糕，对妹妹说：“静儿，哥和天谕哥出去办事了，你自己待着，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吴静招招手：“加油哦，大哥一定要帮助天谕哥哦。” 这都是什么话。 吴尧皱眉想要说几句，机灵的吴静早已经收拾了托盘，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这丫头。 吴尧摇摇头，想着都是被坤玉那臭小子带坏了。 这种事情急不来，时间久了自然能掰回来。 “天谕，你等等我。” 宋父正在家立城的宅子里，和一干联盟同事协商事情。 之前灵警前来寻求合作，事关阴阳两界和平大业，联盟自然不会推辞。 只是传言扩散太快，他们还没想出办法，忽然间就变了风向。 龙城程总裁的订婚宴和他那个私生女妹妹的爱情故事，一时间盖过了所有新闻。 宋父和联盟人虽然觉得奇怪，不过也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于是聚在一起商量后面的事情怎么处理，毕竟团灭警察的案子真实发生，需要调查清楚。 现在人们的注意力都已经转移，这时候查凶手再好不过了。 正讨论着，有人进来说了一声，“宋长官，有小宋先生来找您。” 小宋。 在场的联盟人笑着说：“那是贵公子吧。听说他年纪轻轻潜力无限，赶紧让他进来吧。”(未完待续。) 216.我们立刻去龙城 宋天谕进来的时候，没料到会有这么多人在，有一瞬间的怔愣。 不过他毕竟从小长在上流世家，涵养和风度都是一流的。 立刻跟在场的各位叔叔伯伯打招呼。 宋天谕长得好，身材修长，年纪虽轻气度却不比他父亲差。大家看在眼里，不由纷纷赞叹。 “令公子真是一表人才啊。” “呵呵，我倒是有个小侄女今年二十，小宋先生还没成家吧？”这居然都打起媒婆的生意了。 大家取笑起来：“老孙啊，你不要一见到青年才俊就要给你家的侄女外甥女介绍好不好？” 老孙瞪眼：“怎么不可以？我家的侄女外甥女一个个都很好。” 说着还一一询问那几个人：“难道不是？” 这老孙是出了名的爱较真，大家熟悉他的脾气哪能跟他计较，打着哈哈转开了话题。 宋天谕在边上微微蹙眉，他心里着急很想跟父亲单独说话，但是他同时也知道此时打断各位长辈的话很不礼貌。 这些都是联盟里小有头脸的人物，又都是父亲的朋友同事，宋天谕不能这样落了父亲的面子。 想说却又不能，这可真是不好受。 好在这些人都是人精，很快就看出小宋先生的不对劲，纷纷使眼色告退。 “宋长官，我们几个肚子有些饿了，先出去吃点东西。” “是啊是啊，说了这么久的话，口也渴了。”老孙说道。 有人打趣：“你是酒虫又犯了吧。” 老孙瞪眼：“不行吗？” 大家纷纷笑起来，热热闹闹地走了。 人走后，房间就安静许多。 宋天谕终于露出一丝焦急，“父亲，我有要紧的事情要跟你说。” 宋父生得高大威武，面容上没有宋天谕的俊逸，但多年历练出来的气势却比这个儿子要强大许多。 也沉稳许多。 见儿子少见的焦急神色，宋父只是微微挑眉，招呼他坐下来。 “喝口水，慢慢水。” 宋天谕是一路赶来的，他有个小毛病，只要心思过于焦急就容易缺水。 宋父看他嘴唇上微微发涩，就可以判断出自己的儿子着急了。 这可是怪事，自从儿子十六岁以后越发沉稳内敛，颇有乃父风范，这还是多年来第一次看见他露出这样的神情 “父亲……”宋天谕要说话。 宋父倒了一杯水，递到他面前：“先喝水。” 虽然很想知道，不过宋父还是很坚持。 宋天谕只能一口饮尽水，然后把空杯随手放边上一放。 这个动作落在宋父的眼里，他的眉头又是一挑。 “父亲，你知道龙城的程家么？”宋天谕问道。 “我当然知道。”宋父说，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即使程家一贯以来行事低调，但就这几天的新闻漫天飞舞，想不知道也难。 更何况，联盟和程家在私底下一直都有往来。 只是碍于某种原因，这种合作关系不便公开罢了。 “那，父亲知道程迦勒么？他有个妹妹叫程意，最近消息出来说他们要订婚了。”宋天谕看着父亲，目光炯炯。 宋父是个很睿智的人，看儿子的表情就知道这不是无端的八卦，其中必有隐情。 “新闻里放了很多，你说的那个妹妹跟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宋父依然淡定。 宋天谕微微抿嘴，“的确，这不是重点，父亲，我想告诉你的是……” 随着宋天谕的叙述，宋父的表情慢慢变化。 宋天谕把程家的诅咒，程喻雪的狼性，程迦勒的蔓藤毒素，以及被无辜牵连的程意，全部都说出来。 他信任父亲，而且程意拜托的这件事，除非有父亲的帮助，要不然就凭宋天谕一个人根本无法做到。 “父亲，事情就是这样的，我知道程家暗地里有资助联盟，但是联盟的宗旨是不允许和阴间有私自合作对么？程家的契约从根本上来说就犯了联盟的忌讳。” 宋父看着自己的儿子，外貌上来说宋天谕的清贵俊雅随他的母亲。 宋母是一个大家闺秀，从小被教养得和那些上流名媛一样，同时又不会太过娇蛮。 宋父心里想着，天谕大概自己都没注意到，他每一句必然会提到那个程小姐。 程意是么。 儿子有喜欢的人了啊。 宋父微微感慨，不过这一丝感慨很快就被另外的信息所覆盖。 程家兄妹是契约的受众者，这一点联盟的高层里其实早有传闻，不过毕竟受了这么多资助，联盟也不好大肆宣扬，并且还帮忙遮掩了一下。 其实和阴间定下契约也就是那么回事，一般情况下契约者都是付出自身的代价，联盟虽然不提倡人们私下和阴间交易，但真交易了也不会过多干涉。 只是，当这私人的交易伤害到别人，更甚者伤害到目前这个世界的和平。 这就无法容忍了。 宋父蹙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问：“你确定程家二小姐就是旧小区命案的凶手？” 宋天谕心中一喜，有戏。 他了解父亲，自己如果凭借一己私欲要求父亲前往龙城帮助程意，刚正不阿并且公私分明的父亲是不会同意的。 所以他的叙述中着重强调了程喻雪的危险性，其实程迦勒身上的蔓藤毒素也不容小觑。 不过程迦勒的情况不一样，他是程家当家，手中握着程氏集团的经济命脉，对联盟甚至对龙城的经济都有着不可忽视的影响。 宋父或者联盟的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动程迦勒的。 但是有程喻雪这个团灭案凶手在，事情就不一样了。 联盟是正义的除灵者的集合，为了保证龙城居民的安全，联盟人前去查看程喻雪的危险性，这是很合理的事情。 况且…… “不会错的，父亲，其实这一次程意小姐跟我们求助还附上了一个优惠的条件。” 宋父挑眉：“哦，什么条件？” 宋天谕说：“父亲还不知道，程意现在手中有三分之一的程氏资产，也就是说她和程迦勒一样有能力资助联盟。” 三分之一啊。宋父微微挑眉，还真是不少。 “父亲，有两位资助者总比一位受了契约诅咒，未来不明的资助者更为妥当。父亲，你说是不是？” 这样聪明的儿子，宋父亲感觉很欣慰。 “好，既然这样，你立刻准备一下，我们半小时后就出发去龙城。” 宋父拍了板，宋天谕立刻露出喜悦：“是，父亲。” 他起身就走，心里在说，太好了。 程意，你等着，你陷入的麻烦我会亲手拉你出来。(未完待续。) 217.老天爷自有安排 程氏集团。 会议进行的很顺利，原本的危机被巧妙的化解。 高层们各个喜笑颜开，这几天大家也发现程总变得和善起来，有胆子大的人纷纷来道喜。 “程总，订婚快乐。” “程总，祝您大喜啊。” “程总……” 程迦勒脸上还是很平静，跟大家略微点头：“到时候公司内部会有酒会，那一天会提早下班，大家尽情玩。” “哇……” 这个话一出来，整个公司都沸腾了。 “太棒了！” “谢谢程总！” “真是好事啊！” 这股热闹一直到进了电梯，下了楼，还响在耳边。 程迦勒坐在车里，忍不住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 “喂。” 一个温婉的女声传来。 程迦勒的眉眼不自觉变得柔软：“小意，是我。” “迦勒。”自从宣布订婚后，程意就一直这样叫他。 多么亲昵的叫法，程迦勒打心底喜欢她这样叫自己，真恨不得她时时刻刻在耳边这样叫。 “我今天会早点下班，要不要出去吃？” 那边传来喜悦的声音：“好呀。” 程迦勒似乎可以看见她一双杏眼微微闪亮，嘴边不由扬起一抹笑容：“那你乖乖在家等着，穿漂亮一点。” 程意娇憨地说了一句：“知道啦，人家本来就很漂亮嘛。” 程迦勒一声轻笑：“是，我的小意最漂亮。” 程意似乎不好意思了，低喃一句：“真是越来越油嘴滑舌了，迦勒学坏了。不说了，我挂了。” “嗯。” 挂了电话，程迦勒心情大好，转头看着窗外风景一一掠过。 微黄的天，白的云，绿的树木。 一切看起来都这样美好。 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 真是，太好了。 程迦勒的眼睛眯起来，不知不觉中自大和满足在心中弥漫开来，渐渐的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 就在这时候，车子进了隧道。 黑暗的空间里，程迦勒面对着黑色的窗户，清清楚楚看见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睛。 车子很快出了隧道。 “小王。” 司机小王应道：“在的，少爷。有何吩咐？” 程迦勒微微垂着头，声音有些发冷：“改道去郊区别墅。” 司机小王有些奇怪：“现在？少爷不是急着要回去见程意小姐……” 这还是程迦勒特地要求的，开车速度要快。 程迦勒的声音露出一丝不悦和寒气：“什么时候你也能质疑我的决定了？” 这句话一出，车厢里似乎被一股寒意覆盖。 司机小王只觉得背部一冷，冻得他的机灵一下子都回到脑子里。 小王立刻说：“是，是的，少爷！” 真是的，他多嘴什么。 不过，少爷这几天已经往郊区别墅跑了好几趟了，那里面到底有什么呢…… 郊区别墅。 秘道里。 陈苻自从那天见了程意，又亲耳听到程意被蔓藤妖族的催眠术催眠后，他已经失去了出去的信心。 他觉得，这一切都是老天爷的安排。 到了关键时候，事情自然会有出路。 车子在别墅外停息，小王连忙下车要去开门，程迦勒脚步匆匆出去。 “你自己在外面待着，别跟进来。” 小王移动的步伐瞬间停住，“好的，少爷。” 奇怪，少爷怎么一直低着头。 小王虽然不解，还是很顺从地重新回到车上，专心在上面等。 这个世界真是巧妙啊，程意小姐居然不是程家亲生血脉，现在少爷又要和程意小姐订婚了。 真是太奇妙了。 黄昏中，小王在车里感慨着，丝毫不知道别墅里面他敬爱的少爷正在被蔓藤毒素折磨。 程迦勒几乎是跌跌撞撞进了房间。 体内的蔓藤毒素忽然发作，应该是受了他情绪的影响，他刚刚太兴奋了。 蔓藤老妖对负面的情绪，或者欲念强盛的情绪，都分外敏感。 那些都是他能量的来源。 程迦勒双手撑在柜子上，柜子上有一面镜子，他一抬头就看见镜子里的自己。 脸庞上已经被黑色藤蔓痕迹覆盖，眼睛里的绿光闪烁不停。 他可以感觉到，肌肤开始发痒，那些潜藏在体内的藤蔓枝桠都在蠢蠢欲动，叫嚣着要出来。 身体里的蔓藤老妖发出懒洋洋的声音。 “哟，又回到了这里啊。呵呵呵，程迦勒我就知道你放心不下那个自由异能者，怎么样？要不要趁着机会解决他？” 说到这里，蔓藤老妖的声音里忽然透出兴奋来：“我听说自由异能者的味道很不错，他看起来很瘦，都是精肉，好想尝一尝他的味道啊！” 蔓藤老妖一边说，一边笑，那笑容带有蛊惑性。 本就被毒素影响的程迦勒哪里能抵挡这种蛊惑，眼底的幽幽绿光浮现出来，嘴角也扬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是啊，自由异能者，杀起来一定很有趣。” 房间里秘道里，陈苻正在打坐，忽然听见地面上头有脚步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头顶的那块板被打来。 外头的光亮透进来。 陈苻被晃了眼睛，伸出手挡住光，“程小姐？” 他第一反应就是程意恢复了意识，过来救他了。 没想到传来一个冰冷冷的声音：“你猜错了。” 这个声音—— 陈苻抬头看去，只见程迦勒一身冷肃的黑色西装，居高临下的站在那里，阴绿的眼睛，布满黑色印记的脸庞。 以及从他背后伸展出来的，不断挥舞着枝桠的蔓藤条。 陈苻不由咽了咽口水。 这似乎不是什么好消息。 程迦勒的表情绝对不是善心大发，想开了要放他走。 看起来更像是要灭口。 程迦勒忽而一笑，笑容邪魅，露出浓重的阴戾气：“你猜对了，我的确要灭口，留着你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 陈苻惊诧：“你能读取我的意识？” 怎么会……难道是程意小姐，她身上除了黑气，还带有探读意识的异能？ 程迦勒倒没想那么多，他身体里有蔓藤老妖在，这点小能力根本不值得一提。 他现在满眼都是陈苻，他想杀了他。 非常想。 “哇啊——”蔓藤条飞速垂下，卷起陈苻的身体，接着把他从秘道里捞了出来，接着再甩在地上。 这动作一气呵成。 陈苻摔得七晕八素，还没起来就面对上程迦勒的脸。 “程，程大少爷——”陈苻结巴说道：“你是被蔓藤老妖蛊惑了，请你清醒一点，别让手上沾了血腥！” 蔓藤老妖在体内哈哈大笑：“真是笑死人了，程迦勒你告诉他，你的手上早就沾满血腥，你妹妹程喻雪之所以团灭了警察，说到底还是你不够关系！那些尸体有你的一半！哈哈哈！” 提到妹妹程喻雪，程迦勒的眉眼一皱，浑身散发出慑人的气息。 “闭嘴！” 藤蔓再一次朝着陈苻攻击过去。 陈苻闭上眼睛，不断诵读着心经，并且在心里告诉自己。 老天爷是由安排的，一切都是有安排的。 他——会没事的……吧？(未完待续。) 218.进入程迦勒梦境 陈符很快就知道安慰法有没有效果。 蔓藤条抽到他的肩膀，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他闷哼一声倒在地上捂着胳膊站不起来。 所以说…… 这一劫他是过不去了么。 “杀了他，杀了他，哈哈哈——”蔓藤老妖不断蛊惑怂恿，程迦勒招架不住凭借一股本能挥舞着蔓藤条，不断攻击陈符。 啪啪啪，啪啪啪。 响声不停。 在程迦勒体内的异空间里，这几天沉下心开始研究逃脱方法的坤玉听到动静，不由猛地睁开眼睛。 那个气息是异能者。 坤玉嘴角扬起一抹笑容，皇天不负有心人。 他就知道他坤梦之境的境主不会这么背运。 只要把握好时机，他就能打破枷锁，从程迦勒的身体里逃出去。 坤玉确认好那个异能者的气息来自陈符以后，越发心定，闭着眼睛开始施展能力。 他的灵气所剩无几，但是他身为梦境的主人，除了灵气为武器还能够操控别人的梦境，程迦勒的意识一半被蔓藤老妖操控，另一半还是人类属性的。 只要是人类属性的梦境，就没有他坤玉进不去的…… 来了。 坤玉的白玉面庞微微一动，魂体化作一缕青烟进入了梦境里。 那是一个没有色彩的梦，梦里的一切都是黑白的，只有一个小花园里露出一角红色，坤玉认出那是一小朵海棠花。 跟静儿在一起的时候，坤玉为了哄她开心，悉心研究花朵以及各类种植，所以才能很容易就认出来。 不过，他更在意的是花丛边上蹲着的一个小小身影。 那是一个小女孩。 坤玉挑眉，飘过去，他的白袍子下摆在空中飘荡，然后那个小女孩转过身，那一张精致的小脸没有表情，光凭那一抹清冷的眼神坤玉就认出这个人来。 程意。 小女孩居然是程意小时候。 看起来大概只有五六岁吧。 小程意手里拿着一朵花，是掉在地上有些衰败的海棠花，她拿在手里也不怜惜，也不扔，只是拿着低头看。 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坤玉有些纳闷，一个小女孩而已心思就那么重。 比起他的静儿十七岁了还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这人和人之间相差也太大了吧。 小程意终于有了动作，只见她在地上挖了个洞，把有些凋零的花瓣放进去，然后填土盖好。 “还是待在这里比较好，这是属于你的地方。” 坤玉挑眉，哟，小小年纪还挺有悟性。 坤玉不由想，自己在坤梦之境里也见了不少人，许多人活了一大把年纪也未必有五岁的程意看得开。 “不过，你有属于你的地方，那我呢。”稚嫩的声音低低说着。 坤玉不由想起程意的身世来，本来据说是一个豪门大族的私生女，现在又发现没有血缘关系，被逼着要嫁给自己的便宜大哥。 爱情这种事情坤玉再明白不过，那是爱了就爱了，不爱便是不爱。 逼迫分离和逼迫在一起，痛苦都是难以言喻的。 这样想着，坤玉觉得冰山一样面瘫的程意也是蛮可怜的。 “程意。”有个冷淡的女声传来。 花园里的程意听见了，眉头微微一皱，有些紧张，有些抗拒，最终只是无奈地站起来：“我在这里。” 一个女人从那一头走来，看见花园里的程意，只是冷漠的说：“在那里干什么，说了不要乱跑。” 程意低头走出去，“是，母亲。” “走吧。” 女人说着自己走在前头，也不管小小的程意步伐微小，几乎要小跑着才能跟上她。 “母亲，以后我们要住这里吗？” “怎么，你看上这豪门大宅了？”女人的语气充满嘲讽，这样对待一个五岁的小女孩，这一份刻薄连傲慢的坤玉都听不下去。 “问你话呢？”程意不语，女人又不开心了。 程意无法，只能低低道：“没有，我只是觉得这里的花开得挺好看的。” “花？”女人嗤笑一声，然后回头瞥了一眼小花园里的花朵，那是初夏的季节，海棠花盛放在小花园立，有微微的风吹过，花朵随之摇摆。 陪着周围的阔气建筑，这副画面要多美有多美。 美好的让人嫉妒得要发狂。 女人的眼睛变得凌厉，狠狠掐了一把程意的胳膊，凶狠道：“我最讨厌海棠花，你别做梦了，你的父亲嫌弃你是个私生女不会接你进来的！” 五岁的小女孩其实对私生女这个称呼不算太能理解。 不过女人那种打心里的嫌弃和憎恨，小程意明显是知道的。 胳膊痛，她也忍着不喊不叫，女人发泄够了，才恨恨地瞪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程意又小跑着跟上去。 坤玉看着母女两个的身影越来越远，然后才收回视线，看向四周。 梦境的破解之法要尽快找到。 不过在哪里呢。 哪里才是程迦勒的弱点。 等等。 坤玉眼眸一抬，立刻朝着小程意飘过去，她本就落后，她的母亲赵云岚对她真是一点怜惜之情都没有，兀自走得飞快。 似乎是多一秒都不愿意待。 坤玉飘到小程意的上方，小小的程意感觉到头顶有一抹白色，不由抬头看。 看见飘荡的，穿着白色衣袍仿佛谪仙的坤玉，她眼里只有一闪而过的惊讶，居然没有一丝害怕。 她问：“你是神仙大人吗？” 稚嫩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好奇和欣喜，这让她的声音多了几分悦耳动听，这一句大人从不同的人嘴巴里出来那效果也是不同的。 越是冷静自持的人这样叫出来，听起来越爽。 程意是个清冷的人，从她嘴里听起来的确是很不一样，坤玉听着心里舒畅极了。 “咳咳，小姑娘，你想不想跟我一起玩？” 这话说出来后，坤玉才觉得怪怪的。 怎么会这么像拐卖小孩的怪蜀黍？ 不过，小程意显然是没有意识到怪异，大大的杏眼看着他，问：“玩什么？” “想上天飞一把吗？”坤玉指着头顶说。 上天飞啊，似乎很不错。 “可是如果掉下去，我就会死吧。”小程意忽然说。 看来她还是想得挺多的。 坤玉一本正经的保证道：“放心吧，本仙法力高强，你绝对是安全的。” 没想到小小的程意慎重的看着他，说：“神仙大人，我要你保证一件事。” “什么？” “万一你法力不行，我掉下去——”(未完待续。) 219.再一次沦陷进去 坤玉皱眉：“我不会法力不行。” “我说万一啊。”小程意仰着头，认真说道。 “没有万一。”坤玉十分坚持，身为男人，“不行”是一个非常伤自尊的词语，无论是哪一方面的“不行”。 因此，坤玉表示拒绝。 小程意看了他一眼，懒得跟他争辩：“反正你保证要是我掉下去，你绝对不要去救我。” 坤玉想也没想，答应下来：“行。” 他想得也很简单，反正是在梦境里，摔不死。 而且按道理他要控制住程迦勒的软肋才能出去，所以这样推算的话……他很可能要亲自动手把小姑娘推下去吧。 额。 坤玉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这，似乎太不道德了。 虽然不道德但为了出去，坤玉还是狠了狠心，拉起程意向上飞勒一段距离后，猛地一松手。 小小的程意感觉身体急速下坠，精致清冷的眉目也只是惊诧了一瞬间。 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细看之下居然还有一抹跟年纪极其不相符的释然。 “谢谢你，神仙大人。” 程意说着，闭上眼睛，等待身体坠入地面的那一刻来临。 那似乎不是磨难和痛苦，反而是一种解脱。 坤玉只觉得心里一阵憋闷，不敢再看，就在这时候程迦勒的梦境开始有所松动，空气中破开一道口子，坤玉眼睛一亮，不敢再多逗留，抓住机会就飘了出去。 外头。 陈符闭着眼睛等待痛楚的鞭笞，却感觉对方的攻击停止。 小心翼翼的睁开眼，只见程迦勒表情呆滞了一会儿，紧接着一道光环从他体内冒出来。 这是—— 陈符睁大眼睛，只见光环中跳出一个白袍子的年轻人，年轻人面容冠玉，长得仙气飘飘。 “小伙子——” 听见这个熟悉的称呼，坤玉一瞬间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有些后悔要出手救他。 不过，嫌弃归嫌弃，要紧事还是要做的。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坤玉超陈符招手。 陈符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胳膊受伤，所以跑起来有些狼狈。 坤玉一边用梦境的余力压制程迦勒的行动力，一边焦急得催促：“快啊！” 陈符很是吃力，他很努力了啊。 那边程迦勒体内的蔓藤老妖察觉不对劲，忽然闹腾起来：“哟吼吼，程迦勒你快醒醒，有人抢你的玩具了！” 陈符身为异能者，其他特别过人的能力倒是没有，只是听力和视力还算不错。 蔓藤老妖那一句“玩具”分明指得就是自己，陈符郁闷了一下子。 很快就想明白。 这一定也是老天爷的考验。 嗯。 “是你——”程迦勒从梦境里醒过来，看见程意下坠的心悸还存留在胸口，哪一种恐慌几乎让他窒息，现在睁眼看到始作俑者，他顿时怒从心起。 恨不得把坤玉拆了吃掉。 不好。 坤玉没想到自己一贯骄傲的梦境操控术居然在程迦勒身上效果这么短暂。 一定是灵气不足的原因，坤玉这样安慰自己。 陈符跑动的时候脚崴了一下，摔在地上。 坤玉飘在空中，看到后面的程迦勒挥舞着蔓藤条追赶过来，急得咬牙直低喝：“你是不是男人！快起来啊！” 要不是估计风度和斯文，坤玉很想爆粗口。 陈符的胳膊流出鲜血，同时脑袋有些发晕，他意识到自己受了蔓藤之毒的影响，这一时半会儿是跑不快的。 他很快就做出决定：“小伙子，你自己跑吧，别管我了。” 说着还咳嗽几声，配合着胳膊的血，那副样子简直就是个自我牺牲的伟大英雄。 坤玉翻了一个白眼。 救还是不救。 程迦勒眼里的绿光闪烁不停，四下挥舞的蔓藤就像一只无比巨大的蜘蛛张牙舞爪的跑过来。 如果不救的话，陈符必死无疑。 坤玉琥珀色的眼眸闪动，随即一咬牙。 “妈的！”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了。 坤玉使出最最宝明的一点灵气，周身白光环绕，卷起地上的陈符，刷一下就消失在房间里。 而程迦勒被灵气照拂到双眼，那眼眸中的诡异绿色有一瞬间恢复了清明。 狭长眼眸微微眨动，他似乎是在思考，在观察。 他怎么回来到这里。 这个地方他自然不陌生，这是程家众多房产中的一个。不过，这个别墅一半用来招待欧洲喜欢田园风的客人，程迦勒自己平常不怎么来。 还有这个房间…… 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暗门，程迦勒走到掀开的地板上一看，赫然看见里面有一个密道。 他的眉头皱起来。 什么时候…… 是不是诅咒的关系？ 的确，跟体内蔓藤之毒斗争的二十多年，程迦勒并不是没有损失，他的身体和意识都受到伤害，只是没有妹妹程喻雪那样外漏，所以看起来不怎么严重。 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小时候很多次夜里，他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在空无一人的空地上，夜风很冷，他更冷。 低头一看，原来他竟然光着脚。 次数多了，他也就习惯了。 随着岁数增长，程迦勒意志力也坚强不少，能够和蔓藤老妖最斗争，抢夺意识的主动权，不过契约诅咒的力量太过强大，尤其在程喻文出事以后，程迦勒感觉自己的力量越来越小了。 他曾经猜测过，程家的子女之间存在某种力量联系。 如果程喻文程喻雪他们强大，那自己就会弱小，而程喻文被反噬得几乎成为植物人的那段时间，程喻雪体内的狼性前所未有的强大。 也是那一段时间，蔓藤老妖疯狂增长力量。 后来是得到了联盟人员的提示，程迦勒找人抑制了程喻雪的狼性后，他自己的精神力才恢复过来。 程家三兄妹秉性各不相同，不过有一点是一样的。 他们都不想被诅咒控制，甚至摧毁。 程迦勒尤其不想，他身为长子身兼重任，而且他还要程意…… 对了，程意。 脑海中浮现出程意的笑容，羞涩的雀跃的，那闪烁的杏眼慢慢都是期待和柔情。 程迦勒刚刚清醒过来的心智一下子就被击中了。 这样的程意平时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因为蔓藤老妖的催眠，所以才…… 程迦勒使劲挣扎了一下，只是蔓藤老妖太过狡猾，不停用程意来诱惑他，终于半小时后，他的眼里再一次出现绿光。 嘴角依然邪魅扬起，他终于再一次沦陷了。(未完待续。) 220.居然娶孩子他妈 坤玉领着陈苻跑了老远，终于离开了别墅范围。 陈苻的胳膊一直在流血。 坤玉身为魂体，又用尽了灵气，此时也有些精神不济。 于是两个伤员在树林里暂时停住了脚步歇息。 “小伙子，今天真是多亏了你。”陈苻断断续续，表达着感激之情。 坤玉本想傲慢一下，抬手的时候发现自己的魂体变得透明，不由警铃大作。 “糟糕？” 陈苻靠着树干，闻言抬头：“怎么了？” 坤玉皱眉：“我不是阳间的人，现在失去了灵气，又在程迦勒的黑暗异空间里待了那么久，魂体受了污染，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陈苻抬眼看去，果然看见坤玉的身体若隐若现，眼看着就要消失的模样。 “小伙子，这可怎么办？”陈苻着急道，他是异能者，也听过坤梦之境的事情。 传说中坤梦之境的境主能力高强，法力无边，不过那些厉害的传闻都建立在一个条件上——那就是在梦境里。 只有在梦境里，梦境的主人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反之，离开了梦境这个肥沃的土壤，坤玉只怕比一般的异能者还不如。 “废话，我要是知道还用得着……”坤玉翻白眼，忽然就把眼神往陈苻身上投去，“等等，你是修道的异能者对吧？” 陈苻不明所以，还是点头：“是，在下的确修道。” 所有除灵者异能者之中，修道的人气息最纯粹，最适合魂体寄宿，所以早先阴间鬼怪盛行的时候常常盯着道士，就希望能迷惑道士的心智，从而寄宿在他身上达到控制的目的。 坤玉自然不是那些杂碎鬼怪，不过他身为魂体，应该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诶，我们打个商量？”坤玉挑眉。 他长得跟年画里的谪仙一样，面容白净，气质仙雅，看着就赏心悦目。 陈苻虽然受了伤，还是忍不住在心中感叹，小伙子仙气飘飘，真是世外高人啊。 “什么商量？” 坤玉嘴角扬上去：“你先答应，我保证你不会吃亏，反而对你有好处。” 十分钟后，陈苻脚步轻盈地在林子里走着。 “诶，小伙子，你别说，你上了我之后胳膊也不那么疼了。”陈苻说着，乍一看似乎在喃喃自语。 附身在他身上的坤玉微微咬牙：“麻烦你把话说清楚一点，我是上了你的身，不是上了你！” 真是受不了。 “还有，我身为坤梦之境的境主，区区一点伤口复原能力根本不算什么好么？真该让你看看我种的那些草药还有花卉……” 陈苻很感兴趣：“哟，小伙子你还会种花啊？一般来说，男孩子种花都是为了女孩子，小伙子你是有喜欢的姑娘了吧？” 坤玉下意识说：“静儿喜欢花，所以我才费心思的。” “哟，静儿，小姑娘的名字吗？”陈苻笑嘻嘻的，有一丝唠嗑大叔八卦的意味。 说漏嘴的坤玉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这不是你需要知道的事情，快走吧。” 嘿嘿嘿，害羞了。 陈苻沿着树木往外走，一边问：“我们应该去哪里？” 坤玉早就想好了：“去立城。” 静儿在立城，那他自然也要去立城，就算不能待在她身边，离她更近一点也是好的。 “立城。”陈苻微微皱眉，“可是，我觉得应该去程家找程意小姐。” 坤玉随口说：“找那个冰山面瘫干什么。” 陈苻站住脚步，“小伙子，程大少爷着魔的样子你也看见了，程意小姐要和这样的人订婚，那她以后的日子实在令人担忧。” 坤玉脑海中浮现梦境里小程意释然的样子，微微皱眉，说道：“感情的事情外人说不清楚，她毕竟跟程家纠缠多年，说不定她很乐意嫁到程家，成为真正的程家人呢？” 坤玉心里很焦急，他的静儿在立城，身边跟着那个讨厌自己的大哥吴尧，天天洗脑之下说不定就把自己忘了。 那可就不妙了。 “不是的，小伙子，程意小姐亲口跟我说过，她对程大少爷没有丝毫的男女之情，何况现在她是被蔓藤老妖的催眠术迷惑了，答应的事情都不是她的本意。” 坤玉冷冷道：“就算这样，你又能怎么办？程家财大气粗，你一个破落的自由异能者跟他对抗？” 坤玉的意思在明确不过了。 陈苻一时间有些沉默。 是啊，他的确力量不足。 不过，这不是袖手旁观的借口对么。 陈苻诚恳道：“小伙子，话不是这么说的，我个人的力量虽然弱小，但事情难办就不去办，那在下还有什么颜面继续修道。” 坤玉无法反驳，他自然知道修道之人面对千百重关卡，要是修道之人随随便便就放弃，那这个人永远也到不了高层。 “你要保证万一我掉下去，你不要救我……” 小小的稚嫩的声音响在耳边，坤玉似乎能看见她在半空中往下坠落的样子。 该死的。 坤玉的心复杂起来。 陈苻忽然听到一声烦闷的声音，“算了，你要去就去吧，记住，不可轻举妄动。” 陈苻眼睛一亮，继而露出欣慰的笑容。 “小伙子，我就知道你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你这样好的小伙子，一定会有好的姑娘喜欢的。” 坤玉翻白眼：“闭嘴。” 陈苻呵呵笑着，心里越发坚定，真是个刀子嘴的好小伙啊。 没有任何交通工具的陈苻只能靠两条腿慢慢走着，好在他也不无聊，一直跟坤玉说话。 附身在他体内的坤玉非常后悔。 天哪，他干嘛多事救他。 让他被藤条打死算了。 这个话痨。 立城。 林刑天已经观摩了很久，龙城那边的消息传来传去，前一秒还是旧小区的警察团灭案，影响之大连入梦师一族都在传言阴阳即将开战。 有些好赌的前辈甚至还开设了赌局。 林刑天被师傅揪着教训了一次，心里依旧记挂着某个在龙城的女人。 旧小区啊。 咦，这个小区怎么有点耳熟啊。 等到林刑天打听了详细信息，发现那个旧小区就是当初程意居住的小区，不由心急如焚。 卧槽。 发生了什么事。 诧异还没捂热呢，龙城又传来一个更大的消息。 程氏集团的大少爷要和曾经的同父异母妹妹订婚了，原来那个妹妹跟他没有血缘关系的。 卧槽。 这都是什么鬼。 林刑天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那可是他孩子他妈。 谁他妈给了程迦勒那个资格跟他的孩子他妈订婚。 反了他的。 不行不行，他要赶紧去龙城。(未完待续。) 221.哟是你啊话唠哥 说来也巧，林刑天得到消息的那天，宋天谕准备好一切跟着父亲一起去龙城。 吴尧自然不会落下，只是他又有些担心妹妹。 好在吴静非常乖巧：“哥哥你有事就去忙吧，我会乖乖待在紫藤庄园里等你回来的。” 吴尧想着坤玉被困在坤梦之境里，自己的妹妹只要不跟那个混帐入梦师过多接触，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于是故作深沉地嘱咐一句：“那好，你记得不要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不三不四，指得是林刑天。 吴静捂着嘴巴，小声笑：“我知道了，哥哥。” 吴尧前脚一走，林刑天就惯例路过紫藤庄园，在庄园里吸收灵气的时候，吴静就过来告诉他那个令人吃惊的消息。 “什么！” 林刑天的惊讶也很令人惊讶。 吴静奇怪地看着他：“不会吧，刑天哥，你一点也不知道？” 她一直觉得刑天哥和程意姐之间似乎有点什么，更甚至，那种感觉比天谕哥的还要强。 难道是她的错觉？ “什么时候的事？”林刑天略微有些尴尬。 这几天他吸收了灵气后，身体舒畅，似乎打通了入梦的经脉，因此能力大涨，心情特别舒畅的时候做梦就松懈。 一松懈下来他难免又没梦见了他的师傅胡桃。 胡桃拎着他训练一番，好在这一次没有松鼠大军，林刑天被折腾了两天三夜正好打通了经脉，这通关可是耗费体能的大事，他足足睡了两天，醒来后吃饱喝足然后想着出来遛弯。 整个立城还有比紫藤庄园景色更好的地方吗。 于是林刑天来到了这里。 当然也有一抹贪心啦，早知道坤玉那家伙的灵气效果这么好，当初应该早早进入坤梦之境，顺便努力撮合他和小镜子。 毕竟有情人终成眷属是美闻嘛。 他一向是一个乐于成全别人的人。 “刑天哥你真的不知道啊？这几天消息传得沸沸扬扬的。”吴静有些不相信。 林刑天心里急切，没有心思跟她详细解释里面的缘由，况且再多的语言也无法说明他那个师傅的疯狂行径…… 吴静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不是在假装也没有说谎。 不由喃喃道：“这可糟糕了，天谕哥哥和宋伯伯都过去了呢。” 还在程意即将订婚的消息中沦陷的林刑天又听到这一句，不由睁大眼睛：“等一下，你说什么？宋天谕他去龙城了？已经上路了？宋伯伯又是谁？” 吴静扑闪着大眼睛：“宋伯伯就是天谕哥哥的父亲啊。” 林刑天眼睛都直了：“他父亲？！” 吴静点点头：“对啊，天谕哥哥急急忙忙过来，多了一会儿两个人就急急忙忙走了。” 急急忙忙的…… 林刑天有不好的预感，宋天谕对程意一直有那么点意思，这一点林刑天是知道的，而程意或多或少也对宋天谕特别礼貌。 尽管林刑天不想承认，不过程意有时候对自己满满的嫌弃，对宋天谕的态度就好很多。 现在程意要和程迦勒订婚，宋天谕急急忙忙地过来找父亲一起去龙城，显然是坐不住了。 林刑天脑子里一个亮光闪过，天哪，这是要带着父亲去抢亲！ 不，不行。 那可是他的孩子他妈。 一个程迦勒还不够，宋天谕这家伙还要去凑热闹。 就算要抢那也是他抢。 “小镜子，你家的关系网挺硬的吧，来，赶紧给哥哥我安排最快的机票。” 吴静看着他：“刑天哥，你不会是想……” 林刑天目光坚定，“废话，我当然要去。” 吴静看了他一眼，忽然俏皮地眨眼睛：“我知道啊，刑天哥哥喜欢程意姐姐嘛。帮你订机票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你要带着我一起去。” “这有什么……等等，你去干什么？”林刑天露出狐疑神色。 不是他小气，只是因为完成她上一个心愿，他就被她那个暴脾气的大哥追杀了将近一年，还吃了坤玉那小子的亏。 这要是再来一次，吴尧那家伙还不吃了他。 不行不行，这太不划算了。 林刑天下意识要拒绝，可是吴静那么聪明哪里猜不到。 她眨巴眼睛：“我要去见我的坤玉啊，刑天哥哥真的不帮我？天谕哥哥可是有私人飞机坐哦。” 林刑天不爽：“他凭什么？” 吴静说：“宋伯伯是联盟高层长官，有资格坐飞机啊。嗯，这会儿说不定已经上飞机了。” 妈的，有个好爹了不起啊。 林刑天被这么一激彻底怒了：“去，我带你去！我就不信我会斗不过那小子……” 等着吧，无论是宋天谕还是程迦勒，老子都要你们好看！ 吴静很快订了机票，上飞机后看着怒气满面，脑子里不停在思考着战胜情敌的林刑天，一旁的吴静低着头，嘴角扬起一抹调皮的笑容。 还是刑天哥哥最好骗。 诶，她也是没办法，有哥哥在，天谕哥哥是绝对不会答应带着自己去龙城的。 可是坤玉附身在程意姐姐身上，不去龙城就见不到坤玉。 她很想坤玉。 所以只能小小的利用一下刑天哥哥啦，他人那么好，一定不会介意的。 马路两边，车来车往。 一只绿色的乌龟和一只白色的小土狗站在路边，看着车子不停行驶。 这两只正是那天从沟渠里成功出逃的小八和汪汪。 小八瞪着绿豆眼睛，看了看边上的汪汪：“喂，小狗，这里是哪里？” “汪汪汪。”汪汪叫了几声，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小八顿时露出嫌弃的眼神，“不是说狗最识路嘛，你也太没用了。” 汪汪被嫌弃很伤心，不由委屈的呜咽了两声。 哎。 真是运气差。 小八看看自己身上的一层灰，这都流浪几天了，迷路的下场就是这样凄惨。他已经好几天没吃到冰淇淋了。 汪汪也气弱的趴在地上，没精打采。 小八看它一眼，略微同情，自己虽然吃不到心爱的冰淇淋，但到底有灵气护体，不像这是小狗是肉体凡胎，这几天连只耗子都抓不到，饿惨了吧。 “瞧你可怜的，说不定今天能遇见熟人带我们回去呢……” 这样想着，小八忽然闻到了一丝微弱的灵气，他是灵龟对这些气息最是敏感，连忙抬起头看去。 只见有一个高瘦的中年男人脚步虚浮的走来，看他的步伐轻盈飘动，根本不是凡人会有的姿态。 小八的眼睛亮起来：“哟，是你啊，话痨！”(未完待续。) 222.养了乌龟五千年 被坤玉附身，尚在适应期的陈苻抬眼一看，不由满满都是惊喜。 “灵龟大人……” 小八被这一声叫唤叫得通体舒畅，从前被困在一个空间里的时候，看这个陈苻其实是很碍眼的，今天就不一样了。 简直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小爷的运气就是好啊，你说是不是？”小八得意洋洋，问边上的汪汪。 汪汪自然应和：“汪汪！” 陈苻越走越近，这时候寄居在陈苻梦境中的坤玉从打坐中睁开了眼睛。 他刚刚似乎听到了某一个熟悉的声音。 “诶，话说你是从立城赶来的？”小八问道，他并不关心，只是略微有些好奇罢了。 这个声音立刻勾起了坤玉的注意。 不会错，是他。 坤玉的表情微微沉下去。 消失了三千年，看来他的日子过得不错嘛。 陈苻对这只灵龟一向恭敬，立刻回答：“不是，灵龟大人，这可就说来话长了，我和灵龟大人一起出来后没多久就被程大少爷吸进去了……” 程大少爷…… “程迦勒？”小八对程家几个要紧的人物，还是分得清的。 “对，就是他，我们现在要赶去程家，阻止程意小姐和程大少爷的订婚宴呢。”陈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坤玉寄宿的关系，他是一介凡人，坤玉身上自带灵气。 陈苻不像程意，身有黑气护体，他一个异能者能力有限，勉强承受住坤玉这个梦境之主的灵气，但也要找其他途径发泄，而他其中一个途径就是说话。 不停说，不断说。 实际上，一路上陈苻就和坤玉不断交谈，把坤玉烦得要死。 不过坤玉也知道陈苻不发泄这股灵气出来，只怕连生命都有危险，到时候他连个宿主都没有，所以他只能勉强忍耐一下了。 只是现在遇到小八，他可就按耐不住了。 “什么？程意要嫁给程迦勒？”小八震惊了，一双绿豆眼睛差点就瞪出来。 汪汪很通灵，也在边上叫道：“汪汪！” “他们不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吗？”人类不是很看重伦理吗，这也行？ 小八歪着脑袋，模样看上去有些滑稽。 坤玉透过透视之眼，把他的表情和神态都看在眼里，然后越看回忆越是涌上心头，曾经他在梦境里身边总是跟着一只乌龟。 那只乌龟自他出生开始就养在边上，少年的时候他也曾桀骜不驯，无法忍受独自一人待在梦境中，那些形形色色的人在他看来都一样的蠢。 直到他养得乌龟有了灵气，一次玩笑他教他说人话，乌龟居然学会了。 从此以后，日子就多了一些色彩。 坤玉依旧在不同的梦境里穿梭，那些形形色色无趣的人多了一丝用处，那就是供他和他的乌龟吐槽取笑。 那是多么美好又脑残的时光啊。 就这样过了足足五千年。 在五千年纪念日的那天，坤玉准备了乌龟最喜欢吃的萝卜糕，过去找他的时候却发现乌龟不见了。 他离开了梦境。 他丢下了自己的主人，彻底离开了。 坤玉一想到这里，美好的回忆立刻夹着被背叛的愤怒。 叛徒，这个叛徒！ 陈苻立刻感觉到身体的变化，诶，这是怎么了？感觉热热的。 小八还在那里诧异，等不到陈苻的回答，傲娇脾气一上来，顿时有些不满：“喂，你聋了还是哑了，小爷我问你话呢？” 陈苻忽然一声冷笑。 “小爷，三千年不见你倒是成了爷爷了。” 什么三千年，这个话痨变得好奇怪啊。 小八狐疑的看他一眼，没变化啊，不像是被附身的样子，还是一样高高瘦瘦像个大螳螂。 坤玉在陈苻的梦境里，看到他的动作，不由满满动用能力。 于是，渐渐的，坤玉的脸在陈苻的脸上若隐若现。 小八的绿豆眼渐渐睁大，这是…… 天哪。 居然会是他。 要死！ “小狗，小爷我说错了，小爷今天的运气是这几天有史以来最背！不，是三千年以来最背！” “汪汪？”汪汪不明所以，歪着脑袋看他。 小八可顾不上解释了，脚步后退，抓住时机一转身就要逃跑。 “想要逃？做梦！”坤玉根本不给机会。 他控制着陈苻提步向前，动作非常迅捷，然后就拎起了小八，在龟背的某一处轻轻一按，小八发出一声惨叫：“啊……” 然后身体一软，四肢顿时失去了力气。 只剩下脑袋勉强撑着，绿豆眼睛恨恨地盯着陈苻梦境里的坤玉，“你这个混蛋！” 呵，背叛主人，自行逃离了整整三千年，到最后倒是他这个主人混蛋了。 坤玉的眼睛里频频发出冷笑的神色。 陈苻这时候抢回自己的意识，不由问：“这是怎么回事？小伙子，你认识灵龟大人？” 坤玉冷笑：“什么灵龟，不过一个叛徒而已。” 陈苻更加不解。 小八这时候喊着：“小爷我就要逃怎么了？你困了小爷五千年，小爷我老早就想走了要不是看你小子孤零零一个人可怜，小爷我至于耽搁那么久吗？！” 小八盛气凌然的，很不服气。 坤玉听了气得反而笑出声，“你一个叛徒，倒显得很伟大啊。” 小八还要吼，只是稍微一动就觉得肢体酸软难受，挣扎了一瞬，垂下了头。 傲气的哼一声，意思是懒得跟他争辩。 坤玉早就占了上风，此时也是冷哼一声，保持自己的气场。 只剩下陈苻和汪汪大眼对小眼，对发生的事情完全没有头绪。 “那个，我们继续上路？”陈苻思考一会儿，觉得还是订婚宴比较要紧，这要是去迟了，程意小姐的终生就耽误了。 对于这个，坤玉和小八倒是没意见。 他们一个要回到程意梦境里，接着寄宿，不是坤玉挑剔，只是人比人气死人。 寄宿过程意那种高级宿主，陈苻这个自由异能者的宿主显得有些不够用。 当然还有一个点很重要，程意话少安静，陈苻这个大话痨，坤玉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受多久。 “对了，你还没回答小爷刚才的问题呢？”上路了，休息了一段时间，小八的体力恢复了一些。 陈苻解释说：“哦，差点忘了跟灵龟大人解释，是这样的，程意小姐和程大少爷没有血缘关系，所以说按道理是可以结合的。” 小八了然地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边上的坤玉插嘴：“这有什么，伴随了五千年的情分都可以说丢就丢，人类的结合不过匆匆百年，程意大可以混上百年再离开啊，一声不响的，特别爽气呢。” “……”额，这是在指桑骂槐吧，陈苻心里想。 没想到小八居然听不出坤玉的言外之意，很认真的思考他的话，然后点点头：“说的也是，花上一百年大概也足够判断喜不喜欢了。” 陈苻无语，灵龟大人是真听不出来还是假装听不出来。 看坤玉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啊。 坤玉的确不舒服，那臭乌龟的意思分明就是说养了一百年的时候，他就厌倦了和自己待在一起。 妈的，既然不喜欢为什么不早说啊。 白白浪费他剩下的四千九百年。 优雅的谪仙坤玉第一次在心中饱了粗口。(未完待续。) 223.宴席上各方云集 龙城。 程家大少爷的订婚宴。 宴席在龙城最大的五星级酒店举办，场面十分盛大，听说那一天的程家包下了整个酒店，来的宾客数量奇多，里面不乏很多有头有脸的人。 宋天谕跟着父亲坐落在靠中间的位置，这个方位不算特级嘉宾席位，也不至于太寒碜，很符合联盟和程家暗自往来的情谊。 “这客似云来的，程少爷是个有为青年啊。”随着他们一起来的一个联盟低级别长官感慨道。 宋父略微扫了一圈，淡淡道：“当然有为，有着那样的背景如果不作出一番天地，那也是暴遣天物。” 这次的事情可大可小，带的人都是多年的亲近，比如这个低级别的长官虽然按本事来说只是一般，但胜在为人忠心耿耿，在联盟成立初始就跟着宋父，有着多年的情谊。 宋家父子都很信任他。 程家的事情虽然没详细说过，言谈之间也没特意瞒着他。 所以低级别长官是知道程家和阴间有个契约，程家世代子孙的牺牲才造就了现在程家的繁荣，这样一想，眼前的豪门阔气，宾客盈门，就看出了另外一番韵味了。 “宋长官说的是啊。”低级别长官喃喃道：“从来繁花似锦，说散就散，也不知道程家踩在刀尖上得到的繁荣，他们又能享用到几时呢？” 宋父没有说话，低头喝了一口水。 各人有各人的命数，程家的一切都是早前的程家祖宗做下的决定，百年多的时间下来，程家后代既享受了先人的恩泽，那承受着其中的代价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宋父抬头看去，只见自己向来清贵的儿子在宴席上没有停下过搜索的目光。 宋天谕长得出众，自小在名流社会往来培养出他鬼贵气的气质，又因为跟着他在联盟历练，身上又多出一些跟普通世家子弟不一样的魄力和精神气。 总之，他的儿子是个十分出众的才俊，在联盟的高层子弟中，宋天谕的出色也是数一数二的。 宋父虽然从未大肆夸奖，心里也是引以为傲的。 现在这个引以为傲的儿子心里惦记着一个女人。 宋父微微皱眉，这似乎不是一件好事。 尤其那个女人还跟程家大少爷有所牵连。 不过，睿智如他，不会简单粗暴的就发动父亲的权威，喝令儿子阻止停止感情，有些事情急不来，要慢慢看。 低级别长官自然低声在宋父耳边笑道：“长官，你看周围的小姑娘，一个个都把眼睛盯在小宋公子身上，呵呵，说不定这次订婚宴上您还能得一个儿媳妇呢。” 宋父自然也注意到边上的目光，他没什么反应，宋天谕自小习惯了这种打量的目光，也没什么反应。 “胡说什么。” 宋父只是淡淡说，低级别长官知道父子俩的脾气，也只是笑笑不再多言。 另一边，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 陈符坐在席位上，他的脚边分别放着两个笼子，笼子外面罩着两块布，这两块布可不是普通的布料，那是被坤玉施了点灵气能够隐身的布料。 不过，隐身的同时不能彻底隔绝声音，所以时不时传来小八的低语偶尔夹着汪汪的叫声。 席上的人狐疑地看过来，搞得陈符很是尴尬。 不由咳嗽两声，低头闭眼，和脑海中的坤玉联系。 “小伙子，你有没有办法让灵龟大人和小狗安静一点，在下的演技有限，挡不住他们的打量啊。” 坤玉懒洋洋哼一声：“演技不够那就用脸皮来凑。” 陈符无语，“小伙子……” “什么小伙子，你都有脸叫那只臭王八灵龟大人，可见脸皮还是相当厚的吗，以后称呼我为境主大人吧，再怎么着我也比那个叛徒强！” 笼子里的小八听得一清二楚，也不甘心地反驳：“哎呦呦，真是好厉害呢，还境主大人，怕人不知道你当初连如个春梦都要激动半天吗，一边叫着不合礼数一边使劲看！大人个屁啦！” 陈符听得眼睛不由瞪大，哟，看不出来谪仙一般的坤梦之境的境主居然还有这等癖好。 还真是……令人意外啊。 成年旧事被揭短，坤玉的面子挂不住，脑海中浮现出众多小八当年的丑事，顿时怒从心起开始一一列数。 “你个绿毛乌龟，当初啃萝卜啃得那么欢喜，一度以为自己是兔子的事情难道忘了吗？你看啊，背叛的基因早就存在在你的血液里，当初能背叛种族，后来又背叛了我！” 小八炸毛了：“小爷我最讨厌胡萝卜！小爷我啃胡萝卜那是因为某个蠢货只会喂小爷吃胡萝卜！小爷被当做兔子养，一时糊涂认为自己是兔子难道有错吗？就算有错那也是养的人的错！” “你——背主潜逃，无耻！” “你——自私自利，下流！” “@！#￥%……%”坤玉。 “！##%……&”小八。 边上的汪汪被两股声音抨击，可能是心神也受到了激荡，顿时也吠了几声。 “汪汪汪——” 好好的宴席上，忽然出现狗叫，大家顿时把目光都投递过来。 陈符感受着众人狐疑的眼神，骑虎难下，只能张着嘴巴，“嗷呜。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啊。” 宾客一号，这人有病啊。 宾客二号，这人属狗啊。 宾客三号，我还是离他远一点，听说狂犬病会传染的。 大家的嫌弃和猜忌毫不遮掩，陈符干笑两声，默默忍受着这一切。心中却在流泪。 够了吧你们，别吵了啊。 要知道吵爽的是你们，丢脸的可是在下我啊。 老天爷，祖宗爷爷，这难道也是一种磨练？ 弟子愚钝，有些承受不住啊。 嘤嘤嘤。 正道的人会在宴席上等待，不那么正道的人就会挖空心思走偏门。 刚巧，林刑天身为入梦师，习惯了走偏门，好不容易借助吴静的力量赶飞机来到龙城，进了酒店，他第一反应不是进大厅找位置混进去当宾客。 而是悄悄的上了电梯，大厅了新娘子的房间，准备直接进去找程意。 “刑天哥哥。”吴静在边上低声说话。 林刑天脑海中正在无限脑补，要是自己忽然出现，程意那人是感动的要死，直接扑上来抱住他哭呢还是啃个不停…… 想到自己被抱着啃，那个场面香艳中带一点滑稽，不过也足够林刑天傻乐半天。 “刑天哥？”吴静不由小小的扯了一下他的手。 林刑天回头，蹙眉：“干嘛？” 吴静拉了拉身上的酒店服务员的衣服，秀气的皱眉：“我一定要穿着这样吗？感觉好奇怪啊。” 林刑天翻白眼：“大小姐，是你自己一直吵着要跟来的，再说了我能穿着这样——”他指指自己身上清洁工的衣服，“你这个已经很好了。”(未完待续。) 224.陈晓月来意不明 吴静看过去，林刑天身材高大，眉目俊朗，其实白色的清洁工衣服还是难掩他的气质，反观自己身材瘦小，穿着偏女性化的衣服就像是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 怎么看都不喜欢。 吴静瘪瘪嘴，她比吴尧小七八岁，在家里是备受宠爱，后来认识坤玉也是被捧在手心，虽然心地善良但到底身上有几分娇气。 女孩子，尤其是小女孩，对这些事情是很在意的。 林刑天看在眼里，忍不住在心里骂自己，蠢货，当初应该坚决一点不要带她过来。 不是他嫌弃，平时的小镜子是很招人喜爱的，只是人人都有一个不能拐弯的点，可见穿衣打扮自由惯了的小镜子的点就是服装了。 女人真是麻烦，都像程意多好，大局面前从来不唧唧哇哇，反而是很干脆的。 这样一对比，林刑天越发觉得他的孩子他妈好。 说起来，的确啊，程意的长相好，身材好，还自带黑气、窥探等潜藏异能，脾气么说起来有些清冷，但也杜绝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不是？ 简直是哪里都好啊。 林刑天感慨着，只觉得自己一颗心脏砰砰砰跳动，就差跟漫画里的小人儿一样双眼冒粉红了。 “好了，再忍忍吧，等见到了程意说不定你能见到你家坤玉呢。” 对付小女孩，当然要用哄的。 好在吴静对坤玉也算是用情颇深，基本只要抬出坤玉，无论有多少困难和麻烦她都能忍受。 这不，一听到坤玉的名字，吴静的小脾气立刻收敛起来，认真的握拳点头。 “嗯，刑天哥哥说的对。我可以的。” 纯真的脸庞，清灵的眼睛，瞧瞧，多么灵动的一个妹子，还是这样的小镜子招人喜欢啊。 正想着，电梯的门开了。 林刑天的嘴角还上扬着，还是吴静提醒他。 “刑天哥，注意你的形象。” 对哦，现在是大酒店的清洁工，要低调。林刑天赶紧低头，吴静先出去，他推着清洁车跟在后头。 一个人影从拐角处出现，看见两个人还愣了一下。 吴静没有准备，忽然看见有人来，“呀”一声叫了一下。 林刑天一抬头，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脸在不远处，诧异的看着自己。 陈晓月。她怎么会在这里。 林刑天心里很诧异，那边陈晓月也认出了林刑天，但似乎是有什么急事头也不回就跑走了。 “刑天哥，对不起。”吴静叫完那一声后就捂着嘴巴，现在想想觉得自己很没用。 过来的时候说好要低调，自己这一叫钥匙引起别人的怀疑，那可就麻烦了。 见不到程意姐姐，也就见不到坤玉。 那自己瞒着大哥和家里人偷偷跑来龙城，这一番辛苦都白费了。 一想到这里，吴静就越发懊恼。 “嗯？”林刑天的视线一直跟随着陈晓月，她远去后他在犹豫要不要跟过去。 想到当初在租房的时候，程意好心劝阻她都充耳不闻，后来还因此跟程意闹翻。 程意那个人，面冷心热，后来的日子里虽然什么都没说，却是一直在想办法找到陈晓月的下落，还是希望能拦住她不要继续走不归路。 她现在出现在程意订婚的酒店里，是因为什么缘故？ 难不成混得不好，来找程意报仇的？ 不是林刑天思想黑暗，只是他作为入梦师出入无数梦境，见惯了人性的伪善和多变，有些人表面上兄友弟恭敬爱父母，人缘很好的样子。 实际上每当夜深人家，入了梦，他的梦颜色荒诞晦涩，或充斥着暴力和戾气，或者塞满了赤裸裸的欲念。 总之都是演戏的一把好手。 陈晓月看上去很平凡的女孩子，但这样的女孩一旦有了能力无法达到的野心，她潜藏的黑暗性格也会被激发。 林刑天不能不担心啊。 还是过去看看吧。 “小镜子，我去一下，你照顾好自己。” “啊？”吴静还没回神，就看见林刑天推着清洁车，就好像推着火箭一样飞驰而去。 吴静在后面喊：“刑天哥，可是我们说好的——” “我很快就回来。” “……”吴静泄气的耸着肩膀，无可奈何地低语：“真是的，我一个人怎么……” 消极的话还没说出口，吴静就想到自己在立城市时候信誓旦旦对林刑天说，自己绝对不会成为他的麻烦和累赘。 不觉脸蛋有些发红。 吴静揉揉脸，还真是打脸了。 她抬头看看四周，已经到了程意姐姐所在的楼层了，她应该就在其中的一间房间里吧，还有坤玉…… 吴静握着拳头，给自己加油打气。 嗯，一间一间找，我可以的。 吴静深吸一口气，挤出一抹微笑，看起来虽然还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女，但是起码笑容上达到了服务员的标准。 好了，开始吧。 另一边的走廊上，陈晓月在前头跑，林刑天在后面追，陈晓月越跑越快，林刑天也是越追越快到最后干脆把手中的清洁车用力一推。 “啊！”陈晓月躲避不及，被清洁车挡住去路，险些撞到身上，还好侧身一躲只是稍微擦到了手臂。 “你干什么！”陈晓月面露凶光，一瞬间的眉心上居然隐隐有黑气冒出。 林刑天的眉头不由挑起，有意思，他记得程意的这个室友明明是个什么异能都没有的普通人，一个来月不见，她居然有了能力。 而且看上去不是正经异能者会用的阴能。 林刑天眼眸闪动，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翼门？” 只那么一眼救被人看穿，陈晓月眼里露出慌张，不过很快就被她强制性压下去，冷哼一声，道：“这跟你没关系，林刑天，我跟你没怨没仇吧，你拦我干什么？” “哎哟哟，这变脸可真是快啊。”林刑天走过去，修长的手指拉着清洁车，简简单单的白色清洁服被他传出一种痞气。 “当初你也是求着我帮你入梦，为了这件事你的好姐妹程意可是没少埋怨我呢，怎么现在你就把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没怨没仇是没错，不过我难道对你不算有恩？” 陈晓月的脸沉下去：“谁跟她是好姐妹。” 林刑天的笑容也冷了下去，冷笑：“不是好姐妹那就是仇人了，她的订婚宴你出现在酒店里是想干什么？说！” 陈晓月咬牙：“这么大的酒店难道只能是她一个人住吗？” 林刑天看白痴一样看她：“你难道不知道这酒店被程家包下来了，不是她一个人住难不成还要和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一起合租？” 当初合租的情谊，已经后来程意不肯相帮反而一再阻拦，这些事情在陈晓月心中始终是一根刺。 现在林刑天梗她作对似得，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及，搞得陈晓月很是烦躁。 “林刑天，你管太多了！”(未完待续。) 225.他就是要管到底 他管太多，呵。 事情关系到他孩子他妈，他就是要管怎么着！？ 林刑天本来就是个痞子性格，此时拦着陈晓月不放手，也不动粗什么的，可生生堵住了去路，可把陈晓月气得要死。 当初旧小区命案发生后，陈晓月受了惊吓自己跑了。 她也没想到啊，本来只想简单刺激一下程喻雪，只要激发出狼性进行下一步组长的指令的，谁想到激发过了头，程喻雪狼性大发失控杀害了那么多警察。 起初陈晓月还准备跑路，她偷了程喻雪的钱，那些钱省着点花足够她花上七八年了，只是没想到的是后面事情越闹越大，最后还牵扯到阴阳两界的和平协议上来。 龙城闹得风风雨雨，那翼门的组长自然也知道了。 陈晓月是在一次睡梦中，被组长知道的。 迷迷糊糊的时候，猛地看见自己房间里多出一个男人，那种惊吓也是够够的。 “你是谁？”陈晓月警惕地问道，一边偷偷去摸枕头下的枪支。 那是她离开后买的第一件东西，用来防身。 没想到那人目光冷肃，说了自己的身份，他居然就是陈晓月一直联系的组长。 “我交代给你的事情办砸了，就想跑？你当我翼门是什么地方，想进就进，想退出就退出？哼！” 陈晓月替自己辩解：“不是！我没想到程喻雪会失控……” 组长冷冷打断她，一双眼睛锐利无比：“你别狡辩了，我命令你下的剂量都是计算好的，如果你按照我的意思下药，根本没这么快发作，就算有刺激作用也绝对不会这么强烈！” 陈晓月眼眸闪烁，的确，她当初被程意打探得有些着急，想要快点出效果，所以自己偷偷加大了分量。 可是，这种事情她怎么能承认呢。 “我没有……”陈晓月还在强辩。 组长的眼神冷然，陈晓月这种人他见多了，不过是有野心没有能力的闹钟罢了。 不过，嫌弃归嫌弃，暂时这个人还有用，组长压下心里的怒火，放软了声音道：“过去的事情我也不想跟你计较，我问你你是否还要跟着我？” 跟着他？ 翼门的门派在除灵者这一行里没有什么好名声，可是这是陈晓月能接触到的最能帮助实现自己目的的门派了。 是的，她的确可以拿着钱逃之夭夭。 可是以后呢？ 她没有什么本事，那些钱总有用光的一天，到时候她的出路又在哪里？ 陈晓月的心动摇了，或者说她心里的贪念从来就没有彻底消失，只要有人稍微添一点火花就能烧出熊熊火焰。 “我当然愿意！” 夜色中，陈晓月穿着睡衣却丝毫没有睡衣，眼中绽放出强烈的欲念：“我愿意的，组长！” “好，那你听好，现在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去找程喻雪把她带出来……” 组长的吩咐仿佛还在耳边。 起初陈晓月觉得这个命令难度很大，程喻雪做出那样的事情，程家一定会把她软禁起来，不会轻易让人接触到。 更何况，旧小区的事情穿得那么大，连灵警和联盟的人都介入，这两个门派中只要有人稍微深入调查，说不定就发现程家的二小姐牵扯其中。 那样一来，程家就成了重点观察对象，想要靠近都困难，何况是进去带走程喻雪。 陈晓月没想到的是，不过短短几天，龙城的风向急速转变，有更加重磅的消息压过了旧小区的新闻。 程家大少爷要和程意订婚了。 原来他们不是亲兄妹。 原来程老爷当初是为了报恩才容下程意母女。 原来，程意身家清白，不是人人唾弃的私生女。 原来，兜兜转转，她程意还是能够拥有良好的家世和数不清的荣华富贵。 那一刻，陈晓月是想要大笑的。 不公平啊。 为什么她什么都有。 真是不公平呢。 有了这个打击，陈晓月要进入翼门，专心强大自己力量的念头越发坚定，行事也越发果断，她打听到程家婚宴的酒店并且知道到时候程喻雪会出息酒宴。 这倒是挺让人意外的。 其实不止是陈晓月意外，装傻的程意也很意外，程喻雪这种情况程迦勒居然放心让她出来。不过转念一想，他既然敢放人出来，那就说明有信心控制她的狼性。 陈晓月可不多想，这对她来说是好事，进入酒店总比进入程家简单多了。 她很快就混入了酒店，就在刚刚她见到了程喻雪，那个女人似乎什么都想不起来，目光呆呆的。 陈晓月急得给了她两个耳光，对她大声喊叫：“程喻雪你清醒一点！程意不是你的什么嫂子，她是你的仇人！你忘了秦宇文是怎么死的了吗？程意她是杀人凶手啊！” 程喻雪被打了耳光，又听见她说的话，顿时表情更加呆滞。 并且有鲜血从她的眼睛和耳朵了流出来，把陈晓月吓了一跳。 这时候外头传来声音，陈晓月怕被人察觉到只能先行撤退，没想到跑出来就遇到了林刑天。 这可真是运气背啊。 “林刑天你让开！”陈晓月吼着。 林刑天邪气一笑：“不好意思，哥哥我今天就在这里耗着了，不让！” 话虽然是这样说，林刑天的心里还是惦记着不知道在哪个房间里的程意。 他今天来主要目的就是阻止程意和程迦勒的订婚宴，没想到会生出其他枝节，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吧。 陈晓月气得牙痒痒，稍微冷静下来看了他一眼，忽然道：“程意订婚你来干什么？” 这个问题问得，他凭什么不能来？ 林刑天凉凉的看她一眼，不准备回答。 不过陈晓月再普通，她也是个女人，女人对某些方便的预感简直堪比雷达，就这么几个表情她就明白了，不由哈哈大笑。 “你喜欢她？哈哈哈，你居然喜欢程意！” 林刑天的这一份心思，他自己也是前几天才搞清楚，现在被人这么赤裸裸的嘲笑，简直就是无法容忍。 “卧槽，老子喜欢谁管你这个女人什么事！” 当然不管她的事，可是谁叫他喜欢的是程意。陈晓月心中冷笑，忽然露出一丝暧昧的笑容：“她就要订婚了，你口味会不会重了一些。” 林刑天很不喜欢她语气里的暗示，鄙视他没关系，她那种对程意的轻蔑林刑天就不喜欢了。 就冲着这一点，林刑天准备不要什么绅士风度，既然怀疑陈晓月不对劲，那么先打晕她吧，等见到了程意再说。 陈晓月察觉到他的意图，眼眸一垂。 正在这时，吴静从一头绕了出来，看见那边堵在走廊上的男人有些眼神，不由叫了一声：“刑天哥哥？” 林刑天一刹那的松懈，被陈晓月抓住机会，借力把清洁车反推了过来。 林刑天没有防备，手被夹到，走廊上顿时响起一声惨叫。 “啊——”(未完待续。) 226.我没有伴娘要来 吴静被吓得不轻。 “刑天哥哥！” 林刑天抬眼时，陈晓月已经不见了身影，他越发觉得这个女人怀抱着很大的阴谋，不由一咬牙：“我们追！” 吴静点头：“好！” 林刑天想着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吴静可以堵住一个方向，到时候拦住陈晓月就容易了。 而且别看吴静娇娇小小，天真无邪的，实际上有一个联盟的大哥从小在身边教导，吴静自身还是有一点身手的。 只是她自小身子骨弱，父母疼惜女儿，不舍得让儿子太过严厉训练女儿，吴尧也不敢太过了，这导致吴静的身手算不上大成。 想当初，吴静还幻想着自己也进入联盟，和哥哥并肩作战呢。 这边林刑天追着陈晓月，一个有着大大落地窗的房间里，典雅的梳妆台前摆放着各种名贵化妆品，程意就坐在镜子前。 “程小姐，您的皮肤真好啊。”化妆师夸奖着，一边拿着粉刷之类的开始在她脸上化妆。 “是啊，程小姐天生丽质，所以程少爷才会这么喜欢。呵呵呵。”有人自认为风趣地说道。 程意的性格冷淡，不耐烦这些女人之间的唠嗑。 不过她现在是在演戏，不好太过冷淡，以免被人发现异常，只能轻扯了一下嘴角，轻轻说：“哪有你们说得那么好。迦勒他……还好啦。” “哎呀呀，程小姐太谦虚了！” “可不就是，程大少爷洁身自好是出了名的，这么多年霸占龙城的黄金单身汉榜首，多少名媛挤破脑袋打听他的喜好，没想到是程小姐你……” 一个化妆师助理说得太过兴奋，一时嘴巴没把门，差点把私底下的话都搬上来。 还好边上的人忽然一阵咳嗽，“就是啊，现在想来程少爷看不上那些名媛，是因为他早就有程小姐这个意中人了啊。你说是不是？” 化妆师助理回过神来，连忙搭话：“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程迦勒那张万年冷脸，严重洁癖的性格，极强的控制欲，居然也能引得龙城的名媛趋之若鹜。 看来不少女人的眼睛长在头顶上都是做装饰用的。 程意心里这样想着，脸上只是略微羞涩地笑。 她这个样子，看在化妆师队伍的眼里，跟那些娇羞的新人一模一样，大家之前还有些担心这个曾经是私生女的程小姐会不好相处。 不是都这样说吗，曾经的麻雀飞上枝头成了凤凰，但身上还带着低劣的气息。 就怕她摆架子，到时候生意做不成还是小事，毁了化妆师的名声可就惨了。 要知道程家可是龙城赫赫有名的大家，得罪了程家，他们也不用在龙城继续混了。 见到程意本人后，发现她比想象中腼腆，也很容易相处。 大家悬着的一颗心不由落下来，渐渐暴露本性，房间里一片祥和。 嘻嘻哈哈，热热闹闹，这么多女人谈着八卦和新闻，这场面是程意最讨厌的。 起初化妆师还不好意思的问程意：“抱歉了，程小姐，这些丫头野惯了，您不会介意吧？” 程意要装啊，就算心里一万个介意，被人问了也只能微微一笑，说：“不介意，你们继续。” 程意以为化妆师多少明白自己的意思，她只是客套话，没想到化妆师们心大无比。 程意说不介意，她们就再无忌惮，整个房间里像是在开茶话会，说啊笑啊没个完。 程意心中那个毁啊，五分钟后她就忍不下去了。 傻白甜不适合她。 看来还是应该走冷酷御姐风。 程意眼眸微动，准备稍微发挥一下气场，震慑一下这些女人，不然她要被吵死了。 “你们几个——” 她才刚刚开口，房间的门被一个用力打开，房间里的人顿时看向外头。 “咦，小姐你是哪位？”化妆师助理问道。 门口的长发女人一言不发，黑发挡住她的脸，只露出一双幽幽的眼睛。 有人低声问程意：“程小姐，是您的伴娘？” 伴娘，那是什么东西。 程意想也不想就否认：“不是，我没有伴娘。” 堂堂的程家未来少奶奶订婚宴上连个伴娘都没有，说出去实在是有些掉面子。 女人面面相觑，心里都大概也能琢磨明白。 程意之前是私生女的身份，相比在程家不受待见，她富家女的身份注定她和普通女孩子不能交心，上的融不进去，下的又无法沟通。 说起来也是蛮可怜的。 化妆师领头的朝助理使眼色。 助理立刻说：“既然不是程小姐的伴娘，那应该是走错门了，我去问问。” “好，赶紧去，跟她说明白这个酒店都被程家包下了，她要找得人不会在这里的。” 助理说：“好。” 安静坐在那里，任由她们摆弄的程意听到这里，忽然挑眉：“程迦——程家包下了整个酒店？” “对啊，程小姐不知道？” 她哪里有功夫管这些，只是忽然想到程迦勒说过程喻雪会出席她们的订婚宴，既然酒店被包下来，那么一般不会有不符合规定的一个进来。 那么门口的人应该就是…… 助理已经走到门口，从头到尾打量了一下这个女人。 她是个化妆师，对发型服饰很是在意，只一秒就有些嫌弃这个女人了。 头发软榻榻的，一点型都没有，衣服么倒是名牌，不过鞋子配得不好，配什么平底鞋一点范儿都没有。 只是这身材倒真是不错，穿着简单的裙子都挡不住的前凸后翘。 助理自己是个苹果型身材，该胖的地方平的可怜，该瘦的地方偏偏又多长了许多肉，此时看见魔鬼身材的同性，心里头有些嫉妒。 这嫌弃和嫉妒夹杂在一起，让她的语气不是那么友善。 “喂，你哪里来的？不知道今天是程小姐的订婚宴吗？赶紧出去吧，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程喻雪黑发背后的眼睛原本呆滞，听到程小姐三个字才开始眨动。 她抬起头，鼻子和额头从黑发后面露出来，那副娇艳的脸庞让助理眼前一亮，哇，这个女人长得真好看。 “你说，程小姐……是程意么。” 她的声音有些低哑，像是长期抽烟饮食不良的人，五官虽然出色，只是眼圈下面一圈浓重的黑色，气色看起来不是很好，眼神也有些涣散。 助理的嫉妒心有作祟了，这妖妖娆娆的，看着就不是正经人。 该不会是失足的外围女吧，听闻程少也要订婚过来闹场博头条的？(未完待续。) 227.就是你杀了宇文 助理的嗓子有点尖。 也许是音调刺激了程喻雪，她的眼底忽然就冒出冰雪，猛地一靠近，那眼里绿光的兽性闪烁不已，把助理吓了个半死。 她本就是个外强内干的货，哆嗦不已。 “你，你要干什么！” 门口的动静很快就吸引了其他化妆师，程意立刻也提高警觉。 她想要站起来，却被一个化妆师拦住，“程小姐，我们处理就好，再不济我们可以通知保安，您今天是女主角，只要安心坐在这里就好。” 问题那是程喻雪，是团灭了旧小区十几个警察的人，你们一群叽叽喳喳的女人能拦住她么。 程意表示怀疑，可是她目前也不好暴露。 化妆师有一点倒是提醒了她，这酒店里肯定有程迦勒的人，她所在的房间附近肯定少不了。 有人保护，说明她还是得继续演戏。 程意心中微微叹气，表面上露出一丝忐忑不安，搅着手指点点头：“好。” 一干化妆师见此，留下一个资历最小的继续安抚程意，其他一干娘子军全部走到门口。 “这是干什么？” 一个素来彪悍的大姐插着腰，嚷嚷起来：“你，赶快把我的助理放开。” 没错，大姐虽然彪悍但也很护短，程喻雪吓到的女人就是她的助理。 程喻雪其实根本没碰到助理，听到女人嚣张的声音，不由从助理身边掠过去，朝她走来。 她的步伐姿态很奇怪，不像是人类的脚步，那孤傲不可一世的神态更像是某一种独自往来的野兽。 什么野兽呢，大家伙一时半会儿都想不起来。 程喻雪也没有给她们太多时间想起来。 她凑近的时候猛地张开嘴，露出一口的獠牙，眼底迸发出的绿色凶光，白皙的手背和脖颈上冒出的茂盛毛发，这一切都让人措手不及。 “啊，妖怪啊！” “天！这是什么东西！” “哇，这个女人好可怕——” 女人们一哄而散，最后那个助理腿脚慢依旧呆在原地，不是她不想走，只是早就被吓软了身体根本走不了啊。 程喻雪似乎也不在意，只是围绕在她身边，用鼻子嗅，用爪子触碰。 助理哆哆嗦嗦，觉得被闻过的地方被碰过的地方，都打上了她的记号。 哇哇啊，她是不是要死了。 要被吃掉了…… 助理咬咬牙，一狠心忽然迈动双腿就要逃跑，说时迟那时快，她才敢动作就被程喻雪一个爪子抓住肩膀。 尖锐的爪子刺进肉里，助理要是回头看可以看见自己的肩膀血肉模糊。 她也的确回头看了，那不是自愿的，而是被程喻雪勾住头发，不得不回头。 只一回头，就对上了程喻雪狼性的绿色眼睛，她心头一颤，忽然就想起来这是什么动物了。 狼。 没错，就是狼。 孤傲的，独自来往的，荒郊野岭外遇到后让人必死无疑的一头恶狼。 天哪，让她昏死过去吧。 助理由衷祈祷，老天爷大概是同情她吧，很快就满足了她的心愿。她脑袋一歪，倒在地上。 程喻雪对瘫软在地的助理没什么兴趣。 这个助理跟她的师傅一样，身材胖胖的，一身肥肉，没有丝毫的美感。 狼，是个很挑剔的狩猎者。 而程喻雪这个堂堂程家二小姐，从小养尊处优对进口的东西也十分挑剔。 助理平生第一次因为身材不佳而逃过一命，她要是清醒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感动得大哭。 她没哭，陪在程意身边那一位资历最小的实习化妆师可真是要哭了。 程意可以感觉到她的身体一直不由自主颤抖。 她心中叹气，转头低声跟她说道：“你还不晕么？” 对哦。 实习化妆师得到程意的提醒，很快就眼珠子一番，干脆利落的倒在地上，开启装晕大法。 程喻雪走近，程意从椅子上站起来。 “二姐，你来参见我的订婚宴么。”程意目光微微不安，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没办法，这房间里有监控，而且这些化妆师一进来就把什么微星摄像机佩戴在自己的胸上肩上，分明就是得了程家的嘱咐，要时刻汇报情况。 也就是说，现在发生的这一切都会落入程家人的眼里。 程迦勒很快就会知道的。 程意只能继续装。 “二姐。什么二姐，你身上没有一滴程家的血液，你叫我哪门子的二姐。”程喻雪的眼睛泛着绿光，脑子还是很清楚。 看来她的意识还没有完全被狼性占据。 不过很奇怪，程迦勒既然有信心把程喻雪带来，还准备让她出席订婚宴，那肯定是对她的情况有把握的。 可是看程喻雪现在的样子，不行是被好好控制的模样。 难不成，有人故意刺激她，就像是之前在旧小区里，陈晓月那样…… “二姐……”程意又叫了一声，等到程喻雪眼底的嫌恶，她微微抿了抿嘴，露出示好的微笑：“你说得也对，我和你大哥就要订婚了，以后结了婚就是你大嫂。” 这时候，程意心里是有一点爽的。 从小到大被程喻雪欺负了不知道多少次，这一次就算是口头上的占便宜，程意也觉得痛快。 程喻雪可一点也不痛快。 她眼里的绿光更甚，几乎要变成火焰把程意烤焦。 “你休想！你这个杀人凶手，就是你杀了我的阿文，你这个贱女人把阿文还给我——” 程喻雪叫着扑过来，程意随手拿起梳妆台上最大的一瓶水，朝着她就砸过去。 程喻雪也不躲避，爪子一伸，砰一声，瓶子应声被抓碎。 那破碎的液体溅在地上，让晕死过去的助理感受到一股冰凉，不由睁开眼。 一睁开眼就看见张牙舞爪追杀程意的程喻雪，不，在助理的眼里那是个长毛毛发变异的怪物，程意朝着门口方向跑去。 程喻雪自然跟过来。 助理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脏跳动不停。 天哪，为什么要让她醒过来，就让她永远晕过去吧。她不想看见这个场面啊。 老天爷再一次发挥善心，助理眼睛一闭，成功失去知觉。 “二姐……程喻雪！”程意一边躲避，一边高声解释：“你误会了，我没有伤害秦医生啊……我甚至都没见过他……你一定是误会了！” 程意为了让房间里的监控听到，更是为了让附近的保安听见动静赶紧过来，可是鼓足了力气叫。 程喻雪被愤怒冲昏了头，她之前被陈晓月一阵洗脑蛊惑，现在又被程意那一句大嫂刺激到，整个人体内的狼性又开始复苏。 那可是程迦勒花了大价钱，找了信得过的联盟人替她压制下去的啊。 没想到随随便便就被瓦解了。 “你别狡辩了！我有人证，晓月都看见了，她都告诉我了！就是你杀的秦宇文！” 晓月，陈晓月。 程意眼眸一沉，没想到这件事还真是跟陈晓月有关。 既然蛊惑了程喻雪，是不是代表她也来了酒店？ 在哪里，在附近看热闹吗？(未完待续。) 228.人心不足蛇吞象 程喻雪发狂，虽然程意竭力想要逃脱，毕竟在假装**控的情况下能力有限。 这么一来，很快就落了下风。 程意跑到门边，却被程喻雪的长发勾住，就在这时候一直躺在地上装晕的实习化妆师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一边跑一边喊着。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程喻雪已经处于半狼化状态，这时候最受不得刺激，实习化妆师撞到枪口上了，只见她的爪牙一挥舞，顿时划出一道亮光刀刃，刀刃朝着实习生化妆师的后背过去。 “啊——” 实习生化妆师后背中招，鲜血直流，她倒在地上后摸了一把后背，看到满手的鲜血眼睛一翻，晕了。 嗯，她晕血。 “程意，杀人凶手……我要杀了你给阿文陪葬——” 阴魅的声音响荡在整个房间里，也隐隐传到外头。 正在追捕陈晓月的林刑天听力很好，听到这类似魔幻的女声不由蹙眉，这声音是谁？ 陈晓月认出这是程喻雪的声音，正常情况下人是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的，除非她已经开始变异成狼……太好了。 陈晓月的嘴角露出一丝欣喜，组长交代的事情完成，她可以回去复命了。 只要有了组长的扶持培养，她在翼门刻苦训练，那么很快就能完成她心中的目标。 陈晓月一想到光明的未来，只觉得心神动荡，同时感觉五脏六腑仿佛挪位般疼痛不已。 “呃——” 她停下脚步，捂着胸口和腹部，表情痛楚。 这么一耽搁，后面的林刑天追了上来，吴静在后面更得有些吃力：“刑天……哥哥……” 林刑天心里记挂着程意，动作比平时更加快，追上来后看到陈晓月蜷缩着身体，脸色都变了，他不由挑眉，“哟，怎么不跑了？大姨妈来了？” 陈晓月疼得额头冒汗，抬头恨恨瞪了林刑天一眼。 这一抬头，林刑天的眉头挑得更高。 “你的脸——” 她的脸。 她的脸怎么了？陈晓月听到他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表情似乎很有深意，身为女人没有不在意自己容貌的，陈晓月表面甘于平淡，实际上野心很大。 当初跟程意一起合租的时候，内心深处不是没有嫉妒过程意的美貌，只是那时候邪念尚可以压制。 现在不行了，这人的心啊一旦开了口，容许黑暗进来，那可不是一次性的事情。 善意，要么存在，要么覆灭，从来不会两全。 陈晓月本身是没有任何天赋异能的普通人，因为一己私欲想要改命自此做出的种种努力，包括进入翼门为翼门人卖命，这都导致她内心的黑暗渐渐扩散。 而这几天程意的婚事被大肆宣扬，更加激化了她的嫉妒之心。 女人的妒火是很可怕的，一旦点燃足以燎原。 之前组长在她身上输了不少翼门的阴气，就是为了她这次来酒店刺激程喻雪做下的准备，万一事情不对她也可以逃跑。 当然，陈晓月是不甘心只有这一点保障的，她要了更多，组长是跟她提醒过的她的身体承担不了那么多阴气，说不定会被反噬。 可是陈晓月是个贪心的人，不求后果，只求更多。 越来越多，只要多久好了，她就可以保护自己，壮大自己，再也不被任何人看扁。 她就想要比所有人都过得好。 然后，报应来了。 她催化程喻雪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开始反应，刚刚被林刑天狂追了一路，更加催促了阴气的反噬作用。 五脏六腑全部挪动位置，所以她才会感觉剧痛难忍。 阴气对气色和容貌有极大的影响，所以她的脸开始变化。 陈晓月这时候才想起组长的警告：你想好了，万一出现问题，首先要遭殃的就是你的脸。 她的脸。 陈晓月当时只想着改天换命，哪里顾及这许多。 脸算什么，她的命运改变后一切都会变得，何况她的脸也不算角色，勉强称得上清秀而已。 但是现在陈晓月发现自己错了。 没有女人不在乎自己的脸。 更何况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容貌毁于一旦。 这种感觉简直比死要难受。 “不，我的脸……我的脸……”阴气失去控制，在陈晓月的身体里到处流窜，她的情绪越是激动，阴气流窜的越快，周而复始，情况渐渐不能控制。 “啊——” 体内器官移位的巨大痛楚传来，同时她的脸上开始有出现奇异的感觉，那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皮肤底下蠕动，啃咬。 “啊——” 陈晓月因为痛苦，面容都扭曲了。 吴静向来被家人照顾得很好，护在温室里，哪里见过这样残忍的画面，此时不由拉着林刑天的胳膊，躲在他宽阔的背部，只露出一双眼睛。 “刑天哥……”吴静轻声说，“她挺可怜的。” 就在同一时刻，陈晓月承受不住那种夺命的痛楚，眼睛一翻，昏死过去。 林刑天先是驻足片刻，确定她是真晕而不是假装之后才淡淡说了一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说完转身就走，“走吧，我们还要去找程意。这边应该很快就会有人来处理的。” 五星级的酒店，走廊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那些保安如果不尽快赶来，那这酒店也可以关门大吉了。 “哦，好。”吴静虽然心有不忍，却还是懂得道理的。 刑天哥哥说的对，人心不足蛇吞象，那位姐姐应该就是太贪心了吧…… 总统套房的监控室里，把程意房间里发生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程家属下第一时间通知程少爷，程迦勒听到汇报面容一下子冷峻下来，本来在外头和重要宾客打招呼的他忽然就脸色一变，脚步迅速地离开。 被丢下的宾客面面相觑，很快就为他开脱。 “呵呵，程总应该是心急去看未婚妻了吧。” “是啊是啊，听说女孩子在这种时候会有那个什么忧郁症？” “婚前忧郁症？” “啊，对，就是这个病，哎，程总不容易啊。” “哈哈哈哈，程总抱得美人归，心里不知道多高兴，你怎么知道他不容易，说不定他不知道多乐意！” “哈哈，也是。” 生意场上都是精明人，几句话下来尴尬的场面立刻瓦解，一下子又亲亲热热聚在一起，热闹地谈天说地。 只是宋天谕那一桌上，看到这一幕，几个人不由对视一眼。 “父亲，我觉得不对劲。”宋天谕说道。 宋父面色淡然，抬眼看了他一眼：“再等等。” 宋天谕虽然心里急切，却也知道父亲的决定再正确不过，他们现在跟过去就会出现在现场，程迦勒那样聪明的人难免会怀疑他们一直暗中观察自己，要不然怎么会第一时间赶到。 只是，明白归明白，他这颗心啊很是不安定。(未完待续。) 229.告诉程喻雪真相 程喻雪的爪子再一次挥舞而来。 程意躲避之中身上多处挂彩，她穿着抹胸礼服，本来还有很繁重的下摆，好在她化妆的时候觉得太重就让化妆师先拿掉了。 程意十分庆幸自己做了这个决定，不然她连跑都跑不了。 唰一下，爪子的白光闪过，程意白皙的胳膊上又划出一道血痕。 她闷哼一声，脚下一个踉跄，身体就朝边上倒去。 糟糕。 程意心想，眼看着程喻雪扑身过来，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深色身影大步过来，一把扯过程意护在身后。 紧接着一根韧性极佳的藤条甩了过去，挡住了程喻雪爪子攻击。 “大哥……” 藤条擦过脸颊，削掉了程喻雪的一小捋头发，她难以自信地瞪眼看着那个冷峻的身影。 “你为什么总是护着她？” 程迦勒身材高大，今天是男主人公穿着十分名贵的黑色西装，那流畅的剪裁贴身的布料，把他的身形修饰得越发修长。 他狭长的眼眸如同黑夜里的星辰，深邃中带一点寒冷。 他冷冷地看着自己的妹妹，说道：“今天是我的订婚宴，小意很快就会成为你的大嫂，我不护着她护着谁？喻雪，任性也要有个度，别过界限。” 程喻雪听着这理所当然的解释，不由觉得人生实在是好笑。 她这样想着，于是真的就笑出声：“哈哈哈……大嫂？哈哈，任性？我任性？！哈哈哈……” 大哥啊大哥，你真的是被爱情蒙蔽了双眼吗？ 从小时候开始就这样，我和喻文看程意不顺眼，捉弄她，但神奇的是每一次程意总能化险为夷，甚至有几次得到了不小的好处。 后来程喻雪就明白了，是自己的大哥——程迦勒在背后观察着一切，控制着一切。 他就是舍不得看程意受苦！ 可是，她算什么？ 她的阿文冤死又该找谁讨回公道！ 程喻雪的愤怒涌上心头，她眼底冒出汹涌伤痛的绿色光芒，对着程迦勒伤心又失望地呐喊：“大哥，你知道她做了什么吗？她杀了阿文，她杀了我的阿文！” 她的喊声几乎算得上撕心裂肺。 就连一贯和她不对付的程意看见程喻雪这副样子，这样凄惨的叫声，也有些于心不忍。 但很快的，她这一点同情心就消散了。 因为程喻雪喊完以后立刻又对程意发动攻击：“你这个贱人，我要把你碎尸万段，给阿文陪葬——” 程喻雪的四肢迅速长出茂密的毛发，同时脊背的骨头开始变化弯曲，她的脸也几乎变得跟狼人一样。 她拱着背，像一只炸毛的猫，强健的前肢用力一跃就跳过程迦勒头顶，来到了他的身后。 他的身后，站着程意。 糟糕。程意只觉得头皮一紧程喻雪的爪子就袭击过来，尖锐的爪子在她的脖子几毫米的时候，程迦勒再一次把她拉开。 啪。 蔓藤条抵挡上去，没想到居然抵不过爪子的尖锐，一下子被切碎成好几段，掉在地上。 “喻雪，你冷静一点，秦宇文不是小意杀的。”程迦勒微微蹙眉，说道。 他的话让程喻雪和程意同时都愣了一下。 程意是装的，她现在装傻白甜呢，自然要装得像样一点。 只是她有一点没有把握，当初自己跟程迦勒说明情况的时候半真半假，以程迦勒的脾气事后肯定回去调查，不过后来旧小区的团灭案越演越烈，还差一点给程氏造成重创。 程意以为，在那种情况下，程迦勒应该会着重处理公事，不会调查租房内的事情才对。 看来她还是低估了程迦勒的掌控欲。 程喻雪刚刚的话有一点说的很对，程迦勒从小就是这样的，总是试图把一切都掌控在手心中，因为他得天独厚的身份，他也总是能得偿所愿。 不过，自从契约的诅咒开始降临到程家三姐弟身上后，程迦勒的无力感一天比一天加重。 所以才会给潜藏在他身体深处的蔓藤老妖机会壮大作妖，继而掌控他的意识吧。 程意这样猜测着，表面上还是保持小纯洁很害怕的姿态。 程喻雪的理智已经处于紧绷状态，她听到程迦勒始终维护程意，居然还能当着她的面替程意撇清关系，程喻雪是既伤心又愤怒。 “大哥，你胡说！明明就是她……为什么，我才是你的亲妹妹，她不过是赵云岚那个外人生的一个孽种，甚至跟父亲、跟我们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你为什么护着她不护着我！” 面对程喻雪的喊叫，程迦勒隐隐有些不耐烦。 自己这个妹妹从前只觉得娇惯了一些，以前和喻文一起合伙欺负小意，父亲母亲也只认为小孩子不懂事，只是稍微斥责了几次也没多严惩。 程迦勒现在看着程喻雪，只觉得她就是一个蛮横自私的泼妇。 这样的女人居然是自己的妹妹。 程迦勒不觉得有什么亲情疼爱，只觉得嫌恶和恶心。 他的情绪没有隐藏著，他也不屑隐藏，就那样赤裸裸的表现出来。 程喻雪尚存一丝人性，所以她把那抹嫌弃和恶心看得一览无遗，程喻雪的心冰凉一片。 “大哥，你那是什么眼神？你……看不起我？” 程喻雪只觉得难以置信，“她杀了我的男人，你为什么不询问她，却对我摆出这样的眼神！” 程喻雪一激动，声音不自觉又抬高。 又来了。 程迦勒的太阳穴抽了一下，动不动就喊叫，越来越像个泼妇。 当初父亲母亲真应该对这两个弟弟妹妹严厉一点。 程迦勒的心早就被蔓藤老妖的阴暗面覆盖，所以他只能体会到所有负面的情绪，像同情、兄妹之情这种正面的情感，都被排除在外。 所以程喻雪越是激动叫嚣，程迦勒越是反感。 反感到他不惜说出实情，根本不为自己的妹妹多做思考。 “小意没有杀人，因为杀死秦宇文的人是你。”程迦勒毫不留情的丢出这枚炸弹。 程意那一瞬间简直想跟给他一巴掌。 他是白痴么。 这时候刺激程喻雪是嫌她还不够厉害么。 果然，程喻雪听到这里表情开始迷茫纠结，嘴里不断嚷着：“我杀了阿文？不，不会的，我怎么会杀他？大哥你一定是被程意蒙骗了！” 程迦勒冷眼旁观，道：“我没有，我后来派人去调查过，虽然秦宇文几乎没有一块完成的尸骨，但还是可以辨别出上面的咬痕。” 他不带一丝情感的看了程喻雪一眼，说：“喻雪，你看看自己的样子，那咬痕属于狼牙，小意哪里有狼牙，有这种野兽的牙齿的人是你！”(未完待续。) 230.程迦勒失去控制 哄，仿佛一记雷鸣打在程喻雪的头顶。 她涣散的回忆开始渐渐复苏，当初她被刺激狼性发作后，一切都不记得了。 不，也许不是不记得，而是被她可以遗忘。 而当时在她身边的陈晓月又一口咬定是程意杀了阿文，程喻雪一向讨厌程意，自然而然就把憎恨转移到程意身上。 现在被程迦勒一刺激，那遗忘的回忆渐渐回来。 她似乎能看见自己变身的样子，那绿光的眼睛，那白森森的獠牙，还有……秦宇文惊恐的眼神她永远都忘不了，尤其是自己失控扑向他的时候—— “啊——” 程喻雪受不住这样的回忆，几近崩溃。 被护在程迦勒身后的程意明显看见程喻雪的形态彻底发生改变，那毛发颜色更深更茂盛，整张脸完全褪去人形，身体的流畅度跟野兽一模一样。 程喻雪彻底狼化了。 程意只觉得脑袋都疼。 这个程迦勒…… “小意，你躲开一点。”程迦勒非常有男人味的说到。 程意心里想，废话，你刺激了程喻雪把她变得更加危险，我当然要躲远一点。 嘴上还是很乖巧的：“嗯。” 于是小心地退到后头。 没想到程喻雪的眼睛一直注视着程意的行动，看见她动就飞身扑过来。 程迦勒也不再手下留情，从身体各处冒出许多藤蔓，用来抵挡和攻击程喻雪的爪子。 就这么你来我往的，一时间居然处在下风。 程意看在眼里，心里简直要暴粗口。 让你把你妹妹当做病猫，想不到她是一只凶猛的母老虎吧。 啪，唰—— 棕黑色的藤蔓和森森闪光的爪子在空中挥舞交汇，程意可以看到双方都使出了全部力气，这简直是一场仇敌之间的厮杀。 到后面，程迦勒的出招越发狠辣老练，几乎每一根藤条都打在程喻雪的要害。 她现在虽然是狼的形体，但要害还是跟人类的时候也要，一般是脖颈、心脏等有大动脉的地方，程喻雪连连受挫，被疼痛激起了少许人性。 她绿色的眼睛眨巴几下，看清楚对自己无情出招的居然是自己的亲大哥。 她嘴巴张了张，那一瞬间似乎是恢复了正常一样，无限依恋地叫到：“大哥……” 然而程迦勒因为打斗，浑身的蔓藤毒素窜动，他的那种负面的情绪里好战的因子被彻底激发，可以说现在除非是程意倒在他面前他还有可能停手，程喻雪这种叫唤他根本就听不见去。 唰唰，啪啪啪。 无敌的狠辣，蔓藤像是无情的鞭子抽打到程喻雪的脸上，即使有厚厚的毛发还是划出很大的血痕，有鲜血滴下来。 程喻雪吃痛，发出类似受伤野兽的低鸣，绿色的瞳孔中泛起点点泪光。 那样子比完全的凶狼多了一分柔弱，在门口看到这一幕的程意忍不住向前一步，叫道：“程迦勒，你别——” 太迟了。 程迦勒步步紧逼，程喻雪步步后退，到最后一连数十下的藤条抽在她身上，她的毛发开始褪去，露出的皮肤有着人类的白皙。 那分明是要退回人类形态了！ 程意大惊，程迦勒对付狼形的程喻雪那是一回事，可以说是为了自卫，可是变回人类的妹妹居然还要往死里逼，这可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程迦勒，你冷静一点！” 砰，啪。 程喻雪被大力一击，直接抽倒在地，嘴巴一张，吐出一大口鲜血。 然后她的四肢和脊背慢慢恢复成人类的形态。 可是程迦勒杀红了眼睛，眼底也多了一抹阴绿，他听不见程喻雪的低低哀鸣，也听不见程意一直在劝阻的声音，他的眼里只有鲜血和胜利。 他的耳朵里只有蔓藤老妖的蛊惑之音。 “上啊，杀啊，想成为王者吗？想成为全天下最厉害的人吗，那就杀了她！她就是你们程家几百年来的诅咒，她就是你命中注定的仇敌！杀了她，杀——” 杀，对，杀。 程迦勒举起藤条，那藤条有婴儿的大腿那么粗，上面的倒刺根根尖锐无比，泛着渗人的冷光。 这一根甩下去，程喻雪肯定是活不了了。 程迦勒难道真要做出弑妹的举动？ 程意瞪大眼睛，大喊：“程迦勒，你住手！” 啪—— 那一根藤条毫不犹豫甩了下去，与此同时，从门外闪进来两个身影，那身影带着一股凛然正气，速度快得几乎让人捕捉不到。 因为那两个身影的出手，程迦勒的藤条稍微偏了一点，没有完全打在程喻雪的身上。 “程意——” 第三个白色身影出现在自己眼前，程意愣了一秒钟，才认出来人。 “宋天谕。”原来是他。 宋天谕因为父亲的判断，等待了一些时间才上来，没想到还在走廊上的时候就感受到这个房间里涌出的阴戾气，一进来就发现程迦勒在暴力行动。 只要一想到那些狠辣的藤条下一秒就有可能甩在程意的身上，宋天谕的心里就一阵后怕。 他拉着程意的手，这时候根本没心思讲究什么绅士风度，“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再三确认后，得到程意亲口回答：“我没事，你赶到了。” 宋天谕稍微安心，然后看着她穿着优雅的礼服，露出了精致优美的锁骨，他一直知道程意是个美丽的女孩子，此时这抹美丽这样真实地展现在眼前，宋大公子第一次有些不好意思。 他微微别过眼睛，“你没事就好，我一接到你的信息就去通知我的父亲，我们早就出席宴会了，只不过父亲说……” 宋天谕想要解释，微微蹙眉，这些判断是身经百战的父亲做出的，他一向信任父亲所以自当遵从，可是程意是个女孩子不懂这些，多说了她会不会误会父亲不想帮助她？ 其实他想多了，程意一心关注里面的情形，连最讨厌被人触碰这一点都没发觉，更何况其他。 房间里的宋父和下属合力抵抗程迦勒，两位都是联盟中经验丰富的将官，交手中就发现程迦勒体内潜伏着蔓藤妖，于是所有的招式都对准蔓藤妖的弱点进行攻击。 很快的，程迦勒的速度跟不上了。 宋父和下属使眼色，下属略一点头，然后一个错身来到程迦勒的左侧，程迦勒的第一反应就是去对付下属，与此同时宋父闪身到了程迦勒的右侧。 在他分神攻击下属的刹那果断出手，程迦勒被打中后心，受了重创，哇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那血居然是绿色的。(未完待续。) 231.她居然是鬼王的 程意见状，眼睛瞪大：“迦勒——” 这一声迦勒听在宋天谕耳里，有种说不出的亲昵，他不自觉地眉头一皱。 不过宋父那边看她要过来，沉声出口阻止：“先别过来。” 宋父参与过十年前的阴阳大战，后来又长期任职联盟中的训练长官，身上日积月累带着一股威严，让人心生畏惧。 程意倒不是怕，她只是还惦记着要演戏。 不过没想到宋天谕和他父亲直接出现在程迦勒面前，那之后落跑的事情就等于敞开在面前了。 也就是说不用继续装了。 这样一想，程意心头莫名就轻松了。 原本柔弱的面容也重新变回惯有的清冷，很冷静的点头说道：“好，我不过去。” 难得见到这么爽快的丫头。 宋父侧头看了她一眼，嗯，模样长得还不错，气质冷了一些。 自家的儿子温润如玉，站在她边上似乎显得有些婆妈？ 宋父蹙眉，一定是他看错了。 “长官，这姑娘还有气息。”下属负责查看晕死在另一边的程喻雪，此时汇报说。 宋父点头，自己这边打探起程迦勒的情况。 脉象十分乱，体内的气在乱窜。 宋父的眉头深深皱起，这样想起只怕蔓藤毒素会遍布全身，到时候程大少爷的这条命都有可能保不住。 宋天谕在边上低声安抚程意：“程迦勒现在情况不稳定，你还是看看情况在过去吧。” 刚才的过招程意都看在眼里，宋父两个人意在制服程迦勒，没有下狠手伤害他，程迦勒的问题应该不算大，但是先前跟程迦勒死斗的程喻雪，看着情况就不太好了。 程意微微蹙眉，问：“那边呢，我可以过去看看吧。” 宋天谕微微诧异，程家的一些信息他是调查过的，他知道程意在程家一直不受待见，尤其是被程喻雪程喻文两个双胞胎姐弟欺负得厉害。 没想到这时候，程意居然还对这个昔日的敌人这么上心。 他认识的程意，真是个善良的人。 宋天谕感觉很欣慰，心里升起一抹柔情，那边的宋父察觉到儿子的变化，眉头不由又是一皱。 “黄叔叔，可以吗？”宋天谕直接询问父亲的下属。 黄下属查看过程喻雪，她目前的情况绝对没有伤害人的本事，，不过他还是习惯性地抬头看了一眼宋父，请示他。 宋父略微点头。 黄下属才说：“可以，小宋你和那位……程小姐过来吧。” 正好有些情况要交代给家属，在场的家属除了程迦勒，就只有那位穿礼服的程小姐了吧。 黄下属心想，哥哥娶妹妹，哥哥又对妹妹下狠手。 这关系可真够乱的。 宋天谕拉着程意的手走过去，直到到了程喻雪身边，程意才发现他们的手握在一起，不由抬头看了他一眼。 宋天谕倒是很淡定，微微一笑：“刚才情况紧急，是我唐突了。” 宋父眼睛没看那边，耳朵一直接收着声音。 他听见那个小姑娘比他的儿子还要淡定，点点头：“我知道。” 宋天谕又说：“我知道你知道。” 宋父：“……”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儿子。 你的优雅呢，大方呢，都被狼吃了么。 说话绕来绕去的，最是不大方了。 欸。 美色误人。 宋天谕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下了这么一个结论，他跟着程意一起蹲下来，听黄下属讲解程喻雪的情况。 “她的身体多处受重创，这里——还有这里——经脉都断了。”黄下属的手势在程喻雪的背部和腿部比划过去。 宋天谕不由挑眉：“这几处都是大经脉，这是否会影响到她的行走能力。” 程意在一边认真听着，没有插嘴。 小小年纪这样淡定，这下连黄下属都欣赏起程意来。 黄下属点头，“本来如果只是一般重创，那救治一下还是可以走路的，不过剧烈的运动是居无可能了。 只是这位姑娘被带着毒素的蔓藤条击中，毒素随着血液进入身体，刚刚处理完那边我第一时间给她喂了解药，不过就算剩下的余毒清除干净，这位姑娘下辈子也只能躺在床上了。” 程喻雪，居然瘫痪了。 宋天谕眼眸微微动容，花样年华就此陨落，的确让人惋惜。 不过一想到她在旧小区犯下的团灭案，那残忍的手法和无法抑制的兽性，宋天谕又不免觉得也许这样才能保住龙城其他居民的人身安全。 相比宋天谕的惋惜后又小小的庆幸，程意的感觉就复杂得多。 她从来没有想过骄傲蛮横如程喻雪，最后居然会落得这样凄凉的下场。 她当初计划着逃离程家，离开龙城，想得是自己得到自由后的随性生活，也没恶毒的祝愿程家就此陨落。 只是一切还是按照命定的剧本行走，程意无法改变。 想必控制欲极强的程迦勒有再大的能耐，也无法抗衡命运吧。 那个诅咒，的确很强大。 程意想到这里，抬头看向程迦勒那边。 宋父专心压制程迦勒体内的毒素，不过看他的表情似乎不是那么容易。 宋天谕也注意到了，起身朝父亲走过去：“父亲，我可以帮忙么？” 宋父微微舒展眉头，说：“你度一点气给他，看看能不能压制毒素蔓延。” 宋父杀伐多年，身体里的气注入程迦勒体内不仅不会压制毒素，反而可能加速毒素流动，起到相反的作用。 宋天谕就不一样了，他年轻，思绪尚未沾染太多戾气，尚有一片赤子之心，他的气更为清澈对毒素有很好的抑制作用。 宋天谕立刻走过去，按照父亲的指示按着程迦勒的眉心，注入自己的气。 而这边，程喻雪体内余毒作祟，她身体不由抽动，脸色也变得诡异。 黄下属立刻也动用自己的气帮助她缓和毒素。 房间里充斥着联盟者专有的气，那些气正义凌然，天然就排斥着其他阴沉的气。 比如程意身上潜藏的黑气。 起初程意只觉得自己脑袋有些发晕，眼睛无法聚焦，等到她看见自己的脚下有黑色液体流出，她的眼睛不由睁大。 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黑气不是早就已经进化为黑雾了吗？ 现在怎么又变了回去？ 对了，她的意识能被程迦勒看破，是程迦勒在搞鬼？ 程意立刻把目光投向程迦勒那边，却对上一双错愕带着浓浓厌恶的眼睛。 这个程小姐居然是鬼王的——(未完待续。) 232.他到底胡说什么 宋父看了程意脚下的黑色液体，眼中的情绪一闪而过。 宋天谕也注意到程意的变化，他有些担忧：“程意，你别动我这就去——” 宋父冷声打断他：“你现在一动，程迦勒就会死。” 这一句成功惊醒了在场的人。 程意只觉得晕沉沉的脑袋都被这一声打醒了，她立刻说：“宋天谕你别过来，不用管我，我自己会好的。” 不就是黑雾吗，既然是她身上的东西，既然是属于她的异能，她就应该能够掌控它。 程意是个倔强的人，发了狠，就会上心。 她就不信她搞不定这玩意儿。 程意微微闭眼，开始全身心掌控这股黑气。 外头走廊上，陈晓月晕倒后林刑天本来想迅速过去找程意的，只是没想到吴静的善心在这一刻彻底泛滥，硬是拉着他说不可以丢下陈晓月不管。 林刑天简直要抓狂了：“小镜子，她不是什么好人，你刚才也看见了。” 吴静鼓着腮帮子道：“人不是生出来就是坏人的，这位姐姐误入歧途肯定也有她不得已的苦衷，刑天哥哥难道不应该给她一次机会吗？” 机会。 谁爱给她就给她，管他什么事情啊。 林刑天又说：“动静闹这么大，酒店的保安很快就来了，她留在这里自然会有人照顾的，你不是要去见坤玉吗？还耽误什么？” 女人脑回路简直堪比无字天书。 没想到吴静深深而圣洁的看了他一眼：“刑天哥，我的确很记挂坤玉，可是我也知道坤玉是个品行高洁的人，他身为坤梦之境的境主境界本来就比我高，我要是丢下这位姐姐不管，那不是成了品德败坏的人了？” 吴静说着，眼里泛起泪光：“那样子，坤玉不会再喜欢我了，我自己也会瞧不起我自己的。” 林刑天嘴角抽搐，很想说妹子你想多了，男人真爱你才不管那么许多，什么品行不品行，高洁不高洁，男人是喜欢冰清玉洁的女人没错，不过他们更喜欢的是这样的女人成为自己的女人后可以为所欲为…… 啧，他都在想什么呢。 都怪这小镜子不懂事，把他的思绪都搞乱了。 林刑天深呼吸一口气，说：“那这样吧，我先走，你留在这里陪着她。” 这样就好了吧，不再辜负她的高洁，他也可以早点找到程意。 他孩子他妈还在等着他呢。 吴静也觉得这个主意好，点头：“好，就这样办吧，刑天哥。我陪着这位姐姐在这里等救护人员来。” 还救护人员。 就陈晓月做的那些事情，随便给她扎一针，能醒过来就不错了。 林刑天心里猛翻白眼，还是故作深沉的走到她背后，说：“那好，哥哥我就先——” “呀——” 正说话之际，林刑天猛地从背后扛起吴静，然后就以非常快的速度进了其中一件房间，门一开，扔人进去，然后关门，反锁。 吴静在里面反应过来后用力怕打着门。 “刑天哥，你干什么？快开门，放我出去啊——” 开门放人，休想。 林刑天接着把晕倒的程晓月扶起来放到清洁车里，然后用力一推，眼见着清洁车迅速在走廊上滑动，然后轻轻撞到某一个拐角，才停下来。 这么远的距离，就算陈晓月醒过来吴静应该也没有危险了。 聪明人的第一反应肯定是逃跑。 陈晓月不算聪明，但也不笨，林刑天觉得她会逃跑。 “小镜子啊，你乖乖在这里待着，你刑天哥我去找你嫂子去了——”林刑天冲房间里喊了一声，然后拔腿就跑。 耽搁了这么多时间，那边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喂，喂？刑天哥！” 吴静拍得手心都痛了，还是没有留住林刑天，她走到窗户边向下看去，好巧没巧对上一双和自己极为相似的眼睛。 因为闹肚子去了一趟小医馆，现在才赶来酒店的吴尧在酒席上找不到宋家父子，里面的气氛也热闹不好打电话，他于是出来联系宋天谕。 电话还没打通呢，偶然一抬头居然看见意想不到的人。 那个娇小的身影是他的妹妹吴静？ 她不是在立城的紫藤庄园里待着吗，为什么会出现在龙城，还出现在程意和程迦勒的订婚宴上？！ 疑问一个接一个，然后一个醒目的人名冒出来。 林刑天。 一定是林刑天那个混蛋。 吴尧的火气立刻涌出，他仰着脖子对探出头的吴静喊着：“静儿，你站在那里不准乱跑！”喊完自己就冲进了酒店。 心里在喊着，林刑天你三番两次拐走我的妹妹，你死定了！ 在走廊上寻找的林刑天打了一个喷嚏。 奇怪，是谁在想他？ 难不成是孩子他妈…… 林刑天一想到程意会惦记自己，心头甜滋滋的，一颗心揪开始砰砰砰跳不停。 诶，好想立刻就见到她啊。 林刑天的思念就像洪水泛滥一发不可收拾，也许是老天爷也受不了他的相思居然就给他行了方便，在一个拐弯过后，林刑天就来到了服务员说的那个房间。 程意小姐的梳妆室。 林刑天大步过去，然后用力打开门。 门本就没锁，他这么一推房间立刻大开，里面正蹙眉控制黑气的程意只听见一声中气十足又十分欣喜的喊叫。 “程意！” 程意蹙眉，谁这么大声，当她是聋子吗？ 下一秒，她的身体忽然腾空，吓得她睁开眼睛，只见一张喜气洋洋的脸露在眼前。 “林刑天？” 林刑天跟得了天大菜头的痴汉一样，傻乎乎地抱着她笑：“欸，是我，孩子他妈你果然一直惦记着我，所以我刚才才会打喷嚏，对不对？” 程意莫名其妙，一头雾水。 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动了一下身体，皱起眉头：“你赶紧放我下去。”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呢，她要控制…… 程意一低头，发现地上的黑色液体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 地面上干净无暇，几乎能照出人影来。 这是怎么回事。 “孩子他妈，你听听我这里。”林刑天拉着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 程意措不及防，手被按去，她感受到一阵跳动，那声音很稳健，嗯，心脏听强健的。 等等，不对，她干嘛要听他的心跳啊。 程意蹙眉，林刑天的痴汉脸再一次凑到她面前，几乎是鼻子贴着鼻子，笑容还是傻乎乎的。 “听见没有？那是我想你的频率哦。” 想你的频率。 一贯清冷的，为人冷漠的，很少交友，不喜欢被人触碰的程意小姐，有生以来第一次红了脸。 妈的。 他到底在胡说什么。(未完待续。) 233.人渣中的败类啊 林刑天忽然出现，早就吸引了宋父等人的注意。 宋天谕的脸色更是难看，走过去拉着林刑天的胳膊，脸上还是竭力保持平和。 “程意说，放她下去。” 林刑天抬头，看他一眼，那眼神是满满的不屑。 我抱着我孩子他妈，你管得着么。 然后他就一言不发，用眼睛盯着宋天谕。 宋天谕和他对视，一时间两个男人进行一场眼神的较量。 哼，老子软玉温香在手还怕输？ 林刑天心里得意洋洋，忽然见宋天谕眼神微微诧异，然后似乎有笑意一闪而过。 这小子是在嘲笑我？ 嫉妒还来不及吧…… 林刑天一直注意着宋天谕，没有发现怀里的程意危险的眯起眼睛，然后张嘴对着他的胳膊用力咬了下去。 林刑天倒吸一口气，忍住了。 程意见状，咬得更用力，宋天谕不着痕迹地踩了林刑天的脚。 腹背受敌的林刑天脸色涨红，终于抵抗不住放下了怀里的人。 即使痛的要死，他的动作还是尽可能温柔小心，就怕摔到程意。 要命的是程意居然领悟到他的这份心意，下去后虽然用力嫌弃了一眼，就转过身去看程家俩兄妹的情况。 只是心里头狂跳的一颗心，几乎要隐藏不住。 林刑天用力捂住嘴巴，才没有发出声。 要忍住，不能丢脸。 宋天谕凉看了他一眼，就过去询问程意，“你没事吧？” 有事。 她的心跳不正常啊。 这种话当然不能说出来，于是程意又开始摆出正常的脸，摇头，“没事。” 那边林刑天平复了痛楚，看宋天谕贴那么近，心里就不乐意了。 跳着脚过去，硬是挤到俩人中间，然后冲着宋天谕重重一哼。 “这是我孩子他妈，宋先生还是离他远一点！” 这个白痴。 这个神经病。 宋天谕和程意脑海中同时飘过一个评价。 而默默注视这一幕的黄下属看到这里，不由嗤一声，“如今的年轻人真会玩啊。” 宋父一脸严肃，看了他一眼。 黄下属立刻收敛看热闹的心情，正经起来。 “长官，你那边如何？” 黄下属这里已经控制住程喻雪的毒素，后续靠现代医疗就可以了。 不过费用和治疗周期会比较长久，程家不缺钱，想必不是什么难事。 宋父面容冷肃，摇摇头，“不太好。” 那边对峙的宋天谕和林刑天只看见程意毫不犹豫丢下他们，走过去问。 “我大哥他怎么了？”程意下意识称呼程迦勒为大哥。 宋父心中有些复杂，大哥，这会儿又是大哥了，从没听过妹妹要嫁给大哥的。 宋父家教严，自己某些思想还是挺保守的。 他觉得程家这一代的年轻人有些不像样，不过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他是外人没资格过问。 于是他就事论事回答：“程少爷心魔很深，所以他体内的蔓藤妖才能扎稳根基。” 程意挑眉：“所以你的意思是，只要去除他的心魔，就有可能彻底祛除蔓藤老妖怪？” 这丫头倒是一点就通。 宋父意外程意的聪明，点头：“的确是这个意思。” 程意忽然想到什么，抬眼朝那两个幼稚对峙的男人看去。 “如果有人能进入他的梦境，是否更容易打败心魔？” 宋父微微蹙眉，“哪有这么容易，除非有中级以上的入梦师……” 宋父见程意目光灼灼，忽然也看向林刑天。 那是个高大英俊的年轻人，和自己儿子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虽然长得好，不过言行举止颇有些吊儿郎当。 宋父有些狐疑地问：“这位小兄弟是入梦师？” 这大叔眼神不错。 不过他那什么表情，好像他是个入梦师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宋天谕抢在前头回答，“父亲，他叫林刑天，的确是一个入梦师，据我所知，他的等级应该已经到了中级。” 父亲，原来是他老爹。 挂不得一个德行。 切。 林刑天听到宋天谕的介绍，颇有些得意地仰着头，懒洋洋地回答，“嗯，算是吧。” 那模样又让宋父皱眉，“程小姐确定要让他进去？” 他的意思很明显，他不相信林刑天的能力。 嘿，你这个臭老头。 林刑天有些牙痒痒。 宋天谕这时候替林刑天说话了，“父亲，林刑天的能力我是见识过的，他曾进去坤梦之境，并且从境主手里救出一个人。” 坤梦之境很有名，在联盟中也是。 果然这么一提，连黄下属都露出诧异的眼神，“这么厉害？” 宋父也多看了林刑天一眼。 就凭他？ 林刑天捕捉到他的眼神，心里已经连白眼都懒得翻了。 得了，你还不如你儿子有眼光。 既然儿子这么说，那这个林刑天可能真的有几分本事，不过这毕竟是一条人命。 一条能带给联盟大笔资助的人命。 宋父自然不可以大意，他沉声道：“程少爷的心魔深不可测，我怕就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未必抵得过……” “汪汪汪！” 门外忽然传来一连串的狗叫。 这什么情况？ 黄下属探头看向门口，只见一只白色的小土狗冒出来，然后一只绿色的乌龟紧随其后。 “你跑那么快干什么……他们想抓的是小爷又不是你。” 黄下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欸，乌龟会说人话，他有没有听错？ 林刑天一听狗叫就认出这是他惦记的汪汪，不由大步过去，“汪汪。” 汪汪很通灵性，认出林刑天后快乐地摇着尾巴过去。 “乖孩子，你有没有想爸爸啊。”林刑天摸着它的后颈，一副慈父的模样。 汪汪被揉得很舒服，闭上眼睛叫了一声，“汪。” 其他人都一副无视的样子。 小八进来后看见，看见程意就扑过去，几乎要老泪纵横了。 “主人，你可要为小爷……我做主啊！” 程意看着捧着自己的腿，摸着鼻涕和眼泪的小八，不由挑眉。 这只乌龟一向傲娇，今天是吃错药了吗？ 正诧异着，又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 “灵龟大人，你跑什么……坤玉小伙子是吓唬你的，不会伤害你的……” 陈符看着一屋子的人，尤其是那两个一身正气的联盟人，不由瞪大眼睛。 “咦。” 接着眼睛瞥见晕倒的程喻雪和程迦勒，程迦勒的脸色分明是蔓藤毒素发作的样子，不由更加诧异。 “咦，程少爷还没跟程意小姐结合以中和毒素吗？” 此话一出，整个房间都安静了。 林刑天脑子嗡嗡的，这个瘦高的中年男人刚刚说什么？ 程迦勒要和他孩子他妈结合……为了解毒？ 卧曹。 简直是人渣中的败类。(未完待续。) 234.真巧啊你在这里 陈苻的出现，引起一阵微笑的骚乱。 那骚乱主要发生在林刑天身上，他听见陈苻的话只觉得自己脑袋上冒出一顶巨大的帽子。 面色不善地朝陈苻走过去。 拎着他的衣领，从牙齿里挤出一字一句：“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给爷爷我解释清楚……” 陈苻的注意力起先都在程意身上，此时才注意到林刑天的存在。 不由微微睁大眼睛，露出见到熟人的那种喜悦。 “小兄弟，是你啊。真巧，你也在。” 巧你妹。 林刑天面对他那种热情的笑容，一腔怒火居然一时间无法发泄。 汪汪一路奔波，此时见到林刑天和程意，有一种在外游荡的游子终于归家的感觉，湿漉漉的眼眶无辜可怜地盯着程意。 还把脑袋在她腿上蹭啊蹭，撒娇卖萌一样都不落下。 这个程意倒不意外，奇怪的是今天汪汪居然有了个竞争对手。 那就是小八。 小八全然没有平时傲娇霸气，恨不得学着乌龟横着走的嚣张态度，一反常态的小媳妇儿似的抹眼泪。 “主人，我被欺负的好惨啊，你可一定要给我做主啊……嘤嘤嘤……” 汪汪也被这样的小八吓到了，但它很快意识到自己有了对手，这怎么可以呢。它这样毛茸茸这样可爱，小八虽然是灵龟，但只有硬邦邦的乌龟壳，完全没有自己的萌态啊。 他哪里有自己可爱。 这样一来，汪汪也不甘示弱一边叫唤，一边蹭着程意的腿：“汪汪汪！” “呜呜……主人，有个自以为是的猪头欺负我……” 黄下属看得目瞪口的。 那边林刑天还抓着陈苻问详细的情况，程迦勒打得什么主意，肚子藏了多少坏水，他可得打听清楚。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宋长官，你看……”黄下属有些头大的看着宋父。 宋父倒是很淡然，瞥了一眼自己的儿子，随即低头查看程迦勒的情况。 “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随他们去吧。你看好自己的事就好。” 黄下属很是惭愧。 不愧是宋长官，永远都专心在手头的正事上，其他天大的事情也不会让他分心。 自己比起黄长官实在是差太多了。 宋父的余光扫过好那边的女孩，程意两只长腿被乌龟和小土狗分别占领了一只，目前看起来没有抓狂也没有女孩子特有的爱心泛滥。 她只是微微挑眉，神色清冷，目光忽左忽右打量着脚下的两个小东西。 这份镇定在女孩子很少见，就连一般的男孩子都做不到。 宋父收回视线，心里想，纵然这样他还是不能让自己的儿子跟这个女孩走得太近。 跟鬼王搭上关系的人，从来的都不会有好下场。 “程意。” 宋天谕走过来，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带着善意。 程意说，“没事，我能应付。” 黄下属的余光和耳朵不时接收着那边的信息。没办法，太热闹了，自己这边又比较无聊。 看到这一幕，不由心里嘀咕。哎呦，小宋看着程小姐的眼神很有意思啊。 这程小姐也不是普通人，居然能看懂小宋的意思。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 黄下属想到这里，下意识抬头去看自己的长官，只见他一脸严肃地看着程迦勒。 感受到下属的目光，抬头露出询问的眼神呢：怎么？ 黄下属立刻低头，装作自己很认真的样子。 再有默契也没有用吧。 黄下属心中有些叹息，他这个长官最讨厌和鬼王有关系的人事物了。 那程小姐刚刚脚下流出的黑色液体，分明跟从前的鬼王一模一样。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 莫非是师徒？ “好了，汪汪乖。”程意首先安抚了汪汪，汪汪是个很听话的宠物，得到程意几下温柔的抚摸，就乖顺地趴在地上。 摇着尾巴，吐着舌头，眼神都有了光彩。 看着就让人喜欢。 而另外一只么…… “哇，主人，你要为我做主啊……哇哇哇……” 程意看着那坨绿色，他干嚎了这么久不累吗。 是什么让他丢弃自己的骄傲，沦落到要靠卖萌和撒娇来赢取自己的帮助。 程意忽然感到非常好奇。 不过好奇归好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放开。有什么事情找他。”程意指着一边的宋天谕，一边扬起下巴，示意小八立刻松开。 我去。 小爷我的卖萌指数难道一点用的没有吗？ 不可能啊，曾经有五千的时间里他就靠这一招骗过了坤梦之境的境主，这程意虽然有点异能，但说起来也就是个人类。 一个人类怎么能抵挡他无敌的萌态？ 小八眯起绿豆眼，难道要使出那一招…… 程意正抬头对宋天谕使眼色，让他过来弄走这碍事的家伙。 宋天谕很少看见程意无可奈何的样子，尤其对象还是一只会说话的乌龟。 那只乌龟在立城的时候他见过，当时只觉得颇有灵气，同时脾气大得很，才几天没见怎么就转了性子？ “讨厌啦，人家被人欺负，你都不帮人家！哼！” 一个掐着细细尖嗓子的声音陡然响起，最后的那个尾音拖得很长，雌雄莫辩的音调让人毛骨悚然。 程意脸色一冷，想也不想一脚踹开。 “啊——” 小八没有防备，被踹飞在半空中，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摔个大跟头的时候被宋天谕利落接住。 宋天谕双手捧着龟壳，和小八大眼瞪小眼。 瞪了一会儿，小八扭动着身体，叫喊着：“奶奶的，小爷不要看着这个男人，快把小爷转过去！” 小八很不安发，扭动的时候四肢扑腾，打到宋天谕。 宋天谕是个绅士公子，自然不会跟一只乌龟计较。 不过他不准本照做，因为乌龟转过去就会面对程意。 那不行，不能打扰程意。 于是，宋天谕露出微笑，看得小八脊背发凉。哇靠，他对着小爷笑是几个意思。 不会看上小爷了吧。 哇噢，小爷我不喜欢男人，就算喜欢男人我们种族不同，也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小八重遇旧主人，脑子有些不够用，这么胡思乱想着，越发不能面对宋天谕的笑脸。 宋天谕奇怪的看着他的脸颊忽然涨红，然后伸出前肢，把脑袋埋进去。 “哇，不要看就好了！” 宋天谕挑眉，什么意思。 算了，这不重要。 那边陈苻被林刑天一阵威胁，还是如常的熟人打招呼，顺便解释了程迦勒的打算。 听得林刑天是牙痒痒，“哼，这个人渣，从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未完待续。) 235.蠢龟更加愚蠢了 陈苻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他替程迦勒解释道。 ”小兄弟，话不能这么说，站在程少爷的立场上来说，这个办法有利无害，既能让程家免除诅咒的祸害，同时又不用伤害其他人也能保证家族的繁荣。” 陈苻说着，连连点头赞叹。 “简直就是一石三鸟啊。不愧是程家大总裁。” 这种人渣有什么好夸的。 林刑天咬牙道：“什么不用伤害其他人，那我孩子他妈呢？他居然敢觊觎我孩子他妈，这份念头就很龌龊，下流！” 孩子他妈……陈苻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这时，背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 “林刑天，你在说谁龌龊。” 本来气愤得要死的林刑天听到程意的声音，那脸就像是三月的春风，一下子就春光灿烂起来。 “没有啊，孩子他妈，那个词语听起来多不文雅，我是绝对不会说的。”林刑天信誓旦旦，浓眉大眼的，看上去分外诚恳。 边上的陈苻不由咂舌，这，简直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不过看看说瞎话的人丝毫不害臊，还有的隐隐自得。 而听瞎话的人似乎也不在意。 陈苻想了想还是静观其变，不参合比较好，与此同时他脑海中响起坤玉的声音：喂，你去那边，别理这对狗男女。 狗男女…… 陈苻对坤玉的用词有些无语。 坤玉说出来后，自己也察觉到有些过了。 没办法，他刚才被小八气糊涂了，而且看到林刑天看着程意的眼神火辣辣，不由就想起他的静儿。 凭什么他和静儿相隔千里，而这个入梦师却可以看见喜欢的人站在自己面前。 不公平。 坤玉很不爽，程意和林刑天的事不关自己的事，那他就去解决他的事。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过去那边。 陈苻的性格本来不算绵软，不过坤玉的脾气太强硬，而且他身为梦境的主人，在潜意识上能够让人听从他的决定。 于是陈苻点点头，好的，小伙子，我这就过去，你别着急。 陈苻于是朝着宋天谕的方向走去，坤玉透过陈苻的身体，眼睛紧紧盯着宋天谕手里的小八。 哼，叛徒，看我怎么收拾你。 背对着他的小八，忽然感觉屁股一阵寒冷。 怎么回事，这种感觉…… 小八有不好的预感，就在陈苻越走越近的时候，他忽然就抬起头直起身体，迅速地跳上宋天谕的肩膀，然后从后头露出自己的小脑袋。 宋天谕没有想到一只以慢速度著称的乌龟居然会有这样的身手，那身形简直就可以称得上矫捷了。 不过，这是做什么，他躲什么？ 宋天谕瞥了一眼肩膀上的小脑袋，小八很霸气的用绿豆眼睛瞪着他：“看什么看？小爷跟你挑明直说吧，我们之间是没有可能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宋天谕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蒙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他刚刚说什么，什么可能，什么死心。 他要死什么心。 看着宋天谕一副我什么都听不懂的样子，小八很是嫌弃，人类的男人都这样伪善吗。 敢做不敢当这一点很不好啊。 不过，很快的小八就没工夫理会他了。 陈苻已经来到他面前，然后坤玉的脸若隐若现出来，带着嘲讽的目光看着小八：“叛徒，你倒是跑啊，你能跑到哪里去？跑出这个酒店，还是跑出龙城？” 小八咬着牙：“关你屁事！反正总比跟着你这个万年单身狗强！” 陈苻仿佛听到了什么重大秘密，喃喃说了一句，哦，原来小伙子你曾经的情路这么不顺啊。 坤玉恼羞成怒，白痴，听一只王八的话你是傻了么。 什么万年单身狗，说得他多么差多么没有市场一样。 他只是因为选择面狭窄，才会一直单身好么。 想当初就是因为一个人实在无聊，才会捡了一只乌龟悉心照顾，五千年的时间又当爹又当妈，就差把一颗心掏出来给他了。 结果呢，好心不如驴肝肺。 坤玉阴沉着脸，陈苻的面容立刻散发出丝丝灵气，这灵气夹着坤梦之境境主的怒气，显得很有些杀伤力。 就连宋天谕都感觉有一股压迫感，迎面袭来。 小八跟随坤玉五千年，对他的脾气在了解不过了。这个坤玉自以为是的很，以为自己大度宽容心眼好，其实完全相反。 他就是一个心胸狭窄，爱记仇，是非小心眼玻璃心，动不动沉着脸闹脾气的矫情男！ 小八想起曾经的自己足足忍了四千九百年，才终于找到一个机会逃出坤梦之境，到了阳间人类的世界后，他才知道自由是什么滋味。 那种无拘无束的感觉简直爽呆。 再后来认识了小渔，两个混世魔王就厮混在一起，更加爽呆。 在坤梦之境里除了花啊就是草，那个自认为是个好主人的坤玉最喜欢喂他吃胡萝卜，天知道他有多么讨厌吃胡萝卜！ 阳间世界多好啊，有那么多好吃的。 尤其是草莓味的冰淇淋，小八还记得第一次尝到这个滋味的时候他在江岸上睡觉，有一个小女孩的冰淇淋融化了，滴在他的嘴边，他醒来后随口一舔。 天哪，那爽滑的口感，那酸甜的滋味。 那一刻小八简直达到了天堂。 有了对比，小八越发觉得自己跟着坤玉的五千年简直就是虚度光阴。 尤其这会子坤玉还追着自己不放，小八的反抗心理达到极致，他举着小短腿搭在宋天谕的肩膀上，说：“诶，你不是喜欢小爷么？小爷想了想，至少要给你一个机会。” 宋天谕满脸的问号。 不远处的黄下属还是第一次看见小宋有这样的表情。他平时总是一副超出年纪的沉稳和淡定。 “你，揍扁他，小爷我就……考虑一下。” 话说出口的时候，小八简直报了破釜沉舟的心理。 诚然他活了八千年，到现在为止还好是一只纯洁的单身龟，不过他在阳间混了这么些年，大概也知道谈恋爱是怎么回事。 不就是亲亲我我。搂搂抱抱吗。 小八侧头看见宋天谕清俊的外貌，鼻子很高，眼睛很亮，眉毛也浓。 长得很不错啊。 这样的对象好像不吃亏啊。 小八这样一想，越发坚定，大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嗯，就这样！你帮小爷报仇，小爷我就答应和你处对象！” 宋天谕听明白了，然后一张脸失去了所有的表情。 对面的陈苻呆住了，灵龟大人说什么？ 只有坤玉在刹那的沉默以后，爆发出强烈的嘲讽：“哈哈哈哈……处对象，蠢龟，跟我一起的时候就不聪明，背叛离开后简直更加蠢了！哈哈哈……”(未完待续。) 236.怎么把坤玉忘了 可恶的家伙。 “你笑什么笑！你这个万年单身狗！”小八故意一字一顿喊道。 在相处的五千年的光阴里，偶尔会有一些有名头的大人物进入坤梦之境里，坤玉喜欢跟他们交谈，在他们面前摆弄学识。 坤玉活了这么久，简直可以说是百科全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过他有一个很要命的死穴。 那就是他单身。 并且如同小八所说，他单身的时间为…… 具体多久呢，久到坤玉自己也不记得了。 他从出生开始就被当作坤梦之境的继承人培养，在漫长的训练期间时间是静态的，所以他不能感觉到岁月的流动。 等到坤玉捡到小八，从抚养他的那一天起，他才开始有了时间意识，后来遇到心爱的静儿以后，真真正正懂得了光阴的可贵。 只恨相识太晚，只恨相处不够长久。 不得不说，跟了自己五千年，小八还是很了解他的。只不过，距离他们朝夕相处的时间又过去了三千年。 对坤玉和小八这种长寿的人来说，三千年不算特别长。 唯一的变数就是坤玉谈恋爱了，他不再是单身狗，所以小八的话丝毫不能伤到坤玉，然而引起他真切的嘲讽。 “我有没有对象不要紧，你有就可以了，不是么？”说着，坤玉看了宋天谕一眼，嘴角诡异地扬起。 那笑容看得宋天谕头皮发麻，终于意识到自己被人当成笑话了。 堂堂宋大公子，怎么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宋天谕下意识就动手到背后，想要把背上的那只始作俑者乌龟揪出来。 小八哪里肯离开，程意在那边跟林刑天不知道在说什么，眼下房间里就只有宋天谕这个仰慕者可以充当他的帮人。 怎么能轻易放弃？ “哇，小爷不离开！你放心，你的心意小爷知道！小爷我可以……”有时候言语是不够的，小八深知这一点。 他看着面露嘲讽的坤玉，心一横，闭着眼睛撅着嘴巴就朝宋天谕的嘴唇凑去。 来吧，为了面子和自由他是可以做出牺牲的。 “唔——” 搞什么鬼。宋天谕只觉得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脸一侧，小八的亲吻落到他的脖颈处。 诶，滑滑的，皮肤不错嘛。 小八趴在他的身上，听到坤玉发出不阴不阳的声音：“你是宋先生吧，我刚刚听你们说要战胜心魔。” 宋天谕挑眉，他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坤玉，确切来说是见到附身在陈苻身上的坤玉。 “你是谁？” 是程意的朋友吧。她总是认识一些奇奇怪怪的人。 宋天谕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丝毫没有嫌弃，反而有一种情人间的宠溺，不过他自己也不知道。 不远处的宋父看在眼里，眉头微微蹙着。 哎呀，宋长官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啊。 黄下属小心翼翼地瞥一眼上级的脸色，他算是看出来了，宋长官是不喜欢那个程小姐，每当小宋跟程小姐说话的时候，宋长官的耳朵就会竖起来。 不止这样，就连小宋提到程小姐，表情太过欢喜的时候，宋长官的表情看上去也不是很高兴的。 黄下属跟随宋父多年，即使别人看见的宋长官表情单一，多为严肃之态，但在他眼里也是很有层次的。 嘴角微抿，说明他不喜欢这个人的语气。 眉头蹙起，说明他不喜欢某种行为。 眼神都冷淡下去，同时又露出审视的意味，那多半是他想要阻止某件事的发生了。 眼下，只有小宋的爱情即将发生，这件事需要阻止吧。 不过，能成功吗…… 和宋天谕一样，边上的程意也要被某人搞疯了。 “我说的话，意思你听明白没有？”程意耐着性子，告诉自己千万不要跟白痴计较。 林刑天听见了，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英俊的眉头拧着，神态略带着一点醋意，语气是很高昂不屑的：“救他？那个人渣想要跟你……”简直是难以启齿。 林刑天很快总结了发言：“想要我救他，不可能的。” 哼，敢点击他孩子他妈，不单单贪图她的美色，居然还贪图她的黑气，利用她来给自己解毒，甚至破解阴门契约的诅咒。 简直是太过分了。 “你不做？”程意蹙眉。她刚才一定是脑子出毛病了。 这样的无赖和痞子，怎么会让她觉得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不打他，倒是真的。 “不做。”林刑天露出一副我很生气我就不的姿态。 程意眯起眼睛：“我记得，我们之间曾经有协议，在旧小区的时候我收留你，那笔恩情好像还没还清吧。” 居然这时候拿恩情说是，那个程迦勒在她心中就那么重要？ 林刑天咬牙，忽然一赌气，道：“好，既然这是你希望的，那我就成全你。” 程意本来还准备再威胁几句，没想到他这么爽快，一时间对他有些改观。 “你答应了？” 林刑天瘪瘪嘴：“不答应能行么。”这语气酸溜溜的，好象是受了欺负的小媳妇儿。 听得程意一阵恶寒。 恰巧汪汪起身走来，在林刑天脚边磨蹭。 “汪汪，看，这就是你妈妈，诶，我们父子俩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啊，你妈妈心里惦记着别的男人呢……” 什么鬼。 程意的脸黑乎乎的。 那边听完坤玉的话，宋天谕顿时眼睛一亮，招收要程意过去。 “过去那边。”程意点头，随口招呼林刑天跟上。 林刑天心里那个怨念丛生啊。 惦记着程迦勒，又对宋天谕这么听话，这个女人身边这么多男人，就是没有他是么。 林刑天的牙齿摩擦着，就连汪汪都感觉到他的情绪变动。 “汪汪？”这是怎么了呢。 汪汪歪着脑袋，看着他，还没等它看明白呢，就听见小八在那边喊叫不停。 “啊，小爷不要啊，小爷是灵龟，神奇的灵龟，万年才有小爷这么一只灵龟啊，你们怎么可以把小爷当作筹码来交易啊……啊……” 小八用力扭动，不过怎么都不能从宋天谕手中逃脱。 眼见着程意走近，他就像是看见救星似的大叫起来：“程意，主人！救救我，他们要卖了我，我不要啊……” 就这么一会儿，怎么又闹起来了。 程意挑眉，走过去，宋天谕对她说：“程意，这位坤玉兄弟说他能进入程迦勒的梦境，帮助他战胜心魔。” 程意眼睛一亮，对了，只记得林刑天这个入梦师，怎么把梦境的主人坤玉给忘了。(未完待续。) 237.进入程迦勒心魔 坤梦之境那么厉害，坤玉在里面跟个国王一样，那区区一个人类的心魔应该是小事一桩吧。 程意眼眸闪动，瞄向坤玉。 陈苻眨巴眼睛，对她笑：“程意小姐，是我。” 程意挑眉，“坤玉呢？” 陈苻接着笑，看了一眼宋天谕才说：“小伙子说了，他的要求已经跟小宋先生说了，程意小姐能答应的话，他立刻就进入程少爷的梦境里。” 程意不由问：“什么要求？” 宋天谕还没说话呢，他手里的小八哇一声，忽然就放声大哭。 “程意，主人……不，女王大人，你一定要救救我，这两个无耻的男人！无耻！” 怎么回事。程意眼里露出疑问，宋天谕略微无奈一笑。 “说来话长，这只乌龟……” 小八强烈扛起：“灵龟！小爷我是堂堂八千年的灵龟！是普通乌龟能比的吗？！” 宋天谕顺势接话：“原来这只灵龟早年是坤玉兄弟的灵宠。” 小八又炸毛了：“什么宠物！小爷那是忍辱负重，五千年啊，女王大人你都不知道我过得是什么日子……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想要报复我，我不要跟他在一起啊……哇哇……” 坤玉是小八曾经的主人？ 这可是新闻啊。不过转念一想，小八灵气逼人，来历不明，如果说他是跟在坤玉身边，在坤梦之境里呆过很多年，才养成了一身的灵气修为，这就说得通了。 程意对小八的哭诉和求助充耳不闻，转头看向宋天喻。 “坤玉想把小八要回去？” 这简单啊，反正她和小八之间也不算正式的主人和宠物的关系，她不过是从他嘴里知道一些信息，然后作为回报提供给他冰淇淋吃而已。 宋天谕微微笑，摇头，“他只是说希望我们不要插手，他和这只……灵龟之间的事情。” 说来这个坤玉真是聪明，强硬的手段只怕会逼走小八，说不定也会引起程意等人对小八的同情，不如以退为进，只要他们不插手，自己慢慢收拾小八就好。 这样的心机，看来两人之间的恩怨很深啊。 宋天谕心想，程意会为难么，毕竟看起来她好像挺喜欢那只乌龟的。 想到这里，宋天谕不由瞥了一眼站在程意边上的林刑天，从过来开始，林刑天就一直用眼睛盯着自己，眼珠子定定的，一动不动，怪吓人的。 宋天谕很镇定，只是看到他脚边的小土狗，眼眸不由动了动。 说起来，程意跟这只狗更亲啊。 她总是跟别的女孩子不一样，换了其他人，看见这样普通的土狗只怕躲还来不及吧。 不过，林刑天一直喊她为孩子他妈，这一点让宋天谕很在意。 他不由抬眼，看来在父亲那边的程迦勒一眼，自己喜欢的女孩在别的男人那边有许多名头呢。 程家大总裁的未婚妻，林刑天的孩子他妈。 有一天会成为宋天谕的女朋友么。 宋天谕是个淡然的人，也难免为自己这个念头微微脸颊绯红，心里头却冒出丝丝甜味，如果可以珍惜那天尽早到来。 “这样啊。”程意点头说着，“可以啊。” 这样干脆，甚至没有一秒钟的犹豫和考虑。 陈苻露出微微诧异的眼神，宋天谕也挑了眉头，倒是林刑天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态。 废话，眼前这个女人可是谈判中的高手，最喜欢跟人做交易，坤玉这个要求听起来多么简单，程意什么代价也不用出，只要不插手就行了。 在她看来，傻子才会拒绝吧。 小八愣了一下，然后一双绿豆眼几乎要瞪出来，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程意：“你——女王大人，你不是很喜欢我的吗？” 程意淡淡说：“你想多了。” 又对身后的林刑天说：“你跟坤玉一起进去，他能力比你强，你只要全力配合他，尽快战胜程迦勒的心魔就可以了。” 林刑天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在抽痛。 同时抽痛的还有他身为男人的自尊心。 居然这样赤裸裸的说别的男人比他强，这个女人……牙齿有些发痒，只是他的心还是无可救药地为她跳动着。 真是没出息啊。 林刑天一边唾弃自己，一边无法控制地用目光追随着程意。 宋天谕注意到他的目光，眼眸微微闪着。 林刑天是么，看来得找个机会给这个入梦师找点事情做，变得忙碌起来就能远离程意了。 “宋天谕。”程意望着他。 宋天谕立刻点头，转身往宋父那边走：“父亲，具体要怎么做？” 宋父在一边把情况都听得差不多了，正好程迦勒的毒素已经控制不住，他立刻言简意赅地说流程：“每个人呢的心魔都不一样，没有具体的破解之法。你们两个进去后只能见机行事了。不过要注意一点，千万不能被他蛊惑，一旦被蛊惑，很有可能会被困在心魔里成为他的养分。” 林刑天挑眉，他怎么说也是中级的入梦师，该知道的知识还是知道的。 宋父说的心魔，他之前也进入过几个，当然是受了客人的委托，进入梦境给他们开导了。 不过，那些客人自己想要解开心魔，这一点和程迦勒被迫解开心魔很不一样。 另外，一般人的心魔也很难跟有蔓藤老妖控制的心魔相比较。 总得来说，难度提高不少。 附身在陈苻身上的坤玉倒是一副淡定，同时胸有成竹的样子。没办法，他坤梦之境境主的名头摆在那里，一个小小的心魔而已。 对他来说实在不算什么。 “现在可以进去了么？”林刑天问，他想快点解决这件事，就能快点和孩子他妈多接触。 他深深觉得自己不像宋天谕讨程意的喜欢，一定是因为他们接触不够，孩子他妈不了解他，一旦了解了他相信程意一定会迷上自己的。 林刑天露出蜜汁自信笑容。 毕竟他这么英俊不凡，女孩子怎么能不为他倾倒呢。 林刑天笑着瞄了一眼程意，程意抬头，林刑天对她抛了一个媚眼。 程意面无表情转回头。 林刑天吃瘪，不过很快就打起精神，赶紧进去，早点处理完就可以培养感情了。 坤玉瞥了一眼在宋天谕怀里嘤嘤嘤哭泣的绿壳家伙，也露出势在必得的架势，说道：“蔓藤毒素的扩散速度很快，我想还是早点进去比较好。” 宋父点头，表示赞同：“那么，请两位走近一点，听着我的指示你们调匀呼吸，把手搭在程少爷的肩膀上，对，就是这样。” 林刑天搭在左肩膀，坤玉浮现出魂体搭在右肩。 片刻之后，两人的形体都发生了变化，坤玉整个就消失在空气中，而林刑天的身体变得僵硬，眼神呆滞，仿佛丢了魂魄一样。 “他们已经进去了。”宋父说，一边动作谨慎地把林刑天的肉身放置好。(未完待续。) 238.黑色蛆虫喷涌出 程意眼睛盯着程迦勒。 宋天谕过来，轻轻搭在她肩膀上，程意回头。 宋天谕微笑：“有他们两个在，一定会成功的。”然后很自然的收回了手。 希望如此吧。 程意点头，然后转身走了：“我去看看那边。” 黄下属没想到她会来自己这边，稍微有些准备不足。 宋天谕下意识要跟过去，背后的宋父眉头微微皱起，然后开口：“天谕，你过来。” 宋天谕转头：“父亲？” “你过来扶着程少爷，注意时刻注意他的变化，一旦有情况就说明他们两个控制不住心魔，反而被吞噬进去。那就很麻烦了。” 宋父说得很严重，神情却是轻松的。 这不是他夸大其词，宋天谕了解自己的父亲，他遇事一向沉稳，并且是越危机越镇定。 虽然宋天谕更想陪在程意身边，但是帮助程迦勒克服心魔，于公于私都是一件非常要紧的事情。 首先，程家私底下和联盟有来往，大笔的资助给联盟的培训以及各种管理提供了很大的支持，联盟作为一个全球性的大门派，自然也有其他资助来源。 只是，众所周知，联盟的起源地就在龙城，几个创始人也跟龙城有很深的渊源，各种因素下龙城的程家比其他资助商又多了几分老乡的分量。 并且宋天谕想，程意之所以这么关心程迦勒，一方面他是程家的当家，程意手里现在握有程氏三分之一的财产，她虽然聪明但本身的商业天赋是有限的，这方面既需要善于经营的程迦勒主持大局。 但同时宋天谕忍不住想到另外一个方面。 如果程迦勒出了事，程家必定陷入无人主持的混乱局面，到时候程意也不用费心想什么逃离的计划，直接光明正大从龙城离开，去往世界各地。 根本没有人可以阻挡她。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巨大的障碍妨碍着程意的自由，那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了。 程迦勒。 “愣着干什么？”宋父见儿子迟迟不动作，眉头微微皱起。 宋天谕回过神，为自己有些过分的思想错愕了一秒种，很快镇定下来。 他这是合理的分析而已，有这个思想不代表他会做。 程意是个善良的女孩，看她对程喻雪那么上心，就知道她不会对程迦勒见死不救。毕竟也当了二十多年的同父异母的兄妹。 不可能不动容。 宋天谕蹲下来，听从父亲的指示扶着程迦勒靠在沙发上，然后密切观察他的表情以及他的肤色。 他体内有蔓藤毒素，所以变化还是很明显的，只要观察他的嘴唇颜色就好了。 一旦露出紫黑的颜色，那百分之百代表体内的心魔太过强大，连坤梦之境的境主以及一个中级入梦师联手都制服不了。 那时候宋父还是有能力压制他的，甚至救下程迦勒一条命。 不过，那种救法也相当于要了程迦勒的半条命。 程意在另一边，黄下属跟她解释了程喻雪的未来。 “这位程小姐已经瘫痪，剩下的余毒刚才发作了一下，我不确定会对她造成哪方面的影响，也许是语言，也许是记忆力。” 程意安静听着，眼眸看下脸色发白，嘴唇微微带着一点青的程喻雪。 没想到娇纵了一辈子的程喻雪，到最后居然会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这就是程家的诅咒么。 如果坤玉和林刑天没有成功，程迦勒的下场是否会跟他妹妹程喻雪一样？ 那自己呢。 程迦勒要是出事，她是走还是留下来？她手中有三分之一的程氏资产，其中不乏集团股份，程迦勒之前说了，资产分为三份，他一份，程意一份，程喻雪姐弟一份。 一旦程家三兄妹都出事，唯一庆幸的便只有程意。 那时候程氏集团的高层们会不会要求她出席总裁。 程意眉头微微一动，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而且她的母亲赵云岚瘫痪在床，程家如果群龙无首了肯定不能估计到她。 之前程意想要离开，其中很重要一点就是她没有后顾之忧。 可是现在似乎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程迦勒若不出事，那她的未来也是有疑问的。 他会放她走么？ 外头的人各怀心思，进入程迦勒梦境的两个男人，距离隔得老远恨不得永远不要再见面。 林刑天手插在兜里，挑眉打量着周围。 这个梦境跟想象中差异不大，色调有些昏暗，带着一点压迫和阴沉。这并不让人诧异，任何一个被诅咒笼罩，并且体内潜藏着蔓藤老妖数十年之久的人，内心都不会阳光到哪里去。 实话说起来，程迦勒的心思细腻，精于算计，生意场上的尔虞我诈但是很好的消磨了蔓藤毒素。 后来一定是有某种更强大的欲念作祟，才会催发他深层的心魔。 是什么呢。 林刑天正想着呢，忽然就看清前面的树荫下，一个身材高挑的身影背对着自己。 程意。她怎么在这里。 那个身影太熟悉了。林刑天自从发现自己对程意的爱恋后，过往的点点滴滴相处痕迹就像放电影一样，空闲下来就在他脑海中不断重复播放。 她的笑容，她走路的姿态，她清冷的眉眼，她生气时候抿着的嘴角。 “我说，孩子他妈，你也太过着急了吧。”林刑天嘴角扬起，忍不住思念的脚步，立刻朝前走去。 那么程意似乎听到声音，慢慢的回头。 林刑天心里高兴着呢，忽然感觉耳边有一道疾风过来，然后一把扯住他的胳膊。、 “你干什么？”林刑天愣了一下，然后皱眉瞪着那只手的主人。 坤玉白玉般的脸庞微微拧着，他其实挺不喜欢林刑天的，因为他痞，因为静儿对他颇为信任，这让自认为静儿守护神的坤玉有些吃味。 不过多少相识一场，有些必要的提醒还是要说的。 “你看看她。” 看，不就是他漂亮又迷人的孩子他妈，他未来的老婆嘛，她的样子早就刻在他心中了，难道还会认错么。 坤玉神色很正经，林刑天不由顺势抬头看去。 那边程意正好转过脸，长发遮住模样，林刑天看不清楚，嘴里还在嘀咕：“我看你小子就是纯粹嫉妒，我有孩子他妈，你却是孤单单一个人……” 唧唧哇哇，还戳中坤玉的痛楚，坤玉一恼，随手一挥，他白色的衣袖挥舞出一道清风，吹起了那边程意的长发。 程意的脸露了出了。 林刑天的眼睛慢慢睁大，嘴里发出：“诶哟，卧槽！那是什么玩意儿！” “程意”的黑发下，一张脸满满的黑色，那些肌肤的纹理一看就是由许多的细藤条编织而成的，那还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一双眼睛里有东西在往外爬。 “她眼睛里是什么？”林刑天把脚尖收回。 坤玉细看了一眼，忽然皱起眉头：“如果我没猜错，那是蔓藤蛆虫。” 蛆虫。 这说着，忽然间有一大团的黑色蛆虫从眼眶里爬出来，林刑天被吓了一跳，活蹦乱跳像个小丑，坤玉倒是很仙气得挥挥衣袖，用灵气发出一个冲击波，打在假程意的身上。 下一秒，那个身体砰一下被打散，数以万计的蛆虫从破碎的身体里散涌而出。 林刑天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卧槽。 坤玉这小子绝对是报复他吧！ “快跑啊——”(未完待续。) 239.男人之间的同情 黑色蛆虫的数量极多，在地上爬得密密麻麻，看一眼都浑身起鸡皮疙瘩。 好在速度不快，坤玉和林刑天稍微使劲跑动，就躲开了。 林刑天微微喘息，还有些心有余悸。 哇靠，居然用孩子他妈做诱饵使出美人计，这要是他当时走过去，以那么近的距离还不被虫子爬满一身啊。 幸好幸好。 坤玉有些傲慢地瞥了他一眼，没用的男人。 林刑天捕捉到他的眼神，顿时有些不满了：“诶你刚刚那么看我几个意思啊。” 坤谕嗤一声：“那么拙劣的手段都分辨不出，你真的达到了中级入梦师的资格了么。” 哟嗬，居然质疑上他的水平和能力了。 林刑天怎么能忍呢，当然是不能忍了。 “你——” 还没说完，侧边走出来一个娇弱的身影，娃娃头，眼睛亮亮的，一脸的纯真无邪。 “坤玉。” 是静儿，坤玉确认了一秒种，从错愕变得狂喜，脚下一踮脚就朝着心心念念的佳人飞过去。 吴静明明被自己反锁在那边走廊的房间里，怎么可能出现在程迦勒的梦境里，这个吴静分明也是假的，跟刚才的程意一样。 林刑天张嘴：“喂，你别过去，别被骗了啊！” 坤玉满眼满心都是心爱的女孩，哪里听的进去他的话。 怎么会是假的呢，这张脸着双眼他每分每秒都在思念，这个微微凉意的触感……坤玉靠得很近，那个吴静还主动去触碰他的手。 这一接触，坤玉才感觉不对劲。静儿的手温一直很暖，她还戏笑称呼自己为冬日的小暖炉，现在又是五月初夏，正常人的体温不可能这么低。 “坤玉！你小子刚刚还说我呢，自己可别犯一样的错啊！”林刑天不放弃，用力大喊。 就算他没良心吧，想到那些密密麻麻的黑色蛆虫，林刑天决定当一个没良心的一个，他才不要离那些虫子那么近…… 犯错……假的。 坤玉眼底露出一丝清明，就在这时候眼前纯真可人，青春无敌的脸蛋忽然开始扭曲起来，那白皙的皮肤变得脏绿，那挺翘的小鼻子忽然变粗变弯，像是一把倒过来的刺刀。 嘴巴一张，变成血盆大口，里面倒是没有林刑天恶心害怕的虫子，反而是无数双白骨森森的手。 手指灵活舞动，朝着坤玉伸出来。 “诶哟，卧槽！”林刑天离得远，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声。 这什么破地方，机关层出不穷的样子。 那边坤玉不愧是坤梦之境的境主，反应过来后凭借敏捷的身手躲过了白骨手的攻击，然后白袍子一甩，背身过去，双腿仿佛翅膀一样拨动。 林刑天看着他轻盈的身姿就像一只灵巧的燕子，不由啧啧称叹。这小子脾气不怎么样，轻功倒是一等一的好啊。 正感叹着，那捉不到猎物的白骨手已经悄然而至。 一只手指试探性地敲着他的脸。 痒痒的，什么东西。 林刑天一转头，吓得他跳了起来。他一动，那些白骨手跟着动起来。 哇，跑啊。 “你小子有没有人性啊，自己跑了，把这些玩意儿丢给我！”林刑天鼓足劲狂奔，居然很快就追上了漂浮的坤玉。 坤玉诧异片刻，然后挑眉，傲娇道：“不用谢。” 林刑天像看白痴一样看他：“谢你个头啊，大哥我是在指责你好么。年纪轻轻耳朵不好使啊。” 坤玉冷眼看着他：“在紫藤庄园你没吸我的灵气吧。” 他居然知道。林刑天错愕，不过很快就明白过来。 毕竟是他的灵气，他自己要是认不出来那也太搞笑了。 一般人被拆穿多少会有些不自在，或者羞愧。但是林刑天向来不是一般人。 他听了坤玉的话后，坦荡荡地点头：“哦。你说的是这件事啊，是啊，我是吸收了不少灵气。但是你误会了，我天天去紫藤庄园也不单是为了吸收灵气。” 坤玉表示不相信。 林刑天抓了抓头发，抓出一个自以为很酷的发发型，然后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说：“你走后，小镜子的父母来看过小镜子没几天也离开了，她可能是觉得无聊吧，就开始钻研厨艺。” 提到心爱的女孩，坤玉整个人的态度都变了。 “静儿，她还好吗？”坤玉眼睛闪烁，满满都是牵挂和思念。 林刑天看在眼里，丝毫不觉得同情，这死小子刚刚对自己见死不救，他活该饱受相思之苦。 丝毫记不得自己也是一样的没良心。 “小镜子很好啊，说起来小镜子真是有厨师天赋啊，不对，应该说糕点师，她做得花糕甜而不腻，吃一块在嘴里融化开来，简直会绕梁三日。” 林刑天极尽语言描述着，还闭着眼睛做出垂涎的模样。 坤玉果然很受撼动，当然他不是对食物，而是对回到原本世界的静儿日子过得多姿多彩，心里感到既高兴又有一阵失落。 在坤梦之境里，静儿也算是应有尽有，因为只要她想要的坤玉都会满足她。 只不过，毕竟坤梦之境和外面的世界不一样，有些东西是坤玉做不到的。 比如，食物，坤玉是能幻化出外界各种美食的样子，但真实情况是坤梦之境里的食物只有蔬菜和水果，并且这些都不能烹煮，只能生吃。 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坤玉会拿胡萝卜喂小八，足足喂了五千年的原因。 那个时候他是单身汉，还不懂花那么多心思哄别人开心，何况小八是一只乌龟，绿色的壳，坤玉那段时间不喜欢绿色，一只想要用胡萝卜的颜色中和一下。 再者，蔬菜和水果生吃的味道么…… 看被喂了五千年胡萝卜的小八，最后哦不惜叛逃出坤梦之境，这个答案不言而喻。 静儿当初是为了自己留在坤梦之境里的，正所谓有情饮水饱，不过回到原本的世界里吃到美味的食物，对静儿来说是很难得的吧。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听程意的话，硬是强留着静儿，她一定会答应的。 坤玉有些后悔，当然也只是一瞬间而已，他深爱静儿，心底是知道这种决定是对静儿最好的。 “她快乐就好。”百般思念，千般言语，最终坤玉只说了这么一句。 那落寞的表情，中间带着点点欣慰，简直崇高伟大的不像样。 林刑天看着这样的坤玉，心里忍不住骂娘。 卧槽。他这么崇高显得自己很卑鄙好不好。 诶，其实想想这对小情侣也是蛮可怜的。 林刑天是个大度的人，当下决定不跟坤玉计较，转而说起吴境的近况来。坤玉当然很感兴趣，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的男人第一次交谈没有任何矛盾冲突，气氛十分融洽。(未完待续。) 240.你想伤害程意么 就这么聊着天，不知不觉两人甩掉了那一堆白骨森森的手。 “接下去不知道还会有什么令人意外的东西。”林刑天说道。 坤玉正要说话，忽然看见边上有什么东西迅速劈下，他一把拉过林刑天，借力一躲，躲开了攻击。 啪。 清脆的声音，随之出来的是熟悉的蔓藤纸条，以及一个熟悉的身影。 “程迦勒？”林刑天看着那张脸，挑眉道。 坤玉眉头微蹙，“不是，你看清楚他的脸。” 程迦勒的身体一半隐在阴影里，一半露出在外头，林刑天看见的便是光亮处的半张脸，等到这个身影向前迈步，露出全部的脸来。 林刑天总算明白坤玉的意思。 “这是……什么鬼。” 程迦勒的左脸依旧冷峻英俊，有着望族公子的气度，以及常年在生意场上打交道的气魄，只是右边的那半张脸阴暗猥琐，上面布满了黑色藤条，一根根细细的，密密麻麻，乍一看就像刚刚的黑色蛆虫。 “他的意识被蔓藤老妖抢走了一半。”坤玉说。 林刑天略一思索，很快就明白过来，不由嗤一声：“叫他痴心妄想。”惦记着他的孩子他妈，还想把她当作解除契约力量的工具，活该。 不过，不屑归不屑，眼下的问题还是要解决的。 “他这种半人半蔓藤的情况，力量会加强很多吧，我们联手可以打败他么。”林刑天微微侧头，问道。 不是他谦虚，只是在心魔的空间里，各人的力量会受到压制，至于多少情况。 比如他这个入梦师么，能力起码打个八折，不过坤玉是梦境的王者，有他在起码生命还是有保障的。林刑天很无耻的想要依靠一下坤玉的能力。 不是他不相信自己的能力，只是入梦师的操控力天生就比生活在梦境中的梦主要弱，而且对于蔓藤老妖这样的植物又更弱了一些。 如果对方是动物，可能还容易一点。 “试试不就知道了。”坤玉淡淡说道，从他的语气和神态可以判断出他对自己很有信心。 哟哟，小样儿。林刑天嘴角斜了上去。 因为有了之前的良好气氛，彼此的印象都改观许多。 “我相信你。”林刑天很爷们地拍拍坤玉的肩膀。 坤玉几千年来都自己一个人待在坤梦之境里，虽然偶尔有人来可以保持正常沟通，但其实他没有多少特别铁杆的交情。 仔细想想，除了心爱的静儿，曾经保持长时间交往的也就只有乌龟小八了。 然而，相处了五千年的小八最后逃了出去，现在还谴责他是个不合格的主人。 因此，对于建立亲密关系上，坤玉可以说是门外汉中的门外汉。 被林刑天这样兄弟般的拍打肩膀，他有些不适应。 眉头微微蹙着，傲娇地别过头，说了一句：“我堂堂一个境主难道还稀罕你的信任么。” 林刑天不跟他计较，笑嘻嘻的。 坤玉的脸色有些迥然，他这个人脸皮其实挺薄的，你跟他来硬的不一定管用但像林刑天这样嘻皮笑脸的，他反而无所适从。 该骂还是该打，都无从下手。 坤玉干脆板着脸，不去理会他。 那边程迦勒以及从光影交汇处走了出来，甩着蔓藤条慢慢走近。一边走着，右边的那半张脸开始动作，发出沙哑的声音。 “呵呵呵，一个中级入梦师，一个堂堂的境主，真的是大驾光临，让我感觉蓬荜生辉啊。” 林刑天嘀咕：“这老妖的文化水平不错，成语用得溜溜的。” 坤玉瞥了他一眼，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么。 没想到林刑天嘀咕完后，下一秒立刻摆出大哥的气势，双手抱着胳膊，下巴一抬：“诶，程迦勒，我说你也该醒醒了。实话跟你说吧，小意是我孩子他妈，你就别惦记了。” 话一出，左边本来一直很安静的那半张脸忽然阴沉下去，那只左眼绽放出阴绿的光芒，一时间这半张脸居然比蔓藤老妖的那一半还要狰狞可怖。 “你别刺激他。”这个白痴。坤玉压低声音提醒。 林刑天也压着声音说：“我这不是给你掩饰么，我刺激他发动攻击，然后你可以出其不意的反击，这不是很好么？” 好个屁。坤玉忍不住翻了白眼，谁跟他说要这么个打法了。他们刚才的确聊得很开心，但那只是因为两个恋爱中的男人略有些惺惺相惜而已，不是说他们从此成了灵魂好友。 能够制定彼此的作战战略了，好么。 也懒得跟他解释。 同时，程迦勒也没有给坤玉这个时间解释，被成功激怒的他一下子冲过来。 噼啪，蔓藤条挥舞的狠辣无比，招招致命，坤玉费了心思接招，但是百密终有一疏，他们还是低估了蔓藤老妖的狡猾，以及程迦勒的执念。 坤玉渐渐觉得吃力，就在他被钻空子的刹那，一直躲避没有出手的林刑天猛得窜出来，一下子扯出蔓藤条然后飞快旋转，停止的时候，勾唇一笑。 坤玉挑眉，这个入梦师有点头脑么。 程迦勒被自己的蔓藤条围住，团团裹得像一个大粽子，无法逃脱。 他的脸色阴沉，声音又开始尖起来：“放开我……” “不放。”林刑天非常干脆，“你自己好好想想，要不要娶我家的小意。” 程迦勒狭长眼睛执着地可怕：“我爱了她十八年，我这辈子的愿望就是完全拥有她。” 林刑天喊道：“错误答案，在给你一次机会。能不能放手，给她自由，请回答。” 搞什么，这是电视节目么。 坤玉听静儿说过，外面的世界里有一种叫电视的东西，里面有许多人表演各种故事，那些叫做电视连续剧，当然除了连续剧还有很多有意思的综艺节目。 其中坤玉感兴趣的就是问答类的节目。 不过，现在看林刑天逼问程迦勒，坤玉觉得也许这个节目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有趣。 “我决不放手，她是喜欢我的，我知道。” 林刑天简直要笑出来了，“你还挺有自信，你摸着你的良心……”话到这里，他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我差点忘了，你现在哪里有良心，只怕你胸腔里装得都是蛆虫吧。” 程迦勒仿佛中毒的复读机一样，重复着那一句：“她是喜欢我的，她是喜欢我的，她答应了我的求婚。” 坤玉此时插话，“你用蔓藤一族特有的催眠术迷惑了程意思，她当然会任由你摆布。” 林刑天不知道里面还有这么一出，不由怒目圆睁：“好啊，好你个程迦勒，你这个孬种！是不是男人啊。” 程迦勒的脸上充满怒容，眼看着他的身体不停涨大，蔓藤条噼噼啪啪，一根接着一根断裂。 坤玉皱眉：“不好，快要控制不住他了。” 林刑天瞪圆眼：“不是吧，我觉得我绑得挺牢固的啊。” 话音刚落，砰一声响起，断裂的蔓藤条打在林刑天的脸上，他嘴角抽搐了一下。还真是……控制不住了呢。 “你去后面，我在前面用灵力逼出蔓藤老妖，在程迦勒意识最清醒的时候最好想办法让他清醒。”坤玉很快说道。 别人的力量终究是外力，是有限的，心魔主要开始靠原主自己想通。 坤玉虽然是梦境之主，但他和程意不熟，跟程迦勒更加不熟，不熟悉自然无从劝起。 这个任务还是交给林刑天吧。 反正他是入梦师，劝解也算是他的本职工作。 林刑天也知道这一点，于是这一次没有推脱退让，两人配合着一前一后站好。 “啊——”蔓藤老妖的功力早就减弱了大半，坤玉很容易就逼出了他。 失去蔓藤老妖控制的程迦勒，整个人的外貌都发生了改变，最主要是气质得到升华，不再阴暗的想地狱里的烂泥，重新变得清冷高洁。 林刑天抓住机会，立刻说：“程迦勒，你听好了，程意她一直想要离开程家，离开龙城。” 坤玉没想到林刑天一开口，又是一阵巨大的刺激，他就不怕程迦勒越发恼怒负面，害得他们被心魔坨吞噬么。 不过，林刑天是如入梦师，俗话说隔行如隔山，坤玉是个很聪明的人，即使心里有疑问也憋着不去插话，以免打扰林刑天的计划。 即使是清醒的程迦勒听了林刑天的话，也是很明显的不悦了。他冷峻的眉头皱起，目光仿佛寒冰，瞥过去。 “她要走，就能走得掉么。” 好冷，林刑天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骤然降低了好几度，真不愧是程氏集团的总裁，这天生的霸气。 如果不是执着于他的孩子他妈，这个程迦勒还是很令人敬佩的。 林刑天露出一丝笑容：“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你知道她为什么想离开么。” 为什么。 程迦勒是个掌控欲很强的一个人，他的世界里从来都是井井有条，自从他发现自己对程意的感情开始，他就刻意的加深两人的接触。 这期间，他虽然关心程意的一切，近乎宠溺着她，试图把最好的都给她。 只是他忽略了一点。那就是程意的意愿。 她愿不愿意，她喜不喜欢，她接不接受。 程迦勒没想过，也从未想过要去考虑。 因为他从来都说一不二。 也许潜意识里程迦勒知道自己的毛病，也知道要不是自己身在这样的身份家庭，他的许多固执根本得不到施展。 比如他对程喻雪程喻文两姐弟的处理方式，站在大局考虑的确很正确，只是身为他们的大哥，他的做法的确很冷血无情。 再来就是程意。 她，想要离开的原因，程迦勒其实是知道的。 从小就被母亲赵云岚控制，被迫跟程家搭上关系，即使从小物质不缺，但程意的尊严和自由从来都有限。 换了他，只怕早就奋起反抗离开了。 只是程意，他舍不得她离开，一想到她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程迦勒觉得连这个念头都不能有。 “你知道的吧，她这些年过得什么日子，你一定是知道的。”林刑天这一次没有嘲讽，没有笑容，只是用一种平静的语气说着。 “喜欢一个人呢，不一定是要占用，还有成全。她前半辈子跟你们程家牵扯在一起，已经很迫不得已，这以后的人生还请你放她一条生路。” 放她生路。 自由么。 程迦勒的眉眼垂下，坤玉看着不由挑眉，哟嗬，这林刑天还真是有两把刷子，看程迦勒的样子分明是他的话听进去了。 “哈哈哈，简直太搞笑了，什么喜欢就要给她自由！放屁！程迦勒你傻不傻，不要被这两个人欺骗了！你喜欢程意就去得到她啊，不管什么手段，不管什么代价，上啊！” 一个尖锐的笑声响起，打败了林刑天刚才营造的氛围。 林刑天皱眉，“你不是逼走他了吗？”怎么才几分钟就回来了，他行不行啊。 坤玉的能力受到质疑，十分不爽。男人最讨厌自己不行，无论什么方面。 “你等着。”坤玉飞了出去。 程迦勒的脸色不断变化，可以看出他在挣扎，林刑天见状不由喊着：“程迦勒，你想想程意，就算你们不是亲兄妹，你想想自己喜欢的人，你忍心被蔓藤老妖控制从而伤害她么？” 伤害程意，那是程迦勒最不想做的事情。 坤玉飞过去的时候，程迦勒死命和体内的蔓藤老妖抢夺意识掌控权，坤玉找准时机一掌劈了下去。 程迦勒闷哼一声，脚下踉跄，然后倒了下去。 “他不会被你打死了吧。”林刑天追上来，伸长脖子看了一眼，挑眉道。 你是白痴么，坤玉嫌弃得看他一眼，提醒他：“这是心魔，是梦境。” 梦境里不会死人，那是谣言。林刑天身为入梦师，最了解梦境的可怕了。 多少人在梦境里活生生被自己的执念逼死。 有时候自己才是自己最大的敌人。 “那，结束了？”林刑天看看周围，好像也没有出现什么出口。 “急什么。”坤玉很傲娇的说。 外面的世界里，昏迷不醒的程迦勒忽然一挺身，张嘴哇一声吐出鲜血。 在场的人脸色均是一遍。 程意紧张的咬着下唇，宋天在边上安慰地看她一眼。 黄下属心想，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程大少爷可是大金主呢。 失去这个大金主，联盟的资金可怎么办。 只有宋父表情一直不变，等程迦勒吐了血，他看着血迹里带了黑色。 不由挑眉，“他们成功了。” 什么成功了？黄下属诧异：“真的？” 程意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去。 就在这时候，梦境的墙壁开始破碎，心魔已除，世界要崩溃。 “走！” 林刑天和坤玉对视一眼，默契地朝空中裂出的出口奔去。(未完待续。) 241.就是看他不顺眼 程迦勒一吐出血，宋父的表情顿时轻松下来。 “好了。” 宋天谕微微一笑，对程意锁：“我跟你说了，会没事的。”他对于自己父亲的能力在清楚不过了。 听听这语气，分明是在炫耀。 林刑天的鼻子眼睛都充满了不爽，一边对边上的坤玉发牢骚：“不就是家里有点钱，自己长得有点帅么，有什么好得意的，坤玉兄你说是不是？” 他叫他什么？ 坤玉蒙圈的看着他，林刑天没得到回复，回头看到他一副受惊的样子，不由挑眉：“你怎么了？坤玉兄？不会是刚才逃出来的时候被姓程的暗算了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林刑天身体动了动，似乎下一秒就要冲过去找程迦勒算账，为坤玉夺回公道。 兄你妹啊兄，他们不过是不再敌对而已，关系也没好到可以称兄道弟的程度好不好。 对于林刑天的过度热情，坤玉一双慧眼看得很清楚。 “你是想冲过去挤掉宋天谕，顺便凑到程意身边听听她和程迦勒说什么吧。”坤玉面容白玉版武侠洁净，心思更是澄澈的不得了。 “哟嗬，你居然能知道我在想什么？果然是我的好兄弟啊，坤玉兄，我们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啊。我真是——”、 “闭嘴，你还是去执行你的计划吧。”坤玉说到。 那个一石二鸟的计划虽然很蠢，本来因为在心魔梦境里的交谈甚欢，坤玉打算提醒他一下的。 林刑天的话痨功力成功的打消了坤玉的念头。 林刑天眼睛往那边瞥了一眼，嘴巴扁扁的，近乎小孩子在吃醋闹脾气一样，说道：“过去干什么呀，她现在哪有心思理会我。” 说着，唉声叹气，原本的精气神一瞬间都消失了。 这家伙。坤玉微微蹙眉，怎么跟被抛弃一样，据他这几日的了解观察，就算林刑天对程意有那个意思，程意那个冰山般的性格也不一定看得上他吧。 “汪汪，爸爸只有你了。诶。”男人蹲下去，抚摸着小土狗的脑袋，那副场景不得不说很是让人心酸。 坤玉的心也不是铁打的，尤其在遇见静儿以后，他渐渐学会了站在别人的角度看待问题。 喜欢一个人是一点错的没有的。喜欢一个人就想要独占，也是无可厚非。 这样看起来，林刑天也挺可怜的。 心爱的女人就在眼前，却在两个强有力的情敌身边，而且相比之下他的胜算几乎为零…… 这一比较，坤玉忽然觉得自己和静儿目前不能在一起，但起码他们两情相悦，即使隔着两个城市的距离，只要他们的心灵相近，那么就比单相思的某人幸福的多。 要不，安慰安慰他？ 坤玉的念头才刚起，那边汪汪窜过来，把坤玉吓了一跳。 林刑天跟在后头，非但不阻止，反而笑得很开心的怂恿那只狗；“诶，对，汪汪，那是爸爸的好兄弟，以后就是你的叔叔啦。嗯，叔叔听上去总觉得有点生分。” 他抬头看向坤玉，“诶，坤玉兄，要不你认我儿子为义父，你多一个义子如何？“ 坤玉的脸色难看得不能再难看。 义你妈个头啊义。他疯了么，堂堂一个坤梦之境的境主，掌控梦境的王者，居然收一条狗做儿子。而且还是一只毛发不纯，土里土气的傻狗。 坤玉低头看去，汪汪在林刑天的怂恿下不断蹭着他的腿，还仰着头张着嘴，吐舌舌头，一副憨态可掬的模样。 坤玉嘴角抽搐，实在是……蠢样。 ”诶，坤玉兄，你犹豫什么？我儿子这么乖巧，你不会吃亏的啦。“ 吃不吃亏倒是小事，他只是不想名声从此沦落。 坤玉装作没听见转过头去，然后抬抬眉毛，说：”嗯，你的情敌一号醒了。“ 什么。 林刑天的注意力果然立刻转移过去。 程迦勒吐出黑血后，身体内的蔓藤毒素得到缓解，精神好了一些，已经能睁开眼睛认人了。 他第一眼看见的自然是程意。 程意在他边上，情绪颇有些复杂，见他苏醒叫了一声，”大哥，你醒了。“ 醒过来就代表没事了吧。程意心里松了一口气，性命无忧就好。 至于其他的，慢慢图谋吧。 相比于程意的态度，程迦勒的表情变得平静许多，他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就转向宋父：“宋长官。” 宋父点头：“程大少爷。”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简单的一个招呼就显示出这两个人不是第一次见面，并且似乎还有些熟悉的样子。 “程意，我需要单独跟宋长官说些话，你和其他人先出去吧。” 程意愣了一下，她想了很多个场景，只是没想到程迦勒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赶走自己。 仿佛之前被蔓藤老妖潜伏的时候，心心念念要娶自己为妻都是假象而已。 不过程意很快对自己说，那本来就是假的。 当时程迦勒被蔓藤老妖控制，意识根本就不清楚。 “好。”程意没有多言立刻起身，她一动，身边一直注意她的宋天谕当然跟着动身。 两个年轻人都要走了，黄下属不再犹豫，起身跟上。 林刑天一直酷酷的摆着姿势站在原地，没想到程意毫无表示的路过了他。 倒是宋天谕走过时，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怎么说呢，很有意味。 坤玉短暂的实体重新变得虚幻，漂浮在空中，汪汪那只小笨蛋在下面使劲伸着爪子要抓他。 “你没事吧？”坤玉很快就后悔自己的多嘴。 因为林刑天听到他的话，猛地一抬头，露出的笑容十分耀眼灿烂，可是就是那种灿烂看得人毛骨悚然。 “我能有什么事？我一点事也没有。”林刑天说着，又笑了一下。 看上去就像是魔鬼的面具，扯动了一下，笑得比哭得还难看。 坤玉挑挑眉，看着他步伐又急又冲走了出去。 这还叫没事，那真正有事起来是什么样子，坤玉表示不敢想象。 身后有个哼哼唧唧的声音响起，坤玉眼眸微动，掠过去。 小八被陈苻抱在怀里，此时看到坤玉看过来，身体一个激灵，四目相对的时候他露出几分往日的情怀。 坤玉的眼神冰冷冷，小八察觉到了，然后下一秒就傲娇的哼一声，把脑袋转了回去。 “我们也走。” 陈苻点点头，“好的，灵龟大人。” 坤玉挑眉。 陈苻走过来的时候还不忘跟坤玉打招呼：“小伙子，外面的气息不太适合你吧，我看你还是尽快回到我的梦境里。” 小八在陈苻怀里听得很清楚，此时忍不住抬出头，一双绿豆眼睛扑闪扑闪，满满的都是疑问和好奇。 “喂，你好好的坤梦之境不待出来干什么？”不会是专门出来抓自己回去的吧。 小八想到这里，立刻就后悔的要死，他傻子吗干嘛问这个问题。 这不是提醒他动手么…… 小八觉得很危险，四肢立刻往龟壳里缩好，就连短小的脖子也缩进去一点，单单露出一双眼睛。 这个家伙胆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小，一遇事就想躲。 坤玉把小八的动作看在眼里，心里头只是有一些无奈有一些释然，之前被抛弃被背叛的愤怒和失望，已经淡去了不少。 这不是偶然，算是心魔梦境的功劳吧。 帮助别人战胜心魔是有好处的，自己的郁结也会因此打开，坤玉对小八的心结已经看淡了。 也许他们之间缘分浅薄吧。 “你不用担心，我不是为你出来的。”的确，小八的逃离让他伤心了一段时间，不过坤玉已经习惯独处，后来不过重新适应了一下很快就平复下来。 想开了，就能坦然面对了。 什么？他没听错吧？ 小八诧异的瞪着绿豆小眼睛：“你，你没骗我？”不是为了抓他回去，那是为什么？ 坤玉眼神淡薄的瞥了他一眼：“我没骗你。” 骗他干什么。坤玉在意小八，那也不过是主人对宠物的在乎，跟对静儿的那种在乎根本不能比。 小八不傻，看坤玉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表情神态什么的也很自然。 真的不是为抓他？！ 太好了。 小八第一反应是欣喜，之后更加好奇，那坤玉到底为什么会出来？要知道坤梦之境对一般人来说只是一个神奇的梦境，对境主可是大大的不同。 一般人只听说，境主在梦境里能力才能得到最大的提升。 其实他们不知道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境主不能离开坤梦之境太久，一旦时间太久，那就会有魂飞魄散的的危险！ 坤玉他本就不是凡人，虽然身有灵气，几乎接近为神仙，但接近和就是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坤玉不是神仙，他现在离开了坤梦之境多久…… 小八在心里估算着，因此他的眼珠子不停转动，看起来像是在动什么脑筋。 坤玉以为他还不放心，干脆说了实话：”我之所以出来是为了静儿。“ 小八估算失败，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坤玉是哪天出来的，听到一个名字后他回过神来，眨巴眼睛：“静儿是谁？” 听上去像是一个女人的名字。 坤玉一向傲气的眼睛里露出几分柔情和温柔，看得小八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静儿是我心爱的女人。”坤玉说道。 严格说起来，吴静只有十七岁还未成年，在这个世界里只能称为少女，不过坤玉自从第一眼看到她就认定了她。 这一生，他坤玉非吴静不可。 心爱的女人……心爱的……女人！？ ”你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冒险从坤梦之境里出来！？你疯了吗！哎呦……”小八太过激动，不小心从陈苻的怀里摔了出去。 陈苻补救不及时：“灵龟大人——” 眼看着小八就要掉下去，坤玉挥舞着衣袖将小八轻轻托起，漂浮在半空中的小八仰着头，看着上方白衣飘飘的少年。 眼前似乎浮现出当年他们在草地上玩耍嬉笑的光景。 那段时光里，他们朝夕相处，整个天地里只有他们两个，不可谓不亲密。 不可谓不美好。 “灵龟大人。”陈苻赶紧过来，伸手抱住他。 他的手碰到小八，坤玉就把灵气收了回去，小八只觉得身体一沉，掉了下去。 然后坤玉也飘了出去。 小八看着他白色的背影，只觉得心里头有些空荡荡的。 这是怎么了……他不是要高兴么。 对，他要高兴。 小八于是使劲挤出笑容，还没等到他恢复心情呢，陈苻被他的笑容吓了一跳：“灵龟大人，你的脸怎么了？摔在了？” 小八的笑容变得尴尬，然后恼羞成怒瞪着他：“你才摔着脸了呢？！你这个丑八怪！” 无缘无故被人身攻击的陈苻一脸无辜，他说错坏了？ 唉，灵龟大人的脾气真难捉摸。 门外走廊上，宋天谕站在程意身边，林刑天在对面暗戳戳的盯着两人，坤玉漂浮出来下意识就来到他身边。 “你在看什么？” 林刑天回头看见是他，哼哼两声：“看那两个狗……” 哦，不对，这样会把他孩子他妈都骂进去，而且还骂了狗。林刑天低头看看，汪汪正乖巧地趴在他脚边撒娇呢。 “看一个不自量力的家伙。”林刑天改了说辞，眼睛还是盯着那两个人。 坤玉看了一眼，很公平的说道：“宋天谕无论从外貌家事还是品行上来说，都是上层的男人，他配程意，程意不吃亏。” 林刑天眼睛狠狠瞪着他：“配你个奶**啊配！” 说完蹭蹭蹭就往那边走去。 坤玉被喷了一脸口水，当然他是魂体，不会真正碰触到口水，不过只要想一想这个画面他就觉得有些恶心，胃里隐约反胃。 “喂——”小八吩咐陈苻抱着自己出来，正要跟坤玉说话呢，只见他脸色十分难看，手捂着嘴巴一副要呕吐的样子，很着急的就从边上飘了过去。 “呕……” 小八的脸色发白，陈苻关心的问：“灵龟大人？” 小八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坤玉那小子看见自己居然就呕吐了！？ 简直是在侮辱他么！？ 林刑天大步走过去，一脚插在两人中间，手顺势勾住程意的腰部，笑眯眯的对宋天谕说道：“哟，宋兄弟，看不出来令尊大人是联盟的高官啊，呵呵，真是让人佩服啊。” 程意眉头一皱，她是最讨厌被人触碰的，不过这一次情况有些不一样，林刑天的靠近和碰触似乎没那么让人反感，相反的，听着他的声音，闻着他身上的味道。 程意的心脏又开始扑通扑通跳起来。 宋天谕脸色淡淡，“过奖了。”他以为程意第一反应就是推开林刑天，没想到过了几分钟都没动手，诧异之余看向她。 只见一向面容清冷的程意眼神闪烁，里面有少见的慌乱和迷茫之色，脸颊上还有些可以的红晕。 宋天谕只觉得心头难受，不由开口：“程意。”(未完待续。) 242.好像回到了从前 宋天谕的话刚起了个头，小八急急忙忙的声音传出来。 “主人……哦，不是，程意程意我有事情要问你——” 程意挑眉，越过宋天谕的肩膀看着陈苻手里抱着小八紧赶慢赶走近。 “程意。”小八张张嘴，忽然想到什么，转眼瞪了一眼陈苻，“我现在不需要你了，你给我走开一下。” “啊？”陈苻傻眼。 灵龟大人怎么说变就变呢…… “喂你，对，就是你，林刑天是吧，我记得你。”小八扬起下巴，很傲气的指着林刑天，“你过来接手一下，抱着小爷。” 这是在命令他？这绿壳乌龟胆子挺肥啊。 林刑天挑眉，没有动弹。 小八这一整天不是装傻白甜就是扯着嗓子提高警惕应付坤玉，到了这时候已经没有精力讨好其他人呢了，不由生气道：“小爷跟你说话呢，你一个个小小的入梦师，小爷让你抱是你的福气。” 哟嗬，看不出来还是一只脸皮厚的绿壳王八。 小八为了凸显自己的可贵，小短腿一转对上了宋天谕，得意道：“刚刚那位宋公子啊为了表达爱意，都搂着我不肯放手呢。”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安静了。 宋天谕清贵的脸上，面皮几不可见的抽搐了几下。 就连程意都若有似无扫了他一眼，宋天谕嘴唇微微颤抖，很想跟程意解释一下，不是你想的那样。 林刑天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才不管真假呢，能丢宋天谕的面子对他来说就是好的。 于是试探着问了一句：“哦，原来宋兄爱好这口啊。” 小八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听不出话里的意思，指着自己的脸频频点头：“没错，他就好小爷这口。” 这信誓旦旦的语气，林刑天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 陈苻在边上听着就有些替他尴尬，他体内的坤玉看到这一幕微微摇头，这个小八口无遮拦，从前在坤梦之境里所见之人多少都会给自己面子。 只是这外面的世界么，就没有那么好心了。 不过这也是他自己选择的不是么，坤玉心想，希望他不要后悔。 宋天谕听到林刑天的调侃，心里头就不那么舒服了。 被小八这种灵龟说几句，他还可以大度的不计较，毕竟灵龟再灵他也只是一只乌龟，是动物，没有人类的机敏。 这林刑天可是个大活人，还是个能力不低的中级入梦师，他的话分明就是针对自己的。 “你要问什么。”这时候，程意开了口。 宋天谕便按捺下不悦，站在边上，一副宽容大度的样子，看得林刑天心里冷笑。 装什么装。 “那个……” 小八瞅瞅陈苻，显然是有些话不愿意当着他的面说。 陈苻表示很委屈，他对灵龟大人一直很尊敬，为什么灵龟大人现在对他如此防备。这说不通啊。 只有他体内的坤玉一目了然，小八不是顾忌陈苻而是顾及自己，也就是说所说的话跟自己有关了。 他要跟程意说什么？ 坤玉并不是很激动，但心里有一点点好奇。 “我来吧。”林刑天改变了主意，不能让宋天谕一个人装好人，大度是么，他也可以。 被林刑天抱住后，小八的神色终于轻松不少，扭动身体指挥着林刑天：“你走近点啊。” 正和我意。林刑天抱着小八赶紧走了好多步，就差贴着程意了，他还很贴心的问：“够近了不？” 他很希望听到一句，还不够，再来一点。 “还行吧。”小八没有满足他，傲娇的说了这么一句，表示勉强满意。 “那个程意，我问你一个事情，你要跟我说实话啊。”到了跟前，小八居然有些扭捏起来。 程意眼睛略微瞄向房间的位置，漫不经心接话：“嗯，你说。” 小八又扭了扭，扭得边上的宋天谕都插话了：“你有什么话尽管说，不要害怕，程意不会怪你的。” 林刑天站在前面，近距离欣赏心上人，恨不得时间就此停止或者越久越好，听到宋天谕的话，顿时有些不乐意了。 “宋兄这就不对了，他需要时间想清楚才能说，你这么催促他能想的好吗？” 又来了，纯粹找茬。 宋天谕只是微微嘴角下垂，不说话。 林刑天感觉自己赢了一句，心里有些得意。 真奇怪，小爷的事情他们两个这么在意干什么，难不成两个人为了获得小爷的喜爱在争锋吃醋？ 哦，小八想到这里不由瞪大眼，他以前都不知道自己的魅力这么大。 所以说，恋爱真的使人疯狂吗。 “坤玉说他喜欢上一个女人，所以才从坤梦之境里出来。是真的吗？”小八终于问出口。 程意挑眉：“你说的是吴静?” 小八瞪眼，居然真的有一个女人，吴静，听上去是一个很温柔的名字。 “他……真的这样做了？” 程意点头：“嗯，她是个好女孩。坤玉眼光不错。“程意简单评价了一句。 小八得到回答，已经完全听不见任何话，坤玉在他的印象里一直带着某种神圣的光环，是的，他的确不是一个称职的主人，但他是境主啊。 高高在上，一尘不染，像是谪仙的境主。 这样的人怎么就爱上了一个凡人，还因此冒着生命危险出了坤梦之境呢。 小八不明白，小八很迷茫。 宋天谕本来要说的话被打断，此时也没了那个气氛。他只能作罢。 更何况面前还有一个林刑天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眼神充满了防备。 程意应付完小八，眼睛又往房间那边瞥了一眼。 已经过去十多分钟了吧，他们在里面谈些什么呢。 程迦勒他应该已经恢复了理智吧。就算蔓藤毒素有残留，宋父既然是联盟的高官，应该有足够的本事应付。 “程小姐放心，有宋长官在，令兄没事的。”一直站在边上默默不语的黄下属说道。 他在边上看戏很久了，他算是明白了，原来这不仅仅是三角恋，还是一场多角恋啊，看着现场的人数，他家的小宋公子起码有两个优秀的男人为情敌。 啧啧，情路艰辛啊。 “嗯。”程意嗯了一声，暂时收回了眼神。 她现在再在意也没有任何用处，等着吧，很快他们就能出来了。 房间里，程迦勒一贯的清冷，先是就这次的事情表达了一下感谢之情。 “这一次多亏了宋长官。我程迦勒这条命算是宋长官给的。” 这话严重了，虽然他前面制止了程迦勒继续发作，但最重要的心魔解除靠得是那个入梦师还有坤梦之境的境主。 这两个人可不是联盟的人，不过程迦勒又不傻，他既然这么说了，就是要把功劳记在联盟头上。 无功不受禄，这一旦受了，那就是说他们之间还有其他的来往。 宋父是老江湖了，想通后当即浅笑了一下，说：“程少爷严重了，这些年程家给联盟的资助颇大，我们彼此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程迦勒等的就是这一句话，他抬起头露出那一双清明的凤眼。 “既然宋长官这么说了，有一件事我就不瞒着你了。还希望宋长官指一条明路。” 果然有所图谋。宋父心中微微一笑，脸上很谦和：“程少爷请说，我理所能力的一定不遗余力。” “好。”程迦勒略点头，然后把程喻雪的狼性，以及旧小区的事情说了一遍。 宋父诧异极了，不过他到底是见多大场面的人物，面上没有露出太多表情。 只是听完后神色凝重几分，抬眼看向程迦勒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不寻常的意味。 这么严重的事情，程迦勒居然不藏着掖着，反而大咧咧说给自己听，这算什么？ “程少爷，我不知程家的诅咒居然这么严重。”宋父叹一口气，“可惜我没什么本事，不然一定帮助程少爷和其他两位……” “宋长官不必客气，我把这件事的真相告诉你不是为了获取同情。”程迦勒打断他，说道：“我虽然是个生意人，但基本的道义还是懂的，几百年前先祖生逢乱世为了求取生存没办法才定下这个契约。 以后的几百年里，岁月变迁，程家始终屹立不倒，这都是先祖的睿智得到的结果，但我们程家的子孙为此付出的代价也是很惨烈的。 眼下的世道，阴阳和平是大方向，我以及程氏集团，全龙城乃至全国的人们有幸在和平的环境下生活工作，都是幸运的，也拜联盟以及各界的保护所赐。 所以，我是不会做出任何破坏两届和平的事情的，先前我被蔓藤老妖蛊惑了心智，所以瞒下妹妹的行为，还做出许多不合情理的事情，还希望宋父能够理解。” 宋父立刻说：“我能理解。” 程迦勒道：“好，接下去我说的事情还希望宋长官能听好……” 接下去近半小时内，宋父的表情几多变化，最总流露出少见钦佩之色。 “我知道了，程少爷好好保重。” 宋父说着，转身往外走。 “还有一件事，宋长官应该要知道。”程迦勒叫住他，宋父回头，微笑：“我知道的，程少爷方向，犬儿有些孩子气的念头我会让他打消的。” 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明了。 程迦勒点头：“那就好。” “再见。”宋父说。 “再见。”程迦勒说。 程迦勒一个人站在房间里，他在等程意进来，他知道她一定会过来的。 宋天谕那个年轻人倒不是不好，相反的他太好了，他的家世到个人的能力都是很好的，不加时日必定是一个有大作为的英才。 可就是因为这样，程迦勒才不想让程意跟他过多接触。 程迦勒是大家族的当家，从小生活在上流社会，对家族联姻以及门当户对这四个字有太多的了解。 宋天谕也许爱慕程意，但宋家不一定会接受程意这样的儿媳。 就刚刚宋父的表现看来，程迦勒几乎可以确定他不喜欢程意。 程意啊，她是他心目中的朱砂，纵使他这辈子在无可能，他也希望她过得好，而宋家他看不出这个可能。 宋天谕个人能力强，但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他无法和家族抗衡。 而一旦要娶程意，势必要遭到家族的反对，到时候他既无法放手，也无法对抗家族，夹在中间受到莫大的压力，最终会反馈到程意身上。 何必呢。 窗户下，程迦勒的眉目狭长清俊，有一种绝美的姿态。 外头，门开了。 宋父一走出来，就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黄下属的反应最快，迎上来：“长官。” 宋父朝他点一下头，宋天谕走过来：“父亲。” “天谕，你跟我来一下。” 宋天谕有些诧异，还是很听从的点头：“是，父亲。” 走之前跟程意微笑：“我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程意心想，你去就去跟我说什么。不过她之前利用过他，刚才宋父又帮助了程迦勒，所以程意对宋天谕还是比一般人要客气。 “嗯。”程意说。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宋天谕已经很满足，眼底都是柔情和温柔，转身离去。 黄下属清楚地看到宋长官的眉头蹙起，心里不由叹气。 唉，小宋的情路艰辛啊。最惨的是他自己还不知道。 林刑天看他立刻的背影，嘴扁着，哼，这家伙终于走了。 “那个，孩子他妈……”林刑天笑容满面，准备施展一下自己的魅力，和好久不见的程意培养一下感情，没想到程意一转身。 “我去找我大哥。”走了 林刑天张着嘴巴，姿势很尴尬。 陈苻在边上，很同情的看了他一眼，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骚年，别泄气要努力啊。 林刑天白了他一眼，跟了上去，看见程意进门后也不放弃，贴着耳朵偷听。 陈苻摇摇头，这年头的年轻人啊。 小八在墙角没精打采，陈苻关切地过去问：“灵龟大人，你哪里不舒服吗？” 小八连头都懒得抬，一边的往往趴在边上陪着他。 陈苻抓抓头，这都是怎么一回事啊。 他干脆也蹲下来，靠着墙壁休息。 他也很累啊。 房间里，程意走进来，看着背对着自己站立的程迦勒，那个高瘦修长的背影，一时间记忆有些重叠，不久之前她在程家，也看见他的背影。 那时候他们的关系还是很恶劣，不过个把月，居然有些物是人非。 程意眼眸闪动，收敛了心思，做出纯真关切的表情，叫了一声：“大哥。” 程迦勒转过头，看了她一眼，说：“我都知道了，小意，你可以做回自己了，我知道你已经恢复了。” 什么。 程意略微诧异，不过很快就明白过来。 她不是一个完美的演员，以前的程迦勒被心魔控制无法分辨，但是现在的程迦勒恢复了意识，以他的精明不可能不识破。 毕竟，说起来程意的演戏也不是很走心的。 某种意义上，她是希望自己被发现吧。(未完待续。) 243.我愿意放你自由 希望被发现是一回事，真的被发现又是另外一回事。 好在程意假装傻白甜的时间里，其实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此时听到程迦勒的话倒也没显得太过震惊慌张。 她只是点头，面容一如既往的清冷，“是。我恢复了。” 程迦勒问：“什么时候？” 程意回答：“在程家的时候，我去那幢楼看了我母亲。” 程迦勒眉头微动：“岚姨告诉你的？” 程意看了他一眼，说：“我目前浑身瘫痪，也失去了说话能力。” 程迦勒点头：“是，我倒忘了。” 程意说：“她听说我们要订婚，情绪很激动，我看着她的表情神态可能受到某种刺激，就清醒过来了。” 程迦勒问：“你是不是很生气，很愤怒，我对你使用催眠术。” 程意抬头，正色问：“你要听真话？” 程迦勒说：“当然。” 程意回答：“清醒过来的一开始有点，不过很快就没有了。” 程迦勒问：“为什么？”他心里居然有一点期待，这是不是代表自己在她心中还是有一定的地位的，起码比想象中的要多呢。 程意的回答很快打消他的想象：“因为我没空生气愤怒。” 是啊，她一清醒就要面对这么多的事情，要应付订婚的事情，还要在程家上下所有人面前装出另外一幅模样，尤其在程迦勒面前，她万事都要小心。 程迦勒沉默了一秒钟，又说：“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程意眉头一跳，终于点到问题关键勒。程意一直在等待着这个机会。 “我准备离开。”她说准备，不是说我想我希望，说明她早就心生离意。 程迦勒有所准备，但亲耳听到心里又是另外一番感触。 终究是留不住她。 “我知道了。”程迦勒还是一样，没有说多余的话，淡淡道。 程意挑眉，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看他的表情这样淡定，不知道是不是心里盘算着要怎么阻止。 会后悔么，如果程迦勒出事一切都会简单的多，当家人没了，自己离开程家的阻碍就没了，只是那样到底违背程意的本性。 所以，程意不后悔，做了就做了，无怨无悔。 “准备什么时候走。”心中略微忐忑的程意等了一会儿，等到了这么一句。 程意抬头，像是不认识一样看着他：“大哥？” 这一声大哥仿佛回到了从前，也不是多远的过去，就是他们关系缓和的那段时间。 “我问你，就算我动用程家所有关系挽留你，你会留下来么。”程迦勒问。 程意嘴角微抿，“不会。”逃离程家是她的执念，她已经跟程家牵扯了太久，消耗了太多的时间。 太久了。 足够了。 “那就是了，既然我无法挽留你，何必弄得你厌恶我，彻底和程家决裂呢。” 程迦勒的表情太过平静，程意见过他这种表情，在谈判的时候无往不胜。 现在对自己这样么。 “大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程迦勒直视过去，“小意，你想要自由，我给你自由。” 程意不由睁大了眼睛，接下去程迦勒的话更是让她从震惊到错愕。 当对话结束的时候，程意心情很复杂，程迦勒也是背过身站在窗户前。 “你走吧。我等会儿会出去跟宾客解释。” 程意动动嘴唇，想说什么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在程意离开后，程迦勒平复了心情，立刻联系了徐管家。 订婚宴的主角迟迟不出来，大堂里早就议论纷纷。 徐管家一直在安抚宾客，听到通讯器里少爷的召唤，立刻交代了酒店经理安排表演什么的。 只要能吸引大家的兴趣，多撑一会儿是一会儿。 “少爷，您找我？”徐管家恭敬道。 “老徐，订婚宴取消。” 什么，这么突然，徐管家诧异了一秒钟，看到自家少爷的眼神，忽然眼眶微微湿润。 “少爷，您回来了。” 是的，尽管面前的程迦勒长相不变，但看着他长大的徐管家可以很清楚地看出他的变化。 程迦勒清冷依旧，身上很重的阴戾气少了，眼神里也有了内容。 只是看上去似乎有很深的落寞寂静。少爷他……发生了什么？ “帮我收拾一下，出去宣布一件事。” 程迦勒的表情露出一丝严肃，看得徐管家咽了咽口水，“少爷，宣传什么事？” “跟程意解除订婚关系。” 解除婚约程意不再是他程迦勒的未婚妻，也不是曾经程四小姐。 就像程迦勒说的一样，放她自由。从此天高海阔任她游走。 另一个房间里，宋父单刀直入，目光凌厉，“天谕，你是我的儿子，我现在给你一个忠告，那位程小姐你不要妄想了。” 宋天谕有些诧异，“父亲？！”好端端的怎么忽然这么说。 宋父说，“程小姐身上带有黑气，你可知黑气代表什么？” 宋天谕眼眸闪动，没有说话。 宋父却看出来，“你知道，你早就知道。”不愧是他的儿子。 “父亲，程意她的黑气，是否跟鬼王有关。”宋天谕问。 “你果然知道。”宋父道。 宋天谕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可告人，“我调查过。” 喜欢一个人自然而然就会在意那个人的事情，他的确私下里调查过程意的事情。 比一般人更深入一点。 保护她身上带着的异能黑气，他是联盟的潜力股，他父亲更是联盟的高级长官。 宋天谕有足够的人脉资源去深入调查，最后得到的线索并不很多。 但也足够了。 他调查到翼门的创始人鬼王也有异能黑气。 “你既然知道，就应该明白我为什么让你不要跟那个女孩过多接触。”宋父目光冷凝。 宋天谕微微抿嘴，父亲一直对鬼王抱着很深厚的抵触情感。 “跟鬼王搭上关系的人都会带来不幸。” “父亲……” “听我的，跟她保持距离，看程迦勒的态度她可能还会跟程家交情匪浅，你只要把她当做一般资助人就可以了。” 又来了，从小到大只要是父亲决定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回旋的余地。 宋父说一不二惯了，从不肯接受一个不。这一点其实宋天谕也有。 比如他对程意的感情，不会因为简单的父亲不喜欢就停止。 但也不能简单粗暴地回绝。 宋天谕垂下眼睛，决定先安抚自己的父亲再说。 “我知道了，父亲。” 宋父何等聪明，不接受这样含糊的回答。 “你知道什么，说清楚。” 父亲还要一如既往的谨慎，宋天谕心里不由微微叹气。 “我听父亲的，会和程小姐保持距离的。” “好，你记住你说的。”宋父了解自己的儿子，他跟自己的性格很像。 不会轻易妥协放手，自己以后要多加注意。 房间里宋氏父子各怀心思，门外面也站着两个人。 林刑天本来在门外听墙角，从程意出来后就一直跟着她。 程意不在意他，她打算找宋天谕跟他说程迦勒放过自己的事情。 她这个人朋友少，和陈晓月决裂以后几乎就成了独来独往的怪人。 后面因为利益和宋天谕吴尧往来，尤其是宋天谕，程意觉得他挺靠谱，获得自由后宋天谕成了她想要分享消息的人。 只是没想到会听到那些话。 林刑天的眼睛一直盯着程意，深怕错过她脸上的表情。 他没想到那个看起来很有主见的宋天谕居然是个父宝，父亲让他不要喜欢程意。 他居然答应了。甚至没有做什么努力。 这家伙太怂了吧。 不过眼下他更关心程意的反应，她对宋天谕有没有男女之情另外说，起码是有好感的吧。 结果在这种情况下听到别人的真心话。 黑气，鬼王，很厉害么。 那又如何，宋天谕那家伙怕什么。林刑天想着就火大，大步向前。 程意表情很平静，心里也难免有起伏。她以为自己不会伤心的，毕竟她一直认为自己和宋天谕之间更多的合作关系。 所谓的朋友只是说的好听罢了，等到真的事发她才知道原来自己不是没有期待。 即使只是微小的愿望，希望破灭后失望还是那么重。 心里有些不舒服，更多的是生出一股疑惑。那个鬼王到底是谁？ 跟自己似乎有很深的关联。 是……母亲的爱人么？还是那个一直被母亲仇恨着的男人？ 程意多么好奇，对宋天谕的妥协就多么失望。 “那个，你别在意啊……”程意忽然转身就走 林刑天在后面追。 宋天谕听到动静，开门只看到林刑天追着一个人的背影。 程意…… 宋天谕想追，宋父跟在他身后，宋天谕只好按耐住追出去解释的冲动。 以后有机会的吧。 一定可以的。 程家宣布消息，宾客哗然，不过在程家的地盘上，大家还是挺收敛的。 毕竟要给程少爷面子么，至于八卦……等出了酒店还怕没机会说？ 林刑天追出去，程意在前头只是觉得心烦意乱，然后就听见熟悉的声音。 “哇……你放开我！” 林刑天奇怪程意怎么忽然停下来，然后他也听见了那个声音。 相比程意他更熟悉这个声音。 糟糕，小镜子！ 程意也认出来这是吴静的声音，看着林刑天问：“你把她带过来了？” 程意是聪明人，想也知道吴尧那个脾气不可能放吴静一个人出门，更何况是来龙城。 但坤玉附身在自己梦境里，吴静想念坤玉一定会来龙城，她会求助可以求助的人似乎也只有林刑天了。 “我去看看！”林刑天也有些紧张，他把人关在房间里出了事就糟糕了。 被吴尧追杀不说，林刑天自己的良心会一直不安的。 “我也去。”程意说，她对吴静挺有好感的。 “好！” “大哥，大哥别生气……”吴静的声音多了一丝撒娇以及心虚。 大哥，林刑天和程意对视一眼，看来是吴尧来了。 嗯，要不走？ 吴尧那个脾气，要是看见林刑天还不要动手。 林刑天心里得意，我和孩子他妈还是挺有默契的嘛。 程意挑眉，还有空发呆不抓紧逃命啊。 “那个孩子他妈我……”就在这时候，吴尧看见了这俩人。 吴静看见林刑天还好死不死喊了一句，“刑天哥，快走！我大哥会找你麻烦的！” 吴尧咬牙切齿，“林刑天，你这个混蛋！” “跑！”林刑天和程意对视一眼，转身就跑。 吴尧要追被吴静用力抱住，拖延了一会儿就追不上了。 两人一路狂奔，甩掉他吴尧后，大口喘息，林刑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那个白痴。” 程意嘴角微微扯了一下，很快平复下去。 林刑天看她表情，知道她还被刚才宋天谕的话影响。 “孩子他妈，你跟你那个便宜大哥说了什么？”这是准备转移注意力。 程意说：“没什么，我一直以来的愿望成为现实了而已。”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的。林刑天却不放过任何一个和她更近一步的机会。 程意的愿望啊。难道是…… 林刑天眼睛亮了起来，“程迦勒的统治欲好了？准备放你自由了？” 轮到程意诧异了，她应该没跟林刑天说过逃离计划，他怎么一猜就中。 巧合？ “嗯，现在全龙城的名流应该都得到消息，我们的婚约取消，并且程意彻底和程家断绝关系了吧。” 断绝关系，这么干脆？ 那个程迦勒总算做了一件好事。那两个被诅咒制约的人，迟早会出大事。 程意越早跟他们划清界限，就越安全。林刑天觉得这个安排很好。 “孩子他妈，不如你跟着我吧。”林刑天忽然说到。 程意怀疑自己的耳朵，挑眉：“你说什么？” 林刑天兴奋起来，“跟我做入梦师吧，你本来就有窥探你异能，简直连基础都不用打。” 夫唱妇随，那个画面多美啊。 林刑天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他没事吧。程意狐疑的看着他。 “程意，程意！”小八急切的声音传来。 一只乌龟和一只狗一起跑出来，小八喊着：“不好了，坤玉那家伙说什么感受到静儿就在附近，忽然就跑了！” 小八说：“我有不好的预感！很不好！” 林刑天和程意对视一眼，小八猜对了，情况是不好。 吴静偷跑出来被吴尧抓住，要是被吴尧发现坤玉居然从坤梦之境跑出来纠缠他妹妹，那画面…… “他去了哪里？”程意问。 小八立刻说，“我给你们带路。” 林刑天自然跟上去，他不放心程意一个人。也不放心小镜子，毕竟人是他带出来的，要负责呀。(未完待续。) 244.你愿意帮助他吗 吴尧很生气，起先只是气妹妹不听话，跟着林刑天那个混蛋偷跑到龙城来。 但当他看见坤玉漂浮在空中，朝着自己飘来的时候，他的脑子被另一种愤怒覆盖。 “坤玉！”吴尧咬牙切齿地叫着坤玉的名字，然后似乎想到什么，转头看向吴静，“你和他——你过来龙城是为了他？” 吴静面对大哥，眼神闪烁，没有说一句话就已经暴露了自己的秘密。 好啊，好得很。 吴尧气急反而笑出来，“哈哈，真是我的好妹妹！” 吴静脸上泛起不安的红色：“哥哥，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和坤玉……” “静儿——”坤玉在陈苻的身体里，很敏感的捕捉到吴静的存在，天知道吴静的叫声传进耳朵的时候他多么慌张。 那一瞬间他在心中做出无数种猜测和全天下最毒的誓言，他发誓要是看见那个伤害静儿的人，他坤玉一定动用坤梦之境里最狠毒的招术，让那个人永生永世都困在梦魇里。 这就是伤害他心爱之人的代价。 只是追出来后发现那个人居然是吴尧，吴静的亲大哥。这情况就有些尴尬了。 坤玉眉头微皱起，自从走出坤梦之境后他一心一意想着的都是努力靠近静儿，然后想办法和她永远在一起，类似于吴尧这样的阻碍…… 偶尔也掠过脑海，不过傲娇如坤玉不会想吴尧太久，以至于他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应对这种情况。 林刑天和程意赶到的时候，就是这样一个僵持的局面。 吴静起先看到坤玉，眼睛既欣喜又激动，然后吴尧的愤怒和出手让她又开始进入纠结和揪心之中，一个是哥哥一个是自己心爱的男人。 无论伤到谁，吴静的心都难以承受。 吴尧和坤玉都知道这一点，所以即使招式快准狠的样子，但其实都没有使出全力。 尤其是坤玉，他的控梦之术施展出来的话，吴尧不在话下。 只不过，那样一来只会让吴尧对他的印象更差，他倒是没什么所谓，静儿恐怕会很伤心的。 “哥哥，坤玉，你们别打了……”吴静很灼心，眼眶里泛起泪光。 林刑天赶到，看了一眼，立刻插手打断两人的交手，吴尧和坤玉被迫停手。 “够了你们，坤玉，这可是你未来的大舅子你难道愿意得罪？”林刑天先对坤玉说。 坤玉眉头一蹙，脸上的神态很明显，这样的大舅子他是半个也不希望有。 这一点林刑天倒是很赞同他，吴尧这个臭脾气上来谁也受不了，林刑天自己就吃过不少亏，换了他也不愿意和吴尧这样的人做亲戚。 不过，眼下这可不是一个可以选择的情况。 坤玉既然喜欢吴静，那势必要忍受她的亲大哥吴尧。 林刑天看看泪眼婆娑的小镜子，心里不由叹气，唉，都怪自己带她过来龙城，如果时间久一点说不通双方之间能融合得好一点，小镜子说不定能改变家里人的印象。 到那时候坤玉再出来，情况也许会不同。 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如果也没有也许。 事情已经发生，只能想办法补救了。 林刑天转过头，对着吴尧痞笑起来：“你也是啊，吴兄弟，都是男人么应该互相体谅，坤玉这家伙是真心喜欢小镜子，你身为大哥应该为了妹妹的幸福着想么，来，都听我的别打了，大家和和气气的不好吗？” 吴尧牙齿痒痒的：“和你妈个头的气，林刑天你的帐我等会儿会跟你算，擅自把握妹妹带到龙城和这个家伙私会，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做梦！” 果然会是这样啊……林刑天一点也不意外，不过也被骂了个灰头土脸，张张嘴还要说几句被吴尧可怕的眼神瞪了回去。 呃，这一次这家伙好像真的很生气诶。 林刑天默默地退下去，躲在程意的肩膀后头。 程意忍不住翻白眼，就这么怂的态度刚刚还喊着要自己跟他一起当入梦师？ 这不是拉着她往坑里跳么。 “吴尧，你冷静一点。”这个开场白有些土，不过说的人不同效果也有所不同。 程意这样清冷的人忽然婆妈起来，还是挺让人意外的，所以吴尧多分了点神看了程意一眼。 程意刚从程家的事情中脱身，还来不及换衣服身上还是那一套礼服，只不过除去了繁琐的下摆，头发散着脸上的妆很精致。 也许只因为已经获得自由的关系，程意的眼神里多了一抹说不出的神采，看的人转不开眼睛。 这样的程意是极其耀眼的，吴尧看了之后心里嘀咕，怪不得老宋这么喜欢她，他好像了解一点其中的原因了。 不过，一码事归一码事，吴尧的眼睛从上到下扫了她一眼，故意冷笑一声：“程小姐，今天不是你和程家大少爷的订婚宴么，不忙着当你的大总裁未婚妻，来搅和我的家事干什么？好玩么？” 这话说得实在是欠扁。 程意听在耳里，忽然觉得之前林刑天那样贱兮兮的话不知道多好听。 “我不觉得好玩，但是吴静是你的妹妹，你就没想过她的幸福她的感受么。”程意问。 吴尧喊：“你知道什么？我怎么没想过？静儿还那么小，都是那个坤玉花言巧语哄骗她，她才会这么糊涂跟着他在坤梦之境这么久，现在又不听话跑到龙城来，这一切都怪坤玉！” 这话说着偏执，看来吴尧对坤玉的偏见很深啊。 林刑天挑眉，依旧躲在程意身后，他喜欢看着孩子他妈这样处理事情的样子了，有种大女人的美丽，真是棒呆了。 他不是不能处理好，只是程意刚才的落寞和迷茫让人心疼，林刑天想着只要让她忙起来就没空想那些伤心的事情了。 眼下正好有小镜子的事情撞上来，正好练练手。 林刑天心里小声嘀咕，小镜子啊，可别怪刑天哥哥我偏心重色忘友，这就跟你喜欢坤玉一样，刑天哥哥也喜欢程意。 你一定会理解我的，嗯。 “哥哥，不是这样的！我和坤玉是真心喜欢的，我——我爱他！”吴静听着哥哥误解坤玉，忍不住辩解。 她那样勇敢，立刻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其中最受感动的自然要数坤玉。 “静儿……”坤玉眼眸闪动。 吴静说出口后，表情变得坚定而果断，她直视着吴尧一字一顿说道：“哥哥，我下个月就满十八了，我将要成年了，哥哥和爸妈要把我当作一个成年人来看待，不要再把我当作小孩子。” 吴尧的印象中自己的妹妹乖巧懂事，娇小惹人疼爱，他从来没见过也没想过有一天妹妹居然会露出这样坚定的神采。 都是坤玉还有那个林刑天，静儿从来就没有违背过自己的意思，直到遇到他们！ 无法接受改变的吴尧把怒火都撒在两个男人身上，他怒吼一声，就冲两个人攻击过去。 “该死的，我今天不揍扁你们两个混蛋，我吴尧就跟你们姓！” 林刑天哇哇叫，坤玉倒是很坦然地接招，只是动作稍微一点，吴尧就承受不住，那边吴静看哥哥吃亏忍不住尖叫。 “哥哥——坤玉，别伤到我大哥！” 坤玉听见了，只能控制力道，这样一来吴尧又占了上风。 程意瞅瞅躲在自己身后的某人：“你不去帮忙？” 林刑天嘻嘻哈哈的：“孩子他妈，你看坤玉一个人就可以应付吴尧了，我过去两个打一个多不公平啊，一点也不男人，何况到时候伤心的还是小镜子，你看她……” 林刑天努嘴，指指边上揪心的又要开始掉眼泪的吴静说道。 这难道不是他的借口么。 程意移开视线看过去，的确，吴静的表情很让人不忍。 得想办法解开吴尧的心结才行。 程意看向四周，扫过去的时候只能看见抱着小八的陈苻，以及趴在他脚边看打架看得津津有味的汪汪。 这三个倒是很安静啊。 陈苻感受到目光，看过来，对程意露出微笑：“程小姐。” 小八的眼睛不停在吴静和坤玉身上来回动，程意注意到每当坤玉处于下风的时候，小八傲娇的脸上都会露出担忧的神情。 程意挑眉，对了他之前还关心坤玉喜欢谁的问题，不如…… 有了，程意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彩，林刑天看见了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又开始扑通扑通。 哎呦，我的孩子他妈，你要不要这样神采逼人，我怕我的小心脏受不了…… “喂，小八。”程意走过去。 小八的眼睛还在盯在坤玉那边，漫不经心应了一声：“嗯？” 程意很直接：“你想不想帮助坤玉？” 小八把脑袋转过来，注意力集中了：“你……他的事情跟小爷有什么关系？哼。”说着很傲娇地扭头。 只是眼睛的余光一直打量着程意的反应，演技真的太假了。 程意挑眉，伸手把他的绿脑袋摆正，小八哇哇的叫两声。 “你看见了吧，那个头顶冒烟的男人是联盟的人，他和那个宋天谕是好朋友，宋天谕的父亲是联盟高官他的厉害你刚才应该也见识过了，最重要的是吴尧是吴静的大哥。” 吴静，哦，那个坤玉喜欢的不得了的女人，为了她坤玉才从坤梦之境里出来。 现在还被纠缠着打架……至于么，不就是一个女人。 小八扁嘴，还是在逞强：“这些关小爷什么事，你这个人好罗嗦。”说着又背过身，拿屁股对着程意。 嘿，还真是。 程意这一次也不动手了，抱着胸悠悠的说：“也是，坤玉毕竟是坤梦之境的境主，法力高强，我想他一个人对付吴尧还是可以的。” 小八心里嘀咕，废话，坤玉虽然不是个好的主人，但不代表他的本事差啊。 那个什么吴尧根本不是坤玉的对手，坤玉只是顾及着吴静才没有出全力，只要他出全力就解决了呀…… “不过，就是不知道等下宋天谕过来了，看见自己的朋友在打架会不会出手帮助呢。”程意摸着下巴，似乎真的在思考。 边上的林刑天立刻就明白她的计划，不由嘴角上扬露出一丝欣赏和宠溺的笑容。 孩子他妈真可爱，歪点子一堆，不过他更喜欢了怎么办。 小八耳朵竖得高高，宋天谕啊，那个联盟的年轻人么他见过的，看上去的确很有潜力的样子，如果两个打一个，坤玉也未必会吃亏啊。 小八努努嘴，五千年的相处时间里让小八对坤玉的实力有很充分的了解，所以没那么容易被迷惑。 程意自然也发现了，不过她还有大招呢。 “嗯，坤玉那边厉害，一对二我想也不是问题。”程意先肯定了坤玉的实力。 小八听了，不由点头，就是就是，坤玉很厉害的啊。 “可是……”程意很快把话题一转，“话说起来，宋天谕的父亲以及那个黄下属也在，要是他们过来了也加入进来，那局面会对谁有利呢？” 宋父和黄下属……小八脑子里的数字相加了一下，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四个！ 小八立刻转过来，露出愤怒的神态：“太过分了，四个打一个，不要脸！” 上钩了。 程意不动神色，点头：“我也觉得很过分，不过能怎么办呢？坤玉太善良了不肯出全力，只怕他会吃亏啊。” 小八回想起曾经朝夕相处的时光，绿豆眼睛不由泛起泪光。 是啊，坤玉虽然有时候很傻，一点也不细心，不顾他的确很善良啊，不然怎么会捡到自己还养了五千年。 整整五千年啊，不是五天。 而自己最后居然还丢下他一个人逃走了…… 小八心中的情怀被彻底激发，泪眼朦胧，情绪泛滥。 程意立刻打铁趁热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有办法让他们化解心结，不过这需要小八你做一点牺牲，你……愿意吗？” 牺牲，为了坤玉么。 这算什么。 小八立刻伸出小短腿擦了擦眼泪，用力点头，说道：“我愿意！” 很好。 程意的嘴角扬起来，神采更加迷人了。 林刑天看着眼睛都已移不开。那边的陈苻嘀咕，这个林兄弟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注意到啊。 要不要过去提醒一声，陈苻心想。 而趴在他脚边的汪汪则是一副丢脸的模样，用爪子捂着脸，摆出一副我不认识他的姿态。 汪汪，真的流口水了耶，好丢人。 汪汪。 245.他会消失不见啊 听了程意的计划，林刑天挑眉，这个计划能行得通么。 吴尧看上去不是这么柔情似火的人……耳边传来吴尧的愤怒声音以及吴静的抽泣声。 林刑天觉得，试一试总比没有好。 小八心里惦记着往日时光，这一次格外配合，用力点头：“好！” 程意道：“去吧。” 小八于是从陈符怀里跳下去，一瞬间身体变大数倍，从比汪汪还要小一号的尺寸逐渐超过它。 最后足足一只藏獒犬那样的体格。 林刑天眼睛亮起来，哟呵，不错嘛。 陈符在一边咋舌，哇，不愧是灵龟大人，好巨大！ 汪汪作为一只毛茸茸的萌宠，偶然见到比自己体型小一倍的小八变得这样高，自己要仰头才能对视。 心里有一点受伤，不由张嘴叫了两声，“汪汪！汪汪！” 就是这两声引起了那边僵持三人的注意。 就是现在，程意一个眼神过去，小八心领神会，立刻就朝着吴静的方向扑过去。 吴尧和坤玉纠缠在一起，小八身为乌龟这一次的速度惊人的快，两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呀！”吴静受惊，很快被小八困在一只前肢里，变大的小八从前的小短腿也变大数倍。 娇小的吴静轻易被束缚，对比的她更加弱不禁风。 “小八，你干什么？放开静儿！”坤玉听见心爱的人惊慌失措的叫声，心里头很揪心。 “你这个臭王八，放开我妹妹！”吴尧也冲小八露出疯狂的眼神。 两个人的表情都很紧张，同时很凶恶，恨不得下一秒就解决了小八。 小八此时身体变大，本来就傲娇的脾气顿时也上涨了数倍，面对吴尧的恐吓，只是不屑的哼声。 “你不过区区一个人类，也就是有点联盟的小背景居然也敢和坤玉动手？你知道他是谁吗？” 吴尧更愤怒了，因为被看不起，更因为这个臭乌龟看起来是站在坤玉那边。 吴尧瞪着坤玉恨不得撕碎他：“你这个混蛋！？你是故意的是不是，自己跟我动手背后派出你的宠物伤害静儿！” “我永远不会伤害静儿！”面对这种质疑和质控，坤玉是一点也无法忍受，他冷冰冰看着小八，“他也不是我的宠物。” 坤玉说：“我曾经养过他，不过他后来心野逃走了，我坤玉堂堂一个坤梦之境的境主不会原谅一个忘恩负义的宠物！” 被搂着的吴静感受到一阵细微的抖动，她有些诧异。 奇怪她虽然害怕还不至于颤抖啊，难道是这只体型巨大的乌龟？ 吴静大着胆子偷瞄了一眼，只见看起来很吓人的乌龟有一双绿色的眼睛。 而此时绿眼睛里隐约有泪光闪烁，看起来很让人动容。 他哭什么？吴静这样看着，渐渐不那么害怕了。 小八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有一小会儿的失控。 他对坤玉说不原谅的话很有感触。 心居然有点疼呢。 吴尧明显不信任坤玉，听了他的话也只是冷笑一声，“编谎话的本事但是很强，当初你就是靠这张嘴哄骗了我妹妹吧。” 无耻又下流，哼。 坤玉嘴角紧紧抿着，吴尧对自己有偏见，现在又是这种情况，坤玉知道自己根本无法解释清楚。 他干脆不解释，冤有头债有主，源头就在小八身上。 他但是要弄清楚小八到底要干什么？！ “小八，当初是你自己要逃走，我虽然生气可是没对你作什么，你现在是在报复我？未免太搞笑了吧。” 小八的身体又是轻轻一抖，这一次吴静十分确定，这就是他在抖。 原来他是在意坤玉的话。刚刚他们说他是坤玉的宠物。 吴静眼眸闪了闪，在坤玉之境里的确听坤玉提过，当初他捡了一只小东西看他可怜就养了五千年。 只是那小东西后来自己跑了，至于原因坤玉没说，恐怕连他自己都没弄明白。 吴静怕他伤心不敢多问，现在才知道他口里的小东西居然是一只会说人话的乌龟。 而且……个头看起来一点也不小啊。 “呵，坤玉你还是那个样子。”小八开了口，脸色不太好，“当初你救了我我的确很感激。” 坤玉冷笑，“你就是这么感激我的？我宁可不要。” 小八瞪着眼睛：“是，我是逃走了，可是你怎么不想想我过得是什么日子？五千年个日子啊，我一直扮演一个合格的宠物，你喜欢我安静听话我就安安静静的。” 坤玉皱眉，“我什么时候……” “你闭嘴！”小八怒吼，声音那叫一个响亮，让林刑天的耳膜不由一震。 行啊，这小八，是个演戏的料，尤其是这嗓子媲美女高音了都。 “你别狡辩了，你看看她，你喜欢的女人！你敢说她一点也不乖巧听话吗？啊？” 面对小八的质询，坤玉沉默了。他要怎么回答？ 吴静的外表的确是乖乖女型的，熟悉之后会有些可爱的小顽皮，但总体都很有分寸。 即使坤玉疼她到骨子里，她也从来不会提过分的要求。 这样的静儿才让坤玉更加怜惜。 坤玉阴沉着脸道：“我喜欢静儿的乖巧有错吗？” 小八说：“你没错，错的是我！” 坤玉挑眉，什么意思。 下一秒，小八的愤怒褪去，他眼里露出几分落寞和难以置信。 “我一直以为只有我才能让你笑，五千年的时光里我们也见过外面的人，有男人也有女人，你总笑话他们太蠢！” 坤玉皱眉，小八扯这些干什么。 的确，他年轻的时候眼光高，有些目空一切，几乎认为天下之人都是平庸的俗人。 嗯，这个念头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改变。 “你说的对。”坤玉说到。 吴尧有些诧异他的坦诚，他以为以他的脾气不会承认。 就此好比吴尧自己，面对这样的质控，面子上也是放不下去的。 他才不管真相如何，先抓住打一顿再说。当初吴静第一次消失，进入坤梦之境里，吴尧找到帮手林刑天后，什么也不问按着揍了一顿。 出了气，心情就会好很多。 “我以前的确很差劲，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高傲又自大，但是我无聊静儿以后就改变了。” 坤玉深情地看着吴静，“静儿她善良体贴，看事情的态度总是那么纯真无邪，她是个内心无比纯净的女孩，她改变了我，让我变得更好。” 吴尧有些动容，是这样么。他虽然不想承认坤玉的话，不过他的评价是没错的。 自己的妹妹吴静的确如同坤玉所说是个善良的女孩。 实际上，自从吴尧出去后进入了联盟，见识广了越发觉得天底下各式各样的人都有。 像妹妹吴静这样内心无暇的人实在少的可怜。 所以他和家人才会想方设法保护她，不让她被这个世界的肮脏污染。 没想到千防万防居然冒出个坤梦之境的境主。 更没想到会有一个入梦师帮助她进去坤梦之境里。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吴尧不由看了边上的林刑天一眼，那一眼看得林刑天脊背发凉。 咦，那位大哥干什么。 不会又要找茬吧。 林刑天眼睛里露出警备的神色，毫不犹豫又往程意身后躲了起来。 吴尧见状，眼里露出鄙夷的颜色。 林刑天毫不在意，甚至略微得意的扬起嘴角。 这有什么好丢脸的，这是他孩子他妈，而且再说了，他孩子他妈多好看啊。 站的近一些才能看得更清楚嘛。 他懂个屁。切。 林刑天表示出自己对吴尧的不屑。 吴静听了坤玉的话感动得不行，“坤玉……” 任何一个女孩听见自己喜欢的人这样说，恐怕没有不感动和开心的吧。林刑天心想，坤玉这小子挺狡猾啊。 不过，说得真好，他听了都有些动容呢。 不过林刑天注意到前面的程意还是没什么表情，不由想，嗯还是有人不为所动的。 不愧是孩子他妈，心理素质真厉害。 情人眼里出西施，林刑天的眼睛又钉在程意身上挪不开。 他以为程意真的不在意呢，其实程意心跳快得不行，只是表面保持的很平静而已。 这个男人今天是中邪了，这样看她看什么？信不信她戳瞎他的眼睛…… 真是，太讨厌了。 心里这样想着，程意却觉得自己的脸颊越来越热。 “这就是你冒着生命危险离开坤梦之境的原因么，就为了变成更好的你？”小八微微咬牙，露出一丝嘲讽和恨铁不成钢：“你是不是蠢，到时候命都没了你变得再好又有什么用！” 吴尧眉头一挑，程意和林刑天也有些诧异。 当初只是为了做一件好事，让有情人不至于永远分离，没想到还有这一出。 林刑天看向坤玉的眼神比之前又多了几分同情和钦佩。看不出来啊，这小子这么痴情。 要是换了自己能做到相同的程度吗？林刑天的目光不由看向面前的人，高挑的程意即使是一个背影，也全然的牵动着自己的心。 林刑天不需要思考太多，他已经知道答案。 答案是肯定的。 为了程意他愿意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危险？什么危险？”在场的所有人里最关心最在意坤玉的莫过于吴静了，她听到小八的话不由问，一开始没有人回答她。 这让吴静很不安，不安又紧张，不由加大音量又问了一遍：“坤玉，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你告诉我！” 坤玉微微垂眸，有些事情他原本准备隐藏一辈子，他愿意他的静儿永远天真无邪，享受着世界上最好的东西，不愿意把烦恼带给她。 不得不说，在保护吴静这一点上，吴尧和坤玉的理念是如出一辙的。 现在被小八说出来，什么都藏不住了，坤玉忍不住对小八有些恼怒，不过还是要回答静儿的疑问。 “静儿，你别听他胡说，没那么严重的，我已经想办法解决了，你别担心。”坤玉脸色平静，眼眸微微弯起，这样的他面若白玉笑容和缓，让人感觉很窝心可靠。 可是吴静跟他相处了几个月，加上对他关注很多，很上心，对他的有些反应还是很熟悉的。 坤玉这个人脾气有时候不好，遇到事情越是危机越是镇定，他的第一个反应总是粉饰太平。 不，不是粉饰太平，他是不想让自己担心。 他这么说，也就是侧面验证了小八的话是真的。 “你真的会有生命危险……”吴静脸色苍白，喃喃道：“你怎么这么傻，如果我一早知道会这样，我宁愿永远见不到你，就让你好好的呆在坤梦之境里的，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说到最后，吴静的声音颤抖有了哭音，脸上也有泪水流出。 坤玉心疼极了：“静儿，你不要难过，我真的没事，这只是小事情……” 小八在边上插话：“小事么，我记得当初你跟我说过，境主离开坤梦之境身上的灵气每一天都会减弱，等到七七四十九天以后，你就会烟消云散。” 吴静睁大眼睛：“坤玉，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 小八又搭话：“哦，这一点小爷知道，他这个人啊只有他打定主意，你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也许到他烟消云散你也……” “小八你够了！”坤玉终于忍不住怒吼一声，小八嘴巴蠕动一下，住了嘴。 吴静泣不成声，小八的目的达到不再困着他，吴尧第一时间冲过去接住妹妹。 “静儿，别哭了，哥哥带你回家。”吴尧抱着她，抬眼威慑性的看了坤玉一眼。 坤玉握着拳头不敢过去，他最大的秘密被静儿知道了，一切都会改变吧，跟一个随时可能会从这个世界消失的人在一起，那是一件很没有安全感的事情。 静儿她，会离开吧。 这样也好，他出来后这几天也没有想到办法克服这个困难，何必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消失，这样未免太残忍了。 坤玉想了很多理由安慰自己，只是心痛难忍，无法忽略。 他舍不得啊。 “呜呜呜……”吴静情绪崩溃，哭得不能自己。 林刑天抓抓脑袋，忍不住凑过去问，“我说孩子他妈，你的计划似乎跟预计的有些不一样啊。”这原本希望让两人名正言顺在一起，怎么这么一来似乎推得更远了。 程意闻言，微微抬眼，那一双清冷的杏眼扫过去，冷冷的，酷酷的。 “你懂什么，闭嘴。” 哎呦呦，这个小眼神小傲娇，好苏啊。 林刑天感觉自己的小心脏被重重一击，简直像过电一样刺激，很舒畅的那种。 他当即笑眯眯的道：“好好好，对对对，你说的都对，我家孩子他妈最厉害了哦。” 他的笑脸太过诚恳，所以更加碍眼。 程意感觉自己的脸颊烫得就快支持不住，连忙别过脸，“安静一点，继续看。” 林刑天自然都听她的：“好。” 246.小八神助攻坤玉 在场的人里，只有吴尧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心爱的妹妹本该待在他们的保护之下，之前她违背家人的意愿跑到坤梦之境里和坤玉在一起，已经很出格了。 现在这种情况，坤玉要想活命就得回去，吴尧只要看好妹妹不让他们多接触就行了。 如果坤玉想要拼死一搏，那以后是生是死那都是他自己的事情，和他们无关。 不得不说，吴尧的想法是冷血的，不过人本来就是冷血的不是么。 他在意的只有妹妹吴尧，其他人不重要。 坤玉叶在意吴静，他的眼睛出了一丝沉痛更多的是深情，小八有一点说的对他之前的确很自私，一切的决定都掌握在他手里。 从前他给小八带来很大的不快，如今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这一次，他要把选择的权利交给静儿。无论她做出什么决定他都无条件支持她。即使这代表，他们永远不会再相见。 或者，他从此在这个世界消失…… “静儿，你既然知道真相就别再留恋这个男人了，他欺骗你，不是你的良人，你听哥哥的，哥哥带你回家。” 林刑天挑眉，不会就这样结束吧，看坤玉的意思根本没想动，什么意思，他不准备去拦下小镜子吗？ “不行！”令人诧异的是，小八居然开口了，“坤玉那么爱你，为了你甘愿冒着生命危险而你呢，准备一点努力都不做吗！？” 他质疑的对象居然是吴静，众人愣了一下，吴尧先反应过来，把吴静护身后，瞪眼看着那个体型巨大的乌龟。 “你胡说什么！” 小八傲娇又嘲讽：“我没有胡说。事实本来就是这样。坤玉，你以前挺聪明的，怎么选女人的眼光这么差……” 坤玉皱眉，吴尧也怒了。 只有吴静仿佛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从哥哥背后走出来：“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吴尧想要过去，“静儿，你不必……” 吴静目光坚定：“哥哥，无论事实是什么你都不能否认坤玉对我的真心，同样的，”吴静抬头看过去。 少女的面容无暇，气质纯真，但最让人惊艳的是她的眼睛。程意从认识她以来，还没见过她露出这样坚定勇往直前的眼睛。 就像是突然有了勇气有了盔甲，生命中有了可以前行的方向。 这样的眼神让程意羡慕，她本来也有的，只是刚刚听到宋父的话，似乎引起不少激荡。 所以呢，她的方向已经迷失了么。 吴静的话引起不小的反响，尤其是坤玉和吴尧，吴尧自然是一脸的震惊和不认同，可是还没等到他开始说辞，一阵轻灵的风吹来。 该死的，吴尧的眼睛进了沙子，然后感觉手一松，怀里的妹妹就不见了。 “静儿，你……你刚刚说的话是真的吗？”坤玉抱着吴静的肩膀，就像是对待一个最尊贵的珍宝，连稍微重一点触碰他都觉得不忍心。 就怕她碎了。 吴静哭过的眼眶因为他一句话又湿润了，坤玉是什么人，他是坤梦之境的境主，相处过程中虽然对自己百般呵护，但不经意间偶尔会流露出小性子。 那些小性子让吴静更加了解坤玉的脾气，他骄傲自豪，虽然不至于自负，但总体来说是个高高在上的谪仙。 是的，在吴静心里坤玉就是神仙一般的存在，她曾经想过自己何德何能会跟他相遇，甚至相恋……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吴静说着。 坤玉露出孩子般欣喜的笑容，“对，我的静儿最好了，你从来不会骗我。” 吴静想要笑，又故意板起脸：“那你呢，你为什么骗我这么久？” 坤玉的笑容又隐了下去，露出忐忑的表情：“静儿，我……你不要生我的气，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不想和你分开。” 吴静心里又感动了，他不想分开，自己又何尝不一样呢。 “你怎么这么傻。” “你才傻……” 小情侣腻腻歪歪，你侬我侬，看得林刑天感慨良多，程意的脸颊微微发红，因为随着他们的对话渐渐肉麻，林刑天贴自己也越来越近。 这家伙想干嘛，走开啦。 “够了！”看不惯的大概只有吴尧一个人，他大步冲来想要把妹妹拉回自己身边。 只是坤玉的动作更快，一把将静儿护在自己背后，转眼两人又对峙上了。 “坤玉。”吴尧咬牙切齿。 “大哥。”坤玉开口，却是叫了吴尧一声大哥。 吴尧愣住，吴静也愣住，不过吴静很快反应过来，内心感动又欣喜，拉着坤玉的胳膊仰头看他：“坤玉。” 坤玉低头对她微笑：“我以后不会骗你，虽然过程有些艰难但并不是不可能，静儿，你可愿意和我一起走下去？” 他之前之所以瞒着除了要报护静儿，也是有一丝不敢确信，他自己深爱静儿，知道静儿也爱自己，只是这一份爱是否能让她跟全世界为敌。 这一点坤玉没有把握，而且他也不想让她陷入这样为难的境地。 不过刚才静儿的举动已经表明了一切。 她深爱自己，如同自己一样。 真好。 吴静眼睛闪烁，微微一笑：“当然。我们不是说好的。” 早在坤梦之境里，他们躺在草地上看星星的时候就说过以后的生活，天上星星闪烁，两人相互依偎。 坤玉也想起来了，于是微微一笑。 相爱的人对视，几乎能融化北极的冰雪。 吴尧被彻底无视，他这样的暴脾气怎么能忍受呢，于是又要发怒：“喂，你这个混蛋——” 他才刚说话，小八迈着巨大的步伐走过来，一只腿压在他的肩膀。 吴尧感受到重量，回头就看见一双绿油油的眼睛。 小八的声音很不悦：“你说什么呢，你有什么资格说他混蛋！小爷看这里最混蛋的人就是你！” 吴尧发怒：“你说什么，你这个臭王八！” 小八被骂，更来气了，冷笑一声，用腿把他举起来。 吴尧在半空中摇晃，吴静有些担心紧张，边上的林刑天安慰说：“别担心，没事的。” 吴静眼眸闪动：“刑天哥哥。” 程意也说了一句：“小八有分寸。”她不是在说小八原本的性格，而是在描述冰淇淋对小八的诱惑力。 刚刚交谈的时候程意许下小八无数的冰淇淋，草莓味的，他的最爱。 小八对旧主人坤玉有情，又对冰淇淋深爱，所以他会把这件事办好的。 两人这样肯定，吴静看着也觉得没那么紧张了。 她点头，然后在坤玉耳边轻轻问：“所以说，刑天哥哥追到程意姐了？” 追到，坤玉愣了一下，下意识抬头看向林刑天。 只见一直很痞的男人居然目光无比深情的看着程意，而一贯清冷的程意今天的眉头一只时不时蹙着，那种不是厌恶的表情。 更像是……娇羞？羞恼？ 吴静小声笑了笑，说：“真好。”然后又低声叹气，“这样一来，天谕哥哥就没戏了，诶。”世事古难全。 宋天谕，比起那个联盟的贵公子，坤玉忽然觉得还是痞子一样的林刑天更顺眼一点。 起码，更接地气么。 247.你去问宋天谕吧 吴静和坤玉久别重逢，在一边互诉衷肠。 而吴尧么，被小八当做玩具一样在空中抛来抛去，陈苻心地善良怕灵龟大人控制不好伤了人，一直在边上看着。 汪汪觉得很有趣，蹲着看得很投入，时不时叫两声助兴：“汪汪汪！” 一边的林刑天就彻底粘着程意了。 “诶，孩子他妈，你想好了没有？”林刑天的眼珠子就盯着她，一点也不想移开。 程意是个大活人，不是木偶，怎么可能对他的眼神无动于衷。 只是她的情绪很复杂，除了恼怒更多的似乎是一种羞涩的喜意？ 这是什么鬼。 程意把脑海中的莫名其妙的情绪甩出去，冷冷道：“我有什么需要想的。” 林刑天眼睛睁大，露出一副很受伤的表情：“怎么会没有。我刚才的提议你忘了吗？跟我去当如入梦师吧。” 林刑天已经开始脑补夫唱妇随的画面，嘿嘿嘿，还带着一只小土狗他们的儿子汪汪，多么美好的画面啊。 当然，这只是林刑天自己的想象。 程意心里咯噔一下，她没想到林刑天居然是认真的，不是随口一说么。 这算什么，她的未来要跟他绑在一起么。 但这样听起来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 程意的脑子乱了，而她很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于是眉头一皱，侧身就越过他走过去：“没兴趣，我去看看小八。”甩了这么多次，吴尧的脑子也应该清醒了。 “说，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没有？”小八边甩腿边问。 吴尧早就头晕眼花，胃里一阵翻涌。让他心酸的是自己亲爱的妹妹居然没有制止他们，然而和那个坤玉在角落里有说有笑。 真是，女大不中留。 可恶的坤玉。 于是愤怒的情绪又转移到坤玉身上，连带着对小八也厌恶的不行。 “放屁！老子哪里有错！” 小八被喷了一脸口水，傲娇的灵龟大人怎么能忍受这样的侮辱，他不能啊，当即脾气就上来一副要爆发的样子。 吓得陈苻连忙上前劝阻：“灵龟大人，你要冷静，要冷静啊。” 冷静个屁，小爷我要揍扁他…… “小八。”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成功的让小八冷静下来。 顺带吸引了吴尧的注意，吴尧看见一起走来的男女，脸色依旧不好看。 “程意，你这是什么意思。” 程意淡淡道：“这个问题是我要问你的，你这样执迷不悔的破坏妹妹的感情，是什么意思。” 吴尧怒：“我这是在保护静儿。” “保护什么，你看到坤玉伤害她了么？未必吧，据我所知在坤梦之境里吴静过得就像公主一样，不比紫藤庄园里差，你哪知眼睛看见坤玉对她不好了？” 程意的语气很冷静，一点也不被吴尧的怒火影响到。 林刑天在心里鼓掌。好样的，这样镇定这样冷静，一开始就占了上风，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 林刑天又自恋起来，脸上不由露出傻笑。 陈苻在边上看着他的表情，不由摇摇头，唉，这年头的年轻人太难懂了啊。 “他——他们身份不同，是没有未来的。”吴尧又换了一个借口。 程意瞥了他一眼，有些鄙视和嘲讽：“你怎么知道没有，十年前阴间侵犯阳间的时候，多少人类觉得世界末日到来，觉得没有未来。我以为你是个联盟的人，不至于跟他们一样愚昧才对。” 吴尧被讽刺，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你——这根本是两回事。”吴尧说。 程意道：“我不觉得有什么区别，都是一样的愚蠢而已。不是么。” 林刑天在边上帮腔：“对，就是愚蠢，老婆说得好！” 程意的脸色一变，什么老婆，谁是他老婆。 不过吴尧的怒火压过来，让程意没时间跟林刑天计较。 “好，就算你说的都对，坤玉对静儿很好，静儿也喜欢他。可是坤玉刚才自己也说了，他离开坤梦之境以后只能在外面待七七四十九天，我问你以后呢？” 吴尧的眼神和语气都有些咄咄逼人。 程意很淡定：“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这不是还有四十多天么，你就这么确定他找不到办法么。” 吴尧冷哼一声，意思不言而喻。 程意的眉头一挑：“我们做个交易吧，我帮你照顾吴静，如果四十九天时间到了坤玉没有办法解决难题，我就负责把她带回吴家，交还给你如何。” 吴尧冷眼：“我为什么要信你。” 程意说：“哦，我觉得比起你这个大哥，吴静可能更喜欢我吧。” 吴尧噎了一下，的确吴静出了坤梦之境后，在紫藤庄园里时不时缠着宋天谕打听程意的事情，她对程意姐的好感根本隐藏不住。 吴尧就奇怪了，静儿的喜好怎么如此不同寻常，喜欢坤玉，又对程意有好感。 “哼，要是坤玉使坏，强行带走静儿以你的能力能拦住？”不是吴尧高估坤玉，而是坤梦之境的境主，实力摆在那里。 即使离开了坤梦之境，吴尧和他交手的时候也没有把握能赢。 刚刚坤玉是收敛了力道的，吴尧感觉的出来。 “这一点你大可以问宋天谕。”程意说。 吴尧问：“问什么？” 程意说：“问问他黑气，还有鬼王。” 鬼王，怎么会扯到鬼王。吴尧在联盟的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短，自然知道鬼王是什么人，他是翼门的创始人，在圈子里名声很大。 堪比联盟的高层领导。 不过，程意怎么会跟鬼王扯上关系，而且这事情似似乎天谕知道？ “你——” “喂，吴兄弟，这交易的条件和筹码都明明白白摆出来了，你不会这么不男人，还要婆婆妈妈下去吧。”林刑天开了口。 他没想到程意会亲自揭开伤疤，宋天谕和宋父的对话还历历在目。 任何人听了都不会无动于衷的吧。 何况，他的孩子他妈对那个宋天谕一向不错，没想到会被背后插一刀。 想一想，林刑天都为程意不值。 “林刑天，有你什么事！”怎么哪里都有他，他带着静儿偷跑到龙城的帐还没算呢。 林刑天本来想反驳，不过想了想就装作害怕的样子躲到程意身后，“哇，好可怕，老婆你要保护我。” 吴尧脸上冒出黑线，老婆。 程意的脸颊绯红，很想骂他几句，不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谈判最讲究气势，林刑天跟她在统一战线比较好。 这时候就不拆他的台了。 程意装作自己没听见，依旧冷静的对吴尧说：“我的能力如何，你只要去问宋天谕，我相信自然就会有答案，他就在酒店里，你可以去找他。” 天谕在酒店。吴尧反应过来，当然了，宋天谕和伯父本来就是来龙城参加订婚宴的。 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程意的样子不像是一个标准的主角，还有男主角程迦勒呢？ 难不成天谕截胡成功了？ 吴尧心情有些复杂起来，这都什么跟什么，一团乱啊。 吴尧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就在这时候，宋天谕赶了过来，看了一圈的情况，快步来到程意面前。 “程意，我——” 林刑天看他要解释，连忙打断他，把吴尧往他面前一推：“诶，宋兄弟你来得正好，吴兄弟有要紧事要问你，你们好好聊聊，我和程意去那边看看。” 说着不待宋天谕反应过来，立刻拉着程意走了。 宋天谕眉头一皱，要追上去的时候，听见吴尧在后面叫他。 “天谕。” 宋天谕回头，挑眉，吴尧抿着嘴说道：“我的确有事要问你。” 248.那你准备怎么办 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程意就和林刑天走远了，宋天谕只能看着程意的背影略一皱眉。 “天谕。”吴尧叫住他，几步走到他身边，“程意说她和鬼王有关系，是真的吗？” 宋天谕怎么也没想到程意会很吴尧说这个。他很快想到刚刚在房间里，自己和父亲说的话一定被程意听了去。 那些为了安抚父亲的话也……宋天谕的脸色都变了。 吴尧看他的样子心里狐疑起来，天谕的样子不对劲啊。难道…… “好啊。”吴尧冷冷一笑，心里升起一把火，“程意那个女人果然在骗我！可恶，让我见到她……” 吴尧风风火火的，转身立刻就要去追程意。 “我这就去找她问清楚，这个骗子还想让我把静儿交给她看管，做梦！” 他语气很冲，急急忙忙的样子和模糊的言语，让宋天谕察觉到一丝气息。 “等等，你说什么？把事情说清楚。” 吴尧一摆手：“等我教训完那个骗子再跟你说。” 宋天谕起先在房间里被父亲训话，心里已经有些情绪压抑，吴尧这时候冒出暴脾气他不能像平时一样容忍。 “阿尧，第一，我让你说清楚不是在跟你商量，第二，我不喜欢你这么称呼程意。” 宋天谕那样冷酷的口吻实在少见，他在人前一直是谦和贵公子的姿态。 吴尧曾在联盟的高压训练下，所有都灰头土脸甚至有些开始骂娘的情况下，宋天谕依旧风姿绰约，清贵优雅。 “我……”吴尧下意识要反驳，但触碰到宋天谕的眼神，他就退缩了。 这样的宋天谕有些陌生。 “是我的不对。”吴尧冷静下来主动认了错，“我不该因为自己的私人恩怨对任何人失礼。” 宋天谕也知道自己反应过度了，于是语气和表情也缓和下来，“嗯，你现在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吴尧点头，“是这样的，我进酒店找不到你就到门口等你和伯父，没找到看见静儿在楼上。” 宋天谕听到这里不由挑眉，“你妹妹出现在龙城？” 吴静怎么会一个人来参加程意的订婚宴，宋天谕道：“有人帮助她？” “哼！”吴尧重重哼一声，“还不是那个混蛋入梦师。” “林刑天。”宋天谕明白了，林刑天一直在立城，时常来紫藤庄园找吴静。 宋天谕有几次都看见了，有一次还是跟吴尧一起看见。 吴尧气炸了，想要发作，还是宋天谕拉住他说随他去。 “吴静出来了，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她毕竟是失恋，你不要逼太紧。” 就是听了他的劝慰，吴尧才应忍下来，逼着自己不要去揍林刑天。 只是没想到林刑天居然还会来这么一出。这下子，吴尧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了。 “除了他还有谁！”吴尧提起林刑天就牙痒痒，“我去追静儿的时候他和那个骗……” 关键时候吴尧改了口，“林刑天和程意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还有……” 他压低了嗓音，脸色也阴沉下去，“坤玉。” 宋天谕难得露出诧异之色，“坤梦之境的境主坤玉，他不是在坤玉之境里吗？” 怎么会出来。等等，宋天谕想起一件事，“我听长辈们说过，坤梦之境的境主永生永世必须待在坤梦之境里，如果出去的话绝对不能久待，最迟不能超过……” “七七四十九天。”吴尧冷着脸接过话，“我知道，刚刚他已经说了。” 宋天谕面色平静，怪不得吴尧几乎要气炸，妹妹吴静是他的死穴，想要带走吴静的坤玉就成了他吴尧的死敌。 “这件事跟程意有什么关系。”宋天谕问道，他最在意的还是程意。 吴尧没好气道：“静儿被那个坤玉感动得不行，程意和林刑天就管起我吴家的闲事来。” 说着就又要吐槽起来，宋天谕略一蹙眉，“这些不重要的就别说了，说重点。” 你就是不想听到程意的任何坏话嘛。真是见色忘友…… 不过这些话只能放肚子里转转，放着宋天谕的面，吴尧还没那个胆子说。 “程意说跟我做交易，她帮我照看静儿，作为回报我给坤玉四十九天期限。”吴尧又开始磨牙，坤玉自己说漏嘴，他都不确定会不会成功。” 宋天谕听明白了大概，挑眉只戳重点，“要是坤玉找到办法长久地在阳间待着，吴静肯定会跟着他。” 吴尧立刻握拳咬牙，“他做梦！我死也要拦住静儿。” 宋天谕毫不犹豫戳穿他，“你拦不住，当初你不能阻止她进入坤梦之境，和坤玉相处了几个月之久。” 宋天谕的话没说完，吴尧却明白了剩下的意思？这种事情，一开始拦不住后面就更难。 只要静儿一哭二闹三上吊，用自己的安全做威胁，吴尧和家人一点办法也没有。 如果坤玉消失了就好了……吴尧的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 宋天谕从他脸上看出端倪，很平静地道：“你别想了，以吴静的性格知道坤玉冒这么大的险为了她出来坤梦之境，她不会离开他。” 吴尧的太阳穴都突出来，“可恶……”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宋天谕说道。 吴尧叫起来，“这还不够糟糕吗？”事不关己所以不太关心么。 宋天谕依旧平静，“你有没有想过，坤玉如果失败了，吴静就要眼睁睁看着他魂飞魄散。”眼睛扫过去，“她承受得了？” 只怕悲伤之下一时冲动就轻生，随坤玉去了。不过宋天谕没有把这个念头说出来。 不说出来，也不能阻止吴尧自己猜到这个可能，当下他的脸色就不好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能！”吴尧只觉得前面茫茫竟然没有一条能出去的路，心思郁结，握着拳头砸向墙壁。 “我到底应该怎么办！？”吴尧十分纠结。 宋天谕看了他一眼，提出一个建议，“不如你接受程意的交易。” 吴尧猛的抬头，眼睛里闪现出某种不敢置信的光芒。 “天谕，你知道我一向敬佩你，不，可以说我崇拜你，当初进联盟也是以你为目标……”吴尧有些伤感加一些愤怒。 宋天谕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扭扭捏捏，吴尧的性格就是这样。 说好听点就是直爽，难听点就是没脑子，这没脑子偶尔还会变得墨迹。 平时这种情况发生不多，宋天谕也就不在意，只是今天，在程意的订婚宴上发生那么多事情。 宋天谕的脾气也有些急躁起来。 他语气一急，吴尧的愤怒就压制不住了，“说什么？你知道我最在乎的就是我这个妹妹，你如果把我当做兄弟，不求你和我一样上心，起码不把她当做哄你心上人开心的工具！” “吴尧你说什么！”宋天谕的眉头不悦皱着，这样的自控太严重。 仿佛在说他宋天谕是个眼里只有女人心没有兄弟的小人。 “你在怀疑我的动机不纯，吴尧，你过分了。”宋天谕甚至没多说一句其他的话。 吴尧就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压迫感，这种感觉很熟悉，他面对宋伯父的时候就常常有这种压迫感。 虽然吴尧的家世也不差，父母都是做生意的，家里不缺钱，但是比起宋父，吴尧的父母就是简单的平民。 吴尧和妹妹在安静平和幸福的家庭环境里长大，享受了很多，但也缺少宋家那种杀伐果断的魄力。 这一点在初进联盟的时候，吴尧就感觉出来了。这两年他一直都在默默追赶宋天谕。 吴尧从心里把宋天谕当做朋友，兄弟，更是目标动力。 就是看得太重，所以现在认为他为了程意不顾他妹妹，不顾两人多年的交情，感觉特别受伤。 吴尧抿着嘴，还是不肯轻易松口，但是语气没有刚才冲了。 “是，我是在怀疑。天谕，你不能怪我，之前有多少女人仰慕你，其中不乏和你家世样貌能力都互相匹配的，你都没动心。” 吴尧说，“结果遇到了程意。” 宋天谕问：“遇到程意怎么了。”宋天谕认为，程意的出现是自己生命中最美好的事情。 骄傲的看不上任何女人的清贵公子，终有一天为一个女孩子心动。 程意和宋天谕所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同时又处处满足他想要的一切。 这说起来矛盾，其实想想就顺了。长在宋家，宋天谕的喜好难免受父母的影响，但其实他自己有另外的喜好。 从前他没发觉，直到遇见程意，他才知道他想要的就是她这样的。 “你遇到程意以后，我眼睁睁看你一步步沦陷。从前的宋大公子从来不会为女人做的事情，你都去做了。天谕，一个女人而已，你太上心了。” 吴尧还没有心爱的女人，目前在意的除了家人就是事业，所以不能体会宋天谕对程意的痴迷。 宋天谕也不想跟他解释，只是吴尧的最后一句让人皱眉，感觉不舒服。 “吴静也是一个女人，你对她也过分的上心。” 吴尧瞪大眼，“那怎么能一样，静儿她是我妹妹，是我的家人。” 宋天谕淡淡接话，“对我来说，程意就是吴静一样的存在。不同的是，吴静长大了，终究要长大成为别人的女人。你现在不能接受，将来有一天也要接受。” 吴尧说，“那是将来的事情，而且等静儿长大了到了结婚的年龄，我们自然会为她把关找一个优秀的正常人。” 吴尧把正常人三个字咬得特别重，表示着重强调。 宋天谕说：“你们眼里的优秀男人，吴静一定就看得上？” 吴尧执拗道：“感情是相处出来的，只要多给他们一些时间……” 宋天谕打断他的话，“吴尧，你真的相信自己的话？吴静的性格外柔内刚，她对坤玉的感情又那么深，你觉得她会听你们的安排离开？” 话题又回到了原点，吴尧那种绝路的感觉又出现。 宋天谕叹一口气，说：“我让你接受程意的提议不是因为拼私心，利用吴静哄她。相信我，她的性格也不会接受我这样卑劣的讨好，说不定离我更远。” 宋天谕神色很淡，语气里却透露出一种无奈悲伤。 吴尧看在眼里微微疑惑，什么意思，宋天谕为了程意特地从立城赶来，甚至说动宋伯父，这样的英雄救美的行为，程意难道不应该感动死了吗？ 一般女生恨不得以身相许吧。 不过，程意向来不是一般女人，吴尧想到这里，又把念头沉了下去。 说起来，程意的确不一般，她说的联系也许…… “阿尧，我们不是第一次跟程意做交易了，你平心而论，她是个很差的交易对象吗？” 吴尧沉默了，程意不是个很差的交易对象，相反你，她这种清冷的性格，言出必行的诚信，以及为自己打算不是一味的老好人，在大事上很是拎得清。 吴尧有些动摇了，撇开程意不讨喜的性格来说，她这个人还是很可靠的。 不夸张的说，比联盟中某些同行更值得信任。 “可是她……”吴尧对有些事情还是心存怀疑。 宋天谕知道他在怀疑什么，这件事本来不该告诉他，只是到了这个份上不告诉他不能让他安心。 对程意说不定还有反感的情绪，宋天谕心想，还是说出来吧。 吴尧这个人不算全人，但毕竟交往多年，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宋天谕很快就做出选择，说：“她跟你说的是真的。刚刚父亲告诉我，程意可能跟鬼王有关系。” 不会吧，吴尧吃惊的睁大眼睛，“怎么会？什么关系？” 吴尧哆嗦问，“总不会是鬼王的女儿吧。” 宋天谕摇头，“不知道，不过可能性不大，从来没听说鬼王有妻儿。” 不是女儿，那就是非血缘关系的关系了。难道是师徒？ 吴尧想了想，忽然想起一个问题，“等等，我记得伯父似乎最讨厌和鬼王有联系的人事物，如果程意和他有关系，那你和她……” 宋天谕被戳中心事，他知道一旦说出鬼王，吴尧肯定会想到这一点。 逃不掉的。 宋天谕实话实话，“刚刚林刑天和坤玉进入程迦勒的心魔成功打败后，父亲把我叫过去，让我和程意保持距离。” 还有这回事，坤玉和林刑天走的挺近啊。太多的信息搅得吴尧的脑子有点乱。 他结巴了一下，才想起来要问，“那你……准备怎么办？” 249.给我五分钟好么 怎么办，宋天谕还没想好怎么办。 一边是二十多年来他唯一动心的女孩，一个是从小备受尊敬的父亲。 宋天谕实在不能做出选择，起码现在不能。 在有限的条件下，他要在两人之间做到最好的平衡。现在事情关系到吴尧。 父亲没有牵扯进来，所以宋天谕不觉得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你不必管我，专心在吴静和坤玉这件事情上。”宋天谕面色冷静如常。 多年的好友吴尧却看出来宋天谕的压力，是啊，有那样一个威名赫赫的父亲，宋天谕从小到大一直就有压力。 以前吴尧和其他人一样，只看到宋天谕的家世带给他的种种便利和光环，却忽略了他因此承受的种种压力。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天谕他，也是很不容易的吧。 吴尧从自己的牛角尖出来后，变得冷静许多，对宋天谕的感情也上心了。 “天谕。”吴尧小心开口，“你不要太担心了，我想伯父不至于……” 不至于什么，不至于恨屋及屋，讨厌鬼王因此也讨厌程意吗？ 吴尧太了解自己这个宋伯父了，据他多年观察，宋伯父真的很讨厌跟鬼王有关的一切。 他是在同情自己？宋天谕心里有些啼笑皆非。想到自己已经沦落到需要别人同情怜悯的地步了？ 不，他是骄傲的宋天谕，他还没到这个地步。 “我的事情我自由分寸，你不必担心我。”言下之意，就是先担心自己吧。 吴尧还是有脑子的，这是在让他闭嘴，毕竟是男人么有自尊心，他懂他懂。 “那天谕，你的意思是要我……” 宋天谕见他终于开窍，“对，你答应程意的交易，让她照料吴静。” 只能这样么。吴尧咬唇，表情有些挣扎，不过他既然已经想通就很快做了决定。 “好。”他这不是相信程意，是相信宋天谕。 宋天谕喜欢的人，应该不至于差到哪里去。 “嗯。吴静这孩子性子倔强，心底柔软，你随了她的意愿她心里感激你，同时也会心存愧疚。这就成了你的一个优势。” “对。”吴尧的眼睛亮了起来，“静儿是个好孩子，只要她跟我越亲近，那我就有更大的可能说服她，让她改变思想。” 宋天谕眼眸微垂，阿尧就是这一点看不清，当初吴静单身一人去坤玉之境找坤玉的时候，他和吴家人就该有觉悟。 如果他们做事有分寸不逼得紧，也许吴静进去一小段时间就会察觉她和坤玉之间巨大的诧异和鸿沟。 他们一个是普通小康家境的人类女孩，一个是活了上千年的梦主，这两人之间的爱情能坚持多久？ 宋天谕是个现实主义者，他喜欢程意，欣赏程意，很大一部分就是被她身上那种神秘感所吸引。 但同时程意比普通女孩很多的独立和自主，也是吸引宋天谕的原因。 “嗯，不过你记住不要操之过急，吓跑她。”这一跑，吴静身边同时有坤玉林刑天和程意，追起来就麻烦了。 “嗯，我听你的。”吴尧点头，“那我现在就去找程意。” 宋天谕说：“我跟你一起去。” 有些误会要在开始的时候就说清楚才好，他希望自己和程意之间不会因为这件事产生隔阂。 外头，阳光不错。 “欸，你那个假大哥真的放过你了？”林刑天抬头看看豪华高大的酒店，有些不相信程迦勒。 他孩子他妈这样优秀的女人，程迦勒舍得放手？ “不然呢。”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程意觉得周围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街上人来人往，店铺林立，空气都带着不一样的气息。 那是自由的味道。 “哟，还真的是，附近的眼线都撤退了。”林刑天环顾四周，说道。 程意听到这里不由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我周围一直有眼线？” 林刑天挑眉，“这还需要解释？” 程意想了想，这的确不能说明什么，程迦勒很早之前就安排了人手一直监视自己，掌控她和母亲赵云岚的生活日常。 林刑天身为入梦师，有过人的观察力也是可以理解的。 “你是我孩子他妈，我对你喜欢得不得了，恨不得天天看着你，自然知道你被你那个假大哥严密监视了。” 喜欢得不得了。这几个字传进耳朵，带来了不一样的味道。 一瞬间，程意觉得耳朵发烫，浑身忽然就不自在起来。 “说什么乱七八糟的。”程意蹙眉，摆出一副冷漠嫌弃的表情。 林刑天贱兮兮的看着笑，看得程意不自在挤起来，干脆别过脚去不看他那张脸。 眼不见心不烦。 “程意。”一个略带生硬的声音响起，吴尧的身影冒出来。 程意挑眉，有些意外他这么快就想通了。 直到他身后一个俊逸的年轻男人随即出来，深深看了程意一眼。 “程意。” 宋天谕。这家伙……林刑天身体内的警戒立刻开始，快步走到前面，就要拦在程意面前。 “我说吴兄弟，你不至于吧，打不过就打不过还要找一个帮手，未免感谢了吧。” “你闭嘴，林刑天，这里没你什么事，闪开一点。” 吴尧知道宋天谕的情路有些坎坷以后，连带着对程意身边的男人有不顺眼了。 虽然他对程意的好感一般，但天谕都得不到的人，凭什么这个滚蛋入梦师可以。 林刑天挑眉，哟，什么时候吴尧成了宋天谕身边的一条狗，主人还没说话呢他就开始叫了。 “我说你……” 宋天谕不理会林刑天这个捣乱的，直视程意，“程意，给我五分钟。” 林刑天嗤之以鼻，“欸，宋兄弟……” “可以。”程意打断林刑天的话，“吴尧你答应我的交易了么。” 吴尧忽然被叫到，反应慢了一点，才说：“哦，对，我答应了，你……” “我知道了。”程意特别干脆的点头，又转头对林刑天说，“你和吴尧去别的地方待着。” 这是什么情况，让他给情敌让位？ 林刑天眼睛里露出不悦，不过余光瞥进宋天谕淡然的样子，心想自己绝对不能丢面子。 于是先得特别灿烂，“好，我什么都听你的。”说着上前，温柔的理了理她的头发。 “记得早点结束，我们之间的对话还没有结束呢，嗯？” 不知道是他的动作还是这一声意味深长的嗯，让程意整个人又开始浑身不自在起来。 这个男人……到底在她身上下了什么药？ 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息让宋天谕蹙眉，吴尧见状也不顾自己最讨厌林刑天，一把过去拉住。 “好了好了，别墨迹了，我们走。” “谁要跟你走……” 即使林刑天不乐意，还是被拉走了。 两个人离开后，现场就安静许多。 250.崭新着重新开始 剩下两个人，气氛就有些许尴尬。 “程意，我……”宋天谕有些语塞，“刚刚在房间里我父亲……” 比起他的欲言又止，程意的态度就稳很多，她不急不缓点头道，“是，我听见了。” 她果然听见了。宋天谕的猜测得到确认，心里不算特别紧张。 “程意，你听我说无论你听见了什么，那都是我在安抚我父亲，不是我的本意。” 程意挑眉，“为什么要安抚他？” 宋天谕噎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我父亲觉得你和那个……” “鬼王，是么。他觉得我身上的黑气和鬼王有关系，认为我是不祥的人，会给人带来不幸。” 程意重复着宋父的话，表情波澜不惊，她已经处理好心理，既然处理好自然不会有什么情绪波动。 “你都听到了。”宋天谕又重复了一遍。 这听上去就有些鹦鹉学舌，显得他傻乎乎的，程意忽然觉得宋天谕未必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清贵，胸有成竹。 这一点在接下来的对话中尤其明显。 “我听到了。” “那你是不是很伤心？”宋天谕忽然结结巴巴起来，说出的话连他自己都觉得愚蠢。 “我为什么要伤心。”程意诧异了一下，“就因为你父亲的话？你想多了。” 也是，她是程意啊，连那样的身世都不会让她难过太久，何况是这件事。 “那就好。”宋天谕吐出一口气，露出一个微笑，重新变成原来的那个谦谦君子。 “你放心，你和鬼王之间的联系我会着手调查的。”宋天谕更想的是解开两人的联系，至少也要减弱。 这样一来父亲对程意也不会太过反感。他相信只要解决了这一层问题，凭借程意这个人的魅力，父亲一定会欣赏程意的。 程意听了他的话，又露出诧异的表情，“我要调查什么？” 宋天谕愣了一下，“鬼王……” “鬼王和我什么关系这不重要。”程意说道，“我并不在意，也不需要你调查。” 她不需要他，宋天谕只觉得心头某一处重重一痛。 她，不需要他。那她会需要谁？ 林刑天么。 这个想法让宋天谕很不舒服，但他尽力把情绪控制下来，对程意平和道：“好，你行事一向有主张，鬼王的事……我不会插手。” 他不会插手，起码不会让她知道他插手。 “嗯。”程意有些漫不经心，说实话她现在对维系宋天谕的友情并不上心。 现在程迦勒已经发话放她自由，那她自然就不需要宋天谕的帮助逃离程家。 她一开始特意和宋天谕他们接触，一方面就是看中他们联盟的背景，宋天谕吴尧又是两个年轻人。 跟程迦勒暗中接触的联盟高层不同，还算不错的交易对象。 如果没有刚才的事情，也许程意还会继续来往吧。 宋父毕竟是联盟高层，他和程家的来往时间久远，程意已经自由了，和程家保持距离才是上策。 鬼王什么的，和自己的关系是什么，说实话程意没什么兴趣知道，至少现在没有。 “那……”宋天谕还想说些什么，只是边上传来吴尧的阻止声。 “喂，林刑天！”哦，是阻止失败的声音。 林刑天笑嘻嘻的样子出现在眼前，很熟稔地走到程意身边。 又对宋天谕笑脸相迎，“嘿，宋兄弟，你没有欺负我孩子他妈吧。如果有被我知道了，后果很严重哦。” 那无赖中透着认真，嬉笑下凝重的眼神，让在场的人都有些诧异。 吴尧惊讶，这混蛋对程意居然是认真的，他一直以为他就是为了恶心宋天谕，毕竟天谕是自己的朋友。 而自己又和他势如水火。 原来不是？ 宋天谕心情只有两个字，不爽，十分不爽，很像打人的不爽。他算个什么东西。 程意的情绪就复杂了，换做之前的她应该是嫌弃加不屑。她怎么会需要一个白痴的帮助保护。 只是这几天她对林刑天的反应一直有些奇怪，被宋父那样评价之后，现在被人守护的感觉很奇妙。 就好像她程意也是一个珍宝，有人愿意把她捧在手心，护在心上。 这种感觉……程意居然不觉得反感，反而有些暖意在心中流动。 “欸，说完了吧，孩子他妈？”林刑天低头问。 程意不知道脑子怎么忽然一动，说：“你的那个提议，我想可以考虑。” 什么提议，宋天谕蹙眉，却不好开口问。 林刑天愣了一下，眼里绽放就惊喜，“真的！？” 天，他今天走大运了。 “嗯，可以考虑。”程意觉得很不自在，这跟她的性格不一样。 所以没把话说太死。 “太好了！”林刑天太激动，没控制住一把搂住她的肩膀。 宋天谕的脸色一瞬间要多难看就多难看。 吴尧见兄弟有难看不下去了，连忙咳嗽两声。 程意仿佛惊醒，推开林刑天，脸颊有些发红。 “那个你们说的提议是什么啊。”吴尧一副非常好奇的样子。 程意略挑眉，直接越过人就走。 林刑天也是屁颠屁颠跟过去，吴尧的脾气怎么能接受被人无视？ 他一把拉住林刑天追问，“欸，你站住，把话清楚？” 林刑天眼睛盯着程意，都不拿正眼瞧吴尧。 “说什么？” 靠，能不能给老子一点注意力啊。 吴尧觉得自己很没面子。 “想知道？”林刑天忽然凑过去，笑嘻嘻的。 吴尧下意识点头，“想啊。” 林刑天忽然收敛了笑容，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干嘛要告诉你，哼。” 说完又屁颠屁颠地跟上去，“孩子他妈，等等我啊。” “嘿这个王八蛋……”吴尧被气到了。 “好了，阿尧。”宋天谕开口，脸色还是不太好。 “可是，天谕他和程意……” “他和程意什么关系都没有。”宋天谕冷冰冰道。 吴尧只能同意他，点头，“对，什么关系都没有。” “我们走吧。” 订婚宴结束了，估计龙城的新闻圈里又有新的猛料可以传播了。 程迦勒一向雷厉风行，宣布了程意和自己的婚约取消，还宣布了她和程家没有关系。 龙城的媒体简直跟嗨了瘾一样，被程家搞得很嗨。 程意在意的是她正被林刑天催着什么时候跟他回去，正式加入入梦师队伍，然后她接到了徐管家的电话。 “程意小姐，您需要回来程家一趟，赵夫人她想见你。” 赵云岚和程意也许就是没有母女缘分，在程意赶去的途中，赵云岚就去世了。 程家没有举行葬礼，这也是赵云岚一早定下的，她只要被人火葬然后把骨灰撒在空中就好。 程意抱着骨灰盒，完成了母亲最后的心愿。 离开程家的时候，适合大晴天，似乎寓意着崭新的开始。 “少爷，别难过，程意小姐会回来的，日子还长。” 程迦勒最后看了一眼，“说，她不会再回来了。” 251.居然被他欺骗了 偏远郊外，一辆蓝色重型机车疾驰而来。 一双锐利的眼睛透过头盔，扫视着周围，一个身影背靠着墙壁屏住呼吸，李栀心里一阵骂娘，你妹的追了老娘一路，从立城追到龙城郊区，总该停歇了吧。 大哥，你到底累不累。 咦，好像跟丢了呢。蓝风看了一圈，发觉找不到那一抹灵动的身影，似乎也没有受太大的影响。 轰隆隆，他扭动了一下把手，机车引擎发出轰鸣声。 李栀的眼睛亮了一下，要离开了吗？ 求求你了，大哥。 “诶，真的跟丢了呢。”李栀在轰隆的机车声响里似乎听到男人的一声叹息，然后就听见机车掉头随即开走。 一阵疾驰过去，郊区重新恢复了平静。 为了保险起见，李栀另外等了几分钟才从角落里出来，她看着前方的一条小道上已经彻底远去的机车，心里的一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真是缠人的家伙。”李栀抓了一下头发，早知道翼门的人这么难缠，当初她就不该地顶着翼门的名头办事。 就好像，最开始的时候她喊着义父的名头希望能寻找到他，却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反而招惹上几个流氓，好在遇见了阿健。 对了，阿健。 李栀伸手掏手机，她离开的时候顾不上阿健，中间逃跑的时候蓝风的追捕能力和速度都太过变态，她也没办法和阿健取得联系。 这一路上来不及停歇，她也不知道阿健有没有尝试联系自己。 手伸进口袋的后摸了个空，李栀的表情呆滞了一瞬，然后就露出一丝错愕，在然后她恶狠狠地踹了一下脚下的石头。 “妈的。”真是运气背到家了。 她贴身放置的手机不见了，是什么时候丢的？李栀又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想不起来了，像她说的蓝风追得太猛，她只顾着躲避了，肯定是中间出了差错。 现在要怎么办呢。 李栀再一次抬头，看了一圈。这里是龙城郊外，景色虽然有些不同，不过李栀作为跑运输的整个龙城地区几乎都走遍了。 当初有车子现在只能靠自己的双脚先走出去，在大路上再想办法搭个便车就好了。 只能这样了。 李栀毕竟是见过风浪的人，很快就做好决定，不再烦躁，动身走向唯一的小道。 在她离开后，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身影从某一处的灌木丛后头冒出来。 蓝风把头盔取下来拿在手里，他手里还有一个普通黑色的手机。里面一个号码都没存。 这个女人还真是有趣。 蓝风握了握手机，然后把它放进口袋里，又重新带上头盔。 追捕最好玩的地方就在于猎物以为自己脱离了危险，却不知道猎人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后，只差一个扑身攻击一举拿下的机会。 而现在，那个猎物就是李栀。 蓝风的嘴角邪气扬起，高靴蹬几下机车，又发动起来。这一次没有很大的轰鸣声，速度也保持在可控的范围内。 以至于前头的李栀丝毫没有注意到危险在慢慢靠近。 “唉，小妞，真不考虑跟着我？”一辆越野车上，一个戴着墨镜穿着很时髦的男人扬着眉头，对副驾驶的美女说道。 李栀甜甜一笑：“不。”然后开门，转身下车。 “至少留个号码呀。唉……” 留你妹，想泡老娘下辈子吧。 搭便车进了龙城市区，热闹的市区让李栀有种回乡的感觉，是啊，虽然她不是龙城人，但毕竟在龙城长大，对比起来也算是半个故乡了。 李栀第一件事就是要去买个新手机，尽快和阿健取得联系，她知道翼门的势力在龙城被联盟打压的很厉害，但是她终究是一个人，有了阿健的帮助以及从前攒下的人脉，她才能摆脱那个机车男的追捕。 李栀脚步匆匆，走向一个移动厅。 “诶，你听说了吗？程氏集团的程大总裁的订婚宴取消啦！” “真的啊，不会吧，他的未婚妻不是那个曾经的私生女程四小姐吗？” “嘿，那都是老皇历了，那个私生女其实跟程家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那是程老爷为了照顾她们母女才这样说的，你消息也太落后了。” “噢，那怎么就忽然取消了？” “谁知道呢，就是昨晚的事情，不仅取消了婚约，据说那个程小姐还被彻底剔除在程家关系网外呢！” “哇，这么劲爆？那个女人是不是得罪了程大总裁啊。” “谁知道呢，我要是有这么一个多金英俊又年轻有为的总裁为未婚夫，我做梦都能笑醒！她是不是傻，居然不知道用手段绑住他……” 接下去就是堪比宫心计的各种女人的小手段了。 两个女人八卦着，激动着，丝毫没注意到边上的女人停住脚步，愣了一瞬，然后捂着胸口转身进了门。 “你好，小姐你没事吧？”移动厅的保安看着李栀，关切问道。 李栀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她刚刚感觉到心头一痛，就在那两个女人八怪程家事情的时候。程大少爷，是程迦勒吧。 程四小姐，李栀也不陌生，自己还试图几次绑架她。 这两个人居然不是真的兄妹，程迦勒居然还跟程意订婚，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李栀摇摇头：“我没事。这里有手机卖吧。” 保安立刻笑了：“有的，小姐可以去前面问问，我们的工作人员会告诉你的。” “好。” 李栀买个手机花了近一个小时，倒不是她要求高，她一向是讲究实用的人，自小苦惯了对这些身外之物是能省就省，唯一的爱好就是攒钱。 只是她挑选手机的时候，边上又有几个女人聊起程家的事情，很显然的，整个龙城都被程大少爷取消婚约这件事覆盖了。 听着听着，李栀不由好奇起来，问了几个问题后，彻底勾起了那几个女人的诉说欲望。 然后李栀就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从旧小区的警察团灭案到灵警出面后，围观的记者媒体人员居然被感染死了大半，这本来是一个很大的新闻。 没想到很快就被程四小姐的真实身世，以及程大少爷要和程四小姐订婚的消息彻底淹没。 这一桩桩一件件，堪比年度大戏，搅弄得整个龙城都处于一种狂热的气息里。 嗯，每一个人都洋溢着八卦的痴迷表情。 “小姐，你就要这款？不需要再看看吗？”前台看着李栀拿过来的那款又丑又土的手机，不由委婉提建议，这一款机子他们一般都卖给上年纪的老人的，他们要求低文化程度低，只要求能打电话就可以。 眼前这位俏丽的年轻美女，不至于品味这么独特吧…… “不用了，我就要这个。”李栀说道，抽出两张大钞，“给你。” “哦，那小姐慢走。” 李栀头也不回就走，一边用新手机发了一条短信，问阿健人在哪里，她在龙城，尽快赶来汇合。短信刚发出去，她人走到了门口。 然后新手机被人一巴掌打下，眼看着就要掉在地上。 李栀眼睛瞪大，伸手去捞，捞住了！ 同一时间她的后腰也被人扶住，一个戏谑的声音响起：“哟，好久不见，你想我了么？” 这个声音是，蓝风…… “你怎么追上来的，你明明就……”李栀很快就明白过来，“你骗我，你根本就没走。” 蓝风笑嘻嘻的，“嗯哼，你明白的有点晚呢，这个小脑袋……”他伸手去戳李栀的额头，被李栀躲开，他也不恼怒。 李栀气得不行，不是气对方狡诈，而是气自己疏忽大意，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 一定是刚才在郊区的时候，蓝风就已经发现自己躲避的地点了，他故意装作不知道走掉，然后偷偷跟着自己…… 可恶的男人，居然把自己当作玩具耍弄！ 李栀气上头，用力踩了他的靴子，然后手肘攻击他的腹部，两下偷袭后蓝风吃痛松手，李栀趁机逃了出去。 “好呀，猫和老鼠的游戏你还没有玩够，那我就陪你接着玩。” 252.为你我求之不得 真是中了邪了，李栀被一路追赶。 龙城市区的街道宽敞，但是人流量大，李栀叫的那辆出租车只能尽可能往偏僻的地方开，一次避开人群。 只是李栀的运气可能真的不太好，遇上个傲娇的司机心疼自己的车子，“哎呀，不好意思，这位小姐，这单生意我不接了。这个路况我的车子底盘受不了。” 在平时李栀都不会鸟这个人，直接用武力解决，只是现在蓝风在后头追，司机长得又人高马大的，李栀要解决他势必要消耗不必要的体力，这样太不划算。 “我可以多加钱……”李栀说着去掏钱，就在这时候一道蓝光闪过来，刺啦，出租车的挡风镜碎了一道口子。 司机的脸色当即就不好了。 “哇靠。”李栀暗骂一声，外头有人敲玻璃窗，蓝风并行在边上对她露出一口亮白的牙齿。 “哈罗。” “小姐，他是冲着你来的吧，不行不行，这单我不接了，这车钱我也不要了……”说着利落停车，什么也没说就替副驾驶座上的李栀解开安全带，“下去吧，求你了！” 靠，李栀没有办法只能下车。 下车后见到路边有辆没熄火的小电驴，车主正在前头跟熟人说话，李栀钻孔骑上车就走。 “诶，有人偷我的车……” 李栀开在前头，蓝风在后面悠然追赶，阳光下一切都那样美好，乍一看还以为这一对在拍偶像片呢。 一直开到江边，李栀悲催的发现小电炉没电了！ 天哪，老天爷你这是在玩我呢。 轰隆隆，蓝风的机车声音又开启，响在背后仿佛催命的魔咒，李栀一咬牙丢了车子就跑。 蓝风在后面轻笑一声，也下车用双腿追赶。 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李栀上了栏杆，蓝风大步过来的时候她猛的转身出招，招式又狠又快，只是蓝风的身手也是一流，扛住了攻击，顺势搂着她向前倾斜。 “嗯，好香。”蓝风微微闭眼，露出沉醉的表情。 香个屁，她被追赶了这么多天除了睡觉，连脸都没洗过一个，在五月的天气里味道能好闻到哪里去。 “你到底要追到什么时候？”李栀咬牙切齿。 “嗯，这个问题要等我追到手了才知道啊。”蓝风的话里似乎带着其他的意思。 “滚——”李栀终于怒了，也不管两人站在并不宽敞的栏杆上，一个用力就甩巴掌，蓝风笑脸相迎，两人你来我往就过起招来。 然后很不巧的，脚下失了准头，一个落空蓝风就掉下去。 太好了，老天有眼，李栀眼睛一亮，想要趁机摆脱蓝风的手，没想到蓝风不急不缓用手一拉扯，把人一起带了下去。 “呵呵，有美人儿陪着我一起掉下去，也是一种美好的体验啊。” 体验你妹！ 扑腾，扑腾，两个人一起掉了下去，溅起不小的水花。 江水微凉，李栀的水性还算好的，掉进去的瞬间挣脱开蓝风，自己快速的往岸边爬，蓝风被她暗算了一把动作慢了下去，但也很快就追过去。 要快，一定要快。 那个混蛋跟上来了。 李栀的身体和心理都达到了很大的压力，在这种情况下她似乎出现了幻觉。眼前的江水旋出一个大大的漩涡，似乎要把人吸进去。 这是，什么东西？ 在后头追捕的蓝风也看见了漩涡，眉头一皱，不好，这个是异空间的入口，自从阴阳两界取得和平以后，阴间的某些钻营分子私下里偷偷在水域里设置各种异空间。 这种空间是随即的，地点随即，去往各处也是随即，目的是为了逃脱联盟或者其他除灵着的察觉，这样一来就隐蔽许多。 异空间吸收了倒霉的阳间人进去，幸运的会成为阴间的玩物，不幸运的则会沦为各种试验品。听说阴间最近流行把阳间的活人活剖的实验。 蓝风可不想成为牺牲品。 前面的小妞只怕也不是这样的人，蓝风加快动作，准备上前拦住李栀。 李栀诧异了一下，就感觉后面的蓝风追上来，她下意识就上前靠近了一些，就在这时候漩涡的吸力前所未有的加大。 李栀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 不会吧，她就要葬身在这里？ 不要啊…… 该死的，还是慢了一步，要抛弃她么？自己跟漩涡还是有一段距离的，这段距离对普通人来说还是不够安全，不过蓝风毕竟是翼门的人，能力出众，现在转身逃离并不是问题。 只是这样一来，那个很有个性的小妞就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了…… 短短的一秒钟内，蓝风的思绪万转。 李栀发现自己无法抗拒漩涡的吸引后，满脑子都在想等下遇到危险应该如何保命，又或者根本来不及反抗就挂了。 死，李栀倒是不害怕。她这条命就是借的。早在五岁的时候她就险些饿死病死在街头，是义父救了自己，给了自己一条新生命。 从那天开始，李栀存在的意思就是报恩，义父很少出现，李栀起先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回报，后来问了义父，义父诧异的笑笑，说救她是因为她像一个人，不用回报的。 那怎么行呢，小小的李栀皱着眉头，倔强又受伤。 义父是个情商很高的人，看她这样便说，人活在世界上不是求名就是求财，名声我不在意，不过这钱么多一些总是好的。 就这么简单安抚小孩的一句话，被李栀深深记在心里。 钱，赚钱，赚很多钱，来还义父给自己的这条命。 赚钱成了李栀的人生格言。 现在她要死了，好在她已经赚到了一些钱，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很有先见之明的她给义父留下了暗号，只要他打开看就会看到钱在哪里。 哦，她还给阿健留了一点钱，不算多，启动资金吧，足够他重新开始了。大姐头不能罩着他了，希望他好好保重吧。 生死关头，李栀觉得自己的人生似乎有一点枯燥，从前为钱奔波的忙碌和充实在这一刻都没有任何意义。 果然她这种人是没有好下场的是么，临死的时候连个朋友都没有。 李栀的嘴角有一丝嘲笑，她闭上眼睛，算了，这是她自己选的路她不会后悔。 手臂忽然一紧，谁握住了她？ 蓝风借力上去，搂着她的腰，在她头顶露出笑容，声音听不见，但李栀看得到他的嘴形：小妞，我还没追上你呢，别那么快就想逃开。 追，追什么。 他是不是疯了，这么危险的地方，他…… 一片白光闪过，他们消失在江水里。 再次醒来后，实在一望无际的花海，脚下都是绽放的海棠花，李栀睁开眼，感觉就像见了鬼。 “嗯，真是个好地方。”蓝风随即醒来，手很自然的放在李栀的腰上。 “这是哪里？” 蓝风看了一圈，说：“看，那里有个女人，去问问就知道了。” 李栀抬头看去，前方的一棵榕树下，的确有个女人背对着他们站在那里，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异空间里的女人，或者说是鬼魂…… 李栀戒备心很重，冷冷看了蓝风一眼，说：“你去。” 蓝风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小妞，你这是太狡猾了。”又狡猾又谨慎又聪明，真是哪里都顺他的眼呢。 “好，我去。”蓝风很随和的答应。 这么容易就答应，有问题。李栀的多疑在这一刻达到顶端，如果那个女人是他的同伙，那自己让他们交谈不就是自找麻烦？ 不，绝不能。 “慢着。”蓝风要动，听到声音回头：“怎么？” 李栀很自然的过去：“我也去。” 蓝风笑：“怎么，我就离开一会儿，你不会舍不得我吧？” 这个男人说起这种肉麻的话来，比自己的脸皮还要厚。李栀想到这里，不由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是啊，我是舍不得和你分开。怎么，你不愿意么？” 她长得美，锁骨上还有个性的纹身，长长的黑发垂下来被风吹起，整个人的魅力比这花海还要多。 蓝风眼眸微动，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不过他什么也没表现出来，只是笑得更加灿烂。 “怎么会不愿意，小妞儿，我求之不得。” 253.我的女儿是恶魔 李栀的挑衅很有效，或者说蓝风此时眼里她太过可爱，他愿意做她要求的任何事。 “好，那就一起去。”蓝风邪气笑起来，模样非常英俊。 这家伙一看就没安什么好心。 她一定要更加小心，李栀这么在心里跟自己说道。 两人肩并肩一起走过去，蓝风很高兴两人之间的距离，却不知道李栀是为了防止他有小动作才会这么靠近。 想要保持安全有两个方法，要么距离太远，要么距离太近。 榕树下的那个女人似乎在哼唱着歌曲，李栀莫名觉得有些熟悉感，这是很奇怪的，她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个女人。 在道上混需要有一副机灵的心肠以及好眼力、好听力，李栀对人脸可以说是过目不忘。 “怎么了？”蓝风看她神色有异常，不由低声问。 李栀面色平静，“没什么。” 蓝风挑眉，猜测：“你认识她？” 李栀这一次有了表情，眼神冷冷的看过去：“你不觉得自己废话太多了么？” 蓝风笑笑，起码得到了她的反应，不算没有收获。 嗯，异空间的熟人啊，一定很有意思。 “嗨，你好。”靠近的时候，蓝风忽然高声打起招呼，把李栀吓了一跳。 她本来打算悄悄走到边上，来个出其不意…… 看着她责备的看着自己，蓝风挑眉，耸耸肩膀：“我这个人行事一向光明磊落……” 李栀的眼神充满质疑，他，光明磊落？ 翼门的门人全都是有阴暗面的异能者，被以联盟为首的正道异能者所不容的人，他好意思形容自己光明磊落。 也不怕闪到舌头。 这小妞看来对翼门的评价很低啊，既然这样她为何要冒着翼门的名头办事？ 蓝风心有疑问，不过他来不及多想，前面的那个女人闻声转过身来，看见两个人脸上露出微笑：“你好。” “你好，这位女士，我和我的……女朋友无意间来到这里，有些不认识路，你知道怎么出去吗？”蓝风一派风度翩翩，问道。 女朋友，李栀的脸色沉了下去。 那个女人不傻，眼睛在两个人之间扫了一下，然后露出怀疑：“她真的是你的女朋友？看上去不太像啊。” 蓝风微笑，伸出手揽住李栀的肩膀，一瞬间感受到对方的抗拒和逃离，不过他稍微用力。 演戏，获取信任，这是当下最好的方式。 李栀和阿健出门在外也曾办过情侣，当然一般都是美女与野兽那款的，她对这种套路很熟悉。 忍，她可以做到的。 女人关切的问她：“小姑娘，他说的是真的吗？” 李栀露出微笑：“嗯，我是他的女朋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边上的蓝风露出一丝轻笑，回头看过去的时候那抹笑意还没来得及褪去。 李栀的自尊心受伤，狠狠瞪了他一眼。 蓝风笑得更开心。 两人之间的互动看在女人眼里，小儿女的打情骂俏既视感，女人顿时放了心。 “这样啊，你们怎么进来的？”女人笑起来，“我已经好久没见到有人进来了呢。”说这句话的时候，女人露出一丝落寞。 李栀的注意力却被好久吸引过去，她不由问：“这位阿姨……” “阿姨。”女人似乎吃惊不小，伸手摸着自己的脸，求证似的问他们：“我有这么老么？” 不会吧，她已经开始变老变丑了么。 “不会的，我一直呆在花海里，这里的时间永远都是春季，春季对皮肤好，我应该不会变老变丑的……” 李栀蹙眉，这女人怎么忽然说起这个，现在不是说美丑的时候好么，“那个，大姐……” 既然阿姨不行，大姐总可以了吧。 “大姐！”出乎意料的，女人更加受惊，这一次是伸手捂着胸口，瞪大眼睛，几乎有眼泪要落下来，“大姐，你居然叫我大姐。” 李栀有些虚弱：“大姐不是比阿姨要年轻么……” “当然不。” 两道异口同声的声音响起，蓝风轻笑一下，出面圆场：“不好意思，这位美女，我女朋友不太懂事。” 美女这个称呼总是不会错的。 女人稍微冷静下来，松了一口气，说：“算了，要说自己一点都没有变老，那绝对是自欺欺人。” 李栀心想，你自己知道就好。 “那个，姐……”两个人，四只眼睛都盯着她，似乎她说错一个字就要遭受两人的鄙视，李栀咽了咽口水，道：“美女姐姐，你可以告诉我们出口在哪里吗？” “这里是花海，花海是没有出口的。”女人笑着说，随手拿起一束花，原来她刚刚背着他们在插花，“你们干嘛要出去，这里很好啊。” “这里是很好，不过我们要出去，嗯，你懂的。”蓝风指了指自己和李栀。 女人忽然睁大眼睛，盯着李栀的肚子：“你怀孕了！” “……”李栀一脸蒙逼。 什么情况。 蓝风也有些诧异，他故意把话说得模糊，是想让女人认为他们两个小情侣希望有个私人空间，或者要订婚结婚什么的，没想到女人的脑洞开这么大。 “太好了，我看看。”女人不顾李栀的躲避，伸出手摸着她的肚子，在那个平坦的什么都没有的肚子上抚摸着。 李栀的额头隐约有青筋冒出，她一脸杀气的瞪着蓝风。 蓝风苦笑，还是出口型安慰她，忍一下，为了能出去。 忍，她可以做到的。 李栀刚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接下去女人的一句话差点就让她前功尽弃，女人摸完肚子后对她欣喜的笑：“不错，孩子很健康。” “……”健康个头啊，老娘根本没怀孕好么。 蓝风在一边很激动的说道：“真的啊，那太好了。” “当然是真的，我怀过孩子，当然比你们这一对小朋友要知道的多。”女人一脸得意。 蓝风很捧场的点头，还问了一些保胎之类的问题，听得李栀很想在地上挖一个洞自己钻进去。 又或者挖两个，把这两个埋进去。 “美女姐姐，你说你怀过孩子？”李栀抓住问题关键，问：“那你的孩子也在这里吗？在花海？” 李栀的计划是见到她孩子，年轻人总是向往外面的世界的，应该容易沟通或者说说服，到时候利用年轻人出去，也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女人原本洋溢着母爱和温暖的脸忽然冻住，表情冷了不少，“她不在这里。” 李栀追问：“你的孩子没有跟你在一起？应该不会吧，任何一个孩子都不会放心自己这么年轻漂亮的妈妈孤身一人。” 李栀为了套话，不惜说起肉麻的恭维话来。 蓝风在边上挑眉，小妞说起甜言蜜语来一套一套的，不过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对自己说这些……蓝风不由想象那个画面。 女人沉默，嘴角抿着，看上去很不想提起这些。 这就有些奇怪了。提到怀孕和胎儿的时候女人的表情还是充满期待和雀跃的，怎么提到孩子她就不一一了。 蓝风把这种变化看在眼里，李栀急着出去不管许多，继续追问她孩子的下落。 “美女姐姐，你别担心，我们不是坏人，我只想见见你的孩子，我想花海虽然大但是只有那么母子两个，你的孩子一定也很寂寞吧。” 女人忽然抬头，声音仿佛从地狱传来一般：“她不会寂寞，她怎么会寂寞，我的孩子……她来自地狱，她是个恶魔！” 说话间，周围的花海底下都冒出荆棘，层层荆棘把所有人围在中间，看起来就像个木头做的监狱。 蓝风的眉眼冷肃起来，下意识把李栀护在身后。 怎么说变就变了。 254.难道她就是女儿 两人都没意料到女人会突然发飙。 ”美女姐姐，你觉得孩子应该取什么名字？”一触即发的时候，蓝风忽然说。 这时候说这些有的没的有个屁用啊，李栀想打人。 意外的，女人的怒火平息下来，眨动着眼睛：“你是准备让我取名字？” 蓝风笑得很温和：“那是我们的荣幸。” 女人的眼睛亮起来，然后露出笑容：“好呀。我可以取名字的，我会取名字，我之前给我的女儿……” 女人说漏了嘴，李栀心想原来那个被她厌恶的孩子是个女孩。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又在那里苦苦求生，李栀很清楚身为女孩独自一人在社会上求生存是多么困难。 她是孤儿，父母双亡也没多少亲戚朋友，所以沦落街头是注定的，那这个女人的女儿明明可以养在母亲身边，得到很好的照顾。 “对，美女姐姐，你好好想想。”蓝风安抚着。 女人果然开始认真思考，李栀看得她充满期待的样子只觉得很刺眼，她忍不住开口问：“为什么你说你的女儿是恶魔？” 蓝风皱眉，低声阻止：“美女姐姐不想提这件事。” 李栀反问，“不提真相就过去了么。”她直视着女人的眼睛，目光是那样锐利，几乎像冰刀一样，“你是不是抛弃了她？” 抛弃。女人的眼眸快速闪动，“不，我没有，没有抛弃她。” “那她现在在哪里，花海？”李栀咄咄逼人。 “不，她不在，她在……”女人捂着头，似乎想不起来女儿在哪里，只是表情逐渐变得痛苦，“她在哪里，哪里……” 李栀冷笑：“你不会亲手杀了她，所以记忆被封存，现在想不起来了吧。” 女人似乎受到启发，脸色苍白，捂着胸口不敢置信。 她杀了自己的女儿。 是这样么。 用这一双手。 周围的花海又有些蠢蠢欲动，蓝风拉着李栀让她住嘴：“够了。” 李栀的情绪发泄出去后，有些回过神来，她是个聪明的人不会轻易拿自己的生命冒险，即使她对这个女人有十分的不满，此刻也只能压制下去。 奇怪的是，刚才的荆棘丛没有出现，女人的情绪持续了一段时间，似乎缓和下来。 她的眼睛有泪水落下来，然后手一扬，榕树下面顿时出现一个破口，黑漆漆的看不见边。 蓝风和李栀的眼睛同时一亮。出口！ “你说的对，我对我的女儿并不好。她……她很不幸，有我这个一个妈妈。”女人喃喃道，“我在等一个男人，我爱一个男人，我只是没想到我爱上的那个男人跟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蓝风挑眉，原来如此，感情纠纷，然后殃及了下一代。 李栀却问：“但你为什么说她是地狱来的恶魔？” 女人嘴巴颤抖，说出让人震惊的话：“因为，她是，鬼王的女儿。” 什么。 李栀和蓝风的神情瞬间都变了，蓝风立刻上前一步问：“你说的难道是翼门的鬼王？” “我不知道什么翼门，我只知道人们这么称呼他。”在那个浪漫的夜晚，一切原本都很美好，然后有些奇怪的人找上门。 他们打斗，然后她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身上冒出奇怪的东西，黑色的仿佛地狱的爪子，一下子就把那些挑衅的人全部吸进去。 连具尸体都没有留下。 太可怕了，简直太可怕了。 她爱他，但是她爱上的那个男人不是眼前这一个可怕的男人，她爱的男人不是鬼王，鬼王是谁？鬼王的名声让无数人畏惧。 蓝风惊讶又激动，惊讶的是在翼门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听过创始人鬼王有个恋人，甚至还留下一个孩子。激动的是这代表了一个希望。 翼门的高层一直坚信鬼王没有死，他还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游荡，出于某一种原因不能回来，但如果他不是游荡，而是在寻找失踪多年的女儿呢？ 蓝风急切问道：“你把她扔在哪里了？你的女儿？”其实内心深处，蓝风跟李栀的想法一样，女人一定是抛弃了女儿，所以长期内心愧疚，导致精神易受刺激。 女人听到他这么问，又露出那种受伤的不被信任的痛楚，她太高音量吼起来：“我没有抛弃她！我没有抛弃她，我要是早早抛弃她我就不会——” “这么说这些年你一直带着她？”蓝风是个聪明人，很快捕捉到问题关键，追问：“这些年你都生活在哪里，具体地址是？” 女人的嘴里只是重复着那一句没有抛弃，而蓝风的急性子上来了，就要上前问个清楚。 人的意识不够清楚没有关系，翼门有的是手段让一个人说出真相。 在边上的李栀从开始听到鬼王两个字就保持不动，她是受了惊讶，跟蓝风一样，她没想到会在异空间见到义母。 尽管李栀很不想承认眼前这个软弱自私的女人是自己的义母，不过她嘴里的那个女儿也是义父的女儿，当初李栀被救起的时候义父就说过，自己让他想起同个年纪的女儿。 蓝风是翼门的人，翼门要找回鬼王目的很简单，为了振兴翼门，现在得到鬼王有个恋人还有个女儿，等于获得了一个天大的筹码。 如果换做李栀，一定会好好利用这两个筹码逼义父出来，但时候义父的处境就变得很为难。 李栀的嘴巴抿紧，她绝对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任何人都不能威胁她的义父。 “美女姐姐，我有个问题要问你。”李栀抢先一步，挤掉蓝风走到女人身边。 蓝风眼神一动，察觉到她不对劲，也上前一步。 这个狭窄的地方根本没有多少空间可以躲避退让玩游戏，李栀眼睛扫过那个出口，一咬牙拉着女人的胳膊一起跳了下去。 该死的。 蓝风动作慢了一拍，紧跟着掉下去。 咕噜噜落到底部，蓝风抬起头看着周围的景色，愣了片刻，继而露出苦笑。 没想到这个异空间是有多种出口的，自己这一个根本就是原路返回么。 是的，他没有出去，周围的荆棘丛可以说明这一点。 诶，不知道那个小妞会掉去哪个空间呢，她为什么要阻止我询问那个女人？ 蓝风对李栀的疑惑更多了，难不成她不仅仅是打着翼门的名头方便办事，而是的确跟翼门有某种关系，刚刚提到的是鬼王和他的女儿…… 难懂，那小妞就是鬼王的女儿？！ 这个念头一冒出，蓝风就从地上跳了起来。 根据那个女人以及鬼王出现的年龄，生出的女儿差不多就李栀那么大，年龄对得上。 至于其他，那个女人的锁骨上的纹身似乎有些不一样。 当初初见的时候她骗自己说是假冒的，但刚才凑得近，蓝风仔细打量过那纹身真的不能再真，只是颜色跟他们的不一样。 如果那是鬼王亲自给女儿纹上去的，那就能说的通了。 蓝风的脑子飞快旋转，他还对比了一下女人和李栀的长相，嗯，首先都是美女，不过女人偏柔弱，李栀的身材纤细但精神和毅力远胜于女人。 也许是随了父亲吧，都说女儿跟父亲很像。 蓝风越想越觉得可能，只恨不得立刻从这里出去，把李栀小妞抓到眼前好好比较个清楚。 而另一边，李栀拉着女人掉到了另一个空间。 湍急的流水，被泡在水里浑身湿透的感觉实在很不舒服。 更不舒服的是有个女人一直在耳边重复着那一句，我没有抛弃，没有的抛弃。 李栀被念叨的烦了，忍不住吼了一句：“你闭嘴” 女人被吓住，果然闭嘴。 李栀有些心虚起来，毕竟是自己的义父的女人，也算是义母吧。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255.告诉她要她幸福 水流湍急，冰冷让女人冷静下来：“你骂得对，我是一个罪人。” 李栀一边查看四周，一边问：“我还没问你的名字？” 眼下蓝风不在，李栀也不用再演戏，说实话美女姐姐的称呼怪恶心的。 “我的名字？？”很久没有人问这个问题了，女人的眼前似乎浮现出一张英俊的脸庞，还有那充满荷尔蒙的一笑。 “你叫什么名字？” 只是一眼，就着迷了。 女人喃喃道：“赵云岚，我的名字是赵云岚。” “哦，那我就叫你赵姐吧……”李栀看了一圈，发现两人掉在一个类似峡谷的地方，周围有岩石峭壁，看上去有些光滑甚至还长了绿色的青苔。 攀爬上去会有一定难度，不过也不是不可能。 李栀首先想的就是游到岸边，恢复一下体力顺便看一下路线，“那么我们……”等等，就要行动的时候，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赵云岚，这个名字在她的脑海中重复一遍，咦，这个名字很耳熟啊。在那里听过呢，赵云岚，赵…… 程家的赵姨娘？程四小姐的母亲？ 不会吧。 李栀睁大眼睛，顾不上游到岸边，而是抓着女人的手询问：“赵，赵姐，你的女儿叫什么名字？她该不会跟我一样大吧。” 赵云岚的神智似乎还陷在回忆里，听到提问她恍惚回答：“我的女儿，她，她今年二十三岁，她姓程……” 二十三岁，姓程。不会错了。 李栀朱唇轻启，合着她的声音念出了那个名字：“她叫程意。” “是，我的女儿的确叫程意，你认识她？”赵云岚诧异的问，“你是她的朋友吗？我女儿从来没有朋友的。” “这个嘛……”李栀有些讪讪，怎么说呢，她的确认识程意，甚至几次绑架她。 只是没想到程意居然会是义父的女儿，这就尴尬了。 “嗯，我们见过几面，不算很熟。”李栀撒谎面不改色。 看上去这个赵姐和程意的母女关系也不是很好，总不会两人交心，既然不会交心，自己的谎言也就不会被揭穿。 至于其他的误会，就等到出了这里她亲自跟程意解释了…… 义父一定会很高兴。 李栀忽然就高兴起来。 “赵姐，你还行么，我们赶紧去那边。”李栀忽然充满了干劲，扶着赵云岚就要游到那边。 只是赵云岚的身体一动不动，摸上去的时候坚硬如顽石，李栀的双手甚至感觉到一股彻骨的冷意，这很奇怪，因为她们已经在冰冷的谷水里，人体的温度不致于比谷水还要低才对。 “不，我不走。”赵云岚道。 李栀皱眉，她向来行事果断，尤其有个听话的阿健以后，基本她说什么阿健就做什么，所以她不喜欢也不习惯被人拒绝。 不过面对这个义母她还是耐心道：“赵姐，你别害怕，只要去了岸边我看一下周围的情况，我相信我一定有办法出去的。” 赵云岚别过脸，眼里不知何时闪烁着泪光：“我……我走不掉的。” 什么意思？ 李栀皱眉，不过很快她就察觉到赵云岚的身体发生更大的变化，谷水寒冷却也清澈，所以只要一低头就可以看见水底下赵云的石膏一样的脚踝还是破碎。 李栀瞪大眼睛，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赵姐，你怎么……” 赵云岚低头看去，对自己的情况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惨淡一笑：“我习惯了，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吧小姑娘。” 李栀更加着急：“是不是因为这个水流的影响，那我们更应该快点去岸边……” “我的女儿程意她从来不会惊慌。”赵云岚忽然说，她看着李栀似乎透过她在看另外一个人，“不过也许我记错了，她小时候也是很胆小的，我还记得有一次她……”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思，李栀完全搞不懂这个义母的心思。 “赵姐，你别说话，我们这就……” “小姑娘，你认识程意吧。但你不是她的朋友，我的女儿生性冷淡，呵，也不是生性冷淡，她是被我教坏的。她不会有朋友。”赵云岚道。 李栀去她的手，搂她的腰部，准备利用蛮力拉走她。只是她悲哀的发现只要她一动，赵云岚的身体破碎的越快。 她根本就没办法阻止…… 为什么会这样。 李栀的眼眶红了起来，似乎记起义父离开的那一天，他背对着她说自己是个罪人，会给身边亲近的人带来不幸。 他的语气那样悲伤，即使看不到他的表情，李栀也可以想象到那是怎样一副景象。 义父肯定因为某种原因丢下了恋人和女儿，所以下半生都活在愧疚里。 李栀为义父感到难过，爱屋及乌的，她为即将消失在自己眼前的赵姐感到难过。 赵云岚即将逝去，神智却变得清醒起来：“小姑娘，你别难过，我在另外一个世界里早就不存在了，你现在看到的不过是我的一个惩罚罢了，因为我犯下的错……” 李栀的情绪被悲伤主宰，有些不能集中注意力，赵云岚的肩膀以下已经全部化为灰尘碎片融入谷水里。那冰冷的谷水像是无情的地狱之手，毫不留情就带走了她的身体。 “我希望你看见她，我的女儿程意，能替我说一声，她的母亲对不起她，让她忘记我，不必记得我这个自私的母亲，还有我希望她幸福，我真心的希望……” “你自己去说，你已经知道我们不是朋友。”李栀有些赌气道，声音里带着哽咽和哭音，让她的脾气有些小孩子气，一点威力也没有。 赵云岚淡淡一笑：“你会帮我的，第一眼看见你我就有一种熟悉感，你让我想起了……” 李栀抬头看她，等待着她下面的话，她让她想起谁？ 不过赵云岚只是蹙眉，然后露出悲伤又心痛的模样，李栀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复杂的表情，似乎包含了人生的所有悲欢喜乐。 “赵姐？”李栀声音带了一丝颤抖，她看见赵云岚的脸开始崩裂，先是下巴然后是脸颊鼻子，最后是眼睛额头，在最后的一瞬间全部的她彻底消失在峡谷的空气里。 “不——” 李栀无法接受，用力拍打着水面，“你出来啊，出来啊！我不是程意的朋友，我——我绑架过你的女儿你知道吗？你刚刚说觉得我熟悉是因为那个男人吗？是不是！” 可惜赵云岚已经无法回答她的问题，整个峡谷里放着她的回响。 “你是不是一直惦记着我义父，我的义父是鬼王，程意的亲生父亲鬼王，你有没有告诉她她的父亲是谁……” 谷水突然涌动出一个漩涡，李栀来不及从悲伤情绪里出来就再一次被席卷进去。 天旋地转，一片时空转换。 双脚平稳落地的时候，李栀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她睁开眼，面前站着一个人。 “嗨，又见面了。”蓝风对着她邪笑。 李栀看见他却没有多大的表情，没有嫌弃没有避之不及，她只是像看一团空气一样，直接掠过他走过去。 蓝风对她的反应有些诧异，不过没有露出什么情绪，跟在她身后。 “我们还真是有缘分哦，对了，那个美女姐姐呢，她应该和你掉在一个异空间吧。” 李栀听到问题，脊背僵住，背对着他用平静的没有感情的声音回答：“我们是掉在一个地方，是峡谷的谷水里，然后她游走了。” “她自己走了？”蓝风的语气里有疑问。 李栀回头，目光凌厉：“是，她的水性很好，丢下我自己走了，你有疑问？” 蓝风挑眉：“没有。” 相比那个意识有些不清楚的女人，蓝风对李栀更感兴趣。他只要花时间和精力，总能验证自己的猜想。 “很好，我最讨厌别人质疑我。”李栀说道。 蓝风勾唇一笑：“可以理解。”小妞真是有个性。 “现在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李栀看着前面的烟雾缭绕，看不清前方的路，总觉得很不舒服，她不喜欢没有目的的旅程。 “如果我没看错，这里就是传说这的梦山。” “梦山？” “对，梦山。除灵者，入梦师，以及所有的异能者历经梦山历练后，能力都会获得极大的提升。梦山——试炼场。” 256.你不要太心急哦 五月中旬，初夏的气息散布空中。 一辆宽大的轿车上载着几个人，还有一只白毛的小土狗，以及一只绿壳的乌龟。 开车的程意目光直视前方，副驾驶的林刑天用手撑着车窗，脑袋却一直歪着，从他的角度可以清晰的看到程意专注的样子。 嗯，孩子他妈就是孩子他妈，连开车都这么顺眼。 林刑天自以为行为隐蔽，却不知道后座的陈苻都看在眼里，直摇头，并且忍不住喃喃自语：“林小弟这样不好啊。” 边上的吴静也注意到刑天大哥的目光一直就没离开过驾驶座，听到陈苻的评价不由捂着嘴巴偷笑。 “陈叔，我觉得挺好的，刑天哥哥喜欢程意姐，他的当然可以追求她了。难道不是么？” 吴静睁着纯真的大眼睛，看向陈苻。 陈苻是一个多年称心修炼的自由异能者，还不是很喜欢跟异性这样近距离对视，不过他对这个青春可爱又善良的小姑娘很有好感。 当然他也知道，她那双闪亮的就像夜空里的星星的眸子看得不是自己，而是寄居在自己梦境中的坤玉小兄弟。 说到这个坤梦之境的境主，陈苻真是又惋惜又忍不住敬佩。他身为梦境的主宰甘愿冒险出来，就为了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陈苻觉得这种精神非常可贵。 诚然，陈苻自己的感情经历很单纯，除了师傅以及其他长辈，他似乎可以说一片空白。不过陈苻是个很有悟性的人。 他觉得，喜欢一个人就努力追求，努力配得上她，努力让她获得更好的生活，这就跟除灵者或者像自己一样的自由异能者修炼一样的。 为了提升能力，修炼的层次更上一层楼，所以不懈努力。 想到这里，陈苻就不忍心对吴静说不，于是他点点头：“小吴你说的对，林小弟的确有这个权利。”说着偷偷瞄了前座一眼。 只是他不确定，被追求的那一方会不会乐意接受啊。 事实上，程意自己也弄不清楚自己的想法，她因为宋天谕的话而接受林刑天的邀请，天知道她答应后林刑天的纠缠是多么的粘人。 只是，她还没有准备好。她的确有窥探的本事，还有那个据说跟鬼王有关系的黑气，只是入梦师真的是她的追求么？ 程意不知道，她当初的愿望只是离开程家，逃离程迦勒的掌控，在那时候看来这一个目标已经要她全部的精神和能力对付，所以离开以后的生活她并没有做过多的打算和向往。 不过，既然已经自由，那就随意一点不是么？ 程意就是被这种念头驱使着，然后她买了车带着这一群人和动物，就这么上路了。 “小意，你对入梦师这一门了解多少？”林刑天看了很久，百看不厌，忽然觉得光看她还不够，他还要听她的声音，哦，她那个动人的声音啊。 总是听不够呢。 他的问题很正常，但是他说话的语调和声音简直肉麻又轻柔，后座的吴静忍不住摸着自己的胳膊，小声道：“陈叔，我收回刚才的话，刑天哥哥要追求程意姐可以，但是我敢打赌他继续这样下去，是永远不会成功的……” 脚边的汪汪似乎很不同意吴静的话，林刑天是它的主人，感情上更接近于爸爸，所以汪汪叫了两声：“汪汪。” 吴静很善良，也充满了童趣，低头跟它对视并且打趣它：“怎么了，小家伙，你觉得姐姐说的不对吗，嗯？” 陈苻在边上忍不住叹气，林小弟叫这只小土狗为儿子，小吴叫林小弟哥哥，小吴又称呼自己为小土狗的姐姐，备份全乱了…… 吴静的话似乎更加刺激汪汪，作为护主一号，汪汪几乎要激动的从车座边站起来。 “汪汪。”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略微带着一丝不耐烦：“好了好了，她说的没错。程意是个比男人还要果断干脆的女人，她怎么会喜欢那样黏糊糊的男人？” 小八的四肢全部缩进壳里。按照他的说法是开车的时候会碰撞，不能损坏他脆弱的躯体。 “汪汪汪！”被两个家伙反驳，汪汪越挫越勇。 小八的声音从龟壳里传出来，有些闷闷的：“你对着小爷叫唤也没有用，不信你看看程意的表情就知道了，好了，安静，小爷要睡觉了。” “汪——”汪汪还要再叫，龟壳忽然旋转朝它漂移，汪汪被挤到角落里，行动不便，只能委屈的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陈苻和吴静。 吴静捂着嘴巴，偷偷笑，这一对可真有趣，一只忠心耿耿的小狗，一只会说人话的灵龟，这样的日子实在太有趣了，从前自己是不敢想象的。 这一切都要感谢一个人。 吴静不由又把深情的目光移向陈苻，陈苻很尴尬想要移开视线，不过很快他就呆滞住了，渐渐的坤玉的面容浮现出来。 白玉的脸庞，谪仙一样的神态，那一双深邃无比又饱含深情的眼睛。 “坤玉。”吴静很高兴。 坤玉对她宠溺一笑：“静儿，我没有食言，说了你会常常见到我的。开心吗？” 吴静用力点头。“嗯！” 开心，她当然开心，只要事情顺利，她就可以和坤玉永远在一起，而且她相信跟着刑天哥哥和程意姐，坤玉一定会找到办法的。 她对他们很有信心。 后座的小插曲，没有逃过驾驶座上程意的眼睛，林刑天的问题她根本不想回答，那种黏糊糊的语气是想干什么？ 不过，显然她忘了林刑天的脸皮可以厚到什么程度。 程意不回答，他也不生气不气馁，就一个劲儿的接着问，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 “我的师傅是个很有意思的小老头，嗯，脾气可能有些古怪，不过人很好，小意你喜欢松鼠吗？我可以让师傅带你去看松鼠大军，还有很威武的松鼠女王哦。” “上一次我见师傅的时候，还被松鼠大军追赶了呢，哈哈哈，想起来还是很好笑，我仔细跟你说说吧……” 然后林刑天就开始了滔滔不绝的述说，程意的眉头蹙起，从一开始的不耐烦到后面的蓄势待发。 就在快爆发的时候，道路上忽然冲出一只小动物，吓得程意紧急刹车，后座的人没有准备全部哀嚎出声。 ”啊——” “哎呦！” “汪汪汪——” “谁暗算小爷我！” 车子一停住，程意松了一口气，忽然感觉边上一道黑影窜过来，林刑天一把抱住了她，在她耳边说道：”你吓死我了！” “你，你放开！”程意感觉自己的心跳加速，有种无法呼吸的感觉。 林刑天这一次居然很听话，立刻放开双手，不过他的双手上上下下摸着程意，确认着：“没受伤吧，我看看……” 坤玉也问吴静：“静儿？” 吴静把头发理好，低声说：“坤玉，你别担心，我没事，陈叔你呢？” 陈苻揉着胳膊，刚刚抵住了车窗玻璃，倒是没受伤：“小吴，我没事，不过我刚刚似乎踩到了什么……” 硬邦邦的东西。 一个绿色的龟壳忽然弹起，砸在陈苻的额头：“蠢货！你刚刚踩到了小爷！哼！” 陈苻闷哼一声，等小八发泄完了，才捂着额头道歉：“不好意思，灵龟大人，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哼！废话！”要是故意的，他以为他还能好好坐着么。小爷不揍扁你。 陈苻脸红，于是又道歉：“真的不好意思，灵龟大人……” 乱糟糟的声音让程意恢复冷静，一把推开他，林刑天还是不生气，反而如释重负般：“没事就好，孩子他妈，虽然夫唱妇随这个画面我很喜欢，不过你不要太心急，路上还是安全最重要，嗯？” 夫唱妇随你个头啊。 程意的脸顿时阴了下去，什么心跳加快，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嗯，她决定了，等到了立城她就去找最好的医生检查一下身体。 反正她有钱。 “好了，要开车了，你们坐好。”林刑天对后座说道。 小八被踩了一下，终于肯探出龟壳，活动了一下四肢和脖颈，不屑道：“他还真把自己当男主啦，切……” 正说着，车子忽然发动，小八哗一下被甩到车顶，然后重重砸到陈苻身上。 陈苻下意识就闪躲，然后就看见一个绿色的龟壳在后座上下弹着。 汪汪觉得很有意思，不停的叫唤。 吴静开始很担心小八的安全，不过看了一会儿就忍不住笑起来。 陈苻在一边一直叫：“灵龟大人，你没事吧……” “啊，还说什么废话！啊——作孽啊——”弹弹跳跳就像一个绿色的球。 257.你比不上我徒弟 立城，入梦师的基地。 大堂里正在开会，讨论着新闻以及训练的情况。 一个瘦小的身影混在人群里，显得漫不经心，对任何话题也提不起任何兴趣，甚至很快的就打起哈欠来。 他散漫的态度引起其他人的不满。 一个尖下巴的中年男人盯着他，然后勾起一抹笑容，“胡桃师兄，听说你的首席也是你唯一的徒弟还在外面游荡啊，是不是？” 胡桃闻言抬头，犀利而清明的眼睛里看不出一丝睡意，声音充满了傲气：“池二，你管太多了吧，我的徒儿在哪里和你有关吗？还是你对做私人保姆很有兴趣？” 大堂里隐约响起一阵笑声。 那个叫池二的中年男人脸上挂不住，这个臭老头总是这样，他就不信不能让他丢脸。 他忍下怒火，脸上的假笑更加灿烂：“师兄，你误会了我这是在关心你，关心你的徒弟，小林是吧。我听说他在外面惹了一些麻烦……” 胡桃蹙眉，打断他：“你胡说什么，刑天最守本分，什么惹麻烦的狗屁一定是别人栽赃的。” 池二并不放弃，接着说道：“哦是么，可是我怎么听说他似乎惹了坤梦之境的境主，因为一个女人呢……”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轩然大波。 大堂里的议论纷纷，声音大的都不好意思说是窃窃私语。 很快就有人发出疑问：“胡桃师叔，池二师叔说的是真的吗？林师兄真的惹恼了坤梦之境的境主？那可是我们入梦师的前辈啊，师兄没那么蠢吧……“ 话还没落地，那个发言的年轻人就被胡桃用力瞪眼：“你个臭小子你说谁蠢呢？我看这里最蠢的就是你，一个刚刚过了初级测试的菜鸟还意思议论老子！你活腻了是不是？” 胡桃的身材瘦小，精神很抖擞，但外貌上看上去就是一个没什么威胁的小老头，只是他一发怒，不少一个都不敢言语。 刚刚发声的真年轻人脸色涨红，敢怒不敢言，这可是胡桃师叔啊，惹急了他连门主都敢呛声的角色，他这个新手还真是惹不起他…… 池二见状，给年轻人使了一个颜色：不要怕，有什么说什么，有师叔给你撑腰。 年轻人得到安慰和支撑，十分感动，池二师叔……对有池二师叔在呢，而且如果林师兄的事情是真的，那理亏的应该是胡桃师叔才对。 他没错。 年轻人气焰旺盛，一次挫折远不能使他明白过来，得到鼓励后更是鼓起勇气再一次反驳。“师叔，我觉得你的话不公平，我虽然才过了初级测试比不上过了中级测试的林师兄，不过那仅仅是因为师兄入门比我早，经验比我丰富而已。 我想只要有足够的经验累积，我很快就能赶上林师兄了。” 年轻人说的时候，眼睛里放出自信的光彩，看上起真的是兴致勃勃，对自己的未来充满希望。 嗯，这些话池二师叔也对他说过，池二师叔是个好人。 胡桃听了以后，眼睛都快翻到天花板上去了，他嗤笑一声：“你是不是傻？我问你，你花了多少时间过初级测试？” 年轻人又被当众责骂，脸上挂不住，面对质问几乎是赌气的大声回答：“回胡桃师叔，我入门一年半了。” “哦，一年半啊。”胡桃背着手，没有说什么，只不过一双眼睛越发光芒绽放，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危险的前兆。 “你真的是蠢，我问你通过初级测试花费的时间不是你入梦的年数，蠢货。” 大堂里有人轻笑出来，弄得年轻人更加尴尬。 说实话，他有些撑不住了。 倒不是完全因为胡桃师叔的压力，只是他的测试成绩不算太好，说出来肯定要被胡桃师叔取笑的，可是不说也不对啊。 那就是主动认输，同样很丢脸。他该怎么办呢…… 年轻人有些动摇，下意识看了池二师叔的位置。 这个小动作被胡桃很准确的捕捉到，他不动声色，嘴角却冷漠的扯了一下，敢算计他，很好。 池二心里也很想骂他，蠢货，质询这种事情要快，动作快，发文快，重点是不要让对手掌握发言主动权。 现在胡桃反问了，他还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啊。 池二只能咳嗽一声，说道：“你还犹豫什么？难道是忘了测试成绩么，胡桃师叔还等着你呢。” 年轻人的眼睛亮了一下，池二师叔的意思是要他实话实说咯。 也是，虽然测试的成绩不出众，不过据说花费的时间在同批次的成绩记录里还算中上游，这当然算不上太好，不过他进门以后听过许多关于林刑天师兄的故事。 传言说，林师兄跟他的师傅胡桃师叔一样，是个放荡不羁的入梦师，成绩么似乎也不是很出众。 年轻人想象当然的认为，按照概率来说，自己在测试时间上可能还略胜一筹呢。 “回胡桃师叔，”年轻人有了信心，回答道：“初级测试的三个梦境，我一共花费了五个小时，最快的一个梦境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完成了。” 胡桃笑起来：“哟，一个小时不到啊，你真厉害呢。” 年轻人得意的扬唇：“谢谢胡桃师叔夸奖。” 边上有人又笑出来，池二眉头一皱，蠢货，听不出人家在讽刺你么，居然还感谢，感谢你个头啊。 胡桃又笑起来，这一个笑容颇有些后生可畏，他这个师叔也很欣慰的样子。然后走过去，拍拍年轻人的肩膀，然后说道。 “你知道当初你的林师兄花了多少时间通过初级测试么？” 年轻人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自己比林师兄花费的时间要多？不，说不定师叔是故意吓唬自己，要镇定。 年轻人很淡定问道：“还希望师叔告知。” “你想知道啊，好，”胡桃走到他面前，当着大堂里所有人的面，扬起高八度的声音说道：“我胡桃的首席徒弟也是唯一的一个徒弟，他当年通过初级测试共花费三……” 年轻人眉心一颤，三个小时？比自己快了两个小时啊。 没想到胡桃的语气一转，轻轻吐出后面的话：“三十三分钟。” 什么！？ “这不可能！”年轻人吃惊的下巴都要掉下去，“三十分钟，三个梦境，他难道是神仙吗？我不相信。” “你不信啊，问问在场的人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话了。”胡桃懒洋洋的，拨动着胸前的挂件。 年轻人立刻把头转向不远处的池二：“池二师叔，胡桃师叔说的是真的吗？” 池二很想挖个地洞把年轻人扔进去。 这个蠢货，胡桃再蠢也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撒谎啊，初级测试的成绩几乎是周所周知的事情，尤其是前几名。 更蠢的是他居然单单问自己，还这么快的速度。 真是……蠢到家了。 自己选的棋子也是没办法的事，池二压下想要暴打一顿年轻人的冲动，做出一副严肃又平和的样子，点头：“你胡桃师叔说的没错，当年的小林的确很出色。” 胡桃插话：“他现在依旧出色。他比在场的所有人都出色。” 这一句话就不那么好听了，捧高了自己的徒弟却把在场其他出色的年轻人都当作垫脚石，胡桃这个人成功的引起大家的反感。 池二听到这一句，心里头微微笑，这个臭老头的脾气还真是不改，最护短，护短的要命，不过也多亏了他这个毛病。 就算你徒弟有天赋又如何，有个不受欢迎的师傅在后头拖后腿，他在入梦师还有什么前途可言么。 他很怀疑。 “当初小林过三梦花费三十三分钟，而且最快的一个梦境我记得似乎花了不到五分钟吧。”池二眯起眼睛，似乎在回忆，还很友好的问胡桃。 “胡桃师叔，我没记错吧？” 这个烂香蕉，又在打什么主意。 胡桃最终只是冷哼一声，也没回答他，而是回头看了年轻人一眼，冷笑一声：“现在你知道了吧，你的天赋对比我的徒儿，简直就像天上的云朵和地上的污泥，根本不屑一提。” 他说完就走了，剩下那个年轻人面色惨白站在原地。 耳朵里就重复着那一句——过三梦，三十三分钟，最快花费五分钟。 天哪，那是人能办到的事情吗！ 258.徒弟啊你快回来 大堂里有很多声音，都是指责胡桃的臭脾气，起先还有人说几句好话，不过后来很快就被淹没了。 年轻人备受打击的样子引起大家的同情。 池二第一个出面安慰：“好了，你胡桃师叔就是这个脾气，，他可能对你严厉了一点，不过那也是为了你好，别放在心上。” 有人愤愤不平：“池二师叔，胡桃师叔那哪里是严厉，简直就是仗着长辈的身份欺凌晚辈！” 边上一个附和：“对，而且就连池二师叔，他都没有一点尊敬，他这是太狂妄了！” “就是，有什么了不起的，不久一个矮子……” 有人开始人身攻击起来。 池二蹙眉，低喝一声：“住口！” 那几个人顿时安静下来，池二扫过去，目光很严厉，“胡桃师叔再不对那也是你们的师叔，是长辈，你们这样议论长辈难道就正确了么？” 然后又转头去安慰年轻人：“你去休息吧，等你胡桃师叔气消了，我就带你去道歉。” 年轻人的嘴唇动动，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点头下去了。 池二又对那几个年轻人嘱咐了几句，然后就说：“我去看看胡桃师弟，可别把他气坏了，你们要知道他很喜欢自己的徒弟。” 池二的身影远去，剩下的那几个人不由感叹：“同样都是师叔，池二师叔和胡桃师叔对比起来，简直就是天使。” “哼，胡桃师叔太过分，他爱护自己的徒弟，难道我们就不他同门师兄弟的徒弟吗？” “对，他就是自私，没有同门爱。” “别这么说，胡桃师叔不是这样意思。”一个年轻人说道，很快有人搂着他的肩膀道。“你啊，就跟池二师叔一样善良，怪不得池二师叔的徒弟呢。” “你知道我师傅是池二就好，他要是听到你们这样说胡桃师叔，他会不高兴的。”年轻人说道。 大家又是一番感叹，池二师叔实在是个大好人，顾全大局，丝毫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受到不公平待遇。 “好了，我们知道池二师叔不容易，你们也不容易，不会牵连你们的。”几个人安抚了年轻人，然后结伴走了。 “诶，你们要去哪里——” “我们去喝酒啊，你要来啦？” 年轻人露出不参与的表情，大家立刻笑起来：“得了，你还是在练功房里呆着吧。” “你们别喝太多，身体要紧。” “哈哈哈，你年纪轻轻怎么跟小老头一样，不会被胡桃师叔感染了吧！“ 大家善意的取笑一番，慢慢远去。 年轻人看着他们离去后，脸上的温和面具才褪去，看着那一群背影眼里露出不屑，一群蠢货。他转身就走，走着走着嘴角又忍不住扬起。 不过师傅说的对，有时候就需要这些蠢货当棋子。 因为有些事情他们不好出手，这些棋子会替他们解决的。 年轻人心情愉悦的走了。 想必过不了多久，胡桃师叔的日子就不会太平了。不过这能怪谁呢，谁让他平时人缘就不好呢。呵呵呵。 胡桃走出大堂，还是气呼呼的，一气之下就跳跃出老远，很快就出了基地，来到了外头的大道上来回踱步。 那群蠢货没事就知道嚼舌根。 哼，蠢货就是蠢货，入梦师队伍里有这么多蠢货他看迟早也要完蛋。 就这么走来走去，胡桃的火气消了不少，他跳上一个桩子，站在上面看天空，想着自己那个不孝的徒弟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胡桃倒是不怕那些蠢货找麻烦，偶尔打打嘴仗还是挺有意思的。只是他还是更喜欢自己的徒弟啊。 那些蠢货段位太低，一点意思都没有。 徒弟啊徒弟，你在哪里…… “小意，你看，前面不远处就是我们的基地了，你只要过去再拐弯然后……”林刑天滔滔不绝。 这一路上他就没停过。 唠叨的连脾气最好的吴静都有些听不下去了，她充满忧愁的看着陈苻，“陈叔，你说我们有没有办法让刑天哥哥不要说那么多话呢？” 陈苻嘴角抽了抽，小女孩就是心地善良，把闭嘴说得那么委婉。 不过，陈苻看了一眼驾驶座上的人，摇头：“还不到时候。”这种事情，还轮不到他们开口，正主在那边呢。 吴静顺势看过去，小声嘀咕：“程意姐的脾气也太好了，耐心一流啊。” 其实程意的耳朵里什么都听不见，她是可以注意到林刑天的嘴巴一直动作，不过刚刚她的身体里忽然涌起一阵奇怪的气流，程意在开车不敢妄动。 于是一直用毅力压制，现在她可以感觉到那股气流在身体里流窜。 那似乎是她的黑气？ 程意的脸色平静，不过就是太过平静了，让副驾驶座上一直盯着她看得林刑天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孩子他妈，你也太安静了吧。”林刑天露出狐疑的表情，痞笑着凑过去，“难道你已经开始享受我美妙的声音了？” 这一句自恋加厚脸皮的话，成功的让后座的几个人和动物齐齐翻了白眼。 就连汪汪都很丢脸似的，用爪子捂着眼睛，哎呦呦，不敢看。 小八在边上嘲笑，现在知道跟错主人了吧，嗯哼哼。刚才还敢不同意小爷的意见，切。 坤玉的声音在吴静耳边响起，“静儿，你不想听到这个白痴的声音吧？” 吴静已经习惯了坤玉时不时的出现，她很善良的说：“刑天哥哥是因为见到程意姐姐太激动了才……” “是个男人就用行动表示，不是语言。那样太婆妈。”坤玉很冷静道。 好像也是哦，吴静无言以对。 “我帮你吧。”坤玉说道。 “嗯，你要怎么帮我？”吴静很好奇，话音刚落，然后她觉得耳朵被一阵温暖的流水包裹住，然后很神奇的，外界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尤其是刑天哥哥唧唧哇哇的声音。 吴静的眼睛笑弯了，笑容比蜂蜜还要甜美，“谢谢你，坤玉，这一下我可以睡觉了。”她不习惯这么长途跋涉的坐车，早就很想睡觉了。 只是林刑天实在太话痨，她很容易就被吵醒。 “嗯，你睡吧，到了我会叫你的。” 吴静点头：“好的。”然后合上眼睛。 259.居然真的有女人 车上的人只有陈苻在担心小八：“灵龟大人，你没事吧……” 小八弹跳着，心里骂道，你是瞎子吗小爷看上去像是没事的样子吗……啊啊啊，程意这个女人有没有点同情心啊，还不停车……啊啊啊…… 殊不知程意眼尖的发现前面木桩上似乎有一个身影。 到了陌生的地方，程意的戒备心总是很快就出来。 木桩上正抬头看天的胡桃听到车子的声音，低头看去，咦，有一辆车…… 等等，副驾驶座上的那个家伙好像是自己的不孝徒弟啊。 胡桃的眼睛眯了起来，他噌一下跳下木桩，几个飞速闪烁就来到了车子面前。 开车的程意只感觉前窗玻璃被一块黑影挡住，惊得她立马踩刹车，可怜的小八刚刚结束弹跳一个刹车又让他一头撞到了椅腿。 “啊——有完没完啊。小八的内心泪流满面。 陈苻连忙弯腰去捞他：“灵龟大人，好了好了，车停了。” 小八只觉得整个身体都酸疼，脑袋更是晕乎乎，好个屁啊好。再晚一点他就要挂了…… “臭小子你还知道回来——”一个浑厚的声音响在周边。 林刑天一直盯着程意的眼睛忽然睁大，这个声音——师傅！ 程意只觉得那团影子迅速的围着车子不停晃动，她眉头微皱，动作好快。 臭小子是指谁？ 胡桃看了一圈，居然在车里看见两个女孩子，耳边不由想起大堂里同门的嘲笑，刚刚压下去的火气顿时冒了出来。 “混帐！你离开这么久居然真的是流连花丛……亏老子还在那群蠢货面前为你说话，你这个不孝徒弟，还不赶紧给我滚出来——” 胡桃在别人那里受气，现在忍不住要发泄。 林刑天连忙摇下玻璃窗，一边解释：“师傅，你误会了——是！” 玻璃窗刚刚摇下，胡桃半个身体都钻进来，他的身材瘦小车窗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很容易就进来了。 胡桃一进来就掏出手，作势要出手掐林刑天的脖子，林刑天又不是傻瓜不会束手就擒，下意识及往边上靠了靠。 这一靠就靠到程意边上，她眉头微蹙，没有躲避，然后抬眼看去。 胡桃看见自己的徒弟这么窝囊，还要靠一个女人保护，简直气得胡子都要竖起来：“你个没用的东西，你快给老子滚过来——” “不是，师傅——” 林刑天阻止不及，胡桃飞快出手却只是把他拎起来然后丢出了车门。 后座的吴静和陈苻只感觉有一阵风吹起，然后车门一开，林刑天那么大的个头像一只小鸡似的被毫不留情丢出去。 吴静不由睁大眼睛，她刚刚已经叫坤玉解开了耳朵，此时不由赞叹：“那个老爷爷好厉害！” 陈苻也算是见过不少市面，但胡桃的身手还是赢得了他的认同：“我出去闯荡也有些日子了，这个前辈的功力实在深厚。” 听上去，似乎是林小弟的师傅，实在是高人一个啊。 被甩出去的林刑天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拍拍屁股上的泥土，脸上带着无奈的笑容要起来。这个师傅脾气还是一样啊。 咦，不对啊，按理说他发怒应该拎着自己大一架出出气，怎么还没动手就把自己丢出来，更像是清场为了其他的对手…… 糟糕，程意！ 林刑天回过神来，很快就冲回车子。 而车里面，林刑天被丢出去后，只剩下程意和胡桃对视。 胡桃打量着面前这个年轻女孩，车里虽然有两个，但是胡桃看得很清楚，自己的徒弟刑天刚刚眼珠子都要黏在她身上了。 大堂里那些蠢货说的女人，应该就是她…… 程意很冷静，倒不是她一点也不意外，只是她体内的黑气还没有完全平息，刚刚的急刹车让她稍微缓和的气息又开始紊乱。 很快的，她连表面的平静都维持不住了。 “咦，你的眉心——”胡桃的眼睛瞪圆，他分明看见这个小姑娘的眉心里升起一簇黑莲，以及肉眼不能看见的黑气升腾。 “你该不会是——” 胡桃立刻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搭腕检查。 “师傅，你——”林刑天急忙钻进车里，就看见程意的脸色难看极了，整个人面容发黑，嘴唇又发白，然后师傅又牢牢握着她的手腕。 情急之下他忍不住扑过去：“师傅手下留情，她可是你未来的徒弟媳妇儿啊。” 胡桃正在把脉，看见徒弟过来就知道他想歪了，很想骂他一顿，不过忍住了，翻了一个白眼就甩手。林刑天刚刚踏进车子里的半个身体又像一只备受摧残的小花一样被打了出去。 “啊——” 前面的动静吸引了后座的陈苻，他忍不住探头询问：“程小姐，你没事吧？” 程意此时眉头紧蹙，整个人的身体都不舒服。 胡桃闭着眼睛，回答他：“这小姑娘有老子照顾，你下去，拦着我那个不孝的徒弟，别让他上来捣乱。” 这个前辈其貌不扬，身材又比常人瘦小，可是说话间散发的气场十分强大，陈苻丝毫没有想要拒绝，用力点头就开门下车。 “好的，前辈。” 吴静很是吃惊同时又很好奇。睁着大眼睛盯着看，程意姐姐似乎很难受啊，她应该不会有事吧。 “小丫头，你是不是吴静？”胡桃闭着眼睛，问道。 吴静眼睛睁大：“爷爷你好厉害，你都没看到我呢。” 胡桃笑了，他这种水平的人身上的眼睛可不是只有一双，再说了这丫头显然是个普通人，气息隐藏不住，但是刚刚下去的那个异能者身上的灵气很重。 奇怪的是，他本身的资质不高，那灵气分明来自另一个家伙。 胡桃察觉到了，但是没戳破。 “我家徒弟提过你，你就是小镜子吧。”胡桃说。 吴静立刻点头：“嗯，爷爷你是刑天哥哥的师傅吗？”刚才他一直骂着不孝徒弟，臭小子，而且刑天哥哥也不敢反驳他。 吴静猜测他应该是刑天哥哥的师傅。 没想到胡桃听到这个称呼很是气恼，哼一声：“我担当不起，那个臭小子——” 闹脾气了。 吴静眨巴眼睛，说道：“爷爷你别生气，刑天哥哥之所以离开这么久，其实都要怪我。他是为了帮助我才离开这么久的。” 吴静在边上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胡桃的脸色看上去还是气冲冲的，但是眉眼略微舒展开来。 “爷爷，你把刑天教导的很好，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吴静强调道。 这小丫头生性纯良，说话也讨喜，小模样也挺可爱的，怪不得刑天愿意帮助他。 不过还惹上了坤梦之境的境主，这就有些不明智了。 胡桃还是对自己这个徒弟有些埋怨，就在这时候程意体内的黑气迅速窜动。 胡桃眉头一皱，双手都握住她的手腕，传输自己的灵气进入她体内。 黑气和灵气在体内斗争，程意很快就支撑不住，张嘴哇一声吐出一大口的鲜血。 吴静忍不住惊呼出声：“程意姐姐！” 外头想要进来却被陈苻阻拦的林刑天听到叫声，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一把推开陈苻：“你闪开！” “林小弟你不能——” 坤玉也很担心静儿，对陈苻说道：“你还愣着干什么，他们师徒之间的恩怨他们自然会解决，你赶紧进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陈苻也是明白人，刚刚看程意小姐的情况的确不太对劲，于是不再执着，很快就一起跑了过去。 “师傅——” 林刑天跑进去，刚刚露个脸，胡桃转身就是一个巴掌招呼过去：“滚蛋！” 一个身影再一次丢在路边。 后座的小八和汪汪趴在车窗上，连连摇头：“你看看，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你以后还听不听小爷的话啦？” 汪汪见到自己的主人被这样对待，心里有些害怕，被小八威胁也不生气反而讨好似的点头：“汪汪汪！” 小八心里很得意：“知道就好。” 不过那个小老头挺厉害啊，居然能逼出程意体内的黑气，这个黑气在程意体内生长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就是危险时候可以当武器，坏处就是这种情况啦，主人的能力不够就会压制不住黑气。 严重了会伤害到主人的性命。 不过现在程意吐出了黑血，起码可以撑过一段时间了。 “不知道入梦师的基地好不好玩呢。”小八喃喃道，“重要的是有没有草莓味的冰淇淋招待小爷我呢……” 260.不如我们结拜吧 吐出一口血后，程意觉得好了很多。 林刑天屁颠屁颠爬起来，再钻进车里，这一次没有火急火燎去看程意，而是哄着胡桃。 “嘿嘿，多亏了师傅，师傅就是最厉害的。”林刑天的马屁拍个不停。 胡桃冷哼一声，转头对程意说：“你这两天要好好休息，绝对的安静，不然体内的气息再乱起来，老子也救不了你。” 程意面色微顿，对胡桃点头道歉：“谢谢前辈帮助。” 林刑天这时候又凑过来：“诶，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客气，师傅你说是不是啊？” 胡桃回头，又要伸手。 “哎呀，师傅你在外面给我留点面子啊……”林刑天要躲避。 “面子，你还知道面子啊，你离开的这几个月老子的面子都被你丢尽了。”胡桃怒吼着。其实他并不在意大堂里那些蠢货的看法。 他这个人一向生性阔朗，很多常人在意的东西比如金钱啊地位啊排名啊，他都不在意。 他只是生气自己一手调教的徒弟居然这么不听话，真是男大不中留啊…… 胡桃这样想着，抬头就看见林刑天的目光有一次凝聚在程意身上，那简直堪比痴汉的眼神啊……太丢脸了。 “你，快滚去给门主报道，这小姑娘我就带走了。”胡桃一脚踹过去，把林刑天又挤出了车子。 林刑天唉了一声：“不是，师傅，小意她很怕生的，不如我先陪你过去，然后再去找门主，门主大人脾气那么好，他不会介意的啦……” 胡桃气死了，“滚滚滚，他不介意我介意！看着你就烦！小姑娘想必也很烦你，你这个……”胡桃看着程意，有些不知道怎么称呼。 “师傅，她叫程意，你可以叫她小意。呵呵呵。”林刑天又痴汉脸。 胡桃的嘴角抽搐，简直要发飙了。“你还不快滚！” 这个小老头生气的时候，胡子会上翘，吴静看得很有意思，悄悄对陈苻说：“刑天哥哥的脾气这么好，这位爷爷的脾气很火爆呢。” 陈苻是个厚道的人，不会在背后议论别人。 坤玉倒是很喜欢陪着静儿聊天：“静儿害怕了？” 害怕，她倒是没有这种感觉，虽然爷爷的声音一直很大，表情也很凶，但是没有给人那种恐怖的感觉。这一点吴静很清楚的。 爷爷和刑天哥哥一样，都是好人。 吴静得出结论，摇摇头，笑道：“不会，我觉得爷爷很有趣。” 坤玉笑笑，那边在教训徒弟的胡桃眉头一转，眼眸盯着陈苻，似乎透过他看见了其他人。 坤玉心想。这个小老头果然有意思，居然这么短时间就看出了他的存在，入梦师一族是么，他记得这里每三年都要进一次梦山。 如果他也进去，说不定能找到办法…… “前辈，我有些累了。”程意刚刚经历了气息紊乱，身体的确有些支撑不住。而且看林刑天老是被这老头打骂，她心里有些奇怪的感觉。 好象是不忍心。 不不不，这个念头冒出来就让程意受不了。她怎么会不忍心，一定是错觉。 “什么，小意你不是舒服啊？”林刑天一听立刻紧张起来，然后变得比胡桃还要急促，“师傅，快快快，你赶紧带她去我们的住处，让她好好休息……” 这臭小子，老子刚刚不就是这么说的吗！怎么换了一个人说，效果就差这么多！ 见色忘师的东西！ “师傅——”林刑天又要催促，胡桃受不了他了，一把推他出去，然后叫陈苻他们都上车。 “小姑娘，前面就是住处，你还坚持得住吧。”胡桃说。 这是还要程小姐继续开车，陈苻嘴唇动了动，他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 外面的林刑天急了：“师傅你怎么这样……小意都说了不舒服，你快开门，让我进去，我来开——” “你开个屁！你个不孝徒弟，你自己有脚自己走回去！”胡桃转头又是一阵骂。 程意深呼吸一口气，感觉身体里有一股灵气还在沸腾，似乎要动几下才能融进自己的身体，程意伸手握住方向盘，试了一下。 点头：“前辈，我觉得可以。” 胡桃挑眉，这个小姑娘倒是爽快：“好，那你抓紧开吧，老头子饿了，回去可以吃晚饭了。” “嗯。”程意踩下油门，车子发动起来。 外面的林刑天一直期待着程意反抗一下，她不是向来独立自主，怎么会听从自己师傅的话呢，然后就看见车子启动起来，远远把自己丢在后面。 “师傅——小意——” 有没有天理啊。林刑天就差要仰天长叹了。 “哟哟哟，你听见没，要吃晚饭了。”小八在后座终于开心起来，自从他帮助吴静和坤玉演戏以后，就有些闷闷不乐。 好在还有东西能让他高兴。 “汪汪汪。”小八也很高兴，它也饿了，而且很怀念在外面的地面上自由自在奔跑的感觉，车里面虽然趴着舒服，但很没有自由。 不喜欢啊。 胡桃听见动静，回头看，不由挑眉：“你居然养了坤梦之境的灵龟做宠物，有点意思。” 这一句话，让坤玉和小八都吃了一惊。 坤玉心想，有意思，这个家伙。 小八瞪着绿豆眼：“你是谁？怎么认出小爷的？”小八的确很吃惊，话说他在坤梦之境里待了五千年，期间也不是一个外人都没有见过。 只不过那是梦境，一般人醒来都不会记得昨晚的梦。 再说了，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小八离开坤梦之境后又过去了三千年，这么长的时间之前见过他和坤玉的人只怕都死了好几次了。 这个小老头看着也就五六十岁，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 像陈苻这种异能者，可以判断出自己有灵气，是灵龟，可是这个小老头很准确就说出自己来自哪里。 这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胡桃也是个傲娇的人，闻言哼哼一声：“老子神通广大，想知道就知道，有什么好奇怪的。” 这个人脾气好大，好狂妄啊。 小八瞪大眼睛，忽然就弹上车椅，陈苻有些紧张：“灵龟大人——”灵龟大人一向很傲娇，他不会生气吧。 没想到，小八跳上去后认真看了几眼胡桃，然后伸出一只小短腿：“你很自大啊。” 胡桃捏着自己的胳膊，懒洋洋的说：“有本事的人有资格自大，你说呢。” 哇啦啦。 小八的眼睛瞪得更大，简直是遇到了知音，他用力拍了一下胡桃的肩膀。大声道：“说的对！” “小爷我见过这么多人，有些人心里自大表面上还要装，辛苦不辛苦啊，有些人本事都没有还好意思说自己厉害，那也是很丢脸。只有你——” 小八的目光炯炯，把小断腿伸到前面：“诶，小老头，俗话说英雄相惜，不如我们结拜吧。” 什么？！ 陈苻的下巴要掉了。 吴静也好奇的睁大眼睛，这样也可以么，一只乌龟和一个爷爷，这样的辈份要怎么算呢？ 坤玉看着这一幕。神色比较平静，这两个也算是臭味相投。 胡桃看着这一只绿油油的短小的腿，然后又抬头看了一眼小八。 嘴唇动了动，说：“不好意思，老子拒绝。” “为什么！”小八很不解，“我觉得我们很合适啊！” “你想要知道原因啊，大概就是老子还没疯狂到要跟一只王八结拜的地步。”胡桃懒洋洋说道，顺便抓抓稀疏的头顶。 “会被那些蠢货笑死的。” 小八眨巴眼睛，他差点忘了，人类的确很在乎这个，不过他以为这个小老头是不同的啊。 “你居然在意蠢货的想法？”小八有些失望的看着他，“我感觉我看错你了。” 胡桃翻白眼：“老子在意个屁！老子是不想一个个修理他们，麻烦死了。” 小八又来了精神：“那有什么，小爷帮你一起啊。小爷打架可是一流的，不信你问汪汪。” 胡桃挑眉，汪汪是谁。 很快的他的疑问得到解答，被点名的汪汪很配合的叫了两声：“汪汪汪！” 哦，原来是那只小土狗。 “小姑娘，你在开一点就到了。”胡桃没有理会小八，给程意指路。 随着他的指引，程意很快来到了地点，停车后，几个人依次下车。 胡桃走在前头：“来吧。” 261.我老头不是懦夫 林刑天灰头土脸赶来的时候，迎接他的只有热情的汪汪。 “乖儿子，你妈人呢？”林刑天打量着周围，奇怪，不在大厅啊。 陈苻咳嗽一声指着自己，说道：“林小弟，我在这里。” 林刑天一把推开他，“去去去，你又不是我孩子他妈，刷什么存在感。” 陈苻默然无语。 “是去里面了吗？” “汪汪！” “那你带我去吧。”林刑天揉揉汪汪的脑袋，汪汪很乐意的跑在前头带路。 房间里，程意想要躺下去，胡桃却跟了进来，后面还有个喋喋不休的小八：“喂，好兄弟你别走啊，小爷觉得我们很有缘啊——” 胡桃嫌弃吵，甩手扬起一阵风就把门关上。 小八用力推，推不动，喃喃道，这个小老头真是有两把刷子啊。他是灵龟，自然看出来门的那一头有灵气作为抵挡屏障，所以门才推不开。 不过很快他又兴奋起来，这么厉害又这么自大，跟小爷就更配了。 小八的斗志立刻又回来，在门外又跳又叫，不断着进行着骚扰。 胡桃置之不理，走到床边，他个子矮，比床高不了多少，不过他随手吹来一张椅子，坐在上头，对躺在床上的程意说。 “小姑娘，我问你一个事。你想回答就回答，不过就算你不回答我也知道答案了。” 好奇怪的话，既然这样他还问什么。 程意很奇怪的，不觉得这个臭屁的小老头很讨厌，相反的有一种亲切感。 就事论事，并且清楚自己的能力，这很好。 “前辈请问。说与不说，我自有判断。” 胡桃的眉头挑了一下，哟嗬，真是有个性，所以她就是用这酷酷的个性吸引了自己的首席也是唯一的徒弟么。 难说啊，刑天在入梦师里有不少女性追求者，也没见过他对哪一个女人这么上心，一想起那个痴汉的眼神，胡桃就受不了。 他摇摇头，然后问：“你身上的黑气是哪里来的？” 果然是问这个。 程意知道在车上的时候，他看见自己眉心的黑莲以及搭脉的时候就感觉到不对劲了，不过当时顾着救自己所以没说。 所以程意就这一点很感激他，作为回报，她不打算瞒着他。 程意点头：“前辈好眼力，我身上的黑气之前是潜藏着我身体里的，前段时间开始偶尔冒出，那时候还不是黑气……” 胡桃的眼眸闪动：“是不是前期是一潭黑色液体，从地面冒出来，黏糊糊的，下面开始就能成为屏障挡住武器和攻击？” 果然是高手，话说个头他就猜到后面。 程意又点头：“的确，前期的时候我无法控制，甚至是没有一点意识，后来黑色液体渐渐演化成了黑雾，在关键时刻总是能救我一命，不过我多数情况下还是不能控制。” 胡桃说道：“那当然，你一点灵气都没有，黑气的等级太高，你现阶段根本无法操控，能活到现在也是奇迹了。” 程意抬头，捕捉到了问题的关键：“前辈的意思是，通过练习我能够操控它？” 胡桃说：“废话，不能操控就要被它害死，你想被它害死？”胡桃反问。 程意立刻说：“我当然不想。”她又不是受虐狂，而且她自由的生活才刚开始，她不会想死的。 “前辈，你是否有办法教我操控？”程意问。 这小姑娘真是聪明，几句话就问出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这份机敏在整个入梦师门族中都没有几个，勉强可以和他的徒弟比较了。 这个时候，胡桃还是不太喜欢程意的，他觉得女色坏事，刑天沉迷女色还能有什么好出息，这是万万不行的。 不过，他不喜欢也不讨厌。 “你想让我教你？”胡桃挑眉。 程意说道：“如果前辈愿意，那再好不过了。” 胡桃笑了一下，“小姑娘真会算计。” 程意目光平静：“前辈说错了，事情是前辈提出来的，我也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强迫前辈帮我，这不算是算计前辈。” 这就是说，一切都是小老头自愿的。 嘿这小姑娘，脾气真是比自己还要大啊。不对，不是脾气，是态度，那种淡定的态度，真是太少见了。 胡桃想了想，点头：“你说的也对。哦。我忘了问你，翼门的鬼王和你是什么关系？” 终于问出中心问题了，之前的那些只是刺探。 程意的表情跟之前一模一样，语气也很平和：“我很抱歉，前辈的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 胡桃问：“为什么？”他很快又说，“当然，如果你不愿意那就不回答，我老头子是不会强迫别人的。” 何况是一个小姑娘。 程意说：“不是的，前辈，因为我不知道。” 无法回答，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能。 “你不知道？”胡桃好奇心起来，“按理说你身上的黑气起码潜伏了十多年，甚至是二十年，看你的年纪也就二十出头，也就是说黑气是从小就输入进去的。” 程意眼眸闪动几下，之前也听说过这个观点，如果是从小输入进去的，那么那个人要么是自己的仇人又或者……很亲近的人。 亲近到可以让她没有任何防备。 “前辈，我真的不知道。”程意说，“不过我可以告诉前辈，跟前辈一样疑问的不止前辈一个，而且有传言说，我可能和鬼王有某种关系。” 胡桃扬眉，来了精神：“哦。什么关系？” 程意认真的看着他，问：“也许是仇人，也许是亲人，之前在龙城的时候已经有翼门的人跟踪我了，我想我已经被翼门的人盯上了。” 胡桃哦了一声，点头：“这也难怪，鬼王是翼门的创始人，十年前在他的带领下翼门的风头甚至比现在的联盟还要强盛，翼门想要找到鬼王也是很正常的。” 如果这个小女孩真的跟鬼王有关，那么根据她寻找鬼王的下落也不是难事。这个方法胡桃能想到，翼门的人自然也能想到。 “前辈难道不反感吗？”程意忽然问。 胡桃抬头，“老头我为什么要反感？” 程意面色如水，“也许是因为很少有正派人士愿意跟鬼王有所关联，不瞒前辈，之前我有个朋友他父亲是联盟的高官，在得知我和鬼王存在某种联系的时候，命令儿子不准和我来往。” 胡桃冷嗤一声：“懦夫。” 程意的眉头一挑：“前辈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禁止来往要么是害怕鬼王，要么是害怕翼门的纠缠，无论哪一种都是懦夫的行为。老头子行事向来只看心情，从来不看对方是谁，打得过就打，打不过总有一天也能打得过。怕个球啊。” 胡桃的口气很狂妄，和他的身材完全不匹配，只是他这样说出来身上的气场强大，没有任何一个人见到后能反驳他的话。 程意看着他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意，林刑天这个师傅不错，很有意思。 “好了。该问的问了，你好好休息吧。”胡桃一个翻身跳下椅子。 程意在后面真诚道谢：“前辈，谢谢你。”无论他收留自己是为了什么目的，也许是为了林刑天，也许是因为自己的黑气。 他的这份气魄和坦诚，值得尊重。 “别急着谢，你来到这里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呢。”胡桃说着走到门口，挥手把禁制解开，外面的林刑天过来后，正和小八一起努力贴墙脚呢，这门一开。 一人一龟顿时失去所有依靠，齐齐摔了进去。 “哎呦——” “啊——” 真是惨不忍睹。 小八反应快，立刻爬过去拉着胡桃的裤腿：“知音，兄弟！我们就是伯牙和钟子期啊，注定要结拜的……” 林刑天在地上滚了几圈，顺势滚到床边，然后对程意展开笑脸：“嘿嘿，孩子他妈，你还好吧……” 胡桃踹飞小八，然后过来揪着林刑天的耳朵就往外走：“她好得很，你这个臭小子还是多多担心自己吧……” 林刑天哇哇大叫：“啊，师傅你得给我留面子啊，这可是你未来的……” “你闭嘴！” 吵吵闹闹的，胡桃把林刑天带走了。一阵风吹来，门被关上，连同外面的嘈杂一起摒除在外。 程意在这个安静的房间里，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她闭上眼睛很快进入了睡眠。 梦里面，她似乎回到了五岁，自己掉进水库的水里，水很深，很冷，她很害怕，然后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女孩掉下来，救起她。 一直叫着她的名字，程意，程意。 程意努力睁开眼睛，想要看清楚她的样子，最后却只是被黑暗拉进深渊。 程意昏迷过去。 好在之后她没有在做梦，睡了一个很香甜的觉。 262.要红烧清蒸小八 林刑天被拎着到了大厅里，胡桃命令他跪下。 林刑天嘻皮笑脸的想要哄他：“师傅，你别生气啊，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对了小镜子呢，师傅是不是也给她准备了房间休息？” 胡桃一巴掌招呼过去：“还有空管别人，你担心你自己吧！” “哎呦，师傅疼！” 林刑天虚张声势，小八被甩出去后紧赶慢赶的过来，看到这一幕不由嗤笑一声：“真是没用，丢脸死了。” 林刑天瞪眼：“你这个臭王八闭嘴！” 小八瞪着绿豆眼刚想要反驳，边上的胡桃却伸手又给了林刑天一巴掌：“你还有脸骂别人，王八怎么了？王八也比你这个不孝的徒弟好一万倍！” 小八一听乐坏了，一下子蹦达到胡桃面前，那敏捷的身手简直看不出来他是一只乌龟，简直堪比一直兔子。 “就是，瞧不起王八吗，你师傅要和我这只王八结拜了，你瞧不起王八就是瞧不起你师傅！”小八雄赳赳气昂昂，就像是得到了一个强大的靠山。 胡桃的脸色就跟吃了什么难吃的东西一样。 林刑天则是一脸不能置信的看了师傅一眼，不是吧师傅，我不过是离开了几个月，你居然堕落到这个地步…… 老子没有！胡桃脸色更难看，简直要打人了。 “好了，你这个王八……”胡桃踢踢小八，感觉骂王八就像是在骂自己，这真是见鬼了，自己难道被洗脑了么。 不行不行，洗回来。 “你过来！”胡桃甩了一下，发现小八这只乌龟又从兔子变成了八爪鱼，粘在他腿上怎么都甩不开。他急着修理徒弟，顾不上他。 于是又吩咐林刑天到前头去。 这表示不用跪着了，林刑天屁颠屁颠的过去：“好咧，师傅。” 林刑天很狗腿的把椅子拉好，伸出一只手，胡桃傲气的搭着他的手一个借力坐上了椅子。 虽然胡桃自己翻个跟头也能上去，不过有徒弟伺候的感觉就是好。 胡桃心里舒坦一会儿，低头看着小八的眼神，似乎在说，兄弟啊你要威严，不然我对你太失望了。 你失望个屁，胡桃瞪眼，老子的徒弟老子爱怎么教育就怎么教育。 小八被瞪了一眼，一点也不生气反而更加激动。 啊啊啊，好不要脸好一条路走到黑的老头子啊。小爷好喜欢。 嗯。小八的口味有点重。 “师傅，我真的错了。”俗话说，道歉和笑容都在表现在前头，林刑天在外面很痞，在师傅面前却像一只鹌鹑。 不不不，更像是哄小孩的一只脚踝的猫咪，知道从哪里抚摸毛发更能安抚他。 “哼。”胡桃又冷哼了一声，不过脸色比起之前缓和很多了，“我问你，你去了龙城打探出什么了吗？” 林刑天眨眼睛，好像听不明白：“师傅，我要打探什么？” 胡桃想要端起椅子砸他：“蠢货！龙城出那么大的新闻后来居然莫名其妙就被压了下去，你当老子我是死的吗，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林刑天又眨巴眼睛，“哦，师傅你是说程大少爷订婚宴取消的事情吗？” 这下轮到胡桃眨眼睛了，他疑惑道这个程大少爷难道是道上新出来的后生小辈，“他是谁？哪一门派的？联盟的还是自由异能者，资质如何，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入梦师一族啊……” 小八在脚下听到这里忍不住笑起来：“哈哈哈，程迦勒当入梦师，哈哈哈，太好笑了……” 林刑天的嘴角也忍不住抽了抽，的确，入梦师算算是一种异能者之间的服务职业，程迦勒那脾气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还真是难以想象他耐心的对客户说话呢。 胡桃看看一人一龟笑得贱兮兮的，又恼了。一把椅子，吼道：“笑什么笑！快说！” “诶，我说我说，师傅你别动气，对身体不好。”林刑天安抚着，“程迦勒是龙城名门望族程家的大当家，他不是联盟的也不是异能者，就是一个普通人。” 小八听到这里，很不认同的哼哧一声。 胡桃立刻问：“什么意思？他莫非有来头。” 林刑天用脚踹了小八一脚，让他叫了一声：“干嘛，谁偷细小爷。” 林刑天心想这么多嘴，小心老子把你煮了吃掉。 “也不是有来头，师傅你听过那个契约吧。” 胡桃的眼珠子滴溜溜转起来：“你是说那个活人和阴间的人定下的生死契约，难道程迦勒受了诅咒？” 林刑天点头：“不止这样，程家的三个孩子都受到了诅咒，程迦勒的两个弟弟妹妹已经被诅咒毁了下半辈子了。” 这样就解释得通了，被诅咒的人身体都会出现异能，那跟天生有异能的又不一样，这种因为诅咒而产生的异能一般对人体都有毁灭性的伤害。 “嗯。”胡桃点点头，然后又觉得不对劲，伸手又打了一下徒弟：“谁让你说这些八卦新闻的，老子问的是正经事！这是正经事吗！” 林刑天都被打懵了，“啊，师傅，我觉得这很正经啊，这可是跟……”差点就说漏嘴了，林刑天连忙打住，然后嘻嘻哈哈的说道。 “哎呦，师傅你是想问之前旧小区警察被团灭的事情吧，你看看你都不说清楚……” 胡桃又要炸毛了：“你个臭小子还埋怨起我来了，你给我过来……” 眼看着师傅又要动手，林刑天机灵的开口快速道：“师傅我说，我这就给你说正经事。你知道的，灵警过去后有大批的记者新闻媒体受感染死掉，而来消息就被程少爷的订婚宴压了下去……” 胡桃是个聪明人，立刻察觉到一丝联系：“你的意思是说，这两件事情有关联？” 林刑天摸着自己的胳膊，点头：“是啊，师傅，我刚刚跟你说的程家另外两个孩子，其中一个二女儿叫程喻雪，她受诅咒后身体里藏着狼性。” 胡桃很快就猜测出来：“也就是所，程二小姐狼性发作，杀死了警察，还留下了感染，程家大少爷为了隐藏真相，所以用订婚宴吸引大家的目光。” 林刑天又开始拍马屁，露出师傅真是聪明过人，太了不起了的样子，“不愧是师傅，我什么都不用说你就知道了……” 胡桃对他没好气，冷哼一声。“这么说来，不是阴间挑衅啊。” 林刑天看师傅一副很失望的样子，不由打趣：“师傅难道在惋惜自己英雄没有用武之地吗？” 胡桃瞪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走了，老头子我至于这么无聊么……” 说着又要动手，林刑天赶紧卖乖讨好：“我错了，我错了。师傅。” 胡桃哼哼一声，林刑天笑嘻嘻的：”师傅你别着急，你之前不是说了么，阴阳两界的和平协定坚持不了多久了，到时候阴间那群小罗罗进来，师傅可以打个够。” 想到可以舒展筋骨，而不是窝在这里跟一群蠢货在一起，胡桃的脸上不由绽放出满意的笑容。 林刑天安下心来，师傅还是很好哄的嘛。嘿嘿。 这时候，小八泄愤的踩了林刑天一脚，林刑天低头，挑眉，不是很在意。 小八气坏了，绿豆眼睛转溜溜，忽然想到了什么，嘿嘿阴笑着抬头对胡桃说：“兄弟，你知道程迦勒订婚的女人是谁吗？” 该死的，他提这个干什么。林刑天的警铃大作，立刻就要弯腰捡起小八，然后把他甩到外太空去。 胡桃本来对这些八卦新闻不感兴趣的，不过他忽然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闪过。但是有捕捉不到，于是问小八：“是谁？” 你敢说就死定了。林刑天威胁小八。 小八哼哧哼哧，谁死还不一定呢。 ”那个女人现在就在这里啊，兄弟，她就是程意，你徒弟的心上人。” 可恶的王八，他一定要红烧他吃掉！ 263.有灵气的小院子 太迟了，现在就算把小八干掉就地掩埋也太迟了。 话已经说出口，声音已经传递到耳朵里。 林刑天有些紧张，不过他似乎低估了自己的师傅，胡桃听到后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那个小姑娘啊……”就这么一句，然后其他话一个字都没有。 没有数不清的疑问和不解，胡桃的脑回路跟其他人都不一样，直接跳跃到其他地方：“说到这个小姑娘，我看她资质不错，比你的师兄师弟们好多了。” 每次夸奖一个人，胡桃总是不会放过贬低其他人的机会。 “师傅过奖了，小意她的确不错，师傅知道她天生就有窥探意识的能力吗？”林刑天有种媳妇儿被夸，自己也很荣幸的感觉。 胡桃的研究挑了挑：“真的？”那就更好了。 之前在大堂里被人看不起，虽然胡桃不在意虚名也不在意别人背后嚼舌根，但是在他面前大放厥词还看不起自己的徒弟，这可就不能接受了。 池二了解的很清楚，胡桃最护短，他们瞧不起自己的徒弟没关系，那等他培养出另外一个，气死他们。 “你带她来该不会是来度假的吧。”胡桃说，“来都来了，不如你跟她说说让她拜在我门下，你们可以做师兄妹。” 师兄妹，很纯很暧昧。 一想到那个青梅竹马的画面，林刑天的小心脏就飘飘荡漾，虽然他和程意的年纪已经不能算是青梅竹马了。 不过管他呢，长时间相处是他求之不得的，这样一来也可以趁机培养感情。 嘿嘿嘿。 “师傅真是英明，我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林刑天非常高兴，笑得牙齿亮白无比。 “哦，那你跟小姑娘说过了吗？她同意了？” 林刑天拍着胸脯，“那当然，小意她很高兴呢……” “啊哈哈哈。”高兴的时候总是有一个家伙会出来泼冷水，小八就充当这样的角色，他嘲讽道：“你确定吗，入梦小子，程意一路上都烦透了你，现在说不定很后悔跟你过来呢。” 林刑天脸色一变，咬牙就要去抓他。 小八察觉危机来临，利落一躲，然后屁颠屁颠踱步出去，一边充满感情的说道：“兄弟，我不会轻易放弃的，你等我！” 嗯，先去找汪汪吧，然后去找冰淇淋，这样一来就算出了事情林刑天也不会责罚自己，至少有汪汪顶罪嘛。 啦啦啦。 嗯，小八腹黑起来也是够够的。 “师傅，你别听他胡说。”林刑天笑笑。 胡桃冷哼一声：“别跟我说这些花言巧语，我只要结果，知道吗？” 这就是说最后程意点头答应就行了，不必在意是之前还是之后……林刑天嘿嘿笑起来，“知道了，师傅你对我最好了……” “哼！” “师傅，你跟我说说，我不在的时候是不是有人又欺负你了？” 胡桃冷笑起来：“就凭那些蠢货？” 也是，到时候也不知道是谁被欺负。 林刑天笑眯眯的，又是揉肩膀又是捶腿，胡桃被伺候的很舒服，闭着眼睛说道：“虽然老子没吃亏，不过你要小心，那些混帐在门里面没少给你散播谣言。” 林刑天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亮光，嘴角扬起来，“师傅放心，我是师傅的徒弟，师傅这么厉害，做徒弟的自然也不能弱。” 这还差不多。 胡桃开始指挥他：“这边也按一下。” “好咧，师傅。” 小八找到了汪汪，一只龟带着一只小土狗在屋子里乱逛，寻找着美味的食物，当然还有最重要的草莓味冰淇淋。 另一间带着小院子的房间里，吴静站在窗户前看着外面的小花盆，脸上都是笑容：“这里很美，爷爷对我真好。” 的确很好，这里不仅是僻静而且风景好，最重要的是有一股天然的灵气庇护着整个院子，这个灵气总体说来没有什么作用。 异能者不能吸收这个灵气，但是对坤玉这样的魂体来说就大不一样了。 在这里，他即使离开了陈苻这个宿主的身体，也不会太难受，持续时间要比之前久很多，而且不会计算在那个七七四十九天内。 算是变相的争取了更多的时间。 “你喜欢就好。”坤玉走过来，拉起吴静的手。 吴静很惊讶的看着他半透明的手：“坤玉你是不是——” 坤玉微笑：“傻瓜，你想多了，这是这个院子的灵气的关系，让我能有一点实体。” 原来是这样，她还以为坤玉变成了和自己一样看得见，摸得到的人呢，吴静心里有一丝丝的失落，不过很快就打起精神。 “这个院子这么好，那坤玉要在这里多待着。”吴静说。 其实多待也没什么其他好处，坤玉也不能一辈子困在这个小院子里，即使他愿意，静儿的家人也不愿意的。 不过这一点坤玉没有说破，这些事情就交给自己解决好了，不必说出来让静儿烦恼。 她只要快快乐乐的，一辈子无忧无虑就好了。 “嗯，要不要出去看看那些花盆。”坤玉注意到她的目光总是飘到那边。 吴静吐着舌头说：“被你发现了，我觉得爷爷的院子很好了，只是那些花盆好像没有人打理，有些乱糟糟的……” 坤玉说：“这有什么，你过去问问能不能交由你打理。” 吴静闪烁着光芒：“真的吗？我可以这么做吗？” 她觉得到人家家里做客，还要提出院子修整的意见，似乎有些不太礼貌。 不过坤玉向来自主惯了，才不管什么礼貌不礼貌，摸摸吴静的小脑袋对她说：“别担心，我陪你一起去。” 有了恋人的陪伴，吴静就觉得安心多了，用力点头：“嗯！” “我们走吧。” “好的。” 吴静来到大厅，林刑天已经哄好了胡桃，看着跟过来的坤玉，他挑眉，这家伙还真是黏糊啊，一刻也离不开小镜子。 坤玉淡漠的看了他一眼，眼神的意思很明确，他们两个彼此彼此。 他对程意的肉麻劲儿才叫任叹为观止。 “胡爷爷。”吴静礼貌的叫道。 胡桃睁开眼睛，看到一个甜美的笑容，和一双纯真的眼睛，无论谁看到这样的眼睛都会柔软的。 胡桃轻轻嗯了一声，态度和表情比之前面对林刑天的时候不知道好了多少。 “胡爷爷，我想问问，无聊的时候我可以帮你整理院子里的花盆么？”吴静的话说得很好听。 边上的林刑天眉头一挑，院子，他记得这里只有一个院子，原来师傅给小镜子住了啊，怪不得坤玉可以出来。 那里的灵气对魂体的他很有好处。 林刑天想到这里，不由了然的看坤玉一眼。 坤玉很淡定，心里在想这一对师徒感情不错，好像没有秘密。 “唔，既然让你住了，院子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吧。”胡桃对这些琐事一向不在意，他被按摩得很舒服还打盹了一下。 吴静非常高兴：“谢谢胡爷爷。” 胡桃又嗯了一声，心里很高兴，面上不好意思显露出来，起来伸伸老腰然后摸摸肚子：“有些饿了。” 林刑天眉头一跳，认命道：“知道了师傅，我这就去做饭。” 吴静在边上诧异：“刑天哥哥你会做饭？” 林刑天的嘴角抽了抽，这个问题问得好啊，他不会啊，但是这里就只有他和师傅两个人，师傅怎么可能做饭，那就只剩下自己了。 坤玉听到后，看他的目光多了一丝同情以及……看热闹。 林刑天懒得回应，准备提步走的时候，吴静叫住他：“等等，刑天哥哥。” 吴静对胡爷爷认真又可爱的说：“胡爷爷招待我们，我也不能白吃白住，做饭的事情我可以参与吗？帮助刑天哥哥？” 林刑天感动得不行，吴静的手艺在紫藤庄园里他见识过了，糕点和甜食做得很好。 其他的想必也不会太差。 胡桃没什么意见，挥挥手：“那就去吧，帮帮我的不孝徒弟。” “嗯！” 之后的日子里，胡桃无比庆幸自己的英明决定，吃了吴静小丫头的饭之后他才知道自己之前吃的是什么鬼玩意儿。 那能叫饭吗，简直就是猪食。 264.劝说程意加入吧 小八和汪汪在房子里绕半天也没找到什么美味的食物。 “这是什么玩意儿？”小八盯着黑漆漆的木炭一样的东西问。 汪汪歪着脑袋也很好奇：“汪汪？” “什么，你说这是肉？”小八表示怀疑，“小爷我虽然不喜欢吃肉，但也知道肉长什么样子好吗？”这分明就是一块又黑又硬的黑炭。 “汪汪汪……” “你不相信小爷？”小八倔脾气上来了，深处小短腿对着那黑不溜秋的东西，说道：“小爷我戳一戳，如果很硬那就是木炭了，因为肉是软的，知道不？” 汪汪摇头，表示不同意：“汪汪汪汪汪汪汪！” “哦，你说肉放久了也会变硬。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小八点点头，然后不由嫌弃道：“那个小入梦师也太差劲了，居然把食材放置这么久。” “汪汪汪汪……”汪汪又开口叫了几声。 小八翻白眼：“小老头是林刑天的师傅，徒弟伺候师傅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当然要林刑天来烧菜做饭啦，所以肉质变成这样不能怪小老头，就要怪林刑天！” 小八态度坚定，似乎没有汪汪反驳的余地，可怜的汪汪为了自己的主人奋起辩解了几句，小八就恼火了，把黑不溜秋的东西往它面前一推。 “哪，你既然这么维护你的主人，那你自己尝尝吧，看看这是肉还是木炭。” 汪汪很勇敢的叫了一声：“汪汪！” 吃就吃。 汪汪低头就啃了一口，咯噔，小八眼睛瞪大，嘴角的笑容隐藏不住：“唔，我好像听到了牙齿破碎的声音……小爷我是不是听错了啊……” 汪汪张开嘴，嘴里的黑炭掉下去，随之一起落地的还有它美丽的一颗牙。 “哈哈哈哈，蠢货，笨蛋，都跟你说了是木炭啦！”小八笑得肚子都疼了，“就算不是木炭，那也是放了一万年的肉，那硬度比木炭还要厉害，你真是太蠢了，哈哈哈……” 小八笑得简直要在地上打滚。 汪汪看了他一眼，失落的走出厨房。 正好吴静得到了胡桃的指示，和坤玉一起正往厨房这边过来。 “不知道厨房里有没有新鲜的食材。”吴静眼睛里放出亮光，有些蠢蠢欲动，她在紫藤庄园里也时常做东西，不过品尝的人员有限。 一般都是自己家人，或者天谕哥哥或者刑天哥哥，他们都是宠爱自己的人，吴静无法判断自己的厨艺是否真像他们说的那样好。 “没有的话，我们出去采购就好了。”坤玉微笑着说。 “好呀。”吴静开心地说，说完后才想起来坤玉现在的情况，似乎不能离开陈叔的身体太久，她的笑容顿了一下，很快恢复原样。 “嗯，到时候我和刑天哥哥一起去就好了，这是他的地盘他比较熟悉嘛。”吴静俏皮的眨眼睛。 静儿这是在为自己着想，不想耗费他的灵气吧。坤玉心里很清楚，正因为这样，所以他更加坚定，一定要在梦山里找到办法。 刚刚听胡桃的意思，似乎要林刑天劝说程意加入入梦师一族。坤玉眼眸闪动，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 入梦师一族每三年会派中级以上的门徒去梦山试炼，很幸运的是今年正是这一年，而且就在一个月后。 坤玉离开坤梦之境后，只能生存七七四十九天，他已经花费了六天，剩下的日子里他不打算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去查找那些没有人用过的法子和途径。 因为他知道最大的把握和机会就在梦山。 如果能说服程意答应胡桃的意思，到时候坤玉可以附身在程意身上一起进入梦山，到达后就能找到传说的那个方法…… “坤玉？”吴静看见坤玉若有所思，表情慎重，担心他是因为自己选择跟林刑天出去而不是自己，心里有些不开心。 “你不会不开心吧？”吴静严重露出担忧的神色。 坤玉笑了，伸手摸摸她的发间，“傻瓜，我怎么会不开心。现在能陪伴在你身边，你不知道我心里多么高兴。” 他这么一说，吴静的笑颜立刻绽放：“我也是！坤玉，之前我一个人在紫藤庄园里，每天都在想你……” “放心吧，我跟你保证，我们以后会天天在一起，你会看我看得厌烦位置，我也不会离开你。”坤玉眼里都是深情。 “坤玉……”这样动听的情话让吴静又感动又害羞。 这样娇羞的少女模样落在坤玉眼里，简直就是让他心痒痒，坤玉看着四下无人，就准备伸手抱住静儿亲昵一番。 看吴静的样子欲拒还迎，实际上心里也万分期待。 两情相悦，含情脉脉，这样天时地利人和的场景下，一只龟和一只狗冒出来，完美的充当起电灯泡，破坏了气氛。 “啧啧，没想到三千年没见，你变得这么油嘴滑舌，甜言蜜语啊。”小八从厨房里爬出来寻找汪汪，没想到撞到旧主人跟他的小情侣亲亲我我，此时摇着头。 吴静脸皮薄，当下被小八说得脸色泛起红晕，不好意思的捂着脸就要躲避。 坤玉伸出手拉着她，同时面容淡淡的看了小八一眼，“三千年不见你倒是八卦了不少。” 小八哼哧一声。 然后场面就寂静下来，坤玉和小八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他们之间有太多的过去，而小八的逃离又是坤玉心中的刺。 当然对小八来说，自己陪这个丝毫不称职的主人玩了整整五千年，按理说欠他的应该是坤玉。 “那个，小八，之前的事情我们还没有谢谢你呢。”安静的时候，还是吴静打破这份诡异的安静，对小八露出甜美的笑容：“真是多亏了你，要不然我哥哥那个倔脾气都不会让我和坤玉在一起呢。” 小八虽然傲娇惯了，但也很少受到这么直接的道谢，他顿时很不好意思起来。 “嗯，不用，小爷顺手而已。” 汪汪看他那个样子，举着爪子偷偷笑，小八恼怒的瞪了它一眼，笑什么笑，小心再让你啃木炭。吓得汪汪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巴，深怕再一次崩掉一颗牙。 “怎么会不需要呢，小八你真的帮了很大的忙。你说对不对，坤玉？”吴静抬头，用那双温柔清澈的眼睛看着坤玉，期待他符合自己的话。 坤玉有些语塞，他不是这么情感外露的人，尤其是对待过去感情创伤。 是的，尽管小八认为坤玉不是一个好的主人，但坤玉花费了五千年的时间和心血和小八在一起，其中的感情和记忆不是说抹去就能抹去的。 不过让他开口道谢，似乎也太为难了一点。 坤玉嘴唇动了动，有些说不出口。 “哼，谁要他道谢，我又不是为了他，实话告诉你吧，我之所以答应帮忙是因为程意说了只要我帮你们，她就能保证我以后想吃冰淇淋就有冰淇淋吃。” 小八故意拽拽的说道，说道冰淇淋他顿时有些气恼，“谁知道她会跟那个笨蛋入梦师来到这里，根本就没有冰淇淋啊，连块能咬得动的肉都没有……” 小八有些怨声载道，边上的汪汪听了汪汪叫了两声表示符合。 吴静的眼睛很尖，看着汪汪的门牙似乎缺了一块，不由诧异道：“咦，汪汪的门牙怎么掉了？” 小八懒洋洋道：“你去厨房看看就知道了。” 汪汪有些不好意思，捂着嘴巴趴在地上，再没脸抬头，呜呜呜，破相了，呜呜，小八还往自己伤口撒盐，好过分，他要告诉主人去…… 汪汪想了想立刻摇着尾巴快速跑走。 小八也想跟过去，不过被吴静拦住了，她是打定主意要缓他和坤玉之间的关系，她笑眯眯的问：“厨房里真的什么都没有吗？” 小八的绿豆眼睛瞪大：“你什么意思，小爷难道会骗你吗？如果有草莓味的冰淇淋……如果有冰淇淋的影子，小爷我就把脑袋割下来给你当球踢。” 吴静捂着嘴笑，对坤玉说：“他真的很有趣，怪不得你以前常常提起他。” 小八的耳朵尖，听到这里不由问：“啊，他提起我？他说我什么啦？” 吴静张嘴：“坤玉啊说你——” “咳咳。”坤玉有些尴尬，咳嗽两声，对吴静说，“静儿你自己去厨房看看，我过去看看程意。” 啊，要走啊。吴静看看小八，又看看他。 心里知道坤玉是不想在这里和小八碰面，她当然不喜欢这样，不过也不能逼太紧，会起反作用的。 “也好，你去看看，如果程意姐姐醒了就跟她说晚饭就交给我了。”吴静拍拍自己的小胸脯，信心满满的。 “嗯，你自己小心。”坤玉说完就越过小八走去。 小八的脸绷得紧紧的，一直到坤玉离开，然后才看着他离去的背景，表情愣愣的有些出神。 “小八，你是不是很怀念和坤玉在一起的时光？”吴静蹲下来，弯腰问道。 小八的脸色涨红，此时的他就是一直脸红的跟番茄一样的绿壳乌龟。 “谁怀念啦！你是不是吃错东西了！哼！”小八傲娇的一声哼，然后就转身丢给她一个屁股的背景，屁颠屁颠就离开了。 “诶，我错了，小八你等等我嘛……”吴静连忙跟上，“你跟我说说，刚刚的找得到能咬下口的肉是什么意思……厨房里没有肉吗？不会吧，刑天哥哥这么高大，他不像是吃素的样子……” “哎呀呀，你吵死啦！”小八逃得更快。 吴静在后面追得很开心，因为她想起来当初坤玉似乎就是这么和小八玩耍的，在坤梦之境的花海里，一片的彩色和芬芳。 这么一想，吴静就越发坚定，嗯，一定要想办法让两个家伙和好。 吴静脸上洋溢着甜美的笑容，追着小八过去：“小八，你听我说只要你帮我的忙，我可以做出冰淇淋给你吃哦——” 前面一溜烟就差点消失不见的小八听到这一句，顿时方向一转重新回到她面前，速度快得让吴静都吓了一跳。 “什么？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次……” 吴静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你很喜欢吃冰淇淋吧。” “废话，你直接跟我说要我做什么。”一提到冰淇淋，小八的果断简直堪比火箭，他在原地绕了一圈，“啊，厨房那么乱整理都要半天，而且里面没什么食材，这里也不熟悉必须找林刑天……” 吴静眨巴眼睛：“厨房里真的什么都没有吗？” “都说了小爷没骗你啦！”小八转了一圈很快就做了决定：“嗯，我知道了，我们先去找林刑天带我们过去买食材，然后回来后你准备食材，我和汪汪负责打扫，这一来就能节约很多时间了……” “哇，真的？你真的愿意帮忙？”吴静有些意外同时也很感动。“我就知道小八你心底深处是很善良的，当初离开坤玉是有难以解释的原因对不对？” “这些不重要的事情等下再说啦，快快快——” “啊——你慢点——” “不能慢啦，小爷我已经十个小时零三分钟没吃到冰淇淋了，再多一分钟一秒钟小爷我都要爆炸了！” 小八为了拉着吴静快速跑出去找林刑天，特地把身体放大两倍，这一个技能看得吴静又是连连赞叹。 “哇，好厉害，怪不得坤玉这么喜欢你……” 小八的脸色更加泛红，他在心里只想说女人你够了，你这么夸……而且是代替坤玉夸奖小爷，小爷是会不好意思的！ 林刑天正好去跟门主打完招呼，急着回来看望程意，虽然师傅说她好好休息就没事了，不过总要亲眼看看才嫩放心。 林刑天的脚步才刚刚踏进来，就被急忙忙冲出来的小八和吴静拦住。 “刑天哥哥！”吴静叫道。 小八抢过她的话头，说道：“哦，林刑天你来得正好，来来来，我们赶紧去外面采购食物……” 林刑天也很急，对吴静笑了笑之后不怎么想理会小八。 “这是为了程意哦，你想想她要是醒来了没有一顿热饭，会怎么样呢……” 小八贱兮兮的声音响起，成功的让林刑天的脚步顿住。 好像有道理，自己离开了这些日子，师傅肯定不会自己解决吃饭问题，厨房里估计真的没什么东西。 “既然这样，我们赶紧走吧，去的晚了新鲜的食材就被人抢走了……” 林刑天的动作更快，拉着吴静就走，小八露出奸计得逞的表情，立刻跟了过去。 265.坤玉目的是什么 坤玉到了程意房间，程意正进入另外一个梦魇。这一次，她梦见了自己的母亲赵云岚，赵云岚浑身湿漉漉跟另外一个年轻女孩站在一起。 程意认出那个女孩，正是前一个梦魇里呼唤自己名字的人，她的轮廓程意记在心里了。 “母亲，你快过来我这边……”程意思眉头微蹙，戒备心很重。 年轻女孩嘴角微微扬起，在程意看来像是某种得意的笑容。 而赵云岚仿佛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只是对女儿露出微笑，张着嘴吧说话。 应该是在说话吧，只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程意听了一会人蹙眉，说道：“母亲你说什么？我听不加见……” 那边的赵云岚没有停止说话，程意又尝试说了几次“母亲我一个字都听不清楚，你先过来好么”、“无论你是谁，我警告你不要伤害她”。 女孩的眼睛动了动，笑容越发灿烂和诡异，她贴着赵云岚的耳朵说了什么话，赵云岚虽然有一丝犹豫却还是很快就点头了。 程意仿佛有某种预感，然后就看见赵云岚朝她微微一笑，那大概是她从自己母亲那里得到的最宽和的最美的笑容。 只是这个笑容并不让程意觉得放心，她心里紧张极了，“不，别走！” 程意跨步想要去追，然而脚步一动整个身体落空，然后猛的惊醒。 程意睁开眼，看见房间里有个白色的身影，雪白的一尘不染的衣袍忽然闪现在眼前，吓得程意差一点就从床上起来去揍他。 “坤玉，是你。”程意揉揉太阳穴，直起身体靠在床头，“你来找我干什么？” 坤玉到了不到一分钟，不过以他梦主的经验和能力轻易就可以看出程意刚刚经历了梦魇，醒来的程意脸色看起来不算很好。 在平时坤玉可能不会太上心，毕竟凡人的梦境都是有定数的，她遭遇了什么她的潜意识里就会挥之不去，就连坤玉这个坤梦之境的境主都不能改变人的梦境。 不过，程意之前帮了自己和静儿，还在吴尧面前做担保，要知道吴尧那个暴脾气就连男人都吃不消，从这个举动可以看出程意胆魄过人。 不仅勇敢而且有情有义，实话说，坤玉和之前那些认为程意是个冷情的人一样，不觉得她会有很多情感牵连，直到这些天她提供的种种帮助。 不管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还是真的为了可爱的静儿，坤玉都对她心存感激。 而且接下来的事情如果要开始，坤玉将会把这种感激持续很多年。 “你又开始梦魇了，还是原来那个小花园的海棠花和怀孕的女人吗？”坤玉问，随手招来一张椅子，在床边坐下来。 “不是，那些梦我已经好久没做了。”程意说道，直到坤玉问出来她才发觉自己竟然有段时间没有发生梦魇的情况了。 这些日子事情太多了，她又要忙着应付程迦勒又要着手逃离的计划，以至于每天都忙碌非常，晚上睡觉的时候几乎是沾着枕头就睡了。 也许这也是没有梦魇的原因？ 程意的表情微微思索，被坤玉看在眼里，他白玉的面容很圣洁淡然，轻松说道：“你不愿意跟我说也没有关系，我只是略表关心。” 程意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要说自己不惊讶不意外那是骗人的。 对程意来说，坤玉这个能力超凡的梦主虽然对吴静有求必应，一颗心都放在她手心，只怕不能给她全部的幸福，不过对于其他人的真实性格就是冷漠。 这一点跟程意有点相似，在人际交往上都有些冷情。 “你不要疑心，我这是在回报你之前的善意。”坤玉自然看出她的诧异，主动解释。” 回报，因为自己和吴尧谈一笔交易么。 程意挑眉：“那个你可以不必放在心上，你应该明白，我愿意和吴尧做这笔交易不仅仅是为了吴静，吴尧本身是联盟人又和林刑天有过节，入梦师这一族的路我暂时不想完全封死。” 不想封死道路，所以自愿做和事佬么，这么说来劝说的希望更大了。 坤玉心里高兴，面上不显露出来，点头道：“我知道，但是你不能否认你帮了很大一个忙，我和静儿都要好好感谢你。对我来说，梦魇和梦境是我最擅长的。” 坤玉微笑：“静儿现在出去采购食物了，很快就会回来在厨房里准备开口的食物，我想你不会拒绝她的一番好意吧。” 如果不能拒绝吴静，自然也不能拒绝他。打得一手好算盘。 程意心想这样也好，就算不能弄明白，有个人一起诉说也能帮助理清头绪，于是点头道：“我当然不会拒绝，我刚刚的确发生了梦魇，实际上是两次。” “两次？”坤玉来了兴趣。 “没错，第一次应该是刚睡下不久，我依稀梦见一个年轻女孩一直叫着我的名字，看不清楚样子。”程意说，“第二次还是这个女孩还有一个人。” “谁？”坤玉问，梦魇中的一切细节都很重要，那些被主人忽略的小东西恰好是解决疑问的关键。 “我的母亲，赵云岚。”程意说道，“我看见她们两个挨着站立，身上都是湿漉漉的，母亲要跟我说话可是很奇怪，我听不见她的声音。” 湿漉漉说明两人可能在有水的异空间里出现过，看来他抽空得去一趟梦境找眼线问问，至于听不见声音这很正常。 人的梦境常常被当作主人和自己深层潜意识交流沟通的重要途径，但深层潜意识不是这么简单就能弄清楚的，人们一般都要费尽心机千方百计说不定也会失败。 简单来说，是深层的潜意识阻碍了五感的正常发挥，坤玉这样跟程意解释了一遍。 程意似乎明白很多：“是了，在梦里面我看不清她们的样子，我的意思是我可以看清楚轮廓但她们的脸像是蒙着一层薄纱，朦朦胧胧的，母亲因为相处多年我看背影都能认出，但是那个女孩的五官我始终没看见……” 坤玉点头：“这都是因为五感失去作用的原因。” 程意说：“原来是这样。” 坤玉又说：“你说的湿漉漉，应该是去过有水的异空间的缘故。” 程意挑眉：“你的意思是，那个女人不是活人而是一个类似你一样的魂体？”这个很好猜测，她的母亲赵云岚是百分百已经去世了的。 而那个年轻女孩究竟是不是呢？ 坤玉沉吟，然后说：“又可能被困在异空间的多年游魂。” 游魂可不是什么好东西，阳间的世界里常常称呼他们为孤魂野鬼，意思就是说没有去投胎往生的鬼魂最后都会变成黑暗的物质。 母亲如果被那个女孩控制，那就不能往生了。 程意的眉头紧皱：“那可就麻烦了，你有办法将我的母亲从那个女孩身边弄走吗？” 坤玉点头：“这不算难事，我晚点就找人查一下，等查到具体在哪个异空间，我亲自去解决。” 有坤梦之境的境主亲手出马，那可让人放心不少。 程意点头，不过同时也露出意思疑问：“你是不是有事要找我？” 她不是傻子，之前也说了她和坤玉很相似，帮助她作为回报这一点可以解释，但是帮助也是有程度之分的。 刚刚坤玉挑明了这件事交给他办，这可是很大的人情。 程意毕竟依靠着程家生活了二十多年，这些东西看得颇为清楚，她可以肯定坤玉来找自己不是单纯的好心看望，而是有自己的目的。 看着他出手帮助的样子，应该还是一个不小的目的。 是什么呢？ 266.我们是互相帮助 坤玉一直都知道，程意是个聪明的女人。 所以她一下子就猜到自己的目的，坤玉丝毫不意外，不意外同时也不准备拐弯抹角。 坤玉捋了一下袖子，说道：“我想到一个办法可以和静儿永远在一起。” “哦？”程意来了兴趣，坤梦之境的能力太多强大，之前知道坤玉只有七七四十九天的时间可以待在外面，她就猜测彻底离开坤梦之境对坤玉来说一定很困难。 不过俗话说的好，很困难不代表做不到。 “什么办法？”程意问。 坤玉直视过去：“这个办法需要得到你的帮助，全力的帮助。” 程意挑眉：“你说。”帮与不帮现在还不能做决定，自从离开程家的束缚以后程意自己已经是一个自由之身。 自由之身，还有不少的金钱傍身，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只要她愿意她可以生活的非常惬意。 当然前提是她不卷入什么麻烦的事件里。 坤玉要求的这个帮会不会将她卷入麻烦里呢…… 很谨慎，不过也是应该的。坤玉对程意的态度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而是点点头说道：“你和林刑天认识也有些日子了吧。” 坤玉以这句话开口，却不知道最近程意对林刑天的感觉相当复杂，复杂到听到他的名字心跳就会失去正常的频率。 比如现在，一颗心扑通扑通的，实在是很烦躁。 程意不经意的蹙眉，试图压住这种烦躁，但是语气还是泄露了一些：“我和林刑天一开始也是相互利用合作的关系，说起来也不是很熟。” 不熟，不熟都有一只共同的小土狗，林刑天还一直喊她孩子他妈。 坤玉虽然看不惯林刑天腻歪的样子，不过也许是看久了，心里居然觉得林刑天这样的痞子和程意这样的高冷面瘫似乎也挺相配的。 不过当着程意的面，坤玉还没有蠢到直接说出来。有些事情，当事人自己都没理清楚，旁观者看得在明白也不好插手。 更何况坤玉一向不插手这些，不过静儿但是很关心她的刑天哥哥和程意姐姐，说不定她会很希望了解进程…… 嗯，那就说话间稍微的八卦一下好了，这可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静儿。 这世间就没有他不能为静儿做的事情，只要她开心，坤玉可以把自己的心挖出来给她。 “嗯。我了解。”坤玉没有深入追问，而是一笔带过，然后自己解释起来：“林刑天是入梦师，你可知道入梦师一族有个试炼的场所，只要达到中级的入梦师都可以进去试炼，成功出来的入梦师能力和精神都会得到升华。” 哦，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地方，听起来很像是武侠小说里主角升级打怪的地方。 程意认真听着，然后问：“那是什么地方，在哪里？” “那个试炼场所名叫梦山，梦山的地点其实不确定。”坤玉说道。 程意挑眉：“什么意思，地点怎么会不确定……”她脑海中闪过一丝光芒，然后脱口而出，“除非梦山不是阳间正常世界里存在的地点。” 好聪明。坤玉眼里闪过一丝赞许，点头：“没错，梦山实际上是一个异空间，只不过这个异空间正好处在阴间和阳间的交汇处，那里有两界的高人守护，无论是阴间还是阳间都有共识，不会干扰到梦山。” 程意说道：“听起来似乎是个比平安区更加平安的地方。” 坤玉点头：“可以这么说。” 程意问：“你提到梦山，难道是打算自己过去？”他说找到办法可以和吴静永远在一起，又提到了入梦师的梦山，也就是说他说的办法就在梦山里。 坤玉这一次没有立刻承认，而是看了程意一眼，微微一笑：“确切来说，是我和你一起进入梦山。” 什么，程意的眼眸闪动几下。 坤玉已经开始接着说道：“梦山每三年就会开启一次，到时候除了入梦师还有其他除灵者门派的门徒进入梦山，我需要一个宿主藏身，只要一进入梦山第一层我就可以自由行动。” 程意说道：“第一层，意思是你的宿主必须要进入梦山，才能帮助你。” 坤玉点头：“没错，程意，我的要求就是你加入入梦师。” 果然是这样，程意已经猜到了这一点，并不以意外，而且她开始计算坤玉这个计划的可行性多大。“等等，你刚刚提到进入梦山必须达到某个等级。” 坤玉点头：“是，进入梦山者在各自门派里必须达到中级以上的水平。” 中级，程意记得林刑天似乎就是一个中级入梦师，程意眉头一挑：“既然这样，你似乎对我太有信心了一点，实不相瞒我的确天生就有窥探意识的能力，但是说起来我就是一个门外汉。” 对入梦的技巧一窍不通，怎么能够在短时间内达到中级。 “我会帮助你的。”坤玉说，“程意，你的天赋比一般人高出许多，而且有一个梦主全力辅佐帮助你，另外我觉得林刑天也不会袖手旁观，你算一下，这足够减少许多功夫，我有信心能在一个月内帮你达到中级的水平。” 当然不能是高阶段的中级入梦师，但是好在进入梦山的准则没有限定的太严格，只要达到中级就可以了。 程意又挑眉：“一个月？” 坤玉点头：“是的，梦山今年开启的时间就在一个月后。” 程意咂舌，这也太赶了吧，她嘴巴动了动正准备说些话，被坤玉抢断了。 “程意，我的时间不多了。” 程意顿时愣住，是了，七七四十九天，坤玉目前为止似乎已经离开坤梦之境七八天了，梦山是在一个月后，那就是说…… 程意皱眉：“就算我按照你的意思进去，你也成功取得方法，那你有把握在剩余的九天内完成吗？” 不是程意小看坤玉，而是任何一个高难度的逃离计划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坤梦之境无比强大，坤玉是坤梦之境的境主，其地位堪比程迦勒对于程家、程氏。 如果程迦勒想要撂挑子不干，程意可以想象会有无数的程氏高层出面劝说，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只要有效，程意不觉得那些精英会因为面子而不去使用。 坤玉想要程哥，这条路势必比所有人能想象的更加辛苦。 “这一点你放心，就像我之前说的，你的帮助只需要帮我进入梦山第一层，之后的道路我坤玉自己承担。” 这样信誓旦旦，到不显得狂妄，而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和毅力，程意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自己当初想清楚后准备逃离程家的时候，遇到了困难一个接一个，但是她也丝毫没有放弃不是吗？ 坤玉见她沉默不说话，心里有些沉重，这个计划的关键就是找个人带他进入梦山，这个人除了能力高强最重要的是可信。 如果程意不答应，坤玉只能选择迷惑一个入梦师然后进入梦山，只是那样一来无形中增加了许多工作量，并且坤玉有个洁癖，不像寄宿在不认识的人身上。 程意是个很可靠的人，如果她不愿意就难办了。 “我是诚心希望你帮助，当然，如果你很为难我也不能强迫你。”坤玉说道，这话说的很不容易，但是他的真心话。 不答应么，这不是程意的风格。 “不，你没有强迫我。”程意抬头，目光炯炯神态镇定，“我本来就有意加入入梦师，这样一来倒是可以省去不少力气。” 程意露出一丝笑容：“我还要谢谢你。” 坤玉悬着的一颗心顿时松懈下来，报以微笑：“不用。我们这是互相帮助。” 好一个互相帮助，她很喜欢呢。 程意说：“那好，我们不要浪费时间，你趁现在跟我说一下入梦师的情况。” “好。” 267.汪汪遇到小泰迪 入梦师一族因为门派规定，基地设置在偏僻少有人烟的地方。 但一族的门徒要吃喝呀，所以有专门为他们设置的采购地点。 林刑天和吴静出现的时候，吸引了不少目光，确切来说是身后跟着的一龟一狗吸引了不少目光。入梦师一族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本门门徒不得饲养任何宠物。 先祖认为，动物虽然有灵性能带给人们很多安慰，但是入梦是一项很严谨的工作中途不能被任何事情干扰，宠物却会干扰到主人。 据说一开始的时候还没有这项规定，后来一次执行任务中，一个刚刚升级为中级入梦师的家伙因为记挂家中的宠物，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打开了窥探境口偷看自己的宠物。 宠物是有灵性的，它见到主人很是思念，于是意外的就被境口带到梦境里。这下可糟糕了，多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角色，几乎是破坏了整个计划。 恰巧那位客户是个非常害怕动物的，在梦中看见一只绿眼睛的猫咪简直吓得魂飞魄散，入梦行动在一片混乱中结束。 可想而知，这次行动遭到客人的强烈投诉甚至还提出赔偿，入梦师一族有错在先只能忍下，先祖听闻后勃然大怒，于是开始严令禁止饲养宠物，连一只小小的虫子不可以。 后来经历了几代门主，时代变迁，这项规定也不如之前那么严格了。到了林刑天这一届，门主是个胖胖的男人，脾气出了名的好。 于是各方面更加宽松，开始有少数的能力还算高强可以控制自己情感的入梦师开始饲养宠物。 林刑天之前在门中捡到一只小兔子，那时候就准备饲养的，只是中途出了一点问题，他不想招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只是他天生喜欢毛茸茸的动物，所以在程意租房里见到小土狗后，即使知道程意让他寄宿在小土狗身上，也不能阻挡他对它的喜爱。 事实证明，汪汪是一只多么招人喜爱的小东西。 吴静看着各种小摊子前摆放的各种蔬菜水果，往里走去还能看见肉摊子，脸上的笑容不禁绽放开来。 “刑天哥哥，这个采购点很棒啊。”吴静说道，她家境很好，所以一般去买东西都是大型超市，那里的装潢很好，只是比起眼前的小摊子似乎少了什么。 吴静一路走一路看，听着摊主的吆喝以及人们的交谈声，终于明白超市缺少的大概是烟火气。热热闹闹的才是最真实的。 吴静这个小姑娘一出现，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那些摊子前面有不少老板娘或者上年纪的女客人，看见她后一直窃窃私语：“诶，这个小姑娘很面生啊。” “是啊，之前都没有见过，不过这模样长得可真俊，我敢说这个门族里面还没有谁能比过她的呢，瞧这张小脸儿水灵灵的。” “长得是不赖，但你说没有一个能比过她就过分了吧，你忘了那个第一美女吗？” “你说燕青青啊。她是还不错啦。不过我觉得这个小姑娘面相更有福，燕青青总觉得哪里缺少了什么，我也说不出来，可能是眼睛不够大鼻子不够高，嘴巴不够小……” “呵呵，你得了吧，谁不知道你儿子曾经跟燕青青表白结果人家很无情就拒绝了，你这个当妈的正在替儿子不值呢。” 周围知情的闻声都看过来，略有些指指点点，那个老板娘被戳中心思脸色略僵，然后就粗鲁地伸手赶人：“你去去去，你的猪肉摊不去看着来我这里干什么，小心被狗叼了去。” 肉摊老板娘笑起来：“这里动物一向少，也就只有燕青青小姐养了一只小泰迪，那小小的一只过来了我欢喜还来不及呢，它要吃肉我免费给它啊……” 蔬菜摊的老板娘心里冷笑，你现在装得倒是很大方，上次去你家做客我不过多吃了两块肉你那个脸拉得比马脸还要长。 “我说你啊，做人要大度，燕青青那个美女眼光自然高，你儿子在门族里能力也不高长相么也一般般，人家看不上很正常啊。” 儿子是蔬菜摊老板娘的心头肉，平时是容不得别人说他一句坏话的，上次因为表白的事情不仅让儿子的名声扫地，还连累着自己的摊子也每天都有好事人过来取笑。 蔬菜摊的老板娘已经忍了很久了，她和肉摊的老板娘做姑娘的时候就认识了，算是老邻居老朋友，之前她脾气差自己一直忍着，今天她算是明白了，人善被人欺，她就不应该什么委屈都憋着。 想到这里，蔬菜摊的老板娘笑起来，略显老态的脸上露出一丝狡黠：“是啊，我儿子是一般，的确比不上你家的闺女。说起来你这闺女可真是有本事，不仅有本事还志向远大，自从进入门族后一直就跟在人家燕青青屁股后头，她燕青青说什么她就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燕青青养了一个老大的宠物呢。” 这话就过分了，肉摊的老板娘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这个女儿从小就崇拜燕青青，甚至天赋不加也硬吵着要加入入梦师，也是为了能够接近偶像。 所有的美女身边都要有几个绿叶衬托，肉摊老板娘很不想承认，但现实是残酷的，自己的女儿的确就是燕青青这个门族第一大美女的衬托。 但心里知道是一回事，被人当面戳穿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一下，轮到肉摊老板娘变脸了：“你这么说什么意思……” 哟，踩到痛处了不舒服了啊。活该。 蔬菜摊的老板娘心里冷笑，脸上还是很无辜的样子，“哎呀，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吗？我以为这是事实啊，大家说是不是啊。” 她这么一问，刚刚围观的人们顿时很尴尬，说是把肉摊老板娘是个心眼小记仇的女人，说不是吧好像也太眼瞎，毕竟蔬菜摊的老板娘说的也是事实 “额，我忽然想起来我还要买一些葱，呵呵呵，我现在了。”一个女客人开始遁走，完全忽略自己就站在一排香葱面前。 她一开口，大家陆续找借口离开。 “我也是，我要去买香菜，呵呵呵，家里的老头最喜欢香菜下酒。” “我要去买猪蹄……哦，不是猪蹄，是莲藕。对是莲藕。”好险，要是去了肉摊老板娘那边，谁知道会不会当作炮灰，还是躲远一点比较好。 一来二去的，摊子上的人都散去，一下子变得冷清许多。 肉摊老板娘冷哼一声，屁股一扭，也走了。 蔬菜摊老板娘在身后喊：“哟，你要走了，慢走啊，别闪到了腰！”她这是故意刺激她，前不久肉摊老板娘因为闺女要求帮燕青青一个忙，闪到了腰，据说事后燕青青那个晚辈连一句谢谢都没有。 肉摊老板娘是个心眼小的女人，她对燕青青有意见，但女儿那么崇拜燕青青，简直就跟着迷一样容不得别人说她半句坏话。 肉摊老板娘只能忍下来，现在被蔬菜摊老板娘戳穿，新仇旧恨都涌上心头，脸色面得极为难看。 哼，好你个臭女人，今天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我们以后不再是好邻居好朋友！ 嘴仗搬回一句，蔬菜摊老板娘心里挺高兴。 这时候林刑天带着吴静走过来，打招呼：“陈婶，今天的菜新鲜么。” 陈婶佯装不开心的样子，瞪他一眼：“你个臭小子，你陈婶的菜什么时候不新鲜过？” 林刑天立刻笑起来：“对，陈婶做生意最讲究了良心了。” 陈婶被哄得笑眯眯：“你小子嘴巴就是甜，你消失了好几个月大家都担心你了，可算是回来了。” 陈婶说话的时候眼睛瞄了一眼边上的吴静，吴静察觉到她的目光只是微笑，不觉得唐突。陈婶被她笑得心里暖呼呼的。 这小姑娘就这一点就被那个燕青青不知道好多少倍，肉摊老板娘的闺女有一次带着燕青青出现在摊子前，燕青青那个高傲啊，简直就是眼睛长在天上，鼻子长在眼睛上。 那种大小姐的脾气幸亏儿子被拒绝，不然陈婶面对这么一个儿媳妇，只怕夜里睡觉都不踏实。 “陈婶想我啊，既然想我今天可要给我打折啊。”林刑天痞笑着，一边翻了翻前面的蔬菜。 “哈哈哈，好好好，陈婶可不是小气的人——不像某些人！”陈婶故意大声说着，前面不远处还没走远的肉摊老板娘清楚地听到她的话，气得厚厚的背都抖了一下。 林刑天自然知道陈婶实在指桑骂槐，肉摊老板娘和陈婶这对老朋友多年来一直相爱相杀，他都已经习惯了。 说起来离开了这几个月，还怪想念她们斗嘴的。 林刑天笑笑，装作没听到，然后对陈婶指指吴静，“陈婶，这是我妹妹，吴静。”然后又对吴静说，“小镜子，叫人。” 吴静的眼神很澄澈，笑得很甜美，乖巧的叫了一声：“陈婶，你好。” 这样讨喜的小丫头谁会不喜欢，而且难得的这么有礼貌，把陈婶高兴的眼睛都快合不上，一个劲的笑着说：“好，你也好啊。吴小姐。” 吴静说：“陈婶你叫我静儿或者小镜子就好，刑天哥哥就是这样叫我的。” 陈婶更高兴了，叫小名显得亲近啊，这小姑娘真是太招人喜欢了。陈婶几乎是推开林刑天，把吴静往自己这边拉。 “小镜子，真是好听的名字啊，那陈婶就不客气了。” “嗯，陈婶是长辈，本来就不用客气。” “哈哈哈哈……”陈婶的眼睛离不开吴静，嘴巴笑得要裂开来。 “陈婶，我们是来采购一些食物的。”吴静说着，然后看下林刑天，林刑天张张嘴正要跟陈婶说，被陈婶挥挥手，像是挥苍蝇似的赶。 “采购食物啊，林小子根本就是一窍不通，哪一次不是我陈婶帮他搞定的，小姑娘啊你找陈婶帮忙就对了，不要理那个臭小子……” 林刑天的嘴角抽了抽。 臭小子，听上去很没有面子啊，陈婶，你在小镜子面前留一点面子给我好不好。 吴静听了很想笑，却不敢，她怕刑天哥哥听了不开心。 不过林刑天很有自知之明，陈婶虽然对有些人比如肉摊老板娘不太友好，但对一些本性纯良的人还是很好的。 小镜子是林刑天见过最天真无暇的人，他相信陈婶也会发现这一点。 “小镜子，你就听陈婶的吧，等买好了算好价钱，我等下过来结帐。” 吴静有些犹豫，眨巴着眼睛：“这样可以吗？”这位婶婶很热情，但是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她还是有些紧张呢。 林刑天正要说话，又被陈婶打断：“当然可以，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小镜子你放心交给我吧，来，你跟陈婶说要买什么……” 陈婶拉着吴静在自家的摊子里面开始转悠，太过专心连其他客人都懒的招待。 林刑天看到这一幕很放心，不过小镜子毕竟是初来乍到，他不能放她一个人在这里，于是低头看了看脚下蠢蠢欲动的小八。 “喂，小镜子就交给你了。” 小八正环顾四周，打量着什么材料可以做成冰淇淋，他看着那些水灵灵的水果我蔬菜啊，似乎都不错，听到林刑天的话有些不舒服。 “干嘛干嘛，小爷又不是你的仆人。”哼，他小八可是堂堂一只灵龟，怎么能听他指示。 就知道这只臭王八不会乖乖听话。林刑天翻白眼，不怕，他有大招。 “你确定吗？小镜子手艺一流，这采购点里只有蔬菜水果和肉类卖，其他的诸如冰淇淋这样的零食是很少见的，只有小镜子能做出来，你难道不想保护你唯一的希望吗……” 话还没说完，小八就蹭蹭蹭就跑进蔬菜摊。 林刑天看着他的身影，挑眉，这一招果然好用。 “儿子，看来只有你和我了，我们去前面买一些肉吧。”林刑天低头对汪汪说。 肉，汪汪的眼睛不由亮了一起来，忍不住咽一下口水，那馋嘴的样子落入林刑天的眼里，不由摇头失笑。 “你这家伙，是嘴馋了，想吃肉吗？” 汪汪立刻点头，还忍不住叫了起来：“汪汪汪！”想啊，他之前为了吃肉还崩掉了门牙呢，呜呜呜。 它这么一叫，就露出自己的门牙，林刑天立刻发觉了，不由挑眉，“奇怪，你的牙怎么了……” 呜呜呜，被主人看见了，好丢脸。 汪汪湿漉漉的眼睛眨动几下，然后灵活的跑了出去。 林刑天跟在后面：“喂，你别跑啊，不想说就不说，我又不会逼你……” 呜呜呜，主人请给我一点空间好么，人家虽然是一只狗，但是也有自尊心的。呜呜呜。 汪汪感觉到林刑天的脚步，跑得更加快，然后在某个地方撞到了一个家伙。 “汪！” 一只小巧的深棕色泰迪穿着紫色的裙子，头上戴着蝴蝶结，一副被养在深闺里的样子，它刚刚正在悠然的休息，没想到被这只土巴巴的白狗撞上来。 还踩到了它美丽的爪子！ 小泰迪被宠坏了，可不能容忍这些发生，它很愤怒的叫了几声。它的声音很尖，听起来不太悦耳。 汪汪停下来立在那里，听它叫唤几声明白发生了什么，哦，原来是自己不踩到了它，是它不对那就道歉吧。 汪汪于是叫了几声，表示自己的歉意，然后准备转身回去找主人，它刚刚太激动了，主人也是关心自己。 小泰迪感觉自己受到侮辱，气还没消呢，居然看见那个侮辱自己的家伙跟没事一样准备走。简直太可恶了。 小泰迪上前几步，用力踩着它的尾巴出气。 汪汪感觉自己的尾巴被踩住，奇怪的回头看，小泰迪见它回头更加得意，故意当着它的面使劲踩尾巴。 我踩踩踩，踩踩踩踩踩…… 小泰迪体型小，几乎只有汪汪的三分之一，就连小八看上去都比它要大一些。 汪汪的尾巴虽然被踩着，但是它没什么感觉，它也能看出来对方在生气，汪汪是个好孩子，它生气就生气吧。 小泰迪踩了几分钟，人家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小泰迪眼睛里露出迷惑。 它为什么没反应？ 小泰迪停下来，汪汪看它停下来立刻问，你踩够了吗，踩够了我要走了。 要走了……小泰迪蒙住，汪汪见它蒙住，于是自己动手想要拉回自己的尾巴。 它本来想让小泰迪挪开一点，可是小泰迪察觉到它的意图，那种被忽视的愤怒再一次冲上来，干脆整个身体都踩上来。 “汪汪！”我就不让你走，哼。 你这个家伙怎么这样啊，我都说对不起了，也让你踩尾巴了，汪汪歪着脑袋很是不解。它看着小泰迪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白痴。 小泰迪恼羞成怒，忽然就要冲过去抓汪汪。 哟，松开了。汪汪是个机灵的孩子，这也是林刑天这么喜欢的的重要原因，一看到机会立刻就动身抽回自己的尾巴。 小泰迪没有防备，它动作的时候被抽走底下的尾巴，一个站不稳顿时扑腾摔下去，脸朝下，鼻子砸在地上。 小泰迪娇生惯养平时出门都别人捧在手心，今天还是因为心情好才自己站在地上，没想到被这家伙撞了一下不说还摔到了鼻子。 小泰迪顿时受不了了，一个翻身后就嚷着嗓子叫起来。 “汪汪汪……汪汪汪……” 汪汪听得很清楚，听清楚后就更加生气，真是过分，明明就是你自己摔倒的，怎么能说是我推到你欺负你呢……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我刚刚明明都道歉了…… 268.都忘了我的辈分 林刑天本来就在追汪汪，很快就赶过来。 看着汪汪面前有一只打扮得特别花哨的泰迪狗，不由挑眉：“这是谁的狗，这也太娘炮了吧。” 正在愤怒叫喊的小泰迪听到这个评价，身体不由一僵。因为它的主人，它在门族里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那些人宠着主人，所以也宠着自己。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评价自己……娘炮。 它哪里娘炮了！紫色是最高雅的颜色，他不知道吗？这个愚蠢的可恶的人类，等等，这是它的主人对么，怪不得…… 都一样可恶！ 小泰迪叫得更加大声，它尖细的嗓子就好像被阉割的猫咪一样，听见的人都皱起眉头，有些眼尖的女人凑过来看一眼，然后露出了然的表情。 “我说哪里的狗叫得这样吧霸道，原来是天棕啊。” 有人好奇问：“这是谁的狗？” 女人神秘一笑，正要解释，从另一个方向赶来一伙人，一眼看去都是年纪轻轻相貌不错的年轻人。 女人打住话语，低声说：“喏，狗主人的护花使者团队来了，我们看戏吧。” “天棕！”年轻人的领头看见了躺在地上的小泰迪，高声叫了一声。 这个声音让小泰迪立刻来了精神，刚才高昂的叫声顿时弱了不少，明明毫发无损的身体也仿佛被重型机车压榨过一样，懒洋洋软绵绵的躺在那里。 偶尔呜咽一声，看上去比刚才可怜不少。 林刑天挑眉，边上的汪汪歪着脑袋表示看不懂这位同类在看什么。 难不成自己的尾巴能把它能傻么。 汪汪想着不由低头看了一眼尾巴，不会吧，它的尾巴很平常啊。真是不明白。 林刑天看见那气势汹汹的一群人过来，领头的那一个一看见自己眼里简直都能冒出火光，林刑天开始真的是不知道这是闷骚的小泰迪是谁的。 不过看到这么一大群人，而且无一例外都是男人，他心里就有数了，在门族里能让这么一群男人趋之若鹜的恐怕只有她了吧。 门族第一美女，燕青青。 “林刑天！”领头的年轻人一看见林刑天的脸，心头的怒火伴随着屈辱的记忆开始涌现出来。 就在早前的时候，在大堂里自己被他的师父胡桃师叔狠狠羞辱了一番，在那么多前辈和同门面前脸面全失。 好在后来池二师叔特地来安慰他，又有许多好心的同门劝导他，年轻人才觉得心情好了一点。 池二师叔说的对，就算现在自己比不上林刑天，但这个痞子不过是运气好，他那样不羁的性格有再大的天赋也是浪费。 自己比他努力比他人缘好，总有一天会超越他。 “宗越。”林刑天喊出年轻人的名字，然后低头看了一眼忘记叫喊，偷偷拿眼睛瞄着情况的小泰迪，嘴角扬起一抹嘲笑。 “几个月不见，宗越你的口味重了不少啊，这一身紫色简直是闭月羞花呢，呵呵呵，不错，很适合你。” 小泰迪的脾气大，智商不太高，没听出林刑天的言下之意，以为自己得到了夸奖不由露出喜滋滋的表情。 嗯哼，这个没眼光的人类总算是开了眼了，没错，本少爷就是那羞花，不过羞花是什么花，好像没听说过啊。 小泰迪蠢，宗越可不蠢，一下子就听懂林刑天的嘲讽，脸上的表情就挂不住了：“林刑天，你嘴巴放干净一点！” 林刑天挑眉，露出很奇怪很无辜的样子，“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了吗？”他甚至扭头问边上的一位大叔，“这位大哥，我刚才没说脏话吧？” 大叔是被婆娘逼着出来买菜，然后围观看热闹的，没想到被林刑天点名问问题，他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回答：“没有，我觉得你说的挺好的，那小母狗穿这个颜色的确不错。” 诚实的大叔一开口，现场一些知道更多情况的人不有闷笑出声。 大叔很不解，看着周围发出笑声的人，不由问：“你们干嘛笑……” 这个嘛，似乎不太好说，毕竟那位美女不太好惹。围观的人们也是明哲保身的，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主要是年轻人气血旺盛。 要是说了那位美女什么不好听的话，眼前的这一群年轻人还不知道要怎么发作呢。 还是不要插嘴比较好。 这是一部分人的心理活动，有些胆小怕事的人，自然也有胆子很大巴不得闹出一点事情的人，在大家面面相觑，互相交流眼神却不说话的时候，一个声音想起来。 “嗨，你傻啊，那是天棕！天棕是条公狗，哪里什么母狗啊。”说话的人虽然没露面，但是熟悉的人都认出这个声音。 正是刚才和蔬菜摊老板娘斗嘴的肉摊老板娘。 也是啊，肉摊老板娘之前受过燕青青的气，一直不能解开心结，现在看到她的狗被人取笑，那心里的快感简直就像燕青青本人被取笑一样。 所以即使知道不应该，肉摊老板娘还是忍不住开口，当然说完后她就隐藏得更好，不露面就没有人能抓到自己的把柄。 她这么一嚷嚷，那个大叔不由啊一声，露出一丝尴尬和迥然，那模样天生就引人发笑。 这一下大家都忍不住了，通通噗哧一声笑出来。 弄得宗越一伙人更加尴尬和气愤，只是躺地上演戏的小泰迪似乎还是搞不清楚状况，怎么忽然间大家都笑了呢。 汪汪看见小泰迪那个傻样，不由摇摇头，伸出爪子拉一拉林刑天的裤腿。 林刑天低头看它，汪汪叫了一声，说，主人，这泰迪太蠢了，跟它待久了我们也会变蠢吧。 林刑天之前没笑，明白汪汪的意思后忍不住笑起来，揉揉它的脑袋，宠爱的说：“你个小机灵鬼，嗯，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我们就走吧，还得去买肉呢。” 对，还有肉，提到这最重要的肉汪汪立刻来了精神，恨不得立刻就跑到肉摊子上。 宗越等人被无数，很没有脸，宗越开口叫：“林刑天，你给我站住！” 林刑天回头，似笑非笑：“如果我没记错，宗越你的辈份好像比我低吧。怎么我离开几个月门主已经放弃辈份排位了么。” 他这么一说，那一群年轻人忽然都想起来，自己的辈份似乎也比林刑天低。几个人面面相觑后，悲哀发现在场的人里面全部要叫林刑天一声师兄。 没办法，林刑天从小就被胡桃师叔收为徒弟，因为这一点和门主的关系也很不错，平时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门主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自己这伙人气冲冲出现质问人家，开口闭口都直呼其名，这要是被门主知道了可就…… 有人心虚起来：“宗越，算了吧，天棕也没什么大问题，门主责怪起来不好啊。”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是啊是啊，他才刚回来就闹出什么同门不和的消息，这样一来我们的脸上也不好看。” “对啊，弄得好像我们联手欺负他一样。” 围观的人心里腹诽：难道不是么，你们本来就是以多欺少，欺负人家啊。 宗越的脸色十分难看，但他也知道大家说的都对，前面的林刑天一直维持着那个笑容，看上去很顺眼，但是宗越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最终他咬牙叫了一声：“林师兄，我一时忘了称呼，林师兄可不要怪我。” 林刑天笑起来，那笑容风度翩翩，怎么看都是一副心宽似海的模样，成功赢得大家的好感，当然他说出的话就跟招人喜欢了。 “这有什么，同门之间有时候叫名字更显亲昵么，好说好说。” 亲昵个鬼啊。宗越心里呕得要死，这没尊卑没礼数是你说，这亲昵也还是你说，横竖都是你一张嘴说了算。 更气人的是围观的众人丝毫没觉得不对，纷纷称赞林刑天这个师兄做得好，称赞他的同时把谴责的眼神投到他们身上来。 尤其是为首的宗越。有人甚至低声骂道：“有些人仗着关系硬就敢乱来，真希望老天眼长眼赏一道雷下来劈他一个明白。” 气得宗越差点就要冲过去揪出那个人理论一番。 269.小泰迪中气十足 小泰迪虽然迟钝，智商不高，但听到林刑天那么明显的嘲笑，它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 啊啊啊，混蛋，可恶的人类！居然敢嘲笑少爷我！ “汪汪汪！”小泰迪蹭一下从地上翻起来，冲到那群年轻人面前叫起来。 它的动作灵活敏捷，丝毫看不出之前柔弱委屈的影子。 “天棕，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宗越蹲下来，伸手要摸它的头。 小泰迪正火气大呢，平时也就心情好的时候让他摸摸头，现在看见他居然放走了那个侮辱自己的混蛋，它才不给他摸。 “汪汪汪！”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追啊，追上去给少爷我出去啊。 宗越跟这只小泰迪挺熟悉了，当初为了讨好燕青青他费了许多心思，就是这只狗的所有狗粮和小零食都是他一手包办的。 燕青青那仙女一样的人，自然要用最好的东西，她养的狗也要吃最好的食物。 因为这花费宗越还被家里训诫了一顿，他家里全是名门望族，对子女的钱财花费不克扣，但也绝不主张奢侈浪费。 现在小泰迪的情绪激动，显然是想自己帮忙拦住林刑天和那只小土狗，帮它出气。 不过，同伴们刚刚说的也对，他如果真的在林刑天回来的第一天就找他闹事，穿出去不会有好结果。 他可以说是林刑天先挑事，他带去的同伴自然向着他，而且门族里讨厌胡桃师叔和林刑天的人不少，到时候多的是人帮他说话。 只不过刚刚他们冲过来的时候声势浩大，周围围观的人都看见他们质问林刑天，听见他们直呼其名，没有一丝尊重。 说来也是奇怪，林刑天有胡桃那个脾气火爆的师傅，他自己的脾气虽然来说有些狂妄，但狂妄都是符合他的实力基础的。 而且这家伙嘴巴甜会哄人，这采购摊上有不少中年妇女都是他的妈妈粉，更不用说门族里他最大的靠山。 门主。 宗越眼眸深了下去，只要有门主维护林刑天，他们就只能小打小闹，不，就连小打小闹都掂量着不能做过分。 真是可恶。 “宗越，这件事你可不能意气用事，闹大了对我们都没好处。”有人劝道。 宗越略一抿嘴，说：“我知道，只是天棕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青青知道了一定会难过的。” 他怎么能舍得青青难过。 在场的人或多或少，或还在深恋或还有情愫没有了断，无一都想起那个缥缈聘婷的身影。 是的，青青那样的人，怎么能受一丝委屈呢。 小泰迪听到宗越的话，居然很聪明的就地倒下，开始装柔弱。 “呜呜呜呜……”可怜的哀嚎，不知道的还以为它是被什么猛兽狠狠打了一顿呢。 这只狗还真是有眼色。边上围观的人心里想到，不止有眼色而且脸皮还挺厚。 听说门族第一美女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那么仙子身边的爱宠就是这玩意儿。 还不如刚刚林小子身边的小白狗呢。 “哈，这狗有受什么委屈？你们来之前人家活蹦乱跳，中气十足的朝小白狗叫喊呢！我看它比你们都精神！” 一个浑厚的女声又隐藏在人群里响起。 宗越一听皱眉，谁这么不识相居然拆他台。 小泰迪智商也真是低，听到有人戳穿自己，立刻气急败坏转身对着人群一阵乱喊。 “汪汪汪！汪汪汪汪！”它的体型虽小，但是表情愤怒高傲，一副瞧不起众人，高高在上的样子。 这样子看在围观群众眼里，可就更招人反感了。 之前因为提到燕青青而心软的人立刻慢慢道：“天棕它挺好的。” 宗越眉头一挑，看了他一眼。 那人眼神移开，不和他是对视。 不过一个人开口了，后面自然有人补充，“对啊。中气十足，叫声很响亮啊。” “是的，我听着也很好。” “没错，天棕的身体素质一向不错。” 大家越夸赞，宗越的脸色越难看。 人群里的肉摊老板娘微微一笑，一只破狗而已，也值得你们宠到天上去。 老娘就给你们拆台。 不过一想到真正被捧到手心宠爱的那一个门族第一大美女，肉摊老板娘脸上的笑容又僵硬不少。 燕青青，难道入梦师就没有外貌和能力比你更出众你压你一头么。 难道你永远都高高在上，而我唯一的宝贝女儿永远只能当你的跟班小尾巴么。 不，她不信。老天爷不会这么眼瞎，他不是让林刑天回来了么。 肉摊老板娘的嘴角又扬起一抹笑容，林刑天啊，可是许多人眼里的眼中钉呢。 宗越，以及这一群眼瞎的年轻人，以及……燕青青。 不过，男人的眼中钉是真的眼中钉，女人的眼中钉意思就复杂很多。 肉摊老板娘觉得就连燕青青自己都还没察觉这其中的差距。 不过没关系，这人都回来了，不远的未来可就有好戏要上演了。 大家劝慰宗越的话让宗越渐渐冷静下来，的确这时候不能赌气。 不过，天棕那边…… 小泰迪自然也听到人群里的发声了，那群本来捧着自己的男人态度变化让它更加愤怒。 孬种！没用的男人！ 如果它可以说话宗越等人就可以听到它尖细的嗓子狂吼着，怪不得我家主人看不上你们，一个个没种的家伙，谁会看上你们！ “好了，天棕这么懂事，会体谅我们的。”有人昧着良心说道。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一下，说起来天棕的脾气真是被宠坏了，尤其这几年门族里没多少宠物，它又是被第一美女饲养的，地位很高。 这么熏陶下来，脾气真是让人不敢恭维，基本就差横着走了。 这么想着，大家看了一眼气呼呼的小泰迪，啧啧，气得小脸蛋都扭曲了。 “咳咳，宗越啊，你安慰一下它吧。”有人提议着，然后装作忽然想起来的样子。 “我差点忘了，家里今天说有急事要我回去一趟，你们记得帮我请假啊，我先走了。” “啊，我也想起来师傅安排我办妥的一件要事我还没完成，那我也……” “我也是。” “还有我。” 三言两语的，几下就没了人，最后只剩下几个不好意思丢下宗越一个人的站在原地。 “算了，你们也走吧。”宗忽然觉得烦躁，这群人只能同甘不能共苦，这个道理他早就明白了。 “那……”几人面面相觑，一看到开始耍泼咬裤腿的小泰迪，顿时头皮发麻，连忙道。 “那好，好的，宗越你自己保重，我们先走了……” 270.水灵灵的小姑娘 这群人果然是不顶用……宗越心里骂道，纵然心里很不舒服，但还是勉强挤出笑容对脚边咬着自己的小泰迪说道：“天棕，好了，不要跟那种低等的品种计较，你可是名贵泰迪呢。” 低等和名贵两个用词对比太强烈，天棕被教养的极为有尊卑概念，所以听了顿时有一种高高在上自己睥睨众生的感觉。 “汪汪汪！” 小泰迪脖子一扭，然后一扬，尾巴翘起来，那样子傲娇极了。 边上的群众有些看得嘴角抽搐，有些务实的直接搓着双手说手痒痒，“诶这小东西看着实在是欠揍，希望它夜里不要经过我家前面的小路，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惨案……” 小泰迪恢复原本的样子，宗越大概是在场唯一一个高兴的。 “好了，天棕，来。”宗越弯腰把它抱起来，搂在怀里，“别管这些人，就当他们是空气。”说着自己也挺胸抬头仿佛作为全场的焦点，被羡慕的那种，而不是被当作笑话打量。 群众看着这个年轻人怀里抱着一只小泰迪志高气昂的离开，都默然不语，一直到他们走远。 “天哪，看看那态度！他以为自己是古时候的皇帝啊。”有人忍不住嘲讽起来。 “哟，你说的可不对，皇族的人的确高高在上，但是那是天生的血统带来的底气，这个嘛，更像是皇帝轿子前面的公公。” 这人一说，大家愣了一下，然后轰然大笑。 “对，可不就是公公嘛！” “那小泰迪也是阉过的吧，那嗓子尖细尖细，简直比女人还要过分呢！”有糙汉子这么喊道。 “嘿你们臭男人骂人就骂人，好端端带上我们女人干什么？”边上围观的娘们不乐意了，纷纷怒视这周围的男人。 “就是就是，我们女人怎么了？没有我们女人光有你们男人有个屁用！” “哎哟哟，老虎发威了，大家快跑啊！”先前的人戏谑道，大家笑得更加开怀，也成功的惹恼了几个颇为不爽的婆娘，几个女人联合着就去算账。 一时间采购点变得热闹非凡，道路也变得拥挤不堪。 “这位大叔，麻烦让让……这位大姐，请你让开一些，对，谢谢了。”一个穿着朴素的年轻人挤过人群，好不容易到了宽敞的地方。 伸出手抹着额头的汗水，有些奇怪的看着后面持续的争吵：“真是奇怪，今天这里怎么这么多人。” 不过他不觉得烦，不像刚刚离开的那些年轻人，陈品从小就在这个采购点长大，所有卖肉的摊子卖水果的摊子都觉得熟悉，热热闹闹的也挺不错。 而且人多的话就代表生意好吧，妈那边今天也会是大丰收么。 陈品想到这里不由微笑，他相貌平常，只是左脸颊有个酒窝，笑起来很招人喜欢。 陈品没走多久就走到自己母亲的蔬菜摊前，令人意外的是摊子前面并不如他所想象的那样宾客爆满，实际上这里只有一个客人。 对的，一个，甚至连自己的母亲也不在。 那个客人背对着自己正在摊子前找些什么，陈品心中存了几分怀疑，悄无声息的走过去。 吴静正在挑新鲜的蔬菜，刚刚陈婶听了她对食材的要求也是诧异了一番，吴静是个体贴的姑娘，明白过来可能自己的高要求这个采购点不能达到。 想想也是正常，那些超市的货一般都是从国外进口的，品种也同国内的不太一样。 吴静有些不好意思：“陈婶，你要是没有那些货，那我拿这些也可以的。”她刚才都看过了，陈婶的干货不算多高档，但胜在干净卫生。 至于蔬菜虽然平常了一些，但是非常新鲜，一看就是自家生产没有打过农药的。 吴静对这样健康的食材非常满意。 陈婶眼睛转了一圈，说道：“上好的干货陈婶家里倒是有一些的，本来那是给预订的客人准备的，不过小镜子你想要的话我不如先去拿来给你……” 吴静眨巴眼睛：“这不太好吧，人家已经预订了。” 陈婶笑道：“不碍事，那个客人还要个把月才回来，到时候我再补上就好了。”心里却在想，哪里来的什么客人。 这个客人就是之前跟自己斗嘴的肉摊老板娘，半月前托自己进一些说上好的干贝之类的干货，说是等闺女带同门回家的时候，有个好东西招待。 门族里小康家庭的门徒不少，不过就算是一般小康家庭也不会这么奢侈常常吃到上好干货，一般来说背些一般的就可以了，顶多一般的和中等的参半，小丫头也不会吃出来。 可是肉摊老板娘很坚持，还是自己不这么做闺女要生气的。 陈婶又不傻，这么一听就明白所谓的同门大概着重强调了燕青青吧。 哼，真是打肿脸充胖子，不过当时陈婶没有戳破，现在么……哼，她爱找谁买就找谁去吧。 “这样啊，那会不会太麻烦陈婶，不如我跟你一起去……”吴静还是觉得有些不合礼数，陈婶毕竟是长辈呢。 这样水灵灵又得体礼貌的小姑娘怎么就不是自己儿子看中的呢，多好啊，她看着比那个眼高于顶的燕青青好一百倍！ “不麻烦不麻烦，我家就在前面不远处，你看那边拐个角就到了……” 吴静朝着前面看了一眼，“哦。”看起来的确很近啊。她还在犹豫，又听见陈婶说：“小镜子你别跟我去了，我这个摊子还需要有人看着，你稍微等一会儿，我儿子很快就会来了。” 陈婶的儿子回来啊，还好还好，她可是一点看摊的经验都没有呢，吴静露出甜美的笑容，用力点头：“嗯，我会看好的。” 瞧瞧，这笑容多甜啊。 “那我走了。” “陈婶慢走。” 陈婶走后，吴静就自己一个人待在摊子前，之前也有几个人来买菜不过吴静不清楚价格，只能诚实告诉客人，陈婶回家一趟很快就会回来。 客人看到这么一个漂亮水灵的小姑娘在摊子里只觉得赏心悦目，听到暂时买不到菜也丝毫不气恼。 而是笑眯眯的说：“那好那好，我先去肉摊买肉，等陈婶回来了再来吧。” “嗯，阿姨慢走。”吴静很有礼貌，这让客人更加欣喜。 很快就口口相传，蔬菜摊的陈婶回家一趟，大家先别去打扰了。 吴静有了一段空闲，于是专心看着摊子上的东西，思考着自己晚上做什么菜需要用到哪些食材，这么一想就着迷了。 连陈品靠近自己都没发觉，然后听到一个平和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你在做什么？” 271.小八这个马屁精 忽然来的声音让吴静吓了一跳，她略微惊慌的转身，那一张俏丽的小脸和小鹿斑澄澈无暇的双眼顿时落入陈品的眼里。 好无暇的小姑娘。 陈品靠得近，吴静一转身两人的距离就更近了，陈品可以闻到小姑娘身上特有的味道，不是香水的气味更像是自然的花朵芬芳。 真好闻。 陈品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唐突失礼了，他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退后一步，微微低头掩饰。 “不好意思，我吓到你了吧。”陈品咳嗽一声，脸色放得缓和了一些，微微笑着说：“我见这里没有人，只有你一个背对着我所以来看看。” 年轻人，挺和气的，吴静打量几眼立刻笑起来：“我知道了，你就是陈婶的儿子对不对？” 陈婶，自然是蔬菜摊的老板娘，陈品的母亲了。 原来是母亲认识的，他刚才还以为是贼人差一点就出洋相了，更不应该吓到小姑娘。陈品于是面有愧色，说道：“我叫陈品，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是受我母亲嘱咐的。” 他说着微微弯腰，礼数非常周到。 吴静自小长在吴家，吴家是立城的名门望族还是有点地位的，所以礼数方面也很周到，她见到这样懂礼数的年轻人心里觉得很熟悉，加上陈婶是个热情的阿姨，吴静对陈品就多了几分亲近。 “没关系的，嗯，陈婶回家去了，不过她很快就会回来了，刚刚她跟我说过你回来。啊对了，”吴静连忙伸出一只手，对着他俏丽笑着，“我叫吴静，你可以叫我静儿或者小镜子。” 纯真的善良的，热情的美好的，怎么会有这样完美的女孩子。 自己唐突了她她似乎一点也不生气，就连暗自恼怒的迹象都没有，这跟陈品平时在门族里接触到的那些女孩太不一样了。 陈品不知道的是，大部分的女孩都有些娇脾气，门族里的女孩之所以近年来越发娇脾气都是因为受第一美女燕青青的影响，女孩子要不是跟着她学习不仅要被男生嫌弃，还要遭受女孩子的排挤。 人是群居动物，为了自己的利益只好同流合污，渐渐的，脾气就越来越大，最有意思的是几个家里做小本生意的女孩，自己家里是杀猪的，她却矫情的翘着手指说不要吃猪肉，因为猪很臭很脏。 真的是令人无话可说。 “哦好，小，小镜子。”陈品小声叫了一下，伸出手握了一下吴静的手。 少女的手柔软却并不是无骨，反而带着一股力道，并不像男人一样强壮，但可以判断出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那种娇小姐。 可是看起来却像是被养在温室里保护着长大的。 陈品有些疑惑了。 吴静打完招呼，对他笑了笑，自己又去看摊子上的东西，一边说：“我是来买东西的，陈婶说家里面有更好的干货是原先客人预订的，但是她见我急要就说先去拿来给我。” 陈品印象里似乎有这个印象，上好的干货啊，好像是之前邻居林阿姨预订的，那天陈品回家无意间听到两位长辈说话了。 “哦，那个应该是林阿姨的，她就在前面不远处的肉摊上。” 吴静问：“她在这里吗？她是来买菜的吗？”她有些担忧起来，“我还以为她在外面没回来，那就糟糕了，陈婶那边……” “我怎么了？”说话间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吴静和陈品同时把目光朝着那人看去，吴静欣喜开口：“陈婶，你回来了。” 陈品看见来人，不知怎么脸上就红了一下，叫了一声：“妈。” “诶，阿品啊，你来了。这个是小镜子，你们见过了吧。”陈婶一边说着，一边拎着袋子往里面走。 “嗯，妈，小，吴小姐刚才说你拿了给林阿姨预备的干货，你这样林阿姨那边怎么交代？”陈品把心中的担忧说出来。 吴静也点头：“是啊，陈婶，陈品哥刚才都告诉我了，那个客人就是前面不远处的肉摊老板娘对不对？要不你还是先给她吧。” 陈婶愣了一下，她倒是没想到两个小孩一见面居然就交流了干货的事情，自己这个儿子一向死心眼，被他知道干货的事情指不定要没完。 可是自己在小姑娘面前已经说下大话，她是长辈又是卖家，出尔反尔也太没面子了。更何况先前和肉摊老板娘的那一出她现在气还没消呢。 怎么可能会把这么好的干货给她。 “呵呵，小镜子你先挑着，我跟我儿子说两句。”陈婶对陈品使眼色，“阿品，你给我过来。” 陈品跟着母亲走到一边，陈婶走远了就开始对儿子小声抱怨：“我说阿品你怎么一来就拆你妈的台。” 陈品蹙眉，一脸正气：“妈，我不是拆您的台，你自己先答应了林阿姨，那这个干货自然就是留着给她的，你现在又要给别人，这不是失信于人么，我觉得您做得不对。” “你——”这个臭小子，早知道小时候不让他看那些四书五经，读书都读傻了，陈婶耐心解释：“我不是失信于人，我都给小镜子说好了，这份先给她过几天有一批新到的上好干货，我已经预订下来了。” 陈婶的话说得很圆滑，没有说干货留着要给谁。 陈品却不满足这个解释：“既然这样，那母亲先把干货给林阿姨，这位小……吴小姐就等下一批的吧，您要是不好说我去跟她解释。”说着就要动身走过去。 这可把陈婶弄急了，声音也不由自主扬了起来：“你站住！”臭小子。 声音太大，那边的吴静不由看过来。 陈品的脸色微微泛红，对陈婶说：“妈，什么都别说了，您从小就教育我做人要诚信，给出的承诺要做到，这才是真正的一诺千金，儿子一直把您的话记在心里呢，难道现在您要告诉儿子这是不正确的？” 陈婶被噎，这些话的确是自己教导的。 所有的母亲都希望自己的儿子是一个懂事的善良的有担当的男子汉，只是大概所有的母亲也没有意识到长大后有一天，自己的儿子会用曾经的话来堵自己的嘴。 陈婶不像林婶，她内心还是很有原则很善良的，被儿子这么一教育似乎也觉得自己理亏，不过这不代表她忘记了在林婶那里吃得亏。 她只是哼哼一声：“就算我不把干货给小镜子，我也不一定就给她了。哼。” 陈婶说着推开儿子，走过去找吴静了。 陈品愣了一下，听着母亲的意思似乎是跟林婶闹了什么不愉快，抬头看去，母亲大概解释了一下，陈品心里有些紧张。 她不会生气吧，毕竟母亲跟她打包票了。 不过就算她生气，自己也还是要坚持的，母亲这件事情的确做得失礼了些，陈品想着大不了自己代母亲赔礼道歉。 不过陈品很快明白自己是想多了，吴静听了陈婶的话丝毫没有恼怒的样子，而且似乎松了一大口气，笑容依旧不变。 “我知道了，真是不好意思陈婶，刚刚还麻烦你去了一趟家。”吴静真诚说道。 哎呦这个小姑娘心底真是好啊，陈婶听着这句话心里又开始纠结，要不就直接把干货给她算了，她拦下儿子就行…… “吴小姐真是个明理的人。”陈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打消了陈婶的念头。 要不是吴静在场，陈婶只怕要翻一个大白眼了。这个儿子果然是信不过老妈，就怕自己出尔反尔把干货交出去吧。 真是……知母莫若子……陈婶的确是这么想的。 “陈品哥严重了，本来就是我麻烦了。诶，刑天哥。”吴静的眼睛注意到林刑天带着汪汪回来了，不由高兴的招手。 “嗯。小镜子你挑好了没有，我买好肉了。”林刑天提了提手里的袋子，边上的汪汪一脸满足惬意，看着似乎林刑天已经喂饱了它。 “小八呢？”林刑天问，汪汪也歪着脑袋一直在寻找。 吴静左右看看，“嗯，他刚刚还在呢……啊，在这里。”吴静指着陈品脚边的一个绿色东西说道，“在那里呢。” 陈品听到林刑天的声音，抬头看见人，心里是有些诧异的，居然是林师兄他什么时候回来了，诧异过后心里又嘀咕，原来这无暇的美玉少女居然是林师兄的朋友。 陈品心中莫名就有些不舒服，林师兄不是坏人，只是陈品对于他放荡不羁的作风向来看不太惯，他是个保守的恪守本分的人，可惜林刑天在胡桃师叔的教导下，根本就不知道本分两个字怎么写。 陈品本来要叫他，就听见吴静说他脚边有什么东西，不由下意识低头一看，这个绿色的不是长了毛苔的石头么。 就在这时候，一直把四肢缩在龟壳里睡觉偷懒的小八听到动静，懒洋洋的伸出小短腿，龟壳一动，差点就把陈品吓得倒在地上。 会，会动！ “你这个臭家伙，让你照顾小镜子，你居然趴在这里偷懒。”林刑天真是连白眼都懒得翻给他，转头对吴静说道：“小镜子你也看到了，晚饭不要想着他了，至于冰淇淋……” 冰淇淋三个字仿佛是几条小虫子专门溜进了小八的耳朵里，他一下子就来了精神，从先前懒洋洋的姿态变得斗志昂扬起来。 “啊，冰淇淋！小爷的冰淇淋……”小八冲到吴静身边，仰着脑袋一双绿豆眼放出绿光，“吴小丫头这么善良又漂亮，她一定不会听从某人的挑拨离间，一定会给可爱的小八做冰淇淋的对不对！” 这个马屁精。林刑天和汪汪脑袋里同时闪过这句话。 272.天棕去哪里了呢 一只会说话的乌龟。 陈品看在眼里，心中十分诧异，尤其是看着那绿壳乌龟跑动起来时散发出的灵气，更让他吃惊。 林师兄从哪里寻来这么一只充满灵气的乌龟。 “好啦，我会给你做的。”吴静因为坤玉的关系，对小八这个小无赖本来就多了几分纵容，即使林刑天和汪汪都翻白眼，她还是摸摸小八的脑袋。 “真的吗？小八要草莓味的！”小八得到甜头，发现自称名字会显得更加萌态。 无耻的家伙。林刑天心想。 真是太不要脸了，汪汪用爪子捂着眼睛，不忍细看。 “哟，这个小东西居然会说话，可真是宝物啊。”陈婶稀奇的看了小八一眼，小八跟个毛茸茸的小狗似的贴在吴静脚边。 吴静不好意思的看看陈婶：“陈婶，我走不开，麻烦帮我拿下那边的袋子，我已经选好了。” 陈婶张嘴，陈品抢先一步说：“妈，我来吧。” 陈婶当然乐意：“好，阿品你去把小镜子的东西都提过来。” 林刑天虽然心里鄙视小八，但是天色也不早了，不知道孩子他妈醒了没有，要是醒来了一定感觉肚子饿，不行不能再耽搁了，要赶紧回去。 “陈婶，你算一下多少钱，我结帐。”林刑天说着往里走了一步。 这样一来几乎就站在陈品面前了，即使陈品对林刑天有成见，还是保持礼貌叫了他一声：“林师兄。” 林刑天似乎现在才看见陈品的存在，挑眉看了一眼，然后说：“哦，是你啊，陈品。你是跟宗越他们一起来呢吗？” 不知道是不是陈品的错觉，提到宗越的时候，林刑天的眉眼里有不屑和轻蔑以及嘲讽一闪而过。 这让陈品有些不舒服，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都是同门师兄弟即使对彼此的某些行为看不过眼，在背后也不应该说别人坏话。 陈品略微皱眉，说：“林师兄这话就不对了。” 林刑天挑眉，自己说错了什么嘛，他只记得这个陈品有一段时间一直跟着宗越那群人混，其实有些格格不入的。 宗越那一群人说白了家里都是有后台的，各个都是小康家庭的二世祖，在门族里也算是嚣张，而陈品属于另外一个队伍。 不知怎么的，陈品就跟宗越那边玩在一起，好像还听说他跟燕青青表白了。 林刑天离开几个月，很多信息都落后，偶然见到陈品师弟，还在他家的蔬菜摊买东西，感觉似乎要唠点嗑，于是下意识问：“我记得你喜欢燕青青，现在如何了？” 陈品的脸色几乎是当即就变了，他咬着唇，双目中隐约有怒火，“林师兄，你怎么可以……” 太过分了，怎么可以当面戳人伤疤，他一个半月前跟燕青青表白被拒，这已经是门族里公开的秘密了，宗越那群人也甚至因此排挤自己。 陈品这一个半月过得并不好，他咬牙坚持着，为了不让关心自己的家人担心。 可是这个林师兄，自己一声不吭跑出去数月，现在又一声不吭回来，他为什么就不能有点责任心。 难道他准备这样浑浑噩噩过一辈子么！ 简直是不可理喻。 陈品的心思几乎都呈现在脸上了，林刑天从他的眼神里可以读出很多东西，里面有些很常见很熟悉，林刑天之前在同门人眼里看习惯了。 看不起，不解，蔑视。 林刑天又想翻白眼了，陈品今年也不大吧，怎么思想这么迂腐，被门族里那些老家伙带坏了，可怜了陈婶。 “就当我说错话吧，陈品师弟你不要在意。”林刑天说着就朝陈婶那边走去，“陈婶，是不是忘记怎么算账了，来来来，我来帮你。” 陈品还有些话想要说，林刑天这么干脆一走他只能咽下去。 吴静看看离开的林刑天，又看看陈品，眼睛眨巴眨巴，有些关切的问：“陈品哥你没事吧。” 陈品立刻说：“我没事。” 吴静有些怀疑：“真的吗，你脸色不太好。” 陈品被小姑娘关切的眼神看得有些发窘，是自己失礼了，就算对林师兄有许多意见也不该现在说，尤其是当着吴小姐的面。 “吴小姐，不好意思……” “小镜子，走啦。”林刑天的爽朗声音扬起，打断了了陈品的话。 吴静应了一声，说道：“诶，我来了。陈品哥再见了。” 陈品只能说：“好。” 吴静身边的小八听到要走，比所有人都要焦急，不停催促着：“快点快点，冰淇淋冰淇淋……” 林刑天看见这一幕，把汪汪放出去，“乖，去把那丢人的家伙弄回来。” 汪汪很听话的过去，趁小八还在催促吴静的时候张口叼起他就走。 “哇哇哇，你个蠢货，你干嘛——快放下小爷——” “诶，汪汪，刑天哥哥。”吴静很担心，看向林刑天。 林刑天手里提着袋子，空出一只手搂着她的肩膀往外走：“好了，汪汪有分寸的，我们走吧，天快黑了。师傅饿肚子的话脾气会不太好哦。” 对哦，那个小个子的胡爷爷，他脾气的确很大。吴静觉得让老人家等着不太好，于是就加快了步伐，也不顾上小八了。 毕竟她和汪汪想出过，应该不会真的伤害到小八的。 就在林刑天和吴静带着一只狗一只龟离开采购点的时候，宗越因为天棕闹脾气不肯走，被迫停留在路口。 “天棕，天快黑了，你不回去的话青青会担心的。” 小泰迪叫了几声，继续趴在地上，主人担心更好，担心就会出来找我，找我我就哭，主人会心疼，心疼就会帮我出头。 主人最疼我了，才不像你们这些蠢货。 “呀呀呀，你们这些混蛋——”一个傲娇的带着愤怒的声音响起，宗越的注意力被吸引。 然后就听到一个让他更加注意的声音。 “汪汪，它不老实的话就咬它，不要客气。”林刑天悠悠的声音响起，还有一个温柔的少女声音传来，“刑天哥哥，你别开玩笑，汪汪你可千万不要咬小八啊。” 汪汪点点头，又点点头，谁也不知道它是答应谁的要求。 “这天果然黑了。”林刑天说着眼睛扫了边上的角落一眼，是错觉吗，刚刚好像有个人的目光看过来。 不过最讨厌他的那群人应该已经走光了吧，剩下的一些就算盯着自己瞧，估计也只是一些爱慕自己的女孩子。 没办法，人长得出众就是招人喜欢，哪里都是人群中心。 林刑天莫名就自恋起来，他抓了抓头发，想着等下回去程意看见这样的自己，说不定会爱慕起来呢，嘿嘿嘿。 嗯，都有可能的。 直到一群人走远，宗越才敢探出身来，他盯着那个高大的背影，冷哼一声，明明嘴不守规矩的人就是你，偏偏门主喜欢你。 要是让他抓住他的错误，一定不会饶过他。 宗越心理活动一番，然后低头对角落里的小泰迪说：“好了。天棕，不用躲了，我们走吧。” 天棕……诶？ 角落里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小泰迪的身影。宗越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273.你这个馋嘴的猫 林刑天和吴静回到住处，小八就兴冲冲的冲进厨房里，当然不忘嚷着吴静一起进去。 “冰淇淋，冰淇淋——” 汪汪跟着跑了一路，心情也从刚才小泰迪的事件中有所好转，学着小八汪汪汪叫唤。 “刑天哥，那我先进去了。”吴静说着伸手要去接林刑天手里的袋子。 她怎么说也是一个柔弱的女孩子，这种粗重的活自然是男人干，何况林刑天记起来厨房似乎很久没有打扫了，自己得跟过去看看。 “诶，小镜子你别动，我来就好。”林刑天一侧身，对她说：“听话，你在前面带路。” 有人帮忙，自然比一个人要好，吴静乖巧的说好。 小八带着汪汪冲进去，林刑天一看黑不溜秋的厨房，脸色一红，略有些不好意思的咳嗽一声：“我离开太久，师傅估计都没进过厨房。” 这话说的，好像他在的时候进厨房就会打扫是的。 吴静眨巴眼睛，“我知道的，胡爷爷年纪大了。” 林刑天心里说道，我师傅何止年纪大，脾气更是大。他忘了一周，觉得要大扫除的话今天是来不及了，只能简单打扫一下，整出个干净的地方方便小镜子做饭。 “嗯，你先去把菜洗洗切切，我把这本简单收拾一下。”林刑天说。 吴静点头，挑了几样菜到了外头的水缸前洗起来，那里还有个石头做的砧板，样式原始但很方便。 “汪汪，别玩了，过来帮忙。”林刑天叫汪汪，“小八你也是，别偷懒。” “知道了知道了。”小八一跳就出了厨房，“我去帮小镜子！” 嘿这个滑头，心里就惦记着他的冰淇淋。林刑天翻白眼，回头摸摸汪汪的脑袋，夸赞：“还是我儿子听话。” 汪汪得了夸奖，比什么都高兴，比刚刚在采购点吃肉骨头更加高兴。 男人干事讲究速度和效率，至于细节方面就不要太过考究了。 林刑天大刀阔斧的把不要的东西都当作垃圾装起来，让汪汪叼着出去放在垃圾桶边上。然后出去接水用湿抹布擦洗，整个过程也就花费了十多分钟。 这期间，吴静洗了蔬菜，切好了肉，还准备了小八冰淇淋的食材。 “这个要放进冰箱里过个八小时才行。”吴静对小八解释。 小八咽了咽口水，“还要八小时啊。”好久，好想现在就吃掉。 “你要急着吃我可以放在冷冻那里，嗯，那样只要四小时，不过那样子的话口感会差一点。”吴静想了想，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 “不会不会，草莓冰淇淋什么口感都很好吃！”小八一听就来了劲，“就要这个四小时的吧。主人，我来帮你……” 吴静愣了一下，“你叫我什么？”她没有听错吧。 小八自己也愣了一下，主人两个字他已经好多年没叫过了，就连当初在坤梦之境被坤玉捡回去养大，他也不是一开始就会说人话的，大概也过了两千年。 后面的三千年他和坤玉天天一起玩闹，坤玉好面子，小八于是主人主人叫得多了一些。 不过，小八很快就反应过来，一脸崇拜的看着吴静：“主人，静静主人！你会做好吃的冰淇淋，我愿意你做我的主人！” 小八算是想明白了，自己这个命运似乎注定不能吃到拿着市场上就有卖的冰淇淋，比如之前在阮志阮教授那里，吃个冰淇淋还要约法三章，每天受限制，偶尔发个小脾气阮志那家伙还不给吃了。 后来在程意那里情况改善很多，他终于可以吃到无尽的冰淇淋了，可哪知好景不常自己居然被吸进异空间里去，再然后就遇到了旧主人坤玉，以及这么多麻烦事。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抓住这个活宝，有一门手艺多好啊，想什么时候吃就能做！不怕任何地点了！ 小八心里打定主意，眼神越发诚恳，绿豆眼睛闪闪发亮，简直就像要把吴静吃进肚子里一样。 吴静愣了一下，笑了：“你……”她想说不必这样，她会照顾好他的，转念一想坤玉板着脸不肯主动示好，小八的脾气似乎也很倔强，那如果自己成了小八的主人，他们两个就被迫天天见面了。 只要能见面，时间长了，总能把误会解释清楚的。 这样一想，吴静就点头：“好吧，你既然这么想我当你主人，我就答应你吧。” “当然当然，主人，我要做什么吗？比如把这个未来的冰淇淋放在冰箱里？”小八眼睛发光。 吴静说：“你可以吗？” 小八立刻说：“当然的，主人，你要相信我。” 吴静把原材料分装成一个小碗和一个大碗，大碗是小碗的三倍，然后准备放在小八的龟壳上。谁来也奇怪，小八的龟壳看上去有些弧度，但是碗放上去稳稳当当很安全。 “嗯，有些小啊。”吴静觉得两个碗有些放不下，正准备拿下来。 小八立刻说：“放得下的，看我的。”说话间身体陡然变大，他控制了倍数刚刚好把两个碗稳稳当当放进去，不至于在上面四处滑动。 “好了。”吴静说。 小八立刻动起来：“那我走了。” “好，你要小心哦。”吴静嘱咐道。 小八急忙忙就走：“知道知道。”那个敏捷的身影看上去根本不是乌龟而是兔子。 不过没一会儿他又回来，嘴里嚷着：“冰箱在哪里，要去问问林刑天……” 吴静诧异着看他站在厨房外头喊了也一句，然后刑天哥哥也喊着回话，得到具体地址的小八来不及打个招呼就有急匆匆就出去了。 整个过程动作非常快。 吴静眨巴眼睛，“真是快啊。”不愧是坤玉养大的宠物，十分厉害呢。 跟他一样厉害，又厉害又可爱。 吴静想到心上人，心里又骄傲又甜蜜。 林刑天从厨房里走出来，大大吐出一口气：“好了，小镜子你等下进去就可以开始了。”林刑天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真是累啊。 打扫这种事情比入梦做任务还要累。 不过要是为了程意，他孩子他妈，那他怎么累都愿意的。 吴静抬头，一个没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刑天哥哥，你看看你的脸，都花了。” “啊，什么？”林刑天一听连忙用手去擦脸，越擦越花，吴静笑得不行。 林刑天低头看看自己的手上都是黑灰，不由叹气：“完了，本来想直接去看看程意的，现在不行了。小镜子你自己一个人行吧，哥哥我要去洗澡了。” 吴静自信的笑起来：“你去吧，刑天哥哥，我可以的，再说了汪汪陪着我，我怎么会是一个人呢。” 汪汪歪着脑袋，是么，它什么时候答应要留下来陪她了呢，虽然她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但是汪汪不是小八那种看见冰淇淋就挪不开眼睛的家伙。 它的眼睛里只有主人啊。 “我等下会做糖醋排骨，你要不要做第一个试吃的呀，你愿意就留下来好不好，汪汪？”吴静咬着腰哄骗道。 糖醋排骨，要要要。 “汪汪汪！”汪汪摇着尾巴，吐着舌头，比之前帮林刑天打扫的时候兴奋多了。 “这个馋嘴猫。” 274.一个月时间准备 小八很快就找到冰箱，不过他遇到了很大的困难。 冰箱太高了，他碰不到啊，就算变大了他也没办法把碗拿下来，更别提放进去了。 “哇靠，这也太扯了，小爷就不行小爷办不到。”小八于是背着两个碗在地上打转，听起来速度达到一定程度就能把东西甩出去。 只是希望到时候不要甩错位置就好。 陈苻进来的时候，就看见灵龟大人一个人在转圈，背上还背着什么东西，碗里面的液体摇摇晃晃看上去很危险的样子。 他诧异问道：“灵龟大人，你在干什么？” 小八一边转一边回答：“我在转圈啊，你看不到啊，我想把两个碗甩上去。” “灵龟大人，我觉得你还没成功里面的东西就被你撒出去了。”陈苻诚实说道。 “什么？！”小八受惊，动作一下子停止，因为惯性的作用他头晕身体歪倒，差点就摔下去。 陈苻急忙过来，两只手拿起背上的两个顾，一边用腿作为支点推了他一下。 哎呦，头好晕。 小八晕头转向的抬头，看了一眼冰淇淋的原料还完好无损，顿时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你做的非常好，现在你把冰箱门打开，然后把两个碗放进去，记住啊，小碗放冷冻库，大碗放冷藏库。” “好的。”陈苻按着他的要求把东西放好。 小八的头晕也差不多要好了，他自己是这么觉得，只是一起来就头晕还有些恶心想吐，非常难受的小八路都走不稳。 “灵龟大人，不如我抱着你吧。”陈苻建议。 小八喃喃道：“我不走，我还要在这里等冰淇淋做成功呢，我的草莓味冰淇淋。” 陈苻挑眉，冰淇淋这东西似乎要花时间才能成功的，他问：“灵龟大人，这要等很久吧。” 小八提到这个就兴奋，眼睛亮起来，摇头：“不，不久，小碗的只要四个小时就好了！哎呦，头好晕……”小八感觉自己身体被掏空，很是纳闷：“我的身体怎么了。” 陈苻也觉得有些奇怪：“灵龟大人这几天没受累吧……” “他这不是受累，这很正常，梦山开启的时间越来越近，所有的灵兽的身体都会出现这种情况。等过了梦山时间就好了。” 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然后胡桃瘦小的小身板出现在眼前。 “梦山？”陈苻的眼睛亮了一下，“前辈说的可是那个试炼最佳地，梦山？” 胡桃瞥他一眼，似乎他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不然还有哪个梦山？” 陈苻得到回答，想了一下，是了，他听同门的师叔师伯门提过，入梦师的基地就在靠近梦山的地方建立，虽然说梦山是个异空间。 每年出现破口的地点都不一样，但是总归都是在基地附近的。 因为这层关系，许多除灵者或者其他的异能者如果想要更上一层楼，都会早早来到入梦师的基地，找个地方住下来，等待梦山开启的那天。 陈苻年轻的时候也想过自己进梦山，闯关，接受试炼，后来阴阳两界爆发争斗他和所有除灵者都卷入其中，随后争斗结束，和平来临，但是曾经的热血也淹没不少。 现在想起来恍如隔世啊。 陈苻发呆，胡桃那边看着晕乎乎的小八，不由好笑：“哟，你不是嚷着要跟我拜把子吗，就这点能耐我看你还是算了……” 居然嘲笑小爷，小爷看不下去了…… 小八勉强把目光聚焦，然后看着陈苻的脸严肃道：“胡老头，小爷我是认真的！” 胡桃嗤笑。 陈苻有些尴尬，动手轻轻把他的脑袋板到一边对着胡桃，“灵龟大人，我是陈苻，这位才是胡桃前辈。” 啊，认错人了，都怪眼前的影子好几重呢，谁看得清楚。 小八对准正主后，发话啦：“诶，胡老头。” 胡桃刚刚路过厨房，偷瞄了一眼里面的情况，只看到那个很招人喜欢的小丫头在厨房里面仅仅有条，他发誓他闻到了香味，那是自己那个徒弟做菜的时候从来没有过的香味。 胡桃虽然不挑食，不在乎口舌之欲，不过说实在的是人都会喜欢好的东西，那小丫头的菜闻起来都这么香，吃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更美味。 想到这里，胡桃的口水就忍不住，心情也越发期待起来。 一个人有期待，心情就变好。 胡桃现在的心情很好，所以对小八的话也有些兴趣接了，“哦，你要跟我说什么？” 小八点头：“对，小爷我有话跟你说，我要跟你拜把子！” 胡桃伸出一根小指头，挖了挖耳朵：“这句话你之前说过很多遍了，你没说厌烦我都听厌烦了。” “啊，那就那就……”小八也许脑袋真的还没回来，思绪转得很慢，不过陈苻在边上提醒他。 “灵龟大人，你觉得你能在一个月内克服身体的变化，然后进入梦山么？”陈苻很期待，他觉得灵龟大人如果能进入，说不定能变得更加灵气逼人。 胡桃一听，锐利的眼睛看向他。 “你想要借着王八的光进一进梦山？”胡桃的眼睛很毒辣，他一眼就可以看出陈苻的天赋不高，能力倒是达到了中级水平。 不过，梦山可不是普通的小测验，这里面除了宝贝还有强人，万一你得到了宝贝又遇到了强人，那就可能面对挑战，这还是明面上的。 背地里那些小动作只怕更加可怕。 陈苻的确有这个心思，现在被拆穿，老脸一红，有些结巴：“我，我只是……” 没想到胡桃一点也不在意，“你脸红个屁，这不是很正常，所有人都想变得更强，要不然我们做个普通人类就好了，还当什么异能者。你脸皮可真是薄。” 这位前辈真是爽快的脾气。 陈苻被他说的耳朵发烫，不过倒是自在多了，看了一眼他，干脆坦诚相告：“让前辈见笑了，不瞒前辈说，我的确有这个意思，不过这还要看灵龟大人的意思……” 陈苻说着有些不安的看向小八，小八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傲娇的很，现在脑袋又不清醒又跟胡桃闹着，说不定脾气一上来就赶人。 不过他万万没想到，脑袋发晕的小八把刚才的建议听见了耳朵里。 对啊，梦山。如果进去了，不就是证明他是个厉害的兄弟，那胡桃就会跟自己拜把子了。因为有一个厉害的兄弟，很有面子啊。 小八的眼睛发亮：“没问题！” 陈苻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什么？！” 小八跳了一下，表示拍板同意：“一个月后，小爷我就进梦山！” 陈苻非常欣喜，同时很感动：“灵龟大人，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胡桃在边上泼冷水：“他又不是为了你，你别自作多情啊。” 陈苻一听，又把感激的目光投向胡桃：“是，我知道这都是前辈的关系，所以要多些前辈……” 胡桃看见他的目光有些不自在，嘟囔一句：“谢什么谢，有能力却不去用，那就是暴殄天物，那做人有什么意思……” 胡桃说着往外走：“没事就出去桌上等着，要吃晚饭了。” 陈苻点头，弯腰抱起小八。 小八刚刚跳了一下，脑袋更加晕，很顺从的躺在陈苻的怀抱里，时不时哼哧两声。 275.马屁拍的并不好 吴静的动作很快，一盘盘美味佳肴出炉，胡桃派了陈苻帮忙上菜，小八虽然脑袋发晕但不想让主人自己辛苦。 陈苻没法子，只能一边看着小八，一边自己端菜。 小八走了几步，觉得脑袋实在受不了，这个情况自己最多运输一趟，那么这一趟就必须全部解决。 于是他放大数倍，让陈苻把所有的菜都放上去。 “灵龟大人，这样会不会太勉强。”陈苻有些担心。 吴静听了陈苻的解释，也有些担心：“我们多跑几趟也行的。” 小八咬牙，很执着：“不行，不能让胡老头看不起，小爷可以的。”说着迈开步子，唔脑袋还是很晕，不过菜一点也不重啊。 吴静有些奇怪：“胡爷爷为什么要看不起你？” 陈苻偷偷拿了两个菜，一边跟着小八，一边对吴静说：“刚刚胡前辈跟灵龟大人说一个月进梦山。” 吴静不是异能者，家里唯一跟异能带上一点关系的就是加入联盟的吴尧，但私底下她听到哥哥跟天谕哥哥说过。 吴尧的能力最大的特点就是正气，其他天赋远远比不上天谕，不过好在和平年代的联盟队伍里也需要他这样的人。 这样正气凛然，家里又有点小背景的年轻人可以充实联盟的队伍。 何况当初吴尧是得了宋伯父的推荐进去的，宋伯父是联盟里的高级长官，推荐一个小辈这一点话语权还是很足够的。 所以吴静不是很懂，她是个很乖巧的女孩，不懂就问：“陈叔，梦山是什么？” 陈苻于是跟她耐心解释，对于这个小女孩他也是很喜欢的，“你哥哥是联盟的人吧，那你应该知道异能者除灵者能力的上升都需要一个试炼，这个梦山大概是所有试炼中最出名的。” 吴静问：“最出名是不是代表它最有效？” 陈苻微笑：“聪明，的确是这样，而且入梦师的基地在这里是一个很大的优势，咳咳，刚刚我跟前辈说了，这次的梦山大会如果可以，我也想去……” 吴静似懂非懂，嘴里喃喃重复着这个词语，梦山，梦山，听上去好像跟坤梦之境有点关系，是不是因为都有一个梦字呢。 吴静想到这里，不由摇头失笑，自己也太傻了，要是是这个原因但所有带梦字的山字的都要有关系了，那也太搞笑了。 “嗯，陈叔，梦山很难么？小八进去要经过什么考验吗？”吴静继续问，反正她无聊多问问了解这些事情也挺有意思的。 吴静是个好奇心很重的孩子。 陈苻说：“嗯，一般来说的异能者或者除灵着自身的能力至少要达到中级水平才有资格进入梦山，而梦山对所有灵兽都有压制作用，所以灵龟大人才会这么难受，出现脑袋发晕等情况。” 原来如此，吴静明白过来，就这么说着很快就到了吃饭的地方。 “哎呦，小爷我快支撑不住了……”小八在前面终于发出声音，吴静和陈苻对视一眼，连忙不再交谈而是快速跑进里面把菜飞快的拿下来，摆在桌子上。 胡桃早就等在那里，看到这一幕不由挑眉。 再看看外头个头变大的王八，心里不由发笑，这个家伙脾气倒是倔强，胡桃这个人精自然知道小八强撑着是为了跟自己表态。 这份骨气倒是不错，一点都不王八，胡桃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冷水。 是的，他的徒弟不在家，他连热水都没得喝，更别说热菜。 不过这种生活很快就结束了，看看这一桌子的美味佳肴，臭小子总算是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情，救了这个小镜子，简直是很好啊。 哈哈哈。 胡桃心里笑开花，一边探头往外看：“那臭小子怎么还不回来？”还等着他开饭呢。 吴静正好把最后一盘小菜放好，擦擦额头的汗，说：“刑天哥哥打扫了厨房，身上脏，刚才去洗澡了。” 胡桃翻白眼：“大老爷们脏点就脏点，洗澡干嘛，矫情。”这出去一趟怎么变得这么矫情。 “那可不行啊，胡爷爷，刑天哥哥可是为了……”吴静笑眯眯的正要讲悄悄话，外头走来两个身影，一个是程意，一个自然是稍微获得实体的坤玉。 “静儿。”坤玉叫道。 胡桃于是看到这个小姑娘脸上笑开花，屁颠屁颠就跑到那个半透明的家伙身边，“坤玉，你来了，我今天做了很多好吃的呢。” 坤玉扫了一眼桌面，扬起赞许的笑容，摸摸她的脑袋：“嗯，很丰盛，静儿真棒。” 吴静很高兴，但同时有些失落：“可惜你吃不到，不能尝尝我的手艺。”诶，真是遗憾。 坤玉看到她的失落，心里有些不忍，面上还是安慰着：“静儿做的一定好吃。” 吴静看他一眼，扁扁嘴：“你又没吃过，怎么这么肯定。” 坤玉不假思索：“静儿做的一定好吃，这不用怀疑。” 吴静被他这么直白的夸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边上还有这么多观众，于是小声说：“你这嘴巴怎么变得这么甜。” 跟她在一起，嘴巴自动会变甜，就像他的一颗心自动就放在她身上，这一点坤玉无法控制，这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哟，这就秀上恩爱了。”一个痞痞的声音传来，接着林刑天穿着干净的衣服出现在大家眼前。 “刑天哥哥。” “臭小子，你总算来了，赶紧给老子过来，就等你一个人了！”胡桃对着自己的徒弟那是一点也不客气。 林刑天笑嘻嘻的应声，然后屁颠屁颠过去程意面前，伸手替她拉开一张椅子，“小意，你坐这里。” 程意眉头微动，顺势坐下来。 林刑天立刻坐在她边上，还把椅子动了动，靠得更加近。 吴静注意到程意姐姐的眼皮在那时候抽了抽，顿时笑着趴在坤玉的肩膀，抖个不停，坤玉爱怜的揽着她坐下。 “小意啊，你看这些菜都是我帮忙买的，这个青菜颜色好看吧，我让小镜子去熟悉的蔬菜摊挑的。”林刑天一边夸自己，一边夹了菜给程意碗里。 真是脸皮厚啊，坤玉心里说道。 吴静则是想，刑天哥哥好像有点过分哦，这样不厌其烦夸自己好像不太好啊。 陈苻则是摇头，林小弟这步棋走得不对，他虽然不懂男女之情，但也知道这示好要恰到好处，你看看程小姐的脸色都不对，林小弟的马屁拍错地方了。 276.小泰迪偷偷进来 程意的脸色的确不太好，不过不是陈苻想象的那样在生气，而是不自在。 很不自在。 林刑天坐的太近了，他身上的气味传进鼻子，程意瞬间脑袋里都是他的气味哪里还闻得到桌上的菜。 “小意啊，你再尝尝这个肉，这个肉啊是我带着我们儿子一起去肉摊买的……”林刑天这一次提到了汪汪，脚边啃肉骨头的汪汪顺势叫了两声。 林刑天立刻笑容满面：“你看，我们的儿子多乖。” 程意现在的脸色开始有些不好了。 在场的人都看不下去，吴静小声咳嗽提醒，不过林刑天眼睛里只有程意，根本看不到别人。 最后还是胡桃出面，一根筷子甩过去，用力砸在他脑袋上。 林刑天微微吃痛，抬头看过去：“师傅？”干嘛砸他啊。 胡桃瞪眼：“你还知道叫我师傅啊。”这个丢人的东西，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对程意很有意思啊。 不过再有意思也得要脸。胡桃这里指的是自己的脸。 林刑天想要反驳，胡桃瞪得更凶，他顿时有些怂，自己这个师傅脾气是很大的，万一不顾面子闹起来，那程意就会看到一个被追着打的自己。 想到那个丢人的画面，林刑天就觉得身体一阵哆嗦，唔，还是忍忍吧。 “我错啦，师傅。” “嘴巴说有什么用！”胡桃吹胡子。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林刑天只是偶尔忍不住了才夹菜，也不多嘴，只是那个眼神啊一直都是痴汉的样子。 小八晕乎乎的被放在陈苻边上，很不屑的道：“真是丢脸啊，胡老头应该跟我拜把子，小爷我一定会把兄弟教育好这个不孝家伙的。” 陈苻心里说，得了吧，你也不是省油的灯。不过毕竟是灵龟大人，陈苻不敢太出格。 那边吴静一边斯文吃饭，一边跟边上坐着只能看的坤玉聊天，怕他一个人太无聊。 “对了小八刚刚认我为新主人了。”吴静说着，眨巴眼睛看着他。 小八听到自己的名字，耳朵不由竖起来。 坤玉听到这个消息，眉头略跳，表情还是很淡定的说：“是么，你答应了？” 吴静点头：“嗯，我觉得他挺可爱的，我喜欢他，坤玉你不会介意吧？” 坤玉朝她微笑：“怎么会，他的确挺不错的。”从前听话的时候，没逃离坤梦之境的时候，“你喜欢就好。” 吴静有些失望，啊，她期待坤玉心里不舒服，就算跟自己发脾气也好，这样什么都不说就好像真的放下了。 可是他明明就对小八很冷淡啊，真正放下的人会是这样子吗。 吴静觉得不对，不过这件事急不来。于是她不再多话，而是继续斯文吃饭。 小八的耳朵好，把一切都听进去，心里嘀咕，切，现在知道夸小爷了，重新见面的时候还叛徒叛徒叫不停，这个家伙跟林刑天一样啊。 见到女人就腿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小八一来情绪，脑袋就晕，这饭桌上的热气腾腾让他更加难受，于是动了动身体让陈苻把他放下去。 “灵龟大人，你要去哪里？” “小爷我出去透透气。”小八头也不回道，看着步伐还是有些晃悠。 陈苻担忧的看了一眼，胡桃在前面说：“这点程度都受不了就别提进梦山的事情了。” 陈苻一听，于是回头，是啊，梦山困难重重，灵龟大人既然夸下海口，他就不能阻碍他进步。 听到梦山两个字，程意和坤玉都是眉心一跳。 刚刚两人达成协议，坤玉会帮助程意加快完成中级能力的晋升，不过这一切都要程意进入入梦师队伍才行。 什么时候开口是一个问题。 坤玉看了程意的方向，程意收到眼神，不动声色的低头吃了一口饭。 她会说的，但不是现在。不能在林刑天这种火辣辣的眼神里，她真的没办法保证自己的头脑是完全清醒的。 墙壁的外头一只小小的身影闻到里面的饭香，肚子顿时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小泰迪是跟着林刑天他们过来的，只是到了这里以后没有进去，他毕竟娇生惯养惯了，自己单枪匹马一狗进去面对那么多人，它还是很害怕的。 于是它等了这么久，这越等肚子越饿，它是跟着宗越出来的，宗越身上总是带着各种它爱吃的小零食，现在宗越不在，小泰迪只觉得自己好饿好饿。 里面的味道好香啊。什么味道会这么香% 自己悄悄进去看一眼，应该不会被发现的，就算被发现了又如何呢，它的主人是燕青青，所有人都要给主人面子的。 小泰迪被饥饿冲昏了理智，当然它本身也没有多少，饥肠辘辘的它胆子大起来，找了个小洞钻了进去。 进了房间，小泰迪闻着香味一路前进，啊好好闻，再靠近一点吧。 小八正出来散步，他的步伐不稳当，走了一会儿干脆停下来仰头看着天空。 今天的月亮很不错啊，星星也亮。 咦，这里怎么有一只乌龟，小泰迪看见小八的身影，心里起先有些担心被发现，后来被好奇心压过去。 它从小就被圈养在门族里，里面除了人就是人，偶尔有些小动物也都是猫猫狗狗，这样的乌龟它只在主人的书里看过。 真有意思啊，绿色的壳子呢，好像很硬。摸起来什么感觉的，敲一下会有声音么。 小泰迪因为种种疑问，不自觉的靠近了。 小八感受到有东西靠近，但是他脑袋晕，懒得起来。于是小泰迪就误会了，以为这是一只不灵活的乌龟，或者说快要死的乌龟。 小泰迪走近，又走近，最后干脆伸头看去，滴溜溜的转着眼珠子。 桌上的饭香传递到小泰迪的鼻子里，它不能控制的流下口水，口水滴在小八的鼻子上。 终于，小八动了，眼睛一瞄，看见一只黑乎乎的毛绒绒的家伙张着嘴口水直流。 小八的警惕心立刻起来，一下子翻身起来，摆出防备的姿势：“你是谁？” 咦，会说话会动，不是死的是活的诶。 小泰迪十分惊奇的看着他，小八打量了它一会儿，嗤之以鼻，切，原来是一只小狗啊，刚刚没看清楚还以为是黑毛，现在仔细一看，毛是棕色的。 瞧瞧瞧瞧还穿着紫色的衣服。切。 小八十分不屑的说了一句：“娘炮。”动物穿什么衣服，穿就穿吧还紫色，紫色就紫色把脖子上的蝴蝶结是什么鬼。 难看死了。 让他想起当初林刑天刚出现的时候似乎就是这样一身紫色衣服，啧啧，好丑啊。 277.真是丢门族的脸 什么，这绿壳乌龟刚刚说什么？ 小泰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今天怎么遇到这么多没有眼光的家伙。哪里难看啦，哪里娘炮了…… “汪汪汪——”小泰迪肚子饿脾气大，叫声立刻就变得尖锐起来。 小八身体不舒服，脑袋尤其晕，听到这个尖细的叫声简直不能忍，捂着脑袋痛苦的皱着眉：“别叫啦，你个娘炮！” 哇哈，居然还敢再说一次，小泰迪这个脾气也是没谁了，越被嫌弃越是大声。 外头一路找寻踪迹过来的宗越站在门外，端正的眉头微微蹙着。 这个地方是胡桃师叔的房子，天棕它不至于进去了吧，一想到要单独面对胡桃师叔和林师兄两个人，宗越就觉得自己的头大。 要不再往前找找…… “汪汪汪——” “哎呀，别叫了，再叫老子要打你——” 这个声音，是天棕！ 宗越听到熟悉的声音，心里咯噔一下，犹豫片刻就冲进去了。 小八和天棕就在门口不远处的过道上一个叫着，一个捂着脑袋痛苦忍着。 娘的，受不了了，老子不发威你当老子不是一只厉害的乌龟是不是！小八头痛的脾气都炸裂好几遍。 “靠。娘炮你等着——”小八的绿豆眼里冒出火光，身体一下子放大两倍。 他本来就比小泰迪个头大，这么一放大差距更加明显，小泰迪那个小身板在他面前渺小的就像一只小蚂蚁。 小泰迪抬头仰视，眼睛睁得老大，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 变大了！！ “天棕！”宗越感觉到一股灵气出现在天棕身边，他为了讨好燕青青做了许多努力，大部分都体现在天棕身上。 就比如他在天棕身上设置了追踪，那是一种会耗费自身梦力值的术式，一般都是主人为了跟踪自己的爱宠才会设置的，像宗越这种能力不算高，天赋更是一般的入梦师这么浪费自己的梦力值，其实是很不明智的。 不过，恋爱中的人都是傻子。宗越自己愿意，谁也不能拦住他。 宗越感知到这种灵气，飞快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一只体型颇大的乌龟，居高临下的站在天棕面前，体型娇小的天棕在乌龟面前实在是不够看。 只是不知道是无知者无畏还是天棕真的有种强大的底气，它愣了一会儿居然觉得自己受了侮辱，叫得更加尖锐大声。 小八的身体放大后有一个特点，在这种情况下也算是缺点吧。身体放大，一切的感官功能都会放大，于是小泰迪的叫声也放大数倍。 落在小八的耳里简直就是酷刑啊。 小八头痛欲裂，理智有一些崩溃，对着小泰迪就举起腿。 “天棕！”眼看着那只腿就要压下去，宗越深处一根手指弹出一阵凌风，唰得朝小八攻击过去。 小八身体不适，反应也差很多，一个没注意就中招扑腾一下倒在边上。 砰，一声，发出好大的声响。 在大堂饭桌吃饭的几个人都听到动静，几个人面面相觑很快就站起来。 “师傅，我们过去看看。”林刑天说道。 胡桃是所有人里最淡定的，看了他一眼，又对其他不安的人说：“一点小事而已，值得这么多人一起去么，都坐着。” 陈苻本来要动，听前辈这么一说顿时不敢动弹。这个前辈说话很犀利，陈苻在进入梦山这件事上还需要多多请教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惹怒他。 陈苻不敢动弹，吴静却是想到了什么，目光担忧的看向一边的坤玉：“刚刚小八出去了，是不是他遇到了什么麻烦？” 坤玉的眼眸动了动，嘴上说：“他很机灵，你不要担心，就算遇到麻烦也只有别人吃亏的份。” 汪汪在边上很配合的叫了两声，表示同意。 吴静到底心善，就是放心不下，程意看坤玉并不想出去，心里也知道原因。这个大堂离小院子较劲，坤玉还能保持实体。 要是走远了，可就没有这个效果了。而坤玉对于这些能免费保持实体的时间都特别宝贵。 程意既然和坤玉达成协议，自然要替他解决一些小麻烦。 看见吴静这么担心小八，她于是很自然的说：“我去看看吧。” 吴静眼里很感激，“真的吗，程意姐姐？？” 林刑天的眼睛亮了一下，“当然好，小意啊，我们别耽搁了，赶紧去吧。” 胡桃在后面直翻白眼，这个丢人的家伙，然后夹着桌子上的菜，嗯，味道真是好，吃得好心情好，脸色就缓和了一些。 “既然那决定了就快去吧，别等会儿才都凉了。” “好的，师傅。”林刑天笑眯眯，说完就拉起程意的手冲了出去。 像是一阵风，去得飞快。 胡桃喃喃道：“徒大不中留，不过程意这小姑娘恐怕不愿意留啊。罢了罢了，随便这个臭小子吧。”他人老咯，管不了了。 坤玉把他的话听进去，这个意思很值得玩味，他似乎觉得程意不是林刑天的菜，又或者程意不愿意进入入梦师队伍。 不管如何，至少证明他是有这个意思的，这很好。接下来就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坤玉夹了一筷菜到静儿碗里。 他有一种预感，这个契机今晚就能出现。 林刑天拉着程意一路跑，程意试图抽回手几次都失败，外头的动静忽然小下去，而且小八的灵气似乎变弱了一些。 程意担心吴静说对了，小八真的吃了亏，于是不敢浪费时间计较在抽手上。 林刑天一路牵着小手，心里美滋滋。 宗越没想到那只看着很厉害的乌龟如此不堪一击，不过他很快就顾不上乌龟，因为小泰迪见着乌龟倒下，居然心里有了底气，叫嚷着就跑上去在乌龟身上踩踏。 宗越皱眉，想要去拦：“天棕你快下来，危险——”他总有一种感觉，得罪眼前的乌龟似乎会有大麻烦。 宗越的预感是真的，虽然小八倒在地上起不来，但是意识还是很清楚的，他能感觉到那只穿着无敌丑陋紫色衣服的臭狗在自己身上踩。 “你这个……无耻的东西，给小爷我……滚下去……”小八的话说得有些断断续续，这没办法，他脑袋晕，感觉多说一个字都晕。 会说话的乌龟，这让宗越意外了一下，然后感觉两个人影朝着这边跑来。 宗越心里咯噔一下，一抬头果然看见了他不想看见的人。 林刑天的目光一眼就捕捉到宗越，以及那只在小八身上任性撒野的家伙。 程意的眉头一皱，过去伸手捏着那只小泰迪的毛皮。 “这个丑八怪是你养的？”程意清冷的眼神看向宗越。 宗越一开始的目光都被林刑天吸引，直到听到程意的声音这才认真打量起林刑天身边的这个年轻女孩。 视线刚刚对上，宗越的眼里就露出一丝惊艳。 好特别的女孩。 对，特别，论长相也是极为精致的，无可挑剔的五官中又透露出独特的气质，那种由内而外的冷意。 说到冷，门族的人都会提起第一美女燕青青，不过宗越觉得青青属于那种高洁的冷，而眼前的年轻女孩不一样。 她的眼神是是实实在在的冰冷，看过来的时候让人脊背发凉。 宗越起初的那一点好感顿时变成戒备和厌恶，不愧是浪荡的林师兄，交往的人都是这种……这种一看就非善茬的类型。 “宗越。怎么在采购点觉得跟师兄还没打够招呼，所以一路过来师兄家里来了么。”林刑天嘴巴虽然扬起，只是那一双看透一切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笑意。 这家伙恐怕是刚才受了气，所以尾随过来暗算吧。真是小肚鸡肠的男人，有这样的师弟真是给入梦师一族蒙羞。 林刑天心里是这么想的，他的眼神和神态也是这么显示的。 宗越虽然天赋和资质不行，但是他看人的能力还是足够的，立刻感受到林刑天打从心里对自己的蔑视，他顿时就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略微咬着牙，叫了一声：“林师兄，你误会了。” 278.你说谁才是畜生 宗越自以为低声下气的态度，看在林刑天眼里可是不同的样子。 他之前回来后去跟门主打招呼，一路上遇到不少同门，有些不屑的有些笑里藏刀的，拖他们的福林刑天听到了早前在大堂里发生的事情。 有个心地善良的同门偷偷拉着他，在角落里把离开这几个月有些人几次三番找他师傅胡桃的麻烦，通通都告诉他。 林刑天脸上笑眯眯的，说都是同门兄弟，彼此间打打闹闹开开玩笑也是正常的。心里面却透亮的。 这些人看他和师傅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当年师傅在一众徒弟里天资最高，能力也最出众，祖师爷很喜欢师傅甚至想培养他为下一任门主，只是他的师傅胡桃天生爽朗不爱拘束，于是推辞了。 祖师爷就另外选了一个次等的徒弟就接手，本来也没什么事情，新门主起先还很感激胡桃的推辞让自己有这个荣幸当上门主。 随着时间推移，以及门族里的闲言碎语，加上权利的侵蚀，让门主的心思发生转变。他开始心里不平衡，尤其是有人提起当初这个位置属于胡桃，而不是他的时候，门主简直是勃然大怒。 胡桃是个直性子，几次三番被挑衅就忍不住反抗，他的能力本来就出众，当初的那个门主天资不高后期就沉迷于权力的实施，对自身的能力增长上一点都不用心。 胡桃和门主过招，不过五分钟门主就落败，在门主里引起很大的轰动。 所有的门派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门主一定要能服众。门主的能力和天赋可以不算顶尖，但起码不能太差是不是。 五分钟就落败，实在是太丢人了。而且当时临近梦山大会，很多除灵者和异能者都在基地附近，有些关系近的更是进来做客。 于是那场过招被许多外人看在眼里，传出去后成为一大笑谈。 门主敌不过悠悠众口，只能辞去门主位置，后来的几任门主不知道为什么能力上总是比不上胡桃，因此胡桃的地位越来越高，无论谁当门主都会自觉的给他几分面子。 胡桃不是个圆滑的人，尤其是不耐烦和那些心思很重的人虚与委蛇，年轻的时候脾气差一言不合就动手，这么一来一去得罪不少人。 连带着他收的徒弟林刑天也被人讨厌。 当然这跟林刑天自己也是一个资质颇高的人也有原因，一个人太出色也是容易遭人嫉恨的。尤其是当你已经有了一个那么出色，几乎无人能及的师傅以后。 “误会，我误会什么了。”林刑天冷笑起来，这一笑让他一张英俊的脸上绽放出一种魄力，一时间居然让宗越有种压迫感。 那边小泰迪被程意说丑八怪，简直要爆炸了，这一整天的被人骂丑真是够了啊。 小泰迪张牙舞爪的要去挠程意，程意拎着它看它在半空中扭动，像一个蜈蚣一样，真是太丑了。丑得程意不想在手里多留一分钟。 “小八你还活着么。”程意一边放低手，然后松手，小泰迪感觉脊背的毛一松立刻就扭动着下去，四肢成功落地的时候它又开始兴奋的叫起来。 林刑天在和宗越进行男人之间的对视，程意弯腰去看小八，谁也没空管小泰迪。 一向是目光中心的小泰迪受不了这种无视，于是叫的更加大声。 不一会儿小八发出烦闷的声音：“谁……来让那个家伙闭嘴！真是吵死了……” 程意挑眉，正好看见跟出来的汪汪，于是朝它打招呼，“汪汪，乖，让这个丑八怪闭嘴。” 汪汪刚刚才到，一眼就看见了早前在采购点演戏浮夸的小不点，不由睁大眼睛，立刻就来到小泰迪面前，堵住它的路。 “汪汪汪！”你这个紫色的丑家伙，来这里干什么？ 小泰迪真的要崩溃了：“汪汪汪汪！”你才丑，你全家都丑！ 汪汪汪歪着脑袋，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它，然后指指左边的林刑天，看见没，那是我主人爸爸，他帅吧。比你的主人帅多了。 小泰迪下意识看向林刑天对面的宗越，不得不说，宗越的年纪比林刑天小不了两岁，衣着服饰也很有档次，只是那身上散发出的气质和气势真是天差地别。 也不是说宗越挫，只是他看着就没有林刑天那边淡定自如，有一种从心底里就存在的底气。 小泰迪要是人就会明白，一个人有实力就有底气。 宗越作为一个刚刚突破初级测验的菜鸟入梦师，比起天赋极高的林刑天差得还是很远的，这一点不止他自己知道，门族里有眼睛的人都知道。 小泰迪这么一对比，不由气势就输了一截，不过它很快就转过脑筋，叫嚷着，他才不是我主人，我主人是燕青青，她可是门族里第一美女。 哦，第一美女。汪汪歪着脑袋，又指指右边的程意，说有这位美丽么，忘了介绍了这是我主人妈妈，你看看她的脸她的气质……然后扫了小泰迪一眼，补充一句，以及它的品味。 小泰迪炸毛，你够了哈，少爷我的品味很好啊，你个土包子知道什么！？ 汪汪汪虽然是个耿直的孩子，但同时还是个很有眼力的孩子，在采购点的时候它就看出这个棕毛的家伙性格浮夸，是那个什么表演型人格，哦狗格，越理会它就越来劲头。 不然还是拦住它就行了，不要跟它废话吧。 汪汪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正确，于是乖乖站在那里堵路，不再跟小泰迪说话。 那边程意伸出手掐了一下小八的人中，小八的头晕略微改善，睁开眼看见程意淡定的脸，只觉得有一种见到亲人的感觉。 他眼里泛起泪光：“程意啊，我好难受……”他说着身体缩小下去，程意差点就看呆住了，只见他越来越小，到最后居然只有手心大小。 程意把他捧在手心，看着他毫无精神的样子，心里很诧异。 这个小八到底怎么了。 小八则在心里哀嚎，啊啊啊，原来梦山的影响这么大，那要在一个月内克服梦山的影响好像比想象中难很多啊…… 那边的林刑天看到小八的变化，眉眼冷了几分，他没联想到梦山上去，一心只以为小八是被小泰迪欺负了，甚至是眼前的这个宗师弟。 “你养得畜生不看好，放出来乱咬人真的好么，宗师弟。”林刑天的语气是一点也不客气，身上的气势更强大了。 宗越被这么怼话，心里头很不舒服，但是看小八的变化似乎理亏的是自己这一边，再加上小泰迪刚刚的举动，实在是跳进黄河也说不清。 “我——” “你说谁养得宠物是畜生。”就在宗越为难的时候，一个自带高贵音调的女声传来，连带着一个略显大嗓门的女声。 “青青，你看，天棕在那里，那只脏兮兮的小土狗在欺负它！” 拦在路前的汪汪歪着脑袋，似乎有些不敢确定，湿漉漉的大眼睛眨巴几下，脏兮兮的小土狗是说自己吗？它低头看了看，不脏啊，它很爱卫生的，夏天每隔两天就洗一次澡。 看它一身低调的白色，比面前这个粑粑颜色的小泰迪清爽多了啊。 难道不是？ 279.只能委屈天棕了 燕青青，居然亲自来了。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宗越，他看见心上人第一反应是欣喜，几步就走到她身边很殷切的问：“青青，你怎么来了？” 刚刚脚落地的小泰迪看见自家主人的身影，就如同狗看见了骨头，也是飞快的跑过去。 “汪汪汪……”在燕青青脚边撒娇磨蹭。 燕青青弯腰抱起小泰迪，在怀里温柔的揉了一下它的脑袋，声音也温温柔柔的，“天棕，有人欺负你么，如果有你一定要跟我说。” 林刑天挑了一下眉头，这个女人话里有话啊，也真是好笑这么多人和一只狗不请自来到他家里，还暗示那破狗被他们欺负。 他吃饱了撑着才会欺负一只娘炮的小泰迪啊，提到吃林刑天不觉肚子有些咕咕叫，刚刚光顾着看孩子他妈，自己都没好好吃几口饭呢，好饿。 “是啊，宗少爷，你一定看见有谁欺负天棕了吧，你可不要估计同门情谊一定要实话实说啊。”燕青青身边有一个红衣服的年轻女孩咄咄逼人说道。 说这话的的时候她拿眼睛扫向对面的人，那个林刑天她认识，另外一个手心里捧着一个绿色乌龟的年轻女孩很陌生。 不过这不妨碍女孩对她起了敌意。 原因很简单，是人都可以看出来程意的外貌非常出众，甚至比起第一美女燕青青也丝毫不逊色，更甚者身上那种清冷的气质非常吸引人。 “林芒，你不知道情况就不要说话。”宗越在燕青青面前总是有着莫名的紧张，眼下的情况不好把事情闹大，他很不喜欢林芒挑事的语气。 林芒就是肉摊老板娘的小棉袄，唯一的闺女，也是燕青青身边最忠心的跟班，有燕青青在的地方必定有林芒的身影。 因为太过形影不离，门族里私下都打趣找到了林芒就一定能找到燕青青，林芒深以此为傲。 不过，她自豪骄傲，不一定所有人都会买她的帐。宗越就是其中的一个，说来也是奇怪，按理说宗越喜欢燕青青，应该讨好身边的林芒。 可是宗越不仅不这么做，偶尔话语神态里还透露出厌恶的神情。 林芒是个很普通的女孩，有一般女孩的小心思，面对宗越这样家世地位的公子哥，心里是有仰慕之情的，所以一直都忍着。 就像现在，宗越当众给她没脸，她也只是低下头承认错误：“宗少爷，我错了，你别生气。” 宗越的气稍微顺了一点，他们这些养尊处优惯了的少爷们习惯凌驾别人之上，受到奉承后才会觉得心里舒坦。 气顺了以后，他微笑着跟燕青青说：“没有呢，青青，你看天棕挺好的……” “汪汪汪汪……”谁挺好的，少爷我就是被欺负了啊，小泰迪一下子就炸毛了，张嘴就对着宗越狂吠。 “好了好了，乖一点，谁欺负你姐姐会给你报仇的。”燕青青还是轻轻柔柔的声音，只是眉眼里带了一丝怒容。 宗越被小泰迪严重打脸，只觉得面子挂不住，心里也有点埋怨这只泰迪狗，平时好吃好喝供着居然还养不熟，关键时候还给他惹麻烦。 不过要挑事嘛，似乎也没有一个好由头，宗越在苦思冥想的时候，燕青青不动声色的打量起那边的陌生女孩来。 程意因为小八的变化，微微低着头看他的情况，低头的姿势让两侧的黑发垂下来，柔和了她的神色，虽然低着眼睛但从其他五官也可以看出外貌很好。 身材么，高挑纤细，身上的衣服不算很时尚讲究的款，但也可以看出布料一流，是名牌服饰。 燕青青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敌意，她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比自己优秀。 燕青青是用暗戳戳的眼神打量的，一般人看不出来，但是程意身带窥探的异能，自从有了黑气以后，五感比别人更加敏感发达。 她很容易就感受到有人肆无忌惮的打量自己，而且眼神不善。于是她趁着小八哼哧哼哧的空隙抬了一下脸，就这也和燕青青对上了视线。 一个头发微微卷着，穿着青色柔软薄纱的年轻女孩，颇有几分姿色，眉宇间很倨傲的样子，虽然极力表现出来的是高冷圣洁。 燕青青发现程意看自己，下巴略抬，这个动作更加验证了程意对她的判断。 高傲自持。 要说程意在人际交往上有没有特别讨厌的类型，大概就是这种了，说起来也算是童年阴影吧，程家的三个孩子都是高傲的，目中无人的。 爱捉弄自己的程家双胞胎，掌控欲很强的程大少爷，骨子里都很高傲。 程意也算是见了半辈子，有种审美疲劳了。 就在这时候，手心里的小八又虚弱的哀嚎了一声，程意觉得他的身体又小了一点，再缩水下去简直要比童话故事里的拇指姑娘还要迷你了。 坤玉在饭桌上，他和小八曾经在坤梦之境里生活了五千年，说不定他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助改善这种症状。 “我去找坤玉看看他。”程意走到林刑天边上，低声说了一句。 林刑天心里也很想跟过去，不过看着这几个不请自来的麻烦家伙，心里知道不解决是不行的，于是只能分外依恋的看了看她，说：“你去吧。这里的事情不用跟师傅说。” “知道。”程意说道，提步就走。 整个过程非常快，左右不过一分钟，燕青青抱着天棕的手不自觉的抖了一下，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无视自己。 她燕青青家世过人，容貌过人，在门族里追求者众多，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公主，那个女人凭什么…… 更可恶的是她看见了林刑天的眼神，在看那个女人的时候，几乎是含情脉脉，里面的深情无法掩藏。 说不定他根本无意隐藏。 一股说不清的愤怒从燕青青的心里涌出，她的怀抱莫名就一收，怀里的小泰迪感觉自己的小腿被压缩了一下，顿时吃痛的叫起来。 “汪汪汪！”这是下意识的反应，小泰迪的叫声比刚才更尖细，听得人心里烦躁。 林刑天皱眉，冷冰冰的看了一眼宗越，说道：“宗师弟是进来找狗的吧，现在狗也找到了，你应该可以告退了。” 这样红果果的赶人，让宗越很没有面子。他咬着牙，脸色不太好。 燕青青被林刑天无视，那个林芒更加不被放在眼里。 “林师兄……”宗越还想说话，林刑天很干脆的指指后面的大门，说：“出去的时候记得带上门，我想你家里应该有教你的吧，礼貌这种东西进来的时候没有，出去的时候弥补一下也是好的。” “林刑天——”燕青青从进来开始就被无视，此时脸上露出一丝羞恼。 是了，她想起来了，门族里唯一无视她的男人就是眼前的这一个，也正是因为这样林刑天在燕青青心里留下了不一样的印象。 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男人太多了，有些无趣，林刑天这样的到让人眼前一亮，更何况门族里到处都是他的故事，他过人的天赋，他脾气火爆的师傅，以及他几次考级时候都是名列前茅的出众…… 这个男人从能力上来说是很优秀的，燕青青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在众多的追求者里面，的确没有一个能与林刑天媲美的。 至于家世，他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儿，从小被胡桃师叔捡来养大的，这一点是硬伤，要知道门族里多得是公子哥，燕青青自己也出身良好。 不不不，她怎么想到这里了，她是来找天棕，替它出头的。 “林刑天你——”燕青青又开了一次口，语气里天然就带着一股高高在上和傲气。 林刑天这一次抽空看了她一眼，那侧头的样子英俊无比，林刑天的外貌长得也很好，痞笑的时候很招女孩子喜欢，奇怪的是他平时偶尔逗门族的女孩子，但是从来没有跟自己认真说过话。 这一点让骄傲的被众星拱月的燕青青很不舒服。 他凭什么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其他男人可不止放在眼里还放在了心里。 林刑天看了一眼，然后收回眼神，懒洋洋的挖了挖耳朵，已有所指的对宗越说：“今天刚回来的时候门主还提醒过我，说我师傅在大堂上说了宗师弟几句，惹了你不快，我还替师弟你说话，说你是个大度的人，先来看来我是打自己的脸了呢，宗师弟。” 这话一出，宗越的脸色就变了。 林刑天这是在警告自己啊，什么打脸，门主提点林刑天是让他防着点，自己今天要真是闹出点什么来，明天门主一定会大发雷霆。 门族里有钱有势的确很占便宜，但认真说起来所有门派里面最讲究的还是实力，宗越没有这样的实力让门主青眼相看，林刑天有，他的师傅胡桃更是门主的亲亲大师伯。 不能得罪，起码今天绝对不可以。 宗越只能硬着头皮，拉着燕青青说了几句，这期间小泰迪一直没消停。 燕青青虽然傲气，但门族里的规矩她还是很清楚的，如果事情真闹开了，不单宗越没好果子吃，就连自己也要受罚。 心里虽然生气也只能淡淡看了宗越一眼，转身就抱着天棕走：“算了，有些人是说不通道理的。天棕，这次只能委屈你了。” “汪汪汪……” 280.扔水里泡泡就好 走出大门，宗越一直偷偷打量边上人的脸色。 燕青青身段娉婷苗条，知道宗越在打量自己，只是不动声色。 小泰迪起先还在闹，好在林芒很快就拿出准备好的零食喂过去，吃饱了以后脾气都好了很多。 “青青，你不会生气吧。”宗越有些担心，终于是开了口。 小泰迪饿得慌，吃得碎屑都掉下来，燕青青的眉头微皱，边上的林芒立刻伸手来过接小泰迪：“青青姐，我来抱天棕吧。” 小泰迪很傲气，不想离开自家主人的怀抱，正要叫呢注意到自家主人低垂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警告。 呜呜呜，主人要生气的，那还是忍忍吧。 小泰迪安分下来，顺从的趴在林芒的怀抱里。 林芒还以为自己刻意的接近讨好终于起了效果，笑着摸着小泰迪的毛，宝贝的跟什么似的。 “林师兄是今天刚回来了么。”燕青青轻柔开口，问的却是林刑天的事情。 宗越听到美人愿意开口，不由松了一口气，能跟自己说话就说明心情还不算太差，自己得机灵一点不要再惹她生气了。 “是啊，在采购点的时候就遇到了。”宗越只简单说了一下，没敢细说，开玩笑，采购点的时候自己丢了大脸，这些事情自己知道就可以了。 在青青面前要保持好的形象。 “哦，这样啊。”燕青青很快就把话头一转，问宗越：“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子你认识么？” “那个？”宗越很快就反应过来燕青青说的是谁，不过他摇头：“不认识，应该是林师兄的朋友吧。” 朋友啊，哪种朋友呢。燕青青的眼眸微垂，低头看着自己精致的鞋子，她喜欢古风，感觉自己既然是个不同寻常人的入梦师，品味自然也要不同一点。 古风的衣服经过她亲自设计改良，不会太过另类，反而别有一番风味。比如她脚上的刺绣鞋子就是，上面镶着一些珍珠，还是宗越花了大心思搜集送的。 林芒听到他们的对话，想起刚刚的那个冰美人，心里酸溜溜的，插话道：“什么朋友啊，看着不是什么好人。” 宗越一听她开口，脸色就露出几分嫌弃，说了一句：“那是林师兄的事，你管那边多干什么。” “我——”林芒下意识要解释，人家宗越已经别过脸看了一眼天棕。 然后林芒就感觉手里一空，天棕被宗越抱了过去。 “我来抱。”那语气和神态仿佛就在说，去去去，你一边去。 林芒愣了一下，脸上立刻浮现出红晕，她手足无措的看向燕青青，只见燕青青淡淡的看了宗越一眼，说：“你别欺负小芒。” 还是青青姐好，向着自己。 宗越面对心上人脸上自然绽放出笑容：“我怎么会欺负她，对了，青青，你看天棕这小家伙吃饱了就睡，跟个小婴儿一样呢。真可爱。” 讨好心上人要找准窍门，比如爱屋及乌，讨好她的爱宠。 林芒很快就被排挤在话题外，她的心情居然比之前被宗越瞧不起还要更加失落，但是面前的一个是她仰慕多年的美女偶像，另一个是门族少女都暗暗喜欢的宗少爷。 两个人站在一起就像是金童玉女，童话故事里的王子和公主。 这样般配，这样耀眼，衬托得自己就像是丑小鸭一样。 林芒感觉心里一阵自卑，于是低下头掩饰。 一路上宗越想尽办法哄着，燕青青也一直不咸不淡的，直到送到住所前燕青青才开口：“你先走吧，我跟林芒进去就好。” 燕青青家不在这里，于是和一些女孩子一起住在门族专门的宿舍了，当然她的宿舍也是跟别的女孩不一样的。 宗越出身良好，自然知道礼数，不能对淑女失礼，于是微笑点头，道了一句晚安就走了。 剩下两个女孩站在门边，林芒又抱回了天棕，这家伙被宠坏了，能抱着绝对不会自己走。 “青青姐，我们进去吧。” 燕青青嗯了一声，率先走了进去，然后漫不经心的嘱咐她：“明天你去打听一下住在胡桃师叔的那个女孩是什么来头。” 听到这句话，林芒心里咯噔一下，青青姐又要开始了…… 那个女人……想到程意的眉毛，林芒就心生嫉妒，立刻点头：“我知道了，青青姐，放心，我一定会办好的。” 燕青青微微一笑：“很好，我一直很信任你的，你知道吧。” 林芒点头。 燕青青又说：“刚刚宗越语气急了一点，你不要在意。” 林芒一听更加感动，连忙摇头：“不会的，我怎么会在意呢，宗少爷他……”那样的人，自己怎么会在意。 “宗少爷对青青姐很好呢。”林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颊红红。 燕青青看着她，心里头冷笑，不知深浅的丫头片子，不愧是屠夫的女儿眼皮子浅，一个小小的宗越就让她春心大动。 不过这也很好，她不愚蠢，自己怎么能掌控呢。 “我们进去吧。”燕青青说。 林芒当然是听从她的话，晚上的时候天棕发脾气要睡林芒的床，燕青青装作发怒的样子，天棕很委屈，林芒想了想把床让出来，自己在地上打地铺。 “没事的，青青姐，现在已经是夏天了。”林芒笑道。 燕青青心里根本不在意，只是不咸不淡说了几句，林芒却觉得青青姐对自己太好了，这样的偶像跟自己做朋友，实在太幸福了。 燕青青闭了眼睛。首先浮现出林刑天的天，再然后是那个很貌美的陌生女孩的脸。 你是谁，为什么林刑天会对你另眼相待。 另一边，饭桌上，胡桃吃得心安理得，吴静和陈苻心里担心外面的情况，吃得并不是很专心。过了一会儿，程意的身影出现了。 “坤玉，你出来看看。”程意开口叫人。 坤玉眉头一挑，看着程意伸出手，手心里那只比泥鳅大不了多少的绿壳家伙非常眼熟，不由下意识起身过去。 吴静自然也跟过去，陈苻见状也放下筷子，一桌子的人顿时剩下胡桃老头子一个。 胡桃老头翻了一个白眼。这群年轻人真是爱玩。 “这是，小八……”吴静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研究，小八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程意姐，小八他怎么了？” 林刑天在外面解决外宗越他们，也快步过来。 吴静抬头就看见他，顿时焦急问：“刑天哥哥，外面来了谁是不是他们欺负了小八，把他弄成这样子的？” 林刑天一眼看见了程意，几步来到她身边站定才安心开口，先嗯了一声，安慰说：“不是，小八没被欺负。” 说完他想起小泰迪踩的那几脚，然后挑眉改口：“嗯，应该没怎么欺负。”那娘炮泰迪这么丁点大，应该伤不到小八的。 “坤玉，小八怎么了……”得不到原因的吴静转头问坤玉。 坤玉认真看了一会儿，才松开手，只说：“不是什么大事，这些日子好好休息就是了，尽量不要外出。” 程意问：“他的体型会保持住，还是会变得更小？” 坤玉说：“这个我无法保证，如果在坤梦之境里我还有能力帮他，只是现在我……” 程意明白了，她相信坤玉离开了坤梦之境眼下还是有能力帮小八的，只是灵气这东西是很宝贵的，七七四十九天的期限压在肩头，一个月能还要辅助程意上升到中级入梦师。 坤玉想帮也无能为力。 “走开走开。”胡桃的声音传来，大家连忙让出一条道，看着这身材弱小的小老头走过来，吹了一下胡子，看了一眼小八，又很不屑的看了一圈人。 “他是属水性的灵龟，把他扔水里面泡泡就好了，看他那样子起码大半个月没入水了，别说梦山的影响了，本身储藏的水分都要挥霍感干净啦。” 这么一提醒，林刑天倒是醒悟过来，一拍自己的脑袋：“对哦，我之前在租房里无聊，还上网调查了一下小八的品种，是要放水里。” 于是一伙人风风火火抱着小八就去了小院子，由程意把小小的小八轻轻放了进去。 281.她应是哪里人呢 晕乎乎的小八一落入水里，顿时感觉一股轻灵灌入身体，脑袋的晕眩有所好转，身体也有了力气，精神恢复后的小八快乐的在水里晃荡。 “哈哈哈哈……小爷我又是一条好汉！” 吴静看着小八的样子，不由捂着嘴巴偷偷笑。 坤玉见此微微挑眉。林刑天和陈苻看了一会儿，都觉得神奇。 陈苻感叹：“幸好有胡前辈在，胡前辈见多识广，有他在林小弟你进入梦山想必会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林刑天挑眉，这位大叔怎么好端端提起梦山了，还有刚才小八情况不对的时候，师傅也提到了梦山，那时候孩子他妈和坤玉似乎有了一个眼神交流。 林刑天脑子里冒出一个疑问，这两个人之间莫非有他不知道的交易？ 这么一想，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了。 程意的脊背上仿佛有一个怨念的幽灵在飘荡，她一回头就看见林刑天小媳妇儿似的用幽怨的眼神看着自己，看得她真是头皮发麻。 程意蹙眉，有些嫌弃的看着他：“你看什么？” 瞧瞧瞧瞧，这就嫌弃自己了。林刑天嘴巴扁了一下，想要开口问又碍于面子说不出口，于是赌气的一转身：“我去吃饭了，小镜子做了那么多好吃的，师傅一个人吃未免太寂寞了。” 走的时候，林刑天心里想她要是在意我，一定会追上来的。 林刑天个子高，步子大，但是他故意走得慢。 程意本来准备看着小八的，只是看见坤玉似乎若有所思，低头跟吴静说了什么，两人就一起往大堂走去。 程意直觉有事情，于是也跟了过去。 林刑天耳朵灵敏，听到程意的脚步声，心里窃喜，数着步子等她到来，一步两步三步，来了，很近了。 “咳咳……”他装模作样伸手捂着嘴巴，咳嗽两声，准备展开一点君子风度转身迎接，只是他刚刚动身。 程意毫无意识的从他肩头越了过去，林刑天愣了一下，陈苻从后面跟上来，看到他半伸的双手以为他是在迎接自己。 不由略有些受宠若惊的伸出手握住：“林小弟，你是知道了我的打算么……” 陈苻握着林刑天的手，絮絮叨叨说起自己准备修炼一个月，静静等待梦山开启。 “林小弟啊，这里毕竟是你们入梦师的地盘，有什么我需要知道的还希望林小弟赐教。” 前头的程意脚步轻松，终于找到一个机会追上了坤玉，两人窃窃私语了一小会儿，眼神交流了一小会儿。 然后程意点点头，露出了然的表情，几个人这才落座。 诶，孩子他妈……他的女人眼里面没有自己。 这实在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诚然，程意现在还不是他的女人。 “你，放手！”林刑天略带怒容的甩开陈苻的手，大步流星往里走去。 陈苻愣了一下：“诶？”林小弟怎么忽然就生气了。 汪汪在脚边走过，陈苻低头问它：“汪汪，你主人生什么气？” 汪汪回头看看，又回头看看饭桌上，最后露出一个你怎么这么蠢的表情，摇着尾巴走了。 陈苻略一踌躇，抬头看了一眼饭桌上的林刑天眼睛狠狠盯着坤玉，不由了然。原来是坤兄弟惹怒了林小弟啊。 “第一次泡要泡一整天二十四小时。往后每次递减两个小时。”胡桃见坤玉发问小八的情况，于是一边啃鸡腿一边说道。 “胡爷爷，你知道的真多啊。”吴静眼里露出崇拜，小女孩的目光澄澈动人，比那些虚伪的人说的奉承话不知道真诚多少。 胡桃觉得很顺眼，也很受用，难得的和颜悦色的嗯了一声。 吴静接着又说：“我最近会在这里打扰胡爷爷和刑天哥哥，以后的三餐都交给我吧，胡爷爷喜欢喝酒么，我会酿简单的花酒哦。” 小姑娘简简单单又抛出一个诱饵，陈苻坐在那里一边矜持的吃饭，一边把对话听了个全部，心里头大概品出一点味道。 这个小姑娘这是在哄着胡前辈呢，只怕是有事相求。 他看了一眼边上的坤玉，心里又想，也有可能是受人之托。 陈苻不愧是老江湖了，吴静的确是受了坤玉的意特的讨好胡桃。目的么，自然是为了一个月后的梦山大会。 饭桌上气氛很好，除了林刑天自己一个人生闷气，一直埋头吃饭。 吃了一会儿，程意和坤玉交换了一个眼神，林刑天闷头的时候也不忘看着两个人，此时看到这个眼神心里更加不爽。 吃饭的动作难免就大了一些。 引得大家都过去看他，林刑天完全不知，还是吴静小声提醒：“刑天哥哥，你的筷子……”哎呀呀，好丢人啊。 筷子，他的筷子怎么了？林刑天疑惑。 主位的胡桃翻白眼，这个蠢徒弟啊，这次出门回来智商都达到下限了。这可不行。果然只有一个徒弟就会缺少竞争。 瞧瞧，想当初林刑天的天赋在整个门族里都是有名的，就是因为无人能敌所以现在沦落到这副模样。 胡桃的眼睛滴溜溜转，在饭桌上转了一圈，很快就落到程意身上。 坤玉眼睛一亮，心里想有戏，这种事情如果由对方先开口，对程意和他来说也是很有利的。 “那个，程丫头，刑天臭小子带你过来的时候说……你有意进入我门下当徒弟？”胡桃一手拿着鸡腿，一手拿着蹄膀。 两只手都是油腻腻的，但是这丝毫没有影响他精明锐利的眼神，那眼睛啊简直比小八的绿豆眼还要亮堂。 程意心中略起了一丝波澜，脸上还是保持淡定：“我……” 她还没说话呢，林刑天不阴不阳的回了一句：“师傅，人家可看不上我们这里呢。路上的时候我追问了很多次，人家就是不给我下文……” 这语气，酸得不能听啊，陈苻微微蹙眉，觉得林小弟未免失了男儿本色，于是低着头默默扒饭。 程意一听，眼神横过去，那眼神如刀，一般人只觉得寒冷，不过林刑天看了之后心里更闷气，同时有一点解气。 现在终于看到本帅哥了吧，叫你一直跟坤玉那臭小子眉来眼去。 好不容易看了我一眼，眼神还这么凶……真是！ 林刑天只觉得自己好委屈，十分委屈，特别委屈。 程意蹙眉，他什么表情，神经病，又转头对胡桃说：“胡前辈，你别听他的，我没有看不上，只是想到了地方亲自跟前辈说。” “哦？”胡桃抓住重点，此时此刻也懒得嫌弃自己那个首席徒弟了，“你想好了？入了我门下可就是我的弟子了，不能反悔的。” 程意并不畏惧也没有一丝迟疑，反而目光坚定看着他回答：“当然，入门拜师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我怎么会儿戏。” “好。既然这样，今天就举行拜师仪式吧。” 今天？看着时间也不早了，现在？ 陈苻有些诧异，坤玉倒是略显喜悦，他的开心很内敛只有熟悉他的吴静感觉到了，心里微微诧异，坤玉在高兴什么？ 是不是因为程意姐姐而高兴呢，这么一想，吴静就觉得明白了，坤玉真好啊，她也喜欢程意姐姐呢。 “诶，师傅，您老人家会不会太随便了一点啊。”唯一的不满来源于胡桃的首席徒弟。 林刑天刚刚还陷在闷气情绪里，还期待着程意看出来，然后对自己展露温柔的一面呢，没想到一来二去，师傅居然就同意程意入门了。 当然，林刑天对这个是没有意见的，只是不能换个情况和场合吗。 他亲爱的徒弟还在生闷气呢…… 他的话一出，有两个人同时转过脸去，一个是胡桃，一个自然是程意。 胡桃的面容一贯的斜睨，程意的眼神则是冷冰冰的，两人同时开口，还是异口同声。 “你有意见？” 噗哧，吴静忍不住笑出声，小声说道：“胡爷爷和程意姐真是有默契呢，看来命中注定他们就要做师徒的。” 说着眼睛眨巴眨巴看着林刑天：“刑天哥哥，你之前不是很想程意姐姐跟你一起修炼么，现在怎么不愿意了？” 吴静的语气很无辜，很不解，有一种莫名的刺激。 林刑天可能这几天的智商的确不在线，下意识就受了刺激回答：“我怎么不愿意了？” 吴静眼睛立刻亮起来，转头对胡桃和程意说：“太好了，刑天哥哥同意了呢。” 胡桃的鼻子一吹，眼睛一瞪，傲气的站起来：“老子才是师傅，谁管他同不同意。”然后对程意侧过头，“程丫头，跟我过来。” 程意立刻起身，跟过去。 吴静很感兴趣：“胡爷爷我们可以去参观么？”她举起手，一副乖巧的样子，“我保证不会打搅的。” 胡桃摆摆手：“这有什么，既然是随随便便的仪式，那就随便参观吧。”说这话的时候，眼风扫过林刑天。 林刑天只觉得脊背一凉，脸上立刻挤出笑容：“师傅，徒儿不是那个意思……” “哼！谁管你这个不孝的臭小子是什么意思，你放心吧，很快我就有新徒弟了，至于你……哪凉快滚就哪里待着去……” 陈苻也吃不下去了，跟随着一伙人离开了饭桌。 林刑天被遗弃在那里，只觉得分外凄凉。嘤嘤嘤，他被孩子他妈嫌弃也就算了，现在就连师傅也嫌弃自己了，嘤嘤嘤。 “师傅，小意……我真不是那个意思，还有小镜子，你们等等我啊——” 基地小商户的片区。 因为儿子回家了，所以陈婶的晚饭今天特别丰盛，陈伯是个寡言的中年男人，见到儿子也只是略严肃的问了门族功课上的事。 倒是陈婶心疼儿子，问了几句就打断林伯：“好了好了，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你别叽叽歪歪跟教官一样拷问。” 陈伯辈子最没办法反驳的就是林婶，只能住嘴吃饭。 “妈，我自己来就好。”陈品见母亲一个劲往自己碗里夹菜，连忙阻止，“我够了，妈你自己多吃点。” 陈婶为人勤快热情，陈品知道母亲为了让自己生活的更好，不比门族里的少爷公子差一直很努力，也很节省。 就比如今天一桌子的鸡鸭鱼肉，要是换了平时，两口子只要两个菜一碗汤就搞定了。 “阿品啊，你最近心情还好吧？”陈婶斟酌了一会儿，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陈品的筷子顿了一下，母亲这么问自然有原因。 一个月半前他跟燕青青表白被拒，还被宗越一伙人故意宣传出去，让陈品脸面尽失。 陈品失落了好一阵子，但不是为了面子的事情，他是真心仰慕燕青青。 不过，这都过去了。 君子要拿得起放的下，别人不喜欢他，他也不能一蹶不振，这日子还得继续过。 陈品这一停顿，那边陈伯难免不满的戳了一下陈婶。 真是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儿子这么多年第一次喜欢一个女孩子，那可是用了真心的。现在落到这个局面，自然很伤心。 陈婶问出口也觉得后悔了，自己真是多嘴。 “儿子啊，你就当妈没问。” 陈品回过神来，笑笑，“妈，你和爸别担心了，我没事，事情既然做了不管结局如何，我都不会后悔。” 意思就是说，自己不可能完全恢复，但是只要给他时间总能走出来。 陈婶放了心，陈伯一听不由赞同点头：“不错，男儿志在四方，心胸要宽大。” 陈品微微笑，“父亲说的对。” 陈婶也笑起来：“你爸自己的心眼小的跟针尖似得，就会教导别人。” 陈婶开始抖陈伯的丑事，说他跟邻居王伯下棋输了不认账，气得王伯发誓再也不跟他下棋。 陈品听得津津有味，后面还询问了陈伯具体情况，了解清楚后沉吟一会儿，居然说：“王伯有错在先，父亲这样也没错。” 经历惊得陈婶愣住，陈伯哈哈笑起来，饭桌上其乐融融，很是温馨。 就是在某一处，陈婶无意间提起今天遇见的小姑娘，陈品的眉头不经意一动。 吃饭的动作依旧，只是装作随意的问了一句：“那个吴小姐是林师兄的朋友吧，不知道是哪里人？” 282.不是寻常的地方 陈品只是假装询问，没想到打开了陈婶的话匣子，她今天见到儿子心情好。 加上之前在采购点斗嘴赢了肉摊的林婶，还认识了这么讨人喜欢的吴静，陈婶觉得今天的幸运足够了。 “小镜子姑娘啊，她可真是一个好丫头，水灵灵的，模样也好，性格也好，这样的小姑娘要是能做我儿媳妇就好了。” 陈伯咳嗽了一声，提醒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好好的你扯这些干什么。” 陈伯一说，陈婶就想起来燕青青的事，虽然儿子说事情已经过去，让他们不要在意。 但人心都是肉长得，他们的儿子也不是铜墙铁壁，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人都会受伤心会痛。 儿子向来懂事，不说疼不说苦，不代表这些情感都不存在。 陈婶自觉说错话，想要扯过话题，倒是看到儿子脸色平常，像是没听到一样，不由下意识说了一句。 “阿品，妈妈太玩笑的。”你可千万别听进去伤心啊。 陈品微微一笑，“妈，我知道你是在开玩笑。” 吴小姐是他见过世间最澄澈纯净的女孩子，任何一个拥有她的男人都会得到莫大的荣幸。 只是这荣幸会落到谁身上呢…… 陈品的耳朵隐隐发烫，自己有没有这种荣幸呢。 胡桃住所。 小八自己泡在水缸里，自由自在的游着，汪汪受了吩咐留下来陪着他。不过它的脑袋一直歪着，主人那边拜师进行的怎么样了呢。 好像过去看看。 “喂喂喂，好凉快啊，你要不要过来一起啊。”小八的心情大好在水缸里扑腾着小短腿儿，时不时顽皮的溅起水花来。 汪汪好好的一身毛被弄的湿漉漉，五月末尾的天气已经开始灼热，汪汪还是觉得不舒服。 它使劲摇着尾巴，抖开水。 “啦啦啦。”小八在里面欢快的唱着歌，身体被水分淋湿以后开始胀大。 一点一点，不停的，一直变大。 小八自己似乎毫无察觉，汪汪在外面甩水一时间也没有注意，直到它觉得水分差不多了，听见小八的声音似乎越来越大。 有这么开心么。 汪汪走近细看，这一看差点眼珠子都掉出来。 “汪汪！”汪汪对着里面那一大坨卡在里面的绿色东西喊道。 小八，不，那个肿胀的绿色东西实在是看不出小八的模样。 他的身体变大不是没有发生过，但是不应该这样肿啊，就像是整个身体都水肿了。 那张脸啊，五官都挤在一块，本来就小的眼睛几乎就看不见了。 诡异的是小八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他依旧欢快的唱着歌，还试图转动肿大的身体。 只是他的身体已经达到了水缸的极限，就这么强行动作只能让水缸的壁开始有裂痕。 撕拉拉。 汪汪睁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睁睁看着小八一边快乐一边胀大。 最后，滋拉，砰！ 水缸终于承受不住这个压力，彻底崩裂成碎片。 汪汪躲避的及时，但还是被碎片伤到了一点，但是他顾不上自己的强势，而是立刻抬头看。 小八呢，他在哪里，他总不会随着爆炸变成碎片了吧。 很快的，汪汪找到了小八的下落，确切来说是听到了他的声音。 “啦啦啦，好开心啊。啦啦啦。”小八被水缸的爆炸炸飞到了水里。 胡桃因为受门主喜欢和尊敬，所以他的住所设备很齐全，院子和水池花园都有，好好收拾一下也是个优美的住所。 只是林刑天和胡桃师徒两个都不是料理家务的能手，尤其是胡桃根本不知道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林刑天在的时候还能勉强保持干净，这两个月他不在，院子都荒废不少。 小八被直接炸到了水池里，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小八的身体依旧不停在涨大。 “汪汪汪！”汪汪在迟钝也感觉到事情脱离了控制，它对着小八叫了一声，然后拔腿就跑。 胡桃等人正在另外一处空地上进行拜师仪式。 仪式比程意想象中简单，也没多少道具什么的。只是空地上放了一个煤球。 煤球上插了三只香。 胡桃说:“程意，这三只香分别代表我的师傅，师傅的师傅，以及我。” 程意无语了一下，这样一点也不严肃，胡桃真是从心底里要收自己为徒弟吗？ “哼。”林刑天站在偏角落的地方，吹鼻子瞪眼睛的，显然心情不好。 陈符走过去，伸手咳嗽一声：“林小弟啊，你不要这样子吧。你之前在车里的时候不是很希望程小姐加入入梦师的队伍吗？” 林刑天听见他的话，嘴巴扁了一下，哼，之前是之前，之前上路的时候虽然一直不回答自己，但是林刑天觉得她心里是有自己的。 不过刚才她对自己的态度这么冷漠，这让林刑天的自尊心很受伤。 所以听了陈符的话，林刑天嗯哼一声，不置可否。 另外林刑天搞不清楚师傅的意思，之前明明不是很乐意接受程意的。 怎么一顿饭之后忽然就改变主意了。 奇奇怪怪的师傅。林刑天在在心里吐槽起自己的师傅来。 香点燃以后，胡桃招呼程意过来，“来，新徒弟，过来拜拜。” 程意闻声过去，吴静是在场最感兴趣的人，一双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程意。 好像很有意思啊。坤玉在边上看着，眼里露出微微笑意，别人看着就是满满都是宠溺。 当然，坤玉也为程意高兴，这其中大多是为了自己。 等待程意进去入梦师，自己协助她一个月内达到中级的能力，就能在一个月后参加梦山大会。 程意跪下去，磕了三个头，胡桃似乎漫不经心的，表情也是轻松的样子。 结束的时候，程意站起来对着胡桃毕恭毕敬的鞠躬。 “师傅。” 胡桃精明的眼睛忽然眯起来，露出一丝笑意。 “乖徒弟，那边那个是你不成器的大师兄，你可看好了，千万不要跟他学坏了。” 林刑天的嘴脸抽出了一下。师傅这是什么意思。 吴静捂着嘴巴偷偷笑，陈符也是在一边摇头。林小弟这样可不好啊。 总觉得他会把事情往相反的方向发展。 “嗯，既然收了你为徒，那么你就不要错过下个月的梦山大会吧，这些日子尽量少睡觉。” 胡桃非常淡定的说出这句话。 程意和坤玉也眼睛同时一缩，他为什么忽然这么说？ 难道他知道了什么？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胡桃就非常淡定的看了两个人一眼，那个眼神程意说不好，连活了几千年的坤玉也无法解释胡桃的这个眼神到底什么意思。 “你和那边的小子，不就打着这个主意么。”胡桃淡淡的。 什么意思？陈符一头雾水。 吴静左右看看，问：“坤玉，胡爷爷是什么意思？” 坤玉眼睛都沉了下去，程意的脸色同样是略沉。 胡桃摆摆手，“今天就算了，今天你们赶了一天的路，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程意欲言又止，这个胡老头分明是知道了她和坤玉的打算，可是为什么呢？ 他是从什么地方看出来的呢？ 坤玉看到程意的意图，不动声色的给了她一个眼神，程意接受到他的阻止，立刻住口。 林刑天明显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眼神交流，这两个人之间有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可恶。 林刑天心里嫉妒的不行。可恶的坤玉，真想要按着他狠狠揍一顿。 “是，师傅，那我就……”程意正在说话，忽然间汪汪的叫声出来。 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只见汪汪很激动的跑出来，狂叫：“汪汪汪！” 吴静很害怕的靠着坤玉的肩头，“汪汪这是怎么了？” 坤玉是个聪明人，立刻猜到同在小院子里的小八，脚步立刻就转头。 “一定是小吧那边出事了。” “什么！啊，坤玉你等等我……”吴静叫着追了上去。 陈符也立刻跟了上去。 胡桃眉头一挑，慢悠悠的一起过去。 林刑天蹲下来安抚汪汪，程意没有跟着一起过去。 她的心似乎被某种神秘的东西牵引着，朝着林刑天那边又去。 “它没事吧？” 林刑天抬头，看见她眼神闪动了一下，“不他知道发生了什么，它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我看看。”程意走过去，蹲下来，揉着汪汪的耳朵，“汪汪最勇敢了，是小八出事了对不对？” “汪汪汪！”汪汪感受到温暖的安抚，似乎平静了一点，立刻转身带路。 “你还好吧？”程意和林刑天并肩走着，她淡淡问到？ “嗯。”林刑天心里很窃喜，但是脸上表现的非常淡定，“也不知道小八那边发生了什么，我们尽快过去吧。” 程意点头，“好的。” 几个人很快就赶到小院子里，陈符最先看到水池里的动静。 “天哪，那是什么？”陈符睁着眼睛，张着嘴巴，感觉自己的下巴都要掉下去了。 “那是小八？”吴静也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好大啊。 坤玉的神色也是凝重的多，他立刻回头看随后赶来的人，一眼扫去找到胡桃。 “胡前辈！”坤玉的声音不算大声，但在这黑夜里很清晰的传递到所有人的耳朵里。 “来了来了，老头子我耳朵还好的很呢，你叫那么大声干什么。”胡桃嘴上很懒散，脚下的步伐却健步如飞。 陈符看在眼里，心里直赞叹，不愧是前辈，好深厚的功力啊。 “嗯，果然跟我想得一样。”胡桃走到水池前边，看了一眼说道。 林刑天和程意是最后过来的，两个人是在场的人里面除了坤玉以外最熟悉小八的人。 所以在看见水池里的大家伙时候，他们都不能免俗的睁大眼睛。 “这是，小八那家伙？”林刑天问道，边上的汪汪叫了两声。 是啊是啊，主人你是不是也吓了一大跳。汪汪找到知音，非常激动，小八他变的我都看不出来了。 “师傅，坤玉！”程意没有那么多的情绪变化，她本身就是个冷静的人，很快就调整好情绪，找到全场最冷静的两个人跑过去。 “哟，新徒弟，你也来了啊，来来来，过来开开眼界。”胡桃招手，“你和那臭小子都是要进去梦山试炼的。” 他伸出手，指着那个变化巨大的小八，说道：“这家伙比起梦山里可能会遇到的家伙还逊色了很多，你们就当个参考。” 又提到了梦山，程意和坤玉这一次虽然没有眼神交流，但是彼此之间的情绪太多相似。 那是一种秘密被人看穿的诧异。 林刑天抿着嘴，忍下来，他不是不知道事情轻重的人，现在重要的是小八。 他们两个之间的秘密，他以后有机会知道的。 “师傅，那些等下再说，小八他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身体会变得这么巨大？ “这个啊，就要问他了。”胡桃回头，手指伸向坤玉。 “坤玉？”吴静露出诧异的眼神。“胡爷爷，你是不是弄错了，坤玉以前是小八的主人，他不会对小八做这种事情的。” 坤玉微微惊讶，但还是比吴静要镇定，他知道胡桃这么说一定不是随便开玩笑的。 也就是说自己曾经做了什么，导致小八现在的身体变化。 不过是什么呢？坤玉实在想不起来，过去相处的五千年里他自认为对小八无微不至。 就算是小八的亲生母亲，那只母王八在世，恐怕也做不到自己这种程度吧？ 胡桃看坤玉的样子，挑眉，“你是不是想不起来了？” 坤玉噎了一下，“我……” 吴静忽然张嘴喊道，“呀，坤玉，是不是萝卜！你跟我说过一开始你不知道乌龟应该吃什么，所以你给他喂萝卜！” 这么一喊，坤玉似乎有了印象。 是了，他一开始不会养动物，毕竟第一次不太熟练，什么都不懂。 而且坤梦之境里那时候只有萝卜和简单的植物，就连这些漂亮的花卉那还是后来小八离开后他一个人实在无聊，于是研究起来。 “萝卜？”程意看下胡桃，等待他的回答。 胡桃点点头，“没错，就是萝卜。” 坤玉的眼睛不由一缩，“怎么会？”虽然乌龟和萝卜不太搭配，但是也不会吃出什么问题啊。 胡桃看了一眼他，说，“你是坤梦之境的主人，你应该知道坤梦之境不是一个寻常的地方。” 283.亲爱的小师妹好 不是寻常的地方……坤玉的眼神动了一下，难道是说…… “看来你还不算太傻。”胡桃看他的样子已经醒悟过来，点点头。 “什么意思啊，胡爷爷？”吴静看看胡桃，又看看一边的坤玉。 坤玉则是神色复杂的看着水池里还在膨胀的小八，一直坚定的内心终于露出波动。 之前小八的指责还历历在目，“你不是一个好主人，那五千年过的一点都不快乐！” 他一直都怨恨小八逃走，认为那是一种背叛，却没想过原来这里面最错的居然是自己。 “是我做错了么。”坤玉忍不住喃喃自语，弄得吴静心慌慌。 “坤玉，胡爷爷！” 胡桃则说：“哦，你们还不明白啊，很简单，坤梦之境的灵气过盛，那里种植出来的植物都自带灵气，小八应该是长期被喂食那里的植物，导致身体根子里灵气淤积。” 胡桃指着水池里的家伙说：“世间万物都是一样的，过满则溢，小八的修为和心性根本困不住这么强大的灵气。” “所以才会变这么大？”陈符喃喃说了一句。 汪汪心里惦记着小八，这两个家伙虽然平时打打闹闹，小八也总是欺负汪汪。 不过小伙伴不都是这样么，汪汪的担心看在林刑天的眼里，弯腰摸了摸它的头。 “就是这样。”胡桃说。 程意问：“那有解决的办法吧？” 吴静也想问的，被程意抢先一步，只能用力点头附和她：“对，胡爷爷，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胡桃淡定的指指坤玉，“喂，你就是你，把手指戳破放三滴血到水池里。” 坤玉愣了一下，立刻照做。 “坤玉。”吴静一路跟在身边，看他滴了血进去后紧张的现在他边上，眼睛一动都不敢动。 大家的表情也很紧张，汪汪趴在地上连一丝声音也不敢发出来。 胀大的仿佛发涨面条的小八在水池里独自快乐的唱歌。 当坤玉的血进去水池后，小八的身体的确发生了变化，他开始缩小，最后逐渐变成了正常的样子。 “太好了。”吴静欣喜的叫出来，在小八越变越小眼看着又要看不见的了，她连忙推了一下坤玉。 “快，去接住小八。”坤玉轻轻一甩手，衣袖飞舞出去卷起了小八。 吴静过去一看，叫起来：“程意姐，胡爷爷，你们看啊。” 程意闻声过去，大家果然看到小八的体型又变得好过于娇小。 “胡爷爷。”吴静叫到，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他。 胡桃说：“正常，你以后每天滴三滴血喂着他，一直喂到，嗯梦山大会那一天就差不多了。” 坤玉脸色看不出来，吴静也是很高兴的应声，“嗯，谢谢胡爷爷。” 通星小时候是在女人堆里长大的，家族里男孩少，他长得又漂亮，自然而然被阿姨们捧在手心，这就造成了他爱表演的个性。 在灵警部队里，纪律虽然不像普通警察那么严谨，但大家私底下都自己给自己加锻炼内容。 通星进灵警是为了说出去有面子，可不是来过苦日子的，于是他大手花钱找志同道合的一起玩。 刚开始因为他的慷慨，还是有不少朋友的。 只是入队后的两个星期，他就迅速失去了全部朋友。 因为他在没半月一次的考核中拿了第一名。 倒数第一名。 灵警队伍最看中实力，虽然上头看中钱，但底下人还是欣赏强者的。 通星很明显不是，那天他丢了脸回到宿舍发现自己的床铺被泡了辣条水。 通星习惯裸睡，他宿舍的被子都是家里买的高级货，鹅绒的，可舒服了。 郁闷的通星企图早睡，躺了十分钟越躺越热，刚开始他以为自己发烧，后来让他发觉不对是私处火烧火燎。 他一下子从被子里爬出来。 从没有发烧烧小弟弟上的！ 低头自己一看，都肿了！ “妈的，是谁干的！” 宿舍外头想起哄笑声，通星扯着被单出去，人早就跑了。 只剩下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 周华锻炼回来，见这么多人围在一起，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挤了进来。 “怎么了？” 被群嘲的通星正愁没地方发泄，一见到老实人周华过来，顿时眉头一拧。 “怎么了？”通星咬牙切齿冲过去，“说我的被子是不是你好搞得手脚？！” 周华愣了一下，想起来中午天气不好，看见有人在晒被子，怕下雨淋湿了，的确帮忙收进来了。 “被子么？我是收了一条……原来是你的啊。” 通星原本只是找茬，柿子挑软的捏，这么一问居然问出真凶。 今天考核失败的郁闷和一肚子的火气，顿时一股脑爆发出来。 “你个土包子！少爷我今天不打死你！” 通星抡起拳头就砸过去。 这人怎么忽然动起手啊。 周华虽然有些意外，但本能还是让他 侧身一躲。 周华的天赋不高，但胜在刻苦，练就了扎实的基本功，这一躲速度一流，无比敏锐。 围观的人群不由吹了一声口哨：“漂亮。” 通星体力本就不怎么样，体检什么的都是塞钱进来的，今天考核本就把力气都用光了。 没想到周华会躲，他家里的司机管家从来不会躲的！ 他也不想想在家当少爷和出门在外的区别，还以为普天之下皆你妈。 通星没防备于是扑了个空，他脚下也没力气，几乎就是脸朝下摔去的。 避无可避的时候通星首先想到的是他的脸。 这么漂亮的脸可不能摔坏了。 于是众人眼睁睁他用飞一般的速度伸出手，捂住脸。 一声咚响。 嘶，好疼。 世界安静了一秒钟，人群里爆发出巨大的哄笑声。 “你看见没有？” “他居然第一反应是捂脸！” “天哪，我家那个臭美的妹妹都没这么自恋！” “哈哈哈，大家以后让着他一点啊。人家可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子！” “哟，以后叫他通妹妹好不好啊？” “哈哈哈，这个好就这么叫！” 一片嘲讽中，通星的脸低得不能再低。 周华是个心地善良的人，这件事看起来是个误会，于是他一边认真地跟大家说。 “你们别笑了。”一边过去，伸手要拉通星起来。 没想到通星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打得脆响。 周华一瞬间都被打蒙了。 “卑鄙！”有人看不下去了。 “对，通星你这是偷袭，手段也太肮脏了吧！” “就是，人家周华是好心……” “好心在老子的被子里加辣椒水？狗屁！” 通星怒从心起，恶狠狠地瞪着周华。 周华愣了下，“什么辣椒水？我没有啊！” 通星很不屑，“刚刚亲口承认了，动过我被子的就是你，现在又说没有，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周华来的地方比较偏僻保守，对于这种话很敏感，简直可以算是侮辱了。 “你！我没做过的事情为什么要承认？”周华脸色涨红，像发怒的关公。 “你明明承认了！”通星咬住这一点。 “那个，我想说……”有个带眼镜的斯文男举起自己的手，“我今天有晒被子，后来宿管大哥交给我的。” 他推了推眼镜，看着周华，“我想应该是你帮我收的吧。” 周华问：“后排第三杆子？” 眼镜点头，“没错，那边阳光好。没想到会下雨……不管如何，这次多亏了你，谢谢。” 周华被人道谢，有些腼腆。 摸摸脑袋，有不好意思说：“不用，都是自己人，顺手而已。” “既然是眼镜的被子，那就不是通星的了。”有人悠哉地开口。 大家立刻醒悟过来，“对，通星你冤枉周华，活该被打！” “就是，活该，活该。” 被误会的周华张嘴，“那个我没有打他……” 他的声音不大，很快被其他看热闹的压下去。 “是不是男人啊。快给人家赔礼道歉。” “对，道歉！” “做错事要勇于认错，我看跪下来磕个头就好了，周华大度，不会要求更多的。” 磕头在他们家可是大事，男人膝下有黄金，上贵天，下跪父母，怎么能随便跪。 周华连忙摆手，“不，不用了。” 起哄的立刻说，“一个不够？那两个？ “ 不不，不要两个。” 那头立刻拍板：“好！果然是周华大度，通星，周华心善，你就磕一个。” “滚！”通星怒了。 那人家里也有些背景，只是家里面交代让他低调，混好了转去联盟。 看通星的嚣张样，他只觉得不顺眼。一山不容二虎。 他算什么通星。 一堆人拥护他，嚷着要通星跪下。 通星冷哼一声，转身要走，有三个人堵住他的路，他的脸当时就拉下来。 他不傻，这几个人身上隐约有辣椒味。 原来动手脚的是他们！ 妈的！ “道歉可以，下跪似乎不好吧。”眼镜忽然开口，他声音不大，但却让每个人都听了进去。 领头起哄的人似笑非笑，“你的意思是周华就该活该被冤枉？” 哄，仿佛一记雷鸣打在程喻雪的头顶。 她涣散的回忆开始渐渐复苏，当初她被刺激狼性发作后，一切都不记得了。 不，也许不是不记得，而是被她可以遗忘。 而当时在她身边的陈晓月又一口咬定是程意杀了阿文，程喻雪一向讨厌程意，自然而然就把憎恨转移到程意身上。 现在被程迦勒一刺激，那遗忘的回忆渐渐回来。 她似乎能看见自己变身的样子，那绿光的眼睛，那白森森的獠牙，还有……秦宇文惊恐的眼神她永远都忘不了，尤其是自己失控扑向他的时候—— “啊——” 程喻雪受不住这样的回忆，几近崩溃。 没有责备没有不满，什么也没说，静静开始吃饭。 程迦勒吃饭的姿势很优雅，对比着沙发那头的林刑天有些粗糙。 两个男人偶尔对视一眼，又移开视线，空气中隐约有火药的气味。 程意毫无知觉，甚至她买皮蛋瘦肉粥也只是巧合而已，路过小店想起小八的冰淇淋，偶然看见还有粥就带了一点准备自己吃的。 当然她不是个小气的人，既然林刑天要吃，就给他好了。 程意闲着，想要看看立城分部的文件，学习一下。 程迦勒告诉她，文件在他房间，还要起来去给她拿。 “大哥你先吃饭，我自己去拿就好了。”程意阻止他。 程迦勒也不勉强，点头坐下。 程意一走，客厅里的温度就热闹起来。 老板被戳中小心思，噎了一下，皱眉：“女人家就是爱瞎想，去去去，那块别人要啤酒呢，赶紧送去。” 臭男人。 老板娘眼神不善地盯着李栀的背影，李栀感觉视线回头，老板娘翻了一个白眼。 不就一个美女么，她年轻时候也是一枝花啊。 “诶，我说孩子他妈。”林刑天痞痞笑着，“你真的要救他？据我所知，你不是挺讨厌程家以及程家人的吗？” 听到他称呼自己为孩子他妈，程意就知道谈判有望。 她收了自己一贯不近人情的表情，淡淡说：“我是讨厌，不过有句话不是说，小孩子才讲喜欢不喜欢，成年人只论利弊。” 林刑天一愣，继而爽朗大笑：“哈哈哈，说得好。” 黄昏的最后一道光线隐去，黑夜来临。 园子里五副石桌椅被红绳和香灰联结在一起，陈晓月布置好一切，单膝跪地，在红绳的最中间点燃一张黄符。 咻一下，火光射出。 五条火蛇飞窜到五个方向，很快点燃五副桌椅脚边的黄符。 五张黄符几乎同时被引燃。 光亮跳跃在墓地里，像是荒郊野地里色彩诡谲的星星。 林刑天感觉到体内涌出一股力量，伸手看到手心中有淡紫色的光芒窜动，他浓眉微挑。 这还是半个月来，他的魂体第一次这样强盛。 看着陈晓月脸上挂着迷离热切的笑，朝自己走来，林刑天又觉得这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那个，晓月，你冷静一点。”林刑天故意叫她的名字，企图拉近距离。 可惜，美男计对陈晓月一点用都没有。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过来，揪着他的领口，眼睛深深望进他的眼里。 “带我去。”她说。 夜色中，她眼里的诡谲之光比符光更甚。 林刑天皱眉，陈晓月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扯着他一直往卦阵中心走。 “欸……”林刑天还要劝她。 284.给师妹的见面礼 大家于是都下去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坤玉现在是实体可以陪着吴静，在小院子里他等着静儿睡下看着他的睡颜只觉得很满足。 另一边，林刑天在自己的房间里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就想到之前程意和坤玉之间的眉暗自交流实在是让人心烦。 不行他必须的过去问清楚。 程意在房间里，也睡不着，她因为黑气的事情已经睡了很久了，现在精神充沛，安静的夜里她走出房间站在外头。 有脚步声传来，虚浮着的，程意侧头，看见一个白色的影子飘过来。 “程意。”是坤玉，他确认静儿熟睡之后，特的过来找程意思。 他怎么来了。程意有些意外，不过脸上还是很镇定。 “我来找你没有别的事，只是想跟你确认一下，一个月后要进入梦山大会，这一个月内你会很辛苦，虽然你的潜力不错不过短短三十天内要达成中级水平，我也不能保证这对你的身体会不会有损伤。” 损伤。程意的眼睛微微闪动，不过也不算太过意外。任何事情要想速成肯定要付出代价。 “嗯，这些我知道了，不过你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要跟我说么。”程意说道。 她看上去是那样镇定，坤玉心中的确有不少话要说。 不过这些话与其是说给程意听，不如是坤玉对自己的劝说。毕竟他身为坤梦之境的境主，脱离坤梦之境甘愿在阳间当一个普通人。 这无论如何都是一个很严肃的事情。 程意是个聪明人，略一看就明白过来，她说：“你后悔了？” 这个问题让仿佛是一根刺刺到坤玉心头，他几乎是一下子就反驳：“怎么会？” 程意的目光清清冷冷，一如从前，只是这样的眼神比说一万句话还要管用。 “我对静儿的感情千真万确。”坤玉白玉般的面庞在月色下，有一种无敌的美感。 “这一点我不会否认。”程意说道，坤玉对吴静的感情毋庸置疑，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只不过感情这种事情似乎是瞬息万变的。 坤玉他毕竟自由自在生活了几千年，在几千年的时间里他就是王者，在坤梦之境里无所不能的他真的能好好适应阳间的生活么？ 程意不是怀疑，她只是单纯的思考这个可能性。 就像程意能猜到坤玉的心思一样，坤玉也能猜到此时程意的想法。任何人对于别人的质疑都不会太开心，坤玉也是，他微微抿着唇，眉眼中略带一丝冷意。 “我活了这么多年，早就活明白了。从前一个人的时候不知道世间的情爱如此让人着迷，直到遇到静儿。”坤玉说着，脸色露出暖色。 程意早就注意到了，坤玉这个人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傲气，对任何人事都是如此，就只有对吴静一个人例外。 他看着她的时候是温柔宠溺的，就连想着她的时候眉目都不一样。 程意心想，这大概就是真爱了。 “你别看我梦主的身份高高在上，但其实千百年间一个人的日子很无聊，这种无聊的日子我也过够了。”坤玉语气淡淡，但是里面的坚定之意程意听得出来。 “那很好。”程意听了他的话，只是这样说道。 坤玉眼眸闪了一下，这就是程意，其他人听了他的话只怕还有许多疑问和猜忌，反正是不会这么轻松就放过这个话题。 但是程意不一样，不知道她是不在意还是阔达，反正她不会问。 不问也好，坤玉不喜欢别人对自己的私事多加询问。 “对了，胡前辈你怎么看？”坤玉转移了话题。 他转移的很好，对于胡桃不动声色就看破两人的打算，程意也是很好奇的，她说道：“别的我不清楚，只是林刑天的这个师傅观察力简直一流。我们的计划没跟任何人提起，他居然靠猜就猜得这么准。” 坤玉微微低垂眼睛，说：“只怕不是猜的。入梦师中最高级阶段的能力中有一种探听术。” 程意挑眉：“你的意思是他偷听我们说话？” 坤玉摇头：“那倒不至于，应该说不是他有意听到的，不过那种探听书有意和无意也没有区别了。高级阶段的入梦师自身携带这种探听术，居然在一定的范围内所有发生的事情，走过的人，说过的话，他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居然有这么厉害的招式。程意的确很意外，不过她很快就提问：“全部的事情？” 那么多的信息，岂不是很嘈杂，会紊乱心神的吧。 坤玉看出她的意思，说道：“一般人的精神力接收这么多的信息一定会崩溃，不过高级入梦师不会。到达那种境界，这种事情就跟吃饭一样平常了。” 程意仔细听着，她既然做了决定要进入入梦师这一行，那就会必须要尽快了解有关入梦师的一切。 “那你说，他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跟我们直接挑明？”程意对这一点非常疑惑。 坤玉沉吟半响，说：“你有没有觉得这位胡前辈的性格很脱俗？” 脱俗，应该说是放荡不羁吧，说起来这一点就跟他的徒弟林刑天一模一样。程意想到林刑天，心头不由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又来了。程意略微蹙眉，坤玉还以为她对胡桃产生了反感的情绪，不由说：“你别多心，他应该没有恶意，不然大可以直接赶走我们。” 不然何必还要答应收程意为徒，这也太大费周章了。虽然拜师仪式非常简洁。 程意嗯一声，两个人又交流一些情况，程意需要了解的东西太多了，前面的二十多年里她一直生活在普通人的世界里。 虽然身有异能但是很少使用，更别说深入了解了，说起来程意现在就跟完完全全的没有异能的普通人一模一样。 林刑天过来的时候，大老远就看见程意思和一个白袍小子在说着话，那白衣袍很显眼，就像坤玉的那张小白脸一样显眼。 可恶的小子。大晚上不睡觉过来骚扰我的女人是几个意思。 林刑天怒气冲冲跑过去，程意一抬头就看见他的身影，一向淡定清冷的眼睛里不由露出诧异之色。 “你怎么来了？” 坤玉回头，也看见了他，略微挑了一下眉头。 林刑天大步走过来，对着坤玉重重哼了一声，然后站在程意身边就像保镖似的，脸色黑黑臭臭。 “师傅今天刚收了一个小师妹，作为师兄的我自然要过来看看师妹在这里睡得好不好。”林刑天说这话，眼睛就没停止怒视坤玉。 “至于你为什么在这里，我就不明白了。小镜子那边难道厌烦了你了？” 坤玉看着这个一脸醋味的男人，心里只想翻白眼，他这么晚过来也只是想跟程意确认一下，跟她说明一下利害关系，现在目的达到也不用久留了。 他可没空跟林刑天这个醋坛子瞎扯。 “程意，我先走了。”坤玉掠过林刑天，对程意说道。 “好。”程意点头。 坤玉转身离去，可能是怕林刑天纠缠不休，他直接动了一点灵气，迅速飘走了。 “哼，心里要是没亏心事跑得那么快干嘛。”林刑天小声嘀咕着，至于小声只是他自己的错觉。 反正声音大的程意听得一清二楚。 程意也想翻白眼，不过她忍住了，“你来干什么？大晚上的……” 话才刚说完呢，林刑天就把脸凑过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那目光深邃无边，程意觉得自己的心脏都漏了一拍。 “诶，孩子他妈，你什么意思？坤玉那个臭小子能大晚上来找你，我就不可以？要知道我们的关系匪浅啊。” 林刑天一开口，神情和眼神都变得委屈巴巴，看着就跟一条撒娇的哈巴狗一样。 程意觉得自己乱跳的心脏似乎消停了一会儿，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侧身别过脸才说：“大晚上别胡说八道。” 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什么关系也没有。 “我哪里胡说八道了？”林刑天很不满，直接走到程意面前，“我们有一个儿子你忘了？你是我孩子他妈，现在又成了我的小师妹，那不就是亲上加亲么。” 林刑天絮絮叨叨，面不改色，说完小师妹就开始给程意讲这同门之间的师兄师妹是多么的情深意重，朝夕相处，如胶似漆…… 听到如胶似漆的时候程意就受不住了，她感觉自己的耳朵烫得不像话，简直要烧起来了。 “停停停，住口。”程意脸色微微发红，林刑天果然住了口，诧异的指着她的脸说：“小意啊，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程意更加不自在，狠狠瞪了他一眼，才说：“你看错了。” 害羞了，林刑天心里乐呵呵，我就知道她心里是有我的。不过重要的事情还是要弄清楚。 于是林刑天板着脸，说：“既然我们已经成了师兄妹，有些事情你可要跟师兄我实话实说啊。” 说什么，她有什么需要跟他说的。 “你和坤玉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林刑天目光炯炯，问的话也很有水平，“师傅似乎知道了，你是想自己告诉我还是我去问师傅啊。” 林刑天是故意这么说的，他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如果程意不告诉他，他就不会多嘴去追问师傅。 一个人不愿意说，自然有她的理由，林刑天虽然心里会不舒服，但是还是会尊重她。 尤其这个人还是程意，从一开始认识，林刑天就知道程意跟别的女孩子不一样，她经历的更多，性格也带着防备，不会轻易跟人开口。 所以她跟坤玉开口，肯定是两人之间达成了什么交易。毕竟要知道，他的孩子他妈可是很喜欢跟人谈交易的。 从前跟自己也是，跟宋天谕和吴尧那两个家伙也是。 说到宋天谕，林刑天心里一阵嫌弃，那个蠢货居然由着他老头诋毁程意，真是有眼无珠。他的女人简直天下无双，老头子眼瞎才看不上。 不过这样也好，程意有他一个人好好疼爱就足够了，其他人比如宋天谕之类的有多远滚多远吧。 “什么瞒不瞒的，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程意说了两句转身就想走了，没办法她最近对上林刑天情绪就不对劲。 这会儿心跳跟打雷一样，再聊下去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丢脸的事情来。程意决定眼不见为净。 “诶，你别走啊。”林刑天可不能就这么让她走了，该聊的事情还要聊清楚。 “你放手！”程意被拉住胳膊，感觉到他的体温她的心情更加乱糟糟的。 林刑天说：“我不放！我就不放！” 程意挣扎了几下，林刑天看她这么不情愿的样子也来气了，一个用力就把她搂进了自己怀里。 紧紧抱着：“你有事情瞒着我，我不开心！” 程意用力扭动，挣扎，但是不知怎么的她的力气仿佛使不出来，反正就是没挣脱开。 “林刑天！” “错了，我是你林师兄。”林刑天居然还有心情调戏她，勾起她的下巴说：“乖师妹，叫一声师兄来听听。” “滚！”程意恼羞成怒，用力踩了他的鞋子一脚，林刑天吃痛放手，程意当即就跑开了。 她跑到房间里关门锁好，林刑天跟过去敲门：“诶，生气了？我就是跟你开玩笑，你不要生气啊。” 程意在屋里沉着脸，没说话。 林刑天又好言相劝了很久。程意丝毫没有开门的意思，林刑天最后低声说了一句：“我想跟你说，你愿意加入入梦师，而且还拜了我的师傅成为我的师妹，我很高兴。你睡吧，我明天再来跟你道歉。” 说完后，很久都没有声音。 程意打开门，看到外面空无一人，心里头有一股说不清楚的感觉，似乎是轻松又似乎是失落。 走了啊。好像太简单了。真是没出息。 程意正要转身，忽然就看见边上冒出一个身影，林刑天跟个孩子一样哈一声冒出来，把程意吓了一跳。 在程意发飙前他吧唧凑过来，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大笑着跑远：“小师妹，师兄给你的见面礼，哈哈哈，就这样，明天师兄再来找你，你可不能关门啊。哈哈哈。” 笑声很放肆也很爽朗，一直远去又似乎未曾远去。 程意愣了一下，板着脸站了一会儿，转身的时候骂了一声蠢货，只是走进去的时候嘴角分明带了一丝笑容。 285.小师妹初次见面 第二天一大早，所有人都起床了。 程意洗漱完后，一直有些磨蹭不敢去开门，总觉得一开门某个家伙就会冒出来，吓她一跳。 不过还好，最后什么都没发生。 程意去了大厅，意外的是大家都到齐了，坐在那里吃饭。 “程意姐姐，来，我做了馒头和豆浆呢，很好吃的。”吴静招呼她过去。 “嗯。”程意看了一眼，林刑天坐在陈苻边上，离自己有点距离，心里放下心来，朝着吴静身边的空位走去。 “坤玉呢？”程意问，她没有看见坤玉觉得有些奇怪。 “坤玉一早起来就去看小八了。”吴静说，“程意姐姐你知道的，胡爷爷昨天说了坤玉要每天滴血。” 对，是有这么一回事，程意眨了下眼睛，昨天她被林刑天的举动弄蒙了，一晚上都是那个吻以及林刑天开怀的笑声，其他事情倒是忘了个一干二净。 “哦。”程意点头坐下来。 那么的林刑天本来安静坐着啃馒头，看见程意出现表面上看起来不动声色，其实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他抬头看了一眼，看着吴静把豆浆端过去，于是挑眉。 林刑天站了起来，陈苻最先奇怪：“林小弟？” “程意姐姐，我给你倒豆浆。”吴静非常热情，她真的很喜欢程意。 “好，谢谢你。”程意说着，忽然就听见陈苻的声音，一抬头就感觉一个高大的身影过来堵住了她身前的光线。 林刑天，他又来了。 程意的身体一下子紧绷起来。 “刑天哥哥，你过来干什么？”吴静眨巴眼睛问。 林刑天笑笑：“豆浆喝完了，我过来喝豆浆。”说着十分自然的接过那个豆浆大碗给自己倒了一点，最后顺势坐下来。 程意的身体更加僵直了。 吴静眨巴眼睛，看着林刑天，目光仿佛在询问：“刑天哥哥。你这是在干什么？” 林刑天朝她眨眨眼睛，小镜子，帮哥哥一个忙，这个位子就先给哥哥坐吧。 噢。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吴静捂着嘴巴偷偷笑，然后很乖巧的走到另一边，在林刑天的座位上坐下来。 主位的胡桃吃着香喷喷的馒头和甜淡适中的豆浆，心情非常好，抬头看了一眼吴静，吴静对她甜甜笑。 胡桃一向严肃的脸有些不自在，微微侧头去看另一边的程意：“新徒弟，等下吃完早餐你跟我去门族露个面。” 程意忽然被点名，略微有些紧张。 她昨天跟坤玉聊的时候多少理论知识，今天过去后就会真实的了解入梦师的一切，对于独来独往惯了的程意来说，这还是有些不习惯的。 不过凡事都有第一次，不能因为紧张不习惯就停滞不前。 这是新开始。 程意沉下心，点头：“知道了。” 林刑天在边上荡漾开笑容：“小师妹，别担心，有师兄在，师兄会护着你的。”说着嘴巴咧开来傻笑不已。 这个蠢货。胡桃翻白眼，低头吃自己的早餐。 门族大厅，早会已经开始，门族的规矩是小辈们要开会的时候要早早来到。 长辈们还没来，弟子们叽叽喳喳，交换着情报。 “诶，你听说了吗？林刑天回来了？” “咦，是那个放荡不羁一生潇洒的林师兄吗？” “呸，那种家伙怎么好意思做别人的师兄，你看他有一点师兄的样子吗？” “哟哟，你这话说的，人家的天赋那么高，他不能做你的师兄难不成初级测试勉强算个中等的宗少爷能做你师兄啊。” 少年人脾气大，说着说着就容易吵嘴，这话题扯到宗越身上，而他好巧不巧刚刚来到。 于是场面就有些尴尬。 那说话的人讪讪笑道：“宗越，我不是那个意思。” 宗越冷冷道：“你什么意思我没有兴趣知道。”说着甩手走了，那个浑身的不屑和高傲，简直就不把那些人放在眼里。 那人脸色顿时难看下来。 先前腹诽林刑天的人不由咂舌：“这个宗越还真是把自己当作少爷了，你别说，林师兄虽然随了胡桃师叔的臭脾气，但是他向来是人不犯他他不犯人，你要是真心真意去请教他，林师兄还会耐心解答你呢。” 这宗越么，眼睛从来长到头顶上的。 那人沉着脸说了一句：“管他呢，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话说得很偏激，不过没人有反驳他。 门族里分为三个团伙，一种是宗越那种家世良好背靠大树好乘凉的，这种队伍表面上很风光，大家也喜欢靠拢，只是队伍内的较劲也很激烈，队伍外的各种看不起也是常有的。 另外一种是林刑天这种优等生，因为能力出众，天赋极高，所以颇受看重，这一点上面林刑天算是得天独厚，门主对他们师徒的纵容程度简直令人羡慕到发指。 这第三类么，就是普通弟子，他们资质平平，又没有很好的家世傍身，在门族里有时候受到两类弟子的排挤，心底里多少都会有些不平。 “好了，消消气，等下师叔师伯们就要来了。你板着脸可不好。”有人劝道。 大家也略微说了几句，于是僵直的气氛又得到缓解。 女弟子的队伍里同样很热闹，今天燕青青穿了一件新衣服，那淡粉的纱裙在阳光下泛出点点光芒，衬得她那张娇美的脸蛋熠熠生辉。 有女弟子感叹：“老天爷真是不公平啊，她长得怎么这么好看？” 也有女弟子心里嫉妒，不肯承认她的美貌：“哼，不过就是家里有钱，花钱打扮起来罢了，脸长得也就那样……” “啊，你们看，宗越少爷过去了！”有人惊叫起来。 大家的目光投过去，果然看见宗越穿过人们，朝着那抹淡粉色身影过去。有人喃喃道：“宗越少爷真实风流倜傥，我要是能得到他的喜欢那就好了……” “你，别做梦了！人家心里眼里只有燕青青好么。”有人酸溜溜的说。 刚才开口的人羞恼了一下，反驳她：“那又怎样，我起码敢做敢当，可不像有些人明明心里嫉妒，明明心里喜欢的要死，就是不肯说出来。” “你——”另外一个人恼羞成怒，别过脸去不理会她。 女弟子们面面相觑，对于这两个动不动就吵嘴的人决定不再理会，大家都朝着人群中心看去。 人群的中心自然是门族第一美女燕青青的所在。 燕青青身边的林芒感受着这么多的目光注视在这里，她不由挺胸抬头，感觉那些目光是给自己的一样。 林芒之所以会心甘情愿待在燕青青身边，出了真正崇拜和仰慕还有就是女孩子的虚荣心。 身为女孩子，谁不喜欢被人注视，谁不希望自己时时刻刻都是人群的中心，得到所有人的喜爱，那些目光照耀在身上比阳光还要温暖。 林芒心里暖洋洋的，也生出一股得意之色来，她不知道自己一得意就显得小家子气，越发衬得边上的燕青青天资夺目，楚楚动人。 宗越就被这夺目的光彩吸引了目光，他快步走来，温柔的打招呼：“青青。” 燕青青低垂着眼睑，听到声音似乎这才知道他来了，一抬头，眼波流转，一刹那的风采夺去了在场所有人的心神。 男人们都心神荡漾，太美了，不愧是我们门族的第一美女啊。 女人们都自愧不如，太美了，这样的人当第一美女当之无愧啊。 “宗少爷，你来了。”林芒这个家伙，看着宗越就忘了昨晚自己被挖苦的事情，还笑嘻嘻的打招呼。 宗越的家世好，小时候受到的关注也不少，他的眼光甚高对于这种凑上来的女人他一向是不怎么搭理。 要不是燕青青，林芒这种女孩子他宗越是看都不会看一眼。 现在他也不想搭理，不过看着燕青青穿着粉色衣裙，那样娇艳如花朵似的，他不好显得太刻薄，于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就当作回答。 就这么简单的敷衍，林芒也很高兴。 “青青，你昨天睡的好么？”宗越问道，他的目光一直移不开，青青太美了。他舍不得移开。 燕青青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林芒叽叽喳喳说道：“宗少爷，青青姐昨天没睡好呢，天棕一直闹脾气，搅得我们一晚上都没睡好。” 她说着不由自主带入自己，殊不知宗越根本不管她如何，人家的眼里心里只有燕青青。 宗越一听心上人没睡好，顿时心就疼了，表情也变得很紧张：“没睡好？真的么，青青……”他咬着唇，“都怪我没有照顾好天棕。” 林芒在边上插嘴：“宗少爷你别自责了，要怪的人应该是那个姓林的才对，都是他和那个女人欺负了天棕……哼，有机会一定要报仇，替天棕出气。” 提到林刑天的名字，宗越的脸色变了一下，就连燕青青的脸色也露出一丝不悦，她看了一眼林芒。 “小芒，你住嘴。胡说些什么。” 林芒有些委屈：“青青姐，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燕青青抿着嘴，虽然没有骂人，目光中却有一种压迫感，让林芒感觉一阵巨大的压力，她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周围的人虽然在各说各话，但是眼神一直瞄着人群中心的燕青青和宗越。 直到另外的三个人走了进来。 吃完早饭的程意和林刑天跟在胡桃后面走了进来，他们的队伍人数不多，却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首先胡桃昨天才给了宗越一个难堪，而林刑天又是消失几个月才出现，这两个家伙就足够引人注目了。 何况这对师徒身边居然还跟着一个眼生的年轻女孩。 重点是，那个女孩长得很美。 程意的容貌五官明艳，在场的女孩子们没有一个能比得上。 大厅里的公子哥们从小见多了美女，所以程意的美貌还是其次的，她的气质才是语无伦次的。 那样清冷夺目，仿佛世间的一切繁杂都不在她的眼睛里。 她的冷不仅仅不是表面上的，而是从骨子里出来的冷意。最绝的是她一路从门口走来，眼睛都没王边上看一眼。 而且似乎微微露出不屑的表情，这种不屑混着她的清冷结合出一种绝美。 “小师妹，你别害怕，就当这些人都是背景，没什么好怕的。”林刑天跟个保姆一样在程意身边叽叽歪歪。 谁害怕了，他到底哪里看出她害怕了。程意实在是受不了他的自恋。 应该走远一点，程意这样想着，步伐加快了一些。 “欸，小师妹……”林刑天不由抬高音量叫了一声。 他正好走过宗越那一伙人周围，那群人清楚的听见他的话。 所有人都诧异了一下，小师妹？ “咦，林师兄刚刚叫那位美女小师妹？”有人疑惑的问边上的人。 好巧不巧，他边上的正是宗越，宗越知道今天会遇到林刑天和胡桃，毕竟是同门师叔和师兄，不可能不见面。 只是他没预料到，这对师徒的出现居然会引起这么大的关注，这算什么。 就他们师徒的这对德行，凭什么大家似乎不是厌恶，更多的居然是崇拜。 凭什么，凭什么。宗越没发现自己的表情变得有些扭曲。 “宗少爷，那个女人不就是昨天晚上的……”林芒睁大眼睛看着前头高挑苗条的身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燕青青心里也是很多疑问，林刑天昨天身边多了一个陌生女人，她连对方的来历还没查清楚。 第二天居然就堂而皇之出现在门族大厅，而林刑天刚刚叫她小师妹。 燕青青脸上没有露出什么表情，其实心里早就已经翻江倒海。 宗越更在意林刑天师徒引发的关注，而女人们则是更加关注那个女人。 程意快步走也没走多远，因为她新认的师傅胡桃身材小，步伐轻快，居然一路走来始终都走在前头。 林刑天自己一个人落后在后面，腿脚慢总是会被人抓住的。 “欸，林师兄，你等等。”终于人群中有人按耐不住伸出手拉住林刑天的胳膊。 林刑天急着跟上去呢，很不耐烦，“干嘛干嘛。” “那个，师兄啊，刚才那个美女是谁啊？”那人笑眯眯的，眼里充满疑问好奇，还有一丝期待。 这个期待在周围所有的男弟子里全部都有。 这个这个，真的是新来的小师妹吗？ 不是说胡桃师叔不轻易收徒弟吗？这么多年也就见到林刑天一个。 286.哪位的大闺女啊 林刑天没想到程意第一天露面，居然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响。 除了第一个问的弟子外，他粗略看了一圈只见所有在场的弟子或隐晦或直接，全部都把目光看向前面。 真是无耻。他怎么会有这么一群下流无耻的同门。 林刑天恨恨地推开那个人的手，力气有些大，打得那个人有点疼还有些不知所措。 “林师兄？”他不过是问了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吧，为什么林师兄看上去像是自己的老婆被人觊觎了一下，那脸色真是不太好看啊。 林刑天瞪他一眼，顺便瞪了一圈的男弟子：“看什么看，早上的大会你们不好好洗耳恭听门主和各个前辈的训话，一个个伸长脖子看什么看！” “诶，林师兄，不是……那个……”弟子被训得毫无防备。 况且林刑天训完后自己就屁颠屁颠滚了，完全不给别人留一个说话的机会。 在场的人没有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只能继续一个个的伸长脖子看着前面。 这还是头一次门族的早会上众人如此默契，偶尔有议论声响起，但是大家的表情和动作都是很一致的，一致的盯着前方。 以至于几个前辈进来的时候感觉有些受宠若惊，今天这些小孩们长进了啊，知道尊敬前辈了。看着崇敬的爱戴的目光，一直盯着前方…… 诶，等等，前方？ 虽然前辈们都站在前方的位置，但是他们还没到吧，仔细看看前面除了一个胡桃连门主都还没出现，难不成这些小家伙们崇拜的目光是给胡桃的？ 不不不，胡桃那混家伙在门族里一向没有什么人缘，才不会呢…… 前辈们搞不清楚，但是在小辈们面前也不好露出什么不解情绪来，那样太掉价，嗯，既然都在看前面，那么他们走到前面一看究竟就可以了。 于是乎，有心的弟子们注意到今天前辈们的脚步急匆匆，特别着急的样子。 程意跟着胡桃到了前面，刚刚她没有空在意旁别的目光，直到站定后她立刻察觉到周围目光的追随。 怎么回事，这些人都看着她？不是吧，一个新弟子入门而已在一个门族里面应该不算什么大事。 难不成他们看得是胡老头？哦，现在不能叫老头了，毕竟自己拜了师傅。 程意面色如常的站着，而那几个前辈也随即过来，看见一个眼生的小丫头站在胡桃边上时，阅历丰富的前辈已经反应过来。 看来，这群家伙们想要一探究竟的是这个小丫头。 程意陡然看见一群中年男人，模样和身材都各异的走来，其中一位仪表堂堂眉目带着一抹和蔼之气的前辈特别认真的看了自己一眼。 虽然他眉眼带笑，但程意注意到他眼底深处更多的是探询和一丝冷意。 在程家的掌控下长大，从小被程家姐弟欺负，被程老爷漠视的程意对冷意在熟悉不过了，她可以看出来，这位第一次见面的前辈似乎不喜欢自己。 至于原因呢，在他眼睛掠过自己身边的胡桃时候，露出的那一丝非常淡的不屑和压抑，程意立刻就明白了。 哦，原来他是讨厌师傅胡桃，所以恨屋及乌顺便讨厌她。 程意对这些没所谓的，讨厌就讨厌呗。反正她虽然加入了入梦师的队伍，也没打算要改变自己从前的做事方法。 程意就是程意，她的性格注定就是这样子了，不会变成一个爱热闹爱和人交际的人。 她又不是林刑天。 说道林刑天……程意眼睛瞄了一下，只见林刑天在几个前辈后面似乎被什么人拉扯住，想要逃离又逃不开的样子，模样很纠结很无奈。 奇怪，居然还有他感觉很麻烦的人。 程意心里多了一丝好奇，略微眼睛抬高看去，只见拉着林刑天的是一个中等身材但是体型圆润，脸庞大的跟个银盘似的中年男人。 这个中年男人的年纪跟那些前辈差不多，甚至比几个还小很多的样子，只是周围的一圈弟子的都微微弯着身体，姿态和表情都透露出尊敬。 程意又看去，自己之前的这些前辈也是如此，唯一正常的就是自己身边的胡桃了。 “门主大人，您拉着我干什么，您快到前面讲话啊，您看看，大家都等着你呢。”林刑天脸都笑僵了。 玄雄门主圆润银盘大脸笑眯眯的，看上去非常和气，就像一尊小型的弥勒佛，闻言松开拉扯林刑天胳膊的手，转而搭上他的肩膀。 “呵呵，好久不见门主想你啊，来来来，小刑天，我们一起上去，你师傅已经在前面等着啦。” 废话，我当然知道师傅在前面，不止师傅，我的女人也在前面呢，不过门主大人你能不能放开我，不放开的话请不要随便拍我的肩膀好么，很疼得…… “门主大人，瞧你说的，我昨天刚回来就跟你打过招呼了啊，呵呵呵……” “哈哈哈，是么，我不记得了，上了年纪记性都不好了呢，哈哈哈……” 两个人都面带笑容，只是熟悉林刑天的人可以看出他的脸皮抽搐，非常的不情愿，而熟悉门主的人也可以看出他看似轻松的搭着林刑天的肩膀，但至少用了三成的力道。 玄雄风一边拉着林刑天朝前走，一边对早就等在那里的一干人等点头：“都来了啊。” 几个前辈弯腰，恭敬招呼：“门主。” “嗯，早。”玄雄风很简单的打完招呼，然后眼睛一亮，伸出手指着程意问道：“这个小丫头眼生的很，是谁家生的闺女长成大姑娘了么？” 这话一出，几个前辈都愣住了，下意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而下面的弟子们议论声顿时起来。 “哟，你们听见没有？是闺女啊！” “啊，不会吧，难道这位美女居然是胡桃师叔的闺女？” 也有人一点也不相信：“怎么可能，你们看看长相和……身高啊，那美女不仅长得好，连个子都高挑，你看看那身材，那大长腿……” “喂喂喂，你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注意一下好么。” “嘿嘿嘿，反正我不相信，不可能。” 也有人反驳：“怎么不可能，你们没听过女儿随母亲么，胡桃师叔虽然不怎么样，但是师母说不定是个一等一的大美人呢，不就生出了美人女儿么。” 这个猜测一出来，居然颇受好感。 “对对对，有可能的！” “是啊，你们看这么多年胡桃师叔都没收新徒弟，现在林师兄都达到中级水平了很快就要进入梦山试炼了，师叔居然选在这个时候收新徒弟……” 这话一说，大家都在心里猜测起来，是啊，如果没有一层特殊的关系，胡桃师叔何必呢，就算真的感觉寂寞无聊想要收徒弟打发时间，那也可以在门族里挑一个啊。 实话说，虽然胡桃的脾气不好，乍一看人缘也不好，但俗话说门派里最看重的就是个人的实力，而胡桃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有不少弟子虽然师从别的前辈，但私底下谁不得到胡桃师叔的请教呢。 只不过胡桃师叔的脾气怪，凡事看心情，有一次有个不懂事的弟子前去指教，正好碰到胡桃师叔和林师兄吵架，啧啧，那一个夹心饼干当的当真是可怜。 几个前面的眼神交换一下，很快就回过神来，什么闺女，在场的几个人都认识来往了半辈子了，彼此的情况都很清楚，哪里有这么眼生的闺女。 “门主大人真是爱开玩笑。”池二开口了，他就是那个眉目和蔼，但是程意看出一丝冷意的前辈，他笑着对玄雄风说，“我看这是胡师兄新收的弟子吧。” 他低头看矮小的胡桃，问：“胡桃师兄，我猜得对不对？” 猜猜猜，有什么好猜的。胡桃有些不爱搭理他，胡桃是个直脾气，在场的几个师兄弟他虽然认为他们各有各的毛病，但说起来都是无伤大雅的小问题。 胡桃又不准备跟他们深入来往，也就无从计较，只有这个池二，他最是讨厌不过。 表面上笑嘻嘻的，背地里却是另外一副脸孔。 胡桃虽然脾气大，但他不傻，他只是有些懒，懒得跟他计较，也懒得拆穿，而他一贯的回应方式都是无视。 比如现在，池二很礼貌的询问被他眼睛轻轻一瞄，然后耳朵仿佛失聪一般，没回答。 有些前辈对胡桃的态度很不满，略微皱起眉头，对池二交好的人甚至在他耳边嘀咕：“这个胡桃太过分了，怎么对你这么无礼？” 池二心里冷笑，面上却是春风和蔼：“无妨，大家都是师兄弟，不打紧的。” 胡桃不说话，林刑天却急着在前辈和门主面前介绍程意了。 “门主大人，还有各位师叔师伯，这是我的小师妹，她叫程意，昨天刚拜了我师傅的门下，今天过来参加大会，嘿嘿。” 林刑天的傻笑露出来，有一种炫耀的意思，时不时看看程意，眼神和笑容更加腻歪。 在场的几个男人都不是小年轻了，有些立刻看出一点意思来。 “哟，小师妹啊。”有个一向爱和弟子们打成一片的前辈笑起来：“胡师弟真是好聪明，收了小刑天一个，现在又收一个俏丽的女弟子，这一男一女不久正好凑成对……” 这打趣的话不止传到这几个人的耳朵里，连靠得近的大弟子们都听见了，然后一传十，十传百，一会儿大堂中的所有弟子都听见了。 于是又是一番猜测。 “哇，原来胡桃师叔是给林师兄找了个新媳妇儿啊。”有人赞叹。 “我这是头一次羡慕林师兄……”也有人露出艳羡的姿态，“有那种大美女当师妹，我愿意天天给胡桃师叔骂……” “切，你还头一次，之前不是说很羡慕林师兄平日都不用严格锻炼，测试的时候却总是名列前茅么。”有人拆台。 “你——你还说，谁不知道你暗地里嫉妒林师兄要死，偏偏还学着人家的发型衣着，你看看你的发型，谁敢说不是抄袭林师兄的！”这人被戳中痛楚，立刻跳脚着反驳。 他这么一嚷嚷，周围的人顿时转头去看那人，哟，你别说那发型还真是跟前面的林刑天一模一样，如出一辙。 “真的一样呢。”有人说道，“诶，你看看，连衣服颜色都一样，你这是未卜先知啊，林师兄昨天才刚回来都没露面……你怎么知道他要穿什么颜色？” 那人起先被注视觉得没有面子，但很快就恢复如初，出来混最要紧的脸皮要厚，他得意的扬眉：“切，这有什么，你们没有注意到么林师兄的衣服不多，颜色更是少，来去就那么几件，概率问题……” 他那个得意的小样子实在是欠揍，周围的弟子们起哄着闹他，一时间这一圈热热闹闹，动静太大了，引得前面的前辈蹙眉。 “怎么回事？”一个前辈凶道，“你去看看。”吩咐了自己的一个大弟子前去。 大弟子点头：“是，师傅。” 大弟子一过来，那边的人立刻乖顺无比，大弟子心里很充满了八卦的因子，平日里多少会训话几句，现在根本没有这个心情，匆匆看了一圈就回去。 “师傅，他们不过是看到新人感觉好奇。”大弟子回报说。 那个前辈哼一声：“不就是区区一个新人，有什么好好奇的。” 大弟子说，师傅你每个月都收弟子进来，自然不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但是胡桃师叔不一样啊，这么多年一直只有林师弟一个徒弟，现在居然来了一个女弟子。 还是个一等一的美女弟子，大家不好奇才奇怪了。 话说起来，师傅你到底要收多少徒弟啊，师弟多的我已经开始记不住名字了……嘤嘤嘤。 玄雄风笑眯眯的看胡桃，胡桃面对门主还是比那些师兄弟要客气一点：“那个，新徒弟，来跟门主打招呼。” 程意立刻上前一步，对着玄雄风微微弯腰：“门主好，我是程意。” 林刑天笑嘻嘻的跟在身边，搭着她的肩膀，说道：“小师妹，来来来，我跟你介绍一下这几几位前辈啊……” 程意的肩膀虽然僵硬，但是没有拒绝。她看出来了，林刑天这是替自己的师傅打圆场。 毕竟看上去，胡桃介绍完门主后丝毫没有继续介绍其他人的打算。 林刑天依次介绍几个前辈，程意跟着他一一招呼。 287.如何训练新徒弟 在场的所有弟子对这个新冒出的女弟子都很有兴趣。 玄雄风圆润的脸打量着程意，在这几个前辈中就属这个门主的目光最为无害，程意对他的印象不错，被他大量也不会觉得不舒服。 “程意是吧，老胡啊，这个新徒弟你总不会藏着掖着不带出来跟大家一起训练了吧。”门主还在打量，一边的一个瘦脸尖下巴的前辈说道。 他的话才说完，就得到另外一个前辈的附和：“诶，老胡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向来艺高人胆大，刑天当初捡来后你可见到他在门族训练场上露过几次面？” 这话说的在场的几个前面都面露异色，不好说话起来。 的确，门族自有门规，但是胡桃偏偏是个不爱守规矩的家伙，偏偏门主偏爱他就这么放纵他不管，人心都是肉长的，难免会觉得不公平。 之前林刑天就是被胡桃养在自己住所里，训练也是，私底下训练了整整三年才放人出来见各前辈和师兄弟。 这三年间各个前辈私底下不知道找门主游说了多少次，各种理由都搬出来了，首当其冲的就是这种训练方式太封闭，一定会对林刑天造成很大的弊端。 结果，三年的时间过去了，林刑天初次登场小小年纪居然比他大几岁的师兄还要厉害。 当时的情景实在是太打脸了……以至于当时出场的前辈几年都不能忘怀。 “就算我老胡把新徒弟带回去训练又怎么样？别说你的徒弟了，就说在场你们所有人的徒弟有打得过我胡桃徒弟的，让他出来比试一下啊。”胡桃哼哼一声， 他的语气太高傲，让人听了很不舒服。 开口的那几个脸色当时就不好了，还是池二出面安抚了几人，一边老好人一样笑笑：“我觉得胡师兄说的没错，他的能力大家都是知道的，这个新徒弟给他教导想必也会很有出息。” “老池啊，就你一直惯着他，他才会越发嚣张——”有人忍不住说道。 这话说的就过分了，玄雄风胖胖的脸眉头一扬，看了那人一眼，边上的人也拉了一下那人的衣袖。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既然是他的徒弟，他愿意怎么教在哪里教他高兴就好，门主都不说什么……” “就是门主不说什么我才更生气好么……” 几个人咬耳朵，提到门主的态度大家心里也是叹气，门主大人啊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软了，总是惯着胡桃。 “呵呵呵，几位师叔师伯真是太贴心了，师侄我实在感动得无以言表。”林刑天开口了，搭着程意的肩膀顿时又是一个鞠躬，“我和小师妹在此谢过各位师叔师伯了。” 胡桃在边上看到他这样，不置可否，当然心里头还是暖洋洋的。 自己是不屑于周旋在这些理不清的人际关系中的，但是徒弟这样做也是为自己圆场，虽然胡桃觉得没必要，不过这个举动还是很贴心的。 “喂，你可以放开了。”被迫鞠躬的程意在低头的一瞬间，低声对林刑天说道。 哪知道林刑天侧头对她痞痞一笑，起身的时候松开手。 程意正要松气，林刑天的手忽然又过来用力揽住她，“那个，门主大人，我想带小师妹去周围参观一下，可以吧。” 程意对肩膀上那只阴魂不散的手有很大的意见，不过听到林刑天的话她倒是没有反对。 入梦师的生活是怎么样的呢，那一定是另外一个世界吧，跟程意之前过得普通人的日子是不一样的。 程意非常好奇。 “应该的应该的，去吧。”玄雄风对林刑天的要求一向很少拒绝，何况是这么合情合理的要求，听完后立刻摆手，“去吧去吧。” “谢谢门主大人，师傅再见，各位师叔师伯再见。” “哦，再见。” 胡桃虽然不会来事儿，但凭良心说林刑天这个师侄的规矩还是做得不错的，起码嘴角上的称呼从来都不落下，师叔师伯叫得无比亲昵。 让人挑不出错误来，几个前辈心里猜测也许这就是门主特别喜欢他的另外一个原因？ 林刑天那小子拍马屁到一个境界的时候几乎就是睁眼说瞎话的，有一次门主心血来潮穿了一件特别显胖的绿色衣服，裹得他像一只圆滚滚的绿色大球。 那天多少年轻的弟子低着头偷偷笑，就连几个性子活脱的前辈都强忍着笑意，不敢直视，因为实在是不忍直视。 只有林刑天，那小子居然万分崇拜的看着那一身绿衣服，而且还从剪裁颜色布料各个方面轮番夸赞一番，只把门主夸得嘴巴咧开来。 那一次让大家见识到了林刑天的口才以及眼瞎，或者说是独特的审美。 “可是门主，这眼下大家都在开早会，这刑天他……”有人提出异议。 但是很快就被胡桃瞪了一眼，胡桃冷笑：“怎么，老许啊你今天是不是就是看我胡老头不爽啊，看我新徒弟不顺眼，又看我老徒弟不顺眼。” 老许脸一僵，“你别胡说，我没有……” 胡桃冷哼一声：“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老许噎了一下：“我真的没有……” “好了好了，别跟他计较。”其他人打圆场。 “门主，人都到齐了。”池二一脸平和的提醒道。 玄雄风一直乐呵呵的看着林刑天带着他的小师妹离去的背影，只觉得两个年轻人看着很般配，心里面生出无数个小剧场。 被提醒以后，他回过神来笑呵呵道：“到齐了啊，那就开始吧。” 于是几个前辈簇拥着门主走到讲台上，站在讲台后面看着门主开始每日例行的讲话。 无非是鼓励和鞭笞的话，弟子们听腻了，门主自己也说腻了。 大家的心思都随着那一对男女一起离去。 人群里，燕青青的眼眸看下门口，她的目光没有任何异样，因为周围的人都做着跟她一样的动作。 “哼，真是太嚣张了，不就是仗着他师傅能力高么”林芒很不屑的说道，她今天化了淡妆，给她那个普通姿色的脸蛋多了一分娇美。 但也只是一分而已，门族里小美女众多，林芒根本不算什么，何况她身边就站着门族里第一美女。 有些人有着一颗不甘的心，却偏偏窝在鲜花身边做绿叶，其中的心理也让人难以捉摸。 288.不就是卖猪肉的 燕青青收回眼神，林芒还在喋喋不休，虽然燕青青这位第一美女自持身份不搭话，但是女人堆里最不缺的就是八卦。 “林芒，那个女的是谁？你认识吗？”立刻就有人上来询问她。 林芒不免有些得意，说真的她跟在燕青青身边不是没有好处的，虽然会受到一些女生的白眼和不喜，但同时也有很多女生因为第一美女的光环而对她展开笑容。 女生之间总是捧高踩低的，而跟着燕青青林芒觉得自己就处在高位一样，最让她骄傲的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公子哥们因为爱慕燕青青，所以对自己的态度也讨好起来。 林芒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没有女孩不希望自己是人群中的焦点，但以她的家世以及本人的资质，都无法让她达到这个目的。 还好她有青青……燕青青啊，这是她一辈子的偶像，也是她毕生追逐的目标，即使林芒心里知道即使自己耗尽毕生心血，也未必能追得上。 不过她做不到，那个女人就可以吗？ 不就是搭上了林刑天师徒么，林芒想到程意清冷的面庞，昨晚看见自己的时候连个眼神都不屑给予，心中的阴暗面不由冒出。 “她啊，知道啊。”林芒哼一声，“不就是攀上高枝么。”语气里尽是不屑。 程意是胡桃新收的徒弟，前面林刑天勾肩搭背的动作底下人也不是没有看见，林芒这里说的攀高枝的枝条指代的是谁，大家都很清楚了。 有人说了一句：“切，林师兄算什么高枝啊，他是胡桃师叔路边捡来的呢。” 林芒立刻说：“可不就是，一个流落在外的野种而已，算什么东西。” 野种这个词语说起来就严重了，在场的几个女孩子就算心里有想过林刑天的来历不明，但也绝对没有这个胆子直接说出来。 或者说不是胆子而是教养，女孩子们瞄了一眼林芒，看着她那个狐假虎威的模样心里头都有些厌恶。 “林芒你这么说林师兄不太好吧。虽然他是个孤儿，但是他是胡桃师叔的首席弟子啊，能力又那么高，天赋也是这一辈里面最高的。”有心善的女孩子打不平。 女孩子们在交谈的时候，公子哥那一片也频频打量过来。 没办法，有燕青青在的女孩子队伍里，颜值也是很高的，一群姿色各异的女孩子站在一起画面很美好，很养眼。 宗越的视线一直盯着人群中心的燕青青，这让站在燕青青的林芒产生一种错觉，好像他的目光是看着自己一样。 这让林芒的兴致高昂，周围的女孩子又都看着自己，仿佛自己就是世界的主角，这种感觉太美好了。 林芒的声音不由自主抬高：“有能力又怎么样，野种就是野种，就是上不得台面！” 太突兀了，不过也足够吸引人。 宗越那边也不由看过来，这一次是真真正正在看林芒了。女孩子都是敏感的，她自然感觉到宗越的目光。 林芒觉得自己的心跳加快，更加兴奋，同时也觉得很幸福。 殊不知宗越看了她一眼，心里充满了嫌弃，蠢货。 她自以为诋毁林刑天就能高人一等么，这是最低级的做法，只会招来厌恶。何况林刑天的个人能力向来都没得说。 就连包括自己师傅在内的几个前辈私底下对胡桃师叔有很多看不惯的地方，但一旦提及能力，大家都是没有异议的。 在场的女孩子立刻就有人反驳：“林芒你不要这么说人家，也不瞧瞧自己……”女孩子的话刚出口，就有人拉了她一下。 “别说了。”大家都是同门，闹开了谁的面子都不好看。 女孩子也是小康家庭出来的，家里面教导她在外要大方得体，她平日也是轻易不与人起冲突的，被人呢提醒之后本想住口。 但是林芒听见了她的话，神经当即紧绷起来，她瞪着眼睛问那个女孩：“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 林芒气势汹汹，平日里仗着燕青青的名声她也志高气昂了不少，女孩子们多少都心高气傲，受不了被她这样指责，顿时心头的火气也旺起来。 “什么意思，说的就是那个意思！林芒你自己家里是做什么的，不过一个屠夫一个卖猪肉的，你有什资格说人家……” “你——”林芒的家世不是什么秘密，但是这些年她在燕青青身边也算是得到了某种特权，那些弟子们都会给燕青青面子。 也许背后会笑话她，但是从没有人敢当面拆穿她， 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出来，而且边上还有那一群公子哥，林芒只觉得脸颊烧烫，窘迫的她眼睛都红起来。 林芒咬着嘴唇：“你这个贱人——”我要撕烂你的脸。 “啊——”林芒飞身扑去，女孩子的尖叫声响起，有人帮劝有人趁机掐上一掐，一时间场面很混乱。 燕青青看着那么挤成一团的人群，眉头微微蹙起，下意识就退后一步。 这些愚蠢庸俗的女人，她不想跟她们站在一起，总觉得会污染了自己的脚。 “青青。”混乱一发生，宗越就穿过人群走到燕青青身边，“你没事吧。”他着急的上下打量着美人。 “没事。”燕青青摇摇头，看了被困在中间的林芒一眼。 “青青！帮我！”林芒一个人势孤力单，虽然她身强力壮能够以一抵四五个，但是架不住对方人多。 燕青青眼眸微动，宗越皱眉，“青青，别管她。”这个蠢货，总是会给青青带来麻烦。 燕青青对林芒的泼妇行径也看不惯，但林芒这种人虽然上不得台面，却自有她的用处。 “宗越，她是我的朋友。”燕青青侧头看了宗越一眼，“你帮帮她。” 就那个一眼，宗越的心便因此融化，他再厌恶林芒也只能答应下来，点头道：“好，你别担心，我会处理的。” 宗越转头对几个公子哥弟子使了一个眼色，那几个公子哥本来就是燕青青的爱慕者，见到美人有需要，当即就行动起来。 “好了好了，一群女孩子打打闹闹像什么样子，动静这么大等下师傅师叔师伯们都看到了……” “是啊，好了收手吧，对，就是你，林芒，别踹了！” “阿霖你也是，啊，你干嘛——”女孩子都是不讲理的，试图讲理的男生顿时被咬了一口。 “你，简直泼妇！”有心眼小的男弟子脾气上来，干脆挽起袖子加入了斗争。 289.我算是你师姐哦 眼见着本该劝架的男弟子也脑子一热，加入混战，宗越的太阳穴不由抽搐起来。 这些家伙……关键时刻一点也不可靠。 “青青——”宗越回头，只见燕青青的眼睛瞟向外头。 “我想出去散散步。”燕青青轻柔说道，宗越想到可以跟心上人单独相处，自然觉得好。 “好，我陪你去。” 燕青青是想自己去，但随即想到什么又转变了主意，点头答应：“好。” “走吧，青青。这里太吵了。”宗越笑眯眯的走在美人儿身边。 被困在人堆里的林芒在混乱中冲出来，头发散乱像一个疯婆子，转头看过去，却只看到自己的偶像和宗越一起离去的背影。 他们看上去那么般配，就像是天造地设。 林芒站在门口，呆呆的，第一次感觉心里面有什么东西塞进来。 宗少爷…… 青青姐你为什么不帮我，就这样丢下我跟宗少爷走了。 你不是，不喜欢宗少爷么，为什么？ 林芒想了想，使劲摇头，拼命说服自己这只是小事情而已，青青姐一定是有要紧的事情才会跟宗少爷出去。 再说了刚刚那些公子哥来帮助，肯定是青青的意思，宗少爷那样高贵的人怎么会关心自己呢，多亏了青青姐呢…… 林芒回头看，引发混乱的是她，但她早就已经脱离了人堆却没有任何人发现，那些平日里端着架子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此时扭打成一团。 林芒有些哂笑，这些傻子，居然没有发现我已经出来了。 但是心中同时又有些失落，是自己的存在感太弱了么，居然都没有人发现。一个人都没有…… 青青姐去了哪里呢，莫非是去找那个女人和林刑天算账了！林芒眼睛亮了起来，顾不上整理自己的头发和衣服，脚步匆匆就跟了出去。 青青姐和宗少爷已经离开一会儿了，希望能跟得上。 训练场地上，林刑天带着程意逛着，忍不住想要在心上人面前炫耀一番。 “诶，孩子他妈，我给你表演倒挂金钩吧。” “不必……”了，程意的拒绝还没有说出口。 只见林刑天身形迅速的爬上单杆，迅速越过几个杆子，然后腹部一挺，修长双腿一钩，顿时整个人就倒挂了上去。 他像个大猴子垂在那里，一只手搁在自己脖子后头，一只手朝程意挥舞。 笑容非常得意，非常骄傲。 “来呀来呀，你看我，没说错吧。我是不是很厉害。” 程意：“……”幼稚。 程意转身，“我去别的地方看看。”整个训练场地很空旷，地上有许多个圆形的垫子，想必是弟子们盘腿坐着的时候用的。 刚才走来程意也看到一些基本的体能训练用具，她大概知道入梦师的训练侧重点了。 肯定是精神控制力为主，但同时身体素质也要跟上，坤玉跟她说过有些梦境十分耗费精神力，这时候如果那个人体能状况良好，就能多坚持一会儿。 程意伸出自己的手，在阳光下看，嗯，好像是稍微单薄了一点。 林刑天一心想要引起心上人的注意力，但是没想到程意这么冷漠，他辛辛苦苦爬上去居然连看都不看一眼。 林刑天心里苦啊，但是他要面子，很快就想出一个主意，眼睛里发出狡黠的光芒。 程意在前头走着，忽然听到一声惨叫从身后传来，她回头的刹那正好看见林刑天那个家伙整个人从单杆上翻落。 砰一声，重重砸在地上。 当时程意的脑袋哄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炸裂开来，程意的双脚比脑袋反应更快，几乎是立刻就跑向了他。 “喂！”程意蹲下来，伸出手却又不敢触碰，“你没事吧？” 林刑天半眯着眼睛，偷偷用眯缝打量她的反应，顺便嘴巴里哼哧哼哧的喊着：“好痛啊……啊，我要死了，我的脑袋……” 脑袋，对了，他刚刚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如果砸到了脑袋问题就麻烦了。 程意当即一膝跪地，伸手把林刑天的脑袋小心扶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 五月的气候已经开始热起来，程意的衣服还是之前在程家的时候徐管家准备的，是一件简洁大方的裙子，只是裙摆只到膝盖上方，林刑天这么一枕，裙子又往上滑动几分。 软软的，白白的，林刑天的视线不由自主往上移动…… “林刑天！你流鼻血了！”程意看着林刑天鼻子下面的两条红血丝，终于忍不住叫起来，她一向是镇定的人，这么一叫倒让林刑天非常意外。 林刑天睁开眼，清楚的看见程意因为紧张和慌乱脸色发白，就连嘴唇都似乎在微微颤抖着。 林刑天紧紧盯着她，然后忽然说道：“你在乎我。” 程意的注意力都在他的鼻血上，四处看了看没有东西，干脆伸手给他擦，一边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说这些，你是不是脑袋摔坏了……” 说这话的时候，程意是后悔的，俗话说好的不灵坏的灵，她很少乌鸦嘴的不会就这么一次就说中了吧…… 程意的手指修长葱白，在眼前摇摇晃晃的，林刑天一把就握住了。 林刑天的体温高，手指的温度也高，而程意手指微凉，这么一接触感觉像是过了电一样。 程意几乎受惊一般看着他：“你……你干什么？” 孩子他妈这个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林刑天心里痒痒的，很想笑，但是表面上还是在装。 他眨了眨眼睛，做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我，我头晕……” 是，是头晕么，哦，他拉着自己的手是想要她拉他起来。程意立刻就要动手拉他。 林刑天心里狂叫，不要啊，我喜欢躺在你的腿上，又舒服又有风景可以看…… 林刑天不愿意，身体也不怎么配合。 程意只觉得他这么重，根本就拉不动，尝试了一会儿，心里头忽然就来了气，声音冷冷的道：“你起不起来？” 林刑天眉头一挑，这么快就生气了？ “喂，你不会是在装吧……”程意不愧是聪明人，一旦冷静下来就发现端倪。 呃，要被拆穿了吗，这下就尴尬了…… “那个……” 程意不过随口一说，没想到林刑天一副心虚的样子，程意当场就变色了。这个混蛋，居然骗她。 好啊，程意用力推开他，林刑天这一次的脑袋真正的落地，他啊的叫了一声。 还在装，这一次程意没有理会。 “啊，好痛啊，我真的好痛……”林刑天扯着嗓子喊痛，眼看着程意迈步走远，没有停留的意思。 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拔退就去追。 “诶，小意，你别走嘛……”林刑天伸手拉程意的手。 “你放开！”程意回头，狠狠甩手。 “就不放！”林刑天的眼睛炯炯发亮，让程意居然不敢直视，同时间程意发现他的力气很大，怎么也甩不开。 就这么拉扯了一会儿，两个人都在走路，也都没注意脚下的情况，程意的脚后跟碰到一个垫子，然后身体顺势就倒了下去。 程意的眼睛微微睁大，然后就看见林刑天第一时间扑上来，搂住她的腰，身体一扭，来到了她的身前。 程意的眼睛露出不敢置信，这个人…… 两人一同摔了下去，好在周围都是垫子，两个人滚了一圈停止下来。 “你没事吧。”头顶传来关切的声音，程意的脸蛋贴着林刑天的胸口。 可以清晰的听见这个男人的呼吸声，还有咚咚咚狂跳的心跳。 他的心跳这么快干什么……程意心里想着，丝毫没注意自己的脸颊和耳朵都泛起红晕。 “不会真摔着哪里了吧？”林刑天没有得到回答，心里更加急切，连忙起身查看，“好像没有……” 上上下下的打量，那模样好像自己是他的珍宝，这样的态度程意以前没有见过，或者说不曾留意。 程意眼眸闪了一下，长这么大好像从来没有人这样在意自己吧。 她的母亲不喜欢她，程家人也都当她母女是寄生虫，程迦勒说要娶她也是报了拯救程家的私心。 像林刑天这样在意她，只因为她是程意，是她自己的，真的只有他一个。 程意心里很清楚，自己在林刑天面前几乎没有任何伪装，从初次见面开始，她就以真面目示人。 糟糕的是，程意知道自己的真实一面不是那么讨人喜欢。 所以，林刑天这样在意自己，是……喜欢自己么？ 这个猜测就像是在平静的湖水里投入许多的石子，泛起无数的涟漪，扰乱了一池春水和波心。 程意莫名就感觉一阵恐慌，推开他的手，起身就要起来。 “我没事。” 林刑天奇怪的看着她，跟着起来：“没事就没事，你干嘛这么急着起来。”说着伸手去拉她。 程意是想要挣脱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动作慢了一拍，被抓了个正着。 他的手掌宽厚温暖，和她冰冷的手心完全不一样。 这样的温度让程意神情恍惚。 真凉啊，她都是这样的温度么。林刑天微微蹙眉，握着她的手不由稍微用力，程意因为这种用力，情绪更加复杂。 低着头，微微咬着唇。 “谁在那里？”林刑天忽然压低声音，看着前面一个地方说道。他的语气带了一丝严厉，看上去跟平时嬉笑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这样的林刑天看上去莫名的顺眼。程意只觉得自己疯了，脑子里开始有这些奇奇怪怪的念头。 “林师兄，别紧张，是我们。”一对年轻的男女走出来。 俊男美女的组合，衣着光鲜讲究，在阳光下看起来挺养眼的。 林刑天瞥了一眼，表情很单薄，嘴角上的痞笑倒是非常到位：“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宗师弟，怎么几个月不见，宗师弟有了这个爱跟踪人的癖好？” 宗越脸皮一紧，他知道这个林师兄嘴巴一向厉害，也不知道为什么平时对其他师兄弟似乎也还算和气，偏偏每次跟自己说话的时候就夹枪带棒，没事就开他玩笑。 别说他们一点也不熟，就算是很熟的玩得来的朋友，宗越这样骄傲的人也不会任由他们开自己玩笑的。 也许就是这样一点一滴的小事累计，让宗越对林刑天没有什么好感。 不过，林刑天看他也不怎么顺眼，看来讨厌这种情绪是相互的。 “林师兄误会了，我陪着青青在散步，并没有在跟踪任何人。”宗越露出世家子弟家教良好的温煦笑容来，“再说了，这训练场不是师兄开的，大家都是门族弟子谁来都可以吧。” 林刑天挑眉：“说的也是，那你们慢慢散步，我们先走了。”随他们逛到天荒地老，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林刑天侧头对程意说了一句：“门族训练的地点还有密室，不过那不是寻常开放的，到时候师傅会带你去的。今天咱们先回去。” 程意昨天跟坤玉了解了一些基本情况，的确知道入梦师的平常训练分为室外和室内，林刑天说的密室应该就是室内训练了。 既然是室内，保密一些也是正常的，入梦是一项很耗费精神力的工作，需要极高的私密性。 程意点头：“嗯。” 宗越感觉到对方的无视，但是身边有美女在旁，他不好发作，只能保持风度。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他的实力远远比不上林刑天，要真是动起手来，只怕输得很难看，在青青面前只怕会更丢脸。 聪明如宗越，才不会这么做。 于是他温柔的露出笑脸，正要对燕青青说：“青青，不如我们……” 话音还没落下，燕青青忽然张嘴叫住前面的人：“等等。” 宗越愣了一下，前面的林刑天则是回过头，一双深邃的眼眸里露出一丝精光，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那是防备。 他居然防备自己。燕青青看在眼里，只觉得心头的滋味很复杂。 “怎么，你还有事？”林刑天略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燕青青脚步轻盈走到林刑天面前，然后脑袋一侧，对着一边的程意伸出手：“你好，我叫燕青青，算是你的师姐。” 燕青青这个举动让人意外，要知道她在门族里顶着第一美女的名头，很是心高气傲，平时有无数人追捧她巴结她。很少见她主动搭理谁。 这样郑重的介绍自己，这在林刑天印象里是头一次。 一旁的宗越看在眼里，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林刑天不记得了，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让燕青青这样做的人当初还有一个。 那个人就在这里，就在眼前。 就是程意身边的那个男人。 林刑天。 290.下午的小测验啊 燕青青摆出这样的姿态，看上去很友好，但仔细看她的眼神却暗藏着很多东西。 程意在程家受够了各种白眼和内里的不屑，对这种虚情假意的东西几乎是一眼就看破了。 别人伸出手，她就一定要握住么。 谁说的。 程意眼皮都不抬一下，转头就对林刑天说：“走吧，师傅在等着我们呢。” 燕青青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林刑天倒是略意外，但同时也觉得在意料之中，他的小意本就是这个冷淡不爱理人的性子，他觉得挺好啊。 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大概就是林刑天这样的。 在别人眼里看起来，燕青青也是高傲冷艳的一只雪莲花，同样都是冷淡性子，林刑天就不太待见燕青青。 换了程意，自然觉得哪哪都很好。 不过有一点，林刑天跟程意是一样的，有些不必要的人得罪就得罪了，小事情嘛。 “好，走走走，小镜子今天不知道会做什么好吃的……话说她的手艺真不是盖的啊……”林刑天嬉嬉笑笑跟上去，“对了，冰箱里有两个碗里面装得颜色粉嫩的是什么玩意儿？味道酸酸甜甜的还不错。” 程意听到这里，不由顿一下，清冷眼眸看他：“你吃了？” 都知道味道了，至少是尝过了。 没想到林刑天很自然抓抓头发：“对啊，昨天晚上被你关在门外，我睡不着就去找吃的，怎么？” “哦。”程意非常淡定的说，“没什么，你吃了冰淇淋。如果没猜错应该是草莓味的冰淇淋。” 冰淇淋啊，怪不得的是粉嫩嫩的颜色，诶，等等，草莓味冰淇淋怎么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林刑天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你说的不会是小八心心念念催促小镜子做出来的冰淇淋吧？” “不然呢。”程意非常冷静。 但是林刑天发出一声怪叫，他可不能冷静了，在原地急得转圈圈：“你怎么不早说……这下麻烦了，小八那家伙现在情况不稳定，说不定哪天又变成大块头，他那个身材玩个泰山压顶，我不就死翘翘了……” 林刑天描述的很夸张，程意想到那个画面嘴角忍不住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就这么一点反馈，就让林刑天仿佛打了鸡血一样，越发搞怪。 “青青。”宗越看着静静站立，仿佛受到重击的心上人，眉头一皱，脸上露出恼怒的神色：“可恶，她算什么，刚进门就敢对你出言不逊，我这就去教训那臭丫头……” 目光被那边一对的背影刺痛的燕青青开口道：“她哪里出言不逊。” 宗越楞了一下，回想刚才程意的确没有正面对燕青青说过什么过分的话，更甚至连正眼都没给过，不过这更过分不是么。 燕青青是谁，门组第一美女，平时受尽爱戴，她一个新来的丫头也太没有尊卑了…… “可是，她总归是小的，青青你入门比她早多了。”宗越揪着辈分的问题。 燕青青淡淡说：“入门早就是她师姐么，你别忘了胡桃师叔的脾气，门族里倒是多得愿意喊林师兄一句正经师兄，可是谁又成功了。” 这个问题再一次让宗越噎住，是啊，轮实力来说，胡桃师叔的确很受追捧，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他屡屡触犯门规，但大家也只是当时嘴巴碎一点，却从未真正打压过他。 说到底，门派里实力第一，眼巴巴的想要投入胡桃师叔门下的还真是不少。 宗越还是很生气，“青青你不能白白受委屈。” 阳光下，训练场地上的单杆反射出金属光泽，一闪一闪的，颇为好看。 燕青青出色的姿容上露出一种神色，“你想多了，谁也不会让我受委屈。”他们做不到，即使有人这么做了，那她燕青青绝对会百倍千倍的讨还回来。 “青青姐，宗少爷——” 一个大嗓门传来，宗越下意识就皱眉，抬头看见林芒头发散乱跟个疯婆子一样跑过来，看见两个人还露出灿烂的笑容。 “青青姐，宗少爷，你们在这里啊。”林芒笑得很真诚，只是里面多了几分敬仰和讨好。 就是这几分讨好和敬仰让宗越更加鄙视她。 有些人生来就是地上的草芥和泥土，偏偏妄想飞上枝头做一只百灵鸟，这种人不识趣不识相，看着就让人讨厌。 对于宗越来说，林芒便是这样的存在。 宗越的厌恶情绪其实挺明显的，至少燕青青很轻易就捕捉到了，只是林芒当局者迷似乎看不清，不顾人家别过头的嫌弃表情，还眼巴巴时不时的偷瞄人家。 “林芒，今天的课程安排是什么样的。”燕青青见她来了，开口问道。 课程安排啊，林芒想了一下，忽然一拍脑袋，露出糟糕的表情：“糟了，青青姐，你不说我都忘了，今天下午有小测验啊！” 小测验，听到的宗越不禁眼睛一亮，“我没记错的话，小测验就算是刚进门的弟子也要参加的吧。” 燕青青没有回话，林芒自认为宗越是在主动跟自己说话，激动的不得了。 太好了，宗少爷很少跟自己说话呢，嗯，好紧张，不行不能紧张要冷静。 “对对对，是这样的，宗少爷记性真好。”林芒眼里就差冒爱心了，对着宗越说道。 “这样啊。真是太好了。”宗越莫名其妙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对燕青青温柔一笑，“青青，我有事先走了，你自己可以吧。” 燕青青说：“你去忙吧。” “嗯。”宗越随即脚步轻快的离开了，看他离去的背影似乎是有什么雀跃的事情。 林芒苦着脸又非常好奇：“小测验最烦了，宗少爷怎么会说太好呢，青青姐你和宗少爷刚刚在说什么啊？” 真是愚蠢的女人，就这种资质偏偏还妄想着宗越的垂怜。 燕青青看着姿色平凡的林芒，心里如同刚才的宗越一样是很瞧不上的，不过女人的心思最复杂，什么话都不会说不口。 “小芒，你喜欢新来的程师妹么。”燕青青轻柔开口。 “程师妹？”林芒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她指得是那个程意，顿时脸一拉，什么情绪都写在了脸上。 “她？哼，青青姐我怎么会喜欢她，刚刚过来的时候还看见她和林刑天那家伙一起走，那么亲昵，哼，看着就是个狐狸精，青青姐，她一定是粘着林刑天师徒才进来的……” “走后门这不是问题，只是她自身要有一定能力和本事才行，不然进入门族也是拖我们的后腿，而且还丢我们的脸。”燕青青说道。 “没错！”林芒非常赞同，“就是说啊。” 燕青青的眼睫毛微微扬起，“既然这样，下午你替我测试一下她吧。” “你是说小测验上？”林芒不是第一次帮燕青青这种忙了，一下子领悟到她的意思，顿时仿佛野兽喂饱了鲜血，只觉得欣喜不停。 “你看我的吧，青青姐！” 燕青青微微勾唇：“当然，我一向都最信任你了，小芒。” 受到鼓励的林芒更加有干劲，脑子里已经开始计划下午的事情。 291.小八的冰淇淋呢 程意和林刑天找到胡桃的时候，几个前辈正好提出让程意参加下午测验的事情。 “胡师兄信心满满，让新徒弟露一手让我们开开眼界啊，哈哈哈。”说话的这个人能力资质都平平，平日里一直被胡桃压在下面。 其实胡桃这个人对这些暗地里的争斗没有兴趣，无奈能力越大争议越大，门主就是喜欢他们师徒俩，所以门族里有很多人看他们不顺眼。 那些背地里说坏话的，胡桃一般不会理会，至于这些当面挑衅的，呵，不好意思，他胡桃可不是孬种。 “怎么，听说你的三徒弟上次的初级测验又没过，老徐啊，这可是第三次了吧，你这样的教训水平让人堪忧啊。”胡桃说道，“下午看了我新徒弟的能力，我怕你更加受刺激。” “你——”这简直是狠狠一巴掌打到脸上啊，老徐疼得脸色都变了。 有人拉住了他，正巧林刑天和程意过来了，胡桃当即就不怎么乐意搭理这些忍了，淡淡说了一句：“我的徒弟们回来了，各位再见。” “胡师兄慢走。”池二说了一句，然后就被其他几个说了。 “真是臭脾气，也就老池你脾气好，忍着他，我可是忍不下去了。” 老徐说：“就是，我也忍不下去了！他算什么东西，居然看不起我的徒弟，我跟你说看不起我徒弟就是看不起我！” 有人翻白眼：“老徐你也是，明知道自己有软肋还偏偏去挑衅他，别的也就算了，问什么小测验啊，怎么难不成你想在下午的小测验上动手脚？给他难堪？” 老徐似乎被戳中心思，脸色一僵，看着那人的眼神也不对了：“诶你什么意思啊，都在说老胡呢你怎么窝里横啊，你到底什么意思？” 老徐脾气躁，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戳，那人也是受够了，用力甩了一下手说：“什么窝里不窝里，我的确是看不过老胡的为人处事，但他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而且在实力上说一是一，从不会弄虚作假。” 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瞄了一圈。 在场的几个人脸色都不是很好，他话里有话啊。 门族里面弟子众多，有胡桃这么运气实力都一流的，自己和徒弟都很出色，但同时也有收徒一大把但是里面居然挑不出几个能看的。 老徐是一个，在场的几个前辈里佼佼者也甚少，此时被这么一说，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你这话就没意思了。”有人忍不住开腔。 “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就好，前两年的初级中级测试，我门下的小子们吃的那些暗亏，我就不说了！”说的话和表情不是很搭。 看那个样子分明还是很介意。 老徐这个暴脾气，立刻就嚷嚷起来：“你，你这是暗示我们动了手脚，让你的徒弟过不了测试是吗？诶你这家伙，平时怎么看不出来你眼睛是瞎的啊……” “道不同不相为谋，再见。” 那个人也是直性子，气不过又不想吵下去，于是恨恨说了这么一句，甩手走了。 剩下几个人气呼呼的职责一通，还是稍微冷静的一个看那个最沉稳的一个：“老池啊，你怎么看?” 池二一贯的淡定沉稳，抬眼看了一圈，说：“胡师兄的能力大家都知道，至于他的新徒弟素质如何，咱们下去就知道了，急什么。” 说着转身就走。 几个人在那里面面相觑，这老池真淡定啊。 “也是，门族里除了老胡，就是老池的徒弟天赋出众，他真是肚子里有货不紧张啊。”技不如人的老徐说气话来酸溜溜的。 “得了吧，谁愿意总是当老二啊，你想想这些年来，只要老胡有份参加的测试，老池的徒弟们什么时候夺过魁？” 这么一提醒，大家似乎真的想不起来池二不是老二的时候了，话说池二的外号也是这么来的，千年老二啊…… 有一种说话是，中间和最后都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永远的第二，因为他离冠军是那样近，却永远都触不到，这个只能看得不到的折磨真是太惨了。 这么一对比，在场的几个前辈顿时觉得能力出众也不是什么好事，太出众了像胡桃那样挺招人记恨，而稍微不那么招人嫉恨么，就只能屈居第二。 那，憋屈啊。 “咳咳，算了，我们也别站着了，都各自散了回去教导徒弟们为下午小测验准备吧。也不能太丢脸不是……”最后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是啊，即使胡桃的新徒弟很厉害，那自家的也不能太差劲…… “走走走。” 于是大家各自散去，各家的弟子们午饭时候听了一顿训，下午的时候都带着怨气参加了小测验。 程意和林刑天回去后，才刚刚踏进门口就闻到饭香，反应最快的是胡桃直接就迈进饭厅。 “程意姐，刑天哥，你们回来了。”吴静身上穿着小碎花的围裙，刚刚从厨房里忙碌出来后也没有丝毫烟火气，然而脸蛋红润有光泽。 坤玉在一边打量她，只觉得这样的静儿他很喜欢，充满了活力和生活气息，比起在坤梦之境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样子，更多了一份别的味道。 “小镜子，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林刑天一边笑着迎上去，然后不动声色把人拉到一边。 吴静有些意外：“诶，刑天哥哥？” “嘘。”林刑天压低声音道：“问你个事儿，你那个冰淇淋重新做一份要多久？麻烦吗？” “不麻烦啊。”吴静说道。 林刑天的一颗心松了下来，然后就听见吴静继续说：“准备材料加上制作只要一小时左右，不过冷冻时间比较久，嗯，大份的至少要八小时，小份的最快也要四小时吧……” 那就是说至少要五小时才出货…… 林刑天的嘴角抽搐起来：“小八他还没醒吧。” “小八？他刚刚还让汪汪来传话，好像是嚷着要吃冰淇淋吧。”吴静说，“我准备端好饭菜就去冰箱给他拿过去，他也挺可怜的。” 她去的话不就露馅了么，林刑天立刻说：“我去我去。” 坤玉看着林刑天鬼鬼祟祟的走了，瞥了一眼，程意也挑眉看着他离去，不过心里头多少猜到他是为了什么事情。 小八的冰淇淋么，这事情不解决，后果很严重哦。 程意的嘴角不由自主扬起来。 陈符进来的时候看到她笑，不由睁大眼睛：“程小姐你……”他是不是看错了啊。 程意的笑容一闪而逝，她很快恢复了冷淡的样子，走进去做到位置上，端起碗筷，嗯，今天的饭菜不错，荤素搭配一百分。 292.我为什么不可以 林刑天蹑手蹑脚过去冰箱的时候，小八不顾身体的不舒服，呼唤着汪汪驼着自己来到了大堂。 吴静很惊讶：“小八！” 小八的身体缩成拳头大小，趴在汪汪背上正好，并没有造成什么负担。 “啊，我的小主人，草莓味冰淇淋……”小八露出期待的眼神，话说那个梦山的影响可真是巨大啊，他从昨天开始身体就不舒服。 今天一大早，坤玉就过去给小八喂了三滴血，那时候天色还没亮，小八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坤玉也不打算告诉他，至少现在没有这个打算。首先他不知道怎么开口，让一个高高在上傲气十足的梦境之主承认自己的饲养方式错误，这有些为难。 因为自尊问题，坤玉也没跟静儿说过，于是吴静瞧着小八活泼的样子，精神不错，不由高兴的看了坤玉一眼。 “呀，你也真是的，去看小八也不告诉我……”吴静半责怪半撒娇道。 小八疑惑眼：“什么看我？” 坤玉脸色一窘，咳嗽了一声，手脚都局促起来，一边的陈苻见状连忙救场：“灵龟大人，你不是急着要吃你的冰淇淋么……” 小八心里本来就惦记着冰淇淋，被这么一提醒立刻就醒悟过来，“哦对！”他看向吴静，吴静眨巴眼睛，“冰淇淋在冰箱里啊。我去帮你拿……” “不用了小主人，我自己去就好！”小八听到冰淇淋已经完成，眼睛都要发光了，立刻来了精神拉了一下汪汪背上的毛。 “快，汪汪，冲向目的地——冰箱！” “汪汪！”汪汪是个好伙伴，立刻就依言跑动起来。 “诶——”陈苻刚刚听到了林刑天和吴静的对话，心里略微猜到灵龟大人的冰淇淋可能出了点问题，不过他组织不及时，小八的动作太快了。 “坤玉，你刚刚的脸色好奇怪啊。”吴静看着一龟一狗跑远，拉着坤玉坐下来，问道。 坤玉难以明说，还是陈苻插话：“那个，坤兄弟，我是否可以请教你一些问题？” 吴静和坤玉同时抬头看他，陈苻目光坦然，微笑说：“实不相瞒，在下也有意愿参加一个月后的梦山大会，这些问题也是关于本次大会的。” 梦山大会啊，这跟坤玉有什么关系。吴静对这些懵懵懂懂的，眨巴眼睛。 坤玉是聪明人，陈苻要参加大会他已经知道，私底下有很多机会可以请教，偏偏在饭桌上提起来分明是要给自己解围。 “嗯。你问吧。”坤玉虽然高傲，但不是一个不识趣的人，人家给台阶下，当然要接下来。 “我主要是想问……”陈苻立刻说道，他的确有很多问题，所以问起来也很真实。 这些问题听不懂的人会觉得很无趣，吴静听不懂就在一边乖乖吃饭。 胡桃在主位上吃得很舒服，嗯，这小丫头的手艺真是不错，他瞄了一眼面容清冷正在安静吃饭的程意，又瞄了一眼乖巧的吴静。 心里头冒出一个念头，既然已经收了一个新徒弟，不如再收一个？ 之前他抱着徒弟不求多，这就跟训练一样花样多没有用，重点要精益求精，加上个人脾气的关系，这么多年来他就只有林刑天一个徒弟。 只是这些年林刑天这小子长大了，性子也跟年轻时候的自己一样喜欢挑战，喜欢往外跑。 胡桃是不认老的，但是岁月不饶人啊。他有些悲哀的发现徒弟一出门，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的时候，院子都显得特别大。 诶，寂寞啊。 尤其是门族里没有对手和自己抗衡，脾气相投的么，门主勉强算一个，不过那家伙是个大话痨，听他说半小时胡桃有想找个地方撞墙。 这一次林刑天回来，带了程意和一干朋友回来，胡桃意外之后还是挺高兴的。 自己的脾气自己知道，不是好相处的，活到这把年纪什么也看透了，本性如此不必强求和别人在一起，一个人也落得清净。 但是自己的徒弟不一样，他还年轻，所有的前途都还未确定，何况小子的脾性在各色人群里都混得开，只要他愿意大可以活出不一样的人生。 胡桃在有些方面上很固执，但大体还是开明的，不然也不会养出林刑天这样痞子的性格，可见他严于律己宽以待人。 念头一冒出，胡桃就不由频频打量起吴静来。嗯，小丫头跟程意丫头又不一样，身子骨弱了一些，而且可以看出是没有一点异能的。 这样的天赋训练起来是不太理想，不过好在他们入梦师一族不是拼蛮力的门派，吴静的劣势很明显，但同时优点也摆在那里。 她爱好厨艺，说明她胆大心细有耐心。她对待小八和汪汪这种灵龟和普通动物的态度没有什么区别，说明她心底善良一视同仁。 而且这丫头讨喜，家教好。 别看这些普通的优点，想要在一个人身上看到这么多普通的优点集中在一起，不算特别困难，但也不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入梦师除了天赋，也还要有一个稳定的心性。 胡桃细细观察，觉得吴静这丫头的心性很不错，即使做不了顶级的主导型入梦师，但做个副手辅助也是很不错的。 入梦师一般来说都是各自独立，执行任务的，但也有一些入梦师达到了某种阶段，进入一些寻常的梦境后会配备一个副手。 说是副手，却也几乎承担了入梦的基本工作，入梦师只要把握流程就可以了。 而这些副手还会学习额外的技能，比如专门针对入梦师的医疗能力等等，防止在梦境里入梦师受伤，保证他们得到及时的治疗。 坤玉和陈苻在交谈，他这么敏捷的一个家伙自然注意到胡桃的目光一直打量着吴静。 坤玉略微皱眉，这个胡老头盯着静儿做什么？ 正想着，胡桃开话了：“静丫头，你是哪里人？” 吴静忽然被点名，愣了一下很快镇定，乖巧一笑回答：“胡爷爷，我小时候在立城长大，就是立城人，不过后来我父母做生意到了别处，我也就跟过去了。” 立城啊，哟，不错，是同乡呢。 胡桃说：“很好。” 吴静眨巴眼睛：“嗯？” 胡桃是个直性子，也省得拐弯抹角，直接问：“我想问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本族，做我的徒弟？” “啊？” 什么？！ 在场的人都惊了，程意拿着筷子的手顿住，陈苻也惊讶的张着嘴巴忘记了自己刚刚问坤玉什么问题。 而坤玉诧异过后，立刻明白过来胡桃刚刚为什么一直盯着静儿瞧。 吴静作为主角，是最意外的，不过她同时也很欣喜。 “胡爷爷是觉得我有这个潜力吗？”嘻嘻，好棒呢。在吴静的眼里，程意姐姐和刑天哥哥都是很厉害的人。 而这么厉害的两个人的师傅是胡爷爷，胡爷爷现在看中了自己，说明自己也很厉害。 吴静从小一帆风顺，在温室里被父母和哥哥保护着长大，性子虽然绵软但也渴望经历外头的风风雨雨。 所以后来遇到了坤玉才会一股脑子栽进去，可以说她爱上坤玉不是偶然而是必然，对于一个单纯的少女来说，还有什么比梦境中的谪仙更有吸引力的呢。 那可是跟自己生活的世界完全不一样的人啊。 相比吴静的欣喜，坤玉的眉头一下子蹙起，语气也很急促，当即回答：“不行！静儿不会进入入梦师。” 他这么着急，又这么霸道，胡桃不乐意了。 胡桃凉凉的瞥了他一眼，夹菜的手势重了一些，“我问的是静丫头愿不愿意，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放心，你虽然是坤梦之境的境主，在圈子里有点名气，但是老头子我对你没兴趣。” 陈苻在一边咂舌，胡前辈这话说的，坤玉是坤梦之境的境主，几乎所有的梦境都阻挡不住他的光临。 境主的存在一方面是作为定海神针防止梦境晃荡不安，另一方面也是个吉祥物一样的存在。 所有的入梦师以及会催眠术的异能者，对境主都是抱有尊敬之情的。 胡前辈居然说坤玉只是有一点名字……这个口气好大啊。 不过，显然胡桃不觉得自己口气大，他说的也不是虚妄的话，胡桃这个人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 比如现在他看中了吴静，想收这个小丫头做徒弟，而坤玉么似乎不愿意，他就不乐意了。 坤玉并不怕他，毕竟是梦主吗，活了几千年了虽然准备脱离坤梦之境，但这点气势还是要有的。 “胡前辈，静儿只是个弱质女流，并不适合加入任何门派。”他想要带着静儿过简单平和的日子，就像当初在花海丛中一样。 而入梦师的工作虽然不像是联盟者那样时常进行实战，但经常出入陌生人的梦境也是很有风险的。 坤玉是一个保护欲望很强的人，他不允许这种风险存在。 胡桃看了他一眼，经历丰富的他一下子就看出这个家伙的坚定意志，如果自己强行要人的话，只怕不简单。 胡桃轻轻哼了一声，不愿意就不愿意么。 “静丫头的菜做得不错，就算不加入我门族，以后跟老头子做菜我也是很欢迎的。” 陈苻连忙附和：“对对对，小静的厨艺真是一流啊。”说着笑呵呵的扒饭。 坤玉见状，也明白胡桃是个审时度势的人，他既然收了程意做徒弟，也打算让她一个月后参加梦山大会，而坤玉和程意有交易。 这一个月内他要不遗余力的辅佐她，成就她，这种情况下外界的干扰自然要越少越好。 坤玉收回刚才坚定中带着锐利的视线，他明白情况就好。 虽然他是很乐意帮助程意，毕竟这是双赢的行为，但凡事都没有绝对，如果到了那一步，他不是不可能放弃和程意的交易，另外找一个合作人。 程意没有说话，她似乎也没有什么发言权。 作为一个新加入的徒弟，师傅要收新徒弟，而且那个人还是可爱的吴静，她好像没有什么理由反对。 程意还想了一下，这样似乎挺不错，今天去大堂里看到那些师兄师姐们，一个个看着豺狼一样的眼神，对比起来吴静可爱了不知多少倍。 嗯，这么一想，程意居然觉得胡桃的念头不错。 陈苻看情况缓和下来，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坤玉的脸色也和缓不少，正当所有人都平和下来的时候，主角吴静忽然开口了，她是看着坤玉问的。 “为什么你觉得我不合适加入胡爷爷的门族？”吴静的问题很突兀，至少在坤玉听来很突兀。 他认识的静儿一向是乖巧温顺，对于他安排的一切都没有异议，只是她现在的眼神似乎是质疑。 这个认知让坤玉有些恍然，静儿在质疑自己？ 为什么？ “静儿。”坤玉想了一下，语气很轻柔的安抚：“这些危险的事情不适合你……”、 他还没说完呢，吴静接着问：“为什么？” 还有什么为什么，静儿是他的宝，宝贝自然要好好保护的。 坤玉愣了一下，“那是因为……静儿你是需要保护的。” 吴静听到这个答案，似乎不是很开心，起码坐在她身边的程意很明显就感觉到了她情绪一下子低落下去。 喃喃道：“我还以为坤玉你不一样呢，原来你跟爸爸妈妈和大哥一样，心底里面都认为我没有用，永远都需要别人保护……” 少女失落的表情看起来那么可怜，坤玉的心一下子揪紧，张嘴想要反驳：“静儿，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吃饱了，不好意思，先走了。大家慢慢吃。”吴静站起来，很礼貌的说着，离开的时候甚至强笑了一下。 “静儿……”坤玉立刻想要去追。 陈苻拦住他：“那个，坤兄弟，你这个时候最好不要过去。” 坤玉停住动作，陈苻顺势看了一眼程意，对她挤眉毛。 程意没有领悟他的意思，干什么，眉毛痒啊。 “咳咳，程小姐。”陈苻无语，只能明说，“这时候一个女性朋友前去安慰效果是最好的。” 坤玉一天，也把眼神投向程意。 是这样么，程意没有几个女性朋友，其实她连朋友都没有几个，以前和陈晓月住一起的时候也都是放任自流的。 听到陈苻这么说，然后想到刚才吴静的样子的确让人不忍，于是她放下筷子，顺势站起来。 “好，我去看看她。” “多谢。”坤玉说道。 “不用。”程意说道。 293.以后再跟你算账 小八趴在汪汪背上到了冰箱前，只见冰箱前面有个高大的身影动作鬼鬼祟祟的。 “林刑天！”小八认出背影。 汪汪也认出自己的主人，叫了两声：“汪汪！” 正在搞小动作的林刑天不由脊背一僵，转过身的时候脸上有些尴尬，抓抓头发：“哦，是小八啊，还有汪汪。” 他做出奇怪的样子，往后瞄一眼：“现在不是午饭时间吗，你们不去吃好吃的等下可就被吃光了哦。”他眨巴眼睛，神秘的说：“陈叔和坤叔等下就吃光了……” “走开走开走开……”小八火急火燎的，也懒得听林刑天说了什么，直接越过他冲向冰箱，站在汪汪背上打开了冰箱。 拿一瞬间，小八期待的眼神变得迷茫，然后传出一声愤怒的叫声：“小爷的冰淇淋呢——是谁——哪个王八蛋……别让小爷我抓到你……林刑天，你有没有看见是谁？” 正在猫着腰，偷偷摸摸要走人的林刑天被抓个正着，顿时停下脚步。 回头抓抓头发，笑了笑：“那个，小八你冷静一点，其实吧，这是一个误会……” 小八瞪着眼睛：“什么误会，哪里来的误会？你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直接告诉我是谁……” 林刑天讪讪笑了笑，脚后跟往后面挪了一下：“那个，其实吧……” 他支支吾吾的，表情很闪躲，小八虽然脑袋晕乎乎，但毕竟不愚蠢很快就看出他的不对劲来，他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是你……” 糟糕，被发现了。 小八扯着嗓子大叫起来：“林刑天——我杀了你——” 林刑天赶紧转身逃跑，汪汪本来不想追自己的主人，但是小八用力扯着它背上的毛，它吃痛的紧不不敢摔下小八，所以只能跑着。 这么一追一跑，一直冲到了大堂里。 饭桌上，坤玉心神不宁时不时探头看外面，他本来就不是凡人不能吃东西，满桌子的佳肴对他来说形同虚设。 而陈符也担心吴静的情况，吃饭也不是很安心。 倒是胡桃吃得很香，“那边那个。”他抽空伸出筷子指了指坤玉，说道：“对我的徒弟有点信心。” 陈符眼睛动了动，是啊，程小姐很聪明，一定能稳住吴小姐的。 不过这女人生起气来真是一点征兆都没有啊，刚刚的对话他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啊。吴小姐虽然年纪小，但到底是女人…… 嗯，还是程小姐好，之前觉得她性子未免冷淡了一点，不过冷淡也有冷淡的好处啊。起码不作。 坤玉一听，眼眸略闪动。程意的确是一个值得信赖的盟友，只是静儿今天突然发脾气真是连他都没想到的。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坤玉皱起眉头，这倒不是怀疑程意，而是质疑自己平时对心上人的关心还是太少了。 “站住，你别跑——”外头熙熙攘攘的声音传来。 林刑天高大而狼狈的身影冒出来，顿时把饭桌上的凝滞气氛破坏的一干二净。 林刑天跟个孩子似得朝主位的胡桃大喊：“师傅，救命啊！” 胡桃正夹了一块五花肉，被这声音一吼，筷子分文不动。 救命，救什么。 “汪汪汪……”汪汪吃痛的声音随后响起，然后大家就都看见了小八在它背上跳着脚，指着林刑天咬牙切齿。 “你这个王八蛋，偷吃了小爷我的冰淇淋……好啊，你就跟小爷的草莓味冰淇淋一起下地狱去吧，纳命来……啊啊……” 这唱戏一样的声音嚷得陈符耳膜阵痛不已，草莓味冰淇淋，地狱，这都什么跟什么。 哦哦哦，想起来了，灵龟大人的冰淇淋啊…… 陈符深知冰淇淋对灵龟大人的重要性，此时看到林刑天逃窜的样子不由摇头，早知如今何必偷吃呢。 灵龟大人的脾气他又不是不知道，这个林小弟啊…… “都说了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口渴了去翻冰箱……”林刑天试图解释，不过小八受了体内灵气和梦山大会的影响，本就控制不住自己，此刻更是丧失了所有理智。 林刑天说什么理由他都是听不进去的。 “哇啊啊啊……” “师傅！”林刑天有错在前，自然不好对小八太粗鲁，更何况他现在身体情况不稳定，万一自己出手没了分寸伤到了，那也太不道德了。 是的，林刑天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很道德的人。 “小八，安静一点。”坤玉开了口。 这个前任主人的话似乎有那么一点作用，起码小八张牙舞爪的架势有所收敛，他哼哼两声，可以看出来余怒未消。 “你要冰淇淋，不如去找静儿，她早点准备材料你也可以早点吃到，至于报仇的事情以后再说，多的是机会。”坤玉淡淡说，话说有些人说话真是厉害，一句话就戳到关键。 这个家伙真是腹黑啊，一定是在报复自己，哼。林刑天牙痒痒，看着坤玉也来气。 没办法，他追求程意的情路漫长，女主角总是拒人以千里之外，而坤玉呢，小镜子虽然年纪小思想什么的都不成熟。 但她有一颗坚定的，爱着坤玉的心，这可比什么都珍贵。 林刑天很羡慕，但是他不会明说。只会在心里偷偷嫉妒。 小八的绿豆眼睛闪动不已，是啊，冰淇淋被吃了就是被吃了，眼下就算砍了林刑天这大混蛋也不能泄愤，冰淇淋又不会从他尸体里出来。 “这次小爷就先放过你——”小八用力拉扯汪汪的背部，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将军指挥着下属，“冲啊，汪汪，去找我的小主人去——” “汪汪！”汪汪心里很想哭，是不是朋友啊，有话好好说，为什么拉人家的毛啊。呜呜呜呜。 林刑天松了一口气，正想要坐下来吃饭，就听见啃了一个大骨头的胡桃慢悠悠说道。 “对了，去告诉程丫头，下午门族里有个小测验，让她准备一下。” 林刑天伸出去的手顿时停住，小测验？ 门族里的确三天五天就会安排测验，为得是防止弟子们偷懒懈怠，毕竟入梦师是考验毅力和精神力的门族，这一天懈怠可是要往后补好多年的。 马虎不得。 林刑天立刻起身，跑出去：“我这就去！” 一溜烟就没了踪影，陈符在背后叹为观止，年轻人就是有活力啊。一回头就看见胡前辈的手慢悠悠伸向那个瓷盘。 瓷盘里装的是卤大排，刚刚林刑天要抓的正是最后一块。 胡桃心满意足的抓起这块，然后啃了一口，“嗯，差一点就吃不到了。” 陈符额头伸起许多黑线，感情胡前辈是为了护食啊，这明晃晃的坑徒弟真的好么。 胡桃感觉到目光，回头看，那瘦小的身材上一双老鹰一般精明的眼睛，实在是让人敬而生畏。 陈符立马低下头，乖乖吃饭。 嗯，他还是安安静静待着，多学习少说话，等到一个月后进入梦山大会试炼就好。 而坤玉则是看着小八他们离去，心里想静儿一向喜欢动物，有小八和汪汪在心情一定会有所安抚，至于其他的，等她冷静下来再慢慢聊吧。 反正她总归要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294.测试下几斤几两 院子里，阳光很好。 中午的光景，水缸里波光粼粼，边上的石桌上一个少女趴在那里，声音闷闷的。 “程意姐，你说坤玉为什么那么说？”吴静显然对刚刚坤玉的话很在意。 程意在饭桌上没有特别在意，不过也听了个大概，她没有思考就回答：“他是担心你。” 吴静闻言，抬起头，眼神里有些小小的怒火：“担心我？程意姐你也认为我一无是处对不对？”只有小孩子才一直需要别人担心。 她再过几个月就满十八岁了，是大人了，为什么所有人都把自己当小孩子？ 她不要。 程意对吴静的反应有些意外，被人保护有人担心不好么，为什么她似乎很不高兴。 程意挑眉：“你很会做饭。” 她话题转得突然，吴静愣了一下，然后听她接着说：“还有你的长相……” 只要是女孩子，没有不在意长相的，吴静虽然还在生闷气愤愤不平的，但还是立刻就着她的话问：“我的长相怎么了？” 程意斟酌了一下用词，才说：“很可爱。” 可爱。 吴静刚才的紧张心情顿时又化作更深层的郁闷，她趴在桌子上用小拳头敲打着桌面：“可爱有什么用啊。反正你们都一样，都觉得我不可靠，不能当做你们的有力肩膀。” 少女的声音哑哑的，似乎是带了一丝哭音。 程意听出她的委屈和难过，不由挑眉，这小丫头是真的在意这件事，而不是简单的在发脾气。 程意沉思片刻，在边上坐下来，“吴静，你要知道一个真理。” 她一本正经的语气让吴静抬起头，眼眶果然发红，哑着嗓子问：“什么？” 程意的表情也是一本正经的，看着吴静的眼睛说道：“没有人是别人永远的依靠，所以不要觉得自己不可靠，或者别人可以一直依靠。人是会变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脑海中不由自主想起自己在程家的那些画面，被母亲冷漠对待，被程家双胞胎姐弟各种欺负，以及程迦勒或放纵或控制的掌控着她的生活。 这一切的一切，都教会程意一个道理，人，是一个很复杂的动物。所以我们只能活在当下，永远不要去期待过多。 就比如现在的吴静，她之所以伤心难过是因为感觉自己的价值被低估了。 冷静如程意认为这没有任何难过的道理，有没有用不是说的，要靠做。 “可是程意你，你不明白。从小到大，爸爸妈妈还有哥哥，包括天谕哥哥他们，所有家族的亲戚和哥哥的朋友，他们都把我当小孩，好像我什么都不懂。” 吴静真的要哭了，这话听起来似乎很矫情，但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明白。 这些宠爱在小时候的确很受用，但人都是会长大的，等你长大了想要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这时候那些从小爱护保护你的亲人却惊慌的拦着你，他们告诉你你不行的。 温室里的花朵来了温室，自己如如何能存活呢。 这是不行的。 这不可以。 吴静受够了这些不行，她需要被肯定。 只是没想到，当她勇敢的防抗家里的意志，坚决的和坤玉在一起，好不容易克服了许多困难，最后居然是她心爱的男人告诉她。 她不可以。她必须要依靠他，她不可以。 这的确是太让人丧气了。 “那就证明给他们看。”程意的建议很直接，谁说不行，那就亲眼看看她到底行不行。 吴静一直在埋怨，她以为会听到一些俗气的安慰话，没想到程意一句话噎没有，直接让她努力证明，就是因为太直接了。 吴静反而有些怯懦，她眨巴一下眼睛，里面有些不自信。 “可是我以前一直在家里……我真的可以吗？”吴静紧张的抓着自己的手，看着程意。 程意挑眉：“为什么不可以？你难道认为他们说的对，认为坤玉说的对？” 激将法很有效，吴静立刻说：“当然不！” 她一下子来了精神，站起来握着拳头，小脸上红彤彤的显然是激动了：“程意姐你说的对，自怨自艾对事情没有任何帮助。只有努力才能改变。” 不错，有这个觉悟一切都不会晚。 程意看着眼前的吴静，心里想起一个人，当初要是陈晓月有这样的觉悟，也不至于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哇哇哇，小主人！”小八的声音在后头响起，随之是汪汪狂奔过来，小八跳在石桌上，汪汪送达目的地顿时趴在地上。 好累啊，它今天一整天都不要动了啦，嘤嘤嘤。 “小主人，林刑天那混蛋吃掉了我的冰淇淋……人家的冰淇淋……”小八的眼泪在绿豆眼里打转，小小的身影故意在吴静面前摇晃不已。 吴静心疼极了，连忙伸手捧起他：“什么？你别急，冰淇淋而已，我现在就去厨房，昨天买的材料还有剩余的应该……” 还有剩余啊，这样就可以节约一个小时买菜了。小八的眼睛亮了起来，脸上还是装作委委屈屈的样子。“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这就去。” “好啊好啊。”小八的语气立刻变得十分雀跃。 程意并不阻挡吴静离去，她有些羡慕，果然年纪小不容易长久难过，看小镜子恢复得多快。 “小意——”一声甜腻腻的声音传来。 程意不由自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林刑天笑嘻嘻的走过来，张开双臂就要拥抱。 被程意轻易一个转身就躲开。 “你干什么，有话好好说。”程意冷冷道。 “你这么冷淡，师兄好伤心的呢……”林刑天做出受伤的样子，用手捂着胸口。 这演技也太浮夸了，程意连白眼都懒得翻。 林刑天也没打算让程意立刻就跟自己亲密无间，像现在这样不跑开，两个人好好说话就可以了。 一口吃不成胖子，要慢慢来么。 “嘿嘿，小师妹，师傅跟我说下午要参加门族的小测验，你要准备准备。”林刑天说道。 程意挑眉：“小测验？”那是什么玩意儿，话说她昨天刚拜师，今天才正式在门族里露面，基本属于菜鸟级的新手吧。 她参加测验有这个必要么？ “嗯，就是基本的一些能力测试什么，很简单的，师妹你别担心，来来来，师兄跟你好好讲解一下……”林刑天笑嘻嘻的把手伸过去。 就要搭上肩膀的时候，被程意毫不留情啪的打掉。 “好好说话。” “哦。” 于是林刑天就跟程意讲解了一下小测验，程意听完后问了一句：“不能不参加？” 林刑天摇摇头：“师傅既然开口了，那么肯定是门主和几个师叔师伯都商量过了，你不想参加？那我可以……” 程意淡淡说：“我参加。” 很明显是门族里面有人看她新人出来不顺眼，要测试一下她有几斤几两啊。 程意心想，一个小测验而已，她身上再不济还是有窥探意识的异能，那个隐形不稳定的黑气虽然不一定有用，但多个技能傍身，心里也有底气。 “好，不愧是我的师妹，来，咱们去吃饭吧，刚刚出来的急师兄我连菜都没尝一口呢……”林刑天正经不过三秒钟，立刻就变成嬉皮笑脸的模样。 295.那些女的我不熟 午休之间过后，门族空地上已经有了许多弟子，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 “哎呀，怎么办啊。这一次我肯定又不及格。”有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子哭丧着脸。 “小豆芽，你次次都不及格都习惯了吧，怕什么？”有娃娃脸的男孩子嘲笑起来。 女孩子瞪着眼睛，就要冲过去打人：“你个乌鸦嘴，每次你都这样说，所以我才每次都不及格，你——给我站住！” “啊，小豆芽发威啦，打人啦，好吓人啊……哈哈哈哈……”男孩子笑着跑开。 “气死了！”女孩子很生气。 身边的女伴安慰她：“好了，他这个家伙一向是爱开玩笑，你就别理她了。” 女孩子跺脚，扁嘴：“他说过分，但是他说的也没错，我这次肯定又要垫底了……” “别这么说吗，这一次不是来了新徒弟吗，我看她那个样子说不定还不如你呢。”女伴说道。 女孩子怀疑的看着她：“新徒弟？谁啊？” 女伴立刻来了精神：“对了，你昨天回家去了早上也没参加大堂会议，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这样说的神秘，让人更加好奇。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新徒弟是什么意思？哪个前辈又收徒弟了吗？是徐师伯吗？” 徐师伯在门族里是出了名的爱收徒弟，他的收徒宗旨就是数量大于质量，一百个徒弟里面有一个出息的他就赚到了。 至于实际效果么，咳咳，反正徒弟是一个接一个收，有出息的暂时还没见到。哈哈。 “才不是徐师伯呢……徐师伯天天收徒弟，有什么好稀奇的，我跟你说啊这一次收徒弟的可是胡师叔！” “什么？！胡桃老胡子胡师叔？”女孩子睁大眼睛，仿佛不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一样，“你们没在骗我吗？老胡子居然收徒弟了？” “诶，你小声一点！”老胡子是私底下她们取得绰号，可不能让人听见，胡桃师叔的脾气火爆门族里没有人不知道。 女孩子嘀咕：“怕什么，她们都忙着练习呢，哪有空偷听我们。诶，快说快说，胡桃师叔收了个新徒弟？男的女的？好看吗？” 大抵女孩子都是在意这些的，她一问女伴不由露出更加神秘的笑容来。 招招手，让她靠得更近一些，才悄悄说：“是女的！长得吗……比第一美女都要好看呢！” 女孩子再一次睁大了眼睛，比燕青青还要好看？ 真的吗？ 胡桃的住所，吴静和陈苻站在门口，跟程意和林刑天告别。 刚才吃饭的时候林刑天说漏了嘴，大家都知道程意第一天入门族下午就要接受小测验，心里都替她紧张。 “程意姐姐，这是我做的小饭团，你饿的时候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吴静把盒子递过去，还握起了拳头。 “……”程意很无语，她很想说她是参加测验，还是小型的那种，不是跟人斗殴，还饭团……他们刚刚才吃完饭好么。 相比之下林刑天就配合多了，他做出很伤心的样子看着吴静：“只有你程意姐姐有么？刑天哥哥没有吗？啊，好伤心……” “……”程意受不了的白了一眼，这家伙凑什么热闹。 吴静捂着嘴巴偷偷笑，然后指着汪汪说道：“怎么会呢，刑天哥哥你的在这里呢。” 林刑天低头看去，汪汪负责保管的饭盒有种岌岌可危的感觉，因为汪汪似乎受不了地面散发出的阵阵肉香，对着饭盒一直咽口水。 滴答，有口水从汪汪的嘴巴里滴下去。 林刑天无语，抓抓脑袋：“算了，既然汪汪这么想吃，这次就便宜它了。” “汪汪汪！”汪汪听得不知道多开心，跑过来狗腿的蹭了蹭，林刑天乐得伸手要揉它，没想到汪汪毫不留情转身走向饭盒。 林刑天的手扑了个空，尴尬的悬在空中。 呃。这个儿子是白养了。 “给你吃。”正尴尬着，手上一沉，抬头就看见程意高挑纤细的背影。 林刑天拿着手里的饭团盒，脸上笑得跟太阳花一样灿烂，摇着手臂追上去：“孩子他妈，等等我啊……” 有进步啊，知道关心我了，嘿嘿嘿……林刑天坐上车，一脸傻笑的样子跟随着车子离开大家的视线。 陈苻低声说：“我觉得，林小弟越来越……” 吴静低语：“刑天哥哥在程意面前的确有点……” 两人都是善良厚道的人，不好意思说得太直白，还是胡桃直言不讳翻了一个白眼，嘴里叼着牙签往里面走。 “我那个徒弟就是一个傻蛋，哼。” 傻蛋。哧，还挺贴切的。 陈苻勾了勾嘴角，吴静也捂着嘴巴偷偷笑。坤玉在边上看着她开心，不由露出微笑。 没想到吴静注意到他的目光，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起来，然后一脸木然的转身进去。 “胡爷爷，测验很耗费体力的吧，要不下午我做甜点给程意姐姐和刑天哥哥吃？”遥遥的，传来吴静甜美的声音。 “嗯？你会做什么甜品？老头子我不太喜欢吃甜的……”胡桃有些挑剔，但是还是压抑不住好奇和好心情。 他是真的很喜欢吴静这小丫头。 “那是胡爷爷你没吃过好的，我做的甜品保证你吃了还想吃……”吴静说起俏皮话来，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 那边的坤玉目光一直盯着她，他有些意外，静儿是这个样子的吗？他一直以为她安静乖巧，很容易就羞涩不安。 却从来没有注意过她还有这么一面，这样的她落落大方，俏皮可爱。 “哦，你可以试试……” “那说好了，胡爷爷要是喜欢的话，你可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坤玉的眉头挑了一下，再也不敢逗留，脚步飘逸的跟过去。 静儿的要求可千万不要是加入入梦师啊。 看着坤梦之境境主如临大敌的样子，陈苻心中不由叹气，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汪汪汪。”陈苻被狗叫声吸引了注意力，低头一看，小八奄奄一息似的躺在地上。 汪汪舔着他的龟壳，也不见他起来。 陈苻有些紧张的走过去：“灵龟大人？你是不是有不舒服了？” 胡桃前辈说了，因为坤玉之前喂了灵龟大人五千年的萝卜，导致他吸收了过多的灵气，加上梦山大会开启，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很不稳定。 “冰淇淋，冰淇淋……小爷的草莓味冰淇淋……”小八眼神涣散，眼前仿佛出现了幻觉，在幻觉世界里到处都是粉色的冰淇淋桶。 桶里面自然装满了他最爱的草莓味冰淇淋…… 额，看起来灵龟大人情况不太好，陈苻立刻把他抱起来，一边跟汪汪说：“我要带他去水缸，他需要泡一泡。” 汪汪被折腾了半天，好不容易有机会休息，有人接管小八它求之不得呢，立刻汪汪叫两声。 陈苻匆匆离去，汪汪趴着吃主人给的饭团，感觉很幸福。 车子很快听到门族场所外。 走进训练空地的时候，程意得到了比预料的还要多的注意。 “哇，那个女的就是胡桃师叔新收的徒弟？哇，大美女诶！”男弟子们不少眼睛都看呆了，就差流口水了。 “哼，妖里妖气的，长得也不过如此么，那里有多么美啊。”女弟子明显吃醋了，不过嘴巴这么说，眼睛却不由自主被吸引过去。 说实话，程意的五官长得好还是其次，主要是身上的气质，那样清冷，那个眼神仿佛看空一切。 偏偏又不是那种矫揉造作，故意端架子的冷漠。 门族里高干子弟不少，所以他们分辨得出来什么是真的冷漠，什么是假装的清高，程意那种明显是前者。 只是美女冷漠，反而会让别人有更深层次了解的欲望。 程意一出现，场上的动静几乎是立刻就大起来。 一边人群里，林芒看着这一幕，冷哼一声：“这些人一个个都是见风使舵的家伙。”之前不是都说她们青青姐才是第一美人么。 平时跟苍蝇一样黏着青青姐，现在来了新的，眼珠子都不会转动了。 男人…… “青青。”一个温柔的男声响起，林芒对于男性的批判思想立刻转了一个弯。 她看着一声香槟色运动装，越发显得眉眼典雅细致的宗越走过来，她刚才愤世嫉俗的样子立刻就变成太阳光下摇曳的花朵。 笑容绽放开来：“宗少爷来了啊。” 宗越若有似无的嗯了一声，径直忽略她，走到燕青青身边，目光温柔：“下午的测验很简单的，我问过主考师叔那边的叶师兄了，青青你不要担心。” 林芒立刻露出惊叹的声音：“哇，宗少爷真是厉害，居然这么快就有小道消息了，青青姐，我们可是拖了你的福呢。” 林芒表情浮夸又做作，偏偏要表现出自己很害羞，用手捂着嘴巴偷偷笑。 边上的女弟子看她四不像的样子很想笑，有碍于场合和人物，只能一个个忍着。 宗越眼里的厌恶一闪而过。 燕青青微微扯了一下嘴角，当作是打招呼，眼睛却不由自主略过去。 “在看什么呢？”宗越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然后就看见了穿着半旧不新简单短袖长裤的林刑天从入口进来。 阳光正好，林刑天身材高大挺拔，黑发上洒着细碎的阳光一闪一闪的，他的五官出色不说，最要命的是嘴角上扬的那一抹笑。 那笑斜上去，痞痞的，坏坏的，却又丝毫不下流不无耻。 看过去的女弟子纷纷觉得自己的脸颊发烫，害羞的当即低下头，在内心里询问自己怎么了。胆子大的吹起口哨。 “林师兄，看这边——” 口哨很大声，林刑天顺势看去，然后就收获了一堆飞吻。 这让林刑天挑眉，平时的他不是很在意这些，毕竟只是胆大的师妹们的小玩笑呢，心情好的时候说不定会回应。 只是今天可不一样，今天他可是陪着程意来的。 这些女人是怎么回事！懂不懂矜持啊。 林刑天如临大敌，紧紧跟着程意，“师妹啊，那些女的我一个都不熟的，你要相信我……” 程意一路都在观察场地，她虽然生性镇定，但毕竟第一次加入门派，而且这么快就要接受测验，心里难免有些紧张。 一路上她都在心里观察场地上的设备，然后在模拟可能的测验。 说实话，根本就没听到周围的声音，此时看到林刑天一副做错事情的样子，她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嗯。”懒洋洋的嗯一声，很敷衍。 296.不就是靠家里么 在离空地有一些距离的看台上方，站着几个面色严肃的中年男人。 这几个正是门族里除了门主玄雄风以外的最有资历的前辈。 “看来今天的小测验，弟子们的兴致都很高昂啊。”有人悠然说道。 老徐哼了一声：“你错了吧，这些小兔崽子可不是为了参加测验而高兴，那是为了看那个新收的徒弟……” 老徐说着，把目光往下移动，瞧瞧老胡的两个徒弟，站得位置虽然不是顶好，绝对算不上人群中心，但偏偏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身上。 林刑天那小子也就算了，这后辈的天赋的确很高，即使脾气跟他师傅一样但也不能否认他的实力。 至于新来的那个小丫头嘛…… “哼。”老徐略有不屑的哼了一声，他已经打听过了，这个丫头是来自龙城的和当地的望族程家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似乎就是一个普通人。 一个普通人能有多高的天赋。 老胡这是被自己的徒弟气昏了头，随手就招了一个徒弟就来吧。 也不知道要膈应谁。 “听说这新徒弟是刑天小子带过来的？”一个身材微瘦，眼神很敏锐的中年男人问道。 “可不就是，门主初见还以为这丫头是哪家的闺女呢。”有人笑嘻嘻道。 老徐可没什么好脸：“门主也真是，偏心得没边了都。”宠着胡桃师徒两人还不够，现在连带着这第三个也要放纵下去。 真是太没规矩了。 “门主的位置本来也轮不到他，还不止因为老胡他不在乎这些虚名……”聊得起劲，有人就说错了话。 他一开口就感觉在场的人都把目光看向他，自觉说错话的摸摸鼻子，“呵呵呵，中午吃饭喝了几杯，大家别见怪啊，呵呵呵。” 几个男人嘴上说不要乱说，门主自有他的决断，心里面却多少赞同刚才的观点。 的确，就是因为禅让门主才会对胡桃这么好，不过这说起来也很正常，要是门主苛待胡桃师徒那不是落人口舌么。 这么一想，门主也很难做啊。 “时间快到了吧。”在气氛不尴不尬的时候，一个温厚的声音响起，大家一看是最有威望的池二，都回过神来。 “对啊，差不多了。” “多谢池师弟提醒，我看这小测验也可以开始了。” 前辈说着分散开来，有一个人去敲钟，其他分别在位置上坐好。这小测验分别有四个监考老师，底下更是分配了数十个可靠的大弟子照看。 那些大弟子自身也要参加小测试，选取的一般都是被信任的那种。 “咦，敲钟了。”熙熙攘攘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原本在练习的人也只能停下动作。 “要开始了。”林刑天站在边上，低声对程意说。 程意不言语，眼睛直视着看台方向。 林刑天看着她的测验，微微笑，然后一侧头眼神就冷了许多。 边上的人，周围的人，有意无意都看着这边。林刑天再自恋也不会以为这些男男女女都是被自己英俊的容貌所迷惑。 那些人看得是程意，他的小师妹。 林刑天心里冷笑，在大堂上找我师父的麻烦还不够啊，现在还期待着我师父的新徒弟出点乱子是不是。 有本事就来。他倒要看看，这群人中哪个能动他的女人。 入梦师到达一定的境界，那身上的灵气就会形成某种气场，这种气场一般情况下不会散发出来，因为入梦师无论在梦境中还是在现实中都不适合吸引外人的注意。 一个优秀的入梦师，应该像是一阵风，吹过客户的梦境达到治疗的目的就好，万万不可喧宾夺主，曾经有个入梦师太过自我，在客户的梦境中丝毫不收敛。 结果他出行任务的那几个月，经手的客户事后都梦见了他，偏偏那些客户拜托的都是去除梦魇的委托，这样一来那个入梦师居然成了他们新的梦魇。 其中一个客户惊慌之中重金聘请自由异能者去除梦魇中的大魔头，结果牵扯出这个入梦师，交手过后谁都没讨到好。 入梦师被门族严重警告，最后还是身体抱恙，年纪轻轻就去世了。 林刑天已经是中级入梦师，他微微发怒的时候不加掩饰，身上的气场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离得近的那些人都感受到了这股气场。 不由咂舌，这林师兄离开了两个月，难道是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天天苦练？怎么感觉他的气场比离开之前还要强了两分？ 男弟子里对实力的变化更为在意，有不少仰慕林刑天天赋和能力的人交头接耳低语。 “看，林师兄又精益了，我就说天赋在身比什么都好，我们这些资质平庸的就算努力一辈子也赶不上林师兄苦练两个月……” 这话说得有几分道理，在场的弟子听了心里有些无奈，但也有些嘴硬的。 其中一个公子哥就不乐意了，从鼻子里哼一声，“什么天赋不天赋，老话说人定胜天。有些懒惰庸碌的人就喜欢拿天赋说事，以此来掩饰自己的不用功。” 这是暗示那人训练偷懒了，男弟子的脸色顿时一变。 他好巧不巧正是徐前辈的弟子。这个徐前辈爱收徒弟是出了名的，但是他爱收徒弟却不太爱管理徒弟，手下的徒弟都由几个稳重的大弟子带着训练。 平心而论，这个男弟子平日里训练是挺上心的，但是由于师傅收徒太多，一些阿猫阿狗都在其中质量实在是参差不齐。 训练起来要照顾这些后进生，难免就拖了进度，这很打击人心。 这些情况虽然没有刻意往外传，但有心的人早就知道了。偏偏这个公子哥故意扭曲事实，男弟子的脸色很难看。 “黄师兄这话就不对了，在场的师兄师弟们虽然各在师傅的门下，但大家都兢兢业业训练，谁也没有偷懒的道理。”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 男弟子抬头看去，看到一张端正的年轻的脸。 陈品穿着朴素的运动装站在那里，虽然衣着简单，但身上那种不卑不亢的气质在一群年轻人中间倒也显眼。 颇让人有些好感。 男弟子眼神一软：“陈师弟。” 公子哥一看，冷嗤一声：“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告白失败的窝囊废啊。” 陈品告白燕青青的事情因为有心人的发酵传播，整个门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坏消息传千里，而且还越传越偏。 到了后头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出来了。 这陈品也算是心智坚定，身正不怕影子斜，换一个软弱一点的这一个多月早就淹死在冷言冷语和嘲笑中了。 “黄师弟你这是什么话，太过分了！赶紧给陈品师弟道歉！”男弟子发怒了，周围的几个同伴也嚷着要他道歉。 公子哥眼睛都不带瞧他们的，只哼哼了一声，转身跟周围的公子哥嬉嬉笑笑去了，听对话又是在取笑他们那群寒门弟子。 “可恶。” 陈品这个当事人倒是很冷静，微笑：“算了，师兄，这些话既然不是事实也就不会伤害到谁，不痛不痒的，随他去吧。” “陈师弟你就是脾气太好，所以那些人才这么过分……” “就是，那些纨绔子弟不就是仗着家里有钱……” “呵呵呵，说到底也就是靠爹妈的，有什么好嘚瑟的……” 寒门弟子队伍平时在门族里没少受气，背后腹诽吐槽起来也有些没有下限，不一会儿难听的话频频出来，陈品是个正直的人，他看不惯公子哥的校长霸道，但也不能接受寒门弟子的谩骂诋毁。 他略微皱了皱眉，停下脚步：“各位师兄师弟，我去那边看看。” “诶，那边是女弟子的场地啊——”有人提醒他。 另一人拉扯他，说道：“算了，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两头不讨好，随他去吧。 “走走走，今天的测验好好考，一定要比他们多十个优秀！”寒门弟子一般都很刻苦，所谓勤能补拙，所以一般测验的时候就是寒门弟子扬眉吐气的时候。 “十个怎么够啊，我说要么就多二十，不三十！” “哈哈哈，好志气！” “可不就是！” 声音渐渐远去，陈品不知不觉来到了女弟子的场地，等看到那女孩子们几个一堆集聚在一起说说笑笑，年轻青春的脸蛋中有一个特别显眼。 燕青青一身水绿的运动服，女孩子们都喜欢运动短裙，里面穿了安全裤防止走光。 站在这么多女孩子中，燕青青身姿俏丽，模样清灵，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她。 陈品的眼眸微微动，心中不由叹气，过去了这些日子他还是不能如常的面对她啊，表面上的确可以做到，只是一靠近他的这颗心呐吗，还是有些难受。 男人说心痛未免太矫情，陈品苦笑一下，他还是走吧。 陈品抬起脚准备离开，这时候他感觉到周围的目光似乎变了，刚刚女孩子们虽然各自为营，但多少都把目光定在燕青青那里。 这很正常，燕青青是门族第一美女，是所有女孩子艳羡的对象。 那么另一个人是谁？ 陈品抬头，跟着众人的目光看去，然后他的眼睛慢慢的睁大。 297.好酷的新徒弟啊 是那个女孩子。 陈品昨天回家被母亲唠叨了一晚，睡得迟，早上没参加早会，所以不知道早上发生的事情。 此时看到程意出现在门族的训练场地，加上身边的女孩子叽叽喳喳。 “看，那就是胡桃师叔新收的徒弟！” 什么，她加入了入梦师队伍？ 为什么？ 陈品的眼眸闪动不已，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另外一张纯真俏丽的脸蛋，如果她来了，那吴小姐呢…… 吴小姐是不是也会加入么。 陈品这么想着，视线不由环顾一圈，但没有发现那个娇小可爱的身影，他失望的同时在心里责备自己，这是在想什么。 那么纯真的的人怎么会…… “哼，不就是傍上了林师兄才进来的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女孩子的语气酸不溜的，充满了不屑。 陈品自然知道她们说的林师兄是谁，要知道胡桃师叔门下就这么一个徒弟。 不，现在有两个了。 “诶，师妹，你自己过去可以吧。”分别前，林刑天瞄了一眼那边的人堆。 别看女孩子们一个个娇娇俏俏的，动起心思来可是比男人还要狠毒呢。他家孩子他妈虽然看着冷淡，但论起肮脏手段，说不定远不如这些师姐师妹们。 不过要是他过去保护，那些看热闹的人又会编排出许多话。 师傅的麻烦够多了，他倒是可以应付，只是这样一来程意在门族里以后的日子就比较难过，毕竟门族里最看重的就是实力。 他保护得了她一时，保护不了她一辈子。 “当然。”程意闻言，瞥了他一眼。 这话什么意思他，她这么不中用。程意心里有些不爽，然后就明白过来早上吴静的苦闷心情。 是啊，果然有时候被人保护宠溺并不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因为这恰巧说明自己本身能力的不足，只有软弱的人才会一直需要被人保护。 程意的嘴角抿着，她程意可从来都不是软弱的人。 林刑天了解她，自然知道她不是个习惯依赖别人的人，虽然他挺喜欢看她小鸟依人的模样，不过那样恐怕要等很久很久吧。 不过，他等得起，他乐意。 “加油哦，亲爱的师妹。”林刑天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程意目不转睛走进去，好像边上那些女孩子的各种眼神都不存在一样。 没人有发现，程意一走近，原本属于燕青青的目光被分走一大半，就连那些平日里自称为燕青青护花使者的公子哥队伍都没察觉。 他们只是在看程意，心里在想怎么会有这么冷的女人。 胡桃师叔还真是奇怪啊，收的徒弟一个两个都一样的怪脾气。不过这也不奇怪吧，胡桃师叔自己就很奇怪…… “哈罗，你是程师妹吧。”刚刚担心自己垫底的女孩子主动跟程意打招呼，她的笑容在面对程意面无表情的脸后，稍微僵硬一点。 程意不是个爱交际的人，除非对方一直主动她才会有所回应，不过那也要对方有像吴静一样讨喜的性格和善良的心地才行。 交朋友打招呼什么的，最麻烦了。 于是程意选择了无视。 “……”被无视了耶。 女孩子稍微有些尴尬，边上传来一声嗤笑：“呵呵，这么舔着脸上去打招呼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还不死心呢……” 女孩子闻声看去，是站在燕青青身边的林芒，早上的混乱中自己不小心打了她几下。 女孩子哼一声：“林芒你不需要拐弯抹角的，我钱馨儿就是觉得很胡桃师叔的能力最高，当初央求家里怎么也要把我安排进胡桃师叔的门下，这是事实，我从来就没藏着掖着。” 女孩子之间看着脸皮和面子，一旦一方扯掉面子，这个游戏也就没那么好玩了。 林芒此刻占了下风，脸色微微难看冷哼了一声：“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怎么都开始以厚脸皮为荣乐么。粘不上师傅，你准备粘徒弟啊。怎么不去粘着林刑天啊！” 这个话一出，懂点礼数的女孩子脸色都变了变，女孩子之间斗嘴很常见，但是一般都是绵里藏针注意分寸，那些家教良好的女孩子断然说不出林芒这些话。 太难听了，什么粘着不粘着。 不愧是屠夫的女儿，一点礼数也没有，说话粗俗不堪。 在场的女孩子们看着林芒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嫌弃。 林芒除了对宗越两眼泛爱心，其他时候是很敏感的，一下子就察觉出大家对嫌弃，心里头恼火又憋屈，不由用力瞪了那个女孩子一眼。 “爱粘着就粘着，随便你！”说完转头气呼呼的不再理会谁。 女孩子嗤笑一声，哟，真是好笑，主动挑衅的是她，怎么搞得好像自己欺负她一样，真是无趣的人。 “程师妹啊，你别理会她，她就是个跟屁虫……咦，热呢？”女孩子回头却发现自己身边空无一人。 有人笑出来，“你啊，光顾着和人斗嘴都没看到程师妹早就走了，恐怕是不耐烦听你们吵架啊。” 走了啊。女孩子略微有些失望，不过奇怪的是被无视过后一点也没有恼火，反而生出一股莫名的兴奋和崇拜来。 这个程师妹果然很有个性啊，嘿嘿嘿，我喜欢。 程意的确是懒得听她们吵架，径自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自己站着。 周围叽叽喳喳的，不是程意喜欢的环境，不过好在很快就结束了。 敲钟声音再一次响起，之前是预备铃，现在有前辈出来要讲话了。 “咳咳，弟子们。”一个国字脸的前辈出来说道。 “前辈好。”大家打招呼。 “嗯，废话我就不多说了，等下都按照辈分站好，领着自己的牌子后等待测验，记得要维持秩序，不要失了门族的体面。” 这个前辈是出了名的干练，当真是一句废话都不说，交代了重点之后立刻就放手开始测验。 “哎呦呦，要站位了。” 原本安静下来的女孩子们又开始叽叽喳喳，不过同时也开始移动队伍，程意挑眉一时间没有动弹。 嗯，她才第一天过来，不知道按辈分排自己的师傅要算第几…… “程师妹，程师妹，你快过来。”正在思索之际，有人叫自己，程意抬头就看见刚刚抓着自己打招呼的女孩子朝自己招手。 钱馨儿对程意很有好感，所以目光一直注意着她，看见大家都开始挪动脚步只有她一个人站着，就猜到她可能不明白自己该站在哪里。 “你是胡桃师叔的弟子，你要站这里。” 钱馨儿指着前面的位置说道，程意看去，女弟子们都是在她所指的位置后面开始排队，程意挑眉。 “真的，我没骗你。”钱馨儿有一双笑眼，努力做出让人信服的模样，“不信你看那边。” 程意抬头看去男弟子那边，之间打头站着的是一个衣着随意的英俊男人。 林刑天。 远处的林刑天似乎注意到她的目光，还伸出手跟她摇摆，口型说着：哈罗，小师妹，你想我了吗。 想你妹。 程意心里骂道，脸颊上却有些发烫，前面的钱馨儿奇怪的看着她，程意心里莫名有些心虚也不再浪费时间多想，直接朝着那个位置走过去。 “嘻嘻。”钱馨儿看着程意相信自己，非常高兴，笑得眼睛成了一条月牙儿缝。 “走开走开。”有一只手粗鲁的隔开两人。 钱馨儿被推到一边，她不满的瞪眼：“喂，林芒你干什么！” 林芒不甘示弱瞪回去：“你叫什么？按辈分我比你大，你应该叫我师姐！” 钱馨儿要反驳的声音顿时弱了下去，真是气死了，当初她和林芒是同一天进来的，只不过她因为要求进入胡桃师叔的门下，花费了一点时间，所以导致同一批的弟子里她辈分最小。 钱馨儿才不乐意叫林芒师姐，只能哼哼的退出两个位置。 她的师傅在门族里排行第三，而林芒她们的师傅是池二，恰恰就早了一位。 真是好可恶啊。 钱馨儿略微遗憾的看着那边的程意，对她露出师姐好想要跟你站一起的表情。 程意看到她这也，忽然觉得这个师姐挺萌的。 “程师妹，我们又见面了。”一个轻柔的带一点清风般味道的女声响起。 程意侧头看，挑眉，“是你啊。” 燕青青姿态优雅，像是跟程意很熟悉的样子，微微扯了一下优美的唇瓣：“我的师傅是池二，所以我们相隔很近。” 池二是哪个。原谅程意不擅长记人，昨天的几个前辈里面有没有池二呢。 “看台上往左数第二个就是我师父。”燕青青一眼就看穿程意的意思，细心的给她指明。 程意看去，眉头一跳，原来是那个笑面虎。 “哦。”她不喜欢那个池二前辈，至于这两个……程意的余光瞥了一眼边上，林芒的敌意几乎好不隐藏。 不喜欢她啊，正好，她也不喜欢她们。 程意往前走了一步，正大光明就拉开了几人的距离。 后面的女孩子们无数双眼睛都盯着前头呢，刚开始看见燕青青和程意两人交谈，还以为两个人女孩子关系不错呢，结果没说两句那个新来的居然走了一步。 哇，这是保持距离的意思啊。 那新来的居然敢这么对燕青青，真是——太酷了。 女孩子们诧异过后，眼底冒出火光，似乎是膜拜似乎是某一种对英雄的崇敬。 298.要有好戏看了呢 可恶的女人…… 林芒看着程意的动作，心头的火气只往上头冒。 她以为她是谁…… “青青姐——”林芒想要对燕青青说些什么，却得到她很平静的一个眼神，“测验要开始了，小芒，专心点。” 林芒不由一愣，随即领悟过来，她的嘴角勾起一个得意的弧度。 “是啊，青青姐，测验才是最要紧的，这些人不要在意。”反正很快就会灰溜溜自己离开的。 林芒冲着程意的方向，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 有前辈的大弟子依次来到队伍前头，林刑天忍不住往女弟子那边看，直到一个身影出现在眼前，挡住他所有的光线。 “林师弟，似乎胸有成竹啊。” 林刑天抬头，笑了：“曾师兄啊。” 曾城是池二的徒弟，这个家伙的命运就像是他师父徒儿一样，资质天赋一切都很好，只是每次测试总会有个人比他更好。 那个人就是眼前的林刑天。 值得一提的是，曾城跟林刑天的身世也极其冷死，林刑天父母双亡，曾城同样是个孤儿，不过好像父母健在因为某些原因将他抛弃。 曾城是个非常要强的人，可以说自他被池二收留为徒后，在门族里训练的刻苦程度就连那些寒门弟子都自叹不如。 可是偏偏老天爷就是让人心生不甘。 曾城在努力，总是棋差一招。 林刑天对这个师兄倒是没什么敌意，毕竟同辈的师兄弟里他算是能和自己各方面打成平手的，林刑天多少有些惺惺相惜吧。 曾城对于林刑天的实力从来不回避，也不否认。 “这一次我被师父选为小监管，只能和其余被选为监管的师兄弟们一起测验了，真可惜，我还想跟林师兄再来一局呢。” “这有什么，师兄要不嫌弃，等测试完咱们单独来一场。”林刑天语气轻松。 “好！”曾城当然想跟林刑天比试一番。 过去的两个月里，林刑天不在，曾城每一天都没有懈怠练习，只是没有和对手过招自己是不知道真正实力的。 身边的人一个个都为测验而忐忑，瞧着这两个拔尖的弟子已经开始商量测验后的私人较量了。 那轻松的态度就好像测验已经过了，完全不用放在心上一样。 诶，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曾师兄，你们聊得好开心啊。”有弟子开始不满起来，“再这么聊下去我们大家都不用测验啦。” “不用测验多好啊，我赞同啊！” “就是就是，曾师兄你们接着聊，我给两位站岗啊！哈哈哈……” 是那群纨绔弟子，曾城对这些能力不足又不思进取的家伙是没有多少好感的，闻言也只是略微皱了一下眉头。 对林刑天点了点下巴，林刑天笑笑：“既然师弟们等不及，不如就开始吧。曾师兄，这一次测验也是按辈分先来吗？” 门族的辈分不是普通意义上的辈分，几个前辈中论资历胡桃并不是最大的，但是论能力他当之无愧。 说白了，门派里排资论辈也是看实力的。 师父厉害，所以身为厉害师父的首徒林刑天也很风光，这个风光体现在每次测验之类的他总是打头阵。 最要命的是，他每一次都在一开始就创下一个极其优异的成绩，带给后面的许多压力。 但是门主玄雄风并不认为这是坏事，他说开门红，小刑天这是给所有弟子们压力呢，有压力才有动力。 至于真实情况如何，只有各个前辈门下才知道了。 “好。”曾城对身边的两个助手师弟使了眼色，其中一个拿出一个布条让林刑天蒙上。 “哟，这一次要蒙眼大战啊。”林刑天起了一些兴趣，“不得不说，前辈们越来越会玩了，不错哦。脑袋要经常动才不会老年痴呆嘛。” 哄，林刑天的玩笑话瞬间引起所有男弟子的笑声。 这话说的很俏皮，虽然乍一听很不尊敬，但是林刑天没有指名道姓之说了前辈们，这前辈们可也包括了他自己的师父胡桃，所以大家觉得幽默而不是不敬。 看台上的前辈很快就得到风声，有人神色轻松，有人愤愤不平，骂林刑天是个不孝的家伙，居然背后说师叔师伯坏话。 “不过是小孩子的玩笑话而已，不必放在心上。”最终，老好人池二开口，他脸色很平常，嘴角带着一抹笑意。 只是认真看的话，他的眼睛在阳光下居然闪现出黑暗的色彩。 这是个城府很深的中年男人。 “诶，瞧啊，男弟子那边已经开始了！”女弟子的阵营里很快注意到对面的动静。 没办法，一个门派里男弟子的实力一般来说是远远大于女弟子的，虽然这一届的女弟子中不乏天资过人的，但数量上来说还是男弟子有优势。 况且女弟子阵营中相当一部分家境优越，女孩子们来自有异能的家庭，又不需要她们太厉害来把持门楣，只要她们学点本事过得去就好了。 而入梦师不像异能者或者联盟人那样出站，相对来说稳定又安全，很适合女孩子。 因此，大部分女弟子没什么野心，训练时候也是含糊就过去了。 当然，凡事总有意外，池二的胞弟门下的女弟子有一个非常有名，她不仅顶着门族第一美女的名头，而且论综合实力，燕青青也是名列前茅的。 “真的啊，今年第一个测验的是谁？不会又是林师兄吧？”有女弟子使劲探头看，再确认到那个蒙眼睛的高大男人正是林刑天后，她不有扁嘴。 “回回都是他，看厌了都。” “诶你这话说的，测验的头一个都是以上次测验的排名来的，林师兄每一次都排第一，自然每一次测验都是以他打头，你看厌了倒是让你心上人争气啊。” 说话的是钱馨儿，她呛声的对象算是她的死对头了，那个花痴女眼里只认男人完全不管其他礼法啊事实啊，钱馨儿觉得就算她心上人拉一坨屎在她面前，这花痴也会昧着良心说这是香的。 迷恋男人的女人真是愚蠢。 “你！我喜欢谁管你什么事啊！”花痴女很不服气。 钱馨儿反驳：“拜托你，喜欢人喜欢的低调一点行么，别喜欢一个人就把所有的其他男人都贬低，也不怕给你那位招黑！” 这话说起来，周围倒是有很多赞同的。 这个花痴女的行径其实早就引得很多人不满了。女孩子们，总是有几个自己暗恋的对象，私底下偷偷交流，一般来说朋友之间会互相恭维。 但是这个花痴女不一样，她有本事把其他女孩子的暗恋对象贬得一文不值，这一点太招人恨了。 钱馨儿一说出来，女孩子们都不由点头，还有些出声附和她。 “就是，林师兄实力这么强，他排第一是正常的，你有什么意见去跟前辈说啊，不然去找门主利理论啊。” 花痴女咬着唇，被挤兑的说不出话来。 这些女人疯了吗，谁不知道门主惯着林刑天师徒两个，找门主告状不是自找难堪么。 “你，你们都欺负我！”花痴女红了眼睛，转身跑到后面去。 大家切一声，钱馨儿笑了：“对，这回对了，以你的实力本来就排后面的，你非要跑到前面跟我们凑什么热闹。” 她这一说，大家立刻想起了花痴女的成绩一向不好，基本倒是第二第一里面她总是有份，花痴女一脸涨红，跺跺脚跑了。 “你——这个测验我不考了！”说着转身就跑。 大家被这个举动惊到，正面面相觑自己是不是太过分的时候，钱馨儿笑得更加开心，看她的样子似乎肚子都要笑裂开了一样。 “哈哈哈……真聪明啊，反正不是倒数第一就是倒数第二，你跑了这一次得垫底就不是你了……哈哈哈……” 这，说的也是啊。 女孩子们没想太多，纷纷笑起来。一时间测验的紧张感散去不少。 林芒在人群里恨恨道：“这个钱馨儿以为自己是谁啊，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是的，林芒恨季嫉妒。 她不仅仅是嫉妒钱馨儿，任何一个能当人群的焦点中心的女人她都看不惯。除了一个人，那就是她的偶像燕青青。 只有燕青青这样的美女才能理所当然的占据所有的目光。 至于其他人……都不配。 “程意是么。”前头站着的程意冷艳旁观，没有多大情绪起伏，毕竟她跟这些人都不熟悉。 听到声音抬头看，只见一个身材圆润的大姐模样的女孩站在面前，手里拿着一张类似名单的纸张。 程意猜想，这应该是女弟子的小监管。 她还没开口，后头的钱馨儿比她还要激动：“对，她就是程意，胡桃师叔新收的徒弟！昨天刚收，今天才进门族的哦！” 钱馨儿这么一嚷，在场的女孩子不由都安静下来，看着前方。 这下好了，程意不发一言再一次夺取众人的目光。 林芒恨得牙痒痒，不知道自己是想冲到人群面前挡住程意的脸，还是转身捂住钱馨儿的嘴，让她闭上她的大嘴巴。 目光的压力之下，不见程意有任何慌张，“我是程意。” 这份镇定很难得，就连小监管都多看了她一眼，这一眼露出惊艳和一丝欣喜来。 原来传言是真的，胡桃师叔真的收了一个美女徒弟啊。 这长相五官，身段，神韵，一切的一切都不输第一美女燕青青啊。 太好了。有好戏看了。 299.不如结拜金兰吧 女人多，是非多。 大师姐的师傅正是那个酷爱收徒弟的前辈，他只管收徒不怎么管理徒弟，所以一开始入门的几个师姐师兄就成了整个门中的保姆。 这闲事杂事管多了，许多应该看见的不该看见的人性中的阴暗面，就看得多了些。 师姐朱珠最看不惯的就是这个门族第一美女。原因也很简单，有些人美则美已，没有灵魂。 但这种人也不会对其他人造成什么伤害。 而燕青青这种有美貌又有野心，并且喜欢自持美貌耍着心机，让周围的男人爱慕追随，女人们一个个艳羡，更甚者有林芒这样的跟班为首是瞻。 这就很有问题了。 欲望是无止境的，燕青青私底下做过多少肮脏事，那些手段说出来大概整个门族里没有一个人会信。 朱珠眯了眯眼，这种人最好就是有个实力相当的人来治，给她挫败感，让她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朱珠看着面前五官明艳如艳阳，气质却异常清冷的年轻女孩，心情实在是好的不得了。 “程师妹，我是你朱珠师姐，嗯，咱们女子的测验跟男子有些不一样，是并排进行的。这一次是十个为一组。” 朱珠伸出手，指着十米开外的垫子，对程意也是对排队的众人讲解道：“就按照排队的顺序，十个一组坐上去，第一场测验考的是定力，这对过了初级测试的师姐们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队伍里立刻传来叽叽喳喳议论声音。 “是考定力啊。朱师姐人最好了，她这么说一定难度不高，起码不会比初级测试难。”有人捂着心口，似乎为这个消息感觉非常庆幸。 “你傻啊。一个例行的小测验而已，能跟初级测试比吗，难度系数当然不会太高。”有人嗤之以鼻，她垂着的手握成拳头泄露了她的紧张心情。 “你——”先开口的女孩子有些生气。 边上的人拉了拉她，然后跟她咬耳朵：“诶，你别理她，她上次的初级测试又没通过，心情正不好着呢。” 一般来说，弟子入门三年后就可以参加初级测试，略有些基础不扎实的对自己没有充分的信心，也可以往后延迟一两年。 眼前这个女弟子从入门到现在整整九年了，基本和她同时进来的都已经过了初级测试，都准备在这个月内冲刺到中级测试，赶上这次的梦山大会去长长见识呢。 只是现实和理想之间总是相隔甚远，女弟子急于求成，结果越心急越失败，前几天的小测验她险些都没有通过。 于是她的心里承受了许多的压力，对这些测验什么的几乎是提都不能听别人提。 只是诺大个门族，不可能因为她一个人的怯懦而停止运行，这不，例行小测验又来了。 “原来是这样。”女弟子有些了然的眨眼睛，那也不能把脾气发我身上啊，女弟子还有些气恼，看过去的时候发现那个女弟子的小动作。 她一直咬着嘴唇，站姿不安，表情也很紧张。 她，看上去也挺可怜的，算了吧。 “好了，前面的十个过去吧，后面的都安静站着，不许太过吵闹，大多数都是老人了规矩都懂的，不要我这个大师姐啰里啰嗦了吧。” 朱珠爽朗的声音很能引起共鸣，女孩子们都捂着嘴巴笑起来。 林芒的实力不算很高，这一个月来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了瓶颈期，每一次的测验也都是勉强及格。 所以这一次测验她也挺紧张的，不过……她看了一眼身边的燕青青，心里升起一股劲头儿。 今天的测验只是其次，她可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青青姐，我们……”林芒绽放笑容，她的话才开了一个头。 一个人挤过去，撞了林芒一下。 钱馨儿热情的冲到程意面前，然后小猴子似得上蹿下蹿：“程师妹，我们挨着吧，好不好好不好？” 程意正要迈步选垫子，其实也没什么好选的，听刚才的朱珠师姐说站位都是排好的，她站首位那照理说直接过去第一个垫子那边坐下就好了。 对于这个突然冒出的女孩子，程意没打算太多搭理，“位置不是排好了，你是第四位。” 钱馨儿俏皮的眨眼睛，然后就拉着程意冲到第三位的位置，自己紧接着她抢了一个垫子。 “才不是呢，程师妹啊，朱珠师姐说的位置是排队顺序，跟垫子可没有任何关系，不信你看我的垫子。” 钱馨儿拿起自己的垫子，程意一看，粉红色的面上面是可爱的小猪，粉粉嫩嫩充满了少女情怀。 这不像是门族训练场所统一安排的垫子。 “你的？”程意挑眉。 “嘻嘻，对啊，这是我的幸运垫子，每一次测验都要带着它，它会给我带来好运气的哦。”钱馨儿搂着垫子，笑眼弯成月牙儿。 这个女孩子个性算是娇憨吧，但面对林芒等人丝毫不软弱，说蛮横也不算，现在又露出小女孩的一面。还挺招人喜欢的。 程意是个很干脆的人，她喜欢人不喜欢人基本取决于前期印象，比如现在她对钱馨儿挺有好感。 跟她挨着也不错，虽然她没所谓，不过要是按照站位排序自己身边就要坐着那个燕青青了。 程意眼眸微微动作，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那个门族第一门女似乎对自己有很强的敌意。 “你确定？”程意问。 一般这样问的，都是动摇了的。钱馨儿这个鬼灵精哪里不明白，立刻拉着她坐下来，甚至不惜把粉红垫子替换了那个灰扑扑的垫子。 “当然，你看朱珠师姐就在前面，她看见我坐下来都没说话呢。”钱馨儿指着前面不远处的朱珠说道。 程意看过去，正好朱珠也抬头看过来，四目相对，朱珠的眼神里露出一抹近乎期待的东西，然后很自然掠过去，看向钱馨儿。 “你这丫头又把你的幸运垫子带来了？小小年纪这么迷信可不好，没听门主说嘛，我们门族讲究的是实力，实力啊，馨儿。” 钱馨儿做了一个鬼脸：“我觉得实力很重要的，但运气更重要！” 朱珠摇头：“小迷信。” 程意看着两人交谈自然，并知道大概垫子的位置的确不要紧，于是坐下来。 “程师妹，今天我的幸运垫子就借给你，嘻嘻，第一次测验需要好运气的。”钱馨儿笑得很开心，看她的样子应该实力不错，丝毫没有紧张之感。 “那就谢了。”程意很干脆收下。 她这么爽快的态度让钱馨儿更加开怀：“程师妹，你——我喜欢你！”这样干脆真痛快，钱馨儿自己是女孩子，但是最不喜欢女孩子忸怩捏捏的。 钱馨儿是个脾气外头的人，喜欢就喜欢，还伸出手抱了她一下。 程意不太喜欢和人接触，身体自然僵硬了一下，正要推开她。 有一个气急败坏的人跑到她们面前，“喂！” 林芒跟炸毛的狮子一样，“这是我的位置，你这个新来的懂不懂规矩啊！你的位置在前面，第一个，第一个！你看清楚了，眼睛好不好用啊。” 林芒声音属于细的那种，平常说话其实挺温柔好听的，只是她习惯了生气就太高音量，让人联想到尖细的讨人嗓子。 “你什么你！”钱馨儿松开程意，毫不示弱：“程师妹不懂，你可不要当做我也不懂，这个垫子本来就是先到先得，何况我的幸运垫子早就放在这里了，既然我们坐了这里你顺势挪到前面去不就行了！” 钱馨儿很嫌弃的看着她，“你是不是不会数数啊，不要怕丢人我帮你数数啊，呐，第一第二，你走过去第二个位置就是你的！” “你！” 林芒很急切，那是因为垫子上她动了手脚，第一个垫子给程意坐是想要给她一点苦头吃的，如果位子乱了，那不是白白浪费她的安排了。 不行不行。 “我不管，你给我起来！”林芒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直接动手扯。 程意坐在那里面容清冷，她准备如果林芒真的动手她是不会客气的，没想到边上的钱馨儿直接扑过来。 “你给我住手！”钱馨儿一下子站起来，“你这个人真是自私，谁是谁非直接找朱珠师姐过来评理就行了。” 林芒一听，有些紧张，找人来万一闹大了，她们要检查垫子那不就露馅了，可是就这样放弃争取林芒也不乐意。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燕青青走过来，她略微责备的看了林芒一眼，然后抱歉的对钱馨儿说：“钱师妹，小芒心直口快没有恶意，你不要在意。” 第一美女长得好，同样身为女人的钱馨儿虽然不太喜欢燕青青，但不得不承认一个美女站在那里跟自己说话，这火气也要小一点。 毕竟人家是美女么，对美女发脾气似乎不太好。 “哼，算了。我不在意。”钱馨儿说。 “那就好。”燕青青点头，然后笑了一下：“听说馨儿师妹一直很想拜入胡桃师叔门下，现在和程师妹这么要好，也算是了了师妹一个心愿了。” 钱馨儿的脸色不由一变，林芒哈哈笑了两声：“是啊，不能做亲师姐妹，你们大可以自己结拜金兰，也是很不错的。” 钱馨儿的脸色更难看了，这两个人居然讽刺她过分巴结，钱馨儿有些难办起来，她自己的面子什么道还好，只是她师傅的名声就…… “馨儿很好，结拜金兰也未尝不可。”在气氛僵住的时刻，程意从垫子上起来，顺手拿走了那个粉色的垫子。 “今天还有测试，不如改天找个日子我们拜一拜。这个幸运垫子今天就给我用一用。”程意非常平静，微微看着钱馨儿。 所有人都被她的举动诧异到了，钱馨儿也是，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不由露出大大的笑容，眼睛都亮亮的。 “好！程师妹果然爽快，这个幸运垫子就送给你了，就当我们结拜的信物。” 300.空间饿狼的臣服 明眼人都看出来程意这是在给钱馨儿解围。 和咄咄逼人的林芒一对比，程意这种低调不张扬的善良顿时获得在场许多妹子的好感，大家纷纷觉得这个新来的美女师妹似乎还不错。 程意的反应让林芒有些措手不及，她站起来越过她走去。 直到她高挑纤细的身影走远，林芒才回过神来，“你，你懂事就好啦。青青姐，我们过去吧。” 燕青青看着程意，轻轻点头，边上有人开始说闲话，大概是她们两个故意欺负新来的小师妹。 林芒要气炸了，“这些个嘴碎的小贱人……” “好的，专注要做得事，别的不要管。”林芒这个人说起来空有脾气没有脑子，不算是一个很好的帮手。 不过一个跟班而已，太聪明反而不好控制。 燕青青非常清楚林芒的用途，而且她一定会保证自己会物尽其用，她不是崇拜自己么，那就好好崇拜吧。 “嗯！”林芒被一劝，很快就控制住火气。 青青姐说的对，要沉住气，真正的把戏还在后头呢。 “青青姐，我把垫子换一下。”林芒说着，本来想要过去拿垫子，那个垫子被自己动了手脚，程意用钱馨儿的粉色垫子，那么这个手脚自然就失败了。 林芒要自己拿过来处理一下，总不能让燕青青坐下去。 不过，燕青青似乎有别的念头，她精致的眉头一扬，“不用了，留着我有用。” 有什么用呢？里面藏了几根针，坐下去除了疼就没别的了，不过青青姐的话她一向是言听计从的。 “好。”林芒于是把针扎的位置告诉了她。 两人走过去，程意那边已经把粉色垫子放好，坐了上去。 十个人依次坐好，朱珠看了一圈，然后拍拍手，手里拿着一个计时器。 “规则是这样的，在定力测验里坚持五分钟就算及格，低于五分钟下次补考。” 程意安静听着，五分钟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个容易不过的时间了，这么看来这个测验有一定的难度，不然不会只要五分钟就过关。 程意有些好奇，五分钟就及格，那多少能达到优秀呢？ “朱师姐，朱师姐！”这个疑问不止程意一个人有，第四位的钱馨儿听了立刻举手询问，“五分及格，那七八分岂不是就是优秀了？” 大家也很好奇，全都看向朱珠。 钱馨儿这个问题算是问到在场所有女弟子的心坎里去了，小测验一般都有三个项目，难度系数是依次增加的。 不过有一个特点，测验的成绩是取平均值的，也就是说如果首发测验得到高分，即使二、三项目不太理想，平均一下还是能够过关的。 在场的女弟子有不少都抱着要低分飘过的心态，她们不求多好，只要及格。 朱珠处理琐事很久了，对于女孩子的心思再明白不过了，不过面子上的工作还是要做一下的。 她白了钱馨儿一眼：“你想多了，七八分算良好，九分以上是优秀，我劝你们不要一门心思在首发上拼劲全力，不然二三项目得了一两分，你就算首发满分都没得救。” 钱馨儿吐吐舌头：“我才没这么傻呢。”一两分当然不够，但四五分应该绰绰有余了。 在场的人都是同样的想法。 朱珠懒得跟她们多说，人各有志，女弟子们普遍没有野心，这也无可厚非。 “嗯，问题都问完了吧，那就静心下来，三息过后我就开始计时了。”朱珠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手里的怀表。 大家顿时都安静下来，给予参考的十个弟子一些尊重和安静的环境。 “一二，三。开始！” 怀表咔嚓一声。是十个人最后听到的声音，当她们一闭上眼睛，意识就进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程意闭眼后的一秒钟内，再睁开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异空间。 这是一个四面环山的地方，程意站在一个空地上，这个空地很空旷，四周没有房屋或者任何建筑。 就像是一个真正的荒山野岭。 程意看了看周围，并没有轻举妄动，她在想所谓定力测验到底考得是什么，总不能是考谁在荒山野岭站得久吧。 那就是胆子测验而不是定力了。 这其中一定还设置了其他关卡，等待着把不合格的人一个个刷下去。 正想着，天色开始昏暗下来，四面环山的地势在天黑之后显露出它的寂寥和孤寂来。 风吹过，山上树叶婆娑摇摆，山头和树木的影子落在空地上，斑驳可怖，让人看着不由脊背发凉。 程意挑了一下眉头，她似乎有点知道定力考什么了。 呼呼呼，风声开始大声，刚才还是安静的清风一下子变成了逼仄狂肆的阵风，这黑夜里的阵风像是敌人的刀刃，刮到身上生疼。 程意甚至不小心被刮了一下脸，顿时脸上就泌出鲜血。 程意不敢掉以轻心，她的眼神也变得严肃起来，只是大风还能忍忍，就怕这山头还有其他的东西下来…… 簌簌，簌簌簌。 有什么东西摩擦树叶，踩着泥土奔过来，程意的精神紧绷起来。山头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以不敢相信的速度狂奔而来。 那是——野兽？ “嗷呜……”一声叫声响起。 程意顿时感觉头皮发麻，靠，狼，居然是狼。 那个迅猛的身影很快就靠近过来，身子一跃而起，那幽绿的眼眸在暗夜中充满了危机感。 程意可不想乖乖站着被咬，她在想这考定力考个鬼啊，是考身体素质，考极限能跑多快吧。 跑。赶紧跑，这是程意唯一的想法。 然而似乎没有那么简单，身后的那匹狼一跃而起，飞过程意的头顶很快就从后头转到她跟前。 逃，看来是行不通了。 程意很沉着，顺势停下来，她开始调节气息，身体内有一股灵气夹着黑气四处窜动。是的，有了坤玉的帮助以及先前胡桃给她打通的经脉。 程意多少能够控制体内的黑气了，当然不算熟练精湛，次数也不能过多，坤玉告诫她要在关键时刻再使用。 眼下就是关键时刻，不过程意有些犹豫，她第一次进门族的测验第一轮就使用黑气，那么二三项目该如何应付…… 之后的那许多次测验她又该如何招架。 犹豫不决的时候，她脑海中响起朱珠的声音：记住，这一场考验的是定力。 定力，定力是什么。 字面上来说是遇到紧急情况，一个人的心理素质，具体表现在是不是足够镇定，在危机关头人容易因为情绪做出仓促的决定。 定力就是避免过于仓促的良药。 程意的眼眸微微动作，赌一把。 此时那匹荒野饿狼已经越来越近了，它张开血盆大口，利爪森森泛着冷光，那样凶猛势不可挡的架势冲过来，如果程意不反击的话只怕会被当场撕碎。 但是反击也不是那么容易，对方是野兽，程意的窥探异能不顶用，而黑气又不能轻易使用…… 该怎么办呢，就这么站着么。 危险的气息一触即发，饿狼狂啸着过来，程意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时候体内的黑气似乎自然而然就要爆发出来。 不，不可以，程意努力把黑气压了下去。 就在这时候，饿狼的爪子搭上程意的肩膀，在这一瞬间，程意猛地抬头对上饿狼的眼睛，那一双清澈冷漠的杏眼居然比它的绿眸还要冷上三分。 饿狼的动作迟疑了一下，然后颤了颤。 程意面容冷肃，身体不动，嘴巴不动，但是脑海中却像是握着一根线，而线的另一端正绑在饿狼的命门上。 把你的脏手拿开。 饿狼立刻就把锋利的爪子收好。 离我远一点。 饿狼张牙舞爪的姿态也没了，身体往后退几大步，甚至还趴在地上一副温顺的模样。 它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威胁力，程意冷眼看着它，顺势瞥了一眼那边山头。 刚刚似乎听到其他野兽的声音，该不会还有其他不知死活的要出来吧。 很好，程意眼眸低垂，嘴角的弧度冰冷。 “呜呜。”饿狼呜咽几声，似乎是在讨程意的欢心。 程意挑眉，上面还有你的同伴？ 饿狼点点头，顺便伸出自己的爪子。 不止一个啊。 程意冷道，告诉它们不想死就滚远一点。 饿狼似乎是害怕极了，立刻哆嗦一下，然后不住点头。嗯嗯嗯，都听你的。 饿狼随即起身，程意不敢懈怠，看着它仰头朝着山头方向嚎叫了一声，这一叫山上冒出许多双绿色眼睛。 伴随着低低高高的狼叫狗叫。 果然不少畜生呢，程意冷笑。 那匹最新被吓住的饿狼似乎有那么一点威慑力，它叫过之后，那些野兽们零零散散的都开始退去。 山头的一双双不怀好意的绿眼睛都不见了。 程意看着那边动静，然后感觉脚下有什么软软的东西，低头就看到那匹饿狼在舔自己的脚。 “……”程意有些无语，那饿狼小心翼翼的，还吐着舌头卖萌。 程意很想说，拜托，你是狼不是狗，不要比汪汪还要萌好么。 嫌弃归嫌弃，程意还是抽空感觉了一下自己的变化，她刚刚注意到了自己是用意识控制了饿狼。 原来那个窥探意识的能力还有这种用处，在逼近的一瞬间她猛地进入饿狼的意识，要知道这种关头被突破意识，是人都要吓破胆呢。 不过也不排除对手意识强大，程意直接被打败。 任何冒险都不是万无一失的，这一次程意运气不错。 说到运气，不知道那个馨儿测验如何了，还有其他八个人，她们的异空间里都遇到了什么呢…… 不过思考了片刻，程意就感觉整个地面开始摇晃。 饿狼呜呜叫起来，依依不舍的看着程意。 周围的墙壁开始破碎坍塌。 程意不是第一次入异空间了，自然明白这代表什么，是不是她控制了饿狼所以空间撑不住了。 说时迟那时快，轰隆一下，空间完全破损。 程意蹲下来护着脑袋，感觉到温暖的阳光洒在自己手臂上，她松开手看见光亮的天色。 以及众人惊讶不已的眼神。 程意不解，她们在看什么。 301.师妹我好喜欢你 这个女人居然坚持了这么久…… 大家的目光充满了吃惊和不敢置信，程意看得有些不舒服，这些人闲得没事干么，看个什么鬼啊。 测验结束了吗，她回头看边上的垫子，似乎大家都醒过来了。 程意挑眉，那么她坚持了几分钟？ 应该只是达到了五分吧，程意不甘肯定，毕竟她是纯正的新人，异空间里面对的饿狼不知道算不算厉害，在场的人也只有问问馨儿了。 程意略上前，寻找馨儿的身影。 正巧馨儿也从自己的垫子上跳起来，冲过来：“哇哇哇。程师妹——不，程大仙！程仙女！程大神！你太厉害了！” 馨儿一个劲儿得拉着程意的胳膊不停甩，眼睛亮闪闪的，看着程意就像是在看天外飞仙的仙女。 “二十分钟！你整整坚持了二十分钟，居然把过去的记录都给打破了！程意姐你太棒啦！啊——”嗯，这丫头一定是疯了。 程意不想自己的耳膜承受这样的折磨，试图离她远一点。 刚刚走开一点，朱珠师姐和其他几位小监管师姐走过来。 朱珠带着笑意看着她，“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她转头对边上的同伴说，“诶，我忘记了，上一次有人出好成绩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同伴同样笑着说：“呵呵，我也不记得了，不过上一次燕青青的成绩还算不错。” 朱珠轻笑起来：“那一次青青勉强到了九分钟，也就算是个优秀吧。” 那边不远处的燕青青清楚地听到“勉强优秀”四个字，细致恬静的面容一沉，边上的林芒直接被气炸了。 “你们急着要捧那个女人，凭什么拉着我青青姐垫背啊！” 愚蠢，她一喊燕青青就想要打人，不过众目睽睽的她自然不会这么做。眼下阻止是来不及了，不如静静看待事情如何发展。 林芒的话把几个监管至于很难堪的位置。 朱珠似笑非笑，边上的同伴却不开心了，皱着眉头看她：“林师妹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什么时候捧人，什么时候又拉燕青青垫背了？” 燕青青，直呼她青青姐的名字不就是生分么！ 林芒一心护主，心里头攒着一团火，蹭蹭走过去对着程意抬高下巴，“你，程意，不要太得意，不就是定力测验坚持了二十分钟么，不就是破了一个记录吗！告诉你，那个记录都存在了十几年了，陈旧的都要发霉了，有什么好得意的！” 噗。 有人听着林芒这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不有嗤笑出声。 林芒这话绝对是不经大脑，记录哪有什么陈旧不陈旧，相反的它存在了十几年没有人破，而今天终于被程意破了，不正是说明这一次的难得么。 何况程意是新人，刚入门第一天崭新的不能更崭新的新徒弟。 一个新徒弟第一次测验就有这样惊人的成绩，就算她们做师姐的激动了说了几句好听的，又有什么过分的。 一个师姐脸色沉了下去，她的性格在同辈中本来就稳重，脸一沉表情变得无比严肃。 “林芒，池师叔就是这样教导你的？无凭无据就敢无赖师姐，还试图挑拨师姐们的关系。” 这话说的立刻把层次拉到了严重的地步，林芒其他倒是怕，只是师父的名誉在门族里还是很重要的，一个弟子做出侮辱门楣的事情，只怕她不用再门族继续待下去了。 朱珠看着林芒的脸色，心里冷笑，想出这些年她当然知道林芒的个性，虽然有心眼但性格鲁莽，很多时候被人三言两句一激就冲动行事。 有时候做出很多很烦的事情，但说起来这种人智商和能力有限，起不了大风浪。 真正要担心的是她背后的操控的手。 朱珠看了燕青青一眼，那个门族第一美女还是那样淡定的样子。每一次都这样置身事外，总有傻子替她出头。 真是不爽啊。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林芒终于醒悟过来在这件事上自己跟这么多个监管的师姐对抗，是没有好处的。 师姐们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一个个脸色不善，这时候燕青青出手了。 她走过来，声音轻柔：“小芒脾气急了些，池师叔和我师叔也说过的，池师叔还说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性格，还请师姐们多多担待。” 这话说的，池师叔都没什么意见了，她们这些小辈再多多计较显得太多管闲事了一些。 毕竟，人家自己有师父，有同门师姐妹，轮不到她们训斥。 几个师姐们互相看了一眼，当着新徒弟的面各自都有些下不来台。 这重话出口，想要收回来有些掉面子啊。 “程师妹，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不知道你介不介意？”在大家僵持的时候，朱珠忽然开口，不过她说话的对象既不是燕青青也不是林芒。 而是直接对象主角程意。 程意很淡然：“师姐请随意问。” 她猜测应该是问测验的事情，果然朱珠得到允许直接问她在异空间里看到了什么，最后的时候还补上一句。 “当然，这些测验的内容算是个人的机密，师妹不想说也是你的自由，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包括看台上的几个前辈，谁也不能强迫你。” 朱珠这样说着，表面上是描述这个事情，却从侧面给了林芒一个警告。 那就是程意的成绩如假包换，看台上评分的前辈们尚且没有任何疑问，她一个小辈哪里来的胆子居然敢质疑这件事。 林芒不算傻，自然听懂她的潜台词，顿时咬着唇神色不安。 如果，师父知道了那就糟糕了。 没用的家伙，禁不住一点压力，燕青青冷眼看着，心里升起一抹厌烦。 不过她此刻跟其他女弟子一样，更在意程意的回答。这其实挺重要的，如果异空间的危机不算严重，那撑了二十分钟也只能算是运气好，不算什么实力。 不过，程意不见得会说实话吧，她已经有了这样的成绩，不妨把情况说的严重一点给自己增添许多话题。 燕青青心里知道，如果换了自己肯定会这么做，当然不会自己亲口说那样太掉价，她会借别人的口宣传…… 她们想要知道异空间的事情，程意挑眉，没多想就回答：“嗯，我处在一个四面环山的地方，遇到了一匹饿狼，我和它纠缠了好一会儿。” 在里面起码感觉过了一个小时，没想到现实世界里才过去二十分钟。 也许是因为情况太危急，所以显得时间过得慢吧。 “饿狼，天哪，我才遇到一只狡猾的兔子，都被烦的不行啊。”馨儿非常感慨，这人和人的运气实在不能比，她很同情的看着程意。 “程师妹啊，我对不起你，也许粉色垫子跟我太久了，所以对你不太有用……”馨儿颇有些抱歉的意思。 她对这个未来要义结金兰的师妹是真心对待的，自然要盼着她好。 垫子？程意看着那边粉嫩嫩的垫子，看着馨儿歉意的眼神，想了想说：“不会，坐着很舒服。”这是实话，就算是在异空间里，程意也感觉脚下的路很顺畅，所以跑起来也无比迅速。 都说异空间的触感有一部分是和现实世界相联通的，那么应该是垫子的功劳。 钱馨儿是机灵人，怎么会不明白程意是在安慰自己，这个情况是真是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份心意。 “呜，程师妹，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钱馨儿说着又扑了过去。 又来了。程意有些后悔对她好，不如下次还是做冰山面瘫吧，那样一来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302.我会照顾你的哦 既然当事人都说话了，那么在场的人中谁再多说什么，都显得那么不恰当。 朱珠眼眸闪显出笑意，因为她看见燕青青的表情不太好，当然那个女人掩饰的很好别人看不出来。 “咳咳，好了，你们这十个没有不通过的吧，那就让一让，让后面的人上来。”一个师姐说道，一边对几人点点头。 “你们十个休息一下，等下朱珠会安排你们进行第二轮测验。” 程意点头，但是其他人似乎惊讶了一下。 扒着程意胳膊不肯松手的钱馨儿半张着嘴巴，“秦师姐，这么快啊？” 程意挑眉，快么，平时不是这个顺序么。 秦师姐说：“几个前辈商量了一下，男弟子那边的测验每个一个月多久会增加难度，而我们女弟子这边有小半年没变动了，也不能太落后不是。” 钱馨儿扁嘴，“男女身体素质本来就不同，前辈都是男生自然帮着那帮臭男生。” 钱馨儿的话是很多女弟子的心声，不过她说出来有一种小女孩撒娇的喜感，听着只让人觉得她娇憨可爱，并不太惹人反感。 秦师姐只是逗趣她：“小馨儿你前几天还嚷着要男女平等，今天怎么又说男女不同啦，诶，你可真是难伺候。” 大家哈哈笑起来，钱馨儿家境良好，性格略傲娇但更多的是爽快，在女弟子里人缘很不错，算起来比燕青青还要好一些，毕竟女孩子直觉都不会喜欢太过耀眼的。 “秦师姐，你不知道啊，馨儿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嫌弃那些师兄师弟，但是要是他们受了委屈，馨儿妹妹可是会难过的。” “是啊是啊，上次有人说联盟的人挑衅一个师弟，还打伤了他，馨儿听了气的要找人评理呢！” 许多女孩子逗趣起来，馨儿成为焦点也不恼怒，只是傲娇的翻了一个白眼：“你们这群丫头，平时都被我欺负不吭声，现在找到靠山就嘚瑟了是吧，好啊你们——看我怎么报复你们……” 馨儿猛地朝着一个女孩子过去，双手在她咯肢窝下挠着，女孩子又尖叫又狂笑，边上的都来拉，对于馨儿用同样的招数，一时间人群热闹非凡。 女孩子的尖叫和笑声交织成曼妙的乐章，显示出无尽的青春和生气。 男弟子那边等待的人群里，许多人被那里的热闹吸引，纷纷抬头张望。 “奇怪，那群丫头在笑什么呢，有什么事情这么开心？”测验不是一件令人烦恼紧张的事情么。 “哟，谁知道呢，女人啊，生气的时候是母老虎，温顺的时候就是小绵羊，真是不可捉摸啊。” “得了吧，你这个万年光棍，有女孩子给你当母老母就不错了，你还这么婆婆妈妈嫌这嫌那，真是不长进……” 被人戳伤疤的男弟子面色一红，哼了一声，别过头。 大家哄笑起来。 然后前面的一批十个弟子结束了测验，有人立刻询问走过来的师兄：“忠师兄，谁的成绩最好？是不是又是林师弟？” “谁说就是林刑天，其他九个人的能力在门族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啊。”有人不服气。 另一人白了一眼：“得了吧，按以往的概率来说得第一的就是林师弟，没有悬念啊。” 眼看着就要闹起来，十名的几个人开始往回走，于是其中一个遭到质问：“诶，宗师弟，你们刚刚测验是谁最好啊。” 被问的人正是宗越，正如刚刚女弟子刚才所说，男弟子这边的难度系数一直在增加，宗越是通过初级测验的人，今天的首发测验出的太刁，他虽然通过了也只是勉强得了一个良好可以。 若不是最后他使出九分本事，只怕过关都难了。 首发测验如此高难度，让宗越心里很担忧后面的二三项目。 偏偏这时候还有人问他成绩，宗越的脸色不太好，他担心自己还不够，谁有空管其他人。 “诶你是不是傻，问谁不好，不知道宗少爷上次在大堂被胡桃师叔教育了一番吗？”有人说道。 那天大堂大会上，宗越的初级测验对于林刑天的初级成绩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私底下都成为笑谈。 此时被当众说出来，脸上都挂不住。 宗越握着拳头，咬牙切齿：“你们担心自己就好了。” 说着脸色难看的走开，不再理会众人。 公子哥的堆里轮番安慰宗越，其他人则是继续询问别人，终于问到师兄得知这次的最高成绩依旧是林刑天。 而起还破了他上次创下的记录，也就两个月吧，就自己破了自己的记录，这速度也是没谁了。 有人小声嘀咕：“谁还敢说林师弟出去玩了两个月，如果玩玩就能有这样的成绩，我愿意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玩着。” 有人啐他：“你得了吧，你有这个天赋么？不过说真的，我敢打赌林师弟如果没有出去，这个记录可能一个月就被他自己打破了你们信不信？” 有人反驳：“我不信，哪要一个月那么久啊。半个月最多。” “我打赌十天！” “十天太久了，我觉得是七天！” “六天！” 弟子们仰慕强者，通过八卦林刑天的测验成绩同时也减轻一下自己的紧张感，但是这种小情趣看在公子哥队伍里可是另外一种感觉。 “哼，那群土包子又在穷开心了，不就是得了及格优秀么，有什么好开心的。”说话的是一个不上进的公子哥，他每次的测验运气好能及格，运气不好总是垫底。 不过因为他家里的关系，成绩会被改成及格，就图看着好看，但是整个门族都是知道他真实的实力的，所以说挡不住别人暗地里嘲讽他是个绣花枕头。 “就是，得第一的是林刑天又不是他们，高兴个屁啊。” 也有人安慰被取笑的宗越：“阿越你别理他们，自娱自乐有什么意思，你实力不错的我相信你再下面一轮一定会比那个什么林刑天更强。” 这人说着还要询问周围的同伴：“你们说是不是啊？” 这个问题么，咳咳实力上来说在场的所有公子哥没有一个能赢过林刑天的，而起宗越的个人实力在他们这里还只是中等…… 大家相互交流了一下眼神，毫无犹豫选择睁着眼睛说瞎话：“对，就是！” “宗越这么厉害，是当之无愧的潜力股啊。他林刑天算个屁！” “对，我也这么觉得……” 宗越虽然资质不佳，但脑子可不傻，自己的实力自己清楚，被这群人这样恭维只让他更加难堪，丝毫不觉得高兴。 真想走开啊，这群蠢货只让他更加心烦意乱。 抬头看去，那个得了第一的林刑天似乎一点也不留恋周围的仰慕钦佩眼神，而是注意着女弟子那边。 宗越也看过去，首先注意到那个高挑的背影，虽然只是看到一个背影却无比吸引人的目光。 林刑天就在看她对么，那个新来的。 宗越握了握拳头，又寻找起自己的心上人来，燕青青的娇美的脸蛋很显眼就在程意不远处。 连宗越自己也没注意到，程意和燕青青这么近的距离，他的第一反应却是程意而不是燕青青。 燕青青那边正好抬头，她首先就看到了林刑天痴迷的目光，心头一颤，有一种娇羞何不知所措。 但很快的，她察觉到这个目光不是给自己的，而是给旁边的人。 燕青青的眼睛暗了下去。 然后就看见了另外一个痴迷爱慕的目光，宗越正对着自己微笑，笑容里面有一丝丝沉重。 燕青青略一思索，就猜测应该是他测验的成绩不出众，这不算意外，毕竟有那个人在的地方，其他人都显得暗淡无光。 燕青青对着宗越露出一个笑容，那个笑容让宗越激动不已，但很快的她的眼神就掠过程意。 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周围女弟子的目光都在程意身上，这让第一美女有一些伤心。 而这种伤心在爱慕者的眼里被无限放大。 宗越自然看见其他人的表现和态度，这些人居然不捧着青青，而在看那个冷冰冰的女人。 哼，宗越露出一丝冷意。 燕青青那边低垂了眼眸，嘴角扬起，她就说了吧，想要做的事情不必自己亲自动手，多的是人帮她解决…… 休息的时间大概是五分钟，这个时间内第二批的女弟子基本都考过了，里面没有特别优秀的，大多都是堪堪及格。 程意有些意外，按排位的话这些都是二十名的女弟子啊，居然能力这么差。 “程师妹不要在意，定力测试里面多是些骇人的野兽或者恐怖的场景，女孩子多数胆小，所以成绩总体都不高。”朱珠解释道。 程意转头说：“入梦师面对的场景里面难道可以自己筛选？” 朱珠笑道：“这又不是自选游戏，当然不可以。” 程意点头：“我想也是，既然是这样，那就是说梦境里会出现什么根本无法预测，如果不在平时训练的时候加强一些，那出任务的时候要怎么办呢。” 朱珠的眼睛不由露出几分赞许，她无奈笑了笑，然后靠近一点：“实话告诉你吧，程师妹，我跟你的想法是一样的，只是这些姐妹么……” 朱珠看过去，一群的女孩子青春热闹，只是身上缺少了一股气息。 朱珠认为那是野心，或者说是上进心。 程意也看了一圈，她对其他人没什么好评价的，淡淡道：“人各有志，这没什么，不过一个门族应该有自己的规矩，这样也不会让那些原本上进的在松散的环境里失去了斗志。” 这倒是说中了要点，朱珠眼眸闪动，心里对程意的好感度更加上升。 正还要说些什么，那边师姐走过来跟她交流了一个眼神，朱珠于是住口，转头微笑：“看来第二个项目要开始了，你要加油哦，程师妹。” 程意很自然的点头：“我会的。” 钱馨儿跑过来，“程师妹程师妹，二三项目可以自由组合搭档，我要跟你一起跟你一起。” 要搭档啊，那钱馨儿自然是一个最好的选择，挑选伙伴一般来说基于两个要点，一是信任度，而是实力，前者更胜于后者。 这个门族里其他人的实力程意无法确定，不过就信任度来说，除了钱馨儿她实在是不知道该选谁。 “好。”程意点头。 “嘻嘻嘻，放心啊程师妹，师姐我会照顾你的。” 钱馨儿拍拍胸脯，一副看我的样子，只是她没有想到在之后的测验里自己才是被保护的那一个。 303.小山村里的大婶 十人分为五组，林芒自然是跟着燕青青身边。 她瞄了一眼程意那边，嘴角露出一丝诡异，呵呵，等着吧， 她们准备好的时候，正好轮到下一波人参加项目一，朱珠师姐看了一圈，对十个人说：“闭眼。” 十人都闭上眼睛，又是一声怀表咔嚓声传来。 程意感觉身体一阵晃动，再睁开眼就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类似小山村的地方，她很快发现身边没有钱馨儿。 程意心下一动，不是说两人搭档吗，难不成异空间运输的时候落下了？ 正怀疑着，钱馨儿的声音从前头传来，双手挥舞着，表情咋呼不已，看见程意就像是见到了救星。 “程师妹，快救我……啊，不对，快跑啊！” 跑？跑什么，不会是遇到危险了吧。程意的戒备心立刻强大起来，只见钱馨儿身后跟着一只小型中华犬。 也就是俗话中的土狗，黄白的毛发，憨厚老实的长相，看上去没有多大的杀伤力。她跑什么？ “程师妹，程……”钱馨儿跑得上气不接下去，慌忙就来到程意身边，程意顺势上前一步，让她躲在自己身后。 “师妹，好可怕。”钱馨儿脸色煞白，看上去不像是装的。 小黄狗已经来到面前，冲着两人叫了两声。 也就那样，比起刚才遇到的饿狼差多了啊。 程意想了下，说道：“你怕狗？” 钱馨儿从背后探出头，对她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程师妹，不能这么说啊，小狗这些的很可怕啊。” 说话的时候紧紧贴着程意，可以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恐惧是每个人都有的情绪，不同的是令人感觉恐惧的对象和东西不一样，钱馨儿怕狗也不是不能理解。 程意说：“知道了。” 诶？知道了。钱馨儿没想到程意这么干脆，什么都没问，之前许多次遇到可爱的小狗，其他女孩子们都是喜欢的上前摸摸小狗的脑袋，甚至对钱馨儿躲避害怕的行为非常不解。 “哎呀，馨儿，小狗多么可爱啊，你居然害怕好奇怪哦。” 钱馨儿性格好，也只能在心里吐槽，奇怪个鬼，老娘就是怕狗有意见啊。 程意和那些女孩子完全不一样，这让钱馨儿很高兴。 “程师妹，嗯，我可以叫你小意吗，程师妹程师妹好别扭哦。”钱馨儿又开始卖萌，还是一样的不惹人讨厌。 “随你。”程意说道，蹲下来：“这只狗应该不是这个项目中的重要元素吧。” 钱馨儿看她伸出手，很紧张的说：“别啊，小意，说不定……” 咦，只见程意伸手揉了揉小狗的脑袋，那只急冲冲的小黄狗瞬间就变得无比温顺友好，简直就要趴在程意脚边卖萌了。 还挺乖的，就是看着没有汪汪可爱。程意心里想着，是的，在不知不觉中程意开始以汪汪作为评判标准。 即使汪汪本身就是一直普通的小土狗。没办法，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么。 小黄狗搞定了，钱馨儿还是不敢过来，只能退后在她觉得安全的距离静静看着程意逗弄。 “诶，小意，你玩够了没有，不如我们早点出发吧。”钱馨儿看了一眼天色，“我觉得好像要变天了耶。” 天色的确还是暗下，一大片的乌云盘旋在她们头顶，眼看着阴云密布风雨欲来。 程意立刻站起来，“前面有房子，我们找个地方躲一下。” “嗯。”钱馨儿也是同样的想法。 只是她们跑动的时候那只小黄狗也跟了过来，程意倒是没什么，任由它一直跟着到了一处空地。 “嗯，这里虽然简陋，但是上面有屋顶勉强可以遮挡一下。”钱馨儿对于这个无人的空地很满意，一回头看见你那只小黄狗阴魂不散的，顿时吓了一跳。 “啊，小意，这家伙怎么还在这里？” 钱馨儿退开几大步，紧紧贴在墙壁上。 程意看着那小黄狗，小黄狗也抬头看它，吐着舌头睁着湿漉漉的黑眼睛，程意挑眉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不过到底是哪里呢，她没有看出来。 “就让它和我们一起避雨吧。” “可是……”钱馨儿心里害怕，就在这时候轰隆一声，天上劈下一道响雷，昏暗的天空如图白夜，吓得人心肝儿颤抖。 “哇，小意，吓死我了。”钱馨儿顿时把小狗忘记在一边，捂着心口说道。 程意看了看外头，皱起眉头：“不对，这个天空不太对劲。” “什么？哪里不对劲？”钱馨儿也抬头看，嗯，乌云是多了一些，颜色也很深，等等那黑色部分似乎会蠕动？ “那不是乌云，是活的东西。”程意立刻严肃起来。 “啥？”钱馨儿诧异极了，认真盯着黑色部分看，还真是活的啊，等等那些东西为什么会在天上，该不会是…… 哗啦啦，就像是雨点一样，无数个活物从天上落下来，一下地就舒展四肢奋力的奔跑。 钱馨儿揉揉眼睛，瞪得老大，她有没有看错啊那是—— “啊，小意，小意，那些都是狗，都是狗！”钱馨儿感觉自己要疯了。 程意看着不断涌来的大批土狗，眉头皱起，还真是狗，这些狗的品种单一都是跟小黄狗一样的土狗，只是颜色和大小有些许差异。 但是对钱馨儿来说都是一样的，一样的可怕。 “来了来了！”钱馨儿抓头发，恨不得自己从墙上穿过去，“怎么办啊，小意……” 她想了下说：“我们跑吧！” 程意说：“来不及了。” 钱馨儿一愣，果然看见那一大批土狗已经来到了空地前面，一起叫起来的时候声音几乎要震聋人的耳朵。 “汪汪汪！” 天哪。 有一只狗从狗堆里跃出，猛地扑向钱馨儿，钱馨儿对狗有很深的恐惧，她原本想躲避的只是看到有更多的狗冲进来，围绕在她周围，似乎她动一动哪里都会遇到。 这个可怕的想法占据了她的脑海，脑子无法摆脱恐惧，身体也受到了限制。 钱馨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无法动弹。 张嘴想要喊叫，发现也喊不出声音，天哪，她要死了。 “馨儿。”程意注意到她的情况，第一时间赶到她身边，拉着她一躲，逃过了土狗的猛扑。 程意看着脸色发白，身体颤栗的馨儿，发现她似乎魔障了一样，说不出话，跟她讲话似乎也听不懂一样。 程意蹙眉，只能拉着她，警惕的看着周围的一圈狗。 数十只土狗围绕着她们，看她们的眼神就好像她们是美味的肥肉一样，程意头破略有些发麻，说不紧张是骗人的。 只不过她眼睛撇过原来的那只小黄狗的时候，忽然想起汪汪。 林刑天对汪汪是自由放任的，有几次还陪着它在雨幕里玩耍，搞得一人一狗浑身都湿透了。 程意的眼眸一动，对了，如果是淋了雨应该会湿漉漉的才对。 那只小黄狗身上的毛发干净清爽，丝毫没有淋湿的迹象。 程意的观察力敏锐，再看其他的狗，它们的数量庞大，但是行动很单一，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它们的动作几乎是一模一样。 “你过来。”程意忽然开口，对小黄狗说。 小黄狗很听话，立刻摇着尾巴过来，它一动，全部的土狗的眼睛立刻紧紧盯着它。 程意心中的猜测越发清晰，等到小黄狗靠近后她忽然伸手搂住它，把它抱在怀里，手指困住它的脖子。 眼神威慑的看着底下的一圈狗。 “不想它有事就给我散开。” 那些狗原本没什么反应，只是小黄狗委屈的叫了几声，那些土狗们便有样学样叫起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停止了叫声。 程意揉了揉它的脑袋，安抚：“乖，我不想伤害你，我只想带朋友离开，你明白么。” 小黄狗点点头，那一群土狗也点点头。 程意已经彻底明白了，这些土狗大概是小黄狗的傀儡跟随者，只是看着吓人，实际上只要控制了小黄狗，也就等于控制了这些土狗。 “散开吧。”程意说。 小黄狗起身出去，那些土狗自动让出一条路，小黄狗一走，它们也跟了出去，只是小黄狗一步三回头好像对程意很不舍。 程意觉得这个场面哪里有一丝熟悉感，但是又说不上来。 “呀，姑娘，姑娘一定是兽娘娘！”有个惊喜的声音传来。 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大婶手里提着篮子，里面装着猪肉和蔬菜，似乎是目睹了数只狗离开的场景。 程意对于突然出现的陌生人都很警惕，尤其是在这个异空间里，她觉得什么都不能掉以轻心。 谁知道遇见的一切是不是测验的一部分。 相对于程意的冷淡，中年大婶热情得近乎膜拜，她快速靠近：“姑娘，你累了吧，外面天色也黑了，你一个姑娘家在外面不安全。” 天黑，程意瞄了一眼外面，果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天色又暗下，小小的山村在不远处朦朦胧胧的。 程意看着痴痴的钱馨儿，觉得找个地方落脚最要紧，于是说：“大娘，我朋友有些累了，可以去你家坐一会儿么。” 中年大婶似乎现在才看到还有一个钱馨儿，连忙说：“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多谢。” “姑娘我帮你扶吧。” 程意谢绝了：“不用了，大娘前面带路就好。” 程意跟着中年大婶走进去，钱馨儿的意识不清醒走路很慢，所以程意也不敢加快速度，好在小山村的路不算差，走着走着也就到了。 一间朴素的平房伫立在那里，中年大婶走进去：“这就是我家了，姑娘你请进。” 程意点头，小心的扶着钱馨儿进去，里面的家具很简单，程意拉着钱馨儿在木桌边坐下，跟她倒了一杯水。 “喝水。”钱馨儿反应很慢，程意只好手把手把杯子放在她手心，然后握着她的手往嘴边送。 “姑娘，家里没火了，我去隔壁邻居借一下啊。”中年大婶站在阴影处笑嘻嘻的，看着面容有那么一丝诡异。 程意说：“好。” 钱馨儿喝了一口水，然后猛地喷了出来。 “咳咳咳这是什么东西？好腥啊。”钱馨儿似乎恢复了活力，吐着舌头想要驱散嘴巴里的味道。 腥么，程意拿起杯子闻了闻，嗯，的确有一股鱼腥味，也许是里面装过海鲜吧。 “你怎么样，四肢能自由活动了吧。”程意询问钱馨儿的情况。 钱馨儿眼睛亮了一下，舒展四肢：“可以了，诶，对了那些可怕的狗呢？” “走了。”程意简单的说了一下刚才的情况。 听得钱馨儿时不时感叹一下：“佩服佩服，小意啊，你胆子大运气也不错。”钱馨儿说着，肚子发出一阵奇怪的声音。 咕噜噜。 额…… 304.异空间的间婆们 钱馨儿有些不好意思，她昨天回家了早上赶着回来随便扒了两口饭，之前首发测验的时候就有些饿了，可能刚刚被小狗吓了吓，更饿了。 “饿了？”程意问。 钱馨儿摸摸鼻子，嘿嘿笑了两声，但是也没有太过扭捏而是认真说：“小意，我真的饿了。可能是刚刚太紧张了。” 紧张，她是害怕吧。 程意也没戳破，只是问：“你刚刚忽然就不动了，眼神也呆滞起来，是身体出现什么问题了吗？” 钱馨儿瞪大眼睛：“有这回事？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程意挑眉，感觉事情有些不同寻常，按理说就算她受到惊吓一时间身体无法自由动弹，但记忆力还是正常使用的吧。 “借到了，借到了！”中年大婶的声音响起来。 程意住了口，对她说：“有空再谈。” 钱馨儿不知道为何对程意很信任，虽然她入门晚是师妹，但是处事的感觉很像是自己的姐姐，让然无端信服。 “咦，这位姑娘醒了啊。”中年大婶看见钱馨儿，惊喜的说道。 钱馨儿嘴巴甜，立刻就迎上去：“阿姨，我帮你提。”说着立刻就接过大婶手里的烧火的工具。 把中年大婶乐得不行，“哟，这小姑娘真是好，好啊。” “应该的，我听我妹妹说，阿姨好心收留我们，不然我们就要淋雨啦。”钱馨儿说着。 “可不是吗，这天也黑了，你们两个小姑娘家在外头当然不安全，不过你姐姐可不是一般人啊，她是大仙。呵呵呵，不说了，饿了吧，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 中年大婶对待钱馨儿的态度比较自然，就是普通阿姨对小辈的语气，只是看向程意的时候眼神多了几分敬畏。 程意挑眉，刚刚驱散了那一群土狗，被这中年大婶看见了，农村里对这些比较迷信。 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吧，比如把她当大神拜拜什么的。 “阿姨，我帮你吧。”钱馨儿很主动。 程意眼神微动，站起来叫了一声：“馨儿。” 中年大婶笑呵呵的：“好，有你帮忙当然好啊，大仙姐姐在叫你呢，你先去回复她，完事了再进来帮我吧。” 虽然相识不久，但是程意这个人的脾气钱馨儿大概知道一点，她叫自己肯定有事情要说。 钱馨儿笑颜如花：“好的，那阿姨你先辛苦啦。” 中年大婶：“不辛苦不辛苦。” 直到看见中年大婶走进厨房里，钱馨儿才蹦跶到程意身边：“诶，小意你有话要跟我说？” 程意看了一眼厨房，低声说：“只是提醒一下你，不要跟她处太近。” 钱馨儿丝毫不意外，反而遇到知音的样子抓住她的手：“不得了啊，小意，你果然是天赋过人。” 程意挑眉：“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 钱馨儿笑了：“我没当你在跟我开玩笑啊，我是说……”她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可能大了一些，立刻压低：“小意你很不错，第一次测验就有这种觉悟，比我之前好多了。” 之前，也就是说她知道在异空间里要对见到的人事物都保持警惕了。 很好，有这个觉悟就好了。 程意点点头。 钱馨儿还是忍不住高兴：“小意啊，你真的很厉害，而起还对我这么好，嘻嘻。我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 又来了。程意听到这一句话，几乎是反射性的躲避一下。 不要又扑上来抱她。 “你躲什么呀。”钱馨儿已经注意到程意不太喜欢和人过多的肢体接触，不过还是存心要逗逗她。 “来，不要害羞吗，师姐来抱抱你……” “……”程意一副你疯了吗的表情，钱馨儿哈哈笑起来，然后飞吻了一个转身就走。 “好了，我去厨房帮阿姨做饭了。你乖乖坐着等哦。”眨眼。 乖乖坐着等，不可能。她是来参加测验的，不是来度假的。 程意立刻就起身，有钱馨儿在里面拖着大婶，她就可以好好观察这里了。 小平房很简单，客厅就是吃饭的地方，左侧是厨房看规模也不大，右边是卧室，程意后退着掀起帘子瞄了一眼，里面布局简单朴素，看不出什么问题。 程意退出去回到桌子边，师姐只是说第二个项目要求搭档，具体的测验内容却没有说明。 只能每一步都留心了。 “呀，好烫好烫！”平房也不讲究什么隔音效果了，小厨房里传来钱馨儿的呼痛声。 “说了要小心啊，诶，瞧瞧你，赶紧把手放凉水里。”中年大婶安抚道，然后听到水流的声音，应该是打开了水龙头。 程意侧耳听，只听到钱馨儿再一次呼痛：“呀，好冰好冰！” 中年大婶被她的咋呼也弄得有些措手不及，“诶，你这小丫头，水不凉怎么治你的烫伤呢，好了别乱动，多淋一会儿……” 钱馨儿大概在家里也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宝贝，基本上帮忙就是帮大忙，里面不时传来动静，很是热闹。 程意没事干，观察中年大婶的任务有钱馨儿在，她也不好再进去，一来程意怀疑小厨房挤人，而来她进去反而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外头的天色刚刚昏暗的不太自然，不如出去看看。 程意想到就去做，走到门边抬头看看天空，居然只有零星的星子，没有月亮，小山村的道路在夜色下看起来没有尽头。 簌簌，簌簌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前进。程意警惕心起，不远处的路口似乎有一个两个身影…… 要不要出去看看，程意正要去看，身后传来动静。 “大仙姐姐，饭菜好了，快来吃饭吧。”中年大婶端着热菜出来，一边朝着外头张望：“大仙你在看什么呢？” 程意说：“没什么。”她对中年大婶不是很了解，也不会全然相信她。 “哦，那就快来吃饭吧。” 钱馨儿一直不见人影，程意的眼睛瞄向厨房，脚步动了动。 “大仙？”中年大婶神出鬼没般站在身后，“大仙你在看什么？”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程意眼皮微动，“馨儿怎么没……” “咳咳咳……”帘子被掀起来，连带着出来一股呛鼻的浓烟。 中年大婶嚷着过去：“哎呀呀，小姑娘你真是的，都说了放着我来……我看看，你做了什么这么大烟……” 钱馨儿嘿嘿笑着，“阿姨，你还是去看看吧，我好像多倒了一点油进去……” 中年大婶疑惑：“油？什么油？” 钱馨儿眨巴眼睛：“菜油啊，火不够旺不是要加油……” 程意站在一边，感觉自己的太阳穴隐隐抽痛。 “哎呦喂我的姑奶奶……”中年大婶脸色一变，也顾不上热情招待程意，立刻就冲进了厨房。 她一进去，钱馨儿就走到程意身边，程意挑眉：“你不是真的倒油了吧？” 钱馨儿说：“我才没那么蠢。”虽然她不是厨艺高手，但是不是一点常识也没有的好么。 “小意，我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刚刚准备饭菜的时候，阿姨让我洗菜啊，她自己处理鱼的内脏啊……”钱馨儿有些难以言说。 程意问：“恩，她怎么了？” 钱馨儿露出嫌弃的表情：“我好像看见她偷偷把内脏塞进自己嘴巴里了？” 嘴巴里？ 程意眼眸闪动：“你是说，她吃了进去？” 钱馨儿说：“应该是吧。” 这种怪癖，有那样迷信，看自己的眼神很不对劲。 等下，她刚刚看见钱馨儿恢复意识说的是“醒了”，这很奇怪不是么，一般人怎么会说醒了，除非她知道钱馨儿是被那些土狗吓坏了。 又或者，那些土狗就是她动的手脚。 程意这么一猜测，顿时觉得此地不宜久了，她跟钱馨儿使了一个眼神：“我们走。” 钱馨儿也有这个想法，点头，“嗯。” 两人脚步轻轻移动。 厨房的帘子动了动，中年大婶重新走出来，“诶，你们两个站在那里干什么，赶紧过来吃饭吧。” 程意盯着她的背影，想着两人联手应该能打过这个大婶。 只是钱馨儿的肚子又咕噜噜叫起来，程意看过去，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我……一点都没怎么吃饭。” 程意挑眉。 中年大婶过来拉着钱馨儿坐下，程意看钱馨儿肢体有些僵硬，怕引起大婶的怀疑，到时候重新召唤出土狗或者是比土狗更麻烦的动物就糟糕了。 先坐下来，静观其变，再找机会逃走吧。 程意对钱馨儿使眼色，钱馨儿也明白她的意思。 只是坐下来之后，这饭似乎也不能不吃。中年大婶不断给钱馨儿夹菜，程意那边她保持敬畏只是催促，并不夹菜。 “不用了，阿姨，您自己也吃吧。”钱馨儿对着小山一样的饭碗有些不自在。 “没关系，不够里面还有呢，对了，我去看看汤好了没有。”中年大婶站起来。 钱馨儿趁机把自己的饭菜偷偷倒掉一大半，最后有一口没一口的扒着饭，对程意低声说：“放心，我有绝招。”说着张嘴。 程意看到她的饭都没咽下去，藏在牙齿里。 程意点头。 “来了，汤来了。”中年大婶热情的盛汤，还眼巴巴的看着钱馨儿。 额，好像不能推辞诶。 钱馨儿只能一闭眼，一咬牙，喝了几口，然后夸赞不停：“太好了了！阿姨你的手艺真好。” 中年大婶很开心，对程意说：“大仙你也尝尝，不要嫌弃啊。” 钱馨儿拉过她，给她倒上，然后说：“诶，阿姨你不知道，我这个妹妹有遗传病很多菜都不能吃的，比如这鱼，嗯，她不能吃蛋白质，这汤是排骨吧，她也吃不了……” 钱馨儿一阵举例，基本上排除了桌上的大部分菜。 程意本来也没动筷子，中年大婶眼眸微微垂下，略带惋惜的说：“这样啊，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汤。” “是啊，好好喝的，阿姨您喝，不要浪费么。”钱馨儿发挥了自己的三寸不了口舌，愣是哄着中年大婶吃下不少自己做的菜。 “你们坐着，我洗碗去。”中年大婶收拾碗筷。 程意捧着一杯水喝，看着对面的钱馨儿一只在打哈欠。不由挑眉：“你还撑得住么？” 等下还要找时机离开。不过这天色昏暗，看不清楚方向，出去后还得考虑许多事情。 “唔……”这说着呢，钱馨儿似乎体力不支，手肘一下子松掉。 吧嗒。 看着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钱馨儿，程意的额头出现了几条黑线。 睡着了。 咦，她的脑袋也有些晕乎乎。程意使劲甩了甩头，看着桌子上的杯子，忽然想到了什么。 那边厨房里中年大婶的身姿变得妖娆许多，她扭着腰肢过来，似乎脸上带着诡谲的笑容。 “哼，小丫头防备心还挺重，不过还是老娘道行高啊，你以为不吃饭就没事了么，人啊可以饿着但不能不喝水啊。” 水，果然是水…… 程意挣扎了一下，终究是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中年大婶瞧了瞧两人，笑了笑，抬头对门外的身影说：“进来吧，还藏着做什么。” 帘子掀起，走进来的居然是林芒和燕青青。 “你完成了？”林芒看着桌子上昏睡的两个人，不由露出一丝满意：“不错，交代你的事情办得不错。” 中年大婶说：“那当然，咱们都是老客户了，事情办完了，你现在得付款了吧。” 林芒的脸色微微动了动，不过这是早就谈好的条件，她虽然很不喜欢也有些害怕，也只能说：“你急什么，还有事情要你做呢。” 中年大婶不太高兴了：“当初说了迷倒她们，你就给我喂一顿血，现在想反悔啊，好，我这就把她们弄醒，然后告诉她们事实……” 燕青青的眉头微微一挑，林芒立刻说：“等等！谁说要反悔啊，那一顿等下就给你，这不是给你介绍更多的生意么。” 中年大婶一听，停下动作：“什么生意？什么生意都得喂饱了我之后再说。”中年大婶摸摸自己的脸，看着林芒说：“都是青春的脸，我也想要青春啊。” 她说话的时候，眼底分明露出一丝红光，看得人心慌慌的。 林芒看了一眼燕青青，燕青青低声说：“只要她得到想要的，必定会守约。” 这个林芒也知道，此人是异空间里的间婆，依赖着异空间生存，而平时这些进入异空间的异能者的鲜血，就是间婆不可多得的美食。 305.一起推下无望崖 间婆这种生物是不容易阴阳两界的存在，她既不是魂体也不是人类，而是一种借有异空间人物往来后，各种复杂的欲念汇集而成。 间婆的形成来源主要是女人，所以她有女人该有的所有特点，比如多心眼，以及爱美。 她是没有躯体的，只是存活的久了野心也渐渐大了，她开始帮过往的鬼魂或者异能者做事情，回报就是他们的血。 男子的精血铸造了她现在的躯体，而女子的血液才是她梦寐以求的东西。 只要吸收足够多的女子鲜血，她也能拥有一张姣好的脸蛋以及曼妙的身材。这些年两界和平，过往的人似乎少了一些。 这对间婆来说不是什么好事情，她之前只是帮别人做点不伤大雅的小事，类似带路之类的。 而这两年为了尽快变美，她开始和人交易替人做一些阴损事情。 林芒算是她的老客户了，嗯，这个丫头胜在年轻，年轻女子的鲜血也包含着青春的味道，这对间婆来说还是相当有吸引力的。 这个老太婆爱吸人血，任何脑袋清醒的人都会有一丝害怕，林芒也是，从她第一次跟间婆合作开始，以后每一次被吸血回家以后都会做好几天的噩梦。 可是如果不答应，那么间婆就会毁约，那么之前做的一切努力就白费了。 林芒看着桌子上的两个女人，这个程意第一天入门就引起这么大的关注，而起看着天赋和能力都很不错，要是时间久了谁知道门族里是什么光景。 有些苗头应该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掐掉。 是的，门族第一美女是青青姐，以前是，以后也是，从来也不会有第二个人。 “想好了没有，这天可很快就亮了呢。”间婆说道。 这个小山村其实是一个障眼法，间婆的法力有限维持不了这个状态许久。 燕青青的嘴角微微垂着，美人儿的面容似乎有一丝怒容。 林芒不再犹豫，一咬牙：“好，就依你的。” 她就要抬起胳膊，燕青青说：“小芒，去里面吧。” 林芒愣了一下，差点忘了，青青姐看不得血腥，“好。你跟我去里面。” “好说好说，只要你遵守交易我们去哪里都可以，呵呵呵。”间婆饿急了，今天面对程意何钱馨儿这两个青春的躯体，让她嫉妒的同时口舌之欲强盛起来。 “快，快给我。”一进门，间婆就抢过林芒的手腕，张嘴咬下去。 那抹刺痛传来，林芒瞬间眼眶一红，间婆在美食面前不在维持人类的形态，而本体的她类似于一个没有外壳的肉团，形状十分恐怖。 身上还不断往下滴落脓液，滴答滴答。 恶心又恐怖，这个场景在林芒的噩梦里无数次出现，把她惊醒。 林芒只觉得无限委屈，为什么自己要经历这样的事情……她为了转移注意力去看外面，木桌上钱馨儿睡得香甜，那俏丽的鼻头一动一动的。 林芒看着她色彩活泼的裙子，心中想起平时她的样子。钱馨儿家庭情况很不错，似乎家族里哥哥很多，她作为唯一的妹妹很受宠。 钱馨儿长得挺漂亮的，当初她进么呢的时候林芒看她威胁到燕青青的地位，还想要动手解决一下。 要知道门族第一美女的地位不是那么简单的，这么多年有多少新弟子进来，但为什么这个地位一直是燕青青从来没有改变。 都是因为她！因为她林芒！ 第一美女只能是燕青青，谁也不能抢走她的风头。 嘶。手腕还是很疼啊。 林芒看着钱馨儿大难临头还一副安稳的样子，心头的火熊熊燃烧。凭什么你就能坐拥一切，哼！ 这女人在门族里的人缘一直很好，日子久了恐怕也是威胁，不如借着这一次机会一起除去吧。 林芒的眼神闪烁，对那个肉团说：“间婆，既然要做，不如把另外一个一起做了吧。” 肉团正在吸血，血液进入身体舒爽无比，所以一颤一颤的看着越发恶心。 “那个丫头？”肉团似乎有些犹豫不决，“这跟之前谈好的不一样吧，我挺喜欢这丫头的。” 钱馨儿嘴巴甜会哄人，间婆这种生物就算和别人交易，对方心里也都是瞧不起的，或者纯粹把她当下属一样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钱馨儿这样亲热，间婆很少得到，而另外一个面容清冷的姑娘虽然性子冷了一些，但是眼神很干净。 不像这两个人…… 这人啊最怕对比，程意和钱馨儿两人对比林芒和燕青青，不知道高出多少。 林芒冷笑：“这对于你可是顺手的事情，不然留下一个醒过来找你麻烦，我可懒得管你。” 麻烦。间婆最怕麻烦。 这个异空间虽然按道理来说可以隐藏，让人找不到，不过这只是针对那些能力一般的。 而联盟中或者入梦师队伍里不乏家世良好，并且家里有能力高强的异能者，若她回去搬救兵来找自己，的确很麻烦…… 间婆说到底是欲念的汇集，没有多少道德底线，被吓一吓就有了退缩之意。 林芒又说：“只要你答应，我再给你多吸两口。” 间婆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好！” 利益面前，什么人情冷暖都不重要。 虽然面前的间婆无比恶心，手腕的疼痛也让人心酸，但是林芒看着外头钱馨儿的睡颜，想着不久之后她就要从天上跌落尘埃，这种落差实在是让人期待呢。 燕青青在外头等待，她的确是不喜欢血腥。 那种交易的事情就交给林芒这种货色做好了，她无需脏了自己的手。 不过那个悬崖掉下去也只能吓掉她的三魂六魄，只要尚存一口气，这条命终是保住了。 燕青青看着程意的侧脸，想着林刑天看待她的样子，眉头微微蹙起。 不如彻底除掉她…… “青青姐。”厨房帘子掀起，林芒脸色微微发白的走出来，看着粉嫩衣服的燕青青觉得心里都是仰慕。 “都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燕青青嗯了一声，看着厨房里有肉色的东西在蠕动，不由蹙眉。 那个恶心的间婆。 林芒知道她不喜欢丑陋的东西，移动了一下挡住帘子，“团队人物就是要到达某一个地点，青青姐想到是哪里了吗？” 这根本不是什么问题，虽然说测验的内容都是保密的，但是不代表上头就没有人知道。 她的师傅是池二师叔的亲弟，人称池三，池三这人本事和能力都不算顶佳，只是论心机智谋，燕青青想师傅称第二没有人称第一。 “无望崖开启后，往东走一段路途有一个小清泉，只要喝下那里的泉水就算完成任务。”燕青青说道。 “这样啊。那不是正好！”间婆的障眼法最主要就是遮住无望崖，她们的打算就是让间婆把程意推下无望崖。 “那我们是一起去，还是等这两个被解决了？”林芒问。 “一起，但是不必让她知道，到时候我们看着她做完了，再离开。”燕青青骨子里是个谨慎的人。 师傅说过了，谋事谋事，最要紧的是亲眼得到一个结果，只要成功了过程如何都不重要，结果最要紧。 这样啊，好，都听青青姐的。 两人于是躲在平房边上，静静等待间婆出来。 间婆吸收了血液，花了几分钟从肉团重新变为人体，摸摸自己的脸蛋感觉似乎比之前光滑细嫩了一些，再看看自己的腰身似乎也小了那么一点。 嘿嘿嘿，果然是年轻女子的鲜血最养人。 她看向昏迷的两个人，有些可惜，强迫的吸血会破坏美味，恐惧不仅不能养颜还会有副作用，所以间婆只能和人合作，让人心甘情愿让她吸血。 如果这两个丫头也有事相求，就算是让她对付老客户她也未尝不能同意。这鲜嫩的脸蛋啊，可想而知她们的鲜血肯定也要比林芒更美味。 间婆也只能想一想，她也是个谨慎的人，这两人被迷昏醒来后只怕会找自己算账，还是不要妄想了。 林芒失去了一些血液，身体的功能比之前查了一些，小山村的夜晚风凉，冻得她哆哆嗦嗦。 “这老太婆怎么还不来……” 燕青青觉得闻到了什么怪味，仔细一想一定是林芒跟那个肉团接触后沾染了，顿时心升厌恶，躲开了一些。 林芒虽然反应慢，但正好回头注意到了这一幕，心里头有些酸涩。 青青姐嫌弃我啊。 不过她很快安慰自己，不是的，青青姐不是嫌弃我她是嫌弃间婆，本来嘛她最讨厌血腥了…… “出来了。” 燕青青低声说，林芒立刻回神，果然看见间婆一手扛着一个人，就像一个大力士一样带着两个女人走了出去。 “跟上去。” 燕青青说，林芒点头。 小山村的道路上，一前一后，几个人的身影在浓重的黑色里很快就消失不见。 走了那么一会儿，天色就微微发亮。 说明已经走到了屏障的边界处，林芒看着前方的断处，激动地叫起来：“青青姐，你看！” 燕青青也看到了，无望崖，终于到了。 “青青，师傅这一次违背门规泄露测验内容给你，你可知道是为了什么？” “师傅是怕弟子不能通过测验？师傅未免对弟子太没有信心了。” “呵呵，傻丫头，你的能力在女弟子中都是数一数二的，师傅怎么会质疑你？师傅是想你做一些事。” “什么事？难道跟这次的测验有关？” “没错。”池三说，“你到了无望崖，过去走一段路会看见一抹清泉，那清泉的石头下有一个宝贝，你替为师取来。” “师傅，那是什么东西？值得师傅大费周章？” “这个嘛，你到了之后自然就知道了。” 师傅当初的话很神秘，但成功的引起了燕青青的兴趣，现在她来到了无望崖，只要到达清泉那里找到石头…… “青青姐？我们去泉水那边吧。”林芒有些迫不及待，她看见间婆已经把程意和钱馨儿放下来，很快就能推下去了。 无望崖就在面前，推两下就搞定了，林芒觉得事情已经差不多解决，有些焦急要出去。 毕竟她首发测验的成绩不太好，需要之后的测验补救一下。 在燕青青身边，她不能太差，会给青青姐丢脸的。 不行，不能让林芒看见，师傅说是宝贝，说不定是很重要的东西，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燕青青说：“你留下来确认她们下去吧。” “啊？”林芒有些诧异，“可是……” “我先去泉水那边等你，放心，我们是搭档，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燕青青说话的时候表情温和了一些。 她这样的美女做出这样的表情，是很有欺骗性的。 林芒心里的那一点不安立刻就消散，她点头：“嗯！也对，间婆这家伙太狡猾了，我还是看着她做事吧，青青你小心一点啊。” “知道了，你也是。”燕青青上一秒还是关切的表情，一转身面容冷然。 蠢货就是蠢货，果然好打发。 燕青青提步离开。 林芒去看无望崖，只见间婆不知道在搞什么，迟迟没有下手。 殊不知间婆心里很矛盾，之前天黑只看出两个人长得不错，没有看得太清楚，此时天色微亮，朦胧暖光之下看到钱馨儿俏丽的面容，青春的身姿，那真是太美好。 这都是间婆许多年来渴望的容貌和身材啊。 再看看一边的程意，不看不知道，间婆现在才发现她的五官居然是明艳非常的，只是气质实在太过清冷。 她睁着眼睛的时候，眼神太冷了，现在闭着眼熟睡，样子比那个所谓的燕青青还要动人。 如果能喝她们的血，就花了。 间婆咽了咽口水。难以阻挡这种诱惑，就在这时候程意的眉头微微动了动。 间婆的眼睛盯着钱馨儿，并没有察觉，钱馨儿的容颜是她的菜啊。好喜欢好喜欢。 哇，程意似乎要醒了？ 林芒一直在暗中观察，看到这一幕简直眼珠子都要掉下去了。 这个间婆在搞什么啊！快推啊，不然就麻烦了。 人醒过来一切都麻烦了。 林芒再也按耐不住，干脆起身跑过去，一边喊道：“你是个蠢猪！赶紧动手啊，没看到人要醒了吗？” 间婆被一喊，痴迷的眼神稍微回神，啥，谁要醒了？ 程意的意识迷迷糊糊的，就差那么一点刺激，而林芒这么一叫正好就唤回了她的意识，她猛地一睁眼。 这是什么地方？ 306.操控林芒的意识 怎么，居然醒了？ 间婆吃了一惊，有些措手不及，那边林芒已经靠近一边还喊着：“推下去啊！蠢货！”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燕青青眼里林芒是蠢货，而林芒眼里除了偶像燕青青其他人都是蠢货。 推？ 程意的意识恢复过来，很快记起刚才的事情，这个中年大婶在她们的饮食里下了药，却原来是跟林芒搭上了关系。 “你可别怪我心狠！”间婆反应过来，想着林芒所能提供的鲜血，当下就狠了狠心就着程意就要下手。 程意当然不肯就范，只是她刚刚醒过来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间婆先前吸足了鲜血精神头正在最好的时候。 间婆拉着程意的胳膊，想要把她往前面推。 程意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和钱馨儿面前居然是一望无垠的断崖，顿时眼里生出冷意，好啊，都是同门是姐妹一场，她不过是第一天入门就有人要置她于死地。 愤怒让程意体内的黑气滚动，她手上的力气也增大，间婆用力了几次发现推不动，不由睁大眼睛看着她。 这个丫头不简单，提前从迷药的效果里清醒过来不说，现在短短时间内居然恢复了能力。 那边林芒已经在后面，看着间婆还和程意僵持着，简直就要破口大骂了：“你个蠢货！两人你一个都解决不了，你这么蠢还好意思跟我谈交易！” 一个人身体不舒服的时候，脾气也是控制不住的，林芒被间婆吸了血此时简直就要丧失理智，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解决程意何钱馨儿。 间婆可不是软脾气，被骂不能忍气吞声，她直接回过去：“你骂谁呢？要不是你临时提要求，就这么一个小丫头我一早推下去了！” 两个人就是两份工作，何况两个都是青春靓丽的女孩子，面对这样的诱惑间婆一时抵挡不住也是情有可原的呀。 何况她根本就没有做什么…… “你！”这时候还惦记着嘴仗，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脑子清醒的人，程意就是趁两人斗嘴的时候忽然伸出一只脚。 对着间婆的肚子用力一踹。 “什么？啊——”间婆只顾着林芒，根本就没有防备，只是她抓着程意的胳膊不肯松开。 身体摇摇欲坠的时候还要拉上一个人。 程意被带下去，奋力扒着岸边的石头才不至于被带下去。 “林小姐，你，你快救我啊！”间婆微微变脸，抬头对着那边露出一丝诧异的林芒喊。 救她，这个恶心的肉团子她讨厌还来不及呢，如果能借着这一次机会一起除去就再好不过了。 林芒这个念头一出来，眼睛顿时发亮。 间婆正对着她的脸，把她的反应和心思琢磨的一清二楚，顿时就破口大骂了：“你个小贱人，居然想一石三鸟！你个小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程意头皮一紧，现在的情况的确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只要林芒在后面推上一手，自己甩不掉中年大婶，很有可能会被带下去！ “哼哼，到时候你都不知道在哪里呢，还敢威胁我。”林忙于狞笑一声，走上前来。 程意体内的黑气窜动了一圈，遇到这种危险已经蠢蠢欲动。 间婆一边咬牙，苦于无法应对，要不和这个丫头谈交易？对，只要她们先和平相处，一起对付林芒就行了。 “小姑娘……”间婆才开口，忽然看着程意的眉心不知何时冒出一个黑色莲花标志，那是…… 不会吧，她以为那只是传说。 “鬼王，你居然是……” “去死吧，门族的第一美女只有一个，那就是我青青姐！”林芒大喊一声，一边双手猛地按在程意的肩膀，用力把她往下推。 石头滚落的声音，带起许多灰尘，间婆的身体晃荡几下，她看着下面烟雾弥漫看不见底，心里也很是发虚。 无望崖其实是有底的，只是掉下去的无论是人还是魂体都会掉一层皮，像这些入梦师小丫头本身是人类，进来的只有意识不是肉身，掉下去后不会死但是可能会造成瘫痪。 至于自己，一旦下去很有可能这些年的修炼都白费了，她又要变成一团血淋淋的残块。 不，不要！ 间婆紧张怕死，抓着程意的手瞬间长出尖锐的指甲，指甲刺痛了程意，那边林芒也死命的要推程意下去。 两番夹击之下，程意周身开始散发出黑气，林芒瞪大眼睛：“这是什么？” 她伸出一只手要去碰，忽然感觉到手心灼热，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整个人反弹出去。 “啊！” 身后少了林芒的推力，程意轻松不少，低头看着自己胳膊上的那只手，程意的眼眸微微闪动着冷光。 “你是自己下去，还是我送你一程。” 间婆的眼睛露出骇人的光芒，不，这个姑娘她惹不起，跟鬼王有关系的人她得罪了下场比掉下无望崖还要惨。 “我……对不起……”间婆在关键时刻还是拎得清的，当下松手。 程意看着她略带不安的掉下去，很快就迷失在茫茫雾中。 程意直起身，那边被甩出去的林芒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不，她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厉害。 不行，她不能放过她！ 林芒的眼神立刻捕捉到边上的钱馨儿，对了，拿钱馨儿做人质！ 林芒的脑子这时候转动的很不错，程意还没来得及阻止，钱馨儿就被林芒控制在手里，林芒手里有一个薄刀片，抵在钱馨儿的脖颈。 “站住，你给我老实一点。”林芒有了钱馨儿，心里的底气很足。 程意此时浑身都是黑气，那黑气衬着她一张清冷的脸像是戴了一层薄纱，看上去忽远忽近不可捉摸。 只是那一双杏仁眼睛，盯着林芒的样子太过威慑！ 林芒抖了一下，骂自己没出息，不过一个新弟子而已，今天才刚入门她怕什么。 “你，想好了没有。”程意忽然开口。 林芒愣了一下，很快就喊着：“哈，你是不是弄错了，想好的是你吧！给你一个选择，自己掉下去，我考虑一下绕过钱馨儿。” 呵。 程意的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很少笑的人笑起来就会格外的引人注目。 林芒看着她的笑容只觉得诡异，脊背发凉。 “你，你笑什么？”她这是在嘲笑自己么。可恶。 林芒在燕青青身边一直是配角，甚至是跟班和下属的身份，其实内心深处是很自卑的。 面对同样出色的程意，林芒平时按下去的嫉妒之情就泛滥了。 她算什么？ 自己可以一辈子做青青姐的绿叶，可是她程意算什么东西？ “那就是说，你选好了。”程意抬起头，脸色淡淡的，既不生气也不懊恼，只是很冷静的看着她。 什么选好了，她怎么能这么淡定。 林芒开始不淡定，她不是很了解程意，现在也有些后悔自己不该贪心要搭上钱馨儿，毕竟以后多的是机会。 这一次应该着重解决程意才对。 不过，太迟了。她已经没有机会了。 程意的嘴角那一抹笑渐渐收敛，她眼珠的黑有些不同寻常，就像是黑夜里的星子一样特别明亮。 林芒看着她的眼睛，只觉得脑袋里有什么声音在嗡嗡作响。 然后握着刀片的手开始动作。 “不，这是怎么回事？”林芒慌乱了，“你做了什么？” 程意不言语，眼眸一凛，然后林芒身体一个震动，然后表情就变得呆呆的，似乎失去了自己的灵魂。 程意走过去，一边走一边伸手甩了一下。 对面的林芒同一时间把手里的刀片甩了出去。 程意又做了个拉伸的姿势，林芒于是小心的把钱馨儿松开，自己站起来。 程意走过去，对着林芒说：“去，去找你的同伴，顺便带上刀片给幕后指使你的人一个小小的礼物。” “好。”林芒变得很温顺，听话的捡起地上的刀片，小心藏好，然后就一步步走了。 从背影看过去步伐单一，后背有些僵硬。 程意看了一会儿，低语：“看来技术还是差了一点。”没办法，多多练习吧。 程意弯下来，把钱馨儿扶起来，看了看周围似乎没有地方可以坐一下，干脆拉着钱馨儿找到一个离无望崖口稍微远一点的地方。 程意盘腿坐着，她体内的黑气有些不稳定，她不希望等下钱馨儿醒来被吓到。 她呼吸几下，让自己的心神宁静，这个方法很有效。 看来坤玉是真心帮助自己。 程意睁开眼，心里想，也许也有她那个胡桃师傅的功劳，毕竟之前她帮自己压制过黑气，正是在自己刚来的时候。 “嗯……”钱馨儿嘤咛一声，缓缓睁开眼。 迷糊的视线过了一会儿才恢复清明，她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陌生的周围，“这里是什么地方？” “你醒了？”清冷的声音传来，钱馨儿慢慢转过头，看见了程意的脸。 “小意，发生了什么？我记得我们是在可疑大婶的家里吃饭……”然后呢，诶，然后就不记得了。 钱馨儿是个聪明人，立刻说出猜测：“不会是那个大婶暗算我们吧？” 程意点头：“是，她不是普通人。” 然后把刚刚的事情大概说了一边，钱馨儿听到眼睛大睁，然后就忍不住骂起来：“我靠，林芒那家伙疯了吧，居然还伙同间婆伤害同门！” 程意挑眉，“间婆是什么？” 钱馨儿解释了一下，程意了然：“怪不得那个大婶看见鲜血那样激动。” 钱馨儿点头：“是啊是啊，而起还偷吃了鱼的内脏……我应该早就发现不对劲的。” 程意说：“你的确发现了，我也发现了，只不过防不胜防。” 这话说的很安慰人，钱馨儿看着程意说：“小意，你真好。” 程意挑眉，不知道她哪里得出的结论。 “对了，林芒那个家伙呢！让我看见她不好好揍一顿我就不姓钱！”钱馨儿恢复了精神，想到被同门暗算简直气炸了。 “我让她去找幕后之手了。”程意淡淡说。 “你让她？”钱馨儿听出重点来，等等，林芒正常情况下怎么可能听程师妹的，她只有对燕青青那个做作的女人才会言听计从。 “小意，难道你……”不会吧，钱馨儿直起身，抓着程意的肩膀，上上下下反复看，“你不会已经能够操控意识了……” 说出来后，钱馨儿也觉得不可能，这是中级入梦师才有的技能，而起还是高水准的人才才能有的。 不过初级入梦师有些天赋极高的，也能提前显露这种才能，这个不太稳定，时有时无的，难道程师妹就是这种天赋极高的天才？ 钱馨儿的眼睛有些迷茫，有些质询。 大概是喜欢这个人，所以对这种不算礼貌的打量，程意并不觉得厌烦，只是挑眉说：“你要看到什么时候，我想问你我们怎么能出去？” 这是个搭档任务，只要两人一起出去就算成功吧。 程意是这么想的，因为近来前什么提示也没有，唯一的重点强调就是搭档，那就是说两个人要同去同回。 程意觉得这个不算难，她肯定要带着钱馨儿一起回去的，只是眼下不知道出口在哪里。 钱馨儿比自己入门早，多少会知道一些事情。 “啊？”钱馨儿愣了一下，然后眨眼，“我不知道啊。” 程意无语，抬头看着林芒离开的方向，忽然问：“那边有什么嘛？” 钱馨儿回头看，摇头：“不知道，看着好像跟这里一样，怎么了？” 程意说：“林芒就是往那个方向去的。” 林芒！ 钱馨儿一听这个名字立刻就来了精神，站起来拉着程意的手：“走走走，跟上去找到她和燕青青问个清楚，是脑子被门挤了么，居然还暗算我们！” 程意挑眉：“你认为燕青青指使她？” “不然还有谁……不过也有可能是林芒自作主张，毕竟她被洗脑太久了……”钱馨儿自言自语了几句，看着程意疑惑的眼神，然后笑笑。 “我忘了小意你刚来，很多事情都不知道，走吧，我们边走边说。” “好。”程意随机扶着她，钱馨儿愣了一下，程意说：“你身体没恢复完全。” 钱馨儿那个感动啊，一路上以声情并茂的情绪讲了林芒和燕青青的主仆关系。 程意算是听明白了，这个林芒根本就是燕青青身边的一个傀儡，就是利用旗子一样的关系。 不过大概林芒不这么认为。 因为钱馨儿说：“林芒那家伙也是脑子有坑，刚入门的时候除了脾气差点，有点拎不清心地还是善良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之后越来越蛮横，当然啦，蛮横的同时脑子依旧没有……” 307.林芒对偶像出手 在钱馨儿说得风生水起的时候，燕青青那边已经找到了清泉，并且找到了师傅说的那块石头。 唯一的问题是，石头的块头比想象中要大。 燕青青精致的眉头微微动作，要移动这个石头估计要使出法术，只是这个时候这个出口万一有人出现，自己就会比较危险。 燕青青是个疑心很重的人，平时掩饰的很好，但其实师傅一贯教导她在门族里什么人都不要轻信。 “青青，你要记住，人和人之间利益的吸引永远是最重要的，不要跟小孩子一样谈什么感情，那样只会利用，成为别人的踏脚石。” 燕青青的能力在女弟子中数一数二这很多人都知道，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论狠心的成都全族的女弟子也是没有人能跟她媲美的。 更甚至，有些男弟子也不能。 所以燕青青此时独自一个人在出口，会担心十人只的其他六人会找到这里，自己等下回灵魂出窍，万一被人趁机暗算，会对现实中的肉身造成很大伤害。 只是，师傅说的宝贝就在下面，就在自己眼前，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如果林芒那丫头在就好了，算时间，间婆应该完成任务了吧。 燕青青抬头，然后就看见了熟悉的声音，她第一次这么诚心诚意的笑出来：“林芒？快，我正需要你呢。” 燕青青有了帮手，心情就轻松了很多，低着头开始认真观察这块石头。 她现在是魂体，魂体的灵魂出窍需要技巧，而起时间很多至于一次机会，她必须一次就成功。 “小芒，我等下就要使用法术灵魂出窍，到时候我会处于很危险易受攻击的状态，这时候就要靠你了。”燕青青说着。 伸手摸着石头的纹理，找寻着突破点，感觉到林芒似乎没有回话，稍微有些奇怪。 “你听见了吗？”燕青青说，“对了，来的时候看没看见周围有人？那六个人的沈阳看到了吗？” 如果看见了，那就不能现在动手，还是要想方法引开那些人。 这里离无望崖这么近，事情很好办的，只要心够狠。 燕青青一点也没有所谓，那些所谓的同门师姐妹算什么，不过是踏脚石，师傅说的没错，要成就一番大事的人是不能有感情的。 人与人之间只有利益。 林芒站在她身边，眼睛呆滞，只是手心的刀片微微动作，耳边似乎想起一个清冷的女声：“找到指使你的人，给她一个礼物……” 礼物么，林芒的眼睛看到那个发亮的刀片，啊，是这个啊。 燕青青等待了一会儿，直觉的有些不对劲。 抬头就看见一个闪着银光的东西朝着自己而来，燕青青睁着眼不敢置信，林芒这丫头居然敢对她出手。 燕青青太自信了，在门族里太过顺畅，太能操纵人心，于是遭逢大变第一时间不能反应。 生命受到威胁，最终让她身体产生本能躲避了一下。 滋啦，手臂受伤，被刀片划破了。 相比于身上的痛楚，燕青青的自信心才是真正受到重创，“林芒你干什么！” 礼物，送你的礼物啊。 林芒只能机械的重复着动作，眼神看不出一丝表情。 燕青青震惊过后也发现了，林芒这是**控了？ 是谁，是同批的其余六个人中吗？ 这个念头很快就被燕青青自己否决了，不可能的，这批里面连初级测试过的都只有半数，女弟子的能力在入梦师里一直很透明。 入梦师之前一直以男弟子为主，也就是最近十年才开始招收女弟子，物以稀为贵，现在的女弟子数量也只是男弟子的五分之二，家庭良好的女弟子又多，多以没什么野心。 如果真有这种能力的女弟子，自己不可能没有注意到。 这么多年在门族里的眼线安排，燕青青还是很有信心的，除非那人是新入门不久……程意！ 燕青青的眼睛亮了一下。 林芒那边又找到了一个机会，狠狠划拉下去。 “啊——” 燕青青又被划出一道伤口，这一次她退后的位置不对，直接被石头绊倒摔在地上。 燕青青看着居高临下的林芒，眼里露出一丝冷光。 每个人都有保底的招数，燕青青也一样，只是她没想到这一次居然会使用到林芒身上。 不过为了自己的活命，燕青青是没有丝毫犹豫的。 只能怪你自己运气不好了。 燕青青神色一沉，手指勾成一团正要动作，只见林芒停下了动作，眼神呆滞。 “礼物……礼物……” 燕青青蹙眉，难不成神智恢复了？她尝试叫了一声，“小芒，我是你青青姐，你认得出我么。” 青青姐，林芒听着这个声音，似乎在回忆，不管如何多少有些反应了。 “来，你把刀片给我。”燕青青哄骗着她，只要武器拿下，杀伤力就大减。 刀片，给她……林芒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其实刚刚动手的时候她自己也被刀片划伤了，只是一直没有痛觉。 看着手上的鲜血流出，她似乎在看什么新奇的东西。 红色的，鲜血啊。 “小芒？”燕青青觉得她表情不对劲，就连程意也不知道，她的催眠术遇到鲜血居然有催化的作用。 原本恢复一点意识的林芒又开始眼神发直，举起手里的刀片，朝着燕青青过去。 礼物，给你的礼物…… 燕青青这一次不再心软，被催眠的人实力会大增，所以即使能力一般的林芒此时也占上风。 刀片过来的时候，燕青青的招数也出来了，对准了林芒的要害。 既然要解决，自然不能给对方留活路，不管她是谁。 “呃。”林芒受到一集重击，然后脚下一踉跄，身体就要掉入泉水里。 燕青青愣了一下，下意识伸手去拉，不能让她接触泉水，不然她自己一个人回去了，其他人会有疑问的…… 就在拉住的刹那，林芒眼里忽然闪现亮光，手里的刀片飞出去，然后身体一扭。 燕青青没有想到林芒居然有勇有谋。不过她也不差，借力把刀片飞到石头那边。 顺势打了林芒一掌，林芒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好精神，一来一往两人打得不可开交。 不远处走近的钱馨儿看到这个画面，简直要揉眼睛才能确定这不是梦境。 “什么情况？” 这俩人反目成仇了？不由转头佩服的看着程意，“小意，你太厉害了，我，我要拜你为师！” 嗯，这个主意不错，不能拜胡桃师叔为师，拜同样天赋极其高的他徒弟为师不是也很好么。 得偿所愿呢。 程意也没想到自己的操控能力有这么大的威力，她还担心林芒走到半路就失效呢。 也许林芒自己受了什么刺激吧。 308.盒子里的黑水晶 燕青青很快就招架不住林芒了，不知道怎么的，林芒的功力大大增加，简直就是无法抵挡的节奏。 “呃——” 她连连后退，林芒丝毫不懈怠，挥着刀片过去。 燕青青应付不暇，偶尔一抬头就看见大眼睛的钱馨儿以及冷淡的程意，心中不由震惊，怎么一回事？她们不是被间婆推下去了吗？ 难不成间婆失败了，还有林芒……突然变成这样果然跟她们两个有关？ 就这么一走神的功夫，燕青青就没空对付林芒了，林芒一个飞招出来，燕青青勉强躲避的时候脑海中闪现一个念头。 会不会她们也是来找师傅说的宝贝的？ 既然师傅能得到消息，那么不能排除其他几个前辈也得到了消息，若是钱馨儿和程意都是抱着这个目的来的，那石头下的宝贝不就…… 她下意识看了石头一眼，这个动作落入程意的眼里。 她在看什么？ 那边林芒动作下去，燕青青疏于防备双双滚在地上，燕青青只觉得脑袋一痛，眼前发黑晕了过去。 这么一场斗争就这样结束了。 “呃。”钱馨儿抓抓头发，“现在怎么办？” 程意走过去，掠过林芒身边踢走她手里的刀片，眼神微动：“我不知道林芒的反应会这么强烈……” 钱馨儿看了一眼地上的林芒，别说程师妹了，自己入门这么些年也见过操控术，只是没见到作用力这么强大的。 只能说程师妹天赋过人吧。 钱馨儿眼睛亮了一下：“诶，小意，你说我们拿她们怎么办？” 程意对此没有什么兴趣，她的目光注意着前面的一块大石头。这清泉边什么都没有，这块大石头杵在这里有些怪异。 “馨儿，你觉得这块石头如何？”程意问道。 钱馨儿的注意力在地上的两人身上，闻言看了一眼石头，并不在意：“啊？石头，没什么奇怪的啊，怎么了？” 如果不奇怪的话，那么燕青青刚才跟林芒交手的时候至于会走神么？ 又或许她看的是别的地方，是自己弄错了？ 不管如何，程意总觉得石头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她绕了一圈，细细思索，难不成有东西在下面？ “小意你在看什么，这么入迷？”钱馨儿心里头有着想法，只是犹豫不决，看着程意的样子不对劲，于是开口。 程意说：“我想把这块石头抬起来。” 钱馨儿眨眼：“好啊，不过你抬这块石头干什么？” 程意说：“我想看看这石头下面有什么东西。刚刚燕青青似乎很在意这块石头。”程意对钱馨儿的信任不低，不准备瞒着她。 一听到燕青青的名字，钱馨儿也来了劲，站起来过去：“燕青青在意这块石头？”这就奇了怪了，堂堂门族第一美女要宝石都有无数公子哥前仆后继送过来，一块丑丑的大石头有什么好看的。 钱馨儿也学着程意绕了一圈，石头外表朴实无奇看不出什么门道，钱馨儿同意程意的判断：“的确要抬起来看看才行。” 这就是问题，她们两个女孩子根本没办法抬动，刚刚燕青青一个人在这里的时候未尝不想抬起石头，也许是自己一个人做不到才磨蹭了这么久吧。 “嗯，小意，你让一让。”钱馨儿忽然说道。 程意抬头，看见她开始卷自己的袖子，露出她纤细白嫩的胳膊，她甚至还松开了领口的几个扣子，往手心哈了几口热气。 程意挑眉：“你要做什么？”她不会是要自己抗石头吧。 这也太搞笑了，她哪里抬的动。 “搬石头啊，你等等，等我搬起来你立刻低头去看，有什么东西就取出来，记住动作要快啊。我有一段时间没有好好锻炼了，力气掌控的不是很好，万一砸到你就不好了。” 钱馨儿咕咕喃喃说着，很慎重很正经的样子跟她嘴里说的话完全不是一个频道。 程意仔细看了她几秒钟，才能确定她是认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你真的可以？”程意想到她毕竟是入梦师，虽然是娇滴滴的少女模样，但比普通的女孩子还是要强一点的。 钱馨儿做鬼脸：“不相信师姐我啊，等着师姐给你露一手。来来来，闪开一些。” 程意依言退后几步，站在燕青青和林芒晕倒的地方，顺便也算变相保护她们吧，万一钱馨儿失手砸下来，也不至于砸到这两个。 虽然这两人品行不端，屡次跟自己过不去，不过人命要紧，程意不会胡乱的弃人命不顾。 钱馨儿架势十足，程意原本只是带着好奇和尝试的心情看待，直到钱馨儿走上前双手张开环抱住大石头，嘴里娇喝一声。 “哈！” 说时迟那时快，大石头真的随着她的动作缓缓移动，程意吃惊之余听到钱馨儿的叫唤：“那个，小意啊，我有些气喘你……” 光顾着惊讶差点把正事忘了，程意立刻走过去，弯腰低头往里面敲。 石头底下的位置有一个坑洞，可见石头是一只杵在这里的，钱馨儿抬起的弧度不够程意看到一角黑色木头，似乎是有个小盒子在里面。 “小意？”钱馨儿感觉自己的腰有些疼，果然是精于勤疲于怠啊，瞧瞧她几天没练习体力都大不如从前了。 诶，老咯老咯。 担心钱馨儿坚持不住，程意本来想要谨慎的观察一会儿随即也改变计划，很快的伸手取出了盒子，然后站起来退步：“好了。” 这两个字听起来简直像是天籁。 钱馨儿不再强撑，端一下松开手，大石头落地发出响声，顺便扬起一阵灰尘。 “咳咳咳……”钱馨儿挥舞着手，躲远一点，还试图帮程意赶一点，至于地上那两个，随便吧，心肠坏的人也不在乎多吸这么一点灰尘了。 “拿到了？”钱馨儿靠近看。 程意手里拿着黑木盒子，正在把玩，“不知道里面装得是什么。”值得燕青青特地引开林芒来这边。 程意是个观察力很敏锐的人，如果不是为了这个石头下面的东西，燕青青大可以跟着林芒一起确认间婆把她们推下无望崖。 要是真这么做了，程意觉得以当时的情况自己就算醒来也可能来不及反抗。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我来我来——”钱馨儿很好奇也很兴奋，不过她稍微一激动腰部就传来阵阵酸麻，她的脸蛋都抽动了。 “嘶……” 钱馨儿要哭了：“我的腰！” 程意看她一眼：“你好好待着别乱动，我来。”木盒子外面看上去光滑没有切口，乍一看像是完整的一块木头，但是程意是谁。 她在程家看了那么多新奇珍贵玩意儿，区区一个木盒子不在话下。 龙城的人都知道程家很低调，连带着程家人也很低调，不过再低调有钱人家的品味也摆在那里，不说其他，就程老爷那个严苛的性子，在自己书房里摆了许多玩意儿。 很多都是有价无市，市场上有钱都买不到的东西。 “小意，这东西没有盖子啊，你打得开吗？”钱馨儿眨巴眼睛，身体的疼痛似乎又被主人忘记，她砸吧嘴说：“要不，我直接把它砸开吧。” 程意看了她一眼，无语。 这是暴力玩上瘾了是吧。 “不用，这难不到我。”程意一脸淡定，洁白的手指在木盒上转了两圈，眉头一抬，在这里。她轻轻一按，那个盒子果然就开启了。 “哇。”钱馨儿感叹不已，“真厉害啊，小意，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程意又看了她一眼，说真的么，很多，比如抬石头她就做不到。 钱馨儿的注意力被盒子里的东西吸引，“咦，这项链——” 项链。程意低头看盒子，里面底下是丝绒材质的布料，叠得很讲究，深黑丝绒泛着蓝光，上面静静躺着一条黑色水晶项链。 燕青青要找的就是这东西？一条项链而已，有什么好稀奇的…… 程意略有些失望，不过没有表现出来，本来她就只是好奇，她顺手把盒子递给钱馨儿。 钱馨儿一愣：“小意？” 程意淡淡的：“看你好像挺喜欢的，给你吧。”她留着也没什么用，因为个性也因为小时候被母亲管得严，她基本上不戴首饰的。 钱馨儿笑：“你就不担心这是大宝贝，就这么轻易给了我会后悔啊。” 钱馨儿不是故意这么说的，实际上她入门前在家里的时候，有不少亲戚都是联盟人或者根异能者有关系的人，所以从小对有些秘密听得比较多。 就比如这条黑水晶项链，她记得七八岁的时候家里来了一个叔叔，那个叔叔来的时候父亲和堂哥们脸色都很慎重。 叔叔说了一个人的故事，那个人的名字让所有人都很畏惧，小时候钱馨儿也听不明白，直到长大了自己也进入了入梦师的门下，才渐渐懂得一些事情。 这个水晶项链是翼门创始人鬼王的。 传说中鬼王修炼的时候气血攻心，虽然他最后努力压制下去不至于走火入魔，但体内的过多黑气还是让他承受不住，于是他取了一颗黑水晶把多余的黑气存在里面。 当时正逢阴阳两界大战，身体不稳定的鬼王在慌乱中丢了这个项链。后来的几年间，陆续有人为了得到黑水晶项链，据说这些人的功力皆有长进。 只要是修道之人，都想要获得黑水晶项链，毕竟这对于自己的修炼很有帮助，不过这个项链已经有几年没有出现了。 有消息说，是鬼王发觉有人在用他的东西又没有经过他的同意，鬼王不开心了，就把项链收了回去，还杀了好几个贪心的人。 只是没想到居然会在异空间里出现。 钱馨儿脸色复杂，阳光下黑水晶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倒映出钱馨儿渴望的眼神。是的，钱馨儿也希望获得黑水晶项链，原因无他，她虽然天赋一般但人都是向上的。 如果有黑水晶的帮助，说不定她就能突破目前的瓶颈，这样一来在女弟子里面肯定也能名列前茅。 不过这样好么。 虽然她抬起了石头，但毕竟是程师妹发现了蹊跷，不然自己这个马大哈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石头下面会藏着这个宝贝的。 程意递出盒子后，低头看到那两个昏迷的家伙，略有思考等下离开的时候要怎么处置她们。 “诺，小意。”黑木盒子又递回来，程意挑眉：“干什么。” 钱馨儿眨眼：“还给你啊。” 程意挑眉：“你不是喜欢么。”喜欢就给她，一条项链而已。 钱馨儿又感动了：“唔，因为我表现出很大的兴趣，小意就以为我喜欢这条黑水晶项链啊，太感动了喂……” 钱馨儿又要张开双臂扑过去。 程意面露防备：“喂，有话好好说。” 钱馨儿看她那个紧张的样子，瞬间觉得刚才的纠结犹豫都是自找烦恼，她直接走上前把黑水晶项链拿出来，轻轻松松就挂在了她的脖颈上。 “嗯，很配你哦。” 冰冷的触感让程意身体一僵，她面色微动，伸手就要去拿项链：“我不喜欢戴这些，你留下吧。” 钱馨儿阻止她：“别，小意，你听我说，这可是个大宝贝哦，你竟然入了入梦师队伍肯定希望自己能力精进，出人头地的吧。” 出人头地，倒是没有想过，不过一个月后要参加梦山大会，程意自然是希望这期间自己能学得更多东西，以此应对梦山大会。 “嘻嘻，小意果然很有志向呢。”一个人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程意眼里坚定目光明确，钱馨儿看得清清楚楚。 她伸手理了理程意的衣服，顺便把黑水晶的位置摆正，最后拍拍手退后打量：“嗯，真好看。对了，这条项链的来意有些吓人，你确定要知道么？” 程意挑眉，吓人，她不怕。 她还没说话呢，钱馨儿忽然又自言自语起来：“算了，人多嘴杂，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小意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吧。” 传说中黑水晶是有灵性的，不是所有人都能驾驭它，钱馨儿说：“这几天你要多多注意，如果项链带着不舒服就不要舍不得，一定要摘下来。知道吗？嗯，三天应该够了，到时候我把它的来历一五一十的告诉你。” 听起来这黑水晶项链的来历不小。 程意对钱馨儿很信任，既然她不说自然有她的道理。 “好。”她听从她就是了。 309.友爱的大英雄啊 戴三天，这是某种测试么。 程意不由低头看着脖子上的项链，黑水晶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闪动了一下，就是那一刻的光芒让程意脑袋里闪现出一个朦胧的画面。 程家的小花园里海棠花摇曳，一个黑色背影的男人…… 程意不由睁大眼，这是那个梦魇，她已经很久没有梦到的梦魇，怎么会…… “小意？小意？”钱馨儿看程意表情不对劲，伸手在她面前摇晃。 梦魇里的男人身影隐隐绰绰，终究是随风消散了，程意定神就看见钱馨儿的脸上有一抹担忧，她不由稳了稳心神，伸手摩挲着水晶。 “嗯。” 钱馨儿蹙眉：“你看你脸色都变了，难道你和这水晶气场不和，那可不得了，不如先拿下来吧……” 钱馨儿责备自己想得不够周到，怎么就说戴就戴了，要知道传言未必是空穴来风，多少都是有点可信度的。 看着钱馨儿的手就要拿走项链，程意的嘴唇微微动作：“不用了，我很好。” 钱馨儿的手势顿住，抬头看她：“真的？” 程意认真点头：“我只是想到一些事情。” 钱馨儿问：“什么事？” 程意说：“过去的事情。” 钱馨儿立刻识相的闭嘴，这过去的事情嘛能让人走神的多半不是什么好回忆，一个有礼貌有才华的淑女是不会戳人伤疤的。 咳咳，钱馨儿很不要脸的夸自己。 “那好吧，不过小意你要记住我刚才的话。”钱馨儿正色道，该嘱咐的还是要嘱咐，她看出来程师妹可能是猜测到这条黑水晶项链不是寻常首饰，也舍不得放弃。 这很好理解，程师妹天赋这么高，领悟能力想必也不会差，自己能听说鬼王的故事她说不定也听过的…… 程意点头：“嗯，三天，如果有任何不适我一定告诉你。” 这话说的很够意思，显出无比的亲昵。 钱馨儿开心起来，拍拍她的肩膀，像是她的长姐一样，其实程意的身材高挑纤细，钱馨儿虽然不矮但站在程意身边还是矮了半个头的。 所以她扮作长姐拍肩膀的动作，略微显得有些滑稽。 是那种很可爱的滑稽。 程意看着这样的钱馨儿，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很淡的弧度。 噢，程师妹笑了诶，钱馨儿感觉很有成就感。 石头下的秘密也破解了，留下来似乎也没有意义了。 钱馨儿拍手：“小意，现在找出口离开这里，说不定出去后我们的排名会很高哦。” 程意挑眉：“不是还有其他六个人么？” 钱馨儿解释：“哎，小意你刚来不知道，女弟子的实力一向不是很出众，你看地上这两个……”钱馨儿手指对着林芒，嘴巴扁了扁，“哦，她不算。” 随即又把手指指到燕青青身上，粉色衣裳的燕青青闭着双眼，有一种脆弱的柔美。 钱馨儿又扁嘴，怪不得男人喜欢燕青青，这么文弱彬彬楚楚可怜，她是女人都忍不住心软了。诶，只是燕青青这清纯外表下面藏着一副蛇蝎心肠。 “这个燕青青，你知道吗，她的师傅是池三师叔。”钱馨儿介绍起来，顺带介绍了林芒，“喏，她也是。” 池三，这个名字很耳熟。 程意动了一下眉心，问：“池二是他什么人？” 程师妹果然聪明啊，一下子就联想到了，钱馨儿笑嘻嘻道：“嘿嘿，池二池三，当然是亲兄弟啦，池二师叔是池三师叔的亲大哥。” 这么说起来有些绕口哦，钱馨儿眨巴眼睛。 亲兄弟。程意若有所思，她可没忘记池二师叔的眼神，在几个前辈里面他虽然话最少，但是神态最让程意心生警惕。 这个池二，不简单。 有些事情有空得问问林刑天，他在入梦师门族这么多年，又是胡桃师傅的首，知道的肯定很多。 想到林刑天，程意不由自主脸色一红。 该死的，她一定是中邪了。 “诶，小意，我们要不要丢下这两个家伙，自己走啊。”钱馨儿指指地上的两个人说道。 程意略一思索：“你想一想，进来之前朱珠师姐说了这次的测验考的是什么？” “搭档啊。”钱馨儿不假思索道，“二个人一组，只要同时回去就算成功吧。”钱馨儿毕竟资历比程意深，理解能力也不差。 程意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既然是搭档，那么我们两个人和其余八个人，这十个人算不算一个大的搭档？” “啊？”这个观念钱馨儿是没有想到的，程意这么一提她思索一下，眼睛亮了起来：“小意，你的意思是，一起回去的人越多对测验成绩越有利？” 程意点头：“我的确是这么想的。”回去的时间也是加分项，但人数应该也有关系吧。 十个人一大组，那自然是人数多的更能体现搭档的意义。 “噢，那只能勉强带上她们了。” 钱馨儿耸耸肩，“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我们又不知道出口在哪里。” 程意看了看周围，目光注视到前面的清泉上：“我觉得我们已经找到了。” “什么？哪里？”钱馨儿吃惊的问，顺着程意的目光一同看去，不有挑眉：“小意，你是说这个清泉？” 为什么？ 程意说：“燕青青不会无缘无故过来这边，这里都是间婆做的障眼法，她过来除了为了石头下的宝贝肯定还有更重要的目的。” 钱馨儿立刻说：“出口！” 程意点头：“没错。” “原来是这样。”钱馨儿也看了一圈，最后把目光锁定在清泉上，转头对程意笑起来：“小意你的眼睛太惊人了，要不是你说我是怎么也看不出来这泉水还有猫腻的。” 程意说：“未必，你不过是被之前的攻击扰乱了心神。” 钱馨儿想起刚才的事情，心头就升起一股恼火：“你不说我都忘了，这可恶的林芒居然这么狠毒，完全不顾同门师姐妹的情谊……” 林芒的行为的确过分，不过程意以为林芒只是个做事的，真正背后指使的另有其人。 钱馨儿道：“燕青青的话，林芒从来都是言听计从。而且门族里相信她的人大有人在。”钱馨儿面露不甘。 意思是说，就算她们两个把这里发生的事情说出去，门族里的前辈也未必就能因此给她们一个交代。 这样啊。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程意说，然后酷酷的挑眉：“你要是不解气，可以现在踹上两脚，然后我们自己回去。” 钱馨儿咂舌：“不管她们了？” 程意无所谓道：“不管。”刚才那个间婆应该没完蛋，她要是出现了，找到林芒她们说不定还要报仇呢。 毕竟刚才在无望崖边，林芒见死不救已经相当于出手伤害了。 利益是很坚固的东西，同时也是无比脆弱的。 钱馨儿觉得很窝心，过去摇着程意的手笑眯眯的：“算了，跟她们计较什么，还是我们的测验成绩最重要，尤其是你。” 第一次进门的成绩如果能一鸣惊人，对程意日后的生涯是很有帮助的。 虽然师从胡桃师叔的门下，已经很引人注目了，但门族里最要紧的还是实力，而且说实在的胡桃师叔的不太会做人，如果程师妹的实力比不上胡桃师叔在门族里的地位…… 那她的日子会很不好过的。 钱馨儿一心一意为程意着想，就个人来说她是不喜欢林芒和燕青青的，不是她小气，当初她刚进来的时候被人暗算了几次，后来调查才发现罪魁祸首就是这两个女人。 钱馨儿也闹过，跟自己的师傅汇报，当时师傅为难的神色钱馨儿这辈子都忘不了。 “馨儿，青青的师傅是池三师弟，而池三师弟的亲大哥又是池二师兄，你可知道这其中的利害？” 利害，什么利害。钱馨儿当初不懂，如今也能懂一些了。 门族里看起来很友好和平，几个前辈见面有说有笑的，但是真实的情况是前辈们私底下就跟弟子们一样拉帮结派。 她的师傅资质一般，胜在做事妥当，一直跟在门主身边做帮手，因此各个前辈明面上多少会给他留一些面子。 师傅是个谨慎的人，不求高位只求心安理得。钱馨儿曾经埋怨过师傅胆小怕事，直到有一次另外一个能力和地位在师傅之上的师叔，他门下的女弟子控诉林芒，矛头直指燕青青。 钱馨儿很兴奋同时也很羡慕，如果自己的师傅也这样维护自己就好了。 可是事实出乎意料，这件事很快就被压下去，因为证据不足而且上头有人刻意打压，那个前辈受到排挤，控诉的女弟子后来更是被燕青青的追随者欺负的不得不退门。 钱馨儿想起来还是觉得牙痒痒：“小意你说的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钱馨儿虽然性格开朗，但也不是一帆风顺的。 程意看在眼里，心里略有几分深思，点头：“我有一个猜测，这个出口可能就在泉水底下。” 钱馨儿眼睛亮了起来：“哦？” 她盯着清泉看，越看越觉得程师妹的猜测很有道理，不由有些跃跃欲试起立，“那，我下去看看？” 程意问：“你会游泳？” 钱馨儿露出得意的表情：“那是，我小时候住在外婆家，外婆的老家是水乡呢。” 程意点头：“那你小心一点。遇到情况不要久留，立刻上来。” 钱馨儿笑：“放心吧。”说着站在泉水边，脱掉了鞋子，伸展了一下腰肢，最后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一点水花溅起，程意看着钱馨儿的身姿入水，她的姿态优美又敏捷，果然是游泳能手。 噗。 钱馨儿很快冒出头，对岸上的程意摆手：“小意，你猜的没错，下面有一个光口，我们可以出去了。” “好。”程意点头，回头弯腰拉起地上昏迷的林芒和燕青青。 钱馨儿见状，起身上岸：“你一个人怎么够啊，我来帮你。” 两个人一人扶着一个，缓缓下水。 程意拉着燕青青游到泉底，果然如同钱馨儿所说底部有一个光口，她回头那边钱馨儿也回头，两人对视一眼，互相点头。 伸出手，蹬脚，一起游了出去。 光口的光忽然扩散，十分刺眼，程意忍不住伸手遮住眼睛。 一阵旋转，脚底板再一次踩在切实的土地上，程意睁开眼睛。 回到现实里了。 “小意！”钱馨儿也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寻找程师妹的身影，还好她就在不远处好好待着，钱馨儿不由松一口气。 还好还好。不过，她的脑袋好晕啊。 钱馨儿身体不适，顿时朝后倒去，身边的师姐妹们被吓了一跳，连忙扶住她：“诶，馨儿？你没事吧？” “哎呀呀，怎么会没事？她们可不仅仅自己回来，还一人带了一个呢！”有女弟子早就忍不住了，终于说出来。 的确，外头等待的女弟子们有些焦急和好奇，这出去都一个小时多了怎么一组都没回来，是不是测验难度系数太高了…… 这个念头让余下等待的测验参加者有些不安，去的那批可是女弟子中的前十名啊，如果连她们都感觉苦难重重，那她们这些剩下的可怎么办。 不安和焦急的情感夹杂，这一切都被四个人的出现给冲去。 程意和钱馨儿一个人扶着另外两人的画面让大家都傻眼了。 这可是头一遭啊。 居然会出现四个人，而且看情况是程意钱馨儿发挥友爱精神，不顾困难带着林芒和燕青青一起出来，这……这实在是感人啊。 女弟子们平日里没少勾心斗角，不过亲眼看见这个画面还是有所触动。 现在被这个女弟子挑明说出来，不有纷纷夸赞起来。 “真的太感人了你们！这些年从来没见过四个人，两个组一起出来的！”有人说道。 “是啊是啊，想当初我们进去都光顾着搞小动作……咳咳，各自为营，看来我们是道行不够啊。”有人太激动，差点就说漏嘴。 “唔，你们好吵啊……”钱馨儿在一群女人叽叽喳喳的声音里，只觉得有些承受不住。 程师妹就没这么多话，你们真是比不上程师妹啊。 “馨儿，你醒啦？别动别动，好好躺着，你可是大明星大英雄呢！”女弟子异常激动。 抬头就看见程意往这边走来，清冷的面容难得露出一丝关切：“馨儿怎么样了？” 女弟子一愣，哟，她还是会关心人的嘛，看来果然是面冷心热的小师妹呢，不错不错很不错。 女弟子正要说话，忽然听见不远处的一边穿来一声尖叫，夹杂着周围女弟子受惊的惊呼声。 “啊——” “疯了吧，忽然就叫起来！” 310.朱珠师姐的可惜 程意随着周围的女弟子一起朝尖叫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刚刚清醒过来的林芒双目赤红，十指像是爪牙一样就要往燕青青脖子上勒去。 “哇，林芒疯了，快，快拉住她！”边上年纪稍长的比较镇定，立刻喊着那些吓坏的师姐妹们帮忙。 “对，快，拉住她！” “啊——”林芒发狂的挥舞着双手，虽然她手里没有武器，但是癫狂的模样唬住了很多人，女弟子们胆子偏小，都没有敢上前的，除了几个领头师姐。 师姐们也不太敢靠近，谁也不知道林芒这普通资质的丫头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厉害。 “小意？”钱馨儿有些紧张，想要起身过去看看，只是她脑袋发晕，根本使不住力气。 程意稳住她：“你别动，有师姐们在，不会有事的。” 相比那两个，程意更在意钱馨儿，她的脸色不太好，似乎是因为异空间里发生的事情，程意猜测是不是魂体受到伤害，回到现实世界里也会表现出来？ “也对。”钱馨儿点头，再说了这可是鼎鼎有名的第一美女，到时候就算师姐们压不住了，隔壁就是男弟子的队伍。 宗越那群公子哥听到动静，一定会第一时间赶来的。 钱馨儿心想，这时候保持距离也好，谁知道燕青青和林芒会不会倒打一耙，把过错推到她们头上。钱馨儿暂时不能动燕青青，但也不会傻到被人算计。 什么声音，怎么这么吵…… 燕青青迷迷糊糊醒来，看到周围许多人围着却又不敢靠近，并且神色慌张不由一愣，这是怎么了？她们怎么如此害怕？ 然后下一秒她就明白过来。 林芒飞扑过来，双手钳在毫无准备的燕青青脖子上，燕青青吃惊之余身体还没恢复，根本无力反抗。 “呃……”放手，你个蠢货。 在异空间被人操控还不够，出了异空间怎么依旧如此？ 那个操控的人实力太过强大，影响力也太惊人了。 燕青青被掐得脸色发白，脑海中还是想着是不是程意控制了林芒的事情。 周围的女弟子各个吓得不行，那边的程意扶起钱馨儿，眼睛也不由挑起，这真是自己做的？这窥探意识的本领她是从小就有的。 只是没想到有一天居然能发挥着这样强大的威力，简直就像是控制了一个傀儡一样。 “林芒，你放开青青——”有热心的师姐想要过去阻止。 “诶，你急什么。”朱珠拦着她，脸上倒是比其他女弟子淡定很多：“你看人家一点也不慌乱，肯定是有保命的法术，你贸然过去刺激了林芒，说不定还打乱了燕师妹的计划，这才是好心办坏事。” 这位师姐是个稳重人，平时也不参与女弟子里面的勾心斗角，也因为她资历深行事还算公平沉稳，所以在女弟子中颇有威望。 此时听朱珠这么一说，略有犹豫，“可是林芒那样子也太吓人了，她是怎么一回事啊？” 师姐的担忧不减，只是动作上收敛了，看出来她也觉得朱珠说的有道理。 朱珠眼睛看着不远处那一抹清浅淡色，那个有着清冷目光的新弟子，眼神里的兴趣很深：“我也不知道呢，说不定是在异空间里的时候遇到了什么人。” 异空间。测验。 师姐的眼眸也闪动不已，林芒那样子分明是受了本门的招数——操控术，只是这招数起码要中级能力的入梦师才能实施，就连她们这几个中级能力只有一层的师姐们，也没有这个能力啊…… 是不是真的在异空间里遇到了什么人？ 师姐的脑洞开始大开，这些日子阴阳两界频频有摩擦，尤其是前些日子传出的龙城团灭案，一开始听说是阴间的挑衅行为，不知道多少联盟人和异能者蠢蠢欲动，纷纷嚷着要跟阴间讨回公道。 这个世道啊维持了十年的和平协议，只是目前看来这个所谓的协议还能维护阳间多久？ 师姐深深担忧，完全没有往其他方面去想，在她看来参加测验的十个人里，根本就没有人有这个能力能够操控林芒。 燕青青等待许久，居然没有一个人上前拦住林芒，她美丽的脸上露出怒容，这些个蠢货！平日里都像苍蝇似得围着她转悠，现在居然袖手旁观。 朱珠把她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冷笑，有些人就是这样，别人的好都当做理所当然，但凡别人有一点点不好，那就是天大的罪过了。 真希望这一次她能栽个天大的跟头。 朱珠抬头看下男弟子那边，似乎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心里不由叹气。看来这一次她的希望又要落空了。 林芒跟个疯子一样，手势越来越重，燕青青在清泉边就被她打伤，回到现实世界中只觉得身体不畅，此时应付林芒很是吃力。 该死的，快要不能呼吸了。 生死关头，燕青青本能的握拳，朱珠眼睛一亮，要出手了么，所有门族的弟子师从前辈门下，都会教授一个独门的保命法术。 她在门族里这些年对其他弟子的法术多少都摸了个清楚，有些甚至还哄着女弟子施展给自己看了，只除了三个人…… 这燕青青的师傅池三就是其中一个，如果能看到燕青青施展出来，那今天就算不能让她丢脸也是大大的赚到了。 朱珠非常期待。 男弟子那边外围的人群里，有人注意到女弟子那边似乎有些不对劲。 “奇怪，她们围起来做什么？”有人问。 “咦，看上去像是在大打架？”有人伸长脖子，使劲张望然后说出自己的看法。 “打架？”有人笑起来，“那群娘们平时斗斗嘴什么的我倒是不意外，打架斗殴这可是我们男人的活，她们怎么就抢了去了……” 这话说得风趣，不少男弟子都笑起来。 其他人陆续被吸引过来，有眼尖的看见围观的女弟子面色都有些不安害怕，顿时觉得不对劲，再认真看了一下，不由下巴都要掉下去。 “那那那那……那不是青青吗！” 燕青青是门族第一美女，也几乎是所有男弟子心目中的梦中情人，在门族的地位不可谓不高。听到燕青青的名字和打架斗殴联系在一起，男弟子们瞬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兴趣大增。 “什么？” “不会吧？”青青要是跟她们一群人打架，那不是显得泼妇了一些，这……似乎跟印象中的高洁美丽女子有所出入。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是青青，是青青！她在被人扼着脖子了！”有人声嘶力竭喊起来，脸上都涨红了。 他这么一喊，队伍的秩序瞬间乱了。 此时男弟子正在测验项目二，除了林刑天和一个黑马师兄还在异空间里，其他八个人包括宗越都已经出来。 宗越的时间在十人里是倒数第二，边上早就有一群寒门弟子等着看他的笑话，他一出来就阴沉着脸，心情很不好。 有人还在问：“林师兄呢？又还没出来啊！” 有人故意高声附和：“可不是，林师兄的实力啊真是没的说，我看这第二轮测验他肯定也是第一名！” 这声音听起来实在是刺耳。 可恶的家伙！宗越握着拳头，不知道自己是更恨那个天赋过人的林刑天，还是队伍里那些寒酸看人眼红的男弟子。 “青青，是青青——”烦闷之时，一个令他心心念念的名字穿到耳中，宗越几乎是立刻就有了反应，他快步挤过人群来到外围，抓住一个人便问。 “怎么回事？青青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个弟子也很诧异，伸手指着女弟子那边说道：“是，是那边……好像打起来了！” 打架？ 宗越有些愕然，转头看去，然后就站不住了，他分明看见那一抹粉色被逼退坐在地上，有人背对着自己，那个人的双手正紧紧扼住青青的脖子。 “不！” 宗越脸色大变，几乎是飞奔过去，那一溜烟的背影让背后的弟子不由吐槽。 “要是参加测验的时候有泡妞的这份心性，说不定早就优秀了，也不至于过个及格都勉强。” “嗯？”身边路过一群公子哥听到了弟子的吐槽，不由冷肃的看了他一眼。 弟子面色一动，尴尬的退到人群里，企图埋没自己。 额，背后说人坏话被听见了，真是尴尬呢。 “哼！”公子哥哼了一声，身边的人说道：“好了，别跟他们计较，赶紧过去看看。” “青青，青青——”宗越内心焦急，叫得很大声。 燕青青听到了他的声音，本来要出手的招数暗自隐藏下去。 朱珠看在眼里，不由叹气，可惜了，多好的机会。 “你看，这不是人来了么。”朱珠对刚才的师姐说道。 宗越飞奔过去，用力抓住攻击者的衣服往后一甩，林芒被甩到地上，宗越顾不上看她率先蹲下去搂住燕青青。 “青青，你没事吧？”该死的，看着她细白脖子的红痕，宗越觉得自己心痛难忍。 “咳咳……”燕青青咳嗽几声，她身上不知是脖子疼，其他地方也隐隐作疼。她心里很清楚，异空间里的时候被林芒突袭，现在元气大伤。 只是没有得到师傅说的宝贝，燕青青心有很遗憾。 她抱着这股遗憾抬头看向人群，只觉得阳光下一抹黑色的亮光随着那个人闪动，那是—— 燕青青睁着眼，看着对面人群里的程意。 程意淡淡的，看来她是发现了啊。 黑水晶项链。 钱馨儿看着燕青青盯着程师妹看，心里也起疑，悄悄拉了拉程意的胳膊：“诶，小意？” “嗯？”程意更关心钱馨儿。 “你头低一点。”钱馨儿让程意低头，然后趁人不备拿起那条链子，小心的塞到她的衣服理，程意挑眉看她。 钱馨儿神神秘秘眨眼：“嘘，还是低调一点吧。” 也是，抢了人家的东西肯定会遭人恨，虽然程意不觉得自己抢了燕青青，既然放在石头底下那就是先到先得，或者是有能者得之。 燕青青拿不到，那是她自己没有本事。 “青青，你说话啊？”宗越抱着燕青青，看着她表情怪异，眼神也不看着自己反而盯着其他地方，不由担心坏了。 不会是伤到要害了吧。 一想到心爱之人遭逢此等伤害，宗越觉得自己的心肝脾肺肾哪哪都疼。 燕青青被钱馨儿挡住视线，急着要继续看，这时候被摔在地上晕厥过去的林芒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爬起来，这是哪里？ 随便动了动感觉身上好痛，她皱着脸：“好疼啊。”抬头看边上都是人，只是她们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像是在怕自己。 林芒觉得奇怪，然后十分得意高傲，哼，现在知道敬畏她了吧，是不是因为她和青青姐第一个完成测验？ 林芒不太记得在无望崖发生了什么，只想到自己得到第一，这次的测验成绩一定不会太差。 嘿嘿。 她忍着身上的疼痛起来，抬眼就看见宗越的身影，以及她怀里抱着的美人儿。 林芒错愕：“青青姐？”她怎么了，看着好像不舒服。 林芒立刻跑过去，宗越本来在安慰燕青青，看到林芒过来这才认清楚原来伤害青青的人居然是她。 她不是青青的小跟班么，怎么会忽然伤害青青？不管如何，他都不会饶过她。 “你站住！”宗越一声冷喝。 他出身公子哥，向来高高在上端着架子，这一出声在气势上瞬间就吓住了周围的女弟子，有不少女弟子捂着胸口拍拍。 “哎呦呦，吓死人了，这宗少爷平时挺温和的人啊。” 有人说：“你懂什么，没听过冲冠一怒为红颜么。”这听起来有些酸溜溜的。 程意和钱馨儿算是平静的，她们一个是家境良好见多了公子哥，有好些公子哥仗着家里的权势在外头人五人六的，其实回到家里没有实权，也就跟个娘们似得哄着爹妈要钱花。 钱馨儿其实挺看不起这些公子哥的。 而程意呢，她原本可是龙城望族程家的私生女，虽然一直不受宠，但耳濡目染的气场也练出来了，比一般女孩多了一分镇定。 林芒直接被唬蒙了，两眼迷茫，表情无辜：“宗少爷……我，我怎么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宗越阴沉着脸，“你还敢问，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宗越还没说完，燕青青伸出纤纤玉手拉了一下他的手，“小芒，小芒她是被人操控了……” 宗越闻言，脸色不由一变，什么？ 311.是不是阴间奸细 林芒是被人操控的？ 宗越表示怀疑，看向燕青青的眼神越发心疼。他心爱的女人都被打伤糊涂了，门族的操控术至少要达到中级能力水平的入梦师才能使用。 男弟子里都没几个这种水准，何况是区区只有几个初级能力的女弟子队伍呢。 “青青，别说话，我会为你讨回公道的。”宗越准备好好教训一下林芒这个背叛主子的家伙。 燕青青急了，拉着宗越的手在耳边说道：“我没骗你，是，是程师妹……” 程师妹，程意。 宗越更加错愕了，不，这不可能。 不过看燕青青的神色相当认真，又带着让人心疼的委屈和恳请，宗越的决绝不由在脑海中绕了个弯。 程意师从胡桃师叔门下，天赋不一般，也许是在异空间里她仗着师傅的名声对青青有所怠慢，想到这里，宗越就来了气。 这不是没有可能，林刑天就一直是那个脾气，胡桃师叔自己也不是个善茬。 新来的这一个有样学样，一定是她欺负了青青！ 哼！ 宗越顿时眼里射出寒光，不远处的程意眼睛一挑，这家伙看着自己的眼神很不善啊。 看什么看，神经病。 程意低头对钱馨儿说：“你身体不舒服，要不我扶你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一下吧。”这里人太多，空气都不流通。 边上的女弟子纷纷说道：“对，馨儿的身体要紧，来，大家都别堵着路，让让程师妹和馨儿师妹。” 大家看热闹的也不至于完全不分轻重，闻言纷纷让路。 要走了，可恶，人太多了，她看不清楚……燕青青不肯相信自己眼花，她的确是看到了程意的脖子上戴着一条项链。 她记得很清楚，在第一轮测验的时候程意可是什么首饰都没戴的。 一定是从异空间里得到的项链…… 那块石头下的宝贝…… 燕青青从前是个沉稳的人，只是这一次计划失败，林芒被控制对她出手，这些变故扰乱了她的心神，此时看见程意要走不由急了。 “宗越，拦住她！” 这一声宗越叫得宗越心神荡漾，低头就看见心上人明眸里居然蓄着泪光，宗越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抽痛。 “好。”宗越很快就有了主意，他随手招来一个平日对自己颇为爱慕的女弟子，吩咐她照顾好青青，然后就抬步走过去。 “你们两个，站住。” 站住，谁啊？ 前面的女弟子们面面相觑，互相在同伴的眼里看到疑问，宗少爷是在叫谁？ 程意的脚步不停，被扶着的钱馨儿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她低声说：“小意，他不会在叫我们两个吧？” 程意淡淡的：“他说了不算。” 不算，噗，程师妹真是有趣呢，不过这个意思就是宗越叫的正是她们两个了？钱馨儿的眉头微微蹙着，无缘无故的宗越不会开口，一定是燕青青林芒说了什么。 一定是告状了吧。 宗越见自己开口，哪里两个丫头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回头，甚至还若无其事的继续往前，顿时脸色铁青。 他在家里受宠，在门族里虽然能力不是顶尖，但依着家里的权势其他弟子也多是笑脸相待，也就除了那个林刑天…… 现在居然又多了两个。 可恶！ 那边蒙圈的林芒看到宗越的行为，脑子里晕乎乎的似乎看见了一个血淋漓肉团的脸，把自己吓了一跳。 她猛地蹦起来，怪叫一声：“呀！”间婆的脸出现在脑海中，真是太吓人了，又恶心又吓人。 “这丫头是魔障了吧，又发什么疯？”一个师姐皱眉，眼里很是不悦。 好好的测验动静弄得这么大，把看台上的前辈们吸引过来，到时候她们这些小监管可就麻烦了。 朱珠则是若有所思看着这一幕，然后自言自语道：“发疯啊，真有意思。” 也许她放弃的太早了，说不定还有一场好戏看呢。 林芒叫起来，吸引了很多人，包括本就怒容满面的宗越，他回头瞪林芒的那一眼狠厉至极，让林芒的心头猛地咯噔一跳。 她嘴唇颤抖，忽然就伸出手指指着那边的程意喊叫起来：“是，是程意——她对我，对我……她对我下了邪术！” 此言一出，现场有一瞬间的寂静。 邪术，这丫头在说什么，宗越蹙眉只觉得青青太过善良软弱，才会容忍林芒这样层次的人待在身边。 燕青青在一边扮作柔弱一直低垂着头，别人以为她体力不支昏睡过去，殊不知她低垂的头眼睛清明。 很好，虽然邪术听起来有些荒唐，不过林芒被人操控，那人的操控力在所有门族弟子中都找不到一个，因为不可置信所以才能吸引更多的注意。 就让林芒将功赎罪，咬住程意那个女人吧。 燕青青准备静观其变，等待事情发展。 “说什么呢……怎么会是邪术……”寂静过后，大家开始发言。 被扶着的钱馨儿气炸了，刚想要回头痛骂林芒一顿，不过被程意一个眼神制止。 “小意……”钱馨儿不明白，程师妹不像是个怕事的人啊。 程意却摇摇头，说：“等着。” 等什么。 很快钱馨儿就明白程意说的等着，是什么意思。 刚刚被邪术两个字蒙圈的女弟子们开始七嘴八舌说起来，和钱馨儿交好的开始打抱不平：“林芒，你也太没有良心了吧，馨儿和程师妹千辛万苦把你们两个带出来，你居然就这么回报她们？” “就是就是，恩将仇报，太不是东西了！” “对，林芒的良心被狗吃了！看看她都对自己人出手了……” “没错，没错……” 林芒被一顿臭骂，一时间有些蒙，怎么回事？怎么大家都向着那两个女人，这不对劲。 不怪林芒惊讶，女弟子之间总是有些勾心斗角，但是基本上都是在实力相互牵制的范围内的，可眼下这怎么一片倒啊…… 其实林芒这种惊讶之前也出现过，只不过那时候一片倒的对象都是燕青青，连带着林芒也受到庇护，人在幸运的时候是察觉不到自己有多幸运的。 “你们说什么？明明就是程意那个贱人对我下邪术，她，她在异空间里还试图把我推下无望崖呢！” 林芒急了，张嘴就来谎话，说出来的时候心里稍微有些虚，不过奇异的是她说完后想起了一些事情，在无望崖的时候间婆迟迟不动手，她去帮忙然后好像看见程意身体上散发出黑气…… 她眼睛瞪大，那个女人真的有邪术！ 胡编的话居然和记忆相互吻合，林芒的心虚一扫而空，变得底气十足！ “对，就是她，还有那个钱馨儿也是帮手！你们快去抓她问个清楚啊！” 妈了个鸡。钱馨儿可以忍受林芒信口雌黄，但是她实在受不了她张嘴就扭曲事实，非要把黑的说成白的，把自己的恶心事反过来按在程师妹和她身上。 程意感觉手被人一推，钱馨儿用力抽出自己的手，转身怒目对着林芒喊：“诶，林芒，拜托你讲点事实好不好？在异空间的小山村里，是谁伙同间婆下药迷倒我和程师妹，又是谁把我们弄上无望崖边，试图把我们推下去！你说啊！” 钱馨儿身正不怕影子斜，虽然身体不适，但因为刚刚稍微休息了一下，又因为一股怒气在胸腔里熊熊燃烧，所以她说出来的话中气十足，并且掷地有声。 那个表情堂堂正正，理直气壮，非常有说服力。 来啊，怕什么，有本事跟我斗啊。 “你……你别胡说！明明就是你和程意用鲜血作为交易，要求间婆对我们出手……那个间婆和你们谈话的时候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林芒被怼得有些心慌，但还是撑着反驳。 那边的燕青青微微蹙眉，有一丝不安。 钱馨儿哈笑了一声：“如果按你所说，我们和间婆交易被你听见了，你为什么不当场就拆穿我们，直接把我们扭送出来交给门主定罪，反而偷偷摸摸不肯出来，你的谎话不觉得太拙劣了吗？” 这个丫头平时怎么没觉得她这么牙尖嘴利的。 林芒脸色微微泛红，那不是害羞，而是紧张和焦急所赐，她一紧张就开始出破绽：“我是拆穿了！你和间婆的交易被我撞破，我出去制止，但是我一个人打不过你们三个人啊！” 燕青青皱眉，蠢货。 宗越也露出不悦的表情，这个林芒说话颠三倒四的，只怕会把事情弄得更糟糕，听到这里宗越多少也明白了。 不是林芒在异空间被欺负，而是下手的时候被人发觉，所以现在才这么吃亏。 面对这个真相，宗越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对，甚至没有对自己心爱的女神燕青青有一丝改观。宗越认为，这一些的肮脏事都是林芒自作主张，好心办坏事。 不过，林芒的方法是蠢了一点，但目的还不错。 宗越看向程意的目光里透露出冷意，跟他不喜欢林刑天一样，林芒也不喜欢程意呢。如果能让她吃点苦头，那真相如何又有什么关系。 宗越想着，要不要推波助澜帮助林芒一把。 不过事情很快风向就不对了。 钱馨儿听了林芒的话，哈哈笑起来：“林芒，你到底是两人还是一个人啊，怎么刚刚说你和燕青青一起被我们推下去，现在偷听的又成了你一个人。” 宗越听不得心上人被这一嘲笑，立刻说：“胡说，青青那样的人怎么会做出推人这种龌龊的事！” 林芒听到龌龊两个字，脸色不由一变。 心好疼，宗少爷觉得自己是龌龊的人么。 钱馨儿哼一声，瞥了宗越一眼。“你你女弟子吗？我们女弟子的测验你凑什么热闹，没有经历就没有发言权，你懂不懂啊。” “你！” 宗越气势汹汹上前，“钱馨儿，门族里法规严明，像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造谣是要被处罚的。” 宗越毕竟是一个男人，猛地动作气势吓人。 钱馨儿平时未必怕，只是刚刚在异空间里被间婆喂了药，身体有些虚，心神也容易被震荡。 一直在钱馨儿背后默不作声的程意走上前，拉着钱馨儿的手，钱馨儿只觉得小臂微微一凉，这种低温却带给她莫大的安全感。 小意。 程意站在面前，看着宗越有条不紊说道：“你说的对，不分青红皂白就造谣是要处罚的，所以你认为，林芒出口造谣我和馨儿应当作何处罚？” 清清淡淡一句话，瞬间就把矛头指向林芒，好一张嘴。 朱珠师姐有些激动，要说嘴皮子利落那钱馨儿也是不差的，不过她有勇没有谋，或者说谋不够。 这个程意就那么站着，倒是把情况看得很清楚么。 宗越眉头一皱，这个女人不简单。 刚才的对话都被听见耳朵里，大家诧异过后，都开始自己思考起来。 “咦，说的对啊，林芒张口就说程师妹给她下邪术，这无凭无据的就冤枉人，这不好吧。” 这话得到不少赞同，宗越抬头看了那边一眼。 程意余光扫视过去，那边的位置早就站着一堆看热闹的男弟子，而且领头的都是个和宗越交好的公子哥。 这是在找帮手了。程意面不改色，心中冷笑。 这个宗越还真是没用，比起林刑天……想到这个名字，程意的表情就有些发窘，怎么老是想到他。 “刚刚林芒的状态那么邪乎，一看就是不正常的，我觉得被人下了邪术这个可能非常大。”一个公子哥煞有其事说道。 有一些爱慕宗越以及仰慕燕青青的女弟子也帮起腔来：“是啊，刚才吓死人了，她的眼睛都是血红血红的，那看着……不像是正常啊。” “我听说阴间的邪术能让人神智全失，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程师妹该不会是阴间派来的奸细吧……” 朱珠那边的师姐忍不住出口训斥：“胡说什么？这些话是能乱说的吗？” 女弟子被训斥了一句，有些羞恼，但还是不死心：“本来就是么，之前龙城那边闹得沸沸扬扬，说是阴间的人挑衅——” 这些话说出来，在场的男弟子都变了色，宗越更是恨不得拿眼睛瞪死那个女弟子。 蠢货，好好的针对程意个人怎么就转移到阴阳两界关系上去了，眼下的局势尚不明朗，这些话就连前辈们都不会乱说。 师姐这些小监管是有分寸的，听到这些纷纷露出严肃的表情，刚想要制止，一个低沉不悦的中年男人声音响起。 “混账！” 312.不怀好意的道歉 听到这一声怒斥，在场的许多人都转过身，惶恐的低下头。 “师傅！” “师傅！” 来的正是那几个在看台上的前辈，他们注意到底下的弟子们居然不认真参加测验，反而聚在一起似乎是起了什么争执。 出声的这个是池二，他一脸严肃双目直视着刚刚说程意是阴间奸细的女弟子，“你这丫头入门下也有两年了吧，怎么居然如此言行无状！” 女弟子身体一哆嗦，差点就站不稳。 “池师兄，这也不能完全怪我徒儿吧。”一个下巴尖尖的中年男人开口道，眼睛扫了林芒和宗越一眼，笑眯眯道：“毕竟这热闹不是我徒儿弄出来的，她顶多就是嘴巴笨了一些，说错话而已。” 中年男人瞥了女弟子一眼，女弟子得到师傅的暗示立刻低头认错：“前辈责备的对，我说错了话……” 女弟子分外乖巧的走到自己师傅面前：“师傅，弟子做错事给师傅丢脸了，请师傅责罚。” 中年男人转头看向池二：“你惹恼了池师兄，为师可不能擅自做主原谅你，不知道池师兄是不是要同你计较……” 这话说的，明眼人都听出来他是嘲讽池二偏心自己徒弟，对其他人的弟子过于苛刻。 “百师兄这话说的可就错了，我门族里弟子众多，这年轻人们血气旺盛偶尔起了嘴角之争也是难免的，我们做前辈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说什么计较不计价呢。” 那边被扶着的燕青青眼眸微微动作，说话的是她的师傅池三。 不过池三是池二师伯的亲弟弟，他帮腔可能会遭人非议。 果然，池三一开口圆场，刚才的中年男人便哼了一声，“池师兄是我们几个的师兄，可对于池三你来说可不是仅仅是师兄这么简单，身上流着一样的血，你自然向着他说话了。” 池三面色一顿，露出受到侮辱的表情，瞪大眼：“百师兄你这是污蔑！” “什么污蔑……”中年男人很想说，这分明就是事实。只不过边上的其他前辈纷纷摇头。 有人皱着眉头看来他一眼，说：“百师弟你话过了。” 中年男人心头咯噔一下，很快意识到自己做错了。 原先他把自己徒弟的话归结为说错话以及前辈不要同小辈计较，其实已经成功转移以及弱化了阴间奸细这大逆不道四个字的影响。 偏偏听了池三的话，他忍不住指责他偏帮兄长池二，好好的一手牌被打乱了。 真是可恶。 百前辈蹙眉，看了池三一眼，这家伙是故意的。 那头池三面色不变，依然带着受到侮辱的愤恨和隐忍，只是在不为人知的视角里，他的嘴角有一丝上扬的弧度。 愚蠢，这么容易就掉进了自己的坑里。 不过，这件事情可不能再闹大了，池三看着狼狈又不安的林芒，再看看了略有些局促的宗越，就是简单的看了这两人一眼，池三就可以判断出这件事闹大了没有胜算。 更何况……那个东西。 池三扫了人群里某个粉嫩衣裳的影子一眼，那边的燕青青似乎是感受到师傅的目光，身体微微颤抖，然后悠悠地睁开了眼。 “小芒……小芒……” 前辈一出现发觉事情超出自己控制的林芒战战兢兢的，此时听到偶像的叫唤，不由一个激灵立刻奔到她身边。 “青青姐！”林芒眼里泛着泪光。 燕青青装作无力的倚在她身上，在她耳边道：“认错。” 林芒眼睛瞪大，什么？！ 偶尔看到燕青青的眼神，看似柔弱实则满满都是强势的目光，林芒只觉得脊背发凉嘴唇颤抖了几下，立刻做了决定。 回头噗通一下双膝跪地。 这个突然的举动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钱馨儿直接被吓了一跳，捂着胸口道：“我去，她真是演得哪一出？” 程意眼眸微微闪动，心想还有哪一出，苦肉计么，哦，顺便加上声东击西。那个开口的前辈不简单啊，听百前辈说，那是池三？ 程意远远看了一眼，发现池三和池二两兄弟五官上是有几分相似，不过给人的气质感觉却是完全不同的。 池二身材厚实，为人稳重宽和，而池三偏文弱，苍白的面容下眼神里的光芒太过流动，程意立刻察觉出这个人肚子里的心机只怕不少。 怪不得两个徒弟都不是单纯的，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师傅，各位师叔师伯，是我错了……我是在异空间里被人暗算，出来后意识还不是很清醒……误会了程师妹和馨儿师妹，都是我的错……” 林芒低着头，嘴唇紧紧咬着，现在的低声下气只是暂时的，她日后一定会从这两人身上讨回来。 林芒的道歉来得太别扭，有不少弟子吐槽：“林师妹你也太奇怪了，刚刚还信誓旦旦指责程师妹给你下了邪术，还对症她和馨儿师妹连同间婆为难你，这怎么突然就改口了？” 这分明是见情况不对，要借口开脱了。 朱珠眼眸动作，想要张嘴插上一句，身边稳重的师姐拉着她，摇摇头。 朱珠满心的不甘心，也只能压下去。 师姐的意思她明白，现场这么多前辈在场，谁是谁非这件事如果判断，只怕他们心中早就有了定数，其他人说什么也只是给这场风波多添一些料，起不了作用。 只是，不甘心呐。 果然，林芒一开口认错，池三脸色就涨成铁青：“混账！”他几步上前来对着下跪的林芒抬手就是一个巴掌：“我没有你这样不孝的徒弟！” 林芒吃痛，双眸垂泪：“师傅！” 饶是她委屈愤懑，为了大局着想也只能把戏演到底：“是徒儿的不对，师傅你不要气坏了自己啊……师傅……呜呜呜……” 池三甩完巴掌，又立刻走到百前辈跟前深深一个鞠躬：“刚才师弟我多有得罪，还请百师兄见谅，这不孝徒弟居然当真做下错事我无话可说，百师兄要惩罚她就随意吧。” 百前辈噎了一下，这池三一招接一招啊，先前自己的确占上风，不过现在林芒都说了是误会，自己这个做师伯的嘴巴上教训几句也差不多了，怎么可能越权处罚她？ 说到底，林芒也是池三的徒弟，而不是自己的徒弟啊。 百前辈脸色难辨的抖了抖说：“池三师弟严重了，我看既然是误会，也是丫头们在测验的时候受了惊吓，说到底还是我们这些老家伙的疏忽啊。” 没办法，到了这一步百前辈绝对不能落井下石，只能帮着开脱。想想都生气。 百前辈这么一说，立刻有其他前辈附和：“对，是不是这一次的异空间里面有意外的情况发生？刚才林芒这丫头说什么间婆……” “对对对，林芒丫头你过来把事情说清楚……”有前辈立刻朝林芒使眼色。 林芒一个激灵，下意识看向燕青青，那边燕青青心里骂了一声蠢货，但是还是耐着性子弱声弱气的跟她说：“小芒，你不要怕，把事情说出来就好了……咳咳。” 宗越心疼的不行，立刻走过去扶着燕青青，“青青！” 把事情说出来，意思就是说圆过去就好了。林芒的眼睛动了动，立刻明白燕青青的意思，于是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叙说异空间里发生的事情。 程意和钱馨儿是当事人，听着她把所有过错都推到间婆身上，不由挑眉对视了一眼。 “看来她不傻。”钱馨儿低声，扁扁嘴，林芒还是隐藏了事实，不过眼下她只都说是中了间婆的计，没有提到她们，她此时也不好跳出来说什么。 真是好计谋啊。 程意也低声说：“记住之前的话。” 钱馨儿眼睛动了动，嘴角上扬，眼睛也亮亮的，“我知道，君子报仇。” 程意接下去：“十年不晚。” 事情风头很快就发生变化，有前辈露面后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看热闹的弟子们精明的早已看透事情发展，而稍微脑子慢一点的还在愤愤不平。 “这明明就是胡诌吗，刚才林芒明明是准备攀咬程师妹的，欺负新来的干什么……” 很快就有精明的提点她：“你傻不傻，新来的那个是哪个师叔的徒弟？他跟那几个又是什么交情？” 哪个师叔，自然是胡桃师叔啊，等等胡桃师叔因为脾气不好不会来事，能力又高，一向受门主的庇护，所以其他前辈多少都有些嫉妒。 额，这个似乎，是有点弯弯道道。 脑子再慢那终归还是有脑子的，弟子们渐渐住嘴，静观前辈们处理事情。 前头有池三的痛骂，和百前辈的大气宽容打圆场，林芒这个小辈只等着认错，燕青青这个宠儿又出面求情。 气氛也酝酿的差不多了，池二终于开口：“好了，这件事还要看受委屈的那一方什么意思，她如果不原谅，林丫头你自己斟酌吧。” 原本一直站着没有什么发言权的程意挑眉，这么快就把矛头对准自己了。 朱珠冷哼一声，师姐问她气什么，朱珠说：“这个池二师叔不提馨儿只单单挑出程小师妹，你说着是不是巧合，或者池二师叔故意的？” 师姐动了动嘴巴：“不会吧，也许是池二师叔忘记了，何况程师妹和馨儿师妹是一组啊，她们是搭档，说了程师妹自然就是提到馨儿师妹的意思。” 好一个自然，殊不知这说出来和藏在肚子里自己猜测完全是两回事，朱珠心里明清，不过眼下自己也没有什么发言权。 看看那个新来的天赋极高的小师妹如何应付吧。 池二一开口，林芒虽然极其不情愿，还是咬着牙慢慢走到程意勉强，深深一个鞠躬：“程师妹，是我太过急躁没有弄清事情真相就冤枉了你，你心里不会怪我吧。” 这么一来，在场所有的目光都看过来，集中在这几个人身上。 钱馨儿也明白过来池二师叔的意图，心里恨得牙痒痒，好你个池二师叔啊，这招也太损了，这众目睽睽之下的道歉就跟裹挟没什么两样。 说真相么，林芒的确是污蔑和篡改事实，可是因为异空间发生的事只有她们四人知道，不能同别人说，这真相如何也就没有要紧了。 可是林芒的示弱和示好是千真万确的，在这么多同门弟子和前辈面前，程意如果不答应不原谅一定会被人指责心眼小，不大度。 可是硬生生要她咽下这口气，别说程师妹了，钱馨儿自己都觉得怄气。 凭什么啊，在异空间里林芒不顾同门轻易狠心准备把她们两个推下去，现在又简简单单要求得她们的原谅，简直就是无耻至极。 林芒弯着腰，头低下，眼底都是恨意，她虽然看不见但也能感受到周围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这种众人瞩目是林芒最喜欢也最渴望的，只是现在她只感觉屈辱。 程意，都是你…… 程意看着面前的林芒，神色非常淡，她没让林芒起来，也没责怪，同时也没说原谅。 她就大大方方站在那里，承受着林芒的歉意，却又什么都不说。 这么僵持了一分钟，林芒感觉自己的腰都快断了。 这个程意是故意为难自己的吧，可恶，等着，这件事过了以后她一定会双倍奉还的。 燕青青也看着程意的动静，对她不作为的态度有些发笑，她以为什么都不做端着架子就能挽回面子了么。 未免太天真了一些。 师傅和师叔是不会放过她的。 果然，池二略微蹙眉，对林芒说：“你做的错事伤了小师妹的心，你自己看着办吧。”说着转身，对几个前辈说：“这些小辈的事情，我们不要插手。” 前辈们当然不愿意蹚浑水，一个个说好。 只有池三见状，恨铁不成钢地说了一句：“林芒！肯定是你的歉意不够深，所以小程才不愿意接受，你拿出点诚意来，为师也用不着去跟胡桃师叔请罪了！” 来了，还是搬出了胡桃师叔。朱珠心里头说道。 钱馨儿也暗觉不好，这脏水又要往胡桃师叔身上泼了。 只有林芒得到师傅的暗示，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抬头眼泪汪汪：“程师妹，你若不原谅我，我就长跪不起……” 说着就要双腿下跪，钱馨儿脸色微变，要知道在场的人里面这么多前辈甚至还有林芒自己的师傅，她却对程意这个新来的小师妹行如此大礼，传出去损的只会是程意的名声！ 可恶，这—— “小意，不如你……”紧急关头，钱馨儿准备叫程意不如咽下这口气，只是她侧头看去，程意的面容清冷如月光，淡淡的，不为所动。 那样的好容颜和好气度，又让钱馨儿觉得不忍，程师妹这样的人凭什么要迫于压力委曲求全。 一定会有其他办法的。 程意倒没想太多，她也明白林芒跪下去会引来不少麻烦，不过她暂时没有办法处理这件事，心想着跪就跪吧，就算此后她因此遇到麻烦，那她也会亲自讨回来。 众人的眼睛都盯在林芒的双膝，只见她缓缓下落，似乎是要给谁一个制止的机会。 众人的余光又都打量着程意，这个新来的小师妹太过淡定，那清冷看起来和胡桃师叔的桀骜如出一辙，大家心里纷纷猜测，这个小师妹大概是不想轻饶林芒，起码这面子上的功夫是懒得给了…… “小意，小意——”就在关键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像是一阵疾风迅速吹来。 林芒只觉得身后有风，然后自己就被撞了一下，原本的下跪姿势顿时变成人仰马翻，面朝天摔在地上。 “哎呦！”林芒痛呼一声。 程意看着面前忽然出现的家伙，只觉得嘴角抽搐，“师兄，你头上的那些是什么？” 林刑天白色的短袖和深蓝的裤子上头沾满了稻草和泥土，看上去风尘仆仆，不过奇怪的是这么狼狈的他一双眼睛依旧明亮，盯着程意的时候依旧火热。 看得程意忘了眼下的情形，只觉得脸颊发烫。 “小师妹，师兄我刚刚过了测验三，我在里面捡了一个宝贝，你看——” 313.阳光下的玻璃珠 宝贝…… 在场所有人注意力第一时间都被风风火火冒出来的林刑天吸引过去，而忽略了摔倒在地的林芒。 程意面前看不到其他东西，只看得到林刑天明晃晃的大眼睛。 然后就是自己扑通扑通乱跳的心脏。 林刑天看着心上人，只会傻笑，平时面对其他女弟子偶尔的散漫以及痞笑都不见了，只是女弟子们忽然发现这样的林刑天居然很有魅力。 程意不说话，林刑天傻笑不已，男女主角很安静，边上的围观者却按耐不住了。 这光站着干瞪眼干什么。 “咳咳。”钱馨儿站在边上，离得最近，可以感受到两人之间那种若有似无的情愫，程师妹还好，只是这林师兄平时看着笑嘻嘻，其实对女弟子拒之千里之外的人怎么忽然就这么…… 这么黏糊呢。 没错，就是黏糊，看他这个小眼神简直就像是奶油被融化在眼睛里一样，咦。 钱馨儿觉得浑身忍不住起鸡皮疙瘩了。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了。 钱馨儿决定介入一下：“林师兄，你，测验完成了？”这速度可以啊，虽然说女弟子这里的闹剧费了一些时间，不过男弟子那边的测验项目难度系数向来高于女弟子。 何况这边闹出动静后，不少男弟子都过来这边看热闹，向林刑天这样不声不响完成测验的好像很稀有啊。 钱馨儿略微瞄了一眼，哦，那边还有一些，不过她算是看出来了，过来看热闹的大多是公子哥，平时成绩就马马虎虎不拔尖的。 这种人只要有机会可以逃脱或者拖延测验，他们肯定是不会放过的。 至于坚守在测验场地的都是寒门弟子，这些人平日训练刻苦，最喜欢在测验场上验证自己的努力。 “嗯。”林刑天眼珠子都不动一下，依旧盯着程意。 这回答也太敷衍了吧，钱馨儿很想翻白眼，不过她翻到一半看到程师妹似乎很不好意思，看她无论面对谁都淡定的眼神有些不自然，试图躲避。 钱馨儿的眼珠子滴溜溜转。 原来程师妹她……嘿嘿嘿，不错啊，林师兄挺不错的，虽然另类了一点，但是在这门族里面钱馨儿自认为也就林刑天勉强能配得上程师妹了。 程师妹多好啊，长得好，天赋高。 林师兄勉强够资格吧，至于其他人……钱馨儿眼睛瞄向一边抱着燕青青不停温柔询问的男人，嘴角下意识露出一丝不屑。 其他男人也就是宗越那种货色，被女人一张好看的皮吸引过去，从此之后眼睛就像是被粑粑蒙蔽了一样。 诶，男人啊，不可靠。 不过钱馨儿还是希望林刑天是个可靠的男人的。 “完成了啊，林师兄真厉害。”钱馨儿说道，一边眨眼睛：“不介意透露一下成绩吧？嗯，两个月前林师兄的测验是两优一良，不过那一次的项目三出奇的变态，这一次应该正常了吧？” 钱馨儿这话说的，还没走远的几个前辈嘴角都抽搐了一下。 百前辈瞪了其中一个前辈一眼：“都说了快点走，就你八卦非要留下来听。”早点走了就不用听到这些伤人的话了。 出奇的变态，那是什么话，就不能说他们这些老家伙为了提高弟子们的能力煞费苦心吗。 其实对于两个月前的测验，在场的几个前辈也觉得题目难了一些，参加的弟子们都是初级能力水平，少数几个中级能力的，也只是刚刚通过了测试，而项目难度差不多靠近高等中级入梦师的水准了。 也是因为这样，林刑天在那场测验里居然能达到良好的成绩，几位前辈都是暗自诧异的。 这胡老头自己天赋高不说，为什么连带着他教出来的徒弟能力都这样变态…… 前辈们不知不觉也说了不该说的词语。 “嗯。”即使所有人都期待林刑天的成绩，但是他本人还是敷衍的回答。 钱馨儿这次的白眼实实在在翻了出来，“喂，我说林师兄，拜托你回答的用点心好不好。” 周围的人纷纷点头，就是就是，只知道傻笑。 “嗯？”林刑天稍微回过神，“你说什么？” “……”钱馨儿只好无奈的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哦，这个啊。”林刑天抓抓脑袋，“我刚刚出来后急着过来，忘记问了。”说着扭头在人群里找了一圈，然后问：“曾师兄，我成绩多少？” 在场的人全体额头冒黑线。 这位大哥你能不能对自己的事情上点心啊，啊，啊。 曾城早就在人群里了，林刑天走得快他都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此时听到叫唤应了一声。 “在。” 然后走出几步，走的时候微微挑眉，他注意到周围的人都把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这多少让人有些紧张。 嗯，淡定。 “林师弟此时三轮测试的成绩分别如下，项目一，优秀。”曾城不急不慢说道。 边上的女弟子握着绣花拳头，“哎呀，我都急死了。” “就是就是，曾师兄干嘛一次性说完，直接回答就好了啊。”边上的人同样紧张。 “项目二，也是优秀。”曾城慢条斯理说了第二句，最后停顿了一下，“至于这第三项目嘛……” 在场的人都紧张起来，说实话就连林刑天本人都没有多紧张，他眼睛里只有程意。 程意眼神不自在，耳朵却竖起来听着边上的声音。 第三项目呢，如何了。 那边宗越刚才走得急，只完成了项目二，所以前两个项目林刑天的成绩他是知晓的，此时只在心里祈祷不要三优。 就算是良好，也比三优好，那样对比太强烈，他只怕—— “优秀。” 曾城淡淡的说出第三个项目的成绩，全场寂静片刻，然后爆发出声音。 “哇，厉害啊！” “不愧是林师兄，我刚刚偷偷跑去那边看了，前十名里面两个优的都没有呢，林师兄居然三个优！天哪，他是人么……” 也有人很不屑：“切，这有什么稀奇的，他师傅是胡桃师叔，那么厉害的师傅他如果不厉害，那不是丢师傅的脸么……” “你这话说的，你师傅也不错啊，在门族里也排的上前五的，怎么你的测验成绩一直在中下游徘徊。” “你——” 叽叽喳喳，男男女女的声音太过嘈杂。 几个前辈说着要走要走，却还是留下来听了个清楚。 “三优啊。”一个前辈点头，“不错不错，就算是我们几个现在参加也不保证能得到这样的好成绩呢。” 百前辈也点头，自认不如胡桃师弟教导有方，“那个新收的小丫头，只怕也是可塑之才。你说是不是啊，池三师弟？” 池三被点名，苍白瘦弱脸上微微笑：“师兄说得对，那个丫头啊，不错。” 百前辈是想报之前的仇，没想到池三不上当，顿时有些没趣。 “好了好了，林小子这招不错，你看大家都忘了刚才的事情了，既然事情解决了，我们几个老的就走吧。” 池二发话了，“嗯，休息一刻钟，钟声敲起来，让弟子们继续参加测验，这规矩不能费。” 这个决定一出，好几个前辈都变了脸色，刚刚闹事的时候他们的一些弟子偷偷避过测验，还以为这一次就不算数了，没想到…… 诶，差点忘了，池二是个最遵守规矩的。 人群纷扰，不过林刑天完全听不见，程意倒是听得很清楚，三个优啊。 她点点头：“不错。” 林刑天笑起来，如阳光般灿烂：“小师妹你觉得我不错？” 这个成绩当然不错，看大家的表情也知道测验不简单，程意点头：“嗯。” 没想到林刑天直接会错了意，一把抓住她的手，“放心吧，小师妹我一定会——” 这是干什么？ 程意眼睛微微瞪着，边上的钱馨儿心下想着，糟糕，这个林师兄看不出来是个愣头青啊。 不过愣头青也有愣头青的好处，这几下功夫就吃到程师妹的豆腐了。 钱馨儿心里不由暗暗佩服，而且还琢磨了一下，说不定林师兄这是在装傻？ “咳咳，林师兄，你刚刚说什么宝贝？”钱馨儿见程意要撑不住了，连忙开口，顺便拉下程意的手。 程意终于自在了一些。 “嗯？”林刑天还是傻愣愣的，哦，宝贝，他立刻吧手里的东西拿起来：“你看，小意，送给你。” 那是一个彩色的玻璃珠。在阳光下闪着碎光，漂亮是漂亮，不过这好像是小孩子玩的东西吧。 这就是宝贝？ 钱馨儿无语，看来不能高估愣头青的智商。 林刑天又去抓程意的手，这一次只是把玻璃珠放在她手心。 程意本来没什么反应，知道玻璃珠在手心发出阵阵温热，这温热像是一股气流蔓延在她的身体周围，程意这时候眼眸微微动作。 这是…… 林刑天憨笑：“小意，这个礼物你喜欢吗？” 程意在异空间的时候遇到间婆攻击，身体里的黑气自动运作，不过说到底还是不能熟练操控，身体虽然没有大碍，但还是有些不舒服。 林刑天这颗玻璃珠恰巧解决了这一点不舒服，程意只觉得通体舒畅，过来时候的舟车劳顿也全部消散了。 这不是一颗普通的玻璃珠。 钱馨儿看出程师妹的表情有异，她非常好奇，“小意，这珠子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周围都是人，人多眼杂，程意随手把珠子收好，淡淡道：“师兄送的，就算是普通的珠子我也会珍惜的。” 啧啧。 这话程意说出来是为了掩人耳目，但是周围的八卦人士全部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 这师兄师妹的这么亲热，啧啧，有猫腻啊。 话说早上的时候就有传言，这新来的程师妹和林师兄之间似乎……可能……也许，有那么一点暧昧？ 大家想到这里，不由抬头去看传言的来源，林芒早就从地上爬起来，正规规矩矩站在燕青青边上。 当然只是看起来规矩而已，刚刚林刑天出现打乱了所有计划，林芒当然不甘心，不过燕青青认为机会既然失去就失去了。 她要是赖着不起来，林刑天一定会对她出手的。 燕青青不在意林芒，但若是牵扯到自己和师傅，那就有必要制止了。 咦，好肉麻。钱馨儿感觉自己的胳膊上都是疙瘩。 林刑天笑得嘴巴都要裂开了。 他家的小意就是聪明，嘿嘿嘿。 这时候，钟声敲起来，几个得到消息的小监管纷纷安排秩序：“各位都回到各自的场地，继续进行测验。” 看热闹的众人吃了一鳖，“啊，还要考啊。” “不要啊，嘤嘤嘤，原本以为这么一闹，会把测验省略的。” “哇，我就知道前辈们不会放过我们……” 虽然各种不情愿，但是前辈的命令不能违抗，女弟子男弟子全部硬着头皮过去了。 程意和钱馨儿一道走在后头，程意趁人少的时候偷偷说了一句：“晚点跟你说。” 钱馨儿愣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林师兄送的玻璃珠一定不简单。不过她更激动的是程师妹真把自己当自己人了。 原本她可以谁都不用说的，她看起来就是那样的人啊。 “小意……”钱馨儿又露出那种感动不已的表情。 程意警惕的退开一步：“你忍住。” 钱馨儿噗嗤笑出来。 程意觉得左边似乎有人靠近，她下意识退避，抬头就看见林刑天放大的脸，程意瞪眼：“你怎么还在这里？” 林刑天眨巴眼睛：“小师妹，师兄的测验完成了啊，你忘了？” 程意板着脸，“你完成了，我还没完成。”这是在炫耀自己的成绩么，哼，不就是三个优。程意想着刚刚的两个项目自己都达到了优秀吧，就只剩第三个了。 没想到林刑天笑嘻嘻：“对啊，小师妹没完成，我怎么能独自走开？来吧，师兄我去给你加油助威。” 加油助威，程意的脑海中浮现出女子拉拉队的画面，只觉得头皮发麻。 “不用了。”程意拒绝。 林刑天是什么人，他就是一颗橡皮糖，只要他粘上身除非他自己愿意下来，不然谁都赶不走。 在短短的时间内，钱馨儿深刻认识到了林师兄是个橡皮糖的事实。 程意性子冷淡，但是对厚脸皮又坚持的人没有办法，要是讨厌的家伙也好办，直接打晕丢出去就是了，可是林刑天这家伙…… 她也不讨厌，嗯，不是那种意义上的讨厌。 嗷，好烦。 程意赶不走，只能略显不自在又烦躁的拉着钱馨儿走到了自己的位置。 咔嚓，怀表按下去，项目三又开始了。 314.你要相信程师妹 项目三比较特殊，是搭档之间的武力对抗。 入梦师的武力对抗跟普通人又不一样，不是身体素质最为主要的，而是精神力的掌控。 搭档只要双方同意就可，一般来说都会找上个项目的伙伴，当然也不排除有人借此找看不惯的弟子交手。 钱馨儿第一反应是要去找程师妹，她想着程师妹第一天来未必对这些很懂，有自己在可以让着她一点，也不求优秀得了良就很好了。 只是她才刚转身，一个身影冒出来。 钱馨儿的脸当场就拉了下去：“林芒，你挡着我干什么？”这女人真是阴魂不散。对于异空间里发生的事情，钱馨儿虽然昏迷过去，但是事后醒来听程意说，也是怒不可恕。 林芒哼一声，当她愿意理她呢，要不是青青姐要亲自对付那个程意，她可不想过来找钱馨儿。虽然能够光明正大教训一顿对手很爽，但是实话说，林芒的实力比钱馨儿差了一截。 在异空间里有间婆为帮手下了药，林芒才能让钱馨儿吃亏，现在这种情况么……林芒不是很有自信。不过她想着钱馨儿体内的迷药应该还没彻底消除，自己还算是有优势。 钱馨儿抬头看了前头一眼，只见一抹粉色身影挡住了程师妹，那是——燕青青。 “好啊，你们这两个狼狈为奸的女人，又想对程师妹动什么歪主意。”钱馨儿火气蹭蹭往上涌，这可是她自己送上来的，不怪她。 “钱馨儿，你嘴巴放干净一点！”林芒跟着燕青青，架子摆惯了，遇见钱馨儿这种不把她们放在眼里的便分外不舒服，态度也强硬起来。 刚才林芒的诬陷和哭诉早就让钱馨儿憋了一肚子火，现在她们居然还不收敛，钱馨儿当下做了决定，打，打到她妈都不认识，然后再去把燕青青也打一顿。 想到平时众星拱月惺惺作态的燕青青能够被自己光明正大打一顿，钱馨儿觉得这场项目三忽然有了盼头。 “哼，干净，你这种人也知道干净这两个字怎么写？”钱馨儿不再多余，呼吸一沉，面容边刮起一小捋风，眼神凌厉起来。 林芒只觉得脑袋一疼，糟糕那是钱馨儿的精神力攻击，她立刻摆开架势对付。 另一边，程意看着面前的燕青青，表情淡淡的。 “程师妹，看来这一场是我与你的较量了。”燕青青柔美脸上带着浅浅笑容，那样子看起来温柔可人，周围已经结束考试的男弟子看得如痴如醉。 “啊，青青真当是我们门族第一美人。” “太美了。我希望青青能赢！” “这不是废话么，青青不仅人美，论实力也是女弟子中的佼佼者，那新来的程什么的才第一天好不好？” 这人话音刚落，一个高大身影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 那人专心致志看着燕青青那边，稍有些不耐烦：“干什么，别打扰我看青青儿。” 林刑天眉头一挑，直接伸手捏他的耳垂，那人痛得哇哇大叫，回头看见他的脸不由大惊：“林，林师兄——” 糟糕，怎么是他，刚刚说的那些话他不会听见了吧…… “林师兄，那个我……” “程意。”周围的人心惊胆战，尤其是被抓包的弟子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没想到林刑天不气不恼反而开口说了这两个字。 弟子蒙圈：“啊？” “程意，我小师妹的名字，程意。”林刑天露出爽朗的笑，一口白牙在阳光下泛着光芒：“记住了吗？” 弟子咽了咽口水，不住点头：“记住了，我记住了林师兄！是程，程意师妹！” “很好。”林刑天点点头，又转头看了一圈，接着问：“那你们呢，记住了吗？” 在场的八卦人士们被他痞子般的笑容晃得眼睛一抽，忙不跌的一起点头回应。 “记住了！” “我也记住了！” “都记住了！” 有爱拍马屁的，做梦都想要进入胡桃师叔门下的男弟子更是厚颜无耻这样说：“放心吧，林师兄，程师妹不仅是你的小师妹，更是我的小师妹，是我们大家的小师妹！” 这原本是恭维的话，听在林刑天的耳朵里却是另外一番意思。 什么意思，这些家伙胆子肥了要跟他抢小意？ 这边林刑天的笑容都僵了僵，那边男弟子还试图炒作气氛，举手绕一圈问大家：“师兄师弟们，师姐师妹们，你们说是不是啊？” 都这样喊了，大家哪有不应的。 纷纷叫着：“没错，林师兄，不是你的小师妹，是我们大家的小师妹！” “我们所有人的小师妹！” “小师妹万岁！” 林刑天的笑脸彻底沉下去了，“不好意思，你们说什么？” 这话阴森森的，感觉不对劲啊。 男弟子咽了咽口水，自己哪里做错了？ 林刑天只要又拍拍他的肩膀，和颜悦色道：“你们这些师兄师弟师姐师妹平日里有心照顾一二，是可以的，但是要记住，小意她的师兄是我。” 只有我才是正牌师兄好么。 哇，好强的杀气。男弟子们心中说道。 哇，好男人的话。女弟子们眼中泛光。 在男弟子队伍里参加测验的宗越看到这一幕，眼神拧紧，这个林刑天总是能在不知不觉中收获人心，说起来也是神奇。 胡桃师叔的脾气很臭，平时无论是弟子中还是前辈里面，总是不乏吐槽他的脾气的。 林刑天虽然没有胡桃那么油米不进，但是痞子般浪荡的性格也不为人所喜，只是宗越就弄不明白了，这些同门们怎么嘴上说着林刑天没个正形，实际上却都敬佩着他，甚至爱慕着他？ 咳咳，所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么。 男弟子们崇敬的是同辈的实力，是要有能力，其他都不是问题。 “要开始了，宗越。”曾城看见有人走神，不由提高音量喊了一声，“你前两轮成绩都不是很优秀，怎么还不专心一点？” 周围的人纷纷笑起来，宗越的脸色很难看，面对资历高的曾城也只能咬咬牙，说道：“多谢师兄教诲。” 曾城师从池二门下，行事跟他的师傅一样严苛古板，凡事都要依照门族法规，有些生性散漫时不时要惹事的弟子们都不太喜欢他。 尤其是以宗越为首的公子哥队伍，因为曾城虽然出身不佳，但是为人正派不为任何利益所动，公子哥不能拉他进来，也只能暗地里骂骂他。 寒门弟子因为总体上进，所以对曾城还是挺尊敬的，尤其是看到曾师兄呛声那些公子哥，简直是大快人心。 燕青青礼数周到，笑颜如花。 程意看着却冷了眼眸，“在我面前大可以少了那些假惺惺。” 燕青青听到这句话，眼神一闪，脸上的表情还是保持得很完美，甚至于笑容更加甜美：“程师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还在装蒜是么。 一般情况下，肯定要算旧账，燕青青期待着程意这张清冷的面容露出一丝破绽，她有信心能让她破得更厉害。 林刑天喜欢的不就是她这清清淡淡，不爱理人的性子么。 这张高冷算什么，女孩子的把戏燕青青早就琢磨透了，她会亲手扯下这张面具。 不料，程意根本就懒得跟她争辩，她只是说出事实，至于对方怎么回应那是她的事情，程意可没功夫管她。 程意看了周围一圈，其他八人都开始测验了，看架势似乎是精神力的较量。 程意虽然是新手，但是多亏了坤玉的临时抱佛脚，对这些还是有些准备的，嗯，精神力的话应该跟意识窥探差不多吧。 程意略微思索，然后对燕青青说：“我要开始了，你继续说？” 燕青青噎了一下，这样堂堂正正的话说简直是在她的的脸，燕青青不相信程意不明白自己刚才话里潜藏的挑衅意味。 不过她不说，现在又说这些，这女人到底什么意思？ 看她的样子，似乎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燕青青想到这里，只觉得心中怒火中烧。 “程师妹——”她想要发火，不过很快就控制住，不，不能失了分寸，她要玩是吗，好，那就陪她玩。 程意看见原本脸色难看的燕青青转眼就恢复平静，然后对自己微笑。 “既然如此，谦让了，程师妹。” 说着不上了眼睛，燕青青在异空间里是被林芒打晕过去的，醒来后得知是程意和钱馨儿把她们救出来，虽然心里有疑问。 但是对程意的能力她还是有自信的。 怎么说，她也是门族女弟子里数一数二的高手，就算她师从胡桃师叔门下，天赋过人，但再过人也没有入门第一天就打败入门数年的弟子的道理。 程意看着大家都闭眼，想着这大概是惯例，于是也闭上了眼睛。 燕青青呼吸过后，在精神力的海洋里寻找着程意，因为程意摸索了一会儿才懂得如何操作，而且因为新手所以精神力的光芒微弱。 燕青青的精神力是艳黄色的，光圈明亮，在一众迷你小巧的光圈中已经是鹤立鸡群。 而程意么，嗯，她精神力的颜色倒是奇特，是一抹蓝黑，只是那体积太小，也就只有眉心一点红砂的大小。 呵呵，什么天赋过人，也不过就这样。看着比林芒还要差呢。 燕青青心里轻松不少，不过也没打算轻饶她。 刚刚醒来的时候没有看清楚，这一次下手重一点刚好借机看看她脖子上是不是挂着东西。燕青青心念一动，开始使出七八分的功力。 外头围观的弟子中，只要是中级入梦师消耗一点梦力值看，都能看出燕青青一下手就是狠招。 林刑天是个很在意梦力值的人，不过这个对象不包括程意，测验一开始他看见对手是燕青青，了就开启了梦力值，于是肉眼可以看见精神力交战的星星点点。 燕青青这女人，居然这么狠。 林刑天有些紧张，不过他的理智还在不会轻易就出去帮忙，开玩笑，这第一次露面不求完美谢幕，至少不能丢了脸。 这关系到小意日后在门族里的生涯，要忍住。 再说了，他的孩子他妈也不是那么弱不禁风的，林刑天不由扬起嘴唇，她身上的潜力无限，单单是知道的那两个异能就足够把燕青青之流的打得屁滚尿流了吧。 程意站在那里，双眼紧闭，她按照坤玉的指示做出了精神力，在一片白光之中她感觉到自己的光圈最小，不由挑眉。 是哪里出了错么，嗯，是运气的方式不对？ 就在她琢磨的时候，一团艳黄色的大光圈对准程意的蓝黑小光点冲击而来，那气势和运道一往直前，根本就不带转弯。 砰，撞击，程意的身体微微一颤。 看着的弟子们纷纷议论：“哇，看程师妹的身体动了一下呢。” “对啊对啊，我也看见了，燕青青下手也太狠了吧……”眼看着程意的嘴角似乎流出一滴鲜血。 也有人嗤声：“这算什么，测验本来就是要求双方对抗，这样才公平，再说了这新来的程师妹不是胡桃师叔的弟子么，应该很厉害才对啊。” 林刑天在人群里，虽然周围的男弟子不敢说什么，但是离得远一些的早就七嘴八舌八卦起来，有的看热闹，有的落井下石。 林刑天脸色如常，只是熟悉他的人可以发现他的目光比平时更加凝聚，加油啊，小意。 “程师妹……”在对抗林芒的钱馨儿抽空看了那边一眼，立刻就注意到燕青青这个小婊砸居然还不手软，一上来就是大招。 好啊，给脸不要脸。 钱馨儿看着不是自己对手，勉强撑着的林芒，心头的怒火涌出来，她冷笑一声：“你的主子欺负我程师妹，那我只好从你身上取一点利息了！哈！” “呵，我就知道那女人绣花枕头，不可能是我青青姐的对手！”林芒虽然招式狼狈，但完全不能抵挡她对燕青青的得意和崇拜。 在同一时间，燕青青发动二次攻击，而程意在众目睽睽之下居然没有反抗连防守都没有，就这么直愣愣遭受了攻击，然后大家眼睁睁看着她的身体摇摇晃晃，瞬间单膝跪在地上。 小意！林刑天的眼眸睁大，脚下不由动作。 “林师兄，你稳住。”一个女声在身边响起，林刑天转头看，挑眉：“朱珠。” 朱珠笑得很开怀：“林师兄，好久不见。” “我现在没空跟你唠嗑。”林刑天觉得程意这么下去会被重伤，忍不住要出手帮忙。 “诶，林师兄，你觉得你打赢了燕青青，程师妹醒过来看到这个结果，她会高兴会感激你么？”朱珠不说其他利害，什么门族影响不好，前辈那边不好交代啊，胡桃师叔又会被牵连啊之类的。 这些林刑天都明白，眼下对他最重要的只有程意。 朱珠是个观察力敏锐的人，果然，林刑天一听就顿住了，最后只能咬着牙：“那个女人，哼。” 哎呀呀，恨不得吃了人家呢。不错。 朱珠很理解的拍拍他的肩膀：“不急，来日方长。”有些账，总有一天能清算的，总有一天。 那边燕青青一连出了两招，程意不防御不攻击的架势让她心里瞧不起了。 什么天赋过人，胡桃师叔也是年纪大了，眼睛不中用了，挑得徒弟如此差劲。 不过，林刑天呢，他怎么会看上这个女人。 燕青青透过肉身看去，那个单膝跪在地上的女人，即使面容上有血迹，却丝毫不影响她与生俱来的那种清冷美感。 那种冷，是燕青青学不来的，她可以对男人召之即来也可以高高在上摆架子，她的确也可以做到对谁都不动心。 只是，这还是不一样。 燕青青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就是明白，于是她对程意越发不顺眼。 异空间里没解决你，不如借着这次机会除去你吧。 门族里的规矩一向是测验场上生死有命，她只不过是公平较量，偶尔出手重了一些那也是程师妹自己本事不够，无法抵抗罢了。 呵，程意是么，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燕青青眼神一凛，第三个招式出来。那边的钱馨儿解决完林芒，抬头看到这一幕，不由心下暗叫，糟糕！ 林刑天看着内心焦灼，还是朱珠按着他的肩膀不让他乱动。 “林师兄，你要对程师妹有信心。”话是这样说，朱珠自己心里也是没底的，毕竟程意的实力在前两轮测验表现中的确不错，不过也许是运气呢。 毕竟胡桃师叔昨天才收徒，今天是她第一天入门…… 受死吧，程意。燕青青的艳黄光圈大力靠近，就在零点零一的负数距离时候，程意的蓝黑光圈忽然变大。 燕青青睁大眼，这是怎么回事？ 朱珠也露出诧异的眼神：“林师兄，程师妹这不得了啊。” 林刑天则是露出自豪的笑容：“朱珠，这是我的师妹。” 朱珠眼眸山动，笑起来：“是啊，这是你的师妹。”这样的实力也只有胡桃师叔的弟子能够匹敌了，很好，无论是林刑天还是程意，都很对得起胡桃师叔弟子的名声。 程意还是保持单膝跪地的姿势，只是她的精神力光圈无限变大，最后居然足足有十倍的艳黄光圈那么大，那样的体积全部的参加者联合起来也不及她一半，不，连一半的一半都没有。 蓝黑之光太过强烈，连边上还在较量的队伍也不由停下动作，震惊的看着那边。 不，这不是真的，燕青青错愕不已，然后想要逃。开玩笑她又不是傻子在，这么厉害的光圈即使不攻击靠得近了也是有损伤的。 但是程意怎么会放过她。 程意低着的头抬高，清冷的目光中是一抹自信和肆意。 “燕师姐是么，谢谢你的指教，而这个，就是我的回报。” 一大波的光圈袭来，逃是来不及了，不过防守还是要做的，燕青青当机立断防守，只是那光圈的体积非常人所能抵抗，燕青青抵抗了几秒钟就惨叫一声。 然后众人见到她身体猛地颤抖几下，最后软软倒下去。 同一时间，程意感觉自己的力量增加，精神力似乎强大了一些。奇怪，刚才似乎是发生了什么。程意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胸前那个黑水晶项链在燕青青惨叫的时候微微闪光。 不远处一直暗地观察的池三露出阴暗的眼神。 原来，宝贝被她拿了啊。 这就麻烦了，池三眼神阴郁，嘴角冷笑，拿了就拿了，谁拿了都不要紧，他总是要亲手拿过来的。 315.是我打的她如何 “青青姐——” 林芒反正被钱馨儿打败，飞奔过去，扶起燕青青。 燕青青脸色苍白，张嘴吐出一口鲜血，林芒大怒，回头瞪着程意：“程意，你太过分了，一场小小的测验而已居然对师姐下如此狠手！胡桃师叔就是这样教导你的吗！” 程意还没起来，耳朵动了动。 这些人每次挑事总要带上她那个便宜师傅，不觉得无聊么。 程意还没反应，钱馨儿跳出来毫不留情就指着林芒的鼻子说道：“你这个女人针对我程师妹还针对上瘾了是吧，刚才你青青姐对程师妹痛下狠手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她——” 钱馨儿快人快嘴，抢话：“既然你知道这是测验，就该知道本门族的规矩，测验之中以实力取胜，生死不论！” 生死不论，四个字重击了林芒的心脏，是啊，她当然知道，她也知道青青姐准备对程意下手然后用这条规矩应付众人。 这是原计划是程意受伤，而不是青青姐啊……林芒满脸的不甘心。 钱馨儿冷笑，当她是傻的吗，程师妹第一天来不知道规矩，但是她和其他人可是清楚地很。 这燕青青太狠了，一次陷阱不行还要再来第二次，第三次。 “就算门规如此，她总要珍惜同门情谊！”林芒强词夺理。 “哈哈哈。”钱馨儿觉得太好笑了，“林芒啊林芒，我真怀疑你是不是脑子被门挤了，刚刚你诬陷我和程师妹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同门情谊，我和你们也认识四五年了，你可真是狠心啊。” 林芒被怼，继续强辩：“我那是一时被蛊惑，所以才……你们怎能这么斤斤计较！” “好，你很好！”钱馨儿简直要被气死了，千错万错，事情到了林芒的嘴里最后都是其他人的错，她和燕青青就是天底下最无辜的白莲花。 “做人不能这么不要脸……” “馨儿。”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钱馨儿满腔的不满和叫屈压下去，“小意！”她连忙丢下林芒两人，跑向一边的程意。 “小意，你没事吧。”钱馨儿伸手替她抹去嘴角的血迹，心疼不已，“那个燕青青真是黑心。” 程意站起来，冷淡的看了那边一眼，林芒对她投以愤怒的目光。 “没什么，她给我的，我都还她了。”程意说。 钱馨儿一愣，看到燕青青倒现在还没清醒的迹象，不由乐了：“好样的。”这还算便宜她了。 朱珠对林刑天说：“你这个小师妹，只怕会新出于蓝更胜于蓝呢。” 林刑天笑：“那很好。我喜欢我的女人比我厉害。” 喜欢的女人，朱珠的眼睛亮了亮，侧头看：“你这小子，原来……” 林刑天眼神坦荡，丝毫不隐藏。 朱珠心里明白了，随即笑容更加耐人寻味：“这下子有人要伤心了。” 林刑天又露出自恋的样子，抹抹发梢，对朱珠眨眼：“师姐，我知道女弟子们很多都爱慕与我，其他人我不在乎，不过我向来敬重师姐，有件重要的事情我要同师姐你说清楚，我心里只有我小师妹，师姐你不要……” “去去去。”朱珠不等他贫嘴完，就一脸嫌弃的驱赶，“我还不至于品味差到这地步。” 林刑天哈哈笑起来，笑容爽朗，面容英俊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其实上，他的自恋不是全无道理，就说现在吧，场上不少女弟子都明里暗里偷偷瞄这里，朱珠自然知道这不是自己的魅力。 这些丫头们啊，春心都放在边上这位身上呢。 男弟子那边项目三刚刚结束，宗越经历一番苦战，满头大汗身上狼狈带伤的出来，第一时间就是去看女弟子那边。 那边林芒孤立无援，一直到处张望，很快对上宗越的眼神。 “宗少爷！快来啊，青青姐她——” 什么，青青怎么了？宗越脚下不停飞奔过去，直接撞到了钱馨儿也丝毫不理会，“青青……她怎么了？” 好好的测验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诶，你这家伙！”钱馨儿被撞疼了胳膊，瞪着眼睛，“宗越，你好歹也是世家子弟，能力不行，至少素质礼貌要跟上吧。你这随便撞了人都不吱一声的。” 宗越表情微顿，林芒立刻告状：“宗少爷，刚刚青青姐是和程意对抗——” 林芒的目的很简单，告状呗，宗越对燕青青的上心早就蒙蔽了他的眼睛，所以不等林芒说完宗越就愤怒而起，走到程意面前。 “程意！又是你！” 程意挑眉，她也想说，怎么又是你这个蠢男人。 钱馨儿护在程意面前，瞪眼：“你想干嘛！” “钱馨儿你给我让开！”宗越吼道。 钱馨儿丝毫不退让：“休想！” 看戏的众人都睁大了眼睛，心里既紧张又激动，哇撒，好久没看到这种热闹了，多久呢，嗯，好像是林师兄出去两个月就没戏看了。 朱珠笑道：“诶，你的心上人要被欺负了呢，你还不赶紧……”看着周围空无一人的景象，朱珠愣了一下。 师姐默默说道：“宗越一站到程意面前，他就冲出去了。”末了加上一句，“简直是光速。” 冲出去的啊。朱珠又重新笑起来。 “又有好戏看了。”感觉在以后的日子里，这种好戏会不断上演呢。真好。 “你给我让开！”宗越额头的青筋暴起，说话一字一顿，钱馨儿感觉到他蓬勃的怒气，心里有些毛毛的。 我靠，男人还真是见美色都走不动的动物啊，看看这宗越都被燕青青迷成什么样子了。 等下打起来会不会自己打不过啊。 钱馨儿的担忧很快就解决了，因为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到她身边，还温和的拍拍她的肩膀。 钱馨儿下意识回头，林刑天对她微笑：“馨儿师妹，麻烦让让。” 钱馨儿眼睛一亮，对哦，你燕青青有男人护着，我们程师妹也有啊，哼，论实力林刑天可比宗越强多了。 谁怕谁啊。 “林师兄。”钱馨儿叫得无比亲热，一边分外识趣的让开位置，甚至把程意往林刑天身边推。 程意站得好好地，忽然就被推走，胳膊碰到一个温热的身体，不由脸颊发烫。 这个馨儿…… 程意下意识要退开一点，自己的手却被人用力握住。 程意一愣，看着林刑天的侧脸。 林刑天笑嘻嘻的，“别怕。” 怕，她什么时候怕过。 钱馨儿好像捂着嘴巴偷笑，没办法，程师妹这个表情实在太惹人喜爱了，让人忍不住想要逗逗她。 “林师兄，我有事要问下程师妹。”宗越忍住气，尽量平稳气息。不能急，要就事论事。 不过宗越想太多了。 他想要当好人，也要问问林刑天愿不愿意。 林刑天转过头，对上宗越就换了一副面孔：“你叫谁师妹？” 宗越一愣，“是程意——” 林刑天皱眉：“我倒是忘了，离开两个月门族的规矩都改了？这一位举世无双的美人儿，她昨天拜师我胡桃师傅，是我林刑天正正经经的小师妹，你不要乱认师妹好么。” 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钱馨儿在边上看着宗越错愕的样子，不由扑哧一声笑出来。 这笑声让宗越回过味来，自己这是被拿来开刷了。 可恶。宗越握拳，“林师兄，凡事要讲道理，我要问问程师……程意，她为何要重伤青青。”说着转头看向程意，“程意，你自己做过的事情不会赖账吧。” 这个混账，钱馨儿心里骂道。 林刑天的眉头也挑起来，眼神里露出森冷不悦。 宗越心头紧张，但是这种对林刑天的惧意让他看不起自己才，从而越发强自镇定，“程意，虽然我不是你的直系师兄，但毕竟入门比你早，你不会这点尊重都不给我吧。” 程意清清凉凉的瞥他一眼：“我是打了她。” 很好。宗越心中一喜，就怕你不认账。 钱馨儿愕然，我说程师妹你也太实诚了吧……都不带转弯的。 “林师兄，你听见了，她——” “我打了她，她也打了我。”程意忽然说道，语速也快乐一倍，“就像是刚刚馨儿对林芒说的，这本就是测验的规矩，生死不论，宗师兄仗着自己资历比我深，所以要篡改门族规矩？” 好！ 钱馨儿激动极了，恨不得当场拍手叫好。 这话堵得好，让宗越这家伙护犊子，哼！ “你……”宗越被怼的无话可说，他回头看了林芒一眼想要确定一下，可是林芒眼神闪躲，宗越看一眼就什么都明白了。 怪只怪他看见燕青青受伤就昏了头，听林芒说事关程意便不做他想，以为是程意欺负燕青青打伤了她。 却忘了在测验场上，到处都是人，程意无缘无故怎么会打青青……除非是合理的对抗。 测验中的对抗是合法合理的，说重一点就算有一方丧命那也是没错处的。 而且就算出去后有死者家族寻仇，那也会得到门族的庇护，除非对方实力强大到不怕对上入梦师一族，不然都是不理智的。 看宗越要说不说的尴尬样子，程意也懒得搭理他，碍于现场的形式淡淡说了一句：“既然受伤了，还是赶紧医治吧。” 宗越仿佛刚刚醒过神，立刻回头叱喝林芒：“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扶她起来！” 林芒无辜被骂，反应慢，宗越着急过去把燕青青打横抱起，脸色铁青的快步离去。 气势汹汹的，仿佛受了很大的委屈呢。 林刑天看着他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冷意。 “走了。” 林刑天回头，笑：“回家去？” 家，这个字眼很陌生，程意又开始不自然，别扭的转头不去看他：“嗯。” “那个，程师妹，我可不可以去做客啊？”钱馨儿喜欢程意，短短半天经历了这么多，她感觉两人的感情突飞猛进啊。 就是愿意多跟她待在一起。 “我说馨儿师妹，你不是应该问我么？”说起来，林刑天才是主人吧。这家头怎么越过自己了呢。 钱馨儿眨巴眼：“啊，我以为男主外女主内，这种内宅的拜访问小意不是很正常嘛？” 什么外内？程意觉得钱馨儿这个丫头有时候就是不正常。 林刑天笑得跟花朵似得：“对，没错，很正常。” 这丫头他喜欢。哈哈。 程意对这两人更很无语，不过她对钱馨儿过来吃饭没意见，毕竟刚才玻璃珠的事情她还要跟她说一下。 而钱馨儿有关黑水晶项链的秘密，程意多少还是要探听一下的。 316.你们居然同居过 下午四点多左右，吴静估摸着程意姐和刑天哥哥应该快回来了，就准备出门去采购点买菜。 “静儿，你要出去？”坤玉一直注意她的举动，跟了出来。 吴静脸色淡淡的，“嗯。” 坤玉微笑：“去哪里？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吴静说，“我有汪汪陪着我去就好，你愿意的吧，汪汪？” 今天早上的时候太阳好，吴静给汪汪洗了个澡，汪汪洗完澡晒了太阳现在浑身舒爽，对吴静的感情立刻上升，就只比它的两个主人差一丢丢了。 “汪汪！”汪汪点头，摇着尾巴，十分温顺。 “真乖。”吴静看着可爱的小土狗萌萌的样子，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这种笑容坤玉感觉自己很久没看到了。 从早上自己说错话开始，静儿就不搭理他了。坤玉眉头微蹙，有些忧愁。 “静儿，之前的话我是——” “哎呀，都这么晚了，我们得赶紧买菜，不然等程意姐和刑天哥哥回来就赶不上吃饭了。”吴静轻叫一声，拍拍汪汪的脑袋，“走吧。” “汪汪汪！”汪汪皮溜溜跟着吴静走了出去。 坤玉眉头一皱，静儿还在生气。 可是他明明是为了她好，让她无忧安康是他最大的愿望，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吗？坤玉不明白。 “咳咳。”陈符练完功出来换气，不巧就看见这一幕。 这小年轻的感情啊总是一波三折的，不论是林小弟还是这个贵为梦境之主的坤玉兄弟，情路都不太顺畅啊。 “这个，在下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陈符斟酌了一下，还是绝对给坤玉提一个醒。 坤玉侧头看他：“说。” 陈符微笑：“这女孩子的心思是很难琢磨的，不过坤玉兄弟你的方式也要改改，吴小姐显然是一个有强烈独立意识的人，这样渴望自由天空的小鸟你却执意要困她在笼子里，她怎么会快乐了？” 坤玉蹙眉：“外面的世界除了自由还有无数危机，我的笼子能护她一世安康。” 陈符问：“即使这安康并不是她本意？” 坤玉挑眉：“静儿曾说过她最大的快乐就是能和我时常相守，我达成她的心愿她为何不愿意？” 陈符叹气：“这女人啊，心思都是复杂的，你要学会揣摩啊。” 陈符很想说，那时候你们相守不容易，她自然希望两人相守，现在两人已经朝着这个目标前进这种情况下就有其他问题产生了。 不过坤玉显然是霸道惯了，不会从其他角度思考，略一皱眉就有了定论。 “说完了，你就出去吧。” 陈符一愣：“啊？”出去，他要出哪里去？ 坤玉看他一眼：“静儿去买菜了，你跟着她。她要是少一根头发，哼。” 给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威胁以后，坤玉就走了。 坤玉心想，你当我跟你聊天是无偿的？那也太小瞧我了。哼。 陈符：“……” 陈符摇着头，无奈的出了门，一把年纪了道行还是太浅，居然着了他的道啊。啧啧啧啧。 这个点正事晚间采购的开始阶段，吴静走在路上感觉行人不少，烟火气息让她觉得很开心。 “汪汪，你说这样平平淡淡的日子也挺好的吧。”吴静左右看看，过往的多是中年妇女，偶尔有些丈夫陪伴着表情都有些不情不愿。 “你这死鬼，每次都这副样子，不想出来回去啊。今天你自己做饭！”中年妇女说道。 丈夫本来不情愿，听到这里不由露出讨好的笑容：“愿意愿意！配老婆出来怎么会不愿意，嘿嘿嘿。” 那副样子真是让人气都气不起来。 “瞧你这出息，把东西提好了。”中年妇女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看上去吵吵闹闹的，但是走了一会两人又有说有笑，吴静看着不由扬起一丝微笑。 她脑海中把两人换成自己和坤玉，想象那样斗嘴的画面似乎挺有趣。 不过，坤玉的脾气只怕不会跟自己斗嘴，吴静其实心里知道，很多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坤玉都是随她的意，但有些坤玉认定的事情，他就会固执己见，谁也劝说不动。 想到早上他说的那些话，吴静的笑容淡去，神情中微微有些落寞。 自己想要的平淡生活坤玉真的愿意么，他谪仙一般的人…… 几米开外，路边的陈品按耐不住自己内心的悸动，今天下午有测验所以取消其他一切课程，因为新来的程意和燕青青交手在弟子们中间引起很大话题。 陈品觉得与其耳边充满着“燕青青”如何如何，不如自己回家去落个清净。 正好前些日子自己心情失落冷淡了家人，这些天就多回去陪陪他们。 没想到路上会遇见她。 那个天真无暇的女孩。陈品感觉自己莫名紧张，略一抿嘴，思考着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不好吧，他们说起来不算是熟人，顶多是有过一面之缘，何况自己还阻挠她买干货。 干货，陈品的眼眸动了动，是因为昨天没买到中意的干货，今天才出来寻找的吗？ 这样的话，他应该过去的。 陈品的母亲陈婶昨天说了，有一批预定好的干货已经在路上，估摸这两三天就到了，如果自己过去交代一声，也省去了她到处寻找。 毕竟……她在母亲摊子上买过东西，也算是建立了信任吧。 嗯，应该上去打个招呼的，然后顺便提下干活的事情。 陈品斟酌再斟酌，终于做了决定，只是当他再抬头却发现对面的那个俏丽身影已经不见了。 这—— 陈品眨了下眼睛，随即低头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 自己真是自作多情了，人家也许根本就不记得干货的事情了…… “陈品哥？”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陈品一愣，猛地抬头，那一双清澈的双眸讨喜的笑容忽然在眼前，惊得陈品有些结巴：“你，吴小姐，我……” 吴静眨眼：“陈品哥，你们下学了？” 下学？她是在关心自己？陈品心里一喜，很快想起她母亲暂住在林刑天师兄的家里，她问的应该是林刑天和程意吧。 喜悦的心情变成淡淡的失望，陈品还是保持很好的礼数，拱拱手：“吴小姐。” 吴静笑：“陈品哥你太见外了，你叫我小静就好。我等下还要去陈婶那边买菜呢。” 果然要去他母亲的摊子，陈品又为自己猜中了而感到窃喜，不过他努力不露出来。 “那，一起？”陈品谨慎说道，很快又替自己解释：“我正好顺路……” 吴静看着他，噗嗤笑出来。 陈品有些尴尬，她笑什么？自己可是说了什么引人发笑的话？ “陈品哥你真有趣，那是你妈妈的摊子你要过去，我也要过去，可不就是顺路。”吴静说着又笑，她笑得时候习惯用手捂着嘴巴，看得出来家教很好。 看着她眉眼弯弯，眼睛亮晶晶的模样，陈品觉得心脏的某个地方变得十分柔软。 “吴小姐见笑了。”陈品说。 吴静故意瞪眼：“陈公子。” 陈品一愣，只好略带羞涩的低头：“我又忘记了，吴……小静。” 吴静这才露出笑容：“这就对了嘛，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汪汪。” 陈品低头看她脚边温顺蹲着的一只狗，汪汪叫了两声：“汪汪汪。” 吴静又笑：“陈品哥，它是在跟你打招呼呢。” 是么。陈品鬼使神差的伸出手，“那，你好？” 吴静被乐的不行，“哈哈哈哈……不行了肚子好疼，陈品哥我们边走边说吧。”吴静可没忘了正事。 一路上走着，吴静得知测验已经结束，还打听到刑天哥哥居然成绩喜人。 “三个优秀啊！？”吴静眼睛睁着大大的，很可爱。 陈品点头，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目光，怕多一秒都会沦陷。 “嗯，林师兄的实力在门族里是有目共睹的。”这一点陈品从来不否认，他看不惯的只是林刑天以及胡桃师叔在门族里受到的种种偏袒。 陈品自小的教育告诉他，为人做事要公允，而胡桃师叔脾气怪异，常常做出不符合礼法的事情，林刑天虽然好一点，但潇洒不羁的性格也是陈品所不认同的。 “真的？”吴静一边询问，一边心里想，还真是看不出来啊。 她的意思是，刑天哥哥的确很不错，只是他痞子般的性格总是让人忽略了他的能力。 “那我程意姐呢？”吴静可没忘了第一天入门的程意，“今天是她第一天进门，怎么样？她的成绩好吗？” 这个么……陈品有些犹豫。 吴静紧张起来：“难道不好么？不会的吧……程意姐姐看起来也很厉害的。”吴静小声嘀咕，虽然她心里认为程意很厉害，但是毕竟是头一天入门，就算因此成绩差也不能说明什么吧。 新手失误很正常啊。 “嗯，说起来有些复杂。”陈品犹豫的原因是测验场上发生的事情牵扯许多，小静这么单纯无害的女孩子听了会不会害怕？ 要是给她心里留下阴影就不好了。 殊不知他越支支吾吾，吴静的兴趣就越大，加上她关心程意，好奇心瞬间达到最大值，睁着大大的眼睛追问。 “陈品哥，你就告诉我吧，好不好？” 好不好，好不好。怎么可能有人拒绝得了她……陈品心中叹气，还是捡着重点给她说了，其他一些弯弯道道的东西他略去不说。 毕竟一来这是门族家丑，说不出来不太好，二来也怕吓到人家。 不过就那么一点重点也足够吴静听得目瞪口呆，一直到蔬菜摊子上，她才回过神来。 说一句话，差点就让陈品的下巴掉下来。 “那个燕青青真的是第一门族美女？” 陈品点头，然后就听见吴静摇摇头，一副很惋惜的模样：“那她死定了，惹谁不好，居然惹程意姐姐……诶。” 什么？！ 陈品错愕，他是不是听错了？ 吴静却已经收了心，跟陈婶打招呼：“陈婶，我来买菜了。” 陈婶正在摆设东西，看见昨天水灵的小丫头过来，开心得不得了，抬头看见自己儿子居然和小丫头一起来，精明的眼睛滴溜溜转，笑得更开心了。 “是小镜子啊，来来来，要买什么，陈婶给你挑最好的。” “谢谢陈婶。”吴静嘴巴很甜。 陈品看着母亲不停投过来的眼神，只觉得头皮发麻，脸颊发烫。 自己的母亲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这，可不好解释啊。 吴静可没陈品那么纠结，她心里惦记着赶回去做饭，所以挑菜很快不一会儿就买好了，然后要去买肉食。 “小镜子，让我儿子阿品带你去吧，这摊子上的伙计都认识他，看见熟脸会打折呢。”陈婶笑眯眯的，一边对自己儿子使眼色。 陈品脸一红，自己母亲果然想歪了。 “母亲——” 吴静点头：“好啊，那就麻烦陈品哥了。”吴静想法很简单，多一个熟人好办事，而且这样一来速度也会加快。 陈品没想到她这么干脆就答应了，丝毫没有推拒，心头不由又颤了一下。 陈婶听着她亲昵的称呼，笑容更加灿烂，余光注意到自己儿子的表情，只在心头偷偷笑。自己的这个儿子啊，什么都好，就是看人的严管不太准。 不过这一次他看中的这个很不错，她也喜欢。 “呵呵呵，阿品，你陪着小镜子去吧，到时候安全把她送回家再回来，知道吗？” 陈婶加重了后面的语气，有一种儿子你了解母亲的苦心吧的意思。 陈品略有些无语，飞快的嗯了一声就给吴静领路去了。 陈婶看着两人的背影，觉得非常登对，顿时笑容满面的招呼客人去了。 林刑天在后头，看着前面两个女孩的背影，认识小意这么久以来好像还没见过她跟谁这么要好，嗯，小镜子算一个。 不过说起来，程意是把小镜子当成妹妹的，不像和钱馨儿这般，嗯，亲密？ 真好，他的小意也有能交心的朋友了。 钱馨儿拉着程意的手，不停念叨：“诶，小意啊，你跟林师兄到底怎么认识的？你把这个相识相知相……的故事给我讲一讲呗。” 最后一个词是相恋，钱馨儿理智的打住，没有说出来。 程意一路上被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耳朵有些起茧子，但是钱馨儿的聒噪很神奇的不招人讨厌，果然是爱屋及乌。 程意心里想着，嘴上说道：“嗯，他在我那边住了一段时间。” “什么？！”钱馨儿眼珠子都要掉下去：“你和刑天师兄……你们两个……居然同居！” 声音太大，后面的林刑天以为发生了什么，赶紧走上去：“怎么了？” 程意虽然不明白钱馨儿为什么这么大反应，下意识不想让林刑天参与进来，于是一把捂着钱馨儿的嘴巴，往大门李走。 “没什么，馨儿说她肚子饿，我们先进去了。” “唔唔唔……”钱馨儿挣扎不开，求助的眼神看向林刑天，林师兄，救救我啊。 林刑天是个典型的孩子他妈最大性格，被捂着嘴的是钱馨儿不是程意，他才不管许多呢，何况一路上钱馨儿说了太多话，现在清净一些，他觉得挺好的。 钱馨儿要是知道了他的心理活动，只怕要泪流满面。 “呜呜呜，我这还不都是为了你……林师兄你木有良心……呜呜呜。” 317.这个男人他是谁 采购点，吴静买完菜已经快五点了，黄昏的余晖照着这热闹的集合点。 “汪汪汪。”汪汪仰着脑袋叫唤。 吴静笑笑，伸手要去接陈品手中的袋子：“汪汪都等不及了，是不是饿了啊？来，陈品哥，把东西给我吧。” 汪汪点头，吐着舌头，刚刚它亲眼看见吴静买了许多大骨头，它最喜欢大骨头了。 昨天的有红烧肉吃，今天还有大骨头，汪汪觉得自从自己从街上被程意捡回去，生活就变得无比幸福。 “我来吧，我想送你回去……咳咳，我母亲也不放心你，一个女孩子家……”陈品觉得自己的耳朵根都在发烫。 她不会看出什么吧。 陈品显然多虑了，吴静略一想了想，便欣然接受了：“好呀。” “正好我刚刚听得有些不确定，还有几个问题要问问陈品哥你呢。” “好啊。”陈品应下来，稍后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下午测验的事情，不过已经太迟了，只能绞尽脑汁隐瞒一些门族丑闻。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就这么一路纠结，很快就来到了胡桃师傅的住所。 门前，有一个穿白袍的身影伫立着。 吴静的眼睛亮了起来，陈品顺势看去，那是一个无比俊美的男人，他的衣着在现在这个世道来说不算特别另类。 要知道自从阴阳大战爆发后，阳间世界里原本隐藏着的许多异能人士纷纷显现，他们有些修佛有些修道，甚至还有远东的阴阳师。 这些门派的门徒都有自己的穿衣风格，陈品仔细看了下，发现自己不认识那个俊美男人的风格。 嗯，看上去像是道门仙家的？ 吴静早就说过，坤玉长相酷似谪仙，尤其是穿着一身白袍已然而立的样子，简直就是天上的仙师。从前在坤梦之境里，她偶尔偷偷看着他的容颜还忍不住害羞呢。 她是这样喜欢他，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 不过，她的喜欢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让他觉得自己过分依赖她，进而有些看不起她罢了。 吴静想到这里，心里的那意思雀跃瞬间消失无影踪，甚至生出一股子怨气。 “陈品哥，东西给我吧，今天谢谢你了。” 陈品对那个白袍男子百般好奇，但见吴静没有介绍的意思，他这样知理的君子自然不会唐突的询问。 同时也不会压迫吴静邀请自己进去。 毕竟，这可是胡桃师叔的住所，而他，并不是很认同胡桃师徒。 “嗯。”陈品把手中的几个袋子递过去，那些是分量有些重的肉类以及大骨头，吴静原本手中提着一些轻便的水果蔬菜。 她原本以为东西很轻的，没想到袋子一落手，那份沉重让她差点被带倒。 “小心——” 早就在门口等待的坤玉见此原本就要飘出去，他的一只脚甚至已经跨出了门槛，而出了住所的范围那只脚已经开始透明。 没想到有人早他一步。 陈品眼疾手快扶住了吴静，一边问：“小静，你没事吧？” 还好没把袋子掉地上，不然今天的晚饭就泡汤了。吴静松了口气，满眼都是对陈品的感激，同时觉得很不好意思。 “我以为很轻的。”她想到人家提他提了一路都没说半句怨言，心中又愧疚又感激，“陈品哥，真是太麻烦你了，有机会我请你吃饭。” 陈品被道谢，略微赧然，“不用了，这是举手之劳。” 坤玉的眼眸低垂，微微露出不悦。这个男人还不走。 吴静沉住气，再一次拎起袋子，勉强露出笑容：“我亲手做的饭哦，很好吃的。” 少女阳光般璀璨的笑容让人无法拒绝，陈品微微笑起来：“这样啊，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恩！陈品哥再见。” “好，你慢些走。” 陈品一直注视着吴静走进去，担心她会撑不住，不过吴静的步伐虽然沉重却很稳健，看着她走进门仿佛没看到门口的白袍身影。 “静儿——”坤玉微笑，张口叫道，然后吴静目不斜视越过他走了。 完全无视啊。 陈品挑眉，正好坤玉面色如冷水望过来，作为礼貌陈品朝他点点头。 坤玉白玉般的面庞露出冷意和高高在上的疏离，他退后一步，然而那大门仿佛自己长了手似得咣当一下关上了。 陈品有些吃惊，没想到这个男子竟然是异能高手？ 是本族同行么？ 不，看着不像，陈品隐约觉得你哪里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他皱着眉头转身往回走，快走到采购点的时候才瞪眼想起来。 那个男子！他的一只脚分明是透明的！ 他，是谁？ 院子里，钱馨儿简单参观完后就拉着程意站在那个水缸里，里面的小八在游泳。 钱馨儿起先也没多大兴趣，乌龟么她又不是没见过，略微瞄了一眼后随口说了一句：“咦，小意，你喜欢养乌龟啊。” 程意还没说话呢，游了一天泳的小八突然翻过身，朝天空吐出一口水后用绿豆眼睛瞄了钱馨儿一眼。 “这个女人是谁，没见过……” 钱馨儿错愕了一秒钟，瞪大眼睛：“它它……它它它能说人话！” 程意点头：“是啊，他叫小八。” 小八很鄙视的看着钱馨儿，没见识的人类，然后转头问程意：“我家的小主人呢。” 程意明白知道他指得是吴静，随机说道：“坤玉说，她出去买菜了，应该快回来了吧。” “买菜？！” 小八的绿豆眼瞬间冒出精光：“有没有买水果？！一定有的！哇哇，哈哈哈……”小八的笑声无法抑制的传播在院子里。 钱馨儿的惊讶过去，很快就变成了怀疑，走到程意身边低语：“诶，小意，这只会说人话的乌龟是不是这里……有问题？” 程意挑眉，看着钱馨儿手指指着自己的脑门，不说话。 嗯，小八自从进了这里以后，脑袋是不太正常，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吧。胡桃师傅都说了，那是因为坤玉几千年喂养不当，以及梦山大会逐渐靠近的影响。 “你这个愚蠢的人类！你才脑袋有问题呢！”小八毕竟是灵龟，虽然现在体型不算稳定，情绪也时常失控，但是智商还是在线的好么。 傲娇的个性绝不容许别人侵犯！ “哼！小爷我高兴是因为有冰淇淋吃，你这个愚蠢的人类懂什么？！哼！”小八连连哼声，也许是因为一整天都在水缸里待着的原因，他体内的水分极多。 说话的时候语气激动，喷了钱馨儿一脸口水。 小八骂够了，又埋头在水缸里游泳。 钱馨儿抹一把脸，对程意说：“他这情绪一向是这么跌宕起伏的吗？”挺有个性啊。钱馨儿也算是个奇葩，就喜欢与众不同的。 这个小八傲娇，会说人话，脑子还不太正常，嗯，她喜欢。 程意领着她往外走：“他身体目前有些不稳定，让他自己待着吧，我们出去。” 钱馨儿点头：“好。” 小道走廊上，坤玉紧跟着吴静，一边叫道：“静儿，静儿！” 吴静充耳不闻，似乎一点也没听到。 坤玉皱眉，动身飘到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逼迫她和自己对视：“静儿，你站住。” 道路被堵住，吴静不得不和坤玉直视，只是她面色漠然一双明眸里面没有一丝光彩。“坤玉，你干什么？” 她怎么会这么冷淡？坤玉感觉很不高兴，他不喜欢这样的静儿。 “刚才那个男人是谁？陈符呢？”自己安排陈符过去看着她，怎么就只有她自己回来了，陈符呢。 吴静皱眉：“陈叔？他不是在家里吗？” 看来是没跟回来，不可靠的家伙，坤玉在心里给陈符打了一个标签，准备等他回来好好问问，当前最重要的事情是问清楚静儿的心思。 她，真的那么在意那件事吗？ “静儿。”话语在喉咙，却不好说出口，坤玉有些犹豫。 吴静看似冷淡不为所动，其实在深深压制自己的情绪，她高估了自己，以为自己能坦然面对坤玉，事实证明她不能。 光是这样看着他的脸，吴静都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而且她疯狂的想要触摸他的脸。 不，吴静，你不可以认输。 “干什么，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要去厨房了，程意姐和刑天哥哥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刚才陈品哥跟我说——” 坤玉听到那三个字，瞬间就忘了原先的问题，皱着眉冷着脸问：“陈品哥？你叫得很亲密，他是谁？” 吴静抬头，“你不需要知道。” 这一句话似乎是一把刀在他们之间划出一条小河，她站在那边，坤玉站在小河这边，原本亲密无间的恋人瞬间就被分割两地。 “我要知道，静儿，你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坤玉一字一顿，浅色的瞳孔里满满都是压迫感。 吴静感受到这股少见的压迫，心中不是不惶然，这不是坤玉，她认识的坤玉不是这样的。 吴静抬高音量：“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我没有资格，静儿你忘了在坤梦之境里怎么对我说的吗？你说你只要跟我在一起，为此付出一切代价都可以！这是你亲口说的！”坤玉也抬高声音。 “我！” 吴静的确说过，情到深处什么话都不过分，何况那时候吴静是撇弃了家人进入坤梦之境就只为了和坤玉长相守。 她只是没想到自己的牺牲居然被视为理所当然，她的睫毛颤抖着，一个巨大的泪珠落下来，樱色的嘴唇抖了抖。 “坤玉，你觉得很好笑吗？” 处在气头上的坤玉愣了一下，好笑？什么好笑？她在说声，他不明白。 不过吴静可没有打算跟他详细说明白，只是泪珠不断落下，坤玉心痛不已，上前想要伸手抹去，吴静退后然后猛地转身。 “静儿！”坤玉想要追，裤脚却被谁咬住。回头看见汪汪对他摇着尾巴，顺便摇着头。 坤玉眼眸伸缩几下，低头喃喃道：“你是叫我不要追么，让她冷静。” 可是他之前已经给她时间冷静了，事情不见得变得更好，那这一次呢，静儿……你到底在想什么？ 318.为什么舍得给她 林刑天一回来见程意和钱馨儿亲亲热热，也不去打扰，转而去了师傅的练功房。 胡桃正在打坐，林刑天也不避讳笑嘻嘻的过去。 “师傅。” 胡桃眼睛都不抬一下，似乎是没听见一样。 林刑天嬉皮笑脸，带着几分得意：“你徒弟我今天测验又得了三个优，哈哈，在门族里可是出尽了风头呢。” 胡桃睁开眼，嫌弃的瞥了他一眼：“瞧你就这点出息。” 不过小小几个测验而已，想当年老头子他的实力无人能敌，有前辈求着他当新一任门主他都不乐意。 这个徒弟啊，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不知道新收的那丫头会不会好一点。 胡桃漫不经心问：“测验完了？” 林刑天在师傅面前没个正形，笑颜如花：“当然，师妹她很厉害呢。” “哦？”胡桃挑眉：“她得了第一。” 林刑天眼睛都笑成缝：“哎呀，师傅当真是神算子，我还什么都没说呢您就猜到了，嘻嘻嘻，就是有这么厉害的师傅所以才有我和小意这么厉害的徒弟啊。” 这小子，拐弯夸自己，也是没谁了。 胡桃从鼻子里嗤一声，双腿松开，从打坐的姿势起来。 林刑天狗腿般的要去搀扶，被胡桃一脚踢开：“滚蛋，老头子我还没老到要靠你的地步。”他下脚看似凶猛，实际只是虚晃一枪。 林刑天没有费多少功夫，略一侧身就躲避过去，依旧笑嘻嘻的：“是，是，师傅老当益壮。” “你给老子滚！”胡桃吹胡子瞪眼。 林刑天过来只是汇报一下成绩，而且还不是自己的，而是程意的。他的师傅他知道，小意是新来的资质到底如何，能不能在门族适应下去，胡桃看起来不在意心里还是有所考量的。 “是是是，徒儿现在就滚。小镜子应该回来了，我去厨房给她打下手。”林刑天转身要走 “门族里那些人是不是有话？”林刑天抬脚正要迈出门槛，闻言身形顿住，回头露出痞子般的笑容，“师傅，你小时候不是教育我，无聊人士的无聊话语全部不要听，就算不小心听进耳朵了也不要放在心上，徒儿可没有忘记。” 胡桃淡淡说：“还算你小子有点记性。” 林刑天一被夸赞，尾巴又往天上翘起。“那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弟……师傅……” 又来了，这张嘴油腔滑调到底从哪里学来的。 胡桃伸出手用力挥舞，“滚滚滚。” 林刑天这一次没有逗留，笑着离开。 胡桃站在房间里，手背在身后走了出去：“静丫头今天会做什么好吃的呢……”是的，他现在除了练功最大的爱好就是等待饭点的来临。 陈符进门的时候，就感觉有一股阴冷之气。 嘶，好冷。 他本来是跟谁吴静的，只是进入采购点之前他似乎感受到一股力量，那力量很特别，陈符闭上眼运气丹田竟意外的发现体内的气息能随之运动。 这力量有利于修行！陈符惊喜之中想明白，梦山大会！这一定是特属于梦山的神秘力量！ 入梦师的基地，没当到了梦山大会前期一个多月开始，就会有异能者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这些异能者有些能力出众已经达到入山标准，但有些还差一些。 但这丝毫不能阻止大家的热情，原因就是这梦山的神秘力量，据说只要从一月余开始待在梦山附近，吸收的神秘力量少则能小进一回，多则能帮助突破瓶颈。 这种大大的好事谁也不会错过。 不过似乎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感受到梦山力量呢，这就跟运气和能力有关，有些异能者学习的能力中本身就和梦山气息相互吻合，比较容易能感受到。 只是陈符听本族的前辈说，他们这个门派不太有这种气息，所以他一直不报什么希望，没想到这种好事居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陈符欣喜坏了，他凭着本能不断靠近气息最浓烈的地方，然后不知不觉中就离采购点越来越远，等到他把这股力量消化融合完毕，想起来吴静的时候赶去采购点，早就不见了她的踪影。 他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还是有个面善的大婶告诉他，吴静早就买好了菜回去了，陈符这才赶紧往回赶。 “咦，怎么忽然这么冷……”陈符摸着自己的胳膊，一回头猛地看见一个冰冷的面容，吓了他一跳：“坤，坤玉兄弟！” 糟糕，陈符想起来出门前坤玉的嘱咐了。 “咳咳，那个，小静她是不是回来了？我刚刚看见她走进来……”陈符很少说谎，此时说起来有些艰难。 坤玉眼睛直盯着他：“早在半小时前她就回来了。” “啊？”半小时？陈符的脸一下子涨红，他还试图蒙骗过去呢，没想到一下子就被戳破，陈符有些无地自容。 “到时候进了梦山，呵。”坤玉意味深长的冲他一笑，转身飘走。 剩下陈符站在原地，过了半响，浑身忍不住打一个寒颤。 糟糕了，得罪大人物了。 陈符苦着一张脸，不行不行，他必须得想办法挽救，嗯，小静，对了小静，这解铃还须系铃人，坤玉兄弟不就是因为在和小静闹别扭，所以脾气这么大么。 对，找小静去。 于是小小的厨房里，多了两个男人，全都殷切的提出要打下手。 “小镜子，有什么放着我来！”林刑天心情格外好，眼睛亮闪闪，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陈符也不甘示弱道：“小静，陈叔虽然不算厨艺高手，但是简单的事情还是会做的，比如这切菜下水之类的小事不妨就交给我吧……” 吴静手里拿着蔬菜，眨巴眼睛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陈叔，刑天哥，你们两个……”好奇怪啊。 “静儿。”外头响起一个声音，吴静眼睛一挑，把东西放下去。 “程意姐！” 陈符立刻去拿那个蔬菜，拿起来就要切，一边笑道：“我一定会做好的，小静。” 林刑天挑眉要去抢：“这位大叔，我是主人你是客人，主人在家客人怎么好下手呢，不如我来……” 陈符躲避：“不，我来就好，你和胡前辈收留我我感激不尽……” 林刑天皮笑肉不笑：“不，我来——” 外头的程意和钱馨儿来找吴静，钱馨儿看着厨房里面两个人拉拉扯扯，不由挑眉：“咦，那不是林师兄么，他在和那个大叔干嘛？拔河？” 程意看了一眼，只觉得两人的笑容都假惺惺的，淡淡说：“谁知道，别理他们。” 吴静很高兴：“程意姐，你回来了！”她看见陌生的钱馨儿，不由好奇的多看了一眼，“这位是……” 钱馨儿爽快道：“我是钱馨儿，是小意的师姐，你叫我馨儿姐就可以了。” 程意看她一眼，你倒是一点都不会不好意思。 吴静眼睛弯弯：“嗯，馨儿姐！” 钱馨儿见这个少女长得好，一双眼睛清澈如清泉，居然看不到一丝杂碎，这是多么难得的事情啊。 钱馨儿转头就对程意说：“这丫头真不错，我喜欢她。” 程意面无表情：“你每隔一小时就要喜欢一个人么。” 钱馨儿尴尬了一下，摸摸头：“额。也不是啦，讨厌了小意。”她作势打了她一下。 吴静虽然听不明白，但是莫名觉得好笑，于是捂着嘴巴偷偷笑。 “嘻嘻，别理笑意，她刚刚结束刺激的测验，现在有点负面情绪。”钱馨儿俏皮眨眼。 程意心说，我没有。 吴静用力点头，眼睛发亮：“我知道！我都听陈品哥说了，程意姐你好厉害啊，第一次测验居然就得到了三个优秀！真是太厉害了！” 陈品哥？ 钱馨儿挑眉：“有些耳熟啊这个人……”她略想了一下笑起来，“啊对了，我想起来了，一个多月前男弟子那边闹出一件事，好像是有人大胆跟燕青青表白被拒，那个人还被其他弟子笑话了很久呢。” 程意侧头，听着。所以呢？ 钱馨儿说：“嗯，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个人就是叫陈品。” 吴静瞪眼：“为什么要笑话陈品哥？他是个很好的人，那些人才应该被耻笑，喜欢一个人大胆说出来不是很勇敢么，有什么好笑话的。” 吴静气愤的样子很可爱，腮帮子鼓鼓的。 看得钱馨儿乐呵呵：“对，你说的没错，那群男弟子的确很无聊的，我跟你说啊别看他们笑话人陈品，其实几乎八成以上的男弟子暗地里都喜欢燕青青，只不过大多数都怂，没胆子说出来罢了。” 吴静瞪大眼：“真的啊？这么多，那个燕青青很漂亮吗？” 钱馨儿摆摆手：“还好啦，一般般。” 吴静看向程意，程意挑眉只是说出了她听到的话：“听说她是门族第一美女。” 吴静又哦了一声，“是了，我听陈品哥说起这个燕青青，似乎是很漂亮。不过她一定没有程意姐漂亮。” 吴静又补充一句：“也没有程意姐厉害。”说着扭头问钱馨儿：“馨儿姐，对吧？” 钱馨儿哈哈大笑，难道碰见一个这么直白否定燕青青的丫头，她真是遇到了知音啊。门族里虽然也有不少女弟子暗地里吐槽燕青青，不过那大多是嫉妒羡慕之流，不像吴静，单纯是为程意不平。 “对，静儿你说的没错。” “嗯。”吴静笑起来，“嗷，对了，我还要过去做饭，馨儿姐，程意姐，你们先过去大堂坐着吧，我很快就好的。” 钱馨儿早就听说她的手艺，不由露出期待的，目光：“好的。你加油哦。” 厨房里传出锅具落地的声音，咣当，然后是两个男人争执声音。 “我来！” “大叔，你一把年纪了休息吧！” “谁说的，在下今年才四十一，正值壮年！” 吴静有些无奈，抓抓头：“陈叔和刑天哥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要过来帮我。” 钱馨儿笑：“我看是越帮越忙吧。诶，小意，林师兄是不是为了犒劳你，所以才亲自下厨的？” 钱馨儿早前也听闻过胡桃师叔这里，一贯是林师兄做饭，至于味道么，咳咳，勉强能吃，更多的时候林师兄都会去采购点买些熟食回来。 可见林师兄也不是很喜欢下厨。这次却这么积极，肯定是别有目的。 这个目的，钱馨儿觉得跟程师妹有关。 程意的耳朵一烫，眉头抖了一下，冷淡说：“关我什么事，走了。” 这是不好意思还是心虚。 “诶，我错了，程师妹，你等等我……”钱馨儿跟吴静打个招呼，就跟了上去。 吴静回到厨房，只见陈符和林刑天似乎达成某种协议，两人一个洗菜一个切菜，非常有秩序。 吴静挑眉，嘟嘟喃喃走过去：“奇怪的男人……” 大堂里，胡桃早就坐在那里，还有一脸生人勿近表情的坤玉。 “胡桃师叔。”钱馨儿人还没进来，就先热情的喊起来。 胡桃抬头看，这丫头怎么来了。 “嘻嘻，胡桃师叔，你收了新徒弟都不告诉我，你知道程师妹今天多厉害吗？”钱馨儿真是个自来熟，一进来就坐到胡桃身边，叽里呱啦把下午测验的情况说了一通。 她表情生动，叙述活泼，并且跌宕起伏，就连心情不好的坤玉都忍不住认真听了起来。 坤玉抬头看程意，程意朝他挑眉，干什么。 坤玉微微低语：“林刑天给你的玻璃珠，是个好东西。” 程意脸上又是一红，那珠子还藏在她的口袋里，此时被坤玉提起似乎在散发着热度，“嗯，还好吧。” 坤玉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说：“他还真是舍得。” 程意不解：“什么意思？” 坤玉拿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说：“你虽然有天赋，但到底还没有初级水平，那颗珠子在中级水平的入梦师手里才能发挥作用，使用得当的话可以晋一个级别。” 程意挑眉，她知道中级入梦师的能力也有低中高之分，这三个级别每次升一个层次都不是那么容易的，照坤玉这么说林刑天有这颗玻璃珠会事半功倍。 程意略微蹙眉，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不留着，为什么，要给她…… “既然给了，就收着吧。”坤玉仿佛猜到她的心思，说道：“以他的脾气，你还回去他也不回收，说不定还会跟你置气。” 林刑天耍无赖的样子仿佛浮现在眼前，程意脸颊发烫，只觉得像是自己耍无赖一样尴尬。她别扭的移开视线。 坤玉看在眼里，并不说话。 319.程师妹你太大方 钱馨儿把故事说完的时候，吴静带着新收的两个小跟班出现了。 胡桃抬头瞄了一眼，一脸嫌弃。 钱馨儿看一眼，差点把喝下去的水喷出来。 只见陈符合林刑天两人端着菜跟在吴静身后，动作倒还算稳妥，只是两个人一个眼边一圈黑，一个嘴巴上面黑不溜秋，怎么看怎么滑稽。 钱馨儿止不住笑：“胡桃师叔，你这里的人都好有趣啊，哈哈哈。” 胡桃白一眼，“臭小子还不赶紧把菜放下。”要不是怕浪费静丫头的菜肴，胡桃只想叫林刑天有多远滚多远，这个丢人现眼的家伙。 陈符动作快，率先把盘子摆上去，还故意在靠近坤玉的地方摆了半天，林刑天也想要摆这边被拦住路，不耐烦道：“大叔，你好了吧，又不是插花这么磨蹭干嘛啊。” 陈符脸一红，撒手退下了：“厨房还有东西，我去拿。” 吴静要跟过去：“诶，陈叔，等等我——” 坤玉忽然噌得站起来，把吴静吓了一跳，没想到人家淡淡的丢下一句：“我去吧。” 然后不等所有人反应过来，轻飘飘就飘了出去。 钱馨儿瞪眼：“这，他是！” 钱馨儿只觉得今天真是够够的了，先是看见一只会说话的乌龟，现在居然又有一个一看就不是阳间生物的俊美男人。 “胡桃师叔，林师兄，你们这儿真是卧虎藏龙啊，刚刚那个帅哥什么来头？”钱馨儿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林刑天放下菜，正在给自己抹脸，他是想擦额头的汗珠，只是忘记自己的手上都是灰，越擦越脏，最后一张俊脸跟个花猫似得，让人无法直视。 “他啊，你问小镜子去。” 钱馨儿哦一声，顺势就问站在那里发呆的吴静，“嘿哟，小静儿，你是不是跟那个白衣帅哥很熟啊？他什么来头？” 吴静刚才因为坤玉的举动而走神，被叫到名字才反应过来，略微局促的坐下理了理头发，低声说：“我，我跟他不熟的。” 这话说的，钱馨儿看了在场一圈，大家都露出她在说谎的表情，但是没有人戳穿，再联系刚才那个帅哥临走前给吴静的一个幽怨的眼神。 钱馨儿眼珠子动了动，哦，感情是小情侣闹别扭啊。 哈哈哈，真是不得了，吴静看着这么小居然都谈起恋爱了，钱馨儿一边八卦一边觉得有些心酸，自己一把年纪还没个男朋友。 想想真是好伤感啊。 “小意，你看这青菜绿吧，颜色是不是特别好看，嘿嘿，这青菜可是我亲手洗的，你赶紧常常味道。” 林刑天十分殷勤的夹菜，陈符盛完饭坐下来听到这里，默默插话：“是我切的。” 换来林刑天一个大大的白眼：“大叔，有你什么事啊。去去去。” 陈符被噎了一下，虽然有些意见，但是想到林小弟追求程小姐脸皮之后，手段之低，也不是第一次了，于是默默坐过去一点。 嗯，听说跟傻子坐一起久了也会变傻的。 “小意啊……”林刑天笑眯眯的。 程意虽然很想无视他，但是他凑过来的时候那张大花脸实在让人很难忽视，忍了忍，程意终于忍不住了，放下碗筷，直接用衣袖用力的抹去。 “脏死了。”程意蹙眉，动作一点也不温柔，有些粗鲁。 脸上的皮肤被这么擦拭，微微泛红，但是此刻的林刑天呆愣了一瞬，眼睛里冒出狂喜，哇，小意在替他擦脸啊。 天哪，好幸福。 林刑天露出那种仿佛被融化的表情，看着程意目不转睛，程意在这种目光里动作渐渐慢下来，最后脸一红，恼怒的推开他。 “嘻嘻嘻，小意对我真好。”林刑天一脸痴汉模样。 陈符无语，边上的吴静也是有些看不下去，刑天哥哥真是太丢脸了。 对面的钱馨儿挑挑眉，转头看向胡桃：“那个，胡桃师叔，林师兄常常这样？”面对程师妹的时候，跟在门族里的时候简直是判若两人啊。 胡桃吃得正香，要不是菜肴美味，他才不能坐在这里忍受自己那个白痴首徒的蠢样子。 “就这两天的事，别理他。”胡桃语音模糊，吃着鲙鱼，只觉得口齿生津。 嗯，味道真好，不行，还是应该想办法把静丫头留在这里，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再让他忍受林刑天那三流水平，胡桃表示无法接受。 于是钱馨儿看见胡桃盯着吴静的眼神里多了一丝琢磨。 额，这师徒两个都不太正常啊。钱馨儿想，还是她程师妹最可爱，她连忙看去程意那边，只见被林刑天温柔目光注视的程意夹菜的动作僵硬无比。 时不时还掉在碗外面，脸色也越来越冷。 钱馨儿摇头，看来能力和智商这东西不能兼得，老天爷还是很公平的，嗯。 吃饭吃饭。 吃完晚饭，天色已经完全暗下了。 林刑天站在院子门前，双手抱着胸看着里面叽叽喳喳很雀跃的钱馨儿。 陈符吃完散步到这里，进来问：“林小弟，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林刑天眼睛直盯着钱馨儿，嘴角扁扁：“那女人怎么还不走。” 哪个女人？ 陈符抬头看，就看见月光下的两个女孩子，一个橙色休闲装一个浅色衣服，不同的气质同样青春出色的面容在夜色下无比赏心悦目。 陈符不由感慨：“钱小姐不错啊，很少看见程小姐跟人这么亲近。” 陈符认识程意也算是有些日子了，因为在龙城经历过那些生生死死的大事，所以陈符自认为和程意的关系还是不一般的。 嗯，应该算是生死之交吧。 林刑天本来很嫌弃钱馨儿赖着不走，他想跟小意多多亲近的，钱馨儿粘着不放人他根本就没有机会。 不过听陈符这么一说，林刑天眼眸微动。 是啊，自从认识孩子他妈以来，无论对谁她都是拒人以千里之外，就连程家人也不例外。这二十多年，她一定很寂寞。 这么想着，林刑天的不满变成心疼：“从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以后她会越来越好的。” 林刑天在心里默默补充，我会让她越来越好的，从此以后不再防备着谁，全心全意，无忧无虑。 陈符看着他面容坚定，既然神情变得轻松起来：“嗯，你说的没错，既然有钱师妹陪小意玩儿，我就去打坐练功了。” 陈符动容：“对，一个月后就是梦山大会了，的确要分秒必争，拿出十足的努力才可以。” 林刑天挑眉，他其实并不在意什么梦山大会，他只是觉得要给程意最好的，他就要更加强大，目前来说提高自己的实力，早日成为高级入梦师，然后接更多更高级的客户。 到时候收入高了，他就能提供比程迦勒更好的生活给程意。 哼，那个便宜大哥算什么，病怏怏的，自己这么英俊潇洒比他强多了，林刑天自恋一把后就转身离开院子，走去自己的练功房了。 陈符也跟了出去。林小弟的这种精神很值得学习，自己的天赋一般，还需要在后天多多努力才可以。 “小意啊，那一对看着别别扭扭的。吵架啦？”钱馨儿倚着程意，脑袋朝边上一点。 水缸边，吴静带着汪汪正在陪小八玩水，吴静手里还拿着一小碗冰淇淋，小八仰面在水面上嘴巴一张。 “啊。” 吴静就给他喂，那姿态跟个大爷没什么两样。 钱馨儿白眼：“那只乌龟够傲娇啊。” 程意看了一眼，淡淡嗯了一声，也没说是也没说不是，看来程师妹不是一个爱八卦的人啊。 钱馨儿是个聪明人，立刻就掠过话题，说：“对了，刚才在测验场上你要跟我说那个玻璃珠……” 是了，差点就忘了。 程意从口袋里拿出珠子，放在钱馨儿手心：“你感受一下。” “啊？”钱馨儿有些蒙，程意说，“闭上眼，运气。” 钱馨儿看她一本正经，不像是玩笑模样，于是依言闭眼运气，大约一个周圈之后，钱馨儿渐渐明白程师妹的意思。 睁开眼，钱馨儿眼里是满满的惊诧：“这珠子！” 程意淡淡说：“不是普通的玻璃珠。” 钱馨儿用力点头：“可不是！这，这根本就是宝贝啊！”钱馨儿激动起来，拿着珠子在月光下打量，嗯，白天在阳光下看着就是一颗普通的漂亮珠子。 现在天色昏暗，只有银色月光透过玻璃身，钱馨儿分明捕捉到一抹流光闪动，那是灵气的展现！ “林师兄他——”怎么舍得。 钱馨儿的话只说到一半，很快暧昧的笑起来，拍拍程意的肩膀：“哟，不错不错，想要捕获美人心可不就得下血本嘛。林师兄看起来玩世不恭的，手段倒是一点也不比门族里那些公子哥少啊。” 钱馨儿就差露出大叔般猥琐的笑容了。 她这样的神情和笑容弄得程意很不自在，“什么乱七八糟。” 钱馨儿笑而不语，把珠子递过去，“那，林师兄的一片心意不要浪费了，好好用啊。话说我师傅最喜欢研究这些宝贝器皿，改天我问问说不定有增强效力的方法，我到时候告诉你。” 程意没有接，而是说：“既然这样，那你拿着这珠子玩一会儿吧。” 钱馨儿睁大眼：“你，程师妹你也太大方了吧？” 这颗是宝贝，说不定是比那个黑水晶项链更珍贵的宝贝，对于钱馨儿这种人来说，黑水晶项链不一定能驾驭，就算能驾驭也不见得施展出多少功力。 但是这颗玻璃珠是外在辅助的宝物，任何上水平的异能者只要牵无杂物的练习，它里面的灵气会帮助他更快的晋升。 这样的东西旁人只怕会藏着掖着，程师妹倒好，告诉她不说还要给她用，这…… 程意挑眉：“只是借你用用，又不是给你，算大方？” 钱馨儿叹为观止：“算，当然算，程师妹你可知道有些人遇到瓶颈几个月甚至几年，而要是有了你这颗玻璃珠，灵感突现的话用不了半天就能突破，你说大不大方？” 320.池三暗夜来偷袭 钱馨儿一番话说得言辞恳切，程意看她真心觉得自己傻乎乎的被人占便宜，不由挑眉：“当初在异空间的时候，你原本可以不说的。” “什么？”程师妹的话有时候很跳跃。 不过钱馨儿很快就明白过来：“程师妹是说那串黑水晶项链？” 程意点头：“你可以不说，我反正对那项链没有兴趣。” 当时是见燕青青看着石头底下，程意才好奇检查下面藏着什么宝贝，最后见钱馨儿喜欢就随口让她拿去。 程意是新来的弟子，对入梦师的了解不深，黑水晶项链又相当于门族秘辛，要是隐藏好的话很长一段时间内程意都未必知晓。 这种情况下，钱馨儿选择如实相告黑水晶项链的重要性，还要程意一定要戴着项链，这份坦荡极其难得。 程意活了二十多年，见过的许多男人都未必有钱馨儿这份胸襟。 钱馨儿抓抓头发：“其实我也是动心过的，不过我天赋不高，项链拿了使用不当肯定是弊大于利的，我才不会这么傻呢。” 程意却说：“这是宝贝，你自用或者送人都是好东西，不是么？” 这倒是啊，不说门族里的多的是人想要，就算是交给门主大人钱馨儿也可以记上一个大功，怎么都很划算。 钱馨儿瘪嘴，背着手说：“我钱馨儿再不济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情，太没水准了。” 她脸上隐隐骄傲，却不同于宗越那种公子哥的傲慢，那是一种大家族的荣耀。 程意说：“彼此彼此。” 钱馨儿笑了：“好啦好啦，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嘿嘿嘿，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钱馨儿觉得再推脱下去未免矫情。 反正只是借用一下，又不是私自占有，不要太有压力了。 看着钱馨儿欣喜收下，程意略微满意点头：“既然你来了，不如在院子里找个安静的角落运一下功吧。” 钱馨儿也是这么打算的，既然是借用，自然是越早还越好。 她点头：“嗯。”左右看看，“去哪里好呢？” 程意说：“你出去左转可以看见一个小屋，那是我住的地方。我带你过去。” “好。” 程意把钱馨儿领过去，然后自己回到院子里。水缸边别扭的那一对还站在那里，小八吃完冰淇淋，似乎有些累了，打着呼噜睡起来。 月光洒在身前，脖子上的黑水晶似乎是感受到某种力量隐隐发亮，坤玉察觉到一丝异样回头看过去。 “程意？” 程意伸手捂着项链，顺势转身：“我去练习了。” 坤玉蹙眉，他刚刚感觉到的气息似乎是鬼王？这里是有什么东西曾经属于鬼王么，又或者是和他有关系的人。 坤玉没有想太久，因为看着小八睡过去的吴静拿着碗筷就往外走。 坤玉的眼睛闪动起来，不声不响跟过去。 前头的吴静何尝不知道坤玉一直尾随自己，她生气的那股劲过去，心里也是想同他好好谈谈的，只是女孩子家脸皮薄。 吴静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院子的另一边空地上也有一副石头桌椅，程意坐下来，拿出黑水晶项链挂在手指间。 月光下，黑水晶一闪一闪，像是魅惑的光。 程意看着觉得自己的思绪被这抹光充盈了，所见只有光，所听的也只有光的声音，说起来是很奇怪的，光怎么会有声音呢。 可是程意听见了，那极其轻微的空气摩挲声音，簌簌，簌簌簌。 大约几秒钟的时间程意忽然回神，不对这不是光的声音，这是有人来了！ 程意一回头，一个黑影挥掌而来，程意错愕之中很快恢复镇定，侧身躲了一招，冷声问：“你是谁？” 黑影身材瘦弱，一声黑衣包裹严实甚至看不出男女。 不过他以手为爪，目光很明确的冲着程意手上的项链抓去，一边发出粗粗的声音：“拿了不属于你的东西，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不属于她的东西……他是冲着黑水晶项链来的！ 程意翻身滚动，那人的手指抓在地上，生生拖出五行深痕来，可怖的力量。 “小丫头身手不错。”黑影讥诮一笑。 “你是——池三！”程意的观察力和听力从小就是一流水平，交手几招尚不能确定，但是黑影开口说了这几句话却是让程意捕捉到一丝熟悉感。 黑影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笑声，那声音微细中性，不再是故意的粗嗓：“呵，胡桃师兄真是有眼光，收的徒弟一个两个都不简单。” 他伸手摘下脸上的黑布，露出自己的脸，苍白瘦弱看着像是一个读书的大男孩，正是池三。 “真的是你。”程意站起来，眼神如冰，却忍不住露出一丝嘲讽：“是燕青青求你来的？”真是有意思啊，徒弟暗算失败，师傅紧跟其后。 听到自己女弟子的名字，池三的面容僵了一下，显然是有些不满：“你错了，从来都是师傅命令徒弟，哪有徒弟使唤师傅的道理。” 师傅的命令，也就是说燕青青之所以在异空间参加测验的时候会去清泉石头下面找寻宝贝，都是受了池三的指示。 程意的眼眸动了动，“你想要为什么不自己去拿？” 池三闻言笑了起来：“菜鸟就是菜鸟，傻孩子，门族的规矩摆在那里，那个异空间是专属弟子们测验的场所，任何前辈进去都要禀告门主，我怎么会傻到招人怀疑？” 原来是自己去不了，怪不得命令燕青青去。 不过程意还是好奇，当初这黑水晶项链是谁放在那里的？ 池三似乎是猜到她的疑问，一边缓缓走进，爪子变成瘦弱的手指，他摸着手笑得很和蔼，“你想知道那宝贝是谁放在那里的是吧？” 程意抿着嘴，目光警惕，“难不成池三师叔会这么好心告诉我？” “哈哈，我可以告诉你，所以你真的想要知道么？”池三的笑容在月光下充满了怪异，他看程意的眼神仿佛她不具任何威胁。 程意蹙眉，这不对劲他，她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他既然动了心思来抢，为何要中途摘下面具露出真身？ 除非，他已经下定绝对不会留她活口。 只有死人才能保存秘密。 程意冷笑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果然是这样，燕青青和林芒没解决掉我，池三师叔亲自来下手么？” 池三的笑容收敛，眼里的狠辣和狠毒毫不掩饰，“聪明，不过一个人太过聪明通常都会有很多麻烦，今天你的麻烦就是我——” 想杀她，没那么容易！ 池三的攻势很猛，比起燕青青的狠辣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因为他功力很深的缘故那狠辣也加深了几分。 程意抵挡了几下，身上冒出血痕，就在黑水晶项链也被打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池三面色一喜，心里想着天赋在高也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不过假以时日在胡桃那老头子的教导下肯定会更上一层楼。 当然，他是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 池三的攻击接二连三，招招致命。 “呃——”程意肩膀中了大招，脚步不稳，张口吐出一大口鲜血，勉强站定后一抬头锋利的爪子对着她的额头。 池三笑容森然：“你很不错，不过运气不好，我现在就送你一程——” 池三信心满满，几下交手他自以为摸清了程意的实力，呵呵，跟他预料的不错还是太嫩了一点，就算她被挤压到某个地步开始反击也没有关系。 自己只要一股脑打压，不让她出现这个机会就可以。 池三这样想着，也这样做着。 噗，程意连吃两个大招，身体摇摇晃晃，终于支撑不住倒下去。 她清冷如月光的眼眸紧闭，鼻息似乎在那一刻停止。 死了？ 池三挑眉，不敢大意，走过去确定没有威胁之后冷笑一声：“什么天赋极高的新弟子，也不过如此。” 胡桃老头的好运气早就用光了，有一个林刑天还不满意，让他收什么新弟子。 池三伸出利爪想要结果了她，只见余光有比星辰还要璀璨的光芒一闪而过，他的心神立刻荡漾开去。 黑水晶项链。鬼王的能力。 池三本来应该出手的，可是他仿佛被某种奇异的力量催眠了，站起来朝着黑水晶跑去。 “宝贝，我的宝贝——” 孱弱而苍白的脸上那一抹贪婪触目惊心，让他原本文气的相貌多了几分粗鄙和俗气，所谓相由心生，其实池三只是平常装得比较好罢了。 “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你的下落……呵呵呵……” 池三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黑水晶项链，拿在手中的时候那光泽在他眼前闪过，池三的神色简直就要疯狂了。 他有一个秘密，身为入梦师的几个前辈他的水平早在几年前就停留在中级水平的最后一层！中级，就连弟子们都已经达到了中级水平的第一层！ 这绝对是一种天大的耻辱，同时也是一个秘密，池三心里焦急，然而他越是焦急这种瓶颈期就越漫长，就这么停止了两年！ 在这两年里他费劲心思寻找解决办法，皇天不负有心人，让他在一次机缘巧合听到一个异能者说出鬼王的这个秘密。 起先他不觉得有什么，毕竟这个传说说了很多年，也没有人现身说是真的，起码池三没有见过。而那个异能者说他的师兄就曾经得到那条藏着鬼王能力的黑水晶项链。 短短三个月，从一介菜鸟变成高级水平的异能者！ 怎么能让人不动心？池三尾随那个异能者，用了一点手段从他嘴里得到黑水晶的地点，当然为了保证这个秘密知道的人越烧越好。 他，亲手处理了那个异能者。 这不算什么。古往今来成大事者哪个手上没有几条人命？不沾鲜血算什么男人。 池三拿着黑水晶，梦寐以求的黑水晶，嘴里发出笑声，那笑声很诡谲，有一种癫狂的味道，池三很快就回过神来。 不好，大喜大悲之下最容易魔障，他拿着黑水晶更容易被影响。 要冷静，要冷静。 池三坐下来盘腿调整气息，不过他刚刚坐下来耳边就有动静响起，他睁开眼后差一点就被眼前的画面吓晕过去。 “你——怎么会？不可能的，这不可能！” 程意站在他面前，浑身黑气，那缭绕的黑雾在她身后慢慢延伸几乎是一种屏障。 池三看着四周都是黑气，外面的情形都看不真切了。 黑气，居然是黑气！ 她为什么会有黑气！这个丫头到底什么来历？！ 池三的错愕很快就变成惊慌，，因为程意抬起头一双清冷的眼眸居然是黑色的，那慑人的目光让池三脊背发凉。 四肢都无法动弹！ 这，这股力量——太可怕了！ 池三想要逃，他自认为可以的，只是他站起来的时候太急了，那个黑水晶项链掉在地上，黑水晶滚动了几下，在月光下泛着诱人的光彩。 啊，他的宝贝—— 同一时间，程意身后的黑气幻化成人形的黑影，那个黑影身材高大虽然只有上半身，但手臂肌肉勃发，宽大的手掌轻松就把池三从地面拎起来。 什么！？ 池三身体悬空，他的手指刚刚捞起了黑水晶项链的一个边角，因为这个变化他手心脱力，项链又滑了出去。 “不——” 眼睁睁看着项链离开自己的手心，池三不能接受，他开始奋力挣扎，不行对方的力量太强大了，不过他池三也不是吃素的。 池三目光阴冷，在程意目光的死角处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这不是普通的匕首，入梦师一般来说是不允许佩戴武器的。 池三因为身体瘦弱，门主对他拿着武器防身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人知道这只匕首被他喂了十几年的毒。 不惜要刺入很深，只稍微划拉上一个小口子，刀刃上的毒液就会迅速进入人体，不消一刻钟必定毒发身亡。 呵，原本还想要留一个体面的死法，这可是你自找的。 “哈啊——”在空中的池三猛然一个旋转，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力量连肌肉黑影都架不住他，只见池三身体扭转，朝着那边站立不动的程意冲去。 手中的匕首泛着幽幽冷光。 就要刺下去了！ 321.你没有资格使用 坤玉心情很郁闷，他跟着吴静没一会儿就被赶走，这么郁闷又不能休息。 女孩子的心思只有女孩子能懂，坤玉想到了程意，虽然她不算是普通女孩子，但有总比没有好不是？ 而且今天上门来拜访的那个钱馨儿，看上去就挺懂女孩子心思的。 坤玉眼眸微垂，决定去院子里找到两人，问一下静儿这种情况自己应该怎么做。 当然坤玉还是有些犹豫的，毕竟他堂堂一个坤梦之境的主人，从前虽然不算是呼风唤雨但在他的地盘他就是王。 还没如此手足无措过。 哎，算了，比起静儿回心转意，丢一点点脸面又算得了什么呢。 坤玉往院子里走，走到三分之一的时候他就感觉到先前那股奇怪的气息又出现了，不止这样，院子里除了程意的气息还有一个陌生人的气息。 “啊——” 坤玉面色一变，这是程意的声音！她正在遭受攻击！ 坤玉再也不敢逗留，直接用最快的速度飘到现场，正好就遇见了池三的匕首就要对着程意的胸口，他随手挥舞衣袖。 白色衣袖刮出一抹风，那风像是无形的箭矢打在池三的手腕上，咣当一声，匕首掉落在地。 池三捂着手腕，上面止不住的鲜血。 “你是……”池三看着面前的白袍男子，他面容俊美，身上的灵气逼人同时身体有些异样，他眼睛闪动：“你不是阳间人！” 坤玉嘴角冰冷，站在程意面前，挡住了她的身体算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眼神倒是不错。”坤玉眯起眼睛：“你是何方妖孽，居然敢来这里撒野！” 池三哈哈笑起来，“妖孽？罢了，既然多了一个目击证人，我一起除掉就好了。反正那一个……也只能站着不能动而已吧。” 池三冷笑一声，他刚刚脱离黑影的桎梏，冲向程意的时候对方完全没有反应，更奇怪的是先前那个勇猛无比的黑影似乎也销声匿迹。 这很奇怪，不过情况对池三来说是有利无害。 坤玉蹙眉，他对气息很敏感，刚刚在赶来的路上他就感受到程意的气息紊乱，根据面前这个男人的说法，很有可能程意体内的黑气发作。 这就比较棘手了。 先前胡桃前辈说过了，程意目前的能力还不足以掌控体内的黑气，他甚至想要封印这个黑气，不过后来觉得强行封印会使程意元气大伤。 更何况鬼王的黑气能力强大，胡桃封印得了一时，也不能封印一世，随机作罢。 当然胡桃不是什么措施都没做，他只是在程意体内注入了自己的灵气，这股灵气没有任何副作用，只是在程意黑气发作的时候稍微压制一下。 防止她被黑气的强大能力反噬。 不过这种保护方法也是有弊端的，就好比现在，被一个狠毒又聪明的敌人发现这个弱点，坤玉觉得要不是自己及时赶来，程意的小命很有可能就交代在这里了。 “给你一次机会，现在就走。”坤玉淡然道。 他这个人一向不喜欢杀戮，一是在坤梦之境里养成的习惯，他要是真的不喜欢一个人那就给他安排噩梦，让他日日夜夜忍受折磨，或者干脆找一个偏僻的异空间丢进去关上几天。 杀人不是解决事情的办法。 最重要的一点是，静儿在这里，她胆子小受不得惊吓，坤玉才惹恼了她还没有找到缓和关系的良药呢，怎么可能雪上加霜。 “呵！好大的口气！”池三冷笑不已，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家伙够狂妄，不过他手里有这个，又会怕谁呢。 谁都不是他的对手。 池三握紧手里的项链，黑水晶在他的手心里微微发热，发出一股奇异的光芒。 坤玉挑眉，在刚刚自己过来的时候的确看到这个人翻身在地趁机捡起什么东西，原来是这个么。 等等，这个气息……是鬼王的气息。 坤玉的瞳孔不由微微放大，里面的微微诧异被池三看在眼里，他露出得意的笑容：“你发现了吧，哈哈哈，别急，我会让你们两个一起走。黄泉路上也好做个伴！” 池三说着，双手拿起那块黑水晶，对准天空中的月亮，然后运足了全身三分之二的灵气在黑水晶上，他感觉到周身的气流都在涌动，同一时间可以感觉有黑气从黑水晶里面往他身体里送。 太好了！这是鬼王的黑气！ 跟程意身后的黑气不一样，这来自鬼王的黑气纯净而强大，没有一丝杂质。 池三的头发竖起，浑身的气场都发生变化，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变化，眼睛兴奋瞪大，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哈，哈哈哈……” 坤玉眼看着他身体在胀大，那是吸收了过多黑气的后果。 “好足啊，我的黑气——”池三渐渐觉得有些发胀，不过这种兴奋的关头他根本察觉不到异样，而是看了坤玉一眼。 “嗯，小子，就拿你练练手吧！看招——” 池三伸出双手，五指变成利爪，拿爪子居然比之前大了数倍，一根根的高过他的头顶，池三看到这幅情景，越发的激动难耐。 他越激动，身体越大。那种诡异的大。 坤玉观察了一会儿，嘴角扬起一抹笑。 “哦，是么，来吧。”说着伸出一只手做出邀请的姿势，他的姿态和表情都显露出一种由内而外的散漫。 这个家伙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可恶。 池三怒气上涌，他再也无法掩饰冲过去，半米长的爪牙在坤玉白玉的脸前挥舞，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就是伤不到分毫。 池三奇怪，怎么回事，明明感觉每一次都碰到了…… 坤玉的笑容越发明显：“你还没有发觉么。” 发觉什么？池三愣了一下，此时的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奇怪，刚才的黑气都不见了，身体像是气球一样胀大。 不，这一定是障眼法，他再拖延时间！ 池三是个刚愎自用的人，他多疑，同时也自负，坤玉的话除了刺激他更加狂暴一样没有任何作用。 坤玉乐得看他一步步往死亡之路走。 他下意识把人往角落里带，远离程意以及水缸里的小八。 渐渐的，池三感觉身体开始疲惫，可是他无法停止动作，池三眼里开始露出慌乱，不对劲，这是怎么回事？ 他好像，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 不，不是的！ “真是慢啊。”现在才发现。坤玉飘在半空中，目光鄙夷的看着池三，“那是鬼王的黑水晶吧，东西是好东西，但是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拥有的，你们阳间的人类就没有人教导么。” 池三愣了一下，什么？ 等等他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他飘在空中，什么东西会飘在空中。 是阴间的东西！ 池三睁大眼，忽然感觉身体里面有什么东西嗜咬自己，好难受，好难受—— “啊——我杀了你——”池三双目赤红，癫狂的甩着双手朝坤玉冲去。 坤玉挑眉，哟，看来那黑水晶还是有点作用的，这精神的亢奋度很持久啊。不过没什么用。 坤玉飘上去一点，池三扑了个空，一头撞在墙壁上。直愣愣的倒了下去。 半响都没有反应。 死了？ 嗯，听着还有点气息，没死就好。 虽然那个胡老头和林刑天都不是他喜欢的人，但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还是别弄脏了好。再说了这院子里的灵气对自己有用。 被这种肮脏的人污染了，他可是会非常不爽的。 那边的程意从刚才开始就保持站立的姿势，眼神呆滞而空洞。 坤玉和程意之间的交易还在进行中，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她出事，那会很麻烦。于是坤玉飘过去，看了一眼。 “程意。”叫唤没有用，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坤玉微微蹙眉，这下糟糕了，是因为黑气么，据说鬼王的黑气不是任何人都能享用的，有些人会适应不了，身体出现异样直至自己无法掌控。 刚才的池三就是这种情况。 还有一种情况是身体能适应黑气，但是因为领悟不到，或者自身的能力水平跟不上，导致黑气和人物的精神力量相互冲突。 严重的话很可能黑气会摧毁程意的精神力。 坤玉眼眸露出忧虑，这种情况比刚才的那种还要棘手，身体失控还可以打晕，但是精神方面冒然出手会引起巨大的反弹。 虽然坤玉自己是坤梦之境的境主，但他也没有完全的把握可以战胜鬼王的黑气。 那毕竟是鬼王突破瓶颈期后，自此成为一届霸主的黑气啊。 怎么办？ 坤玉在思考，在苦恼，专心致志以至于忽略了背后的情况。 角落里原本昏过去的池三忽然睁开眼，等待了一会儿他悄悄起身，看着坤玉背对着自己而且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醒来。 这是个机会。 池三是个机会主义者，对待能够当场解决的敌人他向来不喜欢拖延到以后。 好，只要冲过去就能杀了他。 池三听到坤玉说的话，说自己不能适应黑气，但是那个丫头似乎可以，池三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是他亲眼看见程意身上冒出黑气。 那是鬼王的黑气吧，虽然比不上黑水晶里的那么纯净强大，不过正是这样那个臭丫头才可以操控不是么。 能操控也是经历过失控的，池三改变主意了，他要留着程意逼问出操控黑气的办法。 好，站起来，悄悄的…… 就是现在！ 池三走到半途突然加快脚步，奔跑中他的手指再次变成爪牙，这一次的长度有所缩小但仍然比之前要长，这足够了！ 池三和坤玉的距离只要爪牙再刺下去一点，就一定能刺中他的后心！ 他的爪牙可是浸渍过阴间冷水的，就算是阴间的家伙也能伤到要害！ 正在思索的坤玉察觉过来的时候那个爪牙已经尽在眼前，他转过身的刹那只能瞪大眼睛。池三看到他眼里的错愕和毫无防备，心头不不知道多么得意。 该死，被偷袭了。 坤玉脑子里冒出这一句，他逃是逃得过得，只是太近了他不能毫发无损的逃走，只能护住要害了。 坤玉的决定和身体的行动几乎是同一时刻进行，他躲避过去，爪牙刺过了他的胳膊，上面的阴间冷水让他身体猛地一颤。 这是——他居然弄到了阴间至冷的冷水！ 坤玉眼眸紧了紧，还真是小看他了。 “哈哈哈——疼吧，还早着呢，再给你尝尝——”池三接着攻击，坤玉当然要逃，只是他一动作就发现自己的步伐沉重。 不只是脚步，连整个身体都变得无比沉重。 这可是大大的不妙啊。 要知道坤玉是生存在梦境里的境主，梦境里面的东西看着跟外界的事物一样，但其实是完全没有重量的，坤玉也是，他自身的重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一点在他获得实体后也是如此，走动的时候不自觉就飘起来，那是他的习惯。 而现在他居然感觉到重量，从来都没有重量的人一旦感觉到那就会比平常人沉重百倍千倍！ 那种感觉让坤玉惊慌不已。 好重，他，根本就抬不起脚，连手也一样！ 哈害怕他吗，池三非常得意，他的爪牙无人能挡，这下就先解决你吧。 坤玉看着露出杀意的池三，忽然露出诧异和惊喜。 “程意！” 程意，哈，死到临头还要逞强骗他，真是幼稚。 池三根本不相信坤玉的话，认为他是在拖延。 不过很快的他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杀气，那种呼吸都被禁锢起来你压迫感让他无法忽视。 这是，鬼王的气息！这里怎么会有…… 池三终于转身，就在那一瞬间他的一只爪牙被一道黑色光芒齐根斩断。 “啊！”池三惨叫，捂着伤口连连退后，“你！这不可能！” 她使出的招式分明是当年鬼王扬名天下的招式。 池三失血，脸色越发苍白。 那边坤玉趁机咬牙走到程意身边，对着池三冷笑，“早说给你机会你不走，晚了。” 晚，不晚！ “程意姐？”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坤玉脸色一变，静儿这时候怎么来了。 池三看他的样子紧张，猜到这是他在意的人不由露出笑容。 “很好听声音，不知道长得怎么样……” 哭坤玉眼里露出杀意，他敢！ 就在这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小镜子，你也在找小意？” 池三脸色变了，不好，林刑天来了。 那小子天赋高，目前自己这样恐怕不是他们三个的对手。 池三看了一眼地上的黑水晶，眼里分外不舍，不过如果要过去强行夺取肯定会吸引林刑天，只能舍弃了。 可恶。 池三咬牙，身形一闪迅速消失在黑夜里。 322.她不怕他也不怕 林刑天在练功房打了一会坐，决定小憩片刻，于是准备去看看孩子他妈。 在路上就遇见了吴静。 才说了两句就感觉到前头不对，接着一声惨叫声响起来。 吴静的脸色变了：“刑天哥——” “你待在这里别乱跑，我去看看——”林刑天当即奔过去。 “刑天哥哥——”吴静急得在原地跺脚，是程意姐姐出了什么事吗，自己应该过去看看的，可是会不会给刑天哥拖后腿…… 吴静很纠结，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坤玉的为难。 自己虽然不认为自己是个累赘，但是对于坤玉这种人而已，遇事的时候她其实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不是么。 这个认知让吴静脸色白了几分。 “坤玉……” 等等，刚才她板着脸赶走坤玉，坤玉好像也是往这里来了，他会不会有事？！ 吴静一想到坤玉会出事，再也不顾及什么累赘不累赘，急急忙忙就跟了过去。 “小意！”林刑天跑到院子空地上，就看见那个高挑纤细的身影静静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小意？”林刑天小心的靠近，身手想要触碰。 一个声音打断他：“别碰她，她体内的黑气在发作，稍不注意精神就会混乱。”坤玉被池三打上了胳膊，好不容易用灵气止住毒素蔓延。 可恶，小小一个凡人居然能制出这么狠辣的毒药。 林刑天闻言身形一顿，心头紧张不已：“怎么会黑气发作？你们到底遇到了什么？”林刑天转头去问坤玉。 坤玉强撑起身体，动了动胳膊剧痛，那压制下去的毒素似乎又要蠢蠢欲动。 该死的。 坤玉铁青着脸，不得不抬眼看林刑天：“你去那边，把那条项链拿起来给程意戴上。” 项链？ 林刑天怒了：“这时候你还管什么项链不项链，你这家伙——” 坤玉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说：“那是鬼王的黑水晶项链，刚才那个人来就是为了抢夺这项链。” 鬼王的项链。 林刑天眼眸眨动，他都错过了什么，小意身上怎么会有鬼王的项链。 林刑天稍微镇定了一点，转头朝着坤玉指明的方向看去，那一条黑水晶项链静静躺在那里，其实它的表面一直泛着幽幽冷光。 “奇怪，你跑过来居然没看见。”坤玉不知道是纳闷还是鄙视，不过大致明白是因为林刑天一心一意关心程意的安危，以至于任何其他东西都入不了他的视线。 确定了这一点，坤玉更加放心，任何宝贝都是有灵性的，林刑天这样坦然那黑水晶肯定不会反噬他。 “我，我该怎么做？”林刑天还是理智的，他明白眼下最重要的是稳住程意的情况，而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显然不能轻举妄动。 但坤玉就不一样了，他在场经历了一切，而且他是坤梦之境的境主，见识和阅历都比林刑天丰富得多。 算他还算聪明。 坤玉道：“照我说的，把项链捡起来戴在程意身上。” “好。”林刑天很听话，立刻过去捡项链，他伸手过去的时候黑水晶项链似乎感觉到陌生人靠近，上面的光芒一瞬间胀大。 看着似乎会灼烧人的手，林刑天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探手过去。 接触的时候光芒褪去，又变成了普通的样子。 坤玉见状松了一口气，果然跟他想的一样，要没有野心的人去拿才不会出事。 林刑天走到程意面前，看着她目光空洞，只觉得心痛难忍，小意。 这种情绪很快被他压制下去，他小心温柔的把项链套进程意的脖子，期间还理了理她的头发，防止被夹进去。 “然后呢？”林刑天问。 坤玉咳嗽两声：“等等看。”如果他料想的没错，黑水晶里面的黑气和程意身上的黑气同宗同源，那就不会对程意造成危害。 相反的，程意现在无法控制黑气，而黑水晶里的黑气更为纯净，两者融合之后会更温和，程意的身体也会更加适应。 到时候应该就会恢复意识了吧。 “咳咳咳——”该死的。 “坤玉！” 吴静心情忐忑赶过来就看到这样一幅画面——坤玉靠坐在地上，背对着墙壁，白色袍子上鲜血点点分明是受了伤。 “坤玉，你受伤了！” 看着吴静跑来，坤玉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想要动手隐藏伤势，那毒素霸道他来不及做吴静扑到他怀里。 “呜呜呜，都是血，你的胳膊……坤玉……”吴静的眼泪像是决堤的洪水，只往下掉。 她是真的害怕也是真的担心，坤玉心窝一阵温暖，面容露出温柔的表情，用完好的那只手抱着她：“乖，我没事，一点小伤而已……” “真的吗？”吴静从他怀里抬起头，双眸经过泪水的浸渍湿润润的，红彤彤的鼻头看着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当然——”坤玉石不舍得静儿难过的，只是他脑海中一下子想起之前的冷战。 如果自己说是小伤，那静儿会不会又开始和自己闹别扭。 不，不可以。坤玉微微蹙眉，不想让那种情况再发生，吴静看着他眉头蹙起，担心他是伤口作痛连忙捧着他的脸，焦急问道：“怎么了？坤玉，是不是胳膊疼，我，我应该去叫陈叔和胡爷爷过来……” 坤玉感受着静儿的手温，只觉得要沉沦在这种柔情里面。 “咳咳……我没事的，我起来就可以了……”坤玉强撑着要起来，他这种情况应该静坐等候毒素过去，不过演戏要演到位。 苦肉计也要有点牺牲才对。 坤玉一起来，压制下去的毒素蔓延开去，他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眼前发黑，然后张嘴哇一声，吐出一大口黑色的鲜血。 “坤玉！” 吴静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在她的错愕和慌乱中坤玉倒了下去。 “坤玉！”吴静六神无主，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坤玉抱在自己怀里，她转头求助林刑天：“刑天哥哥！” 林刑天一直在观察程意的变化，当然从吴静过来后坤玉的情况突然恶化，他也都看在眼里，尤其是在坤玉倒下去前那个细微的眼神变化。 这家伙分明是有猫腻。 林刑天分外嫌弃，是不是男人啊，居然用上了苦肉计，小镜子一个小女孩怎么能分辨的出来。 林刑天有一瞬间很想要戳穿，不过他看着面前的程意，想着要是换了自己跟小意冷战，那只怕所使出的招式和手段比坤玉还要丢脸…… 咳咳，不如就放他一马吧，男人何必为难男人呢。 “小镜子，你别急，这里这么大动静陈叔他们肯定会听到的，你就抱着他在那里等着，好吗？”林刑天安抚着吴静。 吴静身体微微颤抖，眼泪成串往下掉，听到他的话立刻抹掉眼泪，坚定的点头：“我知道了。” 这种关头绝对不能乱了阵脚，她虽然不会异能也不像程意姐和馨儿姐那么厉害，但她起码可以随时保持镇定，不能添乱。 这是目前她唯一可以做的事情了。 林刑天把吴静的反应看在眼里，挑眉，说实话他是有些意外的，他以为小镜子被家里人和坤玉保护得这么好，遇事应该容易崩溃，没想到她很快就镇定了。 意外之后就是欣慰，不错，这才是他的好妹妹。 “唔，林刑天？”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刑天猛地转身，眼里都是欣喜：“小意，你醒了！” 醒？她睡着了么？ 他干嘛这么激动，程意微微蹙眉，动了动身体却发现浑身酸软，她没有准备一下子就瘫软在地。 还好林刑天眼疾手快，赶过来搂住她。 “好了，我抱住你了，没事了。”林刑天忍不住把下巴抵在她头顶，用力吻了一下。 程意的知觉还是正常的，感觉到这个亲吻，不由面色涨红，挣扎着要推开他，只是稍微一动她就发觉不对劲。 她的身体居然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林刑天低头看她：“怎么，身体不舒服？” 程意咬着唇，“使不出力气。” 林刑天顿时松了一口气：“这有什么，好好休息一下就恢复了，坤玉那家伙说的没错，给你戴上项链后果然有效。” 项链，什么项链，程意眼眸闪动一下，低头看去。 那条黑水晶项链安静的垂在她胸前，程意的记忆开始恢复，想着刚才被黑影偷袭的画面，不由露出冷意。 “坤玉说，有人来抢你的项链？”林刑天皱眉，他虽然对这条项链也很好奇，不过更关心程意的个人安危。 那个人竟然能打伤坤玉，可见来头不小。 “那个人你也认识。”程意发出一声冷笑，“我今天还跟他的两个弟子打过交道。” 弟子，也就是说是门族的人，等等，今天小意的确很两个女弟子闹了起来，那是燕青青和林芒吧…… 林刑天不由拧着眉头，叫出来：“池三师叔！” 程意听到这个名字，冷笑更甚。 林刑天看她的样子就知道错不了，他一咬牙，眼里冒出怒火：“好啊，好一个池三，平时就阴森森的没想到居然这么心狠手辣……” 程意倒是很想继续跟他讨论情况，只是她感觉体力不支，眼皮沉重。 “林刑天，我……扶我回去。”这种情况下不能逞强，身体要紧。 程意知道，林刑天更是心知肚明，他立刻弯腰一个打横抱起程意，“好。我送你回去。” 程一看了一眼啜泣的吴静，问：“坤玉他不要紧吧？” 林刑天眼神闪动，那家伙在温柔乡里沉沦不知道多开心，“他哪里……”差点忘了，要保守秘密，林刑天只好咳嗽一声别过头。 “嗯，看起来伤得挺重，不过别担心，陈叔过来了。” 陈符听到动静果然赶来，看到这个画面不由吃惊：“这是怎么了？” 终于看到帮手，吴静的情绪再也坚持不住，哭诉出来：“陈叔，坤玉他……哇，陈叔你帮帮他啊……” 陈符被吓了一跳，“你别哭，我这就扶着他起来……来，你帮我一把。” 吴静被需要，立刻就忍住哭泣：“好。” 林刑天看见陈符过来，吴静也不再一个人面对伤员，于是略微放心，对陈符使了一个眼神：“你送他们去找我师傅，我迟些过去。” 陈符也是这么想的，坤玉看着伤的不轻，自己的能力有限，还是要胡桃前辈过来帮助才好。 “知道了。” 林刑天抱着程意去她住的屋子，里面打坐的钱馨儿刚刚经历了一个吐息来回，程师妹的玻璃珠果然是好东西，她短短一刻钟的打坐居然效果比她之前苦练一周还要好。 钱馨儿睁开眼，心情很好。 程师妹这是不把自己当外人，真好，她也很喜欢程师妹。 外头脚步声匆匆，钱馨儿挑眉，这是谁，难道是程师妹回来了？ 钱馨儿下床穿鞋，门在这时候被人一脚踹开。 钱馨儿抬头：“林师兄？” 林刑天挑眉：“馨儿，你怎么在这里？” “程师妹让我来这里打坐，她……”钱馨儿看到他怀里抱着的人，不由把不要紧的废话都省略，脸色变得很严肃：“程师妹怎么了？” 林刑天快步走到床边，小心把人放下：“刚刚池三过来了。” 钱馨儿瞪大眼：“池三师叔？他来干什么？”莫名其妙啊。难不成是为燕青青和林芒讨回公道。 这不合常理吧。 林刑天眼神阴郁，给程意理了理被子，看着她身前的项链说道：“坤玉说，他是为了这条黑水晶项链而来。” “池三师叔居然亲自来抢？！”钱馨儿惊愕不已，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不对，燕青青自己不可能知道这么重要的东西居然藏在异空间，一定是池三师叔告诉她让她去取！” 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居然会被程师妹和自己取了去。 钱馨儿想起测验场所上第三场测验，那时候她分明看见程师妹的精神力瞬间变大，那黑蓝的光芒跟黑水晶项链多么相似。 “是项目三，一定是那时候被池三师叔发现程师妹戴着项链……”钱馨儿喃喃低语，然后就露出歉意的表情。“都怪我。” 林刑天抬头看她，“管你什么事？” 钱馨儿觉得喉咙艰涩：“本来应该是我的，程师妹不知道黑水晶项链的来历，觉得我喜欢就要让给我，可我再不济也不会这么无耻，我告诉程师妹这是个宝贝，还让她戴三天……” 程师妹就是听了她的话才会从成为池三师叔的目标，才会遭到攻击…… “别傻了，这怎么能怪你。”林刑天懂得她的歉意，不过他是个就事论事的人，“冤有头债有主，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钱馨儿紧张起来：“林师兄你别冲动，我，我们没有证据……” “那又怎么样？”林刑天眼神灼灼，“小意受伤，坤玉也被打伤，他们两个都看到了池三出手，这还不够吗？” 钱馨儿苦笑起来：“林师兄，你知道的，这么多年他们两兄弟什么时候被抓到过。” 林刑天顿时哑然。 两兄弟指得是池二和池三，他以为只有自己和师傅知道他们两个的真面目，没想到还有其他人。 钱馨儿叹气：“你别看我师傅平时混日子一样，其实他老人家心里明镜似得，只不过他能力一般在门族里的威望也有限，有些事情他看着也无能为力啊。” 林刑天抿嘴，脸色难看。 钱馨儿想要安慰他，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她只是说：“今天燕青青和林芒屡次对我和程师妹出手，我也是这么跟程师妹说的，没有证据到时候只能吃亏。林师兄，你知道程师妹怎么跟我说嘛？” 小意，她说了什么？ 林刑天的注意力显然被吸引过去，抬头看着她。 钱馨儿的表情从无奈变得神采奕奕，看着床上的人，嘴角的笑意深深：“程师妹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怕什么？” 林刑天一愣，她这么说吗？ 她怕什么，她都不怕，他怎么会怕？ 林刑天的愤怒很快就被压下去，闭眼再睁开，眼底一派清明，“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话是这样说，师傅那边还是要交代一下的。” 胡桃师叔？钱馨儿张嘴：“能不能——” 林刑天打断她：“我师傅不傻，瞒不过去的。” 钱馨儿抓抓脑袋，叹气：“那就只能如实说了。” 希望胡桃师叔要控制脾气啊，嘤嘤嘤。 323.两个徒弟都参加 钱馨儿到底是小瞧了胡桃，在陈符扶着坤玉过去找他的时候，他只是略微蹙眉看了一眼吴静，“小丫头哭哭啼啼不好。” 就这么清清淡淡一句话，吴静很神奇的不哭了。 陈符躬身：“前辈，坤玉兄弟看起来伤了胳膊。” 胡桃瞥他一眼：“我瞎？” 陈符一愣，“没，当然不是。” 胡桃一边下床一边说：“既然我没瞎自己不会看么，用得着你说。” “……”陈符心想你都对，你说什么都对，“是在下唐突了。” 吴静张嘴，依旧有哭音：“胡爷爷——” 胡桃伸出一只手，制止她的哭声：“打住，我会治好他，你去厨房吧。” 吴静泪光闪烁：“为什么……让我去厨房啊。”她想待在这里陪着坤玉。 胡桃说：“医治病人是要耗费很大体力的，我等下会很饿。” 陈符看着一本正经的胡桃前辈，顿时无语。 所以说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么。 更神奇的事又发生了，吴静居然对这个说法很能接受，立刻吸吸鼻子，用力点头：“对，胡爷爷等下会饿，饿了就不能好好照顾坤玉了。我这就去——” 看着原先走一步抽三下的吴丫头，陈符叹为观止：“这小静还真是坚强，不过……”陈符看了胡桃一眼，心里有些没有说出来。 “怎么，你嫌老头子我太心狠，明知道静丫头伤心难过还要她给老头子我做饭？”胡桃的胡子在两侧翘啊翘的。 陈符被戳中心事，莫名心虚，咳嗽两声做掩饰：“前辈严重了……在下，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那就是这个意思。 这些人做喜欢说反话了。哼。 胡桃并不在意这些，他让陈符把坤玉扶到自己床上，一边跳上床榻查看，一边说：“有些人心智不算坚定同时也不算软弱，只要给他们一个方向发挥自己的价值，他们同样能坚硬如铁。” 陈符细细品味这句话的意思，很快就亮了眼睛：“我懂了，前辈是故意让小静去做饭，从而转移她的注意力，就不会那么伤心了对不对？” 真是好高明啊。 吴静是个乖巧讨喜的丫头，坤玉是个厉害的境主，两人的恋情多数情况下不会出现特别大的隔阂，但一旦遇到一些紧急情况，身为普通人的吴静不能帮助坤玉。 这种情况下她的心理压力可想而知是多么大。 胡桃前辈看似自私不近人情的要求，很巧妙的转移了吴静的注意力，同时提醒她自己不是一无是处，在后方照顾好病人也是一种帮助和有用。 高啊，实在是高。 陈符感叹不已，看着胡桃的眼神不知道多么钦佩。 之前听说胡桃前辈实力强，但是为人处事方面不太强，如今看来哪里不太强，简直就是太强了好么。之前一定是低调内敛而已。 陈符脑补出许多美好品质在胡桃身上。 胡桃不傻，挑眉，然后好不留情戳穿：“你不要想太多了，我只是饿了而已。” 陈符的眼睛里都是笑意：“是的，在下都懂。” 看看人家，多么的谦虚啊。 你懂个屁。 胡桃一看他那样子就是冥顽不灵，解释也不听，而他一向是最厌烦跟人解释的，便随他去。 专心看了坤玉的伤势，然后就跳下床，在桌子上拿了杯子喝水。 “前辈，坤玉兄弟的伤严重吗？”陈符看他悠闲的样子，似乎不是特别严重。又或者前辈特别淡定。 胡桃也没个准话，随便嗯了一声，“还行吧。” 还行，这是什么话。 陈符看了一眼，床上的坤玉脸色苍白，胳膊上的伤口颇有些触目惊心，虽然心里觉得前辈一定心中有数，但还是忍不住开口。 “这血一直流不停，前辈这里有药么？要不我来包扎就好……” 胡桃喝水的动作停下，扭头看他：“我看上去是个残废？” 什么？！ 陈符连忙摇头否认：“怎么会！前辈别开玩笑了……” 胡桃打断他：“既然不是，你唧唧哇哇什么，我要是包扎会比你差？” 额，所以是自己言语之中冒犯了前辈的自尊心？ 陈符低头认错：“是在下唐突了。前辈别见怪。” “哼，你啊，心地不错，就是脑子不行。”胡桃丢下这一句评价，然后说，“我那两个徒弟在外面吧，我去瞧瞧他们。” “诶，前辈，这里——” 胡桃头也不回：“他没事，自己想醒的话会醒，那血你也别替人家操心了，人家愿意流就让他流。” 胡桃的声音远去，瘦小的身影轻盈敏捷消失在夜色中。 陈符听不明白，什么叫想醒就会醒，什么叫愿意流血？ 谁会希望自己受伤不愈呢…… 陈符疑惑着看向床上，这一看瞬间睁大眼，“你……你……”等等，他居然没事吗？ 陈符伸出手指指着坤玉，语气颇有些责备：“坤玉，你这未免太过儿戏了，你可知道静丫头多么担心你！” 居然装受伤，这未免太没良心了。 坤玉微微起身，瞥了他一眼：“我记得，先前我让你照看静儿，你没有做到。” 额。 就是晚饭前发生的事情，陈符自然不可能忘记，顿时面色尴尬，抓抓脑袋：“那个……是意外，我——” “我不需要听你解释。”坤玉打断他，眼神很淡：“只要这一次你闭口不言，我们两清。” 闭口不言，就是说让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咯。 这……陈符有些挣扎，他是个正派的人，撒谎这种事情很少做，更何况对象是最纯真无暇像白玉一样的吴静。 怎么想都有些于心不忍啊。 “不想做也不勉强，不过你觉得眼下这种情况，静儿是愿意相信我还是你呢？”坤玉轻飘飘丢出一句话。 陈符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是啊，连胡桃前辈都选择不插手，自己冒出来说坤玉假装，小静就一定会信吗？ 而且这一对实在闹别扭，到时候人家和好了自己岂不是里外不是人…… 陈符这么想着，陷入纠结。 正在这时候，吴静跑了进来：“胡爷爷，我在烧水呢，很快就能烧菜了，坤玉他——”进来后发现没有胡桃的身影，不由一愣。 “陈叔……”吴静看着床上的坤玉，脸色一白：“胡爷爷去哪里了，是不是坤玉他……” 吴静一副坤玉得了不治之症命不久矣的样子，看得人于心不忍。 不过陈符实在也无法说出其他话来，只能说：“你别担心，胡前辈去找法子了，你，你去厨房吧，我来帮你……” 陈符觉得待在坤玉什么气压太低，还是跟着静儿吧。 吴静却摇头：“不，陈叔留在这里照顾他，我一个人就可以了，胡爷爷喜欢我做的菜，他一定会用心治疗坤玉的。” 陈符居然想不到话语反驳，这原本毫无关系的一句话被她说得很有道理。 吴静走了，坤玉再一次睁眼看了下陈符，说：“算你识趣。” 陈符只觉得头皮发麻，干巴巴笑起来：“呵呵呵，应该的，应该的。”哎，真是作孽啊。 林刑天和钱馨儿在路上遇见了胡桃，钱馨儿跳过去拉着他的手：“胡桃师叔！出大事了！” 林刑天脸皮抽了抽，说好了要安抚他暴脾气的师傅呢，钱馨儿确定是在安抚么 怎么看都是在惹事。 “咋呼什么，你师傅就是这么教你的？” 胡桃瞥了她一眼，简简单单的动作把钱馨儿噎得不行，她故意夸张说这样一来就显得事实不那么夸张，算是以毒攻毒吧。 不过她忘了胡桃师叔不是个普通人，不能以常人的思维琢磨他的想法。 “师傅。”林刑天上前救场：“小意刚才遇到袭击了，对方是池三。” 林刑天从刚才开始就省去了师叔的名讳，可见他已经完全不把池三放在师叔的位置了，钱馨儿倒是不意外，要是有人这样对自己，自己也不会叫仇人师叔的。 不过林师兄这样坦然，还是少见啊。 胡桃似乎并不意外，抖了抖袖子，整理了一下，说：“哦，果然是他，我说打坐的时候怎么闻到一股骚味。” 钱馨儿结结巴巴：“骚，骚味？”胡桃师叔就算生气这用词也太奇怪了一点吧。 林刑天好心解释：“我师傅认为池三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哦，狐狸啊，骚狐狸。 钱馨儿想了想池三平时的言行，居然觉得挺贴切，咳咳，她这么快就被带坏了。 “程丫头没事吧。”胡桃问道。 钱馨儿抢在前头回话：“哪里能没事啊！林师兄抱她进来的时候脸色煞白，可吓人了，胡桃师叔你可要好好看看，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胡桃被她咋呼弄得耳膜阵痛，看了一眼她，又瞥林刑天，指指她：“你弄来的，你解决。” 啊，什么意思，钱馨儿蒙圈了。 林刑天摸摸鼻子，说：“严格说起来，是程师妹弄来的。” “哦。那赶紧弄醒她，让她弄走。”胡桃说道。 林刑天点头：“我也是这么想得，师傅，请。”林刑天很自然的伸手，让路。 胡桃也很自然的走过去。 林刑天跟上去，钱馨儿看着他们师徒两这么有默契，自己一头雾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不由骂了一句。 我去，要赶她走啊。 有没有良心啊，嘤嘤嘤，居然还是她敬佩的胡桃师叔提出来的，钱馨儿觉得自己的心好痛。 几人回到屋子里，程意还躺在床上昏睡，胡桃上前一眼就注意到她脖子的黑水晶项链，挑眉：“哟，得了一个宝贝啊。” 钱馨儿立刻就冲到前头：“胡桃师叔真是识货！这是我和小意在异空间的清泉石头下找到的，池三师叔过来就是为了抢这个宝贝！” 胡桃略过她，问林刑天：“我记得你你今天的测验异空间里也可以得到些小玩意儿。” 胡桃是前辈，自然经历过林刑天这些弟子们的测验。 林刑天漫不经心道：“哦，是得了一个小玩意儿，我送给小意了。” 什么小玩意儿啊，为什么林师兄和胡桃师叔说话都不带她玩儿啊。嘤嘤嘤，钱馨儿很受伤，等到她琢磨出来这小玩意儿是什么，立刻插话。 “哈哈，小意又把那小玩意儿送给了我！”她笑得突兀，林刑天和胡桃都转头看着她。 钱馨儿咽了咽口水：“好吧，小意说借给我用，不是要送给我……”呜呜呜，盯着人家干什么，怕怕。 林刑天点头，还是不在意：“既然送给她了，她愿意怎么处置都可以。” 哼，算你大方。胡桃翻白眼。 钱馨儿心里也有些生气，偷偷吐舌头。有什么了不起，小意根本都不在意好不好，不过她虽然对这些宝贝玩意儿不上心，对送宝贝玩意儿的人倒是有些不一样的反应呢。 嘿嘿嘿。钱馨儿傻笑起来。 胡桃摇摇头，林刑天在边上叹气：“我知道了，有空我会提醒一下师妹，交友要慎重。” 钱馨儿傻傻的，没听清楚，点头附和：“是啊是啊，可不要像林芒，跟着燕青青都被带坏了，从前她也没这么坏的。” 傻的。印师弟当年也没这么傻吧，胡桃直接忽略她，对林刑天说：“程丫头既然有黑水晶项链，也就不用我输入灵气了，两股黑气自己融合好了，也就没事了。” 胡桃没详细说，不只是没事，反而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真的吗？那我就放心了。”林刑天之前也想到这个可能，不过亲耳听到师傅这么说还是安心不少。 “明天早会我跟你们一起去。”胡桃说，“顺便告诉门主，我胡桃两个徒弟一个月后都要参加梦山大会。” 林刑天早就知道这件事，并不意外，这还是程意和坤玉之间的交易。 但是他淡定，有人不淡定了，钱馨儿眼睛几乎要瞪出来：“什么？！” 程师妹要参加梦山大会。开什么玩笑！ “胡桃师叔，我知道你一向偏爱林师兄，但是程师妹也是您的徒弟啊，您不能这么糟践她……”钱馨儿简直要泪眼婆娑了。 “程师妹虽然天赋不错，但今天才第一天入门，一个月的时间连初级水平都达不到，何况是中级水平……您也太残忍了……” 看着她那样子，好像自己是恶毒的后妈，胡桃又翻了一个白眼，放下程意的手腕起身就走。 “交给你了。”他才不要管这些麻烦事，嗯，回去喝茶静静等着静丫头的夜宵。 想到美味的夜宵，胡桃的心情又好起来。 “胡桃师叔——”钱馨儿要扑过去。 “好了好了，你冷静一点。”林刑天拉住她，然后皱眉，松开，“嗯，冷静可以等等，你先把鼻涕擦一擦。” 324.门主大人的奖励 第二天一早。 门族早会照例举行，这一次的缺席人数很少，几乎没有。 倒不是大家洗心革面，而是经过昨天下午的测验，人人都会天赋过人的胡桃师叔新弟子非常好奇。 因为程意是外宿弟子，胡桃师叔也说了要跟林刑天当初一样藏在家中训练，那就是说一般情况下是很难见到她的。 于是大家都把希望放在每天的早会上。 但其实，也有人对这种希望表示鄙夷。 “切，你觉得以胡桃师叔的脾气，能每天都乖乖参加早会吗？” “你傻不傻，谁说胡桃师叔要来，只要程师妹来就可以了。” “你才傻你才傻！”这是一言不合就斗嘴了的。 “嗯，我觉得吧，以后来不了不一定，但是昨天刚刚取得那么优秀的成绩，按理怎么说今天都要出来露个面，是不是？” “对啊对啊，要是我巴不得穿得花枝招展的露面。” “得了，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也只能在梦中想想这种情形了，依我看啊，新来的程师妹不是个爱热闹的人，再说高手都清心寡欲的，说不定人家压根儿就不在乎。” “你这么说好像也对哦……” 周围叽叽喳喳，几乎都是议论程意的声音，连带着偶尔捎上林刑天和胡桃，林芒在人群中却受不到任何瞩目，心里憋屈得要死。 “说够了没有啊，唧唧哇哇吵死了，你们是鸭子吗？” 林芒冲着最近的一个女弟子发火，那是个平时嘴拙的女弟子，原本正兴致勃勃听着女伴讲八卦，她其实也就是偶尔点头应和几声，本身是没有说什么话的。 忽然被这么一怼，脸上一红，眼眶都湿润了。 “林师妹，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家都在讨论，凭什么就凶她。 林芒瞪眼，表情非常霸道：“什么什么意思？你吵得狠，我说你一句怎么了？长成那样还装什么委屈啊，切。” 林芒一脸嫌弃，没办法，她在燕青青身边呆久了，一切审美都以她青青姐为参照物，可是门族第一美女数来数去也就那么一个。 剩下的都是普通人，她这么一对比，那还有什么好比的呢。 “你！”女弟子不善言辞，当场就被气哭了。 边上的女伴不满地帮腔：“林芒，你太过分了。都是师姐妹的，你何必这么刻薄。” 林芒哼一声：“一大早在背后说人坏话，你们的素质可真是低啊，得了，这样的师姐妹我可不想要。” 女弟子面皮薄，这么一听更是羞愧大哭。 女伴可不是吃素的，当即冷笑嘲讽她：“你可真有意思，我们是八卦了一些，但说的也是人家程师妹，又没有说林芒你。” 听到那个名字林芒就来气：“那也不行，我不乐意听你说她！” “哈。”女伴气极反笑，眼底的讥诮越发明显，“我们再不济也只是感慨一下胡桃师叔真的是教导有方，程师妹的天赋真的是惊人，你不乐意我们说她？所以你们就暗戳戳的自己造谣生事吗！” “你——”林芒也火了：“你搞什么血口喷人！” 女伴言辞越发尖锐：“我血口喷人？血口喷人的是你吧，昨天下午也不知道是谁眼红人家程师妹的测验成绩好，居然诬陷她和馨儿师妹使用邪术害你们！简直可笑！” “你说什么，明明就是——”林芒一着急就想要把昨天的事情全盘托出，不过好在她剩下一丝理智。 要忍住。 青青姐昨天受伤，还要休养几天，今天的早会都没来，自己单枪匹马的要沉住气。 “怎么，明明就是什么？”女伴的眼神灼灼，她倒是希望林芒忍不住再次诬陷程意，这么多人听着，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还怕她再次逃脱么。 可是她低估了林芒，她咬着唇摩挲着牙齿，到底是忍下了。 “随便你怎么说，昨天的事情几个前辈都在场看着，只要他们相信我的青白就足够了。”林芒一字一顿道。 这次轮到女伴噎了，这丫头还真狡猾。 不远处的朱珠看到这一幕，淡淡说：“看来燕青青把这只看门狗教导得不错啊。” 边上的师姐微微蹙眉，有些不同意：“朱珠师妹，你的用词实在是……” 朱珠挑眉：“怎么，不是看门狗那是狗尾巴草？” 师妹摇摇头，算了算了，知道她和燕青青早年有过结，平时因为自己的身份一直不好修理她，这几天看到有人风头比她更甚，她心里不知道多高兴呢。 “你也别得意太早了，程师妹她未必跟你想的一样。” 朱珠笑了：“师姐，你以为我把程师妹想成什么样了？” 师姐没好气道：“反正别把人家当做报仇的工具。” 朱珠的笑容更深了：“师姐你错了，我们这是同仇敌忾，互为对方的工具。” 师姐摇头：“我从来都说不过你，这么多歪理，随你随你。” 朱珠搂着师姐撒娇：“哎呦，师姐别生气……” 师姐推她：“我才没空生你气，诶，那边要闹起来不好看，我过去说两句。” 其实说不说也不打紧了，看林芒的表情显然是要忍住气了，真是没意思。 朱珠淡淡嗯了一声。 看着师姐走到人群中间，义正言辞说了两人几句，女伴低头听训，林芒表情不甘却也按耐住性子。 “诶，总觉得女人们以后要掀起很多波澜了。”公子哥那边看热闹，有人戳戳边上的人，“宗越，你怎么看着这么抑郁啊，不就是成绩不太理想吗，总算是及格了啊。” 宗越的脸色的确很丑，情绪也很低落。 昨天家里来电询问成绩，宗越报过去后那边一阵沉默，最后虽然宽慰了几句，但宗越还是听出了语气里面的失望。 有期待才有失望。 自己的确给家里丢脸了。 “别烦我。” 公子哥被拨了面子略有些恼意，边上有人拉拉他：“算了，你也知道宗越家里看着这些，他和我们还是不一样的。” 也是，他们这些家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求顺利毕业，不求有多大出息。而宗越因为家族里人才辈出，他身为嫡系这一辈，肩上无形背负着许多压力。 公子哥想了想，决定放过他。 “哼，我可不能这么轻易绕过他，今天的饭你请啊。” 劝架的那个又去拉了拉宗越，宗越自然知道这是给自己台阶下，于是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请就请，还怕你小子吃穷我啊。” “他那个肚子还真是有这个可能。” “去你的。” 大家哈哈哈笑起来，打破了一丝僵局。 人越来越多，每一次门外进来一些人，大家都不约而同探头张望，让外头赶来参加早会的人很紧张。 胡桃的住所里。 钱馨儿早早就起来了，在程意的屋子里转悠。 “程师妹啊，今天的早会一定会很热闹，可惜你看不到……”钱馨儿叹一口气，然后又庆幸起来，“不过说起来有人羡慕肯定也有人诅咒，这样想想你还是看不到好。” “喂，你叽叽喳喳的跟鬼说话呢。”一个痞痞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钱馨儿瘪嘴：“是啊是啊，我可不就是在跟你说话么。” 林刑天扬唇：“好啊，居然说我是鬼，钱馨儿师妹，从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胆子这么大呢。”林刑天边说边走进来。 钱馨儿看着他靠近床边，低头对程师妹那个温柔甜腻腻的模样，不由努嘴：“我之前也没发现你这么腻歪啊……” “什么？”林刑天很专注，没有听清楚她的话。 钱馨儿非常自然的微笑，“没什么，我是说林师兄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啊。” 早会时间应该已经开始了吧，他们赶过去不要太迟，要不然全场瞩目可不是什么好事，虽然钱馨儿觉得经过昨天的一幕，胡桃师徒们被关注是逃不过的。 不过，她是无辜的啊。 她不喜欢被人当做展览品。 “嗯。”林刑天嘴上应着，眼睛就没离开一秒钟。 钱馨儿叹一口气，又来了，昨天也是硬是盯着程师妹大半晚，她都说了由自己守护她，都是女孩子也方便一点。 没想到林刑天一句话堵死她：“她是我孩子他妈，有什么关系。” 钱馨儿被噎死之余还是提起最后一丝力气问：“孩子妈？你们的孩子是……” 林刑天指着正好跨过门槛进来的小土狗，说：“汪汪。我们的儿子。” 程师妹的儿子，是一只狗。 噗。 钱馨儿觉得自己可以吐三升的血。 罢了罢了，恋爱中的男人都是傻子，笨蛋，愚不可及。 “林师兄，走啦走啦。”钱馨儿等不及，直接上手把人往外拉。 艰难的拉出门口，遇到了胡桃，钱馨儿求助：“胡桃师叔——” 胡桃凉凉的瞥了他们一眼，走过来跳跃起来猛地敲打了一下林刑天的脑袋，怒斥：“臭小子还没看够啊，给老子我滚出去！” 林刑天吃痛捂着脑袋，“师傅！” 胡桃骂：“还知道我是你师傅！都什么时候了，你是存心让老头子在全门族面前丢脸吗？”边骂边打。 林刑天顿时一边躲一边跑。 “哎呦！我错了，师傅！馨儿你还愣着干什么，跑啊！” 哈，现在知道要跑了。 钱馨儿很想翻白眼，不过她到底是一个淑女，于是忍下来，“来了林师兄……” 这么追打着到了门族附近，胡桃才消停下来。 林刑天本来逃在前头，在这种时候很自觉就落后几步，跟在师傅后面。 钱馨儿眼珠子滴溜溜转，别看林师兄吊儿郎当的，其实该遵守的礼法他都遵守了。 “啊，来了来了！” 大堂里一个人跑进来，他是大家派出去的探子，一看到胡桃师徒的身影就冲了进来汇报。 “都来了？”一人抓着他问。 探子歪头想了想，“嗯，两男一女，都来了！” 可怜的探子把钱馨儿当做了程意。 “哇，真的来了。” “这下热闹了。” “诶你们说门主会不会给程师妹奖励啊。” “为什么要给奖励，一个小小的测验而已。” “也不是啊，我记得当初林师兄的测验成绩破了十多年的记录，门主大人很高兴的确奖励了他不少好东西呢。” “是啊是啊，我也记得这件事！” 大家纷纷点头，然后开始猜测门主大人这一次会把什么好东西贡献出来给程意，说着说着大家掩不住羡慕嫉妒恨。 “啊，门主大人的宝贝可多着呢。” “真希望我哪天争气也得一个奖励啊……” “嘘，来了。安静，大家安静啊！” 一个瘦小的老头子带头走进来，是胡桃师叔啊，嗯，虽然身材迷你但是这气场真不是盖的。 胡桃目不斜视，一贯的照着自己的脾气走路。 后面的林刑天心里惦记着家里的程意，心不在焉的，不过在别人看来那是天才的淡定。哇，林师兄好棒哦，高手就该是林师兄这个样子。 最后进来的那个俏丽女弟子，一出现就感受到一大片的注视，钱馨儿莫名其妙，咦大家今个儿怎么都盯着我。 难道是发现我惊人的美貌了？ 不过她很快发现众人的注视变成失望。有人忍不住说出来，“什么啊，怎么是她？” 怎么不是她？钱馨儿怒目，回头瞪着那个人。 那人被瞪得一惊，弱弱的低头退回去。 嘤嘤嘤，好吓人啊。 “程师妹怎么没来啊。” “难道真的是不在意？” “可是胡桃师叔都来了……”有人低语，要知道胡桃师叔平时都不屑参加的，这程师妹难不成比胡桃师叔还难搞。 “你看你看，胡桃师叔跟门主和几个前辈说了什么呢。” “真的啊，你看我师傅脸色都变了，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女弟子中有人猜测：“该不会是得知自己的新徒弟昨天测验被诬陷，所以过来护犊子吧？” 此言一出，大家都静默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都没得反驳。 毕竟这是胡桃师叔，做出这种举动也是，很正常的吗。 林芒在边上听到这个，心头一跳，刚刚压下去的怒气又上升了：“你不要胡说！” 那女弟子并不畏惧她，只是瘪瘪嘴：“我实话实说而已，你看燕青青今天都不来了，说不定就是躲着胡桃师叔呢。” “对啊对啊，胡桃师叔这脾气，肯定连池三师叔的面子都不给的。” “何止啊，连门主的面子也要看心情给呢。” “哇，说起来，胡桃师叔挺有面子啊。” 女弟子们大概是属金鱼的，记忆只有三秒钟，一下子就从这个话题换到另一个话题，只剩下林芒愤愤不平，怒气难消。 不过她难消也没人搭理她。 燕青青不在，林芒仿佛就是失了主人的小狗，人们偶尔无聊了就逗逗她，大多时候都自动忽略这只狗，因为怕她发疯乱咬人。 这种没有存在感的感觉让林芒很慌乱，不，为什么没人有理她。 “大家都静一静。” 讲台上的前辈发话了，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后，说：“门主大人要宣布一件事情。” 325.年轻人有梦想好 什么消息？ 台下众人全部翘首以盼。 门主玄雄风一脸笑意，“我真是太高兴了，胡大哥刚刚告诉我他门下的两个弟子——包括刚刚入门的程意，一个月后都会参加梦山大会！” 什么？！ 期待过后皆是震惊。 开玩笑吧。 “程师妹？她昨天才入门啊，门主大人是不是糊涂了……” “呸呸呸你怎么说话呢，门主大人刚才不是着重强调了这一点吗，看来胡桃师叔是对这个新徒弟给予了厚望啊。” “再厚望也不能异想天开啊，参加梦山大会是有资格规定的，你当是菜市场买菜啊只要出钱多你要买什么有什么！” “说的也是啊……这程师妹连初级水平都没没有达到吧。” “那不是问题啊，她天赋这么高，又有胡桃师叔这种高水平的师傅教导，随随便便就初级了啊。” “那中级呢？梦山大会要中级水平啊。” 这一句话倒是提醒了大家，是啊，梦山大会不比平时的这些测验，这些测验偶尔不及格也能蒙混过去，但是梦山大会不一样。 首先不是门族选出来的就一定能过。 每届的梦山大会都有一些人在山脚下就被淘汰下来，不为什么，因为他们的门派放松了要求，导致他们的实力被高估。 梦山是一座灵山，它不会跟你讲人情，它只认实力，实力不够的人靠近梦山只会感觉一阵压力，再近一些很有可能会五脏受损。 想到这种可能，有人白着脸哆嗦道：“这胡桃师叔这是让自己的新徒弟去送死啊……” “胡说什么。”一个严厉的声音响起。 朱珠原本想上前，离得看台近一些看得更清楚，听到有不懂事的弟子这么说，不由出口斥责，“议论同门伙伴和诽谤同门前辈可不是一个性质，你自己注意点，你们也是。” 出口的那个弟子吓得脸色铁青，周围被点名的弟子们纷纷低头卖乖。 “朱珠师姐说的是。” “师姐千万别跟门主大人说，我们错了。” “对，我们不会在乱说了。” 朱珠收敛了一下严肃的表情，放柔了声音，说：“你们知道就好。” 她看着前面，门主宣布完事情就和几个前辈走到偏僻处，似乎在议论着什么。 得过去才能听清楚。 朱珠很想过去听，她是有这个资格的，于是她也这么做了。 看着她的背影走远，有人松了一口气：“你啊，惹谁不好，偏偏惹上皇亲国戚。” 没错，这皇亲国戚指得便是朱珠。 朱珠是门主玄雄风的外甥女，小时候身体不好，她母亲不放心她就把她养在弟弟家，这一来二往的朱珠对入梦师这一行业就有了兴趣。 母亲认为女孩子做这个似乎也不错，何况弟弟说了朱珠很有天赋，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得到了母亲的首肯，朱珠便入了门族。 这些年朱珠过得很好，她本身性格爽朗从来不会仗着自己的身份特殊欺负别的弟子，说起来门族里多的是世家弟子，她这皇亲国戚也不算多么独特。 总之，大部分人都喜欢她，剩下一些不喜欢她的也碍于她的身份不会主动招惹。 凡事都有例外。对朱珠来说，燕青青就是那个例外。 有些事情日子久了，似乎也淡去了。 可是经历过那件事的主人公不会忘，朱珠她不会忘。 “朱珠……”师姐想要阻止她，朱珠笑笑：“别担心，师姐，我没有那么傻，就是好奇过去听听而已，你看不只是我，边上的师姐妹都很好奇呢。我这也是造福大家嘛。” 师姐心说得了吧，你就是看着程师妹就很搞事，没事也要搞出事情来。 不过周围的女弟子们一个个点头如蒜，“对啊对啊，朱珠姐真是我为人人，人人为我啊。” 八卦之心熊熊燃烧，师姐有心阻止最终也失败了。 “不行，这太儿戏了！她不过是出入门的弟子，片丫头而已！”有个前辈几乎声嘶力竭，唾沫横飞。 个子低矮的胡桃被喷了一脸口水，有心不满的瞪眼吹胡子：“老葛啊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的新徒弟在你眼里就是片丫头？有本事派你的弟子过来打一架啊。” 老葛被怼得激情上脑：“打就打，谁怕谁。” 胡桃立刻就要走：“好，你等着，我这就喊人——” “好了好了，都是师兄弟要和气，有话好好说，都别动气啊。”有和事老开口劝导。 老葛和胡桃对视一眼，都觉得十分瞧不上对方，从鼻子里重重哼一声，别开视线。 朱珠不声不响靠近，她甚至对一个前辈笑了笑，拿出一块抹布走向看台：“这里有些脏。” 前辈哪里有空管她，老葛斗败了，还有人前仆后继表示这个决定是多么的荒唐，完全不顾门族的规矩以及弟子个人的安危。 “池二你怎么看？”胡桃在一片争议中，谁也不理，单单点了池二前辈的名字。 在场的人都安静下来，愣头青老葛粗声粗气道：“对，池二师兄最明白事理了，让他讲讲道理给你这个小老头听。” 老葛说话归说话，还不忘挤兑胡桃。 胡桃瞥他的腿一眼：“小老头虽小，起码四肢健全，你个瘸子就不要自讨没趣了。” 老葛是个瘸子，是娘胎里带得病，一出生就瘸了，小时候据说受了不少歧视吃了不少苦，直到接触了入梦师一行，老葛才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逐渐了自信。 平时大家都是避讳这个的，其实老葛这么多年下来早就习惯了自己的残疾，但是胡桃这么讽刺他他还是不能接受的。 “你——你个三等残疾小老头，你好意思说我！”老葛的唾沫跟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四处乱飞。 离得近的都遭殃，默默退开几步。 “胡师兄问我，那我就说说吧，门族之中胡师兄的实力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刑天那小子天赋过人，这些年的成绩也有目共睹，他这个情况在一个月内达到中级高层有望，起码中层是跑步了的。” 池二声音平缓，音量不像老葛那样高扬，也不像胡桃那样吹胡子瞪眼，但是大家都安静的听着。 ‘至于小程么，昨日下入的测验看来，也是极好的苗子，我认为胡师兄的眼光不错。’ 一番话听起来把胡桃师徒三人夸了个遍，但是似乎都没提到重点。 其他人不说，胡桃本人可不含糊，他只戳重点：“我问你我这个两个徒弟好不好了吗？我问的是我的新徒弟有没有资格参加下个月的梦山大会。” 这也太没眼色了吧，其他前辈暗地里摇头，人家池二师叔这是给你台阶下啊。 他不是说了吗，就连训练多年的林刑天也要在一个月内达到中级至少中层的水平才有望进入梦山，那个新来的小丫头连个初级都没有，还进入梦山呢，别在山脚下被震晕过去就好了。 池二略微不安道：“胡师兄，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胡桃的脾气怎么可能听他解释，直接冲声道：“不是这个意思还能是什么意思。” “胡师弟你这就不对了，池师兄说的在情在理，没听见他夸了你一通吗……” “诶，你这话说的，胡师弟像是那种喜欢别人夸他的人么，真是的……”有人嫌弃道。 在看台默默擦着的朱珠心想，这位前辈拐着弯挤兑胡桃师叔呢，哎，胡桃师叔这人缘是真不好，不过有门主在一切都不是问题。 说白了，只要门主同意，他们几个前辈有意见又有什么用。 朱珠想得非常正确，门主玄雄风很快就制止了他们的斗嘴，摆摆手：“好了，都别吵了。” 有前辈立刻拱手，“门主大人，你一定要——” 胡桃挑眉，准备好捋袖子和人干架，不过玄雄风倒是非常淡定：“诶，什么一定不一定的，你们不能因为年纪上去了就忘了年轻时候的激情了啊。” “啥，啥激情？”老葛蒙圈，这门主大人在说什么啊。 玄雄风眼里放出光芒，仿佛眼前不是众多弟子而是一片广阔天空：“这年轻人就是要有梦想，要有毅力，我觉得程丫头很好啊，入门不多短短一天居然就有如此的置气，要挑战梦山大会。甚好，甚好！哈哈哈！” “咦，门主好像很开心啊。” “他在笑什么啊？” “其他几位前辈的脸色不太好啊……” 底下议论纷纷，多种揣测。 只有看台这边离得近的朱珠在人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扬起嘴角，哈，我就知道舅舅会同意。 燕青青，池二，池三，你们休想把持整个门族，别忘了论实力你们头上还有一个胡桃！ 门主拍板后，其他前辈的异议都被压下去，最后几个人甚至是臭脸甩袖离场的。 昨天测验完，所以早上没什么课，无间休想的时候钱馨儿屁颠屁颠地跟上林刑天。 “林师兄，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回去！” 林刑天头也不回快步走。 不过钱馨儿也不差，转头拉才出来的胡桃的胳膊，笑容甜美：“嘻嘻嘻，胡师叔，您家的饭菜太好吃了，您这么有口福，我今天还想去做客，嘻嘻嘻。” 平时么胡桃是不耐烦有人上门做客什么的，因为招待起来很麻烦。不过钱馨儿说的饭菜好吃戳中了胡桃的点。 静丫头的手艺的确一流，有人识货的话也是可以的，不就是添一副碗筷的事么，随即点头同意。“来吧。” 林刑天无语，师傅你也太好说话了一点吧。 326.她可以我也可以 门主首肯后，余下的一众不同意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早会退场后，几个抑郁难平的前辈聚在一起。 “可恶！”有人气愤的直捶桌子：“胡桃那家伙这是在耀武扬威！存心打我们几个的脸！区区一个入门一天的徒弟他就有胆子宣布她要参加梦山大会，哈，他好大的脸！” 其他几个人虽然也生气，但尚能控制，不算是太失控。 “你们几个倒是说话啊。”老葛气得不行，伸手一个个指过去：“刚才早会上你们就一个个装鹌鹑，我老葛真是看错你们了！” “还能说什么，门主大人都同意了。”有个前辈揉着眉心，说道。 老葛冒出粗口：“他同意算个屁！” 众人都是一惊，池二难得带了一点威严，怒视：“老葛，你注意一点！” 老葛自觉失态，住了嘴，脸皮还是忍不住抽抽。 “哎，也不怪老葛生气，我也觉得胡师兄这个决定太草率了，于他于大家于整个门族都无益啊。” “怎么会，新徒弟要是真的进了，他老胡脸上可是大大的有光。”有一个前辈哼哧两声，“说起来他老胡能冒这么大的险，想必是有什么短时速成的秘方……” 前辈略微沉思，他手底下有几个弟子已经达到了中级水平，不过都是前几个月刚新鲜出炉的，他为了稳妥起见都没打算让他们参加这一届，不过眼下老胡这事一出，他的心思也变了。 只要打听到秘方，他的弟子们难道会比那个菜鸟差？ “什么破秘方，我老葛只记得他老胡给我，给我们所有人打脸啦！”老葛的怒气平息不下去，几句话就要冒火。 “池二你说说，他的弟子都参加，那我们的弟子算什么？啊？刑天那小子也就算了，像你之前说的，他本就天赋过人，这个月突破一下达到中层没什么问题，可是，可是那丫头可是个新手啊！” 老葛的唾沫四溅，怎么都停不下来。 “你别这么悲观，我看那程丫头，嗯，是这么叫吧？她的天赋过人，想必不在刑天小子之下，胡师兄既然能培养出一个林刑天，那再来一个程意也不是什么难事。” 老葛转头瞪眼：“放他娘的狗屁！” 前辈被喷了一脸口水，还来不及伸手抹去呢，老葛几步走近，嘴巴如火炮一样动起来。 “刑天小子他是自小就收留教导，那丫头她才过来几天！这期间花费的时间精力和心血，啊，能比吗，能比吗！” 一波又一波的口水喷溅，前辈却不敢动弹，连眼睛都不敢眨。 怕老葛的口水吃进自己肚子里啊。 “好了，事已至此，说这些也没有用了，我们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就可以了，其他一切聆听门主安排吧。” 老葛絮絮叨叨，说个没完。 大家只能耐着性子听着，谁也不敢贸然打断他，毕竟前一个打断的接受了口水的洗礼，他们并不想有这个待遇。 “咦，池三师弟呢，我今天一早醒来就没看见他？”有人低声询问。 他一问，立刻有人回复：“是啊，昨天晚饭的时候见过一面，后来我好像也没看见他。” 有人抬头问池二：“池师兄，你知道吗？” 他们问得理所当然，因为池二池三是门族里少有的亲兄弟，他们这些师兄弟不知道不代表池二不知道。 不过这一次是他们想当然了。池二他还真是不知道。 然后，池二没有说出来。 只是略点头：“池三昨天身体略有不适，今天要我跟门主说一声，早会他要缺席了。我已经报告给门主了。” 这当然是谎话，池二说起来脸不红心不跳，他不怕这些人回去跟玄雄风对质，而门主玄雄风生性阔达，对这些规矩管理得颇为宽松。 这一点看他对胡桃师徒的纵容就可以瞥见一斑了。 池二这么一说，大家纷纷表示关切。 池二替弟弟道谢后，几个中老年人都很识趣的散场，哦，除了老葛有些意犹未尽，不过几人联手把他架走了。 身边清净下来，池二面色不变，只是若有所思了一下。 池三很少不出席早会，他这个人好观察，总是说早会上人最齐，通过细微的面部活动他就可以得出很多信息。 比如谁家的弟子和谁家的弟子不对付，又或者谁家的弟子偷偷用功导致睡眠不足，等等。 今天没出席，一定有问题。 反正今天早上也没早课，不如去看看吧。 穿过一座假山，走过一条长廊，池二进入了一间屋子。 池三的屋子是门族里风景较好的位置，因为他体弱多病，门主特别优待把最适合养病的位置留给他住。 走到廊下，还没进去池二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他眉头一皱，跨步走进去。 屋里的摆设素雅，一张屏风横在床前，池二绕过屏风就看到池二靠在床头，一只胳膊血淋淋的，而他正试图去拆绷带。 “大哥？”池三看见来人，微微有些诧异，不过也了然了，微微扬唇：“我没参加早会，大哥是放心不下来看望我这个病秧子弟弟么。” 池三因为多病，自小就心思敏感，言语中喜欢自嘲，而这恰巧是池二最讨厌的。 池二眉头一皱：“说过多少次，你何必这样妄自菲薄，你这是怎么了？”嘴上斥责，行动上的关心却是一点都没少。 池二弯腰小心的去拆那被鲜血染透的绷带，靠近的时候闻到一股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气息，不由眼神一凛。 “你身上为什么会有鬼王的气息？” 池三笑起来：“大哥鼻子真灵，唔，可能是我昨儿梦境里和鬼王絮叨了一晚上，所以……” 总是这样颠三倒四没个正经，池二怒道：“够了！” 池三不说话了，仍由池二平息了下怒气，把绷带拆除干净，看着露出来的斑驳伤口池二惯常的淡定再也没办法保持了。 “池三，你到底惹了什么！”池二一字一顿，“你的胳膊是怎么没的？” 池三瞥头看了一眼，眼睛里有一丝痛楚闪现，不过很快就不见了。他又开始自嘲了：“居然腐蚀到了这种程度，怪不得我怎么用灵气压制都不能止血。” “鬼王的力量霸道如斯，你的灵气只会加速它的扩散。”池二说。 池三眼眸闪动，原来是这样，低语：“怪不得……那丫头居然……” 那丫头？谁？ 池二心中有很多疑问，不过他此时还不想问，眼下最重要的是把伤口处理干净，池二瞧了瞧四周，从桌子下面抽出一柄匕首，抬手化出蓝火消毒烧热。 “你忍着点，我会用我的梦力值去除这些腐肉。”池二说。 池三心想，梦力值啊他怎么没想到呢，比起灵气梦力值的确更有效，不过入梦师的梦力值好比学武之人的修为，一旦消耗就要花费更多的时间使其增长。 他未必没想到，只是不舍得，现在池二却毫不犹豫就为他使用了梦力值。 池三心中不是不感动的。 “大哥……” 池三喃喃开口，池二却趁着他走神的这个时机左手按着他的肩膀，右手迅速的在伤口上剐去。 “啊——”去肉削骨，身体最痛也不过如此，池二已经尽量加快速度，但是完成后池三依旧面色惨白如纸。 “你看上去就要死了一样。”池二说着，扔下匕首，转身去给他准备热水。 池三艰难的笑了一下，大哥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呢，他平时可是最讨厌他把死啊死的挂在嘴上。 有灵气在手，热水也不过是片刻的事情。 池二拧了热毛巾擦干净血迹，给池三换上干净的衣服，让他躺平。手里拿着几颗药：“这是消炎和止血的，副作用是吃了后会睡久一些。” 池三刚刚出了一声大汗，现在精神和体力都不是很充足，加上昨晚也没睡安慰，声音低弱：“门族里……” “门族里我会说你闭关修炼，因为心法出现纰漏差点走回入魔，好在你自断一臂保全性命。你休养上几天，我在慢慢把消息散播出去。” 这个安排缜密，虽然会有人疑问怀疑，但不得不说就目前情况来说，这个说法时最好的了。 “多谢大哥。” 池二却端肃面容，说：“我不用你谢我，我要你把来龙去脉说清楚。” “好。”池三心里明白，一进来的时候池二就闻出了伤口上有鬼王的气息，所以瞒是瞒不住的了。 池三一五一十说出来，起先他让燕青青去异空间清泉边的石头下拿项链，以及在测验场所看到项链在那个新来的弟子身上，期间池二的表情都没变动。 只是等池三说自己晚上过去抢夺项链的时候，池二终于开口了。 “你这个决定太愚蠢。” 池三抿着嘴：“大哥是觉得你弟弟弱到连小小一个臭丫头都打不过么。” 池二眼睛盯着他，自己这个弟弟从小就因为身体自卑，然后发现自己有谋算的天赋后瞬间又从自卑变成自信，自信过了头就是自负。 “程意不是一个人居住，她是胡桃的徒弟。”这一句话简单却又藏着许多道理。 池三不甘心，咬牙：“胡桃又怎么样？她抢了我的东西，我不会——” “你的宝贝？”池二面容冷冷的，“那是鬼王的东西，从来也不属于任何人，这些年道上不断有人借用，我听说翼门那边很不快呢。” 翼门，是鬼王一手创办的，即使后来鬼王失踪数十年，但他们从来没有放弃寻找，如果说谁更名正言顺能使用鬼王的东西，那还真是非翼门莫属。 不过，池三显然不会赞同，他一副桀骜的模样：“是么，有本事来抢啊。” 他这样骄傲自满，满不在乎的样子让池二很愤怒。 他啪一下一掌劈在一边的桌子上，那桌子瞬间碎成渣滓。要是门族的那几个前辈在，肯定会非常吃惊。 池二身为门族常年老二，他的实力在几个前辈之中是拔尖的，但是差就差在不够激进，太过温和，就跟他的为人一样。 但其实那些都是池二的伪装，他自认为在整个门族之中就连门主都不是他的对手，那几个老家伙更是不必提。 唯一的威胁和阻碍只有那一个。胡桃。 从来就只有他一个。 池三抿着嘴，“反正，抢都抢了。” 池二冷笑：“哦，你抢到了吗？”他随即四周查看，“黑水晶项链呢，在哪里？我倒是很好奇鬼王的东西长什么样？” 池三面色讪讪，当时只顾着逃命了，要是执意要去拿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吸引来胡桃和其他人，只怕会有很大麻烦。 “大哥，我……”池三虽然自负却不傻，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现在又受了伤，这笔账要讨回来肯定要池二帮忙。 池二却站了起来，理了理衣袖，“你好好休息吧。” 这是什么意思？他决定撒手不管啦？ 池三急了：“大哥——” 池二背对着他，淡淡说：“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不用你管。” 听他这么一说，池三反而镇定下来。 他的大哥到底还是关心他的嘛，呵呵呵，池三知道池二早就对胡桃很不爽，不过碍于种种原因一直隐忍不发，这跟胡桃在门族里的威望甚高也有关系。 不过，程意的出现肯定打破了这个局面。 他在屋里的时候，林芒那丫头来看望燕青青路过这里，跟他说了早会上的事情。 胡桃居然要新弟子程意参加梦山大会，而门主更是不顾众前辈反对同意了。 这对池二来说就是个警钟啊。 一个胡桃，一个林刑天，已经在门族压制了池二和他的弟子这么多年，若是再来一个程意……那往后的许多年，池二这个千年老二的名声只怕到死都不能去除了。 哈哈哈，说到底大哥还是自私的嘛。 池三想到这一点，嘴角扬起一抹嘲笑，大家都一样。 谁也不比谁高尚。 另一处，燕青青长发散落在床榻，听到林芒的话立刻就起身了：“什么？她要参加梦山大会？！” 这不可能，程意才是新弟子啊，就算测验成绩出众也不代表她就有资格参加入梦师最为重要的梦山大会了。 林芒道：“可不是嘛，门主都同意了，其他前辈也不好说什么，青青姐，你说她连初级水平都没有，进去不是找死吗？” 想到这一点，林芒暗戳戳的笑起来：“死在里面就好了，省去我们不少麻烦。” 燕青青却冷眼看着她：“门族里从来都是以实力说话，她就算死在里面那也是出入门一月就能参加大会的第一人！” 第一是什么概念？ 她燕青青是门族第一美人，所有人一提起美女就想到她，这是荣誉，这也不仅仅是一份荣誉，许多道上的盛典因为这份荣誉，燕青青总是一个不落的参加，这些开阔了她的眼界，丰富了她的阅历。 可是第一美人，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名号，一个虚名。 程意如果成了第一人，那是实打实的实力，所有的异能者都会称赞她歌颂她，更何况……更何况她长得又好看。 美貌和实力并存的女人。 燕青青咬着牙，脸色铁青，林芒有些担忧：“青青姐？你，还好吧？” 好，她不好！ “小芒，我们不能让她这么压下去。” 林芒用力点头，然后皱眉：“可是，门主都同意了，我们怎么让门主改变主意呢？” “不用改变主意，只要让他同意就好了。”燕青青淡淡说。 “哦。”林芒应着，然后疑惑问：“同意什么？” “她程意可以一个月之内达到水准参加梦山大会，我燕青青凭什么不可以！” 327.你们也都有资格 程意以一个新弟子——一个新入门崭新的不能更崭新的菜鸟身份，在早会上被宣布要参加一个月后的梦山大会。 一个石头掀起千层浪，底下的弟子反应之大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首当其冲的是池三，他在病中时他最有出息的女弟子燕青青多次求见，他出于好奇让她进来。 “师傅……”燕青青在异空间的受的伤不大不小，只是气血上有些亏空，加上这几天来了经期，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 她一抬头看见床榻上的池三，不有愣了：“师傅你的脸色……” 池三的脸色比她还要难看，不是燕青青少见多怪，自己这个师傅从小就体弱多病，常年来脸色都不像常人那样健康，总是带一点黄白。 只是今天看起来他的脸就跟地狱来的阴鬼一样惨白，燕青青回想了一下这几天自己多次求见师傅都被拒绝，心中忽然明白过来。 “师傅您受了重伤？”所以才不见她，燕青青跪着的身体前倾一点：“是谁？”门族里有人居然还对池三动手，这一点燕青青觉得可能性不大。 这些年表面上门主把持大局，胡桃那个脾气古怪的老头风头强盛，但世实际上池二师伯和她师傅池三的关系网早就遍布整个门族。 出于保密的目的，这两人门下的弟子们未必知晓，比如池二门下最有潜力的曾城他就一无所知，在他眼里他的师傅池二是一个严于律己宽以待人，脾气品行都很好的人。 就像一直以来，池二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来的那样。 只有少数弟子知道，比如燕青青这样蕙质兰心，一方面善于观察，一方面池三也没特意隐瞒她。 如果不是门族的人，那又会是谁呢？ 燕青青陷入猜测，池三看她的样子不用猜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心头冒出一丝恼火。自己这个女弟子什么都好，长得好，家世好，实力也不错，就是心思有时候太多活络。 聪明人最忌耍小聪明，一想到自己交代给她一件小事情她居然给搞砸了，害的自己失去一条胳膊还要躺在床上养伤数月。 池三的眼神暗了下去，声音也冷冷的，没有回答燕青青的问题反而问她：“你多次求见我是为何事。” 燕青青是聪明人，而且身体抱恙，这种情况下要么极其敏感要么感觉迟钝，燕青青恰巧是前者，她立刻就察觉到师傅不开心。 “师傅……”他的不开心是针对自己，是因为自己没有完成任务么。 燕青青咬牙：“师傅要责怪就责怪吧，是弟子无能，没有办好师傅交代的事情。” 燕青青是一个骄傲的女孩，她这种骄傲来自自小的众星拱月，从前在家里现在在门族里，有很多美女，有很多才女，但是从没有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孩能胜过燕青青。 然后，现在有了一个。 她出现的第一天就让燕青青摔了一个大跟头，池三想着那天晚上的情形，程意身边纵然有高手相帮，但最要紧的是她伸手暗藏的黑气。 那种黑气简直就是贴身的铠甲，在危机时刻主动开启，看上去她似乎还不能熟练操控，黑气出来的时候她的意识明显被压了下去。 不过这不是问题，这种东西只要找到窍门，针对练习，很快就能克服的。 到时候就连最佳状态下的自己，也未必就是那个丫头的对手了。 想到这里，池三拧着的一颗心微微松了下，自己尚且如此，那青青载在她手里也不算特别无能了。 “算了，发生那样的事情你也没有料到。”池三说。 燕青青眼眶一红，在异空间晕倒的时候她没哭，醒来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程意身上她也没哭，此刻听到师傅原谅自己，燕青青觉得情难自禁。 不过，她很清楚眼泪是没有用的，有时候她可以用做武器，多余时候她都克制自己把时间和情绪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师傅，我想参加梦山大会。”燕青青吸了一下，把眼泪憋了回去。 “你说什么？”池三怀疑自己的耳朵。 “师傅，我已经听说了那边早会上发生的事情，胡桃师叔宣布要他的两个弟子包括新收的程意一起参加梦山大会，而且门主也同意了。” 燕青青表情平静，目光坚定：“我也想参加，她程意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还请师傅支持。” 池三的神情有些怪异：“青青，你，可想好了？” 燕青青抬头看着他。 池三把要害跟她一一说明：“你虽然已经过了初级测试，但离梦山大会的标准差得还很远。” 燕青青说：“师傅，弟子虽然不济，但现在已经是初级高层阶段只要努力一下就能达到中级。何况。”她的眼底露出一丝倔强和孤傲，“我一个初级入梦师都差很远，那程意不是更远？” “那丫头不一样——”池三蹙眉，差一点就要说出程意身上的黑气，燕青青却倔强着一股气道，“是，程师妹有门族实力最强的胡桃师叔指导，不过弟子从来不认为师傅你比任何人差。” 池三盯着她，倏地笑了。 这孩子不知不觉中已经长成这样了么，激将法啊，自己是个自负的人这一点池三心底其实是清楚地，很多时候他只是选择不在乎。 而燕青青刚才分别就是利用这一点刺激他。 攻心啊，不错。 池三略一思索，也许这会是个很不错的主意呢。 早会上的通知一下去想必不止是他池三的弟子不服气，那么多前辈那么多弟子总不会都认同胡桃的弟子就是得天独厚。 既然他胡桃敢拿着新手菜鸟徒弟夸下海口，那他们为什么不可以？ “师傅……”燕青青的眼睛一直注视着池三，她在观察，只是这许多年来她一直都看不太透这两兄弟，池三师傅已经池二师伯。 不过，说起来池二师伯更难懂一点。 池三闻声抬头，又确认一般问了她一遍：“你想好了？这不是一件小事，稍有不慎你可能会死在梦山。” 这还是光荣的死法了，像这种短时间内功力速成，很有可能会在训练途中功力逆行，到时候死得都不甘心。 不过这一点池三没有说。 燕青青的目光比进来的时候还要坚定，如果之前还有一丝犹豫的话，在听到刚才师傅也认为程意的能力远远超过自己的时候，燕青青内心深处的斗志被点燃。 “是，我想好了，师傅。” “好，既然这样，那你和林芒准备一下。”池三说。 燕青青有些意外：“林芒也要……” “她资质不行，但强补一下并不是不可以，进入梦山之后为师还有重要的任务布置给你，到时候你需要林芒的帮助。” 重要的任务，燕青青潜意识里觉得跟程意师徒有关，不过她没蠢到当场追问。 时候到了，师傅自然会告诉她。 “好，谨听师傅教诲。”燕青青非常恭敬的俯身，然后要退出去。 “等等，过几天门族里会传出我的一些消息，你告诫底下的丫头们要统一口风。”池三叫住她，表情有些不自然。 燕青青抬头：“师傅，可否先告诉弟子是什么消息？” 这不是一件光彩的时候，尤其是对池三这种自负的人来说，不过再丢脸他也还是要提前跟燕青青说好，免得到时候自己门下一团混砂。 燕青青带着池三的嘱咐走出门，她心情有些复杂。 师傅会答应自己不算特别意外，她多少还是了解自己的师傅的，一个月后在梦山大会，她就可以向所有证明自己的实力。 她才是门族里的第一女王。 是的，不是第一美女，她燕青青以前在家里可能是公主，但是在门族里这些年她渐渐明白过来，她最想要当的是女王。 “不过，师傅的那个消息是真的吗……”还是另有隐情？ 燕青青带着一丝兴奋和激动离开了屋子。 在他她走后，池三并没有闲着，他动用起多年来发展出来的眼线棋子散播出去一些消息，首先自然是自己闭关修炼除了岔子失去一只胳膊的事情。 再来也是最重要的，他把自己门下弟子也有意要参加梦山大会的消息透露出去。 池三知道这个消息会引起很大波澜，燕青青就是有这样的影响力。 “这些年总算是没有白培养她。”池三淡淡说着，靠着床头侧过脸看着自己缺失的胳膊，惨白的面容上露出一丝阴霾。 “程意……等着吧，属于我的东西以及欠我的债，我都会一一讨回来。” 事上没有透风的墙，何况有人这样精心的传播。 很快的整个门族上下都收到消息。 大家先是被池三师叔走火入魔自断胳膊的消息吃了一惊。 “哇，不会吧，池三师叔不像是那么上进的人啊？他好好的做什么闭关修行。” “你这是什么话，什么时候上进是一件坏事了？不过，池三师叔是挺倒霉的……” “诶，我跟你说啊，听说之前有个师伯更惨，在最重要的一个瓶颈期就要冲关的时候得到一个消息——当然就气得七窍流血，暴毙身亡啊！” 爆料之人语气浮夸，表情更是到位，大家很自然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什么？到底是什么消息？” “你别卖关子啦！” “嘻嘻，就是——听到他老婆给他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啦，哈哈哈！” “哇！”有人惊叹。 “切，无聊！”也有人嗤之以鼻。 很快的，大家又被更劲爆的消息震惊到了。 “师兄师弟，师姐师妹们——你们，你们听说了吗！”有人上气不接下气，跑过来撑着肚子大喘气：“池三，池三师叔他——” 有人笑话他：“池三师叔走火入魔失去一只胳膊，早就知道啦，你消息也太慢了。” 那人瞪圆眼睛，说道：“才不是这件事！池三……”断断续续他自己都听不下去，干脆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大身喊道：“池三师叔要让门下两名弟子一起参加一个月后的梦山大会！” “什么？！” “不会吧？” “听错了吧？” “可是，我记得池三师叔门下只有几个初级，根本没有中级啊。”有人皱眉说道，提出质疑。 很快有人嗤一声：“这算什么，胡桃师叔能让一个纯新人一个月后参加那么重要的大会，那可是纯新人啊！连初级的初层都没过！池三师叔的门下的起码过了初级……” “说的也是啊……” “这样也可以啊……” 大家有些怀疑，有些好奇，叽叽喳喳讨论不停，很快的有人问到重点。 “池三师叔哪两个弟子要参加啊？” 跑来爆料的弟子忍不住翻个白眼，终于有人问到关键问题了，真是急死人了，他等得很辛苦了好么。 “咳咳！”他故意端架子。 有人一巴掌拍他胳膊，“装个毛线啊，快说！” “诶，你对我尊重一点啦。”真是的，他瘪瘪嘴面对众人灼灼的目光还是没有继续拖延下去，而是带着笑容说出两个名字。 “燕青青以及她的跟班……” “林芒！”有人抢在他前头说出名字，继而骂了一声：“靠，她那个三脚猫水平居然也能参加梦山大会？她连山脚都没资格靠近好不好！” “是啊，是啊，这也太夸张了……黑幕啊。” 大家纷纷气愤不已，燕青青因为是门族第一美女，虽然她目前也只是初级水平，但是人家是第一美女啊，一个美女有上进心，你还不容许人家吗？ 相比之下资质平平，而且平日趾高气昂人缘不佳的林芒就成了众矢之的。 骂了一通，气也出了，头脑也渐渐冷静下来，有人弱弱说了一句。 “那这样算的话，我也可以参加啊。” 他声音刚落，在场的人都看着他，他被目光注视着有些发毛，但还算镇定，他舔了舔嘴唇说：“我，我两个月前已经通过了中级测试。我现在已经是中级入梦师了。” 大家眼睛亮了起来，“哟，你可以啊。” “厉害，平时看着不声不响的。” 那人摸摸自己的脑袋，然后认真重复了自己的话：“对，我可以的。不止是我，你们也可以，大家都有这个资格。” 在场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心里都觉得有些荒谬，但是又隐隐觉得他说的话并无道理。 难道不是吗？ 程意，新来的菜鸟，纯新人。 林芒，初级测验都勉强及格的废材。 她们两个都能作为参加梦山大会的选手重点培养，在场的人哪一个不比她们强？ 凭什么她们可以，他们就不可以？ 有些念头一旦冒出，就像是雨后的春笋，无法抑制开始生长。原本那些前辈已经对胡桃很有意见，大致上也觉得不公平。 而底下的弟子纷纷提议自己也要参加梦山大会，有前辈斥责荒唐，说资格不够的时候就被搬出程意以及林芒做例子。 “她们都可以，弟子为什么不可以呢？师傅莫非认为弟子不如她们？还是……师傅自认为比不上胡桃师伯？” 这句话一出，简直就是杀手锏，于是乎几个前辈一合计确定了这一想法，他胡桃的徒弟可以，没道理他们的徒弟不可以。 几个前辈联合去见了门主，原以为门主会责怪，没想到他听完后非常高兴，夸赞几个前辈有志气，把前辈夸得都有些不好意思。 “哈哈哈，说到底还是胡兄开了一个好头啊。” 几个前辈有些不爽，不过目的已经达到，那让胡桃那老头得到一些无关痛痒的夸奖，就随他去吧。 328.棋子不值得费心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过去了半个月。 程意在这半个月里每天都不懈怠练习，昨天她已经过了初级测试成了初级入梦师，这个消息出来的时候整个门族上下都受到震惊。 “天，半个月啊……” “想当初我打基础都打了三年，前年才通过了初级测试呢……” 有赞叹的，也有不屑的。 “哼，这种速成的法子都伤身体，等着吧，日后有她苦头吃的。” “那又如何，梦山大会是我门族最要紧的盛世，不少前辈不惜死在梦山脚下也在所不惜，就算真的有后遗症，那……那也值了！” “你——不可理喻！” 又一言不合就吵起来的，也有人偷偷交换信息。 “诶，你打听到那个程师妹平时都受了那些训练吗？” “我倒是想知道啊，可是似乎没有，胡桃师叔那边你也是知道的，一般人哪敢上去叨扰……也就只有钱馨儿……” “对了，钱馨儿！她天天往胡桃师叔那边跑，她一定知道一些秘密！” “就算知道，人家也不一定要告诉你吧，她又不傻……”这种重要的秘密当然是自己独享最好了。 眼下门族几个前辈全都打定主意，在各自的弟子里面挑选出几个人重点速成培养，以便参加一个月后的梦山大会。 钱馨儿的师傅也是啊。钱馨儿在他们门下潜质不错，一定是被选为重点培养人选的。 “诶，成不成的，试一试才知道啊。走，你去不去？不去我自己走了啊。” “哎，去去去，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这些弟子中有些也是对梦山大会分外向往的，有些远远不够资格却也乐得凑热闹，毕竟门族里很久没有这么闹腾过了。 钱馨儿门下今天正好有一节调息课程，她的表现很好，赢得了师傅的夸赞。 “馨儿，你很不错。”她的老好人师傅摸着胡子，眯起眼睛：“呵呵呵，看来我选了你参加一个月后的梦山大会，是很正确的决定。” 钱馨儿小鼻子一抬：“那当然，弟子我从来都是集美貌和实力于一身，师傅你现在才发现未免对弟子太不关心了？” 边上的年纪小的弟子们性子活泼，纷纷笑起来。 师傅好脾气的摇头：“你啊，不过这一次为师门下只有你一个备选人员，就算在规定时间内你完成了参加的资格，只是你孤身一人，为师有些放心不下啊。” 钱馨儿眼眸闪动，里面是感动和自信。 梦山大会开启，不止是入梦师门族的人员会参加，还有许多其他门派的人，只是一般来说各门族的入口不一样，据说多年前发生过各门派火拼的惨状，到最后几个门派都没落到好处。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所以设置了多个入口。 但这并不能完全保证进入梦山的入梦师们不会遇到那些人。 而且，就算没有遇到外人，自己门族内的勾心斗角也不会少。 “师傅你放心吧，我可不是什么单纯的小绵羊，再说了，我不是一个人啊，我还有程师妹呢。”阳光下，钱馨儿自信坦然，娇俏的模样呈现在人前，只觉得满目生辉。 这个弟子虽然是女儿身，心胸却比门族里许多男弟子都要宽广，性子也不骄不躁的，是个好苗子。 只可惜自己在前辈里面只算是中人之姿，也没有过硬的关系。 师傅略微有些惭愧，很快释然，“也好，胡师弟实力过人，他手下的弟子一定有指得你学习的地方，你这几天都去打扰记得要礼貌恭顺，不可言行无状。” 钱馨儿笑嘻嘻的应了一声，然后拉着师傅的手摇：“师傅，好奇怪啊，其他师叔师伯都不太喜欢胡桃师叔的，就算明面上不说，私底下都保持距离的，您怎么这么放心让我去啊。” 师傅瞥了她一眼，“我不放心我不同意，你还不是照样去。” “嘿嘿嘿。师傅您真是的。”钱馨儿娇嗔了一下。 师傅拍拍她的肩膀，认真说道：“有时候其他人的话未必是正确的，有些事情不是说的人多那就是事实，你也长大了，要自己学会分辨。” 钱馨儿更加高兴，看看她师傅多么的明事理，她从前就觉得胡桃师叔没那么招人讨厌，本来么，但凡高手都有一定的古怪。 而这半个月接触下来，钱馨儿越发肯定胡桃师叔就是脾气大了一点，有时候思维不像是其他大人那么委婉，所有事情都喜欢直接，反而多了几分直率和真诚呢。 “嗯，师傅真是慧眼识珠！” 师傅瞪眼：“什么话，胡师兄还需要我这老眼昏花的眼睛去赏识？” 钱馨儿笑嘻嘻的摆摆手：“安啦安啦，差不多这个意思嘛，那师傅我下课先走啦。” “去找程师妹？” “对啊对啊，师傅你不知道程师妹家有个小妹纸，叫静儿，她做菜的手艺啊，啧啧，提起来就要流口水……” “去去去。”师傅看着钱馨儿愉快的小步跑走，回身嘟囔着，“臭丫头，在师傅面前夸了无数次，怎么就每一次带点回来给师傅尝尝味道呢，还是不够啊……” 嘻嘻嘻，去见程师妹咯。 钱馨儿这半个月天天都往胡桃师叔那边跑，程意每次一看到她来就把玻璃珠丢给她，顺道让她在自己的房间里调息打坐。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钱馨儿的能力才迅速提升，可别小瞧了这调息作用可大着呢，就比如她现在跑起来都不觉得脚步有丝毫沉重之感，反而轻盈是舒适。 “钱师姐！”有一个人冒出来，面容欣喜而讨好。 钱馨儿挑眉，露出一丝警惕。“干嘛？” 这几天总是有人来找她，怪烦人的。 “钱师姐，你要去程师妹那边啊，嘿嘿嘿，我听说程师妹最近身体不好，不如我去探望一下，你看我礼物都买好了！” 那弟子手一伸，呵，好大的一个猪腿，肥腻腻的。 钱馨儿捂着鼻子退后：“谁跟你说程师妹身体不好，别瞎说啊，她好着呢。” 还猪腿，是要肥死小意啊，这些人是纯粹嫉妒小意身材苗条吧。 “没病啊。” 钱馨儿瞪眼：“说什么呢，你才有病，还有你们，一个个都提着什么东西！” 那个弟子后头长尾巴似得跟着一大票的人，各个手里都提着东西，最次的也有一大袋的水果，被钱馨儿指名顿时集体笑呵呵的。 “钱师姐，程师妹是最小的师妹，我们做师兄师姐的理应去看望一下的。” ‘是啊是啊，而且我们师傅都很赞同我们呢，说是要好好发展同门情谊！’ “对，我师傅也这么嘱咐我的。” “我也是，我也是！” 钱馨儿气到头上，几乎要笑出来了，说的真好听还什么同门情谊，他们的师傅之前可是避之不及的，现在倒好一个个上赶着了…… 不就是为了探听胡桃师叔的教导法子嘛。 告诉他们，想要从她钱馨儿嘴里套话，没门儿！ “你们想跟着我一起去啊，好啊。能跟上我的再说——”钱馨儿邪魅一笑，转身就飞奔起来。 后面的这些弟子闻言一喜，然后就提步追，只追了没一会儿就远远被落下。 有人捂着肚子，大喘气：“我……我不行了……” “我也不行了……钱师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那步伐如箭，这么迅速，而且非常轻松，看上去不是丹田之气，反而是身体的气息变得轻盈无比啊。 “啊，我知道了！一定是得了胡桃师叔的提点！”有人喊道。 有人呸一声：“做梦吧，胡桃师叔的脾气我们还不知道？这么多年不是没有人上去示好，讨好，就差热脸贴冷屁股了，你什么时候看见有谁成功了？” “诶，那可不一定，胡桃师叔的墙敲不破那是他资历深，可是程师妹可是崭新崭新的新人啊，钱师姐又和她这般要好……” 女孩子之间好起来那程度可是比亲姐妹还要亲密的，别说是提点了，就连人生过往的许多秘密也都会相互告知。 这么一说大家都觉得很有道理，顿时越发羡慕，也越发丧气。 “这还有半个月，我一点长进都没有，看来半月后的梦山大会是没什么希望了……” “有长进又如何，我之前长进颇大，但是这几天居然陷入了瓶颈期一直出不来……啊，我都要疯了……” 弟子们人人都有人人的烦恼。 暗处有一个身影藏在那里看着这一群人，心里冷笑不已，随后悄悄离开了。 “青青姐，那些人还是老样子，一个个在人前喊着没用，私底下都拼了老命努力。”林芒嘴里都是鄙夷，“真是恶心死了，那副嘴脸……” 燕青青刚刚按照师傅的法子训练完，额头出了薄薄一层汗，但这汗水显得她越发清丽迷人，丝毫没有邋遢俗气的感觉。 “现在这个情况，隐瞒自己的实力是自然的。”燕青青说道，然后抬头看了一眼林芒说，“今天的药吃了么。” 原本神情好好的林芒不由脸色一变，眼神里有抗拒和恐惧，“青青姐，一定要吃么……每次吃过以后我都会很不舒服……” 林芒的声音弱了下去，因为她看到燕青青的眼神冷了下去。 “我知道了，这就去吃。”林芒连忙起身去拿药。 燕青青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拿过来这边吃，吃完我传授一些心法给你调息用。” 林芒的脊背一僵，原本准备偷偷减少一点分量的打算被识破了，顿时苦着一张脸下去了。 “好。” 燕青青看着她，即使看不到表情却也猜到她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林芒还是太小家子气了，没有大局观念，这也不怪师傅把她当做一个棋子了。 一个随时可以为更重要的事情牺牲的棋子…… 林芒拿着药过来，配着水吃下去。 药物刚进喉咙，林芒的尾部就明显排斥，她是想要张嘴呕吐的，只是她不敢，硬生生咽了下去。 “坐下来，闭眼，调息。”燕青青说道。 “是，青青姐。”期间林芒的脸色一直很难看，燕青青交给她调息的法子，她运用起来之后只见面目居然有黑紫之气涌动不已。 燕青青被吓了一跳。 “林芒！” 林芒睁开眼，眼睛里一片茫然，那种画面还是蛮恐怖的，她一张脸黑紫交换，可是她自己却一无所知。 这一定是药物的关系，师傅曾经说过林芒的资质差跟她没法比，为了能让她在一个月后陪自己参加梦山大会，师傅不惜用一些极端的办法提她的潜力。 潜力这东西，有时候指那人本身的实力，有时候却是把一个人的能力在短时间内激发到最大值，这种方法效果自然是显著的。 不过有巨大的副作用，提速后肉体的衰老速度会加速，按这个月林芒的实力进步速度，只怕接下去十年的时间她都要饱受病痛的折磨了。 虽然是这样，但是燕青青丝毫不觉得有意思不安，更别说愧疚了。她只觉得心安理得。 是你林芒仰慕我，认我为偶像，跟随我崇拜我，那么走到这一步也是你自愿的，怨不得别人。 想到这里，燕青青的一丝惊吓化作淡淡的表情。 林芒叫了一声：“青青姐？” 燕青青瞥她一眼说：“你觉得舒服一些了吗？” 林芒面色一喜，被自己的偶像关心是多么开心的一件事，开心到林芒也不在意这个调息法子实际上没有什么用处，而且似乎带动了一些药气，让她有些不舒服。 “嗯，我觉得好多了呢！” 蠢货，她脸上的紫黑之气不住流动，一切变化都被燕青青看在眼里，她居然还敢说自己好多了。 燕青青心下一片漠然，实力不够又愚蠢的人，活该被人踩在脚下当踏脚石，怪不得别人。 “是么，简单调息一下就够了，你起来走动一下。”燕青青说道。 “嗯！”林芒自然是言听计从，立刻站起来小步走。 她还是觉得不舒服，胃里火烧火燎，只怕回去后半夜又要冒冷汗惊醒，不过这半个月自己的能力的确上升不少。 听青青姐的不会错，自己不能因为吃不了苦辜负了青青姐和师傅的一番苦心，要知道她的实力进入梦山大会原本是下辈子都没可能的事情啊。 林芒思绪万千，燕青青没有兴趣，只是看着她走了几个来回脸色恢复正常，嘴唇虽然还有些发黑但比起之前已经好多了。 随即松下心来。 她倒也不是多关心林芒，只是一个棋子还没发挥应有的作用之前，总归是要上几分心的。 燕青青自己探查了一下内息，不止林芒有长进，过去半个月门族里只知道胡桃师叔那个有天赋的程师妹过了初级测试，却不知她燕青青已经到了中级水平。 虽然现在只是初层，但是燕青青有信心，很快就能达到中层的。 不知道程意的实力如何了呢？ 她抢了师傅的黑水晶项链，只怕获益不小吧。燕青青的眼神暗下去，露出一丝狠毒。 外头响起一个殷切的叫唤：“青青，你在吗？” 是宗越，燕青青表情不咸不淡，甚至有一丝不耐烦，不过很快就听到宗越下一句话：“家里给我送来了好东西，快出来吧，青青。” 燕青青眼睛亮了起来，自从宗越被选为参加的人员后，他家里三天两头送东西来，有些是补身体的，有些则是对训练很有益处的饮食方案。 燕青青吃了一些血燕，那几日一直来的瓶颈期就这么突破了，可见名贵食材还是有用处的。 燕青青收敛起不耐烦，露出微微一丝笑，不会太亲近却又不会让人觉得一头冷水无法靠近，这其中的火候全靠自己把握。 “我来了。” 329.主人他是骗你的 风清云朗，钱馨儿跑到胡桃师叔的住所，正好赶上程意训练完在擦汗。 “程师妹——” 空地上训练的人还有林刑天以及陈符，还是胡桃私下提点的，说是程意一个女孩子黑水晶的黑气属阴太盛，需要两个阳气重的压制。 林刑天当然自告奋勇帮忙，而陈符自认为身为长辈要爱护小辈，也很乐意帮助。 好意还是有回报的。 几乎是陪了第三天开始吧，陈符觉得自己体内的浑浊之气开始涌动，一开始他很慌张失措，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细细一探析自己的内里，不由大喜。 “林小弟，林小弟——”陈符是跑出去的，一把在抓住正在房间里擦身体的林刑天。“林小弟，我有一个巨大的发现！” 林刑天刚刚训练完，他们男弟子和女弟子不同，平时也要加强身体素质的锻炼，虽然说体弱的人也不乏有一个坚定如钢铁的意志，不过入梦师时常要入梦境和其他魂体对抗，这时候有一个好的体魄会事半功倍。 他正脱了衣服，一只腿也褪去了裤子，全身上下就穿着贴身小裤。 没想到居然有人冲进来，而且这个人还是个男的。 “你……先出去可以么。”林刑天的嘴角抽了抽，他不是害羞，只是觉得尴尬，这么赤身裸体的样子他孩子他妈都没看过呢。 “林小弟啊！我发现这几天的气息大涨，我想了想这一定跟小程的黑气有关！”陈符的眼睛发亮，“肯定是这个原因！” 陈符很激动，也很确定，他这几天其他训练方法都没有做出改变，唯一的变化就是训练的地点。 陈符的反应落在林刑天眼里，有些鄙夷和原来你才知道的无语。 “就这个？”林刑天淡定地拉起他往门外走，“在空地的第一天我就发现了，大叔，你太迟钝了。” “啊？”陈符迟钝的被推出门外，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门啪一下关上。 “你早就发现啦？”陈符有些不能相信。 “滚蛋！”林刑天威胁道：“再敢冲进来垂涎爷的肉体，小心我不顾你年纪大揍你！” 陈符：“……”什么大叔，我明明不比你大多少，叫声大哥就好了啊。 事后陈符又跟胡桃说了这个发现，他那个雀跃的仿佛中了大奖的语气看得胡桃挑眉：“你以为我叫你用阳气压制黑气是让你做善事？” 陈符：“啊？”什么意思，难不成胡桃师叔早就知道…… 胡桃白眼：“你这领悟能力怪不得要三天才能感受到气息变化，哼。” 胡桃傲娇的一扬头，走了。 剩下无风也自己凌乱的陈符，独自站了一会儿，他叹一口气，自己果然还是领悟力不够啊。 虽然有所小成，但梦山大会高手如云，自己还需要更加努力。 至此之后，陈符更是兢兢战战，早睡早起，一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训练加强自己。 钱馨儿过来的时候，除了程意结束训练，其他两个男人还在流着辛勤的汗水。 看着他们那拼命的劲儿，钱馨儿挑眉：“哟，小意，你在这里的氛围比门族里还要强烈啊。”钱馨儿说的不是谎话。 现在门族里的拼搏劲儿很足，但各个前辈门下的弟子都有私心，还是那个老样子，私底下死命练，露面后彼此诉苦说自己如何不长进巴拉巴拉。 那虚伪的场面，钱馨儿看得都要吐了。 还是程师妹这里顺眼。 嗯，光膀子的林师兄很是顺眼，钱馨儿的视线移动在一边在打桩的林刑天身上，六月的天，他上身光着，下身穿着宽松的练功服，越发显得宽肩窄腰，身体修长。 “给。”一条雪白的毛巾递过来，钱馨儿抬头不解：“给我这个干吗？” 程意淡淡说：“擦口水。” “……”钱馨儿算是厚脸皮的人，此刻也忍不住脸色一红，扯过毛巾甩过去，“小意啊，我发现这几天你嘴巴变毒了哦。” 程意看了她一眼，虽然一言未发，但是那清冷的眼神却诉说了一切。 嘴巴变毒，言辞变丰富，那还不都是因为你。 所谓，近墨者黑…… 钱馨儿抓抓脑袋，眼睛朝着天上看，嗯，今天的天气很好啊，太阳灿烂，天很蓝，云很白，看，那里还有一只小鸟在飞…… 程意看着她装傻的样子，嘴角闪过一丝笑意。 她不是没发现这半个月自己的变化，总的来说心境开阔了，性子也不那么冷了，当然跟不熟的人还是一样保持警惕和疏离感，但是熟人之间嘛，就比如钱馨儿，程意已经偶尔能逗她玩儿呢。 钱馨儿哪里是真傻，她把一切变化都看在眼里，心里很感慨又有一丝自豪。 这才对嘛，花样年华的大美人儿，就是要常常笑啊。 “阿达！” 那边打桩的林刑天忽然发出一声怪叫，吸引了钱馨儿和程意的目光。 只见他退后助跑，然后一脚踹在木桩上，接着悬空翻了两个身，那速度和身姿都是一流的美感，尤其是做完后林刑天落地摆得姿势，那是相当的…… 骚气。 钱馨儿捂着嘴巴靠近一点，偷偷问程意：“林师兄天天都这样吗？” 刚刚还觉得他好man，现在觉得有些娘了，那手势也太刻意了吧，还有那腰，扭成那样子是要干嘛，林师兄不会日子不好过准备出道作牛郎吧。 想到这里，钱馨儿的贼眼就亮闪起来。 程意太了解她了，满脑子都是不正经的思想，稍不留神就神游太空，她伸手敲了钱馨儿的额头一下，“胡思乱想容易老，走吧，静儿那边准备了点心。” 钱馨儿哎呦一声，捂着额头正要控诉她的粗暴，听到后面那句立刻来了精神：“点心？真的吗？是上次的冰淇淋小蛋糕嘛。对了，静儿的那个白衣帅哥伤势怎么样了，静儿这几天没哭鼻子了吧……” 钱馨儿走出去老远，声音才渐渐消下去。 后面摆姿势摆到身体僵硬的林刑天苦着一张脸，有些郁闷的打了木桩一拳。 真是可惜。 陈符练完一组，走过来，一边擦汗一边劝导：“我说，林小弟，你太刻意了……” 林刑天抬头瞪他：“你一把年纪的大叔懂什么！” 陈符被噎了一下，说道：“你在边上摆尽姿势，知道会让人想到什么吗？就是青楼里摆骚弄姿的姑娘……” 林刑天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你，有本事给我站住！” 陈符嘻嘻笑起来，“林小弟有本事来抓我啊，哈哈！”说着轻盈一跃，就逃开了。 两个男人围着空地你追我赶，绕了五六圈，终于气喘吁吁倒在地上。 林刑天咬牙切齿的：“你个老奸巨猾的大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激我陪你运动！” 被猜中了。 陈符又嘻嘻笑起来：“别这么说嘛，训练完需要活动筋骨，不然老了会得毛病的，大哥我也是为了你好。” “呸，你才不是我大哥。”林刑天忍不住啐一口。 陈符还是一贯的好脾气，挺起上半身，说：“还生气哪，别嘛，既然你陪我运动了那大哥我就告诉你一个发现吧……” 他神神秘秘的眨眼：“其实吧，你的各种摆姿势小程虽然没正眼看过来，不过还是有留意的，昨天我就发现她嘴角上扬，分明就是……” 林刑天一个鲤鱼打滚跳起来，“分明就是喜欢我的肉体！” 握着拳头，信心满满，满血复活，林刑天喊出口号：“好，我决定了，以后还要继续展示我美好的肉体，嗯，只求更骚，没有最骚！” 陈符：“……” 诶，不是你听我说。 林刑天喊完口号之后拿着毛巾随意一抹，抹完就溜溜跑了。 陈符无语，分明就是觉得你有趣，是有趣啊林小弟，有趣就代表你有戏，小程是性子冷淡的人，她觉得人有趣就说明你多了一分希望啊林小弟。 她真的不是喜欢你的肉体啊，林小弟。 林刑天才听不见呢，他迫不及待的要去见师傅，要他传授一些能让肌肉更加饱满的新招式，嘿嘿嘿…… 这一边，程意和钱馨儿来到了吴静的小院子。 确切来说，是吴静、坤玉以及小八的小院子。钱馨儿走近这个院子都会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感叹。 “真的是灵气满满啊。”门主大人对胡桃师叔真是偏爱，这住所从外面看其貌不扬的，充其量就是占地面积还不错，谁又能想到这里面内有乾坤呢。 一个充满灵气的小院子，就算是一般人长期居住也是有好处的，延年益寿的谈不上，能减少生病的次数是可以保证的。 “坤玉的情况，在这里养伤很合适。”程意说道。 钱馨儿点头，程师妹对自己没有隐瞒，或者说她想要知道的只要问出口，程师妹就会告诉自己。比如坤玉的身份，以及他为了和静儿在一起所要准备做的事情。 说起来，钱馨儿还是很感动的。 “没想到传说中的境主居然这么痴情。”钱馨儿感慨。 程意倒没什么反应，在她看来痴不痴情跟是什么身份没什么关系，再说了他坤玉痴情那静儿就不深情了么。 也是半斤八两，嗯，这个成语好像不是这么用的。 “瞧，他们在水缸边上晒太阳呢。”钱馨儿眼尖，一眼就看见了吴静和坤玉。 石桌上头摆着水果和点心，都是吴静一大早准备的，她是为了坤玉准备的虽然他不能吃，但是坤玉是个喜欢美丽实物的家伙，这些色彩鲜艳模样精致小巧的点心看着就赏心悦目。 吴静站在坤玉身后，再帮他梳头发，坤玉的头发很长很黑。 坤玉靠在躺椅上，微微闭眼，只觉得日子实在是太美好了。 装病这一步算是走对了，自从程意被偷袭那天以后，静儿的态度就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她不仅比之前对自己更好，有时候看自己的眼神也是深情满满，那样子可爱极了。 小八在水缸里游泳，看着这一幕哼了一声。 装病的孙子。 哼。 “这样会不会太用力。”吴静问道，怕弄疼他。 坤玉嘴角带着微微笑意，声音也很温和：“不会，静儿怎么都不会太用力，很舒服。” 吴静俏丽的脸蛋微微泛红，低头笑说：“那就好。” 这样说着手下的动作却愈发温柔，站在不远处的钱馨儿看着这一幕，眼睛都移不开：“小意啊，小时候我看电视听那些演员说什么神仙眷侣，都以为是骗人的呢，现在我信了。” 程意挑眉，耳边听见钱馨儿低低念叨一句：“只羡鸳鸯不羡仙。” 只羡鸳鸯不羡仙么。 场面和气氛都美好的不得了，但总是有人看不过眼的，比如水缸里的小八忍了又忍，终于趴在水缸上冲吴静撒娇。 “主人主人，今天的冰淇淋什么时候好啊。”那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三岁的奶娃娃呢。 钱馨儿听得都捂着胳膊摩挲，“这个小八，撒娇不适合他难道不知道么。” 远的人都受不了，近在咫尺的坤玉更是额头黑线，只觉得太阳穴都在抽搐，这只乌龟是吃错药了么。 吴静微笑：“材料已经准备了，你今天想吃什么味道的呢？” 小八眼睛亮起来：“草莓！”当然是草莓，草莓是他的最爱。 吴静忍不住笑：“天天都是草莓，你怎么这么喜欢草莓。” 小八装出害羞的样子，用小短腿捂着脸露出一双绿豆眼，嘻嘻笑：“讨厌啦，人家就是喜欢草莓啊，最喜欢了呢。” 钱馨儿一个哆嗦，往后靠，“我要晕过去了。”程意扶住她。 坤玉真的受不住了，睁眼威慑的眼神扫过去，那边小八的绿豆眼正巧和他对上，顿了一下，倒没多害怕，反而是瘪嘴做了鬼脸。 坤玉的眼睛危险的眯起来。 程意挑眉，坏了，小八这下提到铁板了。 “静儿，胡前辈说梦山的影响很大，现在虽然天气热了也不能太贪凉。”坤玉不咸不淡说道，说出的话却让小八脸色一变。 吴静微微一顿，问：“是这样么？” 坤玉脸色更柔：“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吴静低头宛然笑了，是啊，坤玉从来都不会欺骗自己的，坤玉为了她甚至不惜离开坤梦之境要跟自己在一起。 “既然这样，那小八今天的冰淇淋就不要吃了吧，说起来你昨天吃了三大碗……”吴静微微蹙眉，“这样的确太凉了。” 到嘴的冰淇淋要飞了，小八急得大叫：“不凉不凉，一点也不凉！” 坤玉的声音冷冷的：“你现在肉身都不稳定，还是安分一点为好。” 吴静立刻点头：“是啊，小八，坤玉也是为了你好，他以前养过你那么久对你的身体情况应该恨了解……” 这话说的，丝毫没有起到安抚作用，小八眼见着失去冰淇淋的福利，又听到什么抚养和了解的话，简直都要气炸了。 “他才不了解小爷！要是真了解就不会喂了小爷胡萝卜整整五千年！害的小爷现在忽而变大忽而变小的……” 小八是真生气了，绿色的皮肤都泛红了，他看着坤玉眯起的眼睛透露出警告的意思，心中的怒火更是强盛：“还有，主人你太傻了！什么不会骗你，他最喜欢骗人了！” 坤玉的心里咯噔一下，不好，这蠢货不会要…… 小八看着他眼里露出的一丝紧张，终于感受到一种快意，大声戳破了坤玉这半个月悉心伪装的一切—— “主人啊，他是骗你的！他根本就没那么严重！他是在装病博取你的同情！他是骗你的！” 330.你过得好吗女儿 小八的声音很大，也许是因为院子里灵气缭绕，而小八最近身体又不稳定的关系，那几句话喊出来就像是音响立体音环绕一般。 钱馨儿被吼得一震一震的，“我去，这乌龟中气很足啊。” 程意微微蹙眉，说：“这些麻烦了。” 钱馨儿很快明白过来，点头：“是啊，麻烦大了。” 女人哪，最忌讳男人骗自己，静儿虽然还是个小女孩，但女人该有的脾气她都有，坤玉这下麻烦到了。 不过，钱馨儿觉得坤玉活该，是多么愚蠢的男人才会欺骗女人啊。 吴静拿着梳子，眼睛闪动，她现在处于震惊之中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小八，你说什么呢，坤玉怎么会……” 他怎么会骗自己呢？ 这没有道理啊，吴静说：“那天晚上我明明看见他受了重伤，胳膊上都是血……” 小八哼哧一声，道：“我没说他没受伤，只是他的伤根本没表现出来那么严重，养个三四天就差不多了，最多一星期一定能痊愈，他可是坤梦之境的境主……怎么可能这么菜。” 吴静眼眸闪动不已，这样说起来，之前在坤梦之境里坤玉也有过几次恶战，也受了一点伤，那时候的确很快就好了。 吴静一直以为是因为地点不同的关系，因为出了坤梦之境，所以伤势的严重以及复原速度都不一样……却原来，原来都是谎言么。 吴静手里的梳子在抖动，她用力眨了眨眼睛然后才确定颤抖的其实是自己的手，不是梳子。 “静儿……”坤玉的声音传来。 吴静猛地一抬头，就看见躺在椅子上的坤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来。 “坤玉，小八说的是真的吗？”吴静嘴唇微微动作，脸色发白。 坤玉看着她的样子只觉得心疼不已，“静儿，你听我说……” 吴静却突然大声喊起来：“你告诉我！” 坤玉眼神一震，嘴巴动了动：“静儿，我……” 他这个表情说明了一切。 “不，你真的骗我……为什么……”吴静脚步后退。 坤玉想要过去拉她：“静儿，我也是有原因的，之前你跟我闹脾气……” 吴静抬头，自嘲一声：“我跟你闹脾气？哈。” 钱馨儿和程意对视一眼，分别摇头，刚刚坤玉那一句话算是彻底把自己推入死胡同了。 跟正常状态下的女人争辩尚有风险，何况是跟情绪不稳定的女人讲道理，简直就是找死么。 “小意啊，我看今天的点心是吃不到了。不如我们出去逛逛？”钱馨儿提议道，“我听说采购点上新来了一个卖煎饼果子的，味道可好吃了……” 煎饼果子？程意看看时间一般这时候吴静都会去厨房准备午饭了，不过眼下估计她不会有什么心情…… 出去吃点也好。 “嗯，到时候给师傅陈叔他们带点回来。”程意说。 钱馨儿张大眼睛，嘿，这人啊说变就变，嗯不对，她家的小意本来就是面冷心善嘛。 “我知道啦，你就是惦记着林师兄会不会饿坏了，对不对？”钱馨儿故意逗她。 “神经。”程意很平静，翻个白眼。 钱馨儿捂着嘴巴偷偷笑，还装呢，耳朵都红了。 那边坤玉还试图挽救，不过吴静心绪烦乱，根本沉不下气听他解释，甩开他拉扯的手，“我需要冷静一下。” “静儿！” 坤玉看着吴静小跑离开，脸色一沉，转头把阴郁的目光投射到水缸里。 在一旁看热闹的小八心情很好，让你暗算小爷不让小爷吃冰淇淋，这下遭到报应了吧，哼。 “小八……”坤玉的声音阴阴的。 小八再迟钝也感觉到不对劲，毕竟是相处了五千年的家伙，他一个眼神变化小八都能判断出他的情绪。 而眼下，坤玉的情绪充满了压抑的愤怒和阴霾。 这可是大大的不妙啊。 “你，你别瞪小爷，谁让你骗人家的——哇啊，别过来！”小八本来想跑，但是坤玉大手一挥，白色的衣袖化为屏障挡在水缸四周。 奶奶的，小八四面无处可逃，脑子一抽钻头往水下潜去。 嘿嘿嘿，如果没记错坤玉这家伙有点怕水的，坤梦之境里的所有植物都是无根繁殖，吸收日月精华，不像是阳间需要水分和肥料。 只要躲在水里他就没办法了吧。 小八藏在水缸底下，忽然感觉头顶一片阴暗，抬头就看见坤玉一张白玉面容阴云密布，他的嘴角扬起一丝嘲讽的笑，伸出手来。 不好。小八瞪大了他的绿豆眼睛，他，他不会是要…… 白衣袖大力一挥，那风劲仿佛冰刀利刃划过去，水缸凝滞了一秒钟，接下去砰得炸裂开来。 稀里哗啦，水花四溅。 “啊啊啊，救命啊……”随着一连串的尖叫声，一个绿色的身影飞快的窜动。 “想跑，没那么容易！”坤玉被小八坏了事，之前挤压的怒气也爆发出来，他原本以为五千年的时间能养出一只深情厚谊的宠物来，没想到最终只是养出了一只白眼狼。 天了噜，真是要命。 小八夺命狂奔，在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又开始变化，而且完全不受控制的时候，小八几乎要泪流满面了。 老天爷，你丫的绝对是在整我啊…… 很快的，小八胖成一了一只乌龟猪，他的身体笨重难堪，别说跑了连抬个头都嫌累。 坤玉居高临下站在他面前，冷笑：“五千年的相处，对你来说一文不值么。” 小八的绿豆眼，哦不，现在也胖成了绿眼缝儿，里面发出委屈不甘的光芒：“都说了你自私的禁锢我的自由，你是救了我但是也浪费了小爷整整五千年的光阴！” 小爷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倒是唧唧哇哇个没完。 小八恨恨的补上一句：“怪不得她要离开你！” 这可是戳中了坤玉的要害，他原本只是吓唬吓唬的心思陡然发生改变，咬牙切齿伸出手：“我今天不弄死你我就跟你一个属性！” 小八：“啊！” 一番折腾过后，小八累得趴在地上，他的身体又像是气球一样咻得放气，然后缩小了。 坤玉出了一身汗，抑郁的心情略微缓解。 微微直起身，眯眼看着地上的绿色东西，说：“我真的那么过分？” 小八的龟壳抖了抖，小心的探出脑袋，确认自己安全后才懒洋洋回答：“废话，不然坤梦之境那边清灵的地方，小爷干嘛要跑？” 坤玉被噎了一下，带着一点气恼问：“既然这样，那五千年这么长的时间里你怎么不说？”坤玉想得很简单，你不满意你可以说啊。 你在心里不满意然后一声不吭偷偷跑掉，这算什么？ 小八闻言，眯起眼睛，“你确定吗？” 他伸出小短腿指指门口的方向：“刚刚有人跟你直说了，然后你做了什么？你跟她闹别扭，然后装病欺骗她，最后把她气跑了！” 坤玉脸色很难看，这是在他的伤口撒盐吗？ “小八你不要太过分了！” 小八身体一缩，顿时更委屈：“我哪里过分！过分的是你！你看，明明都是一样的结果吗，都是要跑的，我省略了中间满多步骤直接跑掉不是很好嘛！” 不是吗不是吗不是吗…… 坤玉居然无言以对。 小八喊完之后，心底不是不害怕的，他在最佳状态都不是坤玉的对手，现在半死不活就变胖子的情况更加没有优势。 不过，奇怪的是他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坤玉发怒。 偷偷的睁开眼，看到坤玉眼里居然有一丝疑惑和迷茫：“我想保护她，就如当初我想保护你一样，被保护不是一件好事吗？为什么你们都要逃脱……” 为什么？ 坤玉实在是不明白。 他这样不耻下问的，倒搞得小八不好意思了，他挠挠头说：“也不是啦，保护，当然是好的啦。” 坤玉眼睛亮了一下，“那静儿是过激了对不对？” 看他的样子就好像是七八岁的小男孩拼命找寻认同感。 小八努努嘴，“也不是很过激啦，她一直很想证明自己的价值，也没有什么错啊。” 坤玉的神色又暗淡下去。 所以还是自己错了吗。 价值，是那么重要的东西吗？太过入迷，坤玉没留神把这个疑问问出了口。 小八瞪眼：“废话，当然重要啊，人活在这世上一辈子不能光吃吃喝喝吧，虽然这种日子也很不错……不对，我偏题了。嗯，我觉得吧就算要吃吃喝喝那也要靠自己的意思，决定今天吃什么喝什么。” 小八说出来后，思绪流畅许多，话语也流利起来。 “对，就是这个意思，像当初在坤梦之境我的日子也很逍遥自在，不过时间长了就很无聊很压抑了，就是因为你掌控着一切，我就跟个宠物一样完全没有自由啊。” 坤玉说：“可是，我捡你回来就是为了当宠物养……” 小八：“……” 小八怒了，小短腿在地上猛得拍啊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吴静她愿意吗？你确定她甘愿当一只一天到晚只是吃吃喝喝的宠物吗！” 坤玉抿嘴，不说话了。 小八哼一声，趴在那里装酷。 小样儿，还怕治不了你。 半响，小八被温暖的阳光晒得都快睡着了，就听见坤玉低低的声音：“如果……我想改变，应该怎么做？” 嗯？ 什么？ 小八怀疑自己的耳朵，“你想改变？”稀奇啊，那五千年都没扭过来的一根筋，居然碰上个女人就转性了。 小八心里有一丝酸酸的。哼，见色忘友的家伙。 坤玉很是不自在，不过还是正经的重复了自己的意思：“我想过了，我不想失去静儿，如果她有她想要的生活方式，我……即使现在不能接受，但我愿意去了解去学习。” “哦，这关我什么事啊。”小八很纳闷。 坤玉下一句话差点让小八尾巴都翘上天：“我想请你帮我。” 噗！ 小八一口水喷出来，然后在地上笑得打滚，当然他是绿壳乌龟打滚不太好操作，于是他象征性的用小短腿捶了几下地算打过滚了。 “你确定？” 坤玉有种上贼船的感觉，不过事到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是可以去请教程意和钱馨儿，他知道刚才她们两个也在场。 不过毕竟是男人，小八也是公的，男人之间比较好交流，也没那么丢脸。 “嗯。”坤玉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低声下气。 小八得到肯定回复后又是一阵捶地打滚，乐过了头之后才端正了脸，一本正经道：“咳咳，之前我逃离坤梦之境虽然是正当的自救行为，不过的确是有些对不起你的救命之恩，这次帮你之后我们两不相欠。” 坤玉点头：“好。” 再说前后脚离开的三个女人，程意跟着钱馨儿到了采购点，果然看见一个相貌不俗的大叔在摊煎饼果子。 摊子前围满了人，略一看去都是买菜的中年大婶。 “小意，赶紧的！”钱馨儿拉着程意过去排队。 程意觉得这么赶做什么，然后下一秒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大波的花季少女，朝着摊子杀过来。 “煎饼大叔！” 呵，这阵仗还挺吓人。 前面的中年大婶斥责：“喊什么，都排队啊，都是文明人要文明排队买煎饼果子。” 程意挑眉，这中年大婶三观还挺正。 下一秒，中年大婶转头对着大叔笑成一朵花：“老板，你说是不是啊？” 大叔略一点头，嘴角略微扬起。 这笑容很酷，简直比程意还要酷。 队伍越来越长，虽然刚开始叽叽喳喳很吵，不过很快就安静下来，大家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有型的大叔身上。 除了程意。 钱馨儿有些得意：“还好我们来得早，不然就抢不到了，小意你不知道，这煎饼果子每天都有份数的，你别看排队的人这么多，后面迟来的有些抢不到的。” “哦。”程意淡淡的，略一观望四周，就看见吴静眼眶红红站在采购点路口，样子有些茫然失措，像一只迷路的小鹿。 “静儿？诶，她怎么来了……”钱馨儿也看到了吴静。 程意说：“你排队，我去看看她。” “啊？可是……”程意动作快，一下子就离开了。 钱馨儿有些郁闷，程师妹啊，这大叔有规定一人只能买一份啊，你走了我一个人怎么买两份啊……诶。 钱馨儿很苦恼。 程意走出去的时候有一辆车子开过去，一转眼吴静的身影就不见了。 吴静这丫头心情不好，一个人在外安全。 程意决定把她找回来，跟自己和钱馨儿在一起，也有个照应。 程意没发现，有个眼神一直追随着自己。 中年大婶排到了，很高兴，只是看着帅老板的眼神飘忽，不由奇怪：“老板，你在看什么？找人？” 大叔收回视线，难得说了一句话：“是啊，见到一个很久不见的熟人。” 中年大婶笑起来：“我懂我懂，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对不对？呵呵呵呵。” 大叔根本没听见大婶说什么，他手里动作利索翻动果子，只是脑子里都是刚才那个高挑纤细的背影。 十八年了，离开你整整十八年了。 你会怪我么，我亲爱的女儿。 331.两个都是美人儿 菜摊子前，陈婶在忙碌，夏季的时候生意总是特别好。 她看着儿子下学之后就过来帮忙，不由特别欣慰：“阿品啊，最近似乎功课特别轻松啊？” 陈品蹲在一个筐子后头，正在摘菜，闻言轻轻嗯了一声：“还行吧。” “轻松也好，不然就要累坏我的宝贝儿子咯。”陈婶是个乐观性子，学业上不求儿子多出色，正如他们两口子从小教导陈品要善良正直一样，知足常乐也是他们时常挂在嘴巴上的。 陈品很仔细，修长的手指不急不缓，手中的有瑕疵的菜叶却被准确无误的全部摘出来。 他没有跟母亲说实话，这半个月来门族上下的确很忙碌，不过那也只是一部分人而已。那些被选中要参加梦山大会的弟子们全部都在加班加点的训练，每一个人都力图在大会前一天能获得参加资格。 剩下的弟子们，相对就清闲了，师傅们都把重心集中在那几个弟子身上，对他们的要求也放宽了许多。 陈品等人只需要每天完成基础的练习就可以自由活动，弟子们有上进心的多少心中不快，愤懑为什么自己没被选上，所以结束基础联系后偷偷跟着那些被选中的弟子，私底下不间断练习。 那些本就马马虎虎的公子哥趁着这空闲时间吃吃喝喝玩玩闹闹，而还有一些人知道自己的实力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他们就如同平常一样国普通的日子。 这半个月，陈品没课就回家帮忙，日子虽然平淡却也惬意。 那个俏丽的身影他也有半个月没见到了。 不知道她这半个月过得可好？ 念头微微冒出，手中的动作停了停，他很快就回过神，微微自嘲一笑，不过是萍水相逢比陌生人多了几句交谈，他有什么资格和立场关心人家呢。 “阿品，我看看，嘿，摘了很多啊，你先去把这些烂菜叶子倒了吧，不然要堆成山就不好走路了。” 陈婶瞥了一眼说道，她是个勤劳肯干的女人，同时喜欢保持整洁，即使是个小小的菜摊子，她也愿意花费时间让过道清洁，所以很多讲究的女主人都愿意来她这边光顾。 菜摊子整洁，让那些蔬菜看上去都被别家的清爽可人许多。 “好。”陈品依言站起来，手里抱着一大筐要扔的烂菜叶往外走，“母亲，我先去了。” 正好来了一个客人，陈婶忙着招呼客人，头也不回的说道：“嗯，你去吧，路上小心点啊，别撞到人。” 陈品轻笑，母亲总是忘记已经二十二岁了，不再是小时候那个鲁莽的小男孩。 大概在天下所有母亲眼里，自己的孩子总是长不大的吧。 陈品没有想到自己很快就被打脸。 他抱着筐子走得不急不缓，那个人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躲避不及，眼睛微微睁大，她就这么急匆匆撞了上来。 姑娘身材纤细，撞上来没多大动静，起码陈品不觉得哪里受伤或者疼痛，倒是那个姑娘被力道一震，一下子坐到地上去。 陈品急忙放下筐子，走上前：“这位姑娘，你没事——”眼睛睁大，怎么会是她？ 吴静一路小跑出来，她找不到程意姐和馨儿姐，心情烦闷，没有方向，只是憋着一股闷气一直跑，也没看着路。 然后就被撞到地上了。 手心有些疼。吴静呆呆地拿起自己的手看，上面有隐约的血迹。 吴静眨眼，流血了啊，怪不得会疼。 下一秒手被一直修长的大手抓住：“擦伤了？都怪我……”陈品急得不行，他略微小心的看着她，“静儿，你，我扶你起来好么？” 吴静眼神有些迟钝，盯着他看了好几秒才认出人来，看得陈品都不好意思了。 “陈品哥？” 陈品微微赧然：“是我，我刚才抱着筐子没注意看路，撞疼你了吧？快起来，我看看哪里还有伤？” 陈品动作温柔的扶着吴静起来，上下查看伤势，吴静感受到这一阵关怀顿时鼻子泛酸，刚才强压下去的情绪全部爆发出来。 她一把搂住陈品，哇一声大哭起来。 “陈品哥！” 陈品脊背僵硬，立在那里动也不敢动，怎么了？是他撞伤她了？很疼吗？她哭得这么伤心一定非常疼的…… 陈品内心焦急不安，问了几遍，吴静却只是摇头，一边抽抽噎噎：“不……我，我，我没事……我，我只是……难过……” 说着又是哇一声大哭：“陈品哥，我好难过啊……他怎么可以骗我……为什么要骗我……” 少女一身伤悲，语焉不详，不过从这断续的哭诉中陈品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真相，她没有受太重的伤，陈品估计除了手心的擦伤还有膝盖的淤痕，身体方面应该没有大概。 至于其他……心里大概很苦吧。 那个人骗了她么？ 陈品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在哭，很伤心很伤心，正让情绪一向很稳定的陈品也难过起来。 那个人是静儿的男朋友吧，他怎么舍得让她难过，让她一个人游走在街头然后狼狈大哭。 换了自己，绝对会让她这么难过。陈品想。 少女的清香混着难过的滋味飘进陈品的鼻子，他犹豫了又犹豫，终于把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只是触摸了两三秒，他的手心握着她小巧的肩头短暂的停顿。 然后他轻轻推开她，拿出手帕擦她脸上的泪水：“不哭了，我先带你去我母亲摊子那边吧，等我倒完这筐子的菜叶就去找你，嗯？” 吴静处在情绪最低落处，对露出关怀和帮助的陈品有一种本能的依赖，她抽抽噎噎点头。 陈品微笑，轻轻拍拍她的头。 “真乖。” 带着吴静过去的时候，陈婶正好送走几个客人，抬头就看见儿子领着一个哭鼻子的小丫头出现，陈婶吃了一惊，等她看清楚那个哭鼻子小丫头居然是小镜子的时候，顿时又惊又喜。 “哟，这不是小镜子嘛？半个月不见，陈婶可是天天都念叨你呢。” 这半个月都是陈符自愿请命买菜，他说这是胡桃留他住在那里的报酬，胡桃觉得无所谓，坤玉觉得静儿一个人去不安全，自己不能相陪，其他人他又不放心，所以也觉得由陈符去最好。 吴静虽然喜欢自己买菜，但是坤玉受伤了她要照顾他的身体和情绪，所以他说不要去她便不去了。 现在想来，更是心酸。 吴静哇一声，抱着陈婶又开始哭：“陈婶……对不起……我不是不想来……呜呜呜呜……他不让我来……呜呜呜……好讨厌啊，陈婶，他好讨厌啊……” 陈婶吃了一惊，一边抱着她哄，一边拿眼睛瞅自己儿子，眼神交流：诶，这是怎么回事？你倒菜叶怎么倒回来个小镜子？还有小镜子这么伤心不会跟你有关吧？ 陈婶私心以为，吴静嘴里的那个他……就是自己的儿子。 虽然让这么可爱的小镜子伤心难过太过可恶，但这恰巧说明小镜子很喜欢这个让她伤心又难过的人吧。 陈品脸色微微尴尬，说了一句：“母亲，麻烦你照顾她，筐子还放在路边，我先去倒了它。” 说着转身就走，脚步比之前匆匆许多，似乎是怕被人叫住追问一些话。 陈品不知道母亲具体会问什么，他只知道无论什么自己都没有令人满意的答案。 有些事情的答案，他自己尚且都没弄明白，又如何回答别人呢？ “诶，你……”陈婶很想翻白眼，这小子说走就走啊，搞得她好像是吃人的老胡一样。陈婶有些气恼，不过怀里的小丫头抽抽噎噎，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小镜子这么伤心可不行啊，等带她回家去，好好安慰。 陈婶一向是个言出必行，行事果断的女人，她决定好了先安抚着吴静，然后迅速找了边上的老板帮忙看着摊子，顺便告诉儿子一声，她们回家了。 陈婶的人缘向来不错，隔壁老板一口答应，还不忘逗趣：“哟，陈婶，这小丫头不会是你未来的儿媳妇吧，长得可真俊啊。” 陈婶啐他一口：“别瞎说！” 一边心里却偷偷乐开花，她倒是很希望小镜子和自己的儿子阿品是一对啊，那该多好。 陈婶这样想着，眼珠子滴溜溜转，这也不是不可能啊，小镜子现在这么伤心可见那个人是做了很过分的事情，自己儿子多好啊。 不说别的，陈婶有信心，阿品要是和小镜子在一起，他绝对不会惹她生一天的气，不，是半分钟都不会。 想到这里，陈婶的笑容更加温和动人：“小镜子啊，来，陈婶拉着你，咱们回家去，别伤心了啊……小心哭坏了眼睛……婶跟你说啊，有些人啊他就是不值得……” 程意逛了一圈，愣是没有找到吴静。 她站在一开始看见吴静的地方，微微蹙眉，环顾四周。 “程师妹？”一个略微惊讶的声音从程意背后传来。 程意回头，看见一个相貌端正的年轻人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个编织筐子，程意挑眉：“陈品？” 陈品微微点头，打招呼：“程师妹过来买菜？” “不是。”程意对陈品并不反感，不过也没多少要熟悉的想法，实际上门族里除了钱馨儿和林刑天，她和其他人都保持一定距离。 陈品这半个月对她的感觉倒是有些变化，一开始跟其他人一样怀疑她的能力，不过前几天她几乎满分通过了初级测试，那时候陈品就跟所有目睹的弟子一样，心中涌起一股敬意。 那敬意不是别的，纯粹是对强者的敬意。 门族里最要紧的便是实力，一个实力高强的人，总是特殊的，而且说起来这个程师妹虽然为人冷淡了些，却没有其他陈品看不惯的行为。 她不会仗着胡桃师叔的名头欺负别人，一般弟子厚着脸皮跟她搭话询问一些训练上的技巧，她也没有冷脸拒之，也没有隐瞒布不教授的意思。 就连陈品有一次也求教了程意几个问题，他记得她回答的很简洁，却句句戳中问题要害，初听时不觉得，等回去后自己细细品味就能悟出门道来。 出于这些细节原因，陈品对程意还是挺有好感的。所有看到她冷淡的模样，也没有多介意，反而关切问道：“我看你刚刚在看四周，程师妹可是在找什么人？” 程意想起来静儿之前最喜欢去他母亲的菜摊子，回去的时候也时常夸赞陈婶多么热情热心，每次都给她挑最新鲜的食材。 也许，他和他母亲见过静儿也不一定。 多几双眼睛，总比自己瞎找寻好。 程意点头：“我在找吴静，你应该认识她。” 程意看到陈品的眼睛动了动，眼里微微惊讶，然后笑起来：“程师妹原来在找静儿，那可真是巧了，我刚刚正好遇见了静儿，她现在在我母亲的菜摊子那里，我带你一起去吧。” 程意挑眉，居然让她蒙对了。 看来多认识一些人也不是坏事，程意想，当然前提是那些人要有趣，或者至少要跟陈品一样安分不惹事。 门族那些时不时追着她问东问西，巴不得要把她祖宗十八代都刨出来的家伙就算了吧。 两人来到菜摊子前，才发现两个人都不在，正巧隔壁的老板窜过来告诉他们，陈婶说了带吴静回家去了。 回家了。这下有些尴尬，陈品微微转头，问：“那，程师妹不介意跟我回去一趟？”不等程意回话，就说：“或者我回去然后送静儿回胡桃师叔那里去，可是可以的。” 老板在边上插话：“那不是很麻烦。” 陈品心说，不麻烦，他一点都不觉得麻烦。 不过显然程意是同意老板的，摇头：“我跟你去吧。”吴静是跟坤玉吵架跑出来的，留她一个人在外面，程意不放心。 “好。”陈品跟老板道谢，然后带着程意走。 老板悄悄拉住他，挤眉弄眼：“我说阿品啊，虽然两个都是美人儿，你母亲喜欢那个水灵灵的小丫头，叔叔我却觉得这个冰山美人儿更好！” 冰山美人……是说程意？ 陈品回过味来，然后脸上一红，拔腿就走：“王叔叔你胡说什么。” 老王哈哈大笑：“别害羞啊，大家都是男人，你懂得！” 他喊的声音很大，走在前头的程意回头疑惑的看着陈品，陈品尴尬的要死，“那个，程师妹，往这边走，静儿刚才哭得很伤心，我母亲不知道能不能哄住她……” 陈品一路上说这吴静的情况，成功的转移了程意的注意力。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当来到陈品家的客厅，见到泣不成声，眼睛肿成核桃一样的吴静，程意还是微微错愕了一下。 这是小镜子？ “程意姐！”那边吴静瞧见熟人，扑上来就抱着她哭起来，“呜呜呜……程意姐，你都知道了吧，坤玉那家伙他骗我！他居然骗我！呜呜呜……太可恶了……” “母亲。”陈品叫了一声。 陈婶看着儿子跟一个清冷艳丽姑娘过来，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想起来自己在菜摊上见过这姑娘。 这姑娘可是比门族第一美女燕青青还要标致的啊。 “哦，阿品你回来了啊。”陈婶咳嗽两声，有些不好意思，“我安慰了很久，不过也许是我老了，年轻人不吃这一套了，小镜子就是哭得停不下来。” 陈品拍着她的肩膀：“没事，母亲，程师妹是静儿的朋友，她来带她回去了。” “啊？要走啊？”陈婶惊讶，“可是，我还要做菜招待……” 陈品说：“静儿现在住在胡桃师叔家里，程师妹是胡桃师叔的弟子，她们自然是一同回去的。” 这样啊，听起来也是哦。 陈婶虽然舍不得，但她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只能点头，过去对吴静说：“丫头，你今天这么伤心陈婶也帮不上你的忙，不过你听陈婶过来人一句话，有些坎儿眼下看起来艰难无比，不过总归是会过去的，别担心啊。” 程意见这个中年大婶言语朴实，目光里的关切却真心实意，便知道她是真心在意吴静，于是略微点头：“多谢陈婶，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好，来，阿品，你送送她们——”陈婶招呼儿子。 程意却推开吴静，拉着她的手说：“不必了，我还要去找另外一个朋友。多谢。” “这样啊，那，慢走啊……” 322.我们会好好的嗯 她们走得很慢。 吴静的情绪还没有平复，走几步就捂着脸哭出声来。 程意很有耐心，她今天白天的训练课程刚才上午的时候已经全部完成了，下午闲着也是闲着，就当陪吴静逛逛吧。 如此反复了三次，吴静先不好意思了。 她擦擦眼角，那边已经完全发红，低声说：“对不起，程意姐，我给你添麻烦了。” 程意说：“你想多了，我反正没事。” 吴静扁嘴：“才不是，你和刑天哥，还有馨儿姐那么忙，每天都很用功我都看见了……我也很努力的照顾他啊，为什么他要……” 一言不合，吴静又要哭。 程意本来可以任由她哭，发泄情绪么，很正常。 不过从开始她跑出来，到陈婶家出来，这一路似乎哭得也够多了。一个人适当发泄是好事，但是一味沉迷其中就会酿成灾害了。 程意略一思索，说道：“坤玉骗了你。你很难过，很失望，对么。” 吴静呜咽一声，用力点头：“我从来没想过他会欺骗我，我那么相信他啊……” 程意说：“那你说，他为什么要骗你？” 为什么？吴静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说：“之前我们为了加入入梦师的事情吵架，他一直试图缓和关系，只是我没有理他……” 吴静的声音小了一些，似乎察觉到一点关系，然而着一丝察觉很快就被愤怒压下去，“可是，这不代表他就可以欺骗我啊！这算什么？程意姐，他一点都不把我放在心里，对不对？” 吴静的眼睛湿漉漉的，看着好不可怜。 这样的清澈青春少女，任何人见了都会心生怜悯，然后想尽办法使她开心，即使弃事实真相不顾。 不过，程意还没有昏头，她接着引导她：“也就是说，他欺骗你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好让你们两个可以正常交流，更甚者恢复关系，所以他的出发点是好的对不对？” 程意的用词不偏不倚，不带任何偏袒色彩，他就这样简简单单把这件事情原本的模样呈现出来，可是面对这样的呈现吴静还不能完全原谅。 “可是他骗我！”吴静真的很生气，咬着唇，手指也握成拳头，“程意姐你不知道，我在家里的时候看上去所有人都宠着我，爸爸妈妈爱护我，哥哥也从小保护我，可是我知道他们有事不会跟我说……” 吴静的神情露出回忆，而这回忆显然带着悲伤和委屈。 “家里有要紧的时候，大家都不会问我的意见，完全不同我商量，他们只是做好决定然后告诉我……有时候还联合起来隐瞒我！” 程意看着她，吴静又自顾自说下去：“我知道的，我知道程意姐，爸爸妈妈和大哥是不想我担心，他们觉得我担心也没有用……但是，但是……我还是很难过啊。” 少女的声音低低落落，大大的明眸里面已经没有泪水，只是那一抹脆弱让人心疼。 “我也想的，我也想成为某个人的依靠，我不想永远被庇护着。这些日子我一直很努力，我想着，虽然我没有异能，不能保护坤玉和大家，但是我会做菜会做好多点心，这些事情上我是可以努力的！” 可是，有什么用呢。 她这么努力，这么努力做一个有用的人，她最在意的人却欺骗自己。 为什么欺骗，因为不相信。坤玉他一直把自己当做需要保护照顾的花朵，所以才会欺骗她。 程意看着吴静失去任何斗志的样子，微微抿嘴，过了半晌，她才说。 “所以呢。” 吴静抬头，什么所以。 “因为被欺骗，不被了解，所以你要放弃了吗？”程意说道，声音多了几分冷硬。 这让吴静有些紧张不安，“程意姐……” “刚才陈婶的话说的不错，人生中会有很多坎儿，恕我直言，你目前面对的这个坎儿简直不值一提。坤玉欺骗了你，你生气，但是你们两个在一起啊。” 程意的目光清清亮亮：“当初你们一个在坤梦之境，一个在紫藤庄园，天隔两地的时候为什么两颗心能那么近？现在好不容易在一起，坤玉也在为了能留下来而不停努力，他没放弃，那你呢？” 最后的注视有些威严了：“静儿，你呢，你要放弃么？” 吴静的眼眸颤动，脱口而出一个字：“不！” 她抬头目光里多了几分倔强：“不，我不放弃！我也……我明明很喜欢、很喜欢坤玉……” 程意的目光放柔了一些，说：“那就努力，对得起你这份喜欢。” 吴静眼中微微泛泪光，点点头：“嗯！”她似乎下了很大决心，然后说，“我，我会跟他说明的！我想要的生活，我的希望，至于他欺骗我的事情，我想，我想……” 大概可以原谅他，这几个字声音很小。 到底还是小女孩啊，程意微微笑，声音越发柔和：“嗯，你想明白就好。” 吴静又感激又害羞：“程意姐，我，我是不是太小孩子气了。”生气了就跑出去，还抱着许多人哭个不停。 怎么看都不是成熟人的所作所为。 “哎呦，我刚刚在陈品哥和陈婶面前是不是很丢脸？”吴静捂着嘴巴，眼神惊恐。 程意嘴角的笑意更甚，“放心吧，他们不会在意的。” “真的吗……”虽然程意姐这么说了，可是还是很丢脸啊。 吴静后知后觉有些后悔，应该不要跑那么远的。 程意看她一副恨不得在地上挖一个洞钻进去的窘迫样子，随即道：“你好些了吧，好了我们就去那边。” “嗯？”吴静不解。 程意说：“馨儿还在煎饼果子摊子那边排队，我们过去找她吧。” “馨儿姐也来了？”吴静欣喜一下，然后脸红，“是，是跟程意姐一起出来找我的吗……”哎呦，太丢脸了。 下次一定不可以这么小孩子气了。嗯，她很快就十八岁了，是大人了，大人要行事稳重。 “好。”吴静很稳重的点头，拉起程意的手：“那么，我们就赶紧去找馨儿姐吧，别让她等太久。” 程意还没反应呢，就被吴静拉走了。 钱馨儿在队伍里等了很久都不见程意回来，为了能让程师妹吃到热腾腾的煎饼果子，她甚至很大方的让后面的人先买。 那几个臭丫头很高兴的站到她面前，对着帅大叔流口水，叽叽喳喳的都吵死了。 很快的，又轮到了她。 “嘻嘻，大叔，打个商量，我可以买三个吗？”钱馨儿伸出三根手指，笑嘻嘻的，“就三个，我还有两个朋友要吃……” 钱馨儿还没说完，后面的一波女人不乐意了。 “诶诶诶，你这女人也太贪心了吧，老板的规矩是限购，每人限购一个！一个好不好，你是长着三头六臂吗，居然一口气要三个？” “就是就是，你以为你是谁啊？仙女下凡啊？长得也……不怎么样么……”最后这句话是有些虚的。 因为明眼人都看出来，在所有排队的女孩子里面，钱馨儿的容貌是可以排在前三的。 女人们有些嫉妒有些泛酸，边上看热闹的男人们看不下去了，纷纷帮腔。 “哟，你们这些大老娘们别欺负人家小姑娘啊。小姑娘喜欢吃多要两个怎么了，给不给是人家老板的事情，你们急什么……” “可不是嘛，那刘大姐你前几天还缠着人家老板，各种说好话说要多带十个回家给你儿子儿媳妇孙子孙女……一大波的亲戚吃，十个诶，你都好意思开口，人家也多要了两个而已。” “是啊是啊，不能双重标准嘛，自己做就行，人家做就骂人家，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儿！” 队伍里被点名的刘大姐老脸一红，脾气就上来了，插着腰跟那边的男人们对骂。 “老娘买多少管你们什么事啊，大佬爷们的参合我们女人家的事情，要不要脸啊。” “没错，不要脸！”女人们纷纷帮腔。 男人们也不示弱。 这个时辰，采购点多的是下班来买菜的中年妇女，以及出来兜圈消化一下的男人们，这男女互不相容，于是乎就吵了起来。 钱馨儿一开始还是吵架的中心，后面彻底被排除在外，他们从男女不平等吵到家里的家务活到底谁做得多…… 钱馨儿一阵无语。 “诶，丫头。”有个温厚的声音响起来，唤回钱馨儿的注意力。 “嗯？”钱馨儿回头，两只手递过来三个包装好的煎饼果子，钱馨儿的眼睛顿时亮起来：“大叔！” 帅大叔说：“赶紧拿着，藏好。” 钱馨儿是聪明人，用力点头，然后把两个藏好，只拿着一个在手里，故意大声道谢：“谢谢大叔，祝你生意兴隆！” 有些看热闹的人又回过神来，纷纷想起来自己是为了买好吃的煎饼果子才过来排队的，于是重新起占位子。 “钱馨儿看着重新涌过来的人群，心里有些小得意，本来么，大叔这么好，她不能让这场男女大战影响他的生意不是。 “丫头。” “嗯？”钱馨儿要走，被叫住，“什么？” 阳光下，帅大叔笑容很温和，眼神深邃充满了睿智的光芒，“没什么，祝你和你的两个朋友吃的开心。” 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呢，钱馨儿听了笑容更加灿烂，俏皮的打个手势：“遵命！哈哈哈……”一连串的银铃笑声远去。 老板看着她的背影，微微笑着。 有这样开朗的朋友在身边，你也会变得快乐开朗吧。 我的女儿，愿你一切安好。 钱馨儿怀里揣着饼很快就和程意吴静碰头了，“嘿，小意，小镜子！”她蹦蹦跳跳过去，一边掏出煎饼。 “我跟你说，今天运气大爆发啊，嘻嘻，来来来，快尝尝为到，凉了就不好吃了。” 程意挑眉，接过去。 吴静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叫了一下馨儿姐，然后也接过来。 三人一路吃着回去，到了院子里，程意叫走钱馨儿，“去我房间，我感觉这几天黑水晶似乎有些奇怪。” 钱馨儿一听说有关那个鬼王的宝贝，立刻来了精神：“什么！？好好好，我们立刻去！”这可是大事啊。 “程意姐……”吴静犹豫，有些害怕。她知道程意姐这是再给她私人空间，刚才跑出去坤玉一定会过来找她的。 可是，她还没准备好…… 程意微微笑起来：“记住你说的话。要努力。” 简单得意句话让吴静瞬间有了勇气，她用力点头：“嗯！”程意姐说可以，她一定可以的。 钱馨儿看不明白，“什么？你们在说什么？”这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不好啊。 “没什么，走吧。”程意拉着她走。 “诶诶诶……哟吼，坤玉啊，你来找小镜子的吧，你小子很不行啊，怎么能惹女孩子生气呢，快快快，赶紧去哄哄！” 钱馨儿对出现的坤玉，就像对邻居小弟一样，一副大姐头的做派。 坤玉无语，他活了几千年看起来很小么。 “没你什么事，别多话。”程意扯过钱馨儿，对坤玉点点头。 这个眼神给了坤玉一点力量，这些日子他对程意了解加深，这个眼神分别是让他好好表现。难道说，程意这边已经替自己在静儿面前说好话了？ 坤玉有些紧张。 吴静也紧张，两个紧张的人面对面，静默了一会儿，同时开口。 “对不起！” 一愣，同时笑起来。 吴静笑完，故意扁嘴：“你骗我，在阳间半个月胆子大了啊。” 坤玉紧张极了，“不是的，静儿，不，不对，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之前陈符稍微提点了一下他，说是跟女孩子不要讲道理，要讲感情。 具体就是，她说什么都对，做错事情的只能也永远都是他。 嗯，要讲感情，不要讲道理。 看着他紧张得要结巴的样子，吴静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坤玉松了一口气，继续说：“真的，从前都是我的错，我以后不会再欺骗你，而且我也，我太自大了，静儿你是自由的，你应该有发表意见的权利，而我……我爱你，我应该早点明白这点的。” 虽然都是陈符教授的话，但是坤玉融会贯通，加上陈符没有的东西——那就是对吴静的深情，顿时把这一番话说得特别感人。 吴静的眼泪又冒出来：“你，你说什么呀。”抽抽鼻子，“这些话都是别人教你的吧。” 坤玉上前，伸手轻轻擦拭她的泪珠：“我笨，话是别人教的，但是静儿请你相信我，我的心意是真的，我真的很抱歉。让你伤心……” 吴静的眼泪无法抑制，“我……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之前不该和闹脾气的……” “嘘，别说了我们都做错事情，但是以后要互相提醒，对不对？”坤玉手指点着她的嘴唇。 吴静点头，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坤玉，我们要好好的，再也不吵架。” 一直揪着一颗心，不上不下的坤玉终于感觉大石头落地，露出一丝笑容。 “好。” 恋人之间难免会斗嘴，起摩擦，不过重要的是过后他们学习更多，静儿，只要我们彼此相爱，这些都不是问题。 333.送女儿一个礼物 距离梦山大会的日子越来越近。 所有人都在拼命努力，有些长久之间的隔阂和误会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些缓和。比如坤玉和小八，自从坤玉和吴静敞开心扉以后相处愉快，偶尔也有小摩擦，但是两人总能和平解决。 在这种小摩擦中，两人的感情似乎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 小八和坤玉也不再埋怨对方，有吴静在，两人的关系居然比在坤梦之境里还要温馨不少。 一日训练完，程意在房间里擦汗。 毛巾扫过额头和脸颊，正要往下的时候，程意感觉脑袋一阵眩晕，那是一种身体失去控制的感觉。 程意踉跄几步退到椅子边，勉强站住。 这是怎么回事？ “馨儿，馨……”经过这近一个月的相处，程意已经把钱馨儿当做可以交心的人，此刻身体出现异常她首先想到的就是钱馨儿。 只是她还没唤来人，自己就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睁开眼，到处都是白茫茫的雾，程意爬起来警觉地看着四周。这是……山上？ 在白雾缭绕间，程意分明看见对面的山峦盘卧，转身看了看也有，这是个四面环山的地方。 “嘶，你轻点！”有声音传来，似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远，不真实。 程意的脊背僵硬，那是肌肉因为紧张和过于紧绷的后果，她的神经都紧绷在一起。 这是哪里她不知道，会遇上什么样的敌人，她也不知道。 这些未知让人恐惧。 程意从来没有的恐惧。 而这种恐惧，让程意很害怕。再过几天她就要参加梦山大会了，据说那是高手如云分外艰难的旅程，门族里有池三师徒想要取她的命，还有很多看她不顺眼的人。 她怎么能害怕，不，不可以。 害怕使人退缩，程意已经到了紧要关头，如何能退缩？ 不过，如果人能说不害怕就不害怕，那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软弱的人。 程意的手指微微颤抖，她用力握成拳头，然后耳边又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有些粗鲁和不耐烦：“闭嘴！谁让你这么蠢……” 男人有些委屈：“我还不是为了救你……” 女人似乎噎了一下，然后气愤道：“谁让你救！” 好像是一对欢喜冤家在打情骂俏。程意挑眉，下一秒她的眼睛不由睁大，因为那一对男女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到最后白白茫雾间居然浮现出景象来。 类似洞穴的地方，男人靠在岩壁上，女人背对着程意正在给他包扎。 程意嘴巴张大：“喂，你们——” 是谁。 那边的男人抬眼看到程意，似乎眼里微微诧异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回归平静。 他的反应让程意看不明白，他到底是看见自己还是……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错觉，不是说有海市蜃楼么。 她看见的是海市蜃楼吗？ “你在看什么？”那个女人直起身，问男人。 程意因为她的话和动作，一颗心顿时又跳到嗓子眼。 不，不是海市蜃楼，这是实时的画面，这不是她的幻觉！ 男人有些邪气的笑起来：“想知道？亲吻我一下。” “滚。”女人嫌恶的骂了一句，男人哈哈笑起来，女人似乎很不耐烦的转身，想要自己求证。 “不说是吧，老娘自己看……” 对，就这样，转过来，快转过来啊…… 程意咽了咽口水，天知道她是多么热切的期盼着女人转身，她总觉得有一股熟悉的感觉，似乎自己认识这个女人。 只要看到脸就能确认了，所以，转过来吧…… 女人的动作就像是慢动作重播，特别缓慢，在关键时刻白白茫雾忽然闪动几下，就像是小时候看电视忽然遇到雪花。 程意的脸色一变，冲上去：“不——” 画面消失了，然后程意也掉了下去。 因为她冲过去的地方恰巧是个悬崖，程意睁大眼睛，叫都来不及叫一声，坠落而下。 砰。 肉体撞到崖底，程意感觉自己摔成了肉酱。 这不是一个比喻，因为天空仿佛一个巨大的镜子，倒映出底下的情景，程意清清楚楚看到自己摔成了一团肉酱。 程意的眼珠子依旧睁得大大的。 她觉得，她要疯了。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摔程这样了，她的意识还会活动，这是为什么？ 洞******李栀回头，只来得及看到白白云雾忽然散开，然后外头时艳阳高照，阳光还特么有些刺眼。她眯起眼睛，嘴巴抽了抽。 妈的，又被耍了。 李栀很想回头暴揍那个男人一顿，可是他虽然人讨厌但刚才的确救了自己，人行走江湖靠得是诚信和义气。 诚然这两样东西李栀都没有，大多数时候她眼里只有钱。 不过，眼下在这个诡异的地方，有个熟人总是独自一人要好。 诶，算了，就当是行善积德吧。 李栀成功劝服了自己，压下揍人的欲望，起身就往外走。 蓝风光着上半身，挑眉问：“你去哪里？” 李栀没好气道：“弄点水喝，你想渴死，老娘还有大把青春要挥霍呢。” 说着大步离开。 看那个纤细的女人大步流星，背影丝毫没有女孩子的矜持和秀气，不止这样，蓝风从没见过哪个女孩子像她一样会说那么多粗口。 有些甚至连身为男人的蓝风都叹为观止。 “青春啊。”蓝风勾起嘴角，身体后仰，抬头看着洞穴外的天，“那种东西我早就没有了呢。” 如果没看错，刚才那个女人是阳间世界的人吧。 蓝风闭了闭眼，心里想着快了。 外面的人都能映像在梦山大雾里了，说明那个日子越来越近了吧。 身为翼门的老油条，蓝风知道的东西不多不少，恰巧够他在这道上潇洒的混着。他听过一个传说，一年一次的梦山大会开启前后时间里，由于种种原因异空间会不太稳定。 偶尔会吸进去一些魂体或者异能者之类的人类。 嗯，比如他和李栀。 想到这里，蓝风叹了一口气，谁也想不到他的运气会这么差，掉进梦山的异空间不说，还被困了一个多月，在这一个多月里他可谓是吃尽了苦头。 这个可以从他身上到处的伤痕看出来，梦山的确名不虚传。 好在，再过几天梦山大会日期来临，届时梦山会再一次打开，到时候他们就可以离开这鬼地方了。 蓝风转头看着外头，心里有些惋惜，还真是有些舍不得呢。 还不容易遇到一个这么有趣的女人。 蓝风的眼眸微微闪动，的确不容易，既然这么不容易不如就不要放开吧。 嗯，好主意。 另一边，屋子里，程意深陷梦魇，紧闭的双眼一直不断抖动，如果有人在场就惊愕的看着她身体不断冒出黑气。 这股黑气很快就把她全部包围住。 黑气层层中，一个俊朗的中年男人冒出来，他身上一身黑衣包裹不显冷肃，然而透露出一种尊贵。他的轮廓在黑气中闪烁，隐约有几分程意的神采。 或者是，程意和他有几分相似。 梦魇里，四面环山的悬崖底下，程意的恐惧已经达到极限，因为她眼睁睁看着几只秃鹫从高空盘旋而下，这几只畜生为何而来程意都不用想。 谁不知道，秃鹫最爱腐肉。 而自己现在就是一团肉酱，在人类眼中恶心，甚至程意自己看着都恶心，但不代表秃鹫不喜欢啊。 看看它们，那些黑色的小眼睛，似乎都紧紧放着光芒就要过来把她吃进肚子里！ 不！ 程意疯狂想要逃离，只是她怎么能做到呢？ 她从悬崖下摔下来，身体已经成了肉酱，怎么可能再恢复如初。 就是这种明明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挫败感，深深席卷了程意的意志，她一向冷静和坚定的内心开始动摇。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来这里…… 为什么要答应坤玉的交易…… 为什么要逃离程家，为什么要查明绑架自己的人…… 早知道自己会落到如此地步，这些又有什么关系！？ 心智一乱，所有的屏障都被打开，原本还在高空旋转，不知道为何迟迟不肯落下享受美餐的秃鹫仿佛得到某种信号，一连几只齐齐头朝下，飞驰而来！ 程意瞪大眼，等待死亡降临。 就这样吧， 这样结束吧。 只有短暂的痛苦吧，挨过去就好了。 程意的眼珠子拼命抖动，终于在她的努力下稀烂的眼皮被带动，缓缓下落，就要盖住这看尽一切的双眸…… 一个黑影冒出来挡在她身前，程意错愕的看着他。 他是谁？ 秃鹫咻咻咻，一只接一只攻击那个黑影，黑影大手轻轻一挥，秃鹫仿佛小麻雀一样被抛得老远，成几条完美的抛物线。 黑影蹲下来，阳光很字眼，程意眼睛眨了眨，哦，是个男人。 中年男人。 怎么觉得有些眼熟？ 嗯，程意使劲回想，忽然她想起来了——是他！她梦魇里出现在海棠花花园的那个男人，那个伤害了她母亲的男人！ 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是他吗，自己会进入梦魇是因为他吗？ 所以呢，他不让秃鹫吃了自己，是想要亲自动手吗？ 程意脑海中疑问万千，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先前的恐惧全部褪去，被一股巨大的好奇和愤怒代替。 是的，好奇，她好奇这个男人的身份，他和母亲的关系肯定不简单。 同时她愤怒，无论事实如何，在花园里她亲眼看到他跑去，而丢下躺在地上被剖开肚子的赵云岚，她的母亲，这让她不能原谅。 歹毒的，可恶的，没有人性的男人！ 诸成原本看着她一团肉酱，眉头微皱，然后看着她仅剩的一双眼睛光芒不减，甚至比之前还要更加耀眼。 诸成不由笑了：“还不错，有点志气。保持住。” 程意看着他笑，愣了一下，奇怪，他的样子很熟悉……好像很久很久之前有人抱着自己，也是相同的语气和笑容。 但很快的，程意回过神来，暴怒。 保持你妹。 志气你妹。 不错你妹！ “嗯，可能有些疼你忍忍啊。”诸成说着，一双手伸向那一团肉酱里面，这里掏掏那里捡捡。 程意一双眼睛睁得老大。 他在做什么？ 恶不恶心啊。 变态啊。 老娘都成了肉酱了怎么还会疼，怎么会……等等，这是什么感觉？ 怎么好像……五脏六腑被人捏按，所有的肌肉和神经都被人捋过一样……等等，你特么住手……疼死了……啊…… 剧痛袭来，程意眼一翻，晕了过去。 晕过去的时候，程意还不忘记奇怪，一双眼睛晕过去……跟一个人晕过去是一回事么？ “哦，晕过去了啊，这样也好。”诸成说着，手下的动作加快，几乎是一刻钟的功夫，原本摔烂成谁也看不出原本模样的肉酱居然被重新塑好。 “丫头，听说你要参加梦山大会，老爸送你一点礼物。”诸成说道，按着重新塑好的肉身，闭眼，只见一股黑气缓缓从他的身体里流出来，匀速流进程意的肉身里。 程意本身也是有黑气的，虽然她现在操控得不是很熟练。 好吧，她基本上不会操控，黑气只是在她生命遇到危机的时候主动弹出来，保护她。 不过诸成的黑气更为纯净，又是半刻钟过去，黑气输送完毕。 诸成松开手，起来的时候身体有些摇晃，他摇了摇站稳后对女儿的肉身笑了笑：“今天的太阳有些大，晃眼睛了。” 程意的意识已经在阳间世界，也不知道能听到多少。 诸成心里多么渴望程意能听到，但他同时又很明白眼下的情况，有些陈年旧事程意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女儿，梦山大会，要加油哦。”诸成温和笑笑，然后伸出手：“好了，差不多了，送你回去吧。” 大手一挥，从肉酱恢复过来的肉身消失在崖底。 诸成抬头看看天，笑，然后一个旋转，消失了。 “程师妹，程师妹！你快醒醒！”钱馨儿摇着发愣的程意，她刚刚用玻璃珠调完息过来找程师妹，就看见她倒在地上。 钱馨儿正准备叫人呢，程意跟诈尸似得忽然就从地上跳起来，差点把钱馨儿的魂都吓掉。 钱馨儿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她的眼珠子会动，说明不是在梦魇之中，而是梦醒了，可能魂还没回来，听说这时候需要人不顾一切大声呼喊，要抓紧时间在黑白无常之前把魂给唤回来。 钱馨儿扯着嗓子叫啊叫，人是没醒。 其他人都被叫过来了。 “小意！” “怎么了怎么了？” “馨儿姐，程意姐出事了吗？” “汪汪汪！” 钱馨儿急得要上火，大家都从门口赶来的时候，一只微凉的手忽然搭在钱馨儿的手上，钱馨儿手一颤，然后露出欣喜之色来。 “醒了！程师妹，你醒了！” 程意看着四周熟悉的布置，眨巴眼，看着又哭又笑的钱馨儿，下一秒被一个人大力抱住。 林刑天搂着她，闷声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池三那家伙又来偷袭……” 池三？ 程意眨巴眼，钱馨儿看她有些茫然的模样，抹着眼角的泪把刚才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然后笑着说：“没事就好，不过程意姐你刚才发生了什么？” 钱馨儿这么一叙述，程意的意识慢慢回归，她记起了刚才的梦魇已经梦魇里的黑衣人。 她眼眸微微闪动，说道：“没什么，我做了一个噩梦，一时魇住了而已。” 这个理由不是那么令人信服，实际上钱馨儿怀疑程师妹是太专注训练，然后操作不当，险些走火入魔才会露出那样的神色…… 不过，这么多人面前要是揭穿程师妹，她一定很没有面子，钱馨儿想得非常周到，点头笑着说：“原来是这样啊。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先稳住大家，然后她要去请教一下胡桃师叔，他那么厉害，程师妹又是他的徒弟，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334.小意她啊最棒了 程意蒙圈的时候，林刑天还能占占便宜。 等她一回过神，就好不留情就推开他，林刑天没有强迫她，只是一双眼睛紧紧追随着程意，深怕错过一丝变化。 程意的感觉很奇怪，并不讨厌，反而心里有一丝温暖。 钱馨儿是聪明人，眼珠子在两人之间转了转，想起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林师兄无数次的细心指导，以及谆谆教诲。 “馨儿师妹啊，师兄我对你好吧？呵呵呵，受人滴水之恩要涌泉相报哦，你知道吗？” “你师兄我啊，长这么大就只看上一个女人，这辈子就认定她了！怎么着，你要不要帮师兄忙啊。” 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钱馨儿觉得最后自己答应帮忙，不是被他的诚意说服的，而是被他唠叨的本领给征服的。 不过，这些日子的确是承蒙胡桃师叔和林师兄的关照，而且据她观察，程师妹对林师兄比对其他男人还是多了那么一些反应的。 既然郎有情妾有意，那她自己做个顺水人情有何不可呢。 钱馨儿笑眯眯的说：“程师妹没事就好，啊，我看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今天师傅那边还有些事情要交代给我，小意，林师兄，还有大家再见啦。” 钱馨儿挥挥手，利落的往外走。 其他坤玉陈符等人也不是傻瓜，见状都猜到几分意思，纷纷告退。 只有汪汪有些留恋，被坤玉指挥小八跳在它背上，揪着白白的毛发就跑了。 “你个傻汪汪，你爸你妈谈情说爱呢，你待在那里要当电灯泡啊……傻不傻……”小八嘀咕着，“要多学学小爷知道吗，坤玉和静儿亲亲我我甜甜蜜蜜的时候，我可是有多远就跑多远的……” 小八的话说得吴静稍微有些不好意思。 坤玉微微一笑。 只有汪汪一连无语，你还好意思夸自己，天天吃那么多冰淇淋，能不讨好吴静嘛，哼…… 人都走净后，林刑天才开口。 “小意，你刚刚发生了什么？” 程意抬头看他一眼，钱馨儿问的时候她没有明说，是因为馨儿不明白前因后果，要是陡然听到会瞎担心。 不过，林刑天之前在龙城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梦魇的事，还有坤玉……如果这世界上还有谁能说得话，就是这两个了吧。 程意略微沉思一下，说：“我的确发生了梦魇，在山上，见到了一对男女……” 林刑天挑眉：“哦，那男女你认识么？” 程意点头，又摇头：“这就是诡谲的地方，那个女的给我的感觉很熟悉，可是就差一点点了……”差一点就可以看到她的样子。 林刑天这些天以来密切观察她，对她的一些小动作都很熟悉了，虽然她的话说得不完整，但并不妨碍林刑天拼凑出事情原来的模样。 看来是没有认清楚啊。 “没关系，等过了梦山大会，我陪你进去看看。”林刑天说。 程意抬头：“你？”陪着进去…… 对了，他中级入梦师，经过这一个月的加强训练，林刑天的能力已经到达中级的高层，只差一点点就可以突破了。 以他的能力的确可以带着原主进去梦里。 程意有些闪神，入梦师还有这种好处，早知道自己就早点加入了啊。 “喂，别走神啊。”林刑天有些啼笑皆非，摇了摇自己的手掌，“然后呢？后面发生了什么？” 林刑天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单纯梦魇不至于让程意这么上心，她之前在龙城的时候梦魇简直就是家常便饭，她应该早就习惯了才对。 “我还梦见了……那个人。” “谁？” “海棠花梦魇里出现的男人，我……看见他了……” 林刑天的眼眸闪了闪，这个信息可比之前的什么男女大多了啊，这个男人他也是听程意说过的，不知这样有一次他进去梦魇里救她，还见到呢。 “小意，他……那个男人做了什么？”林刑天皱眉，这个问题很关键。 之前的梦魇断断续续，好几次后才出现个男人的大致轮廓。怎么这一次居然跑到另外的梦魇里了，甚至成了唯一的主角。 林刑天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程意声音低了下去：“他救了我。” “什么？”林刑天有些没听清楚，或者说听清楚了，但是怀疑自己听错了，“他救了你？” 什么鬼。 “是。”程意确认的点头，然后把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遍，最后说：“我醒来的时候就看见馨儿，还有你们了。” 林刑天听完，神色有一丝凝重。 程意看他这样，没有平时痞里痞气的笑话，心里知道一定是有什么要紧的消息自己不知道，不由问：“怎么？你想起了什么？” 林刑天看了她一眼，问：“我不确定，你先告诉我，除了梦魇，你有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变化？ 什么变化？ 程意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以为自己摔成了肉酱，醒来后发现并没有，这算是变化么？” “不，不是这种变化。”林刑天想着描述的词语，然后说：“你有没有觉得身体，有些异常？” 身体异常？他这是什么意思？ 程意起初还疑惑，不过很快她想起了什么，蹙眉：“你这么说起来，我醒来后感觉身体轻盈了很多。” 林刑天的眼睛亮了亮，然后说：“这样，我们去空地上。” 程意点头：“好。” 空地上，林刑天站在远处朝程意招手，“诶，小意，现在跑过来试试……” 程意略有些无语，提到空地的时候她以为他会有什么新奇的法子测试身体素质的改变，没想到居然叫她跑步。 真是…… “小意？怎么了？身体不舒服？”林刑天得不到回应，有些紧张。 程意忍下翻白眼的冲动，说：“没事，我来了。” 说完随即做出准备动作，压低身体，抬出退，手肘向后摆着，然后呼吸吐气，跑！ 这一动身，程意就明白过来林刑天说的异常变化。 她的身体太快了！ 她在跑动的时候身体是自然的，不会有那种拼命努力的抽动之类的，甚至连周围的风都是匀速，的，只是透过余光程意分明看到周围的事物以一种很可怕的速度在后退。 那种速度，简直就是在异空间出入口般的迅猛。 一眨眼，程意就来到了林刑天跟前，她停下脚步，周围的事物顿时定格，然后渐渐清晰，不再是模糊的一团光影。 “小意。”林刑天眼里都是惊喜，“太好了，你……太棒了！” 林刑天一言不合，一把抱住程意，一边叫着：“太好了，太好了！你刚刚已经突破了，我敢保你已经达到了中级水平！甚至是比初层还要高一层的水平！” 搞什么，动不动就搂搂抱抱，他以为自己是馨儿啊。 程意虽然这些日子脾气有些变化，但总体还是不喜欢肢体接触的，只是听到林刑天近乎狂喜的话语后，她略微闪神。 “我……过了中级？” 程意不是不意外的，虽然坤玉和胡桃的意思就是要程意在月底前达到中级水平，不过这毕竟不是简单的事情。 程意天赋不错，但是一般的入梦师至少都是入门两三年的时间打基础，之后才开始接触深层次的东西，就这么稳扎稳打的一路过去，然后才考级。 像程意这样，半个月就达到初级水平，一个纯粹的新手做到这般已经很不可思议了。门族里的弟子们私底下都对程意佩服的不行。 但初级和中级之间，又查了一个大阶层。 林刑天对程意是有信心的，他对自己的师傅以及坤玉这个梦主的能力也很有信心。不过他所相信的是在大会前一天，或者是前两天，程意能达到中级水平。 那也是堪堪擦过的水平，没想到现在提前了整整五天！ 五天啊，对于短时间加强训练的人来说，一天好比一个月，不，应该是三个月！程意提前了五天，那就是整整十五个月，一年多的时间啊。 天，从前门主大人揉着林刑天的脸颊，夸赞他是个天纵奇才，而眼下林刑天也有相同的冲动，实际上他的手已经抬起来，对着程意水嫩的脸颊…… “可是，为什么呢？”程意喃喃低语，脸上露出很稀有的迷茫，“那个人他难道不是我母亲的敌人吗？他为什么要帮我？” 真是让人搞不懂，在海棠花梦魇里程意以为那个男人伤害了目前，在刚才的悬崖梦魇里程意以为他要伤害自己。 结果他并没有，反而把摔成肉酱的自己重新揉揉捏捏，塑成了新的自己。 而且，他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妙，就好像他早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个劫数，特地过来帮她渡劫的一样…… 程意想起另外一些事，当初在龙城程家，寄宿在程迦勒身上的蔓藤老妖被她身体里潜伏的黑气所伤的时候，似乎说了什么。 “你居然是鬼王的……” 还有那天，池三半夜来偷袭，要抢走黑水晶项链的时候也是说了这么一句：“不，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有鬼王的……” 鬼王，鬼王，到处都是鬼王。 程意之前一直以为自己只是恰巧有和鬼王同宗同源的黑气，现在想来事情恐怕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也许，那个鬼王真的跟自己有关系。 也许，那个男人就是…… “好了。”林刑天的手最终轻轻落在她的脑袋上，“这是好事，其他的短时间想不透，就不要想了。” 程意一愣，随即点头：“好。” 林刑天说的对，眼下最要紧的是梦山大会，她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总要走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这么听话，林刑天笑起来。 夜晚，林刑天等待着程意屋子里的灯光熄灭，自己才回去睡觉。 刚开始他没有睡意，知道一股黑气从床幔慢慢漫出来，笼罩着整个床铺。 林刑天在这片黑气中，仿佛傀儡一般爬起来。 黑气中浮现一个身影，诸成抱着胳膊看着面前的大男孩。 “还认得我吗？” 林刑天呆滞的眼神，看了看他，然后点头。 “不错。”诸成满意道，伸手在他头顶摸了一把，发现自己早前种下的情种术似乎早就变得功力微弱。 他不由皱眉，怎么会？ 他的能力他很有自信，这阳间黑白道士的人还没有能破解他情种术的人在，无论是翼门人还是联盟人，或是其他的自由异能者。 而且，刚刚这小子在小意门外的举动，分明是情根深种从内心散发出来的关爱保护，这是不可能假装的。 诸成略一思索，然后眼睛亮了一下，难道…… 他的嘴角扬起来，意味深长的看了林刑天一眼，这小子，眼光不错。 “小子，你叫什么？”诸成文，上一次也问过这个问题，不过他没怎么认真听，这一次想要记住他的名字。 林刑天乖乖回答：“林刑天。” 诸成问：“林刑天，早前的时候小意可是跟你说了什么秘密？”他得要知道女儿身体素质增强后，她的心理素质是否匹配。 “是，小意她……”林刑天似乎在思索什么，这让诸成很意外，居然有人能在他的意识控制术下面还能自己思考，这真是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 “小意她最棒了！”想了半天，林刑天说出这么一句，嘴角还扯着傻乎乎的笑。 那样子真是浪费了他一张俊俏的脸。 不过诸成端详了半天，忽然噗嗤一声笑出来：“这样啊，你是不是很喜欢小意？嗯？” 林刑天这一次不假思索，几乎是立刻就点头：“对啊！我很喜欢，很喜欢，很喜好……” 诸成打断他：“好了好了，说一次就够了。” 林刑天却不管不顾，又自顾自补上最后一个：“很喜欢小意。” 诸成游戏无语，也太不矜持了吧。 看林刑天傻笑不停得意昂子，他有些无语。 算了，听起来小意适应的不错，不愧是自己的女儿啊，临危不乱，遇到奇怪的事情也不会乱了阵脚。 诸成想到这里，稍微有些自恋。 耳边传来呼噜声。 抬头看去，那个刚刚还傻笑的小子居然当着自己的面睡着了！ 诸成感觉自己的嘴角都在抽搐。 难道是自己老了，功力不牢固了？ 这一个情种术一个意识操控术，怎么都不稳定了啊……算了算了，也不早了。离梦山大会还有几天，再慢慢观察就是。 诸成没想到的是没过几天，自己的行踪就被发现，然后为了躲避天南地北对他的追踪，更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他只能先逃走了。 335.谁才是天上月亮 门族里。 训练场地上，燕青青刚刚完成一个漂亮的入梦探寻术，嘴角微微扬起。 “太棒了！”林芒跑过来献殷勤，“青青姐，你好厉害！” 宗越领头，带着一群公子哥也过来道喜：“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青青。” “对啊对啊，门族第一美女要改称号了，不如叫门族第一才女，好不好啊，哈哈哈……” 燕青青蝶翼一般的睫毛微微动了下，姿态美好，却露出一种自信，嘴唇微弯：“你们过奖了，我听说宗越你差一点就能突破中级测试了？” 燕青青的明眸望向公子哥的中间，宗越只感觉自己心头一颤，被心上人这样注视，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满足和骄傲。 “也不是差一点，师傅说我天赋一般，但胜在有些短板可以通过练习获得技巧后弥补。”在心上人面前，宗越尽量保持谦和低调。 天知道在门族的宿舍里，在自己那一群纨绔朋友面前，宗越这几日是春光满面，他一个资质平平的入梦师弟子能被选中参加梦山大会，那是不敢想象的。 嗯，他要感谢自己的师傅以及那些比自己还要差的同门师兄弟。 嗯，最重要的是感谢自己有钱有势的父母，在月前汇入大笔资金来资助门族。 边上的公子哥们见他这样，当然要助攻啦，于是纷纷夸赞起来。 “青青，你别听他的，宗越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谦虚。” “就是就是，我昨天路过都听见了，他们门下的弟子们都眼睛放光呢，瞧瞧宗越大师兄多么的给他们一门长脸啊……” 林芒微微红着脸，不断点头附和：“是啊是啊，宗少爷很厉害的。”又厉害又谦虚，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 燕青青看起来听的很认真，但其实根本不在意这些人说了什么。 这一个月来，宗越家里不知道费了多少心血帮助他尽量达到中级水平，珍贵药材，各种本门族的或者其他门派的秘传心法…… 总是是数之不尽。 而且燕青青知道池二师叔私底下也指点他不少，有这么多人力和财力支持，宗越若是一点长进都没有，那才是真正的丢人现眼呢。 不过，这些实话自然是不能说出来的。 “不错，我很期待你后天之前能完成。”燕青青微笑，后天就是梦山大会，宗越还有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时间。 宗越虽然高兴，却也有些紧张。 还有不到两天的时间了啊。 自己真的可以吗。 宗越咽了咽口水。 “诶，你听说了没有？胡桃师叔的弟子啊，昨天晚上过了中级测试呢！”不远处的场地上，有弟子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 宗越这本的公子哥们不由转头过去，顺便侧耳聆听。 已经过了啊，是林刑天吧，宗越心情还算平静，本来么，林刑天本来就是中级水平……等等，他本来就是，而胡桃师叔的弟子还有一个…… 难道是？ “有什么好奇怪的，林师兄从小就那么厉害……”显然那边弟子中有人跟宗越一样慢半拍。 有迟钝的，也有清醒的，顿时白了他一眼，说：“你糊涂了吧，林师兄早在三个月前就完成了中级水平测试，他就算要突破也是高级测试了好么？” 那个迟钝的弟子哦了一声，反应过来：“咦，那是谁啊？” 说着被更多的人白眼，许多人异口同声道：“笨蛋！胡桃师叔新收的弟子程意啊！昨天晚上她已经是中级水平的入梦师啦！” “哇，真厉害！” 宗越的脸色一变，手指握成拳头，仅仅的，肌肤颜色都变了，只是他没有发觉。 “那个，宗越啊，你……” 有公子哥小心翼翼开口，这也太打击人了。 对其他人来说，程意的天赋过人，以及师从胡桃门下，所以她的成功越级也只是赞叹和感慨而已，顶多再来点嫉妒，不会有更多其他的情绪。 不过作为一个曾在门族早会上被胡桃当中羞辱的弟子，宗越的心情可想而知。 林刑天就算了，他是师兄，而且天赋过人是从小就展露出来的，可是程意……她是纯新人啊，满打满算加入门族也不过二十八天。 一个月不到居然就达到了中级水平，这……真是太可怕了。 “我想起来还有些事，师傅那边还有些强化课程等着我。”宗越勉强扯了一下嘴唇，他自以为在保持平静，只是他的眼神失去了原本的得意和自信，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在场的谁不明白这只是个借口，纷纷给他台阶下。 “对，强化课程很重要，你快去吧。” “哈哈，要加油哦，到时候请我们吃大餐！” “嘿你傻不傻，应该是我们请宗越吃大餐才对！” “呵呵呵，也是，也是。” 宗越扯了一下嘴角：“都是兄弟，谁请都是一样。”他望了燕青青一眼，“青青，我走了。” 燕青青点头：“加油。” 就这么简单两个字，宗越惨白的脸色似乎又恢复了一丝血色。 公子哥们看着他那样子，不由取笑：“得，还是美人儿的话比较有效，我们几个说一大堆也不如人家青青一个微笑啊。” 燕青青笑而不语，微微垂头，然后告辞了。 公子哥们看看宗越那边，又看看燕青青那边，摇摇头，感叹着。 “宗越这家伙也是可怜，情场和事业都不太顺畅啊。” 公子哥们平日里看起来里吊儿郎当，但大家都是从小长在交际圈中的，见过了女人，燕青青一贯的表现他们都看在眼里。 是的，他们也愿意捧着她哄着她，把她当做星星和月亮，那是因为他们心里知道星星和月亮在美丽也只能是挂在天空，底下的凡人们只能仰头观望。 谁也没想过要独占天空中的星月。 宗越倒是个例外，他对燕青青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公子哥们感慨一番男人的深情，然后便又去聊别的八卦了。 “咦，听说林芒也已经接近中级水平了？” “谁？” “就是青青身边的那个丫头啊？” “哦，那个丑女人？” “真的假的，她的资质我记得一向是不太好啊。” “切，你不懂，这女人没有好的容貌没有男人追求，她只能勤学苦练啦，正常正常。” “嗤，你这歪理，听起来居然还有几分道理……” 还没有走远的林芒好巧不巧把这些话听在耳里，眼睛顿时暗下去，露出几分伤心。 “别听那些废物的话。”燕青青目不斜视走路，开口道。 林芒抬头，“青青姐……可是，他们好过分……” 燕青青嘴角有一抹冰冷的嘲讽：“那一群除了吃喝玩乐样样都不行的蛀虫说的话，你何必要在意，有些人连初级都还没过，而你一个女人已经达到了中级，他们男人的自尊心受不了而已。” 是这样吗，不是因为自己长得丑不招人喜欢吗？ 林芒是很容易就相信燕青青的话的，毕竟她是自己从小的偶像，于是很快就高兴起来，点头：“没错！他们就是嫉妒我！” 林芒捂着嘴巴羞涩的笑了笑：“他们是废物，还是宗少爷好，他从来不会嘲笑我。” 燕青青心里冷笑，是么，私下里他跟我说的吐槽可是不少呢，有些词语比那些纨绔弟子还要过分。 不过，何必告诉她呢。 “青青姐，那个女人真的达到中级了吗？”林芒咬着唇，有些不安。 燕青青停住脚步，回头看她：“你怕她？” 林芒眼神闪烁，嘴巴倔强：“不，我才没有……”怕她，好吧她撒谎了，那天众目睽睽之下程意的眼神那么冰冷，她之后好几天都做恶梦梦到她逼视自己。 说不害怕，那是骗人的。 燕青青心中鄙夷，没用的家伙，跟宗越一样，听到一个消息而已就把自己吓成这样，软弱又愚蠢，终究成不了大事。 “有什么好怕的，她入门的时候就宣称天赋过人，现在你我都过了中级测试，她过了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燕青青淡淡的，“何况，我敢肯定现在门族上下悄悄过了中级测试的弟子多得是，只不过人家比较低调，不会现在就昭告天下。” 林芒心里发憷，青青姐的努力和汗水造就了她的中级水平，可是自己是因为……吃了那些药才…… 燕青青看她那样，眼神里露出几分恼意。 “林芒。” 林芒一个激灵，连忙应声：“在！我在！”因为紧张，声音都有些颤抖。 这样的局促不安愈发让燕青青看不上，她压着怒气温和道：“还有不到两天就是梦山大会了，你忘了我们的约定吗？” 约定？ 青青姐，我我，我叫林芒，我可喜欢你了，我想……我想有一天能跟你一样厉害，我们一起参加梦山大会！ 那是小时候的自己，第一次进入门族说的话。 林芒的眼睛闪动，露出一丝感动和兴奋，害怕和犹豫也褪去不少：“我记得！我都记得的！” 那可是她长这么大唯一的最大的愿望啊。 燕青青点头：“很好，所以为了这个约定你要坚持，要加油，知道么？” 就像是刚才的宗越一样，林芒仿佛是获得了莫大的鼓舞和勇气，立刻信心百倍，握着拳头发誓：“青青姐！我一定会坚持的！” 什么程意，她算个屁，不就是一个中级测试吗，有什么好嘚瑟的！ 门族里到处都是中级水平的入梦师好么，她林芒也……也是啊！ “阿……欠！” 院子里，程意打了一个喷嚏，挑眉，一张纸巾递过来。 钱馨儿的笑脸灿烂如太阳：“嘻嘻嘻，打喷嚏了耶，程师妹，你说是不是有人在想你？” 想她，想着骂她吧。 程意拿过纸巾随意擦了擦鼻子：“你昨天过了测试，为什么不说，反而打着我的噱头？” 是的，昨天真正达到中级入梦师水平的其实是钱馨儿。 她这一个月在胡桃师叔的住所里，天天用程师妹的玻璃珠调息，加上有林师兄的悉心指点，偶尔厚着脸皮还能从胡桃师叔那边套出一句两句心诀。 总之是受益匪浅啊。 加上钱馨儿自己的努力，她终于在昨天晚上九点十五分，正是冲关，铛铛铛，现在的钱馨儿是正式的中级入梦师了！ 钱馨儿很兴奋，原本她至少要一年多的努力才能达到，没想到短短一个月就完成了，真是太让人激动了。 “嘻嘻，人家这不是投桃报李嘛，门族里的人天天打探程师妹你什么时候通关。而林师兄和坤玉又说不要太高调。” 钱馨儿扁嘴：“早在五天前你就通关了，我昨天才帮你说出来，也算对的上你天赋过人的名声，同时不至于太过锋芒毕露，嘿嘿嘿，我是不是特别聪明？” 看着贴近的那张脸，冲着自己眨巴眨巴眼睛，程意伸出手轻轻把她推远一些。 “嗯，很聪明。” 钱馨儿看她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又无奈又感慨，有些人就是不一样，程师妹这么阔达跟门族里面那些妖艳贱货就是不一样。 多好啊。 她不在意的事情自己踢她在意就好啦。 “诶，程师妹，你等等我！” 嘻嘻，已经到了点心时间。静儿的手艺在一个月之内也有了很大的增长，整个住所里到处都是上进的气息啊。 今天的聚餐安排在充满灵气的小院子里，之前林刑天和陈符动手把石头桌椅修整了一下，看起来更加淡雅，也坐得下更多的人。 “唔，静儿，这个糕点太好吃了！”钱馨儿眼里放光。 吴静很高兴：“真的吗？我在里面加了一点蜂蜜，会不会太甜了？” “不会不会不会，绝对不会！”钱馨儿目光坚定，“静儿，你有考虑过喜欢女孩吗？” “啊？”吴静愣了一下，那边在锻炼小八的坤玉闻言停住动作，抬头看了过来。 钱馨儿拉着吴静的手，一连痴迷：“如果你喜欢女孩儿，我就告诉家里要娶你过门！天天给我做好吃的！” 吴静：“……” 坤玉微微皱眉，即使钱馨儿是个女人，她做这样的事情说这样的话，还是让坤玉觉得不舒服。 他手中的小八扭动起来，然后跳了下去，“等等等等！主人啊，你去千万不要答应！不要嫁给她！” 钱馨儿瞪眼：“为什么？我哪里不好？” 小八的绿豆眼睁大：“你个吃货！走开走开，主人他不喜欢女孩儿，她喜欢帅哥！很帅的帅哥！” 后头的坤玉微微直起身，嘴角带笑，心里想着小八果然是懂事了，都懂得维护他了。 不枉他过去五千年的时间里悉心养育着他。 钱馨儿叫道：“我，吃货？你还要意思说我？你天天吃五遍冰淇淋，五遍！说真的，你是不是哪里有毛病，一只乌龟这么还吃冰真的好么？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我出钱带你去吧……” 小八恼羞成怒：“你才有病！小爷我好得很！主人是我的！就算她要嫁人也要嫁给我！对！天天给我做冰淇淋……” 坤玉的脸色沉下去，狼心狗肺的东西，背叛他还不够现在还准备抢他的女人，做梦。 “静儿，过来。”坤玉出场了。 “嗯？好的。”吴静笑着要过去，只是她发现自己走不动。 钱馨儿抱住她的腰部和双手，小八在底下死死搂着她的脚踝。 “不行不行，不喜欢女孩儿也没关系，不如……不如你当我妹妹吧，对！我家族里都是堂兄堂弟，我是唯一的女孩！我妈妈做梦都想给我生个妹妹！” “切，人类的妹妹有什么好当的，主人啊……你不如跟我回乌龟族群里，我……我让你当女王！对，女王，统领我们整个王八一族，好不好？” 钱馨儿嗤笑：“你太搞笑了，小八，王八女王听起来一点也不高大上好么？” “哼！当你这个吃货的妹妹也一点都不高大上！”小八不甘示弱！ “你……” “哼……” 在不远处，早早就端着点心离开是非之地的程意和陈符对视一眼，分别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意思，还好逃得快。 程意说：“我走了。” 陈符在后面笑起来：“是给林小弟送点心吧。” 程意的后脚跟一顿，冷硬道：“老人才会这么多废话。”说着脚下似乎加快，透露出某种窘迫。 陈符微微笑起来，然后端着盘子走进自己的房间。 嗯，时间不多了，吃完要抓紧时间练习啊。 只有不到两天了。 门族假山后面的屋子里，池三靠在床头，他刚刚传授燕青青一套心法，看着她练了三遍以后说：“后日就是梦山大会了。” 燕青青神色平静：“是，师傅。” 池三说：“你准备好了么。” 燕青青抬起头，嘴角扬起一抹甜美的笑，眼神却露出狠辣和坚定：“师傅放心，这一次梦山大会，我会让她有去无回。” 池三看了她一眼，微微闭上眼睛：“很好，记得把项链给我拿过来，处理得干净一点。” 燕青青恭敬起身，退出取：“是，师傅。” 走出去的时候，燕青青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今夜的月亮很圆。 呵，程意你等着。 很快就让你知道谁才是这天空中唯一的月亮。 336.不如就自由活动 万众期待之下，梦山大会终于来临。 前一天的早会上，门主玄雄风宣布了参加人员的名单，除了程意、林刑天、钱馨儿、林芒、燕青青、宗越、曾城等八个弟子外，另有二十二名弟子通过了中级测试。 门族玄雄风很欣慰：“上一届的弟子只有十一名有资格参加梦山大会，这一次几乎翻了双倍，真是可喜可贺啊。” 不仅如此，这一个月来整个门族的气氛都很好，就算有些没有被选中的弟子也卯足了一股劲，单单是池三门下就有数位弟子通过了初级测试。 要知道这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门主高兴，其他几个前辈子满面笑容，弟子们出息师傅们脸上也有光。 “呵呵，门主说得对，的确是喜事啊。” “是啊是啊，多亏了平日里门主领导有方。” “诶，老葛你今天嘴巴抹了蜜糖啊，怎么这么甜？”有人逗笑。 大家都笑起来，门主越发高兴。 底下的弟子们都翘首以待，叽叽喳喳，“终于等到了。”一年一度的梦山大会啊。 “听说江湖上有点名头的门派都会派合格的弟子参加呢！” “啊？那不是很多人，那万一各个门派之间发生别扭打起来可怎么办啊？”有人露出担忧，的确，他们入梦师虽然也修习身体，但是毕竟是以精神力为主。 跟那些强悍的异能者以及外在力量强大的联盟人相比，还是很有些差距的。 “你傻啊，各个门派的入口都不一样，你以为各个门派的老祖宗们没有想到这一点吗？” “真的啊，那就好……” 人群前方站着的是弟子们中的稳健派。 朱珠看着这一幕，有些感触。 老实人师姐在她耳边说：“怎么？想起什么了？” 朱珠的脑海中的确有一副画面闪过，之前她也是参加梦山大会的一员，也是为了达到参加资格而拼命练习。 梦山大会的前一晚她成功了，达到了中级入梦师的水平，她兴奋地跑去找君师兄说这个好消息。 却撞见君师兄在空地上跟燕青青表白。 当然，高冷如燕青青自然是拒绝了，君师兄是个有傲气的男人被拒绝很镇静，朱珠去安慰他，她使出浑身解数逗他开心，却只是得到一个冷冷的表情。 “朱师妹，有些事情师兄有义务告诉你，女孩子家别把这些荤话挂在嘴上，要矜持。” 朱珠心头一痛，脱口就是一句嘲讽：“哦，矜持，是像燕青青一样吗？矜持的拒绝你的示爱吗？” 君师兄脸色一沉，说了晚安就走了。 他一走，朱珠就后悔了，他本来就很伤心自己怎么能落井下石。等过了梦山大会，等君师兄回来自己一定要跟他郑重道歉。 然而，君师兄没有回来。 梦山大会竞争激烈，池二的一个得意门生和君师兄对决，手下没有控制杀了他。 池二很自责，甚至亲自动手废了得意门生的武功。 当时这件事在门族里引起轩然大波，舆论分为两派，一方是站在君师兄那边，认为都是同门师兄弟应该友谊为重，相互扶持，而不是自相残杀。 而另一方则认为道上的规矩不可废，只要是两人自愿比试，那就应该生死自论，交手的时候都是拼尽全力方能显出真正实力，如果畏手畏脚那还有什么意思。 争争吵吵，连其他各个门派都参与进来。 最终门派的领袖们商量后，一致认为梦山大会毕竟是修炼的地方，假若真有人真心实意要切磋，那么就定下规矩，生死不论。 领袖们还觉得不够，直接规矩以后所有的参赛者都要做好心理准备，如果没有必死的把握可以申请放弃参加。 梦山是一座灵山，所有阳间的异能者都梦寐以求前去好好历练一番，怎么会有人因为怕死而放弃？ 所以这一规矩很快就得到各界拥护，最终成了定论。 朱珠才不管什么规矩，她只知道自己喜欢了很多年的君师兄死了，而害死他的那个人除了被废除功力还好好的活在这世界上，没有受到一丝惩罚。 更可恶的池三门下的那些弟子……以林芒为首的女弟子在门族里四处造谣，毁了君师兄生前的清誉。 君师兄是多么高傲的人啊，可是在他死后居然还要遭受别人的侮辱和诽谤，这些谣言重伤了本就因为丧子而心碎的君父母。 在君师兄离开不久之后，君父母也相继离世了。 一门清秀，自此了无踪迹，仿佛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过他们的存在。 连带着朱珠的爱和思念一起，彻底离开了。 朱珠恨，她日夜恨，恨池二，恨林芒，最终恨上燕青青，因为她后来知晓那个池二的得意门生爱慕燕青青，得知君师兄表白很是恼怒，于是主动挑衅才使君师兄丧命。 这些年来，朱珠一直盯着池二门下，以及他接触的人。 朱珠了解的越多，就越后怕。 池二以及池三这一对兄弟实在是太让人恐惧了，在短短的十年里他们处心积虑的建立人脉网，一个以病弱示人，一个以忠厚公正示人。 又有谁知道，这两个面具之下他们真正的面目…… “朱珠？”师姐见她脸色不对，叫了一声。 朱珠回神，看着走过来叩谢祖宗的二十名弟子中一个高瘦纤细的身影，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快了。” 师姐不明白：“什么？” 朱珠笑而不语。 纵使他们兄弟城府深厚又如何，在门族里最要紧的是实力，而论实力整个门族非胡桃师叔莫属。这一届男弟子中林刑天又是魁首。 而女弟子么，从前是燕青青，以后可就不一定了。 朱珠的眼睛很亮，程意，你可要加油啊，不要让我失望。 二十名弟子依照规矩祭拜了祖宗，然后就由门主玄雄风领着进入一个大门。 门渐渐合拢，外面翘首等待的所有人都被堵在外头。 “嗯，人都到齐了吧。”玄雄风慈爱的看了一圈。 一群弟子中，曾城最年长于是他代表回答：“回门主大人，二十人都到了。” “好，那就开始吧，你们都坐下来。打坐调息。”玄雄风说。 林芒嘀咕：“什么啊，门主大人是不是没睡醒，这一个月打坐调息还不够啊，怎么不抓紧带我们去入口啊，真是的。” 钱馨儿在不远处翻白眼，故意说了一句：“哟，有些人真是急啊，没听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吗？还是某些人以为自己的能力已经强大到可以不尊敬门主的程度了？” 林芒变脸：“你！” 燕青青在嘴仗发生之前，看了林芒一眼，说：“小芒。” 林芒立刻心领神会，哦，不会，钱馨儿这是估计刺激自己，真是可恶，她才不会上当呢。林芒这样想着，对燕青青甜甜一笑，然后狠狠瞪了钱馨儿一眼。 钱馨儿看她的样子，比之前更加愚蠢肤浅，不由摇摇头。 “就她这样，居然能通过中级测试，真是奇了怪了……” 程意挑眉，侧头看了一眼。 那边林芒恰好在东张西望，找寻宗越的身影，无意间对上程意的眼睛，不由惊愕的睁大眼连忙转过去，随后又转回来用力瞪眼。 看什么看，你和那个钱馨儿都是一丘之貉，可恶的女人！ 休想影响她…… 程意眼睛动了动，转回头，同意钱馨儿刚才的话：“是很奇怪。” 难不成有人修炼只练习能力，不练习脑子？ 看林芒刚才的表现，简直比之前的蠢劲儿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钱馨儿笑嘻嘻的，程师妹同意自己真是太好了。 曾城重复了一遍门主的话：“大家都听见了吧，坐下来，打坐。” “是，门主大人。” 二十个弟子很顺从的坐下来，盘腿打坐，刚开始还有些不稳，渐渐的场面安静下来，只听得见彼此匀称平稳的呼吸声。 玄雄风满意的点头，不错，这样子自己就可以放心离开了。 程意在打坐之前跟林刑天交换了一个眼神，林刑天冲她点点头，在她和林刑天的身上各有一个梦石。 那是来之前坤玉给他们的。 梦山大会入口很多，而且几个临近的入口之间彼此都能感应。 坤玉和陈符都要进入梦山，但他们都不是入梦师门族的弟子，所以只能通过梦石感应到入口的位置，然后自行前往。 “可是这样，你们不就和程意姐他们分开了吗？”吴静很担心。 坤玉则说：“放心吧，程意有个宝贝会帮助我们的。” 他说的宝贝其实是黑水晶项链，起初坤玉也考虑过万一进入不同入口的情况，要知道在梦山山脚下的时候，同伴是越多越好，等进入情况后才能分开。 之前坤玉一直没有找到可行的办法实现这个愿望，幸运的是后来程意得到了黑水晶项链。 黑水晶项链里面的黑气很纯净，这也是众人热抢的原因，不过很少人知道黑水晶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媒介。 “我和陈符到时候藏在黑水晶里，他们进去的时候，我们便也进去了。” 吴静听了略微满意，不过还是有点担心：“不过，小八也要去吗？不如让他留下来陪我吧，他可以跟汪汪一起玩啊。” 小八很同意，用力点头：“是啊是啊，主人说得对！” 他不想去什么梦山啦，他本来就是灵龟，本来就很厉害，没打算变得更厉害。而且梦山里面没有吴静，就表示他想吃冰淇淋的时候吃不到！ 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然后，坤玉表示小八是一定要去的：“静儿，他是灵龟，有他在事情会好办许多。” 陈符在边上附和：“没错。灵龟在梦山里用处可大了，而且一般来参加者都没有灵宠帮助的，而我们有小八，所以某种程度上我们占优势。” 小八不乐意了：“嘿嘿嘿，你这个大叔，以前都喊小爷灵龟大人的，最近长进了胆子肥了是吧！”居然喊着他名字，可恶！ 陈符笑起来：“瞧你说的，我长进还是多亏了坤玉兄弟和胡前辈以及静儿的美好食物啊……” “哼！” 反正，小八的抗议无效。为了安抚他，吴静紧急做了一大碗冰淇淋，小八吃得饱饱的够够的才勉强上路。 室内一片宁静，在这一片宁静之中隐约有一丝晃动。 怎么了这是？ 所有人的皱眉，很快的晃动越来越严重，最后实在是太厉害了大家纷纷睁开眼，这一睁开眼就发出赞叹。 “天！好美！” 打坐的功夫，外面的世界已经大变。眼前不再是门族的大门室内，而是一座巍峨的大山，而他们就在梦山脚下。 “哇，程师妹，这就是梦山！哇，我居然进入了梦山！天哪！我是不是在做梦，来，程师妹你掐我一下……” 钱馨儿拉着程意的手掐自己。 程意：“……” “好，这就是梦山脚下了，大家都跟好了，我们是同一个门族的所以要互相照顾……”曾城在前面试图领头带队。 宗越挑眉，“不好意思，曾师兄，我想现在相互照顾没问题，但是进去后就可以自由行动了吧。” “对啊对啊，怎么多人怎么照顾啊，还是人少点更安全！” 有不少反对的声音响起，甚至有些人避开了林刑天和程意这两个实力最强的人。 林刑天倒是不在意，他的视线起初在周围景物上，毕竟他也是第一次进入梦山好奇也是正常的，再然后就把目光凝在程意身上了。 嗯，他的小师妹怎么看都好看。 程意挑眉，钱馨儿在边上嘀咕：“奇怪，按理说林师兄和程师妹你们最厉害，跟厉害的人在一起不是更有保障吗……除非……” 钱馨儿想到了什么，眼睛闪动，然后露出一丝不可思议，最后又被自己说服，低头骂了一句。 “靠，不敢相信挑眉居然真的这么做了。” 程意侧头，问：“什么？” 钱馨儿眼睛里都是鄙夷，“我之前听那些弟子在底下传言，说门族几个前辈门下的弟子担心你和林师兄会联手解决其他人，所以他们要想好对策……” 程意眉头一挑，嘴角扬起一抹不是笑容的笑：“哦，他们的对策就是避开我们？” 这倒是挺好的，他们等下要找个人少的地方把坤玉他们放出来。 他们自动避开了，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钱馨儿却说：“要是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怕就怕不只是避开这么久简单，人自私起来是没有底线的。 如果进入梦山后他们联手对付林师兄和程师妹…… 钱馨儿眉头一紧，拉住了程意的手。 程意看她，钱馨儿一脸坚定和正义凛然：“程师妹，我们是一起的吧。” “你想跟我们一起？可以啊。”程意说，“不过你也知道池三那边……” 钱馨儿爆出口：“去他的池三！”管他的呢，要偷袭就来啦。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要陪在程师妹身边的。 她们是好朋友嘛。 “既然大家的意思都是如此，那便这么做吧。”曾城原本是好意聚拢大家，人多有时候就是一种优势，会更安全。 不过前提是人心在一起，而眼下看起来人心涣散，如果强行聚在一起只怕带来的不是安全，而是危机了。 “不说这么多了，我们走吧。” “好。” 二十人迈着脚步踏进了梦山的地界。 梦山大会，正式开始了。 337.搬石头砸自己脚 梦山远看的时候巍峨壮观，任何生灵都似乎被藐视。 但走进去后却是绿草茵茵，树木林立，时不时有清风拂面而来，让人心情舒畅。 “咦，看来这梦山也没有大家说的那么可怕，瞧瞧，这里环境多美啊。”一个弟子四处张望，眼底毫不掩饰兴奋和好奇。 有弟子生性谨慎，见此不由皱眉说道：“别掉以轻心，古往今来多少前辈在梦山丧命，你被看这花娇草媚殊不知越是好看的东西越是致命。” 弟子说得语气森然，原先的弟子吓了一跳，嘴巴上还强硬：“什么啊，你这是在吓唬我……” “别说了，曾师兄看过来了。” 曾城在前头领路，的确注意到队伍里有些议论声，他顺势看了一眼。 弟子们对这个酷似池二师叔的曾师兄还是很敬畏的，他跟池二师叔一样是个刻板的人。 林芒拉着燕青青的手，神情很高兴，她原先也以为梦山多么恐怖，以为是个寸草不生的荒郊野岭，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好的风景。 “青青姐，你看那花多好看啊。”林芒伸手指指这边，又指指那边。 宗越一直跟在两人身后，确切来说是跟在燕青青身后保护她。这让林芒越发兴奋，有一种强烈的表现欲望。 钱馨儿隔着几个人，低声对程意说：“程师妹，你看看她，搞得好像出来春游似得，真是好笑。” 程意的眼睛瞟了一下，很快收回，“嗯。” 想了想她又说：“她们不会罢手的，你多看着点。” 钱馨儿心下了然，既然池二师叔亲自出手要抢夺黑水晶项链，失败后失去了一只胳膊，他自然是不会善罢甘休。 “嗯！”钱馨儿说，“放心吧。不过，噗，你看看宗越那个样子，嫌弃的不得了啊。哈哈哈。” 钱馨儿实在很难忽视宗越的表情，因为差别实在太大。 面对燕青青的倩影，宗越的目光是一派温柔，几乎能将人溺在这目光里，然而视线偶尔瞥过那个叽叽喳喳的林芒，宗越的脸色就又臭又硬。 这个林芒作为一个女孩就不能安静一点吗，多学学青青。跟在门族第一美女身边这么久居然都没学得一星半点。 蠢货就是蠢货，还是俗不可耐的蠢货。 宗越的表情很精彩，林芒的确很聒噪。周围的弟子们有兴奋的有谨慎的，很难忽略林芒的声音，心中多少有些不满。 这二十个弟子全部通过了中级测试，可以说是这一届弟子中的翘楚，这些尖子生可不是门族里那些趋炎附势，喜欢抱大腿的。 甚至有几个有清高傲骨，早就看林芒这种没什么实力，只会狐假虎威的人不爽了。 此时看到她故作活泼之态，实际上她的眼神时不时落在后面的男人身上，大家顿时都明白了。 “呵，有些人啊就是没有自知之明，东施效颦的故事听过没啊？”有人轻飘飘说出来。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所有人都可以听见。 这一瞬间，原本的各自交流议论都消失了，只剩下脸色微微涨红的林芒。 她第一反应是愤怒：“你说谁是东施呢！” 可恶，别以为用个典故他就听不出来了，这明明是在说自己！ 那个弟子瞥了一眼，笑笑：“哟，林师妹啊，我没说你啊，你急什么。不要对号入座嘛。” 这种明明做了坏事却装作我很无辜的把戏，这个弟子做出来实在是非常自然。 程意不由想起一个人。 钱馨儿则在边上低语：“哇，这金师兄有前途啊，我还没见过有人无耻起来居然比林师兄还要……” 林刑天在背后幽幽开口：“比我还要什么？” 额。 糟糕，背后说人坏话果然是要遭报应的。 钱馨儿吐吐舌头，然后抬头露出灿烂的笑容：“没什么啊，咦，林师兄我发现你今天特别帅诶……” 林刑天显然瞥她一眼，油嘴滑舌，这丫头就是靠这一招黏住小意的吧，切，真是太无耻了。怎么自己说了那么多甜蜜的话，小意却都不为所动呢…… 钱馨儿嘻嘻笑，还好还好，有程师妹在，程师妹就是最好的挡箭牌啊，有她在林师兄的注意力随时随地就被勾走，根本顾不上她说了什么坏话。 嘻嘻嘻。 “金师兄，小芒只是初次入参加梦山这样盛大的大会，所以难免激动难以自持了一些，打扰到金师兄和各位同门实在是抱歉了。” 相较于林芒的刻薄尖酸，燕青青这一番话说得多么通情达理，在场的许多人本着对美人的宽容，都自发说起好话来。 “诶，算了，都是第一次，别说林师妹激动了，我刚才在山脚下就想要大声嚷嚷呢，不过我忍住了而已。不然只怕现在丢人现眼的就是我咯。” 有个平时嘴巴就利索的弟子拿自己开刷，成功的逗笑了众人。 姓金的弟子也是聪明人，知道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就好，不必闹大，于是跟着笑起来：“管师兄钥匙丢人现眼，那我们可要笑个够的。” “对对对，我也要笑，不，我现在就要笑，哈哈哈！” 管师兄故意瞪眼：“嘿，你这赖皮！我都说忍住了，你怎么还笑，你还笑！” “哈哈哈哈……” 管师兄故意去追打那个赖皮弟子，他长得身体圆润，那个弟子则是个瘦竹竿，一胖一瘦跑动起来的画面十分滑稽有趣。 大家都都被逗笑了，有些笑得眼泪都出来。 曾城身边的一个弟子皱眉：“师兄，这也太不像样了，这种严肃的事情他们都不当一回事，我要骂骂他们……” “别，笑一笑也好，带着太大的压力开始，反而不是什么好事。”曾城说道，他的神情倒是很平和。 弟子微微一愣，想了想点头：“曾师兄说的是。”心中却暗暗佩服曾城的淡定和沉稳。 林刑天在这边把曾城的反应看得清清楚楚，眉头挑了挑，低下头问程意。 “我估计等下就会分开行动了，到时候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 这是准备把坤玉他们放出来了。 程意点头：“嗯。” 钱馨儿看看程师妹，又看看林刑天，忽然就捂着嘴巴自己笑起来。 林刑天和程意同时抬头看她。这丫头傻乎乎的，笑什么呢。 钱馨儿看到这默契十足的动作，笑得越发开心，眼神里还透露出一种暧昧。 “嘻嘻，我这是开心，嘻嘻。” 林刑天蹙眉：“傻。” 程意瞥他一眼：“馨儿聪明得很。”意思是说你才傻。 这么明显的袒护让林刑天一时语噻，同时也露出伤心和委屈的神色，一只手捂着胸口，眼睛眨动像受伤的小鹿。 “小意，你好偏心，馨儿师妹聪明，难道我就不聪明吗？” 神经病。 程意凉凉的瞥了他一眼，很干脆的移开视线，“馨儿，我们走。” “好嘞。”钱馨儿很雀跃的拉着程意的手，临走前还得意的朝林刑天做了一个鬼脸，贼笑着说：“嘿嘿嘿，林师兄，不好意思啊，你就……慢慢来吧，反正来日方长啊。” 一个意味深长的眨眼后，钱馨儿一蹦一跳的跟着程意走到队伍前头。 在前头视野广阔，而且也不必在人群里听着这叽叽喳喳，也安静许多。 林刑天愣了一下，随即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是啊，馨儿那丫头总算是说了一句人话。 来日方长。 笑着然后跟了上去。 殊不知有一个人的目光一直时不时跟随着他。 “青青。”宗越怕刚才的小插曲会影响到心上人的情绪，于是温柔安慰：“别在意，金师兄就是那个脾气，都怪林芒那丫头……” 本就被那句“丢人现眼”刺中的林芒此时听到宗越明显不悦的语气，不由心头咯噔一下。 完了，宗少爷讨厌自己了。 可是明明她什么都没做错啊。 她拉着青青姐说笑怎么了？也没妨碍谁啊。 林芒有些委屈，她骨气勇气替自己辩解，不能让宗少爷觉得自己是个没品的人：“我，我没有做错啊，明明就是那个姓金的太计较，一个男人叽叽喳喳的还嫌我吵……” 她这样说起来，周围原本已经不在意的弟子不由都皱起眉头。心里头想，真是个没眼力的丫头，人家都给你台阶下了，居然硬要顺杆爬。 那个金姓的弟子倒是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有一丝得意和先进之明的感觉。 都跟你们说了，东施效颦，只是没想到这东施不仅脸蛋不行，脑子也不太活络的感觉呢。 姓金的弟子摇摇头，燕青青怎么说也是门族第一美人，如果真要跟林芒这样的人做朋友，怎么不费点心思调教一下呢。 不过很快，他就露出一丝了然的笑容来。 是了，红花身边总是要有绿叶做陪衬的，这个绿叶自然是越丑越差越能凸显红花的美。不过他对这个做法不是很赞同。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短时间内绿叶是可以反衬红花的魅力，但是时间久了，大家难免会觉得红花因为绿叶的低俗，也跟着掉了价，那不就得不偿失了吗？ 这样想着，金弟子的目光注意到前头的一对女孩子。 一个是开朗爽快的钱馨儿，一个是新来不久就崭露头角的程意，金弟子的目光不由一亮。 边上的人听见他说了什么：“谁说一定要红花绿叶才能相衬，两朵娇花在一起彼此之间相互照应光辉，只会比别的花朵更加耀眼。” 钱馨儿注意到后面的动静，见程意没多大兴趣，她想了想平时在门族里对女孩子之间的这种破事见得也够多了，好不容易进来梦山这样的灵山，她才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这些琐事上面呢。 而宗越那边，见燕青青似乎没有听到自己的话，反而余光一直注意着什么，他顺着目光看去，正好看见嘴角带着一抹痞笑的林刑天快步走到前头。 宗越的瞳孔不由一惊，心中顿时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青青她，居然…… 不，她只是正好看那边而已，不一定是在看他。 虽然这样安慰自己，但是宗越的记忆却自作主张浮现很多画面。门族里但凡有男女弟子混合训练，青青的目光总是会看向林刑天。 当时宗越不觉得奇怪，因为林刑天的实力过人，基本是所有人的目光都会看过去。 不过，人和人的目光是不一样的，青青的目光现在想来似乎……比她看其他人多了一丝味道？ 宗越不敢往下想下去，他害怕那个答案，更害怕如果那个答案是真的，他要面对林刑天这样的对手——他，没有信心。 这样慌乱，这样不安。 宗越的心情很不好，在听到林芒的辩解时候脸色几乎是暴躁的：“闭嘴！” 所有人都被镇住，就连走到前头的林刑天都不由侧头看了看。 其他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宗越平时是个脾气不错的人，虽然世家弟子身上难免有傲气，不过除非发生了什么事，一般来说都是相安无事。 林芒被这么一吼，顿时眼泪珠子就往下落。 “宗少爷……” 她又错了？宗少爷发这么大的火这是干什么……呜呜呜，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啊……明明就是别人…… 像林芒这种人，以自我为中心，是很难理解其他人的喜恶的。某种程度上，跟她的偶像燕青青很像。 也许这就是她们两个差距甚大，却能走到一起的原因。 燕青青原本走神观察林刑天，此刻也被宗越的吼声唤回神志，见周围的人又一次盯着这里，燕青青的眉头不由微微蹙起。 她第一反应是责备的看了一眼宗越：“别这么凶，小芒胆子小。” 这是燕青青一贯的做法，她习惯通过这种小小的施恩来笼络林芒的心。 林芒本就忐忑跟煎锅上的麻雀一眼不安，这么一听，顿时就感动得不行，抱着燕青青就哭起来。 “呜呜呜……青青姐，就是你最好！他们，他们都欺负我……呜呜呜……” 这些话出来，大家的脸色都有些怪异。 燕青青也微微变色，不好，她下意识以为是宗越看不惯林芒凶她，所以为她说话，没想到是林芒不知怎么又惹恼了大家。 惹恼宗越和惹恼众人，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性质，对待的方法自然也是截然不同的。 燕青青立刻想要补救一下：“小芒，别这么说，大家也是为了你好……” 林芒才不管呢，好不容易有人替她说话，她又是仗势又是气恼的看了一眼宗越，故意把哭声弄得更大声。 “才不是为了我好！我在说，大家也在说！刚才那个钱馨儿拉着程意就不听说笑，他们都没有管！为什么单单管我！青青姐，他们是嫉妒你！我跟你交好，所以他们也嫉妒我！” 越说越离谱了。 钱馨儿无辜被扯进去，不觉得生气，反而失笑：“哎呀呀，原来是这样子，还要多谢林师妹提醒。各位师兄师姐师弟师妹，馨儿在这里给大家陪个不是。” 说着大大咧咧鞠了一个躬，又鞠了第二个。 “嗯，今天是个好日子，所以买一送一哦。” 俏皮的话语，靓丽的容颜，做的又是本身不需要道歉的事情，钱馨儿这番举动大大的赢得大家的好感，顺便缓解了一下现场的尴尬。 噗嗤，有人笑出来。然后大家纷纷开始说自己刚才在队伍也跟鸭子似得聒噪，也影响到大家了，也要给同门鞠躬赔罪。 于是一时间，十多个人你鞠躬我鞠躬，场面好不热闹。 钱馨儿在边上笑着拍手：“好！我们这样友爱，门主和前辈们看见了一定很高兴。” 有个愣头青弟子反驳：“才不是呢，我师傅最要面子，他知道了一定会揍我的！”说话的弟子的师傅的确是一个小心眼的人。 这种话在眼下的情况听起来就跟笑话一样，大家哄得笑得更开怀，简直就无法控制一样。 林芒傻眼了，怎么一下子就变了情况，刚刚明明大家都虎视眈眈盯着自己……怎么换了钱馨儿做打击的态度就不一样了呢。 林芒的疑惑变成嫉妒和不甘，眼看着怒火又要爆发，有人拉了拉她的手。 “小芒。”这个声音有些冷，林芒回头就看见面色微冷的燕青青，以及身边更冷酷的宗越。 林芒顿时一个激灵，什么都不敢再说，什么也不敢再做。 “我……我错了。”林芒趁着大家的兴致，匆匆也鞠了一躬，她的动作草率，声音也小得跟蚊子一样，跟其他人的一对比，没有丝毫诚意也没有丝毫的趣味。 大家的反应淡淡，还是宗越开了口。 “钱师妹，林师妹这个歉道得怎么样？” 被点名的钱馨儿微微一愣，随意笑起来，大大方方的摸着下巴点评起来：“嗯，动作不合格，声音太小听不清，不过嘛，有宗师兄和燕师姐在，我相信林师妹的诚意是很足的，大家说是不是啊？” 在场的人都喜欢活泼的钱馨儿，纷纷起哄说是，有些更是责备的看着宗越，说他真是奇怪好好地问钱师妹做什么。 林师妹她道歉如何她自己知道就行了，关钱师妹什么事，又不是钱师妹要她道歉的。 把宗越气的内伤，他心里很清楚，钱馨儿这么一道歉原本她的无辜被放大，大家跟着道歉本身就是在替她不平。 宗越故意让钱馨儿评，就是希望拉她下水，让她也不那么好看，没想到那丫头这么精居然反将一军。 真是……算了，宗越也不打算蹚浑水了，他能做的都做了。 燕青青见此，只能温柔的说了几句，只是在场的听众反应都有些平淡。 钱馨儿在心里偷笑。 如果没有刚才护犊子一般的那出，燕青青的这番话肯定会得到大家的同情和表扬，不过偏偏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出洋相了。 燕青青有些懊恼，略微责备看了宗越一眼，他怎么没有提醒自己。抬头却看见宗越看自己的眼神露出一丝探询。 目光对上之后，他反而转开去，那动作也没有之前那边浓情蜜意，反而多了一丝刻意的疏离。 燕青青的心头微微一动，这是怎么了？ 刚刚她走神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 338.找到梦山的山脉 初夏气息明媚，梦山里的景色却渐渐有些改变。 从山脚下的绿色映人，到里面的高木丛生，树影婆娑，茂密的树叶高高堆耸遮住了上头的阳光，让眼前的大树林看起来有些渗人。 曾城在前头停下来，看着这十九个同门弟子，说道：“好了，我们就在这里分吧。” 底下人顿时议论纷纷，有些胆子小的叫起来：“这里？曾师兄，这林子这么大一个人走还不得吓死啊……” 有其他弟子附和道：“对啊对啊，还是人多可靠。” 林芒在人群里忍不住讽刺一句：“哎呦，你们真难伺候，刚才说要分开行动的是你们，现在又说要一起走，这是把曾师兄当猴子耍啊。” 话虽然难听，燕青青和宗越这一次倒没有阻止。 他们的计划要施展，人多的情况下对他们是不利的，所以由着林芒说话恶心这些变来变去的弟子们。 其他人一听，刚才那些说要自由行动的顿时脸上有些挂不住。 “你！这不冲突啊，曾师兄原本就说等到了安全地方再分开……” 林芒想也不想嗤笑：“骗谁呢，在场的人都听见了，曾师兄哪里说了什么安全的地方，拜托，这里是梦山，要是害怕不安全你来梦山干什么，就在家里待着呗，白白浪费一个名额。” “你！”那弟子的小心思被拆穿，简直是无地自容。 “好了。”曾城出面制止，淡淡瞥了林芒一眼。 林芒有些畏缩，毕竟这个曾师兄在门族里还是挺有声望的，而且他的师傅还是自己师傅的亲哥哥，林芒对他一直是畏惧多过尊敬。 算了，刚才憋了一肚子的气也消了一大半，哈哈，看他们吃瘪的样子就痛快。 林芒这么一想，心情好起来，决定接下去视情况而定。 燕青青和宗越不动声色看着，等待着曾城的决定。 钱馨儿也有些小紧张，“诶，程师妹，曾师兄不会大发善心要带着这么多累赘一起上路吧。” 程意摇头：“不清楚。”她不了解这个曾城。 钱馨儿也想到这一点，程意入门才不过一个月，而且基本上都在胡桃师叔住所训练，很少去门族场所，连曾师兄的面都没见到几次，怎么会熟悉呢。 于是她很自然的侧头问另一个人：“林师兄，你觉得呢？” 林刑天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想知道啊？” 钱馨儿点头：“想啊。”这关系到他们接下去的行动啊。 钱馨儿想啊，虽然理论上人多毕竟安全，但是那也要分跟什么人在一起，跟林芒那种小人一起的话……算了吧。 还是他们这几个人一起比较安全，也自在许多。 “自己看啊。”林刑天在钱馨儿期待的目光中，抛下这么一句话。 钱馨儿：“……” 钱馨儿转身拉着程意撒娇：“程师妹，你看！林师兄他欺负我！” 林刑天顿时有些紧张，看着程意，她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就责备他吧？ 好在程意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两人的斗嘴，看了一眼钱馨儿，又瞥了一眼林刑天，默默转过头去看曾城。 好像在说，你们很无聊，我不想理你们。 钱馨儿扁嘴，白林刑天一眼：“都怪你，林师兄，害得程师妹都不喜欢我了。” 嘿这丫头，到底怪谁啊。 林刑天感觉自己的手有些痒。 曾城的目光有些威严，语气却很沉稳，听起来就让人信服：“梦山大会是本门族一年一度最盛大的赛事，在场的所有人应该为自己能参加而感觉骄傲和自豪，这显示了你们的实力。” 听着这样的话，刚才军心不安的弟子们镇定不少。 对啊，他们可都是过了中级测试的入梦师，又不是那些初级入梦师，如果这一点小麻烦都害怕的话，那之后进入山深处可怎么办啊…… “至于部分弟子担心的事情，我想没有必要，虽然说是自由行动，但不代表必须是个人单独上路，我想这二十个人中彼此有些志趣相投的走在一起，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大家一听，顿时都醒悟过来。 对啊，自由行动只是不跟大队伍一起走，不代表不可以跟玩得来的小伙伴一起走啊。这样就好棒了，有些弟子实在是太碍眼，能甩掉是最好的。 曾城说完，看着底下又恢复了热闹，不过这一次不是慌乱，而是兴奋，大家都在挑选自己的队友。 曾城看了一眼边上的弟子，弟子点点头，对大家说道：“好了，你们自己分好队，队员数量最好控制在两至五个人，定好后到我这边来把名单报一下，我好做个记录。” 于是大家伙纷纷呼朋唤友过去报名。 很快的，队伍分了出来，基本上都是三个人一组，唯有一组五个人在门族里感情就特别好，单独组成了人数最多的五人组。 分好后了，曾城一组又交代了一些安全上面的要紧事，最后宣布在这个树林就开始自由行动。 “哄——”大家欢呼一声，打了个招呼就各自散去。 钱馨儿看着其中一组的背影，手指卷着自己的头发玩耍，说：“不出所料啊，他们三个是一组的。” 程意和林刑天也不意外，看到燕青青和林芒以及宗越一组。 “不过。”钱馨儿忽然坏坏的笑起来：“刚才宗越对燕青青的态度好像有些不一样，加上林芒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丫头……” 这一组的未来让人堪忧哦。 林刑天过来拍了一下她的脑袋：“管人家这么多干什么。” 钱馨儿吃痛叫一声，回头瞪眼：“林师兄你这是借机报复！他们肯定会在之后偷袭暗算我们的，当然要提早防备啊。” 林刑天翻白眼：“你既然知道人家是偷袭暗算，你这么眼巴巴的盯着有个屁用。” “你……”钱馨儿虽然爽快，到底是个女孩子，不到万一说不出粗口，这样比起来她的段位实在没有林刑天高，顿时又哭丧着脸跟程意投诉。 “程师妹，你看，你看林师兄……” 程意却说：“那里可以。” “啊？” 钱馨儿和林刑天都看过去，只见程意指着的地方是类似一个灌木丛。 程意脸色淡淡，“那边隐蔽性高，去那里然后拿出梦石放出坤玉他们，不会被发现。”说着自行前往。 仿佛没有听见刚才的斗嘴。 钱馨儿有一种被无视的淡淡忧伤，“诶，林师兄，你认识程师妹多久了？” 多久，很久了吧。 林刑天想了想，说：“三四个月？”咦，这么一算也不是很久，不过为什么他会有一种他们相识数年的感觉呢。 钱馨儿说：“她一直这样吗？” 这样？哪样？ 林刑天没明白钱馨儿的话，眼下的注意力都在前面，他也懒得细究钱馨儿的话，随口道：“她什么样子有什么关系，反正我觉得都挺好的。” 钱馨儿：“……” 你这个重色轻师妹的家伙。 诶，不对，程师妹也是他的师妹，而且算起来她才是亲师妹。 钱馨儿这么一想，心情顿时很复杂，不是吧，她才是程师妹最亲密的战友啊，不能让林师兄抢去。 “诶，程师妹，你等等我！” 不远处，有三双眼睛注视着他们，林芒低声说：“青青姐，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不如现在就……” 林芒对自己的使命很清楚，出门前师傅交代过她要全力辅佐青青姐，她们两个跟其他弟子进梦山多了一项任务，那就是抢回黑水晶项链以及解决程意。 当然，如果能顺便解决林刑天和那个碍眼的钱馨儿也是很好的。 林芒经过刚刚的一幕，对钱馨儿越发嫉妒。 不就是家世比自己好么，所有人都向着她，哼，门族里除了青青姐和宗少爷全部都是一群势力小人。 林芒心里想着，却忘了她口中的宗少爷所在的公子哥队伍，最最喜欢的就是攀比了，对于那些出身寒门的弟子，他们可是连看一眼都懒得看。 宗越有些心动，他看林刑天十分不爽。 之前实力上被压一头，而现在就连他喜欢的轻轻也…… “现在不行，等等吧。”燕青青说着就要转身走。 宗越皱眉，林芒不明白：“为什么？” 燕青青穿着防蚊子的青色罩衣，衬得她桃花面容越发娇美，细碎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发间，让她更加迷人。 宗越之前的微微心思瞬间被这美景击败得一无所知。 青青，真美啊。 “现在大家都还没走远，我们怎么下手？万一被人看见，怎么办。”燕青青说，抬头反问宗越：“你觉得要现在动手么，宗越？” 宗越的眼里痴迷深情，显得有些迷幻。 燕青青看在眼里，心里微微得意，她就知道没有人能逃过她的美色诱惑，之前宗越也不知道怎么了。 难道是因为林芒？ 燕青青是个骄傲的美女，美女的思维也是自私的。 燕青青很快认为，刚才宗越看自己的眼神不对是自己误会了，其实他实在看林芒。 宗越他，一直不喜欢林芒。 想到这里，燕青青的嘴角微微扬起，这抹笑陪着她雪肤黑发越发的夺人心魄。 宗越的眼睛都看直了，他咽了咽口水，直到林芒也看过来，他连忙回过神，咳嗽几声做掩饰：“嗯，我觉得青青说的有理。” 他看着周围，刚才的几组人都走远了，不顾门族里最近勾心斗角也不少，不排除有人特地延后出发。 毕竟，这梦山之中危机四伏，有时候并不是先出发就有优势的，所谓枪打出头鸟，后面的人左手渔翁之利也未尝没有可能。 宗少爷也这么觉得啊，那就是对的了。 林芒立刻点头：“嗯，那我就听宗少爷……和青青姐的。” 宗越对林芒的态度一向是能忽视就忽视，燕青青是个女人却很明显听出不同。 原来偶像说到底还没有一个心仪的男人重要啊。 燕青眼睑低垂，跟着两人转身离开。 灌木丛里，钱馨儿眼巴巴看着程意和林刑天分别拿出自己的梦石，然后放在地上。 “就这样？不需要念咒语什么的吗？”钱馨儿眨巴眼睛，盯着那两块漂亮石头。 嗯，真是很漂亮，等下要不要抢过来啊。 程意说：“不需要。” 坤玉之前交代过，只要等到时机将梦石放在地上，他们自然能出来。 果然没等多久，两块梦石上面发出淡淡的黄光，再然后唰一下三道光芒冒出来。 白衣飘飘的坤玉理了理黑发，面色淡然。 陈符抱着晕乎乎的小八随后出现。 小八嘴里嘀咕：“啊，这梦山跟小爷我有仇……啊，头好晕……” 钱馨儿好奇的过去，伸出手指戳了戳小八的壳：“咦，他怎么了？”看上去没精打采的，“之前不是在胡桃师叔那边已经克服了吗？” 陈符微笑：“在下不太清楚。” 于是大家都看向坤玉，坤玉白玉般的面容很淡定：“装的。” “……”所有人都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钱馨儿说：“不会吧，看他样子下一秒就要不久于人世的样子啊……” 程意挑眉，林刑天抱着胳膊看戏。 坤玉也不废话，直接一个眼神飞过去：“静儿答应你回去后的大餐冰淇淋，如果你闹情绪随时可以取消……” 话音还未落地，只见小八蹭一下从陈符的怀抱里一跃而起。 “哇啊啊，谁闹情绪，小爷我才不会闹情绪，小爷我又不是娘们！” 钱馨儿捂着眼睛，表示很无语。 陈符微微摇头：“小八还是太孩子气了。”也许坤玉兄弟应该再带回去坤梦之境里，好好再养几年。 林刑天和程意对视一眼，果然是这样。 他们两个队小八的脾气比较了解，仅次于坤玉这个旧主人了。 小八嚷了一通，没多少人理会他，顿时哼哧哼哧的消停下来，自己走路。 “你们门族的人已经散开了么。”坤玉问。 林刑天道：“嗯，分了六队，现在都走得差不多了。”说差不多是因为刚刚林芒那组在暗地里打量他们，林刑天和程意等人不做声，不代表没发现。 懒得打草惊蛇而已。 并且林刑天料想他们也不会在此刻动手，太招摇了。 “既然这样，那我们也在这里别过吧。”坤玉说，“我和小八要去梦山山脉，只要获得一点山脉的龙腾石，此趟的梦山之行就算成功了。” 林刑天挑眉，没想到坤玉对自己的行踪毫无隐瞒，他想了下就猜测：“那个龙腾石可以帮助你获得实体？” 坤玉点头：“是的。” 程意说：“祝你成功。” 坤玉微笑：“多谢。” 一旁的陈符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最后张嘴说：“我……我跟你和小八一起去吧。” 大家都看向他，陈符笑了笑：“毕竟我们几个算是偷渡来的，跟林小弟你们出现在一起不太方便，而且这些日子我受了坤玉兄弟许多帮助，静儿又是个可爱的丫头，我想为有情人成眷属出一点薄力。” 他看着坤玉：“坤玉兄弟不会嫌弃吧。” 坤玉淡淡挑眉，“怎么会，多谢陈叔了。”虽然陈符的力量对他来说不值一提，不过小八这个变数在比较麻烦，他需要有人看着这只不安分的乌龟。 陈符很开心：“那就这样吧。” 于是几个人互相道别，程意甚至还和坤玉交换了暗号，万一遇上危急的事情可以联系对方，然后各自选了两个方向后分别了。 钱馨儿看着他们离去，微微叹气：“诶，人越来越少了啊。我喜欢热闹啊。” 林刑天走过去：“这样啊，那你去找林芒那组啊，他们一向很热闹。” 钱馨儿吐舌头：“疯了才会去他们那边凑热闹。” 说着嬉嬉笑笑拉着程意小跑，一边还要逗后面的林刑天：“林师兄来追我们啊！嘻嘻……” 林刑天翻白眼，这个幼稚的丫头，不过脚下还是抬步跟了上去。 没办法，他的小意在边上啊。 “程师妹，哈哈，你看，林师兄追过来了，我们加快啊！” 程意和钱馨儿这段时间进步不少，跑起来身体轻盈，不仅不觉得疲惫，反而有一种浑身的经脉被打开的舒爽感。 林刑天也是察觉到这一点，所以陪着两个女孩子跑了一会儿。 339.三人掉进了陷阱 随着树林深入，景色也与之前夏意盎然的情景大有不同。 林子丛生，树影婆娑中耳边响起不明动物的叫声，“嘎——嘎——嘎——”悠长而又飘远，相当渗人。 钱馨儿咽了咽口水，靠近程意：“诶，林师兄，你真的知道怎么走出去吗？”他带路的话，可是要对她们负责的啊。 林刑天嬉笑起来：“怎么害怕了？” 钱馨儿一脸坦然：“是啊，这梦山果然名不虚传，说变就变的，我可是拼了老命才通过中级测试，可不想年纪轻轻就挂在这里。” 程意看了她一眼：“别说丧气话，你怎么会死呢。” 钱馨儿对着程意笑颜如花：“嘻嘻嘻，程师妹你是不是舍不得我死啊，我就知道程师妹最喜欢我了……” 程意太阳穴抽了抽，别过脸去：“都说梦山有灵气，进入梦山的各派尖子爷各个有野心，就算要动手也是闲解决最厉害的。” 这是什么意思？ 钱馨儿眨巴眼睛，没有立刻明白。 林刑天扑哧一声笑出来：“对，小意说的对极了，我们三个人就数馨儿你最弱了哦。哈哈哈，放心吧，你很安全呢。” 钱馨儿：“……” 安全，因为实力弱所以不会成为首个攻击对象，怎么一点都不觉得开心呢。 不是钱馨儿多想，听起来跟你长得丑所以夜里走路很安全一个道理呢…… “哼！” 林师兄就会欺负她，不就是嫉妒她跟程师妹亲近么，小气吧啦的。 钱馨儿把手缠住程意的胳膊：“我才不听你的，程师妹不是这个意思对不对？” 大大的剪水双眸在面前眨巴眨巴，程意身为女生也觉得这双眼睛挺赏心悦目的，不过她毕竟是女生，不怎么会被美色诱惑。 “不好意思，我就是这个意思。” 啊？ 钱馨儿委屈极了，扁嘴：“小意你……哎呀，你都被林师兄带坏啦！走走走，我们离他远一点！” 林刑天在后头哈哈哈大笑：“馨儿你就认了吧，小意都说啦，哈哈哈哈……” 能够得到小意的认同，简直比训练突破了一个关卡还要让人兴奋。 钱馨儿回头，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 略…… 真是讨厌。 钱馨儿拉着程意快步走动，一不小心就把林刑天甩在了身后，等了一会儿没有听见动静不由停下来。 “咦，林师兄不见了？”钱馨儿踮起脚尖往后看。 程意很淡定：“那就稍微等一下吧。” 说完就开始观察四周，据说梦山之所以是个试炼场是因为处处存在危机，有时候危机甚至潜藏在看不见的地方。 眼下还看不出什么，但是凡事还是要谨慎为好。 钱馨儿也没闲着，一直在探望林刑天的方向，一边看一边后退：“好慢啊，林师兄这是在干什么呀……” 地上有些泛黄的叶子，脚踩上去沙沙作响，程意闻声看了一眼，只见钱馨儿一只脚踏上去忽然就往下陷…… “小心！”程意叫着，立刻伸手去拉。 “啊！”钱馨儿也吓了一跳，赶紧去够程意的手，可是因为这个动作她身体的重心彻底改变，整个身体都往下落去。 “哇……程师妹……” 钱馨儿掉下去，程意脸色一变，随即跟着跳了下去。 树荫下一片安静，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影。 林刑天一双眼眸带着犀利的目光扫视过去，林芒藏在树木后头，紧张的身体微微打颤。 青青姐让自己当诱饵引走林刑天，自己这是成功了吧。 林芒有些得意，不过又开始担心。 万一林刑天发现自己，他会怎么做？ 不会对我出手吧……不会的，我可是池三师傅的徒弟呢，都是同门师兄妹不至于这么狠心……不得不说，人有时候总是盲目自私的。 林芒在为自己考虑的时候，丝毫没想到同样是同门师兄妹，她和燕青青对程意可是完全不报任何同门情谊，更甚至此次进入梦山是带了取走程意性命的任务前来。 脚步声起，越走越近。 林芒听到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简直要爆炸了。 糟糕，他一定是发现了，要逃么，她想要逃跑……经过这一个月的加强训练，林芒对自己的速度很有信心。 毕竟吃了那么多药…… 一想起那些让人恶心反胃，整个人都不舒服的药，林芒的脸色都白了几分。 不，不要想那么多。 以我现在的速度，应该能比得过他得吧。林芒在心里回忆，上一次看到林刑天在训练场所上展示的速度大概是什么成绩…… 脚步声越来越近，林芒的脑子无法思考。 不管了，先逃吧！ 林芒动了动，林刑天立刻注意到一个树木后头有一截黄色一闪过去。 有人。 林刑天想要去追，忽然响起一声尖叫：“啊！” 然后是小意的叫声：“小心！” 是馨儿和小意！ 林刑天眉头一跳，再不管追踪什么可疑人，直接转身就跑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到了那里之后只见林子里空无一人。 “小意！馨儿！” 糟糕，中了调虎离山计，刚才的人影一定是故意出现引走他的。 林刑天反应过来，立刻在周围寻找痕迹，等他踩着地上的叶子忽然眼睛眯起，等等，现在是夏天怎么会有泛黄的叶子。 小心翼翼过去，林刑天蹲下去用手轻轻撩开覆盖在上面的叶子，然后就露出那个洞。 好啊，居然暗算到爷头上了。 林刑天一双眼睛眯起来，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他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家伙吃了熊心豹子胆…… 身后有一个人影匆匆上前，林刑天感觉到他靠近的时候已经太迟了，他背过身那人的一掌挥过来，打中林刑天的胸口。 “你——” 脚下一个后退，刹那间就落入陷阱里面。 身影下去不过瞬间的功夫。 那个人影微微上前，低着头看着那个黑漆漆的洞，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门族第一又如何。”怪就怪你太碍眼。 身后有人过来，他谨慎的转过身，然后露出微笑：“青青。” 燕青青看着地上他们设好的陷阱，问：“都进去了？” 宗越露出得意而满足的笑容；“是，还是你聪明，这一个陷阱就抓住了三个人。”可省去了他们不少麻烦。 三个。 燕青青的眉头一挑：“林刑天也下去了？” 宗越的笑容有些淡了，眼神多了一丝探询和猜忌：“是啊，怎么？难不成青青你……”他语气中有一丝奇怪，“另有打算么？” 燕青青说：“没有，只是林刑天在男弟子里面实力是最强的，而程意和钱馨儿两个丫头实力也不弱，三个人都在一起，我怕会有麻烦。” 宗越嘴角嘲讽一笑：“实力最强又如何，这样莽撞没有脑子的人注定是走不长久的。青青，你要记得看一个男人可不能光看他的蛮力，要看这里。” 宗越伸出手指对着自己的脑袋指了指。 燕青青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这么大意见，不过林刑天实力强劲，门族里其他不如他的男弟子多少有些被压制。 宗越说这些话也只是自尊心受损，泛酸水的表现吧。 燕青青心里有些鄙夷，她觉得真正有智慧的男人是不会像宗越这样夸赞自己的。 不过她不会说出来。 燕青青露出一贯的微笑：“好了，既然已经困住了他们，那么等林芒过来，我们想想后续怎么做吧。” 她没有正面回应自己，这一点让宗越有些不爽。 人都是贪心的，有些人一开始就很大的野心，有些人则是一点一点被自己的欲望腐蚀，就比如宗越，从前燕青青多一个眼神给自己，他就开心的不得了。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想要的更多了，想要她对自己笑，想要她眼里心里都是自己。 想要她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宗越低垂的眼睛里泛着精光，会实现的，到最后他一定会彻底拥有她。青青，你只会是我宗越一个人的。 所有阻碍我的人，我都会让他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好，就听青青你的。”宗越抬头，露出自信的微笑，在阳光下看起来有些势在必得的味道。 那种眼神燕青青很不喜欢。 她别过头，正好看见林芒从林子里跑出来：“呼呼……青青姐，宗少爷……怎么样……抓到了吗？” 林芒跑到跟前，插着腰大口喘气。 她刚刚为了保护偶像和心上人，没敢往这里跑，而是故意往相反的方向跑了老远，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跑回来。 这短短的时间里她跑了十多公里，实在是有些气喘。 宗越一见到她，眉头皱起，别过脸去。 “抓到了，你做得很好。”燕青青微笑，林芒虽然是一颗笨棋子，不过还有利用的价值。 “真的？那太好了！”林芒很高兴，她偷偷看了宗越一眼，然后兴致勃勃的走过去，“青青姐，我要去看看……” 程意和钱馨儿那两个死丫头，最近在门族里风头很盛，她惹她们很久了，眼下她们出丑了自己当然不能放过这个奚落嘲笑的机会。 宗越见她靠近，下意识就后退几步，林芒以为他是体贴的给自己让路，高兴的都要飞起来了。 殊不知宗越只是单纯的嫌弃，不想跟她离太近。 敌人落网，师傅的任务完成指日可待，而心上人又对自己这么好，哇啊啊，日子真是太美好了。 林芒带着这种愉悦心情，小心的探出一点头。 看了一眼，愣了一下，然后伸手使劲揉自己的眼睛，又开了一眼。 “诶？” 宗越不耐烦，觉得这个俗气的女人是在故意引起自己的注意。 不过燕青青还是谨慎的，看见林芒神色不对，不由走上来问：“怎么了，小芒？” “那个，青青姐，我们挖的陷阱是有底的对吧？”林芒小心翼翼问，“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到……” 燕青青神色一动，也探头去看，顿时脸色一变。 宗越蹙眉，走过来：“怎么可能，你是不是没用念力扫除屏障。” 林芒很无辜：“我用了啊。” 陷阱乍一看是黑漆漆的无底洞一般，那是入梦师特有的屏障法，一般人是看不出来里面藏了人的，有一些异能者也看不出来。 宗越过来用念力探视，结果里面空无一物。 “怎么会……” 他又试了一次，结果还是一样。 燕青青忽然说：“糟糕，我听说梦山的地质特殊，有时候洞穴会四处移动。” “啊？什么意思啊？”林芒左看看，右看看，一头雾水，她是有些小聪明，不过这些小聪明一到关键时刻完全发挥不出来。 宗越闻言，嘴角微抿，“我用心念力看看。” 心念力可以看穿地表，如果这个洞是之前的洞，那么底下是有边界的，反之如果是个小型传送空间，那是看不到底的。 宗越动用了心念力，视线被念力传送出去老远，穿越黑洞一直到达遥远的彼方。 “怎么样？宗少爷？”林芒很紧张的追问。 燕青青看着宗越的样子，就猜测结果：“是传送空间吧。” 宗越抿着嘴，点头。 燕青青微微叹气，然后说：“这一次是我疏忽了，没有考虑到梦山的地质，现在怎么办？他们三个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宗越也很自责，虽然这个陷阱是青青想的，但自己身为男人本该思绪更周全的…… “哎呀，没事的，青青姐，宗少爷。” 气氛寂静的时候，居然是林芒打破了僵局，只见她笑脸满面，一副这都是小事的模样：“既然抓到一次，下一次就一定能再抓到他们。到时候师傅的项链可以夺回来……” 燕青青眉头微皱，来不及阻止。 宗越果然发觉不对劲，打断林芒的话，问：“你说，什么项链？” “啊？”林芒说得慷慨激昂，猛然被打断，然后瞥到燕青青的脸色，顿时醒悟过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不是……没有项链，宗少爷你听错了……” 宗越冷笑：“我耳朵好得很，没有听错。” 是啊，宗少爷年纪轻轻，怎么会耳朵不好。 林芒着急起来，结结巴巴道：“嗷，是，是我说错了，我是说我的项链，对！是我的项链，被程意那个臭丫头抢走了，那个新来的菜鸟啊，真是太可恶了……” 林芒抓住一个点，使劲往程意身上泼脏水。 那些废话宗越都懒得听，他只是看了燕青青一眼，说：“我就知道池三师叔让你们参加梦山大会，肯定另有目的。” 燕青青闻言，眼神露出几分凛然：“宗越，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在怀疑我的师傅公报私仇？” 宗越挑眉，忽而笑了：“青青，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证实了我的猜测。” 燕青青面色一顿，糟糕，自己怎么…… 燕青青不由回头瞪了林芒一眼，都怪这个蠢货。 林芒有些心虚又委屈，张张嘴，不敢说话，局促不安的站在原地搓手。 宗越很少看见这样的燕青青，有一种被抓包的窘迫，这一刻的门族第一美女没有完美的清高之感，却更显得真实可爱。 宗越看着看着，就笑了。 “算了，青青，这到底是池三师叔门下的私事，我不会过多追问的。你大可放心。” 听他这么一说，燕青青稍微惊讶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淡然的面容，微微一笑。 “那就多谢你了。” 林芒在边上找到机会表达自己的衷心：“对，多谢宗少爷！这可是我们师傅的秘密呢，师傅他受伤就是因为……” “林芒，你闭嘴！”燕青青感觉自己要被气死了。 “啊？不是……我……” 林芒哭丧着脸，也很想抽自己一个巴掌，居然又说错话了。 这么一言半语的虽然有些凌乱，不过有心的人稍微一拼凑就能得到个大概情况，宗月的眼珠子滴溜溜转。 原来池三师叔的胳膊不是因为闭关修炼走火入魔断的啊。 哈。 宗越又笑了：“放心，我什么都没听到。” 燕青青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心里却把这两个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真是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恼怒归恼怒，接下去的事情还是要理一理，几人商量一番，决定守株待兔不是一个好办法，好在出来前池三给了燕青青一点灵气，这点灵气用来追寻黑气的下落最为有效。 于是在灵气的带领下，三个人重新上路。 340.她竟是义父女儿 程意跳下去的时候，以为可以抓住钱馨儿。 可是一道强光刺向她的眼睛，她下意识一躲，再睁开眼就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脚底板痒痒的，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挠她的脚心。 程意从最初的迷茫中回过神，然后猛地爬起来。 只见她双脚光裸着，原本穿着的鞋子早已不知去了何处。 她抬头，看着那个挠她脚心的家伙——居然是一条绿油油的蛇，它正朝着程意吐着信子，尾巴盘起来，整个身体扭在一起。 咦，看起来有些恶心。 程意退后一步，不想承认刚才就是这么一团粪便一样的玩意儿舔着了自己的脚心。 这附近应该有水吧，她要去洗洗。 程意小心翼翼后退，这蛇虽然看着不算大只，但毕竟是蛇，还是尽快摆脱它比较好。 “嘶嘶！” 见程意动作，那绿蛇忽然倾身过来，原本正常的双目突出来，仿佛一双黑夜里的红灯笼，闪动着嗜血的光芒。 程意吃了一惊，搞什么，难道所有绿色的动物都这么烦人么？ 她不由想起小八那只绿壳乌龟也是很烦人的。 绿蛇仰着身体，立在程意面前，她不能前进也不能后退，顿时有些两难了。 “嘶……”绿蛇发了一通脾气，忽然又温柔起来，扭着蜿蜒的身躯动啊动，看上去似乎是在跳舞。 程意有些无语，这是搞什么啊。 渐渐的，绿蛇摇晃的动作越来越大，频率也越来越快，程意看它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直觉得情况不对。 不行，趁现在赶紧逃。 程意正要迈腿，突然间砰得一声脆响，那疯狂摇晃的绿蛇在一瞬间达到了速度的极致，然后在程意面前爆炸了。 绿色的皮，红色的肉，还有粘稠的难以言喻的液体滴在脚上。 程意这样冷静的人，呆愣了好一会儿。 愣是没有晃过神，然后就看见那一团红一团绿一团黑的东西仿佛虫子蠕动一样，开始零碎的拼凑，三下两下的居然又拼成了一条新的蛇！ 这一次的蛇是红色的皮，绿色的眼睛！体型比之前足足大了五倍！ 我的天。 程意半张着嘴，看着面前的东西，这是什么玩意儿…… 那绿变红的大蛇又开始朝程意吐着信子，这一次有唾液从嘴巴里带出来，落在地上腐蚀了地面，程意看着那地面上的一个小坑洞，静默了一秒钟，然后转身就狂奔起来。 哇靠，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嘶嘶嘶嘶——” 大红蛇愤怒了，它还没开始跳舞呢，你居然敢跑，红蛇的身体也延长数倍但是扭动起来的速度只增不减，程意这个达到中级中层水平的入梦师在它的追捕之下渐渐露出疲态。 不是她太慢，是它太快！ 在相同时间内拼速度，程意自认为不是它的对手。 不能这样跑下去了，只会徒劳的浪费她的体力，程意心里很清楚脚下随即放缓了速度，准备回身发动反击。 见她停下来，大红蛇的也停下来。 “嘶……”大红蛇咧开嘴，似乎是在笑，那一大串的口水滴下来，所过之处几乎是寸草不生。 程意的双脚不由自主地动了动，她现在可是没穿鞋啊，这万一…… 不，不要想万一。 程意目光露出坚定，要稳住，打蛇打七寸，她要找出这家伙的弱点—— 还没等程意琢磨出弱点呢，那大红蛇又开始扭动起来，这一次因为它的肤色变红，舞动的时候身体居然透露出一种奇异的美感。 程意警惕的看着它。 只见它扭动的速度依次加快，很快的就跟之前一样，以疯狂的速度扭动全身，摇啊摇晃啊晃，程意自认为视力很好，可是到了最后她也只能看到花花的影子，很难捕捉到大红蛇的真身。 不对，她捕捉个鬼啊，逃啊！ 程意这一次没有犹豫，转身就跑，就在她转身之后的刹那，背后传来砰一声脆响，程意不回头一直狂奔。 跑了没多久头顶传来沉重的呼吸声，还伴随着腥臭味。 程意心里咯噔一下，依旧不回头，这一次是不敢回头。她只想着赶紧逃离这个鬼地方，逃离这个鬼家伙—— 啪一声，大红蛇一甩大尾巴，然后它的尾巴横在程意面前围城一个圈，堵住了所有可能的逃生道路。 程意抬头，一双绿油油的灯笼般的大眼睛往下落，那一只眼睛几乎有程意的拳头那样大。 程意咽了咽口水，这一个月来第一次有慌乱的感觉。 梦山大会，惊险无限。所以她好不容易进来了，这样简单就挂在第一轮了吗？ 在慌张的同时程意还有些庆幸，落下来的时候馨儿没有和自己在一起…… 大红蛇的身体渐渐缩紧，程意手里握着黑水晶项链，咬牙准备拼死一搏。 为什么说拼死一搏呢，因为这个大蛇的唾液显然带有极强的腐蚀性，程意可以打伤它却不能保证能及时逃开。 刚刚爆炸的时候她都看到了，那么一条小蛇爆炸范围有限，可是现在足足放大了五倍，那要多么快的速度才能毫发无损的逃开？ 大红蛇有灵性，看她这样子似乎是要反抗，不由兴奋起来，吐着信子扭动得越发开心。 随着它的开心，很多唾液滴落下来，程意躲闪的时候被尾巴卷起来在空中抛动。 程意睁大眼，哇靠，还有这一招啊。 大红蛇拼命甩动，程意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它的脑袋，这越来越快的频率给程意很不好的感觉，这怪物不会是要…… 大红蛇越扭越快，最后要光速扭动的时候，一道蓝光闪过，唰一下，切掉了它的尾巴。 程意失去束缚，从高空中掉落下来。 她想要施展术士却发现自己刚才被大红蛇的腥臭口气熏得身体发软，整个人都使不出一点力气。 程意脸上是一种吃了屎一般的表情。 所以不是被腐蚀掉而是摔死吗？ 原以为离开了程家，未来的一切都是光明的呢。看来她程意的运气这辈子从投胎开始就用光了啊……虽然老天爷也没给她投了什么好胎。 逃啊是来不及了，她有心无力。 程意闭上眼睛，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 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也没有腥臭味道，更没有肌肤被腐蚀的灼烧味道。程意犹豫着要不要睁开眼睛，看看是不是自己一摔就摔到了天堂。 嗯，程意自认为没做什么坏事，应该不会下地狱的。 “诶，女人，她一点反应都没有，不会是被吓死了吧。”一个略显轻佻的男声响起。 程意的眉头微微动了动，人的声音？ 哦，应该是阴间的黑白无常，勾魂使者之类的吧。 接下去一个熟悉的女声响起，几乎是让程意立刻就睁开了双眼。 “放你娘的狗屁，你死了她都不会死。”女人清脆而暴躁的骂道。 程意睁开眼，看到侧脸转过去的男人眼神里有一丝诧异，“我去，你吃了炸药啊。火气这么大。” 而另一边一个低着头的年轻女孩，瘦瘦高高，长发微卷，手里拿着一条项链在端详。 程意张张嘴，发出沙哑的声音：“那是，我的项链。” 男人闻声回头，看见睁眼的程意不由笑了：“哟，女人，真的没死呢。” 程意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钟。 男人丝毫不觉得难为情或者不自在，还很配合的把脸蛋凑近，一边摸着自己的脸说：“怎么？是不是觉得我这种超级大帅哥百年难得一见啊？来，别客气，我可以给你摸一把。” 摸一把。 程意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林刑天算是遇到对手了。 没想到这个世界上居然还要人比他的脸皮还要厚。 不过，这人还真是眼熟啊。 程意眯起眼睛又确认了一遍，然后眉头轻挑，想起来了，那一次陈晓月就是被他和另一个女人绑走的。 “我记得你。”程意语气平静，眼神里却露出戒备和疏离，“你是翼门的人。” 蓝风挑眉，被认出来不意外，只是见到处在弱势的女人面对昔日的敌人还能保持这样的镇定，觉得有些意外。 蓝风伸出手指做了个剪刀的手势，咧开嘴：“答对了！” 程意：“……” 神经病，麻烦走远一点，去找你的好病友林刑天好么。 “你滚开。”那个年轻女孩也受不了蓝风，走过来不客气的用脚踹他。 蓝风起身，笑笑的走开，一边摆手：“你们要开始百合大法吗？如果这样的话，我给你们把风吧……当然要是你们缺一个男人加入，我也是不介意的……” “滚蛋。” 女孩踢飞一颗石头，那颗石头稳稳当当朝着男人的后背射去，蓝风没有回头，侧身一伸手居然抓住了那颗石头。 动作行云流水，非常漂亮。 程意看在眼里，眼神微动。 “喂。”女孩开口。 程意抬起头，终于和这个声音令她感觉熟悉的女孩面对面，一瞬间，程意的脸色微微变动：“是你。” 绑匪和肉票再一次见面，居然是这个场面，多少有些让人尴尬。 李栀抓抓头发，挤出笑脸：“你还记得我啊，我是李栀，你叫程意吧。” 程意面无表情：“当然记得，你绑我过两次不止。这种事情总是让人印象深刻。” “哈哈哈，这都是过去的老皇历了，你说这些没意思啦。哈哈哈哈。”李栀的笑容要多浮夸就有多浮夸，平日里的演技都被狗吃掉了。 程意还是保持冰山扑克脸，看着她僵笑了一会儿，好奇的问：“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你不是联盟人或者其他门派的吧？” 这梦山大会参赛者也包括自由异能者，难道程意她…… 李栀略微诧异而佩服地打量了一眼程意，居然能无师自通从普通人变成自由异能者，行啊你，不愧是他的…… “不好意思，我先确定一件事，在考虑要不要回答你好么。”程意异常有礼貌。 这种礼貌有时候是一种疏离和防备。 李栀不是第一次面对程意的疏离防备，只是前几次她并不知道她就是……那个人。 “诶，你说。”李栀干脆盘腿坐下来，程意也从躺着的姿势变成靠在石头上，两人面对面，目光交汇。 彼此都没有移开。 “你是翼门的人？”程意问。 李栀摇头，咧嘴笑：“不是，不过之前我借用过他们的名头，你知道的出门在外有个响当当的靠山比较方便嘛。” 所以说，她不是翼门人。 程意瞥她一眼问：“程喻雪要绑架我的那一次，你是不是有参与。” “这个啊……”李栀又开始抓头发：“这都是老皇历了，我绑架你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你知道我一个女人家在道上混不容易，而且程少爷和程小姐都有货，我可以收两份钱……嘿嘿嘿。” 李栀一副财迷的模样，把一件很无耻的事情说得合乎情理，顺便给自己拉拉同情牌。 可惜程意不为所动，她接着问：“钱到手了？” 这一下李栀是毫不犹豫，甚至是露出得意的表情：“那当然，老娘我不收钱怎么会办事……额……” 好像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李栀又抓抓头发：“咳咳，我的意思是……这个买卖买卖有买就有卖，只要价钱到位一切都好商量……” 程意等的就是这句话，她立刻说道：“好，既然这样你跟我做买卖。” 这话题转得太快，李栀这样的利落脑子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她啊了一下，睁着眼睛问：“你说什么？” 什么买卖？ 好端端的怎么说起买卖了？ 诶，真是奇奇怪怪啊。 程意说：“之前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只要你帮我找到我的朋友，在这期间负责我的安全，事成之后我会给你一笔钱，金额多少你说。” 金额多少，你说。 这句话在李栀的梦里出现过无数次，她是个财迷啊，多希望遇到这样的大客户，之前在龙城她的确是遇到了，不过也同时带来了不少麻烦。 没想到兜兜转转，她遇到这个人，偏偏是这个人居然跟她谈钱。 这不是侮辱人吗？！ 李栀脸色一变，怒气无法抑制的爆发出来：“靠，你当老娘是什么人？老娘是谁的钱都会赚的吗？老娘告诉你，你这买卖，老娘我不接！” 说着风风火火一转身，就要走。 “慢着。”程意面对她的怒火，不为所动，她在程家耳濡目染生意场上的事情也见多了。许多看似光鲜的大老板在讨价还价的时候，也跟李栀的表现一模一样。 又气愤又磊落，仿佛不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忍辱负重的大英雄就不罢休。 面对这样的客人，程迦勒一般有两种办法，一是加钱，加到他满意为止，二是晾着他，晾到他坐不住主动投降。 而这两种方法什么时候使用，程迦勒也是很有原则的，他的原则就是，看心情。 程意从前觉得程迦勒很无聊，明明可以效率解决的为什么要拖。不过现在她大概明白了一点，有些人就不能让她占上风。 所谓蹬鼻子上腿后患无穷，就是这个道理。 程意以为，能在程迦勒和程喻雪两兄妹手里做过买卖，而且还黑了一笔的人绝对不简单。 于是她准备用第二种办法，晾着她。 “干什么！”李栀的确很生气，不过她的理智在气愤过后很快就回来了，对着这个人她生什么气啊，她明明是…… 而且自己本来就挺对不起她的。 “你手里的项链，是我的东西。”程意淡淡说，人可以走，买卖谈不拢可以不谈，她的东西总得给她留下吧。 项链。 对了。 李栀拿起手中的项链，黑水晶在她眼前微微泛光，她说是她的，果然是她的，只有她才能使用他的东西。 “你……这项链是哪里来的？” 李栀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表情跟之前很不一样，有些期待有些紧张有些不安，看着程意的眼神则像是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程意蹙眉：“这不关你的事。” 李栀心里说，怎么不关。 关系大了。 这黑水晶项链是她义父的东西。李栀想起刚刚大蛇甩下程意，自己让蓝风切断大蛇尾巴用体内的黑气救程意的时候，程意的身上居然也冒出了黑气。 这两股黑气相互交融，结成了屏障，保护着程意安稳落地。 李栀体内的黑气是当初义父亲自注入的，能跟此交融而丝毫不排斥的只有一个原因——程意身上的黑气同样来自义父。 原因呼之欲出。 程意她——就是义父心心念念的亲生女儿。 341.好久不见程小姐 手里的黑水晶项链似乎有些发烫。 李栀不清楚是自己的体温还是它里面藏着义父的黑气，那不是简单的黑气，是一个父亲对女儿深沉的爱。 “这项链……” 程意的目光清冷淡定：“是我的。” 李栀的问话噎进去，她略显恼怒的看她一眼：“我当然知道是你的，我想——” 她想要干什么。 她想要问什么。 她怎么能确定眼前的人知道自己的身世…… 话说义父为什么没有和自己的亲生女儿在一起，这其中的原因连李栀都不知道，既然不知又应该如何开口询问额。 程意看着面前的女孩子，面容一如当初在龙城时那样桀骜中带一点妩媚。 这是两种不同的气质，不知为何在她身上达到了和谐和统一。 只不过，她的表情有些奇怪。 她在想什么？ 程意的眼睛微微眯起，她不会是打算强行夺走项链吧，毕竟这条项链因为其储藏的巨大鬼王力量，早就名声在外，这个李栀是混道上的。 利字当头，无论是卖给黑道还是白道，她都会有一大笔钱可以赚。 所以，她是么？ 李栀也是聪明人，见程意的眼神变化就猜到她对自己有想法，顿时心里跟吃了苍蝇一样。哇靠，她把自己当做什么人了。 没错，她李栀是爱钱，但她绝对不会出卖义父啊，要不是看在她是义父女儿的份上，李栀发誓自己会毒打程意一顿。 “你看个屁啊。”李栀爆粗口，顺便粗鲁的把项链扔回去给她，“一条破链子而已，你以为能值几个钱。” 黑水晶在阳光下成一条漂亮的抛物线，程意伸手接住。 “喂，你刚刚说的……” 程意抬头看，李栀一副刁刁的样子，双手抱着胳膊，抬着下巴看她：“你的命值多少钱？” 你看，只要利益足够，曾经的敌人也可以变成朋友。 程意嘴角露出一点笑意，她很少笑的人，在李栀这个绑匪面前更是没有卸下防备，她看着她，说道：“我么，我很贵的。” 李栀翻白眼：“是么，正巧，我这个人最喜欢大买卖。” 程意说：“那真是太好了。” 两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明明是在谈生意，全程却没有一点生意的样子，蓝风在不远处无聊的掏耳朵。 白白浪费他的灵气偷听，一点价值都没有。 不过，那条链子来历可不小啊。 蓝风的眼睛闪动，嘴角扬起一抹笑，没想到翼门寻寻觅觅都找不到的黑水晶项链居然出现在一个女人手里。 程意是么，看她掉下来的时候黑气缠绕的样子，多亏了这黑水晶项链的帮助吧。 蓝风这是先入为主了，他已经见到了跟鬼王有关的人，那就是李栀这个鬼王徒弟，所以没把程意往别的方面想。 他也没想过，程意的黑气不是来自黑水晶项链，而是自身冒出的。 不过这不妨碍他对黑水晶项链产生兴趣。 翼门的东西么，由翼门的人拿回来也是很自然的，对不对。 蓝风伸了一个懒腰，然后装作打了一个盹醒来的样子，往回走：“喂，女人，你们谈完了没有啊，该上路了。” 蓝风指指不远处的草地，说：“我们解决了一条大红，很快它的亲戚就会过来报仇的。” 亲戚。 程意挑眉：“你是说，会有更多的蛇？” 蓝风邪气的笑：“嗯哼，没错，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程意侧头看李栀，李栀白了蓝风一眼，对程意说：“别理他，他是个疯子。至于其他的，你放心吧，既然要做买卖，我一定会把你安全送到朋友身边。” 这个女人的话，程意没来由就相信。 也许是这种在道上混的，最忌讳的就是不讲信用，所以程意才会相信她吧。 “我和朋友掉进了一个陷阱里，大概是进入梦山入口不久后。”程意一边说，一边站起来：“这些信息对你有帮助么。” 李栀自发的过去扶着她，手碰触到程意胳膊的刹那，两个人都是一愣。 程意是没想到这个绑匪这么好心过来帮自己。 李栀也是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的……热情善良。 啊呸呸，老娘是道上混的啊，热情善良会害死人，她才不要善良。 “咳。你自己可以吧。”李栀略显尴尬的抓头发。 程意说：“嗯。” 一听到这个嗯，李栀立刻松手，“那就好，我们得先离开这里，这一片地区的异空间很混乱。” 程意好奇，问：“什么意思？” 蓝风走到她身边，开始解释：“嗷，你看现在是草地吧，等下说不定会变成海洋，或者沙漠，或者瀑布，不过你放心这些都是小意思，仔细想想还挺有意思的，女人你说是吧。” 蓝风问前头的李栀。 李栀的回答一如这一个多月来的反应，“闭嘴。” 蓝风嘴角刚刚动了动，李栀又来一句：“滚蛋。” 于是，蓝风也一如这一个多月的反应一样，耸耸肩，走开了。 程意看似不动声色，实际上却把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 毕竟，蓝风是翼门的人，不提当初他和他的同伴抓走陈晓越要喂一条大鱼的旧怨，就说她手里的这条黑水晶项链…… 所有人都告诉程意，这项链属于翼门的创始人鬼王。 而眼前这个蓝风，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未表现出丝毫的兴趣。 莫非是他根本不知道这条项链的来历么。 程意可不这样认为。 不过她也没打算戳穿。手里的黑水晶凉凉的，她拿起来重新挂上脖子。 蓝风领路，李栀则是一路跟在程意左右。 大约走了半小时，程意才从刚才大蛇的眩晕中回过神来，她看着前面的蓝风，侧头问：“你和他很熟？” 李栀的视线虽然直视前方，但其实眼睛的余光一直盯着程意。 她很想很想停下脚步，来到程意的面前，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把她看清楚。 倒不是说她是个变态。 只是李栀太好奇了。 义父的女儿，是什么样子呢？性格好像不太一样。印象中义父虽然不是个多么热情的人，有时候话很少，但并没有达到程意这种冷淡的程度。 所以说，她更像她的母亲么？ 她的母亲……李栀的眼皮跳了跳。 想起来了，程意是程家私生的四小姐，她母亲是叫赵云岚吧，是程家已故老爷的外室，而且听说是个不太受宠的外事…… 李栀是个爱钱的人，她做事讲究效率，所以探听八卦不是她的行事风格。 不过她有个头脑发达，四肢更发达的衷心下属。 阿健的外表很粗犷，却有一颗压抑不住的八卦的心。 这些程家的绯闻都是阿健打听过来的，而李栀只不过吩咐他摸清楚程意的行踪。 不过，现在想来，程意她……过得不太好啊。 李栀有些悲伤，要是义父知道了自己的女儿过着寄人篱下，伸手跟人要钱的日子，会不会很难过？ 程意等了一会儿，也没得到回应，而李栀看她的表情却越来奇怪，那眼神中有哀伤以及……怜悯？ 什么鬼。 程意回头：“不方便说就算了。” 其实她也不是那么好奇。 再说了，有些话说出来又不一定死事实，她自己用眼睛用心去看就是了。 目前程意的结论是，这两人表面上像是冤家路窄不得不凑到一起，但细细观察就会发现在这种一言不合就斗嘴嫌弃的关系中，有一种奇妙的和谐。 大概是一种互补吧，桀骜和世故，暴躁和嬉笑。就好像，她和林刑天。 林刑天。 一想到这个人，程意许久没有出现的脸红又光顾了。 该死的…… 不过林刑天他怎么样了，之前钱馨儿说看不见他的影子，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程意蹙眉想着，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巧，好端端的林子里怎么会有洞？ 还有黄色的叶子。 对了叶子。 程意的表情微微变，然后眼睛眯了起来，原来是这样么，不是巧合也不是运气差，是早就有人等候在那里。 是谁呢。 这个答案根本不用多想吧。 “怎么了？”李栀从自己的回忆中回神，“你刚刚是不是有问我什么问题？” 程意看了她一言，这女人怎么了，之前在龙城的时候机灵多了。 现在有些……迟钝。 她这是什么眼神，李栀抿嘴：“看个毛啊，有话就说。” 不好意思，她的脾气本来就不算好，自从掉进这个梦山后，一个月内几乎每天都在遇险，所以脾气越发暴躁。 其实这也是非常合情理的对不对，谁能天天大战还心情好啊。 “没什么，我只不过刚刚确认了一件事。”程意说。 “什么？”李栀眼神一闪，然后说：“该不会是想起害你的凶手吧。” 这下轮到程意有些意外了：“你怎么知道？” “你果然是被推下来的。”李栀得意一扬唇，“我原本只是瞎猜，不过你刚刚的反应证实了我的猜测。” 程意挑眉。 李栀心情忽然就变好，于是有耐心的解释给她听：“第一，我印象中你不是那么笨手笨脚的人，看你见到大蛇和周围环境都很诧异的样子，就知道你一开始不是在这里。” 程意眼神微微动作，好强的观察力。 “第二，你之前的眼神，带着杀气哦。” 李栀眨眼，“我很想杀人的时候，也是你这种眼神，有时候自己都害怕呢。” “……”什么鬼，干啥都要带上自己。 “诶，怎么样？”李栀戳戳她的肩膀，“你出个价，我帮你干掉他。” 程意：“……” 程意转回头，面无表情道：“不用了，我喜欢自己动手解决。” 李栀在后面追：“别啊，你知道我在这里困了多久吗？三十六天，整整三十六天啊！这三十六天里老娘我天天打怪玩儿，好久没跟活人玩了……” 程意指指前面的人：“那不是人？” 李栀看都不看，摆手：“那是个屁。” 前面又开了窃听耳的蓝风清清楚楚听到这个评价，心底有一阵短暂的内伤。 他就是个屁。 哈哈，为什么他要浪费灵气偷听这种话…… 心好累。 “对了，你那条项链……”李栀开口道。 蓝风耳朵立刻竖起来，提到项链了…… 没想到李栀接下去说的是：“难看死了，一点都不适合你。” 蓝风嘴角抽了抽，这个女人…… 程意点头：“哦。” 李栀很不满意：“你哦个屁啊。” 程意来了一句：“再难看也是我的，你别想了。” 一句话就直接憋死了李栀。 蓝风看到脸色臭臭的李栀，瞬间绷不住笑了，哈一声刚出口就被李栀狠狠瞪了一眼。 “我想什么？我才没想呢，我只是……”李栀的眼神就开始闪烁。 因为程意抬头看她的时候，那个眼神像极了义父，李栀在一刹那就开始走神：“你……有没有跟你说过，你有一双很美的眼睛。” “……”程意无语，这人是吃错药了吗？ “……”蓝风嘴角抽搐，相处这么久没发现她好这一口啊，不过她的眼神怎么怪怪的。不像是在看眼前的人，反而是透过她看别人。 “那个，就当我没说吧。”李栀回过神来，烦躁的抓抓头，“喂，臭男人，怎么还没到啊，你会不会领路啊。” 前头的蓝风很无奈，回头缺失邪气的笑容：“我不会，要不你来？” “靠，老娘会怕你啊！滚蛋！”李栀大步走上前，一巴掌就把他往后推。 其实她的力量是有限的，不过蓝风很夸张的退后几大步，直接来到了程意身边：“咳咳，程小姐是吧，好几不见？” 程意冷淡的看他一眼：“怎么，你还想要把我扔去喂鱼？” 蓝风笑得很爽朗：“哈哈哈，程小姐真会说笑，我怎么会扔你呢……上次都是误会，误会。” 误会你毛线。 程意回神，故意用手动了动衣领，脖子上挂着的黑水晶项链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蓝风的眼睛下意识撇了一眼，就听见一个清冷过得声音。 “好看吗？” “什么？”蓝风抬头，露出招牌的邪气：“你问的是人还是项链，我觉得两个都好看……” 说着身体倾斜过去，脸蛋也越凑越近。 程意不为所动，在蓝风靠近的时候她忽然就确定了一件事。 原来她不是所有人靠近都会不自在，只有林刑天一个。 这好像不是什么好发现。 程意觉得，自己想起林刑天的频率太多了。 342.邪气变异的林芒 梦山的气候跟外面很不同，走着走着就变了。 一阵冷风吹过，冻得林芒打了一个寒颤。 抬头看前面，正好看见宗越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燕青青的身上，他的目光那样温柔，就像是夜里的流水。 林芒痴痴看着。 宗少爷真好啊，如果他对我也这么好就…… 女孩子的心思总是奇妙又羞涩的，偶尔想起来就觉得很不好意思，就连刻薄如林芒也一样。 “青青，你冷吗？”宗越柔声问。 燕青青轻轻摇头：“我还好。” 她自然可以感受到宗越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刚才一路上她施展了一下魅力，果然就把宗越的心重新勾了回来。 燕青青低头，装作整理衣服，嘴角却微微勾起。 男人啊，不都是这样。只要她想，都可以手到擒来。 除了那个人…… 燕青青想起那个带着痞笑的林刑天，眼神微动，这时候她手背上的链子闪动起来，发出清脆悦耳的铃声。 铃铃铃。 三人的目光都亮了起来，林芒高兴的跑过来：“青青姐！是不是找到程意和钱馨儿那两个贱人的下落了？” 女孩子家，老是把贱人这种话挂在嘴巴上实在是不堪入耳。 宗越的神色厌恶，只不过林芒没有看到。 燕青青看着手链响动的方式判断位置，指着不远处一棵大树说：“是那个方向。” 等他们走过去，发现那只是一棵很平常的树，没有程意没有钱馨儿，也没有林刑天。 “什么啊，连个人影都没有，青青姐，师傅的宝贝是不是没有用啊。”林芒发起牢骚来。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在树前面走动，两只手还时不时撩头发，或者放在身后，这些小动作落在燕青青眼里，眼神微冷。 蠢货。 这时候还想着勾引男人。 宗越的眼里完全注意不到林芒，或者说就算看到了也会选择无视的，他直接走过去绕了树干一圈，然后伸出手摸着树干。 “怎么？”燕青青看他脸色有异，开口问。 宗越说：“你看，这一边的纹理有些不对劲。” 林芒挤过来：“什么不对劲？我看看，我看看……” 宗越转头：“这边……”看到林芒，眼神一沉，“你靠这么近干什么？” “我……”林芒闹了个大红脸，十分难堪。 看到林芒出丑，燕青青一点也不意外。 但是她还是没有忘记扮演一个温柔善良的姐姐：“宗越，小芒也是好心，她也想出一份力。” 宗越的眼眸闪了闪，青青这么说的话…… 林芒本来很委屈的模样，一听到燕青青对自己的维护，顿时又满血复活，用力点头：“对对对！宗少爷，我，我也可以帮忙的。” “你？”算了吧，宗越心想，你只会帮倒忙。 林芒急于表现，“青青姐，宗少爷，我可以的，我这就看看——” 林芒说着脑袋往前凑，一边把两只手都伸过去，宗越注意到树干上的纹理有些扭曲似乎在溶解，他脸色一变，“别动——” “啊？” 太迟了，林芒诧异的眼神才出来，感觉双手一个落空，居然从树干上穿了过去，妈呀，这怎么是空心的？ 不，不对，林芒掉进去的时候看着周围入目都是黑色，她明白过来这不是空心……这是…… “啊……青青姐，救……” 我…… “这是！”燕青青走上前，美目中也露出诧异。 宗越说：“应该是是传送空间。” 燕青青闻言，眉头微微动：“跟程意他们掉进去的空间一样吧。” 提到程意，宗越总是会联想到另外一个人，那就是林刑天，没办法这两个人都是胡桃师叔的徒弟，而且最近在门族里风头正盛。 “小芒一个人在里面不安全，也不知道会掉到哪里，我们也进去吧。”燕青青微微皱眉，然后就走向前。 “青青——” 宗越情急之下伸出手拉住她。 燕青青没有防备，于是她的手被宗越握住。 女孩子的手柔柔的，仿佛没有骨头，那细腻光滑的触感让宗越心头颤动不已。 “青青……” 燕青青随手把自己的手收回来：“传送空间都是有时效的，要是迟了，我们跳下去可能会和小芒错开。” 宗越心想，那个俗气的花痴，他才不想见到她。 “青青，不如我们两个自己去找程意他们的下落。” 燕青青抬头看他：“宗越，你这是让我抛弃我的师妹、我的朋友？” 美人儿的目光灼灼，虽然没有说出来责备的话，却是那样正气凛然，一瞬间宗越感觉到羞愧以及后悔。 他后悔把心里话说出来，这种肮脏的想法和行动在大家族里其实是很常见的，不过青青这样单纯善良，他是在不应该用这些琐事污了她的耳朵。 “不，青青你误会了，我是觉得那样更有效率。”宗越微笑，那出色的五官以及绅士的气质，无一不显露出他良好的世家弟子风范。 可是谁又知道，不是外表好他的内心就是好的。 这些年宗越在世家弟子的圈子里笼络同路人，排除异己，燕青青不是不知道，她只是不在意。 而且，某种程度上，他们是一样的人。 自私的人都是相似的。 燕青青眼眸微微垂下，“小芒虽然有时候很鲁莽，但是她从小就跟在我身边，我们亲如姐妹，我不可能也不会抛下她不管的。你刚才那些话，以后都不要说了。” 多么善良，多么可爱的女孩。 宗越心中感叹不已，林芒这杀猪屠夫的女儿上辈子是烧了高香，才会有幸让这样的女孩维护她。 “我知道了，青青，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宗越说道，他是真心的，不过这代表他私底下不会说，或者就停止了对林芒的鄙夷和烟雾。 人性难改。 燕青青知道这一点，她也没想要他改变，只是表现出一个完美的第一美女对她来说仿佛呼吸那样自然。 她需要这些人来完成一些事情。 “我相信你。” 宗越笑了：“那我们现在就去找她。” “好。” 黑咕隆咚一直滚。 林芒一路闭着眼睛惊叫，等到屁股重重落地后，她才从传送空间里出来。 “可恶！痛死了！” 林芒揉着屁股，一边打量四周一边起来。 咦，这周围看起来都不一样了呢。 林芒好奇的看了一会儿，然后睁大眼睛，“啊，程意和钱馨儿两个贱人一定也是掉进这样的洞里所以才会消失不见的。” 诧异过后，就是孤身一人的冷清了。 周围树影婆娑，一直有沙沙声响，感觉是有什么东西往这边来。 林芒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草丛，只见有一大串的紫色玩意儿从里面窜出来，朝着林芒的脸而来。 林芒睁大眼。 “啊——” 李栀在前头领路，蓝风在后面更护花死者似得跟着程意，程意知道他是为了自己脖子上的项链，不过她也没有防备。 要引得翼门人出手，就要保持淡定。 蓝风也很淡定，然后所有人的淡定都被前方的一声惨叫打破了。 李栀抬头，什么声音？ 程意挑眉：“有人。” 蓝风眼睛弯了弯：“哎呀，还真是热闹啊，女人，我怎么跟你说来着？等过了几天就有很多人来梦山了……” 李栀发怒：“闭嘴！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慢吞吞的，老娘早就在入口开启的时候出去了！你这个……” 虽然错失良机让人气愤，但蓝风当时也是因为就自己而耽误了时间，现在胸口的伤痕还发红呢，李栀想到这里，又觉得自己欠了人家一个人情。 命啊。 这是多么大的人情。她这辈子怎么到处欠人情…… 李栀有气无处发，干脆转身前面跑去：“老娘倒要看看是哪个蠢货在那里鬼叫！” 蓝风笑起来，回头看了程意一眼。 “咱们还是立刻跟上去吧，别误伤了你们的人。诶，话说，你们入梦师这一次来了几个人啊。” 程意眼眸闪动：“我从来没说过我是入梦师。” 蓝风停住脚步，愣了一下，然后抓抓脑袋：“你没说啊。” 他回头，邪气笑：“可是说不说又有什么区别，你不觉得很好猜吗？” 好猜？哪里好猜。 程意想要问，又不想问，这个蓝风有一点和林刑天很像，都喜欢端着架子等着人求他解释。 神经病。 程意怎么会是那种人呢，爱说不说。 知道她是哪个门派的人又怎么样，她的敌人很多，不介意多他蓝风一个。只是……想要来抢她的东西，那可要掂掂自己的斤两。 程意快步跟了上去。 蓝风看着她的背影，笑容收敛，只一下又绽放出来。 “诶，两个大美女，等等我啊……” 李栀过去的时候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由睁大了眼睛，这个女人可以啊。其貌不扬的，本事倒不小。 程意凑上去，“怎么了，是谁……” 程意一边说一边抬头，然后也愣了一下。 “林芒。” 怎么会是她。 李栀侧头问：“你认识她？这不会就是和你走散的朋友吧？” 程意摸着黑水晶项链，声音凉凉的：“她不是朋友，她的师傅试图抢走这条项链，然后断了一条胳膊。” 李栀：“……” 李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完好无损的，然后抓了抓头发：“你行啊，这是我这辈子听到最恐吓的恐吓了。” 胳膊啊，就一条项链？ 不愧是义父啊，真是厉害。 那边蓝风也跟了过来，正好听到程意的话不由挑眉，然后心里产生和李栀类似的感慨，不愧是鬼王的能量结晶啊。 这么好的东西流落在外这么些年，是时候回归到翼门了。 蓝风的眼睛灼灼闪光，程意那边注意着林芒，也没空搭理他。 “哇靠，这条蛇怎么喜欢摇晃……你个臭东西别摇了啊……”林芒骑在蛇身上感觉胆汁都要吐出来。 “那边好像有人……”林芒定睛一看，顿时惊喜：“程意！”她果然在这里，“青青……” 诶，不对，青青姐和宗少爷没在这里。 这可怎么办，自己一个人是她的对手吗？ 而且她身边的两个人是谁啊，虽然也是一男一女，但显然不是钱馨儿和林刑天那两个讨厌鬼啊。 林芒走神了一下，然后大蛇摇晃的速度就越来越快。 “啊啊啊……”林芒要抓狂了：“我在想事情啊，你摇晃个屁啊！真是讨厌！” 最后的几个字，语气都变了。 李栀感觉身边有人靠近，抬眼看是蓝风，刚想要伸手打走，只见蓝风转头对另一边的程意说：“这丫头也是入梦师？” 程意没有回话，但是也听见了蓝风接下去的话。 “入梦师的气息怎么这么邪门啊，比我们翼门的都邪气……” 是的，林芒的变化程意也注意到了。 说起来，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林芒居然能通过中级测试，参加梦山大会，这其中似乎有些蹊跷。 馨儿说过，林芒的资质很普通，甚至可以说是中下。当初初级测试都是面前通过的。 同理还有宗越，那家伙也是个平庸的。 看来，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某些人费了不少心血啊。 “你们看。”李栀的眼睛一直盯着大蛇，它摇晃的速度太快让人捕捉不到，更别说上面的林芒了，有一段时间李栀都怀疑在她不注意的时候林芒已经被甩了出去。 只是很快的，她就发现不对劲。 那条一旦摇摆起来就发狂不受控制的大蛇，怎么好像……速度慢了？ 对，就是慢了。 林芒在上面控制着大蛇的动作，终于觉得差不多的时候一个翻身从上面跳下来。 她跳到了后面。 这个动作让程意第一时间喊出来：“小心，都让开！” 说时迟那时快，速度慢下的大蛇猛地颤抖了一下，然后身体中间裂开一条巨大的缝隙，红红白白的内脏都溅了出来。 这是，黑术士！ 蓝风惊讶的同时拉过一边的李栀，用身体保护着她。 程意速度很快，逃过了大蛇液体的腐蚀，起来的时候看向一边，蓝风搂着李栀，不由挑眉。 嗯，看来他们也很好。 “切，算你命大。” 林芒从一堆内脏血液里面踏步走来，整个人看过去冒着一团黑气。 那种黑气跟程意的不一样，程意的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保护屏障，而灵芒的是整张脸都透出了黑气，就像蓝风说的那样，透着一股邪门。 程意眯起眼睛，林芒为了能参加梦山大会到底做了什么？ “你，程意，我看你不爽很久了，从你第一天出现在门族里开始，我就很想亲手解决你。”林芒此时药力发挥，只觉得胸中有一把火，这火熊熊燃烧不能停止。 她指着程意：“你这个丑八怪，哪里比得上青青姐，我要杀了你！” 林芒一言不合就发动攻击。 李栀下意识要去帮忙，被蓝风拉住：“诶，笨女人，人家同门相残，你凑什么热闹。” 什么？ 李栀迟了一步，林芒的手心冒出一条巨大的黑线，那线扭曲滑腻，微微泛着紫光，看上去就像是刚才爆体而完的大蛇。 程意避身躲开了第一线，第二线很快就跟上，程意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她微微愣了下然后就被黑线缠住腰身，整个人都被提到半空中。 “哈哈哈……什么天才弟子，什么新手中的精英……程意你也不就这样！”林芒笑得很猖狂，她没想到自己能战神程意。 这种意外和欣喜是某种力量，一瞬间将她体内的黑暗药效发挥到最大值。 “呃……”程意被黑线勒紧，挣脱不开。 “喂！”李栀挣脱开蓝风，奔跑着从靴子里拿出贴身匕首，“你个变态女，把我的大金主放开！” 程意听到底下的动静，眼神微动，对了她还花钱请了一个保镖，只是在半空中被甩来甩去后程意不由想起来。 话说，这个李栀似乎是个普通人，只是脑子灵活了一点，有一点护身功夫而已，面对这样变异的林芒她是对手吗？ 不会就多搭上一条人命而已吧…… “喂，笨女人！”蓝风没想到李栀居然会冲过去，简直是不要命了，这女人钱重要还是命重要。 额，蓝风想起来这个女人一向把钱看得很重的。 看来程意是出了一个大价钱吧。 李栀在最高点跳起来，然后用匕首狠狠戳到那条黑线。 343.棋子就是牺牲的 如果是普通的匕首，大概林芒也不会害怕。 只是那匕首是义父送给李栀的，上面同样沾了鬼王赫赫有名的黑气，刀刃接触黑线的刹那，黑气从黑线这端传导到另一端。 正在游刃有余享受折磨敌人的林芒身体一震，然后感觉手心被灼烧。 “啊！” 好疼。 黑线松懈一点，程意从缠缚中脱身重重砸在地上，一时间晕厥过去。 “程意！” 李栀看到那个倒在地上的身影，脑海中似乎浮现遥远的记忆。 那个时候她才只有五岁，流落街头每天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疾病和饥饿相继来临，她在寒秋的街头奄奄一息。 是义父出现救了她。那双温暖的手，那个深邃的眼神，那个生命中的光亮。 而现在他的女儿在她眼前被人重伤，她只能眼睁睁看着…… 不！ 李栀心中升起一股怒气，她拿着匕首狠狠瞪着林芒：“你这个臭女人！” 林芒也怒，她一直待在燕青青身边做陪衬，周围人的闲言闲语她不是没有听见的。他们都笑话她，觉得她丑她怪。 可恶，可恶！ “我要杀了你！” 林芒的邪气四散，一时间居然连出身翼门的蓝风都觉得气息强大无比，不能接近。 这丫头这是被人下了邪术！ 蓝风脸色微变，想要阻止李栀，言语是来不及了他干脆自己也跟过去。 “哈，想杀老娘，你试试啊！” 匕首的锋芒很猛，但李栀到底只是一个有点身手的普通人，她身上的黑气更多的是强身健力的作用，不像程意的黑气除了防御功能必要时候还能发动攻击。 林芒煞气大开，蓝风护着李栀一时间腾不开手，最要紧的是同一时间居然有两个人突然出现，然后对着他们发动攻击。 “啊，青青姐，宗少爷，你们来了！”林芒看到那一对男女，心情十分高兴，“看，程意！我打到她起不来！哈哈哈！” 燕青青和宗越看到眼前的林芒，心中不是不诧异的。 尤其是宗越，看着那个浑身上下散发出戾气和邪祟气息的女人，完全不能跟平时的那个跟班联系在一起。 是的，这个时候的林芒十分强大，可是宗越却觉得她比任何时候都要恶心。 身上的邪气，让人闻了想吐。 燕青青的诧异则是另外一回事，这一个月师傅要林芒定时吃药，燕青青一直以为这大概是促进能力加强，好让林芒能通过中级测试。 只是，中级水平的入梦师能爆发出这样的气息吗，林芒的邪气几乎在十里内都覆盖了。 这就算是池三师傅自己也未必能做到吧，而起还坚持了这么久。 他们是谁？怎么又来了两个？ 李栀被蓝风搂住躲过一劫，看着忽然冒出来的两个人，挑眉：“诶，你们不会就是推她下来的凶手吧？” 程意和她的交易说是安全送到朋友身边，而这两个人一出现就协助林芒发动攻击，显然不是程意口中的朋友。 既然不是朋友，那就是敌人了。 “哼，就是我们推得程意那个贱人，怎么样？！”林芒邪气在身，整个人的狂妄气息展露无遗，说出来的话都欠揍无比。 “怎么样？老娘揍到你生活不能自理！”李栀的暴脾气上来，蓝风都拉不住。 他就不明白了，这女人怎么这爱钱呢？ 林芒哈哈大笑，蓝风跟过去护着她，但是燕青青和宗越两个人加入进来，局势就有些变化了。蓝风的能力在翼门里也是数一数二的。 平常时候一个人对付两个燕青青宗越这样的人，也不是很大问题，只是林芒这个状态下几乎抵得上四个燕青青！ 这样一来，蓝风就是一对六，这可是大大的不妙。 “噗！” 蓝风中了一招，张口吐出鲜血，被他一直护着的李栀反而是毫发无损，林芒的黑线又长出来。 燕青青说道：“那个男的交给我们，小芒，你去抢回师傅的项链！” 项链，什么项链？ 边上的宗越有些好奇，不过还是跟随着燕青青一起朝着蓝风攻击过去。 “哈哈好的！”林芒太喜欢这种感觉了，现在的她充满了力量，所有的一切仿佛都触手可得，这简直是她梦寐以求的东西。 黑线四溜溜朝着昏迷的程意溜去，缠住她脖子上的链子，微微一个用力，黑水晶项链被扯下来。 哈，林芒正得意呢，忽然感觉链子一端被人扯住，抬眼一看，不由惊讶。 “你怎么……” 程意醒来了，她一双眼眸冰冷无底，素白的手扯住链子那端，看着林芒说话了：“这是我的东西，你这是……再偷我的东西？” 好，好可怕。 她的眼神，她说话的语气，都好可怕…… 林芒毕竟还是那个林芒，她的本事在短时间内的确是提升了，但内里她还是原来那个小市民的林芒，从来都没有变过。 在门族里她可以仗着燕青青的势欺负人，但是一遇到那些有真正实力的，她连跟葱都不是。 而程意恰巧就是那样的人。 “还犹豫什么，动手杀了她！”在害怕的时候，偶像的声音传进耳朵里，林芒顿时一个激灵，随即醒悟过来。 对啊，她怕什么？ 她现在这么厉害，刚刚程意的行动不变显然是受了什么拖累，她要趁机解决她，到时候整个门族第一美女就只有她青青姐。 而她林芒又可以过上从前的日子啦。 美好的想象在眼前，林芒的斗志又回来了。 “放屁，什么你的东西？这本来是我师傅的东西，程意你不要脸抢走还想要据为己有？你跟你师傅一样不要脸……”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骂娘。 林芒可是两条都犯了，从蛇毒昏迷中清醒过来的程意感觉体内的黑气都被散发出来，她的五感都变得更加灵敏。 “哦，是么。”程意站起来，链子在她手里，另一端还缠着黑线，那黑线在林芒的控制下就要吵她甩过来。 程意一个伸手，空手握住了黑线。 林芒瞪眼：“怎么可能……”她居然抓得住，而且还没受伤。 害怕了吗，紧张了吗，好戏还在后面呢，程意嘴角微微一扯，这一瞬间模样像极了林刑天，痞痞的，酷酷的。 要是钱馨儿在肯定要捂着胸口晕过去，啊，程师妹太帅了，太有男人力了。 不过林芒不是钱馨儿，她面对这样强大的实力只觉得恐惧。 恐惧的同时，感觉一股邪气在体内晃荡冲撞，似乎是急于找寻着出口要涌出身体。 “我……我好难受……”林芒的肚子和前胸都在跳动，她慌张的回头找寻自己的偶像：“青青姐，我……感觉不太对劲。” 池三离开前，曾跟燕青青说，你要记住林芒只是一颗棋子，在必要的时候棋子是可以牺牲的，那时候你如果能斗就斗，斗不过就要逃。 切记，不可牵扯到她的牺牲里。 师傅说，林芒是要被牺牲的，燕青青觉得林芒的状态不对，很有可能就是师傅说的牺牲。那边林芒还在苦苦哀求，燕青青的眼神很冰冷。 林芒注意到了，她有些疑惑：“青青姐？” 燕青青忽然转身就走，甚至连边上的宗越也是愣了愣，才跟上去。 “青青姐！” 不，为什么要走？ 青青姐怎么走了，是要丢下她吗？为什么？她不是很厉害吗？她现在已经是中级入梦师了啊，她可以做好多事，甚至可以帮助青青姐和师傅解决他们讨厌的人…… 对了，程意！ “一定是你！你太讨厌了，青青姐才走的！”林芒面容狰狞，体内的邪气又涨了三寸。 “程意，小心！”李栀想要过去帮忙。 蓝风狠狠拉住她：“你疯了吗？” 李栀抬脚就踹，可怜蓝风本就受伤呢，被踹得嘴巴里又哇哇吐出好多血，顿时就把李栀吓到了。 “你……你没事吧……” 蓝风动了动的嘴唇：“笨女人，别去送死……”然后眼睛一闭，脖子一歪，倒下去。 李栀眼睛大睁，顿时六神无主。 那边程意稍微一用力，把黑水晶项链扯了回来，在林芒攻击的时候又随手一扔。 黑水晶在空中抛动，浮现出黑色的光芒，那光芒是那么美丽，那么……痛楚！ “啊……” 林芒的眼睛都被灼烧：“我的眼睛！拿走，拿走啊！” 为什么这么痛，这项链为什么这么厉害！ 程意冷笑：“怎么，又不想要了？不是一直想要我的项链吗？” “不……不……” 林芒丢下黑线，转身想要跑，可是哪有这么简单，随着黑水晶的光芒散落在四周，林芒的身体上开始破裂。 她的肌肤一点一点裂开来，露出里面的血肉，甚至可以见到白骨。 “啊……这是怎么回事？”林芒满脸慌张，感觉自己的脸上也刺痛，“我的脸……我的脸……青青姐，青青姐，救我，救我……” 程意没有在动，黑水晶在空中自由自在罩着，除了林芒一个人受到影响，其他人都安然无恙。 这，有些邪门。 更邪门的是林芒跪在那里，双手开始挠自己的皮肤，身上溃烂开始扩大，很快的林芒面部全非。 蓝风悠悠转醒，看了林芒的惨状一眼脸色一变，不好这是…… “赶紧离她远一点！”蓝风大叫。 李栀高兴：“你醒了……” 蓝风说：“她的血液有毒……” 什么？！ 李栀吃了一惊，然后转头看向程意，“喂，你别管我们了……快逃吧！” 程意闻言，挑眉，这女人还真是让人意外啊。 不过，逃什么，她程意可不是会逃跑的人。 程意淡定的站在那里，甚至都没有挪动脚步，而那边跪在地上的林芒已经开始用手扣自己的眼珠子了，血淋漓的画面有些让人反胃。 “啊……” 林芒猛地一抬头，整个人都膨胀起来，这一瞬间她想到了很多事情。 “师傅，这药吃了好难受啊，可不可以不吃……” “不行，你不是想要跟青青一起进梦山么，你不吃怎么配合青青站在一起。” 她这一辈子很短，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追随燕青青。 只是，青青姐真的喜欢她在自己身边吗？ 如果是，为什么在这一刻，她走了呢…… 林芒的眼角滴下一颗泪，然后瞬间就爆炸开来，像是刚才的大蛇一样，肉体四分五裂，瞬间尸骨无存，只有一地的狼藉。 黑水晶的照耀下，这些狼藉被困在一处，没有办法蔓延。 于是蓝风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大家都好好的。 程意看着消失的林芒，心情略有些复杂，然后那边蓝风张嘴吐了一大口鲜血，李栀叫起来：“喂你……” 燕青青在远处的树木前停下，她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青青？”宗越蹙眉，想追问她为什么要逃：“青青，我不明白，刚才我们显然是占了优势，林芒虽然厉害但是她一个人……” 燕青青直起身：“她没事的。” 宗越有些狐疑，“为何你这么肯定。” 燕青青心里说，因为这是她的宿命，她本来就是一颗随意可以抛弃的棋子。 宗越是聪明人，自己一琢磨就品味出来，他眼眸一动：“难道，你和池三师叔本来就打算让林芒……” 燕青青没有说话，这种情况下，说什么都显得多余。 宗越惊讶了一秒钟，居然很平静的点头：“池三师叔顾全大局，如果是我，也会这么做。” 燕青青侧头看他；“你居然不怪我牺牲朋友，不觉得我冷血吗？” 宗越笑了，走过去，目光一如既往的温柔：“怎么会？青青，我们这种家世的人原本就高人一等，至于林芒……她这种出身这些年能陪在你身边已经很好了，最后为了你牺牲，想必也是她的愿望。” 一簇火，点燃。 燕青青第一次觉得宗越那么顺眼，是啊，林芒不过是一颗棋子，没了就没了，而且一直以来她都是自愿嘚 跟个鼻涕虫一样甩都甩不掉，自己也很烦恼呢。 “宗越，我……”燕青青还要说什么，忽然从林子里冒出一个人来。 “咦？” 钱馨儿看着面前贴近的男女，眼珠子溜溜转了一下，哇靠，怎么是他们啊。不过，燕青青不是一直都对宗越爱理不理，很清高冷淡的吗，怎么现在帖得那么近…… 燕青青和宗越倒是眼神一沉，钱馨儿，居然在这里。 钱馨儿察觉出一丝不对劲，她装傻的抓了抓头发：“啊，我走错了，打扰你们了真是不好意思，嗯，程师妹和林师兄还在等我，我先走了……” 钱馨儿抬出了程意和林师兄，是想制造一个假象，自己的同伴就在附近，他们不要乱来哦。 可是，钱馨儿忘了一点，那就是面前的这两个人就是陷阱的始作俑者。 之前的程意还在那里呢，哪里会出现在这里？ “青青，你别伤心了，我记得……林芒好像很不喜欢这个钱馨儿，不如我替你教训她一顿，也让林芒九泉之下感念你？” 宗越的声音阴森森，里面露出的两重意思都让钱馨儿脊背发凉。 她第一反应是：“你说什么？林芒死了？她怎么死的？等等……那个陷阱难道是你们……” 燕青青的心情的确不算好，棋子死了，师傅的项链没有拿到手，事情很不顺利。 如果能找个人出出气，也是很好的。 燕青青眼眸淡漠，轻轻说了一声：“我没有意见，不过，小芒的确很不喜欢她呢。” 这一句话就是一个命令。 动手吧。 钱馨儿简直想要捞着燕青青暴打一顿，哇靠，你还不如不说话呢，一说话就放箭。 “你，你别乱来啊……” 钱馨儿又不傻，自己虽然到了中级水平，但是一对儿她占不了上风的，她是个很圆融的人，打不过怎么办？ 逃呗。 于是宗越一步步逼近，钱馨儿拔腿就跑。 妈呀，运气真是背到家楽 程师妹啊，林师兄，你们在哪里，救命啊…… 某一处的沼泽里，林刑天正小心翼翼爬出去，忽然就打了一个喷嚏，顿时陷进去更深。 他忍不住怨念，谁在想他，也不挑个好时间。不过，如果是小意，那他是可以原谅的。 诶，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麻烦把。 这沼泽好烦啊。 344.是谁打伤了馨儿 林刑天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沼泽中爬出来。 他拍拍身上的泥土，嗯，拍不掉。 抬头看看周围，准备去找传送空间重新出去，那两个丫头也不知道掉哪里去了。 在一个灌木丛里，林刑天找到了一个黑洞，不过他第一时间没有进去。 梦山的传送空间显然是随机的，不知道目的地会是哪里。 可是如果不试，那就找不到小意和馨儿，难不成要在这里坐以待毙么。 “你们……别太过分了……”黑洞里传出一个女孩稍显慌乱的声音。 这个声音听起来像是馨儿？ 林刑天皱眉，的确是馨儿的声音，她听起来像是遭到了攻击，不行，他要过去帮她。 林刑天再不犹豫，直接钻进黑洞。 黑洞扭转，他掉落在一个林子里。 面前站着两个人，地面上还躺着一个。 那个女孩子浑身是血，几乎都说不出话来。 林刑天的眼睛一凛：“馨儿！” 燕青青看着忽然冒出来的林刑天，心中的情绪很复杂，起初看见他是欣喜的，然后看见他无视自己反而对钱馨儿那样在意，她的欣喜又冷了下去。 “林刑天。”宗越低低叫了一声，做出攻击的姿势，“很好，我想跟你交手很久了。” 林刑天冷笑一声，“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孩，而且还以多欺少，宗越啊，你的师父教得很不错。” 简直就是把门族所有男人的脸都丢尽了。 宗越脸色一变，他的确是打伤了钱馨儿，期间钱馨儿想要突围青青也的确是出手帮了一下，但是这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成王败寇，进来之前门主和前辈们都说了，所有参加梦山大会的弟子生死自论。”宗越说。 “好。”林刑天没想跟宗越这种人争辩，“既然你这样想，我就成全你。” 林刑天没有上前，而是就地坐下，深深看了宗越一眼然后就闭上了眼睛。 总有还没琢磨出什么，燕青青忽然脸色一变：“不好，别站在他对面！” 宗越似乎想起什么，想要避开可是太迟了，他的双脚就像是钉在地面一样，再也无法挪开。 “你……你居然……” 宗越一脸仓皇，他的手伸出来，可是这不是他自己的意识，林刑天居然已经可以熟练使用意识操控了！ 不，这不可能！ 燕青青也是很诧异，意识操控术，起码是中级高层水平的入梦师才能摸到一点门槛，林刑天居然已经…… 真是厉害啊。 这一刻，燕青青自己都没发觉她的眼里浮现出一种女人的崇拜和欢喜。 这种情况是从来没有过的。 门族第一美女燕青青，虽然受到众多追捧，但是她一向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那些越是殷勤热切的她越是不在意。 也许是因为这样，所以从来不肯多看她一眼的林刑天反而显得很特别。 钱馨儿受重伤，林刑天是真的动了怒。 所以他操控起宗越一点也不心软，直接往他自己脸上招呼过去。 啪，一个耳光，啪啪啪，正反手不断自己的脸颊，很快的宗越的脸就肿得像猪头一眼。 宗越既愤怒又屈辱，尤其是当着心上人的面。 燕青青被这一阵动静唤回神志，她立刻走过去想要阻止林刑天。 就在这时候，林刑天忽然大手一挥，那是两只手张开的姿态，在燕青青这个角度看上去就像是在拥抱她。 燕青青一愣，然后就被人狠狠抱住。 “宗越，你看什么？”燕青青震惊同时感觉很愤怒。 宗越的手快速的在心上人的身上乱摸，各种私密的地方都没有放过，他的脸涨红：“对不起……青青……我没有办法……” 燕青青还没有受过这种侮辱，她很快就明白过来，抬头看着前面。 “林刑天！” 是他，居然是他！ 他怎么可以让宗越这样对自己？ 林刑天站起来，嘴角的冷笑更深：“别这样看我，你们打伤了馨儿，设计让我们三个掉下去，这些账我们慢慢算，现在这个只是利息。” 他说着快步走到钱馨儿身边，察看她的伤势。 钱馨儿闭着眼睛，脸色苍白，身上到处都是血迹，看上去伤得不轻。 原本活泼的女孩子此刻仿佛破布娃娃一般躺在那里，连呼吸都是微弱的。 一想到小意还在外面，也不知道会受到怎么样的危机，林刑天感觉自己的怒气完全不受控制，他的眼睛一沉，闭眼，咬牙。 “啊——” 燕青青叫了一声，因为宗越撕开了她的衣服，正在她光裸的身上游走。 “青青，青青……”宗越整个人都着了魔一样，抱着燕青青又摸又亲，眼睛都是红色的。 燕青青气得眼角都泛起泪花，好在她终于恢复镇定，狠狠出手打了宗越一下，这当然没有完全消除林刑天对宗越的控制。 那边有黑洞，只要远离，意识控制术的力量就会减弱。 燕青青于是咬牙，拉着宗越往黑洞跑，林刑天注意到她的意图想要阻止，可是怀里的钱馨儿此时张嘴吐了一口血。 林刑天的注意力被吸引，就在这时候，燕青青推了宗越一把，自己也跟着跳进了黑洞里。 传送空间扭转，再看过去又变成了黑洞。 人是追不上了，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林刑天小心的抱起钱馨儿，当下之际是赶紧带馨儿出去接受治疗，小意那边……对了，玻璃珠，馨儿身上的玻璃珠这段时间都是馨儿和小意两人在用。 玻璃珠有了两个人的气味，应该可以找到小意。 林刑天低声说：“丫头，坚持住，我很快就会带你去找你的程师妹的。” 洞穴里，李栀在照顾蓝风，程意手里拿着黑水晶项链在思索。 “他，不会有事吧……” 程意反问：“你刚刚为什么不顾一切要救我？” 李栀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为什么？ 因为她欠她的啊。这条命是义父给的，救义父的女儿，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不过这个理由李栀无法显然无法明说。 她只是大咧咧一笑：“废话，你是金主啊，你死了我找谁要钱去？而且这一个月我困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这一个都没赚到一毛钱！” 语气是愤愤不平的财迷模样。 程意看在眼里，表情淡淡的，“是么。” “是什么是，我有什么理由骗你，命都也只有一条，我自然要珍惜。你别想太多，我只是为了钱而已。毕竟人活着没钱也难啊。” 程意说：“那他呢，也救了你一条命是吧。” 李栀又是一愣，看了一眼昏迷的蓝风，然后低语：“你行啊，观察力这么敏锐。” 的确，蓝风救了她，其实从掉进梦山开始遇到大大小小的麻烦不下百次，每一次都是蓝风出手帮她。 说起来，欠他的也挺多的。 哎，好烦躁。 李栀抓头发，感觉程意走过来，蹲下来看着蓝风，不由一愣：“你干嘛？你不会借机报仇吧？诶，我跟你说好，这里不行。” 之前蓝风绑架陈晓月，还连带着要把程意也扔进去海里喂鱼，这些都被跟踪的李栀看在眼里。 “这你都知道。”程意抬头，凉凉的看她一眼。 这个，就有些尴尬了。 不过李栀脸皮厚，抓抓头发就敷衍过去了：“那什么，我见多识广什么消息我不知道啊。” 切。程意转过脸，去看蓝风：“那好，我救他一命，抵消你刚才的救命。” “啊？”李栀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招。 “你能救他？”李栀有些激动，毕竟这是一件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她这个人啊最喜欢占人便宜了，而且这一次还是人家主动提出来让你占的。 不占白不占。 “不晓得。”程意说。 李栀：“……” 李栀盯着程意的后脑勺，开始琢磨自己之前觉得她像义父？ 像个鬼啊。 “别在我脑袋后面说坏话。”程意说。 李栀：“……我才不会。” 她可以在心里偷偷说。 程意看了一会，蓝风的伤势的确有些重，看来他保护李栀的时候的确是拼尽全力。 一般情况下，如果是普通关系根本不必要这样拼命的对吧。 程意又想到了林刑天，那他呢，他好几次也拼命救了自己。 他……到底是什么想法呢？ “咦，你的项链……”李栀叫起来，指着程意手中的黑水晶项链。 程意低头看，黑水晶在发光，她把链子拿起来放在蓝风额头上，李栀凑过来问：“这，有效吗？” 程意的目光清澈，“不晓得。” 李栀：“……” 李栀：“你什么都不知道，那这是在干什么？” 程意说：“死马当成活马医。” 李栀：“……” 李栀：“他是个人。”虽然平时臭屁自恋很讨厌，但……还是个人啊。 “别让他死了就行。”李栀是个有分寸的人，眼下除了程意的项链，也没有其他法子可以帮助蓝风，既然这样就试一试吧。 李栀的信任带来了好运气，程意拿着项链配合着入梦师门族的心诀，念了一段，然后就看见蓝风的脸色慢慢好转。 李栀惊奇的睁开眼：“哟，这玩意儿真不错啊。不愧是……” 程意说：“不愧是什么？” 李栀：“没什么。” 程意说：“话说一半不怕憋死啊，这项链的最初主人是翼门的鬼王，蓝风也是翼门的人，修行的应该是一路的法术，所以我才想要试试。” 这一番话，挑明了项链的出处，又解释了自己的行为，实在是很简洁啊。 一般人肯定会觉得程意很没有人情味，不过李栀却觉得这样行事干脆的程意真特么顺眼。 嗯，义父的基因不错。 “哦，很好。”李栀点头。 “嗯……”说话间，蓝风悠悠转醒，程意顺手把项链从他额头拿下来，然后站起来：“我出去看看，你们慢聊。” 聊，他们要聊什么？ 李栀蒙圈了一下，刚想要跟出去，手被蓝风拉住。 “女人，别走。” 李栀的第一反应是甩开，不过转头看着他脸色难看得跟鬼一样，想想他是个病人不好太粗鲁，只能粗着嗓子问：“干什么？” 蓝风受伤，平时的邪气弱了些，看起来多了几分无害，眼睛更是纯真不少。 “陪我说说话。” 说你妹啊，这一个多月他们在梦山里天天吵架还不够啊。 心里骂是这么骂，现实是李栀真的坐下来，板着脸：“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大出血的人还说话，你想死啊。” 蓝风扯了一下嘴角：“跟你聊天真是有趣。” 李栀：“废话。” 在外头的程意听到这对话，蓝风还一副享受其中的样子，嘴角不由抽了抽。 两个神经病。 不过似乎挺有趣的。 程意不由自主又想起林刑天，她目前都没看到馨儿，也许两个人集合了呢？ 程意笑起来，这段时间被馨儿影响，看事情都乐观了许多。 人果然是会变的吧。 从前的自己怎么会想到有一天她会这样笑，也会有馨儿这个性格和自己完全不同的朋友，还有静儿坤玉他们…… “小意？”一个声音迟疑道。 这个声音是…… 程意也有些诧异：“林刑天？” 这真是想谁就谁出现啊。 “你……”等等，他怀里抱着一个人，是谁？程意的心中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林刑天那边也加快速度，“小意，馨儿她……” 馨儿，居然是馨儿！ 程意几乎是飞奔过去的，她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发生了什么？” 看着钱馨儿一身的血迹，程意握紧拳头，牙关也紧咬：“是谁，说，是谁！” 是谁伤了她！ 林刑天说：“先别说这些，有地方休息吗？我抱着她走路太久，感觉她情况更糟了……” 程意立刻说：“去前面洞穴里，里面有我的……朋友。” 在门族里程意没认识什么人，除了他和钱馨儿就是吴静坤玉他们，但如果是他们，程意会直说不会说朋友。 林刑天有疑问，不过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点头：“你领路。” 程意点头：“好。” 两人匆匆进了洞穴，正陪着蓝风“聊天”的李栀抬头，看见多出来的人不由骂了一句：“哇靠，大变活人啊。” 蓝风昏昏欲睡，听到动静也抬头，挑眉：“哟，买一送一啊。” 这两个人的语气神态出奇的相似，林刑天看见这两人眼睛瞪圆了，等等，这两个不是…… “愣着干什么？快把馨儿放下来。”程意抬高了音量。 “哦，好。”林刑天忙小心的把钱馨儿放下。 程意查看钱馨儿的伤势，李栀频频看过去，蓝风叹气：“你在意就过去看看，我……有那位兄弟陪着就好。” 林刑天被点名，感觉太阳穴抽了抽。 谁是你兄弟。 蓝风对他笑，林刑天莫名恶寒。 李栀才不管，程意这个人她跟踪过一段时间，还从没见她对谁这么上心，就连当初那个傻白甜室友也这样焦急。 看她的表情，都快哭了。 程意的确要哭了，气的，她现在最想要抓住林刑天问个清楚。 “你，你别哭啊，不就是血吗，我们给她擦一擦就是了……”李栀说着动手脱钱馨儿的衣服，程意愣了一下，然后站在面前挡住了两个男人的视线。 对，不能急。 哭什么，有账到时候一一清算。 李栀这些日子自己受伤，蓝风受伤，搞得她对处理伤口十分熟练，不过饶是这样她看见钱馨儿身上大小不一的切口时，眉头还是婶婶皱起。 “靠，这是被人挖了祖坟怎么着，对一个丫头下手这么狠。” 程意的眼睛充血，咬牙切齿，猛地一转身，“是谁？” 林刑天正在和蓝风大眼瞪小眼，听到问话知道瞒不下去的，于是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程意听完后，没有想象中的发飙，反而异常平静。 转身去照顾钱馨儿，李栀有些好奇追问：“诶，你……不生气啊？” 程意抬头说，“生气有什么用？” 李栀：“……”话是这样说，不过你也太冷静了吧。 “你们知道怎么出去么。最快的方法。”程意说。 李栀眉心一跳，然后笑了，伸手搭在她肩膀上：“不错，很好。”这种锱铢必报的性格她很喜欢啊。 蓝风则是耸耸肩，对林刑天说：“我们本来就是要出去的，办法吗是有，不过我们两个力量不够，现在吗……” 他的眼睛盯着程意，林刑天很不爽，挡住程意。 蓝风邪笑起来：“只要你们把那个翼门之宝交给我，我就带你们出去。怎么样，这个交易不错吧？” 345.波涛暗涌的时候 不愧是翼门的人，这种情况下还不忘敲诈。 林刑天想。 程意就显得淡定许多了，一路上他都没出手，原来是等候时机呢。 李栀暴怒：“你个王八蛋——”居然还抢她义父的东西，简直是活腻了不是！ 没想到程意非常干脆：“好。” 李栀愣了，她说什么？ 好，为什么她能这么干脆？ 林刑天稍稍抬眉，倒也觉得程意的这个决定在情理之中，小意这个人看着很冷淡，其实是个善良又心软的人。 这一个多月她和馨儿朝夕相处，感情很好。 林刑天甚至觉得，就算蓝风提出更过分的要求，只要小意出得起价码她也是会毫不犹豫的。 李栀看着程意：“你疯了！” 那可是义父的东西，她怎么可以…… 程意面色淡然：“不过一个物件而已，我答应你，只要你带我们出去，这条项链就归你。” 蓝风笑起来，“不不，交易的前提条件是先给我项链，我再告诉你入口。” 李栀回头就想骂他：“你给老娘闭嘴！” 蓝风却对她笑笑：“女人，男人谈生意的时候最好不要插嘴。”转而又转头对程意说：“怎么样？” 程意看向林刑天：“他要是有小动作，打残他。” 在场的人都是一愣，只有林刑天绽放出迷人的笑容：“遵命。” 真好啊，小意相信他，这么愉快的任务交给他实在是再好不过啦。 林刑天摩拳擦掌：“真是好久不见啊，兄弟，这一路上我们正好可以好好叙旧。” 蓝风的头皮发麻，脸上还是笑意盈盈，没有丝毫怯懦：“好啊。” 男人之间的较量，当然是谁装得越久，就越成功。 李栀：“喂，你们两个——” 李栀的抗议基本被无视，程意是不管她的，这项链是她的东西虽然的确对她很有帮助，不过她更看重馨儿的性命。 而对于蓝风来说，李栀的确是一个很有趣的女孩，他喜欢她，但是他说到底是翼门的人，对着鬼王的东西有着本能的渴望。 现在有机会得到，他怎么会错过。 交易达成，蓝风对李栀撒娇：“我现在这样子，自己行走不便了，女人，帮帮我。” 李栀被所有人无视，可是那条项链的主人偏偏是她这辈子最看重的男人，李栀的心中憋屈的很，看着蓝风这个始作俑者是一肚子气。 瞪眼怒骂：“帮个屁，滚！” 然后大步流星就要往外走。 被程意叫住：“喂，我还需要你帮我扶着馨儿。” 李栀脊背僵了一下，有挣扎有犹豫，可是她最终还是压下了小暴脾气，臭着脸走过去帮忙。 “那，看来只有兄弟你扶着我了。”蓝风撒娇无望，转头对林刑天笑笑。 林刑天感觉头皮一麻，靠。 为了小意和馨儿，他忍。 门族里，池三看着自己断掉的胳膊，眼眸微闪。刚刚门主来看望自己，顺便提点了一下他身为前辈要大度，不要跟小辈计较。 玄雄风这个人看着磊落，从来不管事的模样，其实门族里发生了什么他都看在眼里。 池三温顺的听着，直到玄雄风离开。 不一会儿，池二来了，池三跟他说了玄雄风的事情。池二略一停顿，然后叹了叹气，说：“门主这些年对胡桃的偏袒也足够了。” 池三冷笑：“他可不觉得够，现在又来了一个新徒弟，以后你我兄弟以及门下弟子还有什么出头之地……大哥，之前阴间那边的提议，你觉得如何？” 池二脸色一顿，回眸眼神犀利的看着自己的弟弟：“小三儿，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他们入梦师门族内部不和，争权夺位是一回事，如果背着门主和众弟子和阴间私自勾结，那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池三轻轻一笑：“大哥，你紧张什么。良禽择木而栖，这本就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大哥你想没想过，只要胡桃在一日，你在门族有无出头之日，永远只能当一个老二。” 老二，池二。 池二活了大半辈子，基本都在第二的位置，说不在乎是不可能的。 之前他还可以平衡，直到程意的出现，门主玄雄风的偏袒实在是太过分了，就因为他的偏袒才让整个门族所有的弟子私下都拼命练习。 程意以新人的身份被选中参加梦山大会，这带给弟子们极大的希望，让他们纷纷觉得既然一个刚入门的丫头可以，为什么他们不可以？ 这是好事。 弟子太聪明了，总不是什么好事。 池二这个人喜欢愚蠢的人，那些有些小聪明却也有致命软肋的人也行，唯独是自我觉醒的聪明人，一点都不好掌控。 池三了解自己的大哥，故意用老二的名声刺激他，说完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喝了一口药。 杯子放下去的时候，池二开口了。 “阴间那边，你可有把握？” 来了。 池三笑道，瘦弱的面容是满满的自信：“大哥放心，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阴间那边答应我们只要我们愿意易主，他们会提供无限支持。” 池二眼眸犀利：“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助，只怕他们所图也不小吧。” 池三笑起来：“呵呵呵，那是自然，说起来也都是要争一争天下的这一份大权力而已，不过，这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你说是吧，大哥？” 阴间的琐事，阳间默认为归属联盟管理。说起来的确没有他们入梦师什么事。 还有什么好想的呢。没什么好想的了，忍了二十年，忍够了。装了二十年，也装够了。 池二神色平静的理了理衣袖，淡淡说：“既然这样，你着手安排吧，记着一点……” 不等他开口，池三立刻说：“放心吧，做事要干净，底下游说的事情全部由我出面，大哥你万不得已不要掺和进来，万一出岔子我也会一口咬定是我一人所为，绝对会让大哥你一身清白如初。” 池二点头：“只要我在，日后定会给你报仇。” 池三笑：“是。” 池二走后，池三又喝了一口药，药水温热，他的手心被温暖起来，只是一颗心和头脑却是一派冰冷。 亲兄弟又如何，在自身利益面前人考虑的从来都是自己。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他懂的。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池三天生就善于揣摩人心，而多亏了胡桃的臭脾气他在门族弟子里人气还行，但是在几个前辈中可就不怎样了。 中年男人大多小气，这些年门主的种种偏袒他们嘴上不说，心中早已不满。 池三的说辞还是那一套，说胡桃在一日，所有人都无法出头，做师傅的不能出头那也没什么，他们都老了，也没多少日子了。 可是底下的众多弟子呢，他们年纪轻轻还有大好的前程，难不成就甘愿被别人的弟子一辈子踩在脚下？ 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做父亲的为了自己的孩子能做出许多事情。 门族里的气氛怪异，却也是在缓慢的进行。 有弟子发觉同伴们对胡桃师叔以及程意和林刑天的反感似乎加强了，但也没有多在意，强者嘛，总是有很多敌人的。 不过也有人感官敏锐，比如玄雄风的外甥女朱珠。 她是第一个察觉变化的弟子，看到几个前辈门下的弟子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其中的内容居然是说胡桃师叔之所有这么厉害，是因为早年和阴间有来往，得了厉害的邪术，所以才能霸占门族高手第一名这么多年。 朱珠觉得不安，她甚至找门主舅舅说了这事。 可是玄雄风没有放在心上：“这有什么，这些年大家都觉得我偏袒胡大哥，闲言碎语一直没少过，不过你放心门族里说到底是用实力说话的，等小程和刑天小子从梦山回来定会实力大涨，那时候他们就无话可说了……” 没错，门族里实力第一。 就是因为这点，胡桃才能在门族里保持这么多年的威望，可是，她总觉得不对劲。 有一种山雨欲来的危机感。 舅舅笑话她小小年纪想太多，让她多谈谈恋爱，朱珠扯了一下嘴角，低头不语，玄雄风也知道自己说错话，戳中外甥女的痛楚了。 “珠珠啊，那事已经过去了，你不要记在心上。” 朱珠抬头，目光灼灼：“舅舅，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找出证据，到时候你会为君师兄主持公道。” 玄雄风有些复杂的看着她，这个外甥女聪明是聪明，只可惜败在情字让，当年的事情他难道真的不清楚发生了什吗？ 错了，他不是不清楚，只是当初的情况只能那样处理。 为了保全整个门族的颜面以及各个世家的关系，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可是朱珠不会接受这个理由的。 玄雄风只能拍拍她的肩膀，点点头。 朱珠的担忧似乎是多余了，据她观察门族里的排挤情绪的确是升高了，可是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事情发生。 胡桃师叔那边该吃吃该喝喝，生活得依旧自在。倒是其他几个前辈，吃不好睡不好，问起来都说是担心自己的那几个徒弟。 是啊，梦山里的二十名入梦师弟子，他们可还好。 程意，你可有教训燕青青那个女人呢…… “好了，就在前面。” 林刑天搀扶着蓝风，程意和李栀在后头扶着钱馨儿，几人终于来到了出口。 “啊对了，你们可想好了？”蓝风忽然说。 李栀很烦躁，骂他：“你怎么这么多废话！” 蓝风耸耸肩：“我只是好心提点一下。这梦山是一年一度的大会，你们才进来没多久吧，就这么走了不可惜吗？” 程意和林刑天对视了一眼。 的确，林刑天先不说，他本就是资深弟子，程意这一个月来听钱馨儿一直念叨着梦山大会多么多么好，数了好多个从梦山大会出来后进步神速的前辈。 “哇，程师妹，要是我们能坚持到最后，说不定出来能当前辈了！”当初的钱馨儿，说起来的时候眼睛放光。 程意也有些兴奋，这是她获得自由后做得第一件正经事，如果能做出成绩自然是最好的。 不过，现在钱馨儿受伤了需要及时救治。 其他的就不重要了。 程意对林刑天说：“我是新人，以后机会还很多。”意思是你老了，要不抓住机会留下来再历练历练？ 蓝风抬头看着林刑天，等待他的反应。 其实说起来，这也是很正常也很合理的建议，反正都到了入口了，他们一个带着伤员出去，一个继续修炼，两不相误嘛。 蓝风觉得换了自己和搭档红早，大概是一早就会做出这种决定。 没想到林刑天扁嘴，分外委屈的看着程意：“你这是要抛弃我了吗，孩子他妈？” 蓝风怀疑自己的耳朵有问题，听错了。 李栀也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林刑天。 林刑天才不管他们呢，只是自顾自卖萌：“我不管，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你别想丢下我。” 李栀：“……” 蓝风的嘴角抽搐，原来入梦师都是这样子的啊，真是……好特别。 程意翻白眼：“随便你。”转过头的时候，嘴角有很淡的笑容。 林刑天也笑着，他自然是不会丢下程意不管的，馨儿还受着伤，她一定会很担心，这时候如果不能陪伴在他身边，那自己这个男人还有什么用？ 至于梦山大会嘛，进来了也见识了，也算不枉此行嘛。 就这样简简单单，两个人都做出了决定。 即使这个决定在蓝风看来很不可思议，他看着两人的身影，眼神微微闪动：“人和人还真是不一样啊……” 李栀在边上狠狠瞪眼：“我们的账出去以后慢慢算！” 蓝风噎了一下，随即笑起来：“好啊，乐意之至。” 人和人不一样，女人和女人也不一样，他活了二十五年，偏偏就喜欢眼前这一款的。诶，都是命。 蓝风很愉快的认了。 出口在树木靠近地面的地方，几个人依次跳进去，一番时空扭转之后，门族的大堂里多出了几个人。 一直在默默观察这里的人看守弟子看到有人出来就去通报。 一时间传遍了整个门族，大家纷纷惊掉了下巴。 “什么？有没有搞错？” “怎么会是他们两个？” “我不相信……啊，他们可是胡桃师叔的弟子啊！” 是的，胡桃师叔的两个天才弟子，在本届梦山大会中被寄予厚望的两人，居然是第一个出来的。 怎么回事？ 是梦山太恐怖了嘛？连他们两个都坚持不下去，那剩下的十八人不是……要完蛋啦？ 林刑天和程意一出来，第一时间就准备回去。 要知道胡桃的住所院子有灵气，再也没有比那里更适合治疗养伤的地方了。 “小意，你带他们先去，我去门主大人那边要一些药品。” 门族里谁有最好的伤药呢。自然是门族玄雄风。 “好。”程意点头，自己扶着钱馨儿，对李栀说，“你的人，看好。” 她，她的人？ 李栀傻眼，下意识看了看非常自觉就离开林刑天的胳膊，主动凑过来的蓝风，蓝风侧头对着她灿烂一笑：“女人，照顾我。” 咦。 李栀猛地打了一个寒颤，觉得自己遇到了非常可怕的事情。 几个人分头行动的时候，大堂这边的消息也传到了所有前辈的耳朵里。 前辈们也很诧异，一个个都聚集起来，池三在自己的住所里看着一个贝壳，有弟子过来说是前辈们有请。 池三最后一眼看了贝壳，合上去。 “知道了，你过来扶我起来。” “是，师傅。” 要开始了，多年来埋下的种子经过发芽和催化，终于茁壮成长，今天就是收割的好时机。 池三的嘴角微微勾起。 好戏要开始了。 346.处心积虑的阴谋 程意带着李栀把两个伤员带回了住所。 胡桃正在大厅悠然喝茶，吃着小点心。 一群人匆匆忙忙走进来，胡桃略微抬眼，眼里有微微波动：“这么快就回来了。” 程意语气焦急：“师傅，馨儿受伤了！您快过来看看！” 胡桃挑眉，“我没瞎。” 蓝风和李栀对眼前这个身材瘦小的小老头有些好奇。 胡桃打量了钱馨儿一眼，瞥程意：“那臭小子呢，没跟你一起回来？” 程意说：“有，他去找门主要药品了。” 胡桃说道：“算臭小子有点良心，敢丢下你们两个丫头自己在梦山，回来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蓝风心中真正诧异了。 之前林刑天的决定他还可以理解为为了爱情冲昏头脑。 他当然可以看出来，林刑天对程意有意思，而且不是玩玩的那种。 只是没想到这个师傅也是如此，仿佛不把梦山大会放在眼里似得。 “师傅……”程意叫道。 “把她扶进静儿的院子里吧。”胡桃说，“我去准备一些东西，你们先给她擦擦身，换身干净的衣服，那一身的血腥味闻着不嫌难受么。” 这种紧要关头，他还有意思嫌臭。 蓝风嘴角扬起来，入梦师队伍里的人真有趣啊。 “好！” 程意动身，李栀愣了一下拉着蓝风跟了过去。 从头到尾，胡桃都没问过这两个人是谁，仿佛这一点也不重要。 蓝风但是不在意，他的怀里揣着黑水晶项链，边上还有女人搀扶着自己，他心满意足。 院子里，吴静等得无聊正和汪汪在玩耍，忽然几个人闯进来吓了她一跳。 等她仔细一看，居然是程意姐，不由惊喜的跑过去：“咦，程意姐姐，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刑天和坤玉他们呢？怎么没有一起回来吗？” 吴静好奇的往后看看，没看到其他人，倒是边上有两个陌生人。 这两个人是谁？ 程意说：“静儿，你去准备热水，我扶馨儿去你的房间躺着。” 好好的烧什么热水啊。 吴静奇怪，然后就发现钱馨儿一直被扶着，脸色苍白如纸，双眼紧闭，她不由捂着嘴巴叫起来：“馨儿姐姐！程意姐，发生了什么？” 程意哪有空详细解释，直接越过她往房间走。 吴静想要跟过去，不过想了想立刻说：“程意姐，你等着，我这就去烧水……汪汪，过来帮忙！” “汪汪！” 嘿，这可真是神了。这里居然有这么多老面孔。 蓝风看着那只小土狗，只觉得时间的事真奇妙。 “嘶。”腰间的软肉被人重重掐了一下，蓝风倒吸一口冷气看过去。 只见李栀的脸臭臭的，眼神阴阴的：“走啊，难不成还要我背你啊，大爷。” 大爷两个字说得咬牙切齿，蓝风一点也不怀疑，如果有机会，李栀一定当场暴揍自己。 “呵呵呵，好的，我自己来了，自己来。”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眼下这女人心情不好，自己还是不要招惹为好。 “哼。”李栀的确是一肚子的火气没处发，他这么识相也不好打他，只能作罢。 吴静的房间里面有干净衣服，她很快烧了热水过来和程意一起擦拭了钱馨儿，给她换上衣服。胡桃很快就带着药箱来了。 “我看看。”胡桃给钱馨儿把脉，“外伤不重，主要是池三的招式一贯阴狠，加上老邢的，馨儿这个丫头能够保存老本已经不错了。” 程意说：“师傅看出来了，林，师兄说是燕青青和宗越联手伤了馨儿。” 胡桃说：“哼，我活了这么久，门族里谁使用什么招式，还能逃过我的眼睛？这两个人跟他们的师傅一样下作。” 程意声音低冷：“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胡桃抬头：“门族有规矩，参加梦山大会的弟子，生死自论。” 程意说：“那又怎样。”规矩是人定的，他们伤了她重要的朋友，她总要让她们付出代价。 胡桃嘴角弯了弯，对自己新收的弟子是越看越顺眼：“说得好，规矩立起来就就是让人破的。你们把这药给她喂下去。” 吴静立刻接过去，喂水喂药。 “馨儿这丫头虽然抱住了一条命，但多少伤了根基，至少要养个两三年。”胡桃从药箱里又拿出一些伤药递给程意，一边说道。 两三年，一个入梦师的宝贵时间就在这两三年。 馨儿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程意低声说：“师傅，其实馨儿本来可以迟点参加的，她是为了我……” 胡桃打断她：“各人有各人的选择，你这个丫头别磨磨唧唧的往自己身上揽，我老头子看不得这样。” 李栀诧异，她从没有见过程意服软，更别说这种丧气的话了。 不过也只是一下子，程意很快就变成了清冷而坚定的眼神，握拳：“是。” 林刑天去找门主的时候，发现他昏迷在房间里，怎么叫都不醒。门族里他信任的人不多，只能守候着门主，一边叫可信的师姐去请朱珠。 朱珠很快就来了，看到林刑天瞪眼：“居然是真的？” 她听到消息说是第一批从梦山出来的人是实力最高的两个，她不信，程意先不说，林刑天可是胡桃的得意门生啊，怎么会这么快就…… “什么？”林刑天微微愣一下，然后明白过来：“出了一点事，我和小意就先出来了。” 朱珠皱眉，有些恨铁不成钢：“你疯了，程意也疯了。什么事会比梦山试炼还要重要！” 林刑天脸色微微严肃：“馨儿被燕青青和宗越打伤了，很严重，我放心不下小意一个人。” “什么？！” 朱珠的眼睛睁大，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一出，不过她很快就想明白了，是了，梦山大会生死自论，这种情况下最适合铲除异己。 而馨儿最近和程意以及林刑天走得那么近，燕青青和林芒盯上她也是正常。 “那，燕青青他们呢？你们三个人不至于打不过他们吧？”朱珠还是不相信三对三，程意和林刑天会输。 “小意和她的两个朋友遇到林芒攻击，他们交手，然后林芒死了。”林刑天异常冷静，“你舅舅在里面昏迷不醒，你确定要跟我讨论这些不紧要的？” 林芒死了。 这些变化一个接一个的，让人有些戳手不及，不过林刑天说得对，舅舅的身体要紧。 朱珠说：“带我进去看看。” 进去后，朱珠查看发现没有明显的伤痕，林刑天在边上说：“我刚才也看过了，确定不是外伤，可能是被人下了药。” 下药？ 朱珠震惊，“谁会给门主下药……”等等，这一切都太巧了。 先是有人从梦山回来，然后是舅舅昏迷，这期间又夹着馨儿受伤和林芒死亡，这中间似乎没有联系，但朱珠的直觉告诉她事情不对劲。 “程意和馨儿呢？她们现在在哪里？” “回去了，馨儿需要治疗，我是来找门主要药品的没想到他……”林刑天挑挑眉，“我怎么感觉事情有些巧。” 朱珠说：“你也这么觉得？” 林刑天呢喃：“总觉得像是有人设好了局……” 局，什么局？ 朱珠的脑子飞快旋转，“不好！林刑天你赶快回去！” 如果是局，那这一切肯定是环环相扣的，目前从头到尾都在局里面的就只有从梦山刚刚出来的程意和林刑天！ 林刑天和朱珠想得还是迟了一点。 胡桃的住所外，被老葛一行人团团包住。手下的弟子更是冲进去，惹得汪汪大叫。 “汪汪汪！” 吴静胆子小，被这么多人吓到了。“你们……是谁？为什么突然进来？” 是一个俏丽的小丫头，男弟子们有些心软，但是女弟子心胸狭窄见不惯她这样的，很粗鲁的过来推了她一把：“程意和馨儿那两个叛徒呢？她杀了我的师妹，我要亲手报仇！” 吴静没站稳，直接被推到地上，手心擦破，不过这一点痛完全没有这个人说的话来得刺激。 “你说什么？程意姐和馨儿姐怎么会是叛徒，什么杀人？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别跟这个丫头废话，她一看就是娇滴滴的大小姐，估计什么都不知道，咱们冲进去让她说个明白！” “对，说个明白！” 几个前辈里有人蹙眉，低语：“老葛，这样会不会太招摇了。不如叫人喊来胡师兄，好好了解情况？” 老葛哼哧一声：“你懂个屁，他的弟子做下这样没天理灭人性的事情，咱们不替天行道难不成还要帮他藏着掖着吗？万一被人发现了，整个门族的风骨都没啦！” 老葛语气夸张，把事情形容的分外严重。 可其实呢，他们几个都知道不是这么一回事，不过老葛的意思大家都明白，来都来了，这些年的怨气有机会发泄出来，这时候不抓住机会。 难不成甘愿一辈子被人踩在脚下？ 不得不说，池三的洗脑工作做得很成功，充分的抓住了人性的弱点。 动静这么大，吴静院子里的人都听见了，胡桃正在给馨儿疗伤不便被打扰，而蓝风也擦了药精神不济睡着了。 程意说：“我出去看看。” 李栀立刻跟过去：“我也去。” 两人出去的时候，路上正好跟涌进来要逮人的弟子们撞到一块，程意一身清冷，李栀是从小就混下九流的人，身上也不会是什么纯良气息。 跟她们比起来，门族里的女孩子都算是家养的小猫咪。 李栀挑眉：“喂，你们这几个，爸妈没教你们乱闯别人家是不礼貌的行为吗？搁在过去是要浸猪笼的！” 李栀火气大，表情也凶。 有个女弟子回嘴：“关你什么事？你又不是门族的人，你……” 李栀呵呵起来：“这礼貌是地球人的事情，老娘管管你怎么了？信不信老娘直接动手揍你……” “你！”女弟子害怕起来。 边上一群女人帮腔：“好啊，程意你和钱馨儿害死小师妹还不够，现在还仗势欺人！” “对，太可恶了，实在太可恶！” 说话间，很多男弟子和前辈们也涌进来，一眼看去很多都是平日和宗越交好的世家弟子，这些世家弟子之前有九成都暗恋燕青青。 这九成中的九成又都多少嫉妒林刑天的实力，男人的妒忌也是很可怕的。 “什么小师妹，你们一个个跟鸭子一样，安静一点！”李栀表示很烦躁，她一吼，顿时有不少女弟子都噤声。 这个家伙看起来好凶。 “我们有证据，怕什么！”有一个人叫起来。 “对，有证据！的确是她杀死了小师妹！”更多的人叫起来。 证据，什么证据？李栀莫名其妙的。 程意虽然没有说话，却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来。要说死了个人，她在梦山里的确看见有人死了。 不过不是她杀死的，严格说起来，林芒是自取灭亡。 “师傅，快把回忆贝拿出来，给他们看看！让她们心服口服！” “对！” 老葛看看一边的人，那个前辈骑虎难下，只能拿着贝壳走来，一边对程意说：“程丫头，你还是早些认错比较好，说不定还能赢得大家的宽容……” “老高，墨迹什么！”老葛骂道。 老高只能住口，手指点在贝壳上，只见梦山的情形清晰的展露在眼前，画面里只有程意和林芒，画面也不完整，大概就是程意动手林芒被打跪在地上。 然后一点点膨胀，最后爆炸了。 在场的女弟子有些是第一次看的，有些不是，但是纷纷都捂着眼睛，不忍再看，有些甚至哭起来：“小师妹……死得太惨了……” 有气愤不已的，伸手指着程意：“都是你！你这个妖女，是你用了邪术害死了林师妹！” 画面那样血腥，带来巨大的冲击，而且林芒的死状太惨，那不是正常的交手死亡，那是一种……邪术！ 对，只有邪术可以解释！ 大家纷纷开始附和起来：“没错，一定是邪术！” “她从一开始就不对劲，哪有人半个月就过了初级测试，再半个月居然又达到了中级中层水平！这其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对于平庸之辈来说，那些天赋过人的存在，那些普通人永远无法达到的高度，有时候就是一种原罪。 林刑天是一个天才，程意也是一个天才。不同的是他们身为天才的时间长短不同，他们暂时动不了林刑天。 但是可以动程意！ 众口铄金，这么多人来一看就是故意找茬，有人不了局为的就是不想她走出去。 程意眼神冰冷，直视着那几个前辈：“我想问，你们来我师傅这里闹，门主知道么？” 人群安静许多，弟子们面面相觑，门主？他们不知道啊，几个前辈说，几个弟子闹，他们就过来了。 老葛板着脸：“你这个丫头，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还有脸站在那里叫门主？！门主大人一向对你们关爱有加，你这是在打他的脸！” 这话说的很有水平，先是暗示程意搬出门主压大家，引起众人不满，而是突出这些日子以来，门主大人一直对胡桃师叔一门的偏袒。 在场的所有弟子都不是圣人，更不是实力很强的人，这种存在在看重实力的门族里其实地位一直挺尴尬的。 门主虽然脾气好，单也不会特别关注到这么一群人。 有些人得不到，有些人却一直有，还有很多。 这不公平。 大家心里都不甘气氛起来，纷纷又吵起来：“没错，你真是不要脸！” “对，大家都看到了，你那么残忍的杀害了林师妹！你应该……偿命！” “对，偿命！” 李栀眼眸闪动，哇靠，这个场面她闯荡江湖这些年还真是没见过，这是哪跟哪儿啊。 不行，这丫头是义父的女儿，她可不能让她出事。 于是在大家吵闹的时候，李栀高声叫了一句：“你们这群蠢货！” 这一声，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程意挑眉，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实际上，程意也猜到这群人是来挑事的，不过她料到他们也只是磨磨嘴皮子，往她身上泼脏水而已。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不能让他们打搅师傅治疗馨儿，等结束了，师傅出来了，这群人估计也就蔫了。 胡桃的脾气整个门族谁人不。 很久之后，每当程意想起当日的情况，都会骂当初的自己太愚蠢，没有料想到这是有心人的阴谋。 老葛见气氛被一个眼生的丫头破坏，不由竖眉：“你是谁？这里轮得到你一个丫头说话？” 李栀比他还要嚣张，拍怕自己的胸脯：“我是谁？哈哈，你们不是喊着要找凶手偿命吗？人是老娘杀的，那臭丫头敢偷袭老娘，被老娘反阴了一把，怎么的？谁有意见？” “是她？” “怎么会是她……” “你骗人，刚刚贝壳里分明就是程意……” “切，贝壳左下角那个影子看见没有，那是老娘！老娘都说了是阴招，程意跟那个臭丫头交手的时候，我动了一点手脚，懂了没有？” 李栀看她们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白痴一样。 程意的神色有些复杂，她是在圆场？ 这是交易的一部分？ “不对，那是邪术！你看上去分明就是一个普通人，哪里来的邪术！”有人指出这一点。 李栀心里咯噔一下，坏了，这点倒是忘了。 不过，她有匕首啊。 李栀眼神一动，冷笑一声：“哦，你们需要证据是吗？好啊。”她侧身移动，一只手抽出靴子里的匕首，随便抓住一个近处的弟子，匕首狠狠划过去。 弟子惨叫一声：“啊！” 所有人都看见，那匕首划动的时候分明带了一股黑气。 有人叫起来：“邪术！她会邪术！” “是她，是她干的！” “来人啊，快去抓她！” 李栀瞪大眼，哇靠在，这么多人……她看了程意一眼，没办法了，只能将计就计了，这义父的女儿可真是麻烦。 “呵，想抓老娘，来啊！”李栀嚣张的说了一句，转身拔腿就跑，后面跟着一大堆的弟子。 也有谨慎的几个人留在原地，其中包括那些领头闹事的前辈。 程意一个后辈，还是女孩，面对这十几个有备而来的人，丝毫不怯懦，这一份胆魄别说各个门下的弟子里，就连这几个前辈自己都未必有。 看来胡老头还真是会教徒弟啊，有人心里感慨。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更多的人是准备好戏开场了。 老葛和几个前辈眼神一交流，开始上前一步，罗列了程意的几个罪证，最后一致决定程意品德不端，应该立刻驱逐。 程意的目光一直冷冷的，只在他们扯到钱馨儿这个同伙的时候，眼神忽然一凛。 “不关她的事，不要扯她进来。” 程意在乎的人事物很少，这个门族入了就入了，如今被诬陷驱逐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馨儿不一样，她是世家小姐和门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程意可以被驱逐，钱馨儿不可以。 只能这样了。 “你们不就是想赶我走，好，我走。”女孩子的面容清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那一身的光芒看在几个中年男人的眼里是那样耀眼。 老高看着，只觉得自惭形愧到无以复加。 她还只是一个孩子啊，自己和这些同门都在做些什么…… 347.尽快带着她离开 几个前辈都没想到程意这么干脆。 这个脾气倒有几分胡桃的影子。 程意扫视一圈：“你们的目的达成了，现在可以离开了吧。我师傅不太喜欢热闹。” 老葛咳嗽一声：“这里是门族的房产，你既然已经被驱逐出门，就不便多逗留了，你尽快收拾东西走吧，我们几个在这里看着你。” 这些话说出来，别说是前辈，有几个弟子都觉得脸上挂不住。 这……这简直是无耻的胁迫啊。 还真是赶尽杀绝，老葛和这几人的态度让程意坚定了离开的决心，有这些人在，想来她就算留下来日子也不会好过。 只要确认馨儿无恙就好。 其他无所谓。 她程意既然能离开程家重新出发，再一次离开入梦师门族，那又有何不可？ “那就等着吧。”程意说完，再也懒得跟这些人多说一句话，一个字。 “静儿，我们走。”吴静被推倒在地，受了惊吓，现在才回神起来跟过去。她也是有心眼的，等到人少了才抓着程意的手问。 “程意姐？你真要走啊？别怕他们啊，等刑天哥和坤玉他们回来了，一定会教训他们的……”吴静觉得被诬陷实在是太委屈程意了。 程意却摇头：“不行，事情到了这一步牵扯的人越少越好，林刑天是门族中人，名义上又是我的师兄，等他回来也肯定有不少麻烦等着他，至于坤玉，他坤梦之境境主的身份被发现你知道后果吗？” 吴静咽了咽口水：“会，会怎么样吗？” 程意说：“记得那天我被偷袭吗？” 吴静点头：“嗯！那天程意姐和坤玉都被打伤了……”她自己还因此和坤玉闹了一场。 程意说：“偷袭的是门族的池三，目的是一条藏着翼门鬼王力量的黑水晶项链。” 吴静的眼睛睁大，翼门鬼王，这个人的名声太大了，就连吴静都几次听到联盟的哥哥提起，语气都是敬畏的。 程意姐说的对，单单是一个宝贝物件都能让人偷袭，如果是坤玉这个活人那不就…… 他们一定会想法设法抓住坤玉，然后逼迫他帮助门族的弟子增强功力的。 吴静的脸色发白：“怎么办？程意姐，我该怎么办？” 程意说：“你别急，他们不知道。” 吴静一听，顿时冷静下来：“对，他们不知道。” 程意说：“我去看下馨儿，等我走了你再告诉师傅发生了什么事，放心，我不会立刻离开这里的，我会在附近待着。” 吴静眼眸悲伤，有泪光在闪动：“程意姐，我害怕……” 程意说：“别怕。” 吴静说：“我不是怕自己，是怕他们对你不利。你不觉得他们那几人眼神很……不对劲吗？像是要彻底把你逼走……” 吴静心里头有个更深的想法不敢说出来。 程意却一清二楚，那天晚上池三下手偷袭的时候就想让她四，现在这些人大张旗鼓过来，目的肯定不会只是吓唬一下。 他们的目的跟那晚的池三是一样的。 “哼。”程意冷笑，“他们想他们的，我难道是那么容易就被打败的吗？” “程意姐……” 说话间已经来到房间前，程意示意吴静噤声，自己进去看着胡桃依旧闭着眼睛在给钱馨儿运功，经过一刻钟的运功，钱馨儿的脸色好了许多。 程意伸出手，把林刑天之前交给自己的玻璃珠露出来，想了想交给吴静。 “等她醒来，你给她，说是我送的，让她保重自己。”程意低语。 吴静忍不住就哽咽起来。 程意姐好不容易有个年纪脾性契合的朋友，这才多久…… 外头有人粗着嗓子嚷嚷，“程丫头，你不要磨蹭了！” “是啊，都给过你时间了，赶紧收拾出来吧……” 吴静这样的好性子都忍不住握拳：“他们，他们实在是太过分……” 程意说：“我走的时候尽量把他们引走，给师傅争取时间，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 程意还是有些担心的，吴静却伸出手擦干眼泪：“放心吧，程意姐，坤玉临走前给了我保护自己的东西，必要时候我会保住自己的。” 坤玉是个谨慎的，这样就好。 “我走了。” 程意走出去，空地上又多了一些人，是那些追逐李栀失败回来报告的弟子，见她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焦灼在她身上。 那目光很复杂，夹着嫉妒、不甘、以及某种隐晦的爽意和淡淡的愧疚。 程意目不斜视穿越人群，走到门口的时候故意说：“梦山大会还没结束，整个地区的梦灵之气还很旺盛，你们不介意我在附近逗留一会儿吧。” 什么？！ 当然不可以。 程意说完，就以超快的速度走了，那些前辈脸色一变，“不行，这种祸害门族的败类绝对不能久留！” “对，我们追！” “打也要把她打出去！” 前辈都动了，做弟子的怎么能不动？ 况且这个地方只有吴静一个丫头，以及一条小土狗，大家以为胡桃的脾气不可能不出来，他既然不出来为徒弟做主，自然是不在的。 那就都去追吧。 于是程意这一跑，成功的带走了一群人，追了一段时间后，那些实力不行的被抛下，剩下几个还可以的弟子以及几个前辈穷追不舍。 程意跑起来看似无厘头，其实都围绕着门族周围跑，因为她觉得梦山的出口就在附近。 果然，等她溜圈一样溜着这一群人半小时后，基本都吃不消了。 程意自己躲进了一个僻静的角落。 墙壁上开了一道口子，一身灰扑扑的坤玉扶着腹部流血的陈符出来，脚边还有一只要累瘫的绿壳乌龟。 程意眼眸闪动：“这么快？” 坤玉的警惕性在梦山上一直保持最高状态，乍一看程意下意识要攻击，还是陈符叫了一声：“程小姐。” 坤玉动作稍缓，眼神聚焦了一下：“是你。” 程意扫了他们一眼，问：“你要的东西到手了？”坤玉之前说过，梦山能给异能者试炼，对于他这种本身就灵气过人的非阳间存在，其实是有副作用的。 在梦山的时间越久，他的精神力消耗的越多，尤其是在这种离开坤梦之境一个多月的情况下，这对坤玉是很危险的。 唯一的应对方法是速战速决，这也是为什么一进入梦山，坤玉就要求分头行动的原因，倒不是他冷血，而是他此番入梦山是有重要目的。 他要和静儿在意，而这一切的基础是实体。 坤玉的白袍已经被弄脏，黑发也带了灰尘，唯独他白玉版的面庞带着稀有的笑意，微微弯唇，手捂着自己心口位置。 “到手了。”他的猜测果然没错，梦山灵石果然不是凡物。 只要有了它，加上一个安静的地点好好修炼，不出两个月他就能变成真正的人，可以永远的陪在静儿身边。 “那就好。”程意说，“胡桃师傅那边你最好不要回去。出了点事。” 程意把事情简单说了下，“他们盯上我，要赶我走，说不定会监视住所，你的身份特殊回去会很麻烦。” 坤玉蹙眉：“静儿在那里。” “咳咳咳。”一直站在那里没说话的陈符开了口：“静儿就交给我吧，我想，一个小小的自由异能者他们总不会放在心上的，等我过去后找个机会把静儿带出来和你们汇合。” 他说的是你们，也就是断定程意会跟着坤玉他们离开。 程意的确有这个打算，随即点头：“好。” 坤玉眼神淡淡：“你的伤？” 陈符笑了笑：“死不了的，不然不是太丢你境主的脸了？”在梦山里，他们遇到为危险陈符受了致命的伤，是坤玉用不传的秘术救了他。 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陈符带伤回去带出吴静，都是应该的。 何况，说起来，他进去比坤玉进去的风险要小得多。 “那，林小弟那边……你可是跟他说过了？”陈符看着程意问道。 程意愣了一下，林刑天。 事情发生的这么突然，她倒是真没想过他的感受什么的，只想着尽量保全他们师徒，虽然以胡桃的脾气大概不会感激，反而会骂她蠢。 “事情闹这么大，他不蠢，自然会知道来龙去脉的。”程意敷衍道，然后抬头看了看天色，“天快黑了。” 意思是无论做什么，动作要快。 陈符是聪明人，有些事情不好深入追问，于是点头：“好，我这就去，等下就在这里集合？” 坤玉点头：“你速去速回，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好。” 院子里。 吴静紧张的等待着，生怕外头又闹出什么动静，坤玉给她的东西的确可以保护自己，可是胡爷爷和馨儿姐姐呢？ 她总不能丢下他们不管。 身后有动静，吴静精神紧张几乎是跳起来转身：“谁！” 瘦小的胡桃看着她手里的锅铲，挑眉：“这丫头发什么疯。” 是胡爷爷，他的治疗结束了…… 吴静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顿时眼泪出来了：“胡爷爷……呜呜，刚刚来了很多人……”在眼泪中吴静断续把事情说了一遍。 胡桃面色平静，只是那一双眼眸渐渐凌厉起来，瘦小的身材上更是有一种无法忽视的威严。 “那群蠢货，终究是按耐不住了。” 吴静抽抽噎噎：“胡爷爷，现在该怎么办？” 胡桃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床上的钱馨儿，“我要去通知钱丫头的家人，把她带回家好好调养。” 吴静又问：“那程意姐呢？” 胡桃说：“跑都跑了，还惦记着她做什么，你也走吧。” “啊？你说什么，胡爷爷？”吴静一双眼睛瞪大，里面还挂着泪珠，她有些糊涂了，“胡爷爷，你是不是痴呆了……” 胡桃瞪眼：“臭丫头，你才痴呆！” 蹬蹬蹬，一个略显虚浮的脚步声传来，两人一起回头看。 陈符捂着肚子，走进来一下子就倒在地上，“静儿！” “陈叔！”吴静吓了一跳，赶紧去扶他：“你，你没事吧！”等等，他是和坤玉小八一起去的，他伤成这样…… “陈叔，坤玉呢？他有没有……有没有……”吴静不敢说下去。 陈符喘了一口气，然后道：“他没事，程意现在和他在一起，等着你过去集合。” “集合？”吴静眨眼，她不明白。 陈符说：“程意说，门族的人接下来会盯着胡前辈这里，坤玉的身份特殊要尽快离开，你快过去找他们。” 说着自己起来：“我带你去……”但是他身上伤重流了很多血，又拼命赶来体力已经透支，一起来就又倒下去。 胡桃瞪他：“自己都要死了，还逞什么强。”他说，“我要去通知钱家人，顺便带静儿过去。” 陈符蹙眉：“胡前辈，不是我无礼，只是您一出面只怕静儿更加危险。” 胡桃瞪眼：“……”却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就在这时候，外头传来一声温和的声音：“静儿，你在吗？” 有生人？陈符紧张。 胡桃皱眉：“是入梦师的人。”门族的人气息胡桃闻的出来。 吴静在混乱过后，仔细听了一遍，然后说：“是陈品哥。” 胡桃挑眉：“蔬菜摊陈婶的儿子陈品？” 吴静用力点头：“胡爷爷，陈品哥是好人。”她也是被刚才那些门族弟子吓到了。 胡桃点头：“那倒是，陈婶是个爽快人，她的儿子不会差到哪里。”他眼睛一动，说，“这样吧，你喊他进来，我交代他几句话。” 吴静反应慢，倒是陈符立刻明白过来，对啊，找个信得过的门族弟子送吴静出门，这实在是再好不过的方法。 “嗯，好！”吴静立刻照做。 陈品本来在家帮助母亲做事，听到门族的消息后放心不下吴静，过来看看。 没想到胡桃师叔居然请他进去，还让他送吴静去安全的地方。 陈品听完脑海中第一个念头是，她要走了，陈品不是傻子，门族里现在风起云涌的，而且一看就知道这还只是开始，日后不知道会混乱什么样。 静儿一定要离开吗？ 胡桃看透他的思虑，在他耳边说了坤玉的身份，陈品的瞳孔猛地放大。 原来——那天他看见的谪仙一样的男子居然是…… 也是啊，只有这样不凡的男人才配得上静儿这样纯真无暇的女孩。 罢了，只要是为了她好，无论她人在哪里跟谁在一起，都是好的。 陈品鞠躬，弯腰：“师叔放心，弟子定不会负师叔所托。” 陈符看在眼里，心中感慨，这个小伙子不错啊，可是出身和资质都只是一般，这老天爷真是不公平，门族里那些个公子哥论品行没一个比得上眼前小伙。 可是他们偏偏投了个好胎。 不公平啊不公平，还有程意……这个女孩子也是命运多舛，离开了程家加入入梦师，居然还能招惹这么多麻烦。 老天爷你是不是瞎啊。 这是虔诚的陈符第一次质疑老天爷的安排。 “嗯，天色不早了，你们尽快动身吧。”胡桃说，然后丢个了药箱在地上，对陈符说：“你自己处理一下，顺便看着馨儿，老头子我出去了。” 陈符：“……” 陈品问吴静要不要收拾东西，吴静心里惦记坤玉，摇头：“那些东西不要紧的。” 的确，在紧要关头，那些都是身外之物。 “那我们走吧。” “嗯。” 一时间，房间里能说话的都走了。陈符看着药箱，很郁闷。 他是病人啊，为什么都没人问候自己一句？ “汪汪汪。”一条温热的舌头舔着陈符的手，陈符这才注意到汪汪的存在，这家伙之前一直守候在馨儿床边，现在偶来安慰陈符了。 “嘿，小家伙，还是你贴心。”陈符摸着它的脑袋，想起了一个人。 “你妈妈走了，你爸那边还不知道呢……” 陈符有些不敢琢磨，程意不告而别，林刑天会是怎么一个反应…… 林刑天的确是没空想。 他和朱珠猜测到事情不对劲的时候，大堂里又有人出来了，这一次是燕青和宗越，指得一提的是两人的脸色都不好。 很不好。 尤其是燕青青，身为门族第一美女燕青青从来都是高洁完美的，偶尔露出温婉的笑分外迷人。 只是这一次她的美目里都是愤怒，深切的怒火以及杀意。 “林刑天！”燕青青满身的戾气没人敢靠近，门族里上下闹腾她也没法看在眼里，只是一路寻找着林刑天的下落。 宗越尝试着去阻止，“青青……” 只是他的手一靠近，燕青青就甩手挥出一道冷光，那光芒如锋利的刀刃，宗越动作慢一点可能一条胳膊就没了。 “滚！”看见他，看着这张脸，燕青青就想起梦山里发生的事情。 那纠缠在一起的画面，她怎么也推不开他…… 燕青青羞耻，继而又转为更深层的愤怒。 林刑天！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林刑天和朱珠跑出来的时候，就对上了疯狂的燕青青，燕青青不管不顾对着林刑天攻击，然后宗越也跟出来。 林刑天一对二，朱珠看不下去出手帮助，一时间四个人混战。 最后是池二出面，敲晕了失去理智的燕青青，这才阻止了这一场混乱。 “池二师叔。”朱珠追上去问：“外面发生了什么？” 一贯温厚示人的池二第一次露出那种眼神，高傲讥讽，目空一切。“朱丫头，你没听说吗？胡桃师兄新收的徒弟杀了林芒，现在已经被驱逐出门族了。” 什么？！ 朱珠错愕，林刑天则是一愣，然后转身就跑出了门族。 小意，小意…… 348.这世道要变天了 林刑天一路跑汇住所，程意的院子里空无一人，她的东西都还在。 他又跑到吴静的院子里，只见她的房间里有两个人。 床上的钱馨儿以及在椅子上坐着自己擦伤的陈符。 陈符看见他，惊喜了一下：“林小弟，你……” 林刑天大步过来：“她呢？她人呢？” 谁？ 陈符被林刑天摇晃得伤口疼，但是他眼睛里的红血丝让陈符连忙说出程意的下落：“他们约定在那里集合，你快点去的话说不定能……” 话音未落，林刑天一溜烟不见了。 陈符静坐了一会儿，小声的嘶气，把手中的伤药放在桌上，心里嘀咕，追的上么。 隐蔽的地方，程意和闭目养神的坤玉谁都没有说话，空气中略微响起的只有小八的哎呦声。 程意瞥了一眼，小八看上起龟壳似乎有些损伤，眼睛也肿了，不由挑眉：“你们遇到不小的麻烦。” 坤玉微微抬眼，眼底是精神力消耗过多的疲惫，不过整个人的气质却是明朗的，他略微弯了弯嘴角：“值得。” 程意眼眸闪动，不说话了。 是啊，坤玉煞费苦心说服自己加入门族，自己也进入梦山寻找梦山灵石，为的就是能变成实体和吴静长相守。 如今灵石成功拿到了，命也还在，不过是受一些伤而已，的确是值得。 程意摩挲着自己的指腹，不由想起自己这一趟梦山之行算不算值得。 “坤玉！”一个焦急的声音响起。 坤玉猛地抬头，吴静从路口那个方向飞奔过来，一股脑投进他的怀里，“呜呜呜，我担心死了……呜呜呜……” 坤玉被撞得心口略疼，只是他的表情却是十分温柔和满足的，他用力抱着怀里的人，下巴顶着她的发间：“小傻瓜，别哭，我不是在嘛。我们以后都会在一起的。” 吴静的手抓着他的前襟，闷声闷气，却异常件坚定：“嗯！再也不分开，你答应我！” 坤玉怎么可能不答应，他微微一笑：“好，我答应你。” 陈品在路口看到这一对相拥在一起的情侣，心中再清楚不过，深爱的两个人啊，他丝毫不觉得难过只是由衷的为静儿感到幸福。 喜欢的人恰巧也喜欢你，这是多么难得的缘分。 “喂，你。”陈品要走，却被人叫住。 回头看见程意，陈品眼神有些异样，嘴唇动了动还是问：“池三师叔门下的林师妹，真的是你杀的？” 程意挑眉：“我说了你会信？” 程意对陈品的形象不差，但是如果对方认准了她程意是那样的人，那她也不必要浪费口舌。 陈品微微抿嘴，说道：“你有实力，但是我不觉得你会这么做。” 世界上的信任总是那么奇怪，应该相信你的人总是不信，而愿意相信你的人他从一开始就不会怀疑。 即使你们并不是朋友。 程意点头：“我没杀她。燕青青他们设了陷阱分散我和馨儿以及林刑天，林芒偷袭我后来就自爆了，说起来她的招式充满了邪气。” 陈品眉头一挑。又是邪气，门族里上下都在说程意施展了邪术杀死了林芒，而现在程意又说林芒的招数有邪气。 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陈品说：“程师妹。” 程意抬头，有些意外，发生了这些事，她都被驱逐出门族了，陈品居然还愿意认她这个同门师妹。 “我觉得你应该留下来，门主大人是个英明的人，他会还你一个公道。”陈品太正直了，他说的就是他相信的。 程意看着他的眼睛，找不出一丝阴谋算计，她知道他是真心提议。 不过，事实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美好。 程意不知道这么跟他解释，陈品不像是涉世未深的吴静，他知道善恶美丑，但是他坚信邪不胜正。 “程意。”坤玉在背后叫她。 程意略微头，看到坤玉的目光，知道应该要走了。 这样也好，她不是个会说话的人，不知道怎么解释。 “程师妹……”陈品张嘴。 程意临走前只是留下一句话：“林刑天，如果你有机会见到他，跟他说……哪天他来我的地盘，我也会欢迎他。” 陈品愣了一下。 “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欢迎。” 黄昏的光辉照耀大地。 街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一个高大的身影奔驰在街头，猛地在一条巷子里停下脚步。 里面空荡荡的，连一片叶子都没有。 林刑天的眼睛睁大，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 走了。 她走了。 回到住所的林刑天傻呆呆的，胡桃领着钱家人过来接钱馨儿，路过看了一眼林刑天也没说什么。 林刑天感觉自己在做梦，不知不觉走到了吴静的院子里。 水缸上有蜻蜓在点水。 “对了，林小弟。”陈符在屋里挪出来叫他。 林刑天愣愣回头，陈符伸出手：“这是静儿给我的，让我给你。” 吴静的原话是：“程意姐说这个玻璃珠要交给馨儿姐姐，可是馨儿姐姐现在昏迷不醒……陈叔你等下见到了刑天哥，就交给他把。” 那颗玻璃珠在夕阳下闪着流光。 林刑天迟迟没有动作，还是陈符一瘸一瘸走过来，把玻璃珠塞到他手里。 珠子还带着一点温热。 另一边。 李栀跑到一半就累得不行，主要是追的人多，搞得心神不宁。 关键时候是蓝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把捞起李栀就走。 蓝风虽然身上有伤，但是手里有黑水晶项链提气，带着李栀也能把那些人远远甩开。 “诶你，你放开！”人少了，恢复了安全，李栀想起新仇旧恨来。 她用力推了蓝风一把：“你把东西还我！” 蓝风笑起来：“不是你的大金主的吗？怎么又成了你的了？” 李栀一愣，她自认为是义父的女儿，所以一时顺口。 蓝风暧昧的贴过来，搂住她：“我就知道，其实看见这个宝贝你的心里也是痒痒的对吗？放心，我的就是你的，不过我要先用一用……” 痒你妹！ 李栀恼火，“不要脸！那是你的东西吗？落井下石这种事情你也做得出来？” 蓝风挖了挖耳朵：“怎么做不出来？你忘了我是干什么你的？我可是翼门的人。”蓝风说这个的时候，神态十分自然，“道上的人给各门各派分了类，最高尚的是联盟人，最卑劣的是我们翼门人。” 蓝风邪笑起来，眨眼：“看，我是翼门人啊，下流无耻不要脸就是我们的追求。” 啪。 李栀甩了一个巴掌，蓝风一愣，回神转头，啪，又是一个巴掌。 “你自己无能不要侮辱了整个翼门！你们怎么可以……你怎么能够……”李栀气得语无伦次。 她心目中的义父是个英雄，这样伟大的人创办的翼门怎么可以是下流无耻的呢？ 不，这对义父来说是一种侮辱。 “你……”李栀还要说什么，只见巷子那边忽然冒出一群人，看样子还不是一起的。 有个刀疤脸狞笑着：“呵呵，没想到居然能碰见翼门的人，上次你们打伤我的三弟，正好跟你们算账！” “糟糕，女人，看来还是要麻烦你跟着我跑啦。”蓝风笑起来，嘴上说抱歉，眼神和表情却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李栀那个冤啊，可是没办法，梦山大会吸引来的不只是入梦师，还有更多异能者来参加，有些资格不够的也喜欢来附近沐浴一下梦山的灵气。 没想到他们对翼门有这么大意见。 后来李栀也明白了，那些人之所以穷追不舍是因为闻到了蓝风身上的黑气，那是黑水晶项链的味道，鬼王的黑气一旦散发出来，除非本人掩盖，不然很容易就闻出来。 可怜的李栀本想代替义父保护程意，没想到只能被迫跟着蓝风逃亡。 一夕过后，很多事情都变了。 门主醒来后，身体还是有些不适，前辈们报告了程意的事情，门主大怒，斥责他们擅自处罚弟子，根本没有把他这个门主放在眼里。 即使老葛放出了贝壳的画面，门主也只是强调一点——梦山大会参赛者，生死自论，这是几大门派都商量好的规矩。 眼下许多门派都在盯着梦山大会，怎么作为东道主的入梦师居然带头篡改规矩？ 老葛被骂得体无完肤，最神奇的是几个前辈居然改了口风，一直强调自己当时也认为不妥，不过老葛脾气躁，无法劝服，所以只能这么做。 老葛那个气啊，当场就晕了过去。 事后醒来得到的是门主对自己的处罚，禁足三个月，让他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作为一个前辈，所作所为合适吗？ 作为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被门主禁足，那是相当丢脸的事情。老葛气得大病了一场，真正好起来的时候也差多不多两个多月了。 这期间，门主对胡桃一门多加安抚，不过胡桃的情绪很淡，似乎少了一个天才徒弟对他来说没什么影响。 日子还是照过，脾气还是照发。 倒是林刑天自从程意走后，整个人内敛了很多，基本上也不来门族场所练功了。 对于这一点，弟子们私底下有各种猜测。 那天燕青青出了梦山，整个人发狂一样要跟林刑天斗，许多人都看见了。 女弟子们还看出了更多细节，燕青青和宗越不太对劲了。 原先宗越一直粘着紧，而燕青青端着架子五次里面也都有一次是搭理他的，不过这一切从梦山出来就变了。 燕青青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个月，池三门下对外宣称她是因为好姐妹林芒去世，而悲痛欲绝，自愿为她守孝。 可是据有去探望的女弟子说，燕青青的房间里全部被黑纱蒙住，不透一丝光亮，诡异的很啊。 “你知道吗？宗越很久没去看她了？” “哇，真的吗？”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男男女女移情别恋很正常啊。” “话是这样说，可是一般男的还没得手，不是会更加执拗的追吗？可是宗越最近连人都没出现，仿佛在回避燕青青一样诶。” “咦，你这么一说，倒是有些道理，该不会……其实已经得手了吧？” “哇，你别乱说！”有人高声阻止，不过这种秘密自然是越不让说，说得更厉害。 一传十，十传百，等传到燕青青耳朵里的时候版本就很不堪了。 “师，师姐，外面，外面说你在梦山情……欲大发，根本控制不住，然后就和……和宗师兄……睡，睡了……” 被叫进来汇报情况的小弟子磕磕巴巴，紧张的要死。 这几天都是抽签决定谁进来伺候燕师姐的，今天抽到了她……诶，真是运气不好啊。 “哦，你说什么？”黑暗的房间里，只有床头有一盏幽幽的油灯亮着。 这年头谁还用油灯啊，阴森森。 “师姐，你，你别听他们的。”小弟子强撑起笑容，“都是没影的事情，他们，那些小贱人就是嫉妒师姐的美貌……” “呵呵。”灯火摇曳中燕青青站起来，这些日子她没出门也没怎么吃东西，整个身姿越发消瘦，今天还穿了一件白衣裳，在她身上显得异常宽大。 “师姐……”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胡说？说不定，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呢……”烛火摇曳中，燕青青的容貌若隐若现，美则美矣。 只是有一种鬼魅的美丽。 “可是，他们说……说师姐你和宗师兄……你们……”小弟子说不下去了，其实想想也不是什么好词。 说睡其实还是轻了，大家各种难听的话都有。 很多人说原来一直以来燕青青都是假清高，私底下开放的很。 “呵呵。”燕青青笑起来。 然后小弟子觉得脖颈一凉，燕青青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近，呼吸冰冷，小弟子吓得动都不敢动一下。 “师，师姐……” “滚！”燕青青冷冷喝道。 “啊，是，是师姐！” 小弟子连滚带爬走了，直到出了门才捂着胸口松气，太吓人了，呜呜呜，下次打死也不去了。 房间里，燕青青坐在地板上，低头沉思。 那天在梦山里发生的事情，她这一辈子都难以忘怀，宗越……她保持了二十多年的清白居然给了宗越！ 燕青青是个心高气傲的的美女，这种美女都有一种特点，或者说这种人都有一种特点，对于那些贴上来的都看不上眼。 反而那些不在意自己的，却被他们挂在心事 如果之前林刑天只是燕青青的一点执着，那么从梦山的事情开始，他已经成了燕青青心头的魔障。 他那样残忍，居然把她推给宗越！ 可恶，可恶！ 那是为了钱馨儿对吧，呵呵，不过这个女人也没落得好，当时被她和宗越打得半死不活，听说回去养了大半月人还没醒呢。 燕青青感受到别人的痛苦，心里舒坦起来。 还有最主要的那一个——程意。 程意啊程意。燕青青的指甲很长，握住的时候断在了手心里。 这些日子除了她和宗越的谣言，林刑天的消息也没断过，出了程意被驱逐的事情，门族里很多双眼睛都盯着胡桃住所。 胡桃的脾气，林刑天的脾气，大家都以为他们会闹一场。 结果什么都没有。 甚至相比之前，林刑天更加低调了，基本都没在门族露面。 “听说啊，程师妹走了，林师兄很伤心呢。”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有人还看见他偷偷盯着程师妹坐过的垫子发呆，甚至还哭了呢！” “哇，真是痴情……” 这些话是嘴碎的女弟子在门外闲谈的时候，传进燕青青耳朵里的，对比自己宅了一个月他没有半点音讯。 燕青青的脸色沉下去。 林刑天。 好你个林刑天。 而林刑天这边，这些日子的气压的确有些低。 陈符在胡桃住所住着养病，眼见着林刑天一天到晚的拼命练习，胡前辈有时候心情好了就指导一番，心情不好就自己出去喝醉。 可怜的少年，有时候练到夕阳西下，身边就只有一条小土狗陪伴。 那副场景对比之前两个花样女孩一起练习的生动画面，那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陈符莫名就感觉很心酸。 这么个练法，是要证明什么吗？ 林刑天的确是在证明什么，他这些日子表面上看起来没怎么和人交际，实际上跟朱珠一直保持暗地里的联系。 朱珠告诉他，怀疑门族里有阴间的奸细。 林刑天第一次听是怀疑的，不过朱珠再三保证：“千真万确，我那天无意中听到池三师叔和空气说话，我当时还奇怪呢……” 朱珠低声说：“等我走近看的时候发现那不是空气，在阳光的另一面可以看到影子！是骷髅的样子！” 骷髅，影子。 林刑天眼眸闪动：“池三居然这也大胆，那池二呢？他是知情还是不知情？” 朱珠冷笑：“人家是打断骨头还连着肉的亲兄弟，你觉得池二可能不知道？”她是气坏了，连师叔师伯的尊称都省去了。 “我觉得，程师妹的事情跟池三脱不了关系。” 林刑天眼睛眯起来：“所以说，赶走小意只是个开始么。” 朱珠脸色也沉了下去，这些日子的调查越深入她越感到一股可怕，池二和池三的网撒得有多广她都不知道，她只是发现接触中原本那些亲门主的人，渐渐都开始偏向池二和池三兄弟。 “还有，我听说……各个门派之间似乎对联盟掌权很有意见。” 林刑天的表情玩味起来。 “这样啊。看来这个世道真是要变天了。” 349.这有特殊服务吗 有人说最危险的地方恰巧是最安全的地方。 在坤玉看来，阳间地方最适合练实体的莫过于梦山附近。 起初程意还有犹疑，毕竟梦山就在入梦师门族的眼皮子底下，未免太过冒险。 “是啊，坤玉，我和程意姐姐一样，这会不会太危险了？”吴静也是一样的担忧。 坤玉因为精神不济，脸色微微发白，精神却很好，嘴角微微一笑：“不会。梦山不是一做外显的实山，出了一年一度的梦山大会，它的全体外观才会展露在世人面前，平时人们看到的都是虚影。” 虚影是什么意思，山就是山，难不成还有假的吗？ 吴静很是不解，程意略一思索，道：“海市蜃楼。” 她这么一说，吴静也恍然大悟：“哦，是这样吗？我懂了，也就是说看起来很近，其实很远对不对？” 坤玉点头：“以前听一个前辈提起过，梦山的后面有小竹林，我想目前我的境主身份还是有效的，进去不是什么问题。” 吴静露出喜悦的笑容：“这样一来，那的确是个好地方。” 她抬头看向程意：“程意姐，你说是不是？” 如果敌人看不见，那坤玉说的小竹林的确是最好的藏身之地，况且梦山大会一结束，门族的弟子就无法进去。 平时因为梦山是门族的圣山，也会有专人盯着，不让可疑之人进去。 这在安全上面又是一个巨大的保障。 “嗯。”程意点头。 “那我们休息一下，立刻动身吧。”坤玉说道。 当天晚上夜里，他们就悄悄来到了梦山后头的小竹林里，坤玉说的不错，小竹林很隐蔽，走进去后发现有几件木屋。 “咦，这里环境不错。”吴静扶着坤玉进去，看着木头桌椅上连灰尘都很少有，不由很诧异，“坤玉，这里是有人经常来打扫吗？好干净呢。” 坤玉支持了很久，到了自己觉得安全的地方，精神力有些松懈，在木凳上坐下来：“咳咳……不是，小竹林在梦山后头受了梦山的灵气照拂，所以才这么干净……咳咳咳……” “你没事吧，呀，你吐血了！”吴静赶去照顾，却发现坤玉情况很不对劲。 “程意姐，你看……”吴静急得手足无措，眼泪就要往下掉。 程意走过去，看了下坤玉的眼睑，然后说：“没事，扶他去床上休息吧。” 吴静照做，程意又让她帮忙换了衣服。 “他之前跟我说过，自己如果出现吐血的情况是正常的，让我安慰你，不要担心。”程意说道，说起来坤玉做事很谨慎的。 事事安排的都很周全。 吴静有些惭愧，也有些迷茫：“我什么都不会……坤玉不放心我也是应该的。” 程意说：“不，静儿，这一次你误会了，是我让坤玉不要告诉你的。” 吴静抬头：“为什么？” 程意说：“这不是会不会懂不懂的问题，你喜欢坤玉，当局者迷，有时候会判断不清楚情况。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吴静点头，半响略有不甘的说：“可是，换了你和馨儿姐就不会，程意姐，要是刑天哥哥受伤了，你虽然紧张但是也会冷静的处理对不对？” 林刑天受伤她会紧张？ 程意脑海中觉得这个假设很可笑，可是她的心脏因为这个假设居然小跳了一下。 隐约有些疼痛。 “这种事情发生了才知道，说这些假设没有用。”程意说完，低头弯腰抱起一直昏睡的小八，“我去找水给他泡泡。” 小八在梦山也受了一点伤，照坤玉的意思，这小竹林附近都是灵气，只要把小八放水里就能缓解身体的痛楚。 “哦，你去吧，坤玉这里我照顾就好。”吴静说道。 程意点点头，抱着小八走了出去。 外头月色很好，月亮挂在上头，朦胧迷人。 木屋不远处就有一条浅浅小溪，程意没找太久，她看了一下水底不深，况且小八本来就是生长在水里的，也不怕淹死。 于是她小心的把小八放进去。 “唔……”死鱼一般的小八感受到清凉的溪水，缓慢的睁开了眼睛，“啊，程意啊……” 小八叫了一声，然后自己一个翻身，仰头看着天上：“今天月亮好圆啊。” 程意听着他感慨一句，然后低低说道：“我跟你说过吗，我有个好兄弟叫小渔，说起来我们很久没见面了……臭小渔，我有些想他了呢……啊，讨厌的梦山，讨厌的坤玉，下次打死小爷，小爷也不去了……” 呓语了一会儿，就响起鼾声。 小八睡着了，缺损的绿壳载着他在水面上静静飘着，就像是一个婴儿的摇篮。 程意看了一会儿，伸腿坐在草地上。 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呢。 这种事情，想一晚上显然是想不出来的。 第二天，休息后的坤玉气色好了一点，也能坐着陪吴静说说话了。 “程意姐，坤玉说有了这快石头，他很快就能变得和我们一样了！”吴静拿着一块通透的琥珀般的石头，十分高兴。 程意瞥了一眼，原来这就是梦山灵石，坤玉为了得到这石头费了不少劲吧。 “那很好。” 程意说，然后问坤玉：“你需要多久？” 坤玉说：“如果没有受伤，我大概两个月就好。现在受伤恢复过来快的话也要半个月。” 程意挑眉：“你之前说，离开坤梦之境只能存在七七四十九天。”那剩下的两个月要怎么熬？ “对啊！”吴静显然也想到这个问题，顿时变得紧张得不行，“坤玉，这……” 坤玉微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脸颊，“傻瓜，别担心。” 他对程意说：“说来也是幸运，今年的梦山大会结束的早，所以剩下的灵气足够我支撑到实体练成了。” 吴静破涕为笑：“太好了，你真是的，不要这样一惊一乍吓我嘛。” 小女孩子情绪变化大，一会儿开心一会儿就哭泣。 只是在坤玉看来，吴静什么样，他都喜欢。 “那好，有什么需要我做的？”程意问，毕竟修炼实体不是普通的训练，程意认为事情远比坤玉说的要男，只是他习惯往简单说，好让吴静不那么担心。 不过，这一次程意还是低估了坤玉。 他真诚的看着程意，说：“多谢，修炼中你可能帮不上什么忙，倒是同样从坤梦之境里出来的小八能帮助我。” 这样么。 “程意姐，我，我觉得你留在身边很好。”吴静紧紧拉着程意的手，充满了依恋。 坤玉微微一愣，随即决定下来，“静儿说得对，入梦师门族的人不会这么轻易就放手，我觉得多一个人，多一份安全保障。” 这家伙还真是宠静儿啊。完全没有原则了。 先前明明是不需要自己，还有些嫌弃她碍事的意思，被吴静一句话一说，立马就转口风了。 男人啊。 程意说道：“好。我留下。” “太好了！”吴静特别高兴，她觉得事情都圆满了，有恋人有朋友，等到风头过去了，他们还可以去找刑天哥哥和馨儿姐，她还可以做好多好吃的给胡爷爷和陈叔吃。 “嗯，也不知道陈叔他们怎么样？离开的时候陈叔的伤势好像也挺严重的……”吴静蹙眉，有些担忧。 一提到这些，程意就想起门族那群道貌傲然的前辈和弟子，面色也冷冷的，说：“有胡桃师傅在，他会没事的。” 吴静点头：“说的也是。”胡爷爷的厉害，这一个多月吴静很有感触。不过…… “刑天哥哥一个人，会不会……” “小八在水里泡了一天，不知道发了没有，我去看看。”程意说着走了出去。 “诶……” 吴静疑惑的回头看，“我说错了什么吗？” 坤玉伸手，吴静走近被他抱在怀里，这时候坤玉的实体还是不持久的，只是这种体温相触的感觉让坤玉十分迷恋。 “有些事情，当事人还没明白过来，我们旁人着急也没有用。” “什么啊……”吴静小声嘀咕，“刑天哥追得这么辛苦，程意姐如果还不明白……那她就是大笨蛋。” 在吴静的评价里，程意一直是聪明厉害的代名词，这还是坤玉第一次听到她这般评价程意，不由失笑，点了点她的鼻子。 “当局者迷，她不是不明白他，她只是不明白自己。” 吴静越发糊涂了，转头用小鹿斑比的眼眸眨巴眨巴，“坤玉，我特别笨吗？” 坤玉道：“当然没有。” 吴静委屈了：“那为什么你说的话我都听不懂……” 小小的鼻子皱起来，小脸蛋也皱起来，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看得坤玉只觉得心神荡漾，哪里管得上其他人，直接把小可爱抱在怀里，低头亲吻。 “乖，不懂的东西我慢慢教你……” 吴静的耳朵红起来，但是却没有避开，闭着眼睛接受这个温柔的吻。 日子就这么平静的过着。 当然比起守护者程意，李栀作为逃命者运气就不那么好了。 自从离开门族后，他们是一路被追杀，后来蓝风都谨慎的掩盖住黑水晶的黑气，这才让那些慕名而来的各派人士稍微消停了一些。 这一天，一赶路又是一整天。 天黑了，蓝风领着李栀去小旅馆。风平浪静的时候，蓝风嘴巴特别贱。 故意在前面逗前台小姐：“美女，你们这里有哪个主题套房吗？” 前台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估计出来工作没多久，小旅馆地点也偏，基本都是赶路来不及回去的路人住下的。 像蓝风这种长相英俊，笑容邪气的年轻男人很少出现。 尤其一开口还带了点暧昧颜色，这可把小姑娘窘得不行。 “先生，我们，我们这里是正经的旅馆。没有……你说的那种，那种服务的……” 蓝风伸出一只手指，故意挑起小姑娘的下巴，哎呦，那小姑娘望进那一双邪气的眼睛里，几乎都忘记了呼吸。 “小美女，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哪种服务？你在骗哥哥我呢，如果不知道，怎么会知道……”这话头绕来绕去，小姑娘早就晕了。 蓝风还要玩，在一边等着的李栀看不下去了，一出手啪得拍掉他的那只贼手。 一把拉过蓝风的领子：“玩够了没？” 语气凶狠，眼神也很凶狠，就好像一只蓄势待发的母老虎，只要有人说个不子，她就会扑上去把你撕个粉碎。 蓝风这一路上领教过无数次，每一次都可以避免，每一次他都厚颜无耻迎上去求虐。 只能说，有些人的脑子……可能天生就不太好使吧。 这一次，蓝风依旧贱贱的凑过去：“亲爱的，不是你说我们太久了都没情趣，想来点刺激的吗？” 前台小姑娘眼睛瞪大，难以置信的看向李栀。 因为赶路，李栀的穿着灰扑扑的，头发都随意扎起来，这几天脸都没好好洗，不过怎么说呢，老天爷就是不公平。 有些人天生丽质难自弃，整的跟男人婆似得也难以掩盖她的美丽。 李栀就是这种人。 宽大的男装没显得臃肿，反而衬托出她的窈窕，那小腰盈盈一握让人美不胜收。那不抹脂粉的脸蛋儿因为气愤自然泛着红晕。 那一双眼睛是神来之笔，亮晶晶，带着怒火的美人是最美的极品。 小姑娘看着看着，心里就自卑起来。 呜呜呜，都怪她的妈妈，把她生的这么平凡，呜呜呜…… 两人在那里每日三餐的斗嘴，只见门外头有几个人进来，脚步声很沉，都是男人，路过的时候眼神冰冷的瞥了蓝风和李栀一眼。 蓝风眼眸一闪，下意识就靠过去，那边李栀正转头，这么一对。 吧唧。 来了一个亲吻。 好啊，这一下李栀整个人都炸了，可惜最要命的还没开始。 那几个人过来跟前台说话的时候，蓝风跟精虫上脑似得，捧着李栀的脸就啃。 使劲啃。 嘴唇接触，男人的气味传进鼻子里，李栀一时间盟了 只见有人嗤笑一声：“哟，这小旅馆里面还有一对野鸳鸯呢。看得人心里都起火了。” 有人搭话，“呵呵，起火啊，找人来去去火啊。” 说着又去问前台小姑娘；“小美女，这里有没有那种……你懂得。” 前台小姑娘脸色涨红，有些欲哭无泪：“先生，我不懂，我真的不懂。五个人是吧，这里是您的房卡，给！” 前台小姑娘心里无限吐槽，我们这里真的是正经的旅馆啊，光睡觉的那种。 为什么你们都不信呢…… 350.交给她比较安全 那些男人走后，蓝风松手，李栀反手就是一个耳光。 啪。 前头小姑娘都惊呆了。 蓝风愣了一下，李栀还要再打。他这下反应过来，钳住她的手一边往前台走：“美女，把我们的房间安排得离那些人远点吧。一看他们就不是什么好人。” 前台小姑娘非常为难：“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我们的房间满了……” “唔唔唔！”李栀瞪眼。 其实她瞪的是蓝风，不过前台小姑娘感觉有些怕怕。 “那个，这位小姐似乎有些不舒服，不然你……” 蓝风得到想要的消息，急着要离开，对她笑嘻嘻的：“她就喜欢这个调调，我都习惯了。” 李栀气得眼珠子都要跳出眼眶，你妹的喜欢这个调调！ 你全家都喜欢这个调调！ “那我们先走了，春宵苦短，哈哈哈哈……”蓝风故意说得很暧昧，让人有不好的联想。 前台小姑娘忙把房卡递过去，就像手上的是烫手山芋一样。 “那，那请慢走。” 搂着李栀到房间，开门进去，蓝风就惨叫一声。 李栀狠狠咬了他的手掌，身手获得自由以后胳膊肘毫不留情拐向他的腹部。 蓝风灵巧一躲，借势靠得更近，呼吸相闻间凝视着她的眼睛。 “诶，女人，你……” 李栀是个女人外表，男人心肠的女汉子，之前在江湖闯荡偶尔也会牺牲色相，但是基本上都是她主动，自从遇到蓝风以后她总是处于下风。 这一点让她很不爽。 她提起一只腿，蠢蠢欲动。 蓝风的神色却有些专注，他伸出手指对着嘴巴，“嘘，你听。” 听，听什么？ 李栀愣了一下，感觉隔壁似乎有人声传来，隐约听起来有些耳熟，好像是……刚刚大堂前台订房间的那几个男人。 李栀有些诧异，这就是他逗弄前台小妹的真正目的？ 确保他们住在这几个男人边上？ 李栀消停下来，蓝风也认真的偷听隔壁的对话。 一个男人道：“联盟那边情况怎么样？” “呵呵，有钱什么事情办不了？放心吧，我们的人安排的好好的。”一个男人得意道。 “阴间那边，给的好处不错吧。”一个男人猥琐的笑起来：“除了权利还有阴间的娘们，啧啧，那滋味可不得了啊。” “你个瘪三，别总想着女人，走这条路可是堵上了性命，你们想过没有，一旦没发现我们在黑白两道可都混不下去了……” 这话说得严重，那几个一时间都安静下来。 片刻，一个略阴沉的男声响起：“既然要走这条路，那就好好走，怕什么？荣华富贵险中求，你们难道甘愿一辈子被压一头？” 这话有刺激的作用，一时间男人们纷纷表示：“当然不愿意！” “老子尝过了阴间定级娘们的滋味，对阳间顶级娘们的滋味更加好奇了！去特么的，老子干了！” “对，都走到这里了，也没啥退路了，不如拼到底……” 鼓舞士气之后，接下去就是一些老生常谈，男人们的夸夸其谈，没有多少有内容的信息。 前面的部分，已经足够让人消化了。 蓝风沉着脸，从墙壁上退出去，坐到床上。 李栀恢复自由，却感觉身上仿佛还有他的气息，抓抓脑袋，抓抓头发和衣服，怎么都感觉不对劲。瞥了一眼浴室，于是走进去。 各个门派这些年来一直都保持表面的相安无事，私底下都在较劲，这些蓝风是知道的。 只是他没想到局势已经这样严峻。 蓝风微微思索，或许早就有这种苗头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之前龙城的警察团灭案件消息传出是阴间的挑衅，后来虽然破除了谣言。 不过，如果是真的呢？ 是不是说阴阳两界维持十年的和平，已经摇摇欲坠一点也不牢固了？ 这许多疑问还是等回去翼门，利用门族里的渠道好好打探一下消息了。蓝风心里这样想着，抬头发现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 不由紧张的站起来，李栀呢？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蓝风一愣，然后露出难以言喻德的表情。 孤男寡女，她居然一声不响就去洗澡，这……难道是某种暗示？ 蓝风毕竟是一个男人，男人在面对诱惑的时候智商总是不够用的，尤其对象是李栀，那是蓝风觉得很有趣并且相处了一个多月的女人。 这，不进去露个脸未免显得自己太不是男人了。 蓝风的脚尖移了移，走出去。 浴室里的李栀正在痛快的洗澡，这些日子一路被追杀别说澡了，她连脸都没好好洗过，这不洗不知道，一遇到温热的水流香薰的淋浴，那种浑身干净的感觉让李栀满足的闭上眼睛。 水声哗啦啦，浴室的门被打开的时候，李栀反应慢了一点。 不过她毕竟是李栀，慢了一点也比普通女孩子要敏捷，那个人走近的时候李栀飞起一条腿踹中重点部位，然后翻身扯下挂架上的浴巾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 “呃……” 出师不捷的蓝风没想到这女人出手这么狠，他脸色发白，额头都有冷汗滴下来。 男人的某些部位，是万万不能碰的啊！ “哼。”李栀白了一眼，慢悠悠的走出去，在出门的时候转身用力踹了他一脚。 蓝风本来就是弯着腰，半撅着屁股，这么一踹当即就摔倒在浴缸里，哗啦啦的水花四溅，他喝了好几口洗澡水。 噗嗤。 李栀忍不住扯了一下嘴角，很快就恢复冷脸，酷酷的关门走人。 好不容易爬出来的蓝风，浑身湿漉漉，下身痛楚难忍，看了看狼狈的自己，只能叹气。 算了，都进水了，那就洗个澡吧。 洗了澡裹着浴巾，开门的时候面对一张椅子的攻击，要不是蓝风动作快，他的脸就没了。 “玩够了吗？” 蓝风光裸着上半身，手里拿着擦头发的毛巾，看着翘腿坐在沙发椅上的女人。 椅子攻击失败，李栀扁嘴：“不够。” 这个死男人一路上跟着她，害她掉进梦山受那么多苦，想起来就烦躁，还有程意……他那么不要脸抢走了义父的项链。 李栀站起来，眼里放光：“东西呢？叫出来。” 蓝风靠在窗边的桌子上，姿势很悠闲，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某个部位有多痛，听到她的话不仅没有反感反而很大方在身上掏了掏。 “你要啊，给。” 李栀愣住了，蓝风的手心里静静躺着的正是那条黑水晶项链。 怎么就给她了？ 有猫腻…… “给就拿着，发什么愣。”蓝风随即把项链一套，光滑的链子掉入的李栀脖子，感觉凉凉的。 李栀：“你……想干什么？”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李栀可不觉得他是一个温顺的猫咪，相反的他肚子里都是坏水，谁知道下一秒会冒出什么阴谋诡计。 “你不是要嘛，放你这里保管吧。”蓝风说着，伸出手揉揉她的脑袋。 “啊，好累啊。”蓝风转身朝床上走去，一边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我要睡了，你一起吗？” 睡觉？ 一起？ 李栀反应过来后，反射性就跳起来扑过去：“好你个流氓，老娘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蓝风没穿衣服，脊背光滑，李栀扑上去肩膀都按不住，蓝风随便一个用力晃悠，她就掉了下去。 “啊——” 蓝风扑了上去，四目相对，他的黑发上还有水滴落下去。 额。 气氛有些尴尬，李栀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 蓝风露出邪气的笑容，这让李栀非常紧张，他要做什么？ 不过，蓝风什么都没做，他只是翻了个身自己躺在一边，然后拉起被子盖在自己身上，然后闭眼：“累了一天了，睡吧。” 啊？ 这就……睡啦？ 奇奇怪怪的，臭男人…… 李栀心里郁闷，说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郁闷什么，脖子里的黑水晶项链在黑暗的空间里触手生温。 这是义父的东西呢，找机会得还给程意才是。 自己逃跑了，门族的那些家伙不会欺负她吧。 嗯，程意看上去也不像是可以随便被欺负的人，她对她要有信心。 嗷，还要阿健，这些日子自己不在，这个傻蛋没闯祸吧，要是发现他把自己好不容易积累的名声败坏了，非揍到他起不来为止。 这么胡思乱想着，李栀居然很快就进入了梦想， 在她边上侧躺着的蓝风转过身，看着她的睡颜，白日里很嚣张的女人睡着后温驯的仿佛一只小兔子，随着呼吸鼻子微微皱起，十分可爱。 蓝风兴起，伸出两根手指捏着她的鼻头，看她呼吸不畅的蹙眉，然后又放开，然后再伸手捏住。如此反复，睡梦中的李栀有些不耐烦了。 伸手啪一下打掉了蓝风的手，然后提起膝盖对准了蓝风的…… 蓝风愕然，还好他躲得快，不过也由衷吓了一跳。 这女人是有透视眼还是在装睡？ 呼，小小的呼噜声，打消了蓝风的疑虑，他不由失笑。这丫头还真是……可爱啊。 目光移动到她胸前的项链，蓝风的眼眸微微闪动。 他要回去翼门，但是从刚刚偷听的情报看来，联盟以及自由异能者里面都潜进了阴间的奸细，不是蓝风疑心重。 只是翼门如今的情况不再是十年前鬼王统领的时候了，人心也不是那么稳。 为了保险起见，鬼王的宝贝这么重要的东西还是不要戴在自己身上好了。 这个女人，一路上也是被迫跟着自己跑，有机会一定会逃跑的。 想到她贼贼逃跑的样子，蓝风忍不住微笑，随即心头有一抹失落。 逃跑了，就有一段时间见不到了。 想一想，还真是舍不得呢。 不得不说，蓝风对李栀的了解还是很深的，隔天醒来的时候床边空荡荡，蓝风只是稍微愣了一下，然后起身抓了抓头发， 嘴角扬起一抹笑：“说走就走啊，连个招呼都不打。” 心里却微微感叹，这样也好。 蓝风又躺回去，闭上眼睡觉，足足睡够了早上才起床退房。 这么多的时间够她跑得远远的吧。 退房的时候，蓝风照例逗了一下前台小姑娘，也许是这两天奇奇怪怪的客人多了，小姑娘胆子也大了一些，居然白了他一眼。 蓝风失笑，摇摇头走了。 回家咯—— 那另一边的李栀呢，她真的抓住机会跑得远远的了吗？ 是的，她原本是这么打算的，可是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李栀拿着黑水晶项链跑了一段路，早上嘛肚子饿，就在路边的一个小摊上吃包子，只是这人啊运气不好的时候真特么背。 好好的吃包子遇上了一伙人。 里面有一个嘴巴贱的，特别猥琐的盯着李栀的领口，看就看吧，李栀走南闯北的什么流氓没遇到过，她肚子饿得厉害没空搭理他。 不过她不搭理人家，也不能阻挡人家热切窥探的眼神啊。 “诶，你看看那娘们，身材不错啊！”男人挤眉弄眼道，同伴对他这副色中饿鬼的模样早就见怪不怪，也不想搭理她。 只不过碍于情面，瞥了一眼，这一眼顿时就不得了了。 晨曦的阳光下，李栀白皙的脖子一闪一闪亮晶晶，当然男人看得不是她纤细的脖颈，而是脖颈下面若隐若现的东西。 那项链……那轮廓，怎么这么像是鬼王的…… 年轻男人的眼眸闪了闪，对猥琐的男伴说：“我去叫师傅，很快就回来，你盯着她。” “啊？”猥琐男伴有些诧异，年轻男人说完就跑了，也没交代，显然是很有信心。 的确，猥琐男伴对美女的毅力一向是很深厚，这不看了几分钟，觉得完全不过瘾，于是站起来理了理衣服和发型，走过去。 李栀正在啃第三笼包子呢，嘴巴上沾着油渍，这不雅的吃香丝毫没有损坏她的美丽。 嗯，至少在猥琐男的眼里是这样的。 “美女，早啊。”猥琐男摆出搭讪的姿势，聊了一下头发。 李栀的眼睛中满满都是嫌弃，她移开笼子，“带上你的头皮屑，离我远一些。”真是倒胃口啊。 “呵呵，还是小暴脾气呢，我喜欢。”猥琐男更加兴奋，一只手搭上去。 眼见着碰着李栀的肩膀，说时迟那时快，李栀猛地腾出一只手用吃空了的笼子狠狠砸到猥琐男的脸上。 “啊——” 猥琐男被砸中眼睛，用手捂着尖叫。 “你这个泼妇——” 李栀一听，打了个嗝，吃饱喝足正需要松松筋骨，既然有人送上门那就不要客气。 “哈，泼妇，嗯，不错的形容词，不如老娘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泼妇吧。哈——” 只见一声有一声的惨叫在小小的早餐店连续响起。 等到年轻男人领着师傅回来的时候，猥琐男在地上爬着，艰难的要爬出去，“救我……救我啊师傅……” 李栀抬头，感觉一阵风吹来，自己的黑水晶项链不知道什么时候露在了外面。 那个新出现的中年男人目光灼灼，盯着自己。 “果然是鬼王的宝贝。” 李栀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糟糕了。 居然碰上了翼门的人。 351.她是鬼王的传人 李栀没想到自己会这么惨。 黑水晶项链的吸引力这么大……真是万万没想到的。她更没想到的是这三个人会追得这么紧。 李栀跑啊。 他们追，逼到角落里的时候，三对一，李栀完全没有胜算。 就在紧要的关头，黑水晶项链爆发出一阵光芒，那光芒李栀只是觉得有些耀眼，倒是另外几个人仿佛受到强烈的冲击似得，一下子倒地不起。 中年男人吐血的时候，眼睛直直盯着李栀：“你……你是鬼王的……” 不，这不可能，多年前的确有这么一个谣言，说是鬼王之所以退出翼门是为了一个女人，而现在他亲眼看见一个身上带着黑水晶的年轻女孩能够毫无预兆的发动鬼王特有的黑气。 难道说……多年前的谣言竟然是真的。 那他的一切筹谋不就完了吗？ 不，不…… 噗。 中年男人吐出最后一口血，眼睛瞪得大大的，没了呼吸。 这是死不瞑目吧。 李栀愣了半响，才找回自己的神智，她上前踢了踢前面两个年轻的，对第三个中年男人倒是没动脚。 俗话说，死不瞑目的人带着戾气，她可不想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人是死了，李栀暂时安全了。 然后她在阳光下站着，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晃动起来。 怪不得那臭男人这么好说话啊，敢情是打着这个主意，他早就知道这项链的魅力这么大，会招来无数次的追杀吧。 哇靠。 李栀一想到那个男人为了自身的安全，完全不顾她的安危，心里头升起一股无名火。 可恶！ 简直是活腻了！ “想甩了老娘，做梦！”女人生起气来是很恐怖的，怒火让人失去理智，尤其是李栀这种本来脾气就暴躁的。 她直接就跨过几具尸体，蹭蹭蹭就往小旅馆的方向跑去。 本来蓝风就故意拖延时间，让李栀跑远一些，而李栀折腾了一番到了小旅馆门前，看着蓝风逗完前台小妹，眯着眼睛悠然的出门。 身后自然是一个人影都没有。 哇靠。 打得一手好算盘。 眼见为实，李栀彻底在心里把蓝风标注为无耻败类，她决定死也不满足他的如意算盘，他想要自己过逍遥日子是吧，做梦。 她就跟着他，遇上什么厄运她通通都带给他！ 哼！ 李栀的跟踪技巧可不是开玩笑的，当年她在龙城少说也是干过几百票绑架的活……咳咳，是货物运输，嗯，运输。 反正一路跟踪，蓝风丝毫没有起疑。 就这么一直到了龙城，李栀看着这熟悉的街道和建筑，颇有些感慨，不过蓝风看起来不是个念旧的人，他没有停留直接去了翼门的基地。 这不是李栀第一次来翼门基地，却是真正亲自落足。 毕竟基地这玩意儿，大家彼此之间都是听说过的，只是未必去过，属于各个门派内部的机密了。 不过李栀有些纳闷，这翼门的机密这么如此松懈，她一路跟过来走进去的时候根本就畅通无阻，唯一的守门的也只是略微看了呀一下她的纹身，连问都没问一句就放行了。 李栀摸摸自己刚刚纹上去的单翅蝶，心里的疑问一直在盘旋。 连李栀一个外人都察觉不对，更何况是一个中级领头的蓝风。 一路进来，蓝风无法忽视门族的纪律松散，更神奇的是等他进了基地内部，莫名感觉场地似乎空旷了许多。 “你回来了。”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 蓝风抬头，眼睛亮了一下：“红早。”他快步上前，一边询问：“门族里怎么回事，人都去哪里了？” 红早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道：“前几天，头死了。” “什么？！”蓝风满脸震惊：“怎么死的？谁干的？事情查清楚了吗？” 红早还是那副样子，说：“毒死的，没人查。” 蓝风眼睛变得锐利：“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会没人去查？几个前辈呢？”蓝风四下张望，那几个顽固的老头子，每次开会都罗里吧嗦，怎么到了紧要的事情上就不见人影。 “早就跑了。”红早基本上每说一句，都是炸弹。 “现在门族跟丢了母鸡的鸡仔群一样，都到处瞎跑呢。” 炸得蓝风体无完肤，呆呆愣在那里。 “哦，对了，这里也混不下去了，我准备单干，你要不要一起啊。”红早随口一问，她这个人其实很冷的，当初进入翼门也是误打误撞。 翼门有一点好，没那么多规矩，只要有实力然后有个搭档能忍受你，日子是很好过得。 红早唯一的爱好就是吃各种美味的虫子，她的搭档蓝风还算凑合，用了这么多年感情是没有，但是论性价比还是很不错的。 红早觉得，如果要单飞，拉上老搭档还是可以考虑的。 “额……” 蓝风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你要单飞？” “嗯……”红早正要说话，眼尖的发现门口多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不由眸色一冷，直接出手抓人。 “翼门散了，可没散到任何人都可以随意出入！”红早的声音响起。 李栀只觉得一道红色的影子在自己周围绕了一圈，然后看见不远处的蓝风眼睛亮了一下，喊道：“等等！是自己人！” 自己人？ 红早的攻击在关键时候停住，不由打量起这个自己人来。 李栀一只手握着脖子上的项链，松了一口气，刚才差一点项链就要发动攻击了，这里虽然乍一看没多少人，实际上各种角落里躲着不知道多少人。 这黑气一出来，死伤无数，伤了无辜李栀觉得自己会伤阴德的。 不过，还好蓝风制止了。 他匆匆走过来，护在李栀身前，对红早恬不知耻的笑起来：“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个啊是我的新欢，她叫李栀……” 话音未落，两个女人的巴掌同事挥过去。 “谁是你的新欢！” “你真是活腻了！”红早不是任何人的女人，更何况是旧爱。 蓝风笑嘻嘻的，躲过了两个巴掌，但是姿势不变已然站在李栀前面。 李栀不知道红早的脾气，那是一个不爽就要动手的，现在翼门这么乱，他没想到李栀会出现在这里，先稳住红早再说。 “那个——”蓝风还没说话呢。 红早淡淡的瞥了李栀一眼，然后说：“你品味真差。” 啊？ 蓝风还没反应过来呢，李栀发怒了。 李栀撩起袖子，插着腰，“你说谁呢？！” 红早一派冷静，表情要多酷有多酷，“当然是你，难不成你是聋子？”说着，看蓝风的眼神里更加鄙夷。 你瞧瞧，这都是什么品味。 出去别说我认识呢，太丢人。 蓝风：“……” “你！” “我怎样，要打架吗？”红早摆出姿势，“我最近闲了很久了。” 靠，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啊，李栀从没有被一个女人这样挑衅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和蓝风姿态亲昵很熟悉的样子，这在李栀看来居然有那么一丝刺眼。 “打就打啊，老娘还怕你啊！” 说时迟，那时快。 女人家一般都是斗斗嘴，很多人都忽略了李栀和红早这一类型的女人——嗯，简单来说就是脾气火爆的。 一言不合就开架。 红早在翼门里属于中层实力，这个女人心无旁骛，有时候出手果断连蓝风都自叹不如。 而呢李栀，她最大的优势就是脑子灵活，可是这种技能一般都应用在对手是个笨蛋身上，一般来说，男人是个笨蛋的机率更大。 就算不是，李栀也能动用美色把他变成笨蛋。 而眼前的红早怎么看都是个实力强大的女强人，用脑子是没胜算了，李栀只能运用自己灵活的身体…… 咦，不太管用？ 啊……好疼。 实力悬殊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李栀走南闯北的不是没有吃过亏，但是随着阅历增长和智慧的升华，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捉襟见肘的感觉了。 红早出手狠辣，上下左右前后所有的招式全部给你封死。 这特么简直无从下手啊。 这种被逼入丝路的感觉带动了脖子上黑水晶的变化，李栀可以感觉胸前有些发热，同时有些发冷，就在这一冷一热间，黑水晶的光芒四放。 唰，一大波的黑气从她的身前散漫开来。 顿时间，原本都躲在暗处的翼门人纷纷出来，张着嘴巴看着眼前的景象，那漫天的黑气包裹着一个人。 那一刻，那个人仿佛就是上天派来的神明。 一个打好包袱准备要跑路的小喽啰盯着李栀看了一会儿，然后噗通一下，跪在地上。 “鬼王——鬼王在世啊！” 他这么一喊，红早和蓝风都是一个恍惚。 李栀抓抓头发，嗷，这架势摆得太大了，应该把它收起来。 李栀伸手要把项链往衣服理藏，只是这似乎没有什么用处，那光芒透过衣服依旧照在这个基地的每一寸土地。 黑气像是云彩，涌出来，散播在每一个人的眼前。 李栀和蓝风都不知道，黑气也是有记忆的，它跟着鬼王最初在翼门的那些日子，影响是最深刻的，后来虽然一路飘荡从一个人手里到另外一个人手里，但只要当它回到最初的地方。 那种感觉就又回来了。 生命如初见般纯粹，这种感觉谁都喜欢，黑气是有灵性的，它也很喜欢。 所以李栀想要藏住它的光芒，这个举动是徒劳的。 藏不住，并且更加肆意绽放。 很快的，第二个人跟着下跪磕头，喊着：“鬼王大人——您回来了！” 第三个人跟着喊：“您回来了——” 第四个人，第五个人，所有在角落里的，盘算着要离开还是继续混日子的翼门人全部走出来，跪在地上。 他们的眼神和表情是那样虔诚。 李栀刚开始很不自在，然后感觉到他们的目光那样崇拜，想起来义父的为人，顿时心情复杂起来。 原来，义父您在他们心中是这么伟大的存在。 真好 隐约的，眼角有些湿润。 红早挑眉，看着边上的蓝风，所有所思的点头：“吃软饭，也不错。” 蓝风：“……”你这个吃虫子的女人，每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蓝风说，“我不知道她是鬼王的……” 等等，不知道吗？ 一开始蓝风就是察觉到李栀和鬼王之间存在某种联系，所以才有心靠近，至于后面的被吸引难道可以保证说，丝毫没有被她身份影响吗？ 红早看他蹙眉，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别不好意思，都是人，吃软饭要吃得硬气，喏，送你一个订婚礼物。” 什么订婚？ 蓝风觉得自己这个搭档有些疯魔了，尤其是看到她在自己手心小心的放下一团东西。 居然是一堆白蛆的虫卵。 那群虫卵里面还有几只成年的白蛆在尽忠职守的保护着卵，那蠕动不已的样子，多看一眼都觉得人生灰暗。 蓝风闭了闭眼：“你赶紧把它们弄走！” 红早挑眉：“干嘛要听你的，你个软饭男。” 蓝风：“……” 说好的要硬气呢，这都什么都没发生呢，连搭档都看不起自己了。 事情急转几下，原本担心被追杀围攻的李栀转眼间就成了红人，原本要跑路的翼门人看见黑气的一幕，都觉得心中升起一股热流。 这是鬼王啊，鬼王回来了，他们翼门有救了！ 蓝风试图解释，不过看情况他拿自己的性命保证估计也没人相信他。 况且，李栀的确是跟鬼王有关系。蓝风是知道的，据说是师徒吧，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说李栀是鬼王的传人，也不会太过。 而且还有一个很大的好处。 李栀是混道上的，之前就借着翼门的名声行事，而今真正成了翼门的人不就名正言顺了……这样一来，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就变多了。 蓝风邪气一笑。 边上的红早翻白眼，软饭男，嗯，男人不可靠，既然现在门族有出息了，不如她去江那边看望一下软软吧。 好久没有给它喂食物了呢。 翼门里一派热闹，这对翼门来说是很罕见的，之前领头没出事之前翼门还勉强保持团结样，领头一死，瞬间散锅。 有热闹的地方，就有安静的角落。 一个僻静的角落里，有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被人群围住的李栀，这个人看着很熟悉，她正是陈晓月。 陈晓月从程喻雪死亡后，按照和翼门小组长的约定回到了翼门，当然她高度反应了自己的劳苦功高，但是程喻雪一死，她对小组长就没什么作用了。 陈晓月很惶恐，好在她也有点小聪明，进来后凭借几次任务中狠辣的手段，在一群小喽啰里面颇有威望。 只是陈晓月不满足，她想要往上爬，爬得更高，只有站在高处才能享受到那些底下人享受不到的风景。 本来她已经联系上了小组长，等他回来后就好好谈谈，没想到她没等到小组长，居然等到了这个鬼王的传人。 李栀。 这个女人她总觉得有些眼熟。 352.身体也是种武器 门族。 当初的小波澜很快就恢复平静，静得就像是门族里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个天赋极高的菜鸟入梦师。 开过早会，林刑天和朱珠在一个隐蔽的地方碰头。 钱馨儿自从上次的梦山大会之后，一直没有露面。朱珠不由问了一句。 林刑天神色淡淡，说：“馨儿被燕青青和宗越打伤，保住了性命，只是要休养一年才能恢复。” 朱珠愣了一下，一年这么久，那不是…… “馨儿师妹的修为……” 林刑天说：“没了。” 朱珠顿住，脸上的不齿更深刻了一些：“果然是他们的作风，可惜了馨儿师妹，她是一个好苗子。” 钱馨儿在门族里人缘很好，朱珠这一辈的师姐也很少又不喜欢她的。 林刑天心里说道，好苗子什么的有什么要紧，馨儿和小意以及他自己错在错在疏忽大意，要是一早就对那些龌龊的人做出防备，也不至于落到一个受伤昏迷不醒，一个被迫逃走的下场。 说到底，都怪他。 朱珠是个聪明人，怎么会看不出他的自责。 不由安慰道：“你不要太难过了，胡桃师叔看了馨儿了吧？我记得馨儿家是个很有名望的大族，送回去后她家里人肯定会好好照顾的。” 林刑天的一丝失落很快就隐藏起来，他勾了勾嘴唇，道：“我知道。” 不错，不妇人之仁，这才是一个男人应该有的姿态。 朱珠对林刑天的反应感到很满意。 “这些天，舅舅的身体不太好。”朱珠皱起眉头，“你说是不是他们在饮食里做了手脚？” 林刑天眉头挑动：“大叔从那天昏迷醒来后，似乎精神一直不好？”早会的时候林刑天注意到门主玄雄风眼眶底下一片黑色。 显然是睡不好了。 朱珠摇头：“不会，我一直陪在舅舅身边，吃饭、睡觉，都很正常的，只是这几天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林刑天问：“哪里不对劲？” 朱珠迟疑了一下，说：“有时候跟他说话，他是看着你，但是眼睛空荡荡的，分明是毫无灵魂的样子。一个小师妹都被吓得不轻。” 这样么。 林刑天蹙眉：“这样吧，你先陪着大叔，我回去跟师傅说一下。” 朱珠点头：“胡桃师叔是老辈了，他知道的肯定比我们多。” “嗯。” 两人又说了一些门族里值得注意的情况，然后就道别了。 他们走后，一只棕色的小虫子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一路跳到了门族风景最好的院子里，假山的后头，池三的住处。 屋子里，燕青青跪在地上。 池三坐在榻上，他那一只胳膊因为腐烂得太严重，只能齐根斩断，陡然失去了身体的一大部分，他的重心有些不稳。 这些日子他连站着都勉强，因为怕被人笑话，一直躲在房间里不出去。 自卑到自负的池三，最后又回归了自卑。 如果那些人亲眼过来瞧瞧，就会发现自己的认知错误的可怕。坐在榻上的池三，整个人发出凌厉的气息，哪里是自卑的样子？ “青青，听底下人说，你一直躲在房间里不肯出去。”池三悠悠开口，不责备也不生气，一副自然的语气。 燕青青跪在那里，微微抬头，因为缺少进食而消瘦许多的脸颊透露出一种孤傲，眼神里有戾气。 那几分戾气让池三眼睛挑了一下，稍微有惊艳。 “是。”燕青青简单应着，没有说其他的理由和借口。 她其实可以说，自己是因为师妹林芒去世而感觉难过，才会精神不振，虽然池三和她都知道，这不是真相。 林芒这个人，从来都是棋子，从一开始到最后，都是。 池三眼眸微微动着，“有些事情发生了就发生了，你不放在心上，自然就可以重新站起来。” 燕青青猛地抬头：“师傅——” 女孩子里的眼里有了痛楚和羞耻。 池三看着她，不由摇头闭眼，还是太年轻了。 “师傅，您……”燕青青有些难以启齿，“您知道……” 她说着，然后想起来一件事，当初进去梦山之前师傅就给她一个宝贝，重要关头可以攻击也可以保命。 那天，被宗越侵犯的时候，燕青青拼命的念口诀，希望师傅的宝贝能起效，可是并没有。 为什么？ 是因为她念错了吗？ “师傅，您是怎么知道的？”燕青青眼神亮光，那是一种危险的执念，她甚至挪到前面几步，企图靠得更近。 “那件事发生的时候，师傅你听到了对不对？” 是了，师傅的宝贝很多都有窃听功能，师傅一定听到了。 他明明知道要发生什么，却不阻止！ “师傅！您为什么不让我用宝贝！”燕青青忍不住叫起来，她恨啊，事情发生的一瞬间她最恨的是宗越。 是他，实实在在的毁了她的清白。 后来她恨林刑天，恨他那么残忍用意识操控术控制了宗越，才会导致后来的事情。 但是现在，她知道原来那噩梦一般的回忆原本可以避免的，只要当时师傅他提醒一下，不，那件宝贝师傅一定是压制了灵气，所以她才不能发动攻击…… 为什么？为什么？ 在美丽的女人被怨气包裹的时候，那份美丽也会打折的。 女孩子的声音有些尖锐，停在耳朵里实在刺耳。池三睁开眼，眼睛犀利而冰冷。 “青青，为师收你进门的时候跟你说过什么。” 这时候忽然说起这些，是很破坏气氛的。 不过这让燕青青濒临失控的情绪稍微回来一点，进门的时候说的话…… “师傅，说……” 进了我的门下，万事不可感情用事，纵然你是女儿身，也要有铁石般的心肠和意志，如若做不到，终究是误人误己，不如早早归去。 燕青青的睫毛颤抖了一下。 “师傅……” 当时的自己怎么说的来着？ 哦，对了，那年的燕青青更为稚嫩，但是身边早就有不少追求者，那些人捧着她，爱着她，追着她，起初还有些意思，渐渐的就很无聊了。 燕青青的性子高傲，她看够了这些平庸的男人，但是身边的环境不变，她永远见不到其他层次的风景。 所以她才抢了家族里其他姐妹的名额，拼劲挤进门族，经过不懈的努力成为门族第一美女，连实力也是数一数二的。 “你进来的时候，在那一辈中资质不算上佳，后来你是怎么做的，你难道都忘记了吗？” 当初，当初…… 燕青青的记忆再回放。 的确，燕青青的资质不算好，虽然一张出色的脸蛋和家族的爱宠，但是在以实力为重的门族里一开始是不受重视的。 她还记得，那时候有一个姓张的女弟子，她的天赋极高，只是姿色普通了一些，所以她爱慕的师兄不喜欢她。 然后啊。 哈哈。 燕青青的嘴角扬起一抹笑容。那个师兄喜欢自己，燕青青不费吹飞之力就让那个女弟子目睹了心爱的男子为了别的女人煞费苦心。 女弟子为情所伤，茶不思饭不想，精神不济，终于在一次训练的时候走神，然后发生意外失去了一双眼睛。 哈哈哈。 多么愚蠢。 对，就是愚蠢。 燕青青慢慢回忆，然后她的心绪慢慢冰冷起来。回想起来，这几年她有意无意除掉的苗子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了呢。 那些女弟子有些天赋高不自知，而燕青青的眼线一旦察觉立刻报告她，接下去就是熟悉的套路。 也有一些既有实力同时姿色也不错，这些处理起来稍微有些麻烦。 不过，是人都有弱点，女弟子的弱点通常都在一个情字。 燕青青跟她们不同，她把男人玩弄于鼓掌，但是从来不为任何人动心，甚至是女人，也只是她众多棋子中的一颗而已。 唯独林刑天。 想到这个名字，燕青青的呼吸又有些不稳，池三把她的变化都看在眼里。 “想起来了吗？” 地板是冰冷的，燕青青想起之前的探子说，林刑天和朱珠两个人最近接触频繁，时常都会交换一个眼神。 朱珠是么，那个门主的外甥女，这些年来每每都和自己作对。 呵呵，林刑天也不过是这种趋炎附势的货色。 男人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多谢师傅，徒弟想起来了。”燕青青埋头一拜，然后再抬头，眼神又恢复了昔日的光彩。 池三看在眼里，略微点头，表示满意。 悟性不错，没有浪费这些年他的栽培。 不过，还差了一点。 “很好，为师在提醒你一点。”池三理了理衣服，说道。 燕青青立刻起身，眼睛锃亮：“师傅请说。” 布局淡雅的房间里，坐在床榻上的清瘦男子，目光冷绝，嘴角扬起一抹弧度，看上起竟然没有一丝感情。 “身体，也是一种武器。” 身体，也是一种武器。 夜深了。 男弟子的宿舍里，几个世家弟子围在一起说八卦。 “诶，你们发现没有，最近宗越很奇怪啊。”有个弟子猫着腰，低声说道，“一直埋头练习，而且已经好些天没去缠住他亲爱的青青了！” “嘘，笨蛋！”有个拿扇子的弟子用手中扇子打了他脑袋一下，“门族上下都传疯了，你还不知道？” 男弟子哎呦一声，捂着脑袋，很疑惑：“知道什么？门族里传什么？” “咳咳，你别怪他，他前几天回家去了，根本不知道门族里的事情。”有弟子咳嗽一声，解围。 男弟子立刻道：“对啊对啊，我不知道啊，所以说……你们道士告诉我啊！” 男弟子很着急，因为这些世家弟子脸色十分奇怪，一个个眼神交流一番，就是没有人愿意开口。 这么交流了一圈，男弟子抓狂了：“诶，我说你们一个个干瞪眼，到底知不知道啊？不知道还是不想说？好，那我去问别人了……” 门族里那么多人，多的是八卦的人，他就不信打听不到。 众人一听，面面相觑，然后出来一个人一把拉住了正要往外走的男弟子，“诶，瞧你这么沉不住气……来来，我告诉你……” 于是这样那样，一番细说。 “不会吧！宗越这小子居然下手了……这个人渣！” 男弟子一时没控制住，声音大了一些，立刻被人捂住嘴巴。 “哎呦，赶紧关门，别让人进来，也别让人出去！” 大家都紧张起来，甚至有些人把窗户都关上了。 有个资历深的坐下来，严肃的教育男弟子：“这些事情要低调。” 男弟子一把挣脱开嘴巴，大吼：“低调个屁啊！女神都被睡了……唔唔唔……” 果然是小年轻，沉不住气啊。 资历深的叹气，一边嘱咐：“捂好了，别松开，等他冷静了再放手。” 门口，训练回来的宗越站在那里，沉默不语，然后转身离开。 宗越一直在外面呆到太阳落山，他不断换着工具训练，汗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勾勒出他身上的肌肉纹理。 宗越是世家弟子，他天赋不高，平时的努力也只是花架子，从来没有像最近这些天一样沉迷其中。 其实，他也不是沉迷，只是借此逃离现实。 梦山的那件事对燕青青来说是个噩梦，对宗越来说也是——不过，同时也是一个绮丽的美梦。和心爱的女子共赴云雨，这是宗越想要的。 只是不是以那种方式，在哪种场地…… 那是苟合啊，怎么对得起青青那样高洁的女孩子……刚才那个男弟子说的没错，他就是人渣。这些日子宗越都看不起自己。 砰。 他狠狠捶了一下木桩，手掌砸在上面，然后垂下来。 昏暗的房间里，燕青青站在屋里脑海中回放着刚才的师傅的话，身体也是一种武器。 武器么。 武器要使用才能发挥最大的功效。 燕青青闭了闭眼，喊道：“来人。” 外面一直兢兢战战候着的小弟子赶忙进来：“是，师姐。” “你去，把宗少爷请过来，就说，我身体不舒服希望他来看望我。”燕青青语气平淡。 只是每一个字都刺痛她的内心，她伸出手想要按着自己的心口，不疼，这只是错觉。 小弟子心中诧异，外面的谣言传得满天飞，师姐居然一点都不避讳，然而……这样太不要脸了吧。 呸呸呸，这是青青师姐，她怎么可以这么想呢…… “还不快去？”燕青青略一蹙眉，声音严厉起来。 小弟子一个激灵，立刻起身：“是，师姐！” 训练场地上天色昏暗下来已经看不清楚木桩等工具，宗越发泄完了，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前走，不想回宿舍，却又不知道该去往何处。 只能沿着小河一直往前走，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女生宿舍的墙外。 一个年纪小的女弟子跑出来，路过宗越身边的时候猛地回头，然后往回跑。 “宗……师兄！” 宗越站住，抬头，月色下他的脸十分英俊，即使这些日子愁绪很多，面色有些阴沉，但在小弟子这样的女孩子眼里还是十分有魅力的。 哇，这样的帅哥别说师姐不避讳了，自己都想要和他多呆一会呢。其他谣言什么的，管他呢。 “有事？”宗越面色冷淡，他心中只有燕青青一个，对其他的女人一向是不搭理。 小弟子脸红红，声音也柔起来，跟蜜糖似得：“宗师兄，我师姐说让你去看望她。” 师姐？ 宗越忽然觉得眼前的小弟子有些眼熟，是了之前林芒教训一群门下小弟子，眼前的丫头似乎也是其中一个。 “你的师姐是？”宗越的心脏揪紧。 “师兄，我的师姐是青青姐呀。” 青青，他的梦中情人，梦山那件事后，他以为她永远不能原谅他。 353.联盟的人要来了 青青。 小弟子引着宗越来到屋子外头，这条走廊宗越很熟悉，因为在过去的几年时间里他走过无数次，有时候会过去送些东西，有时候实在是太想念，所以过来偷偷看一眼。 “宗少爷，到了，我，我给你开门……” 小弟子的称呼都变了，不过宗越没空注意。 走到屋外头，一个声音打断她：“你下去吧。记住别让任何人过来打搅，我和宗师兄有重要的事情要谈。” 重要的事情，单独见面。 小弟子的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不应该有的画面，顿时脸蛋一红，犹豫了几下才退出去。 “是，师姐。” 临走的时候，小弟子加快步伐，直到自己的心脏砰砰砰乱跳不已，最后才在一棵大树边停下来，扶着树捂着心口。 哎呦，青青师姐这是……要干什么啊。 宗越也很想知道，青青把自己叫来是为了什么，不过他不敢唐突行动，他们的关系已经处于极端微妙的时刻，任何一个不经思量的举动都会招致可怕的后果。 他不能，伤害她更深了。 “宗师兄，你不进来看看我吗？” 屋里的灯光亮着，燕青青的影子投射在窗户上，看上去消瘦了不少。 宗越的心忽然跳动起来，他不能确定前面等待自己是什么，而这让他不敢擅动。 “我，我听说你病了，你，还好吗？”干巴巴的话语，夹着晦涩的情绪，宗越自己尝起来都觉得苦涩。 燕青青在屋里听着，面无表情，眼神是计算的精光，嘴巴里说着的话却又是另外一番味道。 “我病了这么久，你为什么都不来看我？” 为什么？ 宗越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和恍惚，为什么？这还用问嘛？他还记得那天事情发生的时候，燕青青深深瞪着自己的眼神。 那是愤怒，是失望，还带着一丝恳求。 青青是门族的第一美女啊，一直被人捧在心上，宗越认识她这么久从未见她为任何事求过任何人，那天她的眼神却在恳求自己。 不用，停下来…… 宗越被林刑天的意识操控术控制，他很清楚，但是他同时也清楚意识操控术之所以能发挥这么大的作用，是因为自己心有不轨！ 是的，心动，所以风动。 如果自己是一个正人君子，那么就不会被控制的那么深，那之后的事情也就不会…… “青青，那天……对不起……”宗越低头，道歉。 屋里的燕青青眼眸一紧，呵，对不起。 这句话在梦山里宗越就说了，他一路说，她一路无视。对不起有什么用。 “宗越，你应该知道，我不需要你说对不起。” 随着她的声音，门开了，夜风摇曳，吹起她淡薄的衣裳，在朦胧的夜色中她体态纤细，面容脆弱娇柔，让人看了只想把她好好搂在怀里。 “青青，你……”宗越心头不已，走上前，在距离很近的时候他胆怯的停下来，伸出手，却又要收回去。 “你瘦了。” 燕青青出手，抓住了他那一只胆怯懦弱的手，把他拉进了屋子里。 “是，我瘦了。” 门关上。 “是不是你们男人都这样？得到了所以就开始嫌弃？”燕青青变了语气，她美眸带泪，里面都是控诉。 宗越有些蒙，但是很快就被男人的强烈的占有欲控制，上前抓着她的手：“不，青青，你怎么会这样想？我永远不会嫌弃你……” 燕青青抬眼，一颗晶莹的泪滴落下来：“我不信，这些日子你连面都没有露，你分明就是……” “我发誓！如果嫌弃青青一分一毫，就让我宗越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宗越的毒誓没有说太久，因为燕青青的手指堵住了他对吧，泪眼蒙蒙的哽咽：“不，别说……” “青青……” 宗越伸手搂住佳人，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别哭，我这些日子想你想得都要疯了，只是不敢来见你，我……我怕你恨我……” “我为什么恨你……” “因为，那天的事情……” “宗越，那天我的确不愿意，只是因为我们正式的名分，而且受了奸人的算计，但是我的心里……其实一直都……” 燕青青的声音越来越低，宗越很自然就理解为羞涩。 天哪，他太高兴了。 他狂喜的捧着燕青青的脸蛋，深深望着她的眼睛，然后用力吻了下去。 宗越的热情和喜悦都是发自内心的，他太投入，所以没有注意到他怀里的女人自始至终都是冰冷的眼神，甚至连她的身体都是冷的。 燕青青目光里发出的冷光，几乎把这个黑夜都射出一个洞来。 一番缠绵过后，宗越心满意足搂着燕青青在床上，佳人在怀，他肖想了好几年的美梦居然成真了，这让宗越有一种做梦一般的感觉。 “青青，这些日子你受苦了，你看你都瘦了。”抓起小手，亲了一口。 燕青青没有说话，眼泪却从眼角流下来。 把宗越心疼的不行，“别哭，青青，你是不是委屈了，是不是因为我……” “不，我只是想到害我们的人……宗越，现在门族里的谣言传得多难听，你也知道，我恨，我好恨……” 提到那些谣言，宗越也沉了脸：“别管那些人，我们真心相爱，青青……我这就给家里写信让我们定亲，反正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定亲，燕青青眼眸一缩，谁要跟你定亲。她燕青青注定要做天上独飞的凤凰，才不要和这个纨绔的家伙在一起浪费生命。 不过这些她不会说。 她只是抹着眼泪：“宗越，我不是在意这些，我知道你不会委屈我，我只是不甘心……”这句不甘心带了咬牙切齿。 恨意这东西是掩藏不住的，宗越听出来，愣了一下。 “你要报复林师兄？” 燕青青抬头，目光灼灼，“不止是林刑天，还有胡桃，这些年他们师徒给我们各个门下弟子带来的影响还不够大吗？宗越，难道你就甘心永远被压一头？” 谁会甘心被压一头？ 这些日子里池三的眼线四下散播这种情绪，宗越也有所闻，只是他沉迷在青青的事情上没怎么在意，眼下美梦成真，事业上也有了注意力。 是啊，谁会愿意呢。 宗越的眼神冷了下去，他说：“我知道了。” 燕青青破涕为笑，宗越却一个翻身把她压下去，目光温柔中带了一点颜色，他的指腹摩挲着她滑腻的脸颊，眼神里有热情和欲望。 “青青，我是你的男人，以后这种事情都交给我，我定会保护你，护着你，永远让你在门族当第一。” 燕青青搂着他，任由他动作，眼神却一点一点冷下去。 然后又轻轻笑起来。 门族第一是么，她早就是门族第一美女，这个头衔她也有些腻了，不如找个更远大的目标。 说起来，这两人也算是一丘之貉。 宗越的世家弟子身份以及人脉在门族里发挥作用，而燕青青不需要做很多，她的师傅池三多年来早就在门族里布下许多眼线，关键时候一个命令，砰，像是小型炸弹落入水里。 一点点的发芽，一点点的胀大。 早会上，门主玄雄风第一次因为胡桃缺席而大发雷霆，命几个前辈亲自去胡桃住所把人叫来，当着众人的面责备。 “胡兄，我尊称你一声胡兄，你未免太不懂事了！这些天的早会你来了几次？你说！” 胡桃精干瘦小，站在前面，两边都是看热闹的弟子。 胡桃耸肩：“哦，我知道了。” 玄雄风气得要死：“你知道什么了？” 胡桃看来他一眼，心里说，知道你吃错药了，不过他虽然放荡不羁，但行事还是有些分寸的，咳咳，虽然这些分寸在其他人看来本就是应该做到的事情。 “早会啊，我回来的。” 他这样坦然的应下来，玄雄风一时没话可说，他张了张嘴，想要挑些刺。一个人走出来，说：“门主大人，今天有小测验。” 是池二的首徒曾城，曾城一向是个很稳重的孩子。 玄雄风看着他，想起他的师傅池二，也是个稳重的，一向很让人省心。 他压下怒气，摆摆手：“你，下去吧。” 胡桃挑眉，转身走了。非常干脆，干脆的玄雄风刚刚压下去的怒火又燃起来。 “去，我要去测验场所看看。” 完了，底下的弟子们心里一片哀嚎，门主大人亲自看着，今天心情又不好，要是被抓住肯定惨了…… 场所上，林刑天刚刚突破了高级测试，在场的同辈弟子纷纷拍手叫好。 “好样的，林师兄！” “真是绝了！”有人暗自称赞，要说天赋这种事情真是不好说。自己就是没这个本事。 “呀，门主大人来了……” “是来给林师兄奖励称赞的吧……” 大家都知道，门主对胡桃师徒一向很偏爱，不过这一次玄雄风的态度倒让人大跌眼镜。 他阴沉着脸走到林刑天面前，语气很冷淡：“嗯，你过了高级测试？” 林刑天嬉皮笑脸的，“是啊，门主大人。” 玄雄风看着他的笑脸，张嘴就是一句：“放肆！就算是通过了测试，这也只是你入梦师道路中的一小个门槛，值得你这样骄傲自得吗？啊？” 所有人都蒙了。 这，是整得哪一出啊？ 要说起来，林刑天的形象一直都是痞痞的，不过那只是某些事情上，在实力以及各种应该严肃对待的事情上，林刑天还真是没有懈怠过。 就是因为这样，门族里几个前辈都不好太找茬，你说一个没有大错又实力雄厚的天才弟子，如果你刻意为难，不是摆明了你嫉妒人家吗？ 怎么了，你自己没有实力培养一个天才弟子，所以就为难人家的？ 这，说不过去嘛…… 玄雄风的斥责只让林刑天摆正了脸色，严肃的点头：“是，门主大人您教训的对，我身为师兄应该给师弟们做好榜样，即使是通过了高级测试也不能懈怠，那，门主大人我这就去加强训练。” 说着林刑天恭恭敬敬一鞠躬，转身朝着木桩过去，双手如风在木桩上打出各种招式，看得人眼花缭乱。 “……”玄雄风满腔的怒火憋在心头，无法发泄。 最终咬牙启齿的看了一圈说：“都愣着干什么，有这么一个好师兄做榜样，还不赶紧展开测试。” 曾城和几个师兄弟对视一眼，纷纷低头：“是。” “好了，要参加的人都排队，记住要安静啊。”有人低语：“门主大人今天的心情不好，你们自己懂得。” 嘤嘤嘤，参加的人都心惊胆战的。 那天的小测验据说是这一年来最恐怖的一次，难度系数不大，只是有个阴晴不定的门主大人直勾勾盯着你，让你心里怕怕的。 朱珠看在眼里，蹙眉，舅舅这是怎么了？ 林刑天却很淡定，门主玄雄风的反应他早有准备，实际上这跟他还有一定的关心呢。 那天门主从昏迷中醒来，林刑天私底下见过他一面。 就着这些年他们师徒在门族里受到优待，底下人早就心生不满沟通了一番。 玄雄风胖胖的脸蛋微微顿住，说：“你担心有人借此生事？” 林刑天说：“大叔，我不是担心，是有人已经这么做了。” 玄雄风是心胸宽厚，但不代表他的能力就是草包，对门族里的风言风语他一直都听着，也不遏制，只是尽量控制在一个合理的范围。 毕竟那是事实，过度遏制反而会引起不满。 “嗯，你想我怎么做？”玄雄风问。 林刑天笑起来：“大叔真厉害啊，是不是跟我心有灵犀？” 玄雄风白眼：“你这小子少来这一套，要不是有办法了你会出现在我面前？” 林刑天这孩子，从小就很有主见，一旦打定主意，谁也不能动摇，玄雄风想起来不由感慨，多好的一个苗子啊。 也就只有胡桃那种放任自流的师傅才能最大程度的保持他的天性。 门族里的其他前辈只会嫉妒胡桃占了个大便宜，因为林刑天有天赋，所以才能出落得如此实力。却不知，天赋这种东西会随着时间消磨。 原因就是做师傅的人不会因材施教，浪费了天生的好苗子。 “嘻嘻，大叔，你只要接下去看我和师傅不爽，时不时找点茬就好了。”林刑天笑道，嘴角的笑容很自信。 找茬啊。玄雄风若有所思，“哦，你是要成全他们啊。这倒是不错，不过，你不怕玩过火吗？” 林刑天当时很有自信，也非常狗腿：“怎么会，不是还有大叔你把关吗？” “去你的，臭小子……” “哈哈哈……” 拳头打在木桩上，林刑天一副认真努力的样子，其他弟子看在眼里心里不知道多么佩服。 真正的高手啊，荣辱不惊。 于是很多赞美在门族里流传，和着那些原本看笑话的声音一起。 世家弟子看在眼里，冷嗤道：“什么荣辱不惊，难道他们都忘了之前他和门主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画面了吗？” 这是荣辱不惊？ 这特么都蹬鼻子上脸了。 可是，群众们的记忆是有限的，门族里最重要的是实力，林刑天刚刚通过了高级测验，在同辈里已经是无法撼动的实力第一的存在了。 “诶，你们听说了吗？过几天联盟的人来拜访，据说弟子中会挑几个出去当代表呢，你们说，前辈们会挑谁？” 联盟啊。 这可是大场面呢，这个世道分了阴阳后，各界异能人士基本都以联盟为首，入梦师一族一向不参与派系争斗，这也让联盟的人对入梦师有几分尊重。 如果能和联盟打好关系，那么未来一定不可限量。 354.能和他打成平手 联盟来拜访，各个前辈顿时都蠢蠢欲动。 在入梦师门族里，前途是有限的，一眼都可以望到头，天赋不是上乘的了不起混到他们的位置，最顶尖的也就是门主。 不过，如果可以得到外界的帮助，比如联盟这样实力雄厚的门派，不说称兄道弟只要能有个熟人说上几句话，那也是很有帮助的。 很多人的觊觎这个位置，只有几少数几个人是淡然的。 池二在看望池三的时候说了句：“这一次的事情，正好可以验证一下你的部署。” 池三裸着上身，正在给断臂擦药，闻言嘴角略扬，道：“是啊。” 不过他很有信心。 正当前辈们绞尽脑汁想把自己的得意弟子推荐上去的时候，上头传来消息，说是门主已经订好了人选。 男弟子中除了行事沉稳的曾城帮忙打理之外，领头的人选是胡桃门下的林刑天。 消息一出，有人气愤有人觉得受到了欺骗。 “怎么又是他！林刑天，林刑天！”老葛气得在房间里暴跳如雷：“这些日子门主老是找他麻烦，我以为他已经不受宠爱了啊！” 有人摇头：“我到觉得不一定是门主喜不喜欢的问题，说到底，还是要看实力。” 老葛噎住，实力，废话，论实力还有他们的弟子什么事啊。 平常时候的小恩小惠也就算了，不值得稀罕，可是这一次的可是联盟啊！ 他们挤破头都想要搭上关系的联盟！ 老葛发脾气的消息很快就传到其他前辈的耳朵里，大家也气愤也不甘心，终究等所有情绪都平息下来后，所有人的心中都浮现出一个念头。 胡桃师徒不倒，我等永无出头之日。 这念头早就被人刻意种下来，现在已经扎根发芽，只等着风雨飘摇之日迅速壮大。 有人不平，也有人觉得很正常。 朱珠给舅舅捶肩膀的时候就说了一句：“太好了，舅舅，之前你有些不正常，我还以为你会把这个名额让给别人呢。” 玄雄风转头，瞥眼：“你说谁不正常？” 朱珠理也不理他：“舅舅不仅不正常，现在连耳朵也不好使了？” 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玄雄风状似无奈，嘴角却扬起来，他喜欢这个外甥女除了血缘关系以外，外甥女的聪明伶俐和不畏惧自己这个长辈也是原因之一。 不卑不亢，却也不是那种言行无状的，很有分寸，所以朱珠即使天分不高，却也在门族弟子里颇有威望，这一切不仅仅跟她的身份有关，更多的是本身的人格魅力。 “刑天小子过了高级测试，论实力门族同辈里没有谁能比得上他，不让他做代表让谁？”玄雄风哼一声，闭着眼睛享受捶肩膀。 朱珠笑了起来，她就知道她的舅舅没那么傻。 可惜了那些费尽心思的人，只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哦，不过想必他们也不会轻易就放弃…… 池二的院子里。 曾城得到通知，他被选为接见联盟的代表弟子之一，只不过不是领头的。 这在弟子里已经是很大的惊喜了。 “真厉害啊，曾师兄，能见到联盟的人呢。”有弟子感叹，“我就没这样的运气。” 有人嘲笑他：“得了吧，什么运气不运气，所有人都知道选人靠得是实力，曾师兄在门族同辈里名列前茅，你有什么？倒数的家伙……” 那弟子被揭了老底，脸色一红，周围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弟子面上没有光，扁嘴说了一句：“数一数二，名列前茅，又怎样？还不是千年老二，就跟咱们师傅一样就喜欢做老好人……” 这话就是大不敬了，他一开口身后就有人严厉斥责，“混账！” 所有人都一惊，忙回身喊：“曾师兄！” “师兄好！” “师兄……我……”说话的弟子面色如猪肝一样，十分心虚。 曾城目光锐利盯着弟子足足一分钟，“我们门下的人怎么能有你这种口无遮拦，毫无谦卑之心的人？我应该告诉师傅，让他把你从门里除名。” 此言一出，众人都变了色。 这事态可就严重了，除名不仅是驱逐，还会让家族蒙羞，这个弟子家里也是世家大族，不过他本身出身旁支不受重视，之所以进来也是父母费尽心思的。 如果被除名，那就等于他所有的退路都没了。 弟子脸色煞白，噗通跪下去：“曾师兄，我错了……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曾城的脸色非常严肃，其他人有心说几句好话，却都碍于他出了名的刻板和公正，不敢擅自开口。 那个弟子跪下去后，咬牙开始磕头，一个，两个，三个……一连磕了十来个，额头的皮都破了，看着实在可怜。 终于有弟子忍不住一同跪下：“曾师兄，阿晓他一贯如此，这一次冲撞了师兄和师傅，说起来我们这些师兄也有责任，还请曾师兄一同责罚！” 重重磕头。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都醒悟过来，是啊，他们虽然没有说不敬的话，但是阿晓说的时候是和他们在一起的。 在曾师兄的立场看来，完全可能是他们一群人聚在一起说师长的坏话，而现在见阿晓受了斥责，怕担上关系，所以不敢吱声。 这可就比同罪还要过分了。 这么一想，大家纷纷跪下来，求情的求情，认错的认错。 “曾师兄，我有错！” “对，我也有错！” 曾城看着地上的几个人，心里的失望很明显，不过他最终也只是闭了闭眼，说：“都起来吧。回去后面壁思过半天，至于阿晓，禁足三天，这三天你好好翻翻门族的规章，学一学礼义廉耻。” 弟子没有礼仪廉耻，那就是他的师傅没有礼仪廉耻，更甚至他出身的世家大族通通都没有礼仪廉耻。 这个帽子太大了，弟子吓得几乎站不稳。 心里都在想，完了，家里面得到消息后一定会骂死他的，完了…… 有人扶住他，替他回答：“阿晓知道了，曾师兄放心，我们几个也会看着他的。” 其他人纷纷应和：“是，我们回看着他的。” 曾城看了他们一眼转身走了。 不远处池二站在廊下，和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一起看到了这一幕。 男人低低笑着：“你这首徒跟你很不像啊。” 池二收回视线，“小孩子么，总是天真，给点时间就会长大了。” 不像么，说起来门族里都觉得曾城和他的师傅池二一模一样，同样的正直而严厉，只是很少有人知道这些都是池二做出的假象。 他做得太真了，太久了，久到他门下的弟子都以为自己师傅是这样的人，虽然实力很强，但总是屈居第二，虽然很严厉，但总是忍让退步。 有人说，师傅真没种，还不如前辈老葛，起码敢发声抗议。 也有人说，师傅也不容易，怎么努力都是第二，真是太可怜了。 而池二呢，他习惯了等待，而如今所有的等待都已经完毕了，这些假面他只需要再带一些日子，再一些日子就可以了。 两天后，联盟的人来访。 林刑天和曾城早早准备好，跟着门主玄雄风已经几个前辈一起出门迎接。 这一去，但是意外不小。 看着外头的年轻人，林刑天嘴角露出熟悉的痞笑。 “嗨，宋兄弟。”他对着白衣年轻人笑，“真巧。” 宋天谕跟着父亲以及联盟的几个前辈过来，他父亲在联盟内部的威望一天比一天高，这一次联盟直接派他来入梦师拜访。 宋父带上了自己几个副手，还带上了自己的儿子。 宋天谕倒是不意外能看见林刑天，颇为礼貌的点头：“林兄，好久不见。” 玄雄风立刻笑起来：“哈哈哈，刑天小子你们认识啊，不错不错。” 宋父也微微笑起来：“年轻人动作快，玄门主我们也不要落后啊。” 玄雄风笑得更加开怀，伸出手做出邀请状：“说得对，宋兄，请。” 路上的时候，林刑天忍不住问宋天谕：“宋兄弟，你最近有没有见到什么熟人？” 熟人？ 他见什么熟人和林刑天有什么关系，他俩的交集又不多，除非…… 宋天谕的眼皮微微动了下，他和他的熟人交集的倒是有一个。 程意。 “哦，不曾，怎么，林兄是在找什么人？”宋天谕装作没听出他的意思，顺势问道。 林刑天笑起来，摇头：“没什么，我想多了。” 想多了。到底是什么想多了。 程意当初不是跟着他走，现在不知道如何了？ 听林刑天的口气，像是程意已经不在门族里了？ 宋天谕的神色不由变了，他这一次陪着父亲来，首要原因是帮助父亲巩固在联盟内部的威信，但是还有另外一个私人的，也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程意。 原来她没去找他啊。 林刑天心里想，这样不好，一个人出去没个熟人怎么能行呢，总不能永远和坤玉小镜子他们腻在一起，毕竟人家是小两口，她一个人天天被喂狗粮怎么吃得消。 长辈们寒暄着，交谈着。 过了一会儿，宋天谕跟宋父说要出去参观一下，宋父抬头看玄雄风，玄雄风笑呵呵的立刻叫林刑天。 “正好，你们两个年轻人也认识，带上曾城，一起出去玩吧。呵呵呵。” 这语气完全把他们当做不懂事的小孩子了。 宋天谕微微蹙眉，曾城有些无奈，只有林刑天最自然，笑眯眯的应下来，“是的，门主。” “宋兄弟，走吧。”林刑天看着宋天谕。 宋天谕看了他一眼，点头。 出去没多久，宋天谕跟身边的小副手，那个小副手立刻向前搂住曾城的肩膀：“我听说入梦师的山水风景很不错，不如这位曾兄弟带我去看看？” 说着一把搂着曾城往相反的方向走。 曾城看了看林刑天和宋天谕：“可是，他们两个——” 小副手动作很蛮横：“诶，我家小宋公子和那位林兄弟是老熟人了，他们自己回去参观的。” 老熟人了。 曾城明白过来，这是要给他们清场呢，自己这个外人在场恐怕不好说话。 曾城的心中闪过一丝奇异的感觉。 林师弟在外面两个月都经历了什么？居然能和联盟要员的公子这么熟稔…… “那好吧……” 林刑天要是知道曾城的想法，只怕要翻大大的白眼，屁，谁跟他熟悉，我们是情敌好不好，情敌。 两人走到了训练场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彼此都防备着，不肯透露一点有营养的内容。 于是对话一直保持这样的水准。 “入梦师的训练场所面积不错。” “还好吧，我听说你们联盟每三个月都要扩招一次，因为想要进去的人实在太多了，是这样吗？” “三个月扩招夸张了，半年差不多吧。今天的天气不错。” “哦，是啊，蓝天白云，很好看。” “那里是女弟子在训练吗？” “嗯，是的，宋兄弟有兴趣？”林刑天忽然挤眉弄眼，“我的师妹们各个都很水灵哦，如果宋兄弟对哪个有意，我可以做媒……” 宋天谕看着他贱兮兮的笑脸，神色木然道：“不用了。我早就心有所属。” 哼，你喜欢就喜欢啊。 她又不喜欢你。 想到这一点，林刑天又开心起来，“天气热了，宋兄弟口渴吧，我去拿水。”说着往边上男弟子训练场地走去，那边都会备着瓶装水。 那边女弟子早就看见这边的宋天谕，对着这个文质彬彬，长相气质都非常出众的年轻人频频关注。 宋天谕偶尔瞟一眼，她们都捂着脸发出一小声的惊叫。 宋天谕无感，不过想到了什么，不由带着礼貌的微笑走过去，开口温柔问道：“不好意思，我想打听一个人。”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八卦。 有女人的地方，没有都听不出来的秘密。 何况，程意的叛逃和驱逐整个门族上下全部知道，根本不是什么秘密。 宋天谕听完以后，面对女弟子们还保持着得体儒雅的笑容，微微躬身：“多谢你们的分享，我先告辞了。” 他转身离开，背后的女弟子们一个个都捂着心口。 “啊，好帅好帅！” “不止帅还这么绅士……我们门族里的男弟子比起来简直差远了……” 女弟子声音不小，那边的男弟子也隐约听到，顿时对宋天谕不满起来。 这谁啊，一走过来就对他们的师妹抛媚眼，简直就是混账。 咦，这混账去找林师兄了，好像认识？ 咦，混账面对林师兄的时候，态度不太好啊，嗯，皱着眉头很严肃的样子，咦呀呀，动手了！ “她来投奔你，你居然没有保护好她。”宋天谕跟林刑天确认了程意被驱逐的信息后，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抬手照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林刑天手里拿着水，没有防备，躲过去的时候脸颊还是被擦到了一点。 哇靠，打人不打脸他不知道吗？ 林刑天当即把水一扔，开始还手。 两个帅哥打架，自然是很让人激动的，更让人激动的是当两人过招的时候，那不相上下的水平、流畅的身手，看得人热血沸腾。 女弟子们纷纷犯花痴：“啊，好帅好帅，林师兄我只知道他脸长得不错，今天一动起手来才发现他更帅了诶！” “我更喜欢这个新来的帅哥，静若处子动起来就是猛男，天哪，我不能呼吸了——” 男弟子人群中也是吃惊不少。 “我没看错吧，居然有人能和林师兄过这么多招！而且还不相上下！” “哇塞，高手过招就是这样子吗？太燃了，我要记录下来……” 355.宗越他侵犯了我 同样感到惊讶的还有宋天谕。 就在两个月前，林刑天的实力还不止于此，他那时候连吴尧都打不过。当然，那是在魂体的情况下。 不过，宋天谕自认为实力是高于林刑天至少两个级别的，而短短时间内林刑天进步飞速。 这太让人惊讶了。 又或者，之前他一直在隐藏自己的实力…… 动静脑太大，很快就把长辈吸引过来。 宋父和门主玄雄风都来了，更别说早就闻声赶来的一大堆弟子围着看热闹，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不断。 “看来，这次的交手要落入帷幕了呢。”林刑天躲过一招，脸上笑嘻嘻的。 宋天谕神色平静，又出手过去：“她还好么。” 林刑天的眼神闪动一下：“小意她一向能够照顾自己。” 这话音刚落，宋天谕原本缓和的攻势突然又强健起来，几乎是下了狠手攻击过去：“让女孩子自己照顾自己，那还要男人做什么……” 两人飞速过招，不过有实力的人都可以看出，之前招式简单迅速是真情实录的打架，现在招式华丽了一些，却多是一些花架子。 看来两人已经达成默契，真的当做是点到为止的过招了。 完毕，两人站定微笑，分别伸出手。 “宋兄弟，几日不见，功力大展。”林刑天笑。 宋天宇一贯的儒雅谦和，“林兄的进步才是神速，让人叹为观止。” 有女弟子简直都要站不住了，“哇，两大男神过招，实力都好强，长得都好帅……啊，我要晕倒了。” “切，假惺惺的。两个都讨厌。” “没错，男人就要有男人的味道，这两个都太小家子气了。” 想必女弟子的倾慕，男弟子这本就不乏酸溜溜的声音，有些人甚至不怀好意的去问宗越：“诶，你觉得他们两个谁更厉害？是联盟的那个小宋公子，还是咱们的林师兄？” 宗越这些天和心爱的人同床共枕，心情一路转好，同时也把青青的事情告诉了家里。值得高兴的事是，家里人认为燕青青无论家世外貌还是品行，都很符合世家弟子的标准。 父母还特地来电说哪天让他带青青回去看看。 事情眼看着往好的方向发展去，不过老天爷总是不会让人一帆风顺。 宗越直接无视了挑事的弟子，眼睛深深看了那边打完架又开始彬彬有礼的两个年轻人，转身就走。 等着吧，林刑天，很快门族里就没有你嚣张的位置了。 玄雄风拍拍林刑天的肩膀：“林小子，你还需要多努力啊，你看看人家小宋公子，那是真正的年轻有为。” 宋父微微一笑，说道：“玄兄过赞了，林公子我之前也是见过的，的确是进步神速，这一点上犬子估计是赶不上了。” 玄雄风一脸得意，嘴里还是说：“哪里哪里。” 朱珠在边上忍不住摇头，舅舅就是这一点不好，他对胡桃和林刑天的评价很高，太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怎么也藏不住。 不过，在眼下的场合玄雄风这样捧着林刑天也算是为了门族的门面着想，应该说得过去的。 领导发话了，底下的跟班纷纷表示对方那边武艺精湛，等等场面话说了一通，很快就到了午饭的点。 联盟人来访，为了表示慎重，午饭做得还是很丰盛的，吃过午饭几个前辈陪着门主玄雄风招待联盟的宋先生。 宋天谕一直注视着林刑天，见到他跟曾城打了个招呼就从宴席上离开了，不由暗暗留了心眼，然后没一会儿也寻了个理由离开了。 走到外头，没有看见人影。 宋天谕儒雅的面容微微一动，林刑天一向狡猾，这不会是故意引他出来的计谋吧。 身后有轻盈的脚步声响起，宋天谕回头。 一个身穿淡绿春衫的女孩子站在那里，平心而论她的姿色过人，难的是整个人体态娇柔，透露一种让男人不自觉就感觉怜惜的脆弱感。 要知道如今的世道，异能界里面的女孩子多少有些野心，有野心的女人不是不好，只是会显得不够柔。 眼前的女孩子就没有这个问题了。相反的，她很柔，非常柔，似乎是风一吹就要散了。 燕青青这些日子调理身体，但是因为之前没有怎么进食，所以一时间也不能吃太多，会引起反作用，同时她为了稳住宗越的心天天和他…… 她知道自己的容貌在这些日子达到了某一种巅峰。 看着眼前的陌生出色男子，她非常自信。 “你好，我是燕青青。”燕青青轻轻上前，睫毛颤抖了一下，看了一下他来的方向，然后眼波流转，笑了起来。 “如果我没猜错，你是联盟的小宋公子吧。” 宋天谕微微一笑：“你见过我？” 燕青青说：“并不，只是你的父亲很有名。” 宋天谕还是微笑，“哦。” 燕青青看着他的笑，还以为自己颇得他好感，不由又走进几分，没想到宋天谕看着她忽然开口问：“这位……” 这还是第一次有男人不记得自己的名字。 燕青青嘴角带着薄笑，这男人很有意思，装是么，很好。她就陪他玩玩。 “青青，燕青青，小宋公子可以叫我青青。” 一般这种情况下，男人会高兴的叫，顺便报上自己的姓名，不过她猜他不会这么做。 “嗯，燕小姐。” 果然。 燕青青垂下的眼睛里都是了然，很久没有遇见这样的男人了，从前觉得很无聊，不错最近她自己在房间里待待久有些无聊了呢。 “嗯。”燕青青还是保持温婉的微笑。 宋天谕也是，他微微转头看了看四周，然后问：“你们这里的环境不错，应该有很多女孩子过来吧。” 燕青青掩唇笑：“是啊，我有很多师妹呢。” 宋天谕点头：“这样啊，我想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女孩，她叫程意。” 程意。 这个名字她已经有半个月没听到了。 门族里当然不是没有人提起这个被驱逐的人，但是因为当初的事情没有个定论，而又设计许多前辈，如果要公开处理的话怕是会丢不起这个脸。 所以门主暗示了几个前辈，前辈又勒令弟子们不准谈起这个人这件事。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你越不让人说人家就是要说。 不同的是，池三门下的弟子还算安分，至少那些小弟子们不敢在燕青青的房屋周围提起这个人。 宋天谕注意到，提到程意的时候，燕青青面部微微抽动，那是提到仇人的恨意。 真是有趣啊。 入梦师门族的人对程意似乎不太友善呢。 想到这里，宋天谕心里居然觉得，这样子那程意离开也好。 只是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离开这里后，应该动点关系去找找她的下落。这些日子他父亲的声望一天比一天高，连带着他也有了不小的权力。 “你说的是胡桃师叔门下的程师妹吧。”就在宋天谕已经神游的时候，燕青青开了口。 这一次，她的表情很不同。 燕青青眼里露出一丝喜悦，也有一丝感慨：“程师妹是胡桃师叔新收的弟子，她天赋很高，进来一个月就完成了中级测试，那可是十几年来都没有的事情呢。” “哦？”眼前的女孩子显然不是简单货色，她对程意的描述也未必都是事实。 不过宋天谕还是很有兴趣了解这些日子，程意都做了一些什么，经历了什么。一个人说假话太假了，很容易就被揭穿的。 宋天谕觉得燕青青会半真半假，所以他只要仔细分辨哪些是真的就好。 至于那些假的，他不会放在心上。 “是啊，我和程师妹关系还不错，她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燕青青笑得很甜，这一刻的她看起来又像是一个宽容的爱护师妹的贴心师姐了。 宋天谕笑起来：“她的确很可爱。” 燕青青看着他的笑容，有些动容，跟之前谦和却疏离的笑容不同，宋天谕提起程意的时候笑容很灿烂，那是发自真心的笑容。 这让燕青青觉得，这个联盟的小宋公子似乎跟程意关系匪浅…… 想到这一点，燕青青就觉得嫉妒。 等等，嫉妒，可笑，简直太可笑了，从来都是别人嫉妒她，她燕青青是门族第一美女，什么时候需要嫉妒别人？！ 燕青青的情绪复杂起来，脸上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 宋天谕擅长观察，早就把她的变化看在眼里，她眼里那些恨意简直藏不住。 嫉恨程意。 她也配。 宋天谕的眼神多了几分鄙夷和不屑，神色也冷了下去。 “出来太久了，宴席那边应该要找我了，燕小姐，再见。”宋天谕简单说了一句，也不等她回话就转身。 “哦，好，小宋公子你……” 燕青青从复杂情绪里回神，得到的居然是宋天谕毫不留恋的背影，这让燕青青十分受打击。 怎么会这样？ 自从她十二岁开始，就凭借着出色的美貌俘虏了不少男人的心，男人们趋之若鹜，长大后她学会了周转应付等手段，于是男人们更喜爱她了。 从来还没有一个男人，像宋天谕这样第一次见面就这样冷淡对待她。 不，说起来，还有一个。 林刑天。 一个林刑天，一个宋天谕，冷淡对待她的原因都是因为一个共同的女人。 程意。 “好啊，好你个程意……”燕青青牙齿紧咬，她浑身颤抖，自己都没发觉身体内部居然如此的愤怒。 这可怕的汹涌不断的恨意啊。 体内的灵气乱窜，燕青青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隐蔽处走出来，然后一前一后抱起燕青青消失在了假山后头的林子里。 弟子们借了联盟贵客的光，今天的伙食也格外丰盛。 宗越没什么胃口，随便扒了两口就去女弟子的餐厅找燕青青。 却得到一个回复，说：“青青师姐？她根本就没来吃饭啊。” “什么？”宗越蹙眉问：“那她去了哪里？” 被追问的女弟子心里说，脚长在她自己腿上，谁知道她去哪里啊。是的，燕青青风头太盛，女孩子长期被压制，心里多少都有些不满。 边上一个女弟子一直喜欢宗越，见此连忙答道：“那个，宗少爷……我来之前好像看见青青姐往宴席那边方向过去了。” 宴席？ 宗越心里咯噔一下，林刑天在宴席上，青青不会是想要去找他吧…… 不，不会的，青青喜欢的是自己，她是恨林刑天的。 宗越心里这样安慰自己，只是思绪已经被骚乱，脸色也有些晦涩不明，看得女弟子很紧张：“宗，宗少爷？” 宗越却终于按耐不住，甩袖走人。 留下两个女弟子，一个女弟子不满的瞪那个开口的女弟子：“都怪你，多什么嘴！” “我……我……”人家就是喜欢嘛。 宗越一路找去，没有找到燕青青的下落，却看到林刑天站在石头上正在仰头看天。 都说同一片天空下，两个相爱的人会有心灵感应。 如果这样，那他看到的天空，小意应该也能看到吧。 如果看到了，就该知道他思念有多么深。 “林刑天，你在这里做什么？” 一个恼人的声音响起，这个声音林刑天有段时间没听到了。 林刑天低头，挑眉：“宗越，你真是越来越有礼貌了啊。” 宗越冷着脸：“你不配让我叫你师兄，在你做出那么龌龊的事情以后……”想起梦山的事情，宗越心情就很复杂。 林刑天闻言却噗嗤一声笑了：“你在开玩笑吧？我听说这几天你和燕青青天天你侬我侬的，别说那天的事情百分之八十都是你自己的意识，就算我占百分之二十吧，如今你心愿达成不是该感谢我吗？” “你——”无耻的人，宗越气得青筋暴起。 “哟，干嘛，要打架啊？来啊。”林刑天刚才跟宋天谕交手过后，现在很兴奋正手痒呢。 打架谁怕谁……虽然打不过他，但是宗越还是跃跃欲试，只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身影从林子里跌跌撞撞跑出来。 “宗越……我……” 宗越和林刑天回头，宗越的眼睛睁大，飞快跑出去：“青青！你怎么了青青？” 燕青青浑身颤抖，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林刑天，嘴巴抖了抖说。 “宗越，他，他侵犯了我！” 356.演戏太逼真了吧 话一出来，三个人都愣了一下。 林刑天蹙眉，什么玩意儿？ 宗越脑子一蒙，然后愤怒的火焰熊熊燃烧起来，一把就按着林刑天挥拳要打。 林刑天又不傻，怎么可能乖乖让他打。 稍微一侧身，随手挡了一下，宗越就被挡了出去。 这两人的实力对比悬殊太厉害，居然比进入梦山前还要大了。 宗越恼羞成怒：“你这个人渣败类，我要让门族所有人都知道你的真面目！”说着又冲上去，又喊又叫又打。 这一次的出手很有技巧，不求伤到他，只希望弄出更大的动静。 林刑天可以简单的打赢他，不过那样未免太没意思。 这小子暗地里说了他和师傅不少坏话，小意被赶走的事情，他那群世家弟子没少参和，之前林刑天压制着没去处理。 今天他自己送上门来可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了。 于是林刑天换着法子揍宗越，他的手法和灵活，张弛有度，每当宗越觉得完全没有希望的时候又故意露出破绽，引得他扑上来后顿时快打一顿。 没一会儿，宗越就挨了不少打，脸上更是鼻青脸肿的。 是的，林刑天跟人打架的时候都是明说不准打脸，但是自己动手的话当然要使劲对着脸打。 燕青青在边上看着，两只手搅着。 她刚才在林子里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压在自己身上，等她惊醒过来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光屁股的两个男人跑走。 她又气又惊又羞耻，追着跑出去，人是没追到却看到了宗越以及林刑天。 怎么偏偏是这两个男人。 一个是她不惜委身要利用的棋子，一个是她又爱又恨情绪很复杂的仇人。燕青青脑子一懵，居然就喊出了那么一句话。 喊完之后，两人打起来了。 燕青青思绪万千，脑子里飞快转动，事到如今只能这么做了。 比起被林刑天侵犯，总比在林子里么被两个不知名的男人给……不，燕青青想到那个画面就小脸煞白，绝对不能让人知道她遭遇了那样的事情。 既然打定主意，那就要把事情闹大。 燕青青咬牙，狠心把身上本就破布的衣服拉扯得更大，领口几乎就悬空了。远方来了几个人，她瞧着里面似乎有联盟的人，心一狠冲着那边跑去。 “林师兄，我们同门一场，你却这样对我，我，我不活了——” 宋父等人吃完饭，门主玄雄风建议出去散步，消化一下，没想到听到这里有打斗的声音。 联盟的小副手笑道：“贵门真是好学啊，这早上刚比试了一场，现在又有，真是佩服佩服。” 老葛笑眯眯的：“那是，我们的弟子有些资质不是很高，但是论努力和勤劳却是一流的……” “咳咳。”有人拉了拉他。 朱珠在心里翻白眼，真是蠢货，人家这是说反话笑话你呢，居然听不出来，还当真了。 “咦，那看起来像是林师兄？”曾城身边的弟子小声说道。 这一开口，这边的人全部定睛看去，还真是。 然后就看见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孩子哭喊着林刑天的名字冲向了一边的湖。 有个前辈吃惊道：“池二啊，那不是池三的弟子青青吗？她怎么……” 一个姑娘家怎么这样狼狈啊？ 众人的疑惑还来不及消化，就看见燕青青对着湖跳了下去，噗通一下，溅起水花。 众人一愣，有人反应过来。 “怎么回事？” “这丫头怎么忽然想不开？” “赶紧的，快去救人！” 忙忙乱乱，慌慌张张，那边交手的两人又被人出手制止，林刑天心里想着太好了，正好他打腻了。 这打架啊，还是要对手旗鼓相当比较好，不然打起来一点意思也没有。 停手的时候他瞥了一眼，哟，人挺多的啊。 看着对面的若有所思的宋天谕，林刑天忽然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宗师兄……”有世家弟子过来扶起宗越。 真是太惨了，宗师兄完全不是林师兄的对手啊，看着脸打的都肿了。 “咳咳。”宗越感觉到周围的目光注视，这让他越发抬不起头来，不过他抓着弟子的手问：“青青呢？她怎么样？” 弟子一愣：“青青师姐么……” 弟子转头看向湖面，燕青青跳下去后已经有会水的弟子立刻跳下去救人了，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时半会居然捞不到人。 不会是沉下去了吧。 宗越一看弟子的眼神，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顿时脸色一变，一把推开他就冲过去：“青青——” 噗通一下，有一个跳了进去。 门主玄雄风抿了抿嘴，边上的老葛愤怒握拳：“刑天这臭小子真是反了，平时在门族里仗着门主你的宠爱，就每个分寸，现在居然做出这么禽兽不如的事情……” 有前辈使劲给他使眼色，他也不听。 直到门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不少前辈都拉着老葛，就差捂着他的嘴巴了。 联盟这边，宋父道：“贵门事务繁忙，那么我们就先告辞了。” 老葛着急了：“诶，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还有好多地方没参观呢……” 这蠢货，连场面话都听不出来。 联盟的人都听不下去了。 门族这边真有人硬扯着老葛退后几步，门主玄雄风一直铁青着一张脸，直到池二和曾城几个稳重的送走联盟的人走。 他才终于压制不住怒火，吼出来：“林刑天！你给我滚过来！” 湖里的两个落水鸳鸯也被救上来，大家一看，嘿，这宗越居然比燕青青还要落魄几分，不要心里都是小咕隆。 这林刑天未免也太嚣张了，这到底是小年轻闹脾气还是另有隐情？ 等到有人给燕青青进行了心肺复苏，她悠悠转醒，看到周围这多么多人顿时伸手捂住自己破碎的衣服，就要继续寻死。 “我……我无言愧对前辈们和同门……” 宗越心疼的不行，急忙去拦：“青青！你别做傻事！” 边上的人早就识相的脱了身上干净干燥的衣服给两位主角遮挡，这些人都是世家弟子，平日里跟宗越一向交好。 门族内部有个不成文的看法，他们这些门族弟子都是草包，要实力没有，只是依附于家族的废物。 只是草包也是有感情的，门族男弟子这边常年被林刑天这个天才弟子压制着，心里早就不爽了。 雪中送炭他们不会做，落井下石简直不要太熟练。 于是纷纷投诉，同情起来。 “是啊，青青，你如果要寻短见，那不就是亲者痛仇者快？不划算的！”意思是，要死也要拉上垫背的。 “宗越你说，林师兄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和青青如此受辱双双投湖，这里都是自己人，师傅前辈们也都在，说出来自有人替你们做主！” 朱珠听着眉头皱起，这伙人明面上说是要公正处理，实际上言语里分明都在暗示这一切都是林刑天的错。 还有什么双双投湖，分明是燕青青跳了，宗越是去救人呢，这话讲得林刑天逼死了两个人一样。 那些弟子们叽叽喳喳，说得义愤填膺。 门主玄雄风的脸色越来越差，朱珠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坏了，这种情况下舅舅肯定不能偏袒林刑天，这么多人一起针对林刑天，只怕要糟糕。 她飞快的看了一圈，燕青青是从林子里出来的吧，无论发生了什么证据一定在里面，她必须想办法在他们毁掉证据之前进去一趟…… 朱珠的思绪很迅捷，只是想得再快也比不上别人的行动。 燕青青这个受害人哭哭啼啼，在被问话的时候只是泪眼朦胧，难堪至极的捂着脸，幽怨的眼神看向林刑天。 “我今天有些不舒服，没吃中饭，就出来散散步，走了一会有些头晕然后就不省人事了，再次醒来后我发现，发现……” 燕青青哭得梨花带利，几次都险些情绪不稳背过气去，宗越一直握着她的手，牙齿咬着，狠狠瞪着林刑天。 “发现什么？青丫头，你说，我会给你做主的。”玄雄风表情严厉，声音宽厚。 “我不知道……呜呜呜……”燕青青忽然就要崩溃的样子，“我醒来的时候只看到一个背影，追出去后发现是林……林师兄……他对我、对我……呜呜呜……” 燕青青哭得岔气，最后眼皮一番，真的晕厥过去。 “青青！”宗越大急，急得自己上气不接下气，险些也要晕倒。 周围的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站起来指责林刑天：“林师兄，你为何做出这种卑鄙无耻，丧心病狂的事情！” 林刑天挑眉：“我做了什么？” “好啊，做都做了，还死不承认！胡桃师叔就是这么教导徒弟的吗？怪不得会教出一个跟阴间勾搭施展邪术害死同门师姐的叛徒！” 有人恶狠狠道，林刑天一听猛地抬头，眼里的光芒一瞬间几乎要将人灼伤。 “喂，罗鹰良，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知道吗？”林刑天的表情还是很平静的，嘴角甚至带着一抹笑。 只是这笑看起来一点温度也没有。 那弟子瞬间被他的气场威慑住了，抿着嘴巴握着拳头，以此来抵抗自己忍不住的发抖。 可怕。 这就是高级入梦师的威力吗？ 原来中级和高级之间居然差了这么多…… 林刑天心里冷笑，他这个人平时在门族里听到一些不好听的，听过也就算了，并不十分在意，嘴长在别人身上管不住。 不过背后说跟当面说可不一样，而且他还胆子肥的扯上了小意。 林刑天觉得手痒痒，他不介意再打一架。 场面有些冷寂，在场的其他人也不敢多加言语。毕竟林刑天现在的实力更强，在门主跟前又一向是红人。 玄雄风阴沉着脸：“林刑天！你跪下！” 哇咔咔，门主大人要发怒了啊。 大家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林刑天挑眉，大叔这是要演戏啊，那自己是配合还是不配合呢，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呢，一个人冲过来对着他的膝盖骨就踢去。 “门主让你跪居然还犹豫！如此目无尊长，实在是可气！”老葛动了手，心里其实还是有些虚的。 不过他想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林刑天作为一个晚辈，肯定不可能跟自己动手吧。 不得不说，老葛猜对了。 林刑天被踢的时候心里把老葛前辈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却也只能忍下去，顺势跪下来。 “门主，燕青青刚才说的事情，和我无关。”林刑天瞥了一眼那边的男女。 门主怒气冲冲：“放屁！你看看青青丫头，再看看宗越的脸……都肿得更猪头似得了！” 噗嗤。 虽然情况很严峻，但是还是有人忍不住笑出来。 的确，宗越不说相貌极其出众，但是从小在世家门族长大，那浑身的气度还是不错的，此时被打得皮青脸肿还落了水，模样很是狼狈。 被点名的宗越脸色也有些不自然。 林刑天哦了一声，然后点头：“那个啊，他的脸的确是我打的，我林刑天敢做敢当，做过的事情就会认，没做过的事情谁要是想要栽赃给我。” 他顿了顿，嘴角扬起一抹笑容：“那也算他有本事，不过，我还是不会认得。” 这话说的真是嚣张啊。 别说几个老古板前辈了，底下的弟子们都要暴怒了。 “什么叫栽赃？宗师兄都成猪头了这是栽赃吗？” “对啊，青青师妹一个女孩子，难不成会故意毁了自己的清白来栽赃？那也太扯了！” “就是……” 众口纷纭，但是内容中心还是非常统一的，就是对林刑天的批判和指责。 林刑天起初还挑挑眉，偶尔反驳几句，最后说的人太多了，声音太多而太杂了，他耳朵都听烦了，干脆闭嘴。 “门主，您一向英明神武，我相信你一定能明辨事情真相，我听从您的一切安排。”林刑天正经的说了一句。 靠。 不要脸。 他是在邀宠！ 明知道门主大人一向偏爱他，他…… “好，很好！你立刻给我去戒律堂领三十鞭，在事情查明之前就跪在那里吧！”门主玄雄风恨恨甩袖离去。 众人静默一瞬，然后才反应过来。 哎？ 门主大人居然惩罚了！？ 太好了！ 这一天的戒律堂十分热闹，林刑天领鞭子的时候许多人围观，门口都站不下了。 这群吃瓜观众简直无聊。 林刑天心里腹诽，鞭子落到背上的疼痛让他肌肉紧绷，然后心里忍不住骂起来——靠，门主大叔，你这出戏会不会太逼真了一些！ 不是说好的演戏吗？ 357.外面世界很精彩 让林刑天郁闷的是，门主大叔真是痴迷演戏无法自拔。 他扎扎实实的挨了三十鞭子，然后带着伤跪在戒律堂的排位前，门主吩咐负责伙食的师兄说这三天只能给他喝水，一粒米都不许给他。 林刑天：“……” 他心里叹气，只能祈祷着朱珠哪天混进来带点干粮撑一撑肚子了，松鼠那边又有会开，说是松鼠女王怀孕了，他师傅胡桃闭门不出，入梦去找松鼠们玩去了。 所以，林刑天能指望的就只有朱珠了。 林刑天倒是忘了一个人，那就是受伤在他们家养伤的陈符。 话说陈符身体的伤势恢复的七七八八，因为住的地方少了许多人，顿时觉得很无聊，每天只能跟汪汪说说话。 为了消耗时间，也为了身体恢复的更快一些，陈符自愿揽下了做饭的工作，每天带着汪汪去采购点买买菜，那边的中年大婶都熟悉他了。 路过肉摊的时候，还是没有人。陈符略微顿了一下。 肉摊的林婶因为独生女去世，备受打击，连着一个多月没出摊了。 当时在梦山里，陈符跟着坤玉和吴静小八一起，而林刑天和程意、钱馨儿一起，彼此之间遭遇了什么都是事后出了梦山才知道的。 陈符原本以为，自己遭遇的那些已经是为所未闻的苦难险境，说真的，要不是坤玉这个不属于阳间的家伙在，他和吴静早就死得透透的了。 可是，知道程意被诬陷用邪术害死了林芒，顺便被驱逐出门族，这件事发生后，陈符对苦难险境的定义有了改变。 身体的磨炼是一种痛苦，那精神的折磨就是一种磨难了。 陈符叹了一口气，林芒那丫头他也见了几次，的确有些脾气大，但看着也不是坏透了的人，只能说人走错一步，有时候就是万劫不复。 “汪汪，走吧，今天又没肉吃。” 汪汪顿时扁嘴，无精打采的跟着他走。采购点这里不是只有一家肉摊，不过大家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为了缅怀同行痛失亲人，他们在头七之前都会抢人家的生意。 于是，这一个多月，除了家里有存货的人家，其他人基本都是吃素或者吃海鲜鱼类，猪肉是很久都没尝到了。 陈符来到蔬菜摊前，陈婶忙得额头冒汗，脸色红润看起来很精神，看见那条熟悉的小土狗，她顿时抬头露出笑容。 “陈弟，你来啦。”陈婶因为陈符跟自己同姓，又年纪小，于是跟他颇为亲热，“正好，昨天我去进货的时候顺便买了一点肉，来，把你的篮子给我……” 陈婶家的男人喜欢吃肉，一天不吃就浑身难受，采购点没有肉，陈婶只能想办法去外面买，想到陈符那边估计也没肉，就多带了一些。 陈符很感动：“陈大姐，真是太麻烦你了……” 陈婶诶一声：“这有什么？都是顺手的事情，再说了你们三个大男人……” 脚边的汪汪摇着尾巴，叫了一声。 陈婶笑着摸摸它的脑袋：“我错了，汪汪也是男子汉呢，嗯，四个大男人，你说这么多男子汉怎么能一天不吃肉光吃菜呢？” 汪汪这才满意的摇摇脑袋，吐吐舌。 有些人就是这样善良厚道，陈符知道自己其他推辞的话不必再说了，说了陈婶也不会改变主意，于是欣然接受。 付钱的时候，陈婶拉着他偷偷瞄了一眼肉摊那边，问：“我听说，林家丫头的死跟……程小姐有关？这是真的吗？” 门族里为了顾全大局，把事情压了下来，所以即使林芒的死亡疑点重重，门族里也没有人查明真相，连程意这样的天才弟子被驱逐，也只能忍下来。 不过人多嘴杂，那么多弟子不可能不透露一点风声。 这时间一长，说的就更多了。 陈符心里咯噔一下，抬头看陈婶：“陈大姐，你听谁说的？” 陈婶努努嘴，“昨天去林家看望的时候，同行的老李家媳妇说的，说是她弟弟的儿子在门族，说起来林芒丫头是在梦山的时候就……” 陈符正经了神色，说：“陈大婶，我不是门族的人，不过作为一个认识程小姐比你久的人，我要为她说一句公道话。” “啊？”陈婶愣了一下。 陈符说：“程小姐看着面冷，但是心底善良，这一点你可以从她的交友看出来，吴静丫头多么纯真的一个小姑娘，她最喜欢的就是她的程意姐姐了。” 陈符提起吴静，嘴角都带了一抹笑。 陈婶想起那个纯真清澈的小丫头，也是很怀念，于是点头：“说的也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小镜子这么可爱，程小姐想必也是好人，好了陈弟你放心吧，这种谣言我再听见会反驳的。” 陈符点头：“那样就好。陈大姐，我们先走了。” “好好好，来，这些菜你拿着。”陈婶很热情，又免费塞给他好多菜。 陈符推脱不掉，道了谢走了。 陈品下课回家，陈婶问起门族的事情，陈品不动声色把话题岔开了。 陈婶虽然是妇道人家，也察觉儿子不对劲，可以在回避什么，她还要再问被陈叔眼神示意了。 夜深了，陈品在床上无心睡眠，想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燕青青说自己被林师兄侵犯，而众人都亲眼看见林师兄暴打宗越。 门族里对胡桃师叔和林师兄的抵触防抗情绪一天比一天增加。 陈品自己以前也是对此颇有微词的，只是他是就事论事，而这几天他真心觉得事情似乎脱离了掌控，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人在暗地里推动一切发展。 陈品爬起来，出门看月光，看了一会儿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略一思索，起身出门。 陈品去了胡桃住所，林刑天被关禁闭，背上带着伤，胡桃师叔作为师傅多少要关心一下，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始终没有露面。 之前程意被驱逐的事实，陈品人微言轻帮不了什么忙，最后导致吴静都要跟着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这件事一直是陈品心头的结。 这一次，他想要做点什么。 可惜，胡桃不在，在的是一个瘦高的中年男人，一只胳膊绑着，身边还跟着一条小土狗。 小土狗看见他，张嘴叫了几声。 陈品低头看，这是林师兄的狗吧。好像叫，汪汪？ “陈品？”陈符有些诧异，陈婶的儿子陈品，在去采购点买菜的时候他也是见到过几次的，只是没有正式认识。 陈品看了一下，也觉得对方眼熟。 “你是，常常来我家买菜的大叔？” 陈符笑：“是。”又问，“怎么？是陈大家要你来的？她出了什么事？” 大叔眼里的关切很真实，陈品知道眼前这个人可以信任，于是他点头，说：“我母亲很好，我这次来是为了林师兄的事情。” 林小子？ 陈符蹙眉，他就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林小子几天没回来了，胡前辈又在闭关，自己要时常在家帮他看着家里，要不然早就去门族问个清楚了。 “进来说吧。” 夜深人静，睡不着的不止陈品一个人。 梦山后头的林子里，程意出来看星空，心里滑过一个人的脸，然后很快就脸颊一烫，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程意姐？”吴静揉着眼睛走出来，“你怎么还不睡？” 程意回头：“睡不着，你怎么起来了？” 吴静打了一个哈欠，走过来：“小八要吃冰淇淋，我早点备了材料准备起来，明天一大早他就能吃到了。” 程意腹诽，这个绿壳乌龟还真是好命，每一次都能遇到愿意给他钟爱的草莓味冰淇淋吃的主人。 “程意姐，你睡不着是在想什么吗？”吴静眨巴眼睛，里面居然有一丝促狭，“是早想什么人吗……我猜，是不是刑天哥哥啊？” 这丫头。 程意伸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你这是被馨儿带坏了，油嘴滑舌不正经。” 吴静哎哟一声，捂着脑袋：“哪有，馨儿姐姐也没有不正经啊，她多有趣啊。” 程意笑：“哦，你的意思是我很无趣？” 吴静嘿嘿干笑起来：“程意姐姐，做人呢要心胸宽广，有些事情嘛就不要放在心上啦。” 程意摇摇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坤玉实体有望，两人的恋情有了保障的原因，吴静这丫头这些日子简直就像是放飞了自我，俏皮话说起来是一套一套的。 吴静笑眯眯了一会儿，脸色变得微微惆怅：“说起馨儿姐，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当初离开的时候，馨儿受了重伤昏迷不醒。 程意说：“放心吧，我师傅会照顾好她的。” 而且馨儿家里也有权势，馨儿也颇为受重视，应该等情况稳定下来就会接回家去修养吧。 吴静知道馨儿姐受伤，最愧疚担心的其实是程意姐，所以她再担心也不敢说太多，只能用力点头：“嗯，胡爷爷那么厉害，馨儿姐姐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嗯。我知道。”程意说道。 好人有好报，程意从前是对这句话嗤之以鼻的，不过馨儿不一样。 程意愿意相信这句话。 “你去睡吧，夜里风大小心着凉。”程意说。 吴静有些犹豫：“那程意姐你呢？” 程意说：“我再待一会儿就进去。” “好吧。那你早点休息哦。”吴静摆手，回去屋子关门的时候看到程意的背影，不知怎么觉得有些孤单。 程意姐姐还是很想刑天哥哥的吧，虽然嘴上没说。 吴静眼睫毛眨了眨，一直这样分开就算两个人心里都有对方，不能见面也不能发展什么呀。 当天晚上，吴静就和坤玉咬耳朵了。 “坤玉，我看程意姐姐应该无聊了，我们让她离开好不好啊？” 程意会无聊？ 坤玉正在闭眼养息，听到她的话睁开眼睛，用那双浅色的琥珀眼睛盯着她看了几眼，只把她盯得不好意思。 吴静用手捂着脸：“讨厌，坤玉你干嘛这样看着人家啊。” 坤玉笑，松开腿，过去揉着她的头发：“小丫头，你又在打什么注意？程意她说要离开了？” 吴静放下手，撑着下巴，说：“不是，我是觉得程意姐姐一个人太孤单了，而且你也知道刑天哥哥暗恋她，两个人要再一起才有戏嘛。” 就像我们一样。这句话吴静没有说出口，只是她的意思不说出来坤玉也明白。 “嗯，静儿说的有道理。” 吴静得到认同，很开心：“是吧，我就说嘛，相处相恋，不见面是不可以的。”吴静煞有其事，认真的样子十分可爱。 坤玉看着看着，就忍不住伸手把她抱在怀里。 吴静愣了一下：“坤玉？你怎么了？” 坤玉说：“没什么，只是觉得现在太好了。” 这话不明不白的，不过吴静听明白了。 她回抱住他，笑起来：“傻瓜，你这么努力就是为了我们能在一起，是不是感觉很幸福啊？” 坤玉松开一点低头神情凝视：“是啊，我很幸福，不过静儿想不想我更幸福……” 在一抹羞涩的笑容中，温柔的亲吻来临。 第二天，一大早程意就被吴静的敲门声吵醒。 当然，她也早就醒来了，这是在胡桃师傅那边加强训练养成的习惯，每天五点左右起床打坐调息。 程意开门，吴静端着热腾腾的早餐站在门口：“嘻嘻，早啊，程意姐，吃早饭了。” 程意挑眉：“坤玉呢？”他不吃么。 坤玉魂体的时候是不用进食的，不过最近他的实体有了很大的长进，为了早日适应阳间的生活，他开始尝试去吃阳间的食物。 想当然的，自然是吴静亲手做各种美食了。 “他啊，一大早就去林子深处打坐去了，说是哪里灵气足，能让梦山灵石发挥最大的作用。” 这样啊。 程意了然的点头，坐下来吃饭。 吃的时候吴静的眼神一直盯着她，程意侧头看她：“你干什么看着我。” 吴静笑嘻嘻的：“程意姐，吃完这一顿你就走吧。” 程意挑眉，拿着筷子的手指点了点桌子：“小镜子这就不地道了啊，利用完我就要赶人了？” 吴静着急了：“不是的，程意姐，我是觉得你待在这里浪费光阴，你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多精彩啊。” 这是昨晚坤玉教的，程意这个人有些桀骜，你让她去找林刑天她肯定是不干的，比如让她先出去，路上的时候如果心里对林刑天有意思，总会再相遇的。 吴静觉得有道理，于是一大早就把坤玉赶走，然后来找程意了。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程意眉头抖了抖。 358.四小姐她回来了 离开。 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 吴静既然要“赶人”了，坤玉的伤势也早就已经大好，他和吴静还有小八在一起的时候特别像一家三口，如此和谐的画面每次都要被自己打破。 嗯，也许是时候离开了。 程意没有考虑多久，简单收拾了东西就走了。 七月初，夏天真正来临，靠南的地方气候以及开始炎热。程意独自上路，走了大半个月，这些日子见闻比她前半生所学得的东西还要多。 怪不得老人家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一天，程意在加油站旁边的小饭馆里吃饭。 听到邻桌有人在议论着什么，她闲着无事就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诶，你听说了吗？翼门的鬼王回来了！”有个人神情激动万分说道。 另外一个人手里端着这一杯酒，差一点就喷出来。 “咳咳咳，你开什么玩笑？鬼王都离开十多年了吧，这十多年各种谣言都有，有人说他活着有人说他死了，从来没有人说他回去。” 端酒的人瞥了一眼对方：“你傻不傻，别道听途说啦。” 那人气不过：“你这是瞧不起我啊！” 端酒的人很自在道：“没有，我已经过了瞧不起你的时间了，嗯，我现在是懒得瞧不起你。” 那人要气炸了，程意余光看到他腮帮子鼓得跟金鱼一样，配着他圆滚滚的模样，很是滑稽。 端酒的人笑眯眯的，好像故意逗着他玩。 不提这一边的损友，前桌那边一个瘦小的男人贼眉鼠眼的走过来，神神秘秘弯腰：“两位大哥，我能讨杯酒喝吗？” 金鱼男人气头上，以为是不要脸的乞丐，摆手敢苍蝇一样：“去去去，滚远点。” 端酒男人更是面色淡然，继续品自己的酒。 瘦小男人笑眯眯的，一点也不恼，反而顺势坐下来翘起一只腿，道：“我刚刚听到你们说翼门的事情，殊不知小弟我知道的最清楚。” 端酒男人哦一声，看了他一眼：“我这位兄弟也觉得自己知道的很清楚。” 金鱼男人被嘲笑，瞪眼：“想打架啊。” 瘦小男人笑眯眯的，小眯缝眼睛里露出一丝精光：“我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你是说我这位兄弟不聪明吗？” 程意在边上听着，嘴角不由自主扬起来，这一位倒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奚落同伴的机会啊。 这让她想起一个人。 程意的笑容顿了顿，这些日子她总是想起他。 林刑天，他在门族不知道好不好。 不过以他的实力，以及胡桃师傅的脾气，门族里估计没有人敢招惹吧。 “喂你够了吧，在外人面前给我留一点面子你会死啊！”金鱼男也是有脾气的，瞪着眼睛，表达自己的愤怒。 瘦小男人附和：“就是，这位胖……大哥说得对，都会自家兄弟，什么聪明不聪明的。” 金鱼男被嘲笑奚落惯了，偶然得到一个人的支持帮腔，心里很感动，朝他点了点头。 端酒男笑而不语。 似乎也没有兴趣问瘦小男人哪里不一样。 程意心里笑了，这男人段位高，俗话说沉得住气的才是高手，那些先开口的只要一开口就注定了是输家。 果然，瘦小男人见他迟迟不开口，急了，他哈哈笑了起来，然后拉开自己的袖子，露出上面的单翅蝶纹身。 “区区不才正是翼门下一个小兵，这位大哥，你说我的话可信度高不高呢？” 程意挑眉，哟，还真是不一样。 不过…… 端酒男人显然跟程意一样持有怀疑态度，他微笑着说：“你说是就是了？纹身挺逼真啊，不过，我怎么能知道它是不是假的呢？” 瘦小男人的笑容稍微僵硬了一下：“这就没意思了啊。我不过是讨杯酒水喝而已，犯得着说谎话编故事骗人吗？” 他说着扭头问边上的金鱼男人：“这位一身正气的大哥，你说是吧？” 金鱼男人长得很圆润，平生最喜欢的就是正派大侠，在他的印象里大侠都是很胖的，于是他些年硬生生把自己吃成了胖子。 “没错，不过就是一杯酒嘛，他小气不给你，我请你喝。” 金鱼男人很霸气的端来一个杯子，倒得满满的，然后递过去：“给，喝，喝多少算我的！” 程意没有认真看，却也能想象到端酒男一定是一副狂翻白眼的模样。 “呵呵呵，谢谢大哥，大哥是个爽快人。” 瘦小男人拍了一通马屁，然后一口气饮尽，一连喝了三四杯，最后都打饱嗝了才稍微克制了一下。 端酒男微笑看着他。 瘦小男人酒气上来了，伸出手指指着他的鼻子说：“你别这样看着老子，老子不怕你。” 端酒男脸色变了变。 瘦小男人拍桌子，跟金鱼男人抱怨：“兄弟，老子最讨厌这种文质彬彬，一副酸秀才模样，一张口就怼死人不偿命的家伙了，你怎么会跟他搭上的？” 金鱼男也很郁闷，耸拉着脸：“我不知道啊，莫名其妙的就分不开了……” 瘦小男人感慨不已，拍拍金鱼男人的肩膀：“苦了你了。” 金鱼男人惺惺相惜，泪眼朦胧。 端酒男人一脸黑线，看着他们两个大男人就差抱在一起了。 有完没完啊。 好在瘦小男人虽然吊儿郎当样子，却不是个不守信的，喝了酒诉了苦，就开始讲他的消息了。 “你们刚刚说什么来着？鬼王回来了？”瘦小男人歪着脑袋，然后说：“放屁！鬼王都走了十几年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回来个鬼啊。” 金鱼男人噎了一下。 端酒男人哈哈笑起来，看了金鱼男人一眼，然后说：“不错，有道理。”他开始喜欢这个人了呢，怎么办。 “不过呢，空穴不来风，道上现在应该到处都这么传是吧？”瘦小男人问金鱼男人。 金鱼男人松了一口气，点点头：“是啊，就是大家都这么说，我才觉得有些问题啊。” 瘦小男人露出奸诈的笑容来：“我跟你们说啊，翼门最近的确来了一个大人物，不过不是鬼王本人，是他的……” 金鱼男人脱口而出：“儿子！鬼王的儿子回归父亲的地盘，一定是这样的，对不对！” 瘦小男人太阳穴抽搐，“对你哥头啊！” 金鱼男人瘪嘴。 瘦小男人打了个酒嗝，接着说：“是一个女人，一个年轻的女人。” 端酒男人的眼睛亮了一下：“哦？这个年轻女人什么来头？” 瘦小男人说：“听说她是鬼王的徒弟？” 端酒的笑容有些玩味：“恕我直言，你们翼门如此轻易就认定一个年轻女人就是大名鼎鼎龟王的徒弟么？” 这跟认定鬼王回来一样的草率吧。 瘦小男人受到质疑，涨红了脸又开始拍桌子，跟金鱼男人诉苦：“大兄弟，你看看这哥们……这，你平时跟着他都吃了多少苦啊，受了多少委屈啊喂……” 金鱼男人顿时悲从中来：“啊，我那个苦啊……” “……”端酒男忍了忍，没忍住，低声喝道：“够了你们！” 吼起来的时候，霸气外漏。 程意挑眉，这个斯文男人还挺有气场的。 端酒了稍微克制了一下表情，然后平静道：“你，继续说。” 指指金鱼男人：“你，不要插嘴。” 两人都很乖巧的点头。 “是这样的，这个年轻女人出现在翼门的时候大放异彩啊，你们知道那个鬼王流落在外的宝贝吗？” 金鱼男人立刻说：“知道啊！那个黑水晶项链！” 程意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心下不由一动。 糟糕，自己不应该插嘴的，金鱼男人说完立刻捂着嘴巴。 不过端酒男的注意力也被这个消息吸引，没有空追究他的错误，而是颇有兴趣的追问：“哦？真的假的，那条项链据我所知一直流落在外，各个门派谁捡到了都藏得紧紧的，就怕被人发现呢。” 瘦小男人说：“可不就是嘛，要是我捡到了肯定就……把它卖了。” 金鱼男人疑惑：“卖？不是可以用来提升自己的实力吗？” 瘦小男人摆摆手：“嗨，我这天赋基本为零的人，还要实力那玩意儿做什么，卖了有钱，我那这些钱雇一堆保镖保护我，不是一样也是实力？” 好有道理的样子，金鱼男无言以对。 端酒男人则想，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刚才瘦小男人一出现，他就把对方的实力探明清楚了，的确如瘦小男人所说，他的天赋不值一提。 “开始那个女人不一样啊，她出现的时候哇塞，黑水晶的光芒笼罩着整个翼门基地，所有见到的人都要瞎了呢。”瘦小男人感慨道。 这么夸张，金鱼男人忍不住问：“那你怎么没瞎？”看起来视力很好啊。 瘦小男人瞥他一眼：“大兄弟，你傻么，我这个小喽啰都是在门外守着的，哪有资格进去……” 金鱼男人愣了一下，回过味来：“诶，不对啊，如果不进去那就是么有亲眼见到，那你刚刚还说……” “啊，这个酒也喝了，故事也讲了，萍水相逢遇知音很难得啊，哈哈哈啊，不才就不打扰了，走了，两位兄弟保重啊。” 瘦小男人动作迅速，一点也不像是喝醉的人，一眨眼就闪人了。 金鱼男人半张着嘴巴，这…… 端酒男人喝光了杯里的酒，然后站起来：“走吧。” 金鱼男人疑惑：“去哪里？” 端酒男人说：“还用问？去翼门。宝贝现世了，总得去看看，我敢保证有这个想法的人绝对不止我们一家……” 他们走后，坐在邻桌的程意拿着筷子迟迟不能下筷。 那个人听起来像是李栀。 看来她逃跑后最后跟着蓝风去了翼门，不知怎么黑水晶项链又到了她的手里。 听端酒男刚才的意思，各门派都会去抢夺这个暗藏着鬼王力量的宝贝。 程意吃了一块肉，细细咀嚼着咽下，然后吃饭。 那可是她的东西。 就是因为它，她才会被池三和燕青青等人陷害，驱逐出了入梦师门族，程意不是一个很执拗的人，但是她跟所有的程家人一样要面子。 如果是程迦勒被人这样暗算，只怕要拆了对方祖宗十八代的祖坟都不为过。 不过，程意是个厚道人，冤有头债有主，她只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就好了。 所以，回去龙城去翼门，找李栀。 这件事就是程意最新的行程了。 龙城里。 表面上看起似乎一切照旧，其实在那次警察团灭案子后，很多事情早已发生改变。 程宅。 一辆低调的汽车行驶而来，车上下来一个挺拔的身影。 程迦勒走近宅子，徐管家很快就出现躬身：“少爷。”伸手接过他脱下的长风衣。 “小姐呢。” “小姐和三少爷都在房间里，少爷等下要出门吗？” 程迦勒想了想，“晚上没有特别的应酬。” 徐管家立刻说：“那好，我这就让人准备晚餐。” “嗯。” 程迦勒走上三楼书房，在里面处理了公事，等一切稳妥之后已经接近傍晚，夕阳射进窗户，洒在桌子上面。 晚餐准备的很丰盛，营养搭配均衡，不过桌子上惯例只有程迦勒一个人齿。 “喻文呢。”程迦勒问：“他吃过了么。” 徐管家说：“少爷下午吃了一些点心，并不饿。” 程迦勒微微点头，一个半月前远在欧洲的程喻文奇迹般从昏迷中醒来，得知自己的双胞胎姐姐陷入昏迷以后，他第一反应就是联系大哥，说自己要回来照顾姐姐程喻雪。 程迦勒拒绝了他，说回来可以。只是他自己的身体都是个问题，谈何照顾别人。 程喻文却是个倔强的孩子，也许倔强的基因在每一个程家人的身体里。 回国后，程喻文严格按照医生的医嘱锻炼身体，短短一个月已经比之前瘦不拉几的样子好了太多，每天也能长久的坐着了。 程喻文再次请求去照顾程喻雪，程迦勒这次答应了。 程喻雪的房间里有专门的仪器，也有专业的医疗队伍照顾，让程喻文去看着也好。 毕竟是血浓于水的姐弟。 一个人的晚饭，看起来再精致奢侈也多少显得孤单。 程迦勒习惯了这种孤单，只是偶尔会觉得对面有个清冷的人影陪着自己一起吃，等抬头却又什么都没有。 自己又想她了啊。 程迦勒微微停住，徐管家按着耳朵里的通讯器，神色忽然变了变，他当即弯腰报告。 “少爷。” 程迦勒看了他一眼：“什么事？” 程家的规矩很严，如果不是要紧事，徐管家绝对不会在吃饭的时候打搅主人。 “少爷，我们在城口的人说……看到了四小姐。” 程意？ 程迦勒的手势停下来。 她回来了。 359.想要更大的权利 江湖传言，鬼王的嫡传弟子带着鬼王的宝贝回归了翼门。这嫡传弟子是个什么人，大家知道的不多，但是那个宝贝几乎是众所周知。 大名鼎鼎的黑水晶项链啊。 当年鬼王练功时候走火入魔，为了不被自己的能力反噬他释放出九成的功力，蕴藏在一个法器里面。 这个法器，正是黑水晶项链。 江湖上关于那个嫡传弟子的传言也各种各样。有人说嫡传弟子非常有鬼王的风范，一出场就威震四方，翼门本来军心涣散，这个弟子一来顿时又活起来了。 程意在龙城待了半天，反正是听到各种夸张的谣言。 有人甚至说嫡传弟子非常正气凌然，跟翼门的阴邪有些格格不入，正派人士还坦言希望这个新的领导人能端正一下翼门的风气。 说起来，当初鬼王创造翼门的初始意愿是让这些为正派所不容的黑暗异能者提供一个栖身场所。 本意是好的，毕竟不是所有学习黑暗异能的人都是坏人。 有些甚至是天生体质，或者天赋所致。 只是随着翼门壮大，事情渐渐变得复杂。一切都脱离了初衷。 喝着水，安静搜集各种翼门情报的程意注意到自己身边总是有一双眼睛盯着她。程意放下水杯，不动声色的起身离开。 那个人很厉害，跟得不远不近。 要是几个月前的程意可能不会发觉，不过经过在入梦师门族的训练，程意的五感都变得更加敏锐，同时也多了几分用意识察觉周围情况的本领。 这是入梦师到了一定能力后，都会有的本领，区别是能力的强弱而已。 几个拐弯，程意成功甩掉了跟踪者，淡然的行走在人来人往的街头，看着龙城的街道。想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是程迦勒么。 程意很难办不去想跟踪他的人背后主人是谁。 在龙城，只有程家会这样严密监视自己。 不是说好了给她自由么。 程迦勒，大名鼎鼎的商业金童，这样轻易就毁约真的好么。 看来等抢回项链以后她要尽快离开龙城。 这到底不是个久留之地。 龙城，她生长的地方，却注定不是她程意的故乡。 翼门。基地。 只有翼门高层才能入住的房间里，李栀正大喇喇的盘腿坐在床上，她左手边是一盘水果拼盘，里面有葡萄提子草莓等时令水果，右手边是一整只烤鸡，烤得金黄璀璨颜色是娇艳欲滴。 蓝风走进来的时候，看到她一手水果一手鸡，吃得嘴角放光，那画面不要太美。 想起外面的传言——鬼王的嫡传弟子英姿飒爽，虽然是个女徒弟，但是能力出众不输男人。 英姿飒爽啊。 蓝风眼睛扫了扫，然后拿着一沓文件走过去。 “咳咳，亲爱的鬼王首徒大人。” 啃鸡腿肯得正开心的李栀抬头，含糊不清的回答：“干嘛” 蓝风甩了甩手里的文件：“首徒大人，这是翼门这几个月积累的事务，你看看什么时候有空我同你说说？” “文件？” 李栀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我说，你们翼门是黑道不是开公司好么？居然还有文件……简直是……智障。” 蓝风耳朵可没坏，听得一清二楚，听到她把翼门形容为黑道，心里有一种吐血的冲动，勉强忍住以后后面的那个智障还是让他分外内伤。 这个女人…… 蓝风走近，身体倾斜过去，几乎是把脸贴着她的脸，鼻子对着鼻子，四目相对，呼吸可闻。 “女人，你嘴角都沾了油了。”蓝风的声音很温柔，动作更是温柔不可言。 说实话，蓝风长得是很不错的，不是正派的端正外表，而是一种邪魅的充满坏男人魅力的感觉，尤其是一身黑色皮衣皮裤，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姿，笑起来的时候邪气侧漏。 都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李栀再强悍粗鲁，那也是实打实的女人，她怎么会不动心呢…… 修长的手指伸出来，轻轻擦去她嘴角的油渍，视线温柔的要把她融化进去一样。 “还要再吃吗？” 蓝风问：“傻丫头，一下子吃这么多，肚子会疼的。” 这换了一般女孩子不说感动万分，起码会娇羞不已吧。 可是李栀不。 李栀看着他，手里的鸡腿塞在嘴里狠狠咬了一口，然后噗一声，把骨头吐了出来。 蓝风离得太近了，有些细小的骨头飞到他的脸上。 蓝风的笑容顿了顿，嘴角有些抽搐。 “唔，这鸡真不错，以后每天给我来一只……哦不，两只吧，早上一只晚上一只，中午吃得清淡一点吧。” 蓝风嘴角抽搐。不是早晚要饮食清淡么，为什么到她这里是反着的。 “还有那些废纸……”李栀抽空瞥了一眼蓝风手中的文件，说道。 蓝风忍不住插话：“是文件。重要文件。” 李栀不满的瞪眼：“我说话的时候你插什么话？” 蓝风无语，这才呆了几天代理门主啊，别的成绩没做出来，脾气倒是一等一的大。 “那些东西我不要看。真是的，劳资看起来像是问文化人吗？没事侮辱人，哪个不想活了让他出来，劳资给他一个痛快。” 蓝风：“……” 他已经不想说话了。 “那，好……这些我就代替你看了，然后在口述给你听，要是你觉得哪里可以更改再告诉我。” 李栀很想让他滚远点，谁爱看谁看，可是想起来这翼门毕竟是义父一手创办，虽然被后来的这些翼门人弄得鸡飞狗跳，魅力大减。 那也是义父的门面不是，嗯，面子工程还是要做做好的。 于是李栀严肃的点点头：“可以。就照你的意思办吧。” 蓝风松了一口气，虽然过程不顺利，但到底是解决了一件事情。蛮好的。而且看着那个咋呼呼的女人在这里似乎适应的很不错。 他不由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她是在道上混得长大的，蓝风知道那种流浪在外的滋味，小的时候是饱一顿饿一顿，朝不保夕，长大了一点就开始做些风里来雨里去的伙计。 男孩子还好，算是磨炼，不过无论是什么世道，对女孩子总是更为艰难一点的。 她，想必一路成长的很辛苦吧。 想到这一点，蓝风的眼神里不由多了一抹心疼。 “小栀。” 李栀正扔了一颗葡萄在嘴里，真好吃，皮薄肉多滋味甜，她以前怎么没注意到葡萄这么好吃呢。 吃得太入迷，也没注意到蓝风亲昵的叫法，只是略微应付着：“嗯，干嘛？还有事？” 要干嘛呢。 很想把她抱起来放在腿上，然后给她喂葡萄吃。 那个画面似乎……挺好的。 不过真这么做的话，估计在一开始动作的时候就被她打死吧。 这样一想，蓝风不由笑笑：“没什么，葡萄好吃吗？下午让他们在买一点？” 那当然好啊。 李栀：“可以。” 蓝风点头，下去处理公事了。 红早来到房间里找他，就看见平时喜欢在外骑着机车耍帅的男人，居然老老实实坐在桌子上，一本正经的看文件。 真是见鬼了。 一根红丝线劈过去，蓝风拿着文件躲开，只见桌子一角被绞断，咣当一下掉了下去。 “你不是要单飞么。”对于这个破坏力一流的搭档，蓝风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他重新把文件放在桌上，继续看。 红早抱着胸，冷哼一声。 蓝风见她不说话，就自己安静看文件。 这么安静了一会儿，红早不爽了：“那个女人真是鬼王的徒弟？” 蓝风抬头，“连你都这么问，想来门族里疑问的人不止一个两个吧。” 红早面色冷淡，说道：“废话，忽然冒出来一个女人，手里拿着鬼王的黑水晶项链，就说是鬼王的徒弟，要来领导整个翼门，换了谁都要怀疑。” 蓝风抓抓头发：“怀疑什么啊，让他们继续走啊。” 红早看他：“你说什么？你疯了吗？” 蓝风耸耸肩：“我没有，我说的事实，那天我回来的时候看见的难道不是树倒猢狲散的场面？门族里的人心早就不稳了，出来一个可能的领导人也没有人拥护，既然这样让他们走吧。” 红早睁大眼：“你认真的？” 蓝风点头：“认真的。” 红早向前一步，双手撑着桌子，望进他的眼里，蓝风对红早是很纯净的搭档感情，而且心里完全没有杂念。 对她的对视毫无压力，就这么坦然的给她看。 “你是认真的。”红早说，眼睛都没眨一下。 “我一向很认真。”蓝风摊摊手：“跟我搭档了这么久，你居然连这一点都不知道，我很受伤。” “切，”红早翻一个白眼：“你既然无所谓，干嘛这么上心？” 刚开始她以为蓝风是那种热血的使命者，要努力光复翼门昔日的荣耀呢。 看来不是。 蓝风说：“当时的场面那样盛大，我都看呆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笑笑，没有丝毫不好意思。 鬼王的风范啊，他没有亲眼见过，不过那天李栀的黑气散漫四周，的确挺壮观的。 看他一脸迷弟的样子，红早翻白眼，没出息。 “那，以后呢？”红早还是有些好奇。 蓝风看她一眼：“你干嘛，要单飞的人了还这么磨磨唧唧……”他的话没说完，因为看见红早高高举起的红色丝线。 嗯，这女人不是威胁，惹恼了她，别说桌子，蓝风这个人都能给他拆了。 “哼。”算他识相，还有…… “我不走了。” “啊？”蓝风愣了。 红早施施然走出去：“挺有意思的。” 蓝风在后头愣了片刻，慢慢露出笑容，是挺有意思的。有李栀领导的翼门，以后会是一番什么样的光景呢。 一边摇头，一边认命的翻开文件看起来，看了三本之后蓝风十分同意李栀的话。 这特么就是一堆废纸啊。 另一个小领导的房间里。 陈晓月听着底下的小喽啰汇报门族里的情形。 自从李栀那个女人忽然冒出来，顶着鬼王徒弟的名头在翼门里占尽了便宜，这可把陈晓月气坏了。 自己处心积虑才得到现在的一点地位，凭什么有些人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轻松拥有一切？ 不行，她不甘心。 “陈姐，据说那个黑水晶项链很厉害的，得到它的人都会功力大增……”小喽啰的话还在耳边，“而且啊，就算自身能力不够发挥不了黑水晶的效用，也不打紧，这个宝贝在世面上很抢手的。” 抢手的意思，就是很值钱了。 陈晓月进入翼门后，她原本性子里的贪慕虚荣本性没有丝毫改变，相反的，有了一点权力以后这种本性似乎变得更加强烈。 她疯狂的想要更多东西，更多奢侈的华丽的美好的东西。 黑水晶项链，李栀。 陈晓月的眼睛露出狞笑，鬼王的名头很大，据说阴间的人也很希望抓到他，如果可以设计抓到鬼王跟阴间交易。 那自己一直以来想要重生的心愿就可以达成了。 不过，这个难度太大，鬼王消失都十几年了，没有人真正见到他，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不过，鬼王的这个首席徒弟是该想办法解决了。 谁让她挡住了她的路。 哼。 “代门主，外面出了一点事情，需要您亲自去看看。”李栀吃饱喝足，正在房间里昏昏欲睡，忽然听到外头有人叫她。 “什么事情啊，你去找蓝风处理吧。”李栀翻了个身，继续睡。 外头的人继续说：“蓝风大人不在，代门主的不去的话，我们翼门会被人笑话没有领导人的。” 这话说的。 李栀翻身正面躺着，刚进来的那天翼门的情形她也是目睹了的，人心涣散，好多小头头早就逃了。 吃人嘴短，而且这毕竟是义父的门面。 嗯，为了义父就起来去看看吧。午觉可以以后再睡。 “知道了，我等下就来。”李栀说道，起身穿衣服。 外头的小喽啰对着隐蔽处一个人影点点头，藏在那里的小喽啰立刻跑回去通知陈晓月。 陈晓月脸上带着笑：“很好，等她出去的时候，我们布置好局，记住动作谨慎一点。” 小喽啰也是心比天高的，笑眯眯的恭维：“放心吧陈姐，嘻嘻嘻，小的就知道跟了陈姐一定会有好日子国，陈姐那个，到时候宝贝到手了，可别忘了给小的们看一眼，沾沾光啊。” 看小喽啰那谄媚的样子，陈晓月心里很鄙夷，同时却也觉得很爽。 这就是人上人的感觉吧，如果能坐上门主的位置，想必这种恭维会更多。 陈晓月的笑容不由放大，她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360.你们俩是一伙的 小喽啰在门口等着，毕恭毕敬的领着李栀往外走。 “外面出了什么事情啊？”李栀随口问道。 虽然她对代理门主需要做什么一点概念都没有，不过起码要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好做出准备对策嘛。 小喽啰脚步很快：“嗯，听说是有别的门派弟子跟我们门下的人打起来了。” “打架？单挑还是群殴。”李栀来了兴趣，文件和管理之类的事情他不在行，但是打架这方面她可是很有话语权的啊。 从小到大，她打了多少架。 李栀隐隐得意的样子落在小喽啰眼里，只有淡淡的嘲讽，土样，就这种半吊子水平还妄想统领我们，等把你交出去以后，我跟着陈姐才有好日子过呢。 “是，代门主，听说打得很厉害呢。” 李栀说：“很厉害？谁被打得很厉害？我们的人吗？” 小喽啰说：“是他们。” 李栀挑眉：“哦，我们占上风是吧，那既然占上风为什么还要我去啊。” 小喽啰说：“是这样的，代门主，咱们打了人人家气不过，要赔偿呢……” 听到赔偿，关于钱的事情，李栀的脚步顿时停住了。 “打架这种事情，打赢了就高兴，打输了就拍拍屁股赶紧滚蛋，还要赔偿，赔你妹啊。我不去了，让他们有多远滚多远。” 不知道她李栀从来只有进账不能出账的吗？居然找她要赔偿，简直活腻了。 “啊？”小喽啰傻了，“诶，不是，代门主这样不好吧……” 李栀摆摆手，很潇洒的样子：“没什么，这做人哪不能太老实，这些亏不能吃，要流氓一点知道吗？叫我们的人回来我给他们摆庆功宴吃，至于打输的那些蠢货就晾着吧。” 对于这一点，李栀也很有经验，晾着一会儿有些识趣的就散了。 脸皮厚的可能会找上门来，但时候再说吧。 翼门诺大一个门族的人在，还会怕去去一个群架？ 她现在可是有靠山的人了，话说，这有靠山心里真是爽啊。 这也太……流氓了吧…… 小喽啰自己虽然也是个流氓，但跟过几个门派，就算里面再流氓大家表面上都会标榜自己是个大人物，大人物是最要面子的。 这种打完就跑的事情——万万干不出来。 可是看李栀的样子，脚步轻松，根本就是打定主意要这么做，不带片刻犹豫的。 小喽啰急了：“不是，代门主，我们虽然打赢了，但是听说——听说他们要去找帮手围攻我们呢！” 围攻，帮手。 李栀眼睛眯起来：“这么卑鄙。” “是啊是啊。”小喽啰连忙点头，“所以，代门主你要赶紧出面，要不然那几个兄弟就要遭罪了。” 李栀回头看他：“我一个人去？” 小喽啰愣了一下：“代门主不想一个人去？” 李栀用一种你是白痴吗的眼神看他：“我看起来像是能以一当十的人才吗？啊？一个人去他们遭不遭罪我不知道，劳资肯定是要遭罪的。” “那那……” “那什么那，你个蠢货，叫我有什么用？这种打群架的事情重点就是找一群人啊，赶紧的，我在这里等你，你去里面叫一群人过来，记住啊不求实力多强，起码看起来人高马大像是实力很强就行了。” 对付那些小瘪三，不要浪费真正的人才。 李栀是个很务实的人。 “啊？”小喽啰蒙了，还要叫人，那样一来所有的计划不是都打乱了，不，不行。 “那个，代门主，我先带你过去再叫人好不好，你先稳住他们……” 李栀奇怪的看着他：“诶，我说，你小时候是不是脑袋没摔过？” 有没有思考能力啊。 “我刚才的话你没听清楚吗，啊？我过去被打死了你会开心？” 小喽啰心里嘀咕，开心啊，本来的计划就是要除掉你。 小喽啰被念叨着，心里着急，有些人的内心戏太多表情容易泄露出来，比如这个小喽啰眼神开始闪烁不停，脚下也来回动作。 李栀狐疑：“你干嘛？尿急？” 小喽啰干笑两声：“哈哈，代门主真会开玩笑……”说着眼睛不住往某个角落瞄去，说好的会从那边出来的吧。 “你在看什么？”李栀顺势看过去。 那边似乎有什么人影一闪而过，是不是小动物，李栀还没判断清楚，这边的小喽啰忽然一把按住她的胳膊。 “赶紧的！我抓住她了！” 靠，居然联合起来埋伏劳资！ 李栀算是反应过来了，看着从角落里扑出来的几个人，她抬起一条腿就踹飞其中一个，小喽啰们不顶事儿。 不过其中一个短发，嘴唇像是中毒的女人有两把刷子，她手里的鹰爪一样的武器看着就很渗人。 让李栀诧异的不是她的武器，而是这张脸，她居然觉得很眼熟。 “我认识你。” 陈晓月冷笑一声：“是么。” 李栀接着说：“我肯定见过你，不过想不起来了，这很奇怪，一般像你这样丑得这么有特点的人，我不会忘记的啊……” 陈晓月虽然走了歪路，但到底是一个女人，只要是女人都不喜欢被人说丑。 李栀这么一说，陈晓月顿时暴怒：“贱人！” 她手里的鹰抓钩朝李栀飞去。 哇靠，来真的啊。 李栀挣脱开小喽啰的束缚，顺便把人一拉丢出去当挡箭牌，陈晓月的鹰爪一出手就没有回头的路，小喽啰飞身扑出去。 胸膛被鹰爪贯穿，鲜血淋漓，临死前睁大眼睛不能相信发生了什么。 怎么会这样，明明说好的有大好前程等着自己啊…… 砰，小喽啰卒。 李栀吃惊不小，哇靠，这女人之前不是这样的吧，她记得当初蓝风把她抓去咬喂鱼，程意还特地过去救她。 “晓月。” 李栀眉头一跳：“你是陈晓月！” 呵呵，现在才想起她的名字，这丝毫没有让陈晓月觉得喜悦，反而有一种深深的耻辱感冒出来。 “我在翼门这么努力才只是一个小头目，你凭什么一出现就能坐我的头上威风！” 鹰爪唰唰唰过来。 “哇靠，死女人，你嫉妒个毛线啊？当初你嫉妒程意还不够，现在又嫉妒老娘，你是不是有病啊！” 李栀虽然有义父鬼王的黑气护体，身上也有黑水晶项链提速，但毕竟不是专业的人士，跟陈晓月这种半只脚踏进邪门的人相比，她简直就是小白兔。 “程意……你认识程意？” 这个名字是陈晓月这辈子的执念，一提到她，陈晓月所有负面情绪全部爆发出来。 “认识又如何啊，劳资告诉你，劳资不止认识她，劳资还和她结拜了呢！”李栀说起谎来就和吹牛皮一样，一套一套的，一般人看不穿。 什么，结拜。程意的姐妹是么。 程意居然会有姐妹，哈哈哈，太搞笑了，她那样冷酷的人怎么会有人愿意跟她做姐妹。 “那个冷女人有什么好的，程意是贱人，你也是贱人！贱人都该死！” 陈晓月身上冒出腾腾黑气，她的黑气和李栀的完全不一样。 李栀的黑气源自鬼王，鬼王的黑气说起来只是一种称呼，那是一种气息外放，为了让主人能看到更好控制，所以在无色透明的气息里面加了黑色，黑气的称呼也是由此而来的。 而陈晓月的黑气，就是真真正正的黑暗气息。 那让人窒息的黑气从她的四肢慢慢冒出来，带着一丝阴冷，一丝毒邪，一接触到人体皮肤，就会产生一种悲观和绝望。 李栀吸了一些进去，脑子里居然冒出小时候流落街头，饥饿和疾病缠身的时候，那种被死亡的阴影笼罩的感觉又冒出来了。 无助，绝望。 那是李栀这辈子都不想要在体验的感觉。 可是她控制不住。 该死的……李栀握着胸前的黑水晶项链，企图从义父的东西上获取力量。 对面的陈晓月见到她这副样子，不由冷笑，不自量力。 她收了鹰爪，大步走来，看着她脖子上的项链，即使在一片黑气弥漫中，黑水晶的光彩还是那样夺目耀眼。 仿佛世间所有的污浊都无法磨损它的美丽。 这就是那个传说这，让无数门派人士趋之若鹜，都想要占为己有的宝贝么。 看起来很不错啊。 陈晓月笑了起来，小喽啰说的没错，有这条黑水晶项链在手，她可以换很多很多金钱。有了钱，她就可以买很多很多东西。 哈哈哈。 李栀的意识有些困顿，陈晓月的黑气里显然是有毒性的，她的脑子转得都慢了好几拍。 她感觉到陈晓月靠近，她想要躲避，可是她目前的速度和身体灵活度根本不是陈晓月的对手。 陈晓月狠狠抓住她的胳膊，另一只手一把扯掉她脖子里的链子。 李栀只感觉脖子微微刺痛，然后就看见一抹亮色闪过，那条属于义父的宝贝就落到了陈晓月的手上。 不！ “你把东西还给我……” 对李栀来说，有关义父的一切就是她生命存在的意义，即使身体变差，她的精神还是要誓死保护义父的东西的。 “哈！不自量力的贱人！” 陈晓月轻松就躲开，顺便挥手一甩。 带起大量的黑气，李栀被呛得眼泪不断流下：“咳咳咳……” 靠，这女人太狠了。 翼门外头本来都有小喽啰看守的，后来人心涣散守门人都跑了，再后来鬼王的嫡传弟子出现，翼门人感觉春天又来了，于是又回来一些。 甚至因为嫡传弟子的传言太夸张，还吸引了一小部分的新人进门，这些人大多没什么真本事，只是冲着翼门的名头来的，毕竟背靠大树好乘凉嘛。 李栀出现后，门口又有小喽啰守门了，不过很不巧这些小喽啰正好是陈晓月的手下。 一听到陈姐要抢夺翼门的宝贝，小喽啰们一个个都很心痒痒。 本来么，不想出头的小喽啰不是好小喽啰。 跟着未来的门主混，总比只能远远的看着现在的门主要好。 于是，程意打听到翼门的基地，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大门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程意挑眉，莫非是有陷阱？ 总不能一个堂堂的门派，连个看门的人都没有吧。 程意是个谨慎的人，如果是以前她不会进去，而现在她的也很谨慎的站在门口考量这个危险性有多高。 但是站了一会儿，她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黑气。 那是黑水晶项链散发出来的气息。 程意的眉头不由一挑，好啊，她的东西在召唤她呢，既然来都来了，还怕什么。拿回自己的东西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程意不再犹豫，抬步进了大门。 那边李栀在陈晓月抢走项链后想要抢回来的，可是体力不支自己摔了个狗吃屎，陈晓月哈哈大笑，只是她还没笑多久呢，就觉得手心一阵滚烫。 “这是什么？” 陈晓月的手心像是被腐蚀一样，血肉模糊，只是那条黑水晶项链发着光，干干净净，一点也没有被血肉污染的样子。 等等，小喽啰好像说过，不是所有人都能驾驭这鬼王的宝贝。 陈晓月脸色一变，该死的，应该做好准备的。 可是现在怎么来得及呢？ 要扔吗？ 陈晓月被灼烧的痛楚痛的满头大汗，可是她是一个贪婪的人，要她扔掉一个能带给她巨大利益的宝贝，她做不到啊。 这一犹豫，手上的伤顿时又加深几分。 “呃！” 那边摔得晕乎乎的李栀爬起来，抬头看到这一幕，挑眉，然后嘴角一扯。 真是现世报啊。 “可恶！你这个贱人，居然敢嘲笑我！”陈晓月心胸狭小，自己不好过，也不会让别人好过，灼烧是么。 就让你也尝尝这种滋味！ 我去！ 李栀连滚带爬就要跑，陈晓月即使手痛速度也比她快，眼看着就要抓到了。 一道强劲的风忽然冲来，一下子劈开了两人之间的空隙。 陈晓月被风的力道反弹出去，退后好几步。 好厉害的气息，这是谁？ 陈晓月诧异的回头，然后眼睛慢慢睁大，就在她身后靠近门口的位置，一个清瘦的身影在落日的余晖里，明艳的五官，清冷的眼神。 那不是程意又是谁！？ “你，居然是你！”陈晓月颤抖着嘴巴喊出来，然后猛地回头瞪着李栀，叫道：“原来你们是一伙的！你们设计陷害我！” 陈晓月怪叫一声，用力去甩手里的黑水晶项链。 说来也怪，原本怎么也扯不掉的项链，程意一出现，它就像是失去粘性的贴纸，滑溜溜的从陈晓月的手心离开，在半空中划出美丽的弧度后稳稳落在程意的手里。 手心微沉，程意低头看着失而复得的项链，然后淡然抬头。 “陈晓月，好久不见。” 361.你和他什么关系 有些事情时间久了便会淡忘，有些则不能。 离开的这些日子，陈晓月尝到了甜头，已经很少会想起那一抹清冷的颜色，而当那个人真真正正出现在自己面前。 陈晓月才意识到，自己从来都没有忘记程意。 程意，就像是她心头的一滴血，一块石头，长长久久的刻在那里。因为没有人去动，所以不会痛。 而一旦当你注视到它，石头边开始沿着心脏内壁摩擦，那种慢条斯理的摩擦带来深深浅浅的痛，让人无法忽视，让人无法忍受。 “程意。”陈晓月低喃了一声，而后双眸中露出巨大的恨意：“哈哈，我还想着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呢。” 程意的脸色很淡：“是么，真巧，我也一直都想找到你。” 陈晓月露出一丝紧张，手里的鹰爪钩也颤了颤，被程意看在眼里。“你，你找我干什么？” 听听她的语气，那样紧张慌乱，就像是一个明知道自己做错事情的孩子，深怕被自己的家长发现责备一样。 李栀挑眉，哟，这陈晓月自己没有发觉吗，她潜意识里比她以为的更在意程意啊。 因为在意，所以害怕。 至于是害怕什么，这就是她自己才能知道的事情了。 “走错路，还想要回头么。”程意眼神直视过去，是的，她一直想要找到陈晓月，经过之前程喻雪的事情，程意已经不把她当做朋友。 找到她也不是为了报仇，只是一种人道主义精神，毕竟相熟一场，见面劝她最后一句。 “回头？哈哈哈哈……”陈晓月像是听到非常好听的笑话，仰头张狂大笑。 那副样子自负到了极点。 程意最讨厌自负的人。 自负的女人尤其不好看。 程意皱眉。 陈晓月笑够了，嘴角冒出冷冷的笑容：“程意啊程意，你是当你那个假冒的千金小姐太久了，久得你都忘了自己什么出身了吧？你听好了，你不过就是一个没人要的私生女！是个野种！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李栀听着火起来了，哇靠，这女人嘴巴真是脏，往别人伤口撒盐啊。 野种个屁！ 程意是义父的亲生女儿，她如果是野种，那不是就在骂义父？ 奶奶的，李栀全身酥麻不能动弹，不然她一定扑上去咬死那个臭女人。 相比她的愤怒，程意就淡然的多。 对于她的身世，这二十多年来她一开始的确是在意过的，在意她的母亲为什么不爱自己，在意她那个有钱的父亲赵老爷为什么不喜欢自己。 在意来在意去，也没有得出个结果。 知道程迦勒确定她不是程家的孩子，不是那个所谓人人厌恶的私生女，那一刻程意仿佛失去了自我，她成了一个没有身份的孩子，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往哪里去。 这是必然的经过。 这种心情等到她的母亲赵云岚去世，等到程家终于放她自由，等到程意真正开始为自己而活的时候，过去就不重要了。 千金小姐还是私生女，又有什么关系。 离开了这些身份，她程意还是那个程意，脚下的路是真实存在的，她的双手可以握住的东西也是真实存在的。 在入梦师那里，程意体会到友情和朋友的滋味，那种感觉很好。 程意第一次觉得，原来自己是一个普通人，正常人，和所有行走在街头的人们是一样的。 陈晓月想要刺激她，不过恐怕要失望了。 “这些日子，你一点长进也没有。”程意微微摇头，“也不是，看你一身的黑暗，只怕你的心比之前更黑了吧。” “你！”陈晓月很气愤，为什么她一点影响也没有？她不生气吗？不难过吗？ 说起来，虽然陈晓月之前讽刺过程意私生女的身份，但那也是因为心底深处深深的嫉妒和羡慕。 是啊，私生女虽然不好听，但她的父母是龙城的豪门望族啊，程家，程家人，这是多少人奋斗一辈子也难以达到的高度。 为什么都是人，人生却是怎么不公平？ 是的，陈晓月每次看到程意，心里头最大的一个念头就是不公平。 不公平。 我哪里比她差，为什么我要的她都有，我却什么都得不到。 负面的情绪在体内滋长，陈晓月没有刺激到程意，却把自己刺激得不轻，她拿着手里的鹰爪钩满面狰狞的跑过来。 杀了她，杀了她！ 世界上没了程意，就再也没有人能让自己这样满心嫉妒和憎恨了！杀了她！ 鹰爪钩蠢蠢欲动，陈晓月周围的暗黑气息笼罩而来，李栀只觉得头顶一黑，同时周遭的空气似乎都被污染。 “咳咳……”李栀咳嗽起来，这什么味道啊，闻起来真是难受死了。 程意眉头一蹙，她也是没想到短短几个月不见，陈晓月居然从一个普通的人类女孩变成这样的高手。 程意立刻用入梦师的招数进行抵抗，首先使用的自然是精神控制术。 “呃……” 陈晓月感觉自己的手脚都动不了，一瞬间眼里闪过错愕，怎么回事？ 她抬头看了一眼程意，然后明白过来，“是你！” 程意在控制自己。 这辈子陈晓月最想要追上的人就是程意，她最不甘心就是什么事情都落后于程意。 “啊——”谁也休想控制她。 陈晓月仰头大叫，周身的黑暗气息因为她的戾气太重，所以涨得更大，一下子就把程意的精神控制解除掉了。 程意虽然已经达到了入梦师中级水平，但是时间太赶，她很多细节和招数都没来得及熟练精化，这些弱点一旦进入实战就会表现的非常明显。 陈晓月一恢复自由意识，凶狠的鹰爪钩再一次冲过来，她的攻势带着无法消解的愤怒，随着戾气的加持，整个势头迅猛非常，程意感觉脸颊都被这股阴风攻势划破。 程意眉头一皱，因为对方太猛的关系，她入梦师的灵气一时间居然发挥不出来。 该死的。 李栀在一边被这股阴风逼得眼睛都睁不开，好不容易睁开一条缝，看着陈晓月步步逼近，再看看程意那边脸色难看。 哇靠，这是打不过了吗？ 等等，那条黑水晶项链呢？ 李栀左右看看，最终确定那宝贝就在程意手中，她顿时急眼了，朝着她喊：“哇靠，你傻啊，都要死翘翘了还不使用那项链？” 项链？ 程意眼睛落到自己的手腕上，刚才随手把项链穿手上了，程意也是一个有自己骄傲的人，她以为自己在入梦师付出的汗水能够支撑自己和人对抗。 没想到还是嫩了一点啊。 程意微微闪眸，不过她不是傻子，这种时候命最重要，什么自尊心都可以缓缓。 本来一直很安静的黑水晶似乎是感受到她心境的变化，在她皓白的手腕上开始慢慢放出光芒那边的陈晓月看到这个光芒。 眼睛不由睁大，不，不行。 那天李栀突然出现的时候，就是因为这道黑色光芒，才让翼门的所有人都臣服在她脚下。 不行，绝对不能让程意也—— 鹰爪钩强行前进，不过有些时候，实力的对比是很残酷的。 陈晓月很快就感觉到了这种残酷的对比。 在黑水晶光芒破出之前，她的鹰爪钩和戾气的强大让程意有些招架不住，甚至可以说势在必得，只是等到黑水晶一出现。 程意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她的黑气从背后散漫出来，慢慢的蔓延到脚下，头顶，周围，最后简直就是把方圆十里的空间全部填满了。 “怎么可能……”陈晓月摇头，不是说李栀是鬼王的首席徒弟吗？ 为什么程意也可以使用黑水晶？ 不是说不是所有人都能使用这个宝贝吗？ 为什么她可以！ 为什么！ 陈晓月的不甘和混乱，让本就势弱的鹰爪钩最后一丝凶狠都消退了。黑气化作一道屏障，把鹰爪钩挡了回去。 陈晓月被击中胸口，哇一声，张嘴吐出一大口鲜血，倒在地上。怨恨的瞪着程意。 程意脚下动作，随着她的步伐，黑气的范围也逐渐增大。 就像是一眼泉水，只要面世，便有更多清澈的泉水喷涌而出，无止无尽。 那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呢？ 当你狼狈的躺在地上，看着她高高在上，一步一步像是这个是世界的王者一样向你走来。 陈晓月的心中是不安的，是震撼的，是不能置信的。 是……一种深深的绝望。 李栀也露出诧异的眼神，这女人……黑水晶在她手里发挥的效果比自己的大多了啊。 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哦，不对，程意之所以能发挥这样大的效果，最主要的原因是她和义父体内拥有同样的血缘吧。 李栀的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容。 真好啊，义父的基因没有浪费。 门口的位置，突然涌出一大群人。他们被这里的动静吸引，一开始谁都不敢靠近。 是的，原本气势嚣张的翼门群龙无首之后，底下的人心涣散，没有人愿意当出头鸟，等到陈晓月被打倒在地。 程意周身的黑气以一种普照翼门的姿态冒出来的时候，翼门的人眼睛都看直了。 有人忽然欣喜若狂的跑出去：“是鬼王，是鬼王回来了！” 他一吼，更多的人反应过来。 是啊，这么大的黑气，这么厉害的人，除了鬼王还有谁？ “太好了！” “快去，快去迎接鬼王大人！” 程意被这股人流堵住道路，翼门的弟子团团把她包围，虽然谁也不敢靠近却也围了个水泄不通。 陈晓月带着愤恨和嫉妒，在人群嘈杂的时候趁机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跑走了。 李栀在地上咳嗽个不停，围观的人群没有忽略她。 有人把她扶起来，很关切的照顾她。 一边更关切的问：“那个，代门主大人，这位是谁啊？” 人们靠近了，程意的黑气渐渐消退，众人终于看清楚这股强大黑气的主人真面目居然是一个高挑的美女。 又是一个女人。 李栀缓了一口气，然后说：“她啊。你猜。” 众人期待的眼神瞬间变成无语。 李栀扯了一下嘴角，走过去招手：“诶，程意。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程意被人盯着，跟个国宝似得围观，心里早就不满了。 听到她的提议，立刻点头：“好。” 两个人肩并肩往里走。 完全不管后面这群有心多疑问的围观群众。 “这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啊！”有人叫起来！ 立刻被人骂：“叫个屁啊，吓死老子了！” “不是，我们去问蓝风大人吧，他一定知道些什么的！” “对啊，代门主就跟蓝风大人很熟呢。” “是的是的！” 众人一听，都决定去找蓝风问个清楚。 不是他们蠢，而是李栀这一个月在翼门里就像个吉祥物一样的存在，偶尔露个面给翼门人信心，实际上什么事情也没干。 而最新的那一个美女嘛，看起来冷冰冰的，能力有这么强，一定不好惹。 所以，开始找自己人问问吧。 安静的地方，自然是高层领导人的房间了。 很幸运的，李栀就是目前翼门表面上最高层的领导了。 “诶，你怎么来了？”李栀脱离了陈晓月的那些臭烘烘的黑气，现在呼吸顺畅很多，并且很奇怪的觉得肚子有些饿。 桌子上还有些水果，她顿时吃了起来。 程意看她剥一个橘子，然后一口吃完，不由挑眉：“来拿回我的东西。” 她的东西？ 李栀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被蓝风抢走的黑水晶项链，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一下。 “那个，蓝风他说要交给我保管，你知道我一路上因此招来多少麻烦吗？”李栀不由自主开始抱怨模式。 程意看了她一眼，说：“我没兴趣知道。” 李栀嘴角抽了抽，她以为自己已经算是个难缠的主了，没想到有人比她更胜一筹。 “算了。”不跟你计较。李栀在心里说，义父好像说过，他的女儿比自己小几个月。 嗯，既然这样，程意也算是自己的义妹了，嗯，她要有姐姐的风范和气度。 “你说的也没错，项链是你的就还给你，对了，你知道吗？这项链是翼门创始人鬼王的东西，你拿了项链，翼门人会认你为他们的领导人。” 李栀斜着眼睛对她笑：“怎么样，你要不要当一下翼门门主啊。” 程意没有回答，反而转头认真看她：“你和那个鬼王，到底是什么关系。” 362.有了两个继承人 千算万算，李栀没算到程意的反应。 “诶？”李栀眨巴眼睛，虽然有些意外，却也不是那么意外。 这是很正常的吧，一个跟鬼王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人，好奇另一个跟鬼王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人。 李栀像是那些纨绔弟子调戏良家妇女一样，侧着头，对着程意坏坏的笑：“怎么？忽然对我有兴趣了？” 神经。 程意瞥了她一眼，眼神里的嫌弃无法隐藏。 被鄙视的李栀抓抓脑袋，哈哈笑了几声，然后说：“我和鬼王的关系嘛，说起来也很简单，不过你确定要知道吗？” 程意抬头看她。 李栀依旧在笑，不过这一次的笑容多了几分深意，“我要说的话，不仅仅是说一句话那么简单，我会啊，告诉你很多事情，很多……秘密。” 李栀说着，笑看着程意，那副表情仿佛在说，你敢吗？ 我敢说，你敢听么？ 程意当然敢，不过她不喜欢被别人挑衅，更不喜欢被人抓住把柄一样被挑衅。 于是她很平静的侧过头：“不想说就算了，我也不是那么有兴趣。” 她说着转身就要走。 “诶？”李栀傻了一下，不对，正常剧情不是这样的吧…… “诶，你站住——” 外面很嘈杂，门口攒动着人声，紧接着看着门被迅速打开后，立刻又被人合上。 蓝风不过是在外面处理了一些事务，回到翼门就被众人团团包围，他们七嘴八舌的一个个表情激动，蓝风愣是没有听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听见他们说什么“鬼王”以及“继承人”，蓝风摇摇头，这些人反射弧也太长了一些，李栀都出现一个多月了，他们还没习惯黑水晶的名声吗？ 蓝风下意识就把鬼王继承人认为李栀，这也不怪他，毕竟李栀这些日子吃吃喝喝，在翼门过得很潇洒。 “女人，你是不是……”蓝风转头，想要问问李栀是不是闲得无聊，在外面惹得那些弟子激动万分了，没想到一转身原本的一个女人，瞬间就成了两个。 四目相对，程意脸色很平静。 蓝风使劲按了按眉心，嘴里嘀咕：“我一定是这些日子打下手忙晕了，怎么会看见程意那个女人……” 李栀吐了籽儿出来：“你没看错，就是程意那个女人。” 程意淡淡的：“嗨。” 蓝风一瞬间感觉自己的面部表情都失去了控制：“他们说的鬼王继承人……是你？” 程意挑眉，没有说话。 李栀凑上来，“是啊，不过人家不稀罕。” 不稀罕。 蓝风低着头，用手指按摩自己的额头：“让我好好消化一下。” 要消化啊，随便你。 李栀不在意，程意更不在意。 不过门口那层层围堵的人群，倒是给三个人都带来一些烦恼。 李栀：“好吵啊。” 程意蹙眉，这么多人，她要怎么出去？ 蓝风：“我头好痛。” 李栀转头问：“诶，你真不想知道？” 程意嗯一声。 切，装什么酷啊。老娘当年也很酷的好不好，比你还要酷呢。 李栀气闷的又塞了几个橘子，然后把籽儿吐得满地都是。 “程意你——” 程意抬眼看他：“我是来拿回我的东西的。” 东西。 蓝风的眼睛闪了一下，变了脸色：“不行，黑水晶项链是鬼王的东西，你不能拿走。那是属于翼门的。” 蓝风终于找回了自己，走上前来，对着程意微笑，伸出手：“来，把东西交给蓝哥哥。” 蓝哥哥。 李栀表示自己想吐，刚剥好的橘子都不想再吃了，直接丢在桌子上。 程意还真的伸出了手，她把黑水晶项链缠在手腕上，现在又当着蓝风的面一圈一圈解下来，然后再套上了自己的脖子。 蓝风：“……” 噗嗤，李栀忍不住笑出声。 蓝风嘴角抽了抽：“程小姐，做人要讲道理。” 程意挑眉：“哦。所以说，在梦山里，你乘人之危落井下石抢走我的项链，就是讲道理的表现咯？” 蓝风面对她的指控，非常淡定：“第一，那是我们你情我愿的交易，这不是抢，第二，我不觉得落井下石和乘人之危是不好的品德。” 程意的看着他，回答的非常干脆：“滚。” 蓝风：“……” 李栀在边上看戏，看得津津有味，忽然觉得自己的胃口又回来了。 外头的人贴着耳朵，试图探听里面的情形。 “诶，怎么样了？” “不知道啊。” “你们说，蓝风大人能不能把人留住啊？” “为什么留不住？她不是鬼王的继承人吗，来到翼门就是要带领我们，成为我们新的领导的啊！”有人很激动。 也有人带了一点疑问和不安。 “可是，我们不是有代门主了吗？而且，如果这个继承人过来只是为了抢走代门主的项链的呢？” 有人立刻附和：“对啊！各界门派人士都希望得到鬼王的宝贝，如果她是别的门派派来的奸细呢？” 也有人对李栀表现出很大的信任：“哎呀，怕什么？我们代门主那么厉害，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抢走宝贝啦。” “不是！我亲眼看见刚才那个新来的打败了代门主……代门主简直就是被打得屁滚尿流啊！” “啊，不会吧，连代门主都打不过新来的继承人，那蓝风大人似乎还不如代门主呢，他现在是不是在哭啊……” “什么！居然敢连打我们的代门主和蓝风大人，还要抢走我们翼门的宝贝！这简直是在我们翼门的脸啊，兄弟们，等下万一她要逃，我们拼了命也要拦下她！” “对！” “拦下她！” “抢回宝贝！” 翼门基地的设施很简陋，这是一个正派人士眼中的旁门左道，所以一般情况下也没有人类的企业愿意资助他们。 翼门弟子之所以行事嚣张，是因为这些人多是为正派人士所不容，在外面混不下去了才会过来翼门混口饭。 其中不乏家里有些小钱的，这些人会得到翼门领导的重视，传授的招式和心法也会高一些，所以总的来说，翼门的各个大小领导同时也是翼门的钱袋子。 在最大的领导人毒发身亡以后，翼门上下有传言说普通的弟子看不惯那些出资的弟子获得特权，所以要进行一场清洗运动。 目标自然是那些有钱的大小领导。 人心惶惶之下，领导们是第一个逃走的。 所以，现在翼门上下资金紧张，有些不必要的设施被变卖用来养活这么多人，就连李栀的房间也是很简单的。 没什么家具，而且隔音效果还很不好。 里面的谈话还好，有保障，只是外面的说话声尤其是门口的说话声，里面是一清二楚的。 就像是拿着一个扩音器。 被扩音的三个人，表情都不怎么好看。 李栀心想，靠，老娘什么时候被打了，老娘……好吧，老娘是被程晓月那个小贱人打了，可是也没有你们说的那么惨吧。 蓝风的嘴角抽搐，在他们眼里自己居然这么弱吗，连代门主都比不过……蓝风瞥了一眼李栀，摇摇头，一群蠢货。 他哪是打不过，是舍不得打好么。 程意则是露出微微凝重的表情，激起民愤了啊，这下子要想安稳离开似乎有些难度了…… 怎么办才好呢。 这个问题同时浮现在三人的脑海中，然后抬头，三人眼神交汇。 很快就有了决定。 蓝风咳嗽一声：“外面的情况不太妙啊。” 李栀点头：“出去一定会被打死的。” 程意淡淡的：“只要你们不抢我的东西，我不介意多待几天。看看风景。” 开玩笑，翼门哪里来的风景。蓝风的嘴角又抽了抽，李栀居然还很配合的点头：“看风景啊，好啊，这些日子我都待在房间里，都快发霉了，去看风景的话带上我啊。” 哈哈，是谁天天带房间里啃鸡腿吃水果，现在还说的自己很委屈的样子。 天知道他是想法设法要她出去。 啊，不行了，脑袋疼。 蓝风使劲揉着自己的额头，说道：“两位姑奶奶，你们决定好了吗？决定好了，我就去跟大家说，我们有两位继承人出现，如何？” 继承人啊。 程意挑眉：“当你们翼门的继承人，有什么好处？” 蓝风瞅了一眼她脖子上的项链：“你猜。” 程意眼神微冷，还是惦记着她的东西呢，很好。 李栀则是走过来，掐了他一下：“看什么看？没看过女人啊。”那是义父的东西，还给义父的女儿，李栀觉得很正常。 蓝风看着她，李栀跟他使了一个眼色。 蓝风点点头。 “你，出去解决他们，让他们安静一点，告诉他们，翼门的代门主要睡觉啦，别吵了。”李栀拍拍蓝风的肩膀，很严肃的说道。 你这个女人除了吃就是睡，能不能有些创意。 蓝风心里吐槽，还是认命的出门了。 哎，一开始就不应该接下这个茬，翼门倒下就倒下呗，他蓝风又不是那种末日的英雄，要拼死撑起一个门族。 开门，外头热闹的人群安静了一秒钟，然后围着蓝风叽叽喳喳起来。 “蓝风大人，你没死啊……呸呸呸，我这张臭嘴，我想说的是蓝风大人你还好好的，有手有脚的啊……哎呀，谁打我！” “打的就是你这个白痴！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蓝风大人怎么会出事？蓝风大人很厉害的好不好！” 蓝风听着脸上带笑，心里却在吐槽。你装个屁啊，刚才在外面说我打不过代门主的人不就是你吗？ 以为我没听见吗？ 放屁，我的耳力在翼门上下不说第一也是第二…… “各位，冷静一下，我要宣布一个好消息。” “蓝风大人，你别怕，要是你被两个女人打了，我们会给你撑腰的！”最后这句话说起来的时候时间点有些不对。 大家都安静下来，显得这句话特别清晰。 蓝风的脸色已经铁青了，只是脸上还保持着笑容，所以看起来稍微有些扭曲。 “你说什么……” 那个人没想到大家伙这么不厚道，说安静就安静，都不给个提示的，这样喊出来他也很尴尬好不好。 不过，蓝风深吸一口气，决定不跟他们计较。 “各位，刚才那一位你们应该也见到了吧。她其实是鬼王的另一位弟子。” “啊？” “什么！？” 吃瓜群众表示很震惊，这都是什么情况！？ “也是鬼王的弟子？” “为什么鬼王收的弟子都是女生啊？这不公平！”也有人关注点很特别。 “真的吗，蓝风大人，那样我们不是有两位鬼王的嫡传弟子了吗？” “啊，太突然了，我的小心脏有些受不了了……” 人群里有人晕倒，里可以给他做人工呼吸。 反正是要多混乱有多混乱。 蓝风看着这一幕，额头一排都是黑线。 之前的翼门是这样的么，蓝风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 没办法，翼门其实不是一个特别正统和团结的门族，分部任务也都是上头的小组长布置的，蓝风也是自由自在的，和搭档红早一起行动。 至于其他人，还是这一个多月里才熟悉起来的。 算了。 蓝风想不起来，被吵得脑袋疼，最后揉着眉心说了一句：“嗯，我们现在有两个继承人了，你们慢慢玩吧。” 我还是去处理文件吧。 翼门有了两个鬼王继承人，同时都能使用鬼王的宝贝，这个消息在各界门派中不胫而走。原本一个小小的邪门歪道的门派开始逐渐受到各家的重视。 蓝风作为实际管事的人，最先开始感受到这种重视。 “这是什么？”李栀看着蓝风递过来的请柬，藏青的底色上面一朵富饶的大红花，土里土气的。 蓝风说：“自由异能者的请柬，说是一个小队长的二姑妈的外甥结婚了，要请我们参加。” “哦。”李栀随手把请柬一丢，“这种事情，找继承人就好了。给你。” 请柬飞到了程意的跟前，程意看也不看，直接飞回去。 “你也是继承人，而且在我前面，资历更深。” 李栀白了一眼：“你也太懒了。” 蓝风面带笑容：“谁去都可以的，那边说了只要请到一个继承人，对他们来说都是一种莫大的荣幸。” 蓝风还是有些激动的，翼门和外界的接触不少，但是一般情况下都是打架斗殴，互相抢夺资源，像是这样喜事的请柬还是第一次吧。 谁去都可以。这几个字听见两个女人的耳朵里，顿时对视了一眼，同时转头说：“你去。” 蓝风：“啊？可是他们说……” 李栀说：“他们说要继承人就要满足他们吗？你身为翼门的管事，有没有一点自尊心啊？你去就是了，足够给他们面子了。” 程意难得表示赞同：“说得对。” 蓝风内心在疯狂吐血。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一开始就不应该把黑水晶项链弄回翼门，这是镇门之宝吗？我呸。 363.你是家族的功臣 入梦师门族，最近也不是很太平。 被罚跪三天的林刑天还没有等到门主大叔演完戏，燕家的人来闹事了。 燕青青的父亲是嫡系中不算很出息的一个，燕青青因为生的好所以从小就受到家族的重视，这些年全族在她身上花了不少心血培养。 送她进入女孩子相对轻松的入梦师门族，指望她混出头来，凭借着她的美貌和头脑接近更多其他门派的人，也为家族的同辈男孩子们打开一条路。 是的，联姻，这听上去很俗气，却是燕氏家族里不成文的规矩。 女孩子再有出息，也终究要嫁人的，要重点培养家族里的男丁才是重中之重。 燕青青在男女之事上懂得很多，应该说家族里教得好，让她勾引了又能全身而退，以此达成各种目的。 年纪小的燕青青因为长期被家里教导要为了家族付出，为了家族跟不同的男人斡旋，所以导致她很长的时间里对男人其实是有敌意的。 当然，燕青青没有表现出来。 后来啊，燕青青长大了，出落得更加美丽，也渐渐的体会了其中的乐趣，随意的把人掌控在手心里的感觉是很美妙的。 只是在美妙的故事都有终结的时候。 燕青青没想到自己的这一天会这么快来临。 她在自己的房间里，听到家族的人来了之后，整个人都慌了。 “怎么会……” 听到外头有弟子诧异的问：“这位阿姨，请问你找谁？” 一个带着傲气的女子声音想起：“我是燕三娘，燕青青的婶母。” 弟子顿时恭敬起来：“啊，是婶母啊，失敬，您来了就好好，我们燕师姐可是受了大委屈呢，刚刚都哭晕过去了，您赶紧过去瞧瞧。” 不，别让她进来！ 燕青青吓得脸色都白了，仓皇只见爬下床，在满屋子寻找藏身的地方，可是她跟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哪能找到地方藏身呢？ 仓皇失措间，门被打开，阳光透进来，一个身材高挑气势威严的中年妇人背光站在门前。 “青青。” 燕青青只觉得膝盖一软，情不自禁就跪了下去：“婶母。” 在树林里被撕坏的衣服已经换成了素净的寝衣，白色上面绣着一朵绿色小花，很是清新淡雅。 燕三娘一步一步走近，燕青的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 终于等到燕三娘走近，蹲下来，抬起她的下巴，目光对视。 “青青，发生这种事情，你怎么不早点告诉婶母？” 燕青青整个人都在止不住颤抖，只是燕三娘挡在她身前，其他人看不见罢了。 那个弟子第一次见到青青除了跪师傅以外，跪其他的人，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就很识趣的说：“青青世界，燕婶，你们慢慢聊，我先下去了，有什么需要叫我。” 燕三娘回头，勾唇微笑：“好的。” 燕三娘长得很好，虽然现在已经进入中年，却不难看出她有一个很好的底子，年轻时和一定是个大美人。 弟子心里这样感慨，怪不得青青师姐长得这么好看啊，原来都是家族遗传。 诶，只怪自己家的基因不好咯。 “那我下去了。”弟子说着退出门外。 门被关上，脚步声走远。 燕三娘脸上的笑容也淡下去，她的手指依旧握着燕青青的下巴，只是那个力道渐渐有些重了。 燕青青吃痛，却不敢什么。 一双美眸暗藏着害怕和惶恐，这是真真切切的害怕呢，而不是女孩子在面对男人时候用的那种小把戏。 燕三娘笑起来：“傻孩子，婶娘是过来帮你的，你怕什么呢？” 怕？ 怎么不能怕。 燕青青从小就害怕这个婶母，正如刚才那个弟子猜测的一样，燕三娘年轻的时候生的极美，燕青青在门族里称为第一美人，只是换做燕三娘那个时代，只怕根本不配呢。 燕三娘在家族里颇有地位和话语权，这是很罕见的。 因为大门族里一般情况下都很看重男丁，权利的分配也基本都是男人为主，燕三娘凭借着自己的美貌和能力，硬是在家族里获得一席之位。 这足以可见这个女人的手腕了得。 “我，我没有害怕婶娘。”燕青青极力控制自己的恐惧，只是尽管她这样努力了，害怕就是害怕，是藏不住的。 起码在燕三娘的眼里，燕青青现在就是一只害怕的要死的小鹿，自己说话声音稍微大一点，说不定她就要晕过去呢。 燕三娘又笑起来：“是么，那你跟婶娘说说，胡桃那个弟子怎么侵犯你了，在什么地点，什么时间，以什么样的姿势侵犯了你，所有细节都不准错过，一点一滴，全部告诉我。” 一听到燕三娘的话娿，燕青青额头都开始冒冷汗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到在和一个地步。 不，不对，她身为门族第一美女，家族的权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现在出了事肯定是要有些水花的。 只是当时她太气愤了，也太紧张了，以及一种说不出来的羞愧，这所有的情绪都集合在一起，所以才导致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指责林刑天侵犯了自己。 “我……” 燕青青想要说出实情，然后一接触到燕三娘的眼神，所有的勇气顿时消散干净。 不，不能说出来。 承认被林刑天侵犯虽然名声不好听，但总比被好几个不知道姓名的弟子给……强吧，毕竟门族里实力第一。 而且自己和宗越的事情，也一直瞒着家族里呢，这时候肯定会一起爆出来的。 怎么办呢。 眼下只有将错就错了。 “婶母，青儿，青儿……”燕青青趴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开始诉说起来，内容大致跟刚才她对门主玄雄风说的一样，只是细节上更加精致了一点。 燕三娘是个很谨慎的人，燕青青要把谎话说得很精致，才能赢得她的信任。 只是她一边说，一边偷偷打量燕三娘的表情，只觉得她好似全部波澜，燕青青实在看不出对方的心思。 是相信呢，还是不信呢？ “哦，所以简单来说，就是林刑天把你从路上掳到了林子里，然后睡了你，等你醒来的时候跑出去就看见他和人打架对吧。” 燕青青低着头，防止自己的眼神泄露出什么。 不过，燕三娘不是男人，不会给她这种装柔弱的机会，她只是威严的开口：“我问话的时候，把头抬起来回答。” 燕青青脊背一凉，只能直起背，面对她的视线：“是，婶母。” 燕三娘瞥了她一眼，问：“林刑天抓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自救？” 燕青青说：“侄女被他麻痹了穴道，动不了身体，也开不了口叫人。是侄女太没用了，不然也不会……” 说着就要哭起来。 燕三娘不为所动，继续问：“你醒来后他不见了是么？” 燕青青说：“是。侄女……” 燕三娘换了另外一个问题：“林刑天出去后，跟谁打架？”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燕青青有很短暂的犹豫：“是，是宗越。” “他们打得很厉害？” “是。”这跟这件事有关系？ “林刑天从你的身上离开的时候，是光屁股的还是穿着裤子的？” “这……” “不好意思说，好，先缓缓。”燕三娘马不停蹄问，“宗越是不是打不过林刑天？” “宗师兄的实力的确不如林刑天，林刑天他……在门族同辈里面是翘楚。” “所以他离开的时候有没有穿裤子？” “穿，穿了……” 燕三娘忽然画风又一转：“林刑天和宗越，两个男人，你更喜欢哪一个？” “当然是林……” 燕青青被连轴的问话问得脑袋发晕，回答的时候有时候是下意识的，连自己都没有想清楚，等到自己醒悟过来。 猛地抬头，“婶母！” 燕青青双目睁得大大的，里面是难以置信的受伤的神情，眼泪像是短线的珍珠一滴一滴掉下来，看起来实在是惹人心疼。 “婶母，您不是说是来替我主持公道的吗？为何这么咄咄逼人，为何要质疑侄女！” 燕三娘看了燕青青几眼，忽然开口：“撒谎的功力不入流，演戏倒是入木三分。” 燕青青的泪眼蒙蒙娇颜顿时僵硬了几分。 “婶母什么意思？” 燕三娘站起来，“我什么意思你不明白？都是自己人，你的那点下把戏几十年前我都用烂了，别装了。” 燕青青嘴巴张了张，脸色变了几遍，却还是不肯松口：“婶母，您的话侄女听不明白。” “不明白，好。” 燕三娘一转身，本就严厉的眼神变得更加犀利，直直望进燕青青的眼神深处：“我问你林刑天和谁打架的时候，你分明有犹豫，犹豫代表关系匪浅，而你的犹豫里面又有一丝无奈挣扎和厌恶，说明你迫不得已跟宗越有了实质的关系。” 燕青青这下的脸色真的是大变。 燕三娘还没说完：“再来，你说先看见林刑天背身跑走，又说自己昏迷了呀会儿，这前后有矛盾不说，中间的时间差林刑天为什么跑不掉？怎么能蠢到在林子外面跟宗越打架？他难道是傻的吗？” 燕青青张了张嘴巴：“是我记错了，我被人按了麻痹穴，精神还不是很清楚……” 燕三娘冷笑：“别扯了，麻痹穴能麻痹你的神经？那这个林刑天可不仅仅是入梦师的料了，我倒是想要介绍他去联盟呢。” 燕青青无法反驳，紧张的双手揪在一起。 “随婶母怎么猜测，侄女说的都是事实。” “事实？哦。”燕三娘慢慢走近，蹲下来，再一次和燕青青对视：“所以说，你喜欢林刑天也是事实吧。” 有些秘密，是不能说出来的。因为就连秘密的主人都不知道自己的内心居然隐藏着这么一个惊天的大秘密。 燕青青震惊的站起来：“婶母！” 她身体颤抖，比之前看见燕三娘还要激动，那样迫切的要证明什么，这副样子看在燕三娘的眼里简直是比什么证据都要直接显目。 “你喜欢林刑天，却诬陷他侵犯你。不喜欢宗越，却还是跟他睡在一起。”燕三娘摇摇头：“是婶母老了么，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好复杂啊。” 喜欢的人，不能在一起，却还要往他身上栽赃。 不喜欢的人，却只能硬着头皮应付交往。 这的确就是燕青青这些日子的真实写照。 之前燕青青一直说服自己，男人都是棋子，只能给自己利用，用完就扔掉，千万不能有感情。她是高高在上的燕青青啊，什么男人没有？ 只是谎言说的太久了，有时候心就越空虚。 空虚到有人直白的戳穿这个谎言，她居然只能呆呆站在那里，一句话一个字都无法反驳。 “婶母……”燕青青叫了一声，语气很平静，没有刚才的矫揉做作故作柔弱，她眼里是一种面对后果的坚韧。 “爷爷他们都知道了，所以派你来告诉我，我被家族抛弃了对么。” 这之前是发生过的，燕青青的上头有一个很出色的堂姐，她的美貌和能力跟燕青青不相上下，只是比燕青大了几岁，所以更早的被培养安排。 只是等家族里把堂姐送到外面进修以后，脱离了家族掌控的堂姐爱上了一个男人。 一个善良的，热爱小动物的，有些傻里傻气的男人，普通男人。 一个不能给家族带来任何助力的男人。 一个废物。 堂姐立刻被召回家族，和男人的所有联系都被切断，并且被严密监控，事情出来后家族只能选择尽快让堂姐嫁人。 一个漂亮年轻的世家小姐，想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男人嫁出去，还是很简单的。即使她的德行有亏，但有些世家弟子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堂姐被嫁给一个年轻公子，燕青青当时还觉得堂姐的运气真是不错，做错事还能有这样的婚姻，也算是家族的宠爱了。 她当时到底太年轻，不懂得家族里那些女人们说起年轻公子时候各种隐晦的眼神。 堂姐嫁过去不过三个月就死了，对外的说法时急病去世。 只是燕青青偷偷去看堂姐的尸体，发现这具年轻而娇美的身体上满满的伤痕，毫不夸张的来说遍布了全身！ 被家族抛弃的人，被榨干最后一点利用价值，那她的生与死就无关紧要了。 燕青青的坚韧不是因为无所谓，而是太有所谓了。她要确定这一点，如果真的是这样，自己要早点做出打算。 只是，让她意外的是燕三娘听了她的话，却失笑出声，伸出手温柔的理着她的他头发，语气轻快柔和。 “傻孩子，怎么会抛弃你呢？搭上了最有实力的年轻入梦师的你，可是我们家族的大功臣呢。” 什么？ 燕青青感觉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364.燕家真正的目的 听完婶母的话，燕青青久久不能平静。 “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不如将错就错。”燕三娘语气嫣然，似乎被侵犯名声被毁不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情，反而是一件好事。 “林刑天师从胡桃，胡桃这个人你也知道，是入梦师这两辈弟子中翘楚中的翘楚，而林刑天身为他的徒弟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燕青青咬着唇：“婶母，可是他侵犯了我……” 燕三娘淡淡瞥了她一眼：“都说了，你这种水平在我面前不够看，别装了，再说彼此都恶心。” 从来没有人说过她恶心。 燕青青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那是羞恼的颜色。 燕三娘心里很是瞧不起燕青青，想当年她也是如她一把踩着男人的尸体上位，不过不同的是，她从来不屑隐瞒伪装。 她燕三娘做了就是做了，敢做敢当，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又如何，那是天经地义的。 燕青青这一点就比燕三娘差了很多。 不够看，终究是不够看。 “实话告诉你，家族里早就看中了林刑天，只是他的出身不明，族里又是悉心培养的你，幻想着还能有更好的对象……” 说到这里，燕三娘笑嘻嘻的看着她燕青青：“不过，我们都同意，现在的你名声已毁坏，大家就不要在保持无所谓的幻想了，对不对？” 这一句一句，扎在心头。燕青青的脸上早就没有半分血色。 “婶母，您……” 燕三娘摆摆手：“话是难听了些，你要知道外面的人只会说的更难听，婶母也是在提前让你适应。” 她是长辈，又是家族里受宠的女性，燕青青表面上是家族女儿里面最受宠的，可是这就跟玩偶一样，喜欢的时候搂着你抱抱你亲亲你，不喜欢的时候随时就可以丢到一边。 总会有更好玩更可爱的玩偶。 没有实权的女性在家族里只有被当做棋子摆弄的份。 这一点，燕青青心里是很清楚的。 “我……如果我听从家族里意见，林刑天……和我，会怎么样？” 女孩子的声音强装镇定，只是里面的情绪早就泄露出来。 燕三娘笑笑，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就像你不喜欢一个人一样，总有一天在某个时刻被人发现。 燕青青还是太嫩，对宗越的厌恶，对林刑天又恨又爱的纠结，她自以为隐藏的很好，却不知在燕三娘这样段位的人面前，她的那点小心思一眼就可以被望穿。 “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想要的。 她想要的人。 燕青青微微闭眼，仿佛还能感受到自己醒来后的愤怒和一丝绝望，她已经失声给宗越，现在居然还有更多的人。 更多的不同的男人。 他们都不是林刑天。 如果是林刑天呢。 燕青青骗得了所有人，骗不了自己，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顾一切栽赃给林刑天，难道只是单单为了诬陷他，顺便拜托自己的困境吗？ 不。 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燕青青，喜欢林刑天。 “我……”燕青青低着头，这一次是真真正正的害羞和一丝隐藏不住的喜悦：“我全都听婶母的。” 燕三娘凤眼婉转，哈哈笑起来，搂住她的肩膀：“好，过来我们好好说说接下去要怎么做。” 门主的会客厅里，有燕家的男丁代表，他是燕三娘的三哥，燕青青的三伯。 燕三伯来势汹汹，老葛几个人努力把火苗往林刑天身上引，可是总是被燕三伯连带着打了整个门族的脸。 一来二去，门主玄雄风的脾气都忍不住了。 “燕兄未免过分了吧。”玄雄风阴沉着脸。 燕三伯等到玄雄风开口，语气和表情又是一转，笑呵呵的拱手：“玄门主误会了，我这不是在找贵门的茬。” 老葛等人心里嘀咕，就差把口水喷在他们几个老家伙脸上了，这还不是找茬，难不成是茶话会啊。 玄雄风显然也是这样的想法，冷哼一声，然后说：“那燕兄是什么意思？” 燕三伯咧开嘴：“我问一句，我家青青丫头不错吧。” 玄雄风皱眉：“你忽然转移话题干什么？林小子他未必……” 未必干出那种勾当，这几个字还没说完。 燕三伯抢走了话语权：“我家青青丫头从小就伶俐可人，样貌更是随了她的母亲那是一等一的出色，这些年在门族里的实力也是可以见人的，她这样的姑娘家配得上很好的世家弟子，我这样夸自己的侄女，玄门主不会觉得我脸皮厚吧？” 燕三伯笑眯眯的，说出来的话让人无法反驳。 玄雄风眯着眼睛，不说话，他能说什么？夸燕青青？那不是等于承认自己门族毁了燕家一个宝贝闺女。 可是不同意吧，似乎也显得自己不是好东西。 刑天那小子真是……一点都不省心。 玄雄风只觉得心头烦躁，整个人非常不耐烦，口干舌燥的想要找个人好好骂一顿，更甚至要打一顿才好。 老葛他们可沉不住气了：“诶，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青青这丫头的确不错，不过我们门族的弟子各个都是顶出色的，哪个又差了？就算是混小子林刑天他也是门族年轻这一辈里实力第一……” 燕三伯等的就是这一句，他眼睛一亮，立刻转身拱手：“对，葛大哥说的没错。” 老葛发个牢骚就被夸奖，有些诧异，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而燕三伯趁机接过话头，对着玄雄风真情厚意道：“事情发生了就发生了，我们做家长师长的能做的就是把影响压到最低，我家青青丫头是个难得的美貌和实力并存的美人，而林刑天也是后生可畏。” 玄雄风没有搞明白他的意思，老葛这个大嘴巴却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啊了一声：“你不会是想把燕丫头和林小子他们……” 凑一对。 玄雄风眼睛一紧，燕家居然是这个心思？ 居然看上了他们最有前途的林刑天…… 不过，仔细想一想，这两个小孩子凑在一起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燕三伯笑嘻嘻的说：“这是一个建议，来自我们燕家很诚挚的建议，至于要不要接受这个建议，就要看玄门主的意思了。” 这么一来，球又踢给了玄雄风。 玄雄风简直要翻白眼了，他想也不想抬手吩咐：“去，把燕丫头和刑天小子叫过来。” 底下人回应：“是。” “等等，燕丫头估计还在伤心……”玄雄风又为难起来，这种事情还是要女方同意的呀。 燕三伯见状立刻说：“我家三妹已经过去安抚青青了，想必，很快就能平复心情。” 玄雄风抬头看了他，只见燕三伯笑脸盈盈，看得玄雄风有一种被人算计了的感觉。 这燕家人，只怕是有备而来啊。 玄雄风摆摆手：“既然这样，那就先把林小子叫过来吧。” “是，门主大人。” 事情的发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玄雄风叫来林刑天，当着燕家人的面好好夸赞了他一番，弄得林刑天眉头微蹙，这搞什么？苦肉计？ 燕三伯深深看了林刑天几眼，主动告辞：“我先去看看三妹她们。” 玄雄风点头，让老葛和一个稳重的前辈带着燕三伯去找燕青青她们。其他人也是很有眼色的，各自找了个由头告退。 很快的屋子里只剩下玄雄风和林刑天。 独处的时候，林刑天是比较随意的，笑嘻嘻的就要走过去勾肩搭背：“大叔，这几天演戏演得过瘾不？” 玄雄风看着那只手靠近，然后冷喝一声：“跪下！” 林刑天一愣，然后顺势跪下来。脸上还是不变，稍微有些埋怨：“还要继续演啊，我懂，他们在外面偷看对不对。” 林刑天一副，我懂你所以我会配合你的样子。 看得玄雄风心里更加怄火，走上去一脚就要踹过去。 林刑天眼睛睁大，哇靠，演戏要求变得这么高啊，还要动手动脚。 好吧。 林刑天更加配合的往后倒，甚至还闷哼了一声，这让一只脚抬在半空中的玄雄风又尴尬又恼火。 “混账东西！闯出这么大的祸，还有心情胡闹！你说说好好的姑娘被你毁了青白，你准备怎么办？” 听着这语气不对劲，林刑天一个翻身爬起来，接着跪。 “大叔，你不会相信燕青青说的话吧？我侵犯她？开玩笑，我林刑天什么美女没见过，我……” 玄雄风瞪眼：“闭嘴！” 哦哦，情况不太对，林刑天很识相的停止了贫嘴，认真的说：“门主大人，我敢用我师傅的名声发誓，我要是对燕青青动了一根手指，我就被师傅逐出师门。” 胡桃师徒两个人常年打闹，其实感情深厚，这一点玄雄风再清楚不过。 也是，一个是孤寡高手难免寂寞，一个是被丢弃的孤儿，两个人相依为命啊。 玄雄风的怒气稍微弱了一点，粗声粗气说道：“过去的事情就不要说了，现在燕家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我觉得挺好。” 燕家提出的？ 林刑天表示很怀疑，他挑眉问：“门主大人，不会要把我卖给燕家做奴婢吧？哈哈。” 没想到玄雄风听了这句玩笑话，没有笑，也没有生气，反而一副审视的样子盯着自己。 林刑天心头莫名有些不安，“门主大人——” “燕家觉得你很好，想让你娶了燕青青。”玄雄风说出这句话，瞥眼看着他：“我觉得这个主意很好。” 什么！？ “什么？！”宗越在宿舍里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震惊了，“不，这不可能！” 同宿舍的世家弟子说：“是真的，刚刚燕家过来的人中有一个是我大哥的同窗，我偷偷问他的呢。” “这不对劲吧，林刑天侵犯了青青，燕家居然不惩罚还要把女儿嫁过去？”有弟子表示很气愤，“这简直是迂腐啊！” 也有人摇头：“我倒是很能理解这种做法。”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过去，尤其是宗越，一双眼睛通红，咬牙切齿的几乎要杀人了：“你说什么？！” 那人吓了一跳，退到人群外头，然后说：“宗越，我是说我能理解燕家的意思，并不是同意他们的做法。” 宗越要过去逮人了。 那人赶紧喊道：“在场的都是世家弟子，家族里的规矩和做法难道你们没有心理准备吗？女孩子一般都是为家族男子铺路的，青青名声被毁，眼下燕家这个打算才是唯一能保持局面的办法。 林刑天在门族实力第一，能力上是绝对配得上青青的！而门主想必也不想这一届的好苗子因为这种丑闻和毁了啊……” 妈呀，一口气说完，差点就憋死了。 在场的男弟子都沉默了。 片刻后，有人弱弱说：“这样说来，似乎对青青也好……” 砰。 宗越一拳砸在门上，大步汹汹离开了宿舍。 后面的弟子捂着心口：“吓死我了！” 有人叹气：“宗越只怕不能放下青青。” 也有人嗤笑：“放不下又如何，青青被侵犯的消息一传出去，宗家的人难道会同意宗越继续和青青好？我们这些人的命运如何，全部都是和家族联系在一起的。” 是啊，这话说的对啊。 “不过，就算宗越不闹，那……另外一个当事人就同意吗？” 林刑天啊。 他的性子的确野，不过…… “切，青青是门族第一美女，这么天大的福气落到他的头上，傻瓜才会不同意呢，而且他如果不喜欢怎么会把青青往林子里拉……” 说话间，有几个人面色分明有异动，不过说话的人没有注意。 几个人附和着：“是啊是啊，只希望一切都好吧。” 这注定是不会好的。 离开入梦师之后，得到消息的宋天谕心里想着。而同一时间在门族的朱珠听到这个消息，怒火中烧，一路烧到了燕青青的屋子。 燕三娘和燕三伯被玄雄风喊去参加晚宴了，虽然来得目的不太好听，但是场面总要摆足。 燕青青心绪很复杂，喊退了所有人，想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不过，这个愿望显然是无法达成的。 “青青！”一个人火急火燎的冲进来。 燕青青抬头，那个身影快步跑过来，一把搂着她的肩膀，那么用力，把燕青青都弄疼了。 燕青青皱眉：“宗越，你干什么？放开我。” 宗越喘气，目光通红：“告诉我，那不是真的对不对？” 燕青青愣了一下：“你知道了？” 消息传这么快，不对啊，难不成家里面故意安排的，把消息传出去后让林刑天以及门主都无法坐视不理？ 一想到这个可能，燕青青的心脏就不由自主剧烈跳动。 “青青，你告诉我！” 365.他一定会无视你 燕青青眼里闪现过一抹厌烦，刚刚被燕三娘看穿心思，后来半推半就答应家族的安排，倒是忘记了宗越这一出。 之前她听从师傅的话，和宗越斡旋，她心里其实是很不愿意的。 不过，棋子总是要做好随时被丢弃的准备。 “宗越，你先放开我。”燕青青说道，试图挣脱他的怀抱，只是她刚刚松开一点，手腕就被宗越抓住。 “青青，你家里人怎么想的？为什么要把你许配给林刑天！我不同意！” 这么一来二去，燕青青也恼了。她瞪着他，说：“不然你要我怎么办？” “我……”宗越想要说话。 燕青青抢断他的话：“我是个女孩子，宗越，我的名声毁了我也就毁了！林刑天他即使……做了那样的事情，家里面这样的安排也是为了我好！只要这样才能挽救我。” 燕青青说着，顺便也加深了对自己的说服。 对，就是这样子，这样一来，对门族对燕家都是好事。 她绝对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 宗越眼眸里都是不敢置信：“什么？你居然同意……不……” 乘他闪神的时候，燕青青一把甩开他的手，背过身去：“你快走吧，我的婶母和三伯等下就回来了，被人看见了不好。” 不好。 被人看见。 他们怎么了？ 为什么搞得他们才是见不得人一样！ 宗越嘶吼着：“青青，你是我的女人！你说过会永远和我在一起的！你是不是……你是不是爱上了林刑天！” 燕青青的心思被戳穿，心头猛地一颤，回头却是眼神犀利的看着他。 “永远，你想永远和我在一起？” 宗越着急道：“当然，我对你的真心你一直都知道的！” 燕青青却笑了：“好啊，那你现在就回家去，告诉你家里，告诉你全族说你宗越要娶我燕青青过门。” 娶她，现在。 宗越从入门见到燕青青的第一眼开始，就对燕青青情根深种，这些年来他梦中无数次迎娶了自己的梦中女神。 就算梦山发生那样的事情……但后来他们两个也坦然面对，亲昵的成为了一堆小情侣，那些甜蜜的时光里，宗越也不曾动摇过要迎娶燕青青的念头。 只是，现在呢？ 他忘不了在林子外头，他和林刑天动手打架的时候，燕青青一身狼狈跑出来的样子，她的表情她的着装都是一副被侮辱的模样。 宗越是个男人！心爱的女人被侵犯他比谁都生气。 纵然这件事有很多一点，但是只要青青说伤害她的人是林刑天，他愿意拼了性命去给她报仇。 可这个是因为宗越是个男人，所以多少介意自己的女人被人染指。 而他的家族……宗家向来是男人领导的天下，女人们的地位不高，甚至是宗越的母亲和姐姐也是这样的。 燕青青之前的家世和能力足以和自己匹配，只是现在出了这种事情，只怕…… 看着宗越的犹豫，燕青青心里一阵鄙夷，男人啊，嘴上说得再好听，关键时刻要表态的时候总是懦弱不堪。 燕青青不由想起多年前的训练场上的一幕。 那时候林刑天还小，他的师傅以及他的天赋让师兄们看不惯他，他们联合起来跟他过招，约定十人打一个，车轮战。 只要林刑天输了一次，那就要跪下来给他们磕头。 林刑天那时候不过十五岁，还没参加初级测试，而那些师兄里面有几个已经是中级水平，其他的都是初级水平，这样以多欺少的较量林刑天也没有逃避。 他战了。他很强，但是车轮战让他耗尽了体力和精神力，终于在第十个师兄手下被打败。 打败的时候，林刑天是笑着下跪的。 下跪的时候脊背挺直，骄傲而喜悦的看着那九个被打败的师兄说：“我林刑天说话算数，输了就输了，不过你们记住了，我只是输了他一个，你们九个，我可是赢了的。” 那骨子里的骄傲，那种阔达，那种男人的魅力，林刑天没有成年的时候就有了。 燕青青眼眸微微闪动，人和人真是不一样的。 跟门族里那些依靠家族的世家弟子比起来，林刑天真的强太多。 这样的人……这样的男人才是配得上自己的。 想到这里，燕青青心里不由多了几分底气。是啊，女孩子嫁人不就是要嫁一个强者么，宗越他是么。 只要他能证明自己比林刑天强，燕青青不建议给他一个机会。 “青青，我——” 很显然，他不是。 燕青青脸色很平静，理了理头发和衣服，说：“天晚了，今天我很累要早点回去休息了，你也自己回去吧。” 宗越看着佳人离去，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半响只能恨恨的砸拳在树干上，只是连上面的树叶都没落一片下来。 燕青青在前头走，心里嘀咕，这个宗越后头不会闹出什么事情来吧。 她想起家族里那些叔叔伯伯的手段，还要那个女中诸葛婶母燕三娘，又轻松不少，既然他们觉得让她嫁给林刑天，自然是准备了全套的戏份。 这些琐事，就交给他们吧。 走着走着，又一个人从阴影处冒出来。 吓了燕青青一跳。 朱珠站在燕青青面前，微微咬牙：“燕青青，你要不要脸，勾三搭四的本性还真是改变不了呢。” 是朱珠这个女人啊。 燕青青挑眉：“朱师姐，你这话说的可不太好听。别忘了我今天是一个受害者，别说你，就连门主大人都要为我叫屈呢。” 朱珠喊道：“无耻！你故意设计这一切，就是为了诬陷林刑天！你这个女人蛇蝎心肠，简直就是不要脸！ 你不是跟宗越那家伙亲亲我我吗？怎么又看上了林刑天。我记得，你可是一向很讨厌他的。” 被人当中戳穿，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燕青青这一天不断被人戳穿，现在遇到朱珠就有些忍不住了。 这些年，朱珠这个女人明里暗里都喝自己作对，处处针对自己，也是够了。 “呵，搞笑，我不知道师姐原来这么在意我，连我跟那个师兄师弟走得近了一些，你都一清二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师姐故意盯着我不放呢。” 燕青青话里有话。 朱珠是个直性子，冷哼一声：“我的确是一只盯着你，又怎样？当初君师兄的事情，你以为你忘了，大家忘了，我就会忘记么？告诉你，做梦！” 君师兄，又是君师兄。 燕青青恼怒起来，为了一个死人，朱珠纠缠了这么些年，简直神经病。 “我懒得跟你废话。”燕青青提步要离开。 朱珠走上前堵住她的路：“你死心吧，林刑天是绝对不会娶你的。” 燕青青抬头，目光挑衅：“哦，朱珠师姐未免太有信心了吧。不过，你这么气急败坏跑过来，不就是听到门主和我家里的打算吗，我说得对不对？” 这个贱人。 朱珠狠狠咬牙，瞪着她。 燕青青说的没错，朱珠就是听到舅舅在考虑燕家的建议，让林刑天娶了燕青青，好保全双方的颜面。 她当场就炸了。一路跑过来追问燕青青，一个人，一个女人怎么可以这么无耻。 “明明不是他做的，你这么诬陷他，未免太自信了吧，你就不信有人找到证据揭穿一切？”朱珠眼睛盯着她，嘴角扬起来：“比如我，闲得无聊就亲自去了一趟小树林……” 燕青青的脸色变了变。 这所有的事情中，她不能忍受的就是被人发现自己被几个男人毁了清白，现在是被实力第一的林刑天侵犯，而且很有可能会嫁给他。 这跟前者是完全不一样的性质。 朱珠勾唇一下，“怎么心虚了？” 燕青青的慌张一闪而过，很快就镇定下来，她也笑了起来：“师姐，你别吓唬人了，如果你真的有证据第一时间怎么不去找门主，找我家里人拆穿我？而是大老远跑过来跟我说？” 这次轮到朱珠微微变色。 她的确去了小树林，不过里面被处理的很干净，她什么线索都没找到。 唯一能判断的就是燕青青刚才的神色不对劲，可是这不是实质的证据，根本没办法拿出去说服别人。 她说的别人，指的是舅舅玄雄风。 “燕青青，你不要太得意。作孽太多，是要遭报应的。”朱珠的话语有些咬牙切齿。她实在是恨透了这个女人。 她害死了君师兄，这些年还害了不少比她出色的师姐师妹，这些朱珠都能猜到，却一直没有实质证据。 没办法，燕青青太聪明，所有的脏活都是丢给林芒做的。 朱珠也想过抓住林芒，由她嘴里供出燕青青，不过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首先林芒视燕青青为偶像，要破坏她们之间的关系比较困难，不是不可能，只是要花费时间。 在梦山大会之前，朱珠已经取得一些进展，只希望等她们回来后进一步搞破坏，没想到林芒居然死了。 朱珠的一切努力都白费。 也怪自己太大意，所以燕青青这个贱人此时此刻才能在自己面前得意。 “呵，朱珠师姐，女人生气和小心眼是很容易变老的哦。”燕青青扬唇，故意刺激朱珠，“毕竟朱珠师姐的姿色一般般，当初君师兄没看上你，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燕青青！” 朱珠愤怒，燕青青做出惊呼的样子，捂着胸口：“呀，朱珠师姐，你要干什么？” 燕青青是不怕的，朱珠就算真的动手，那也是一种帮助。 门主玄雄风现在的意志力还不算坚定，如果他的外甥女伤了自己，那燕家的人一定不会放过这个过错。 到时候，门主就会施压给林刑天…… 燕青青眼里的兴奋和欣喜简直要跳出来。 朱珠在发怒的前一秒脑海中突然想起一个人，一个有着明艳五官，清冷眼神的人。 程意。 对了，她一直在烦恼舅舅和燕家的事情，他们的反应和行动，却忽视了一个人。 林刑天他会答应娶燕青青？ 朱珠笑起来，退后一步，上下打量着燕青青然后摇摇头：“可惜啊，真可惜。” 她的反应莫名其妙，让燕青青皱眉，这是要搞什么把戏。 “朱珠师姐说什么呢。” 朱珠笑得很开心：“你喜欢林刑天把。” 燕青青抿嘴，然后甜腻一笑：“是啊，我爱他爱得不得了。这么说，朱珠师姐可满意吗？” 朱珠认真分辨，然后摇头：“没有爱那么严重，你不过是没有被人拒绝过，加上林刑天实力过人，叫出去很有面子罢了。” 燕青青笑：“那又如何。” 朱珠说：“不如何。” 燕青青反而气了：“师姐这是耍着我玩吗？” 朱珠奇怪的看着她：“师妹这是说什么话，我怎么会耍着你玩？你自己都在耍自己了，我怎么还好意思玩你呢？” 燕青青怒了：“朱珠！” 朱珠愉快的应了一声，然后笑了：“你逼他娶你，他就一定会娶你么？退一万步，他就算娶了你，你以为他以后心里就会有你？” 朱珠的笑容收敛，眼神变得犀利深邃，几乎要射进燕青青的心里。 “不会，林刑天是什么样的人，这些年我观察着还是有几分把握的，你这么设计陷害他，你的家族威胁逼迫他，他只会厌恶，只会抵触，你得到了他的人……” 燕青青说：“总比你什么都得不到要好。君师兄的衣服天天搂着睡觉，也就师姐你这么深情这么……变态了。” 朱珠哈哈笑起来：“是啊，我变态。君师兄也的确不爱我，不过，那也比你强。林刑天不爱你，也不会恨你的。” 不会恨她。她在说什么？ “人们说爱恨情仇，这恨人啊不比爱人要轻松，林刑天他不会浪费这种精神去恨你的，他只会无视你，就像这些年他做的一样。” 朱珠嘴角扬起一抹笑容：“你这么喜欢他，不就是因为他无视你很多年吗？哈哈哈……” 直到朱珠离去，燕青青的脸色也一直保持铁青。 她不想去深究，因为她知道朱珠说的都是对的。 林刑天他很可能会拒绝婚事，说不定还会做出很多激烈的反应…… 可是，这些她家族里的人一定会想办法解决的。 燕青青握拳：“朱珠。”好，很好。这个仇她记着了。 366.以后你就跟着我 朱珠奚落完燕青青，心里一阵爽，不过这阵爽也只是持续了一会儿，她立刻赶过去见自己的舅舅，希望能劝他改变主意。 走到门口的时候，里面传来一声暴怒：“林刑天你——” 朱珠心里一紧，正要进去，咯吱，门开了，主角之一的林刑天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她还很平静的点头打招呼。 “朱师姐，晚上好。” 晚上好？他现在还有心情跟她打招呼？ 朱珠急了，几步到他跟前，“喂，林刑天，婚约的事情你……” 林刑天笑笑：“哦，这件事啊，我已经拒绝了，大叔现在非常生气呢，你要不要进去安慰他？” 朱珠傻眼，拒，拒绝了？ 这么迅速啊。 林刑天摆摆手：“我还有事情要忙，不跟你聊了，再见。” “喂你——” 那个背影太潇洒。 直到房间里又传来一声怒吼，朱珠才回过神，连忙跑进去。 “舅舅，你冷静一点，消消气……” 这门族的日子真是混不下去了啊。 林刑天走出去后，抬头看着头顶的天空。从怀里掏出一颗玻璃珠，这颗珠子是自己在小测验的时候得到的小宝贝，送给程意，又被程意转送给钱馨儿。 小意这个人，对看顺眼的人一向很大方。 馨儿在这里蹭吃又蹭住，胡桃师傅和他自己本身都是不喜欢和门族人密切来往的，没想到打破这个屏障的居然是清冷的小意。 把玩了片刻，玻璃珠子带了他的一点温度。 林刑天把珠子握在手心，三十三天没见面了，怪想她的。这些日子她想不想自己呢？ 林刑天走着走着，忽然就拐了道，不回去了。 路上蹭了个顺风车，林刑天一直坐到了钱馨儿修养的宅子。钱馨儿毕竟受了伤，最好不要长途跋涉，好在钱家亲戚多，在不远处也有一处不错的宅子用来养伤很好。 “王叔，多谢啦。”林刑天跳下车。 王叔是一个忠厚的汉子，朝他摆摆手：“别客气。” 林刑天来到门前，敲门。 咚咚咚。 有人过来开门，面色和善，只是眼里还是颇有些防备。 林刑天收起平时的痞子模样，很正经很纯良的打招呼：“你好，我是入梦师的高级入梦师，我叫林刑天，请问馨儿在吗？” 那个人听到他的介绍，眼睛已经亮了亮：“你就是林大傻啊，我家大小姐常常提起你。” 林，大傻。 林刑天当真傻了一下。 那个原本还带着戒备的大婶一拍脑袋，“哎呦，瞧我这张嘴，说错话了，呵呵呵。大傻啊……哦，不是，林先生，你别介意。呵呵呵。” 林刑天嘴角抽搐了一下，“我不介意。” 这个馨儿真是——算了，看她受伤的份上，不跟她计较。 “进来吧。” “好。” 林刑天被带领着进了大厅，钱家大婶端了茶水过来，不停打量着他：“不错，不错，林先生比我家大小姐描述的好多了呀。对了，那位美丽又有实力的程小姐，你追到了吗？” 钱家大婶十分好奇，凑得近，眼睛睁得大大的。 林刑天端着水杯正在喝水，乍一听到这个问题，顿时一张嘴喷了出来。 “咳咳咳……” 钱家大婶忙给他递过去一块布：“哎呦，这怎么就喷了，赶紧擦擦。” “谢谢。”林刑天拿着那块布擦了嘴，闻着味道有些怪，低头一看，咦，这黑漆漆油腻腻的是什么布啊。 钱家大婶顺势看去，又一拍脑袋：“哎呦，瞧我这个记性，拿错啦，那是抹布，我这就去给你找找……” 林刑天额头抽筋：“不用了，阿姨，我是来看望馨儿的。” 钱家大婶回头，“看望我家大小姐啊？真是不巧，里面正在诊断呢。” 诊断？ 林刑天站起来，“很严重吗？馨儿回来养了一个多月了，还没醒？” 钱家大婶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把林刑天看晕了，自己也糊涂了。 “哦，是还没醒，不过我家老爷请来的大仙说了，这是正常的，大小姐内亏，需要多睡睡，养养气。大概睡三个月就醒来了，不着急。我去给你找布……” 林刑天听了安心不少，连忙拉住她：“不用了，阿姨，我就要走了。这个。”他从兜里拿出那颗玻璃珠。 没想到钱家大婶眼睛又是一亮：“呀，这难道就是大小姐天天念叨的宝贝？说是程小姐很大方，天天给她用，大小姐的气息都好了几倍呢，话说气息是什么东西……我老人家啊一点都不懂……” 钱家大婶跟话唠似得，一说就没个完。 林刑天在她兴奋起来之前，把珠子往她手心一塞，郑重说道：“对，就是程意的那颗珠子，虽然她走了，不过……我想珠子交给馨儿，她会很高兴的。” 谁走了？ 钱家大婶的八卦心蠢蠢欲动，正要抓住林刑天问个清楚呢。 “阿姨，帮忙好好照顾馨儿，我有空会再来看她的。” “哦，好，诶你等等——” 林刑天逃一样跑走了。 钱家大婶叹气，真是可惜了，好多问题想要问他呢，不说别的，她活了这么一把年纪男女之事也见过了，还想要给她提一点意见呢。 “大小姐最喜欢这颗珠子了，这就给她放在枕头下面，她醒来看见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钱家大婶不知道，钱馨儿不只是喜欢玻璃珠，更喜欢送她玻璃珠使用的程师妹。 林刑天是个守诚信的人，之后又来看望了一次馨儿，刚巧馨儿的父亲在。 钱父拿出一个香囊袋子递给他：“馨儿一直念叨她的程师妹，说程师妹对她好，吵着要我找一个宝贝让她做回礼。” 林刑天拿过来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一颗储魂珠。 不由眼睛一亮：“伯父，这未免太贵重了吧。” 钱父说：“贵不贵重不在事物，而在人心。你和那位程小姐对馨儿很好，这份情老钱也会放在心上。” 既然长辈都这么说了，林刑天也不好再推辞。拿着香囊袋子道谢离开了。 钱家大婶过来打扫卫生，看见钱父站在那里，不由问：“老爷，你在看什么？” 钱父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看到了一个很有前途的后生。” 哟，这可是稀奇了，她家老爷是一个温和的老人，不过温和不代表没有立场和原则，她很少听到他这么高度表扬一个人呢。 林刑天怎么也没想到，这一颗珠子会在以后发挥这么大的作用，让他不至于再一次成为孤儿。 天，要变了。 冷，好冷。陈晓月躺在地上，只觉得身体仿佛一块冰，从内到外吸取自己的体温。她感觉自己要死了。 小组长后来一直联系不上。 要杀死的李栀和程意现在只怕逍遥自在得很。为什么总是只有自己什么都得不到…… 陈晓月心胸太狭窄了，从来只看到别人的好处，却看不到自己的短处。 不过，有时候这种负面情绪也能带来好运。 她听到了脚步声，抬头看到是自己一直暗中帮助的阴间奸细，不由露出欣喜的神情。 “救我！” 那个影子慢慢靠近，却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 陈晓月渐渐急了：“救我！” 影子笑：“救你？你有什么利用价值吗？” 陈晓月结巴了：“我，我……我可以在潜入翼门，给你们当探子啊！” 影子摇摇头：“不，翼门这边有我就好了，你……没有用处了。” 没有用处。 不，这是什么意思？ 陈晓月露出惊恐的表情：“不，不要杀了我！” 影子表示诧异：“怎么会杀了你？你的灵魂已经脏了，人间不适合你，不如你下去吧。那里会有人喜欢你的。” 影子的笑容很和煦，仿佛在说“这里交不到朋友啊，没关系，我带你去别的地方交朋友”。 陈晓月咽了咽口水：“去，去哪里……”等等看，他说下去…… 难道是！ 影子指指下面，“就是我来的地方啊。” 他来的地方是地狱啊。 陈晓月惶恐的时候，身体下面的土地开始陷落，她挣扎着要起来却越陷越深，终于整个人都掉落下去。 “不——” 影子看着地面又合拢上去，仿佛一切都照旧的样子，满意的点头。 “人类真是奇怪的东西，有人的心比我们鬼怪还要脏，有些人却那么……那么……”影子想不出形容词，抓抓脑袋。 “妖王要报复人类，是为什么呢……” 真是想不明白啊。 无限的坠落，无限的黑暗。 陈晓月来到一个没有来到过得地方，她不确定自己是活着还是已经死去，只是路过的那些灰扑扑的鬼魂都贴着脑袋过来打量她。 “咦，这是个人类啊。” “胡说，人类怎么会下来。这是我们的地盘。” “没胡说啊，你闻闻，她身上的恶臭味道，咦太重了。” 陈晓月虽然怕得要死，本质依旧是一个女孩子，女孩子最在意自己的外表和别人的评价，听到他们说自己臭，不由低头使劲闻。 “噗，你们看她还要自己闻呢！” “哈哈哈，笑死人了，你闻不到的，愚蠢的人类！” “就是，一颗心都黑了九成九，你怎么可能不臭啊！” “哈哈，反正都臭了，不如过来我帮你吃掉吧！” “啊——”陈晓月被吓得不行，仓皇逃窜。 鬼怪们在后头看见这一幕，笑得更加开怀。 陈晓月身为一个人类，掉进阴间鬼魂的地盘，这个消息一下子传遍了整个地狱，某个妖娆的宫殿里，一个身影在帘幔后头微微诧异。 “哦，一个人类女孩。” “是的，妖王大人，不过她身上的恶臭味太重啦，我听说啊，她那颗心已经九成九的黑了呢！” “黑心的人类女孩，真是有意思。带她来见本王。” “啊，是的，妖王大人。” 陈晓月逃啊逃，躲啊躲，起初她以为自己躲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后来却发现不过是那些鬼怪作弄自己，时不时冒出来吓唬自己。 陈晓月的精神一直紧绷着，掉下来不多短短半小时，她感觉自己已经撑不住了。 好可怕，地狱，好可怕。 “快，就是她，把她带走，妖王要见她……” 有可怕的阴间小使过来粗鲁的抓着她的头发就扯。 陈晓月又痛又害怕，一路上着急的话都说不出来，浑身哆嗦，心里头只有一个念头，完了我要完了。 彻底完了。 陈晓月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却是一次新的转机。 妖王在帘子后面召见这个黑心的人类女孩，只打了一个照面，妖王就笑了：“果然很臭。” 底下的小使嘎嘎笑着，拍着手：“就是就是，臭死啦！” 陈晓月一脸迷茫和害怕。 妖王摇着扇子，问：“你想不想继续活着。” 陈晓月的岩浆立刻亮了起来：“想！当然想！” 妖王点头：“如果说，代价是把你的灵魂和良知卖给本王，从此以后就是本王身边的傀儡，或者……你们阳间人类怎么说来着，哦，对了，你愿不愿意做本王身边的一条狗？” 只要能活命，只要能活着，什么都可以！ 这是陈晓月最真实的想法，良知算什么，灵魂是什么东西！她通通都可以不要的！ “我……我有一个要求。”陈晓月开口前，想到了什么。 她话音一落，小使们全部倒吸一口冷气：“她有要求！” “这个臭家伙居然还有要求！” “天哪，第一次遇到胆敢跟妖王大人提要求的家伙！她不想活了吗！” “啊，不对，她这么臭，本来就离死不远了……” “说的也是……” 议论纷纷落入程晓月的耳朵里，听出了错愕和嘲讽，这让她有些担心，是自己贪心了吗？ 可是……不试一试怎么能知道呢。 “呵呵。果然是黑心的家伙，居然敢跟本王提要求。”帘子后面的人摇着扇子，晃着脑袋：“以前的本王，大概在你开口的一刹那就取了你的性命，不过，这几年本王不这样了。” 陈晓月提着的一颗心，稍微落下来一点。 “是，是么……挺，挺好的。” 小使们简直跟见了鬼一样看着程晓月，虽然他们自己就是鬼，不过陈晓月在他们眼里就跟神经病一模一样啊。 “呵呵呵，好，你有什么要求，说吧。”妖王问道。 来了，这就是她一直等待的机会。 她果然等到了。 陈晓月深吸一口气，然后抬头，终于露出热烈的眼神：“我要报复一个人，希望大王你给予我力量——” 报仇。 妖王可是没想到她的要求是这个。不过，这很好。 “仇啊，的确要报的，不报怎么会痛快呢，本王也有一个仇人，本王找了他很久呢。最近快找到了。” 陈晓月立刻说：“小的愿意为大王效犬马之力，大王的仇人就是小的的仇人！” 小使们简直听不下去了，太无耻了，这黑心的人类。 妖王却很喜欢这样直白的拍马屁：“哈哈哈哈。好，很好。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陈晓月。” “嗯，以后你就跟着本王吧。本王赐你一身功力，给你报仇。” 陈晓月大喜：“多谢大王！” 367.翼门被人瞧不起 话说李栀和程意两个翼门的继承人基本没干什么实事。 收到请柬的第二天，蓝风就正装上路了，出发前还不死心的过来游说。 “咳咳，两位代门主。”蓝风笑着，觉得自己很有礼貌。 李栀吐出嘴里的鸡骨头，“干啥。” 程意则是略一抬头，很快就低头去看一本书。有些事情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程意原本是趋于无奈才留下来当这个所谓的继承人，没想到闲来无聊在各个领导房间里翻找，居然找到几本书。 这些书，上面都是翼门的招数和攻略。 程意以为这多少算是门族的机密，没想到蓝风瞥一眼，嫌弃的摇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那眼神仿佛在说，骚年，你还太年轻。 程意翻白眼，有没有用自己读了才知道。 起码对于程意这种翼门小白来说，读书时最快了解翼门历史，以及吸取先辈知识的办法。 翼门的历史挺短的，书上大篇幅都在描述鬼王是多么的厉害，他的招数多么的无敌，他的宝贝也是无数人渴求。 搞得程意对这个鬼王有些好奇起来。 蓝风被无视，灰扑扑的走了。 李栀见程意从昨天开始就抱着几本书一直啃，不由凑过去看：“诶，你看什么呢？” 程意没有理会她，李栀就自己眯眼看。 “鬼王……的英雄路程……” 李栀一把扯过那本书，往边上一丢，伸手勾搭着她的肩膀，兴致勃勃：“嘿，你想要知道鬼王的故事啊，早说嘛，看什么书呢，直接问我就好。” 程意抬眼看她：“你要说你和鬼王的关系？” 李栀：“我当然……”诶，不对，之前好像说了要她求着自己，才能讲的。 李栀鼓起腮帮子：“诶，你这女人，不道德啊。” 程意耸肩：“我可没要求你，我去看我的书了。” 李栀在背后使劲做鬼脸，看书看书，担心把你看傻。哼。 “你不看书也傻，我宁愿看书。” 程意说了一句。 李栀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被骂了。 靠！ “你什么意思——程意，你给我站住！” 蓝风坐在小车上，身上穿着西装——虽然不是很正式的那种，比较休闲帅气的，不过也让他有些不自在。 小弟当司机在前头开车，也梳了一个油头。 “老大，不舒服？是不是衬衣痒痒的啊，我也觉得有些痒。”小弟空出一只手，在自己肚子上抓痒痒。 蓝风说：“不是，就是不习惯。” 小弟笑起来：“也是，咱们都是穿皮衣的真男人，没想到有一天会变成穿西装的娘娘腔啊。” 小弟颇为感慨。 蓝风啐他一口：“滚，你哥哥我永远都是真男人，你自己娘娘腔去。” “哈哈哈，别嘛，我跟着老大混才有今天啊，话说，这四个轮子的确要比两个轮子舒服啊，就是速度慢了一下。老大，我可以加速吗？” 蓝风心里想着等下要见到的人，心里有些紧张，于是敷衍道：“随你吧。” 很快蓝风就后悔了。 他忘了小弟跟他是一路人，他们是在机车上潇洒肆意的汉子，可是那小车和机车不一样，加足马力开起来那简直就是…… 蓝风都想不到形容词。 反正下车的时候，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小弟倒是意气风发，神清气爽的下车开门：“老大，还别说加快速度真是爽……咦，老大，你的脸色不太好啊。” 蓝风理了理自己的西装，“闭嘴。” 小弟立刻闭嘴。 这一个门派，算是处于联盟和自由异能者之间的独立门派吧，说起来创派的概念一直有些不准确，不三不四的。 不过，这世道这么乱，多得是不三不四，对自己定位不准确的人。 这些人，就会来到这个中间派。 是的，门派的名字很直白，就叫中间派。 门口贴了两张喜字，两个石狮子脖子上也挂了红色的绸布褂，看起来还算喜庆，不过蓝风觉得有些不对劲。 小弟凑过来：“老大，不是说是一个重要人物的结婚喜酒吗，怎么门口一辆像样的宾客车子都没有？” 蓝风回头斜了他一眼：“我不是重要人物吗？” 小弟连忙说：“诶，不是，大哥您当然是重中之重啦，不过总觉得很奇怪啊……” 蓝风也觉得奇怪，一点没有想象中的喜庆。 “你懂什么，先进去再说。”蓝风端正着脸，“记住，别给翼门丢脸。” 小弟立刻挺直了身板：“是，老大！” 走到门边，似乎是有人一直注视着外面的动静，有人把门开了，露出一张脸来。 小弟嘀咕：“这整得跟做贼似得。” 蓝风白了他一眼，微笑：“你好，我是翼门的管理人员……”这个职位听上去有些奇怪啊，没气势。 “我叫蓝风。” 蓝风使眼色，边上小弟立刻递上请柬。 “你就是那个……什么什么门……”那张脸的眼睑使劲翻着，就是想不起人家的名头。 蓝风微笑：“翼门。” “啊，对，就是翼门。”那张脸扫了请柬，确认无误后把门全部打开，还奇怪的往他身后看了看。 “怎么没有呢……” 蓝风挑眉：“我可以进去了么。” “啊，可以，当然可以。等得就是贵客啊。” 门房笑得很热情，然后伸手往前面指了指：“这条路一直往前，然后拐个弯就是大厅了，那是专门……那里就是吃酒的地方了。” “好。” 蓝风带着小弟往前走，小弟抓抓脑袋：“老大，这正义门派的规矩都这么随意吗？我们是客人吧，为什么没有人给我们引路？” 蓝风在打量四周，他还是觉得这婚礼现场实在是有些寒酸，难道是中间派没有钱。 想到最近翼门的资金也很紧张，蓝风不由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刚刚不是有人给我们指路了么。”蓝风对小弟白眼。 “老大，那是指路，不是引路啊，这两者差别很大的……”小弟试图解释更多，不过蓝风制止了他。 因为前头走来一个满面春风的中年男人，对着蓝风露出大大的笑容。 “想必是翼门的蓝兄弟吧。”中年男人乐呵呵道，顺便望了一眼蓝风身后，疑惑道：“贵门的代门主怎么没来？” 那两个女人一个比一个懒，也就只有他命苦啊。 蓝风微笑：“代门主公务繁忙。” 中年男人边上的人嗤一声：“一个代门主公务繁忙，那就让另外一个来呗，怎么就派一个小虾米过来。这不是看不起我们中间派吗？” 蓝风的眼神微微闪动，边上的小弟手背的青筋暴起。 蓝风拦下他：“别动。” 中年男人装模作样的瞪了边上男人一眼，面对蓝风依旧笑颜如风：“呵呵呵，别听他瞎说，蓝兄弟也是人才啊，能来都是荣幸，来来，酒席开始了就等你们了……” 现在还不到中午，这么早就吃起来了？ 蓝风挑眉，心里有疑惑不过没有表现出来。 等被带到大厅，看着张罗的四桌喜酒，其中一桌坐满，其他三桌都是三三两两坐着一些年纪很小的家伙。 看起来像是那一桌的孩子。 小弟咂舌：“这就喜酒？” 蓝风的心情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激动和紧张了，代替的是一种防备和冷意，嘴角的邪笑也露了出来，不再做出正派人士的样子。 何必呢，人家根本没有把你放在眼里。 你正不正派，对人家没有区别。 “贵派的结婚酒倒是很朴素。”蓝风说道：“这年头不铺张浪费很是难得啊。” 中年男人哈哈哈大笑：“蓝兄弟，你懂我！你果然懂我！来，我们来喝酒……” 两个老大往前走，后面的小弟们跟上。 翼门的小弟在抬步的时候分明听见中间派的嘲讽：“真是小门小派，这就适合档次的酒宴。” 说完挑衅的看着小弟。 小弟咬着牙，要不是想起刚刚老大的警告，只怕他当场就要单挑了。 这什么中间派，这什么破喜酒，这分明就是……就是…… 鸿门宴。 蓝风在喝酒的适合，心里略过这个成语，不过也觉得不太贴切。 “蓝兄弟啊，还没有恭喜你呢，听说你们翼门一下子多了两位鬼王的继承人，真是可喜可贺啊。”中年男人几杯酒下肚，简直就要热情如火了。 不过在蓝风看来，他有多热情就有多虚假。 “多谢。”蓝风笑笑，抿了一口酒。 中年男人喝着酒，眼神闪烁，明显是有话要说，不过没想到蓝风年纪轻轻这么沉得住气，怎么夸他都不飘，从他嘴里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蓝兄弟啊，据说，两位继承人都可以使用鬼王的那个宝贝？”中年男人的眼里多了一分说不出的意味。 蓝风看得很清楚，那叫贪婪。 蓝风放下杯子：“的确是这样。怎么？” “呵呵呵，好，很好，来，蓝兄弟我们再干一杯。”中年男人又给他倒了一杯酒，“对了，说起来鬼王这宝贝可是赫赫有名呢，为兄不才，一把年纪也没混出个样子来，只怕没有机会一睹宝贝芳容了。” 小弟心里骂娘，哇靠，这是来请喝喜酒吗，分明就是厚着脸皮要骗老大拿出宝贝给他们看。 仅仅是看那么简单吗？ 说不定还要抢走——小弟一想到这里，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蓝风心里也是一阵恶心，不过他还是保持风度。 “那的确是翼门的宝贝，全族上下都很高兴鬼王的宝贝重新回到翼门。” 言下之意就是，别人家的东西就别不要脸的盯着了，小心人家揍你。 不过，蓝风显然是低估了中间派的脸皮厚度，人家之所以能在联盟和自由异能者水火不相容的情形下，保持本门派的安宁，并不是吃素的。 靠得是什么？ 当然是厚脸皮。 中年男人抓着蓝风的手，使劲握：“话别说的那么死板吗，你看你是翼门的管理者，我们有又是好兄弟对不对？那好兄弟之间有什么宝贝一起拿出来看看，不是很正常的嘛？” 蓝风的笑容不变，看着中年男人油腻的脸上是那只浮夸的笑容，一副咱们哥俩好谁跟谁。 看的直鲛人恶心。 “不好意思。”蓝风放下酒杯，“有些东西是不能外借的，比如镇派之宝和女人。” 蓝风起身，对小弟说：“酒也喝了，我们告辞了。” “站住！” 中年男人恼羞成怒：“一个破翼门的破管事还敢跟老子叫板，活腻了！来人啊，给我打，打到他跪地求饶，主动求着我收下那项链为止！” “是！” 蓝风摇摇头，那边的小弟早就是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了，只期待的看着自己。 “老大。” 蓝风松开衬衫的扣子，说：“嗯，动手吧，打个痛快。” “好的，老大！” 打架，混战，一开始蓝风和小弟还是占了上风的，实践证明这些歌所谓正派肉搏的能力都不太好，而且那些招式也学的不三不四。 蓝风轻松就踹飞一个家伙，心里嘀咕，怪不得惦记上翼门的宝贝，就着水平没两三个宝贝镇着，这什么中间派也开不下去了吧。 转念一想，就这等三脚猫的门派也敢觊觎鬼王的黑水晶项链，这未免太不把翼门放在眼里了。 这么想着，蓝风的火气也渐渐上来了。 中间派一开始被打得哭爹喊娘，直到有人叫来后援，一瞬间局势就发生变化。 蓝风和小弟对视一眼，分别朝着两头散开了。 嗯，打不过就要逃，他们翼门反正都是别人眼中的邪门，要什么骨气啊。 蓝风跑到安全的路上，坐下来喘气，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以前的确知道翼门不受待见，不过那时候好歹还是一个门派，还有领导，不至于太难看。 现在呢，被这么瞧不起了啊。 轰隆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蓝风抬头，看见一个红色皮衣裹着的妖娆身影骑着机车停在自己面前。 “嗨，红早。”蓝风后仰着头，眯起眼睛：“来接我的吗？真是友爱啊。” 红早看着他身上的西装，鄙视的不能再鄙视，转身就要走。 “诶，别——”蓝风赶紧跳起来去追。 368.李栀被打成重伤 疼，同时又感觉身体充满了力量。 陈晓月就是带着这种奇妙的感觉回到了翼门。 当时知情的小喽啰都被殃及丧命，翼门各个组之间一向无不干扰，而当事人是两个继承人她们没有告诉别人，所以陈晓月的出现没有引起任何怀疑。 陈晓月在自己房间里走着，感受着这相似又不同的气息。 嗯，真舒服啊。 这难道就是做高手的感觉吗？ 陈晓月坐下来，耳边似乎还能听到妖王跟她说的话，那些关于鬼王的信息。 “鬼王在十几年前救过一个女孩子，听你描述的那个李栀年纪相仿，应该就是鬼王的义女。” 陈晓月蹙眉：“义女？那另外一个呢？” 妖王反问：“另外一个？是你说的程意吗？” “不，应该跟她没有关系，她是龙城程家的私生女，后来脱离了程家。”陈晓月下意识说了谎，她想把程意这个敌人留给自己。 打败程意，这也许就是她程晓月接下去最大的目标。 妖王对这些零碎细节不甚在意，他只是贪玩，加上仇视人类，现在看见身为人类的陈晓月要报复同类，觉得十分有趣。 “本王会给你一个东西，你拿着它去引出那个女孩，然后替本王杀了她，记得提头来见本王，如果这件事情办得好，本王开心了说不定会赐予你更大的力量。” 陈晓月开心不已，立刻拜倒在地：“谢大王。” 房间里，陈晓月从怀里掏出那块小水晶，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她手里的这块小水晶，不，确切来说是水晶的一块小角。 据说当初的那块黑水晶原本还要更加巨大，不过有些承受不住鬼王的力量，所以大水晶碎裂开来，最终被镶嵌做成项链的就是程意手中的那条黑水晶项链了。 妖王断定，用黑水晶迷惑李栀肯定会成功，到时候拿着鬼王义女的人头，他就不信不能引出鬼王来。 陈晓月心想，原来大名鼎鼎的鬼王仇人居然是阴间的妖王。这也太让人惊讶了。 不过仔细一想，在翼门的时候听说鬼王失踪是数十年，全无影踪，这好端端的翼门创始人为什么要消失呢？ 如果说是为了避祸，这就可以解释了。 把玩了一下水晶小角，陈晓月站起来走到窗户边，看着外头的阳光明媚。 在阴间待了太久，水晶小角的阴气太重，只有等黄昏时候太阳落山了，才能发出原本的鬼王黑气，然后就可以招来李栀那个家伙了。 陈晓月阴沉一笑，不急，先解决了李栀，然后是程意。翼门的两个继承人又有什么了不起。 程宅。 书房里，徐管家在倒茶，程迦勒在跟一个线人连线。 对方那边光线很暗，脸上还蒙着布，保密措施做得很好。 “程少爷，联盟内部最近有些怪异，如果有人单独联系你，你要自己小心。别中了别人的圈套。” 程迦勒狭长的眼睛微微动了动：“在你眼里，我程迦勒就那么傻？” 对方笑了起来：“是我多嘴了，那先这样，我先下了。” 对方点一点头，画面暗了下去。 程迦勒移开视线，那边徐管家把温热的茶水递过来：“少爷。” “嗯。”程迦勒问：“最近程意那边如何？” 自从城门口的眼线看见程意进了龙城以后，程迦勒就派人盯着程意的行踪，程大少爷不认为自己这是监视。 当然，如果程意知道的话，是不会赞同的。 “上次的人被小姐甩掉了。我担心她已经发觉不对劲。”程家宣布和程意脱离关系以后，徐管家在称呼上纠结了一阵。 如果叫四小姐肯定是不合适的，程意不是老爷的孩子，不是少爷的妹妹。 按照姓氏称呼程小姐，徐管家又有一种自己是个傻子的错觉，程家的小姐才叫程小姐吧，不过他也不能让好端端的程意去改了名字。 让他喊程意的名字，徐管家也是做不到的。 恭敬了十几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更改的。 最后，徐管家干脆去了头，直接称呼为小姐，既表示尊敬又不会有迷糊的困扰，嗯，这样很好。 “是么。”程迦勒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击，“她从小就聪明，天生的观察力，有时候连我都自叹不如。你们应该已经被发现了。” 这倒是真的，小姐小时候就机灵过人，只是因为身世和环境的关系，性子很冷淡。 徐管家抬头问：“那少爷，我们是不是要换一批人，更谨慎一点呢？” “不必。”程迦勒摇头，“她猜到是我派人跟踪的，现在换不换都没有什么意义，只要让人跟着她，知道她的行踪就可以了，有异常情况立刻汇报。” “是，少爷。” 徐管家端着茶具退出去，在走廊上走的时候心里叹气，少爷也是可怜人，程家现在伤得伤残得残，少爷一个人撑起整个家族，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三少爷倒是恢复的不错，不过他和二小姐十八岁就被送到国外，这兄弟俩许久不见生疏了很多，吃饭的时候气氛安静得可怕。 徐管家不觉得这种疏离和隔阂能在短时间内改善。 “诶，如果小姐能回来就好了，少爷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翼门。 又看完一本书的程意觉得耳朵有些痒，伸手掏了掏。 “喂，也好无聊啊，肚子饿不饿？”李栀脑袋从后面冒出来。 眼睛扑闪扑闪，“我饿死啦。” 程意淡定地放下书，又拿出一本新的，翻看起来：“饿死了就出去把自己埋了。” 李栀：“……” 靠，这个女人怎么比自己还要心狠啊。 “不管你了我自己出去找吃的。”李栀踢了踢桌子腿，哼一声就出门了。 现在是黄昏的光景，翼门的各个组员都在自己房间吃饭或者出去潇洒了。 算是难得比较清静的时刻。 李栀宁愿闷在房间里，看程意拿着冷冰冰的脸也不出去，就是烦那些人老是凑上来以一种崇拜的目光看着你。 “代门主，你和新的代门主谁厉害啊。” 厉害你妹，老娘揍你一顿，让你知道谁厉害行不行。 “代代，代门主，你和新新来的代门主好……好般配啊，你们是不是一一一一对啊！” 哇靠，你眼睛瞎没瞎，没瞎的话先去治好你的结巴好么。 李栀是个爱面子的人，爱面子的人不怕别人夸赞，但是别人总是来到你面前夸赞另外一个人，这就没意思了嘛。 哼，不就是黑气比她多，场面比她大么。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都是义父的…… 李栀回头张望，等等，她怎么感觉到一股义父的气息，是程意吗？不，不对。 李栀闭眼判断，同样都是黑气，却跟程意脖子上戴着的黑水晶的黑气不一样。 这一股黑气更为厚重，更……有男人味。 李栀睁开眼，露出惊喜的眼神，是义父吗？ 一定是的吧，因为义父的女儿在这里，所以他终于忍不住出现了吗？ “哈哈，义父，我来啦……” 李栀愉快的朝着黑气的方向跑去，没有注意到地点越来越偏僻，到最后到了一个类似于死角的地方。 奇怪，这里三面都是墙壁啊，义父会从头上跳下来吗？ 李栀于是抬头看，这一抬头，还真是跳下来一个人。 “哈！” 陈晓月手里拿着一个网，一头罩下去。 李栀只觉得闭上眼睛就是天黑，“哇靠！什么鬼！” “你果然来了，这东西还真是好用。”一个女人略带得意的说到。 这个声音…… “陈晓月？”李栀埋着脑袋叫出来：“你还没死啊？” 陈晓月怒：“你才死了！”不，不对，要冷静，她冷笑一声：“算你幸运，有人要你的人头，所以我会速战速决给你一个痛快的。” “啥？哪个王八蛋要老娘的人头！”李栀怒从心起，在罩子里使劲挣扎，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越是挣扎，罩网收得越紧。 “靠，这是什么东西！”李栀怒吼。 陈晓月嘴角又是得意的笑容，阴间的东西真是好用啊。 陈晓月走近，手里不知何时又握住鹰抓钩，锋利的一面对着李栀的脖颈，蠢蠢欲动。 房间里。 程意看书正投入，忽然觉得脖子上热热的，低头一看是黑水晶在放光，程意挑眉，怎么回事？ 她摘下项链，想要仔细看看，没想到项链忽然腾空飞起脱离了她的手心。 程意当然是立刻起身跟了过去。 一路跟到死角处，看到了那个身影。 “陈晓月。” 陈晓月抬头，看见程意的脸，心里又是一阵慌乱：“怎么又是你！” 该死，妖王的计划是先解决一个，李栀的人头一定要带下去的…… 程意看了一眼被罩住的东西，心里猜想大概是李栀，嘴里却说：“陈晓月，你还活着啊。” 本来心烦意乱的陈晓月又听到这一句话，有一种被深深侮辱的愤怒。 “我死，你们都还活着凭什么我要死！” 陈晓月把鹰爪钩一扔，整个人飞扑过来。后面的罩子失去了束缚，猛地被撕开。 呼，终于可以呼吸新鲜空气了。 “咦，这女人变得这么厉害啊！”李栀惊讶的看着陈晓月气势全开，那边程意也早就打开了黑气防护，但是一时间居然不相上下。 不对，程意的脚下移动，她快撑不住了。 哇靠，这什么鬼。 李栀从网罩里出去，跑到黑气圈周围，这是陈晓月的阴气和程意的黑气聚集成的黑气圈，普通人是进不去的，就算进去了也会被腐蚀重伤。 不过李栀身体内有鬼王注入的黑气，所以能够穿透黑气圈。 程意张嘴，哇吐出一口血，那血液的颜色看着竟然是黑色的。 陈晓月见此，脸上的笑容藏不住：“程意啊程意，你也有今天。” 程意擦擦嘴角，目光依旧清冷：“陈晓月，没想着改命了，这是无用功。” 陈晓月嘶吼：“闭嘴！你懂什么！你这种出身就有一切的女人，你有什么！” 她表情癫狂，言语也有些失去逻辑和真信。 她和程意住了几年，后来也亲自去过程家，明明就知道程意的生活远没有她猜测的那么光鲜美好。 所有的表面都是她的臆想，陈晓月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太看不起自己的生活，又把别人的表面看得那么重要。 “哎呦，她早就丧心病狂无药可救了，你跟她瞎扯什么！”李栀在外圈趴在看了一圈，终于瞄到陈晓月的腰间口袋有个东西在闪着光。 “哇，找到了！”李栀对程意喊，“我就说有我义父的气息吗，原来是着女人设计引诱我，哼，引诱就引诱吧，不过义父的东西我要拿回来！” 什么义父？ 程意微微蹙眉，李栀一直对鬼王很上心，难道她和鬼王的关系就是养父女？鬼王竟然是她的义父？ 这简直太乱了。 陈晓月一直盯着程意，看到她精神出了一点小差，欣喜的不得了，赶紧集中全身的能量凝聚在鹰爪钩上。 “程意，受死吧！” 鹰爪钩太强势，突破了程意的黑气屏障，直接就来到了她面前。 程意不由张大眼睛。 那边的李栀见状，更加迫不及待的冲进黑气圈，然后大吼一声陈晓月扑了过去。 要知道鹰爪钩是由主任控制的，李栀扑倒了陈晓月，鹰爪钩就软了下去，程意连忙挥气斩断它。 “你这个贱人！”陈晓月要被气死了，伸手对着李栀的后脑勺狠狠劈下去。 那边李栀呢，眼里只有刚刚从陈晓月手里拿到的水晶一角，只一眼就认出这跟程意手里的项链源自同意水晶体。 嘿嘿嘿，大的给了亲生女儿，这个小边角给我这个义女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李栀一点也没察觉自己大难临头。 一股戾气袭来，她甚至来不及抬头，陈晓月一掌劈下，李栀的身体用力颤抖一下，然后就再没有了声息。 “李栀！” 程意黑气腾出，把陈晓月逼得连连后退，最后实在是招架不住了只能恨恨的跳上墙壁，逃掉了。 程意赶紧扶起地上的李栀，只看见她满脸的黑气，那团黑气最后集中成一小块云团，对准她的额头眉心就潜藏进去。 李栀闷哼一声，睁眼露出一个惊恐万分的眼神，“救我……救……” 程意紧紧住抓着她的手：“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的！” 369.去找高级入梦师 红色的重型机车很拉风。 蓝风抓住红早，硬是厚着脸皮坐了个顺风车回到翼门。 跳下来，对昔日的搭档摆手：“多谢啦，红早早……” “哼。”红早没下车，脚踩着机车疾驰而去，扬起的尾气都在诉说对蓝风的鄙视。 这个白痴，找来两个大爷然后给她们打白工。 简直愚蠢，要是被那两个女人吃干抹净，抽了筋剥了皮看他以后还怎么耍帅。 蓝风看着红早绝城而去，抓抓脑袋。 想着刚才的那一幕，嘴角还是扯了一下，不过是略带自嘲的笑容。 中间派有一点倒是说的很对。 翼门目前的情况，也就只有鬼王的宝贝能够吸引这么多人的注意了。 不过，他不傻，整个翼门也不傻，现在只有鬼王的宝贝有希望带给翼门新的重生，哦，还有那两个继承人。 说到那两个继承人，蓝风脚步不由加快。 程意把受伤的李栀带回了房间，她是个戒备心很重的人，翼门她是初来乍到，虽然顶着继承人的名头，但是她对翼门的弟子不是很信任。 原本因为李栀和蓝风的关系，起码对翼门还有些好感，不过出了陈晓月的事情，不由让程意对翼门的入门人员筛选方面保持很大的怀疑。 连陈晓月这样的人都能进来，而且一次偷袭以后没有被任何人察觉，还能来第二次。 程意觉得，翼门的防守就是个摆设。 但是，李栀的情况很不好，她整个人的体温都很低，时不时颤抖一下，眼皮一直在翻滚。 程意皱眉，龙城里面她能寻求帮助的只有一家。 程家。 要去找程迦勒么？ 她极力逃离的家族，现在一回来就要自己回去。这让程意心里有些复杂，不过看着怀里的李栀，她和鬼王的父女关系，以及她一直隐晦暗示自己和鬼王的关系。 这让程意不能见死不救。 “喂，女人，你们饿了没有，要不要带你们出去吃鸡……”蓝风表现的很自然，不想把在外面受的气带回翼门。 男人么，总要扛起事情，不能让家里的女人担心。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蓝风不由摸着下巴思索，李栀算不算家里的女人呢。 嗯，继承人就是自己人了吧。 算。 那，程意呢。 一想到两个继承人，一个吊儿郎当，一个冷冰冰，要变成温柔的家里的女人，蓝风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咦，还是算了吧。 好可怕。 “这怎么回事？”进来后，蓝风就注意到情况不对劲，程意听见脚步声戒备心起，黑水晶已经握在手里面，直到看见来人实力蓝风才放松下来。 “是你。”程意微微松气。 蓝风几步过来，跪在地上，伸手想要触碰，却忽然就有些胆怯，他眼睛发亮看着程意：“我走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是中间派那群瘪三过来偷袭了？” “中间派？”那是什么鬼。程意摇头：“是陈晓月。” 陈晓月，这个名字很耳熟。 看着蓝风在思索的样子，程意解释道：“你们之前绑过她，要喂鱼。” 蓝风的眼睛亮了一下：“那个普通的女人！她什么时候来的？她在哪里，我要剁了她喂鱼！” 程意不想说话，连蓝风这个管理人员都没注意到陈晓月的存在，她还能指望其他小弟们吗？ “你看看她。”程意说。 蓝风认真看了李栀的脸色，发现她眉心时不时有黑团闪烁，不由眼眸一暗，问道：“陈晓月她做了什么？” “很严重？”程意把李栀的手抬起来，她紧紧握着那个水晶一角，“陈晓月用这个黑水晶碎片吸引李栀，我赶过去以后交手了，然后李栀去抢这个……” 程意虽然没有明说，不过她心里知道，李栀之所以这么冒然冲进黑气圈，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看到自己被打得无力回手，是因为担心所以才没有准备就冲进来。 蓝风自然看到程意的愧疚，他咬着唇，想发怒却无从发起。 他又有什么资格和立场发怒呢？ 李栀不是他什么人，而她对程意的关心和重视是在梦山开始就有了的。要他说，为了程意，她甚至可以豁出去性命。 可恶，真希望她成为他的男人。 蓝风眯起眼睛，很好，等这一关过去了，就把这个想法变成现实。 “呃……”李栀发出嘤咛，然后就是剧烈的颤抖，程意可以听见她的牙关紧咬，发出牙次摩擦的声音。 “把她嘴巴张开，塞软布进去，别让她咬了舌头！”蓝风见状，立刻吼道。 程意照做，撕了自己的衣服一角塞到李栀的嘴巴里。 “该死的！”蓝风扯了自己的领带，缠住李栀的手腕，然后又脱下西装，用暴力撕扯成条，捆住李栀的脚踝和膝盖。 这么五花大绑的，就好像他们要绑架李栀一样。 “你那个闺蜜。”蓝风说道。 程意眼里冷冷的：“陈晓月不是我的闺蜜，我们连朋友都不是。” 蓝风扯了一下嘴角，“那好，你的旧朋友她不得了了，居然能学会这么阴邪的招数。你看李栀浑身撒发出来的黑气，那些都是阴气。” 程意挑眉：“阴气？”那不是…… “对，就是阴间的玩意儿。”蓝风伸出手，闭眼在李栀的眉心运气。 陈晓月居然跟阴间扯上关系，什么时候的事情？ 等等，她在来的路上的确听到不少人谈事情，而那些人鬼鬼祟祟，谈的事情也多是本族的情报之类的。 程意之前还以为这是什么卧底任务，如果不是呢，如果……是阳间的各个门派中早就混入了阴间的奸细呢。 程意抿着嘴，真是这样，陈晓月就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不行。”蓝风睁开眼，摇头：“我们翼门的气对她没有用。” 程意拿着黑水晶，就要伸手尝试：“我来试试。” 蓝风说：“拜托，你的黑水晶是谁的？” 程意停住，黑水晶是鬼王的宝贝，鬼王是翼门的创始人。 “没有用是么。”程意拿着黑水晶，第一次觉得这项链毫无利用价值。 蓝风说：“治不了根，不过你可以给她带上，防止她被阴气伤了根本，阴气和黑气多多少少是同一宗的，能保护多少就保护吧。” 程意于是把项链给李栀带上，她的颤抖果然好了很多，只是眼皮下的眼珠子还是不停动着。 “她到底怎么了？”程意问，“说实话。” 蓝风脸色严肃起来：“我刚刚察觉到她脉搏凌乱，如果没猜错她可能进入了无尽梦魇。” “无尽梦魇？”程意挑眉，“那是什么东西？” 蓝风说：“你看她的样子，眼珠子不停动，时不时身体颤抖，不觉得眼熟吗？” 眼熟，程意忽然亮了眼睛：“她在做噩梦。” 蓝风点头：“没错，她是在做恶梦。”蓝风回头，伸手温柔的理了理李栀的碎发：“在做一个很长很长，永远醒不过来的噩梦。” 无尽梦魇，激发出人们心底最深层次的恐惧，然后就像是电影回放一样，一遍一遍，一遍一遍的带领着原主的灵魂再梦境里重现这种恐惧。 “陈晓月干的？”程意略有些咬牙切齿，她自己曾经被梦魇纠缠过，深知那种困在梦境里无法自拔的滋味。 她保证，如果陈晓月此刻站在自己面前，她一定不会再有任何顾忌，直接动手给她一个痛快。 “不一定。”蓝风摇头：“这种招式会消耗很大的力量，陈晓月可以用更简单的方法杀了李栀，我猜想可能是纠缠间无意触发了。” 蓝风指指黑水晶项链，以及李栀手里的水晶碎片一角。 “那一片水晶，是你的？” 程意摇头：“是陈晓月的。” “奇怪，那里面的黑气虽然阴气有些重，不过的确是鬼王的气息，甚至比项链上的更重。”蓝风蹙眉。 程意问：“什么意思？” 蓝风说：“我可以确定这是鬼王的东西，不过鬼王的东西怎么会落入阴间……” 程意有些冷然：“现在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吗？” 蓝风揉揉眉心：“你着急也没有用，我们两个帮不上什么忙。” “怎么说？” “不过你有朋友可以帮上忙。”蓝风忽然转了语气，“无尽梦魇，一个高级入梦师就可以解除了，你……” 他之后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当时他和李栀逃跑前，程意在入梦师门族里正受到排挤，她还能找到人帮助她么？ 如果不能，这不就是戳中人家的痛处了么。 蓝风偷偷打量着她。 “高级入梦师。”程意低语，那就只有师傅了。 蓝风有些雀跃：“你在入梦师里还有人脉？太好了！”蓝风激动地不行，“这样吧，天一亮你就上路，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程意说，“翼门需要你。” “去他的翼门……”额，蓝风抓抓脑袋：“我不是那个意思。” 程意冷淡说：“我对翼门的存活也没有任何想法，不过她在意。”程意指指昏迷不醒的李栀。 蓝风沉默片刻，程意又说：“而且，我觉得翼门内部有奸细。” 蓝风眯起眼睛：“你认为？” 程意把自己的观察结论说了一遍，蓝风又沉默了，最后低沉着语气说：“这还真是……祸不单行啊。” “你们两个女孩子上路，我终究是不放心，这样吧，我找人护送你们。” 程意挑眉：“随你。”多几个人多几双眼睛，搭把手也挺好的。 去找师傅一定不会太顺利，门族里还有好些人看她不顺眼呢。 “很好。那你早点休息吧。”蓝风在一边椅子上坐下来，端起杯子喝水。 程意挑眉。蓝风看了她一眼，说：“哦，我不放心她，你去睡，我在这里看着她。” 程意眼神冷冷的：“你觉得这可能么。” 蓝风笑眯眯的：“别嘛，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我发誓。”他举起一只手。 程意说：“你想要拿走那块水晶一角。” 蓝风心下一动，女人太聪明真是不可爱啊。 蓝风说：“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程意转头就走：“随便你，不过那个女人醒来知道了可不会太开心。” 蓝风的笑容淡了下去，李栀认为黑水晶项链应该由程意继承，不过这个水晶小角是鬼王的，是她义父的东西。 她很有可能会希望自己得到的。 蓝风叹气，这样一来，就不好办了。 还是按照之前的想法，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这样一来她的东西也就是自己的了。哈哈。 蓝风照看了一会儿，就离开了。毕竟他还有事情要处理。 第二天，程意看着准备好的小车以及司机，以及副驾驶的女人，脸色不是很好看。 红早。 蓝风准备的人居然是红早。 程意回头，怨念的看着蓝风。 蓝风笑眯眯：“好了，时候不早了，早点上路吧。一路顺风啊。” 红早和程意眼神对上，互相哼一声，转过头。 逃出来的司机小弟和蓝风大哥使了一个眼神，哎哟，老大，看着两个女人不太和睦啊。 蓝风说，两位继承人蝌蚪交给你了。 小弟心里涌起一股被信任的感动之前，放心吧，老大，我走了。 汽车发动起来，程意在后座护着李栀，踏上了去入梦师的路程。 他们走后，蓝风就发布了一条追杀令，全体翼门上下看到陈晓月，谁都不能错过。 对于自己的安排，蓝风还是很得意的。 红早是个自由自由的性子，本以为会自行离开，没想到昨天半夜突然又回来了，说自己很无聊，要蓝风想办法。 蓝风就刺激她，让她护送李栀和程意上路。 红早一向看李栀不顺眼，翻白眼要拒绝，蓝风就说以前一直觉得所有女人都一样，只有红早很特别，一点也不矫情。 只是现在认识了程意，觉得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程意比红早更加特别。 红早虽然性子冷，但也是女人，女人都是不能容忍被比较，还比输了的。 当即答应护送，计谋得逞的蓝风心里乐开了花。 红早的实力在翼门里数一数二，更可贵的是她的心性，向来不受束缚，所以蓝风一点也不用担心她是不是已经被收买，做了阴间的奸细。 她那个性子，只怕会嗤笑一声，让游说的人滚蛋。 大清早，蓝风对着满桌子的文件，微微思索，等好好规划翼门未来的方向了，被人看不起的滋味他不想尝试第二次。 370.师傅同意就行了 陈晓月出师不利，再一次的不利…… 蓝风说的没错，无尽梦魇需要耗费主人极大的精神力，陈晓月虽然是无意间做到的，但是李栀昏迷后，她自己的状态也很不好。 地面再一次裂开，这一次出现的影子是黑白两色的。 拿着招魂幡一步步靠近。 陈晓月脚软，这一次没有挣扎的被带下去。 任务失败，妖王甚至都不愿意接见她，一个招呼打下去，陈晓月就成了棋子，在这个地狱宫殿中她一个人类的叛徒得不到任何尊重。 那些小鬼们和人类也没什么两样，他们排挤、欺凌，很长一段时间陈晓月就跟行尸走肉一般活着。 有时候脑袋清醒一点，回想起从前的时光。 想起自己在龙城的租房里，同租的是个大美女。那时候日子有不少烦恼，家里的、男友的，可是那无疑是她这辈子里最美好的回忆。 “啊！”一声尖锐的声音在耳边想起。 陈晓月刚刚闭上的眼睛被迫睁开，她睡觉的地方只是一个角落，没有床铺没有被子，她就那样蜷缩在一起。 那些可恶的小鬼整天捉弄她，让她不能睡觉。 “起床啦起床啦！”他们尖叫着，嬉笑着，看着陈晓月皱眉他们开心，打她掐她，看程晓月四处乱窜他们也很开心。 陈晓月仿佛失去了自己的灵魂，默默承受着这一切。 又怎么样呢，她毕竟还活着啊。 只要活着，一切都好。 程宅。 徐管家在书房走廊上，低声吩咐底下人这些日子做事要更小心，别惹恼了少爷。 自从上次电脑会议以后，程迦勒开始调查联盟内部的情况，他还没摸出个门道呢，果真就有人联系他，说自己是联盟的某个分支，分支的建立缺乏资金希望程家能资助。 程迦勒问要多少。 那边大言不惭的说以后联盟总部的拨款要分给分支一半。在他夸夸其谈的时候，程迦勒毫不犹豫挂了电话。 然后开始联系总部那边。 只是，他尝试了多次，居然联系不上总部了。 程迦勒坐在书桌后头，手指敲打着桌面，低头思索。 铃铃铃，电话又想起。 电话号码有些眼熟，是刚才那个分支的。 程迦勒置之不理，只是打电话的人非常执着，等到徐管家端着点心进来，程迦勒拿起手机扔过去。 “接。” “是。”徐管家下意识按下免提键，“喂。” 那边开口就是一长串的脏话，那言语之下流，用词之粗俗，简直惊掉了徐管家的下巴。 不是徐管家没有见识，只是他在程家待了这么多年，眼看着程家来往的人非富即贵，极少这种三教九流的人，时间太久了，他都忘了这些混子的底线有多低。 “不给钱是吧？好，你们等着！联放心吧，联盟这边还是会热情帮助程家的！” 啪，一声，对方挂断了电话。 徐管家静默半天，把手机恭敬的递回去：“少爷，我们是被威胁了？” 程迦勒表情淡淡：“别理他，程意那边如何了？” 少爷果然是做大事的人，临危不乱，心中自有沟壑。 徐管家说：“正要跟少爷说呢，我们的人看见今天一大早小姐坐车离开了翼门。” “走了？”程迦勒的平静面容有了一丝波澜。 “是，车上有两个翼门的弟子，小姐在后座照顾一个女孩子，就是翼门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鬼王的徒弟。” 徐管家补充了一句，“徒弟之一。” 他们也是最近才知道，小姐似乎跟翼门的创始人鬼王有什么关系。 外面传出来的是李栀和程意都是鬼王的嫡传弟子。 这可就稀奇了。 这两个人都跟程家有联系。 李栀，之前程迦勒雇来绑架程意，企图把她送走的绑匪，混子。这个女人一直打着翼门的招牌行事，这一点徐管家也是知道的。 至于另外一个，程意，她的身世离奇，徐管家也好奇过小姐的生父到底是谁，只是没想到会牵扯这么深。 鬼王么。 赵云岚给大名鼎鼎的鬼王生过孩子？ 这，太神奇了。 相比徐管家的诧异，程迦勒就淡定很多，要说离奇，谁有他们程家离奇，几代的繁荣都是因为那个契约和程家子孙的牺牲得来。 对于这些，程迦勒看法广泛得多。 “那个李栀，是鬼王的义女。”程迦勒摸着下巴，说着得到的情报。 程意的担心很正确，翼门最近实在是太松散了，有点钱就能得到想要知道的情报，程迦勒就是这么做的。 并且他还花了一笔钱，让很大一部分人恪守本分，除了把消息透露给自己，其他门派打听起来一律守口如瓶。 目前来说，效果还不错。 “好像是这样的。”徐管家抬头，“少爷有什么想法？” 程迦勒在想，程意和鬼王是什么关系？ 李栀某种程度上也是生意人，让一个生意人放弃利润，无条件帮助曾经的人质，原因是什么？ “鬼王和程意的关系，让人很好奇，抓住这个点，好好调查一下。”程迦勒开口。 徐管家恭敬道：“是，少爷。” 梦山后山。 吴静和小八坐在竹子下面，等待着清晨的滴水积满整个盆子。 小八很期待，因为吴静说这样收集的露水更甜，用来做冰淇淋会非常好吃。 他最喜欢美味的冰淇淋了。 小八的绿豆眼一眨不眨，盯着那个盆子，加油，快点滴啊，加油。 “不知道程意姐姐现在在做什么？”吴静双手托腮，自言自语：“还有刑天哥哥他一定很想念程意姐姐吧，还有馨儿姐，她的身体不知道怎么样了，恢复了没有呢…… 陈叔也受伤了……胡爷爷没有我的饭菜吃，脾气会不会又变得暴躁……” 这几天是关键期，坤玉正在封闭式修炼，吴静为了不打搅他，只能自己忍着，这附近没有人家，可怜的吴静每天除了跟小八说话就是自言自语，都要无聊死了。 她无聊，小八则是耳朵要长茧子了。 小八翻白眼：“哎呀，这么想他们等坤玉练好了，就去找他们啊。”天天唧唧哇哇，要不是为了冰淇淋，他早就打她八百遍了。 女人唠叨起来，无论是谁，都不可爱呢。 小八忽然有些想念程意，她倒是少见的不怎么唠叨的女人，安安静静，冷冷冰冰，夏天的时候还可以降温呢。 多好。 “是啊，你说的对！”吴静开心的捧着小八，在他的脑袋上用力亲吻。 “哎呀哎呀，又来了……”小八在半空中挣扎，觉得很想去死。 无聊的后果就是吴静的情绪很容易激动，一激动就要抱住他亲亲。 真是受不了。 小八翻白眼，满心的无奈。 坤玉啊，求求你，加油啊。 快点出来管好你的女人啊！ 说到女人，还真是所有雄性生物的烦恼。 自从燕家提出要林刑天迎娶燕青青以后，门族里简直就是炸开了锅。 上上下下都跟疯了一样讨论个没完。 “天哪，这是什么道理啊？”有女弟子捂着胸口，感觉自己不能呼吸了，“侮辱清白的姑娘，居然还要把姑娘嫁了，这简直太荒谬了！” 也有女弟子很不屑的说：“切，什么清白姑娘，这大半个月燕师姐和宗师兄出双入对，当我们都是瞎子啊？” 还清白，老早就丢了好不好啦。 “也不能这么说……就算他们，那也是你情我愿的，可是林师兄可是……”脸皮薄的姑娘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 也有人站林刑天那边的，义正言辞道：“我说，为什么燕青青说林师兄侵犯了她，大家就都相信她的话呢？” 其他任何奇怪的看着她：“不然呢？” 那人说：“你们觉得林师兄是这种人？这些年，你们见过林师兄对哪个师姐师妹手脚不干净没有？有吗？啊？” 一连问了好几个，大家都蹙着眉头想了一下，还真是没有。 说来也是奇怪，林刑天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痞子一样，嘴上偶尔也会跑跑火车，小自恋一下，但是对女弟子还真的都是保持一定距离。 “咦，说起来，林师兄这么多年，好像都没哪个女弟子亲近一些呢？” “屁，之前那个程师妹不就——” 程意的名字在门族是个禁忌，由于在场弟子的师傅师兄们都参与了驱逐行动，于是大家都可以回避这件事。 没有人愿意当一个坏人。 “咳咳，反正，我觉得我们不能盲目相信这件事一定就是林师兄的错。说不定会有其他证据出现呢？” 话说的也是有道理，不过…… “如果不是林师兄的错，那燕师姐为什么要说是他……”女孩子，尤其是貌美的女孩子怎么会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 这不合常理啊。 这件事的真相到底如何，事情又会如何发展呢。 在场的弟子们都陷入沉思。 另一边，门主玄雄风正指着林刑天的鼻子骂：“说什么不是你做的？啊，没有发生的事情人家青青疯了诬陷你啊？” 林刑天说：“她本来就在诬陷我……” “诬陷个屁！”玄雄风口水狂喷。 林刑天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进了水，他不敢用手擦，只能使劲眨眼。 “你这个臭小子，你知道这件事如果传出去，对门族、对燕家还有对人家青青是多么大的伤害吗？所有人都会看我们的笑话的！” 玄雄风气得胸脯不断起伏。 林刑天终于得了空，插话：“门主，那我呢？我的名声，我的人品就不重要吗？” 玄雄风瞪眼，“你重要个屁！” 没有这样的吧。 林刑天无语，玄雄风双手挥舞：“你也知道自己的名声啊？如果传出去你是这样一个毁人清白的人渣，败类！你就算有再好的本事也没有用！大家都会鄙视你的！难道你想要到翼门那样的破落户去混吗？” 破落户。 翼门最近的名声看来不太好啊。 林刑天挑下眉毛，不知道程意和李栀这两个人会不会跟翼门搭上关系，那个蓝风他反正是不太相信他的…… “你你你，我说话你居然敢走神！”玄雄风整个人都要炸了，“好，很好！俗话说先成家后立业，你这个浑小子只有娶了老婆才能变好，燕家的婚事我同意了！” 一听这话，林刑天差点跳起来：“大叔！你怎么就同意了！” 哇靠，这苦肉计，这演戏也得太逼真了，大叔是不是现实和演戏分不清楚了啊。 可是玄雄风满脑子都是燕家的提议，只有林刑天娶了燕青青才能缓解此刻的危机，不然玄雄风都不敢想象燕家找麻烦，同时入梦师被其他门派嘲笑，那种画面除非他死了进棺材了才能发生。 “闭嘴，我是门主，我说了算！” 林刑天觉得眼前的人根本无法沟通，他冷冷勾唇：“让我娶她，除非我死。” “你！” 林刑天说完就走了。任凭玄雄风在后面气急败坏。 推开门，外头好几个前辈站在那里，表情略显尴尬。 林刑天嘲讽：“偷听墙角啊，不错，前辈们继续，我就不陪你们玩了。” 一群为老不尊的东西。 老葛面对如此桀骜的林刑天，气得手指颤抖：“你们看看，这目无尊长的样子，简直是岂有此理！” “咳咳，好了，我们进去安慰一下门主吧。”有人觉得理亏。 老葛是个自私的人，眼里只有自己的利益，不过被提醒也反应过来，的确，他们也觉得这件事不太妥，所以立刻过来商议。 不过，经过玄雄风的斥责痛骂，几个前辈很快就被骂醒了。 是啊，现在门族处于两难的情况，让两个小辈结婚既保全了门族和燕家，还能让两个小辈的名声不被损毁。 这不是挺好的么。 “好个屁，白白便宜了那一对师徒……”老葛一直对燕家很崇敬，曾经幻想过把自己的侄女嫁进燕家，此刻很有些愤愤不平。 有人拉了一下他，他才收敛了不满的表情。 “可是，刑天小子看起来似乎不太满意。”有人提出这一点。 玄雄风冷哼一声：“他不满意有什么关系，有人满意就可以了，来人，去把胡桃叫过来。” 在场的前辈不由面面相觑。 门主是来真的啊，他们这些门派里最是尊师重道，林刑天是个孤儿，所以对于教养他长大的胡桃堪称他的父亲。 这做爹的同意了，儿子想要不同意也难。 老葛则是叹气，门主真是铁了心要成全这桩婚事了，哎，为什么这种好事就落不到自家头上呢。 371.池三给门主下药 假山后面的房屋，清幽怡人，最适合体弱之人居住休养。 池二站在房檐下喝茶，他的左手边池三正坐在轮椅上，脸色还是苍白，但精神好了很多，手里也端着一杯茶。 “当初你让门主把这个住处给你，真是有先见之明。”池二脸上表情还是外人熟悉的平和宽厚，只是嘴里说出的话就如刀子一样，哪里痛就戳哪。 池三嘴角勾起：“大哥说笑了，弟弟我又不是神仙，怎能料到几年后自己会因为抢夺鬼王的黑水晶项链而被一个小丫头打伤。” 池二说：“你从小就有些小聪明，却不知道聪明反被聪明误。” 又来了，从小到大他就喜欢端着架子教训自己。 池三低头喝了一口茶，装作没有听到。 池二移开眼睛，其实这个地方当初他也是暗里说了不少好话。一个清幽的地方，不只是病人的福利，也是私下见面会谈的好地点。 多亏了自己这个病秧子弟弟，这些年门族上下都很自觉的留给这里一片清净，除了本门弟子很少人来打搅。 而池三因为体弱的关系，门下的弟子义女弟子为多，男弟子太闹腾不贴心，这是池三当初的原话。 现在想来，也是早就有打算的吧。 古代谋士中最擅长用内宅打探消息，而池三这个举动有异曲同工之妙，女人么，话多嘴碎，这是缺点同时也是优点。 有她们潜入各个角落打探各种消息，这其实是很方便的事情。 “燕家的人，还没走。”池二说，“你应该再加一把火。” 池三微笑：“不用，胡桃师兄的脾气就是一把最烈的柴火。师兄好好等着看戏吧。” 这些天，门主身体不适，池二暗地里揽下不少事情，而同一时间池三利用积累多年的人脉悄悄的在门族里大换血，能笼络的都笼络，没笼络成功的准备到时候一起铲除。 眼下，门主的实权至少被架空了一半。 不然，他们以为燕青青的事情才刚冒出头，燕家怎么会这么快就得到消息？ “记住，不要耍小聪明，重要的是事情成功，而不是你一个人出风头摆弄聪明。”池二还是很不信任池三。 直到他走了，池三才恼怒的摔了茶杯出去，随后平息呼吸，一只手按着自己残缺的臂膀，微微一笑：“瞻前顾后的人也是不行的，在谋算人心上面，大哥你只怕还不如小弟我呢。呵呵呵。” 舅舅要招来胡桃师叔，硬逼着他同意林刑天迎娶燕青青。 朱珠得到这个消息，急得在宿舍里团团转。 她身为门主外甥女，同时又而是这一届中的资深弟子，待遇比别人自然好一点，宿舍里也只有另外一个和她交好的师姐一起住。 “珠珠，你急也没有用啊。”师姐看得她嘴角要冒泡的样子，不由劝道，“其实我挺能理解门主呢，燕家不好惹，你知道燕家其中一个分支最近在道上大出风头吗？” 朱珠听得心烦，燕家燕家，都怪这个该死的燕家，怎么就这么神通广大，事情才刚发生没多久就来了…… 诶，等等。 朱珠停下脚步，抬头问师姐：“燕青青昏迷没多久，燕家就来了对吗？前后有没有超过十二个小时？” 燕家的基地离入梦师基地，最快也要十二个小时。 师姐诧异，怎么好端端问起数学问题。 朱珠急了：“我问你话呢！” 师姐连忙心算了一下：“嗯，没有吧，好像是八九个小时？这有什么关系吗？”重点是这些吗，眼下不是燕家在给燕青青撑腰吗？ 朱珠冷笑一声：“有，当然有关系，十二个小时的距离他们八九个小时就到了，说明什么？说明他们早有准备！说不定这整件事情都是燕家安排好的！” 师姐一愣，“不会吧……青青她会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 朱珠脚步已经迈了出去：“师姐，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你的表妹小茹她怎么退的族你忘了？” 师姐沉默片刻，她的表妹小茹跟她很不同，师姐自己各方面都很普通，但是小茹她长得可爱并且天赋过人，家族里一度以她为荣，只是进族后没多久就因为情伤退族了。 直到现在还没怎么缓过来。 小茹喜欢的男人，喜欢的是燕青青。朱珠说这是燕青青做的手脚，起初她还不信，知道她亲眼看见燕青青对那个男人说小茹一直欺负她，嫉妒她，这才让那个男人说出残忍的话伤了小茹。 自己的表妹虽然有些骄纵，但内心是个善良的孩子，她怎么可能欺负燕青青。 “你……自己小心一点。”师姐最终这样说。 “知道了。”朱珠没空多说，她想要尽快赶到舅舅那边，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他。就算不能改变什么，但是起码让舅舅知道燕家不是良善之辈。 燕家的可疑多一分，林刑天的信任也就多一分。 门主房间里。 身材瘦小的胡桃被叫进来，他刚刚在松鼠空间里喝了女王的喜酒，据说这是女王第三百一十一个生日，松鼠全族都在庆祝。 喝了酒，胡桃面色红润，看见门主难得露出傻傻的笑容。 “嘿，雄风弟啊，你最近怎么看着又胖了？” 玄雄风原本还在纠结用词，看到胡桃这副嚣张不恭敬的模样，顿时怒从心起：“我胖？我这是被你的好徒弟气肿的！” 胡桃打了一个酒嗝：“啥？” 玄雄风清楚得闻到酒味，“你居然醉酒来见我！” 胡桃有些头晕，干脆坐下来：“刑天小子闯祸啦？他一向尊敬你，小时候天天念叨着大叔又夸他了，大叔给他吃糖了，大叔大叔大叔……” 胡桃一连串的大叔，喊得玄雄风脑袋晕。 “你闭嘴！” 胡桃抬起头，眯起眼睛：“雄风小弟啊，你今天不对劲，你……也喝酒了？”脾气比他还要冲。 玄雄风只觉得胸口心头，到处都是嗷嗷的火苗。他几乎是跺着脚控诉了林刑天的行径。 “你的好徒弟干了些什么，你一点都不知道？他，他这个混蛋，居然侵犯了青青丫头，现在燕家的人都找上门来要我们给一个交代！你说这要怎么办！？” 胡桃安静了一秒钟，然后嗤笑出声。 “你笑个屁！”玄雄风额头青筋一直冒，他的神经紧绷，所有身体机能仿佛都处在一个最高临界值，就好像，下一秒给一个刺激就会全部爆发。 “燕青青？池三那个娘炮门下的燕青青？刑天不可能喜欢她。”胡桃翘起腿儿，一副我的徒弟我最清楚的样子。 “不是我说你啊，雄风小弟，这些年你管理门族不错，不过那几个前辈门下弟子的质量么……啧啧，就燕青青那种水平，居然也能被称为门族第一。” 胡桃一副老天爷瞎了眼，摇着头。 “青青丫头才貌双全……等等，你刚才说我管理不善？”玄雄风抓住重点，火气又往上涌了。 胡桃翻白眼：“你听反了。” 啪。 玄雄风重重打在一个柱子上，瞬间整个房间都颤了颤，玄雄风的表情很严厉，带着一股冷笑：“胡桃，你是不是以为这个位置是你不要的，让给我，所以我就低你一等了？这些年你都是这种想法，在看我笑话对不对？” 神经病。 胡桃的眼神也露出鄙夷来，这让玄雄风更加愤怒。 “他们说的没错，你胡桃就是个目中无人，没有章法，臭不要脸的老头子一个！”玄雄风口水狂喷，“燕青青哪里不好？她比你的流氓徒弟好一万倍，我就让她嫁给林刑天，你能怎么样！” 胡桃眉头一挑，原来叫他来是为了这个事情。 刑天娶媳妇儿？对象还是燕青青。 他肯定不同意。 所以才把师傅叫过来，逼着刑天小子就范么。 玄雄风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吧，年纪上来后，身体胖了，所以脑子也肿胀了么？ “别妄想了，你左右不了刑天的想法，当然你更管不了我。”胡桃从地上起来，拍拍屁股，“没意思，你小时候有趣多了。” “你给我站住！”玄雄风气炸，“你再走一步，信不信我把你们师徒驱逐出门族！” 唰，胡桃闪电般转过身，目光凛凛，一瞬间的气势让他的身高顿时变成两米八。 “驱逐，好啊，你任由那些歌蠢货诬陷我的徒弟程意，把她驱逐出去，现在又要故技重施，驱逐我和刑天，好啊，你来啊。” “你……你……你果然记恨在心，池三说的没错，老葛他们也没有看错你！你就是个狼子野心的家伙，你是不是一直想要做我的位置，说啊！” 疯子。 胡桃都不稀罕跟他多说，玄雄风的面相本来是宽和的，加上圆润的身材，平时看上去很讨喜，一点也不油腻。 只是现在看过来，满脸横肉，表情狰狞，让人无端就心生厌恶。 “你的位置我胡桃要是想做，几十年前就做了。” 胡桃说的是实话，他对门主有兴趣，还轮得到他？ 不过，同样的话，说的人和听的人能理解出完全不一样的意思。 玄雄风听到的是满满的挑衅和野心，同时还有那完全不加掩饰的鄙视和看不起。 他，一个矮子，居然看不起自己。 凭什么！ “啊——” 玄雄风嘶吼着冲过来，胡桃已经到了门前，侧身一躲。 这时候门开了，朱珠疾步走进来：“舅舅，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啊！” 玄雄风抓不住胡桃，居然一抓勒住朱珠的脖子，吼着她：“你是不是和他是一伙的，对，这些天就你跟林刑天来往密切，你是我的外甥女啊居然背叛我！” 朱珠惊愕不已，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舅舅，我没有背叛你，是燕家，是燕青青！你想想，事情发生没多久燕家就上门了，那么快的速度分明是早有预谋啊！” 朱珠心里急，丝毫没有考虑眼下的情况以及玄雄风的状态。 玄雄风听了她的话，语气很平静：“哦？” 朱珠心里一喜，舅舅听进去了？ 下一秒，玄雄风的大脸凑到她面前，眼睛闪着危险的光芒，里面有赤红的色彩，就像是野兽般的嗜血光芒。 朱珠的心里咯噔一下，舅舅这是怎么了？ “你这是在说我蠢么？朱珠？”玄雄风声音温柔，只是表情很狰狞。 “不，舅舅，是燕家太狡猾了！” “你闭嘴！”玄雄风的脑海中已经有了一个认知，同意林刑天和燕青青结婚是自己的意思，任何人违背或者反对，那就是反抗自己，那就是瞧不起自己。 就是质疑他门主的地位！ 玄雄风，绝不允许。 “我对你这么好，你这个臭丫头居然背叛我！孽畜，我不如早点解决了你，也算替我姐姐了断了一桩心事！” 朱珠睁大眼，脖子上的痛楚清楚告诉她这不是幻觉，她亲爱的舅舅想要杀了她！ “舅舅……咳咳……” 胡桃真是看不下去了，弹出一道风刃，弹开了玄雄风。 朱珠退后几步，捂着脖子咳嗽，眼里还有眼泪。 “朱珠丫头，你躲后面去。”胡桃摆出架势，不是他想要攻击，而是玄雄风整个人冒出了灵气，作为一个门族的门主，玄雄风此刻的架势就是要拼死一斗的样子。 朱珠还是不敢相信舅舅会变成这样，但是还是赶紧躲到前面桌子后头。 蹲下去的时候带倒了一个食盒，里面露出精致的糕点还有一壶茶。 这是…… 朱珠眼睛闪了闪，拿起茶杯和茶壶仔细闻了闻，没错，这是池三的茶！里面的气味有些不对劲，朱珠转头一看，整个桌子下面积累着许多这样的茶杯和茶壶。 都装在一个个食盒里面！ 这些茶水有问题！ “胡桃师叔，我舅舅是被人下了药，是池三！” 朱珠大声喊着，胡桃在和玄雄风交手的时候已经察觉出不对劲，玄雄风的实力他是清楚的，在整个门族里勉强能排上前三，只是之前这股子阴戾是没有的。 是池三池二那对龌龊兄弟搞得鬼吗？ 假山后头，池三喝着茶看着天色，嘴里喃喃道：“布了这么久的局，差不多也收网了。来人啊。” 有几个弟子恭敬跪下来：“师傅。” “通知几个前辈，就说我新做了一些糕点，带着去孝敬门主，让他们一起来品尝。” “是，师傅。” 这么多人来看你，胡桃啊，我对你也算是不错了。 这一次，看你这么逃得掉。 372.今天要让胡桃死 舅舅…… 朱珠本来是担心舅舅打不过胡桃师叔的，只是观战几分钟下来，朱珠被舅舅的实力吓到了。 她一直不知道舅舅居然这么厉害…… 只是这种厉害让朱珠感到非常害怕。 原因很简单，玄雄风的出招每一招都是杀招，他们是入梦师，体能上是比不上实战为主的其他异能者的。 杀招，会同时耗费体力和精神力，连续的杀招不仅会很快的消耗一个人的体能，同时是一种透支。 也就是说，玄雄风现在这么凶猛，一旦停下来会被能力反噬。 胡桃也感觉到这个问题，他在交手的时候已经竭力化劲，引导着玄雄风把杀招往内敛的招式转换，只是这样一来，他自己却缺少防护。 “呃！” 胸口又被玄雄风击中一招。 胡桃的脸色不太好，不只是因为自己的伤势，还是因为玄雄风的状态太过亢奋，简直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 他的脸色甚至都在充血。 “杀了你，杀了叛徒！”玄雄风已经癫狂了。 朱珠偷偷探出头，看着外面的情况，忍不住用手捂着嘴巴：“舅舅！” 天哪，他的脸上那是什么？！ 胡桃也看到了，不由脸色一变，该死，这是反噬的副作用出现了。 胡桃立刻停下动作，张开手做出一个屏障，挡住了玄雄风的攻击。 “要……杀了你……” 玄雄风不管不顾，对着那个屏障频频出杀招。 很快的，胡桃嘴角开始流血，这种屏障其实是下下策，既然耗费能力也不能很好的阻挡外界的攻击，但是它有一个很明显的优点。 屏障有缓冲作用，这样一来，玄雄风出杀招的时候也能缓冲对自己身体的反噬。 玄雄风虽然此刻有些混账，脑子不清楚，但是长久以来对胡桃师徒的关照还是很不错的。胡桃这个人嘴上不说，心里一直惦记着。 至于刑天小子的婚事，等雄风小弟冷静一点以后，再说吧。 “天！舅舅，你别打了，看看你的样子！” 朱珠看不下去了，玄雄风的眼睛、鼻子、嘴巴，甚至是耳朵，都开始往外面流血，那副样子太瘆人 偏偏玄雄风本人一无所知，只觉得体内有一股力量不断涌出。 “哈哈哈哈……”玄雄风张狂抬头大笑，一只脚后退，然后双手拱起，吸气，进攻。 朱珠喊着：“不！” 胡桃也睁大了眼睛，使出全身力气加大了屏障，只是太迟了。 玄雄风是一个四十多的男人，身为门主实力不差，又被人喂了催发身体全部潜力的药物，那种药物能在短时间内让一个中等实力的人变成一等一的高手。 “啊——” 玄雄风仰头大吼。 整个房间里狂风乍起，气流湍急的让人睁不开眼睛，朱珠有一度时间里觉得自己不能呼吸了。 因为挂念两位长辈，她使劲睁开一点眼睛，就看到胡桃师傅的屏障破碎，他被弹出去跪在地上。 而玄雄风站在原地，似乎毫发无损。 “舅舅……” 朱珠心情复杂，清醒舅舅没有大碍，可是也同时也为舅舅打伤胡桃很是懊恼，都是自己人，这是在自相残杀啊。 不过，舅舅怎么一动不动的，朱珠担心的走过去。 那边胡桃粗声粗气道：“别过来！” 说着，哇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越是制止，越是好奇，朱珠不顾劝阻跑到玄雄风身前，然后看到的一幕成为日后几十年里，朱珠的梦魇。 “啊！” 舅舅，舅舅怎么会…… 外头走廊，池三坐在轮椅上，边上的弟子拿着食盒，其他的几个前辈面面相觑，各有心思。 “这个，池三师弟，今天很有兴致啊。”有个前辈小心开口。 大家心里在想，眼下门族正因为林刑天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池三居然有心情做了糕点让他们来品尝。 还真是……病秧子日子清闲啊。 门族里讲究实力，池三一贯是谋算大于实力，在几个男人眼里终究是落了下乘。 池三这么聪明，他们这点鄙视的心思如何不知道。 池三装作不知道，摸着自己的残胳膊，说：“这些日子我都在养伤，和师兄弟只见都缺少热络联系，怕时间久了，大家都忘了我，这不今天刚做了些糕点，就拿了请门主和各位尝尝了。” 这话说的，还真是让人无法反驳。 人家一个伤残人士，好心做了点心给你吃，你怎么好意思拒绝呢。 于是大家纷纷表示，哪里哪里，怎么会忘了师弟，师弟虽然不在眼前，但是一直在各位师兄的心里呢。 “说起来，门主现在应该在召见胡桃师兄吧。”有人开口。 大家有安静了一会儿。 这件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谁都不愿意戳破，原本开口的那个人也不想戳破，不过转眼间大家都到了门前了。 这不戳破也不行了。 “是啊，不知道——”有人开口要缓解一下气氛。 这时候门里传来女孩子撕心裂肺的吼叫。 “舅舅——” 众人神色一变，这是谁在叫？出了什么事？ 坐在轮椅上的池三蹙眉：“这好像是，朱珠？” 朱珠？ 大家更加精准，朱珠是门主玄雄风的外甥女啊，她喊舅舅除了门主还能有谁？ “不好，门主出事了，大家赶紧进去啊！” 几个中年男人火急火燎的推门进去，一时间居然忘记了行动不便的池三。 弟子提着食盒，略微有些气愤：“师傅，他们这也太过分了，眼里根本就没有师傅您啊。”刚才一路上，还有人怪里怪气的讽刺池三。 池三摆摆手，让弟子把食盒打开，然后从里面挑了一块最好看的芙蓉糕出来，捏在手心，咬了一口。 “不要紧。” 这些都不重要。 几个领头的冲进去，先是被地上重伤倒地的胡桃吓了一跳，然后抬头看见那个站在那里的人，顿时眼珠子都要掉下去了。 “这——” “天哪，门主！” 玄雄风一张脸，两个眼眶是空荡荡的，一双眼珠子因为能力反噬的作用，早已爆裂变成了血水不住往外流。 七窍流血。 有胆子大的前辈过去，伸手触摸鼻息，脸色一遍，嘴角颤抖着说：“门主他……走了。” “什么！？” 朱珠错愕的捂着胸口，愣了半响，然后掩面趴在地上大哭。 门主的死状太惨烈，太诡异，这些前辈们也都是见过世面的，分明看出有些不对劲，很像是杀招用多了的后果。 可是问题来了，为什么好端端的门主会跟胡桃打起来，还不顾性命使用这么多杀招？ 有人疑问，有人则是早就找好了矛头。 “胡桃！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居然杀了门主！”老葛气沉丹田，用十分雄厚的声音喊出来。 地上的胡桃正在起来，他也受了很重的伤，心里也很难过自责。 如果自己再努力一点，说不定可以保住玄雄风。 怪只怪下药的人心太狠，下的药太足。 老葛一向嫉妒胡桃，胡桃的实力，胡桃的徒弟，以及历任门主对胡桃的偏袒，这让心胸狭窄没有几分本事的老葛嫉妒得要死。 “你们还等什么，还不跟我一起打死这个叛徒给门主报仇！” 其他人原本都被眼前的情况镇住了，谁也没想到会当场见到门主的死亡，不过被老葛这么一吼，顿时都恢复一点神智。 这几个月以来，门族私底下对胡桃师徒的排挤不是空穴来风，更多的是这几个前辈身为师长，明里暗里的纵容，才让这种排挤在弟子们中进行的如火如荼。 都到了这一步，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除掉胡桃，等他反应过来，或者等林刑天那个同辈中的翘楚反应过来，那他们还有机会吗？ “对，打死这个叛徒！”一个人应声。 “杀了他！为门主报仇！”两个人应声。 很快的，一群人义愤填膺的喊声传出了门外，外头拿着食盒的弟子忍不住探头想要看看情况。 池三闻言，微微笑，拿着帕子擦干净手上的糕点屑，说：“好了，好戏上演了，你去叫我师兄过来，我自己进去。” 弟子有些奇怪：“池二师伯？” 他赶来干什么？ 池三笑颜带了一丝冷意：“我做事还需要向你汇报？” 弟子忙低头：“不，不是，师傅，我这就去。” 池三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冰冷，没有眼力劲的东西。 池三最喜欢聪明人，即使要用一个棋子，也要一个聪明的棋子，这些不聪明的眼下阶段暂时能凑合着用，等时机一成熟，他一定会毫不留情就处理掉。 池三估摸着时间，等到差不多了自己转着轮椅进去。 里面打得不可开交。 几个前辈都兴奋地很，那可是胡桃啊，从来都是实力碾压他们一头的胡桃，现在这么狼狈，有时候还能打到他一下。 就像是落水狗终于上岸，忍不住咬住那个推自己下去的大狗，狠狠咬上一口。 人心都是险恶的，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胡桃浑身带血，很是狼狈，只是他没有露出一丝畏惧，他就算受了重伤对付眼前这几个废物还是绰绰有余的。 朱珠因为悲伤过度，久久不能回神，只听到耳边的打斗声，她只是跪在玄雄风的尸体身边，抹着眼泪。 “咦，这好端端怎么打起来了？” 外头露出一个惊奇的声音，大家抬头一看，居然是池三来了。 老葛低语：“这个病秧子都残废了，还来凑什么热闹，就不怕被胡桃抓去当人质吗？” 大家也都有一样的心理，眼下几人合力还是勉强能应付，如果胡桃有了人质那就麻烦了…… 池三仿佛看不懂各人的心思一样，“门主怎么了？躺在那里是受伤了吗？我过去看看……”他转着轮椅，顺着胡桃的方向过去。 胡桃目光中露出警惕之色，眼前这些合力围堵他的几个废物他倒是不怕，只是池三这个家伙表面娘炮，实际心思颇深。 果然，池三故意往胡桃这边来，嘴角带着笑容，轮子转动。 胡桃想要避开，只是前面还有那几个家伙拦住他，一时间居然只能回身面对池三。 外头传来脚步声，池三忽然叫起来：“啊，胡桃师兄你这是干什么——” 惨叫声吸引了外头进来的人，噌一下，一道身影飞过来。 是池二。 池二和池三是亲兄弟，自然是立刻分辨出这是弟弟的惨叫，他飞进来直接一脚踢在胡桃的胸口，胡桃受伤动作缓慢，直接被踢倒在地。 “大哥。”池三捂着胸口，“幸好你来了。” 池二仿佛才发现自己打伤的人是胡桃，不由挑眉：“胡桃师兄，这……怎么回事？” 那边几个对池二的身手叹为观止，心里嘀咕，不愧是门族第二啊，这一脚就打倒了门族第一。 “池兄啊，池兄——”老葛最先反应过来：“门主他，门主他……哇……” 老葛简直就是老泪纵横，“胡桃这个叛徒，他杀了门主啊！” “什么？！”池二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是的，池师兄，我可以作证！我亲眼看见的！”有人附和。 “是啊，我们也是！” “我也看见了！” “我们都可以作证的！” 大家纷纷附和，池三在轮椅上弱弱说道：“大哥，几位师兄说的都是真的，我进来看到了……咳咳……” 他没说完全，倒是这副弱不禁风受惊的样子，比什么都有说服力里。 “没错！池三师弟不过是劝了一句，胡桃那孽畜就要杀他泄愤！这种残暴之徒实在是不能姑息，池兄，今日大家都在场，我老葛就说一句实话，今天胡桃不死，我老葛愧对玄门主，愧对历任门主啊！” 老葛知道，池二事最看重自己这个体弱多病的弟弟的，故意把话头引到胡桃要杀池三身上，顺便瞥了轮椅上的池三一眼。 那边池三低着头，似乎是很委屈。 哼，算你识相，一个病秧子而已，平时只怕也受了胡桃师徒不少气吗，现在有机会报仇怎么会错过？ “这……”池二面容很犹豫，也很严肃，“你们是知道我的，我一想反对滥用私刑。” 老葛等人的眼睛亮起来：“我们知道！放心吧，池兄不必出手，来，池三师弟受了惊，不如你推着他出去透透风。” 老葛的眼睛闪烁着豺狼一般的光芒。 373.你尽快离开这里 老葛的意思池二很清楚，他内心露出笑容。 但是面上还是一副非常非常为难的样子。 其他人都纷纷劝导：“池兄，老葛说得对，这件事你不插手，我们来解决！” “对！” 有人甚至偷偷拉住他说：“未来的新门主不能沾染这种血腥，我们来就好。” “对，就是这个意思！” 大家纷纷赞同，整个门族里除了玄雄风和胡桃，池二的实力人品以及威望都是在场人士中最高的。 如果今天清理门户成功，那池二无疑是下一任门主。 大家都没有异议，除了老葛的表情稍微有些不自然。 没办法，他当不上门主，听到别人当上去心里也是多少会不舒服的。 池二还是一脸凝重，并且很是正直：“各位，门主刚去世，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池二还是很犹豫。 就在这时候，池三忽然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 池二立刻被吸引过去。 大家立刻抓住机会，推着轮椅，推着池二，一起往外走：“哎呀，这里空气不好，池三兄弟身体弱，受不了的啊。” “可是……”池二还在纠结，只是老葛他们心意已决，人多力量大没几下就把他们都推了出去。 门关上，屋内瞬间安静，只听见胡桃粗重的喘息。 几个人一步步走近，有人犹豫：“等等，朱珠那丫头……” 几人看向一边的朱珠，只见她呆呆愣愣，仿佛丢了魂魄一样，在她边上是七窍流血身亡的玄雄风。 画面有些血腥，让人不忍。 门主刚刚去世，他们就在策划谋杀另一位同门，顿时有前辈觉得于心不忍，良心上过不去。 “不如……我们先把人带下去关起来，然后再做打算？” 这个意见立刻被否决了。 “蠢货！”那是胡桃，可不是一般人，“等他恢复实力，难道不会把今日的一切都讨回来？别妄想了，既然踏进这个门，我们心里都要有准备。” 众人心里琢磨，这个门一开始踏进来的时候没想到会见到这样的事情啊。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有人猜疑，有人却迫不及待了。 首当其冲就是老葛，老葛本就嫉恨胡桃，刚刚又听到门主之位被人定走，这多年屈居人下的不满积压着，只想要找一个口子爆发出来。 “磨磨唧唧，你们是不是男人！” 老葛领头走过去，地上的胡桃满脸不屑：“哟，商量半天决定派一个最弱的多来实施吗？” 老葛老脸恼怒，飞起一脚踢过去。 胡桃被池二那一飞踢，基本是损伤了大部分的内脏，此时面对老葛居然毫无招架之力。 “噗！” 吐血。 胡桃趴在地上，瘦小的身体第一次露出脆弱的姿态，这个画面深深刺激了众人，大家都回想起往日胡桃一人在上，实力完胜他们所有人。 就连带着他的弟子，都完胜他们的弟子。 这种委屈的生活他们忍了这么久，今天终于有了出头之日了。 鲜血和暴力使人失去理智，尤其是老葛激将法骂了几个人孬种以后，大家为了证明自己不是，纷纷过去，你一脚，我一腿。 渐渐地，小打小闹都没有意思了。 他们就像是疯魔了一般，围着胡桃撕扯。 朱珠在走神中恍惚回神，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见到了人间地狱。 短小精悍，实力第一的胡桃师叔像个布娃娃一样躺在那里，毫无声息，而围在他身边的几个前辈仿佛豺狼野兽，她甚至看到有人在啃咬胡桃的腿！ “啊！”朱珠发出惊叫。 那些人置若罔闻，撕扯得更加厉害。 咕噜噜的，一颗松果滚到朱珠身边，她捡起这颗满是鲜血的松果，脸上露出麻木，以此来掩饰内心的恐惧。 朱珠一直不敢动弹，趴在玄雄风边上。她要假装自己呆滞没有意识，可是这太难了。 那些人…… 不，那些禽兽撕毁了胡桃的肉身，整个房间都是残肢碎片和鲜血。 好多好多的血。 朱珠闭上眼睛，这个世界怎么了。 我们怎么了。 外头，轮椅上的池三又在吃点心，“大哥来得挺及时啊，不过刚才演戏的时候表情太过了一些。” 池二瞥他一眼：“我应该迟一点，让胡桃打死你比较好。” 这样诛心的话语，对池三来说似乎一点杀伤力也没有，他笑了笑：“大哥真是爱开玩笑，眼下除去了胡桃，还有他的徒弟林刑天要对付呢，说好了，这个小子留给我。” 池三的胳膊是他心中的痛，原本的罪魁祸首是程意那臭丫头，不过她逃得快，现在也只能先抓到林刑天折磨一番，出出气。 “我说过的事情多了去了，谁记得一个病秧子的话。”池二冷冷的走过去。 既然大家都说让他不要插手，那他就要戏做足。 池三在后头，看着他的背影，微笑。 直到一个略带仓皇的身影跑出房间，池三看见了眼眸一闪，嘴角勾起来，哟，有一个漏网之鱼呢，要不要告诉大哥呢。 素白的手指把糕点捏得粉碎，眼神也是冷然的。 就不要了吧，大哥他，最喜欢热闹了。事情越多，他越会高兴。 朱珠本来一直在忍，后来实在是忍不住了。 里面那么可怕，舅舅死得很惨，没想到胡桃师叔更惨，连个尸体都……朱珠手里紧紧攥着松果，一路奔跑。 她只有一个念头，找到林刑天。 跑出去的林刑天去了哪里呢。 他其实也没别的地方去，原本打算去看馨儿的，走到半路想起来上次馨儿家的大婶说过些日子馨儿身体稳定了，他们要搬回老家休养。 林刑天抓抓脑袋，真是郁闷啊。 他一个人在采购点闲逛了一会儿，遇上了陈品在蔬菜摊前帮他母亲的忙。 两人对上眼，平时在门族里不怎么交流的人，见面后居然露出一种诧异和惊喜。 “林师兄！” 陈品难得激动，跑出来的时候还撞到了筐子。 林刑天心情烦闷，有些不爱搭理人，但是想起来陈叔之前说上次多亏了陈品来家里送消息，也算是有恩与他吧。 “陈师兄，在卖菜呢。”林刑天装作感兴趣的看了几眼，拿起一株花菜说：“这菜花不错。” 陈品一下子冒到前头，“林师兄——你没事吧？” 林刑天抓头：“我怎么了？我很好啊。” 很好，那就是没事了，那就好。 “我听说胡桃师叔被叫进去了，应该是为了你和燕……咳咳。”陈品是个正直的人，这件事毕竟有关燕青青的生育，私底下他都会注意。 “我师傅被叫进去了？” 林刑天眉头一皱。“哇靠，那大叔想要干什么？” “林师兄不知道？”陈品露出奇怪的眼神。“我觉得门主可能希望通过说服胡桃师傅，继而来说服林师兄你呢？” 林刑天露出吃了翔一样的眼神：“哇靠！” 大叔真是脑袋被门挤了。 “林师兄？”他看着不对劲啊，陈品想要说话。 林刑天则是一个转身飞跑。 “诶，林师兄——”陈品在身后叫，陈婶收了新的干货过来，问：“阿品啊，你在看谁？” 陈品摇头：“没什么。”眼睛还是多看了几眼林刑天的背影。 希望一切顺利吧。 林刑天没有跑太久，在半路上就遇到了朱珠，朱珠陡然撞到他，整个人跟弹簧一样蹦起来。 “啊！” 林刑天被她吓了一跳。 “冷静！发生什么事了？”林刑天注意到她身上有血迹，眼神惶恐不安，显然是受了很大得的惊吓。 朱珠浑身颤抖，牙齿都在打架。 林刑天叫了好几次，她才从仓皇无助中回过神志，一看见眼前的人，朱珠的手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快……快走！” 林刑天蹙眉：“你说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朱师姐？林师兄……” 在菜摊上犹豫了一会儿，终究是放心不下的陈品追出来，看着身上带血精神显然不太稳定的朱珠，陈品感觉很诧异。 “这是……” 朱珠现在处于极其受刺激的状态，对其他人都是很不信任的。 陈品的出现让她瞳孔睁大，捂着耳朵喊着：“不，不要！不要，你们不要伤害胡桃师叔……” 这副情形很吓人，但是林刑天和陈品的脸色当即就变了。 尤其是林刑天，抓住朱珠的人，大声嚷嚷：“你冷静一点！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陈品则温柔的多，小心靠近，“朱师姐，我是陈品，你放心，我是可以信任的。” 陈品，朱珠印象里他的确是个政治不惹事的，之前因为喜欢燕青青还被门族里那些纨绔弟子捉弄耻笑。 朱珠很谨慎，看了一眼林刑天。 林刑天点头，简明扼要：“他之前帮过我。” 那就是可以相信了。 朱珠嘴唇抖着，身体内部散发出来的冷意让她说一句话都很吃力，但事关重大，她还是坚持着说清楚。 “我舅舅……死了。他们以为是胡桃师叔杀的，所以就把他给……给……” 朱珠说不下去，陈品眼神很震惊同时也为那些前辈的做法感觉震撼。 朱师姐都无法说出胡桃师叔的死因，想必是前辈们有了极其残忍的手法杀害了。 “门主怎么会死？”陈品问。 朱珠哆嗦着，眼泪往下落：“他和胡桃师叔交手，他……茶水里被下了药，是池三！一定是池三，舅舅是被药力控制，所以不断放出杀招……” 陈品骇然，池三师叔竟然—— 林刑天表情冰冷，“杀招，那种损人不利己的杀招，想必门主大叔走的时候很痛苦吧。朱师姐，你受苦了。” 朱珠受惊半天，陡然听到一句安慰，顿时眼泪跟断了线一样往下落。 “我师傅死了？”林刑天问，在他眼里甚至看不到一丝情绪，只有冷静，异常的冷静。 朱珠诧异，他都不伤心吗？ 陈品也觉得有些太过坚强，不过很快他们就明白过来为什么林刑天这么冷静。 朱珠点头以后，林刑天嘴角扬起一股冷笑。 “很好。”林刑天开始整理衣服，“冤有头债有主，我这就去给我师傅报仇。” 林刑天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和刚才大不同，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慑人的气魄，冷冰冰的，眼神充满了戾气和杀机。 “不，林师兄——”陈品第一时间组织，拦在他面前：“你现在过去，正好中了他们的全套！” 陈品虽然没有在场，却不笨，他的分析能力一向很好。 朱珠被吓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擦擦眼泪：“对，陈师弟说得对，老葛他们就跟着魔了一样，他们对胡桃师叔……那么残忍，肯定也不会放过你的！” 斩草要除根。 在场的几个人心里都清楚，胡桃师徒这些年在门族里地位超然，其他的前辈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不满。 现在他们联手除掉了胡桃，那林刑天这个实力一流的年轻弟子，他们难道会姑息养奸，等待他有足够的实力找他们报仇吗？ “林师兄，虽然这让你很痛苦，我还是要说，眼下你还是应该要尽快离开才是！”陈品正色道。 朱珠猛点头：“是！赶紧走，别让他们抓到你！池三，还有池二，他们都不是省油的灯！”朱珠联想到很多事情：“对，池二当时也在，说不定是他使了什么手段，才让前辈们都丧失理智的！” 林刑天牙齿都要咬碎了，他额头手背的青筋都暴起，肉眼可见他是多么痛苦多么愤怒，恨不得亲手撕碎仇人报仇雪恨。 不过，林刑天内心也清楚，眼下自己冲过去就算能报仇也是名不正言不顺，会让他以及师傅从此以后成为入梦师的耻辱，叛徒。 他自己无所谓，可是师傅是门族的高手，他不能让他背上这样的污名。 “你跟我一起走。”林刑天目光灼灼，盯着朱珠。 陈品但是觉得这可行：“朱师姐你目睹了一切，这里对你来说同样不安全。毕竟你舅舅他……” 玄雄风是门主，已经不在了，失去了舅舅保护的外甥女，已经不安全了。 朱珠心里清楚，可是她不会走。 “我要留下来。”朱珠面容坚定，看到陈品和林刑天眼里的诧异，她又一次坚定的说：“我要留下来，继续带在门族。” 374.我要去找程意啊 朱珠起先被舅舅的死受了惊，又被前辈对胡桃师叔的暴行刷新了三观。 两番刺激之后，仿佛真真正正得到升华。 “我走了，林刑天你的罪名就成了铁证，胡桃师叔杀死门主，你作为徒弟拐走门主外甥女以泄私愤，可以想象他们能编造出多大的谎言。” 林刑天咬牙：“我不在乎！” 朱珠很决绝：“我在乎，林刑天你也必须在乎。” 林刑天不说话了，陈品也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看，朱珠说的情况的确有很大可能会发生。 不，是一定会发生。 朱珠叹了口气，心里还是有些欣慰的，林刑天到底是胡桃师叔教导出来的徒弟，不仅实力过人，在危急关头也能审时度势。 这时候，硬拼如果有生机，朱珠肯定双手双脚造成，可是现在敌人太多了。 池二、池三兄弟可以联合门族上下来对付林刑天，林刑天是很厉害，不过再厉害他也只有一个人。 以一敌多，就算是胡桃师叔在世也没有万分把握，林刑天虽然是高级入梦师的水平，不过别忘了门族里面还有一个只在胡桃之下的池二。 更别提一众前辈了。 朱珠深呼吸一口气，“我留下来，你放心吧，被害的不只是你师傅还有我的舅舅，我会装傻在门族里保全自己，收集证据，总有一天会说出真相，还舅舅一个公道还你师傅一个清白。” 林刑天牙龈咬得生疼。 痛，又能如何。 陈品细细品味朱珠的话，虽然很不想承认，却认为眼下只有这个办法了。 保全一个人，还是明知道有危险却让他去送死。 陈品是个正直的人，在大是大非之前绝不低头，只是这种情况下他也不会愚笨到那性命赌一个不确定。 “林师兄，朱珠师姐说得对，我虽然没有什么能力，但是我跟你保证有我陈品在一天，决定会在门族帮助朱师姐。” 朱珠有些意外，毕竟他们面对的不是门族的某一个叛徒，而是门族的几个资深前辈，要知道那几个前辈加上他们的徒弟，那几乎就是整个入梦师。 跟整个门族作对，听上去不是一个聪明人的做法。 陈品却义无反顾，他的表情更是正气凌然，朱珠心里涌现出一股淡淡的滋味。 原来，门族里那些看起来不错的男弟子也只是看起来不错而已，真正不错的只有在关键时刻才能体现出他的好来。 林刑天眼眶充血，忍得很辛苦。 最后，只能挤出一个字，“好。” 朱珠顿时松了一口气，他不在倔强死脑筋就好，肯变通就好。 “对了，这个给你。”朱珠从口袋里掏出一枚东西，是一颗小小的松果，朱珠的喉咙艰涩说起来的时候，眼泪险些没忍住。 “这是，胡桃师叔的东西，我想，交给你比较好。” 松果上还沾着血，朱珠试图擦拭干净，只是那血仿佛凝固在上头一样，怎么都擦不去。 朱珠擦得自己的手都破皮了。 “给我吧。”林刑天伸出手。 朱珠把松果递过去，只见林刑天拿在手里用指腹温柔的摩挲，低着头低声说：“我师傅最喜欢松鼠，每年松鼠大会他在忙也一定要去，上次说松鼠女王松了一颗松果给他……” 应该就是这颗了。 胡桃师叔在人前一直都是桀骜的火爆脾气，陈品和朱珠都没想到他还有这么童趣的一面。 要说他们入梦师，有什么地方跟其他门派完全不一样，那就是出入异空间的能力了。 林刑天说的松鼠，应该就是胡桃师叔进去一个松鼠空间。 陈品沉默片刻，只能说出简单却沉重的两个字：“节哀。” 朱珠实在是说不出口，她早已经泪流满面。 “我想，我应该走了。”林刑天也不去擦拭松果上的血迹，他希望能保存师傅的味道，就好像师傅还在他身边一样。 “嗯。”陈品忽然说，“林师兄，麻烦你等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陈品跑开了。 朱珠说：“林刑天，你……想好去哪里了吗？” 去哪里。 林刑天嘴角扬起一抹苦笑，他能去哪里呢 朱珠问完之后也有些不自然，林刑天是个孤儿，从小就被胡桃收留，自己这不是戳中他的痛处么。 朱珠正在懊恼呢。 林刑天那边忽然打起精神：“我想好了。” 朱珠诧异：“啊？” 林刑天眼睛里放出一点光芒，经历过师傅去世的打击，这点光芒简直就是绝望之中的希望，“我去找她。” 她？ 朱珠几乎是一下子就醒悟过来：“程意？你要去找程师妹对不对？” 林刑天小心把松果收好，笑笑：“之前也投奔过她，一回生二回熟，小意她应该不会赶我走的。” 朱珠想起程意那个冷冰冰的样子，心里说还真是不好说。 这两个人的感情还是挺诡异的。 朱珠嘴上还是说：“不会的，程师妹看着挺好的……” 林刑天嗤笑：“她要是听见你夸她，估计会翻白眼。” 朱珠略微尴尬，她想也是哦。 林刑天微笑，眼看着要走了。陈品哼哧哼哧跑过来，手里提着一个背包，里面鼓鼓囊囊的似乎塞了不少东西。 “林师兄……我，我让母亲拿了一些我的衣服……还有一些干货，你，路上吃……”陈品有些不好意思，“还希望你不要嫌弃。” 林刑天眼眸闪动，伸手捶了一下陈品的肩膀：“谢了。” 陈品眼睛一亮，第一次看见这个曾经不满意的林师兄露出真诚的目光，“一路保重，师兄。” 林刑天点头，又对朱珠点头。 男人之间不需要太多言语，朋友之间不需要太多言语。 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足以。 不早了，要走了。 要快。 林刑天一旦打定主意，就不会再多逗留，他离去的身影很迅速。 朱珠看着他离去，好一会儿才幽幽回头，“我也有要回去了。” 陈品抿嘴：“我陪你一起。” 朱珠抬头，笑：“陈师弟，你现在后悔退出还来得及哦。” 她笑，眼里却是严肃正经的，这是一趟浑水，她和林刑天是至亲被害不得不参与，也不能不参与，而陈品不同。 他如果止步，一切都还来得及。 陈品却比她更严肃。 “男儿一诺千金，我刚才答应林师兄了，朱师姐不会要害我背信弃义吧。”陈品一脸正经。 这样子既然有些可爱。 额。 “既然这样，那随你吧。”朱珠别过头，目光直视这前方。 前方，危机四伏。 对林刑天，还是对她自己，都一样。 胡桃惨死，几个前辈清醒过来后，对自己做下如此的暴行也是非常震惊的。 “天……我们都做了什么！”有个本性忠厚的前辈难以置信看着自己沾满血的双手。 老葛也是双眼睁大，“刚刚……是谁先动手的？” 有人气愤的推着他：“你还敢问？你起哄的时候怎么不想想问问我们愿不愿意！” 有人怼，老葛就来精神了，推回去：“滚！现在都这样了，你们一个个都跑不了！双手都沾满同门的鲜血，谁又比谁特么的干净！” 其他几个前辈面色涨红，面对流氓一样的老葛实在是说不出话来。 “咦，这里还真是乱啊。” 在气氛纠结的时候，池三轮着轮椅进来，那个提着食盒的弟子没想到会见到这样血腥狼藉的场面，脸色煞白，然后一个没忍住弯腰呕吐起来。 几个前辈脸色都是一变。 糟糕，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越多人看见越是麻烦。 池三这个瘦弱的人摇摇头，一副都是为师的错，很是温和的对几个前辈说：“哎，师兄们见笑了，我这个人管教徒弟是缺了一些，最近想着要向几位师兄多多学习，有些不顶事的今早除掉为好啊。” 在一旁呕吐的弟子吐得昏天暗地，好不容易缓过来一些，就听见师傅温和的叫唤。 “是，弟子……” 弟子即使身体难受还是强撑着要恭敬回复，没想到一抬头就对上一柄锋利的气剑，呲一下，穿透他的眉心。 他睁大双眼，倒了下去。 一切发生的太快，弟子的胸口甚至没有流多少血。 几个前辈哪里见过这样的池三，池三在他们的印象里一向是病秧子，心思的确比常人多了一些，不过那都是娘们的小计谋。 谁曾想到他居然……有一副如此歹毒的心肠。 老葛刚才态度最嚣张，此刻也是最胆小腿软的，一下子摔倒在地上，瑟瑟发抖。 “别，别杀我……” 其他前辈虽然也诧异却还是镇定下来，池三眼神扫过去，对老葛毫不掩饰一阵鄙夷。 “几个师兄好功力啊，胡桃师兄能力那么强，都被你们……” 老葛忽然站起来：“不！这不关我的事情，是他们——对，就是他们，池三师弟啊，你听我说，他们一直嫉妒胡桃师弟！” “老葛！” “你这是血口喷人！” “对，明明就是你一直在怂恿，我们一时热血才会……” 大家对老葛这种过河拆桥，为了保全自己就推人下水的行为非常不齿。 老葛才不管呢，他脑子简单，礼义廉耻都没有自己的一条命重要。 他气愤不平一个个点过去：“我怂恿？我怂恿你们就残忍撕碎了胡桃？我叫你们去吃屎你们是不是也乐意去做啊？自己心里有鬼就要怪别人怂恿！” “老葛你太过分！” 厚脸皮的人撒泼起来简直是无敌呢。 几个中年男人年纪加起来也有三四百了吧，吵吵闹闹还不如三岁小孩明事理。 这就是入梦师的前辈啊。 池三看得津津有味，这样子的话，还是他来管理门族好了。 “池三师弟，你也来评评理！”老葛虽然不要脸，但是毕竟理亏，他们几个人统一战线合力围攻，他脸皮再厚也招架不住了。 老葛索性求救池三。 池三乐了，“找我当裁判啊，好，那师弟我就说一下咯。” 其他几个前辈对刚才池三毫不留情杀死弟子的情景还心有余悸，都不敢搭话。 只有老葛，以为找到了盟友，十分殷勤的点头：“池三师弟你别怕，尽管说，可要给我这个老哥哥评评理啊。” 你瞧瞧，不要脸的都搭上关系了。 池三微笑，手指摩挲着。“评理啊，好呀，我觉得吧，有些人出现在门族就是脏了门族的空气，也脏了我的眼睛。” “就是就是……” “所以啊，我觉得这种人尽快处理掉比较好，各位师兄你们觉得呢？” “没错没错！”老葛听得很潦草，只是一直附和着，附和完了才感觉一丝不对劲，等等，师兄们？ 不是在跟他说话么？ “池三师弟啊……” 老葛低头，这一低头，脖颈上顿时被气剑穿透一个口子，那个气剑刃上带了钩，池三一拉，老葛的鲜血直流。 再一个用力，咔嚓，老葛的脖子被割断，整个脑袋都掉了下来。 几个前辈倒吸一口冷气。 池三拿出手帕擦手纸，刚刚被溅到一点血，他抬头对着那边的几个前辈微笑：“师兄们，我替你们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呢，是不是应该感谢我呢？” 几个中年男人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瘦弱的病秧子什么时候有这样一幅冷血心肠？ 哎呦呦，看着一幅受惊的模样，真是……无趣呢。 对池三来说，地上那个早就血肉模糊的胡桃还算是一个有趣的人，不过有趣归有趣，不是朋友就是敌人。 敌人么，还是早点死掉比较好。 “你们呀——”池三正要说话，门外走近一个中等身材却无端当然信任的身影。 那几个本来六神无主的前辈纷纷凑上去。 “池二师兄！” “池师兄，这件事只有你能做主了！” 池二一副端正的样子，沉稳的面容，处乱不惊的表情，最重要的是他目光能和你对视交流，让人感觉自己被重视。 门族人不怎么喜欢池三除了他病怏怏以外还有一个原因，他聪明，并且认为其他不如他聪明的人都是蠢货。 他甚至不喜欢和人对视，只会用挑剔的眼神扫过去。 所以说，池三永远不得人心。 这一点，池二就很不一样。他天生就有种让人信任的感觉。 375.再一次与你相逢 “各位同门莫慌，事情发生了就无法挽回，我们能做的事把持大局，来，这里就交给池三处理吧，我们去偏厅好好商量。” 大家纷纷点头：“好。” “都挺你的！” 很快就留下池三孤零零一个，哦，也不是一个人，他还有两具尸体以及一副残缺不全的肉块呢。 呵。 真是好大哥啊。 池三嘴角扬起冰冷的笑容。 天很快就黑了。 林刑天背着陈品给的背包，走了整整三天，期间他搭过顺风车，车主有好人也有坏人，好人么就一起分享他的干粮，坏人么林刑天毫不留情暴揍一顿。 嗯，这一路七七八八的揍了不少人吧。 算是缓解了一下师傅去世带来的愤怒。 在路边等了十多分钟，眼见着天渐渐黑下去，林刑天抓抓脑袋，看来今天是蹭不到顺风车了。 抬头看看天空，月亮淡淡一圈，星星也有几颗在上头眨着眼睛。 嗨，她也在看着你们对么，替我跟她说声好。 林刑天嘴角扬起一抹笑容，这些天只有在想到程意的时候他才会开心一点点。 哪里传来阴仄仄的声音，林刑天低头。 只见道路的那边有几条黑影飘荡着，那些影子不是人类，因为林刑天分明看到他们奇形怪状的模样，有些甚至背上长着触角，甚至有一些血淋漓的仿佛没有皮，一具肉光裸在外面。 这些家伙，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林刑天眯起眼睛，不过来不及过多思量，他准备迎战了。 三只触角怪，一只血尸，一只软趴趴的蠕虫一样的东西，林刑天应付起来还算得心应手，直到一阵阴风乍起，随之后来是一大团的黑气。 林刑天刚刚砍了触角怪的触角，感觉脊背一阵冰凉。 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不会吧……他回头一看，那团黑气渐渐四处散去，所以露出被黑气团团包围的一大群…… 妖魔鬼怪。 真正的妖魔鬼怪，一大群的，张牙舞爪，模样狰狞，里面有好些跟林刑天小时候在电视里看到的青面獠牙的鬼怪一模一样。 艺术来自于生活，这话果然是真理啊。 嗯，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林刑天抬头看了下，也还好吧，十多只，咬牙揍一顿不是问题，他活动了下脖颈。 然后就看见那一群青面獠牙的家伙散开来，无数只奇形怪状的家伙从他们的背后走出来。 “！！！” 林刑天睁大眼睛，我靠，这是一百只还是五百只？ 不管了，肯定是打不过的，赶紧逃！ 林刑天很没有形象的转头就跑，可是刚刚没彻底解决的触角怪缠住他的腿，蠕虫也黏糊在他的手上，让他无法幻化出大刀武器砍他们。 最要命的是那个被砍程两半的血尸一分为二，居然还多了帮手，摇摇晃晃走过来就要搂住林刑天的脑袋。 林刑天睁大眼。 情况危急，背后还有一大群的影子。 要结束在这里吗？ 当然不。 林刑天做出惊慌的样子，成功的让一群鬼怪围住自己，被困在中间的林刑天嘴角露出狡黠的笑容，闭眼，屏息，念诀。 只见唰，一道紫色的光芒如同爆裂的烟花炸裂开来。 原本围堵的鬼怪瞬间四分五裂，乍一看居然死了三成左右，剩下的那些犹豫不决不敢靠近。 林刑天身上还泛着紫光，尤其是他的手指尖。 “还要玩吗？”林刑天痞笑着抬手，对着某一只定位一指，一道细光刺出，那鬼光在惊恐中灰飞烟灭。 “还有谁要玩吗？”林刑天看着四周，转圈。 边上的那些鬼怪纷纷摇头，连连退后。 林刑天挑眉：“真的不要啊？可是……”他转动着手指头，说，“可是，我很无聊诶，没其他事情做，既然你们来了不如陪我玩一玩……” 咻，又是一阵阴风乍起，这一次不是更多的鬼怪出现。 而是一群鬼怪连带着地上的残肢躯体全部都被黑气席卷而走，一瞬间地面干干净净，道路还是一望无边。 林刑天看看那边，“还是没有车啊。” 他摇摇头，提了提肩膀上的背包，认命的抬腿走着。 道路另一侧，一辆小车正停着休息。 司机小弟擦擦额头的汗，“老大真是小气，也不租一辆好一点的车。” 程意下车来看，“怎么样？” 小弟手里提着一桶水，已经所剩无几，摇晃几下说：“加了水，不过要等发动机冷却一下，保险起见嘛。” 也就说要等等。 程意看着蹲在一边，不知道干什么的红早。 小弟嘀咕道：“红早姐应该是放她的宝贝出来溜圈了。” 宝贝？ 程意挑眉，小弟咳嗽一声，然后努努嘴：“就是那个养大了就会被吃掉的宝贝。” 额。 程意想起一条条蠕动的大白蛆，顿时觉得一路的路途劳累都消散了。 她看了一眼后座的李栀，确认依旧昏迷。 突然间耳边响起一声砰响。 怎么回事？ 程意抬头去看，是马路那边传来的，似乎还有很多黑气。 小弟很兴奋：“哟，是有人在打群架吗？真刺激啊！”他加入翼门之前，是混街头的，街头抢地盘的时候时不时就要约架。 最近翼门人心不稳，胆气也小了很多，遇到挑衅的都不敢出手。 小弟早就憋死了，好在之前跟着老大出去吃喜酒，好好过了把瘾。 “我去看看。”程意说。 如果真是打架还好，但是如果有其他情况，这个距离来说他们也不是万无一失的安全，程意想要心里有个准备。 小弟说：“代门主你亲自去啊？这不太好吧，不如……” 程意瞥了一眼红早，“你觉得她会听我的命令？” 小弟看了一眼，地上的白白胖胖大蛆虫拼命的蠕动，红早看的眼睛发亮，小弟觉得她脑子里想得都是食物的香味…… 额。 小弟抓抓脑袋，还是觉得不稳妥。 诚然，蓝风让自己和红早大姐来护送代门主，也是有监视得意，不过这监视也要有活人监视才对吧，万一程意出了个意外，挂掉了。 那老大那边如何交代呢？ 程意是行动派，她只是知会小弟一声，而不是商量。 说完就走了。 小弟纠结半天抬头，“……咦，人呢？” “早走了。” 红早的声音从地上传来。 小弟低头，看见她整个人趴在那里，小弟很无语：“红早大姐，你……干嘛呢？” 红早的手指做成墙壁，挡住那些蠕动的白蛆的路，一会儿撤退一会儿挡住，玩得不亦乐乎。 “锻炼身体。” 小弟：“……” 小弟抓抓头发，想了想，代门主有两个，而且老大分明对车上的那一个更加上心，既然这样他就去车上看着那个更重要的代门主吧。 林刑天背着包，徒步走。 精神还好，只是肚子一直咕咕叫。 哎，他饿啊，粮食前几天就吃完了。 咕噜噜，咕隆隆。 奇怪，肚子的声音好像变了。 很快林刑天就明白不是自己肚子的声音，而是刚才的那只血尸又来了。 林刑天睁眼，哟吼，这是变异了？ 原本血淋漓，没有皮肤只有红色肉块的血尸也许是因为刚才爆炸的关系，原本的妖魔鬼怪都依附在他身上。 血尸的脑袋是一个吊死鬼张着嘴巴吐着大舌头的样子，身体是胸口插着大刀，下面无数内脏暴露，肠子还挂在外面摇晃。 只有下半身还是血淋漓的原本模样。 咕噜噜，林刑天的肚子再叫。 咕隆隆，吊死鬼在叫。 林刑天的太阳穴抽了抽，一手揉着肚子，一手揉着太阳穴。 “喂喂喂，在人家饿的呱呱叫的时候，开这种玩笑是很不道德的知不知道啊？” 林刑天说着，手里幻化出一把大刀，足足有他半个身高的大小，那上面射出的精魄紫光，让吊死鬼涣散的眼眸瞬间聚焦。 咕隆隆！快逃啊。 “想逃？太迟了！”林刑天冷笑一声，挥舞着大刀，斩断，消散。 连片烟雾都没有留下。 林刑天准备收起大刀，却见到一双鞋。 不由眉头一蹙，不会吧，这血尸这么顽强，还真是打不死啊。 不对，这好像是一双女鞋。 而且还很干净…… 林刑天顺势抬头看去，然后眼睛发亮。 程意站在那头，刚才的一幕她都看在眼里，说实话她很惊讶，一个多月不见林刑天的实力大涨啊。 “喂……”程意很好奇胡桃师傅是不是给了他魔鬼训练。 话还没说出口呢，林刑天狂奔过来，一把搂住她。 “小意！” 程意蹙眉，想要推开他，却感觉到一阵不对劲。 林刑天的身体，在颤抖。 程意莫名其妙的，伸手戳戳他的后背：“喂，你干嘛？” 吃错药了？ 林刑天压抑了很久的情绪，在这一瞬间，在见到深爱的人后，终于无法在压抑。 “小意，师傅他……师傅他死了！” 什么东西？ 程意根本没往那方面去想，只是以为林刑天和胡桃闹别扭，然后林刑天离家出走之类的。 毕竟他们初见的时候，林刑天就是背着胡桃偷偷跑出来的。 程意冷了声音：“林师兄，你再生气也不能这样说，那可是师傅，我们的师傅。” 程意强调着，是的。 程意是个冷淡的人，但这不代表她不尊敬胡桃，相反的，这离开后的一个月内，她开始惦记入梦师门族的好。 确切来说，是在胡桃师傅住所生活的时候，所有朋友在一起的好。 如果林刑天拿这件事开玩笑，程意真的会生气的。 不过，程意更快觉得，也许林刑天不是在开玩笑。 因为颤抖没有停止，更甚至，她的脸颊感觉到一股冰冷和潮湿。 程意沉默了一会，才开口询问：“林刑天，你是在哭吗？” 林刑天紧紧搂住她，任由泪水肆意流淌。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程意又沉默了一会儿，才拍拍他的肩膀，声音无比冷峻：“别哭了，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幸福是什么东西。 幸福的滋味让人留恋。 但，也许就是它太美好了，才会如此短暂。 活得之后，一瞬间的时间就消失了。 林刑天情绪不稳，程意废了一番功夫让他说明了事情经过。 结束后，程意的表情是真真正正的冷静。 “池三杀了师傅？” 林刑天摇头：“不，他设计让门主失控出杀招。” 程意说：“玄雄风杀了师傅？” 林刑天还是摇头：“大叔虽然被下了药，一直出杀招，但只是削弱了师傅的实力，最后大叔也七窍流血惨死了。” 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是光听朱珠的讲述，林刑天也知道那画面只怕只有更残忍的。 程意抬头，林刑天沉稳道：“师傅为了保护朱珠和门主，控制杀招的时候受了重伤，池三池二设计让那几个前辈进来围攻了师傅。” 围攻。 程意垂眸，那几个前辈的实力程意也是知道的，胡桃曾说过他们加起来也抵不过半个自己，但是池二在门族里区区次于胡桃。 一个受伤的胡桃，几个前辈加池二，以及一切催化的药，的确是险峻的陷阱。 “师傅如果要逃，是可以逃得掉的。”程意淡淡说。 林刑天愣了一下，他受刺激太大倒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现在细想一下还真是，不过他很快就摇头：“不，师傅担心朱珠的安慰，还有大叔的遗体，他不会逃的。” 尽管平日里表现的很放肆随意，但师傅其实很喜欢这一届的门主。 玄雄风是真正的心胸宽广之人，并且很有智慧，懂得平衡整个门族的关系。 他唯一的失误就是低估了门族里那些狡诈之人的野心。 池二，池三。 林刑天牙齿紧咬：“我一定会亲手杀了那对兄弟，为师傅报仇。” 他的眼睛里都是红色的血丝，想来离开后这几天根本就没好好睡过。 从小养大的师傅惨死，身为徒弟却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更别提替师傅收尸——听他的语气，师傅根本就是连完整的躯体都没有。 程意很难过，很愤怒。 所以她知道，林刑天的难过和愤怒一定比自己更甚。 他紧紧攥着的拳头，他紧绷的肌肉，他憔悴的面容，全部都说明这一点，程意可以安慰他，但是她觉得这些没有用。 程意问：“师傅有什么东西留下吗？” 376.她这是为了救我 东西。 林刑天从衬衣口袋里掏出一枚松果，递过去：“朱珠捡到了这个。” 松果。 程意接过来，“师傅最喜欢松鼠了，这是松鼠女王送他的吧。” 林刑天的嘴角扯了一下：“可不是，记得那天他高兴地不得了，让小镜子做了很多好吃的菜，甚至还同意和小八结拜为兄弟呢。” 当然，这被林刑天和程意联手制止了，不为别的。 如果他们结拜，那林刑天和程意就要叫小八师叔。 一只绿壳乌龟，钟爱冰淇淋的乌龟。 鬼才会同意。 程意的脸上也浮现出淡淡笑容，不过很快，两人都沉默下去。 程意玩了一会儿，把送过递过去：“你收好。” 林刑天接过去，两手触碰到一起的时候，松果抖动了一下。 程意静止。 林刑天静止。 林刑天嘴角抽了抽：“那个，我一天没吃东西了，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程意沉稳道：“我坐了一天一夜的车，也许我也出现了？” 林刑天了然，这么辛苦啊，不由关切问：“你坐着要赶去哪里？” 程意挑眉，对了，她带着李栀本来计划要去找胡桃师傅的，现在师傅…… 林刑天看她皱眉，似乎遇到很大的难题，正要询问，这时候那只松果剧烈抖动几下，然后飞上了天空。 林刑天张着嘴巴：“……我觉得，应该不是幻觉。它在飞呢。” 程意眯起眼睛，的确不是幻觉。 她伸出手，要去抓。 没想到松果仿佛通了人性一样，猛地砸了一下她的手背，程意略微吃痛收回手。 林刑天心疼了，不满的站起来：“你个小东西，这么没礼貌……哎呦！” 他的脑门被重重砸了一下。 他想要发怒，随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陡然睁大，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 “师傅就是这么打我的。” 程意挑眉，不明所以。 林刑天激动地拉着程意的手，重复了一遍：“师妹！师傅就是这么打我的！像这样，用手指打我的额头！” 林刑天抓着程意的手，演示了一遍。 因为激动，动作很大，弄得他额头疼，程意的手指也疼。 搞什么？！ 程意扯回自己的手指，失心疯？ “我，我要试试！”林刑天站在松果面前，无比的虔诚，那目光几乎要溶出水来。 看得程意面色凝重，暗自下定决心如果情况不对，她不会手软，一定会亲手打晕他。 反正，车上已经有了一个昏迷的人。 多一个也不多。 “你，你是师傅吗，啊？”林刑天很真挚的问松果。 程意蹙眉，暴怒：“你疯了！”开什么玩笑，这是对师傅不尊敬吧。 程意站起来，准备打人。 林刑天却不管不顾，又带着期待的目光重复问题：“师傅，你在松果里面，对不对？” 在松果里面？ 什么意思？ 师傅的肉身百分之一百已经没了，如果真的有残留那就是灵魂…… 程意不由睁大眼睛，她记得跟林刑天刚刚认识的时候，他就是一个被打散灵魂的魂体，如果这是入梦师大的共性。 那胡桃师傅他—— 那枚小小的松果一直在空中飘着，听到林刑天的问话，终于像是有了一点满意，上下动了动。 这是在……点头？ 程意睁大眼睛，颤抖着嘴巴接过林刑天的话：“师傅？真的是你？” 松果再一次摇晃。 天！ 程意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在颤抖，这是激动的表现。 林刑天更加激动，他用力抓着程意的手，这一次程意也没有挣脱，甚至反握了一下。 松果在夜空下，闪着淡淡的清灵棕黄光芒。 这一次林刑天和程意的心越发坚定。 是胡桃师傅，没错的。他的灵气光芒就是这个。 师傅没死…… 不，确切来说，胡桃是死了，不过这就是异能者和普通人类最大的不同。 异能者可以保持肉身消亡，精神永在。 松果的力量不是很强，飞了一会儿似乎就疲倦了，林刑天伸出手，松果飞到他手心里静静躺着，很快就恢复程原来的样子。 一颗普通的松果。 “师傅他……”程意还是难掩激动。 林刑天点头：“应该是临走前留了一点魂魄，不多。”他有些惋惜。 程意却很坚定说：“够了。” 林刑天抬头，对上她清澈的杏眼，露出笑容：“是的，足够了。” 知道他们的师傅没有永远厉害，这比什么都珍贵。 程意毕竟是新手入门，对这些信息了解的不多，林刑天于是一边跟着她走，一边解释起灵魂的事情。 “松果有灵气，能保存一段时间，不过不是长久之计，如果有一个器皿能保存师傅的魂魄就好了。”林刑天说道。 程意记在心里，问：“说清楚一点，什么样的器皿，有具体样子吗？” 她现在可是翼门的代门主，虽然一开始不是她想要的，不过既然在这个位置上，不如借此做一点事情。 底下那些翼门弟子也算是见多识广，她吩咐下去，总能有所帮助的吧。 “器皿，比如储魂珠……” 等等，林刑天的脚步忽然停住。 “怎么了？”程意见他神色有异，不由回头问。 “这个……” 林刑天从衣服里面掏出一根绳子，绳子是普通的黑绳子，不过上面挂着的坠子挺特别，看上去是檀木制作的。 “珠子怎么了？”程意问。 林刑天眼睛又开始发光：“这是馨儿父亲给我的！不，确切来说是给小意你的，你知道这是什么嘛？” 程意挑眉，还不等她回来。 林刑天就自行给出答案：“储魂珠！这就是储魂珠啊！” 程意眼眸一闪：“这就是储魂珠？”那不是刚刚好。 林刑天把松果拿出来，两个都放在手心，个头上来说，松果比储魂珠大了不少，起码两三倍吧，不过两个东西放在一起后，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松果越来越小，最后变成米粒的大小。不仔细看都看不见。 “不见了。”程意低声说。 林刑天一脸笑容：“不是不见了，只是转移了。”他伸出手捏着那颗储魂珠，“松果的灵气对师傅的灵魂来说是有好处的，我把它们一起送进这颗珠子里了。” 他说着小心翼翼把珠子重新挂到脖子上，放进衣服理。 拍了拍，一个大男人露出孩子般的笑容，“小意，这样子，我感觉师傅就在我身边。” 程意看着他笑，心里在想，感觉像，到底跟真实在身边还是很不一样的吧。 程意伸出手。 林刑天看着这只朝向自己的手，愣了一下，随即握住。 小意的手，之前也握过的。 只是这一次仿佛不一样。 程意拉着他的手，走近，主动抱住他，拍拍他的头发：“哭吧。” 林刑天脸色有些不自在：“什么啊，我才不会哭，大男人哭什么哭，丢脸。” 程意说：“你刚刚都哭了。” “……”林刑天有些无奈，“我极力掩饰，小意你应该给我台阶下啊，怎么就捅出来了。” 程意却说：“情绪发泄是很正常的，掩饰什么，只是发泄完接下去要怎么走，自己想清楚就行。” 是啊。 林刑天不再说话了。 刚刚崩溃哭泣的时候，只觉得有个人抱着依靠非常好。 现在稍微冷静一点，搂着心爱的人又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就像是……命中注定。 林刑天闭上眼睛，忍不住想要铭记这种感觉，他甚至感觉鼻间都是她的发香，身上也是，不是那种香水味，而是一种淡淡的体香。 感觉到舒服，并且心潮起伏的不只是林刑天一人。 程意在过去的时间里没有停止过想念林刑天，此时抱着他，感觉到他的脆弱和信任，这让程意的心中升起一股柔软。 师傅走了，他再一次成了孤儿。 怎么感觉，有些不忍呢。 程意搂住他的手，不由微微用力。 月下相拥，气氛太好。 林刑天的心跳砰砰砰，程意的也是。过了一会儿，两人像是感受到什么一样，分开怀抱在月光下四目相对。 从来没有一刻，觉得眼前人这样顺眼，当然这是程意的念头。 在林刑天的眼里，他的小意一直都是这样美丽，这样顺眼。 “小意，我……”林刑天的手指摩挲着她的脸颊。 程意没有制止，身体的某一部分甚至是很享受的。 目光痴缠迷离，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可能会交融在一起，鸣奏和谐的乐章。 然后，一个声音打破了此刻完美的气氛。 “额，那个……” 程意猛地惊醒，推开了林刑天。 林刑天眨巴眼睛，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抓抓头发，怀里和手指还留着余温和香味，这让他既留恋有气愤。 都怪这个电灯泡。 林刑天转头，恶声恶气的瞪眼：“臭小子你哪里来滚哪里去！” 坏了爷的好事，真是—— 林刑天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很小弟的小弟，被挑衅后一点也不怯懦，居然很兴奋，玩着袖子就要过来打架。 “哟，你了不起啊，让爷爷我滚……” 程意在边上，开口：“闭嘴。” 小弟立刻从炸毛的公鸡变成温顺的鸡毛掸子，恭敬低头：“是，代门主。” 林刑天挑眉，他刚刚说什么，代门主？ 等等，他脖子上的是纹身？ 看上去似乎是一只蝴蝶，还是单翅的……单翅蝴蝶纹身，翼门。 林刑天的眼眸一闪，这小子是翼门的。 “你过来干什么？”程意蹙眉，然后露出紧张：“是不是那边出了什么事？李栀呢？” 小弟忙说：“哦，我是担心代门主你出事，走了这么久都没回来……那边有红早大姐看着呢，没事。” “我放心个屁。” 程意冷冷说道，抬步就走，“红早不喜欢李栀，你不知道？” “啊？”有这回事？ 小弟诧异，然后抓抓脑袋，喊了一声：“坏了，她还说要给李代门主看看她的宝贝……” 红早的宝贝不就是几只虫子，她是准备趁李栀昏迷不醒，借机找麻烦？ 小弟脸色也是变了一变。 这个，也是有可能的，毕竟大哥嘱咐过他，千万别让红早和李栀单独独处。 糟糕。 小弟匆匆跟了上去。 一瞬间，林刑天从一个备受关怀的受伤者，变成了孤身一人。 他挑眉，心中很多疑问，不过眼下还是追过去比较重要。 几个人前后赶到车子边，让程意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 红早没有上车，她只是站在车前，手里拿着棍子。 程意扫了她一眼，就朝后门走去，开门确认李栀无恙，才安了心。 算红早识相。 林刑天和小弟几乎是同时到的，两人站在红早的身边，看着她手里的棍子上面穿了几只白色的虫子。 发动机很烫，红早肚子饿了，是在烤虫子吃。 这…… 小弟揉揉额头，“红早大姐，你这是在吃晚饭？” 红早头也没回，冷冷的：“点心。” 还点心。呵呵呵呵。小弟摇头，红早这个癖好翼门上下无人不知，起先还有人胆敢提出质疑，说吃虫子恶心啊，女人家吃虫子更恶心啊。 被红早胖揍一顿之后，再也没有人敢说闲话。 小弟摸着头：“说到晚饭，我也饿了。代门主，不如我们今晚就在这里休息，我准备吃的？” 他们为了早点去入梦师基地，一直在赶路，可是程意已经知道师父胡桃已经去世，入梦师门族里其他有能力治疗李栀的人，程意觉得他们不可能伸出援手。 程意看着那边的林刑天，不仅不会帮忙，还想要连着自己的命一起除去呢。 “好。” 程意出来，站在车门前微微思索，如果不能找入梦师，那么联盟呢？ 宋天谕是联盟的人，也许找他问问其他方法，也许有也说不定。 “小意。” 林刑天走过来，弯腰看了一眼后车厢，不由挑眉：“这丫头怎么了？” 李栀在他印象里从来没有这么安分后。 “不会被你打晕了吧？”林刑天开玩笑，他记得小意和李栀一直不太对付，也不是不喜欢对方，只是不是同路人。 说起来，李栀还好几次试图绑架小意吧。 林刑天没想到程意脸上没有笑容，甚至有些愁绪，不由收敛了笑容，正色问：“发生了什么？” “她是为了救我，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377.我的生父是鬼王 程意讲述完和李栀在翼门相遇，以及陈晓月两次陷害偷袭的事情。 这期间，红早烤了十几串白蛆，吃到最后舔着手指，意犹未尽。 林刑天刚开始很惊讶，后来感觉很欣慰。 他脸上带着笑，程意眯起眼睛。 “你很高兴？” 林刑天笑嘻嘻：“对啊。” 程意冷冰冰的，“我遇到麻烦，差点丧命，你很高兴？很好。” “啊？” 林刑天立刻说：“不是，我高兴是因为小意你过得很好。” 程意眯眼，她觉得今天林刑天不给出一个好的解释，她有种冲动把林刑天串在棍子上送给红早烤起来吃个够。 “虽然有些凶险，但是小意你的日子有滋有味，很有色彩，不是么。” 林刑天从来不担心程意的安全问题，她是个聪明的，有能力的女人。 在入梦师门族训练一个多月之后，多少有些实力，除非对手强大，不然程意都不是问题。 唯一的担忧就是人际交往。 总是一个人的小意，会不会孤单呢？ 这让林刑天很惦记，现在不用了，他心里想着，这个招摇撞骗的李栀居然还有这种用处。 早知道当初就应该把她一起拐到门族，让她好好陪着小意。 有滋有味。 程意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林刑天，这家伙是受打击太大，脑子傻了吧。 林刑天哪里不知道她，心里叹气，有些事情要循循渐进，慢慢来吧。 “你刚才说，陈晓月无意间把李栀困在了无尽梦魇里？”林刑天问。 程意的神色微微黯然，“是。” 林刑天双手抱着胸，说道：“我记得，只要是高级入梦师，都有能力解除这个梦魇的。” 程意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点头：“应该吧。” 林刑天一眼就看破，露出淡淡的忧伤和心疼：“你带着她赶路，是为了去师傅帮忙对么。” 程意沉默。 人都不在了，原本的打算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程意别过头，转开话题：“异能者门派众多，不一定只有这一条路，我准备去找宋天谕——” 谁？ 林刑天咳嗽一声，“何必那么麻烦，自家人能够解决的问题，要找一个外人做什么？” 说这句话的时候，林刑天心里那叫一个爽。 是啊，他和小意再不济也是纯正的师兄妹，跟那个宋什么公子可亲近多了。 嘿嘿嘿。 当然，如果这个自家人能够更加纯正一点，就更好了。 那时候林刑天会更满意。 “联盟人多，肯定有人知道——”等等，他说自家人能够解决问题。 如果之前指得是胡桃师傅，现在他去世了，那程意在门族里还剩下的自家人只有…… 不会吧。 程意挑眉：“你？” 林刑天举起手，“在下林刑天，高级入梦师，幸会。” 程意眼里露出赞赏和惊讶，以及喜悦。 无论是哪种情绪，都让林刑天无比受用。 “不要太崇拜，你也会有这么一天的，小师妹。”林刑天说得很谦虚，表情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在车前剔牙的红早嗤一声，翻白眼，大步走开。 小弟在后头煮晚饭，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是催促自己抓紧，不由喊着：“快了快乐，别急啊……” 既然林刑天已经是高级入梦师，那事情就好办了。 “你要多久能治好她？”程意问。 “只要有个安静的地方，应该不需要多久……”林刑天正说着呢，肚子咕噜噜叫起来。 英俊的脸顿时变得尴尬无比。 他抓抓头发，感受到头发有些打结，想起来自己好几天没洗了，夏天的天气这手感这味道…… 刚刚抱着她的时候没有传出奇怪的气味吧？ 林刑天心里懊恼不已。 一路上净顾着搭顺风车，应该顺一个洗手间洗个澡的啊。 “先吃饭。”程意很干脆，说完就往后面走去。 被无视了啊。 林刑天心里松了一口气，抬起胳膊闻了闻，然后庆幸：“还好还好。” 等下吃饭还是离得远一点吧。 小弟长得五大三粗，流里流气的，手艺居然很不错。 小车后备箱里装着干货还有一箱冰冻的鱼，据说是翼门人打架抢来的，当初李栀听了这种流氓行径，只有一句话。 干得漂亮。 程意眼下在郊外吃着烤鱼，闻着饭香，不由认同李栀的话。 什么面子都不如里子重要啊。 小弟吃饱，打了一个嗝，手里居然还着拿着一小瓶酒，笑嘻嘻的看着林刑天和程意，手指指啊指：“你们两个……是一对吧。” 小弟的两根拇指对在一起，笑得十分邪恶。 灯火摇曳下，是两个漠然的脸。 小弟又打了一个嗝，转过头去：“我喝多了，嗯，好困啊。” 闭上眼睛，心里却在疯狂骂自己。 让你喝，让你喝！ 那是代门主啊，你还想不想在翼门混了……唔，脑袋好晕啊。小弟躺着躺着，真的就睡着了。 剩下篝火边的孤男寡女，气氛有些暧昧。 咔嚓。 一声清脆的爆裂声音吓了两人一跳。 好吧主要是林刑天被吓到了，他本来坐的远，刚刚悄悄的一只在挪近距离，一只手从背后正要搭上程意的腰。 没想到被树枝坏了好事。 啊，是那个翼门混小子的树枝。 林刑天对那小弟很是记恨。 “林刑天。” 程意温声道，起码在林刑天的耳朵里这一声叫唤非常温柔。 “嗯？” “吃饱了？” 多好的师妹啊，果然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分别了小意终于记起他的好，说话都温和多了呢。 “嗯。”林刑天脸上是迷离的微笑。 程意立刻站起来：“既然吃饱了就走吧。” “好。”林刑天下意识回答，然后愣了一下，啊，这个套路不对啊…… 程意担心李栀，喂饱林刑天这个高级入梦师以后，就赶紧带人来医治。 李栀的身上，泛着淡淡的光亮，神奇的是那层光是黑色的。 林刑天眼眸闪了一下：“你把那条黑水晶项链给她了？” 程意把李栀的左手翻过来，露出她手里紧握着的另外一角黑水晶。 “确切来说，是两个。” 两个。 都是鬼王的…… 林刑天很意外，而且更意外的是那个黑水晶虽然体积小，但是里面的黑气居然被程意那条被众人追捧的项链还要纯粹。 “这……” 程意随意说：“陈晓月带来的，蓝风认为跟阴间有关。” 阴间？ 陈晓月这么又跟阴间扯上关系了？ 这事情变得有些复杂。 程意可没有时间让林刑天自己想明白，或者给他解释清楚，直接跑到前座，调整了椅子，让后座车厢有更宽敞的空间，最后对林刑天抬下巴。 “上去。” 这种理所当然的指令，让林刑天不由莞尔。 这丫头，还真是……他的克星。 林刑天上车，静心，先探查了一下李栀额头的黑气，睁眼后说道：“的确是很霸道的梦魇，如果在迟几天，你就算找到师傅也不能完好的把她带回来。” 这么危险。 程意蹙眉然后展开眉毛，只能说一切自有天意。 “诶，亲爱的小师妹，能去门口替师兄守着么，大概一小时？”林刑天痞痞笑着，已经恢复了昔日的神采。 不错。 男人要是磨磨唧唧，一直很懦弱，那会让人看不起的。 程意觉得这样的林刑天才是真正的林刑天。 “好。” 程意下车，如他要求关上车门，退开十多步，既给了他空间又有很好的视野观察周围。 不远处的，小弟被迫趴在地上，和红早一起看白蛆散步。 小弟嘴巴上沾了灰尘：“红早大姐，你刚刚不是吃过了吗？” 这一天到底要散几次步啊。 红早扫他一眼：“闭嘴。” 蠢货，他以为自己真的在看虫子走路啊，虫子不就是扭来扭去，有什么好看的，她是在偷听车那边的对话好么。 蓝风那家伙虽然脑子不好使，眼光奇差，但说到底是她的搭档啊，不能见死不救。 嗯，看来姓程的似乎误打误撞找到了一个帮手呢。 这下能治好蓝风的小情人了。 很好。 红早听到重要的信息，也不再留恋，干脆的起来拍拍皮衣的灰尘，甩了甩头发。 “嗯，你看着它们，我去散散步。” “啊？”小弟咂舌。 红早走路的迅速跟骑车的时候如出一辙，都是风一般的速度。 小弟只能看着她妖娆的身姿消失在马路边。 “啊，红早大姐……” 摔！ 小弟要抓狂了，抓着头发想要往地上撞，还是那群白白胖胖的虫子蠕动过来，制止了他的想法。 这一头撞下去，脑袋上就是他们了吧。 咦。 小弟动作瞬间温柔起来，嗯，冷静。 当小弟好惨啊。 大哥，我好想你…… 在外面放风了一个小时，程意终于听到身后的开门声。回头看见林刑天轻松地跳下来，擦一把汗，“好了。我去弄点水。” 程意看着他走到前边，一个虚弱的声音吸引了程意的注意力。 “喂，听说你费尽心思救我啊。” 李栀靠在后座，费力的转头，脸色苍白得跟鬼一样，亏得她还有闲工夫斗嘴。 程意直接走过去，观察一番，点头：“不错。” 李栀纳闷：“什么不错？” 程意说：“这个鬼妆很不错。” 李栀：“……” 李栀郁闷：“我可是病人！我救了你！” 程意十分淡定：“我刚刚也救了你。” 李栀：“……” 这个女人是一点亏也不吃，她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对了，那个女人呢，老娘要杀了她……”后知后觉的，李栀想起陈晓月来，妈的，一个跟头摔两次，她在道上混了这么久还没有这样丢脸过。 传出去还要不要做人了。 “逃了。”程意淡淡的。 “逃了？”李栀炸毛：“你怎么就让她逃了？应该抓住大卸八块啊！” 程意扫了她一眼，无视。 李栀讪讪的，估计是为了照顾自己，所以无暇顾及吧。 抓抓脑袋，忍不住蹙眉：“头发痒死了。” 程意说：“哦，你几天没洗，估计长虱子了。” 李栀：“……你就不能说点好的。” 程意说：“不能。” 李栀无语。 像转头没力气，只能闭上眼睛表明自己的立场，哼，不跟你说话。 “你为什么救我。” 黑暗中，一个声音传来。 终于问出来了。 李栀睁开眼，费力转头：“怎么？终于有兴趣知道了？”啊哈，就是说她忍不住的嘛，嘿嘿嘿。 程意不回答，只是目光直直盯着，有一种不言语的执着。 “其实，你心里多少已经猜到了吧，我是鬼王的义女。我绑架过你，按理说我们是死对头，后来为什么我会拼命救你？” 李栀也来了劲，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给出线索，让她猜。 猜你妹 程意翻白眼，站起来：“谁知道，也许你有病呢。” “……” 程意走出去老远，李栀的暴怒传出来：“靠，老娘有病？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沉默了一瞬，然后又一声暴怒：“算了就你有病！你全家其他人没有！” 程意无语。 林刑天耗费了一些精力，正在喝水顺便闭目养神，被李栀的怒吼惊醒，睁眼就看见程意站在边上，一伸手抢走他手里的水。 “她怎么了？” 程意喝了一口水，很自然丢回去。 “哦，她说她的义父就是我的亲生父亲。” 林刑天这些日子在门族，没怎么理会道上的消息，对李栀更是了解甚少，听得稀里糊涂的，问：“她义父是谁？” 听到这个问题，程意不由抬头，笑了。 真好，还有一个比她更不知道情况的。 林刑天更糊涂：“你笑什么？” “没什么。”程意收了笑容，说：“李栀的义父是大名鼎鼎翼门创始人鬼王，听过么。” 这话问的很多余。 只要是异能者，无论是什么门派都听过鬼王的名头。 林刑天闻言，沉默了几分。 程意以为自己的生父是个邪门歪道首领，对林刑天冲击过大，没想到他歪着脑袋很认真问：“哦，我明白了，所以你才成了所谓的代门主是吧？” 刚才的小弟叫她的称呼，一直困扰着林刑天。 程意说：“是啊，那边那个，也是代门主，我们两个都是鬼王的继承人。” 林刑天点头：“不错。” 378.玩笑要有个限度 不错？ 程意眯起眼睛，有些不爽了。 李栀跟她说的时候，她起伏不大，是因为心里多少有些准备，不过无论如何，事情也没有林刑天这样轻描淡写的程度吧。 还不错，不错个屁。 林刑天笑得一脸纵然：“有个靠山，总比孤身一人好，你说是不是？” 靠山？ 翼门自己都快散架了，蓝风天天忙得跟陀螺似得似乎也没有落到什么好。 不过，程意还是理解林刑天的意思的。 她之前也想过利用翼门的人脉和渠道获得消息，这跟他的想法时异曲同工的。 “算是吧。”程意淡淡说。 得了便宜还卖乖。 林刑天忍不住揉着她的头发。程意很不爽，瞪眼，林刑天笑得很开怀。 “咳咳。” 李栀扶着车身，出现在他们边上。 林刑天挑眉：“你居然能自己下床了？恢复的不错啊。” 并没有。 李栀的双腿依旧软着，不过一个人在那里骂了一会儿也很没有意思。 “那啥，什么时候回去啊。”李栀问道，眼睛却看向别处，故意不看程意。 幼稚。 程意翻白眼，轻轻哼一声，“你好了自己回去啊，车子给你。” “你！”李栀咬牙，她好个屁，现在眼睛都是花的呢。 可恶的女人。 义父那么好的人怎么会生出这个女人的。 两个女孩子斗嘴实在是有趣，林刑天站在一边看戏，从前门族里也有女弟子吵嘴，不过画面很是难看。 不像是李栀和程意，两个斗智斗勇，同时心里有对方，所以只是过过嘴瘾不会伤害对方。 林刑天想得没错，程意到底惦记着李栀身体不好，没往狠处气她。 逗了一会儿，说：“你急着回去？” 李栀说：“我不是急着回去当代门主，那玩意儿我过过瘾就好了。”李栀说道，听起来很随意，一点也不像是在表明立场。 的确，两个代门主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就算是傀儡花瓶，那也是一个的好。 “我的同伙，叫阿建的，之前我被蓝风追着分散了，我要去找他。” 李栀说道，到时候重振旗鼓，该干啥干啥。想想就很刺激。 想要找同伴啊，没想到这女人还挺有友爱心的。 程意点头：“也好，不过你还需要休息。”说着她看向林刑天。 林刑天同意：“最好休息个一两天。” 李栀努嘴：“哼，夫唱妇随了不起啊，再见。”说着帅气转身走了。 只不过扶着车身慢悠悠挪动步伐，这个部分就丝毫没有帅气可言了。 闲杂人等离场后，程意转向林刑天：“你接下去怎么办。” 怎么办。 林刑天嘴角一抹狠绝：“报仇。” 程意看着他，态度很坚定，不错，不过冷水还是要泼一泼的。 “你实力够么？比起池二如何？” 林刑天有些得意：“话说，小师妹，师兄我可是承袭了咱们师傅的衣钵啊。他什么实力？全门族第一，池二算什么，师傅遥遥把他甩在后面呢……” 程意不为所动：“池二，加上那几个前辈？” 林刑天稍微有些变色，嘴里还是逞强：“哼，那几个墙头草不顶用的，我只要……” “哦，他们这些前辈带领整个门族呢，你打得过么。” 林刑天收敛了痞笑，摇头：“打不过。也不能打。” 程意挑眉，的确，整个门族里虽然有不少老鼠屎，但是大部分还是正常的为了学艺入的门，他们就算出手也是被池二兄弟蒙蔽，以为林刑天真的是个可恶的叛徒。 “虽然打不过，还是要回去。”程意说。 林刑天微微诧异，然后捂着胸口一副很受伤的样子：“亲爱的小师妹这么讨厌师兄？这不是让师兄去送死……咳咳咳，好难过……” “坤玉他们在梦山后山的小林子里。”程意说道，“在他练就实体前，让他照顾一下师傅的灵魂，就算他成了实体，他坤梦之境境主的经验和身份也不会就此不见了，对你有好处。” 林刑天深深看着她，程意的话自然是在理的。 而且是非常在理，理性的不能在理性了。 “小意，我……” 程意挑眉：“我会回翼门。” 林刑天的话被堵在喉咙，然后笑了起来：“是啊，差点忘了，师妹现在可是翼门的代门主呢，很厉害的。” 虽然很不舍，不过这是最好的办法。 自己上路去找坤玉，那是进入危险的地带，池二池三肯定会派人追杀他，能不能安全到达还是一个问题。 “既然师妹都这么说了，那就听师妹的。”林刑天微笑。 程意点头：“晚了，休息吧，明天一早就出发。” 门族那边争分夺秒的追捕，他们这边也不能松懈。 “好。” 第二天，天一亮，程意就叫醒了林刑天，把重新装好干粮和水分的干粮丢给他。 “上路。” 清晨里，林刑天的眼睛沉静无边，看着她半响，然后笑起来，顺便起身飞速的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再见了，小师妹。” 程意愣了一下，回头的时候林刑天已经跑到了马路上，运气很好的招到一辆顺风车，坐了上去。 大车很快就不见了。 “喂，这么依依不舍，怎么不跟着他一起去？”李栀在车里面探出头。 程意收回视线：“有什么好一起的。” 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 林刑天无意间提醒了程意，她现在是有靠山的，翼门。只要好好发展翼门，让它成为一个有力的靠山。 到时候无论是给林刑天撑腰，还是替师傅报仇，都有了很好的筹码。 人，不能光靠着一腔热血意气行事。 要动脑子。 幸运的是，现在的程意不仅有脑子还有一笔不小的财富。程家给的那笔钱，足够程意下半辈子活得奢侈潇洒。 或者，足够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支撑一个门族了。 李栀不想回龙城，程意为了她的身体，陪着她多休息一天，最后分别了。 “诶，别死啊。”李栀坐在顺风车上，“死了我不好跟义父交代。” 程意说：“你也最好别死。” 李栀笑了：“是怕不好跟义父……哦，你亲爹交代吗？也是哈，我这么美丽可爱迷人贴心的义女，多么招人喜欢啊。” 程意说：“恶人死了会污染土壤，长出不好吃的食物。” “……”李栀啪一下关门，用力敲玻璃：“师傅，开车！” 司机大叔是个热心人，问：“哟，丫头，不跟你闺蜜道别啦？” 李栀一阵恶寒：“她才不是我闺蜜……劳资才没有闺蜜！” 司机大叔笑呵呵，女孩子啊，分别的时候不忍心就斗嘴来回缓解这种伤感情绪啊，他懂他都懂。 李栀心想，大叔你想多了，你还真是不懂。 目送她远去，一个红色身影骑着重型机车擦过程意身边，“哇靠，蓝风那个眼睛瞎了的人……” 程意耸肩，她之所以很放心李栀一个人上路，就是清楚红早不会放任不管。 确切来说，是蓝风不会放任不管。 毕竟，李栀身上可是有两块鬼王的黑水晶呢。 林刑天说，黑水晶的黑气能使李栀的身体尽快恢复，无尽梦魇对她的损害还是挺大的，毕竟她不像是程意还算受过气息训练。 林刑天对程意的大方很是感慨，小意什么时候对我也这么好就好了。 程意回到翼门，跟蓝风进行了单独见面，蓝风出来后整个人走路是虎虎神风。 “老大，你怎么跟吃了牛鞭似得？”小弟很纳闷。 蓝风嘴巴都合不拢，牛鞭算什么？有这么多钱，他什么都吃得起！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有这么多钱翼门就有救啦！ 哈哈哈哈…… 小弟默默远离，老大好可怕。 另一方面。 程意原本想要求助的联盟，内部也不太平。 因为宋家父子代表联盟分支去入梦师门族的事情，盟里面起了纠纷。 “宋兄是觉得自己是分支的掌舵，一人独大了是吧。”分支二把手酸溜溜说道。 宋父沉稳，没说什么，边上的副手不乐意了。 “金长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入梦师送来请柬，几位长官都不在，我们长官刚刚处理完急事都没站稳就赶去赴宴，这么兢兢业业的行为怎么到了您嘴巴里就变成我家长官一人独大了？” 金长官冷哼一声：“这个理由倒是不错，不过你去就去，你带着你儿子去干吗？是一个人出风头还不够，还要你儿子来分一杯羹吗！” 宋天谕眉头一皱，宋父刚要眼神制止，不过迟了一步。 宋天谕面容谦和，“金叔叔，侄子不才，所以父亲总是希望带着我出去见见世面，好好学习一下各个门派的优点，我是比不上金家三位大哥了，那么有本事一点都不需要金叔叔操心。” “你！”金长官脸色一变。 宋父身边的副手忍不出噗嗤笑出来，宋公子这话刺到金老心里去了。 谁不知道金家三个儿子每一个有出息的，金老费尽心思把他们一个个都弄进联盟当差，结果他们一个两个都吃不了苦不告而别，剩下一个没走的隔几天就惹事，金老每天都在给小儿子擦屁股。 慈父多败儿啊。副手感叹，心里想着还是自己的长官好，培养出宋公子这么优秀的儿子。 金长官就是嫉妒宋长官有个好儿子，所以今天故意找茬呢。 这些事情联盟该知道的都知道的。 只不过顾及面子没有戳穿罢了。 现在宋天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刺中金老的痛处，可是把他气坏了。 “你——宋展，你真是……教了一个好儿子啊！”金老气得身体发抖，最终只是冷冷一笑，剐了宋家父子一眼，气急败坏走了。 人都走了，只剩下亲信后宋父略气恼的看了儿子一眼：“你啊，还是太冲动，你知道他的脾气何必跟他计较。” 宋天谕说：“父亲，你不觉得正是一直不计较，所以他们才会越来越过分。” 他们。 宋父的眼睛眯起来：“还有谁。” 吴尧在院子里，和联盟里的朋友过招。 这算是他们时常进行的友谊切磋，只不过这一次切完之后，朋友调侃他跟了宋大公子，日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吴尧皱眉：“你胡说什么？” “哈，你不知道？别装了。”朋友说道，语气里有羡慕也有酸涩的嫉妒。 “所谓的分支，其实早就是宋家父子的天下了，听说在总部里宋长官也是响当当，了不起啊。” 吴尧是个爽快人，所以不喜欢听这些，拉了脸就要走。 朋友在后面喊：“欸，阿尧，别这么小气嘛。发达了不要忘了兄弟我啊。” 神经病。 吴尧一肚子火气回到自己房间，午睡的时候没什么睡意，很快听见金长官被宋天谕讽刺的事情。 联盟里也是分派系的，分支里分为三派，宋家，金家，以及剩下一些散户。 金家的儿子没出息，他大大小小各种旁支亲戚可不少，年轻人脾气大，都在咒骂讽刺宋家父子。 宋天谕是天子骄子，吴尧基本没听过有人说他坏话，乍一听还挺过瘾的。 不过很快那些粗俗过头，充满讽刺性的话语就让吴尧皱眉头了。 嘿嘿，这可一点也不爷们。 吴尧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出去教教他们什么叫礼貌以及男人。 走出去，就看见一堆武装的弟子过来，二话不说把聚在一起的七八个人全部按在地上。 吴尧看着领头的人有些面熟，那不是宋家旁支的…… “给我打。”领头一声令下，底下人开始动手。 那一瞬间惨叫连连。 吴尧起初还乐得崔不行，这是天谕的意思？总不能是宋伯父的意思。 不过能让宋公子这样生气，也不简单。 让他们破点皮也好，吴尧就当自己在看戏。 不过，很快他就看不下去了。 那些人下手非常重，吴尧甚至听到骨头断裂的清脆声音。 碎骨。 右手，对实战很重要的联盟人来说，右手就是未来。 “啊！” “哟，不小心戳到眼睛了啊。”一个人笑眯眯，手里的匕首却在眼眶搅动几下。 “嗯，手滑了一下，都是自家人不要累介意啊。” 吴尧皱眉，这就过分了。 会给宋天谕招来麻烦的。 吴尧终于忍不住，出面制止：“宋西，玩笑要有个限度。” 379.有个地方可躲藏 宋西转头，看见来人，笑：“阿尧啊，来，这群混小子说天谕和伯父的坏话——” 吴尧走过去，“我觉得，他们已经受到了教训。” 宋西依旧笑，他这个人吴尧一直不太喜欢，表面上跟其他宋家子弟一样很有教养，但是宋西生性残忍，行事一直很毒辣。 “吴兄，你是没听到他们的嘴巴有多脏，兄弟们只是教他们一些礼貌而已。是吧，兄弟们。”宋西问底下人。 一群宋家子弟纷纷附和。 有些甚至怀疑：“吴尧你不是跟天谕大哥一直很要好吗，这次到底站在谁那边？” 吴尧冷笑一声：“你们知道得很清楚么，那么就更应该了解天谕的个性，他正直一丝不苟从不因为个人原因报复他人。” 吴尧说着，眼睛故意扫向地上的狼藉。 鲜血和惨叫喘息，实在是一团糟。 这是在警告啊。 宋西笑嘻嘻的，“好嘛好嘛，瞧瞧你这一板一眼的模样，天谕都把你带坏了。反正我们的教育也实施了，想比他们已经学到了很多。” 宋西挤眉弄眼，其他人都得意雀跃的笑起来。 “走吧。”宋西朝吴尧说：“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啊？” 吴尧面容冷淡：“不用了。” 宋西耸肩，像是在说真是无趣。 那群人相互击掌庆祝似得离开，留下地上那些伤得不那么重的扶着伤重的各自离开。 吴尧看着这一幕，深深皱眉。 午间。 吴尧和宋天谕吃饭，说到宋西带着的一幕，语气有些激动：“天谕，宋西这个人行事肆无忌惮，你和伯父不管管？” 宋天谕很淡定：“不用。” 不用，这还是他认识的宋天谕吗？吴尧凑过去，上上下下打量，“你是假的宋天谕吧。” 宋天谕看着他，说：“阿尧，你知道盟里很多人对我父亲有意见么。” 吴尧眉头一挑：“金长官的事？” 宋天谕不置可否：“消息传得挺快。” 吴尧抓抓脑袋，笑起来：“我正好午休听到了，不过这不是很正常的吗？所有的门派之间都有这种情况，老金只是嫉妒吧。” 宋天谕淡淡的：“是么。” 吴尧感觉不对，“诶，这跟宋西打人的事情有关？” 宋天谕没有说话，只是一双浅色的瞳孔静静看着他。 吴尧有时候的确一根筋，但是这不代表他傻，听着宋天谕的话他很快就想到了。 “天谕，你故意纵容宋西打人？为什么？”这一点都不像他。 吴尧认识的天谕不是这个样子的。 宋天谕眼神带了一丝冷意：“老金今天当着大家的面给我父亲，给我们整个宋家难堪。” “所以呢？他一直就那个样子啊，你和伯父都是聪明人，总能找到机会给他小鞋穿的，用得着让宋西那群人打断无故人的腿，挖了人家的一只眼睛吗？” 吴尧的声音越来越大。 宋天谕挑眉：“我记得，有仇必报是你的人生格言，为什么我这么做了，你就如此激动。” 我激动？ 吴尧拍桌子：“这是两回事！我吴尧就算报仇也是针对当事人，绝对不会殃及别人，更别说是是那些无辜的……” “他们都是靠金家关系走进来的，并不无辜。就算是远亲旁支，以前受了金家的保护和好处，必要时候也要承受金家的麻烦。” 宋天谕非常淡然，说出的那些话让吴尧大开眼界。 “天谕，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吴尧深深锁眉，“伯父掌权让你改变了是么，天谕。” 宋天谕说：“你想多了。我这是自保，保护宋家。你身为我的朋友，应该站在我这边。” 吴尧自嘲一声：“你不惜跟宋西那种人来往，我觉得我已经不认识我的朋友了。” 吴尧起身就走。 宋天谕很安静继续坐着，没一会儿一个身影慢慢靠近，声音有些轻佻狂妄。 “呀，看来好兄弟好朋友，也是很脆弱的东西嘛。” 宋西抱着胸，笑眯眯的打招呼：“天谕，要不要我叫人教训他一顿，让他知道怎么做一个好朋友？” 原本一直很平和的宋天谕，眼神里突然生出一股凌冽，“父亲以及各个叔伯很不喜欢你，觉得你会坏了事情，毁了宋家的声誉，是我出面让他们留下你。” 宋西的笑容变得有些怪异。 “作为报酬，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同时最好不要自作主张。”宋天谕说道。 宋西又嘻嘻哈哈起来：“遵命，宋小公子。”他甚至还夸张的鞠了个躬。 离开的时候，宋西的笑容慢慢凝结，脸上露出那种吴尧所说的狠辣。 金家子弟被打伤打残，这件事传到金老耳朵里自然是暴怒。 这些日子盟里的权利斗争本来就挺严重，也许是和平日子太久了，久到这些人没有一个共同敌人对付，就开始针对自己人了。 金家闹起来，宋家自然也不会当缩头乌龟。 让人意外的是，一向宽容处事的宋父这一次毫不掩饰的偏袒是打人的宋西一伙，这简直让金老和金家人暴跳如雷。 一整天，盟里面的人都关注这件事，只关注这件事。 吴尧对宋西的行为很不齿，对宋家公然维护这种行为感觉气愤和失望。 可是那是宋天谕啊，多年的好兄弟好朋友，宋父更是看着他长大的长辈，吴尧再看不顾不认同他们的做法，也不会跑到金家的阵营，和宋家对着干。 郁闷的吴尧干脆跑出去，落个耳根清净。 只是没想到会遇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下午，日头毒辣。不过再毒也毒不过人心。 林刑天藏在一辆大型货车后头，被晒得头晕眼花，却不敢轻易移动脚步。 只能说朱珠和程意的担忧都没错。 池二和那些前辈们果然是不肯浪费一分一秒，暗地里派出许多跟踪的好手追捕自己。 林刑天面对同门，多少有些不忍心，他不需要伤害这些被蒙在鼓里的家伙，只需要甩掉他们，然后去坤玉那边就可以了。 于是，林刑天就开始了各种甩人行动，只能说，这是一项体力活。 呼，累死了。 一个阴影落到头上。 “嗨，林师兄，这么快就累了吗？”一个声音响在头顶。 背包下的林刑天一声叹息，有完没完了。 林刑天正要伸手那背包呢，那边的人已经出招，唰一下，开车被辟出一条裂缝，摇摇欲坠。 “喂，这算偷袭啊。”同队的一个女孩子有些不赞同。 男弟子冷笑一声：“师傅和代门主说了，宁可错杀不肯放过。我只是在遵守命令，你难道想要违抗师傅的命令吗？” 女孩子抿嘴，她对帅哥是比较心软的，不过想到这个帅哥的师傅毫无人性残杀了玄门主，最后被师傅和几个前辈清理门户。 这就比较纠结了。 “那，好吧，说好啊，万不得已我不出手哦。”她还是喜欢那种英俊的脸。 男弟子嗤笑一声：“我一个就够了。” 杀招，袭来。 林刑天把背包一扔，活动筋骨，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自大么，真是应该好好学习师兄前辈们的谦虚啊，比如自己。 “林师兄，听说你在门族里常年第一，我想一定是因为这些年有实力的大多在外游历，所以才让你占了便宜吧。” 入梦师门族的确会将一部分弟子外放，许多门派也会这么做，甚至让弟子们加入别的门派，打探内幕。 林刑天闪避着，痞笑着：“怎么你想知道啊？叫一声爸爸，我考虑要不要告诉你……” “好大的口气！”男弟子怒起，攻击连连。 很快的，林刑天就皱起眉头，他一直防守闪避很快就被对方发现了。 男弟子嘲讽：“怎么，老了？连还手都不会了？既然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让我来解决你……” 杀招，一个，两个，三个！ 林刑天脸色骤变，谁的注意？居然让这么年轻的弟子频繁使用杀招，他们是疯了吗？这是在透支年轻弟子的生命力！ “住手！再接下去，你会死的！”林刑天闪躲，握着男弟子的手，严厉说道。 不过，男弟子的兴奋度已经被调上去，怎么可能会愿意听敌人的话。一刀看下去，眼见着要砍刀林刑天的手腕。 一颗小石子凭空出现，男弟子的刀歪了一点，就是这么一点让林刑天找到空隙，一脚踢飞大刀，顺便击中他的胸口。 “噗！”男弟子吐血，飞身倒在地上。 林刑天站在那里，平日里嬉笑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冷肃和杀机，那个一直看戏一样站在边上嚼口香糖的女弟子见状，很软瘫软在地。 女孩子流着泪，肯求着：“林，林师兄，我只是听从师傅的命令……呜呜呜，别杀我……” “你们走吧。”林刑天还是下不了手，对无辜的人他不会下狠手。 只是他才刚转身，原本林黛玉一般哭泣的女孩子眼里忽然闪现杀机，猛地冲来，林刑天发觉并且拦下她手里的匕首。 眼睛直视过去，任由手心被匕首划破，鲜血流出。 林刑天一字一顿，告诉她：“我不会杀你，也不会杀他，至少今天在这里不会。你回去，告诉池二和池三以及其他那几个老王八，我师傅当初怎么死的，总有一天我要在他们身上百倍千倍讨回来。” 说话的时候，气场全开，那高级入梦师的紫色光芒几乎灼烧女弟子的身体。 她惊叫一声，跟男弟子一样被摔在地上。 原来门族实力第一的年轻弟子竟然是这样……厉害又霸道。 女弟子心扑通乱跳，再抬头的时候已经不见了林刑天的身影。 背着背包，走在僻静的巷子里，林刑天用牙齿包扎好绷带，抬头淡淡说：“跟了这么久，看戏也看够了吧。” 吴尧从巷子里面走出来：“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嗯，在你用石子偷袭爷爷之前。”林刑天转过头，挑眉：“一段时间不见，你长得还是一样不顺眼啊，吴兄弟。” 吴尧冷冷的说：“那也比你好，被自己人追杀，看来是你这张脸实在是太讨人厌了。” “诶，长太帅被人嫉妒，没办法。”林刑天抓抓头发，似乎是在搞发型。 有些人在厚脸皮这一点上天赋异能，凡人是比不过的。 吴尧也没打算跟他继续纠缠，他刚刚之所以出手帮忙，是有自己的目的。 “静儿呢。” 林刑天有些意外，这还是头一次他心平气和问起妹妹的情况，既然这样，那自己也要礼貌一点了。 “小镜子现在跟坤玉在一起，她很好。” 吴尧说：“那个老妖精真的能练成实体？” 老妖精，噗，坤玉那张白玉的脸庞迷惑了不少人，可是实际年龄的确算得上妖精了，不过吴尧也真是讨厌坤玉啊。 “据我所知，他已经快要成功了。”林刑天说，“其实你知道的是吧，除去坤玉的身份不说，他对小镜子是真心的，更重要的是小镜子也是真心想和他在一起。” 相爱的两个人是无敌的，如果有谁硬拆散他们，那么这场战役谁也不会赢。 吴尧抿着嘴，明显不悦，毕竟自己的宝贝妹妹跟着一个非人类跑了，任何一个正常哥哥都不会满意的。 林刑天也能理解，所以这一次没有故意挑衅刺激，给他时间自己消化。 “你是怎么回事？”吴尧消化了几分钟，把注意力转移到林刑天身上。 这个问题嘛。 林刑天耸耸肩：“我只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指得家，自然是入梦师门族。 吴尧立刻想起联盟内部的争斗，难得产生一点共鸣。 “我打算去找坤玉他们，等见到小镜子，你有什么话要我带给她的吗？”林刑天好心道。 吴尧挑眉：“你在开玩笑？” “怎么？”林刑天挑眉。 吴尧指指他受伤的手：“你被这么紧追不舍的追杀，自身难保，别把霉运带到我妹妹那里。” 喂喂喂，这也太没同情心了吧，虽然他说的还挺有几分道理。 林刑天抓抓脑袋：“那，这几天我先避避风头吧。”他担心到时候坤玉完成实体，可能会离开梦山后山的小林子。 “有一个地方很适合你躲藏。”吴尧说。 林刑天从诧异到惊喜。 380.入梦师找上门来 在龙城这个地方，哪里还能比联盟更安全。 吴尧下意识说出来，然后很快就后悔了。 他这是在干什么，林刑天可是他一直很不爽的一个人…… 林刑天被提醒，也觉得冒然赶去找坤玉不可行，不过吴尧看样子不太情愿帮自己啊……那就算了。 “那我——” 算了。 为了静儿。吴尧咬牙，“跟我来。” “诶？”这是要帮忙了？ 林刑天真是意外，这几日不见真的都认不出来了呢。 “吴兄弟啊，我忽然发现其实你人挺好的……”林刑天下意识套近乎。 吴尧说：“闭嘴。” 再听他多唠叨一句，吴尧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反悔。 联盟可能是几个门派里资金最充足的了，除了几个强有力的资助方，联盟内部子弟好些都是家庭条件优良的。 聚少成多，小门小户也积累了不少资金。 不过这个模式一直有人反对，认为这剥夺了其他家境不怎么出众成员的公平权利。 领导层倒是很认同，不过钱也是要的，毕竟这么大个盟要运行，所以要相同实力水平下，内部还是会偏向家庭良好的。 如果差距较大，那不好意思，联盟需要钱，更需要实力突出的年轻人传承联盟的精神。 因为资金活络，一般中小层的联盟成员居住条件还算不错。 像吴尧自己可就住了一个单间，名下还有一个小单间，条件稍微简陋一点，却也足够人居住了。 林刑天就被带到这个单间里。 “哟，很不错啊。”林刑天说的是真心话，这面积是比不上他师傅的住所。 不过，他师傅是个糙汉，不懂什么装修整改，论精致程度跟联盟这里比试差远了。 吴尧不置可否，心里想着入梦师又如何，论品味充其量就是个乡下人。 “你——”吴尧回头，想要告诉林刑天一些注意事项，没想到看见他已经成大字模样躺在床上了。 吴尧炸毛：“你脏兮兮的就躺上去！” 林刑天随手把枕头蒙在脸上，声音带了困意：“都是男人，别那么讲究，类似我了……我睡了，吃饭的时候叫我。” 吃你个大爷。 这是把他当做小弟使唤了么。 吴尧张嘴要羞辱他一顿，只听到床上响起一阵打鼾声。 吴尧：“……” 他的额头好疼。 算了，迟点再说。 吴尧走出去的时候带上门，对管理住宿的成员打了一声招呼，说是自己有个朋友在这里借住几天，住他的小单间。 成员带着眼镜，很瘦弱，“哦，那个，吴大哥，这个我要上报给上面吗？” 从前吴尧是会上报的，为了配合宋天谕么，只是想到金宋两家在争斗估计没空管理这些琐事，何况吴尧心里还生着气。 于是烦闷摆手：“这种小事，我有空自己会跟天谕说的。” 眼镜成员显然松了一口气：“太好了，我想这几天我都没有胆子跟那些人说话呢……” 吴尧挑眉，上头人争斗难免殃及池鱼，尤其是眼镜成员这种家境普通没什么靠山的，极有可能会被当做出气筒找茬。 吴尧有些担心，老金他们在联盟里算是根基厚实，宋伯父是这几年功劳大名声响亮，这对上了只怕也不是很讨好吧。 天谕会很烦恼吧。 管他呢。 吴尧发现自己在关心宋天谕，非常烦闷的哼一声，这几天反正也没啥事，他就出去散散心吧。 林刑天住在边上，也是很堵心的。 想是这么想，吴尧还是观察了林刑天一天，才放心离开的。 睡了一夜的林刑天，起来的时候看见桌上有食物和水，这大概是逃亡这些天最好的待遇了。他于是走过去吃饱喝足，走到边上小间一看。 哟，还有洗手间呢。 太好了。 林刑天洗了个痛快澡，出来后也没有继续瘫着浪费时间，而是坐在床上打坐调息，高级入梦师之后很容易进入瓶颈期。 林刑天背负深仇大恨，绝对不能在实力上停滞不前。 就是这份认真和安分，让吴尧很是诧异。 这个吊儿郎当的家伙专业上还是挺像回事的啊。不过入梦师那边是怎么一回事呢？居然会派人追杀他…… 吴尧毕竟对林刑天没什么好感，很快就把他的事情抛到脑后。 在联盟里待了两天，有吃有喝，生活作息规律，还有热水澡可以洗，本来灰头土脸的林刑天很快就变回了英俊小生。 这一天，他照例在床上打坐。 宋天谕这几天忙着陪父亲和金家人纠缠，宋父见识了金老厚颜无耻的行径以后，彻底站在儿子这边，当善人别人不会领情，还会蹬鼻子上脸。 论功绩和个人威望来说，宋父是优于老金的，并且宋家不论是嫡系还是旁支都秉承了宋家谨慎沉稳的行事风格，但是老金就不一样。 金家看着旁系多，但是各个有各个的心眼，并且金家除了掌权的那几个，年轻这一辈中还真的没有能挑大梁的，不止这样许多行为上还有污点。 宋天谕抓住这点在内部收集金家子弟的错处，有些胆小的很快就被策反，硬气的被宋西私下揍一顿，隔天就在众多头目之前口出狂言，辱骂宋家不说，把金家都快夸上天了。 更说金长官放在古代就是皇帝，还说其他人想当臣子还要看金家人心情，给个公公当就感恩戴德吧。 如此无法无天，打了很多领导的脸。 顿时许多散户纷纷抛弃中立的立场，表示支持宋长官，让老金这种狂妄之徒有多远滚多远。 老金那个怒啊，但是姜还是老的辣，他知道这时候不能硬碰硬，于是老实很多，开始卖同情牌，以自己的年纪和资历说事了。 打击是要打击的，不过不能太狠了。 宋天谕跟父亲说，这一次伤了金家四分，差不多了，再多了其他人会觉得过分。 宋父同意，只是底下的副手纷纷可惜。 “如果，长官是分支的头领就好了。” 是啊，如果是头领那自然就无所顾忌，宋天谕暗自把这个念头压下去。 总部在上头，分支永远是分支，头领什么的会当成对总部的挑衅。 事情轻松了一些，宋天谕想起这两天都没看见好友，不觉就来到他的单间，没见到人。 难道还在生气？ 宋天谕微微蹙眉，就看见一个弟子端着饭菜往一个方向走去，那也是个小单间，不过是吴尧名下的，盟里面应该不会有人擅自使用。 宋天谕跟过去，端菜的敲门，然后开门进去，没多久就端着空托盘出来。 “呀，宋大哥！”宋天谕忽然出现，把端菜小弟吓了一跳。 “别紧张。”宋天谕很谦和，“阿尧在里面？我在找他。” “啊？”端菜小弟缓了一下，摇头：“不是吴大哥，是他的朋友，说是来接住几天。” 朋友。吴尧的朋友大多都是联盟中人，也有些异能者同行，宋天谕基本都认识。什么朋友值得他瞒着自己。 “知道了，你下去吧。”宋天谕说。 端菜小弟应了话，退下来。 君子的话，应该回去等吴尧回来，在问他，宋天谕一直表现的就是个正直的君子。 不过，此刻宋君子站在门前，思索了半分钟，推开了门。 单间格局不大，走进去几步就是床铺，床上的那个人让宋天谕眼眸闪了一下。 林刑天，居然是林刑天。 他怎么来了。 林刑天在打坐调息，这是需要绝对专注力的，就算边上有打扰也要尽力忽视，而且对方没有其他行动，应该不是追杀的人。 所以林刑天完成了这一组，才睁开了眼睛。 看见那白色休闲服的俊雅男人，林刑天笑了：“真巧啊，宋兄。” 奶奶个熊，他这几天哪里都不去，为得就是掩人耳目，没想到还是被人发现了。 不过也是，这么大个联盟分支，人多嘴杂，吴尧想必也没费心藏着。 哎。 “是挺巧，林兄。”宋天谕看着着的饭菜，然后抬眼：“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林刑天笑嘻嘻：“哦，是这样的，我们门族里出了叛徒，逃跑了，我奉命去追捕，受了点小伤。”他伸出手，摇晃几下。 那手掌上的白色绷带宋天谕进来就看见了。 “哦，该不是阿尧路见不平，顺便拔刀相助了吧。”宋天谕语气淡淡，只是眼神平静却犀利，如果对方说谎，他绝对会一眼看穿。 林刑天一副你懂我的样子，“是啊，吴兄真是好人啊，你看，见我受伤还带我回来小住几天，宋兄弟不会介意吧。” 宋天谕不接话，吴尧一向讨厌林刑天，之前追了他几个月，每每提起来恨不得暴揍他一顿，实际上找到他以后还真的揍了。 有什么情况能让痛恨的人忽然转了态度呢。只要一个可能，关系到一个人。 吴静。 只有吴静能让吴尧改变态度。 看来是林刑天带来有关吴静的消息，还是不错的消息，才会让吴尧反常的带他过来住吧。 宋天谕淡然说：“吴静最近怎么样了。” 林刑天挑眉：“小镜子她很好。” 宋天谕点头：“那阿尧就可以安心了。” 随后宋天谕简单说了一句：“既然是阿尧的房间，他同意了你就安心住着吧，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一副主人好客的样子。 呵，假惺惺，想要在妹子面前装好人对吧。哼。 林刑天微笑：“好的，那就打搅了。” 宋天谕点头，出去后去找了管住所的成员。 眼镜成员那叫一个紧张：“宋，宋大哥，我本来是要报告的，不过吴大哥说是他，他的朋友……” 宋天谕淡淡说：“你别紧张，既然是朋友借住那是小事，阿尧是跟我说过的，不过你要多照顾他一点，有什么情况要跟我报告，知道么？” 报告啊。 眼镜成员傻乎乎问：“要哪种报告呢，宋大哥，一日三餐事无巨细的？” 说完后，宋天谕给了他一个眼神，眼镜成员以为自己会错了意，没想到宋天谕点头：“也好，总要尽一点地主之谊。” 看着上司远去，眼镜才推了推镜框，呼一口气，这口饭不好吃嗄 不过，事无巨细都要报告，那是变相的监视吗？ 宋大哥为什么要监视吴大哥的朋友呢……打住，这种上司之间的事情，自己还是不要知道的太详细为好。 嗯。 被发现后，林刑天忐忑了一会儿，结果一整天都没什么情况发生，到了午饭和晚饭点的伙食还特别丰盛。 送饭的小弟说是宋公子特地交代的。 “切，小意又不在，他做这么好以为我会跟小意说么。”林刑天嘀咕着。 “啥？”小弟没听清楚。 林刑天微笑：“哦，你替我好好谢谢你们宋公子。” 装好人，装绅士谁不会啊。 金家的事情很快淡化了，不管是双方粉饰太平还是什么的，总之表面上分支又恢复了平静。 直到入梦师派了代表登门，说是对上次联盟拜访的一次回访。 宋父和宋天谕商量，是单独会见，还是带着老金他们一起。 宋天谕的意思是，如果老金在场，那不如所有的大小领导都在场，以表示礼貌和重视。 宋父有些犹豫：“上次我们去的确是受到门主和几位重要的招待，可是我们堂堂联盟大门派，入梦师却……” 宋天谕笑了，父亲什么都好，只是对小门小户的多少有些瞧不起，怕丢了联盟的面子。 “拿不如去掉老金，算是去了半边天。” 宋父瞪眼：“你这小子还有心情开玩笑……” 宋天谕的确是在开玩笑，这刚刚恢复的和平可不能轻易打破。 就在父子俩还在为维系和平的时候，亲近的副手匆匆过来报告：“长官，金长官带着那些小领导去接见入梦师代表了。” 宋家父子脸色一变。 宋父忍不住冷笑一声：“天谕，为父算是真正明白你之前的话了，有些人一次都不能退让，你退一次人家就爬到你头上了！” 宋天谕心里也是发冷，他们在这里给金家脸面，人家倒是毫不客气捡起了所有的脸皮，也不怕太沉。 “父亲说的是。”宋天谕问副手，“在前厅？” “是，不过……”副手压低声音，“那边好像是在追杀本门叛徒，好像是叫什么林什么天的……” 381.只能收留这男人 林刑天说的叛徒，原来就是他自己。 在大厅里，老金使劲和入梦师的代表套近乎，那是一个眼神精明的中年男人，据说姓葛。 “呵呵，葛兄，上次没跟老宋一去去拜访，真是太可惜了，不然可以早点认识你。”老金一副相见恨晚的模样。 老葛这个人最喜欢被人追捧，在入梦师门族里是被胡桃师徒压狠了，一直很少有这种机会，于是也是惺惺相惜的同老金说个没完。 小领导们分成两派，亲宋派和亲金派，彼此都很看不顺眼对方跟随的主人。 亲宋派看着老金那腻乎样，简直恶心的不行，瞧瞧，哪里还有一点联盟的气势，跟一个小门派称兄道弟的，凭白丢了我们联盟的脸。 亲金派则是想，这尼玛绝壁是嫉妒，之前宋长官带着儿子也去了，这把好处都占了才说人家不好，是不是太不要脸了。 各种小心思在大厅里弥漫。 宋父心里略又不爽，不只是对老金，还有那些墙头草一样的小领导。不过更让他奇怪的是儿子的反应。 “天谕，你怎么了？”看上去似乎有心事。 宋天谕眼里看着这一幕，心里却在想着林刑天的事情。 刚才老葛也没有说得太清楚，只是说入梦师门族出了一个叛徒，他们出来就是通知各个门派如果看见了本着友好往来的原则，最好通知一下入梦师门族。 只说了叛徒的名字，只字不提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要被全族追捕。 现在入梦师亲自上门，林刑天藏在联盟内部的事情要如何处置呢？ 宋天谕看了一眼父亲，“我们等会儿说。” 老金和老葛相见恨晚，说个没完，尤其是在定下晚饭的事宜之后，明目张胆的把所有人都邀请到自己住所，说要来个饭前喝酒。 宋家人真是气死了。 “这是两个门派之间的友好往来，你们也跟去，注意和气。”宋父威严说道。 长官下命令，他们自然听从。 毕竟好处不能让金家独占，指不定他们在屋里说什么秘密呢。 不相干的人都走了，留下宋家父子以及几个亲信。 宋父再一次开口问：“我看你刚刚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发生什么事？” 宋天谕微微抬眉：“那位葛入梦师说得林刑天，我认识他。” “哦？”宋父微微蹙眉。 “父亲你也见过的，当初在程家的时候，他出现过。”宋天谕说道，简单描述了一下林刑天的样子。 宋父点头：“的确，这个年轻人我见过，当时似乎是实体不稳定吧？” “是。阿尧因为妹妹吴静的时候，打散他的灵魂。” 扯到吴尧小子去了，宋父说：“你说起这个是因为——” 宋天谕眼神透出一抹幽深：“因为林刑天现在就在联盟，就在我们这里。” 什么？ 宋父吃了一惊：“什么时候的事情？谁收他进来的？” 宋天谕微微抿嘴，没有回答，但是宋父很快就想到了：“阿尧？” 瞒是瞒不过去的，有心人稍微调查一下就能发现林刑天是吴尧带进来的，并且安排他名下的小单间里。 “是。”宋天谕承认，“不过，他应该不知道林刑天是叛徒的事情。” 宋父目光灼灼：“吴尧不知道，那你呢？” 宋天谕如实回答：“我昨天见过他，他说自己是为了追捕叛徒然后遇到了阿尧。” 宋父笑了：“这小子挺狡猾。” 宋天谕面容淡淡，对林刑天的出现他心里多少有些不愉快，让他想到了程意。 “天谕，把林刑天交出去。” 宋天谕侧头看过去：“父亲——” 儿子的眼里有犹豫为难，但是令人意外的是这种情绪很快就消失，变为平静的表情，“我也觉得，这是一个上上之策。” 宋父倍感欣慰：“你明白就好。” 边上的副手插话：“这下太好了，让金家的那些厚着脸皮贴过去，咱们手里有这么大一个礼物，入梦师门族会看重谁还用说吗？” 宋天谕微微垂眸，这的确也是他考虑的一个因素。 联盟分支现在的和平只是暂时的，不久的将来肯定会有新的争执，权利的洗白总是真实而残忍的。 作为一个联盟，宋家人是不怎么看重入梦师门族的，不过如果是争夺分支领导权的时候，这种有一定地位的正派，的确能给他们带来不少好处。 更何况，宋天谕不喜欢林刑天。 “那吴尧小子那边，你准备怎么交代？”对于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宋父多少还是有些在意的。 何况，吴尧还是自己儿子的多年好友。 宋天谕还是很平和：“父亲多虑了，林刑天如果真是入梦师的叛徒，那吴尧也会认同我们的决定的。” 于公，这是入梦师门族的家事，联盟人不方便插手。 于私，一个叛徒那是品德有损，这种人吴尧也是不屑交往的。 宋家父子已经有了决断，边上的副手问：“那，什么时候说出来比较适合？” 宋父对刚才宋天谕的表现很满意，绝对把这个决定权交给他，“天谕，你怎么说？” 宋天谕慢悠悠道：“来者是客，再说金叔叔现在正招待着，一时半会也停不下来，不如晚饭时候说吧，要麻烦张叔叔带几个人把林刑天悄悄带来。” 那个副手非常荣幸的拍拍胸膛：“没问题！” “嗯。” 小单间。 打坐调息，时间过得很快，不一会儿，林刑天感觉体内一股温热之气涌动，睁开眼觉得自己的肚子有些饿。 “咦，傍晚了啊。”林刑天下床，奇怪，之前这个时候晚饭已经送过来了。 今天有事情耽搁了？ 肚子实在是饿，透过窗户看外头一个人都没有，这几天闷在这房间里也怪无聊的，再说难得进入联盟内部，不出去见识一下未免也太浪费了。 林刑天于是出了门，他行事很谨慎，时刻注意周围的动静。 很快的就看见一个干练的男人领着几个人出现在这个院子里，林刑天躲在暗处，看着他们过去的方向不由挑眉。 奇怪，去我住的那个单间干什么…… 张副手对手下使眼色，手下立刻上前敲门：“林先生？” 咚咚咚。 “林先生，是我们宋公子让我们过来请您过去的，今天有晚宴，您不如出来我们带您过去？” 手下说的话很恭敬，只是和外面这些人的行为形成反差。 那个领头的一脸肃穆冷峻，其他人也都把手藏在衣服里腰后面，林刑天这个角度看得很清楚。 但凡自己在里面，听到动静出来，估计就是一个瓮中捉鳖。 林刑天眼眸射出冷意，好你个宋天谕，表面上对我这么友好好客，转头就叫人来捉我，怎么，准备把我吊起来打啊。 反正这几天也休息够了，那些追捕的估计也跑远了。 林刑天冷笑一声，也不回去了，直接转身就走。 张副手见好一会儿，屋里都没有回应，不仅是没有回应，里面安安静静连呼吸都没有，简直就像是没有人在里面一样。 “不对。闯进去看看。” “是！” 两个手下撞进去，只见床铺凌乱，摸上去还有余温，张副手皱眉，“人去哪里了？” 手下从洗手间出来：“报告，洗手间没有。” 没有？ 不好。 张副手立刻说：“他一定是得到消息跑了！你们跟着我去搜捕，你，去禀告宋长官和公子。” 张副手反应很快，只是林刑天晋升为高级入梦师后，能力也不是吹牛的。 他悄无声息的出了联盟，顺便还从一个弟子嘴巴里得到消息，原来入梦师门族居然派了人来回访。 一定是联盟和入梦师做了某种交易，所以宋天谕才会要把自己交出去吧。 呵，什么谦谦君子，也不过如此。 宋家父子俩得到林刑天离去的消息，抉择之下依旧选择告诉老葛，老葛听的眼睛一亮：“好你个臭小子，居然躲到这里来了！” 宋天谕说：“他才刚刚离开，前辈现在去追说不定能手到擒来。” 老葛露出很欣赏的眼神，过来用力拍了拍宋天谕的肩膀，“不错不错。”并且对宋父说，“后生可畏啊。” 老金在边上酸溜溜的哼一声，老葛自己以为冷落了他，立刻说：“金兄家的小子呢？哪天约出来让我见见？” 宋家这边有些人忍不住嗤笑出来，很快就捂着了嘴巴。 联盟里谁不知道金家子弟草包盛行，出息的没几个，这不是打老金的脸么。 要是换了其他人，老金早就发飙了，不过对方是客人，老金只能忍下这口气，勉强挤出笑脸。 “有机会一定让葛兄见见，呵呵呵。” 宋天谕眼里的善意一闪而过，示意副手提醒老葛去追人。 老葛也是这样的心情，立刻告别联盟各人，匆匆忙就出去了。 “哼，不愧是宋家的，这心机，老金我是拍马都追不上咯。”老金目送着老葛离去，在边上悠悠说道。 宋天谕谦和一笑：“金叔过奖。” “你！”老金瞪眼，臭小子老子是在讽刺你啊，讽刺懂不懂，你还真以为是在夸你呢。 伸手不打笑脸人，在这么多大小领导面前，跟一个小子计较会丢人现眼，老金只能恨恨离去。 宋父在身后说：“儿子，为父还不曾见过你如此模样。” 这样的，伶牙俐齿，不，更贴切的来说是厚脸皮。 说到厚脸皮，谁有能比过那个人。 不过，他现在是自身难保了吧。 宋天谕浅色的瞳孔里慢慢都是轻松肆意，原来讨厌一个人然后表现出来，并且趁机报复，是这样愉悦的事情。 看来以后要经常做。 逃跑这种事情，占得就是一个先机。同理还有追捕。 所以林刑天虽然早了那么一步跑，但是架不住追捕人数多，而且都是同门的弟兄所以熟悉他的逃跑方式和思维，这么追追赶赶弄得林刑天很是忙碌。 终于甩掉的时候，林刑天靠在一个锈迹斑斑的墙壁上，抓头发。 抬手就有鲜血从他受伤流出了，林刑天挑眉，哦，刚刚逃得急伤口又裂开了，他看了看四周，又看看自己。 叹气。 背包里面倒是有些东西的，药膏食物什么的，现在背包没了，肚子还饿着。 咕噜噜。 林刑天又抓头发，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墙壁忽然动了动，额？ 活的？ 林刑天想要站起来，不过背后似乎有什么东西拉了他一下，他失去重心随着墙壁往后倒了下去。 砰。 他的屁股…… 头顶冒出一个黑影，林刑天本来露出戒备，谁知道那人的脸露出来，四目相对后。 “是你？” “哟。”李栀上下打量着林刑天，双手抱着胸挑眉，“看来你，混的不怎么样么。” “说这些干什么，拉，拉哥哥一把。”林刑天很自然熟的伸出手。 李栀挑眉，嘲讽：“我跟很熟吗？” 林刑天挑眉：“熟不熟不好说，不过你这条命可是我救的。” 李栀的眼神闪了闪，林刑天把脑袋枕在完好的手臂上，感叹：“我听说鬼王是一个英姿不凡的领袖，虽然翼门在正派眼中名声不好，不过鬼王本人还是备受推崇的，没想到他的义女居然是个恩将仇报……” 说时迟那时快，李栀一把把人从地上拉起来，动作粗鲁的很。 “你怎么会在这里。”李栀没好气道，“程意不是让你去找那个什么镜主吗？” 林刑天挑眉：“这小意都跟你说了啊，不愧是姐妹呢，嗯，一个义女一个亲生女儿，说起来姐妹情深……” 李栀一副鸡皮疙瘩飞起，想要动手让他闭嘴的模样。 “……鬼王要是看到两个女儿这样和睦，一定很高兴。” 伸出的魔爪停住，李栀懊恼的踹了他一下。 林刑天有微词，被她恶狠狠的眼神瞪回去：“闭嘴！再多说一个字，就给老娘滚出去！” 这就是说，要收留他了。 林刑天眼神清亮，浮现出笑意来。 外头，天色越来越黑，搜寻任务毫无进展。 气得老葛对着一群手下大发脾气，“没用，都是没用的东西！” “师傅……”男弟子愧疚的靠近，他就是那个堵住林刑天却最终让他逃跑的。 老葛看见他就来气，想要骂人只是看他也不好受，这又是自己门下最出息的弟子，只能忍下这口气。 “滚远一点！” 382.新门主名叫程意 李栀这个基地，除了她和阿健甚少有外人来。 就连李栀也有两个月没来了。 林刑天吃了一大碗清汤面，里面除了盐巴什么都没有，不过这在肚子饿的人眼里不是什么问题。 他打了一个饱嗝。 李栀投射过来一个鄙视的眼神。 林刑天略微尴尬，这不符合自己英俊潇洒的形象啊。 “对了，你不是要去找你的同伴？”林刑天记得那个中等的汉子，脾气跟眼前这个女人一样火爆。 “阿健那混蛋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李栀提起来也是一肚子火气，顺便踹了一脚沙发：“老娘在这里等了整整三天，连个影子都没见到。” 林刑天歪了歪头：“分别前有说要在那里集合么？一路上有没有暗号？” 李栀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林刑天挑眉：“怎么？” 李栀说：“阿健那个脑子，怎么可能看得懂暗号。” 林刑天点头：“也是，我看你也不是像是懂得暗号的人。” “废话，老娘当然不懂——”等等，这是在骂自己吧。 李栀气了要过去踢他，林刑天把双脚都抬上去，双手护着自己的脸：“诶！要恩将仇报啊，要打可以，别打脸！” 李栀：“……” 李栀收回腿，在一边坐下来：“我怎么觉得，你挺贱的。” 林刑天的手放下来：“是么。” 他听了一点也不生气，反而有一种很骄傲的感觉。 李栀说：“是啊，贱兮兮，没脸没皮的。” 林刑天笑嘻嘻的：“你也是啊，脸皮很厚的样子，呵呵呵。” 李栀盯着他看了几眼，忽然笑了：“我去，看你居然顺眼起来了，一定是之前的梦魇弄坏了老娘的脑子。” 林刑天点头：“有可能，所以你要报仇吗？” 李栀摇头：“老娘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嗯嗯，都是鬼王的女儿，都不会差到哪里去。”林刑天拍起马屁来。 李栀侧头：“少来这一套，你这是夸程意把，顺道带上我。” 林刑天笑：“这都被你发现了。” 李栀啐一口：“神经。” 一只脚翘起来，“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小子喜欢程意。” 林刑天很干脆就承认了：“是啊，我是很喜欢小意，小意多好。” 李栀瘪嘴：“也没有那么好吧，脾气那么臭，自以为是。” 林刑天笑而不语，李栀这么火爆的脾气说别人脾气臭，真是有点大哥嘲笑二哥，明明就是半斤八两。 不过有一点倒是挺像的，有些事情上认准了都很干脆。 林刑天就这么在基地住了下来，名为养伤，实际上是躲避入梦师队伍的追捕，聪明人都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们找不到人，便会离开，去附近寻找。 不会想到林刑天居然还在龙城。 有些人是不打不相识，熟悉之后会发现之前的认知都被改变。 林刑天和李栀就是这种情况，两人没几天就互相欣赏，觉得对方的不要脸程度比自己更胜一筹，这真是人生一大喜事啊。 另一边，翼门。 自从得到程意的资金援助以后，蓝风是干劲十足，之前许多大胆的创新想法因为各种原因不敢施行，此后都没有了阻碍。 而程意呢，见到蓝风几天只能就稳住了翼门弟子的心，并且被他的远见和管理天赋折服。 “怎么样？门主大人？” 蓝风眼睛发光，自从账面上有钱后他每天都是两眼发光，黑夜中像是动画片里的黑猫警长。 程意原本是代门主，李栀走了，蓝风很快就确定她准门主的身份。 废话，一个大金主再次，又是鬼王的亲生女儿，蓝风如果不使劲浑身解数留人那就是傻子。 蓝风甚至重新装修了一下门主的房间，他们翼门从来没有女人当门主的先例，男人们对这些不在意，上一任门主去世之后，翼门寒酸得不行。 说是装修，其实也是很简单的粉刷了一下，添置了一些简单的家具，没有很名贵的东西，那些女孩子喜欢的精致玩意儿，蓝风不熟悉。 好在程意也不喜欢那些，就这样简单住下了。 桌面上放着蓝风赶了几个晚上才赶出来的管理方针。 就是这个方针让程意对蓝风另眼相待。程意是跟过程迦勒办公的，虽然一个是集团公司，一个是门派，但管理上是有共通之处的。 程意就发现，蓝风的行事方法某种程度上和程迦勒居然很一致。 他们都是目标极其明确，几乎一针见血的那种。 几页方针条理清晰，要点也十分明朗，其中翼门目前的行事，对内的忧患，对外的交集，条条框框明朗的就连程意这个外行人都看明白了。 “这些都是你写的？”程意问。 “是，怎么，哪里不好吗？我倒是想了好几个方案，反复对比了一下，还是觉得这个方案最稳妥…… 其他两个见效虽快，但是速度快乐会造成很多疏漏，这种疏漏会给未来管理带来很多麻烦……不过门主想要对比的话，我可以把其他几份拿出来，我今天都带身上了……” 平时那么耍酷的一个人，磨叽起来也真是要命的。 程意挑眉：“不用了，这份不错，就按着这份来吧。” 蓝风眼睛又开始发光了：“真的？” 程意嗯了一声：“要花钱的地方你自己看着吧，我的意思是最重要是事情办到位，不要为了省钱忍出不必要的麻烦。” 蓝风简直感激涕零：“门主大人……” 这样信任自己，一大笔钱都给自己打理，呜呜呜。 程意一副想要远离他的样子，蓝风立刻收起这副表情，坚定而热枕的看着她：“放心吧，门主，我一定会辅助你把翼门发扬光大的。” 说起来有些搞笑。 不过程意听了却很满意，点头：“那就交给你了。” “是！” 蓝风跟打了鸡血一样，充满动力的离开了，他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要做，方针如果不落实那就是一纸空谈。 程意倒是对他有信心，这种执行力很强的人，通常都会有一番作为。 蓝风忙得晕头转向，唯一的乐趣就是收到红早的信息。 是的，红早受她所托去跟踪监视……咳咳，是保护李栀，在蓝风的死缠烂打之下答应每天都要叫人回最新的情况给他。 之前几天，李栀一个人在基地等伙伴阿健，不过似乎没有等来。 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 红早的信息上写了一行字——看见狗男女，你没戏了。 奇奇怪怪的。 送信小弟是那个司机，最近也受到提拔，成为蓝风身边的得力助手，一般有些需要极其信任的人去做的事情，蓝风都会交给他。 小弟反正是没看明白红早大姐的话娿。 蓝风蹙眉：“她还说了什么没有？” 小弟摇头：“没啊，哦，还说什么姓林的中看不中用，几个人都甩不掉……” 等等，姓林的。 蓝风记得当初程意带着李栀去求助，没多久就返回，原因是遇到了林刑天。 说来也是李栀幸运，林刑天已经成了高级入梦师，有能力破除无尽梦魇了。 可是不是说，几个人分道扬镳了吗？ 怎么李栀又会跟林刑天在一起…… 心里痒痒的，蓝风很想自己跑去看一眼，不过手头一堆事等着他处理，这种情况下他不能任性。 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小弟看着他脸色不好的样子，很没眼力见的凑上去：“老大，你没事吧？我觉得你脸色很不好诶，就像便秘拉不出来一样……” 蓝风回头露出危险的眼神。 小弟一个激灵，“啊，老大我还有事我先走了……”急忙就闪人了。 蓝风投入工作，忍了很久，还是再一次深夜里偷偷跑到基地去，瞥到屋内的李栀和林刑天喝着啤酒，侃着大山，居然很和谐的样子。 蓝风那个嫉妒啊，一连好几天脸都是便秘模样，当然这是后话了。 联盟这边。 自从入梦师代表走后，老金那边的人又开始作妖了，攒动金家子弟到处跟宋家子弟过不去，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要吵架打架。 宋父气得发了几次怒，放话下去让儿子宋天谕出面整治联盟内部不良风气，说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同一时间，联盟总部那边传来消息，似乎是几个高层也在争权，一个没谈拢总部一分为四，消息传出去以后，各个门派也是震惊。 不过这样也就震惊了几天，接下去的一个多月时间里，分裂争权好像传染病似得传到了整个道上。 一时间，门派分裂的消息此起彼伏。 有聪明人发现了不对劲，跟同门的人示警，不过权利当头又有几个人把持得住，几个人能保持客观和离职呢？ 不能。 人都是自私的。 宋天谕也不例外。 一个月后，联盟分裂成了事实，原本属于隶属于分支的队伍各自投靠在那四个分裂门下，只要宋家父子谁也不靠，直接把持了分支，自成一派。 “老金家的人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宋西进来报告。 屋里都是宋家的嫡系以及几个有能力和实权的亲信，宋西只是一个小小的旁支还有黑历史，原本是远不能进来的。 不过，一个人有野心什么是都能成功。 宋西凭借着他的野心走到了这一步，未来日子里还能走更远。 对待敌人如果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 宋西所谓的处理，其实就是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宋父一贯是公平正义的名声，但是即使是这样的人有一天也会因为权力的诱惑做出改变，正是在他的默许之下，宋天谕才会一直重用宋西做那些善后事。 “不错，你先下去吧。”宋天谕看了报告，吩咐了几件事。 “是。”宋西出去的时候是意气风发的。 这是他这一个月内的常态，以后只会增不会减。 “有些人生来带着爪牙，形势严峻的时候是一把锋利的好刀，不过，武器终究是武器，是没有人性的。” 宋父看着宋西离去后，端着一杯茶，缓缓说道。 宋天谕笑了：“父亲以为我会因为宋西这段时间的功劳，而收他会心腹？” 他脸上的笑看着谦和淡然，实际内里已经和从前很大不同了。 多了一分利益。 权利的风，吹到大家的头上，谁也逃不过。就连他的儿子也一样。 宋父收回眼眸，“你心里有数就好。” 宋天谕点头，一副恭敬谦虚的样子：“是。” 有些东西，变了就变了。不过这应该是好事对么。天下的男人谁不想独霸一方，成为人上人，统领数万人，或者更多。 道上的风向骤变，传言各个门派将会有一场内斗，用来决定谁是新任的领袖。 联盟为首了十年，其他门派也很想尝一尝领袖的滋味。 总部分裂的四家极力想要证明自己才是正统，还用以前的功绩笼络各门各派。 效果么，呵呵，基本没有人听从。 宋家父子这边倒是思想开通，这时候巩固地位才是，从前的正派邪派的分界其实不必太在意。这个世界只认结果，只认实力，过程又有什么关系。 这个概念一提出来，得到不少人同意。 家里有些旁门歪道的张副手想起来：“诶，长官，公子，翼门的事情你们听说了吗？” 联盟对翼门之前还是上了点心的，只是他们上一任门主去世后，翼门如同一盘散沙。 之前传出什么鬼王传人，宋天谕派人去调查过，结婚让人啼笑皆非。 李栀，那个早年借着翼门混道的女骗子忽然就成了鬼王传人。 宋天谕知道，主要原因是李栀得到了黑水晶项链而且能发挥强大的效果，他略微上心，打算深入调查。 只不过很快就出了老金的事情，他一直忙到现在，没空注意翼门新情况。 “怎么？”宋父和宋天谕一样，对邪门不太上心，认为他们不成大器。 张副手说：“听说他们新任门主是个女的，是鬼王嫡亲传人呢，最近翼门都在整顿呢。” 宋父看向宋天谕，宋天谕说：“是有这么一回事，那女人叫李栀，一个混子。” 女混子啊，那就不必放在心上。 “李？”张副手露出奇怪的眼神，“公子记错了吧，我打听到他们的门主姓程，叫什么程意的。” 宋天谕眼神猛的一缩。 383.如果能成为盟友 程意。 翼门的新任门主居然是程意。 有一瞬间，宋天谕压抑不住自己的诧异和激动，直到对上宋父威严审视的眼神。 “她跟鬼王扯上关系，会给身边人带来厄运。” 宋天谕心神一荡，面容谦和笑起来：“是她啊，我们也算是旧相识了，父亲，既然我们要寻求小门派的支持，不如邀请翼门为我们的盟友，您觉得如何？” 宋父看他一眼，摆手：“你们先下去吧。” 张副手等人退下了。 宋父正色对宋天谕说：“天谕，这是大事，我要知道你选择翼门是因为这个门派，还是单纯因为那个女人。” 宋天谕挑眉：“如果我说，两个都是呢。” “你……”宋父亲想要反驳，他从前的观念让他对鬼王，对邪门都没有太大好感。 联盟是正派，在加入联盟之前宋家也一直都是正派中的中坚分子。这种观念根深蒂固，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 不过，话说起来，眼下的局势正邪相互合作是大趋势，他们自己刚刚不就是再商议这件事么，这种时候秉持清高似乎不太合时宜。 至于自己的儿子。 宋父认真打量自己的儿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儿子的眼神已经变得坚定如磐石，这些日子他的处事越来越成熟，让他很是赞赏。 儿子长大了啊，他硬要阻止只会适得其反，不如放手让他自去。 “好。” 得到允许后，宋天谕倒是很镇定的出去。 直到进了自己房间，独处之际，他的脸上才露出喜悦的笑容。 真好，又可以见到她了。 程意，许久不见，你还好么。 翼门。 蓝风在房间里阅读文件，顺便做一些摘要，罗列出重点后等下去汇报给新任门主。 不得不说，程意这个门主可比李栀懂事多了，虽然同样是新手，但是人家知道要关心翼门的事务，时不时还能提够一些实际可行的建议。 不过，这个新门主似乎特别关注入梦师那边的情况啊，据他手下的探子说门主装门安排了人盯着入梦师那边的动静。 是的，蓝风对这个有钱又聪明又正统的门主还是有所防备的。 凡事要准备二把手嘛。 “老大，外面来了几个人。”司机小弟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张帖子。 蓝风随意应着：“哦，你放在边上，我等下看。” 自从翼门有了钱以后，各种人际往来、基础建设方面都改善了，这放在平时不打眼，可是现金情况是各个门派都在内斗，都忙着瓜分资产，许多经济状况良好的门派这么一斗一瓜情况，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这种情况下，翼门居然还有闲钱搞什么建设，真看在外人眼里就多出很多意思了。 大家普遍的想法是，翼门换了新门主，是不是发大财了？ 光猜测显然是没有用的，还得亲眼见见。所以这几天递来的拜帖那是比这几年加起来还要多。 蓝风起初很兴奋的，还特地到新门主那边贺喜。 倒是程意很冷静的翻了一下拜帖，发现内容都是打探，再问了一下这些门派的情况，最后道：“看来各门各派的日子都不好过。” 蓝风说：“可不是嘛，门主，我觉得很快就有门派会过来要求我们联盟了。” 程意挑眉，蓝风说：“这些日子我都打探过了，十几个大门派在争斗，门派散了以后无论哪一个分支都不足以抗衡其他，只能寻求外援。” 程意说：“如果真的不可避免，那就挑个大的。你看着办。” 蓝风对这个门主已经算了解了，程意不是虚假的人，让你看着办就真的让你办，于是蓝风就自己看着办了。 话说完，手里的文件又翻过去一页，只见小弟站在那里没有动。 蓝风不由抬头：“怎么？” 小弟连忙走上去，笑得那叫一个得意洋洋：“老大，这个拜帖可不寻常，你猜这是哪个门派的？” 小弟在这些日子也见证了翼门的变化，对其他的小门小户也看不上，那些还不如翼门呢。 现在他这样说，可见这个拜帖之门派是有一定分量的。 蓝风心里微微有数，这些日子他花了不少钱排除眼线打探各路消息，对各个主要门派的争斗情况还是大致了解的。 这里头最打眼的就是一分为五的联盟，蓝风是肖想和联盟合作的，不说别的，联盟的在道上的实力和领导力摆在那里，即使现在这混乱局面，那五个分支也都比其他门派要有影响力。 不过，蓝风心里知道不太现实。 联盟长年打压翼门，翼门弟子心里有怨言，这个暂且不提。要知道这联盟可是所谓的正派，怎么会瞧得起他们这些邪门歪道呢。 有个好出身就是好啊。 蓝风稍微感叹，白眼：“少打马虎眼，给我拿来。” 小弟挑眉，顺势递过去。 蓝风接过来，只看了一眼拜帖的封面，那两个大字就让他眼睛一亮。 小弟笑嘻嘻的说：“老大，联盟的帖子诶，啧啧，真是今非昔比，我真是没想到我们翼门居然有今天……要知道就连鬼王统领的最鼎盛时期，那联盟也是视我们翼门为洪水猛兽，十分瞧不起啊。” 世道的确变了。 蓝风的嘴角扬起，拿着帖子就起身往外走。 “我去找门主。” 哈哈，看老大乐的。小弟在后头摇晃着头，然后偷偷的拿了一串桌上的葡萄，边吃边走，嗯，味道真不错。 不过，老大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吃水果了，这个爱好怎么跟之前李栀代门主一模一样啊…… 程意在房间里，刚刚她的眼线送来入梦师的情报。 据说，前几天入梦师一位代表特地去了联盟分支，明面上说是回访。 程意低垂眼眸，当初她和林刑天重遇没聊太多，尤其是燕青青说她被侵犯，燕家来逼婚的这些事情，林刑天一个字都没透露。 程意是事后从眼线那里知道的。 程意对燕青青这个人本来就没好感，那次被林芒陷害的时候程意就知道燕青青以及她背后的师傅池三，都对自己抱着很大的敌意。 不过，想到她居然说林刑天侵犯她。不知怎么，程意心中隐约升起一股怒气，闷闷的，很不舒服。 她起身准备出去走走。 蓝风就在这时候走了进来：“门主，联盟分支来拜帖了。”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平常，那极力隐藏的喜悦和自豪还是流露出来。 联盟分裂的时候，程意也是知道的，她挑眉：“哦，是么。哪一个分支？” “宋家父子把持的那一个。” 宋家。程意的眼眸微微闪动，“宋天谕。” “没错，就是他。”蓝风兴高采烈之后，稍微冷静了一下，察言观色然后问：“门主，莫非你认识宋家公子？” 何止认识，也算是老相识了。 “帖子呢，我看看。” 蓝风立刻把帖子递过去，说是拜帖，不如说是邀约请帖，联盟宋家分支搞了个庆祝会，邀请翼门门主过去。 程意看了，随手折好帖子，“你叫人准备一下。” 这是答应要参加了？ 蓝风很是欣慰，不愧是有财又有才的门主啊，行动就是干脆。 “好。” 庆祝会那天，翼门的车子停到联盟外头，门外的人使眼色，消息很快传到了里头。 正在招待其他门派的宋天谕，眼眸微微动，然后笑着走开。 “宋公子好着急啊，是有什么贵客来了？”青门，一个人数很少的门派领头问道。 缁门，人数比青门多那么一丢丢的门派领头脸色很是玩味。 “传闻是真的啊。” 青门领头问：“什么传闻？” 缁门领头说：“你知道外面来得是谁吗？” 青门越发好奇：“你倒是说啊，卖什么关子！” “她啊，是最近风头很盛的翼门的新任门主，是一个女的，叫什么——” “程意。” 车子停下来，蓝风先出门，等待着门主出来。 只见一个儒雅的白衣公子稳步出来，对着车门的位置露出微笑。 蓝风挑眉，哟，这是宋家公子宋天谕吧，这可是未来的继承人，居然亲自出来迎接他们门主，可见对他们翼门的重视。 蓝风心里有了个数。 不错，很不错。 程意走下来，抬头看见宋天谕的身影，他的样子倒是没怎么变，只是眉宇之间多了几分干练。 那些消息传来说，宋家父子这一支分支是所有联盟分支里最有号召力的，看宋天谕的模样也是春风得意啊。 “宋天谕。”程意点头，打招呼。 阳光下，程意一声便衣，因为是门主的关系也没穿得太秀气，简简单单的短袖长裤也遮不住她的挺拔身姿，那一身的清冷尤为熟悉。 她还是一点都没变呢。 宋天谕微笑：“欢迎。” 程意捎带着介绍了一下蓝风：“这是我的管事，蓝风。” 宋天谕很谦和，“蓝管事，有劳你帮程意打理事务了。” 这话说的，好像他是程意的什么人，这儿是他的地盘，不代表翼门也是他的地盘。 蓝风笑笑：“宋公子严重了，我们翼门的事情就是门主的事情，而门主的事情就是我蓝风的事情，应该的。” 言下之意，程意是翼门人，他是翼门管事，无形之中拉近距离。 宋天谕但笑不语，伸手：“请。” 然后领着程意一起进去。 蓝风跟在后头，司机小弟悄悄凑近：“老大，这宋家公子不简单啊。我觉得他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在于咱们的门——” 小弟还没说完，就被蓝风一个眼神制止。 废话，他又不傻，本来就是过来成为盟友的，宋天谕对门主有好感那也算是一种优势吧，至于要怎么利用这种好感，会不会从盟友发展成为更深层的关系，那就是门主的意思了。 “门主自有分寸，你管好自己就是了，等会进去悠着点，别给翼门丢脸。” 小弟说：“放心吧，老大。” 庆祝会上，宋家人本来就是主角，而宋天谕更是受到各方瞩目，这个年轻有为的年轻人还有一副好相貌，不少门派领导都开始打起美人计的主意。 这个主意在程意出现以后就消弱了。 青门领头：“靠！” 缁门领头摇摇头，叹气：“看来我们是没有指望了。” 周围一圈小领头们纷纷摇头叹气，他们家族内的确有小有姿色的适龄女子，不过这个新任的翼门门主居然是个一等一的大美女。 挂不得宋公子这么上心，还亲自去迎接。 青门领头嘀咕：“都怪我妈，不把我生成一个大美女……” 外头喧闹，宋天谕之前已经给那些需要打招呼的门派都打了招呼，于是领着程意参观联盟内部。 宋天谕是个聪明人，期间好奇程意和翼门的关系，不过程意说了句很复杂，宋天谕就转了话题，说起了最近的形势。 “这和平似乎很快就要远离了。”宋天谕微微皱眉，“如果没有一方能强有力的进行干预，会越来越乱，到时候万一阴间的杂碎趁机侵入，就麻烦了。” 程意侧头：“我们蓝管家也是这个意思。” 我们这两个字，显得亲昵了一些，宋天谕心下皱眉讨厌起刚才那个黑皮衣的英俊男人来，脸上还是微笑的：“英雄所见略同。” 程意挑眉，“一些日子没见，脸皮厚了。” 宋天谕轻笑出声，不知不觉走到了住所处，程意感觉到一股很熟悉的气息，微微蹙眉。 “怎么了？”宋天谕关切问，“哪里不舒服？” 程意摇头：“没什么。” 宋天谕仔细看了几眼，好像不是身体不舒服，难道是心事，是担心盟友的事情么，翼门经历了上任门主的离世，情况虽然稳定了一些，但是总体来说还是不太乐观。 “程意……” “宋大哥，宋西大哥有事找你，要你立刻过去！”一个联盟小弟急急忙忙过来。 宋天谕略微皱眉，一下子露出凌厉的气息。 把那个小弟吓得头都不敢抬。 程意说：“你去忙，我随意看看。” 宋西行事毒辣，但是对宋天谕还是很有分寸，不会胡乱找他，只怕是真有急事。宋天谕道：“那好，我很快就回来。” 384.林刑天住过这里 宋天谕一走，程意立刻就四处张望。 那个气息她不会认错，是林刑天。程意成为入梦师以后，对气息的分辨能力更加强了，林刑天和她朝夕相处了一个多月，他的气息程意更加熟悉。 不过，林刑天不是去找坤玉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联盟。 程意沿着气味，一直来到一个房间前，这里的味道最重。 犹豫一会儿，她推门进去，房间被人打扫过，但是入梦师的气味是盖不住的，这桌子上，这床上，甚至是洗手间……到处都是林刑天的气味。 程意推门进去洗手间，关门的时候在死角处发现一个碎片。 拿起来一摸，那颜色和手感都跟林刑天那天背的背包一模一样。 林刑天的的确确来过联盟，还住了好几天。 程意眼色略沉，把碎布放好，走了出去。 宋天谕处理完公事，急急忙忙过来的时候，程意正坐在院子里面的桌子上喝茶。 “程意。”宋天谕看见她的身影，莫名就很安心，“抱歉，让你久等了。” “还好。”程意说道，“这里这么多房间，都是宿舍吧。” 宋天谕略微惊讶，这个问题倒是很寻常，普通人来参观都是要问上一问的，不过让人诧异的是问问题的人。 程意可不像是会问这种问题的人。 “是，比如那边，是阿尧的宿舍。”宋天谕随手指了某一处。 程意状似无意的点头，然后也随手指了刚才进去的那间小单间：“那个也是他的吗？” “你猜的真准。”宋天谕笑：“嗯，的确也是阿尧名下的，用以招待他的朋友什么的，不过他基本不住，房间空置很久了。” 骗人。 控制很久怎么会有这么明显的气息。 分明几天前林刑天还在这里住过。 宋天谕瞒着自己，没有说实话，原因么仔细想想也是可以想到的。 入梦师的代表来访，估计是说了什么，宋家父子领导的这一分支还需要其他门派的支持才能走得更稳更远。 入梦师门族虽然规模不算大，但在正派里也是有点名气的，如果能拉拢自然最好。 目前看来，宋天谕不是邀请林刑天入住的人，不然他不会隐瞒，那是……吴尧？ 程意立刻想到一个人。 吴静。 没错，一定是林刑天提供了有关吴静的消息，吴尧才会收留他。 后来离开又是什么原因呢。 如果能见到吴尧，借机刺探一下就好了。 “原来如此，说到吴尧，今天好像没有看见他。”程意淡淡道。 宋天谕的眉头又轻轻挑了一下，一个人在意一个人，就会对很多事情都上心。 就比如现在，程意先是问起宿舍，又问起吴尧，这在以前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怎么，我很奇怪？”程意注意到他的眼神，问道。 “不。”宋天谕笑起来：“感觉程意你有些，不同。” “人都会变得。不奇怪。”程意说。 “哦，那你觉得是入梦师门族让你变得多，还是翼门让你变得多？”宋天谕笑着询问，眼底深处却有一丝深层的意味。 程意的脸色却忽的一沉，带着几分厌恶道：“别跟我提入梦师。” 宋天谕露出诧异的表情：“怎么？” 程意抬头看他：“你不会不知道吧，我是被逐出师门的。” 宋天谕的表情一瞬间十分滑稽，真正的惊讶不解疑问最后化为关切的眼神：“抱歉，我真的不知道。” “听说前些日子入梦师派代表来你这边回访了，怎么，他们没说么？” 程意的语气很是生硬，冷冰冰，硬邦邦，带着一种疏离。 这让宋天谕一心只想安慰她：“不是，他们没说这个，只说了要追……程意，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追，追林刑天么。 入梦师那边果然是不会放过林刑天的，程意得到有用信息，心里思量着还是得尽快找到林刑天，他一个人在外面孤军奋战不安全。 翼门虽然还在建设，但怎么也比一个人单打独斗好啊。 “程意？” 宋天谕凑过来，又因为绅士保持了一点距离。 程意根本不在意他的反应，为了不露馅干脆转过身：“又不是光彩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 这一份倔强和保护的本能，让宋天谕心思复杂。 “程意，我——” “宋大哥，宋西大哥把那些叛变的都抓回来了！” 又有一个小弟激动的跑进来，这一个的单子显然要大一些，身上也带了一点流气。 眼睛还扫了程意一眼。 “让他等一下，我有贵客要招待。”宋天谕冷淡，这个宋西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其实，是宋天谕自己吩咐了宋西，那批逃跑的叛徒一抓到，就立刻通知自己。 什么贵客，不就是一个女人么。小弟努努嘴，“宋西大哥说，宋大哥着急看呢。” 宋天谕冷冷扫了他一天，小弟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板升起，瞬间不说话了。 “什么叛变的，好像很有意思。”程意说道，“不介意的话，我也去看看？” 小弟张嘴：“有什么好看的，你——” 宋天谕却说：“程意，你想看当然可以。不过，这不是什么美好的画面。” 程意脸色淡淡：“你不用保护我的自尊心，我是被驱逐过，虽然跟逃跑不一样，不过名声一样的臭。” “我不是那个意思……”宋天谕企图解释，不过似乎越描越黑，干脆住口答应下来：“好吧，你要看就一起看吧。” 宋天谕用刀锋一般的眼神瞥了小弟一眼，“领路。” 小弟跟着宋西习惯了这样毫无规矩的举动，他们那一队人讲的是义气，拼的是实力，其他狗屁规矩根本不放在眼里。 不过眼前的宋大哥不一样，虽然文质彬彬的，不过宋西大哥可是说了，斯文人发起疯来更可怕。 他刚刚尝到一点风光的滋味，才不想被处理掉呢。 小弟立刻缩着脑袋，收敛了一身的流气。 “是，宋大哥。” 那些所谓的叛徒都被赶到一个阴暗的房间，那条走廊也特别阴暗，七月的太阳一丝一毫都晒不到那里。 宋天谕提醒程意小心脚下。 程意嗯了一声，这话音刚落，就听见前方传来喊叫：“靠，人跑了，老三你怎么看人的！还不快追！” 随着喊叫，一个仓皇惊慌的人影奔跑而来，他的运气很不好，正好遇上了程意一行人。 程意看到那个人眼里的绝望。 宋天谕蹙眉，边上的小弟则是很软兴奋起来，一边大声喊：“三哥，哈哈，这个就交给小弟解决了，你可要记得要还我这个人情啊！” 说着拔腿就去追，那人愣了一下想要往后跑，小弟腿长手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把长刀，飞身一跃，猛地冲背后砍了下去。 噗。 一瞬间，鲜血喷出来。 砍刀太长，力道太猛，那个人跑得太急，这一切的因素加在一起，让他快速动了几下之后，忽然肩膀一歪，半边身体都分离了。 砰。 那人倒在地上，满地的鲜血淋漓，不断流出。 这场景不是不骇人的。 宋天谕第一时间挡在程意面前，避免她目睹这一切，同时身上散发出凌冽的气息：“宋西呢。” 他到底怎么管事的。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高大的年轻男人走出来，黑色皮靴踏过那滩血，弯腰扫了一眼，“死了啊。” 起身时候说了一句，“便宜他了。” 然后走过来，笑着打招呼：“宋大哥……”他看到了宋天谕背后的另一双脚，微微停住，“这位是……” 程意在宋天谕背后，却不妨碍宋西审视的目光。 怎么说她也是堂堂翼门的门主，这样躲在人家背后实在不像样，程意大方走出来，自我介绍：“程意，翼门现任门主。” 翼门门主，宋西眉头挑了一下，伸出手：“幸会。” 他的手上戴着手套，不礼貌不说，上面还有暗红的血迹。前头不远处的尸体还热乎着，鲜血还在地上未干。 这一切都与眼前这人有关。 程意淡淡的说：“你好。”没伸手。 他不配。 虽然程意没说出口，但是宋西就是觉得这个女人眼里十分看不起自己。 他心里寒气闪现，脸上的笑容却越发耀眼。 真有意思啊，这个翼门现任门主。 “宋西，赶快让人处理干净。”宋天谕脸色不好看，他跟他父亲一样都是行走在阳光下的，堂堂正正的决斗不是没遇到过，不过对这种阴暗的手段还是不太适应。 并且厌恶。 所以连带着厌恶替他们做这种事情的人。 那又怎样，再厌恶也还是需要他啊。 宋西笑笑：“好，这就去办。”他摆手，早就赶来的几个小弟立刻抬起那具尸体就后退。 后退，不是运出去。 程意的眼眸动了动，连尸体都不准备安葬。 “程意，不如我先陪你出去吧。”宋天谕提议。 他后悔了，早知道宋西的行事风格，怎么会同意带程意来，让她目睹这一幕。 宋天谕不想让她看见这一幕，影响自己在她心里的印象。 不过，其实宋天谕低估了程意。 各个门派对待叛徒都是挺绝情的，在入梦师的时候听馨儿说起过之前的几个有名叛徒，就被几个前辈联手打散了功力，并且活生生让他被自己的梦境逼疯。 翼门这边倒是规矩松散，基本上任何不被正道所容的异能者都可以加入，哪天想走了也可以随时走，很少有叛徒之说。 目前在逃的叛徒只有打伤李栀的陈晓月了，翼门弟子听说她对两个代门主都心怀不轨，那是一个义愤填膺，纷纷说出无数种残忍的办法要惩罚她。 是真是假，陈晓月抓到前都不好说。 程意对这些是有一定的心理准备的，毕竟叛徒对任何团伙来说都不是好事情，手段严厉一些，起到警示作用也是好的。 待下去也没什么好看的，程意点头，正要往外走。 忽然又一个人冲出来：“我叫陈符，不是你们联盟的人，都说你们弄错了……”高瘦的身影在那滩血前面停住了脚步。 “天！你们做了什么！” 要走的程意在前头停住了脚步，转头走过去，蹙眉问：“陈叔？” 陈符衣着狼狈，情绪激动，偶尔听到熟悉的声音，不由抬头一看，“程意！程丫头！” 陈符那个激动啊，总算是见到熟人了，天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陈符要过去，被宋西拦住。 程意皱眉，对宋天谕说：“宋天谕，这是我朋友，据我说知他是自由异能者，不是你们联盟的人。” 陈符应和：“没错！我是自由异能者！” 宋西看了边上的小弟一眼：“有这回事？” 小弟信誓旦旦：“老大，我们抓到一群叛徒，他在里面和一个人聊得很开心的！” 宋西哦了一声，“也就是说，他参与了叛变了。虽然不是我们的人，但对我联盟有不利行动，我抓他进来问一问，也是为了联盟的安全，你说对么宋大哥？” 宋天谕微微蹙眉，宋西的说法没问题，不过…… 程意冷笑：“好，那你现在问。” 宋西笑：“程门主开玩笑吧，现在怎么问？” 程意冷冷道：“不问么，那我就把人带走了。”她说着对陈符说，“陈叔，过来。” “嗯！”陈符抬步。 宋西向前一步，程意的脸一沉，双手投出一道黑光，把宋西弹得后退几步，陈符趁机走过来站在程意边上。 “程丫头，我是无辜的，里面还有好几个自由异能者都是无辜的！”陈符很激动，然后对着宋天谕恳请道。 “宋公子，那些人虽然是你们联盟的人，但是内部争斗站位有所难免，他们只是选错了人，不代表就要失去一条命，还请手下留情。” 宋天谕蹙眉。 宋西大笑起来：“真是搞笑，成王败寇，输了就要输命，这不是人之常情么。” “你！人命在你眼里难道就一文不值？”陈符义正言辞，问道。 宋西流气一笑，那表情让程意觉得自己从前错了，林刑天的邪气哪里讨厌，真正讨厌的是眼前这个人。 “你说得对，不过，叛徒在我眼里不算人。” 陈符气的不行，整个人都发抖了。 “既然不是人，那就是物品了。”程意忽然开口，“是物品，那就可以用来做买卖，对么。” 385.这些人我都要了 买卖，这女人打的什么主意。 宋西眯起眼睛，他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翼门门主很是戒备，认识宋天谕这么久还从未见他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 领着她进来这里不说，居然一副守护的姿态。 有意思。 相对于宋西的审视和打量，程意的反应就淡然的多。 她直接把目光投向宋天谕，因为他才是真正的上位者。 “你们送帖子邀约，就是为了和我们翼门结盟吧，我的要求很简单，把这些叛徒通通交给我，我们就此结盟。”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惊住了。 蓝风心里想，天啦噜，门主的脑门是被门挤了？结盟这么重大的事情怎么这么草率，这么显白就提出来。 而且作为客人，理应由宋家提出来，他们才会更占上风啊。 再说了，要这些联盟内斗中斗败的人有啥用啊。门主想要人，他们翼门还缺人么…… 蓝风一颗心真是火急火燎的，就差冲上去抓着程意左右摇摆，让她好好清醒一点了。 宋西则是片刻震惊之后，眼里立刻露出杀气。 他觉得，程意这是故意的，针对的就是自己。 而唯一镇定的宋天谕，心底里其实也是掀起一番浪涛，他只是秉持一贯的淡然微笑，问：“程意，我可以问你原因么？” 陈符站在边上，攥紧拳头，这年轻人文质彬彬内心却不怎么样，还问原因？他手下抓了那么多无辜的自由异能者，程丫头心善要救人，还需要原因？ 最好的原因就是不忍心。 程意说：“哦，我们翼门在江里养了一条怪鱼，你知道吧？”程意反问。 怪鱼。 宋天谕略一思索，早前对翼门打听的信息中的确有这么一条，那是一条体型巨大模样古怪的鱼，而且据说细化吃人肉。 难道…… 宋天谕的眼眸一闪，看向程意，带着一丝不可信。 程意看向蓝风，“这么多品级不低的异能者，他们的肉一定很好吃，软软应该会喜欢的，对吧。” 蓝风的嘴角抽了抽。 当初他抓着陈晓月喂鱼，其实是一场误会，那段时间阴间有些人形的魅影出没，他们的外形神似正常人类，不过是没有灵魂只有一副驱壳的傀儡。 陈晓月一个人类，按理说身上不应该有那么浓厚的黑暗气息，就是因为这一点才让蓝风抓错人。 这件事，在程意当上门主之后，蓝风曾经找机会解释过的，现在忽然又提起来总不会是要故意找茬…… 特地在这里提起来的话—— 蓝风邪气一笑，很配合的看了一眼陈符，点头：“嗯，像这位，虽然看着瘦弱了一些，但是肌肉里面还是有零散灵气的，很对软软的胃口。” 陈符睁大眼，什么？ 蓝风对着他，笑得一口白牙闪闪发光，陈符只觉得自己的脊背一阵阵发凉。 拿这些叛徒喂鱼？ 说得这么平静，似乎在翼门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宋天谕略微思索，他认识的程意是这么冷漠的人么？ 还没等他思索个明白，一旁一直听着的宋西开了口。 宋西笑起来，只是他这个人气质中带着戾气，这不笑显得森冷阴郁，笑起来就像是潮湿沼泽里爬出来的黑鬼，让人不寒而栗。 “程门主真是有趣，贵门都是拿活人喂鱼的么？早前听说翼门多是铁胆铁肺的英雄，现在看来还真是名不虚传。” 蓝风闻言，微微皱眉。 这个男人是在兜着圈子骂他们翼门没心没肝，不把人命当一回事。 的确，他们翼门长久以来在道上的名声的确不太好，不过说起来那也是敢作敢当的表现。 混道上走邪门的门派少吗？ 只是他们没有翼门磊落，走邪门也走在明面上，不像有些名门正派表面是一回事，内里……哼，谁又知道呢。 蓝风心里冷笑，瞬间对这个高高在上的翼门也不是那么想亲近了。 既然门主要用叛徒当结盟条件，那就随她吧。 也许，在联盟人面前，门主这种不安排理出牌的风格才更打眼。也好，让他们好好看看翼门人都是怎么样的。 程意像是刚刚才发现宋西的存在，偏过头，奇怪的看他一眼：“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规矩，我和你领导说话，你插什么嘴？” 宋西吃了一瘪，这女人果然是瞧不起自己，怎么是来之前做过调查，知道自己只是宋家不起眼的一个分支么？ 可恶。 宋西牙齿咬了咬，脸上还是带着那个笑。“程门主别见怪，我是个莽夫不懂规矩，只是好奇多嘴问了问。” 程意皱眉：“你笑起来丑死了，别笑了。” 宋西：“……” 蓝风憋笑很辛苦，最后只能捂着嘴巴咳嗽了一声。 宋天谕说话了：“宋西，程门主只是在开玩笑，你住嘴。” 你住嘴，这种命令的口吻，就像是他天上洁白的云，而他宋西则是地上卑微的泥土，最可笑的是这偏偏就是事实。 你暂时改变不了事实，所以只能接受。 宋西笑着低头，退下：“是，宋大哥。” 宋天谕转头露出带着宠溺的笑容，看着程意：“程意，你也别跟宋西开玩笑了，他是个粗人，听不懂。” 粗人宋西在一边脸色铁青，笑得让人毛骨悚然。 蓝风挑眉，这位兄弟掩饰的功力有待提高啊。 程意却直视过去，漆黑的杏眼又黑又亮，带着灼灼的光亮，皱眉：“谁说我开玩笑？” 她转头指着地上的那滩血迹，“那里刚刚可是站着一个活人，还不是说没就没了，咱们也半斤八两，谁也别装高贵。” 后面这句话显然不是对宋天谕说的，是宋西。 宋西的牙齿都要咬碎了。 可恶的女人，可恶的女人！ 宋天谕噎了一下，他越来越觉得程意是在闹脾气，不由看了一眼那个让程意闹脾气的男人。 陈符高高瘦瘦，除了眼睛略有些突出外，其他都算平常。 是认识的朋友被欺负，所以在替他讨回公道是么。 其实，还挺可爱的。 宋天谕勾唇微笑：“好，你说不装就不装。” 宋西睁大眼，不敢置信。 程意则是侧头：“你说的？” 宋天谕自然英俊一笑：“我说的。” 程意又问：“说话算话？” 宋天谕哑然一笑：“当然。”这丫头把他宋天谕当什么人了，那种随意食言的小人么？ “好。”程意满意的点头，转头对陈符说。 “陈叔，你去找你的朋友吧。” 陈符很是激动，“好！我这就去！”太好了，他真是遇到救星了。 不，程意就是他的幸运星，从程家开始就是了，每一次遇到危险只要遇到她，就能逢凶化吉，化险为夷。 宋天谕一愣，不，这—— “程——” 程意又转头吩咐蓝风：“你跟着他一起去，把软软的粮食都带回来，记得一个都不准落下。知道么？” 宋西的脸色瞬间变了。 “程门主——” 程意回头，“宋天谕你要反悔？”她挑眉，“男人说话要算数。” 宋天谕：“……” 又是直接忽视了宋西。 蓝风大概是在场除陈符外，最高兴的人了，门主大人这个下马威给的好啊，哈哈哈，这些年联盟压在他们翼门头上作威作福，现在终于风水轮流转了。 爽就一个字。 直到回到翼门，蓝风还有一种做梦一般的感觉。 面对着二十多个衣着狼狈，神情却十分局促戒备的联盟叛徒，蓝风的太阳穴有些抽痛。 他这是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 “老大，咱们不是去结盟吗？怎么好端端带回来这么多人……”司机小弟很纳闷，一边偷葡萄往嘴里塞。 谁知道啊。 蓝风也很郁闷，抬头看那个罪魁祸首已经没了影子。 “门主呢？”蓝风问。 “哦，我刚才看见她和那个瘦大叔走了。老大，他们很熟啊？”司机小弟说。 熟，不熟能在联盟的地盘开口要人。只怕不仅是熟，还是近乎朋友的交情吧。 蓝风揉着眉心：“我知道了。” “老大，这些人这么处置？” 蓝风睁眼睛，怒目：“你废话怎么这么多！” 他真是想要忘记这件事啊，这头猪还一个劲的提醒。 司机小弟眨眼：“哦，我不说了。” 说完闭嘴，真的一个字都没有了。 可是房间里并没有安静下来，那四十多双眼睛都盯着自己，蓝风想要无视也很困难。 哎，真是劳碌命啊。 蓝风认命的站起来，“你跟我过来，那纸笔记录一下他们的名字和来历……我得好好想想怎么处置门主的结盟条件……” 欸，烦恼啊。 门主房间。 陈符进来后打量了一下周围，频频点头：“不错，之前听说翼门的领头被人分尸，门族险些分散，现在看来这么多门派当中倒是翼门最稳固啊。” 陈符很是感慨，这一路上他经历了很多，感悟也是良多。 程意挑眉：“陈叔，你跟我说说这些天的事情吧。” 陈符被这么一问，莫名就觉得有些心酸。他吸了吸鼻子，说起自己在入梦师养伤的时候得到同门的通知，说是自由异能者联盟出了乱子，他赶回去的时候已经走的走，散的散。 出了这一出，陈符倒也不奇怪，他们既然是自由异能者，那么来去比一般门派来说是潇洒轻松的多的。 陈符这十多年见多了来来往往的人，不过这一次是大规模的有计划的分散，难免让人有些意外。 “我跟着几个要好的同门一起，本来想着另寻出路，有一个就想到了他在联盟的一个兄弟——”陈符住了嘴。 程意挑眉：“所以你们是来找兄弟帮忙的时候，撞枪口上了？” 陈符略有些不好意思，摸摸鼻子，低头：“欸，就是这么回事。” 程意点头：“哦。” 陈符抬头说：“那个，程丫头，我们这几个人在这里不会给你添麻烦吧？”程符还是有些担心，虽然说程意现在是门主，但是眼下各个门派的日子都不好过。 程意又是新上任的门主，联盟和翼门向来不和，她收留联盟的人会不会引起底下的不满呢？ 程意说：“这些你不用担心，和你的朋友好好住着吧。” 陈符想说什么，动动嘴巴又止住了。 在入梦师门族的日子里，他们一行人早就培养出了感情，这感情要说多么惊天动地也没有，只是在危难关头能够伸手扶一下，这是万万没有问题的。 自己再多说就显得矫情了，还是不说了，朋友之间帮助是相互的。陈符默默记在心里。 “程丫头，你听说胡前辈的事了吗？” 陈符忍了忍，还是没忍住。 听到师傅胡桃，程意的神情显然落寞了一瞬，表情淡淡的，但熟悉她的人都能从她脸上看出一点恭敬和缅怀。 “前些日子遇到了林师兄，他跟我说了，师傅的事情我不会放放任不管的。” 陈符微微意外：“你见到林小弟了？” 听她的口气，是要储存实力，然后为胡前辈报仇啊。 陈符握了握拳头，低声说：“胡前辈是个好人，他被奸人陷害才会……程丫头，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开口。” 有这份心意就够了。 程意脸上带了一点暖色，点头。 “欸，说起来林小弟才是最伤心的人了。”陈符感慨，“当初你被驱逐出入梦师，你不知道那一个多月林小弟是怎么过来的……” 程意陡然听到林刑天的名字，心头咯噔了一下，她下意识问：“他怎么了？” 陈符看了她一眼，有些犹豫要不要说。 程意略微眯起眼睛：“说。” 陈符一个激灵，立刻说道：“林小弟疯狂的训练，短短时间内就成了高级入梦师中层水平，程丫头你也是入梦师，应该知道这入梦师到了某一个阶层就有瓶颈期，林小弟是拼了命啊……” 至于他为什么这么拼命，想也知道跟程意被迫离开有关系。 程意还真是不知道有这一出。 当初和林刑天遇到的时候，他提也没提。倒是把燕青青逼婚的事情说了一下。 这个混蛋。 程意莫名就有些生气，他什么意思，提什么燕青青，那个女人有什么好提的，他怎么就不提一下这些。 386.你父亲他出事了 陈符看着程意表情不对，有些奇怪。 程意微微调和呼吸，然后说：“陈叔，多谢你告诉我这些，我派人给你安排了房间，你被折腾了一路，先下去洗漱休息吧。迟点就开饭了。” 在联盟那边，程意为了尽快把人带出来，连午饭都没留下去吃。 陈符自然知道她体贴自己的这一份心，哎，谁说面冷就心冷啊。 有些人笑面虎不安好心，还有一些人看着不好亲近，但是心肠却是火热的，比如程意。 “好，程丫头。我先下去了。”陈符说道。 程意找人带着他去，还特地嘱咐照顾好这一行人。 程意走后，联盟宋家分支那边就炸开了锅。辛辛苦苦抓到的人，这还没邀功呢转眼就被翼门的什么新任门主给顺走了。 宋西手下那群人叫嚷开了。 “宋大哥，这不公平！” “凭什么” “对，明明是我们宋西老大辛辛苦苦抓到的……” 宋天谕一直安静听着，只是他身边的一个副手忍不住变了脸色，“什么老大？你们叫谁老大？啊，这联盟里面除了宋长官就属宋公子职位最高，你们瞎喊谁老大？是想要自立门户吗？” 副手的眼神锐利的扫过这一群人。 跟其他正统联盟弟子一样，副手对宋西一群人的行事方法和肆无忌惮的风格是很看不惯的。 自立门户是很严重的用词。 此话一出，那些人都愣了一下。 宋西脸一沉，拱手：“宋大哥，兄弟们只不过是不甘心，张副官的话未免太严重了，难道对外人慷慨对自己人戳心，就是联盟的宗旨么？” 张副官变色：“宋西你说谁戳心，你——” 这不明摆着说自己制造内部矛盾吗，这个宋西没想到除了手段毒，连脑子也很灵活。 宋西冷冷一笑：“抓人的时候你们可谁都没有吱声，这人我们抓来了，却连审问都没来得及，试问张副官如果是你遇到这样的事情，你敢保证你会心平气和，一点意见也没有？那我可要佩服的喊一声张勇士了！” 说是勇士，眼神分明是在嘲弄。 张副官气得不行不行的，手都在颤抖：“好你个宋西——” “够了，别吵了。”宋天谕终于开口，温润眼眸扫过这一群人，最后把目光落在宋西身上：“这件事已经决定了，联盟眼下的局势还不稳，情况你们也都看在眼里，而翼门在这次变革当中居然很稳，能结盟对我们有好处。” “可是——” “我说，够了。” 据说平时不发火的人一旦发火，那是比脾气暴躁的人更加可怕。宋天谕无意就是这样的人，平时看着很温和，谦谦公子温润如玉。 而眼下，他一个锐利威严的眼神，身上一瞬间聚集的冷冽气息，居然让人无法靠近。 张副官连张嘴都不敢。 宋西也感觉到一股压力。 两人只能住嘴。 “都下去吧。”宋天谕摆手，人都退下去后，他揉着眉心站了一会儿，走向一边书房。手下人暂时摆平了，父亲那边还需要交代一下。 但愿父亲不会以为自己是被美色所惑，做出了愚蠢的决定吧。 不过，可能吗？扪心自问，自己就一点也没有吗？ 宋天谕想起程意达成目的后，清冷眼眸里露出的那一点狡黠，那莹莹的光芒让人无法忽视，他舍不得忽视，忍不住想要多看一眼。 就这么多看了一眼，一切就成了定局。 欸。 宋天谕摇头，算了，结盟这件事父亲也是同意的，顶多挨一顿训吧。 也是很值得的，不是么。 宋天谕的嘴角带一抹笑容走进了书房：“父亲。” 联盟内部会是什么反应，程意是不放在心里的，只是她没料到翼门内部底下人的反应会这么强烈。 午饭时间，多出的那二十多个人要吃饭，因为没有准备他们的饭菜于是安排了四菜一汤的盒饭，这种待遇让其他翼门人瞬间不爽了。 “四菜一汤！这么豪华！居然是给联盟那帮孙子！” “哼。联盟那群孙子之前打压我们那么惨，为什么要收留他们！” “收留？不是说门主和联盟结盟，然后把这些人带来喂鱼吗？” “喂什么鱼？软软？你傻不傻，软软它不吃肉！它成为素食主义者很久了！” “啊，这样啊……” 叽叽喳喳，一整个中午声音就没小过。 翼门人来去自由，平常都是领了任务自行离去，自从局势变化以后，蓝风觉得有必要增进一下彼此之间的同门情谊，于是时不时的让大家聚在一起。 一来二去，大家都养成了习惯，毕竟外头这么乱，还是待在自己的地盘舒服。 可谁又能想到，自己的地盘居然来了外人？还是之前的仇人呢？ 蓝风进去报告的时候，嘴角一直抽搐，“门主，就是这个意思，大家伙只怕一时间接受不了，要不咱们偷偷找个地方安置他们？” 蓝风对这些联盟叛徒也没什么好感，之前的恩怨么他多少也有点记仇的，不过说起来彼此阵营不同，也是人之常情。 程意想了想，似乎只能这样了，“可以，不过陈叔和几个自由异能者要留在这里。” “这个，门主——”蓝风要说道，一个身影风风火火跑过来。 “老大，有个人说要见门主！” 蓝风的额头抽痛，这一整天底下不少人过来找他诉苦，翼门的人多是糙汉子那个嗓门大啊，真让人受不了。 “让他等着。”蓝风有些咬牙切齿。 司机小弟抓抓头发：“啊？真的吗？可是他说，他有很重要的消息是关于……”司机小弟凑过去，压低声音，“是关于鬼王大人的！” 鬼王。 蓝风挑眉，一脸无语。 这又是哪里出来蒙骗的。程意想起来，似乎这十几年关于鬼王的消息和线索就没断过，当然绝大部分都是虚假的。 翼门为了不放过任何一丝希望，一有可靠的线索都会派人调查。 眼前这蓝风和他的搭档红早，可是翼门里有名的搜查能手，想来这些年找线人核对线索这件事已经很熟练了吧。 熟练的都要疯了吧。 “让他滚。”蓝风吸一口气，优雅的说出这句话。 啊？这样啊。司机小弟抓抓头：“其实我也觉得不可信，这些年说见到鬼王的人多了去了，也没见到一个说真话的，不过这一个斯斯文文的特别像大学教授……” 跟之前那些妖艳贱货都不一样啊。 蓝风蹙眉：“叽叽喳喳说什么。”还嫌不够吵么。 本来不在意的程意却忽然转过头：“你刚刚说教授……那个人姓什么？” “啊？”司机小弟抓头，“哎呦，我这脑筋，他的确介绍自己了，不过那个姓很少见我一时间想不起来了，叫什么什么志的。” 程意挑眉：“阮志。” 司机小弟一拍大腿：“对！就是阮志！”然后奇怪的看向程意，“门主大人，你认识他？” 程意的目光悠悠，“让他进来。” “哦。”司机小弟得令跑出去，路上的时候忍不住想，嘿，难不成真有鬼王的消息。 哇塞，这可是大新闻啊。 这些年鬼王对于翼门人不只是一个创始人的身份，更是精神支柱，他的存在他的传说十几年从未间断。 司机小弟也是一个狂热的崇拜分子，就是因为这种崇拜才让翼门人对有着鬼王黑气的李栀和程意这样推崇。 她们可是鬼王的嫡传弟子啊。 蓝风问：“那个阮志你认识？” 程意嗯了一声。 蓝风表情严肃起来，问：“他是什么人？真的知道鬼王的消息？” 程意淡淡的：“一个大学教授。” 大学，教授……鬼才信。 阮志进来的时候，很多人围观，主要是午饭时间大家因为联盟叛徒的事情都没法好好坐着吃饭，抱着碗筷到处找伙伴。 偶尔看见一个穿着旧式长衫，带着框架眼镜的儒雅中年男人，大家都投以打量的目光。 这家伙是谁啊。 斯斯文文的。 领头的司机小弟一副很尊敬的模样，笑眯眯伸手引路：“阮先生，请，请，诶，脚下慢一点……门主大人就在里面等着你呢。” 阮志微微一笑：“多谢。” 司机小弟受宠若惊，多么有礼貌的教授啊，跟他们这些粗人就是不一样，笑呵呵的跟在后头正要过去，被几个人一把拉到后面。 “啊——” “嘘！”入目是一张大脸，看着很眼熟。司机小弟松一口气，原来是自己人啊。 “干嘛干嘛，放开我……” “你先说那个人是干什么的？” 司机小弟露出神秘又激动的表情来，压抑了很久，还是忍不住说出来：“我跟你说啊，那个人是大学教授，是鬼王大人的朋友！” 哄，一个炸弹丢进去，炸晕了整个翼门的人。 房间里，程意和蓝风等待着，只见阮志进来抬头就对程意微微一笑：“程意，好久不见。” 程意略点头：“阮教授。” 蓝风挑眉，哟，这称呼，敢情是真教授啊。 “我听说你已经离开了程家，如今是个自由自在的飞鹰了，这很不错，祝贺你。”阮志表情很温和，他的眼神和微表情都喝附和他的儒雅形象。 蓝风不由想起联盟那个宋公子，说起来，宋天谕和眼前这个阮志给人的印象有些相似，都是文质彬彬，温润儒雅。 不过，那个宋公子眼底的杀气最近好像涨了，不像眼前这个男人。 蓝风眯起眼睛，自己一时都看不透呢。 “哦，那些都是小事，以后再聊。”程意淡淡说，眉梢微挑，问出蓝风以及一众翼门人最在意的问题：“我手下说，你有我们创始人鬼王的消息？” 手下，阮志饶有趣味的看着她，顺便环顾了一下四周：“上次来这里差不多二十年了吧，说起来变化还真是不少，那个地方，原先有个炕。” 阮志指着房间里的书柜位置，房间时蓝风吩咐装潢整修的，他看文化人都有个大书柜也就给程意整了一个，装装门面。 这个教授怎么总是岔开话题，蓝风不爽的蹙眉，脚下微微踏步。 程意道：“我遇到一个女孩，跟我差不多年纪，她说鬼王是我的亲生父亲，她则是我父亲鬼王的养女，阮教授，你说这是真的么？” 阮志顿住，眼睛闪烁，脸上的笑容很是感慨：“你说的是小栀吧，转眼这么多年了，她居然还活着。” 蓝风皱眉，李栀的名字他叫起来这么亲昵干什么？还有什么叫还活着，难不成他女人就不能活着吗？ 蓝风已经按耐不住了，他忍不住想要冲上去揪着阮志的领子让他废话少说。 程意率先冷了脸：“阮教授，恕我直言，我现在是翼门门主事务繁多，实在是没有那么多时间，如果你想要唠嗑我手下很多人，你随便挑一个两个陪你唠个够。” 这是要赶人了啊。阮志微笑。 蓝风从鼻子里哼一声，附和道：“门主大人，我就很有空，不如我陪这位大叔谈谈心啊。” 说着上前走了一步，他一身黑皮衣，眉目微冷，看着就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阮志笑着摇头：“你看你，我不就是想叙叙旧，缓和一下气氛，不然一登门就给你劲爆消息，不是不太好么？” 劲爆消息。也就是说他真的有鬼王的消息。 蓝风立刻道：“你别废话了，鬼王现在在哪里？他……还活着吧？” 蓝风有些紧张，阮志回头看了他一眼，笑容不变：“他当然还活着。” 蓝风松了一口气，还好，他们的精神支柱还健在，真是太好了。 下一秒，阮志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很快他就不一定还活着了。” 咯噔。 一颗心瞬间被提到最高处。 蓝风简直要抓狂了，冲上去揪着他：“妈的，你耍人玩是吧？” 程意没阻止，静静站在一边看着阮志被用力提起，像个小鸡仔似得。 不过，他表情一点害怕和紧张都没有，甚至还回头认真的看着程意说：“你父亲他被追杀，情况非常危险，你要去救他吗？” 程意的脸色波澜不惊：“哦，是么。” 387.我不相信这男人 鬼王没死。 鬼王藏在一个地方，目前很危险—— 这样的消息一旦发出，都不用宣传，整个翼门都传遍了。 不止翼门，就连藏在破旧小区里的李栀都得到了消息。 林刑天为了躲避入梦师的追捕，暂时藏在李栀的基地，话说他还真是藏对了，自从他离开后入梦师的追捕更加严密，据李栀出去探查说好像联盟也派了一些人友情支援。 那个宋天谕，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林刑天寄人篱下，也没什么好日子过，同样是女人，李栀和林刑天以往认知的女人相差实在太大了。 首先，她不爱打扫，于是搞清洁的任务就落到了林刑天的身上，可怜他还是一个伤员啊。 这一天，林刑天正在收拾盒饭垃圾，一个小石子投到门外，林刑天顿住脚抬头喊了一声：“李栀！” 这些日子，几乎每天都有小石子，林刑天已经习惯了。 李栀轻盈的从楼上跑下来，开门出去，林刑天透过窗户看他们在门外交谈，心里想着丫头路子是又野又广。 这又是哪个道上的眼线？ 林刑天十分佩服李栀的手段，这女人天生是混饭吃的好手啊。这些天还真是多亏了她消息灵通，要不然他自己孤身一人出去，估计就遭殃了。 外头，李栀忽然大喊一声：“什么！？” 然后一把推开那个眼线，拔腿就往外冲。转眼就没了人影。 这——什么鬼？ 林刑天第一反应是开门追出去，不过理智阻止了他。李栀交代过他，她合作的那些眼线说好听一点是心眼活，难听一点就是墙头草没底线，万一认出他指不定就把他卖给入梦师或者联盟了。 还是待在这里不要露面比较好。 这一不露面，林刑天就一个人等到了天黑。 李栀风风火火赶去翼门，一路上不仅没有人拦着，反而一个个都露出激动欢迎的热烈姿态。 “啊，李代门主回来了！” “真的！是她就是她！代门主啊，你知道鬼王大人还活着吗？” “废话，我义父当然还活着，走开走开！”李栀很烦躁，今天怎么这么多人啊，她记得翼门弟子都喜欢散漫的各自外出工作，很少这么聚集在一起的啊。 “代门主，你可要劝劝程门主啊，她居然收留了一堆联盟的人！那可是饭桶啊，咱们不能白养一群饭桶！” “对，就是就是！” 翼门弟子被这么一提醒，顿时想起来还有这一茬，他们之前虽然一直在抱怨，却没有一个人敢出面跟程意提意见。 原因没有其他，程意那清冷的气息，稍微威严起来的眼神，哎呦呦，好吓人。 相比之下，还是李栀这个嘴巴里时不时爆出脏话的代门主更贴近他们翼门人的性子一点。 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又扯上了联盟？ 李栀被一群人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不行，大吼一声：“都给老娘闭嘴！” 代门主威严不可侵犯，一时间大家都安静下来。 很好。 李栀满意的扫了一圈，加快步伐往里走去。 她一走远，人群又恢复了热闹。 “等着吧，要有好戏看了！” “哇，代门主要是能劝服门主就好了！” “不然呢，打一架？” “什么话……她们亲如姐妹，都是鬼王大人的嫡传弟子呢，我觉得代门主一定是得到消息过来要跟门主同心协力一起找回鬼王大人的！” “这样啊，真是太好了！” 外面的人议论纷纷，想象力无边无际。 这屋里面，气氛有些不一样。 得到可靠的消息后，蓝风还是比较激动的，鬼王啊，传说中的鬼王啊，当初的门主要是在的话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付出一切代价找到鬼王大人的。 不过，现在这个门主愿意吗？ 蓝风的激动稍微冷静一点，他看着面前这两个人，阮志微笑，程意平静，怎么都不像要商讨营救计划的样子啊。 这—— “程意，程意——” 一个清越的女声响起，蓝风第一个反应过来，眉眼都是惊喜：“李栀！” 他跑出去迎接。 程意则是挑眉，这女人怎么来了。 阮志则是乐呵呵的站在边上，“李栀，是小栀吧。” 李栀一把推开赶过去迎接的蓝风，快步走到程意面前，脸上都是焦急：“程意，听说有义父的消息了？是真的吗？消息是谁传出来的？人呢，让我问问……” 程意上下扫了她一眼，“你不是去找你的同伴了么。” 李栀摆手：“找不到啊，哈，这几天都跟臭林子待在一块呢。” 程意挑眉：“臭林子？”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李栀说道：“哦，就是林刑天，你入梦师的师兄。” 果然。 林刑天不是要去找坤玉么，怎么又进了联盟然后又和李栀碰到一起，这两人到底怎么回事。 “哈，这都不是重点，我问你，义父他——” 李栀风风火火的要追问，边上一个人咳嗽了一下。 一路上被阻拦被问话的李栀仿佛被点着的炮仗一样，一下子就炸开了。 “哇靠，老娘宰了你——” 蓝风眼疾手快拉过她，一边说道：“别，这位大叔认识鬼王大人！” 啥？ 李栀眨巴眼睛，看蓝风：“真的？” 蓝风还没说话，阮志先笑了，走过来自我介绍：“是真的，我是阮志，小栀你大概认不得我了，你小的时候，嗯，大概五六岁？我见过你，你那时候很瘦小的。” 李栀眯起眼睛，狐疑的打量起眼前的人。 她一向是个狡猾的人，所以判断别人的首要条件就是假设别人也狡猾。 “你说认识我，有什么证据啊？” 眼前的年轻女孩双手抱胸，下巴从上往下抬着，社会气息很浓重，有点小太妹的样子。阮志心里微微惊讶，小时候很激灵的瘦猴子怎么变得这么…… 事故？ “证据啊。还真是没有。”阮志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慢悠悠说道：“不过，说起来你的名字还是我取的。” 李栀当即就反驳了，“啊哈，骗子！放屁，老娘的名字是义父取得，当时路边有——” 阮志立刻接下去：“当时你生病倒在路边，路边有掉了一朵栀子花，阿成捡起来送给你，对么？” 李栀愣住了，的确是这样，这么多年过去了义父送花的画面一直刻在她的脑海中。 她是个小叫花子，生了很重的病，身上臭烘烘的，根本没有人愿意靠近她。只有义父捡起那朵白色的栀子花，轻柔的别在她的发间还对她微笑。 “阿成说的没错，你的确是个很漂亮的丫头。”阮志微笑。 轰，一股热流激荡在脑海。 “你是——你真的认识我义父。”李栀的声音带着颤抖，身后的蓝风露出诧异的神情。 程意也看过来，李栀这个反应说明阮志说的话是真的。 他真的认识鬼王。 “我最喜欢的诗人是李白。”阮志说。 李栀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是你，是你！”没错的，她记得，当初的确有个人跟着义父一起来，她的注意力全在义父身上，没怎么注意那个人。 不过他的确说了这么一句话，喜欢李白，李白很好，所以义父一合计就给她取名叫李栀。 错不了~ “义父在哪里？”李栀凑过去，两眼放光：“半个月前我在立城，义父来找我了对不对？哈哈，我就知道义父是关心我的……” 这一刻的李栀不再是那个道上行事果断的女混子，她一惊一乍的没有理头，仿佛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 蓝风没想到会见到她这样纯真的一面，不由露出笑容。 “我正在和程意说呢，不过她似乎不是很上心。”阮志侧头，看向一边的程意。 李栀下意识就说：“放屁！他是她亲爹，她怎么可能不上心！” 李栀立刻朝着程意过去：“诶，你现在是翼门门主了，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赶紧组织人手去搭救义父啊。” 瞧她的样子，恨不得坐火箭飞过去。 程意微微蹙眉，扫了阮志一眼：“你就这么相信他的话。” “废话，那是义父的——”李栀愣住了，等一下，这人是义父的谁来着？ 阮志微笑：“我和阿成是相识多年的好友。” 李栀立刻说：“生死之交！还不够吗？” 蓝风的嘴角抽搐，这丫头夸张起来真是可以啊，多年好友和生死之交也是有区别的好么。 “你今天才第一天见到他。”程意说，“不觉得太草率？” 李栀又噎了一下，说起来好像是有点啊，可是那是义父啊草率一点有什么关系呢。 “呵呵，果然是阿成的女儿啊，这谨慎和疑心都跟他一模一样。”阮志笑眯眯的，最后伸出一只手，“你们两个，谁和我握一下。” 程意不咸不淡看着他，没打算伸手。 阮志把目光投向李栀，相比程意，李栀就激动多了，都不顾及蓝风的眼色，直接啪一下，把手拍了上去。 两手相握，只见一股黑气团团萦绕，李栀的眼睛都要直了。 “是义父！是义父的黑气！” 蓝风的心情也按耐不住了，“这还真的是——” 程意却说：“是黑气又如何。” 阮志松开了手，李栀转过头，一脸压抑的愤怒：“程意，你什么意思。” 程意抬头看她：“我说了，我不相信他。” 阮志这个人身份多样，大学教授，联盟人，现在就居然又跟翼门创始人鬼王搭上关系，很难说他又什么目的或者阴谋。 李栀却不这么想，她说道：“不相信可以派人跟去看看啊，证实一下不就好了？” 程意还是坚持：“不，说不定是陷阱。” 李栀彻底怒了：“陷阱你妹！程意，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根本不想去救义父，之前你甚至都懒得打听他的事情，你……你一定是记恨他抛弃你！” 居然还有这么一出。蓝风不由睁圆了眼睛。 说起来，程家的确和门主解除了关系，不过鬼王大人怎么还认识程家这样的名门望族？ 蓝风心里很多疑问。 阮志在边上静静站着，一身儒雅和谦和。 高人，真正的高人，蓝风看着直佩服，这人就算是装的，那这份淡定心智也很不一般了。 程意万年不变的表情最有了破洞，她皱眉，冷道：“李栀，你不要感情用事，又不是小孩子了，行事不要如此鲁莽。” 她鲁莽？ 她小孩子？ 哈！ 李栀气极反笑，“我是感情用事又如何？我这条命是义父给的，今天就算他当真设了一个陷阱，那我李栀也要跳进去试一试！” 程意也生气：“随你。” 李栀哼一声：“给我人手，我带着他们立刻去找义父。” 程意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了。 李栀在后面急得跳脚：“喂，程意！你个王八蛋，你给老娘站住！” 晚间，蓝风从阮志的房间出来，心绪还有些激荡，他跟程意一样对阮志的目的和身份还是保持怀疑的，不过能听到鬼王的许多事迹，想想都觉得激动。 他开门进去，在黑暗中走到床上，这是他的习惯，不过这一次有些不一样。 他的床上居然有人。 摸上去软软带着一丝温热，差一点把蓝风吓出心脏病。 “谁！” 蓝风警惕起来，这个人居然能毫无防备的进屋，肯定不简单。 “鬼叫个屁。是我。” 这个声音…… 蓝风定睛一看，然后揉揉眉心：“李栀，你……干什么？” 人影突然靠近，然后在他没有防备的时候拉他过去。 蓝风倒在床上，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只觉得喉咙干涩不已。 “蓝风，你喜欢我吗？” 李栀声音清脆，黑夜里带了一丝诱惑，又或者只是蓝风自己的错觉？ 喜欢，喜欢是什么感觉？ 是现在的这种心跳加快的感觉？是看见她时候的悸动，看不见的时候的想念？ 如果这些都是，那他的确是喜欢的。 蓝风咽了咽口水，“喜欢，喜欢的。” 所以呢？她想干什么？ 李栀嫣然一笑，红唇凑过去，在他耳边吹风：“那，就帮我一个忙。” “什么？” “帮我拉程意下来，让我做翼门的门主。” 程意房间里亮了一夜，下半夜的时候忽然就来了人，顿时黑夜变得非常热闹。 388.被抢了门主位置 屋里明晃晃的，带头的李栀颇有种山里猴大王的感觉，程意扫了一圈，把眼睛瞥到一边的蓝风身上。 “蓝风，你这是做什么，带着这么多人是要逼宫么。” 程意的脸色淡淡的，那些本来气势汹汹而来的翼门弟子，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居然一时间不敢造次。 “咳咳。这个嘛……” 蓝风实在是很尴尬，“门主啊，大家对那些联盟人很有意见啊。” 滋啦，话题一打开，就像是撕开一个小口，轰隆隆一下子涌进来大片的洪水。 “没错！门主，联盟人这么多年一直跟我们作对！为什么要收留他们？” “就是！养一群饭桶，浪费我们的钱财，门主啊，你大不可妇人之仁啊，不然我们就——” 程意眼皮一抬：“不然你们就怎么，造反？” 先前讲话的人噎住了。 你推推我，我推推你，一个个都不敢吱声。 蓝风在心里叹气，哎，别说他们了，就是自己在程意面前说话也是带着三分小心的，没其他原因，就是这个门主的气场实在太强大了。 不怒自威，这个比之前被毒死的门主可要强很多呢。 一个个跟缩头乌龟似得，李栀真是看不下去了，她使劲瞪了蓝风一眼，蓝风一个激灵挺起身板，“啊——” 破音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蓝风又咳嗽一声，做出十分严肃的样子：“那个，门主，联盟的事情可以先搁着，眼下我们有了鬼王大人的消息，而且有证据证明他处境危险，我觉得应该立刻组织队伍过去职员。” 那一群龟孙子立刻重新活跃起来。 “对，没错！” “鬼王大人有难，我等翼门弟子义不容辞！” “就是！门主，那可是你的嫡亲师傅啊！你可不能忘记了恩师啊！” 李栀悠悠出口：“错，不只是恩师，鬼王大人是我李栀的义父，更是她程意的亲生父亲。” 程意冷艳看着李栀，李栀毫不畏惧，微微抿着嘴，这可是你逼我的。 “什么？！” “真的假的！” 此话一出，大家都在很震惊了，原本以为两位代门主都是嫡传弟子，没想到关系居然比嫡传弟子还要亲密。 义女和亲生女儿！ 天哪！ 赚大发了。 激动归激动，很快有人察觉到不对劲。 “门主，您的亲生父亲有难，您难道要见死不救？”一个人斗胆问道。 一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直勾勾看着程意。 程意一身清冷，身上还穿着白天的衣服，劳累了一天，其他人多少都露出疲态，只是她精神抖索，美貌依旧。 众人心里感慨，真是有鬼王大人的风范啊。 李栀：“是啊，程意你说，你是不是要见死不救。” 程意只是侧头看着蓝风：“你是效忠于我，还是效忠于她。” 这——蓝风很是为难，说实话两个人都对翼门有很重要的影响，李栀在翼门松散的关键时候出现稳住了人心。 而程意呢，她的钱财和才智对翼门的重新建设也有不可忽视的作用。 只是—— 程意的眼睛很毒，扫过蓝风脖子上的红色痕迹，蓝风是什么人自然注意到她的视线，顿时脸色微微涨红。 “看来，你是效忠她了。” “我——” 程意又回头，问其他人：“那你们呢。我和她只能留一个，你们自己选吧。” 其他人面面相觑，李栀勾唇一笑，等着就是这个时候。 “各位，请看我这里。”李栀拿出了一条项链以及一个小角，众人顿时眼睛都快瞪出来了：“那是——” “这是我义父的黑水晶，我现在有两份了，我今天就把话搁在这里了。我李栀这条命是义父救的，如今他有难，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去救他，各位英雄谁愿意跟我一同去的？有没有？” 豪情万丈，女中豪杰。 翼门本来就是推崇鬼王，以他为精神领袖的，听到这种号召如何能不激动？ “我愿意！” “我也愿意！” “我等愿意誓死追随鬼王大人！” “是啊，李门主！带我们去吧！” 天蒙蒙亮，蓝风送程意到了门外，表情还是很惭愧和尴尬的。 “门主，我……很抱歉。” 程意说：“不必，你有你的原则，那些人也是，坚持原则不是一件值得惭愧的事情。” 蓝风没想到程意会这么通情达理，作为一个在位门主被抢了位置，她居然一点都不怨恨，真是太难得了。 “门主——” “我已经不是门主了，翼门现任门主是李栀。” 蓝风沉默一会，说：“程意，你投入的资金我会尽快挪出来给你，至于用掉的部分我以后一定会还给你。” “不必。”程意说。 蓝风有些意外的看着她。 程意道：“蓝风，我们这不是一拍两散，我不当门主当一个投资人总可以吧，作为回报翼门给我提供一些消息情报，必要的时候给予我一定的支援，如何？” 如何？ 这么好的事情谁会拒绝！ “当然可以！”蓝风立刻意气风发起来，“等到鬼王大人回来，翼门一定会更加强大，到时候门，程意你可以回来。其实……鬼王大人是个很好的人。” 程意淡淡扫了他一眼：“我记得，你加入翼门也不过十年，根本没见过他吧。” 蓝风摸摸脑袋：“鬼王的风姿和故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是么，看来只有她这个亲生女儿不知道了。 “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程意转身要离开，门里传出一声清脆的女声：“喂，程意！” 程意停住脚步，微微侧身，李栀走出来像一只斗赢了的孔雀，趾高气扬的：“也太冷血了吧，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程意挑眉：“你也是，现在反悔也还来得及。” “你这女人——”李栀气得牙痒痒，真没见过真固执的女人。 她只是来炫耀一下吧，程意转身要走，李栀在后面喊出一个地址：“去哪里，有个人你会很想见到的。” 这一次，程意微微顿了顿没有停步，也没有回头，直接走了。 李栀看着她的背影，在后面磨牙：“臭丫头，脾气是又臭又倔。” 蓝风在边上默默说：“和某个人很像呢，不是么。” 李栀回头狠狠瞪他：“说什么废话，赶紧滚进去部署一下队伍！老娘还等着去见义父呢！”说着用力踹了他一脚。 蓝风的身手当然是躲开了，不过看着面前粗鲁野蛮的女人，蓝风很怀疑几个小时前自己房间里的娇媚女儿只是自己的幻觉。 欸，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蓝风摇摇头，认命的跟了进去。 基地。 程意一路走过来，还在路边小摊悠闲的吃了个早餐。最后来到一个破旧的小区。 李栀说，有个人要见自己。 她之前冒出来的时候说和林刑天在一起，程意认为那个人十之八九就是林刑天。 这周围都是废弃的木材和机械，一扇铁门锈迹斑斑引起了程意的注意。 她看了看脚下，捡起一颗石子掂了下，朝门扔了过去。 咚，咚咚咚。 屋里坐在沙发上打坐的林刑天耳朵竖起来，谁在打暗号？ 李栀的眼线？不会啊，之前从来都是随意扔石子，没有暗号的，这频率有点入梦师心诀的意思，不会是池二的人追来了，想要引自己出去吧…… 林刑天眯起眼睛，想了想闭眼，探出一点意识到窗户边。 这是他新学会的招式，类似于灵魂出窍，不过比灵魂出窍要安全的多，缺点就是距离不能太远，时间也很短暂。 窗外，有一个高挑瘦削的身影，那明艳的五官清冷的面容，不是程意又是谁？ 咻，意识回神。 林刑天噌得从沙发上站起来，飞快的开门跑出去：“小师妹——” 程意刚抬头，只见一个暗器从天上飞下来，程意侧身躲闪看看避过。 林刑天神色一变，立刻跑到她身边，拉着她就开跑。 “怎么回事？”程意蹙眉问。 “不知道。”林刑天也是很严肃，“也许是被人发现了？” “入梦师的人？” “也是，也是是联盟的人也不一定……”林刑天喃喃道，像是回答又像是自言自语。 程意挑眉：“你果然去过联盟。” 林刑天眉心一挑：“小师妹你怎么知道……诶，小心！”又几个暗器飞来，两人只能分开躲避，暗器越来越密集。 程意蹙眉：“先出去再说，记得陈晓月遇到你的地方么？” 林刑天笑了：“这辈子都忘不了。” “那里见。” “好。” 林刑天在躲避的这些日子，也是小有所成，高级入梦师的瓶颈一旦遇到那是一个大难关，但是一旦突破了，那就是节节高升的地步。 而程意呢，这一路上见识的多了，心境更加开阔，之前记住的心诀有了很好的领悟，能力上也进步不少，再加上黑气的额帮助，那更是事倍功半。 两个人花了半小时甩掉了追捕，街角处汇合。 林刑天过去的时候，一个袋子丢过来，他下意识接过来，低头一看，嘿，是一瓶牛奶和几个肉包。 “小师妹，这是特地给我买的啊。哈哈哈。”林刑天傻笑起来。 程意翻白眼：“说正事，你去联盟干什么？” 林刑天自从李栀离开后，屋里没食物了他又不敢自己出去，只能饿着，这下子闻到食物的味道忍不住塞了一个包子进去。 “唔……我被追捕遇到吴尧，他收留我。”说话含含糊糊，程意还是勉强听懂了。 “那后来为什么离开了？”连行李都没来得及收拾，程意微微敛神，“是不是跟宋家见了入梦师代表有关系？” 林刑天使劲咽下去，喝了一口牛奶，然后才呼出一口气：“这些重要吗？重点是我现在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啊，小师妹你是不是很高兴啊。” 神经病。 他不想说，程意也不追问，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说：“我做了翼门的门主。” 林刑天眼睛一亮：“厉害。不过我早就知道了。” 程意又说：“就在刚刚半小时前，李栀勾结蓝风夺了我的位置，所以我们现在失去保护，最好的办法就是去联盟。” 林刑天听得一愣一愣的，片刻之后，忍不住捂着肚子爆笑起来。 “哈哈哈哈……居然有人能……抢走你的位置……哈哈哈……李栀那丫头可以啊……” 什么鬼，他到底站在哪一边的。 程意有些恼怒。 林刑天察觉到她的表情不爽，很快收敛表情，咳嗽一声：“嗯，真是太坏了那丫头。”话是这样说，脸上还是不由要笑。 程意忍着要揍他的冲动：“去联盟你没意见吧。” 林刑天笑眯眯的：“怎么，怕我有心理阴影并且有小情绪啊，你也太小瞧我了，去就去啊，能保命就行，大丈夫能屈能伸嘛。” 林刑天的厚脸皮说起来也是一种识相和审时度势，程意越来越觉得这个人只是表面看着痞，其实很有主意和分寸的。 “那好，到时候我跟宋天谕开口，别的事情我就当不知道，你也没跟我说过，懂？” 林刑天笑得更欢乐了，这意思就是他们是自己人，宋天谕是外人啊，这听着太让人开心了：“懂，都听你的，小师妹你真好，嘿嘿嘿。” 真是—— 程意脸上发烫，用力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懒得跟他废话。 刚才的好感通通收回。 林刑天是一路傻笑跟着程意来到联盟的。 之前翼门刚刚带走联盟的叛徒，程意认为行事要是要低调，于是从后门进去，而且直接往住宿的位置跑。 “你在这里好好呆着。”程意让林刑天继续待着吴尧的单间里。 林刑天连连点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小意，这招很高明么，我觉得你越来越聪明了诶。” 程意连白眼都懒得翻，直接出去了。 宋天谕处理完公事在自己房间里，忽然就听见身后有动静，他不动声色地坐着直到那人靠近的时候，才猛地出手抓住他的肩膀。 “程意？！”宋天谕是又惊又喜。 程意则是挑眉：“身手不错。” 宋天谕连忙松开手：“你怎么来了……”还是从窗户进来了的？宋天谕看了一眼她来的方向，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宋天谕，我被翼门踢出来了，作为朋友你要收留我。” 389.父亲的巨大秘密 每一个女人对于男人都有一个基本的判断。 程意也不例外。 她来联盟求助宋天谕，自然是带着几分把握的。 宋天谕听她说完被李栀夺位的经过，表情还是很纠结的。 程意说道：“你放心，翼门和联盟的结盟对双方都是有好处的事情，就算换了门主，想必结盟还是有效的。” 宋天谕蹙眉，“程意，我不担心这个，我担心的是你的安危，你一个人被赶出来……” 程意立刻说道：“哦，我不是一个人，我跟林刑天一起。” 宋天谕显然顿了一下，问：“林刑天？” 程意说：“是，入梦师出了一点情况，他被赶出来了。” “哦。他是这么跟你说的？”宋天谕的眼眸垂下，让人看不清楚眼底的情绪，不过程意知道他是在思索。 “对。”程意说道。 “那，他还有没有跟你另外说什么？” 轮到程意奇怪了：“他还需要跟我说什么吗？” “没，没什么。”宋天谕微笑，带着一点好笑和宠溺：“程意，你说你突然当上门主，又突然被抢了。” 简直儿戏。 程意耸耸肩：“据我所知，目前的局势都不好，我这样也不算太惨吧。” “是，是。”对于她，宋天谕哪里还有什么脾气，“那我立刻就安排你们住下来，对了，林兄弟呢？” 程意随口说：“他在外面等着呢，我等下就去叫他。” “不如我派人去吧。” 程意摇头：“我这个师兄现在比较敏感，一惊一乍的，你的人去找他可能会吓到他。” 被入梦师和联盟两路人马追捕，甚至是追杀，精神自然是很紧张的。宋天谕不疑有他。程意走后，他仔细想了一下，林刑天之所以隐瞒之前来过联盟的事实，是为了自保。 毕竟眼下他被追捕，龙城这边只有程意一个熟人，而程意如果还是翼门门主倒是可以收留她，谁想到出师不利被抢了位置，目前他们只能来找他了。 “来人，带程小姐去最好的房间。” “是，宋公子。” 宋天谕想要跟过去试探一下林刑天，不过程意的意思是最好人越少越好，她师兄现在不太喜欢看见其他人。 宋天谕心里冷笑，估计是怕见到自己露馅。也好，程意很聪明，自己也要做好准备才能和林刑天见面。 “你去忙吧，我去找他。”程意说。 宋天谕点头，凑过去低语：“联盟有一个小花园，带着一点灵气，也许对你很有帮助。” 灵气，是类似于胡桃师傅住所里的那种灵气吗？ 程意果然很感兴趣：“好，我安顿好后就去看看。” 宋公子亲自发话，联盟底下人自然不敢怠慢。 林刑天很快就装模作样被带进来，住进了最好的房间，吃着上好的水果和点心，心里顿时酸溜溜起来。 “这宋公子可真是上心啊。” 程意对那些食物没什么兴趣，警告的看了他一眼，林刑天嘻嘻笑着拿起一块点心递过去：“我不说，我不说了，来，吃一块。” “不好吃。”程意看都不看一眼，别过头。 “嘿，你都没尝一口，怎么知道不好吃？”林刑天觉得好笑。 “不用尝也知道，肯定没有静儿的手艺好。”程意理所当然道。 这倒是啊，林刑天点头：“小镜子的手艺没的说，你还记不记得，馨儿老往咱们那跑，一日三餐都不肯落下就是嘴馋她的手艺……” 欢笑的言语过后，是淡淡的感伤，两个朋友现在一个分离，一个昏迷不醒。 林刑天有些讪讪，程意随即站起来：“你自己待着别乱走，我出去逛逛。” 什么叫他自己待着，她要去哪里啊…… “诶，小意——” 程意走了出去，还带上了门，这意思很明确——你，林刑天，给我老实待着。 林刑天哪里待得住，一想到那个财大气粗有权有势风度翩翩的宋公子指不定在程意面前献殷勤，他屁股下仿佛长了痔疮一样，恨不得飞奔过去。 “不管了！” 林刑天一咬牙，开了门偷偷摸摸猫了出去。 人是出去了，不过没有追上程意，因为林刑天很荣幸的迷路了。 之前来联盟没觉得地方这么大啊。 林刑天四下张望，觉得自己有些傻样，早知道就乖乖听师妹的话待在房间里了，这万一碰上不该碰见的人，可就糟糕了。 不过他的运气应该没那么差吧。 人呐，话不要说太满，很快林刑天就被打脸了，也不知道他怎么走的，居然走到一处宾客招待处，而围在楼廊处正在交谈的三个人是那么眼熟。 分明就是入梦师的人！ 其中宗越和燕青青两个人仿佛两根刺，刺入林刑天的眼中，他可没忘记一切的麻烦都是因为他们两个而起。 还有曾城，他本人是没什么大问题，不过他的师傅池二—— 哼。 林刑天阴郁着脸，好不容易才压制住情绪，调匀了气息之后，开启了意识飞出，把一部分的意识投射到走廊那边。 “上次葛前辈来什么都没得到，真是丢脸。”燕青青冷冷道。 宗越有些无奈：“青青，别这么说，这次的消息还是葛前辈提供给我们的。” 燕青青冷笑：“好笑，人没抓到还有功了。” 这样的燕青青跟之前的很不一样，燕青青作为入梦师第一美女，无时无刻都是优雅得体的，这样尖酸刻薄更像是已经去世的跟班林芒。 宗越微微蹙眉，还是没想要反驳，他知道她的心情一向不好。燕家给的压力很大，她一个女孩子也不容易。 曾城看了他们两个一眼：“你们别急，联盟宋家很有诚意，有了他们的协助我们一定能把林师兄带回去审问清楚。” 燕青青炸毛了：“还审问什么？林刑天的师傅胡桃杀害了门主，简直就是畜生不如，畜生的徒弟也是畜生，何况他还对我……” 简直是咬牙切齿。 林刑天听得也是牙龈咬紧，他从没有这样生气过，对象还是一个女人。 燕青青这个女人实在是空口说白话，黑白颠倒，比起对自己的污蔑他更不能忍受她说师傅是个畜生。 意识一旦有了情绪，形体就不太稳定。 宗越感觉周围有冷风，抬头一看，居然看见了迷迷糊糊的林刑天的影子！ “你们快看！” 燕青青和曾城立刻转头，周围空无一人，安静得很。 “看什么？” “你搞什么鬼！”燕青青脾气真的很差。 “怎么会，我明明看到了……”宗越蹙眉，他怀疑自己眼花了，这里可是联盟，林刑天哪可能有胆子来这里。 “没什么。” “你有病吧。”燕青青被他的一惊一乍弄得很火爆，开始连环责骂起来。 宗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曾城听不下去了，对他们说：“我先回去了，有事联系我。”这对冤家的事情，他还是不要参和了。 曾城一走，燕青青的责骂还是持续了好一会儿才停止，最后甩脸子自己走了。 临走前说一句很奇怪的话：“我告诉你，宗越，别惹我！不然我就把那个秘密说出去！” 宗越神色一变：“青青，你——” “我如何？”燕青青神色有些癫狂：“我师傅，池二师叔偷偷交代了你重要的事情，你以为我不知道？哈，很厉害嘛宗越，我的师傅师叔更看重你而不是我！你好得很！” “青青，不是这样的，那个秘密……事关重大，池二师叔说了行事要低调。”宗越很着急。 “你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燕青青吼完这一句就走了。 宗越满脸疲惫，在柱子上靠了一会儿才缓慢的抬腿回房间。 一道清风吹过。 意识回到了身体，林刑天睁开眼，露出一丝好奇。 宗越和燕青青说的秘密到底是什么？感觉跟池二池三有很大的关系，这两兄弟已经控制了入梦师，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自己斩草除根，难道还有比这更要紧的？ 林刑天蹙眉，不行，他必须入梦问一下师傅。 入梦师有一个高级的招式，就是询梦，这询自然是询问，问的一般都是人的潜意识。胡桃现在的少许灵魂在储魂珠里，这对于林刑天来说更容易施展这个招式。 他当即决定原路返回，有一个安静的地点不受人打扰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另一边，宋天谕去找父亲汇报林刑天的事情时，无意间发现一个奇怪的人，进门的时候阳光洒在地上，那个人居然没有影子。 “天谕，你来了。”宋父说道，一边对那个一身黑衣的男人微笑，“你说的情况我知道了，具体怎么做到时候再联系。” 那个男人点头，带上衣服后面的斗篷后走出去，路过宋天谕边上的时候抬头，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这个笑让宋天谕很不舒服，他立刻想起小时候发生的一件事。 他们联盟建立十年，但其实在这之前就有异能者了，不过出于某些原因这些人都隐藏自己的本领，直到阴阳两界大战爆发，各界异能者为了阳间的和平才纷纷冒出来。 宋家也是，宋天谕小的时候展露出一点天赋，他的眼睛能看见一般人看不见的东西，父亲后来跟他说这是阴阳眼。 阴阳眼能见鬼，但看得多会损害幼子的寿命，宋父为了儿子着想把这天赋封印了几年，但是宋天谕的能力是天生的，眼睛看不到后其他感官就加强了。 比如五感。 不是阳间的东西经过的时候，他的身体会告诉他，这是阴间的东西。 这种感觉他刚刚就感受到了。 那个黑衣人是阴间的。 宋天谕心里很震惊，阴阳和平，联盟作为阳间异能者领袖彼此之间的正常来往都是有的，不过宋父分明是私底下接见，说明这不是正常往来。 如果不是正常，那就是暗自勾结。 宋天谕不由想起前些日子父亲喝醉酒说的一些话，他说阴间的妖王是个人物，心中有些沟壑是阳间这些迂腐之辈所不能理解的。 宋天谕当时也是十分惊讶，不过父亲酒醒之后说自己不记得了，宋天谕作为人子自然不敢妄自评判父亲，只能忘了这事。 现在联系起来，宋天谕感觉自己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宋父，很有可能勾结了阴间使者，成了联盟内部的阴间奸细。 这——怎么可能？ “天谕，你怎么了？”宋父察觉他的不对劲，问道。 宋天谕忙低头：“没什么，我刚刚想起来宋西那边因为那几个叛徒的事情还闹着脾气，觉得有些心烦。” 那件事情，宋父已经知道，他虽然也觉得儿子的做法有些为美色所惑，稍微有些鲁莽，不过他现在是联盟分支的首领，他的儿子就是未来的首领。 其他人只能服从，不能质疑。 所以宋父亲带了威严说道：“他身为下属服从上级是本职，有什么资格闹脾气，你别理他，过分了直接降职处罚，切记不可束手束脚行事。” 这一刻的宋父，依旧刻板严明，仿佛一切都还是当初模样，可是刚刚的阴间使者提醒着宋天谕自己的父亲不只是这样的人。 “是，父亲。”他最终什么也没说，“那我先下去了。” “嗯。” 宋父看着儿子离去，半响才想起来，他过来只是为了跟自己说一下宋西情绪不好？ 宋父蹙眉，然后摇摇头，自己这个儿子还是太优柔寡断了一些，罢了罢了，自己多多替他铺铺路吧。 为了保护父亲，宋天谕深知自己是什么都不能说的，不过这种秘密憋在心里自然是很苦闷。 他想到了一个人，程意，此时此刻他迫切需要见到她。 对别人来说，程意很冷，不过对宋天谕来说，她很像一道阳光，也许不明媚却足够温暖。 路上的时候，碰见了燕青青，宋天谕微微蹙眉，这个女人他记得情绪一直不太对。 果然，宗越躲起来找不到人，燕青青没发出气，对着宋天谕这个联盟继承人，一直顺风顺水的主，她心里颇为失衡。 酸溜溜讽刺的话说了两句，还不小心让宋天谕听出一点不对劲来，“燕小姐，你刚刚说什么秘密？” 燕青青脸色变了，掩饰一下：“你听错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390.要对他痛下杀手 燕青青虽然性子大变，但是脑子还是有的。 入梦师的秘密毕竟是入梦师的秘密，联盟的人还是要防着，于是从此落跑了。 留下若有所思的宋天谕。 他觉得，入梦师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不过，这毕竟是别人的麻烦，眼下他宋天谕还有自己的烦恼，程意，对，要去找程意。 说起来，宋天谕也是昏了头了。 他刚刚特意跟程意提醒了小花园里的灵气，第一时间居然没有去小花园，而是去了安排的贵宾房间。 贵宾房间里，林刑天正端坐在床上，调息打坐，最后整个人的呼吸都仿佛静止了一般，进入了休眠模式。 但其实，他只是入了梦。 梦里面一开始是一片空白，渐渐地多了一些东西，最显眼的是一棵大松树，一团毛茸茸的东西从上头窜出来。 是松鼠。 林刑天挑眉，感觉肩膀一沉，抬头就看见一只松鼠不知道什么时候跳上了自己身上。 “这小东西——” “小东西比你可机灵多了！” 这声音——林刑天抬头，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被松鼠簇拥着，胡桃的面容还是跟林刑天最后见到的时候一模一样，精神抖擞。 没错，这才会他记忆中的师傅，而不是朱珠所说的尸骨无存的模样…… “师傅……”林刑天的眼眶艰涩，喉咙有些难受。 “嗤。”胡桃翻一个白眼：“男子汉大丈夫，哭个屁，快把眼泪擦擦，赶紧说正经事。” 林刑天用手背抹了抹眼睛，“师傅你怎么知道我有事找您？您可真是神了。” 胡桃嗤笑：“你是我的徒弟，从小看着长大的，你什么性子我会不知道？” 林刑天笑：“是啊，师傅最了解我了。” 林刑天向前走去，那些松鼠却忽然防备起来，跳下来围城一道屏障，朝着林刑天叽叽喳喳喊叫。 就连肩膀上的那一只也用小爪子去抓挠林刑天的下巴，让他吃痛得躲避。 “嘶。”怎么回事。 “行了，这不是普通的梦境，是松鼠大军念着我和它们女王的旧情，特地提供的松鼠梦境，你靠近的话就要打破现实和梦境的交界了。” “哦。”林刑天若有所思点头：“打破了，我就会醒来，说不定还会神志不清对吧？” “切。”胡桃又是一个鄙视的眼神，“谁管你个臭小子这么多，松鼠们的基地是很隐蔽的，它们这是为了保护自己的隐私。” 原来是这样，看来他是自作多情了。 林刑天摸摸鼻子：“师傅，你不知道池二和池三两兄弟有多过分，他们诬陷师傅你杀害了门主大叔不说，还派人追杀我。” 胡桃挑眉：“那两家伙本来就心术不正，我一直怀疑门族里有人跟阴间往来，偷偷把道上大的许多消息传递给阴间。” “什么？”林刑天吃了一惊，立刻联想到燕青青和宗越的对话，“难道这就是池二池三的秘密？” 胡桃说：“我没有证据，不过如果入梦师里真有阴间奸细，十有八九是这两兄弟，一个娘娘腔一个笑面虎，跑不了。” 林刑天握拳：“可恶！” 原本以为他们只是为了权利才会引发内部争斗，没想到连做人的底线都没了，阴阳两界表面上维持和平，底下一直是相互较劲，只要有机会阴间势必要侵犯阳间。 身为阳间的异能者一份子，池二池三居然带头吃里扒外，真是丧心病狂。 “师傅，如果我们门族里有奸细，那其他门派只怕也被渗透了吧？”林刑天立刻联想到最近的门派分解，一一说给胡桃听。 胡桃去世没多久，局势居然有如此变化，让他这个经历丰富的老人也不禁很是感慨。 “程意？” 宋天谕是个绅士，进门前习惯敲门，不过没听到回应。换做平时他肯定会礼貌的离开，不过今天他心绪繁杂，势必要见到心上人才能得到安慰，想了想他开门进去。 贵宾房间是个套间，外头没有人，不过地上有脚印，看大小时男人的尺寸。 宋天谕的眼眸微微闪了闪，不动声色悄声走进去。 只见卧室的床上静坐着一个男人，英俊不凡，林刑天。 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宋天谕脸色很平静，本想等着他打坐醒来，不过他注意到林刑天似乎在入梦，不是纯粹打坐。 联盟的藏书阁有很多闲书，宋天谕小时候常常窝在那里，也因此积累了很多小道知识，就比如林刑天此时的样子，非常像是传说着的潜意识入梦。 宋天谕有些好奇起来，走近一些，就在这时候林刑天忽然喃喃了一句什么。 宋天谕仿佛被雷击中一般，站在那里。 他不会听错，林刑天提到了阴间奸细四个字，还叫着什么师傅。 这些日子入梦师的代表来了几拨，宋天谕自然知道林刑天和程意的师傅胡桃已经没了，说是杀害了门主玄雄风。 林刑天此时喊起来，就是说他潜意识入梦对象是胡桃？ 不好。胡桃是入梦师老人了，据说这人实力一流，是两朝元老，年纪大了眼睛锐利，看得透明，门道也广一些。 自己知道入梦师的一些消息和秘密，那胡桃就不能知道联盟的情况么？比如联盟内部的阴间奸细…… 宋天谕想到这个可能，顿时脸色都变了。 他咬牙犹豫了半分钟，还是下了决心，为了保护父亲，林刑天这个人必须除掉。 宋天谕一步步走近，举起一只手，床铺上的林刑天正在梦境里和师傅交换信息，忽然感觉脑袋一震，顿时整个天地都旋转了。 胡桃瞪眼：“糟糕！刑天小子，你赶紧醒来，有人对你不利！” 什么？ 林刑天警觉起来，他努力要睁开眼睛。 宋天谕第一掌还有犹豫，只是拍在他的侧边，这第二掌正要落下的，只见林刑天的眼皮猛地抖动，看架势居然要醒过来了。 这把宋天谕惊得再不敢犹豫，啪，狠狠罩着天灵盖拍下去。 林刑天整个人震动一下，一秒钟后有血流顺着面部流下来。 这起码已经伤到了要害，就算他此刻醒来也不是自己的对手了。 宋天谕狠狠心，就要来第三掌。 就在这时候，门开了。 程意走进来的时候，也注意到有人在，她熟悉林刑天的气息也没有多在意，只是走进来分明闻到另外的气息。 这味道好像是…… “宋天谕，你怎么在这里？”程意看着从卧室出来的宋天谕，清冷眼眸里顿时露出怀疑。 真是太糟糕了。 宋天谕心里懊恼不已，早知道之前就不犹豫立刻过来，说不定能避过回来的程意。 “程意，你快进来看看，林兄弟他——他不对劲！” 紧要关头，宋天谕只能做出紧张严肃的样子。 果然，程意一听立刻跑进去。 床上的林刑天已经倒在那里，头上的血沾满他的脸，看上去很可怖。 “这是怎么回事？”程意猛地回头，锐利的眼眸看着宋天谕：“宋天谕！” 宋天谕一个激灵：“不是我！” 这脱口而出的话让两个人都是一震。 蠢货！ 宋天谕简直懊恼死了。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程意一开始倒是没有想到他，只是怀疑联盟内部是不是有入梦师的眼线，看见林刑天出现就偷袭，不过宋天谕这么一喊，程意就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来。 上一次林刑天在联盟内部，如果不是上头有人放任入梦师的人追捕，林刑天又怎么会狼狈逃走？ 吴尧既然已经收留了，那肯定不会做出那种告状的龌龊事情，他脾气暴躁但还算是个男人。 那么就只有宋天谕了。 程意的眼神里露出疏离戒备，以及深深的怀疑。 宋天谕心里一痛，上前一步：“程意，我……我是过来找你的……” “我不在，你为什么还要进来？”程意目光灼灼，这不是宋天谕的行事风格。 除非，他知道里面有人，入梦师追捕的人，他不得不进来，他想要进来。 “我……我心情不好，想找你聊聊。” 宋天谕说的是心里话，是真话，不过眼下的情况让他的真话心里话听起来那么虚，简直就是假的不能再假的说辞。 “多谢宋公子看得起，不过我想我们不必再多聊了。” 程意去查看林刑天，宋天谕在边上站也不是，过去又怕她起防备反应，那样的举动实在很戳心。 “程意，你，你别担心，我们联盟内部一直备着医生，我这就派人去叫——” “不必了。”程意拿起电话，拨了出去，眼神坚定而冰冷，“我有医生。” 一直到车子驶远，宋天谕的目光都不能移开，同时凝固的还有他的一颗心。 他没想到林刑天在程意心里的分量居然会这么重。 他记得之前她明明是很讨厌林刑天的，难道是在入梦师的一个多月朝夕相处，所以有了改变？ 不，不，他不能接受。 他的心上人不喜欢他，甚至有些厌恶他，却转头喜欢另外一个男人，骄傲高贵如宋天谕如何能接受。 他站在那里，很久之后开口。 “来人。” 底下人应声：“在。” “你去通知入梦师的曾公子和宗公子，把刚才开出去的车子车牌报给他们，就说他们入梦师的叛徒林刑天正在窜逃，让他们抓紧追捕。” “是……” “另外，传话给宋西，让他……杀了林刑天。” “是！” 天还亮着呢，只是人心的某个角落早已经漆黑如夜。 程意打的是徐管家的电话。 徐管家派程家医疗专车过来接走了他们。 程家，程意在病房外头，对徐管家说：“我以为我母亲去世后，程迦勒就不必备着医疗队伍了。” 徐管家张嘴还没说话，身后一个声音响起。 “医疗队伍起初的确是为了照顾岚姨，后来则是为照顾喻雪。”夏日中旬，程迦勒终于脱下了长外套，不过依旧穿着深色的衬衫，看起来身姿挺拔，贵气不凡。 “哦，契约原因，差点忘了。”程意说道。 徐管家很识相的退下了，临走前偷偷打量着那两个人，只觉得人和人之间相处讲究脾性和缘分，少爷和程意小姐当兄妹的时候相处的不算愉快，现在成了陌生人倒是坦然了。 老天爷真是没道理可讲。 “听说你过得很好。”程迦勒站在一边，眼睛也盯着玻璃窗里面。 程意侧头：“那些人果然是程家人。” 程迦勒没有否认：“是，从你离开那一刻起，我一直派人掌握你的行踪，做必要的保护。” 还真是……这人脸皮厚起来谁也比不过。 把见识说的这么伟大，这么冠冕堂皇，也就只有他程大少爷了。 “不管怎么说，这次多谢你。”程意说。 此刻正好门开了，程迦勒说：“现在情况不明了，道谢太早，先过去吧。” “程少爷，这位小姐，你们来了正好。”老练的医生摘下手套，开始讲明林刑天的情况：“病人脑部受到重创，这对他的记忆、认知会有不同程度的影响，甚至有可能变成痴呆，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痴呆。 程意愣住了。 还是程迦勒拉过医生到一边进行了具体了解。 他问完后抬头，发现程意已经进了病房，他跟过去。 床上的人已经醒了，程迦勒是见过林刑天的，印象中是个很精神眼里有活的年轻人，而眼前这个目光呆滞，眼里甚至不聚焦。 “最坏的情况出现了。”程意微微低语。 程迦勒微微敛眸，说：“你放心，我会派人全国最好的脑科医生检查，如果不行就去国外找——” “没有用的，他不是普通的伤。”程意把林刑天的手放在被子里。 不是普通的伤，程迦勒明白过来，普通人受了脑部伤可以用现代医疗情况查看，而他们这些异能者如果被同行用招式打伤，那可不是医生能看好的。 “我想让他待两天，然后我们就会离开。” 程迦勒说：“你想待多久都没问题。” “不用了，两天就够。”程意低着头，眼神里很是坚决，“两天等他情况稳定一点，我会带他去找人医治。” 坤玉是梦境之主，他一定有办法。 391.吴尧兄妹再相聚 夜深了，程意站在窗台边，手心里是一颗小小的梦石，那是在进入梦山前坤玉交给她和林刑天，用来承载他们进入梦山的媒介。 “程意，这颗石头没有了媒介作用，但是坤梦之境境主的气息几乎要几年才能散去，必要时候你可以用来找我们。” 在梦山后山小竹林里分别的时候，坤玉是这么交代的。 程意当然想过有一天会需要求助坤玉，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早。 “小意。” 身后响起脚步声，程意侧头，看见程迦勒走过来。 程意说：“你不必劝我，我已经做了决定。” 程迦勒好看的眉头上挑：“我为什么要劝你，我是来告诉你你账户挪用的金额我已经让徐管家补上，另外准备好了车子食物等，你可以随时上路。” 这下轮到程意惊讶了，她沉默半晌，说：“我们已经脱离了同父异母的关系，你不必对我这样好。” 程迦勒很霸道：“我乐意。” 程意：“……” 天上的星星很美，程迦勒看着天空，淡淡的：“喻文醒过来了。” 程意很诧异：“真的？ “嗯。”程迦勒说：“瘫痪许久，身体很多机能受损，要恢复如初是不可能了，不过他并不在意，目前的心愿就是能亲自照顾喻雪。” 到底是双胞胎，感情深厚。 程意点头：“这样很好。” “是挺好。”程迦勒伸出手，摸摸她的脑袋：“所以小意，你也要好好的，要记住，不论你身上有没有程家的血液，你姓什么，只要你愿意，程家的大门随时为你打开。” …… 两天后，林刑天情况稳定，程意准备上路。 徐管家考虑很周到，准备了一辆经济实惠功能优良的车子，里面备着些许食物。 程意告了别，随口对林刑天说：“上车。” 直到她开门坐进驾驶座，林刑天依旧傻傻的杵在那里，双目迷茫。 程意一愣，徐管家引导着林刑天走过来，“程意小姐，医生说林先生现在的智商可能还不如三岁小孩，要不你把我安排的护士带上吧，他是个专业的男护士很方便照顾林先生……” 他们这是上路，带着一个男护士不方便。 程意摇头：“不用。” 说着程意自己下车，伸出手，语气还是一样的平淡：“伸手。” 林刑天身形高大，正常的时候看着是很顺眼的身高，现在就有些傻乎乎的像个傻大个。盯着程意的手，素白的修长的，指甲干干净净的。 他伸出手，摸了上去。 程意才不管他是伸手还是摸手，直接抓着他的手来到副驾驶，开门，下巴抬起：“坐进去。” 林刑天根本没看，一直盯着两人相握着的手。 程意蹙眉，她没想到严重到这个地步。就算是智力障碍，基本的交流达不到，听话行事总是可以的吧？ 徐管家见状，忙过来帮忙，只见他扶着林刑天，一边拍拍副驾驶的椅子，笑眯眯的对他说话：“这是汽车，很好玩的，你要不要坐进去试一试啊？” 也许是徐管家的面容慈祥，也许是他的语气很和善，反正林刑天就真的听话的坐进去了。 徐管家还给他系上安全带。 “小姐，林先生就跟个小孩子一样，你要对他有耐心，小孩子嘛，多哄哄就行了。” 带着徐管家的谆谆教诲，程意开车上路。 这一路上，还真被徐管家说重了，受伤厚的林刑天智力堪比三岁小孩，要他做一些动作就都要耐着性子重复很多遍。 这些都还好，最让程意崩溃的是上厕所问题。 很显然，三岁小孩是不会自己上厕所的。 程意一个大姑娘只能硬着头皮跟进去，帮他脱裤子—— 这很容易就让人误会，这一天林刑天又说要尿尿，程意陪着他进去脱了裤子就往外走。 门外有几个女孩子在外面嘴碎。 “哎呀，你们看见没有，刚刚那个女的跟进去了！”女孩子夸张脸。 另一个猜测：“那个男的呆呆的，估计智力有问题，真可惜啊，长得这么帅。” 夸张的女孩子继续喊着：“那也不能跟进去啊！她是女的，女的！那是男厕所——” 边上的一个女孩子捂着耳朵：“你喊什么啊……” 不远处，一身洁白的年轻男人领了餐，他长得太好看，仙气飘飘，受到很多的瞩目，只见他静止走到一个位置，那里坐着的女孩一直侧着头往厕所方向张望。 “静儿，你在看什么？”坤玉问。 “嗯？”吴静回头，“啊，我好像看见刑天哥哥了，不过他……看起来好奇怪啊。”样子还是那个样子，只是眼神表情怎么看都…… 呆呆傻傻的。 “嗯，应该是我看错了吧。”吴静说着，目光却依旧时不时挪过去。 坤玉绅士地把东西取出来，包装拆掉放在她面前：“别太入迷了，趁热吃。” “好。” 吴静拿起一个汉堡，只见厕所门开了，先是出来一个女人，门外的那群女孩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妈呀，还真是女的！面不改色的！你……你有没有廉耻！” 程意挑眉，推开门对里面说：“出来洗手。” 哇，还对里面说，知不知道那是男厕所啊，那是男人脱裤子……哎呀，真是不害臊。 女孩子简直要气炸了。 程意耐着性子，等着里面林刑天走出来，手里提着……他的裤子。 “不会穿？”程意额头抽了抽，这家伙，自己起码教了几百遍了吧，真是——算了，还是她来吧。 程意很无奈，同时也很自然的上前低头，伸手对准男人的裤腰。 “天哪！” 那群女孩子简直要昏过去了。 “靠，简直就是女人中的败类，我看不下去了——”有道德模范涨红了脸，要过去制止。 “程意姐！” 一个轻灵的少女穿过人群，跑过去，女孩子们的队伍被人挤散，对方又是比自己可爱很多倍的同性，顿时那个脾气蹭蹭上来。 “喂，你有没有礼貌啊！” “就是，小贱人——” “不好意思，借过。”一个白玉面庞出现在众人面前，立刻夺走了大家的声音以及呼吸。 坤玉走过去的时候，吴静正愣愣的看着林刑天，“怎么会这样，程意姐姐，刑天哥他……怎么了？” 人是越来越多，程意蹙眉，抬头看见坤玉来了，于是道：“先出去再说。” 吴静眼眶发红，还是坤玉搂住她一起走出了人群。 要走的时候，发愣的围观女孩子们有人醒悟过来，黑着脸骂了一句：“不要脸。” 程意猛地回头，什么也不说，一双清冷眼睛直勾勾看着那个女孩。 好，好冷的眼睛。 程意淡然回头，拉着林刑天的手：“我们走。” 他们走后，女孩子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 边上的女孩子吓了一跳，纷纷问她怎么了。 女孩子拼命摇头，眼泪不住落下来：“我……我错了……我要回家……呜呜呜，我要回家……” 最后他们坐进了车里，吴静在后座陪着林刑天，坤玉和程意在前座交谈。 程意说明了入梦师门族的事情，坤玉点头：“门族的权利争斗，古往今来总是不断上演，听说各个门派也都发生了分裂。” “是。” 坤玉说：“你确定林刑天的伤是联盟宋天谕下的手？” 程意沉着脸，“当时在场的只有他一个，而且他表情慌张，言辞都是漏洞，他一向不喜欢林刑天，联盟和入梦师最近往来密切，宋天谕为了联盟利益牺牲林刑天，我不会感觉意外。” 这样说来，的确有很大嫌疑。 “你现在是实体了？”程意上下打量坤玉。 不像从前一直端着架子，坤玉闻言微微一笑：“是，怎么样？”他转过身，从容让她打量。 程意点头：“不错，看着跟真人一样。” 这话说的，本来就是真的。 坤玉笑，“你带林刑天出来是要找我看看对不对，你觉得我能治好他？” 程意目光灼灼：“你能吗？” 坤玉摇头：“刚刚进车之前，我探了一下他的脉搏，发现他的一部分魂魄被打散了，所以变成这样。” 果然没错，林刑天不是单纯的脑部受损，普通的人类医生是治不好的。 程意神色变得沉重起来，如果连坤玉都做不到，难不成林刑天这辈子就这样了？ “林刑天那一部分魂魄……嗯，按我们的说法时元神，元神只是离开了他的身体，没有完全消失，所以只要找到元神重新放进去，应该就能恢复原样了。” 听到这里，程意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 “当然。”坤玉说，“不过，程意你要知道，找到元神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我不怕。”程意表情很淡然，眼神却是坚定的。 有希望就好，有希望，努力起来就有可能做到。 “刑天哥哥，你，还记得我吗？”吴静在后面柔声跟林刑天说话，不过林刑天一直玩着一颗珠子，没怎么搭理他。 吴静的眼眶瞬间就湿润了，“刑天哥哥……” 砰，一个人从前面墙上跳下来，越过垃圾桶落在地上，后面似乎还有追赶的人。 “那是——”程意立刻就对坤玉说：“坐好。” 坤玉系好安全带，吩咐后面的吴静照顾好自己以及林刑天。 “嗯！” 吴静双手拦在林刑天面前，林刑天眨巴眼睛，转头对她傻笑。 吴静只觉得心里一阵暖流，虽然不记得她了，但是内心深处还是有印象的对不对？ 程意踩下油门，车子飞奔过去，“静儿，后车门解锁。” “啊？好。”吴静立刻照做，她刚解了锁，车子开过一边，那个熟悉的脸蛋浮现眼前，大哥…… 吴静还来不及诧异，吴尧开了车门进来。 “快，赶紧走！” “还用你说。”程意面容沉着，驾驶着车子如同装了翅膀，开得飞起，很快就把那些人甩在身后。 为了安全起见，车子又七拐八拐行驶了一段时间以后，程意才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停车。 “大哥！” 程意和坤玉面面相觑，下车？ 嗯。坤玉看了后座一眼，兄妹许久没见，应该要给他们一点私人空间。 后座的林刑天被夹在中间，很是无辜。 “我去把他弄下来。”程意开门下车，叫出了林刑天。 林刑天快快乐乐的拉着她的手，吴尧见状奇怪的抬头看了程意一眼。 程意说：“你们先聊。” 车里，吴静抱大哥哭了一场，让她欣喜的是这一次大哥居然没有责骂她，而是表现出极大的耐心。 “别哭了，你为了自己的幸福很努力很勇敢，哥哥为你感到很骄傲呢。”吴尧说道。 “大哥……”吴静傻了，眼泪都忘了擦，伸出手去戳吴尧的脸皮，“你是我的大哥吗？该不会是有人假冒的吧……” 吴尧失笑：“傻丫头，我当然是啊。” “那……那大哥你为什么不生气？”吴静怯怯的看着他。 吴尧抬头看了外头，挑眉：“坤玉这家伙有影子啦。” 吴静立刻笑起来：“对啊，大哥，我跟你说坤玉已经有了实体，他以后就能跟正常人一样在阳间生活了！” 吴尧微笑看着她，摸摸头：“嗯不错，以前是大哥错了，其实只要人好，是不是阳间人类也没多大关系，人类也不是那么完美的存在。” 大哥的话很玄奥啊，看上起似乎有心事。吴静眨巴眼睛。 “好了，咱们下去吧，我还有些事情要跟程意讲。”吴尧俏皮眨眼，“还有你的男朋友，我想要认真的打个招呼。” “嗯。”吴静自然同意，这真是再好不过了。 吴尧下车，首先过去跟实体的坤玉握了下手，目光对视，言辞很简洁，他只是说：“坤玉，我妹妹就交给你了，你好好照顾她。” 坤玉说：“当然。” 这是历史性的握手啊。边上的程意仍由林刑天玩着自己的碎发，一边开口问：“吴尧，追你的那些人什么来头？” “这个啊。”吴尧抓了抓头发，露出一丝自嘲带着苦涩的笑容，“你没认出来么，那是我们联盟的人啊，带头的是一个叫宋西的家伙。” 392.鬼王名气的由来 联盟分裂以后，有一部分保守派反对宋家父子，称其实暴政，结果受到以宋西为首的弟子的迫害。吴尧前些日子心烦出去散心，回来看见这一幕，自然怒从心起。 “我找天谕讲道理，讲情面，本想着怎么都能给昔日同伴留几分情面，结果你猜怎么着？”吴尧露出嘲讽之色，“我连宋公子的面都没见着。” “宋天谕派送西追捕你的？”坤玉问，这一路上他也打听到许多门派之间的事情，眼下联盟五个分支，就是宋家父子领导的这一只最有影响力。 吴尧摇头：“不好说，宋西这家伙行事向来毒辣，天谕有时候都镇不住他，也许是他自作主张，那小子看我不顺眼很久了。也许……” 程意说：“如果真是他下命令的，那他就不再是你认识的宋天谕了。” 吴尧微微沉默，这个道理他何尝不懂，宋西追了他几天了，宋天谕不清楚的概率真的太小，更像是——可以纵容。 真相太残忍，现实太无情。 “林刑天怎么回事？”吴尧觉得八卦一下别人，不在想自己的破事，“我记得我收留他在联盟，就住在我名下的一个小单间里，怎么出来了？” 还变成这副傻大个的样子 程意说：“宋天谕联合入梦师，林刑天逃跑了。后来我被夺走翼门门主位置，带着林刑天投靠宋天谕，我不过去了个小花园，回去的时候发现宋天谕在房间里，林刑天满脸是血倒在那里。” 这一段话每一个字分开念，吴尧都听得懂，连在一起就晕头转向了。 “什么？”吴尧又震惊，又脑袋晕，“你再说一次？” “其实，我们也有些不明白。”坤玉说，边上带着林刑天的吴静也用力点头：“程意姐姐，我也很不明白呢。” 程意挑眉，这样啊，反正现在安全也没有隐患，闲着也是闲着就跟他们讲明来龙去脉吧。 另一边，翼门。 从程意手里夺了位置的李栀完全没功夫觉得心虚愧疚，她当下命令蓝风召集人手，准备前往目的地营救鬼王。 路途不是很近，走到三分之一的时候，有探子汇报说是各个门派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说鬼王即将离世，在他离世之后的短暂时间内谁离得近，就有可能继承他的能量。 那可是大名鼎鼎的鬼王啊，当初以一人之力就能跟联盟抗衡，一手创建翼门，十年前练功时候丢弃的一块黑水晶里面的黑气，就已经造福了许多人。 如果有幸得到鬼王的全部能量，那个人几乎就是整个道上的王者了。 在平时，正邪两派都会有所顾虑，正派讲究正派的端庄和面子，邪派讲究道义和敬意，不过眼下局势混乱，各个门派都在内斗，那些急于稳固权力的人都为这个消息痴迷甚至狂热。 “老大，据说在我们出发以后，起码三个门派尾随其后，刚刚派人看了一下，娘的，什么三个，起码七八个不止啊！” 汇报的小弟很是激动。 其余翼门人乍一听，都有些哑然无声，这么多门派啊，他们翼门就一个，人也不多，争得多吗？ 蓝风见此皱眉，不好，人心开始涣散了。信念一旦动摇，再次巩固起来就麻烦了。 李栀正在缠着阮志说义父的情况，听到这么丧气的话，抬头看见那么多张丧气的脸，顿时火冒三丈，唰一下站起来，一脚踏在桌子上。 “什么狗屁能量！有什么能量能大过我义父？啊？”李栀扫了一圈，“兄弟们，你们别被那些瘪三唬住了，要他娘的能量，只要鬼王活着这他妈就是我们翼门最大的能量！” 不得不说，李栀一口粗话，动作也很粗鲁。 不过在翼门都是汉子的门派里，越简单粗暴越是有效。 这不，李栀爆粗口这么一通吼，顿时把翼门弟子的激情和热血给吼出来了，大家纷纷举着拳头高喊：“是的！鬼王大人才是最重要的！” “让那些瘪三吃屎去吧！” “营救鬼王，光复翼门！” “营救鬼王，光复翼门！营救鬼王，光复翼门！” 很好，李栀对于自己的动员效果很满意，蓝风和翼门小领导们见状也松了一口气，但是还有人偷偷抓蓝风的衣袖，问起程意。 “我不是不信任现在的李门主啊，我只是觉得程门主为人更加……怎么说来着，镇定，对就是镇定。” 这个说法得到很多人认同，蓝风心里吐槽，现在才想起人家的好，当初被李栀几句话一刺激就让人让位的时候怎么没想到。 不过，作为同流合污的自己，蓝风也没什么立场说别人，只能含糊说跟随现任门主，其他别想太多。 看着这热情激昂的人群，阮志一直面带微笑，不过脑海中还是记挂着老朋友。 阿成，你一个人在那里还好吧，你的女儿我是没叫动，不过你这家伙的义女倒是很不错啊。 道上的消息传得总是很快的，程意离开了翼门在路上也听到了风声。 晚上回去时候，吴尧震惊了：“什么，你们要去鬼王的藏身地，疯狂了吧你们！” 吴尧激动地站起来：“那么多门派虎视眈眈，你们去凑什么热闹？” 吴尧眯起眼睛，看向坤玉：“我说，你小子是害留恋你那个什么坤梦只境境主的身份和权利吧，我告诉你你要去的话我立刻就把静儿带走，我们回家！我是不会让她跟你一起受苦的！” 吴静拉着吴尧的手，一直说好话：“大哥，你别着急，有话好好说啊。” 程意蹙眉：“吴尧你误会了，坤玉是为了我。”她转头看着一边玩着包子的男人，说，“确切来说是为了林刑天。” 为了林刑天？ 吴尧稍微冷静一点，看着林刑天呆呆傻傻的样子，聪明的想到一种可能：“你们要去找鬼王求助？让他治好林刑天？” 程意其实也是刚刚听坤玉提起，还没讲到关键处，吴尧就嚷起来了，于是转头看坤玉。 大家都去看坤玉，坤玉倒是很淡然：“你们知道鬼王的称号是怎么来的吗？” 吴尧摆手：“这些废话不必说了，说重点。” 坤玉被噎了一下，还是吴静心疼自己的男人，轻轻拍了吴尧一下：“大哥，讲故事都有来龙去脉，坤玉说我们听着就是了，坤玉，你继续啊。” 吴尧心里很不是滋味，还真是女生外向，他疼了十七年的妹妹啊。 在同一时间，李栀一直缠着阮志也终于撬开他的嘴巴，讲起鬼王的发家史来，首先要说的是自然也是“鬼王”这两字称号的由来。 很多年前，鬼王还不是鬼王的时候，他只是一个能力过人的异能者，诸成。那时候，世道还没真正分了阴阳，所以表面上还是一个科学的社会。 诸成这种异能者都过着低调的生活，直到有一天，他除妖的时候救了一个女人。英雄救美，被救的女人爱上了诸成，这本来是顺理成章的故事。 直到有一天，这个女人死了。 关于女人的死因有很多种猜测，有人说是同行嫉妒，也有说是仇敌报复，其中仇敌报复的猜测最多，因为身为异能者的诸成过着类似雇佣除妖的生活，下到狐狸小妖上到阴间厉鬼，只要价钱公道，他就会接手。 这一来二去，势必要得罪很多人，很多……不是人的东西。 女人死了，诸成伤心欲绝，在短短半个月里屠杀了无数的残魂，据不靠谱统计，附近几个城市的鬼魂妖魔几乎都被屠杀殆尽了。 有些甚至是一些无害的逗留鬼。 这行径导致近乎三年的时间里，那几个城市都一片祥和，没有鬼魂和妖魔敢靠近，都怕被屠杀。 鬼王的称号也就是在那时候开始传开的。 听到这里，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疑问。 李栀问阮志：“那女人怎么死的？” 阮志摇头：“这个原因，想必只有阿成本人才知道了。” 李栀狐疑：“你不是我义父的好友吗，好兄弟好起来裤子都穿一条，你会不知道？” 阮志活了几辈子，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这么说，哑然失笑着摇头：“君子之交淡如水，我和你义父就是君之之交，在关键的时候出把力。” 李栀：“切。”转身就出去鼓舞大家抓紧赶路去了。 阮志摇头一笑，老朋友，你可要挺住，该去的人都在路上了。 另一边，程意的问题则是：“这鬼王的黑气跟他屠杀群鬼有关系？” 吴尧看了她一眼，这女人的洞察力真是惊人，跟自己香阿洞一块去了，他赶紧也同样认真的看着坤玉。 坤玉但笑不语：“这，说起来就话长了。” 吴尧翻白眼：“那你就长话短说。” 坤玉又说：“这其中涉及一些机密，我身为梦境之主无意中从旁人那里得知一星半点，需要征询主人的同意才能告诉别人。” 吴尧瞪眼：“磨磨唧唧的，你现在不是普通人一个了吗，摆什么梦主的谱？” 坤玉又噎了一下，感觉眼前这个大舅子是怕以后会常常这么呛声自己。 坤玉眯起眼睛，这很影响自己在静儿面前的威信啊。 吴尧哼一声。 程意在一旁若有所思，然后抬头看坤玉：“我明白了，所以你让我带着林刑天过去，在阳间的地盘里，只有鬼王才自带着最深的黑气，黑气几乎媲美阴间气息！” 吴尧一愣，他们在说什么？ 聪明。 坤玉对程意的聪慧真是越来越欣赏了，“没错，外人总是传说鬼王是意难忘思念心爱的女人才远走天涯，隐世埋名，不过我倒是觉得他是为了保护身边人。 他的黑气早就他的名声，同时也吸引了阴间的鬼魂，普通异能者长时间被鬼魂包围身心难免受到影响，更别说没有异能的普通人类了。” 坤玉叹气，里面带着一丝敬佩：“鬼王他，实在是心怀天下啊。” “是么。”程意淡淡的，心怀天下她不知道，抛弃妻子倒是证据确凿。 “既然这样，那我带着林刑天立刻动身，你们两个陪着静儿留在这里。”程意很快做了决定，接过林刑天的手。 林刑天呆呆的，不过看见程意还是会傻笑，看得出来他对程意还是挺亲近的。 “程意姐！我，我们也去啊！”吴静急忙喊着，“你自己去太危险了……” 坤玉说：“鬼王的藏身地只怕已经传遍了整个门族，林兄弟这样，你一个人招架不住，这样吧，我把一部分力量藏在梦石里，你贴身带着，遇到危险应该可以保你一命。” 吴尧立刻上前搂着吴静的肩膀：“静儿乖，你过去又能帮上什么忙呢？程意带着林刑天已经不方便，我会护送他们一段路程，你和坤玉乖乖待着。” 坤玉挑挑眉，什么叫他也乖乖，无端就矮了半截，梦主大人觉得自己有些不爽。 不过也没有异议。 吴静虽然不舍，但是还是很能理解局势的，她咬着唇同意，把之前做好的点心全部贡献出来交给林刑天。 “刑天哥哥，你虽然现在不认识我们了，但是我知道你对程意姐姐的心意是不会变得，所以啊，你要保护好她，你们都要好好的，知道吗？” 吴静说着喉咙有些艰涩，眼眶也湿润了。 林刑天懵懵懂懂，不过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是色彩鲜艳的点心，顿时笑开了花。 “我们走了。”程意说。 坤玉、吴尧道：“保重。” 吴静哽咽：“程意姐姐，你自己要小心啊。” “我知道。” 程意驾车带着林刑天上路，同一时间里，好多门派都带着人赶去鬼王的藏身地。 在郊外的一个空地上有几间破烂木屋，本来按计划是要拆掉的，不知道为何废弃了。 因为被黑气反噬的诸成正坐在木屋里调息，众所周知黑气是他鬼王的武器，是他能力的标志，却很少有人知道这些年来他无数次被自己体内的黑气侵扰。 那些被他屠杀的鬼魂妖魔换作一股怨气，夹在这黑气里，长年累月不曾停歇。 有时候发狂起来会自伤，甚至会伤人，所以诸成离开了翼门，甚至连亲生女儿都不敢亲近，自己一个人在外漂泊。 只是今天，也许能跟这股黑气做一个了结了。 393.联盟总部来支援 诸成对抗黑气的过程不是很顺利，原因在于他感受到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 很快的，他就察觉那不是一股气息，而是从四面八方过来的许多股气息。 眼下黑气尚在可控范围里，诸成听见外面有人马声，随即稳了稳心神，起身到窗户边查看。 这一看，可真是把人吓了一跳。 外头一大队的人马，看行动的架势分明都是道上的，不是普通人类。 更让人诧异的是，这队伍越来越庞大。 诸成看了一会儿，才察觉这不是一队人马，而是好几队人马。 李栀带着翼门人赶到的时候，居然被好几拨人抢了先。气的她这个正统的鬼王门派在车上扯着嗓子吼：“靠，你们这些歪门邪派，要不要脸、要不要脸！” 翼门最近风头很盛，这么一喊顿时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大家纷纷看过来。 “你们，还有你们！”李栀手指一个个指过去，“你们都过来凑什么热闹？我们翼门，是鬼王亲手创下的翼门，我这条命更是鬼王义父亲手救下的，你们都算什么东西！” 这个女人的气焰太嚣张，很多门派听不下去了。 大家都是独当一面的领导，还都是大男人，怎么可以被人指着鼻子骂。 “臭娘们，你又算什么东西！这鬼王虽然出身翼门，但也已经离开十多年了，说不定就是不想要你们拿小翼门呢，那身为道上的兄弟他就要仙逝了，我们过来瞧瞧，临走送个别什么的有什么问题啊！” 李栀差点就要从车里面钻出来，跳到那男人面前暴打他的脸。 “你他娘的才死了，还仙逝！仙逝你妹！” “你个臭娘们——” 男人是长期在门族被压迫，这次在内斗的时候趁两个热门人选两败俱伤才侥幸上位的，这些日子是顺心如意，被李栀这么一骂，从前的不好记忆瞬间浮上脑海。 周围的门派大多都些心虚，李栀的话难听，但道理摆在那里，这鬼王……说到底是翼门的鬼王啊。 不过，有人脸皮薄，就有人不要脸。 有人不屑嗤一声：“是他翼门的鬼王又如何？我记得翼门从来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一直被联盟打压着，我看这鬼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收了他的能量用来造福天下，这不是很好嘛？” 这…… 话说的真是华丽丽往自己脸上贴金啊。 在场的有些人脸上讪讪，感觉在发烫。 不过很奇怪的，居然得到了四下的应和，不同门派只见总有那么几个叫好。 “没错，就是嘛，鬼王死了难不成要把能力给翼门，让他们继续危害天下吗？” “就是就是，我们也是为了正义和公平！” 李栀简直要气炸了，还正义，还公平，公平你大爷，老子就让你明白什么是正义—— 李栀开了车门就要下去，蓝风赶紧给几个护卫使眼色，自己也贴身保护在她身边。 屋内的诸成在熙熙攘攘的人马中看得眉头皱起，不过注意到一抹纤细的身影，眉宇间不由露出一抹笑意。 小栀啊。 等等。 这气息不对？这一群异能者的气息里面怎么混着一股私人的气息？ 不，不对！ 诸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正要出去警告那群剑拔弩张的人，体内的黑气突然就窜上来，黑白交替在他脸上，让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好，黑气逆行了。 诸成只能就地而坐，开始努力压制黑气，不过他心里惦记着外头情形，根本无法专心，于是黑气顿时有一种压过他的气势。 诸成吐了一口血，才咬牙放弃对外头的注意，专心对抗起黑气来。 如果自己抗不过去，那出去也只会造成负担。 要沉住气。 外头的确乱成一锅，以至于天空中有不明黑影掠过去的时候，一开始居然都没有人察觉，大家都站在各自阵营里，有些甚至联手一致对外。 李栀作为骂架主力军，被蓝风等翼门弟子护着，和几个门派里的男人们吵得不可开交，边上的司机小弟叹为观止。 “老大，咱们门主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你看这一群老大爷们几个对一个都吵不赢她。啧啧。” 蓝风的额头和嘴角都在抽搐，这就是自己喜欢的女人。 这就是自己喜欢的女人？ 他抬头看去，只见黄昏的金黄光辉中，李栀满脸怒容却显得那样生机勃勃，俏丽的五官在人群里是那么鲜艳和夺目，这一眼，他所有的情绪和无语都烟消云散了。 这样的女人不是很好么，多特别，多么独一无二。 “保护好门主，眼睛都放亮一点。”蓝风严肃脸，嘱咐。 司机小弟乐呵呵：“是，老大！” 直到天忽然黑下去，吵得口干舌燥的众人才惊觉不对劲。 “咦，这天怎么黑了？” “啊，你们看天上！”有人喊着。 于是大家纷纷看过去，然后响起一大片的吸气声：“天，那是什么？” “是——是阴间的万魂仗！天哪，快跑啊！” 万魂仗。 李栀喃喃道：“这东西是真的存在啊，我一直以为是阴阳大战的传说之一呢。”毕竟十年前的阴阳大战留下很多传说，有些添油加醋的早就失去了真实性。 李栀都是当做故事听听的。 蓝风见此，脸色骤变，这不是简单的万魂仗，看着乌泱泱黑漆漆的连绵不绝，只怕后面还有一大拨。 “门主，赶紧离开这里，去往安全的地方！”有人提议。 李栀想也不想否决：“不行！我义父还在里面的，我要去救我义父！”说着扭身就往里面冲。 蓝风想要拦，却错了一手，这一下就被慌张失措的人群给拦住了。 “天哪，快逃啊……” 十数个门派完全没有先前的架势，很快就四处溃逃，蓝风看着周围有些人腿软的几乎站不住，摔倒在地以后那些同门的甚至都不肯拉一把，直接踩着他过去。 “啊！” 惨叫声连连。 万魂仗的可怕之处就是数量，这其中的鬼魂其实都是些低级的小鬼，攻击力不大的妖魔，不过在小的力量聚集起来，那也是很可观的。 数量的庞大，让人在其面前显得那样渺小。 门派大多都经过内斗，权利洗牌，处于某些原因重新上位的多是一些资历不够，没有经历过大阵仗的领导。 那些新的领袖自己还没过几天好日子呢，乍一遇到这样的危机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拔腿就跑。底下人一见领袖都乱了，这人心自然稳不住。 于是一大部分的群众都逃跑，剩下的开始抵抗，只是输了先机，万魂的数量又那么巨大，很快就凸显出败势来。 蓝风领着翼门奋力抵抗，慢慢向那几间破木屋靠拢。 “不管如何，一定要找到门主，保护她！”蓝风咬紧牙关，嘶哑着嗓子下达命令。 外头这样惨烈，木屋内的诸成就算在冷静也不能充耳不闻，他的心绪越来越乱，在听到一声“义父”的时候，哇一声张嘴吐出一大口鲜血。 李栀重见义父的欣喜顿时变成惊慌：“义父！” 诸成捂着胸口：“别过来！” 在他身前黑气团绕，铸成一道屏障，隔开了两人。 “义父……义父你没事吧？”李栀很紧张。 “小栀，这黑气会伤害你，不要强行突破知道吗？”温厚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让人安心。 在外面跟女流氓一样强悍的李栀顿时眼眶一湿，“嗯，我知道的，义父，我可以做些什么吗？” “咳咳。”诸成问，“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李栀擦了擦眼睛，“我这就去看看。” 窗户外，尸体遍布，很多很多的异能者都丧生了，此刻没有什么门派之分，李栀焦急的找寻蓝风他们的身影，好一会儿才看见一个角落里，翼门人都围在那里。 仔细看，还有其他门派的人。 “义父，大家死伤众多，蓝风应该组织了大家齐心对抗。”李栀简短汇报。 诸成这些年，也不是完全对翼门不闻不问的，所以他知道蓝风是谁，还知道他是一个挺不错的年轻人。 “恐怕光他们死守，也守不了多久了。” 李栀紧张：“那怎么办？” 外头忽然又响起人马声，李栀的双腿差点就软了：“不会阴间举兵来犯吧！”天哪，那就完蛋了。 不过，等她透过窗户看去，看到一群衣冠楚楚的蓝衣人，举着的标志是联盟的标志。 李栀惊喜：“义父，我们的援军到了！是联盟的人！” 诸成挑眉：“我听说联盟已经分裂了不是么、” “是啊，刚才路上还有三支跟着我们屁股后面过来呢……”李栀说道，然后顿住，既然已经分裂了，那这一支又是从哪里冒出来了的。 “我再仔细看看啊，义父。”李栀揉了揉眼睛，再一次往外看，最后很确定的点头：“义父，我没看错，是联盟的旗帜，不过上面的图案跟那三支不太一样。” 诸成：“你看看领头的是不是两男两女，其中一个女的是阴阳师，一身白衣，很好认的。” 李栀按照描述寻找，眼睛一亮：“看到了！师傅，还真是有一个白衣女的，妈呀，这位阿姨冷冰冰的，比您的女儿程意还要冷。” 诸成忽然抬头：“你见过小意了？” “对啊，我还跟她……”李栀正要说话，忽然看见联盟队伍后头开出一辆车，里面坐着的居然是那个被她抢了翼门门主位置的女人。 程意。 “她怎么来了！？”李栀脸色变换，外面的局势这么乱。 “怎么了？” 是保护义父还是出去赶那个女人回去？李栀纠结着。 诸成是个聪明人，很快猜测出来：“小意也来了？你过去吧，你们两个作伴，务必都要平安。”他眼下的情况还不稳，小栀远离他比较安全。 不过李栀回错了意，她以为义父担心程意，于是她很快咬牙决定：“义父你放心，你在这里疗伤，我这就出去保护她！” “小栀——” 这人还真是多啊。 程意本来坐在车里，只是耐不住林刑天吵着要出去，她只能下车拉着他躲在大队伍后头。 前头的战况很惨烈，新赶来的支援倒是挺给力。 万魂仗虽然数量可怕，但是联盟总部带领的队伍各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他们各司其职，各个击破，很快就把那万魂打得四分五裂。 分散成一小股的鬼魂后，看起来也就没那么可怕了。 蓝风为首的翼门弟子狠狠吐了口唾沫：“干他娘的，伤了我们那么多弟兄，老子要给弟兄们报仇！” “老大！”司机小弟脸上带血，眼底也是血丝，就在刚刚的混战中，他从小长大的发小牺牲了，他现在一肚子的悲伤化作愤怒要发泄呢。 蓝风知道情绪不能缓解，更何况联盟总部的人都来了，局势对他们有利，眼下翼门出头的话日后说起来名声一定很好听。 “去吧。你们也去，注意报仇可以，也要顾好自己。” “是，老大！” 翼门带头，其他门派更加不能落后，纷纷叫嚣着冲出去。 场面又热闹起来，这一片热闹中程意的淡然和冷静十分显眼。 “诶，老白，你看那个小丫头，不简单啊。临危不乱。”宋理手里拿着桃木剑，粉色的衬衫妩媚多姿，却不及他妖娆的桃花眼。 白冥安略扫了一眼程意，然后回头对他说：“你有空看别的女人，不如哄哄你家的。” 宋理噎了一下，侧头看着那个一身白衣，正面无表情解决鬼混的阴阳师。 周式薇的法术已经很精湛了，她对风水火雷的操控让那些鬼魂闻风丧胆，偏偏这女人还不可给个痛快，非要折腾一番。 “她这是要示威。”白冥安淡淡说，“阴间那些家伙的确太不安分了。” 宋理喃喃道：“天知道她是在给阴间示威，还是给我示威。诶，还是我家的宁宁好啊，又漂亮又温柔……” 话音刚落，周式薇那边忽然一个眼眸射来，宋理打了一个寒颤。 “诶，鬼王真的在里面啊，那他怎么不出来啊，在里面躲着看戏啊，真是……”宋理很不满。 就在这时，呼啦啦啦，地面忽然陷落，一个漆黑的洞冒出来。 394.原来是做了个局 这个异况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 更让人差异的是从那个黑洞里面居然飞出一只手。 是的，没有头，没有身体，没有其他的四肢躯干，只有一只手。 “啊，鬼啊！”有胆小的惊叫起来。 边上人打了他一下：“蠢货，我们见的鬼还少吗？” “这个不一样啊！它在万魂仗之后飞出来，一定比万魂仗还要可怕！啊……”在场的许多伤员身体受损，精神也承受不住太多的压力，被这么一吼顿时人心涣散。 白冥安和宋理对视一眼。 “这该不会是……”宋理微微蹙眉。 白冥安道：“我们的人不是早就查到阴间那一位，最近很活跃么。” 宋理说：“我以为他是在找寻鬼王。” 白冥安说：“这不已经找到了，鬼王就在木屋后面。” 宋理笑起来：“那这么说，我们联盟还充当了鬼王的保镖咯。” 说起来一定让人笑掉大牙，众所周知联盟和翼门关系不好，翼门长期被联盟打压，这忽然画风一转，联盟保护起翼门的创始人来，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呢。 程意也被这个状况吓了一跳，她倒是没在意那只手，眼睛若有所思盯着那个洞。 那个洞，是通往阴间的通道吧。 如果下去，那还是不是能够找到林刑天失散的元神？ 程意正在想着，身边的林刑天忽然一把把她推开。 程意没有防备，林刑天虽然智商只有三岁小孩的样子，但是力气还是一个成年男子的分量，这一推让她踉跄了一下，一个不稳摔在地上。 “搞什么？” 程意蹙眉，但很快她就明白林刑天是在救她。 那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飞到她身边，林刑天推开她，却无法阻止那只手朝程意靠近。 这不，程意倒在地上，一抬头就对上那只手。 让她不寒而栗的是，那只手的手心很不一样。 那只手的手心正中间位置，赫然嵌着一只眼睛。 “长得真像啊。” 程意听见了声音，她左右看了看，没有人靠近，谁在说话？ 难道是？！ “嗯，让我闻闻你的味道……” 什么味道，它要做什么？ 程意虽然不解，但是警惕和防备让她做出防御姿势，一边要起来。 只是那只手忽然从指甲上刺出一根细细的针，猛地戳了程意的肩膀，程意只感觉肩膀微微刺痛，然后半个身体都麻了。 “程意！” 一个清越的女声响起，正在奋战的蓝风闻言抬头，就看见李栀风风火火穿过人群，正朝着程意的方向跑去。 “哇靠，老大，你看咱们门主！”司机小弟不由咂舌，“不入虎穴的门主啊。” 入个鬼。 蓝风抿着嘴，一脸不悦，这个女人平时精明的要死，关键时刻总是脑子脱线，她能不能有一次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而不是什劳子的义父和义父女儿啊！ 蓝风生气归生气，脚步还是在第一时间就跟了过去。 那边程意被麻痹，那只手收回了针，似乎什么人品尝了她的血液，然后那只眼睛忽然睁大，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 “怎么会，你居然是……” 程意瞥到一边，林刑天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着一把刀，眼神很无辜很迷茫，但是却很坚定。 这傻子要干嘛？ 拿这把刀来救她？别到时候砍到自己…… “素素，这是素素的味道。没错，不会错！你居然是素素的女儿！”那个声音先是疑惑，再者激动，最后确认过后是十分的惊喜。 素素，什么素素？ 程意一直分散注意在林刑天身上，对这只手的话没怎么在意，这一走神就被那只手抓住了肩膀。 这，搞什么？ “素素，你跟我回去吧！哈哈哈，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那个声音狂笑着，那只手的力气超级大，程意两只手都掰不开。 咣当一下，林刑天对下那把砍刀，跑到程意身边帮忙。 程意愣了一下，然后腾出一只手制止林刑天。 “你别管我，快离开！” 林刑天呆呆傻傻，也不知道听明白没有。 程意那个急啊，这时候李栀也终于跑过来了。手里拿着那条黑水晶项链，对着那只手猛地一甩。 “哇靠，老娘的妹妹你也敢动，你个丑八怪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儿，滚远一点！” 黑水晶释放出黑色光芒，在场的人都被这种光彩暗叹不已。 宋理挑眉：“哟，那不是鬼王的黑水晶吗，道上人人都想要的宝贝，这兜兜转转怎么到了一个丫头手里？” 白冥安道：“你重点错了，应该关心那个丫头是谁。” 宋理眼神闪了闪，然后眼睛一亮：“不会吧，她难道是鬼王的——” “黑水晶……鬼王的黑水晶，那个混蛋还没死啊——”那个声音忽然变得狰狞无比，听上去让人脊背都发凉。 李栀可最听不得别人说鬼王不好了，那可是她的义父。 顿时柳眉倒竖起，链子收回又甩出去：“你个丑八怪，你骂谁呢！” 那只手前面忽然竖起一道屏障，那条黑水晶项链眼睁睁被弹了出去。 李栀心里震惊了。 哇靠，这可是义父的宝贝啊，这丑八怪一只手就能反抗？ 那边程意怎么都劝不走林刑天，就在这时候，那只手又转头朝着自己过来，她心里咯噔一下，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只见那只手骤然放大数倍，几乎都有她半个人大小了。 “我靠！” 李栀眼睛瞪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不过她很快就顾不得惊讶了，因为那只手缠住了程意，而林刑天那个家伙不知道怎么了，居然只是傻傻的抱着那只手。 “娘的，林刑天你是不是傻！” 李栀冲过去竭力阻止，几个人纠缠在一起。 “诶，我说大人物，大领导，你们看戏也看够了吧！”蓝风咬牙切齿，看着那边联盟总部的人，他可没认错，这些人什么意思啊。 宋理嗤笑：“哟，这还是一个有情人呢，老白，我跟你打赌，这小子绝对喜欢那个鬼王的女儿。” 白冥安淡淡的：“有功夫打赌，不如过去帮忙。” 宋理嘻嘻笑：“好啊好啊。”说着随手把桃木剑投了出去。 那边的大手本来和李栀他们僵持着，眼见着桃木剑飞来，忽然一改态度，变得蛮横无比，同一时间那些分散的鬼魂忽然都聚集过来。 围绕着那只大手，似乎在保护着它。 这么黑漆漆的一片，蓝风顿时失去了李栀的身影。 “不好！” 宋理脸色微变，“看来这只手的主人可真是不死心呢。” 程意脸色发青，那是被扼住喉咙，氧气不足的反应，她对边上还在奋力挣扎的李栀说道：“你还来救我干什么？” 李栀额头的汗水都下来了：“老娘喜欢不行啊！” 这女人真是矛盾，抢了她的门主位置，害她投靠宋天谕，结果害的林刑天变成这样，眼下又拼了命救自己。 不过仔细一想，也不矛盾，李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她的义父鬼王，而程意则是鬼王的亲生女儿。 “李栀，你真要救我，就带着林刑天走。”程意沉着道，“别管我。” 李栀吼：“放屁！” 程意怒了：“我要下去，去阴间给林刑天找元神，李栀我告诉你，你别跟我吼，他变成这样你要付一半的责任！” 李栀下意识要吼，关老子屁事。 只是外面的桃木剑进行攻击，而里面的大手已经带着他们往黑洞飞去，没有时间了。 李栀狠狠咬住大手的肉，那玩意儿硬邦邦的，李栀感觉自己的牙齿都要断了，不过她在嘴里含了那个黑水晶一角，借着鬼王强大的黑气她成功的溶解了这只手。 李栀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抓住程意的胳膊，一把将她丢了出去。 而她自己已经在下落途中了，只能来得及抓住林刑天一条腿，一边用尽全力吼：“程意，你照顾好义父，我照顾林刑天，你别忘了——这是我们的交易……” 轰隆隆，地面又开始合拢。 白冥安也出了手，有着联盟总部几大高手，这些剩余的鬼魂很快就被解决干净，黑压压退去后，地上只有一个程意。 蓝风跑过去，面对空荡荡的地面，猛地往地上砸了一拳。 “这个女人！” 总是这么冲动！ 程意看着自己的手，刚刚被李栀推出去的时候她把坤玉给她的梦石丢了进去，如果李栀聪明的话，一定会拼命抓住那块石头的。 有坤玉的助力，能帮助她在阴间生存。 而现在，她要去找那个男人了。 鬼王。 联盟外头的人在善后，白冥安和宋理也来到了木屋里，诸成好不容易稳住了心神，脸色还有些难看，嘴唇泛白。 阮志早已在老友身边陪伴。 程意进去的时候，诸成第一时间就注意到她了，微笑：“小意。” 程意看着这一张脸，抿嘴：“是你。” 阮志轻笑：“原来你早就见过你的宝贝女儿了啊。” 宋理和白冥安对视一眼，怎么回事，有来有一个女儿？说着不由往程意那边看了一眼，说起来，这个女孩和刚才那个女孩关系不简单。 如果是姐妹的话，为了彼此而奋不顾身，那倒是可以理解的。 诸成依旧微笑，稍微有些不好意思：“做的煎饼果子，味道还好吧。” 什么，煎饼果子？ 程意说：“我答应李栀，要照顾你。” 诸成笑道：“小栀啊，你告诉她我很好，你们都不用担心。” 程意冷冷道：“等她回来了，你自己说。” 回来？什么意思？ 阮志见此，连忙岔开话题，对着宋理他们说：“宋理，你们这个局做得够大的。” 蓝风正要进来追问程意关于李栀的事，听到这里不由顿住。 宋理但笑不语，“什么都瞒不过阮大叔的眼睛啊。” 诸成不由看向老友，阮志微笑：“这些日子各门派忽然都起了内斗，搞得鸡犬不宁，你们不觉得蹊跷么？如果不是巧合，那是不是有人蓄意为之呢？” 诸成经验丰富，略一思索就扬眉：“阴间那群孙子又不安分了？” 宋理笑起来：“鬼王前辈真是一针见血，没错，我们得到消息各个门派里面都混入了阴间奸细，我和冥安原本打算慢慢挑拣铲除，没想到阴间搞了大动作。” 说到这里，他看向鬼王。 诸成很自觉的说：“看来他们是冲我来的，如果这样，那我知道是谁了。” 宋理点头：“的确，我们也是猜测对方的意图，于是准备借此机会引出幕后黑手，顺便见此清除那些暗插进来的阴间奸细。” 砰。 门外传来一声响动，众人抬头，只见蓝风怒气冲冲跑进来，“你们居然早就知道？！” 宋理挑眉。 蓝风的手指对着他的鼻子，“这就是名门正派，堂堂的联盟？哈，我问你们，既然早就知道有阴间，为什么不告诉各个门派，居然纵容各个门派之间自相残杀！” 这联盟到底打的什么主意，难道想坐收渔翁之利吗？ 蓝风的表情并不难猜，一直很冷峻的白冥安眼里射出精光，开口了：“告诉你们？怎么告诉？是大张旗鼓的通知说有阴间奸细，让你们自己查，就此引起一场纷乱？” 这话说的在理，叛徒 ** 细数量多少，具体是谁，没有个准数，这样通知只会让人心惶惶，门派内部各自猜忌怀疑，虽然短时间内不会内斗，但是也是迟早的事情。 蓝风咬牙：“那也比什么都没做好。” 宋理一贯微笑：“这位小兄弟，你怎么知道我们什么都没做。” 程意忽然开口：“阮志是你们安排的？” 宋理和白冥安对视一眼，再一次被程意的聪明惊讶到了。 蓝风看向程意：“门主，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宋理心里笑，哟，这还是翼门门主呢，不过，刚才那个女孩子好像也是门主呢，嗯，翼门的门主真多。 程意淡淡的：“联盟宋家分支的那些叛徒，阮志过来的时候给了一笔安置款，说是联盟上头特地安排下来的。” 她之前还有些奇怪，现在明白了。 蓝风一愣，这样说来，那联盟总部这群人还真是统筹大局啊，不过被瞒着的感觉很不爽。 宋理亲切的拍拍他的肩膀：“你有负面情绪很正常，我懂我懂，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各个门派的整顿，我觉得你们翼门的弟兄很不错，不如和我们合作啊。” 蓝风的眼睛一亮，这敢情好啊。 虽然他们已经和联盟宋家分结了盟，不过看总部这架势根本就不可能允许分裂吗，既然还要合作，那自然是跟大户合作最好。 蓝风收敛了表情，不卑不亢说：“都是道上的兄弟，这种时候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哟，这小子还挺会摆谱。 宋理微笑着对白冥安点头，带着蓝风出去了。 395.鬼王妖王的恩怨 木屋内，白冥安就着阴间的问题，跟鬼王交谈了一会儿。 期间，诸成不断咳嗽，阮志打断对话。 “冥安，我看这些问题也不急在这一时吧。”阮志儒雅的脸上带着笑意。 这个不死的人，白冥安认识他这么久还没见他对一个人这么上心过。 看来是真朋友。 白冥安挑眉，“好，那前辈先休息吧。”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这是我们联盟的舒心丹，活血的，吃了对你的伤有好处。” 诸成不客气的接过：“多谢。” 白冥安往外走，越过程意的时候略微停步，侧头问：“那个，前辈——这位小姐，真的是你的女儿？” 所有人都看过去。 程意目光清冷，仿佛这件事与自己毫无关系。 诸成看着程意，眼里露出疼爱和欣慰：“是，我这辈子一事无成，小意是我此生最大的成就。” 说的好感人啊。 可惜对方面无表情。 白冥安又挑眉：“那另外那一个？” “你说的是小栀吧。”诸成笑道，“我帮过那丫头一次，一个小忙而已，那丫头吵着要认我做义父，她算是我的义女吧。怎么了？” 义女吧，这关系可真是奇怪，亲生的对父亲不在乎，收养的倒是一片赤诚。 不过这到底是人家的家事，自己多嘴一问不过是为了满足宋理那小子的八卦之心。 白冥安点点头，告辞了。 剩下程意和阮志，阮志不断给程意使眼色，诸成对阮志拍拍肩膀：“老朋友，我伤了身，眼睛还没瞎。” 抬头对程意说：“说吧，小栀出了什么事？” 程意简单说：“她为了救我，被抓到阴间去了。” 诸成显然一愣，然后脸色沉重的说：“不，小意，你不必责怪自己，说起来这件事的起因还是在我——” 外头，宋理用人唯贤，看中了蓝风以及几个不错的年轻苗子，让他们领头处理后头的事情，自己则扒拉着白冥安，要求听八卦。 “哟吼，我就说那两个女孩是姐妹嘛。”宋理的眼睛笑弯了，越来越像一只狐狸。 白冥安眼里淡淡鄙视：“留下的那个程意才是鬼王的亲生女儿，被拉下去的是义女。” 宋理啧啧两声：“这亲不亲生有什么关系？感情好那都是好姐妹嘛。对了，鬼王是不是确认是妖王下的手了？” 白冥安点头：“嗯，我问了。这些年他一直在外漂泊，除了体内黑气反噬怕误伤其他人以外，就是底下的妖王这些年从未放弃追杀他。” 宋理叹气：“说起来这妖王还真是执着啊。” “什么执着。”一个悦耳的女声响起。 宋理抬头挤眼睛：“想知道啊，叫一声哥哥，我就说给你听啊。” 宁欢翻了一个白眼，回头就喊：“式薇，宋理哥哥说他皮痒了，想挨揍。” 那边正在给人治疗伤口的周式薇闻言抬头，冰灵的目光射过来，宋理一个激灵，连忙拉过宁欢：“宁宁，你这就不厚道了啊。不知道我和你闺蜜正在闹别扭呢。” 宁欢哼一声：“你既然知道式薇是我闺蜜，那就应该明白我肯定是帮亲不帮理的，劝你赶紧的，不是你的错立马认，是你的错更要认。” “嘿你这丫头，还要不要听故事啦？” 宁欢来了兴趣，靠在白冥安肩头：“当然要听。” 阴间。 火狐宫殿。 被那只手抓到阴间以后，被丢进一个骚气十足的洞里面，李栀被熏得满脸泪水不停拍着门。 “哇靠，想臭死老娘啊，赶快开门放我出去！” 李栀拍了一会儿，做做样子想要休息一下了。 毕竟她自己也是干过绑匪的活的，一般人质怎么叫喊都是没有效果的。绑匪为了磨磨锐气，一开始都会晾着人质。 不过，没想到她刚停下，外头就传来声音，有些尖细，带着奇怪的调调。 “你是谁啊，干嘛自称我们的老娘？” 咦，这不安牌理出牌啊。 李栀喊回去：“老娘爱怎么叫就怎么叫，你——你是望风的吧，去把你们头头叫来，有什么条件好说啊。别关着人屁都不放一个，没意思！” 外头叽叽喳喳的，李栀挑眉，哟，这还不止一个望风的啊。 这是阴间，外头的该不会都是小鬼吧。什么黑白无常之类的，想到一堆青面獠牙，吊死鬼之类的画面，李栀就觉得后颈都是冷风。 咦呃，可怕。 要不还是待在这里吧。 “喂，老娘？” 李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淹死：“咳咳，你叫我什么？” 外头的那个很蠢萌的回答：“老娘啊，你不是说你是我们的老娘。” “我——”我去你妈的老娘，脏话就在嘴边，硬是被李栀咽了下去，“什么呀，你也太可爱了吧，我那是戏称，呵呵。” “我可爱吗？”那个声音似乎带了一点喜悦，“戏称是什么？” 小样儿挺纯啊，似乎挺好哄。 李栀心里得意：“戏称就是说着玩的，我大名是李栀，你叫什么呀？” 外头很高兴的说：“你是在问我的名字吗？我叫大红，我是兄弟姐妹中唯一有名字的，其他有名字的狐狸就是我爹娘那一辈啦。” 什么，狐狸？ 咯吱，门开了。透出光亮有些刺眼，李栀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只见外头一片火红，地砖是红的，天花板是红的，映照着自己的倒映都是红艳艳的颜色。 这——尼玛要亮瞎谁的眼睛啊。 不过更让李栀惊奇的是眼前的五六只毛茸茸的东西，尖尖的耳朵，尖尖的嘴巴，那黑溜溜十分机灵的眼睛。 “狐……狐狸？” “对啊对啊，我们是狐狸。”领头稍大的那一只笑眯眯走过来，“我是大红。他们是我们的弟弟妹妹。” 阴间居然还有动物，居然还有这么萌的动物，真是——地大物博啊。李栀想了一个不是很恰当的用词。 “哦，”李栀做出十分友好又热情的样子：“这样啊，你们好，那个大红，它们叫什么名字啊？” 大红摇头：“除了我，弟弟妹妹都没有名字，我们狐狸是没有名字的。” “那你为什么有？” “我幸运啊，我的名字是火狐大人取得，她当年在宫殿里住过一段时间，我爹娘新婚刚生了我，还是火狐大人亲自接生的我呢。” 大红十分自豪。 李栀哦一声，眼睛亮起来：“取名字而已吗，我给你们取怎么样？保证比你们的火狐大人取得更加有文化，更响亮！” 大红歪着脑袋打量她一眼，说道：“你真不要脸。” 李栀瞪眼，这臭丫头。 后面那几只小的也点头：“是挺不要脸的。” “谁能比火狐大人还要有文化呢。” “就是，就是。” 李栀：“……” 李栀牙痒痒，奶奶的，要不是人生地不熟要搞好关系，老娘一定按着你们这群毛茸茸家伙暴揍一顿。 “别人都说我们狐狸狡猾，你这么不要脸其实很适合加入我们。”大红把脑袋歪到另外一边，说道。 那一群毛茸茸立刻附和：“是的是的，加入我们加入我们。” 原本一肚子火气的李栀顿时笑开怀：“那敢情好啊，加入你们，那我们就是朋友咯？”李栀初来乍到，立刻使出浑身解数讨好这一群萝卜头。 小家伙们那个开心啊，得了名字，立刻带着李栀去见爹妈，年老的那一群狐狸资格老，看出李栀是个滑头，不过他们狐狸嘛本身也狡猾，而且有人帮忙带小孩挺不错的。 于是李栀这人质一下午跟狐狸们打得火热，其中也旁敲侧击打听起事情来。 大红说：“爹，您快跟她讲讲妖王和鬼王的三角恋故事啊。”一边对李栀挤眼睛，“可有意思了，我和弟弟妹妹每天都要听好几遍呢。” 一天好几遍还不得长茧子啊，李栀心里翻白眼，等等，他刚刚说什么？鬼王？ 那不是义父吗？ “今天不是讲过来吗，改天吧，你看你们的新朋友也不是很想要听嘛。”老狐狸想要偷懒。 李栀立刻眼睛放光：“谁说的？我很有兴趣啊，我要听要听的！” 为了讨好新朋友，其他的小狐狸纷纷应和。 “讲嘛讲嘛，快讲嘛。”老狐狸拗不过这么多子女，只能认命的叹一口气，“好，我讲还不行么，你们都坐好了。” 这是一个很俗的故事。 讲得正好是阮志没说的那一部分。 事情发生在鬼王得到这个称号之前。他爱上的女人叫素素，是一个漂亮的女人，诸成救了素素，素素缠着要报恩，这一来二去就日久生情。 故事要是截止在这里，也没什么好说的。 这故事的精彩之处就在素素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她是身上留着纯妖血的妖女。并且她在妖族里面还有一个疯狂的追求者，就在她嫁给诸成之后，那个追求者还不肯放弃。 甚至多次追杀诸成，刚开始诸成的能力还不错，不过不算顶尖，好在素素是个能力高强的妖女，抵挡了不少次追杀。 人说爱情使人疯狂，作为妖怪他的爱憎远比人类更加狂热，很快的妖怪的爱就发生了变化。 “他开始恨妖女了？”李栀问，“这也太不是男人了。” 大红在边上说道：“不是啊，你听下去就会发现他更不是男人了。” “哦？” 老狐狸的额头在抽搐：“我讲故事的时候，你们不要打断我！” “我错了。”李栀笑眯眯。 大红吐舌头：“我也错了。” 老狐狸接着说，原来妖怪一直恨得都是诸成，他对妖女的爱也变态起来，听说妖女怀孕以后就再一次发动攻击。 妖女挡了一击，不过孕妇的身体大不如之前，虽然鸡腿了妖怪，不过也只是勉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剩下女儿，没多久就去世了。 妖怪的爱变态在他抢走了妖女的石首，烧成灰然后喝进了肚子里，说这样就可以生生世世不分离，成为一体了。 诸成大受刺激，屠杀了几个城市的鬼魂，才造就了鬼王的名声。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故事听完，李栀还有许多疑问：“按理说，这妖怪应该抢走妖女的女儿才对吧。” 老狐狸正要说话，大红抢先道：“他想啊，不过妖女很聪明，孩子一生下来就藏在一个隐蔽的地方，很安全呢。” 老狐狸真是要气死了，大红吐吐舌头：“我错了。” 李栀则在心里暗暗想着，义父可真是煞费苦心，后来一直远离程意，想必也是为了保护她，不让妖王发现她的踪迹吧。 她想起掉下来前程意的嘱咐，心里有了主意。 她跳起来，大手一挥：“我要去见一见这个臭不要脸的妖王！” 火狐宫殿外头早就有妖王的人监视，李栀在里面大骂妖王如何如何不要脸，怎么怎么丧心病狂，那动静大的简直无法忽视。 很快的，消息就传到了妖王的耳朵里。 妖王正在啃西瓜，听到有人骂自己，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好奇：“哦，谁胆子那么大？” 底下人提醒他：“妖王大人，就是那个嘴巴里有黑水晶，咬了您一只手的那个人类丫头啊。” “哦，她啊。”妖王露出兴趣来，“来来来，把她带过来，我的这只手少了一块肉，我正费心拿谁的皮肉修补呢。” 底下小妖笑眯眯的：“没错，就该用她的，人类丫头细皮嫩肉做手部皮肤再好不过了。” 屁颠屁颠下去，带了李栀过来见人。 临走前，李栀特别豪迈对一众狐狸说：“朋友们，等着我回来继续跟你们谈天说地啊，说好了哦。” 小狐狸们纷纷点头：“说好了说好了。” 大红年纪大一些，懂事一点，目光带着一点担忧。 等人走后，老狐狸才对一众狐狸说：“你们这新交的朋友那里聪明？我看她简直就是蠢驴！”正常人谁会主动招惹妖王啊。 李栀一脸轻松自在的走着，完全不知自己的形象已经跌入谷底，爬都爬不起来了。 进入一个深蓝色的宫殿，所有的布置都是蓝色，很多奇奇怪怪的配饰，一般都是手啊，脚啊，什么的。 李栀的嘴角抽搐，这个妖王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妖怪是么，整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妖王大人，人带到了。” 李栀抬头，高处座位上的男人也抬头看着她。 嗯，除了耳朵宽大一点，鼻子粗肿一点，脸大如庞，眼睛小如蜡炬，这妖王也就那样吧，比想象中可怕的模样要好多了。 简单来说，就是长得挫了些。 想起人到中年依旧风度翩翩，长相气质依旧出众的义父，李栀顿时明白那个妖女，她的义母为什么偏偏看上身为人类的义父了。 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啊。 “丫头，你叫什么？” 李栀露出自信的微笑：“我啊，我叫李栀，说起来你应该不熟悉，不过我父亲的名字你一定如雷贯耳。” 妖王来了兴趣，“哦，你父亲是谁？” “你的情敌，鬼王诸成啊。” 396.认李栀做干女儿 妖王和鬼王是死对头，这个秘密很少人知道。 或者是，阳间很少人知道。 阴间地府的小喽啰们一个个可都知道妖王大人生平最讨厌就是阳间人类，其中那个鬼王更是他常年派手下暗杀的对象。 “你是他的女儿？”妖王露出哂笑的眼神，他抽抽鼻子，微微闭眼，然后眼底放出一丝冷光，“小丫头，你身上没有一丝素素的气息，还敢大放厥词骗本王，你脖子上的这颗脑袋是不是太重了些？” 李栀心里想，这臭妖王智商在线啊。 尤其是这个小眼神啊，乍一看还挺吓人的。 “切，你的脑袋才太重呢，重的你都傻了。”李栀翻白眼，在妖王面前一点惧怕之意都没有，不知这样，还有些不把他放在眼里。 靠近门口的那些阴间小兵可都是额头冒冷汗，这个女人真胆啊。 “你什么意思？”妖王的眼睛眯起来，李栀感觉周围的气压一下子降低，身体更是感觉到一股寒意袭来，脚底板开始冒寒气。 坏了，这大概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 “嘿嘿。”李栀立刻转换策略，露出笑脸：“妖王是吧，我没骗您啊，我的父亲真的是鬼王诸成。不过我不是素素和鬼王的爱情结晶，我母亲是人类。” 妖王的眉头一挑，显然是来了兴趣：“你母亲是人类？诸成后来爱上了别的女人？” 李栀摆手：“嗨，都是成年男女你情我愿的露水情缘而已，什么爱不爱的，不过我母亲就是运气不好，来一发居然有了我。” 李栀耸耸肩，顺便状似无奈的叹气。 “那另外一个丫头……”妖王的眼睛眯起：“是谁？” “程意？”李栀说，“哦，她啊，她是义父亲生的……”话太顺口，她不着痕迹圆回去，“是义父和素素亲生的女儿，我刚刚不是说了吗，他们的爱情结晶。” “放屁！”妖王忽然大怒，一时间整个宫殿蹿起一阵冷风，门口的小兵哪里受得住，有些直接被冷风吹走了。 “啊——” 李栀耳边响起一两道惊呼，余光注意到门口伺候的小兵居然一眨眼功夫少了两个。 她耳边响起老狐狸一家对妖王的评价：“自从恋情失败以后，妖王的性情更加暴虐，对仇人不仁慈不说，对手底下那一群下属也是毫无怜悯，不说别的，就门口的侍卫隔几天都要换一批新的。” “怎么，他还搞虐待啊？” “有虐待还好了，他一发怒，那些小兵直接魂飞魄散，彻底没了踪影。” 这人死变鬼，鬼死变屁，魂飞魄散那就是连轮回的机会都没了。 这妖王可真是够狠的，真变态。 李栀心里对妖王下了评价，不过她没办法呀，要跟妖王周旋啊。 “没错，我也觉得什么狗屁爱情都是放屁！”李栀没有害怕，反而同意义愤填膺的跟着妖王骂起来，“如果真的那么忠贞为啥还要和我母亲好，还有了我！” 妖王眼里露出有趣来：“你不喜欢你的父亲啊？”他转转眼珠子，“你为什么叫他义父？” “因为他跟我说他是我的义父啊！” 李栀那个唾沫横飞啊。 把自己的凄惨身世，母亲父亲都没有尽到父母责任，害自己早早走上社会成了小流氓，讲的是楚楚可怜，最后恨恨道。 “要不是冲着他鬼王的名头，能助我在道上行走方便，老娘才不要叫他义父呢！”李栀哼一声，“还有他那个女儿，冷冰冰的，像块冰，什么人啊。” 李栀是什么人？她一张嘴能说会道，而且刻意的应和妖王的心理，话说这妖王啊位高权重，在阴间这么多年高高在上，底下人除了敬他就是怕他，还真没个说话的人。 没几个小时，妖王被哄得服服帖帖，哈哈大笑着说要认李栀做干女儿。 李栀心里头嫌弃不已，切，老娘的义父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个臭鬼怪算啥，也就妖王的名头响亮，实际上不还是一群孤魂野鬼的头头么。 不过，李栀脸上还是笑眯眯的应着。 妖王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主，既然喜欢李栀，那就立刻吩咐下面准备认干女儿的仪式。 “本王的干女儿，不能失了排场，哈哈哈。对了，丫头要不要穿漂亮衣服啊？”妖王摆手，“来人啊，带她去茧女那边做一身新衣裳。” 去他的狗屁衣裳，李栀可没空也没心情，不过她转念一想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趁机找找林刑天的下落。 于是李栀眼珠子滴溜溜转着，笑眯眯的说：“干爹你对我真好。” 呕。 “哈哈哈，去吧。”妖王非常高兴，转头就吩咐一干小弟准备菜肴美酒之类的去了。 李栀跟着小兵走着，路上随口问了问茧女是什么。 小兵衣服很荣幸的样子：“茧女啊是阴间做衣服的，那手艺是一等一的，小姐你可真是有福气，这阴间能让茧女做衣服的主子可没有几个啊。像小的们那是想都不敢想的啊。” “这样啊，那我还真是托了干爹的福气。”李栀长得好，性子又豪爽，小兵见她好说话更加拼命讨好这位未来的妖王千金。 李栀一直暗中观察四周，手心摸索着那块梦石。心里想着林刑天那个大傻子现在会在哪里呢？ 要是从前她倒是不会担心，不过在地面上的时候注意到他的情况，只怕让他一个人在阴间对付这些妖魔鬼怪，难度很大啊。 这么一路走着，小兵指着前头一处泛着绿光的地方，对李栀说：“小姐，那里就是茧女的地方了。” “哦。”李栀看了一眼，手心里忽然微微发烫，那个梦石隐约颤抖，似乎是迫不及待要出去。 李栀面色微变，小兵奇怪的看着她：“小姐你怎么了？” 李栀捂着肚子，哎呦一声：“我这肚子……有些不舒服，你先过去，我很快就回来，记着帮我挑个好看的颜色啊！” “小姐，我不懂女孩子的衣裳啊……” 李栀一溜烟就跑了，小兵抓抓头发，认命走过去：“这茧女很高傲的，我一个人过去可能会被欺负啊……” 李栀躲到一处隐蔽地方，摊开手心，只见那梦石倏地就飞起来。 “哇靠，你别跑啊——” 这阴曹地府到处都是妖王的人，这万一被被发现老娘刚才的戏可就都白演了。 李栀拔腿就去追。 398.恩怨必须要了结 阴阳两界界限分明。 这阴间的妖魔鬼怪也分很多种，像妖王这种大妖怪在阴间那也是统领一方的主。 人类一般情况下是不能转换为妖的。 有一种极端的方法就是换血。 妖王被李栀暗算，心情跌宕起伏从大喜到大怒，然后依旧觉得看这丫头顺眼，怎么也要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你，过来。”妖王喊来一个小兵。 那小兵刚靠近，妖王的指甲忽然伸长，然后猛地一划，顿时切断了那个小兵的脖子，鲜血直往下流。 妖王的左脚勾起一根圆柱踢过去，那个圆柱上面有个水晶盆，那小兵的血就被一滴不漏的堆积在里面。 “丫头，看到没，等把你身体里的血放光了就把这妖血注进你的身体，到时候你就成了我们妖界的一员了。” 哇靠，这么变态。 “唔唔唔——” 李栀很愤怒，很抗拒，不过并没有什么卵用，她很快就被架着抬了出去。 小兵们得了吩咐，立刻去准备换血的工具了，那一个个兴冲冲的样子看得李栀心里发寒。 哇靠，这比要认干女儿还要兴奋啊。 敢情这一开始就是个鸿门宴吧。 妈呀，这回事掉进坑里了，而且这是阴间，没有人能救自己…… 李栀心里拔凉拔凉的。 她没有注意到隐蔽处有一道目光一直注视着自己，并且看到了全部经过。 昏暗的房间，烛火摇曳，李栀被绑在石头上，妖王喝了一大口酒之后砸了酒碗，唰一下，指甲变长就要朝李栀走来。 糟糕，今天不会就这么交代在这里吧。 蓝风，你个死家伙怎么还不出来救门主啊—— 李栀的喉咙不断咽口水，妖王看出她的恐惧略微有些失望：“素素胆子很大，一向无畏无惧，你一点都不像她。” 李栀骂：“神经病，老娘说了不是她的女儿！你特么去抓程意去啊！” 阳间联盟总部都来了，不信治不住你个丑八怪。 不过李栀的激将法没什么用，妖王龇牙咧嘴：“虽然不像，但脾气像我，呵呵呵，挺好。素素啊，她伤了我的心所以我把她的尸体吃进了肚子，这样就不分开了，哈哈哈。” 什么？原来师母的尸体被他吃了。 哇靠，这变态，大变态！ 妖王的指甲在烛火下发光，看得人心发颤，李栀的黑水晶项链在之前斗争中都丢出去了，眼下除了一块梦石什么都没有。 石头啊石头，你可要救救我。 手心的梦石还真的发烫了，李栀心里一喜，就在这时候外头一阵喧嚣，吸引了妖王的注意。 一个黑衣女人忽然冲了进来，二话不说对着妖王亮出武器，她来势汹汹占了先机，妖王没有准备一时间被她缠住了。 就在这时候，李栀利用梦石融化了绳子，重新获得自由。 她刚刚站起来，那个帮助她的女人连连倒退，哇吐出血身体往后倒去。 哇靠，女英雄你也太不经打了。 李栀连忙过去帮扶，看着她的脸忽然一愣：“你不是那个——” 陈晓月嘴唇颤抖，眼睛弯了一下：“求你，告-告诉程意，我……我对不起……她……”说完就咽气了。 李栀眼睁睁看着她变成一缕黑烟，彻底消散了。 陈晓月这是入了魔道，又被妖王重击，她既成不了鬼魂也无法再变回人类，也许彻底消失也是一种解脱吧。 “丫头，你朋友挺多。”低低的声音响起，“不过，我不喜欢人类啊。” 李栀猛地站起来，把手里的梦石丢过去，“老娘管你喜不喜欢！” 那梦石里储藏的坤梦之境力量炸裂开来，只听妖王惨叫一声，捂着眼睛发出狂怒的声音：“臭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本王要拆了你重新塑造一个最强的女打手！” 说着仰头狂啸，随着他鬼吼，身体居然又胀大许多倍，这可真是要吓死李栀。哇靠，这家伙跟一堵山似得。 怎么办？ 跑啊。 李栀拔腿就跑，不过这是阴间，妖王的地盘她真是没优势，不一会儿就被妖王吸过去，他的手指头狠狠刺进她的锁骨。 “啊！” 剧烈的疼痛让李栀身体发颤，只见她锁骨的单翅蝴蝶纹身随之消失了，一股黑气冒出来，笼罩着她。 妖王被黑气灼烧，连忙把手收了回去。 阳间。 “找到了。”诸成睁开眼睛，“小栀的位置我已经知道了。” 房间里的人不由都看过去，其中要属蓝风最激动：“在哪里？鬼王大人，你快告诉我，我立刻带人攻进去！” “我也很久没去见阴间的朋友了，不如今天凑巧去看看吧。”阮志笑眯眯的，仿佛在说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宋理挑眉，看看白冥安：“诶，老白，那我们呢？” 白冥安和阴间那位大佬一直不对付，十年前他心爱的女人差点交代在那里，说起来没有阴影是不可能的。 “这样吧，翼门打头阵，他们本就属阴，我们随后进去。今天的事情一出来，各门派早就没有门派区别，眼下要团结，一致对外。” 蓝风喊了一声：“好！” 换了平时他是不屑接受别人的帮助的，尤其是老冤家联盟，不过对手是阴间妖王，实力强大，需要很多的帮手才能突破进去。 李栀可是在等着他去救呢。 “既然这样，那你过来我们安排一下。”宋理摆手，招呼蓝风出去，和其他门派的行动负责人沟通了一下，很快商量出一个行动方案。 “小意，你过来一下。”诸成忽然道。 一直站在那里不说话的程意挑眉，还是走过去了。 “很久之前我在你身体里藏了黑气，为的是保护你，现在我可能需要借用一下。”诸成露出温和的微笑。 阮志蹙眉：“你要去？” 程意接话：“送死就免了，不然等那女人回来会把账记在我头上。”李栀掉下去前心心念念的就是她的义父。 她照顾好鬼王，李栀照顾好林刑天，这是公平交易，程意自然会遵守的。 诸成微笑，然后轻轻叹气：“我和妖王的恩怨是该做一个了解了。当年，你的母亲就是因为他才早逝的。” 母亲。那个故事里面，鬼王的爱人艰苦生下孩子才去世的。 程意沉默了一下，然后说：“你要去可以，带我一起。” 诸成第一反应是不行，不过抬头看见程意那双清冷坚定的眼眸，仿佛在诉说一句话——我是一定要去的。 你阻止不了我。 “诶，诸成，我就是喜欢你，我就是要跟着你缠着你，你阻止不了我。” 记忆中的笑颜和眼前的清冷容颜渐渐重合，然后分离。 诸成最后释然一笑：“好，我们一起去。” 397.赌死这个丑八怪 嘿，这破石头—— 李栀追着石头到了一个角落，梦石停下来，她也停下来，抬头看去眼睛不由亮了。 那背着筐子被奴役的大个子不就是她要找到的林刑天吗？ 好呀，这家伙居然被当成苦力了。 “照顾好林刑天，替他找回元神。”程意那个女人嘱咐的话还响在耳边。 李栀努努嘴：“你谁啊你，连自己的亲爹都不救，还要我救你男人，切。” 嘴上虽然嫌弃，不过李栀还是认真的看了一下情况。 在她侦查的时候那边的林刑天忽然抬头看过来，李栀可以发现他看见自己了。因为林刑天的眼神亮了一下。 然后对她张了张嘴。 李栀瞪圆了眼睛，咦，程意不是说他被联盟宋天谕打散了元神，变成了智障吗？今天看样子不是啊。 等等，口型是什么意思，好像在说——救救我。 救他。 李栀挑眉头，哟，这都知道求助了，看来脑子没有完全傻掉嘛。 林刑天又开口了——我的元神已经都找到了。 哟。 这可真是让李栀感觉意外，不过这样一来她也省去一件麻烦，既然这样那就速战速决，找个时机溜回去吧。 李栀想了想，冲他做出个OK的手势，然后转身悄声离开。 “茧女姐姐，大人！我真的是奉了妖王大人的命令过来的，妖王大人要收一个阳间女孩做干女儿，这是真的！” 小兵急得差点就要跪下来了。 如果跪下来真的能解决问题，估计他就真的跪了。 李栀进来的时候看见小兵要急哭的样子，不由笑眯眯问：“你们在讨论衣裳颜色了吗？我这个人不挑的，不要太花哨就可以了。” 小兵连连点头：“是，那当然，小姐喜欢啥样的就做啥样的。” 有人却不乐意了，“哼。” 李栀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穿着桃红色裙子的女人坐在一张桌子前，在她手里是一件衣裳，确切来说是一块方布。 “你就是妖……我干爹说的茧女吧。”李栀笑着打量了两眼，然后说：“跟我干爹说的一样，又漂亮又能干，能有这样的大美女帮我做衣裳，我真是三生有幸啊。” 几句话就把茧女说的面露喜色，原本有些尖酸刻薄的脸孔也变了模样，捂着嘴巴呵呵两声。 李栀又睁着眼睛说瞎话，几分钟就把不愿配合工作的茧女哄得眉开眼笑，连连答应：“成，既然是妖王大人得意思，那我肯定好好办，来，小妹妹啊，来看看你喜欢什么布料……” “茧姐姐挑的我都喜欢，茧姐姐穿得这么有品位，我相信你的眼光。” 哟，这小嘴巴真甜。 茧女笑得啊就差脸上开花了。 小兵在边上看得目瞪口呆，一边在心里默默嘱咐自己，人才，真是人才，自己要多多学习这种三寸不烂之舌的功夫啊。 茧女照着自己的喜好，挑了一匹艳中带点金粉的布料，那样式就像是唱大戏的，李栀的嘴角暗暗抽搐。 “怎么样？”茧女充满期待：“喜欢吗，好看吧，我跟你说这金粉啊可是我特意撒上去的。” “喜欢，茧姐姐的眼光当然好啊。呵呵呵。” “好，那就这匹了啊。” 茧女立刻拍板，然后坐下来手一抬，从头发里拔出一个指头长粗的针，然后就飞快的穿针引线起来。 李栀可算是看了眼界，这年头都是机器制衣了，衣服也都是快销的，连缝补衣服都很少了，更何况是这种纯手制衣。 不过稀奇功夫一下子就过去了，李栀毕竟不喜欢女红也不是这块料，但是茧女又特地说要做好让她瞧瞧，不能走就只能在房间里瞎看看。 “咦，这个玻璃瓶挺有趣的。”李栀看中一个小指头大小的试管型的瓶子，里面的液体泛着金光，非常好看。 在这阴间里基本色调是灰暗的，压抑的，所以这些类似阳光的色彩特别让人瞩目。 看着就让人心情好啊。 李栀童心一起，伸手就去拿。 “诶，小姐，茧女的东西可不能乱动，她会生气的！”小兵赶紧过来悄悄咬耳朵。 李栀翻白眼，至于么，随口一问：“这什么宝贝啊，不就是一瓶子……” 小兵瞥了一眼，说：“宝贝倒不至于，不过你看上面标明剧毒两个字，说明是很危险的，还是不要碰比较好。” 剧毒。 李栀脑海中闪过一丝念头，剧毒啊，那能毒死妖王么。 总要试试吧，在认干女儿宴席上逃走就再好不过了。 于是李栀趁小兵和茧女都不注意的时候，悄悄顺走了玻璃瓶，嗯，为了保险起见她一口气顺走了五只。 最后的成品不出所料，那是又俗又土，这阴间的审美大概一直保持在改革发放前，甚至更早。李栀故作欢喜的穿了，然后跟小兵回去。 妖王好像人缘不太好，认干女儿的宴席上没有客人，主角只有他们两个，这倒是省却了不少麻烦。 李栀使劲浑身解数哄着妖王，喝了一杯又一杯，丑陋的脸上都是红晕，眼神也迷茫起来。 是时候了。 李栀又倒了一杯酒，然后背过身把玻璃试管倒了一根进去，然后是第二根，然后是第三根……最后一根刚拿在手里。 耳边忽然有一股酒气传来：“你在干什么？” 李栀的手一抖，忙转身背过手：“给干爹您倒酒啊，呵呵呵。”最后一根玻璃试管是没机会倒了，她只能顺势把那杯酒递过去。 “来，干爹，女儿敬您一杯。” 妖王的眼神有些怀疑，他接过酒杯慢慢靠近嘴巴，低头的一刹那闻了一下，刹那间脸色就变了。 啪一下，把酒杯砸在地上。 “臭丫头，居然拿茧女的销布水来害我！”妖王咬牙切齿，“好啊，果然是诸成那个王八蛋的种！” 李栀心里暗叫不好，听见他骂义父瞬间连伪装都忘了，跳起来骂道：“你个丑八怪，你有什么资格骂我义父，你个情场的屌丝失败者！懦夫，没有爱的废物！” 说着随手把最后一根试管狠狠砸过去，然后拔腿就跑。 妈呀，赶紧跑啊。 “想跑，没那么容易！”阴森森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李栀只觉得有一股巨大的吸力把自己的身体吸了过去。 “你很无耻，很下流，不过我还挺喜欢你的。”妖王的眼睛居然有些发亮。 “呸！”李栀吐他口水。 妖王哈哈大笑，“我决定了，我要放光你的血让你成为妖怪，这样你就真正成了我的女儿，不再是那个诸成的女儿啦。” 什么？！ 399.他是我们的父亲 好冷。 快坚持不住了。 李栀在黑气中已然能感觉到妖王强大的气息，那个丑八怪故意把气温降得这么低，李栀一个肉体凡胎怎么可能受得住。 寒气透穿身体，直达灵魂深处。 冷啊。 “哼，丫头脾气还挺倔。”妖王冷笑一声，大爪子挠了挠光秃秃的脑门，怎么办他还是好喜欢呢。 “女人，别死，撑住！” 什么声音？ 李栀冻得意识涣散，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不由来了一点精神，这个声音是蓝风？ “你们是什么人！” “啊——” “快，守住！有人闯进妖王宫殿啦！” 外头忽然一片嘈杂，妖王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只见黑气里的李栀忽然睁开眼，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丑八怪，你完蛋了。” 让你欺负老娘，哼。 “呵呵呵，小丫头还有帮手啊。”妖王毫无畏惧，摩拳擦掌：“好啊，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今天本王要杀个痛快！” 此话一出，周围妖气尽显，绿色的迷雾围绕着妖王走了出去。 “兄弟们，冲啊，为了翼门，为了鬼王大人！”司机小弟得了李栀的真传，鼓动起人心来是一套一套的。 不得不说，效果还是很好的。 加上后头有联盟以及其他门派的助力，翼门弟子冲在前头激情满满，一路上杀过去。 蓝风按照程意说的梦石灵气，很快就找到了李栀的下落，冲进去的时候被一团绿色迷雾迷了眼睛，还是忍不住喊：“李栀，李栀！” 李栀在黑气里清楚看到他在迷雾里挥舞着双手，那个焦急的模样让她很震惊。 为什么这么关心她。 是单单的上下级之情吧，一定是这样的。李栀这么说服自己，只是心底深处却并不接受这个说法。 蓝风的眼神，分明是—— “臭小子。”妖王看着蓝风，想起多年前另外一个年轻的男子杀下阴间的画面，“诸成，当年你抢走素素，今天还想要来抢走我的女儿吗？” 妖王大怒，狂风呼啸。 只见蓝风忽然脸色一变，困住他的绿色迷雾带走了所有的氧气，一时间他呼吸困难，眼看着就要窒息而死了。 “蓝风！”李栀在黑气里再也待不下去，奋力跑出来。 笨蛋，很危险的啊。 蓝风说不出话，一双眼睛瞪得很大，仿佛在说——回去，快回去！ 有情人，不怕死，这实在是触犯了妖王的大忌，他最讨厌阳间人类，最讨厌有情有义的情侣。最讨厌—— “妖王，你真正的仇人是我。” 鬼王，诸成。 随着声音落下，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出现在门口，他步伐稳健，五官端正，身上的黑气萦绕却没有一丝阴气。 鬼王的黑气更为纯粹，更为正派。这听起来很矛盾，却是真实存在的。 “诸成。”妖王看见来人，爪子放下来，绿色迷雾里的蓝风感觉又可以呼吸了，顿时大口大口的吸氧。 “蓝风！”李栀跑到他的身边，“你是蠢猪吗？谁让你来的？” “你是翼门的门主啊，我的门主大人，我怎么会……不来呢。”蓝风咳嗽起来，脸色依旧不好。 “小栀，你带他先出去。”诸成说。 “那义父你……” “我没事，外头有人接应你们。” 还有人？李栀微微诧异，还是蓝风忍着难受告诉她联盟以及各大门派已经联合起来，一致对外了。 “那义父你要小心。”李栀温馨嘱咐，顺便狠狠剐了妖王一眼，“这个丑八怪对义父您出言不逊，您不要手软，往死里打！” 诸成微笑：“好。” 李栀带着蓝风出去，很快就遇到了翼门的医疗人员，看到蓝风情况稍微稳定以后，李栀猛地站起来要去找林刑天。 “那个大傻子还在被奴役呢。” 蓝风很疲惫的抬抬眼皮，嘴角扬起：“程门主来了，她已经去找林兄弟了。” 程意来了？ 李栀努嘴，“切，说到底还是不放心我啊，切。” 斗争是激烈的，在阴间人家的地盘稍微有些吃亏，翼门以及其他门派不断有人受伤，医疗队伍忙得不可开交，蓝风就被托付给李栀专门照顾。 “那个，门主啊，蓝风大人需要休息，最好有个柔软的东西垫着脑袋。”医疗人员丢下一句话就急急忙忙走了。 这里都是黑漆漆的石块墙壁，老子去哪里找被子啊。还柔软的东西。 还是蓝风有脑子，“你的……腿，帮我扶上去。” 对哦，人的四肢总比石头要软，李栀也是神经大条的立刻照做，蓝风头枕着美腿，闻着心上人身上的香味，只觉得莫名满足。 看着他嘴角惬意的笑容，李栀的耳朵红红的，低声喃喃：“总觉得吃亏了……” 可是，是哪里吃亏呢？ 想不明白。 妖王宫殿可以说完全没有防备，他们受妖王影响觉得阳间人类很没用，那些异能者也都是平庸之辈，哪里会想到刚刚掳走一个女的下来，阳间人立刻就攻下来了呢。 这恰巧是宋理和白冥安的本意，就是要打他个措手不及。 联盟人大展雄威，在各门派眼前完美展示了作为一个正派领袖门派该有的风范，这让十年来一直对联盟领导有些不甘心的门派心服口服。 另一边，程意找寻着林刑天的气息，一路来到了那个奴役场所。 看到林刑天被小鬼拿着鞭子奴役，清冷的面容浮上怒气，拿着黑水晶项链就甩了出去，暗藏着鬼王黑气的项链绽放出许多黑色光芒，射到小鬼身上立刻冒出黑烟。 “啊！” “这是……鬼王，鬼王回来报仇啦！” 小鬼们四下逃窜，一下子奴役场所就没多少人了，只剩下一些被奴役的阴魂瑟瑟发抖。 程意收起了项链，林刑天看到程意出现眼睛亮了一下，原本要欣喜的奔过去告诉她自己的元神已经恢复七七八八的。 他还没行动呢，程意走过来拉起他的手，替他整理衣服，还亲手擦去他脸上的灰尘，这样温柔的程意从来没见过啊。 林刑天一时间看得痴迷，忘了反应。 程意看见他的样子，微微蹙眉，看来李栀没有找到林刑天的元神，看他依旧傻愣愣的，又或者元神不在这里呢？ 不管如何，眼下还是先离开吧。 程意带着林刑天出去，发现黑水晶忽然有了自主意识飞走了。她愣了一下，觉得有些不对劲。 鬼王那边收回了程意和李栀体内残留的黑气，顺便把黑水晶里面的能量全部收取，即使这样还是不能够百分百的打赢妖王。 这一点，妖王也察觉到了，所以他十分嚣张。 那边程意见到了李栀，把林刑天交给他们看管之后，准备前去黑洞帮忙。 李栀诧异：“你不是对义父没什么感情吗？”这一点一度让李栀很气愤，不过理智想想，自己这个陌生人受过义父恩惠，所以才感恩至今。 而对于程意，义父恐怕是一个陌生人，她从小的经历让她无法相信别人，这也是很正常的。 程意淡淡说：“你说得对，他毕竟是我的父亲。” 太好了，她终于想通了。 李栀笑起来，扯扯林刑天的胳膊，让他把蓝风接过去，然后站起来走到程意身边：“他也是我的父亲，我们一起去。” 程意点头：“好。” 400.一切都会变好的 很多事情当下过不去，总有一天会过去的。 妖王和鬼王缠斗，程意和李栀过去帮忙，虽然能力上没有帮上多少，但是她们的出现本身就给予诸成莫大的鼓舞。 内心的力量是很强大的。鬼王一见到两个女儿，顿时信心百倍。 而反观妖王，一看见程意仿佛看见她的母亲妖女素素，之前的恩恩怨怨和求而不得顿时涌上心头，高手过招拼得就是这心境。 妖王心一乱，诸成找到空隙，一个狠招过去击中他的胸口，砰，妖王重重摔在地上。 临死之前，他满眼迷茫的看着诸成，“为什么是你……素素，为什么喜欢你……” 这个答案他真的不知道吗？ 其实他是不想知道吧。 诸成没有回答，也没有给这个昔日的宿敌最后的凌辱，妖王深深看着程意的脸，最后惨笑起来，对李栀说。 “丫头，可惜了，本王觉得……本王会是个很好的父亲，可惜了……” 李栀挑眉，还不等她反应，妖王咽了气。 “他死了。” 诸成查看之后说道，然后身体一软，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 “义父！”李栀焦急的奔过去，程意也赶紧过去。 诸成在大战以后陷入昏迷足足有半个月，这半个月全靠着阮志医治，李栀天天跟在阮志屁股后头追问义父到底什么时候醒来。 “改醒的时候自然会醒的。”阮志说，一脸温雅淡然。 这股子的儒雅让急性子的李栀非常内伤，常常忍不住握起拳头，还是一旁的蓝风拉下她的手，对她摇头。 “阮叔有分寸，我们听他的就是了，义父一定会没事的。” 李栀抿嘴，现在也只能保持这种乐观精神了。 “你特么叫谁义父呢？”李栀回过神来，追着蓝风就打：“你个臭小子，一直在占老娘的便宜，别以为老娘不知道……别跑，老娘不打死你……” 这半个月时间，发生了很多事。 唯一没有参加围剿鬼王行动的联盟宋家，后来被爆出来是一早就知道内情，宋父本人更是阴间的大奸细。 这一下可把其他门派的幸存者气坏了。他们各个门派因为阴间奸细挑衅，这一次损伤惨重，凭什么就宋家一支可以置身事外。 有人还怀疑是联盟总部的阴谋，有胆子大的告上去，却得到宋理的一句回复：“都是道上的，按江湖规矩行事啊，冤有头债有主，不过我要提醒一句，虽然都姓宋，我和那宋家可是一点关系也没有啊。” 这一句话一出，仿佛就是一个信号，一个保证。 江湖规矩，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各个门派于是派出人各种找宋家的麻烦，墙倒众人推，宋家很快失势，他们那个行事狠辣的宋西立刻反噬，慌乱中宋父被杀。 “宋天谕呢？”程意听着坤玉他们得到的消息，不由问。 吴尧的脸色有些忧色，毕竟他和宋天谕是多年的兄弟，“宋伯父走后，天谕几乎发狂，据说杀了很多人后在副官的拼死护卫下逃了。” 坐着跟小孩子一样吃东西的林刑天心里说道，逃了算他运气好。 “入梦师那边，朱珠那丫头能力很不错，借着这次清洗阴间奸细的活动把池二池三兄弟的无耻行为宣告整个门族，引起公愤。” 坤玉说：“还有那个被打伤的钱馨儿，她醒了以后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居然聚集了很多豪门大家，一起申讨入梦师门族，让力挺池家兄弟的燕家很是头疼，最后只能退了。” 这样一来，胡桃师傅的冤屈也洗了啊，程意看了一眼林刑天，眼底露出一丝轻松。 “这很好。” “对了，这家伙以后就这样了？” 气氛很沉重，吴尧指着林刑天想要转移注意力，他成功了。 坤玉的眼神微微闪动，似乎有什么秘密，他只是淡淡说：“会好起来的。只是现在时候未到。” 吴尧挑眉，这话说的深奥，他侧头看去，无意间发现林刑天看着程意，那眼神那叫一个浓情蜜意啊，哪里是一个傻子的眼神啊。 等等，难道是—— 吴尧瞪大眼，不会吧，这家伙—— 林刑天注意到吴尧似乎发现了什么，脚下一踢，原本正在吃着美味冰淇淋的小八一头栽进冰淇淋桶里，小八大怒。 “那个王八蛋踢的小爷！” 离他最近的只有林刑天和吴尧，不过林刑天无辜到有些愚蠢的眼睛眨巴两下，小八立刻把目光投向吴尧。 小八咬牙切齿：“我要跟你决一死战！” 什么，我去！吴尧可是见识过这只忽大忽小的灵龟的，那就是一个吃货，为了冰淇淋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当下站起来就跑。 坤玉看看天，也站起来：“静儿午睡要醒了，我去看看。” 一下子，桌子上就剩下程意和林刑天。 气氛很和谐，程意时不时给林刑天剥桔子什么的，这种照顾他的习惯这些天都培养出来了。 媳妇真好啊。 林刑天心想，入梦师那边朱珠和钱馨儿其实都暗地里给他来了信，希望他重新回去入梦师报到，毕竟以他的实力还是很有资格竞选新的门主的。 就算年纪尚浅，那也可以作为备选门主。 不过林刑天没法立刻回复，只要是舍不得这些日子的温存。看程意对他对好啊，如果说出真相不是要遭殃了吗？ 一个人影悄然进入后院。 林刑天很快就注意到了，他瞪大眼睛，程意的敏锐度也不是盖的，立刻转身。 “宋天谕？” 眼前这个衣服灰扑扑，头发略长，胡渣都没剃干净的邋遢男人居然是往日白衣飘飘，风度翩翩的宋公子。 反差太大，程意差点都没认出来。 “程意——”宋天谕声音低沉，没有往日意气风发的温润，眼底一圈红血丝，在看到林刑天的时候瞳孔睁大。 “凭什么是他……”宋天谕的眼神开始不对劲。 程意警觉起来，护在林刑天前面：“你快跑。” 林刑天哪里肯呢。 宋天谕见此，笑了：“一个窝囊废你还这么护着她，程意啊，你太傻了。”宋天谕低低笑起来：“以前我什么都有的时候不敢表露心意，就怕唐突了你，现在我什么都没了。” 林刑天心里骂，知道自己落魄了还不赶紧走。 “还怕什么呢……”宋天谕低低说着，抬头眼神一凛，猛地就冲过来。 林刑天心里骂，我靠，是不是男人，居然对心爱的女人出手。 当下推开程意，迎面和宋天谕干上。 程意片刻错愕之后，很快就恢复沉静，嘴角微微抿着，居然一直在骗自己。 林刑天已经是高级入梦师，实力和宋天谕是不相上下，甚至更胜一筹，不过区别就在宋天谕已经是穷途末路的人，他孤掷一注的力量出乎意料。 林刑天被节节败退，中了一掌，宋天谕就要出第二掌的时候被程意拦下来。 “程意，你——”宋天谕问：“你真的喜欢他？” 林刑天一听，顿时不顾身上的疼痛，抬头看去。 程意拦在林刑天面前，面对着昔日的盟友宋天谕，面容沉静，“宋天谕，一切都结束了，你别再挣扎了。” 宋天谕瞳孔一缩，是啊，一切都结束了，父亲死了，宋家联盟瓦解了。 “我还是想要知道答案。”宋天谕露出一丝苦笑：“程意，让我死个明白。” 要明白么。 程意淡淡的说：“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 宋天谕心中一痛，林刑天眼中一喜。 程意接着说：“其他的，我不能说。”声音低了下去，“连我自己都弄不明白。” 真的是不明白么。 宋天谕看着她，这个女孩还是太无暇了，她的举动早就泄露她的心意，只有她自己还不明白。 “那不是——”这边的动静引起关注，很多人往这边来了。 吴尧一眼就认出来：“天谕！” 眼看着昔日兄弟要过来，宋天谕是个高傲的人怎么能容忍这样的自己出现在旧人面前，对着程意深深看了最后一眼。 “再见了，无论如何，祝你幸福。” “天谕！你个臭家伙，你回来啊！”吴尧来迟了，恨恨的捶桌子，可恶，有什么事情不能解决。做错事可以重新开始。 他还年轻，他们都还年轻啊。 “那个，小师妹啊。”林刑天屁颠屁颠走过来，腆着个笑脸，“我想起来了，我什么都想起来了，一定是刚才宋天谕那一掌打回了我的元神……” 程意看都不看他一眼，抬腿就走。 林刑天急了，立刻就追上去。 “不是，那个小意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别不理我啊……” 吴静看着这一幕，捂着嘴巴偷偷笑：“你说程意姐姐要多久才能原谅刑天哥呢？” 坤玉宠溺的摸着她的头发：“难说。” 翼门。 蓝风陪着笑脸站在房间里，李栀正兴致勃勃跟诸成汇报翼门的情形，并且很不要脸把所有的功劳都记在了自己头上。 听到大笔资金是李栀利用和程家良好的个人往来求得资助的时候，蓝风的笑脸都快挂不住了。这可是程门主她的私房钱啊。 蓝风忍不住说了一句公道话，瞬间感觉李栀的眼神危险起来。 诸成刚刚醒来不久，乐得看着这一幕，眼神却还是有些遗憾的。 李栀知道原因，不过她的性格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倒是蓝风很有眼色，笑着说：“程门主前两天还问起大人的情况，想必她心里也是有大人的，有些事情要循循渐进，慢慢来。” 诸成眼睛里亮了一下，“说的不错。” 慢慢来。 时间还很长。一切都会好的。 The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