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史上最没有地位的掌门 九月十四日,重阳后五日,阴天,动煞,诸事不宜。 九山派花了三十个铜板找人算过吉凶,却集体不信邪,非要在那日举办掌门继任大典,然后他们新任掌门就被雷劈了。 此刻这个倒霉家伙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一个十七八岁的青涩青年,身子瘦弱,眉目清秀。 他已经昏迷了七天,一点苏醒的迹象也没有,诸位同门已经在考虑棺材的木材种类了。 然而老天不照顾寿材店的生意,就在今日上午小掌门的眼睛突然动了动,慢慢睁开一条缝隙,黑色的眼眸透出迷茫和疲惫的神情。 他记得在饭店啃第六个猪爪子时突然感觉灵魂被撕扯吞噬,莫名便失去意识,再醒来眼前不是繁华街市,也不是医院病房,而是这个陌生地方,看样子很简陋。 正惊疑不定时一段段陌生的片段涌入脑海,它们属于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九山派第三代掌门赵青牛,从襁褓中被师父收养开始,到继任大典上那一道闪电劈下为止,各种零碎杂乱的记忆,模模糊糊,不甚清楚。 生活在一个信息爆炸的网络时代,赵青牛判断出自己八成是穿越了,顿时松了口气,他本以为是被卖到偏远山区当种马。 而且他的新身份是一个掌门,虽然这门派貌似小了点,可再小的掌门在武林也是领导阶层。 去峨眉拐几个漂亮女弟子问题不大,逛逛少林武当不收门票不说,还有和尚道士全程陪同导游,缺钱花就找理由办庆典,四处广发武林帖,都是江湖同道,谁都得讲究点江湖侠义,哪好意思不送贺礼? 赵青牛躺在床上伸了一个大懒腰后简直通体舒泰,前世孑然一身无亲无故,并不觉得穿越难以接受,正准备睡个回笼觉再起床进食。 一个没有情绪的声音却突然响起“宿主就任成功,开始扫描门派基本信息” 声音听起来清晰无比,赵青牛一眼就寻找到来源,只见一个苹果大小荧蓝光团漂浮在空中,散发出淡淡的幽幽光晕,一闪一闪明灭不定,无数萤火虫一样的光点从四面八方飞来,融入光团之中,看上去无比神奇。 直到所有小光点被吸收完毕,那个声音才再次响起:“扫描完毕,掌门系统正式启动,祝福宿主成功存活” 话音刚落,那蓝色光团传来一股无可抵御的吸扯力将赵青牛整个人吞噬,这个过程极快,瞬息之后,他就置身于一个古雅的小室之内。 一眼望去,最显眼的是一个巨大的精致博古架,架上一个个小格中摆有各色小箱,数量奇多,几盆兰草香气清幽,令人精神一震。 室内中央挂着一块刻金黑匾,上书“掌门空间”四个大字。 面前摆着一张紫檀桌,上置六枚玉牌,分别刻有[人]、[武]、[药]、[器]、[异]、[建]六字,其中人字牌洁白如雪,其余五枚则漆黑如墨,还不等赵青牛仔细研究,系统冰冷的声音开始接受门派信息 “九山派(一个无人知晓的没落小派)人数6,武林威望0.01,……” “啧,太惨了,这威望都得小数点后两位……”粗略听了一耳朵就知道这门派是什么货色,不过满心的吐槽都被系堵了回去。 “【主线任务一】:请宿主在三月之内将其武林威望提升至200,任务奖励视完成度而定,失败惩罚,魂飞魄散。” 和一般故事里的土鳖不同,赵青牛充分显示了他作为穿越者的素质,哂笑一声,很淡定的等待下文,一般来说该送礼物了。 果不其然,就听那声音道 “由于建设九山派难度过大,本系统给予宿主新手礼包,【残破的小李飞刀X3】、【掌门服饰X1】、【基础心法X1】祝福宿主成功存活。” 话音刚毕,随着一道柔和的光芒闪动,三只打开的红木箱子凭空出现在桌上。 分别装有三把寻常无奇的钢铁小刀,一套墨青色的绣纹锦衣、一本名为《吐纳术》的黄色小册子,简称小黄书,翻开之后,文字加图解也有十二三页,十分繁杂,对于窍穴经络一窍不通的赵青牛并看不懂。 “呵,系统流,都是套路…这系统真是智商堪忧,就不能直接灌输给我绝顶功力,玩这些虚的干嘛!…” 赵青牛表达完不屑,拿起一旁的青花瓷杯呷了一口热茶压压火气。 但等一口茶水入喉,舒畅的身子顿时异常郁闭,胸口如同被一块大石头压着般透不过气来,类似高原反应的窒息感。 “茶中有毒?”颤抖的将茶杯放回原处,赵青牛有些慌乱的询问系统。 “系统消息:宿主内功基础为0,饮用养气茶后,经脉被补充的真气堵塞,请及时疏通……系统友情提示,掌门空间内物品不可妄动,引发一切不良后果,本系统概不负责。” “……” 被报复的感觉十分强烈,赵青牛不敢瞎说话了,可系统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随着桌上那枚白色的人字玉牌慢慢变亮,系统声音再次响起: “新手任务(1),请宿主在三日之内,达到后天一层境界,任务奖励,红木箱一个,失败惩罚,扣除宿主寿元一个月。 这任务惩罚不算严厉,赵青牛却有种不祥的预感,可发布任务后,系统就直接把他传送出来,并没有仔细思考的时间。两个空间转换让赵青牛恍惚几秒后才恢复清明,从床上坐起来仔细观瞧他的住所。 屋内除了张床和小桌外再无任何家居用品,一个硬邦邦的枕头,一床粗糙的麻布薄被,因为窗子实在窄小,室内显得很昏暗,桌上一盏油灯微弱的亮着,细嗅之下空气中有淡淡的灰霉味,地上杂乱的摆放着粗粗细细的柴条。 赵青牛明白醒来时的古怪感觉是因为啥了,他遭雷劈后居然被安置在柴房,看样子也无人照顾,身上的衣服脏兮兮带着点酸味,好久没换过了。 这种事简直太诡异了,别忘了他可是这里的掌门啊!那是一个门派的象征和主事人。 赵青牛这种待遇简直堪比张三丰每天啃窝头喝凉水、灭绝师太去青楼卖笑、达摩祖师上街耍猴…都是武林中人…还特么要脸不要了!!!!难道大丐帮一统江湖了? 掌门大人有些怀疑人生的时候,紧闭的扉门被人轻轻推开,进来一个小男孩。 他面容稚嫩,粉雕玉琢般可爱,穿了一身纯黑长袍却身材矮小,头发极短,仅有薄薄一层青白色头发茬子,脸色苍白如雪,嘴唇猩红如血,狭长的漆黑眸子中隐隐透着邪气。 他看见赵青牛清醒的坐在床上,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凝固,垂头丧气的抱怨道:“掌门师兄你怎么醒了,难怪早晨我右眼皮一直跳,果然没好事,看来没法再睡你房间了…你都不知道我把你扔到柴房费了多少力气啊,下了好几包迷魂药呢!!!真是白瞎了。” 赵青牛闻言倍感欣慰,这倒霉孩子能活到今天足以证明上天有好生之德,他一边召唤系统查看人物介绍,左手则摸到身后硬邦邦的枕头打算砸死这家伙。 “玄烨,11岁,行事邪狂之辈,喜怒无常之人,善用毒,癫狂时尤为嗜杀,草菅人命,系统友情提示,在好感度低于30时不要轻易接近,否则宿主有生命危险,死状凄惨。” 看了一行简介,赵青牛便心凉半截,作为一个穿越者,他对系统信息的可靠程度还是很信任的,很显然,这小孩属于管杀不管埋的死变态,极其恐怖。 忽略掉其余繁琐信息,直接查看好感度一项,一个血红色的数字1刺的他眼睛很疼,按照系统的分级,这距离敌意的仅有一线之隔,也就是说这个小孩随时可能杀个掌门助助兴,想到这里,赵青牛红润的脸色变得有点苍白。 小男孩不知道掌门大人心里畏惧他,很亲近的凑到赵青牛身边坐下,笑意盈盈,一副乖孩子的样子。 用清稚的童声问道:“掌门师兄你刚醒,身体肯定虚弱,不如今天中午我给你炖鸡汤喝吧” 赵青牛能感觉到自己脸部肌肉僵硬,还得满脸和善笑容哄道:“不,不必了,我刚刚醒来,没什么胃口……” 开玩笑,谁知道他会在饭菜里放什么古怪东西,赵青牛只盼着这个危险的小孩儿赶紧离开,然后他再去找几个正常同门一起玩耍,共商称霸江湖的雄图伟业, 然而天不遂人愿,听完赵青牛说话,玄烨突然伸手掐住他的脉门,赵青牛根本没有反应时间,用力挣脱却发觉那只小手纹丝不动,犹如钢铁铸造般隐涵巨大的力量,无奈之下只得任由玄烨细细查看。 过了十几个呼吸后,玄烨放手,一双漆黑的眸子微微发亮,一眨不眨的盯着赵青牛,就像科学家盯着实验用的小白耗子,小脸上带着兴奋之意道: “掌门你的体内居然有了一股真气存在,难怪我听你说话气机不畅,这真气虽然很弱小却极其精纯,但掌门从未习武,也不曾服食丹药,唯有近几日被我喂下几瓶迷魂散而已……实在是太神奇了!,看来这都是我的功劳” “尼玛蛋……你还要点碧莲不” 尽管在心里恶狠狠的吐槽,面上还得笑呵呵表示赞同。 玄烨到底只有十一岁,正是撒尿和泥、烧烤老鼠的操蛋年纪,见赵青牛认同他的看法自然十分高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使劲点头,顺便捏开赵青牛的嘴巴,塞了一颗黑色的小药丸进去。 他动作太快药丸又入口即化,等赵青牛反应过来,只能吐出点口水,完全于事无补。 玄烨兴致勃勃的道:“掌门师兄你再帮我试试,这个黑蝎蜈蛇丸能不能增长功力” 【系统提示,宿主已中毒,毒性强烈,请及时解救】 赵青牛抠着嗓子想把它呕出来,其实根本不用系统提醒,这药光听名字就很草菅人命。 玄烨看着掌门大人生无可恋的表情,露出一个标志性的邪恶笑容,天真可爱的警告道: “掌门你千万不要告诉师姐我给你喂毒药哦,如果我被骂了,那心情就会很差的啊……肯定把所有解药扔掉,那七天之内你一定会死…呵呵呵呵呵” 说话间他一掌拍下去,那张看起来很结实小桌四分五裂,死无全尸。 赵青牛低头盯着那盏摔在地上的青铜油灯,滴溜溜转了一圈后,火光熹微,被掌风带的即将熄灭,他没有任何反驳玄烨的言语。 见掌门大人貌似怂了,玄烨便起身背着小手出门去,只留下一阵令人尴尬的呵呵呵笑声,黑色长袍轻摆,仿佛心情很好。 赵青牛脸色阴沉的望着那个小小的背影,眼神异常冰冷,毫无疑问,这位新掌门动了杀心,系统察觉到他的情绪,立刻做出反应。 “若杀掉玄烨会破坏门派整体建制,对于宿主掌门之路有极大负面影响,恳请宿主三思而后行。” “滚蛋”赵青牛咬牙切齿的吐出两个字,手腕一翻,手中就立刻握有一把做工糙劣的灰白色小铁刀。 2.偷吃猪肉大长老 【道具:残破的小李飞刀:可以使宿主复制名侠李寻欢的飞刀一击,有其两成威力,百分百命中,刺中部位随机,评级C】 事实上赵青牛是个好人,给孕妇让座,给寡妇挑水,扶老奶奶过马路,陪小萝莉看金鱼,给希望工程捐款,追着采血车献血之类的事情都没少做。 脾气很不错,做不到唾面自干,没法挨了打不还手,但也颇有容人之量,夏天偷窥超短裙长腿妹子时被骂流氓无耻,他也从不辩解的勇于承认,顺便多看几眼丰满胸脯,以证实对方说的都是真话。 但这个名叫玄烨的小破孩太过分了,一个孩子往你兜里放石头子小虫子,尚且可以算作童稚可爱,天真烂漫,但他要是往你裤裆里塞点着的小鞭炮,那就得揪住往死里揍,对于一个随时会给自己喂毒药的家伙,赵青牛觉得杀掉比较安全,虽然穿越成掌门第一天就屠杀门人实在太残暴,可总比自己被他玩死好。 但紧紧握着那把小铁刀,一直到玄烨消失在视线之外,赵青牛都没发出这一刀,念头一动,这把飞刀顷刻消失不见,被赵青牛收回系统之中,陡然浮现的杀机也消散于无形。 故意没关上柴房门的玄烨,走出好远之后驻足,回望柴房,露出一个饶有兴致的笑容赞叹道: “居然能让我感到恐惧,掌门师兄深藏不露棒棒哒。” …… 赵青牛正面无表情的查看玄烨的信息,打算另找机会阴死丫的,就听见系统响起一声悦耳的提示音 “叮咚,恭喜,玄烨对宿主的好感度提升至3” 长长出了一口气,赵青牛向后一倒,躺在床上望着棚顶。 刚才并非不忍下手,而是那个“刺中部位随机”的属性简直太坑爹了,万一不能致命却引起对方的报复就等同自杀,他自问不会比那张木桌更结实,有这个神奇的系统在更没必要为了五成的几率去赌命。 但听到玄烨对自己好感度提升,赵青牛确信这是被自己伟大的领袖魅力所感召,由此可见这小破孩虽然顽劣,眼光还是有的,那就可以给他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已经离开的玄烨如果知道赵青牛的想法,一定会后悔没毒死他直接叛门。 赵青牛傻乐了一会,笑容一点点收敛,闭上眼睛,脸上表情复杂,像是回味加思考,就和往日撸完后一样。 从拿出飞刀到收回飞刀,不过二十几个呼吸,他已出了一身冷汗,白色里衣粘黏在背上很不舒服,在穿越之前他绝不敢相信,一个十一岁的小孩子会让他面临生死抉择,更没想到他穿越之后没到一小时,就中了比地沟油更霸道的毒药。 静默了很久,赵青牛扯动嘴角,露出一个炙热夹杂畏惧的笑容,这真是个危险的世界,残酷的江湖啊。 因为身中毒药,赵青牛一门心思鼓捣系统想法解毒,但无论怎么询问,得到的都是一句冷冰冰的“由于宿主能力不足【药】字类任务未曾解锁,若想解毒请另寻他法,以宿主此时能力,掌门空间每六个时辰开放一次。” 晃眼一上午就过去了,他此前昏迷多日没吃东西,每日仅进清水一盅,以金针刺穴维持龟息状态,所以一旦醒来还是挺饿的。 按道理讲掌门平安是喜事,咋也该大摆筵席,但本门厨子不会算数,带着账房一起外出采买食材,玄烨来打过酱油就没影了,其余二位是实权人物,大概忙于门内公事无法抽身,也就没人给他送饭。 赵青牛只好自己出门觅食,门派不大,半小时就能逛一圈,占地面积等同一个初中。 一个小演武场,一个杂物库,外带十一间小房,错落建筑在门派地盘之内,房子不大,却是清一水儿的青瓦白墙,看上去很是清新。 其中六间住人,此时都空着,赵青牛路过时从门缝瞅了一眼,就知道玄烨为啥强行霸占掌门住处,那些房子特别干净,和新盖的是一样一样的,里面啥玩意都没有,活像被刚被抄完家。 有四间小房门上绑着胳膊粗细的铁链,挂上了硕大的黑铁锁头,禁止入内。 很明显,唯一开门的小瓦房就是厨房,赵青牛大喜,三步并两步赶到门前一头钻进门去,只觉得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裹挟着浓浓的香气让他深深陶醉,是猪肉的味道。 但厨子外出未归,现在也不是吃饭的时辰,绝对有人在开小灶偷吃。 厨房内虽然水雾火烟弥漫,可地方不大,随眼一扫就发现一个干巴巴瘦老头蹲在灶坑边上。 身上一件老旧的羊皮袍子,散乱的头发枯白却无杂色,如老猫一样弯蹲,看背影十分萧索孑然,骨骼嶙峋的手掌,一根一根的添着柴,不为外物所动,哪怕干瘪的臀部正对着赵青牛,姿态不雅,也仍有隐世硕老的风范,继承了身体一些记忆的赵青牛对老人有印象,应该是熟人! 但他堂堂掌门连个窝头都没有,这老头竟然在厨房炖肉?简直大逆不道!因此不轻不重的冷哼一声。 老者应声回头,见赵青牛面色不善的盯着他,也懒得多看一眼,忙着扭回头看火,如家常闲话般招呼道: “哟,掌门醒了啊,见者有份,一会一起吃点吧” 说话间掀开锅拿马勺舀了口汤尝尝咸淡,咂咂嘴不太满意,又添了些许葱姜白盐,扣上木头锅盖任它继续咕嘟。 嘴上也没闲着,继续道:“我刚才听掌门你的脚步声,简直就像是一条饿狗奔茅房啊,可了不得,这给孩子饿的,可怜儿了,等会啊,就快好了。” 老人家的关怀很倒胃口,但美食在前不可辜负,赵青牛也懒得计较,从善如流的点点头,并咽了咽口水。 不多时,一老一少围着一口热气腾腾的大黑锅,一个马勺轮着用来舀肉吃,并进行了愉快的交流。 “掌门你尝尝这块肥的,吃着满口油香,就是没有辣红油,不然那滋味绝了” “老爷子所言不虚,确实满口流油!只是略感油腻,而且没加桂皮和大料” “掌门你知足吧,这就不错了,不过少了酒水才是憾事” “有理,我等侠义中人怎可无酒,别说你我吃的不爽,就是这头煮熟的猪都死不瞑目啊,” “掌门说的正是,下次你弄点酒来,我给你烤兔子吃,收拾干净了,肚里塞着蜜块,用荷叶和泥包上,在火里烧熟,肉质甘甜滑嫩,吃起来人间第一啊” …… 一老一少合伙偷吃了门派未来七天的全部猪肉,皆是一脸满足的坐地上靠墙打嗝。 大眼瞪小眼的看着,神色都很坦然,不羞不臊。 吃饱了的赵青牛终于想到查看系统,很快在门派成员名单中找到此人,系统对他的介绍颇为震撼人心。 “余鱼鱼,88岁,九山派长老,平生好吃懒做,游手好闲,为人十分无耻,行事极其混账,奈何武功极高,请宿主好自为之,与他友善相处。” 看来也不是啥好货色。 看着干巴巴的身子就知道早年肯定逛过无数青楼,被各品种花魁掏空了身子。 赵青牛神色古怪的看着他,笑而不语。 “掌门你在看什么”老头用好久没剪的指甲抠了抠牙缝里的肉丝,斜眼问道。 赵青牛肃然回答“晚辈突然发觉余老前辈气质超群,大有绝代宗师之风,想来老而弥坚,必是威震江湖之辈,不由得大生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求个推荐收藏吧,新书上传) 3.倒数第五有什么可吹牛逼的! 鱼鱼不知从哪里翻出根五六寸长的铜烟杆,一脸惬意的抽着,咂咂嘴说道: “饭后一袋烟,胜过活神仙…掌门你挺不错,被雷劈过之后,越发有老夫当年的神韵,我很是喜欢,看来你在门里这十七八年浑浑噩噩,差的就这一劈啊…掌门你可堪造就!” “叮咚,恭喜,余鱼鱼对宿主好感度提升至25” 赵青牛辈系统提示唬的一愣,赶紧进行查看,果不其然,在这老头好感度一项后,挂着一个淡黄色的25,这代表余鱼鱼对赵青牛算得上和善,。 但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一个人品明显有问题的老光棍,在饥渴多年后,对一个清秀少年产生了超乎正常逻辑的好感,想想就挺惊悚,念及于此,赵青牛看向余鱼鱼的眼神十分忌惮。 “吧嗒,吧嗒,吧嗒” 老爷子沉默的抽着烟袋,因内功深厚而气息悠长,白烟喷吐连绵不绝,,黑黄的老脸上皱纹满布,一双小眼睛时不时打眼扫赵青牛一眼,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小玄子又给你下毒了?嘿嘿,真惨真惨,不过我倒是比较好奇,掌门你哪来的内力,而且弄得乱七八糟,居然还能壅塞经脉,简直一塌糊涂,不过不打紧,作为本派掌门,愿意习武就是上进啊,让老夫来指点一番,好好给你弄弄” “弄弄”这俩字让赵青牛浑身起鸡皮疙瘩,不过老者的提议确实让他动心,得自系统的那本《吐纳术》他看不明白,若有余鱼鱼从旁指点,那就很容易了。 【吐纳术】:记载了正宗养气入门心法,是夯实武道基础的优质秘籍,修炼大成,可使宿主达到后天三层,评级F。 要是握有《九阴真经》之类的高级秘籍,他宁可不练也不会拿出来,谁知道老头会不会杀人夺宝,可一个评级F的吐纳术,应该没啥危险,所以掌门大人假装伸手到怀里掏东西,从系统中取出那本小黄书 露出一个谄媚讨好的笑容道:“晚辈往日曾得到一卷粗浅功夫,一直不得要领,还请余长老指点一二” “唔,好说好说…” 余鱼鱼把烟袋在地上啪啪啪的磕了几下,又挂回腰间,伸手接过小册子,沾了点唾沫开始翻看,一页,两页,三页,余鱼鱼无声无息一言不发,半晌后才哑着嗓子开口 “这卷东西不错,虽是入门皮毛,却别有妙处……不过以掌门你的脑子,想看懂确实很难,今日正好得闲,我便给你讲解一番” 说着话余鱼鱼凑到赵青牛身边,从第一页的大理总纲开始讲起,一直讲到361处大穴位和经奇经八脉孙络循环,以及内功修行的诸多禁忌,偶尔掌门大人听的糊涂,老头就用手在他身上摸摸戳戳,十分基。 虽说这本东西只是肤浅皮毛,但赵青牛小心谨慎不漏过一点细节,几乎刨根问底的追问,本该个把时辰就结束的讲解,活生生被拖到深夜,余鱼鱼倒也尽心,无所不答,颇有耐性,言谈间对于武学的诸多见解,也显得高屋建瓴,很有宗师气派,让赵青牛对他刮目相看。 入夜之后便点了盏灯,待灯油烧了一半,才将薄薄十几页小书讲解完毕,本来干净整洁的书页上,被赵青牛密密麻麻记了无数小字。 余鱼鱼长长的打了个哈欠,许是一夜畅谈,勾起了他的话瘾,看赵青牛并不算困,便很嘚瑟的从怀中掏出一块脏兮兮,油腻腻的黄布。 赵青牛本以为是张煎饼,铺在地上细看才发觉是个地图,上面浸透了油渍而有些模糊,但勉强能分辨出繁体字写出的峨眉、武当、崆峒、明教诸多字样。 赵青牛疑惑不解抬头望去,就见余鱼鱼在灯下咧嘴笑着,眉眼间有不加掩盖的骚情。 伸出手指点一处道: “这里是峨眉,她们上上代掌门是老夫当年的相好,…但天涯芳草何其多,我岂能为她一人而放弃无数美人!…” 说罢手指一路划向下,不断的介绍道 “这是华山派,他们前前任掌门,被我打哭八回,... “这是巨鲸帮,虽横行江北水路五十年,但第二代帮主夫人被我打晕卖到最红火的青楼,不到一月便成头牌,也算是实现了人生价值。” “这是少林,记得二十年前我扮成和尚,潜入室内,在老方丈房内放了副绝妙春宫图,在上面淋了些浓稠米汤后,向戒律院首座告发……” …… 余鱼鱼说到兴起,列数各门各派的悲惨往事,挠了挠满头白发感慨道 “若无老夫,这几十年来的江湖少了多少精彩?掌门,你说是吧! 赵青牛默然良久,才很勉强的赞同道 “前辈所言极是,不过在晚辈看来,肯定是武林人的八辈祖宗都积了大德,江湖才出了前辈您这样的奇人!也算善恶有报了” “孺子可教!难怪你师父死前钦定你为下一任掌门,果然那老家伙是有眼光的,你这个新掌门在被雷劈过之后,可称得上是人中之龙,说起来我当年被数派联手追杀,还多亏你太师父搭救,所以在他三十五年前成立九山派时,老夫便屈尊当个长老,算是还他人情,你师父那小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老夫何等人物!若非你对我胃口,我是绝不会分你肉吃的!” 话是好话,但赵青牛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给这个为祸武林的老家伙当掌门,他内心是拒绝的,看样子系统会不断发布任务,那么赵青牛和九山派难免要入世在江湖行走。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这老头身份泄露,这张黄(色)(地)图上标注的苦主,一齐找上门来……特么的,他赵青牛何德何能,敢与南北各大派为敌。 但余鱼鱼却十分得意,收起那张地图,对叠了三下,郑重递给赵青牛,肃然道: “今日老夫将它赠予你,掌门须慎重收好,这地图看似寻常,实则代表了老夫一生的丰功伟绩啊,价值绝不在一百四十年前屠龙刀中所藏的武穆遗书之下” 能把岳飞气诈尸的一句话惊的赵青牛扶墙而起(吃撑了,站起来费劲),瞪大眼睛问道:“现在是什么年月了?!” “大明正德年间,怎么了 很好,比起见了一面就给自己下毒的玄烨,余鱼鱼是个好同志啊,不仅分享了猪肉,教导了武功,还告知了这个世界的历史时间线,这就给了赵青牛留了条后路。 如果满门上下都是余鱼鱼或者玄烨这种货色,他还可以退出江湖,苦读十年考个进士,回到明朝当个王爷啥的。 长夜如铁,万籁俱寂,余长老精神仍十分抖擞,赵青牛虽然很困了,但看老人家谈兴正浓,也不好告辞离去,唯恐扫了他的兴,有道是君子好斗,流氓难缠,余鱼鱼这种经验丰富的老流氓,更是惹不得的,只好强忍着睡意听他吹牛逼,还得适时捧一句,简直比说相声的都累。此时就听见余鱼鱼提高了嗓子强调 “你是掌门,我是大长老,你我二人是九山派数一数二的大人物,哪怕天下之大,江湖之广,也大可为所欲为!想吃啥不能吃!” 这话太过猖狂,赵青牛实在接不住了,闭着眼睛迷迷糊糊下意识道:“晚辈觉得,咱俩排个倒数第五,和倒数第六,也并不是多光荣的事情,前辈你就不必张扬了” …… (求推荐,求收藏,求打赏,求书评) 4.掌门的微笑 夜将尽,黎明如白绸,余鱼鱼已经离去。 赵青牛以五心朝天的姿势盘膝而坐,用鼻子吸入一口清气后马上闭气,让这口气沉入丹田,换取出丹田之中的浊气,再用此册吐纳术所记载的独门秘法逆行呼吸,将丹田之中一口浊气从下上升,最后从口中吐出,这算是一次呼吸,过程十分复杂,赵青牛初学十分生涩,一盏茶的功夫也只能完成三四次而已。 每八十一次呼吸算吐纳一次,,每天按固定时辰吐纳三次,四十九日后,丹田储满天地清气,算是完成了第一阶段。 第二阶段修行则需每日进食牲畜血肉,药食补品,以复杂手法按揉周身经络穴位,养身七七四十九日。 待内外蓄养完毕,苦练导引拳法七七四十九日,真气初生,直达后天三层境界。 …… 看起来不明觉厉高大上,但实际上挺坑爹的。 咳咳,来算一笔账吧,仅是第二阶段的肉类、药物、补品,最少也要一百两银子。 而一个后天三层的武者,在江湖上比小虾米强一点,勉强能算最小的杂鱼,如果愿意给小地主看家护院还是不愁就业的,每月收入大约二两,如果不逛青楼,不去赌场,一年能省下十两银子,赚回当初花的钱要整整十年。 当然,九山派虽然拮据,一百两银子还是有的。 但问题是系统要求赵青牛三天之内达到后天一层,按照这个吐纳术修行最快也得半个月。 看来这个任务注定是失败,还好惩罚不大,折寿一月而已,这门吐纳术修炼成功,所增的寿命也不止一个月吧,赵青牛怀着无奈又期待的心情开始了第一次修习。 哪个少年不曾慕,侠客、快马、冷冽刀锋。 血腥气中痛饮烈酒,嗅一抹红袖幽幽女子香,江湖二字对于无数男人,都是最毒最诱惑的罂粟,一世男儿,宁肯江湖老,江湖死,也要走一次。 虽然在在金古笔下,地摊盗版书里,赵青牛已经见识了无数年纪轻轻的高手豪侠,可作为一个智商正常的人类,他很清楚高深武艺背后是无数次枯燥的练习和无数年的寂寞。 据可考证,惊艳如西门吹雪,为了练成绝世的剑法,单身老处男到三十多岁,每次去外地出差只吃青菜白开水,寡淡无味,生活质量很低,相比而言叶孤城就比较浪,沙滩海浪白云城各种享受,并试图造反。 后来,在一个月圆之夜,他们两个男人终于走到一起,叶城主被西门大官人怼死在故宫房顶上。 前车之鉴如此,赵青牛已经做好了长期奋斗的准备,按照秘籍记载,每完成一次吐纳,可聚清气分毫,修习者当有铁杵磨针之毅力,方可小成。 但吐纳两三次后,他发觉每次吐纳都能在丹田中存储大量的清气,多到能感觉到一丝清凉顺着血脉汇入丹田,比正常速度快了几十倍不止。 会出现这种情况,如果不是走火入魔就是掌门大人天赋异禀,他相信是后者。 耳边听到一声昂扬的鸡鸣之音,十分洪亮,为自己修习进益欣乐之余,只觉得那只啼鸣公鸡着实命大,居然没被余长老吃了,要知道经过老爷子扫荡,厨房现在连半个馒头都没了。 完成了十几次呼吸后,天已大白,虽一夜未眠,也不觉得困倦 起身活动一番四肢筋骨,拂袖掸尘,在厨房水缸里取了清水洗漱饮用,迈步出门,凉风习习,天边半轮红日如血。 掌门大人迎来穿越后第一个日出。 放眼一望,视野里最显眼的就是一身湿透的雪白衣裙随风飘扬,如一朵摇曳在风中的雪莲花,赏心悦目,由于整个衣服都是湿透的,而且很薄,赵青牛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一眼就能看出——它布料和做工很好,嗯,裁缝的手艺值得表扬…… 嗯,他就是看到了一件别人晾的衣服,你们白激动了吧!!! 当然,这件衣服确实不一般,在看到的第一眼就勾起了这具身体埋藏在深处的记忆片段。 记忆关于一个倾尽人间的女子,对于从小在九山派长大,却又胆小懦弱的赵青牛来说,宛如洛水神仙般求而不得,只敢远望。 知道师父遗命让自己继任掌门,这身体原来的主人惶恐忐忑,还有一丝窃喜,因为这样一来那女子就会多注目他一些。 感受着身体残留的强烈感情,赵青牛十分无语,不过他继承了这具身体也是缘分,并不介替他追追妹子,赵青牛前世生活在一个可以可以接触到无数信息的时代,看惯了漂亮脸蛋,但没有一个比得上记忆里那脸孔。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中也不禁泛起一丝痴迷神色。 无巧不成书! 这个时候,玄烨小朋友低头一步步往赵青牛这边走过来,步子极碎,一点点蹭着,显然心不甘情不愿,,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他后面跟着一个女子, 一身白色麻衣,灰面白底布鞋,,漆黑如墨的长发过腰。用绳结随意绑了,一个背影就如一抹江南烟雨般古雅。 任凭玄烨怎么扭捏磨蹭,那女子和他之间的距离都没有一丝改变。 玄烨嘴里不停的嘟囔着,不敢大声,却刚好能让那女子听见 “我就知道是师兄告状了!没有义气的家伙,我哪次下毒真的伤过他!!!!这么点小事,居然也惊动师姐!真不是男人!” 听着玄烨不满的抱怨,那女人神色没有丝毫波澜,声音清越宁静不失柔和,但在谁听来都是很疏离的 “九山派虽小,规矩不可废,你既敢做,又有什么不敢认的…九山派祖诫背来听听。” 一物降一物,在赵青牛面前极其放肆任性的玄烨,显然很怕这个女人,不敢稍有回头,小身子挺得直直的,声音虽童稚,表情语气却十分严肃。 “九山派地虽小,不受南北武林一人一派欺压” “九山派人虽少,弟子从生至死绝无相残之事。” 听玄烨背的郑重,女人语气稍柔:“总算你还没忘了师父教诲,况且此事与掌门无关,是余长老随口说给我的…说你又给掌门下毒了…” 听到这话,玄烨愤愤的语气顿时有所收敛,悻悻然道:“我还以为余长老除了吃就不干别的…没想到它老人家也有此雅兴去告状“…(那个它不是错别字!) 虽然不是啥好话,但明显听得出玄烨怂了,显然他很忌惮余鱼鱼,不过想想也是正常的。 玄烨至多60斤的分量,以余长老的好胃口,啥都不蘸,就能吃下一大半,要是有点酱料,那玄烨肯定尸骨无存,只能立衣冠冢....... 玄烨再如何任性,终究只是个十一岁的小孩子,那女人也不忍多做苛责,见他已有了悔过的意思,便轻声哄劝道 “我知道你与掌门不和,是因为他并无武功修为,又没什么超人之处,为人更是懦弱了些。 师父在世时却素来偏疼他,你不愿说师父的不是,便将气撒到掌门头上……” “也……也不是……掌门也没师姐你说的那么不堪。” 玄烨想到昨日走出柴房时,从赵青牛身上感受到的那种锋锐凌厉之感,现在都有些发冷。 言语间对这个新掌门不自觉的有了几分维护,说到底都是九山一脉。 就听得那女子继续说道:“掌门虽资质拙劣,但毕竟为人敦厚踏实,品性是极其纯良……” 女子这话说到一半中途顿住,半晌无语,一直低头不看路的玄烨微微一怔,大着胆子回头,发觉师姐目光复杂,顺着她的眼神抬头望去,就看见玉树临风的掌门大人,以一个花痴般的姿态,仰视着师姐刚洗好的衣裙,嗯,掌门看的很认真,嘴角还流露出一丝很荡漾的微笑 (今天忙了一天杂事,实在烦心没状态,但是不能断更,质量肯定有影响,各位海涵,明日三更谢罪,求推荐和收藏) 5.门派要想富,谁也没办法!!!(上) 赵青牛伸手碰了碰晾在杆子上白衣,用手指捏着料子摩挲着,凑得很近,脸几乎都要贴上了,他的本意是看看明朝人工纺织的布匹质量如何,绝没有啥猥琐心思。 但不同于如今的炮火连天,在古代这个行为无疑已经是轻薄之举,玄烨驻足,呆萌的望着师姐不知如何是好。 身穿白色麻衣的绝美女人眼神幽凉,不置一词,正巧看到几株红花夹竹桃开的正好,便折了一枝随手一掷。 她距赵青牛虽然不远,但也有二十余米,那根花枝出手,竟带着剑意般的锐气,如离弦箭。 大清早心情好的掌门大人全无察觉,觉得耳畔生风,手中衣服就脱手飞了出去,被钉在身前的槐树上,由于灌注真气,花瓣被搅震粉碎,在白衣上浸透微红痕迹。 赵青牛悚然一惊,猛然转头,就见远处一个神色冷冰冰的大美人冷声说道: “玄烨冒犯掌门,按门规禁足三日,赵青牛私窥门中女子衣物,禁足五日,身为掌门,持身不正,于先师牌位前面壁十日,誊抄《正身净意章》百遍,以正我门风,如有不妥,请掌门示下” 掌门大人当然认为不妥,九山派哪来的门风可正? 而且你一个妹子,敢晾衣物于青天白日之下,本掌门看一下难道也有罪吗? 这话当然只能在心里说说,面上还得露出一脸惭愧的苦笑: “闻人师姐教训的是,是青牛唐突了,甘愿受罚。” 说话间一路小跑往人家姑娘身前凑,顺便查看系统介绍。 “闻人白鹿,女,19岁,九山派第三代大师姐,执法长老。 容颜倾国,人淡如菊,剑道天赋极其惊艳,堪称三百年一见,机缘得到无名秦汉古谱,修习所载的惊红一剑,十三岁时引动名剑“小楼一夜听春雨”剑鸣一日 可惜女子之身无法将惊红一剑修习完全,否则十年之内有望登顶武林, 系统对其评价极高,建议宿主与她保持良好关系。” 看完比玄烨和余鱼鱼加起来都长的人物简绍,赵青牛泪流满面,不是因为这个美人师姐有多牛掰,而是九山派终于出现一个正常人类了。 赵青牛十分乖觉的主动站到闻人白鹿身后,和玄烨二人一大一小,站的倍儿直溜!两人悄无声息的偷偷对视一瞬,都是幸灾乐祸,夹杂惺惺相惜。 从幼儿园到高中一直与老师斗智斗勇的赵青牛,一眼就看出玄烨肯定没少被师姐收拾,对于这种熊孩子,就得有个人治他。 但闻人白鹿还没说什么,掌门大人也很自觉的加入到罚站的队伍中,并不是他心虚或者要脸,完全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看来身体原主人对闻人师姐也是又爱又怕。 沉默着晾了两人一会,闻人白鹿才转过头来,赵青牛第一次真正仔细的打量她,的确无愧倾国二字。 一头大泼墨的长发倾泻而下,随意扎了一个略显潦草的马尾。 肌肤犹如刚烧好的白瓷,无暇而剔透,双眉仿若如天上仙人神秀的一抹丹青勾勒。 一双眸子夜色的眸子,带着深邃和浅浅的沧桑。 唇色很淡,并不像世间女子那般以涂抹朱唇为美,甚至看起来有点透明,却能让世上男子为之痴狂,整个人都不沾脂粉,素雅如莲。 身上的麻衣看上去有些粗糙,但点尘不染,安静站在那里,犹如一卷泛黄晦涩青卷,却又内蕴着剑光的凛冽。 闻人白鹿绝不是用漂亮、动人、可爱之类的词语能形容的,而是欲乘风归去的天上仙人。 这种以一己之力拉高整个门派颜值的菇凉太招人稀罕了,掌门大人暗暗点了个赞。 对于赵青牛不加掩饰的惊艳目光,闻人白鹿完全不为所动,直接吩咐道:“玄烨,给掌门解毒。” “是,师姐”玄烨从怀里掏出一个黑瓷瓶子,掏出封口的蜡封红布,将一粒红色小丸倒在掌心,上前躬身奉上,恭恭敬敬的道:“请掌门服药,师弟年幼无知,行事莽撞孟浪,还请掌门师兄恕罪!” “嗬!”赵青牛脸上的笑意顿时绽放开来,浑身上下都无比舒坦,仿佛回到了小学三年级时候被一群小屁孩前呼后拥的班霸时光,那时候想吃辣片吃辣片,想撸炸串撸炸串,收作业时候不交班干部都不敢给他告老师,简直人生巅峰…… 不过面对玄烨,掌门大人并不敢托大,郑重接过那一粒红丸,露出一个和善笑容: “师弟说的哪里话,你我既是同门,便是血肉手足,哪有什么恕罪不恕罪的……呵呵呵呵,言重啦,严重啦…” 玄烨闻言躬身又是一拜,两人简直兄友弟恭,一切大和谐。 然而二人背着闻人师姐暗暗交换了一个眼神 玄烨:“哼哼,算你识相,没敢蹬鼻子上脸” 赵青牛:“应该的,应该的,多谢师弟……” “叮咚,恭喜,玄烨对宿主好感度上升至5” 听到脑海中的系统提示音,赵青牛不屑的撇了撇嘴,他都容忍到这个地步了,这倒霉孩子对他的好感度居然才刚达到余鱼鱼的一个零头……看来那老流氓果真是个好人啊,要搁在前世,玄烨这个年纪的小孩,一个泡泡糖就能刷出不少好感度,陪他看几集喜羊羊或者熊出没,俩人都能结拜了。 赵青牛心里感慨着,看向玄烨的眼神就有些不善了,对于这个解药也并不放心,距离上一次进入掌门空间快过了六个时辰,他打算找系统鉴定一下,毕竟看这颜色像是汞含量超标,历史上有不少皇帝都是这么挂掉的,也算是帝王式的体面死法,但毕竟他还年轻…… “唉……”想到生死二字,赵青牛不胜惆怅 想他赵青前世牛也是好勇斗狠之徒,没少给别人自行车放气,也砸过对头邻居的玻璃,今生居然得看小朋友脸色,真是堕落!他见了玄烨陪笑脸,见了余鱼鱼陪笑脸,见了闻人白鹿这个大美人也得陪笑脸,赵青牛觉得以后有人来拜山,他往山门前一站,就是个倚门卖笑的…… 掌门大人满心的悲愤无从宣泄,美人师姐也是轻轻叹了口气,忧色不加掩饰的道 “掌门,有件事情需要您定夺……昨日余长老和我清点账目,发觉我派的银子花光了……” 6.门派要想富,谁也没办法!!!(下) 一个绝世美人和他说缺钱,那必须慷慨,前世赵青牛给女人花钱一贯大方,当下潇洒的一挥手道:“银子用光了没什么关系,把库存的金子拿出来用,师姐你随便花,我批准了。” 淡然如闻人白鹿,闻言也微微瞪大了眼睛,确定赵青牛不是玩笑,她很努力的扯出一个微笑, “启禀掌门,门内从来没存过金子,账目上如今只剩一百七十四文” 赵青牛呆目瞪口呆,其实看过门中各人的房间后,他就对九山派的经济状况有了心理准备,肯定是个没落小派,但整个帮派就剩174文钱就太出乎他意料了,听着就跟闹着玩一样。 愕然瞅了瞅一旁的玄烨,小家伙只是撇了撇嘴,没什么惊讶神情,看样子司空见惯。 “我派……竟然贫困到如此地步了?就没什么财源进项?” “旁边村里有门内的十亩水田,每年能收佃户些租子,但师父体恤百姓艰贫,所以租金一直微薄,不过山中种了些果树,果子能卖些银钱,加上门中养了些鸡鸭…侍弄点花草…加起来还够花费……” 闻人白鹿仔仔细细给赵青牛算账,每一笔收入都清清楚楚,看来素日里门派琐事没少让她费心,居然连账房的事她也得亲自过问,或许门派钱不够是被师姐贪掉了?罪过,罪过…… 掌门大人正习惯性胡思乱想,就听闻人白鹿语气哀伤的道:“不过上个月师父的丧葬费,已将门派今年的钱花掉大半,掌门你……被雷劈过之后,汤药费又是一大笔,因此钱财方面就捉襟见肘了……” 说到师父去世,赵青牛鼻子有点发酸,玄烨更是眼圈微泛红。 想来他老人家在天有灵,看到徒弟们过的如此艰难,也必然心中戚戚。 闻人白鹿哀伤了片刻,有些无奈的补充道: “本来门中还存着些猪肉,能撑到李师弟和王师弟采买回来,门中不至于断粮,但余长老素来是偷吃惯了的,我们作为晚辈也不能说什么,但没想到他老人家饭量越发大了,昨夜竟吃光了七天的猪肉存量……” “咳咳咳”赵青牛低头轻咳一阵,再抬头已是一脸的痛心疾首 “唉,门中拮据至此,真是难为师姐了,不过余前辈真是越发没脸没皮了,怎能为一己口腹之欲让后辈弟子忍饥挨饿?当真是老不修。” 此言一出,玄烨使劲点头,就连闻人师姐也偷偷颔首,显然余长老也给她添了不少麻烦,看来余鱼鱼不要脸这件事情在九山派是达成共识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赵青牛真没想到九山派混的这么惨,别说还比不上乡里一个小地主,就是乡里一个小地鼠都有过冬的粮食。 作为掌门,赵青牛有责任、有义务带领大家致富奔小康! “请问师姐,武林其他门派是怎么谋生的…有什么生财之道,我们可否借鉴一下…” “嗯?”闻人白鹿疑惑的看了眼赵青牛“生财之道?掌门是指?” “嘿嘿,这说来可就话长了” 掌门大人很幸福,体现穿越者优势的情节终于到了,他精神抖擞的蹲在地上,随手捡了块石头,在地上画了个圈。 “如果想解燃眉之急,我们可以让玄烨师弟去十里八乡找些为富不仁的家伙,先给他们下毒,让他们出重金买解药,如果碰到要钱不要命的也不要紧,师弟你可以威胁说要毒杀他全家,外带挖他家祖坟,往棺材里灌化尸水……” 听着赵青牛的主意,玄烨眼睛越来越亮,显然这个做法对他胃口,一双眼睛中露出了标志性的邪恶光彩,连忙帮腔道:“掌门师兄大才,所言甚是有理……” 但玄烨武功毕竟不差,很敏锐的察觉到师姐身上散出一丝杀气,连忙改口道: “但与我九山派磊落门风不符,怕是要被武林同道耻笑,有辱先人,玄烨虽年幼,却是干不得的,请掌门恕罪” “这个自然在我的考虑之中,九山派的武林威望,在我赵某人眼中,绝对重如生命…我又岂能破坏它…” 作者以人格担保,赵青牛这句话发自肺腑,毕竟系统要求他三月之内将九山派武林威望提升至200,失败惩罚是魂飞魄散。 掌门大人缓缓站起身来,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说道: “所以我们要把所得的绝大部分钱财捐给贫苦百姓,只留下日常吃喝,这样名声和实惠就都有了,而且绝不会良心不安,当然,如果门派缺钱,咱们也可以适当多留一点…给师姐买买衣服首饰…” 玄烨自认为明白了师姐的想法,神色越发正气凛然,昂扬道: “掌门你不要再说了,这种事情玄烨是做不来的!还是就此作罢的好……” 一旁的闻人白鹿眉目低敛,看不清什么想法,赵青牛叹了口气道: “如果觉得此种做法欠妥,那我们还可以让余长老去各个赌坊青楼镇场子,遇到找麻烦的就揍他丫的,顺便收收保护费,和花魁姑娘调调情,这样不止多了银子进项,还能还我派一片安宁清净…赚来的银子,可以给师姐买买衣服首饰…” 看得出,这个主意玄烨也很喜欢,不过这个孩子还是单纯,迟疑问道:“和那些烟花女子打交道,太为难余长老了吧,他老人家…恐怕不会…” 赵青牛伸手扳过玄烨的肩膀,让他注视自己,十分认真的道:“不,他老人家会愿意的,会十分愿意,相信我,你看掌门的眼神多真诚…不会骗我可爱的小师弟的,都是为了门派啊…” “呃……好吧……” 闻人菇凉继续保持沉默,不过白润如削葱的漂亮手指在宽大的衣袖下捏起,眼神幽深,不知作何想法。 赵青牛知道这个做法也行不通了,只好继续出主意:“那我们只好广开山门收徒弟,每人入门先交拜师费,隔三差五收取武术辅导费。 订制专门的服饰,和裁缝铺收取回扣,购买统一的兵器,和铁匠铺收取回扣,吃专门的大米,和粮店收取回扣, 短周期,一年包教包会,只要从我们九山派毕业,街头斗殴便全无敌手…赚来的钱先给师姐买衣服首饰…” “够了!” 一直保持沉默的闻人白鹿终于压抑不住,真气激荡,一头长发无风自动,衬得白玉一样的面庞更加有仙人气。 手指在赵青牛胸口一戳,后者只觉得一股锋锐内力涌来,勾的全身气血翻涌,剧痛无比,一时间竟再无法开口说话,也动弹不得。 “胡言乱语,掌门刚刚清醒,想来头脑仍有浑浊,便趁着清晨好好醒醒神吧” 语气森严冰冷,如青锋出鞘,一袭白衣鱼跃而起,,踩踏着茂盛葱郁的深青色槐树树冠,飘飞如仙,惊落一地槐花如雪,余香清淡。 玄烨露出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小心翼翼的迈着步子离开,走出几步远后,回头冲着赵青牛竖起一根大拇指,咧嘴一笑,十分欠揍。 赵青牛默默无语两眼泪:“……”赵大掌门的表情是这个样子的……囧。 再说闻人白鹿,露了一手惊艳轻功之后,坐在她那栋青瓦白墙小房顶上,想到赵青牛说的衣服首饰,虽然不想承认,但是真的有点心动,毕竟以九山派的经济条件,这位实权人物,也就只有那么几件衣服换着穿……但是闻人姑娘才不愿意承认,她居然赞同赵青牛的无耻做法…… 好吧,摊上这样师姐,九山派想要致富,谁特么都没法子。 7.一只草泥马 夏日炎热,食物易腐,生小虫,洁白可爱,其名为蛆,化而能飞,名叫苍蝇,最喜粪土便溺。 此时这样一群可爱的小家伙正围着赵青牛打转,掌门大人动弹不得只能任其肆虐。 他走出厨房没多远就碰到了闻人白鹿,此时厨房小房仍在视线之内,余鱼鱼蹲在房顶,抽着烟袋笑望赵青牛,他将掌门大人说的话听的清清楚楚,如一只偷腥的老猫,笑的特贱。 身子一撑,脚步轻点,以轻功燕子三抄水在空中滑翔了一个弧线,稳稳落地,眼神微妙的站在赵青牛身前,,如同在看神奇生物。 “啧啧,你这臭小子没道义,都是一个锅里舀肉吃的交情,你就这么编排老夫,居然还想派老夫去青楼赌坊镇场子? 呵呵,真是滑稽,这附近哪家青楼老夫没逛过,姑娘皆是庸脂俗粉,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呸呸呸,你居然还有脸说老夫定然十分愿意?真是倒胃口!” 余鱼鱼看似气恼的用烟袋在赵青牛胸口一敲,一股力道拙纯如锤,却并不伤人,更是将原本封住血络的气劲蛮横砸开,赵青牛后退几步,打了个嗝,发觉自己已然言语活动无碍了。 当即上前抱拳行李:“多谢老爷子……” “呵,你小子大概不是什么好东西。”余鱼鱼抽烟闭眼,语气轻蔑,带几分笑意。 老头儿这话说的好没道理,他又不了解赵青牛,居然就妄作评判,其实以赵掌门的人品,“大概”二字简直是多余的。 被伤害的掌门大人嘴上并不饶人,痛心道: “老前辈龙精虎猛、老而弥坚,固然让人钦佩,但我派贫苦至此,您又怎可再将银钱浪费在烟花之处,何况若是得了难言之疾病,岂不令我这个掌门痛心,那可又是一大笔汤药费啊!” 余鱼鱼没有羞愧,也没有愤怒,而是以一种同情低智儿童的眼神看着赵青牛,然后重重叹了口气 “唉,你小子毕竟是俗人啊,风花雪月,本是尘世最大的风雅,怎可谈钱,付钱之举何等庸俗,对那些可怜姑娘又是何等的亵渎,老夫无论如何都不能花钱! 而纵观八百里内所有烟花场,又有谁能硬逼老夫付钱?……” 看着余长老一副睥睨天下嫖客,独孤求败的神情,赵青牛高山仰止,差一点纳头便拜求陪同,但仅存的一丝丝节操,还是让他小声对余鱼鱼道: “老前辈,你要相信,那些你不肯亵渎的姑娘们,一定是恨你的,此恨如杀人父母,刨人祖坟,绵绵无期……” 本来大义凛然的余长老听闻此言,便绷不住那张老脸,皱纹如菊花盛开,发出一阵难听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有趣有趣,哈哈哈哈哈,有趣有趣, 老爷子笑声极其洪亮,震人心肺,有几分佛门狮子吼的意思,显然内力极其高深。 不过余长老无意伤人,只是下意识流露出一点真气外放,赵青牛竟也抵受的住,除了脸色微白之外,并没有什么影响,想来是昨晚吐纳一夜,多少积蓄了些清气的缘故。 余鱼鱼笑声没有持续太久,用烟袋敲了敲赵青牛的脑袋,笑骂道“你小子真不是个东西” 赵青牛低头赔笑:“比起老爷子您来,晚辈惭愧。” “你当然应该惭愧,老夫十三岁时,一只脚就已经迈入先天境界,十六岁时入境先天,二十二岁转战南北武林六千里,挑战各家各派高手,当时败在老夫手下的好手已经不下二十位,他们俱是先天境界……” 牛逼吹到最顶峰时,余鱼鱼语气一滞,想到了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顿觉脸上无光,瞪了眼赵青,没好气的道: “当然,你也不错,一夜吐纳便能聚气到这种地步,勉强比得上六十六年前的老夫…资质…的十分之一,十日之内初入后天境界不是问题。” 赵青牛笑呵呵的点头,并腼腆羞涩的道:“老爷子你低估我了,其实只要你肯配合,让我一夜之间冠绝武林也不是难事……” “说来听听” “只要前辈您牺牲小我,成全大我,将一身精纯功力灌输给我,那一切都水到渠成……” “掌门,在你眼里,老夫很傻是吗” “晚辈惶恐,青牛对您素来是敬仰万分,尊敬有加啊” “这话……掌门你信吗?你眼里分明写着鄙夷二字,你当老夫瞎么” “老爷子明见万里,慧眼如炬!” …… 赵青牛不是啥武奇才,这点自知之明,他其实真是没有。 之所以肯认命,是在余鱼鱼走后不久,他回到那个柴房鉴定玄烨给的解药。 意念一动,那团荧蓝色光团便凭空出现,传来一声提示 “掌门空间封闭时间已到,宿主是否选择进入” 赵青牛经过试验发现,在掌门空间以外,系统的作用无非是简单的信息查询,而没有太大作用,对于他所有问题一律不做解答。 “进入” 话一出口,光华闪动,赵青牛瞬间从柴房消失,进入掌门空间之中。 “叮咚,欢迎宿主回归,系统正在对您进行效绩评定, 距离上次进入七个时辰,玄烨好感度提升4点,余鱼鱼好感度提升15点,武学修为初步聚气,恭喜效绩评定为+10,系统特此奖励三次解惑机会,请宿主再接再厉。” “嘿,还真是困了就递枕头,看来老天爷眷顾善人啊” 坐在紫檀椅上,赵青牛摸出玄烨给的那颗红丸,提问道:“这个东西能解我身上的毒?” “能,系统建议宿主尽快服用” 赵青牛长舒一口气,捏起来扔嘴里就嚼,出乎意料一点不苦,还带着淡淡的清香甜味。 “叮咚,恭喜宿主,所中黑蝎蜈蛇丸已解除,抗毒性+0.5” 生命安全总算得到保障了,赵青牛随即想到自己不正常的进步速度,接着提问道 “我吐纳术进境极快,原因何在?” “因宿主未经允许偷喝掌门空间内的养气茶,因其药效在经络中储存了少量真气,在运行吐纳术时,真气被分散成低级的丹田清气,虽然浪费,却极大提升了宿主进步速度,但此增幅效果仅适用于后天五层之前。” 听到解答赵青牛不由得失落,他这种打群架擅用板砖撩阴腿的不败战将,居然不是练武奇才,看来上苍果真容不得完美。 掌门大人的手已经悄然摸向檀木桌上的茶杯,却突然想到了余鱼鱼之前吹出的牛逼,反正还剩最后一个问题,掌门大人便随口问道:“余鱼鱼到底是什么境界身份?” “嗡嗡,系统警告,此提问超出宿主目前权限,系统无法回答,请宿主更换问题” 赵青牛被略显刺耳的系统声音弄得一愣,有些不满的抱怨道:“什么破系统啊,居然还有限制?” “是,系统有限制” “叮咚,宿主三个提问机会使用完毕” “我艹你大爷,你这个系统是什么产品,对得起消费者吗” 一种被耍的感觉让赵青牛爆了一句粗口,然后他就悲剧了 “叮,宿主辱骂系统,违背系统规则,即将进行强制驱逐,请等待下次掌门空间解锁” 最后一句系统提示音刚说到一半,赵青牛就觉察出不妙,连忙把手伸向桌上那杯茶,想着临走也要灌一口,可系统的空子不是那么好钻的,就在掌门大人刚把茶送到嘴边的瞬间,他就已经被传送出去,和以往的安全回归不同,这次他被从半空中扔下,摔了个狗吃屎。 九月二十三日,清晨, 整个九山派都陡然听见掌门大人声音昂扬的叫嚷一种名为“草泥马”的神奇生物,似乎极其渴望拥有。 8.大人与小孩都是爷爷,撑死与灭门都是玩笑(上) 赵青牛毒虽然解了,但心情并不轻松,看来这个系统绝不是啥好鸟,要是三个月之后九山派武林威望达不到200,那他连鬼都做不了,直接魂飞魄散。 赵青牛不是善类,更不是傻子,闻人白鹿、玄烨、余鱼鱼随便哪个扔到莽莽江湖都是一流的人物,但看起来并不涉江湖事,闻人师姐不好说,但玄烨、余鱼鱼这两位绝非看破尘世的归隐人士,但也身不由己,就像余鱼鱼,若是敢在江湖露了行迹,一半的武林帮派都得誓死追杀。 但不管九山派门人有什么难言之隐,赵青牛也没法替他们一洗了之,那便不到追问的时候,更不用提让他们替九山派赚名望。 “莫不成要本掌门自己去江湖搏杀?” 赵青牛很犹疑,以他这个孱弱的身体,一个泼辣点的村妇都能挠死他八回,实在是有心无力。 “打铁还得自身硬啊,说到底还是本掌门武功不够高,我要是有乔峰、张无忌的本事,200点武林威望算个屁啊…何至于如此艰难…” 其实世事难料,赵青牛又怎能预料到,更艰难的事情在等待着他,就在今日中午,九山派午饭时,门派断粮了。 一张饭桌,四人围坐,赵青牛正对闻人白鹿,余鱼鱼正对玄烨。 碗筷齐全,饭菜却寒酸。 一盆熬好的白粥,配一碟醋泡白菜,一碟白盐萝卜条。 余鱼鱼瞄了一眼,吧唧吧唧嘴,没动筷子,忒素,他没胃口。 玄烨小朋友不挑食,但看样子也不爱吃,小脸皱巴巴的让人心疼,这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哪能这么虐待儿童,不说大鱼大肉,可弄点鸡蛋不过分吧,可没办法,门中其余鸡鸭都卖掉了,剩一只还是公鸡。 至于亲自下厨煮粥做菜的闻人姑娘,一口口细嚼慢咽,对她而言粗茶淡饭还是珍馐美味似乎没啥区别。 尝了尝没滋没味的饭菜,师姐的厨艺属实不敢恭维,赵青牛出声打破沉默。 “咳咳,我建议咱们还是想法赚点钱吧!虽不求大富贵,但这种伙食再吃下去真会死人的!” “这话有理,老夫赞同”余鱼鱼第一个响应。 “师兄你有什么办法吗?” 玄烨闻言放下粥碗抬头,就听赵青牛笑眯眯的望着自己,语气温和的道 “赚钱的事情咱再说,不过昨天我醒来时,师弟你说要给我熬鸡汤补身子,真是同门情深,师兄甚为感动,快快去拿来!” “昨天怎么不毒死你...”玄烨白了赵青牛一眼,低头喝粥。 “掌门要是和早晨一样胡言乱语,门规无情。”闻人师姐夹了片白菜,语气冷漠。 “...” 人生最悲惨的事就是,身边的小伙伴都是坏人,但赵青牛还不得不和他们玩耍。? 赵青牛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试探性问道 “据我观察,我派距离大青山不远,山脚下有大片荒地,毗邻小波湖..从钱庄借贷.雇佣工人,种菜养鱼,豢养肉兽,卖给附近的小酒楼...每年盈利即便不多,但也不会太少,而且门中肯定不愁吃食,各位觉得可行吗?” 不怪他小心翼翼,和在座哪一位比起来,他都是垃圾,对这个门派没有什么掌控力。 可系统绑定了九山派,他又不能离开,只能迁就门中每一人的底线性格,斡旋求发展。 不出所料,这种不涉武林纷争的提议没人出言反对, 玄烨:“没意思,还不如让我去劫富济贫,种菜哪有种毒草好玩,而且多累啊,要干师兄你自己来吧” 余鱼鱼:“那就掌门你决定吧,不过老夫大德前辈,不做这等杂事,反正以前门中果木鸡鸭,都是小李子弄得,多养些也不费事”? 赵青牛不明白这俩人除了消耗粮食还有毛用。 只有最正常的闻人师姐神色认真,门中大小事务,她都得费心思虑,其他人指望不上。 美人师姐思索片刻,露出一个微笑道: “可以,等李师弟和王师弟采买回来,我们再商议细节,不过诸多事宜,我身为女子,不便出面操持,还劳掌门多费心” 赵青牛轻轻点头道:“师姐说的哪里话……应该的。” 看着闻人白鹿清丽的面庞,性格有些大男子主义的赵青牛不自觉说话带刺。 ”九山派的担子没理由压在一个小女人身上,满门上下的男人又不是死绝了。” “叮咚,恭喜,闻人白鹿对宿主好感度提升至7” “砰!”余鱼鱼被刺了一句,下意识磕了一下饭碗。“小牛子你这话说的就……” 闻人师姐淡淡一眼扫过,余鱼鱼咳嗽了几声,正色道:“唔……这话说的就很有掌门风范就,老夫早就有意见,这满门上下一堆大男人,事事还都得小闻子劳心劳力?一个小姑娘,天天伺候你们,居然还好意思?!砰!”余长老吹起白花花的山羊胡子,十分恼怒。 玄烨和掌门大人面面相觑,同时撇嘴,眼中都是一个含义:“老不要脸的” 闻人师姐舀了一勺粥,皓腕如霜雪,礼貌纠正道“晚辈复姓闻人” “咳咳,知道,知道,那个……是,确实人家小闻人子无私……但……,咳咳咳,吃饭吃饭。” 越来越古怪的气氛让余鱼鱼及时住嘴。 好不容易占了次上风的掌门大人笑眯眯道:“余老前辈果真一心为公,处处拂照后辈,现在门中粮食匮乏,斗胆烦您老人家去山上打些猎物……” “嗯?!”勉强吃了口粥的余鱼鱼腮帮子鼓鼓,瞪大小眼睛抬头,很像只仓鼠,老仓鼠。 就看到赵青牛一脸惭愧的道:“青牛身为掌门,打猎之事本是责无旁贷,奈何持身不正,有负先师所托,闻人师姐依照门规,罚我面壁思过,惭愧惭愧。 “砰!” 余鱼鱼拍了下桌子,愣愣的看着赵青牛,却不知道说啥,狠狠地瞪了赵青牛一眼 一脸惭愧的掌门大人耳边听到余鱼鱼的声音,清晰直接入耳,竟是传音入秘,非绝顶高手无法做到。 “小牛子,你坑我的事情,老夫记下了,咱以后再看,修习内功时,有你求到我的时候……” 武功果真很高的余长老面色阴沉的起身:“老夫去打猎,撑死你们这群小没良心的” 赵青牛嚼着萝卜条,磨牙顺气助食欲,含糊不清的招呼道 “老前辈不用太挑剔,随便来点虎肉熊掌,我们勉强吃吃就好,万万不舍让您太过操劳!” (第一更) 9.惊红古谱与驯养术(一) 饭桌上,三缺一,打不了麻将也能斗地主,气氛有点诡异,两个男的端着碗很尴尬,继续吃吧,马上就有人弄肉回来,不吃呢,师姐坐在面前,饭是她做的,虽然不好吃,可嫌弃的太明显终归不好。 玄烨眼睛一转,把手里的饭碗往赵青牛那里一推:“师兄刚刚痊愈,正是需要补身子的时候,难得师姐下厨烹饪,多吃多吃...” “呵呵呵,师弟越发调皮坑爹了,师兄颇为欣慰,不如考虑下往附近水源里下毒,然后你再出面救治百姓,如此一来师弟你必然名震我们这个小镇, 到那时,无数小女孩都愿意找你一起玩,到时候玄烨哥哥,玄烨哥哥,叫的倍儿甜,一个个长大后都愿意嫁给你,还有各种零食...幸福不?” “掌门师兄…我想说...我虽然只有十一岁,可正经是江湖生死血水里滚过的,杀过的人少说也过百了,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哄小孩的语气和我交谈,而且还是哄五岁幼童的语气,我会很想杀了你的。” 听着二人对话,闻人白鹿悄悄把头埋在臂弯里,趴在桌上,纤弱漂亮的肩头一动一动,她忍不住笑。 赵青牛指了指闻人白鹿:“师弟你看,因为你不肯下毒,师姐被你气哭了” “师兄你不会是余长老的私生子吧...怎么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 “师弟你又调皮了,你看你看,师姐哭的更厉害了...” …… 扯了会闲淡,午饭就结束了,没人动筷子吃萝卜白菜,这就看出来了,闻人师姐也在等着余长老的肉,因为她也只吃了小半碗白粥暖胃。 ”都饿到啃萝卜的份上了,怎么就不知道出去打猎呢”赵青牛不满的抱怨道。 闻人白鹿解释说: “附近几十家猎户都靠山吃山,师父说,我等武林中人,不得与民争利,门规中便不许以武猎兽了,可你是新任掌门,修改条无关紧要的门规,自然也没什么……” 赵青牛十分无语,委实是被“不许与民争利”六个字震到了。 当今圣上都宠信太监,迫害忠臣,大兴徭役……区区六个人的九山派又何苦撑着这份可笑的逼格呢。 话虽这样说,赵青牛还是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师父生出一份敬意,以及无限的愧疚,因为从今天起,九山派一定会经常上山打猎的。 缅怀了一会师父,祝他在天上没有痛苦。 闻人师姐突然有些诧异的问道“掌门你昨夜还全无武学根底,才过了一天就聚气成功了?” “师姐好眼力,师弟虽不才,但在学武一途上,还是颇有资质,比起师姐固然有所逊色,可也堪称百年不遇,样貌更是人间少有的俊逸,实在是近代罕有的少年英侠…师姐你是不是想说这个,我都懂…” 闻人姑娘一脸冷漠道 “掌门有这样的自信,也是难得…但我是想说,习武趁少,掌门你已过了最好的入门年纪,…若有志武学,还要珍惜光阴,早入后天境界,我可以从旁辅导,虽难成大器,强身健体也好。” 呐……闻人白鹿是个能把天聊死的妹子,难怪长这么祸水,也嫁不出去,19岁在大明绝对是剩女。 不过一个大美人当私人教练,实在是不好拒绝,?赵青牛客客气气的拱手道“有劳师姐” “既然如此,宜早不宜迟,掌门和我去演武场吧……” 嘿嘿,没想到师姐还挺捉急,赵青牛起身跟着那袭飘逸白衣出门。 闻人师姐走到门口,停步,侧头,在青丝的遮挡下,露一抹白缎蜀绣般的漂亮肌肤,淡淡吩咐道:“玄烨,我和掌门有事,你别忘了收拾桌子和洗碗。” “知道了……”身后小朋友的声音闷闷的,他无形间被师姐套路了。 ……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九山派的演武场建设的不错,清一水儿的大块青石板平铺,赵青牛穿着硬底薄靴踩上去,啪啪啪,特有感觉。 闻人白鹿打头,走出十几步后和他对面站立,逆风,白衣黑发,仙气都多到溢出来了。 “掌门你学的是什么基础内功,拿来我看看……” 赵青牛懒得敝帚自珍,反正也给余鱼鱼看过了,伸手入怀,召唤系统,小黄书已在手中,上前递给师姐,闻人白鹿翻阅速度要比余鱼鱼快很多,片刻就浏览完毕,递回给赵青牛后示意他退回原位。 这本系统赠与的基础内功能让余鱼鱼这种老油条称赞一句,想来是有可取之处的。 但赵青牛分明从闻人白鹿眼中看出一丝不屑。 果不其然,闻人姐姐开口就是一句: “掌门你怎么会对这种水磨功夫的笨法子有兴趣,这样你练一年也就只有后天三四层,还不如不学,有那时间干什么不行,我派掌门要么干脆就不练武,否则,即便无望绝顶,三十岁前总该入先天境界玩玩。” “哎呦,厉害了我的师姐”赵青牛肃然起敬,这姑娘开口就许给自己一个先天境界,霸气的没边了,女神妥妥的。 还没等赵青牛感动完,就听闻人姑娘冷嗖嗖的问了一句:“是余老前辈告诉你这秘籍好的?” “嗯嗯”掌门大人卖队友毫无压力。 “胡闹,按照这种路子练下去,四十岁前无望先天,可老前辈不到二十岁,就是先天高手了,近几十年才走夯实的路子,但江湖刀剑无眼,风来雨去,谁能活他那么长时间?” “何况,门里哪来一百两银子给掌门补身子,掌门你还是别练内功,先和我学剑吧,怎么也先有个自保能力,一个月内,保你速成,而且省钱” 贫贱门派百事哀,一切都是钱闹得。 但闻人师姐说的确实有理,赵青牛时间紧缺,速成二字诱惑力太大,赵青牛没犹豫多久:“好,那就学剑” 10.惊红古谱与驯养术(二) 闻人白鹿对赵青牛的干脆十分满意,思考片刻决定对掌门大方一些,窸窸窣窣的从袖中掏出一轴长卷扔了过去,刚好砸在赵青牛怀里。 “那掌门便修惊红卷吧,这是我誊写的副本,虽是先秦残本,但所幸初始部分完整无缺。” 长卷入手,不等展开,一声刺耳的系统提示就先到了 “叮咚” “恭喜宿主,获得S级武学惊红一剑【部分】,此武学系统未曾收录,若宿主允许系统扫描,随机奖励A级门派建设技能一个,宿主是否允许扫描?” 这种好事,赵青牛当然没理由拒绝,立刻选择了允许。 “叮咚,系统开始进行扫描,由于此武学高深晦涩残缺不全,扫描需1个时辰,请宿主稍候。” “……” 处理完系统信息,赵青牛看向师姐的眼神无比亲切,穿越过来两天了,掌门大人第一次感受到同门之情。 说实在的,赵青牛自问和闻人白鹿没啥深厚感情,要说关系,也就是同门师姐弟,但为了同门二字,她能毫不吝惜的将这级数的秘籍教给他,在尔虞我诈的江湖,这样的人实在是难得。 不怪余鱼鱼在她面前都很服气。 是个好姑娘啊-! 赵青牛感慨的冲师姐保证道 “在我的领导下,九山派一定会很好很强大的。” 闻人白鹿淡淡一笑“呵呵……” ... 话不多说,闲言少叙,赵青牛展开一段长轴,懵了。 很迷茫的问道“师姐…这...是……春宫图?…” 仿佛间,闻人白鹿的脸色有些难看。 不怪赵青牛污,因为上面用红线画着一个个小人,个个动作诡异。 雪白的纸,殷红的笔画,诡异的构图,纸张上晕染着闻人白鹿身上淡淡的女子香,一切都让这轴长卷有着极大的吸引力。 赵青牛情不自禁照着图谱上一个姿势做了下,只觉得一股锥心之痛从骨子里涌出来,连两个呼吸都挺不到就赶紧放弃。 他的反应早在闻人白鹿预料中:“掌门你初学当然会疼,经络闭塞、筋肉不开,但与我对练些时日,也就没这么难过了” “哦,那还好……咦?师姐你说你要和我对练?” 在赵青牛惊骇的目光中,闻人白鹿从演武场边角握住一根横放的乌木秆,是握住,而并非举起,因为这木秆子太长,有三四米长。 “这是兵刃?我还以为是旗杆呢!” 两人相距要略远些,闻人白鹿上前几步,黑杆子平举,便可以点在赵青牛的衣襟上。 不见那白衣女子如何用力,点在肩头的黑杆头儿却突然涌出一股大力,将赵青牛捅飞到演武场边,摔的好不狼狈。 师姐有分寸,不会真的弄出伤,但赵青牛肩膀一块仍是火辣辣的疼。 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闻人白鹿不上前,不后退,手腕反转,手臂摆动,一根黑杆子犹如长了眼睛般准确打击在赵青牛身上,很疼,仿佛被扫射一般,却无从躲避。 “”咄!咄!咄!咄!” 赵青牛觉得如被锤击般,好几处都传来剧痛,眯着眼睛望着对那个面容平静的绝色女子,似乎他的身体下一刻就要不堪负荷,瘫倒在她面前。 狂风骤雨摧芭蕉一样,不过十几个呼吸,赵青牛被打了一百多下。 闻人白鹿信手一抛,黑杆被扔回远处,望着颤巍巍却仍屹立不倒的赵青牛,她颇为诧异。 “掌门你居然还受得住?” 浑身上下一百多处大穴无一处不疼的青牛,龇牙咧嘴,强挤出一个笑容:“师姐你不会是想谋杀掌门篡位吧” “师弟你不错,以后每天都练半个时辰”闻人白鹿难得露出欣赏的神情。 “叮咚,恭喜,闻人白鹿对宿主好感度提升至10” “师姐,不至于的……师弟我没那么持久……” 赵青牛生无可恋,觉得自己早晚得死在这么个小地方。 不过比起被玄烨毒死,被余鱼鱼生吃,被师姐打死或许死相还好看一点? “呸呸呸!” 赵青牛连吐好几口唾沫,咬咬牙道:“我学” ”……” “那掌门就先从这卷动作开始练起,要试着将其融入本能之中,我先去准备作料,等余前辈回来后,晚上多做些吃的” 被闻人白鹿厨艺摧残过舌头的赵青牛一惊 循循善诱道。 “师姐,你不觉得余长老去打猎很辛苦吗” “这个当然……” “那我们是不是不要糟蹋他老人家辛苦找回来的东西了,若是师姐你不嫌弃,晚饭我来做好了……” 闻人姑娘还是很听人劝的,想来她也清楚自己厨艺糟糕,不假思索便点头同意,然后去准备作料,留下赵青牛一人练习惊红一剑。 但掌门大人在师姐走后,全无形象的坐在地上,捧着摊开的长卷当春宫图看,浑身酸疼,根本不想练功,想着晚上有烤野兔,炖山鸡,野菜蘸酱、好吧,整个世界的恶意在美食面前都可以一笑而过。 恍恍惚惚间,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余长老还没回来,掌门大人却是饿了,中午本来就没吃什么东西,颠颠跑到厨房盛了碗冷白粥,捧着碗坐在演武场上,十分凄凉。 但系统一个消息,让他心情好了不少。 “叮咚,惊红残卷扫描完毕,正式收录系统,系统特此奖励宿主,驯化术技能” 【驯养术】技能类,A级:经宿主喂养的非人生物,将获得更好的生长和繁殖能力,喂养次数大于99,则该生物转变为驯化状态,宿主最多可驯化3只。 “这是要让我开动物园么,呵呵呵呵” 赵青牛吐了个槽,但心情并不差,因为这个技能正好满足他建设门派的需求,正所谓下了播放器,难免四处求种子,掌门大人学会了新技能,也肯定想试验下。 四下琢磨却也找不到合适的喂养对象,这就很尴尬了,就像有了资源却没网下载。 但天无绝人之路,就在掌门大人很无奈的时候。 …… 余鱼鱼回来了。 (第二章) 11.丰盛的晚餐,远方的归人,杂毛狗与灭门(一) 余长老回来了。 他布衣褴褛,比往日更加脏乱,枯白的须发上带着泥土灰尘,看起来竟有些狼狈。 但老爷子神情却如同斗胜了的一只公鸡,眼角眉梢俱是得意。 离着老远就冲着赵青牛摆手叫嚷:“哟,掌门,小牛子,老夫回来啦” 余鱼鱼算不算非人生物,能否实验驯养术有待商榷,可赵青牛本以为老头最不济也得弄几只野兔山鸡。 但没想到他空手而归,脚步轻快,不多时就到了近前。 瞥了眼摊摆在青石板演武场上的长卷,眼睛陡然一亮:“惊红卷?” “老爷子居然没把它当作春宫图,看来晚辈低估了您的人品” “胡说!”余鱼鱼瞪眼训斥道,:“这等瑰宝绝学岂容亵渎,字字句句都是千年前春秋前辈大智慧所成。” 余鱼鱼话说的凛然,赵青牛也不禁郑重将其捧起。 不过老流氓正经不过三秒,突然蹲下来,凑近赵青牛,勾住他的肩膀,眉眼神色略...浪,语气也贱的不行 “啧啧啧,掌门手段可以啊,小闻子居然把它都教你了?给老夫说说,怎么哄骗的……” “咳咳,咳咳” 赵青牛四下望了一圈,发觉没人,眼睛一转,也流溢出和余鱼鱼颇为相似的神情: “嘿嘿嘿,师姐虽冷淡凉薄,但毕竟是个少女,有道是少女情怀总是诗,见了俊才也多情……晚辈不才,但颇俊,颇为俊啊” “少女情怀总是诗…唔…说的很好,很好,如此说来,老夫下次去青楼,不能只是不花钱,还要拿些钱财回来,毕竟老夫更俊,更是俊啊...” 余鱼鱼一脸恍然,看赵青牛越发顺眼了,献宝一样将他从地上拉起 “走走走,带你看些好东西” 话毕,不容赵青牛拒绝,拖着他就走。 如同遛狗一样将掌门大人拖到山门之前,余鱼鱼发出一阵很傻的笑,就是,嚯嚯嚯这种。正准备接受掌门的崇拜,旁边的赵青牛却没声没响。 赵掌门被震惊了,实实在在,一点都不虚头巴脑的震惊了。 九山派的山门简陋,用石块勉强搭成,若站在高远处看去,只是一道难看歪扭的黑色痕迹。 可此时赵青牛看着近在咫尺的山门,说不出话来。 一只小山般的黑熊,被随手扔在门前,肚皮朝上,上面触目惊心一个血洞,黑绸一样的皮毛浸润黑红色的血迹,像只死狗 黑熊一旁则是一头斑斓猛虎,品相不完整,整个虎头被人以外力强行打烂,如同只死狗 熊虎交叠放置成一个歪歪的十字……也不过是两只死狗般被随手扔在这里。 赵青牛咽了口唾沫,声音微哑的问道:“余老前辈,您……怎么办到的?” “进山,找到它们,杀了,拖回来” 余鱼鱼毫不在意随口答道,这样的轻描淡写中透露的自负在赵青牛心中掀起波浪。 沉默一会后,有些拘谨忐忑的回答:“知道了,日后我会对老前辈多少尊重些……” “掌门确实该尊重老夫些,这样,你把着两头畜生抬回去好了,我得歇歇,本来还给你抓了几只小狼崽儿,可小玄子先看到,便拿去试毒了……” “前辈龙马精神,自己往回抬吧,晚辈还有事……”赵青牛应付了几句就往回跑, ”玄烨你这臭不要脸的...给我的东西你也敢碰……” 看着赵青牛背影,余鱼鱼抻了个懒腰,一身骨骼连续传出啪啪啪的轻响,老爷子目光复杂,声音轻到只说给自己听: “老了确实是老了,可老夫五十年确确实实是武林第一啊” 烈日如火,虎熊陈尸,老爷子的寂寞不屑说给山间野鬼听,只有水嫩的小娘子才能排解。 …… 玄烨是个很作的孩子,赵青牛很清楚,但进到他房间里,才明白究竟作到什么地步。 九山派工资没有,伙食不好,但分房,前文说过,人人一栋青瓦白墙小房,但除了掌门的卧房外,其余都是没装修的清水房,在赵青牛醒来后,玄烨即便抑郁,也没继续霸占掌门卧房,而是收拾东西回到原居。 屋子门紧闭,赵青牛急,便一脚踹开 一股凛然的生腥臭气,刹那散出。 仅鼻尖嗅了淡淡一丝,赵青牛便觉得五脏倒腾,只想把上辈子吃的东西都吐干净。 本要借势冲进去的赵青牛踉跄后退几步,从洞开的大门瞧里面的情况。 玄烨的屋子背阳,比柴房更幽暗。 他面色苍白便有不喜阳光的因素在。 只穿了一件黑色布裤,苍白瘦弱的上身****,爬满了蚯蚓大小的红蛇,和漆黑的小蜘蛛。 小朋友猩红的唇抿起来,神色平静……当然,这都是掌门踹门之前的事情,在门被赵青牛踹开的一刹那,玄烨一惊,赶紧捂住上半身,就听见赵青牛调侃道:“这时候师弟你该捂脸的……” 玄烨屋内汇聚了几百只毒物,赵青牛是不会进门的。 不速之客逼的主人穿好衣服到外面与他相见 “你本不该来的” “可我已经来了” “你来干啥” “你特么抢了我的小狼崽,还有脸问我干啥” “切,这么点破事,师兄你就踹我门?谁稀罕啊,不过我刚弄死了三个,这种畜生也不好吃 不过还有一个活的,看它是白色挺难得,就给栓后院了。”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轻飘飘一句话就弄死三个,那可是国家保护动物啊,赵青牛简直无奈。 玄烨心情却很好,并不在乎赵青牛踹了他的门,而是期待的问道:“师兄,下次东西不够吃,你可以让我去打猎吗?满山野兽都被毒死,想想就有成就感……” “师弟…你又调皮了…” “师兄觉得有何不妥吗?” “被毒死的野兽,还能吃吗?” “……那……若往锅里加些解药,可否?” “理论上或许可行,但味道一定不会好” “掌门师兄说的有道理,但如果你不去做晚饭,而是在这里和我扯闲话,准备好作料很久的师姐,一定是不会放过你的” 12.丰盛的晚餐,远方的归人,杂毛狗与灭门(二) 会做饭的人,不一定都是厨子,也可能是掌门,弄熟食物,不是太难的事情。 可两只相加过千斤的巨兽,即便是新东方毕业的高手,只怕也难以料理。 最后只能再次辛苦余长老拖了回去,闻人师姐从厨房拿了菜刀帮忙剥割,玄烨蹲在一旁看着,啥忙也帮不上,还挺添乱。 被闻人白鹿瞪了一眼后,乖觉的去厨房添柴,来回传递些东西。 闻人白鹿手掌肌肤微凉如白玉,素来有些小洁癖的她备了一木盆清水,每当微凉的手穿过微温的血肉,便要洗一下。 手上却很仔细,熊皮虎皮是很金贵的东西,能换不少银子,她要完整剥下。 紧实而新鲜的肉,被大块割下,清洗去血水后,整桶整桶的吊到水井里冷存。 留下了十几斤的好肉今晚吃。 肉切成大块,肥瘦适宜。 水要新打的,甘甜清冽。 油在锅里烧热,噼啪作响。 火烧的旺,暖热的烤出汗来。 柴烟从厨房的门缝里飘出来,混着油盐酱醋味,呛人。 厨房的白墙常年受久了熏染,颜色暗沉,有些黑黄。 一人在厨房里,煎炒闷炸熬炖,食物的味道浓了。 三人在墙根下,余鱼鱼的烟袋和皱纹,玄烨苍白的稚嫩脸庞,闻人白鹿柔润的青丝发梢…… 一抹斜阳拉长了他们的影子。 ... 糖醋虎肉段、虎排炖白菜、熊丝萝卜条……类似这种名字古怪的菜肴满桌都是,可味道并不差,九山派穷,却存了不少陈年老姜。 想起偷肉吃时,余鱼鱼抱怨无酒,赵青牛便用二十多斤老姜熬了一桶浓浓的姜汤。 不管他们几个喜不喜欢,人人倒了一大碗。 赵青牛酝酿了一会情绪,举碗,豪气干云“第一碗,敬江湖……你我...” 根本没人理他,包括师姐在内,都埋头吃吃吃。 “啧啧,放点辣椒就好了” “把那个酱爆肉丝往老夫这里挪挪” “师姐,你吃多了肉会胖死的” 风卷残云,气吞山河,江湖侠客,不拘小节。 赵青牛看着桌上的菜上来不久就没了一小半。 拉几把倒吧,别特么扯没用的了,赶紧抢着吃吧。 门中第一次晚餐,很好,气氛很热烈,掌门大人的手艺获得了大家的表扬。 杯盘狼藉,残羹剩饭,吃饱喝足,入夜,到了该各自散去,各做春梦的时候。 门外传来阵阵悲戚的犬吠,打断了安宁而幸福的时光。 “……狗叫?掌门你将它捉来,明日炖了吧” 玄烨皱着小眉头听了一会不确定道:?“余前辈,似乎是在瓢把子叫” “……” 瓢把子是一条狗,活了十七年,和赵青牛一个年纪,但对于狗而言,很老了,所以德高望重,至少比余鱼鱼更德高望重,只要它待在九山派,便可以优先吃到肉骨头。 因为它是条很聪明的狗,而且和厨子关系很好,厨子出门采买都带着它。 此刻瓢把子回来了,意味着九山派全员到齐,但没有人出去迎迎,九山派是个连掌门死活都不怎么在意的混账地方。 所以...外出采买的劳碌归人,只能自已循着灯光找到赵青牛他们。 是个胖子,进门的是个胖子。 一身儒生长衫,洗的发白,凸出来的肚子十分明显,一身颤巍巍的肥肉,肥头大耳头大,有种油腻腻的感觉。 看到赵青牛他一愣,然后一丝不苟的行礼。 “可喜可贺,掌门醒了,王羊见过掌门” 赵青牛很高兴,门里还是有懂规矩的人的。 这样的人,不是中年富家翁,就该是个厨子,看样子偷吃了很多。 然而赵青牛查看系统,则觉得错愕。 “王羊,三十岁,男,九山派账房,读书人,举人功名,读书养浩然气,喜诗词文章,为人酸腐而耿直,系统提示,此人虚胖,宿主揍起来很方便……” “……” 子曰:“有胖子远方来,不亦乐乎”, 但包括赵青牛在内,在场所有人脸上都没有任何欢乐笑意可言。 因为王羊身上沾满了森森血迹,干透了的血迹。 余鱼鱼用枯瘦的手掌搓了搓脸,很慢的眨巴了下眼睛,喑哑的嗓子没什么明显的情绪 “怎么回事?” 我和李师弟去采买门中吃食杂物,由于这附近的集市卖的东西涨价了,我和他就走的远了些,到了繁华地界,自然各行商铺齐全……赌场也是少不得的。 王羊皱着眉头,十分愁苦的样子,无奈的道 “去办事时倒还好,可等往回走时,李师弟的赌瘾又上来的,我虽然对他晓以孔子文章,儒家道义,但毕竟是劝不住他,可各位也清楚,师弟赌运极差,没几把就将剩的零钱输干净……” 听到此处,赵青牛阴着脸道:“王师兄,你本该直接打晕他的,有些时候圣人磨破了嘴皮子,作用都比不上一根棒子” “掌门此言有理” 说话的是闻人白鹿,此时她的手掌捏的紧紧的,凸显出漂亮的骨骼轮廓。 王羊对这个说法虽然不敢苟同,但作为读书人,最重礼数,所以不愿与掌门和师姐争辩,两条爬虫一样的眉毛垂下,更愁苦的补充道 “李师弟赌到兴起,输出火气,便摔骰盅,没想到那几粒骰子里被灌了铅,摔破后流了出来,赌坊里输了钱的赌客自然不肯善罢甘休,最后事情越闹越大,群情激昂,不知怎的就变成互殴。 师弟武功粗浅,更是被赌坊看场子的追着打杀,最后虽逃了出来,但身中七刀,昏迷不醒。” “简直废物,区区七刀就昏迷不醒,老夫十分鄙视他” 这次插嘴的是余鱼鱼,老爷子语气虽然调侃,但是小眼睛中尽是冷然,显然心情十分不好。 “说来惭愧,王某读书三十年,一身正气也挡不住刀枪棍棒,所以也受伤不轻……不过我等读书人,自有上天庇佑…子曰,君子……” 赵青牛脸色很不好看的打断他的长篇大论:“王师兄能从匪人手下逃生确实可喜可贺,而且神智清醒,没伤到脑子。” 那只胖纸扯出一个油腻腻的笑容:“回掌门,我是读书人,自然首先护住脸面” “哦,原来如此,那还真是憾事。” “掌门说话真是高深莫测,王某不是很懂” “这个以后我再和王师兄详谈,此刻我只想知道……李师弟还好吗” “我已经将师弟拖回房间了,瓢把子在陪着他,是死是活就交给命运吧” (第一章到,我写的东西,真特么是牛逼啊,喜欢看的读者更是无比的牛逼啊,据说给这本《掌炼》投推荐票或者收藏的人,三天内会发生好事啊。不信你们来试试) 13.丰盛的晚餐,远方的归人,杂毛狗与灭门(完) 赵青牛在九山派第三代弟子中,排行第三,有两个师弟,最小的是玄烨,此刻活蹦乱跳,毫发无损,还有一个叫李犬儿,正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比玄烨大些,但仍是个孩子,十三四岁而已,比起粉雕玉琢、娇生惯养的玄烨,李犬儿是吃过大苦的。 面黄肌瘦,干巴巴,头发也有些枯黄和稀疏,一双手上都是小茧子,小小的身子平放在床上,触目惊心交错着七道血淋淋的伤口,浅的割肉,深的见骨。 呼吸微弱,不知何时能醒。 那只名叫瓢把子的狗,蜷成一团,尾巴轻轻动着,发出低低的呜咽,十分可怜。 几人先后鱼贯入门,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而后个个脸色难看。 凑过去给李犬儿诊脉喂药的玄烨突然转过头去,问闻人白鹿:“师姐,我可以去灭那个赌坊满门吗” “师弟万万不可!” 王羊急忙出声阻止 “那赌场是大刀门开的,他们门主一身功夫高强,已经达到后天三层,若招惹上便是大麻烦……” 玄烨闻言冷笑,“啥……后天三层就能当门主?那个大刀门怎么混的…满门都是群猪吗…” 王羊弱弱的提醒道:“师弟,咱家掌门还没到后天一层”“ 赵青牛:“……” “一个末流小门派罢了,弟子门人三十左右,是快刀山庄的一个附属势力,靠附近两三个镇子里商家的平安银子过活……”闻人白鹿并不把这样的门派放在眼里。 “大刀门主是快刀山庄老庄主的第十八个弟子…背后靠山很大,…着实很难惹” 王羊很谨慎的补充。 赵青牛略感疑惑的问“嗯?……王师兄……请问那个快刀山庄很牛掰吗……” “回掌门,我大明地域,分省府州县四级,官员从省布政使到县令各有高低,武林也大致如此,十五省各有大派,其中以少林武当为翘楚……” “到底是读书人……废话就是多,太唠叨了……听着烦人” 余鱼鱼伸手捂住王羊的嘴,把他拽到一旁,直接道: “快刀门山庄是安符县第一大派,庄主叫王麻,江湖人称单刀无敌,后天六层,门中有弟子三百,挺废物的,掌门你就直说要不要灭门吧” 余鱼鱼随口一说,赵青牛瞪大眼睛,感觉幸福来的太突然了。 前世网上看小说,总看见“杀伐果断”这个词,但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能果断一次 掌门大人有些局促,腼腆的笑着:“多谢老前辈支持,不过晚辈从来没有一言不合就灭别人满门的经验,不知道我九山派居然如此牛逼,可否给我时间考虑一下” 余鱼鱼脸色古怪,投来一个同情傻子的目光: “掌门,老夫说的灭门,是咱们被别人灭门……不瞒你说,除了掌门之外,九山派其余人身份都很特殊,一旦泄露,你就是武林公敌,所以小玄子和小闻子,还有老夫,都得低调做人,不能强行出头。” “我确实不便招惹快刀山庄,他们前代庄主全家十四口都是我杀光的,不可能认不出我来” 闻人白鹿很干脆的认了个怂,杀了十四个人,对于闻人姐姐来说,简直和吃个花生没啥区别,其他人也是一脸理所应当,毫不在乎。 只有玄烨想了想,皱眉回忆道:“我退隐前最后一战,在省内毒杀了不少邪派用毒高手,要是去替李师兄报仇,北边歪门邪道都会闻着味道来报复,掌门师兄你肯定第一个死。” “咳咳,老夫……” “前辈你请闭嘴,你造下的孽,昨晚在厨房已经和晚辈炫耀过了” 赵青牛抢先一步打断眉飞色舞的余鱼鱼,满怀期待的看向窝在地上的瓢把子。 瓢把子是京巴和狐狸狗的杂交,不是纯血,却寿命悠长,一身毛发稀疏,却长而柔软,渐转白色,双目懒散浑浊,吃了不少肉骨头,也不到二十斤,很瘦,且有一种睥睨众犬的淡然气质,很骄傲,若是给它的肉骨头煮老了,它是不会吃的。 掌门大人蹲下给它捋毛,赞叹道: “真是条好狗,看上去就有神兽气质,既然指望不上别人,那瓢把子,也就只有辛苦你一趟了,去咬死他们吧” “汪汪汪” “好,这几声吼叫,大有虎啸之风,你切记,就是咬不死,也要留下一泡****,恶心死丫的,让他们明白我九山派不可欺……” “汪汪汪汪” “好,你去吧,我煮好香肉等你凯旋” 赵青牛十分欣慰的拍了拍瓢把子的脑袋,抬头就见屋内四人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嗯?”正在疑惑之时,一声清脆的系统提示传来。 “叮咚!宿主触发人字类【复仇】,任务要求,宿主以一己之力,将大刀门毁灭三分之一以上,任务奖励:白木箱子一个,九山派武林威望+10,九山派全体成员好感度+5,任务时限,十日,请问宿主是否接受。” 看了系统任务,赵青牛内心是慌乱的,看来屋里这群人是想要他去解决这个问题,简直臭不要脸好不好,他这么文弱的男孩子,万一挂掉了怎么办。 掌门大人决定装糊涂,皱眉叹息道:“各位先看好李师弟,我去祖师牌位前祈福,相信师父和祖师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师弟平安。” 玄烨闻言绷起小脸:“那李师兄的仇怎么办!我九山派绝不善罢甘休” “师弟你说的对,此事绝不善罢甘休”赵青牛义正辞严,冲着王羊深深一拜道 “恳请王师兄努力苦读,早中进士,然后外放到我安符县当县令,到那时,我们就可以替师弟报仇,将大刀门和快刀山庄一网打尽。” 王样愕然,继而苦笑拒绝:“我早已看淡了功名利禄,只愿在门中当一辈子账房,安然度日,恐怕有负掌门所托。” 不给赵青牛再劝的机会,余鱼鱼重重叹了口气:“唉…掌门你无需自责,你师父不会怪你的…” 玄烨接口道 “没错,掌门师兄,我们就是受尽委屈,也不会怪你的” 闻人师姐继续补刀:“看来我九山派受尽欺凌是天意…师弟你不必太在乎…” 瓢把子悲伤的摇了摇秃毛尾巴“汪汪汪汪汪汪汪” 四个人,一条狗,十只眼睛,都宽容理解的望着掌门大人。 李犬儿一身伤口的躺在床上…… 一切的一切,都让赵青牛觉得,如果不能报仇,那自己就是个禽兽! 掌门大人明知是个坑,也必须含着热泪往下跳,不然他觉得自己没脸当掌门了。 可怜的赵青牛闭眼认命的点点头道“看来,只有我亲自去一躺了……” 听闻此言,满门欢喜,俱是满意点头“掌门所言极是,辛苦掌门.......” 14.晋入后天,感谢北极熊和企鹅 王羊和李犬儿奔波几天,买回大米两担、白菜二十棵、大冬瓜一个、萝卜二十根,以及十天分的猪肉。 门中古井冷寒彻骨,天然制冷,本不担心猪肉储藏,可此时井水中放满了虎肉熊肉,但还好赵青牛要出门报仇雪恨,众人为了支持他工作,决定这几天就不吃素了,不辞油腻的抓紧吃光猪肉,而那二十根萝卜就让掌门带走。 可赵掌门要这么多萝卜也没啥用,毕竟他是一个大男人。 闲话少说,赵青牛明早出山已成定局,他得为自己生命安全负责,所以早早回房。 被玄烨霸占的房间已换回来,雕花窗棂、笼纱灯,红木桌椅、藏书架,打眼一瞅就特小资,床上铺着一层绸缎薄被,脱了外衣躺上去凉丝丝的,在闷热的夏夜十分好受。 估计下时间,六个时辰已过,又到了掌门空间开放的时候,可赵青牛并没有急着进入,而是闭着眼睛仔细思考谋划,上次他被驱逐出空间,用了将近三个呼吸。 那本吐纳术闻人白鹿嫌慢,不让练,但赵青牛有速成的办法。 他只要在被驱逐之前喝掉一杯养气茶,借着补充的真气,就能直接突破后天一层,借此完成新手任务,机会只有今夜一次,浪费不得。 掌门大人计算着胳膊的长度,那杯茶摆放的位置,喝到嘴里能用多长时间……脑补的非常认真,演练了十几次后,感觉可行。 翻身下床,趿拉着布鞋,光着上身,召唤系统。 一样的古雅小室,一样的紫檀桌椅,一样的白玉任务牌。 紫檀桌子上,依旧摆着青花瓷茶杯,茶水温烫。 “正在扫描宿主效绩,闻人白鹿好感度提示至7,门派粮食问题暂时解决,宿主效绩为+6获得两次问题查询机会,请宿主提问。” “咳咳咳”赵青牛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的拿过那杯茶,做出要润润嗓子的样子。 “叮咚,以宿主此时权限,饮用养气茶属于违规操作,系统将立即驱除” “嘿嘿,我闻闻,就闻闻而已嘛,要不水蒸气也会挥发掉” 讪讪的把杯子放回去,手却没松开,低头看着桌上的人字玉牌,上面用簪花小楷镌刻着三个任务,分别是【提升威望】、【提升修为】、【灭门报仇】,都是未完成状态。 赵青牛忧心忡忡问道 “系统啊,以我如今的战斗力,在大刀门算什么位置?” “宿主内功修为低微,格斗招式一窍不通,在大刀门排行倒数,可以打杂端洗脚水……” “艹!忍无可忍,当年我板砖玩的也是风生水起,打遍幸福街第二小学无敌手,穿越后居然是个端洗脚水的程度!” 啪的磕了下,将杯子移动的更近。 赵青牛慢慢将杯子挪到嘴边,保持不动,沉默着。 沉默了很久,直到他默数了一百个数,突然张嘴,语速极其快,用了半秒咆哮嘶吼道: “告诉我,为什么北极熊不吃企鹅!!!” 不等话音落下,赵青牛就鲸吞一样将一杯茶灌进嘴里,顾不得烫嘴连茶叶也一起嚼咽了下去。 直到茶水下肚,系统都没有反应,又过了一秒钟,系统冰冷无情绪的声音响起 “抱歉,该问题无关江湖事,答案系统中未曾收录,检索无结果” 赵青牛抹抹嘴,感受到四肢百骸中逐渐增强的胀满感,他露出一个贱兮兮的笑容: “因为除了动物园之外,就只有南极才有企鹅。” “叮咚,由于宿主进行违规操作,系统进行立刻驱逐!” 系统的警告和赵青牛的答案一起出现,下一瞬,赵掌门大头朝下摔在床上,鼻子摔出了血。 赵青牛顺手一抹,全然无畏,用智商压制了系统的成就感让他无比满足。 不顾血迹,立即盘坐于地上,开始导气吐纳,上次是喝了一口,就让赵青牛胸口憋闷,这次饮尽一大杯养气茶,补充的真气对于他的孱弱身子而言,堪称磅礴,脸色血红,双眼俱是血丝,整个人仿佛就要窒息而死。 一股巨大真气犹如黑云压城,赵青牛体内的繁复经络就像是无数条崎岖小径,十分脆弱,要是任由它们一股脑涌进,经脉一定会受损,但若泄了这股真气,赵青牛便白忙一场,新手任务必定失败。 进退两难之时,赵青牛只能谨小慎微的运行导气法门,如同抽丝剥茧般,一丝丝的引导真气循行周身经络,可浑身经络盘曲折叠在筋肉骨骼之间,其实长度蜿蜒绵长,这着实是件吃力的艰难的事。运气行血、联接脏腑、沟通上下。 赵青闭眼苦熬,没多久就是满身的大汉,不,是大汗。 但他整个人如同钢浇铁铸般纹丝不动,清秀的眉目间流露出痛苦的神色,但到了后来已经骑虎难下,半点放弃不得。 可随着时间的消耗,赵青牛渐渐生出愚公移山的无力感,那些真气疏导起来简直绵绵不绝。 一晃眼,一夜便过去了,按照童话故事里说就是:“太阳老公公探出脑袋,看到了孩子们的屁股,露出了微笑……”原话我忘了,反正就是这么回事吧。 金色的柔和日光经过窗纸的过滤,更淡了几分,照在赵青牛的脸庞身上,镀上一层若有若无的金色,虽然掌门大人依旧闭着眼睛,身子也依旧瘦弱,但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比昨日涨了一大截。 漫漫江湖,无数武者,犹如一条条大鱼、小鱼、烂虾米,海带、贝壳、波力海苔。 来鸿去燕,无数侠客百代更迭,从不断绝。 他们都在无尽的武学道路上行走或奔跑着,至死方休。 如今,在一个名为九山派的地方,一个叫赵青牛的小青年,用死不要脸的方式去作弊,终于迈过了……最小,最低,也是最容易迈过的一个门槛。 或许,从这一刻开始,整个大明武林,开始了万劫不复也说不定。 (今天状态极渣,心情不好,再写下去会影响质量,我死都不会写!你们不要逼我……明天多写一些补上,江湖中流传着一个传说,给《掌门是怎样炼成的》投推荐票和收藏,都会获得幸福,并且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好事。) 15.掌门下山 “滴滴答,恭喜宿主晋入后天一层,完成新手任务(1)获得红木箱子一个” 随着短促而轻快的提示音,赵青牛眼前出现了一个红色小箱子。 “是否开启红木箱子?” “开启” “宿主获得金疮药X2” “【金疮药】药物类,D级,对外伤有极好疗效,挨了刀用一包,活到200不显老” 一阵淡淡的光华闪动,开启的红木箱中躺着两瓶小小的金疮药。 “哟!系统兄仗义!” 赵青牛高兴的赞了句,他正担心李犬儿的伤势,真是缺啥来啥。 系统出品,必属精品,那孩子伤势应该很快会好。 赵青牛起身出门送药,走到门口时又默默退了回来,从箱子中拿出一瓶金疮药收回系统以备不时之需,李犬儿那小身子,一瓶就足够。 …… 来到李犬儿房外,玄烨正在床前守着,应该是一夜没睡。 两人年纪仿佛,平日都是一起玩耍的小伙伴,不同于成人间的利益世故,小孩子间的情意毕竟真挚,赵青牛像他们这般大的时候,也总给同桌小女孩买棒棒糖哄她开心,抢前桌小胖子零食帮他减肥。 赵青牛敲了敲半开的门,示意来人了,然后迈过门槛进屋,走到近前,把那瓶留下的金创药递给玄烨,吩咐道:“给李师弟敷上,别恶化了。” “该用的药我都用了,师兄你哪能找到什么好药,” 小玄烨随手接过,打开塞子嗅了一下,一双眼睛瞬间变亮: “嗯?掌门你这药哪来的,里面用的血竭至少五十年生,冰片、乳香、没药都是极品,难得啊” “我弄来的……厉害不,要是崇拜之情无以表达,不如直接磕一个吧” 玄烨抓起桌上的药碗,劈头砸向赵青牛。 但武功突破后,赵青牛的反应、力量、速度都有提升。 侧头、后退,抬手,赵青牛将那个粗瓷碗抓在手里。 “哟哟,打不着,打不着,气死你,气死你” “后天一层了不起啊?” 玄烨掂掂分量,知道这瓶药够用,心情稍微好了点,随口嘲讽道 “这金疮药的药方很常见,我惊讶是因为师兄你败家,这么好的极品药材,用来炼大还丹都够格了,你却拿来配这种低级外伤药,脑子真是不正常” “不过……肯为了李师兄这么费心,倒是有几分掌门的样子,改日我有空,就大发慈悲给你治治脑子吧” “叮咚,恭喜,玄烨对宿主好感度提升至9” 随着系统提示,这种父慈子孝,呸呸呸,兄友弟恭的良好气氛达到顶峰,如果玄烨不煞风景的话,本该团圆大和谐。 但熊孩子这种生物是最不可理喻的,玄烨转动着装有金疮药的白瓷瓶,斜眼看着赵青牛,很嫌弃的赶人 “去去去,赶紧出去,没看我要上药吗,你一个大男人看什么看。猥琐” 赵青牛:“……” 为了避免被认为有啥不良癖好,掌门大人毫不迟疑,转身就走。 玄烨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布包狠狠砸过去,没好气道:“里面是我配的各种小药丸,带上用得着,要是杀一群混混还受伤,师兄你就别回来了。” “艾玛,太感动了,师弟你太可爱了,以后我一定努力生个跟你一样的儿子” “滚出去!” “好嘞!” 赵青牛抱着小药包滚的贼痛快,今天要下山,他得和大家都打个招呼。 就像寻宝游戏一样,他开始在九山派各个角落寻找小伙伴。 院里那丛夹竹桃开的正旺,姹紫嫣红,边上蹲着一个儒衫胖子,拎着一把巨大的剪刀修剪杂枝。 见赵青牛过来,王羊赶紧擦了擦手,起身行礼道:”掌门早,昨晚匆匆一见未来得及详问,您身体无碍了吧” 看着对方温暖的笑脸,赵青牛也咧嘴笑了 “没啥事了,牙好胃口就好,吃嘛嘛香” “掌门说话处处透着玄机,我真的不懂……” “王师兄过奖,我也是无意间顿悟后,思想境界才走在众人前面的……” “掌门找我有事?” “李师弟被砍七刀,此事不可罢休,我要出门处理一下。告知大家一声就要出发了。” “掌门高义,师兄不才,也该略尽绵力,写封信你且收好,若有危难难解之时,就将这信交给镇里乡绅吴大有,早年曾一起读书,我与他还有些同窗情意,他为人正直,必不容大刀门那群恶人胡作非为。” 从怀中掏出一封蜡封信,王羊严肃提醒道:“但掌门记得,千万不要拆看…否则…” “否则有杀身之祸?我记下了” 赵青牛谨慎接过来,小心询问,故事里这种情节可很常见啊。 “那倒也不至于,只是掌门你拆开就白费我昨夜用蜡封口的功夫了,你看这蜡封多整齐,还是新红色的,还带有我的私印”王羊挠了挠头补充道,有些不好意思 “师兄。” “何事?” “跟你聊过之后,我明白为何当年秦始皇要焚书坑儒了” “……” 又拿到一封信的掌门大人在后院找到了余鱼鱼,瓢把子也在,还有一头幼小白狼,和一只大红公鸡。 三只动物面前都有一个小盆,里面分别放着鸡食和肉骨头。 其中两只胃口不错,而且看起来很傲气,赵青牛来了头都不抬。 只有瓢把子恹恹不食,凑过来蹭了蹭赵青牛的衣角,狗通人性,李犬儿重伤昏迷,它也没心情吃饭。 但人已经伤了,掌门大人不希望再搭进去一条狗,弯腰摸了摸瓢把子的头,柔声安慰道:“呐,发生这种事呢,大家都不想的,狗生多坎坷,还望你坚强,李师弟肯定没事的” “呜呜呜汪!” 瓢把子摆了摆尾巴表示同意。 余鱼鱼嗤笑道:“小牛子你还懂狗语?到底是本派掌门,十分博学多才” 赵青牛懒得搭理他,把那喂狗的盆拿过来,递到瓢把子嘴边:“赶紧吃吧,不然这个老头就要抢了……” 说来奇怪,本来还蔫蔫的瓢把子很乖的上前叼起赵青牛给的骨头,跑到一边去啃。 “叮,宿主对瓢把子使用驯养术驯化程度(1/99),瓢把子食欲得到改善。” “前辈,看到了吗,狗都怕你抢吃的” “少说废话,你特意来找老夫,有屁就放吧” “前辈又不是茅坑,对着您放屁着实为难我了,事实上我只是要出门替李师弟报仇,特意来通知您一声,我走后门里诸多事……” “老夫自会照应。” “晚辈不敢抱此奢望,但求前辈不添乱就好” “你赶紧走吧,老夫现在很讨厌你”余鱼鱼十分厌烦的挥挥手,不愿意多看赵青牛一眼。 “玄烨师弟和王羊师兄知道我要走,都送了东西给我防身保命,老爷子你肯定也有要交代的吧” “倒也是,你下山去镇上,给倚翠楼的老鸨带声好,她还欠我一坛花雕,给我带回来” 赵青牛闷闷应了一声,转头就走,身后的余鱼鱼临时嘱咐道:“那卷惊红剑,你不要贪多,此次下山只练第一个动作,你三日入后天的资质,虽然比不上老夫,但临阵磨枪,也能保命无虞了。” …… 赵青牛把闻人白鹿留在最后一个辞别,想在离开的前看到的人是个美人,这样心情能多少好一些。 闻人姑娘坐在小板凳上洗衣服,每天除了练剑之外,第二件必须做的事情就是洗衣服。 闻人姑娘今天梳了一个半束半散的发髻,一身广袖灰白汉服,不失空灵飘逸,兼有古典端庄。 木盆、清水、浣衣美人,十分有味道 以闻人姐姐的姿色,即便是站在茅房门前,也能衬出杨贵妃霓裳羽衣舞的美感来,而且肯定更有味道。 衣服每天是必须洗的,但是今天她身前三尺之外插着一柄剑,漆黑的剑柄,漆黑的剑鞘,如同一枚吞噬一切的日蚀,一柄剑而已,竟仿佛活物,能分去闻人白鹿一半的吸引力,人与剑交映生辉,要知道,它还没出鞘。 武林之中传说的兵刃几百年来也有十几把,其中最负盛名的肯定是那两三把剑。 其中哪柄名剑是天下第一,江湖中从无定案,但要说最低调神秘,数百年来最少见于武林的,肯定是赵青牛眼前这把。 剑名:小楼一夜听春雨。 这柄名剑甚至引发了系统的消息提醒。 “发现名剑:小楼一夜听春雨,归属,九山派闻人白鹿,剑长三尺六寸,净重三斤一两,若非此剑认主,天下无人可用,极诡道铸剑法巅峰而成,夺天造化,若无此剑,则惊红剑至高境界无法修成” 赵青牛整个人是懵的,傻傻的问道:“师姐,你是怕我下山有危险,要把这把剑送我防身吗” “你若拔的出,送你又如何” “既然师姐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试了,要不是百分百确定我拔不出来,你肯定不敢说这个话……我就要下山了,和师姐你说一声,十天之内肯定回来,门中事情您多费心,有什么要带的师姐你就说话……当然了,你也别真有什么想带的,我就是和你客气下,其实没钱” 闻人白鹿低头洗衣服,不搭理赵青牛。 自讨没趣的掌门大人笑着冲大美人挥挥爪子,就要出门了。 闻人姑娘才慢悠悠的开口说话:“你看好这一剑的神意,能记多少就记多少,九山派掌门,既出江湖,不杀人便没有回来的道理。” 话音刚落,转身背对闻人白鹿的赵掌门就感觉身后一冷,不是后背冷,是背后整片空间都传来一种幽深冷寂的感觉。 近乎生物本能的转瞬回头,只见一女子握剑,剑长三尺六寸,剑身清冽如地底黄泉。 刚好能照着那一张倾国容颜。 一刺,简简单单,刺的是赵青牛眉心,差一根头发丝的距离停下,太快,太准,杀气太凛然。 闻人白鹿距离赵青牛只有三尺六寸加一条手臂的距离。 这是杀人的剑法,江湖上很多人都躲不过。 一瞬之间,赵青牛走了一趟生死。 但他真的不在乎那么多,这些都不重要。 …… 若干年后,赵青牛回忆起他第一次出江湖,只说了一句不明不白的话:“师姐胸怀壮阔,美不胜收” (求推荐,求收藏!!!!大章哦这是) 16.其实......我是个坏人(上) 距离九山派最近的镇子,叫渭塘,人口不满三千,但百姓生活尚算富庶,百业兴盛,街上卖鸟的、卖艺的、碰瓷的、推粪的啥啥都有。 赵青牛背着包裹走在街上,十分迷茫,因为找不着路。 渭塘镇并不小,他也没有电子导航,实在不知该往何处去,也不能直接跑到大刀门砸场子,会被砍成肉馅的。 带了五十文出门,肯定住不起客栈,每顿啃馒头炊饼,勉强饿不死,他还带了几根萝卜,可以补充维生素。 落拓如北漂青年,?无人理睬,走的久了微乏,正巧前面有个茶摊,歇脚的人不多不少,三俩聚团。 这种地方是打探消息的好去处,赵青牛扔给看摊老人一个铜版,捡了位置坐下。 槐木桌子狭窄长凳,一文钱二两的苦茶末,平底大茶壶,一帮市井短打布衣汉子,聊房子漏雨要修补,聊家中婆娘卤好的猪头肉,当然也一定聊女人,比如邻居哪个小妇人和单身汉子勾搭上了,言语间粗俗不堪。 赵青牛身处其中,非常适应,和大排档撸串是一个氛围,可惜没有扎啤和腰子,便从包袱里掏出一根萝卜啃,听着旁人吹牛逼,从市井家常中筛选有用的信息。 张家的猫爱上了李家的狗,王家骡子怀了孕,宋家的儿媳妇生了孩子没有****因为是个女儿。 过了挺长时间,赵青牛这么八卦的人都听烦了,一群大老爷们儿依然兴致盎然,磨磨唧唧没完没了。 赵青牛皱着眉头准备离开,系统却无端传来消息:“叮咚,发现大刀门敌人接近,请宿主警惕……” 起身的赵青牛又坐了回去,四下远观。 正看到两个服饰同样式的汉子向这边走来,每人拎着一口钢刀,看着吓人的很。 有几个喝茶的闲汉看这阵势直接怂了,赶紧躲走。 赵青牛微微一笑,毫不惊慌,俩男的穿情侣装前世很常见。 友善的招招手邀请道:“两位大哥过来坐啊,我请你们喝茶。” 大刀门的俩龙套弟子懵了,他们大刀门都是小混混中的翘楚精英,称不上恶贯满盈,但对于为非作歹还是很熟练的,各个小摊,酒楼,青楼,赌场,都得缴纳平安银子,一些大买卖年节也不能少了孝敬。 一旦上街,必是众人争避,倒没见过主动邀请他们过去坐的。 他俩感觉挺新鲜,便到赵青牛身边坐下,还很拧巴的挤出一个和善笑脸。 “这位小哥儿,你认识我兄弟二人?” “如果在下没看错,两位一定是大刀门的英杰。认识自然是不认识的,但传说中诸位安定乡里,守卫黎民,我们这些小百姓素来是敬仰的……” “…………” 这俩哥们儿活了小半辈子,估计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把如此正面的词往自己身上安。 反派大概是坏人,没天良,但或许还要点脸?所以龙套甲和龙套乙有些心虚的干笑道 ”这位小哥儿……挺天真烂漫……,其实本门在此地风评不怎么好。” “我明白,古来义士豪侠,总是蒙受冤屈误解……我听闻的大刀门,都是一群古道热肠,救济百姓的英雄啊!” 赵青牛一脸的正气凛然,说的异常坚定,双目灼灼,盯的两位龙套兄怀疑人生。 互相对视一眼,无声的眼神交流:“他说我们是好人?” 然后又一致坚定的摇摇头,无声宣誓:“不,劳资是职业恶霸!” “呵呵,?小兄弟是不是外地来的呀,不了解本镇民情是不…? 我们大刀门乃是渭塘镇的镇霸…… 无论哪门哪户,都得给点面子,送点银子…看小兄弟你肯定是外地人,入境银子,一钱…” 狗是改不了****的,这俩龙套由于职业习惯,开始对送上门的赵青牛进行敲诈。 但这两个智商欠费的家伙,注定只是掌门大人展开故事的背景板。 赵青牛伸手拿出两个萝卜,想了想又放回去一个,把留下的那个掰成两半,分给他们二人。 一脸憧憬道: “实不相瞒,在下从小的志向就是当个坏人,小时候爹娘找人算命,半仙都说我命中带恶,必然不是什么善茬……所以我不该浪费了成为恶霸的天赋。 今日有缘得见二位,送上甜甜脆脆的水萝卜一个,还希望能带我进大刀门” (抓狂,电脑死了,我用了两个小时强行用手机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的,手指头要疼死了,实在挺不下去了,食指磨的都没知觉了。今天就更个短章,明天5000字补更,求推荐和收藏!多谢各位,海涵,海涵) 17.其实......我是个坏人(中) “……” “进你大爷” 两个大刀门弟子看了看手中的白萝卜,愣了一下,然后用一种十分不礼貌的方式回应了赵青牛的请求。 而且准备揍他。 两个汉子只在门中学了几手粗浅拳术架势,没资格接触到内功,但壮硕汉子,沙包大的拳头,打起人来依旧有力,虎虎生风。 两个一米八身高,一百八体重的汉子,赵青牛在进入后天一层之前对上,肯定被打成孙子,至于达到后天一层之后,虽然也还是打不过,但至少不会被秒杀。 动作敏捷的抬臂扛住迎面一拳,力量大增后赵青牛堪堪顶住,立马抓起桌上茶壶用力朝对方脸砸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茶壶碎成大小瓷片,烫嘴的茶汤溅了一地。 之后三人战在一起,拳脚往来。 事实证明,不管在哪个朝代,都有无数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一群男女老少自觉在远处围了一圈,脸上惊恐夹杂兴奋,叽叽咋咋,议论纷纷,大有越聚越多的趋势。 赵青牛抓住龙套甲的腕子,躲过龙套乙的飞踹,趁机脱离战斗。 朝四周人群扫了一圈,问:“看看,丢人不……你们好意思吗……我咋说也是武林人士啊,被你俩这么一闹,活像个耍猴的” 两只被耍的猴冲着众人怒目而视,想了想后,也觉得不大光彩,冷哼一声,怒目而视,也不再纠缠。 看到对方无意再打,赵青牛拽过一个长凳坐下,揉了揉被打疼的地方,平复着有些乱的呼吸。 经过刚才一番交手,两个汉子看赵青牛的神色明显不同,他们看得出,眼前这青年啥招式也不会,就是凭借反应,力量,速度来硬打。 有些不确定的问:“内功?” “没错,后天一层” 两个汉子不由一惊,要知道哪怕是最粗浅的内功,也必然出自真正武林门派传承,而有无自家内功传承,则是一个门派是否独立的衡量标准。 事实上,他们整个大刀门,也只有快刀山庄出徒的门主达到了内功修为后天三层,以及两个后天一层的管事,他们三人都是出自快刀山庄,来到渭塘镇纠集了一帮青皮无赖,替快刀山庄办事敛财。 虽然教授些许粗浅招式,但内功法门绝对秘而不宣,因此大刀门没资格在江湖中自立名号,只算是快刀山庄的外围走狗。 而有了内功修为,哪怕是后天一层,弱小的不得了,谁也打不过,行走江湖处处得装孙子,但再咋孙子,也代表有正规师承,有资格被当个人看, 对于这种混混而言,有资格装孙子的赵青牛值得他们羡慕。 基于这种心态,两个汉子在赵青牛面前,天然矮了一截。 说话底气也弱了三分:“这位兄弟从何处而来,不知道找上我大刀门有什么事” “二位请相信,我真的是为了成为恶霸这个崇高目标,远道而来投奔大刀门的。” “小哥儿您看着可不像……” “咱们邪恶势力也要与时俱进,我这是高级类型,蔫吧坏” “……” 或许是赵青牛很有坏人的气质,两个汉子并不怎么怀疑,最重要的是,赵青牛不好欺负,能不打架当然还是好的。 但两人确实有些为难,面露苦涩道:“可我二人只是小打手,在门中没什么地位可言,若是小哥儿你真想入门,只能先去见门内的管事……” “可以可以,那现在就走?” “小兄弟你要是无事,现在就可以走” 赵青牛数出三十个铜版,强塞给一旁收拾坏桌碎碗的老板。 甲乙龙套假模假样的赞道:“小兄弟真是好人……宅心仁厚” “这钱算我借给二位的,得还我啊” 说罢潇洒迈步而走,莫名损失三十文钱的两个汉子很忧伤的跟上去。 留下开茶摊的老人惊喜不已,他从来都没想过,能从大刀门手里弄到回头钱。 人到晚年还被赵青牛更新了一下三观。 …… 赵青牛被二人带到一个赌坊,名字很俗,富贵。 事实上却很有道理,因为再富贵的人,从赌坊出来,应该都会变穷,否则赢的想再赢,输的想翻本。 不输至倾家荡产哪里肯下桌,收了四方来客金银铜版,赌坊当然富贵。 简直十分没人性,连孩子的钱都要赢。 没错,李犬儿前些天就是在这里输了钱,还被砍了七刀。 赌坊有二层,赵青牛被带到楼上喝茶。 下面稀里哗啦牌九骰子声音不绝于耳,喝彩叫骂,痛哭狂笑, 赌场的桌子,青楼的床,从来最见人性,世间百种丑态尽收赵青牛眼底,然后掌门大人逐渐生出不满甚至愤怒。 大刀门待客太失礼了,就特么知道上茶!连个点心都不给上! 赌场的空气中混杂着汗味和陪赌女人廉价的胭脂味,在闷热的夏日令人欲呕,稍微冲淡了赵青牛的食欲。但,他还是饿。 掌门大人想吃包子,纯肉的,咬一大口冒油的那种,加上陈醋和蒜瓣。 然而等了半天,包子没来,赌场的管事到了,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瓜皮小黑帽,精瘦的身子套着黑褂子,手中搓着两颗蛋蛋……蛋蛋一样的铁球。 在几个狗腿子的簇拥下往赵青牛这头来,脖子里斜插着把扇子,歪着脑袋一路吆五喝六,四处招呼。 瞅这个派头,正常故事里活不过五千字,但我们这个故事不怎么正常,我尽量让他多活个三四章。 那瘦子走到赵青牛跟前,像个王八一样伸脖,斜眼一瞅:“哟,小子,你要入门啊” “嗯啊,你是管事的?” “嗯啊个屁,小子你得叫三爷” 一旁狗腿子尖声训斥,很有点太监味道。 “叫三啥?”赵青牛一脸懵懂憨厚。 “爷!”狗腿子大声喊道。 “惭愧惭愧,我可没本事生出你这样的孙子” “呵……现在的年轻人,口活儿不错啊,来搭搭手” 管事男人皮笑肉不笑的瞪回要打人的跟班儿,伸手搭在赵青牛胳膊上,不动声色,实则指头暗暗用力,他那点功夫应该都在手上,一搭手,赵青牛就觉得筋肉剧痛。 但他毕竟入了后天,身子柔韧性和强度都今非昔比,胳膊扭转了一个大弯弧度,就此摆脱男人的钳制 赵青牛布衣袖子打旋一转,胳膊往回一收,伸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不咸不淡的道“三爷好功夫” 男人盯了赵青牛一会,那张脸上凭空笑出一朵花来。 “哟,哥哥我打眼了,兄弟你年纪虽小,正经是有内家功夫在身的,佩服佩服! 那还三什么爷啊,我受不起这个,姓胡,行三,兄弟要是给面子,就叫声三哥,我就厚脸皮答应着” (晚上还有一章吧?我尽量写,求个推荐,求个收藏,有票的就给我一张就行,每票的点下加入书架也是大好事,用qq就能登录起点,收藏本书,点击加入书架哦,拜托各位了) 18.其实......我是个坏人(下) “呵呵哒” 像胡三这种开赌坊还出老千骗小孩钱的人,所说的每一字都不能信,初中门口的黄毛痞子都比他有节操。 赵青牛在这傻呆半天胡三才过来,肯定早将带赵青牛过来的二人盘问一遍,而后过来装样子了,别看嘴上说的好听,心里指不定什么坏水。 但表面功夫还是得做的,就当哄孙子玩了,赵青牛前世医药代表出身,各种场面话也是很顺溜的。 寒暄客套过后,胡三直奔主题,摸了摸两撇八字胡,眼中尽是精明算计。 “以赵兄弟你的本事,入我大刀门当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我哪有不允的道理,如虎添翼,如虎添翼啊…哈哈哈” 胡三为了显得豪迈一些,张口大笑。 两颗金牙十分刺眼,赵青牛不禁黯然,一个混混都如此富贵,自家门派一堆高手,居然穷的饭都吃不起,看来九山派真的跟不上武林的形势了,调研与改革都十分必要。 胡三不知道是什么想法,对赵青牛十分热情,没说多久,便主动提出要带赵青牛逛逛赌场。 赵青牛摆摆手推辞道: “这个倒是不忙,不过说来惭愧,能不能弄点吃的,我特地赶来投奔,走的着急,没来得及吃饭……有肉包子的话,最好是鲜肉的。” “有!必须有!来人去给我赵兄弟去酒楼要一屉猪肉包子” 赵青牛一把拉住往出走的跟班,认真强调道: “不,要牛肉的,三屉……” “好胃口!一看兄弟的饭量,就知是草莽豪杰,日食一斗,勇力过人” “不敢当,不敢当,草蟒这种事,还是许仙最擅长,而且在下孤陋寡闻,实在不知食一斗是哪位姑娘……” “啊哈哈哈,赵老弟真是诙谐” 胡三搓着手里两颗铁球,十分尴尬的大笑,并试图转移话题:“老弟你且慢坐,我去楼下看看” “包子送过来就行,不用留人陪我,尽管去忙” 胡三笑意盈盈答应:“那是,那是” 这个中年男人带着一群跟班,走到楼梯拐角处,立刻收了笑容,阴着一张老脸,低声吩咐道: “把那俩蠢货这个月工钱扣掉一半,瞅瞅带来的这是什么人,吃包子?还牛肉的,居然还特么要了三屉,也不怕撑死他!” 后面跟着的狗腿子察言观色,谄笑道:“小人跟随三爷多年,最知道您的意思是…这就吩咐只买两屉,省的赵小哥儿撑死……” “滚犊子,三爷的意思是给他加碗豆汁,别噎到了。”另一个狗腿自认为明白胡三心意反驳道。 已经下楼的胡三走着走着,再忍不了,猛然回身,把两个后腿拽到角落一顿暴揍,边打边骂 “让你买两屉,打死你,两屉少啊?两屉不是钱啊! 还有你,买豆汁,哈哈,买豆汁,你也别活了,桌上没有茶吗!还买豆汁” 胡三爷咬牙切齿,恶狠狠的凑过去,在两人耳边低声道 “听好了,爷的意思是把他给我盯紧咯,带回门里看好,别缺吃,别缺喝的哄着,等把他身上的秘籍诈出来后,做了他!一个孤身一人的傻小子,这是送上门的肥羊啊” …… 赵青牛等了没多久,包子就送来了,皮薄大馅,一咬流油,由于一次性买的多,店家友情赠送了一个紫皮独头蒜。 左右开弓,风卷残云,满嘴是香喷喷的肉馅。 赵青牛貌似忠厚的抹了抹油渍,喃喃道:“看我怎么把你们满门上下玩死,本掌门可是坏人啊……” (羞愧捂脸,手机扣出一千字,更新了一个短章,明天继续多写......求推荐和收藏!) (其实......我是个坏人,这个语气,应该模仿伟仔,在天台那一段戏,对不起,我是个.....) (其实吧,每天第二章我都是用手机扣字,用流量更新,所以每天第二章从来只要一千多字) 19.连赢二十一场赌局的男人 赵青牛轻而易举就打入敌人内部,喜悦之余也有些怅然,他本来准备了十种说辞,百种套路,甚至编造了不输琼瑶小说的悲惨身世,没想到压根没用上,直接就被录取了。 而老话说的好,轻易的成功后,必然是巨大的空虚,赵青牛现在就很空虚,尤其是吃光了包子之后,而且还有隐约伴有尿意,他这一天喝了太多的茶。 我们根据开普勒行星推算一下,就知道他想上茅房,事实上我也不知道“开普勒行星定律”是啥,但脑海中突然涌现,那随手一写吧。 可掌门大人没想到富贵赌坊的茅厕很挤,甚至于还得排队,赌坊之中足以容纳二百多人,但茅坑只有一个,这种不人性的服务,激起了大家的愤怒,当一个赌客手气正旺的时候,肯定不舍得离开赌桌去拉屎,出来方便的肯定是输钱的倒霉鬼,那火气就更大了。 加上尿急,难免一片骂声……啧啧,想想,一群大老爷们在茅房边骂街,美不胜收啊。 赵青牛后面一个土财主可能憋不住尿想转移注意力,所以总是捅掌门大人后背,叨叨叨说个不停,实在惹人心烦,赵青牛一直没搭理他,但对方锲而不舍。 “哎,兄弟,我和你说……”土财主第六次和赵青牛搭讪。 赵掌门神烦,特暴躁的把他往前一拽,两人前后换位: “来来来,大哥你站这,继续撩前面的人,这样你很快就能轮到第一个尿了,大家都是男人,你何必呢。” 土财主特腼腆抱歉的笑笑,抬头看看,他前面排队的人换做一个膀大腰圆的黑脸大汉,比他高了一头还多,估计怕被打死,所以没敢捅人家后背,但沉默了不到三个呼吸,他特么的转过头去,继续骚扰赵青牛 “哎,兄弟,我和你说啊……” 赵青牛:“……行,大哥,一起排队尿尿也是缘分,你说吧,我听着” 终于有人搭话的土财主很高兴,就像一个碎嘴妇人那样八卦道:“知道这赌坊手脚不干净不,偶尔总会出几次老千,圈点钱…… 但都是出来玩的,咱们睁眼闭眼也就过去了,但正所谓善恶终有报应啊,今儿富贵赌坊可倒了大霉,哎呦喂,您猜怎么着,碰上高手啦,玩骰子,富贵赌坊坐庄,对方次次全压,只用1文钱下注,却连赢十三把,从一个铜板,滚到八千一百九十二个铜板,却仍没有收手的意思。 你是没看见,那胡三爷脸都绿了,对方要是再赢下去,这富贵赌坊就地关门!嘿,可算是给我报了仇,今天我手气太差,输了整整二两银子。” “嗯?还有这样的高手?依你看那个高手能赢到什么时候”赵青牛也来了兴趣,其实他下山就是为了报仇,这个富贵赌坊占了大刀门七成经济来源,要是被赢到关门,绝对算达到任务要求,而且手里没钱,自然聚不起人,掌门大人想赶尽杀绝十分方便。 “兄弟你这话就没见识了,那人就是个愣头青啊,这不明摆着砸场子吗,胡三是多恶的人,手上功夫着实厉害,平素横行渭塘无人敢惹,依我看这高手今天肯定是栽了……” “你既然这么清楚内幕,又何必来这赌坊赌呢”赵青牛疑惑不解。 土财主龇牙咧嘴,实在有些憋不住:“哎呀…啧,前头人快点啊……不懂了不是,想挣钱赢钱的,谁来赌坊啊,玩的就是个乐子。” “阁下说的竟很有道理,可你既然如此有境界,为何不找个墙角直接撒呢,反正墙角和茅房,差的也就是一层墙而已” 赵青牛指了指墙角,土财主豁然开朗:“没错没错,不如你我二人同去。” “依我看,此事不宜同行,否则但有长短悬殊,就很伤感情。我还是另觅别处,祝阁下撒尿圆满成功。” 说完话掌门大人整理一番袖口衣领,飘然远去。 …… 接下来,咱先讲讲我很喜欢的一个问题,青楼的行业风险。 第一,买姑娘们就需要大笔银子,她们要吃要喝,要胭脂水粉,漂亮衣服,而且几年后老了就贬值,购买时候不谨慎,一旦长大了变丑,弄不好比股票赔的更惨。 第二,鸨嫖纠纷总是很让人担心的 青楼老板总是要承受着花魁被穷书生拐跑的风险,如果那个书生碰巧高中,这个青楼买卖也就到头了,而且青楼老板还得被茶馆说书的当成饭辙,翻来覆去的讲,被百姓当成恶霸批判,说来也奇怪,就没人鄙视下那个书生,别忘了,他本来是去嫖的…… 相对青楼来说,赌坊就是个很神奇的地方,买几张桌子,几个骰子,几副牌九……花费十几两,就能创造近乎无限的利润,这种优势是青楼都比不了的。 但辩证来看,赌场也有自己的行业弊端。 一旦遇到赌神级家伙上面,那简直和明抢没区别,而且还不能报官。 哪怕庄家把老婆都输了出去,也得捏着鼻子认,谁让你开门做的就是这个买卖。 但胡三现在宁愿把老婆输出去,也不愿意面对眼前这个赌客。 对方年纪不大,二十岁出头,打扮的很干净,却并不富贵,身上的衣服整洁,却只有六七层新,也不是啥昂贵面料,腰间也没悬挂玉佩扇坠之类的东西,头发梳的整整齐齐,手洗的干干净净,指甲都修剪的光滑整齐。 样貌和俊秀二字不沾边,属于扔到人堆里捡不出来的那种。 但胡三眼睛很贼,第一眼就看到他腕子上带的白玉镯子,男人带镯子当然奇怪,可胡三在意的是,这镯子价值绝不低于五百两,换成馒头,够整个渭塘吃三个月。 胡三还看赌桌的一角,被这个男人生生掰了下来,胡三自问再练十年也没有这个本事,这个男人恐怕已经能胜过后天三层,初生真气的门主。 但最让胡三面色苍白的是桌上的赌局,这男人已经连赢了十九把,赌金累计五百多两,相当于四分之一个富贵赌坊。 但他仍不罢休,很专注的看着赌桌,并不在乎胡三盯着他看。 胡三苦涩的问道:“您当然还是全压?” “当然”男人的声音很轻很笃定。 胡三如丧父母般开始摇骰子,一下,两下,三下……最后停下。 年轻男人回想了片刻:“压大” 片刻之后,骰盅打开,四五六,大。 胡三输了一半的富贵赌坊。 ……“我还是全压” …… ……“压大” 五五四,大。 胡三已经没有了表情,因为绝望到深处,因为整个富贵赌坊都输了出去。 对方的本金是一个铜板 整个赌坊都没了,赌局自然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但那年轻男人,神色没有丝毫波动,依旧笃定的轻声道:“还是全压。” (他连续二十一把都是全压,我自然还是要推荐票和收藏,今晚还有一章) 20.一口气吹出的云淡风轻 “您……这是什么意思” 胡三双目无神,呆板机械的问道。 年轻男人举止依旧优雅,两个手指捏起一枚骰子,指尖轻轻摩挲着,带着笑意道: “这富贵赌坊输掉了,不是还有十四个伙计吗,加上你,就是十五个……折价八千两银子,贵了点,但赌徒玩的是个心情,我不是很在乎钱……” 他语气没有嚣张之气,但很骄傲,骄傲使人愤怒。 胡三没有愤怒,只是无力,他已经输掉了一切,也输了再赌下去的勇气,甚至早已后悔为什么要赌下去。 但如果赌局不继续,这一章岂不是只能水200字?所以,总还要赌下去。 本来嘈杂的赌馆,此时格外寂静,能听到胡三和他跟班们的呼吸声。 在年轻男人赢到第十七场时,胡三就已经下令清场,四下无人,看样子是个死局。 事实上死局不死局的,赵青牛根本没想来凑热闹。 我前文说过他是个好人,当时你们可以将信将疑,但看了这么多章,各位终于应该知道你们被我欺骗了,但赵青牛即便蔫坏、嘴损、缺德,但并不喜欢打扰别人装逼,只要不把逼装到他头上,他完全不介意替别人喝彩。 可他有了系统之后,很多事身不由己 “叮咚,为了完成毁灭大刀门任务,系统要求宿主帮助胡三赌赢神秘来客……” “why?我这任务眼看就要完成了,系统兄干啥要这么做呢。” “任务要求,宿主亲手毁灭大刀门,若宿主不能阻止神秘来客,属于投机作弊行为,宿主未曾在任务中起到作用,属于主观不作为,则系统认定任务失败,扣除宿主阳寿六个月。 “大家都是生活在大明的百姓,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分什么你我,他毁灭就他毁灭吧,我不在乎的!何况玩游戏还可以卡bug,你这么牛的系统,别计较啦……” 赵青牛十分大方,但系统做出了关键说明后,就再不肯理他了,用沉默表明任务不可违逆。 “……” 掌门大人无奈的走向那张赌桌。 他看到赌坊众人难看的脸色,看到舒服靠在椅子背上年轻男人。 哪怕在空气浑浊的赌坊里,青年也仿佛置身清幽竹林般惬意,从容而宁静。 用一个专有名词来形容就是,装逼的人。 此人看了眼赶来的赵青牛,补充道“看来是我记错了,你们有十六个人,无所谓,我们来赌。” “您何苦咄咄逼人……说来我大刀门门主,是快刀山庄王老先生第十八弟子,都是武林同道,若是阁下要钱,胡某愿意奉上白银三百两,此事作罢如何?” 胡三谦卑之极,对方不肯买账。 “你的赌品有问题,我不喜欢,要么赌,要么我杀你们全部。” 赵青牛默默低头,极其无语,这话一听就是吹牛逼,他敢杀,掌门大人就敢报官,大明有皇权不下县的说法,意思是正式行政级别只设置到县,县以下则是乡绅土豪来协助官府管理,鱼龙混杂,但出了人命,就是大事。 当然了,赵青牛一点都不慌,因为掌门空间关闭时间早就过去了,他随时可以进去避难。 既然安全,那怎可不浪。 掌门大人向前几步,利落一拍桌子:“来,我跟你赌。” “好的很……” 年轻男人手指一松,夹在手指间的骰子就掉回骰盅里,磕碰发出清脆的声响,三枚鹌鹑蛋大小的白骰子摆在黑色的瓷盅里。 “来,摇骰子” “等我准备一下,这骰子太晦气,我去换几个。” “胡哥,备用赌具在哪呢?” “你不要胡闹,赢不了的……”胡三疲惫的摇摇头。 “事到如今,我等性命系于一发,我不好隐瞒,只能说实话了,其实我江湖人称赌神,曾纵横赌场天下无敌,美人在怀,把酒谈笑,后来厌倦了尘世间的名利浮华,才金盆洗手,退隐赌坛的……” 随着赵青牛娓娓道来,胡三眼睛越瞪越大,然后垂下头去,像个委屈的小媳妇。 “你让我怎么相信一顿吃三屉牛肉包子的人会厌倦名利浮华,而且你不是为了欺男霸女,才从偏远山村特意赶来加入我大刀门的吗” “哈哈哈,一顿,哎呀妈呀,包子,哈哈哈,太有意思了,牛肉的,哈哈哈哈,三屉啊,哎呀我去,哈哈哈哈,不行了,我先笑会儿。” 年轻男人不复刚才的云淡风轻,神经病一样埋头于桌子上,使劲拍桌大笑。 “砰砰砰,哈哈哈” “哥们儿…这…有那么好笑吗?” 赵青牛恼怒的打断对方的畅快笑声。 年轻人揉了揉眼睛,连连摆手:“好了,好了,我不笑了,不笑了,你去准备,我跟你赌。” …… 赵青牛下山之前,玄烨给了他一个小药包,里面有各种稀奇古怪的小药丸。 其中有一瓶名为大力丸,听起来就很有江湖骗子气息,但绝非用面团搓成的东西,效果很不错,这药能强行增加人的力气,虽然药物作用消失后会虚弱好久。一瓶之中只装了三粒,应该是很稀罕的东西,赵青牛取出一粒舌下含着,仔细挑选了所需的骰子,不想耽误时间。 匆匆而去,匆匆而回,换了三枚骰子,和一个铁制骰盅。 一把推到桌上道:“你检查一下,杜绝出千,也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你让我怎么相信一个一顿饭吃三屉牛肉包子的人会出老千,哈哈哈,哈哈哈,不好意思,我实在是忍不住,你这一顿饭够我们家七八条狗的狗食了,不过我家养的狗都挑食,不爱吃包子…没事没事,你要是出老千能赢,我也认…” “给我闭嘴!能赌赌,不赌滚,不然我拿刀射死你。”赵青牛很是恼怒,特么的这人逮到个屁都得嚼好几天,一个梗没完没了。 虽然没听懂赵青牛所谓拿刀射死自己是什么意思,但这年轻人修养是不错的,很快止住了笑意,坐正坐直,很规矩的对赵青牛摆出一个请的手势。 咬碎嘴里的小药丸,混着口水吞下,安静等待,以吐纳术运化催发药力,没过几个呼吸,赵青牛就感觉到身体力量蛮不讲理的数倍增加。 在动手打死这个年轻人,和与他赌一局之间,赵青牛犹豫了一会,估摸着即便吃了大力丸,也没法轻描淡写的掰下来一角桌子,他只好拿起骰盅。 然后恍如疯癫一样使劲摇,特有愤怒青年摇滚范儿。 “啪啪啪,哐哐哐,砰砰砰,咔擦,咔擦,咔擦” 摇了不下于200下后,在一群人呆滞的目光中,状如抽风的赵青牛终于停下来。 哐当一声,把骰盅往桌上一砸:“来,压吧,大还是小” 年轻男人冲赵青牛很友好的笑笑,一本正经的分析道 “嗯……看来,你知道我能听清骰子啊,有心了,你比他们能聪明点,但是我也不是傻子……我赌大” 赵青牛面无表情:“你是全压?” “当然全压,那么……你们十六个人的命现在都归我了” “你觉得你赢了?” “难道我还会输?你以为摇碎了骰子就能干扰我的耳朵?你肯定认为我会赌小?,可我打赌,骰盅里面至少还有两枚骰子是完好的……” “嗯,你说的对” 赵青牛轻轻拿开盖子,里面一颗骰子完全碎成粉末,隐约盖住另外两个完好的骰子。 年轻人第一次露出点高兴的神色:“包子兄,承让,你输了” 他凑过一张平凡却干净的脸,张嘴吹了口气,露出洁白粉末下两颗稍小的铁骰子。 “……” 一切都不出年轻男人所料,但他的脸上变得十分古怪,有些难看。 因为那两个铁骰子完整无缺,和年轻人所想的丝毫不差,但,骰子上,一个点都没有,是平的。 赵青牛看着凑过了装逼的年轻男人,冲他吹了口气,刚吃了一大头紫皮蒜,味道十分呛人,堪比生化武器,但掌门大人只觉得通体舒泰,云淡风轻。 笑嘻嘻的对年轻男人说道 “谁告诉你,装逼不会被打脸。“ “谁告诉你,可以在我面前大声笑。” 谁告诉你,爱吃包子不可以是赌神。 谁告诉你……骰子没全碎,就不可以是零点, ”我告诉你,你输了” (求推荐,求收藏) 21.四爷 语文老师告诉我们,排比句有节奏感,读起来感到琅琅上口,有一股强大的气势,能增强文章的表达效果,尤其在吵架时候,十分咄咄逼人。 此时赵青牛就很咄咄逼人,身子向前倾,每问一句就逼近一分,以惊人的气势震的身体前倾年轻男人不断后退,直到重新靠回椅子。 赵青牛仍不罢休,小半个身子压在桌上,靠近对方准备继续质问骂人。 但年轻男人也是有脾气的人啊,忍无可忍,拍桌暴怒道 “行了!够了吧你,能不能别离这么近,包子兄你不知道你满嘴的大蒜味吗!粗鄙!” 高手毕竟是高手,拍桌子都比别人响,陷入呆滞的胡三和一堆龙套,被吓了一跳,然后回神。 死气沉沉的脸上浮现一丝活气,然后扩散为狂喜和不可置信。 居然真的赢了?!!!苍天现在这么不开眼,眷顾邪恶势力了么! 赵青牛此时倾在桌上挑衅年轻男人,难免将臀部暴露给一群汉子,喏,诸位要谨记一句话, 当一个人太过得意时,往往会露出肮脏的屁股…… 啧,多么深邃,高考作文都用的上,在别的书里你能看到这种话吗? 而这群汉子也很有冲动,想对着赵青牛臀部磕一个,救命之恩。 大起大落啊,赌场存着的几千两活钱要是输光了,门主一定会把他们都杀掉。 年轻人输了,但没有不愉快的神色,反正他只损失了一文钱,就让一堆人装孙子陪他玩了半天,还是包场。 而且他还弄坏了赌坊一张桌子,不过看样子也不打算赔,这就看出武林大侠的风范来了,搁到现在,你去超市捏个方便面都得罚款。 青年先是轻轻把赵青牛喷吐浊气的脸推开,但怕他继续说下去。 赶紧起身走到胡三跟前,胡三立刻低头,身体却暗暗绷紧,防备对方突然发难。 “我来送今年州会的帖子,快刀山庄虽然在安符县,但却离这里很远,我怕累,不想去,一个县级小帮,也值不当跑一趟,你既然和快刀山庄有关联,那就给你吧。” 青年说话间从怀中掏出一张青色纸帖,随手递过去。 胡三噤声,声音发颤: “原来……原来……如此,我说……我说我们这么个小赌坊哪能惊动您这样的高手,但此乃大事,哪怕是替快刀山庄接帖子,也还是得等我们门主过来…才够庄重……少侠可否稍等几日…” “一个快刀山庄,本来还有几分样子。 但六年前上代庄主满门被灭,只活下来一个最不成器的王麻,乌合之众罢了,没谁在乎你们庄重不庄重……人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青年言语并不盛气凌人,语气像是和街边路人闲话家常,酒后闲聊,但这时候说的往往是心中所想,因为无所顾忌。 胡三明白,所以脸色尴尬,恭恭敬敬接过帖子,依旧不敢抬头。 “那我就走了啊……,最近手头挺紧,本打算弄个几千两花花,算你运气好,我走了啊,包子兄,下次请你吃包子,我叫魏丘陵,江湖很小,我们有缘再见。” 虽然对胡三是淡然装逼嘴脸,但姓魏的年轻人对赵青牛很客气。 这让掌门大人看他顺眼不少,说起来,纵观整个大明,能让赵青牛记住名字的,姓魏的,本来就一个魏忠贤,现在又加了一个他。 或许两者之前肯定有某些相通的品质? 魏丘陵走后,赵青牛还在思考。 胡三却很快恢复了狂拽酷的三爷面貌。 腰也挺直了,脸也红润了,本来不知道揣到哪里的俩铁球,也重新拿到手里“啪啪啪”的搓,本来惶惶不安的伙计们,一看这样,都特懂事,开始各种捧。 “三爷英明,三爷牛掰” “三爷玉树临风,潇洒倜傥” “三爷睿智沉稳!” ……一片阿臾之声中出现了一个弱弱的声音。 “三……三爷……你裤裆有点湿” 但很快淹没在众人的声讨中。 “你放屁,啥叫有点湿,三爷裤裆肯定是大湿特湿!” “就是就是,三爷尿如泉崩,滔滔不绝!” “三爷尿过之后,仿佛能闻到一阵幽香啊” “这话是极,沁人心脾啊!嗯!令人沉醉。” …… 这帮孙子,忒孙子,赵青牛十分想吐,但胡三确实很人精,缓了口气,就赶紧凑到赵青牛旁边,千恩万谢。 说实在话,赵掌门很感动,人家连条裤子都不换,就为了抓紧说声谢谢,不容易! “咳咳咳,不瞒赵兄弟啊,王庄主寿辰将到,我赌场这些银子是寿礼啊,今日若非兄弟你仗义出手,这钱肯定就都被那个龟孙……咳咳,归心似箭的少侠拿走了。“ 门主出门办事,哥哥我肯定是全责啊,那侥幸不死,也要脱几层皮啊,此等大恩,容我日后再报。” “别,我不容,你现在就报了吧!” 掌门大人炸毛,以胡三的人品,洗干净裤子后肯定会把这件事情选择性遗忘,只能趁热打铁 “有道是,见面分一半,我和胡哥你一见如故,我给你打个折,五百两,怎么样。” 胡三眼观鼻,鼻观心,不言不语,似乎要立地成佛。 “想什么呢,这个价很厚道了。” “我在想……兄弟要不要把我皮扒了,我不欠你这个人情。” “哈哈哈,我还以为胡哥你要翻脸杀人,就此不认账呢。” “哪的话,哪的话,你我兄弟啊,这话可伤人,别说当哥哥的不照顾你,以后你就是我大刀门的四当家了!嗯!嗯!这样好!就这般决定了。” 想到一个解决办法的胡三很高兴,因为省钱,怕赵青牛拒绝,赶紧招呼众喽啰。 “你们赶紧叫四爷。” “四爷好!”众人整齐划一的喊道。 十多个汉子站的笔直喊四爷好,听起来很有逼格?那也得分情况,掌门大人如果但凡换个姓,都可以欣然接受。 但此刻只能剩下一黑线,不想说话。 胡三乐呵呵的看着赵青牛道:“看看,怎么样,有气势不,来,兄弟你给大家训话” 正在无语之时,感受到大力丸的药力开始退却,赵青牛赶紧拒绝:“我冷静一下,晚点再说,晚点再说” 不容胡三拒绝,迈步就走,迅速无比,一转眼就出了门。 胡三晒然一笑,有意无意的摸了摸桌上骰子碎成的小块。哪怕他一身功夫都在手上,自问摇骰子二百下,也不可能把骰子弄碎,因此对赵青牛又多了几分隐晦忌惮。 …… 再说赵青牛,借着最后一点药力狂奔,找到一处无人角落,召唤系统,进入掌门空间。 刚好药力尽褪,浑身酸软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总算安心,若将虚弱一面暴露在胡三面前,天知道他会做什么事。 “欢迎宿主回归,以上六个时辰,宿主对门派效绩为0,系统不提供查询权限。” “宿主赌赢神秘来客,奖励白银1两。” 滴溜溜一颗洁白光亮的碎银子出现在桌上。 赵青牛有气无力的道:“虽然不算正式任务,可我也费了不少力气,就不能多给点嘛……” 打过几次交道,系统都不愿理他了。 桌上人字玉牌轻轻亮起:“叮咚,新手任务(2)系统要求宿主十天之内,突破到后天二层,任务奖励,红色木箱一个,失败惩罚,扣除宿主寿命3个月。” 要求突破到后天一层时,失败惩罚是扣除寿命1个月,现在坐地起价到3个月,简直不像话。 而且突破到后天二层,已经不是偷喝养气茶就可以的,还必须配合滋养身体的药材。 赵青牛没钱,就连九山派都拿不出那么多钱,所以闻人白鹿才劝赵青牛搁置内功修行,先练招式,还补偿了一卷惊红谱。 不过想想,九山派剩174文,让赵青牛拿走50文,赵青牛在茶摊喝茶加赔偿花了31文,系统给了赵青牛一两,那么,现在赵青牛比九山派多…… 爱多多少多多少吧,武侠小说也不是小学加减法,都不要计较这些细节。 赵青牛闭目养神,反正也动弹不了,掌门空间内清凉宜人,他顺便睡了一觉。 醒来之后神清气爽,负面状态完全祛除,精神状态棒棒哒。 但赵青牛并不没有出去,而是拿出长卷仔细研看,混江湖,拳头够大才有道理。 惊红卷共记录了三式剑,可以分出一百零八小招。 闻人白鹿给他的是上卷,三十六个动作,融会贯通,悟透真意,汇合为一便是第一式剑。 名为:荆轲 以千古第一刺客为名,这一式的风格便是奇诡冷僻,乍然而现。那一瞬的光彩,很暗淡,但很凛冽决绝,真正是杀人的剑法。 锋藏卷中而不露,现则王侯命陨,寰宇不安。 22.传说中的九山派、很好玩的斗地主(一) 上一章听我吹了半天牛逼,你们是不是有点小兴奋,觉得主角要崛起了?但很不幸,我必须告诉你们,并无卵用,因为,很难学。 惊红卷所记载的三剑,惊红算是S级,其余两剑稍微逊色,但也是A级武学中最巅峰,赵青牛也没有那么好的资质,要是强行开挂称霸江湖,这书就没法看了。 …… 第一剑叫荆轲,拆解出的三十六个动作都很诡异,神似密宗瑜伽,就是把身子关节肌肉扭来扭去的那种。 赵青牛试着练了几个动作,基本做不到位,而且个个动作都坚持不到三秒,对于男人而言,这是何等悲凉的事情。 余鱼鱼说,只要赵青牛能练成第一式的皮毛,就能自保,现在看来老头应该是恨他。 而看起来很靠谱的师姐,根本就没管他,pia的把秘籍丢过来,就算完事儿。 但再怎么抱怨该练还得练,赵青牛筛选过后,发觉只有第一个动作他能勉强完成,还能坚持超过十个呼吸。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掌门大人很努力,他脱掉束缚身体的外衣,只留贴身薄薄一层,然后把自己缩成一个团子。 嗯……和杂技中常见的某个经典动作很像,双腿双臂环绕叠屈在身上,整个人像个大蘑菇。 得益于突破到后天一层后,赵青牛身体柔韧性有所改善,只要对胳膊腿下手狠一些,赵青牛能做的到。 美中不足的是,没有别人帮忙,他很难从蘑菇恢复成直立行走的人类。 事实上,在赵青牛只能坚持十个呼吸,但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刻钟,坚强的赵青牛一动不动,清秀的脸已经疼的惨白,冷汗把里衣浸的像刚洗过一样。 男人总是默默承受着痛苦,咬碎牙和血吞下,也不愿意放弃。 因为男人有着必须要争取和坚持的东西! 就冲这一段情节,值不值一张推荐票。 不过我还是得跟你们说实话。 赵青牛是想歇着的,早就想放弃了,可他抽筋了,根本扭不回去。 浑身动弹不得,唯一能做的只有受着,四肢百骸疼,酸,痒,还碰不着揉不着,有个成语叫作茧自缚,说的就是他,我写着都觉得惨。 当然,比起茧蛹里的扑啦蛾子,掌门大人是可以叫的,他还可以大声的叫。 可有毛用啊,孔子曰:“叫破喉咙也没人理你。” 他也可以选择离开掌门空间,那样就原样回到胡同小角落。 可是那更惨,赵青牛连叫都没法叫,万一来了人咋说啊,一个十七岁的清俊少年,衣衫不整团在阴暗角落,要说昨夜从青楼出来宿醉不醒,有没有人信不说,主要是得多嗨皮才能弄成这个姿势…… 如果命运允许,赵青牛希望能体面风光的活下去,而不是成为说书老头的段子。 啧,那就没办法了呗,忍着。 赵青牛只能忍着。 忍耐是痛苦的,也积蓄着力量。 如僧坐禅,一日尚且可静,二日则躁,三日曰垢,四日思诸食饮,五日受世间一切苦,六日不知生死事,七日豁然得菩提,证见无边大欢喜。 赵青牛远远没有菩萨顿悟的境界,但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他身体的痛苦也一点一点减轻,到了最后,则彻底不痛了。 反而涌起一种蒸桑拿的舒适感,浑身每一寸皮肉都特舒坦。 “叮,恭喜宿主完成一次惊红卷基本修习,总完成度为1/10000” 隐隐作痛是免不了的,这样强度的动作维持了不下两个时辰,肌肉肯定有拉伤,肯定需要修养,但赵青牛感觉很奇妙,即便身体柔韧性没有实质提升,可他筋肉的抻展程度确实比之前要好。 第一剑式对使用者身体柔韧性要求极其高,需要达到任何一个角度都可以出剑,身体肌肉可以扭转到常人不可及的角度,诡异而惊艳,迅速而凌厉的杀人。 若赵青牛武功高些,抻展锻炼筋肉不必这么痛苦,但从来没有哪个****在后天一层就去练这级别的剑招。 一个小孩刚会数苹果,却非逞能推导万有引力公式……喏……下场很惨。 但赵青牛想突破后天第二层,也需要强身健体,两者之间还真相辅相成。 当然,此时最让赵青牛高兴的是,他可以动了。 从团团恢复人形。 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都一点不疼。 披上衣服,收起系统给的一两白银,赶紧离开这伤心之地。 大柳树,胡同口,黑砖长墙,日头偏西。 很显然,掌门空间中和现实世界时间流速是一样的,这就断绝了赵青牛速成高手的美梦。 身体舒服而酸疼,没有大碍,但一身汗臭是免不了的,而且肚子很饿。 赵青牛看了看方向,往富贵赌坊走去。 赌坊夜不关门发晚财,这行多少年就是这个规矩,天刚擦黑,就已上灯,等客人来。 发晚财三个字说的是夜里上灯,比不得白日通明,最适合出千溜银子,江湖中有专门靠这手艺吃饭的,被蔑称为耗子,但哪个赌坊都明里暗里养几个耗子给自己搂钱,也防别着的耗子过来偷食。 胡三武功低微,但却能把持大刀门最油的场子,是因为他出千本事很不错,为人又鬼头油滑,王麻都对他另眼看待,要不然他也没资格对赵青牛许下一个老四的位置。 此刻胡三春风得意,和镇里几个富户寒暄交谈,赵青牛刚好进门。 门口几个白日看场子的汉子反应快,鞠躬大声道:“四爷好,四爷请进。” 胡三先是一愣,而后眉开眼笑,冲着众人介绍道:“这位,就是我大刀门的四当家,赵青牛,江湖人称赌神,赌技,那是逢赌必胜,天下无敌!” 有道是卖东西凭吆喝,介绍人也一样,胡三在整个江湖自然屁都不是,可在渭塘镇这一亩三分地还是号人物。 众人都特给面子,纷纷招呼:“赵四兄久仰久仰……” (今天我尽力三更,求推荐,求收藏) 23.传说中的九山派,很好玩的斗地主(二) 胡三的言语有捧杀的嫌疑,可赵青牛从来是场面人,只要别人对他客气,他绝不会摆脸色,笑呵呵的拱手道: “欢迎,欢迎,还望各位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借钱也要捧个钱场,啊哈哈哈”? 众地主:“……” 胡三闻言暗暗拽了拽赵青牛的衣服,小声道: “兄弟爱财之心,我是可以理解的,但我们是正经赌场,不是劫道的贼人,言语还是要收敛一些,尤其不要笑的如此狷狂,让别人很没安全感……” 赵青牛“…说的有理…=_=” 进了赌坊哪能不赌?赵青牛既然号称赌神,一众人等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乌泱泱一群人围上,将他拉到二楼小间,求约局,胡三却不阻止,存着掂量赵青牛轻重的意思。 用脑子想想,掌门大人肯定不陪他们玩啊,身上就一两银子,宝贝着呢,所以各种婉拒…… 胡三不想扫了众人兴致,劝道:“小赌怡情,兄弟你玩两把吧。” 赵青牛:“胡哥没说玩几把,而是精确到两把,果真是文雅之人,毫不粗俗,其实呢,玩两把也不是不行,但骰子牌九猜单双,忒没意思……不如我教各位玩种有深度,有文化底蕴的游戏,给我拿五十四张硬纸来。” 旁边小厮很利索的去办,没多久就拿了回来了赵青牛执笔一一勾画半晌,清出一张赌桌,?叠齐之后往上一摆,几个小财主都围过来瞅。 “敢问这是何物?如何把玩?” 本来笑眯眯的赵青牛众目睽睽之下,起身对那一小摞纸牌深深一拜,肃然道:“各位家产殷实,都是渭塘有头脸的人物,想来见识极其广,不知可曾听闻九山派?” “没没没……”一群胖财主想了一下,呆萌摇头,实在是真没听过,想装作耳闻都做不到,包括胡三在内也是如此。 赵掌门心里替自家门派不忿,脸上则越发敬畏莫名,悠然神往道 “九山派啊……那可以说是武林中最神秘的强大门派了,哪怕是与少林武当相比,也绝不逊色分毫……” “哦?!!!竟有这等事?” 周围人都惊诧询问。 当然了,不是说他们当真,但此时的氛围相当于酒桌上吹牛逼,甭管信不信,该捧得捧,该接得接,这是基本礼貌。 赵青牛煞有其事的继续说道 “这是当然,那可是个很神奇的门派啊,那里有倾国倾城的美人,武功绝世的老者……当然,这都不重要,这个传说中的门派,最牛逼的地方在于他们的掌门,乃是千年不出的盖世豪杰!” 说到这里,赵青牛情绪不错,顺手拍了下桌子,令他失望的是大家反应平淡,并没有膜拜一下的意思。 兴致索然,只好把话题引回纸牌上:“据说九山派那位掌门,一生之中,惊才绝艳,发明无无数,这五十四张纸牌,便是其中的代表之一,可与伏羲八卦,河图洛书相提并论,可测吉凶,算运势,也可炸金花损人财运,让富豪一夜之间一贫如洗,十分可怕。 然而更大的妙用,则是,可以用来……斗地主,接下来……就让我为诸位演示,如何使用这等宝物。” …… 有道是一法通,万法通,能和胡三一起厮混的,都是老赌棍,在赵青牛讲了规则,以玩代练之下,几把下来就手熟了。 一个个眉开眼笑,十分欢乐 “叫地主!” “抢地主!” “不抢!” “加倍!” 赵青牛带俩人玩的不亦乐乎,其余几个挤在小隔间的家伙,十分眼馋,但纸牌只有一副,纵然跃跃欲试,也无可奈何,只能在一旁瞎支招。 “你出56789,留个2!” “你滚一边去,万一他有……他有……咳咳,请问赵兄弟,刚才你说的那个,极可怕,毁天灭地,无人可管之组合,叫作什么来着?” 赵青牛欣慰的抬头看了眼上家,轻飘飘甩出两张牌:“王炸,一个3,来来来,收钱收钱,一人底分50文,炸后翻倍,一钱银子。” 众人一片哀声,给钱倒是不含糊,毕竟一个人要是能成为老赌鬼,哪怕再是个烂人,赌品一定是极好的,不然没小伙伴乐意和他玩,根本赌不到老就得戒了。 赵青牛乐呵呵的收钱,熟练洗牌。 旁观几人趁机凑上来道:“敢问赵兄弟,那位九山派掌门,他……他老人家,还有什么神奇之物……你也行行好,分我们一个。” 赵青牛搓着下巴一层薄薄的毛须,神色无比真诚的赞叹道:“九山派当代掌门,自然是经天纬地之才,虽鬼谷孔明复生,也是他门下走狗,神奇之物自然是多的很。 比我我还知道,他老人家创了一套名为广场舞的绝代武功,一经施展,百里之内鸡犬不宁……” 别的赵青牛或许不太擅长,可吹牛逼,前世今生就特么没怕过谁。 “竟然如此可怕!” 众人这回有点信了,不为别的,只是赵青牛赞美那位九山派掌门时实在太过虔诚,若非真心敬仰,断不是这样的眼神。 这种赢了揣兜里,输了赌坊付的好事,不容易见到,赵青牛可没闲工夫陪聊,不断催促他们进行下一局。 玩了整整一夜,二楼隔间内灯火不歇。 时不时传来哀嚎悔恨之声,在赌场之内本是常见,但在楼下赌客听见,却很是费解,因为楼上众人所言实在不同寻常。 比如他们并不明白何为“飞机,三带一,顺子……由此越加好奇。” 等深夜赌局散场,几位财主便被众人截住,询问到底是在干嘛。 一群输了银子的财主因为好面子,便讳莫如深的神秘宣称“他们在研究不输河图洛书的高深奇物,名为九山牌。 此牌乃是神秘的九山派流传出的九山牌……因为他们是第一批研习的人,所以,这种研习方式,就叫斗地主” 然后他们就在一群赌徒不明觉厉的眼神中踱步而走。 (我就要一张推荐票,实在没有一个收藏也可以,可以不!~~~~(>_<)~~~~) 24.后天二层与乌龟(一) 大刀门的场子有一个赌坊,一个绸缎庄,加一个酒楼,嫡系成员三十六人。 想达到系统任务要求,需要干掉十二人以上,并捣毁一个场子。 然而赵青牛是拒绝的,暴力手段不利于江湖的发展,要知道建设永远比毁坏困难。 见识了富贵赌坊的敛财能力,赵掌门很心动,他想要它,心中有了大致计划,却也要从长计议。 在赵青牛的观点里,攒钱最好的方法是赚钱而并非省钱,别的不说,昨夜斗了一宿地主,所赢银两就是九山派小半年的收入。 仔细想想,那些大派为毛能号令武林,先是凭武功,不听话就削你,削你全家,不服打到你服就行,数百年江湖,打架斗殴是核心技术,推陈出新,大家肯定十分重视。 但如果某个独行游侠,武功极高,哪怕是天下第一,难道就能号令江湖?可别扯犊子了,武林人士不是弱智 如果这么简单,余鱼鱼何必龟缩深山、归隐江湖,老爷子老当益壮,打架还真不怕。 武林中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大家拼的就是人脉,召集一群武林同道玩群殴,“就是丫的装逼,一起上,削他瘪犊子。”余鱼鱼当年就是被十五省大派,一百多位高手全地图追杀,差点挂掉。 当然,这老货当年做事确实缺德,而这几年修身养性,也还是那德行。 不过正所谓赶头牛还得喂草呢,何况出动高手扁人,衣服要绫罗绸缎,吃喝要香肉美酒,住的得是著名客栈天字一号房,如果请动一个后天六七层的高手,标配也得有个妹子暖床,再往上那就是天价。 人家不辞辛劳帮你平了事,真金白银都不能少拿。 兵刃的维修护理,马的粮草、车船水路,种种杂费都不算。 所以各门派镖局名下的地产商铺,诸多财源才是立命根本。 穷文富武,钱花的都和流水一样,后天第二层的强体药材就不便宜,赵青牛昨夜斗地主赢了二两多银子,只够买一小份的。 赵青牛从药房出来,找了个小摊吃了两张芝麻烧饼,喝了碗豆汁,散步一样悠哉回到赌坊。 锁住房门,照着那本基础内功细细记下所需药物和剂量,一丝不苟,半点都差不得。 再从怀中掏出几个小纸包,将所需的药材分出来。 后天前三层的内功,无论哪家哪派,都必然有粗浅的服药强身方法,以保证身体强度能承受初生的真气,不过配合各家内功特质,手段各异。 这种入门法子说不上秘而不宣,但对于胡三这种小喽啰绝对是稀世珍宝,胡三没能进入后天二层,差的就是强体的方法,不然也不会对赵青牛如此热情,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爱,何况俩大老爷们。 “北五加一两”、“虎骨三两”、“白僵蚕两只”、“桑寄生三钱”“白花蛇一只” “狗鞭…虎鞭…还有…鹿鞭…额,这些都用不到。” 赵青牛出于谨慎,只能将这些药材拆分,分别在几家药房购买,也免不得多买几味用不到的药迷惑他人,不过像赵青牛这样专挑各种动物的鞭买,也算是猎奇,没啥别的想法,就是见识见识,观摩下。 赵青牛刚将所需药物挑拣出收好,就有人叩门,人不见声先闻,胡三热情洋溢: “赵兄弟,开开门啊,哥哥我找你有事相商。” 吱呀一声门开,胡三满面堆笑,走入房内坐下,一瞥就看到赵青牛买来的弃药,各种鞭子。 愕然之下,脸上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意,却没有废话,直奔主题:“兄弟昨夜那名为斗地主的赌法,实在是新奇有趣,我打算让你帮忙筹备一下,增添为咱们赌场的特殊玩法,不知兄弟意下如何。” “只要胡哥你给的价钱到位,我肯定啥意见没有。” 赵青牛十分爽快,却看胡三面露难色:“这富贵赌坊虽然挂在咱大刀门名下,但房契地契都是人家快刀山庄的啊,银子就是在咱们手里过一下,其实都是别人的,哥哥我就是有心给兄弟你些好处,只怕也无能为力。” 这犊子真是没诚意,赵青牛皮笑肉不笑的接话道 “啧,胡哥这话就谦虚了,江湖都传言:挑大粪的门前走,你也要拦下饱餐一顿,何况这白花花银子溜一趟,还能不截?” “听赵兄弟一席妙语,三日吃不下饭啊,佩服佩服,也罢,这事暂且搁置,等门主后天回来再说。” 胡三面色隐有不快,作为一个贪财的人,遇到另一个贪财的人,难免有所排斥,何况赵青牛不仅贪财,而且嘴毒。 “胡哥,门主干嘛去了?”赵青牛随口一问,权当缓和气氛。 胡三也无意闹僵,凑过来一副神秘兮兮: “下月快刀山庄王麻庄主大寿,门主是他老人家第十八弟子,自然要准备寿礼,不瞒兄弟你说,咱门主为了这份寿礼足足准备了一年之久,才辗转从一个西域色目蛮子手中购得一只奇兽,名为白玉红目龟……十分稀罕,不容有失,门主才远走千里之外去接,算算日子,也就是这两天就该回来了” 赵青牛恍然赞叹:“给人祝寿送只王八,也十分清奇,十分清奇。” 胡三一脸得意:“那是自然,取得就是神龟延龄之意,肯定压过其余弟子一头,王庄主以后对咱大刀门肯定另眼看待,何况这次州会的帖子还是经过我手里递上去的,简直是造化啊。” 这是赵青牛第二次听说“州会”二字,貌似逼格很高,却不知是啥玩意儿。 九山派那群混蛋,全都是老子天下第一,其余江湖人士都是渣渣的心态,根本懒得和赵青牛介绍这些东西。 因此掌门大人便随口询问了句:“州会干嘛的啊?很了不得?” 胡三像看外星人一样看了眼赵青牛:“兄弟你混江湖,居然不知州会?,” (今天状态极其渣,文字肯定有问题,请各位体谅,重感冒,昏昏欲睡,低头打字就止不住的淌鼻涕,犯了鼻炎,用光半卷卫生纸,强写了一点,凑合看吧,明天我会补更新,吃了药好困,现在就要睡了,最近天冷,大家都要注意保暖,都把自己裹成粽子吧) 25.后天二层与乌龟(二) 胡三眼神微妙的解释道:“这个州会啊,就是高河州第一帮派伏马门举办的一次武会,高河府六县中,上台面的门派,十七八个是有的……地盘、银子、女人、恩仇、地位,能造成摩擦的东西海了去。 东西和位置都是有数的,想要就得自己抢,但这天底下还王法,哪能天天打打杀杀,于是就由伏马门牵头,每年各派聚一堆分资源,分蛋糕,能拿多少场子各凭本事。” “各州都是这样,再往上还有府聚,省集,以及天下南北十五大帮的江湖论剑,比武斗智定输赢,协商调和各派矛盾纠纷,和利益分配。兄弟你居然不知道?” “惭愧,惭愧,我师父是个无门游侠,临过世时只给留了份内功修习法子,别说遗产,即便是个水灵小师妹都没留下…… 我从小游荡,靠赌为生,终于闯出赌神的名号,但你应该能能看出我视金钱如粪土的清高本性,,并不在乎这些身外物,也没攒下多少银子,三四年了,都没迈过后天二层,空有炼体药方和导引方法,也是一场空啊…问我能有几多愁,恰似太监逛青楼…” 赵青牛脸上的黯然失意一闪而过,然后眼神亮晶晶的看着胡三: “不过小弟我也算是苦尽甘来,如今加入了大刀门,可算是有好日子过了,以后我可美了,我的钱是我的钱,门里的钱还是我的钱,肯定够花啊。” “是,是,兄弟你说的有理,日后就跟着哥哥好好干,咱们兄弟共创大业,钱有你花的” 胡三眼睛闪烁不明的光彩,轻轻拍了拍赵青牛的肩膀,他不是九山派之人,赵青牛没法查询基本情况和好感度,但只听言语是很真挚的,但在赵青牛耳朵里实在是太假了,一个字都不能信。 当一只屎壳郎说可以把粪球分给你一半,那它肯定是骗你。 可掌门大人十分欢喜的一笑,二人闲聊了诸多杂事,胡三告别而去。 赵青牛望着空荡荡的房间,皱眉摸了摸下巴,喃喃道:“快刀门门主,后天晚上就会回来,在此之前一定要把胡三拿下,看来我还得加把火。” 说罢取出系统赠与的基础内功,翻到药物部分,将那几页撕下,点了蜡烛染成灰烬,本想压在枕下,但想了想还是搬了凳子和桌子过来高高叠起,踩上去,将秘籍残本塞在棚顶梁隙里,再将桌子推回原位。 做完这些,赵青牛拿了玄烨给的药包和碎银子,紧闭房门,若无其事的出门遛弯 再说胡三,出了赵青牛房间,就召集三五个心腹过来,并唤来带赵青牛过来的两位龙套,虽然之前已经盘问过,但胡三毕竟是谨慎的,眼中闪着寒光问道: “你们两个确认他一点招式不会?” 那二人连连摇头:“确认,一百个确认,四爷虽然身有内功底子,但招式一塌糊涂,绝对不是练家子,不过猴子偷桃使的十分出神入化,记得那****三人在茶摊动手……” 胡三掌管赌坊多年,积威甚重,二人哪敢有所隐瞒,将与赵青牛动手的经过一一回述,唯恐落下哪个细节。 胡三听完并不言语,面无表情的挥退两人,只留心腹三人。 心腹甲急不可耐:“三爷,那小子绝不是有靠山的,肯定不是别帮来的探子,依我看也就是运气好得了本秘籍,您动手吧,没毛病。” 心腹乙:“是啊,三爷,您不是说弄到秘籍就做了他吗,这可得抓紧,别让煮熟的鸭子飞了,您难道甘心卡在后天一层?就是您甘心,也得为咱兄弟几个考虑不是??一本完整的内功修习法子,在黑市少说也得800两,兄弟几个拼一辈子也赚不到啊,就是三爷你,十年也攒不下这么多啊” 胡三有些意动,却仍犹疑不觉。 心腹丙看这情况赶紧助攻: “三爷,这事最要紧的就是拖不得,绝不能等门主回来,否则抢来也是别人的,您被门主压在头上三年,兄弟也替您憋屈了三年,您比他差什么,不就是差一个内功修习的法子?这是机会,抓住了就翻身!” “是的呀,是的呀,做吧,好机会。” 三人都是跟了胡三多年的老人,一语就戳到痛处,胡三眼神阴狠,骂了声脏口:“妈的,干了,现在就动手,先去他房里搜,搜到了直接做了他。” …… 半柱香后,几个心腹一脸兴奋的过来报喜 “三爷,找到了,找到了。” 说话间将那本黄皮小书递过去,胡三接过去翻看,无论是经络吐纳图,还是赵青牛密密麻麻记录的注释,都看不出不对劲,但他心下不安。 “这……在哪找到的……” “回三爷,房梁缝里,他自以为收的隐秘,但桌椅上的鞋印可没擦干净,恭喜三爷,贺喜三爷……” 胡三不置可否的继续翻看,他不得不承认,这秘籍比自己练的野路子要正统扎实,十分难得。 可看完养气部分,翻到炼身篇,那几页却缺了,这药方子和使用方法,才是胡三最想要的,因此他脸色陡然一变,重重一拍桌子,责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心腹乙邀功似的凑上前来:“想来这小子谨慎,撕去了要紧地方,但他要炼身,也得买药啊… 可这渭塘镇,哪里没有我大刀门的眼线,按您的吩咐,都盯着呢… 三爷请过目,这就是他买来的药物剂量,哪怕他跑了四家药房,咱也是清清楚楚。” 胡三阴沉的脸色缓和不少,笑骂道:“你办事果然仔细,但也别把别人当傻子,你怎么知道他的药都是买来用的?把这东西抄一遍,送回去,别露破绽,等他熬药时找人盯着,我要他的药渣子,那才是真东西。” “三爷英明!” …… 赵青牛很悠闲,吃喝玩乐逛街溜鸟,完全不在乎系统提示 “叮咚,附近有大刀门敌人接近……” 赵青牛就当是明星被狗仔偷拍了,时不时在街上买个包子摆个POSE。 要没有他们盯梢,胡三哪能这么放心,赵青牛使劲挥霍,猪肘子什么各种吃,账都记给赌坊,下午喝至微醺才回, 用药材烧了一大盆热水,浑身浸泡了小半个时辰出浴,待酒醒了七八分,就一头钻到厨房熬药,还不许别人看着,一熬就是三个时辰,才熬出两碗半的药,花了一两多的银子。 带着药汤钻进掌门空间,默默拿出一包药粉,冲化之后,炼身的方子才算齐全。 饮下半碗,继续练习第图谱上第一个动作,许是药力发挥作用,没等到半个时辰,赵青牛就不疼了,起身抻腰歇息,再饮半碗后继续练习,直到药尽。 完成度奇迹般的刷到了(35/10000),算是小有收获。 赵青牛觉得四肢百骸无一不通透,精力十分充沛,掌门大人冲动之下又来了一次违规操作,饮了一杯养气茶,被驱逐出系统。 但他以为常,完全不要脸,系统也没辙。 见天色渐晚就去包间陪几个财主斗地主,胡三没陪着,赵青牛又小赢几钱银子,心满意足回房。 搭凳子往上爬,抽出秘籍翻了一遍,赵青牛诡异一笑。 这本秘籍第七张和第八张之间被他拿大米粒粘连,如今则是翻开的,看来胡三已经入套了。 从怀中翻出一瓶玄烨给的小药丸:“沸心散” “可以增进初学武功者炼身效用,但若每月无相应解药,则五内俱焚四个时辰,血溢而亡,后天八层可驱,是邪派控制基层小炮灰的基础药品。” 这沸心散是玄烨还在江湖厮混杀了个邪派长老收刮来的,但嫌它毒性不猛,效用废柴,就随手打发给赵青牛。 有了养气茶作弊,配合沸心散,赵青牛觉得五日之内,应该能突破后天二层,因为他节约了聚气的时间,不必吐纳打坐,比起其他武者,快了不知多少。 倒出些许沸心散,加上着解药,一起混茶饮下,按照秘籍中炼身篇打熬筋骨,在身上涂了一层药水,恶臭难闻,火辣灼痛,配合着惊红卷上的修身动作,事半功倍,痛苦也是倍增。 何况还有养气茶补充的真气拥堵经络,内外交困,赵青牛在行功之时活活痛晕了三次,多亏惊红卷上的动作十分稳固,哪怕晕过去,赵青牛也还是瑜伽一样团成团子,醒来之后继续疼,再晕过去,循环往复。 又是一夜未眠,天色微白黎明,赵青牛勉强收工,握拳挥出,劲劲生风,一身力气增长了五分之一。 但他满目血丝,声音嘶哑带笑: “我就不信,这个进步速度,你不心动,赶紧来套我的话啊,安排美人计套路我啊,我全招,沸心散双手奉上” (下午还有两章,可能还有三章,求推荐,求收藏,今天拼字,求推荐,求收藏) 26.半醉半醒的少年意气,掌门不可以飞扬(上) 赵青牛虎虎生风,吆五喝六,或许是骨子里就有不良少年的潜质,他带着几个汉子上街装逼去了。 被众人追捧的感觉挺不赖,跟着赵青牛出来的汉子也开心,一众人等走哪吃哪,都记赌馆的帐,胡三吝啬,手下人从来没享受过这种高规格待遇,此时特有普天同庆的感觉。 糖葫芦,烧鸡,桂花糕,塞的满嘴,特会来事的,一声声四爷叫的特别恭敬。 这种待遇在九山派是甭想,个个都是祖宗。 如果不是有系统在,赵青牛真不想回去了,和旁边跟班说笑道:“你们这群人啊,四爷长,四爷短,可四爷没有女人,你们从来都不管……一群没良心的” 所谓“上有所好,瞎逼敷衍……不对,是下必附焉。” 一群人讨论开了,历数自己认识的姑娘,胖瘦高矮,高矮胖瘦…任君挑选…东拼西凑总共就七八个歪瓜裂枣,他们也知道赵青牛这种少年看不上眼,但更漂亮的妹子,这群小混混也不可能认识。 但孔子说过:“三人行,则必有我师焉。”看书的兄弟姐妹别撇嘴,这话确实是他老人家说的,不信翻论语。 有人就提议了:“要不咱们和四爷逛青楼吧!!! 众人欣然同意,赵青牛却面有难色:“这样做有伤风化吧。” 跟班甲很狗腿的道:“我们是去安慰可怜的烟花女子。” 跟班乙自我表扬:“我们这种做法很善良。” 赵青牛一锤定音:“你们既然是善良的,那就走呗,根据孔子的教导,这叫择其善者而从之,” 众人说话声音不小,街上几个落魄读书人满面愤恨,就要上前拼命,被几个汉子凶横一瞪眼,书生又溜溜缩了回去,只能一脸铁青的看着赵青牛被跟班簇拥着朝倚翠楼走去。 赵青牛回头招招手:“诸位兄台不要气馁,你们用心苦读,早晚也会知道圣人大义的。” 众跟班:“四爷说的极是。” 赵青牛等人摇摇摆摆而去,几个书生无可奈何,脸色发黑,显然濒临被气死。 一边的茶摊里,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少年毫无顾忌的发出:“哈哈哈哈哈”一阵大笑,使劲拍着桌子,引动了刀伤疼的龇牙咧嘴,面上仍笑意不减。 “哈哈哈,掌门万岁,掌门太牛逼了,哎哎哎,王师兄,你觉得呢。” 坐在小少年对面的一个胖书生面色尴尬,支支吾吾不知说啥,如果说这话的不是自家掌门,他肯定会用二百来斤的肉压死对方,但此刻他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赵青牛进行一场“圣人指导下的”伟大逛青楼行动。 少年笑了一阵,发觉书生不理他,也没了趣儿,就止住笑声掏出怀间酒囊灌了一大口。 呛的咳嗽,面色泛红。 枯黄的头发被风吹乱在蜡黄的小脸上,龇出一个小虎牙,握住身边一柄长刀,这孩子面色严肃时,五官面相看起来有几分狠辣气。 被砍了七刀,差点丧命,醒来第一件事就要酒喝,喝掉一坛子烈酒呼呼大睡一夜,第二天竟能下地活动了,赵青牛给的金疮药很好是主要原因,这孩子对自己极狠也是关键。 李犬儿从床上爬起来后,第一件事就是磨刀,打算砍回七十刀来。 但没磨几下,就听说赵青牛下山给他报仇,当即顾不得其他,拖着伤躯、钝刀、以及王羊这个胖子下山。 一路寻来,今天刚至镇上,竟看见赵青牛和大刀门的人打成一片,吆五喝六的在街上行走,不好贸然向前相认,便在暗中观察情况。 在李犬儿印象里,这个掌门师兄一向木讷怯懦,两人并不亲近,没想到今日听他一番混账话竟格外对脾气,若非王羊死死拦着,他肯定要上去痛饮一番,豪赌百场。 李犬儿酒量极好,但赌运极差,赌一百场都未必赢一场的那种差,但偏偏赌品也差,输了就耍赖撒泼,平日在九山派,赵青牛有师父护着、闻人师姐性子冷漠,惹了余鱼鱼,老头就揍他,玄烨又是李犬儿唯一玩的来的朋友,所以李犬儿就只欺负王羊。 而且振振有词:“民间有俗语,狗扒羊皮!” 所以,王羊拿他根本没什么办法,只能祈祷这位小爷别惹乱子,等找机会汇合掌门后,大家再从长计议。 但天不从人愿,茶摊中最是嚼舌头的地方,何况赵青牛两日前就在这里打过架,很接地气。 “哟,听说了吗,大刀门那位四爷,赵青牛赵四爷,就是在这里打斗一场,才进了大刀门的,那位赵四爷可不是简单人物。 前日有个神秘赌徒,一人连赢了二十一把,用一文钱赢下整个富贵赌坊,包括三爷在内,所有人都慌了神啊,唯有那位四爷,微微一笑,上去啪啪啪骰子一摇,据说本来里面就只有三个骰子,在他老人家手里,就变成了三百个!但是一千八百个面,都是平的! 谈笑间,那位赌客甘拜下风,留下黄金千两,发誓再不沾赌……赵青牛,赵四爷,那可是天上的赌神降世临凡,据说那赌徒出了富贵赌坊,回身就磕了三个响头。” “哦哦哦,原来如此…厉害厉害…”大明百姓很淳朴,一个个都喝彩。 一句话传了三个人,就不必听了,不然指不定跑偏到哪去。 也多亏得魏丘陵不在这,不然气也活活气死了,但李犬儿在一旁可听的真切,两眼闪闪发亮。 王羊心里一冷,赶紧攥住李犬儿的手,几乎哀求道:“师弟,祖宗,冷静啊,克制啊……” 李犬儿咬牙切齿,十分兴奋:“掌门实在太让我崇拜了,我要去找他赌上一百局!,现在就走,速去,速去。” (今晚还有,求推荐,求收藏,上一个章节名我不喜欢,换了一个,嘿嘿) 27.半醉半醒的少年意气,掌门不可以飞扬(二) 赵掌门并不知道他已经威名远播了,此刻他们一行人被挡在倚翠楼门前,因为没有入门银子,不让进。 理由让人无从反驳,青楼自古不记账,这群蠢货都没带钱。 一群跟班不忿:“滚开,这渭塘镇就没有大刀门去不得的,你个****养的也敢拦人?甭说我们四爷说了记账,就是不付钱,那也是应该的。” 额,这话说的实在混账,江湖上规矩,恨到什么份上,不足三岁者不能杀,穷到什么程度皮肉钱不能欠,不然肯定死于非命,其中有刀口舔血者的迷信成分在,但更多还是某些人性的原则。 这点底线都没有,大刀门实在是不成气候。 赵青牛很想假装不认识他们转身就走,就听 拦在门口的小厮听了这话阴阳怪气的笑了声,白眼看人: “哟,大刀门这几位爷可真不懂事,一个小小大刀门在渭塘其他地方放肆放肆也就算了, 可谁不知道,我倚翠楼二位老板,一个县令府的老管家,一个是县里巨富朱掌柜,便是快刀山庄王麻,在这两位面前,也得客客的,他手下徒弟养的几条野狗还敢硬闯不成,听说王十八大爷出门办事,竟留下你们这群有娘生没娘管教的东西!” 基层员工素质决定了企业发展,一个小厮都如此跋扈,烟花场最是肮脏地界,三教九流都有,一群女子人前笑脸,人后勾心,这小厮自幼长在烟花场,耳濡目染之下尖酸泼辣 掌门大人就不太高兴了,他本意就是跟着过来热闹热闹,喝杯茶,听个曲儿,然后记账,打赏个十两二十两,余鱼鱼经常下山来此风流,但都没付过钱,赵青牛就当是替他还账了,也算支持漂亮大姐姐下海创业,顺便慰问孤寡老人。 他一心做慈善啊,一句话没说,被喷头一顿臭骂。 但毕竟是自己这边的小伙伴混账,所以赵青牛说话依旧客气:“我们确实是没有带钱,可小哥儿你刚才也说了,这倚翠楼的老板那么厉害,我们肯定不会赖账的,我们就是想找喜姑姑,听首曲子,实在是久仰了,绝没有捣乱的意思。” 赵青牛口中的喜姑姑,名为喜楼,不是烟花女子,今年三十有五,仍风韵实佳,负责调教新进姑娘的身段姿仪。 某个姓余的老流氓是这么形容的:“那个老鸨子长得不错,弹琴也好听,我与她略为投缘” 而且据说欠了他一坛花雕酒,让赵青牛趁着下山给带回去。 老爷子奔九十的人了,撩妹还这么得心应手,赵青牛其实是很崇拜的。 小厮听了这话,声音变得尖细而愤怒:“你算什么东西,喜姑姑又是何等人物,岂是楼子里那些如破衣服一样的……” “小哥儿你果然耿直,是我失言了,喜姑姑自然是神仙一样的人物,本也没真认为能高攀,那换,换个如破衣服一样的,你给拿个主意,萍姑娘够破不。” “呵呵,这位小爷倒是个风趣儿人。”面红齿白的小厮眼波流转,笑瞪了赵青牛一眼。 说到底不过比玄烨稍大些,比李犬儿要小,难免孩子气。 嘴上言辞仍恶毒的骂道:“哼哼,翠萍那当然够破,有句话怎么说的,千人枕,万人睡,……” 阴着脸骂了一句,又对着赵青牛转回点笑脸:“但她毕竟是楼子里的红牌,就算是件破衣服,也是金缕玉衣千金裘,就怕小爷您没带够银子……” 赵青牛伸手从怀里,掏啊掏的,最后摸出一文钱来,笑嘻嘻开玩笑的道: “再贵的衣服,我也不买回家,试穿一下,可没听说哪个裁缝铺还要钱,要不小哥行个方便,让我们这群兄弟轮流进去试穿一番,要是确实舒适,我们买不起也给她宣传,这一文钱给你买糖吃。” 那小厮非哭非笑的白了赵青牛一眼: “这位爷,您就别玩笑了,我虽有心放您各位进去作践那女人一番,可她在楼子里的轻重,可不是我比得了的,还不得被扒层皮……要不,这样……您下次带了银子再来,我保管给您挑最懂伺候人的。” “哈哈哈,如此多谢了,来日再见。” 赵青牛领着一群人告辞而去,走出老远,过了街拐角,他突然暴怒,将手中铜版狠狠往地上一摔,竟已将那铜版捏弯,喝骂道: “她大爷的,逛个楼子也要受这样的闲气,不过有师父的密法辅助,五日之内我神功将成,早晚抢了他胡三的位置…富贵赌坊就是我的……到那时给翠萍小美人赎身,还不是天天欢欢乐乐的…” 一帮人唯唯诺诺,不敢应声,赵青牛看起来更气,推开边上一人,负气而走。 那群跟班中一人,悄没声儿的将那一枚弯曲的铜版攥在手心里,溜走。 …… 富贵赌坊,人头满满,李犬儿扎了头发,戴了个独眼眼罩,粘两撇小胡子,倒真不太好认出了。 三天之前刚砸过场子,他并不想肆无忌惮,不是怕事怕打架,只是担心被认出来留没得赌。 把长刀扔给王羊,就扎到人堆里下注,上次的经验太惨痛,他这回拿了十文钱进来,每把只压一文钱。 但以他的赌运,就是赌坊不出老千,他也赢不了,连输三把,李犬儿强忍着掀赌桌的冲动,拿着剩下七文钱,挨个赌桌逛,过眼瘾。 就听旁边赌桌一人嚷:“其实,听镇上张财主说,咱们现在玩的东西都不上档次,真正厉害的赌徒,都玩斗地主了!” 和他一桌的人就问:“斗地主是什么!骰子还是牌九?” 另一个无名赌客赌客接话, “没见识了不是,玩斗地主得用九山牌,不过也不怪你不知道,这还是前天赵四爷刚拿出来的新东西,据说是,从传说中的九山派流传出来的!” 李犬儿闻言赶紧凑近了一些,很是好奇,粗着嗓子在人群里问道 “啥玩意是九山派啊,哪疙瘩的,俺咋没听说过捏?” “那你就孤陋寡闻了,这九山派可是武林中最强大神秘的门派。” 赌客刚起了个头,底下就开始杂七杂八的碎嘴,表情各异 “那九山派比起少林武当也毫不逊色啊。” ”何止是不逊色!(?????),据赵青牛说那九山派所在,乃是海上仙山,就是当年秦始皇寻仙那地方!” 李犬儿满目呆滞,没想到在掌门心中门派竟有如此地位,但听起来就是很羞耻啊。 可赌客还在继续说 “就是就是,听赵四爷说,那里有千古第一美人啊,倾国倾城,无人可比。” 李犬儿点点头,虽然师姐很可怕,但姿容确实几近仙人。 “九山派还有百岁老人,武功盖世,天下无敌” 好吧,余长老身体特棒,再活十年没啥问题,李犬儿勉强也认了。 “九山派还有绝代文豪,才华盖天下,皇帝老儿整个翰林院加起来,也比不上啊。” 不放心李犬儿追着进来的王羊听到这句话,腼腆的挠挠头,揽过李犬儿,憨厚笑道:“掌门这话就太夸张了,我也就能勉强比的上半个翰林院而已,毕竟那里都是硕儒才子,大明未来。” (今天还有,我会一直写,毕竟是11月第一天,写一些贴上来一些,求推荐求收藏) 28.半醉半醒的少年意气,掌门不可以飞扬(三) 李犬儿感慨道:”虽然师兄你是在谦虚,但这话听起来真是很不要脸啊” 赌客还在继续说:“听说九山派还有两个小男孩啊……” 李犬儿挺期待:“嗯嗯,这俩小男孩也肯定是了不得的人物啊!” 赌客停了一下,纠正道:“不知道就别瞎说话,这俩小男孩都没啥本事,听赵四爷说,就是专门伺候九山派掌门的,而且很尽心,端洗脚水什么的,都抢着干……” “哦,呵呵,是这样啊,那赵四爷还说什么了?”李犬儿面无表情的发出一阵干笑。 “要是说起这个九山派,首推当代掌门,乃是千年不出的盖世豪杰,通天彻地,无所不能……简直就是仙人一样的人物,据说九山派那位仙子苦苦爱慕……那位掌门也不屑一顾。 不过我等凡夫俗子,是没有机缘拜见了,赵四爷当年却有幸见过,被随手教导了几手赌技,还赠与了一副九山牌,实在让人嫉妒。” “哦哦哦,我知道了,谢谢你啊,刚出门就听见这等奇事,实在让我大开眼界,对人生有了新的认识。” 李犬儿说完灌了口酒,再也不言不语。 王羊性子温厚,有些担心的劝解道:“师弟,你要理解……掌门他肯定是有苦衷的。” “师兄你走开,掌门师兄夸你,你当然高兴,当然理解了,背后编排我也就算了,有新玩法也不先带我玩,光知道替自己吹牛皮啊,这就不能忍。我回去就原话告诉师姐…说掌门利用职位之便,觊觎她美色,意图据为己有…” 王羊:“.……” …… 胡三房内,他脸色阴沉,拿到赵青牛的药药渣子后,按量配药,煮后药浴和服用都没落下,但武者炼身时该有的皮肉反应却一点都没有, 事实上,若是这炼体方子有效,胡三那谨慎如鼠的性子,就是知道沸心散可以增加速度,赵青牛白给他也不会用。 所以赵青牛在熬药时少放了一味药,前文说过,正是在掌门空间中混入汤中的白花蛇干粉。 胡三此时白忙一场,炼身之法全无用,一切期待落空,正是失望愤怒的时候。 加上派在赵青牛身边的暗子将他原话转述,并奉上那枚捏弯的铜板,劲道之大,肯定是炼身有成的效果。 胡三终于不疑有他,摸了摸唇边的胡子吩咐道:“让人带着银子,今晚请翠萍过来,陪他喝酒,要醉人的酒,把他手里的密药给我套出来。他不是要给翠萍赎身吗,那我给他一个芙蓉帐暖。” 旁人不明,疑惑问道:“三爷,直接捉了这小子,逼他把密药交出来,不就结了?门中三十多兄弟,您一句话罢了。” 胡三阴笑道: “你敢说门里三十多人,就没有门主留下盯着我的?这事走了风声,我怎么办?何况逼出来的东西,我从来也不敢用…抢回来的女人,我从来也不敢碰,里面都可能藏着刀子和祸心,… 三爷没多少武功,还做了几十年恶人,今天教你个乖,走江湖靠的就是谨慎…若非这偷来的方子一点也没用,我绝不贪那五天功成的速度…若是三爷年轻十年,连这秘籍我都不练…” “唉……实在是等不起了,我老了啊。” 事实证明赵青牛考虑的一点没错,面对一个混迹市井从底层爬上来的中年男人,再多的小心算计,都只嫌不够。 这一日,贵赌坊歇业,李犬儿很不高兴的拽着王羊去喝酒。 等赵青牛估摸着时间回来,天已擦黑。 胡三笑意满面的等着,赵青牛心中反倒十分紧张,事情成与不成,就在今晚。 “呦,赵兄弟,你可回来了,哥哥我好等,你救了我富贵赌坊上下,哥哥我心中甚是感激,听说兄弟你去倚翠楼被挡在门外,哥哥我心里不舒服啊……特意从私钱里请了倚翠楼的翠萍姑娘过来,陪你一夜。” 赵青牛手心都是冷汗,他已经做好了胡三悍然翻脸逼他的准备,到那时他交出沸心散还可以进掌门空间避祸,但那样的话胡三服药的概率就只剩五成。 此时这种局面,八成这只老王八是入套了。 稳了稳心神,戏还不到收场的时候,就是再紧张着急,也要不动声色,赵青牛前世搞了一辈子医药推销,明白越到了签合同的时候,越得淡定。 “哟,胡哥够意思,但我忘了告诉你,我不好女色,自幼潜心修佛,色即是空,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这不可能,哪有兄弟你这般无耻的修佛之人,而且没少吃肉啊” 胡三有些懵,赵青牛着急,他更急,不论如何,门主回来之前也得解决一切,这是最后一个晚上了,断断不能让他躲过今晚。 赵青牛神色庄严:“胡哥你胡说,我何曾吃过肉,向来为鼠常留饭,怜蛾不点灯,纵然偶沾荤腥,那也只为超度,超度这种时怎么能算吃肉,积功德罢了。 说来翠萍姑娘是可怜之人,我既然一心向善,怎可不入地狱,布施肉身,救她出火海刀山,此等功德胜过吃肉百斤啊” “好,好好……兄弟此言大善,翠萍姑娘就在楼上,赶快去布施,我这就让人换素菜。” “不必,有走油肉、大肘子、烧鸡都往上摆,我佛法精湛,一一超度它们,说来我这几日超度了很多了,真是功德多多。” 说道这里,赵青牛已经露出了一个贱贱的笑容,胡三顿时松了口气,看来赵青牛没有看出不对劲。 同时赵青牛心里也有了底,胡三应该也没起疑心。 事不宜迟,赵青牛含糊几句,就赶快上楼。 不知他和翠萍干了什么,反正一共要了几坛子的酒水。 ……两个时辰之后,翠萍衣衫不整下楼,交给胡三一个小瓷瓶,脸生红晕,颇有姿色。 胡三双手颤抖的接过:“敢问……姑娘,他他他,人呢。” 风情万种的瞟了胡三一眼:“自然已醉了,睡得和死猪一样。” “没说什么别的?” “当然……当然……没说……三爷你答应的事,可不要食言啊。”翠萍眼神闪烁。 “放心,放心……”胡三笑呵呵的,十分和气。 说话间使了一个眼色 就看底下伺候的大刀门弟子突然暴起抽刀,不是对翠萍下手,而是砍向同伴。 没几个呼吸,屋内就多了几具尸体。 白刀子,红刀子,生死就是一刀的事。 胡三撇撇嘴,笑道:“翠萍姑娘见谅,这几人我不确定是不是一条心的,只能除掉,吓着你了,不过这些人过了今晚,只能是楼上那姓赵的杀的,他来我大刀门卧底,身份暴露,杀人潜逃”。然后我给你多加五十两,你说行吗?” “行……行……三爷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说什么……我都听。” “哦,那可就是爷的乖宝儿了。”胡三面无表情的摸了摸翠萍细嫩的脸蛋,阴森的问道:“那小子真的没说什么别的?” “他……他还说了,这药只能用到后天四层……我也不懂……是什么意思。” “哦……乖,三爷知道了,美人儿你别怕啊,我哪舍得伤了你啊” 胡三说着话,一只左手从翠萍脸上向下滑,那红牌姑娘身体僵直。 一只蓄力已久的拳头,狠狠打在翠萍心窝之上,那柔嫩如弱柳的纤细身子一碰就倒,哪经得起胡三浸淫多年的手上硬功夫,一拳之下,对准的是致命的要害,就只剩出气,没有进气了。 胡三轻声在她耳边道 “你不懂他说什么不要紧,只要会死就行。 他一脸皱起来,看样子有点心疼的的笑道 三爷我怎么不心疼你呢,只是……赵青牛能杀我大刀门好几个人,还差一个你吗?下辈子别这么蠢,这种事,哪能有活口啊小美人儿,三爷到底给你留了个全尸。” 翠萍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却已无力气,最后瘫软在冰冷的地上,再无什么声息。 一身的大红色的锦缎,胭脂香气开口处露出雪嫩的肌肤,像是一只风干的卑贱蝴蝶。 (继续去写,求推荐求收藏) 29.半醉半醒的少年意气,掌门不可以飞扬(四) 胡三杀掉翠萍后没多看一眼尸首,直奔二楼确认赵青牛的情况,二楼房?32??,床帷散垂,杯盘狼藉,酒坛空空,酒水洒了一地。 一切都如胡三预想,可一把拽开床帷,床上锦被散乱,尚有余温,唯独无人,人才走。 赵青牛不知何处去了。 胡三愣了一下,立刻吩咐道:“追,作了他,通知门内所有兄弟一起去,找到了不惜代价,不要废话,当场宰了!” “是!” 胡三阴沉沉的盯着床榻看了一会,紧紧握着那个小瓷瓶,眼中有挣扎犹豫,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了武功突破的诱惑。 吩咐道“煮药吧……我再试试。” …… 半个时辰后,胡三整个人浸泡在滚烫的浴盆中,人到中年开始衰败的身子烫的通红。 还和之前一样,汤药,浴药,推筋手法,都一点不差,却没有任何用处。 胡三伸手拿过那枚小瓷瓶,里面有几枚碧绿色的小丸药,和小半瓶的灰色粉末。 胡三不愿再犹豫,拿过备用汤药,混和之后一口吞下,再次没入浴盆之中,意走周身,运力从任督二脉开始推筋…… 没过多久,他眼睛一睁,露出喜色,感受到皮肉间渐渐升起的酸麻痒痛,正是身体熬炼该有的状态。 只要身体经过多次锤炼,丹田就能容纳更多的天地清气,再多食走兽血肉,五谷杂粮,以脾胃运化吸收血肉精气,清气精气相合,以导引拳法贯通汇揉,便是真气,也就是江湖人口中的内力。 而只要他胡三达到后天三层,真气凝聚的程度,便可以真正入主大刀门,王麻也不会反对,那时他就可以接触到县里武林真正的大人物,而不是局限于一个小小的镇子。 啧啧,一个四十多岁中年男人,也算有小财有小权,不惜杀人偷盗美人计,就为了争个小帮派头目……都是梦想闹得啊。 …… 丑时,一天之中夜最浓时,上弦月如弓,将冷冽的月色,射向夏夜的长街。 大刀门的人,大刀门的刀,去杀人。 杀人的人,遇到了喝酒的人。 那个面黄肌瘦的小家伙喝成了醉猫。 他蜷坐在街上,怀中仍抱着一个黑色的酒坛子。 小少年醉意昏沉,像一墩石头,黎明之前的夏风吹不动他。 在他身边蹲着一个胖书生,因为虚胖,所以也背不动这个小醉鬼。 很忧愁的把近二百斤的肉戳在街上。 那么大一坨肉!完全堵塞交通,四处搜寻的人本就火气大,见了王羊二人挡在路中,纷纷喝骂不休。 王羊见来了人,赶紧起身整理衣服,温和道:“还请各位小点声,安静过去,不然弄醒了这孩子,平白给各位添麻烦。” “妈的,哪来的这么两个玩意……要饭的?” 大刀门众喽啰满脸嘲讽,靠的前些那个,居然伸出腿去,踢了踢坐在街上的李犬儿。 “唔……师兄…干嘛…” 李犬儿醉眼惺忪,微微睁开看了四下,发觉自己被十几个大汉围着,他们脸上俱是鄙夷,李犬儿有些迷糊的转头望着王羊:“师兄,你欠人家酒钱没给?” “这群好汉只是路过,并没什么冲突,师弟你继续睡吧。” 王羊俯身摸摸李犬儿的头。 “你这个胖子还算识相,知道我大刀门惹不得!” “嗯?大刀门?”李犬儿精神了一点。 “师弟,你听错了,这位大哥说的是担担面,他们都是蜀地来的厨子。” 王羊赶紧圆场。 “不爱吃辣的……”李犬儿又醉醺醺的闭眼。 “面你麻痹!你这死胖子诚心拿大爷开涮?这渭塘镇里,谁不知我大刀门是一霸!” “蹭锵!” 李犬儿像只猴子一样翻身而起,抄起横在街上的长刀,抖出一道寒光。 然后一个趔趄,站立不稳,如不倒翁一样晃了晃,但手中颤抖的刀尖仍指着对面一群人。 看了看手中立起便可齐眉的长刀,李犬儿很满意,再看看其他人的武器,他含含糊糊口齿不清的鄙视道: “你们这群人都短…看我今天砍死你们全部…我就听是大刀门的吧……师兄你骗我 说话间,李犬儿扭头打了个酒嗝 ……咯儿……师兄,有个很有气势,很应景的词叫什么来着?” 王羊抖了抖袖子,看了看四周景致,还有月色,皱眉问道: “师弟是想说,血染长街?可斗武之前,提血不吉利吧? 王羊的语气始终温温和和。 这就让大刀门的人很尴尬了,拜托,他们一群兄弟是恶霸啊,那个死胖子能不能尊重下他们的职业。 李犬儿嘟囔道 “不吉利个屁,甭管多少血,都是别人的血,甭管染多红,都是别家的街。” “师弟说的极其对。” 王羊拍手表示赞同。 这话说的自然很有气势,李犬儿突然拖刀前奔,动作也很有绝代豪侠的气质逼格。 然后,过了十几个呼吸,李犬儿肩上添了一条血淋淋的刀口,踉跄退回原位,明显没打过。 对方则躺倒了俩汉子,在地上哀嚎爬不起来,腹部的伤口触目惊心,血淌了一地。 李犬儿有些疼,脸色微白,冲淡了醉酒后的红面,也消了一分醉意。 伸手摸了摸肩上新添的伤口,把沾血的手指头塞到嘴里舔舔,血味腥甜,龇出有些可爱的小虎牙。 第二次他举刀前冲,添伤两道,分别在左腿和右手,不深,放倒了对方三个汉子,伤口很深,被李犬儿手中长刀砍倒,爬不起来。 第三次,李犬儿换刀左手扬刀扑去,被砍四刀,后背前胸各二,伤口颇深,血淋漓。 对方仍有近十人毫发无损,却不敢近前,看着那个拄着刀勉强站立的瘦小孩子。 血往下流,粘连着枯黄色头发打绺。 血往下流,顺着冰冷坚硬的刀锋,淌成漂亮的红线。 大刀门为首那人,颤颤向前: “这位小哥儿,为何暴起伤人?不知你和我大刀门有何冤仇,但你也废了我们九个兄弟,我也不追究了,今夜各走各路如何。否则,你就算再弄废一二人,也难免把自己交代在这里,枉死而已。” 李犬儿喝了太多的酒,哪怕受了如此重的新伤,也只醒了一半的醉。 但有秘密的中年男人醉的时候,不一定说的是醉话,甚至比真话更真,所以他们不敢在妻子面前太醉 李犬儿只是个少年,没有老婆,更不怕醉,最重要的是,他不说话,只骂人,骂的中气十足,骂的掷地有声,骂的痛快! “我艹你大刀门十八辈祖宗,当日我没带刀,被你们砍了七刀,今天带了刀,就得还回七十刀,七百刀来,至于死,只有像余老头那样的老王八,活的越久,才越怕死,特妈的,丢人败兴的东西。 哪怕武功再高,他也对不起江湖两个字,丧尽了意气,丢人现眼。” “混江湖,和武功高低有个屁的关系,眼前就是站着天下第一高手,我特么手里拿根破木头棒子,也敢拍他丫的,只要够爷们,我就是死,也是武林第一人。” “小爷我今年十三,活的不长,更特么不贪活着,打小,我就立志要当关二爷那样的人物,刚才喝足了酒,现在多砍你们一刀,也是我赚的。” (出了点事,需要处理下,今天就一章了,也没脸求推荐) 30.让这个江湖不一样 李犬儿执着于骂街,并很开心,但王羊羊羊羊是很无奈的,虽然也加入?33??帮派,并担任账房,但九山派一整年的流水银子,也就只有三十两,他记账就行,何况九山派收入的每一分钱,都清清白白。 私盐啊,水路运输啊,明暗两本账册偷税啊,这些高端操作,王羊根本就没接触过,就连商家的平安银子都没收过。 从这种意义上讲,九山派肯定是武林的精神文明单位,这胖子也保有一颗纯洁的心。 此刻王羊很方,他是有举人功名在身的,在大明属于文官阶层,和这群下九流混混天壤之别。 哪见过当街对杀,血流一地的时候。 但王羊是很奇葩的一个书生,这正是该吓尿裤子的时候,他居然欢喜赞叹 “师弟执刀而上,虽是乡野私斗,其勇仍可嘉,师兄一介书生,不能与你并肩而战,便吟一首李太白的《侠客行》壮你盛威!” “壮个屁啊,赶紧跑啊!师兄你可没我这么有种。”李犬儿愤怒而无奈。 他自问要逃命不难,但他认为至少还能再砍倒三个人,那之前就不可能收手,就像是输光了口袋里最后一个铜版之前,他是绝对不会下赌桌的。 还有就是王羊二百来斤肯定跑不快,要是没有他断后,肯定被削成五花肉片。 若是换了清醒时候,李犬儿再如何少年意气,为了不连累王羊也会暂避一时。 但谁让他今夜大醉呢!匆匆压住对王羊的愧疚,谨慎面对合围过来的汉子。 却听见漆黑夜幕之中,传来一个很欠揍的声音:“我倒是觉得,以师弟你的年纪,再如何天赋异禀,也不会太有种的…还没发育到时候啊…” 一个眉眼干净的青年从夜色中走出,一身布衣,沾着酒渍。 站好,摇了摇爪子:“嗨,各位是在找我吗?” “赵青牛!” “掌门师兄!” “掌门师弟!” 三个声音同时响起,让人伤心的是,见到赵青牛后,大刀门这群人明显更高兴。 而且很热情的丢下李犬儿向他冲来,想要生死相许。 “兄弟们上,三爷说了,直接砍死他!” “……” 一群黑衣人在黑夜中,像脱狗链的疯狗一样冲过去,又像脱链条自行车般生生止住。 打头的那个小头目额头上钉着一把小铁刀。 当场脑死亡,再好的三甲医院脑科都无能为力,在这遥远的古代更是没救。 系统给的道具就是牛掰,这小刀堪称神话传说中的斩仙葫芦,指哪射哪,一射就死。 十分对得起消费者。 距离众人还有百步远的赵青牛又拿出一柄小刀,稳稳的握在手中,手臂平伸,刀尖对着众人。 那位被当场射死的倒霉头目,还直挺挺的立在逶迤长街之上。 身体犹温,脸色红润,却死了。 一瞬间罢了,刚才李犬儿砍倒好几人,却不曾杀掉哪一个。 赵青牛站在远处,伸出的手苍白,手中的小刀苍白。 如同一个鬼魅。 别说吓坏了大刀门一群混混,就是李犬儿和王羊也呆立当场。 此时的赵青牛和他们印象中完全不同,哪怕杀了人,也依旧面无表情,薄薄的嘴唇,开口,声音有些淡漠 “我与胡三已经达成了协议,你们回去复命吧,我无意再多杀人了。” 这话说完,却刹那刀光再闪。 小刀插在一个人的左眼中,鲜血四溢,整个没入,透进后脑,虽然没当场毙命,但显然活不成了。 这个喽啰刚才挥刀前冲了几步,想要替第一个死人报仇,可能二人之间有些情义和故事,但没谁会知道了。 “我无意多杀人了,却不介意杀人。” 一朵云吹来,遮了本就疏淡的月光,赵青牛身影完全隐没在夜里,声音有些飘渺。 不知何时,又有一刀在手,薄薄的四寸刀锋只比夜色稍明,可以杀人。 何况他说,不介意杀人。 可以杀人,敢杀人,不介意杀人,已经杀了两个人,如果有必要,就继续杀下去。 这样的人,还能算人吗?或者说是地底下钻出的妖孽? 大刀门剩下的九个活人,见过最血腥的场面,也只是砍掉欠印子钱的家伙一双手。 他们哪能不怕呢,却即将夺路而逃,却被赵青牛叫住。 “把这两具尸体一起带走,记得把血迹清理了,其他的胡三自然会解决。” …… 长街寥落,李犬儿目光呆滞,看着赵青牛一步步走上前,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又塞给自己一小瓶金疮药。 小少年不曾见过这样干脆利落的杀人,更无法想象,眼前的家伙是印象中腼腆胆小的掌门。 那个被玄烨捉弄也只是无奈笑笑的家伙? 刚才那两刀,杀意之盛,几乎入魔。 李犬儿在赵青牛脸上却只看到一个灿烂的笑容,一嘴的整齐白牙。 “师弟,以后富贵赌坊就是我九山派的了,你可以经常过来赌,看哪边押注多,你就跟哪边,这样他们铁定输,师兄相信你的赌运,一定会给门派带来无数的收益。” 李犬儿:“……” 赵青牛再往前走,有些期待的问王羊:“师兄是读书人,脑子聪明,假账会做不?” 王羊:“……” “师兄?你怎么不说话” “我在想,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青牛长长叹了口气:”这可是个很长的故事。“ …… 街上杀人前半个时辰,胡三房内,沸心散发作,赵青牛却突然出现,给他服了一半解药,缓解下他五内俱焚的疼痛,以便于可以谈谈。 胡三带着苦笑:“看来我还是中了你的招,可我不明白,你为何要兜这么大圈子,让我费了如此大的波折。” 赵青牛和他对面而坐,捏起茶几上的一块桂花糕,看着上面“三甜居”的字样。 “我听说,在江南更南的地方,有个小村庄,里面的村民靠捕猴为生,最开始他们将水果浸泡迷药,放于平地,几日之后,桃李未动分毫,猿猴不仅不趋近,反而远远避开,后来,村民将加了迷药的桃子,或悬于高枝,或绕以铁网荆棘,众猴反而争相想法子取食,纷纷中药而被捉。” 胡三自嘲道:“看来赵兄弟把胡某当成了猴子。” “不不不,我很欣赏你,欣赏你从底层一路奋斗向上的过程和积累,说句自夸的话,让我想到了很久很久前的自己,都是很辛苦的聪明人。” “但像我们这种人,太相信自己的脑子和努力,往往不放心太容易得来的东西,而遍体鳞伤去争一颗挂在高枝的桃子,才吃的心安……但真的不能太安心了” “呵呵……”胡三轻笑,若有所思,问赵青牛:“翠萍又是怎么回事,你没醉。” “当然,那样的庸脂俗粉,我怎么可能碰,我只是告诉她,按照我的话转给你,我便给她100两银子。” “她居然不怕我杀了她?” “唉……不是特别漂亮,却薄有一点姿色的女人,往往喜欢一百倍高估自己,她就没想过你会把她怎么样,想来是被逛青楼的男人哄上了天,忘了她只是奴籍,打杀了,也就只赔10两银子,官府懒得追究,就像被她打死小厮一样” “赵兄弟知道的还真是多。”胡三有些感慨。 赵青牛特得意的一笑:“我这些天,起早走,晚上回,逛茶楼酒馆戏园子,你的人肯定盯着,但听了无数市井传言,甚至花钱询问,总不是为了消遣的,不然你以为我为何在倚翠楼前,说要给翠萍赎身,而不是别人……实在是她死有余辜。” “对了,我还听说,胡哥你养了个十三岁的小妾……啧啧,能当您孙女了,好福气。” 胡三有些尴尬,低头闷声问道 “我们有仇?” “我师弟被你们大刀门砍了七刀,我要报仇。” 胡三想了想,叹道:“想起来了,没想到,怎么,你要砍回去?” 此时的胡三走上绝境,却反而没有了平日市侩油滑谄媚的样子,隐隐有点豁然。 “我砍你有用吗,砍了你我师弟就能好?就能当做没受伤?我要的是这个赌坊……要的是这个赌坊的银子,冬天买棉衣,夏天买蚕丝,冰块,多卖肉,多盖房,多给师弟买好酒,毕竟我要养一个门派的人啊,得让他们过好日子才行,少年人斗气,快意自然快意,可当了掌门,身不由己,哪能由自己,你也是当家的,明白吧?” 胡三有些诧异,问道:“掌门?赵兄弟,你是个掌门。” 赵青牛有些尴尬的笑笑:“呵呵,九山派…你听过我吹的牛逼的…” 胡三:“……哈哈,难为你这么不要脸皮,可我纵然受制于你,又凭什么帮你,或者说,你凭什么信我。” 赵青牛将桂花糕咬了一口,含糊不清道:“有个姓丘的胖子说过一句话,没有永恒的朋友和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我不信你,但我信我能给你的利益,和你的不甘心。” 胡三皱眉不解:“我的不甘心?” “绞尽脑汁拼了四十年,却敌不过出身微末命,一个高门大派弟子,二十岁出头,便因为机缘可以在你头上拉屎撒尿,你还得装孙子……你甘心?” “一群所谓世家少侠,不愁吃喝,安逸不苦,闭门练武,不通事故,只凭手里剑和身后背景就独享偌大江湖所有风光,你甘心?” “你胡三真的觉得,你磨了整整四十年的人情世故,城府心机,江湖诡道,不如别人?” 胡三怔怔看了赵青牛很久,苦涩道:“没想到你将我看的这么透,我输得不冤。” 赵青牛沧桑笑道:“你可别往脸上贴金,我只是懂当年的自己罢了,跟着我干,秘籍,丹药,神兵利器都管够,给我卖命五年,只要你还活着 潇洒青衫剑客,哪怕剑气霜寒十四州,也给你三爷削果皮。” “拳术宗师,哪怕崩山推碑,也给你三爷揉肩推背。” “漂亮女侠,飒爽英姿,也蹲在地上给你洗脚。” “怎么样,做不做,一个渭塘镇太小,对不起你耗去的光阴,而江湖很大。” 胡三脸色明暗不定,最后狠狠一咬牙:“虽然你红口白牙,空口无凭,但这几句话真他大爷的痛快。” “那就合作愉快,男人生在江湖,随波逐流没意思的,一定要让这武林不一样,才不枉走一遭。” 31.赌牌、喝酒、撒泼、夏雨声好烦(一) 赵青牛下山第四天了,今天的黎明来的很晚,因为天阴如铅,但他心中?33??光明媚。 在他的牵连引导之下,大刀门一日之内死伤十多人,比柯南还碉堡。 大刀门对富贵赌坊的控制权也有了极大损失,系统综合评估之后,认定复仇任务完成。 一个毫无情绪的系统,虽然无趣,却很讲规则,比起酒桌上吹牛逼,睡醒后不认账的无赖强多了。 赵青牛自然是要回九山派的,却不能白走,毕竟贼不走空。 他将被自己烧掉的几页秘籍默写出来,交给胡三后,从富贵赌坊支走了100两白银,胡三私人小金库被掏空八成,但三爷很高兴,因为一副完整的内功心法,绝不是一百两能买来的。 交代一番后,掌门大人与王羊羊和李犬儿一路行去,并不直接回九山派,王羊两人能成功混出来,是打着考察鱼苗和猪羔的幌子,总得办些实事才好交代。 三人于镇郊处寻了几户人家,买了四对山羊,两对猪,勉强能交差了……虽然还是赵青牛拿了四十两银子。 李犬儿武功很低,后天二层而已,但他的本职也不是保镖而是厨子,挑选食材,侍弄农作物才是他的专长所在,此刻赶猪羊也是有模有样,三人从镇郊向九山派前进。 色鬼守着一堆美女,难免起色心,吃货守着一群猪羊肉,也肯定被勾出食欲。 李犬儿昨夜与大刀门在长街一战,除了喝了酒外,就再没吃什么,赵青牛昨晚吃的倒是不少,可他如今正准备往后天二层突破,身体需要补充血肉,更需要多吃。 至于王羊,他是一个山一样巍峨的胖子啊,要是不饿,多对不起一身洁白油腻的肉肉。 三人都想吃饭,可这附近又没有酒楼,只好于旁边找了家农户,租了锅碗瓢盆,又买了菜肉,借用人家的土灶自己煮东西吃。 赵青牛本要下厨,作为正牌厨子的李犬儿却质疑掌门的手艺,但他毕竟受伤了,商量过后,掌门负责打下手,辅助李犬儿做饭,王羊去附近沽了些酒,他知道李犬儿没酒喝会闷死。 再次强调,这一切都赵青牛出的钱,没办法,应该的呗,小伙伴都穷,何况李犬儿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过来支援,这个情还是得领的。 没多时,饭菜就好了,乡野小户,材料简单,李犬儿就直接乱炖了。 一大锅端来,大块的肉,大块的菜,摆在桌子中间,香气热气扑脸。 都是师兄师弟一家亲,用不着矫情,甩开腮帮子就是使劲吃。 “mia,mia,mia” 风卷残云般吃了四分饱,就开始闲聊。 李犬儿拎酒咔咔咔就倒了三碗,冲着赵青牛一端:“掌门师兄,这第一碗酒敬你,孤身一人替我报仇,这个情够重,但你是我师兄,我不想谢你,我喝一碗。” “咕咚咚,哈……”感情深一口闷啊,一仰脖子一滴不剩,哈了口气后,李犬儿又倒了一碗。 “掌门师兄,第二碗酒还是敬你,玄烨都说,你给你金疮药,任何一瓶拿出去卖都不止20两银子,相当于九山派多半年的进项,你手中肯定也就那点药,可眼睛都不眨的一共扔给我两瓶,这个情不轻,但你是我师兄,我不想谢你,我再喝一碗。” “咕咚咚,哈……这酒没劲,回家咱再喝。”再次仰头,一滴不剩。 手腕翻转,就是第三碗酒倒满. “掌门师兄,第三碗酒还是敬你,敬你明明一身高妙功夫,平日却肯对玄烨诸多忍让,真正是师兄样子,我当师弟的服了,哪像余鱼鱼那个老王八蛋,仗着武功高辈分大,成天嘚瑟,但你是我师兄啊,我不谢你,我再喝一碗。” “哎哎哎,师弟且慢动嘴,你这敬我酒,我还一滴没喝呢,一坛子酒你先干掉四分之一了,我说你是故意的吧。” 李犬儿闻言露出一个特没城府的干净笑容 “师兄你看出来啦,真不愧是掌门,有见识,有眼光,嘿嘿,我这不是馋酒了嘛。” “馋酒有理,这是天大的理,饿了就吃,想读书就读,馋酒了当然要喝酒,人生第一等快事。” 王羊盯着锅子,寻找着肥瘦适宜的五花肉,还不忘对李犬儿表示赞同。 赵青牛轻轻一笑,附和道:“师兄说的有理,馋酒当然要喝酒,来来来,干了干了。” 王羊、李犬儿、赵青牛齐齐举碗。 冷冷的酒,入喉咙就化成火,烫的很。 32.赌牌、喝酒、撒泼、夏雨声好烦(二) 酒装在广口粗瓷坛子里,花了两钱银子,有整整六斤。 三只碗,倒满便喝,喝光再倒。 七斤肉,两斤白菜,锅底煮了十几个红皮鸡蛋。 在农家院子里摆上桌椅,三人呈三角而坐,大口吃肉,大碗灌酒。 不存在吃不了喝不光的情况,等酒喝下五斤,三人都醉了。 阴天的风很喧嚣,赵青牛等人脸上都红扑扑的,俗话说酒后乱性,但三个老爷们之间,总不合适太乱,但喝醉了不胡言乱语撒酒疯,岂不是浪费了酒钱? 李犬儿酒量最大,李犬儿喝的最多,李犬儿最先开始。 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口鼻的气息喷出淡淡的酒气和少年的神气 “掌门师兄,你别看我武功低微,但从小到大,有三件事从来没怂过…少年很认真的掰着手指头数给赵青牛听:“…赌钱、拼酒、打架。” 说完话,李犬儿拍了拍自己胸口保证道:“所以师兄你以后有事就找我,不敢说能打赢,但只要你说话,我就拿刀砍人,就是****娘的!” “不过……师兄你要是有酒,也别忘了分给我,就是****娘的。” 说话间拿起一碗酒仰头就灌进嘴里,由于醉后手抖,洒了些在衣襟上,但小家伙显然不在意,红扑扑的脸上带着张扬的笑容。 王羊夹起一块饱蘸汤汁的肥瘦肉,整块塞进嘴里大口嚼,借着一口荤香气,吃了小半个饼子,觉得有些噎,也学李犬儿一样,举碗喝了一大口,从舌头到喉咙到胸腔都是烫辣,有种读书读至浩然气生的畅快。 胖书生满足的长叹了口气,赞叹道“余老先生说过,江湖三千里豪情侠气,皆从酒肉中来,以前不解其意,此时才深有体会。” 赵青牛胡乱的一挥手:“屁话,肠胃里塞多了酒肉,只能放臭屁,而且是大放特放。” “掌门师兄所言极是,咱家这六口人里,唯余老头最不是东西。” 李犬儿深以为然,然后话锋一转,瞪了赵青牛一样:“至于师兄你,也不厚道,鼓捣出新玩意也不说先给我试试,你难道还不知道我,平生最好赌了,那个名叫斗地主的新奇玩意,我居然没试过,实在心中痒痒啊!” “师弟你这话见…见外了,咱师兄弟是什么关系,有好东西还能不想着你?你看,你看这是什么东西……”赵青牛口齿不清的伸手在袖中掏啊掏,掏出一摞黄黄的厕纸来。 “额,不是,拿错了,师弟,刚才那不算啊,不算,你看师兄给你重变。” 赵青牛又掏了掏,拿出一叠纸牌出来,拍在李犬儿怀里:“咋样,传说中的九山牌,咱斗地主吧,三个正好。” 王羊端碗扒菜,含糊道:“惭愧惭愧,二位师弟玩就是了,赌巧博戏之类我不擅长,有肉吃师兄就很满足啊。” 赵青牛满嘴酒气的喷向王羊,特怒其不争。 “师兄,你是读书人,读书人啊,君子啊,君子。可特么不赌博还算什么君子,什么叫读书人,所谓读书人,读圣贤文章,说狗屁言语,做下九流事,师兄你该赌啊,而且要赌的新奇,赌的有技术,算是为往圣继绝学,发扬读书人的优良传统。” “好!掌门师兄说的是!”李犬儿坐在一旁听不懂赵青牛说的什么意思,但并不妨碍他觉得掌门很厉害,第一时间发出赞叹,这家伙比玄烨好哄太多了。 但王羊头大有脑,虽喝懵了,也听出来赵青牛说的不是啥好话,最起码不是夸他,疑惑的抬头问道:“有这个说法?哪位先贤说的?” 赵青牛伸手对醉醺醺的胖子使用了一个摸头杀,和蔼笑道:“当然是赵子说的。” “好,既然语出有典,那就非常好说了,来来来,赌赌赌。” 王羊是个脑回路很不正常的家伙,撸袖子挪碗碟,很利索的腾出一片空位,追忆道:“掌门你也别觉得我是道学先生,古板书生,师兄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倚马千言,整个京都满楼红袖招的风流才子。” “哦?京都到底是繁华之地,天子之居,竟然有服务态度这么好的地方,说句不大中听的,以师兄你的伟岸身姿,在我们这种小地方,哪怕逛遍烟柳之地,对于姑娘们而言,也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赵青牛很是赞叹,决心日后要去帝都游玩。 王羊从李犬儿手中拿过几张纸牌,看着赵青牛画上去的抽象图画,眉头皱的十分紧 “掌门师弟说话向来高深莫测,无迹可寻,但我觉得不怎么爱听。” “师兄你喝醉了……来,吃个姜片清醒一下。”赵青牛说话有些大舌头,夹起一片黄姜塞进王羊嘴里,神智不清醒,筷子直接怼进嗓子眼,王羊差点命绝,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之后。 李犬儿和赵青牛没心没肺的哈哈哈哈哈大笑,王羊看他们俩笑的开心,也跟着哈哈哈的笑起来,不得不说这货胸襟真是豁达…… 赵青牛将斗地主的规则讲了一遍,就带两人进入实践阶段。 “叫地主!”赵青牛意气风发。 “抢地主!”李犬儿有样学样。 “我再抢!”王羊志在必得。 然后李犬儿就不干了:“我先抢的,这三张牌是我的!” 王羊笑呵呵的讲理:“师弟这话就不对,哪有你这么瘦的地主,我胖我有理,我是地主,牌给我!” “别说没有用的,小爷我要什么东西,还没有抢不到手的,就是县令我也敢削他,一个地主还抢不了?”李犬儿撒泼炸毛。 王羊这时候也不忘咬一口饼,晃着油腻腻的脑袋:“我是读书人,我心怀天下,天下都是我的,地主也是我的!” 自古文人喝醉了就喜欢吹,比较有名的一个叫李白,但显然王羊更大气,可是赵青牛就不干了 “别特么吹牛逼,你胖你就地主啊,你胖你有理啊,本掌门这么俊逸都不曾说话呢,别忘了,九山派我是掌门,我命令你们两个,把抢来的地主交出来!” …… 赵青牛以掌门身份压人,成功在第一把抢到了地主,三个醉鬼就开始出牌。 “一个三。” 王羊眼睛一亮,伸手将这个三拿起来,放到自己手中,笑道:“我手里有三个三,有道是物以类聚,掌门师弟你是心善之人,一定不忍心看它们四兄弟骨肉分离……还是到我这里团聚吧。” “师兄你滚,我这里有4567,这个3若有灵性,也一定愿意来到我这里,实现自己成为一条龙的价值........而且还是龙头,何等尊贵不凡。”李犬儿一把将三夺过,下一刻扔出一个顺子。 王羊慌忙道“师弟不可胡言,此言对皇帝大不敬啊!亵渎皇威” 醉的要命的赵青牛铁青着脸,沉声道: “你们这种行为,是在亵渎我的脑子,别忘了,我是掌门,你们谁都不能赢我,我出的3是最大的,你们谁都不能要,这点事不懂吗,你们俩以后没前途了!” “........” 继续去写,今晚通宵,对不住,更晚了,明天一切就都正常了 33.赌牌、喝酒、撒泼、夏雨声好烦(三) 三个醉鬼在赌,自然是不讲规则的,一人捏着十几张纸牌,大呼小叫,怎么出牌全凭心情,李犬儿认为赵青牛的四个2没有一个9大,而李犬儿的一个9又被王羊的两个6管上,赵青牛的大王被王羊用一个J封死,理由是近臣可以造反。 反正总能找出胡乱出牌的道理。 因此没有出不了牌的情况,没有管不起的牌面,三个人飞速的往桌面上扔牌,并找出一个个听起来就很二的理由。 自然没有输赢可言,因为他们仨都不认输,然后互相争辩,面红耳赤,互相喷口水,却又重新洗牌,继续玩,然后再一次的没有输赢,互喷口水,洗牌继续……如此重复,重复,乐此不疲。 天上的云越积越厚,天色越来越暗,大概老天都郁闷怎么会生出这三人来。 打断三人无聊游戏的是一个炸雷。 “轰隆!!!!” 伴随着一声开山般的巨响,和一道一闪而逝的银蛇样雷霆,一场蓄势已久的夏日暴雨顷刻降临,大风挟雨而来,有摧城的气势,伴着偶现的天边闷雷,荡涤天下山河。 真正的大雨,绝没有滴答或者噼啪声,而是“唰唰唰”如无根瀑布一样砸落下来。 人站在雨幕之中,睁眼和说话都极其困难,很容易生出惶恐无助的窒息感。 当然了,以上这些都是对正常人而言,赵青牛三人露天食肉喝酒,倾盆大雨落入逼仄小院中时,他们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迅速、分工明确。 赵青牛把纸牌一搂收进怀中,王羊把吃剩的锅子盖上,李犬儿封严还剩一斤的酒坛。做完这一切,三人不约而同,很默契的抬头冲天骂道:“你大爷的!” 三人一呆,对望一眼,哈哈大笑,十分肆意,就和精神病院刚跑出来的病友是一样样的。 酒是一种饮品,土壤中长出果子或者粮食,经过蒸酿、发酵而成,有的酒便宜,有的酒昂贵,有的酒香醇,有的酒酸苦,被一群人喝下后,蒸发成汗,吸收循环成尿,排出身体,如果没有然后,那只能说喝酒的家伙是一群无趣无心的乌龟王八蛋。 对于赵青牛三人来说,五斤酒也会变成尿撒出来,但今天的醉意,会化作记在心里的交情,一顿酒肉便有情义,在女人听起来不可理解,但男人生来就不是女人能了解的。 残羹剩饭,菜肉将尽,但还剩下一斤的酒,锅底十几个红皮鸡蛋,滑嫩雪白的蛋白,香色金黄的蛋黄,混着咸油荤味的汤底,对于这个午饭而言,绝对是个很好的尾菜,打包带走。 吃饱喝足之后,充满力量,三人踏上归途,借着酒劲儿胡言乱语,赶着猪与羊,以及花了几十文钱买的三把油纸伞顶雨而归。 走走复停停,雨来雨又去,赵青牛他们三人一路笑着骂着,任凭暴雨淋湿了衣襟与发梢,冲刷掉醉意,在冰冷的雨水中,三人都稍稍恢复清明。 骤雨初歇,阴云不散,三人找一个驿亭暂歇。 这就看出武林中人不凡了,下雨时候非得顶着雨狂奔,等雨停了知道找地方歇着,如果是奉公守法、精神正常的大明百姓,决计做不出这样的事。 栓好猪羊,放好行李。 三人抖了抖湿透的衣服,脱了能拧出水来的布鞋,蓦然觉得这事做的确实挺****,对视一番达成默契,这事回去谁都别说,不然肯定是江湖人生的污点。 气氛有些尴尬,王羊想暖暖场,笑道:“我九山派之所以叫九山派,不是住在九山的门派,而是九山派开派第一代掌门,周吞鲸,在建立九山派时,希望门派发展到顶峰时,能承包下九个山头……” “经过师父的努力,九山派终于有了一个山头,但他老人家匆匆离世,将建设门派的重任交到师弟你的手上,但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师弟你接任掌门短短时日,便弄来了整整一百两银子,实在是门派复兴有望,若是师父泉下有知,也必然含笑” 王胖子握着一根树枝,默默在地上写下三个字 掌门大人随眼看去,满目皆是震惊之色,不可置信的,犹疑道:“玩……我鸟?,师兄…你这个要求实在是强人所难…恕我爱莫能助啊” 李犬儿正偷喝剩下的一斤酒,闻言噗的一声,将酒水喷了王羊一脸,胖师兄脸垮垮的抹脸,无奈道:“师弟,你不要拿师父的名讳玩笑……” 赵青牛一愣,仔细辨认后,才看出王羊写的是:“王元鹅”三个字,正是他师父的名字。 九山派弟子命名极有特点,第一代是水里游的,譬如余鱼鱼、周吞鲸,第二代是天上飞的,比如王元鹅,第三代则是地上跑的:王羊、李犬儿、赵青牛等等等。 而玄烨则因为杀心太重,行事邪佞,只被收做记名弟子,并没有按照九山派的字辈往下排……这真是他的幸运。 而赵青牛此时正替第四代弟子默哀,想想若干年后,大家收徒,徒弟们剩不下啥好名字,按照字辈,该是草里蹦跶的,比如“钱蚂蚱、吴螳螂、高蝈蝈……”真他大爷的不像江湖帮派,不过要是开的养鸡场,肯定红火。 赵青牛习惯性神游物外,却被李犬儿随口一句话吓的回神。 “对了,掌门师兄我忘告诉你了,我和王师兄下山之前,听师姐和余老头商量你的武学进境,余老头说,既然给了你惊红卷,就不能浪费,必须学出个名堂来,所以他建议师姐每天打你八遍,师姐觉得余老头说的很有道理” 掌门大人被李犬儿一句话勾起出门前的悲惨回忆,闻人白鹿拿一根黑木杆子,对着自己身体,狂风暴雨般戳戳戳,痛苦堪比机关枪扫射……赵青牛是掌门,而不是台球,并没有这种奇特爱好。 赵掌门花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就确定这老流氓是蓄意报复,前几天赵青牛坑他去打猎,老爷子一直怀恨在心,可没想到这么快报复就来了,齁不是东西! 他求助般的拽了拽王羊 “咳咳,师兄你是读书人,那在官府有同窗没,那种能给办事的硬关系,让他给定定,夜宿青楼无数夜,从来不给钱是啥罪名,我想,咱找个法子把余老前辈送进去吃牢饭吧,一定要多判,往里搭钱我也认了。” “师兄,师兄,我也想,我也想。”李犬儿复议。 王羊揉了揉李犬儿淋湿的柔软头发,无奈道:“那你和掌门就慢慢想吧……安符县是小县,每年的税收都不多,余长老要是进了大牢,不知多少民脂民膏会化作他的牢饭,我读圣贤之书,岂能置百姓于水火,现在宦官当道,赋税已经很重,大家已经很苦了… 我们就辛苦点,自己养着余长老吧…” (第一章) 34.拓土,畜牧,画地怎能为牢(上) 三四:拓土,畜牧,画地怎能为牢 九山派隐于无名小山之中,山势险峭,窄道难行,外出采买从来都是苦差事,李犬儿却从不推迟,但他算账很差,每次都得拖着王羊随行。 王羊并不苦恼,反而欣然,他很喜欢李白,太白先生每首存世作品,胖子都能流利背诵,他觉得九山派上下山的艰难程度,不输李白那篇《蜀道难》,王羊喜欢满山的树木和石头,喜欢抬头看到的白云,喜欢在山脚下仰望山顶的感觉。 在门派里种了许多许多的大红色夹竹桃,精心侍弄,修剪的一丝不乱,闷骚而惬意的王羊像是后世忧郁沉静的文艺青年,但他胖到没脖子,无法45度角仰望天空。 三人赶了好远的路,终于上山,王羊就开始给赵青牛吟诗。“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虎鼓瑟兮鸾回车,仙之人兮列如麻,忽魂悸以魄动……” 王羊晃着脑袋十分沉醉,李犬儿向来听不得这些酸腐句子,龇牙咧嘴像被灌了几十斤陈醋一样,不声不响加快速度赶着买来的牲畜前行。 赵青牛出于礼貌赞叹了下:“青莲居士之句,大气贯注,肆意潇洒,却又不失天真之气,不怪杜工部赞曰【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 王羊听后眼睛一亮,驻足道:“没想到掌门也喜欢太白先生的诗,你我回去秉烛夜谈,我誊写李白诗作数百,一直苦于没有知音啊。” 秉烛夜谈这种事,换成闻人白鹿掌门大人会很乐意,九山派其余人,还是呵呵而过吧。他连忙推辞道“呵呵呵,师兄你太抬举我了,李白诗作的精髓之处,在于浓郁的浪漫色彩,我是个俗人,实在欣赏不来,理解不了。” 王羊闻言沉吟片刻:“能说出这番话来,证明师弟你就不是一个俗人,太过谦虚了,虚怀若谷,真让我惭愧。” “师兄你何必惭愧,我能看出,你肯定是个比李白更浪的家伙啊。” 王羊眼中透出些许喜色,却又谦虚自矜,不好意思的道: “这…太夸张了…我终其一生,也不敢比李十二一毛,此言日后不要再说了,传出去惹人笑话,不过掌门你有什么喜欢的名篇,这山路难行,你我慢走探讨一番,倒也不辜负如此山景。” 这种听不出好赖话的人最可爱了! 赵青牛默然片刻笑道:“师兄盛意拳拳,我要是拒绝就矫情了,当年曾读过《庄子》中一段名句,尤为引人食欲,故而记忆深刻,请师兄指教。” “好好好,掌门请说。”王羊凝神用心听。 赵青牛清清嗓子诵道:“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一个铁锅炖不下……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大,需要两个烤肉架,一坛汾酒杏花,仗剑勇闯天涯。” 背诵完毕,看向王羊:“师兄……你觉得如何…哎,师兄你怎么走了,等等我啊…” 王羊扭头,迈步,追赶前面的李犬儿,一个字都不想多说,唯恐赵青牛追上。 赵青牛被落在后面,扫兴的撇撇嘴,感觉十分遗憾的感慨批判道:“到底王师兄是儒家弟子,对于道家文章有很强的抵触感,这种心态不利于文化的吸收融合。” 特么的,庄子在世都得被气哭,(庄子媳妇死的时候,这位圣人依然沉迷于打击乐摇滚,可想而知是病态般乐观的。) 三人默默无语,行路速度倒是快了三分,但山中雨后,堆积无数年的腐殖质和往年的残枝败叶越发陷脚,而且水气深重,有走了个把时辰,才勉强遥望到九山派简陋的黑色山门,但回家的喜悦,比不得眼前的惊讶,从远处望去,山门周围的荒地都被石头砌围起来,有些四四方方的田地雏形,虽然面积不大,但确实是很明显的开垦痕迹。 见赵青牛不言语,李犬儿笑道:“这不是师兄你提议的嘛,开荒种地,畜牧,养鱼,闻人师姐和王师兄商量过后觉得可行,便大家一起动手弄了弄,王师兄还找了山中散居的汉子帮忙,只是工钱还没给。 当然人手和钱都不够,也只勉强开出几亩来,在我和师兄下山前,余老头正在门派附近的野河那里,打算围个鱼塘出来。” 这才对么,就是个经营类小游戏,都得有发展有进度,玩家才有兴趣玩下去啊,何况是真正担任掌门,需要的就是门派在自己手中发展的成就感嘛!有房、有地、有高手、有美女、还有一个赌坊的部分控制权,赵青牛十分开心,觉得很快就能一统黑白两道了。 他不知所言,只能欢喜赞叹:“好,好的很,我不在这几天,大家都辛苦了,本掌门突然诗兴大发,赋诗一首。” “九山派啊好壮观,齐心协力把活干,齐心协力把活干啊,一起奔向新明天……” 隐约可见李犬儿和王羊身子抖了抖,大夏天的真是冷啊。 “我突然觉得不累了,赶紧回去吧…呵呵呵呵。”李犬儿狠狠的蹦了两下,很尴尬的奔着山门而去。王羊憨憨一笑,抓紧跟上,买来的畜生紧接着跟上,一只猪默默回头看来眼呆在原地的掌门,很不屑的发出一阵哼哼。 …… 离别四天,九山派还是九山派,青瓦小白房,人丁稀少,这几日人走了一半,更加清冷,赵青牛等人的归来,总算带来暖热的人气,和小小的喧嚣。 那只名叫瓢把子的杂毛老狗是最先迎出来的,它和李犬儿亲近,听脚步就知道是谁回来了,小跑过去,蹭着少年的裤腿,十分亲昵。 李犬儿拿出剩下的红皮鸡蛋,蘸着汤料喂它,虽早冷了,味道毕竟是不差的。 瓢把子吃的摇头晃脑,十分开心,一口气解决掉六七个鸡蛋,便不肯再吃,而是盯着李犬儿带回来的剩酒,李犬儿虽有不舍,却也依旧拎起酒坛倾倒酒水。 细细长长的清亮酒流,瓢把子仰头就接进嘴里,足足喝了半两才停,李犬儿见瓢把子喝足了,便仰头自己饮了几口,配合十分默契,一人一犬如多年酒友一般,让赵青牛十分惊奇“哟,瓢把子还喝酒?我以前都不知道” “不然掌门你以为李师弟外出瓢把子为什么跟着,还不是为了蹭酒喝,至于在门中,你肯定是看不到的,有酒的话哪瞒得过余长老的鼻子,其实若非他老人家以往偷了四师弟不少酒,二人关系也不至于这么恶劣。” 李犬儿闻言重重一哼:“我虽嗜酒如命,却更重朋友,无论是掌门师兄还是瓢把子要分享我的酒,心疼归心疼,我是一定会给的,瓢把子虽然是狗,但永远是狗,余鱼鱼贪生怕死,却又浪荡无耻,行尽恶事,却又得意洋洋,简直不是人。” 李犬儿十三岁,活脱脱一个叛逆热血青年,不懂余鱼鱼的隐忍和无奈,倒也无可厚非,但人身攻击就不好了,太没礼貌,孩子不能这么惯着,正准备教育两句尊老爱幼,就看见一只大红公鸡精神抖擞的走来,身后乖乖跟着一只小白狼。 两只动物接近三人和瓢把子,带着高傲和不屑,看都不看一眼,那只小白狼却对着瓢把子讨好的点点头,或许在它眼中,这只杂毛老前辈十分德高望重。 但那只通体纯红的大公鸡则不然,它走到近前,一眼就望见李犬儿剥下扔在地上的鸡蛋壳,七八个鸡蛋的壳,堆在瓢把子身边,证据确凿,不共戴天,能收服一只幼狼的红公鸡,自然不会惧怕一条狗。 它展开比正常公鸡长的多的双翼,锋锐的喙子毫不留情的冲着瓢把子啄去,有道是好犬不与鸡斗,特跌份,瓢把子吃力的挪动着身子,堪堪避过红公鸡的攻击,抓紧时间藏到李犬儿身后。 可那只大公鸡明显没有罢休的意思,似乎连李犬儿都没打算放过。 而天不怕地不怕的李犬儿,在面对这只公鸡的时候,也明显很无奈,很没办法,甚至在公鸡疯狂的啄击之下被弄得有些狼狈。 一边护着瓢把子,一边求饶:“朱雀,你不要闹了,你这么厉害的鸡,怎么可能和这些被吃掉的蛋是同类…这都是误会啊…” 一旁的赵青牛很鄙视这种说辞,他认为一只能在余鱼鱼口中逃生的伟大公鸡,是绝不会相信这种弱智说法的,但没想到,这只名为朱雀的神奇公鸡,居然真的犹豫踌躇了,它怔怔的看着李犬儿和那些蛋壳,思考着自己与这些蛋到底是不是同类。 …… 35.拓土、畜牧、画地怎能为牢(中) 那只红色公鸡思考了一会,放弃了与李犬儿瓢把子对峙,可能在它认知中,自己是一个碉堡的高级物种,不屑与任何鸡相提并论。 回头冲着小白狼叫了一声,趾高气昂,耀武扬威,那只被余鱼鱼捉来的纯白小狼,很是欢喜雀跃的在地上转了一个圈圈,像一个绒毛球球,屁颠屁颠的跟着公鸡走了。 “这孙子忒没种了,它可是头狼啊。”李犬儿蹲在地上给瓢把子捋毛,赞叹道:“还是我的狗威风。” 赵青牛慢悠悠纠正道:“瓢把子是门派公有财产,师弟你可不要犯意识错误。” “汪汪汪汪汪汪!”瓢把子立马不愿意了,冲着赵青牛一阵狂吠。 “嘿,你怎么和师兄一样,听不出好赖话呢。” 赵青牛拍瓢把子的脑袋训斥道,正准备给这条狗做做思想教育,就听见王羊一阵哀嚎。 “啊啊啊啊啊啊。” 二人一犬循声望去,见王羊悲苦的蹲在地上,双手捧着殷红的花瓣,了无生趣的样子。 暴雨摧残了他种下的娇花,而他不在,旁人难免疏漏。 零落成泥碾作尘,片片残红堆铺,王羊心里很难受:“本来高高兴兴回到家,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李犬儿与赵青牛相视而笑,耸耸肩,无可奈何。 王羊则继续呜呼哀哉,碎碎哀叹。 过了一会,众人突然听见一个冷怒的声音:“?王师兄够了吧,回来就吵吵吵,信不信我直接毒哑你。” 黑袍白面红唇矮个子,当然就是玄烨,看起来惺忪睡意未消,大概是被王羊扰了睡梦。 阴着一张苍白脸孔,笑盯着蹲在地上的胖子。 九山派内没好人,余鱼鱼好色无耻当年为祸武林,李犬儿嗜酒好赌拔刀砍人,谪仙一样的闻人白鹿也杀人灭口如同寻常。 可玄烨却与其他人不同,他不只是恶人,而且阴邪,同样都是杀人,别人是杀手,他却?像一只在腐烂国度中觅食的黑猫,可以不明原因的从角落越出,咬断路人的喉咙。 余鱼鱼与闻人白鹿武功太高,无数次交锋中以绝对优势打服了玄烨,玄烨则欺负除了他俩之外九山派所有活着的生物。 王羊面对暴躁任性的李犬儿可以笑呵呵哄着摸头,可见到玄烨,这个三十余岁的男人眼中现出几分忌惮,很干脆的闭口不言,不再发出丝毫声响。 玄烨也懒得理他,走到李犬儿身旁,露出一个淡淡的笑脸,比起平日灿烂的邪笑可以忽略不计,却十分真心,伸出小手胡乱揉了揉李犬儿的头发。 “小李师兄你又和人打架了,旧的伤还没好,又添新的伤,有打架的功夫不如多多练武,不然再敢打架,也只是被别人打……” 李犬儿微恼的打开玄烨的手:“你一个只会下毒的小孩哪懂酗酒打架的快乐。” 看在是朋友的份上,玄烨不计较,却仍争了一句:“就算不用毒,我也是后天七层。” 后天七层,足以横行一个大县,而武学却并非玄烨的看家本事。 赵青牛下山一趟后,已经能大概估计玄烨的高低,心中不禁为玄烨的资质赞叹,今年才11岁,就完成了别人五六十年都达不到的内功修为,当真厉害,江湖中也有后天一层都达不到,却凭借机关暗器,纵横武林的可怕人物,玄烨则更擅长用毒,内功不是长处。 玄烨看了眼赵青牛,觉得他的表情很古怪,但对于赵青牛,他很是忌惮,因此冷哼一声问道:“掌门师兄,你有事?” “嘿嘿,道个谢而已,师弟你给的沸心散让我成功控制了一个赌坊老板,真是太神奇了,只不过必须得在炼身时使用才能药毒入骨,实在麻烦,费了我不少波折,而且只有内功低下的才会中招,限制太大了。 有没有那种喝下去人就听话,不听话就得死的…无论武功多高,都得中招的…师弟你给我来点。” 玄烨看白痴般瞅了眼赵青牛:“师兄你是疯了吗,我是药师,不是玉皇大帝,天底下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即便真有那么逆天的药,我又给怎么可能给你…给你个火烧还管我要头驴,臭不要脸……” 赵青牛:“……” …… 几人相互说了几句,玄烨回房继续睡,李犬儿拉着牲畜去后院安置,王羊拿了锄头和扫帚,居然打算葬花。 好吧,如果说物以类聚的话,赵青牛和他们都玩不到一起,悲剧的是,掌门大人觉得余鱼鱼和自己很对脾气,想了想冲着瓢把子招呼道:“和本掌门遛弯去。” 瓢把子:“汪汪汪。” 兜兜转转,来到山中野河边上,一眼就望见余鱼鱼枯瘦嶙峋的背影,一身布衣,负手而立,萧索远眺,有一代宗师气度,一人一犬小跑到余鱼鱼跟前,老头却根本不理他们,在河畔颔首沉思。 赵青牛顺着余鱼鱼视线望去,只见老爷子用木石截流,从野河引水,强行造出一个鱼塘出来,就在河边不远,规规整整一个四方池子,美中不足的就是老爷子挖的池子不大,但一己之力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难得了,养上百来条鱼完全够用,老前辈或许有了兴致,竟捉了十几尾河中青鱼扔进池中,正低头观赏。 看了一会,余鱼鱼依旧没想好该把这些鱼红烧还是清蒸,又或是糖醋,便吧唧吧唧嘴问道:“小牛子这回下山杀人了吧?” “惭愧惭愧,逼不得已杀了两个……”赵青牛干笑着应道。 “才杀两个是该惭愧,老夫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血洗好几个小门派了。” 赵青牛不以为意,他实在不明白,一个变态杀人狂到底哪来的优越感。 不过余鱼鱼似乎对此很感兴趣,继续追问道:“哎,你杀人时候什么感觉,什么心态,不觉得血腥?” “嗯?没啥心态啊,离老远,大晚上的,拿暗器射死的,没看到什么血腥的,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前世军事名言:远距离射杀和近距离格杀是天和地的差别……” “你即便不觉得恶心,竟也不会愧疚?”看赵青牛云淡风轻的样子,余鱼鱼反倒很惊奇。 掌门大人无奈道:“我不杀他他就怼死我,我为求自保,愧疚个屁啊。” “那你也不怕报应?” “前辈你都能长命百岁,可见老天是不长眼的,那我也没什么可怕的” “啧啧啧,稀奇,真是稀奇,本打算提点你一番,没想到你居然是个怪胎”余鱼鱼盯着赵青牛,似乎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这就让掌门大人很不好意思了,尴尬道:“晚辈自认的确帅到惊天动地,但从未想过对男人也有如此吸引力啊。” 余鱼鱼懒得接他话茬,有些严肃的问道:“小牛子,你杀人的时候,觉得他们是人吗?”不等赵青牛回答,老爷子苦恼的挠了挠稀疏白发,补充道:“反正老夫杀人的时候,从来不觉得被我杀的是人。” “麻痹这老头果然是个变态.......”看着余鱼鱼平静而深邃的神态,赵青牛暗自腹诽,违心夸奖道:“老前辈意境高远....晚辈自叹.....” 马屁还没拍完,就听余鱼鱼感慨道:“可我杀了二三十年后,却发觉好像有些不对........” 赵青牛:“.........” 马屁拍到一半被噎住是最难受的,因为嘴里剩下一半的屁,吐不出来憋得慌,咽进去又太恶心。 36.野望 就听余鱼鱼继续说道:……“没错,老夫十七岁开始杀人,那时我就已经击败过先天高手,击败了二十多个,那些年,我把自己视为世间唯一一个“人”,其余人都是石木猪狗,他们没有神智,他们没有情绪,无法沟通,纵然那些被我杀掉的人里,内力比我高,招式比我强,却哪能赢我。 整个人世都被我排斥,被我否认,当我不再承认世上任何一个人是我的同类,杀人之时,我便再无犹豫,越发凌厉,那时候,我用剑,便理所当然是天下第一剑客,没谁比我更擅长杀人,因为在我眼里,世上无第二个“人”。 就这样杀到二十七岁,却在某一日,突然发觉以往的心态不对,无法达到更高妙境界了,可武道漫漫,既然练武了,就得坚持探索下去,于是我换了种心态,重新杀起……” 老头一双小眼睛如寒星般明亮,如钉子一眼钉住赵青牛,很认真的说道:“杀人的时候,把别人不当人既然不对,我就试着就把自己不当人……将-自-己-视-作-鬼神!” “俯视着这个世界,世间都是人,皆有情绪,都可沟通,我心中有了悲悯,但鬼神者,审判众生,高高在上,高高在上到……天下无敌的地步……我抛弃了以往的心境,和以往的剑法,与这个江湖重新斗过。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杀到第多少个人,我终于从心境上,把自己从“人”的概念中抽离出来,当我不再是“人”,我就更进一步,现在想来,都觉得是此生绝巅……老夫终于天下无敌。” “小牛子,学武是为了杀人,而杀人没那么多玄乎道理,说白了就是个异化的过程,异化自己,或者异化别人,当然……这个境界你还不需要明白,这是先天境界之上的东西。这番教导对于其他人,就值无数金银,便宜了你,偷乐去吧” “好!……这个逼装的晚辈给您满分。” 赵青牛特给面子,啪啪啪的鼓掌。 余鱼鱼白了他一眼,顿时气势全无,抬脚踹了赵青牛一下,有些阴郁的道:“但在我最顶峰的时候,十五省大派凑出六十六位先天高手,与我在泰山封禅之地鏖战,然后老夫就败了,惨败。”余鱼鱼老脸上尽是哀凉的神色,如同霸王败刎乌江般末路决绝。 赵青牛看着也挺不忍心,出于人道主义劝几句, “按我看吧,前辈你武功已经足够高了,只是脑子有问题,六十六个高手打你一个,傻子也知道跑啊,最奇葩的是打输了,前辈你还不挺乐意,得多2B的人才觉得自己能赢,很正常个事,何必像被隔壁老太太抛弃一样。” 余鱼鱼脸色变得很不好看,他素来只爱妙龄水嫩小菇凉,赵青牛是在侮辱他的品味。 不过此刻正黯然处懒得计较。 长叹一声,幽幽道:“可是鬼神不会败啊,我败了,则是路错了。路错了,便……心境破了,我再也无法那么心安理得的杀人,于是整座江湖,都要杀我了…辗转落魄,通体重伤,却被你祖师周吞鲸所救…侥幸保了性命” “哈哈,恭喜,恭喜,由此可见,前辈虽然脑残,但是命好啊。”赵青牛挺可怜这老头,赶紧安慰了下。 余鱼鱼和蔼的拍了拍赵青牛的肩膀,温声道:“掌门,你要是再插科打诨,老夫就打死你。” “老前辈,您说,您说,我听着。” 破船也还有三斤钉,余鱼鱼就算再怎么虎落平阳,也不是赵青牛得罪的起的。 老头张了张嘴,却发觉谈话的兴致都被赵青牛破坏了,很扫兴的道:“算了算了,当年勇就不说了,我让你给我带回来的酒呢,拿来给我。” 赵青牛一拍脑袋:“哟,您看我这记性,忘得死死的,不过我过几日还得下山,到时候再带回来,我这次下山弄到一个赌坊,今后生意肯定不差,以后老爷子您缺钱就说话,可别下山吃白食了,逛窑子赊账丢人……” 余鱼鱼闻言微妙的看了眼赵青牛:“我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倒是没看出,你长大后居然热衷于黄白之物。做起了买卖,忒俗气。” 余鱼鱼真心是高人,完全不在乎赌坊怎么来的,直接站在道德层面先批判一下,然后才不紧不的问道:“我九山派掌门,难道想做个低贱的商户吗?” 赵青牛完全理解不了这群武林人士的优越感,恼问道:“怎么就低贱了,人活世上,干啥不要钱,您老人家当年闯荡江湖,难不成喝西北风啊?” “高门富户,甚至官府内院,想进就进,想要多少金银拿就是了,珍馐美味,想吃啥吃呗,何苦做这等低贱营生。” 赵青牛被这么强大的道理震的半晌说不出话来,寻思了半天,憋出来一句:“这触犯大明律吧……” 同样的,余鱼鱼也被这话弄得呆了片刻: “嗯……是啊……怎么了……天下间多少无头公案都是江湖人做下的,数百上千年都是这样,… 有什么不妥吗,掌门要是在乎大明律,你手上也沾着人命,难道要自首挨刀子?” “那不可能,我的命金贵着呢,可晚辈就是觉得,这样不妥吧……” “有个屁的不妥,江湖无边,官府有什么办法,双方都有底线,互相试探,互相妥协,谁都不会去高太大的事,只要你武功够高,做事不过格,屁事都没有,侠以武犯禁,懂不。 自古以来,江湖人死于江湖,也只死于江湖,和官府有个屁关系,臭小子把心放肚子里。” 此等言论,赵青牛还是第一次听,心中波澜不定,看了看余鱼鱼,犹疑不定的问道: “前辈,你这话好张狂,李师弟肯定喜欢。” “少和我提那个小厨子,每次做菜都故意不对我口味。” 余鱼鱼吹胡子瞪眼,赵青则牛怔怔出神,老头碰了碰他问道: “小牛子,你在想什么……” “晚辈……有个,有个不成熟的小想法……” “说来听听” “我们先赚钱,然后捐官,然后投靠朝廷,做大官,敛财,做更大的官,进而用各种手段蛊惑君王,掌握权利。 最后看哪个门派不爽,就带着红衣大炮和上万大军报复,…山门再坚固,武功再高强,也得死,满门上下都得死………到时候江湖都是我们的。” 作为现代人,他实在不能理解,为何古时武林江湖可以如此超然,在他眼里所谓江湖,就是一群野湖边上茬架的混子。 余鱼鱼闻言,深深看了眼赵青牛,轻轻慢慢的说道 “小牛子……这叫鹰犬。” “为何不做鹰犬?” “不可以。” “为何” “江山江湖两回事,到死都是两回事,宁死也得两回事。” “哦” 赵青牛碎碎轻轻的应着,一边看着余鱼鱼,心中不知作何想法。 余鱼鱼叹了口气,带着淡淡的骄傲说道 “从古至今,上千年来,任何一个想把这座江湖当狗养的家伙都死了,有草莽龙蛇,有武林盟主,甚至有丞相,有皇帝。 他们死在整座江湖无数高手,舍生忘死,前仆后继之下。” “掌门,人有野心无妨,但不能不懂敬畏,你哪懂江湖有多大。” …… 余鱼鱼去找吃的了,瓢把子跳进小鱼塘里狗刨。 赵青牛默默站立,握了握手掌,似乎想握住什么。 他重生到这个世界,第一次生出了某种情绪……或者说,一点野心。 37.日常 没人愿意陪赵青牛玩,都各有各的事情,只有瓢把子最贴心,因为赵青牛对它使用了一次驯养术,所以愿意跟着赵青牛四处遛弯。 但掌门大人是有正事的,系统该给的任务奖励还没查看,没时间遛狗,但架不住狗愿意被遛啊,,踏着雨后的浅浅积水,紧跟着赵青牛,试了多次,咋也甩不掉,瓢把子似乎赖上他了,咬着掌门大人的衣角不松口,多亏它不****…… 活了快二十年的一条狗,说了不听也就没办法,怎么也不能动粗,尊老爱幼嘛。 无奈之下,赵青牛选择谈判。 蹲下去,摸摸狗头:“不跟着我好不,我有正事。” “汪!汪!……”意料之中,瓢把子坚定摇头。 “乖,我知道你是孤单了,但你跟着我也没卵用啊,现在先自己玩去,过几天下山给你带条小母狗回来,老好了……” 瓢把子低头看土,似乎有些犹豫,赵青牛趁机继续游说:“拉布拉多,萨摩,京巴,哈士奇……任你选择,作为一条狗,把子兄能活这么多年,实在不容易,就算我照顾你了,要不我给你弄只狐狸?要是你嫌不够狂野,弄头狼也行……不过后院那只小白狼就算了吧,它还是个孩子……” 听了赵青牛的碎碎念,瓢把子看了他一眼,走了,走的特痛快,一点都不犹豫,觉得和他在一起呆久了,都有辱作为一只狗的尊严。 赵青牛松了口气,自己朝房间走去,心里也有些疑惑,为何九山派的狗多看了他一眼呢。 …… 进入掌门空间,久违的系统提示响起,好多条消息依次涌来:“叮咚,欢迎宿主回归,正在扫描宿主效绩值。” “门派新增鱼塘+1” “门派新增山田6亩” “九山派武林威望+10” “门派新增猪羊若干” “门派存银+60两” “门派全体成员好感度+5” “宿主效绩值为+50” “宿主完成人字牌任务【复仇】,奖励白木箱一个。” “宿主收取外围成员【胡三】,请宿主查看相关属性。” 消息很多,真正重要的还是后两条。 一个纯白色的小箱子从掌门空间中的博古架飞到桌上,赵青牛伸手打开,里面有一张薄皮,皱巴巴的,黄白色,似乎是豆皮。 富有丰富蛋白质,在美食界扮演着多种角色,放麻油、辣椒、糖醋,凉拌好吃,在煎饼果子里和薄脆是绝好搭配,更是腐皮结烧肉的必备食材……显然,系统没这么狗血。 “宿主获得C级道具:【换骨】” 道具【换骨】:以整张人皮制成,可产生完美无瑕的易容作用,易容面貌随机,行走江湖,打家劫舍必备之选,可使用时长60个时辰,已使用时长:0 “艹”赵青牛手一抖,整张皱巴巴的人皮像纱巾一样掉到地上,作为一个武侠小说主角,赵青牛承受不了恐怖小说的设定,但不可否认,这确实是很实用的东西,压住内心淡淡的不适感,将【换骨】捡起来收回箱子里。 开始在系统的人物选项中查看,很快找到新出现的胡三。 【胡三】:狡狠油滑、长袖善舞、贪财不好色、野心颇大,此人被九山派掌门赵青牛用沸心散压服,暂时成为九山派外围成员,能力精干,属于可用之人,但系统提醒宿主,不可不防,忠诚度4。 或许因为胡三是九山派外部成员,系统默认为家奴一类,所以没有好感度一项,只有忠诚度,一个可怜巴巴的红色4挂在那里,也在赵青牛意料之中,毕竟他给胡三下毒,杀他手下,抢他银子……做了无数坑他的事,要是忠诚度还能高,那就太荒谬了。 可话又说回来了,玄烨这个同门小师弟,在赵青牛刚重生的时候,对他的好感度仅是1,这有是一件何等卧槽的事情,因为这一点,他对于九山派众人并不是完全信任,他们也不可能因为一个掌门身份就对赵青牛效死卖命。 而赵青牛也不认为他的人生该被一个系统控制,系统的奖励,只能是他获得力量的途径,却不能为了没完没了的系统任务忙碌一生,美酒、美人、名剑、烈马、权利,值得享受的东西太多了。 基于这种想法,胡三就变得很重要,忠诚度不够,或者能力不足都可以一点点培养,但生死前途完全掌握在赵青牛手中,这是最重要的,掌门大人需要慢慢培养能贯彻他意志的一股力量,呐呐,这就像男人必须有私房钱,否则一些事情做起来很不方便,媳妇兄弟再亲,有些事也不会给你买单的。 赵青牛坐在他独属的檀木椅子上,眯眼敲打着桌面,在进行谋划和思考,过了一会,抬头问系统道:“我现在有几次提问权限?” “三次” “好,我需要大刀门门主的资料,越详细越好。” “查看详细资料需要消耗三次提问权限,宿主是否继续此项操作。” “最特么烦你这种不肯吃亏的系统,我查看也行,你给我纸质版的,不然记不住。” 眼前光华一闪,若干白纸和毛笔出现在桌面上,伴随着机械式的系统提示。 “十个呼吸之后,开始展示宿主所需资料,请宿主自行记录。” 赵青牛:“……” “大刀门门主,王十三,快刀山庄王麻第十三弟子,二十六岁,后天三层,擅使单刀,流民出身,幼年父母双亡,曾摆摊卖过调料,有绰号“十三香”之称,后投靠王麻学武,有小妾三个,儿女各二,暴躁好强,为人善嫉,受王麻影响,好渔美色,多次强抢民女蹂躏…… “停,停!这段不用说太细,现在管的严,不让有相关描写。”赵青牛赶忙打断,然后翻了一页纸继续记录。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赵青牛离开掌门空间,手中握着一叠纸,上面是张旭都认不出的狂放草书,就这么说吧,正常人看了,都肯定以为是厕纸,但肯定不会用,因为怕沾一屁股墨水。 一张张放在桌上,吹干,叠放整齐,这都是珍贵情报啊,而就在这时候,笃笃笃,响起轻轻一阵敲门声,清越的嗓音隔着门依然清晰:“掌门你在吗?” 38.夜宴(上) 闻人白鹿的每一件衣服,一定是点尘不染,今日有雨,她没法洗衣服了,闲来无事,便准备敦促赵青牛练武。 待赵青牛同意,闻人姑娘优雅进来坐下,白鞋雪袜,玉颜青丝,手里抱着几件干净衣服,衣服上有针线。 近暗红色窗棂坐下,低头缝补,青丝垂散,角度问题,只留给掌门大人一个清丽侧脸。 针脚绵密,手法娴熟,一看就知闻人白鹿常做这种事情,如贤淑持家小妇人话家常般道: “掌门你不听我嘱咐,非要先学内功,我也没法子,托你的福,门中钱银宽裕不少,让玄烨出出力气,不难配出足够突破到后天二层的药,这段日子掌门你也勤谨些,早日过了后天二层的槛。” 赵青牛能从师姐的语气中听出淡淡的幽怨气,想来也是,闻人白鹿连惊鸿卷都送给了他,那可是足以引起武林浩劫的瑰宝,可还是没能省下一点点钱。 在闻人菇凉眼中,这个掌门死心眼的很,居然非得捧着一本初级内功学。 殊不知,赵青牛也很费解,听了余鱼鱼的一番教诲,高手都不该缺钱才对,老爷子吃喝嫖赌攒不下,可师姐怎么可能没有家底? 赵青牛按耐不住好奇,就将和余鱼鱼教诲和心中疑惑问出。 闻人白鹿手中针线一顿,轻声道:“我六年前十三岁,找上北芦州每一个县级帮派,将其中后天四层以上的人都杀光了,一共三十四人,快刀山庄只是其中之一,我们这里临近边境,他们的罪名是暗贩盐铁军马过境,资外敌而谋利。” “师姐真厉害。” 掌门大人真心赞叹,他十三岁时候,别说杀人,连**都没看过。 闻人白鹿思索片刻,手上动作继续,缝衣,说道: “所得白银两万余两……换成粮食,巧借他人名目,全部捐军,既来之于民,就得还之于民,不能留下。” “余老前辈年将九十,是老者,更是长者,我们相处之时,对他老人家都要敬重,但余长老说的话,做的事,就千万不要信,也不能学,只当是尊重长辈,哄他开心,笑笑就好……会武功从来都不是强取财物的理由。” “掌门,你说,会武功的百姓,就可以自认凌驾他人之上?凭什么,那会木匠活的百姓,会炒菜的百姓,会捕鱼的百姓,会砌墙的百姓,会种田的百姓又如何是好,但只有江湖武者自认高人一等,所以整座江湖都有病,因为有病,所以自大,所以乱。” 原来清冷的绝色美人也是会唠叨的,但因是美人,绝不惹人生厌,轻轻碎碎,软糯动听,只让人觉得喜悦亲近。 膝上衣缝好了,少女低头,启唇,一咬,连在针上的线就断,拎起衣服细细打量,嘴角满意的微勾。 很家常的动作,就让赵青牛赏心悦目,很真诚的赞美道 “…以后哪个男人娶了师姐,真是会遭天妒,没等入洞房就被雷劈死啊…” 闻人白鹿:“……” “但我是被雷劈过的,所以不怕。” …… 赵青牛觉得自己好傻,真的,见了闻人白鹿温婉一面,就忘了她冷漠严苛的时候,居然不知死活的撩了一句,上次碰了她衣服一下,就被罚抄了N遍《君子正意章》,这回恐怕要被活活打死。 满怀忐忑的被带到演武场,闻人白鹿果然又从角落拿起那根黑杆子。 清清冷冷的看了眼赵青牛道:“掌门小心了。” “嗖!” 长杆破风,如剑般直刺赵青牛肩窝,及肩分寸之时,赵青牛身体自然反应般矮侧一下,肩头向后一缩,堪堪避了过去,闻人白鹿诧异了一下,漆黑如墨的眸子微亮,接下来便是狂风暴雨般的刺击。 正所谓:黑了木耳,紫了葡萄,大风大雨烂芭蕉。 掌门大人抵挡了片刻,就发觉全无用处,避无可避,很快被打爆。 最令人憋闷的是,闻人姑娘毫无蓄意报复的意思,只是在辅助掌门大人练功。 理由充分堂皇的打人,被打的还得千恩万谢,可见报应不爽。 单手握杆,气态安闲的刺出324下,闻人白鹿终于抛杆住手,望着摇摇晃晃依旧强撑不倒的赵青牛,目光中露出一抹赞赏:“掌门果真心智坚毅……” “坚毅不敢说,但我一个汉子,要是被女人打倒在地,很没面子的……”赵青牛悻悻然小声道。 “哦,掌门说的是。”闻人白鹿站直了身子,脊背挺直如锋,透着白色薄薄麻衣,肩背肩胛俱是灵秀。 走向赵青牛,每一步落下,一身凛冽气势就浓重一分,一头青黑锦缎样的头发,垂泻而下,无风自动。 当两人距离近到十步以内,一脸平静的赵青牛突然露出一个灿烂笑脸:“哟,我给忘了,给师姐带的礼物还没送。” 说着话,赵青牛忙乱的掏出东西递过去。 一盒胭脂,一盒糕点。 糕点是三甜居新出的种类,奶白色的小团子,软糯香甜,里面夹着枣泥,豆沙,白糖三种口味,在渭塘镇上很受欢迎,一些七八岁的小丫头,萌萌的向爹娘要来五文钱,就可以买小小一颗糯米奶团子,拿油纸包住捧在手心里,舍不得很快吃掉。 胭脂是小红楼产的,胭脂名字就叫小红楼,是那里的招牌,指甲盖大小就卖一钱银子,这一小盒,花了整二两…… 赵青牛前世流传着一条真理:女人永远缺化妆品,缺零食,缺衣服,拥有再多也依旧还缺最后一个,循环往复,购买不歇。 天下很难找到比闻人白鹿更美的女人,但再美的女人,也仍是女人。 所以在看到胭脂和糕点的一刻,眼中散发出奇妙的光芒。 若九山派账上还剩一两银子,闻人白鹿想的一定是让门中每人都能多吃几顿肉,胭脂零食之类的小物件,对这个少女而言,是很奢侈的东西。 伸手接过,心中不禁欢喜,对赵青牛那点小怨气早就无影无踪。 但她可是执掌门派律条的大师姐啊,才不愿意让赵青牛看出她很高兴。 于是乎,闻人师姐轻咳几声,飘逸的袍袖一摆,背身而走。 掌门大人看着少女的美好身影,默默一笑,撑着疼痛的身子,盘膝于青石上坐下,吐纳锤摩身体。 …… 掌门独自练武,很是孤寂,惊鸿卷上卷的三十六个动作,他如今堪堪能做到第四个,而要想使出【荆轲】的雏形,少说也得有能力完成十二三个动作。 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不顾身体疲劳再练下去,不但不会有进益,还可能把自己练废。 烧热水烫洗完身子,酸疼而舒服的躺在床上,白日一场暴雨将夏日的闷热暂时洗净,风丝也无。 这种吃喝、健身、逗姑娘的美好生活实在是不错,枕着胳膊发呆,前世种种恍然一梦,一点伤感弥漫在心头,赵青牛没想过忧郁这种情绪会和自己沾边,或许是和王羊喝过酒后,沾染了他的文艺气质。 在疲惫和伤感中,赵青牛迷迷糊糊睡去,过了不知多久,又被迷迷糊糊的叫醒。 是李犬儿,带着瓢把子,他同样是风尘而归,同样洗了个澡,用赵青牛给的金疮药处理好伤口,发觉没啥大碍,就坚强的去厨房做饭。 弄了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之后,掌门居然不在,这很不尊重李犬儿的职业。 所以赵青牛睁眼看到的,就是小少年阴沉着脸,很不开心的样子 39.夜宴(下) “掌门师兄,吃饭了。” “唔……不小心睡着了,麻烦师弟了,这就去。” 赵青牛惺忪起身,学王羊的样子揉了揉李犬儿的枯黄头发。 少年不悦,郁闷道:“师兄,摸头会长不高的。” 掌门大人莞尔一笑,毕竟个孩子。 话要简言,且说赵青牛去吃饭,待他入席,众人皆在,四热四凉,烧酒二两。 整个门派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饭,赵青牛觉得很有纪念意义,打眼一瞧,留下一个空位。 位置面对门,背对墙,按规矩说,是主位,谁坐谁结账,但在此时,只可能是众人对他们伟大的掌门表示尊敬。 赵青牛很高兴的坐下,特舒心,同门都爱戴他啊。 拿碗碟,涮杯盏,握筷子。 “甭客气啊,李师弟辛苦做的,大家吃,我也吃…这一桌子好饭菜啊……我瞧瞧…” 鱼肉蛋荤都在桌子另一头,坐在赵青牛这个位置,面前只有白菜土豆。 世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桌对面有大鱼大肉,桌子不能转,筷子和胳膊又不够长。 余鱼鱼坐在对面,他眼前都是肉,老头捏着酒杯,贱巴兮兮看着赵青牛笑。 要搁平时,赵青牛半个身子压桌上也得抢肉,但这回不行,闻人白鹿就坐他旁边,得注意形象,所以他和闻人白鹿道:“师姐,可以给我夹块肉不,要大的。” 在其他人讶异的眼神中,闻人白鹿真的起身给他夹了一大块红烧肉。 甜咸正好,肥瘦相宜,入口即化,肥而不腻,甚是香浓。 李犬儿厨艺没说的,何况是师姐亲自夹的。 闻人姑娘起坐之间,一股清淡近无的女子香在赵青牛鼻尖绕过。 如青草山崖、幽湖碧天,嗅之忘俗。 目光悄悄扫过闻人师姐白皙的下颌尖儿,闷声吞了几大口白饭,用力嚼着,尝不出啥味道,却暗自十分愉悦。 …… 有饭,有菜,有酒,屋子里油灯在晃,气氛融洽而暖热,菜口味偏辣,下肚额头见汗,添汤舀饭,很家常气。 不能不聊天,下山一趟的李犬儿和王羊,自然最有话说。 从赵青牛化身赌神拯救富贵赌坊,讲到九山牌和斗地主,再讲掌门大人月夜长街那惊艳两刀,杀人毙命。 玄烨、闻人白鹿、余鱼鱼三人,啥场面没见过,只当是个小段子听,并不以为意。 赵青牛却被勾起些记忆,趁几位老江湖都在,出声补充道:“那个神秘赌客给胡三一个青色帖子,让他转交王麻,说是的北芦州会帖子。” “哦,再有几个月确实到了州会的时候,不过没什么看头,最高的也就能看到后天七层的杂鱼。” 余鱼鱼滋儿了口酒,口气不屑的很。 玄烨闻言很不痛快,但惹不起老头,只能生闷气,消灭煮到乳白的鱼汤。 李犬儿不管那个,他很生气,后天七层都是杂鱼,那他后天二层,也就是个虾米,他拍了下桌子,瞪眼质问道 “余老头,你能不能不张狂!” 老头放下酒杯,慢悠悠道 “老夫四十年前就超越先天,俯瞰江湖,那时候你爹都撒尿和泥玩呢,老夫六十年前就独挑北方武林,那时候你爷爷还穿开裆裤呢,嘿,啥叫张狂……” 李犬儿哪受的了这种嘲讽,面黄肌瘦的他脸气的通红,叫嚣着要和余鱼鱼单挑。 老爷子一脸和气,看孩子这么生气,赶紧很有前辈气度的劝慰李犬儿:“嘿,你个**崽子真可爱,老夫打个喷嚏你就粉身碎骨。” 玄烨在桌子下暗暗握拳,出于朋友道义,他应该帮李犬儿一起骂余鱼鱼,但老头如果骂输了就会不要脸的动手找回场子,所以他很犹豫。 王羊捧着碗呵呵傻笑,在桌六个人,他连最弱的赵青牛都打不过,所以很聪明的置身事外。 掌门大人夹了片炒白菜,啃着磨牙。 闻人白鹿细嚼慢咽吃掉一根蘑菇之后,开口说话:“这次北芦州州会,我要去一趟。” 声音不大,每个人都能听到,然后每个人都安静下来。 余鱼鱼搓搓瘦的只剩皮的老脸,眨巴眨巴小眼睛道:“你亲自去一趟,他们配吗?反正老夫是不赞同。” 王羊胖胖的脸很愁苦:“师姐你走了,门里……”闻人白鹿要是出门,这些个大小祖宗还不翻天的作死,王羊全无自保之力,很没有安全感。 玄烨抿了抿红紫色的唇,费解的挠了挠头上薄薄一层头发茬问道:“师姐你也太给他们脸了,你能告诉我为啥吗。” “因为我喜欢。”师姐大人理所当然。 王羊真诚赞美道:“师姐此言实在痛快而有理,喜欢自然要去做,师弟我一定要向你学习,争取早日成为师姐这种人” 掌门大人没声好气的道:“王师兄,你算了吧,你这样的,死后埋坟里烂仨月,挖出来体重仍是师姐两倍,学啥学啊。” 赵青牛心情没法好,因为就在刚刚,他收到一条系统信息。 “叮咚,宿主触发特殊任务【震州】,任务要求,请宿主随行闻人白鹿参加此次北芦州州会,并震慑群众,夺得州会第一金印,任务奖励闻人白鹿好感度+10,白木箱子两个。” “系统提示,若无宿主跟随,闻人白鹿此行有性命之危,请宿主怜香惜玉,慎重抉择。” 麻痹的,这系统越发腹黑了,赵青牛自然舍不得师姐有事,他是掌门,不能眼睁睁瞅着门人有危险而不顾,为了李犬儿他都可以走一趟,何况是闻人白鹿这样的美人。 所以赵青牛咬牙一瞪眼:“师姐,我陪你去。” 赵青牛声音比师姐大的多,效果也截然不同。 众人闻言,愣了片刻,各自出言劝解。 余鱼鱼:“小牛子,你后天二层都没到,老老实实在门里呆着,吃喝睡觉就挺好,要没意思,去青楼也没问题啊,你就提我的名,免费知道吗,别人没这待遇……” 玄烨:“掌门师兄你消停点吧,要是门里太寂寞,明天开始你来找我,我教你养毒蚂蚁,一个一个数,可好玩了。” 李犬儿:“掌门,我是相信你暗器很好的,但人家都是正规比武,你去参加,暗箭伤人,挺丢人的。” 就连默默无语的王羊也一脸期待的祈求道:“掌门师弟,你留下来保护师兄好吗。” 你一言我一语,这个乱啊,犹如夏日蝉鸣。 闻人白鹿皱眉用眼神止住众人言语,转头看着赵青牛问道:“掌门你真的要去?” “当然。”赵青牛十分认真。 “为何要去?” “因为喜欢!向师姐学习。”赵青牛凛然正气。 “好,那就同去。”闻人白鹿一语定音。 闻人美人素是有威严的,做了决定之后,众人再无异议,此事不必再议论了,便个个低头吃菜。 然而还没等吃几口,房门外就传来稀碎的蹭挠声响。 声音很小,很密,很急促。 在场不乏高手,自然听的真切。 余鱼鱼起身开门,夜风灌进屋内,清凉气让诸人精神一振,大明朝空气多好,也没有雾霾,清清爽爽。 门槛外,夜色里,一只红公鸡,一头小白狼,一条杂毛狗。 它们饿了,李犬儿忙着做饭,一时疏忽,忘了喂食。 李师弟很不好意思的冲它们抱拳:“各位,不好意思,实在对不住,进来吃点吧。” 包括赵青牛在内,没人觉得不妥,饿了就得吃,众生很平等,无论猪牛鸡羊。 三只小兽更是理所当然,得到允许后便进屋。 李犬儿从肉中拨出些许,分别分给小白狼和瓢把子,他很喜欢这头纯白小狼,取名叫雪梨。 但喜新不厌旧,没有厚此薄彼,它们都分得了相同多的肉。 ??这不是朱门酒肉臭的奢侈恶习,九山派从来都有肉大家吃,这个大家,包括瓢把子,当然也包括新来的白狼雪梨,要不然名为朱雀的大公鸡不吃肉,必然也有它一份。 不吃肉的朱雀分到几十粒油爆坚果,慢慢啄食。 李犬儿看着屋里所有人和非人生物,很满足的感慨道:“这才算是全家到齐啊。” 赵青牛纠正道:“师弟你该把师父牌位搬过来,才算是团圆了。” 这话颇为不敬,在场人却皆露出同意的神色,对掌门大人如此有理的话表示赞同,要不是天很晚了,怕扰了师父休息,真的会有人去搬牌位。 赵青牛悄悄拿过闻人白鹿的小杯子,给她浅浅倒了三分之一杯,又放回去。 闻人白鹿今天收到了胭脂,殷红美丽,虽没涂,但心情很好。 吃了两颗糯米奶团,甜甜的,很喜欢吃,心情也很好。 心情很好的大美人不介意少少喝一点,虽然是很劣又很烈的烧酒。 白瓷杯如玉,素手胜玉,白酒入喉。 面上淡淡红色起,柔和之中仍旧不失凛然之气,如染了洗红妆水的清冽古剑。 赵青牛轻笑道”若说秀色可餐,那师姐可以让天下人吃饱了。” 40.画皮(上) 接下来几日,赵青牛除了喂猪养鱼之外,就只摒除杂念,专心习武,系统要求他十日之内突破到后天二层,怎敢不努力。 有人说修行就是忍耐困苦的过程,这句话很贴合赵青牛目前的情况。 玄烨是个很孤僻、不友好的小孩,而真的有事求他帮忙,他会很不情愿的冷着脸尽力而为。 但他经他改进的炼身汤药,虽然比秘籍上省钱且效果更好,却十分的苦。 不是苦瓜的苦,不是焦糊米饭的苦,而是一种杀死味蕾的苦,掌门大人第一次服玄烨特制的药,一小碗,换算成现代单位是60毫升,喝完药他揪了片树叶在嘴里嚼,居然觉出和蜜糖分毫不差的甘甜。 苦到能让味蕾产生幻觉的地步。 掌门大人很能忍苦,每次喝药都一滴不剩,若不是姿态不雅,他甚至会如瓢把子一样伸舌头舔碗底。 苦够苦了,困自然也是困的。 九山派有一只通体火红的大公鸡,它很自信,而且自命不凡,就连每天啼鸣都比其他鸡更早,它要做世界上最早打鸣的公鸡。 所以黎明时候,雷打不动,都准时飞上老槐树枝丫,高傲而昂扬的叫晨。 掌门大人则与鸡同起,负重在山路上奔跑到太阳天空照,花儿对他笑的时候,才回来吃早饭。 饭后休息不上太多时间,就要被闻人姑娘捉去打。 如果说久病成医,那被揍多了必然变得会躲会挡。 随着被打的次数累加,赵青牛身体灵活性和闪避技巧也在悄无声息的增加着。 但事实上,这并没有帮助到他,闻人白鹿每天刺出数百下,赵青牛依旧一次也躲不过去,也依旧浑身酸疼。 唯一的不同,只是闻人姑娘握在杆尾的手往前握了七寸,比起数米长的黑木杆来说微不足道。 原来站在演武场最边上的掌门大人向前迈了一步,但比起和闻人白鹿间十数米的距离,同样不算什么。 然而武道精进如春起之苗,不见其增而日有所长,加上每六个时辰就偷喝系统养气茶,内外都是作弊一样的速度,赵青牛不知不觉间便到了后天二层的门槛之前,只差一步。 于是,掌门大人准备第二次出门。 出人意料的是,闻人白鹿听说后,便要随行,据说是要散散心,顺便把那张青色州会帖子拿回来。 赵青牛没听错,对于闻人白鹿来说,这确实是小事。 而且闻人白鹿是这样的云淡风轻,让赵青牛羡慕的紧,掌门大人很希望有一日能随口和别人说:“哥们儿特意去吃个包子,没想到是酸菜馅的,吃一半没胃口了,顺手一扔,砸死了天下第一高手……” 逼格啊同志们……境界啊大兄弟。 …… 赵青牛很无聊的等待着,他早就能出发了,可师姐还没收拾好行李,掌门要出门,拎个包就走,毫无压力,但携带一个女人,就很麻烦了。 女人本身就是麻烦,只要是个女人。 赵青牛本以为,师姐大人会孑然一身,拎着那柄小楼一夜听春雨,就走。 但闻人白鹿忙了好久后,没带那锋名剑,只拎了一个巨大的包裹出来,赵青牛不敢去翻,但想也知道是一堆小杂物,没法拒绝,没法质问,带就带吧,但出于谨慎,有些事情,他还得冒死直言。 “师姐……你就打算这样出门。” “有何不妥吗?” “唉……”掌门叹了口气,循循善诱道:“师姐,你不觉得你太美了吗。” “嗯…当然…是很美。”闻人白鹿没听懂赵青牛的意思,但也承认他说的很对。 “然而,这么美到师姐你这个地步,会让外面那些男人疯狂的,会有无数纨绔、无赖、青年、老头、隔壁老王,隔壁老孟,隔壁吴老二,死乞白赖的黏上来,甩都甩不掉,无穷无尽的麻烦。” 赵青牛很是担忧。 “是啊。”闻人白鹿深以为然,侧身从大包裹里掏啊掏,费力从包裹最里面拽出一个漆黑的鬼面夜叉面具,随手扣在脸上。 “这回好了,走吧。” 赵青牛:“……”完全更引人注目了! 他只好继续循循善诱:“师姐仪容千古无双,小小一个面具,掩盖不了你绝代风华的万分之一啊。” 这句话有点酸,有点绕,闻人白鹿反应思索了片刻,很诚恳、很真诚,又有些无奈的道:“掌门说的很对,可是又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我想……不如易个容吧”赵大掌门适时建议道。 在师姐点头后,他带着她进了他的房间,过了半晌才出来。 …… 夏光比春光灿烂,赵青牛的心情也没理由不好,清秀的少年郎徒步走在山间的小路上,身后跟着一个女子。 粗服庸貌,肤色黑黄,五官平庸,还有点难看,个子虽然高挑,但身材有些胖,任谁看都是乡野丫头,要说浑身上下还有出奇的地方,那就是她的衣着很干净,眼睛也很干净。 但还是不好看。 惹山中樵夫奇怪的是,那个清秀青年时不时放慢脚步,想等后面女子跟上来,但那个不好看的女人,脚步看似缓慢,与青年间的距离竟不曾变过。 所以青年无论如何都没法凑近她,最后掌门大人干脆耍起无赖,回头朝她走去,到了身前又停下,仔仔细细打量。 啧啧赞叹,眼神惊奇,系统奖励的【换骨】道具太牛了,这易容效果毫无PS痕迹。 真正是脱胎换骨,易了一副皮囊,江湖上那些用鼠须猪皮棉花易容的所谓高手,都该羞死了。 而闻人白鹿的惊叹更在赵青牛之上,她从不知这位掌门师弟还有这般神乎其技的杂门手艺,结合李犬儿和王羊的讲述,赵青牛在闻人姑娘眼中,有了那么一点点神秘的意味。 但这并不意味赵青牛可以站在离她一米之内肆无忌惮的打量,他似笑非笑的惊叹眼神,让闻人师姐觉得自己仿佛一只什么奇怪的动物。 而她此时真的难看,这比被赵青牛盯着瞧更让她不舒服。 并不觉羞,但恼怒。 所以不再跟在赵青牛后面,径自丢下他一人向前走去。 脚下青草积叶被高妙真气震碎,留下一行蜿蜒脚印。 这种孩子气的举动,很难和闻人白鹿联系起来,赵青牛很是无辜的揉了揉脸。 当初易容时候,由于【换骨】的易容效果是随机生成,又不能让闻人师姐看到诡异的道具使用过程,所以便蒙了她的眼,假装倒腾半天才装作易容结束。 前几张脸,或有疤痕,或有胎记,师姐都嫌不够平凡,特征明显,试了三次才生成了这张平庸脸孔,她明明当时十分满意,此刻却又莫名不满了。 赵青牛实在无奈,最后想明白,当女人说不在乎容貌时,哪个男人信了,那死了也活该。 要知道,即便狐狸和女鬼,只要是母的,都特么有变成美人的习惯。 曾经有个古人叫蒲松龄,国考时申论大题格式错误,因此落榜,便摆茶摊收黄段子为生,其中有一段是这样写的 ”书生见一狞鬼,面翠色,齿巉巉如锯,铺人皮于榻上,执彩笔而绘之。已而掷笔,举皮如振衣状,披于身,遂化为女子,尽态极妍。” 41.画皮(中)【明天三更,求推荐票】 下山之后,行路几个时辰,第二次来渭塘镇,赵青牛熟门熟路,直接带闻人白鹿在最好的客栈,开了两间房,门派领导,带着女同门,出差,还开房,你说这事多有意思。 这家客栈的掌柜居然认识赵青牛,笑脸相迎,亲自带他和闻人白鹿看了两间上房,招呼的非常热情,言语间还把他当成大刀门的四当家,看来胡三的公关做的很好,即便死了几个人,也没有把事情闹大,没让赵青牛担罪。 想到这些,掌门大人表示满意,爽快付了定钱。 闻人师姐在跟在一旁,默默无语,平凡无奇,但掌柜看赵青牛面子还是招呼道:“四爷,这位姑娘是……” “咳咳……她是……”当赵青牛还在措辞,闻人白鹿便冷淡吐出两个字:“婢女。” 笑意盎然的赵青牛脸色霎时一僵,苦着脸看了眼师姐,对方却淡然平视,并不看赵青牛一眼。 掌门大人只好顺着她的话说:“是……这位姑娘是……我的婢女……名叫……” “小翠。”师姐再次插嘴。 赵青牛无奈点头…… 客栈掌柜赶紧捧赞“好名字,这姑娘长得也很好……” 赵青牛拍拍对方的肩膀,诚恳道:“掌柜,过奖了啊,太过奖了……” 说来也巧,稍仔细一看,便觉得对方有些眼熟。 不确定的询问道:“我们是不是见过。” “哟,四爷你好记性啊,必须见过啊,就前些日子,富贵赌坊茅厕门口,一起排队时候,是你指点我去墙角撒尿…嘿,别说,您真是高人,…就是有经验……” “行,行了,知道了,知道了。”赵青牛赶紧打断他,这不是啥光彩事情。 但这位土财主是个话唠,见赵青牛还记得自己,便打开了话匣子。 “就您那九山牌和斗地主,我现在也玩了,特会记牌,甭看渭塘镇不少人都玩,但老哥我绝对也是高手啊……忘了介绍,鄙人姓宋,宋珠兴……啊哈哈” “好好,宋老哥幸会幸会,既然大家都是熟人,那房钱是不是给打个折。”赵青牛总是抓住一切可占便宜的机会。 话唠掌柜也爽快:“那没问题啊,兄弟你开口了,还能不给面子……这么地吧,你再给我讲讲那个九山派,不管你住多少天,房钱我只收一半……” “斗地主当然特好玩,可不瞒兄弟你说,我打小就爱听江湖故事,而且尤其是你在赌坊讲的那个……九山派的故事, 哎哟,可是太勾人了,但兄弟你就只在每次赌桌上说几句,听不过瘾啊。” 宋掌柜眼神特幽怨,赵青牛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干巴巴的笑问:“是……也就是随口胡诌,江湖流言,当不得真,我也就是道听途说…胡说八道,难为您这么喜欢…” “哎呦喂,那可是太喜欢了,尤其喜欢那段,绝色师姐痴恋九山掌门……您有一次在赌桌上就说了一半,我可一直惦记着呢……” 面对着宋珠兴灿烂笑脸,赵青牛都能感觉到背后的师姐在盯着自己,可以预料,不是啥友善神色。 因此赶紧急着辩白道“……不可能,这段肯定是别人胡诌的,我没说过!绝对没有!” 宋珠兴四下看看,贱巴兮兮的捅了赵青牛一下:“老弟你别装了,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日你是这般说的…听我给你学啊…” 他神色一肃,模仿赵青牛吹牛逼时的庄严样子。 一旁的闻人姑娘微妙的眨眼挑眉,很有兴趣的样子。 “话说那九山派中,有一白姓女子,容貌羞煞出塞昭君,姿容远胜捧心西子,心比貂蝉多一窍,窈窕愧杀杨玉环!” “呵呵……” 闻人白鹿不明情绪的笑了声。 就听宋珠兴继续说道:“如此佳人,人间仙子,世俗男子都不放眼中,只因痴恋九山派掌门多年……” 赵青牛根本就不听他说啥了,凑到师姐旁边使劲摆手摇头,压低声音求饶:“这不是我说故意的…纯属有一天打牌赢嗨了吹牛逼…无意识行为,相当于梦游……” 闻人白鹿毫无怒色,推开凑过近的掌门,轻笑道:“挺有意思的,继续听着……” ……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宋珠兴唾沫横飞,完美复述了赵青牛自己都不知道是否说过的东西,其实不知道有多少个人艺术加工。 完美塑造了一个,苦恋掌门多年,却痴情无果,但真情不改的大师姐形象。 掌门大人脸色从红变青,再变黑,最后变白,一身冷汗,生无可恋。 最让他心里没底的是,师姐听了老半天,居然一直脸上挂笑……太特么可怕了。 期间赵青牛试图打断宋掌柜无数次,都被闻人白鹿用冷冷的眼神制止,到了此时,宋珠兴这个话唠终于说痛快准备收尾。 “古来情字最杀人,只说九山派那位白姓女子,终于熬不住苦苦相思,在一个月夜正好的夏夜,来到九山派那位绝代掌门的房门前……呵……好家伙,可累死我了,老弟,听到没,你上次就说到这……” 赵青牛:“……” 他现在可以断定了,宋掌柜前生绝对是一坨牛粪,被他不小心踩了,才投胎来报复,这特么得多大仇啊,往死了玩他是么…… 而最让赵掌门绝望的是,坐在身边的师姐,托腮问道:“公子可以告诉小翠,接下来怎么样了吗……” 语气很正常,正常到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或者说,听不出语气,就是一个很平的陈述句。 门外夏日炎炎,掌门心如幽渊。 42.龟虽寿,不可不抢 这话是没法往下接的,哪怕师姐出声询问,赵青牛也必须装傻,含糊其辞。 “我觉得……九山派那位师姐晚上找掌门……是为了……交流一下门派的振兴,真是一心为公,令人敬佩。” 赵青牛脸色有点苍白,冲着闻人白鹿使劲点头,表示他确实很敬佩对方。 但宋珠兴却好不容易捉到正主,哪能让赵青牛这样含糊混过去,这可不是他要听的。 接着闻人白鹿的话头帮腔道: “小赵兄弟你别放不开啊,我和这位小翠姑娘,都要听内个样的内容,后来到底怎么样了……说说怕啥子哟,不是老哥和你卖资历,开客栈迎来送往,这么多年,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都见过,你大胆的说……” 赵青牛:“……” 闻人白鹿:“……” 少男少女面对老司机怪蜀黍总是很无力的啊! 三人诡异的静默一瞬间,下一刻就有第四个人突兀进入这场根本不愉快的谈话。 一个软糯空灵,带几分童稚的声音,雀跃而兴奋:“我的天啊,我出来透口气,就能听到伤风败俗的东西,这运气也忒好了。” 循声望去,于客栈二楼的木栏上找到说话的人。 他倚着栏杆,半骑半靠,身体前倾,看起来很危险,仿佛下一刻就会啪叽掉下来摔死。 但他却一点都不在乎,只一脸期待的朝赵青牛胡乱摆手,嘴里不停的碎碎念,催促他把那些伤风败俗,有伤风化,能让姑娘们脸红心跳的东西速速讲来。 甚至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坚果,很期待的神情。 喜欢听荤段子的男人不是多,而是相当多,但赵青牛觉得这人不应该啊。 因为他脸长得太好了,让人嫉妒的那种。 赵青牛自己便是清俊少年郎,可和楼上头顶这个家伙比起来,相差太多了。 闻人师姐容貌可以用倾国倾城,甚至倾尽天下来形容,可这人是个男的,总不好用这种词语评价。 书籍辞段多是男子所作,而大多数才子都丑,但凡帅些,凭脸就能泡妞了,何必增进才学。 所以赞美男子姿容的词语,很少。 赵青牛一时词穷。 当然,即便忽略性别,骑着栏杆的家伙,也没有师姐好看,但赵掌门认为,能比他俊郎这么多的家伙,肯定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在他面前屈居第二,赵掌门认了。 他这么自恋的家伙,只抬头暼了一眼,便有些自惭形秽。 这人青衫书卷气,清澈而风流无双,整个人的风范气质,太过出彩,让人想到招展苍翠的百年古木,他就是树下厚厚软软的青苔草地上醉卧闲读书的人。 不读经史子集、国策王论,那种艰苦晦涩的事情,是王羊这种人做的,这人只适合读秋雨鬼狐、神仙传记、美人缱绻。 慵懒到不愿起身,只乐意偶抬纤瘦的手掌,挡住老树枝丫间洒在脸上的光。 …… 当这个人从房中走出,客栈环境似乎都清旷许多,可以给住店客人加房钱了。 赵青牛感慨世界上竟有气韵如此出彩的人物,系统则冷冰冰发出警告提醒。 “此人境界先天,经系统扫描,暂未发现敌意,望宿主小心。” 赵青牛骇然一惊,暗自骂了几句冥冥老天。 特么的,在新手村打一级小怪时,从天而降一个80级BOSS怪,搁谁不懵逼啊,世事真坑爹,不过倒不是太慌,旁边毕竟还坐着个师姐, 他往闻人白鹿那边挪了挪,轻声问道:“……能打过吗。师姐” 闻人姑娘只暼了这人一眼,就再没看第二眼,此时听赵青牛问话,有些深的皱眉,僵了一小会,易容后的脸,更难看了,冷漠道 “很难啊,可惜了。” 赵青牛顿时忐忑,就听师姐补充解释:“没带春雨出来,要杀他很难。” “嗨……我还以为打不过呢,杀啥玩意,咱没那么高要求,咱不被杀就行。” 掌门顿时轻松了,脸上也重新露出笑容,楼上那人却不高兴了。 扔出一个坚果打在赵青牛额头上,没用内力,只是微疼,师姐自然懒得管。 就听那人清媚微稚的声音,带笑训道 “讨论杀我至少背着我啊,我这么高的高手,你多少给点面子嘛……” 听他说话,赵青牛自然而然的想起一句诗:“雏凤清于老凤声。” 当下冲头上拱拱手:“这位高手先生……你说的有道理……大家都是走江湖的,应该互相给面子,不如你请我们吃饭吧” 楼上那人侧身坐在窄窄两寸宽的木栏上,尴尬道:“不好意思啊,这位小哥,我是和你旁边那位姑娘说话……”说着话,他眯眼看了看闻人白鹿,不确定问道:“是姑娘吧?” 为了避免一场仇杀,赵青牛飞速应道:“是姑娘,她我一生中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 神秘的先天大高手,很认真的抱拳,投以同情的目光:“小哥人生如此艰难,在下佩服。” 但很显然他不想继续讨论闻人白鹿了,继续转回原来的话题:“小哥,你的伤风败俗还没讲呢……” 赵青牛腼腆笑笑:“我以前一直认为,像先生你这样俊逸的男子,必是不屑听荤段子的……” 那位高手点点头,声音空灵,如古寺晨禅,慢悠悠,好听的很,道:“要是哪个男人有我这样的皮囊和气韵,当然不屑听荤故事,有的是机会玩真的……但我不一样,我是高人,我就爱听故事,听听就很高兴了…快讲快讲…” 沉默好久的宋掌柜,趁机插话刷存在: “就是就是,这位吴公子是远道而来,为了啥啊,不就是来听个荤段子吗,四爷你和这个公子,都是江湖中人,说书人不都说你们武林中人讲道义吗,不能让人家吴公子失望而归……传出去说咱安符县不好客…您说是吧吴公子…” 这客栈能开到今天不关张,不被砸,不被放火烧,可见宋珠兴上辈子真是积了大德的。 宋珠兴不是武林中人,对于先天高手没有概念,也没有敬畏,就像是一个普通买菜的,遇到天字第一号掏大粪的,也不会有啥尊敬心理,不是一个行业,反而无所忌惮。 那位姓吴的家伙都不说话了,默默捧着坚果嗑着,没法说话,知道这个话唠掌柜是替自己说话,但千里迢迢来听下流故事这种事,他也是没脸认的。 气氛再一次很尴尬,开口的是闻人白鹿,简洁,明了,而且霸道:“那张帖子我要了,你不必想。” 装成松鼠吃坚果的吴姓高手,猛然抬头:“什么……什么帖子,我是为了一只乌龟来的,你丑你就别说话…不知为什么,看到你就讨厌…” …… 闻人白鹿静了几个呼吸,异常冰冷,字字用力道:“哦……那你想要的那只乌龟我也要了……” “不可能!!!!”高手兄如一只被抢走香酥小黄鱼的猫,炸毛了。 ”那只乌龟是我查了好多书才找到的异种,多方打探,才找到踪迹,坐了好久的船才赶来北方,它养五十年就能长到帆船那么大,等我老了,就可以骑着它去航海了… 我吴西狐从小就想要一只巨大的鲸鱼或者乌龟……要那么大,那么大的…” 气质如同山鬼一样清雅神秘的吴西狐,张开双臂,表示很大很大那么大。 眼中带着小孩子读到美人鱼那样的惊喜和纯真,闪烁着梦想的光芒,当然,这种梦想正常人理解不了。 然后他就掉下来了。 因为师姐听到吴西狐这个名字,灌注真气,拂了一袖。 猝不及防之下,吴西狐直接从二楼掉到地上,当然了,屁事没有,毛都没掉一根。 但并不爬起来,掉在哪里,就坐在那里,抱着膝盖坐着,歪头看着闻人白鹿。 最后确认打不过闻人师姐,就无赖耍横:“反正那只红眼睛的白色乌龟不给你。” 稳重守理,持家有道,并且无比强大的师姐破天荒孩子气,冲赵青牛道:“我们走” …… 出了客栈门,走出挺远,掌门大人回头遥看了眼客栈名,匾上三个歪扭大字,【无理投】,然后无奈摇头。 看了眼走在身旁的师姐,想问又不好问,再次无奈摇头。 走于街边的闻人白鹿,走过包子摊,有牛肉馅和白菜馅的,走过菜摊,有新鲜的萝卜,走过绣摊,有手帕和香囊,绣着粗糙俗拙的荷花和鸳鸯,最后停在卖鱼的小摊前,如居家妇人般和摊主谈论着价钱、腌法、行情…… 然后继续向前走去,轻轻碎碎的和赵青牛说:“鱼价不算高,咱们自己养的鱼就不卖了,留着自家吃……阉了存起来,可以放几个月。” “好。”赵青牛点头答应。 闻人白鹿继续走,继续说:“我很讨厌刚才那人,我们去抢她要的乌龟。” 赵青牛抓了抓头发,比王羊还要愁苦。 无端与神秘高手结怨,赵青牛是不愿意的,虽听那只什么乌龟五十年能长帆船那么大,他也并不动心。 事实上,即便它能长航母那么大,对于赵青牛或者九山派而言,也没有意义。 过了五十年,最小的玄烨都六十多岁了,一群老头老太太,捧着余鱼鱼的骨灰盒,骑着乌龟走上伟大的航道…… 特么的,简直搞笑啊! 脑补一下这个画面,掌门大人就一头黑线,并且把有这个梦想的吴西狐划入精神病行列。 但看闻人白鹿暗暗握拳的样子,就知此事已然不必再议。 如果赵青牛和她去,那就是两个人去抢乌龟,如果赵青牛不和她去,那就是她自己去抢乌龟。 后者的后果可以预料。 大刀门那群菜鸟,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师姐全部怼死,秒杀。而且那只白玉红目龟,上次听胡三说过,是给王麻的寿礼。 快刀山庄肯定追究下来,快刀山庄再全部被师姐打死,这种血案,必然牵扯出各个强大的州级门派、府级门派,甚至最牛逼的十五个省级大派…… 九山派受牵连,众人见不得光的身份暴露,被灭门,赵青牛横死…… 哎呀呀,好悲催。 九山派现在就是等同于一块黄金,却很可惜,是见不得光的脏物,不容于江湖,只能洗钱,销赃,一点点花。 所以被逼无奈的赵青牛,不得不稳妥起见,一挥手,很壮哉的道:“师姐,我们俩去抢乌龟吧……” 43.吴姑娘与黑锅(上) 前一章讲到,闻人白鹿想把那张州会帖子弄到手,并抢在吴西狐之前,夺取那只龟。 而赵青牛,他没有这些想法,他是迫于无奈的现实,只得陪着闻人白鹿来到富贵赌坊,去找胡三。 整个安符县只有三个赌坊,富贵赌坊是最大的一个,不是说占地或者规模,而是存金和赔付能力,都是最大的,赌的也大。 麻将,叶子牌、骰子、牌九,以及斗地主。 赌客盈门,日进斗金,站在二楼的胡三心情自然很好。 眼底的嘈杂赌场,便是他的私人帝国。 然后,抬眼一扫,见到才进门的赵青牛。 于是他下楼,迎上去。 胡三对来赌场的富人都很恭敬,但面对掌握他生死的赵青牛,却反倒只是微笑而客气。 看了眼易容后的闻人白鹿,没多问,将两人带到二楼小室。 奉茶,各自入座,水汽袅袅。 胡三摘下黑色瓜皮小帽,下意识搓着两个铁球,发出细碎的声响。 有些紧张的询问道:“您这次来是为了何事?” 闻人姑娘悄然摸了摸皮色暗黄的脸,干脆道:“我们要你大刀门那只白色乌龟。” 胡三手上动作顿停,看向赵青牛,见后者低头看茶叶片在滚水中沉浮,显然默认这一点。 因此胡三露出一个苦笑:“那只龟,实在稀罕,王十三放于房内,亲自看守,门外有他心腹兄弟把守,就算是我,想得手也实在太难,何况您前些日子杀了人,为了把这些事遮掩过去,他对我已然再无信任。若非王麻对我还有些重视,他早就冲我下手,这赌坊可是块肥肉……” 胡三对赵青牛的忠心只有4,虽被捏住性命,却也不肯实心尽力,自然诉苦、述难,推脱,耍罗圈。 这是职场基本功,赵青牛前世见惯,笑呵呵的轻松道:“胡哥你严重啦,这事一点也不难,用两文钱就能办成。” “还请您指点。”胡三姿态放的很低。 赵青牛清清嗓子,和善道:“首先呢,你要找个心腹,然后呢,去街上买个勺子,要铁的,结实的。” “呃……是,可然后又当如何?” “然后你拿着勺子,去大刀门宅子附近找一块空地,一勺一勺的,挖出一条地道,趁着深夜从地道进室内,就可以把乌龟偷出来……你看多神奇……” 闻人白鹿纠正道:“最好买个炒菜铲子,这样挖的才快…我们的时间不多…” 掌门大人闻言陷入沉思:……唔……别说,铲子更好…小翠你说的有道理啊…”眉开眼笑的拍了句马屁,赵青牛掏出十文钱塞到胡三手里。 “喏……这么大一笔钱,肯定不能让胡哥你拿,放心,我心里有数。” 闻人白鹿惊讶于赵青牛不忘她的“婢女”身份。 配合的应了句:“公子夸奖……” 她有些想笑,觉得当时没必要自称是赵青牛的婢女,实在没什么意义,却忍住,仅是痕迹极浅的扯了下嘴角。 胡三真的笑了,冲赵青牛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您别拿我玩笑了……” 赵掌门是个好说话的人:“好好好,那就不玩笑了,那你备宴吧……” 胡三:“……” 备宴总比拿勺子挖地道靠谱,胡三还是愿意的。 打发走胡三,赵青牛自己也坐不住,对着闻人白鹿交代几句,便悄悄溜了出来。 在赌坊守门人古怪眼神中,直奔倚翠楼方向而去。 青楼之中,有****,却绝找不到一只乌龟,赵青牛是来找人的。 不是青楼中人,不是嫖客,却坐在青楼屋顶的青色瓦片上。 赵青牛走到倚翠楼门口,向后退了十几步,抬头,刚好能看到吴西狐。 脱了鞋子,青衫白袜,盘膝而坐,在读书,一头颜色浅淡的灰黑头发,用麻绳扎粗乱起来,发丝柔顺的垂下,垂到书页上,有些狭长的漂亮眼睛眯着,看的很认真。 却被打断。 原因是赵青牛大喊大叫的挥摆着手臂:“哎呦,房顶上那个,我看到你了,快点下来啊,找你有事说……哎,说你呢,房顶上那个!” 吴西狐被打断思绪,苦着脸瞪了眼赵青牛,穿上鞋子,留恋的看了眼被晒到温热的瓦青片,一跃而下,向前斜飞十几步,直接站在赵青牛眼前。 “这位伤风败俗的小哥儿,你找我有事吗?” 语气是不满的,脸色是难看的,可惜声音是柔软灵糯的,完全没有什么杀伤力。 咱打个不恰当的比方说啊,苍老师再怎么愤怒的跟你说呀买碟,你也不会怕。 同理,掌门大人完全不当回事,笑眯眯的道:“乌龟难道不想要了?” 吴西狐拽住赵青牛领子,狠狠摇晃,咆哮道: “你不要再用乌龟威胁我了,说的就像是你能拿走一样,要是它能强抢,我早就拿走了,冬眠呢,知道吗,冬眠呢,吵醒了它就绝食自杀了,你和那个丑女人到底哪来的啊!都是白痴吗,为什么要找我的茬!” 滔滔一顿怒吼,如暴雨落青石,颇为动听,但赵青牛只关注一件事。 “乌龟……夏天……会冬眠?” “当然,异种知道吗,岂能和凡俗乌龟一样。” 吴西狐漂亮的眼睛中闪烁着莫名的神采,追忆道:“不管人杰、灵物都有古怪之处,就像是长出九品叶的人参,需要童男斋戒才能往出抬,不然肯定会破了品相,就像是六十年前武林第一邪魔外道,曾以一敌对十五省派六十六位先天高手,这等超脱世俗的神仙人物,传说居然好逛青楼……” 赵青牛听出吴西狐语气中的崇敬,不禁蛋疼加腹诽:“那位前辈还爱偷猪肉吃这种事,我会告诉你吗?” 就听吴西狐很是憧憬的道:“真不知那位前辈一生之中睡过多少红粉佳人,各色女子,前辈风采如斯,心向往之啊。” 说着话,就继续翻书,十分好学的样子。 赵青牛不想居然遇到一个余鱼鱼的脑残粉,还是个先天高手,不禁对老头刮目相看。 顺着暼向那本书。 吴西狐的手很漂亮,虽纤瘦,却肤质细如瓷,反而别有灵秀之意,白皙的指节掌端,握着一本半破泛黄旧书。 封页残皱,书名倒还依稀可认,大概是手抄本,几个字写的潦草--《秋灯梦异传》。 赵青牛没读过,但在余鱼鱼口中听过它的大名,这本书讲了一个落榜书生,秋日零落至破庙栖身,见泥塑天女端庄美丽,便动了色念,点灯夜观,继而酣然入梦,梦中有狐,鬼,鱼,黄鸟,白猿……共计二十六异物化女子相伴,红袖添香,不胜旖旎。 余鱼鱼赞说:“此书写尽一朝风月情艳……” 没想到今天见到了,凑上前暼了几句,只觉名不虚传,这本小黄书堪称千古第一。 要搁在平日,赵青牛肯定无吴西狐并肩而坐,挑灯夜读,各抒己见。 但今日不行,他还有正事,低声对吴西狐道:“哎,哥们儿,我有法子让那只乌龟从冬眠里醒来,还能让它不用五十年就长大,到时候我再把它送给你……如何?” “嗯?真的假的,我告诉你,我可是高手,而且读过很多情艳小书,你不要骗我。” “眼见为实啊,不灵不要钱,嘿嘿,想想看,到时候那老大只乌龟,你往上一骑,哎呦喂,老牛逼了。” 吴西狐有些意动:“那……也行吧,我就同意了,谢谢啊。” “……就谢谢啊……你得给我办事啊……” 赵青牛有些懵,这种吃白食的嘴脸很符合九山派的气质。 吴西狐有些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不会有这么好的事……你有啥事,说来听听。” “帮我把大刀门门主杀了,要是方便,把王麻一起杀了,然后把这口锅背起来……你一个年纪轻轻先天高手,背后靠着何等大树我不清楚,但杀个小人物,就和吃个花生豆一样。” 吴西狐闻言,皱了皱秀气的眉毛,分析道 “王麻可不能动,毕竟是后天六层,有资格入武籍了,无故找他麻烦,上边查下来,我也有点头疼。 不过大刀门确实很小,讲道理说,顺手帮你灭了都行,但我这辈子都没杀过人,顶多就是废武功打残……” “废武功打残也行,只要黑锅你来背” 44.吴姑娘与黑锅(中) “一口黑锅而已,背就背,我怕啥。”吴西狐很是豪爽,但旋即疑惑道:“你那个婢女,内功之高,深不可测……为何不让她出手……” “她太柔弱,无力背锅,还是兄台你合适,而且友善奉劝你一句,用深不可测四个字来赞美女人,终归是容易被打的……” 吴西狐闻言一愣,然后想到看过的文字,恍然而顿悟。 将旧书卷起,敲打着自己额头,叹道:“小哥你果真是高人啊…说来很奇怪,我对你的信心突然足了很多…” “呵呵……大概是臭味相投吧。” 九山派的几个家伙,包括持家庄重、性格冷漠的闻人白鹿和文艺又温和的王羊在内,都有在某些时候笑笑的习惯。 不是憨笑,而是讥诮、不屑、傲然等等情绪混杂的一声轻快的笑……呵呵。 给这群人当掌门有些日子,赵青牛也染上了这个这个恶习。 吴西狐拿书卷重重砸在赵青牛头顶:“怦!” 掌门大人怒道:“你有病啊!” “听你这样笑,就很想打你,大概是有病,但我不想治。”吴西狐理所当然。 赵青牛强扯出一个笑脸:“妙语。” 却不想又是那本书卷再一次劈头砸下,比上次更狠。 “妙你个头嘞……还不陪我去看乌龟!” 这话透出淡淡的江南口音,软糯吴侬,好听的紧,被打了的赵青牛头也疼的很。 便晕晕乎乎和吴西狐向大刀门所在的宅子而去。 宅子很大,三进三出,却并不明媚,因为很多黑衣背刀汉子,把守在院中,显得煞气浓郁。 吴西狐拽着赵青牛,一个纵身,居然飘如轻羽,跃上门外榕树。 看了眼院中诸人的站位,吴西狐折下一枝葱郁肥叶,白雪样的腕子一抖,那十几片叶子被灌注真气,竟长眼睛一般,散开朝众人飞去。 几个呼吸过后,院中十二三人全部被一片树叶击晕,头上淤青,或者渗血,如锤子敲过一样。 赵青牛哪见过这样神乎其技的手段,完全超出他作为一个现代人的认知。 蹲在树上,目瞪口呆。 “先天高手…都这么牛逼么…?” “不然凭什么配得上先天二字,整个江湖,数万武者,先天高手从不满百…后天九层与先天就是云泥之别,一个能打十个。” 武林有好事之人,排名做榜,其名春秋…本人排名第八十四位,” 吴西狐颇为得意,吹了一遍,他突然觉得自己真是伟大的家伙。 其实八十四这个排位说出口实在没气势,远不如天下第一二三来的震人心肺。 甚至不如会所红牌八十八号让人神往。 但赵青牛很敬畏,这代表着,如果不算深水老王八一样的隐世高人,整个大明朝,数千万百姓,个人武力,吴西狐排名在八十四位。 百万之中而挑一。 看着很娘们,却着实很爷们啊。 感慨万千的赵青牛,突然觉得身子一腾空,吴西狐居然直接从高出房顶许多的榕树上往下跳,没用轻功缓冲,就垂直跳下。 做自由落体运动,很快,牛顿都来不及反应。 “砰!” 吴西狐直挺挺,一棵树般戳在地上。左臂拎着赵青牛,以真气替他缓冲下坠的力道。 吴西狐自己却衣发散乱,眼睛明亮,如魏晋狂士般痛快大笑。 “你……你有…有…病吧你……”赵青牛毫无准备,吓得不轻,脸色潮红混苍白,磕磕绊绊的骂了一句。 好家伙,差点成为死的最耻辱的主角。 吴西狐一点都不在乎掌门大人的感受:“对啊,我当然有病啊,难道你有药啊,你有药我也不想治!” “何况……你难道不觉得就这么直接往下跳很过瘾?” “过瘾你大爷!你特么怎么不找山崖绝壁往下跳,没准还能捡到秘籍呢。” 赵青牛盛怒骂道。 吴西狐不客气的笑着回骂:“你二大爷,你以为我不想啊,不是怕摔死嘛。” 妈蛋,这种珍惜生命的精神病最讨厌了。 赵青牛出于人道主义建议道:“你可以接成一根长长的,有弹力的牛筋,一端绑在悬崖边的树上,一端绑在你的脚踝上,然后往下跳……还是不会死的。” “额……牛筋……绑上…………”吴西狐闻言一愣,开始思考脑补,片刻后露出一个兴奋笑容 “耶?别说还真行,你好聪明啊…等拿走乌龟我一定试试。…” 吴西狐很高兴的拍了拍赵青牛肩膀,以示鼓励。 然后继续把注意力转移到乌龟上,示意赵青牛原地等待,他径直入门。 大约过了三十个呼吸,清清爽爽回来,笑道:“喏……我按照你的要求,打断他四肢,废了他丹田……不过我是不杀人的……对不住啦,现在陪我去看乌龟吧……” 赵青牛之前说,吴西狐这种高手,杀个后天三层的杂鱼和吃豆子一样简单,可眼见真是如此,他反倒难以接受:“这……这就完了?” “不然呢。”吴西狐不解的问道。 “没事,没事,看龟,看龟。” …… 那只龟,在宅子最深处的暗室内,一个黑缸子,里面呈冰水混合物状,规定为0℃。 一只乌龟悬浮水中,一动不动,如羊脂白玉精雕而成,却极具生气灵意。 白玉红目龟,生于西极,每入夏,潜于冰而眠,若扰则醒,醒而不食,死。 在这样的盛夏,添冰护眠是极难的,所以吴西狐没法把这只龟千里迢迢带回江南。 而这只龟,能远赴东土大明,是因为它原来是个蛋,运到大刀门时才破壳,就开始了第一次夏眠,而王十三在它破壳之前准备了冰窖,这才得以存活。 准备了冰窖的王十三躺在地上,经脉破碎,四肢尽折,不省人事。 一把黑色大刀扔在地上,那是快刀山庄亲传弟子的标志佩刀。 象因牙而死,犀因角而亡,因为一只乌龟变成残废……果然世事难料啊。 赵青牛很紧张,因为驯养术如果叫不醒这只白龟,自己肯定会变成下一个残废。 继而,他想到了一个很悲催的问题,驯养术只有通过喂养才能生效,而此刻这只龟在冬眠。 除非它老人家梦游,还得做梦吃东西,或者说个梦话,不然实在没法喂…… 为此赵青牛踌躇良久,不知该如何是好,简直如去了旅馆,洗了澡,却偏偏要戒色……极其操蛋。 吴西狐等待了良久,脸色自然不那么好看了,握住白白的拳头,打算揍他一顿。 赵青牛有些紧张,四处瞧,刚好看到王十三七窍流血,不禁眼前一亮。 45.吴姑娘与黑锅(下) 血浓于水,血融于水,赵青牛想到了办法,他伸出食指,塞到嘴里,想要咬破,但现实和故事中不同,他用力咬下去,疼的钻心透肺,指头上连皮都没破,只有深深的牙印儿,皮肤被咬的紫红,以及留下口水。 试过之后,赵青牛才觉得故事中,咬破手指血书千言的情节是何等傻逼,就连史书中那些忠臣血书直谏,都没了悲壮味道,赵青牛不厚道的认为,那些血都是鸡血鸭血蛤蟆血。 咬出血是很难的,所以赵青牛把食指戳在吴西狐眼前道:“你给我弄出点血来……” 吴西狐疑惑道:“要……要把这指头削去半截?” “削个鬼,你就弄破点皮就行。” “哦,这样?”吴西狐问了句,指尖在赵青牛食指上一点,透出一丝真气,赵青牛只微微一痛,就看指头上冒出一滴小血珠,如一颗红豆。 “嗯,行,就这样。”赵青牛点头。 吴西狐撇撇嘴,不知他要干嘛,但突然想到赵青牛手指上沾满了口水,微觉得恶心,想伸进缸里涮涮,又怕扰了这只龟。 只得拽过赵青牛的衣襟,狠狠擦了几下,一边看着他的动作。 只见掌门大人将渗出一滴血的手指缓缓慢慢的凑到缸中水面。 如触情人脸颊般轻轻一点。 指尖突破水面,血滴遇水而散,散到一整缸的清水之中,继而无影无踪。血融了,清水还在。 就像是冬眠的乌龟,还活着,还在浅慢的呼吸。 融进一滴血的清水,随着白龟的呼吸,进入到白龟的身体中。 然后,传来一声系统提示 “叮咚,宿主对白玉红眼龟使用驯养术,其灵性增加,当前驯化值0.1/99,待驯化度达到99,自动转化为驯养状态。” “呼……”紧张的赵青牛长松口气,有用就行啊。 看他神色放松,吴西狐满怀期待的忐忑问道:“成了?” 赵青牛信心十足笃定道:“成了”,然后想想那低微的驯化度,又补充道:“不过血不够多。” 闻言吴西狐露出笑脸,豪气一挥手:“那都不是事,你这么个精壮青年在这里,缺多少血就放啊!” 赵青牛怨念十足的看了他一眼:“首先我谢谢你夸我精壮,但如果放血的不是你,请别说的那么豪气。” “何况……那里不是躺着个人呐,干嘛放我的血。” 赵青牛冷笑一下,拎起地上那把黑刀,吩咐道:“我要剁他一条胳膊,你封住他伤口,别死了,我留他命有用。” 剁条胳膊,对吴姑娘而言是小事,封住伤口是更小的事,便随口答应道:“行,你剁吧。” 刀子很快,抻直了胳膊,就和切萝卜一样,从肘关节下刀,砍下半截胳膊。 由于邻着肱动脉,血流的很多。 像水田插秧一般,将血淋淋的半截前臂插进水缸里。 清澈的冰水眼见红浊,冰冷冷的血腥气开始淡淡的从水中散出。 “你大爷,你干嘛!” 吴西狐怒了,他怕赵青牛弄死这只龟,那他伟大的梦想就没法实现了。 刚要出手阻止,却见赵青牛回头看了一眼,眼神笃定而坚信。 犹豫挣扎一会,吴西狐决定信他一次。 血还温热,热血可破薄冰,变成血水。 血水流进白龟的身体中。 “系统提示不断响起。” “叮咚,宿主对白玉红眼龟使用驯养术,其灵性增加,当前驯化值0.8/99,待驯化度达到99,自动转化为驯养状态。” …… “当前驯化值2/99” ”当前驯化值5/99” …… ”当前驯化值17/99” …… 时间一点点流逝,驯化值也在逐渐积累,由于血水越来越浓,上升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过了不知道多久,这只龟的驯化值接近顶峰。 “93” “96” …… “99” “叮咚,恭喜宿主,对异兽白玉红目龟完成驯化。” 随着血水融入,冰水的温度在逐渐上升,就在温度达到冬眠临界点的一刻,刚好完成驯化。 小小的漆黑瓷缸中,盛满红浊的血水。 然后,血水之中,逐渐浮出一抹雪白的小尖。 慢慢向上升,最后浮出一只龟来。 晶莹剔透,异常漂亮。 两只小眼睛如最无暇的红宝石,闪烁着瑰丽的光彩。 眼神中透着一丝丝懵懂迷蒙,看了看缸外的陌生环境。 然后看到赵青牛,很亲昵的伸头蹭了蹭他搭在缸沿的手。 凉凉的,很舒服。 小家伙很乖巧的样子,赵青牛也觉得有点温馨。 然后就听一声空谷莺啼的动听喊声:“你把它弄醒了,它确认不会绝食吗,如果它绝食,我就打死你!” 给王十三止血的吴西狐,一跃过来,蹲在地上,盯着小乌龟瞧。 吴西狐气质五官自然无可挑剔,但不能要求乌龟的审美和人一样。 许是吴西狐眼神过于炙热,小家伙被吓坏了,赶紧爬了爬,用四只爪子抱住赵青牛的手,很有安全感的待在那里。 它样子太可爱,吴西狐眼睛笑成一条缝道,用软软甜甜又暖暖的声音道:“来,小家伙,让姐姐抱抱。” 说着话,就伸出漂亮清瘦的一双手朝小乌龟抓去。 它吓的着实不轻,幼小的它没经历过这样可怕的事情。 到底是神异的物种,比起一般乌龟强大太多。 它居然顺着赵青牛胳膊爬爬爬,飞速的爬到掌门大人头顶,四只爪子抱着他的脑袋,白玉一样的壳子像一顶帽子一样盖着。 伸出头来,警惕的看着吴西狐。 赵青牛顾不得把乌龟抓下来,同样盯着吴西狐。 因为她刚才说:“让姐姐抱抱……” “你……是女的?”问话的人语气惊愕。 “我从没说过我是男的。”答话的人风轻云淡。 46.本掌门要占领这个县(一) 吴西狐没说过他是男的,但一个喜欢荤段子和情艳书籍,窝在青楼屋顶、随随便便把人打残的家伙,难道可以是个妹纸?! 是个妹子,吴西狐那句话说完,系统就显示了性别提示,女。 万能的系统在上,她无疑是XX染色体的雌性人类。 想想吴西狐一片叶子打晕一人的手段,赵青牛难以相信,如此生猛的家伙居然是女儿身…… 但想到某个更加生猛的女子,正在富贵赌坊等着胡三备宴,赵青牛也就释然了,每月都多日流血不止,又顽强不死的生物,生猛一些也可以理解。 何况,吴西狐的脸庞身段,是女人也是超一流的女人,很值得睡的那种。 除了她的男装和举止,其他都是女人。 但揭露女儿身的过程太平淡了些,不必脱衣疗伤或衣衫尽湿,更不求浅浅清香,胸前柔软的狗血桥段,但最起码也得出其不意点吧。 哪能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变身,这种乏味的情节是不配写在故事里的。 因此赵青牛饱含遗憾的碎碎念道:“吴……吴姑娘,你说刚才那句话的时候,是不是该把头发散开,再千娇百媚的笑一个, “哈?”吴西狐疑惑的瞪眼:“散开头发,凭啥,我这好不容易梳的……” “再说我又不穷,凭什么给你笑一个,而且还是千娇百媚这种高难度的……” 赵青牛干干一笑“嘿嘿嘿嘿,不然对不起你女扮男装一次……” “女扮男装个屁,我这就是女装!” 不满于赵青牛的眼力,吴西狐潇洒的一振衣袂,如一株淡青莲花。 好吧,吴西狐不再是他,而是她,也依旧肤白貌美,气质超群。 美中不足,唯独平胸……这是让赵青牛认错了性别的主要原因。 吴姑娘对乌龟的热爱始终如一,懒得和赵青牛讨论自己的性别。 伸手轻抱住那只龟,想把它从赵青牛头上抱下。 小家伙不喜吴西狐,所以将头缩回去,死死抱着赵青牛头不放。 两者互相角力,吴西狐恐伤了它,不敢大力,所以僵持不下,酷似取人首级的血滴子,揪头发,很疼,何况小乌龟爪子锋利。 掌门大人苦不堪言,忍无可忍拍开吴姑娘的手,吼道:“好了,够了,你有完没完,我这是人头,不是石头。” 吴西狐怒道:“你说我帮你废了他,乌龟就是我的,现在这算什么!” “天下灵物,有德者居之,想来是我德行太过勋卓,这小东西有灵,感佩而自愿追随……是吧?” 赵青牛抬手轻点龟壳问道,后者听不明白,但被赵青牛驯养后,自然亲近乖巧,躲在壳里的头伸出来,蹭着赵青牛的手。 赵青牛大有面子,笑的开怀而欣慰。 吴西狐越想越气,而且委屈,刻薄道:“德行?你看看你的德行,没准它就是把你当做同类。” 说男人是王八,很难听,女子刻薄起来,都很刻薄。 但不只有女人刻薄。 赵青牛上下打量一番吴西狐,无奈道:“你也算我此生见过的第二美人,说话干嘛这么恶毒……须知女子……只有有容才能……” “哎?吴姑娘,那个词叫啥了……我没读过书……想不起来。” 吴西狐在情艳书中浸淫多年,自然秒懂,自然不羞不怒,不屑。但她柔软笑道: “这种无聊的文字把戏,没意思,粗俗,且没道行…风月言语也有高低啊,小弟弟。” 赵青牛闻言,正色道:“吴姑娘说的相当理,那就说点有道行的……” “我曾听闻一句话,场面上花万两黄金都还难如登天的事,场面下靠女子一身几十斤肉,就轻而易举了……” “好!” 吴西狐声音清媚,十分真诚赞叹道:“此言看似猖俗,实则含蓄,尽在不言之中,又见世情,我要记下来,想办法广为传世。” 赵青牛无奈苦笑:“姑娘真是妙人,不过我给你讲荤段子,是为了看你娇羞不堪,而不是让你欢喜赞叹的……” “你又说这种无聊话,姐姐我何等人物,能让我娇羞的男人,就不可能有…你还有什么妙语,都和我说说…” “其实我本还想说,若是如此,那吴姑娘你生存在世间,一定很艰难,因为比起寻常女子,你少了好几两,甚至一斤多的肉。” 吴西狐继续秒懂,然后终于微怒,商量道:“要不……我此生破例唯一一次,杀了你吧?” “吴姑娘你说笑了,你敢动我一根头发,我就让我的婢女杀了你……”赵青牛底气很足。 吴西狐却不屑,扔出一个坚果壳打在王十三头上:“若是她连我都敢杀,你又何苦为了这么个蝼蚁费周折……虽不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但连一个县级帮派都不敢惊动的先天高手……傻子都知道,只能是因为见不得光,经不得任何瞩目和追查,肯定相当见不得光……” “所以,我就是把你打成猪,你敢让她动我一下试试啊,上面追查下来,甭管你们是避灾避仇,都得暴露!” 说到这里,吴西狐嚣张而不无伤感的道:“毕竟武林有规矩,无门游侠不如狗。 你在乡里出风头,也得看好县级帮派的脸色,你能挑了县级帮派,就得归顺州级帮派当打手,不然就是邪魔外道,一群人来打你……即便造化资质都足够,入了先天,在一府武林中横行称王,也得听从省级大派的调令……” “那十五个省派,就是十五座巍峨巨山镇江湖,镇成一滩死水,任何挑战这种规矩的人都得粉身碎骨。” “就是当年如鬼神般的那位前辈,天下第一,也被六十多个先天高手堆败……没法子……” “看小弟弟你武功低微,却有高手保驾护航,但行事油滑不要脸,绝不是哪个省派掌门的儿孙,也不是是某些武林世家的少爷,那是被灭大派的幸存余孽?” 吴西狐问的随意,赵青牛听的一身冷汗,这女人太妖了些,说的虽不全对,但也差不多了。 掌门大人懊悔自己行事太孟浪了些,无端与一个先天高手牵扯,妄图借刀,却很容易伤了自己。 虽然系统还没传来敌意或者危险警告,但赵青牛已经在打算集余鱼鱼和闻人白鹿作了吴姑娘,趁着追查下来之前,带着满门老少和小动物跑路,跑出中原……也总比被这个不知根底的女人走漏风声,最后祸事上门强。 自从第一次杀人后,赵青牛就突然发觉,在朗朗乾坤的阴暗面,还有一个血腥气的江湖,可以杀人,可以很简单的解决问题。 或者说,从人类诞生灵智之初,杀掉同类就是解决纷争最有效的手段。 杀意一闪而过,就被吴姑娘用力打了下肚子,很疼,但无大碍。 吴西狐本打算打头,但怕伤了小乌龟。 特瞧不起的训斥道:“你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哪来的这重戾气?这是毛病,得改。” 赵青牛凛然一惊,迅速调整情绪,赔笑道:“年纪小,爱冲动,您有容乃大,有容乃大。” 吴西狐定定看了他一眼,叹息道:“你放心好了,我就要这只乌龟,不涉武林是非,你若初入江湖而不知,去问问你那位“婢女”,自然也就知道西湖书洞是如何的地方。 “西湖……书洞。” 赵青牛重复这个名字,他听过,是和王羊一次闲聊时听他说起。 “西湖就是那个西湖,书洞就是藏书的洞” “西湖边的山峰上,有一个藏书的洞,书很多,我想去看看。” 47.本掌门要占领这个县(二) 王羊读书,所以知道西湖书洞中的书。 王羊不学武,但也知西湖书洞中的人。 西湖书洞中是有人的,不止一人。 书洞中有上百个孩子,小到婴孩,大到十二岁,都是孤儿或弃儿,有的身世孤苦,有的先天有残。 每一代书洞的主事人,职责所在便是收养他们,给他们煮饭,给他们缝衣服,教他们读书,导他们做人,让他们长大,不至于早夭,不因这无情的世道而死。 代代相传,这样艰辛的事情,那里的人一做就是一百年。 王羊曾说给赵青牛听,胖书生说,那里的人,不一定优秀,但都是很好的人。 王羊说,有朝一日想去那里看看书,看看人,看看孩子。 赵青牛也知道,然后生出敬意,因吴西狐自报家门而神色动容。 吴姑娘轻轻一笑,不再言语,因为,她骄傲的相信,西湖书洞都是好人。 更让她骄傲的是,即便赵青牛这样无耻之人,也必须承认这一点。 掌门大人露出一丝笑容,温声道: “失敬了,实在是您不像教书育人的人,其实有个秘密没和你透露,我也是孤儿,孤儿多可怜啊,所以您肯定不会害我的……” 吴西狐眯眼盯着赵青牛,声音微冷:“能拿这种话来撩拨试探我,我低估了你的无耻。” 吴姑娘声音很冷,就像结霜的刀锋划过冬天的山崖。 赵青牛揉揉眉心,表情温和而无奈: “我不是个好人,也不介意为了活命而害死好人,但总觉得只要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无论身世身份,性情如何,都该被世界温柔以待……哪怕恨之入骨要杀,也要抚养长大再杀,这是善意,也是公平。 所以姑娘你谢谢西湖书洞那些孩子吧, 若非看在他们份上,你不可能活着走出安符县,不,你……连渭塘镇都出不去,我这辈子造化太大,舍不得一丝冒险,今天算是破例了。” 赵青牛说的是实话,有系统在,只要他不作死,平稳发展,十年内一统江湖是可能的,要是再有点上进心,改朝换代也可以想想。 但在别人听来,是不信的,后天三层的王十三在吴西狐眼里是蝼蚁,那赵青牛就是个蚂蚁蛋。 “你放屁吧,我一根头发丝都能戳死你!” 吴姑娘极其娟狂的叫嚣。 然后她看到赵青牛温和而笃定的眼神,听他很认真的说:“姑娘你相信我,如果我不愿意,你连我一根毛都碰不到,无论上面的,还是下面的……” 她秒懂其中的下流含义,但不由的,有些相信,然后沉默,最后又强调道:“但你不杀我,便需要我给你背黑锅,所以乌龟还是我的……” 赵青牛灿烂一笑:“当然!” …… 有吴姑娘顶下血洗大刀门的责任,掌门大人自然肆无忌惮,大肆收刮宅子里的金银财宝。 最后堆积铜板,古董,银子,绫罗绸缎堆成一小堆,这还没全翻找出来,冲冷眼旁观的吴西狐道:“你随便拿一半走,给孩子们添点肉。” 吴姑娘坐在老榕树下乘凉,嗑坚果,白白的牙齿轻松把厚硬果壳咬开,可以让任何一只松鼠惭愧。 听了赵青牛的话,在地上灿烂的珠光宝气间扫过:“这些都是他们收刮的民脂民膏,我花的每一个铜板都是正经赚的,我要用干干净净的钱把孩子们养大。” 这番话有种微妙的熟悉感,似乎自家师姐也有这种坚持,她坚持认为,九山派该有这样坚持。 赵青牛自嘲一笑,手掌插进财宝堆里,感受着冰凉的富贵诱惑,笑出两个酒窝,认真道:“我不怕脏。” …… 再如何不怕脏,一个小小大刀门的铜臭气,也不多,很快便收刮干净,赵青牛意犹未尽与吴西狐离去,只留下满宅残兵。 掌门大人特别意气风发,觉得横行霸道砸场子,的确是很爽,的确是很简单。 因此他花十枚铜板,买了仨肉包子,在回富贵赌坊的路上,嚼了半个,皮厚馅少,且咸,葱太老,总之难吃。 赵青牛本想丢弃,却顶不住吴姑娘期盼的目光,抠了点肉馅喂给小乌龟。 小家伙赖在赵青牛头上不肯下来,赵青牛喂它东西,它还是给面子的,伸头将肉馅咬吞,又缩回去。 至此,吴西狐才松了口气,小家伙真的没有绝食,心中大定,对赵青牛态度更好几分,建议道:“我对小哥你印象不错,让你请我吃顿便饭吧。” “喏喏,拿去吃,不必客气。” 赵青牛说话间将剩下的两个半肉包子连同包裹的油纸一起递过去。 油渍透黄纸,沾着葱花味,不是好白面,有些发灰,卖相很是不好。 出乎赵青牛意料的是,吴西狐似乎并不挑剔食物,很痛快的接过,捧在手里,包子很热,她就咬了一个小口,往里吹气,包子微微膨胀,然后恢复,再膨胀,再恢复,反复几次之后,刚出锅的包子就温了。 吴姑娘终于露出狰狞的面目,她的唇很漂亮,唇肤很薄,微微透明,张开,龇牙,很认真的咬下去。 圆圆的包子被吞掉三分之一,吴西狐白腻柔滑的腮边被撑鼓鼓的,含糊道:“其实,我是一个很爱吃东西的女子……” “姑娘……我相信你…” 赵青牛说的很诚恳,余鱼鱼虽也是吃货,但这样难吃的包子,他老人家是不肯动嘴的,更别提这样大口吃。 卖包子老板,都会感动于她的吃相。 只见吴西狐嘴里包子还没吃光,便又咬了一口。 她努力咽下嘴里的包子,艰难解决掉一只,接着说道:“但这包子,我也只能吃一个了,简直是猪食啊” 赵青牛自己也吃不下,不怪吴西狐说话直接,赵掌门心里也觉得堪比猪食,或者说还不如猪食,门中买回圈养的猪羊,每日所吃饲料,都是李犬儿精心调配的。 所以他有些尴尬的解释道:“这个……难吃是真的,但……” “但,既没用你拿一文钱,白吃就安静吃好了,天下多少人还吃不到你手里的包子。” 一个有些冷漠的声音,从远处街头随着夏风传来,一个女人,粗服宽袖,移步而来。 48.本掌门要占领这个县(三) 来人是闻人白鹿,当然,也只能是闻人白鹿,我这么懒的人,写故事,不会让路人甲占用太多字数。 师姐从街尾走到街头,站在赵青牛旁边。 停步,侧脸,看了下吴西狐,转回头。 看到赵青牛头上的乌龟,闻人师姐弯唇一笑:“既然弄到手了,这只龟就扔给李师弟一起养着吧。” “好啊。”赵青牛欣然同意。 “你说什么?!”吴西狐不高兴。 闻人白鹿看了她一眼,补充道:“但她不能带回去一起养。” “玩笑,玩笑而已……”赵青牛尴尬的笑着,安抚脸色难看的吴西狐。 吴姑娘堂堂先天高手,绝顶美人,自然是有脾气的,质问闻人白鹿道:“凭什么我不能一起养?我告诉你,我好养的很……” 虽然和吴西狐不太熟,可掌门大人很善良,拉拉她的衣袖提醒道:“这不是啥光彩事,你犯不上争……” “不用你说,我知道!我就是烦她。” 她甩开赵青牛的手,凑近闻人白鹿几步,高昂着脑袋,想表达一下蔑视,但没奈何,比闻人师姐矮了些许,因此弱了气势。 俯视失败的吴西狐很不爽,试图从其他方面找回场子,不过她武功也没有闻人姑娘高。 只能很挫败,很肤浅的,想从外貌上找优越感。 她对赵青牛假惺惺赞美道 “你这位婢女虽然长的一般,但武功很高啊,小小年纪,很不错……” “呵呵……过奖……过奖”,赵青牛很尴尬。 就听师姐轻飘飘道:“你长的够丑,年纪够大,但是武功依旧很低,很难得……” …… 长街很喧嚣,卖糕的,卖布头的,杂耍的,色色行行。 赵青牛都听不见,他只能感受到两个女人间渐起的硝火气。 再怎么出尘绝世的女子,也只在男人面前出尘绝世。 两个互不对眼的女人凑到一起,若不比小人更恼人头疼,实在愧对女人二字。 赵青牛很担心她们两人会打起来,吴西狐自然是个生冷不忌的女子,让他惊讶不解的是,自家师姐竟也言语尖利起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 两人对视良久,期间言语交锋各十几句。 气氛渐冷,随时可能暴起互撕。 赵青牛看到闻人师姐右手虚握,宛如拔剑式。 近一段日子他苦练惊红卷上的动作,自然有所感。 掌门大人瞳孔一缩,赶紧扯出一个笑脸:“哟哟,二位,这大冷……不,大热的天,在这傻站着干嘛,走走走,我请客,吃宴席去……” 赵青牛突然插入她们之间,打断了闻人白鹿初蓄的剑势。 掌门毕竟是掌门,该给的面子得给。 师姐轻轻眨眼,后退了半步距离,就此作罢。 吴西狐似笑非笑一挑眉,嘀咕道:“婢女神气什么……” “她神气她的,你吃你的,走走走,大鱼大肉…补充营养…” 赵青热情牛招呼道。 吴西狐有些犹豫:“额……外后天二层时,确实该大鱼大肉,吃的越好,身子养的越好,可如果方便,我还是更喜欢吃素。” “啧,你这就没追求了,从猴变人用了那么些年,不就是为了吃肉吗。” 吃不吃肉吴西狐不在乎,但她对猴变人很感兴趣。 “从猴变人?……是成精了吗!”她饶有兴致的问道。 赵青牛一本正经答复:“成精没那么容易,而且成精的猴都去跟着一个大唐和尚去取经,成佛了,没法吃肉。” 吴西狐:“????” 她满脸疑惑道:“玄奘法师西行典故,被不少说书人改编过,各样话本我这些年也听过不少,唯独没听过,哪个故事里有你所说的猴子精……” “那你必须不知道,这可是密讳不宣的东西,嘿……禁书知道吗……你是不知道玄奘法师这一路遇到多少女妖怪和女妖精啊……” 赵青牛此时的神态,就像是:“嘿,哥们儿,被禁光盘要伐?辛辛苦苦搞的嘞。” 吴姑娘就爱好这个,岂能不双眼发亮,我就知道小哥儿你不是寻常人物,这等好东西,独乐乐不如与人乐乐,分享,分享下。” 女老司机就是惹人喜爱,赵青牛露出一个你知我知的笑容,浪道:“那……你赵哥,就亲自陪你乐呵乐呵……” 吴西狐很高兴:“好呀好呀……” 闻人师姐是个很正经的女人,哪见得这般伤风败俗之事。 冷冷看了下赵青牛,径直而走。 赵青牛自然要追上去,因此他只能遗憾的和吴姑娘道:“咱晚上再乐呵,晚上的……” 掌门大人头顶乌龟,小跑而走,觉得不雅,便抱下来,揣怀里,继续跟随师姐脚步。 吴姑娘低头看着青衫摆子下,露出的鞋尖儿。 露出一个清疏寂寥的浅笑,跟上去。 …… 富贵赌坊,胡三备宴后苦苦等待。 赵青牛也没让他等太久,两个时辰而已。 等到饭菜凉了。 胡三依旧在等,粒米未进,滴酒未饮。 终于让他等到了,三人依次先后而进。 胡三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特有眼力的对吴姑娘颜值表达了赞美。 “这位少侠,真是俊逸不凡…胡某人江湖风雨几十年,也不曾见过…” 赵青牛入座于胡三旁边,和吴姑娘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 小声提醒道:“胡哥……这是个姑娘……” 胡三有些尴尬,压低声音问道 “咳咳,莫不是在玩笑,虽长的极好,但没胸啊……” “胡哥你莫说这种话,人家姑娘是高手…发飙起来…我都很怕……” 小小渭塘镇,第一高手是后天三层,被吴西狐片刻被打废,爬都爬不出半米,在这种小地方,没人能理解吴西狐到底是多高的高手。 所以赵青牛也没有多解释,但他的态度,落在胡三眼中,就显得颇为暧昧了。 一个男人,怕一个女人,多半只有一个原因,如果这个女人很漂亮,那就更不必多说什么了。 胡三笑滋滋的道:“哦……原来是弟妹……失敬失敬。” 两人说话声音极低,可屋子就只有那么大,吴姑娘和闻人姑娘武功又相当高妙,自然听的一字不差。 吴西狐沉默片刻,眼波流转,薄唇轻抿而笑。 竟带几分羞意,娇滴滴叫了声:“相公…我饿了…” 说句下流话,吴姑娘一副嗓子,顶的上十个美人整具身子。 但赵青牛一点不觉得艳福不浅,而是脊背发冷,这女人想做什么? 不等他想明白,就觉得桌下的脚被踩了一下,挺疼。吴西狐幽幽看了他一眼,饱含威胁之意。 赵青牛识相的闭嘴,任她继续说。 只看她瞅向闻人白鹿,慢悠悠吩咐道 “小翠……给我盛碗汤……” 胡三闻言对吴西狐热情更胜三分:“别盛汤啊,都冷了,弟妹你再等等,我让人再准备,那个……小……小翠啊,给你家少奶奶舀点冰糖银耳粥,这可是特意冰镇的,解暑的很,弟妹,你尝尝……” 肉眼可见的,闻人姑娘很不快乐。 可能她这辈子都没被这么对待过,当然,这纯属师姐自作自受,非得cosplay婢女,也不知图啥。 看来赵青牛去大刀门抄家的时间内,闻人师姐对胡三也介绍了自己婢女的身份,和小翠这个土名字。 不管是无理投客栈的宋老板,还是胡三,都把她当做一个婢女对待。 虽看在赵青牛面上,有些许和气,但依旧让掌门大人饱受摧残。 谁知道师姐会不会因为大姨妈的负面影响暴起伤人,杀光半个镇子。 当年北芦州所有里通外敌,贩卖生铁战马的县级门派,无一例外,全都被正义感很强,又爱国的师姐灭门。 王麻能活下来,是因为当年武功很低,闻人师姐不屑杀。 看来若是选择做蛀虫,就不要吃的太肥,不然死的早。 总而言之吧,赵青牛此时是很无奈的,吴西狐这种女人实在是罕见。 属于不光自己作死,还乐意牵连别人的祸害。 为了确保自己的生命财产安全,赵青牛很真诚的与师姐对视,表明自己坚定不移,和她永远是一伙的。 然后清清嗓子,说道:“咳咳咳……你们两个先出去吧……我有要事和胡先生商讨……” 两个姑娘对视一眼,都觉得当着胡三这种蝼蚁混混面前,不宜争斗,忒跌份。 有本事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茬架……默契天成,各自离席而走,吴姑娘没忘捧一碗凉丝丝的冰糖银耳粥。 赵青牛不知道她们二位大神干嘛去了,这都属于神仙打架,目前的赵青牛只能做小鬼过河的事情。 估摸着二人走远,他从怀中捧出白玉一样的小乌龟,托在掌心,于胡三面前一搁。 久见风雨的中年男人,也不禁悚然一惊,但并没有出言询问,他明白赵青牛必有下文。 果不其然,赵青牛伸出一根食指,轻柔敲打小乌龟白玉一样温凉的龟壳,温温和和吐出三句话,一句重过一句。 压的胡三肝胆俱裂,喘不过气来。 “王十三废了,他手下伤了,此时都在大刀门宅子中,以后这大刀门就是你的。” “王十三的命我留着有用,宅子中其余的人,就不要留活口了,十四颗人头,你做事利索一点,我是要清点的” “我赶时间,来不及拖沓,准备在一个月内,平了整个快刀山庄。” 49.本掌门要占领这个县(完) 胡三是如何压抑满心情绪离开办事的,这里不必细表,全凭诸位脑补,单说赵青牛与白乌龟对坐相望,无法交流。 那就吃饭吧,甭客气。 赵青牛从进门就盯着那钵红烧肉呢,可算是没外人了,查看系统,确认扫描无毒,彻底放心。 操过比脸还大的海碗舀了多半碗米饭。 搁的时间长了,基本温凉,就剩点热乎气,米粒光滑饱满,微硬。 大块的五花肉,炖的特酥烂,三肥七瘦,油香甜滑。 温温的炖汤和七八块肉倾到碗里,洁白的米粒染一层糖酱色。 咔咔咔,就是吃,一口气干掉一小半,伸胳膊夹一筷子酸甜不知名凉菜。 咽下肚子,靠着椅背,赵青牛觉得人生无比幸福。 此刻特有港片江湖大佬的赶脚,吩咐一句话,手下就出去砍人,然后自己就玩玩扑克,收集银子,吃吃喝喝,有事没事装装逼,砸砸场子。 而且暂时身边跟着的俩妞,都是绝顶美人。 虽然他此时能力值依旧是个渣,但掌门大人完全不在乎,比起那些灭家灭派空余恨,死爹死妈死碧瑶的主角,这种生活简直就是极乐。 若非完不成任务就要扣寿命,简直完美。 赵青牛毫无羞愧之意,他认为他是个好人,此时的美好生活,都可以归结于好人有好报。 对于这种心态呢,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只能评价为,他是个臭不要脸的。 心情很好的赵青牛,继续吃,还小饮两杯, 吃饱喝足很无聊,就用筷头儿蘸点白酒喂乌龟。 看小家伙咬筷子,他呵呵呵的笑。 那熬鹰逗犬的纨绔子弟劲儿真是足了,不过这孙子也没欢乐多长时间。 因为俩女的回来了。 女人就是麻烦。 第一个回来的是师姐,步子很轻,布鞋白底子踩在地上,几乎无声。 看了眼赵青牛,入座。 用上好的女儿红倒了半碗,拿出小白丝帕仔仔细细将双手擦拭一遍,本如葱白一样漂亮的十指掌心,易容之后,颜色脏黄,此刻也都带着淡淡酒香。 又拽过她那个巨大的包裹,找出一双筷子,一个小白瓷碗,洗干净后包起来的那种。 动作自然,细节之处见洁癖。 很难想象她怎么和一群邋遢男人住在一个屋檐下,一起饮食。 看师姐要吃饭的样子,赵青牛几次压下夹菜的想法,只把几盘好菜往她面前挪挪。 事实证明,只要没有外人在场,师姐对自家人还是很和气的。 虽然对赵青牛私自招惹吴西狐一百个不满,却没有任何脸色,只是皱皱眉头,温声道: “掌门……那女人是个大麻烦…还是与她保持距离为好,这次也就算了,日后再有主张,大家商量着来…你是掌门,一举一动都牵涉着整个门派安危,不能不慎重啊……” 掌门大人笑而不语,只是轻轻点头。 闻人师姐不再多说,默默吃饭。 赵青牛也识相的缄默。 一时间只有碗筷摩擦的细碎声音。 如果吴姑娘不回来,也勉强算气氛融洽,可她偏偏回来了。 她带着一阵清风,破门而入。 青衫满尘,下摆裂破,脸上和指尖滴水,晶莹的像珍珠划过白玉璧。 润透了的发丝贴在白腻的脸颈之间。 显而易见,是刚洗过脸。 赵青牛很是吃惊:“姑娘……你这是遇到劫色的了?赵掌门语气痛惜:”多可惜啊,一看你就是个雏儿,我都没弄上手尝个鲜…就被别人捷足先登了……啧啧啧…” 吴姑娘荤素不忌,放荡不羁,但至今仍停留在书中的理论层面。 作为一个质量有保证的高纯度黄花闺女,被用下流言语调戏,肯定不会快乐,何况刚刚揍了她的丑女人还在饭桌上细嚼慢咽。 师姐抬头看了眼吴西狐,伸手指了指赵青牛说道:“你以后离他远些。” 说完师姐继续低头吃饭,并不在乎饭菜冰凉。 闻人白鹿在加入九山派前,浪迹江湖,冷饼野果也可充饥,由于恪守大明律,日子实在艰难,一个小女子,孤苦无依。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她十三岁,自从六年前加入九山派,日子就更穷,更艰难了……门中一群奇葩,简直操心到死。 这些说多了伤感情,我们还是来说说吴姑娘。 听了闻人师姐的话,吴姑娘就很气! 特么的,要不是打不过,吴西狐肯定掀桌! 气极,反笑。 柔柔弱弱、楚楚可怜的看着赵青牛,本着敌人反对之事,就要做到底的原则,吴西狐贴赵青牛坐下,轻声道:“夫君……你看她欺负我……” 尾音如春柳的嫩尖儿,在赵青牛心上划了一下。 哎呦喂,那个舒坦啊……赵青牛真有点齐人之福的感觉。 但师姐气场太强大,足以让一切旖旎想法自觉退散五千里,何况掌门大人距离后天二层一线之隔,肌肤身体的敏感度远非从前能比。 他能察觉到,薄薄青衫之下,有真气流转,他若敢顺势把爪子搭上去,流血都是轻的。 因此赵青牛一脸正气的躲开一段距离,严肃道:“姑娘你不要闹,你我就是萍水相逢,夫君二字从何谈起?” 吴美人狭长的眼睛笑的如弯月,像一只给贫困书生暖床的狐狸:“虽是萍水相逢,却何妨来场露水夫妻呢……” 赵青牛暗暗点赞,这句话拿给随便哪个风月场,都是黄金广告,经典营销,这姑娘不愧是老司机。 可掌门大人智商正常,明白便宜不可占的情况下,就要最大程度宣扬自己人品。 所以弗然作色,振袖而起,严肃看向吴西狐,心里正措辞,准备借此机会在师姐面前将自己人格拔高。 就看师姐终于停筷。 一直观察闻人白鹿反应的吴西狐一喜,准备重整旗鼓,大撕一场,以报被打一顿之仇。 却只见师姐气态沉静,默默将小白瓷碗和竹筷子拿了,起身似乎要去洗碗。 走到门口,停下,友善的建议道:“既然这女人自荐枕席,公子你也别推托了,咱们出门在外能省则省,以她的姿色,去倚翠楼找,也得花一二两银子……蛮贵的……” 说完话,跨过门槛,碎步而走,粗布裙裾消失于二人视野。 赵青牛无比叹服,他以前认为,自家师姐武功、仪容、持家、为人,都是举世女子中第一,本以为这已经是绝好评价。 今日看来,还是低估了她。 再看吴西狐,倒没有任何愤懑,只是等闻人白鹿一走,她便毫无任何柔色的,一下瘫躺在宽大的椅子中,抱怨道: “大爷的,等我回书洞,一定要告诉那些小男孩,日后长大了逛青楼,都得对那些姐姐妹妹温柔和善,卖笑真是苦差事啊……而且还是技术活儿” “…风月女子多哀苦,一个男子,要是能学会对她们善良,以后为人坏也不会太坏…” 赵青牛深表同意。 听了这话,吴西狐赞赏的拍了拍赵青牛肩膀:“孺子可教啊,我的教育方法,向来是英明的……你能看懂这一点,我就不揍你了。” 吴西狐这话怎么听怎么不要脸,但赵青牛为了避免挨揍,也就不反驳了。 这俩人要交情没交情,要了解没了解的,谈也不好谈啊,但总不能大眼瞪小眼,所以,一起逗乌龟。 这小家伙也是倒了血霉,被两个人各种摸,吴姑娘终于能碰到乌龟了,不禁各种没营养赞叹: “哟哟,壳白色的,还挺滑……” “嘿嘿,眼睛红色的,还挺亮……” …… 赵青牛要不是讲文明懂礼貌,早就不陪这个白痴女人玩了,但现在整个富贵赌坊都姓赵,客人还在,主人无故下桌离去终归不好。 更怕吴姑娘心情不好就打他。 于是乎,掌门大人就陪着笑,听吴姑娘的小学作文《我有一只小乌龟》。 问题是小学作文300字左右,这女人太兴奋了,所以滔滔不绝。 咱只能说,老天不开眼,在赵青牛即将崩溃之时,胡三手下一个心腹进屋了,来到赵青牛旁边,附耳言语几声,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然后带着赵青牛离开,值得一提的是,掌门大人临走提醒吴西狐道:“你就别想把这小家伙带走了,除了我喂的东西,它啥都不吃。” 刚才在逗乌龟时候,掌门大人已经完美验证了这一点,所以听他强调,怀抱乌龟的吴西狐越发郁闷。 纤瘦的手掌拍下,整个饭桌子碎成了拼图,饭菜全洒。 然后吴姑娘越发郁闷,因为不管闻人白鹿、赵青牛,或者小乌龟,都吃饱了,唯独她啥都没吃到。 挨打又挨饿的吴西狐,非常不开心。 武林多少年都没有这样憋屈的先天高手。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再说赵青牛在心腹甲的带领下,曲曲折折,来到赌坊一个小暗门里,见到等候着的胡三。 他一身丝绸夏褂上,都是馅血,一双手上,也都是血渍。 如果赵青牛所料不错,宅子中的人,都是被他徒手格杀,胡三按照他给的秘籍修习过后,手上功夫肯定大有长进。 若是正常情况,这个男人会动手拿下赵青牛逼问沸心散解药,而不是这样受制于人。 但那一夜赵青牛夜色长街杀人之后,是胡三处理的尸体,刀口之诡异,让他不寒而栗,所以暂时绝不敢动悖逆念头。 而赵青牛之所以用掉两枚珍贵系统道具,也存着震慑胡三的意思,如今看来,效果不错。 暗室狭小不透风,丝丝缕缕的血腥气直往鼻子里钻,赵青牛顺着望去。 十五个人头,堆成五个品字,堆在地上,整整齐齐,死而瞑目,皮色苍白。 赵青牛胃里微感翻腾,强压下去,比起这点必须适应的不适,他更疑惑为何多了一个人头,没等他发问。 就听胡三解释道:“赌坊还有一个王十三留下盯梢的,被我一并杀了,您放心,我办事利索。” 赵青牛点点头,替他整理一番染血的衣服:“好啊,这样安全……” 胡三不解:“我……不明白…杀了他们为何安全,王麻必然会知道,我们要对抗整个快刀山庄…” 赵青牛灿烂一笑,温和解释道:“胡哥你糊涂,你手上染了人命,我才放心,让我放心了,你才能安全……” 胡三表情复杂的望着那张年轻脸孔:“……” “至于王麻,他占据安符县地下买卖太久了,吃的够肥,该死了,这个县我要了。” 50.友好的一次说服,和谐愉快 赵青牛的计划中,王十三是不能死的,所以胡三自然不敢碰,虽然断了四肢,被砍掉了半截胳膊,可吴姑娘当时不惜真气做过急救处理,性命自然无碍,胡三安排个房间,派人监管伺候着,并不敢疏忽怠慢。 赵青牛数清人头,自然要去看的。 王十三瘫在床上,神智清醒而行动无能,比胡三年纪要小,三十五六岁左右,浓眉大眼,挺像个正面人物,由于内功修行到后天三层,身体倒比同龄男子年轻强健。 听见赵青牛进门的声音,王十三吃力的侧身,扭动脖子,望向房门方向。 却吃惊于来的人是个少年,并非他想象中的胡三。 赵掌门是个有爱心的人,看王十三如此吃力,赶紧快步赶到床前,将他放平躺好,贴心嘱咐道:“哎呦,王门主,您可别乱动,伤的这么重,真得仔细养着。” 王十三不习惯被一个同性这么关切,板着脸,拿出门主的威风:“你是新来的?把胡三给我叫过来。” “他忙活一天了,得歇歇,吃点饭,这不我来陪你聊天了么,多好。” “你是什么东西,给我滚出去!”王十三脾气暴虐,又突遭大变,自然没有好脸色。 赵青牛一屁股坐在王十三旁边,咂咂嘴,教育道: “我说你这人怎么不识好赖呢,你那十几个嫡系,全都被胡三剁了脑袋,要不是我说话,你也得死,我这是救了你的命,做人得感恩明白不。 当然了,我确实剁了你半拉胳膊,而且也是我让人把你打残的,这是我微微有点鲁莽,但江湖中不有这么句老话么,有道是相逢一笑泯恩仇,咱俩这也算正式见面,你就甭记仇了呗。” 听了赵青牛的话,王十三瞳孔骤缩,不自觉流露出兢惧之色。 他脑海中浮现当时的情景,一个明显女扮男装的家伙闯进宅子,来到养乌龟的冷室。 然后他王十三就被打残了,和拍苍蝇一样利落,这是他最后的意识。 刚养出真气的丹田被毁,一身真气失于制约,壅塞周身孔窍经络,上蒙心神,而深闭昏厥。 再醒来就躺在富贵赌坊的厢房之中。 虽心丧若死,但不曾想过这件事和胡三有半分关系,他是真真正正修出内力的武林人,看出那个神秘女人几分深浅,不敢想到是先天,却也当成王麻一级的高手。 在王十三想来,大概是师父的仇家寻来,他作为徒弟,殃及池鱼罢了。 此时才想到事情远非这般简单。 哑着嗓子吼道:“你是什么人!想要做什么!你可知道,得罪我快刀山庄……” “哎……得了得了,你也不是啥正面人物,就别一副慨然责贼的嘴脸了。” 赵青牛摆手打断王十三,不忘关切道:“王门主嗓子哑了,我派人给你弄点胖大海回来泡水喝,扁桃体发炎就不好了……” “虽然武功被废,,也得坚强的生活,保护嗓子,以后说个相声,还当个梨园戏子,反正都成……” “胳膊虽然被我砍了半截,但你可以往上钉个钩子,去县里东凉河,当个河盗……有道是东方不亮西方亮,干什么不是吃饭,做哪行都能发财,行业没有贵贱,只是社会分工不同……” 赵青牛很感动,越发敬佩自己,觉得自己思想工作做的忒好了。 但见王十三就要被气死了,也只好遗憾打住,切入正题。 “好好好,王门主你消消气,你刚才问的我都回答你……” “第一个问题,我是什么人……咳咳,你应该能看出来,我是个……英俊而优秀的人。” “至于我想干什么…这个很难说清楚,简单来总结,就是好好活,那什么是好好活呢,就是做许多有意义的事,有意义的事,就是好好活…” “王门主你不用瞪我,这些你也不用听懂,我今天来找你,是谈合作的……” 说话间取出他当日在系统中抄录的情报,十几页纸,都是关于王十三。 体恤他四肢皆废,翻看不便,赵青牛就读给他听。 但王十三并不领情,脸色反而越来越黑。 现在他认为赵青牛可怕而无耻。 居然调查的如此事无巨细,不仅是他的嗜好,秉性,饭量,身高,体重…… 慢慢的,变得十分恐惧。 因为甚至他儿时往事都清清楚楚……三十年前的往事,那些只有他知道的往事。 这样的情报能力,简直太可怕了,而王十三算是有见识的人,他隐约想到,某个凌驾于江湖之上的庞然大物。 然后脸色变得极其苍白,而这个时候,赵青牛刚好念到最后一页。 “王十三……七年前,开始替王麻贩卖军马,因为说得一口鞑靼话,办事得力,受王麻喜爱,收为弟子,后因快刀山庄惨变,高手一夜被屠尽,王麻上位,王十三鸡犬登天…后,王十三防人一手,私存王麻罪证,不被人知。…” 王十三心如死灰,他自认为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六七年前的往事,被掘出来,他并不震惊,那里的人,都是邪魔鬼魅,一切都不足为奇。 不再有任何指望的王十三双目无神,听赵青牛和和气气的商量道:“呐呐呐,我要的就是你存下的那个罪证…王门主你给个面儿,交给我,大家都好…” 王十三死不瞑目一样躺在床上,直勾勾看着赵青牛,慢慢的,扯出一个僵尸般的腐烂笑容。 哑着嗓子:“呵呵呵呵呵呵,我一个市井混混,居然也这么被重视,居然被抓了舌头……” “敢问您是东厂,还是锦衣卫?查案子查到渭塘镇这么个破落小地方,很辛苦吧……” “不过……注定是白辛苦啊……啊哈哈哈,您要的东西,我不给……” 赵青牛无奈摸摸鼻子,他大爷的,难道自己很有鹰犬嘴脸?不过也乐的王十三误会。 揉了揉看起来很和善的脸,揉出一个太监尿不净般的阴鸷表情,阴声道: “哟,没看出来啊,王门主忠肝义胆,关二爷在世……” 李犬儿说过,他可以为了自家掌门拼命。 但如果他听到,赵青牛把他偶像和王十三这种人放到一堆,他会悍不畏死的拼掉赵青牛的命。 王十三没法拼命,所以只是对着赵青牛冷哼一声,这就看出来他傻且怂,换成我,咋也唾赵青牛一脸。 王十三冷哼一声后,哂笑道:“我对王麻有个屁的忠心,您要是直接找上门,亮个身份,您要啥我给啥,为了讨好你,我都可以让我妻妾一起出来伺候你,只要你放我一马,该给的钱,我没不舍的的……” “因为我舍不得这身功夫,舍不得这片家业,因为舍不得,舍不得荣华富贵,所以我怕……但……” 王十三说着说着一停,然后声音猛然激昂尖锐。 “但你他妈的,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打残了我……现在我啥都没了,所以老子我不怕了,你他妈的杀了我啊……” 王十三歇斯底里,赵青牛神色平静。 他的眼神很清澈,看着暴躁的王十三,看了好久,然后真诚感谢:“多谢王门主指教,你这番话,我将用余生谨记, 日后无论对敌对友,如果不能杀光杀净,赵某一定会给他们留下舍不得的东西,舍不得三个字会扼杀掉反抗的勇气,把人逼到一无所有,毫无眷恋,那他就会和我拼命……拼命不好,很危险。” “这个道理,我晓得了。” “但我这次做事很没经验,所以很抱歉……” 王十三看着床前温和微笑的少年,如同看一只妖怪。 心中不由得十分排斥恐惧,高声骂道:“那你还在这里干嘛,杀了我,然后滚啊!” 赵青牛闻言遗憾的笑笑:“看来活的长不一定有长进,今天的事换成胡三,他一定会一点点把那些证据交给我,十分配合,比孙子还乖,并在交出证据的时间里,像我表明他活着很有用…存留性命…卧薪尝胆,日后或安心富贵,或背后阴死我……” “不太笨,不太忠心,够狠,够能忍,懂人情世故……这样的人,是我要的…但我家没有,我只能满天下收罗。 …很遗憾,你不合格,否则即便你重伤不治,我也肯定想办法保你一命,我是个海纳百川的人啊。” 赵青牛一脸灿烂笑容: “但我现在依旧不杀你,因为我相信,你会合作,一点点把证据吐出来,我担保你美酒美食和女人不断……够优渥吗?” “呸,白日做梦!”王十三冷笑怒斥。 赵青牛伸手倒了杯茶,凑到他嘴边:“来来来,喝点喝点,刚才口水都没吐出来,渴了吧……他们真不懂伺候人。” 望着王十三杀人般的目光,赵青牛友善建议道:“其实你可以假装喝水,然后趁机狠狠咬我一口……” 说完,慢慢把一杯清亮茶汤倒在王十三头上,温和劝慰道:“但是你没有,为什么呢,因为你潜意识里怕激怒我,然后被杀掉,可能你自己都意识不到,你很怕死。” “而且你我都清楚,你很好色……”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但你怕死又好色,凭什么刚的起来…你就不是个无欲的人……甭充硬气了,我再让你活一个月,一个月内,倚翠楼大小姑娘你尽兴…… 何况……你横竖都得死,凭啥不拉王麻陪葬…” 51.硬胭脂,新老骨头、旧时死人要开口(一) 关于赵青牛与王十三的谈话结果,我不告诉你,反正掌门大人出来的时候,笑的和嫖完不给钱一样,十分快乐的哼着小曲儿,在赌坊后面到处溜达,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作为一个上进的主角,一定注意要自己的身体健康。 这样吃饱喝足的悠闲状态,是很遭人恨的,穷人仇富,挨饿的人也仇饱,比如吴西狐。 六十年前,余鱼鱼造孽武林,六十年后,仍有片段传说流传在话本小说,或者流言回忆中,吴姑娘是个洒脱的少女,十分崇拜余老爷子。 学不会余鱼鱼的缺德和杀人,却学会了他的好色和爱吃,但学的不好。 仅仅停留在看风月书籍和吃素的地步。 要是换成余鱼鱼,他必须得把乌龟炖了补身子, 这姑娘只是抱着乌龟闲坐,以她的内功修为只要饮水充足,半个月一粒米不吃也饿不死。 但吴姑娘不是庸俗的人,对于吃货而言,吃东西不是身体必须,而是精神追求。 就像是李犬儿拜关二爷、王羊叩孔夫子,吴西狐给素馅包子磕头……这都可以说是信仰。 此刻吧,吴姑娘信仰就有些缺失。 正赶上赵青牛路过,她摆手招呼道:“来,小哥儿,这里坐。” 坐坐就坐坐呗,赵青牛愿意给别人面子,便凑到她身边坐了。 小乌龟最高兴,努力想要挣脱吴西狐怀抱,投奔赵青牛,吴姑娘紧紧抱住,绝不放手,好一阵安抚,它才勉强不动了。 赵青牛看着小家伙,十分心疼,打抱不平道:“你别怪它挣扎,被你抱怀里,它硌得慌啊,它还是个孩子,你怎么这么残忍。” 吴西狐抬头望着碧天白云,旷达出尘,轻轻应了一句:“说的和你摸过一样……” “咳咳…姑娘…女子还是矜持为好。” “这事光明正大,矜持什么。”吴西狐不以为然。 “是我失言了,姑娘你是豁然不羁之人,必然不在意这等小事,改天还望能让我亲自尝试一下。” 吴西狐很是不解的说道:“改日干嘛啊,我叫你过来,就是和你商量下,择日不如撞日,这天将晚了,咱就今天吧……” 赵青牛懵了,他没想过自己有这么大魅力,不敢贸然接话,这份谨慎救了他的性命。 只听得吴西狐满怀期待的问道:“倚翠楼是安符县最大的风月场,我们要不要一起去逛逛?” 赵青牛见识过吴西狐的脾气,并不过于惊讶,只关心一个问题:“你有钱吗?” 吴姑娘假装没听见,继续望天,望了一小会后,发现含糊不过去,弱弱的说道:“你有就行了呗。” “你给我一个,我给你花钱的理由。”赵青牛态度模糊,并没有干脆拒绝。 吴西狐满怀希望的试探性问道:“因为我们有过合作?你放心,我会把这件事扛下来的,我西湖书洞虽然只是个县级帮派,可武林威望摆在那里,别说在北芦州,就算是整个高河府的魁首帮派,也得给我面子…风波止于县内,绝不会有任何人追查到你…” “可是我替你将小乌龟弄醒了啊,咱俩两清,你可别胡搅蛮缠。”赵青牛算的清明。 “买二斤猪头肉,都送碟蘸料,你就请我去一趟呗。”吴西狐试图说服。 赵青牛一脸冷漠,不为所动:“只要你能拿出让我无法拒绝的理由。” 吴西狐自幼来往的都是武林名宿,大儒才子,江南江湖第一人,喝过她满月酒。 不曾这般低三下四过,但她半点不委屈,也没想过武力压迫,有求于赵青牛,便愿意按照赵青牛的规矩办事。 这种女人着实可爱。 只见她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真诚说道:“你忍心拒绝一个少女的单纯梦想吗?” 不得不说,以她的容颜气质,露出这样孩子般的神色,对任何一个男人女人,都有同样大的杀伤力。 赵青牛却非要从她手里抠出点东西,艰难的把目光从那张动人脸孔上移开,望天道 “我若带着一个少女去逛青楼,我还是人吗?” 吴西狐听出了他的动容,赶紧说服道:“你要是不带我去,那就更不是人了。” 赵青牛无意再逗她,却仍要索取回报,厚颜无耻的道:“那我都背负良心的谴责了,你总得给点补偿吧……” 本因没吃饱而抑郁的吴西狐更愁了,但难得出次远门,终究还是想去长长见识,下定决心般从里怀掏出一个白色小锦囊,丢给赵青牛道:“那这个给你,你得再给我准备一顿晚饭,要那个冰镇的银耳莲子粥,要一大锅,我只尝到小半碗。” 赵青牛用两根手指捏起来,细细打量,素色料子,很便宜的那种,上面没绣花,做工劣质。 里面似有一颗龙眼大小的圆球。 52.硬胭脂(上) 吴姑娘身上的青衫穿了两天没换,被闻人师姐打坏了,衣衫褴褛,白袜布鞋,灰色麻绳绑头,长的美丽,气质脱俗,可细查之下掩盖不了一个事实----她恐怕没啥钱。 不止是没钱,应该说是,穷,很穷,捧个碗都能给丐帮当形象代言人那种。 所以这个圆圆的东西会是什么呢? 珍珠、宝石、玛瑙、翡翠……这些都不用想了。 种子、桂圆、鹌鹑蛋……这倒有可能。 不过苍蝇腿再小也是肉,赵青牛决定收下,抖一下,倒在掌心,是一颗圆润蓝色药丸,嗅之而清香怡人。 吴西狐可是下了狠心,才将这东西送出来,在她想来,赵青牛但凡有一点见识,都会兴奋异常,感激不尽。 可没想到,赵青牛只回以一个不屑而自信的眼神,正色道:“姑娘你是高手,但也不可这样蔑视赵某,我十七八岁,英俊不凡,年富力强,何须这东西?!!!” 事关男人尊严,这番话,赵青牛必须得说。 “耶?” 看赵青牛很不高兴的样子,吴西狐颇为惊讶。 教育道:“你十七八岁还不到后天二层,起步已经很晚了……要不然我也不会给你这个,这是人情知道吗,天大的人情,也就是我人好,而且看你还比较顺眼,造化知道吗!你还挺不愿意……” 吴西狐话音才落,系统提示姗姗来迟。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B级妙药----[九窍洞明丸]” 物品介绍:“西湖书洞单传妙药,十九年成药一颗…历代弟子中,天资最胜者可服,用药者,先天之下,瓶颈洞明无碍,进境极速。” “……” 赵青牛手一抖,蓝色药丸差点没掉地上,颤抖着将它收回白色锦囊,颤抖着系好,又小心递回给吴西狐。 他很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声音有些干涩:“原来是九窍洞明丸啊……我还以为……以为是九窍洞明丸呢……呵呵呵,足感盛情,药不能收,你要逛青楼我请了。” 吴西狐露出一个鬼魅而清浅的笑。 一根清瘦食指点在赵青牛心口,戏谑道:“就在刚刚一瞬,你的心跳骤然加快了四倍,现在比正常心跳快了三成……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吴姑娘天人之姿,我自然十分仰慕……” “别说屁话,我美是当然的,还用你说吗,你心里想什么我清楚,别和我扯犊子。” “姑娘你聪明。”赵青牛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 吴西狐盯着他道:“可你依然想要这粒药。” “不想要,这等灵药,还是姑娘你来享用为好。”赵青牛坚决否认。 吴西狐瞪了他一眼,斥道:“像你这种人很无趣知道吗, 什么事都得谨慎考虑,计较得失,猜忌防范…你…有意思吗?” “没意思。”赵青牛实话实说。 “是啊,你没意思,但我也怪不得你,。” 吴西狐仰着细腻如白瓷的脸蛋,看着西边渐起的霞晖,怔怔出神,悠然骂道 因为现在整个江湖都他妈的没意思!” “春秋时候的江湖中人,一顿肉就是一条命的交情,一杯酒也是一条命的交情,一句话还是一条命的交情,朋友递过来的酒,知道有毒,也要先醉再死。” 美丽的少女懒得看赵青牛,一个人碎碎念。 “现在这座江湖?也配叫江湖?几十年前,那位神话一样的前辈被杀于泰山颠顶,就再没有啥江湖了。” 有赵青牛坐在她身边,无补于她的落寞与孤独,身在喧嚣纷乱的江湖,却仍然孤独。 赵青牛看着她,心中轻轻一疼,想想余长老老当益壮,这疼痛就加倍了,没准当年,老前辈六十多岁外出游玩,在西湖边上遇到一个绝美的女子,老前辈勾搭人家,手段高明,珠胎暗结,却又始乱终弃。 那个女人痴痴念念,独自生下孩子,抚养长大,给女儿讲他父亲的故事,却又不敢告诉她,她父亲是那个人…… 小女孩耳濡目染,从小崇拜故事中的英雄,又天资惊艳,所以早早入了先天境界,并由于隔代遗传,继承了她爹的某些不良嗜好……女人临死,才说出真相,所以少女游江湖,寻找父亲的痕迹,却再没机会,替娘亲问一句:“余鱼鱼,你还记得当年西湖河畔的……” 算算时间,也对的上……嗯,看来是真的,赵青牛被他脑补出的故事感动了。 作大死,他伸手揉了揉吴姑娘的脑袋。一头青丝比最好的丝绸还好,触感柔滑,掌心指尖小凉。 “天上没有痛苦,姑娘你也不要太伤心了,逝者安息吧,那位老前辈会瞑目的。” 吴姑娘呆住了,她没想到赵青牛居然敢摸她头,一时间眨巴眼,没有举动。 赵青牛果断收手,解释道:“我看你因那位前辈身死,很哀伤的样子,就安慰你一下。” “我只在说书人口中听过那位余前辈的故事,也不至于多愁善感哀伤什么,再说好兵死在阵头上,江湖人江湖死才算归宿,传说里那位前辈好吃且好色,但我想他绝不愿死在饭桌床榻,或是女人肚皮上。” 一人战天下十五省派,死的何等豪气……这又有什么可伤感的,我只是可惜这江湖,从那一战之后,就是摊死水了。” “呃,我猜错了。”赵青牛小声嘀咕。 “你猜错了什么?” “没什么…”赵青牛应道。 “哦,那这个药你拿去吃……”吴西狐又把锦囊塞回来。 “药可以吃,但你总得告诉我,你什么目的,不管善恶,人做事总有所图,不知道你图啥,我不敢要,怕到了以后还不起,那就是要命的事,天下第八十四的高手,哪是那么好占便宜的对吧。” 赵青牛嬉皮笑脸,却十分坚定。 吴西狐十分想揍他,简直像求他收礼一样。 无奈道:“你就当我交个朋友成不,反正我小时候没吃它,也十七岁入先天了,对于真正的天资绝高者,没那么稀罕,之所以留着,就是味道好闻,当香囊用着……” “世上人很多,为什么要交我这个朋友,你难道觊觎我俊逸不凡?” 吴西狐翻了个白眼道 “是是是,小哥儿你俊逸不凡,扔到楼子里,能卖出一夜五十两的天价,那些喜好男风的男人,都排队等着……” 一阵长久沉默…… 赵青牛牢牢攥住那个锦囊,真诚道:“我现在很弱小,所以很需要,这个人情我一定会还的。” 吴西狐闻言一笑,表扬道:“这才懂事,小弟弟,姐姐告诉你,江湖就是人情世故,来来往往,欠人情或者被欠人情,都是交情的开始。” 赵青牛望着她问道:“这个情怎么交” 吴西狐诡异笑笑:“想怎么交,就怎么交,随便啥姿势。” 赵青牛长叹口气:“如此甚好。” 两个老司机建立友谊很容易,大约就在几句荤话之间了。 见天渐青黑,吴姑娘极有气势的一挥手:“走,向倚翠楼前进,你花钱。” 赵青牛默默无语,起身将行,却难免在心里吐槽道:“你只知道,你很崇拜的那个老前辈爱逛青楼,却不知道他老人家从不花钱的。” 53.硬胭脂(中) 这章开始之前,说点题外话。 儒释道三教,源远流长,千年不衰,并随着时代的发展,注入新的内涵,广受历代君王好评点赞。受众极广,倒不是因为他们说的多正确,而是说的话够多,不管是什么立场,是善是恶,都能从中找到论据,以其为名义,为非作歹。 就拿赵青牛逛青楼这件事来说 儒家说:“食色性也……” 佛家说:“色即是空……” 道家说:“阴阳和合……” 啧啧,既修身,又悟禅,还特么养生,多有益身心。 为什么说这些呢,那是由于赵青牛二人准备出门的时候,闻人白鹿正巧在门口看夕阳。 赵青牛在看见闻人白鹿时,已来不及躲避,而且吴西狐这个作死的女人绝不会避开。 掌门大人大脑飞速转动,想到了以上这些理由。 当然咯,他也清楚,这些伟光正理由,是不能说服闻人师姐的。 于是,他和吴西狐就被拦在赌坊门口,进退不得,着实尴尬。 闻人白鹿目光如炬,仿佛能看透一切:“你们要干什么去?” 实话说,这种事还是挺心虚的,赵青牛在心里努力措辞,或许和师姐说,自己外出考察大明百姓夜生活和国民幸福度,这样就委婉的多了,而且听着就像是办正事。 可他带着的这个女人就是个祸害。 吴西狐毫不害羞,声音如春雨洒竹般好听,温柔建议道:“小翠啊,你不用知道的太多,天色要晚了,你不要随便在街上走,天黑看不清人脸,你就不像白天那么安全了,碰到劫色的,没准把你当美人。” 这么不会说话的女人,也真是少见,而且居然记吃不记打!今儿早刚被闻人白鹿叫出去打了一顿,居然还在挑衅,但拿人家的手短,毕竟收了吴姑娘一颗神药。 眼见吴姑娘要效法自己伸手去揉闻人白露的脑袋,赵青牛赶紧拯救般的拉住她。 “咳咳咳,姑娘,姑娘啊,我们不是还有快乐的事情么,宜早不宜迟,快走快走。” 吴西狐不怎么甘愿被拉走,对闻人白鹿嚷道: “不怕让你知道,我是你家公子养的外宅!为了他以后的幸福生活,我们现在要一起去青楼学习经验,小翠你要不要一起去!” 赵青牛:“……” 闻人师姐轻轻皱眉,斥道:“你这女人真是自甘堕落……” 吴姑娘清雅一笑:“多谢夸奖,我会继续堕落。” 赵青牛觉得必须澄清一下了,所以他指着闻人白鹿道:“我郑重介绍下,这位是我师……” “是他师父留下的婢女,所以有义务监督我家公子走正路,不能和你这种不三不四的人混到一起。” 闻人白鹿强行插话,阻止了赵青牛要说的话,在婢女二字上咬音极重,不容置疑。 赵青牛不想得罪伟大的师姐,所以乖乖闭嘴。 吴西狐对“不三不四“这个评价倒没有反驳,看来她也知道自己不是好人,但她不羞愧,腆着一张美丽的小嫩脸,安然浅笑。 师姐不轻不重的叹了口气:“是我考虑不周,你今年也十七岁了,总不能要你一辈子清心寡欲呆在山上,毕竟我们派也不是寺庙,总是要娶妻生子想女人的,但你也不能去烟花地啊,若是染了什么脏病又如何是好。” 早就说过,闻人师姐有贤妻潜质,这一番话说的关切自然,赵青牛感动而惭愧,弱声辩解道:“看着都挺干净的啊……” “而且还漂亮,特别好,翠儿啊,要不要一起去?”吴西狐发出邀请。 “行,那就一起去好了。”出人意料的,闻人白鹿干脆答应。 就这样,赵青牛带着两姑娘去倚翠楼。 他内心是很反对,可无数前辈用血泪告诉我们。 女人决定要做什么事,男人为了保全幸福生活,最好乖乖答应,或者乖乖闭嘴 …… 倚翠楼前张灯,几盏大灯通明,门槛之外枝影横斜,淡月一抹,这样清素的景致,更让人遐想门槛内的旖旎风光。 倚翠楼是安符最大的风月场,远不是那些腌臜稗妓,暗门野栏能比。 首一点,门外迎客只用清秀男厮,而不让姑娘抛头露面。 不管关起门来有多少肮脏下作的事情,只要开门迎客,那些大小牌姑娘,就都得让客人瞧得起。 迎客者也有要求,态度客气却不谄媚,优雅得体,尤为显格调。 倚翠楼大掌班,当年是红极一时的大花魁,名叫喜月,后来退了,便被安了个要值。 手腕厉害,很懂风月,她有句话,被倚翠楼大小姑娘推崇 “干我们这个行当,想红火,最要紧的是护住了衣服,衣服难脱了,银子自然就多了,想安逸,最要紧的是护住了心,心冷了,日子自然就舒服了,大不必猫狗一样撕破脸争什么东西。” 这位喜姑姑很得人心,大家都很爱戴。 那天赵青牛几人被拦在门前,那小厮言语颇为泼辣,就只因为赵青牛说,要喜月来陪酒。 那孩子毫不迟疑,立刻就恶言相向,竟是受了莫大侮辱的样子,要知道欢场门向四方开,既然做了这行,拿架子撑场面,便都是做作手段,骨子里的规矩,还是恩客比天大,骂唾污言,也得笑应。 那孩子当日所为,事后定然是要挨板子的。 那位喜姑姑得人心到什么地步,可见一斑了。 余长老每次来倚翠楼,都找喜月,而且吃喝睡都免费…… 不止如此,他还拿!喜月还欠余鱼鱼一坛花雕。 赵青牛上次下山就没给余长老带回去,这次一定不能忘了。 他这回带足了银子,从大刀门宅子里,收刮金银几堆,赵青牛底气很足,闻人师姐面无表情,吴西狐昂首挺胸,十分神气。 但没想到还是被拦住了。 这回是另一个小厮,十三四岁,笑意盈盈,看着欢喜可爱。 张手柔柔虚拦,三人顿步,小厮声音客气恭顺 “这位小爷,您……” 那孩子面有难色,欲言又止。 “啊?对对,忘了忘了……”赵青牛一愣,继而恍然。 笑呵呵拿出一串小钱递过去,十几枚铜板的样子,温和道 ”别嫌少,小哥儿你买块糖吃,以后我还来,咱常来常往,细水长流。” 身后的吴西狐撇嘴,很不屑的小声道“你真是寒酸,抄了那宅子,所得不少于一千五百两,陪吴某逛青楼,怎么也该三五两碎银子随手打赏了……才有豪客气派,他们才能让最好的姑娘出来招待……抠门的要死。” 闻人师姐站在吴姑娘身边,在赵青牛给钱的一瞬间,就轻轻皱眉,她算出这些钱可以买三斤白米,或者一葫芦油……掌门这种做法显然很败家,可当着外人,闻人白鹿必须顾全自家掌门的面子,所以再怎么不喜欢,也没说什么。 但她听到赵青牛说【以后还来……】,这就意味着,还要花很多钱,于是闻人白鹿很不高兴。 当然啦,余鱼鱼也逛青楼,闻人师姐同样很看不惯,但他老人家比师父还高一辈,从九山派几十年前创派以来,就一直逛青楼,她作为晚辈没法管,最主要的是余鱼鱼不花钱,偶尔还带回点小首饰。 …… 师姐脸色阴郁的不说话,吴姑娘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气氛有些尴尬。 那位小厮看了看她俩,犹疑道:“这位小爷,您来咱当然欢迎,但这两位姑娘……是做什么的?” “这两位姑娘,她们…她们……你说,她们会不会是来吃饭的呢?或者是走累了,进来歇歇?你自己定,都行。…” 赵青牛不知所言,毕竟去青楼自带姑娘,就和去星巴克占座蹭网吃泡面一样无耻。 吴西狐见他支吾,眨眨眼,自己上前一步,自信飞扬的笑道 “因为我们也想成为有技术的女子!……你看我,这样漂亮的大姐姐,接受了系统化的培训后,绝对能当花魁,火遍大江南北,王孙公子满盈门,一曲红头不知数。” 当然啦……这位就天赋就差了点……” 吴西狐指了指闻人白鹿,语重心长的道:“但只要努力了,你在烟花场中,还是能有立足之地的…比如给我端个洗脚水啥的…翠儿啊,咱走,咱走…” “你明白就好,就好,不便言说,人各有志,人各有志……” 赵青牛很怕师姐一怒血洗了整个倚翠楼,赶紧打断吴西狐,将她往旁边一推。 略过一脸懵逼的小厮,带着两人径直而入。 倚翠楼中,怎样的风情景致,这里不必细表,不过是香脂气,灯火色,酒水声,女子黄莺软语,红粉袖招招,旖旎奢靡间,便让一群沉迷情欲的俗物散了大把的金银。 安符县最出名的两个生意,就是两个楼,一个叫小红楼,专卖胭脂水粉,手工小作坊,产量不多,质量极好,价格也极贵。 赵青牛给闻人白鹿带回去的胭脂,就是那里买的,小红楼是县里朱掌柜的生意。 第二则是倚翠楼,后台老板之一也是朱掌柜,他是安符县的首富, 但真正撑起倚翠楼地位的,另一个大老板,却是县令府的大管家,他今年五十有七,在安符县县令还是个落魄小书生时,便是他的老仆,嫡系亲信。 等到县令大人高中出仕,管制一县,这位老管家也鸡犬升天。 这可是比天还大的靠山,任你是啥武林大侠,在官家眼里也就是流氓地痞,说弄死也就弄死了,所以至今没听说有哪个武林人士敢来倚翠楼捣乱霸嫖的。 但其实是有的,比如此时,在喜月姑姑房内,一个抽烟的干瘦老头,他卧在垂纱软塌上,精赤着上身,吞云吐雾的抽烟。 赵青牛几人踏入倚翠楼门槛的一刻。他就目光一凝,到了他老人家这等神话境界,气机交感绝不是虚话,一瞬之间心中就有数了,眯了眯本就很小的眼睛,一肚子坏水翻腾。 慢悠悠开声,吩咐道:“老鸨子啊,你出去找找,有个小哥带了俩女的,你把他们带来,我今儿个发慈悲让你赚点银子。” 54.硬胭脂(下) 赵青牛土包子进城般,被繁华奢靡之气,或淡或浓之香冲昏了头脑。 喧杂之间,略感眩晕,不知何往。 吴姑娘一身破落青衫,故作老练的拉过身披薄纱的姑娘调笑,似想学老客熟嫖,但任嘴上说的像回事,举止仍生涩。 古来好龙阳者不鲜,女子好女色,同样不是太古怪稀奇的事情。 因此姑娘们一时错愕之后,也便不惊不怪,笑靥自若。 吴西狐虽是女子,但气态脱俗,如老林狐鬼入世,足够勾惹人心。 一时之间,几个被她拉过的女子自然笑言软语,惹得旁人侧目。 她丢掉闻人白鹿和赵青牛,自去欢乐。 漂亮女人真就是麻烦。 没钱没势的漂亮女人,更是有天大的麻烦。 而美丽的吴姑娘,此时穿着打扮,一看就很穷,在不知情的人看来,举止又十分放荡。 其实在赵青牛这种知情人看来,她举止也十分放荡,活脱脱一副“求包养,会暖床,妹妹舌灵身柔……” 喏……就这样…… 在远处的赵青牛预感不好,这煞笔娘们肯定要惹麻烦。 几个打扮富贵的年轻人,哪见过吴姑娘这种美人,早就看呆了眼睛。 如果说他们玩过的女人,最漂亮的相当于一只官窑小瓷碗,略算值钱。 那以吴西狐的容颜,便可算作商周古器,天子大鼎。 其间差距,数百万倍。 小小安符县,一个渭塘镇,能有什么高档次纨绔,安符县首富商人朱掌柜,倾家荡产,也不拿不出两万白银。 县里第一武林帮派,快刀山庄,四代经营,在被师姐灭门打劫之后,哪怕王麻力图复兴,参与到违法私运,至今存银也不到一万。 吴姑娘没钱,她确实很穷,她没钱花,但见过钱。 西湖书洞在南边江湖中,地位清贵,势力很小,但名声极高。 每年商人的善款、书洞养大的孤儿的回报,武林同道的捐赠,加在一起绝不低于两万两。 西湖书洞只养了八百多个孩子,自然远远用不到这么多钱,只要吴姑娘愿意,每年都能随意挥霍万八千银子。 但每年结余的银子,都被捐赠到天下大小善堂,奉养孤寡,逢灾逢旱,则换成粮食送到灾区。 而事实上,不止吴姑娘。 西湖书洞建立至今,一百余年,每一笔收入和花费都透明可查,一百年来账册成堆。 没有任何一任洞主,以书洞的钱满足私欲,挪用哪怕一两银子。 武林中有人不信,有人怀疑,有人污蔑。 但西湖书洞不屑解释,那里的人,就这样骄傲而高傲的做个好人。 江南孙家,是武林十三省派中唯一的武林世家,一省之地,林立的武林门派,因为利益串联成网,割据分配一省的地下收入,游走于大明律法的底线与上线之间。 每一个省派,都是一张网的最高点。 而孙家,那位至今已经七十五岁的老家主,喝过吴西狐的满月酒,说过她若是愿意,可以在江南省,孙家生意任何中,任提银子。 穷和穷,差别还是极大的,吴西狐绝非那些短见造作的粗陋女子。 是一颗包在廉价麻布中的连城青玉。 虽然这群不入流纨绔看不出四五六,但也知道这姑娘极品,灯火夜里,不怎么看得出平胸,吸引力就越发大了。 最重要的,这地方哪有啥干净女人,肯定好上手。 正所谓,走过路过,不可错过。 呼朋引伴,七八人围拢过去,打算一起乐乐。 吴西狐一瞪眼,相当无奈,即便围上来调戏的是一堆一二三品大员,或者国士之才的辅政书生,沙场封侯的百战将军。 如果有不轨图谋举动,她依旧会把他们胖揍一顿,打成孙子。 但她不介意在动手之前喝杯酒,聊聊天,毕竟侧面证明了她的魅力。 只要是女人,就不讨厌被男人瞩目,如果对方没有过分的举动,被吸引者的瞩目,是女人成就感来源之一。 前提是,那个男人,能够入眼。 吴姑娘的眼不是那么好入的。 于是无声之处起波澜,吴西狐周身真气激荡,如平湖骤起大潮。 那群接近她周身三尺的猥琐家伙,毫无征兆倒飞而出。 脸上的笑容都还没来的及褪去。 就像一颗颗突然被抽杆击打的高尔夫球。 惊了莺莺燕燕,淡妆浓抹的姑娘,扰了兴致正浓的客人,砸了摆满瓜果酒水的桌子,皱了松软的毯子,晃了室内的花灯。 倚翠楼地方极大,仅在一楼,容纳三百人都显得空旷,角落处,灯火阑珊。 一个布衣女子,黄肤体略胖,一点都不好看。 却有一个清俊少年殷勤陪着,身旁放着一小碗清水。 女人在安安静静吃葡萄,一个一个吃,每一颗葡萄都要用清水再洗后她才吃,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 少年自然是赵大掌门,在看到一群纨绔围过去的时候,他就一直暗暗注意吴姑娘那边的动静。 但师姐显然是更大的菩萨,必须伺候好。 他看闻人白鹿吃掉第三十七颗葡萄,用清水洗第三十八颗葡萄,就贴心建议道:“洗了这么多葡萄了,我再给师姐换碗水。” 闻人白鹿看了他一眼,继续低头洗葡萄,重要的葡萄,洗三遍。 葡萄很好吃,甜甜的,师姐喜欢甜食,所以心情好。 她语气温和道:“就用这碗水无妨,掌门你要知道,万物皆能脏水,可哪怕再脏的水,也只洗污,不弄脏世间一切。” 赵青牛肃然受教:“师姐说的极是,以后我派应该节约用水,用洗脚水擦地,用洗夜壶水浇花……” 师姐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赵青牛,然后呼吸几次,啥都不想吃了。 罪魁祸首浑然不觉,看着远处的骚乱,嘿嘿傻笑。 视线回到那边,却说吴姑娘手都没抬,那群色鬼就倒飞出去,摔的鼻青脸肿。 再看那女子,依旧一身褴褛青衣,淡色的灰黑长发如西湖云烟垂下。 自顾自的揽着两个水灵灵小妹妹,指尖如玉,勾起小姑娘的碎发青丝,轻声温柔亲昵的调笑。 眼中却有点恍惚走神的淡漠。 公子出尘,遗世独立。 即便知道她是女人,怀中两个小妹妹眼神依旧迷醉,玛德……撩妹能力满分无疑。 被一个女人这么抢风头,简直是耻辱,特么的,这可是青楼啊,想到这里,满楼嫖客就很气,很有小情绪。 注意力都转移到吴西狐那里,眼神不善,看着看着,那些不善尽数转化为痴迷,移过来的目光就再移不开了。 说句再实在不过的话,这女人好看,真的好看,别说有点平胸,就是干脆没胸,只凭一张脸,都能征服天下绝大多数人杰枭雄。 天下妙龄女子若有千万,像吴西狐这个姿色的,也不超过两只手的数。 身子秀如一株棠梨新树,肤如瓷玉,在夜里染了灯光火色,但尽管发肤皆香,一双眸子却仍如尖冰薄雪,干净而空灵。 真正会玩女人的老客,享受的是干净无比的女子,在自己手下身下,一点点沾染俗气媚气风流气,任她日后辗转更换多少男人,骨子里的痕味,也是自己亲手烙下的……这辈子都脱不掉。 就如在苍白莽莽大雪地上,大尿一泼,那等快意,无法形容。 吴西狐眼神极其干净,就如一张澄心堂上品老宣,不知等待着谁来泼墨。 但正所谓一群只想着馒头的乞丐,偶见一座金山,绝不会立刻上前疯抢,而是痴呆无言。 吴西狐附近的男人女人,都痴呆无言的看着她,一时小静。 闻人白鹿轻轻把玩一粒青翠葡萄,借着灯光看来,剔透如翡翠。 有些疑惑的启唇问道:“她有那么好看?” 赵青牛摘了片蜜饯扔进嘴里:“当然,那是相当好看……” ”我于尔时,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何以故,我于往昔节节支解时。若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应生嗔恨……众生色相不过一具具形状不同的臭皮囊罢了,掌门你不可沉迷女色……” 师姐语重心长教育道。 赵青牛马屁紧跟:“师姐当真博学,还读过《金刚经》,但不管男女,都得找个臭皮囊生娃过日子,那好看的臭皮囊,就比难看的好。” “唉” 闻人白鹿说罢,叹了口气,微微不满的看了赵青牛一眼,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赵青牛很会察言观色,心中顿时恍然,赶紧陪着叹了口气。 “唉……她自然是世间绝顶的美人……可和师姐你相比。还是有些差距,谁让师姐你已经美到近乎不该现于人间的地步,可怜师弟我从小就和师姐一起长大,再看世上任何女人都如粪土秽物,想来再也娶不得媳妇了。” 闻人白鹿默默点头,她想:自家掌门虽少不更事,但为人品行不差,尤其极为诚实,于是师姐很看好他,赵青牛松了口气,本以为总算混过一劫,却听闻人白鹿,接茬问道: “所以,掌门你就于市井中散布谣言?说九山派三代大师姐,痴恋九山派三代掌门?现在恐怕都已经传遍了渭塘镇,以后是安符县,等日后我九山派发扬光大,是不是江湖之中说书人,都得拿这个赚饭钱。 你上次给他们讲到,那位师姐夜会掌门,接下来的故事想来极其伤风败俗,当着那女人或者其他人的面,自然不好多讲,但此刻就你我二人,接下来的事,不妨讲来我听,权当解闷佐茶。” “师姐,咱江湖儿女不带算后账的吧,这事在赌坊不都过去了么?” “师弟,你要知道,作为掌门,整日觊觎门中女弟子,是很下流的事情。” 被自家掌门惦记着,闻人白鹿感觉怪怪的,不由微恼而出言。 “没,没整日,我就是隔三差五看看师姐,养养眼,有助于武学进步,我开始练武,到今天才十天,如今距离后天二层仅一线之隔了,都是师姐的功劳。” 在闻人白鹿想来,隔三差五觊觎一下,总比整日觊觎要好,于是决定放他一马,何况从全无根基开始,十日几乎要入后天二层,进境确实很好,于是她心生欣赏,说道:“掌门确实是上进的,不过要谨记离那女人远些,当今江湖,这女人是最大的祸害,你不了解。” “师姐你过分了啊,这话说的无理且无礼,首先就不尊重余老前辈,其次我觉得人家吴姑娘人不错,还给我这个了,多重的礼。” 赵青牛说话间就掏出九窍洞明丸给闻人白鹿看。 还想再说吴西狐几句的师姐,言语一顿,目光凝重,呼吸急促几分。 敛目低眉,看不清神情,沉默了片刻说道:“既然给你你就吃了,留在身上有什么用处,告诉她,这个人情我来还,半点便宜不会占她的。” 师姐声音闷闷的,似乎有些不开心,以她的想法,若是其他东西,一定会要赵青牛拿去还了,但赵青牛习武起步极晚,这东西确实急需,她断不可能为了赌自己一口气,为了当年的恩怨,而耽误自家掌门。 那颗九窍洞明丸,一经成药,药香清越不散,往日吴西狐都是带在身上当香囊用的。 此刻药香轻轻浅浅,绕在师姐鼻尖,惹她心烦而怒。 劈手一把夺过,将桌上碗中清水泼了,倒了半碗醇酒,将那颗剔透药丸扔进酒里,瞬间而化,半碗老酒,染成透明漂亮的蓝绿色。 闻人白鹿看着碗中的液体,皱眉道:“以酒化助药行经虽比直接服吸收的快,但加些陈年花红蓝才是最好。” 想了想后,师姐伸手入怀,掏出赵青牛送的那盒胭脂,打开,浅浅一层,殷红一片,有些硬的一层红,半指深厚。闻人白鹿有些不舍的抠下一小角,投入碗中化开。 蓝绿色上,染胭脂色,十分妖冶。 伸手推过:“掌门,现在喝了它。” 55.小女子才高八斗,老先生姓甚名谁,铮铮复铮铮(上) “师姐是想篡权夺位,还是想谋杀亲亲师弟,这东西卖相,比玄烨师弟的毒药还猛烈啊。” 赵青牛轻旋瓷碗,蓝绿色液体荡漾,一边和师姐臭贫。 举起碗小嘬一口,味道竟出乎意料的不错,小红楼的胭脂,以花红蓝为主料,配了颇多中药,细细研磨制成,古人有饮墨疗伤的典故,因为好的古墨之中放了冰片、龙脑等等珍罕药材,对皮肉脏腑出血损伤都有奇效。 这一小盒胭脂也差不多有类似的药理作用,难怪这点东西价值五口之家两月的口粮,胭脂匠人是真正用了心思的。 胭脂色极好。 加了胭脂的药酒入口,舌上花香、药香、胭脂香、草木香,俱成一气,如饮琼浆。 一颗九窍通明丸,耗费十九年功夫才成,投入珍稀灵药无数,一颗药至少等同于一位后天九层顶级高手,就被赵青牛这么个玩意几口喝下去了。 西湖书洞诸位先贤在天有灵,必当痛骂吴西狐败家。 就是一心护着赵青牛的闻人白鹿,也不免感慨:“所有服过这药的人里,掌门你的资质怕是最差的了。” “资质好的谁吃它啊,极品丸药按需分配才对,就像你有一屉肉包子,走过来俩人,一个快饿死,一个吃撑了,你说给谁……咱就看看师姐你,今年才十九吧,没吃也入先天了,你再那位看吴姑娘……” “嗯?师姐你看吴姑娘!!!!” 本来侃侃而谈的掌门大人,调门陡然高了几级,一脸的惊悚骇然。 两人说几句话的功夫,那边冲突大起。 几个灰头土脸的爷们围上去,圈起了吴西狐,大约是想强行乐呵一下。 咱得承认,这种做法堪为登徒浪子的表率,精神可嘉,勇气更可嘉,但现实很残酷。 再次围上去的有十几个人,全都被打晕在地,挂红见血,唯一清醒的一个是最惨的。 吴姑娘右手搂着一个绿衣姑娘,左臂伸出抬起,拽住领子,不费吹灰之力将那个比她高一头的壮汉提过头顶,就和捉只家雀儿一样,膀大腰圆彪形大汉,使劲挣扎,仍然弱小的无反抗之力。 吴西狐只要用力啪叽一摔,此人就得挂。 身边一个稍显活泼的红衣少女,很知趣的拿酒杯给她喂酒,眼神中有点小期待,大概想看吴西狐啪叽一下这个汉子。 吴姑娘微微低头,凑过去一吸,满杯老酒就进肚了,笑嘻嘻的调笑道:“来来来,小妹妹来个“皮儿杯”,以前总听说,我这回得试试。” 两个小姑娘半真半假的脸上一红,发出一阵细碎的轻笑。 “哈哈哈哈”吴西狐环顾四周,很有种嚣张气焰,目光逼的一众老爷们都怂了。 她就哈哈哈的大笑,没心没肺的样子。 然后,在这样欢快的时候,她自然想摔人玩玩。 在她想来,“咻”的一声丢出去,可以正好砸在对面的墙上。 远处的闻人白鹿看了一眼道:“掌门你把她拦下来,倚翠楼不是一般地方,真闹出人命不好收拾。” “师姐别闹,辣么高的高手,我怎么拦得下来。” “她不是掌门你养的外宅么……”闻人白鹿很不体恤的吐槽道。 “一个你我都快养不起了,咋养外宅…何况一个你我就够用了,何必养外宅呢…”赵青牛辩解道。 闻人白鹿也明白,自己家掌门肯定是个不要脸的,只当没听见,不然会被这混账活活气死。 吴西狐不杀人的,他俩都知道,所以咋当回事。 但正常人是害怕的,如此恐怖的小娘们儿,对于青楼而言,破坏性是巨大的。 下楼寻人的喜月瞥见这一幕,脚下碎步冲冲,声比人先道:“这位姑娘,手下留情。” 喜月是个女人,是个退隐幕后的青楼女人。 一个风尘女人,想退隐从良,从古至今流传的方法就那么几种,如果没遇到日后高中的书生,或者当了土豪第n房小妾,最大的可能是她老了。 喜月今年三十四岁,明朝不比当代,没啥玻尿酸满脸,拉皮去眼袋之类的高端操作,在这样一个人均寿命四十多的时代,三十四岁是实打实的老女人了。 眼角眉梢爬上细碎如藤尖儿的褶皱,这是一个没法在如花肆意招展的女人。 可想而知,她身子肌肤都没了风华鼎盛时的样子,如一尊发黄泛旧的瓷器。 但,女人的魅力,大半来自于味道,这一点,喜月做的不错,从满楼客人眼神中就可以看出。 略施薄粉,整梳青髻,整个人裹在一身乌青缎子里。 年华不再的聪明女人,绝不蠢到盛装击败青春正好的姑娘。 因此她满身全无赘饰,只在纤瘦的腕上,着了一只深青色的镯子。 举止得体庄重,颇像闺秀,但腰肢、手臂、脚步之间,仍残留着淡淡的风尘痕味。 若说倚翠楼其他姑娘,如花,如胭脂,如锦缎,那喜月大概就是深藏老宅室内妆匣里,一根檀木簪子,历久弥新,带着惑人的神秘味道。 这是一个用心去击败岁月的女人,吴姑娘比较喜欢这种上档次的,所以轻飘飘把手中大汉一丢,端过一坛子酒水洗手,在青布衫上随意抹了两把。 丢下两个小妹妹,迎上去,拦住从楼上木梯而下的喜月,扬起特狗腿的灿烂笑脸。 “这位大姐姐真是好看,这件事就算了,让我请你喝杯酒吧……” 有闻人白鹿珠玉在前,吴姑娘容貌绝对算不上第一,但这嗓子绝对是天下无双。 说句冒犯亵渎的话,若她日后去尼姑庵出家,只凭嗓子里独有的空灵禅意,就能让寺庙香火钱多出无数,好多人诚心皈依,实在比起泥塑的佛陀菩萨更有伟力。 但言语是如此的蠢萌,撩妹十分生硬,活脱糟蹋了她的声音。 喜月焦急而来,却没想到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女人,此刻竟显出几分憨拙的可爱来,心下自然安定,想到吴西狐刚刚那一手高妙功夫,心下就猜到七八,应该是余鱼鱼让带去的人。 因此回以一个温婉笑容道:“姑娘做事大气,喜月也不是小气的人,肯定是要请上一杯薄酒的,就是不知道姑娘你是否一个人来的,若有同伴还请一并请了,也当喜月交个朋友。” 吴西狐和喜月此时站在木梯之上,看着下面人头攒满,宾客一堂,目光九成九都聚在自己二人身上,只有少数色中饿鬼,埋头在怀中女人身上下功夫。 吴西狐先对这些没看自己的家伙表达了鄙视,觉得他们品位就不好,然后大气一挥手道:“不用管啥同伴了,我和大姐姐两个人就能玩的很开心。” 吴姑娘声音不小,坐在偏僻角落的两人也听得清楚,赵掌门觉得她不仗义,但也懒得凑热闹,毕竟身边的师姐虽然易了容,但骨子里却是天上仙人般的姑娘,在青楼陪自己喝酒这种事,这辈子都遇不到第二次,正该多喝几杯。 却不想闻人师姐突然变得神情微妙而古怪,眨眨眼道:“掌门,我们和她一起过去吧,不然我怕出事情。” 闻人白鹿眼神之中真有忧虑,赵青牛也不禁心中一紧,点头道:“那就一起去吧。” 话毕起身,冲着喜月使劲摇胳膊,呐喊道:“喂喂喂,那边那个大姐姐,我俩也是和她一起来玩的小伙伴啊,而且钱都在我这里,你一定要带上我们啊。” 闻人白鹿和吴西狐此时想法出奇一致:“这人也忒不要脸了。” 唯独喜月毫不介意,眉眼间透出几分真笑意来,道:“既然是这样,公子和这位姑娘一并楼上请吧。 “喜月姐姐你也请!”赵青牛甩甩袖子,大踏步上楼梯。 其余人虽眼馋,却也不好迈步,楼上有一层,也只有几个花厅,都是大红牌甚至花魁才能开厅挂牌子,登楼敲门,需要大把银子,胡三上次找来给赵青牛陪酒的翠萍,平日不可一世,风光无限,也只是个小红牌罢了。 那些大红牌和几个花魁,都有自己的熟客,大多是州府之中的巨富豪绅,绝不是乡县之中小富能花销起的。 交了好运的赵青牛,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之中登楼,走了几步,脚步一顿,他听见落在后面的闻人白鹿,在和喜月擦肩而过的时候,竟停步,很是客气的说了声:“多谢喜月姑姑。” 赵青牛默然片刻,继而想明白了,九山派几个家伙都知道这位喜月是余鱼鱼的老相好。 那,应该是,长辈。 当然啦,按辈分来算,余鱼鱼比赵青牛他们高两辈,叫姑姑是不对滴,姑奶奶还差不多。 作为掌门,自然不能带头坏了规矩,不然何以服众,赵青牛停下,扭头,张嘴,三四个呼吸后,干咳了几声,又扭回头去,让喜月一阵错愕。 特么的,姑奶奶这个称呼,真特么羞耻,真特么叫不出口……种种吐槽,化为一声叹息罢了。 ………. 二楼花厅有十三个,喜月的房间在最里头的隐蔽处,不挂牌子,不见客人,平日也没有哪个恩客凭恃财权而逼她相陪,因为都有传言,这女人和安符县县令关系暧昧,实在招惹不起。 再如何瞧不起烟花风尘女人的男子,也不敢把喜月当一般人看待,主宰一县生杀的土皇帝,这女人可以吹枕头风,哪能不当祖宗供着。 但此时喜月房内那人,却是极其放肆,大声喧嚣道:“哟哟,老鸨子,你人带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