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古剑断桥 第一章:残剑 - 断桥古剑 - 隔壁王老公子 狂风,狂风怒号,乌云翻滚,似乎要弯下腰越过这座断桥,伸手去抓住什么一样。 那半把残剑斜插在玄极门禁地“玄渊潭”的断龙石上,剑身布满蛛网般的裂纹,却仍泛着幽幽青光。传说三百年前魔尊艾无言陨落时,其本命魔器断桥剑被玄极祖师以九天雷法劈成两段,半截坠入幽冥血海,半截镇压于此。每逢朔月之夜,剑身便会渗出暗红血珠,将整块断龙石染成狰狞的赭色。 这夜恰逢甲子轮回的至阴时刻,残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颤鸣。守山弟子看见剑身上那些裂纹竟如活物般蠕动,渗出黑雾凝成十二道符咒,正是上古魔文记载的黄泉引路诀。未及示警,整座断龙石轰然炸裂,残剑化作流光直坠山脚集市。 与此同时,般若寺的八宝琉璃塔无风自鸣,塔顶舍利子迸出七道裂纹;乾坤宫的镇派罗盘周天仪突然逆转,指针死死定在大凶之位。三大派掌门同时从入定中惊醒,掐指推算时,发现天机已然混沌如浆。 那残剑坠落处,恰是城中最大的药材铺百草轩。掌柜之女若曦正用银刀剖开新到的血灵芝,刀锋突然不受控制地斩向半空,竟与飞来的残剑严丝合缝地拼接成完整剑身。少女眉心浮现出火焰状魔纹,方圆百里的修真者同时感到丹田刺痛——这是上古记载的天魔共鸣之相。 更骇人的是,被震碎的断龙石下方露出丈余宽的裂缝,隐约可见血色潭水翻涌。有眼尖的弟子发现,那裂缝边缘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分明是传说中的黄泉倒灌。而集市东南角的算命摊上,瞎眼老道“夏百画”攥着裂成两半的龟甲喃喃自语:九幽开,魔主现...这劫数竟应在那丫头身上...若曦手中的银刀突然剧烈震颤,刀柄处浮现出与残剑同源的魔纹。少女瞳孔骤然收缩,眼前浮现出无数破碎画面——血海翻腾的幽冥深渊、白骨堆积的祭坛、还有那双令三界战栗的暗金色竖瞳。 百草轩的房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瓦片如黑蝶般簌簌坠落。若曦青丝无风自动,发梢竟渐渐染上妖异的暗红。药材柜里珍藏的千年雪莲突然枯萎,而墙角阴生的毒草却疯狂滋长,转眼间藤蔓已缠满梁柱。 快看潭水!玄极门长老明镜道人的惊叫划破夜空。玄渊潭的血水逆流而上,在空中凝成十二道水柱,每道水柱里都裹着半截森白指骨。当最后一块指骨拼接完成,整座城池的地面突然浮现出纵横交错的暗红色脉络,宛如巨兽苏醒时舒张的血管。 算命摊前,瞎眼老道的蓍草无火自燃,灰烬在空中组成古老的预言。他浑浊的眼球突然爆裂,却从空洞的眼眶里爬出密密麻麻的蚀文虫。这些上古魔虫振翅飞向若曦,在她周身结成漆黑的茧。 三大派掌门赶到时,整座百草轩已笼罩在血色光茧中。乾坤宫主云阳真人祭出的映魔镜刚触及光茧表面,镜面便炸开蛛网般的裂纹。半截残剑应声落地…… 不是夺舍...玄极门掌门水元真人的声音在传音符里发抖,是魔尊真灵在补完道基! 光茧内,若曦看见另一个自己佝偻着身子从血潭中缓缓升起。那人穿着染血的玄色嫁衣,指尖缠绕着断桥古剑的完整剑灵。当她们四目相对的瞬间,三百年前被斩断的天魔契约再度续接,少女听见脑海里响起沙哑的低语: 本座当年兵解时,早将半缕元神藏在人间血脉中... 随着光茧极速旋转,巨大裂缝夹杂着腥臭气体,裹挟着半条街道上的落叶碎石块四面八方呼啸而至,随着一声九霄玄雷咔嚓一声,药铺应声而倒! 电光火石间,一个身影骤然而至,一把抱过药铺少女飞身极速退向桥边。 一个转身,一个眸子,仿佛,这已是几世的凝望… 一声叹息,一条臂膀,恍然间,勾起了谁那冗长的回忆… 深深地,触动的又是谁的心弦? 仿佛一切,还是那么的熟悉… 那千百年的凝望啊!或许,也不过这瞬间… 没有人看见他是什么时候把少女安然放在桥边青石板上的,也没有人看见他是什么时候带出那柄残剑的。更没有人知道这个乾坤宫主封门弟子和他师尊的道行谁的会更高… 人们只知道那柄九天神兵此刻就在他的脚下! 当天行健拾起那柄残剑时,似乎也看到了那婆婆呆滞的目光。剑身锈迹斑驳,却隐隐透出寒光。玄青色在残剑的剑身上下游走,他指尖轻抚过那道裂痕,忽闻桥下流水呜咽,似在诉说某个尘封已久的心酸往事。他猛然抬头,石缝里正渗出一线夕照,将残剑裂痕映得如同未干泪痕。 远处传来似有若无的梆子声,恍若三百年前那场对白。梆子声忽远忽近,在暮色中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天行健的掌心渗出细汗,残剑竟开始微微震颤,仿佛感应到什么。桥墩下的青苔突然剥落,露出半截模糊的刻痕——竟是九枚铜钱状的印记。 “你是谁”?药铺少女惊惑的问。 我们在哪里见过? 话音未落,那婆婆的蓑衣无风自动,九枚铜铃齐齐转向西北。最后一缕夕照掠过剑痕,映出暗纹里藏着的七星排列的玄青龙纹。远处梆子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利器划破布帛的声响,自河底幽幽传来。 天行健瞳孔骤然收缩。残剑震颤愈发剧烈,剑身裂痕中竟渗出细密水珠,在夕照下泛着玄青微光。河底传来的裂帛声忽化作凄厉剑鸣,惊起芦苇丛中三只白鹭,振翅时抖落的羽毛却悬在半空不动。 他低头发现鞋底青砖缝里渗出粘稠黑水,每一滴都映出扭曲的梅花倒影。九子连环铜铃突然同时炸裂,碎片在空中凝成北斗之形。那婆婆的蓑衣簌簌剥落,露出内里杏黄道袍上暗绣的雷纹。河面无风起浪,浮出半截朽木,木心嵌着柄生锈的八卦锁。 残剑猛地脱手飞向河心,竟在漩涡中勾出甲申两个朱砂大字。天行健喉头腥甜,当年师尊封印八卦锁上的画面突然清晰如昨。西北天际炸开一朵血色梅花,河底传来铁链挣断的闷响。他踉跄抓住桥栏,看见自己掌心不知何时多了道与残剑裂痕完全吻合的伤疤,正随着远处渐近的马蹄声汩汩渗血。 暮色四合,河面突然浮起无数细碎光点,如星火坠入浊流。他掌心血珠滴落处,黑水翻涌着凝成七朵墨梅,那杏黄道袍猎猎作响,婆婆枯瘦的手指已扣住他腕间太渊穴… 八卦锁在漩涡中发出机括咬合的咔嗒声,残剑悬在河心剧烈旋转,剑身裂痕里渗出的血珠竟逆流而上,在半空连成北斗七星。远处马蹄声忽化作金戈交鸣,芦苇丛中悬停的白羽簌簌化为纸灰,每片灰烬上都显出一枚朱砂符印。 甲申年欠的债...婆婆喉间滚出的声音是那样的凄切…道袍雷纹间游出七条血线,正穿过天行健掌心伤疤。他浑身经脉突如冰封,却见河底升起半截石碑,碑文在暮色中明灭:剑断梅谢日,魂归甲申时。 西北天际血色梅花轰然炸裂,碎瓣化作流火坠向河面。九子连环碎片组成的北斗突然倒转,将夕照折射成熊熊烈火。 残剑终于发出清悦龙吟,在河面铺成丈余长的朱砂符咒。七朵墨梅突然暴长,花蕊中射出锈迹斑斑的透骨钉,钉尾皆系着褪色的五雷符。婆婆道袍下摆无风自燃,露出内衬上密密麻麻的指甲掐痕——全是天干地支的排列。 当第一枚透骨钉距咽喉三寸时,天行健腕间突然浮现师父常用的十指捆仙扣结。河心石碑轰然碎裂,飞出三百六十五枚铜钱,每枚钱孔都穿过一根银丝,织成玄极门锁妖的天罗地网。残剑与短刃应声而断,最后半截刀尖却化作流光没入他眉心。 暮色里响起婆婆的叹息…多情总被无情伤…天行健周身大穴突然爆出七点血梅,与河面墨梅遥相呼应。八卦锁最后一道机括弹开时,悠悠的叹息…… 第一卷 古剑断桥 第二章:重铸 - 断桥古剑 - 隔壁王老公子 伴随着“咔哒”地一声,冒着腥臭气泡的血河,如同沸油万马奔腾地翻滚,天际炸雷夹杂着闪电,乌云蔽日宛若末日浩劫。婆婆那一声叹息过后,突然炸裂的金光咒语,自八卦锁身如出水长龙般,暴涨飞旋着形成冲天光柱。竞有毁天灭地之威冲天而起,震耳欲聋! 紧接着一声声凄厉刺耳的声音,如万鬼同嚎般四面八方夹杂着多少疑惑和多少不甘,从四面八方而来。当最后一道光柱轰然撞向天际裂痕处时,那婆婆风驰电掣间,随着如龙吸水般褪去的玄青黑气和暗红的血水,转瞬退入裂开的空间… 万籁俱寂… 可能这九天玄极八卦锁,正是封印这魔尊神灵的永世克星吧!又或者是他残存的血灵还有一丝丝良知?没有人知道。人们只知道那个药铺少女,肤凝如脂,白衣胜雪,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此刻她心里,对那和自己,仿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那婆婆的疑惑,和对眼前刚刚救过他的男子,似曾相识的困惑,遭逢巨变,双亲骤然离世,心如刀绞,欲哭无泪的样子,属时茫然失措。 许久… 只见断剑嗡鸣,紫光流转间,那道裂痕竟缓缓弥合如初。剑身紫芒大盛,映得满天生辉。天行健指尖轻抚剑脊,竟触到一丝温热,仿佛这沉寂百年的断桥古剑正随着他的心跳缓缓苏醒。 突然,剑身剧烈震颤,一道紫电自剑尖迸射而出,在掌心烙下一枚龙形印记。他只觉一股古老的力量自掌心涌入经脉,眼前骤然浮现万千破碎的画面:血染的断桥、坠落的星辰、还有那声穿透岁月的龙吟。 白衣少女踉跄后退,衣袖被激荡的剑气撕开三道裂口。“小心”!她话音未落,整个人已笼罩在紫色光茧中,断桥剑凌空悬浮,剑脊上浮现出七颗星辰连成的奇异纹路。远处传来锁链崩断的脆响,仿佛有什么沉睡的禁忌正被这柄重生的古剑唤醒。 天行健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些破碎的画面如潮水般涌入识海。他看见紫衣剑客立于云端,剑指苍穹;看见星河倒悬时,龙影自剑锋冲天而起。掌心龙印灼热发烫,与剑身星辰纹路交相辉映。 铸剑台四周的玄铁锁链寸寸断裂,紫芒中浮现出十二道虚幻剑影,如众星拱月般环绕断桥古剑旋转。若曦突然按住心口,她的本命剑佩正在鞘中发出哀鸣。整座剑冢开始震颤,千年尘封的剑碑接连亮起血色铭文。 “是剑魂共鸣”!若曦话音未落,悬浮的古剑突然调转剑尖,带着七颗星辰的轨迹直刺天行健眉心。电光火石间,他本能地并指成诀,龙形印记爆发出耀目金芒。剑尖在距他三寸处戛然而止,剑身紫金二色交织流转,竟化作液态金属缠绕上他的右臂。 远处传来山岳崩塌般的轰鸣,剑冢穹顶的二十八宿星图同时亮起。白衣少女望着天行健逐渐被金属包裹的身影,终于明白了那多少次出现在她梦中的景象,和那句谶语的真正含义——龙醒之时,万剑朝宗… 天行健的视野被紫金光芒彻底吞没。他感到右臂传来千万根银针穿刺般的剧痛,液态金属竟顺着经脉游走全身,在骨骼上刻下细密的星纹。白衣少女的惊呼声仿佛隔着一层琉璃传来,剑冢内所有古剑同时出鞘三寸,剑鸣声汇聚成震耳欲聋的龙啸… 苍龙吟,乾坤肃穆! 猛虎啸,地动山摇! 当金属完全覆盖他右臂时…破碎的记忆突然连贯起来——那紫衣剑客分明是他的前世面容,断桥古剑斩落的不是星辰,不是魔尊,而是缠绕在九霄之上的玄铁锁链。剑身七星纹路此刻在他识海中延展,化作北斗阵列将残魂镇压。 原来这就是...剑囚...他嘶吼出声,右臂龙印突然裂开皮肉。十二道虚幻剑影应声没入他周身大穴,铸剑台地面浮现出直径十丈的太极阴阳图。若曦的剑佩终于脱鞘飞出,在触及光茧的瞬间崩解成漫天紫晶。 穹顶星图投下二十八道光柱,将天行健笼罩其中。他看见自己抬起金属化的右手,断桥古剑竟从掌心缓缓抽出,剑锋过处空间留下琉璃状的裂痕。八卦锁下剑冢最深处的无字碑轰然炸裂,露出半截插在玄冰中的青铜剑柄。 若曦突然喷出一口鲜血,她的本命剑灵正被强行抽离。天行健想要阻止,却发现身体已被星辰之力接管。断桥古剑完全出鞘的刹那,青铜剑柄剧烈震颤,冰层裂缝中渗出黑雾般的粘稠物质。 “小心!!”“不要拔它”!若曦用最后力气捏碎剑佩,爆发的紫光暂时阻隔了星图联结。天行健趁机夺回身体控制权,将断桥剑狠狠插入太极图阴眼。整个剑冢突然寂静,所有古剑齐刷刷转向青铜剑柄的方向… 黑雾中睁开九只猩红竖瞳,青铜剑柄上的饕餮纹开始蠕动。天行健臂甲上的星纹突然熄灭三处…锈迹斑驳的刃上凝着千年寒霜,似在诉说未竟的誓言。他指腹抚过剑脊,惊起三两声清越龙吟。 她话音未落,青铜剑柄已升起三尺,露出刻满人脸的剑身。最先浮现的那张脸,却使白衣少女花容失色,连连后退… 第一卷 古剑断桥 第三章:冰封 - 断桥古剑 - 隔壁王老公子 斜阳若影,宛如水墨,尘封往事,恍然如昨。 “他的剑身,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一张脸呢”?那个同样似曾相识的气息,多少个午夜梦回,记忆中的碎片…怎么也联想不出身后的这名男子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今天突发的怪事太多了,这也难怪白衣少女会一脸的错愕… 而此人正是那玄极门四大长老之一“明镜道人”,的亲传弟子——“真涯子”。那个令魔道妖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般若寺”四大神僧之一的“慧鉴”大师也立于身后,手中降魔禅杖隐隐透发出的金芒似有千斤之重。已同天行健微微颌首算打了个照面,远处已有各派成名长老及门下弟子闻讯赶来。 真涯子道:“乾坤无极秘法净化魔气,却不知天行兄是否已将那残剑中寄宿之残魂彻底镇压?”。天行健微微摇头默然不语,因为刚刚残剑似乎是受到了某种召唤一般,剑身游走的青黑之气仿佛活过来一般,似乎是在和那神秘龙纹在缠斗。 天行健此时指节发白,残剑震颤不已,剑鸣如泣。似乎已感知到当年那玄极祖师为镇压魔祖的通天道法。此刻剑身震颤,魔气翻涌,远处传来万鬼哭嚎。他忽然长笑,剑指苍穹:既如此,晚辈便以此残躯,再续前辈未竟之业! 但见天行健反手掐决,口中念念有词…一句“无极玄罡混元烈”后单手剑决推向剑身~爆! 霎时剑光冲霄,照彻九幽,那柄已染过他鲜血的孤剑,终成天地间最锋利的封印。剑光如瀑,天行健衣袂翻飞间,整座桥竟开始簌簌震颤。 真涯子拂尘骤颤,慧鉴上人手中念珠迸散——那剑锋所指处,赫然浮现出当年魔尊兵解时的九幽魔气如潮撞上光幕,竟凝成万千张扭曲人脸,正是那百年来被吞噬的正道修士魂魄。 原来如此...天行健眼角渗出血泪,剑尖突然调转刺入自己丹田。本命精血顺着剑纹逆流而上,剑身浮现的洪罡七星阵图顿时大亮。远处传来琉璃破碎之声,魔祖虚影在光柱中寸寸龟裂。 慧鉴上人忽然合十大笑:好个血祭七星!老魔头当年留的后手,竟是让天行兄在今日...咳咳...话未说完便咳出黑血。真涯子望着渐暗的天穹喃喃道:“以魂饲剑是妄念,以无极混元之血封印才是真”… 最后一缕夕阳沉入山脊时,那柄上古九天神兵正将漫天魔气缓缓吸纳入七枚血色星芒之中。剑身表面细密玄罡阵法与无极龙纹,七枚星芒竟开始逆向旋转。 慧鉴上人袈裟无风自动,嘶声道:不好!那魔祖...话音未落,整座桥轰然塌陷三丈,地底传来锁链挣断的铮鸣。真涯子袖中玉符尽碎,却见剑身迸射青光——哪是什么星芒噬魔,分明是魔祖借七星阵反炼血食! 天行健指尖突然颤动,剑柄处睁开三只猩红竖瞳。当年魔尊兵解前最后的画面骤然清晰:老魔头嘴角那抹诡异微笑,剑柄处暗印的倒悬血莲...原来所谓的通天道行,早被魔祖种下心魔。桥下传来黏腻蠕动声,千百条布满吸盘的触须正顺着剑身攀援而上。 七枚星芒突然炸成血雾。慧鉴上人捏碎的佛珠里飞出十二道金符,却在触及血雾时化作漆黑蛆虫。真涯子并指划像左臂,鲜血在虚空画出敕令:诸天气荡荡——下半截咒文却卡在喉头,他惊觉自己吐出的竟是魔祖本命咒言! 剑身表皮附着的黏腻触须簌簌剥落,露出内里蠕动的猩红血肉。那柄孤剑已与触须融为一体,剑脊裂开锯齿状口器。地底升起九根青铜柱,柱身浮凸着三大派开山祖师的痛苦面孔——原来三百年前所谓诛魔大战,不过是魔祖挑选傀儡的仪式。 当第一颗星斗染上血色时,天行健的右臂,正极速游走着玄青黑气,撕裂着劈啪作响。形成旋转光柱轰然撞向真涯子胸膛。真涯子惊愕之余,终于看清了天行健眼底那抹熟悉的剑光——原来祖师的残魂竟一直在与魔祖争夺控制。真涯子倒飞着撞向青铜柱的刹那,天行健以无极混元真气陡然将起稳稳护住,其周身流转的正是太极周天咒文,整座桥遗址浮现出覆盖千里的巨大阵纹。 剑鸣声突然清越如凤啼,真涯子仿佛已恢复清明。原来这魔头残存的意识刚刚险些控制了自己!天行健以左手结印,引动地脉中沉寂三百年的诛魔剑意。 七星阵图再度亮起时,每一道星轨都流淌着玄极祖师和天行健二人的本命精血。魔祖尖啸声中,那柄扭曲的孤剑突然调转剑锋,带着漫天触须刺入八卦锁阵阳眼深处…… 黎明前的黑暗里,青铜柱接连崩塌。新生的剑灵从天行健眉心走出时,身后跟着三百道虚幻剑影。东方既白,漩涡残碑上,渐渐浮现出七星连珠的古老卦象。说时迟那时快,天行健单手紧掐剑诀,单手一掌!硬生生用混元真气震开那仿佛地狱之门! 第一卷 古剑断桥 第四章:烈焰 - 断桥古剑 - 隔壁王老公子 炙热的地火,伴随着低沉的嘶鸣,在天行健打出这混元一掌后,真涯子半垂的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那如同那九幽嗜魂之阴火,正贪婪如嗜血恶灵般地袭扰着真涯子以及慧鉴上人,和这些所谓正道的修真之士。 欲既心头起,佛魔岂能料? 仓啷一声,天行健拔出了那把九天神兵[古剑断桥]。万千紫金剑气暴涨,刹那迸发不可直视!这魔祖仿佛受了几世的刺激般,虽是残魂强弩之末,也扭曲了虚空中被青黑之气包裹下的那张脸,可谁又看到了那些被冰封下的不甘?还是那累世的宿怨? 电光火石间,仿佛九幽的诅咒。真涯子袖袍无风自鼓,凛冽中青黑气体夹杂着腥臭咯咯作响。一张近乎枯藤般干瘪的手,黏腻着腥臭般青黑之气交错,抓像了他身后的那个白衣少女! 咦…那魔祖曾说过这白衣少女乃人间血脉,又怎么会出手伤她呢…… 说起这白衣少女,没有人知道她与那魔尊有没有什么血亲关系,也没有人知道她一个药材铺的少女,冰雪聪明,过目不忘。又怎么会知道她是从何处修习的诸般奇异功法,更没有人知道她自出生时就天赋异禀。 人们只知道她是一个孤儿,自襁褓中被遗弃后,被中药铺店家自荒野偶然间救起。更知道她长的像极了传说中那魔殿中供奉的那个眉目如画,明眸皓齿的那一张绝世之容颜… 三百多年前,传说中那魔殿老祖艾无言与其夫人云梦仙子巅峰时期,曾一统魔教诸派,席卷六合,横扫八荒。威震蛮荒及中州各大门派!两人更是举案齐眉,比翼齐飞。 其爱徒段摄黎更是凭借一身修为和一条灭黎杵,短短在几十年间在这中州大地便有一席之地,其后创立的[断魂教],实力更是恐怖如斯。这老魔头断摄黎,也当真是能令当今正魔两道头疼的存在!但就是不知道为了什么没有继承其恩师艾无言之衣钵… 向来情深,奈何缘浅…就在魔殿倾覆间,随着魔尊艾无言被三派祖师以通天修为及合众派之力镇压之后,魔殿内部分崩离析,树倒猢狲散。那个绝美容颜云梦仙子也不知所踪… 而现在抓向白衣女子的那一双枯槁老手,究竟是哪一双呢?没有人会知道… 伴随着白衣少女“咦”的一声,那双枯槁老手周身被裹挟着的青黑之气开始剧烈旋转,她的嗓音低沉而嘶哑,夹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奈与邪恶。让人不寒而栗: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 “三千溺水你只取一瓢这蚀喉毒药,半世修为却难为了这凄兮兮落花玉笛,悲惜惜了这流水潇潇”。 读懂了这人世无常,却不解这情深不寿!” 慧鉴上人缓缓睁眼,袈裟无风自动。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串斑驳的佛珠,每颗珠子都刻着密密麻麻的往生咒。 黑袍下,青黑之气包裹的那张扭曲的,愤怒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发出一声怪笑:“秃驴!暴喝,你终于肯破戒了?”说话间袈裟无风自动。那串念珠未落,他袖中紫檀突然射出十二佛珠突然迸道金芒,每发出刺目金光,道道金芒竟都打在青黑色剧烈旋转之气上骤然反弹! 裹挟着刺耳的,阴森森的,如万婴啼哭般的青黑之气一起射向慧鉴咽喉处!即将触及他咽喉时才看清:——竟是炼化时,硬生生将婴儿魂魄滞纳血灵制成了半寸的丧门钉。! 青黑之气剧烈旋转的包裹之下,扭曲的面容突然发现慧鉴大师脸色煞白,突然浮现出诡异的挣扎,竟从怀中掏出一支碧玉短小红如血——碧血笛。霎那间碧血笛却恢复清明。那声声呜咽,如枯爪颤抖着撕扯着干瘪树皮般悬泣如诉,在半空,当年她就是凭着这支《佛光霞电子落花调》,发出令人牙酸的,心神震颤的嗤嗤声… 真涯子,慧鉴等,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此刻,指缝间渗出的笛音化作的鲜血,竟亦如实质般的碧绿色蝴蝶,扑,扑,与佛向地心火光影交融竟生出朵朵金魔莲花。你终究……连…唇边溢血。啊... 慧鉴体内射出的血线蜿蜒如朱砂绘就的血沫,嘴唇微启,似苦笑,驱动手中符咒。她腰间玉笛突然飞旋震颤,慧鉴骤然出手!此刻“慈悲渡”三字在眼中竟浮现出罕见的火光:“明悲悯,灭不定。地火深处。爆!” 那些仿佛被镇压数百年的魂魄伴随着黑影的剧烈颤抖似乎多年的怨灵夹杂着嘶嘶声,劲啸着即将凝成实体般时,顿时泄去。就在这瞬息之间,一百零八颗佛珠菩提突然炸裂! 青黑气包裹下,笛声突然转化作金调,竟没入慧鉴心脉——原来他当年的诵经声完美地和他在每颗珠子和那些金莲花瓣间,都藏了那半瓣的凋零,落地句《楞即化作赤严咒》。 “好红彼岸花。好个秃驴”!魔祖残魂发出魔祖的声音,竟然从痛苦的青黑之气包裹的喉间嘶吼:四面八方传来,不可能!你这贼秃!!——因为这并单单只是他自己在触及这段往生咒。 慧鉴道:“我佛慈悲,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你这…慧鉴上人自掠过黑气包裹下的发梢时,指尖佛珠突然骤然软化。在女子颈间崩散,一百零八颗刹那间裹着那枚看似普通的铜珠子在空中组成线,突然亮起一个卍字,以上而下铺天盖地金光咒在青黑之气面门三寸处突然凝固成镜,七窍突然喷映出的黑血。 他狰狞狂笑间,竟是时而三百多年前的绝世容颜,时而变成青灯古佛前魔祖艾无言的模样。慧鉴颤抖的指向面前被青黑之气包裹下的眉心处… 白衣少女见状:竟不顾危险…鬼使神差的飞身去挡…终究没能扑去那记金光咒语。风歇处,只剩残花断笛…佛法无边…… 随着金光消散,映入天行健眼帘的,是身旁真涯子那把拂尘上突然亮起的古老铭文——红尘劫三字在烈焰中熠熠生辉,仿佛正在诉说着某个被岁月掩埋的惊天秘密... 地滴泪,炸碎了佛前冰,佛之手,能将所有人的裂痕抚平?香消玉殒,暗香残留…最后炉里将熄的,只有香灰,也只能是香灰! 伴随着一声声的破空之声,只见远处山雾间有人御剑而来随即呼啸而至,众人抬眼望去,正是那玄极门首座拈花道人,以及身后其弟子龙啸渊。随后赶到的乃是般若寺渡岳祖师。 三人一前一后朝着天行健及白衣少女处走来,拈花道人微微干笑两声,首先开口道:咳,咳~嗯~“不知天行道兄可想好这古剑断桥,该如何处置是好呢?” 只见天行健上下打量了这拈花道人两眼开口道:“你说该如何是好? ”哦~这个,我看要不如这样” :“待场下众同门清理完剩余魔教余孽时,我们一同回我玄极,禀复师尊可好”?天行健看向了身旁的白衣少女,身逢巨变,孤苦无依,楚楚可怜之态,更因这此中之事以毕,实不忍再与此处做无谓缠斗。 与此同时,“白衣少女也默默望向了他,虽不语,明眸仿佛已经点了点头” 天行健随即转身走向般若寺渡岳祖师处,微微颌首,单手合十道:“大师您看~” 渡岳祖师随即还礼:“拈花所言可行”,“我等正是受水元真人所托来此查看” 天行健随即开口:“事不宜迟,大师您先走,我随后即到”。 渡岳祖师微笑间吩咐一声众弟子,旋即一声破空之声转瞬即逝。 天行健回身向白衣少女比了一个请的手势,稳稳地带着白衣少女驾驭法宝凌空而去…他甚至没有再看场中任何人一眼… 待拈花道人回过神来:吼向门下弟子“看什么看!打扫完战场立即回山!” 随后也呼啸而去…… 第一卷 古剑断桥 第五章:巨变 - 断桥古剑 - 隔壁王老公子 耗尽华年,玉箫碎,血笛断。记忆中你回眸莞尔,那如花笑靥,三千青丝悲了谁的白发?往事如烟,却只得繁华落尽时,终敌不过那由缰信马,相思几两…终再难全…… 血战过后,天行健以自身精血重铸这九天神兵古剑断桥,却仍被乾坤宫云阳真人,般若寺渡岳祖师,以及这玄极门掌教水元真人所察觉异样。这把沾染戾气的古剑,此刻正躺在玄极门“思林殿”掌门大殿正中玄石案桌上。 下面两侧一字排开的是首座长老与各派师长,正中端坐着一人:“正是鹤骨仙风一身水墨灰袍玄极门掌门水元真人。但见水元真人环顾四周之后,目光停留在云阳真人处,微微向其点头…… 云阳真人目光掠过剑身,转头对天行健道: “看来唯有玄极门无上玄罡秘法配合此间玄渊潭玄极法阵,加之以你这一身乾坤无极混元修为,方能净化此剑中残存之凶煞之气。” 同时又看向了玄极门及各派首座道:“而山下药材铺的那对老夫妇的惨剧,我们也不能对这少女坐视不管。” 这时底下交头接耳之声此起彼伏:“魔尊借断桥剑重生时爆发的魔气,瞬间夺走了收养白衣少女的善良夫妇性命。这少女孤苦无依,我看还是列入门墙” “对,对!此女天资聪颖,假以时日,其修为必不可限量……” “她疑似魔殿圣女,虽也无籍可考。但与魔教为伍此为我正道大忌!” “此女冰雪聪明,过目不忘,天生通晓奇术,这般资质,怕要引得拈花道人等各脉首座争抢哩…” 此时天行健目光掠过那白衣少女正手足无措时,她正低头不语,看着她那孤零零无助的身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期间还夹杂着谁的一声叹息… 不知是哪个不知趣的,竟再此刻还有这种人,居然拿这女子,调侃起拈花道人这种话来。 拈花道人重重地冷哼一声,翻着他那一双斗鸡般的白眼儿,眼珠子险些掉出来:“我看还是收你更好!免得教啦!”…… “说来蹊跷,这位冷若冰霜的少女对你那爱徒天行健和真涯子皆流露出似曾相识的神色。依我看倒不如~”…… 还没等此人把接下来卡在嘴里的话说出…开口间,天行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已将这位同道师长送出了几十丈开外! 说时迟,那时快。 居然没有人看到他怎样出的手!只听到了思林殿外的远处传来沉沉闷的一声响,这种声音像极了猪肉经过漫长的抛物线后坠落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哎呦~”天行健已鬼魅般现于原处,正负手而立,目光再未有一丝任何的兴趣,闭起眼来… 此时殿内无声…众人都先你看看我,我再看看你,一脸的匪夷所思。最后的目光停留在其恩师云阳真人身上…看那意思,仿佛都在说着:“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徒弟!” “还未及云阳真人开口,” 下首站着的年青一辈的弟子中,有一人说了句:“想必此位师长必是那,江湖人称虎虎生风的“胡少子”胡老前辈!久闻其“道法神通已然接近了化境,身形亦可跟随其意念已可实现瞬间移动了,今日一见,身手果然了得!”。 说话之人正是那明镜道人坐下大弟子:真涯子。 而年青一辈弟子中已经有些人在窃窃私语和骚动了,更有些热血年轻一辈的弟子,已经在暗暗拍手称快。 而殿外几十丈开外则传来了一声:“呵~我呸!”同时伴随着一声破空之声渐渐远去… 似乎是殿内的众弟子,都从声音中,看到了胡少子愤然离去的画面。不知是谁此刻恰到好处地补充了一句:“哎~你~看看~” 殿内瞬间哄堂大笑…… 而此时此刻的水元真人,环顾了一下四周,表情不怒自威,轻轻地咳了一声。 众人的笑声,立刻敛声屏气… 而此时般若门的慧鉴大师,则打量了一下众首座和各派掌门人等,开口道:“依贫僧看来,这位女施主自然是要收留的,不过眼下要紧的是否先商讨下,将那魔尊与其云梦仙子的残魂彻底净化,永绝后患……” 好!一声好字之后,接下来的话,从天行健嘴里缓缓吟出:“那就由在下,去守那寒潭,望真人随后即启动那法阵。” 说着看向了水元真人,水元赞许地看着他,微微点头道:你先去布那混元无极阵法,我等随后便到。天行健行了一礼:“谨遵真人之命” 随即身形一顿,骤然无踪。随着一声声潭水急速旋转哗哗作响之后,众人则发现案桌上的古剑断桥,也不知从何时随着他一并消失的… 众人再看向云阳真人时,仿佛都在说:“此子道行当真了得!一身混元无极之修为已恐怖如斯,乃至于此!”…… 山风呜咽,潭底突然传来龙吟般的剑鸣,少女的白衣在暮色中泛着微光。惊得后山外弟子纷纷掐诀。真涯子扶住了踉跄的白衣少女,却见她指尖迅速的凝出半朵冰莲——正是三百年前云梦仙子殒身时消散的本命法器模样。 慧鉴大师的往生咒忽在耳畔回响。真涯子猛然想起师尊曾说过:“魔尊艾无言和云梦仙子被诛那日,漫天血雨中确有一缕玄阴气息遁入凡间”。 明镜道人此刻率众赶来,手中映魔镜竟映出白衣少女眉心若隐若现的[阴玉火莲]印记。原来如此。真涯子突然横剑挡在少女身前,袖中落出半块残缺的同心玉佩。 当年云梦仙子与魔尊的禁忌之恋,终究在这错位的轮回里显露出因果的獠牙。潭水开始沸腾,断桥剑的凶煞之气突然化作红莲业火,将少女苍白的脸颊映得如同泣血。 明镜道人的映魔镜骤然爆发出刺目金光,镜面浮现的阴月火莲印记竟与潭底剑鸣形成诡异共鸣。少女突然捂住心口跪倒在地,那些破碎的冰莲碎片在她周身旋转,渐渐凝成当年云梦仙子陨落时的九幽寒甲。 真涯子手中的玉佩突然发出幽蓝光芒,竟与断桥剑的红莲业火交织成阴阳鱼图案。 水元真人突然厉喝:原来魔尊道侣的残魂根本未被净化!他手中拂尘化作千条银丝缠向少女,却被业火瞬间焚毁。 天行健这才惊觉慧鉴大师的往生咒里藏着梵文逆转的痕迹——那根本是锁魂咒!潭水冲天而起,露出底部镇压千年的玄铁棺椁,棺盖上赫然刻着与少女眉心相同的阴玉火莲纹。 少女突然抬头,眼中流下两行血泪:你们可知...当年云梦仙子为何自碎元神?……她的声音忽然变成男女混响,断桥剑竟自动飞入她手中。 真涯子踉跄后退,他袖中残缺的玉佩突然浮现出玄阳二字——这哪里是什么同心佩,分明是太极宫镇派至宝阴阳珏的阴佩! 云阳真人的传音剑符在此刻破空而至:快毁掉那具肉身!魔尊道侣的魂魄始终能共用一个轮回!但为时已晚,少女的白衣已化作血色嫁衣,潭底玄铁棺轰然炸裂,飞出半截刻着玄阳的玉珏。 当两块残珏在业火中合二为一,整座玄渊潭的水竟全部极速爆旋,露出底部用万人骸骨摆成的往生大阵。 真涯子突然喷出心头血染红佩剑:师父,您当年用映魔镜逼死云梦仙子时...可曾想过今日?他的剑尖竟转向明镜道人。 而少女手中的断桥剑突然褪去锈迹,露出剑脊上纠缠的龙凤纹——这哪里是什么凶兵,分明是三百年前那对道侣的本命剑! ……业火中纠缠的龙凤纹突然发出刺目金光,映出少女身后重叠的虚影——云梦仙子破碎的元神残片正与魔尊残魂相互撕咬。明镜道人的拂尘突然寸寸断裂,露出内里暗藏的半面映魔镜,镜面照出真涯子丹田内缓缓转动的阴阳鱼。 原来如此...少女的声音忽远忽近,潭底骸骨大阵突然浮起无数萤火般的命魂。那些光点在空中组成古老卦象,竟是失传已久的《太乙神术》禁篇——逆天改命之术! 玄铁棺碎片突然化作七十二道锁链缠住明镜道人,他怀中的映魔镜剧烈震颤,镜中竟浮现出当年云梦仙子自碎元神前的画面:她手中龙凤双剑交错成剪,剪断的却是自己的三魂七魄! 真涯子的佩剑突然发出龙吟,剑身浮现出与断桥剑相同的纹路。两块阴阳珏在业火中熔成琉璃色的液体,缓缓流向两柄长剑。少女的嫁衣无风自动,衣摆展开竟是当年太极宫的星象图,每颗星子都是凝固的血珠。 当双剑同时刺入映魔镜的瞬间,整座玄渊潭突然陷入绝对寂静。潭水倒悬成镜,照出三个交错的轮回:百年前自戕的云梦仙子、如今魂体相噬的道侣、以及......潭底缓缓睁开的第三双黄金竖瞳。 那黄金竖瞳睁开的刹那,整片星象嫁衣上的血珠同时爆裂。飞溅的血雾中,少女左半边脸突然爬满魔纹,右半边脸却浮现出云梦仙子标志性的梨涡——两块阴阳珏熔成的琉璃液体竟在剑身上勾勒出第三道模糊人影。 明镜道人的道冠轰然炸开,白发间露出半截深可见骨的陈旧剑伤。真涯子的剑势猛然顿住,因他看清师父伤口处萦绕的,正是断桥剑特有的龙鳞状剑气!潭底往生大阵的骸骨突然集体转向,所有空洞的眼窝都对准明镜道人。 原来映魔镜照不出持镜人的罪孽...少女的男女混响声音中,又在里面突然多出一分清冷女声,那样的纯粹,那样的干净… 她染血的指尖轻触倒悬的潭水镜面。水面漾开的涟漪中,赫然映出当年明镜道人用断桥剑偷袭魔尊的背影——那剑锋偏转的弧度,与如今真涯子手中的剑招分毫不差。 玄铁锁链突然发出刺耳悲鸣,每一节锁环都浮现出细小的《往生咒》经文。这些梵文在接触到映魔镜的刹那,竟逆转为猩红的《锁魂咒》,顺着锁链疯狂爬向明镜道人七窍。潭底第三双黄金竖瞳突然流下熔岩般的泪滴,泪珠坠地化作七盏青铜灯,灯焰里摇曳着被封印的残缺记忆。 真涯子突然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他丹田内的阴阳鱼急速逆转,手中佩剑竟与断桥剑产生共鸣。两柄剑的龙凤纹路脱离剑身,在空中交织成完整的太极图——图中阴阳鱼眼的位置,正是悬浮的两块阴阳珏! 少女的嫁衣星象图突然开始倒转,血珠化作的星辰沿着诡异轨迹运行。当北斗第七星划过天枢位时,映魔镜咔嚓裂开蛛网般的纹路。镜中三个轮回的影像开始融合,百年前破碎的元神、如今纠缠的魂魄、以及......潭底那双正在苏醒的黄金竖瞳,竟渐渐重叠成同一道身影。 太乙逆命,三生照影。明镜道人突然狂笑,他破碎的拂尘杆里滚出半枚青铜卦签——正是《太乙神术》缺失的最后一片! 卦签坠入业火的瞬间,七十二道玄铁锁链突然调转方向,将真涯子与少女的剑尖强行扭向对方。 两个眸子相交的瞬间…似曾相识的感觉,恍若有多少牵挂,一直萦绕在心头!…又怎么会忍心对你,下得去手… 潭水镜面在此刻轰然破碎,无数碎片映照出截然不同的命运支流:有云梦仙子未死的世界线,有魔尊成功转世的时空,更多的是万千骸骨堆砌的不同版本往生大阵。 而所有碎镜中的黄金竖瞳,都在凝视着现实中的少女眉心那朵阴玉火莲纹。 当双剑即将相撞的刹那,少女眉心的火莲突然绽放。业火中浮现出一座微型祭坛,坛上摆放着三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供品:断桥古剑的碎片、沾血的卦签,以及......正在融化的冰棺中,云梦仙子始终未曾闭合的右眼…… 第一卷 古剑断桥 第六章:祭坛 - 断桥古剑 - 隔壁王老公子 真涯子看见那右眼瞳孔深处,倒映着前世持剑自刎的凄绝画面。祭坛四周咒文骤现,竟是逆转《太乙神术》的禁忌之术——以三生魂魄为引,借往生大阵余威重铸天道因果。 潭底黄金竖瞳猛然睁开,镜湖霎时沸腾。万千碎镜中的命运支流汇聚如虹,尽数没入少女眉心。嫁衣星象轰然崩解,血珠凝成新的北斗七星,天枢之位正指向明镜道人手中燃烧的卦签。 值此之际,古剑断桥突然剧烈震颤,天行健刚运转周天无极混元阵法,正以念力催动主阵法眼,突然!断桥剑震碎金光禁制,如活物般,倒飞出去!缠上真涯子手臂。阴阳珏发出刺耳鸣响,玉珏间浮现的血线——正是百年前云梦仙子殒命时溅落的精血。 祭坛爆裂间,万千冰晶裹挟记忆碎片四散飞溅。最夺目的冰晶里,赫然封印着云梦仙子私藏的命魂。此刻这缕命魂正通过血线,贪婪吞噬着镜中融合的三世影像。 明镜道人的笑声骤然凝固。卦签燃起幽蓝火焰时,白衣女子嫁衣无风自舞,背后周天星图尽显。每颗星辰皆由冰晶点亮,而北斗第七星末端,竟与真涯子丹田内逆转的阴阳鱼相连。 当冰棺右眼彻底消融,往生大阵的纹路自地底浮现——所有符文皆成镜像。断桥剑发出龙吟铮鸣,剑身古老铭文游向少女眉心,烙下金色剑痕。玄渊潭中升起万千萤火,百年前被吞噬的命魂残光,此刻正沿血线汇入云梦仙子的命魂碎片。 明镜道人道冠崩碎,白发怒张…幽蓝卦签裂开的刹那,水元真人施展玄极道《乾刚真雷断》真法,左手掐决,右手凌空虚指,口中念念有词:“嘙攞嗞祐嘙虢…輥!”刹那间,只见水元周身玄紫之气瞬间暴涨,道袍无风自鼓,但见九天玄雷宛若九条恶龙般嘶吼着咆哮于天际,夹杂着闪电末日浩劫般齐齐轰向古剑断桥剑身之上… 顷刻间,嫁衣上的星图突然逆向流转,冰晶星辰接连爆裂。每颗星辰炸开的瞬间,倒映出云梦仙子被剑气贯穿心口的画面。那一丝残魂,自白衣女子体内破体而出,这团青黑色缠斗的两股青黑之气,剧烈的盘旋于白衣女子眉间心口之上…随着金光压至,正在以肉眼可见速度各自逃离…白衣少女随即软软的倒了下去…… 潭底黄金竖瞳骤然收缩,玄渊潭水倒灌苍穹。水元真人掐诀的双手突然僵住,袖中本命玉符咔地裂开——当年镇压魔尊时种下的禁制,此刻正通过血线反噬施术者。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间不容发之际,渡岳祖师的紫金钵盂自袖袍之下极速祭出,自行飞旋,将即将消失的青黑之气,如龙吸水般倒扣于紫金钵盂之下…… 钵底卍字印照出惊人真相:断桥剑的剑痕在白衣少女眉心生长,竟与百年前云梦仙子额间封印如出一辙。 明镜道人燃烧的卦签突然熄灭,灰烬中爬出密密麻麻的暗红丝线。这些丝线穿透时空,将当年参与围剿的十二位大能本命法宝尽数缠绕。断桥古剑发出悲鸣,剑脊上浮现出魔尊夫妇被分魂时,偷偷种在诸派法器中的同命蛊。 原来如此...真涯子左眼突然流下清泪,右眼却燃起金色火焰。他看见白衣少女的嫁衣绣着《太乙神术》失传的最后一章——那根本不是占卜要诀,而是云梦仙子用毕生修为写就的赎魂咒。阴阳珏此刻完全化为血色,玉中浮现的已不是命魂碎片,而是正在重组的完整元神。 断桥剑突然剧烈旋转,剑身铭文化作三百六十道金线刺入潭底。玄渊潭水瞬间蒸腾,露出底部由万柄断剑组成的巨大阵图。每柄剑上都刻着名字:天行健终于看清,这些正是百年来所有看守者的本命剑器。 此刻白衣少女微微睁开双眼,瞳孔中看见的是旋转着的周天星斗。。。。。潭底剑阵发出共鸣,三百六十柄断剑同时指向苍穹——阵眼爆射而出无数的碎镜,命运支流如百川归海,化作流光涌向少女眉心,她那被玄青气留下的嫁衣上,衣角处的星象图连同玄黑嫁衣彻底崩解,露出来原本她那一身的白衣似雪,和气若游丝。 业火祭坛突然炸开万千冰晶,每片冰晶里都封印着记忆碎片。最耀眼的那片冰晶中,分明映着当年魔尊将黄金竖瞳封入潭底时,云梦仙子偷偷藏起的一缕命魂。此刻这缕命魂正通过血线,疯狂吞噬着镜中融合的三生影像。 最后浮现出完整的周天星斗图。每颗星辰都由冰晶记忆点亮,而北斗第七星的末端,赫然连接着真涯子丹田内逆转的阴阳鱼。 当冰棺中的右眼完全融化时,整个往生大阵的阵纹突然从地底浮现,只是所有符文都变成了镜面反写的模样..... 断桥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剑身浮现出与青铜剑柄相同的古老铭文。玄渊潭漩涡中升起万千萤火,竟是百年前被吞噬的命魂残光,此刻正顺着血线汇入云梦仙子的命魂碎片。最后汇聚一处骤然轰向明镜道人。 明镜道人道冠炸裂,白发根根倒竖。他手中幽蓝卦签突然裂开,此时,幽蓝卦签迎风见长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扇面,显现出的,是那百年前的明镜子对云梦暗生的情愫,因爱生恨。偷袭魔殿艾无言的画面…显现出艾无言花开的不语,更显现出云梦仙子那年对花落的无言… 显现出的…往生往世某位白衣若雪的女子,几百次的回眸,只为换来和他的那一次擦肩。……还显现了在某个古老荒寺里,那个白衣若雪的女子,多少次的期盼,依然在等下一世那个叫做真涯子的少年。………… 伴随着幽蓝卦签幽蓝光幕嗤嗤地消散,明镜道人应声而倒,旋即站起,他突然间歇斯底里,抓住自己的头发,大声尖叫着,蹦跳着,手舞足蹈着,痴痴地傻笑着…… 云梦仙子的命魂突然发出清啸,潭底同时传来魔尊撕心裂肺的怒吼,往生大阵的阵纹开始蒸发,玄极阵法与太极混元阵法已然启动,紫金钵盂交织着金光咒语化作紫金色雾气刹那间笼罩祭坛…… 阴阳珏应声炸成粉末,血线在空中凝结成完整的命理卦象。卦象中央悬浮着半透明的小剑,剑身刻着斩因果三个古篆…… 天行健看着那剑身之字,又看了看躺在地上依旧昏迷不醒的白衣少女… 眼神中仿佛缺少了桀骜取代的是根本不曾属于他的那一抹柔情,流露出的一丝丝一缕缕,稍纵即逝。似乎已做出了某种决定…… 而远处同时也传来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水元真人,此刻正立于玄渊潭畔,凝视着潭底若隐若现的剑光。他指尖轻抚过腰间玉符,一道青光没入潭中,激起层层涟漪。千年劫数将至,这潭底之物终究困不住太久...他低声自语,眉间闪过一丝忧色。 抬头看向了乾坤宫主云阳真人,开口道:“如此处置,师兄以为如何?” 云阳真人扫视着玄渊潭水回答道:“虽此孽障再此地,有师兄你我两派布下的诸般法阵,本也无恙,加之般若往生大阵及渡岳大师以慈悲之力倾注的紫金钵盂镇压原也可谓稳妥。然此孽障已近魔途,稍有不慎必毁于一旦。必小心为是,需再以本门乾坤无极混元真法加以镇压最为稳妥!” 水元真人及渡岳祖师异口同声回答道:“如此处置最为稳妥!” 不过~ 众人看向云阳真人时,云阳脸上似有为难之色一闪而过… 不过~不过此法需施法者以乾坤混元真气持续倾注于被封印之处,也就是说:“要在这玄渊潭边,断桥之畔,静坐施法,接连不断”! 渡岳祖师首先开口:“需几日可行?” 云阳真人道: “需一甲子方可彻底消灭魔灵!” 此言一出:周遭各派弟子,包括首座长老齐呼:“天呐!六十年?!!” 纵然水元真人捕古通今,一身修为更是领袖群伦之人物,然,也被这一语所憾! 水元渡岳等通天修为是何等人物,岂能不知这魔灵所炼化的修罗之力,乃六十年一劫,此次虽然以将其镇压,然而为永绝后患,若不行此法,终究是遗留祸根。而六十年呐!…… 水元真人为难:“如此说来,还需另觅他法。” 渡岳祖师沉默不语… 云阳真人愧色道:“非是贫道推却,,然本门杂物繁多,,,,更何况此举乃为救苍生之苦,纵是有万一之法,贫道绝对义不容辞!” 说话间,一个身影缓缓向此处走了过来,面向三派掌门双手合十,施礼道:“弟子愿往!” 迟疑中…三派掌门交换了一下眼神,互相颌首… 闻听此言众人目光汇聚一处,像不认识此人般上下打量起来… 云阳真人点头道:“如此也好,此间事已了,为师先行回山,” 说罢,这云阳老道匆匆向渡岳及水元单手施了一礼后,连门下弟子未及招呼就一脸愧色的御剑而去… 而此时被魔气侵蚀的白衣少女始终未醒,渡岳祖师以慈悲渡化之念,心生怜悯,决定将其置于妙音阁内壁画世界。这方蕴含千年灵力的秘境,定能净化她体内残存的魔息… 随即拜别了水元真人,带此白衣少女朝般若寺而去…… 第一卷 古剑断桥 第七章:壁画 - 断桥古剑 - 隔壁王老公子 “来生愿做一朵莲……静静盛开在佛前……” 白衣少女昏迷不醒,耳畔处似有泪痕。渡岳祖师以慈悲为怀,袖中飞出七宝袈裟,裹住少女周身。 那些凝固的泪珠突然开始共振,竟与寺中《大悲心咒》的梵唱频率完全吻合。渡岳旋即将大慈悲道法倾注于袈裟之上,七宝袈裟脉络上的经文金光大涨。 每掠过一寸肌肤,就有细密的金色卍字从织纹中渗出,将银泪蒸腾成带着莲香的雾气。未久,白衣少女缓缓醒来…… 白衣少女开口道:“多谢…多谢大师出手相救”…… 渡岳:“阿弥陀佛”…… 山路蜿蜒,暮色渐沉。少女衣袂翻飞似雪,渡岳祖师袖中佛珠轻转,远处般若寺的钟声穿透云霭,如引路的明灯。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一路无话… 山风呜咽,吹散少女眉间寒霜。渡岳祖师望着寺门前的青灯,忽见壁画上的飞天竟流转金光。少女指尖微动,一片银杏飘落佛前,正是当年她亲手栽下的那棵?…… 妙音阁内,梵音骤响,壁画中涌出万千金线,将二人笼罩在经文字句织就的光茧里。光茧中,少女苍白的唇瓣渐染血色。壁画飞天衣带当风,洒落点点金芒没入她眉心。 渡岳手中佛珠忽止,十八枚菩提子同时绽开细密裂纹。寺前古银杏无风自动,簌簌落叶竟在半空凝成梵文。忽闻轻轻一声咔响,少女腕间冰晶镯坠地粉碎,千年寒魄化作白雾升腾,被经文字句尽数吸纳。 最后一缕暮光穿透云层时,她睫羽轻颤,眸底映出渡岳身后——那壁画上的菩萨低眉浅笑,执柳枝的手势与她幼年在药材铺里所绘分毫不差。 渡岳的僧袍无风自动,他看见少女发间凝结的冰晶正化作细碎星光。恍惚间,壁画上的菩萨却像是把那柳枝轻点少女额间那点朱砂…霎时金芒大盛。寺檐铜铃齐齐震响,惊起满山栖鸟。 刹那,整座般若寺的经幡同时翻卷如浪。她腕间残留的冰晶痕迹忽然化作淡青色脉络,顺着指尖蔓延至壁画边缘。 渡岳忽然听见百年前那个雪夜——小沙弥踮脚为壁画补色时,笔尖朱砂滴落莲台的轻响。此刻少女指尖正悬在菩萨柳枝下方,一滴金露将落未落。 远处晨钟撞破黎明,她忽然莞尔一笑,泪珠坠地,碎裂的泪珠化成粉末逆风飞起,在晨光中凝成吽字真言,正印在少女眉心。 晨钟余韵里,整座梵音阁的壁画仿佛都活了过来。飞天们的飘带一会儿化作星河垂落,而菩萨手中的柳枝竟生出新芽。渡岳忽然发现少女耳后浮现淡金鳞纹——正是当年他在壁画角落偷偷绘制的龙女印记。 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少女腕间青脉已与壁画完全交融。她拾起地上冰晶镯的碎片,每一片都映出不同年岁的般若寺。当最后一块碎片归位,寺前银杏忽然开出满树金花,每一朵花蕊中都坐着微缩的持经菩萨。 孔雀长鸣三声,少女将狼毫笔轻轻放回渡岳手中。笔杆上凝结的冰霜此刻化作甘露,滴落处生出八叶莲台。她不受控制地,突然用当年小沙弥的语气轻声道:师父,该给飞天补色了。 声音响起的刹那,所有壁画人物齐齐转身,露出他们背后用金粉写就的《心经》——那字迹分明是少女十岁时的笔体。 山风骤停,满寺经幡同时垂下。渡岳手中狼毫突然自己飞向壁画,在菩萨衣袂处添了朵将绽的优昙。少女耳后金鳞纹大亮,整面墙壁的经文字句开始往她身上流动。 当最后一个空字没入心口,她忽然化作一道金光投入壁画,正落在自己当年绘制的持莲龙女手中的那朵莲上。 梵唱声中,渡岳祖师看见了壁画右下角多出个白衣女子正坐在那朵莲上……玄渊潭前封印魔尊的刹那,真涯子心头猛然一颤——那道白衣翩跹的身影,竟是前世未解的执念? 此刻般若寺壁画中的她可还安好?随着一声破空之音,真涯子呼啸而至!他疾步踏入般若寺,迎面正遇上掌门慧深方丈。 施主可是为画中人而来?方丈合掌低眉,手中佛珠忽地断裂,散落满地菩提子。 真涯子瞳孔骤缩——那壁画上的天女像,不知何时已化作斑驳墨痕。天女已随劫灰去?…… 方丈叹息间,檐角铜铃无风自鸣。殿外骤起狂风,卷着碎菩提子在空中拼出半阙谶语《灼灼桃花凉》。他忽然想起魔尊消散前诡异的笑,原来三百年前那场桃花雨里,坠入轮回道的从来就不止一人! 真涯子踉跄后退半步,殿内烛火骤暗,壁画残存的墨色突然流动起来,勾勒出半张若隐若现的面容。 你终于...还是来了?斑驳的壁画中传来轻叹, 真涯子道:“渡岳祖师回来后,不知所在何处?” 慧深道:“尊师以于前日闭关,曾吩咐道:“若玄极门真涯子前来,一切皆可自便”… 真涯子呆滞了片刻后,轻轻地叹道:“既如此,便好!” 话音刚落,狂风卷着桃瓣灌入殿门,每一片都貌似映着当日白衣女子瞥向他的眸子。真涯子突然发现自己的道袍正在褪色,渐渐变成与壁画中相同的月白…… “师兄.”..那些灌入殿门的桃花不知何时,竟在他掌心聚成灼热的桃花印,“原来我们都在画里..”.话音未落,整座妙音阁开始褪色,梁柱间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梵文——正是当年封印魔尊时,她偷偷改写的那段往生咒。 “她哪里又是什么魔殿血脉!分明就是…”真涯子低头看着掌心的桃花印,那抹绛色突然灼烧起来,刺痛直达魂魄深处。 三百年前那场桃花雨中的记忆如潮水涌来——她以身为祭改写往生咒时,飘落的不是花瓣,而是破碎的命格碎片。 骤然而起的桃花极速的旋转,划伤着一切猝不及防的一切… 慧深腕间的桃花伤突然渗出血珠,悬浮在空中凝成七枚血钉。殿内梵文如活物般游动,将褪色的梁柱缠绕成巨大的画轴。真涯子月白的衣袂开始浮现淡墨勾勒的轮廓,仿佛正在被谁执笔描摹。 师姐当年画的不是封印...年轻模样的慧深突然抓住了真涯子手腕,那道疤痕相触的刹那,满地碎菩提突然腾空而起,在虚空拼出完整的《九劫轮回图》。 壁画残存的墨色终于凝聚成形——白衣少女执笔的右手,正点在真涯子眉心。 整座妙音阁响起细碎的剥落声,瓦当、经幡、香炉皆化作纷扬的宣纸碎屑。真涯子在漫天纸雨中抓住了她的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伴随着一句若有若无的:“若~曦”后… 血钉突然刺入地面,组成逆转的卍字印。金光如柱,轰然冲天!砰的一声!二人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震的倒飞出了壁画的外面!慧深僧鞋陷入青砖,每一步都踏出带血的莲花纹。 真涯子道冠坠地时,发间竟落下三片真正的桃花——那是当年随她魂魄坠入轮回时,偷偷藏起的本命精元?真涯子看了慧深一眼,殿外随即一记惊雷,雨,倾盆而下…… 第一卷 古剑断桥 第八章:人心 - 断桥古剑 - 隔壁王老公子 暴雨如注,电闪雷鸣间,真涯子凝视着壁画中那道逐渐清晰的身影。若曦一袭白衣胜雪,指尖轻触血色卍字印的刹那,金光骤然扭曲,化作无数梵文锁链将她层层缠绕。她紧抿双唇面露痛楚,每挣扎一分,那些锁链便迸发出刺目光芒,将她束缚得更紧。 真涯子剑诀疾引,三片桃花瞬间燃起青色火焰,在雨幕中划出灼热的轨迹。他猛然撞向石壁,却像撞上无形屏障——那方画中世界,此刻竟成了最遥远的距离。 玄极真法接连轰在壁上,却连道裂痕都未能留下。望着若曦在梵文锁链中煎熬的模样,他目眦欲裂:这就是你们般若寺所谓的慈悲渡人? 师兄明鉴。慧深合掌轻叹,师尊早有示下,魔尊残存魔力若不化解,终会噬其神魂。上次你我意外间进入画境,亦是那念力使然。可此刻的真涯子哪还听得进半句劝诫? 突然!这方壁画金光符咒如雷霆炸裂,在她身周交织成致命漩涡。洪荒恶灵与护法金刚轮番显现,霞光与魔影交替撕扯…万千白莲在虚空中绽放…时而龙女翩跹起舞,时而修罗狰狞那血盆大口…… 真涯子指尖在壁画上磨出深痕,却始终参不透这方寸世界的玄机——梵唱声中暗藏青黑煞气,壁画每道纹路都在吞吐着未解之谜。那位困在光怪陆离间,白衣若雪的那个身影啊!此刻眼眸的星火正随着佛魔交锋而明明灭灭…… 突然,那个白衣若雪的眼眸中,竟流下血泪,金刚杵断裂的脆响惊破混沌。真涯子摸着壁画上那个身影,指间渗出的血珠悬在半空,倒映出七十二重颠倒世界——那袭白衣倏然化作衔着佛骨的青鸾,翅尖扫过的莲台皆成骷髅座。石壁深处传来锁链挣动的闷响, 当最后一瓣金莲被煞气染黑时,女子眸中星火终于凝成两滴坠落的鎏金,在触及地面的刹那,整座洞窟响起了婴儿初啼般的、带着血腥味的钟声… 钟声震荡间,壁画上的朱砂突然活过来般蠕动,那些流淌的血泪竟逆流回眼眶,凝成赤红舍利。 真涯子掌心血珠突然沸腾,七十二重幻象在蒸腾雾气里坍缩成一点——那袭白衣幻化的青鸾正将佛骨一寸寸咽下,每吞咽一次,羽翼就褪去一层颜色,最终露出森森白骨… 幻境中那洞窟四壁渗出黑色经文化作的锁链,缠绕上白衣女子的四肢…从幽深处癫狂的大笑起来,笑声震得头顶悬垂的钟乳石簌簌剥落,露出内里包裹的青铜人面。 那些面孔开始齐声诵念颠倒的《楞严咒》,每吐一字,青鸾骨架上就绽开一朵雪白莲花。当最后一根锁链没入那袭白衣心口时,整座洞窟突然陷入死寂,唯有女子眸中坠落的晶莹剔透的泪珠儿,在地面蜿蜒成河,倒映出无数个真涯子跪拜自己影子的诡谲画面。 石壁深处传来帛裂之声,原先天女散花的壁画竟变成百鬼夜行图,那些恶鬼手中提着的灯笼,分明是用撕碎的佛经糊就…… 原先的梵唱忽转为万千怨魂的恸哭。他这才惊觉,所谓佛与魔…皆自人心!!大悲即大魔!大魔即大悲! 他像尊石像般伫立壁画前,三月光阴流转,这方寸之地,究竟有是谁的思念?……这个曾俊朗的少年…时而痴望着壁画寸步不离,时而疯魔般修习玄极门无上神功,指甲深深抠进掌心的血痕结了又破。 每当夜深人静,石壁上便会传来他压抑的低吼,混着雨声在古殿回荡…… 雨幕如织,玄渊潭上那道孤寂的身影始终未动。天行健的衣袍早已被雨水浸透,却依然如雕塑般端坐在断桥残垣。 这位乾坤宫首徒日复一日地运转着乾坤混元无极神功,既要镇压潭底翻涌的魔尊残魂,又要防备疯癫的明镜道人突袭。弟子们经过时,总会不自觉地放轻脚步。 师兄又在独饮...年轻弟子萧万扬望着雨后天行健执壶的背影低语。 你可知他为何从不展颜?女弟子尚可卿轻抚剑穗:“据说自三个月前镇压魔尊残魂那日起,就再没人见过他的笑容”。 龙啸渊抱剑冷哼:这般古怪性子,偏生修为冠绝当代! 白须长老摇头叹息:十年前他的功力就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可惜云阳那老顽固... 一个刚入门不久的弟子,把头伸向身后,对另一个弟子说:听人说,“我门下某位首座的弟子,跑去般若寺当和尚去了?” 另一个:“去你的,人家那是普渡众生去了。”说完,两个人一前一后,嘻嘻哈哈的笑着…… 被另外一种冰冷入骨的目光掠过之后,两个人像极了吃了秤砣般——双双低下头沉默了。 因为他们看到是,如月大师座下弟子:“冷美人——思楠”,…这也难怪… 残阳如血,映照着断桥上那抹孤绝的身影。酒壶已空,他却仍望着潭水深处,仿佛在等待什么……潭水忽然泛起诡异的波纹,天行健指尖微颤,酒壶坠入深潭竟未激起半点水花。 他眼底闪过一丝金芒,众人但见一股强大真气自他掌心激射而出,在接触潭水三寸处蔓延开来。潭面巨大法阵紫金之气交相辉映,一瞬间潭水又恢复了平静。 终究...还是来了么?沙哑的自言自语,蹦蹦跳跳着,头上戴着一朵粉红色小花儿,时而拔把路旁的野花,时而蹦跳着踢一脚小径旁的野草… “曾在正魔两道举足轻重的风云人物,如今却落得这副模样…真令人惋惜”…惊起寒鸦三两只。远处传来明镜道人癫狂的笑声。 只见那明镜老道不知何时出现在断桥上那个正在施法之人身后的,只见他突然弯腰双手蒙住了天行健的眼睛,头歪到一边笑嘻嘻的用嘴吹着自己的胡子说:“猜猜!嘿嘿嘿…猜猜!” 天行健一伸手:“拿来!”明镜道人嘻嘻笑道:“猜不中,不给酒!”天行健摇了摇头苦笑道:“行,你是天下第一行了吧”明镜道人摇着头一脸嫌弃的样子,头摇的像拨浪鼓般,不满之情已跃然于脸上,好好好!天行健一连说了三声好,无奈地摇头道:“你是天下第一痴情郎总行了吧。 ”噗嗤一声,明镜道人急吹了几口挡住了他面门的那几缕花白长发,又急急的撸了袖袍,头小鸡啄米般嘻嘻嘻地对着天行健痴笑…欢喜之意已溢于言表… 不等天行健开口,陈酿花雕已双手奉上。酒塞应声落地,仰头一饮而尽…潭水中,又多了一个会动的葫芦…不知何来一把蒲扇,明镜道人,正拼了老命的给喝酒之人扇着风… 天行健望着潭水中漂浮的酒葫芦,眼底金芒渐渐隐去。他忽然按住明镜道人执扇的手腕,声音里带着久违的温度:“明镜师叔”…… 明镜道人歪着头,把玩着手里的红色小花儿,痴痴道:“嘿嘿嘿,你在叫我吗哈哈……” 随着轻轻地一声叹息,天行健将惋惜的目光移向了远方…… 第一卷 古剑断桥 第九章:断魂 - 断桥古剑 - 隔壁王老公子 三载寒暑更迭,般若寺的菩提花开了又谢。妙音阁内,真涯子依旧伫立在那里,阁中壁画流光溢彩,时而现出拈莲起舞的飞天,时而又化作被五行锁链禁锢的白衣女子。那女子时而面容凄楚,时而手捧雪莲,金色卍字在虚空中流转,将整幅壁画映照得诡谲莫测。 每日送斋的小沙弥常见他对着壁画喃喃自语,竟似与画中素衣如雪的女子隔空对话。余下光阴,他不是在山巅苦修,便是提剑下山…寺中长老拨动念珠,暗自摇头——若非渡岳祖师闭关,这般疯魔之人早该逐出山门。 山门外法器碰撞之声骤起,惊飞满林栖鸟。自真涯子驻寺以来,那片荒岗已不知埋葬多少魔教亡魂。慧圆长老说道壁画时,总要扬起拂尘指向阁顶:《梵音壁画》乃镇寺之宝,多少邪魔外道觊觎?既可净化魔障,亦能使人......话音戛然而止,老和尚望着山下冲天血光,不住叹息。 子弘扛着铁锹沿山道徐行。销声多年的断魂魄教老魔头段摄黎重现江湖,看这动静,荒岗怕又要添座新坟了。铁锹入土的闷响惊起几只寒鸦,他忽地停手——山道尽头飘来熟悉的檀香,真涯子不知何时已立于枯树下,青白道袍上溅着未干的血迹,在暮色中格外刺目…… 就在子弘惊愕之际,一股青黑之气裹挟着赤红之瞳旋即而至。段摄黎这个老魔头还真是阴魂不散,受了方才真涯子致命那一击明明已然遁去,而此刻又为何幽灵般出现在这里? 原来刚刚被打飞出去重伤在身的是龙啸渊,是前来般若寺找真涯子的同门师弟,真涯子此刻也是匪夷所思。这老魔头难道已炼到《移魂换位》那一层了?怪不得他的那些徒子徒孙和其他魔教各派妖人近来如此张牙舞爪耀武扬威! 真涯子不及多想,哐啷一声无极八卦盾已劈山之势迎头砸下去。迎风而长!却不曾想如堕云雾。 盾下竟空空如也!那青黑之气骤然散开,化作千百道细如牛毛的毒针,从四面八方激射而来。真涯子心头一凛,急忙运转九雷真决护住周身,却听得身后传来段摄黎阴恻恻的笑声:臭道士!你以为凭这破盾就能伤到本座? 话音未落,一道赤芒自地面暴起,竟是段摄黎老魔头以血为引布下的九幽噬心阵。真涯子顿觉气血翻涌,眼前浮现出白衣若雪倍受煎熬的画面。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真涯子突然暴起,剑身竟化作一道金光直刺段摄黎后心! 段摄黎狞笑骤凝,那金光竟穿透他护体魔罡,在脊背上炸开碗口大的血洞。老魔头踉跄转身,却见真涯子浑身浴血,右眼瞳孔已化作赤金竖瞳——正是玄极门失传三百年的龙憋坝燃血秘术! 你竟敢...段摄黎话音未落,真涯子的八卦盾突然在空中裂作八块,每一块都裹挟着紫色雷光呼啸而来。老魔头仓促挥袖格挡,不料那些毒针突然调转方向,暴雨般扎向他的七窍… 龙啸渊的尖啸划破夜空:老贼!你当我真愿做你傀儡??龙啸渊十指深深插入自己心口,拽出的心头血在空中凝成锁链,将段摄黎四肢死死缠住。 因为刚刚真涯子射向段摄黎的那些毒针,又被段摄黎的移魂换位妖法顷刻间已然转移到龙啸渊的身上! 远处魔教众人见状大乱,却见天边忽然亮起七十二道剑光——竟是乾坤宫护山大阵周天星斗剑阵已至! 龙啸渊的金光与真涯子的雷火同时轰在段摄黎天灵盖上,那具魔躯顿时如陶器般龟裂。就在魔气即将爆散之际,真涯子突然瞥见老魔头嘴角诡异的弧度。一道黑线自地底窜出,卷起段摄黎就要遁走。 小心幽冥遁!龙啸渊左臂挥出金龙虚影,却只撕下半片的黑袍灰烬,真涯子正要追击,突然剧烈震颤,深渊里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锁链断裂声.. 云阳真人飞身近前暗叫不好!是九幽冥狱的镇魔链!云阳脸色骤变,手中长剑嗡鸣不止。只见下方青石板处黑雾翻涌,八条粗如手臂的玄铁锁链寸寸崩裂,每断一截就爆出刺目血光。 原来刚刚那乾坤宫护山大阵周天星斗剑阵乃云阳真人所布,远处传来子弘及龙啸渊等缠斗众魔教余孽的打斗声… 真涯子突然喷出一口鲜血,八卦盾碎片上的雷光竟被黑雾吞噬。他的赤金竖瞳剧烈收缩,嘶声道:三百年前...镇压的... 话音未落,老魔头遁裂的青石板轰然坍塌。漫天碎石中,一只覆满青色鳞片的巨爪破雾而出,爪尖滴落的黏液竟将岩石腐蚀出丈许深坑。段摄黎残破的躯体突然悬浮半空,发出不似人声的尖笑:本座苦等百多年,就是要用血魂喂饱这头... 是烛阴!云阳剑诀急变,三十六道星斗剑光结成天罗地网。谁知那巨爪轻轻一划,剑阵当即黯淡无光。真涯子突然捏碎腰间玉佩,爆开的青光中浮现出半卷《玄黄青罡经》,经文所过之处黑雾稍退。 真涯子突然按住右眼,赤金瞳孔流下血泪:似乎是谁在为他在做着指引...他的左臂金光暴涨,竟化作三尺青锋直插自己心口。子弘阻拦不及,却见剑尖挑出一滴琉璃色的心头血,血珠中隐约可见白衣若雪的那个身影倍受煎熬的那些景象。 原来如此!真涯子突然弃剑结印,周身浮现出北斗七星虚影。就在巨爪即将拍下的刹那,那滴心头血突然射入黑雾深处。深渊里顿时响起震天嘶吼,青色鳞片纷纷剥落,露出底下森森白骨。 段摄黎的残躯突然剧烈抽搐:不可能!血祭明明...话音戛然而止,云阳真人褐色道袍无风自动,周身流转的阴阳双鱼仿佛活过来一般倾注于手中拂尘之上,瞬间暴涨!缠住老魔头脖颈猛力一绞。黑雾中传来锁链重铸的铿锵声,巨爪不甘地缩回深渊。 真涯子突然暴喝:快退!只见段摄黎幻化的虚影,爆开的瞬间飞出了九颗黑珠,每颗珠子里都映着不同面孔——赫然是历代各派剑宗掌门的模样!真涯子挥剑斩落三颗,剩余六颗却化作流光遁入云层。 天边忽现血月,七十二道剑光齐齐折断。真涯子踉跄跪地,怀中《玄黄青罡经》无火自燃。就在此时,深渊里传来嘶嘶怒吼…… 第一卷 古剑断桥 第十章:血月 - 断桥古剑 - 隔壁王老公子 深渊里的怒吼声声不绝于耳,青石板处的裂痕被震荡的越来越大。沉闷逆流的碎石夹杂着腥臭气体,和一股强大的玄青色剧烈旋转着越聚越多,骤然凝成骷髅状。 石缝间阴恻恻的笑声若隐若现。如同是那九幽恶灵张开血盆大口般!刹那间,阴风阵阵,落叶碎石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就在周遭那些扑来的魔教余孽欢呼雀跃之际,真涯子凌空一斩,正中最前面那一人天灵!轰~的一声!顷刻间,此人血肉横飞,只见真涯子左手掐决脚踏七星方位,口中真言裹挟着漫天血雾,爆体的碎屑竟已自动编织成星图。真涯子以指蘸血在眉心画符凌空一指,嘶声道:北斗锁渊! 空洞的眼眶里映出紫青光晕,云层中传来琉璃破碎之声,血月表面裂开一道金线。段摄黎的狂笑从四面八方涌来:好个狗娘养的,臭道士!你们可知这深渊本就是...话音未落,七十二道折断的剑光突然倒飞冲天,在月光下拼成巨大的敕令。 深渊底部传来锁链绷断的脆响,真涯子手中星图骤亮,北斗七星虚影竟顺着黑雾蔓延而下,所过之处青色鳞片纷纷化为齑粉。段摄黎狂笑声戛然而止,魔教余孽死伤逃半…… 随着震耳欲聋的一声锁链绷断的巨响,深渊底部反射而出冲天黑气,血雾铺天盖地弥漫开来,随处都是腥臭刺鼻,惨厉哭喊声,面容扭曲着、畸形肢体狰狞着向前扑去。手里的血刀散发着邪恶的光芒逢人便砍…… 此刻云阳真人长剑高举,金芒暴涨:口中念念有词…乾坤列祖——助我! 长剑金芒与星图辉光交缠,竟在血月下凝成百丈剑影。剑气纵横,那些串射出来凶灵突然齐声哀嚎,腐朽身躯里迸出缕缕金线,与空中敕令相连。 真涯子喷出血符厉喝:归位!只见深渊里七盏青灯应声炸裂,飞散的灯油化作流火,将黑雾烧出北斗形状的缺口。 云层中琉璃破碎声骤密,血月金线突然扩张。段摄黎的狂笑变成惊怒:你们竟敢——话音未落,七十二道敕令剑光轰然坠入深渊,地底传来万鬼同嚎的震荡。 原来如此...真涯子七窍渗血却大笑出声,云阳真人道:“不错!这深渊本就是倒悬的星盘!”他猛地将燃烧的星图按向地面,北斗虚影顿时暴涨。云阳手中的长剑突然脱手飞出,携着历代乾坤列祖封印过的法咒,化作一道金线,如流星般刺入血月裂缝。 天地为之一静。 深渊底部亮起刺目白光,无数锁链虚影从地脉中浮现。却是带着金石之音的古老咒言。真涯子踉跄着结印,发现自己的影子正逆着重力飘向血月——整片天地开始倒转! 不!段摄黎的尖叫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那些剥落的青色鳞片突然暴长,竟要封住北斗缺口。就在此时,段摄黎催动玄青鳞片燃烧殆尽的灰烬中飞出一枚断魂钉,精准刺入云阳真人后心。 鲜血喷溅在倒转的星轨上,霎时点亮三百六十周天星辰。 深渊里的白光化作冲天光柱,七十二道敕令剑光在柱中重组为巨剑。真涯子的右臂突然被无形之力拉起,与光柱中的剑影做出同步动作——斩! 血月应声而裂,漫天血雨凝成冰晶。那些狰狞剑傀纷纷跪地,腐朽身躯里升起淡金色虚影,朝着光柱齐齐拱手。最深处的黑暗里,传来锁链彻底崩断的清响。 真涯子在星辰辉光中缓缓浮空,手中长剑竟与北斗第七星遥相呼应。他染血的手指划过正在消散的敕令,轻声道:诸位前辈,该醒来了。那些淡金色虚影突然凝实,化作七十二道持剑人影。 他们衣袂翻飞间,竟与真涯子长剑上的铭文一一对应。真涯子咳着血沫大笑:好个剑冢!原来历代各派英灵都镇在此处! 血月碎片坠入深渊的刹那,整个倒悬的星盘发出机栝咬合的轰鸣。突然浮起半透明的人形——那女子白衣若雪,指尖牵引着三百六十周天星辰急速轮转。段摄黎的尖叫戛然而止,青色鳞片暴雨般剥落,露出底下森森白骨拼成的星轨。 真涯子手中的长剑突然发出龙吟,北斗第七星投下的光柱里浮现出篆文锁链。 “难怪你能算出倒悬星盘的枢机。”云阳真人咒言声越来越急,深渊底部升起青铜巨鼎的虚影,鼎身刻满与乾坤宫无极殿内相同的金线符文。 云阳真人突然被淡金色虚影握住,七十二道英灵竟通过他残存的剑骨结成剑阵。真涯子见状猛地撕开道袍,露出心口处与青铜鼎如出一辙的烙印:原来如此!三脉镇渊的真相是—— 话音未落,那些跪地的剑傀突然解体,腐朽铁衣中飞出密密麻麻的命牌。天行健染血的手指轻触最近的一块,上面乾坤宫第七代掌教“郑非子”的刻痕正在发光。所有命牌组成洪流冲向青铜鼎,在鼎口凝成璀璨星河。 血月裂缝里突然刺出七根青铜钉,每根钉子上都缠绕着发黑的经脉。真涯子的剑阵应声而起,七十二道英灵化作剑光,将青铜钉斩成漫天星火。 深渊在此刻彻底翻转。 众人脚下的土地变成浩瀚星图,而原本的天空则显现出地脉走向。一团黑身影从光柱中走出,眉心处多了一道金色剑痕。他伸手接住坠落的血月碎片,轻轻按进青铜鼎——鼎中星河顿时沸腾,无数星光顺着倒悬的星盘轨迹回流。 真涯子突然闷哼一声,手中长剑激射而出。化做漫天星火的青铜钉竟脱离天穹,顺着光柱坠入鼎中。黑色的虚影开始消散,最后时刻却对着某处黑暗发出了阴恻恻的笑声…… 青铜鼎突然发出晨钟般的声响,鼎中飞出的不再是星光,而是凝成实质的剑意。真涯子道袍上的血符无风自燃,灰烬组成天枢二字。 云阳真人突然对真涯子露出欣慰的笑:“原来你才是最后一道锁…” 当第一缕剑意刺入黑暗时,整个倒悬世界响起琉璃盏斟满的清音。深渊最深处,有人轻轻叹息道:三百年星移斗转,终是...瞒不过天算。随着剑意洪流冲刷,黑暗里渐渐显露出一座白玉观星台,台上七盏青灯正在同时熄灭…… 第一卷 古剑断桥 第十一章:卖傻 - 断桥古剑 - 隔壁王老公子 山风掠过青翠山岗,一位体态丰盈的少女牵着骡子徐徐前行。她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俏皮,随着清脆的铃铛声哼起乡野小调,嘴里惬意地咀嚼着什么。时而蹦蹦跳跳着,时而在骡子屁股后拍打着… 骡子背上驮着几坛子酒,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少女在路边东张西望,走起路来摇头晃脑。 一人一骡子,就这样晃晃悠悠,晃晃悠悠的,自那岗上悠然地走了下来。 晨雾弥漫着,宛如一层轻纱,将远处的山峦和近处的树木温柔地环绕。仿佛昨晚,这里根本没发生过什么所谓的血战! 越过那道山岗,映入女子眼帘的,是一座座的新坟,是那堆积如山的残肢断体,是那些残落在地的各类干戈及法宝仙兵,和这片荒冢间随处可见的斑斑血迹! 空气中充斥着血腥,令人作呕,少女疾驰几步,走向紧握铁铲的和尚… 当子弘压放在最后一座坟头上的墓盖石后,那个少女手指紧紧地抓着衣角,怯生生道:“这,这,这,这,这,这位,这位大师傅:烦,烦,烦,烦请您相告一声玄玄玄…” 一句:“玄极门”龙啸渊从堆积的骸骨后面缓缓地走出来。见此人道袍残破,沾满着血渍,鬓发凌乱,瞳孔中充满着血丝。 这少女啊!的一声:“对对对是玄极门”!这少女将凝滞的目光,回头看向子弘,对子弘继续道:“烦请大师相告,去玄极门要怎么走”。边说边向子弘处挪了挪,仿佛生怕被此人咬到一样,哪里还能顾得了她那低头啃草的骡子… 只见子弘的手,指向了龙啸渊道:“那位道兄正好稍后回玄极门,你跟他走便是。看向那个“饿了仿佛直接吃人的“存在”后,女子慌乱的挥舞着双手,脱口道:“他吃我,不不不,不去了…” 随即转身欲走,被子弘连连叫住:“施主勿惊,此人乃是名门正派,你跟他走,放心便是。 那身影闻声顿住,满腹狐疑地上下打量着龙啸渊后道:“多谢大师相告…我突然想起还有其他之事…就先…”(心里想着,就是要跟他走,我才不放心) 不及女子说完,龙啸渊冷冷地哼了一声! 子弘接着到:“这位道兄乃是那玄极门掌门真人座下,首座长老“拈花道人的弟子龙啸渊龙师兄” 施主无需多虑,这位道兄,自不会加害于你… 少女转惊为喜开口道:“大师此言当真?” 子弘指着不远处山峦随即回身道:“贫僧就是这般若寺门下中人,自无妄语,阿弥陀佛…” 这少女嘴里正咀嚼着的东西,还没有完全的咽下去,只听她嘴里叽里咕噜,呜里呜里呜,一边点着头,一边拉了拉子弘上人的僧袍一下:“还没请教大师您法号是~” 一个趔趄,子弘慌的险些就要撞进了身旁龙啸渊的怀里! 子弘猛地向后一闪:“阿弥陀佛”! 贫僧法号...话音未落, 啊~的一声,这少女似乎她还受到了惊吓般。 忙不迭地:“拿~南~阿,拿了个陀佛。拿了个陀佛…嘴里边咕噜边双手合十,边装模作样的学着子弘施了一礼… 见子弘惊慌躲闪状,这丫头噗嗤……居然黑黑嘿,嘿嘿嘿嘿~一边挠头,一边眨巴着眼睛,对着他们两位歪着头痴痴地笑了起来… 愣然间,两位高人为之气结,龙啸渊冷冷地朝这女子翻了个白眼儿。 这少女竟然眨巴着眼睛对着他吐了吐舌头! 饶是如此见多识广的二位,也被这女子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 (换作是你,见一女子,对一僧人如此举动,边挠头,边嘿嘿嘿嘿痴痴地傻笑样子,是不是也会认为她是一个失心疯?) 见龙啸渊有不悦之色,这丫头略有收敛,深施一礼:“正色道:敢问两位高人尊姓大名”… 她头上的马尾辫,随着她那弯下去的腰,像极了成熟了的稻穗般,服软似的已垂了下来,拴在腰间的酒葫芦,似乎是因为个子太矮,又有些微胖的缘故,随着她的动作来回的晃动。 “贫僧子弘,这位道兄玄极门龙啸渊” 闻听此言,人畜无害的脸上笑容可掬,方才疑云已然渐渐褪去,此刻正眨巴着水汪汪眼睛,看向了龙啸渊:“我叫芷玉,嘻嘻。” 龙啸渊不胜其烦又偏偏对这女子无计可施的样子,只是瞥了她一眼。 见其依旧负手而立,子弘微微颌首,双手合十道:“那就有托啸渊兄带这女施主一程”。 两人说话间,谁知这女子,不知何时解下了她那挂在腰间的葫芦,正着抿着嘴儿,嘬着其中的味道。可这刚刚嘬的那一口小酒的模样,又哪里像什么懵懂无知?小眼睛叽里咕噜的像极了那种世外高人般,仿佛能洞穿百种人千种事的那种老世故! 子弘话音方落,这丫头伸出袖子擦了擦唇边酒渍。居然示好般把酒葫芦递向了子弘:“大师要不要尝上一尝,嘻嘻” 子弘忙不迭双手挥动着直说“罪过,罪过…” “可以少饮些许的…”子弘上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正色道:“出家人不近酒色,此乃大忌!阿弥陀佛!……” 少女慌忙塞住酒葫芦。口中喃喃自语“多好的陈年花雕…” (瞧,这疯丫头居然把那罪过,罪过,听成了(醉过,醉过!)……无语中的无语总是那么的让人无言以对……) 喏~你要不要来一口…… 说罢,酒葫芦已经送到了龙啸渊面前… 任凭子弘和龙啸渊这二人一身的修为,面对这女子也是无可奈何。 就在此刻,突然!远处山峦般若寺方向,传来了沉闷的撞击声夹杂着尖锐撕裂声…… 二人对视一眼,微微颌首 子弘先行开口:“既如此,就此拜别师兄!” 说罢,祭出颈上挂珠腾龙而去…… 龙啸渊撇了一眼那个叫芷玉的女子,大踏步地朝着玄极门方向而去…一路无话! 啊呀! 少女见此急急翻身上骡,哼着荒腔走板的采菱调,跟着前面的那个身影,一前一后地朝着岗下走去…远处,传来了那少女银铃般的笑声,混着骡铃叮当和那晃荡的酒葫芦声…… 第一卷 古剑断桥 第十二章:装疯 - 断桥古剑 - 隔壁王老公子 薄雾轻轻地漂浮在山间,他跨过溪水时衣角扬起,山脚下,溪水潺潺,清澈见底,尽显柔情蜜意。薄霜,蜿蜒直入云霄。 她低头提裙牵着骡子缓步而下,一疾一徐间,已到山门,置身于此时,只见山峦之巅,云雾缭绕,让人宛如仙境;山门高百丈,以玄铁为骨,灵玉为饰,两侧盘踞着上古灵兽石雕,双目嵌以夜明珠,熠熠生辉。 门楣悬“玄极门”三字,笔锋如剑,传闻乃开山祖师“守芹老祖”以剑气刻就,千年不蚀。芷玉一眼望去,只见阶顶云雾缭绕,似有仙鹤衔符而过。恍若登天之路穿过山门。 九重殿阁依山势层叠而起。主殿“思林殿”以金丝楠木为梁。琉璃瓦映日生紫烟、檐角悬青铜风铃。随风轻响时。隐有《清心寡欲咒》梵音, 不多时,两人一前一后已到殿前广场铺就的阴阳八卦图前。弟子们正在练剑,只见龙啸渊用手指着芷玉这边和一个高个子的道士正在说着什么话,随即匆匆离开… 有眼尖的弟子认出了这头骡子,正是那山下五十里外,太平镇百年老字号《张花雕》掌柜“张喜奎”的坐骑。因为每隔几月,掌柜张喜奎都会前来给明镜道人送一次酒来。 不知道面前这位少女是不是他的闺女?那个皮肤黝黑的年轻弟子这样想到。 “师兄已经打过招呼,请随我来”龙啸渊同脉师弟萧万扬说着便引芷玉往后山而去…… 玄渊潭前…… 突然沸腾如煮,魔气冲天而起。十二道紫金锁链破水而出,潭水深处似有铁链即将断裂的声音,宛如天地之间一声声巨响,仿佛有无尽的力量在瞬间即将释放,沉闷声、破碎声、嘶哑声、颤抖声不绝于耳,听得让人心悸不已。 天行健并指成剑,剑气纵横,单手结印,化作一道金紫流光射入潭心。 “开!——乾坤倒转!” 像是要将一座庞大的山峰轰然炸裂般,声势浩大、磅礴壮观,令人无法抵挡。水面紫金之气骤旋,犹如万龙出水般,爆旋而上,瞬间席卷开来,覆盖于玄渊潭之上,中有金光咒语若隐若现,再度交织于锁链之间。 随即玄青之气如龙吸水般刹那倒旋回去!噪杂声如潮水般褪去,震颤声戛然而止。 明镜道人却哼着荒腔走板的小调,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仿佛这一切他早已经司空见惯不惊不怖的,老道正慢条斯理地拆开油纸,露出里面早已干硬的桂花糕。 叮的一声轻响,糕点碎屑落入潭水的刹那,整座玄渊潭突然静止。魔雾凝固成狰狞的雕塑,天行健的剑气却在这时自下而上贯穿九霄。 众人这才看清,那看似随意的桂花碎屑,竟在潭面布成了北斗七星的阵眼。白须长老手中拂尘啪嗒落地:这是...这是疯子吗?... 残阳将两道身影拉得很长。明镜道人拍打着沾满糕饼渣的衣襟,边吃边摇头晃脑摆弄着手中红色小花儿,说罢又歪着头去扯天行健的衣领衣袖,手指翻飞在打坐运行着乾坤术的天行健发鬓两边…那动作…仿佛猴子们找着伙伴的虱子跳蚤般…… 两人对视一眼,前者眸子中充满着意会,后者眼中充满了莫测…突然,转头对弟子们挤挤眼睛:看什么看?没见过老疯子吃点心?嘿嘿,哈哈哈哈…… 暮色中,锁链沉入潭底的声音像一声悠长的叹息……暮色笼罩下,萧万扬已将芷玉带到玄渊潭畔。这女子原是龙啸渊带回山门的,看似天真烂漫,却总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她此番前来,说是为明镜道人送酒,可那终日疯癫的老道见到她时,浑浊的眼中竟闪过一丝异样的精芒。 明镜道人虽疯,此刻却显出前所未有的清明。他暗自打量着眼前这个送酒女子,直觉告诉他,这绝非表面那般简单。一个疯癫的老道,一个装痴的少女,二人目光相接的刹那,仿佛有无声的暗流在涌动。 此刻明镜正看向那头骡子道:“我的酒呢!我的酒呢!” 骡子仿佛听懂了人话般,打了一个响鼻,继续吃着草!(骡子当然听不懂人话了,你觉得呢?萧万扬这样的想着) 只见芷玉回答道:“家父有事,托我前来。” 明镜道人眼中有一抹精光一闪而逝:“哼!你陪我张喜奎你!陪我张喜奎!……” 两人振振有词互不相让,喋喋不休到强词夺理最后竟然还怒目相向开始了两个人的指桑骂槐…… 芷玉这丫头,貌似还从未吃过这种亏…… 明镜道人呢?明显是无理取闹和胡搅蛮缠,因为这根本就不是有没有看到“张喜奎”这回事。这跟张喜奎无关!…… 看着他们这一老一少你来我往的争吵声中,他们互相推搡着,相互争辩着,针锋相对着,大吼大叫着,最后在上升到唇枪舌战时,声嘶力竭着……最后明镜道人拂袖而去!…… 山雨欲来风满楼。近来魔教活动愈发猖獗,近日魔教的断魂教与摄魄堂频频动作,更与断情谷主“毒青古”老鬼往来密切。 而今日出现在玄渊潭的芷玉,与明镜道人之间那讳莫如深的对视,和她俩这相逢即出手,打打闹闹却又都贴贴不休…又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 “此刻远方般若寺的壁画前,那个久久伫立在窗口的那个身影,又怎样呢?” 坐在断桥边那个身影,依旧还是这样的坐着,思索着,眼神依然充满着坚毅和果敢,只是,他眼底望向远方的那一抹柔情…又有谁能够读的懂呢?…… 天际处,乌云翻滚,骤然暗淡,狂风呼啸,电闪雷凌,紧接着一道耀眼的闪电划破天际,一道玄青色剧烈旋转的玄青光柱,轰然砸向远处山峦,雷声轰鸣,震耳欲聋,而那个方向,正是般若寺方向…… 断桥边的身影,终于动了动。眼中踌躇之色一闪而逝。 第一卷 古剑断桥 第十三章:幽恸 - 断桥古剑 - 隔壁王老公子 断情谷内阴风呼啸,毒瘴翻涌,偶见魔教弟子身影隐现。毒青古伫立窗前,目光森冷地盯着佘勒,牙关紧咬:若非佘堂主及时驰援,小徒“肥骅”那一脉怕是要尽丧般若寺了!他猛然拍碎案几,木屑纷飞,段摄黎这老匹夫!若非他煽风点火,又怎会着了那真涯子的道? 佘勒面色阴沉,眼中怒火翻腾:“此事也怨不得段兄。妙音阁“梵音壁画”秘境中,既有我教禁忌之物,又藏着那....”话音未落,谷中瘴气骤然翻卷,似在呼应这番密谋。“ 毒青古阴鸷的目光紧锁佘勒,声音里淬着寒冰:若非那段老鬼巧舌如簧,你我何至沦落至此?当初鼓动众人最卖力的是他,临阵脱逃最快的也是他!说什么渡岳闭关,慧鉴,慧深已下山,其余僧众不足为虑,此时动手千载难逢云云,不受他这等鬼话!你我何至受这今日之辱? 梵音壁裂时他却第一个背弃老殿主遗命!他攥紧拳头,骨节咯咯作响,更可恨的是,这老狐狸专挑九天异象时发难,其中必有蹊跷! 佘勒叹息着摇头:段师兄终究是为圣教复兴...... 复兴?毒青古突然压低嗓音,眼中闪过毒蛇般的冷光,听说他早将掌上明珠安插在……此人其行之阴险,处世之狡诈,你我应早做处置。 佘勒闻言瞳孔骤缩,却见毒青古佝偻着逼近,老殿主残魄被封那日,玄极门那几个难缠的牛鼻子竟集体消失了...... 莫非与圣殿......佘勒话音未落,毒青古已森然打断:与其替他人做嫁衣,不如——他做了个抹喉的手势,阴影中露出獠牙般的冷笑。不如先下手为强!佘勒喉结滚动…却见毒青古袖中滑出一枚血色玉简,这是.?..... 毒青古指尖摩挲着玉简上暗纹,那些扭曲的纹路竟似活物般蠕动,哼了一声道:“这是老殿主的《噬心历咒》,专克玄极门那群伪君子的玄紫功”…… 魔教众人皆知那佘勒虽阴险狡诈却尚存一丝人性,而那毒青古却是阴狠至极,连自己人都毫不留情。此战之中,毒青古的损失尤为惨重。二人交谈良久,不约而同陷入回忆…… 三日前那场恶战仍令佘勒心有余悸。真涯子竟使出了玄极门至高秘法,那道裹挟着雷霆之威的惊天剑气,至今想来仍令他脊背发凉,眼中不由泛起怨毒之色。 那夜在般若寺外,魔教众派弟子尚未及出手偷袭那般若寺四大高僧… 真涯子便已先于寺中众僧杀至。那一战当真惨烈异常,真涯子招招夺命,这个近年突然崛起的无名之辈,不知已让我圣教折损这许多的好手! 毒青古冷哼一声道“自诩是名门正派!行事却比我圣教更是为狠辣!观其修为,竟已不逊于天行健这等…这等……想到那天行健,迎头爆击他那一剑,丢了他多少门下弟子!若不是他躲得快!…最可恶的是他居然只用了一招,就鬼魅般消失!想到这里,牙根紧咬更是将其恨之入骨!” 毒青古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掌纹滴落在青石板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真涯子那小子使的哪里是什么玄极门功法!”他突然嘶吼出声,声音里带着癫狂,分明是百年前就该绝迹的'九幽恸! 佘勒闻言猛地抬头,脸上阴晴不定。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他骤然收缩的瞳孔。你是说...他喉结滚动着。 是“当年“幽恸宗”那个老怪物…” 闭嘴!毒青古突然暴起,五指成爪扣住佘勒咽喉,却又在触及皮肤的瞬间松开。两人对视间,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藏的恐惧。 殿外传来弟子巡逻的脚步声,惊醒了这片诡异的寂静。 佘勒整了整衣领,声音压得极低:三日前那场雷雨...你注意到没有?那小子出剑时,云层里的闪电都是往剑尖上聚的。他说着突然打了个寒颤,更可怕的是,梵音阁壁画裂开时,我分明看见... 看见什么?毒青古一把攥住他的手腕。 佘勒的嘴唇颤抖着,突然喷出一口黑血。他惊恐地看着自己开始腐烂的左手,嘶声道:是断魂咒...段老鬼你竟敢… 两位师兄…别来无恙!黑雾发出沙哑的笑声,赫然是段摄黎的声音。 话音未落,佘勒整条左臂已化作白骨。毒青古暴退数步,眼睁睁看着“道兄”惨叫声中猛地抽出摄魄刃,顷刻间左臂齐齐根断! “你以为他真在乎圣教复兴?” 毒青古突然狞笑着捏碎玉简,血雾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咒文, 紧接着整座大殿突然剧烈震颤。檐角铜铃疯狂摆动,却未发出半点声响。佘勒只觉耳膜刺痛,恍惚间听见万千冤魂的嘶吼,而段摄黎的身影竟在血色咒文中渐渐扭曲...... 嘶地一声,青黑之气骤然卷走段摄黎,幽冥遁!段摄黎的狂笑声在殿外忽远忽近:你们两个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窗外阴风骤烈,吹灭了所有烛火。黑暗中,毒青古浑身剧震,袖中暗器尽数射出,却穿透黑雾钉在了自己腿上。这正是那段老鬼成名功法! 剧痛让他跪倒在地,黑雾缥缈而去……段摄黎阴恻恻的声音飘忽道:你们以为当年毁掉那幽恸宗就结束了?那老怪物早把那功法刻进了天象里... 毒青古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他忽然想起百十年前那个雨夜,幽恸宗满门被屠时,那个老怪物临死前的诅咒:九幽恸再现之日,便是尔等被屠之时! 当第一道晨光刺破云层时, 三百里外的山巅,紫衣少女收起长剑,一道金紫光束覆盖于玄渊潭水,望向掌心缓缓消散的紫色印记。他身后,被闪电劈开的云层中隐约浮现出无数持剑人影,又转瞬即逝。 此刻,般若寺群峰深处某处隐秘所在。真涯子正疯狂修炼神功,周遭古木巨石尽数被他狂暴的劲气摧毁。夜色渐浓,他收功起身,朝着远处点点灯火走去。 回到妙音阁内,真涯子凝视着《梵音壁画》,眉宇间尽是忧色。画中若曦仍在承受着无尽煎熬,最令他痛彻心扉的是,壁画时而显现若曦依旧被佛门真法禁锢的景象。时而又化作一朵莲花,恍惚间,那白衣若雪的背影,青丝如瀑,静若幽兰地站在那里… 真涯子指尖轻触…依然只有那满墙的冷冰…… 第一卷 古剑断桥 第十四章:往事 - 断桥古剑 - 隔壁王老公子 晨光初绽的刹那,三百里外山巅的紫衣少女还剑入鞘。玄渊潭水忽被一道金光笼罩,转瞬间,那个日夜镇守断桥的身影竟凭空显现——正是天行健! 少女瞳孔微颤,方才分明未见师兄踪影。她凝视着这道熟悉又陌生的背影,心头涌起万千思绪。多少个晨昏交替,她在此练剑时总能看到他孤寂的身影。这般玄妙功法实在前所未闻,该让师父知晓才是。 梧桐阁外,一袭紫衣的少女垂首而立,纤纤玉手轻叩门扉。弟子紫瑶求见。她嗓音清润,如珠落玉盘。阁内传来如月大师温厚的声音:进来吧。推门而入时,但见众弟子端坐蒲团,紫瑶莲步轻移,向师尊盈盈一拜,明眸流转间难掩惊色:适才弟子途经玄渊潭,见天行健师兄于断桥之上,周身紫金之气翻涌,身影忽然闪现。这般玄妙功法,不知是何来历? 如月大师凝望默林广场,目光悠远。良久,他轻叹道:当年魔殿艾无言率众来袭,用的正是此招...... 众弟子闻言精神一振,纷纷围拢上前,屏息凝神地注视着如月大师。只见她轻启朱唇道:此乃《太乙神术》所载秘法,以心念为引,可令身形随心所欲穿梭虚空。 大弟子妤洋眼中闪过一丝恍然:师尊,莫非是五年前思林殿上,天行健对付胡少子那招?如月轻轻道:此乃乾坤宫秘术'移形换位',不过...他顿了顿,只能在目力所及范围内施展。六弟子尚可卿好奇追问:师父,您说的这门功法究竟有何玄妙? 心念所至,瞬息即发!师父眼中闪过追忆之色,当年艾无言出手便是这般迅疾如电!那云梦心法臻至化境,方能如此...... 他忽然长叹:谁曾想,玄渊潭畔短短五载,那小子竟自行参透了这般! 如月大师静默良久,喃喃自语:若《太乙神术》尚在人间......众弟子屏息凝神,目光灼灼地望向如月大师。她眼中闪过追忆之色:那年魔殿艾无言趁虚而入,恰逢我玄极门与三脉会武刚毕。明镜师弟与他交手时,被那柄断桥古剑所伤——如今额间仍留着龙鳞状的剑疤。话音微顿,她突然提高声调:谁知生死关头,明镜竟使出了失踪已久的《太乙神术》! 场面瞬间沸腾!艾无言怒发冲冠,直指云梦仙子厉声质问。这青铜卦签乃逆转乾坤之神物,本该属于云梦仙子,如今却在这明镜道人手上。他双目赤红,认定明镜与云梦必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恨意如毒蛇般啃噬着理智。 原来那魔头并不知晓,这青铜卦签乃是云梦赠予明镜师叔的之物。她早已看透艾无言包藏祸心,暗藏颠覆天地的野心!更因明镜师叔与云梦仙子之间的……的情愫...唉!造化弄人啊!当日云梦同门皆在玄极门玄渊潭畔,亲眼见证那失传已久的《镇派至宝》竟现身他派! 众叛亲离之下,云梦又与艾无言决裂,违心说出此事与我无关的话。明镜师叔为证清白,竟当众祭出映魔镜!过往一幕幕……云梦万念俱灰,最终以三魂七魄为祭,血溅玄渊潭。至今她的肉身仍封于玄铁神棺中,还有那至今未曾闭阖上的右眼! 左眼残存的一缕魂魄,或许与传说中的《黄金竖瞳》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随她一同消散的那半截青铜卦签,至今仍是最大的谜团。 云梦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微微发颤:就在艾无言分神刹那,你们明镜师叔竟...竟突施暗算!那魔头被逼得走投无路,竟以精血为祭,发动了最阴毒的《噬心历咒》...她攥紧衣袖,如今各派掌门都深陷血祭反噬折磨... 师父!年纪最小的玉婷突然打断,明镜师叔怎会与魔教妖女...话音未落便被二师姐思楠厉声喝止:噤声!玉婷缩了缩脖子,又不死心地追问:那《太乙神术》又是... 六弟子尚可卿不已为然道“不管之是一个青铜卦签罢了!”突然地插嘴。让此刻的思楠不耐烦地瞪了她们俩人一眼! 思楠道:“早就听师父说过:太古相传,青铜卦签乃太乙真尊无上神器,主生死,逆轮回,若在得到那斩因果……那可就…可得那太清无极大道!” 一新近弟子问:“什么是斩因果? 二师姐思楠答到:“就是那本派镇派法宝之一的“阴阳玉珏””………… 阴阳玉珏? 和那斩因果又有什么关系? 此时,五师姐紫瑶缓缓道:“就是那阴阳玉珏一旦合并,就立即五行逆转化成那把半透明状的小剑《斩因果》! 这时如月大师顿了顿道:“在加上那传说中的凤羽神剑!就可……就可重铸那断桥神兵!”!! 如月悠悠说道:你们有所不知,不懂当年那么多的往事!那阴阳玉珏不光是本派之宝!更是那《太极宫之宝》!众弟子一脸不解。如月接着道:不光那阴阳玉珏是一对,那无上神器《映魔镜》也是一对! 啊!这小师妹玉婷少见多怪情不自禁的叫出声来:怎么我派至宝怎么其他两派都有呢?师父,还有,还有那个《太乙神术》青铜卦签又怎么一回事? 如月不厌其烦地说道:其实这我们三派,,原本,原来本就是一脉!这个以后再说…… 这时思楠也不解地问道:师父,五年前掌门及其他师伯和天行健师兄重铸断桥古剑之时,明镜师叔不是已经把那个青铜卦签祭出,被业火所焚毁了吗?这时,年长一点的大师姐妤洋道:“你懂什么?那青铜卦签是一片!明镜师叔这个只是半片!而最主要的那半片一次师父和拈花师叔提起过,那半片正是那《太乙神术》的禁忌之术——以三生魂魄为引,借往生大阵余威重铸天道因果的那半片!!) 如月大师道:焚毁是焚毁了,不过剩下的那半片……直到现在都下落不明!不然你们掌门师伯也不会派拈花道人和玉霄真人去查看去了!已近五年,至今查无所踪! 咦,不对,师父,那断桥古剑不是已经重铸了吗?还查找什么? 如月道:重铸什么!现在那把断桥剑,与其当年之威相比,现在充其量只能算做废铁罢了! 弟子齐齐惊呼:什么…… 第一卷 古剑断桥 第十五章:回味 - 断桥古剑 - 隔壁王老公子 如月大师道:“也难怪,你们是没见识过…… 那上古神兵,古剑断桥的真正威力,足可毁天灭地!五年前,剑柄及剑身那只能叫做“融合”!什么重铸!还不及那古剑威力的万分之一!” 几位女弟子眼巴巴看着师父接着道:“太古相传:九幽开,真魔现!众生毁灭,唯有断桥!!算了,还是从头和你们讲起吧!” 太古相传,神兵古剑断桥,本是雌雄双剑,其玄妙交融,后因那古剑戾气反噬太重,被咱们三派的开山鼻祖一分为二,其原由就是,那把太古神兵因戾气太重。 不知有多少冤魂恶灵死在那古剑之下,因受其中的戾气所噬太重,非旷世奇才方能驾驭,就连老祖也,,也被反噬了!因此在他老人才不惜散去体内混元真气,将其强行一分为二,一把是这断桥古剑,另一把就是那传说中的(凤羽仙兵)了! 众弟子一脸不解一脸困惑更盛:“师父,那后来呢” 不久之后咱们三派的老祖就羽化仙登了!弥留之际他老人家为防万一,不光将剑分开安放。还把那阴阳玉珏和阴阳双镜“映魔和照妖”也分开了! 你们掌门师尊和明镜道人各得一块!以防万一,才统称映魔!还有就是那《太乙神术》一共九篇!那八片就是当年在太极宫混战时不知所踪!没有人知道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自那不久,魔殿老怪物得知消息,就率领门下艾无言与其它众妖一起攻打本门原宗《无极宫》夺取了那把九天神兵古剑断桥!后来因其得意大弟子艾无言屡立“其功”(就是之前艾无言不知用了什么妖法将那云梦仙子骗的团团乱转,后者更是不惜一切代价!随他而去!)那老魔头故而赐给他作了兵刃! 那场血战持续了一月有余!不光他们魔教妖人几乎覆灭,我们下也死伤惨重甚至东奔西逃七零八落了! 太极宫就此没落,昔日辉煌化作断壁残垣。无名师伯不知所踪,云阳真人另立门户,唯我玄极门仍守着这片昔日祖地。千年基业终成三脉:玄极门、乾坤宫与日渐势微的太极宫。 此时久久没开口的紫瑶柔声到:“恩师,那本脉至宝凤羽神剑呢?” 紫瑶娴静端庄,知书达理。虽门下弟子众多,如月唯独待紫瑶视如己出:瑶儿,她轻叹道,凤羽神剑早在魔殿来袭前,便已离奇失踪。 丢失的还有那《太乙神术》青铜卦签九枚中的另外八篇!! 啊!……众弟子一脸的惊诧: 齐齐惊呼怎么会? 如月大师眼中燃起怒火,声音陡然拔高:那些道貌岸然的好师兄弟,魔殿来袭时竟还在争夺玄门功法!水元师兄素来淡泊,自然不会参与这等龌龊事。可就在他们内斗之时,无名师兄竟也离奇失踪了! 她猛地拍案而起:云阳那老匹夫抢得最多!仗着年长便压我们拈花、御萧一头,实则连本门真传的皮毛都没参透!整日里招摇过市,遇事却缩头藏尾——这等庸才,早该退位让贤!说到激动处,她袖中剑气激荡,震得茶盏叮当作响。 这一惊非同小可,小师妹玉婷讶然道:“怎么阴玉火莲也是一对?!” 思楠道:就你话多!听师父讲!噤声! 玉婷撇着嘴儿:哪都有你!哼! 如月也不理她们接着道:“是啊!那阴玉火莲,雌莲为冰,雄莲为火,正是那云梦仙子的护身法宝!”那阴玉火莲修炼到玉虚境,,可穿三界阴阳!…… 正是这个原因魔殿在得知了还有雌雄同体这个秘密!所以才不一切代价后来攻打的本门! 传言太乙神术被幽恸宗那个老怪物所得!不然他怎么会《九幽恸》那分明就是我派不世出的玄法!和断桥雌雄剑,阴阳雌雄镜,阴玉雌雄莲为本派四大至宝! 众弟子无不哑然,如月大师接着道:这也就是众派师长不和你们晚辈弟子提及此事的原因!思楠眼珠急转内心嘀咕着:(自诩名门正派,暗里却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表面看……也不过尔尔……哼的一声被尚可卿看在眼里悠然道:“别以为小妮子想什么师姐妹们不知道,那不叫暗下里,那叫你争我夺!” 如月大师怅然道:“也正是因为那个原因,这段不光彩的历史,导致了众派师长绝口不提及此事,你们后辈弟子更无从得知了!” 众弟子此刻已经不能言语!眼巴巴的,探着身子,伸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们的,那神情像极了嗷嗷待哺的小鸟…… 如月接着道:那阴玉火莲修炼到太虚境,,可穿三界阴阳!……形若透明,就算修炼到玉虚境…亦可短暂穿梭于阴阳…这时尚可卿忍不住了:那师父,如果没修炼到这两层会怎样呢? 如月轻叹道:玄真境虽能穿梭虚无,却无法停留片刻,更不得言语。你来处即归处,转瞬便须折返。唯有突破此境,方能暂驻须臾…… 只见紫瑶柔声道:“那恩师,如此说来,那云梦仙子岂不是我们师叔了……?” 只见如月赞许的微微颌首道:是啊,那本是老宗主的亲生女儿! 啊……!??? 而如月大师也惋惜道:“是啊,不光是你们不可思议,一个正道女子,那么绝美容颜,,那么心高气傲的一女子,又怎么会嫁给那魔教妖人呢?!!” 我说怎么明镜师叔会和一个魔教女子……小声玉婷嘀咕道…嗯!如月微微哼了一声,玉婷吐了吐舌头装噤声状…… 思楠翻个白眼儿,脖颈依然做嗷嗷待哺状… 如月清了清嗓子凛然道:“那不光是明镜如此,就连整个中州都……” 如月知失态了,忙道:“知道那明镜师叔为了何会时而疯颠时而又似正常吗?” 众弟子头摇的拨浪鼓般… 如月目光如炬道:“锁魂咒”!就是那魔殿艾无言的独门妖法! 还有那老魔头借七星反炼血食!以其血为引将其炼化…自觉此古剑断桥乃他教之物,谓其为“本命剑”!这也就是五年前天行健以血为引加之混元之气“重铸”那古剑时,真涯子刺向明镜那一剑的原因之一,还有,没见到真涯子身上玉佩也有琉璃色液体流动吗? 那正是阴阳玉珏的阴佩!这也正是他说走就走众师尊不阻挡的原因!因为断桥本身戾气反噬太重,再加上这魔头…所以般若寺佛法加持倒也是他的一个好的去处! 听闻近日魔教猖獗不可一世!居然去偷袭了般若寺!却不知那般若寺…! 此刻久久没有开口的尚可卿愤然道:宵小之辈,泛泛之流!” “且不说掌门师伯和师父通天之修为,就算其他三位首座长老和天行健师兄也够他们受的啦!…… 徒儿不可轻敌,如月身体向前倾了倾,如月突然正色道:“你们可曾听说过那令三界闻风丧胆的《黄金竖瞳》”? 紫瑶道“师尊,是否五年前天行健师兄封印那日,反噬掌门师伯那……” 不等紫瑶说完,如月道:“正是那九幽魔物!一共有三只!那日玄渊潭下那只是其中一只!” 剩下那两只就…… 见如月如此神情,众弟子骇然到:“师父此魔物……” 邪不可言!! 如月大师道:“这也就是你们师叔伯定要寻那凤羽神剑下落的原因!所以你们从今后要刻苦修炼本门无上密法,《九天雷法》《九霄真决》特别是那《玄紫神功》!” 近日有传言幽恸宗那老怪物!…… 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 第一卷 古剑断桥 第十六章:冥思 - 断桥古剑 - 隔壁王老公子 暴雨如注的深夜,狂风裹挟着凄厉的啸声席卷六道岗。摄魄堂内,摇曳的烛火将美妇人的身影扭曲成诡异的形状。那段老鬼欺人太甚!她猛然拍案而起,珠钗乱颤,早该让他永远闭嘴!这般歹毒手段——话音戛然而止,她突然发现丈夫佘勒正浑身战栗。 夫...夫人...佘勒牙齿不住打颤,你可知我在般若寺看见了什么?美妇人冷笑:莫不是见了鬼?比鬼更可怕!佘勒的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挤出来的。美妇人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少卖关子! 废物!她甩开丈夫,难怪段老鬼他们瞧不上你!佘勒被逼得踉跄后退,终于嘶吼出声:是幽恸宗那个老怪物啊! 砰——茶盏应声而碎。送茶的弟子僵在原地,只见主母面如死灰,连退三步撞翻了茶盘。滚烫的茶水泼洒在青石板上,腾起一片氤氲白雾。 佟枯祖?!除了那个老怪物还能有谁...佘勒的声音颤抖得不成调子,那日般若寺血战正酣,九天异象突现...梵音壁画突然裂开一道缝隙!我亲眼看见...那身影分明就是... 住口!美妇人厉声打断,梵音壁连渡岳那和尚的师祖都困死其中,谁能出来?!佘勒急道:九天异象时虚空会现裂缝!段老鬼就是算准这个才选那天动手!更可怕的是...那道黑影现身的刹那,我看见了圣教的黄金竖瞳! 美妇人脸色骤变:老殿主遗言说过,若艾无言可辅则辅,否则集齐三颗黄金竖瞳...他竟敢违背遗训擅闯般若寺!若惊动里面的东西...她的声音突然哽住。 可梵音壁不是有进无出吗?美妇人强作镇定。佘勒压低声音:别忘了,一甲子一次的九天异象...荒谬!她厉声打断,那异象转瞬即逝,怎可能... 我亲眼所见!佘勒突然逼近,那团黑雾的身形绝不会错!别忘了百年前灭他满门...你也出了大力!最后几个字像淬了毒的匕首,狠狠刺进美妇人的心口…… 朱馨, 朱馨?美妇人柳眉倒竖,凌厉眼风扫向佘勒。后者连忙躬身改口:夫人恕罪!见对方神色稍霁,他连忙说道:事出蹊跷,玄极门的弟子竟会使那老怪物的《九幽恸》!更骇人的是...他喉结滚动,那小子左眼竟泛着黄金竖瞳的圣光! 没用的东西!妇人突然拍案而起,珠钗乱颤,你管那叫黄金竖瞳?玄渊潭底镇着什么?梵音壁画里封着...话音未落,佘勒突然抬手:慎言!幽冥血海下还压着那位老祖宗。毒青古得到最新密报——半块青铜挂签,很可能就在血海深处… 妙音阁内,烛火摇曳…… “人之一生,又有几次的初见?那一袭白衣翩然,柔情尽在谁的眉宇间?即便未见她笑靥…等候了多久的出尘绝艳?…… 至今仍在真涯子耳畔萦绕,孤寂了谁的华年?最难忘却是那双清澈如潭的眼眸——在玄渊潭畔…… 当师父的《青铜卦签》化作扇面幻境——他恍然看清那些:“原来前世千百次的回眸,都只为能换得今生一次的擦肩”… 那几世的轮回了,又有多少不甘……” 深夜梦回,真涯子伫立在梵音壁前,回味着方才梦中的一幕幕,破碎记忆中的画面。她憔悴的那个身影,总让真涯子痛彻心扉。 久久地凝望…指尖轻抚那斑驳画面,却怎么也寻不回如梦似幻那惊鸿一瞥,绝望如潮水漫上心头,那些未及诉说的情愫,终究化作了壁画上一道褪色…… 烛火在壁画前微微摇曳,映照出真涯子凝重的面容。忽然,一阵熟悉的脚步声自山门外传来,那沉稳的节奏分明是慧圆与慧净。这五年来,真涯子虽未参透半卷经文,却练就了一双能辨百步外足音的耳朵。他正欲迎上前去,心头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为何从未想过请教掌管刑罚的慧圆? 他身形一闪,几乎与踏入寺门的慧圆迎面相遇。慧圆师兄!真涯子拱手作揖,可否借一步说话?慧圆合十还礼:阿弥陀佛,真师兄但说无妨。这时慧深方丈闻声而来,三人寒暄几句,便一同向方丈禅房走去。 禅房内古意盎然,檀木桌椅泛着温润的光泽。真涯子这才发现,五年来自己竟从未仔细打量过这间屋子。慧深亲自斟茶,温声道:师兄在寺中可还习惯?那日魔教来犯,多亏师兄仗义出手,贫僧一直未能当面致谢。 慧深方丈客气了。真涯子轻啜清茶,目光灼灼,今日前来,是想请教关于《梵音壁画》之事。听闻当年九天异象时,壁画曾现裂缝? 慧深与慧圆相视一眼,同时诵念佛号。慧深叹息道:实不相瞒,敝寺祖师正是因此画失踪。百年来,无人能寻得入画之法。纵然五年前与师兄偶然所入,也是那业力和那念力的使然…… 真涯子眉头紧锁:望着这五年来这斑驳的壁画……“真涯子试遍了各种方法,始终不得其门而入。那日在山脚,他分明听见小沙弥在此间议论这壁画异状,难道真是他幻听了不成? ”烛光在他眼中跳动,映出一片执着的火光……真涯子拱手问道:恕在下唐突,不知贵寺祖师当年因何机缘踏入那画中秘境?两位僧人交换眼神,慧深轻叹道:师兄当真不知此事? 见真涯子默然摇头,慧深整肃神色:此事原为敝寺不传之秘,历代仅掌门口耳相授。他稍作迟疑,又压低声音:但师兄于我寺有恩,且掌门渡岳祖师闭关前特意嘱咐,待师兄当如至亲。说罢附耳轻语数言,真涯子闻言骤然变色,手中茶盏险些跌落。 真涯子指尖微颤,茶汤在盏中荡开细碎涟漪。竟然如此!!…… 他望向殿外飘落的菩提叶,恍若看见百年前那场焚天业火。慧深合十低眉:画中非画,乃是历代祖师以肉身镇压的修罗道场。 幻中非幻,乃是连接着那阿修罗界与那三十三重天!当年魔涨道消之际,祖师舍了金身...话音未落,忽闻妙音阁方向传来梵钟自鸣,檐角铜铃无风自动。一直沉默的慧净猛然起身:不好!画境有变!真涯子拂袖窗楞应声而断!…… 第一卷 古剑断桥 第十七章:苦想 - 断桥古剑 - 隔壁王老公子 当真涯子与那慧深方丈、慧圆等众僧冲入妙音阁时,《梵音壁画》正绽放着摄人心魄的异象。星河流转间,飞天翩跹,雪莲绽放,明王怒目,偏生那狰狞恶灵在圣洁幻境中时隐时现。 最揪心的是若曦身影——时而白衣胜雪巧笑嫣然,时而面容扭曲痛苦不堪。这般撕心裂肺的变幻,早已在真涯子眼底烙下千遍万遍。蓦地,一颗冰凉泪珠划过他颤抖的腮边,在青石板上溅起那无声的叹息。 泪珠坠地的刹那,整幅壁画骤然凝固。转瞬间画面开始疯狂翻转,漫天桃花毫无征兆地绽放于幻境之中,又在眨眼间化作朵朵雪莲。短暂的静止后,画面再度急速旋转,刹那间漫天桃花如雨纷飞,却在触及地面的瞬间渐渐消散。《梵音壁画》重归斑驳,唯有真涯子仍痴立画前。日升月落,风雨交加,七天七夜转瞬即逝。恍惚间,他颓然跌坐窗前,仍仰首痴望着那幅神秘的壁画,目光仿佛要穿透画布,追寻那转瞬即逝的幻境。 苦苦地思索着,苦苦地挣扎…只为那红颜一语,也不枉她那几百次的回眸,只为那一次擦肩…… 真涯子的面容在希望与痛苦间剧烈扭曲——若曦受难的画面灼烧着他的神经,而眼前闪过的灵光又点燃了希望。他猛然弹跳起身,衣袂翻飞间急转回望,突然僵在原地。瞳孔骤缩处,那片被月光浸透的青砖地,赫然与五年前那慧深方丈与他意外进入画境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飞的画面……!记忆重叠。就是这里!当年与慧深被画境弹飞的落点!砖缝处还留有血痕!他颤抖的手指抚过青砖…… 电光石石间,万千思绪如潮水般涌入真涯子脑海!他瞳孔骤然收缩,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就是这里!绝对错不了!癫狂的笑声在山谷间回荡,他时而手舞足蹈,时而掩面啜泣,活像个被命运捉弄的痴人。这感觉如此熟悉,恍惚间,真涯子记忆深处——就像当年那个人说的:“时而让她欢喜,时而让她忧伤……” 他突然弹跳而起,衣袂翻飞间已冲出数丈。那雀跃的身影,那颤抖的指尖,活脱脱是深闺少女乍闻情郎将至的模样。心脏在胸腔里横冲直撞,连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温度。顾不得整理凌乱的衣冠,真涯子旋风般撞进禅房,一把攥住慧深的袈裟:师兄快随我来!话音未落,已拽着老方丈冲向梵音壁画,急促的脚步声又惊起了多少看笑话的飞鸟? 真涯子猛地推门而入,高喊:师兄快看!他刚要抬手示意,却发现慧深竟被自己拎在手中,顿时手忙脚乱地合十行礼:师兄恕罪!慧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困惑地望望真涯子,又低头看看地面。师兄要贫僧看什么?慧深不解道。真涯子生怕被打断思绪,突然拔高嗓门,激动地指向壁画又重重戳向地面:师兄请看这里!说着整个人几乎趴在地上指点。慧深俯首细看却仍摇头不解。真涯子急得直跺脚,声音都变了调:师兄凑近看啊!慧深这才凝神细察,霎时惊得双目圆睁! 慧深目光微凝,突然倒吸一口凉气:原来如此!难怪师兄方才神色慌张!他指尖轻颤着指向地面,这五年前的痕迹怎会...... 真涯子猛然击掌:正是!这五年来我日日对着壁画参悟,竟从未低头看过这地面分毫! 自师兄入山闭关,慧深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佛珠,妙音阁确实再无人踏足。 莫非......慧深突然睁大双眼,这血引真让师兄参透了其中玄机? 真涯子道:你且细想...... 正是如此!真涯子目光灼灼,师兄且看这血莲纹,可曾唤起什么记忆?慧深眉头紧锁,额角渗出细汗,记忆如潮水般翻涌却始终抓不住关键,最终颓然摇头。真涯子瞳孔骤缩,声音陡然提高:那日你我被震飞时,除了你足下的血莲纹,可还记得其他细节?慧深嘴唇颤抖,似有千言万语哽在喉头,双手不自觉地揪住衣襟。真涯子猛然击掌:当时我手中握着何物?慧深浑身一震,眼中精光暴射:桃花花瓣!是那三片桃花! 慧深猛然瞪大双眼,指尖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是了!他失声喊道,那日我们刚踏入这间屋子,壁画流光溢彩间,忽然卷进一阵凌厉的桃花风!他下意识抚上手腕那道浅疤,当时这花瓣划出的伤痕,现在想来......话音未落,他倏地抬头望向真涯子,眼中满是震撼与钦佩:师兄果真不愧师尊盛赞! 真涯子却无暇回应这番称赞,急急追问:可还想起什么?慧深瞳孔骤然紧缩,一个颤抖的音节从喉间迸出:《灼...灼...桃花凉》!这半阙谶语如惊雷炸响,两人同时忆起魔尊残魂镇压前那抹诡谲的笑意——原来三百年前那场纷扬桃花雨下,坠落到轮回道的,从来就不止一人...... 真涯子与慧深并肩而立,目光在斑驳壁画与青石地面间流转。当视线再次落在那地面曾遗留下的血莲印时,瞬间联想当日那桃花瓣拼成的半句谶语《灼灼桃花凉》上时,二人蓦然相视,异口同声:欲入画中境,桃花作钥开! 慧深忽抬手指向殿外:师兄且看——但见庭前桃树枯枝萧索,残叶零落。要等这虬枝再绽新蕊,须待来年东风送暖三月春! 刹那间涌起的狂喜如潮水般退去,真涯子的面容由明亮转为晦暗,却又在转瞬间燃起灼人的坚毅。他紧握的双拳微微发颤——有希望总好过绝望,这念头在他心头炸起,化作不灭的星火。待来年桃夭灼灼时,便是再入壁画之期! 纵使落了个粉身碎骨,也总好过这份遥遥无期!轻轻地一声叹息……这几年来…竟愚钝至此,错过无数花开花落的暗示。而今幡然醒悟,不知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还是那剜心之痛终得偿还——为换那重逢那刻,她已在轮回中回眸何止是那百千? 冰凉的泪痕在锦被上洇开,无人知晓这无声的恸哭。待真涯子惊觉时,禅房早已空寂。他茫然四顾,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蜷卧在床榻边缘,一个激灵翻身而起—— 第一卷 古剑断桥 第十八章:花劫 - 断桥古剑 - 隔壁王老公子 真涯子瞳孔骤缩——壁画上的白衣女子竟捧着莲花侧身而立!他赤足狂奔至画前,只见那袭白衣忽地微转,秋水般的眸子与他四目相对。他喉头滚动,指节发白,心脏几乎要撞破胸膛。少女眼尾那抹未干的泪痕,莫非在诉说千年谁的等待?难道每逢月圆子夜交替,她便会在此徘徊? 他凝视画壁,画中白衣少女眸含清泪,那目光如穿越千年光阴般直抵他心底。他身形剧震——这分明是五年前玄渊潭畔的惊鸿一瞥!此刻重逢,恍若隔世。泪珠坠地绽开水莲的刹那,风,都屏住了呼吸。忽有冰绡般的柔荑拂过面颊,那触感熟悉得令他心尖发颤。他慌乱探手欲握,却只抓住满掌空茫。再抬眼时,画中人已随他指尖轻触而消散…… 午夜梦回千万次的画面!须臾之间,空空如也!唯余斑驳粉墙,映着那摇曳的烛影...... 真涯子蓦然攥住这一线希望,却要再熬过整个寒冬才能等到花开。他辗转难眠,将手臂枕在脑后,怔怔望着斑驳的天花板。思绪如潮水般翻涌——那日的半句《灼灼桃花凉》的谶语犹在耳畔,当日被金色卍字真言震飞的场景历历在目…… 漫天桃花在罡风中打着旋儿扑向妙音阁,最后竟化作夺命血钉的画面,此刻在黑暗中愈发清晰。希望与恐惧交织成网,勒得他胸口喘不过气来… 蓦地!他眉头紧锁,各种念头在脑海中激烈碰撞。他猛地直起身子,眼中闪过一丝惊疑:等等!五年前与慧深方丈共入画境时,明明是同样的桃花为引,为何慧深方丈身受重伤,而自己却毫发无损? 这个被忽略的细节令他如坠迷雾,再度陷入深深的思索。如何闯入壁画幻境救她?难道只能等待六十年一遇的《九天异象》裂痕,或是每年桃花绽放的短暂时刻?那片片飘落的花瓣,真的能够,将它指望吗…… 真涯子苦思冥想,万千思绪在脑中翻腾碰撞…… “她晶莹的泪光在眼中闪烁…目光短暂的停留在眉宇间,仿佛一眼万年……等等!真涯子心头一震,桃花印,血莲印的线索突然串联起来——五年前的壁画幻境中若曦手持狼毫,在他眉间轻点的画面历历在目!莫非她是在说……阴玉火莲!他痛苦地意识到,若曦那看似随意的动作,实则在暗示,他眉间隐藏的阴玉火莲印记! 真涯子倏然起身,衣袂翻飞间已至方丈门前。他强压心绪,轻叩门扉:慧深大师。门内传来和煦的回应:夜半造访,必有要事?真涯子推门而入,单刀直入:师兄可曾知这阴玉火莲? 慧深眼中掠过一丝了然,低声道:师尊之所以出手相救,就是因为那女子,被魔尊残魂附体,需化解体内残存魔力,再者,慧深顿了顿看了看真涯子道:师尊闭关前,便已预见你日后会来。只因你眉间阴玉火莲印迹竟与那白衣少女如出一辙,这皆都是宿命使然! 他指尖轻捻佛珠,师尊早有交代:叫我等不可怠慢。 真涯子猛然顿悟,原来幻境中她那支狼毫轻轻一点,竟是为此!他眸中星火乍现,记忆如潮水涌来… 她定是想说,唯有身负阴玉火莲在与那桃花印之人,方能开启那幻境之门,否则一切都是徒劳?真涯子苦思冥想,万千思绪在脑中翻腾碰撞…… 慧深方丈双手合十,目光慈祥而凝重:师兄,师尊特意嘱咐,待你体内魔力散尽,便要告知于你......皆因你眉间那朵阴玉火莲纹…… 这阴玉火莲实则是你玄极门那《阴阳玉珏》!实体为玉珏,印为《阴玉火莲》! 要说道这阴玉火莲…“还要提及那柄…那半柄断桥古剑——那本是当年你们玄极门祖师,以那九天雷法,将其劈断,半截坠入那幽冥血海,半截镇压于玄渊潭断龙石上……” 真涯子了然道:“那剑柄于五年前已然重铸… “不错!话虽如此…自那“太极宫”后的事件后…那阴玉火莲之阳印…也就是这阴阳玉珏之阳印,自此在无人相见!传说是在那玄渊潭下的幽冥血海!”而师兄你眉间那莲印,恰是那阴玉火莲之阴连! 真涯子惊愕道:“如方丈师兄所言,这阴玉火莲之实体,不正是那日玄渊潭我那阴阳玉珏之阴佩吗!?可是当日化作气剑了!” 慧深面色煞白,颤声对真涯子低语:话虽如此,可阴玉火莲之印却相传在那玄渊潭下! 你与那女子眉间处,正是那阴玉火莲之印烙下的痕迹! 传说中那第三只黄金竖瞳...竟也藏在幽冥血海深处!… 真涯子瞠目结舌,直直望向慧深方丈。只听那慧深借着道: “本寺皆知,这梵音壁画有进无出。只是之前不知为何缘故,方才师兄所说,恍然大悟,那桃花谶语即是为桃花劫!!那日又现那桃花印!也就是…也就是紧密联系着师兄眉间的那朵阴玉火莲纹…… “五年前你我二人当日偶然穿梭于此间幻境,皆是因真师兄你那阴玉火莲纹之故!”祖师曾道“进入梵音壁画的契机无外乎于一甲子一现的九天异象…… 真涯子闻言一怔,手中茶盏微微颤动… “这桃花印不过是个引子!慧深轻叹一声,目光如炬,若无那阴玉火莲之印,便纵有万般神通此刻也是惘然… 那五年前在玄渊潭畔,《斩因果》已化作一缕透明气剑......真涯子声音发紧,而这阴玉火莲之印,如今该往何处寻?难道真的在那传说中……传说中的幽冥血海??…… 慧深眼中泛起悲凉:当年祖师爷正是缺了这此等神兵,才永远困在了幻境之中...... 真涯子默然良久,眸中忽现决然之色,向慧深方丈深深一揖,转身踏入夜色… 山径蜿蜒,他步履蹒跚,思绪纷飞。蓦地,远方传来悉悉索索之声,月光下,前方数道黑影一闪而过…… 第一卷 古剑断桥 第十九章:摄魄 - 断桥古剑 - 隔壁王老公子 第十九章摄魄正文已编辑可直接上传 夜色如墨,几道黑影掠过树梢。真涯子屏息凝神,悄然跟上。风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对话:消息当真?佘勒盯了五日,错不了。一声冷笑响起:就凭那废物?另一人压低嗓音:别忘了还有那个女人! 三人如鬼魅般穿梭在林间,真涯子紧随其后。穿过毒瘴弥漫的幽谷,眼前景象令人毛骨悚然——嶙峋怪石间,数百名黑袍人往来穿梭。他们或面目扭曲,或周身缠绕黑雾,在岩壁透出的血色火光映照下更显阴森。 领头的黑影在岩壁上某处一按,机栝声响起,山体竟裂开一道隐秘缝隙。穿过这道狭窄缝隙,眼前骤然开阔——一方与世隔绝的天然秘境,若非机缘巧合,外人绝难寻得此地。里面人影幢幢,不远处,豁然开朗,竟是那隐约可见更多奇形怪状的身影。跟踪者中忽然有人低呼:老怪物当真出来了?否则魔教…否则圣教...话音戛然而止,只听其中一人道:“那日看影子绝然没错”另一人听到老怪物三字时,竟吓得浑身战栗,瑟瑟发抖。 只见那三人身形如电,几个起落便潜了进入,落地时连片落叶都未惊动。真涯子深吸一口气,化作一道清风跟了进去...... 魔教头领侧身询问身旁的佘堂主:尊夫人可到了?话音未落,一道黑影已闪至近前。佘堂主抬眼望去,只见那人摘下斗篷,露出一张妩媚面容,正是其夫人。 久违了诸位。美妇人莲步轻移,举手投足间尽显威严。两侧教众纷纷让道,她径直走到场中,开门见山道:今日各派齐聚,想必都是为了那个老怪物。此言一出,场中顿时骚动不安,众人脸色骤变。真涯子暗自心惊,看来这老怪物定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头。 见众人面露惧色,美妇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她轻咳一声,继续道:拙夫近日察觉,那老怪物似乎已经出来。这话犹如惊雷炸响,在场众人无不骇然。她眼波流转,话锋一转:在座各位都是中州响当当的人物...说着媚眼如丝地环视众人,岂会惧怕那个老东西? 真涯子凝神望去,只觉那妇人眼波似有摄魂夺魄之能。场中已有人挺直腰板,显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但仍有些修为高深者不为所动。 当年灭门之仇,诸位都有份参与。美妇人声音陡然转冷,如今他若卷土重来...话未说完,一个狂妄的声音打断道:若非当年他执意擅闯那般若寺禁地,我等又怎会灭他满门?!岂料他有去无回便宜他了!不然岂会留下此祸根?闻声立即有人反驳:若非如此,你早成枯骨百年! 佘堂主颤声附和:往事已矣,当务之急是共商对策。又一人沉声道:老殿主早有遗言,不得那幽冥血海那第三只黄金竖瞳不得贸然闯入,否则必会惊动...说到这里竟语带惊恐,若那老怪物也还尚在人世的话…我等... 你等什么?没有那第三只黄金竖瞳你进的去吗!这时一个阴阳怪气的苍老声音说。 怕什么!美妇人厉声喝道,眼中却闪过一丝惧意。她强作镇定道:集众人之力,发现踪迹即刻围剿灭之!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加之她媚术蛊惑,竟有大半人振臂响应,显出一副同仇敌忾之势。 那妖娆女子眼波流转,趁势添油加醋道:诸位可知道?那段老鬼早就对禁地虎视眈眈!前日拙夫亲眼所见,当大伙与那群秃驴厮杀时,那段老鬼竟如鬼魅般潜向裂缝。这般行径,分明是要违背老殿主遗训!若不除此人,迟早要与那老怪物沆瀣一气! 话音未落,暗处忽然传来一声阴恻恻的轻笑。女子柳眉微蹙,继续煽风点火:“我摄魄堂向来快意恩仇!那段老鬼偷袭我夫君,致使佘堂主断臂——说着她向断臂处那么一指,眼中闪过怨毒,即便没有这桩恩怨,我摄魄堂也要替天行道!”说着眼波盈盈环视众人,那楚楚可怜的神态与凛然大义的模样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番神情立见成效。人群中顿时群情激愤,讨伐之声此起彼伏。真涯子冷眼旁观,暗叹此女蛊惑人心的手段着实高明,三言两语便让众多高手甘愿效命。 此时,暗处三个黑袍人中传来低语:撤吧,老怪物不在此处。他们的身影完全笼罩在斗篷中,声音飘忽如鬼魅。因此时场中人声鼎沸,真涯子只有凝神细听,隐约捕捉到后续话语:若那老怪物在此,此地早已血流成河...... 早说过那废物成不了事!那个阴森声音嗤笑道。第三个人焦躁地追问:既寻不到老怪物,如何探听那壁画幻境的秘密? 阴恻恻的声音道:“再难也要一试,决不能让他人捷足先登!懂吗?这声音如夜枭般刺耳,接着道:“你俩以为此间乌合之众安的什么好心?名义上是恢复圣教往日光辉,其实都觊觎那般若寺中的…不然怎么这几年屡次三番前去攻打?”其前一人悠悠道:想必寻得那老宗主…念在往日情分...... 阴森的声音骤然打断此人:此地不宜久留,告辞!话音未落,那道黑影已如鬼魅般消散。为首之人身形一晃,转瞬即逝。唯独最后那名跟踪者身法稍逊,仓促间竟碰落一块山石。不好!是那个老魔头!……不好!是那个老魔头!…… 魔教中眼力过人的高手失声惊呼。刹那间,数十道杀气腾腾的身影豁出老命如潮水般涌来。藏身暗处的跟踪者顿时面如土色,颤抖的双手紧握兵刃,冷汗早已浸透后背。 寒光乍现,为首的魔教高手挥舞着血色弯刀当头劈下!暗处之人仓促迎战,虽面露惧色却招招搏命,竟也勉强招架。转眼间十余道黑影加入战局,各色法宝交织成夺命罗网——皆是魔教精锐!刀光剑影中,那暗影渐显颓势,一记刁钻的刀锋擦着脖颈掠过,黑色斗篷应声撕裂。真涯子瞳孔骤缩:这张惊慌失措的猥琐之脸,不是那个江湖人称“虎虎生风的——胡少子”,还能是何人?!更为蹊跷的是,先前消失的两道鬼祟身影,其中一人称另外那阴恻恻声音那人为圣教,可见那人竟也同胡少子一般无二,分明与其同流合污…正邪勾结的疑云在真崖子心头弥漫…只是此刻也无暇去想,那个神秘黑斗篷之下究竟是何面目…但见那胡少子虽被逼入绝境,眼中却燃起决绝的火焰。方才的惊惶早已化作孤注一掷的狠劲,他猛然暴喝,污言秽语如毒箭般射向魔教众人,引得群魔皱眉。忽见一道黑影卷着枯叶旋风掠出,鬼哭般的风声里,那人已掐住胡少子命门,将其死死按在地上! 此时有人高喊:“杀了他!”…… 第一卷 古剑断桥 第二十章:莲纹 - 断桥古剑 - 隔壁王老公子 杀了他!场中一人大骂“这些臭道士平日里自命不凡,常常以正道君子自居!” 宰了这狂徒!魔教阵中响起叫嚣。胡少子却梗着脖子厉声笑道:真小人我胡某人从不否认!总好过你们这群伪君子!伪君子装什么清高!道爷我行得正站得直,比你们这些披着人皮的畜生强万倍!他双目赤红如困兽,要杀便杀,老子要是眨下眼就算做贱骨头! 呦~倒是个硬骨头~摄魄堂美妇人摇着腰肢,款款而来,碎步摇晃出讥诮胡少子的弧度。真涯子正暗自权衡是否出手相救,却见那妇人突然掩唇娇笑:听说胡道长本事通天,怎的今日像条丧家之犬?说着还故意的理了理云鬓。 妖妇安敢辱我! 只见那妇人缓缓道:别急嘛!“江湖人称虎虎生风的“胡少子”胡老前辈!久闻其“道法神通已然接近了化境,身形亦可跟随其意念已可实现瞬间移动了,今日一见,身手果然了得!”。 真涯子内心大为震惊!这句话不正是那几年前在玄极门《思林殿》上,自己当时讥讽那猥琐的胡少子时说过的话吗?! 多年之后,忽听此妇人娓娓而谈,着实令真涯子内心震惊不已! 此刻情形,那妇人再度出口讥讽那胡少子此种言语,暂且不论。单凭这口口相传,仅仅只是一句笑话!此妇人居然能记下的一字不差! 可见此妇人当真了得!也难怪那佘堂主会畏畏缩缩…… 胡少子怒极,士可杀来不可辱!说罢一口浓稠老痰,竟朝制住他的高手啐去。那人真气激荡震飞浓稠老痰,惊诧之余没想到这胡少子还能来这么一手!气急败坏地寒刃当即劈下——电光火石间,真涯子身形化作残影,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再定神时,十丈外已并肩立着两道身影…… 众人凝神望去,赫然发现场中之人竟是曾在般若寺前屡屡坏他们好事的臭道士。几个黑影怒不可遏地飞掠而至:臭道士纳命来!霎时间,法宝兵刃齐发。真涯子不避不闪,抬手祭出无极八卦盾,玄青色八卦图迎风暴涨,将偷袭者轰得血肉横飞。电光火石间,他眉间莲印忽明忽暗,此时佘勒失声惊呼:“阴...阴玉火莲!” 阴玉火莲!这声厉喝如惊雷炸响,魔教众人脸色骤变,方才的嚣张气焰已荡然无存。半数教徒已然双腿发软,仓皇逃窜,余下众人亦是面如土色,战栗不已。 一旁的美妇人顺着佘勒手指引望去,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她轻嗤道:什么阴玉火莲,那分明是阴莲之纹。不屑的神情和那丰润的红唇吐出的话语,透着几分见多识广的傲然… 战局骤变,又有数十人卷入厮杀。真涯子出手狠辣无情,剑光闪过之处,十余条性命横尸当场!令人惊异的是,场中竟有数人面露惧色止步不前,佘勒眼中惧意已昭然若揭。显然,这些人曾领教过真涯子的可怕,还有那份对其某处神秘的困惑和惊惧! 腥风裹挟着幽怨的呜咽声骤然袭来,一道黑雾缠绕的骨鞭破空而至!真涯子侧身闪避,鞭影却将一名魔教教徒拦腰斩断。那人连惨叫都未及发出,血肉便滋滋作响地化作黑烟,转眼只剩具森森白骨。扭曲的骨架尚在抽搐,阴阳怪气的嗓音再度飘荡:“小辈,莫要猖狂!” 真涯子双目喷火,眼见那白发老魔,手段竟如此阴毒,喉间迸出一声震天怒吼!赤金剑芒骤然暴涨,如烈日破空直取魔首。老魔狞笑间魔功尽展,漫天邪影化作万千毒蟒噬咬而来。生死关头,真涯子周身血雾蒸腾,右眼竟化作赤金竖瞳——玄极门失传三百年的龙憋坝燃血秘术!血光乍现如惊雷贯日,老魔怪叫着化作黑烟遁走。观战的佘勒突然面如土色,颤声惊呼:这、这是《九幽恸》! 随着这句惊雷般的《九幽恸》炸响的瞬间,人群如触电般僵住!恐惧瞬间爬满每张扭曲的面孔,战栗从指尖蔓延至全身。未及回神,人群已轰然溃散,方才的同仇敌忾此刻尽数化作仓皇的逃命…… 那美妇人初时亦花容失色,细观片刻却冷笑出声:废物!少见多怪!难怪人家轻看了你!这分明是《龙憋坝燃血秘术》,三百年前便已失传!说着又理了理云鬓,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 话音未落,只见场中众人,原本喧闹的人群竟如潮水般退散,只余几道踌躇的黑影在远处晃动。看来那老怪物的凶名早已令其闻风丧胆! 美妇人见状狠狠啐了一口,凤目圆睁:没用的东西!一群败类!她下意识瞥向丈夫佘勒离去的方向,眼中交织着愤怒与失望——这个懦夫竟跑得比谁都快!待她回过神,场中早已空无一人,唯余真涯子孤零零立在原地。 真涯子目瞪口呆地望着四散奔逃的身影,方才还喊打喊杀拼命的众人此刻竟逃得如此干脆。他伸手想拦,奈何众人逃窜之势如惊弓之鸟,转眼间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幽恸宗那老怪物当真如此骇人?与我何干?真涯子踽踽前行,心中困惑难解。方才众人还杀气腾腾地围攻自己,招招致命,转眼间却如惊弓之鸟般仓皇逃窜。他们眼中流露的恐惧如此真切,仿佛自己是什么可怖的存在。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方才那三人行迹可疑,分明与魔教暗中勾结!胡少子又去了何处?真涯子眉头微蹙,虽心生疑虑却无暇细想。更无暇深究。眼下最要紧的是寻找那血莲印——想到若曦此刻正承受着煎熬,承受那噬心之痛,他握剑的手竟微微发颤。方才还杀气凛然,此刻眉宇间竟透出了几分柔软。这世间…也唯有那一袭素白身影,能让他露出这般神情吧… 这苍茫世间,也唯有那…能让他冷硬的心肠化作春水吧...晨光透过林间缝隙洒落,真涯子踏着斑驳树影缓步前行。和煦朝阳下,层林尽染的景色却未能抚平他纷乱的思绪。忽闻远处传来嘈杂之声,只见七八名凶神恶煞的壮汉正围着一对爷孙。为首者揪着盲眼老者的衣领厉声呵斥:老东西!收了银子还敢拿假画糊弄人?旁边喽啰淫笑着打量少女:大哥,这丫头倒是水灵...... 少女杏目圆睁,一串市井粗话劈头盖脸砸向匪徒。那白发老者虽双目凹陷骇人,却将那拐杖重重顿地:江湖败类!有本事冲老夫来!话音未落,拳脚已如暴雨般袭来。令人惊异的是,老者虽目不能视,竟凭着风声连连闪避,枯瘦手臂格挡间隐现当年功力。 爷爷当心!少女尖叫示警的瞬间,匪首突然暴起发难,将老者踹倒在地。牛皮靴碾着老人胸膛:最后问一次,真迹在哪?老者脖颈青筋暴起,嘶声大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寒光乍现的刹那,真涯子身形如箭般爆射而出…… 第一卷 古剑断桥 第二十一章:百画 - 断桥古剑 - 隔壁王老公子 众强贼见真涯子道行之高,一招便轻松制服了他们的头领,心中惊骇万分,正欲四散而逃,却被真涯子一声怒喝定在了原地。 “你们几个,给我滚过来!真涯子的声音如同雷鸣,震得山林都仿佛在颤抖。强贼们面面相觑,最终,为首的那个瘦高个子,一脸委屈地走了出来,声音颤抖地说道:“道长您有所不知,这老瞎子,不不,这老东西骗了我们!明明白白讲好的十五两银子一幅《鸾凤栖林图》,这老瞎子竟趁我们不注意,换成了白纸!” 真涯子一脸的惊诧道:“你是说~他偷换了卖你的画?”说着一脸不可置信的用手指着盲眼老者… 盲眼老头夏百画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缓缓说道:“后生别听他胡说八道!我夏百画是什么人?我夏百画之名岂是那浪得虚名?这都因此人无恶不作,因此我的画才不会显现!我的画… 像他这种人,就算我给他画上一万幅,他也留它不住,因为我的画……”说着,他手摸着胡子,一副莫测高深得道仙人般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面部展露出无尽的睿智与自信。 真涯子见状,心中好奇,忙问起此中原由。夏百画缓缓道来:“只因祖上偶然所得这一竿狼豪,画山是山,画河是河。而心术不正者,画山非山,画河非河……最终只能成为这白纸一张。”说完,他缓缓抬头,眼窝仿佛穿透了真涯子的身体,看到了更远的地方。 真涯子闻言,心中恍然大悟,对夏百画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而夏百画似乎已洞穿了真涯子的心思,他微微一笑,说道:“我就可免费给这位小兄弟画上一幅。” 真涯子闻言一愣,心中纳闷:“怎么盲眼也能画画?”这时,夏百画的小孙女扶着爷爷,见这真涯子此种神态,轻声说道:“这位师兄,你有所不知。我爷爷虽然眼睛看不见,但他的心却比任何人都明亮。他的画,都是用心去感受、去描绘的。那些心术不正的人,自然无法欣赏到爷爷画中的真意。” 那瘦高个见夏百画侃侃而谈,顿时恼羞成怒,一个箭步冲到真涯子跟前嚷道:道长明鉴!这老瞎子从前在太平镇摆摊算卦,专干些招摇过市,坑蒙拐骗的勾当!如今倒好,竟敢谎称祖传狼毫,您可千万莫要上当! 话音未落,瞎眼老者勃然大怒:放肆!这一声断喝震得众人耳膜生疼,显是仗着有真涯子在场,底气十足。瘦高个正欲争辩,却被同伴拉住耳语几句,只得悻悻抱拳离去。 夏百画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一柄古扇,扇面古香古色却不知为何种材质,隐隐有暗芒游走…夏百画将其用作镇纸摆到一边。只见这老者席地而坐,他随后又取出暗金狼毫、素纸笔墨,与真涯子相对而坐,凝神片刻后挥毫泼墨… 不消片刻只见那“一鸾一凤羽毛纤毫毕现,色彩斑斓,姿态轻盈飘逸,尾羽舒展,竟栩栩如生,” 仿佛下一秒鸾凤呼之欲出! 只见那老者题名《林栖凤鸾图》,真涯子不解,何为本末倒置? 老者也不顾及其他, 顿了顿,见其笔走龙蛇一挥而就:“两相偎,情深不可追,鸾凤和鸣双比翼,人间天上共轮回。” 真涯子见此老者双目虽盲,然而此等画功实非易事!纵是那明眼人也难企及,不禁肃然起敬! 老者仿佛感应到真涯子此刻心境般,微微转头随后用手戳了戳以示其意… 真涯子定睛一看,顿时骇然——竟想不出此老者画中鸾凤竟是反着画的!刚刚用手戳时,真涯子方才回过神来——原来那字!那字竟然也是倒着写的! 前辈...真涯子强压震惊,恭敬上前深施一礼,不知有何指教? 老者闻言,沉默不语…莫测高深地微微一笑... 随即盲眼老者轻唤孙女:芷玉,随我走吧。转身对真涯子踱步而去,衣袂飘然:指教不敢当,这幅画与一句话赠予少侠,权当你我这段缘分......话音渐散在风中,唯余几个字清晰传入真涯子耳中——入夜渐微凉…… 暮色渐沉,真涯子仍在琢磨老者那句入夜渐微凉的深意。这究竟是谶语还是警言?那位鹤发的老者面对强贼时从容不迫的气度,还有那出神入化的画功,都令他心生敬仰。那些粗鄙之徒竟污蔑夏百画是江湖骗子,当真可笑。这般人物,必是隐世高人无疑。 他摩挲着手中的《鸾凤栖林图》,眉头微蹙。画名与题字竟是颠倒的——林栖凤鸾,连画作本身也是反笔勾勒。还有那首词…这般反常,定有深意。但此刻无暇细究,当务之急是赶回玄极门。归途迢迢,时隔五载未归…更因那传说中的阴玉火莲之印之故。若传言不虚,此物当真藏于玄渊潭中?想必或许就在其中!…… 夜风掠过树影婆娑的山道,真涯子衣袂翻飞,脚下步伐愈发急促。却压不住心头翻涌的疑虑。子夜时分的玄极门笼罩在诡异的静谧中,真涯子见守山弟子往来穿梭其山门之间,刚要过去询问一下师兄弟,有何要事发生,突然,后山方向忽明忽暗的星火格外扎眼——这个时辰,怎会有人在后山活动? 真涯子剑诀一引,身形化作流光直扑玄北山。密林深处,一道青色魅影正蹑手蹑脚地移动。他自信地勾起嘴角,五载寒暑虽未参透般若寺的经文半卷,但这双能辨落叶飘零的耳朵…追踪个把活人本该易如反掌。 可转眼间,那道身影竟如晨雾消散。真涯子僵立当场,指节捏得发白。五年来首次,他引以为傲的追踪术,居然跟丢了!更令他心惊的是,那诡谲身法分明带着玄极门轻功的影子,却又掺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气。 他盯着黑影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 究竟是谁...... 第一卷 古剑断桥 第二十二章:无声 - 断桥古剑 - 隔壁王老公子 真涯子凝视着那道转瞬即逝的黑影,心头涌起一丝不安和其中夹杂着的一丝惭愧。这鬼祟行迹绝非寻常!对,师父!他本能地想要向师父禀报——这个念头刚起,胸口便像被重锤击中。师父癫狂的面容浮现在眼前,那场五年前的噩梦再度席卷而来… 指尖不自觉地颤抖,他仿佛又看见自己持剑刺向恩师的瞬间。虽然是被那魔殿锁魂咒所控,但那对恩师拔刀相向的罪孽始终如附骨之疽。师恩似海,自己却成了欺师灭祖的逆徒!这五年间,真涯子一直都在逃避,每每想起,他都不敢面对那个瞬间…每每想起,悔恨便如潮水般淹没他的神智。 更令他痛彻心扉的是,若曦那双噙着泪水的眼眸。她生生世世的痴情,换来的,是否是那时时刻刻的温柔以待?如今,她仍在那里承受着煎熬,而自己…… 此刻玄极门异变徒生,他下意识脱口而出师父二字,随即苦涩地咬紧牙关。明镜道人再也不会抚着他的头说徒儿莫慌,那个永远为他指明方向的师尊,却早已癫狂不堪! 月光如水,真涯子驻足在师父的房门外,指尖微微发颤。五年前那柄出鞘的剑仿佛仍在眼前晃动——剑锋虽未触及恩师衣袍,却早已在他心头刻下永世难愈的伤痕。 魔气噬心岂能作借口?他攥紧的拳头渗出冷汗。夜风掠过廊下风铃,叮咚声里浮现出师父当年手把手教他练剑的模样: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曾为他拭去额角的汗珠,何曾想过某天却要承受弟子的利刃相向?——即使他已然疯癫… 更漏声催,他忽觉喉头发紧。这五载春秋,疯癫的恩师,可曾好好吃过一顿热饭?可有人为他添衣煎药? 抬起的手悬在门前三寸,终究缓缓垂下。恩师已经睡下,他不忍再去惊扰那个为数不多的安寝…窗纸上摇曳的那个烛影,多像当年那个顽劣道童肆无忌惮地推门而入? 记忆深处,那个总是在午休中,或是入睡后,被那个顽劣道童故意吵醒的慈祥模样,如今可还识得这逆徒的面容? 如今这戴罪之身,连月光投下的影子都觉得是种惊扰——他像被烫到般缩回了手臂… 暮色中,枯叶打着旋儿掠过师父门外的石阶,真涯子已走远,只是此刻,空气中,似有那若有若无的一声轻叹… 真涯子踉跄着脚步,不知不觉竟已行至玄渊潭边。薄雾缭绕间,那道熟悉的身影依旧那般坚毅。在断桥边岿然不动。他缓缓踱步向前,在距断桥三丈处蓦然驻足。 望着那个枯坐五载的身影,万千思绪在胸中翻涌——正是此人,以血肉之躯镇守这玄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与这玄渊对峙。此刻咫尺之距,喉头却似压着千钧重石,竟吐不出半字。潭水呜咽,暮风低徊,两道身影在残阳中凝固成剪影。忽而,那人微微抬首,清澈的眸子映出真涯子的轮廓。 四目相对的刹那,时光仿佛凝滞。没有寒暄,没有质问,唯有潭面升腾的雾气在两人之间流转。五载光阴化作无声的默契,所有未尽之言都沉入深不见底的玄渊。残桥静默,暮云低垂,天地间只余两颗跳动的心脏在隔空共鸣。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天行健唇瓣轻颤,欲言又止,目光中交织着隐约的敬意与难以言说的怜悯。真涯子同样微启双唇,眼底翻涌着七分钦佩三分疼惜,像看一柄折断的古剑。月光在两人之间流淌…将无声的对话拉得很长很长…… 目光交汇的刹那,时间骤然停滞。真涯子喉头微动,未尽的话语化作眼底闪烁的微光,那目光里沉淀着深沉的敬重与隐晦的哀悯。天行健眼波轻漾,钦佩与怜惜如潮汐交织,仿佛凝视着一柄浴血归鞘的名刃。 清冷的月华依旧在两人衣袂间蜿蜒,将无言的默契酿成绵长的静默,直至晨露浸透青衫,仍无人愿先移开视线。 远处几只白鹤振翅掠向天际,打破了潭畔的静谧。天行健与真涯子不约而同望向那抹飘逸的白影——雪白的羽翼在碧空划过,恍若那袭白衣的背影。目光交汇时,二人皆从对方眼底读出了万千心绪:有对修为的敬重,有对痴情的折服。有对大义的敬仰,有对执着的钦佩。更有那一丝丝的惺惺相惜。 五载光阴在沉默中流转,一个独守断桥枯坐五载镇魔灵,一个面壁参悟那情劫痴站了五年!此刻相遇竟似宿命早定。白鹤的残影还留在天际,两颗孤寂的心却已找到了共鸣… 只是两人久久地凝视,方才那白鹤振翅的刹那,他们竟在彼此眼中窥见了同一抹素白身影。真涯子眸光微动:你瞒不过我!五年前你救下那若曦时,她望你的眼神分明藏着前世般的熟稔?天行健指节倏然收紧——他又何尝不记得?那年断桥微雨,真涯子追寻那一袭白衣的背影,至今仍在记忆里泛着涟漪。 两人目光再次交汇时,虽然彼此眼中都闪烁着惺惺相惜的光芒…… 但五年前的场景仍历历在目——“明镜的半片《太乙神术》青铜卦签幻化的那个扇面…那景象至今还记忆犹新——” 两人持久注目中,纵然相互神情展现的景仰是那么的诚恳。 但五年前的画面还清晰可见——恩师祭出的青铜卦签…幻化的场景此刻还恍然如昨…… ——只因他们彼此都清楚地懂得,那看似虚幻的轮回画面,并非只是虚无缥缈, 他们更清楚——那似曾相识之感,必是那累世的宿缘! 天行健此刻心底泛起阵阵隐忧——“玄极门掌门以下无不断定——痴恋那魔教圣女终将堕入魔道。 ——虽然在他眼中不那么认为 他非但没有半分轻视,反而涌动着难以言说的复杂心绪。那目光里,敬重与忧虑交织,最终化作一抹深沉的惋惜! 而此刻的真涯子凝视着天行健,满眼中,除了钦佩与敬重,却掩不住心底那抹淡淡的怅惘——因为他似乎是读懂了此刻天行健之所想,“你惋惜什么?你这位道法通玄、大义为怀,每逢大事总能顾全大局,可一旦触及儿女情长,便如履薄冰般踌躇不前。这般情态落在真涯子眼里,终是化作眉间一缕化不开的遗憾!也只能是遗憾…… 两人目光如炬,眼底藏着未诉完的过往。此刻的凝视胜过万语千言,心有灵犀却隐现一抹难言的怅惘。静默中,情绪暗涌…… 第一卷 古剑断桥 第二十三章:暗涌 - 断桥古剑 - 隔壁王老公子 破晓微光中,玄渊潭的断桥之畔,天行健与这真涯子依旧是静立无言。晨风轻拂衣袂,鸟鸣啼破这寂静,二人目光交汇处,似有万千心绪流转。那凝望中闪烁的,是那些未曾言说过的沧海桑田,和心底最深的波澜…… 真涯子注视那天行健,但见其神色中的坦然和那双眸中的那一丝悲悯,不由得令他心头为之一震: “此时真涯子的眼神中,闪烁着的更多是酸楚::“天行健,世人皆可欺,却唯独瞒不过我真涯子;这五载光阴,你是否全都是以这苍生为念?若非为了那抹素影,天下兴亡与你何干?将她救起,行侠仗义之举本无可非议。 可你可知她在幻境中轮回那千载,只为换你一次的回首?而此刻她困在般若寺壁画中备受折磨,受尽煎熬,你却视若无睹!莫要说什么心系苍生的托词,也休要提那不忍夺爱之言语!我虽痴心于她,却非那心胸狭隘之辈。这份赤诚,岂容践踏?”…… 而天行健凝视这真涯子,只见他眉宇间愁云暗涌,眼底那抹似有若无的哀怨,尽数落入眼底:“此刻天行健的内心,翻涌着的则是苦涩:“真涯子啊,你为那千百次回眸换来的擦肩,甘愿背负流言蜚语追寻那女子,这份执着令我由衷钦佩。可你怎会认定我会袖手旁观? 先不论下有那幽冥血海,上压这玄渊潭之大患!岂止那魔尊附体之残念?此间余孽暗流翻涌着的,又何止是这百千?怎能料定我置若罔闻,岂非无稽之谈? 芸芸众生在前,儿女情长岂能凌驾于大义?所谓大道无极,我不入地狱,谁入那地狱?”…… 真涯子审视着那天行健,见那双眸中的凛然之态直叫人悲从中来,不由得令他无限的感慨:“暗自苦笑:好你个天行健!问你为何不去见她,哪怕远远瞧上一眼?你却谈天说地魔教余孽…果然搬出了芸芸众生、好个大义凛然!你这人纵有那千般好万般行,偏在这儿女情长上装聋作哑! 你满脑子的天下大义,可曾想过,在你那大义之下,那份“微末”又该置于何地?如此之若无其事,叫我又情何以堪?”…… 此时,天行健心潮翻涌——有对真涯子的赤诚,他只有选择抱憾;有对那女子的愧疚,只能化作那一声重重的轻叹! 昨夜那抹残影令他忧心忡忡,内忧暗涌更添外患,身陷囹圄的无力之感与宿命枷锁连成一片! 有对责任和道义的使然,和那种种情绪如同那乱麻的纠缠。一声叹息…此事古难全… 真涯子此刻胸中万千激荡——那天行健的无言,终成此生遗憾;或许他那窒息的无力感,与这宿命的纠缠,唯余这真涯子此刻的慨叹,辗转在唇齿间…… 日影悄然攀至中天,和煦的山风轻抚着玄渊潭面。潭畔繁花似锦,鸟鸣啁啾,忽有癫狂笑声自林间飘来。真涯子与天行健循声望去,只见个蓬头垢面的身影正手舞足蹈地蹦跳而来——那褴褛衣衫下,赫然是阔别多年的师尊。 真涯子瞳孔剧颤,嘴角抽搐着似哭似笑,万千情绪在脸上翻涌。他双膝发软几欲拜见师尊,却猛然忆起昔日被魔咒所控时对师尊的忤逆。刹那间,悔恨如利刃剜心,将他钉在原地,唯有颤抖的十指深深掐进掌心,在青白指节上刻出殷红血痕。 明镜道人见状面色骤变,手中拂尘无风自动。那癫狂身影却突然停驻,浑浊眼珠直勾勾盯着真涯子,喉间挤出沙哑怪笑:好徒儿......三字入耳,真涯子如遭雷击,当年师尊在传道授业之时,正是这般唤他… 此刻潭水忽起涟漪,倒映出老者脖颈处若隐若现的紫黑咒纹——正是当年魔教噬心蛊咒的发作之兆。真涯子浑身血液逆流,嘶吼着扑向前去,却见师尊枯爪般的手掌已按在自己天灵盖上,霎时寒芒暴涨。 寒芒中浮现出万千血色咒文,真涯子只觉百骸俱碎,神识却异常清明。师尊浑浊的瞳孔里忽有清光流转,枯瘦手掌竟在颤抖中缓缓收回。 好徒儿...老者喉间滚出破碎般叹息。真涯子踉跄着抓住师尊的手臂,触手处传来冰晶碎裂的脆响——正是那当年种在师尊心脉的噬心厉咒寒毒,此刻正顺着相触的肌肤反噬而来。 林间癫笑忽转凄厉,只见真涯子咬破舌尖喷出血箭正欲用那《玄紫神功》缓解师尊痛楚,不料那血箭骤然间却在半空凝成冰棱坠落。明镜残破的衣袖突然鼓荡如帆,将真涯子狠狠推离潭畔,自己却迎着漩涡仰天长啸。 真涯子目光迷离地望着恩师明镜道人,只见明镜仰天长啸后,神色渐归平静。那双眼眸中交织着复杂情绪:既有茫然困惑,又有执拗不甘;既含轻蔑厌恶,更透着深深疏离。然而最深处,却藏着一缕难以捕捉的思念。 真涯子俯身叩首:弟子拜见师尊!明镜道人嘴角泛起讥诮,连连摆手:使不得!少侠这般大礼,贫道如何担当得起?休要折煞了老夫!说罢扭头对天行健挤眉弄眼,嘿嘿痴笑道:“你说是也不是?笑声里尽是戏谑。” 天行健劝说明镜道:“师叔何必如此?真涯子师弟诚心悔过,您又何苦拒人千里?!” 天行健轻叹一声,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转… 明镜道人闻言频频冷笑,一边把玩着手里的粉红色小花,一边歪着脖子醉眼迷离地晃着酒葫芦,挤眉弄眼道:往后这美酒嘛...嘿嘿,怕是与小友无缘喽!指尖轻点葫芦,威胁之意已不言而喻! 话音未落,忽见真涯子额头已渗出血丝,青石板上洇开暗红。明镜道人瞳孔微缩,讥诮之色僵在脸上。山风骤起,吹散他鬓边白发,他的脸上此刻写满了痛苦,紧皱的眉头下,眼中泛起一丝丝泪光… 良久,明镜颤抖着伸出枯瘦的手,却在即将触及真涯子发顶时猛然收回,化作一声苍凉长叹。你...明镜道人的声音突然哽住……踉跄着后退半步,嘴角依旧挂着痴傻的笑,枯瘦手指在袖袍内狠狠掐进掌心——少侠…少侠何必这般作贱自己… 真涯子仍保持着叩首的姿势,任凭那血珠顺着鼻梁滴落在青袍前襟。天行健欲言又止,终究是不忍,背过身去…… 第一卷 古剑断桥 第二十四章:疑云 - 断桥古剑 - 隔壁王老公子 明镜道人的身影悄然隐没在暮色中。天行健注视着眼前这个被命运捉弄的男人——背负逆徒之骂名,饱受冷眼,与那“白衣女子”纠缠不清等众说纷纭……对其,为情所困,受尽折磨,终日活在悔恨煎熬里的真涯子,天行健眼底泛起一丝怜悯。 放下吧。天行健轻拍他的肩膀,声音温和却有力,“你师父这般疯癫模样已持续多年,何必把他的话当真?”字字句句都浸透着真挚的关怀。 真涯子勉强挤出一丝苦笑:“多谢天行兄方才在师尊面前斡旋。只是...”他喉头滚动,“这道心结,恐怕...”话音未落便哽住了。 不如...天行健突然压低声音,“你权且,就当他是真的疯了吧…” 这句话宛如晴天霹雳。真涯子浑身颤抖,猛地抓住天行健的手臂:你说什么?嘶哑的声音里满是惊惶,难道师尊他... 天行健别过脸去,眉宇间尽是挣扎。沉默良久,终是沉重地点头:就当...他已经疯了。 莫非...真涯子瞳孔剧烈收缩,声音支离破碎,师尊他是在...装疯? 天行健望向玄渊潭氤氲的水雾,幽幽道:五年来,他每日陪我在这断桥之上...未尽的话语在空气中震颤。真涯子脑中惊雷炸响——那为何师尊不肯相认?天行健远眺着暮霭沉沉的天际,长叹一声:个中缘由,岂是三言两语能道尽?你们玄极门这潭水...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比你想象中的更深。你师父,或许有不得不如此的苦衷…… 真涯子何等人物,岂会不知其中利害?他压低嗓音凑近天行健:“昨夜子时回山,后山忽现微光。我循迹而去,竟见一道黑影鬼魅般闪过,待追上前去...话音戛然而止,面色凝重,竟然跟丢了!” 天行健剑眉微蹙:实不相瞒,这黑影...算上昨日,我已跟丢了五回。 什么?真涯子瞳孔骤缩,以你的修为造诣…竟然.…话未说完,已被山风噎住。 五指不自觉地攥紧。 天行健目光沉沉扫过山门:所以我说,你们玄极门这潭水,比你想象中…怕是要更深!见真涯子神色剧变,忽又展颜一笑: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你且想想,有谁会费尽心机的,去对付一个疯子? 山风掠过,松涛阵阵,真涯子蓦然惊觉背后已沁出了冷汗。师尊多年装疯卖傻的画面在眼前闪过,每一声痴笑里,都深藏着淬血的锋芒。 此刻,终于品出几分苦涩的深意… 真涯子远眺群山,目光深沉:天行兄,那日,般若寺一战多亏你仗义相助,虽未见身影,却闻余孽咒骂,方知是你雷霆出手,疾风般离去。 天行健神色凛然,抱拳应道:当日九天异象突现,我见光起处乃般若寺方向,便知事有蹊跷。他略作沉吟,继续道:魔教余孽群起而攻之异常猖獗,除魔卫道本就是我辈分内之事! 天行健静默良久,终于又沉声问道:般若寺之事…不知现在如何?真涯子眉头紧锁,眼中闪过痛楚与挣扎,嘴角微微抽动。他长叹一声,将般若寺变故娓娓道来,末了低声道:“此番回山,正是为那阴玉火莲之印。”真涯子昂首凝望苍穹,眉峰紧蹙却目光如炬,胸中孤勇翻涌… 天行健听闻阴玉火莲之印时,瞳孔骤然收缩。只因传说中那令三界闻风丧胆的黄金竖瞳与此印,正镇压在玄渊潭底的幽冥血海深处!否则,这五年来,魔教高手原何故如鬼魅般屡次潜入?虽都被潭中阵法所阻。说到此处,他眉宇间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连那些隐世多年的老魔头都接踵而至,最近更是接连出现两次!可惜以他的修为,始终未能捕捉到那些人的踪迹。 疑云在天行健与真涯子心头不断扩散。玄极门水元真人、般若寺渡岳大师,连同天行健的师尊云阳真人,这三位中州顶尖修为道法通天之人竟都接连杳无音信!虽说是闭关芸芸之类的说法,但此刻更令此二人顿感莫测高深!更令人心惊的是,尽管集合三大门派之力,加之天行健灌注的乾坤无极混元真气,那潭底仍不时传来令人战栗的洪荒魔息,仿佛随时都要冲破封印! 真涯子凝视着幽暗的玄渊,沉声道:镇压魔灵之处虽凶险万分,纵使是九死一生,然取印之事我意已决。只是这玄渊潭底,要寻得幽冥血海入口,怕是颇费周章。 天行健目光灼灼,郑重抱拳:务必谨慎。今夜我当加固法阵禁制,若明日你力有不支,我定当倾力相助。闻听此言,只见那刚毅不屈的真涯子,眸子中已热泪盈眶,那份感激之情不言而喻——只因…只因那魂牵梦绕的面容,此刻…正处水深火热之中! 暮色渐沉,天行健道:“早些回去休息,明日还要……随即欲言又止,向真涯子微微颌首以示其意,然后运转起那乾坤无极混元真法…… 真涯子望着那张熟悉而坚毅的面容,心头翻涌着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途经思林殿时,殿内透出的昏黄灯火映出几位首座长老交谈的身影。他本不欲驻足,明日还需前往玄渊潭探寻幽冥血海入口,此刻实在不宜打扰。 正当他转身欲离,五年来修炼的落叶听音之功却将殿内低语尽数送入耳中。玉霄师弟已失联两日......拈花道人的声音透着忧虑。以他的修为,当无大碍。如月大师宽慰道。可接下来的对话令真涯子浑身一凛——这五年来,我们走过的多个地点,仿佛早已被人捷足先登,就像......有双眼睛始终在暗处窥视! 如月大师的惊呼在夜色中格外刺耳:此话当真?真涯子顿觉胸口如压千钧,仿佛天地将倾的窒息感扑面而来。随着脚步渐远,断续传来的只言片语更添疑云:掌门师兄究竟......凤羽仙兵......还有那拈花道人那声悠长的叹息,在寂静的庭院中久久回荡…… 第一卷 古剑断桥 第二十五章:微凉 - 断桥古剑 - 隔壁王老公子 当房门被推开的刹那,熟悉的陈设如潮水般涌入眼帘。那张斑驳的木床、磨损的案几、泛黄的蒲团,还有那些悬挂多年的道家法器,每一件都承载着岁月的痕迹。真涯子颤抖的手指抚过椅背,木纹的触感让记忆瞬间鲜活——多少个晨昏,他曾在这把椅子上聆听师尊教诲。 隔壁传来此起彼伏的鼾声,夹杂着含糊的梦呓。师兄弟们想必早已熟睡,这些熟悉的声音却像把钥匙,打开了记忆的闸门。他仿佛又看见少年时与同门追逐的身影,听见练剑时清脆的金属交鸣,嗅到丹房里飘散的药香。思绪流转间,明镜道人雪白的须发在眼前晃动,那个猜想再次浮现——若师尊真是假装疯癫......这玄极门之事…真是细思极恐… 指尖突然传来异样的触感,真涯子猛然回神。五年未归的居所竟纤尘不染,连案头砚台的位置都与离去时分毫不差。这个发现像惊雷劈中心脏,他踉跄着跌坐床沿,喉头涌起酸涩——原来师尊始终守着这方天地…等着游子归来?…… 月光透过窗棂,在床榻投下斑驳光影。明日就要擅闯那玄渊潭禁地,这个念头令他掌心渗出冷汗。历代触犯禁令者,轻则废除修为,重则......但那个白衣若雪的身影被万字真言禁锢备受煎熬的画面…此刻又在他眼前翻飞。真涯子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在熟悉的床榻上辗转反侧,粗布被褥间还残留着往日的味道… 指尖触到胸口的刹那,真涯子猛然想起。粗布被褥间熟悉的气息仍在,但那张纸的触感却如此真实。他霍然坐起,颤抖着取出《鸾凤栖林图》。画纸展开的瞬间,栩栩如生的鸾凤再度振翅欲飞,墨色在月光下流淌着生命般。这竟是出自双目失明的盲者之手!? 思绪如潮水般涌来——那位自称夏百画的老者盘坐对面,枯瘦的手指在宣纸上翻飞。当时只觉行云流水,老者手指轻戳才惊觉异常:他竟是执画笔倒着勾勒,连题诗都是反写的!这《鸾凤栖林图》也提成了《林栖凤鸾图》...真涯子喃喃念着与画名颠倒的题词,还有那诗…“两相偎,情深不可追,鸾凤和鸣双比翼,人间天上共轮回”…… 真涯子反复品味着那几句诗,心头蓦然涌起一阵难以言说的痛楚。那是一种揉碎了忧伤、悲痛,宿命与现实的复杂滋味,像钝刀割肉般在胸腔里来回拉扯。 他仰起头,硬生生将涌到眼角的泪逼了回去,却见天边悬着一轮将满未满的孤月。推窗而出时,满地残菊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夜风卷着枯叶擦过脚边,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檐角风铃声。 忽然一阵凉风掠过脖颈,不由得一个寒颤,盲眼老者沙哑的谶语又在耳畔响起:“入夜渐微凉......”这飘忽的五个字像五枚生锈的钉子,随着每次的心跳往骨髓里钻得更深。他望着月下摇曳的树影,忽然觉得那黑影里藏着无数未解的谜题,而自己正站在命运编织的蛛网中央… 夜色渐浓,寒意侵衣。真涯子满腹愁绪如蛛网般纠缠难解。眼前这满地残菊已零落成泥,随风堆积…更添几分凄凉。他低声呢喃:残菊满地...入夜…渐微凉...落花…桃花?桃花印!突然浑身一震——夏百画那幅画竟与自己此刻心境如此契合! 那位看似寻常的盲眼老者…随手一幅画作便道破自己难言困境。真涯子此刻虽不解这入夜渐微凉究竟为何玄机,却已对夏百画凭添几分敬意。那粗汉称他原是摆摊算命之人,莫非这画中暗藏谶语? 真涯子指尖轻颤,既惊于画中天机,又被更大的谜团笼罩。夜风卷起残菊,在他脚边打着旋儿,恍若无声的诘问… 指尖不自觉地描摹着画中鸾鸟的翎羽。 月光偏移,画中墨色忽然泛起微妙的光晕。真涯子瞳孔骤缩,发现每根羽毛的纹路里都藏着极细的笔触。他屏住呼吸凑近,直到鼻尖几乎贴上麻纸,忽然在凤凰尾羽的阴影处瞥见几行小楷——那分明是倒写的卦象! 天呐!这一惊非同小可!真涯子浑身剧震,瞳孔骤然收缩,整张脸都因极度惊骇而扭曲变形。他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个鸡蛋,仿佛被施了定身咒般僵在原地。足足过了半盏茶工夫,狂跳的心脏才渐渐平复… 他颤抖着捧起画卷,翻来覆去地端详,正面瞧,反过来看!时而凑到鼻尖,时而举臂远观。院中光线昏暗,他跌跌撞撞冲进屋内,烛火凑近的刹那,那行神秘小楷竟凭空消失! 真涯子箭步窜回院中。朦胧月色下,那行字迹又如游丝般浮现,可未及细辨,墨痕便似晨露遇阳,转瞬消融。这竟是幅需倒映月华才能显形的奇画!此时鸾凤栖林,栩栩如生,却不见那小楷,竟转瞬即逝! 夜风卷起他的衣袍,纷乱的思绪比翻飞的衣袂更甚:为何烛光下遁形,月光中显迹?复而却又失其踪…莫非...入夜渐微凉的谶语暗藏玄机?难道需待玉轮盈满,方能窥见全貌的短暂时刻? 那个卖画的盲眼老者身影在他心头盘旋,愈显神秘莫测。这等高人如今去向何方?真涯子顿觉寻人如沧海觅针。他魂不守舍地往屋里走,画纸在手中簌簌作响。 正琢磨着画中玄妙,突然咚地闷响——额头结结实实撞上了门框。他也顾不得揉搓,径直瘫坐椅中,将画卷在案上徐徐铺开,目光如钩,誓要从中掘出蛛丝马迹...... 真涯子凝视着《鸾凤栖林图》,目光渐渐凝固。他的眉宇间交替浮现出痛楚、焦灼与迷惘,却始终被一抹执着的坚毅所笼罩。这位痴人仿佛不知疲倦,眼中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火焰… 只要想到那抹白衣身影…就算尚存一线生机,他便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只要有那么一丝丝希望,他都如同如获至宝般,甘愿抛却世间所有! 什么江湖规矩、什么门派禁忌?!什么戒律清规!在他炽热的心火前,皆化作飞灰!昏黄的烛光里,他终是抵不住连日奔波的疲惫…握着画卷沉入梦乡,唯有嘴角那丝倔强的弧度,仍在诉说未尽的心事…… 第一卷 古剑断桥 第二十六章:玄渊 - 断桥古剑 - 隔壁王老公子 朦朦胧胧中,那个熟悉的身影又一次的入梦。真涯子眼角泪痕未消,目光痴痴地游移不定。最终,视线缓缓落在那幅画作上,久久凝视,仿佛要将每一笔都刻进心底… 真涯子心头剧震,当日夏百画轻点这画纸的深意——那看似随意的轻触,实则是点破天机的关键。可笑自己竟误以为老者只是示意画作的反笔技法! 他猛然忆起夏百画当日所戳之处…不正是这凤凰尾羽之处吗! 难怪那盲眼老者要反笔勾勒倒着书写!那反笔勾勒的玄机竟藏于凤尾小楷之中!此刻方知老者手指轻戳凤凰尾羽的深意—— 入夜渐微凉——此刻方悟这句暗喻“月华现天机”的奥妙。此等隐世高人,当真令人叹服。可转念间又生疑虑:月华之下显现的玄机转瞬即逝,如何能辨?真涯子焦灼难安,却坚信老者既已指明道路,必有深意… 忽然灵光乍现!曾几何时,恍惚中,那双噙着泪水的眸子,不也正是在那月圆之夜短暂浮现吗!?真涯子如遭雷击,霍然跳起,檀木椅被撞得哐当作响。此刻子时方过,天边皓月朦胧,而月圆之期即在近日。想到此处,他心跳如擂,他那颗心似乎早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仿佛下一刻就要从喉咙里吐出来… 真涯子睡意顿消,他素来雷厉风行,念头一起便立即行动,从不拖泥带水。唯独在儿女情长上,这份宿命般的执着,又岂能怪他?他大步流星冲出屋外,树影在身侧飞速倒退,转眼已至玄渊潭断桥边。 只见天行健正运转《乾坤无极混元真法》,万道紫金真气如龙盘旋,声势骇人。月光下,他额角沁汗,面色疲惫却目光如炬,透着不容动摇的坚毅。那紫金真气愈发玄奥,磅礴之力源源不断注入幽深的玄渊潭中,激起阵阵涟漪。 天行健眼帘轻启,,眸中流转着难以言说的担忧。真涯子迎上那道目光,眼底的感动与感激几乎要溢出来。。两人相对无言,却胜过千言万语。 彼此默契地沉默了片刻。最终,他们同时颔首,真涯子一个纵身便没入那断桥之下,玄渊潭的幽深之中。 “为了那段情,竟连命都不要了么?...”天行健眼中闪过这句话, 手上却已掐起混元指诀。催动混元真气注入潭中 这一次,他毫无保留地倾注毕生功力,指诀变幻间,六道乾坤宫强横法阵已层层布下—— 澎湃的无极混元真气如江河奔涌,六道乾坤法阵在水面绽开——这位云阳真人的衣钵传人,此刻终将毕生所学尽数施展。 潭面紫金流光与混元阵纹交相辉映,真涯子的身影早已如离弦之箭,消失在深不可测的玄渊深处。 天行健静坐潭边,凝视着潭面,所有未诉的担忧都化作守护的阵纹,在幽深的水下静静流转。 真涯子纵身跃入玄渊潭的刹那,刺骨寒意瞬间吞噬了他。来自九幽的极阴寒气顺着毛孔钻入骨髓,他的牙齿不受控制地相互撞击,青紫的嘴唇剧烈颤抖。关节在活动时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脆响,仿佛骨骼正在寸寸碎裂。 五脏六腑在寒气侵蚀下扭曲痉挛,剧痛如潮水般席卷全身。血管在极寒中濒临爆裂边缘,死亡的阴影笼罩着每一寸肌肤。双腿痉挛般抽搐,整个人如同千年僵尸般僵硬可怖。在这阴寒炼狱中,他的生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每一根冻结的毛发都在诉说着非人的折磨… 他紧咬牙关,坚毅的面容纹丝不动,任凭刺骨寒意侵蚀全身。那双如炬般的眼眸始终凝视着幽暗的潭底,在昏暗中继续下潜。半个时辰过去,周遭光线愈发黯淡,仿佛要将他吞噬在这至阴至寒的深渊。 真涯子深知此行凶险,此刻,想要寻那血海翻腾的幽冥深渊、势必要经过那传说中白骨堆积如山的祭坛、因为历代玄极门禁忌,严令禁止本门弟子下这玄渊潭,并非只是单单的法阵镇压此地断桥古剑与那魔灵,就拿这第一层关卡,已经是九死一生!世代禁令绝非虚言, 若恰逢朔月至阴时刻,生还之机更是万难。想到此处,他脊背陡然发凉——只因传说中那第三双令三界战栗的暗金色竖瞳! 真涯子如何不惧?他也是人呐!…… 潭水幽深如墨,视线愈发模糊。真涯子感受着四周无形的压迫,仿佛有无数双猩红的眼睛在暗处窥视。但他无心理会这些——此刻他心中只有那双饱受折磨的温柔眼眸。一念及此,怒火便如岩浆般喷涌,恨不能将此地魔灵千刀万剐! 他猛然握紧剑柄,却又瞬间冷静下来。断龙石炸裂留下的裂缝、翻涌的血色潭水、传说中的黄泉倒灌……这些画面在脑海中闪现。可惜五年前重铸断桥古剑时,那道裂缝已被阵气摧毁,否则或许就是条通道!如今潭底幽暗如渊,视线仅剩丈余,真涯子内心在问:“那血浪翻腾的幽冥血海,入口到底在哪呢?……” 约莫半盏茶工夫,真涯子忽觉脚下紫金光芒大作!那物事疾旋如电,表面铭文如游龙流转。待他俯身细观,只见卐字真言逆势飞转,万道金芒破空而出,梵音咒文如潮水般向八方奔涌。这十丈方圆的紫金实体,竟是般若寺渡岳祖师镇山之宝《紫金钵盂》——看似不过掌中托物,祭出时却似须弥纳芥子,当真佛门无上至宝! 冲破紫金气障的刹那,真涯子顿觉灵台清明,这佛门圣物果然非同凡响!下潜约莫一炷香光景,忽见玄黄光柱冲天而起,如陀螺般旋动周天。待他凝神细看,竟是一方青铜八卦悬于虚空,卦象更迭如电,瞬息间已演尽六十四卦。忽而阴阳双鱼自卦中跃出,似双龙逐珠,首尾相衔,幻化出万千玄妙图纹。 百丈开外,遮天阵图铺展而开,玄极八卦本体浩瀚无垠,竟将这万丈深潭化作阵眼所在。真涯子足尖轻触潭底,赫然现出那九天玄极八卦锁真容——太极咒文流转如星河,千里山川尽在阵图笼罩之下。 这玄渊潭四壁早已虚化,但凡阵图所至,便是铜墙铁壁也难挡其威! 当真涯子落地细看之下,方知此处未触潭底,此物正是那《乾坤宫》至宝“九天玄极八卦锁”实体! 这八卦锁,正是镇压此地恶魔阴灵关键所在。此锁身太极咒文流转不息,遮天蔽日的巨型阵图,极速变化着万千图案,若无此玄门秘术,纵使你道法通天,也休开这八卦锁阵!…… 第一卷 古剑断桥 第二十七章:冰棺 - 断桥古剑 - 隔壁王老公子 真涯子脚踏八卦锁阵眼中央,周身真气激荡,将深潭之水硬生生逼出十丈真空。他凝神而立,头顶遮天蔽日的太极阵图正以骇人之势飞旋,乾、兑、离、震、巽、坎、艮、坤。 等八字真言化作流光在阵图中明灭闪烁。阵眼核心处玄黄光芒暴涨,无数微型阵图如星火迸溅,转瞬间便扩展至百里山川。 八卦锁忽正忽逆地轮转,六十四卦方位在虚空中交织成网。真涯子突然双掌合十结印,身形如电光掠空,在阵眼中心留下道道残影。指诀所过之处,六十四道卦象依次点亮,整座大阵顿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 旋转的卦象骤然崩解,化作阴阳双鱼凌空游动。真涯子并指如剑,两道玄黄气劲精准刺入鱼目。霎时间天地震颤,八门方位传来连绵不绝的机关咬合之声。逆转的八卦真言在云层间翻涌,他目光如电锁定变幻的卦象,终于在乾天坤地之位同时劈下雷霆一击!——三连与六断的卦象应声而碎,整座大阵爆发出耀目的光华。 随着最后一道禁制发出清脆的咔哒声,八卦锁应声而开。真涯子身形如电,瞬间闪入锁芯裂缝之中。他双手翻飞如电,玄极门秘传的《九霄真诀》在指尖流转,竟将那《九天玄极八卦锁》重新反锁。一连串机括运转声中,八卦锁表面玄黄二气流转,古老的八卦阵图重新显现,绽放出耀眼华光。真涯子毫不迟疑,继续向深处潜去...... 约莫一炷香后,般若寺的《往生大阵》赫然出现在眼前。玄极门的《玄极无上玄罡阵法》与乾坤宫的《太极混元阵法》交相辉映,三派法阵的阵纹相互缠绕,金色咒文与紫金雾气在玄黄光芒中流转不息。阵心处,五行之力竟呈逆行之势: 青木反克白金, 白金倒压赤火, 赤火逆噬黑水, 黑水反制黄土, 黄土逆行镇压青木。 这逆乱五行如游龙戏凤,在阵中穿梭飞舞,迸发出摄人心魄的光芒。突然,一道裹挟着磅礴元气的剑气破空而来,化作金紫流光直射潭底三大法阵的核心。远处,天行健飘渺的声音悠悠传来: 启!——天地倒悬! 随着悠远处传来的那一声清喝,三大阵法骤然合而为一。旋涡中心处,阴阳双鱼交错旋转,双鱼交错的缝隙处轰然洞开一道虚空之门。真涯子纵身跃入,回首望向断桥残影,却奈何目不能及。此刻他正向着深渊最深处疾坠,耳边尽是阵法运转的轰鸣…… 三炷香后,六色神光映入眼帘——玄青、玄紫、玄黄与赤金、暗金、黄金交织成惊天法阵。真涯子瞳孔骤缩,这竟是失传已久的六道乾坤宫禁术!历代先贤设下的三重禁忌大阵,竟被天行健以通天修为层层贯穿。五年光阴,此人道行已臻至不可思议之境! 潭底光华大盛,六座上古奇阵次第显现:《周天无极混元阵》吞吐天地元气,《周天星斗剑阵》化剑气为银河,《洪罡七星阵》引动北斗杀机,《周天仪大阵》推演万物玄机,《天罗地网阵》封锁十方虚空。最后那座陌生强横无比之阵法,竟连见多识广的真涯子也辨不出来历。 深渊之底忽然剑气冲霄,一道混元之力破空而来,六重禁制应声而裂。真涯子目光如电,踏着尚未消散的剑痕凌空飞渡。待他落地时,周身真气激荡,在漆黑的潭底撑开三丈清明。衣袂翻飞间,那道挺拔身影已向着更深处坚定前行。 真涯子双足触地,目光如电般扫过玄渊潭底。死寂笼罩着这片水域,连水波都凝固般静止,唯有自己的心跳声在耳畔轰鸣。他深知,这诡异的宁静下必藏着致命杀机——千百年来,不知多少三门修士在此殒命。 他谨慎地游走探查,一个时辰过去,竟仍未触到潭壁边际。眼前只有无尽的幽暗,仿佛置身虚无之境。真涯子心头凛然:这玄渊潭不仅深不可测,其广阔更超乎想象,怕是方圆逾百里之遥! 在这至阴至寒,幽暗死寂的绝境中,真涯子手中长剑蓦然震颤,发出清越龙吟。阵法光柱映射下,八条篆文锁链若隐若现,每条锁链上都流转着金色卐字真言,梵音如丝如缕,明明无声却直透心魂。 随着咒言渐急,真涯子疾行数步,忽见三丈开外矗立着一尊青铜巨鼎。鼎身布满金线符文,与那乾坤宫无极殿如出一辙。八条玄铁锁链缠绕其上,竟镌刻着玄极门至高秘典《九天雷法》与《玄紫神功》的完整经文! 三脉镇渊!真涯子瞳孔骤缩,脱口惊呼。巨鼎稳若山岳,锁链上的符文随梵音明灭…… 真涯子心头一震:眼前这尊青铜巨鼎,不正是师门秘典记载的《三脉镇渊》!他眼中精光暴涨,灼热的目光如利剑般刺向巨鼎四周。既然镇渊鼎在此,那玄铁神棺必在左近!可环视之下,竟是一片空茫。 他眉头紧锁,不信邪地俯身细查。忽地浑身剧震——那些看似垂落的玄铁锁链,竟都是朝天竖立!顺着锁链仰头望去,只见三丈高空处,一具晶莹剔透的冰棺正凌空悬浮,在幽暗中泛着森冷寒光! 真涯子凝视着传说中的玄铁神棺残片,思绪飘回当年——这些碎片曾化作七十二道寒铁锁链,将师尊明镜道人死死禁锢……目光转向眼前晶莹剔透的冰棺,难道里面沉睡的莫非真是三百年前的那位——云梦仙子? 突然,玄铁锁链发出凄厉颤音,每一节锁环都浮现出细密的《往生咒》梵文。这些金色符文如活物般顺着锁链游走,转眼爬满整具冰棺。棺底骤然燃起惨绿磷火,棺首六盏幽蓝冥灯无风自亮。 真涯子正欲细看,耳畔陡然响起刺耳的抓挠声——那声音犹如厉鬼在撕扯九幽地狱之门,每一声都令人毛骨悚然,仿佛下一刻就会拽出九幽深处的修罗恶鬼!…… 第一卷 古剑断桥 第二十八章:云梦 - 断桥古剑 - 隔壁王老公子 刺耳的抓挠声如同万鬼噬心,在青铜巨鼎中回荡不息。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身影忽远忽近,骤然间,四周亮起无数猩红血目——这些滴着血泪的眼珠扭曲狰狞,宛如树精与饕餮的融合体。待真涯子凝神细看,只见鼎中正爬出密密麻麻的墨黑色干尸与骷髅,还有淌着脓血的半腐尸身! 九幽阴火在尸群间窜动,如同活物般贴着地面蜿蜒爬行。原来这些邪物一直潜伏在巨鼎之中,难怪方才未能察觉。此刻滔天魔气席卷而来,撞击在真涯子的护体光幕上,竟凝结成无数张扭曲的人脸。更骇人的是,这些人脸后方还飘荡着三百道虚幻剑影——皆是百年来被吞噬的正道修士魂魄! 剑阵急速旋转间,真涯子赫然看清每柄剑身上的铭文:那竟是历代看守者的姓名!这些充满怨毒的剑灵如同嗜血恶灵,正虎视眈眈地要将真涯子撕成碎片。面对这群昔日同道的凶魂,真涯子面色惨白,握剑的手竟微微颤抖起来! 深渊之底爆发出令人肝胆俱裂的嘶吼,冰棺表面蛛网般的裂痕在剧烈震颤中疯狂扩散。腥臭的浊气裹挟着碎骨逆冲而上,与狂暴的玄青色能量纠缠交织,转瞬间竟凝聚成数十具张牙舞爪的巨大骷髅鬼影。石缝间飘荡着阴森刺耳的狞笑,仿佛九幽之下的恶鬼正撕开血盆大口!… 真涯子手中长剑骤然绽放夺目星辉,北斗七星虚影如银河倾泻,八卦盾光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当空砸落。青光所过之处,邪祟骷髅与淌血的干尸纷纷崩解,却在转瞬间又诡异地重组再生。真涯子瞳孔骤缩——这些正道先辈的遗骸,竟被魔炼成了不死不灭的邪物! 血潭突然沸腾翻滚,腥臭气泡如万马奔腾般炸裂。青黑戾气裹挟着闷雷般的鬼啸冲天而起,化作无数索命厉鬼扑来。四面八方响起凄厉哀嚎,那是被禁锢的冤魂在发出不甘的嘶吼。 真涯子剑眉倒竖,心中惊涛骇浪:这些前辈生前修为通天,本可往生极乐,为何会沦为行尸走肉?望着它们扭曲变形的面孔上凝固的痛苦,真涯子猛然长啸,八卦遁光化作漫天流星。既然超脱无望,便让在下做件好事!助诸位解脱! 沙哑的笑声裹挟着铁链的碰撞声从远处飘来,如同地狱恶鬼的狞笑,在幽暗的潭底回荡。臭道士……这…这就是…这就是你以后…的下场!真涯子大怒:在下那就好事做到底!稍后再让你也解脱!!嘿嘿嘿…………阴森刺耳的声音无孔不入,瞬间填满了整个玄渊潭。刹那间阴风骤起,碎骨与血水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真涯子目光坚毅,双手交叠结印,脚踏七星步法。只见他双臂贯注真气,右臂剑划长虹经天之际,一道炽烈的玄黄剑气如九天雷火般呲呲地向着剑尖聚拢,骤然迸发!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真涯子凌空当头劈下!一声暴喝:开!所有阴邪之物瞬间灰飞烟灭,血肉横飞!血水遍地!…待烟尘散尽,潭底只剩下被净化的怨灵和一座晶莹剔透的冰棺… 真涯子拂去身上的骨屑与血肉碎沫,双目如电凝视着悬浮的冰棺。棺体突然异变,底部迅速凝结出数朵冰莲——正是三百年前云梦仙子陨落时消散的本命法器。更令真涯子惊异的是,棺体上渐渐浮现出一道血痕,那正是传说中,百年前仙子殒命时留下的精血印记!…… 此时真涯子不及细想,玄铁锁链骤然震颤,发出凄厉嘶鸣。原本镌刻的《往生咒》经文竟诡异地扭曲变形,化作猩红刺目的《锁魂咒》,如毒蛇般顺着锁链疯狂游走。当咒文蔓延至冰棺前的幽蓝灯盏时,两道相克的经文轰然相撞,炸开漫天血雾!刹那间,灯焰中封印的残缺记忆如走马灯般浮现—— 最先显现的是那颗令人过目难忘的眉间痣,接着是垂落的青丝间若隐若现的温婉刘海。到底是怎样一张绝世之容颜呢?“只见其肌肤胜雪,吹弹可破,明眸皓齿,指尖如玉,顾盼间光华流转,惊心动魄…” 待那张面容完全显现时,真涯子的呼吸为之一窒!震惊中张大了嘴巴!只见远山含黛的柳眉下,秋波潋滟的眸子顾盼生辉!仿佛能望穿三生三世,鼻若悬胆挺立,唇间一点朱砂红… 当看清那张与若曦如出一辙的容颜时,真涯子如遭雷击。在这尸骸遍地的至阴至寒之地,竟仿佛看见了另一个若曦!这种震惊不亚于在此地突然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他踉跄后退两步,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却浇不灭心头翻涌的惊涛骇浪! 冰棺表面骤然泛起涟漪,真涯子瞪大的双眼中映出惊心动魄的画面——云梦仙子手持双剑交错成剪,剑锋却直指自身魂魄!那决绝的身姿在冰晶中流转,每一道剑光都斩断一缕魂丝…… 棺底血纹突然活了过来,化作猩红丝线缠绕交织… 真涯子握剑的手青筋暴起,剑柄竟无端燃起青焰,仿佛感应到他翻涌的心绪。冰棺深处,三世幻影如走马灯般轮转,最终定格在那袭染血的玄黑嫁衣纵身跃入玄渊的刹那。 这是......真涯子喉头发紧。浮动在冰棺中的不再是残魂碎片,而是由赎魂咒文凝聚的完整命魂!更令他心神俱震的是,云梦眉心那朵若隐若现的莲印——竟与若曦那额间的印记如出一辙,与他自己的莲印也遥相呼应!? 冰棺突然发出清越鸣响,无数光点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真涯子屏住呼吸,看着那些星光在云梦周身流转,渐渐勾勒出完整的半透明的元神轮廓。难道她要以这种方式...... 水晶冰棺的幻境如泡沫般消散,细微的吱呀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棺盖缓缓开启,真涯子瞳孔骤缩——通体透明的水晶棺内空空如也!就在他惊疑不定之际,一道近乎透明的身影如烟似雾般飘落。那身影婀娜中透着凛然威仪,冷艳里藏着摄人气度。 身影翩然落于三尺之外,轻若游丝的声音裹挟着万千情绪: “三千溺水你只取一瓢这蚀喉毒药,半世修为却难为了这凄兮兮落花玉笛,悲惜惜了这流水潇潇”。 读懂了这人世无常,却不解这情深不寿!” ......字字句句似责备,似不甘,似担忧,又似绵绵无尽的憾恨,在虚空中荡起涟漪…… 真涯子如遭雷击。这分明是五年前玄渊潭畔,魔尊附体若曦时所言!此刻这缥缈话语,究竟是云梦的倾诉,还是对往事的回响?还是…在对某一个人说的?或许…这本就是一场跨越时空的对话…将未尽的情愫与难解的宿命,都化作了这亦真亦幻的相逢…… 第一卷 古剑断桥 第二十九章:无言 - 断桥古剑 - 隔壁王老公子 真涯子凝视着云梦仙子那双深邃的眼眸,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她眼中流转的情绪复杂得令人心惊——既有审视真涯子的锐利,又藏着母亲般特有的忧虑。那目光在真涯子身上逡巡,似在丈量真涯子的情意深浅?!……又似在权衡…殊途的代价般… 而此刻这真涯子,被这突如其来的目光凝视的一头雾水! “值得吗……?” 云梦的声音如烟似雾,飘散在空气中。她精致的面容半透明状却保持着疏离的优雅,唯有眼底那抹犹疑泄露了心绪。真涯子喉头微动,这轻飘飘的三个字却重若千钧。 见他不语,云梦广袖轻拂,继续道:多情总被无情伤…话音未落,真涯子已斩钉截铁回应:生亦何欢! 云梦朱唇微启又合,眉间蹙起更深的沟壑。她终是轻叹:自古多情空余恨…… 总好过肝肠寸断!真涯子脱口而出!眼中燃着灼人的炽热,所爱隔山海,死亦何苦! 此刻这真涯子也莫名其妙怎会在这种地方说出这样的话来…… 云梦眸光微黯,欲言又止…仿佛已预见这场情缘的结局般…… 她别过脸去,任阴风拂动那忽隐忽现半透明的衣袂。就在这静默的间隙,远处突然炸开一串阴森刺耳的笑声,撕碎了凝滞的空气。 阴森笑声未散,漫天血雾已如狂潮般向冰棺涌来。云梦仙子残存的灵识骤然间打颤…… 黑影处一道玄青光芒化作流萤,在真涯子周身萦绕三圈。玄渊潭水骤然沸腾,发出呜咽般的声响。真涯子喉间泛起腥甜,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那流萤突然扑向他心口,灼出一个焦黑的窟窿!仿佛要看看他的心是黑的还是红的般…! 潭底传来锁链断裂的脆响,十二道镇魂钉自冰棺底部激射而出,在风雪中划出刺目血痕。一只白骨手掌破冰而出,死死攥住真涯子的道袍下摆——正是三百年前那只纠缠不休的手。真涯子踉跄后退,道袍上的血色咒文寸寸崩裂。白骨手掌顺势攀附而上,冰棺轰然炸裂。 万千冰晶裹挟着记忆碎片四散纷飞。最耀眼的那片冰晶里,映着他们初遇时的模样。冰棺残片中,云梦决然的身影渐渐清晰——她燃尽魂魄,鲜血染红潭水。真涯子瞳孔骤缩,僵立原地。 云梦......枯骨竟发出他朝思暮想的声音,同时仿佛又夹杂着无尽的恨意般!腐肉间还缠着当年她亲手系上的相思结。潭底血浪翻涌,十二道血线倒卷而上,突然将云梦透明状的四肢死死钉在巨鼎上。真涯子胸口窟窿中渗出缕缕黑气,被动的与流萤残光交织成锁魂链——正是当年禁锢云梦仙子的法器! 随即那被黑气包裹的手,以不可思议的角度骤然抓向了真涯子的脖子! 当白骨指尖触及他脖颈的刹那,丝丝青光夹杂着闷雷劈开血幕,照亮冰棺中相拥的两具尸骸:一具晶莹透明完好如初,一具已成干瘪枯骨,缠绕的锁链历经三百年光阴,始终未曾松开。 骨髓深处传来锁链绞动的刺耳声响,真涯子猛然惊觉——那些翻涌的黑雾竟是云梦破碎的魂魄。当年剖给艾无言的半缕元神,历经多年竟化作蚀心剧毒! 白骨利爪骤然贯穿她的胸膛,玄渊潭底顿时泛起万千记忆萤火:青铜卦签落地的脆响,潭边决裂的背影,还有她们初见时的模样……都在青黑魔气中旋转浮现。当镇魂钉抵住云梦眉心的刹那,她涣散的瞳孔里,倒映着的,却是漫天星河…… 无声中…似有一滴泪水,悄然滑落…… 修道者...需断情绝欲...枯骨开合的下颌簌簌抖落朱砂碎末,那是被血咒蚕食的残痕。突然,那具黑气包裹着的,那旋转着的骸骨疯狂震颤起来,缠绕血线的手腕撕扯出金色道纹——历代掌门的封印正在土崩瓦解! 阴森的笑声忽远忽近幽幽飘来,宛如九幽恶鬼在黑暗中狞笑。霎时间阴风怒号,断肢碎体如暴雨般从四面八方席卷而至。 那骷髅巨口猛然张开,喷出滔天黑焰,所过之处竟连岩石都化为脓水。三百年了...沙哑的低语在风暴中回荡,巨鼎轰然震颤!一具缠绕锁链的古尸缓缓浮空,腐朽的眼窝里跳动着幽绿鬼火。地面突然伸出无数白骨手臂,抓住真涯子的脚踝向下拖拽。 真涯子踉跄后退,道袍被撕开数道血痕。 他咬破舌尖喷出精血,掌中长剑顿时燃起刺目金芒,却在斩落瞬间被古尸枯爪牢牢钳住——剑锋距离那腐烂心口仅剩三寸,竟再难推进分毫!小子!~桀骜!.……苦修的道行,不过~如此……古尸喉间挤出刺耳的摩擦声,!锁链哗啦作响间竟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咒文。真涯子瞳孔骤缩——那些分明是失传已久的九幽噬魂咒!鬼火暴涨的刹那,他怀中镇魂铃突然自行崩裂,铜片如刀锋般倒卷入腹。 古尸胸腔突然裂开血盆大口,喷出腥臭的暗红血雾。雾气中浮现出万千扭曲人脸,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真涯子七窍开始渗出黑血,金芒黯淡的长剑竟被腐蚀出蛛网般的绿痕。地面白骨骤然化作流动的髓海,锁链上的咒文如活物般顺着剑身攀附而上。 你可知...古尸腐烂的声带突然发出少女清音,被玄青铁链贯穿的琵琶骨下伸出晶莹如玉的手臂,这具皮囊里装着多少代守墓人?真涯子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 幽绿鬼火忽转艳红,冰棺碎片在空中凝成七十二盏人皮灯笼,照出洞壁上历代道门宗师被抽干的尸骸。 真涯子暴喝掐诀,却见自己映在墙上的影子正诡笑着举起匕首捅向自己!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吗!就连死后的魂魄…都不肯放过吗!? 难怪魔教余孽惧怕这个老怪物一尺老高!!——真涯子喉间发出野兽般的嘶吼,眉心突然裂开一道金线。那道金线中迸射出七枚青铜卦钱,在空中组成北斗阵型急速旋转。古尸干瘪手臂刚要触及他咽喉,卦钱突然爆发出刺耳的金属颤音,每枚钱孔中都射出赤红丝线,将七十二盏人皮灯笼串成血色蛛网。 洞壁上的干尸突然集体睁眼,空洞的眼眶里涌出汩汩黑水。真涯子凌空画符指尖骤然射出一股剑气!映在墙上的影子发出惨叫,匕首当啷落地化作黑血蜈蚣。它趁机咬断半截步足,染血的步足在锁链咒文上划出歪斜血符。天师血契?!古尸少女音调陡然拔高,那些攀附在玄青铁链上的咒文突然倒卷,反而缠住它自己的腐臂。 只见髓海沸腾中升起十二尊青铜兽首,兽口喷出的却不是水流,而是黏稠的暗金色液体!那干瘪古尸被腐蚀得露出白骨的双脚突然陷入金液,转瞬间生长出布满鳞片的龙爪。古尸胸腔血口剧烈收缩,喷出的不再是血雾,而是大团大团乌黑的长发! 沾血的嘴角扯出狞笑,龙爪突然插入自己胸膛,拽出跳动的心脏拍在地上。此间地面绿痕里顿时钻出无数白蛆,这些蛆虫落地即化作持戈阴兵。穷凶极恶嘶吼着劈天盖地四射而来! 真涯子深吸一口气,指尖划过剑锋,鲜血滴落剑身泛起猩红纹路。他纵身激射而出,万千怨灵尖啸着撕扯他的道袍。潭底血浪翻涌间——北斗锁渊!一道雄浑剑气毁天灭地般凌空一斩?他嘶吼着劈开血浪,却见魔灵幻化的巨爪当头罩下。真涯子凌空猛然喷出一口鲜血! 一刹那!三脉镇渊巨鼎之上接连不断的九道阵法层层叠叠轰然砸下!漫天卐字真言梵唱夹杂着八卦真言交织着阴阳双鱼极速旋转自上激射而下…轰——地一声! 锁链咒文突然开始反向流动,古尸腐烂的声带发出男女混杂的惨叫。那些被金线串住的人皮灯笼接连爆裂,飞溅的碎皮在空中组成巨大符箓!干瘪古尸龙爪抓住符箓拍向青铜巨鼎,整个巨鼎突然像活物般收缩起来,将古尸与髓海挤压成不断扭曲的肉团。 只是——一股青黑之气转瞬没入地下…其中,还夹杂着一句咒骂… 肉团表面浮现出三百张重叠的面孔,最外层赫然是那胡少子的容貌!真涯子内心震惊无比!!这个胡少子怎么会凭空出现在此地?!潭底倒影中降下青铜巨鼎,鼎内沸腾的却不是水,而是翻滚的朱砂。当鼎身铭文亮起的瞬间,真涯子突然发现那些道袍正在化为纸灰——原来他们早在被制时,就已经成了扎纸人…… 第一卷 古剑断桥 第三十章:困惑 - 断桥古剑 - 隔壁王老公子 黑气遁入地底的刹那,身后传来云梦仙子痛苦的呻吟。真涯子凝视着巨鼎上那道半透明状身影——那张与若曦如出一辙的面容正因业火灼烧而扭曲。他忽然明白,正是自己闯入法阵的瞬间,令镇压三百年的残魂觅得一线生机。 艾无言...真涯子握紧颤抖的拳头。方才若非九重阵法及时发动,这魔头险些就要冲破桎梏。而眼前这个为情自绝的女子,连三魂七魄都……此刻却又被钉在这巨鼎之上,与那三百具傀儡共受焚身之苦!这是有多大的恨意非不死不休吗?就连那仅存一丝的魂魄都不肯放过?!…… 梵音幻境中若曦承受着煎熬的画面不断闪回,真涯子道袍无风自动。正邪之辩、门派之别在此刻都化作齑粉——当那张熟悉的脸庞在烈焰中战栗时,他体内奔涌的只有最原始的冲动。 十二道镇魂钉坠地的脆响划破死寂。真涯子凌空而立,指间残存着崩断那锁魂链的余温。什么清规戒律,什么正魔之分,此刻都抵不过鼎身上那双与若曦神似的眼睛… 真涯子急忙扶住云梦仙子飘摇欲坠的纱衣,声音里透着关切:前辈可还安好?云梦仙子眸中闪过一丝欣慰,转瞬又被深深的忧虑取代,那目光中交织着无奈与不忍。她气若游丝地轻声道:无妨...沉默良久,才若有所思地开口:不论你为何而来,速速离去才是上策。 真涯子神色坚毅如铁:纵使十殿阎罗齐聚,也休想阻我寻物!云梦仙子摇头叹息:此间凶险,远甚那阎罗厉鬼... 真涯子心头一震,想起幽冥血海的传说——那里镇压着比魔尊艾无言更恐怖的存在。如今连血海之门都未寻得,仅剩残魂的艾无言已如此难缠,若真如云梦所言...他握紧双拳:阴莲之印必须到手,否则若曦……!这念头如烈火般灼烧着他的决心。 云梦仙子凝视着真涯子眼中跳动的执念,苍白指尖忽然掐出半朵凋残的冰莲。血雾自她指尖渗出,在虚空中凝成三枚滴血卦象。你且看——卦象炸裂的刹那,真涯子识海剧震,恍惚间九重血浪吞噬天穹,无数锁链捆缚的青铜巨棺正缓缓开启。棺隙间探出的骨爪仅半截指节,便引得千里草木尽枯… 现在走...还来得及...云梦仙子的声音已混入这潭底虚空… 前辈且留步!真涯子急切地伸出手,却只抓住一片虚无。他忽然顿住,怅然若失地想:她既已言尽于此,化入虚空,想必是刻意回避。纵使是寻遍天涯海角,怕也是徒劳...... 真涯子抹去唇边溢出的血痕,掌中长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颤鸣。他反手将剑锋划破掌心,任鲜血浸透剑身铭刻的古老雷纹:五年来我错过若曦几次?! 今日纵是混沌亲临——雷光暴涨的剑尖直指那无尽幽暗,也要向那魔君讨个答案! 云梦仙子的半透明身影渐渐消散在虚空中,那抹由赎魂咒文凝聚的命魂如同晨露般悄然蒸发,化于无形…… 真涯子还未来得及追问她眉间那朵若隐若现的莲纹,更来不及询问火莲之印的下落——这位突然现身的仙子,竟是他此刻唯一的线索! 这场相逢恍若一场幻梦,仿佛是跨越时空的对话般虚无缥缈,方才那云梦仙子与那艾无言更像是未尽的情愫和难解的宿命…都凝结在这亦真亦幻的瞬间。直到脚下传来骸骨碎裂的声响,真涯子才猛然惊醒——这不是幻境… 他深吸一口气,踏入幽暗深处。沿途尽是扭曲可怖的景象:半人半兽的怪物在阴影中蠕动,干尸与骷髅纠缠在一起,被抽离神识的傀儡在永恒的痛苦中抽搐......每一步都踏在炼狱般的画卷上,无数狰狞的画面在黑暗中无声嘶吼。 真涯子冷眼扫过遍地惨状,那些扭曲的躯体分明是魔教余孽丧心病狂的杰作。千万具行尸走肉在痛苦中挣扎,他却无暇驻足——心中唯余一道铁律:人若犯我,必教其长长记性! 不知穿过多少幽暗甬道,此处已远离潭水。四周死寂得令人心悸。真涯子眉峰渐蹙:传说中万人白骨垒就的祭坛何在?那翻涌着冤魂的血浪滔天又在何方?脚步声在虚无中回荡,仿佛整座幽冥都在嘲弄他的徒劳。阴莲印记的线索更如镜花水月,真涯子的袍角掠过满地枯骨,每一步都踏在愈发浓重的迷雾里… 不知不觉间四下里静的出奇,黑暗中仿佛有一张张嘴角在冷笑着……突然!由远及近传来更鼓声…在这静谧出奇之地哪来的更鼓声!?? 真涯子握紧手中长剑,倒拖着长剑直直往那更鼓声方向走去!倒要看看什么东西在那里装神弄鬼! 真涯子未走出十步,凄厉的嘶吼骤然撕裂夜暗,似万千怨灵同时哀嚎,不甘与咒骂在黑暗中交织翻涌。九幽之下的冤魂仿佛被惊动,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裹挟着青黑怒气的咒骂声充斥这黑暗,这阴暗之中扭曲成狰狞鬼面。远处传来一声声的呜咽,像是被掐断的叹息,随即如万马奔腾向真涯子这边杀来!!! 真涯子剑指苍穹,七星光华透过玄渊直射潭底!道道流光串向剑尖,凝成斩邪剑锋,一声清叱破空而出。那黑雾核心传来凄厉嘶吼,终是抵不过星辉涤荡,霎时间烟消云散,真涯子收剑归鞘,衣袂翻飞间星辉渐敛。阴风拂过,风裹着血腥味扑面而来,四处泛着与黑雾同源的青黑之气。,还有那阴恻恻的惨笑,伴随着黑气更是忽近忽远,每笑一声伴随着一声声更鼓声…… 尸首到底一具具都抽搐着渗出粘稠黑血。真涯子剑鞘未开,北斗锁渊已自掌心浮起,却见干尸已被血色浸染——前方阴影处,赫然垂着七颗仍在眨动的头颅,嘴唇开合间发出的正是更鼓节奏。最末那颗头颅斜眉歪眼地突然咧嘴一笑,发出刺耳的阴笑! 真涯子八卦盾当空拍下!七颗头颅的眼耳口鼻中同时涌出暗金色火流。 心想鬼哭狼嚎什么?…… 最末那颗头颅尸首脖颈处的紫黑之气突然凝成实体,如活蛇般钻入地下,其余六颗骷髅同时发出龟裂之声。 哗—— 所有头颅发出的更鼓声戛然而止! 焦黑地底传来最末那颗头颅突然发出非人的尖笑声…… 第一卷 古剑断桥 第三十一章:发现 - 断桥古剑 - 隔壁王老公子 在那尖笑声过后,地面开始剧烈震颤,铁链崩的轰鸣震彻深渊,深渊最深处传来铁索拖地的声响, 真涯子一愣之际,第七颗头颅游蛇般自地底钻出骤然间一口咬住真涯子脚踝之处!真涯子怒喝一声,八卦盾光爆闪, 第七具无头尸首瞬间炸开,紫黑之气在扭曲中,化作无数挣扎的符咒…… 突然数道黑雾如巨蟒冲天而起。黑气翻涌间,腥风裹着凄厉哀嚎席卷四野。扭曲的肢体在雾中蠕动,极速逆转现出一具古尸!古尸裹挟着数不清的傀儡和不听话的教众!!畸形着的面孔撕开血幕。邪刃吞吐妖芒,所过之处绽开猩红血眼,眼里流淌着血泪的光! 骤然间汇聚成血雾,血雾迎风暴涨瞬间化作了万千阴兵举剑挥刀以决堤之势凌空杀来! 真涯子并指成剑,剑气纵横,单手结印,化作一道磅礴光柱夹杂着丝丝闪电噼啪噼啪的爆闪着轰然冲天!——轰 “九雷真诀!”—— 如泰山压卵,雷霆万钧之势,摧枯拉朽,震撼人心。 真涯子那一记九雷真诀强横紫电裹挟着洪荒之力瞬间轰向阴兵!持剑阴兵七窍突然涌出密密麻麻的尸虫。不及发出濒死般的哀鸣, 即被轰成碎屑! 那枯槁古尸腐烂的喉骨里挤出古老咒言,每个音节都令空间塌陷出黑洞——只因那音节似哭非哭似笑非笑那混合之声听着让人头皮发麻,锥心悲恸!更似乎能令人丧失理智甘心为其效命之感!那哭笑声还夹杂着修士们残余的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意识迸发出的护体灵光。 转瞬即像蜡油般融化,从古尸体内最先爬出跪倒以求速死的老者,未及开口便被这古尸炸成血雾,古尸随即面部万千变化成极度狰狞可怖之面容,奸笑着一口吸干那血雾,这魔头将那碎骨在空中组成扭曲的符文。——这即是至阴至毒的血练魂魄!真涯子见状厉声喝问:老怪物!报上名来! 只见那怪物哭笑声中阴森森地挤出一句:鄙姓佟!…… 这三个字如晴空惊雷炸响于耳畔! 真涯子暗自心惊:血练魂魄之毒阴狠至极,即便身死道消,魂魄仍要日夜承受无尽煎熬!直至魂飞魄散,方得解脱。见其丧心病狂乃至于斯!难怪那些余孽闻风丧胆!提及老怪物肝胆俱裂!他握紧双拳,这老魔头手段之毒辣,恶名昭著当真令人毛骨悚然! 真涯子足踏七星,法诀掐动间,漫天碎骨残肢竟然迎风暴涨。他一记长虹贯日真气倾注双手,嘶吼声穿透腥风:北斗——锁渊!剑尖迸发的血光瞬间勾连九幽,轰地一声直直轰向整片血雾! 桀桀桀...好个狂妄的小辈!凄厉的哭笑声中透着暴怒。 真涯子心头剧震:这老怪怎与那魔尊艾无言的腔调如出一辙?莫非...他们系出同门?! 只见那…… 佟老怪掌心竖瞳骤然剧烈震颤,青黑真气如毒蛇般顺臂逆袭而上,凄厉鬼啸与癫狂哭笑交织成摄魂魔音。随着空气爆鸣,那道裹挟血芒的掌风已劈至真涯子面门!猩红雾气瞬间吞噬方圆三丈,真涯子只觉神魂剧颤,七窍如灌铅汞,欲哭无泪,欲罢不能!竟连半滴泪都凝不成形——这哪里是人间武学,分明是九幽恶鬼索命的架势! 真涯子心神剧震的瞬间,天地骤然凝滞!撕心裂肺的悲鸣未及扩散,便被狂暴的紫金气劲生生镇压。周天星斗化作天罗地网,先天八卦凌空显现,将那锥心泣血之声尽数湮灭于无形。 那一道道阴惨惨的,锥心泣血的哭笑声怒不可遏:臭道士!你放肆!。 只见深渊岩壁突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古老刻痕,随即山体颤动着开裂出一道裂缝!直挺挺立着一巨大青铜棺椁!上面纵横交错着浸染着血的链条!那些被血珠浸透的刻纹亮起道道赤金光芒刻痕中射出无数条缠绕经文的锁链。锁链贯穿佟老怪躯体的刹那,整座深渊响起万千僧侣诵经的梵音。随着梵音骤旋的是那卐字真言席卷整个空间…… 原来...是...般...秃驴...佟老怪喉间的咒骂突然变得断断续续,青灰色皮肤下鼓起无数游动的血包。 佟老怪残破的黑袍无风自动,天灵处冲出的金纹竟在虚空凝成一朵燃烧的火莲之印纹!!!不及那佟老怪有所动作紧接着那卐字百川入海般合归一处!金色真言夹杂着那些渗血的镇魔符咒突然浮空而起,与那佟老怪天灵燃烧的火莲印纹路一道化作活物般的血蛇,顺着锁链钻向佟老怪七窍。 轰—— 锁链缠身的佟老怪轰然跪地,胸腔内传出山岳崩塌般的闷响。巨大青铜棺椁轰然间沉入地底,岩壁上的卐字刻痕绽放出刺目金光。,那交织着卐字真言与那莲印之纹化作金色暴雨倾泻深渊!佟老怪面容扭曲,嘶声厉喝:秃驴...待本座...有你好看…话音未落,这魔头竟化作血雾遁逃。真涯子握剑的手微微发颤——这老怪物道法之强横!果然名不虚传! 死寂笼罩四野,真涯子凝望着佟枯祖消失的方向,眉峰紧锁。刚刚出手相救的是位何人?见其功法必是那般若寺无疑。方才听那老怪物咒骂之声遁走,明显是对此人甚是忌惮。还有,那般若寺高僧又怎会也来到了此地?还有那个佟老怪为何会出现在玄渊潭?此地乃本门禁地,外人莫说擅闯,便是玄极门内弟子妄念下这玄渊潭都难如登天!那层层叠叠的护山镇潭大阵,竟似纸糊般被其轻易突破?! 更令人生疑的是,月前在幽深秘谷中,分明听那佘勒夫妇提及:佟枯祖借九天异象之机,自那梵音壁画幻境的裂缝中脱困。据传这老魔头违背魔殿祖训,未寻得那第三只黄金竖瞳便强闯禁地,莫非......他此番前来,正是为寻那传说中那令三界闻风丧胆的邪物? 思绪翻涌间,真涯子忽觉脊背发寒。梵音壁画与玄渊潭,当世两大绝险之地,在这老怪物眼中竟如履平地!?更蹊跷的是胡少子——那个修为平平的正道中人,他又怎么会阴潜至此?难道说当今天下两大门派之禁地圣境都是摆设吗?!那个胡少子又如何能突破禁制来此送命? 记忆闪回那日的魔教集会。暗中尾随的三人中,胡少子分明与其它,剩下那两个......一个魔气森然却深浅难测,另一个虽口称圣教,但真涯子当时分明听清在圣教之前,脱口而出的是魔教! 其行迹鬼祟异常。断定此人乃正道中人与那胡少子一道,和那阴恻恻的声音沆瀣一气。种种线索交织,真涯子猛然惊觉:胡少子定是追踪佟枯祖至此! 真涯子面容凝重,那日据魔一人讲,仿佛那个梵音壁画幻境之中,有着更加恐怖的存在!这个老怪物方才脱难便不惜凶险阴潜到此,定是为了那黄金竖瞳的传说、还有那行踪难辨的跟踪者......这些碎片背后,究竟藏着还怎样的惊天阴谋? 沉默中,忽有阴风掠过… 真涯子猛然抬头… 忽然见那山体裂缝之中渗出缕缕金芒。近前细观,裂缝之下竟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渊薮!他瞳孔骤缩,心头剧震:莫非这幽幽金光,便是通往那传说中的幽冥血海之路吗? 第一卷 古剑断桥 第三十二章:如梦 - 断桥古剑 - 隔壁王老公子 真涯子循着那道神秘金光向前探去,只见缕缕金色咒文如灵蛇般自深渊底部盘旋而上。他俯身凝视,顿时骇然——那深渊竟似直通九幽,深不可测的黑暗中不断涌出刺骨阴风,寒得他牙关直颤!正当他试图寻找下行之路时,脚下山体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那道裂缝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闭合! 为寻那阴玉火莲之印解救若曦,他已在玄渊潭底搜寻多时。这方幽暗水域浩瀚无垠,始终不见那幽冥血海之门的踪迹。此刻眼前这处散发着恐怖气息的深渊,必是通往那幽冥血海的关键所在!电光火石间,真涯子眼见裂缝即将完全闭合,当即纵身一跃,如离弦之箭般投向那无底深渊…… 耳边呼啸的风声骤然消失,真涯子只觉周身一轻,竟似坠入粘稠的琥珀之中。无数金色卐字真言咒文突然活物般缠上他的四肢,在皮肤上烙出灼热的纹路。他惊觉体内真气正被咒文疯狂吞噬,而深渊底部却亮起万千幽绿鬼火,隐约显出一座白骨堆砌的巨门轮廓。 幽冥血海!真涯子咬破舌尖强提真元,真元暴涌震碎三丈内的咒文,他趁机掐诀念咒,身形化作一道青光直贯而下。 距骨门百丈之际,金色旋涡自渊底轰然爆发,裹挟洪荒之力的卐字光柱冲天而起,将他狠狠撞的倒飞出去。血雾喷涌间,真涯子只觉得自己意识逐渐涣散…… 不知飘荡多久,真涯子重重坠落在云海之畔。此处非山非渊,脚下云雾如绸,雪莲绽放,仙鹤戏水,俨然世外仙境。此刻的他遍体鳞伤——玄渊寒潭的侵蚀,先是与那魔头艾无言厮杀的创伤,在有那佟老怪物的缠斗,加之七日七夜不眠不休的跋涉,最后被这股磅礴之力冲天一击......衣衫浸透鲜血,面容枯槁如灰,一脸的倦容…唯有那眉宇间那股坚毅仍如刀刻。 究竟是何等执念,让这真涯子甘涉禁地踏寒潭?又是何等信念,令他舍生忘死不眠不休寻九幽?支撑他在绝境中仍不放弃追寻?昏迷中的真涯子,染血的手指仍保持着掐诀的姿势,仿佛随时准备再战…… 恍惚间,他听见清越的鹤唳。一只白鹤衔着朱果落在他身旁,羽翼拂过伤口时,竟似有清凉灵力渗入经脉。远处云霞翻涌,现出白玉长阶,阶上立着位执拂尘的老者,银发间缀着星辰般的光点。 痴儿。老者叹息声如钟磬相和,为情逆天,值得么?真涯子染血的指尖突然颤动,破碎的识海里浮现出最后记忆——若曦被锁在玄冰柱上,三千青丝寸寸成霜,幽冥寒气正吞噬她眉间痣,卐字真言正再灼烧她的每一寸肌肤!…… 他猛然睁眼,喉间呛出黑血:值得!字字如铁坠地。老者拂尘扫过云海,现出深渊白骨门的景象:门缝里渗出猩红雾霭。 万具枯骨列阵前方,滔天血浪竟被半空中那只燃烧着九幽怨火的赤焰巨瞳疯狂吞噬!那妖瞳如熔炉般扭曲蠕动,将整片血海撕扯成旋涡吸入,景象骇人至极。 隐约中可见若曦的白衣在雾中飘荡,却被无数咒链缠住脚踝正将她拖向深处。 真涯子急忙踉跄着站起,周身伤口再度崩裂。他捏碎了随身玉卦盘,或许此刻正是捏碎了那曾坚定信守的道家信念!又仿佛此刻那灵力化作青焰灼烧五脏六腑,却支撑着他结出北斗伏魔印。老者忽然按住他手背,枯瘦手指点在他天灵:此去幽冥九万丈,你可愿以道骨为舟? 云海突然沸腾,真涯子脚下浮现出七盏青铜灯,灯芯竟是他自己的本命精血所化。老者声影渐淡,余音在天地间震荡:记住,破幽冥者非力也,乃心灯不灭......话音未落,真涯子已纵身跃入云海,七盏血灯轰然化作火龙,撕开重重迷雾直坠深渊。 在意识消散前的刹那,他看见自己的骨骼泛起玉光——那是苦修的道基正在燃烧。深渊底部的白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裂响,门缝里透出的,却是当年在玄渊潭时,青铜卦签的映出的幻境里,若曦那抹令他道心震颤的笑靥…… 玉骨燃尽的瞬间,幽冥深处传来琉璃破碎的脆响。七条火龙突然纠缠成赤金锁链,将白骨门上的裂痕映照得如同蛛网。真涯子残存的意识听见若曦的笑声化作清越剑鸣,当年玄渊潭畔那柄折断的古剑竟从门缝中激射而出,剑身缠绕着他们共同的记忆残片…… 深渊开始坍塌,无数亡魂顺着那些记忆碎片攀援而上,在接触到剑光的刹那纷纷化作星辉。最后一道记忆破碎时,真涯子终于看清门后——哪里是什么幽冥血海,分明是若曦用本命元神撑起的,一方倒悬的朗朗乾坤…… 星辉流转间,那柄古剑突然发出清越龙吟,剑身上浮现出她当年为他系的本名相思绳。真涯子破碎的元神突然被一缕温暖包裹——那是若曦留在他记忆中的最后一缕神识。白骨门轰然倒塌的刹那,漫天星辉突然凝成七十二道雀桥,桥下翻涌的业火竟化作满池红莲。 莲心处浮起一盏青灯,灯影里映出玄渊潭的倒影:潭底静静躺着两枚纠缠的莲印,一枚染血,一枚沾露。真涯子恍恍惚惚中,似懂非懂的认为,所谓的幽冥封印,不过是若曦为护他道心不灭,以元神为笼,将当年那道心魔劫困在了时光深处… 此刻赤金锁链寸寸断裂,化作漫天流萤,每只萤火里都闪烁着她们共同度过的每一个晨昏。和那些似曾相识……那些曾经说过的…古老的预言…… 当最后一点萤火没入心口,真涯子玉骨重生的瞬间,听见天地间响起熟悉的呢喃:“就让她留在,轮回的边缘…等一道光线...”话音未落,云海尽头,突然数道金光咒语自上而下滋滋冒的赤黄色金雾,玄铁锁链上密密麻麻全都是那往生咒文。 真涯子瞳孔骤缩!——熟悉的那个身影正在经历着痛苦的煎熬…… 第一卷 古剑断桥 第三十三章:似幻 - 断桥古剑 - 隔壁王老公子 真涯子竭力撑开沉重的眼帘,却似有千钧之力压住双目。每挣扎一分,意识便更深地坠入梦渊。朦胧间,若曦受刑的景象如附骨之疽,令他心如刀绞。 锥心之痛此刻几乎要将他撕裂,可任凭他如何努力,就是无法挣脱那仿佛最可怕的梦魇… 电光石石间,他骤然攥住剑刃狠狠一拉!唯有这钻心之痛能劈开幻障。 这剧痛果然奏效,可是之前的场景瞬间消散。哪还有仙翁鹤唳?哪见得血舟骨门?哪来的鹊桥相连?受尽煎熬的若曦此刻又在何地?方才种种,俱化作流烟散去…… 眼前只剩那缥缈的云雾在此山间流转。真涯子踉跄起身,不顾手上鲜血淋漓,执拗地朝着雾气最浓处奔去。他坚信方才所见绝非幻觉,誓要找回那个在幻境中受苦的若曦… 迷雾散尽,眼前的景象令真涯子瞠目结舌—— 从未耕作过的她,因久旱逢甘霖而雀跃不已; 儿时玩伴异乡重逢时,那温暖的笑容犹在眼前; 寒窗十载金榜题名时,喜极而泣的模样历历在目; 一介女流官运亨通时,眉梢眼角尽是掩不住的欢欣; 财源广进时,那满足的笑意从心底漾开; 阖家安康时,幸福的光晕笼罩在她的脸上; 即便青丝成雪儿孙满堂,她眼里的喜悦依然如初; 最是那朦胧缱绻处,与心上人执手相依时,喜泪交织恍若梦境…… 这万千欢欣,如烟似雾般在虚空中流转浮现…… 幻境中浮现出她愠怒的侧脸,眉间蹙起的纹路里蓄满不甘;又闪过她攥紧拳头、胸口剧烈起伏的失控瞬间;忽而化作被人言语刺痛时骤然苍白的唇色与发颤的指尖。最惊心的是那团在她瞳孔里灼烧的烈焰,将理智焚作灰烬的暴怒,连带那些被不公碾碎的委屈,都在她咬紧的牙关中咯吱作响。可转眼间,她又眼波流转地佯怒,像朵带刺的蔷薇故意扎人手指。真涯子望着这变幻的嗔痴怒相,连呼吸都忘了… 幻境中流转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每一帧都牵动着真涯子的心弦。他看见她蹙眉凝望远方,眼中盛满化不开的愁绪;又见她紧攥衣角,在未知的恐惧前微微颤抖。那些挥之不去的忧虑如同藤蔓,在她眉间缠绕出深深的痕迹。最刺痛他的是那些含泪的瞬间,晶莹的泪珠折射着说不尽的哀伤,将她的身影浸得模糊。真涯子怔立原地,幻象里的每一道轮廓都是若曦的模样,让他恍然忘却此行的目的。双脚仿佛生了根,再难向前——原来最深的羁绊,早将他的脚步系在了她的悲喜之间。 真涯子凝神注视着每一幕幻象,心如刀绞。画面中,若曦眉头紧锁,茶饭不思,郁结的愁绪化作无形的枷锁,将她困在忧思的牢笼里。转瞬间,她又见若曦辗转难眠,焦虑如影随形,蚕食着本就脆弱的心神,让憔悴的面容更添几分病色。最令人心碎的是那刻骨铭心的思念,若曦捂着发闷的胸口,眼中盈满无处安放的深情,每一次心跳都仿佛在呼唤着遥不可及的身影。真涯子仰起脸,喉结微微颤动,将即将决堤的泪水硬生生逼回眼底。 幻境中白衣翩跹的倩影,每一帧都刺痛着真涯子的心弦。他看见她为逝去的挚爱垂泪,目睹她因理想破碎而黯然神伤,更难忘她触景生情时那哀婉的侧颜。最令他心颤的,是她眉间凝结的苍生之痛——或为黎民疾苦蹙眉,或对天地不仁长叹。这些浸透悲悯的瞬间,此刻都化作相思的利刃,将往昔的温存与当下的孤寂生生剖开。 幻境里,若曦的身影若隐若现。看见她颤抖着触碰未知的迷雾,眼中盛满的惶惑;突如其来的巨响撕裂寂静时,惊得她踉跄后退的模样…苍白的脸庞写满恐惧……真涯子攥紧拳头,恨不能立刻冲破这虚幻的屏障。可幽冥血海之门依旧隐匿无踪,缺失的莲印如同断线的风筝,让他无法触及梵音壁画后的世界。他的思绪渐渐飘远,竟分不清眼前是梦还是幻,唯有若曦惊惶的眸子,在记忆里灼灼发亮…… 真涯子眼眶泛红,晶莹的泪珠无声滚落。眼前浮现的画面令他心如刀绞——若曦受惊时苍白的脸庞,恐惧中颤抖的身影,每一幕都撕扯着他的心。在这片虚无缥缈的幻境里,他已徘徊许久,四周唯有缥缈云雾,仿佛永远找不到出口。时间在焦虑中流逝,一个多时辰过去,对若曦的牵挂却愈发浓烈,化作胸中难以排解的钝痛。 真涯子执念如炽,一心追寻那惊鸿一瞥的若曦身影。明知前路凶险难测,纵然身处幻境迷途,即使此刻如梦似幻…他也要找到她——那蹙眉含愁的容颜,已深深烙在他心头。 骤然间,眼前幻象迭起。万千佳丽翩然而至,或妩媚动人,或清丽脱俗。但真涯子眼中唯有那抹素白身影,其余女子在他看来不过红粉骷髅,冢中枯骨而已!他怒喝一声,众女顿时退散。此刻他心如明镜:这皆是色相迷心的幻障! 幻境未止,又现锦绣山河、珍奇古玩,琳琅满目令人目眩。真涯子却步履坚定,对这些浮华诱惑视若无睹,毅然朝着心中所念前行。 天籁般的妙音倏忽而至,如清泉涤荡心扉。那婉转的旋律似彩蝶翩跹,柔美声线若春风拂面,令人沉醉得忘却尘世烦忧。真涯子不禁驻足凝神,恍若置身瑶池仙境。 忽然间,莺啼燕语与呢喃软语交织成网,千般妙音如蜜糖般沁入心脾。就在这神魂颠倒之际,真涯子灵台陡然清明——竟是音声欲作祟!他毫不犹豫祭出八卦盾,雷霆一击之下,所有幻音戛然而止。 真涯子眸光如电,衣袂翻飞间已飘然远去,只余一缕清风掠过方才驻足之处…… 一缕缕沁人心脾的幽香蓦然袭来,似瑶池仙境的万花齐放,馥郁得令人神魂颠倒。真涯子心神一荡,险些沉沦其中!他猛然警醒,体内真气翻涌,一个纵身,已掠出数十丈开外!…… 第一卷 古剑断桥 第三十四章:朝露 - 断桥古剑 - 隔壁王老公子 真涯子纵身一跃数十丈,落脚处竟突现一方巨型玉桌。桌上珍馐百味陈列,酸甜苦辣咸交织成令人垂涎的盛宴,每道菜肴都闪烁着诱人的光泽。历经近十日夜…此刻腹中饥渴难耐,手中竹筷已不自觉攥紧。 就在筷尖即将触及水晶虾仁的刹那,幽谷中飘来阴恻恻的低语:吃吧...毒不死你...这声调戏般的挑衅,猛然间惊觉此乃味觉!瞬间点燃真涯子眼中怒火。 只见他袍袖翻飞,一记扫堂腿将丈余长的玉桌一脚踢翻!琼浆玉液泼溅如雨,琥珀盏碰着青瓷盘叮当乱响,整桌佳肴在尘土中化作满地狼藉。真涯子冷哼一声,转身没入云雾,只余满地珍馐在夕照下泛着讽刺的油光。 饥寒交迫的真涯子步履蹒跚,浓雾如纱般笼罩前路。他强打精神,在混沌中摸索前行。忽然脚下一绊,整个人跌入一片柔软之中——竟是张铺满花瓣的锦榻,馨香沁人,如坠云端。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他只想就此沉入梦乡。嘴角不自觉扬起笑意,这份温暖让他想起了若曦… 若曦!这念头如惊雷炸响。真涯子猛地跃起,困倦一扫而空。他拨开迷雾,朝着云雾淡薄处疾奔而去,衣袂翻飞间,仿佛已看见那道魂牵梦萦的身影般… 浓雾渐散之际,一缕似曾相识的轻唤随风飘来:你,还好吗?这声音如清泉击石,瞬间在真涯子心头激起千层浪。他浑身剧震,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目光死死锁住雾中那道若隐若现的白衣身影——是若曦! 我很好!他脱口而出的应答掷地有声,却在尾音里泄露了压抑多年的思念。胸腔里翻涌着百感交集的情绪,担忧与牵挂如潮水般漫上心头。他强自按捺着狂奔过去的冲动,缓步向前:你...可还安好? 白衣女子背身而立,哀婉的叹息仿佛带着千钧重量:我,不好…… 真涯子心头猛然揪紧:为何?话音未落,便听得幽幽怨语穿透雾气:你追逐功名利禄时,可曾回首看过我的影子?罢了...这些旧事,不提也罢…… 贪图名利?他如遭雷击,踉跄后退半步。万千往事在脑海中奔涌,最终化作一声苦笑:这世间,我无愧天地,无愧众生,唯独...负了自己。喉结艰难滚动着,他望向那道疏离的背影,字字铿锵:我从未贪恋红尘富贵,更不曾...声音突然低了下来,沉溺儿女私情… 当真涯子心虚地说出从未沉溺儿女私情时,那道雪白身影已翩然远去。他拼命追赶,只听得风中飘来幽怨的低语:你的誓言太多...我分不清真假...这声音如烟似雾,却似尖刀般刺入真涯子心底。他此生挚爱能有几人?!……难道!?…… 就在他肝肠寸断之际,浓雾中突然窜出数条魔纹缠绕的玄铁锁链,骤然间如毒蛇般缠住若曦!真涯子目眦欲裂,飞身相救却迟了一步。那些锁链泛着诡异黑光,将若曦拖向无底深渊。待他赶到崖边,只见血盆大口张开獠牙,滔天血浪中白骨沉浮。若曦的身影瞬间被吞噬,连一片衣角都未留下…… 不——!真涯子纵身跃下,却在半空爆发出惊天动地的九雷真诀。耀目雷光裹挟着毁天灭地之势轰向深渊,与巨兽相撞的冲击波将他震回崖边。当尘埃落定,只剩昏迷不醒的真涯子躺在血泊中,手中还紧攥着若曦留下的一缕白纱。 恍惚间,真涯子依稀听见一缕微弱的啜泣。 那细若游丝的呜咽,与方才逐渐消散的背影形成了鲜明对比,如同炽焰与寒冰交织。他竭力想要撑起身子,却似被千钧之力镇压,连指尖都无法颤动。飘渺的呼唤时断时续,却透着撕心裂肺的焦灼————那分明是若曦的嗓音!那带着哭腔的温言软语,如三月细雨般抚慰着他 支离破碎的心…… 真涯子拼命想掀开沉重的眼帘,眼皮却像被熔玄铁熔铸… 每一声带着泣音的呼唤,都如利锥刺入他的脑海。这比最骇人的梦魇都更令人绝望,更令人窒息。 可是那魂牵梦萦的声音却昭示着奇迹:若曦尚在人间!方才坠入魔渊的惨烈景象犹在眼前… 此刻耳畔真切的呼唤却如天籁。 狂喜如惊涛拍岸,一滴泪水,挣脱桎梏,悄然滑落…… 情之一字,竟教人生死相许...... 真涯子挣扎着想要睁开双眼,却像被无形的力量禁锢。冰凉的雨滴突然砸在他脸上,一滴、两滴、三滴……苦涩的滋味顺着雨水滑入嘴角,那是混合着不舍与牵挂的滋味。每一滴雨水都像承载着沉甸甸的思念,在他心间激起层层涟漪… 此刻,若曦的指尖微微发颤,凝视着她身边躺着的昏迷不醒的这个男子…那张令她辗转轮回都无法忘却的面容,此刻布满伤痕,紧蹙的眉宇间凝结着化不开的痛苦。他染血的指节仍死死扣着剑柄,青筋暴起的手背仿佛还在为守护着她而蓄力!… 若...曦...沙哑的呓语突然刺破寂静,真涯子干裂的唇间溢出第二百二十余次呼唤。一滴泪水已顺着男子刚毅的轮廓悄然滑落……在染血的衣襟上晕开淡淡水痕。这滴泪瞬间击溃了若曦所有的防线,滚烫的泪珠接连砸在他刚毅的脸颊上… 我在...她哽咽着捧住那张消瘦的脸庞,指腹轻抚过那道新增的伤疤。记忆中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如今为护她周全竟被磋磨至此。沾血的睫毛在她掌心轻颤,真涯子又在梦魇中不安地挣动,剑柄与剑壳碰撞出清脆的铮鸣…… 若曦将额头抵住他冰凉的掌心,任泪水浸透两人交叠的衣袖。无数个日夜的牵挂…无尽的日升月落的等待…此刻都化作心尖绵密的刺痛。当指尖触及他眼尾未干的泪迹时,她终于崩溃地蜷缩在他身边——原来最痛的从来不是求而不得,而是亲眼见证挚爱为了自己弄的遍体鳞伤!…… 微风送来若有若无的幽香,空气中那淡雅的芬芳在雨幕中格外清甜。这气息他再熟悉不过——是若曦!白衣胜雪的倩影瞬间浮现在心头。雨滴渗入肌肤,仿佛也浸润了他的心田,仿佛有一双柔若无骨的手,温柔地将他的脸颊捧在手上……又似乎是轻轻抚掉他的泪痕…。睫毛轻轻颤动,积蓄的力量终于冲破桎梏。在雨与香交织的刹那,他猛然睁开了双眼…… 真涯子的视线骤然凝固——那张日夜萦绕心间的容颜,此刻竟近在咫尺!他的呼吸为之一窒,胸腔里翻涌着难以名状的悸动。女子脸颊上晶莹的泪珠刺痛了他的双眼,这分明不是雨,而是她心底漫溢的哀愁。若曦微蹙的柳眉间凝着化不开的忧伤,含泪的眸子却盛满柔情,恍如当年初见时那抹令他心颤的浅笑。 记忆中的明媚笑颜与眼前梨花带雨的面容重叠,每一道泪痕都像在诉说别后的思念。细雨朦胧中,两颗悸动的心隔着泪眼无声交汇,时光仿佛在这一刻悄然静止…… 真涯子久久凝视着这张魂牵梦绕的容颜,若曦无声的泪水每一滴都灼痛着他的心。看着她因自己昏迷而憔悴不堪的模样,他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就在他指尖触碰到若曦肌肤的瞬间,一股来自云海深处的洪荒之力骤然爆发!! 伴随着震天动地的轰鸣,金色卐字真言光柱如山般袭来,轰——地一声巨响……真涯子还未来得及开口,整个人已被光柱撞击倒飞至天际。此地,犹存她那未被拭干的泪痕…… 第一卷 古剑断桥 第三十五章:情劫 - 断桥古剑 - 隔壁王老公子 暮色四合,般若寺的暮鼓声在群山间回荡。袅袅香雾中,慧深方丈疾步穿过妙音阁外的竹林小径——方才弟子子扬匆匆来报,梵音阁外突闻异响,待弟子前去查看乃见一名血染衣袍的施主竟滚落在地! 当禅房门扉洞开时,满地狼藉的木屑间,那个熟悉的身影令慧深瞳孔骤缩。真涯子!他竟从壁画前一丈处翻滚至门前,仿佛被无形巨力轰出。待慧深方丈急行几步细看之下,便更令这慧深心惊。只因那跌落的位置分毫不差地重合着五年前两人被幻境震出的旧痕。 这不可能...慧深指尖微颤。壁画幻境素来有进无出,除非...思绪如电光闪过:当年白衣女子是因邪祟缠身,借宿业念力方得入内;而甲子一度的九天异象尚未到来,除非... 师兄!他俯身轻唤,掌心泛起金色佛光。大悲咒文如暖流淌过真涯子周身,汗珠渐渐浸透慧深的袈裟。忽然,染血的手指轻轻抽动,一声微弱咳嗽划破寂静。 阿弥陀佛...慧深长舒一口气,加持的佛光愈发璀璨。待收功时,众僧已悄然环立。摇曳的烛光里,所有人都在等待那个答案随真涯子的苏醒浮出水面。约莫半盏茶功夫,随着几声微弱的咳嗽声,真涯子缓缓睁开了双眼,眸中似有不甘和困惑之色。他颤抖的唇间吐出几粒细碎砂砾,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幽蓝。慧深心头一震——这是壁画幻境中的天外砂! 慧深...方丈...我怎么会...真涯子猛然攥住慧深的僧袍,指尖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真涯子只觉天旋地转,眼前光影交错。前一刻分明还站在若曦身侧,未及言语便被一道耀眼金光击中,此刻竟又回到了这熟悉的梵音壁画前。他踉跄着扶住石壁,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如此真实,却更添心中迷惘。 师兄且安心歇息。慧深见他面色惨白,衣袍染血,忙命弟子搀扶至榻上。待众人退去,真涯子猛然抓住慧深手腕:我为何突返此地? 话音未落,却见慧深同样面露惊诧:我正欲要请教师兄此问! 烛火摇曳间,真涯子将玄渊潭底所见娓娓道来。提及那白骨巨门时,慧深手中佛珠突然绷断,檀木珠子滚落满地。你当真见到了那幽冥血海之门?慧深方丈声音发颤,可那分明是...... 慧深嘴唇微颤,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真涯子一把抓住他的僧袍:师兄此话何意? 慧深方丈长叹一声,枯瘦的手指轻抚佛珠:古籍有载,欲破幽冥血海者,非蛮力可解,需心灯长明... 心灯?!真涯子如遭雷击,眼前蓦地浮现幻境中那位仙风道骨的老者的谆谆告诫。难道那飘渺幻境,竟是真言? 慧深继续道:要渡那幽冥血海,须先勘破七情迷障,斩断六欲缠缚.. 真涯子闻言瞳孔骤缩,声音打颤:你说什么?!突然想起自己正是在幻境中历经七情六欲之迷障后,才被一股巨力震出血海之门。他猛地攥紧拳头:明白了!那幻境正是考验! 真涯子眉头紧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只是…怎会两次被震飞...... 慧深双手合十,袈裟在风中轻颤:师兄怕是已即将破了那七情六欲之迷障,偏被那执念的......话到此处突然噤声,只见真涯子眼底泛起血色,分明是情丝缠心的征兆。 万般幻象皆由执念起。慧深叹息着指向满地落英,师兄所见蜃楼,不过心镜倒影。话音未落,一截皎月般的白纱自真涯子袖中飘落,恰似那幻境里若曦遗落之物。 真涯子猛然攥住白纱,指节发白。掌中织物传来真实的凉意,与记忆里若曦指尖温度重叠。远处暮鼓嗡鸣,惊起满山雀鸟,他却立在原地如坠云雾——究竟何为虚妄,何为真实?连衣袂翻卷的声响都变得模糊不清… 慧深双手合十,沉声道:师兄可还记得日前所言?本寺梵音壁画幻境上通三十三重天,下接阿修罗界! 见真涯子微微颔首,慧深继续道:师兄方才说在玄渊潭底行走了近十昼夜,而后历经那双重幻境…竟直达本寺。如此说来,这玄渊潭底与本寺…岂不相连?还有那九幽地狱,阎罗殿堂……岂不也是和这方壁画幻境……方才猛然见师兄嘴角含那天外砂……莫非这壁画当真就是连接三界的媒介?…… 真涯子沉默不语,目光如炬。慧深突然倒吸一口凉气:难道这壁画幻境还连通着幽冥血海之门?真涯子缓缓点头,神情凝重——若非如此,实在无法解释眼前种种异象。 方才听师兄提起佟老怪与胡少子,慧深眉头紧锁,他们如何潜入玄渊潭底一事始终令人费解。如今看来,必是幻境作祟!除非另有秘境相连,但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且不说佟老怪道法通天,单是那胡少子的修为,断无可能独自深入潭底! 真涯子望向窗外,夜色中似有暗流涌动:更诡异的是,我被金光裹挟时,眼前闪过万千幻象——白骨门前翻涌的血浪,卐字光柱中流转的经文......他突然噤声,袖中手指不自觉地蜷缩。 慧深猛然起身,佛珠在手中哗啦作响:阿弥陀佛!看来壁画结界已现裂隙! 正是如此!真涯子目光如电,佟老怪与胡少子潜入潭底之谜,此刻终于有了答案。若非幻境作祟,以胡少子的修为,怎可能出现在那等凶险之地? 真涯子猛然抬头,目光如电扫过妙音阁的雕花梁柱,彩绘穹顶——这五年来寸步不离之地,此刻每道金漆纹路都透着诡异。他突然低笑:原来如此!那光柱并非袭击,而是将我从幻境中......话音戛然而止,与慧深四目相对间,两人俱是面色剧变…… 真涯子蓦地想起潭底那幕——般若大法慈悲渡暴击佟老怪时,金光乍现。他转向慧深:可知是哪位大师出手?却见慧深方丈目光游移,唇齿间似有千钧之重。这欲言又止的模样更添疑云,既非恶事,何须讳莫如深?真涯子正欲追问,忽又噤声。 记忆陡然清晰:佟老怪天灵盖迸射的金纹,竟在寒潭深处凝成烈焰火莲之印纹!那妖异印记灼烧着他的思绪——佟老怪物怎会有那火莲印纹?莫非这老怪物潜入玄渊潭不仅仅是为...... 第一卷 古剑断桥 第三十六章:从众 - 断桥古剑 - 隔壁王老公子 慧深方丈离去后,两名弟子奉命清扫妙音阁。狼藉的地面上,散落的桌椅残骸与蒲团碎片间,唯有一条古拙长凳完好无损。真涯子强忍周身剧痛撑起身子,目光如炬地钉在墙上那幅《梵音壁画》上——被卐字真言击飞时的冲天光柱,竟将他带到了此处! 壁画斑驳依旧,指尖轻触的瞬间,幻境中的景象再度涌现。若曦近在咫尺的身影,却被万千诡谲禁制阻隔。那些扭曲的时空、虚幻的影像,此刻忆起仍令他毛骨悚然。夜风骤起,窗棂发出凄厉的哀鸣,一弯残月孤悬于摇曳竹影之上。 朔月初三...真涯子猛然惊醒,急忙伸向怀中。摸到了《鸾凤栖林图》麻纸的触感冰凉。这画卷在玄渊潭底浸泡几日竟完好无损,盲眼老者的身份愈发扑朔迷离。他摩挲着画轴暗忖:若逢满月,或可借月光破解卦象。抬眼望向晦暗的云层,仿佛要将那弯残月望成圆满…随后真涯子回到了屋内继续望着眼前的壁画出神…… 真涯子踏入妙音阁,指腹摩挲着《鸾凤栖林图》细腻传神的画功…画中鸾凤交颈缠绵,题诗墨迹犹新:两相偎,情深不可追……字字如刀扎进心尖。他忽然想起自己被那卐字光柱震出壁画时若曦那最后惊鸿一瞥…眼中又有多少的惊惧不甘和痛心!…此刻,画中鸾凤的羽翼竟像在嘲笑他的形单影只…… 他猛地将画卷塞入怀中,指尖却触到那方素白纱绢。丝绢沁着若有似无的幽香, 恍若她鬓边散落的青丝掠过脸颊。真涯子将纱绢紧贴心口,踉跄扑向斑驳的壁画… 石壁上细微的裂痕让他瞳孔骤缩——若曦此刻是否深受煎熬的同时又身处险境?真涯子愤恨地盯着墙壁…即便壁画幻境完好,火莲印也非取不可! 这个念头刚起,佟老怪天灵那抹妖异的火莲印纹突然在脑海中绽放。那日所见绝非幻影,老怪物与火莲印必有诡秘勾连。真涯子五指骤然收拢,素绢在掌中皱出痛苦的纹路…… 当山风裹着晨钟撞破窗纸时,霜径上早已烙下凌乱的脚印。般若寺的钟声追赶着翻飞的青色衣角,将彻夜未眠人眼底的血丝一寸寸揉碎在曙光里。 晨风微凉,山间清冽,树影婆娑摇曳,真涯子却无心驻足观赏这山间景致。他衣袖轻拂,身形已如流云般飘然下山,身后般若寺的晨钟与山鸟啼鸣交织成一片空灵余韵…… 山路蜿蜒,真涯子眉宇紧锁。那佟老怪修为强横霸道,行踪更是飘忽难测。魔教余孽闻风丧胆者不计其数,偏生此刻他必须寻得此人踪迹——唯有这老怪,最接近这火莲印的下落! 江湖中追索佟老怪者何其多:有寻仇雪恨的,有意图结盟的,更有曲意逢迎的。可这许多时日过去,竟无人能觅其踪影。真涯子指节发白,这茫茫江湖,要如何寻得这神出鬼没的这根针呢!? 忽然灵光乍现——胡少子!此人曾尾随老怪潜入玄渊潭, 此刻真涯子脑海中又浮现出胡少子那张谄媚猥琐的容颜了……这短命鬼虽已葬身玄渊潭底,他一手经营的仁信堂却似蛛网中心,总该黏着些线索… 既然无处寻觅老怪物踪迹,不如先往啸虎山走一遭,探探这虎虎生风之人的老巢。 剑鸣破空—— 剑光如虹掠过天际,转眼已在三百里外。下方市集人声鼎沸,他这才惊觉腹中空空。多少水米未进,下方恰是烟火人间。 他收剑入云,落在一处闹市边缘。酒旗在风中招摇,飘来阵阵卤香。 真涯子决意先去那酒肆果腹。这啸虎山只知在般若寺以东三百里处,具体方位尚需打探。酒馆向来是消息集散之地,此番正需打探,刚好一箭双雕。思及此,他整了整衣袍,朝镇中走去。 酒肆内人声嘈杂,真涯子拣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小二殷勤地忙问客官吃些什么?真涯子道:“糖醋排骨,蒜蓉大虾,酱牛肉,顿了顿,干锅鸭头。”哎来了……不消多时端来酒菜,他一边慢饮,一边侧耳听着四周的闲谈… 邻桌几个猎户正高声议论着近日山中的异象,说那啸虎山深处时有金光冲天,惊得鸟兽四散…… 这位道长也是为那金光来的吧?小二添酒时突然压低声音问道。真涯子心头一动,不动声色地放下酒杯:小哥倒是消息灵通。小二左右张望,凑近道:这几日来打听的人可不少,都说那山里出了宝贝... 后厨门帘猛地一掀,窜出个精瘦妇人,虽瘦骨嶙峋却两眼放光,精神抖擞着冲着虎超劈头就骂:又管不住你那张破嘴?话音未落,后厨炸开锅似的嚷起来:刘妈!案板上的活计都堆成山了,还顾着教你那好大儿?被唤作刘妈的妇人慌慌张张应着:来,来了李妈!小跑时布鞋在地面摩擦出急促的声响。 真涯子顺着晃动的门帘缝隙,瞥见个铁塔般的黑影——那李妈浑身黝黑发亮,虎背熊腰,正抡着菜刀的麒麟臂青筋暴起,案板上的猪骨被剁得火星四溅。她抹了把汗,铜铃般的眼珠子死死钉在刘妈背上,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平日里不是口无遮拦就是畏畏缩缩的刘妈,此刻正缩着脖子往厨房里钻,活像只被猛禽盯上的鹌鹑… 刘妈闪进后厨,被换作虎超那小子鬼鬼祟祟凑到真涯子跟前,压低声音俯身道:这几日已有各路江湖中人都来打听此事。想必那山里定然是出了宝贝...真涯子指尖轻叩桌面,眼底闪过一丝玩味:哦?不知都是些什么人物?小二正要答话,忽闻门外马蹄声急,三五个劲装汉子掀帘而入,腰间佩刀撞得叮当作响。堂内霎时静了几分,那猎户们的谈笑声也戛然而止。 为首的疤脸汉子大马金刀往柜台一靠,铜钱拍得震天响:上好的竹叶青,再切二斤酱牛肉!说话间目光如电,扫过真涯子道袍时微微一顿。小二慌忙应声,擦着汗往后厨跑去。 真涯子垂眸啜饮,耳中却将西北角商贾的私语听得真切:...青蛟帮也来了,听说他们大当家在金光里折了三个好手...忽然碗中酒液泛起细纹,远处传来闷雷般的震动,窗棂簌簌落灰。满座食客面面相觑,那疤脸汉子猛地起身,刀鞘在门框撞出火星:走! 待马蹄声远去,真涯子搁下酒钱起身。悄然跟上,檐外暮云低垂,啸虎山轮廓在雨雾中若隐若现,山巅竟真有一线金芒刺破云层。他袖中剑诀微动,青石板路上积水忽分两道——方才还慢条斯理的身影,转眼已化作天边一抹流霞…… 第一卷 古剑断桥 第三十七章:自私 - 断桥古剑 - 隔壁王老公子 山风猎猎,真涯子衣袂翻飞间已至啸虎山腰。他目光如电,死死盯着那道自幽涧直贯九霄的金芒——这分明是玄渊潭底透出的异光!胡少子修为尚浅,若无外力相助,怎敢独闯那绝命死地?除非...那梵音壁的结界已然破损,或是有人刻意引路... 思及此处,真涯子忽觉脊背生寒。佟枯祖这老怪物行事诡谲,若胡少子当真尾随其后,以老怪物通天修为岂会毫无察觉?除非...那看似道貌岸然的仁信堂主,早与这魔头暗通款曲! 前方骤然传来金铁交鸣之声。真涯子身形如鬼魅般掠出,但见十丈外血袍翻涌,白骨鞭化作漫天毒蟒,正与一道霜华剑气绞杀在一处。那剑客仪表堂堂,剑锋过处冰晶凝滞——竟是仁信堂四君子之首的胡必扬! 崖边半截焦符随风飘摇,真涯子心头剧震。这分明是玄极门秘传的雷火符残迹!忽闻胡必扬怒喝:骨颅帮的走狗!我师弟胡必初与尔等何仇何怨? 老跑腿怪笑刺耳,白骨鞭中黑雾翻腾,竟凝出七具骷髅魔相:胡大侠何必装傻?若非贵堂主甘当引路人,老夫岂能寻到这直通圣境的密道?要怪就怪你那好师弟胡必初...太不懂事! 话音未落,胡必扬剑势陡变。寒星剑直取咽喉之际,左手暗掐剑诀——那崖边残符竟轰然爆燃,化作流火直扑敌首! 山间骤然响起青蛟帮的号角声,真涯子隐于暗处凝神观望。只见二当家足尖轻点青铜锁链,链上仁信二字犹带斑驳血痕。谷底人声鼎沸,惊叹与咒骂此起彼伏:胡大堂主当真了得!竟在此苦挖四十余载!又传来一声惊叹:谁能想到那胡少子不仅道法通天,这份毅力更是惊世骇俗!看这架势,怕是真叫他挖通了! 快跟上!别落下!耳畔传来急促的呼喊,更有人低声道:听说老宗主就是被那胡少子诓骗来的,至今下落不明!真涯子闻言如遭雷击,万万没想到那胡少子竟如此处心积虑——为达目的,竟在这幽深山涧里,暗中挖掘了四十余载! 难怪这些年来他修为停滞不前,原来心思都耗在了这等勾当上!想到仁信堂上下及其分舵,数千弟子都参与此事,一瞒居然就瞒了四十余年! 这胡少子胡大堂主这瞒天过海的手段…果然可见一斑!真涯子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不不…是倒吸了两口!见此人行事之狠绝,为达目的竟能隐忍数十载,当真是丧心病狂! 那千年封印之地,竟成了这机灵鬼登天的梯!真涯子摇头感叹此人为达目的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 胡必扬身形如电,剑锋与铁链相击迸出耀目火花。流火擦过之处,山岩轰然炸裂,碎石飞溅。他剑势未收,寒冰剑气已织成天罗地网,直奔老跑腿而去,同时朝着不知名处厉声喝道:道兄莫要坏了大事! 真涯子心头剧震,各方势力竟如嗅到血腥的豺狼般蜂拥而至。虎啸峰上杀声震天,正邪两道、江湖豪强混战成一团。烈焰吞噬着山林,哀嚎声此起彼伏,整座山谷仿佛坠入了修罗场。 真涯子心中冷笑:胡少子机关算尽,却不知仁信堂今日便要在这江湖上烟消云散。他更不会想到,自己的自私贪念竟酿成这般滔天大祸!天道轮回,报应不爽,这般自私自利之徒,终究难逃天谴。 就在此时,山涧深处骤然响起刺耳的金属撞击声。青铜锁链剧烈抖动,谷底的白骨竟自行拼接,转眼间化作九具金甲尸将踏浪而来。老跑腿挥舞着白骨鞭,狂笑震天:胡老弟好深的算计!可惜这玄冥仙锁需九名正道修士献祭,嘿嘿…你那师弟不过是道开胃小菜!… 胡必扬长剑如电,瞬间斩断三条袭来的锁链。断裂处黑血喷涌,链上铭文竟如活物般扭曲蠕动。山下突然传来青蛟帮众凄厉的哀嚎,只见数百道血线逆流而上,尽数被谷底那道摄人心魄的金芒吞噬。 金光乍现的瞬间,三道身影如离弦之箭射向谷底。白骨鞭缠住胡必扬左腿的刹那,寒星霜剑已洞穿青蛟帮二当家肩头。真涯子瞳孔骤缩,脚下大地突然震颤,整座啸虎山竟轰然下沉三丈有余!! 凄厉惨叫混着烟尘腾空而起,未及出声的亡者已化作血雾。真涯子耳畔交织着胡必扬的咒骂与老跑腿的狂笑,青蛟二当家却再无声息。谷底喷涌的烟尘中,隐约传来金铁交鸣之声。 真光未散,真涯子已掠至崖边。但见金光源头处山体崩塌,乱石如雨。他猛然转身,衣袂翻飞间已朝仁信堂啸虎山巅方向疾驰而去,只在此山涧留下一道残影… 真涯子纵身跃下,仁信堂的惨状瞬间撞入眼帘——断壁残垣间横七竖八躺着百余具尸首,青石地砖被血污浸得发黑。这场厮杀远比山下的战斗更为惨烈,残肢断体不计其数,半截残躯竟多数被齐腰砍断!他的刀砍在你的脸上,你的剑又插进他的嘴里…几柄卷刃的兵刃竟相互咬合着钉在照壁上,仿佛连兵器都在撕咬。 他踩着黏稠的血泊前行,忽然踢到颗圆滚滚的物件。低头看时,竟是颗沾满脑浆的眼球!更骇人的是,那些散落的眼珠大多连着血丝,指缝间残留着皮肉碎屑——分明是死者生前自己硬生生抠出来的! 真涯子喉头滚动,强忍恶心翻检尸体,震惊之中赫然发现——这些自毁双目的死者清一色穿着正道服饰。他们以诡异的姿态蜷缩着,像集体躲避什么可怖之物,双臂都死死压在身下。 不对劲...他剑眉紧蹙,一进来真涯子就觉得诡异!说不出来的诡异!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掀开一具尸体的衣袍。随着嗤啦布帛撕裂声,两截齐腕断肢赫然暴露在斜阳之下,切口平整得能照见人影。 接连翻查五具尸体皆是如此,直到第六具——那具尸体的口腔大张着,本该有舌头的地方只剩个血窟窿。真涯子踉跄后退,袖口扫落几颗带血的牙齿,叮叮当当滚在血洼里——那舌头…竟然是…竟然是被连根拔出来的! 这一经非同小可!接连查看之下更是恐怖之极!杀人不过头点地,这些人死之前竟然是先自毁双目,后被拔出舌头!有不配合者…居然被直接齐齐割断!…… 穿过月洞门时,腥风突然转作刺骨阴寒。廊下魔教教徒的死状更为诡谲:有人抓着自己迸裂的肚肠,有人面部扭曲成呐喊的形状,有人身旁吐了一地的胆汁…最可怖的是个七窍流血的汉子,他临死前竟被自己的肠子勒死在青石柱上!真涯子抚过那些深入青石的抓痕,指尖传来诡异的震颤,仿佛残留着死者最后的恐惧… 不是刀剑...他盯着自己发抖的掌心喃喃自语。月光忽然被乌云吞没,檐角铁马叮地发出锐响,远处传来似哭似笑的回声。真涯子猛地按住剑柄,终于明白怪异感的来源——这满堂尸首,竟无一道伤口是拼杀所致,竟是被吓致死…… 第一卷 古剑断桥 第三十八章:消遣 - 断桥古剑 - 隔壁王老公子 真涯子望着遍地尸骸,心头剧震,更添疑云:究竟是何人下此毒手?外堂痕迹凌乱, 江湖上正邪两派突然厮杀成一团,看似为夺宝又似寻仇。可这胡少子素来低调,从未听闻他与谁结下血海深仇。纵有私怨,又怎能号令群雄为他卖命? 更可怕的是,那些死者分明在自相残杀后目睹了某种恐怖景象,竟恐惧到自剜双目!随后又被人斩断双手无法书写,割去舌头不能言语!从尸身上的伤痕判断,这般阴毒手法,必是自诩名门正派者所为。试想若是魔教妖人,何须惧怕恶行败露?这般虚伪狠辣,反倒显出所谓正道的阴险虚伪真面目! 欲盖弥彰的把戏何其拙劣!真涯子猛然警觉——莫非是魔教布下的迷阵?他环顾内堂,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与外堂截然不同,这里横七竖八躺着的尽是魔教教徒,个个面目扭曲,竟无半点刀剑伤痕。最骇人的是,这些人分明是被活活吓死的!整个内堂犹如森罗地狱,弥漫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气息。 究竟何方神圣有此能耐?莫非是恶名昭著的佟老怪?真涯子暗自思忖,却觉此人凶名虽盛,恐难至此地步。这幕后黑手究竟是谁?他百思不得其解。更蹊跷的是,那些被吓死的受害者竟遭肢解,显然另有其人从中作祟! 难道那些自诩名门正派或绿林帮派之辈,竟在魔教余众气绝后仍要分其尸以泄其愤?!真涯子凝视着尸体胸口被翻找过的痕迹,只觉一股寒意直冲脊背。人性之恶,竟能深不见底至此!那些为夺法宝银两而下的毒手,将最后一丝道义也撕得粉碎——这就是人性?…… 迷雾笼罩的真相令人费解!胡少子竟倾全派之力耗费四十余载,硬生生在这啸虎山西侧百余里外的玄极山附近掘出通道。更蹊跷的是,般若寺明明就在更西边不远处,他为何偏要舍近求远?莫非此地暗藏玄机,是他精心布置的障眼法?还是说此地乃胡少子势力范围,只为其掩人耳目? 深入玄渊潭底夺取《黄金竖瞳》的举动更显蹊跷。难道这位大聪明也想染指无极大道?可那令三界战栗的邪物,岂是凡人能轻易驾驭?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将佟老怪诱来此地,莫非不知道那老怪物是出了名的凶残至极?还是甘心在为他人做嫁衣?层层谜团中,真涯子此行的目的逐渐清晰——他分明是循着佟老怪的踪迹而来。而眼前惨状,倒有三分像是出自这位老怪物之手! 真涯子心头剧震——佟老怪竟能瞬间震毙百人?这绝非寻常手段!等等,莫非是火莲之印?他猛然想起此行目的,那老怪物曾在玄渊潭底显化过莲纹异象。难道这邪印已落入其手?否则怎会爆发出如此骇人的凶煞之气,将众人活活吓毙?亦或是……直接震碎心脉? 正惊疑间,里屋忽然传来细微呻吟。真涯子眸光如电,身形已破门而入。眼前景象令人毛骨悚然:横七竖八的尸首正滋滋冒着黑烟,脓血裹着腐肉从森森白骨间渗出。即便症状稍轻者,也已是面目扭曲、七窍流血,整间屋子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臭。 那黑衣胖子分明是魔教中人!真涯子此刻却无暇顾及正邪之分,救人如救火!他双掌翻飞,《玄紫神功》沛然运转,紫金真气如游龙般自掌心涌入对方体内。不料那黑胖子突然瞪圆双眼,喉间挤出破碎字句:毒...毒情...话音未落便气绝身亡。 真涯子还欲追问,却见尸身已凉。刹那间怒火直冲天灵盖,这个真涯子素来快意恩仇,此刻竟觉满口血腥味——不是受伤,是被人心险恶硌出的内伤。昔日把酒言欢的景象犹在眼前,转眼却成背后捅刀的“好兄弟”。这山谷里哪有什么兄弟情义?只有见利忘义!哪来的肝胆相照?不过都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呸!他狠狠啐了一口,衣袂翻飞间已纵身离去,只余满地枯叶被劲风卷得团团打转。 踏过满地残骸,真涯子心头蓦然涌起前所未有的悲悯。他回首凝望,在心底默念:愿你们来世不再为人世所困。袍袖一挥,熊熊烈焰瞬间吞噬了这片血腥之地。他御剑而起,如流星划破长空...... 云端之上,真涯子眸光如电。那未竟之言,必是指向断情谷无疑!世间用毒之狠辣,除断情谷主外再无二人。西南两百里外便是那魔窟所在。他深吸一口气,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疾驰而去。 转眼间,幽深的断情谷已映入眼帘。谷中毒瘴翻腾,阴风呜咽,连空气都泛着诡异的青紫。真涯子飘然落地,但见灯火通明的殿宇竟死一般寂静,唯有檐角铜铃在风中发出细碎的哀鸣。 真涯子悄然靠近,隐约听见几名弟子窃窃私语:今晚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谷主带着师兄弟们出门,少说也得十天半月才回来。要是能......话未说完,便被一个略显老成的声音打断:慎言!小心隔墙有耳。另一个声音满不在乎地反驳:这荒山野岭的,除了咱们仨还能有谁?难不成闹鬼?年长弟子无奈叹气:你啊...... 真涯子听他们又东拉西扯说了些闲话,虽不解全派倾巢而出所为何事,但想到毒老怪不在谷中,留下也是徒劳。正欲离去,忽闻后山房舍传来细微响动。他循声而去,脚步声消融在夜色中...... 真涯子行至后山,忽地驻足凝神。虽距屋舍尚有数十丈之遥,但他在般若寺五载虽未参透半卷经文,却练就了听风辨叶的敏锐耳力。此刻他面颊发烫,双脚如灌了铅般沉重,慌忙翻起道袍以掩其耳——非礼勿视,非礼勿闻! 约莫半炷香光景,想必是那道袍保持一个姿势累了般,终是滑落。只听女子娇嗔道:就你油嘴滑舌!快拿来!男子谄媚应声:心肝放心,给~随着窸窣声响,女子满意道:算你识相!男子急不可耐:不知那老东西何时回来,要不...你先回?女子顿时冷笑:呵!你们这些臭男人,一个臭德行!怕那毒老鬼打断你的狗腿吧!咯咯咯... 我、我绝无此意!男子结结巴巴,我是担心师父...那老鬼若撞见...女子厉声打断:没用的废物!朱馨别恼...什么?哦,宝贝! 真涯子此刻如遭雷击!这个唤做朱馨的,不正是那摄魄堂主佘勒夫人吗?难怪声音那么耳熟!只听这个朱馨继续道:反正我不管!今天算你有良心!不与你计较!待那老鬼得手后!记得第一时间拿来给我!好好好……真涯子此刻听到了一连串的好!听在耳中,每个字都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甜腻。 不多时,房门吱呀开启。真涯子屏息凝望,果然是那日在幽谷中遇见的佘勒夫人。她眼波流转,一颦一笑间尽是摄人心魄的媚态。那副志得意满的神情,仿佛世间男子都会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却不知…几年后,十几年后,还会有那么多人围着你转吗?…… 突然,一道黑影鬼魅般闪出。真涯子瞳孔骤缩——竟是毒青古的首徒肥桦!这两人怎会勾结在一起?听方才对话,这逆徒竟将师尊出卖了!真涯子心中凛然:此女不仅精通魅术,更擅蛊惑人心。那日见她与魔教余孽密会便知端倪,如今看来,她分明是在玩弄人心,以他人痛苦为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见一斑! 肥桦鬼祟地站在朱馨身后,手掌轻搭其肩。朱馨漫不经心地理了理云鬓!肩头一耸:记住我的吩咐。话音未落,一团黑雾骤然涌现,裹挟着她向南疾驰而去。 真涯子悄然尾随,誓要查明肥桦究竟献上了何等宝物...... 第一卷 古剑断桥 第三十九章:欺心 - 断桥古剑 - 隔壁王老公子 夜风如刀,在六道岗的断崖间嘶吼。摄魄堂内烛火飘摇,映得美妇人面容阴晴不定。她突然将茶盏掼在案上,瓷片四溅:废物!话音未落,佘勒已踉跄跌进门槛,锦袍下摆沾满夜露。 夫...夫人...他喉结滚动,像被掐住脖颈的鹌鹑。美妇人指尖划过他青白的脸:这般慌张,莫不是见了活阎王?佘勒膝盖一软,险些跪倒:三更露重,夫人您这三更半夜的... 啪!一掌拍向了桌子。美妇人眼底,欲喷出火来。说!佘勒的冷汗浸透中衣:您整夜未归...话音未落便被掐断。美妇人忽然低笑,我莫不是偷人了不成!废物! 窗外烛影忽晃,真涯子看见她慢条斯理了理云鬓。罢了。她红唇如刃,剐得佘勒浑身战栗,若再让段老鬼踩在头上...尾音陡然拔高,惊飞檐角铜铃。 练!往死里练!鎏金护甲划过佘勒颤抖的眉骨。真涯子捂住耳朵,那声冷笑仍如毒蛇钻入骨髓——混合着血腥味的骄傲,正从她那血红色的裙裾间漫出来。 佘勒瞪圆了眼睛,结结巴巴地问道:这...这是...话音未落,妇人已从怀中取出一物。待看清那血色玉简,佘勒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噬心历咒》?! 瞧你这没出息的模样!妇人嗤笑一声,轻蔑地摇着头。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恭敬的禀报声:师娘,您的茶到了。随着房门开启的瞬间,真涯子瞥见佘勒如痴如醉地摩挲着玉简上诡异的纹路——那些扭曲的线条竟似活物般蠕动。佘勒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有了这《噬心历咒》,何惧那老怪物!更妙的是,它是专克玄极门那群伪君子们的玄紫功! 真涯子心头一震,蓦然想起玄渊潭下魔尊艾无言的残魂施展此咒的可怖景象。难怪佘勒突然底气十足,想必这玉简正是出自艾无言师尊之手。 何止抗衡?妇人突然厉声打断,眼中寒光乍现,练成之后,先废断老鬼,再灭毒老鬼,接着...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佘勒话音未落,妇人已勃然大怒:废物!活该被人踩在脚下!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话音方落,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整扇门板应声碎裂。 真涯子刚要折返断情谷查探究竟,忽听木门吱呀轻响。只见佘勒猫着腰闪身而出,关门时竟连退三步,活像只受惊的鹌鹑。真涯子忍俊不禁:堂堂七尺男儿,竟被夫人拿捏至此! 谁知转眼间画风突变——方才还缩着肩弓着背的佘堂主,倏地挺直腰板,眉宇间迸出逼人锐气。他负手踱步时袍角生风,龙行虎步间竟仿佛脱胎换骨一般!那檐下的铜铃叮当作响都仿佛是被他强大气场给震的。这哪里还是那个畏妻如虎的佘大堂主?这分明就是笑傲江湖的风云人物! 《噬心历咒》就算能给他撑腰,也撑不这么快!绝无这般奇效。真涯子屏息跟上,眼见佘勒闪入厢房取了物件,转眼便消失在苍翠林海中。好奇心如同钩子,拽着真涯子翻山涉水。穿过两道山岗,蹚过湍急溪流,最终跟至陌生小镇。 青石板巷深处,佘勒熟门熟路推开花雕木门。门轴转动的闷响里,真涯子瞥见那人嘴角扬起不可一世的弧度——这分明是猎手归巢的从容。 夜色如墨,真涯子屏息立于门外,耳畔传来断断续续的轻唤:欣欣...欣欣...可睡下了?屋内随即响起珠玉般清脆的应答:进来吧。 木门吱呀一声,佘堂主闪身入内。烛火摇曳间,只见他面色阴晴不定:时机已近在咫尺...话音未落,突然厉声喝道:我定要亲手送那臭婆娘上路!这声暴喝惊得那女子忙佯装嗔怒道:“哎呀你小声点……” 真涯子心头剧震,暗忖此人平日畏畏缩缩,怎会突然显露这般狰狞面目?更骇人的话语接踵而至:多年来我忍气吞声,早该将那毒妇碎尸万段!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钢针,扎得人毛骨悚然。 什么?!这消息如惊雷炸响,令人脊背发寒。他竟洞悉一切?! 佘堂主眼中迸出怨毒的火光:那贱妇以为能瞒天过海!这些年假意逢迎,装得倒是天衣无缝。他五指深深掐入掌心,那些肮脏勾当,早在她眉梢眼角显露无疑。我不过隐忍不发,她倒真当我是痴傻愚人! 不瞒你说!若非她那……佘堂主话到嘴边突然收住,眼中闪过一丝忌惮,随即阴沉着脸道:哼!真当本座好欺不成!念在多年夫妻情分才容她至今! 一旁的女子柔声劝道:大堂主消消气~躲在暗处的真涯子暗自心惊:这女子三言两语就能安抚佘勒,媚术造诣怕是不浅。这些年那贱妇越发不知收敛!佘勒咬牙切齿,整日卖弄风骚不说,还敢对本座颐指气使! 他猛地拍碎案几,恨声道:还有那群牛鼻子和秃驴!若非圣教大业未成......说到此处突然压低声音,最可恨毒青古那老匹夫,竟敢用大义相挟!断老鬼更该千刀万剐!那帮蠢才屡次擅闯般若寺,险些坏了大事!要不是......话锋一转,哼!迟早要他们付出代价! 还有那老毒物!最可恶是那肥桦那小子!那贱妇比他娘都..... 真涯子冷眼旁观,心底嗤笑:好个道貌岸然的佘大堂主!在夫人面前卑躬屈膝,此刻倒露出威风八面。转念间,又觉悲凉——”这对夫妻,一个戴着假面具隐忍不发终日苟活,一个沉溺虚荣追捧常年以此为荣!待朱颜凋零,又有谁,愿多看她一眼?芳华易老,又有几人,愿再多看她一眼!?……” 烛影随风摇晃。恰似人心的飘忽不定…… 随着那女子轻叹未落,灯火骤熄…… 真涯子衣袍猎猎,身形如电般掠出数里。他独立山岗,任晚风拂面,凝望远方。连日变故涌上心头,百感交集。火莲印记杳无踪迹,佟老怪又不知所踪,眼下也只能,一切,都顺其自然吧!…… 那毒老鬼暗中谋划布局,终究难以置身事外.... 真涯子凝望断情谷片刻,剑光一闪,倏然远去…… 第一卷 古剑断桥 第四十章:嫁祸 - 断桥古剑 - 隔壁王老公子 晨光微露,野花的清香在湿润的空气中浮动。真涯子踩着沾满晨露的青石小径,远处小镇的轮廓在薄雾中若隐若现。集市的热闹声已隐约可闻,距断情谷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 穿过一片翠竹掩映的小径,眼前豁然开朗。岔路口南侧野径荒芜,东侧则错落着几间雅致屋舍。 真涯子沿着主路前行,忽然被一阵清脆的笑声吸引。只见一位粉衣少女正回眸浅笑,纤纤玉指间把玩着两枚红艳的姑娘果,随后又将那两颗姑娘果捧在手心…… 她身后站着个年轻男子,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眼中盛满柔情… “清晨起来揪俩姑娘!”少女的娇嗔随风飘来。真涯子不经意间多看了一眼,却见那少年突然横眉怒目,冲他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人吗? 真涯子暗自苦笑。修道之人,何须与凡尘少年一般见识?他继续前行,却仍能感受到背后那道如芒在背的视线。年轻人啊,他在心中轻叹,纵使你的心上人美出天际,又怎能与我的若曦相比? 指尖触到怀中那方白纱的刹那,熟悉的幽香伴着丝丝凉意沁入心脾。真涯子小心翼翼地抚平纱绢上的每一道褶皱,仿佛这样就能留住心上人最后的温度…往昔的点点滴滴,在这一刻,恍若昨日…… 镇上的喧嚣渐近,真涯子整了整衣襟,迈步走进一家酒肆。 真涯子踏入酒肆,径直走向临窗的座位。店小二麻利地迎上前,一边用抹布擦拭桌面,一边殷勤询问:客官想吃点什么?他略作沉吟:“糖醋排骨、蒜蓉大虾、酱牛肉、干锅鸭头。”客官要喝点什么?陈年花雕。 酒菜很快上桌,真涯子望着眼前菜肴,眼神渐渐迷离。多少次这样的独酌,却再也寻不回当年的滋味…他轻叹一声,眼眶微红,手中的酒盏迟迟未能举起… 在这喧闹的酒肆中,角落里的两道黑影格外扎眼。他们周身萦绕着令人窒息的戾气,即便隔着数丈距离,那凌厉的杀意仍如芒在背。黑斗篷在江湖中本不稀奇,但这二人却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连执箸的手指都隐没在阴影中。更诡异的是,他们全程未发一言,一个频频点头,另一个仅凭点头摇头间眼神的交汇,便似在传递着无数隐秘。 空气中忽然泛起微不可察的波动。真涯子凝神屏息,惊觉那细微的声浪竟源自二人黑袍之下。他侧耳细听,方才明白——原来这对神秘客,竟在用腹语密谈! 就在这当口,店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嘶声。门帘一掀,一位蒙着轻纱的女子快步走入,径直朝角落那张桌子走去。真涯子虽看不清她的面容,但从那婀娜的身段来看,必是位妙龄少女无疑。女子落座时背对着他,正对着那两个裹在黑色斗篷里的神秘人。 真涯子举到唇边的酒杯蓦然顿住。他屏息凝神,只见主座上的黑衣人用腹语低沉地问道:事情可办妥了?女子轻轻颔首。黑衣人又问:那废物可曾起疑?女子再次点头。当问到那贱人呢时,女子却摇了摇头。黑衣人顿时变了脸色:你是说...她发现了? 哎呀爹爹!被唤作欣欣的女子突然娇嗔着挽住黑衣人的胳膊,亲昵地靠了上去。这声呼唤如同惊雷般在真涯子耳边炸响——这个声音!他绝不会认错! 黑衣人用腹语继续道:欣欣,爹最疼你了。你办事,爹放心。真涯子心头剧震,手中的酒杯险些脱手。这分明就是昨夜和佘大堂主在那小巷屋舍中说话的声音! 女子贴近黑斗篷低语:爹爹且宽心,那贱人命不久矣。待那蠢货得手,且看他们自相残杀。我们只需静候时机,坐收渔利。真涯子暗自心惊,此女不仅媚骨天成,更兼蛇蝎心肠,竟不惜以身作饵。 那废物昨日还扬言要取您性命呢。女子掩唇轻笑,银铃般的笑声里暗藏杀机。黑斗篷纹丝不动,兜帽下传来金属般冰冷的腹语:事成之后,重点盯紧那个伪君子。欣儿,这五年历练已让你褪尽稚气,切记不可心软误事。 爹爹放心。女子转身时,连发梢都透着寒意,待那伪君子取得凤羽仙兵,女儿定叫他血血溅三尺!真涯子闻言色变,这对父女竟在觊觎本门遗失的至宝《凤羽神剑》。 先灭摄魄堂,再屠断情谷。女子把玩着发丝,语带慵懒。黑斗篷中传出阴恻恻的笑声,阴影里似有无数毒虫窸窣蠕动。 段摄黎!! 这标志性的阴笑令真涯子猛然站起。未及开口。 霎时酒肆大门轰然碎裂,木屑纷飞中两桌酒菜凌空炸开。惊慌的食客四散奔逃,转眼间只剩真涯子、神秘父女,以及柜台后瑟瑟发抖的掌柜。残灯摇曳,斑驳光影映照着满目狼藉… 门外黑压压的魔教弟子如潮水般涌来,为首的正是断情谷主毒青古。真涯子心头一紧,暗道这段老鬼今日怕是麻烦了。 毒青古负手而立,眼中寒光闪烁:姓段的,交出来吧!声音如刀锋般锐利。牙根咬的嘎嘎作响。 黑斗篷下传来阴恻恻的笑声:毒师兄,别来无恙啊...这阴阳怪气的语调让真涯子听得直皱眉。 少装糊涂!毒青古怒喝,袖中双拳青筋暴起,交,还是不交? 不交,又怎样呢你说?黑斗篷不紧不慢地反问,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在屋内回荡。 段老鬼!毒青古暴怒,本座寻你月余,今日定要你横尸当场! 这时毒青古身旁闪出个圆脸弟子,正是其爱徒肥桦。他跳脚大骂:老匹夫!师尊让你滚出来,还躲着做缩头乌龟不成? 真涯子暗自诧异:这小子本事不见长,脾气倒是愈发嚣张了。他怎么敢… 只见肥桦涨红着脸吼道:明人不说暗话!快把那夜在本门盗走的血色玉简交出来! 什么玉简?黑斗篷故作惊讶,语气里满是戏谑。 就是本门无上神功《噬心历咒》!肥桦气急败坏得直跺脚。 话音未落,黑斗篷中突然寒光乍现,一道青光如毒蛇般激射而出!毒青古脸色骤变,却见那青光已直奔肥桦咽喉而去…… 第一卷 古剑断桥 第四十一章:阴险 - 断桥古剑 - 隔壁王老公子 青光似毒蛇般直取肥桦咽喉,他魁梧的身躯竟爆发出不可思议的敏捷,一个灵巧的翻身,青芒擦着脖颈深深嵌入石壁,激起碎石飞溅。冷汗还未浸透衣衫,三道乌光已破空而至!肥桦双目圆睁,肉掌竟泛起金属般冷光,铛铛铛三声清脆的碰撞,暗器在掌心迸出刺目火星。 突然,黑红信号空中爆裂,仿佛打开了地狱之门。断魂教徒众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刀剑相击的铮鸣瞬间吞没了整条长街。毒青古瞳孔猛缩,情绵针微微颤抖——向场中肥桦处瞪了一眼,暗暗道:想不到这断魂教早有准备? 酒肆内,真涯子的酒杯映着窗外血色。阴暗角落里,段摄黎父女静默如两尊石像。女子纤指轻抚茶盏,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眼中算计的阴毒光芒比刀锋更冷。父女俩的镇定与窗外的惨叫,交织成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毒青古身形倏忽如烟,袖底黑雾翻腾间,一抹幽芒直取段摄黎心窝!段摄黎双掌黑气暴涌,真气护体,震落暗器刹那,第二波毒针已至胸前三寸。他猛然提气,胸膛竟似无骨般凹陷,针尖堪堪划破衣襟。斗篷下传来一声诧异的低呼。 瞬息万变之际,毒青古五指如钩扣住对方脉门,一团青黑毒气如怒涛般席卷而出。 却仍被重重掼向地面。就在此刻, 毒青古的身影诡异地扭曲变形,化作缕缕青烟消散无踪,只余阴森笑声在酒肆中回荡:好个绵里藏针! 突然,整个屋顶都回荡起段摄黎冰锥般阴冷的嗓音,令人毛骨悚然:你倒是长进了!短短数年竟能悟到此等境界,我倒是小看了你...话音未落,外面骤然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嚎,无数淬毒箭矢破空而来! 肥桦耳尖微颤,在箭雨袭来的刹那贴地翻滚,衣袍被劲风撕得猎猎作响。他反手拍向青砖地面,整块石板应声掀起,毒箭钉入石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夺夺声。此时,幽蓝磷火自穹顶飘落,映照出悬在半空的诡异景象——那件黑斗篷下竟空无一物! 蠢材!愚不可及!嫁祸于人也要掂量后果!阴恻恻的声音再度响起,本座岂会贪图你那《噬血历咒》?伴随着一连串令人脊背发凉的诡笑,虚空中的声音带着刺骨寒意,整个屋顶都回荡着窸窸窣窣的诡异声响...... 真涯子瞳孔骤缩,眼前这一幕令他脊背发凉。段老鬼的幽冥遁他早有领教,却不想现在竟如此诡谲莫测!正思索间,忽觉此事蹊跷——肥桦这蠢货怎会无缘无故嫁祸段老鬼?莫非...是佘堂主家那个妇人在暗中作祟?利用肥桦推波助澜来搅动风云?然后她在背地里煽风点火几个门派…好坐收渔翁之利?想到魔教中人惯用的借刀杀人之计,再想到那妇人极尽蛊惑之能事…真涯子不禁暗自摇头。 住手!毒老鬼的怒喝震得空气发颤,刀光剑影戛然而止。段摄黎早已带着大队人马扬长而去,余下众人也如鬼魅般消散无踪。场中唯剩肥桦面无人色地杵在原地——段摄魄那番字字诛心之言,在场众人听得真切。 师、师父明鉴!肥桦双唇颤抖,慌忙辩解,那段老鬼分明是在血口喷人!他语无伦次地讨好着,额头沁出豆大汗珠。 师...师父明察!肥桦牙齿打颤,额头沁出豆大汗珠。慌忙辩解,那段老鬼纯属信口雌黄!他语无伦次地辩解着,师尊莫要听他胡说八道!见此刻肥桦情形,活像只被逼入绝境的困兽。 毒青古阴沉着脸,指节捏得发白,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为师岂会中这等拙劣的离间之计?话音未落,眼底倏地掠过一抹凶光,虽转瞬即逝,却被真涯子敏锐地捕捉到了。 毒青古负手立于镇中古道,衣袂翻飞间沉声问道:多日未归,谷中可有异样?肥桦闻言如蒙大赦,连忙躬身行礼:“弟子承蒙恩师教诲!谨遵师命守护山门,日夜在绝爱窟苦修,与三位师弟都鲜少往来…” 听到这里,真涯子在屋内皱了皱眉… 毒青古微微颔首,不动声色道:此事你无需挂怀,待为师参透那......只见毒青古话锋忽转:此事......话未说完便戛然而止,却已被酒肆中的真涯子听得真切。断情谷果然暗藏玄机! 肥桦继续谄媚道:师尊神功盖世! 即便恩师尚未......弟子是说,师父神功已成!方才众师弟都亲眼所见,那段老鬼在师尊手下走不过一招!...... 这番露骨的奉承令真涯子再次在屋内暗自皱眉…… 毒青古却突然话锋一转:为师先行回谷,你留下善后。能救的同门尽力施救,若实在无力回天......话音未落又补了一句,声音竟带着几分颤抖:也要将尸首带回谷中。毕竟都是为师看着长大的孩子,岂能任其曝尸荒野?说着竟抬手拭了拭眼角… 这反常之举令人错愕。须知这毒青古向来心狠手辣,与那佟老怪齐名,对门下弟子从不容情。可此刻竟有弟子被这番言辞感动得热泪盈眶。 尔等听凭大师兄调遣,事毕即刻回谷!毒青古突然厉声喝道。众弟子齐声应诺:谨遵师命!就在他转身离去的刹那,眼底闪过的那抹阴鸷与狠厉,终究暴露了本性…… 毒青古话音未落,身形已化作一道青色旋风消散于虚空。真涯子凝视着那道渐渐淡去的残影,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此人修为竟已直追段老鬼!短短数年光阴,这毒老鬼如何能精进至此? 方才那未尽的话语更似一柄悬剑,莫非断情谷绝爱窟中真藏着什么惊天隐秘?难怪他对遗失《噬心历咒》显得毫不在意!想到那噬心咒的阴毒可怖,真涯子只觉一股寒意自脊背窜上心头...... 谷中弟子正默默收拾着残局。有人背负同门冰冷的尸身,步履沉重;有人搀扶着呻吟的伤者,艰难前行;更有狠厉者提着染血的长刀,在敌尸间逡巡,见着尚有气息的便毫不留情地补上一刀。 真涯子望着这人间炼狱,胸中如压巨石:同是血肉之躯,何至于此!忽见客栈老板蜷缩在柜台后还在瑟瑟发抖,正欲上前安抚,那可怜人却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竟是被方才的血腥厮杀活活吓疯了! 他掷下酒钱转身欲走,却见肥桦如遭雷击般僵立原地,双目圆睁死死盯着竹林深处的阴影,嘴唇颤抖着喃喃自语:莫不是......我活见鬼了?…… 第一卷 古剑断桥 第四十二章:虚伪 - 断桥古剑 - 隔壁王老公子 肥桦突然僵在原地,直勾勾盯着竹林阴影处,满脸惊诧。真涯子心生好奇,悄然尾随其后,隐在远处观望。只见肥桦匆匆打发断情谷的师弟们先行离去,自己却留在原地。 竹影婆娑间,忽地闪出一位窈窕女子。真涯子凝神细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竟是段老鬼之女段欣欣!那女子柳眉微蹙,娇声道:“还以为肥大侠早将小女子忘到九霄云外了呢!”说罢轻哼一声。 这一声轻哼,可是非同小可!直叫那肥桦魂飞魄散…… 他急不可耐地挪动着肥胖身躯凑上前去,活像急着拱白菜的猪:“怎会不认得!姑娘这般天仙姿容,任谁见过都再难忘怀!” 那女子眼波流转,朱唇轻启:呦~那方才见着人家时,怎地说什么'莫不是撞鬼了'?肥桦连忙辩解:欣欣姑娘冰清玉洁,出现在这穷乡僻壤之地,实在出人意料,这才失言!暗处的真涯子听得直犯恶心,暗骂这厮巧舌如簧,当真无耻至极! 段欣欣故作讶异地睁大双眼:方才我路过时,看到许多打着'断'字旗的人马,个个伤痕累累,莫非也是贵教中人?肥桦先是一愣,随即露出恍然之色:姑娘好眼力!那正是我圣教分支断魂教的人。不过...他压低声音,得意地扬起下巴,那些不过都是手下败将罢了。 天呐!段欣欣轻掩朱唇,身子微微发颤,那些人面目狰狞,实在骇人...她眼波流转间,将惊惧与仰慕拿捏得恰到好处! 肥桦闻言更是意气风发:方才那断魂教主段老鬼,正是被在下一掌击退!他拍着胸脯,全然没注意到段欣欣眼中一闪而逝的讥诮——那位段老鬼正是她乔装改扮的父亲。 江湖传闻段教主武功盖世,段欣欣轻叹一声,指尖绕着发梢,没想到在肥大侠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她垂下眼帘,将嘲讽掩藏在崇拜之下。 哈哈哈!肥桦豪迈大笑,莫说是那段老鬼,便是那佟老怪亲至,我也叫他跪地求饶! 段欣欣双眸顿时泛起异彩,身子不自觉地前倾:当年初见时,便知肥大哥绝非池中之物。哪像我们那些所谓名门正派...她轻咬下唇,整日眼高于顶,却连给圣教提鞋都不配!两人越说越投机,大有惺惺相惜之感。 忽然,她纤手抚上心口,黛眉微蹙:说来惭愧...当年肥大哥您提起的'心妙丸',不知...她抬眼时,眸中噙着盈盈水光,这心痛的毛病愈发严重了,连师尊都束手无策…… 肥桦顿时眼中浮起怜惜,眉头微蹙道:难怪姑娘不惜跋涉来这偏远之地,莫非旧疾又发作了?他故作关切地向前倾身,眼底闪过的贪婪却被女子敏锐地捕捉…… 女子轻叹一声,眼波流转间尽是哀愁:这世间除却肥大哥,只怕再无人能解小女子这心疾之苦了。她低垂眼帘,纤纤玉指绞着衣角,将柔弱无助之态演绎得淋漓尽致。 肥桦面色几经变幻,先是踌躇,继而显出决然之色。他猛地挺直腰板,拍着胸膛朗声道:姑娘尽管放心!此事包在在下身上!那副豪气干云的模样,倒还真像个济困扶危的侠义之士。 谷中尚有些琐事需处理。明日午时,咱们在镇上的含情阁相见,届时必带灵药前来,定让姑娘药到病除! 女子闻言喜极,眼中泛起盈盈泪光,身子不由得又向前微倾。她凑近肥桦耳畔,吐气如兰地低语几句…… 只见那肥桦先是一怔,随即眼底掠过狂喜,随即却又立即板起面孔,整了整衣袖正色道:姑娘不必如此,举手之劳乃在下义不容辞之事,在下岂是那趁人之危之辈?那副道貌岸然的模样,与他方才的神色简直判若两人。 当肥桦与那女子正惺惺相惜地追忆往昔时,远处突然传来断情谷弟子的呼喊:师兄!战场清理已毕!肥桦立即端起架子,故作威严地应了一声,转头却又恋恋不舍地与女子约定明日含情阁之约。两人眉目传情的模样,活像一对久别重逢的痴情鸳鸯…… 这声呼喊不仅惊扰了这对虚情假意的璧人,更惊动了暗处的真涯子。只见他身形微动,悄然隐入更深的阴影中。肥桦一步三回头地道别,那女子也故作娇羞地挥着罗帕。待那肥硕身躯腾空远去,林间忽有一道黑影掠过,直扑女子所在。 女子身形倏然向旁边让开两步,冷眼看着突然倒地抽搐的断情谷弟子,轻蔑道:断情谷的杂碎,也配劳烦爹爹亲自出手? 竹林中随即响起阴恻恻的笑声:乖女儿,做得漂亮。真涯子屏息凝神,只见那段老鬼枯瘦的身影渐渐显现,手中把玩着一颗尚在跳动的心脏!月光下,那对父女相视而笑的画面,比那地狱恶鬼更令人毛骨悚然。 下一个目标,就是佘勒!段老鬼沙哑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他嘴角残留的暗红血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爹爹,这尸首......那段欣欣提着裙角,像避开秽物般绕过血泊。 段老鬼发出破锣般的笑声:自会有人来收尸。他忽然转向幽谷方向,那对浑浊的眼珠在深陷的眼窝里转动:倒是小瞧了那个老毒物...... 话音未落,林中骤然响起尖锐的破空之声! 随即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七八道身影应声倒地,竟是被自己的毒箭所伤!真涯子看得真切——这正是那段老鬼的移魂换位邪术! 段欣欣娇笑着掏出来一包粉末状之物,指尖轻轻捻开幽蓝色粉末。她腰肢轻摆,粉末如蝶纷扬,飘落在那群抽搐的躯体上。霎时青烟骤起,血肉发出恐怖的滋滋声。惨嚎声中,那些人喉间涌出汩汩黑血,七窍很快被黑色溪流覆盖。突然,幽蓝火苗从他们眼眶窜出,转瞬间便将血肉焚尽,只余几具焦黑骨架在烟雾中噼啪作响。 那女子娇羞地退到父亲身后:断情谷的看门狗,倒是转悠得勤快!说着,掩面而笑… 只是,最后一个倒下的人,眼中满是惊骇——他的目光,分明落在了真涯子藏身之处! 第一卷 古剑断桥 第四十三章:贪婪 - 断桥古剑 - 隔壁王老公子 断情谷中,垂死之人最后那道惊恐万分的目光,竟直直越过真涯子肩头。真涯子心头一震,猛然回首,却见一只苍老的手掌倏然掩住他的口鼻——竟是玄极门首座长老拈花道人! 拈花道人竖起食指抵在唇前,真涯子暗叹这拈花师叔其悄无声息的步法修炼的简直接近了化境!只见那拈花随即目光转向不远处那对父女。段摄黎枯瘦的手指捻着胡须,对女儿段欣欣低声道:毒老鬼与此事牵连甚深,切莫打草惊蛇。 明日你且试探那肥桦,若他当真不知内情...话音未落,伴随着那阴恻恻的笑声…眼中已闪过一道寒芒,至于佘魄堂那个废物...居然也妄想染指此物……!提及佘勒时,段摄黎脸上浮现出毫不掩饰的鄙夷,接下来必须...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段欣欣嫣然一笑:爹爹放心。段摄黎闻言发出夜枭般的笑声,父女二人的身影随即化作两缕黑烟消散在夜色中…… 待阴风散尽,拈花道人沉声道:师侄怎会在此?真涯子同样满腹疑惑:正要请教师叔。拈花道人长叹一声:五年前与你玉霄师叔共寻那本派至宝凤羽神剑下落,自三年前分头行动后便音讯全无。如今掌门闭关,门中却怪事频发... 说到此处,拈花道人突然皱眉:方才那将死之人见我时,为何会...话音未落,明镜道人自暗处现身,掌中映魔镜泛着幽光:绝非巧合。真涯子顿时恍然,却听明镜继续道:掌门闭关前将此镜托付于我,言明危难时可与你师父的'照妖镜'合二为一...话至此处,声音忽然低沉——毕竟真涯子的师父,早已神志不清。 真涯子眉头微蹙,向拈花道人轻声问道:师叔,不知师尊近来可好?拈花道人轻叹一声:还是老样子...只是...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你师父虽神志不清,我却常在深夜见他四处徘徊,像是也在寻找什么... 也字入耳,真涯子心头骤紧。他目光陡然锐利:魔教余孽竟敢屡次三番潜入玄极门!思绪翻涌间,忽忆起那日天行健师兄所言近日异状,与他自己那日所见神秘黑影… 明镜道人闻言皱眉:说来蹊跷,自掌门师伯闭关后,玄极门总有不速之客...话到此处,拈花道人面露困惑,若说是来挑衅,却连人影都未看清便消失无踪;若说是来偷师...他苦笑着摇头,我门无上神功非亲传开悟者不可得,若说是为了那古剑断桥…此事当真古怪! 提及断桥古剑时,拈花道人突然神色大变,仿佛抓住了什么关键线索,却又转瞬即逝。他喃喃自语:不对...那古剑分明随掌门一同闭关了...忽然间,他双目圆睁,失声惊呼:莫非是为了那——《斩因果》!话音未落,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 莫非那些神秘人屡次犯险,只为搜寻夺取那些因果?难道他们妄想借此参透太清无极大道的至高境界?!拈花道人神色剧变,时而惊疑不定,时而若有所悟,转瞬又化作难以置信,最终勃然大怒,厉声喝道:狂妄! 这声怒喝震得真涯子心头一颤。只见那明镜道人瞪着一对斗鸡眼拍案而起:宵小之徒竟敢觊觎我玄极门镇派秘宝!他眼中寒光闪烁,简直嚣张至极! 随即那拈花摇着头一脸困惑地呢喃道:传说中的那其余八枚青铜卦签早已丢失了啊! 师叔所指...可是那主生死、逆轮回的青铜卦签?真涯子迟疑道。拈花道人须发皆张,怒容满面:正是!师侄速随我回山,此事需从长计议! 见真涯子欲言又止,拈花温言道:莫要顾虑。我玄极门中若有人再敢非议于你,师叔自会为你主持公道。他目光忽转柔和,似忆起年少憾事,情之一字...老夫最是明白。你自幼心性纯良,师叔信得过你。 这番话如春风化细雨,真涯子顿时眼眶发热,喉头哽咽难言…… 真涯子抱拳道:师叔请先回山,弟子已探得那《火莲之印》线索,此事必与断情谷脱不了干系。他刻意未提佟老怪,心中却已立誓:即便翻遍断情谷无果,纵使踏破铁鞋,也定要将那老怪物揪出——毕竟这世上最接近那火莲之印的,非他莫属! 拈花道人拂尘轻扫:师侄务必谨慎,寻得线索速归。真涯子恭敬应诺,指甲却已掐入掌心。他恨不能立时夺印救人,直奔那般若寺梵音壁画去救若曦脱困。强压焦灼,他沉声道:师叔保重,弟子告退。二人简单作别,身影很快消失在苍茫暮色中…… 断情谷中,人影攒动,火把如星,一场秘密集会正在酝酿。真涯子身形如魅,悄然隐入崖壁阴影处。连日来的跟踪令他心生愧疚——堂堂七尺男儿,竟如宵小之徒般藏头露尾!可想到若曦终日煎熬,受苦不堪…唯有那火莲之印方能…他攥紧的拳头又缓缓松开。纵使背负骂名,堕入深渊,他也甘之如饴。 谷主大殿前,毒青古高坐鎏金椅,阴鸷目光在扫过弟子时倏然化作春风。这毒老鬼拭着并不存在的泪痕,声情并茂道:厚葬战死弟子!抚恤家眷!救治伤者!断情谷绝不负忠勇之士!话音未落,他忽然话锋陡转:此番虽未伤及段摄黎那老鬼,这证明了此贼也没找到!但尚感欣慰的是——毒青古刻意停顿,鹰目扫视全场,那老匹夫同样空手而归! 下方弟子一片附和:谨遵师命!…… 真涯子瞳孔骤缩。莫非这断情谷不惜倾巢而出,竟非为追回那失窃的《噬心历咒》?方才拈花师叔提及的凤羽神剑四字如惊雷炸响! 传说中的凤羽神剑,以及那可得太清无极大道的斩因果至宝,且不说那斩因果形状透明非因果机缘不得以显现!单说那八枚《太乙神术》青铜卦签和那凤羽仙兵连正道三派都寻觅百多年未果,这群邪魔歪道怎敢妄想染指?! 真涯子心中翻涌着难以平息的愤怒!激荡着难以言喻的悲凉——这世间竟有人为虚妄的贪欲癫狂至此!永无止境的贪念,罔顾人命的阴谋,践踏他人性命的算计!在暮色中更显狰狞…… 正当他扼腕叹息时,断情谷后山突然炸开震天巨响!赤红火舌瞬间吞噬了半边苍穹! 不好!毒老鬼的嘶吼划破长空。只见他周身毒雾暴涨,化作一道墨色幽光直扑火海而去…… 第一卷 古剑断桥 第四十四章:背叛 - 断桥古剑 - 隔壁王老公子 毒青古赶到后山时,肆虐的火舌仍在贪婪地吞噬着残垣断壁。冲天的火光中,昔日精美的屋舍早已化作焦土。他眼中寒光一闪,袖袍翻飞间,青黑色的毒雾如怒涛般裹挟着毒老鬼,径直冲向绝爱窟深处。 真涯子紧随其后,瞥见几个好事弟子正探头探脑地跟来。眼前的废墟仍在冒着青烟,焦黑的梁柱歪斜地插在灰烬里,方才那场惊天爆炸的余威犹在。毒老鬼这般不顾生死地冲入火海,莫非窟中藏着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真涯子心头一动,忽然想起肥桦提到的心妙丸——这断情谷素以剧毒闻名,怎会研製救人的灵药? 凄厉的哀嚎声骤然划破寂静。真涯子身形如电,循声掠向山体深处。那扇青铜铸造的绝爱窟大门隐在火场尽头,门楣上盘踞着狰狞的毒蟒浮雕。诡异的是,甫一踏入,灼人的热浪便化作刺骨寒流,仿佛瞬间跨入了另一个世界。 窟内甬道曲折幽深,重重暗门如迷宫般环环相扣。更令人心惊的是,外界的熊熊烈火竟似被某种力量彻底隔绝,连半点声响都传不进来。真涯子正暗自惊疑,又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从地底传来,在冰冷的石壁上撞出瘆人的回音..... 真涯子指尖凝起一道剑气,在湿滑的石壁上刻下记号。地底传来的惨叫愈发凄厉,夹杂着骨骼碎裂的脆响。他忽然注意到甬道转角处散落着几枚银针,针尖泛着妖异的紫芒——正是毒青古的独门暗器离情引。 石壁上的毒蟒浮雕突然蠕动起来,鳞片缝隙渗出粘稠的黑血。真涯子侧身避开的刹那,三道淬毒弩箭擦着发梢钉入地面。 前方传来癫狂的大笑:毒老鬼!你拿活人试药三十年,可想过有朝一日...话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地宫中央的青铜丹炉轰然炸裂,数以千计的猩红药丸如血雨般倾泻而下。每粒药丸表面都浮动着人脸状的凸起,那些扭曲的五官竟随着真涯子的呼吸频率开合翕动。那人的右臂已化作白骨,却仍死死掐着个不断膨胀的肉瘤——那团紫黑色血肉里,隐约可见半张老跑腿的面孔。 真涯子心头剧震!骨颅帮主老跑腿竟也卷入这场纷争?魔教各派当真疯魔至此,不仅觊觎正道至宝,连自家邪术传承也要同室操戈!他暗自骇然:这般丧心病狂,当真要搅得天下大乱才肯罢休? 心妙丸本就是人丹!老跑腿突然扭头狞笑,腐烂的眼眶里爬出密密麻麻的蛊虫,你以为断情谷为何从无伤患?每个不听话的徒弟..话音未落,肉瘤突然爆开,啊……伴随着老跑腿的惨叫声——粘液溅上穹顶的青铜镜。镜面映出的却不是倒影,而是无数在药鼎中挣扎的身影。 真涯子暴退时踩碎了一枚药丸,凄厉的婴啼顿时响彻地宫。真涯子剑指掐诀,周身迸发出凛冽剑气,将飞溅而来的粘液尽数斩落。那粘液落地竟如活物般蠕动,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嘶鸣。青铜镜中的身影越发清晰,每一张扭曲的面容都带着绝望的哀嚎,仿佛要从镜中挣脱而出。 老跑腿的身躯已开始崩解,皮肉如蜡油般融化,露出森森白骨。他却浑然不觉,癫狂地大笑着:心妙丸...哈哈哈...以血肉为引,以魂魄为药...这才是断情谷真正的秘传!他的声音逐渐变得非人,喉间挤出诡异的咕噜声,仿佛有无数虫豸在体内翻涌。 地面突然剧烈震颤,那些散落的猩红药丸纷纷爆裂,每一粒中都爬出紫黑色的触须,如蛛网般向真涯子缠绕而来。石壁上的毒蟒浮雕完全活了过来,鳞片剥落处露出血淋淋的筋肉,张开血盆大口扑咬而下。 真涯子身形如电,剑光化作漫天寒星。每一剑斩落,都带起一蓬腥臭的黑血。但那些被斩断的触须落地即生,转眼间便化作更多狰狞的怪物。整个地宫仿佛活了过来,墙壁、地面、穹顶都在蠕动,浮现出无数痛苦挣扎的人脸。 老跑腿残破的身躯突然膨胀炸开,一团紫黑色的肉块冲天而起,表面浮现出数百张扭曲的人脸。那些面孔不断变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赫然都是这些年消失在断情谷附近的平民,与外抓的各派弟子!肉块中央裂开一道血缝,露出老跑腿那张惊恐万状的脸。 师...兄...老跑腿的嘴机械地开合着,声音却像是千百人同时发出,救...我... 就在此时,绝爱窟最深处传回来毒老鬼沙哑的声音…呸!活…该… 只见那老跑腿如同扭曲的怪物发出凄厉惨叫,在苍白火焰中化为灰烬。肉块中央的头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整个身躯如泡沫般消散。 你...逃不掉的...四面八方响起毒青古沙哑的声音,每个进入绝爱窟的人...都会成为心妙丸的一部分... 地面突然塌陷,真涯子脚下出现一个巨大的血池。无数苍白的手臂从血水中伸出,疯狂地抓向他的脚踝。穹顶的青铜镜轰然坠落,镜中那些挣扎的身影竟真的爬了出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真涯子袖中飞出一道金光。那是一枚古朴的玉符,在空中炸开万千金色符文。这些符文组成一个巨大的封字,将整个绝爱窟照得通明。 真涯子冷笑,所谓的绝爱窟,难道说,根本就是个活着的丹炉!? 就在真涯子恍惚的刹那,毒老鬼的怒骂已由远及近炸响在耳畔。孽障!那嘶哑的声线里淬着剧毒,老夫早疑心你与那老匹夫暗通款曲!说!若无你的钥匙,他如何破得这机关?! 石室内磷火骤暗,毒老鬼黑袍翻涌的如同垂死乌鸦的翅膀。 好个借刀杀人的妙计!明知心妙丸首道机关会反噬致其暴死,你便寻个替死鬼——啸虎山那夜果然是你!枯爪般的五指捏得骨节爆响,剧毒黑气已在地面蚀出蛛网般的焦痕。 只见那毒老鬼暴喝:说!方才你干什么去了?! 师尊明鉴!肥桦额角冷汗涔涔,弟子方才正站在您的身后—— 住口!毒老鬼突然气的诡笑,腐烂的牙龈渗出黑血,“本座看你近年来修为不高,脾气和胆子倒是见长!撒谎都不眨眼的能耐,倒比你的毒功长进得多!”袖袍翻卷间,整面石壁在腐蚀声中轰然崩塌。 烟尘未散,森冷诘问已刺透迷雾:孽障!噬心历咒现在何处? 肥桦喉结滚动,正欲开口,却见漫天黑气化作狰狞鬼面扑来! 电光石火间,他袖中九节毒鞭炸起刺目银光,鞭梢挑破的衣襟里喷出墨绿毒雾。两股剧毒相撞的刹那,磷火映出师徒二人同样扭曲的面容——像照镜子般可怖的相似…… 这时那肥桦假惺惺地惊呼:师尊!您可安好?毒青古此刻才真正领教了这位好徒儿的手段。方才那一记偷袭,凝聚了毕生功力,若非他修为深厚,险些就要命丧那“爱徒”之手。 孽障!你竟敢——毒青古须发皆张,声音里透着难以置信的震怒。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平日最器重的大弟子会突然对自己痛下杀手,以至于方才失神!险些丧命此子之手! 真涯子暗自咋舌,这肥桦当真是无耻之极。前脚刚行弑师之举,后脚就能面不改色地嘘寒问暖…… 师尊恕罪!肥桦故作悲愤,徒儿实在不甘蒙冤赴死啊! 洞窟外突然传来毒青古的狂笑:好个肥桦!好个'师尊的好徒儿'!笑声中满是讥讽,这般厚颜无耻,普天之下你当属第一! 肥桦闻言,竟还假意哽咽:恩师明鉴!弟子定当保全性命,他日再报师恩!话音未落,身影已如鬼魅般消失在绝爱窟外…… 第一卷 古剑断桥 第四十五章:眺望 - 断桥古剑 - 隔壁王老公子 真涯子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肥桦的虚与委蛇、厚颜无耻堪称登峰造极,这般作态怕是天下无人能出其右。远处毒老鬼杀气腾腾的追击声渐远,那不死不休的架势,想必这位纵横江湖多年的毒老鬼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待师徒二人身影消失在断情谷尽头,真涯子再度潜入绝爱窟深处。幽暗的洞窟中机关密布,暗道交错如蛛网,却始终寻不到蛛丝马迹。他转战断情谷前堂,几乎将每寸土地翻检再三,仍是一无所获。满腔期待化作失落,原以为这断情谷中必藏玄机,谁知竟空手而归?! 细细咀嚼方才偷听来的对话,除了那令毒青古恨之入骨的心妙丸,和噬心历咒之外,似乎再无值得毒老鬼挂怀之物。既然此地已无价值,何必继续徒劳?纵使毒老鬼真深藏着什么秘密,也需等他有所行动才能见分晓。 真涯子神色一黯,旋即重燃执着,再度追寻佟老怪踪迹!——佟枯祖在那玄渊潭底,灵台浮现的火莲印记!真涯子眼中精芒再度暴涨。既然那玄渊潭底十日搜寻仅得此线索,那便踏遍天涯海角也要揪出这个老怪物。一念及此,他身形如电,化作一道流光掠向远方...... 烈日当空,风尘仆仆的真涯子拖着疲惫的身躯向前行去。连日来他为追查佟老怪的下落昼夜兼程,足迹遍布各处,能打听到的皆已打听,只是,那佟老怪物行踪飘忽不定见首不见尾…却始终徒劳无功。此刻他步履蹒跚,时而驻足四顾,时而颓然摇头,时而茫然长叹,眉宇间写满那不甘与怅然。只是…这一份近乎于偏执的坚持…… 正当午后暑气最盛时,前方不远处有一处油坊,真涯子行至油坊旁,一座小桥横跨溪上。油坊门前人影绰绰,蒸腾的热气裹着油香扑面而来。他驻足凝望,忽觉此景似曾相识,却怎么也想不起何时来过。心头莫名涌起一股暖意,恍如故地重游,万千感慨在胸中翻涌…… 油坊对面酒旗招展,食客络绎不绝。真涯子腹中饥肠辘辘,疲惫不堪,当下决意先填饱肚子再说。 推开酒家窄门,只见一道陡梯直通二楼。拾级而上,二楼光景豁然开朗:迎面是热气腾腾的厨房,绕过灶台里面才是用餐之处。各色菜肴陈列其间,茶香酒气交织萦绕。见厅内座无虚席,真涯子只得在厨房附近的角落落座。 过了许久,一个满脸倦容的店小二才慢吞吞地踱来。他机械地报完菜名,不等真涯子点完菜便转身去招呼其他客人。过了一会复又转头道:客官吃些什么?真涯子道:糖醋排骨、蒜蓉大虾、酱牛肉、一壶花雕,干锅鸭头——真涯子望着小二离去的背影,从未觉得等菜时光如此漫长。 连日奔波令他昏昏欲睡。恍惚间,他似乎还拖着疲惫的身子去厨房催过菜,可记忆已如隔雾看花,模糊不清了…… 店小二将菜肴陆续一一摆上桌,真涯子怔怔望着这间似曾相识的酒楼。熟悉的油坊气息,熟悉的木质桌椅,记忆深处那张如花笑靥仿佛就在眼前——梵音壁画那幻境中…此刻她可曾也用这般菜肴?可曾饮这般美酒?心口突然一阵刺痛。或许,心底那无声的呼唤,才是支撑他走到今日的力量…… 他颤抖着举起酒杯,酒液入喉却苦涩难咽。周遭的欢声笑语更显刺耳:情侣依偎低语,挚友把酒言欢,孩童绕着桌椅嬉闹,一家老小其乐融融。这些温暖的画面,此刻却像一把把尖刀… 满桌美味未动分毫,真涯子仰首长叹。檐角风铃叮当作响,恍若故人轻轻呼唤… 不知何时已踉跄下楼,亦不记得那残酒,尚余几口。唯觉心头如刀在绞,方知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一部分,已然逝去…… 恍惚间,真涯子独坐石桥,听桥下溪水呜咽。多情的流水裹着细雨微风,轻抚他那心头揪起的褶皱…… 倚着斑驳的桥墩,不知昏睡了多久。一缕清风钻进衣襟,惊醒了半梦半醒的真涯子。他撑开沉重的眼皮,这才发觉自己竟在午后的暖阳里沉沉睡去。拖着疲惫的身躯起身时,远处山岗的轮廓在那云雾间若隐若现… 此刻他心头翻涌着万千愁绪——如钝刀割向心头之肉的悔恨,似潮水般涌来的思念,还有那挥之不去的怅惘。这些纷乱心绪竟让他忘了施展道法,只是茫然地迈着步子,任双脚带着自己走向山岗之巅。 站在最高处的岩石上,东南方向正是般若寺所在。真涯子凝望着天际线,目光仿佛要穿透云层。那个素白的身影在他心头浮现,极目远眺,却不见那般若寺一丝的轮廓。这一刻的眺望,承载着谁那半生的执念?就像她当年无声的守候…… 这一瞬,恍若她那穷极一生守望的目光!又似谁那望穿秋水的执念从未动摇……时光似已停滞,又如白驹过隙.... 恍惚间,真涯子望着她那飘摇的身影,指尖掐入掌心。天边残阳如血,似乎在映照着两人交错的命运。或许情深终究抵不过天命,但这一腔孤勇,偏要逆流而上。纵使魂飞魄散,亦不负这场相逢……! 他曾踏碎满地霞光向她奔去,衣袂翻飞间曾惊起多少宿鸟?暮色里,两道剪影何时能终于相叠,将未竟的誓言刻进髓血。这人间荒唐,偏要以真心作注,赌它一场,地老天荒! 幻境中的她正承受着无尽煎熬,真涯子心如刀绞。若曦的一颦一笑都深深牵动着他的心弦。可这世间之事,岂能尽如人意?他喃喃自问:坚持,是否终有结果?执着,可否得到认可?有没有一种深情,它无需过那奈何?! 暮色在群山间流淌,时间变得模糊不清。恍惚间,他似乎看见远方那壁画中的幻境一袭白衣微微晃动。脸颊突然传来凉意,原来是一滴清泪…悄然滑落…… 当耗尽这所有暮光,真涯子终于收回视线。他重重地轻叹一声,衣袂翻飞间,身影已朝着般若寺疾驰而去…… 第一卷 古剑断桥 第四十六章:冷漠 - 断桥古剑 - 隔壁王老公子 午后阳光斜照般若寺,檀香与山雾交织成朦胧的轻纱。溪水叮咚跃过青石,彩蝶在野花丛中翩跹,却掩不住藏经阁外刺鼻的血腥气。密林深处,枯叶沙沙作响。暗处传来低语:宗主放心,待秃驴尽出,便是我们得手之时!惊起的山雀振翅飞去,宁静山色中杀机暗伏。 汉白玉广场已成血染战场。僧袍残躯横陈,魔教徒与兵刃散落血泊。慧鉴长老的袈裟浸透鲜血,降魔杖每次挥动都掀起血色弧光。当第八个黑袍人被禅杖洞穿时,老僧怒目圆睁,宛如明王降世。 血冷宗众弟子听令!速速突围!这群秃驴狡诈难缠,莫要纠缠!他咬牙咒骂着又中了那贱人的诡计,眼中迸出决死凶光。伴着狼牙棒砸碎头骨的闷响,披散白发的魔教长老突然尖啸。他黑袍下窜出的黑雾竟如活物般缠住三名武僧,转眼间地上又多了三具扭曲的躯体。 血色染红了般若寺的台阶,血冷宗与蛰伏多年的各派邪道余孽联手发难。刀光剑影间,僧人接连倒下,魔教徒不断殒命,厮杀声震彻云霄。慧净、慧鉴两位大师怒目圆睁,连最年轻的子扬都杀得衣袍浸血。这些魔教狂徒竟敢直闯山门,众长老手中禅杖化作降魔杵,招招直取要害。昔日清净佛土,此刻已成修罗战场。 寺钟不知被谁撞响,混着喊杀声在山谷间回荡着犹如那催命的丧钟。 藏经阁飞檐下,慧圆长老数着念珠冷眼旁观。他脚边三具尸体保持着向外奔逃的姿势,后心皆插着般若寺降魔金标。当混战人群第三波逼近经阁大门时,慧圆指间寒芒乍现,偷袭同门的僧人应声倒地。山风裹着腥气拂过白眉,手中念珠依旧不疾不徐地转动着。 般若寺与魔教余孽厮杀正酣,刀光剑影间僧众惧都血染袈裟。忽闻破空之声,一名同门僧人被魔教高手震飞,重重砸在慧园长老脚边。这位素来冷峻的老僧却连眼皮都未抬,只漠然瞥了眼血泊中的同门,手中佛珠依旧不紧不慢地转动,仿佛周遭生死与他毫不相干。 那僧人临终时双目圆睁,眼中燃烧着滔天恨意,无声控诉着眼前人的无情和对魔教的憎恨。随着一声咒骂消散在风中,生命就此凋零…… 藏经阁飞檐下,慧圆长老的白眉在腥风中微颤。三具伏尸呈奔逃状僵卧阶前,金标在暮色中泛着冷光。当第四波混战席卷至经阁门槛时,他枯瘦的手指倏然一弹,偷袭者的咽喉便绽开血梅… 数珠在染血的指间匀速轮转,仿佛超度亡魂的计时沙漏。慧园垂目低诵,藏经阁内经卷无风自动,檐角铜铃骤响如裂帛。伴随着几声尖啸声,数道偷袭者踉跄栽进香炉…… 魔教众人节节败退,混战中人潮竟涌至山门。寺僧大半而出之际,两道黑影倏忽掠过,直奔后山藏经阁。待群魔如潮退散,倾巢而出的僧人已追至山脚,古刹骤然空寂。 为首的暴怒着从藏经阁内一脚踹开藏经阁大门,厉声喝道:废物!灭黎杵在哪?!那名弟子战战兢兢答道:弟子亲眼看见段老鬼在断魂教四处搜寻,紧接着弟子跟着那和尚回到藏经阁......明明就藏在最后一个暗格里,怎会凭空消失? 突然,那弟子传来惊呼:等等!方才怎么没见到慧深方丈?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怒骂划破夜空,那道身影已如鬼魅般消失在黑暗中...... 慧圆大师凝视着满地佛门弟子的尸骸,面容竟平静如水,内心并无波澜!墙角处,两个小沙弥紧攥扫帚,眼中怒火难抑。“他执掌刑堂多年,心早已冷硬如铁,视人命如草芥!”一人咬牙低语。另一人慌忙拽他衣袖:慎言!当心.....随后两人已低头继续清扫血迹,只余扫帚划过青石的沙沙声在殿内回荡。 听见了!话音未落,慧净枯瘦的手掌已按在二人肩头。小沙弥浑身僵直,吓得直哆嗦……却见那慧园大师浑浊的眼中泛起异色:尔等可知,方才掠向藏经阁的黑影,正是八年前被老衲亲手废去修为的叛徒?远处忽传来瓦片碎裂之声,慧净袖中佛珠骤散,十八枚菩提子如流星追月般射向藏经阁方向。他望着满地尸骸喃喃:不是心硬...是这血,早晚都要流……夜风卷起染血的袈裟…… 当慧园追至藏经阁外,两道身影早已没入浓稠的夜色。他眼底掠过一丝寒芒和冷酷,暴戾中夹杂着稍纵即逝的悲悯。远处山门跃动的火光映在他平静的面容上,只见他手中念珠不疾不徐地转动,沉稳的脚步声渐渐消融在通往自己禅房的青石小径… 未几,慧深方丈携弟子子扬及十余僧众疾步归寺。夜风卷起沾血的衣袂碎片,在满地狼藉中簌簌作响。方丈手中念珠突然迸出裂帛之声,眉间沟壑里翻涌着悲恸与震怒,袈裟下摆无风自动… 掌门师兄...一位长老合十趋前,喉头滚动数次才继续道:慧净师兄两日前自断魂教...他顿了顿,眼角微微抽搐,取得《灭黎杵》后藏于经阁暗格,只待... 灭黎杵?!慧深方丈身形剧震,手中念珠应声而断,檀木珠子滚落血泊。他闭目长吸一口气:今番那慧净之举…此乃嗔念又起!...轮回业报自有定数,何苦...话音戛然而止,染血的僧鞋在青砖上拖出暗痕… 抬首望向残月,方丈眼中慈悲与痛楚交织成网:那灭黎杵乃段摄黎的成名凶器,那段摄黎苦寻十余载未果!前番传言失而复得,眼下又得而复失!莫说这些小门小派至本门抢夺!便是那断魂教...又岂会善罢甘休!? 夜枭凄厉的啼叫刺破寂静,方丈的叹息沉甸甸坠在阶前。山风突然转向,带着铁锈味的空气里,仿佛已传来幽冥深处的狞笑…… 血色残阳染红山径,真涯子踏着凝霜的枯叶踽踽独行。夜莺的啼鸣在山谷回荡,草木幽香浮动,却掩不住空气中若有似无的铁锈味。他未曾察觉,脚下这片土地白日里刚经历过怎样的腥风血雨。 般若寺的山门在暮色中静默矗立,往日的香火鼎盛竟化作今夜死寂。真涯子步履匆匆,满心只系着那方魂牵梦萦的壁画,丝毫未觉寺中异样。 推开妙音阁斑驳的木门,他反手落闩。熟悉的凹陷处已烙下五年光阴的印记,当他再度抬头凝视壁画时,斑驳色彩在烛光下泛起诡异的光晕…… 第一卷 古剑断桥 第四十七章:思量 - 断桥古剑 - 隔壁王老公子 烛光跃动间,壁画上的斑驳色彩竟又泛起奇异光晕。梵音壁画幻境时而凝固如永恒,时而又瞬息万变。真涯子瞳孔猛然收缩,映出飞天与明王纠缠的诡谲画面,随即那一袭白衣背影弯腰轻拂那朵朵雪莲…转眼间又化作血海中盛放的雪莲,继而掀起滔天血浪…… 他的心神随着幻境起伏不定,时而屏息凝神,时而眉头舒展。时而却又忧愁伤感…五载光阴流逝,这壁画为何始终变幻莫测?更令他困惑的是,亲身踏入幻境时所见景象,竟与外界所见截然不同。莫非这梵音壁画暗藏玄机,幻境不止一层? 真思及此,真涯子心头一震:莫非每个踏入幻境之人,都会遇见独属自己的景象?是因各人心境不同,还是业力使然?这重重幻境空间,究竟暗藏何等天机? 真涯子在屋内焦灼踱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他的目光时而凝眉沉思,时而仰首端详墙上那幅神秘的壁画。他的思绪如同被飓风席卷的风中飘絮,又似那孤寂的落叶飘零… 在记忆与现实困惑间来回飘荡。壁画中那个熟悉的背影——若曦的身影,虽只是匆匆一瞥,却如甘霖滋润着他干渴的心田。这短暂又虚幻的凝视,对饱受相思煎熬的他来说,无异一剂救命的良药…… 可转瞬间,记忆又翻涌起幻境里滔天的血浪。真涯子的手掌猛地攥紧胸前衣襟,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五年来,这种噬心般的痛楚始终如影随形。此刻担忧若曦安危的焦虑,更似千万根银针同时扎进心窝,疼得他几乎窒息。 他的动作突然顿住——指尖触到了怀中的《鸾凤栖林图》。原计划今夜借月华参悟,方才险些忘却。真涯子快步冲出房门,月光如水,虽未盈满却已清辉遍洒。他颤抖着展开画卷,绢布在月色下流转着珍珠般的光晕。 真涯子侧身用手托着《鸾凤栖林图》,月光偏移,画中墨色忽然泛起微妙的光晕。每根羽毛的纹路里都藏着极细的笔触。他再次凑近此画,直到鼻尖几乎贴上麻纸,果然在凤凰尾羽的阴影处在次瞥见那几行小楷——那分明是倒写的卦象! 真涯子刚要凝神细辨,那几行小楷竟又隐去!他慌忙调整画纸角度,字迹却如露水般消散,最终湮没在鸾凤尾羽的流光里…… 真涯子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妙音阁,熟悉的梵音壁画前,他仍立在那处被岁月磨出凹痕的窗前,久久地凝望…… 晨风乍起,窗扉轻颤,东方天际已泛起鱼肚白…多少个晨昏更迭,唯有那沉默的守望与一声无人听见的叹息...... 时光悄然流逝,脚步声再度响起时,真涯子尚未辨清来人,慧深方丈的询问已从门外传来:师兄可曾起身?真涯子连忙应道:方丈师兄请进。当慧深踏入禅房,望见真涯子满面风霜的憔悴模样,眼中顿时浮现出复杂神色,欲言又止道:师兄近日可好?真涯子勉强答道:尚可......只是这......慧深默然片刻,终是轻叹:平安归来便好。 五载光阴流转,这两位修行者虽言语寥寥,却早已心照不宣。令人唏嘘的是,这般深厚情谊,真正在一起交谈竟然连五次都没有! 沉默被慧深打破:玄渊潭之行可有收获?其实他心中已有答案——从真涯子黯然的神色,从全寺皆知的那份执念,到小沙弥都知道他的脾气。更从这位挚友若有所得必会雀跃相告的性情。一切迹象都表明,这次寻觅又是徒劳。 真涯子长叹一声,眉宇间尽是无奈:说来惭愧,此事远比想象中复杂...他将这一月以来的遭遇娓娓道来。提及心妙丸时,慧深突然神色大变,手中佛珠应声而落:此话当真?世间竟真有此物?!待听完原委,慧深面色灰败,喃喃自语:此物邪性之甚...实非人力可制... 真涯子心头一凛,断情谷中那幕血色记忆骤然浮现。他正欲追问,却见慧深闭目捻珠,只得按下疑惑。 此物岂止凶险...慧深突然睁眼,眼中精光乍现,此物能吊将死之人一口气,更能...话音戛然而止。真涯子不禁倾身:更能如何?起死回生!四字如惊雷炸响。 二人相顾无言。真涯子震惊于这违背天理的奇效,慧深则骇然传说竟非虚妄。 当话题转到凤羽神剑时,慧深霍然起身,禅杖咣当砸地。这位素来沉稳的高僧竟失声喊道:什么?!真涯子从未见他如此失态。 劫数啊!慧深颓然跌坐,人心贪欲终成祸端。魔教徒觊觎黄金竖瞳者,已令魔教内部人心惊胆战,令天下各派侧目而视!如今竟敢...他喉头滚动,似被无形之手扼住。 真涯子声音发紧:若任其得逞,正道危矣? 慧深沉重颔首:你可知道昨夜寺中异变?...见真涯子茫然,老僧眼中泛起深不见底的忧色。殿外暮鼓忽响,惊起满庭寒鸦。 慧深方丈缓缓道出昨日之事,当慧净二字传入真涯子耳中时,他眼中闪过一丝惊疑。慧深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瞬的变化,悲悯地合十道:佛门有云,种得恶因必得业果。慧净师弟本是清净之人,奈何近年魔教觊觎我寺梵音壁画的秘密...他长叹一声,这五年来,师兄也亲眼目睹了魔教的种种恶行。 真涯子沉重颔首:确实如此! 慧净师弟深陷仇恨难以自拔,慧深继续道,眉间浮现忧色,贪嗔痴慢疑乃佛门五毒,他偏偏中了这嗔毒。满腔愤恨蒙蔽心智,竟为复仇盗取灭黎杵...话音未落,禅房内檀香氤氲,却化不开这沉重的叹息…… 慧净师兄如今身在何处?真涯子眉头紧锁,语带忧虑。慧深方丈长叹一声:昨日事发后便不知所踪。他盗走灭黎杵这件凶器,意图加害段摄黎,不料消息走漏,引来魔教余孽争夺。慧深方丈顿了顿,眼中闪过痛色,寺中遭此大劫,慧净见势不可为,便携杵潜逃。此事...唉,不提也罢!… 真涯子问道:方丈师兄闻讯方才匆匆赶回,不知有何要事? 慧深方丈面色凝重:“事关那佟枯祖!…” 佟老怪物?!真涯子猛然起身,眼中精光暴射,他在哪里?…… 第一卷 古剑断桥 第四十八章:狂妄 - 断桥古剑 - 隔壁王老公子 真涯子突然听闻佟枯祖的消息,猛地从座上弹起,眼中迸射出灼人的光芒。他一把抓住慧深方丈的衣袖,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师兄快说!那老怪物现在何处? 慧深方丈按住他颤抖的手,温声道:师兄且静心。此事说来话长,容我慢慢与你分说。 真涯子强压心头翻涌的杀意,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坐回蒲团:师兄请讲。 三日前,有樵夫在栖霞峰下......慧深方丈目光渐远,仿佛穿透时光,回到了那个血色的黄昏…… 三日前,栖霞峰下血染山林。本寺俗家弟子亲眼目睹了一场触目惊心的杀戮。那处本是初心师兄还俗后创立的梦都堂地界,谁料竟成修罗场。 当日午后,那弟子正在密林深处砍柴,忽闻小径传来男女嬉闹声。女子娇声埋怨男子薄情,作势要恼;男子温言哄劝,终令佳人转嗔为喜。二人携手同行,相依相偎地走出林荫小道。 骤然间,一道灰影自后方暴起!白发老者剑锋直取男子咽喉,女子惊惶闪避。二人缠斗间,鬼魅黑雾笼罩着两人,身形如电,转眼已过数十回合。老者虽占上风,却因男子声声师尊保重的呼喊而屡失杀机。 就在胜负将分之际,栖霞峰右侧突然杀出数百魔教高手!其手段之狠毒,较之恶鬼索命更胜三分。师徒二人被迫联手抗敌,却见来人尽是魔教各派精锐,刀光剑影间已陷绝境。 魔教众人如潮水般合围而来,为首的竟是个风韵犹存的妇人。她颇有手段,竟能号令群魔围攻此二人。那与男子同行的女子倏然掩面,似不愿显露真容。 哟!妇人尖声笑道,这是谁家的小娘子?荒山野岭的,倒会挑地方私会情郎呢!她眼波流转,故作惊讶地拍手,哎呀呀,还是师徒二人同享一妻,这可真是......话音未落,四周已爆发出刺耳的哄笑。 莫不是分赃不均,师徒闹将起来,师徒反目了?妇人继续煽风点火,同时,还不忘理了理云鬓。引得魔教徒众愈发肆无忌惮地起哄…… 掩面女子静立如霜,眸中却燃着冰冷的杀意。那被嘲弄的男子非但不恼,反倒显出几分沾沾自喜之姿,洋洋得意之态!最年长的老者气得胡须乱颤,袖中双拳紧握,周身杀气蒸腾几乎凝成实质,却硬是被气的说不出半个字来…… 好个伶牙俐齿的毒妇。那老者忽然冷笑,就是不知你下的那地狱后还是否爱嚼舌根?! 魔教众人笑声戛然而止。那妇人脸色骤变,佯装害怕踉跄着退后两步,只见她手捂着胸口,一脸娇柔做作之态,眉眼之中尽展狐媚之术:吓死了,吓死了!谁与我打发了他! 杀声骤起,天地变色!数十道寒芒如毒蛇吐信,直取老者师徒命门。刀光剑影间,魔教高手倾巢而出,法宝神通交织成网,将二人逼入绝境。眼看师徒力竭难支,那蒙面女子却如轻烟消散,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凭空遁去!魔教众人面面相觑——方才铁桶般的包围,怎么在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刹那间血雾弥漫,妇人极速躲闪,却也在颈间绽开朵血梅。魔教众人尚未回神,老者已暴喝出手,双掌挟风雷之势拍向女子后心。 师父且慢!男子突然横插其间,老者暴起发难直取妇人要害,众人正待看师徒联手制敌,岂料那徒弟竟飞身挡在中间!电光石火间,他硬接下一记杀招,却在众人惊愕之际化作残影遁走!待得尘烟散尽,唯留老者孤身立于场中,面对重重围困。 那妇人眼波流转,搔首弄姿,指甲却深深掐进掌心,声音像极了淬了毒的刀刃:毒老鬼!今日要你也尝尝绝望的味道!妇人眼中燃着血色怒火,十指掐入血肉犹不自知:毒老鬼!把东西交出来!她浑身颤抖着,每个毛孔都喷涌着贪婪的烈焰 魔教众人顿时如鬣狗般骚动,此起彼伏的怪叫刺破空气。老东西别小家子气嘛!莫不是炼出仙丹想独吞?有人捏着嗓子讥讽,更有人阴恻恻道:万一突然咽了气......无数黏腻的视线在 老者身上游走,活像一群盯着腐肉的蛆虫。她嘴角扭曲着,仿佛已经尝到复仇的甘美,把东西交出来!大伙儿没空与你浪费时间!贪婪的火苗在她眼底跳动,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魔教众人再一次地哄嚷起来:毒老鬼别藏着掖着!快把那药丸捧将出来!给弟兄们开开眼嘛!有人阴阳怪气地笑着:您老费尽心思炼的丹药,不拿出来显摆显摆?另个声音更恶毒:要是突然两腿一蹬......这好东西可不就糟蹋了?哄笑声中,无数贪婪的目光像毒蛇般缠上毒青古…… 那妇人厉声骂道:老东西!今日不交出来。定要你拿命来偿!扭曲的唇角泄出癫狂笑意,仿佛已预见仇人咽气的模样…… 当众人正肆意嘲弄断情谷主毒老鬼之际,密林深处忽传一声清叱:魔教宵小,安敢在此放肆!声若惊雷,震得众人齐齐噤声。只见一道青色身影自林间掠出,长剑破空,翩然落于场中。那少年剑眉星目,负手而立,衣袂翻飞间自有一派凛然正气。 场中霎时寂然,众人面面相觑,皆在揣度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待看清来人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后生,人群中骤然爆发出更甚先前的哄笑。哪来的雏儿?莫不是被山风刮来的野小子?讥讽之声如潮水般涌来,有人甚至捏着鼻子怪叫:好大的口气,怕不是吃了毒老鬼的臭屁! 呵!泛泛之流也配让本座出手?魔教众人哄笑着围上前来,刀光剑影间尽是轻蔑。场中男子青袍猎猎,负手而立:报上名来?只怕说出来,要吓得你们魂飞魄散! 哈哈哈——为首的妖娆妇人以袖掩唇,眼中闪过讥诮,那更要仔细听听了。 玄极门,龙啸渊!声如九霄雷霆,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众人先是一愣,继而爆发出刺耳尖笑。有人笑得直不起腰,捂着肚子道:这...这是哪个戏班跑出来的丑角? 妖妇轻捻鬓边青丝,突然故作惊讶:哎呀!原来是龙大侠!她装模作样地拍着胸口,眼波却流转着恶毒,诸位可曾听过这名震江湖的字号?四周顿时嘘声四起。 有趣。她忽然敛去笑意,猩红指甲划过唇角,奴家在江湖漂泊几十载...话音骤冷如冰,怎不知玄极门还养了条会吠的野狗? 龙啸渊何曾受过这般羞辱?他双目赤红,一声怒吼震彻云霄。只见紫金剑芒冲天而起,如怒龙般扑向人群。轰然巨响中,地面炸开巨坑,玄紫烟尘翻腾而起!众人惊呼——玄紫神功!…… 第一卷 古剑断桥 第四十九章:傲慢 - 断桥古剑 - 隔壁王老公子 轰然巨响中,地面炸开巨坑,毒青古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时机,身形化作一道青色闪电,转瞬间已消失在众人视野之外。魔教众人呆立当场,待玄紫烟雾散尽,才如梦初醒般爆发出震天怒吼:宰了这小子!都是他坏了大事! 人群中,那位神秘妇人迅速与几位宗主耳语数句,随即率领数道黑影如鬼魅般追了出去。场中只剩下孤身一人的玄极门弟子龙啸渊,以及数百双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猩红眼眸。刀光剑影间,杀机已至!龙啸渊深吸一口气,双手迅速结印,周身灵气飞速流转,幻化成一层淡蓝色护盾。魔教众人一拥而上,刀斧剑戟如雨点般砸向护盾,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龙啸渊咬紧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护盾光芒逐渐黯淡。就在此时,他突然大喝一声,一道凌厉的剑气从手中射出,瞬间斩倒数人。然而,魔教人数众多,犹如潮水般不断涌来。龙啸渊渐渐有些力不从心,身上也出现了几处伤口。 突然,天空中一道金光闪过,一位白发老者从天而降。他手持拂尘,轻轻一挥,便将周围的魔教众人震退数步。“以多欺少,不觉得丢人吗!”老者声如洪钟,气势磅礴。魔教众人见状,纷纷面露惧色。一黑斗篷眉头一皱,冷哼道:“哼,来得正好,一起解决了!”说罢,便率领众人再次攻了上来。一场更为激烈的战斗即将展开…… 龙啸渊周身紫气暴涨,《玄紫神功》运转到极致。剑锋所过之处,前排魔教高手尚能招架,后排喽啰却已血溅五步。那诡异的紫芒令部分魔教长老心生忌惮,竟不敢贸然上前。 此刻的龙啸渊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笼罩,他的双眼变得猩红,全身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杀气。他手中的长剑在空中呼啸而过,每一剑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让人无法抵挡。 他的剑招如同狂风暴雨一般,凌厉而狠辣,没有丝毫的犹豫和保留。面对魔教高手们的重重包围,他毫无惧色,勇往直前,凭借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血性和勇气,硬是在敌人的包围圈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只见那紫色的剑芒所过之处,鲜血四溅,已有二十余人惨死于他的剑下。然而,魔教高手毕竟人数众多,实力也不容小觑。尽管龙啸渊勇猛无比,但在长时间的激战中,他的体力也逐渐消耗殆尽。 不多时,他的手臂上已经增添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痕,鲜血不断地从伤口中涌出,染红了他的衣衫。他的动作也开始变得迟缓起来,每一次挥剑都需要付出更多的力气。 就在龙啸渊渐感不支之时,白发老者拂尘连挥,道道金光如游龙般穿梭于魔教人群中,所到之处惨叫连连。黑斗篷见状,双手结出奇异法印,口中念念有词,一股黑色的邪力冲天而起,将金光阻挡。 龙啸渊趁着这间隙,强忍着伤痛,运转体内仅存的灵气,凝聚出一道更为强大的紫色剑气。他大喝一声,将剑气朝着黑斗篷射去。黑斗篷急忙侧身躲避,剑气擦着他的衣角而过,削掉了一缕发丝。 然而,魔教众人趁龙啸渊这一击后灵气空虚,再度蜂拥而上。龙啸渊心中一沉,暗道不好。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眨眼间,一群身着梦都宗服饰的弟子骑马赶来,为首的竟是梦都宗掌门初心。只见初心大手一挥,弟子们纷纷施展法术,加入战斗。局势瞬间扭转,魔教众人见势不妙,在黑斗篷的带领下,狼狈逃窜。龙啸渊松了一口气,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白发老者连忙上前扶住他,担忧地说道:“师侄,你没事吧。” 龙啸渊强撑着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多谢前辈,我……我还撑得住。”初心也急忙下马赶来,查看龙啸渊的伤势,眉头紧皱,“伤势不轻,得赶紧回宗治疗。”说罢,便安排弟子们护送龙啸渊。 白发老者看着远去的队伍,对初心说道:“此次魔教来势汹汹,怕是有更大的阴谋。”初心点头,神情凝重,“前辈所言极是,我这就回宗与诸位长老商议对策。” 正在此时,一道低沉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绝无阴谋!无需商议……”伴着时急时缓的笑声,夹杂着各种哭声,哭笑声瞬间弥漫整个山岗空间!不好!佟枯祖!老怪物!这惊呼声是从那群几乎逃得不见踪影的魔教余孽处传来的!只见那佟老怪物的声音依旧在空中回荡:“早闻乾坤宫掌门云阳真人道法高深!傲慢无礼至极!待本座处理完些许琐事,再来会会你!…… 只见那初心掌门急忙躬身行礼道:“原来是乾坤宫掌门真人驾临!有失远迎!”只见那老者面沉似水,沉默不语!随即便仰头朝着刚刚幽恸宗那佟老怪物的方向怒斥一声“老怪物,你给贫道滚下来!”只听空中传来一阵嘲笑声:“稍安勿躁!……” 紧接着,那佟老怪物便朝着那群昔日各门各派的仇人冲杀而去!由于这幽恸宗的老怪物凶名远扬,前面逃窜的那数百名魔教各派高手皆吓得魂飞魄散!心胆俱裂!那佟老怪物出手之狠毒,凶残程度超乎想象! 但见佟老怪所至之处,惨呼之声不绝于耳。其周身黑气翻滚,滴血骷髅与漫天阴风交织,众人只觉黑气极速旋转裹着着老怪物凌空漂浮,周身夹杂着阵阵腥臭味忽来忽去留下了道道残影…那佟老怪仿若恶鬼索命,须臾之间!那些藏匿起来的、跑得远远的!皆被他那凶名昭著的九幽恸震得七窍流血,残肢断臂,血肉横飞!有的眼珠迸出,有的脑浆四溅,有的吐出绿油油的胆汁!只闻那老怪阴森森地道:“跑得快的你们给本座听着…你们活不过下个月……下个月!”这声波传出数十里!他无数双如手般的黑气,抓向几十位魔教各派高手及魔教长老,那些长老躲闪不及,心脏被生生扯出。鲜血四溅之际,他又发出一声巨哭,笑声与万千悲恸之声混杂,轰然作响,眼前两百余条生命瞬间鲜血四溅!粉身碎骨…… 云阳真人眉头紧蹙,拂尘一挥,一道金光射向佟老怪。佟老怪身形一晃,轻易避开,悲恸哭声中怪笑道:“云阳,稍安勿躁……待我将这些败类杀尽,再与你好好周旋。” 初心掌门面色凝重,对身旁弟子低声嘱咐几句,弟子们迅速布下剑阵,以备不时之需。 恰在此刻,佟老怪突然激射至半空,自那天灵处迸发出一道赤金莲纹,瞬间乌云蒸腾包裹那佟老怪!只见一道巨大雷电裹挟着赤金莲纹当空劈下,直直朝着云阳真人、初心掌门以及尚未来得及退走的两百余位弟子轰击而去。云阳脸色骤变,急忙运起乾坤宫功抵御。雷电炸裂,烟尘滚滚,除了云阳真人和初心掌门,其余众人皆化作血肉横飞的碎末!…… 第一卷 古剑断桥 第五十章:欲望 - 断桥古剑 - 隔壁王老公子 真涯子听闻火莲之印四字,霍然起身,他死死盯着慧深方丈:后来如何?!慧深方丈双目微阖,手中念珠骤停,枯瘦的手指不住颤抖。良久,老僧喉头滚动,似要呕出血来:尸骸...堆积如山... 一道闪电劈开夜幕,照亮真涯子煞白的脸。他早知道佟枯祖凶残,却不想竟丧心病狂至此。袖中双拳骨节爆响——即便不为若曦,此等魔头也当千刀万剐! 见慧深方丈肩头佝偻如负千钧,真涯子轻按慧深肩头:方丈师兄且看开些,天道轮回...却见对方浑浊的眼中陡然迸出刀锋般的寒光:那魔头此刻定在栖霞峰! 何以见得?! 十一家门派...慧深以杖划地,青砖上裂痕如蛇蜿蜒,除栖霞峰附近六家与玄极门附近几派以外,当年参与围剿者皆已... 真涯子霍然起身就要冲出禅房,慧深方丈急唤:师兄且慢!那佟枯祖迟早会寻到玄极门。前日我见到初心师兄时,他特意嘱咐,佟枯祖不仅与魔教结下那血海深仇,更与贵派...... 若这老贼不去那玄极门又如何?真涯子指节发白,追寻多年才得此线索,岂能错失良机! 慧深方丈凝视着他,眉宇间忧色渐浓,终是长叹一声:此去......千万当心。话音未落,真涯子已抱拳转身,衣袂翻飞间掠出山门。暮色中一道青影破空,如离弦之箭直指栖霞峰巅。山风呜咽,卷起满地落叶追随着那道决绝的身影...... 栖霞峰的山风轻抚林梢,蜿蜒小径在斑驳光影中若隐若现。真涯子踏着落叶前行,忽见满地凌乱的冰刃折射着寒光,暗红血迹在青苔上洇开,与周遭的苍翠形成刺目对比。 他疾步向前,猛然被一道巨坑截断去路——那哪里是坑洞,腥风卷着尸臭扑面而来,真涯子喉头滚动,以袖掩面时突然瞳孔骤缩:层层尸骸竟皆赤身裸体,衣物不翼而飞! 正惊疑间,尸堆后倏然晃出个佝偻身影。那老者虽须发皆白但身影甚是敏捷!枯枝般的手指正疯狂翻检衣物,每道褶皱都捏得仔细,浑然不觉衣料沾着的血珠溅在脸上。真涯子屏息凝望,只见对方突然浑身剧颤,从件染血内襟里抖出块莹白玉佩,昏花老眼顿时迸出贪婪的光芒… 那老者突然从尸身衣物中抽出一卷泛黄的古籍,连翻看都顾不得就急急塞入怀中。见一半截手臂上一镯子,那老者一把撸下就往手上戴!几番尝试无果便一把塞入怀中。真涯子凝神望去,只见那老者胸前衣襟早已鼓胀不堪,不知搜刮了多少秘籍宝物。 这老叟只顾埋头在尸堆间翻找,枯瘦的手指如鹰爪般撕扯着衣物,浑然不觉不远处有人注视。真涯子暗自冷笑:原来这些残破衣衫都是拜你所赐!这把年纪还贪得无厌,就算搜尽天下秘术,又岂能参透半分? 正当真涯子暗叹这老者欲壑难填时,忽听得对方焦躁低语:怪哉!怎会一颗都寻不到?没道理嘛!真涯子当即朗声道:阁下何不细细再寻? 话音未落,那老者如惊弓之鸟般弹起,转身时眼中凶光毕露!正欲开口便骂——四目相对的刹那,两人俱是浑身一震。 云阳真人?!真涯子瞳孔骤缩。眼前这衣衫不整的老者,竟是堂堂乾坤宫掌门!这位号称清虚守静的得道高人,此刻却像个盗墓贼般在死人堆里翻找秘宝?真涯子只觉道心震荡,仿佛听见某种信念崩塌的声响…忽地碎了一地——皆出自这面前老者所赐…… 云阳真人脸色青白交加,慌忙整肃衣冠。宽袖翻飞间,那佝偻的身形陡然挺直,转眼又恢复了仙风道骨的模样。只是袖口沾染的污血,却怎么都拂拭不去… 云阳真人面色骤僵,他喉结微动,袖中手指蜷了蜷,连眼尾细纹都透着不自在。 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真涯子师侄!当真是...许久未见了。近来可好?他虽强作镇定,却掩不住眼底闪过的慌乱与羞赧。 真涯子拱手行礼,目光却冷如寒霜:师叔别来无恙?此刻在他眼中,这位衣冠楚楚的长辈,比起这巨坑中血肉模糊的残肢断体,和那一具具赤裸的尸身更为不堪——方才那幕丑态,早将百年清誉碾作齑粉。 云阳真人忽地拂袖而立,转眼间,眉宇间竟凝起浩然正气:魔教妖人近日肆虐!猖獗异常!此地血案恐是开端。恐殃及无辜。师侄回玄极门后,定要禀明师长。除魔卫道,乃我辈本分! 他声若洪钟,大义凛然之姿,义愤填膺之态。仿佛方才发生的那一幕丑陋行径的不是自己… 此刻,真涯子忽地想起了那个肥桦…… 盯着对方滚动的喉结,真涯子只觉荒谬至极。这炉火纯青的变脸功夫,倒与那肥桦如出一辙。若论厚颜无耻,此二人当真不分伯仲。 真涯子暗自摇头,转而问道:师叔此行为何而来?云阳真人神色肃穆,仰首望天:近日得报魔教余孽在此聚集,恐有阴谋。为天下苍生计,贫道岂能坐视不理?因此,下山前来查看…… 真涯子目光扫过对方鼓胀的衣襟,心中冷笑:好个查看!面上却不动声色:师叔可有所获?只见云阳面色骤变,青白交替,转瞬却又恢复如常,观其内心波澜不惊,面色平静如水的正色道:“师侄莫要误会。唯恐余孽日后前来搜寻,这些邪门秘术若被魔教寻获,必祸及苍生。贫道代为保管,实为天下计!你,可懂得?!” 真涯子瞠目结舌。若非亲眼所见,他几乎要被这番大义凛然的言辞所惑。若不是方才看见那那云阳真人撸手镯的动作…他…他差一点就信了!此刻方知,这云阳真人巧舌如簧和虚情假意的本事,竟比那肥桦更胜三分。当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 云阳真人面色骤变,眼中怒火翻涌,厉声道:这些魔教妖孽简直丧尽天良!不仅残害我正道同门,连自己人都痛下杀手!他猛然转身,颤抖的手指指向身后堆积如山的惨状。 真涯子神色凝重:慧深方丈已告知此事。不知那佟老魔在血战之后...... 哈哈哈!云阳突然仰天大笑,笑声中透着几分癫狂,那个废物?手下败将耳! 真涯子瞳孔猛然收缩,声音发颤:难道师叔您......已经把他...... 第一卷 古剑断桥 第五十一章:偏见 - 断桥古剑 - 隔壁王老公子 正是!那佟老怪便是折在贫道手中!云阳真人捋须长笑,眼中精光闪烁,当日龙啸渊师侄与魔教妖人缠斗,贫道本欲让他历练一番。谁知那群宵小之徒竟仗着人多势众,实在可恶! 他忽地一甩道袍,余怒未消道:偏生那佟老怪不知死活,非但屠戮同道灭口,居然敢在贫道头顶大放厥词!这等猖狂之辈,岂能容他放肆?说着整了整衣冠,傲然道:贫道不过略施惩戒罢了…… 真涯子听得眉头紧皱。他分明记得几年前云阳与段摄黎交手时还左支右绌,如今竟能轻取佟老怪?那魔头可是令正邪两道都闻风丧胆的存在。再看云阳气定神闲的模样,心中疑窦丛生。 师叔莫非已将那魔头...真涯子试探道。 哈哈哈!不错!云阳突然抚须大笑,贫道不过随手一掌,那老怪物便吓得魂飞魄散,逃之夭夭了! 什么?真涯子在坑边险些跌落,师叔是说...您一掌就惊退了佟老怪? 云阳真人眉飞色舞地说道:不错!那姓佟的老匹夫,连贫道一掌都招架不住! 当时贫道还纳闷,对付这等货色,三成功力的混元无极掌力都嫌浪费。谁曾想——他故意拖长尾音,眼中闪过一丝戏谑,那老东西挨了一掌,竟像丧家之犬般抱头鼠窜! 真涯子眉头微蹙:师叔可曾见他施展那火莲印?话音未落,云阳身形猛然一僵,得意之色骤然凝固。眼中闪过一丝惊惧…… 真涯子敏锐地捕捉到对方喉结的滚动,分明看见他那额角渗出的冷汗——这让他蓦然想起慧深方丈的描述:佟老魔一招九幽恸,二百余名仇敌瞬间化作血肉横飞的尸骸!漫天血雨中飘落的尽是残肢断臂! 云阳很快又挺直腰板,自、自然见了!云阳突然拔高音调,指着身旁的累累白骨高声道:当然见了!那火莲印一出,当真是毁天灭地之威!他忽然压低嗓音凑近,不过嘛...就在那老怪物天灵盖刚浮现火莲之印纹路时—— 贫道这混元掌风已至!云阳猛地后跃摆出架势,比划着出掌的姿势,当时那老怪物突然'啊呀'一声怪叫,可能是被贫道这掌力给吓破了胆!随着那声惨叫整个人倒飞了出去! 真涯子心头剧震。不对...这说不通!他瞳孔猛然收缩,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莫非是火莲之印反噬?那老魔强行融合火莲印记突然遭了反噬?!那老怪物难道是在借力遁走?! 云阳真人眉宇间交织着愤懑与轻蔑,音调骤然凌厉:那佟老怪竟敢口出狂言,近日曾扬言要踏平玄极门!待贫道亲临,倒要看看这手下败将该如何自处!到那时,倒要看看那老匹夫他羞也不羞?!他袍袖翻飞,仿佛已看见对手羞惭的模样… 真涯子眼见师叔愈说愈亢奋,只得适时接话:师叔高义,此事全凭您主持公道。话音未落,云阳真人眼中瞬间精光暴涨,双目如电,昂首挺胸朗声道:除魔卫道乃我辈天职!斩妖除魔,义不容辞!字字铿锵如金石相击。 凛然正气随着那衣袂猎猎作响。 忽闻西北天际传来尖啸,有人惊呼:快看那深坑!但见两道流光撕裂暮色,转瞬间已先后傲立二人面前,激起满地落叶盘旋。 真涯子倏然止步,恭敬地深施一礼:弟子真涯子,拜见如月师叔。 如月大师眸光微动,流露出一丝讶异:你怎会在此处? 回禀师叔,弟子为追查佟枯祖踪迹而来。真涯子垂首答道。 如月大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身后紫衣少女已翩然上前,朝云阳真人盈盈一拜:弟子紫瑶拜见真人。 此刻的云阳真人衣袂飘飘,仙姿绰约,气度超凡,哪还有方才翻检尸身的狼狈模样。他含笑赞道:好个钟灵毓秀的丫头,这身法颇有如月师妹当年的风采。看来已尽得如月师妹真传。 紫瑶抿唇浅笑,悄然退回师尊身侧。如月大师轻哼道:再精妙的身法,怕是也比不上天行健你那得意大弟子吧?!说着回眸望向爱徒,眼中满是怜爱。紫瑶闻言双颊飞红,羞怯地垂下眼帘…… 见徒儿这般情态,如月大师轻叹摇头,转而挑眉看向云阳真人:师兄以为如何? 哈哈哈——云阳真人捋须长笑,眉宇间虽刻意收敛,却掩不住那份得色,却又故作谦逊道: 劣徒不过勤能补拙罢了。那笑声清越,分明暗藏着几分睥睨众生的傲然。 如月大师听着那阵狂妄自得的笑声,眉头微蹙,转身对身旁的紫衣少女道:瑶儿,可看出这深坑的来历? 紫瑶恭敬回禀:师父,据弟子查探,此地乃魔教余孽在栖霞峰厮杀所致。想必是仙家法宝或强横法力所留,具体缘由......弟子不敢妄断… 如月大师目光掠过不远处夸夸其谈的云阳真人,轻轻摇头:非也。这坑洞非仙器法宝所致,倒像是......她顿了顿,被一口真气生生轰出来的… 真气?紫瑶檀口微张,难掩惊诧,师尊此言当真?! 如月大师抚着爱徒的青丝,眼含深意:这就要请教你云阳师伯了。 话音未落,紫瑶与真涯子齐刷刷望向云阳真人。后者神色骤变——他分明亲眼所见,这巨坑分明是佟老怪的九幽恸与火莲之印轰击所成。云阳强作镇定:如月师妹何出此言? 如此规整的坑形,必是有人以一口至纯真气轰击所致。如月大师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云阳真人瞳孔微缩:你指的是...... 自然是师兄您啊。如月大师抚掌轻笑,当今这中州天下,除了云阳师兄您,谁还能只需三成功力就一掌击飞那佟老怪? 真涯子闻言苦笑。他这才惊觉方才与云阳的私语,竟被远在百丈外疾驰而来的如月师叔听了个真切。这等修为,当真令人叹服。 云阳真人被架在火上,只得硬着头皮挺直腰板:不错!那老怪正是败在贫道混元无极掌下! 这就对了。如月大师转向紫瑶,语带揶揄,你师伯道法通天,莫说佟老怪,就是吹口气也能轰出比这更大的坑来。紫瑶抿唇垂首,肩头微颤… 云阳真人面皮涨得紫红,额角青筋暴起。他双拳紧握,气得浑身发抖,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山风掠过,只余他粗重的喘息声在谷中回荡…… 第一卷 古剑断桥 第五十二章:愚昧 - 断桥古剑 - 隔壁王老公子 云阳真人浑身战栗,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喉结上下滚动却发不出声音。如月大师翩然上前,声音如清泉流石:云阳师兄,你说是也不是? 云阳此刻面色骤然涨得紫红,像极了猪肝,太阳穴青筋暴起,青筋如蚯蚓在蠕动,连呼吸都变得紊乱不堪。他猛然抬臂挥袖指向如月,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突然从怀中滑落——哗啦声响中,五光十色的物件四散滚了满地。 真涯子瞳孔骤缩,就算他心里已有准备!毕竟方才目睹了云阳撸手镯的那一幕。不过见到眼前的景象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月大师的拂尘脱手坠地。紫瑶惊呼道:天呐!真人怀里怎么可以装这么多的物件?! 只见她瞪大了双眼,一脸的难以置信惊愕的张大了嘴巴!但见那满地狼藉间:泛黄的秘籍残卷与各类内功心法,魔教祭祀所用之物件与淬毒的匕首纠缠,金珠玛瑙间杂着魔教图腾,竟然还有那魔教支派的金疮药之类的瓶瓶罐罐,还有那魔殿总堂传下来的各类疗伤秘宝。 最令人胆寒的是那串叮当作响的钥匙,天呐!云阳他收集了这么多钥匙,究竟是意欲何为?! 如月大师的嘴巴张的老大——纵然百多年她就深知这位仁兄的作派!只见那如月广袖无风自扬,师徒三人目光交汇的刹那,眼底皆掀起惊涛骇浪。这景象比猛虎诵经更骇人——那些钥匙的齿痕纹路,分明与各派禁地的秘钥如出一辙。 云阳真人手忙脚乱地拾掇着散落的物件,却面不改色地振振有词:若非贫道及时出手,待魔教余孽前来搜寻,诸位怕是悔之晚矣! 真涯子与如月大师对视一眼,心照不宣。这拙劣的托词本就苍白无力,偏生云阳那份泰然自若的气度,倒叫他们暗自惊叹——能将这般荒唐话说得如此正气凛然,实非常人所能及。 当真如此?如月大师眼波流转,语带揶揄。 自然!云阳广袖一振,掸去并不存在的尘埃,纵使那些宵小知晓此事,以贫道的手段...话音未落,忽觉四周目光灼灼,不由愕然:莫非诸位觉得此举多余? 如月大师朱唇轻启,温言软语却字字诛心:难怪师兄连各派丹药都要搜罗,师妹原是不解...她故意顿了顿,方才忽然想通... 想通什么?云阳急问。 原来师兄是犯了那...如月轻摇芊芊玉指做扇风状,眼含怜悯,连魔教粗劣丹药都要囤积数十种的怪症。 你!云阳须发皆张,袖中双手不住颤抖,倒要请教...是何怪症? 贪得无厌之症呀…… 云阳面色铁青,喉间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你...再说一遍!… 果然还是那陈年旧疾!如月眸光如电,声音却冷得骇人,原以为这病症随着百年光阴早已痊愈,谁曾想竟愈发可怖! 云阳身形摇晃,面如赤炭,双目似要喷出烈焰:你...你且说清楚!贫道当年究竟患的什么病! 本想给你留三分薄面,如月广袖无风自动,周身真气翻涌如沸,可你这般行事,事后还敢大放厥词!大言不惭!大言炎炎!!真当我如月好欺不成? 云阳怒到:“你放肆!” 她指尖微颤,怒极反笑,怎么?这就恼羞成怒了?师兄且听师妹细细道来—— 本门原宗《无极宫》镇派绝学何在?内功心法何在?那些震古烁今的太极法阵又在何处?!…… 云阳面色骤变,忽又挺直腰板义正辞严:不错!是贫道取走最多!但这都是为了保全宗门根基!你等...你等岂能明白! 好一个急公好义的师兄!如月怒极反笑,玉指直指云阳鼻尖,当年欺玉霄,拈花我等三人年幼,独占典籍最多,可曾参透半分?整日招摇过市,遇事却畏首畏尾—— 放肆!云阳须发皆张,若非贫道及时保管,本门至宝早被幽恸宗那老怪物所得!否则他怎会练成《九幽恸》? 住口!如月大师怒目圆睁,若非尔等内斗不休,宗门秘典岂会遗失?你竟还这般心安理得,如此泰然自若!当真不知惭愧吗?! 云阳真人故作高深地仰首望天,长叹道:贫道一片苦心为尔等筹谋,竟换来这般无礼相待!话音未落,他忽地甩动道袍,那惺惺作态的模样活像戏台子上的丑角,偏还要端着副仙风道骨的架子。 如月与真涯子相视一眼,此刻方知何为真正的巧舌如簧。这云阳的厚颜无耻,当真冠绝天下!…… 真涯子见二人剑拔弩张,生怕伤了和气。眼下魔教蠢蠢欲动,当以大局为重,便上前劝道:二位师叔......他温言相劝,试图化解这场争执。 云阳真人故作大度地挥袖道:罢了!贫道岂会与一介女流一般计较!说罢便扭过头去,却掩不住眉宇间的愠色。 如月大师闻言冷笑,眼中寒芒乍现:那倒要多谢师兄'宽宏大量'了! 眼看气氛再度紧张,真涯子连忙岔开话题:不知师叔此来所为何事?如月仍紧盯着云阳,沉声道:听闻幽恸宗佟老怪在此现身。此人修炼的九幽恸与我派遗失的《太乙神术》八卷青铜卦签渊源颇深,特来查探虚实…… 真涯子正欲接话,忽瞥见云阳神色有异,便转向如月道:云阳师叔方才提及,那日佟老怪曾...... 话音未落,如月已嗤笑出声:何须一掌?云阳师兄道法通天,怕是吹口气就能让那佟老怪灰飞烟灭! 眼看战火重燃,忽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朗笑:不错!正是云阳真人那一掌之威!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在场众人俱是一怔。那人走近时猛地怔住,目光死死盯着云阳真人血迹斑斑的面容和衣袍。他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这位在他心中如同神祇般的天下第一人,此刻竟如此狼狈。江湖传言不是说乾坤宫掌门资质平庸,连其大弟子天行健都不如吗? 可在此人眼中,散播这谣言者,当真可笑至极! 如月大师别来无恙?他强压震惊拱手行礼。 如月大师微微颔首:初心掌门安好? 初心长叹一声,将近日遭遇娓娓道来。当提及云阳真人那一掌时,他眼中骤然迸发出炽热的光芒,声音都带着颤抖:正是真人那开天辟地的一掌,吓得佟老怪仓皇逃窜!他整个人仿佛沐浴在圣光中,恨不得当场跪拜。这份虔诚近乎盲目,却不知眼前这位神人实乃伪君子。 真涯子闻言瞳孔骤缩: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初心激动得手舞足蹈,我梦都堂密探亲眼所见,那老魔头已逃往蛮荒!说着又殷勤地为云阳真人整理衣襟,活像个见到神明的信徒。 真涯子心中惊涛骇浪——那横行百年的魔头竟会败逃?…可看着初心言之凿凿的模样,他又不得不信。难道那反噬…竟恐怖如斯吗?…… 不仅如此,那初心掌门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近,连那老魔藏身之处,本座皆已掌握...... 第一卷 古剑断桥 第五十三章:阴暗 - 断桥古剑 - 隔壁王老公子 真涯子见初心掌门神色诡秘地压低声音,连老魔藏身之处都已探明,刚要追问,如月大师已急不可耐:那魔头现在何处?初心掌门故作姿态地向前倾身,眼中闪着狡黠的光,慢条斯理道:佟老怪此刻正在泣血坡! 什么?!如月大师失声惊呼,他竟然躲到了魔殿总堂?… 初心掌门微微颔首。真涯子连忙追问:泣血坡具体方位何在? 初心掌门捻须指向西北:沿此方向经玄极山,北行一千五百里,可见一座斜插入云的奇峰,形似卧坡,那便是魔殿总堂泣血坡所在。 如月大师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讶异,随即恢复如常。她朝初心掌门颔首致意:多谢掌门相告,就此别过。转身望向真涯子时,眸中泛起复杂神色——既有深切的忧虑,又隐含无奈,仿佛在无声询问:你苦寻多时的线索就在眼前,可要即刻启程?…… 如月大师开口道:师侄若去寻那佟老怪…如月顿了顿,声音轻柔却透着不容置疑,途经玄极门时,不妨先回山拜见你师尊。真涯子微微张口,目光在如月与初心掌门之间游移,欲言又止的神情分明透着对消息真伪的犹疑。 我与瑶儿另有要事。如月目光沉静地截住他的话头,言外之意清晰可辨:待我们核实消息,你再动身不迟。真涯子会意,拱手行礼道:弟子正欲回山复命。 话音未落,两道紫金色流光骤然划破长空。如月与紫瑶的身影化作惊鸿掠影,空气中炸开连绵音爆。云阳真人怔立原地,震惊不已。望着天际残留的紫霞,喃喃自语:万没料到此二人玄紫神功竟已臻至此境......他眼底泛着异样光芒,恍若又见当年师尊道一子风采…… 云梦紫瑶师徒二人倏忽远去,那飘逸身姿与浑厚修为,令在场几人无不惊叹。初心掌门怔立当场,心中暗忖:素闻如月大师修为精深,今日一见方知传言非虚,这般深藏不露的高人当真罕见! 转瞬间,似乎这初心掌门刚刚突然想到了什么,忽地回身竟对着云阳真人谄笑连连,殷勤备至地邀其前往梦都堂小叙。更令人称奇的是,云阳真人与其相谈甚欢,俨然一见如故。不过三言两语间,二人便向真涯子匆匆作别,勾肩搭背地消失在栖霞峰的暮色之中,只余山风呜咽,溪水潺潺…… 真涯子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忽见他身形微晃,衣袂翻飞间已掠过栖霞主峰,化作一道流光直奔玄极门方向而去…… 午后阳光斜照着玄极山南麓,,一道残影倏然掠过山门,箭矢般射向后山禅院。待身形骤停,来人却放轻脚步,轻手轻脚地踱至禅房前,与方才风驰电掣的姿态判若两人…… 但见此人伫立在禅房前踌躇,抬至半空的手掌忽地凝住。喃喃自语道:师父此刻该在午憩......喉结滚动着将未尽之语咽下,眼底翻涌的焦灼与踌躇在廊下阴影中明明灭灭。忽而转身,衣袂带起的气流惊落阶前一片枯叶,朝着玄渊潭方向疾行而去… 秋色浸染的山径在他脚下飞退,枯蝶般的黄叶擦过衣袂也浑然不觉。 青年却似行走在虚无中。枯枝断裂的脆响,惊鸟振翅的扑棱,都未能让他冷峻的侧颜泛起丝毫涟漪。直到寒潭雾气漫上衣襟,他的目光才如铁屑遇磁,牢牢吸附在断桥残桩上那道孤影。断桥残桩上端坐着一位年轻修士——那人眉峰如刃,却在抬眼刹那化作春溪。 只见那白衣修士约莫二十七八,山风撩起他未束的发丝,露出与来人有七八分相似的轮廓。只是那眉宇间沉淀的沉稳,与岸边青年眼中的锋芒恰成镜面倒影。 两道目光隔着水雾相接。白衣人转眸颔首,欣慰的笑意尚未抵达眼角,一抹忧色已如潭面涟漪般转瞬即逝。 山风卷起枯叶在二人之间盘旋,潭水倒映着同样挺拔的身影,却似隔着万丈深渊。 长久的凝视仿佛胜过这尘世间万千言语,断桥上的身影终是打破沉寂:“此番如何?”潭边之人眼中掠过一丝无奈,却又夹杂着炙热的孤勇之火,良久才吐出来二字:未果。 片刻静默后,青年望着潭水轻问:那神出鬼没之人,近来可有踪迹?桥上人缓缓摇头:自前次一别后,杳无音讯。 四目相对间,二人皆从对方眼底读出了同样的困惑与决然。这异样的宁静恰似暴雨将至的前兆,无声处暗藏惊雷。他们就这样久久相视,无需言语却已道尽千言,仿佛正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对话,将彼此的心事尽数倾吐在这静默的时光里…… 当二人如泥塑般相视而立时,一道黑影已如鬼魅般潜入玄渊潭!那黑影似离弦之箭直射潭底,穿过紫金钵盂后,在幽暗的潭水中穿梭。约莫半柱香后,层层叠叠的阵法逐渐显现,玄黄、玄紫、玄青三色光晕交织流转。最上方那层阵法光华夺目,正是玄极门镇派至宝《九天玄极八卦锁》! 黑影在距八卦锁阵百丈处骤然停驻,转而朝右侧石壁疾驰四百余丈。石壁上泛着诡异的青色幽光,隐约可见竟有数道剑痕。黑影在石壁前仔细摸索,行至此处,左手捏决结印,右手画出探路符文。随着最后一笔落下,石壁竟凸出一块尺许长的青铜八卦。当泛着青光的探路符文没入八卦的刹那,石壁无声滑开,露出一道丈许裂缝。黑影身形一闪,没入其中…… 穿过裂缝,一条幽邃的甬道蜿蜒向前。奇怪的是,倒灌的潭水在三丈处便诡异地渗入地下。甬道越往深处越显逼仄,空气也愈发阴冷潮湿。约莫一个时辰后,前方隐约透出微光,水滴声在空旷的甬道中回响,仿佛在指引方向。 豁然间,眼前景象令人震撼——一个足有百丈方圆的巨型洞窟突兀地出现在地底深处!这鬼斧神工般的构造,竟隐藏在玄渊潭底侧壁之后,距离之远已超出玄极门地界。洞窟四壁布满天然形成的奇异纹路,在幽光映照下宛如太古神迹! 更令人惊异的是,对面石壁上赫然分出三个洞口。黑影对中间洞口轻车熟路,身形一闪便消失其中,显然不是初次造访这神秘之地…… 当那人距石门仅十丈之遥时,一道裹挟着滔天恨意的凄厉嘶吼骤然炸响!那声音仿佛自九幽地狱传来,带着撕裂魂魄的凶戾,瞬间冻结了整片空间。 穹顶在声浪中战栗,无数碎石如暴雨倾泻,整个洞窟都在恐怖音波中震颤中似顷刻间即将崩塌…… 第一卷 古剑断桥 第五十四章:大道 - 断桥古剑 - 隔壁王老公子 碎石如雨倾泻而下的瞬间,那道身影骤然闪入中间石门!就在这电光石火间,石门深处猛然爆发出凄厉嘶吼,一道玄青光柱破空而出,直击来人!只见那人身形如电,凌空倒掠,在纷落的乱石间腾挪闪转,堪堪避过所有坠石。那道夺命光柱轰然击中石门,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响,整座石门瞬间炸裂,碎片激射至数十丈外! 此刻那人脸上血色尽褪,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惊惶。他踉跄着冲向洞内,嘶声呼喊:师兄!师兄!幽深的洞穴里回荡着紊乱的喘息,夹杂着心脏几欲爆裂的闷响。良久,才传来一声虚弱至极的回应:你...终于来了...... 来人当即俯身行礼:师妹拜见掌门师兄!谁能想到,方才那痛彻心扉的嘶吼,竟出自玄极门掌门水元真人之口! 水元真人面色惨白如纸,周身黑气翻涌,面上青红二气交替闪现,眉宇间凝结着撕心裂肺的痛苦。如月大师掌心骤现玄紫金光,却在紫金真气即将渡入的刹那,被水元挥袖截断:师妹!不必白费力气,话音未落,他双臂舒展如揽月摘星,指尖划出玄妙轨迹——《九雷真诀》已然运行… 须臾间,青黑戾气如潮水退散,紫金祥云环绕周身。待气息平复,如月素来清冷的眸子此刻泛起涟漪,朱唇轻颤:掌门师兄...这六年多...话音未落便侧过脸去,衣袖微抖。 水元遥望虚空,眼中泛起悲悯:般若寺的渡岳祖师,此刻想必也在承受着同样的煎熬。见如月神色骤变,他沉声道:以渡岳的慈悲心性,岂会坐视苍生蒙难?他,又怎会独善其身? 莫非...莫非般若寺下也...如月声音发紧,渡岳祖师也是以身为印,闭关以镇压魔灵?那他… 如月话音未落,水元已斩钉截铁道:幽冥血海彼端正是渡岳闭关处!般若寺地底连通幽冥血海,与本门禁地实为一处!这洞天两界的秘密,历来只传两派掌门。 水元真人的目光渐渐飘远,仿佛穿越了百年光阴。他沉默许久,眼底泛起难以掩饰的痛楚, 终是轻叹一声,声音低沉地对如月说道:当年师尊道一子带着我与无名师兄...... 无名?!如月大师猛地站起,这个名字像是把钝刀,将她结痂的旧伤生生剜开。她下意识攥紧衣襟,却在转瞬间换上故作镇定的神情…… 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却在触及心中那道疤痕时骤然松手——那场大火烧毁的,终究不只是一个人的道心。 水元望着师妹颤抖的衣袖,喉间泛起苦涩。他轻叹一声继续道:百年前,我们随师尊前往般若寺那夜,那日九天异象引动梵音壁画震荡, 空明老祖觉察到......话音忽滞,这位素来沉稳的掌门竟也面色发青,竟现出......他指尖无意识掐进掌心,竟现出那三只黄金竖瞳! 什么?!如月身子前倾,不是相传一直在那幽冥血海祭坛之上吗?因为激动,如月的嗓音划出刺耳声音… 朔月之夜的记忆如潮水涌来——赤金光爆撕裂夜幕时,她正为无名绣着平安符。 朔月当空时,引的九天雷动,赤金光爆破壁而出。水元的声音开始颤抖,仿佛又见那毁天灭地的怨气,渡岳师徒首当其冲,我们勉强闪避,可无名师兄他...... 后来呢?如月霍然起身,衣袍带翻禅凳也浑然不觉。 水元闭了闭眼,两人目光交汇处,她仿佛看见了水元师兄瞳孔里倒映着当年的火光:空明老祖的卐字真言将无名击出三丈,慈悲渡的余波震碎了整面须弥殿后山墙。可他们都清楚,真正致命的不是掌风——黄金竖瞳的诅咒,沾肤即噬。 洞内突然安静得能听见香灰坠落的声响…… 随着如月肩部的微微颤抖…那一滴清泪——悄然滑落… 只见她声音微颤:原来...是我错怪了他... 水元真人神色黯然,眉宇间尽是自责:那场变故后,无名师兄性情骤变,而你...当时什么都听不进去。他长叹一声,说来惭愧,我也未能与你好生开解... 如月别过脸去,目光仿佛穿透了岁月长河,回到那个刻骨铭心的夜晚。一声轻叹幽幽响起:造化弄人,又岂能怪罪师兄? 那时我太过年少...但凡听到他的名字...她顿了顿,声音愈发低沉,那时的我,根本听不进任何劝解。 石室陷入长久的静默,云阳真人与如月大师各自沉浸在回忆中。 良久,如月忧心忡忡地开口:掌门师兄,方才那邪气反噬… 无碍。水元真人摆摆手,眼中闪过一丝锐芒,六年前那场甲子异象,魔尊艾无言正是趁我先前遭他魔殿妖法反噬、元气大伤之际...话到此处戛然而止,如月已然会意——若非师兄受创,仅剩残魂的艾无言岂敢造次猖狂? 方才见师兄运功,可是化解了断桥古剑中残留的魔尊精血戾气? 水元摇头,指向脚下:此处石室正处艾无言封印之上,冰棺与三脉镇渊巨鼎之上三千丈处,。他抬眼望向穹顶,渡岳祖师闭关之所,更是在幽冥血海六万丈之上,般若寺三万丈之下。 如月忽又想起前话,追问道:百年前师父与你们后来如何? 水元神色一凛:危急关头,师尊与空明老祖合力,终将那黄金竖瞳半封印住…… 此话当真?!如月急得声音都在发颤。 水元真人长叹一声:那日师兄亲眼所见,黄金竖瞳竟引动黄泉倒灌之势。如此凶威,仅一道瞳光便有毁天灭地之威,师尊当即燃烧本命道基,与空明老祖联手布下强横法阵...... 原来如此!如月猛地捂住嘴,浑身剧震,眼中泛起泪光,难怪师尊一夜白头......修为几乎尽毁! 是啊……水元真人痛苦地闭上眼,师尊为镇压邪祟,不惜折损通天道行。更令人痛心的是空明老祖!水元真人眼眶泛红,声音哽咽,他并非被困壁画,而是自愿以血肉之躯...... 竟以自身精血为引,将寿元尽数化入那梵音壁画之中! 如月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什么?!空明老祖不是被困,而是自愿...... 正是。水元声音沙哑,那三只黄金竖瞳,正是魔尊艾无言之师魔坨所集合于人道层!妄念登那无极大道……!水元真人袖中双拳紧握,指节发白,这老魔觊觎无极大道千年之久,三瞳现世绝非偶然。空明老祖......他说到此处突然顿住,长叹一声道:空明老祖毅然踏入幽冥血海前,曾对师尊留下箴言...... 正是。水元声音沙哑,那三只黄金竖瞳的主人,正是魔尊艾无言之师——魔坨!这老魔觊觎无极大道千年之久,此番三瞳现世绝非偶然。空明老祖毅然踏入幽冥血海前,曾对师尊留下箴言...... 师兄且慢!如月突然打断,蹙眉道:何为'人道层'? 第一卷 古剑断桥 第五十五章:无极 - 断桥古剑 - 隔壁王老公子 只见那如月大师疑惑不解地问道:何为人道层? 云阳真人道:空明老祖临行前肃然道:这梵音壁画幻境乃本寺元祖所留,看似虚幻实则非虚非幻!上,可通三十三重天,下,能抵阿修罗界,正是魔殿艾无言与其师魔坨老魔头千年觊觎之根源! 此幻境分三重境界:最上为天道层,中层为人道层,最下则是地道层。天道层又分天人道与阿修罗道—— 天人道涵盖那欲界天即忉利天、色界天即无男女欲界,及无色界天即纯精神界;阿修罗道实则为半神半魔之境,嗔怒成性的修罗众常与诸天征战不休! 人道层乃居中层,即是为七情六欲之境,纵有那通天修为,若无大智慧亦不可破。更具那千人千境,相相非同!最下层乃地道层,直通妖界,魔界,恶鬼域,诸怪各界,其深处更有两条岔路:一为黄泉路通往阎罗地府,另一条......云阳真人声音突然哽咽,正是那空明老祖舍身赴义的幽冥血海! 如月大师闻言怔立当场,眼中泪光闪烁。云阳真人双目赤红,继续道:空明老祖耗尽千年道行舍身赴义那血浪滔天的幽冥绝境!——正是燃尽道基以镇压那魔坨所在! 洞窟内沉寂许久,如月大师肩头微颤,那双秋水般的眼眸里翻涌着困惑与深沉的忧虑。掌门师兄,她声音轻却字字清晰,佟枯祖那魔头肆虐中州,已有十余门派遭其毒手。如今正魔两道皆惶惶不可终日,这老怪竟敢扬言要踏平本门!提及那佟枯祖,她眉间愁绪骤然化作凛然怒色。 云阳真人抚须轻叹:该来的终究会来,不该来的...也躲不过。如月闻言望向水元真人,只见掌门师兄端坐如松,却掩不住眉宇间萦绕的黑气。自镇压魔灵以来,那反噬之毒不知化解几何?方才那番言语,更透着说不出的古怪… 恍惚间,她仿佛又看见百年前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心头蓦地一痛…… 此人现在何处?水元真人突然开口。 据探,已逃回泣血坡魔殿总堂。如月话音刚落,便见掌门指节骤然发白。她当即会意:此事确有蹊跷。以佟老怪睚眦必报的性子,怎会轻易退走? 是被云阳一掌击退,直奔蛮荒泣血坡老巢。 只见水元忽地一颤。竟失笑摇头:师妹莫不是与我说笑? 千真万确!如月肃然应答。云阳真人眼中精光乍现:必是遭了某种禁制反噬,强行动用秘法所致。见如月颔首称是,他又追问:这半年来,门中可还安宁?…… 当听到连灶房都遭鬼魅身影窥探时,水元真人连连皱眉。最近何时再来? 上月来过三次,最近整月未见踪迹。如月对答如流,连时辰都分毫不差。水元真人目光微动,暗赞这位师妹心细如发。 玉霄师弟可有消息?如月大师轻叹:音讯全无。两人对视间,眸中俱是困惑。水元真人抚须沉吟:以玉霄师弟的修为,不该如此。莫非以被……只见水元真人担忧之色更甚,顿了顿道:这般杳无音信,实在蹊跷。如月颔首称是,眉间忧色更深…… 云阳忽转话锋:那天行健至本门六载,如今修为如何?如月眼中闪过赞赏:此子天赋异禀,进境一日千里......话音未落,云阳追问:到了何种境界?如月面露惊色:观其身法剑势,本门除掌门与玉霄外,恐鲜有敌手。 水元闻言面露欣慰之态:云阳倒是教出个好徒弟!如月听得云阳二字,眼底掠过一丝嫌恶,当即转而言道:凤羽神剑苦寻五载未果,玉霄与拈花踏遍中州蛮荒各地竟寻不得踪迹… 水元神色骤凝:神剑不出,正道危矣。如月肃然附和:魔教妖人觊觎此剑已久,若被......二人异口同声:后果不堪设想!洞窟内烛火忽明忽暗,映得他们面容凝重——那柄足以撼动天地的神剑,此刻究竟沉睡在何处? 水元真人轻抚长须,目光深邃:明镜近况如何? 如月大师眉间微蹙,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禅凳:说来蹊跷...自从那夜鬼魅身影潜入山门之后,那明镜竟似突然清醒,此后时常彻夜巡遍玄极山九峰。可若说他神志已复...话音戛然而止,眼前又浮现明镜那癫狂不堪的模样,不禁摇头叹息。 他那徒弟真涯子呢? 这...如月袖中手指倏然收紧,更叫人难以评说…… 水元真人眼中精光一闪:此子根骨奇佳,假以时日... 确是可造之材!如月脱口而出,随即面露难色。水元会意地轻声叹息,宿缘早定,外力干预不得… 如月肃然躬身:禀掌门,此子日前擅闯禁地... 少年意气啊……水元望着前方出神,那份执着,倒与当年的...话音化作一声悠长叹息,桌上烛火似是附和着轻轻摇曳…… 玄渊潭之事,我已知晓。 什么?如月惊呼。 水元仿佛眼前浮现那少年在潭底剑气纵横的身影:当面对那穷凶极恶艾无言、心狠手辣的佟枯祖时,此子竟全然不惧甚至是以命相搏。最险时...贫道出手相助… 水元真人凝眉回忆道:那日贫道在此闭关镇压魔尊艾无言的本体精元,忽觉护山层层大阵剧烈震荡。正诧异何人胆敢擅闯这步步杀机的禁地,来人却已势如破竹般穿过重重法阵。观其手法,必是本门中人无疑! 他神色一凛,继续道:就在阵法波动的间隙,那九幽魔灵竟趁机试图作乱,不惜自毁残魂也要冲破封印。在与此子打斗时,贫道当即出手,将其重新镇压回幽冥之巅。 不料那弟子竟误打误撞寻到渡岳祖师闭关之处,趁着那山体裂缝乍现之际,不顾生死纵身跃入。水元真人语气渐沉,幸得渡岳祖师慈悲,以慈悲渡冲击波相救。只是......他忽然顿住,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之后,又有另一道将其击飞的诡异光柱,究竟从何而来? 见真人陷入沉思,如月静立一旁。片刻后,水元真人轻叹一声:若非这层层阵法相护,只怕群魔早已肆虐人间...... 突然,只见那水元真人问道:师妹可知那佟枯祖因何种原由反噬至此遁逃至那泣血坡?…… 第一卷 古剑断桥 第五十六章:责任 - 断桥古剑 - 隔壁王老公子 师妹可晓得,那佟老怪物缘何会反噬至此?如月答道:不知。水元真人道,师尊曾言那太乙神数青铜卦签的禁忌之篇所载秘法,以心念为引,可使身形随心所欲穿梭虚空。如月道:对了师兄,有一事,师妹不明,还望师兄赐教。何事?那日紫霞来报,见天行健身形一闪而至,听紫瑶话音,那音爆似是在百里开外忽回而至… 水元惊讶后沉默片刻道:或许……或许云阳当年偷看了那太乙神数青铜卦签后……都被他记下了……师兄你是说,那此师父惩戒那云阳时,他仅几眼的功夫,就偷记于心??正是!你又不是不晓得那云阳,论修为资质,他不学无术,不思进取,但若论那过目不忘的本事……如月惊呼,怪不得那天行健能来去自如……还有,师妹可知那佟老怪为何会残败遁逃? 如月道,经查,此贼已得了那火莲之印!水元真人道,刚才我就猜到了!然而,这老怪物却并不知晓!那火莲之印需有根基方可驾驭!!师兄何意?如月疑惑问道。只见那水元叹息一声道:此老怪横行无忌的成名杀招《九幽恸》,自是在太乙神数第九卷的禁忌之篇,下卷所学!!什么?!正是!师尊曾经说过,那太乙神数第九卷禁忌之篇下半卷乃是最为关键的那半片卦签,水元抬头看着如月道:便是那《太乙神术》的禁忌之术——以三生魂魄为引,借往生大阵余威重铸天道因果的那半篇! 上面所载之功法乃是九幽恸!而那火莲之印则源自《阴玉火莲》!若无根基却强行驾驭那九幽恸,已然逆天,若再去消化那火莲之印,必爆体而亡!如月大师问道:那师兄方才所言的根基是……?不错!正是那卦签的上半卷——龙憋坝燃血秘术!便是那明镜道人传给真涯子功法的那半卷!如月叹息道:可惜已被毁了! 水元道:那半卷太乙神术毁坏甚是可惜!不过好在功法已然尽得……许久,如月释怀道:不错!依我所察,那真涯子在那般若寺的那五年,确实已将那古卷所在之全部功法融会贯通!只是他自己尚不自知罢了!不错!只因他所修炼的乃是上半卷根基! 故而魔教余孽才会误以为他所练成的乃是九幽恸!如月赶忙问道:那师兄的意思是那青铜卦签乃太乙真尊无上神器,主生死,逆轮回,若能再得那斩因果……那便可……可得那太清无极大道!”不错!正是如此!那佟老怪必定是偶然得到那青铜卦签后,野心膨胀,否则,传言他自壁画内出来,若未得那青铜卦签的半卷,他岂能出来?! 如月沉凝道,然而他……却败退……诚然!为兄推断,想必是那佟老怪偶然得到那青铜卦签,知晓其借助往生大阵重修天道因果之奥秘!以这贼子贪婪残暴之本性,定然会匆忙修炼那九幽恸!对于其上所记载的心法视若无睹!!亦或根本来不及仔细研读!便不慎遗失了下半卷!才致使他这般…… 如月沉凝道:若是再加上那阴玉火莲……许久……水元真人慨叹道:莫要再提这些,师妹,百多年前随那场变故一同失落的凤羽以及《太乙神术》另外那八枚青铜卦签姑且不论,单说这断桥古剑——说着水元真人指了指蒲团上静静躺着的古剑断桥!水元道:适才师妹问我能否将此剑之戾气消除,为兄耗费五年光阴,仍未完全化解掉其中戾气! 只因其既有艾无言之精血残留,后又有天行健遗留在内的精血,我怀疑是两种不同血练,才造成如此——尚需再参悟……如月大师道:师兄之意,莫非这古剑断桥若不祛除其中血练之戾气,就无法与那凤羽神剑合为一体?!! ……诚然!那凤羽神剑之灵力,莫说有两股血练,即便仅有一股,亦难以重铸!还有那斩因果!师尊当年便是在反噬之后,无力驾驭这些神兵,又恐魔教余孽野心勃勃觊觎此宝,故而才将这《阴阳双镜》《雌雄双莲》和这《雌雄双剑》分开处置!那雌雄双莲自是无需多言…… 只见水元沉凝叹息一声道:且说那阴阳双镜吧!若不分开处置——那魔教余孽若是得知此照妖和映魔双镜能够穿越六道妖魔鬼怪诸界降魔除妖的话……必将引发一场腥风血雨的抢夺之战!!而此断桥之威力……此刻二人眼中同时流露出难以抑制的激动光芒!!! 只见水元道:若无凤羽,只怕下一甲子,必将生灵涂炭!!!而今以我与那渡岳祖师之镇压,也不过是勉力维持……皆因这地下之磅礴戾气!若非双剑同体,必致众生涂炭……!!!如月大师道:可是师兄没有那斩因果…… 只见水元真人沉默良久,面色痛苦不堪,终是叹息道:纵有一线生机,亦必须全力以赴!你未见那魔教余孽对这无极大道觊觎已久,尚未见到影子便已丧心病狂般满世界寻觅!!我玄极门传承那太极宫之衣钵,自当承担此责! 如此这般!愚兄在此继续参悟此古剑之奥秘,与那渡岳祖师持续镇压!师妹且听我号令,再挑一批得力干将前往天下各处去寻找那凤羽神剑!连同斩因果……如月大师道:谨遵掌门师兄之命!如月又忽地想起什么来——只是那斩因果…… 只见水元真人沉凝道:“唉!六年前,自那阴阳玉珏合体后,那斩因果气便化成透明状……非得机缘巧合……不可得也!即便如此,亦要全力以赴!”如月答道:“那魔教余孽觊觎这凤羽神兵和那斩因果,因此暗中潜入本门,苦寻无果!”水元道:“或许……那斩因果并未离开那玄渊潭?……” 随后,水元真人与那如月大师又嘱咐了几句,并告知可让晚辈弟子历练历练,一同寻找那凤羽神剑。之后,如月大师拱手作揖,告辞离去… 真涯子与天行健正如同入定般的凝神对视,潭水突然炸开,一道黑影破水而出!两人惊得目瞪口呆,待看清来人面容,更是满脸错愕。未及开口询问,密林深处已有一双阴鸷的眼睛,正死死盯着这个许久方出之人…… 第一卷 古剑断桥 第五十七章:嫉妒 - 断桥古剑 - 隔壁王老公子 真涯子与天行健正惊愕万分尚未来得及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道阴鸷的目光正从暗处紧锁着破水而出的如月大师。 天行健喉头滚动,声音发颤:师、师叔?您怎会从潭底......这位镇守玄渊潭六载的乾坤宫弟子,此刻竟连一句完整问候都说得支离破碎。 这也难怪,自他驻守断桥以来,日夜与幽冥戾气抗衡。那来自幽冥深处的戾气更是隔三差五地寻求着机会,对三大门派联手布下的天罗地网之封印跃跃欲试,更兼得他源源不断的混元真气灌注,那些躁动的残魂始终未能越雷池半步。六载寒暑,出现今日这般骇人的变故,任谁都要骇然失色。 如月大师拂袖抖落水珠,沉声道:佟老怪血洗中州,此人更是扬言要灭我玄极门。身为正道领袖,岂能坐以待毙?本座特来查验封印。 话音未落,真涯子瞳孔骤缩——这位如月师叔不仅那听音之术深不可测,方才潜入深潭时更是连他引以为傲的落叶辨音之术都未能察觉。如此修为,当真深不可测。 待如月身影转过那通往梧桐阁的小径之时,暗处窥视之人终于按捺不住。攥紧的拳头青筋暴起,眼中翻涌着妒火与怨恨。凭什么?凭什么她总能受尽尊崇?这念头如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心脏,将自卑与愤怒酿成更浓烈的毒汁。 待如月身影转过那通往梧桐阁的小径之时,暗处窥视之人死死地盯着她消失的背影,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压不住翻涌的妒火。凭什么她总能得掌门师兄的青睐?凭什么自己又苦修数十载仍不及她半分? 眼中翻涌着的妒火与怨恨更盛。凭什么?凭什么她总能受尽器重?这念头如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心脏,那自卑与愤怒和这怨毒如附骨之疽,啃噬得他双目赤红。 拈花道人攥紧道袍的手青筋暴起,他仍然死死地盯着那道消失的背影,喉间滚出压抑的低吼,从牙缝里挤出冷笑:玄渊潭的那点勾当,真当贫道不知?树影在他脸上投下狰狞的斑驳,哼!打着查探法阵的幌子,不过是想在掌门跟前卖弄! 想到那女人方才昂首自称本座的模样,本座?他突然尖声大笑,惊起栖息的寒鸦,她这是有多么冒昧呀?!区区女流也敢僭越! 掌门之位?就凭她也配!笑话!就算是轮流来坐,怕是也轮不到她吧!更可恨的是那副睥睨众生的姿态,仿佛她下一刻就要羽化登仙。还如何如何这佟老怪又扬言啦,又放话要灭门啦!掌门闭关,一切都理应贫道来维持着!本就该由贫道,也必须由贫道来主持着大局!——这女人竟敢越俎代庖?! 呸!一口浓痰钉在青石上。他收回那方才要碎割了那道身影的视线时,恰又瞟见天行健与真涯子还在惊愕的脸,无知小辈没见过世面!有何好吃惊的?!目光再次扫过两个晚辈,妒火霎时烧红了眼眶:此刻的拈花那道似要喷出火来的目光中,像是正倒映着明镜与那云阳正在用锄镐栽着树苗的画面——好苗子都被那两个老匹夫给栽上了!自己座下除了那龙啸渊和萧万扬还算半个勉强!其余尽是庸碌之徒! 见那真涯子还好一些,毕竟本门弟子,毕竟那明镜也没那么令人厌恶!那天行剑尤其刺眼。狂妄!越看越气,索性回去教训教训他那群不争气的家伙!他袖中枯手捏得咔咔作响。回头迈步正欲要走,忽听嗤啦一声——转身时道袍竟勾住树杈。踉跄间,十余棵古木在他暴怒的掌风下轰然倒地。烟尘中,远处断桥之上两个晚辈呆若木鸡的身影,让他愈发羞恼难当…… 拈花道人步履沉重,难平的愤懑,令他内心翻涌起陈年旧事,那个女人究竟有何过人之处?他暗自冷笑。思绪飘回当年,无名师兄天资卓绝,道法精深,不仅是本门原宗太极宫的骄傲,更是中州各派公认的下一代掌门人选。可自从那个女人不依不饶以后,师兄性情日渐乖戾,最终竟落得个杳无音信的下场!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拈花道人的脚步突然凝滞。他想起无名师兄手把手传授剑法的温暖,想起无名师兄偷偷塞给他内功心法时的关切。当年被年长师兄欺凌时,无名师兄总是仗义出手;遭遇邪魔羞辱时,无名师兄总能挺身而出!就连师尊责罚时,也是无名师兄将他牢牢护在身后...... 泪水模糊了视线,拈花道人突然驻足,双眼泛红。那张面容因痛苦而扭曲。厌恶与憎恨交织。他永远无法忘记,师兄就是因为那个女人!燃起的那场大火!换来的却是对方绝情的唾弃。百多年来就连无名二字都成了禁忌,稍一提及便会招来暴跳如雷,恶语相向! 无名师兄向来宽厚,宁肯自己默默承受着煎熬,也不忍见他人受苦。可那女人铁石心肠,字字如刀……为此!师兄才渐渐性情大变!可怜他毕生修为,竟毁于这女人之手!拈花道人胸中怒火翻腾,恨意难平! 想到这里,拈花道人眼中燃起熊熊怒火,那火焰中既有对不公命运的愤恨,,又有对负心人的痛恨,更掺杂着难以言说的嫉妒。 他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拈花道人胸中怒火翻涌,忽见一道黑影掠过树梢,直朝玄渊潭方向疾驰而去。这明目张胆的挑衅,恰似在油锅中撒下一把盐,令他本就沸腾的怒意更甚——放肆!想到数月来笼罩在玄极门的种种怪异在脑海中闪现,他双目赤红,正欲追击,却又捕捉到两道更为隐秘的破空声——那身法之精妙,远胜先前之人!嚣张! 暗处的拈花道人屏息凝神,待三人先后掠过,身形如鬼魅般悄然跟上。前方山坳的密林中,隐约传来对话:想必不在此处?另一人肩头微动:必然......这嗓音似曾相识,令拈花心头一震,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第一卷 古剑断桥 第五十八章:暴力 - 断桥古剑 - 隔壁王老公子 那熟悉的嗓音让拈花道人浑身一震,却怎么也想不起在何处听过。三道鬼祟身影正窃窃私语:水元老匹夫定是将此物藏起来了,否则怎会遍寻不着?那古剑断桥亦是毫无踪迹!那女子的声音愈发耳熟,熟悉得令人心焦,偏生记忆如同隔了层浓雾。 正疑惑间,那女声再度响起:这般搜寻不过是纯属徒劳。依我之见,不如擒几个关键人物。我圣教二十七道催魂酷刑、十八重炼魂大阵,还怕撬不开那些臭道士的嘴?话音未落,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阴笑声如毒蛇吐信般在牙缝里钻出,迅速黑暗中蔓延… 拈花道人瞳孔骤然收缩——是段老鬼!仇人相见,滔天怒火瞬间燃遍全身。未等笑声消散,一道青光已如雷霆般轰向段摄黎所在之处。轰然巨响中,两道身影如鬼魅般倒飞十余丈。 其中一人低语数声,竟化作流光遁走,身法之诡异堪称当世罕见。另一人却直扑战场,只见段老鬼原先站立之处已化成焦土,人影却凭空消失。 幽冥遁!拈花厉喝声未落,留守之人已轰来一记幽冥愁。道人双掌真气暴涨,八卦盾凌空砸下。啊!惨叫声中,竟是个女子! 拈花心头如遭雷击。他一生恪守原则从未对女子出过手。这是第二次破例。上次是忍无可忍,这次却是误伤。但转念想到方才那番恶毒言语,此女绝非善类。 这些念头电光石火间闪过,场中又生变故。段摄黎踪影全无,又意外伤及女子,拈花怒喝:段老鬼,给本座滚出来! 青黑煞气翻涌间,段摄黎终于现出真容。乱发如枯草,目光似毒刀,那张狰狞的面孔扭曲着恶毒笑意。拈花师兄...别来无恙...八字从喉间挤出,每个音节都浸着令人作呕的戏谑,阴恻恻得如同毒虫在脊背爬行…… 剑光乍现,北斗七星凌空流转,拈花道人怒目圆睁,青筋暴起,万千星辉化作游龙直贯剑锋,他身形如弓,剑势如虹,手中长剑携着滔天恨意以雷霆万钧之势直贯而下满腔愤恨尽数倾注在这一记北斗锁渊之中。 轰—— 震天巨响中,却传来一声凄厉惨叫。烟尘散去,只见拈花道人浑身浴血倒在地上,袖袍焦黑处露出狰狞的灼伤。持剑的右臂皮开肉绽。拈花挣扎着撑起身子,喉间涌出的鲜血染红了前襟,而那段摄黎却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尖笑着掸了掸衣袖,那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啧啧啧,方才那架势,本座还当是故人的修为精进了些许……段摄黎佯装惊讶地拍着额头,哎呀呀,原来是仁兄自己伤了自己,这可如何是好?他故意拖长声调,眼中闪烁着戏弄拈花道人的残忍快意。 那段摄黎凶残至极,暴虐成性,只见那段摄黎 话音未落,三道乌光破空而来。前两枚暗器被映魔镜弹开,第三枚却深深扎入拈花左臂。 拈花道人刚强撑起身,左臂上赫然钉着一枚幽绿的断魂钉。他胸前那面映魔镜却仍泛着微光——正是这水元真人相赠的法器,方才救了他一命。 不可能!段摄黎脸色骤变,随即狞笑道:无妨,且尝尝这个!话音未落,手中黑气翻涌,一道裹挟着暴虐气息的玄青光柱已破空而来。九幽噬心咒所过之处,连空气都为之扭曲。 拈花道人瞳孔骤缩的瞬间……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倏忽闪现。真涯子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血雾喷溅间,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刺目的弧线。温热的血雨洒在拈花道人脸上,顺着眉骨流下,将整个世界染成猩红。模糊的视线中,他看见真涯子坠落的身影,耳畔只剩下段摄黎那令人作呕的阴笑在回荡…… 真涯子坠地的瞬间,断摄黎再度出手,滔天黑气中翻涌着令人窒息的暴虐。他身形如鬼魅般闪动,利爪带起森然寒芒,裹挟着万千丧魂钉的毁灭气旋轰然袭向真涯子,那摧枯拉朽之势仿佛要碾碎天地万物! 电光石火间,一道交织着阴阳二气的玄黄光柱破空而至。太极双鱼在光柱前端急速轮转,黑白玄光竟在瞬息间化作遮天蔽日的八卦阵图——乾坤逆转!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响,毁灭性的黑气被硬生生反推回去。 凄厉的惨叫声中,两道黑影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玄极山。真涯子模糊的视线里,那道险些将他撕碎的致命光柱正被八卦阵图吞噬殆尽。他竭力望向天行健的方向,却缓缓闭上的双眼...... 拈花道人强撑着重伤之躯,化作流光掠过战场。他抱起真涯子时,天行健最后的嘱托尚在林中回荡。待余音消散,二人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苍茫暮色之中。 师尊,真涯子师兄昏迷三日未醒,这该如何是好?萧万扬捧着铜盆热水匆匆踏入禅房,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紧锁的眉头。 拈花道人正焦灼地在青砖地上踱着步,道袍下摆扫过斑驳的月光。 他猛然顿步,他忽然攥拳击掌: 脉象细若游丝,心跳却如擂鼓!若非修得本门那无上心法...道袍广袖随动作翻飞,露出手背上暴起的青筋。 萧万扬突然将铜盆重重搁在案上:魔教妖人不除,天下永无宁日!铜盆与木案相撞的闷响中,拈花道人凝视着真涯子苍白的面容,眼底翻涌着惭愧和感激交织的复杂的情绪,取九转还魂丹来!他突然厉声道。 万万不可…师兄经脉已不堪药力——萧万扬话音未落,拈花道人袍袖卷起劲风,案上烛火剧烈摇晃。师兄经脉已承四十余味虎狼之药,若再......快与为师取来! 年轻弟子望着师尊颤抖的指尖,终是低头退出房门。 待第四十六枚丹丸化作金津渡入真涯子喉间,他周身泛起琉璃色的光晕, 拈花道人突然剧烈咳嗽,却仍将颤抖的双掌抵住真涯子前后心。双手结成莲花法印,前胸后背两道真气如春溪破冰,裹挟着百多年苦修的太清真炁正化作绵绵春雨,润向那具濒临破碎的躯体。 源源不断的真气涌入真涯子体内。窗棂间漏下的月光里,此二人周身渐渐腾起朦胧白雾。 子夜时分,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咳夹杂着吞咽声响起。拈花道人猛地从真涯子榻前弹起身来…… 第一卷 古剑断桥 第五十九章:倔强 - 断桥古剑 - 隔壁王老公子 午夜,一阵轻微的咳嗽声,伴随着细微的吞咽困难声响起。拈花道人猛地从真涯子的床榻边站起,他的手迅速搭在真涯子的脉门上。拈花道人的面色异常凝重,痛苦与无奈交织在他的脸上。他缓缓地摇了摇头,眼神中充满了感激和惭愧。 望着眼前这个生命垂危、躺在床榻上的师侄弟子…… 此刻,拈花道人仿佛在内心深处挣扎着什么,他的神情透露出对此事难以决断的痛苦——只因为,救真涯子一命并非难事!然而,掌门师兄在闭关之前,曾千叮万嘱,务必保管好此物,因为此物关乎重大!在门派生死存亡之际,此物可使本门重振声威! 可是,当看到眼前真涯子已经昏迷三天三夜不醒时,他又怎能对真涯子的生死不管不顾?毕竟,真涯子是为了救自己,不惜以血肉之躯飞身替自己挡住了那毁天灭地的致命一击!这份恩情,拈花道人又怎能漠视?! 于大义与情义之间,拈花道人毅然抉择了后者—— 但见那拈花道人沉稳地从怀中取出那面映魔镜。 难道是拈花道人犹豫不决?有如此奇宝秘术,为何不早些拿出来?——实则是因为这拈花深知这面宝镜的非凡之处——妖魔现形,邪祟无所遁形。阳镜既能转危为安,亦可摄魂夺魄;阴镜既可追溯前尘往事,又能销筋蚀骨。若双镜合璧,更能穿梭六道轮回,纵横妖魔四界! 此刻若要救治眼前伤患,须将阳镜本体融入其丹田。但四十九日内若无阴镜相辅汲取,阳镜便将永驻丹田,再难取出。眼下犯难的是,那明镜道人疯疯癫癫他那面照妖……若四十九日内没那面照妖相辅汲取… 施展此法,此等无上法宝,若是属于自己,拈花定会不假思索地拿出来救人!然而,这毕竟是掌门真人所托!若万分危及时……可与明镜那面映魔镜合二为一,关乎本门生死存亡!故而,那拈花道人才会在痛苦中迟疑不决…… 只见那拈花道人双手掐诀结印,在真涯子面门、心口、丹田各处,皆结出玄妙结印。只见那拈花祭出的映魔镜凌空悬于真涯子胸前三寸处,那面映魔镜周身散发着微弱的幽蓝灵光,一道金芒在其上游走,瞬间金光暴起,将真涯子笼罩其中。随着那拈花道人双手掐诀,一道玄极门无上密法九雷真诀送入那映魔镜后,那映魔镜竟然神奇地没入真涯子丹田! 许久——真涯子缓缓睁开了眼睛…… 师...师叔...真涯子气若游丝,苍白的面容透着死灰之色,三日的昏迷耗尽了他最后的气力。拈花道人枯瘦的手指轻抵他心脉,声音沙哑:莫要开口,凝神静气。 廊下传来焦灼的踱步声,待得屋内话音稍平,才响起克制的叩门声。进来。拈花道人话音未落,天行健已携着夜露寒气推门而入。烛火摇曳间,拈花道人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抬手示意他落座。 师叔!天行健匆匆行礼便扑到榻前,玄色劲装下肌肉紧绷,师弟他...伤势如何?真涯子眼睫微颤,虚弱地摇头道,拈花道人叹道:万幸,命是保住了... 天行健眉头稍展,却仍锁着深深忧虑。拈花道人沉默片刻,终是开口:那日...本座与段老鬼交手时...他顿了顿,虽素来要强,此刻却坦然承认:确实败了。只是不解,真涯子为何会在千钧一发之际... 天行健深吸一口气:当日我与师弟忽见师叔一掌摧折一片树林,虽困惑不解,然未敢打扰,师叔仿佛又在思索着什么,随后见师叔离开。后来师弟与我正在参详一幅奇画之际……轰然一声巨响,天行健喉结滚动,师叔已使出那'北斗锁渊'!当时师弟一眼瞥见那段摄黎,突然惊呼'不好'!师叔盛怒之下竟忘却那段老鬼的移魂换位邪术...随后一道电光已飞扑那段摄黎与师叔处。只见那段摄黎又偷袭不成,竟使出那九幽噬心咒,师弟...师弟是来不及出手才… 拈花道人双目黯然,愧疚与自责交织。真涯子忽然挣扎着抓住天行健衣袖,眼底燃着执拗的火星。天行健俯身听见气若游丝的耳语:若换作师兄...也定会如此...他气力不支,未尽之言化作一声轻叹。 天行健握紧他冰凉的手,眼中有泪光闪动…却见那拈花道人佝偻的背影猛然一颤…… 天行健见真涯子面色苍白,气息微弱,便向拈花道人躬身行礼:师叔日夜守护已逾三宿,师弟病体孱弱需静养,您也该歇息了。弟子先行告退。拈花道人微微颔首,待天行健退出房门,身形忽化作一道璀璨流光,划破夜幕直落断桥。 翌日正午,拈花道人刚为真涯子服下珍稀丹药,忽觉掌心下的脉搏如惊涛拍岸,强劲得异乎寻常。他眉头紧蹙——眼前之人明明气若游丝,心脉却似火山将喷,这般矛盾脉象实属罕见。莫非是映魔镜侵蚀丹田?转念又否定了猜测:此等症状早在先前便初见端倪,如今不过是愈演愈烈罢了。 咚咚的叩门声打断思绪。龙啸渊步履匆匆踏入内室,额角还挂着细密汗珠:禀报师尊!昨夜魔教血洗黄镇,宝禄门满门一百三十五口尽遭毒手!话音未落,茶盏已在拈花道人手中迸裂,可知何人所为?现场......龙啸渊喉结滚动,尸横遍野却无蛛丝马迹,死者皆七窍涌血......他眼底翻涌的血色幻影,令拈花道人仿佛看到了惨不忍睹的画面般。 禅房内温度骤降……只见那拈花狐疑道:莫非,莫非是那佟枯祖所为?! 佟枯祖!三字如惊雷炸响。床榻上本已昏睡的真涯子竟猛然坐起,枯瘦手背青筋暴起。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二人倒退半步——方才还奄奄一息之人,此刻眼中寒芒如刀,周身杀气几成实质。待看清来人,真涯子眼底血色稍褪,沙哑问道:师叔,我昏迷多久? 整整四日。 真涯子惊呼道:什么?拈花道:尚需时日静养。只见那拈花道人话音未落,真涯子已强撑床沿欲起。他身形摇晃如风中残烛,眉宇间的决绝却似出鞘利剑。胡闹!拈花道人急忙按住他肩膀,你经脉俱损,此刻妄动无异于自绝生机!真涯子沉默如铁,任凭劝诫之词滔滔不绝。 是夜,风雨大作,拈花道人冒雨前来换药。待他推门而入,雨水顺着面颊滑落,未及擦拭面上雨水,却突然僵立当场,眼中满是骇然…… 第一卷 古剑断桥 第六十章:贪毒 - 断桥古剑 - 隔壁王老公子 暴雨如柱,泥浆在脚下翻涌。真涯子艰难地抬起头,四野雷光闪烁,狂风撕扯着雨幕。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流过全身,在遍体鳞伤的躯体上蜿蜒成河,那酸雨侵蚀过后的伤口,似乎还在保持着最初的那份倔强。 身后拖出那道长长的泥痕,是否正如他对往昔的那份不舍而划出来的悠长回忆?!此刻他那瘦弱身躯,正如同枯叶脱离枝头时留下的最后印记…这个摇摇欲坠的身影,却在风雨中如叶子般飘零,飘零出一个个坚定的脚印,朝着西北方向蹒跚前行。 这副极度虚弱残破的身躯刚从死亡边缘挣扎回来,却不知若非丹田内那面映魔镜的支撑,此刻他早已倒下。他眼中燃烧着决绝的火焰,胸腔里每一声心跳都如同重锤,仿佛要将那佟枯祖的天灵盖砸碎,好将那枚《火莲之印》从对方天灵处生生震出。 雨水冲刷着满身绽开的伤口,刺痛感如千万根钢针扎进骨髓。蚀骨的疼痛顺着神经蔓延全身。他踉跄的身影在地上划出歪斜的轨迹,每一步都撕扯着残破的躯体。而最痛的,却是心底那个挥之不去的牵挂,此刻心底的声音又在不断叩问——她现在,可还安好? 这满身狼狈,是否都源于那蚀骨的思念?这些忧愁不堪,又是否源自那刻骨的笑靥?那些锥心之痛,又怎能阻隔这相思入骨?所有苦楚与哀伤,是否都来自这颗多情的心? 恍惚间,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冲破雨幕。真涯子仰面迎向暴雨,任由雨水冲刷着那张布满伤痕憔悴的脸庞。 积压已久的悔恨与不甘,在这一刻尽数宣泄。许久,他抹去眼帘的雨水,拖着残躯继续前行。像一匹受伤的孤狼,倔强地走向黑暗深处。 这一声呐喊仿佛要将积压多年的悔恨与不甘尽数宣泄。许久,他抹去脸上混着泪的雨水,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像一匹受伤的孤狼,缓缓地走向西北方的黑暗……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拈花道人僵在了门槛处。屋内空空如也,哪还有真涯子的踪影?他心头猛地一颤,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之前见那真涯子对那……对那白衣女子的那份执念……与真涯子昏迷中听佟枯祖三字,仍那种条件反射的举动…此刻如惊雷般在脑海中炸响。那个倔强的师侄,莫不是拖着残躯去找佟枯祖了? 想到前日听闻那真涯子得知佟老怪现身栖霞峰直扑而去,再忆起他昏迷中仍呢喃着佟枯祖的模样,拈花道人只觉得喉头发紧。这弟子竟连养伤的时日都等不得!几日前替自己挡下段老鬼那一致命毒咒时,他肋骨分明还断着两根啊!想到真涯子苏醒时那双燃着执念的眼睛,拈花道人喉头涌上腥甜——那分明是穷追不舍才有的眼神。 山风卷着暴雨拍打窗棂,远处传来夜枭凄厉的啼鸣。拈花踉跄扶住门框,地面那瓢泼的雨水似乎映出他那紊乱的心绪。如今那伤口怕是还未结痂。拈花道人望向那风雨中朦胧的远山轮廓,仿佛能看见青年踉跄的身影正没入无尽幽深的黑暗。他忽然重重捶向门框——当真要把自己逼到油尽灯枯才甘心么? 此刻那真涯子怕是正独闯那泣血坡,可那具千疮百孔的身躯…… 一声长叹混着血腥气飘散在风里,拈花道人那双充满担忧的眸子,无奈地看向远方那无尽的黑暗…… 浓墨般的乌云缓缓向天际退去,暴雨的势头渐弱,化作绵密的雨丝。断崖下的石室内,潮湿阴冷,三道人影静默地围着一盏摇曳的烛火。忽然,其中一名黑斗篷动了动肩膀,伸出枯枝般的手指拨弄灯芯:这么说...又失败了?沙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夹杂着阴冷的笑意在石壁间回荡。 另一名黑斗篷接口道:那东西...想必是被水元带进了......话音未落,一个娇媚的女声突然打断:快说说嘛~玄极门的九峰十二院,还有哪里是我们没去过的?阴恻恻的声音立刻回应:玄渊潭! 其次开口的黑斗篷转向女子:欣欣,说说这次在乾坤宫的发现。被唤作欣欣的女子眼波流转,娇笑着挽住黑斗篷的手臂,却看向另一个阴恻恻声音那个黑斗篷道:爹爹~要是师兄现在就能找到凤羽,那斩因果对我们还有什么用嘛!被称为师兄的男子闻言微微一颤。 烛光映照下,被称为爹爹的正是魔教断魂教主段摄黎。他阴鸷的目光死死锁定男子,面部肌肉因强忍怒意而不住抽搐。良久,男子终于开口:凤羽神剑多年未现踪迹,斩因果更是可遇不可求。教主若执意相逼,在下也无能为力。至于太乙神术...八片早已失传,最后一片想必在佟老怪手中。 师兄~欣欣扭动着腰肢撒娇,人家想要嘛~你再想想办法好不好?段摄黎眼中的阴冷更甚,仿佛随时会爆发,却又似乎在顾忌着什么。 而此时这男子却所问非所答地继续道:若非欣欣带回消息,我们至今不知云阳那厮竟如此贪得无厌,连钥匙都...... 阴影中,段摄黎斗篷下闪过饿狼般的目光,暗骂道:你也有脸说那云阳?你的贪欲比他更甚百倍!…… 倒不如如此,先去会一会那云阳匹夫!或许老匹夫已寻得毒老鬼的心妙丸!此时,那名为欣欣的女子正目光沉稳地看着她面前的师兄。只听那段摄黎沉声道:“不错!那云阳臭道士着实令人心惊胆战!竟敢连死人都不放过! 你再看看那被佟老怪物摧残的那一批废物的惨状吧!而那些废物至死都不会相信,死后会被云阳那臭道士扒光,啧……啧……啧……”随后,一连串低沉阴森的笑声响起,夹杂着那特有的阴笑声:“这手段之下作!竟然都令本座自愧不如!!” 听到此处,那个被段欣欣称为师兄的黑斗篷之下的人,肩膀明显地微微颤动了一下,仿佛也被那云阳匹夫的举动所震撼!并感到不齿!真正能令正魔两道所蒙羞的,不是那云阳匹夫,还能是谁?! 突然!此人像是被刚刚段欣欣说的话给扎了一下!猛地一拍手,声音明显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正是!错不了!”段老鬼与段欣欣父女闻言皆是一怔,齐声问道:“何意?” 此人异常激动,声音都有些颤抖地道:“我等苦寻多年无果,方才听欣欣一言,犹如醍醐灌顶!教主且看——”随后,此人以指为笔,就着烛火,蘸着茶水在桌子上写下八个大字!:“此物或在云阳之手!” 只见那段摄黎双目突然射出精芒激动万分道:“何以见得?”话音未落,段老鬼就想到了这一层:“那云阳臭道士多年以来贪得无厌,如此贪婪成性,连死人都不肯放过!岂会……” 此时,三人相互对视一眼,眼中都流露出前所未有的贪婪与残忍之色……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