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魂断千像寺 001魂断千像寺 民国2年,盘踞在北京东百余里的土匪张靖宜,偷袭了清帝国第二大行宫静寄山庄,将清廷两百多年来存放在这里的宝物席卷而空。 因为时局混乱,无人管理,官方无力破案,附近村民逐渐开始趁乱浑水摸鱼,把土匪剩下的东西一点一点拆走。雕梁画栋的房子以及屋内对桌椅板凳自不必说,就连做台阶用的石头,都被一一抢走。 “哥,静寄山庄里的东西都没啥了,看看这庙里还能有点啥好东西不。” 张老三今年才十四岁,家里穷的叮当响,父母早亡,老大早年出去闯荡,早已不知道死活,张老二从懂事起就带着弟弟到处乱跑,每天的事情就是找吃的。好在山里果子多,小动物多,兄弟俩腿脚勤快,饱腹还是可以的。 “咱妈活着的时候说过,庙里有神灵,不能乱来的。” “可是狗生他们几个,说是从庙里捡了几个物件拿去卖,换了不少钱,不仅买了块地,还买了头牛,现在都有地种了。上次去找他,都不愿意理咱们,生怕咱们抢了他的,我听说他手里还有货。” “我也听说了,但是庙里的东西不能碰,很邪的,以前听村里的老人说过,千像寺地下压着很邪的东西,放出来会有大灾,会死很多人的。” “大灾,什么大灾,现在的灾还小么,每天都死人。” “别说话,好像有声音。” 张老三被老二按倒,两个人迅速趴在地面上。 腊月初三,静静的夜空中漆黑一片,茂密的林子下掩盖着无数的生灵,张家兄弟把脸贴在地皮上,这座山他们在熟悉不过,因为白天他们几乎跑遍过每一个角落,但是晚上,因为什么都看不到,张老三能够清晰的听到自己呼吸的声音。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张三听得出那是脚步踩到干叶发出的声音,从声音的频率和轻重来判断,对方不是一个人,而是几十个人。 “老三,千万别出声,半夜出动这么多人,很可能是土匪,如果被发现咱们俩就死定了。” 张老三轻轻的点点头,他不敢出声,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却什么也看不到,能够感觉到这队人行进速度很快,而且除了轻轻的脚步声,没有任何人说话。 兄弟俩趴在小路旁的树丛中,只有不到十米,一队人马迅速从小路通过。没有任何照明的设备,这群人行走的速度比兄弟俩迅速很多倍。 张三盼着脚步声早点离开,他憋了一泡尿,趴在地上,寒气侵入身体,感觉到膀胱越来越涨,鼻子又有点痒,想要打喷嚏。 “停一下,散开。”忽然领头的人说了一句话,整队人迅速停下了脚步快速散开,寻找掩体。 “大哥,出什么事了?”几秒中后,开始有人对话。 张三憋的不行,对方又不离开,他只好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尿出来,同时不让自己的喷嚏打出来。 “有声音!”被称为老大的人压低着嗓音的答道。 “大哥,哪有声音,我怎么没听到,对话的人说道。” “别出声,大家都不要动,这次行动事关重大,一切都要小心,谨慎点错不了。” “大哥,那现在怎么办。” “等一下再说,前面就是千像寺,现在很多人盯上了这里,说不定会遇到什么样的人,大家跑了几十里,现在正好休息一下,三十分钟后行动。” “大哥,怕什么,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我就不信还有人能比咱们快。” “不要太大意,这么多年我能活下来,靠的就是谨慎两个字,我总觉的今晚会遇到点什么,总之大家都小心点。” “大哥,这千像寺到底有什么宝贝,司令非要让咱们大半夜的来这里。” “咱们这行当,只能夜里出来,你还想白天出来啊,这县城里不知道多少人想要咱们的脑袋。” “那倒是,咱们司令也是远近闻名的人物,京城悬赏二十万要他的人头,据说大哥您的身价也涨到五万了。” “怎么着,你小子还想拿我的脑袋去换钱花不成?” “大哥,你说什么呐,我的命是大哥给的,你让我去死,我绝不苟活。” “那就少说屁话。” “是,大哥。” 这帮人带头的叫张横,是大土匪张靖宜手下的四大天王之一。张靖宜血洗了静寄山庄之后,就开始做噩梦,每天夜里都被无数恶鬼缠身。张靖宜实在受不了,就到周围的县城里抓了个好几个算命先生。 胆小的算命先生,刚到土匪窝就被吓死了,胆子大一点的,听完张靖宜的情况,就嘴里念叨着“劫数、劫数、劫数”,然后吐血而死。 连翻几次之后,张靖宜也怕了,虽然杀戮无数,但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为了避免土匪窝里出现传闻,这件事的知晓范围被严格控制在几个头领之内。 张恒从小就在静寄山庄附近的村子里长大,早年间听说过,乾隆皇帝在这里入住的时候经常闹鬼,后来请高僧做法事。 高僧主持修建千像寺,在静寄山庄附近雕刻一千座佛像,并从少林寺请来一节达摩祖师的指骨舍利,修建舍利塔于行宫东南方,从那以后静寄山庄才真的静寂下来。 张恒把这事跟张靖宜说过之后,张靖宜命令张恒到千像寺把达摩指骨舍利找回来。尽管张恒知道这件事邪乎的很,但他毕竟从小就对这里非常熟悉,老人说的那些传闻,毕竟只是传闻,他从来没有遇到过,遇到最多的就是豺狼和豹子,但这些动物都不是他的对手。 张三在地上趴了十几分钟,膀胱憋的不行,已经顺着裤子尿了出来,尿液被冰冷的流到冰冷的土地上,很快冻成了冰碴子。 张三被冻的不行,加上憋了十几分钟,鼻腔里一股气息喷涌而出,他赶紧捂住嘴,尽量压低喷嚏的声音。 “什么人?” 张恒听到附近有人打喷嚏,立即警觉起来,他带的人都是精挑细选的,都是趴窝的高手,就算是睡觉也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张三知道自己闯祸了,正准备起来,却被二哥按倒在地。 张老二,起身朝着土匪相反的方向迅速跑开,留下张三一个人趴在原地。 “大哥,有人。” 土匪们听到了喷嚏声,随后看到一个人影沿着小路朝下山的方向跑去。 “别让他跑了,要是惊动了官军,咱们兄弟就危险了。” 张恒第一反应是灭口,以他的判断,根据对方的步伐和行动速度,应该是山下普通的村民,并没有经过任何训练。 就在这个时候,张恒身后传来一声哀嚎。 “啊~噢~,大哥~救命~” 哀嚎过后,紧接着就是身体抽搐碾压碎叶发出的嘈杂声。 张恒赶紧跑过去,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管刚才跑下山的人影了。 张老二为了引开土匪的注意力,一路狂奔往山下跑,但是并没有任追上来。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放慢脚步,仍然没有声音。 他找个石头后面藏了起来,竖起耳朵听后面的动静。 突然一声接一声的嚎叫,从山上传来,吓得张老二顾不得三弟还趴在山上,一骨碌滚下了山。 第二天,人们发现张老二的时候,他已经被冻晕了,醒来之后什么都不记得,嘴里嘟囔着“鬼来了,鬼来了。” 人们在千像寺舍利塔下面发现了二十多个土匪的尸体,每个人的死相都相当都狰狞恐怖。 张老三和张恒的尸体被放到了一起,村里的老人认识张恒,他就是张家老大。张家兄弟终于又见面了,只不过这一次见面却只能到阴曹地府才能相认。张家老二本来就已经被吓傻,见到老三的尸体,吐了一口血水,也命归黄泉。 村里人被这事吓坏了,报了官府。官府确认死者张恒就是张靖宜的四大天王之首,向京城发捷报,说剿匪20余,领取了赏金。 张靖宜没有等到张恒回来,在一天夜里突发恶疾而亡,面相极为恐惧,自己挠破了脸,满脸的血渍。 二十条命离奇死亡,被官方报告成剿匪事件,这件事过了几十年,渐渐被人遗忘,但是民间的传闻还还在。 “这座山以前叫无终山,当年曹操行军打仗到了这里,大雨连着下了两个月,大军受阻没法前进,于是就驻扎在了这里。曹操虽然无奈,但也没有别的办法,于是就带着许褚出来散心。没想到这一出来,差点让曹操命丧无终山。” “孙先生,然后呢,您接着说啊。”路边的一个小凉棚,茶客们正在兴致勃勃的听一位老先生说书。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我要是都讲完了,你们谁还来光顾我的生意啊。小茶馆靠的就是回头客,明天再来,明天再来。” 002 放羊那小子 002放羊那小子 话说曹操大败袁氏,随后北征乌桓,从此北方大定,胡汉一家。大量胡人涌入关内,为后来的五胡乱华埋下了种子,经过上百年的发展,造就了东西晋南北朝数百年的战乱。 在胡人尚未入关之前,本来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可以彻底消灭北方胡人部族,却被曹操用风水大阵讲这只神秘的力量封锁在燕山之内。 在燕山西尽百余里处,有一坐山叫无终山,山下有一古郡,周时称无终国,秦末汉初,匈奴人占领燕山南北,将胡人赶至东海之北,汉人压制在燕山之南。 东胡各部族中有一小部落,因常年驻扎在辽西乌丸山上,被称为乌丸,乌丸部族常年狩猎为生,少年男子养成嗜血的习惯,经常在秋冬季节深入燕山北麓进行秋猎,而猎物躲藏无处寻找的时候,那些汉人的小村就成了乌丸少年们猎杀的目标。 汉武帝时匈奴打败,乌丸猎户逐渐发展成为一股比匈奴还要残暴的力量,每年冬季之前都会来骚扰。 汉宣帝时,派兵剿杀匈奴残余,需要借助东胡各部力量,乌丸部族因为兵强势大出力最多,大败匈奴后,受到宣帝封赏,燕山五郡就成了乌丸的领地,而乌丸人也被汉人称为乌桓。 小田就出生在无终古郡内的一个小山村,村里百余人,均为佃户,因为常年以种田为生,村人都姓田,小田出生时,母亲难产而死,父亲希望小田长命百岁,就给他起名叫田寿,不过这个名字没人记得,村里人只知道他叫小田。 父亲因为要下地干活,只好把他和姐姐交给邻居家的大婶来养。小田的姐姐田苗,比小田大四岁,在小田十岁的时候,田苗被军户挑走买作家奴。 田父赶车运粮时,因马受到惊吓狂奔,粮车翻滚到山下,田父被马车压到,筋骨断裂,口吐鲜血,五脏六腑受到重伤,当即毙命。 田家村隶属于军户袁氏一族,袁氏自武帝时起在幽燕之地屯田,燕山南北八百里都是袁氏经营。佃户本就是军户家奴,田苗能被挑中,今后的日子会比做佃户好上十倍百倍,但是对于小田来说,他就彻彻底底成了孤儿。 小田成了孤儿之后,隔壁大婶就开始嫌弃他,好在田苗还能经常给大婶带点钱粮回来,让她继续照顾这个弟弟。但毕竟不是亲生骨肉,大婶开始琢磨着怎么解决这个小累赘。 “村长,羊官的尸体找到了,羊都被抢走了。” 大婶家的先生是田家村的村长,经常在村里召开村务会。村里的几位管事的,商量着怎么解决养羊事业的可持续发展问题。 “大管家早就说过,这几年胡子经常来捣乱,让大家小心点,这羊官就是不听,非要干那么远去放羊,几百头羊,年底怎么跟大管家交代。” 第一个发言的是一位老先生,在村里算是元老,算是能跟大管家能说上话的人之一。 “交代,有什么好交代的,又不是咱们把羊给放丢了,胡子来抢的,而且还把羊官给弄死了,没来村里捣乱就不错了。” 第二位发言的是青年力量的代表,他们最讨厌大管家那一套,表面上对大管家恭恭敬敬,背地里经常问候大管家的祖宗八代。 “村长,咱们是不是先把这次情况跟大管家说一下,胡子还是第一次来田家庄,按说咱们这里快到冀州了,胡子不敢来才对,我总觉得这事不是小事儿。” 第三位发言的是村里唯一的文化人,村长的秘书,也是村里的文书、管事、管钱、管账、管分活。 “哎,可惜了,羊没了可以再买,羊官没了,那可是一条人命啊,你说胡子就不是人养的,他们杀个人咋就跟杀死个畜生似的呢。” 第四位发言的是劳动人民代表,是村里的劳动模范,种地小能手。 “行了,别跟个女人似的,谁还没个死,早死未必是坏事,咱们这些人都是贱命,死了也就死了,活着也是遭罪。今天商量一下,怎么解决这事儿,跟大管家有个交代。羊官那反正也是一个人,没爹没妈的,埋了就得了。” 最后发言的是村长,一锤定音,大家不再表态,都等着村长下一步指示。 “对了,老头子,咱们家也有个没爹没妈的,要不让他去接羊官的班吧,有点事干,总比光吃饭不干活好。” 村长媳妇在隔壁听到了村委会的重要决议,聪明的大婶忽然想到要给村里推荐个人才。 “你闭嘴,小田这么小,懂个啥,没爹没妈,他不还有个姐呢,大管家上次来说了,田苗现在在三少爷府里伺候着,说不定哪天就发达了,小田要是出点事儿,有你受的。” 村长也是念过书的人,考虑问题就是比较长远。可惜战乱年代,念一点点书是没用的,除非是纵横之才,可以给各地军侯当门课,而只认识几个字到普通老百姓,要么能打仗,要么就只能去种田。 村长和村长秘书,就属于这类人,打仗不行,只能给军侯种地了。不过种地也是有讲究的,屯田是军方的传统,他们这种种地的佃户跟给地主家种地可不一样,种地种好了也有可能立功,如果遇到大战,打赢了说不定还能封个一官半职。 不过田家庄已经屯了一百多年了,还没遇到什么仗可以打,有的也是偶尔需要军粮了,大家就勒紧裤腰带过上两年,加大生产。 田家庄的地都是开荒开出来的,几百人的村子,已经开辟了几千亩的良田,夏天能中小麦,冬天能中白菜,村民们还大力发展养殖业,养猪养牛养马养羊养鸡,这些都是在一代一代的村长带领下搞大生产的结果。 “大大,我想去当羊官。” 小田也在屋里,列席村务会。听到大家说羊官的事,他不仅没有害怕,反而有点小冲动,想看看胡子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听到大婶举荐自己,兴奋了一小下,但被村长否定了,就有点小失落。 “小田,你还是个小孩子,放羊的活你不行的。” “村长,其实也不是不行,您忘了之前的羊官刚开始干的时候,也就十一二岁。何况,现在圈里就剩下几头母羊和几十只小羊,正好从小接手,前期可以让嫂子先帮忙照看着。” 村文书特别善于挖掘村里的劳动力市场,对于农业生产来说,不分年龄,不记男女,只要能用上的力量,就一定要发动起来。 “这个办法可行,羊官的活不累,本来就适合小孩子,我看小田能行,这小子随他爹,胆子大。” 第一位发言的老先生跟小田他爹老田算是宗亲,多少还有点情份,也想给小田谋点事做,总比长大了去地里刨土挖坑强的多。 “行,既然老先生也这么认为,就这么定了。明天大伙招呼着先把羊官埋了,文书给大管家写一份汇报,麻烦老先生给送过去。让小田去当羊官,先从羊圈开始干。” 就这样,小田顺利的成了羊官,第二天一大早,大婶带着小田去羊圈报道。交代完之后,就留下小田一个人在羊圈。 看着几十只小羊,挤在母羊身上吃奶,小田心里暖暖的,小动物的天性是闭着眼,享受幸福时刻。他现在感觉自己就像小羊一样,躺在自己的世界里。 小田先羊圈里铺开一片麦草,躺在上面晒着太阳,舒服极了。 “嗨,放羊那小子!” 003 胡子可以碰碰 003胡子可以碰碰 (1) “放羊那小子,让你来看着小羊,谁让你偷懒的?第一天干活就睡觉,你是不是想挨揍啊?” 说话的胖子是村里主管养殖业的小领导,是村里大长老的儿子,名叫田蒙,人称胖蒙,只有二十出头,不过因为长得太高,而且长得特别胖,看起来像是三四十岁的样子。 胖蒙平时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在各个养殖场转悠,今天偷只鸡,明天摸只狗,最大的爱好就是吃,之前一直盯着羊圈里的羊,可是以前的羊官为了躲他,故意跑到很远的地方去放羊,几天几天的不回来,就剩下母羊和小羊留在圈里。 母羊的数量很少,小羊又没有多少肉,这让胖蒙的馋虫没法得到释放,想吃烤羊肉,却一直没机会下手,所以经常来羊圈看看小羊的长势,没想到今天羊圈里突然多了一个小孩。 胖蒙昨晚听他爹念叨过,要让村里的小田来当羊官,估计这个小孩子就是新来的羊官。 为了吓唬一下小田,一手把小田抓起来举到半空,恶狠狠的瞪着他。 “我没偷懒,我就是想陪着小羊,看着他们吃奶,再说羊官的任务不就是看着羊么,现在羊没事儿,你凭啥说我偷懒?” 小田从小有个性,受不了别人冤枉他,而且这个胖子以大欺小,蛮不讲理,让小田气的不打一出来,一边挣扎着想要下来,一边用脚蹬踹着胖蒙的胳膊,不过小田的个头太小,整条腿都伸出去,还够不着胖蒙的一条胳膊长,根本够不到胖蒙的身体。 “臭小子,别乱动,再乱动我就摔死你,在这村里,所有牲口的事都归我管,你个放羊的,也归我管,懂吗,我现在是你的领导,不听话,就得挨骂,挨揍。” “死胖子,臭胖子,你以大欺小算什么本事,有种放我下来,看我不把你鼻子打歪。” “小东西,个头不大,口气不小,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把我的鼻子打歪。” 胖蒙一下子把小田扔到羊圈里,虽然有卖草铺在地上,但是小田的屁股着地,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感从肠子传到五脏六腑。小田没忍住,哎呦了一声,随后被这股疼痛感刺激的眼里哗哗的流了出来。 “我还以为多厉害,还不是个只会哭鼻子的小屁孩儿,以后见到你胖爷爷躲远点,要不然见一回揍一回。”胖蒙实在是觉得跟一个小孩子闹下去,没啥意思,看了一眼羊圈里还在吃奶的小羊,把口水咽到肚子里,转身奔着山坡上的养鸡场去了。 (2) 小田刚开始还忍受着,尽管疼的流泪,也没哭出声来,看到胖蒙走远了,想想自己没爹没妈,现在被人无缘无故的欺负,一阵委屈涌上心头,鼻子再次一酸,趴在麦草上痛哭了起来。 哭了有半个时辰,身上的痛感也消失了。 阳光暖洋洋的照进羊圈,母羊身上散发着乳汁的味道,小羊们吃饱了再羊圈里蹦蹦跳跳,围着小田玩耍了起来,有几只淘气点的小羊,爬到了小田身上。 “小羊,你们多幸福啊,能跟妈妈在一起。不像我,没有妈妈,没有爸爸,姐姐也走了,就我一个人,孤孤单单,一点也不幸福。” 小田翻身躺在麦草上,抚摸着身上的小羊,毛茸茸,软软的,非常舒服。 小羊好想听懂了小田的话,伸舌头舔舔小田的手指,好像在安慰他一样,小田盯着小羊,心里暖暖的,刚才的委屈全都没有了。 “小羊,你们愿意做我的朋友么,以后咱们一起生活,一起过日子,我现在是羊官了,以后你们都得听我的话,好不好。” “咩,咩,”小羊们好像听懂了小田的话一样,一个接着一个的叫了起来。 小田开心的抚摸着每一只经过他手边的小羊,很快小羊们都围到小田身边,一只一只的挤到小田身边,躺下睡觉,就像躺在母山羊身旁一样。 小田躺在羊圈里又睡着了。 (3) 胖蒙上山后,竟然抓住了一只公鸡,他用草绳拴着公鸡的翅膀,插在一根木棍上,扛着木棍胜利而回。路过羊圈的时候,往里看了一眼,看到小田围着一圈小羊睡觉,想要把他喊醒,转念一想又停下了。 “就让你小子先把小羊们养大,到时候老子再来抓羊,哎呀,想起烤羊肉,口水就往下流,受不了了,受不了了,先回去拿公鸡去解解馋。” 折腾了半天,胖蒙的肚子早就咕咕叫了,赶紧跑回家,烧开一大锅热水,把公鸡退了毛,洗干净,随便扔了点青菜蘑菇到锅里,等清水滚开后,整只鸡扔到锅里烧,大火烧柴,锅内翻滚之后,改为小火。 过了半个时辰,香气从锅里传了出来,胖蒙撒上一把盐到锅里,继续烧火。 对于吃,胖蒙毫不将就,虽然是饿鬼缠身,馋虫翻肚,口水咽了又咽,但他一直忍着,一直到锅里水熬半干,汁浓肉软,香气深入骨髓的时候,才用一个大海碗把整只鸡连同鸡汤都盛出来。端到桌子上,配上老爹的烧酒,一口一口的开吃。 酒足饭饱之后,胖蒙躺在炕上呼呼大睡。 (4) 村长带着村里几个年轻人把羊官草草下葬,给他立了个木碑,算是入土为安。 “村长,胡子抢走了咱们的羊,大管家非常不高兴,让咱们年底前必须要再凑够二十头牛,五十头猪,一百只羊,五百只鸡。”长老带着文书的报告去见了军户的大管家,并且带回了大管家的答复。 “一百只羊,这可不好办啊,现在还有两个月就过年,圈里的十几个小羊羔,今年肯定是不够用的,肯定长不到分量,要不就去赵家庄去借点回来,去年他们租子不够的时候,咱们不也借给他们一头牛,十只羊么。”说话的是人称田老实的劳动模范。 “开什么玩笑,去年咱们是借了人家,但是跟人家说的什么话,说什么人穷志短,种地种不出粮,养牲口养不出崽儿,什么伤人的话都说尽了,今年去找人家借,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么?要去,你们去,反正我不去。” 年轻的管事,争强好胜,爱面子,本来赵家庄的村长是他家的亲戚,来借东西的时候,他拍着胸脯打包票,结果村长、文书和长老一点面子都不给,硬生生的把赵家庄的村长给撅回去了,最后像打发要饭的似的,给了人家一头牛,十只羊。 “老叔爷,您在村里辈分高,跟大管家关系也熟,您看能不能再通融通融,其他都还好说,这一百只羊,一下子去哪里找去。” 村长没理会年轻管事田壮的抱怨,转身跟村里长老套近乎。 “得得得,别叫叔爷,我是有辈分,但是没福分,没事的时候,没见谁管我叫叔爷,现在出事了,找我来了,别说叫叔爷,你就是叫祖爷爷都没有用。” “田文儿,你说句话,你不是在报告里都跟管家说清楚了么,咱们的羊都被胡子抢走了,管家到底有没有搞清楚情况?” 田壮见村长不理他,田老实欲言又止不知道说啥,田叔爷这个时候往后缩,只有田文能跟对上话。 “说清楚了,大管家那边怎么想的,还不清楚么,以前咱们一直怠慢他,这次不趁机整治咱们一下才怪,估计叔爷没少挨他数落吧!” “唉,还是文书懂事,知道我这老脸不好使,大管家那脸色,你们是看不到,我这辈子就这命了,受人吆喝,我啊,愧对列祖列宗,愧对啊。”田叔爷,一边说一边委屈,竟然流出了两把眼泪,用袖子抹了抹。 “叔爷,您也别难过了,这两天我一直在想,胡子赶着几百头羊,走山路,应该不会太快,况且这是咱们的山头,是不是可以追得上。” “田文,你读书读傻了吧,那是胡子,杀人不眨眼,你没见羊官身上那道口么,一刀毙命。村长,你可不能听他的,你是明白人。”叔爷听田文这意思要去追胡子,无异于找死。 “我看田文说的有道理,胡子咋了,胡子不也是人生的,娘养的,再说这么多年胡子都没来过咱们这,说明啥,说明咱们这离他们的老窝远。要是平时咱们未必追得上他们,可田文一提醒,我觉得有道理,几百头羊,速度快不了,最多十来个人。”田壮想明白这一点,竟然有点小兴奋。 作为佃户,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像军户一样接受训练,征战沙场,田壮是村里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身强体壮,天生神力,好勇斗狠,村里年轻人都服他。 “咱们就是种地的,打打杀杀那是军爷们的事儿,打胡子也得是军侯下令才行,村长,咱们可不能动武啊,别说打不过胡子,就是打过了,军爷不高兴了,说咱们擅动干戈也是不小的罪过。” 田老实会种地,爱种地,能干,就是胆子小。 “田文儿,老实大哥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按律咱们是不许动兵的,追胡子的事还是让大管家处理吧。”村长也在琢磨田文的建议,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理,尤其田老实说的律例,这就是一把刀,随时砍下来。 “村长,律法只说不能动兵器,咱们村里本来也没有兵器,但是没说不让打胡子,遇到悍匪是可以自卫的,何况现在朝廷自己都乱的不行,哪有人管的了咱们,大管家的一个人的几句话就能轻易把咱们打发了,不仅不管咱们的苦楚,还让咱们缴租,这不就是明摆着逼咱们么。军户惹不起,胡子咱们可以碰一碰。” 004 送你去死 004送你去死 (1) “胡子,是咱们能惹得么,这些人跟狼一样,生下来就四处游猎,在他们眼里人命不是人命,跟牲口一样,都是他们的猎物。要去你们去,我岁数大了,胆子小,我先回去了。” 田叔爷劝不过田文和田壮,起身而去。 “村长,明天我还得下地干活,我也先走了。” 田老实对追踪胡子的事不置可否,趁着田叔爷离开,也跟着离开了。 “文儿,大壮,你们看这事儿,到底有没有把握?” 村长也明白,田叔爷和田老实就算留下了,也出不了什么力,最终还得靠村里的年轻人,而田文和田壮就是村里年轻人的意见领袖。 田文家前几代人是读过书的,虽然处于穷乡僻壤,但每代人都是读书人字的,所以在村里一直是受人尊敬。 田壮就不用说了,都是和同龄人打架打出来的,虽然好勇斗狠,但为人义气、豪爽,在年轻人里有很高的威望。 “村长,我研究过羊官被害的现场,看样子是被偷袭的,一刀毙命,也就是说对方人并不多,所以才会偷偷摸摸的动手,而且周边没有马蹄印,对方的人是徒步来的,应该是胡人里面比较普通的猎户。还有羊官的伤口比较狭窄,虽然手法比较狠,但凶器并不是胡人用的胡刀,更像是,” “像什么?”村长对田文的分析听得很认真,他说道凶器的时候有点不太确认。 “我也不敢太确定,所以根大壮分析了一下什么样的兵器能造成这样的伤口,让大壮说说吧!” “胡人中的兵器,咱们虽然不懂,但是咱们不是喜欢打打杀杀的么,所以平时进城遇到一些带着兵器的胡人我会特别注意一下,他们的胡刀宽大,弯刀短小,基本上没有太大的变化。而羊官身上的伤口,既不像大胡刀,也不像小弯刀。” “哦,那你觉得像是什么?” “咱们村里的年轻人喜欢玩,也有喜欢打打杀杀的,有时候我们也会跟隔壁村子的人打架,有一些下手比较狠的,并不是靠拳头,而是自己会用家里的农具改制一些匕首,叉子之类的,形状各异,主要是为了方便携带。” “你是说,对方的兵器不是统一的,是自己做的?” “对” “那这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么?” “文哥不是说了么,对方不是真正的猎户,并且也不是正经的胡刀,而是自制的,也就是说,对方是年纪不大的年轻人。他们留下的胡人的印记,边缘不清楚,应该是他们自己刻的。” “找你们这么说,抢走羊群,杀死羊官的,是一群孩子?” “虽然是孩子,但也是胡人,杀人不眨眼,羊官的死就是证据,叔爷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他们就跟狼一样,在胡子眼里,人跟羊没有区别。”田壮补充道 “咱们这离辽东八百里,几个孩子就敢钻到咱们这里杀人抢羊,不能就让他们轻易回去。村长,这事您就放心吧,我会跟大壮一起去,一起筹划,一定把羊抢回来。”田文虽然是读书人,但毕竟也是年轻人,深知匈奴、胡人自古都是以汉人为猎物,几百年来一直扰乱边关从未停止过。 “尽管是孩子,但毕竟都是胡子,惹上他们就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村长最担心的是村里长久的安稳。 “如果对方真是几个小胡子,我们确保不留一个活口,安安稳稳的把羊夺回来,如果是大队的胡人,我们就自认倒楣,不跟他们硬碰硬,保证不给村里惹麻烦。”田壮知道村长担心什么,就按照田文教他的话,给村长吃一颗定心丸。 “好,种了几十年的地,咱们也痛痛快快的拼一回。” (2) “阿蒙,你给爹听好了,大壮他们要去打胡子,你可不许去!” 田叔爷气呼呼的回到家,胖蒙刚好睡醒,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起来。 “爹,你说啥呢,啥打胡子?” “大壮和田文儿,要带着村里的年轻人去给羊官报仇,要去从胡子手里把羊抢回来,不要命了,胡子是什么人,是咱们能惹得起的么。” “爹,大壮他们真要去追胡子啊?” “他们是去送死,你可不能去,你要是敢去,我就没你这个儿子。” “我倒是想去,人家也得让我去才行啊,大壮他们那帮人一直就看不上我,说我除了偷鸡摸狗,能吃能睡,啥都不会。” 提起大壮胖蒙是满脸的忧伤,因为胖,吃得多,小时候经常被村里的同龄人欺负,尤其那个大壮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长大后,胖蒙没啥本事,又不会干农活,田叔爷靠着自己的老脸给胖蒙找了一份轻松的差事,可胖蒙太能吃了,时不时的就偷点东西回来吃,搞得田叔爷在村里的越来越抬不起头来,但是他就这一个儿子,舍不得打骂,只能就这么下去了。 “唉,你说你干啥啥不行,以后要是我哪天咽了气,你怎么在村里混下去。” 田叔爷摇摇头,心里一阵悲伤。 (3) “田家的兄弟们,你们愿意像一辈子窝在这山里种地么?” “不愿意!” “咱们的羊官被人杀了,羊被人抢走了,你们受得了么?” “受不了!” “今天,我田大壮要去找胡子把羊夺回来,杀死胡子给羊官报仇。愿意跟我一起去的,到文哥这里报名。” “大壮哥,我报名!” “大壮哥,我也报名!” 村里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有三十多人,报名的有十六个人,加上田壮和田文,一共有十八个人。 “大壮,我也想报名!” 胖蒙趁着田叔爷睡着了,偷偷的跑了出来,他去田大壮家的时候,大伙正在报名,看到胖蒙都躲得远远的。 “你?还是省省吧,你可是你爹的宝贝儿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没法跟老爷子交代。” “大壮哥,你就让我去吧,你看我,又高又大,至少能吓唬吓唬胡子吧!” “得了吧,又高又大,我看你是又肥又胖吧,吓唬小孩子行,胡子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儿,到时候,你不仅吓唬不了他们,还会被他们挖了心,扒了皮,当肉吃。” “大壮哥,我不是啥都不会。” “行了行了,你省省吧,我还有事。” 大壮不再搭理胖蒙,胖蒙只好转向田文。 “文哥!” “大蒙,你还是回去吧,这次行动真的不适合你,再说了,田叔爷不是很同意这次行动,你去的话他会不高兴的。” (4) 小田正在羊圈里整理麦草,看到胖蒙摇摇晃晃的朝羊圈这边走来,赶紧躲了起来。 “死胖子,上次摔的我屁股疼,还说见一次打一次,看我怎么治你。” 胖蒙没有看到小田,还在为不能去打胡子闷闷不乐,无精打采的闲逛,不知不觉走到羊圈这边。 小田偷偷后退,绕到羊圈后面,然后顺着墙边的草垛,爬到了羊圈的屋顶上。当胖蒙走到羊圈跟前的时候,小田从屋顶跳了下来,正好骑到胖蒙的脖子上。 “小混蛋,你赶紧下来,哎呀我的耳朵。” 胖蒙被忽然从天而降的小田吓了一跳,慌乱中想要伸手把他拽下来,但小田两只手狠狠的抓住胖蒙的耳朵。胖蒙疼的不敢再用力,生怕小田把他的耳朵拽掉。 “死胖子,上次你以大欺小,这次要你好看。” “哎呦,疼,疼,疼,小子,你住手,耳朵要掉了。” “快叫小爷,我就饶了你。” “小爷,小爷,饶了我吧,疼啊!” “跪下!” 小田这下解了恨。 胖蒙疼的不行,顾不上什么面子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趴下!” 胖蒙犹豫了一下,就觉得耳朵生疼,只好照办趴在地上。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小孩儿” 小田骑在胖蒙的脖子上,又狠狠的敲了他的脑袋几下,然后起身从胖蒙身上跳下来。 “小王八蛋,大壮他们看不起我,说我吓唬不了胡子,只会吓唬小孩,也就算了,你个小东西也不把我放在眼里。” 胖蒙站起身,趁小田还没反应过来,一把薅住他的脖领,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脚脖子,一扭身就把小田举过头顶。 “死胖子,你不是已经服了么,你敢偷袭我!” “偷袭,你要不偷袭我,能让你骑在我脖子上拉屎?今天我就送你去死,让你去见上一任的羊官。” 005 胖蒙跑了 005胖蒙跑了 (1) 羞耻心能够激发一个男人最大的战斗力,不论是十岁的小田,还是二十出头一向欺软怕硬的胖蒙。 尤其是被一个小孩子骑在头上羞辱的那种羞耻感,彻彻底底激怒了胖蒙,此时他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性,双眼通红,双手抓着小田举在空中,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要让小田为此付出代价,并没有意识到手里举着的是一条只有十岁的生命。 “放开我,放开我,死胖子,你放开我!” 小田一边挣扎,一边咒骂,再次提升了胖蒙的怒火。 胖蒙又两米多高,加上双手有三米多,旁边的小树也就三米多,小田的手挣扎的时候,都能碰到树冠上面的树枝树杈。 “去死吧!” 胖蒙双手加大力度将半空中的小田,狠狠的甩向地面。 “扑通”一声,小田被摔在了地面上,往前滚了三四米出去。 落在地上的小田不再大喊大叫,挣扎了两声,就没有了动静。 当一切都安静下来的时候,胖蒙才逐渐恢复了理智,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太大了,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这么一摔,会不会真的闹出人命来。 “杀人者死,这是汉朝建立时刘邦约法三章的最严重的一条,如果真的把小田给弄死了,自己的命也没了。” 想到这,胖蒙赶紧迈步上前,蹲下身,把小田翻过来,仰面朝天的小田,没有任何动静。胖蒙把手指头放在小田鼻子上,没有任何鼻吸的感觉。 “糟了,这下真出人命了。” 胖蒙这下慌了神,要是让村里人发现他摔死了小田,肯定会把他扭送官府,一定会被处死。 反正也是死,就这么死了,太窝囊了,怎么说我也是个男人,就是死也要死的像条汉子。 “对,我要去打胡子,就算死在胡子手里,好歹也是个英雄,就这么被处死了,我就什么都不是,就是个笑话,这辈子就对不起自己,对不起生我养我的爹妈。” 想到这里,胖蒙两手抱起躺在地上的小田的尸体,四面看了看,没发现任何人的影子,就把小田轻轻的放进羊圈,找一个角落放好,还在他的身上身下都盖上麦草,防止被人发现。 胖蒙进门的时候圈里的小羊吓的咩咩直叫,趴在角落里的母羊见小羊受到了惊吓,迅速起身,出于动物天性中的母爱,狠狠的的顶向了胖蒙。 因为胖蒙个头太高,母羊的犄角正好顶到了他的膝盖后弯,刚刚站起来的胖蒙被母羊这么一顶,往前一个趔趄,扑倒在地上。 胖蒙赶紧伸出手撑住地面,这才没有完全趴到地上,但他的脸正好贴到了小田的脸上。 吓的胖蒙“哇”的一声,赶紧往后坐去,起身后连头也不回,就跑出羊圈,一边跑一边喊着 “小田,是我对不起你,我去跟胡子拼命,要是拼死了就当是给你偿命。” 胖蒙刚刚跑出羊圈,小田的身体忽然抽搐了一下,小田的开始咳嗽,一口鲜血从小田的口鼻中咳出来。 小羊们迅速围了上来,有的舔着小田的脸,有的舔着他的胳膊,有的舔他的手,有的帮他把突出的血舔干净。 (2) “我还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昏迷中苏醒过来的小田,感觉到身体像散架了一样,动也动不了身,五脏六腑碎裂般的疼痛,口腔中涌出的鲜血,带着一丝丝咸味。 “小羊们,是你们救了我么?” “咩,咩,咩!” 小羊们的叫声好像在回答他的问题。母羊见小田醒了过来,也凑上前,在小羊们中间挤出一个位置,趴在了小田身边。 “羊妈妈,你是要我吃你的奶么?” 母羊的**正好对着小田的脸,好像要给小田喂奶,身体动弹不得的小田,从竖成一条白线道母羊眼中感受到了一种慈祥的味道。 “咩~” 母羊的叫声比小羊更加浑厚,但一样的短促。小田感觉自己能跟羊进行心灵上的交流,他能感觉到羊的善意,羊也好像能听懂他说的话。 “谢谢羊妈妈!” 说完感谢,小田转过脸,正好把母羊的**含到嘴里,甜甘的羊乳一股一股的流入小田嘴里,进入口腔后化作一股暖流,顺着嗓子一点一点流遍全身,小田的体内的痛感稍稍减轻。 “好舒服啊!” 喝饱了羊奶之后,小田美美的睡上了一觉,醒来之后身上的酸痛基本上都消失了,五脏六腑的伤也不怎么疼了。小田试了试动动胳膊,竟然可以左右移动了,立即双手撑地坐了起来。 被胖蒙摔到地上的时候,小田的衣服被地上的石块划破了几条口子,趁他睡着的时候,小羊们帮他舔伤口,伤口外的血渍已经被清理干净,红肿的地方也消肿了。 “一点都不疼了,谢谢小羊,谢谢羊妈妈!” “唉,那个死胖子,要是知道我还活着,会不会被吓一跳。” 小田刚刚醒来的时候,虽然意识还有些迷糊,但他听到胖蒙喊着要去跟胡子拼命,还说当时给他偿命。 “不会真的去跟胡子拼命吧,要是他真死了,田叔爷肯定也活不了了。” 想到这,小田觉得自己的行为也有点过分,要不是自己非要找胖蒙报仇,也不会进一步激怒他,不激怒他就不会把自己摔到地上,让胖蒙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不行,我得跟田叔爷说一声去,不要让胖蒙去做傻事。” 想到这里,小田赶紧从羊圈里爬了起来,摇摇晃晃的朝村里走去。 (3) 小田回到村里的时候,恰好看到大壮带着十几名村里的青年出发。 “大壮哥,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小田,我们要去干大事,去追胡子,给羊官报仇,杀死胡子,把羊夺回来,你以后就可以成为真正的羊官了。” “大壮哥,你们是要去打胡子吗?” “对,你在家等着好消息吧,等大壮哥把羊群给你找回来。” “大壮哥,胖蒙是不是也跟你们一起去打胡子?” “胖蒙,开什么玩笑,他那熊样,也就欺负欺负你,见着胡子早尿裤子了。” “哦,大壮哥,那你们早点回来。” 小田听大壮说胖蒙不跟他们一起去,放心了很多,不知道为啥,他竟然担心起胖蒙的安危来。 “等我们的好消息吧!最多三天,我们就回来了。” 大壮说完,朝村里摆了摆手,小田这才发现村里几十口子都站在村头给大伙送行。 小田没有看到胖蒙,估计他被吓到,找地方躲两天就出来了。 村民们每天都在议论着大壮和青年人打胡子的事,有孩子跟大壮一起去的,希望孩子早点回来,也希望孩子们能真的打败胡子,把羊夺回来。 第一天,人们当是没事儿一样,该怎么干活怎么干活,就当大壮他们跟往常送粮一样。 第二天,人们谈论着大壮和田文一行人,怎样大败胡子,赶着羊群回来。 第三天,人们纷纷走向村口,等着青年们回来,但一直到太阳下山,也没有一点影子。 小田也一样,他三天了都没见到胖蒙,晚上还特意到田叔爷家里看看,一直也没见到胖蒙回家。 “你们谁见到胖蒙了吗?” 田叔爷等了两三天,没见到儿子回来,就到村里四处打听,越打听越着急。小田看到田叔爷着急,自己也开始着急了,要是胖蒙害怕躲几天,饿了这么久也该回来了,可是三天过去了,大壮他们没回来,胖蒙也没回来。 “我琢磨着,大壮他们肯定是把羊抢回来了,这么远的路,三天连去带回,肯定不够,估计还得走两天才能回来。” 村民们在村口等到天黑,也没见孩子们回来,各自安慰着自己,纷纷回家。 “叔爷,这么晚了,我送您回家吧!”小田一直偷偷的跟着田叔爷,大伙都走了,就他还站着村口的小山顶头上,有点担心他的身体。 “小田,你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唉,阿蒙啊,到底去哪里了。” 别人担心的是大壮他们的安危,田叔爷最担心的是胖蒙偷偷跑去跟着大壮他们,万一自己落了单,遇到胡子就更危险了,所以他的担心比村民更重一些。 “您别担心,胖蒙能吃能喝,村里人都说他是天生的好命,所以不会有事的。” “你个小东西,你以为叔爷傻不是,村里人是这么说阿蒙的么?” 田叔爷当然清楚小田在哄他,但也无奈,只好摇摇头。 “好吧,不管怎么说,只要他能活着,别人愿意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吧!” “叔爷,我从小就特别很羡慕胖蒙,每天好吃好喝,不用干活,长得又高又大,多好啊。” “你啊,就是命苦,你爹他,唉,不说了。现在你也大了,要是在村长家住的不开心,就到叔爷家里来,叔爷给你做好吃的。” 小田的爹被马车砸死的时候,村长带着田叔爷田老实他们几个稍微年纪大点的村民去收的尸,那惨状,田叔爷闭上眼就能想起来。 006 屠村 无终云影006屠村 (1) “小田~救命~” 半夜里,正躺在羊圈里睡觉的小田一个微弱的声音吵醒了。 “谁?” 小田警觉的跳了起来,没看到任何人影。 “救命~” 声音很小,听起来却有点耳熟,小田因为害怕,没有想起来是谁,就跳出羊圈,爬到了墙头,翻上屋顶,顺着声音寻找动静。 在山坡下面,有人在摇晃着一颗小树,一边喊一边晃动着树干,树叶哗哗作响。 “什么人在那里?” 小田恍惚发现了有个影子在树下面蠕动。 “小田,是我,胖蒙啊~” “胖蒙?”小田赶紧从屋顶上跳下来,朝着黑影的方向抹了过去。 好不容易摸到了黑影的旁边,小田差点被吓出魂来,趴在树下的并不是胖蒙,而是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吓得小田,赶紧转身逃往村里。 “不好了,快来人啊,有怪物,有怪物!” 小田一边跑,一边大喊,很快村里一家一家的灯亮了起来,村里的男丁纷纷举着火把朝着村口奔跑出来,拦住小田。 “小田,别怕,出什么事儿了?” “有妖怪,有妖怪,冒充胖蒙,在羊圈那边,吓死我了!” (2) 村民们举着火把,跟着小田来到了刚才的小树下面。树已经不动了,但是树下的黑影确实是个人,大师满脸的血渍已经分不出模样和长相。 “这是胖蒙么?” “看不出来啊,不过这个块头倒是跟胖蒙差不多。” “先都别说了,这人还有呼吸,过来搭把手,把人抬到羊圈那边去。” 田老实家距离羊圈最近,也是最早赶出来的。 “出什么事儿了,大半夜不睡觉。” 大伙刚把人抬到羊圈旁边,村长和田叔爷就赶了过来。 “村长,这个人好像是胖蒙,看样子是出事了!” “阿蒙,阿蒙,你怎么啦?阿蒙,你醒醒啊,醒醒啊!” 田叔爷听田老实说地上的人是胖蒙,立即蹲了下来,尽管地上的人满脸是血,浑身是伤,他也能一眼认出自己的儿子。 “叔爷,胖蒙还有鼻息,他还活着,让村长给看看。” 田老实担心田叔爷伤心过度,万一有个好歹就麻烦了,想起村长懂医术,就扶起田叔爷,给村长让了个位置。 “是啊,叔爷,让我看看阿蒙的情况吧。” 村长从另一侧搀扶起田叔爷,自己则蹲下来,抓起胖蒙的一只胳膊,把手指放到胖蒙的手腕上。 “没事,叔爷,阿蒙受得是皮外伤,没伤到五脏六腑,现在晕倒应该是饥劳过度所致。” “饥劳所致?什么意思啊?” “说简单点,就是饿的。” (3) 村民们在村长的指挥下,把阿蒙抬到田老实家里,田老实的媳妇用热毛巾把胖蒙脸上和身上的血渍一点一点擦干净,人们才辨认出胖蒙的样子。 “看样子,胖蒙像是从山上滚了下来,身上的伤是被灌木树枝划破的,而头上的伤应该是碰到了石头之类的硬物。应该是没受什么重伤,滚下山之后,跑了很远的路,所以才会又累又饿。” 村长依据胖蒙的情况分析道。 “怎么才能让他醒过来呢?” 尽管村长说胖蒙没有受内伤,但田叔爷还是不放心,儿子一天不醒过来,就不能确认说他没事。 “饥劳之症是因为他体力损耗殆尽,身体进入沉睡状态,需要强烈的刺激才能唤醒他的意识,否则会一直睡下去。” “强烈的刺激?阿蒙现在都这样了,太强的刺激,怕受不了吧?” “现在他还有鼻息,最好的方法就是给他找来一大碗童子尿,灌下去,刺激他的鼻息,应该可以管用。” “童子尿,村长,你别开玩,我都活一辈子了,没听说过尿还能治病。” “偏方呢有时候听起来很难接受,但是对于治病来说却能起到意外的作用,年轻的时候遇到过一位叫华佗的老先生,跟着他行走了一段时间,除了正常的望闻问切,华先生经常使用一些奇特的方法治病,这些方法往往能够起死回生。” “村长,你别说了,我知道你有本事,那就抓紧试试吧。只不过这童子尿,去哪里找啊?” 田叔爷知道村长见多识广,既然他说可以救命,那就按照他说的去做,不就是尿么,只要能治病就是屎也得吃。 “小田,你过来一下!” 本来小田看到胖蒙变成这样,一直在琢磨这几天他到底去了哪里,出了什么事儿,听到村长说让胖蒙喝童子尿,也觉得太难以接受了。 对于农民来说,尽管屎尿屁经常挂在嘴上,但是都知道那是肮脏之物,所以提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多少都会有些恶心。 “啊,叔公,我在呢!” “去,叫老实大娘帮你找个大碗来,你小心着点,都尿在碗里,然后趁热给蒙哥端过来。” 不仅是小田,在场的村民有二十来人,男男女女站了一屋子,听到村长要让胖蒙喝小田的尿,咽下唾沫的同时,感觉喉咙里一阵翻滚,有些受不了的女人,跑出屋子吐了起来。 “胖蒙哥,是我对不起你,你以为我死了,所以才吓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都是我的错,但是这回不是我想让你喝我的尿,是村长说能治你的病,希望你不要怪我。” 小田用了半天的力气,才挤出了大半碗的尿,颜色黄黄的,小田一手捏着鼻子,一手小心的端着大碗,小心翼翼的端到田老实的大屋里。 屋里的村民,有一大半受不了都到屋外透气去了,还剩下六七个定力不错的还在屋里等着胖蒙醒过来。 “叔公,端来了!” 小田把大碗递到村长手里,村长见小田的尿黄黄的,端到鼻下闻了闻,然后屏住气,一手从胖蒙的腋下伸进去,把他的头稍微抬起来,用大碗的边沿靠在胖蒙的嘴唇上,手一斜,小田的尿液就顺着胖蒙的嘴唇流了出来。尿液一部分进入了胖蒙的口腔,大部分顺着胖蒙的嘴角流到了他的胸口水。 “这样不行,老实哥,你帮忙找个东西把阿蒙的嘴撬开。” 田老实也是个讲究人,看到尿液顺着胖蒙的嘴角流了一身,喉咙里已经翻滚了了半天,差点把胃里的东西勾引出来,听村长说让他帮忙,实在受不了,一阵翻涌,昨晚吃的东西就倒灌到嘴里。 “我,唔,”田老实赶紧捂住嘴,跑出屋外,刚到门口,就一阵狂吐。 “唉,都是不中用的东西,还是我来吧!” 田叔爷年岁里大了,见过的事情也多,何况眼前要救的是自己的儿子的命,他也顾不得那么多,弯下身,用手掰开胖蒙的下巴,胖蒙的大嘴敞开。村长顺势一到,大碗的尿液就全部进了胖蒙的嘴里。“爹,爹~” 胖蒙被尿液灌到嘴里之后,大口的咽了下去,最后一口被尿液呛到,咳嗽了几声之后清醒了过来。 “阿蒙,你总是醒了,这几天你去哪儿了,急死爹爹了!” “爹,村长,快跑,快跑,胡子来了,胡子来了~” “阿蒙,你别着急,出什么事儿了?” “大壮哥,文哥,还有其他兄弟们,都被胡子在了,现在胡子朝咱们这边来了,大家快跑啊!” (4) “着火了,快来人啊,着火了!” 胖蒙刚刚醒来,给村里人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村长和田叔爷还没反应过来,外面就传来阵阵喊声。 “不好,难道真是胡子来了?” 村长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赶紧跑出屋外,只见村子四面火光,村外传来阵阵喊杀声。 “村长,不好了,村子南边有一群胡子把守,他们把村外的麦草和木柴全部点着了。” “村长,村子东面也有一群胡子,他们把出村的路全都堵死了,四处放火。” “村子,村子西面也一样,都是胡子,到处都是,他们已经开始往村里杀进来了,好几个兄弟都来不及跑,被砍死了。” 四面八方的村民,都被火光逼到村内,一个个连滚带爬的跑到田老实家里。除了跟田壮出去追胡子的十几个年轻人,剩下的两百多人,都被喊杀声赶到了一起。 “村长,胡子,胡子从东北方向,翻山过来的,咱们往西北方向跑,那边没有胡子。” 胖蒙被田叔爷搀扶着从屋里走了出来。 “阿蒙,胡子有多少人?” “有五六十人,都是骑着马来的,每一个都凶神恶煞一样,大壮哥他们十几个人,被两三个胡子三两下就给砍死了。本来我是跟着大壮哥他们的,看到大伙被砍死,吓的从山坡上滚了下来。” “那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我看他们一边走一边在地上搜索痕迹,应该是顺着大壮哥他们的脚印追踪过来的,我一直往回跑,所以比他们快了一步,没想到还是被他们追上了。” 听到这些情况,村长知道村里剩下的人根本不是胡子的对手,只能让大家逃命了,能逃多少是多少。“大家都听到了么,现在胡子已经杀到了村口,村里能打架的都跟着大壮和田文出村了,他们都被胡子杀死了,现在只能逃命了。都往北山上爬,爬到山顶之后往西边走,那边没有胡子。听到了么,大家快点逃命吧,等胡子走了再回村里来。” “快跑啊!” 村民们本来听到胡子们的喊杀生已经非常害怕,听到村长说让大家逃命,都恨不得脚上长上翅膀,纷纷往北上坡上跑去。 “爹,咱们也跑吧!” 胖蒙见大家开始逃命,田叔爷却站在那里没有反应,就扭头跟田叔爷说道。 “逃什么命,我都这把年纪了,跑也跑不了,再说了这里是咱们的家,我哪也不去,胡子来了又怎么样,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胡子呢。今天想见识见识胡子到底是不是真的跟畜生一样。” 田叔爷是村里辈份最高的,就算大家都去逃命,他也不能丢了脸面。 “爹,你不走,我也不走,我留下来陪你。” “阿蒙,你快走吧,对了,带上小田,他是他们家的独苗,他姐姐在军候家里伺候着,你带着他去找田苗,把胡子的事报告给大管家,让他报告给袁军爷,出兵给咱们田家村报仇。” “爹,你跟我一起走吧,我背着你!” “快走吧,你要是不走,我现在就撞死在这。” “阿蒙,你就听叔爷的话,现在村里就靠你和小田了。我和老实哥在这里照顾叔爷,你带着大家往山上逃命,你知道胡子从哪边来,别让大伙走错了路。” 村长虽然让大家逃命,他却没动。 留在院里的还有田老实,他舍不得走是因为房子,这是他辛苦一辈子刚刚盖好的大院,他想如果自己走了,房子就会被胡子烧掉。 “那村长,老实哥,我爹就交给你们了,我和小田这就去搬救兵,很快回来。” 村里的老老少少行动不便的人很多,虽然是逃命,但速度并没有太快。村外的胡子也好像听到了村里的动静,从三个方向往村里冲进来,很快就冲散了村民的队伍。 胡人骑着马在村里一阵乱窜,见到人就是一阵砍杀,村民们被冲进来的胡人马队赶来赶去,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年轻速度快,胡子还没来就跑上了山。胖蒙和小田,也在这群人之中。 “阿蒙哥,你看,叔爷他们!” 小田爬了一会儿,连续翻过了三个小山头,到了山顶的时候,回头朝村子的方向看了一下,老实家的房子已经着起了大火。 “爹,爹,我要回去救我爹!” “胖蒙,你不能去,你忘了村长说什么了么,你不能回去,回去就会死的。” 胖蒙被身边的几个年轻人抱住,不让他下山。 “爹啊,我对不起你,是我太没用了,我要是早点回来,就不会让胡子追上,也不会让胡子少了老实哥的房子。” “胖蒙,你别这么说,胡子杀人不眨眼,更何况田叔爷年岁大了,跑也跑不动,他,” “你给我闭嘴,你们一个个的都是大小伙子,就这么眼看着村子被胡子烧了,眼看着亲人被胡子砍死不管吗?” 007 大管家 无终云影007大管家 (1) “胖蒙哥,你忘了叔爷跟你说的话了吗?” 小田看大伙拦不住他,怕他一个人跑下山,再落到胡子手里,怎么着也是个死,就伸开两臂挡在他的身前。 “小田,你走开,不关你的事,我要跟胡子拼了!” “阿蒙哥,咱们去找大管家,让军爷们给叔爷,村长保存,全村人就剩下咱们这点了,你要是在落到胡子手里,让我们怎么活。” “对啊,胖蒙,大壮、田文、村长、老实哥和叔爷都没了,你现在就是大伙的主心骨,你要是不在了,咱们村里就没机会再翻身了。” “胖蒙,听大伙的,你带领大家先逃命,等胡子走了咱们再回来。” “爹,我一定杀光胡子,给你和全村人报仇!” 胖蒙听到大家的话,眼泪哗哗的流了出来,以前觉得自己烂命一条,无足轻重,现在他终于意识到了活着的意义,生命是很脆弱的,昨天还是几百人的村子,一夜之间就剩下他们几十个人。 “阿蒙哥,你还得带着大伙一起重建田家村呢,所以无论如何你都要活着,你不能去跟胡子拼命。” 小田见胖蒙不再挣扎,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爹,阿蒙,对不起你,没法给您老人家送终,我给您磕头了。” 胖蒙跪倒在满是沙石的山路上,朝着村子的方向,狠命的磕头。 其他人也都是丢下家人自己跑上山的,也都纷纷跪下,朝着村子方向磕头。 此时,整个村子已经完全是一片火海。 (2) “管家,不好了,出事了!” 一个小厮慌慌张张的从门外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喊。 袁府的大管家袁幻城,今年五十岁,是袁氏族人中仆役出身。 袁氏拥有冀幽燕一百八十郡的地盘,是当下北方最大的氏族,袁氏本发源于汝南,刘氏政权几经宦官专权和外戚专权交替,导致天下大乱,袁氏趁机大败冀州公孙氏。 无终郡守袁敢破在袁氏一族中是敢打敢拼的猛将,在大败公孙氏之战中冲的最猛,冲到无终,再往北就翻过燕山进入胡人之地,因此袁敢破占据了无终郡,成为袁氏的北大门。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你再这么慌慌张张的,我就宰了你!” 平日里袁敢破随袁氏族人一起带兵东征西讨,无终郡管家袁幻城就成了最大的主事人。 “大管家,昨天夜里,田家庄,田家庄被胡人一把火烧光了,全村人都给烧死了。” “什么?你说胡人已经到了田家庄?” 袁幻城不敢大意,之前听到风声,说胡人沿着燕山北麓一路由东往西时不时翻山围猎汉人村落。无终郡距离燕山最西幽州只有不到百里,按里说比较安全,但是胡人神出鬼没,万一趁虚而入,偷袭无终郡,那事情就大了。 袁敢破带兵出征,无终城内只有三千军卒驻守,平日里除了四处收收租,根本不需要兵将,要是胡人打来,三千人守城,几乎是不可能。 “是,赵家庄的人今早跑来报告,说昨夜听到田家庄方向喊杀声不断,起身后发现满天火光,有人偷偷潜过去探听情况,才知道是胡人所为。” “赵家庄的人呢?” “在外面侯着呢!” “快让他进来!” (3) “大管家,您可得给田家庄的人报仇啊,我的外甥田壮,昨晚被胡子杀死了。” “老赵,你别哭鼻子,田家庄的田文前两天还来报告,说羊丢了,羊官被胡子杀了,怎么一下子变成这样了。” “我们村有人去田家庄走亲戚,听说田壮和田文带了十几号人去追胡子,夺山羊了,谁知道这才三天,就发生这么大的事儿。” “你说什么,田文田壮去追胡子?一定是他们惹怒了胡人,胡人来报复来了。” 袁幻城听到这,之前的担心少了一些,只要不是胡人来攻城,其他的事都不重要。 “可那也太惨了,几百人的村子,全烧光了,一个人都没跑出来!” “几百人算得了什么,董卓知道吧,杀人不眨眼,知道为什么么?他从小跟胡人一起长大,养成了跟胡人一样杀人不眨眼的性格,长安城里动不动就杀死几万人。” “那都是一条一条的人命啊!” “老赵,你别在这哭了,哭也没有用,将军不在,我做不了主,调不了兵,除非胡人攻城,否则不可能出兵。你还是赶紧回去吧,赵家庄离田家庄这么近,万一胡子杀红了眼,到你们赵家庄去,事情就更大了。” “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大管家,我先走了!” (4) “阿蒙哥,胡子好像还没走,还在村里,咱们怎么办,要不要去找大管家搬救兵,叔爷跟大管家的关系,他总不能不管吧。” 村里的几个少年围在胖蒙身边,脑子里一片懵懵懂懂的,昨晚发生的事,让这群没经历过世事的少年们不知所措,平日里谁都看不上的胖蒙这时却成了大伙心理上的依靠。 “记得我爹经常说,大管家靠不住,说他跟我爹表面上称兄道弟,实际上并没有把咱们村里的任何人当回事,所以我觉得找他不一定管用,之前文哥不也是去找过他么,不仅不管咱们,还让咱们交一百只羊。要不然大壮哥也不会,” 胖蒙眼圈发红了,他亲眼看到田壮一行人被胡子砍杀倒地,一闭上眼就想起大壮、田文的惨状。 “阿蒙哥,不好了,小田,小田不见了!” “什么?有谁看到小田了么?” 胖蒙这才意识到,小田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的。 小田一夜没睡,整晚都在盯着村里的火光,一直到看到清晨,直到火光逐步减弱,村子里四处冒着青烟。他想象不到村长、村长大婶、田叔爷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死的,是被胡子杀了,还是被火烧死了。 小田想回去看看究竟,想看看大伙是不是还活着。所以趁着大伙不注意,偷偷的摸下了山。 008 俘虏 008俘虏 (1) 小田自己摸到山下,此时村里已经没有任何动静。四处散发着草木燃烧之后的那种呛人的味道。 对于一个只有十岁多一点的小孩子来说,对死亡尚没有太多概念,加上不像别的小孩子有家长的吓唬,对于鬼怪之类的也没有概念。 “小羊呢~” 小田非常小心地前行,每走几步就躲到障碍物后面,观察一下前面有没有人,当他一路摸到羊圈的时候,发现羊圈里的小羊和母羊都不见了。 “怎么什么都没有了?难道是胡子把小羊抱走了?” 确定羊圈周边没有人之后,小田顺着村里的小路,向田老实家里摸去,逃跑之前,田叔爷、村长还有村里很多人都在老实家里。 “叔爷~” 小田压着嗓子小声的喊着,不敢发出太大声音。 田老实的房子已经被烧塌了,屋顶因为房梁被烧断,已经掉下了一大半,剩下四面墙空空的立着,大门和门框都被烧成了焦炭,化作了灰。 院里没有柴火,但是院子里的地面也被烤干了,院里只要有柴草的地方都被点燃烧过。 “村长叔~” “老实大伯” 小田捏着鼻子进到田老实家的院子里,又喊了几声,都没有任何的回复。 “没人,难道大伙都还活着?” 小田的想象中,胡子杀了人之后,放火烧房子,房子里应该有尸体才对,但是田老实家里没有任何人影,羊圈里连一只小羊都没有。 “会不会是胡子连人和羊都给抓走了?” 想到这里,小田兴奋了,如果村里人都还活着,那他就可以跟胖蒙去找救兵把大伙就回来了。 从田老实家里出来,小田继续顺着小路往村子里摸去,跟田老实家邻近的房子也都差不多,烧的只剩下墙,有的粗一点的房梁,还没有烧断,外面一层白白的烟灰覆盖在木头上吗,从缝隙中往外继续冒着青烟。 转过一个路口,小田被眼前的场景吓坏了。小路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十个人,都是村里的叔伯爷婶。有的人跑到草垛旁被砍死的,连同草垛被烧成了焦炭,虽然被烧的面目全非,但是保持的人形。 有的被烧塌的院墙埋了半截身子在土里,剩下半截身体露在外面。 “救命啊,有人么,有人么?大娘,婶子,醒醒啊,醒醒” 小田哪里见过这样的惨状,吓得魂都要出来了,他扑倒一个认识的尸体上,使劲的摇晃着地上的尸体,一边摇晃一边哭喊着,一个不行就换一个,直到他把每一个尸体都要摇晃了一遍,都没有听到一声回答。 “小田,小田” 十多个年轻人发现小田不见了之后,在胖蒙的带领下顺着原路跑回来村里,一路寻来之后,发现小田正在抱着尸体大哭。 “没事了,小田,不怕!” 胖蒙一把把吓得发呆的小田抱在怀里,别说是小田,就连村里的这些成年男人,也都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顿时哭喊声一片,有的年轻人在地上的尸体中,找到了自己的家人,立刻抱着尸体哭成一团。 “爹” “娘” 没有找到亲人的年轻人,朝着村里继续哭爹喊娘,一路寻找。 年轻人们各自跑道自己家中,发现房子里都没有人,除了一路上断断续续被砍杀烧死的尸体,找过的房子里都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影。 (2) “小田,你醒醒。” 胖蒙把小田从地上的尸体上夺了下来,但是小田表情呆呆的,两眼无神,口中不知道念叨着什么。 晃了几次都没有反应,胖蒙狠狠的扇了小田几个巴掌,希望能把他的元神打回来。 “阿蒙哥,叔爷他们呢,村长和老实大伯都不见了!” “大伙还在找,要是他们都还活着,我就是拼了命也要把他们救出来。” (3) 在燕山的北麓,三十多胡人骑兵,压着长长的一队俘虏,翻山越岭由西往东慢慢行走。 “统领,咱们这次为什么抓这么多人,不仅影响速度,回去了还要浪费粮食,不如杀了痛快!” 前队一名带头的胡人首领,两个精壮的侍卫与他并骑而行,其中一名略胖的侍卫问道。 “废话,大统领要建王宫,没有人干活,你去给他盖房子么?” 带头的统领说话的时候始终仰着头。 “可是这些人,弱不禁风的,能干啥,看着就窝囊。” “你懂什么,这些汉人,虽然胆小怕事,但他们常年种地耕田,别看打仗不行,可都是上等的劳力。” 胡人们押着的俘虏们正是田家村被抓的村民们,除了在乱战中被打死,砍死,烧死的,其余人都被绑了起来。 田叔爷、村长和田老实被抓的时候是在一个院子里,所以就被捆到了一起。胡人用绳子把人们的两手困到木棍上,在用一根长绳把木棍一根一根连到一起。人与人的前后距离不超过一米,走路的时候,形成了长长的一串。 胡人们除了领头的三个头领,其他人按照间隔依次排到队尾,每个胡人身上除了马刀,手里都拿着一根长长的马鞭,遇到有走的慢的俘虏,胡人们就是狠狠的一皮鞭。 “快点赶路,前面还有几百里地呢,你么这些汉人,走得越慢,受的罪就越多。” (4) “叔爷,你怎么样?” 村长看到前面的田叔爷走路摇摇晃晃的,好几次差点摔倒,就悄悄的问了一句。 “我没事儿,不知道这些胡子抓咱们去哪,我都一把老骨头了,没想到临死了还不得善终,老天爷真是不长眼啊。” 田叔爷,走了一夜的路,早就累的不行,说出这几句话之后就已经喘的不行,大口大口的吐气,咳嗽。 “叔爷,你没事吧?” 走在田叔爷前面的田老实听到了咳嗽声,也回过头关心起来。 “老东西,如果你不能走路,就留在这里吧!” 胡人一皮鞭抽到了田老实的身上,田老实身上立刻多了一道血痕。当下手里的皮鞭,胡人抽出身上的马刀,举过头顶朝着田叔爷狠狠的砍了下来。 “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村长和田老实同时闭上眼睛,但是田叔爷的咳嗽声并没有停止。 举刀的胡人却从马上摔了下来,顺着山路滚了下去,直到滚身体被一棵树挡住才停了下来。 009 少年 009少年 (1) 骑着马的胡人从马上掉下滚到山下之后,其他人立即警觉起来,可山上除了俘虏和胡人骑兵,周围没有人。 “什么人,有本事出来露个脸,不要神神秘秘的,像个老鼠一样~” 带头的胡人统领,朝着山下喊话,还没说完,从山坡方向飞出一块鹅卵石大小的石头,正好砸到统领的太阳穴上,胡人统领整个人从马上飞了出去。 “不好,有埋伏,大家准备作战。” 身后的两名侍卫并没有理会掉下马的统领,而是立即组织迎战,俘虏们也慌做一团,开始有人往路旁的树丛里跑。 “想跑,老子送你去死。” 又一名胡兵抽出马刀,朝着逃跑的俘虏砍杀过来,如同第一个掉下山去的胡兵一样,一块石头飞过来,正中胡兵面们。伴随着一声惨叫,胡兵被石头的力量带着向后飞了出去。 “快找掩护,对方使用的是飞石,这里太空,不适合隐蔽。” 胡人骑兵听到喊声,立即朝队伍两方跑开,战线拉开一段距离后,跳下马开始朝山坡上摸索前进,胡兵已经不顾俘虏,准备把躲在暗处的埋伏找出来,从前面的飞石方向可以判断,埋伏者在山上。 (2) “村长,跑么现在?” “大家都先不要乱动,胡兵们堵住了咱们前后的路,先想办法把身上的绳子解开。背着这么大一根木头,跑也跑不了多远。” 村长心里其实更担心的是埋伏的人,这些人未必是胡人的对手,等胡人回来他们就更危险了,把绳子解开,实在不行就跟胡子们拼了。 听到村长的话,村民们不再往树林里钻,纷纷在地上找石头,磨绳子,手快的的挣脱之后,就帮着把身边的村民一个一个解开。 “叔爷,你怎么样了。” 田老实力量比较大,在路边捡了一块比较锋利的石头,几下就把手上的绳子磨开了。然后又帮田叔爷解开绳子,卸下木头,扔到了路旁。 “大家小心点,看看胡子跑到哪去了。” (3) “阿蒙哥,大队的马蹄印朝着村东头的小路走了,叔爷和村长他们是不是都被胡子给抓走了。” 年轻人找遍了村里,不见胡子的踪迹,也不见村民的踪影,就顺着各条路在村子附近寻找。 “小满,你留在村里照顾小田,其他人敢不敢跟我去追胡子?” “敢!” 经历了整晚的恐惧,这群年轻人已经不像当初那么害怕,加上眼看着自己的亲人,要么死在路上,要么失踪不见,在胖蒙的号召下,他们决定去追胡子。 “田家的兄们们,跟我走。” 胖蒙一声怒吼,三十多田氏少年紧随其后,气势比田壮天文带队出发时要更加猛烈。 (4) 走了没多远,胖蒙就有点扛不住了,走的摇摇晃晃,他之前已经连续奔跑了三天,昨天醒来后又经历村庄被烧,老爹被抓,早晨起来还没吃东西,就贸然带着大伙出来,追了不到五里,就眼前一黑,倒在了路上。 “阿蒙哥,阿蒙哥!” 其他年轻人,也都是又累又饿,看到胖蒙倒下,一下子慌了神,纷纷围在胖蒙身边。 “怎么办?怎么办?大壮哥和文哥不在,村长和老实叔不在,叔爷爷不在,就剩阿蒙哥,他也晕倒了,咱们怎么办?” 几个胆小的年轻人,开始坐在石头上呜咽了起来。 “哭什么哭,看看你们那点熊样,这么大了,就只会哭鼻子么?” 年铃稍大些的少年,虽然没有田壮他们那帮人好打好杀,但也向往着那样的豪迈,如今大难临头,更不能被自己打败了。 “我也不想哭,可是咱们该怎么办?” 被呵斥的少年,停顿下来说了几句之后,内心的委屈和悲愤更强烈的爆发出来,哭声比刚才更甚,眼泪鼻涕都流出来了。 “你们都给我闭嘴,不要再哭了!” 强势的少年,受不了像女人一样遇到事只会哭的男人,朝着哭鼻子的少年狠狠的踢了一脚。哭鼻子的少年本来就是悲愤,委屈,无端被踢了一脚,就起身扑在了踢他的少年身上,一来二去,两人扭打在一起。 胖蒙还在昏迷中,围着他的少年们还在想办法救他,那边两个人扭打,其他人上前拉架,很费力气才把两个同样充满悲愤的少年人拉开。 “哭啊,你怎么不哭了,你怎么不哭啦,你个窝囊废,你根本就不配姓田,姓田的没有哭鼻子的男人。” 打人的少年,被三四个人抱住,没法挣开,嘴里却不停的叫骂着。 “你有种,你有种就只会打自己人嘛,有种为什么不跟着大壮哥去追胡子,你有种为什么昨晚要逃跑,你为什么不跟胡子去拼命?” 哭啼的少年也被三四个人抱住,此时他也不再哭哭啼啼,嘴里也开始叫骂回击。 (5) “小田,你怎么样?” 留下来照顾小田的少年名字叫小满,田小满,十三岁。小田因为没人记得它叫什么,都管他叫小田,其实村里除了外嫁过来的女人,男人都姓田。 “我没事了,我要去救田叔爷,还有村长他们。” “小田,你怕不怕?” “小满哥,我不怕,你怕么?” “我也不怕,咱们去找阿蒙哥他们吧。” 小田开始的时候被村里的惨状吓懵了,但是村里已经被糟蹋成这样了,除了去报仇,这群少年们除脑子里没有别的想法。 (6) “你们俩,别吵了,想想怎么把阿蒙哥救醒吧,他认识路,而且没有阿蒙哥带着,大伙谁也不服谁,咱们怎么打胡子,怎么救村长,就各位叔伯姨娘。” 几十个少年,在山坡上乱做几团,打骂声,呼喊声不断,围在胖蒙身边的几个人实在受不了眼前的场面,其中一个起身跑到一块最大的石头上面,用尽力气大声怒吼着。 这一喊起到作用了,两个少年不再挣扎,也不再互相打骂,身后的人终于不用再费力气抱住他们俩。“阿蒙哥,你快醒醒吧,你带着我们去找叔爷,去救我爹娘。” “对了,你们还记得昨天村长是怎么救醒阿蒙哥的么?” “我知道,昨天村长给胖蒙哥喝了小田的童子尿,他就醒了。” “对,就是童子尿” 010 邪物? (1) 山路坎坷,胡人马队行军还可以,但是遇到埋伏就成了活靶子。更何况对方使用的武器是用于远程攻击的飞石。 尽管首领被飞石打翻到山下,没有了领头人,这些胡人并没有四散逃窜,而且训练有素的散开,然后快速下马分头朝山上分头搜索。 “村长,我不行了,走不动了,我就不跑了,你赶紧带着大伙往山下跑吧!” 田叔爷身上的绳索虽然已经解下来了,但还是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大家能跑的悄悄就跑,不能跑的就留下来,千万别让胡子们听到动静,现在有人偷袭他们,不知道是敌是友,我要留下来,照顾叔爷,老实哥,你也走吧。” 看到村里被烧,村民被杀死几十人,剩下的都被抓走,尽管也害怕,但是作为村长心里满是悲恸,不知如何发泄,很想找机会跟胡子拼一拼。 (2) 有些想跑的村民看到村长没有动,也都不好意思跑,毕竟都是一个田姓,大家在一起,心里还安生些。 “村长,胡子们怎么都没了?” 就在大家都在等着村长下一步的安排时,有人发现十几个胡人都不见了,就剩下马在山坡上不动,有的饿了,就低下头啃一啃地上的杂草。 “我们该怎么办啊,村长?” “胡子肯定是跑远了,咱们跑吧!” “村长,你说句话,我们都听你的!” “是啊,村长,大家都听你的!” 村长也发现了胡子不见了,但是他不敢确定他们是不是很快就能回来,就算他们跑,也跑不快,村民里不少上了年纪的老人,还有妇人和孩子。 “大家先别着急,目前这种情况,跑也跑不了多远,先坐下来休息一下,还能走的动的,看看附近的林子里有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 (3) 大家分头行动,有胆子大一点的,跑过去看前面那两个被打死的胡兵和胡将,发现他们在太阳穴上有一个被打穿的伤口。 “村长,你说胡子们是不是遇到邪物了?” 看着这种可怕的伤口,村民们内心都在庆幸对方的目标是胡人,而不是自己。 “胡说,哪有什么邪物。你见过么?” “我是没见过,可是胡子们不是正常人,以前总听老人们说,胡人是信邪的,经常会把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供起来,就是为了辟邪。要我说,这帮胡子出来之前肯定没带辟邪的东西,所以才会中邪。” “你懂个屁,别胡说八道,什么邪物,巫术,那些都是传说,没有人见过。都是哄小孩的把戏,你都多大了,还信这个?” 村长是见过世面的人,曾经行走天下,过一些书,知道所谓的怪力乱神,无非是有些心怀叵测的人编造出来的。 “那老一辈人传下来的说法,难道都是错的?” 村民并不认同村长的说法。 “子曰,敬而远之。不管什么牛鬼蛇神,只要大家不去玷污他们,不要招惹他们,都不会有事的。” 村长毕竟是村长,知道有些事说也说不明白,更何况他自己也并不能确定的就能判定关于邪物一说的真假。 (4) 就在大家还在讨论到底是什么人或什么鬼袭击了胡子的时候,有个影子三两下从山上跳了下来,最后落脚到村民旁边。 大家还在想象着邪物的时候。被这突然跳下来的影子吓了缩到一起。 胆子小点的,吓得闭上眼睛,不敢睁开。 “各位乡亲,你们是田家庄的人么?” 大家听到有人说话,而且听口气像是认识田家庄,紧绷着的神经稍稍松快了点。 “我们是田家庄的,请问这位少侠,您是?” 村长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刚才的黑影并不是什么怪物,而是一个年轻人,看年龄上看也就十六七岁,从穿着打扮上,不像胡人,但也不像汉人。 头顶上有个短短的发髻,跟田家庄村民们的发髻大大的不同,身上的粗布衣衫比较简单,像是用麻布制成,没有经过染色。 (5) “我是受师傅之命,赶去到田家庄救人,没想到路上遇到各位,想必是那胡人已经洗劫了田家庄。” 年轻人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让田家庄村民听起来像是胡话一样,师傅派他一个人去救田家庄,不知道是他师傅有问题,还是这个年轻人有问题。 “少侠,您师傅又是哪位,为何要您救田家庄?是不是您师傅提前从胡人那得到什么消息,要给我们送信去?” 村长虽然也疑惑,但毕竟还算沉稳,而且眼前的年轻人的眼神,像一汪泉水,纯净中透着亮光,不像是说谎话之人。 “是这样,师傅前几天回来的时候半路上救了两个将死的少年,等他们苏醒过来时,嘴里说着什么快救人,救田家庄之类的话,师傅不知道田家庄在哪,就告诉我遇到少年人的地方,我是按着痕迹寻到田家庄,发现那里已经成为火海,才一路追了过来。还好能救下各位。” 少年人不慌不忙的说到。 “少侠,你是说是你引开了胡子?” “是的,我怕伤及无辜,误伤了各位乡亲,才把他们引到山上,逐一灭之。” 听到少年说把胡人逐一灭之,村民们更加惊讶,这话怎么说都不像真的,可是眼前胡子确实一个一个都不见了踪影。 此时山风吹过来,村民们感觉到阵阵寒意。 (6) “谢谢少侠救命之恩,我代表田家庄几百号人,给您磕头了!” 田叔爷坐着休息了一会,现在喘气稍稍舒缓了一些,听完年轻人的话,庆幸天不灭田氏。 “老先生,您快请起,您这是折煞我了,既然大家都没事儿了,我要回去复命,先走一步了!” 年轻人说完,一拱手脚底下一蹬,就奔着山坡下面飞身跳下,几个起落之后,就不见了踪影。 “村长,现在咱们怎么办?回村去么?” “村子已经没有了,况且胡子被这个少年杀死了。万一胡子再找回来,且不是又给咱们记上一笔?” 011 黑风与少年 (1) 在赤山深处的一个乌桓部落中,一位半裸着上身的髡头少年正在斗马场中与一匹黑色烈马周旋。 少年是部落首领的小儿子薄衡,这匹马是族人出猎得来的战利品,马群中的头马,部族精壮骑士都想得到这匹好马,但是上去的几个人都被甩了出来,非死即伤。 “老爹,我要这匹马!”第一眼看到这匹马,薄衡就喜欢上了。 “小子,你给我小心点,别给老子丢人!” 薄衡四岁就能摔倒山羊,老族长薄冲非常喜欢这个小儿子,在武力就是权力的乌桓族内,已经认定薄衡就是他指定的接班人。 “放心吧,老爹,我也该有一个自己的坐骑了。” 薄衡今年已经十五岁,十岁起就跟着族人去狩猎,骑马、弓射、摔角、兵刃样样精通。 (2) 这匹黑色头马,鬃毛油亮,跑起来长鬃飘在脑后,上下翻滚,漂亮极了。摔倒了七八名乌桓勇士之后,头马并没有任何粗气,对于薄衡进场一点也不放在眼里,而是找了块草皮开始啃食已经枯萎的草根。 “小样的,我喜欢。” 薄衡不仅不生气,而且非常兴奋,驯服烈马对于牧民来说是荣誉的象征,尤其是性格爆裂的良驹。 “我叫薄衡,你的名字我已经替你想好了,就叫黑风,怎么样,霸气吧!” 薄衡一点一点靠近黑马,黑马明明知道有人靠近,也不着急躲避,薄衡一边走一边说话,黑风充满挑衅的朝着薄衡甩了甩头,然后低下头接着吃草。 薄衡见黑马不动,就继续往前移动,就在他快要靠近黑马的时候,头马忽然一声嘶吼,高高抬起前蹄朝着薄衡踏了过来。 “不好,薄衡有危险。” 薄冲心里一惊,喊了出来,刚才的几位勇士中有两个就是这么被黑马突袭踏于脚下的。 看到黑马的前蹄朝自己飞速而来,薄衡并没紧张而是向前一探身,把身体向下一蹲,躲过前蹄后两**叉用力蹬地,身子从马肚子侧面腾空飞出。 就在薄衡起跳的的瞬间,黑马的前蹄落地,一人一马高度正好,薄衡顺势伸出双手抓住黑马的鬃毛,脚尖再次点地之后飞身跳上了马背。 “好!” 斗马场外,一阵欢呼,到目前为止,薄衡是第一个能够直接翻身上马的人。 “怎么样,黑风,你注定是我的,有什么本事就亮出来吧!” 薄衡知道,骑上马背并不意味着驯服,要在黑马力竭之前不掉下来才能真正驯服这匹头马。 黑马好像听懂了少年的挑衅,自他飞身骑上马背那一刻,烈马不再平静,一股怒火喷薄而出,伴随着声声嘶鸣的腾空跳跃,在斗马场内奔驰了数圈之后,朝着围栏的人群飞奔而来。 “闪开,黑风要跑出去了!”薄衡在马背上死死的抓住马鬃,双腿夹住马背,对于斗马场内黑马的举动还能承受得住,时间越久,黑马的怒火越强烈,直到冲向围栏,薄衡明白了它点意图。 马场围栏高度超过人和马,一般来说马是跳不出去的,而且围栏是由碗口粗的松木搭建而成,非常结实。 黑马驮着薄衡朝着围栏奔来,快到栏杆的时候,跃起前蹄,众人纷纷躲避,接下来的一幕对于当了一辈子的牧民来说也许都没见过。 驮着薄衡的黑马,从一人多高的栏杆上跳了出去。就在众人还揉眼睛怀疑自己看到的是幻觉的时候,马蹄声已经消失在远处,留下一阵烟尘。 “快去追,薄衡,薄衡还在上面!” 薄冲没想到儿子还没驯服黑马,却被黑马给带跑了,急的连忙命名族中士兵前去追赶,但是黑马跑得太快,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3) “黑风,你还不累吗。” 黑马翻山越岭,跨越深沟浅涧,每次跳跃都惊心动魄,不管黑马如何前后翻仰,左奔右突,薄衡就像一块膏药一样死死的贴在黑马身上。就这样,黑马带着薄衡一口气跑了三百多里出去,钻进了深山老林。 “黑风,你不是草原出来的么,怎么喜欢往林子里钻?” 山路越来越陡,黑马的速度也越来越慢,这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一人一马仍旧在山林中狂奔。山坡上,一群饿了数日的狼,发现了闯入领地的猎物,头狼发出了召唤同类的嚎叫声。 “嘶~” 黑马听到狼群此起彼伏的嚎声,也激起了狂暴的嘶鸣,声音顺着山谷发出阵阵回音,像是对狼群的示威,也是对薄衡的示威。 “小小狼群也来找死,黑风,敢不敢斗斗群狼?” 薄衡松了松手中的马鬃,拍了拍黑马的脖子。 “嘶~” 黑马好像听懂了薄衡的话,猛地停下脚步,差点把薄衡从马背上甩出去。 “黑风,小心!” 狼群的速度并不慢,一人一马刚刚停下,前后左右纷纷跳出几十只灰狼出来,一个个张着血盆大口,一边吐着热乎乎的哈气,一边发出低低的叫声,似乎是在沟通围猎的战术。 “嗷~” 众狼完成了对一人一马的包围之后,头狼长长的角色如同号角一般在山谷中回荡,群狼从四个方向同时发起了攻击。 薄衡翻身下马,一掌打在了路旁的松树上,一根胳膊粗的树干应声而断,狼群被薄衡这一下唬住了,与他面对的狼停下了脚步,但头狼的号角声仍然在持续,少做犹豫之后,狼群开始狂奔,扑向薄衡和黑风。 薄衡将松木两头折断,梳理成一根长棍当作武器,与黑马背对而站,等狼群冲到跟前,木棍用力横扫,冲在前面的四五只狼就顺着松木长棍横飞了出去。 黑马前方最猛的两头狼在快要冲到时,跃起朝着马头张开大嘴,黑风等两狼离地之后轻轻一摆头,顺势张开嘴咬住一头狼,然后反向一甩正好把嘴里的狼甩到另一头狼身上。 后面的狼还没有反应过来,黑马朝前踏出前蹄,两头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踩扁了脑袋。 狼群的第一波冲锋刚刚开始,瞬间就损失了8头狼,这对后面的狼群是一种很压倒性的震慑。 冲在后面的狼群,纷纷放慢了脚步。 “嗷~” 头狼站在山坡上,看到了山谷内发生的一切,复仇加上饥饿的双重动力,让头狼失去了理性。 012 姑丈大人 012姑丈大人 (1) 薄衡以松木干为兵器,横扫一棍以消得四狼小命,见狼群犹疑,薄衡反冲上前,借力反手又是一消,两狼顿时毙命。 黑风也不含糊,前蹄刚一落地,后面两蹄竟然蹬地以前蹄为轴,整个马身甩到后面,马蹄横扫之处四五头狼已被横飞踢出,摔下山去。 百十头狼,刚一个回合就十几条殒命归天,头狼之怒已不可遏,一声长吼振生威,群狼也停下脚步齐声长吼,吼声传遍山谷,回音久荡不绝。 黑风四蹄落地后,也昂起高头,左右一甩鬃毛飘向脑后,长嘶一声,登时朝原路跑起。 薄冲听到身后马蹄声,侧身让过,等马过身边时,纵身跳上马背。 黑风拖着薄衡,一路回跑,群狼还没反应过来,已不见了一人一马的踪影。 薄冲寻找儿子一日不得,回到营帐,正要让兵士休息,一个亲信跑来相告。 “大人,渐大人来了!” “他来干什么?” 薄冲还没坐定,听说来人,只得起身出营相接。 “冲弟,多日不见!” “姐夫此来,不会是为赤里峰大会吧” 来人名叫渐离,年龄与薄冲相当,三十五六岁的模样,都是胡人发式,髡头长辫,上身半袖棉服,半袖兽皮,下身锦衣战袍,脚下黑色如风蹬马靴,腰上一柄带鞘长刀,一把精致短刀。 “知我者,薄冲也!” 薄冲与渐离是从小玩伴,分属薄氏和渐氏两大部落。薄冲有一姐姐,名叫薄棘,嫁给渐离,因此两家结为姻亲。 “姐夫不要这么说,我自入汉军营以来,已经多年未参加赤里峰大会。如今能贸然回来,也是因为收到姐姐家信,信中所言之事倘若当真,冲自当为薄渐两族尽力一拼!” “是啊,汉军征调乌桓宿卫已有数百年,能成为宿卫者都是英豪,薄氏历来都是主力,岳父大人当年也是为此而殒命汉人疆土。自从冲弟接管宿卫将军一职,如今已经十年,你姐与我每日想念冲弟,就盼你早日回来。” 渐离话语中带着情分,眼框中竟含着泪水。薄冲毕竟是久经沙场,见惯生死离别,但毕竟兄弟相见,请渐离入帐,命人备酒肉,兄弟二人畅饮起来。 (2) 天全黑下来,帐外点起火把,数十座营帐分布散开,看似散乱,却又有章法,各营帐之间均呈犄角之势,如遇袭营可相互照应。 薄冲与渐离一直喝酒畅谈,正在谈的兴起时,只听帐外一阵紧急的马蹄声,薄冲立即起身拿起身后宝刀。还未出帐外,就听到一阵欢呼声。 “薄衡!薄衡!薄衡!” 薄衡骑着黑风一口气又跑回几百里,直回到帐前。 营前小校拦不住黑风,叫起训夜士兵一起追过来,到跟前才看清是薄衡,只觉得脊背发寒,这要是敌军袭营,直接冲进主帅营帐,后果不堪设想。 周围营帐军士见是薄衡骑着白天的黑马而归,自然是驯服了这匹头马,纷纷上前庆祝。 “这个娃娃,难道就是衡儿?” “可不是,都成人了!了不得他,害我寻了他多半日” “小娃娃当年可是天生神力,如今已长大成人,想必也是个猛主儿。” “不提也罢,不提也罢!提多了,到显着他本事,这小子禁不得夸,说他两句话就能上天,任谁都不放在眼里。” “自古英雄出少年,谁在这个年纪都有点脾气,冲弟你当年还不一样。” “过去的事,不再提了,不再提了!” 薄冲所说得过去的事,渐离心里清楚的记得。当年两人一起长大,薄冲自幼随父习武,渐离只能跟族人习的一些寻常的功夫,小时还不明显,到了十五六岁,两人功力日渐云泥,一个天,一个地。 一日二人一言不合,动起手来,薄冲失手将渐离打伤,为此挨了父亲二十军棍,两人关系自那之后疏远了许多。 “父亲,我回来了!这匹头马归我了,现在他叫黑风。” “黑风,好名字!俨然是一匹好马!” 没等薄冲说话,渐离抢先夸奖起薄衡和他的马来。 “你是什么人”薄衡先是打量了一下渐离,看着眼熟又想不起是谁,于是冷冷地说道,“好马自然是好马,但不是谁都有本事骑的上好马。” “衡儿,怎么跟你姑丈大人说话呢?” 薄冲怕儿子再说出什么更难听的话来,赶紧打住他的话头。 “姑丈大人?就是那个靠着我们薄家撑门面的渐氏吧。” 薄衡四五岁时就跟着薄冲入了军营,营帐中带着娃娃们玩的老军士经常讲一些乌桓各族之间的事。对于外强中干的渐氏一族,薄衡最为鄙视。 “你个混小子,哪里听来的胡言乱语!” 听到薄衡的话,不只是渐离脸上挂不住,就连薄冲都急红了眼,猛的一巴掌狠狠的扇在了薄冲的脸上。 “爹爹,你打我?你可是从来没打过我?” 薄衡被薄冲狠狠的一巴掌打懵了,他们想的老爹真的会下手打他。 “再敢胡说,让你吃军棍。” 薄冲本就借着酒劲,此时怒气冲顶,头上的小辫子都要立起来了。 “不碍事,不碍事,小孩子乱说的,你也别跟他计较。” 渐离脸上挂不住,心里更是恨的其痒,无奈有求于人,只得忍住一时。 薄冲之所以震怒,正因为当年他与渐离争吵也因为同样的话而起的争执,后因此挨了老军爷的军棍。今日薄衡之言等于是无意中接了两个人的伤疤,渐离不言但薄冲心里明白,心中又是惭愧,又是愤恨。 “你给我滚下去,姑丈大人不跟你计较,若是再放厥词,定打你军棍不说。” (3) “好了,好了,冲弟,当年的事,我早忘了,你还介怀就显得小气了。” “都是我缺少管教,他娘死得早,没人管他,整日跟军营里混体力,老的少的,好的坏的,都学去了。” “赤里峰大会,不如就让衡儿当先,如果能赢的审家与乌家,也算是给薄氏立威。” “薄氏还需立威么,虽然十年未曾参加大会,但乌桓宿卫的名声可不是个摆设。” “那倒也是,倒也是,也就我们这几家为了这图有的虚名争个你死我活,前些年还好,渐族依靠人多马强,还能得个头筹,去年审闵和乌纲两家不知道从何处寻访出数位力士,平分了几乎所有彩头,让渐氏、乌氏、审氏三分局面变为两家,长此以往,渐氏将会沦为其他小族一样的命运。” 渐离也顾不得此言正应得了薄衡所说的话,没有薄氏就没有渐氏,这样的命运他认了。 013 草原圣物 013八星金刀 (1) 自古以来牧战民族都以马上取胜,古之戎、秦汉之匈奴皆如此,乌桓作为牧战民族一支,也已马力为尚。每三年一次的赤里峰大会就是乌桓各部族之间为和平划分草原与牧场的比武场。 赤里峰于燕山北侧,赤山界内,峰北草原,峰南连山,赤里峰大会就于峰北大牧场上举行。数十个部族齐聚赤里峰,围着赤里峰牧场各自展开扎营。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强者愈强,弱者愈弱。” 说说话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年,身上是胡人打扮,头上却是汉人发型。每逢一部族到位开始扎营,这少年就上前拜访,身后还跟着一个是多岁的少女。 “哥哥,你是读书读坏了脑子,什么这个世界那个世界,还有几个世界同时存在不成。” 少女的服饰非常艳丽,配饰尽奢华,金银不说,光是珠宝挂件就有不少,显然是大族中的族长家才有的装扮。 “古灵精怪,你也该长大了,以后少说些没用的话。如今乌桓四大部族为首,小部族数十个。渐氏最大拥有二十万众,薄氏人口虽然不多,只有三万余人,但皆为战士,不以牧猎为业,审氏与乌氏各有七八万众,其余小部族大者一两万,少者只有数千人。将来还会更少。” 少年对各族情况很是熟悉,每到一营帐前拜会之后,就会娓娓道来,如数家珍。 “我不想听,不想听,一路上尽尽听你唠唠叨叨的,没完没了,烦死人了!” 小女孩的心思与少年不同,她每到一帐就会打量各家男女衣穿着,营帐装饰。 “闪开,前面的人等,快快闪开一条路来!小心伤了性命!” 一阵疾速啼声由远及近,伴随着呼唤声,说是提醒,到像是恐吓。 女孩随声音望去,只见一阵尘土前面一道黑影顺着马道朝他们兄妹奔驰而来。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薄衡和他的坐骑黑风。 “好快,也不知这是谁家,看来今年的马冠军非他莫属了。” 少年一边捂住口鼻一边说话,以防尘土入肺。 “天煞的,快有什么用,一点礼术都没有!” 少女却不以为然,她喜欢的少年绝对不应该是个鲁莽的汉子。 (2) 薄氏大营刚刚扎稳,薄衡就忍不住沿着跑马到遛马去了,几圈下来对赤里峰周边所有马道都以了然于胸。 “衡儿,这次你只负责去拿马冠军就好,力士冠军不要硬来,且放给审氏。” “为什么,力士冠军我也要拿得,还没战如何知不如他人,此冠绝不让于他人” 薄冲少年英雄,说话自是洪亮,豪气干云。 “这是我跟渐离姑丈商量过的应对之策,审氏和乌氏上一次大会均靠力士硬拼获胜,此次咱们薄氏和渐氏联手,只需总数上赢他们即可,不需赶尽杀绝。” 薄冲知道这儿子脾气,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硬来,讲理他还是能听。 “那就让姑丈他们省点力气,我多拿一个总没坏处” 薄冲心里有着自己的打算,并不理会什么应对之策。 “姑丈家有一表兄和表妹,你那表兄自由跟汉人学习六艺,文采学问自不必说,尤其弓箭那是了得,我曾见过,他十岁时已能百步穿杨,这次姑丈也把他叫了回来。” “有那么厉害?弓箭厉害,敢不敢跟我比得?” 薄冲向来不服有人强于他,这无端端多出个表兄,尤其弓箭了得,气不过。 “那道不好说,你自是力大,他的准头必定胜你。” 薄冲也是一说,到底谁强他也不好定论,毕竟儿子的骑射他也见识过。 “准有何用,射靶有甚用,敢不敢与我射狼射豹射人。” “休要说这些,你表兄可不像你这般鲁莽。” 说到这,薄冲顿感内心酸楚。薄衡自小从军营,十一岁那年遭遇敌军袭营,就已砍杀数人,自此不仅不再怕血,甚至嗜血。 (3) “舅父大人,外甥渐由领舍妹渐清前来拜会。” 刚才那少年和女孩也来到薄氏营帐,姻亲胜过族亲,薄冲见了外甥和外甥女来访非常高兴。 “快快起来,你母亲大人可好?” 薄冲的姐姐薄棘也是行武出身,因随军劳碌患下痨病,嫁给渐离之后离开军营,薄冲姐弟多年未见,因此关心姐姐病情。 “母亲无恙,这些年不再牧猎,在王宫静养,加上汉人的方子,病根去了,现在好着呢。”少年答道, 少年正是渐离长子渐由,少女是渐离幼女渐清。 “这是清儿呀,长这么大了,真是个水灵的娃娃,舅舅是个粗人,也没啥好东西,这个给你,适合女娃用。” 薄冲说罢,从营帐中跳出一把短匕首,说是匕首,其实不如说是饰物,银制刀鞘,鞘身一两侧共镶嵌八星蓝宝石,匕首刀身金制,刀柄硬玉镶得。 “好漂亮的短刀,这是八星玉壁金刀,乃是当年昭君出塞匈奴,汉室皇家所赐陪嫁之物,昭君随身携带多年,后匈奴历次战败,流落草原数百年,称之为草原圣物也不为过。” 薄冲只提了这刀的缘由,并未说起这刀从何而来。 “多谢舅父!” 渐清本是见多识广,对于珠宝玉器见得多了,但是这刀却是她喜欢的东西,草原人真性情,喜欢就喜欢了,没什么客气。 “清儿,你可知这金刀代表什么,哪能说要就要?” 渐由认得这刀,薄冲拿出来时,以为是在试探他兄妹二人。 “由儿,兀自多言,清儿喜欢,就送与她了,我是喜欢着丫头,放在我这里也没用,衡儿是个男子,给他糟蹋了圣物,送与她我也开心。” 薄冲并无试探之意,在他权当是送给外甥女的见面礼,不像渐由书读得多了,把人心看的复杂。 “哥,你刚才跟舅舅说什么圣物,这刀还有什么别的说法么?” 在帐内,渐清并未理会渐由,尽管他一个劲的使眼色让她勿受,出了营帐,渐清不由得问起。 “你还小,不知道这刀的厉害。这是当年乌桓宿卫助汉室剿灭匈奴,汉家皇帝赏赐给乌桓一族的信物,持金刀者为乌桓之王。” “乌桓之王?那舅舅他就这么送我啦?我岂不是乌桓之王?” 014 赤里峰大会 014赤里峰大会 (1) 赤里峰草原水草丰茂,数条河流由蒙古高原自北向南流向,经由赤里峰草原,赤里峰是燕山北麓最后一道草场。 三年一次的赤里峰大会,是乌桓民族的盛会。四大部族之外,还有所谓36大部族,72小部族,只是如今许多小部族已经没落,能参赛的不到50家。 乌桓虽为草原民族,却横跨草原与山林,既有草原民族的勇猛,又有山林猎户的隐忍。 汉军剿灭匈奴时,多次借兵乌桓,以至形成传统,数百年来的积累,乌桓民族专门成立了一致效忠汉室的特种部队——乌桓宿卫。薄冲是乌桓宿卫的第八代传人。 赤里峰大会的主办方由个部落轮流出力,但各小部族早已无力举办如此赛事,薄氏并不经常参加,因此主要是其他三大部族轮流出力,这次出力的是渐氏。 “各个部族送来的马匹都已放入牧场,这些都是小事,只是那恨让我三年不敢忘。” 渐离抱恨道,虽为主办方,但最终还是要靠实力说话,获胜者每赢一场,就有权力从其他部族中任选一个草场。 “渐氏虽最大,却也成了砧板上的肉,可恨那乌氏和审氏联手,只欺负我渐氏一族,失去6块肥草场。” “听姐夫之言,乌纲和审闵倒是得了什么神人,能力压群雄,平分冠军之位?” 薄冲问道,薄家与渐氏结为姻亲,自是同气连枝,但在乌桓看来,仍为两族,各部不敢去惹薄氏却并不把渐氏放在眼中。 “听闻两家俺中勾结汉人公孙氏,那公孙派数千精兵入乌桓,帮乌审两家招兵买马训练军士,那力士定是如此得来。” 渐离说道。 “那倒是,选兵不如练兵,练兵不如战兵,挑选体壮之人加以严格训练,出几个力士自是不难。” 薄冲听渐离如此一说,心里也有了一点分寸,心中暗自寻思道,“汉室散乱,各地门阀纷纷扩张势力,只是那公孙氏竟然把手脚探入乌桓来,我定不容他。” (2) 赤里峰大会比赛要持续进行十二日,分为六大赛事。 驯马、赛马为马赛,举重己摔跤为力士赛,骑射和围猎为箭赛。围猎赛最为热闹,最后举行,各部族在百里围场内射杀猎物,一天内收获最多部族获胜。 第一日为驯马赛,众选手需从马群中捉一马来并加以驯化即算完成,最快者胜。比赛用马由各部族提供,四大大部族每族五百匹,中部族每族一佰匹,小部每家五十匹。加起来牧场内有数千匹良马,经过数日放养,马群已结为一处。 号角响时,数十位选手骑着高头大马,同时飞奔而出。 没几步,薄衡一马当先,黑风如风一样很快将其他选手甩出身后,朝着马群飞奔而去。 观战台设在赤山北侧一处山坡上,视野极佳,一眼望去,可看出几十里,百里外的山峦叠嶂轮廓都清晰可见几百里,赤里峰草场南北向上百里,东西向绵延四百里。 “冲在前面的是衡儿吧,他怎么没带马索?” 台上各族族长大人边观战边点评,渐离见一匹黑马威风凛凛的抢的领先,马背上一位精壮少年,带着马队冲向马群,不是外甥薄衡又是谁,待他定睛一看,却发现后面各选手手中都端着马索,黑马少年手中却空空如也。 “姐夫别急,且看衡儿驯马!” 薄冲习惯了军旅生活,对于这样热闹的场合,本没什么话说,耐不住他那姐夫一句接着一句,自然也说了不少。 “这小子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娃娃,想必是连马索都会用吧!” 说话的是乌纲,他和审闵走的最近,俩人故意大声说给渐离,渐离正要发作,薄冲却给他眼色让他不要动气。 薄衡很快追上马群,却从旁边绕了过去,很快就跑到马群前面。 这群马本就不是一处长大,各族临时拼凑出来的,还未生出头马,但是跑的过程中已有几匹强壮的马跑在前面。 薄衡并没有冲到那几匹状马前面斜下里别了过来,强行压制着前面的几匹马改了方向,那几匹马被薄衡一吓就改了方向。 第一梯队的马匹改了方向,带着马群也转向奔袭。薄衡超过马群,然后减速在从另一侧压制马群改变方向。 如此几次之后,马群的速度降了下来,后面的选手纷纷追了出来。 那些选手见薄衡跑的虽快,却只会将马群赶来赶去,纷纷笑了起来。 “小子,你的马杆忘带了吧?” “放马的小子,不要着急啊,等我们选完了好马,替你牵一匹回去!” 一些选手已开始抛出马杆马索,前面的几匹精壮好马陆续被抓到一旁。 薄衡却没有理会这些人的冷嘲热讽,而是继续赶着马群拐来拐去,这到是方便了其他选手挑马。 众人只道他傻,套了马慢慢牵离马群,待远离马群冲撞之处后再将之驯服。 经过数次往复,薄衡选中了一匹矮马,个头略小,体型也不怎肥壮,薄衡轻拍黑风,朝那匹矮瘦马贴过去。 那矮瘦马像是感觉到黑风离他越来越近,突然发力向前方冲出去,脱离马群大队,黑风紧随其后,两马一前一后朝着赤山方向奔跑。 观战台上又是一阵骚乱,其他人纷纷套住马收紧,有的已骑上新马,薄衡却两手空空骑着马追一匹矮马。 那矮马跟着马群时跑的并不快,离群之后却飞一样的加速起来,黑风已使出很大力气跑出五六里才追得上它。 薄衡待黑风和矮马并行一段后,从黑风身上直接跃起,飞身跳上矮马。矮马感到背上多了一个人,惊怒之下发出一声嘶鸣,那声音入裂帛之音穿裂空气,黑风也嘶了一声,亦是如此,远处马群听两马嘶鸣后,纷纷朝这边奔来。 草原上的场景发生了奇妙的变化,薄衡骑着矮马朝出发地飞奔,身后跟着一匹混身发亮的黑马,长鬃飘起,远处的马群本来在草原上转来转去,此时都朝着一个方向奔跑,却把那些选手甩倒了后面。 “不好,马群朝围栏处奔来,若是拦不住,就要冲撞了人群。” 观战台上给位族长及头领,都是牧猎之人,直到马群如有头马,就不再是散乱,头马所到之处就是马群所到之处,那些马想必是已经把黑风当成头马了。 后面的选手也发现了这事,为了防止冲撞围栏,纷纷朝马群追赶过来。 薄衡骑着矮马,眼见距离围栏还有不到一里,回头却看到数千匹马的马群在不远处跟随。 “黑风,去!” 薄衡朝着身后的黑风喊了一声,那黑马立即领会,转身横向跑去,接着又是一声嘶鸣,身后马群听到黑风嘶叫,也跟着转了方向。 黑风转向后,马群又转回操场,其他选手却发现,先前的那个小子已经骑着一匹矮小瘦马,回到围栏,取得了第一场的头筹。 “小子,你竟然靠着摆得迷魂阵,迷惑大家,就算你侥幸赢了又能则样,就你那匹小瘦马,明天的赛马还是不要参加了吧” 015 九尺神木 015九尺神木 (1) 第二日是跑马赛,三十里草原马道一个来回,先回者胜。驯马赛和跑马赛组成马赛的两个环节,第一日胜者虽显英勇,但最终却以第二日成绩为准。因此,第二日比赛所骑之马必须是第一日驯马赛中赚得之马。 薄冲和渐离边走边聊还未到观战台上坐定,一路上遇到其他各族长,纷纷向薄渐二人行礼。 “听说昨日拔得头筹的是薄家少主,真是少年英雄。” 坐定后,乌纲与冉闵说道,此语是故意说给薄渐两人听的。 乌和冉两人人早到观战台一步,看到薄渐二人,就立在台口等候,四人各自行礼按顺序坐定,薄渐坐一边,乌冉坐另一边。 “这马赛胜负取决于运气,那乌纲和审闵的选手虽然各得了良马,却未必能赢。” 第一日渐离见薄衡虽赢了第一,但所赚之马却如此瘦弱,而薄冲却一直一言不发,寻思薄冲自觉丢人,所以这么说打算宽慰他这个舅爷。 “姐夫莫急,衡儿自有分寸。先让那两个小人高兴高兴,今日定有他们哭的时候。” 场下里更是热闹,选手出发区编插各族旗帜。 30里赛道,每半里一旗手指路并监视选手,终点处有一大树,另有4名旗手监视,骑手绕过大树即可原路返回。 从观战台往下望去,赛道及选手清晰可见。 “小子,你那马不错啊,真精干,跟你这个头倒是很搭配。你是哪家的娃娃,还是不要赛了,今天路远,怕你有去无回,家里大人着急。” 薄衡昨日骑着黑风,个头上不显高矮,今天骑了新马比旁边选手矮了许多,引出很多嘲笑来。对此薄衡并不作答,更不气恼。 听到号角一起,众马喷出,昨日场面再次重演,薄衡很快一马当先,将众人甩在身后,只是今日所骑不是黑风。 看台上,乌纲和冉闵眼睛都要掉了出来,若是昨天黑马赢了,到能明白,今日瘦马速度看似比昨天黑马还快,这个道理却无从说起。 “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衡儿有什么特殊本领?” 同样惊讶的还有渐离。 “先看一会,再说,衡儿年少,哪有什么特殊本事,只是在选马上,常常出人意料,军中多匹良马都出自他手。” 薄冲对场下局面似乎没有出乎意料,他的话已经说明他对此战早有必胜把握。 没多久,只见台下骑手纷纷挥旗,众选手已经返回,跑在前面的依然是一匹矮马,骑在马上的除了薄衡还能有谁。 第二日,薄衡再拔头筹,赢得马赛两局。 (2) “即便力士赛和箭赛都赢,也只能拿到两块草场,如果再输一局就没得回报” 回营时,冉闵和乌纲脸色发青,乌纲脾气火爆些,进营后摔了杯盏,冉闵不语,寻个位置坐下。 “大人,乌力奇和审奇力来了!” 冉闵刚劝乌纲坐下,帐外一个小卫进来报告。 “快请进帐来!” “大人,今日之事太奇怪了,那小子昨日就使了迷魂阵,今日不知道又用了什么招数,让那瘦马吃了药一样不知疲累。” 乌力奇和审奇力是两家选手,经过层层选拔,又经公孙大人派人多年训练,如今都已成为两家军马总教头。 “马赛有运气,这个不必说了,明日抱木赛,两位将军可有把握?” “请大人放心,那小子个头矮小,自然不敌我兄弟二人神力!” “那好,请二位将军先回营去休息,明日还要比赛。” 乌纲还在气头,审闵也觉得力士赛必赢,因此安排二人回营。 又过了一夜,第三日,赛场上依旧旗飞帜扬。 力士赛包括举重和摔跤,而举重也叫枹木,因为选手所举的重物是黑松木 黑松木径直两尺,长一段进一级,一尺约百斤重,共分九级,每级长一尺。 第一次选择的松木不能太长,也不能太短,太长有可能举不起,太短可能被超越。因此,许多选手选择由小及大,力不从心则放弃,以短者为成绩。 选手比赛分举、移、抛三个环节,每举一次都会消耗大量体力。一段一段的选择虽理性,可保成绩不失,却耗费体力。 常人都从两尺开始,抱、举、扛皆可,移动五十米后抛出三米外,以此为成绩可淘汰半数以上选手。从三尺开始者,可淘汰八成选手。 到四尺者,能举起者不少,但移动五十米再抛出难度巨大,大多数人尝试时,都会败在最后一节,即便能举且跑得五十米后,再无力气抛出三米开外。能举四尺者百年来不超过十位。 各族选手均从两尺开抱,赢得成绩便可先赢回一些马回去,即便不得冠军也能有所收获。 也有三两个选手尝试抱三尺木,仅有一位成功。 待到乌力奇上场,直接抱四尺木,抱起后移步五十米,且抛出六七米,可见并未用尽全力。 审奇力上场后选的是五尺木。 这是乌审既定的策略,二位力士平日里训练时均可轻松抱起四尺木,五尺木若耗尽全力也可抱起。 为防止薄渐两家也出四尺力士,两位力士需有一位抱五尺赢得枹木冠军,另一位保存体力赢得第二日摔跤冠军。 乌力奇举四尺木已惊四座,审奇力选五尺木更是惊遍草原,看台上,赛场上乌力奇和审奇力的名字早已经不胫而走。 审奇力上场前,重新扎绑了腰带,只见他围着五尺木转了几圈,然后运气蹲下,用肩膀顶在木身上,大喊一声,五尺木向审奇力身上倾斜。 五尺木重约五百多斤,审奇力顺势抱起后将木桩扛在肩上,憋住气快速移步五十米,抛出。 这个过程并不轻松,审奇力一口气下来已憋的脸色通红,血管崩起。五尺木抛出后,审奇力已趴在地上,全然顾不得形象,待过了半个时辰才缓慢起身。 “我要选九尺木!” 当众人都以为审奇力冠军确保无疑的时候,薄衡轻轻一句让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人们已经认得他就是前两日的冠军,不过当人们打量了薄衡的体型和身材之后,都觉得他疯了。 九尺松木,乌桓自古未闻有人能凭一己之力使之离地,因此九尺松木在乌桓代表着无上的追求,九尺松木也被称为九尺神木,意味着只有草原之神才能举起的木头。 016 爆力少女 016爆力少女 (1) “小子,九尺神木,亵渎不得,你可不能开这个玩笑!” 场上负责监赛的也都是乌桓力士出身,对神木赛非常敬重,听到薄衡说到九尺神木时不仅没有敬畏,还摆出蔑视的神态,心里已经不爽,说话也粗声许多。 “薄衡做事向来认真,绝不玩笑,你只管开开木让我抱就是了!” 监赛看他却无玩笑之意,就替他把围在九尺神木上的黄色锦帛解了下来。 赛场上无论选手监赛看到九尺神木都当即跪拜,三拜后才起身观战。 薄衡也行了跪拜之礼,起身后朝九尺木走去,虽说九尺神木,剥去锦帛与寻常松木没什么不同。 饶了九尺木走了一圈,薄衡在身体斜靠在四五尺除,两臂环住木桩,大喊一声 “起” 只见九尺木缓缓倒向薄衡,以肩为轴横在当空,薄衡放稳松木,做了两口深呼吸,抬起一脚超前迈去。一步落地后接着又上一步,两脚轮番向前,逐步加快速度,最后竟然跑了起来,待跑到五十步时,两手顺势将松木向上一举,脚下一个急停。 九尺木在众人瞩目之下向前横飞了出去,直到十步开外才落地。 (2) 薄恒举起九尺神木,改变本届赤里峰大会的意义,意味着百年一见的草原之神现身乌桓。 这让草原战士热血沸腾,也让各部族更加惧怕薄氏的厉害,尤其是乌审两家。 “薄大人,少主如此神力,项王再世恐怕也不过如此,乌桓之幸,乌桓之幸啊!” 审闵是个聪明人,薄氏本来就强,如今已经赢了三场,就再没有机会对抗薄氏。倘若与他为敌,就是自找死路。 “薄大人,我乌纲是个粗人,今后一定以您为马首,您说往东我绝不往西,您说往北我绝不南行!” 乌纲虽然粗鲁,却并不傻,连审闵都转舵了,他自然能看明白风向。 “你两家明白就好,乌桓内部再如何分歧,也只是草原战士们的战场,绝不容许汉人踏入草场一步,何况如今汉室衰弱,各方势力尚未明朗,那公孙氏本就不是豪杰,若他被灭,乌桓定受牵连。乌桓宿卫本受汉室封荫,绝不能参与豪强之争,乱天下之民。” 薄冲知道乌审两家真是怕了,何况他本就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因此说话很重。 乌纲和审闵哪里敢说不是,前几日的傲气全都没有了。 “爹爹,那摔跤比赛和箭赛我也要参加!” 薄衡从赛场回到营帐,虽然各族长都在,在他眼里却看不到,只顾跟爹爹说话。 “不要无礼,没见大人正在说事,你先下去,稍后再议!” 薄冲瞪了儿子一眼,大声喝到。 “爹,六冠我已经夺了三个,没有理由不取那另外三个!” 薄衡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剩余那三个冠军在他看来如探囊取物一样。【零↑九△小↓說△網】 “今日抱木必伤元气,你且去营中休战,不许你再去摔跤。” 薄衡心里盘算剩下三场冠军要给三家各留一个,薄家既然赢得了气势已经足够,围师必缺,也要给对手留一些余地和颜面。 “不行,明日我必须参赛。” 薄衡固执,撂下话头就转身回到自己营帐里去,九尺木重千金,薄衡全凭心强气壮,一口真气几乎用尽,躺下后血脉冲顶,很快就入睡去了。 (3) 转天,摔跤场上少了两个英雄,一个是薄衡,昨晚睡去尚未醒来,另外一个是审奇力。 审奇力抱过五尺木后倒地,本以为必定夺冠,所以用尽十分力气,得知冠军之位让给他人时口吐鲜血,被抬回营帐休息。 薄衡举起九尺神木后,虽自行走回营帐,躺下后睡去,也一直未醒。 摔交比赛设置两个擂台,经过连续数个时辰的车轮战,每个台上留下一个人,直到所有选手都上过台才算结束。 一台是乌力奇,等半数力士都上过台时,选其中一个跳上台去,只一脚就将台上力士踢下台来,之后再未下场。 另一台上轮番几个力士,虽有能坚持两三场的,却耐不住车轮战,很快就被新上的力士摔下台。因为这边力士容易对付,反倒没了去找乌力奇拼命的人,这边却成了混战的态势,乌力奇站在台上没人应战。 “各位乌桓勇士,有没有挑战乌力奇的,就算赢了那边又如何,还不如现在上来,与我一战,赢了我,就自当拿了冠军,岂不更痛快,何必去那边受苦。” 乌力奇也是有勇有谋的乌家军总兵,知道如果就这样胜了,也很难赢得人心,所以叫战,一来可以示威,二来可以引得不知死的人上来较量,显示力量。 “我来试试!” 众力士听乌力奇的叫战,虽然心动却不敢上身,实力当前,明知这边必败,那边尚可拼一些机会,谁敢上台。当一个身影跳上台去时,却发现是个女人的声音。 “你是哪家的小妮儿,这是摔跤比赛,不是绣花,赶紧下去!” 乌力奇也是听到声音才发现对方不是男人,而是一个满发的女孩,头上发饰全无,梳着两个盘角用牛筋绳拴住。穿着一身定制的女将军锦服,看来是有备而来。 “乌将军,小女渐清,自幼随母亲学过一两下拳脚功夫,不知深浅,今日前来请教几招。” 只见女将军拱手施礼,定是出自大家之女。 “我倒是谁,原来是渐大人家的,既然如此,试试也好!” 对方抱过家门,乌力奇哪能不清楚,对方身份尊贵在自己之上,话语上不敢再造次,但这冠军之位却必须争得,管她什么尊贵身份,就算为此同事得罪薄渐两家也要赢了她,寻思着多让她在台上待几个回合,给足薄渐两家面子就是。 “如此多谢乌将军!” 渐清话音未落,就一个箭步冲上前来,乌力奇力气倒有,只不过反应上不及渐清轻盈。见影子瞬间闪到跟前,吓得赶忙躲避,后退中两手慌乱还击。 “乌将军小心了!” 乌力奇的两臂在空中胡乱数拳都打空了,脚步还没站稳,就听渐清声音到了他的耳后。脚步后退的力道还没停下,就感觉脚下有东西挡着脚跟,身体被惯性帅出,整个身子倒在台上。 “气死我也!” 台下看客还没看清,乌力奇如何倒地,乌力奇已经翻身跳起,伸手要抓渐清却又落空,两手轮番去抓,但每次都抓空。 “哪有你这样摔跤的,只是会跑,敢不敢来与我比一比力气。” 乌力奇边追边叫,渐清只跑不语,虽是逃,却是并不全是后退,只是引乌力奇追她时后退两步便左右移挪脚步。 乌力奇身型高过渐清,转身前后挪动都很吃力,渐清却越跑越灵活,几次在乌力奇转身时已经绕道其背后,专挑乌力奇的膝盖后弯处猛踢,后腰处猛打。 乌力奇下盘不稳时身体晃动,上身腰眼又遭猛击,开始时开能忍住,可渐清每次都这样移挪躲闪,踢腿打腰。 几个回合之后,乌力奇一个转身慢了,就被渐清借势很踢一脚,身体前倾,趔趄几步还未站稳,又被渐清飞身跳起,两脚力量均落在乌力奇腰上。 趔趄未停,踉跄又起,乌力奇再有力气,也被渐清踢下台去。 017 向来英雄皆少年 017向来英雄皆少年 (1) 乌桓勇士,上届力士赛冠军乌力奇和审奇力在本次赤里峰大会上双双折戟,先是审奇力举重吐血,厚实乌力奇蹊跷失败。少年英雄的传说很快从赤里峰传遍草原。 薄衡足足睡了两日,起床后头蒙蒙的,感觉自己像是重生一样。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薄衡忽然听到肚子咕咕响起,随即是一阵翻江倒海,他这是饿了,于是摇摇晃晃出了营帐,去找吃的。 当他路过父亲营帐时,听到里面有人说话,说话的声音却不是父亲的声音。 “唉,先是薄家赢了三局,这渐家又赢了两局,看那渐家的意思,最后一局也是志在必得。” 薄衡听出来说话的人是乌纲,寻思着他怎么会在父亲的帐里,又听另外一人说话。 “让那薄大人赢了,咱们也认了,可咱们两家损失两位将军,薄家少主也至今未醒,才让那渐家黄雀在后,占了便宜。明日只剩最后一场,无论如何不能再让渐家夺冠。” 说这话的人是审闵。 “为什么这两个大人在父亲的帐内,父亲呢?” 薄衡正寻思着,只见父亲从营外回来,看到儿子站在门口。 “爹,你回来了!” 薄衡向薄冲问候了一声,也是体型帐内两人。 “衡儿,你醒了,身体怎么样了。” 薄冲见儿子醒来,心里好受多了。 “爹,我没事了,就是饿。” “那好,这就安排人给你弄头羊来,烤了吃。” “薄大人,您总算回来了,我们等您多时,有话要说。” 乌审两位听到父子对话,也从帐内迎了出来。 “两位大人,请帐内说话。” 薄冲已经听得小卫报告,说乌审两位在营内等候,于是匆匆赶回来。 “薄大人,您得给我们做主啊,不能让那渐离再欺负我们两家。” 乌纲粗鲁,说话直言无心,忘记了渐离和薄冲是姻亲。 “乌大人何出此言,我那姐夫温厚敦敏,并不是个小器之人,怎么会欺负两位。何况两位也是堂堂族长,一方首领,怎么会任人欺负。” 薄衡多年未在乌桓,也听过渐家倚仗薄家势力扩充地盘强抢草原的传闻,但是传闻只是传闻,并为当真,如今见两家族长怕的这样,想必是真的了。 “薄大人,我二人今天既然已投大人门下,便听大人的调遣,您让我们回了那公孙氏,我们必当回绝,但渐氏欺凌各族已有多年,数十个小族被他或灭掉或兼并,我两家要不是联合汉人势力,也早早被他削弱,也是破不得已才谋求自保。” 审闵也是有谋略的人,话说到这份上,也是经过思量,如果薄家真要站在渐氏一边,那乌桓真就要一家独大了。 “两位大人也知道,渐离是我姐夫,薄家向来为汉室效劳,不参与乌桓纷争,所占地盘也都是姐姐姐夫代为打理,却不知渐氏欺凌各族之事,可否讲一两件事实出来。” 薄冲久经沙场,不会因为两个人的话就轻易做出判断,但也不会忽略任何有价值的消息。 (2) “渐离的野心在一统乌桓,因此所犯之恶要比我俩多过百倍十倍,直列其三,还请大人明断。” 审闵是有备而来,见薄衡不语,就继续说道。 “第一件就是欺凌弱族,强抢草场,这事实不必多说,大人可以找其他部族一问便知。第二件渐离暗中勾结冀州袁氏,意图称霸北方,汉室大乱,袁氏之祸要比公孙氏如何,想必大人比我二人更清楚。第三件渐氏开始照汉室皇家规格修建王宫,这等野心已不言自明,请大人明鉴。” 审闵说完,薄冲心中大惊,照审闵所说,看来外界传言属实,渐氏野心何止乌桓。 “两位大人先请回吧,这三件事会一一核实,倘若属实再与两位大人说话,倘若所言为虚,莫怪薄冲无礼。” 薄冲说完,乌审两位起身告辞,离开薄冲营帐。 “两位大人,请留步,小子有事想问一问。” 乌纲和审闵在营中行走时,只听到薄衡招呼,邀请到自己帐中坐坐。 “少主神力,乌桓各部无不敬佩。不像那渐氏只会投机取巧,即便是占得便宜,也让人不齿。” 薄衡虽然年少,乌纲审闵却心中敬畏,连续三日夺冠,并不是侥幸,尤其九尺神木预言草原之神之事,让各族长认定薄衡就是乌桓之神,未来之主。 “大人能否跟小子细细说说,倒地如何夺冠。” 薄衡醒来听说两个冠军均为渐氏所得,最后一个也要被渐氏夺走,争强好胜之心又起。 “本来少主赢了审奇力,想那乌力奇也是豪杰人物,赢得一两个冠军总是把握的事情,却没想被渐氏小女以诡计取胜。之后渐离家的少主人不知道从何处学的弓箭本领,在今日狩猎赛中,箭无虚发,赢得许多猎物,又得了一冠。那箭法娴熟,并不是乌桓勇士能及。明日只剩一场弓马赛,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有如此箭法。” “哦,小女?她又如何能赢乌将军,能否详细说说。” 审闵就把渐清如何将乌力奇打下台,如何打败其他力士详细说给薄衡听,薄衡听得入神,无法想象一个女孩力战群力士竟然获胜的场面。 “想必那女娃也有点本事,如果说赢得乌将军是靠侥幸,那连胜数位勇士,就不能说是取巧了吧?” “少主不知,那女娃只会躲闪,偷袭,全无力气本领,力士们脚下又不及她快,所以吃了亏。” 乌纲也是力士出身,自然看不上取巧的打法。 “战场上,胜者为王,这是不变的法则,两位大人不要抱怨,有机会我倒是要见识一下这女娃的厉害。” 薄衡对这个表妹没有任何印象,只听父亲说他俩小时候曾结过娃娃亲,如真如此厉害,以后娶回家里还不翻了天。 “少主英明!” 审闵见薄衡并不赞同他的看法,就不再说话,只得顺着薄衡。 “大人可否再给我说说那渐由的本事!” 018 最终一战 018最终一战 (1) “那渐由在箭赛第一日,以猎物总数第一赢得冠军,的确了得。” 审闵说起箭赛时全然没有摔跤那么精彩,毕竟摔跤是当面看到的,而狩猎赛是选手深入围场,以时为限,观战台上根本看不到选手如何射到猎物。 “弓箭本就是乌桓强项,任谁赢得比赛都是可能的,表兄从小随汉人学习六艺,只是听说弓马骑射样样精通,却不知道如何了得。” 薄衡对这个表兄有点印象,却从没见识过他的本事。 “猎物丰盛至极,以乌桓力士来说,狩猎时十箭能中七八已经很厉害,渐由基本箭无虚发,出去百余只箭,就回来百余只猎物,每个猎物上都只中一箭,箭箭中要害” 乌纲本也不服气,所以比赛结束后,又去检查了一遍渐由所获猎物。 “薄少主前三日连获三冠,草原皆服气,那是凭力气凭本事。渐家兄妹不知道哪里学来的下作花招,所以各族大人都不服,想薄大人出面赢得明日最后一赛,压一压那渐离的气焰。” 审闵心中盘算,挑拨薄冲没能得逞,如果能说动少主薄衡出面,无论谁输谁赢都能让薄渐两家产生芥蒂,日后再说话多少容易些。 “二位大人少来,如果父亲不允,擅自出战,按律当斩。乌桓宿卫军纪如山,令行禁止,不像你们那些散漫的军士。” 薄衡虽然年少,却并不糊涂,自幼随军出征,见多了打打杀杀,也明白军中的道理。 “那我们就等薄大人的消息,盼他能早点看清渐离的真面目。” 审闵见薄衡这么说话,不敢再多说。 (2) “夫君,冲弟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吃过饭就离开了,我本来还要找他说几句话,也不知道衡儿怎样了。” 吃过饭之后,送走了各位庆祝的族长,渐离正准备休息,夫人薄棘却没有宽衣,而是坐到帐边问道。 “想必是心中有事,那乌纲和审闵一定是暗中给他说了什么。” 渐离脱下外衣,洗了脸,一边擦脸一边说道。 “乌家、审家自从跟了公孙家,底气硬了不少,如今各自折了一个大将军,将来遇到咱们会客气一点。想想那两个下作的小人,心里就气。” 薄棘自从跟了渐离,就在各方面协助夫君,练兵习武,扩张地盘,筹谋攻略,都是薄棘在幕后见解。 “夫人不用动气,那两家不甘心等着没落,如今想靠冲弟对付咱们,想想就觉得可笑。他们不知道薄渐两家本是一家么。” 渐离洗完脸,没有自己躺下睡,而是走过来替夫人宽衣。 “冲弟脾气,我比你了解,他统帅乌桓宿卫十多年,怎么会甘心跟渐家合成一气,汉室操戈,多少兄弟反目,不得不早做防备,我虽出自薄家,却也不容他阻碍渐氏霸业。” 薄棘被渐离搀扶着起身洗漱。 “夫人大义,冲弟怎么能不懂,我去与他说清,想他一定会答应。” 渐离替夫人放好外衣,又把浣洗盆里的热水换了一份。 “不急,等明日由儿赢了,我会安排由儿和清儿加入乌桓宿卫,等由儿掌管宿卫兵权之后,再与他说不迟。” “夫人,我是担心会坏了你们姐弟情分,岳父大人在天之灵如何安心。” “他姓薄,我也姓薄,如何他掌的了兵,我就掌不了,我要让父亲看看,女儿未必不如男儿。” 薄棘说道这话时,双拳紧握,心中之恨悠然而生。 “夫人还因当年的事记恨么,岳父大人已经安息那么多年,不要再为此介怀了。” “介怀,我有何介怀的,我就是要证明,女儿不比男人差,男人能做到的女人都可以,让父亲知道他当年的决定是错误的。” “夫人,还是早早睡吧,明天我去观战,由儿的弓箭得了夫人真传,今日小试牛刀,明天让各族大人看看咱们家的真正实力。” “好,能赢就好。地盘可以不要,宿卫军咱们要定了,由儿夺冠再去宿卫军,我那弟弟就没什么话说。” “夫人,你说让由儿去宿卫军到能理解,为何要让清儿也去。” “让清儿去,自有我的道理。别忘了薄家有个衡儿,如果让外姓人嫁了他,难免宿卫军不落入外人之手。” “还是夫人想的长远,我懂了。” (3) “爹爹,我想去参加箭赛。” 乌审两位大人走后,薄衡去找父亲请战。 “衡儿,你身体恢复的如何了?” 薄冲还在思考乌审两人所说的事,见薄衡进入营帐,赶忙起身扶着他。 “爹爹,我没事了,刚吃了半头羊。” 薄冲说完拍拍撑的鼓鼓的肚子。 “没事就好,九尺神木重千金,这次苦了你了。明日箭赛我让你参加。” 薄冲扶着儿子坐下,自己则转身要主帅回座位上。 “爹爹真的应了我了?” 薄衡听到父亲的话,开心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骗你做什么,军中无戏言。” 薄冲摆手示意儿子坐下。 “好,定要让渐氏见识一下乌桓宿卫的本领,显一显薄家的威风。” 薄衡心情舒畅,说起话来也愉快。 “薄家本来已经够威风了,但如果渐家也拿了三个冠军,薄家的威风就逊了一半。” 薄冲没有太多兴奋,坐在帅位上沉稳的说道。 “那好,看明日我怎样赢他。” “不,我要你输给渐由。” “爹爹,我不懂了,为何明知输了会有损威名,却还要衡儿输。” 薄衡正为能参赛兴奋,却不明白父亲的意思。 “把冠军输给他,却要把威风赢回来,把乌桓人心赢过来。让乌桓全族见识一下草原之神的真正本事。能赢不是本事,能输才是,而且还要输得体面,输得威风。” 薄冲再次起身,走到薄衡身边,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爹,我却不懂,既然都输了,哪里来的威风。您别逗我。” “爹都说了,军中无戏言,你照我所说跟渐由比赛….” 薄衡听了父亲的指示,领了军令回到营帐休息,备战第二天的箭赛。 019 兄弟一家亲 019兄弟一家亲 (1) 首次亮相赤里峰大会的渐氏少主渐由,在箭赛第一天技压群雄,以二十简中二十猎物。【零↑九△小↓說△網】最后一天是骑射赛,擂台赛,以中靶心者为成绩,一箭不中即淘汰。 渐由身穿白色紧身胡服,脚蹬包脚绑带战靴。骑着一匹枣色烈焰骓,手挎八百斤军弓,背上背着箭壶。 已守着左擂台连败三十多人,最后一个射手上场,如果再败阵下来,渐由就获得了箭赛双冠军。 那选手哪是渐由的对手,只发了两箭,第三箭就因为胯下马一个不稳,失去准头,没上靶。 渐由每一箭都很稳,本来就箭无虚发,胯下的烈焰骓又是千里良马,又快又稳。三箭过后,渐由已胜。 “等一下!” 监赛军士正要宣布成绩,只听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奔来。“薄衡来也!” 薄衡骑着黑色追风马,手里拿着千斤家传御赐宝弓。身穿兽皮短衣,半裸上身,背上箭壶装满,下身是紧身军裤,脚下绑带乌靴。 “表弟,你的伤好了?” 看到薄衡,渐由有点意外。 “听说表哥玩的开心,有点手痒,就过来陪表哥一块玩玩!” 薄衡有很多年没见过渐由,眼前的少年比起自己来更像贵族,自己的打扮跟一个普通的乌桓小子没有什么区别。 “既然表弟来了,咱们就比一比,也看看舅舅大人治军如何。” “比一比不就知道了!” 薄衡晃了晃手里的御赐宝弓。【零↑九△小↓說△網】 “外公的御赐弓都拿来了,看来我不好好对待不行了。” “表哥大可来战,我就是来陪表兄练习练习,账内除了这张弓没有顺手的,父亲就把它赏给了我,如果表兄喜欢可以换来试试!” “衡弟如果可能换,我倒真想试一下,早听母亲说,外公的御赐宝弓力达千斤,非乌桓第一勇士拉不开,我用惯了八百斤弓,不知道千斤弓拉不拉的动!” “表哥尽管试。” 薄衡说完在马上把弓扔给渐由,渐由接过御赐宝弓,就把手中弓箭放在身后箭壶里,顺手取出一只羽翎箭搭在弓上,两脚已夹马背,转身背向靶心,马跑出百步后渐由翻身拉弓,羽翎箭向流星一样飞向箭靶,直入靶心。 “好臂力。” 薄衡不由得喝彩,薄衡重新打量了自己的这个表格,虽然渐由上下都是汉家人身上的书生气,却能拉开千斤宝弓,而且两百米外,骑马射箭都可以射中靶心,要不是亲眼所见,很难让人相信,这样一个白面书生竟然勇冠乌桓。 (2) 渐由骑在马上几个来回,联发三箭都中了靶心。勒马回到薄衡面前,伸手准备把弓还给薄衡。 “表弟,御赐宝弓果然神力。两百步外还能有这么大的劲力。” “是表哥箭法厉害,与弓无关。既然表哥觉得那张弓好用,就让表哥先用,我就用表哥这张弓试一下准头。” 薄衡虽然佩服,还是不能轻易认输,答应过父亲要比出宿卫军的威风,薄家的威风来,对手越厉害,越有挑战性。 “表弟,我那弓只有八百斤,这么比法,你是吃亏的。” “八百斤也好,千斤也好,都是弓而已,我先射他三箭再说。” 薄衡说完轻拍黑风马头,黑风就朝着赛道往外跑去,距离靶心两百米处薄衡转身连续发出三箭,场外的人还没看清楚薄衡怎么取得箭,三只羽翎箭就几乎前后连在一起在低空中飞行,三箭都中了靶心。 “第一回合平手!” 监赛军士,唱了成绩后,又开始了第二回合,渐由也是三箭联发都中。薄衡再次三连发。两个人占了六个回合,二十只箭只剩两箭,双方还是平手。 “最后两箭,表弟看好了!” 渐由发了两箭,一前一后,后箭顶着前箭,前箭引导着后箭,前箭中靶后箭直插前箭尾,将前箭箭身劈开,箭头顶进靶内。 “表哥果然神力!” 薄衡拍马转身联发两箭,竟然跟渐由一样,同样是两箭一前一后相连发出,前箭中了靶心,后箭却没有进去,而是定在了前箭的箭尾。 “薄衡两箭中一箭,渐由胜!” 监赛军士唱了成绩,渐由虽然赢了冠军,心里却无比惊讶,薄衡表面输了,实际上却赢了他,因为箭出不由弓,两箭联发已经不容易,能让两只前后相连的箭力道不同,而且恰好钉在一起,这要比同样力度的两箭连发难上百倍。 (3) “表弟神箭,年少有为,渐由佩服。” “表哥谦虚,你是冠军,神箭的称呼归你了。我就是玩玩。” “这弓还给你。” 渐由说完把弓朝薄衡扔过来,薄衡不敢不接,拿了弓回营去了。 赤里峰大会圆满结束,各族长欢聚一堂,庆功宴上,最高兴的莫过于渐离,薄衡虽然再三劝阻,渐离还是要乌审两家各自退还了两个肥美草场。 “薄大人,我敬您一杯,虽然您不要我们的草场,但乌纲今后一定以您为号令,乌家的草原,您随时取用。” 乌纲已经喝了不少酒,本次大会一个冠军没得到,本以为会至少失去三块草场,没想到只退了一处,那块地方原本就属于渐氏,失去了也不心疼。如今薄冲归来,那渐离也就不敢太嚣张。 “薄大人,审闵今后也随时听您调遣,审家地盘牛羊人马,您随时取用,审闵绝二心。” 审闵也端起酒杯,与乌纲一起向薄冲敬酒。 “冲弟,咱们薄渐两家本是一体,渐家所有草场你随时取用,渐家人马都听你调遣,我也敬你一杯。” 渐离也端起酒杯,三人都站起来了,其他各族大人也都跟着起身一起敬薄冲。 “谢谢各位大人抬爱,薄冲何德何能,如今秉承祖训承管乌桓宿卫,并不想干预乌桓内部纷争,只不过如今汉室衰微,汉家各方势力逐鹿中原,将来汉室归属不可预测,因此乌桓内部必须团结,不要去趟汉室浑水,各位大人若是答应薄冲这个请求,我就干了这杯,如有不同意者,别怪薄冲翻脸不认人。” “既然薄大人有令,审闵回去就断了公孙氏的往来,遣走他们的使者团练。” “乌纲回去也跟审大人一样。只不过渐大人跟袁氏暗中也有往来,不知能不能断?” “乌纲,你不要胡说,谁跟袁氏往来了,哪听来的谗言,破坏我们薄渐两家的关系。” 渐离听了薄冲的话已经满脸发热,乌纲又咬了他一口,汗珠都渗出来了。 “没有就好,以前的事不要再提,从今往后如果让薄冲发现谁与汉人往来,绝不客气。” 薄冲说完一饮而尽。 各族长喝完这杯酒,都回营拔寨回到各自地盘去了,渐离已经托付了薄冲,让两个孩子到军中磨练三年,薄冲也喜欢这两个孩子就答应了。 乌纲回到寨中,接到留守人员报告说前些日子派出去的两队人马多日未回,近日派人去找,寻了百里出去,在一处山上发现了尸体。 “什么人干的,快去给我查个清楚!” 乌纲气的狠狠把桌子拍碎,赤里峰大会输得一败涂地,刚刚回来又听到人马被袭,也是苦了本来就暴躁的乌纲。 “大人,要不要去跟审大人商量一下?” 乌力奇见主人发怒不知道怎么劝说,知道平时审大人跟他最好,也能劝的住他,就提议跟审闵商量。 “有什么好商量的,薄冲渐离都那么威风了,他还不跟我一样,只有摇尾巴的份,跟他商量,人早跑了,你亲自去给我查,到底是什么人干的!” “是,大人,我这就去。” 乌力奇正愁没法脱身,趁这个机会赶紧从乌纲的营帐跑了出来。 020 小田 020小田 (1) 乌力奇接到乌纲命令,带着一队人马到了无终山一处山坡。 “大统领,这就是咱们乌家二十多个力士被杀的地方。”乌力奇手下的一个小头目执着山坡上几处痕迹说道。 “你们来到这的时候,附近还有没有什么人么?” 乌力奇出发前仔细检查过被杀死的力士尸体,都是被石子打中,每个人都命中要害,鸟蛋大小的石子嵌入死者太阳穴,喉咙处,几乎整个埋进肉里。 “没有发现什么人,但是从脚印判断,他们应该是压了一批奴隶回来,路上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人的埋伏,遭到暗算。” 小头目也仔细验过死者的尸体,收尸的时候还在附近查验过,除了一些杂乱的脚印和马蹄印,没有发现什么人。 “奴隶?如果他们是被救走了,不可能凭空消失,顺着脚印给我找,找不到埋伏暗算的人,把那帮奴才给我找回来也行,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乌力奇狠狠的甩了一下手里的马鞭,骑马朝着无终山的前山的方向奔袭过去。 (2) 话说阿蒙率领三十多田氏少年追赶被胡人掳走的村民,半路上生出枝节,胖蒙昏倒。正要商量怎么就他,小满搀扶着小田从后面追了上来。【零↑九△小↓說△網】 小田用自己的童子尿救过一次胖蒙,眼下都是少年,有没有容器,干脆朝着胖蒙的脸上尿了一泡。 “呸呸,什么味道?” 胖蒙被一股液体侵入鼻腔,呛的咳嗽起来。看到小田和小满赶了上来,其他人也都不吵架了,就站了起来。 “阿蒙哥,你没事了吧?” 小田的状态也清醒了不少,内心的恐惧感也减弱了,看到胖蒙醒过来,眼眶里竟然一热,鼻子酸酸的。 “好了,大家都不要哭了,跟我走,追上胡子去。” “走,追上胡子,就回叔爷!” “前面的人,是阿蒙么?” 少年们还没动,就听到有人朝这边喊,声音听起来很熟悉。 “是老实大叔!” 有人听出了喊话的声音是田老实。 “老师大叔,你在哪呢?” 胖蒙也听出了是田老实的声音,但是看不到人影。 “阿蒙,真是你们!” 这时在山坡下面不远处一块大石头后面探出一个脑袋来,正是田老实。 “村长,阿蒙他们在这呢!” 少年们看到田老实回来了,而且身后还有村长,都高兴坏了,纷纷朝着山坡下的石头跑了过去。 石头那面村长、田叔爷,以及村里百十口子父老乡亲都在呢。 少年们有的寻到家人喜极而泣,有的想起惨死的家人悲愤而哭,现场又是一阵哭声。 (3) “乡亲们,你们还在这里耽误时间,还不赶快逃命去,现在又一大队胡人追上来了!” 田家村的村民刚刚小聚,就听到山顶上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山上传了下来。少年们不知道说话的是谁,村长却认得这声音,正是之前就他们的那个英雄少年郎。 “多谢少侠提醒,咱们赶快跑吧,要是再被胡子追上,就没那么幸运了!” 说完,村长带着大家继续往回跑。回到村里,见到被烧光的残垣断壁是没法藏身,只能往隔壁赵家村村跑。 “老田,你这是怎么了?昨天夜里看到你们那里大火,我们本想派人去救,可是到了村口发现都是胡子,今天一早跑去袁大人家里搬救兵,可是袁大人不在,大管家听说你们村里人都已经死了,就让我赶紧回来做好防护,以免胡子再来捣乱,原来你们还都活着,活着就好。” 赵家庄的村长赵广明是田壮的舅爷,是田壮父辈的舅舅。 “老赵大哥,之前是我对不住你,这次我们田家庄糟了大难,还得求你救我们田家老少一命。” 村长说完给赵广明跪下了。 “老弟,快起来,快起来,你说的都是啥话,咱们祖辈都是一家,就算现在也都还连着血脉,你们田家庄的事,我们赵家庄哪能不管。” 之前因为去田家庄借粮虽然跟田家庄结了梁子,但是对田壮这个外甥孙子还是非常惦记,所以田家庄大火,赵广明不仅第一时间就派人去了,而且打听到胡人来了,第一时间就去找袁幻城搬救兵。 “那就谢谢老赵大哥了。” 村长这才起身跟赵广明说起了昨晚今天发生的一切。 “你说胡子已经追过来了?那该怎么办?” 赵广明听说田家庄村民被胡子抓走,现在又一大队人马追了过来,吓得感激起身,不知所措。 “老赵大哥,你别着急,实在不行咱们还是赶紧逃难吧!” 田村长看出了赵广明的难处,也知道要是胡子真来了,赵家村也会一样遭殃。 “田老弟,你先别着急,这样,我先安排全村的人收拾东西,给你们做点吃的,然后我派人去看看胡子有没有追来,我安排辆车,再去找大管家一趟。” 赵广明怎么说也是一村之长,外人面前丢不起面子,遇事冷静下来,开始张罗安排大伙吃饭。 “赵亲家,去大管家那,不行我跟你跑一趟吧,怎么说我跟幻城也是多年的交情,这个时候他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田叔爷吃了点东西,体力恢复了一些,在胖蒙的搀扶下来到正在准备马车的赵光明跟前,要求跟他一起去见大管家。 “这样也好,老叔爷跟袁大人的关系,我们几个村都很羡慕,以您的德高望重,就算是大管家也得给您面子。”赵广明听田叔爷说要一起去搬救兵,当然乐意,赶紧让人找来一床软被放在马车里当软垫,搀扶着田叔爷上了马车。 田家庄的众人见田叔爷都出马,心里踏实了很多。 “阿蒙,看见小田了么,刚才在山上还在。” 村长吃过东西,清点人数的时候,忽然发现小田不见了。 “没见啊,刚才走的急,光顾着照顾我爹了,小满,小满呢,刚才他们俩一直在一起。”胖蒙说道。 “我在这呢,我也没看到小田。”小满听到胖蒙汉自己的名字,赶紧跑了过来。 “小满,你刚才不是看着小田么,怎么他不见了,你不知道呢?” “回来的事,遇到村长大叔,我一高兴就跟着大伙往回走了,把小田给忘了。” 021 幽州郭嘉 021幽州郭嘉 (1) 小田听到远处山岗传来的声音,但是没有看到有人的影子。心里特别疑惑,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给他们传递消息。 村民们都跟着村长去赵家庄了,但是小田却偷偷的躲到了那块大石头后面。没有根大伙一起回村。 “你们这群胡人,来到无终山杀人,冒犯了太平圣地,赶紧回到北方去。” 乌力奇正循着脚印沿着山上的路前行的时候,一个头戴方巾的少年人,穿着道袍,一手合十,另一只手拿着拂尘搭在手臂上,身后背着一把肃杀青峰剑,身上斜挎着一个布袋,袋子里鼓鼓囊囊的,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 “你是什么人,报上名来,饶你不死。” 乌力奇接触过汉人教头,听说过汉境内有很多奇人异士,不知道眼前这个少年是什么身份,就试试对方有没有胆量报出来头。 “在下幽州郭嘉,跟随师傅在无终山太平圣地修行,前几日胡人已经杀了十多汉人,大汉律例,杀人者死,一命偿一命,杀了你们同样的人数,今天不想再开杀戒。劝你们回去吧。” “郭嘉,没听说过,不管你哪里来的也小子,今天教你碎尸万段。” 乌力奇听郭嘉说一命偿一命的时候,等于认了人是他杀死的,顿时怒气上涌,火气撞身,浑身筋骨嘎嘎作响,双脚一夹,举起手里的胡刀,朝郭嘉砍了过来。郭嘉虽然少年英雄,但是毕竟以步对马,吃了很大亏,而乌力奇这边,人是上一届赤里峰大会力士冠军,马是八百里烟黄青蹄骏马,一人一马举着长刀如电闪一样瞬间来到郭嘉跟前,刀身向着郭嘉面门劈过来。 “好力气!”郭嘉感觉到了刀风的力度,知道对手不弱,所以不敢轻视,立即转身移动脚下步伐,快速后退七八步出去。 乌力奇的刀劈空后,不等长刀收回,就横向用力将刀横向砍去,但郭嘉脚步移动速度极快,早就看不到人影。 小田在顶上看到山谷里少年侠客独自对战胡人骑兵。心驰神往,真希望下面的那个侠客就是自己,同时也担心胡人人多势众,少年侠客吃亏。 眼看下面少侠正在与胡人将军对战,身后的胡兵根本帮不上忙。因为那个少侠的步子移动太快了,对方大部分人都骑马,不如他灵活。 (2) 乌力奇一刀没有砍中郭嘉,反手一刀又扑了个空,就觉得不妙,因为自己的后背已经暴露在对方面前。想到对方曾经以奇怪的手段杀死十多名乌桓战士,心里大惊,赶紧拍马加速,远离对战区域,防止郭嘉偷袭。 乌力奇跑了,那些胡兵们早已经取出弓箭,副统领大喊一声“放”,几百只羽翎箭像雨点一样朝郭嘉飞过来。 山上的小田心说“坏了,这么多箭,怎么躲得过去。” 郭嘉虽然跟乌力奇打了个照面,躲开了。却没逃出骑兵队弓箭手的射程。 雨点般的箭朝着郭嘉飞来,郭嘉无处躲藏,只见他侧过身面对着箭雨,扬起手里的拂尘,轻轻空中左右一扫,几十只箭被拂尘扫在地上。 第一波刚落地,第二波箭雨又飞过来。郭嘉又是一扫,羽翎箭又落地一片。 郭嘉一手用拂尘当盾,抵挡骑兵箭阵,另一手伸到身上挎包,取出一把石子,朝胡兵队伍撒过去,同时嘴里一声“着打”,五六颗石子正中前面几个骑兵面门。 这么一来骑兵队伍,造成混乱,无法再整齐发出雨箭,郭嘉趁机再抓一把石子,又一声“着”,又有五六个胡兵跌落马下。 “撤,快撤,对方有邪术。” 乌桓士兵从来没见过这种打法,一个人单手能够同时发出五六个远程攻击,而且颗颗致命,吓得赶紧朝来路跑了。 郭嘉也没有再出手,不再打出石子,正准备收起拂尘,感觉身后一阵冷风,吹到自己脖子上。 “不好”,郭嘉知道乌力奇回来了,来不及转身,身体斜右侧跳了出去。结果还是慢了一步,一只羽翎箭射到了郭嘉的左肩膀。 山顶上的小田,见胡兵已经跑了,就剩一名胡将还在跟少侠对战,心里早就不害怕了,朝着山下大喊大“杀啊,杀啊,胡子别跑!”。 乌力奇一箭射中郭嘉,正准备发第二箭,听到喊声,不知道身后是什么人,换乱中只能逃命。拍马向前冲去,与郭嘉照面的时候,又举起手里的长刀,朝郭嘉砍了一下。 不过乌力奇是虚晃一刀,本意是想逃命。郭嘉左肩中箭,已经没法再发石子,只能看着乌力奇逃了回去。 (2) “师傅!” 小田跑下来,直奔国家跟前,见到郭嘉就跪,跪下后连着咳了十来个响头。 “不是让你们逃命去了么,你为什么又回来了。” 郭嘉拔出肩膀上的羽翎箭,从挎包里掏出一个小药罐,咬开上面的瓶盖,朝着伤口撒了一些药面出来。 “师傅,我没逃命,听到您给我们传话,可是又见不到您,我想您一定是个神仙,就想要见见您,拜您为师,向您学本事,给村里人报仇。” 小田还跪在地上,直起身子说道。 “小小年纪,就想着报仇。你们的仇我已经替你抱过了,一命偿一命,你们死了四十多人,他们也死了四十多人,够了。” 郭嘉放好药瓶后,用牙咬开袖子,撕下一条布,想要把伤口裹一下。 “师傅,我帮你。” 小田看到郭嘉一只手没法包扎,就赶紧站起来,扶着国家做到山脚边的一块石头上。接过郭嘉手里的布条,绕着他的肩膀缠了两圈,然后打了一个结。 “你叫什么名字?” 郭嘉说话的时候,声音发颤,脸色发白,额头上渗出了不少汗珠。 “我叫田寿,村里人都叫我小田,师傅,你看起来脸色不大好。” 小田看到郭嘉这个样子,感觉到不大对劲。 “胡人的箭上摸过药,他们习惯在猎取猛兽时用药麻倒猎物,没想到军队也用。” 郭嘉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弱,身体晃了两下,向后倒了下去。 “师傅,你怎么了,师傅,快醒醒!” 小田光想着拜师学艺的事了,对于这种情况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不能在这呆着,这么多胡人尸体,很快他们还会回来的寻仇的。” 想到这,小田用尽力气想要把郭嘉先挪走,可是他才十岁,要挪动一个大人,难度太大。 022 太平胜境 022代师收徒 小田好不容易把郭嘉挪到一个远离山上大路,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安置好郭嘉,小田守在旁边。 “师傅,你要真是天上的神仙,就不要有事。” 过了两三个时辰,郭嘉身上的麻药劲头过去了,苏醒过来。 “这是哪儿?” 郭嘉睁开眼,眼前迷迷糊糊的,太阳已经快要落山,夕阳的余光照在山坡上,照的漫山发红。 “师傅,这里还是无终山,咱们没走多远,刚才胡子逃跑的地方,就在上面山坡。” 小田盼到郭嘉醒过来,非常高兴。 “田寿,你也是田家村的人?” “嗯,是的。”小田答道。 “如果你是田家村的人,就不要叫我师傅。” 郭嘉感觉到身体有点冷,说话间咳嗽了几声。 “为什么啊?为什么田家村的人就不能叫你师傅?” 小田不明白郭嘉为什么要针对田家村。 “我不收你是有原因的。”郭嘉一边咳嗽,一边继续说道。 “什么原因?”小田问道。 “田家村一夜之间被烧光,背负了很多冤仇,如果我没猜错你要拜师,也是因为心怀复仇之意。这是其一。”郭嘉断断续续的说道,“其二,田家村田文、田壮已经跟了师傅,烧过香,拜过祖。所以即便是收徒,也只能是师傅收,我定不能收。” “你是说,我要是拜师,只能拜您的师傅?” “是的!”郭嘉边说边摇头。 “那您带我去见师父吧!”小田听到田文和田壮的名字,十分激动。 “不行!从今以后,我再也见不到师傅了。”郭嘉说道。 “为什么啊,您不收我做徒弟,又不带我去见师父,为什么啊?”小田被郭嘉弄糊涂了。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田家庄的两位师弟上山之后,师傅就赶我下山,让我远离太平圣地,永远不要再回去。” “那您就真的不回去?我想拜师,您就带我回去一趟,好不好,求您了!” 小田说完又给郭嘉连磕了几个响头。 “师命难违,我有重任在身,不能带你回太平圣地,如果你想去就自己找,找得到是缘分,找不到也是缘分。”郭嘉说完盘坐起来,经过几次调息运气,身体逐渐恢复了暖意,血气循环了三十六个周天之后,气色也红润了起来。 小田见郭嘉正在疗伤,不敢打扰,就跪在一边等着。 “你怎么还没走?” 郭嘉睁开眼看到小田,问道。 “您还没带我去见师父呢?” “不是说了么,我没法带你去,师傅不让我回太平圣地,自然不能告诉你太平圣地在哪。你要找就自己找,这无终山上自有入口。” “这里这么大,我怎么找啊?要不您就收我做徒弟吧,我不去找您的师傅了,跟您学艺就行。”小田认定郭嘉是师傅,也见识了郭嘉一人独占百十胡人骑兵。 “我?我可没有本事教你,要不是师傅赶我走,再学个二三十年也赶不上师傅的本事。”提到师傅,郭嘉心中敬畏,言语中也全是尊敬。 “怪不得您也这么厉害,原来师傅他老人家这么厉害。” “因为我本事不够,所以没法收你做徒弟。” “我也找不到师傅,您也不带我去,我就认定您是我师傅了。您要是不教我,我就不起来。” 小田说着又磕起头来。 “好了,起来吧,知道你身怀深仇大恨,我也帮不了你什么,要是能答应我一个条件,你就留在我身边一段时间,我尽己所能教你一些防身的功夫” 郭嘉起身扶起小田。 “我答应您,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小田学艺心切,连忙应下郭嘉。 “报仇的事,在没有正式跟师傅学艺之前,绝对不允许鲁莽。你要是答应我这个条件,我就带你走,替师傅先教你一些入门的本事,等我完成了师傅交代的大事,就带你一起回太平圣地拜师,那时候你也就能见到你村里同族的两位兄长。” “谢谢师傅,我答应您!”小田非常感激,不知道怎么表达,就给郭嘉又跪下磕头。 “刚才说过了,我是替师傅教你,不是收你做我的徒弟,你叫我师兄就行,以后见我也不用行这么大礼。” 郭嘉一边扶起小田一边说道。 “嗯,好的,师兄,谢谢师兄。” “那好,你就跟我一起去做大事吧!”郭嘉说完,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物品,跟小田一起朝山坡上的大路走去。 “师兄,您说的大事,是什么大事?”上了山坡大路,小田跟着郭嘉身后,边走边聊。 “具体我也不清楚。师傅就是说,身逢乱世,你自当下山做些大事回来。然后就让我下山救了田家村的人,杀了十多个胡人,替两位师弟报了仇,打算回复师傅,但是师傅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了一封信给我,说是带两位师弟在太平圣地内闭关修行。让我做一件匡扶天下的大事,找一位值得辅佐的明主,帮他夺得天下然后才能回山。” 郭嘉只是沿着路走,并不知道前路何方。 “师兄,什么是明主,天下又是什么宝贝?” 小田对郭嘉说的话大多数都听不懂,但是听师兄说大事,一定是很重要的事。他理解的是师傅给他一个任务,首先要找到一个明主,然后再一起去找到一个叫天下的宝贝。 “我也不知道何为明主,何为天下,但明主一定是大丈夫,你在田家村里听没听过什么人是最厉害的?” 郭嘉从小跟随师傅在山里修行,从来没有过问过世间的事,因此小田反倒成了他了解世间唯一的窗口。 “最厉害的人?要是比谁能打,我们村里最厉害的人,就数大壮哥了,不过大壮哥听村长的,村长听叔爷的,叔爷听大管家的,大管家听袁大人的,我觉得应该是袁大人最厉害!”小田用自己的年龄所能理解的逻辑关系,梳理了一遍之后,认为那个从来没见过的袁大人应该是最厉害的。 “袁大人,那就先去找到这个袁大人再说,看看他是不是最厉害的!” 023 无终袁敢破 023无终袁敢破 “大管家,将军已经回来了。” “是吗,在哪儿?”袁幻城正在屋里睡觉,听到外面有人报告,吓得赶紧起身。 “敢破军已经回到无终城,将军正在城外驻扎,估计很快就会进城。” 门外站着的是袁幻城的心腹下人丁小乙。 “知道了,小乙,你去安排一下,准备迎接将军回城。等等,将军在无终的这段时间,不要让田家庄、赵家庄的人进城。”袁幻城穿好衣服,打开门喊回了正要走的丁小乙。 “大管家,您放心,不管是田家庄的人还是赵家庄的人,一个都不会让他们见到将军。”丁小乙转身弓着身说道。 “好了,去吧!” 袁幻城看了看天色,虽然东方已经泛白,但还不到办理公务的时候,就关上门,回到屋里躺在床上想要睡个回笼觉。 被丁小乙这么一喊,袁幻城的美梦被打搅了,本想躺下接着做梦,却怎么也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几次,最后还是起身,洗了把脸。 袁幻城洗过脸之后,从床边的一个木盒子里翻出一封书信,打开看了几眼之后,拿到灯火上点燃,连同装信的信封也都烧在床下的水盆里。 敢破军两万精兵驻守无终城,一直以来主要任务就是防止胡人南下。 袁绍自从逃出长安后,回到袁氏势力范围冀州,本想着急袁氏人马,但因为袁绍仅为袁氏庶出,并没有得到袁氏族人的支持,只能与各路异性诸侯联络组建讨伐董卓大军。 袁敢破跟袁绍一样都是袁氏庶出,但袁敢破从小好战,善于带兵,从无到有打造了一只精锐大军,受汉室正式任命并驻守在无终城,世称敢破军。 “将军,有人求见,说是乌桓宿卫派来的使者。” 袁敢破刚刚安排好驻军,就有侍卫进营帐报告。 “乌桓宿卫,他们派人来干什么?”袁敢破自言自语的说道。 “将军,他们已经在帐外等候。”侍卫没有得到指令,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只好再提醒一句。 “让他们进来吧!”袁敢破这才说道。 “乌桓宿卫渐由拜见袁将军。” 袁敢破见侍卫带进来的是一名汉人装扮的年轻人。 “你是乌桓宿卫?”袁敢破问道。 “是的,将军。下官渐由在乌桓先锋军右将军任职。”渐由拱手说道。 “哦,薄冲将军可好?” “家舅身轻体壮,一向很好。有劳大人挂念。” “原来你是渐离的儿子?来无终有什么事?”袁敢破本来就不大善于客套,一句话之后就直奔主题。 “袁大人,公孙氏小人公孙定私自勾结乌桓部落部众,暗中培养军力,违背乌桓与汉室朝廷的约法,想请袁大人做主,向公孙大人讨回个说法。”渐由自赤里峰大会之后,就跟妹妹一起加入宿卫军,受到薄冲重用。此行是第一次出公差。 “公孙氏各支分据辽东辽西,与乌桓、鲜卑、羌各族早有往来,虽然汉室有约法不许汉军培养胡人军马,以防乱汉,但他们与乌桓勾结的事,好像不是最近才有吧。”袁敢破不仅只会练兵而且熟读兵法,对于周边各方势力早有关注。 “袁大人说的是,西有公孙赞、东有公孙度,这是早有的格局,也是汉家的封荫。但汉家朝廷也给了乌桓宿卫军封号,就是避免胡人军马横行不受管制,以胡治胡,这也是自匈奴之后形成的惯例。乌桓宿卫是各族胡人中唯一合法的编制,公孙度庶子公孙定私自勾结胡人,训练兵马,狼子野心定有所图。”渐由说道。 “混账,你说公孙定是庶子训练兵马,狼仔野心定有所图。那我袁敢破也是庶子练兵,照你所说也是狼子野心定有所图了?”袁敢破怒道。 “袁将军,渐由不是这个意思。公孙定只是个小人,哪配跟您相提并论。袁大人三世封侯,袁家势力汉家谁人不知,大人虽然是庶出,但您带兵有方已得到朝廷认可,您靠的是真本事,而不是家族的封荫。”虽然惹怒了袁敢破,但渐由言辞中并没有任何惧色。 “好了,不必多说。以胡治胡这是当年霍将军留下的规矩,既然你们发现了乌桓内部有人图谋不轨,那就该治理治理,而不是要我来替你们讨说法。”袁敢破的任务就是防止胡人,才懒得管胡人内部的争斗,更何况这里面还牵扯着公孙家族和袁家的恩怨。 “袁大人既然不愿意替乌桓跟公孙定讨个说法,那么乌桓宿卫就要自行清理门户,只不过舅父大人担心,万一与公孙家发生纠纷,到时还得请袁大人出面调解。”渐由这才说出真正的目的,薄冲并不指望袁敢破会提乌桓出头,只要他们不站在公孙家一边就行。 “这个你放心,公孙家向来跟袁家不合,百年来恩怨结了不少,你们之间的事,袁家绝对不会参与。只要胡人不做乱,我就不会干预。放心去清理门户吧。”袁敢破当然乐于看到乌桓内部争斗,如果顺带还能削弱一下公孙家的势力,那就是一举两得。 “多谢袁将军,舅父让我给您带来一份薄礼,还请您收下。” 说完渐由名人抬出一个木箱,放到帐内打开,里面是满满一箱子的黄金。 “礼物我收下了,你回去替我多谢薄冲将军,如果回到家也替我向令尊渐离大人和令堂薄棘大人问安。”袁敢破说完送客,渐由得到了袁敢破的默许之后,随即带人回营复命。 “将军,今晚是在营内休息,还是回城内休息?” 侍卫问道。 “回城,几个月没回家了,这次要好好休整休整,传令下去,务必外松内紧,让将士们轮番休息,暗中招兵买马加紧操练,同时多派人手,四处打探军情,无论哪方,任何风吹草动都给我快马报上来。” “是,我这就让派人让大管家收拾府邸,迎接将军回府。”侍卫得令出账去了。 024 名师高徒 024名师高徒 无终城内,一位道士打扮的年轻人身后跟着一个穿着土了吧唧的山村小孩并肩走在大街上,非常惹眼。 道士打扮的年轻人自然就是郭嘉,他旁边的是小田。 “师兄,这无终城,好热闹啊。”小田看到两侧各种各样的商铺,售卖各种吃喝玩的小玩意,眼睛都花了。 “我四岁跟师傅进山,这也是第一次进城。听师傅说过,买东西需要花钱,你有钱么?”郭嘉从小修行,忍得住物欲的诱惑,但肚子却忍不了,此时早已经咕咕叫唤了。 “师兄,我没钱,我们那里吃的自己种自己养,不需要花钱,你有么?我饿了!”小田揉了揉肚子,眼睛瞪着街尽头的一个面馆说道。 “没有,不过出来的时候,师傅给了几个锦囊,我看看有没有钱。”郭嘉从挎包里掏出一个锦囊,打开看了看,里面有一个玉质的小玩意,从轮廓看样子像是动物,但又说不出是哪种动物。 “这个是什么,真好看。可这不是钱啊,还有没有别的?”小田见郭嘉的挎包里还有两个锦囊。 “师傅给我这个,必定有他的用处。”郭嘉拿着玉石琢磨了片刻,没有看出是什么,就放了回去,翻出另外两个锦囊。 “不知去处,可随缘。”第二个锦囊里师傅留给郭嘉的一块丝帛,上面写着几个字。 “随缘,随缘,师傅的意思是让我随缘。”郭嘉反复念着最后两个字。 “师傅既然让咱们随缘,咱们就去随缘,先找到吃的再说。”小田听到郭嘉念叨着随缘,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拉着郭嘉就往城中走。 “小田,你这是要去哪?”郭嘉当然明白师傅嘱托,随缘就是让他随遇而安,凡事不可强求。 “师傅不是让咱们随’袁’么,那不就是让咱们去投靠袁大人,说不定师傅跟袁大人有交情,到时候袁大人一高兴,还不请咱们吃好吃的。” 小田一边走一边说道。 “师傅说的随缘不是这个意思!”郭嘉被小田给逗乐了,不过转念一想,这么理解也算是一种缘分。 “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小田停下脚步,疑惑的问道。 “好吧,既然你说是这个意思,那就按照你说的意思,咱们去找袁大人。” 郭嘉想明白之后,觉得辅助明主的事不是短时间内能有结果的,所以先找个靠山试一试自己的才干也未尝不可。 无终城并不是很大,两人一路打听很快找到了袁府。 “二位找谁?有什么事?”袁府门口有两个侍卫把守,一个门房正好从里面出来看到郭嘉和小田在门口询问卫兵。 “在下郭嘉,这位是我的师弟,我们是来拜见袁大人的,烦请这个大哥通报一声。”郭嘉一拱手,向门房行了礼。 “你们认识袁大人?” 门房得到丁小乙的交代,只要是田家庄的人和赵家庄的人一概不让进。眼前这两位,一个是道士打扮应该不是普通乡民,而这个小孩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山里人。 “不认识,只是听说袁大人是驻守无终的将军,我们师兄弟跟随师傅学了点本事,想要投奔袁大人,愿在大人鞍前效力。”郭嘉回复道。 “好的,两位稍等一会,我去禀告管家。”门房进了屋里,关上大门跑去向丁小乙报告,丁小乙听说是来投靠袁大人的,当做是混饭吃的,让门房赶紧打发走。“两位,实在不好意思,袁大人公务外出还没回城,管家说让您两位改日再来。”门房编了个瞎话想赶紧打发郭嘉和小田。 “这位大哥,不知道袁大人什么时候能回来,我们那时候在来。” “两位,这个我可不好说,袁大人出征已经两个月了,什么时候回来我哪知道。”门房说完转身进了门,把郭嘉和小田两个留在门口。 “从门房待客就能看出这个袁大人并不是什么贤主。”吃了闭门羹,郭嘉不快的说道。 “就是,师兄这么厉害,稍微有点眼光,就该请咱进去好吃好喝伺候着。”小田说道。 “什么人,敢在袁府门口大放厥词。”袁敢破喝贴身侍卫正好回城,为了不惊扰百姓,脱下军装换了便装,正好走到门口。 “两位大叔也是来投奔袁大人的吧,人家不在家,大门关的紧,任你再有本事,也不让你进的了门,咱们还是走吧!”小田见两位中年人穿着打扮比村里的长辈富态很多。 “哪儿来的野小子,竟敢,”侍卫正要发火,被袁敢破给阻止了。 “两位,既然是来投奔袁府,为何不进去,又要走了呢?”袁敢破问道。 “袁大人又不在家,我们也进不去,不走难道还留在这看门不成?”郭嘉没说话,小田忿忿的说道。 “不对啊,我听说袁大人最喜欢结交天下豪侠名士,两位气度不凡,想必是有本事之人,袁大人一定会喜欢,要不我替两位引荐一下?”袁敢破没有说漏自己的身份。 “在下郭嘉,自小在无终山随师学艺,今得师傅法旨出山,听闻袁大人乃是无终城主,特来投奔鞍前,以展平生所学。” “哦,原来是郭先生,失礼失礼。在下袁敢破,下人管教不周,如有得罪的地方,还请郭先生见谅,今日请郭先生进府一叙,如何?”袁敢破听说郭嘉在山中学艺,定是名师高徒,心中喜欢的不得了,赶紧亮明身份。 “袁大人出征回来,还能不惊扰百姓,定是治军有方。”郭嘉得知这位温文尔雅的先生就是鼎鼎大名的袁敢破将军,不由得心生恭敬。 “郭先生气宇不凡,目光如炬,如能得先生辅佐,袁某之幸,袁某之幸。快快有请!”袁敢破引着郭嘉进了袁府。 “小乙哥,不好了,刚才被赶走的两个人,真是袁大人的朋友,他们一起进来了。”门房一看袁大人回来了,而且刚才两位还被袁大人以礼相待,赶紧抄近路通报丁小乙。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丁小乙也吓了一跳,自己无意之中赶走了大人的朋友,万一大人追究起来,少不了一阵责怪,赶紧去找大管家。 “瞧你这点出息,大人那边我去应付,你忙你的去吧。”袁幻城听说袁敢破回府,赶紧去正厅拜见。 025 谋天下大事 025谋天下大事 “幻城,你来的正好,去安排一下,邀请城里的名士歌姬都来郭府,今晚要大摆宴席,招待郭先生和他的师弟。”袁敢破和郭嘉刚坐下,袁幻城就匆匆忙忙进了正堂。 “大人,晚宴早已经安排好了,就等着您回城为您接风洗尘,如今加上郭先生二位,正好,正好。”袁幻城见宾主闲谈正欢,他只好站在堂下等着袁幻城说话。 “那好,你去忙吧,我跟郭先生先叙叙旧。”袁敢破见管家站在下面没有离开,就挥手示意他先下去。 “哪里来的郭先生,给我去查查,还有他边上的那个孩子,我怎么看着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袁幻城被赶下堂屋之后,丁小乙赶紧跟了上来。 “大管家,那孩子是田家庄的,咱们在村长家里见过。”丁小乙的话,吓的袁幻城步子都走不稳了,差点摔倒,好在丁小乙扶住了他。 “你是说,那个孩子是田家庄的人,那这个郭先生又是什么来头,他们怎么会在一起?”袁幻城赶忙回到自己房里,跟丁小乙商量。 “据说是无终山里学道的道士,刚出山来投奔袁大人来的。那个孩子说是他的师弟!”丁小乙说道。 “这下可麻烦了,田家庄和赵家庄两个地方都是无终地界,要是大人知道被胡子烧了,肯定会发兵的,一旦交兵,后果不堪设想。”袁幻城想到早晨烧掉的那封信里的内容,吓的浑身哆嗦。 “大管家,大管家,你没事吧?”丁小乙不知道袁幻城为什么这么紧张,赶紧扶他坐下。 “好了,我没事,你去忙吧,晚宴的事你安排好,到时候再来叫我,我躺下休息一会。” “那我先走了。”丁小乙把袁幻城扶到床上,然后关上门,出去了。 “郭先生,不知您师傅是无终山哪位仙长?”袁敢破问道。 “师傅法号太平真人,俗姓张,名恒。”郭嘉说道。 “那您从真人那里都学了什么本事,可否说说?”袁敢破问道。 “除了一些强身健体的功夫,就是一些兵书战策,别的倒也没什么。” “先生谦虚,兵书战策,在下也读过一些,只是这乱世之中,光读兵书也没什么用处,大丈夫自当征战沙场,做一番事业出来,可惜缺少机会。” “袁大人已经为一城之主,敢破军久战成名,也算是一番事业了。” “想当年,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陈胜一声喊醒了无数豪侠,高祖立朝,光武中兴,都离不开豪门望族。如今汉室衰落,普天下之豪杰均觊觎大汉之鹿。袁家本来豪族,可以完成兴汉大业,但袁术、袁绍只想拥兵自立,袁家四世三公,几百年英明传世自此将会了断。” “袁大人,想要光耀门楣?”郭嘉以为袁敢破也想觊觎天下,没想到却看中袁家的名声。 “人活一世,草木一声,太史公说天下熙熙皆为利趋,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如今人们已经利令智昏,却忘记了身后之名。” “大人说的是,大丈夫生当作豪杰,死亦为鬼雄。只是袁大人不为利动,却为名所累。” “先生何出此言?”袁敢破对郭嘉表明心迹,没想郭嘉对自己所言并不认同。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如今不管是豪杰逐鹿,还是为利益而争,都是为自己考虑,将军虽然不为所动,却只考虑袁家一族的名声,说到底还是将军自己考虑。如果将军能让天下人过上太平的日子,终结豪杰间的征战,那才是真正的功德。” “天下人的天下?郭先生的言论,袁某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普天之下,谁不是为自己考虑,这天下从来都是皇家的,什么时候成为天下人的。” “不然,自上古时期,尧舜禅位,为的什么,因为他们知道天下不是谁的,而是所有人的,只有民心平和,没有征战,这样的天下才是真正的太平盛世。” “先生所有有理,只不过,如今的天下已经成为豪族之间的追逐的天下了,最终还是会落在某人手中。” “得民心者得天下。将军之战,如果能从天下人出发,必得天下人之助。” “先生这番言论跟黄巾、黑山很像。”袁敢破曾经与黄巾军和黑山军交过手,抓到过一些俘虏,听到过类似的说法。 “在下从未出过山,见识浅薄,不知道黄巾、黑山是?”郭嘉在山里出了熟读兵书战策,就是跟着师傅练功习武,对于世间的各种势力并不清楚。 “先生身在山中,不问世事,这也难怪。朝廷奸人当道,民不聊生,出现了各种乱民暴动,朝廷无力征讨,才导致各地豪族势力壮大。黄巾军和黑山军就是各方势力征讨的目标。” “黄巾、黑山军是否陈胜吴广同为一流?”郭嘉问道。 “看似一样,但陈胜是为称王,黄巾、黑山却不称王,号称要造太平盛世,起于太平道。号称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他们传授的一本经书叫《太平经》,惑乱民众,自称天宝将军张角。” “那现在这位天宝将军如何了?” 郭嘉想起师傅太平真人曾经说过道家修行应以《道德经》为本,祖师张道陵承老子衣钵,创建正一道。而且师傅说过他有一个师兄,曾写过一本《太平经》,难道就是黄巾军的张角。 “已经死了,黄巾军被各路诸侯追杀,已经分崩离析,黑山军就是张角死后,黄巾内部分列,一部分人以黑山军名义,与诸侯混战。黄巾黑山原本一脉,所以暗中也互有往来,加上诸侯间也纷争不断,反倒让他们维持多年。” “您觉得这两支的军力如何?”郭嘉问道。 “早期的黄巾军虽然声势浩大,百万之众。但战斗力不行,都是农民军,不会打仗。遇到职业军人,自然溃不成军。但这些年,经过长期战乱,能生存下来的都已经有了一定战斗力。尤其黑山军,在大山之内长期盘踞,军事训练已经常规化,作战部署也定有高人为谋。” “除了诸侯军,农民军,还有哪些势力可以逐鹿天下?”郭嘉听袁敢破之言非常受益,是他出山后第一次全面了解天下大势。 “还有一股势力,不可小觑。那就是延续百年的乌桓宿卫。” 026 小民的挑战 026小民的挑战 对于郭嘉和袁敢破说的那些天下大事,小田一句也听不懂,他脑子里的是另外一件大事。 “袁大人,您得给我做主啊!”小田趁着国家不注意,忽然跑道堂上,跪在袁敢破跟前。 “郭先生,您师弟这是怎么了?”袁敢破还沉浸在跟郭嘉畅谈天下大事的状态中,小田忽然从旁边冒了出来,倒是让他吃了一惊。 “糟了,赶快去喊大管家!”同样吃惊的还有丁小乙,他早就看出来了小田不大对劲,现在再拦也拦不住了,赶紧让身边的小厮去报信。 “袁大人,我这师弟原本是田家村的人,近日遭了乌桓人的劫掠,村子被烧。”郭嘉替小田说道。 “什么,田家庄?是不是田苗的老家?”袁敢破想起来自己前些年曾经收了一个田家庄大丫鬟。 “是,我就是田苗的弟弟,田寿。”小田见袁敢破还记得自己的姐姐田苗,心想这下找对了。 “田苗刚来的时候,没怎么在意,这孩子人不错,任劳任怨,后来被三公子看上要走了,这一晃也有好多年了。好像是被三公子纳了妾了。”袁敢破说道。 “袁大人,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胡子一晚上就把村子烧光了,死了好多人。”小田年龄小,但是关键的时候并没有害怕。 “胡子?郭先生,您刚才说的是乌桓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袁敢破刚刚回城,对于小田和郭嘉说的事,还不太清楚,见小田年龄小,就直接问起郭嘉来。 “我跟他们交过手,对方使用的是乌桓的乌氏部落的旗号。从军力上看,应该不是乌桓宿卫,很可能是一些小部族所为。”郭嘉说道。 “小部族?如果真如郭先生所说,是乌氏部落,那就不是小部族了,一定是公孙家暗中扩张势力,利用乌桓内部分裂而已。”袁敢破说道。 “公孙氏?是汉人?”郭嘉对于汉室各豪族势力还不了解,所以有此一问。 “是,公孙氏原本和袁氏一样,都是讨伐董卓,但董卓死后,各家开始互相厮杀,公孙氏原本占据幽州冀州,现在只能偏安辽东辽西,自然不会服气,这些年一直打算重归山南。”袁敢破感慨道。 “乌桓宿卫如果被公孙氏所用,那汉室就危险了。既然他们侵占了袁大人的地盘,您何不趁此机会给他们一些教训?”郭嘉趁机替小田说了几句话。 “先生不急,袁某自有打算,田寿,你先起来,田家庄我会让人去补偿。你年纪还小,暂时先不要想着寻仇的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还是先跟着郭先生修行一段时间再说。”袁敢破没说不管,但一下子给小田推了十年。 “袁大人,您要给我做主,我要去找胡子报仇!”小田依然跪在地上,一边哭诉一边请求。 “好了,郭先生,您也劝劝令弟,不要再想着复仇的事了,修行之人岂能整天打打杀杀。”袁敢破这话既是说给小田,也是说给郭嘉听的。 “师弟,报仇的事,你就不要难为袁大人了,师兄会替你做主,袁大人有他的打算。”郭嘉知道袁敢破说一不二,小田这样闹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只会让大家面子上不好看。 “师兄,你说话算数?”小田不哭了,知道求人不如求己,既然师兄说帮自己就一定会帮,他相信郭嘉。 “当然,你就好好跟我学艺,等待时机。”郭嘉也从小孩子过来的,知道小孩虽然年龄小,但是心不小,只要小孩子认定的事,一定会去做。 “多谢师兄!” 小田说完起身继续站在郭嘉身后。 “吓死我了,快去告诉大管家,没事了!”站在门口的丁小乙听说袁敢破没理会田家庄的事,赶紧派人去给袁幻城报信。 袁幻城接到了丁小乙的消息,正准备被叫去堂上训话,听说袁敢破也没答应小田的请求,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不过,小乙哥说那个孩子是田苗的弟弟,让我告诉您一声。”报信的人说完,就退出去了。 “田苗的弟弟,怪不得这么眼熟。”袁幻城想起了以前的事。 田苗刚进袁府的时候还很小,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体发育渐渐成熟,这被袁幻城看在眼里,心里总想着如何得到这个田苗。有一天趁着袁敢破不在,袁幻城就想要把田苗弄到手,却被田苗狠狠的咬了一口。 袁幻城自己弄不到田苗,就使了个坏,趁三公子路过无终城的时候暗中把田苗送给了三公子作为见面礼。袁敢破知道了之后,虽然对袁幻城不太满意,但碍于三公子的面,也就没当回事。 “那个死丫头,得到了三公子的宠爱,不说感谢我,还在三公子面前说我坏话,闹的三公子再也不来无终,也不接受我送过去的礼物。”想想这些,袁幻城就恨得牙疼,听说田家庄被屠村,心里产生阵阵的快感。 “这个孩子,既然是田苗的弟弟,那就不能让他活着离开袁府。”袁幻城狠狠的说道。 郭嘉和小田在袁府待了几天,郭嘉每天跟袁敢破饮酒畅谈,小田觉得无聊,就在袁府四处转悠,很快就熟悉了袁府的情况。 袁府虽然是将军府,但是并不是很大。从前门到后院一共是三进的院子,每个院子都有左右两个跨院。 袁家人住在正房,家人和下人们根据服侍的人不同,分住在不同的院子。来往的宾客都住在西跨院。 小田正在西跨院的一个花园里看池塘中的鱼,没注意几个家丁偷偷从后面过来,趁小田不注意,把他五花大绑捆上,嘴里塞了一块树枝进来。捆好后,家丁们用黑布蒙上了小田的眼睛,装到了一个麻布袋子里。 “小乙哥,办好了!”家丁们把小田扛到丁小乙跟前。 “干得好,出城找个没人的地方,挖个深一点的坑,埋了。”丁小乙吩咐完之后,家丁们拿着工具从祠堂后院的东便门出了袁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