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你真没意思 下午五点钟，柳可莘准时下班，回家的路上她去买了菜，又顺道去干洗店拿了洗好的衣服。 四年的主妇生活让她对这些事情得心应手，把车开进停车场，她拎着东西上了楼。 屋子里很乱，地上散落着几个空酒瓶，柳可莘弯腰捡起来，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忽然听见里面传来诱人的呻吟声。 这声音轰然一下在她脑海中炸开！ 柳可莘一下子怔在原地，各种念头蜂拥而至。 半晌，她咬咬苍白的唇，犹豫着，抬手推开了半掩着的门。 门内的景象瞬间刺疼了她的双眼！ 那件她亲自挑选的铝牌的衣服，褶皱不堪地被随意的丢弃在地上。粉红色的性感胸罩挂在床头结婚时她和丈夫一起挑选的精美台灯上。 此时，房内窗帘大开，满室的阳光中，两个她再熟悉不过的人，正酐畅淋漓地缠斗着，喘息和娇吟此起彼伏。 听见门响，男人转过头来，看到柳可莘，他仅仅是微微皱了下眉，就从女人身上翻身下来，随手为对方盖上了被子。 柳可莘呆呆看着这一幕。 被子里伸出一双修长嫩白的腿。 她的姐姐柳梓瑜袅袅婷婷地下了床！ 柳可莘整个人都陷入一种巨大的荒谬感之中。 她相敬如宾了四年的丈夫出轨了！ 对象是她姐姐！ 这一切虚幻的仿佛是梦中发生的事情，然而，手心传来的刺痛感不断告诉柳可莘，这是真的！ 这是真的！ 柳梓瑜从床上下来，前凸后翘的妖娆身体上仅披披着一条白色的浴巾。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她状似若无其事地问道，那暗藏得意的脸上还挂着欢爱过后未褪去的潮红。 柳可莘脑海中混沌一片，在两人浑不在意的目光中几近崩溃，她伸手扶住门，极力想要维持镇定。 “你们这样……”她咬牙，喉咙里终于发出颤抖的声音，“多久了？” “多久了？哎呀，这我可记不清了，”柳梓瑜娇笑着，媚态横生，“要不你自己问问你亲爱的老公，我啊，就不打扰你们夫妻间的‘友好’交流了。” 说罢，她走回床边，在柳可莘痛苦扭曲的目光中，大大方方地穿好自己的衣服，轻松雍容的样子仿佛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她朝床上的男人扔了个飞吻：“我先走了清泽，明天见哟。” 床上躺着的男人叫霍清泽，她柳可莘的丈夫。 “你给我站住！”柳可莘眼眶泛红，她简直不敢相信，怎么会有人可以如此不知廉耻，在她撞破了这样的肮脏的事情之后，还能如此坦然！ 她伸手一把将想要离开的柳梓瑜一把拽回房里，声音嘶哑，带着一丝绝望，“你们给我解释清楚！” 柳梓瑜微笑，将她的手用力甩开，轻飘飘地声音说道：“妹妹，你是个聪明人，发生了什么，需要我解释吗？” 她是个聪明人？柳可莘浑身泛冷，她若是个聪明人，就不会今天才发现这段令人作呕的奸情！ “你……柳梓瑜，你知道你在做什么？！那是我丈夫！你们怎么能……” “行了！”霍清泽起身，穿好衣服，将两人拉开，声音冷淡：“你先回去。” 柳梓瑜冷哼一声，不甘的对脸色苍白的柳可莘翻了个白眼，才施施然的扭身离去。 大门被用力关上，柳可莘的怒火也在同一刻被点燃。 “霍清泽，你真的这么饥渴？和自己妻子的姐姐上床？你就不觉得脏么？你们两个，真让我觉得恶心透了！”她胸口剧烈起伏着，剧烈的打击让她与平日里贤惠淡雅的形象判若两人。 哈，谁能想到，这个公众眼里的二十四孝好丈夫，母亲心目中当之无愧的好女婿，竟然背着所有人，和她的姐姐厮混在了一起！ “够了！”霍清泽神色中带着不耐：“柳可莘，撒泼也要有个分寸，谁家还没出个轨的，你要是大度一些，忍一忍不就没事了！？” 柳可莘愕然，怔了好久才抬头看他，不敢置信：“霍清泽，你还要不要脸？” 和别的女人在她的卧室床上苟且，还让她忍着？ 何况这女人还不是外人，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 “脸？入赘柳家，每天承受那些人前人后的指指点点，我的脸早就丢光了！再说了——”霍清泽嘴角挑起一抹冷笑，凑过来，轻声道：“四年前是谁把你从海里捞出来的？你欠我一条命，你别忘了！” “你！”柳可莘气得发抖，将他狠狠一推：“你别太过分了！就因为我欠了你的，你就可以在我面前和别的女人这样肆无忌惮？这四年你从柳家拿了多少好处，你自己心里清楚！” 霍清泽后退一步，平静地看着她，晕黄的灯光下，柳可莘那张曾如鲜花般娇艳的脸，如今只剩下令人厌烦的愤怒。他目光冷淡，忽地摇了摇头：“柳可莘，你真没意思。” 四年前第一见她的时候，他惊为天人，她明朗又美丽，像一颗闪闪发光的星星。可是现在呢，整天就知道围着家务打转，简直成了个黄脸婆。 “说真的，你看看你现在，除了每天窝在家里做家务，你还会些什么？”他摇头，目光里带着嫌恶：“一个女人该有的东西，你一样都没有！” 柳可莘脸色煞白，不敢相信他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四年前两人结婚后，为了振兴霍家，她主动把管理公司的重任交给了霍清泽，自己在家当一个家庭主妇。可现在，得到的回报却现实的令人心碎。 果然爱这种东西，脆弱地不堪一击。 柳可莘泪光莹莹的眼里带了一丝决绝：“霍清泽，你就不怕我把你和柳梓瑜的事情公之于众，你就不怕身败名裂身败名裂？！” 第二章 好久不见，柳可莘 柳可莘抬头，重新审视着这个和自己同床共枕四年的人，万念俱灰地冷笑：“是啊，我要是没病……怎么会到现在才看清你的真面目！” 霍清泽静静地听她说完，半晌才轻描淡写地道：“所以你打算把这件事捅出去再次闹得柳家鸡犬不宁？你忘了四年前的事情？！” 柳家的女婿出轨私生女，这话题，足够让柳家产生多大的动荡，她应该比他更清楚。 而后一句话更是戳中了她的死穴，柳可莘冷静下来，脸色苍白，竟是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 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霍清泽脸上划过得意，他转身从房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了柳可莘：“签字吧。” 这是一份协议书，条款清晰地写着两人将在一个月后和平离婚。在这一个月内，柳可莘必须对霍清泽和柳梓瑜的事情守口如瓶，而霍清泽将会在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并铺好后路后，和她和平离婚。 看着这一份早就起草好的离婚协议书，柳可莘哪里还不知霍清泽对今日之事早有预谋？ 她心中一片悲凉，原来在她还在精心为自己的丈夫准备烹饪的时候，她的丈夫早就准备好和她一刀两断。 半晌，柳可莘才松开咬得毫无血色的唇说：“霍清泽，你还记得当初娶我的时候说过的话吗？” “行了。”霍清泽心生烦躁：“过去的事情有什么好提的！” 柳可莘如沉冰底，看来一切都无可挽回了。 四年的日日夜夜，四年的相濡以沫，原来只她一人的独角戏。 现在这场戏终于该落幕了。 既然他们多年的夫妻感情在霍清泽眼里不值一提，那么她也没有必要再苦苦哀求什么。 在经历了丈夫和姐姐出轨之后，她只想保留这最后一点点尊严。 柳可莘拿起笔，只觉得心情前所未有的复杂，手中的笔仿佛有千钧之重，内心又似散去了一层长久以来一直蒙蔽着的阴霾。 霍清泽满意地看着她签完字，拿过协议，表情很轻松：“那你早点休息。” 他放好协议，拿着车钥匙出了门，偌大的屋子空荡荡，瞬间便只剩下柳可莘一人。 一个月……一个月而已，忍忍吧柳可莘，想想你的新工作。 三天前，她考虑到霍清泽对她做一个家庭主妇越来越不满，打算继续学游戏设计，父亲虽不喜欢她出去抛头露面，可到底拗不过，一个电话就把她弄进了津城的科技巨头公司。 没想到，上班的头一天，老天就给了她这样一个巨大的‘惊喜’。 柳可莘疲惫至极，回到房间，坐在床上发起了呆。 她用四年学会了如何当一个贤妻良母，可如今，那个千辛万苦把她娶到手的丈夫，却并不在乎她能否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多可笑。 她睁着双眼，漆黑的眸子里映射出一片虚无。 这四年里，她都是围绕着霍清泽打转，无数的时间精力都花在了霍清泽身上，大部分关于未来的人生规划都和霍清泽有关。 现在，这一切，都像是建立在砂砾上的城堡。 一瞬间，轰然倒塌了。 过了许久，柳可莘叹口气，起身换衣服准备洗澡。 啪嗒一声，工作牌从口袋里掉了出来，她弯腰捡起，目光触及到公司名字，倏地一下暗了下来。 每次看见这个名字，她都会控制不会地乱想。 睿心科技——睿，心。 哈，柳可莘，你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她嘲笑自己，站起身，想把脑海里那个日渐模糊的身影甩掉。 四年了呢，她怎么还是忘不掉那个人。 柳可莘一晚上没睡好，次日上班差点迟到，匆匆忙忙进了办公室，还未来得及吃口早饭，设计部的前台就找上门了。 “柳小姐，总裁办公室打来电话，让你过去一趟。” 总裁？柳可莘心里一惊，她昨天下午才交的企划书，怎么连总裁都惊动了？ “好，我马上过去。”她慌忙起身，中途不忘去卫生间照了下镜子，镜子中的她肌肤白皙细腻如常，可只有自己知道，那薄薄的底妆下，是浓浓的黑眼圈和化不开的焦虑。 不管家中如何横生变故，在外面她总要表现的优雅得体。 她忐忑不安地到了总裁办公室门口，深吸口气，这才推门进去。 门内，欧式的装修风格一眼望去冷冽大气，总裁正背对着她，在翻阅手里的文件。 合体的剪裁西装勾勒出他完美挺拔的身形，一米八的高度，举手抬足都散发着浓浓的荷尔蒙，仅仅是看背影，就足以令人魂不守舍。 好年轻！她在心中惊呼，原以为白手起家的睿心总裁，至少也应该是个年过中旬的人了呢。 “总裁，”她尽量冷静地开口：“您找我有事？” 办公室很静，背影看起来就很高冷的总裁对她的话充耳不闻，柳可莘没敢再开口，目光却随着纷乱的思绪随意漂移着。 片刻后，她的眼神定格在桌上被遮住半边的铭牌，烫金的框中只露出一个单姓——黎。 柳可莘一下子怔住，心脏仿佛被什么猛地击中！ 不，没这么巧，也没可能……她慌张地想着，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 而此时，那个背对着她的高大身影却终于放下文件，缓缓转过身来。 “好久不见。”逆着光，那人脸上神色不明，他缓缓启唇，意味深长地喊出了她的名字：“柳可莘。” 柳可莘脸色陡然煞白！转身就要去开门。 男人一眼看穿她的心思，他大步上前，抓住柳可莘想要拧开门的手，将她整个人拉回来，狠狠地按在了门上，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怎么，还想跑？” 柳可莘缩在他六块腹肌和门之间的缝隙里，鼻息间都是男人熟悉、成熟男人的味道，仿佛一下子将她拉回了四年前，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柳可莘艰难维持着脸上的笑意：“总裁，有事好好说……” “好好说？”被唤作总裁的人勾唇冷笑，俊朗的脸上挂满嘲讽，他弯腰，滚烫的气息肆虐地侵袭着柳可莘耳廓，“不如好好做！那个男人满足不了你，曾经的柳家千金，终于要重出江湖了？” 柳可莘垂下的眸子里闪过痛意，她伸出手指，试图掰开按着她的大手：“总裁，我觉得……你可能认错了人。” “认错人？”那人怒极反笑：“柳可莘，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你！不过，也对——我这样一个落魄穷酸的小子，柳家大小姐忘了也不稀奇……” “黎舒睿！”柳可莘颤抖着声音打断他，她心中揪疼，为男人无情的话语，也为曾经那段的过往。 她抬起头，躲闪的眼神里夹杂着一丝悲哀：“一切都过去了，我现在，是别人的妻子了。” 第三章 这位是我的未婚夫 “柳可莘……”他喑哑着嗓子，腾出一只手来，捏住她小巧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向自己，深沉的眸子里面怒火和占有欲交织在一起：“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你是我的！” 说罢，俯下身就狠狠地吻了上去！ 柳可莘愕然地睁大眼，只觉得唇上一片酥麻，鼻尖满是熟悉的烟草味道。黎舒睿辗转反侧，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吞吃入腹！ “黎、黎舒睿！”她猛力推开他，连声喘气：“你疯了……我已经结婚了！” “那又怎么样？！”他厉声回她，抬手用力将她拽进怀里，弯身搂腰抱起，眨眼间就将她扔在了沙发上。随后，黎舒睿俯身，将她圈在沙发里，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四年了，柳可莘，四年了！这次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黎舒睿，你冷静一点！”柳可莘伸手去推他，可她娇小的的身形，注定挣扎不过身材高大的黎舒睿，没两分钟，整个人再度被他压在身下。 柳可莘今天穿的衬衫，被黎舒睿红着眼用力一扯，整排的纽扣都被扯掉，哒哒地落了一地。 柳可莘愕然，脑中霍清泽、柳梓瑜交合在一起的画面一闪而逝。 不！她绝对不能成为和霍清泽一样的人！ 她绝不会在婚姻延续期做出那样无耻的事情！ 柳可莘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黎舒睿，抬起手就是一巴掌。 “啪！”一声脆响，响彻了整个办公室。 黎舒睿猝不及防，被这一耳光打得几乎蒙圈，半晌，他才转过头来，眼底的情欲渐渐消散，看样子似乎是冷静了。 他沉默地看着柳可莘，眸光深深。 柳可莘自己也是混乱的，抱着肩坐起来，见黎舒睿没有反应，于是像只麻雀一样跳下沙发，捡起他的西装外套，头也不回地逃离了。 身后，传来男人威严的声音。 “柳可莘，你逃不掉的！” 这声音是如此的坚定霸道！仿佛即使是天涯海角，生死轮回，柳可莘都逃不脱他的束缚！ 这声音如影随形，不管柳可莘走到那里，都在她耳边萦绕。 这班是上不了了，她仓皇进了电梯，顶着耐人寻味的眼光，脸色通红。 车里有备用的衬衫，柳可莘换上，看时间太早，于是在家附近找了个咖啡厅，浑浑噩噩地坐了一上午。 接近十二点的时候，母亲程雪芬给她打来了电话。 “可莘啊，班上的怎么样？” “嗯……好着呢。”柳可莘挤出笑容，用小勺子搅着早已冷掉的咖啡：“同事很和蔼，工作也很顺心。” 程雪芬叹口气，不明白自己的女儿在想什么：“你说你，好好在家待着不行么？家里又不是养不起你，非要出去搞什么游戏设计……”她说着，忽然反应过来：“你该不是和清泽吵架了吧？” “没有的事！”柳可莘下意识地反驳，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于是赶紧转移了话题：“晚上老宅不是有宴会吗？都准备好了？” “哎哟！”程雪芬一拍大腿，赶紧跟她嘱咐几句，挂电话去忙宴会的事情了。 柳可莘在外面转悠了一下午，把礼服买好，这才驱车回了家。结果在电梯里，却恰巧碰见了提前下班回来准备的霍清泽。 霍清泽斜睨了她一眼：“礼服都准备好了？” 柳可莘摆弄了下手里的盒子，不想说话，想到一会儿要在那么多人面前和霍清泽假装恩爱夫妻，她就浑身不舒服。 四十分钟后，打扮好的柳可莘穿着礼服在门口等他，浅蓝的曳地长裙勾勒出姣好的身段，脸颊轻施粉黛，一条细细的项链点缀在雪白的脖颈间，整个人清丽而温婉。 霍清泽眼神微微一亮，但也只是一瞬间，想到她平日里素净的样子，他就忍不住的倒胃口。两人一起出门上车，到柳家老宅的时候，门口已经停了好几辆车。 进门的时候，柳梓瑜正好出来出来，她穿着一条深紫的紧身裙，身段玲珑，抿唇一笑间风情万种。 柳可莘皱眉，看着柳梓瑜、霍清泽在空间中交汇着的暧昧眼神，只感觉比吃了苍蝇还恶心。 柳梓瑜把她的神情看在眼底，嘴角勾起一丝得意。她从旁边拿过一杯酒，递给霍清泽，顺便凑得更近了些。两人眉目传情，完全把柳可莘当成了空气。 柳可莘浑身不自在，转过头去看大厅里面，眼睛一花，忽地瞥见了一个极为眼熟的身影。 她微微一震，再定睛望去，那个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人群里。 ……应该只是眼花了吧？ “可莘？”柳梓瑜紧挨着霍清泽，有些好笑地看着她：“你在想什么呢？叫半天也没反应。” “啊？”柳可莘回过神，慌张地摇了摇头，有些心不在焉：“没想什么……” 霍清泽皱眉，看她低眉敛眼的，觉得这女人着实不识趣：“那边宁家的人到了，你过去打个招呼吧。” “好。”柳可莘恍惚地答应着，抽出霍清泽臂弯中的手，转身朝宁家那边走去。 她脑子里还在想刚刚那个身影，心不在焉地往前走着，冷不防有人在背后拍了她一把。 “可莘？” 柳可莘吓了一跳，转过身，望着眼前身着淡雅连衣裙的美女，有些发怔：“你是……” “我呀，宁珊珊！”宁珊珊故作生气地哼了声：“才几年不见，这就把我给忘了，你也太没良心了！” 宁珊珊……柳可莘瞪大眼，半晌才反应过来，上前一把拉住了她：“你怎么回来了也没跟我说声？” 柳家和宁家是世交，两人小时候是很好的玩伴，久别重复，自然是有些小激动的。 叙了会儿旧，宁珊珊似乎是想起什么，朝身后招了招手，神秘道：“我给你介绍个人！” 柳可莘好奇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抬头望去。 “这位是我的未婚夫！”宁珊珊满面娇羞，伸手将那人拉过来，娇声道：“舒睿，你自我介绍下吧。” 柳可莘的目光落在那位被她称作未婚夫的人身上，笑容僵在了嘴角。 黎舒睿身形挺拔站在宁姗姗身旁，吊灯的昏黄灯光打在他冷峻的面容上，让他深邃的五官染上一片一阴影，他的手亲密地和宁姗姗挽在一起，一个英俊迷人，一个笑颜如花，般配的如同神仙眷侣。 黎舒睿略略低头，眼神淡淡地和柳可莘对上，仿佛白天那个几欲失控的人并不是他。 “你好，我是黎舒睿。”他单薄的嘴唇，不带表情的吐出冰冷的公式化介绍。 他……柳可莘一阵目眩！ 第四章 我说过，我不会放过你的 是宁珊珊的未婚夫？！那白天…… 柳可莘不敢再往下想，浅尝即止地和他握了下手，这么近的距离，让她很清楚地看见了黎舒睿左脸颊上并不明显的红印，那一巴掌她下手很重。 她仿佛触了电，迅速抽出手，眸子也慌乱地移向了别处。 宁珊珊一下笑出了声：“怎么这么拘束了？小时候你可比男孩子还野呢，结了婚变成淑女了？” 柳可莘勉强笑了笑，没应声，刚好霍清泽端着酒过来。 她木然着一张俏脸，接过酒杯仰头就喝了大半，想要平息下慌乱的心情。 霍清泽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转头和宁珊珊聊了起来。 柳可莘站在一旁神游天外，黎舒睿望着她，目光转深。 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视线越来越炙热，柳可莘闷得慌，随便找了个借口便落荒而逃。 程雪芬正和一帮贵妇人闲聊，见自己女儿见了鬼一样跑过来，不由诧异：“可莘，怎么了这是？” “我没事……”柳可莘泄气地坐下，耳边传来几个人嘈嘈杂杂的八卦声，可她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四年前她和霍清泽结婚，就再也没想过还会遇到黎舒睿。 可他到底是找到她了。 他白天在办公室内对她强取豪夺，晚上带着未婚妻亲密无间。 他既然也有了自己的感情生活，为什么还不放过她？ 柳可莘乱得很，她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她离开时黎舒睿的那句话。 “柳可莘，你逃不掉的！” 明明是他！ 明明是他先不要她！ 明明是他有了未婚妻，还要来和她纠缠！ 这个男人，究竟想怎样？！ 耳边几个贵妇人还在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晚辈们：“你看人家珊珊看男人的眼光，才华样貌样样有，啧啧啧，相比之下，可莘就……” 程雪芬脸一沉，不高兴了：“你们别老在可莘面前说这些！他夫妻俩好着呢！” “这谁知道好不好？可莘配他啊，真是可惜了……”贵妇人话没说完，就被程雪芬一记眼神打断了。 柳可莘察觉到异样，一抬头，果然看见霍清泽正站在不远处。 气氛一时尴尬，她皱眉，走过去拉开了他：“你怎么来了？” 霍清泽没说话，脸色很难看地走到角落里，开了一瓶白兰地，倒满一杯，仰头而尽。 “她们说得没错啊，我配不上你。”霍清泽嘲讽地笑，看着手里的酒杯，喃喃自语：“一个月，还有一个月，我们就都解脱了。” 柳可莘一怔，竟有些说不出来的苦涩，四年前和霍清泽结婚，她以为他会一辈子对她好。可没想到，他们居然会走到互相折磨的这一天。 她不再阻止霍清泽，看着他将两瓶白兰地喝完，才终于开口：“适可而止吧，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是吗？”霍清泽微醺，冷笑了一声：“难道不是怕我醉了，发酒疯，丢你柳家的脸？！” 上门女婿这个称号，像座大山一样压在他的身上，让他耻辱地喘不过气。 柳可莘叹气，一时竟有些心软，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同情他。 “算了，你喝多了。”她夺过酒杯，拉着霍清泽离开大厅，准备送他回房间休息。经过花园长廊的时候，霍清泽忽然顿住脚步，问她：“可莘，你后悔嫁给我吗？” 后悔吗？柳可莘问自己，四年前如果没有霍清泽，可能她已经死在了塞班。可是嫁给霍清泽，只让她心底那簇好不容易对感情燃起的信心，彻底地熄灭了。 “后悔有用吗？”她自暴自弃地回答他。 霍清泽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一下子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是不是你也跟他们一样，打心底看不起我？” 柳可莘咬了咬嘴唇，没说话，她没有看不起他，从来没有。只是想起柳梓瑜，想起他们……她就觉得恶心。 “可莘，你知道吗？”霍清泽不知道她的心思，抓起她的两只手放在自己滚烫的胸膛上，望着她，声音很低：“其实我很爱你……” 柳可莘一怔，还没来得及反应，霍清泽带着酒气的脸庞就凑了过来。她大惊，用力一把推开他，往后退了几步。 霍清泽僵持在原地，脸色很尴尬。 “还有一个月。”她咬牙，眼底有一股决绝。 是啊……从他和柳梓瑜好上的那一刻起他就该知道，这段婚姻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就送到这儿吧。”她的脸色冷下来。 柳可莘站在原地，看着霍清泽跌跌撞撞地离开，又想起大厅里的烂摊子，只觉得头疼不已。 深吸口气，她正要转身，耳边却忽地响起一阵清脆的掌声。循声望去，就看见黎舒睿从旁边的槐树下信步走出，脸上挂着嘲讽，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柳可莘心脏一紧，不知道他站了多久，一时竟有些悲哀，低下头快步想要离开。 “不跟我解释解释？”黎舒睿拉住她的手腕，把她拽回到自己面前，眸子如深潭，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 “我需要解释什么？”柳可莘极力保持镇定，往后退了一步，却抵到了身后的柱子上。 “解释下你到底有多看不起我。”黎舒睿挑眉，薄唇勾出一抹冷笑，微微俯身，直直地盯向她的眼睛：“看不起到宁愿把自己送到一个不爱你的人手里作践，也不愿意跟我这种穷小子在一起？” 柳可莘身体一震，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他：“你在胡说什么？！” 她若是看不起他，就不会在别的富家子弟挥金如土的时候和他辛辛苦苦地打零工，不会和他共度整整六年的时光，更不会变成如今这副样子！ “我说错了么？ “难道霍清泽对你很好？” 他讥讽的笑着，柳可莘一时无言。 黎舒睿一步步走向柳可莘，他幽暗地眼神落在柳可莘在月色下显得有几分苍白的脸上，声音缓缓地说道：“不过，高攀柳家千金的下场果然如我所料，你说如果当初我娶了你，那今天像霍清泽一样卑躬屈膝的人，会不会就是我？” 柳可莘愕然，无法相信这样的话会从曾经深爱的人嘴里说出来。 原来，对于他来说，娶了她是这样一件倍感屈辱的事情。 原来，这就是当初他先放手的原因！ 柳可莘看着黎舒睿，仿佛第一次认识他。 长廊里很静，只有风声伴随着头顶的藤蔓偶尔沙沙响起 半晌，柳可莘忽地笑了，她偏过头把眼里的泪水抹去，轻声说：“那我恭喜你，当初没有娶我。” “我也如你所愿，跟别人结婚了，你满意了？”说完这句话，她转过头来看他，湿润的眸子映着月光，明亮又绝望。 “我不满意。”黎舒睿唇边挂起一抹妖冶的微笑，“我说过，我不会放过你的！” “柳可莘，既然他对你这么不好，不如你给我当情人吧。”他唇边的笑容越来越盛，吐出来的话却字字如刀，刺进柳可莘心里，“柳家大小姐在床上的滋味，我还没品尝过了。” “你！”柳可莘没想到这样的话，会从黎舒睿口中说出。这比丈夫的出轨更她感到心神俱裂。 难道如今，她在黎舒睿的眼中，竟只能沦落成他见不得光的床伴么？ 当年，她做错了什么？ 凭什么他黎舒睿可以用这样亵玩的语气糟蹋她？ “够了，黎舒睿。”柳可莘声音骤然提高八度，“你给我滚！” 第五章 黎舒睿，你算计我 黎舒睿一时怔住，等回过神，柳可莘已经推开他，消失在了长廊的尽头。 晚上九点多，宴会进入尾声，宁珊珊要回去睡美容觉，黎舒睿送她离开，隔老远就看见了在门口送客的柳可莘。 她大概喝了酒，白皙的脸颊印着绯色，温婉中透着丝丝俏皮，看不出方才的低落。 宁珊珊见她一个人在送客，同情地问：“你老公呢？” “他喝多了在房间休息。”柳可莘笑了笑，目不斜视，神色中看不出半分异常。 柳梓瑜从外面送完客进来，听见这话，随口问了句：“那你晚上怎么回去？”柳可莘住的公寓离这里不近，她开车技术又烂得要死。 “没事，陈叔送我。”柳可莘垂下了眼帘。 宁珊珊没出声，眼神滴溜溜地在柳梓瑜身上转，她早就听说柳家有个私生女，如今光明正大住进了柳家。不得不说，同样是柳家的女儿，除了名分之外，柳可莘没有半分比得上这个姐姐的。 她跟柳可莘道了别，一上车，就忍不住跟自己的未婚夫吐槽：“柳可莘这么温吞，迟早得被欺负死吧。” 黎舒睿面色冷峻地看着前方，开口：“我送你到前面路口，你打车回去吧，公司还有事等我处理。” “这么晚了，你这人怎么也不知道怜香惜玉！”宁珊珊撅嘴，十万个不乐意，她黏了他大半年，就算是块石头也该开窍了吧？ 黎舒睿把车停靠在路边，转头看她，语气里没有半分妥协的余地：“这边好打车。” “黎舒睿！”宁珊珊的小姐脾气上来了，狠狠瞪他一眼，气冲冲地推开门下车了。 门关得震天响，可黎舒睿眼都没眨一眼，转动方向盘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把站在后面的宁珊珊气得直跺脚。 十点的街道霓虹点点，黎舒睿握着方向盘，脑子里尽是那个低眉敛眼的影子，一走神，差点撞上了斜里冲出来的一辆电动车。 电动车骂骂咧咧地走了，黎舒睿把车停在路边，双手捂住脸，深深地吸了口气。 半晌，他掏出手机给助理打了电话：“Lora，明天帮我找个律师过来。” 柳可莘难得回一趟老宅，程雪芬本想让她留下来，但拗不过她的坚持，只好安顿了柳康平，让陈叔送她回去。 柳可莘上了车，摇下车窗，看着程雪芬欲言又止。 “怎么了？”程雪芬察觉到了什么。 柳可莘斟酌着开了口：“妈，我觉得我不太适合在睿心，之前你说认识个日本设计师，我想去他那里进修。” 程雪芬愣了一下，爽快地点头：“行，改天我给你问问。” 柳可莘如释重负，笑着和她道别，摇上车窗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柳可莘下了狠心，黎舒睿的态度让她越来越害怕。 这个男人果然如同他说的那样不准备放过她。 柳可莘想了想，觉得只能先走为上。 她把工作牌和相关的文件打包好，一并送到了睿心的前台。当然，里面还夹了一封决绝的辞职信。 然后她收拾行李，两耳不闻窗外事地去法国溜了一圈，中间除了程雪芬给她打过一个慰问电话之外，什么异常都没有。 就在她以为黎舒睿和这些事情都随着时间一起过去了的时候，这天早上，她却接到了法院的来电。 对方在电话里明确的告诉柳可莘：你被起诉了，起诉原因是违反合同以及泄露公司机密， 违反合同？泄露公司机密？ 柳可莘不傻，这么明显的资本家套路，不是黎舒睿还能是谁！？ 她从床上跳起来，蓬着头发冲进卫生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愤怒中带着惶惶不安。 黎舒睿这是摆明是不放过她，他不是善罢甘休的人，想来也不会在这件事上讲道理。可对于柳可莘来说，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肯定不行。 这样一想，她好像一开始就处于劣势。 柳可莘沮丧至极，泄了气地回到房间，手机再度响起。 电话那头的声音气定神闲：“有人此刻应该很需要我。” “黎舒睿！”柳可莘一听到声音就怒了，声音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到底想怎么样？” “公了或者私了，我尊重你的意见。” 她还有选择的余地？柳可莘沉默许久，捏紧了手毫无感情地道：“私了吧。” 私了的地点定在一家隐秘的高档餐厅，柳可莘匆匆回国。 下了飞机，提前半个小时就到了，她坐在座位上，反反复复在心底演练着接下来要说的话。 从前她不告而别，如今那声再见也是该说出口了。 黎舒睿很准时，西装外套被他搭在手上，衬衫上面的两个纽扣没扣上，推门进来的时候，风尘仆仆里带着不可救药的沉稳和性感。 柳可莘听到自己嗓子眼传来咕咚一声，她面色一红，撇开眼，强装镇定。 再抬起头的时候，黎舒睿已经叫来服务员，点了一杯咖啡和一杯果汁。 “两杯咖啡吧。”柳可莘开口道。 黎舒睿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他记得从前她最爱喝果汁，说酸酸甜甜的怎么也不腻，他嘲笑她好多次都没能让她变换口味。 时间果然是个很可怕的东西，他眼神微敛，自嘲地扯了下嘴角，把两份文件放在桌面上。 “四年前的事情我跟你道歉！”她抢先开了口，眼神有些躲闪，却不得不用坚定不移地口吻说道：“我知道不告而别是我的错，可现在我已经结婚了，你也有未婚妻了不是吗？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她语速很快，一口气说完这些，只感觉空气都凝固了。 “柳小姐好像误会了什么。”半晌，黎舒睿才缓缓开口，望着她的眼神貌似波澜不惊，语气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入职的时候柳小姐填了两份合同，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他说着，抬手拿起合同，翻好递给了柳可莘。 “合同上写的很清楚，你同意参加山鬼游戏项目的开发，并且签署了保密协议。最重要的是，在项目中途，是不允许退出的。” 柳可莘脸色一白，合同上面那个天价的赔偿金不是她能不声不响就能拿出来的。 柳可莘不敢去翻看两份文件，那对她来说，不只是轻薄的几页纸，而是炸弹。 炸毁她现有生活的炸弹。 “黎舒睿，你算计我。”她一字一句地说咬牙出声。 从她进入睿心开始，就踏进了他的圈套。 第六章 以后不要联系我了 如果她遵守合约，就必定要在公司里和他纠缠不清。 如果她想要退出公司，她就必须要拿出巨额的赔偿金，到时惊动了家里，恐怕事情会更加麻烦。 “柳小姐言重了。”黎舒睿双手优雅地交叠放在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深邃地目光中透出一股势在必得：“你应该知道，有个成语叫做，守株待兔。” “你！”柳可莘没想到黎舒睿现在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在她的记忆里，他还是那个每次争执都被她堵得脸红脖子粗的耿直少年。 “如果柳小姐对合同条款不满意，你也可以起诉我。”黎舒睿语气平缓，一如平日，没有丝毫地波澜。 柳可莘气得牙疼，他明知道她不敢把这件事情闹大！更不想一直和他剪不断理还乱！ “……一定要这样？”她抱着一丝希望，明亮的双眼恳切地看向黎舒睿。 “回公司上班吧。”他答非所问。 看来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柳可莘咬了咬唇，知道再说下去也没有意义，拎着包站起来准备走人。 黎舒睿眉心一拧，抬手拉住了她：“跟我待在一个公司就让你那么为难？” “让你放过我就那么让你为难？”柳可莘压抑许久的怨气掀翻了理智，她一把甩开他的手，鼻尖和眼眶都是红通通的：“当初让我和别人过的是你！怎么？你还不够满意？还想要怎样？” 黎舒睿毫无防备，被甩开的手撞翻了瓷杯，桌面上一片杯盘狼藉，他的袖口也沾染上咖啡的污渍。 他对这些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目光沉沉地望着她。 深不见底眸子牢牢地锁住在她身上。 柳可莘知道自己失了态，匆忙低下头朝外走去，到了第二个雅座的时候，却被人出声叫住了。 “可莘？” 柳可莘僵在原地，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柳梓瑜。 “你怎么在这里？”柳梓瑜站起来，目光在她通红的眼眶上一扫而过，转而落在了黎舒睿身上，挑眉：“两位……在这里谈公事？” 柳可莘和她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但也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有把柄在她的手里。 她绞着手指心急如焚，一直袖手旁观的黎舒睿却忽地站起来，沉着脸出了声：“这种低级的错误我不想看见你犯第二次。” 他拿起西装，把文件往柳可莘手里一塞，不容置疑地道：“跟我回公司！” 柳可莘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黎舒睿已经走到门口，见她愣在原地，眉头一皱：“愣着做什么？” “大boss要生气了。”柳梓瑜掩着嘴笑，顺手推了她一把：“快去吧。” 柳可莘晕晕乎乎地跟着出去了，柳梓瑜坐下来，忽然听对面的同伴道：“这是你妹妹？两人关系看起来不简单哦。” 她搅了搅杯里的咖啡，意味深长地笑：“谁知道呢。” 柳可莘跟着黎舒睿出了餐厅，脑子里迷迷糊糊，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帮自己。正想着，走在前面的人却忽然停下，转过了身，柳可莘紧急刹车，在离他不到半米的地方堪堪站稳。 “你是猪脑子吗？”黎舒睿恨铁不成钢地开口：“就站在那里等着别人宰割？” 柳可莘本来还有一丝感激，听到这话什么心情都没了，她愤愤地抬头，望着眼前那张冷峻的脸，咬牙切齿：“这还不是你一手造成的？！” 黎舒睿眼神闪了闪，却没说话。 “总之，刚才的事……谢谢你。”柳可莘很快冷静下来，恢复了那个温雅的样子，语气果决地道：“但是一码归一码，我和你现在没有半分关系，以后，你不要联系我了。” 黎舒睿瞳孔微缩，脸色阴沉的可怕。 他眼神狠厉地看着她，周围的空气都在这凶狠的眼神中骤然变色。 “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默认了。”柳可莘避开他的眼神。 她转身要走，滴答的高跟鞋碰撞地面的声音响起。 黎舒睿面色几变，时而狰狞，时而肃穆。 柳可莘迈着纤长的双腿朝门口走去，路过黎舒睿时，她白皙的脖颈低垂，目光不敢有一丝一毫沾染到他的衣帽边角。 就在柳可莘和黎舒睿插肩而过的一瞬间！ 黎舒睿悠然伸出手！ 狠狠地，死死地的抓住她白嫩的手腕！ “你的企划书我看了。”黎舒睿开口，这一刻，他表情很淡，看不出什么多余的感情，粗大的双手却不自觉地用力，握紧，再握紧！ “让你进公司不全是于私，你在游戏设计方面很有天赋，山鬼项目需要你。”他顿了顿，声音变冷：“在公司里，就当做不认识吧。” 柳可莘身体一震，来不及反应，黎舒睿已经放开她的手，拿过文件，面无表情地撕碎，扔进了垃圾桶。 她望着黎舒睿，心脏钝钝的疼，好像也被什么撕碎了。 做完这些，黎舒睿转身上了车，从始至终没再看她一眼。柳可莘本该觉得如释重负的，可她竟然没有，她拖着千斤重的身体，浑浑噩噩地回家，将自己一头蒙进了被窝里。 柳可莘一觉睡到了天黑，屋子里静悄悄的，霍清泽竟然还没有回来。 她饿得肚子咕咕响，起身开灯走到冰箱前，这才想起来已经好几天没有买菜，翻箱倒柜找到一包泡面，看来晚餐只能将就了。 泡好面端到客厅，还没下来及下口，门外就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霍清泽推门进来，看她抱着一桶泡面坐在沙发上，满客厅都是腻人的味道，不由皱眉：“怎么回事？” 结婚四年，泡面这种东西，柳可莘只有他偶尔加班才会偷着吃。 “懒得煮饭了。”柳可莘低着头，没看他。 霍清泽脱下西装外套，拿了瓶水在她面前坐下，少有地和她谈起了公司的事：“天御的建筑工地出事了，一个工人被失控的塔吊砸成重伤。塔吊司机自杀了，现在家属都在公司门口闹事。” 看样子事情很严重，柳可莘放下泡面，一下子没了胃口：“什么时候的事？” “你去法国的那几天。”霍清泽喝了口水，在沙发上靠下：“闹了挺久了，包工头跑路，一堆人都在推卸责任，估计这个锅公司背定了。” 柳可莘的心情沉重起来，半晌没说话。 “对了，你妈那几天找过我，问我俩的事情。”霍清泽斜睨她一眼，观察她的反应。 柳可莘一下子跳起来，神色很紧张：“你说什么了？” 第七章 满手的血迹 “我还能说什么？”霍清泽有点烦躁，站起身：“你自己先给她做好心理准备，等一个月期限到了我们就离婚，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互不相干！” 说罢，也没看她的反应，转身回了房。 门被他关得震天响，可柳可莘脑子里乱糟糟的全然没有注意，她确实该给程雪芬做工作了，不然到时候她铁定接受不了女儿和她心目中完美女婿离婚的事实。 她把泡面倒掉，又想起明天还要去睿心上班，心底说不出的乱。 霍清泽一回到房间，柳梓瑜的电话就过来了。 “问出结果了吗？”她问。 其实霍清泽今天回来的晚并不是因为公司的事，他在老宅吃完饭后，柳梓瑜约他去了酒店，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说。 回想起她当时说的话，霍清泽情绪莫名变得糟糕：“你哪里听来的消息？” “你不用知道我从哪儿听来的，你只需要知道，这个消息百分百真实。”柳梓瑜知道他八成是没有开口，轻笑了一声，道：“你好好想一想，如果不是被那人伤透了心，当年心高气傲的可莘又怎么会嫁给你？” 这些话戳中了霍清泽的雷池，他脸色铁青地打断了柳梓瑜：“行了，反正过一个月就离婚，我管她有没有旧爱！跟我有什么关系！” “啧，生气了？还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柳梓瑜不以为然，道：“反正事情我已经告诉你了，友情提示，那人是睿心科技的总裁，你见过。就这样，我忙去了。” 睿心科技的总裁？霍清泽记忆力很好：那人叫黎舒睿，是宁珊珊的未婚夫。 现在回想起来，那天晚上的柳可莘，确实有很多可疑的地方。 霍清泽攥紧手机，说真的，他确实已经厌倦了如今的柳可莘，可他竟然还是很在乎这件事，到底是什么在作祟？ 柳可莘对这一切毫无所知，她还在忧心重新回到公司的事情，她担心再和黎舒睿碰面。 不过她似乎想得有点多了。 到公司两天，除了有天早上在电梯里碰到黎舒睿外，两人再没有任何交集。黎舒睿好像真的不认识她了似的，从她脸上一扫而过的眼神里，始终都带着陌生的疏离。 这样也好，不，这样最好不过了。 撇开这些，柳可莘是真的喜欢山鬼这个游戏项目。 这个游戏融合了民间传说和中国文化里特有的鬼神，这是她一直感兴趣的领域。 这天下午，柳可莘坐在办公室做数值表，公司前台打来了电话，说是有她的快递需要亲自签收。 柳可莘没有网购的习惯，怎么会有她的包裹了？ 柳可莘抱着疑惑下了楼，在公司大厅找到了快递员。 “柳可莘柳小姐是吧？”对方穿了身脏兮兮的工装，帽子压得低低的，和她确认身份声音却很响亮，大概是怕弄错了件。 “对。”柳可莘点头，接过盒子签了字，等她快递单扯下来，一抬头，却发现对方已经转身走了。 她往前追了两步：“你忘了拿底单！” 那人像是没听见似的，步伐匆匆，很快消失在了门口。柳可莘一头雾水，低下头去看快递盒，分量不轻，但是包装很简陋，连个外包装袋都没有。 “这也太不负责任了……”柳可莘嘟囔着，忽然觉得托着盒子的手掌滑腻腻的，她皱着眉抽出手来一看，登时整张脸都白了。 血！ 鲜红色的血！ 她纤白的小手上满手的血迹！ 柳可莘惊呼一声，把盒子往地上一扔，里面立刻咕噜噜地滚出来几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她吓得几乎魂飞魄散，脚下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除了柳可莘，还有好几个人后知后觉看到这触目惊心的场景，一时间，大厅里乱糟糟尽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黎舒睿从电梯里出来，听到嘈杂的声音，眉头不自觉的微皱。 他环顾四周，眼神很快在人群中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此时，大厅里乱成了一锅粥，柳可莘跌坐在地上，娇小的身影在人流的环绕中显得格外瘦弱。 她把头埋在膝盖里，手上满是鲜血，肩膀剧烈颤抖着，似乎被吓得不轻。 “柳可莘？”黎舒睿心底一沉，快速冲过来，拉起她的手查看：“怎么了？哪里受伤了？” 柳可莘脑海里尽是方才那血淋淋的一幕，听到黎舒睿问她，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拼命的摇头。 “我带你去医院。”黎舒睿眉头拧成一团，见她不开口，知道是吓蒙了，干脆一把将她抱起来，朝外走去。 柳可莘扬起巴掌大的小脸，迷茫的双眼无焦地落在黎舒睿身上。 她的意识还没回炉，懵懵懂懂之间，只觉得眼前的这个人，莫名的让她觉得心安。 她顺从的靠在他胸前，冰凉的双手触碰到他健硕的胸膛。 男性炙热地身体，让她的体温渐渐回暖。 黎舒睿身体一僵，步伐落空了半步。 “黎、黎总！”助理Lora踩着高跟追过来，不知所措：“会议……” 黎舒睿头也没回，冷声说：“去查监控，看看怎么回事！” Lora赶紧点头，看着总裁大步离开的飒爽身姿，在心底狠狠花痴了一把，这才转身去办正事。 等着去开会的司机老远就看见总裁抱着个女人过来，嘴巴张成了O型。 黎舒睿用眼神示意他把车门打开，然后俯身，把柳可莘放进去，沉声道：“去医院！” 话音未落，一只手伸出来，怯弱地拽住了他的衣角，柳可莘此时终于恢复了一丝神志，颤抖着出声：“我没事……” 她缩着肩膀，声音细细的，两只眸子雾蒙蒙一片，被泪水洇湿的睫毛根根分明，像只受了惊的兔子。 黎舒睿胸口翻涌，强忍着把她拥入怀里的念头，疏离地道：“没事就好。” 说罢，往后退了一步，就要把车门关上。 柳可莘几近崩溃，看他要走，眼泪立刻就掉了下来。她伸手挡住车门，可怜兮兮地望向他，做着无声的挽留。 黎舒睿扶着门的手发青，好一会儿才蹲下身，轻声安慰她：“没事了，别害怕。” 积攒许久的委屈一下子爆发，柳可莘抬手抱住他，放声大哭起来。 第八章 这不像总裁的风格 看样子她是真的吓坏了，黎舒睿心情复杂，轻拍着她的肩膀，冷峻的面容柔和成了一滩水。 不知道过了多久，黎舒睿腿蹲得都有些发麻了，耳边的哭声才变成了细细的呜咽。 柳可莘抬起胳膊粗鲁地把眼泪抹去，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手上的血染了黎舒睿一身，尤其是那件白色的衬衫，看样子是毁掉了。 “对不起……”她哭得嗓子发哑，拘谨地离他远了些。 车厢内一下子寂静下来，黎舒睿知道她还在逃避自己，他不知道该说什么，长久地沉默着。 司机坐在驾驶座，硬着头皮问：“总裁，医院……还去吗？” 黎舒睿没说话，把目光转向了柳可莘。 “不用了。”她摇头，摸了下满是泪痕的脸颊，沙哑着声音道：“我……没事，休息下就好了” “确定？”黎舒睿开口，目光在她身上仔细打量着：“没受伤？” 柳可莘摇头，细声说：“就是吓到了而已……” 这么大人了，胆量还是跟个兔子似的。 黎舒睿眼神幽深，叹口气站起来，脱下外套给她披上：“下午给你放假，回去休息吧。” 柳可莘点头，从车上下来，紧紧抓着外套，脸上还有没干的泪痕：“我先回办公室拿下东西。” “我去吧。”黎舒睿看了她一眼，无奈，转身正要离开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来不及回头，被人结结实实地揍了一拳。 柳可莘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再回过神，黎舒睿已经被那一拳打偏了头。她定睛一看，才发现打了黎舒睿的那人，居然是霍清泽！ 他看起来满怀怒意，打了一拳还不够，又上前，一把揪住了黎舒睿的衣领。 “霍清泽！”她愕然，冲过去拉开两人，转头声音沙哑地质问他：“你在干什么？！” “柳可莘！你忘了你是有夫之妇了？！”霍清泽把她往旁边一推，脸上带了几分戾气看向黎舒睿，狠声发问道：“你就是那个黎舒睿？” 黎舒睿面色冷硬，他当然也认识霍清泽。 柳可莘丈夫，他怎么会不认识？ 无缘无故地挨了一拳，而他也不是干吃亏的人，黎舒睿揉了下嘴角，反手就是一拳过来。 “别——”柳可莘心惊胆战，反身挡在霍清泽面前，那只拳头带着猎猎风声直冲她的面颊，吓得她面如土色。 一时间，柳可莘的世界里，万籁俱寂，只余下眼前硕大的拳头划破空气的声音。 拳头在她的瞳孔里越来越大，最终在距离她一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同时，她眼角的余光看见了黎舒睿眼里划过的震惊。 半晌，他深深地凝眉，收回手，冷冷地看她一眼，转身决绝地离开了。 柳可莘颤抖着，望着他仿佛独狼的背影，胸口仿佛被什么重重捶了一下，疼得窒息。 霍清泽掰住她的肩膀，让她面对着他。刚刚看见她为自己挡下那拳，他心底震了一下，他皱眉问：“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没有。”柳可莘失魂落魄，双手依然紧紧地攥着身上那件还残留着黎舒睿余温的外套。 霍清泽发觉不对劲，眼神落在她身上那件男士外套上，忍不住心生烦躁：“柳可莘，发生什么了？” “一个小意外。”柳可莘脸色苍白，扭过头，很快找到霍清泽的车，步履沉重地走了过去：“回家吧。” 霍清泽捏紧了手，他不傻，柳可莘这样的隐瞒，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今天整整一天，柳梓瑜的话都在他的脑海里打转，好不容易捱到下班，他匆忙驱车过来想看下这个瑞信科技总裁是何方神圣，和柳可莘又是什么关系，却没想到会撞到这一幕。 他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柳可莘梨花带雨地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 同样是男人，霍清泽一眼就能看出黎舒睿眼里深埋的情意，他怎么也压抑不住那股愤怒。 这股愤怒冲昏了他的头脑，使他忘记，他已经不爱这个女人了。 现在，他只能安慰自己，大概他只是觉得不能忍受，有人来觊觎这个名义上还属于他的东西罢了。 黎舒睿带着满身的寒意回了办公室，Lora正在整理文件，看他衬衫上的血迹，吓了一大跳：“总裁！你、你……” “我没事。”黎舒睿打断她，在办公桌前坐下，脸色阴沉的几乎要滴出水。 Lora看见向来稳重的总裁如此生气，不敢再开口，想着晚上还有应酬，于是出门打电话让人送了套衣服过来。 经过前台的时候，她顺便问了下下午那位小姐的名字。 “柳可莘。”前台很肯定地告诉她：“来头不小，空降进设计部的，什么程序都没走！” 这个名字好耳熟……Lora回了办公室，见总裁已经起身，此时正站在窗户前，出神地望着外面黑下来的天空。 她想了想，开口问：“总裁，下午那位，是柳氏集团的千金么？” 黎舒睿眉头一皱，转过头来看她，脸色很不悦。 “您别误会。”Lora察言观色，知道他肯定是以为自己调查了柳可莘，赶紧解释：“柳氏集团最近出了点意外，闹得轰轰烈烈的，您不知道？” “什么意外？”黎舒睿听出她话里有话。 Lora的消息很灵通，她把天御工地上砸伤人的事情复述了一遍，补充道：“今天上午的时候，那个被砸伤的工人抢救无效离世了，现在形势很严峻。” 黎舒睿瞳孔一缩，很快就联想到下午的事：“监控你查了吗？” “嗯，对方穿着很邋遢，应该并不是正规的快递员，我把视频资料提供给警方了，相信明天就会有结果了。”Lora一口气报告完，抬手看了下时间：“该启程去酒会了总裁。” 下午已经耽误了一个会议，这不像总裁的风格。 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黎舒睿目光渐渐冷锐——太巧合了，事情大概并不像表面这样简单。 沉思间，衣服已经送来，Lora将它放好，重复了下酒会时间，关上门离开了。 黎舒睿解着扣子，脑海里不由自主闪现出下午那双雾蒙蒙的眸子，然而画面一闪，又跳到了她挡在霍清泽面前焦急的模样。 他烦躁地将衬衫往地上一扔，发现自己连生气的理由都找不到。 第九章 四年的轮回 柳可莘刚到家，还没推开门，就打了个震天响的喷嚏。 她紧了紧外套，巴掌大的脸上带着深深的倦意：“我今天有点累，先去休息了。” 霍清泽盯着那件外套，心里翻腾着不痛快，他看着柳可莘到了门口，忽地开口：“你认识那个黎舒睿？” 房子里很静，柳可莘把门推到一半，顿住，转头看他，目光平静淡然。 霍清泽却在这种目光中，悠然激动，他伸手抓住柳可莘的肩膀，“柳可莘，我不许你跟别的男人来往，听见没？” 柳可莘叹了口气：“霍清泽，你不觉得你很矛盾吗？” 出轨的是他，要离婚的是他，到最后，提出这样的要求的还是他！ “可莘……”霍清泽攥紧手，望着她干净清澈的眼睛，忽地涌上来一股冲动：“原谅我吧！我马上和柳梓瑜一刀两断，离婚的事情也可以一笔勾销，我们就当这件事情没发生过！好不好？” 有那么一瞬间，柳可莘想要冷笑，可她忍住了，只是抿了下唇：“去休息吧。” 霍清泽心如死灰，他颓下肩膀，有些恼羞成怒地冷笑了一声：“柳可莘，你真是个无趣的女人。” “呵……”他想起了什么，嘲讽地转身：“难怪四年前那个男人不肯娶你。” 他没有回头，当然也没有看见，站在门口的柳可莘，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四年前…… 是啊，又是一个四年。 又是一个轮回。 四年前她同意嫁给霍清泽，是因为他出现在一个特殊的时期，那时候，她刚失去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是霍清泽把遍体鳞伤的她救了出来。 可现在，一切又回到了起点。 柳可莘是真的吓到了，反反复复地做了一晚上噩梦。 梦里她回到了四年前跟黎舒睿吵架的那一天，他把她推倒在地上，怒吼着让她滚，让她再也不要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画面一转，又是塞班的那一晚，台风肆虐，霍清泽把她送废墟里抱出来，跌跌撞撞地往医院跑。 柳可莘挣扎着醒来，心有余悸地大口呼吸，窗外的太阳已经老高，她赶紧爬起来，一看时间，顿时想哭：八点半！ 办公室里，Lora在给黎舒睿汇报昨天事情的结果。 “凌晨的时候嫌犯已经抓住了，他承认事情是他干的，但仅仅只是个恶作剧，并没有其他动机。” 恶作剧？有目标这么明确的恶作剧？ 黎舒睿脸色冷凝，他几乎可以断定，这件事绝对有猫腻。 Lora不明白总裁为什么对这件事情这么感兴趣，据她所知，柳可莘已婚，而且总裁身边还有个宁小姐，宁小姐对总裁什么心思，整个公司上下都知道。 “她来上班没？”黎舒睿坐蹙眉深思，突然开口问。 “啊？”Lora反应了三秒钟，赶紧道：“我打电话去设计部问问。” 总裁这不对劲啊！Lora疑惑着，转身往外走，还没到门口，却又被他喊住：“不用了，准备行程吧。” Lora愈发确定总裁对这个柳小姐不一般，犹犹豫豫，完全不是他的作风！ 黎舒睿整理好资料，和lora一起出了办公室，电梯到一楼，他还没来得及抬起脚出去，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就窜了进来。 柳可莘抬头看见两人，登时也怔在了原地。 Lora眨了眨眼睛，朝黎舒睿道：“来了，不过有点晚。” 黎舒睿转头瞪了她一眼，眼神在柳可莘身上快速扫了一遍，什么也没说，抬脚出去了。 “早啊，柳小姐。”lora跟在后面，笑眯眯地跟她打招呼。 “嗯，早上……好。”柳可莘赶紧回笑，望着黎舒睿冷冷的背影，心底泛起一丝歉疚。昨天他被霍清泽误会，还受了伤，怎么想，她都该说声对不起。 但是黎舒睿没有搭理她的意思，她也没有勇气开口，只能默默看着电梯门关上。 柳可莘一整天晕乎乎的，去茶水间倒咖啡忘记放糖，讨论项目时神游天外，挨了批评回来的路上又走错地方，一头扎进了别人的办公室。 “柳可莘，你没事吧？”同为设计师的同事郭小雅实在看不下去了：“你昨天吓得不轻吧，不行在家休息两天，别硬撑着。” “没事。”柳可莘尴尬地笑了笑，带上门正要走，郭小雅又叫住了她。 “今天下班后负责山鬼项目的人员有个聚会，你刚来，也和大家熟悉一下吧。” 绝佳的融入集体的机会，柳可莘当然不会放过：“好啊，晚上你记得叫上我。” 到了下班的时候，郭小雅果然来叫她，一大帮子人开车去了酒店，酒足饭饱后，又在楼下的KTV开了个包厢。 柳可莘倍感煎熬，但可喜可贺的是，总算能和同事们打成一片了。 设计部于经理是个很和蔼的中年大叔，见她一直缩在角落里，把她给揪了出来“柳可……可莘是吧，你怎么不声不响的？来，话筒呢，话筒，让给我们的新同事！” 柳可莘愕然，赶紧摆手拒绝：“我不会唱歌……” “别了吧！”郭小雅过来给她解围：“她昨天吓得够呛，别难为她。” 说着，抬手倒了杯啤酒，推了她一下。柳可莘会意，接过来赔了两声笑：“实在不好意思，下次吧。” 于经理皱了下眉，还要说话，桌上的手机却响了。他瞄了一眼来电显示，立刻刷地一下站起来，起身出去了。 柳可莘感激地看了眼郭小雅，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包厢的门再度推开，于经理回来了。 这次，他的身后多了个人，包厢的目光集中，沉寂了三秒后，立刻沸腾起来。 “黎总！” “快，上酒上酒！” 郭小雅也倒吸了口气：“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以前总裁从来不参加我们聚会的！”她说到一半，转头，却看见柳可莘已经缩到了沙发的最角落里，宛若一个隐形人。 “你干嘛呢？”郭小雅把她拖起来：“老总的酒你可不能躲！” 柳可莘哀怨着拿着酒杯，跟在郭小雅后面去给黎舒睿敬酒，二十来个同事，他眼都不眨，瞬间就干掉了好几瓶酒。 她记得他以前从来不喝酒的，一杯就倒，还老是教育她，正直地不行。 郭小雅推了她一下，柳可莘这才回过神，一抬头，就看到了黎舒睿带着不悦的眼神。 第十章 等我 “黎总，今天什么风把您吹过来了，真是三生有幸！”郭小雅嘴很甜，笑盈盈地说完，转头看了眼柳可莘。 柳可莘举着那杯酒，硬着头皮说：“黎总，昨天的事情……” 她还没说完，黎舒睿就抬手，和郭小雅碰了一下，道：“大家都辛苦了，我有义务来慰问下。” 柳可莘看着他仰头一饮而尽，举着酒，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没等她纠结完，黎舒睿已经喝完，抬手截过了她手里的那杯酒，转身直接倒掉，然后看向众人，神色自然：“接着玩吧。” 全场目瞪口呆了一秒，还是于经理最先反应过来，打开音乐，气氛又回来了。 柳可莘低着头，正愁着要溜去哪个角落才最不显眼，手上却忽地被塞了个东西。她吓了一跳，转过头，却只看到黎舒睿的背影。 低头看了眼他塞给自己的东西——是一瓶清心丸。 柳可莘一下子怔住，想起以前，他总嘲笑她跟个兔子一样，经不起吓。话这样说，可他身边常年都带着清心丸，就怕她哪天给吓着了。 她沉默着走到郭小雅身边坐下，打开盒子，吃了一颗。 带糖衣的，可还是很苦。 大概是总裁的到来让一帮人格外兴奋，到了十点半，众人还有没有散伙的意思。柳可莘坐在角落里，完全抵挡不住瞌睡的阵阵袭来。 幸好这个时候时间也差不多了，几个女同事都起身准备离开，柳可莘赶紧站起来，混在人群里，一起敬酒告别。 匆忙收拾了东西，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包厢里气氛依旧，黎舒睿坐一堆人中间，忽然又想到什么，转头跟于经理低语两句，起身推门跟了上去。 柳可莘在大厅跟几个同事告了别，又去卫生间洗个脸冷静了一下，这才出门去打车。 吃饭的地方并不是市中心，又将近午夜，车辆和行人都很少，柳可莘站在路边半天都没有看见出租车。无奈之下，她走到公交站旁，脱下高跟鞋坐着休息。 俯身揉脚跟的时候，她觉得有点异样，转头看了下身后。 昨天被吓出后遗症了么？ 柳可莘犹疑了会儿，拿出手机，考虑要不要让霍清泽来接自己。 就这么一瞬间，一双手狠狠捂住她的嘴，将她从座位上勒了起来！ “唔——”柳可莘拼命挣扎，抬手要去掰开那双手，却立刻被制服，整个人被直接捆住不能动弹。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这边走了过来。 柳可莘张嘴要呼救，但抓住她的人早有准备，一把把她拖到了旁边的报亭里。她被摁在桌子上，眼睛透过半掩的窗口，看见了走来的那人。 黎舒睿！ 柳可莘睁大眼，来不及开口，却突然发现，公交站台后面居然还有两人！她的目光定在那人手里的木棍上，心中警铃大作！ 黎舒睿在站台停下，一眼就看见了柳可莘的鞋子，他脸色剧变，俯身捡起来，声音急促：“柳可莘！？” 快走啊！柳可莘被摁在报亭里，急得眼眶通红。 然而没有用，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跳出来，狠狠一棍子打在黎舒睿的后脑勺，他根本来不及反应，一下子被打中，重重栽倒在了地上。 “黎舒睿！”柳可莘满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她狠命挣扎，推倒了压制她的人就往外冲。 她当然没有得逞，只觉得后脑勺一阵钝痛，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的时候是次日早上，柳可心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她扭着脑袋嘶了口气：这帮人下手真狠！ “醒了？没事吧？” 是黎舒睿的声音！她又惊又喜地转头，发现他跟她背靠背绑在一起，鼻子一酸，眼眶立刻就红了。 “没事……”她摇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你呢？” 黎舒睿皱眉，无可奈何：“你哭什么？我又没死。” “谁说我哭了！”反正他也看不见，柳可莘嘴硬，抬起肩膀擦了下眼泪，问：“你跟出来做什么？” “你真笨假笨，被人盯上了都不知道。”黎舒睿环顾了一下四周，沉着道：“如果我没猜错，抓我俩的人应该是你家建筑工地伤者的家属，前天的快递是为了探路，你跟个傻瓜一样，还单独往外跑。” 柳可莘气得咬牙，她哪里会想这么多，警察都说了是个恶作剧来着！ 可话说回来：“他们抓我做什么？不是已经在理赔了么，而且这件事情本来就跟公司没有关系。” “树大招风，总有个要背锅的。”黎舒睿简单地回答了她，目光依旧在四周打量着：“看看这是哪儿。” 柳可莘看了一圈，茫然：“地下室？” “嗯。”黎舒睿点头，他醒得早，观察了很久，这里应该是某个仓库的地下室。听外面过车的频率，似乎并没有出市区。 两人说话的时间，门外一声响，有人推门进来了。 为首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柳可莘没见过，但后面那两个小青年她认识，就是昨天晚上打晕她和黎舒睿的人， “怎么多了一个？”中年汉子浓眉大眼，看见黎舒睿，立刻转头去骂两人：“我让你抓他老婆就行了，你怎么办事的？” 小青年叫苦：“我也不想啊宋叔，当时怕被发现，就直接一起带过来了！” 叫宋叔的中年汉子有点烦躁，走到柳可莘面前，粗声粗气地问：“你就是那个姓霍的他老婆？” 柳可莘强装镇定，点了点头：“嗯。” “他是谁？”中年男子指了指她身后的黎舒睿。 “同事！”柳可莘脱口而出，有点急切：“我刚认识的同事，一点都不熟，你把人家放了吧。” 黎舒睿脸色一僵，来不及开口，柳可莘就在看不见的地方一把捏住了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出声。 他想了想，决定另作打算。 中年汉子捏住下巴，苦恼地转悠了两圈，终于下定决定：“找个眼罩来给他戴上，小孙，你去开车，把他找个远点的地方扔掉。我们的目标是拿钱，别惹不必要的麻烦。” 拿钱？黎舒睿心一沉：“柳氏不是在给你们商量赔偿了吗？你们还抓人质做什么？” “就那点钱想换我们一条人命？一群黑心商，个个推卸责任，不给他们点厉害的他们就不知道怕！”小青年找来眼罩，一遍给黎舒睿套上一遍狠声道：“你还管得挺多？” 柳可莘急得发抖，掐了他一把，让他闭嘴。 黎舒睿不说话了，小青年很快给他松了绑，他抓住柳可莘的手，快速地在她手心写了几个字。 等我。 第十一章我不能丢下你 柳可莘心底有几分苦涩，她知道黎舒睿会回来救她，可是她不确定自己在那之前会不会平安无事。 黎舒睿被带走后，地下室里只剩下她和中年汉子和另一个青年，他找来凳子坐在她面前，给她递了部手机。 “来，给姓霍的打电话。” 柳可莘接过手机，艰难地按了会儿号码，忽然又顿住，抬头看他：“你们……这是绑架，属于犯罪行为你们知道吗？” “犯罪？”中年汉子瞪大眼，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老公身上挂着两条人命，那就不叫犯罪？！怎么，有钱了不起？有钱就可以无法无天了？！” “叔，别跟她废话！”小青年不耐烦了。 “我知道你们很难过。”柳可莘叹气，放低了声音试图劝说他们：“可是绑架我对你们没有好处，反而会成为把柄，到时候你们讨回公道会更难……” “公道？什么是公道？！”中年汉子红了眼：“有钱才是公道！我两个儿子，被砸的是小的，要赔钱的是他哥！他哥啊！他怕得要死，听到要赔那么多钱，当晚就寻了短见！我们两个老的……” “叔！”小青年看不下去了，气愤愤地把他拉到一边，扬手就给了柳可莘一巴掌：“你他妈少废话，赶紧打！” 柳可莘回不过神来，她才知道，那个寻短见的塔吊司机就是被砸者的哥哥。 脸颊火辣辣的，心也翻搅着生疼。 她不说话了，默默低下头拨通了电话。 电话第三次打进来的时候，浴室里花洒的水声终于被关掉，霍清泽不耐地开了口：“谁的电话？” 柳梓瑜半躺在床沿，盯着屏幕上柳可莘的名字，轻描淡写：“卖保险的。” 花洒声再度响起，电话却依旧不依不挠，柳梓瑜皱眉伸手接起，有些不耐：“可莘，不过就是一晚上没回去而已，不至于大清早就打电话过来查岗吧？” 柳可莘脸色一僵，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能猖狂到如此地步。 来不及质问别的，她咬牙，道：“霍清泽呢，让他接电话。” “他在洗澡，没时间。”柳梓瑜斜睨着浴室里的动静，快言快语：“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别挂！”柳可莘有点急了，抬头看了眼恶狠狠盯着自己的小青年，声音有些发颤：“别挂！你把电话给霍清泽！我有急事找他！” “哦？”柳梓瑜眼神一变，从床上坐起来，竖着耳朵听那边的声音：“什么急事？” 她了解柳可莘，平时天塌下来都淡定得要死的人，今天显得太不对劲。 柳可莘攥紧手，还没来得及回话，电话就被小青年一把抢了过去：“少给我磨磨蹭蹭的，告诉姓霍的，他老婆在我们手里！让他马上跟我联系，否则……” 话说一半便顿住，他把手机拿到眼前，有些不可思议看着被挂断的通话界面。 “怎么回事？”宋叔站起身来。 “操，他把电话给挂了！”小青年暴跳如雷，转头看柳可莘：“臭女人，是不是你在跟我们耍花招？！” 耍花招？柳可莘心如死灰地嗤笑：“接电话的是他的小情人，你觉得她会告诉霍清泽吗？” 呵，她大概巴不得她去死。 小青年怔住，和宋叔对视了一眼，两人表情都有些复杂。 酒店的床上，柳梓瑜利落地挂断电话，又把前面的通话记录删除，得意地笑了。 正愁着没人帮她收拾挡在面前的石头呢，就有那么一两个傻子出来帮忙清路，真是天助她也。 黎舒睿被扔在一个寂静的巷弄里，他扯下眼罩，只来得及看见那辆面包车远去的尾气。 抬手摸了摸口袋，手机已经被收走了，但是钱包还在。 他没有去追那辆面包车，而是跑出巷子，冲进了旁边的小杂货店。 从钱包里甩出一张大钞，黎舒睿言简意赅地开口：“电话！” 不等老板反应过来，他已经眼尖地瞥见了货柜上的老式电话机，大步迈过去，飞快地播下了号码。 Lora是个称职的助理，三秒不到就接通了电话：“您好总裁办公室。” “是我。”黎舒睿深吸口气，沉着道：“好好听我接下来说的话，这有关你是否还能见到你活着的上司。” “明白……”lora从昨晚开始就联系不上他，正急得焦头烂额，此刻听他的语气，立刻高度警觉起来：“总裁你说，我记着。” 黎舒睿点头，闭上眼在脑海中回想着面包车的路线，快速道“第一：马上报警，我现在被关在名湖区某个加油站往南过两个十字路口的一间废弃修车厂里。第二：通知柳氏集团的好女婿霍清泽，让他尽量和歹徒拖延时间。” 这段话信息量太大，lora如实记下，只觉得懵逼：“总裁你……发生什么了？” 黎舒睿来不及解释，扔下一句快去报警就挂了电话。 杂货店老板愕然地看着他快步离开，捏着那张大钞，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却见他又折身回来，指着门外那辆破旧的小轿车问：“这是你的？” “对……” 黎舒睿取下手腕上的表，往桌上一放，道：“钥匙给我。” 新款PatekPhilippe，足够他再去买一辆新的。 杂货店老板是个识货的主，三分钟后，黎舒睿成功拿到车，跟着记忆往原路返回了——他一分钟都不放心把柳可莘一个人丢在那里。 黎舒睿的记忆很好，即便那辆面包车绕了数十条弯路，他依旧准确地找到了地方。 他把车停在很远的地方，步行过来，蹲守在转角的地方，半个小时后，终于听到了铁门打开的声音。 出门的正是小青年和那个宋叔，两人在里面审讯了半天没有结果，只能出来商讨对策。 “宋叔，你该不会真相信那女人的话？”小青年气急败坏捶了下墙。 “看她不像说谎。”宋叔点燃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况且那个姓霍的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风流韵事肯定不少。” “那……我们就这样白忙活一场？”小青年眼中满是不甘：“我不管，人都弄来了，总得让他给个交代！大不了……大不了一命换一命！” 黎舒睿心中一惊，看样子这两人应该是没有得逞，打算破釜沉舟了。 再这样下去，柳可莘凶多吉少。 第十二章 我们一起走 此时已经是中午，两人在门口掐灭了烟，转身朝另一边走去，似乎是打算去吃饭。 机会不等人，黎舒睿立刻开始行动，在另一边找到了踮脚的垃圾桶，顺着墙壁翻进去，找到了关着柳可莘的地下室。 柳可莘坐在空荡荡的地下室发呆，猛然听到声音，吓了一跳：“谁？” “是我。”黎舒睿一把推开门，只见昏暗的地下室里，柳可莘鼻尖泛红地转过头来，像只受了惊的兔子。 他一时间胸口发涩，快步过去把她抱在了怀里：“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柳可莘怔在高大身影和晌午泛金的阳光一起涌进来的那一瞬间，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被黎舒睿拥进怀里，鼻尖抵着他滚烫坚硬的胸膛，才渐渐有了实感。 “没……”柳可莘慢慢回过神，挣扎地抬起了头：“他们才刚走，你疯了？” “我没疯。”黎舒睿放开她，目光深深，万分冷静：“我只是，不能丢下你。” 柳可莘心中一跳，脸颊有些不争气地开始发热，她偏过头，忧声道：“你快走，先去找人，他们刚出去接人，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黎舒睿脸色一变，却没接话，只是绕到她身后，开始解绳子。 然而此时，地下室的门却‘哐当’一声，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柳可莘的心沉到了谷底。 “胆子倒是挺大啊？”小青年拿着铁棍站在门口，眼神落在黎舒睿身上，多了几分了然：“怎么，舍不得这妞？” 目光扫过他身后的三个同伴，黎舒睿捏着柳可莘的手一紧，将她护在了身后：“放她走，要多少钱我给你。” “你又是谁？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小青年嗤笑一声，缓步逼过来：“也好，本来就担心放了你会有隐患，你还自己跑回来了。” 柳可莘才刚看到一丝希望，就被无情地掐灭了。 她躲在黎舒睿身后，还来不及失落，忽然感觉手掌被紧紧捏了一下。 柳可莘诧异地抬头，看见黎舒睿快速朝自己使了个眼色，她心念急转，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这是打算硬闯出去！ 可是，对面有四个人啊！ 柳可莘紧张的手心出汗，咽着口水点了下头，示意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几乎是同一瞬间，黎舒睿往后退了半步，用力把门朝前一甩！ “砰！”一声巨响，毫无防备的四人立刻被撞翻在地，捂着头鬼哭狼嚎起来。 黎舒睿把她往前一推，自己俯身捡起了地上的铁棍，一边将爬起来的一个人打倒一边低吼：“快走！” 黎舒睿回头，看她还怯生生地站在自己后面，拿着根木棍，一副随时要冲上去干架的样子。 “我俩一起走。”柳可莘捏着木棍咽了下口水，坚定道：“我不会丢下你的。” 黎舒睿一怔，还要说什么，身后又有人扑了过来。他反手打开，瞬间就和他们缠斗在了一起。柳可莘站在一边，眼尖地瞥见后面有个想偷袭他的，赶紧用木棍去挡。 ‘咔嚓’一声，木棍断成了两截。 她手一抖，吓得惊呼了一声。 “怎么了？”黎舒睿心也跟着一跳，回过头来看她。 这种情况下分心不是件好事，几乎是同时，他的背上就挨了一击。黎舒睿闷哼一声，而小青年也终于找出了软肋，朝另一边的同伴使了个眼色。 柳可莘转身重新去找防身工具，冷不防头发被人一扯，脖子一紧，被人勒进了怀里。 有了人质，小青年立刻有恃无恐，狞笑着看向黎舒睿：“你再动一下，我就废了这个女人！” 黎舒睿心一沉，转头看见柳可莘被抓住，眸中闪过几抹阴暗。 到底是怕她受伤害，他咬牙，将手里的铁棍放了下来。 没了武器，小青年不再畏缩，上前一脚踹在黎舒睿胸口，狠声道：“你刚刚不是挺厉害么！你倒是再动个手试试啊？！” 妈的，看不出来这男人倒是有两下子，要不是有那女人在，他估计绑架就泡汤了。 他擦了下嘴角的伤口，咬牙切齿：“都给我绑起来！” 柳可莘再度被绑到了椅子上。她担心黎舒睿，眸子骨碌碌乱转，发现他就被绑在在她旁边的柱子上，终于稍微放心。 “行了，交代吧。”小青年拖了张椅子在柳可莘面前坐下，冷笑：“早上还说是不熟的同事来着，你这同事有够讲义气的啊？走了还千里迢迢找回来救你？” 柳可莘避开他的眼神，偷偷瞄了一眼黎舒睿。 黎舒睿这么聪明的人，居然会为了她，身陷困境。 小青年冷笑一声：“不说话？那更好玩了。” 他起身，走到黎舒睿面前，眸光阴狠地上下打量着他。黎舒睿皱眉，却见他忽地一笑，抬手狠狠一拳揍在了他肚子上！ 这一拳力道极狠，黎舒睿昨晚喝了酒一直空腹到现在，顿时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揉到了一起，翻滚绞痛着让他几近昏迷。 “住手！”柳可莘眸光一颤，目光落在黎舒睿煞白的脸庞上，心脏收紧：“你有什么冲我来，他只是个不相干的人！” “我看不像。”一直站在后面的两个人出了声：“昨晚我们抓他的时候，这女人也喊得撕心裂肺的，跟疯了似的。” 黎舒睿迷迷糊糊的，听到这句，心底忽地暖了一下。 “那就好办了。”小青年狞笑，拿来手机塞给柳可莘，狠声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必须把钱要过来！姓霍的那声道歉，我必须听到！” 柳可莘忙不迭地点头，接过手机开始按号码，可是这一次，电话那头提示忙音。 “没人接……”她慌张地抬头，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就见小青年已经快步走到黎舒睿面前，对着他的脸又是狠狠一拳！ “不！”柳可莘忽地崩溃，低下头掩面哭起来。 小青年冷哼一声：“哭什么，我可不打算弄死他，接着打！” 柳可莘别无选择，她哽咽着抹去眼泪，打起精神开始拨家里的电话。一边拨一边祈祷着有人能接……不管是谁，哪怕是柳梓瑜也没关系，只要有人能接。 可是没有人听到她的祈祷，电话传来的，仍旧是忙音。 第十三章 你过得幸福吗？ 柳可莘头一次感到绝望，黎舒睿的闷哼落在她的耳朵里，比什么折磨都要有效。她捂住耳朵，哭着哀求：“求你们，别打了……” 黎舒睿听不得她哭，可是这小崽子下手太狠了，他眼前发黑，根本没有力气说话。 不过想想，至少柳可莘没事，这让他欣慰了许多。 柳可莘不敢再拨出去，手机没人接，家里也没人，霍清泽到底还能去哪里？ “你愣着做什么？”小青年不耐烦了，两条人命挂着，他下手已经够轻了，宋叔年纪大了心软，他可不会：“晚上五点前我等不到消息，你们就给我兄弟陪葬去吧！” 柳可莘不怕死，可是她不能连累黎舒睿。 “你别急，别急！我打他办公室的！这就打！”她语无伦次地说完，揉了下模糊的泪眼，颤抖着手去拨号码。 电话拨了好几次，都被挂断，就在柳可莘绝望之际，电话终于被接通了。 小青年冷笑了一声，抢过电话，“姓霍的，你有种接电话了？” “他不在。”柳梓瑜挑起嘴角：“你找他有事？” 小青年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这姓霍的还真有个小情人儿：“让他接电话！” “我说了他不在。”柳梓瑜轻笑一声：“你们这架绑的未免也太不专业了，怎么能把无辜的人也带上。” 这么明显的试探话，小青年却毫无察觉，望了一眼半昏迷的黎舒睿，他嗤笑：“那又怎么样，一个两个不都是绑，反正我们的目的是拿钱！” 果然如她想的一样，柳梓瑜压低声音，万分愉快地道：“那我提醒你，那个男人有的是钱，至于柳氏的钱，你一分都别想！” 说罢，她将电话一把扣上，畅快地笑了起来。 “他妈的！”小青年狠狠将手机往地上一掷，阴狠的目光在黎舒睿和柳可莘身上扫过，怒极反笑：“行啊你们这些黑心商，一个比一个狠！” 柳可莘脸色煞白：不用想也知道，又是柳梓瑜。 “现在是两点。”小青年收拾好东西走到门口，转过头来冷冷地提醒她：“你们还有三个小时，柳氏不让我们好过，我们也不会让柳氏好过！” 听他的语气，是决定撕票了。 门‘咔哒’一声落了锁，柳可莘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声音，确认他们走了，这才挪动椅子靠向黎舒睿。 “黎舒睿？”看着他挂彩的脸，她说不出来地内疚：“你还好吗？” 挨了三四拳的脸颊微微泛红，嘴角渗出血迹，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可是黎舒睿睁了下眼看她，只是摇头：“嗯，还好。”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有气无力的声音立刻就让柳可莘眼眶一红，差点掉下泪来。 “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黎舒睿半眯着眼睛，居高临下地看她：“如果是对不告而别的道歉，那我接受。” 柳可莘没想到他会突然谈及往事，一下子怔住。 看出她的躲闪，黎舒睿眸光微微一暗，他不明白她为什么总是一副逃避现实的模样，三年前那个雷厉风行气焰嚣张的柳可莘去哪儿了？ 黎舒睿阴暗地猜想，和他分开的这些年，她大概过得差强人意。 “柳可莘……”他捏紧手心，发现自己对这个问题有一股莫名的执念：“结婚的这四年，你过得幸福吗？” 幸福吗？柳可莘也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 四年时间如白驹过隙，眨眼间便过了，可是仔细想想，这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竟然没有一件能让她拎出来好好回忆品尝的事情。 “很安心。”她恍惚地回答。 没有大风大浪，不用担心失去和分别，可同样的，也没有激情和心动。 平淡的生活像一汪温水，把她困死在其中。 其实黎舒睿也并不清楚幸福的定义，可是他打量着如今的柳可莘，她收敛了所有的锋芒，小心翼翼地温婉着。所以他猜测，她约莫并不幸福。 可他也再没有资格给她幸福，四年前的分别如同一道巨大的鸿沟，将两人隔在岸的两边。 爱之深恨之切，所有与她有关的事，如今都是甜蜜的伤口。 “诶，你说。”黎舒睿笑了下，转移话题：“他们该不会真要撕票？” 柳可莘一下子回到现实，抬头瞪了他一眼：“你看他们像开玩笑吗？两条人命……”她忽地顿住，意识到自己不该跟他说这件事。 然而让她感到意外的是，黎舒睿的表情很淡然，她忽然反应过来：“你早就知道？” “嗯。”他点头。 “那你还笑得出来？”柳可莘想翻白眼，知道事情这么严重还往回跑，她真想凿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都在想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你今天怎么找回来的？” 黎舒睿嗤笑一声，眉宇间带了抹傲气：“十几个弯而已，难不倒我。” 这熟悉的语气让柳可莘忍不住抬头看他，俊朗的轮廓间，她恍然又看到了十年前的那个黎舒睿，聪明睿智，有着谁都阻挡不了的锐气和锋芒。 那个时候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和这个男人纠缠六年之久。 就好像四年前分开那次，她没想到他们还会再相遇，并且还会在同一个地下室里等死。 命运真是造化弄人。 “笑什么？”黎舒睿抬脚提踢了下椅子，眉心带着不满。 “没笑你。”柳可莘解释，看着地上的光线渐渐变远，心情也沉重起来：“太阳要下山了。” 黎舒睿蹙起眉，他相信lora的办事能力，可是他不敢拿两条命开玩笑。 但是奇怪，想到是和她一起死，他居然并没有恐惧。 “黎舒睿。”柳可莘忽然开口喊他。 “嗯？”他回过神，看见她摆着一张正经脸盯着他，表情带着半分认真地问：“你要是再跑出去还会回来救我吗？” 黎舒睿挑眉：“想问什么直接问，别拐弯抹角的。” 柳可莘看着他，忽然低下头去，笑了一下：“没什么。” 傍晚的光线不知从哪里折射进来，地下室里飞扬的颗粒漂浮在她的耳边，时光一下子变得温暖又漫长。黎舒睿定定地看着她，不知不觉就晃了神。 第十四章 要走也是你先走 这样的柳可莘，让他莫名地从心底生出一股怜惜。 她想确认些什么黎舒睿不清楚，但他清楚的是，他不想在这里和她做最后的诀别。 地下室里有光线，有风，并不幽闭，直觉告诉他，这里应该还有别的出口。 柳可莘脑子里一直盘旋着黎舒睿刚刚那番话，她的心渐渐静了下来。其实想一想，这样的的结局，对她来说，并不可谓不好。 许久，黎舒睿忽然道：“那我也问你一个问题。” 柳可莘抬头，用带着问号的眼神看他。 黎舒睿看着她，表情自然地问：“如果你先出去，你会回来救我吗？” 干嘛学她？柳可莘眨了眨眼。 这一次她没有犹豫：“当然。” 黎舒睿的眉峰展开，忽地笑了起来，他笑起来有种拨云见日的帅气，柳可莘眼前一亮，心也跟着狠狠跳了两下。 “笑什么？”她不解。 好像她真能出去一样。 黎舒睿耸耸肩，忽地挑起唇角，像是变魔术一样，将身上的绳子哗啦一下解开，站起来朝她摊开了手：“surprise~”[有待改善] 出去一趟并不是毫无作用，至少杂货店的胡须刀片还是挺好用的。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柳可莘张大嘴看着恢复自由的黎舒睿，有点蒙圈：“你……” 黎舒睿揉了揉发酸的胳膊，走到地下室的一角，把堆积的箱子挪开，给柳可莘看上面支出来两根铁架：“看见没，这里，应该是逃生通道。”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上面应该是爬梯。 柳可莘眸子一亮：“那我们可以出去……”她说到一半，目测了下铁架和地面的距离，顿时泄气：“可是这太高了。” 别说这里没有任何可以踮脚的东西，哪怕两个人叠起来，都不一定能够得着。 等等，她忽然有股不安：“黎舒睿，你先松开我。” “等会儿。”黎舒转身找来工具，顺利打开了逃生通道。然后又把捆货的麻绳接下，穿过铁架放下来，这才走到柳可莘面前。 “黎舒睿？”柳可莘声音发抖：“你想干什么？” “当然送你走。”黎舒睿深深地看她一眼，绕到后面去给她解绳子。 “黎舒睿，你听我说。”柳可莘了解他的性格，他下了决心的事情，很难改变：“我们一起走不行吗？” “太高了。”黎舒睿摇头：“你先上去，我再想办法。” 哪儿还有时间让他再想办法，万一那群人回来，他肯定就走不了了！ 柳可莘心急如焚，不愿意扔下他：“那你先走！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行了。”黎舒睿伸手充耳不闻地把她拉到了通道下面，半开玩笑地道：“我现在体力可不行，一会儿我送你上去的时候，你得赶紧抓紧了。” “你怎么不说话？”他回头去看沉默下来的柳可莘，皱眉：“好歹说句感谢的话吧。” 柳可莘咬牙：“不行，我不能……” 话没说完，黎舒睿已经大手圈过她，柳可莘感觉腰部猛地一紧，人就被绳子紧紧绑住了。 “你又争不过我。”黎舒睿低头，眸光深深地看着她。 柳可莘急了，她走了他怎么办？！ “别挣扎了。”按住她要去解绳子的手，黎舒睿声音很清：“我是个男人，当然是你先走。” “可这不关你的事！”柳可莘急红了眼：“他们指望我拿钱，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可是你不一样，你是无辜的……” 她满脸慌张，圆润小巧的鼻尖粉红粉红，可爱地叫人不能自己。 黎舒睿定定地看她，忽地伸手，揽住她的后脑勺，俯身重重吻了下去。 这个吻不激情，也不温柔，可是绵长又深情，像是芬芳醇厚的咖啡，叫人沉醉。 黎舒睿抱着她的怀抱滚烫而温暖，有那么一瞬间，柳可莘脑子空白一片，以为自己回到了和他最相爱的那段日子。 如果门外的锁声没有响起的话，一切都很完美。 “来不及了。”黎舒睿推开她，大手按着她的肩膀，沙哑道：“柳可莘，如果能出去，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答应救我的理由。” 这种时刻，再动听的话听起来也像是在诀别。 柳可莘捂住脸，呜咽出声。 黎舒睿拉动绳子，看着她靠近通道口，低吼：“快，抓紧梯子！” ‘咔哒’一声，地下室的门被打开了。 “快！” 柳可莘眼前一片模糊，可是一股信念支撑着她抓住了梯子，她知道自己必须要出去，必须要成功逃离。 “操！”身下传来小青年暴跳如雷的声音：“抓住那个女人！” 通道的回声大，柳可莘能清楚听到地下室传来的打斗声和闷哼，她知道黎舒睿在尽力拦住他们，而她能做的，只有好好逃命。 长长的通道后，迎接柳可莘的是久违的日光，她站在平房上，几近虚脱。 可是……是错觉吗？她好像听到了警笛声，柳可莘猛地站起，几步跑到楼边，警笛声愈来愈近，是真的！ 还有救，黎舒睿还有救！ 一股狂喜席卷了她的胸口，柳可莘捏紧手，从三米多高的楼下一把跳下，然后跌跌撞撞地跑到了街道上。 警车在她的面前停下，同时出现的，还有lora熟悉的脸。 “柳小姐！”她惊叫着推门出来。 “黎舒睿……黎舒睿他还在里面！”柳可莘来不及喘气，转身带着他们往门口跑，等看着十几个人冲进去，她才松下一口气，重重跌坐在地上。 Lora愕然地看着她身上的擦伤：“柳、柳小姐，你没事吧？” “没……”柳可莘想要摆手，可一动，才发现疼得要命，伤口的痛伴随着疲惫后知后觉地袭来，她恍惚地意识到：这下是真的得救了。 紧绷的神经再也撑不住，柳可莘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一天后的黄昏，耳边仪器的滴滴声和鼻腔里淡淡的福尔马林味让柳可莘的意识渐渐清晰，她睁开眼，病房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咳……”撑着床坐起来，柳可莘只觉得浑身酸痛。 “你醒了。”病房的门被人从外打开，高跟鞋踩着地面的声音在床前停下：“身体怎么样？” 听到这个声音，柳可莘脸色一变，浑身的血液都在此刻冰冷。 第十五章 只要你醒过来 她抬头，目光冰凉的看向来人：“虚情假意，你不是盼着我去死吗？” “呵呵，说什么呢。”柳梓瑜把花束放好，笑盈盈地转头看她：“傻妹妹，姐姐怎么舍得你去死呢。” 柳可莘不想理她，看向病房外：“我要见爸妈。” 程雪芬向来疼她，出这么大的事却不见人，她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们有点事，要等一会儿才到。”柳梓瑜笑笑，眸子里闪过一抹阴暗：“你倒是没事了，不过和你一起的那个人……” 这欲言又止的停顿，一下就将柳可莘的心吊了起来。 她转头看向柳梓瑜，眸子里闪着恐慌：“他怎么了？！” 柳梓瑜挑了下眉，紧紧盯着她，意味深长道：“你好像很关心他？” 柳可莘眸光一闪，很快便转开，声音恢复了平静：“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担心他不正常么？” 冷静，不能在柳梓瑜面前露出马脚。 “也是。”柳梓瑜笑了笑，在她旁边坐下，脸上挂了几分惋惜：“我刚刚顺道过去看了一下，听医生说，他可能醒不过来了。” 醒……不过来了？ 柳可莘一震，身体逐渐僵硬，她机械地转过头，声音呆滞地问：“醒不过来……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字面上的意思。”柳梓瑜耸耸肩，做了个无所谓的表情。 所以……是她理解的那个醒不过来了？柳可莘茫然地把头转回来，脑袋麻木，身体好像也麻木了。 不、不会的，他才刚回来，才刚回到她的世界里，他们之间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解决。 柳可莘颤抖着掀开被子，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去。 “诶！”柳梓瑜起身：“你要去哪儿？” “卫生间。”她拉开门，意识混乱往前走着，见着穿白大褂的就上去拉住人家问：“黎舒睿在哪个病房？” 她这幅样子看起来着实像个疯子，满走廊上的人都纷纷避让，可柳可莘没有心情去注意这些，她的脑子里，满满都只有黎舒睿。 结果瞎猫撞见死耗子，还真被她问到了。 “你是家属吧。”小护士上下打量她，见她也穿着病服，有些同情地指了指右手边：“诺，最里面那个。” 柳可莘总算清醒了些，来不及说谢谢，转身就往里面冲。等她推开病房门，果然看见那个熟悉的人正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黎舒睿？”她一下子扑到床前，看他没有丝毫生气，不敢大声，只能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声音：“黎舒睿你醒醒……” 黎舒睿紧闭着眼躺在床上，修长的身躯一动也不动，浑身都散发着清冷的气息。 这让柳可莘慌张得无以复加，她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很淡，但是幸好还有。 她仿佛被宣告赦免，整个人瘫软在床边，说不出来是狂喜还悲哀，只有眼泪像开了闸似的，止不住地往下掉。 “黎舒睿……”她喃喃地喊着他的名字，双手握着他还有温度的手掌，低声地哀求：“你答应我一下好不好，我求你，你应我一下……” 过去的四年里，她从没发现自己生活在一个如此复杂又可怕的网里，她在这张网里浑浑噩噩不知所云，代价就是把黎舒睿搭了进去。 柳可莘从没像现在一样痛恨过自己的无用，她抓住床单爬起来，伏在黎舒睿的胸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身下的胸口起伏了一下，柳可莘隐隐约约听见了一声回应。 她止住哭泣，赶忙坐起来，两只手捧住他的脸，颤声喊：“黎舒睿？” “嗯……”他真的应了她一声，眼皮掀了下，很快就无力地闭上，但他没有放弃，颤颤地抬起了右手。 柳可莘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泪眼模糊地看着，慌张地说：“我在我在……黎舒睿我在……” 可那只手到底还是没有抬起来，重重砸在了床上。 “不！”柳可莘疯了一样拉起他的手，可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她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黎舒睿！！”她摇着他的肩膀，再也顾不上别的，几乎是哭叫：“你快醒过来，你醒过来！” 昨天她问那么多，其实只是想告诉黎舒睿，如果是和他一起，天堂还是地狱都没关系。 可是这一次无论她怎么喊，黎舒睿都没有任何回应了。 “黎舒睿，你醒过来，醒过来好不好！？”柳可莘六神无主，哭着把呼叫铃按响，转头再看黎舒睿，只觉得胸口压了一块巨石，沉重疼痛地几乎要窒息。 她蹲下来，抓着他的手贴到自己脸上，泣不成声：“黎舒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醒过来，我什么都不要，我们不吵架了我们好好的好不好……” 和黎舒睿在一起的六年，是她最美好的时光，他永远不会知道，他说不要她的时候她有多绝望。 让两个年轻高傲的人儿向彼此低头实在太难，可是现在，她再没有心情去计较那些东西，她只想他能好好地活着，哪怕天涯海角，至少还能留个痴想。 这时候，值班室听到呼叫铃的护士也赶过来了，一推门见她哭成了泪人儿，有点愕然：“怎么回事？” 柳可莘没时间解释自己，赶紧站起来，哽咽道：“你快看看他，他……” “……病人刚接受完治疗，情况很稳定，只是打麻药睡着了而已。”护士摊了摊手，有些无可奈何：“这位小姐，你是哪个病房的？是家属吗？” 柳可莘仿佛被雷劈了一下，半晌没反应过来：“麻药？” “嗯。”护士点点头，又转头看了眼门外，表情有点怪异：“您和病人什么关系？” 柳可莘满脑子混沌，她回过头再度伸手去探黎舒睿的鼻息，正常，抚上胸膛，心跳也很稳定。她抬头，看着两边数据正常的仪器，一时间竟没有从大悲从跳脱出来的欢喜。 相反的，她觉得有点不安。 见她不说话，护士摇了摇头，检查了一遍很快就离开了。 柳可莘觉得不对劲，她不敢再逗留下去，替黎舒睿整理好被子后也准备离开，可是一推开门，脸色就变了。 第十六章 你和那小子什么关系？ 病房外，柳康平脸色铁青地站着，他的身边，程雪芬和霍清泽并排而站，两人脸色都不好看。 只有柳梓瑜，云淡风轻地站在最后面，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可莘，你不是说去上厕所么，怎么跑这儿来了？” 柳可莘手心发凉，强装镇定：“我顺路过来看看他，爸，妈，你们怎么现在才来？”她的眼神从霍清泽身上扫过，微微暗了一下。 “哎哟我的宝贝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程雪芬抢先站出来，拉住她往外走，但是没跨出两步，就被柳康平喊住了。 “你和里面那小子什么关系？！” 柳康平声音高亢，罕见的震怒了，柳可莘终于意识到，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难道方才她在病房里哭喊成那样……他们都听到了？ 程雪芬也着急，朝她使了个眼色，转头去求情：“你吼她做什么，她刚受了惊吓，有什么事就不能晚点再说嘛？” 柳康平是个很封建的人，他盯着柳可莘，语气阴沉：“受惊吓？刚才哭哭啼啼的不是很带劲吗？！” 柳可莘向来不是个会说话的人，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幕。 误会过去了，可残酷的现实还要面对。 程雪芬没辙了，她捏了下柳可莘的手，让她说话。可柳可莘憋了半晌，却只吐出一句：“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程雪芬要吐血：这傻丫头！ “我们想得哪样？”柳梓瑜故作诧异，转头看了眼霍清泽：“不过你这样确实容易让人误会，你看看妹夫，脸都要绿了……” “清泽你别乱想！”程雪芬赶忙看他：“可莘是个好孩子，你比我们清楚！” 霍清泽脸色很难看，他发现她的眼神从始至终都没有在自己的身上停留过，这让他感到恼怒：“柳可莘，你真是好样的。” 柳可莘愕然地抬头看他，她不敢相信他居然落井下石：“霍清泽，你没有资格说我！” 他背着外人和柳梓瑜勾搭在一起，她替他保密，替他圆谎。可是在她身处危险的时候，他却连个音信都没有！他也曾是她最相信的人，可是如今，他是最没有资格说她的人！ “那你又是哪来的资格说他？”柳康平厉声打断她，他抬手指向病房，狠声问：“这是不是四年前那个小子？” 柳可莘瞳孔一震：“爸……” 程雪芬的脸色也变了，一把拉住她：“可莘？什么情况？” “呀……四年前妹妹拼死拼活要嫁的那个人么？”柳梓瑜瞅准时间跳了出来，恍然大悟道：“我就说，睿心这名字听着耳熟……” “柳梓瑜，你闭嘴！”柳可莘终于明白过来，今晚的事情不是巧合，柳康平也不会平白无故地提起往事，唯一的可能，就是柳梓瑜在暗地里算计她！ 柳梓瑜往后退了一步，委屈地眨眼：“可莘，事情败露了也不用迁怒我吧……” “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怕她做什么！”柳康平安抚柳梓瑜，转头气冲冲地望向柳可莘：“那小子有什么好？结婚四年了你还对他念念不忘？你现在是个结了婚的人，跟外面的野男人藕断丝连，你让我怎么丢得起这个脸？！” “爸！”柳可莘咬牙，眼眶泛红：“我说了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那是哪样？为什么你们会一起被绑架？为什么你要在他的病房里哭哭啼啼？”柳康平怒声呵斥：“四年前你为了他把柳家闹成什么样子你当我不记得了吗？！要不是梓瑜，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柳可莘脸上毫无血色，知道自己再怎么解释都是苍白的，比起她，柳康平更在乎柳家的颜面，他这么气势汹汹地赶来，无非就是想给她一个警告。 程雪芬也反常地闭嘴了，打心底的，她比柳康平更排斥四年前那个穷小子。他出现在这个时候，毁的不仅会是柳家，还有柳可莘的名声。 话说到这里，霍清泽也终于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那个黎舒睿，还真是柳可莘的旧情人。 难怪，难怪她会哭成这样。 他竟然觉得有股愤怒：“柳可莘，你这样做，是当我死了么？” 柳可莘不敢置信，她回头看他，唇边的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你和柳梓瑜上床的时候，难道就不是当我死了？！ 可她冷静下来，她知道自己现在说这个话，听起来会像个疯子。 她冷笑：“，你对得起你的良心么？” 他被她捉奸在床的时候开始，她就知道，这段婚姻已经名存实亡了。 可笑的是，她居然还以为他会看在从前情分的面子上，和她相安无事地度过这剩下的一个月。 她太天真了。 眼下的一切，和明显是霍清泽和柳梓瑜联起手来做局。让其他人都以为她和黎舒睿有什么，从而败坏她的名誉。 “良心？”霍清泽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他指着病房，脸上只有恼意：“到底是谁没良心？！你若是有良心，会跟这个男人厮混？柳可莘，你这样做，为柳家考虑过吗？” 这句话把柳可莘推到了一个万劫不复的位置。 “是啊，可莘。”柳梓瑜接着说道：“明明就是你的错，妹夫说话是说话直了点而已，但是都是有道理的，你快给妹夫道歉。” 柳梓瑜说话向来夹枪带棒，柳可莘在气头上，想也不想地就道：“我的丈夫，你比我还清楚！” “闭嘴！”柳康平的脸色立刻变了：“你说的都是什么话！？”他气得发抖，转头去看程雪芬：“看看，这就是你教的好女儿，成何体统？败坏门风！” 柳可莘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会从曾经最疼爱自己的父亲的嘴里说出来，她委曲求全这么久，为得不就是柳家？ 可她现在在父亲嘴里，居然只是个败坏门风的不孝女。 “爸……”她忍住泪意，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他：“您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我是你的女儿啊，你怎么能这么不相信我？” 柳康平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他看着她，眼里只有愤怒和失望：“四年前你和清泽结婚，我以为你该懂事了，可现在看来，你还是比不上梓瑜。” 柳可莘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决了提。 第十七章 回忆总是美好 是啊，她比不上，她当然比不上！她若是有本事，丈夫就不会出轨，父亲也不会不相信自己，更不会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气氛一时凝重，没有人再开口说话，直到走廊另一边传来利落的高跟鞋声音。 “柳小姐？”来人是黎舒睿的助理lora，她刚安排人去接黎舒睿的家人，一出电梯就看见了这硝烟弥漫的场面。 柳可莘一惊，赶紧偏过头，抬手擦去了眼泪 柳康平顾忌颜面，见有外人来，于是收敛了怒意，冷声道：“在你想明白给我一个解释前，我不想在柳家看见你。” 说罢，也不再看她，转身带着柳梓瑜离开了。 Lora表情有点尴尬，打了声招呼就要进病房，却被霍清泽拦住了：“替我向你们黎总道谢。” 这句话他说得咬牙切齿，并不友好。 Lora怔了下，礼貌地问：“您是？” “柳可莘的丈夫，霍清泽。” “啊——”lora抬了下下巴，想起昨天下午的事，表情有些微妙：“我会替您转达的。” 霍清泽目送着lora进了病房，这才收回目光，看向柳可莘。 “谢他做什么？”柳可莘语冷笑一声，语气里没有半分感情：“没有他你就不用见到我了，一劳永逸。”她说完，手放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姿势。 霍清泽脸色一变，她却已经转身离开了，程雪芬云里雾里，可到底还是担心女儿，连忙跟了上去。 柳康平那番话给程雪芬洗了脑，她信以为真，一进病房就开始给柳可莘讲道理，让她不要再接近黎舒睿。 “我明天就去给你联系深造的事情，咱们不在家待了！” “我走了你怎么办？”柳可莘盯着天花板，柳梓瑜刚进柳家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才不到两年的时间，她的地位早已扶摇直上，如今又搭上了霍清泽，显然并没有打什么好心思。 “行了妈，我真没事。”柳可莘心情复杂，看程雪芬也满脸愁容，不由叹气：“你先回去吧。” 好说歹说把程雪芬劝回去，她躺在床上，莫名地涌上一股无力感。 和黎舒睿撇清瓜葛……她能做到吗？ 若是两天前，柳可莘可以毫不犹豫地给出肯定的答案，但现在她不行。 从一开始发现霍清泽出轨的震惊难过到如今被逼迫的愤怒，她已经渐渐地恢复理智，看清了局势。 没有人知道柳梓瑜和霍清泽的地下情，反倒是她，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泼了满身的脏水。 她和霍清泽的婚姻虽然名存实亡，但毕竟存在，这盆脏水若是传出去，受到波及的不仅仅会是柳家的名声和利益，还有睿心的。 柳可莘发现自己真的是蠢得可以，她怎么会天真地以为，柳梓瑜和霍清泽会是感情关系呢。他们之间更多的，是利益关系啊！ 而她，却偏偏是这个利益链中最大的绊脚石。 除了孤身奋战，她好像没有别的选择。 窗外夜凉如水，柳可莘却心事重重，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干脆起身，搬了个凳子坐在窗户前面发呆。 这时已经是午夜时分，窗外是满空的繁星点点，四下寂静，只有风吹过枝叶的沙沙声伴随着虫鸣偶尔响起。 柳可莘撑着下巴，忽然想起十年前，她大半夜睡不着，去黎舒睿宿舍闹他的那一天。 那个时候她追黎舒睿的事情整个学校都知道，大晚上的，男生宿舍沸腾一片。黎舒睿被同宿舍的几个男生推出来，他揉着头发，脸色绯红，都不敢直视她。 她不由分说拉着他就走，黎舒睿听着身后一帮人起哄，急了：“你一个女孩子，能不能矜持点？” “你一个男人，就不能有气魄点？”她那时候是出了名的牙尖嘴利，一句话就把黎舒睿堵得哑口无言。 他涨红了脸，不服气：“我哪里没有男子气魄！？” 柳可莘翻了个白眼，有意激他：“那你倒是气魄点给我看啊！”说着，她放开他的手，转身用两只黑亮亮的眼睛看他。 黎舒睿窘迫到了极点，脸从脖子红到了耳朵，最后他败下阵来，说：“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的初吻要给我未来老婆。” “噗！”柳可莘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她没想到黎舒睿还是个这么纯情的小男生。 黎舒睿看她捂着肚子笑，大概是觉得受到了侮辱，转身要走，柳可莘赶忙拉住他，正经起来：“别生气啊！” 见他板着脸不说话，她骨碌碌转了下眼珠子，笑：“那这样吧，你过来我告诉你个秘密，咱们一笔勾销。” 黎舒睿不想听秘密，但是他嫌她烦，他得摆脱她。 “好。”他点头，不情愿地凑过来。 16岁的黎舒睿身高已经将近一米八，彼时柳可莘还是一米六的矮个子，她瞄了许久，才一把揽住他的脖子，仰头，准确地亲上了他的嘴唇。 “嗯，好了，那我就是你未来老婆了。”她舔了下嘴唇，笑得像只小狐狸。 黎舒睿瞠目结舌，半晌才反应过来，一下子跳起来，往后退了几步：“你！” “放心吧。”柳可莘拍拍胸口，豪气万丈：“从明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我会罩着你，对你负责任的。” 至于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正式接受了她，她还真没印象，不过大概是出于面子问题，黎舒睿总不肯承认自己就是在那一晚被虏获的。 那个时候的回忆，总是那么美好。 他们什么时候就变成如今这样了？ 黎舒睿推门进去，发现她托着腮沉思，对他的到来毫无察觉。 他微微挑眉，冷不丁地开了口：“想什么呢？” 柳可莘吓得一个激灵，她从凳子上跳下来，回头看见是他，眼神复杂。 黎舒睿眉心一皱，心也跟着跌了下去：“怎么了？” “没怎么。”她撇过头，让自己不去看他：“你身体怎么样？没什么大碍吧？” “没。”黎舒睿简单带过，直奔重点：“我听lora说，你遇到麻烦了。” 柳可莘头疼：“怎么会没事呢，你看看你身上的绷带……” 她转移话题的技术依旧那么烂，黎舒睿皱眉，走过去，目光沉沉地看她：“柳可莘，我说过，如果能再见面，我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她捏紧手，又开始装傻：“什么问题？” “回答。”黎舒睿不想跟她绕弯。 柳可莘手心捏出了汗，可是头顶上那道目光丝毫没有移开的意思，她感觉自己仿佛从里到外被看了个透，只能举手投降：“我……本来就是我把你拖累进来的，你冒死回来救她我，我要是就这么走了，未免也太不人道。”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可这不是他想要听的话。 “这不是你的真心话。”他凉凉地看着她。 “不，这就是我的真心话。”柳可莘咬唇，加重了语气。 她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在那双眼睛里，黎舒睿竟然没有看任何闪躲和慌张，像是一汪平静的潭水，毫无波澜。 他的心口隐隐发疼。 黎舒睿忽然看不清她，明明前一天，她还触手可及。 他定定地看着她，语气带着半分凄凉：“柳可莘，你心里有我吗？” 第十八章 这不是你的真心话 柳可莘瞳孔一闪，很快低下头去，她不明白黎舒睿为什么要问自己这个问题。他是一个那样聪明的人，难道就想不到，和一个已婚的女人纠缠在一起，对他和公司会产生多大的影响吗？ 况且，他也是有未婚妻的人。 他前程不可限量，她不能成为他人生中的污点。 她盯着地上照进来的月光，轻声又坚定地说：“我结婚了，黎舒睿。” 很好，干净利落的一刀。 黎舒睿胸口发麻，可即使这样，他还是忍不住，他又问：“你爱他吗？” 他这样不折不挠，摆明是豁出去了，柳可莘知道自己不能给他任何的机会，否则他会不顾一切地去挽留。他这样的性格，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她张嘴，麻木地听见自己的声音说：“爱。” 很好，心狠手辣的一刀。 黎舒睿苦涩地扯了下嘴角，病房里有淡淡的月光，可他整个人都被黑暗笼罩了，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 半晌，他把眉头的结打开，表情染了半分轻佻：“即使我拼尽全力要救你出来，即使他连一个救命的电话都不肯接，你都依然选择他。嗯，当然爱。” 柳可莘不敢说话，她能清楚感觉到黎舒睿的怒意，让她更害怕的是，他好像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良久，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黎舒睿……” “你还要我怎样？”他打断她，眼神森冷，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柳可莘，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柳可莘鼻子一酸，她不明白自己在难过什么。 “谢谢你黎舒睿。”她紧紧揪着衣角，快言快语地用官方语言撇清距离：“感谢你这么不顾一切的救我，你的大恩大德我会记在心里，以后有机会一定还给你。” 这话出口，病房里是死一般的寂静。 就在柳可莘以为他又要发怒的时候，他冷冷地开了口：“不用了。” 然后他转身，走出病房，在用力甩上门的那一瞬间，毫无感情地道：“就当是都喂狗了吧。” 柳可莘怔怔地站在原地，觉得心口空荡荡的，里面什么都没有，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黎舒睿回了病房，彻夜无眠，他躺在床上双眼放空，脑子里空白一片。 早上七点钟的时候，他刚有了一点睡意，宁珊珊却过来了，身后还跟着黎舒睿的爸妈。 “舒睿！”黎妈妈一把扑上来，看见他冒出青胡渣的憔悴脸颊，双眼立刻红了：“一群天杀的，竟然对我儿子下这么重的手，还有没有王法了……” “妈，我没事。”黎舒睿无奈：“那群人昨天就被警察抓住了，王法还在。” 宁珊珊扑哧一声笑出来：“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黎教授在旁边打量着儿子，发觉他似乎确实无碍，这才把手里的早餐拿出来。趁着母子俩寒暄的时间，给宁珊珊使了个眼色。 “谢谢教授！”宁珊珊笑嘻嘻地端过碗，坐到黎舒睿面前，叹了口气：“快，张嘴，这可是我第一次给别人喂饭。” 黎妈妈看在眼里喜在心里，默默起身准备留个二人世界，却被黎舒睿喊住了。 “妈，我不饿。” 宁珊珊脸色僵了下，黎妈妈赶紧圆场：“不饿就晚点再吃。” 黎妈妈和黎教授是连夜坐车赶来的，宁珊珊凌晨起来上下安顿，没少表现。黎教授本来就对自己这个得意门生喜欢得紧，如今说话更是三句不离她，就怕黎舒睿亏待了人家。 黎舒睿头疼，他没想到lora会不经过他的同意把家里两位请来，再加上宁珊珊在中间搅合，这化学效应足够他受的了。 好在两位大佬舟车劳顿，黎妈妈肯本没睡，忙着给他炖汤，两人很快就倦了。黎舒睿求之不得，一通电话让lora接走了两位，这才松下气来。 门一关上，宁珊珊的脸色就变了：“听说你跟柳可莘一起被绑架的？” 黎舒睿听不得这个名字，眉头一皱，没接话。 “人家好好的，怎么你伤成这个鬼样子？”宁珊珊看着他身上的绷带，语气很不好听：“英雄救美的勋章？” 黎舒睿躺在洁白如新的病床上，眼睛半阖着，看不清在想些什么。大病初愈的脸上，还留着几抹淤青。 他对宁珊珊话置若罔闻，抿着唇，一言不发。 风从开着的窗户吹过，微微浮动他的衣衫。 明媚的阳光下，他立体的五官，无端端地蒙上了一层阴影。 仿佛一尊潜藏在黑暗里面的猛兽。 “你倒是说句话啊？”宁珊珊看他不出声，眉头一竖，小姐脾气又要上来了：“怎么着，被我说中了，心虚了？” 黎舒睿掀起眼皮，冷冷地说：“人家有老公。” 他没意识到，自己这句话里泛着一股怎样的醋味。 宁珊珊要到了想要回答，也不追究了，哼了一声，说：“你知道就好，人家老公可是个二十四孝好丈夫。” 二十四孝？黎舒睿在心底冷笑，这年头瞎眼的人真多。 “你笑什么？”宁珊珊跟他置了会儿气，有些饿了，端起桌上的汤喝了一口，随口道：“上次我听姑姑说，柳可莘和她老公，两人是在塞班岛相遇，一见钟情，天雷勾地火……” “你很闲？”黎舒睿忍无可忍地打断她。 他对柳可莘那档子破事一点兴趣都没有！ 第十九章 病房闹事 宁珊珊莫名其妙：“你凶什么？” 黎舒睿躺回床上，闭上眼，胸口翻涌搅动着不痛快：“我困了，要休息了。” “你！”宁珊珊再傻也知道他这是在赶自己走：“我就这么不招你待见？！” 黎舒睿没说话，翻了个身背向了她。 宁珊珊这下真的恼了，她辛辛苦苦凌晨爬起来安顿他父母，给他送早餐，结果就这么个待遇：“黎舒睿，算你狠！” 她抬脚用力踹了下病床，拿起包哐当离开了病房。 世界一下子清净下来。 柳可莘没什么大碍，在医院休养了两天，这中间除了程雪芬过来看她之外，霍清泽和柳梓瑜连个泡都没冒。 她隐隐觉得不安，当初柳梓瑜苦心设计，让父亲看到她在黎舒睿病床前失态的那一幕。 现在却雷声大，雨点小，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跟公司请了假，郭小雅代表设计部来看她，一进门就说：“好巧啊，你和总裁在一家医院。” 绑架的事情被柳家压得很严实，除了几个相关的家族，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柳可莘笑了笑，说：“是吗？” “嗯！”郭小雅点头，把一大蓝水果放在旁边，神秘兮兮地凑过来，说：“你猜我在总裁病房看见谁了？” 她眨了下眼，还真有点好奇：“谁？” “总裁的未婚妻！”郭小雅瞪着眼说完，叹了口气：“听说家庭背景也很厉害，两人郎才女貌又门当户对，像我们这种平民百姓啊，只有羡慕的份儿。” 柳可莘扯了下嘴角没说话，胸口莫名难受起来。 那之后她在医院又待了两天，黎舒睿的病房离她只有一层楼，五十米的直线距离，可她再也没有看到过他。 黎舒睿没出现，但是他的未婚妻，宁珊珊却找上门了。 “可莘，我才听说你住院的事，你没事吧？”宁珊珊推门进来，把手里的花束放下，转头就开始嘘寒问暖。 柳可莘觉得浑身不舒服，宁珊珊既然去过黎舒睿那里，现在又到自己这里来，不可能对这件事毫无耳闻。 “没事。”她摇头，笑了下：“就是连累黎舒睿了，不好意思。” 怎么说，宁珊珊也是他的未婚妻。 宁珊珊脸色一僵，没想到她居然毫不避讳这件事，满肚子的计谋顿时全都扑了个空。 她在床边坐下，扯着嘴角僵硬地笑起来：“说什么呢这么见外，我俩是什么关系？再说了，舒睿好歹也是你的上司，他这人向来热心肠，你别多想。” 说来说去，就是想试探她和黎舒睿是什么关系吧。 柳可莘点点头，目光很娴静：“我知道，黎总是个好人。” 她的称呼从黎舒睿换成了黎总，这份生疏让宁珊珊有了一丝得意，她相信柳可莘没有和自己争的胆子。 她一个结了婚的人，还能明目张胆地跟她抢男人？再怎么样，也得看看资本吧！ 想到这里，宁珊珊倒也不急着问罪了，她撩了下头发，笑容很灿烂：“那是，我的眼光向来很高。不过舒睿啊，什么都好，就是容易被女人套路，你在睿心可得帮我好好看着些，让外面那些个狐媚子钻了空子。” 这一番话说得推心置腹，柳可莘一时居然找不到任何话来应对，她张了张嘴，最后只能点头：“嗯。” 宁珊珊眼里闪着得意：“可莘，你真是我的好姐妹。” 好姐妹……柳可莘望着她，想起小时候两人玩耍的场景，居然莫名有了一丝伤感。多年不见，宁珊珊说的话里，不知道还有没有从前那份真挚。 经历过太多感情的变迁，这让她对相信别人这件事，不得不开始变得小心翼翼。 两人正各怀心思，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冷不防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紧接着，病房的门被一把推开，随着‘砰’的一声巨响，一个短发的女人冲了进来。 宁珊珊吓得一把坐起来。 “沛姐……”柳可莘也惊住，这女人叫霍佳沛，是霍清泽的姐姐。 霍佳沛自尊心极强，为了霍清泽入赘柳家的没少和家里吵架。两人结婚后，她更是从不和柳家来往，是出了名的难相处。 柳可莘心中升起一股不安，霍佳沛这个时候闹上门来，绝对没有好事。 果不其然，霍佳沛的目光在两人中间一扫，立刻锁定在了她身上：“可以啊柳可莘，长本事了？还知道在外面偷男人了？” “沛姐，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柳可莘脸色苍白，这件事本就个谣传，怎么从她嘴里说出来，仿佛就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我什么意思你不清楚？”霍佳沛走到病床前，双手抱肩，脸色带着嘲弄：“看你平时一副温柔贤惠的模样，原来私底下也是浪荡货！你们柳家就没一个干净的！” 柳可莘不能忍受她对自己家族的污蔑，“沛姐，我敬你是姐姐，希望注意自己的言辞！” “我要是不呢？”霍佳沛冷笑一声，转头从身后拿来一份文件，一把摔在她的脸上：“那你自己好好看看，这些都是什么？” 柳可莘脸上火辣辣的地疼，但是她觉得更疼的，是那份文件里，记录着的有关她和黎舒睿的过去。 霍家居然派人调查她…… 柳可莘手紧了紧。 这些事，她绝不能承认！ 霍佳沛来势汹汹，她可以任由她污蔑，但是绝不能连累到黎舒睿！ 安静地把文件收好，柳可莘抬起头来，道：“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我和他现在没有任何关系。” 霍佳沛脸色变僵，一下子跳起来：“你他妈在逗我？” 一脚踹翻旁边的吊瓶杆，她抢过文件，狠狠看向柳可莘：“那你倒是跟我解释一下，你跟那个男人相恋六年，怎么会突然分开？啊？！不就是被别人抛弃了，不得已才选择了我们清泽接盘吗！？” 输液瓶被踹翻在地，针头一把从柳可莘手背抽出，她倒吸口气，一把捂住手。但是霍佳沛的那些话，却像一把又一把的尖刀，狠狠插在她的心里，让她疼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如今那个男人回来了，你欣喜不已，迫不及待地要扔下清泽去跪舔人家么？”霍佳沛说话丝毫不留余地：“柳可莘，你还要不要脸？” “没有。”咬住唇，她轻声又坚定地重复：“我和他没有关系。” 第二十章 爱过他有罪吗 “没有？没有你在人家病房里哭得要死不活的？”霍佳沛被她油盐不进的态度气得暴跳如雷，她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抓住柳可莘的头发逼她直视：“你自己好好看清楚，这个四年前你哭着喊着非嫁不可的人，可不就是那个跟你一起被绑架的人么！” 这话一出，早就一声不吭躲到角落里的宁珊珊脸色立刻变了。 四年前……四年前黎舒睿就和柳可莘认识？！ 柳可莘头皮被撕扯着，手背上扯掉针头的地方往外渗着血，往事伴随着霍佳沛的声音一幕幕在眼前闪过，震得她脑袋发疼。 幸好就在这时，例行查房的小护士过来了，推门一看就吓得尖叫起来：“你们在干什么？” 说着，一把放开推车就过来拉霍佳沛，霍佳沛也不是吃素的，两人推推搡搡骂骂咧咧，病房里顿时乱成了一团。 到最后，还是路过的医生叫来了保全，才把霍佳沛拉走。 临走前，霍佳沛怒吼着狂踹病房门：“柳可莘，我们霍家不是好欺负的！偷男人这件事咱们没完！” 一场闹剧吸引了不少看热闹的，柳可莘眼神涣散地坐在床上，门外站着一大圈路过的人，听着方才霍佳沛那番怒骂，不少都对她投来鄙夷的目光。 一些人议论纷纷的声音传入柳可莘耳边。 “看着她也挺端庄的，没想到背地里竟然偷男人。” “是啊，谁能想得到了。” “啧啧，现在的事儿，真是没法说了……” 柳可莘攥紧了床单。 明明是霍清泽出轨在先，现在被众人所指责的却是她！ 偏偏这件事，她又无从解释。 要怎么解释？难道要她对着门外这些无知的路人，去解释她的婚姻状况吗？ 她只能听着有关她的不堪言论。 根本无法反驳。 一个换班的护士过来收拾了病房看柳可莘怔怔地坐着，手背上全是血，于是皱着眉给她换了新的输液瓶。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她嘟囔着，很快也离开了。 宁珊珊从角落里走出来，咬牙切齿地看着柳可莘：“她嘴里那个四年前你哭着喊着要嫁的人，是黎舒睿？” 柳可莘抬起头，看着这个嘴里说着好姐妹却全程袖手旁观的闺蜜，心底生出一股悲凉。 在这件事情中，没有人相信她。 爸爸如此，宁珊珊也是如此。 “怎么了？”她看着宁珊珊，忽地苦笑了一下：“我认识他有罪吗？我曾经爱过他有罪吗？” “你！”宁珊珊没想到她会开口反驳，一下子气急：“可他是我的男人！你给我离他远一点！” 柳可莘望着她，眼里有一丝愕然：“珊珊……” 她没想到，这段谣言已经三人成虎。 宁珊珊是个护食的人，尤其是在她知道黎舒睿和柳可莘还有这样一段往事之后，她毫不犹豫地就撕破了脸皮：“柳可莘，我不想再看见你和黎舒睿有任何的联系！也不想再在睿心看见你，谁知道你还暗地里打着什么鬼心思！？” 她说完这些，大概是觉得不解气，一把拿起桌上那束花，‘哗’一声撕开，然后扔在地上，又狠狠地踩了几脚，这才气冲冲转身离开。 病房里终于安静下来，柳可莘木然地转头，望着地上的狼藉，心如死灰。 如果可以，她也希望自己和黎舒睿各有所爱，过着互不相关的日子。 可是现实是残酷的，黎舒睿不放过她，也总会有些人，为了某种目的而不择手段地去挖掘它。 柳可莘缩进被子里，卷成一团，她安慰自己，没关系，一切都会慢慢过去的。 她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上午，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晕沉沉的，小护士来检查，发觉她发了低烧，于是又拿来两瓶药给她打。 挂吊瓶的时候，郭小雅给她打了电话：“可莘，你什么时候出院？” 一个多星期没去上班，柳可莘也牵挂游戏的进度，柔声道：“我没什么事了，随时都可以。” “那太好了！”郭小雅松了口气：“项目最近出了点状况，十点钟投资商要过来开会，我觉得你最好过来一下。” 十点钟？柳可莘下意识地看了眼时间，八点半了。 她迅速点头：“好，你把我名字报上去，我这就过来。” 挂了电话，柳可莘转头就去拔针头，被小护士眼疾手快地拦住了：“你做什么？这才刚吊到一半。” “我有急事！”她半带哀求地道：“等我回来再吊不行吗？” 小护士有点不耐烦：“急事也不行，住院就好好住院，你这跑出去万一出了事，谁负责啊？” 柳可莘说不过她，不出声了，只是眼睛盯着墙上的时间，愈来愈焦急。 好在小护士也没有一直留在病房里，很快就被隔壁叫走了，她前脚出门，柳可莘后脚就扯掉针头跑出了病房。她抱着衣服在一楼卫生间换好，这才匆匆出门打车去睿心。 结果还是迟到了，到会议室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十点过十分。 柳可莘额头出了一层汗，敲门进去，整个会议室的人都朝她看来，除了同事和投资商，还有黎舒睿冷冷的目光。 “这种重要的场合我不希望再看到有人迟到。”黎舒睿冷淡地看她一眼，转头跟投资商道了歉，重新开始会议。 柳可莘被那个眼神扫得浑身冰凉，她咬牙在郭小雅身边坐下，万分尴尬。 会议桌上，黎舒睿侧着头和投资商认真地讨论游戏进程，他明显消瘦了许多，眼窝愈发深邃，轮廓立体，带着一股雷厉风行的决断。 她怔怔地看着，心里忍不住担忧，他伤得那么重，怎么能这么快就出院？ 一场会议柳可莘听得心不在焉，散会后，她脚步不听使唤，跟着黎舒睿往外走，幸好到门口的时候，就被郭小雅叫住了。 “可莘，你上次交上去的设计报告过了吗？今天经理还问我来着，好像是快要测试了吧……” 柳可莘眼神一亮，急忙道：“还没呢，我这就去问问总裁。” 郭小雅话没说完，一抬头就看见她快步离开的身影，有点摸不着头脑。 柳可莘跑得很急，在电梯门口刚好看见黎舒睿进了电梯，她来不及多想，冲上去挡开电梯门，气喘吁吁地挤了进去。 看见她进来，黎舒睿眼里闪过一抹复杂，但也只是短暂一瞬间，他很快就转过头去，仿佛并不认识她。 这态度让柳可莘心脏莫名抽痛，她站在他旁边，低着头，不知道该如何出声。 “总裁……”电梯快速上升，时间不多，她不得不开口：“我想问一下，上次设计报告的结果……” 黎舒睿本以为她冲进来，会有别的话要说，可她居然只是要问设计报告的结果。 他忽然烦躁起来，胸腔里憋着一股气，说不出的窝火。 第二十一章 都和你没关系 柳可莘半天没听到回答，转过头去，却看见黎舒睿微微弯腰捂着胸口，脸色煞白，额头满是汗水。 她一下子慌了：“黎舒睿，你怎么了？” 黎舒睿来不及理她，摸索着从口袋里掏出一瓶止痛药，倒出三四粒，看也不看，一下子塞进嘴里。 然后他长舒口气，疲惫至极地往后退一步，靠在了电梯上。 他看着她的眼光冷漠而又疏离。 柳可莘想要搀扶他，在这目光的注视下，她的手僵在半空，她不敢靠近他，只能颤声道：“你的伤还没有好，不能这么快就开始工作的……” 她那么轻的伤都休养了一个多星期，依他的伤势，起码要静养半个月才行，这样完全就是在玩命啊！ “呵……谢谢你出于人道主义的关心。”黎舒睿靠着电梯，声音有些颤，但即使这样，他也不想再接受她的关心。 柳可莘知道，那天晚上在医院，她已经把关系撇得太清楚了。 她慌张得声音发抖：“黎舒睿，你可以不听我的话，但是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去医院看看，你这样子是没有办法工作的……” 黎舒睿并不理她，他吃了药，可是却完全没有作用，靠着电梯的身体没有力气，慢慢往下滑去。 医生说内出血，他是该好好休息的……可是，他担心在医院又看见她，他担心自己又会控制不住，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她已经结婚了……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只属于他的少女。 黎舒睿死死揪着衣服，意识渐渐模糊起来，朦胧中，他听见柳可莘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叫他的名字。他觉得自己在做梦，柳可莘怎么会为他哭了？ 他拼命地撑开眼皮，却真的看到她在眼前，瘦削的脸颊，盈盈的目光，像一朵泫然欲泣的白栀。 他心疼极了，颤抖着伸手，想要替她抹去颊边的泪水。可是没有力气，伸到一半就重重落了下来。 “黎舒睿！”柳可莘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她顾不上别的，紧紧抓住他的手，俯身抱住他，想要把他拉起来。 可是他太重了，她没有足够的力气，最后她几近绝望，只能放弃，靠在他的肩膀嚎啕大哭。 黎舒睿靠坐着，耳边柳可莘的哭声忽近忽远。他的手掌握着她的，小巧温热，颈窝里是她头发淡淡的香味，他有一瞬间的幸福感。 他闭着眼，喃喃地开口：“莘儿，别哭……” 柳可莘身体一震，悲伤在这一刻汹涌着席卷而来，他叫她莘儿，她有多久没有听见他这样叫她，她以为他早就忘了，从前那些爱恨是非，他早就抛到了脑后。 可是他都还记得，原来爱和恨一样，都可以让记忆铭刻不忘吗？ 吞下去的那几粒药终于慢慢地起了效应，黎舒睿的神智渐渐清醒，他觉得胸口湿漉漉一片，一低头，才发现柳可莘伏在他身上，哭得伤心欲绝。 让他错愕的是，他发现自己还紧紧握着她的手，像是在睡梦中，扯着爸妈不让离开的粘人孩童。 黎舒睿猛地有了一股难堪，他不知道自己在不清醒的时候到底又做了什么自取其辱的事情，他一把甩开柳可莘，扶着墙壁站了起来。 柳可莘猝不及防，一下子跌坐到角落里，她没有生气，看到他醒过来，她只有狂喜：“黎舒睿，你还好吗？觉得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我没事，不用你多管闲事！”黎舒睿的声音再度冷下来，仿佛刚刚那个呢喃着呼喊她的人并不是他。 柳可莘一下子僵在原地，忽地有些看不清他。 电梯在此时‘叮’一声停下，黎舒睿几乎是如获大赦，他看也没看她一眼，抬腿就往外走。 “黎舒睿！”柳可莘急了，伸手拉住他的衣角，半带哀求地望着他：“算我求你，你好好对自己行不行……” 黎舒睿脸色变冷，他一把推开她，冷笑：“柳小姐，你管得太多了，我死了还是活着，都跟你没有关系！” 说完这句话，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柳可莘被他推得一个跄踉，再抬头时电梯门已经关上，只剩那句‘都跟你没关系！’在她的耳边嗡嗡作响。 她忽然觉得崩溃，捂着脸蹲下，无声地哭了起来。 Lora先一步回到办公室，正整理着文件，却听见门被人大力推开。一转过头，就看见总裁脸色冰冷的大踏步进来，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森森寒意。 她打了个寒噤，不知道又是谁招惹了总裁。 收拾好文件，她走到门口，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对了，宁小姐约您晚上一起吃饭，您看……” “不见。”黎舒睿冷冷打断她：“出去吧，今天下午我不想见任何人。” Lora点头，小心翼翼地关上门出去了。 是她想多了吗？总裁仿佛每次见了柳小姐之后，情绪都很不稳定。 柳可莘晕沉沉地离开公司回了医院，小护士正在为找她急得焦头烂额，见她回来，不由恼怒：“你这人怎么回事，打针打得好好地跑哪里去了？” “不好意思……”她病怏怏地在床上坐下，声音细细的。 小护士不好再说什么，重新给她挂上输液瓶，叹着气出去了。 柳可莘在床上躺下，脑子里想着电梯里黎舒睿疏离又冷淡的模样，心底说不出的难过。她盯着天花板，隐约间觉得自己像个罪大恶极的刽子手，满身都是罪恶。 她一直躺到下午三点，才被程雪芬的电话唤回神来。 摸索着接通电话，那边立刻传出程雪芬着急的声音：“可莘，霍家的人闹上门了！你赶紧出院躲躲！” 脑袋瞬间清醒，柳可莘一下子坐起来：“怎么回事？” “没什么，他们不敢怎么样，你先躲着！”树大招风，这件事无论真假，最后倒霉的都是柳家，两人都明白这一点。 挂了电话，柳可莘赶紧起身想要收拾东西，然而她刚下床，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 柳梓瑜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家里的司机陈叔，笑盈盈地看着看着她：“可莘，我来接你回家了。” 时间掐得这么准，怕是早就准备好今天这出戏了吧。 柳可莘攥紧手，定定地看着她：“你到底想怎么样？” 第二十二章 这份协议我是不会签的 “我的好妹妹，说什么呢，我好心好意接你回家，你就这么对待我？”柳梓瑜娇笑一声，转头示意陈叔去办出院手续，等他走了，这才看向柳可莘，嘴角浮起冷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有本事偷男人，自然也得有勇气去承担责任。” “恶人先告状！”柳可莘咬牙：“谁偷男人你的心里比我清楚！” 柳梓瑜嗤笑一声，仿佛听了什么笑话：“我清楚有什么用，这种事情，得大家清楚才行呢~” 柳可莘脸色一白，她说得没错，谣言这种事情，到底是人多说了算。 她觉得无力：“柳梓瑜，我和柳家都对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样……” “你少惺惺假意！”提起柳家，柳梓瑜就脸色一冷：“有你在，柳家一天都不算是我的家！只有你不在，我才是柳家唯一的女儿。” 她说完，抱肩冷笑起来：“柳可莘，你斗不过我的！” 一个温室里培养起来的娇嫩花朵，拿什么来跟她这种社会里摸打滚爬出来的人比！ 原来……现实真的比她想象的还要残酷，柳可莘失望地垂下眼，她知道躲不掉，她总要去面对这件事的。 霍家没落前，也是本市有名望的家族，如今霍清泽手中权势渐重，一大帮上门来说话的人，就连底气都足了不少。 柳可莘一踏进客厅，就被十几双眼睛盯住了。 “爸，妈。”她强装镇定，走到程雪芬身边。 霍清泽的爸妈坐在沙发上，往日谄媚的神情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趾高气扬。想起前两天闹到病房去的霍佳沛，柳可莘心底一沉。 程雪芬用手肘捅了她一下，她这才反应起来：“婆婆好，公公好。” “就你一个人？”霍清泽的妈妈冷哼一声，斜睨着她：“那个救你的旧情人呢，怎么不带回来我们看看？” 柳可莘脸色一白：“您这是说的什么话？” “我的什么话你听不懂？！”她拔高了一个调，语气听起来尖酸又刻薄：“你一个已婚的女人，行为这么不检点，你们柳家就这样的家教？！” 柳康平阴沉着脸一言不发，霍清泽和柳梓瑜并排站在他后面，程雪芬则完全不敢说话，，满大厅的人，没有一个人站在她身边。 从小到大，柳可莘都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 可她不能吵，即便她知道，那个躲在后面的她的丈夫，和旁边她的姐姐早有一腿，她也毫无办法。 她捏紧了衣角，极力保持着冷静：“您是长辈，但是说话要有凭有据，我和霍清泽结婚四年，扪心自问绝对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 “坏人会在脸上刻个字？”霍家是女人当家，霍妈妈的脾气可想而知，她冷笑一声，站了起来：“既然说到结婚，那我也想问问，四年了，怎么不见你给霍家续个香火？呵，难不成在外面给人喂饱了？” 这种不堪入耳的话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被她的婆婆说出口，柳可莘气得发抖，只觉得自己仿佛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剥光了衣服，羞耻至极。 程雪芬听不下去了：“亲家母，话不能这么说，孩子是他俩的事，不能全怪可莘……” “那怪谁？怪外面那野汉子？还是怪我们清泽太老实？”霍妈妈插着腰冷笑起来：“你们柳家倒是厉害，养了个这么个好女儿，偷汉子都明目张胆的！” 程雪芬脸色由青变紫：“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是啊，我们霍家都没素质，哪比得上你们姓柳的？一个个人模狗样劈腿了还有理！” 两个女人你一句我一句，吵得柳可莘脑子发昏，她攥紧手，抬头去看霍清泽。身为事件的另一位主人公，他一直静静地站在柳康平背后，沉着脸一言不发。 即使是对上她的目光，他也只是冷冷地转开头，没有丝毫要出面的意思。 柳可莘彻底地绝望，跄踉一下，扶住沙发才勉强站稳。 “行了，都别吵了！”柳康平一掌拍在桌子上，脸色极为难看地转头看助理：“把东西拿过来。” 助理点头，转身去书房拿来一叠文件，分发给了霍家爸妈，顺便也递给了柳可莘一份。 打开文件，柳可莘一下子如坠冰窖：柳康平居然拟定了一份赔偿协议！ 因为外面那些莫须有的谣言，他的父亲，居然要赔偿向霍清泽赔偿一千万！并且柳可莘还要在这份协议上签字，表示认错道歉，并且保证不再和黎舒睿来往！ “爸……”柳可莘觉得不敢置信，：“我又没做错事情，为什么要道歉？！” “你闭嘴！”柳康平怒吼一声：“你自己看看自己做了什么丢人的事，？四年前你为了那个男人把家里闹得天翻地覆，四年后又是这样！！没良心的兔崽子，现在还有脸来问我！” 柳可莘脸色煞白，姐姐的背叛，丈夫的无动于衷，在她眼里不过都是一场得到又失去。可是父亲的不相信，才让她觉得最最心寒。 柳可莘垂着头，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真好笑……” 她慢慢地往后退去，看着惊讶的柳康平，喃喃道：“柳家没有儿子，为了你和妈的心愿，我嫁给一个能够帮你们管理公司的人，放弃自己的梦想，做一个平凡的主妇。” “这四年里，我没有朋友没有社交，什么都没有，你想过我的感受吗？我被绑架后，你第一个担心的不是我有没有事，而是我会不会败坏你的门风，在你的眼里，我永远都没有你的公司，你的颜面重要！” 她摇头，眼泪大颗大颗地滴落下来：“我没错，这份协议，我是不会签的！” 柳康平听完，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出奇的，没有再出言斥责柳可莘。 另一边，霍家夫妻看完了协议，已经完全被协议上的数字镇住了，完全没听到柳可莘在说什么。 他们商量了一番，狮子大张口，对柳康平说道：“亲家，你们女人现在做出这样的事情，想要一千万封住我们的口，那是不可能的！我们要离婚！” 一边叫着亲家，一边却要求离婚，谁都知道里面有鬼。 霍佳沛立刻跳了出来，嚷嚷道：“我们霍家没有这样不贞不洁的儿媳妇，离婚！离婚！” 霍家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一起起哄，现场一片离婚的哄闹声。 第二十三章 好巧啊，柳可莘 面对这汹涌滔滔的柳家人，柳可莘内心意外的平静。 离婚了也好。 本来她和霍清泽当初就协议一个月后离婚，现在也只剩下十几天的时间了。 早离晚离，也差不了多少。 现在离了，起码她不用在那份倍感屈辱的赔偿协议上签字。 柳康平两道威严地眉宇挤压在高挺的鼻梁上，正准备说话，冷不防自家霍清泽却站了出来。 “爸妈，离婚是我和可莘的事情。”他看着柳康平，脸上带着憔悴：“这几天我也好好想了想，四年婚姻不容易，希望你们能给我和可莘一些时间，来慢慢决定结果。” 这话一出，客厅陷入了死寂，程雪芬最先反应过来，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对对对，霍女婿说得对！离婚得他俩好好商量才对，怎么能说离就离！” 柳梓瑜气得跺脚，拼命朝霍清泽使眼色，可奇怪的是，他明明看见了，却丝毫不为所动。 “儿子，你搞什么呢？”霍妈妈拉开他，小声道：“赶紧趁这个时候捞一把，以后可找不着机会了！” 霍清泽皱眉摇头，示意她别冲动：“妈，我俩的事情我俩自己解决。” 霍妈妈也是个聪明人，立刻会意，转头看向柳康平：“既然我儿子这么说了，那我尊重他的意见！但是——”她顿了顿，加重语气：“你家女儿在外面偷男人，这件事，我们不能忍！” 霍家开了口，自然是要拿到好处的，柳康平顾及颜面，最后经过商讨，只能开出张一千万的支票作为补偿。 占到了便宜，霍家的人很快便倾巢而去。 柳康平重重出口浊气，看见柳可莘浑浑噩噩地站在一边，忍不住冷哼一声：：“这下你满意了！？” “接下来的事情我不管，但是你再敢让柳家损失颜面，我柳康平绝不再认你这个女儿！”他说罢，狠狠瞪了柳可莘一眼，转身离去。 大厅里转瞬便空下来，柳可莘仿佛频死的人终于得救，一下子瘫坐在地，面如死灰。 程雪芬看见一把拉住霍清泽，急匆匆地解释：“清泽啊，你可别听他们胡扯，可莘这么乖的孩子，哪里会做对不起你的事啊！” “妈，这件事我希望可莘来跟我解释。”不动声色地推开程雪芬，他走到柳可莘面前，表情很淡：“先跟我回家吧。” 说罢，一把把她拉起来，抬脚就往外走。 程雪芬跟在后面，忙不迭地道：“可莘，你好好跟清泽解释，认个错，别闹啊！” 柳可莘被霍清泽一路拽出柳家塞进车里，她反手去开门，发现车门已经反锁。 “你到底想怎么样？”柳可莘咬牙，她不相信他会有这么好的心。 “我的事情还轮不到别人来做主。”霍清泽看着前方，冷哼了一声：“柳可莘，我们俩扯平了，别忘记一个月离婚的约定。” 柳可莘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十几天后离婚和现在离婚，到底有什么区别？ 难道他真的就只是为了争一口气？ 十几天并不长，但是让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依旧让人无法忍受。 所以柳可莘从未像现在这样庆幸自己还有个工作可以当借口，不用再去看见霍清泽那张道貌岸然的脸。 虽然在公司里，她其实也并不是有多安全。 一想到随时可能要面对黎舒睿，柳可莘就觉得心脏发紧。 安然度过了一个上午，午休完之后，郭小雅来叫她，说是山鬼准备拍摄广告了，让设计部的人去看看参选模特。 柳可莘欣然前往，等到了摄影棚，看见那个在灯光下搔首弄姿的模特，脸色顿时就变了。 那可不就是前几天还去医院闹事的霍佳沛么。 霍佳沛的性格她了解，她不想在公司里把这件事情闹大，无奈之下，只能拖着郭小雅去后台看服装。 两人到了服装间门口，刚推门进去，柳可莘就恨不能剁掉自己开门的手。 服装间里，于经理正在介绍一会儿要拍的服装，而为首站着的，正是黎舒睿。他的左手边，宁珊珊一身连衣裙，甜美又大方。 看见站在门口的柳可莘，黎舒睿眼神微微闪了一下。 “于经理！总裁！”郭小雅不知情，拖着尴尬到极点的柳可莘过去，站在宁珊珊旁边，一起看起了服装。 柳可莘身体僵硬，能够清楚地感觉的宁珊珊的目光在自己身上缓慢碾过。 她一言不发，选择当个哑巴，妄想躲过这场浩劫。 然而天不遂人愿，郭小雅却忽地开了口：“经理，这衣服跟我们的设计理念不合吧？”她说着，还扯了把柳可莘：“可莘你看，这跟美工部的成品差的有点远吧？” 柳可莘头皮发麻：“我、我记不清了……” “啧！你怎么能记不清呢？”郭小雅是个较真的人，当即就说：“这服装不行，吸引不了玩家！” 郭小雅是设计部的老员工，黎舒睿看她一眼，似是而非地问了一句：“是吗？” 不知道为什么，柳可莘总觉得这个问题像是在问自己。 她低着头，假装没听见。 “既然这样——”一旁的宁珊珊忽然开了口：“那我让模特来试试，你们看了上身以后的效果再说怎么样？” 于经理忙不迭地点头：“好好好，还是宁小姐聪明！” 宁珊珊的目光在柳可莘脸上扫过，露出几分得意：“助理，去把我朋友请过来。” 黎舒睿眉一皱，下意识地看了眼柳可莘，她低着头，丝毫不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事情。 几分钟后，助理把模特带进来了，宁珊珊笑容灿烂地迎了过去：“沛姐，来，有人说服装不符合理念，我特意叫你来试试。” “对了！”她一拍脑袋，故作懊恼：“差点忘了，我得带你见个熟人。” 她说罢，将霍佳沛带到众人面前，一一介绍，等到了柳可莘时，笑盈盈道：“你俩互相认识，我就不介绍了。” 柳可莘脸色苍白，她没想到，自己才出虎穴，就又入了狼坑。 那天在医院的时候，宁珊珊和霍佳沛并不认识，才短短两天时间，她连沛姐都叫上了。为了对付自己，她怕是费了不少心思。 霍佳沛当然也没辜负宁珊珊的期望，当即脸色就沉了下来：“好巧啊，柳可莘。” 她说着，转头看了眼黎舒睿，故作恍然大悟：“啧，我说呢，敢情不是巧，是有人故意的吧？” 她话里有话，明显是在讽刺柳可莘有意接近黎舒睿，不知情的于经理和郭小雅对视了一眼，满头雾水。 黎舒睿脸色沉了下来，但并没有出声。 宁珊珊心底有几分得意，她咳了一声，转头看向于经理：“你们两人先出去吧，让她们叙叙旧。” 于经理是个人精，察觉气氛不对劲，赶紧拉着郭小雅要溜。 临走前，郭小雅看了眼柳可莘，她站在原地，双手紧紧攥着，瘦弱的背影透着一股弱不禁风，看起来无助又可怜。 不等她多想，门就关上了。 第二十四章 我看不上这种女人 服装间里只剩下四人，霍佳沛于是敞开天窗说亮话：“黎总，她这么处心积虑地接近您，您可千万别被骗了。” 宁珊珊捂嘴，看了眼脸色煞白的柳可莘，故作惊讶道：“你说什么呢，可莘可是有丈夫的人。” 黎舒睿瞥了柳可莘一眼，声音很漠然：“你们想多了，不过就是顺手救了她一下而已，不至于强行把我和她扯上关系。” 柳可莘眸光一暗，捏着衣角的手渐渐收紧，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掌心里。 “对对对。”霍佳沛赶紧附和：“黎总英明，这女人暗地里还不知道给我弟弟带了多少绿帽子呢，表面上温柔贤惠，谁知道是个什么货色！” 这话说得多少有点泼妇骂街的味道，柳可莘不想在公司把事情闹大，何况黎舒睿也在场，她不想让他知道事情的缘由。 她几乎是忍气吞声：“沛姐，没凭没据的事情，麻烦你不要再说了好吗？” “怎么，现在知道要脸了？”霍佳沛有宁珊珊撑腰，底气十足：“你偷人的时候怎么不知道要脸呢？舔着脸想要勾引黎总的时候怎么不要脸呢？嫁人四年肚子都不见动静，要不是你柳家有点臭钱，哪个婆家会忍你到现在？！” “沛姐！”柳可莘忍无可忍：“这是我和霍清泽的事，麻烦不要牵扯外人！” 她已经够努力地去和黎舒睿撇清关系了，为什么霍家的人却依旧不肯放过她，他们到底想到什么？ “你是霍清泽的姐姐对吧？”黎舒睿忽然冷声道。 霍佳沛怔了一下，还没回答，却听他不屑地笑了一声：“回去告诉霍清泽，我黎舒睿眼睛还没有瞎到这种地步，会看上她这种女人！” 这句话像是一把刀子，狠狠地插进了柳可莘的胸口，她几乎疼得窒息，可是却没有任何反抗的力气。 霍佳沛和宁珊珊都怔了一下，最后还是宁珊珊出面来，假惺惺地劝道：“算了吧沛姐，他俩以后还得过日子呢。” 霍佳沛重重‘呸’了一声：“还过个鬼的日子！谁娶了这女人谁倒霉！也不知道她给我弟灌了什么迷魂药，本来都要离婚了，现在又反悔！” 黎舒睿掀起眸子去看柳可莘，她怯怯地站在霍佳沛对面，摆着一张无辜的脸，仿佛对一切都毫不自知。他讥讽地挑起嘴角，说：“是啊，谁娶了她倒霉。” 四年前，他差点就成为了那个倒霉的人。 柳可莘胸口的那把刀子，仿佛被人握着，残忍地搅动了一圈。 “沛姐……”她浑身发冷，咬着唇，终于认输：“是我对不起他，我对不起霍家，我在这里给你道歉，行吗？” 其实她不怕闹，她什么可以忍受。但是她不能接受的是，黎舒睿就站在她的眼前，眼睁睁地看着她这副可悲的样子。 她觉得无地自容，觉得自己像个可笑的小丑。 柳可莘道完歉，仿佛失去了力气，低着头沉默地站着，这让黎舒睿忽然觉得没劲，他不过就说了几句难听的话，她就这么受不起？ 她对他做的，可远比这些要厉害多了。 “算了，我还有事，先回办公室了。” “舒睿！”宁珊珊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不高兴，朝霍佳沛使了个眼色，这才快步跟着出去：“等等我嘛~” 黎舒睿走得飞快，宁珊珊跑半天才在电梯口堵住他，上气不接下气地问：“干嘛呢你？突然发什么脾气？” “以后不要带一些乱七八糟的朋友来公司。”黎舒睿盯着电梯，声音很冷：“我这里不是垃圾场。” 听得出来，他对霍佳沛很不满，这让宁珊珊意识到，黎舒睿其实还是在乎柳可莘的。 她板起脸来：“怎么，就因为她骂了柳可莘？” 黎舒睿眸子一闪，电梯门在此时打开，他抬脚进去，并没有接话。 宁珊珊狠狠捏了下手，到底是忍住没有爆发，算了，跟柳可莘这种可怜虫计较什么。若是以前她还得担忧下，可现在，哼，有的是人去对付她。 柳可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服装间回到办公室的，整个下午她都坐在椅子上发呆，脑子里浑浑噩噩，对接下来的日子充满了恐慌。 这一天，柳可莘弄完新地图的策划文件已经是十一点多，她收拾好东西出了办公室，楼下大厅的灯很暗，她脱了高跟鞋，出门的时候，忽然被人一把拽到了墙角。 柳可莘尖叫一声，闭着眼用高跟鞋一顿乱砸，冷不防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是我。” 黎舒睿？！ 她一下清醒过来，有种见了鬼的恐慌，往后退了两步。 “这么怕我？”黎舒睿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着光：“我会吃了你吗？” 柳可莘点了下头，又摇头，说不出的忐忑：“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公司？” “等你。”他干脆利落地说，一个大跨步过来，把她堵在了墙上，眸光深深地盯着她，有点含糊却又坚定地说：“柳可莘，和我在一起。” 他说话的热气喷在柳可莘的脸上，她嗅了嗅，皱起眉来：“你喝酒了？” 难怪，白天还对她冷冰冰的人，怎么会突然又找上门上来。 “柳可莘。”自动忽略掉她的问话，黎舒睿锲而不舍地重复：“抛下你那让人讨厌的一切，和我在一起，不行吗？” 柳可莘确认他是真的喝多了：“你怎么过来的？开车？你这样子怎么回去……” “你不要管我！”他忽然发怒，一把扼住她的后脑勺，狠狠吻上去，刺鼻的酒精味冲进柳可莘的口腔。 他有力的臂膀紧紧环住她纤细的腰身，死死地将她的身体和他贴合在一起。 一瞬间，不知道是酒精带来气味，又或者久违了地炙热心跳，让柳可莘一阵晕眩，空白。 霸道的舌尖撬开了柳可莘无措的红唇，带着巨大的让人疯狂的力量侵略进她的口腔。 柳可莘好半天才想起推开他。 黎舒睿跄踉着往地上一坐，居然顺势就躺了下去，嗤笑起来：“你就那么讨厌我？那个男人有什么好，他会大半夜陪你去看星星么？会千里迢迢翻墙给你送早餐么？会顶着大太阳排队给你买你最爱吃的零食么？” 一句一句，都是他们的过往。 柳可莘眼眶发酸，脑子里回荡着从前那两张年轻的脸庞，几乎就要泪如雨下。 她压抑到极点，摇着头让他不要再继续下去：“你别说了……” 第二十五章 柳可莘，离婚吧 “不……”黎舒睿抬头，夜色衬着他的两只眸子亮如星辰，他看着她。 “你不是说过，你不会丢下我吗？”他说，语气带着几分哀求：“柳可莘，你回来，行吗？” 柳可莘死死咬着唇，脸色发白，她的确说过这话，在那次被绑架，黎舒睿回去就她的时候。 黎舒睿这话刺的她一阵阵心里发疼。 她答应过他，绝对不会丢下他。 然而现在，她却不能答应和他在一起。 柳可莘看着黎舒睿，轻轻地说：“你真的喝多了，黎舒睿……” 黎舒睿喝醉了，可是判断能力还在，他知道，他这是又被拒绝了。他看着她，眼里的期待渐渐变成绝望，他几乎要开口求她。 “柳可莘，你怎么能……怎么能……” 怎么能这么狠心。 黎舒睿听不到她的回答，他猜想，她约莫是真的放下了。他这样低声下气地求她，她连一点点的动摇都没有。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柳可莘，你给我下了什么药……算我求你，你把解药给我，你总不能一直攥着我的心，却连一个回答都不肯给我……” “你知道吗？我打心底地看不起自己……” “够了……”柳可莘几近崩溃，她蹲下身，哽咽着打断他：“够了……” 黎舒睿躺在地上，侧过头来看他，朦朦胧胧的眼神里，柳可莘瘦削的肩膀一抖一抖，仿佛是又哭了。他想安慰她，可是还没开口，就听见她说：“黎舒睿，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他的心一下子从天堂跌到了地狱，摔得粉粹。 “自讨没趣……”他嘲讽地扯起嘴角，脑袋彻底晕沉过去，柳可莘好像还说了什么，可他已经听不清。 “我不能变成和霍清泽一样的人，我不能让你被我连累，我不能让你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谈。” 想起那些流言蜚语，柳可莘就觉得抬不起头，她不想要黎舒睿也遭受这样的对待：“黎舒睿，你明白吗？” 她哽咽着说完，半天没得到回应，抬起头来，才发现黎舒睿已经睡死过去了。 柳可莘怔了会，蹑手蹑脚地蹭过去，趁着月光看那张熟睡的脸。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眼窝，没了白天的冰冷和疏离，显得格外的亲切。 她沉沉地叹了口气。 这个点已经太晚了，柳可莘想让lora来接黎舒睿，可她并不知道lora的号码。无奈之下，只能尝试去解黎舒睿的的手机。 他的密码果然还是没有改，一试就中。 柳可莘莫名觉得心酸，她咬牙，按捺着汹涌的情绪找到lora的电话，简单说了下事情经过，让她来公司门口来接黎舒睿就挂了。 大半夜接到总裁的电话，对面还是个女人的声音，lora的内心是震惊的。 她快速赶到公司门口，从柳可莘手里接过黎舒睿的时候，给了她个饱含深意的眼神：“多谢柳小姐了。” 女人的直觉总是没有错。 柳可莘有点尴尬：“不用不用，我刚好下班，就碰见了……” 解释等于掩饰，掩饰就是事实，lora识趣地没有多问：“柳小姐真尽职，时间不早了，你也赶快回去休息吧。” 柳可莘如获大赦，匆忙打车回了家，凌晨十二点半，她以为霍清泽该睡了，可一推开门，就看到他坐在客厅里，满脸怒气。 “去哪儿了？”听见门开，他冷冷地出了声。 柳可莘正弯腰拖鞋，听见他的话，怔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加班。” “加班加这么晚？”霍清泽起身，拦住想要回房的她，可一靠近，眉头就皱了起来：“你喝酒了？” 柳可莘脸色一白：“没有。”说完，扭身就想回房间。 “没有喝酒哪儿来的酒味？”霍清泽声音加大，一把拉住她的手，把她拖了回来：“是不是出去跟人鬼混了？这婚还没离呢，你是不是鬼混得有点早？” “霍清泽！”柳可莘有点受不了了：“你发什么疯？我就是加班晚回来了一会儿而已！” 他冷笑：“加班喝酒？” 柳可莘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关你什么事？你和柳梓瑜出去鬼混我有过问吗？” “所以你就是默认出去鬼混了？”霍清泽额头的青筋暴起：“还有十几天才离婚呢，这么迫不及待地就要去找那个姓黎的了？！” 蓦地听到这个名字，柳可莘声音一颤：“不要什么事都扯到他！” “可以啊，都开始护着他了。”霍清泽面目有点狰狞，死死看着她：“柳可莘，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种女人？呵，和我结婚也只是和他赌气吧？你说实话，你心里有放下过他吗？” “你闭嘴！”几天来，柳可莘的伤口被一次次揭开，一次次地撒盐，她几乎濒临崩溃，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你们霍家想怎么样？要钱？你们得到了！要离婚，你们也要如愿了！要闹，你们医院公司家里都闹过了！你们到底还想让我怎么样？！” 霍清泽从未见她哭成这样，一下子怔在原地。 柳可莘泣不成声，挣脱他的手转身回房，用力关上了房门。 客厅安静下来，只有隐约的哭声从房间里传出来，霍清泽久久地站在门口，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柳可莘的离开无疑让柳梓瑜在柳家的地位大幅度上升，不过三天的时间，柳康平就将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转让到了她的名下。 看到这条新闻的时候，柳可莘正在茶水间喝茶，她盯着屏幕上柳康平兴奋又自豪的表情，忽然想起小时候，她每次得奖，他也是这样的表情。 原来不仅仅是爱情，亲情也会变的。 她看着茶杯里的茶叶发呆，郭小雅推门进来了，递给她一个文件：“喏，你的快递。” 柳可莘伸手接过，看上面写着邀请函，有点奇怪，等拆开一看，脸色立刻变了——柳梓瑜的庆祝晚宴。 郭小雅凑过来看了一眼，满心羡慕：“南豪大厦，有钱人去的地方啊。” 柳可莘一言不发，按捺住想把邀请函扔进垃圾桶的冲动，起身回了办公室。 然而刚关上门，程雪芬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第二十六章 柳可莘，你活该 “收到邀请函了吧？”程雪芬语气凝重：“晚上你好好打扮一下，务必要跟清泽到场，咱们输人不输阵，不能被外面落了口舌！” “妈，我不想去。”柳可莘望着窗外，声音很低落。 “你开什么玩笑，你不去，那不就是明摆着告诉外人，你要退居二线了么？”程雪芬恨铁不成钢：“莘儿啊，这个人咱们不能丢，不然你让妈以后怎么在圈子里混！” 哈，她岂止是退居二线，她现在，连柳家的门就进不了了。 柳可莘垂下眸，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知道了妈。” 晚上八点钟的晚宴，柳可莘提前一个小时回了家，自己化了妆，又换上礼服。镜子里的她光彩照人，仿佛还是从前那个辉煌又美丽的柳家二小姐。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个身体从里到外，都已经是一朵破败枯萎的花。 她坐在没开灯的客厅里等霍清泽，窗外渐渐暗下来，变成一片灯海，她挺着脊背，沉默地像一尊石像。 霍清泽进来开灯的时候，吓了一跳。 他本以为，经历过这样重大的打击，柳可莘会一蹶不振。可是她比他想象地要坚强得多，不仅早上依然按时起床去了公司，连去晚宴都准备得这么妥当。 他的目光在她纤细的身躯上扫过，她挺直的背和低垂的眸子，带了几分优雅和神秘。 这样的柳可莘，很美。 “咳，我去换衣服。”霍清泽发觉自己有些失态，他收回目光，回了房间。 换衣服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看了眼日历，还有十二天。 十二天后，一切都要结束了。 八点钟，两人准时到了南豪大厦，霍清泽挽着柳可莘进了宴会厅，柳梓瑜站在门口接人，看见他俩进来，脸上的笑容灿烂了好几分。 “这是我妹夫，和我妹妹。”她简单介绍了一番，说：“可莘，这几位都是市里有名的青年才俊，你们好好认识交流下。” 柳可莘抬眼望去，发现都是几个经常在报纸和新闻上出现的熟面孔，她不知道原来柳梓瑜早就开始插手公司的事情了，还暗地里结交了这么多朋友。 她输得太彻底了。 听到是她，几个男人交换了下眼神，举起酒杯，满含深意地笑了笑：“听说柳家二小姐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在家相夫教子，今天可算是见着了。” 柳可莘从几人的眼神里看出几分戏谑，她觉得抬不起头，只能忍气吞声地抿了下唇：“说笑了。” 她平日里不插手公司的事，来这种场合完全不适应，反倒是柳梓瑜和霍清泽，因为要应酬熟人，两人结伴一起去敬酒了。 她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开了瓶香槟，慢悠悠的喝着。 她没发现，有一道目光，一直紧紧地跟着她。 黎舒睿从那晚醉酒后，就再也没见过柳可莘，他醉得很厉害，可是偏偏，他清楚地记得她拒绝自己的话。 Lora说，那天她接到的电话是用他的手机打的，虽然她没问，但是黎舒睿依然有种被看穿了的愤怒。 分开这么久，柳可莘依然能这么了解他。 他知道自己醉酒后有多失态，也能猜到自己说了多少卑微的话，这一切都让他恼羞成怒，从而愈发打心眼里地记恨着她。 他一边寒暄，一边眼睁睁地看着从不喝酒的柳可莘，把那瓶香槟喝了个底朝天。 她喝完酒，一个人坐着发起了怔，也不知道想什么，目光呆滞地看着人群，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黎舒睿本来猜测她可能是喝醉了，可是一转眼，就看见她站了起来，提着裙摆，很清醒地往后面走。 他看着她消失在人群里，费了好大力气才说服自己不跟上去。 柳可莘想找卫生间，可是推开门只看到长长的欧式回廊，她一直走到尽头才找到地方，匆忙抬手去推门，结果一眼就看见了不该看见的画面。 柳梓瑜跨坐在大理石的洗手台上，和霍清泽激烈地拥吻着，两人的衣服都解得差不多，如果她再晚一点进来，估计能看到一整出活色生香的春宫图。 柳可莘僵在原地，半晌没有反应。 “你这人怎么阴魂不散啊？”柳梓瑜不耐烦地拉上裙子，跳下洗手台，嫌恶地看了她一眼。 霍清泽皱着眉整理好衣服，等柳梓瑜补好妆，两人大大方方地从她面前走了出去。 柳可莘不知道自己哪根神经出了问题，她一把抬手拉住了霍清泽，忍气吞声地问：“为什么哪天在柳家，不直接让我签了离婚协议算了？” 总比这样赤裸裸地羞辱她要来的痛快。 柳梓瑜脸色变了一下，推开她的手，讥诮道：“你这人真是好笑，给你个喘气的机会，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 “就这么简单？”柳可莘想不通：“如果那天我和他离了婚，你们现在也不至于偷偷摸摸的，这不就是你想到的吗？” 这傻女人开始生疑了，柳梓瑜冷笑一声，掩饰住自己的紧张：“你以为我就想要这个？不啊，我就是喜欢让你眼睁睁看着我跟你老公厮混，就是喜欢你这副看不惯我却又拿我没办法的窝囊样！” 柳梓瑜脸色一白，还没来得及说话，柳梓瑜就转过头，一把搂住霍清泽的脖子，两人就这样在她面前，激烈地吻了起来。 一股巨大的羞愤冲垮了柳可莘的防御，她张大嘴，半晌才反应起来，冲过去想要拉开两人。 霍清泽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用力一甩，搂着柳梓瑜往后退去。 他的力气很大，柳可莘本来冲得就快，被他这么一推，立刻跄踉着撞在花架上，往地上一坐。花架里插满了花叶，摇晃几下，尽数扣在了她身上。 她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怔怔地坐在地上，揪着脏乱的裙子，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傻女人！”柳梓瑜嗤笑一声，扭头拉着霍清泽离开了。 两个人很快消失在回廊里，柳可莘跌坐在地上，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感觉有一道身影停在了自己面前。 她抬起头，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 黎舒睿身躯欣长，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寒意，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的眼神很冷，目光从她的身上缓缓扫过，把她的狼狈的样子尽收眼底。 柳可莘无比难堪，可是她没有躲的地方，她只能低着头，任由他冷厉的眼神把自己一层层剥开。 她希望他能快点看完，然后冷笑着离去。 可是黎舒睿没有，他甚至还蹲下身，朝她递了一张手帕。 柳可莘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她伸出手，指尖碰到了软绵绵的手帕，很真实。一种蓬勃的喜色从她的心底绽放出来，她接过手帕，雀跃地抬起头，对上了黎舒睿冰冷的眸子。 “柳可莘，你活该。”他看着她，一字一句地吐出了这句话。 第二十七章 她已经结婚了 像是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得柳可莘浑身冰冷。 她捏着那张手帕，僵在原地，看着黎舒睿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他消失在她的视线里，一条回廊的距离，仿佛隔了无数堵看不清的墙。柳可莘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的再不会回来了。 她亲手把他推开，亲手把所有的美好的回忆，都撕成了碎片。 十一点的时候，宴会终于结束，柳可莘在卫生间整理好自己，木然地出门，和霍清泽装作一对恩爱的夫妻，回到了家里。 她换了衣服，倒在床上便睡，到了半夜的时候，被肚子疼醒了。 下午没有吃饭，又在宴会上喝了酒，柳可莘觉得自己应该找点东西垫垫肚子。她起身开门，一踏进客厅，就看见霍清泽跪在柜子前面一顿乱翻，似乎是在找什么。 听见开门的声音，他喘着气转过头来，问她：“胃药在哪里？” 柳可莘愣了一下，摇头：“没有了。” 霍清泽身体不好，每次应酬喝酒回来都会胃疼，之前她在家里常备着胃药。但是这段时间，她无心再去管这些，也没想到今天会面对这样的状况。 “算了。”霍清泽摇晃着站起来，额上冒着冷汗，转身回了房。 胃疼是睡不着的，他在床上辗转反侧，忽然想起以前，每次回到家，柳可莘都摆着满桌菜等自己。她脾气很好，见他喝醉了也不生气，默默地帮他收拾东西，然后趁着他洗澡去煮粥，然后端来给他。 时过境迁，如今再也没有热气腾腾的早餐等着自己，再过不久，回家以后，他也看不见那个忙碌的身影了。 霍清泽居然有那么一瞬间的怀念。 他怀疑自己疯了，一下子坐起来，用力揉了揉头发。 “扣扣”门外有人敲了两下门。 霍清泽怔了怔，好半会儿才下床去开门，门口没有人，只有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一碗小米粥和一杯热牛奶。 心脏仿佛被什么重击了一下。 小米粥下肚，胃疼果然缓和了不少，霍清泽望着窗外，心情格外得复杂。 没事，他安慰自己，等东西拿到手，有什么女人他得不到的。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不能割舍的感情。 柳可莘起得很早，去药店买了药，匆忙吃了两粒就赶去了公司。 下午于经理强拉着柳可莘去参加公司的聚会，柳可莘根本没有拒绝的机会。 她想起上次聚会的时候，黎舒睿也在，那就意味着，今晚她不可避免地要和他见面。 想想昨天他鄙夷又冰冷的眼神，她就觉得浑身发凉。 几个部门的经理先后到了包厢，柳可莘跟着一个个问好，落座的时候她数了下，十几个人，她忽然有了点底气。 至少她不用单独面对黎舒睿了。 她坐着胡思乱想，门再次开了，黎舒睿终于到达，他身边跟着宁珊珊，两人俊男靓女，简直配一脸。 柳可莘混在人群里胡乱地问了声好，但是好死不死地，黎舒睿就坐在她的正对面，即使低着头，她也能感觉有一道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 应酬桌上，酒是躲不过的，加上又是张新面孔，柳可莘被连灌了三四瓶啤酒。她其实不怎么喝啤酒，但是于经理在一边看着，她只能硬着头皮接过。 黎舒睿看着她一杯一杯地往下灌，眼神愈来愈冷。 一顿饭吃得很快，众人又去了楼下的酒吧，黎舒睿一进门就开始皱眉，柳可莘知道他不喜欢吵闹的地方，果不其然，一会儿几人转移到了后面的包厢。 包厢里，几个经理意犹未尽地又点了满桌的酒，柳可莘看在眼里，头皮都开始发麻。 几杯酒下肚，有人开始八卦黎舒睿了：“总裁，您和宁小姐是怎么认识的？” 黎舒睿端着酒杯没说话，倒是宁珊珊，笑盈盈地接过了话茬：“舒睿的父亲是我的大学教授，我出国后刚好和舒睿在同一座城市，教授就引荐我俩认识了。” “哇！”众人起哄：“浪漫的异国邂逅！” 柳可莘听在耳里，有些苦涩，这样算来，她和他分手后不久，应该就遇见宁珊珊了。 大概这就叫有缘无分吧。 她抬手拿了一瓶酒，自己给自己倒上，喝了一口，有些苦。 柳可莘自顾自的喝完了两瓶酒，冷不防身边忽然坐下一个眼镜男，之前吃饭的时候大家互相介绍过，她记得这人似乎是测试部的，但是具体叫什么，她已经忘了。 “方源。”看出她的窘迫，方源主动开了口：“你是设计部的，叫柳可莘吧？” 她并不擅长和陌生人聊天，礼貌地点头笑了一下：“嗯” 看起来他也有些拘谨，和柳可莘聊了一会便走开了，柳可莘以为只是同公司间的寒暄，没想到过了一会儿，他又隔着三四个人给她敬酒。 包厢的音乐有一点吵，方源举着酒杯，好像说了句话，柳可莘没听清，摊了下手。两人鸡同鸭讲了一会，中间的同事看不下去了，大声道：“他问你有没有男朋友？” 包厢里寂静了一秒钟，全员哄笑起来。 方源脸色涨得通红，柳可莘拿着酒杯，说不出的尴尬。 就在所有人都等着她回答的时候，坐在中间的黎舒睿忽然冷冷开了口：“别问了，她已经结婚了。” 这下子整个包厢的气氛都尴尬了起来。 方源有些语无伦次地跟她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柳可莘摇头，飞快看了黎舒睿一眼，见他满眼寒意地看着自己，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于经理干笑了两声，出面解围：“哈哈，可莘你这保密措施做的可以啊，我一个部门的都不知道你结婚了！” 柳可莘跟着讪笑，拿起酒杯敬他，顺便也灌了自己两杯，精神麻痹，心脏仿佛也跟着麻痹了，不痛也不痒。 于经理开完了玩笑，转头去看黎舒睿：“总裁，您和宁小姐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对！咱们什么时候能叫总裁夫人了啊？” 宁珊珊靠在黎舒睿身边，万分娇羞地低着头笑，这个问题，自然是要男人来出面回答的。 黎舒睿的目光在柳可莘身上扫过，她拿着酒杯一杯一杯地喝，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他拧了下眉，把问题扔给了宁珊珊：“她想什么时候结就什么时候结好了。” 宁珊珊嗅到了敷衍的味道，她哼了一声，说：“那我说现在就要结呢？” 第二十八章 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 一屋子的人都起哄笑起来，开始起哄：“总裁，宁小姐这是逼婚啊！” 黎舒睿脸色有点难看，转头给她递了个眼神，示意她见好就收。但是宁珊珊装作看不见，她拧着身子，摆明了等着他去哄。 “这是生气了啊！”于经理率先起哄：“总裁，您看着办啊！” 满屋子吵吵闹闹，黎舒睿太阳穴不停地跳，他盯着角落里那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身影，忽地有了一股恼怒。 他抬手拿起面前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然后把酒杯重重一放，转头拉住宁珊珊，俯身吻了下去。 满屋响起了喝彩声。 宁珊珊有一秒的惊讶，但是很快，就换成了娇羞。她主动抬手，搂住了黎舒睿，画面看起来和谐而美好。 柳可莘喝得迷迷糊糊，抬头看见这一幕，握着酒杯的手一软，啤酒哗一下洒了满身。 她毫无知觉，盯着面前拥吻的两人，脑袋里嗡嗡作响。 “柳可莘！”于经理推了她一把：“怎么回事，好端端地发什么愣呢，还把酒都洒在身上了？” 她倏地清醒，从座位上跳起来，慌张地去拿纸巾擦拭。 黎舒睿从眼角的余光里看见她狼狈的动作，他松开宁珊珊，眸光闪过一丝幽暗。 柳可莘擦不干裙子，又急又窘，猛地一抬头，却看见宁珊珊正咬着嘴唇看她，神色有些许得意。 她的双颊绯红，嘴唇饱满又红润。 柳可莘一下子怔住，心脏仿佛被什么猛地捏紧，脑海里控制不住地，浮现出黎舒睿和她辗转缠绵的样子。 湿透的裙子黏在身上，湿哒哒黏腻腻的，她一阵犯恶心，顾不上其他的，转身就推门跑了出去。 于经理摇了摇头：“没事，估计喝多了，咱们接着玩。” 黎舒睿坐在嘈杂的人群里，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胸口像是憋着一大团气，说不出的烦躁。 几个经理上来敬酒，他像是疯了一样，整瓶整瓶地往下灌，没一会儿，好几个人都扛不住躲一边去了。黎舒睿于是站起来，冷冷地说：“我出去一趟。” 包厢很大，外面是独立的卫生间，他走进去，看见柳可莘蹲在洗手台旁边，低着头，动作机械地用纸擦着裙子。 他走到她面前停下来，讥讽地说：“跑出来做什么，你酒量不是很好吗？” 柳可莘不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不敢抬头看他：“我把酒倒在身上了，出来擦一下，很快就回去……” 黎舒睿眼神幽暗，忽然猛地上前一步，柳可莘吓了一跳，往后退去，抵在洗手台，她反射性地抬头，朝他看过去。 他沉着脸，看起来似乎很生气。 但是很奇怪，一张生气的脸，也能这么好看，眉深目远，沉着又俊朗，散发着一股致命的吸引力。 黎舒睿知道她这是真的喝多了，眼神晶晶亮亮却又带着朦胧，傻得可爱。 他把她堵在洗手台上，声音很低地问：“什么感想？” 什么什么感想？柳可莘脑子晕沉沉：“我不明白……” 鼻尖传来一股好闻的味道，她知道自己不该和他离得那么近，下意识地，把手撑在洗手台上，往后退了退。 黎舒睿把她的动作看在眼里，一股恼怒涌上心头。 他抬手，用力捏住她的下巴，逼着她看向自己：“柳可莘，亲眼看着我和别的女人亲热，你难道就没有感想？” 他可是光听她说起别的男人，都愤怒地想要摔桌子。 这太不公平了。 柳可莘怔了一下，眨巴着眼睛，忽然回过神来。 她想起来了，她刚刚跑出来，是因为，看见黎舒睿和宁珊珊在拥吻，她看见他俩抱在一起，纠缠着，耳鬓厮磨着。 心脏像是被人撕成了一块一块，她想要尖叫，可是出不了声，想要大哭，可是没有勇气。 她能有什么感想，她难过得都不想再活下去。 “我……”柳可莘喃喃地看着他，突然一下子反应过来，原来他又是来羞辱自己的，可是，她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她忽然抬手捂住脸，一下子哭出声来，洗手间很大，她没有压抑的哭声传开，变成了悲伤的嚎啕。 黎舒睿有一瞬间的震惊，但是很快，他的眼神就重新冷了下去。他往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慢慢滑坐在地上，肩膀剧烈的抽动着，哭得不能自己。 他痛得几乎麻木，可是心头缭绕的恨意却丝毫不减。 “柳可莘，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就算死了，他也要带着对她的恨入土。 他不会忘记，四年前自己是怎样被柳家踩在脚下，又是怎样被她抛弃。更不会忘记，四年后自己又是怎么疯魔了一般，送上门来让她践踏。 他再也不会干这种傻事。 黎舒睿掏出手帕，扔在她面前，冷冷地转身出去了。 他回到包厢，宁珊珊看起来不太高兴，还没等他坐下就问：“去哪儿了？” “打个电话。”他在看了眼沙发上七歪八倒的几个经理，下意识地找了找，发现于经理还是清醒的，稍微松了口气。 柳可莘坐在卫生间里，伤心地哭了好久，最后累了，竟然靠着洗手台睡了过去。 她是被于经理叫醒的：“柳可莘，你怎么在这儿就睡着了？” 他本来还想着，这丫头还没散伙就跑，太没礼貌了。可是到了楼下大厅的时候，总裁却过来跟他说，让他把柳可莘送回去，他这才知道她喝醉了。 “你这酒量也是没谁了。”于经理摇头，决定下次还是带郭小雅出来。 柳可莘迷迷糊糊地被搀起来，看见于经理，大着舌头问：“还要喝吗经理？我酒量很差的……” “喝什么喝，人都走光了！”于经理嫌弃地看她一眼：“赶紧起来，我送你回去。” 都走光了？ 柳可莘怔了一下，慢慢地站起来，脑子里走马灯似的闪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我没事……”她转身打开水龙头，用力往脸上泼了几捧冷水，稍微清醒了过来：“我没事经理，你送我上车就好了。” 于经理也赶着回家，看她确实是没事的样子，把她送上车就走了。柳可莘坐在出租车里，胃里又开始绞痛，她满头冒冷汗，从包里掏出早上没吃完的药，一股脑塞进了嘴里。 第二十九章 结束这种痛苦的日子 到门口已经是凌晨，她虚弱地开了门，发现霍清泽并不在家，她松了口气，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实在是没有力气和他吵架。 其实霍清泽已经有两天没回来了，但是柳可莘没心思去想这些，吃了这么多药，她的胃一点好转都没有，她捂着肚子蜷缩在沙发上，感觉神智都渐渐模糊起来。 也许熬点粥喝会好一点，可她实在是太累了。 她不知道明天自己还要经历些什么，其实什么都无所谓了，这半个月来，她已经经历了无数从前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她发觉自己自己挺顽强了，以前和黎舒睿吵个架，她能哭好几天，发誓一辈子不理他。 可是现在不一样，无论他用多么残忍的方式对她，转个头，她还是能小心翼翼地出现在他面前。 他一定觉得烦透了，不然也不会把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就这样扔下——如果没有于经理，她可能会睡到明天早上去。 柳可莘拽着沙发垫抵在肚子上，艰难地翻了个身，恍恍惚惚中，她想起了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个晚上。那天她和黎舒睿吵了架，她在聚会上喝了十几瓶啤酒，也是这样，躺在家里的沙发上动弹不得。 黎舒睿那时候在山上露营，听人她说喝了酒，急忙忙就往回冲，一打开门，看见她这幅样子，脸都黑了。 他放下东西，一言不发地就去厨房煮粥，柳可莘忽然觉得万分委屈，躺在沙发上开始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黎舒睿实在忍不住了，憋着气过来给她揉肚子，说：“你哭什么？我又没有骂你！” 柳可莘不听，敞开了嗓子嚎，最后黎舒睿服软，给她道歉，才把她给哄好。 那个时候的黎舒睿，哪有什么原则，就是把她捧在手心里，宠得像个小公主一样。 谁能想到，几年后的今天，他会这样漠然地站在她面前，说出那样决绝又伤人的话。 打住！柳可莘掐了掐手臂，让自己清醒过来，今非昔比，她还想这些做什么，只不过让愈发自己显得可悲而已。 她就这样，在微弱的自我安慰中辗转睡去。 接到柳梓瑜电话的时候，霍清泽刚开完会出来，他揉了揉眉心，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签完字就大功告成了，我明天下午回去，咱们把一切都了结一下。” 和柳可莘，差不多就走到这里了。 “辛苦了。”柳梓瑜隔着电话给他扔了个飞吻：“明天晚上好好奖励你。” 霍清泽皱了下眉，跳过她这句话，道：“对了，你有时间的话，去我家里把保险柜里的那份离婚协议取出来，明天我会先回公司一趟，重新拟定下内容。” “行啊。”柳梓瑜一怔，很快就挑了下眉应允。 挂了电话，她打开办公桌下的抽屉，取出一份文件塞进包里，随后起身，开着车去了霍清泽家里。 玄关杂乱着放着柳可莘的鞋子，柳梓瑜一愣，有些犹豫地抬腿进去，这个时候，她难道在家？ 她走进去，发现客厅里也很乱，衣物和包都胡乱地堆积在茶几上。柳可莘平日里是个很勤快爱干净的人，这不符合常情。 房间的门半掩着，柳梓瑜走过去，推开门，有点惊讶。 柳可莘蜷缩成一团躺在床上，被子滚了大半在地上，她脸色灰白，紧紧闭着眼，表情看起来很痛苦。 “啧……”她走过去，在床头蹲下来，看着柳可莘痛苦的模样，语气带着一抹幸灾乐祸：“妹妹这是怎么了？” 柳可莘其实一直没有睡着，她浑身都滚烫，胃还灼灼地疼，也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半梦半醒间有点冷，才从客厅爬回了房间。 听到柳梓瑜的声音，她虚弱地睁开了眼。 她知道她是来看自己笑话的，可她没有力气去和她争吵。 “呵呵，谁能想到，柳家的千金小姐，居然会变成如今这副可怜的模样呢？”柳可莘轻笑了一声，满含同情地叹了口气：“妹妹，身边怎么也没个人照顾呀？” 她自顾自地说着，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我这记性，差点忘了，你都被家里赶出来了，老公很快要和你离婚，旧情人也有未婚妻了，谁还有心情来管你呢？” 柳可莘眉头紧皱，太阳穴突突直跳，她感觉自己脑袋都要炸掉了，她很想跳起来骂柳梓瑜，可是她一点力气都没有。 “出去……”她半天才吐出两个字，盯着柳梓瑜的眸子虚弱无力，完全没有震慑力。 “嗤。”柳梓瑜忍不住笑了一声：“可莘，事到如今你就不要再逞强了，你说你这样死皮赖脸地待在家里有意思吗？你自己不觉得丢脸，我都替你脸红，你看看你，就这样躺在家里，怕是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吧？” 这话狠狠戳中了柳可莘的伤心处，她张了张干涩的唇，想不出任何辩驳的话。 是啊，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看起来像个可怜虫。 没有任何人相信她的话，被自己的亲生父亲赶出来，被自己的丈夫背叛，被自己曾经深爱的人厌弃。现在生病了，也只能躺在床上，无人问津。 一个人，怎么可以失败到这种地步。 她看着柳梓瑜，慢慢地笑起来：“是啊，现在你满意了……” 柳梓瑜不可置否地耸了耸肩，忽然道：“其实你和霍清泽的协议我知道。”她说着，从包里拿出文件，摊开来放在床上：“本来他是打算明天回来和你签的，但是看现在的状况，到时候场面会显得很不人道，不如趁现在，你直接签了吧。” 柳可莘涣散的眼神落在文件上，她张嘴，很想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这可都是为你好啊。”看她似乎在犹豫，柳梓瑜凑近了，靠在她耳边轻声道：“你这么死撑着，难道不是为了保护那个姓黎的？放心吧，只要你签了这份协议，舆论就再也牵扯不到他头上了。” 柳可莘眼神亮了一下，她其实已经没有什么思考能力了，柳梓瑜的话像是一种暗示，让她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怎么样，结束这种痛苦的日子吧？”声音一直在她的耳边缭绕。 对啊……结束吧。 这么痛苦的日子。 柳梓瑜满意地看着她按完手印，拿着协议出了门，回头看了一眼别墅，她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痴情的傻女人。 第三十章 不要去耽误她的人生 黎舒睿知道柳可莘没来上班是在聚会后的第三天，他在办公室审批文件，lora进来送咖啡，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欲言又止地站住了。 “有事？”黎舒睿抬头看她。 “嗯……”lora少见的犹豫了一下，一鼓作气道：“我刚刚去设计部拿东西，听他们说，柳小姐无缘无故旷工两天了，我觉得我应该跟您说一下。” 黎舒睿手里的笔停顿了片刻，淡淡地道：“知道了。” 就、就这样？ Lora有点失望，感觉总裁的伟岸形象崩塌了半边，她叹口气，转身出去了。 五分钟后，lora从茶水间放托盘回来，就看见总裁开门出来，手里拿着车钥匙，步履匆忙地往电梯那边走去。 她摇摇头，无奈地笑了。 黎舒睿上了车，调转车头就朝柳可莘家里开去，他太了解她了，旷工两天绝对不是她的作风。 而且仔细想一想，旷工时间好像就是从聚餐那天晚上开始的，他记得那天柳可莘喝了不少酒，隐隐约约的，他有些发怵。 半个小时后，他到了柳可莘楼下，还没来得及开门，一辆车就从后面堪堪过来，停在了他面前。 车门打开，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黎舒睿顿住，浑身的血液忽然一下都涌了上来。 霍清泽下了飞机，本来要去公司的，可是鬼使神差的，他居然把车开到了家门口。 他下了车，还来不及进门，就听到身后传来重重的关门声。 转过身去，他的脸立刻就黑了。 “你来我家做什么？”霍清泽打心底的不舒服，身为一个男人，黎舒睿对柳可莘的感情，他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 黎舒睿眼神一闪，脸色有些难看：“身为重点开发人员，柳可莘招呼都不打旷工两天，难道我不应该来看看？” 看看，怕是挂念得不行吧。 霍清泽冷笑一声：“现在公司的总裁都这么亲力亲为？” 这句话让黎舒睿着实恼火，但他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话，捏了捏拳头，他只能冷声道：“那烦请你告知她，无故旷工公司是有处罚的，麻烦她尽快回公司报道。” “多谢你的关心。”霍清泽嘲讽地看着他，以一种东道主的语气道：“关于黎先生救了我可莘这件事，我深表谢意，不过她毕竟还是我老婆，以后就不用你多操心了。” 字里行间，柳可莘仿佛成了他的所属物。 这让黎舒睿好不容易按捺下去的怒火，一下子又冒了上来，他本来已经转身打算离开，听到这句话，忽地箭步折回来，一把揪住霍清泽的衣领，狠声道：“是吗？那她被绑架的时候你人呢？你为什么挂她的电话！？” “你知道她多信任你么？你知道她一通一通地打给你却没人接的时候，有多绝望么？！” 霍清泽怔然：“你在说什么？” “装傻？”黎舒睿声音嘶哑，一拳将他打偏过去：“那天她打了你的电话不下十通，你在逗我？！” 霍清泽没有还手，脑子里还回响着黎舒睿的话：她给你打了不下十个电话！ 可是那天，他手机里只有一通未接来电。 对了，那天早上…… 他来不及细想，被一个有些嘶哑的声音打断了：“你们……在干什么？” 柳可莘睡得迷迷糊糊，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已经旷工了两天，赶紧穿好衣服准备去公司，谁知一出门，就看见了这幅场景。 黎舒睿知道自己本不该再管柳可莘的事，他松开手深吸口气，恢复成熟稳健的模样，转头去看她：“你……” 两人都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愣住。 柳可莘佝偻着身体，扶着一旁的栅栏，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干得起了皮，看起来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黎舒睿的话一下子堵在喉咙，发苦发涩，半晌，他才狠下心，喑哑道：“生病了麻烦请假，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么？” 柳可莘理亏，她实在太难受了，一觉睡得天昏地暗：“对不起……” 黎舒睿不想再看她，他担心自己多看一眼，都会忍不住……冲上去把她带走。他不再说话，转身打开车门想要快点离开。 “等下……”柳可莘急匆匆地往前跑了几步，脸色愈发苍白：“你能不能顺路带我回公司，我的文案还没有做完……” 黎舒睿皱了下眉，看了眼霍清泽，并没有开口。 霍清泽一直沉默地看着她，这时候终于忍不住，一把把她拉了回来：“这时候还做什么文案？你病了自己不知道去看医生？” 柳可莘被他拉得一个跄踉，好一会儿才站稳，声音愈发虚弱：“不用你管，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死不了。” 说罢，她推开霍清泽，想要上车，但是立刻又被他拉了回去：“我送你去！” 他扫了一眼黎舒睿，拽着柳可莘的手腕，转身朝自己的车走去。 让他意外的是，柳可莘一把推开了他：“不用……”她咬着牙，神色虚弱却坚定：“那我宁愿自己打车去。” 一个还没到家就计划着和自己离婚的人……不，是一个和她离了婚的人，她更不想和他再有什么瓜葛。 黎舒睿站在车门边，就这样漠然地看着她推开霍清泽，跌跌撞撞地往路边走，她看起来虚弱到了极点，他不明白她在坚持些什么。 柳可莘猜想，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肯定很凄惨，不然为什么黎舒睿的眼神里，会带着那样的悲悯。 她不想要他的同情，她要坚持下去，不能让人以为，她就这样被现实打败了。 可是……身体实在是坚持不住了，躺了两天，除了中途爬起来喝了几口水，柳可莘完全没有别的进食。每走一步，她都感觉脚步是虚浮的，身体不停地在颤栗。 眼前一黑，世界终于清静了下来。 看见那个身影倒下来的时候，黎舒睿的心脏狠狠跳了一下，他再也顾不上别的，箭步冲过去，一拳将想要抱她的霍清泽打开：“放开她！” 然后他抱起柳可莘放进车里，飞快地拉开了车门。 “不好意思你算老几啊？”霍清泽挡住车门，讥诮地看向他：“别人的老婆你那么上心不太好吧？！” 黎舒睿回过头，眸光凌厉地对上他的：“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瞎了眼和你结了婚，但是如果你没有能力好好照顾她，就不要去耽误她原本好好的人生！” 说罢，一把推开他，上车猛踩油门，扬长而去。 霍清泽咒骂一声，很快也启动车子跟了上去。 第三十一章 就是忘不了她 黎舒睿一路将车开得飞快，目光不受控制地，不停朝后看去。柳可莘就躺在后面，瘦弱的身体卷成一团，额角全都是汗，她在昏睡中皱着眉头，仿佛正在经历一场痛苦的浩劫。 车子很快到了医院门口，黎舒睿把柳可莘抱下来，冲到大厅，霍清泽跟在他的身后，两个男人忙前忙后，急得不可开交。 诊断结果很快就出来，酒精中毒导致的胃出血。 黎舒睿怔住，难道是那天晚上……也是，她本身就不是会喝酒的人。他是那样的恶意，眼睁睁看着她她一瓶瓶地往下灌，醉成那副样子，然后甩手走人。 肋骨下面疼得一阵阵麻木。 他抬腿，想要进病房去看看，却霍清泽一把拦住：“黎先生，到此为止！” 到他家门口来找他老婆，从他手里抢走她，难道还要在医院照顾她？他才是柳可莘的老公，他的底线在这。 黎舒睿顿住脚步，目光一直跟着担架，隔着玻璃门，他看见柳可莘苍白的脸颊，她看起来脆弱极了，仿佛随时都会变成泡沫消失。 他的心里一阵阵难过，可她的老公就站在他的面前，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你在没有任何资格了。 黎舒睿从来没像这一刻如此看不起自己，他想质问他，是怎样漠然，才会连她的求救电话都不接？是怎么样漠然，才会让一个好好的人病成这样还不知晓。 可他没有资格去管这些，更何况他还是她病成这幅样子的最终元凶，他只能颤抖着捏紧手，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好意思失态了。” 她有丈夫有家庭，是他错了，错得太离谱。 他退后一步，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说：“如果后天她不能及时来公司报道，麻烦提前请假。” 说罢，也不等霍清泽回答，转身就离开了。 次日是周末，霍清泽九点才醒来，门外什么动静都没有。他觉得不对劲，起身开门出去，一下子就怔在了门口，浑身凉透。 客厅里整整齐齐，可是属于柳可莘的东西全部都已经不见了，他冲进她的卧室，里面空荡荡的，一点她的痕迹都没有。 奇怪，本应该是解脱了的。 他在沙发上颓然坐下，目光落在对面空白的墙壁上，忽地一下跳起来冲进了卧室。 可是，一张都没有了。 客厅，卧室，就连他床头的，所有的婚纱照都不见了。 柳可莘，是真的离开了，彻底地从他的生活里，消失了。 黎舒睿得知柳可莘离婚的消息是在第二天，黎妈妈担心他的身体，过来探望，顺便把宁珊珊也带上了门。 两人在厨房里倒腾的时候，他坐在沙发上点开了电视，里面正在播放霍清泽辞去柳式职位另开公司的新闻，柳梓瑜站在他的旁边，为工作交接发表感言。 他皱了下眉，觉得不对劲，为什么接手公司职务的是柳梓瑜？ 下面有记者问霍清泽：“霍先生，突然辞去柳式的职务，有什么隐情吗？” 霍清泽脸上的笑容很官方：“这个稍后会跟大家公开。” 记者没挖到料，转头去问柳梓瑜：“听说你回柳家的时间不长，你是怎么从柳家二小姐手里拿到公司经营权的？” 从娱乐圈突然进军商界，短短三年的时间，就挤掉原本的经营者，这份手段，不可谓不厉害。 柳梓瑜换了职业转，笑容妩媚：“大家可能有点误会，妹妹最近因为离婚的事情心情低落，没有时间管理公司，父亲这才把经营权给我……” 她嘴唇鲜红，还在继续说着什么，可是黎舒睿的脑子一下子炸开，停在了那句‘因为离婚’上。 之前所有的坚定，都在这一刻乱成了沙土。 黎舒睿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这样容易动摇的人。 “看什么呢？”宁珊珊从厨房出来，远远地问了一句。 他抬手关掉电视，沉默着站起身来，去厨房帮忙了。 宁珊珊脸色僵了一下，咬牙返身跟回来，看他一言不发地递着盘子，心情很不爽：“有话就说，干嘛整天板着个脸？” 黎妈妈察觉不对劲，回头来看了两人一眼：“怎么了这是？” “没事。”黎舒睿抢先开了口，转头看宁珊珊：“厨房就这么大，你就别进来凑热闹了。” 这话分明就是嫌弃她，宁珊珊一下子炸了：“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 “哟哟哟，别生气别生气！”黎妈妈赶紧出面打圆场：“舒睿这是担心你呢，你平常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这里面又挤味道又大，出去坐着多好！” 宁珊珊听了几句好话，气消了点，瞪了黎舒睿一眼就出去了。 黎妈妈远远地看她一眼，转头来教育自己的儿子：“珊珊好歹是你女朋友，来你家做客，你就这种态度，是不是太委屈人家了？” 黎舒睿皱了下眉：“我没让她来我家做客。” “你！”黎妈妈脸一沉：“珊珊这女孩多难得，人漂亮家境好，也不会仗着有钱有势给我们家甩脸色，你可知足吧！” 她这句话话里有话，黎舒睿脸色一下子变了：“妈！” “我说的有错吗！”一谈起这件事，黎妈妈就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气：“你以为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这都四五年了，你还放不下那个富家女，人家是什么地位，咱们是什么地位，咱高攀不起！” 她好生生一个儿子，凭什么要送到别的女人手里去践踏？！ 黎舒睿知道她还在为四年前的事情生气，他也气，可他就是这么没用，他还真的就是忘不了柳可莘。 即使四年前的她和现在，已经天差地别。 “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从她走了以后，我就没看你身边有过别的女孩子！”黎妈妈越说越气，把手里的锅一扔，恨铁不成钢地戳了下他的额头：“舒睿啊舒睿，珊珊是个多好的女孩子，再不济，你事业有成，外面还有大把的女孩子等着你，你何苦要这样折磨自己！” “妈！”黎舒睿脸上有了一丝厌倦：“跟她没关系。” “我能说的都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看他这副样子，黎妈妈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过身去接着炒菜：“行了，珊珊还在外面，出去陪陪她吧。” 黎舒睿心情沉重，一言不发地到客厅坐下。 第三十二章 一切都是阴谋 柳可莘的行李不多，但是她没有车，出门就近找了个酒店，才发现所有的卡都已经被柳康平冻结了，她摸遍了全身，才凑出五百块来。 酒店是不能住了，她拉着箱子走了好远，才在一片破旧的楼房中找到一个价格稍微低廉的小旅馆。 柳可莘累得慌，连续几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她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极限，仿佛随便来阵风都能把她摧垮。她放下行李倒在床上，顾不上别的，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她被电话吵醒了，是程雪芬，她在那边急匆匆地问：“可莘？怎么回事？！” 柳可莘迷迷糊糊地坐起来，不解：“什么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 “你和清泽啊！”程雪芬几乎要崩溃：“你们俩什么时候离婚的？他名下公司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又是怎回事！？” 柳可莘慢慢清醒过来，她是和霍清泽离婚了，但是：“什么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程雪芬急得跳脚：“清泽下午把公司的职务辞了，你爸去清算账务的时候，发现他名下多了三十的股份，这意味着现在公司大半都在外人手里啊！” 柳可莘脑袋倏地清醒，她从床上跳下来，急匆匆地去开门：“我这就回家，咱们见面说！” “别、别！”程雪芬赶紧拦住她：“你爸现在在气头上，你回来肯定遭殃，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柳可莘低头看了眼脚下起皮的地板，抿了下唇：“小区门口的咖啡店见吧。” 路程不算很远，但是打车对现在的她来说有些奢侈了，她攥着硬币站在路边等公交，忽然想起上一次坐公交，似乎还是和黎舒睿在一起的时候。 那时候他们还在读大学，临近暑假，她想去塞班看海。于是黎舒睿找了一份在大排档端盘子的工作，每天要忙到凌晨三点多，地方脏乱差，但是薪水比那些环境优美的西餐厅要高出很多。 柳可莘其实不缺钱，但是和黎舒睿在一起的时候，她更喜欢自己努力。她那时候在另一家甜品店做兼职，每天十点钟下班，就坐公交去等他。 黎舒睿很忙，整个大排档跑来跑去，没有时间理她。她只能找个空桌子，把油腻腻的桌面擦干净，趴在上面一边睡一边等他。 夏日的夜晚总是很热闹，她在刺鼻的汗水和人群的喧闹中睡去，满心都是满足。 无论生活多累多辛苦，她知道黎舒睿都在她身边，在这个城市里，他们还有个小小的家，一个大大的未来。 柳可莘来不及伤感，就被公交车到站的声音拉回了现实。现实里，站台上都是人，她极力往前挤，才终于在拥挤的人群中上了车。 程雪芬早已经到了，远远地看见她，眼泪就差点掉下来：她的宝贝女儿穿着一件连衣裙，瘦得不成样子，巴掌大的脸颊带着憔悴，抬头看人的时候，眼神里都带着一股怯怯。 “妈……你哭什么？”柳可莘进门就慌了手脚，赶紧找纸巾给她：“我没事，我好着呢，你别这样！” 程雪芬心酸得无以复加，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这都是什么事啊……” 柳可莘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一直给她递纸巾，她心里也难受的紧，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当着程雪芬的面哭。她在柳家没有发言权，万一回去惹恼了柳康平，更是没有好果子吃。 许久，程雪芬才平复好心情，和她说起霍清泽的事：自从上次霍家来闹过之后，他就开始处理手中柳氏的所有相关事宜，就在前几天，他飞去LA，秘密地将柳氏在外的散股全部低价收到了手，并且通过股东会议，取得了柳氏的实质掌控权。 而这一切，柳家乃至柳康平，没有一个人知道！ 柳可莘越听越震惊——这一切，怎么看都不是巧合啊！ 从霍清泽出轨，到她被栽赃与黎舒睿有染被赶出家门，被逼和他离婚，这一切，仿佛是个早就计划好的阴谋！ 柳可莘犹如醍醐灌顶，一瞬间明白了所有的事情——霍清泽当时不愿意签署离婚协议，应该就是为了在离婚前取得那三十的股份吧！ 程雪芬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清泽怎么会是这样的孩子……” 是，他一个人或许不会，但是他背后，还有个柳梓瑜啊！ 柳可莘浑身冰凉，她没有告诉程雪芬自己如今的处境，只是安抚好她，把送她上了车。临走前，程雪芬给她塞了两千块钱，她顾不上什么自尊，收下了。 目送程雪芬离开后，她掏出手机给霍清泽打了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霍清泽的语气带着半分不确定：“柳可莘？” “是我。”她捏紧手，控制住自己咯咯作响的牙齿，颤声问：“霍清泽，是不是从一开始，你就和柳梓瑜商量好了，要拿到柳家的财产？” 原来她现在才知道。 霍清泽有一瞬间的愧疚，然而也仅仅只是一瞬间，他轻笑：“是啊。” 柳可莘彻底地崩溃，她靠着墙慢慢蹲下，捏着手机的手指用力得泛着青白，许久，霍清泽才听见她冰冷的声音，她说：“我们见一面吧。” 他心脏一紧，好一会儿才说：“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了。” 怕再听到她的声音，霍清泽立刻挂掉了电话，然后把手机关了机。 柳可莘打不通他的电话，干脆坐车堵到了门口，无论怎么样，她必须要从他的口中讨一个说法。 她蹲在门等他，可是一直到十二点，连霍清泽的影子都没看见。 柳可莘知道，今天大概是堵不到他了，她沿着路往回走，身体仿佛有千斤重，她觉得疲惫不堪，不明白为什么这种事情会落在自己的头上。 她以为霍清泽和柳梓瑜出轨，顶多是不爱她了，亦或者她这个人着实没有魅力。可是她算不到，这两人还虎视眈眈的觊觎着柳家的财产。 她没有连累黎舒睿，却把柳家搭进去了。 哈，多可笑。 可是没有时间留给她继续伤心了，她明天还要上班，她需要这份工作，需要这份工作带来的薪水。 柳可莘回了旅馆，房间的灯坏了两个，闪着凄凉的昏黄。她疲惫地走到桌子前，想坐下来休息一下，可是一走近，就看见上面窜过一只壮硕的蟑螂。 她尖叫着跳起来，整个人都发懵，蟑螂很快消失在桌角，她不敢再走近，呆呆地在床头坐了下来。 第三十三章 你放过我吧 五十块的旅馆，她还能指望什么。 然而就是这五十块的旅馆，她也住不起了，柳可莘意识到一个残酷的现实，她必须开始寻找一个更便宜的月租房了。 她打开电脑，在网站上迫切地寻找着新的住处，然而时间太晚，她只能把电话记好，准备明天打电话一个个询问。 做完这些已经是凌晨两点，柳可莘起身去洗漱，房间的淋浴不稳定，一会儿热水一会儿冷水，可她已经顾不上这些，匆匆地洗完，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小旅馆的隔音效果很差，一整晚，柳可莘都只能在走廊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中浅眠。到了早上五点半的时候，楼下的早餐铺子开张了，吆喝声伴随着喧笑，吵得她翻来覆去地根本睡不着。 她只能爬起来，收拾好东西去上班。 柳可莘提前一个半小时打了卡，坐在办公室里看郭小雅给自己发的资料，今天下午有个部门会议，而这份工作如今对她来说至关重要，她不敢任性。 大概是睡眠质量的原因，坐了半个小时，柳可莘就开始觉得精神不济。 她于是起身，去外面倒咖啡。 因为项目赶工的缘故，lora也一大早就到了公司，到技术部拿找会议资料的时候，两人恰巧碰了个照面。 两人不算是很熟，简单地打了个照面过后，lora就拿着资料回了办公室。 黎舒睿坐在办公桌前聚精会神看文件，剑眉微皱，认真的样子帅气地叫人心动。 Lora日常膜拜一番，将资料递上，顺口道：“我刚刚下去碰到柳小姐了。” 然而呢，总裁头也没抬一下，lora有点蒙，难道是没听见？ “总裁，我刚刚……” “知道了。”黎舒睿皱眉，一大早听到她的消息，这让他觉得烦躁。 Lora愣了下，收回手，小心翼翼地说：“柳小姐她还好吧？刚经历过绑架，家里又出了事，我看她模样很憔悴……还记得上次在修车厂的时候，她为了喊我们救你，可是从楼板上跳下来的，身上都是擦伤。” 这话起了作用，黎舒睿终于抬头，锐利的目光在她脸上一扫而过：“你想说什么？” “她挺关心你的。”lora快速说完，自觉闭上了嘴巴。 昨天下午她也看到了柳可莘离婚的新闻，这些憋了好多天的话，总算可以说出口了。 黎舒睿盯着她，只是嗤笑了一声：关心？ 去他妈的。 Lora确认自己是说错了话，总裁现在的表情看起来很生气，但她回顾了一番，着实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错。 她决定默默遁走。 “Lora.”黎舒睿忽然喊住她：“上次的营救，多谢了。” 总裁跟她说谢谢！Lora捂着心口感觉自己要上天，但是说起营救，她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总裁，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您说。” 黎舒睿皱眉：“说。” “那天你不是让我去找柳氏集团的女婿霍清泽吗，我老觉得，他和柳家那个叫柳梓瑜的私生女关系不一般。”柳小姐是个好人，凭这一点，lora站她。 “怎么个不一般？”黎舒睿有了兴趣，阖上文件，抬头看她。 霍清泽和柳梓瑜，这两个人，都不是善茬。 “那个柳梓瑜，出入霍清泽的办公室很自然，应该是常客。而且她当着我的面坐在自己妹夫的办公椅上，这对女人来说，是一种极强的宣誓主权意念。” 黎舒睿拧眉，他想起那天下午霍清泽的表情，他似乎真的对电话的事情一无所知。 “对了，最重要的一点。”lora眼睛发亮：“她挂他办公室的电话！这个太不正常了！” 无论什么人，都不会在别人的办公室挂别人的电话，除非——他们的关系异于常人。 黎舒睿眸中光芒一闪，他猛地站起来，推开椅子往外走去。 柳可莘喝了杯咖啡精神好多了，这个时候同事们已经陆陆续续来上班，她去卫生间洗了把脸，一出门，就和怒冲冲的黎舒睿撞了个正着。 她怔在原地，好半晌才低声开口：“总裁好……” 黎舒睿脸色阴沉，一言不发地抓起她的胳膊，把她往办公室拉。 柳可莘猝不及防，跌跌撞撞地被他拽着往前走，她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大的怒气，把她的手腕钳得生疼，她挣扎不过，只能急急地喊他：“总裁！” 黎舒睿仿若未闻，他把她拖进办公室，一把甩开，然后‘砰’的一声用力把门关上，转过身来，狠狠地看着她。 “那天被绑架的时候，你打给霍清泽的几通电话都是谁接的？” 柳可莘眼神一闪，不知道他从哪里又听到了风吹草动，但她只能选择装傻：“他的秘书……” “秘书？”黎舒睿冷笑起来：“谁家的秘书这么厉害，接到老板夫人的电话还敢挂？柳可莘，你真当我没脑子？” 柳可莘咬住唇，是啊，她还能怎么说？告诉他她姐姐那时候就躺在她的床上，和她的丈夫一起，对她冷嘲热讽么？ 她在他面前已经够可怜够狼狈了，不想连最后一丝自尊也丢失。 “是个误会……”她挺起胸脯，想让自己看起来更有底气一点：“而且总裁，这和你没关系。” 黎舒睿额角突突直跳，他胸口鼓着一团气，仿佛随时都要炸开。 和他没关系？好一个和他没关系。 他盯着柳可莘，目光阴郁：“那对一个像神经病一样，豁出了命去救你差点死在那里的人来说，有关系吗？” 柳可莘心脏一紧，胸口灼灼地疼，她捏紧手，想让自己自然一点。可是不行，她只要想起那天，他在她的身后大声让她走的场景，就难过得不能呼吸。 黎舒睿盯着她，两人长久的沉默着。 令人难受的寂静之后，柳可莘颤抖着开了口：“黎舒睿……” 她叫他的名字，这三个字仿佛缱绻的情话，从她的舌尖溜出来，落在他的心底，让他为之一颤。 可她接下来说的话，让他几乎要发狂。 “你放过我吧。”她说：“要不然，你开除我也行。” 她看透了：“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家没有亲人，也不在乎再失去什么了。” 工作可以再找，她有手有脚，一切都可以慢慢好起来。可是黎舒睿，他不行，他对她说的话，会刻在她的脑子里，她抚不平那些伤口，也忘不掉那些回忆。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远离他，再也不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第三十四章 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黎舒睿胸口仿佛插了一把冰渣，痛到麻木，他死死地看着她，可是那双眸子里，他除了放弃，什么都看不见。 “柳可莘，你到底在想什么？！”他几乎是从齿缝间逼出这句话。 “什么也没……”她摇头，仿佛彻底冷静了下来，她说：“黎舒睿，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吧。” 我忘不了你——这句话她不敢说出口。 黎舒睿僵在原地，他不敢相信她会说出这么绝情的话，她才离婚，他才看到那么一点点的希望，她就毫不留情地掐灭了。 他想，或许自己从来没真正认识过她。 然而他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不可能，六年了，那么多个日日夜夜，她曾活生生地存在在他的生命里。 黎舒睿在心底找了无数个借口，可最后，只能冷冷地扔下一句：“事情我会自己弄清楚，至于离职，你死了这条心吧。” 他转身出去，重重地关上了门。 柳可莘扶着办公桌，无力地瘫坐下去，她不知道自己还要这样面对黎舒睿多久。她知道，他深切地爱过她，绝望地挽留过她，可是如今剩下的，约莫只有入骨的恨。 他不回答她，应该是并不想放过她，如果他知道她如今的处境，会不会有一种报了仇的痛快？ 这些柳可莘都不清楚，可她明白的是，她实在没有勇气再去面对他了，她已经失去太多，她的世界随时都会垮掉。她可以被人指着鼻子骂，可以凄凉地苟且偷生，可是却万万不能，活在黎舒睿的报复和同情中。 他是那根，唯一能压垮她的稻草。 柳可莘平复好情绪，重新回到了电脑前，她不能就这样放弃，她得工作，她的生活还要继续。晚上她还要去看房子，还得让霍清泽还她一个解释，她确实懦弱，但是有些属于她的东西，她必须讨回来。 黎舒睿回了办公室，坐在椅子上发怔，他脑子一片混乱，恨意和担忧在意识中挣扎不休。他发现自己真的拿柳可莘没有任何办法，她这样嚣张，他却依然放不下。 他打开电脑，在搜索栏里输入了柳梓瑜的名字。他知道自己在自取其辱，可是怎么办，他就是宁愿骗自己，她并不是真的拒绝他，她是有自己的理由的。也不愿相信她是真的，就这样把他给拒之门外。 而现在，他要把这个理由给找出来。 黎舒睿在办公室待到了五点半，直到宁珊珊的电话过来，他才想起，他还有个约会。 “你忙得连跟我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嘛？”电话那头，宁珊珊万分委屈。 “忙过头了。”他理亏：“十五分钟后到。” 宁珊珊挂了电话，心底说不出的气恼，她追了黎舒睿一年多，可到现在，他还是这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她曾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遇见了个gay，可是柳可莘出现了，在她面前，黎舒睿有血有肉，分明是是个多情的男人。 那天在医院知道四年前他们就认识之后，她旁敲侧击地问过黎妈妈，可是黎妈妈对四年前的事缄口不言，仿佛那是一个多么不能呈世的秘密。 宁珊珊好奇地要死，她迫切地想知道，四年前，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黎舒睿向来准时，十五分钟后果然出现在了餐厅门口，他西装革履，步伐从容不迫，整个人优雅又沉稳。宁珊珊握紧了手，她发誓，绝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把黎舒睿从她手里抢走。 “最近工作很忙？”她贴心地给他摆好餐具，声音甜美地询问。 黎舒睿坐下来，脸色很平淡，看不出什么：“还好。”他说：“不过你若是没什么事情的，尽量不要把我叫出来，我的时间很宝贵。” 宁珊珊脸色僵了一下，她向来不是好脾气的人，在黎舒睿面前已经足够耐心。她喝了口水，想了想，说：“周末有空的话，我想让我爸妈和叔叔阿姨见个面。”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 半晌，黎舒睿才抬头看她，眉头微皱：“什么意思？” 两家的父母见面？他不认为自己和她的关系已经亲密到这一步了。 “字面上的意思。”宁珊珊放下杯子，径直道：“我爸妈对你很满意，我也对你很满意，只要你愿意的话，我们随时可以结婚。” 这话让黎舒睿有了一种被挑挑拣拣的错觉，他开始不悦：“我该觉得荣幸吗？” 他这样子是生气了吧？宁珊珊发觉自己态度似乎有点过硬，她清了清嗓子，软下来：“没说让你觉得荣幸，我只是想着，我俩发展还不错，让父母见个面，没什么不对吧？” 黎舒睿盯着她，眼神很冷然：“我觉得我们还没有发展到这一步。” 这句话里拒绝的意思不要太明显，宁珊珊的笑容僵在脸上，她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气，脱口而出：“黎舒睿！一年多了，我宁珊珊到底哪里不好，让你这么不待见？” “你很好。”黎舒睿避轻就重，他实在懒得和她吵架。 “我很好？”宁珊珊重复了一遍，忽然不屑地嗤笑起来：“那我有柳可莘好吗？” 听到这个名字，黎舒睿的脸色立刻变了。 他倏地抬头，冷冷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你和柳可莘什么关系？和我又是什么关系？”宁珊珊开门见山，他既然敢问，她有什么不敢说的：“你为了她可以命都不要，我让你见个父母，就这么让你为难了？” “我们俩的事情不要扯到她。”他的声音愈发冷冽。 宁珊珊不由冷笑：“那就是有关系了。” 黎舒睿的目光变得躁动气来，他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几乎要踹开椅子走人：“这饭还吃不吃？” 他不愿面对这个话题，那就是心虚。 “黎舒睿，你知不知道现在看起来有多懦弱？”宁珊珊的脸色很难看，她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区区一个柳可莘，到底有多大能耐，能让你能正面回答的勇气都没有？” 黎舒睿的耐心彻底没有了，他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起身就要走人，但是宁珊珊早就预料到了，一把上前拦住了她。 “她到底哪里好？”她不依不挠地追问：“到底哪里值得你念念不忘？值得你命都不要？我也是有钱人家的女儿啊，我比她漂亮比她年轻，我还比她爱你，最重要的是我身家清白，至少没有像她一样离过婚！” “闭嘴！”黎舒睿厉声打断她，额角青筋暴起：“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宁珊珊吓了一跳，她从没见过他这么生气的样子，可恰恰是这样，才更证明了，柳可莘对他而言，是多么特殊的存在。 第三十五章 别打别的心思 她气得跳脚：“怎么跟我没有关系？整个上流圈子，公司上下，谁不知道我们是恋人，你和她纠缠不清，你让我的脸让你哪儿搁？！” 黎舒睿受够了她的小姐脾气，他慢慢冷静下来：“宁珊珊，别忘了你当初是怎么说的。” 宁珊珊的脸色陡然苍白，她放开手，有一瞬间的愤怒：“黎舒睿，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家伙！” 不，他有情有义，只是不对她而已。 她转身拿起包，气冲冲地推门离开了。 黎舒睿觉得疲惫至极，他回到车上，靠着座椅闭目休息。 每当这种时候，他都恨极了柳可莘，他恨不能当初从没有遇见她。也不至于往后的日子里即使她已经离开，也时时刻刻影响着他的生活。 他的生命里没有她，可又处处都是她。 柳可莘正坐在旅馆里拨电话，忽然重重地打了个喷嚏，她猜想是昨晚淋浴惹的祸，她可能是感冒了。 可现在感冒是小事，她能不能找到房子，才是大事。 下班回来后，她拨了数十个电话，可是大部分都是中介，中介的抽成对她来说是一笔不菲的支出，她必须省下来。 又打了十几个电话，柳可莘终于找到一个价格比较实惠的月租房，她和对方约好了周末下午看房，这才松口气，起身去洗澡。 到周末还有三天，她算了算身上的钱，有些惆怅，如果下周前还不能定下来的话，她可能会面临极其窘迫的处境。 柳可莘叹口气，在担忧和不安中睡去了。 旅馆的环境着实不好，一晚上闹闹腾腾，中间似乎还有人吵起了架。她就这样煎熬着过了两天，感觉自己像是回到大学通宵复习准备考试的时候，从考场出来，整个人都萎靡不振，回家睡了两天两夜才恢复元气。 然而现实的柳可莘没时间休息，她忙着加班，忙着做策划，周五的时候，终于坚持不住，在会议上睡了过去。 于经理把她拎出来，当众批评了一顿，柳可莘无话可说，低着头，瞌睡挡也挡不住。 最后于经理实在气不过，说：“你要再这样，我就给你开罚款单了！” 柳可莘一下子清醒，她现在对钱敏感的很，一个子儿她都舍不得，她急匆匆地道歉：“别，我错了！我这几天没休息好，精神有点差，以后保证不犯！” 于经理瞪她一眼：“散会后去把会议记录复印了，别整天懒懒散散的！” 言下之意是放过她了，柳可莘如获大赦，赶紧点头，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市井小民，她鄙夷自己，可她别无选择。 散会后有三十分钟的休息，柳可莘匆忙出来泡了杯咖啡，喝完就抱着会议记录准备去资料室那边复印，可刚走到电梯门口，就看见于经理和黎舒睿正并排站着，似乎在说什么。 她猛地顿住脚步，转身就要往回走，但是立刻就被叫住了：“柳可莘！” “你过来！”于经理喊她：“总裁有话要跟你。” 黎舒睿？他有什么话要跟她说？ 柳可莘打心底觉得不安，她磨蹭着走过去，于经理严厉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了。她一下子慌了神，她宁愿于经理站这骂她，也好过她独自面对黎舒睿。 黎舒睿其实只是经过，于经理跟她说了柳可莘的近况，他多心，怀疑她又在刷什么花招。 “你在会议上睡觉？”他问她。 不知道为什么，柳可莘忽然松了口气，幸好，幸好他只是谈公事，她赶紧解释说：“我这几天没休息好，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黎舒睿诧异她的认错态度，他皱眉：“你最好别打别的心思。” 这话多少有些伤人，柳可莘不知道他指什么，但是这怀疑的语气她有一点难过，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勉强笑了下：“当然没有……”不等他说话，她急忙忙地开口：“我还要去复印会议记录，要是您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站住！”黎舒睿心情坏到了极点，她这个样子，总让他觉得她在逃避什么。 刚好郭小雅从一边经过，他招了下手，说：“你帮她去复印下会议记录。” 郭小雅折身回来，犹豫着伸手去接柳可莘手里的文件，果不其然，看见她朝自己投来了求救的眼神。 她很快反应过来，知道一定是于经理背后偷偷告了柳可莘的状。 “总裁，可莘平时工作很努力的，她这几天加班加点累坏了，你就别责怪她了吧。” 黎舒睿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个程咬金，当着外人的面，他不能说太多，只是看向柳可莘，眸光很冷：“她自己心里想什么自己最清楚！” 柳可莘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又对自己充满了恶意，她想反驳，可方才喝下去的那杯咖啡完全没有作用，她依旧觉得上下眼皮在打架，怎么扛也扛不住。 郭小雅见她不说话，硬着头皮开口：“总裁，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黎舒睿冷笑了一声：“身为设计部员工，坐在会议室睡觉，这也是误会？上班就好好上班，别带什么私人情绪，公司又不是什么慈善机构！” 他这句话话里有话，柳可莘脑袋慢半拍，但是也反应过来：黎舒睿以为她是因为离婚，才会上班不专心。 她觉得自己应该跟他解释清楚，于是转头，把文件递给郭小雅：“你先去复印吧……”话说到一半，身体却忽然颤栗了一下，她手指发软，文件‘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柳可莘赶忙蹲下身去捡，可是一弯腰，眼前就一黑，天旋地转，倒了下去。 “可莘！”郭小雅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上前，却见总裁已经冲上去，把她抱起来，转身焦急地去按电梯。 郭小雅反应不过来，跟在他后面，有点发蒙。 黎舒睿手指在颤抖，他不明白这女人怎么那么脆弱，没有本事就不要死扛，她就那么不知道爱惜自己？！ 他盯着电梯上的数字，紧张得手心冒汗，然而不等电梯到楼层，怀里的人却醒了。 “小雅……” 郭小雅赶紧凑了上去：“我在，我在呢！” 柳可莘眼神亮了一丝，她揪住郭小雅，像是揪住一根救命稻草，她气若游丝地说：“小雅，你送我回家吧，我不要去医院……” “你在开什么玩笑？”黎舒睿狠狠打断她：“你这个破身体，再不去医院都要废了！” 他一开口，柳可莘才意识到，自己还在他的怀里，她挣扎下下来，眼神闪躲：“我没事，只是需要休息下而已……” 她不去医院，她哪里还有闲钱去医院。 第三十六章 前妻 黎舒睿不知道她在执拗些什么，但是她的挣扎让他寒了心，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多事，明明前一秒还岿然不动，可是她一出事，他就分分钟崩了盘。 他松开手，冷着脸把她推到了郭小雅的手边：“那就随你，只要不耽误工作，你爱怎么着怎么着！” 柳可莘心脏微微一扯，她低下头去，声音很轻：“谢谢总裁……” “有什么好谢的？”黎舒睿的声音很冷，带着半分讽刺，这让柳可莘打心底地有一股寒意，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盯着自己的眼神，仿佛分分钟都有可能冲上来狠狠地打她一顿。 她双手拽住郭小雅，竭力保持镇定：“那，明天我想请个假，后天加班，成吗？” 黎舒睿知道她不是个轻易请假的人，可他没有拆穿她，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仿佛从里到外，把她这个人看了个透彻。 柳可莘避开他的眼神，刚好电梯到了一楼，黎舒睿站着没动，但是转头看向了郭小雅，说：“你送她回去，让她好好休息，别耽误工作。” 她于是知道，他这是同意了。 郭小雅点头，扶着她出了电梯，黎舒睿站在里面，眼神穿过柳可莘不知落在何处，没有任何的感情和情绪，只有满满的疏离和陌生。 门合上了，柳可莘突然间失去所有力气，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上。 郭小雅一把扶住她，脸色愕然：“柳可莘，你没事吧？！” 刚刚还好好的人，怎么说倒就倒？ 柳可莘不确定自己有没有事，可能这几日她实在是太累了，她虚弱地笑了笑，摇头：“我回家休息下就好了。” 不管有没有事，有一件事是确定的——她是绝对没有钱去看医生的。 郭小雅半信半疑，扶着她上了出租车，问：“你家在哪儿？” 柳可莘报出一串地址，司机有些诧异，透过后视镜打量了下她俩，目光有些意味深长。郭小雅起先不明白这个眼神的含义，等车到了目的地，才反应过来——这个夹杂在高楼大厦建的古老居民楼，分明就是个破败的城中村啊！ 她看了眼柳可莘，不敢相信她居然住在这样的地方，平日里她觉得柳可莘温婉宁静，衣着也颇有品位，怎么看，都不该是出自这种地方的人。 柳可莘知道郭小雅在想什么，她脸上发烫，匆匆下车把车费付了，然后对司机说：“麻烦把我朋友送回公司吧，她还要上班。” 郭小雅忙摆手：“我送你回去，确定你安然到家我再走。” “没事，我已经到了。”柳可莘拉开车门，把她推了上去。 她承认自己心虚得很，她那个不足二十平米的房间，着实不适合待客。 郭小雅拗不过，坐在车上，看着居民楼，又看看她，最后叹了口气：“那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的话记得打我电话。” 柳可莘心底升起一丝暖意，她目送郭小雅离开，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房间。 房间的通风不好，她扑在床上，满鼻子都是发霉的潮湿的味道。要是往日，她肯定得爬起来四处打扫喷清新剂，可如今她实在是累了，她任由自己躺在床上，像一具失去了引线的木偶。 柳可莘沉沉地睡了过去，约莫是精神太紧绷了，她居然在这样的环境里做起了梦，更离奇的是，梦里面，她竟然见到了霍清泽。 四年前的霍清泽书温文尔雅，她在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醒来时，恰好见他破门而入，将她抱起来往外冲。 门外狂风肆虐，她蜷缩在霍清泽的怀里，紧紧抓着他的衣角，眸中满是恐惧和绝望。 那个时候她想，她决不能就这样死去，她和黎舒睿的事情还没完，她还有很多的话要跟她说。可是台风太疯狂了，她和霍清泽被卷落在一片残垣败瓦里，耳边一声巨响，她惊恐地抬起头，眼睁睁地看着头顶飞来一大片黑压压的砖石。 “啊！”柳可莘尖叫一声，挣扎着醒来了。 她大汗淋漓地坐起来，才发现是窗外下起了大雨，房间的窗户被吹开了，玻璃碎了一地。 柳可莘莫名地松了口气，她起身把碎片收拾干净，慢慢冷静下来，但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只能坐在床上看窗外瓢泼的大雨。 她是喜欢下雨天的，猫在家里睡觉有股厚实的安全感，可是现在不行了，她居无定所，也许几天后，她也会变成在街上狼狈躲雨的人之一。 谁能想得到，柳家捧在手掌心的宝贝千金，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而让她沦落如此地步的，还是她最信任的老公和自己的姐姐！ 柳可莘心底那簇仇恨的小火苗，终于一点点地，燃烧了起来。 其实她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她变成了如今这副懦弱的样子？她把自己弄到这种地步就算了，还连累了柳氏，被赶出家门。她从前从不害怕失去什么，如今什么都没有了，难道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尊严，脸，她都不要了，只要能活下去，哪怕是苟延残喘，也至少还有一线希望。 柳可莘从未像现在这一刻如此轻松过，人生就两个选择，有什么好纠结的。她再不迟疑，关了灯，倒头就睡。 她睡到了自然醒，精神状态好了许多，于是梳洗好，下去吃了个早餐。 这是半个月来柳可莘最规律的一天，吃完饭后她坐在公交站台等车，挎着包，混在无数个要去上班的焦急身影中，颠簸着到了一栋大厦前。 她在新闻上看到，霍清泽已经开始着手霍家的企业了，公司的地址，就在这一栋大厦里。 “我想找霍先生。”柳可莘找到前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前台头也没抬：“有预约吗？” “没。”她如实说：“我是他的前妻。” 坐在电脑前面的人终于抬头，用一种打量神经病的眼神看了她足足三秒钟，才没好气地说：“不好意思，没有预约霍总谁也不见。” 柳可莘预料到这个结局，但是至少她知道，霍清泽是在这栋大厦里的。 而她要做的，就是静静地等待。 “那谢谢了。”她礼貌地点头，转头走到休息区，坐了下来。 前台嗤笑一声，以为只是个想攀高枝的疯女人，并没放在心上。可是等她中午吃饭回来，还看见那个女人坐在那儿，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她觉得有点奇怪，用手机搜了下关于老总的新闻，结果在某个小网站上，看见了一张模糊的合照。 照片的那女人，别说，还真跟她有几分相似。 前台差点被呛住，觉得事情不简单，赶紧用对讲机call了下门口的保安。 第三十七章 你还要不要脸？ 柳可莘安安静静地等了一上午，到了中午也没有见到霍清泽，她有点饿，出门在旁边买了两块面包，又匆匆返回来，生怕错过了什么。 面包吃到一半，之前前台的那个小姑娘，却带着几个保安，神色匆匆地朝她走了过来。 “这位小姐，能麻烦您出去吗？” 前台上下打量她，目光中有一丝鄙夷。 “为什么？”柳可莘表情很淡：“我坐在这里什么都没干，请问妨碍到你们了吗？” 几个保安对视了一眼，无言以对，于是把目光转向了前台。 前台翻了个白眼，语气有点不耐烦起来：“那你找我们霍总有事吗？有的话我替你转达，没有的话你可以离开了。” “有，不过我要亲自跟他说。”柳可莘如是道。 “你……”前台有点烦躁：“你这人怎么那么难缠，霍总日理万机没有时间见你，你爱说不说，总之我们这儿不留闲客！” 说罢，一抬手，就要让几个保安强行架她出去。 “霍清泽就是这样教你们做事的？真是好笑。”她一下子站起来，身体修长板正，淡然的眉眼间竟莫名有几分威严：“我今天见不到他是不会走的。” 哟，还挺硬气。 “我看你就是想找事！”前台哼了一声，抬手抓住她，跟着几个保安一起，把她往门口推搡。 几个大男人要来硬的，柳可莘自然是没有反抗余地的。一行人吵吵闹闹，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大家都驻足，仿佛看笑话一般，看着她被强行拖走。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凌空响起：“都住手！” 柳可莘几乎做好了要当场撒泼的准备，可是这一声，却把她的计划全部打乱了。 她没想到，黎舒睿也会出现在这里。 她所有的坚定都在这一刻溃不成军。 黎舒睿刚结束一场会谈，准备出门去吃午饭，可才走到大厅，就撞到了这场闹剧。偏偏闹剧的主人公，还是她。 他拧紧眉，上前一步，转头看前台：“这怎么回事？” 黎舒睿经常出入大厦，人又俊朗帅气，前台没有不认识的道理，她赶紧讪笑，道：“没什么，这位小姐和我们发生了一些误会，我们在处理。” 柳可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担心前台会把她的来意说明，她不想让黎舒睿看见自己这么不耻的模样。 她摆手，急匆匆地道：“既然是一场误会，那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 她急于逃离的心思太过明显，黎舒睿起了疑心，他一把拉住她，拽了回来，跟前台刨根问底起来：“哦？什么误会，我也来评评理。” 前台看了柳可莘一眼，她低着头，早已没有之前淡定的模样，这让她有种打了胜仗的得意，她果然没猜错，这个女人八成是来找事的！ “是这样的，这女人一大早过来，开口就说要找我们霍总，还说自己是霍总的前妻——”说到这，前台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先别说是真是假，有什么恩怨也不至于闹到公司来吧？公共场合的，到时候大家都不好看。” 黎舒睿脸色骤冷，他没想到，她请假跑到这里来，居然是为了找霍清泽！ 他冷笑一声，转头看柳可莘：“看样子柳小姐和霍先生倒是感情颇深，离婚了还这么念念不忘，怎么？急着回来叙旧情？” 柳可莘脸色一白，她知道他这是在讽刺她，但是怎么办，就连她自己，也实在是看不起自己。 反倒是在一旁的前台，吓了一跳：卧槽，还真是她们霍总的前妻？ 她开始有点慌，自己莫不是不小心得罪了人？ 场面正僵持着，不远处传来电梯门开的声音，前台循声望去，眼睛一亮，低呼出声：“霍总！” 柳可莘耳朵很尖，听到声音，猛地一下抬起头，目光穿过黎舒睿落在了刚出电梯的霍清泽身上。他西装革履，身边跟着助理和一个身着火爆的美女——赫然正是柳梓瑜。 她的眼神骤变，一股愤怒驱使着她要上前去，但是步子还没迈开，手臂就被黎舒睿拉住了。 “柳可莘！”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目光仿佛要吃人：“你想做什么？” 他那样卑微的祈求都换不回她的回头，可如今，她却要在他的面前，迫不及待地去讨好另一个男人！ 黎舒睿几乎要气疯，她为什么能这样狠心？ “放开我！”柳可莘难得地倔强，那个从头到尾都在算计她的狗男女就站在她的不远处，她一定要上前去好好问问，问问他们到底对不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她盯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霍清泽，眼中的火苗蠢蠢欲动。 黎舒睿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他不敢想象她和别的男人谈话的场面，他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跟我出来！”他脸色阴沉，拽着柳可莘就往外走。 柳可莘原本要挣扎，可是黎舒睿的力气大得惊人，他的手掌发烫，像钢铁一样，紧紧地箍着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就把她拉出了大厦。 黎舒睿一路沉默着把她拉到车旁，狠狠地甩开了手：“柳可莘，你还要不要脸？！” 大早上来找人家，吃了闭门羹还不放弃，她就这么放不下那个前夫？ 柳可莘身体一震，抬头看他，眸子里晶莹剔透，带着几分不敢置信和痛意：“我怎么就不要脸了？” “你要脸你会巴巴地过来找一个不爱你的男人？”黎舒睿冷笑，眼里闪烁着讽刺：“人家已经和你离婚了，人家不要你了你懂吗？你就那么不识趣，联系不上还要亲自上门来自取其辱？！” 他宁愿她不爱他，也不愿她把自己送到别人手里去作践！ 柳可莘不知道他为什么有这么大的怒气，他最近对她说了太多的狠话，她分不清自己是痛得麻木还是已经没了感觉。她慢慢地垂下头，几乎是放弃地说：“既然你觉得我不要脸，那我就不要脸吧。” 跟钱比起来，跟报仇比起来，脸又算得了什么。 黎舒睿没想到她会承认，他倒宁愿她愤怒地跳起来，骂他，指责他。至少也能让他知道她是怎样的情绪，可她自暴自弃，只让他有一种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他看着她，许久，忽然鄙夷地笑出了声：“柳可莘，你怎么会变成这种庸俗的女人？” 第三十八章 太不堪了，柳可莘 柳可莘握着的手一紧，在手心掐出一道深深的印子：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无论她怎样躲避怎样隐瞒，如今这个丑陋的她，依旧在黎舒睿的面前无所遁形。 “是啊……”她自己也觉得好笑：“我不是柳家的千金了，没有钱没有权，还是个离了婚的女人，我和你的世界，已经越来越远了。” 她说着，有些认真地抬起头来，看着黎舒睿，道：“那就麻烦您高抬贵手，不要为难我了。” 黎舒睿有一瞬间不能呼吸，他望着她的脸，那张脸温柔又娴静，和十年前那张稚嫩的脸庞，恍然地重叠在了一起。 不同的是，那张稚嫩的脸庞，朝气蓬勃，光芒四射，有着震慑人心的美丽。 而眼前这一张，除了疲惫和沧桑，再无别的。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明明从天堂跌到地狱的人明明是她，可心疼到几乎要窒息的人，却是他。 隔着遥远的时光长河，命运再一次地和他们开了玩笑。 “给你自己留点尊严吧。”长久的沉默之后，黎舒睿开了口，语气里带着同情和施舍。柳可莘恍惚地听着，忽然想，如果自己面前有个碗的话，他或许还会朝里面扔钱下来。 她在这个想法冒出来的三秒钟后，才后知后觉地有了羞耻，她已经够不要脸了，难道还要亲自再踩上两脚不成？ 太不堪了，柳可莘，她在心底唾弃自己。 黎舒睿看她不说话，只是耳朵却渐渐红了起来，他知道这是她觉得丢脸的反应，他有些吃惊，又有些想冷笑：“这种时候知道反思了？知道错就好，离婚了再去找人家只会让人觉得你难缠又讨厌，柳可莘，你好自为之吧。” 他说完，也不看她的反应，转身打开车门坐进去，踩下油门呼啸而去。 柳可莘站在原地，好久，才慢慢地挪动步伐离开。 大厦里，柳梓瑜看着门口的身影，意味深长地问身边的人：“那是柳可莘吧？” 霍清泽望着门外，并没有说话，他看得清楚，虽然她消瘦了许多，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让他觉得心情复杂的是，他第一时间想的，并不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是为什么，她居然会和黎舒睿在一起。 才刚刚和他离婚，就和别的男人勾搭上了么？ “霍总……”前台小心翼翼地上前，欲言又止。 “怎么回事？”他收回心绪，淡声问。 前台咽了下口水，犹豫道：“刚刚那位离开的小姐，说是您的前妻，找您有事，我看她没有预约，就没有让她上去……” 找他有事？霍清泽皱起了眉：她想干什么？ “干得好。”柳梓瑜褒奖前台，然后扭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冷意：“霍总，该不会你和前妻，还有什么事情没处理好吧？” 这句话里的试探意味太重，霍清泽有些反感地看她：“你胡说什么？” “啧，我还能胡说什么，你们夫妻间的事情，我哪里清楚。”当着前台的面，柳梓瑜有恃无恐，话里有话。 霍清泽知道，这女人生气起来什么话都能说出口，他剜了她一眼，抬脚朝门口走去。柳梓瑜憋了一肚子的气，跟着他上了车，才气冲冲道：“怎么？看到她来找你，不忍心了？” “你不是要去剧组？”霍清泽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道：“最近有报道开始跟我们两个了，我和她离婚还不到一个月，别被抓个正着。” 柳梓瑜冷笑一声：“行啊你，还知道拿报道来糊弄我了，圈子里是是非非那么多，谁在乎真假？”她说着，赌气般地将包一摔：“送我去剧组！” “我没时间。”霍清泽说：“还有好几个会议等着我去参加。” 柳梓瑜脸色彻底地变难看，她转过头，狠狠地看着他，咬牙道：“霍清泽，我劝你别想背着我耍什么花招，我能送你平步青云，一样也能把你拉下来！” 她说完，转身下车，‘砰’一声将车门关上了。 霍清泽看着柳梓瑜走回大厦，很快，一辆豪车便过来，接走了她。他坐在车上，心情前所未有的糟糕，他发现，自己只不过是从柳家的傀儡，变成了柳梓瑜的傀儡而已。 柳梓瑜出身娱乐圈，私生活是出了名的乱，他原以为，自己离婚后她会收敛一点。可是并没有，A市这么大的地方，他不止一次的撞见她和不同的男人勾肩搭背，柳梓瑜说那些都是应酬，可一旦他问得过多，她就会歇斯底里地和他争吵，然后摔门离去。 霍清泽有些受不了了，他想，或许自己和她的关系，一开始就定义得不对。 前几天，柳梓瑜还让他把和柳可莘的婚房卖掉，可是鬼使神差的，他没有照办。他偶尔还会回去看看，那个家里一切照旧，只是少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透着丝丝凉意。 霍清泽发现，自己居然忘不掉柳可莘，那个整天只知道围着围裙在家里转来转去的女人，他居然对她有那样的不舍。 “疯了不成……”他抬手敲了下自己的额头，几乎是气急败坏。 不，他一定不是怀念那个黄脸婆，他不过是忘不了从前那个美好又闪耀的柳家千金而已，回忆在作怪，都是回忆在作怪。 柳可莘对这一切毫无所知，她步行回了住的地方，刚到门口，就被小旅馆的老板娘逮住了。 老板娘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大概是生活的很好的原因，脸色红润有光泽，身材也很壮硕。她堵住柳可莘，用鼻孔扫了她两眼，说：“你今天的房费还没交吧，五十块也拖？” “啊，不好意思……”柳可莘这才想起来，赶紧去翻口袋，找了半天，才凑出五十给她。 老板娘鄙夷地拿过钱，扭身就走了。柳可莘捏着仅剩的几块钱回到房间，赶紧去翻床底下，幸好，程雪芬给她那两千块还在。 这对现在的她来说是巨款，她清算了下，除去这不能动的两千块，她的全部家当只有两百多块。能不能撑到搬新家的那天，还是个未知数。 公司只包中餐，而且小旅馆没有厨房，所以现在柳可莘最大的开销，是每天二十块的晚餐。她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可以省下这笔钱。 好歹当过几年的家庭主妇，柳可莘知道，今天周末，大型超市都会有优惠活动。离超市几站路的距离，她足足步行了四十多分钟，倒不是为了省车费，只是真的，她很想冷静一下。 然而几分钟后，柳可莘才意识到，自己选择踏进这家超市，是个多么蠢的决定。 第三十九章 你怎么还是阴魂不散？ 正是晚饭后的点，超市人满为患，柳可莘在人群中艰难地挤到食品区，往购物车里塞了十来包方便面。 一顿一包，倒也足够她撑几天了。 她不敢再去看别的商品，推着购物车转身去结账，但在经过红酒柜的时候，却被人一推，撞上了前面正在试饮的顾客。 “哎哟！没事吧珊珊？”同行的妇人心疼地扭过身，掏出纸巾来给她擦拭。 柳可莘尴尬不已，赶紧过去道歉，但是话还没出口，就在看到对方脸庞的那一刻凝住了——竟然是宁珊珊。 宁珊珊自然也认出了她，脸色冷下来：“柳可莘，你故意的吧？” “就是，这么大的超市，你怎么偏偏……”她旁边的妇人也过来帮腔，但是目光刚落在柳可莘脸上，声音就戛然而止。 柳可莘本来要反驳，但是抬头看到她，脸色也倏地煞白。 气氛一瞬间变得十分诡异，宁珊珊没搞清楚情况，摇了摇那妇人，有点莫名其妙：“于阿姨……怎么了？” 柳可莘怎么也不会想到，时隔四年，她还会再见到黎舒睿的妈妈。 上一次她们见面，还是在医院，那个声嘶力竭的妇人，柳可莘到现在都记忆犹新。她几乎摔了病房的所有东西，叫嚷着让她滚出去，让她不要再出现在他们一家人的面前。 可世界这么小，她们到底还是再见面了。 柳可莘有些苦涩地开口：“于阿姨，好久不见。” 于琼华几乎要跳起来，但是宁珊珊就在她的身边，她不敢太失态，只能强忍着怒意，颤抖着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你这女人……怎么阴魂不散？” 还嫌四年前把她们一家害得不够惨吗？ 柳可莘眼里闪过一抹痛意，她知道，黎舒睿的妈妈一直不喜欢她，无论是四年前还是现在，她在她的眼中，看到的只有厌恶。 “怎么回事？”宁珊珊敏锐地发觉了什么：“阿姨，您认识她么？” “怎么会不认识?”于琼华死死盯着柳可莘，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身边还有旁人，脸色一下子躲闪起来，她转头看宁珊珊，慌忙转移话题：“珊珊，你也认识她？” 宁珊珊看到这，心中已经隐约有了猜测，她按捺住自己的情绪，轻笑了一声：“可不嘛，我和可莘从小就认识，就是许久没见面，可能有些生疏了。” 于琼华的脸色愈发忐忑，她自然不想让自己这个准儿媳知道四年前的事情。 见两人都不说话，宁珊珊脸上闪过一抹恼意，她眸子一转，忽然道：“对了于阿姨，你还不知道吧，可莘就在舒睿的公司上班呢，你说这世界，怎么那么小呢？” 这话一出，于琼华的脸色立刻变了，她猛地抬头，目光狠狠地看向柳可莘，几乎是带着审讯地问：“什么时候的事？舒睿怎么没告诉我？” 事情过去那么久，她眼看着儿子都快走出来了，偏偏这时候，这女人却又出现了，还好死不死地，离舒睿那么近！ 柳可莘身体一颤，连忙道：“我刚上班没多久，就是个小小的设计师而已……” 她本想想撇清自己和黎舒睿的关系，可是想想，宁珊珊故意提起这个话题，大概就是等着这一刻吧。 她闭了嘴，抓紧购物车不再说话。 宁珊珊的目光落在她的购物车里，里面空荡荡的，只放了各种口味的方便面，她有些幸灾乐祸，明知故问：“可莘，你还好吧？” “挺好的。”柳可莘觉得浑身难受，她捏紧手，勉强笑了笑：“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走了，你们接着逛。” “别呀。”宁珊珊得寸进尺，一把拉住了她：“你若是有什么困难的话，尽管跟我或者舒睿开口，大家朋友一场，一定会尽量帮你的。” 她这话场面做得极足，不仅显摆了一把自己和黎舒睿的关系，还衬托的柳可莘像个可怜虫。于琼华似乎也发现了不对，从前的柳可莘张扬又明丽，可现在怎么看，她都像是一把被磨去了锋芒的剑。 她上下打量着柳可莘，眸中渐渐多了鄙夷：“柳小姐还有需要别人帮忙的时候？” 柳可莘脸色很难看，但是于琼华毕竟是长辈，她选择缄默不语。 “行了，你有事就先走吧。”于琼华多看她一秒她都堵得慌，但是话刚出口，她似乎又想起什么，一把拉起宁珊珊的手，朝柳可莘看去：“忘了跟你说，珊珊是我看中的准儿媳，你俩也都是朋友，希望你好自为之。” 她说完，扭头看宁珊珊，语气带着欣悦：“我们走吧珊珊。” 看得出来于琼华是打心底的喜欢宁珊珊，柳可莘心底的苦涩愈发浓重，她不知道原来黎舒睿和宁珊珊的关系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想必两人离结婚，也不远了吧。 柳可莘浑浑噩噩结账回了家，肚子早已饿得咕咕作响，她烧水泡了面，可是却味同嚼蜡。柳可莘觉得自己一定是太闲了，她强迫自己吃完廉价的晚餐，打开电脑，努力集中精神，开始和游戏方案做斗争。 另一边，宁珊珊也送于琼华回到了黎舒睿的房子，两人坐在客厅里闲聊，有意无意地，再一次提起了柳可莘。 “珊珊啊，”于琼华试探着开了口：“你和这个柳可莘，关系怎么样？” “还行吧，小时候玩得挺好，后来我不是出国了嘛，就联系的少了。”宁珊珊说完，抿了口咖啡，掀起眼皮笑盈盈地看向她：“那阿姨您呢，又是怎么认识她的？” 于琼华神色有点紧张，避开她的眼神，随口道：“她和舒睿以前是同学，见过几次面而已……” 见过几次面的同学至于这么紧张？宁珊珊心知肚明，却并不拆穿，只是道：“原来如此，我听说她已经结婚了，不过……”说到这儿，她抬头看于琼华，有意卖关子：“阿姨，你猜怎么着？” 这女人结婚了？那还离舒睿那么近，想作什么妖？ 于琼华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偏偏还不敢表现地太明显，只能勉强扯了扯嘴角，问：“怎么着？” 宁珊珊有意卖关子，又抿了口咖啡，才缓缓开口：“听说她因为婚内出轨，被家里赶出来了，老公也愤怒之下和她离婚了。” 于琼华脸色刷一下白了——难怪柳可莘要靠近舒睿，她现在穷困潦倒，难道看他飞黄腾达了，要拿着往日旧情弄点好处？ 第四十章 她又回来找你了？ 她越想越慌，但是很快又冷静下来：舒睿如今事业有成，大把女人急着给她做儿媳，一个出轨被赶出家门的女人，舒睿应该不会看上吧？ 其实于琼华没有底，黎舒睿是她的儿子，她很清楚，当年他有多喜欢那个叫柳可莘的女人。也是因为她的看不起和抛弃，他才憋着一口气，奋斗到今天这个位置，至于他心底想什么，她这个做母亲的，从始至终都没有了解过。 真是孽缘啊…… 宁珊珊不动声色地把她的神色都看在眼底，那天在医院，霍佳沛说起黎舒睿和柳可莘四年前就认识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对劲儿。如今于琼华的反应，让她基本可以断定，这两人，不仅是有过一段简单的感情。 这段感情，应该刻骨铭心。 不然不至于四年过去了，柳可莘都嫁人生子了，黎舒睿对她的态度，还是这样的截然不同。 客厅内一时寂静，两人都各怀心思，直到玄关处传来开门的声音。 “舒睿回来了！”于琼华如获大赦，赶紧起身去迎接，宁珊珊笑了笑，也跟着起来了。 “妈？”黎舒睿有点惊讶：“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通知我？” “前天到的。”宁珊珊有些讨好地开口：“我看你工作太忙了，就没告诉你，带她四处逛了几天。” 听见她的声音，黎舒睿抬头，眸子里迅速闪过了一丝不悦：宁珊珊这是急着要宣示自己的地位？ 于琼华赶紧圆场：“我是担心你照顾不好自己，珊珊跟我说了你的近况，让我不用担心，还带我四处逛免得影响你工作，还不都是为你着想嘛！” “就是！”宁珊珊哼了一声，有些不高兴：“别人说女人心海底针，我看你啊，比女人还难捉摸！” 黎舒睿脸色黑了下，他换好鞋走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于琼华跟在身后，看着他的神色，又回头打量了眼宁珊珊，眼神一转，道：“珊珊啊，你今天陪我逛了一天够累了，你看时间也不早了，我让舒睿送你回家吧。” 宁珊珊一怔，平日里她过来玩，于琼华向来都是各种挽留，怎么今天倒是急着让她走了？ 很快的，她就反应过来，感情母子俩这是要背着她说悄悄话呢？ 她笑了下，道：“行，正好我回家也有事儿，就不打搅了。送就免了，舒睿上班够累了，你俩也一段时间没见，先叙叙旧吧，我叫司机过来接我。” 黎舒睿有些诧异地抬头，他觉得今天这两人都有些反常。 没一会儿，宁珊珊的司机到了，于琼华给他使了个眼色，他不得已站起来，跟着把宁珊珊送到了门口。 车子刚消失在门口的大道上，于琼华的脸色立刻就沉下来，看了他一眼，道：“你跟我进屋，我有事情问你！” 黎舒睿叹了口气——他的预感果然是正确的。 于琼华进了屋，气冲冲地在沙发上坐下来，看着进来的黎舒睿，张口就问：“那个柳可莘是不是又回来找你了？！” 黎舒睿眸光一闪，抿着唇，许久才道：“……没有” 是他找的她，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没有？”于琼华气得发抖：“舒睿，你真当我老糊涂了什么都不知道么？柳可莘在你的公司上班这件事，你还打算瞒我多久？！” 她到底是从哪儿知道这件事情的？黎舒睿眉心皱起：“宁珊珊跟你说什么了？” “不是她跟我说的。”于琼华没好气地别过脸去，许久，才叹了口气，道：“我今天在超市碰见她了。” 碰见柳可莘了？黎舒睿眸子一暗，声音嘶哑：“你跟她说什么了？” “我能跟她说什么？”听见这话，于琼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怎么着，到现在你还护着她？那女人到底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她都结婚又离婚了，现在接近你，保不准是想干什么！你平时那么聪明，怎么就这件事这么想不开呢！？” 她噼里啪啦的说完这一堆，黎舒睿的脸色已经彻底冷了下来，他沉默地站在客厅里，像一尊散发着寒意的雕像一般。 于琼华有些无力，她了解舒睿，平日里孝顺听话，可是一扯到柳可莘，他就完全没有理智，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舒睿，你就听妈一句劝。”她转换方式，开始好言好语：“那个女人不是什么好茬，你和她从前关系不简单，万一被人知道了，难免会有绯言绯语，你就当为珊珊想想，把她开除了吧！行不行？” “妈！”黎舒睿呼吸沉重，胸口压抑着一团火，几乎随时要炸开：“她是员工我是老板，您能不能别多想！？” 员工，老板，这话他自己听着都好笑。 于琼华不傻，这句话在她耳里，无非就是他不愿意开除柳可莘的说辞。 她忽然觉得恨铁不成钢：“舒睿，你什么心思真当我不知道？一个离了婚的女人，值得你这样念念不忘吗？这种结了婚还不安分的，如今不就是看见你飞黄腾达了，想过来弄点好处，这种女人你见识的还少……” “说了我和她没关系！”黎舒睿怒声打断她：“妈，她离不离婚关我什么事？她过她的，我过我的，这样不行吗！？” 于琼华被他这一声吼吓得半天没出声，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几乎不敢置信：“没关系你会这么激动？舒睿，你骗的了别人，难道还骗得了自己？！” 黎舒睿心中绞痛，面色发白，于琼华不忍心再往下说，刷的一下站起来，怒冲冲地回房去了。 黎舒睿在沙发上坐下，全身无力，他觉得自己是疯了，居然为了柳可莘和母亲吵架。 是啊，他骗得了别人，又如何骗得了自己？ 可是那能怎么办呢？只有他自己知道，无论柳可莘是远还是近，她都深深牵动着他的神经。 他现在唯一能满足的，大概就是想她的时候，能够远远地看她一眼。 这若是让于琼华知道的话，她估计会气死，黎舒睿越想头越疼，很快也回房休息了。他一觉睡到七点多，被短信铃声吵醒，迷迷糊糊打开一看，立刻就坐了起来。 短信是于琼华发来的，她估计是动了气，在短信里很刻板地说：“我回去了，勿念。” 黎舒睿心烦意燥，掀开被子出门，果然看到母亲已经连人带行李都不见了。他捏着太阳穴，只想着若是父亲知道这件事，估计又要骂死他。 第四十一章 你是总裁你说了算 因为山鬼赶进度的原因，设计部周末全部要加班，柳可莘的生物钟到了周末就不准，八点才急匆匆到公司门口。她刚打完卡，一抬头，就看见黎舒睿推门进了大楼，脸色略微疲惫，大步朝这边走来。 柳可莘下意识地转身就跑，可一扭身，就跟背后的人撞到了一块。 被撞的正是郭小雅，她本来要进电梯了，看见柳可莘，于是出来打算看看她状态怎么样了，可是刚走近，就被撞了个正着。 “干嘛呢，见鬼了不成？”她咝气，揉着额角百般无奈：“看你这力气，估计是恢复的差不多了。” 柳可莘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好多了，你没事吧？” “没事。”郭小雅摇摇头，忽然看向她的身后，一下子笑开：“总裁早上好！” 柳可莘心一跳，赶紧转身，结结巴巴地复读了一句：“总裁……早上好。” 黎舒睿脸色很淡，目不斜视地点了下头：“早上好。”说完，大跨步地就过去了。 柳可莘有一瞬间的忡怔，倒是郭小雅，看见黎舒睿进了电梯，赶紧一把拉住她，跟着挤了进去。 这个点都是赶末班车的，电梯里满满当当，可是黎舒睿站在中间，仿佛自带一层防护罩，四周都宽松的很。 柳可莘最后一个挤进去，被卡在电梯门边上，缩成小小的一团。她背对着电梯门，一抬头，就能看到黎舒睿高大的身躯。他站在人群中，仿佛光芒万丈，而她缩着肩膀，在他面前，几乎要卑微到尘土里去。 她忽然从心底生出一股悲哀来。 其实很多时候，柳可莘都不愿意承认现实，不愿意相信自己和黎舒睿会走到这一步。可是现实就是那么残酷，总会在某个时刻，狠狠地给你一击，好让你看清事实。 就好比现在，两个人站在同一个空间里，明明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在她愣神的时间里，电梯已经停下，柳可莘靠着门，猝不及防地朝后倒去。然而就在她几乎要尖叫出声的当子里，一只手从人群中伸出来，牢牢地抓住了她。 那只手掌心滚烫，几乎要灼伤她的肌肤。柳可莘怔然，直到人群如潮水般往外涌去，只剩下她和黎舒睿还有郭小雅三人。她才抬起头，盯着那只手的主人，目光如水。 有那么一瞬间，她希望时间可以在此刻停下。 可是现实狠狠打了她的脸——黎舒睿只是漠然地看着她，仿佛什么也没发生，冷冷地放开了手。 柳可莘站在原地，心中钝痛，还是郭小雅反应过来，率先打破了沉默：“可莘，你傻站着干嘛呀？总裁刚刚帮了你一把，还不快给人家说谢谢。” 她仿佛是个机器，苦涩地开了口：“谢谢总裁……” 黎舒睿并没有回应，刚好电梯到了设计部所在的楼层，郭小雅怕被经理抓到，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可是一回头，却并没有看见柳可莘出来，她拍了下脑袋，想着柳可莘可能又会被训，顿时有些说不出的心疼和懊恼。 她已经生活得够辛苦了。 电梯里，黎舒睿放开拉住她的手，脸色依旧冷淡：“我有事情问你。” 柳可莘仿佛从地狱走了个来回，情绪百般，心脏仿佛要力竭而衰，她捏了捏手，极力保持冷静：“什么事？” “你见过我妈了？”黎舒睿开门见山。 柳可莘的脸色白了一层，她以为他拉住她有什么事，原来就是为了问这个：“嗯。” 其实昨天她就知道，于琼华回去一定会向黎舒睿问话，她向来就看不惯自己，知道她现在还在黎舒睿的身边，一定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她。 更何况，还有个宁珊珊。 黎舒睿把她的神色看在眼里，眉头顿时拧起来，于琼华对柳可莘是什么态度，他是见识过的。昨天她回来这样生气，所以他猜想，她和柳可莘的会面并不愉快。 “她跟你说什么了？”黎舒睿的语气缓和下来，他确实恨她，可那到底是他和她之间的事情，让她去面对一个长辈的指责，这对她来说并不公平。 可这话落在柳可莘的耳朵里，却变成了另一个意思。 他这是为了母亲来责问自己？ 她哽得几乎说不出话，好半晌，才扯起嘴角苦笑了一声：“没什么，都是我的错，我知道她不想看见我。下次如果她问起我的话，就麻烦你转告一下她，以前，是我柳家对不起她，我给她道歉。” 黎舒睿眸光一暗：“你在说什么？” 他不过就是想知道母亲对她做了什么，她这是要跟他呛声？ “我说——”柳可莘抬头，定定地看着他，眸光很淡：“对不起。”她重复道：“对不起，我现在已经够惨了，就请她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再生我的气了。” 黎舒睿僵在原地，他忽然看不起她，他以为她至少还会有廉耻心，可到如今，她连卑躬屈膝都能做得如此坦然。 “柳可莘，你觉得你很有理？” “我说了对不起。”她觉得累极了，她早就放手了，歉也道了，他若是再想要些别的，她真的没有。 她这样不咸不淡的的反应让黎舒睿骤然愤怒，他不明白，也不愿意相信，她居然还是这样的死不悔改:“你做了那么多，一句对不起就完了？” 四年前柳家对她的母亲所做的迫害，对他全家带来的伤痛，她一个对不起，就完了？ 柳可莘已经没有解释的力气，她知道他又要生气，多少年了，他就真的以为他没错？凭什么？凭什么所有的锅都要扣在她的头上，她有什么错？她不过出生在一个不该出生的家庭，又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而已！ 可她哪有本事跟他争，她如今，不过就是个他随手就能捏死的小喽啰罢了。 “那你想怎么样呢？”她仰着头，有些嘲讽地看着黎舒睿：“你也看到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要打要骂随你，要开除我也随你，反正你是总裁，你说了算。” 黎舒睿脸色降到了冰点，他没想到她会这么无赖。不，说无赖都是好听了的，她有什么胆子，敢在他的面前这样叫嚣？ 可能她知道，他是真的没办法下决心开除她。 这让黎舒睿觉得恼羞成怒，她都无耻到这种地步了，他却还是被她捏着七寸，没有还手的力气。 “你要点脸吧柳可莘！”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眉目间掺杂着怒意和狂躁，有那么一瞬间，柳可莘以为，他可能会冲过来揍她。 第四十二章 没用的不是他，是我。 可是并没有，电梯门在这时打开，黎舒睿嫌恶地推开她，大跨步地出去了。 柳可莘被推得一个跄踉，撞在门框上，她扭过头，看见黎舒睿的背影已经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拐角。 她说不出是该松口气还是难过，抬手按下楼层，昏昏沉沉地回到了设计部。 郭小雅怕她被训，一直在外面等着，看她出现，立刻松了口气：“谢天谢地，赶紧进来，经理还没到！”她一边走，一遍随口问：“刚才总裁找你有事啊？” “没……”柳可莘摇头：“反应有点慢，没挤出来。” 郭小雅噗嗤一下笑出声，转头看她的脸色并不好，不由有些担心：“可莘，你没事吧，我感觉你最近状态很差，身体原因？” “可能没休息好吧。”柳可莘笑了笑，她知道郭小雅是真心在关心自己，心底多少有些温暖。 “我感觉你太拼命了！”郭小雅撇了撇嘴，欲言又止：“说实在的，让你一个女人这么劳心劳力，你老公也太没用了吧……” 她嘴里念念有词，半天也没听到回应，一转头，却看见柳可莘站在原地，脸色惨白。 郭小雅吓了一跳，骤然反应过来，莫不是真被她猜中了？ 想起那天送柳可莘回去，她住的地方，郭小雅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她把柳可莘拉到办公室，关上门，神色严肃地问：“可莘，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跟你老公吵架了？” 四年了，柳可莘其实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自己的心里话，她和霍清泽的事情，从始至终也没有第二个人知道。那么多的苦，那么多的委屈，她全数藏在心底，从来没想到会被郭小雅一语中的。 她老公不是没用，他是太有用，有用到，翻手就能让她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若是她的努力和拼命，能够换回什么，那倒也足够了。 可惜并不能，霍清泽的目的，只有她柳家的财产。 “小雅……”她惨然一笑：“我离婚了，没用的不是他，是我。” 郭小雅愕然，又看她那个笑容，差点心酸地要掉眼泪。她抬手抱住柳可莘，怕了拍她的后背，说不出的心疼：“我的天……你别太伤心了，还有我在呢！” 柳可莘几乎要嚎啕大哭，可是她知道，她得忍住。人一旦有了同情，就会觉得自己愈发凄惨，她不能这样，她得振作起来。 “我没事……”她咬着牙挤出笑容：“小雅，谢谢你的关心，我得回去上班了。” 郭小雅不敢多说什么，怕不小心会戳到她的伤心事，只能点头，：“去吧，别太拼命，有什么难处的话跟我说，我能帮的一定会尽力。” 柳可莘感激地抱了抱她，这才转身回了办公室。 郭小雅看着她离开，心情颇有些复杂，柳可莘刚来上班那段时间，她一直羡慕她，觉得她人漂亮又有才华，看样子家庭也很和睦的样子。可是这才多少时间，一切都被推翻了，她住在贫民窟里，身体那么差还要拼命加班，连诉苦的地方都没有。 只是郭小雅没想到，柳可莘身上的秘密，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多。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她去总裁室那边交接企划书，前台听说她是设计部的，从抽屉里拿了一份企划书出来，说：“柳可莘是你们部门的吧？” “嗯。”她点头，有些诧异：“怎么了？” “这都放多久了，也不见有人来拿。”前台有点不屑，把企划书递给她，说：“你给她带过去吧！”说完，忍不住又嘟囔了一句：“空降进来的人就是不一样，本事没有，消极怠工倒是挺厉害的……” 郭小雅本来接过企划书都准备走了，听到这话又折返回来：“你知道人家什么情况吗？就敢说人家消极怠工？” 前台莫名其妙被怼了一句，有点不高兴：“我哪儿敢啊，空降进来的人我可不敢惹！” 郭小雅没心思去琢磨那句空降，一下子就炸了：“我说你这人真的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凭什么就说人家消极怠工了啊？” 这是时候还是上班时间，前台看她脾气不小，不敢再多说，但心底总归有些不高兴：“我又没说你，你较什么真啊……” “哟呵，闲话说都说了还不让人较真？”郭小雅心底有气，她心疼柳可莘，就是见不得别人说她：“人家最近家里有事，已经够辛苦了，你们在背后说风凉话，有意思吗？” 郭小雅平时笑笑闹闹的，可吵起架来嘴皮子也是极犀利的。前台被她三言两语怼得没脾气，正愁怎么反击，一抬头，却看见lora正站在后面，也不知道过来多久了。 她赶紧站直，不说话了。 郭小雅察觉不对劲，回头看是总裁助理，也吓了一跳。 “怎么了？”lora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似乎带着几分深意。 总裁助理在，郭小雅哪里还敢造次，赶紧闭嘴，问了声好，拿着企划书就溜了。 Lora没说话，看着她进了电梯，这才推开办公室的门。黎舒睿坐在桌前，头也不抬地问：“刚刚外面怎么回事？” 他好像隐约听到了柳可莘的名字。 “不清楚，貌似柳小姐被人误解了，她的同事在为她出头。”lora放下文件，老老实实地报告。 “误解？” “嗯。”lora点头，一边说一遍偷偷观察着总裁的反应：“那位设计部的员工说，柳小姐最近因为家里的事很辛苦，听起来，似乎很有内情。” 果不其然，黎舒睿的目光一下顿住，很快便朝她看了过来：“设计部哪个员工？” “似乎是叫郭小雅。” 应该就是那天送她回家的那个女孩，黎舒睿眉头微皱，很快便道：“去把她找过来。” Lora忍不住想笑，点头应是，推开门便出去了。 柳可莘惦记着要去看房的事，还没到下班时候，就急着出门交接文件。刚推开门，却看见lora从隔壁办公室出来，后面跟着几乎焉掉的郭小雅。 “怎么了？”她上前两步，有些担忧地开口。 Lora回过头来，看见是她，笑容深了些：“没什么，总裁让我带郭小姐去办公室一趟。” 柳可莘被她看得有点毛骨悚然，勉强笑了下，才转头去看郭小雅，用眼神询问：“你犯事儿了？” 郭小雅也是云里雾里，她才从上面回来不久，屁股都没坐热，就被总裁传唤了，难道是被前台那个小婊砸给告了？ 不至于这么倒霉吧……她欲哭无泪。 第四十三章 柳家千金卑躬屈膝的样子 大概是看出两人的担忧，lora笑了笑，道：“不用担心，总裁找你应该只是问问工作上的事，没有别的。” 话虽这么说，可郭小雅到底没能从被总裁召唤的惊恐中恢复过来，战战兢兢地跟着lora走了。 柳可莘倒没什么，她觉得lora向来可靠，不会有问题。况且她急着去看房子，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想别的。 交接完文件，刚好就到了下班的点，她匆忙拿好东西，先回了旅馆一趟，把藏在床垫下的两千块钱拿出来，这才电话联系了那位要租房子的人。 柳可莘换了两趟公交才到达见面的地点，对方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直接领着她去看了房间。三十平左右的隔断间，很小很挤，但是能满足基本的生活需求。虽然是在陈旧的老市区，可位置便利，价格并不便宜。 而且对方要求半年付，数额将近五千，这让手里只握着两千块钱的柳可莘吓了一大跳。她没敢表现出太大的惊讶，尝试着和对方谈起了条件。 路口的拐角处，一辆车静悄悄地停了下来。 黎舒睿已经跟着她一个多小时了，他看到她进了那个破旧的旅馆，又看着她走出来，宝贝一样攥着自己的包。他害怕她会去做什么傻事，一路跟着过来，握着方向盘的手几乎都在发抖。 她跟着那个男人上去，他几乎要跳下来，可是幸好，她很快就下来了，跟在那个男人身后，神色卑微地说着什么。 在这之前，黎舒睿从来不曾想过，有一天会看到她这样卑躬屈膝的样子。 她原本是柳家的千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可是这才多久，她已经沦落到了这种地步，为了生计和别人讨价还价。 他觉得解气，可又觉得无法忍受，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轻易地去求别人？她真就不要脸了？ 柳可莘也想要脸，可是生活太累了，她不敢不低头。 她说：“能不能少交点？我现在手头有点紧，等发了工资马上给你。” 男人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好几圈，嘴角挂起一个鄙夷的笑：“半年交才多少啊大妹子，你们这些人啊，无非就是换一枪打一炮，租不长时间就跑，当我不知道？告诉你，我可见得多了！少一分都不行！” 柳可莘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不对，她解释：“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我有正规工作的！” “得了吧！”男人脸上有了不耐，说话也没好气了：“爱租租，不租就滚蛋，这么点钱都拿不出来，你当我这儿是善堂呢？” 柳可莘有点无法忍受，可还得憋着气说好话：“你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去开工作证明，房租不会少你的。” “得得得，租不起直说！”男人烦了，掉头就往停车的地方走：“你们这些人一天天的真烦心，净浪费我的时间！” 这几天柳可莘看了一圈，这个房子目前是她最好的选择，她不想放弃。可是对方已经不耐烦了，没等她追过来，车窗一摇油门一踩，眨眼就消失在了街角。 柳可莘几乎绝望，跟在后面狂追了几步，街道上很吵，没有人知道她有多想留住那台车，租下这个房子。形形色色的脸庞和她擦肩而过，视线里的那辆车已经越来越远，她忽然满心悲凉，慢慢地站住，停了下来。 黎舒睿的车就停在离她不到十米的距离，可她毫无察觉。 她站了许久，才慢慢地走到街口，似乎迷失了方向一样，茫然地盯着四周。她怀里依然搂着那个包，那里面是她最后的两千块钱，她得靠着这些钱支撑下去。 黎舒睿捏着方向盘的手指由青变白，他看着柳可莘慢慢离开，几乎再没有勇气跟上去。可他又担心她真的会做什么傻事，只能咬着牙，启动车子跟在后面。 事实证明，柳可莘比他想象的要坚强的多，她走得慢，但是一步一步很坚定，天黑的时候，终于回到了小旅馆。 黎舒睿看着她进去，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他转动方向盘离开，整个人如同刚经历了一场战争般，几乎筋疲力尽。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出来，他得不到她的消息，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明明是多好的事。他为什么要这样自寻死路的，给自己找这些麻烦。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黎舒睿老远就看到一辆车停在楼下，他看了眼车牌，眉头顿时皱了起来——那是宁珊珊的车。 这个点，她找他有什么事？ 宁珊珊从后视镜里看见了他，她推门下车，脸上戾气很重：“我下午打电话问过lora，你五点半就下班了，没有别的行程，你让我等了三个多小时。” 言下之意是在问罪，可是黎舒睿没有心情回答她，他冷冷地看着她，问：“等我做什么？” 宁珊珊听出他的不耐，她知道自己确实不该管得太宽，可是她对他着实是太迁就了，她堂堂宁家的千金，还是头一次为了个男人这么憋屈。 她抱肩，憋着气问：“你把于阿姨气走了？” 于琼华倒是真的喜欢宁珊珊，回去没多久就跟她说了自己和黎舒睿吵架的事情，原因她自然不敢多说，但是她想着，至少能让宁珊珊多管管她这个傻儿子，免得他再去做什么傻事。 只是她想不到，宁珊珊的话，在黎舒睿这边根本就起不了什么作用。 “跟你有关系？”黎舒睿果然是不给她面子。 “于阿姨好歹是长辈，她千里迢迢的过来照顾你，你就这样把她气走了，你觉得你有理吗？”宁珊珊不急，她知道黎舒睿是个孝子，她一早就押对了这个筹码，不然也不会打败一大堆的妖艳贱货，走到今天这一步。 可惜黎舒睿私下的时候，从来就不给她伪善的机会，她打的什么主意，他清清楚楚。 他几乎是冷笑：“宁珊珊，你真以为把我家人哄好了就能登堂入室？我们之间的关系……” “舒睿！”宁珊珊打断他，神色放柔：“你好好想一想，自从柳可莘出现，你的生活有一天是安宁的吗？你为什么非要为了早就变心的人，把自己的生活搅得一团糟呢？你有于阿姨和黎教授，你还有我，你原本可以选择过更好的生活的！” 宁珊珊这番话柔中带刚，并不是毫无道理，黎舒睿一时怔忡，竟真的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第四十四章 如果她心底真的有你 是啊，自从她出现后，他似乎真没有一天舒心的日子。可是细想，从前那些没有她的日子，黎舒睿也并不觉得有多美好，那段日子过得飞快，在他的生命里几乎没有印记，可是和柳可莘遇见的每一秒，都仿佛是电影，深深地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有些时候，痛苦和美好是并存的，像是爱恨纠缠的毒药一般，让他情不自禁。 宁珊珊看着他软和下来的脸庞，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她走上前，轻轻地环抱住他：“舒睿，我真的那么不好吗？我扪心自问不比柳可莘差，在爱你这件事上，我也不输给任何人。你想想，如果她心底真的有你，为什么会一次次的拒绝你又吊着你不放呢？你不要感情用事，就这样轻易被她给骗了啊。” 她说着，将头靠在黎舒睿的胸膛，几乎是贪婪地吸了口气，认识这么久，她还从来没有离他这么近过。 黎舒睿向来对气味敏感，也不喜欢和人太过亲近，可偏偏，宁珊珊的身上就有股浓郁的香水味。他下意识地皱起眉，忽然想起柳可莘，她知道他的习惯，从来不会喷香水，身上只有一股淡淡的自然清香，是他从未在别的地方闻到过的味道。 他就在这一刻忽然清醒过来，他不是感情用事，他根本就是中毒了，再也回不了头。 “行了。”黎舒睿扯开抱着他的手，无比冷静地说：“你说的我都知道了，我会认真想一想。” “真的？”宁珊珊喜极，以为自己的游说真的起到了作用，她咬唇笑了笑，道：“那我等你这么久，你是不是也要考虑下，请我进去坐坐喝杯茶？” 黎舒睿看着她，面色淡然：“天色不早，你该回去了。” 这人！宁珊珊差点被哽住，几乎无语：“你这么防着我做什么，你家里莫不是藏了女人？”她就奇了怪了，除了于琼华带她去过几次外，他从来不带她进家门。 再怎么着，她也是他对外的未婚妻啊！ “你知道并没有。”黎舒睿转身，绅士地替她打开了车门。 宁珊珊脸色发青，僵硬地坐进车里，还没来得及说话，却又听他道：“对了，以后麻烦不要随便来我家里，你一个女孩子，对名声不好。” 宁珊珊气得几乎要跳起来，可是他已经说完话，关上车门回去了。 黎舒睿拧开门进屋，几秒钟后，就听到门外传来愤怒的喇叭声，随即是油门踩到底的声响，最后，宁珊珊的车从窗外呼啸而过。 她今天来，想必是做过功课的，可是到最后，黎舒睿记住的，却只有一句话。 如果她心底真的有你，为什么会一次次的拒绝你又吊着你不放呢？ 是啊，如果柳可莘真的还爱着他……算了，他为什么还要想这些？黎舒睿已经忘记多少次这样鄙夷自己，忘不掉又放不下，他这辈子，不会再有比这更失败的事情。 更可笑的是，到了这种地步，他居然还在想着，该怎样帮她解决问题。 黎舒睿啊黎舒睿，你这辈子，真的是栽在这个女人手里了。 柳可莘坐在床上看电脑，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她担心感冒，用被子把自己卷了好几圈。这种时候，随随便便一个小病都能压垮她，她没有闲钱看病，更不敢请假旷工，她仿佛在走高空索，一刻都不敢掉以轻心。 下午那个房子没租到，她其实几乎要崩溃，可她不敢轻易认输，回来又连着看了好几个小时的租房网。可是找来找去，她发现，没有四千，她其实是搞不定住宿的。 柳可莘甚至开始想，自己身上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拿出去卖了。 可是也没有，她不喜欢什么奢饰品，唯一的戒指也在走的时候丢给霍清泽了。早知道她就该不要脸，把那些都带走，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到了凌晨的时候，柳可莘几乎已经放弃，决定开始筹钱，可是怎么筹呢？真的是个问题。 先睡觉吧，船到桥头自然直，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柳可莘在公告的地方看见了部门评选的名单，郭小雅被评为努力先锋，光奖金就有一千二。 她羡慕不已，忽然想，要不……她去跟郭小雅借点钱？ 柳可莘觉得这个想法有点厚颜无耻，她上班时间还不久，这么快就跟同事借钱，怎么想都不是个好选择。可是除了郭小雅，她真不知道跟谁开口了，柳家她已经不指望了，柳康平管得严，程雪芬若是接济她被发现，自身都难保。 坐在办公室纠结了一上午，她还是决定趁着喝水的时间，去跟郭小雅商量下。 结果一出门，就看见郭小雅急匆匆地往电梯那边走，她赶紧叫住她，问：“小雅，你去哪儿？” “啊？”郭小雅听见她的声音，似乎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几分慌张：“没、没啊，就是去楼上递交下工作报告。” 柳可莘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昨天下班前的事：“对了，昨天总裁叫你干嘛了？” 郭小雅脸色变了一下，打个哈哈哈笑起来：“就是，讨论下工作的事情嘛。” 柳可莘有些奇怪，在她的印象里，黎舒睿不像是会轻易和别人讨论工作的人。不过郭小雅说没事，她也没多想，点了下头没再追问。 她说：“那你去忙吧。” 借钱的事情……中午再说好了。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柳可莘端着盘子找到郭小雅，却看见她戳着饭菜，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有点心虚，问：“小雅，你心情不好吗？” 郭小雅抬头看了她一眼，有点头疼：“不是……” 柳可莘哦了声，总觉得有点尴尬，借钱的话放在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大概是看出她的不对劲，郭小雅主动开了口：“怎么了？你找我好像有事？” “嗯……那个，是这样的。”柳可莘没办法了，硬着头皮看了她一眼，说：“我最近手头有点困难，你能不能借点钱我周转一下？” 郭小雅一怔，很快眼神就亮了一下：“你要租房子吗？” “啊？”这回轮到柳可莘发怔了，她有点莫名其妙：“你怎么知道？” 第四十五章 天上掉馅饼 郭小雅挠了挠头，嘿嘿笑了两下，说：“那天我送你回去，看你住在那就挺惊讶的，后来你说你离婚了，我猜你可能是家里出了挺大的事。再说了，你一个女人住在那儿不安全，早就该换了。” 她分析得头头是道，柳可莘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太唐突了？ 没等她纠结完，郭小雅忽然道：“现在房子不好租的，又贵又不安全，我有个……有个远方亲戚，自家的阁楼一直空着，要不我让他便宜租给你？” 柳可莘没想到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一下子有些难以置信：“真的？在哪里？” “在……”郭小雅愣了一下，好半天才说：“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在市区，我晚上问问，再跟你细说。” 柳可莘沉浸在突如其来的幸福中，忽然又想到个尴尬的现实：“可是……我身上只有两千块钱……” 郭小雅有些吃惊，大概是没想到她已经窘迫到如此地步，她想了想，很爽快地说：“没事，钱不是问题，只要你看中了，免费给你住都行！” “别别别……”柳可莘赶紧摆手，感觉像是在梦里一样，不知道该说什么：“那我先谢谢你，我这几天找房子找得快疯了，现在有个住的地方，我什么要求都没有。” 郭小雅抬头看了看她，发现她眼睛下果然浮着一层黑眼圈，她有些说不上来的心疼：“可莘，你别太为难自己了。” “我没事。”柳可莘扬起脸笑起来，她是真的开心：“能解决房子的事情，我怕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郭小雅看她自顾自的笑开，不由有些心酸，但是转念一想，其实幸好……幸好。 房子的事情有了着落，柳可莘一整天的心情都是飞扬的。郭小雅的速度很快，下午就给她短信了房子的地址，位置出乎意料的好，在新市区，离公司也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 下班后，郭小雅带她去看了房子，从外面看似乎是栋私人别墅，侧面有去阁楼的楼梯。说是阁楼，其实就是个楼顶的置物间，有个巨大的阳台，看样子主人很少打理，里面堆积了不少杂物。 柳可莘来之前在网上查过房价，这片的房价数一数二，而且好好打扫一下的话，绝对不比小区房差。她有些忐忑，问郭小雅：“这个两千块钱……打得住吗？” “打得住打得住！”郭小雅爽快地点头：“你就替他把这个阁楼打扫好就行了，不然他每个月请人来也要花钱，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话虽这么说，柳可莘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天上居然会掉这么大块馅饼在自己头上：“我要不要跟房子主人商量下？请他吃个饭什么的……” “得了吧，你还是省省钱。”郭小雅瞥她一眼，转过头去咳嗽了一下：“而且我这个表亲吧，脾气有点怪，也不怎么喜欢跟人接触，总之你安心住着吧，不会有事的。” 柳可莘没办法了，只得把两千块钱给了郭小雅，让她转交给房子主人，这才拿着钥匙，雀跃地回了旅馆。 没什么意外的话，她打算明天晚上就把房子搬了，小旅馆一天也要五十，能省就省。 东西收拾到一半，放在床上的手机响了，柳可莘匆忙起身去接，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却愣了一下——是程雪芬。 片刻的犹豫后，她还是接通了电话：“妈，怎么了？” “可莘，明天晚上你抽个时间出来，我弄到了品酒会的邀请卡，到时候让人送你过去。” 品酒会？柳可莘莫名其妙：“什么品酒会，送我去做什么？” 程雪芬躲在卧室里，一遍打电话一遍提心吊胆地注意外面：“就是一场商业品酒会，清泽到时候也会去，你趁这个机会，去跟他道个歉，说清楚！” 柳可莘犹如被一盆冰水迎头浇下：“道歉？” 偷换离婚协议，让她净身出户，随后避而不见，霍清泽的态度，已经足够明显了。就算她看不清楚，程雪芬作为一个母亲，就真的看不出来，自己的女儿已经被逼到什么地步了吗？ 这种情况下，依然选择让她去道歉……呵呵。 “可莘，这种时候你就别犟了，清泽对你不是没有真心的，事情闹到这种地步，背后肯定有人捣鬼！”程雪芬叹口气，苦口婆心：“你就听妈一句劝，去跟清泽示示好，道个歉，事情说不定还有转机呢？” 是啊，她又何曾不想知道是谁在捣鬼，可是事到如今，柳家带给她的，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她为柳家考虑，可是又有谁为她考虑？ 柳可莘咬牙，压下胸口那股蠢蠢欲动的戾气，淡声道：“知道了，你帮我把礼服准备好，我明天过去。” 没人为她出头，她总不能坐以待毙，有些事情，该出面的，她躲也躲不掉。 只要一天不山穷水尽，她就不会放弃夺回一切的念头。 程雪芬原本担心她会生气，听这话，胸口的石头落了下去：“好好好，我明天联系你。”语毕，似乎又想起什么来，忧声问：“可莘，你现在情况怎么样？工作和住处都有着落吗？” “都挺好的。”她知道程雪芬也有难处，自身都难保，她不奢求她能伸出援手。 “那、那就行。”程雪芬有些尴尬，自己这个问题着实有些马后炮了，可那阵子风头紧，她压根儿都不敢联系柳可莘。 正说着，门外传来脚步声，她赶紧道：“你爸回来了，我不多说，明天再联系。” 柳可莘还没来得及应声，那边已经挂断，她看着手机，无奈地苦笑了一声。 这边，程雪芬刚挂断电话，柳康平就推门进来了，看她遮遮掩掩的样子，立刻皱眉：“你是不是偷偷联系她了？” “没、没有的事！”程雪芬站起来，替他脱下外套，柔声问：“今天又去开会了？” 柳康平不吃她这一套，冷声道：“没有就好！这个女儿我算是白养了，这么多年，结果连梓瑜的半分都及不上！” 这话程雪芬听着就不舒服了：“好好的拿她跟柳梓瑜比什么，可莘再怎么不是，对我俩难道有半分亏欠？净听外人挑唆，你看看你把她都逼成什么样子了？” “我逼她？”柳康平怒从心起，扭头瞪了程雪芬一眼：“我逼她去找四年前那个小子了？我逼她离婚了？她走到今天这地步，难道不是她咎由自取！” 程雪芬心中有气，可到底不敢跟柳康平顶嘴，只能憋着气道：“行了行了，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柳康平不解气，又絮絮叨叨埋怨了一通，这才去盥洗。程雪芬坐在房间里，止不住的叹气，柳康平这边她是真的没有办法搞定，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看柳可莘自己能不能争口气，搞定霍清泽了。 第四十六章 一日夫妻百日恩 柳可莘下午请了假，简单化了个妆，和程雪芬的司机在约好的地点碰面，然后换上礼服，就去了品酒会。 品酒会的规模很大，里面都是些上流人士，程雪芬能弄到这张邀请卡应该也不容易。柳可莘知道，她是打心底地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受苦，可是就这样卑躬屈膝地道歉，她也做不到。 柳可莘穿梭在会场里，寻找着自己的目标，却没想到，自己已经被人先一步发现了。 发现她的人说巧也巧，正是霍清泽。 他坐在角落里打量着满场的宾客，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柳可莘。 她穿了一件蓝灰色的纱裙，雪白的肌肤在刺绣下若隐若现，身段姣好，俨然仍是大家闺秀的风范。 上次在大厦霍清泽匆匆见过她的背影，看的并不清楚，这时仔细打量，才发现她似乎清瘦了许多。原本巴掌大的脸颊愈发显小，柔顺的发丝被她掩在耳后，整个人清秀又端庄，丝毫看不出离婚的打击。 霍清泽并不是那么了解她的生活，但是在此刻，却有了一种古怪的挫败心理。 “你在看什么？”柳梓瑜在他身边坐了许久，见他盯着一处发呆，不由好奇，寻目望去，脸色瞬间就变了。 怎么是她？ 她如今这副境地，是怎么混到品酒会来的？ “怎么了？舍不得了，眼睛都看直了。”她放下酒杯，忍住胸口翻腾的醋意，没好气道：“去啊，跟她打个招呼，没准儿还能旧情复燃呢！” 霍清泽转头看了她一眼，有点无奈：“你在说什么？” “我还能说什么，你盯着人家看，我难不成要把你眼睛挖下来？”柳梓瑜刷了一下站起来，扭身就走：“你自己看吧，我先走了。” 她柳可莘有胆子找到这里来，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霍清泽心猿意马，见柳梓瑜离开，到底是没忍住，起身朝人群中的那个身影走去。 而这时，柳可莘也发现了他，抬手拿起一杯酒，拎着裙摆轻巧地朝他走了过来。 恍然间，霍清泽想起了多年前，第一次和她见面的场景。她也是这样，明媚又张扬地朝他走来，牵着他，在大厅里共舞了一曲。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虽然他清楚，柳家千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他在她的眼里，不过就是个舞伴。 可他还是无可救药地陷进去，飞蛾扑火地想要去靠近她。那时候所有的人都劝他，算了吧，柳氏看不上你们霍家的，她是名副其实的凤凰，而你不过就是个地头蛇。 谁又能想到，他到底是成功了，程雪芬苦苦寻觅着未来女婿，他在众多候选者中跻身而出，和她一拍即合，最后终于抱得了美人归。 可世事无常啊……如今两人对立而站，早已都不是当年的心。 “好久不见。”霍清泽率先举杯，涩声开口。 “不久，我上次去找你了，可惜你并没有看见我。”柳可莘坦然开口，一双清淡的眸子直直看着他，不知是讽刺还是恭维：“霍先生如今可是大忙人了。” 霍清泽不敢直视那双眼睛，他笑了笑，并没有告诉她自己其实见到过她的事情，他只是问：“柳小姐找我有事？” “没有事就不能找你？”柳可莘前所未有的冷静，她甚至打趣说：“一日夫妻百日恩，难不成离了婚，连和霍先生见个面的权利都没有了？” 霍清泽有些惊讶，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如此伶牙俐齿的柳可莘，他无言，沉默了片刻才说：“柳小姐说笑了。” 柳可莘放下酒杯，整理了下裙子，忽然朝他伸出手来：“那我能邀请你和我共舞一曲么？” 那只手如青葱，苍白又美丽，霍清泽怔忡片刻，到底是没有拒绝她的力气。他点头，拉住她的手，旋身一起踏入了舞池。 舞池外，柳梓瑜已经拉来了霍佳沛，两人脸色都不好看，就等一曲终了，上去算账了。 而在人群的最后面，却还有一双眼睛，紧紧地跟随着柳可莘的身影。 不到片刻，就有人认出来了她：“那不是柳家的千金么？” “好像真是，她和霍家的少爷不是离婚了么，怎么今天忽然又合体出现了？” “诶，这难道是要复合的节奏？” “真的假的啊……” 舞池中，霍清泽拥着柳可莘，两人翩翩起舞，对闲言蜚语毫不在意。直到一曲终了，才放开彼此，拉开了距离。 “哟，这不是我亲爱的妹妹吗？”柳可莘推开人群走出来，上前亲昵地站出来拉住了她的手：“许久不见，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柳可莘一怔，下意识地推开她的手，脸色清冷地道：“那还不是托了姐姐的福。” “啧，妹妹说什么赌气话呢。”柳梓瑜掩着嘴笑起来，凑近她耳边，细声道：“都有脸回来找霍清泽了，还装个什么高冷。怎么？缺钱了？服个软吧，说不定我还能施舍点。” 柳可莘脸色一白，推开她，强装镇定：“用不着姐姐费心，我的事我自己可以解决！” 霍清泽听不见二人说了什么，但是下意识地，伸手就拉回了柳梓瑜，用眼神示意她不要乱来。 柳梓瑜冷笑一声：“行啊，那你自己慢慢解决吧！”她说完，抬手拧了霍清泽一下，威胁地看了他一眼，扭身就走。 霍清泽知道她这是生气了，他犯不着光明正大的跟她作对，只能转头来跟柳可莘告别。 霍清泽和柳梓瑜走了，几个围观的看戏群众也渐渐散去，柳可莘还来不及松口气，一个身影骤然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柳可莘，你有本事啊，竟然混到品酒会来了！” 是霍佳沛。 柳可莘脸色变了一下，霍佳沛的性格她是见识过的，她若是闹起来，谁都不会好看。 “我有邀请卡，不是混进来的。”她极力镇定，双眼看着四周，准备找时机脱身。 然而霍佳沛并不打算给她机会，她抬手，一把抓住柳可莘就往角落走：“我管你是不是混进来的，但是你敢回来找我弟，就摆明了是跟我霍家过不去，你打着什么心思，难道我还不知道？” 柳可莘失色，奋力想要挣脱：“霍小姐，请你放开我！” 霍佳沛仿若未闻，一直把她拖到会场展示栏的后面才松开手，重重一甩：“说吧，回来找清泽想做什么？” “霍小姐，你多想了。”柳可莘咬牙，这种时候她松口，那就是一个死字。 第四十七章 十万零八千 她不傻，她现在没权没势，无论是柳梓瑜还是霍佳沛，随便动动指头就能碾死她。这样的局面她还要面对很长时间，若是现在就退缩，那以后就真的一点胜算都没有了。 “我多想？”霍佳沛冷笑一声，抬手揪了揪她的礼服，目光鄙夷：“没事你会穿成这样，过来勾引谁呢？” “霍小姐！”柳可莘有一瞬间的羞愤：“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宴会上哪个女宾客不是盛装打扮，你为什么这么针对我？” “哦，我针对你又怎样？”霍佳沛双手抱肩，神色得意：“你以为你还是从前那个呼风唤雨的柳小姐啊，现在我随便叫个人，都能把你整得抬不起头来！” 柳可莘知道，这话说的不假，她如今的境地，确实叫人看笑话。 “是。”她咬唇，忍气吞声：“霍小姐有本事，我确实惹不起。”她不是石头脑袋，惹不起总躲得起：“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站住！”霍佳沛眼神一冷，抬手拉住她。 柳可莘走得急，被她这一拉，一个跄踉差点撞上展示栏。她堪堪站稳，差点出了身冷汗，这展示栏后面可都是价格昂贵的红酒，若是砸了，她把自己卖了也赔不起。 霍佳沛把她的神色看在眼里，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 柳可莘刚刚站稳，还来不及松口气，肩膀忽然被人从后狠狠一推，她毫无防备，一下子撞到展示栏，跟着展牌一起倒了下去。 “轰隆”一声巨响，将整个会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柳可莘只听耳边乒呤乓啷传来酒瓶碎裂的声音，额角也不知道撞到了哪里，阵阵发疼。她头晕眼花，撑着地坐起来，回头一看，混乱的人群中早已不见霍佳沛的身影。 品酒会的工作人员和保安迅速赶来维持秩序，她被拉到一边，头疼欲裂，却还要接受询问。 “这位小姐，麻烦出示下您的邀请卡。” 她乖乖把卡拿出来，对方看了眼，表情有点鄙夷，很快又问：“小姐，这个展牌是您推倒的吗？” “不是我……”柳可莘捂着额头，艰难地回答：“有人推了我一把……” 工作人员皱眉，脸上有股不耐：“有人证吗？刚刚那个展牌下面的藏酒价值十多万，如果您没有证据的话，这个是需要您赔偿的。” 十多万？！ 柳可莘几乎是立刻清醒了，她抬起头，急切地说：“真的不是我，你们……你们有监控吗？可以查监控的，我只是被人推了一下！” “小姐，一人做事一人当，来这品酒会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至于十来万都赔付不起吧？”工作人员几乎是有点不屑了，这女人卡是赠送卡，说话也是小家子气，难不成是进来钓金龟婿的？ “真的不是我……”柳可莘想解释，可是额角有股热热的液体流下来，她抬手一抹，是满手的血。 她一下子站立不稳，差点要倒下去，但是一双温热的手伸过来，及时地抱住了她。 柳可莘怀疑自己有了幻觉，她似乎看见了黎舒睿，他把她搂在怀里，像个高大的骑士一样，冲出来为她披风挡雨。 可是这个幻觉太逼真了，她甚至还听到了黎舒睿的声音，似乎就在她的耳边。 “你们主办发没见过钱？没看见人家都伤成这样了，还只顾着逼问！”他听起来似乎很生气，柳可莘有些茫然的想：他是因为她受伤了才生气的吗？ 工作人员没说话了，柳可莘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她感觉自己被打横抱起来，一个炙热的胸膛贴着她的脸，她甚至听到那里的心跳，扑通——扑通，真实而快速。 “舒睿……”她像是做梦一样，呓语着喊出了那个名字。 柳可莘半梦半醒，在一个似乎是医务室的地方醒来，她坐起来，坐在长椅上的那个人也跟着站了起来——是会场的那个工作人员。 她转过头去，环顾了下四周，没有别人。 果然是幻觉啊……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是黎舒睿？ 工作人员打量着她，确认她没事，这才走上前，递给她一份文件：“这位小姐，麻烦您留一下姓名和手机号码，这份是赔偿文件，您打碎的藏酒价值十万零八千，请您尽快把赔偿金给我们。” 柳可莘几乎是五雷轰顶，话都拎不清了：“十万零八千……你们看过监控了吗？我是被人推了一下才会撞到展牌……” “小姐！”工作人员打断她，脸色很难看：“我们已经看过监控了，展牌的后面是死角，前后只有和另一位女士出现，但是并没有任何别人推您的画面和证据。如果您坚持是别人推了您，您可以去找她，至于我们这边，只能找当事人您了！” 工作人员的话很强硬，柳可莘知道，这件事她不占理，何况监控也查不到，霍佳沛若是一口咬定没推她，那这个钱她就是赔定了。 可是，她上哪儿去找十万多赔给人家？ 柳可莘梦游似的把名字签下，走到门口的时候，医师进来了，看她似乎已经清醒，于是说：“醒了就好，外面有人在等你。” 有人等她？ 柳可莘有点茫然，走出去，果然看到一个高挺的背影站在廊下。不知道为什么，那个背影看起来沉重无比，她顿住脚步，一瞬间竟觉得喘不过气来。 大概是感受到她的视线，黎舒睿倏地转过身，朝她望过来。 他当然也没想到会在品酒会上看见她，她甚至在他的面前和前夫背眉来眼去，是，在他眼里那就是眉来眼去。他有一万个理由责骂她，可却没有任何一个可以靠近她，即使再痛心，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和另一个男人勾肩搭背。 让他最不能忍的是，这个男人，刚刚才把她抛弃！ 他其实当时就想甩袖走人，可是上次在公司才教训过她的那个霍佳沛又出现了，他知道自己是在作死，可就是控制不住，怕她又被欺负，一直默默地跟在后面。 她看着强势，可没有一点小心机，怎么可能斗得过那些整天混迹商圈的女人。 果然，这女人立刻就刷新了在他心中的智商下限，摔得满头是血还要强撑跟工作人员解释，他到底是看不下去了，冲出来把她抱走，带到了主办方的医务室。 她在昏迷中唤着他的名字，舒睿……舒睿，四年了，他以为自己永远也不会再听见她这样唤自己。 他甚至在那一刻有了动摇，或许是他误解了她呢？或许她另有苦衷，只是无法言说？ 第四十八章 不如试着来求我 等她的一个多小时里，黎舒睿矛盾得不能自己，他其实救完她就该走人的，可是鬼使神差地，他想给她个机会，让她为自己解释解释。 柳可莘晕沉沉，没想到黎舒睿真的会在，那刚刚的一切都不是幻觉？真的是他把她救了出来。 她有种说不上来的丢脸，双手捏着裙摆，小声说：“谢谢你……医务费……”她本来想问医务费是多少，转念一想又觉得太小家子气，于是赶紧改口：“我会还给你……” 黎舒睿打心底讨厌看到她这副期期艾艾的模样，可是她刚刚失血不少，头上还包着绷带。蓝灰色的裙子仿佛一团柔雾，把她裹在里面，盈盈弱弱地叫人怜惜。 他忽然心软，深深望着她，半晌才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柳可莘眼神闪了一下，她被柳家赶出来，又和霍清泽而离了婚，根本就没有出现在这种品酒会的资格。黎舒睿当然知道这一点，他这么问，无非就是要她给他一个解释。 可是她又该怎么解释……她难道要说，她实在是太惨了，走投无路，只能来道歉乞求原谅，好得到半分好处么？ 她做不到，让黎舒睿看到这样卑躬屈膝又死皮赖脸的模样，她不如去死。 她咬唇，破罐子破摔：“你应该都看到了，我来找霍清泽。” 黎舒睿脸色瞬间铁青，他快步走到她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几乎是怒吼出声：“你找他做什么？你知道什么叫自取其辱吗？” 自取其辱……柳可莘的心脏传来阵阵尖锐的痛，是，她又何尝不知道，可是她得赌，她必须赌！ 肩膀被捏的咯吱响，她痛得几乎麻木，许久，才淡声道：“这是我的事情。” 黎舒睿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知道自己又成功地作践了自己一回，他望着她，慢慢地松开手，退后一步，脸上浮起嫌恶来。 “是我高估你了。”他说：“我该以为你有多大的骨气，原来也不过如此。” 胸腔中气血翻涌，他觉得自己分分钟都能被这个女人气得吐血，他冷笑：“柳可莘，你就那么不知羞耻？他和你已经离婚了，以你现在的身份，你哪怕过去抱着他的大腿，哭着求他附和，恐怕也不会有任何的作用。” 没人知道，说这些话的时候，黎舒睿的心在滴血。 他不敢想象真的会有这么一天，如果有，他可能会恨不能杀了她。 柳可莘的脸色苍白如纸，她死死捏着裙摆，竭力要自己不要失态。她不能让他看出自己的破绽，她得镇定。 “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她违心地说：“我和清泽是相爱的，这中间一定有误会。” 相爱……呵，这话她自己听着都恶心。 可是比她更恶心的，还是黎舒睿，他的瞳孔猛然缩紧，瞬间暴怒，想也不想地就脱口道：“误会？什么误会？四年前我和你也是相爱的，我怎么从来不曾听你说过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这话出口，他几乎要给自己两巴掌。 黎舒睿，够了，真的够了！你还嫌自己被践踏得不够吗？！ 柳可莘没想到他会扯出从前的事情，她忽然无言以对，是啊，她从来没想到他们之间是否有误会，她太痛了，下意识地就选择了逃离。 可是黎舒睿，他大概不知道，这世间所有的爱情，在痛过以后，都是小心翼翼的。 “都过去了。”柳可莘忽然觉得筋疲力尽：“我现在只想过好现在的生活，我们都有想追求的东西，各自努力各自生活不好吗？” 黎舒睿凝望着她，仿佛在冷笑：“你的追求就是把自己再送回那个男人手里去践踏吗？” 柳可莘手指发抖，可是她没有话去反驳，她知道他说得都对，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沉默。 她了解李黎舒睿，他向来是个嘴巴很毒的人，说话往往一针见血。她只是没想到，有一天，她会是那个被他对准枪口的人。 黎舒睿身上寒气四溢，他望着她，眸中闪着她看不懂的光。 “柳可莘。”他忽然喊她，嘴角慢慢挑起，近乎轻佻地开口：“你要是真过不下去了，不如试着来求我，我确实还有些忘不掉你，如果你提出的要求足够合理的话，我说不定会帮帮你。” 这话在柳可莘的脑中“怦”地一下炸开，她一下子呆愣住，缓缓地抬头看向他，眸子里满满都是不可置信。 她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上次在柳家，她知道他的话里有一半是赌气。可是如今……如今不一样了，这话在她的耳里，就是赤果果的侮辱。 他，已经把她当成这种人了？ 黎舒睿几乎要被那个眼神打败，他很快地转过头去，冷然道：“话我放在这里了，你想好了的话，来找我。” 他说完，不再看她，转身下楼。 柳可莘几乎已经崩溃，她站在原地，看着他下去的背影，脑海里闪过无数朝朝暮暮，最后剩下的，只有绝望和无力。 她其实不是那样懦弱的人，就算是被赶出家门，流落街头，她都不曾有过这样的绝望。 可是，无论她前一刻有多么的踌躇满志，只要一看到黎舒睿，一看到他眼中的鄙夷与不屑，她所有的勇气都会化为乌有，顷刻间变成这天底下最卑微的人。 还能怎么样呢，她和黎舒睿之间已经有太多无法计较的仇怨了，无非就是再补一刀，无非就是再痛一回。她不要他的同情和悲悯，她宁愿再狠一点，再无耻一点，只要能他彻底断了这份念想。 “等一下！”她死死地拽着裙摆，从楼梯上追了下去。 黎舒睿的背影一顿，很快就转过身来，他看着她从楼梯上下来，曳地的裙摆和玲珑的眉眼仿若一幅画。 她就那样急急地冲下来，站到他前面，抬起头望着他，眸子里闪着盈盈的泪光。 黎舒睿一时怔忡，甚至有种抬手去抚摸安慰她的冲动。 可是柳可莘却抢先了一步，她踮起脚，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浅浅地吻了上来。她的唇很软，贴在他干燥的唇上，仿若甘露一般，叫人沉醉。 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他的脸上，冰冰凉凉。 黎舒睿大脑放空，只犹豫了片刻便完全沉沦，他抬手捧住她的脸，加深了力度，辗转反侧，缠绵不舍。她真的瘦了太多，他死死地抱着她，疯了一样地吻她，几乎要把她揉进怀里。 第四十九章 十万，你想怎样都可以 他的心在这个吻里碎成了渣，他不舍得再放手，恨不能就这样到天荒地老。 有那么一瞬间，黎舒睿以为，他的莘儿是真的回来了。 可是幸福那么短暂，很快的，柳可莘就推开了他，她说：“这样行吗？” 黎舒睿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他看着她，压根没反应过来。 “我打碎的那些红酒要十多万的赔偿。”她咬着牙，抬手把眼泪抹掉，说：“你给我十万就够了，剩下的我自己凑，还需要我做什么？” 是他听错了吗？ 还是他理解错了。 黎舒睿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他看着柳可莘，第一次觉得她如此陌生。可是，事实就这样残酷地摆在面前，由不得他不相信。 半晌，他张嘴，嗓音已经嘶哑：“十万？” 柳可莘捏紧手，豁出去了地说：“对，十万，你想怎么样都可以，我现在缺钱……” 后面她说什么，黎舒睿已经听不清，他恍惚地站着，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他真是疯了，疯了才会动摇，才会觉得是自己误会了她！ 他觉得自己是真的贱，无论柳可莘做过多么狠心的事，可只要她给出一丝丝的希望，他都会迅速抓住，然后自欺欺人地帮她铺垫后路。 他要什么时候才能清醒，才能看透这个女人？ “柳可莘！”他暴怒地打断她，眼睛里泛起血丝，目光前所未有的凶狠，他甚至已经扬起了手，雷霆万钧地要朝她打过去。 柳可莘又心痛又害怕，打着激灵闭上眼，眼泪顺着脸庞滚落下来。她想，不如就让他打一巴掌，或许他打了，就释怀了。 可是那一巴掌到底没有砸下来，黎舒睿高举着手，死死地看着她，最后从牙缝里扔出来两个字：“下贱！” 他放下手，怒冲冲地推开她，转身离去。 柳可莘跄踉着扶住墙壁，看着黎舒睿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楼梯下。他的话盘旋在她的脑海里，他骂她下贱，这是她听过最让她痛心的话。她痛得几乎不能呼吸，只能用手紧紧抓住胸口，靠着墙壁慢慢地滑坐下去。 她可以什么都不要，可唯独，不能卑微地活在他的世界里。 舒睿……黎舒睿，她在心底缱绻地念着这个名字，几乎要放声大哭起来。她该有多舍不得啊，她从年少时候就深爱着的少年，他再次回来，可她却已经再没有去爱他的勇气。 她捂住脸，悲伤地呜咽起来，楼道里静悄悄，她听见自己声音被无数倍的放大，久久无法散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楼道上传来脚步声。 柳可莘一下子惊醒，匆忙地擦去眼泪站起来，可一抬头，却怔在了原地。 霍清泽，他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里？ “可莘……”他站在楼梯上面，望着他，目光复杂。 他还是从助理那里听到消息的，匆忙赶到医务室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他辗转问了好几个医师，才知道她刚离开不久，又在楼道边听到哭声，这才找到她。 明明已经离婚了，明明已经解脱了，可是霍清泽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看到她，总会有种莫名的愧疚。 四年了啊，不可能没有感情，况且一开始，他根本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种地步，也没想过要把她推入这种万劫不复的境地。 她应该很恨他吧。 柳可莘何尝不恨，她望着他，目光里是深深的怨怼。她想骂甚至想要上去打他，可是最后都忍下来，只是扭过身离开。 “可莘！”霍清泽以为她这样四处堵自己是有话要说，可她转身要走，他一下子就慌了心神，匆忙跳下来将她一把拉住：“可莘，我……” 柳可莘咬牙，轻轻挣脱他的手，声音疏离：“霍先生，有话好好说。” 霍清泽身体一僵，手指在空中虚抓了一下，尴尬地收了回去。他看着她头上的伤，真情实意地关心道：“你没事吧？” “没事。”柳可莘垂下眸子，冷静地说：“霍先生找我有事吗？没事的话……” “可莘！”霍清泽有些不能忍受地打断她，目光急切：“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刻意地疏远我，我知道你可能心里还在怪我，但是这件事……这件事也不是我能控制的，我绝对！从没想过要把你陷害至此！” 柳可莘眸光一闪，忽地抬起头来看他，脸上有一抹哀伤。 “晚了。”她几乎要冷笑：“一切都晚了，霍清泽，我以为这么多年了，我们之间会有信任和感情，可到头来，这一切都比不上家产和野花。” 霍清泽脸色变了变，想要出声解释，可是柳可莘并不给机会，她苦笑一声，摊开了手：“你看看如今的我，哪里还是从前那个柳小姐，清泽，你不爱我是对的，是我自己作践了自己。” 这番话真情实意，倒是说到了霍清泽的心底，他有些诧异她还能看透这些。他甚至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四年前那个睿智的柳可莘。 他忽然间有了不舍：“可莘，你知道的，柳梓瑜她一直想到得到你们柳家的财产。她把你视为眼中钉，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是啊，我知道。”柳可莘看着他，目光坦荡，她笑了笑，说：“我只是没想到，我最相信的人会站在她那一边，这一刀，捅得我措手不及。” 霍清泽身体一震，躲开她的目光，张了张嘴，到底没能说出什么解释的话来。 柳可莘静静地看着他，许久，才深吸口气，轻轻扬起了嘴角：“算了，都过去了，提起从前的事情多没意思。” “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她礼貌地微笑，提起裙摆下了楼。 霍清泽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跟着往下走：“我送你！” 这次柳可莘没有拒绝，霍清泽一直把她送出大楼，到了门口才止步，远远地看着她上车，消失在视线里。 柳可莘坐在车上，看着后视镜里霍清泽不愿离去的身影，眼里只有凉意。 到旅馆的时候已经是五点多，才下车，旅馆的老板娘就凑了上来，说：“你今天的房费……” 柳可莘皱了皱眉，她早上出门的时候分明跟老板说过晚上不续住，她的东西不多而且已经收拾好，有需要的话可以直接拎出来放前台。 第五十章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有这回事？”老板娘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居然很快让了步：“那你倒是说清楚啊，我都没听到消息，这样吧，收你一半房费，行了吧。” 柳可莘本来还要说什么，可是眼神一转，就看见老板鬼鬼祟祟地缩在门后面，看样子是串通好了要讹她。 她实在没有力气吵架，掏出房钱递给老板娘，转身就上楼去收拾东西了。 东西不多，柳可莘很快就拎着下来，打车直接去了新住处。天台上面的杂物已经被收拾干净，屋子里新添了不少生活用品，她有些说不上来的感动，把东西放下，忽地衍生出了一丝希望。 看，命运待她其实也不是那么差，她至少还能养活自己，靠双手双脚生活下去。 屋子不大，但是格局很好，柳可莘一个人住甚至显得有些阔绰。她把屋子收拾好，又把自己的东西布置整齐，转头审视，竟觉得有几分家的味道。 屋子弄好后，柳可莘出门去了趟超市，买了些必需品，回家的路上，又接到了程雪芬的电话。 她伸手接通，那边立刻传来程雪芬焦急的声音：“可莘，听说你在品酒会上闯祸了？怎么了？” “……没事，已经搞定了。”柳可莘叹口气，说不上来的无力。 “你别骗我了，我都知道了！”程雪芬又心疼又无奈：“你在哪儿，我过来看看你！” 自从上次从柳家出来，柳可莘已经很久没见到她，说不想是假的的。况且今天一天她实在是太累了，一颗心折腾地几乎要瘫痪，着实想找个港湾靠一靠。 柳可莘不敢给准确地址，怕程雪芬不小心说漏了，被柳康平和柳梓瑜他们知道。刚巧别墅旁边有个公园，她于是报了地址，拎着东西坐在门口，等着程雪芬过来。 天快黑的时候，程雪芬到了公园门口。远远地，她就看见柳可莘坐在公园前的长椅上，旁边放着两个购物袋，她望着远方，目光有些茫然。 程雪芬几乎要流泪，才多久不见啊，她曾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儿已经落魄成了这个样子。 “可莘……”她下了车，跌跌撞撞地过去，一把抱住了她：“我的可莘啊！” “妈！”柳可莘吓了一跳，有些手无足措地把她拉开：“妈……这么多人你干嘛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 程雪芬抹着眼泪，心疼地看着她头上的绷带：“你这是怎么了？下午在品酒会上弄的？”她说着说着，忍不住又哭起来：“是妈没用，妈不能保护你，妈没本事……” 柳可莘鼻子一酸，忍不住打断她：“妈！好不容易见面，就别提这些了，我这不没事吗？” 好说歹说，总算是把程雪芬哄住，她抹干净眼泪，忽然想起正事来：“对了可莘，今天你见到清泽没？” 柳可莘一怔，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嗯，见到了……” “真的？”程雪芬眼神一亮，顿时就喜上眉梢：“怎么样？你和他说话没，他什么反应？” 反应……他还能有什么反应？柳可莘苦笑了一声：“妈，你不觉得我现在回去找他太不切实际了吗？人家现在是黄金单身汉，身边一大堆的女人等着上位，我只不过是个被逐出门不受重视的前妻罢了，差距太大。算了吧，我和他缘分已尽了。” “别胡说！”程雪芬眉一挑，有些激动地打断她：“清泽不是那样的人，当初他追求你的时候我可是都看在眼里的，那孩子是真心喜欢你，不然我也不会……”她忽然顿住，有些心虚地看了柳可莘一眼，迅速转移话题：“其实我觉得这事追究到底，应该是我们太小瞧了那个柳梓瑜，那就不是个好东西，霍家的人上门闹事，绝对是她弄出来的！” 柳可莘脑子里混混沌沌，倒也没注意她生硬的转换，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妈，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木已成舟。” 霍清泽和柳梓瑜的事情，大概要在她心底埋一辈子了。 先别说以她现在的状况说这些像不像个破釜沉舟的疯子，光是她现在的身份，说出去有没有人听都是个问题。 世事险恶，她不敢再随便下棋，程雪芬自身难保，她更不能拖她下水。 然而，程雪芬却似乎并不这么想，她反驳：“谁说的，咱们还有清泽呢，况且你可是柳家名正言顺的女儿，难道还真比不上那个柳梓瑜！”她越说越气，开始劝说起来：“可莘，你就低低头，回去跟你爸道歉，他这人刀子嘴豆腐心，怎么着你还是他亲女儿，他真能把你怎么样不成？” 道歉？柳可莘心累到极点：“妈，你真觉得道歉有用？” 柳康平是个典型的严父，在他的眼里，她婚内出轨，已经足够的大恶不赦。况且看现在的情况，柳梓瑜已经彻底地笼络了他的心，他连手里的股份都交出去了，又怎么会听她的一面之词？ “哎！不管有没有用，咱先服个软！”程雪芬听不进去，她已经想好了：“你服了软，再去求求清泽，不行还有我呢，他不看僧面看佛面，不可能真的见死不救吧？” 说到底就是靠她去卖惨？柳可莘忽然心凉：“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从一开始到最后，所有的过错都要由她承担？被骗的是她，被赶出家门的是她，到最后，出面来道歉还要是她？ 她没有错，她如果真的有错，那就是太天真，太过放任自己去相信别人，才会一路走到今天这一步！ 程雪芬一愣，犹豫着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可莘……你没错，但是大丈夫能屈能伸，道个歉服个软，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说是不是？” 是啊……她也一直以为，退一步海阔天空。可是现实呢，现实只把她逼到了悬崖边上，再狠狠地推了下去。 这一次她再让步，等待她的，大概就是地狱了。 柳可莘捏紧手，又缓缓地放开：“知道了，妈，不早了，我还得回去收拾屋子，你也早点回去吧，别被我爸发现了。” 程雪芬看着她站起来，拎着满手的东西，有些说不出来的心疼：“可莘，你……你钱够用吗？不够的话，妈给你！” 她一边说一边打开包，柳可莘皱眉，看着她钱包里寥寥可数的几张纸币，摇了摇头：“不用了妈。” 她现在工作和住宿都稳定了，没什么需要接济的。 唯一的问题，还是那十万赔偿……柳可莘摇头，这钱程雪芬拿不出来，柳康平迟早会发现的。 第五十一章 秋日的私语 程雪芬有些尴尬，这点钱实在拿不出手，她想了想，转手去褪脖子上的项链：“妈别的也没有，你把这个拿去卖了，能换不少……” 柳可莘眼眶一红，忍不住出声打住了她：“妈，够了！” 那项链还是程雪芬四十生辰的时候她特意找人定制的，她没想到，有一天她会沦落到要靠买东西来维持生活。 “不用了。”她重复了一遍，死死咬唇：“我现在过得挺好的，不用担心，你回去吧。” 程雪芬出来一趟也是提心吊胆的，不敢多逗留，过来紧紧抱了她一下就转身上车了。柳可莘站在公园门口，看着她的车慢慢离去，眼里慢慢湿润模糊。 路灯悄无声息地亮起来，她弯腰放下袋子，搓了搓被勒得发红的掌心。这时，路那边飞快地驶过来一辆车，几乎是呼啸着从她面前飞过。 柳可莘吓了一跳，泪眼模糊中仿佛在车窗里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一闪而过，她抹去泪水再侧头去看，但那辆车已经消失在黑暗里，看不清了。 她一定是疯了，这种时候还在想着黎舒睿。 他下午气成那副样子，约莫着也应该对她死心了吧。柳可莘一边拎着东西往回走，一遍近乎自虐地这样想着。 她想起下午黎舒睿骂她时候的表情，她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生气的样子，他甚至不惜用那样的词来骂她……柳可莘胸口灼灼地疼，她想，这个画面她大概也会记一辈子吧。 可是啊……可是，她怎么会那么舍不得他？ 柳可莘拎着袋子，觉得身体仿佛有千斤重。她颓着肩膀，看着近在咫尺的屋子，忽然间悲上心头。 她松开袋子，慢慢地蹲下来，捂住了脸。 回到小阁楼已经九点多，柳可莘布置好屋子洗了澡，到天台晾衣服的时候，才发现楼下的别墅院子里，路灯不知道什么时候亮起来了。 应该屋子的主人回来了，她忽然有些好奇，这屋子里住的是什么样的人。 这么便宜租给她，还给布置生活用品，看楼下院子的格局，很干净也很温馨，主人应该是个脾气性格和品位都不错的人吧。 她在天台上坐下来，夜晚的风很柔，四周都是寂静，除了满片的星空和月光，只有低低的虫鸣。 柳可莘坐了会儿，正准备起身回去的时候，楼下忽然传来了一阵悠扬的琴声。她一下子顿住，侧耳去听，发现这曲子居然是秋日的私语。 月光如水，这琴声格外的应景。 她闭上眼，托腮，安静地听完了这一曲。 很好，柳可莘，这样子就很好，忘掉过去，忘掉那个人，重新开始吧。 搬到新家的第一天晚上，柳可莘破天荒的没有失眠，睡得极其香甜。第二天上班的时候，郭小雅过来问她住宿的情况，她再三强调，一定要要让郭小雅帮她跟屋主道个谢。 “太客气了……”郭小雅摸了摸脑袋，笑容有点揶揄：“总之你住得好就行了，有什么问题的话，尽管跟我说。” 柳可莘点头，转身回了办公室。快中午的时候，经理过来敲门，让她去测试部那边拿点文件，她下楼过去，没想到在门口碰到了个面熟的人。 “柳小姐？好久不见。”说巧不巧，这人正是那天晚上在ktv包厢和她搭讪的方源。 柳可莘有点尴尬，礼貌地微笑了笑，说：“好久不见，我过来拿点文件。” 她本来以为打个招呼就完了，可是方源却出乎意料的热情，问清楚她要拿什么文件后，还亲自领着她过去了。 “谢谢你啊，我自己拿上去就……”柳可莘忙不迭地道谢，一进门看见那叠文件，顿时就蒙住了。 说好的一点文件呢？ “还是我帮你吧。”方源看着她的窘态，笑了笑，主动抱起一大半的文件，扭头看她：“九楼对吧。” 柳可莘没办法，点了点头，抱起文件跟着他往电梯走去。 两人站在一拍等电梯，气氛有点尴尬，最后还是方源主动挑起了话题，他说：“柳小姐，听说你离婚了是吗？” 柳可莘吓了一跳，扭头看他，有些愕然：他是怎么知道的？ 公司里她只跟郭小雅说过离婚的事情，可她是不会随便告诉别人的。还有一个人……不可能，黎舒睿犯不着到处宣扬她离婚的事情。 方源看她望着自己，脸色红了大半：“前段时间你不是矿工了吗，我在前台那边无意中听到你空降过来的事情，才知道原来你是柳家的千金……”他说着，见柳可莘脸色一变，立刻道：“柳小姐你别误会，我不是有意调查你，新闻上闹得沸沸扬扬，我一对比，大概就猜到了……” 柳可莘想否认已经来不及，刚好电梯到了，她抱紧文件，一言不发地进去了。 方源以为她是生气了，赶紧跟上去道歉：“柳小姐，你别生气！我保证我绝对不会乱说的，我给你保密……” 他一边说一边跨进电梯，忽然间察觉到气氛不对，一抬头，才发现里面还有第三个人。 好死不死的，这人刚好还正是他们的顶头上司。 黎舒睿站得笔直，眼神越过两人的头顶盯着电梯门，脸色一如既往的冷酷。方源不敢再说话，小心翼翼地站到柳可莘身边，偷偷瞄了她一眼。 柳可莘也没想到居然会刚好撞见他，而且刚才方源那番话……不得不叫人多想。她想开口解释，可是忽然又反应过来，解释什么，有什么好解释的，她要的不就是他的误会么？ 她搂紧怀里的文件，紧紧抿着唇，手指用力地发了白。 方源脸色惆怅，心想柳小姐这肯定是生气了，不然怎么电梯都到九楼了，她都没有反应。他推了推柳可莘，小声地喊：“柳小姐，九楼到了。” 柳可莘慢半拍地反应过来，恍惚地被方源带着往外走。电梯门在她背后关上，她看不见黎舒睿的表情，却能感受到那道冰冷的视线，一直紧紧地盯着她。 方源看她从刚刚进电梯到现在，整个人都显得有些不对劲，不由愈发紧张起来：“柳小姐……” “我没事。”柳可莘皱起眉来，快步走到经理办公室，把文件放下，转头看他：“谢谢你帮我忙，有机会请你喝茶。” 明明是句客套话，可方源仍旧高兴得不行：“真的？你不生气就好了！” 柳可莘礼貌地笑，又把他送到电梯口，一转身，却差点撞上背后的人。 第五十二章 人不多就行？ 是郭小雅，她坏笑着看柳可莘，问：“怎么，又是那个方源啊？” “……我刚刚过去拿文件，太多了，他帮我搬上来而来。”柳可莘有些无奈，简单地给她解释了一通。 郭小雅长长地‘哦’了一声，拍了拍她的肩膀，忽然意味深长地说：“可莘，我才发现，你居然这么受欢迎。” 柳可莘脸色一红，没好气瞪了她一眼：“说什么呢……不就他一个，小打小闹过两天就没影了。” “啧啧，我看不一定哦~”郭小雅凑近了，笑嘻嘻转移话题：“听说上次在ktv他就对你有意思了，现在明知道你结婚了还敢过来挖墙脚，胆子不小啊。” 柳可莘有点尴尬地推了她一把：“你跟谁学的，怎么这么八卦了？”她说着，到底忍不住解释：“他知道我离婚了，不是那种挖墙脚的人。” 郭小雅一愣，赶紧摆手：“这可不是我说的啊！” “我又没说是你，你心虚什么？”柳可莘没注意她的表情，抬头看了眼时间，刚好到了午饭的点，她说：“我去放下东西，一起去吃饭。” 郭小雅忙不迭地点头，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松了口气。 正是吃饭的时候，食堂的人有点多，柳可莘急着回去上班，而郭小雅则是压根儿吃不惯食堂，两人都是速战速决。放完盘子，柳可莘去了趟厕所，郭小雅说是去买水，可等她出来，在门口左等右等，却怎么也没看见人。 柳可莘顺着休闲区贩卖机那边走，刚过拐角，乍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投币处的黎舒睿。 她吓得一个激灵，几乎是扭身就要走，结果一脚踹到了旁边的绿植，疼得倒吸口气，卷起了身体。 再睁眼的时候，黎舒睿已经站在了面前。 她有些无措地站好，颤抖着嘴角朝他笑：“总、总裁好。” 黎舒睿觉得这女人着实脸皮厚，昨天还在他面前讨价还价，今天就又变成了这副谄媚的模样，他冷笑了一下，问：“躲什么？昨天你亲上来的时候，不是挺主动的么？” 柳可莘身体一颤，强撑着嘴角的笑，咬牙：“总裁您不是不喜欢么？强人所难的生意我也不做。” 生意？黎舒睿的脸色黑了下来，她现在是豁出去了，刻意要来恶心他？ 行啊，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倒要看看，谁更厉害。他抬腿，朝柳可莘逼近了一步，挑起嘴角来：“谁说我不喜欢？十万买一个柳家千金，我也不亏！” 柳可莘脸色一白，有种被羞辱了的难堪，她看着他，逼自己强颜欢笑：“是吗？想不到我在总裁眼里这么值钱。” 黎舒睿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一方面他打心底地看不起她，另一方面，他又无法忍受，曾经那个呼风唤雨的柳氏千金，真就这样轻易的被十万压折了腰。 要有多辛苦，才会这样不顾一切地豁出去？ 他没经历过，也想象不到，他曾有过最艰苦的日子，就是和她一起面对来自双方家庭压力的那段时光。那时候他们所有的经济来源都被断了，他其实本身一直贫寒，但是怕苦着她，所以坚持打很多份工。 可是现在，那个曾经和他一起度过所有苦难的，被他视为珍宝的人，就这样在他面前，慢慢脱下所有伪装，变得如此不堪。 那些曾经所谓的美好，不过都是过眼云烟。 黎舒睿觉得寒心，又觉得好笑，他恶毒地看着她，最后说：“十万很多？现在会所里高档点的都不值这个价了。” 柳可莘瞳孔一震，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不敢想象接下来他嘴里还会吐出什么伤人的字句。可是够了，真的够了，她已经快到极点了。 她紧紧贴着墙壁，好半晌才几乎哀求地开口：“别这样，公司里人多……” “人多？意思就是人不多就行？”黎舒睿看着她，眸光冷凝，他拽起她的手，转身就往工作间那边走：“好，我明白你的意思！” 柳可莘敏锐地从后面那句话里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意思，她不知道黎舒睿又想干什么，但是她着实再没有承受什么的能力了，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而她赌不起。 “总裁！”她被硬拖着往前走，只能低低地喊他，可是黎舒睿恍若未闻，仿佛铁了心，要把她带进工作间里。 柳可莘心脏狂跳，眼看工作间的门就在眼前，再也顾不上别的，反手抓住黎舒睿用力一甩，喘着气停了下来。 黎舒睿转过头来，似乎是没想到她还会反抗，眉头微蹙。 柳可莘有些后怕地看着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黎舒睿！你冷静一点，这里是……” 然而话没说完，就被他按住肩膀，反手按在了墙上。 “谁让你叫我的名字了？”他低头看她，眸子里有一股无法掩饰的嫌恶。 柳可莘忽然心痛，慢慢地垂下眼帘，不再出声。 黎舒睿冷冷地看着她，拳头攥起了又放下，最后他说：“别装了，你不是要十万吗？想拿钱就好好表现。” 柳可莘知道自己是真的无路可走了，黎舒睿这摆明了就是要把她逼上绝路。 可是不行……她做不到，她如果真的走了这一步，那就完全的万劫不复了。 柳可莘几乎要绝望，眼角的余光不甘心地四处寻求帮助，好巧不巧的，还真被她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休闲区的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外走去。 “方源！”她匆忙开口，喊住了那人。 听到柳可莘的声音，他及时地转过头来：“……柳小姐？” 黎舒睿怔了一下，觉得这人着实眼熟，想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这正是那天在ktv里面跟柳可莘搭讪的那家伙。他迅速地想起来，上午在电梯里，也是他说要帮柳可莘保守秘密。 行啊柳可莘，闷声不吭地连备胎都找好了。 趁黎舒睿发怔的时机，柳可莘匆忙挤出来，三两步跑到了方源面前，捏着手心朝他艰难地笑了笑：“好巧啊。” “柳小姐你……”方源有点摸不着头脑，抬头看见总裁也在，有些退缩：“你在和总裁谈事？” “不是不是！”柳可莘赶紧摆手，生怕好不容易盼来的救命稻草跑了。她转头看了眼黎舒睿，他正冷冷地看着她，光是眼神，仿佛都能把她扒层皮下来。 她咬紧牙，下了决心，仰头看向方源：“上午的事情多谢你了，刚好现在离上班还有会儿，不如我们一起下去喝杯茶吧？” 方源一愣，有种受宠若惊的惊喜：“真……真的？” “对啊！”柳可莘额头冒汗，再待下去她感觉自己都要虚脱，她转身，匆匆对黎舒睿扯了下嘴角：“总裁，那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也顾不上别的，一把拉住方源，几乎是逃一般地冲进了电梯。 黎舒睿看着她仓皇逃离，脸色阴沉地几乎要滴出水来。行啊，她要玩他就陪她玩，他连四年前不声不响被抛弃的痛都忍受了，还有什么忍受不了的。 最差也不过是互相折磨怨怼一辈子，可要想他放过她，那不可能！ 第五十三章 没那么耐不住寂寞 柳可莘拉着方源离开，浑浑噩噩地到了楼下的咖啡店，等坐下的时候，手心已经冷汗涔涔。 方源则和她相反，激动得满面红光，完全没有发现她的异常：“柳小姐，我还以为你生我气了呢，你还愿意理我真是太好了……” 柳可莘勉强扯起笑容，一边心不在焉地听着他说话一边抬手叫来了服务员。 方才黎舒睿狠厉的表情还历历在目，她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该不会是跟她杠上了……不，没可能。黎舒睿和她如今已经是云泥之别，他没必要这样和她较真啊？ 是她的错觉……一定是她的错觉，她都不要脸到这个地步了，是个人都该放弃她了。 柳可莘这样想着，又有种说不上来的心酸，她知道这样艰难的路她一定还要走很久，可是真的，能坚持多久，她心里真的没有底。 黎舒睿的存在，就仿佛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能把她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柳小姐？”耳边的呼唤将柳可莘拉回了现实。 “啊？”她迅速地回过神，抬头看了眼方源，有些尴尬：“我突然拉你来喝茶是不是有点唐突，你要是不方便的话……” “方便！当然方便！”方源推了推眼睛，笑容满面：“柳小姐相约，刀山火海我也方便！” 看来这人倒是真的对她有意……柳可莘想想自己这样拿人当挡箭牌，倒是打心底地觉得有点对不起他：“方先生，感谢你今天的帮忙，你要喝什么尽管点吧，我请客。” 方源着实高兴，连忙道：“帮忙是应该的，下次有机会希望可以请柳小姐吃饭！” 柳可莘也不傻，这请来请去一来二回迟早要出事，她现在诸事缠身，实在是不想再惹上什么麻烦。 不过这话只能心底想想，她当即也只能笑笑不说话。 两人点了茶，气氛顿时就尴尬起来，柳可莘不是话多的人，而方源自从知道她的身份后，对她莫名地就多了几分拘束，总有种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忐忑。 相对无言的时间无比难熬，柳可莘几度想找借口跑路，但无奈，一接触方源期待的眼神，却怎么也狠不下心来。 正愁要如何应对，旁边有人推门进来，柳可莘抬头望去，顿时大喜：郭小雅！ “我可算找到你了！”郭小雅不等她开口，上来就是一顿埋怨：“我就去买个饮料，你跑的影儿都没了，害我找半天！”她说着，目光在对面的方源身上溜了一圈，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们这是……” 柳可莘眼前一黑，没想到来了个猪队友，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最后方源出声说：“你别误会，柳小姐请我喝茶答谢上午的帮忙而已。” 郭小雅长长地‘哦’了一声，看了两人一眼，竟然在柳可莘旁边坐下来。柳可莘百般不自在，用手在桌子底下掐了她一把，又拼命使眼色，可无奈郭小雅怎么都没反应。 她只好先出击：“小雅，我记得咱们下午还有几个策划要忙。” “有吗？”郭小雅低头专心看菜单，将她的暗示隔绝在外，好一会儿，才似乎察觉到什么，抬起头来：“你们接着聊啊，不用在意我，我就是来蹭茶喝的。” 柳可莘简直要吐血，匆忙看了下手表，看向方源：“不好意思啊，刚想起来下午有点忙，可能要先走一步了。” 方源露出一份失望之色：“好吧，那下次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柳可莘如获大赦，赶紧拉着郭小雅离开了咖啡店，刚松口气，转头就看见郭小雅正用一种有些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怎么了？”她有些莫名其妙。 郭小雅想了又想，说：“你刚刚掐我，不是示意我不要耽误你俩聊天么？”是她的错觉么，她怎么感觉柳可莘出来跟逃似的。 “……”柳可莘无言以对，最后叹了口气：“小雅，我高估你的智商了。” 她明明是巴不得快点出来啊！ 郭小雅眼神一亮，赶紧跟上来，絮絮叨叨地问：“所以你是不喜欢方源咯？”她说着，又自顾自地松了口气：“听说他家庭条件不错，在测试部桃花很旺，我还以为你对他有意思呢！” 柳可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小雅，我没那么耐不住寂寞，这才离婚……”她忽然顿住，觉得自己不该说这种丧气的话，于是摇头：“算了，反正我对他没意思，快回去上班吧。” 郭小雅忙不迭地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这话怎么听都觉得奇怪……柳可莘回头看她一眼：“什么叫那就好？” 郭小雅眨了眨眼睛，刚好两人已经到了电梯门口，电梯打开，她赶紧冲进去，甩开了话题：“诶，电梯电梯！” 柳可莘很快就把这个小插曲甩到了脑后，她确实急着回去工作，上个星期做的那张概念图被驳回来了，她花了一下午的时间修修改改，交上去的时候，心底总有点忐忑。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有点不安。 这种不安很快就被印证了，第二天早上，柳可莘到办公室，还来不及打开电脑，就被lora的电话轰炸了。 “柳小姐，总裁让你来办公室一趟。” 黎舒睿找她……柳可莘心底一沉，强装镇定地问：“有什么事吗？”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lora顿了顿，语气里似乎多了一丝同情和无奈：“你过来应该就知道了。” 挂了电话，柳可莘心底十分挣扎，一想到待会儿要见到黎舒睿，她就有种说不上来的恐惧。她想不通，她连那样的话都说出口了，他怎么还能顺藤爬上来？她摸不透他了，不知道他的底线到底在哪儿，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走。 她和黎舒睿，到底还要这样互相折磨多久…… 柳可莘胸口隐隐作疼，可到底不敢再耽搁，只能匆匆出门去了总裁办公室。 到门口的时候，刚好碰见了端着咖啡的lora，看见她来，lora脸上闪过一抹怪异的神色：“柳小姐，你来的话正好，我急着去接客户，能帮我把咖啡端进去吗？” “行，你去忙吧。”柳可莘抬手接过咖啡，没在意lora飞一般逃走的身影，走到门口，深吸口气，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黎舒睿熟悉的声音。 柳可莘绷住呼吸，拧开门走了进去。办公室里，黎舒睿正对着电脑快速打字，侧脸被窗前的光线映衬的轮廓分明，似乎是察觉到什么，他抬起眸子朝她看了过来。 第五十四章 我在你眼里不算是男人？！ 见是她，黎舒睿的眸子微微一缩，生出几分锐利和不屑来。 柳可莘手一抖，好不容易稳住呼吸，才把咖啡端到桌上，解释说：“lora小姐很忙，委托我帮忙端进来。” 她不想让他觉得她这是在无事献殷勤。 黎舒睿本来已经伸手去拿咖啡，听到她的话，目光移到她的脸上，竟然慢慢地收回了手。他推开鼠标，往后一靠，眸光朝她瞟过来，姿态轻佻：“柳可莘，戏演完了？” ……果然，她就知道他叫自己来，绝对是没有好事的。 可是即使这样，柳可莘也没有任何本事敢去和黎舒睿唱反调，她低着头，不卑不亢，试图能让他失去这种恶趣味的耐心。 “总裁，您叫我来不是为了工作的事吗？” 黎舒睿看着她，嘴角冷冷地挑起来：“我是总裁，我叫你来有什么事需要你来管吗？” 他这是摆明了要故意为难她，柳可莘拿这样的他没有任何办法，她双手捏紧，极力冷静：“那您说，我听着。” 黎舒睿眸子一眯，忽地站起来，绕过办公桌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笑：“我发现你滥情的程度日益见长啊，离婚才多久，这么快就勾搭上别的男人了？柳可莘，你的脑子里整天除了情情爱爱，还有别的吗？” 柳可莘脸色一白，虽说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可他开口就是这样的话，叫她真的措手不及。她知道，黎舒睿哪有什么事，他不过就是想羞辱她罢了。她没有勾搭别的男人，可她也没必要跟他解释什么。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她咬唇，极力保持镇定：“况且，总裁，这是我的私人事情。” “私人事情？”黎舒睿仿佛听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抬手，用食指挑起了她的下巴：“跟我要十万的时候你放得挺开啊，怎么，现在有了新欢，转头就跟拿私人事情来当挡箭牌了？” 他一口一个新欢和男人，这让柳可莘有些受不了，她撇开头，声音变低：“这是我的事情。” 黎舒睿眼神一凉，他以为她会反驳会反抗，可是她并没有否认。 所以她和那个方源的关系，果真是不简单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黎舒睿的心几乎要滴血，他不敢相信她真的这么快就有了别的男人，他这样活生生地，阴魂不散地缠着她，她难道真的就从没有正眼瞧过？！ “柳可莘——”他望着她，瞳孔一点点的幽暗下去，最后，才从牙缝里狠狠地挤出话来：“你有什么脸跟我谈私人事情，从你开口跟我要十万起，你就已经没有任何资格了！”他说着，慢慢地冷笑起来：“你说，要是那个姓方的知道你干过的事情，会是什么心情呢？” 柳可莘身体一震，黎舒睿这是……在威胁她？ 她搞不懂，她如今已经走到这幅光景，难道他还不够痛快？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仰起头，眸底水光氤氲，定定地看着黎舒睿。可是，他的脸上除了讽刺别无所有，她忽然发觉，自己问这个问题着实傻逼。 他还想怎样，无非就是在她的伤口上撒点盐，再补两刀。 万事终有果，是她欠他的。 事到如今，她没有什么回头的路，柳可莘眼眸微闪，慢慢地笑起来，她说：“是啊，没办法，我太寂寞了。” 这样说着，她抬起手，轻轻地触摸上了黎舒睿的胸膛。他的胸膛火热，她甚至能想象到，那胸腔里有一颗怎样火热的心。 她喟叹了一声，柔声道：“我需要陪伴，方源出现的太及时了，他爱我，而我也需要慰藉，一切都水到渠成……” “闭嘴！”黎舒睿怒声打断了她，她柔软无骨的手还在他的胸口画圈圈，他几乎要融化在这绕指柔里，可是：“恶心，柳可莘，你真让我觉得恶心。” 他不在乎她是不是真的寂寞，是不是真的那么饥不择食，他在乎的是，为什么不是他？为什么那么多人中，偏偏不是他？！ 况且，她怎么能在他的面前，这样……这样坦然自若地说起自己跟别的男人的事情？他怎么能够忍受！？ 黎舒睿燥怒着抓住她不安分的手，狠狠将她拽了个趔趄，几乎是嘶吼着质问：“是吗？是个男人你都可以？那我呢，我在你眼里不算是男人？！” 这话里多少有恼羞成怒的意味，柳可莘微微一怔，再抬头，黎舒睿已经察觉到不妥，狠狠地推开了她。 柳可莘跄踉着往后退了两步，有些恍惚地想，原来……原来他真的还对她有一丝念想。 有一瞬间她觉得心酸，她想，如果四年前没有那场误会，如果她没有和霍清泽结婚，如果她的婚姻不是这样收场，如果她再足够的聪明一点，是不是她和黎舒睿就真的能有一个好的结局？ 可是无论是哪个如果，总有那么一丝不如意，她和黎舒睿从来不曾天时地利人和。而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注定一切都不会完美。 连如果都拯救不了的事实啊柳可莘……醒醒吧。 黎舒睿气得脸色发青，看她站在原地怔然，胸口仿佛被什么摁住，沉闷地几乎不能呼吸。他暴躁地扯开领带，转身正要回到座椅上，身后却忽然传来了柳可莘的声音。 “总裁当然是男人。”她的声音近乎柔媚，语气里带着谄意：“而且不同于一般的男人，总裁您帅气又多金，是个女人都要为你倾倒。” 她的语气有种诡异的安宁，黎舒睿浑身不舒服，想要看看她又捣什么鬼。可是一转身，才发觉她已经靠近过来，紧紧贴着他，两只手不安分地缠上了他的身体。 他愕然：“柳可莘？！” 柳可莘充耳不闻地抱着他，目光和他对视，瞳孔散发着一股光亮：“我有自知之明，我配不上总裁你，但是我们有协议在先不是吗？十万，你要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的。”她说着，满不在乎地笑起来：“我知道你觉得我下贱，觉得我恶心，但是总归我还是个女人，总裁您下次开口，就请怜香惜玉一点好吗？” 黎舒睿脑子有一瞬间的当机，她忽然抱住他，他以为她要做什么。可是他很快清醒过来，意识到她仿佛是谈生意一般的在跟他讨价还价，甚至，她的语气熟练地叫人发指。 他本来想甩开她，或者用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词语去骂她，可是她嘴角的笑和眼底的轻佻让他明白，这些都不会有用。 这场戏她演得太真，是他输了。 柳可莘其实已经做好了被打被骂的准备，可是到最后，黎舒睿却只是望着她，慢慢地，坚定地将她的手指一根根地掰开。 第五十五章 神秘的房主 然后他回到办公桌前，拿出那份概念图，扔到她的面前桌上，不带丝毫感情地看向她：“概念图的资料上次开会的时候已经更换了，麻烦你下次会议时长点心，别再走神。” 柳可莘慢慢地垂眸，上前将资料拿好，微笑：“知道了总裁，还有别的事吗？” 良久，黎舒睿沉闷的声音才从桌后传来：“出去吧。” 柳可莘有些发懵，上前将资料拿好，有些不敢相信，他就这样放过自己了。她仿佛做梦一样，僵硬地转身走到门口，拧开门走了出去。 办公室里面，黎舒睿脸色阴沉地望着电脑，没打开的屏幕上映着他隐忍着怒气的脸。他久久地望着，忽然抬起手，将桌上的文件一把都扫了下去！ 柳可莘脑子里恍恍惚惚，也不知道是怎样回了部门，她脚步虚浮，一出电梯，就差点撞到别人身上。 是郭小雅，她被撞得直皱眉，看柳可莘一副迷糊的样子，不由叹气：“可莘，你又是怎么回事？” 柳可莘这才回过神，藏好心绪，故作轻松地笑：“哪儿来的又，我好着呢。” “你可算了吧。”郭小雅翻了个白眼，一副“就你还想骗我”的表情，没好气道：“我听说你被……”她缄声，抬手指了指上面，说：“……叫过去了，没事吧？” 柳可莘被她逗得噗嗤一下笑出来：“没事，我把概念图做错了，改一下就好了。” 郭小雅半信半疑地看着她，最后也没有追问，只是跟着她往办公室走。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郭小雅说周五下午有个团建活动，让她腾个时间出来。柳可莘想着前两次聚会和黎舒睿共处一室的尴尬，莫名地有些慌，于是随口敷衍了一下，打算到时候再找借口逃过去。 两人很快到了办公室门口，柳可莘开门道别，就在门快要关上的时候，郭小雅忽然又叫住了她。 “可莘……”她犹豫了下，没头没脑地问：“房子住得还习惯吗？” 柳可莘眨了眨眼睛，觉得有点奇怪，但是又说不出来奇怪在哪里，最后她点了下头，说：“挺好的啊，怎么了？” 郭小雅打着哈哈笑起来：“没，关心下你，挺好的就好。” 话音刚落，就匆匆地转身走了，柳可莘望着她的背影，皱了下眉。 不过说起房子，柳可莘倒是真的而越来越好奇，她住进来已经有几天了。可是说来也怪，居然一次都没有碰到过房子的主人，对方不知道是男是女，但是感觉上似乎很忙碌，总是早出晚归。柳可莘有次加班到深夜，回去的时候，门口的灯依然没有亮。 柳可莘胡乱猜测着，等结束手里的工作时，窗外的天已经黑了。 回去不算远，但是最近的公交站台离房子有十多分钟的距离，柳可莘像往常一样走回去，到公园旁边的时候，发现那里新开了一家花店。 门口摆了形形色色的苗子，花朵都开得很好看，柳可莘本来想过去，但是看到墙上挂了张新店酬宾的牌子，莫名的心动，到底是转头走了进去。 出来的时候柳可莘手里满满当当，拎着一袋子花苗，又抱了两个花盆，幸好屋子不远，她慢慢地往回走。 快到门口的时候，她发现别墅楼下的灯是亮的，这意味着房主今天在家。她有些好奇，抱着花往上走的时候，眼神一直在院子里搜寻。 院子里的植被生长的很茂盛，路上铺满鹅卵石，东南角上有棵很大的桂树，枝叶繁密，盖住了小半个泳池。柳可莘抱着满手的东西，又看了眼光秃秃的天台，无奈地笑起来。 看来以后要经常去光顾那家花店了。 晚上柳可莘炒了个两个菜，配着白米饭，一个人吃得很香。很简单平淡的生活，可是在她看来，这已经足够幸福。吃完饭她洗了碗，转身看见摆放的满满当当的屋子，忽然觉得有一种家的温馨。 她抿了下唇角，才想起来花苗还没处理，于是又匆忙出门，把几株花苗移栽进了花盆。角落里的几个泡沫箱也被她拿来，精心地钻孔种了花苗，整齐地摆在门口的两边。 做完这些已经很晚，柳可莘擦了把汗，起身把手里的蔷薇放到栏杆上，正准备回去洗澡睡觉，眼神却忽然落在了楼下的院子里。 别墅一层是落地的玻璃墙，柳可莘平日看的时候里面都拉了一层纱帘，但是今天不一样，帘子没有拉，暖黄的光从玻璃门里映出来，铺满了整个院子。寂静的灯影中，一个被拉长的身影坐在沙发上，捧着书，宛若雕塑。 那是个男人，而且从轮廓来看，是个相当帅气的男人。柳可莘看了会儿，莫名又想起那晚的钢琴声，不知怎么，心底竟隐隐有了一丝欣赏。 她静静地站在天台上，吹了会风，很快就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柳可莘起得很早，除了想早点结束工作回家之外，她更担心要怎么拒绝参加团建。她实在是怕了，不管人多人少，黎舒睿总能轻易地羞辱她。 下楼梯的时候她脑子里还在想这个问题，冷不防被一记沉闷的‘哐当’声惊醒，柳可莘转过头去，只看见别墅的密码门匆忙关上，她有点莫名其妙，顿了顿脚步，没看见什么动静，这才离开。 郭小雅向来喜欢集体活动，果不其然一到中午就过来找她，跟她说团建的事情。柳可莘想了一上午没想到借口，只能含糊地说：“我有点不舒服，不想去。” “你少来吧！”郭小雅白了她一眼，说：“上午做方案还生龙活虎的，一提到团建就装死，不行，你必须得去！” 柳可莘无奈至极：“人太多了我待着不舒服……” 有黎舒睿在的地方，她做什么的心情都没有。 “都是借口！”郭小雅用筷子戳了戳饭菜，不甘心：“你怎么忍心把我一个人扔在那里，到时候活动我肯定落单，凄凄惨惨的！” 柳可莘受不了她的哀怨，赶紧许诺等发了工资请她吃大餐，奈何郭小雅就是不甘心，游说了半天，见没有效果，又把一旁路过的方源给拉了进来。 “柳小姐不去？”方源一听，顿时也愁眉不展起来：“大家一起玩多开心，你这样会不合群的。” 柳可莘在心底叫苦，合不合群不重要，重要的是，千万别让她和黎舒睿碰面啊。 但是上天没听到她的祈求，郭小雅和方源两个你一言我一言，由不得她拒绝。柳可莘快要扛不住，匆忙把饭吃完，起身说要回办公室。 郭小雅无奈，看了眼方源，忽然说：“我有点渴，去买瓶水吧。” 柳可莘哪有心思喝水，转身要溜，却被郭小雅一把拉住，于是没办法，跟着两人去贩卖机那边。 第五十六章 真心话 她一路都心不在焉，想着怎么找借口溜之大吉，但是方源显然不给她机会，凑过来说：“柳小姐，我看你每天都是一个人来来往往的，太孤僻了，有时间大家一起放松下也不是件坏事，况且这不是还有我跟郭小姐在么？” 他一口一个小姐，着实是太过客气，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柳可莘对他实在是没有脾气，只能赔笑：“孤僻倒还不至于，下次吧……下次我一定去。” 方源又劝了几句，柳可莘都是一并委婉地拒绝，到最后他明显是有些失望了，垂下头去，一副沮丧的模样。 柳可莘有几分不忍心，正想着是不是该安慰他两句，忽然背脊一凉，她敏感地转过头去，果然——不远处走过来那个步伐决断，身形带风的高大身影，不是黎舒睿又是谁。 她赶紧低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然而方源不知道脑子抽了什么筋，忽然重重叹了口气，说：“柳小姐，是不是我让你觉得困扰了，如果是的话，你尽管跟我提出来，不用这样遮遮掩掩……” 黎舒睿刚好已经走到了几人身边，将这些话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他眉头一挑，侧头，轻描淡写地看了两人一眼。 柳可莘几乎汗毛都要竖起来，话也拎不清了，最后还是郭小雅最先反应过来，出声跟黎舒睿打招呼：“总裁好！” 黎舒睿点了下头，在贩卖机前面站住，柳可莘看着他投币，她甚至知道下一秒他会伸手去摁第三排的第一个。她猜想的没有错，黎舒睿还是一如既往地爱喝咖啡，她痛恨自己这种下意识的反应，可是没有办法，在他面前她永远控制不住自己。 黎舒睿拉开拉环，抬眸看了三人一眼，忽然问：“团建活动准备的怎么样了？” “挺好的。”郭小雅接嘴，随即看了柳可莘一眼，道：“就是有些人啊，不愿意配合组织安排，非要单飞。” 柳可莘嘴角一抽，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了，当面卖她，什么队友啊都是。 偏偏还没完，方源在旁边，哀怨地补了一刀：“柳小姐大概是不想跟我一起把。” 黎舒睿挑着眉“哦——”了一声，又转过头，用一种意味深长地眼神看向柳可莘，仿佛要把她的谎言一并都拆穿示众。 柳可莘匆忙避开他的眼神，无意间一瞟，却看见他额头印着一块浅浅的红痕。她愣了半秒，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但很快就被黎舒睿的目光打断。 情急之下，她只能出口否认：“哪、哪有！” 说罢，又扭头瞪了郭小雅一眼，咬着牙移动脚步，十分亲昵地贴到了方源身边，道：“方先生都出口邀请了，我哪有不去的道理，跟你们开个玩笑呢，还都当真了。” 郭小雅用一种见了鬼的表情看她，方源也愣住了，最后还是黎舒睿笑了一下，眸光幽深地望她，说：“很好。” 柳可莘从这句话里听出来一股咬牙切齿，她不敢抬头，怕对上他的眼睛。 然而黎舒睿已经不再看她，他侧头，看向了郭小雅，说：“喝什么，我请客。” 郭小雅瞪大眼，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总裁在跟自己说话，激动地握起了拳头：“总裁您请客，当然是喝什么都行！” 柳可莘贴着方源，仓皇抬头看了黎舒睿一眼，他抿了下唇，似乎是在笑。可她瞬间起了鸡皮疙瘩，因为她在他的眼里没有看到丝毫笑意，她没见过这样的黎舒睿，只有一股恐惧卷上了心头。 她开始有些慌，连怎么从餐厅回到办公室的都不知道，郭小雅推了她两下，催促着说：“你快点收拾下东西，一会儿咱们再电梯那儿集合。” 原来是要出发开始活动了，柳可莘自己给自己下了套，已经没有回头路，她匆忙地应了声，转身回办公室拿好包，心不在焉地和郭小雅一起下了楼。 团建的地点就在附近，大家租了个四层别墅，要狂欢一下午，到达的时候，已经有两个部门到了，忙上忙下的搬食物。方源送她到房间坐下，很快就出去帮忙了，柳可莘本来还有些拘束，但是被郭小雅拉着，很快就玩开了。 很快，忙完的男同事也都逐渐进来了，大家唠嗑K歌小游戏玩得风生水起。柳可莘起先有些提心吊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黎舒睿迟迟没有来，一帮女同事惋惜不已，私下说，总裁这几天太忙，估计是来不成了。 柳可莘松了口气，慢慢地也就放开了手脚，和郭小雅几个人凑在一起玩数七。偏偏她反应总是慢半拍，很快就几杯啤酒下了肚，脸颊泛红。 最后大家一小堆一小堆的玩腻了，有人提议说，不如玩个经典的，击鼓传花，惩罚真心话大冒险。提议几乎是全票通过，于是一大帮子人转移到客厅，把沙发挪开，坐成了一大圈。 参加团建的都是些年轻人，一个个鬼马精灵，馊主意一个接一个，笑得人仰马翻。柳可莘背对着门坐在方源旁边，她很久没有参加集体活动了，看着一大帮子人玩得嗨起，心情慢慢明朗，也跟着起了哄。 但是乐极生悲，没等她看够热闹，耳边的鼓声一停，方源拿着的花就刚好落在了她手里，柳可莘来不及反应，立刻就被众人喝彩抓了个正着。 方源也没想到鼓声会停，讪讪地看了她一眼，小声问：“那个……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柳可莘看了下四周幸灾乐祸的眼神，头皮有些发麻，这些家伙的本领她可是见识过的。刚刚一个女同事大冒险，被当场要求表演床戏，她是绝对没有这种本事的。况且方源就在她身边，他追她的事情最近半个公司的人都知道，若是选择大冒险，她相信这些家伙绝对会就地来个‘喜结良缘’。 柳可莘衡量了半晌，最后一咬牙，说：“真心话吧。” 反正大家都不认识，就当讲故事了。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唏嘘，显然是对于她没有选择大冒险的惋惜，方源被旁边的人怂恿着，脸颊微微发红，眼神都不敢直视柳可莘。 最后还是在大家的催促里，他很小声地问：“那……说一件你在恋爱中最刻骨铭心的事情吧。” 看的出来方源对她的感情经历十分感兴趣，特别是在知道她离婚后，他的目的简直不要太明显。柳可莘觉得自己一直拿别人当挡箭牌也着实是够够的了，她做得了戏，可是面对自己内心的时候，却永远也撒不了慌。 她心里有一个不可能的人，所以给不了自己希望，更给不了别人希望。她唯一能给自己的，只有回忆。 而在那些遥远的记忆长河里，说起刻骨铭心，应该就只有那么一次。 第五十七章 最是刻骨铭心 在众人的催促下，柳可莘缓缓开了口：“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个人……是我的初恋，暂且叫他L好了。” 算起来，事情发生在七八年前，她和黎舒睿认识两年，好不容易从一对欢喜冤家慢慢走向成熟，陷入到彻底的热恋之中。 那时候学校打击早恋的行动开展的如火如荼，饶是她这种不怕开水烫的，都不得不和黎舒睿转为地下战。一方面，她担心闹到家里去，另一方面，学校那几个老教授若是知道她把他们的得意门生给祸害了，估计能活活气死。 后来总算是捱到了放寒假的时候，两个人像是被旧社会阻碍着的终于重见了天日的情人一般，恨不能天天黏在一起，昭告全世界。 不愿意回家，那总得有个借口，柳可莘和黎舒睿一合计，于是各自回去骗家里人说，要出去旅行，骗到了一个星期的宁静日子。 一个星期要干什么呢？柳可莘脑子发热，说：“不如我们去长白山看雪吧！？” 黎舒睿满脸黑线，用手抵住她蠢蠢动动的小脑袋，说：“……你这个女魔头，又想对我做什么？” 她没脸没皮，嘿嘿笑了两声说：“哪儿能啊，我套路你还是你套路我，二选一。” 黎舒睿那时候容易害羞，立刻不说话了，两只眼睛瞟向别处，脸庞却诚实地泛起了绯色。她看得心痒痒，扑上去就是两口，没等他反应过来，猖狂地笑着就跑。 虽然嘴里说着不愿意，可他终究是迁就她，第二天就订好了机票，两个人塞了满箱子的厚衣服，甜甜蜜蜜奔赴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恋爱旅行。 柳可莘少有这样放飞自我的日子，黎舒睿就更不必说，两个人都是生活在一个完全看不见雪的城市，一下飞机，就被这个白雪皑皑的城市征服。最后，黎舒睿取消了原定的旅行社行程，自己租了车，准备和她一起自驾游。 车子开往长白山景区，柳可莘新鲜又好奇，沿途一直停停顿顿，四处拍照。最后两人停在景区下面的一片杉木林里，进去玩闹。柳可莘带着包，一路蹦蹦跳跳捏雪球砸黎舒睿，两人你追我赶，玩到筋疲力尽，才驱车去了附近的超市，想要买些东西补给。 等到了超市，柳可莘一掏包，傻眼了，钱包和手机全都不翼而飞。两个人的证件和现金都在里面，最后没办法，只能驱车回去找。 黎舒睿本来让她在超市等着，可她不依，闹着要跟过去。现在想来，那真是个明智无比的决定，即便那天她差点和他一起死在风雪里，她也不曾有过丝毫的动摇。 最后黎舒睿拿她没辙，于是两人一起出发去找，结果到了傍晚，气候突变，风雪弥漫，视野里什么都看不见。黎舒睿掉头回去，但是没走出半公里，车子就抛锚了，而他的手机拍了一整天的照，早已没电关机。 事态一下子急转直下，两人缩在车里看着窗外的风雪发怔，柳可莘开玩笑说：“我们抱着睡一觉吧，醒来就天亮了。” 其实她心里明白的紧，这种地方，一旦天黑下来，气温就会下降到一个可怕的地步。她和黎舒睿要是真的待在车里，只会被冻成两个巨型冰棍。 黎舒睿瞪她，脸色凝重地把车里能找的衣服全都给她套上，然后从后备箱翻出个手电筒，拉着她就往回走。 “天哪……”一帮人听得入迷，唯独郭小雅忍不住出了声，感概：“这简直都可以写成爱情小说了啊！” 柳可莘淡淡地笑了下，谁说不是呢……时至今日，她每每想起从前的事都会觉得恍惚。人人都觉得她的故事动人，可是谁又知道，那些动人的背后，又是怎样的残酷。 郭小雅本来还要再说什么，可是眼神忽然越过她落在大门那边，神色一亮但很快就恢复自然，她‘咳’了一下，匆匆问：“然后呢？” 然后……柳可心眸光微闪，后来两人在风雪里扶持前行，具体走了多久，她其实已经记不清。但是那一路上，黎舒睿全程紧紧地拉着她，又怕她受委屈，一直安慰她。柳可莘是真的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走到后来，完全不想动，手脚都几乎麻木。黎舒睿心疼不已，哆嗦着把她塞进大衣里面裹住，然后又搓热了掌心，一言不发地给她揉身体。 两个人相对无言，心底都清楚，想要走出这场风雪真的不容易。天色越来越黑，气温只会越来越低，而这种天气，能遇上救援几乎是不可能。 柳可莘又累又饿，隐忍着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后来黎舒睿站起来，她才发现他的眼圈也是红红的，脸颊冻得发紫，可是看着她的眼神，却是歉疚的，疼惜的，带着绝望的温柔。 她在那一瞬间动容，一把抱住他，用足了所有力气给他加油打气：“我们可以走出去的，一定可以的！” 其实她了解黎舒睿，他如果一个人，肯定可以走出去。可是偏偏她跟了过来，她承认自己是个累赘，娇生惯养的。可对黎舒睿来说，她坚决不要脸的认为，她于他，一定是个甜蜜的累赘。 她可以为了黎舒睿坚持到底，黎舒睿也可以为了她永不放弃。 所以后来，两个人到底是相互扶持回到了先前的那个超市里，老板听他们说完，吓得不轻，上上下下地检查完，发现他俩没事，直呼简直就是奇迹。 两个人都是又累又饿，很快就休息下了，第二天醒来报了警，很幸运的，车和钱包都找了回来。 从长白山回来后，她和黎舒睿的关系多了一种说不明道不白的东西，柳可莘说不上来那是什么，可如果要她说的话，她觉得那大概，就是矢志不渝了。 因为在那一天之后，她清清楚楚地看清了黎舒睿的心，同时也明明白白地知道，这就是她柳可莘，以后想要嫁的人。 只是……一切都是曾经了。 那个低声安慰她，和她并肩度过风雪的少年，如今已经是个恨她入骨的冷面上司，他讨厌她，看不起她，可能想起从前的事，还会在心底痛恨自己的年少不更，以至于会遇见她这种女人。 可是她要做的，不该是在这里自怨自艾。 发现客厅里一片寂静，柳可莘慢半拍的反应过来，神色有点尴尬：“我是不是太矫情了……” 话音未落，背后骤然就有人接过了她的话茬：“这么好的故事，哪里矫情。” 第五十八章 她看不上我 柳可莘瞳孔一震，仿佛被人狠狠捏住了喉咙，几乎要不能呼吸。没等她转过身去，那个声音的主人已经从门口走过来，长腿一曲，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总裁怎么来得这么晚！”有人惋惜地说：“刚刚柳小姐讲了那么动人的故事，你没听到太可惜了。” “是啊。”黎舒睿挑起唇角一笑，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意味深长地道：“真可惜。” 他这样的表情，柳可莘于是猜到，他其实应该不是刚来。那个故事他不需要听，他眼里看到的，只有刚刚那个还在怀念过去的她的卑微模样。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席地而坐，没有人知道，那个故事里的两个主人公，此刻都是怎样的心情。 最后还是方源忍不住，开口打破了僵局，问：“然后呢？然后你和那个初恋……” 他其实本来想问，她是不是和初恋结了婚，又为什么离了婚，可是柳可莘很快地打断了他，说：“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方源讪讪地闭上了嘴，击鼓传花接着继续，有了方才的故事，大家玩得愈发起兴。可是黎舒睿就坐在人群里，柳可莘再没有了心情，心不在焉，恨不能立即起身走人。 团建中没有上下级之分，黎舒睿于是成了靶子，有意无意的，第一把的花，毫无悬念地就落在了他的手里。大家笑得得意，黎舒睿的脸上也没有意外，只是很淡定地说：“真心话吧。” 话音刚落，一帮人又是一阵唏嘘，毕竟真玩起来，真心话远没有大冒险刺激。但是对于一票仰慕总裁颜值已久的小迷妹来说，这已经是个莫大的福利。 几个小姑娘叽叽喳喳的讨论了一会儿，终于慎重地将问题提了出来：“都说男人忘不了初恋，总裁您的初恋是什么样子的？” “喔——”这个问题一出口，整个客厅都沸腾起来，大家都开始跟着起哄。 只有柳可莘的脸色迅速地白了一下，初恋……她其实不敢往下听，可是偏偏又情愫作祟，见了鬼似的，想知道他是如何的回忆她。 黎舒睿捏着手里的花，沉默了一会，目光落在身前的地毯上，神情朦胧，仿佛在一瞬间回到了多年以前。 最后，他笑了笑，表情是从未有过的柔和，他说：“她是个很阳光的女孩子。” “哇……”已经有女生被他的语气和神情打败，不自觉地羡慕出了声。 柳可莘低着头，两只手紧紧地攥在一起，不敢抬头。 “她……有点厚脸皮，成绩也不好，整天不务正事，就知道满学校地追着我跑……”黎舒睿不曾想到，这些曾经对他来说仿佛笑话一般的过去，竟然每次回忆起来，都有一种灌了蜜似的美好。 他记得那个时候的柳可莘，从头发丝到脚趾头，每一个细节，都像是穿透了十年的时光一样，毫发毕现地存在于他的脑海里。 她穿着肥大的校服，走路总是蹦蹦跳跳，扎着马尾，一张似乎永远都带着笑的脸颊朝气十足。年少的柳可莘有一颗蓬勃的心，她的世界里没有‘困难’这个词，她想要什么，就一定会坦坦荡荡，百折不挠地抓到手中。 他就这样被她折服，万劫不复地被她牢牢抓在手心里。 故事没讲完，几个迷妹已经受不了，急忙忙地追问：“那你和她后来怎么样了？” 黎舒睿神色一窒，掀起眼帘环顾了一下客厅，她就坐在他的对面，垂着脑袋，极力装死。 他嘴角的笑容变得讽刺，他说：“她看不上我，和别的男人结婚了。” 客厅骤然陷入死寂。 柳可莘脸色煞白，她不敢信原来如此多的事情他居然能轻易地用这样一句话带过。所幸大家都陷入了极度的愕然中，没人注意她的不自然，最后不知道是谁咳嗽了两声，大家才反应过来，七嘴八舌地开始讨论。 “总裁这么好她还看不上，这眼光得多高啊？” 也有人知道黎舒睿的过去，愤愤不平地说：“狗眼看人低呗，总有些庸俗的女人，整天向钱看，总裁这就是遇人不淑。” “啧啧，没福分，错过总裁这么好的男人，现在怕是肠子都悔青了吧！” 柳可莘有种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不自在，她和黎舒睿的过去她从不觉得亏欠，可是她就是觉得心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仅是外人会觉得感慨，连她自己，在黎舒睿的面前都会有种不自觉的自惭形秽。 从天堂掉到地狱，约莫也不过是这种感受吧。 技不如人，她甘拜下风。 黎舒睿没有制止员工的议论，他一直注意着柳可莘，她果然显得不自在，怎么，难道她还知道愧疚两个字怎么写？ 不等他痛快解气，她却已经站起来，说坐久了头晕，想出去透透气。 黎舒睿当然知道她这是找借口，她知道心虚了？要出去躲躲？他看着她起身离开，几乎要冷笑，可是下一秒，他就再次被激怒。 方源匆匆地起身，跟着她一起走了出去。 客厅立刻有人开始起哄，话题一下子转移到了她和方源身上，大家对方源的印象都很好，虽说对柳可莘不了解，但是表面来看，两人倒是挺般配的一对。 黎舒睿的脸色多云转阴，将手里的花一放，冷着脸起身就去了客厅另一边。大家面面相觑，只当他是回忆起了往事不开心，几个迷妹给他端了茶水和糕点，剩下的人则是继续玩起了游戏。 柳可莘回来的时候，游戏刚好结束，一帮人收拾了屋子，转阵去了厨房。晚上的菜单是饺子和凉菜，大家分工干活，坐在几张桌子旁包饺子。 理所当然的，柳可莘和方源又被分到了一组，她有种说不出来的尴尬，觉得大家似乎都在有意无意地凑合她和方源。这样长期下去肯定不行，方源是个好人，她不能为了自己的目的把他拖下水。 方源倒是毫无察觉，笑呵呵地搅拌饺子馅，又拿来饺子皮，看她包饺子。 黎舒睿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幕，两人靠得很近，看上去真有几分亲密。他脚步一顿，身体仿佛灌了铅，几乎有千斤重。 第五十九章 童话里的爱情 他记得以前她是完全不会做家务活的，刚大学毕业的时候，他们住在一起，每天买菜做饭洗完都是他的事，她一般都是搬个小板凳，坐在一边给他加油打气。 有一次他病了，闹脾气非要吃她做的饺子，她虽然娇惯，可其实很善解人意，二话不说就下了厨房。最后她端出来一碗糊糊，饺子皮和馅儿都混在一起，分不清到底是什么。 那次以后黎舒睿就再不敢让她下厨房，好在柳可莘也有自知之明，自告奋勇地说，那以后她来洗碗吧。他不敢抱有希望，但还是开玩笑地，和她把以后的家务都分了工。 那个时候，大家都以为，日子一定会这样平平淡淡地过下去，柴米油盐，夫妻小闹。 谁会想到，她最后会嫁给别人，成为别人的妻子，为别人当一个贤妻良母。 黎舒睿每每这样想，都有一种撕心裂肺的恨，他总以为他和柳可莘的感情已经足够的坚固，可是事实是，他们连最基础的考验都经受不起。 活在童话里的爱情，永远都登不上现实的台面。 柳可莘察觉到异样的时候，正在往饺子皮里放馅，她其实还不太熟练，有些手忙脚乱的，幸好方源在一旁当助手，才不至于太尴尬。黎舒睿的眼神实在是太过直接，她一抬头，就直直对上他幽暗的眸子，那里面掺杂了太多的情绪，让她猛然间就失了神。 于是手一抖，饺子馅一下子撒了满身。 “哎！”方源赶紧站起来，四处去找纸巾。 柳可莘慌慌张张地放下饺子皮，用手去掸，但是太紧张，忘了手上沾着面粉，情况一下子更糟糕，最后没办法，她说：“我还是去洗手间洗一下吧。” 方源点头，贴心地说：“那我去找找有没有围裙，一会儿系上，别把衣服弄脏了。” 柳可莘朝他笑了笑，起身去洗手间，在门口和黎舒睿擦肩而过的时候，心跳猛然加快，有种说不上来的忐忑。事实证明，女人的直觉永远都是准确的，她才走到客厅的一边，忽然就有人从后面疾步过来，一把拉住她的手，不由分说将她拽进了卫生间。 不用说，自然又是黎舒睿。 柳可莘几乎濒临崩溃，被他拽着狠狠甩在洗手台上，身体和大理石台面撞在一起，疼得她眼泪都要掉下来。 不等她开口，黎舒睿重新欺身过来，大手把她往怀里一捞，狠狠地吻了上去。柳可莘毫无防备，她本来以为他又要骂她，或者是羞辱她。可什么都没有，他这样突然又狠厉的吻，让她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分不清是身体撞得疼还是心疼，柳可莘的眼泪汹涌地往下掉，失去了所有反应，任由黎舒睿捧着她的脸，近乎疯狂地啃噬着。从唇瓣到脖颈，他像一只疯狂的兽，喘着粗气，仿佛随时都会把她吃掉。 视线一点点模糊，她看着他，他额上那片淡红的痕迹还在，浓密的眉峰紧紧皱起，尽是恼意。多少年过去了，他生气的样子还带着一股少年的稚气，她在朦胧间仿佛看见了年少的黎舒睿，他踏破时光和她重逢，用尽所有力气和她缠绵。 她没有忍住，抬头迎上了他的唇。 到最后，黎舒睿自己也恍惚起来，分不清是何年何月，软玉温香的身体就在怀里，他血气上涌，动手就要去撕她的裙子。这一下倒是把柳可莘唤过神了，她惊呼一声，愕然抬手，抓住了自己的领口。 与此同时，卫生间的门被人从外拧开，一个担忧的声音随即传来：“柳小姐，怎么了……” 看到室内的场景后，声音立刻便戛然而止。 方源站在原地，慌张中带着不知所措，他本来只是想找洗洁精过来给她洗衣服，在门口又听到她尖叫，没多想就推门进来了，谁知道……居然会碰到这样的事情。 一片寂静中，柳可莘慌张地推开了黎舒睿，她在方源眼里看见了失望，甚至还有丝鄙夷。她知道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她的脸颊发烫泛红，任谁看都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 而那个始作俑者，却只是缓缓地放开她，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冷冷地转过了身。 方源手里还拿着洗洁精，这下子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最后他被黎舒睿的眼神吓得话也说不清：“我……你们……” 柳可莘难堪到极点，她不知道黎舒睿想做什么，他私下羞辱她还不够，难道还要当着别人的面羞辱她？ 是啊……在他眼里，她都这样不要脸了，自然是可以随意羞辱的。 可是方源的眼神让她太煎熬了，她承认自己还有太多的顾忌，她想要有新的生活，又想和黎舒睿撇清关系，可是鱼和熊掌，从来是不能兼得的。 她羞愤难当，一咬牙，抬脚就要往外走。 但是黎舒睿却拉住了她。 他把她扯回自己的身边，看着目瞪口呆望着这一切的方源，轻描淡写地说：“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四年前看不上我的那个女人。” 这话仿若一个炸雷，把方源炸了个粉身碎骨。 他费尽心思了解柳可莘，知道她离了婚，还是个背景雄厚的千金小姐，可是这一切，都没有她和黎舒睿的关系来得震惊。 他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跟总裁大人抢女人。 方源倏然间满心苦涩，弯腰将洗洁精在门口放下，涩声道：“那……我先出去了。” 柳可莘愕然地看着黎舒睿，不敢相信他居然就这样轻易地把从前的事情抖了出来，她看着他，怎么也无法理解：“你疯了？你怎么能告诉他……” “生气了？”黎舒睿打断她，嘴角挂着冷笑：“因为我揭了你的老底？” 柳可莘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思维永远不在一个频道，既然他把她看的那样不堪，又何必一直纠缠不清。 她看着他，慢慢地冷静下来：“黎舒睿，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我和你是有过很多曾经，可是……人不能一直活在回忆里。” “你没有活在回忆里？”黎舒睿讥讽道：“如果没有的话，你刚才为什么回应我？” 第六十章 你这种女人哪里值十万 柳可莘脸色一变，很快便恢复正常，她说：“你不要自己骗自己了，我们现在没有任何关系，你这样纠缠我没有意义。”顿了顿，她又说：“你现在是个成功的年轻企业家，外面等着你的女人大把大把，你把和我的事情捅出去，只会降低你的身价。我不一样，我已经没有可以失去的东西了，你如果只是想羞辱我，大可以一纸文书把我开除。” 她一口气说完这些话，觉得自己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可是黎舒睿的表情不但没有缓和，反而愈发的阴冷起来。 他说：“你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怕我吓跑了你的那些追求者。” 柳可莘心累，既然他认为她是这样的人，那她就顺着杆子往下爬好了，她说：“是啊，我是个女人，总得嫁人的，你既然明白，为什么不能放我一条生路？” “嫁人？”黎舒睿的瞳孔紧缩，他看着她，声音冷厉：“柳可莘，你从来都是这样饥不择食？一个霍清泽不够，你还要找个方源？” 她宁愿这样糟蹋自己，都不愿回过头，给他一个机会！他就那样不招她待见？就那样让她无法忍受？！ 柳可莘面不改色，她说：“你怎么知道我是饥不择食？方源对我很好。” “是吗？”黎舒睿忍不住冷笑：“你的爱就这么廉价？你进公司不过一个月有余，认识他又有多久？他有多大的魅力，让你就这么快掉入爱河，连结婚都计算好了！？” 这一番话有理有据，柳可莘本来无话反驳，可她实在是被逼急了，一口咬定地说：“是又怎么样，我一个人够辛苦了，我找个人和我一起分担生活，到底哪一点惹大老板你不高兴了？” 他不想放过她，那她就逃得远远的，成家立业。世人都说宁缺毋滥，可是要两个相爱的人走到一起，相比于平平淡淡将就一辈子，更加的叫人无力。 “你要和他结婚？”黎舒睿有一瞬间的震惊，但很快，他的表情就换成了讽刺：“你这是实在筹不出钱，要把自己给卖了？” 柳可莘胸口发疼，可莫名地竟然有了一丝欣慰：很好，他终于顺着她想要的方向去想了。 “是啊。”她毫不犹豫地承认：“你不肯给我钱，我为什么不能找别人，况且方源对我那么好，我想嫁给他一点都不稀奇。” 黎舒睿看着她，脸色阴晴不定，没有人知道他其实已经近乎绝望。这些天他在柳可莘的嘴里听到过太多类似的话，一开始他想，她或许是缺爱，她的家庭压力太大，又遭遇了婚姻突变，对外人抗拒是正常的。 所以他没控制住自己，跑去示好，可是她狠狠给了他一巴掌，把他的心踩在脚下碾了好几回。他几乎死心，以为是自己会错了意，可是很快，他发现并不是这样。 她不是不缺爱，她只是，不接受他的爱。 黎舒睿无法接受这一点。 或许时间真的太久了，她结了婚，早已把从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可是也不对，她明明还记得他们的曾经，所以到底为什么，她要避他如狼虎呢？ 黎舒睿眸底黯淡无光，看着她，声音嘶哑：“十万，你就把自己卖了？” 她咬牙，最后还是点头：“是。” 黎舒睿的表情一点点的冷下去，柳可莘看在眼里，想了想，决定再加把火。她说：“你明知道我有多缺钱，十万对你来说不多，如果你现在拿钱砸我，我也可以任你摆布。我知道你有未婚妻，她家庭条件很好，如果你不想耽误你们俩的未来，我也可以乖一点，不给你闹事，但是价钱要高一些……” “你闭嘴！”黎舒睿骤然怒吼出声。 柳可莘吓得一个激灵，还没反应过来，手腕一紧，就被黎舒睿拉着狠狠甩到了墙上，随后他走过来，用力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十万？柳可莘，那么多的过去，在你眼里就只值十万？”黎舒睿语无伦次，很快又冷笑着摇头：“不，你这种女人哪里值十万，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你不过就是仗着被爱，肆无忌惮地漫天要价罢了！我该说你什么好，下贱？不，太便宜你了……” 柳可莘被掐得无法呼吸，艰难地抬起头来，看到黎舒睿，顿时就被吓到了：他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凶狠，太阳穴上青筋暴起，显然已经在暴走的边缘。 他一边说，手上的力度也越来越重，柳可莘眼前渐渐模糊起来，她心中警铃大作，手脚并用地开始拼命挣扎。 可是没有用，黎舒睿仿佛中了魔，死也不放手。柳可莘绝望地想，他这次是真的气疯了，原来讨厌一个人，真的可以恨不得她去死。 最后一刻的时候，她拉断了他的袖扣，金属的袖扣掉在大理石地面上，当啷作响。 黎舒睿骤然清醒，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松手放开了她。柳可莘像是溺水的人爬上了岸，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开始呼吸新鲜空气，等她缓和下来，才发现黎舒睿还没走，就站在她面前，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她心有余悸，挣扎着往后退了两步。 几分钟前，黎舒睿还在想，女人心海底针，他总算彻彻底底地体会到了。 可现在，这些理论他已经都不再相信，他觉得，自己真的是魔障了，发了疯似的给她找借口。可实际上，这个女人早已不是从前的柳可莘。 这个庸俗的，自甘堕落的女人，怎么会是他的莘儿。 良久，黎舒睿开了口，声音喑哑地说：“……抱歉。” 是他要求太高了，他被那些过去和现在迷了眼，他甚至对她动手……他不敢想，也不敢承认，自己大概这辈子都无法走出她的阴影。 他不再看瘫坐在地上的柳可莘，转身离开了。 柳可莘如释重负，她是真的被吓到了，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真的会死在黎舒睿的手里，其实也没什么，她确实欠他一条命。可是他松手了，他甚至还对她说对不起。 只是她并没有在这句话里听到任何原谅，她想，他的道歉，不过出于他的失态。 柳可莘在地上坐了很久，最后还是郭小雅过来找她，看她脸色呆滞，吓得不行。她随便找个借口敷衍了，跟着一起回厨房吃饭的时候，黎舒睿已经不在。 第六十一章 变成他最讨厌的样子 柳可莘抱着一丝希望想，或许短时间内，他应该不会来找她的麻烦了。 可是即使如此，她依然明白，她想要的解脱，也都还远没有尽头。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总以为只有黎舒睿还活在那段记忆里，其实殊不知，真正深陷泥潭的，却是她自己。她恐惧过去，害怕那段记忆，所以所有和黎舒睿有关的东西，她都下意识的去逃避。 所以她躲着他，宁愿过得辛苦一点，将就一点，也不要受那份折磨。生活的困苦艰辛，相比于黎舒睿带来的痛，什么都不是。 可是每当她以为自己已经摆脱过去，要开始新的生活的时候，他都会再次出现，打乱所有的计划。 于是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只要黎舒睿不愿意放过她，她就永远也做不了什么。 只是就在刚刚，柳可莘忽然就领悟了他的底线，他其实不是讨厌她，他真正讨厌的，是她庸俗和贪婪的样子。 所以，变成他最讨厌的样子，应该就够了吧。 吃完饭后，几个人坐在一起聊天，郭小雅菜察觉到不对劲，过来找她，问：“你跟方源怎么了？” 柳可莘抱着枕头看她们八卦，听到郭小雅的话，抿了抿嘴唇，说：“……没什么。” 其实她不说，一些明眼人也都看出猫腻来了。本来整个下午，从公司到别墅，方源都是紧跟她的。结果就一个眨眼的时间，他突然就沉默下去，一个人坐在角落里，话不说，饭也不吃，仿佛心事重重的样子。 郭小雅叹了口气，又想想气冲冲离开的总裁，总觉得事情不简单。她磨磨蹭蹭地坐到柳可莘身边，问：“你晚上回去嘛？” 团建其实要到第二天中午结束，别墅里有房间，但是选择住下来的人其实很少。柳可莘不是个喜欢在外面过夜的人，况且今天发生了这种不愉快的事情，她是不打算留下来的。 她摇头，看郭小雅：“你呢？” “那正好，我也想回家。”郭小雅说着，忽然一拍手，提议道：“不如我们吃完饭后，去逛商场吧？”她说着，抬手揪了揪柳可莘的衣服，语带嫌弃：“你看看你，身为一个女人，就不能好好打扮打扮自己吗？上班这么久，我都没见你穿过新衣服，下周就发工资了，别省了，我带你去买件新的！” 一说到工资，柳可莘就犯愁，那个红酒主办方的负责人已经给她打了好几次电话，催促她交赔偿金。可是她上哪儿去凑这么多？即使发工资了，也只是九牛一毛。 借钱是不可能的……谁会借这么多给她，柳可莘几乎要豁出去了，最近山鬼这个项目进度总算是缓和下来，她盘算着，是不是得出去找份兼职才行。 “啧！想什么呢……”郭小雅看她发呆，抬手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快刀斩乱麻：“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柳可莘本来要拒绝，可是转念一想，自己确实很久没有出去散过心了，而且她确实需要出去走一趟，看看有没有什么她能够赚钱的兼职。 敲定了商场的行程后，郭小雅又靠过来，小心翼翼地问：“你……见过楼下的正主没？” 柳可莘总觉得她在房子的事情上热心的紧，但是人家好意关心，她总是多想倒显得有些疑心病。 “没见过，他早出晚归的。”她实话实说，觉得奇怪：“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有，看你们相处的怎么样而已。”郭小雅挠了挠脑袋，笑着补充道：“其实他这个人蛮好的，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是其实很热心，还主动减了房价……” 柳可莘有点摸不着头脑，咬了下唇，说：“那我有时间请他出来吃顿饭，感谢下吧。” “……”郭小雅沉默了两秒，最后摆摆手，说：“别吧……他这个人，不是很喜欢跟外人接触，顺其自然……顺其自然就好。” 柳可莘无奈地摇了摇头，总觉得郭小雅想要表达的东西她没有揣摩清楚，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被她忘在了脑后。 整个下午，一帮同事又是k歌又是狼人杀，玩得精疲力尽，等烧烤吃完饭后，已经是七点点多。有几个成家了的急着回去，于是郭小雅也趁机拉着柳可莘，一起溜了出来。 但是走到门口，却好巧不巧地，撞到了送人进来的方源。 两人面面相觑，说不出的尴尬。 最后还是郭小雅开口，笑呵呵地说：“今天玩的怎么样，看你好像心事重重，出什么事了吗？” 方源扯了下嘴角，看着柳可莘的眼神带着几分苦涩：“哪有。” 柳可莘心底有几分愧疚，她不知道黎舒睿会把事情做的这么绝，早知如此她不会把他连累进来。 郭小雅看出几分端倪，呵呵笑了几声，说：“那就是还没玩尽兴，晚上好好玩，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拉着柳可莘出去，拦了辆的士就走了。 柳可莘心情有点低落，全程沉默地没有说话，最后郭小雅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说：“有什么不开心的，一会儿咱们买买买，保证心情瞬间好起来！” 柳可莘苦笑，要是这样那就好了，她现在买买买，那简直就是作死。 郭小雅倒是没开玩笑，一进商场就直奔三楼女装，连着逛了几个专柜，热心地帮她挑起了衣服。柳可莘看着商标，心中把价格猜了个七七八八，一直推三阻四的找借口，就是不买。 逛到第六家店的时候，郭小雅实在是忍不了了，从门口取下来一件藕色的裙子，一把塞到柳可莘手里，然后不由分说把她拉到了试衣间，说：“买个衣服这么磨磨蹭蹭的，赶紧的，把这件试了！” 柳可莘拗不过她，只能进去试衣服，结果尺寸刚好，要脱下来的时候却遇到难题，后面的拉链怎么也拉不开。她只能穿着裙子出来，找郭小雅帮忙。 郭小雅站在一排衣架后面盯着前台，她走到跟前了都没发觉，柳可莘于是拍了她一把，问：“你在看什么呢？” “嘘！”郭小雅伸出食指，鬼鬼祟祟地道：“别说话，那边有个帅哥……” 柳可莘看她花痴的模样，差点笑出声，眼神也不由自主地，顺着她说的方向看过去。前台确实有三四个高大的身影正在跟店长交涉，看样子似乎是商场例行检查。 第六十二章 霍先生还记得我 几个身影中，正中间的那个男子尤为显眼，柳可莘盯着看了一会，忽然见他侧了下身，脸部轮廓竟有几分熟悉。她一下子怔住，忽然反应过来，这家商场似乎是霍家的，不会那么巧…… 思绪未完，那人已经转身，猝不及防地和她打了个照面。 两人一下子都怔在了原地。 柳可莘脸色刷白，手脚缩紧，这个完全没有准备的见面让她有些紧张，她咬唇，猛地转身，想要躲回试衣间。 然而，霍清泽却出声叫住了她：“可莘！” 柳可莘咬紧唇，充耳不闻地继续往前走，反倒是郭小雅反应过来，跟在她后面迭声道：“卧槽卧槽……可莘你和那个帅哥认识？他好像在叫你！？” 她匆忙说：“你听错了。” “没有啊……”郭小雅犹疑地挠了下脑袋，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那人已经快步追了上来，一把拉住了柳可莘。 “真的是你。”他居然笑了一下，表情温和：“我还以为我看错了。” 郭小雅惊得说不出话，方才这个人跟店长谈话，身份一看就不低，柳可莘怎么会认识他？她看向柳可莘，脑子里想着这么久以来发生的事情，越来越觉得好奇。 柳可莘没想到霍清泽还会追上来，她在意外的同时，忽然又起了别的主意。 “原来霍先生还记得我。”她跟着笑了一下，垂下眸去，轻轻挣脱他的手，然后和他平静地对视。 霍清泽眼里有一丝惊艳，她穿了一件很久不曾尝试过的裙款，裹胸的设计将上身勾勒的曲线分明，薄如蝉翼的蕾丝妥帖在雪白的肌肤上，藕色的乔其纱裙摆透着几分少女的娇憨和动人。 她的脸上没有疲倦和沧桑，笑容很淡，眸光里却透着几分灵气。 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刚认识柳可莘的时候。 最后还是站在一边的店长过来，打断了两人的沉默：“霍总，上个月的销售统计是我们发漏了，实在不好意思，我刚刚已经给你发过去了。” 霍清泽回过神来，点了下头，没有接她的话，而是看向柳可莘，无奈道：“你说的什么话……”大概是察觉到人多，不益继续往下说，他转移了话题：“这件衣服很适合你。” “谢谢。”柳可莘抿起唇角笑起来，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不该有的光，她想，或许她还是有机会的，一个女人最大的本事，她其实还没有失去。 她这样不卑不亢，让主动过来的霍清泽有些尴尬，他搓了下手，有些拘束地问：“你……最近过的怎么样？” 他还知道关心她过的怎么样？柳可莘嗤地笑开，她是真心地笑：“霍先生，你这个问题很没有创意。” 霍清泽脸色僵了僵，柳可莘忽然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仿佛刚认识的时候，他在她面前也是这样不知所措，动不动就被她呛得哑口无言。 她缓和了下笑意，说：“你先忙吧，我接着逛。” 说着，她抬手拉了拉还在发愣的郭小雅，示意她跟自己过来。 郭小雅半天才从震惊从回过神来，都走到试衣间门口了，才呆呆地问：“可莘……你和那个什么总，认识啊？” “嗯。”柳可莘点头，但是也没有说太多，只是指了指裙子，说：“后面的拉链好像卡住了，你帮我拉一下吧。” 郭小雅眨了眨眼睛，好不容易才把嘴边的话憋下去，两人到试衣间捣鼓了半天，总算是把拉链解决了。等郭小雅再出来的时候，方才那个帅哥已经走了，她有点惋惜，后悔刚刚没多看几眼。 很快，柳可莘就换好衣服出来了，郭小雅迎上去，开口就说：“这件好，就买这件吧！” 柳可莘脸色一哂，无奈地想，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商场派来的托呢，一个劲儿地让她买。她摇头，将衣服放下，拎起了包，说：“算了吧。” 两千多，对于以前的柳可莘不算什么，但是现在，可是半个月工资，她消费不起。 郭小雅瞪她：“为什么？你没听刚刚那个帅哥说么，你穿的很好看啊！” 很好看有什么用，财政赤字，穿成仙女那也是要喝西北风的。 任由郭小雅费劲了口舌，柳可莘也没有要买的意思，最后大概是两人在试衣间待得太久了，前台的店长竟然亲自找了过来。 不等郭小雅开口，柳可莘抢先把衣服递给了她：“我们再看看。” 店长愣了一下，很快笑开：“柳小姐，这衣服霍总已经帮您买下了。” 这话一出，两人都怔住了，尤其是柳可莘，简直是惊讶到极点。要知道，和霍清泽结婚后，他从来没帮她买过任何东西。 现在都离婚了，他帮她买衣服，如果没有理解错的话……她似乎值得高兴一下。 郭小雅皱了下眉，把她拉到一边：“可莘……这人不对劲儿吧，两千多的衣服说动就送，你和他什么关系啊？” 柳可莘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轻描淡写地说：“前夫。” 郭小雅眼睛倏地瞪圆：前夫！？这么帅气有钱的前夫她怎么从前没说起过！ “卧槽……”她有点语无伦次，但理智还在：“那更不能收啊……不对，你俩这是要复合的节奏？” 柳可莘无奈地摇摇头，戳了下她的脑袋，笑容很淡：“收啊，为什么不收。” 说罢，转身看向店长，道：“霍先生这般美意，我就收下了，麻烦你下次看见霍先生的时候，帮我道个谢。” 店长点了点头，暧昧地笑开：“好的，那我现在去帮您把衣服包起来。” 郭小雅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很快，店长就回来，把手里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了柳可莘，不知道是有意无意，她把结算单也放在了里面。柳可莘伸手拿起来，看见上面霍清泽的签名，瞳孔微微缩了一下。 上次看见他的字迹，还是在离婚协议上。 她微微笑了一下：“霍先生的字迹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潇洒呢。” 这话话中有话，在场的人忽然都明白过来，这女人，和霍总的关系绝不简单。 回去的路上，柳可莘很沉默，霍清泽这番主动示好，是个好的开始。可是她知道，接下来的路，一定艰难险阻，若是一不小心，可能就再也翻不了身了。 第六十三章 放开她 团建的事情过后，柳可莘果然过了几天安生的日子，黎舒睿再没来找过她的麻烦，方源更是销声匿迹，再也没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中午午休的时候，她在办公室睡觉，迷迷糊糊的时候，郭小雅过来敲门，见她这幅样子，百思不解：“你昨天熬夜加班了？” 柳可莘擦擦脸坐正：“没有啊。” “没有你怎么这么困成这样？”郭小雅关上门，找个了椅子坐下来，皱着脸打量她：“可莘，我觉得你这几天不对劲，老是一副精神不济的模样，上午开会也是眼皮打架，你晚上干嘛去了？” “我还能干嘛……”柳可莘笑了下，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好，问她：“你找我有事啊？” 郭小雅一拍脑袋：“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刚刚我从前台那边过来，人家说有人找你，好像还挺急的。” 找她？柳可莘诧异：“谁啊？” “我怎么知道。”郭小雅白了她一眼，说：“你赶紧去看看吧，人家应该等很长时间了。” 柳可莘点点头，和郭小雅一起出门，到前台问了下号码，觉得有点眼熟。她掏出手机，想要对下联系人，结果一开屏，就瞥见了上面的未接来电。 她脸色一白，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不正是红酒会主办方的电话么？ 上午开会的时候她把手机调成震动，刚才睡觉的时候对方估计打了好几个电话没人接，这才打到前台来。 柳可莘手心冒汗，一边给对方回电话，一边匆匆忙忙地钻进了电梯。 耳边嘟嘟地响着忙音，她正准备去按楼层，一抬头，却发现已经有人按了一楼。原来电梯里除了她还有别人，她扭了下头，脸上的表情忽地凝住。 西装笔挺，脸廓冷厉，却正是黎舒睿。 电梯门在眼前缓缓合上，要出去已经来不及，柳可莘咬牙，慢慢地站到角落里，心情还没平复，手里的电话却接通了。 那边传来一声极不友好的问候：“柳可莘吗？！” 电梯空间不大，电话里的声音传得清清楚楚，黎舒睿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目光在她身上一扫而过。 柳可莘手脚冰凉，来不及多想，抬手就挂掉了电话。 对方怎么想已经不重要了，她只是简单地，不想让黎舒睿又看到她卑躬屈膝的样子。 到一楼只有几秒钟的时间，柳可莘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黎舒睿就站在她的左前方，高大的背影散发着森森寒意。她觉得害怕，但是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的，他没有来招惹她，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说，仿佛身后站的就是一个普通的员工，而不是她。 柳可莘死死地攥着手机，等到电梯门开，看他出去了，胸口的石头才彻底落地。 只是，熬过了这一关，却还有一关更难的在等着她， 才出电梯，她就在大厅里展牌前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上次红酒会上的那个工作人员。她咬了下唇，等黎舒睿稍稍走远了，这才过去，小心翼翼地跟他打招呼：“蒋先生……” 听到她的声音，那人回过头来，冷笑了一下：“你还知道下来见我啊？我以为你要卷铺盖跑了呢！” “不是，我刚刚在睡觉，手机开了静音……”她急急地解释，可到底是底气不足，声音慢慢地低了下去。 “行了行了！”姓蒋的小伙子没好气地挥了下手，说：“别废话了，这都半个月过去了，你赔偿金不打算给了是吗？” 正是午休的时间，大厅里人来人往，小伙子的声音带着几分怒气，自然而然地就引起了不少人注意。与此同时，不远处已经走到门口的黎舒睿的脚步，也倏地停了下来。 柳可莘怕事情闹大，赶紧把他往角落了拉了拉，说：“不是我不给……我真的暂时凑不出这么多钱，我能一笔一笔的还吗？”她说着，抬手就去拿钱包：“我刚发了工资，没怎么用，还剩下四千，都给你！剩下的我慢慢还给……” “你当我是乞丐呢！？”小伙子不乐意了，甩开她的手，声音又高了一个度：“我说你这个女人，看起来体体面面的，也有正当工作，怎么这点钱也凑不出来？你没有，你家人呢？老公呢？再不济，朋友呢？你做人不至于这么失败吧？啊？” 柳可莘被甩的一个趔趄，攥紧钱包，低着头一动不动。 是啊……她忽然发现他说的没错，她做人居然这么失败，没有亲人没有爱人，连朋友都没有。 她以前从不知道生活这么辛苦，十万块钱就能轻易地把她打倒。 实在是没有退路了，柳可莘一咬牙，点头：“对，我就这么失败，我凑不出钱！”说完这些，她继续厚着脸皮又问：“所以你能给我宽限些日子吗？” 大概是没想到她会顺杆爬上来，小伙子愣了一下，很快就恼羞成怒：“你这人！要不要脸了啊？”最后他大概是词穷了，涨红着脸一把拉住她，说：“你不给钱，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你在这里上班是吧，我们找你的领导好好谈谈！” 柳可莘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招，慌张起来，但是对方毕竟年轻力壮，拉着她往电梯走，她挣都挣不开。 她几乎以为，自己好不容易维持的职场，也要就这么毁掉了。 但是最后那一刻，一只手拉住了她。 然后柳可莘就听见黎舒睿沉着的声音，从身后稳稳地传过来，他说：“放开她。” 她在那一刻忽然不可救药地，从心底生出了汹涌的悔意，她忽然想，她或许不该拒绝他，不该推开他。她应该在第一次重新遇见他的时候，就紧紧地抱住他，不顾一切地和他在一起。那是那个真正的柳可莘，一定会做出的事情。 可是，还来不来得及呢？ 大厅的声音和内心的呐喊交织在一起，柳可莘于是转过头去，看见了那张冰冷的脸，以及脸上那双毫无感情的眸子。 所有的一切都被隔绝在外，包括她迟来的，不该有的回头。 是啊，一定是来不及了。 任性这种事情，想想就好了，真要付诸行动的话，她终究是没有勇气的。 第六十四章 除了我，谁会用十万买你？ 小伙子被阻拦了讨债的路，一时恼怒，瞪着黎舒睿，没好气地问：“你谁啊？” 黎舒睿表情很淡，手上一用力，就把柳可莘彻底拉了回来，但他也不看她，只是说：“你不是要找她的领导吗？我就是。” 一听到领导出面了，小伙子也不生气了，手一甩，说：“行，既然这样我也不为难她了，她……” 话没说完，柳可莘忽然往前一站，快速道：“我的事我自己解决！” 没等在场的人反应过来，她一把拉住小伙子，扭身就要往外面走。但是没走两步，就被黎舒睿一把拉住，他低头，在她耳边讥讽地问：“十万，你要怎么解决？” 不等她说话，他残酷地咧了下唇角，轻声道：“你以为除了我，还有人会傻到用十万买你？” 柳可莘身体一僵，无言以对，诚然，她并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件事。她只不过不想在他面前多一份难堪罢了。 在她沉默的间隙里，黎舒睿转头看向了小伙子，说：“我先替她给一半。” 说罢，掏出支票本，飞快地写了金额，撕下来塞到了他手里。动作之快，让柳可莘和在场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小伙子有点懵逼，没想到要了这么多次的钱，今天轻易就拿到了一半，他张了张嘴，终于退步，说：“行……那剩下的，我再给她一个星期时间！” 要债的人走了，柳可莘却并没有松口气，相反的，她觉得身上的压力，反而又重了一层。 果然……黎舒睿的手段还是那么狠，让她轻易欠了他的钱，又没有完全解决问题。她的麻烦，现在由一个，变成两个。 事情尘埃落定，围观的群众也都渐渐散去，等闲杂人等走光，柳可莘这才发现，不远的地方，还站着另外一个人。 黑白格的时装套装，双手抱肩远远看着，居然正是已经许久没有出现的宁珊珊。 从她的表情来看，她应该已经目睹了整起事件。 柳可莘咬牙，知道自己不应该再逗留下去，她抬头看了眼黎舒睿，他盯着她，目光很冷，仿佛在看待一个玩物。 其实没有错，他确实刚刚花了五万，买了她。 所以柳可莘动了动唇，最后也只能低声说：“我先走了。” 但是她还没来得及离开，宁珊珊就已经抬脚，朝两人走了过来，她穿着高跟鞋，走得很快，‘蹬蹬蹬’的声音在地面上尤其响亮。 柳可莘也随着那声音，心惊肉跳。 上次和黎舒睿争吵过后，宁珊娜一气之下就去了国外散心，时隔多日，没想到一回来，就看到了这样一出大戏。 “舒睿，我回来了。”她笑得很甜，自然地揽住黎舒睿的手臂，两人并排站在柳可莘的面前，无形中在给她施着压。 黎舒睿任由宁珊珊揽着自己，并没有任何动作，这一点助长了宁珊珊的气势，她抬手看了一下表，说：“时间不早了，你们都该上班了吧。” 柳可莘松了口气，说：“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你们聊，我先回去了。” 说完，扭身就要走。 “那正好。”宁珊珊立刻抬腿跟上来，笑着道：“我也要去舒睿的办公室，咱们还可以一起等电梯呢。” 柳可莘从她的语气里听出来一丝咬牙切齿，她知道接下来等她的绝不会是什么愉快的事情，但是……她侧头看了眼站在宁珊珊身边的黎舒睿，他盯着电梯上的数字，面无表情，似乎对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毫不在意。 算了，还能怎么样呢，她突然放弃挣扎，沉默着站在宁珊珊的旁边。 宁珊珊看着变换的数字，忽然冷不丁地开口，说：“可莘，最近过的很不如意吧？” 柳可莘觉得背后生出一丝寒意，她咬了下唇，勉强笑了笑，说：“还好。” “呵呵……”宁珊珊笑起来，语气变得阴阳怪调的：“还好的话怎么会被人上门要债呢？说真的，你要是缺钱的话，可以跟我说，好歹咱们曾经也是姐妹一场，你现在有难，我也不会视若无睹的。” 这番话真真假假旁人不清楚，柳可莘可清楚的很，她再傻，也还没有傻到会去相信宁珊珊的话。 “那就谢谢了。”她客套地回她。 宁珊珊冷笑了一声，没说话，刚好此时电梯到了，门‘叮’一声打开。黎舒睿率先进去，宁珊珊却是看着她，客气地礼让起来。 柳可莘骑虎难下，只能进去，电梯里除了三人再无外人。门缓缓合上的一瞬间，她抬手去按楼层，但是眼前一花，还来不及反应，就听见重重一声脆响。 “啪！”响彻了整个电梯。 黎舒睿最先反应过来，愕然地拉开宁珊珊：“你做什么？！” “我做什么？”宁珊珊冷笑一声，甩了甩自己发疼的手：“当然是警告某些不知趣，趁我不在打着歪心思的人！”她说着，回头看了黎舒睿一眼，眼里带着了然：“怎么，我打你的旧情人，你心疼了？” 黎舒睿瞳孔一缩，冷声道：“什么旧情人？宁珊珊你说话注意分寸，这是公司，你当着我的面打人，当我不存在？” 他说完，松开她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摆明了不再管此事。 黎舒睿这番言行举止，不仅把和柳可莘的关系撇得一清二楚，而且竟连半分维护都没有。宁珊珊怔了一下，忽地明白过来——这俩人是闹翻了！ 连上天都在帮她！ 柳可莘是真的毫无防备，半边脸颊被打得几乎麻木，耳边轰隆作响。半晌，才慢慢地抬起头来，看向宁珊珊。 奇怪的是，她的眼神里，没有半分生气和怒意，只有一股清冷的，带着淡淡讥讽的笑意。 “你还有脸笑？”宁珊珊觉得她是疯了：“柳可莘，你别以为我不在，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你现在真是可以啊，勾引男人的本事一套一套的，是不是我再晚回来几天，你都能谋朝篡位了？” 柳可莘的脸颊渐渐发烫，火辣辣的疼，她捂着脸，目光在黎舒睿身上一扫而过。他站一边，神色冷淡，没有任何反应。 也好……有些事情她总要面对。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对上宁珊珊的目光，表情冷静。 第六十五章 原来真的是她 “不知道？”宁珊珊愕然，仿佛听了个笑话。 最后她真的怒极而笑，说：“那我就跟你好好捋一捋！不知道有句话你听过没，一个合格的前任，就应该跟死了一样！你倒好，不光活蹦乱跳，还光明正大，死皮烂脸地来人家公司纠缠不清！行吧，我也不指望你跟死了一样，只麻烦你滚得远一点，越远越好！别整天想着勾引我们家舒睿！” 看的出来，这番话宁珊珊憋了很久，她今天来，想必也是要给柳可莘一个下马威。 柳可莘想，既然所有人都当她是个坏女人，那她何必不如了他们的愿呢？ 她慢慢地放下手，笑了一下，说：“你说我勾引他，你有证据吗？” 宁珊珊瞪大眼，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来，黎舒睿也皱了下眉，扭头看她。 柳可莘不为所动，咬了下唇，继续说：“再者，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知道我现在的处境，我穷，我缺钱，我勾引一个单身的有钱人，这难道不是人之常情？” 黎舒睿的表情已经很难看，可是她一咬牙，仍旧道：“我不是什么圣人，那么大个金光闪闪的金主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若是不贴上去，我就是傻！” 宁珊珊嘴唇发抖，她捏这个软柿子捏了这么久，突然一下子被反击，真是气昏了头，当即就抬手，准备再给她一耳光。 但是这一次，黎舒睿眼疾手快地拦住了她。 与此同时，电梯在休闲室这一层停下，正是上班的时间点，门口站了一大堆人。黎舒睿抬手拉住柳可莘，迅速地抬腿跨出了电梯。而宁珊珊被挤在人群里，只能气冲冲地看着两人离开。 柳可莘不知道黎舒睿要干什么，她脸上火辣辣的，手腕也撕扯发疼，但是她始终沉默，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最后黎舒睿把她拖到放映室里，刚散场的放映室有些凌乱，屏幕上还在播片尾字幕，他把她往前一甩，深吸口气后，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对宁珊珊说那些话，根本就是自找麻烦！ 柳可莘苦笑，她想干什么？她还能想干什么？！黎舒睿，你简直快要逼疯我了！ “你也听到了，方才宁珊珊说，我是你的旧情人。”她说着，上前一步，失笑地看他：“没错啊，你难道对我就没有感情？你不喜欢我吗？反正你也给了钱，你随意，只要你开心，做什么都可以。” 她说着，张开手，静静地站着，仿佛一只乖巧的绵羊，任由他处置。 黎舒睿浑身发抖，满腔的怒气被他压在舌尖下，隐忍着嘶吼出声：“是不是方源走了，你开始急着寻找下一个金主了？” 这话几乎就是一个定时炸弹，只要柳可莘按下确定键，就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他看着她，她仿佛一颗诱人的毒药，就这样静静地站在他的面前。他几乎神志不清，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可她脸上没有半点表情，他于是开始觉得恨，觉得她一定是拿定他不敢把她怎么样，才会这样肆无忌惮地胡说八道。 到最后，她果然没有反驳，只是看着他，眼神清清悠悠，轻轻地点下了头。 胸口隐忍已久的怒火仿若火山喷发，‘轰隆’一声，把黎舒睿的世界炸了个粉碎。 他的瞳孔迅速泛红，额角的青筋一根根暴起，整个都失去理智，忽然就抬手，将她拽了过来。 柳可莘毫无防备，被他粗鲁地推倒在放映室后排的沙发上，那上面有半桶被人遗忘的爆米花，一下子撒了她满身。他没有停歇，俯身压上去，凶狠地吻她。 一开始柳可莘还挣扎，可是后来她想，她不能害怕，她要得就是这一刻。 所有的成败，都在这一刻。 黎舒睿吻到最后，整个鼻腔都充斥着甜腻的爆米花的香味，他闻不到她身上熟悉的香味。他不敢信，觉得是自己在做梦，他和柳可莘，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于是他反手去抱她，在她耳后摸到那颗熟悉的小小的痣，倏地停下所有动作——是她，原来真的是她。 他几乎崩溃，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狠狠地喘着气。 “黎舒睿……”身下一直沉默的人儿忽然开口喊他的名字，自嘲地说：“如果我当初知道，四年后的你会这么有出息，我绝对不会那么看不起你。” 这一刀真是捅得扎扎实实，正中靶心，黎舒睿身体猛地僵硬，如同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了底。 大概过了三四秒的时间，他终于清醒，反手抓住柳可莘的衣领，将她一把拎起来，扬手就打了过去！ 柳可莘其实有准备，她把能想到的最狠的话都说出口了，黎舒睿不管是什么反应，她都不稀奇。但她只是没想到，一向那么绅士的他，竟然会对她动手。 但是那一巴掌到底没有落到她脸上。 她果然……还是那样该死的了解他。 黎舒睿没有下得去手，但他是真的气昏了头，上次的事情过后，他以为她多少会收敛一点。可是没有，并没有，她扑上来，毫不犹豫地在旧伤口上又捅了一刀。 柳可莘太了解他了，她清清楚楚的知道，他的死穴在哪里。 更绝望的是，黎舒睿发现自己没有任何办法，他无法前进，更不能后退。她就这样牢牢卡在他的生命中，让他无时无刻都得正视自己的失败。 他死死地盯着她，半晌，才松开手，转身走了出去，将门重重关上。 柳可莘扶着沙发瘫坐下去。 她赢了。 尽管很狼狈，但她还是赢了。 宁珊珊那一巴掌下手不轻，她赶回办公室的时候，刚好撞见郭小雅，看见她的脸，她差点跳起来：“可莘，你被人打了？！” “……”任谁看也是打的，这个她要是反驳，那简直就是睁眼说瞎话。 “怎么回事？”郭小雅火急火燎地把她拉到休息室，一边找东西裹冰块给她敷脸，一边不停唠叨：“你就下去个十来分钟的时候，就被人给揍了？多大的仇啊这是？” 柳可莘低着头坐在沙发上，没有说话，像一只丧气的猫。 郭小雅用纱布抱着冰块进来，看见她这副模样，觉得心软：“可莘……” “我没事。”柳可莘抢先开口打断她，笑了一下，重复道：“我真的没事。”顿了顿，她接着说：“你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 来公司这么久，郭小雅是唯一一个关心她照顾她的人，柳可莘知道，自己身上的黑点太多，长久下去，可能，身边谁都留不住。 第六十六章 恶心人不偿命 郭小雅叹口气，把冰块递给她，在她旁边坐下来，想了想，说：“其实一开始你进公司吧，我觉得你安静又温婉，是个好打交道的人。可是越接触我就越发现，其实你本性很固执，身上又有太多的秘密和事情……” 她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不知道想什么，最后只是笑：“算了，说这些也没有意思，总之，我希望你好，有些事情你不想跟我说，我也不会追问。” 柳可莘看着她，心中暖意流动，其实她知道，要是一般人，知道她的事情，必定会胡乱揣测。可是郭小雅不一样，她虽然八卦，可是有分寸，她是真的为她好。 “谢谢你。”她真心实意地道谢。 郭小雅失笑，抬手戳了一下她：“我俩还客气什么，行了，你赶紧会办公室吧，一会儿经理看到了该教训你了。” 柳可莘点点头，捏着冰块回到了办公室，刚在桌前坐下，手机就在口袋里震动，有电话进来了。 她伸手接通，电话那边有点吵，对方声音很粗鲁地说：“柳可莘吧？今晚很忙，你早点过来！” “好的。”她下意识弯了下腰，声音放低。 对方也不废话，说完就挂了电话，柳可莘把手机放好，双手用冰块捂着脸，发了好一会儿呆，才打开电脑干活。 她加了一个小时班，六点收拾好东西打开办公室门的时候，发现郭小雅坐在外面等她。 “你总算是出来了。”她放下手里的书，拎着包站起来：“走吧，朋友给了我两张电影票，我带你去看电影。” 柳可莘张了张嘴，有些抱歉地看她：“我……可能去不了，我还有事。” 郭小雅有些诧异地看她，她知道她离婚了一个人住，这么久似乎也没有亲戚和朋友出现，她一直以为她除了上班之外时间都是空白的。 但是别人的私事，她不好过问，最后只是确认：“真去不了了？” “嗯。”柳可莘愧疚地笑笑，主动上前挽住她，两人一起进了电梯：“等下次我有空了，我请你看吧。” 郭小雅无奈至极，但是也没办法，看她拎着一个袋子，好奇的问：“你新买了衣服？” “啊……不是。”柳可莘不自然地把袋子往后收了收，随口道：“尺码不准，我一会儿找人改改。” 郭小雅哦了一声，两人闲聊几句，最后在楼下分开。柳可莘目送她离去，最后转身又回了大厦，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身休闲服。 晚上回家的时候，柳可莘打了车，计价器上的数字从十涨到二十，她看得肉疼，最后忍不住，在公园门口就下了车。 已经是凌晨两点钟，别墅区比一般时候更加安静，她沿着路往前走，往常觉得还好的距离，今天却格外的的远。 她每走两步就得停下来锤锤脚，浑身都酸疼的要命，柳可莘苦笑一声，开始有点后悔为了省几块钱提前下车。 最后到了别墅门口的时候，柳可莘几乎已经累瘫，大门口的灯没有开，貌似楼下的人今晚也不在。她摸着黑去找楼梯，结果不知道绊到了什么，扑通一下，狠狠摔了一跤。 她尖叫一声，整个人都摔倒了台阶上，几乎散架。 旁边的灌木丛呼啦啦窜出几只猫，大概是被叫声惊到了，柳可莘龇牙咧嘴，趴在台阶上，半天没能爬起来。 忽然间，门口的灯倏一下亮了起来。 柳可莘愣住，揉着身体站起来，发现院子里的灯也亮了。想来房东不是不在，应该是睡了，又被她刚刚那声尖叫吵醒了。 她感动之余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心想什么时候见到他了，一定得好好道个谢。 之后的几天里，柳可莘不管多晚回来，门口的灯都是亮着的。她有种说不出来的感激，刚好在旧货市场淘来的那台烤箱到了，她捣鼓了一晚上，做了两份蛋黄酥，早上起来的时候，用盒子包好，放在了门口。 她从前不会家务，但是对烘焙却格外的有兴趣，只是做蛋糕那些太麻烦了，她本来不算是个细心的人，做了两次就气得要扔烤箱。 那个时候她和黎舒睿住在一起，最后他实在看不下去，买了材料，手把手地教她做蛋黄酥。所以这么多年了，她也只会那么一个，黎舒睿吃了那么久都没腻，于是她对自己的手艺，也是从来就深信不疑。 那份蛋黄酥后来不知道楼下那人有没有吃，反正她晚上回来的时候盒子已经不在，她想，下次见面的时候，必须得问问他味道怎么样。 这个时候的她还不知道，这个见面，会来如此猝不及防。 很快又是一个周末，离五万块钱的期限已经过去了一大半，无论柳可莘怎么恐惧，还钱的日子还是一天天逼近。 早上去上班的时候，她进了电梯里，脑子里都还是那五万块钱的债。连续几天熬夜，她精神又开始不济，一边想一边靠着墙壁打瞌睡。 迷迷糊糊中，电梯不知道在几楼停下，仿佛有人进来。她掀了下眼皮，没能成功，最后门‘叮’一声关上，她才大梦初醒，赶紧抬头看楼层，顿时懊恼不已，果真过了！ 她抬手再去按楼层，却发现上面已经亮了一个32楼，身体忽然就僵住。 32楼……是总裁办公室。 不会就那么巧……柳可莘咬牙，扭头往后一看，果不其然，她的另一个债主——黎舒睿，正端正地站在电梯里。 打了照面，不说话是过不去了，她于是点头，尽量自然地说：“早上好，总裁。” 黎舒睿的目光在她身上一扫而过，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昨晚做什么去了？大白天打瞌睡。” 相比于从前的冷嘲热讽，柳可莘觉得这话太接近一个正常上司对下属的关心，她鄙夷了一下自己的多疑，细声回答：“没，很早就睡了，可能秋乏吧。” 黎舒睿眉头微微一蹙，没有说话，但是眼神看着她，却似乎总是带着一股探究。 柳可莘被他看的发毛，最后，一咬牙，抬脚往前大跨一步，贴到了他的身边，捏紧嗓音说：“总裁整天日理万机，还有时间关心我，真是叫人感动呢。” 黎舒睿还没反应过来，她却又凑近了，双手主动地揽住他，笑：“上次总裁帮我我还没有谢你呢。” 这真是恶心人不偿命了，黎舒睿当即就起了层鸡皮疙瘩，一手甩开她，往后退了一步。 “柳可莘，你少给我来这一套！” 她是嫌气他气的还不够？！ 柳可莘咬了咬牙，还要再说话，电梯却已经到了楼层，黎舒睿狠狠地瞥她一眼，气冲冲地出去了。 门关上的时候，柳可莘靠住墙壁，长长地出了口气。 下午下班的时候，她跟往常一样，换了衣服，坐公交去了老地方。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发现，有一辆车，一直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 第六十七章 往日重现 黎舒睿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还会回到大排档这个地方。 他对大排档的记忆，还停留在很多年前，和柳可莘相识的那段日子里。后来她离开他，他把公司越做越大，慢慢的，也就离从前那些穷苦的生活越来越远。 但是即使如此，他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地方，永远油腻的地面和桌子，洗不净的污渍，嘈杂的人群和地段，他能想象到的所有的恶劣环境，都在这个地方体现的淋漓尽致。 让黎舒睿更加想不到的是，柳可莘会在这里上班。 他开车跟了她半个小时，才找到个藏在市中心的巷子里的大排档，整条街都是热火朝天的喧闹，老远就能闻到油烟呛鼻的味道。 她下个公交就直奔靠左边的第二家，熟门熟路，擦桌子的妇人跟她打招呼，显然她来这里工作，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日暮西沉，大排档渐渐地有了客人，黎舒睿坐在车里面，看她熟练地擦着桌子，把凳子搬出来排好，前前后后的忙碌着。 如果今天他只是恰巧路过这里，他绝对不会相信，这个围着脏兮兮的围裙，在大排档工作的女人，会是柳可莘。 会是那个曾经高高在上的，不是人间烟火的柳家大小姐。 然而实际上，柳可莘来这里上班，确实已经有好几天了。 她在地铁口发现的招聘广告，上班时间刚好和她白天的工作错开，虽然会晚一点，但是薪酬她很满意。 一开始她也很不习惯大排档的环境，又脏又乱又差，客人也都极其的没有素质。而且她上班，往往要站上五六个小时，人多的时候，还要跑来跑去，到最后下班的时候，几乎整个都废了。好几次她到了家，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鞋一脱就在床上睡着了。 好在这些她都熬过来了，说来也好笑，让她坚持下来的，不是那五万块钱债款。而是很多年前，黎舒睿同样在大排档穿梭的身影。 她好像赌气一样，想，凭什么他可以，我就做不到？ 柳可莘也鄙夷自己，不论什么事都能想到黎舒睿。但是没有办法，他陪她一起经历过了太多的事情。所有普通夫妻该经历的一切，她其实早早地就体验过。相比下来，她和霍清泽的婚姻，就好像一场演砸的话剧，盛大开幕，又惨淡收场。 所有该留下来的回忆，都只是假象。 到了九点的时候，大排档进入了一天最热闹的时候，又碰上是周末，人多得桌子都不够用。 店长在后面喊她：“可莘，你去搬两张桌子过来！” 开排档的是一对夫妻，就住在隔壁那条街，柳可莘赶紧放下菜单，应了一声，转身小跑着去搬桌子。 几十斤的圆桌子，她哼哧哼哧的，一路上停停歇歇，花了半个多小时才弄好。等她回来，已经累积了两三个桌子没有点菜，她赶紧拿起菜单，一过去，就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们店服务员吃什么了，我都坐了十几分钟了，狗眼看人低是吧？” 桌子上坐着四五个中年人，带着金项链，胳膊上纹着各种各种的纹身，肥头大耳，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人物。柳可莘赶紧弯腰道歉，说：“实在不好意思，刚刚有事忙去了，这个点人有点多，不是故意怠慢你们的。” “不是故意的？”那人一听，不乐意了：“那你的意思就是我活该等这么久了？” 对付着这种不讲理的客人柳可莘一向没碴，转头去向店长求救，最后店长指了指墙上的凉菜，示意她破财消灾。 “实在是对不起，对不起。”柳可莘忙不迭地道歉，说：“一会儿我们多送您一份凉菜您看怎么样？” 那人翻了个白眼，愈发不高兴了：“一份凉菜？你当我们是乞丐……” “行了行了。”坐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一个光头开口了：“小姑娘上班不容易，别为难她了。” 看样子光头似乎是老大，他一开口，几人都不说话了。柳可莘感激不已，朝他笑了笑，说：“谢谢了。” 本来她以为，这件事到这儿就该完了，但是没想到，半个小时后，那个桌子上的人又开始闹了。 “服务员！过来一下！” 她惶恐不安地过去，又是之前那个找碴的人说：“你们这个酒是不是有问题啊？喝着怎么不对味儿？” 柳可莘开始觉得他是无理取闹：“不可能吧，我们这酒都是新鲜的，日期都在，您可以看一下。” “小姑娘。”那个光头又说话了：“你这话说的不对，酒我们喝了，味道对不对我们当然知道。”他说着，抬手拿出一瓶酒打开，往桌上一放，说：“你不信，你喝喝试试。” “对，你喝！” 柳可莘骑虎难下，酒不可能有问题，她想证明，就只能喝。 一瓶600ml的啤酒，她咬牙拿起来，仰头就灌了下去。桌上的人立刻笑开，七手八脚地扶着啤酒瓶，硬是让她把整瓶都喝完了。 “这酒……”柳可莘喘着气，万分确定地说：“这酒没问题。” “不对吧。”旁边又有人说话：“难道是我这箱有问题？”说着，又开了一瓶，放到她面前，坏笑着说：“你试试这个？” 事情到这里，柳可莘终于反应过来，这群人是故意玩她的！ 一股羞愤涌上心头，她把酒瓶放下，扭头就要走。但是光头没有放过她，一把把她拉回来，圈到了怀里，笑呵呵地说：“小姑娘，服务可不是这么做的！” “放开我！” 柳可莘又急又怒，挣扎不开，一口就咬在光头的胳膊上。光头闷哼一声，把她一脚踹开，痛得直甩手。 “还敢还手？！”几个大汉将桌子一掀，起身就去抓柳可莘。 大排档瞬间乱成一团，柳可莘趁着乱，转身就往外面跑，但是没跑几步，就被追来的光头抓住了。 “真是可以啊你！？”光头狞笑一声，拉住她往外走：“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怕是不知道爷的厉害！” 这几个大汉人多势众，一看就是地头蛇，无论柳可莘怎样哭喊，围观的人群里都没有敢站出来帮她，就在她几乎都要绝望的时候，街那头忽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引擎轰鸣声。 随即两道灯光远远地亮起，车轮和地面摩擦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在光头惊恐的眼神里，一辆黑色的车，迅速地冲着几人飞驰了过来。 几人再也顾不上柳可莘，将她一把甩下，朝四周逃散过去。 柳可莘吓得无法动弹，眼睁睁看着车子在离她半公分的地方停下，刺眼的灯光后，一张熟悉的脸气急败坏地地看着她。 第六十八章 我家缺个钟点工 她震惊又恐慌，坐在地面上，半天都没有反应。 “愣着做什么？”黎舒睿按下车窗，伸出头来恨铁不成钢地喊她：“上车！” 柳可莘迅速地回过神来，一扭头，方才那几个大汉已经重新朝她跑了过来。她手忙脚乱地起身，拉开车门跳进去，还没坐稳，车子就飞速启动，冲了出去。 她‘哐当’一下被甩到座椅上，来不及喊疼，一张口，就被满车的刺鼻烟味呛住了。 “咳……”柳可莘扭头，看见被他随意丢弃在脚下的三四个烟盒，她愕然，抬头去看他。因为在她的记忆力，黎舒睿从来不是爱抽烟的人。 她记得，上一次看见他这副模样，还是在四年前，她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那天她去医院找他，长长的走廊里，他就坐在那把破旧的长椅上，一言不发，一根接一根地抽烟，脚下是满地的烟蒂。 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冷战了一个星期，程雪芬把她关在家里，不允许她再见黎舒睿。可她受不了见不到他的日子，又是哭又闹，把柳家闹得鸡飞狗跳，最后终于找到机会，偷偷地跑出来见他。 其实那天看见黎舒睿的时候，她是有预感的，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可是整个人，都仿佛被一股黑暗笼罩，透着逼人的压抑。 她又是害怕又是心疼，冲过去抱住他，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说：“舒睿，我们不闹了好不好，我们结婚！结婚好不好？结婚了就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们在一起了！” 可是黎舒睿没有回答她，他长久长久地沉默着，最后只是拉开她，声音喑哑地说：“你走吧。” 她仿佛被雷劈中，不敢置信，又冲过去抱他：“我不走！我不走，我走了你怎么办？” 黎舒睿颤抖着，依旧一言不发，只是慢慢地掰开她的手指，把她再次拉开。她那个时候多倔强啊，死不放弃，被拉开了也不气馁，继续冲上去抱他，最后也不知道反复了多少次，黎舒睿忽然发了狠，一把把她推倒在地上，。 然后他指着外面，怒吼着说：“滚！柳可莘，我不想看见你！从今以后，麻烦你滚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黎舒睿平常话不多，可是每次开口，都是又准又狠，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在她的心里，反反复复地凌迟着。 一直到现在，柳可莘都清晰的记得那天，记得那天医院的味道和窗外的蝉鸣，记得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和说出的每一句话。她想，她可能有生之年都不会忘记这个场景，它刻骨又铭心，像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那块，悲伤又盛大地落下了帷幕。 而此刻，时光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刻，柳可莘有种说不出的苦涩，半晌，才哑声问：“你……来多久了？” 黎舒睿没有回答她，他面若冷霜，双手紧抓着方向盘，把车开到大路上，狠狠踩下了油门。车子一路向前风驰电掣，柳可莘心提到了嗓子眼，匆忙系上安全带，拉着安全扶手，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最后黎舒睿像是发了疯，连闯三个红灯，柳可莘头脑发晕，窗外的路灯和霓虹模糊一片，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她几乎要吐，幸好这时候黎舒睿终于冷静，拐到一条小路，猛地踩下了刹车。 柳可莘被惯性甩得往前一倾，胃里发酸，差点把晚上吃的饭都呕出来。 不等她开口，黎舒睿已经放下方向盘，反手从后座拿来一个盒子，然后举起来，往她身上狠狠一倒！ 厚厚一层红色的钞票，像是雪花一样，纷纷扬扬落了柳可莘一身。 她愕然地张大嘴，在满眼的钞票里看见黎舒睿隐忍的脸，她打了个寒战，在震惊的同时，又有种无法言说的耻辱。 “……什么意思？” “你不是缺钱吗？”黎舒睿死死地盯着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这些够了吗？” 柳可莘身体发抖，她控制不住自己，低下头去看那厚厚的钞票，她不知道这有多少，但是她确实，迫切的需要这些去还债。 她咬牙，慢慢地镇定下来，问：“这是多少？” “五万。”黎舒睿很快地回答她，他知道她拿不出来这么多钱，他一直准备着，只是他没想到，这些钱，会以这样的方式给她。 他看着她，说：“你在大排档工作一年，也未必能拿到这么多。” 柳可莘知道他话里有话，无功不受禄，她已经欠了他五万，若是再收下这五万的话，她和黎舒睿之间，就是真的，怎么也纠缠不清了。 可是……她抓住一张钞票，死死地不肯撒手，她太需要这些钱了。到了下周一，她要是还不上这些钱，可能好不容易平定下来的生活就又会被打乱。 生活真的太艰苦了，她不得不再一次被残酷地打倒，她攥紧手，咬紧牙关问：“你要我做什么？” 有过之前的事情，其实不管黎舒睿提出什么要求来，她都不稀奇。她甚至想，他会不会趁着这个机会，把她不告而别的债连本带利的收回来。 可是到最后，黎舒睿只是看着她，说：“我家缺个钟点工。”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茫然地看他。 黎舒睿撇开脸，冷笑了一声：“怎么？十万一年的钟点工你嫌便宜了？” “没有！”柳可莘急急地摇头，十万的债，当一年的钟点工还清，怎么看都是她赚了。她愣住，是因为她没想到，黎舒睿会这样放过她。 其实她不敢确定，如今黎舒睿的脾气她摸不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一生气，又会来找她的麻烦。但是不管怎么样，横竖她都是躲不过的，即便现在拒绝了，在公司里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他想要对付她，那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没有就好。”黎舒睿不再看她，重新启动车子，转出了小道。 柳可莘心乱如麻，一路上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慢慢地把钞票都捡起来，放进了盒子里，然后带着一股视死如归的心情，把盒子死死地抱在胸前。 最后车子终于停下来，她一抬头，看见窗外的屋子，登时就愣住了。 第六十九章 黎舒睿派来的奸细 熟悉的路，熟悉的房子，柳可莘扭头，愕然地看向黎舒睿：“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黎舒睿用遥控器打开车库门，冷冷地说：“因为很巧，我也住在这里。” 柳可莘瞠目结舌，看着他慢慢停车入库，整个脑袋都当机，无法思考。 最后黎舒睿已经把车停好，回过头来看她，她还是一副痴傻的模样，他皱着眉抬手敲门：“还不下车？” 她这才回过神，跟着下车走出来，看着他重新关上车库门，输入大门的密码，然后进去，‘哐当’一声把门关上了。 几分钟后，门口的灯倏地亮起。 柳可莘整个人都懵逼，抱着箱子，失魂落魄地回了天台。她没有回房间，而是站在楼上，看着别墅的院子，游泳池的水映着屋子里的光，波光粼粼。她怔怔地，还是不能够相信，这么久以来，黎舒睿居然和她就一个楼上楼下的距离。 那，什么故意减免的房租，准备妥当的屋子，还有每晚等她回来的路灯，都是什么？ 柳可莘恍恍惚惚间，觉得自己被套路了。 她迷迷糊糊地回到屋子，总觉得不能接受，她怀疑自己做了个梦，可是盒子里满满当当的人民币还在，时时刻刻提醒她，要面对现实。 柳可莘放下盒子，在屋子里像只无头苍蝇一样，焦急地乱窜。 最后到两点多的时候，她终于熬不住，瘫倒在床上。快睡着的时候，她忽然又想起什么来，挣扎着拿出手机，定了个闹钟，才安心睡去。 早上六点的时候，柳可莘被闹钟准时叫醒，她迷糊地抬手去找手机，却一不小心把床头的盒子碰翻，哗一声，红色的钞票撒了满地。 她一下子被惊醒，看着满地的钞票发了三分钟呆，才想起正经事，冲出门，猫着腰站在天台上，死死地盯着楼下。 大概半个小时后，下面传来‘滴沥’一声电子声响，有人大步走了出来。 柳可莘盯着那个背影，在他抬手开门的时候，终于看到他的脸——不是梦，她楼下住的，居然真的是黎舒睿。 她看着他出门从车库里把车开出来，扬长而去，一下子失去所有力气，瘫倒在地。 套路，全都是套路！ 柳可莘几乎要晕厥，挣扎着起来，洗漱好，又抱着五万块子在屋子里找了半晌藏身地，最后才终于放心地出门，怀着满腔的背叛感去了公司。 一到公司楼下，果不其然，就看见了踏着点打卡的郭小雅。柳可莘三两步冲过去，拉着她的手就往角落里拽。 “喂喂喂！”郭小雅吓了一跳，转头看见是她，诧异：“可莘？干嘛呐你？” 柳可莘走得气喘吁吁，抬手指了她半晌，才开口道：“你那远方亲戚这么大来头，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郭小雅眼睛一瞪，脸上有了几分笑意：“你跟总裁见过面拉？”话音未落，似乎察觉到不妥，她一把抬手捂住了嘴。 柳可莘气得牙痒痒，又不知拿她怎么办，最后只能跺了跺脚，说：“你早就知道楼下是黎舒睿，故意和他联合好了，一起蒙我是吧？” 亏她这么相信她，结果搞半天，原来她居然是黎舒睿派来的奸细！ “怎么能用蒙来形容呢……”郭小雅不服气地看她，但归根结底还是心虚，只能老老实实地交代：“那段时间你心事重重的，又不跟我说，要不是总裁主动来问，我都不知道你过的这么辛苦！”她说着，似乎有有了底气，胸一挺，道：“再说了，你看看总裁给你的那屋子，地段好空间大，也就象征性地收了两千块钱，外面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况且，你不是也住的挺好的吗……” 话说的没错，可是……是谁都行，怎么偏偏是黎舒睿呢！？ 她费劲了心思要和他撇清关系，结果现在好了，不仅被栓到了他家楼下，还卖身成了保姆，彻彻底底地扯不干净了！ 柳可莘哀怨地叹口气，把头发揉得一团糟：“小雅，你这回把我害惨了……” 郭小雅浑然不觉，总从总裁时不时找她当僚机之后，她对柳可莘和总裁的关系好奇地快疯了。可偏偏，柳可莘对这事从来只字不提，她也不知道怎么开口，现在好了，事情败露了，她再也不怕被发现了！ “这话怎么说？”她一把抱住柳可莘，挑了挑两条眉毛，眸光闪闪地说：“快，把你和总裁的故事交代出来！” 柳可莘挣开她的手，心乱如麻：“他是高高在上的boss，我只是一个小职员，我和他能有什么关系？” “少来了！”郭小雅不依不挠：“没什么关系他这么关心你？替你操心没地方住就算了，还把自己楼上便宜租给你，这其中绝对有猫腻！” 要是柳可莘真是个小职工也就算了，可别人不知道，她郭小雅还是清楚的。上次在商场出现的那个前夫，一看就是位高权重的人物，仅仅是个前夫都如此不可小觑，柳可莘的身份，怕是也并不简单。 “行了行了……”柳可莘心累，实在没有心思去回答这些问题：“小雅，以后如果总裁找你问我的事情，你就当为我好，不要再透露给他了。” 郭小雅‘啊’了一声，惋惜不已：“为什么啊……” “你别问了。”柳可莘叹口气不再理她，转身去打了卡，看时间不早，走到电梯前，准备回办公室了。 郭小雅怕她生气，赶紧跟上来，抱住她开始撒娇：“好啦好啦，我以后绝对不说，那你不许生气了，好吗？” 柳可莘本来也没有生气，毕竟黎舒睿的手段她是了解的，郭小雅是下属，他软的不行还能来硬的。无论如何，这事错不在郭小雅。 至于黎舒睿……她是真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了，既然他那么讨厌她，难道不是看她过得越惨他越高兴么？怎么到最后，他还频频伸出援手来帮她？ 而且，如果柳可莘没记错的话，租给她房子的前几天，她和黎舒睿还因为黎妈妈而起了争执。 他……到底图什么？ 她实在是猜不透黎舒睿的想法，也不敢再去猜，对对错错又如何，到最后，她还不是被他死死地抓在手掌心里。 而此时，电梯门在她面前缓缓打开，柳可莘抬头，几乎吐血。 怎么就好死不死的，一上班就让她看到他！ 第七十章 难道你想反悔？ 柳可莘无可奈何，后退一步给黎舒睿和lora让步，。而郭小雅站在一边，眼神则是骨碌碌地在两人身上乱转，脑补出了无数爱情片段。 本来事情到这儿也就算了，偏偏就在柳可莘松了口气的时候，已经跨出电梯的黎舒睿忽然回过头来，叫住了她。 “柳可莘。” 她下意识地一抖：“啊？” 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黎舒睿微微皱起了眉头：“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郭小雅抿着嘴笑，一只手已经等不及，把柳可莘朝外推去。 柳可莘回头瞪她一眼，顶着满电梯探究的眼神慢慢走出来，只觉得压力山大。可偏偏黎舒睿却毫无察觉，看电梯缓缓合上，又扭头看了lora一眼。 lora了然一笑，退后站到了几米开外，用一种暧昧的眼神打量着柳可莘。 柳可莘几乎要炸，脑子里闪过无数国骂，到最后，却只是深吸了口气，道：“什么话？说吧，我听着。” “别忘了你现在还有职在身。”黎舒睿看着她，脑海里想着昨晚的事，语气不由放冷：“晚上早点回去，有事。” 这话在柳可莘耳里自然成了警告，她咬牙：“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 这女人！黎舒睿隐隐又有了怒意，怎么？他不让她去大排档，她还有气？ 那种地方是她这种人能搞定的吗？真是不自量力！他越想越气，也懒得再理他，一甩手，扭身就走。 柳可莘简直莫名其妙，他叫她出来，警告她，最后自己还生气了？ 她越想越觉得黎舒睿是在故意搞事情，现在都开始这样了，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刁难她。 抱着对晚上的恐惧，柳可莘一整天工作都心不在焉，无法投入状态。到了快下班的时候，她坐在办公室发呆，想着晚上该怎么躲过一劫，结果太入神，被突然响起的铃声吓了一跳。 打电话的是大排档的店长，柳可莘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天闯了祸就跑了，也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 “没什么。”店长叹了口气：“那几个家伙是惯犯，这一带没少干这种事，塞点钱就完事了。”他叹了口气，有些吞吞吐吐地说：“倒是你……最好以后就不要再来上班了，我怕他们打击报复……” 其实柳可莘也有心理准备，况且她现在要做钟点工还债，大排档的工作是注定要放弃了。 “行，这件事我也有错，我太冲动了，不该直接咬他……”她是真的吓得不轻，毕竟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 “算了都过去了。”幸好店长也没打算计较，只是说：“你在这儿也做了这么久了，晚上有空的话，来把工资给你结一下吧。” 柳可莘觉得不好意思，可是想一想，到底也是千把块，最后还是同意，和店长说好下班就过去拿。 到了下班的点，她权衡了会，觉得耽搁一会儿也没事，毕竟黎舒睿工作那么忙，不可能会那么准时下班吧？ 于是她转车去了大排档，把几天的工资拿到了手，店长对她也有几分愧疚，给了钱还不忘道歉：“昨天实在是不好意思……你也知道，那些人是地头蛇，我惹不起。”他叹口气，无奈：“昨天要不是那个人凭空冒出来，你现在怕是已经……” 柳可莘本来没有细想，听他这么一说，忽然就出了身冷汗：是啊，如果昨天黎舒睿没有及时出现，那她现在的后果……一定不堪设想。 拿了钱回去的路上，她给红酒会的负责人打了电话，告诉他明天来拿剩下的赔偿金，两人两清。挂了电话后，她百般纠结，最后还是觉得，自己欠了黎舒睿一句谢谢。 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不早，她来不及上楼整理，看大门虚掩着，犹豫了下，就推门进去了。 在这住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进这道门，别墅里面比她想象的还要宽敞。黎舒睿就坐在客厅里，听见她进来的声音，他抬眸，迅速地看了一眼墙上的石英钟。 “五点半下班，半个小时的路程，现在六点四十，你迟到了四十分钟。” 这人简直了！柳可莘憋了一路的谢词瞬间烟消云散，她在他面前坐下，才发现茶几上已经堆积了一大叠的文件，似乎他坐在这里，并不是一会半会。 她忽然想起来，黎舒睿其实是个极其遵守时间观念的人。从前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来不会迟到，无论天气多恶劣，交通多堵塞，可他说几点到，就一定会准时几点到。 她犹豫了下，问：“你一下班就回来等我了？” 如果是真的话，按他的行事风格，说不定还提前回来了。 黎舒睿没有回答，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从茶几下面取出一份文件，移到了她面前：“这个，是债约合同，你签个字。” 债约合同？柳可莘茫然，这是什么东西，她第一次听说。 仿佛看出她的疑惑，黎舒睿于是解释：“顾名思义，就是关于债款约定的合同，你欠债，和我定下做钟点工的约定，签了字，是具有法律效应的。” “……”柳可莘觉得荒谬，但是又无言以对，做个钟点工还要签合同，怎么着，他难道还怕她跑了？ “怎么了？”见她犹犹豫豫，黎舒睿的脸色慢慢冷下来：“不想签？，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难道你想反悔？” 这话多少有几分羞辱人的意思，柳可莘咬牙，拿起合同，翻起一页，一言不发地看了起来。 看她看起合同，黎舒睿眸中闪过一丝愕然，起先他以为她翻着玩，最后他发现，她垂着眸，还真是一脸正经的样子，不由嗤笑出声。 “柳可莘，你什么意思？”他把电脑阖上，正眼瞧她：“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可怕，这么不值得信任？” 这话里的暧昧和讽刺清清楚楚，柳可莘脸上一红，觉得自己确实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毕竟黎舒睿虽然嘴皮子毒辣，可最后给钱的时候也并没有含糊，相比起来，她这样猜忌，反倒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嫌疑。 柳可莘一咬牙，也不去想别的了，拿起笔，在最后一页签上名字，然后把文件还给了黎舒睿。 她没有发现，拿过文件的那一瞬间，黎舒睿的眼里，飞快地闪过了一丝光。 第七十一章 药瓶的秘密 签完合约，气氛陷入了尴尬，黎舒睿不慌不忙地整理着手边的文件，最后还是柳可忍不住，开口问：“那……你还有别的事吗？” 和他待在同一个屋子里，简直分分秒秒都是煎熬。 黎舒睿掀起眼帘来看她，眸子幽深，盯得她手脚冰凉。就在她快要承受不住的时候，他才开口，声音凉凉地说：“你觉得一个钟点工，还有没有别的事要做？” 啊！柳可莘脸色爆红，连忙站起来，迅速地进入角色。 但是别墅实在是太大了，别说清洁用具在哪儿，就是厨房卫生间，柳可莘都得找半天。最后她不得不灰溜溜地回来，问黎舒睿：“你……能不能带我熟悉下房子？” 黎舒睿头也没抬：“你自己慢慢看吧，时间很多。” 不是为难她，只是真的，他想她能多待一会儿，哪怕一分钟，都是好的。 好在柳可莘也没有生气，只是抿了抿唇，很快就点头，转身自己去屋子里摸索了。她其实不是没情绪，只是这件事于情于理，都是她亏欠黎舒睿。 柳可莘发现，屋里虽然偶尔有几件衣服和书籍随意乱放，但其实并不乱，有种不符合单身男人的干净。大概是因为没有人气吧，别墅的每个房间都透着冷清。 最后她到了主卧，终于在里面发现了黎舒睿生活的痕迹，他喝剩的半杯水，翻阅到一半的书，简简单单地搁在书桌上，平淡而真实。 柳可莘在桌前站定，手指慢慢地在桌面上缓缓抚过，她感觉自己的手心都在颤抖，虽然过去很多年，可是对黎舒睿的气息，她依然有种该死的熟悉。很多年前，他们住在一起的时候，她每天都在这种气息里睡去，又在气息里醒来，那个时候，这气息对她来说，就等同于幸福。 柳可莘拍了下自己的脸，苦笑：都这种时候了，她怎么还有心思想这些？ 她扭身要走，结果因为太急，腿‘哐当’撞在一个半开的抽屉上。柳可莘低头去看，发现那个抽屉里，竟然横七竖八地摆放着数十个药瓶。 她有种说不出的震惊，鬼使神差地伸手，把那些药瓶子放好，又拿起一瓶，想要看看上面的注解。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黎舒睿却悄无声息地出现，伸手夺过她手里的瓶子，随意往里一扔，然后‘啪嗒’一声关上了抽屉。 “事情做完了？”他看向她，眸子里闪着看不清的光。 柳可莘满脑子还是方才那些药，那么多药，哪里像是一个正常人的剂量？黎舒睿难道是病了，可是……他看起来很正常，会是什么病？ 柳可莘知道，自己没有问他的资格，她低下头去，狠狠地咬住嘴唇：“……没有。” 本来她以为，黎舒睿又要开口讽刺她了，可是没有，他只是说：“算了，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柳可莘觉得茫然，浑浑噩噩地别墅里出来，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这两天的黎舒睿太不正常了，他既不羞辱讽刺她也不漠然无视她，但就是奇怪的，怎么都不肯放过她。这让柳可莘感到更加的不自在，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前面还有个更大的坑在等自己。 她回到房间，怎么也睡不着，想着黎舒睿在楼下，心跳得飞快。她觉得自己有病，明明知道，她和黎舒睿如今已经没有可能。他见过她那么多丑陋和卑微的样子，他的态度已经足够明显，可她怎么就不死心呢？ 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半天，柳可莘终于意识到这样不行，明天还得上班，她不能作死。 她找来耳机，一边听音乐一边强制自己入眠，曲子是随机循环的，忽然间，就跳出了一个极熟悉的旋律。 是那首秋日的私语。 柳可莘把曲子调成单曲循环，慢慢闭上眼，想起了刚搬来的那天。那天夜凉如水，星月满空，楼下也曾传出这样的旋律。那个时候她不知道，原来那个弹琴的人就是黎舒睿，她在朦胧中将时间重叠，听着耳边的曲子，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早上的时候，柳可莘按时起来，出门的时候她仔细打量车库，果不其然黎舒睿已经早早的走了。她想，之前那么多天，她竟然一次都没有和他遇见，难道是因为他特意每天都提前起来了？ 她苦笑，同时又觉得，黎舒睿是真的幼稚，他这样跟她较劲，到底哪里有意思？ 一天都很正常，黎舒睿没有为难她，没有找她茬。中午的时候红酒会的人来了，拿走了那最后五万块钱赔偿金，她在文件上签完字，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 其实也只是那么短暂一瞬间，柳可莘明白的很，她钱是还清了，可是接下来，却有很多东西，还也还不清了。 不过是把痛苦的媒介，换了一种罢了。 其实也快了……快了，只要黎舒睿发现，其实她是个贪婪又庸俗的女人，他应该就不会这样，继续和她纠缠了吧。 黎舒睿起得早，一方面是公司忙，一方面，确实是真的不想撞到柳可莘。她最近仿佛换了一个人，在挑战他底线的道路上一去不回头，他是真的怕了她，不敢再轻举妄动。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lora过来敲门，试探着说：“黎总，苏小姐说要和你共进晚餐，让我把晚上的行程推后……” 黎舒睿抬头，眸中闪过一丝不悦：这女人真是越来越为所欲为了。 “你先下去。”他挥手，等lora退出去后才拿起手机，拨通了宁珊珊的电话：“你搞什么？” 宁珊珊在那头娇笑：“怎么，不高兴了？我还打算给你个惊喜呢。” 惊喜？他真不觉得：“麻烦以后这种事情先问过我的意见，我今天晚上要和……” “要和金都公司谈广告投放对吧？”笑盈盈截断他的话，宁珊珊意味深长道：“你打开你的邮箱看看。” 黎舒睿眉一皱，心头涌上一股不安，抬手打开电脑，果不其然，桌面上立刻跳出了新邮件的通知。发件的不是别人，正是金都公司，对方在邮件里表示，今晚临时有事，要把谈合作的时间移到明天。 不用说，肯定是宁珊珊从中捣的鬼。 第七十二章 我今天会晚点回家 按捺住胸口的不快，黎舒睿沉声问：“你什么意思？” “啧啧，这说的什么话嘛？”宁珊珊撇了撇嘴，脸上有几分委屈：“我不过就是想跟你吃个饭而已，你放心，有我在，这个合作跑不掉的。” 宁家家大业大，宁珊珊确实有说这个话的底气，如果说之前她只是小打小闹，那自从前两天在电梯和柳可莘打过照面之后，她就仿佛开始要动真格了。 黎舒睿攥紧拳头，慢慢地道：“那最好。” 听出他语气里的退让，宁珊珊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那好，你快点下班，我这就过来找你！” lora在门外等着，一直到了快下班的点，才看见总裁推门出来，他脸色冷凝，显然心情并不好。 “总裁……” “下班吧。”黎舒睿头也没回，径直走向电梯。 Lora怔了怔，不由摇头，看样子，宁小姐是把总裁搞定了。 那……柳小姐呢？她叹口气，扭头进办公室收拾文件，等下楼到了大厅后，却发现总裁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展牌旁边，一边看手表一边打量人群，似乎是在等人。 等宁小姐……不应该啊，她觉得好奇，悄悄走到角落里，想看看能让总裁耐心等待的人，会是谁。 片刻后，电梯门开，大批人涌出来，lora发现，总裁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 她顺着望过去，目光落在一个熟悉的人影身上，顿时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她就知道！ 被加了钟点工buff的柳可莘今天没敢加班，时间一到就匆匆下了楼，走到大厅的时候，老远就看见黎舒睿站在展牌旁边，目光冷冷地望着自己。 她背后发凉，想视而不见地绕过去，可转念一想，自己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黎舒睿就住在她楼下，想算账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没办法，她只能主动过去，低声问：“总裁……找我有事？” “嗯。”黎舒睿言简意赅地点头，忽然抬手，拿过她的工作牌，抽出口袋里的钢笔，刷刷刷写下了什么，然后抬头看她：“我今天会晚点回家。” 柳可莘本来有点茫然，听到他这句话，心脏忽然重重地跳了一下。 我今天会晚点回家——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淡，就仿佛一个将要晚归的丈夫，叮嘱妻子那般自然。 她其实不是第一次听这句话，刚大学毕业那会儿，市场就业形势严峻。身为应届生，黎舒睿既没有工作经验也没有后台关系，工作十分辛苦，再加上是在实习期，每天都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往往到了十一二点才能下班。 一开始她闹，因为每天她还没睁开眼他就走了，到晚上睡着了他还没回来。她又是心疼又是赌气，干脆天天跑到公司去等他，于是一大帮子的同事都笑黎舒睿，最后他红着脸把她拉出来，给她买吃的，哄她，说：“你乖乖的，在家等我好不好？我保证，这样的日子很快就会过去，以后我们有自己的公司了，我天天陪着你。” 她深信不疑，看他为了将来这么努力，也不好意思再闹。但是她也有自己的小性子，自那以后，每天下班都会先去黎舒睿的公司，确定他几点钟下班，然后才会回家。 于是很快的，整个公司都知道了，黎舒睿有个粘人的小女朋友。别人笑他，他也从来不生气，每次都傻笑着把她送到门口，说：“乖，我今天会晚点回家。” 她于是回家了也不睡，坐在沙发上等他，等门一开，就跳起来，像只蝴蝶一样飞进他怀里。但这样的情况很少，大部分时间黎舒睿回来的时候，她都躺在沙发上睡得香沉，他会把她抱起来塞进被窝，太累的时候，澡都懒得洗，直接钻进去拥着她入眠。 “想什么？”黎舒睿的声音穿透时空把她唤醒。 柳可莘一惊，迅速地摇了下头，把工作牌捏在手里，问：“这是什么？” “我家的密码。”黎舒睿看她，声音温凉：“回家的时候，我希望家里干干净净的。” 嗯……这才像对钟点工说的话，她抿了下唇，说：“知道了。” 黎舒睿点点头，抬脚要走，忽然仿佛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下来，道：“厨房的玻璃制品都很贵，小心点。” 柳可莘一怔，脸色骤然变红，这话别人听不懂，她可是明明白白。 有一年过年，她从外面回来，闹着要大扫除，结果在厨房除灰的时候，不小心把冰箱上面黎舒睿收藏的一套酒杯摔了个粉碎。他心疼得要死，从那以后，家里的玻璃制品都被藏的高高的，再不敢让她碰到。 可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柳可莘咬唇，不甘心地反驳：“今时不同往日！” 黎舒睿抬头看她，嘴角忽然挑了一下。 她望着那个笑容，竟也怔住。 大厅里人来人往，两人就这么静静站着，嘈杂的声音渐渐远去，心跳在寂静中一点点清晰，气氛忽然间就变得有点暧昧起来， 最后还是还是黎舒睿先清醒过来，因为一双手挽住了他，宁珊珊不知何时出现，责怪地道：“我等你半天了，你干嘛呢？” “没事。”他迅速收回眼神，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挽着宁珊珊转身就走：“走吧，地方我订好了。” 柳可莘眼神一暗，看着两人走远，捏着工作牌的手慢慢收紧，最后又无力地松开。 宁珊珊其实已经在门外等了很久，黎舒睿和柳可莘的互动全程都被她看在眼里，大庭广众下的，这两人眉来眼去，怕是生怕别人看不出来有猫腻吧？ 她实在是忍不住了，跳出来想看看这两人在腻歪什么，可黎舒睿动作太快，她的目光只来得及在那张工作牌上稍作停留，整个人就被带着离开了。 不过黎舒睿对柳可莘这出乎意料的冷落，倒是让她心头的怒意减了几分。 呵，好笑，真以为能从她宁珊珊手里抢男人？等着吧，柳可莘，迟早要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第七十三章 还有心思关心前妻？ 柳可莘回了家，自己做了晚饭，但是莫名其妙的，胃口并不好，她吃了两口，坐着发起了呆。最后窗外的天渐渐黑下来，她才想起自己还有正事没做，匆匆下了楼。 到了楼下，她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有看工作牌上的密码。 密码门静静关着，柳可莘咬了下牙，最后下定决心，抬手按下了一串数字。 门‘滴沥’一声，应声而开。 她一下子静止在原地，鼻子发酸，没想到真的这么多年了，他居然真的一直都没有换过密码。 070630——和黎舒睿正式同居的第一天。 拿到租房钥匙的那天，他们一起去办了存折。黎舒睿说，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往后家里的密码，都用这个吧。 她闹别扭，说：“别人男朋友的密码都是女朋友的生日！” 黎舒睿哈哈地笑，抱住她，万分臭屁：“你男朋友才不是外面那些凡夫俗子！”他说着，捧住她的脸，满脸正经：“莘儿，我要你永远记得这个日子，因为，我们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家。” 那之后，黎舒睿所有的密码都是用这个，除了她之外，再没有人知道它的意义。 可是现实太残酷，一切，都回不去了。 柳可莘慢慢地回过神，感觉脸上凉凉的，她抬手去摸，竟然是满手的的泪，她一时心酸又好笑，觉得自己真的是越来越矫情了。 黎舒睿的屋子不乱，但是面积格外的大，她把屋里的的东西都整理摆放好，又是扫又是拖，两个多小时才弄完。 最后要走的时候，柳可莘来到黎舒睿的卧室前，略微犹豫，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她没有停留，直奔书桌而去，打开上次那个抽屉，果然看到那十来瓶的药还横七竖八地躺在里面。她拿出来一瓶，发现上面都是俄文字母，她看不懂。 柳可莘皱了下眉，很快想到办法，她拿出手机，迅速地把每瓶药都拍了一张，然后关上抽屉，慌慌张张地离开了。 关上门的时候她下意识看了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黎舒睿依然没有回来。 不算是很晚，可柳可莘就是莫名觉得心酸，因为她知道，这个时候他的身边，还有另一位佳人相伴。 而她，再也没有等候的资格了。 柳可莘不知道的是，此时，黎舒睿和那位佳人，相处的却并不和谐。 其实吃完饭后，宁珊珊心情很好，因为这一顿饭吃的很愉快，黎舒睿难得的全程没有触她的逆鳞。她觉得高兴，于是出来的时候有了丝得寸进尺，说：“我有个朋友新开了家酒吧，我带你去坐坐？” 黎舒睿抬手看了下时间，九点，他犹豫片刻，最后点头。 宁珊珊高兴地嘴都合不拢，赶紧打电话让留个位置，随后开车去了酒吧。 到了酒吧门口，两人还没进去，里面就走出来个美女，远远地跟两人打招呼。一身紧身缀着亮片的裙子闪得人睁不开眼，宁珊珊笑着和她抱了一下，转头道：“舒睿，我给你介绍下，这是柳氏的千金，柳梓瑜小姐，你之前见过。” 黎舒睿这才知道，她说的那个朋友不是别人，正是柳梓瑜。 “黎总是吧。”柳梓瑜看着他，目光灼灼，伸出手来：“久仰大名了，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难怪珊珊对你这么死心塌地。” 宁珊珊娇羞地推了她一把：‘啧，你说什么呢！’ 黎舒睿记得不久前在柳家几人初次见面的时候，宁珊珊对柳梓瑜的印象并不好，这才多久，两人俨然已经是至交，这些游离在上流社交圈的名媛们，果然个个都不简单。 他抬手，只是微笑：“柳小姐真会开玩笑。” “呵呵，进来坐吧。”柳梓瑜也不多谈，一边带着两人往里走一边说：“今天人有点多，你们要是嫌吵的话，我带你们去二楼包厢。” 黎舒睿进了门，才发觉里面四处都是保镖，一开始他觉得奇怪，可到了内厅才发现，这满场的客人，竟然都眼熟的紧。他对娱乐圈不了解，但大小荧幕上的出现的名人和导演也略有耳闻，敢情柳梓瑜这个酒吧，是个艺人聚集地。 这酒吧地理位置绝好，又隐蔽，规模这么大，客人也都是特殊群体，可不是想开就能开的。 柳梓瑜不过是个三流女星，论人脉背景，都不可能有这样的实力。看来从柳可莘被赶出家门后，她在柳家已经如鱼得水了。 “不用了。”他停下来，指了指角落里一个VIP卡座，问：“坐这儿可以吗？” “当然可以。”柳梓瑜掩嘴一笑，带着两人入座，转头吩咐服务员拿酒上来，又看了宁珊珊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不一会儿，香槟和果盘都端了上来，宁珊珊望着舞池里的人群，蠢蠢欲动的朝黎舒睿靠近了一点：“舒睿，我们也下去玩玩？” 黎舒睿向来不喜欢这样的地方，皱了下眉，摇头拒绝：“不了，你去吧。” “哎呀！”宁珊珊眼睛一转，让服务员把香槟打开，倒满递给他一杯：“咱们来这儿不就是为了玩嘛，你就别端着了，快，喝点酒跟我一起下去~” 黎舒睿的目光扫过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这边走来，他稍微一顿，接过酒喝下去，道：“你先去玩，我等会过来。” 酒是灌了，可人却没套路到，宁珊珊气得咬牙，不情愿地站起来，转身进了舞池。 她前脚走，后脚便有一个人来到了卡座前。 “真巧。”光线在他的脸上变幻着，他看着黎舒睿，眸光深不可测。 方才在门口，黎舒睿就认出了他，他挑唇一笑，道：“霍先生既然来了，不如坐下来喝两杯。” 不错，这个出现在柳梓瑜酒吧的不是别人，正是柳可莘的前夫，霍清泽。 霍清泽没有推辞，他既然主动出面来找黎舒睿，那自然是有备而来。 两人相对无言，最后两杯酒下肚，还是霍清泽先开口，他举起酒杯，慢慢地道：“不知道我的前妻，在贵公司表现怎么样？” “霍先生忙于生意，还有心思来关心前妻？”黎舒睿眼神幽暗，神秘莫测地看着他：“倒是个宽容大方的人。” 外界对霍清泽离婚的原因并不知情，而这个所谓的原因，本身也是一场阴谋。 但是此刻，霍清泽的脸色却忽然沉了下来，黎舒睿这话，难道是别有深意？ 第七十四章 黎先生的衣柜 眼看气氛越来越剑拔弩张，黎舒睿却忽地嗤笑了一下：“霍先生这么严肃做什么？难道真像我所说的，这其中还别有内情？” 霍清泽一怔，一时反应不过来，他这话，是不知道内情？ 那……是他多想了？他心思恍惚，一时愧疚和轻松涌上心头，百感交集。 身为一个男人，最不能容忍的，莫过于头顶草原。所以当初柳梓瑜跟他合计这个计划的时候，霍清泽虽然心底是拒绝的，可到底是同意了。一方面他确实受够了柳可莘的寡淡无味，一方面，他也真的无法接受，自己的妻子和别的男人藕断丝连。 他承认，自己在这件事上，一直都耿耿于怀。 一直到今天，和黎舒睿谈完话，男人的直觉告诉他，黎舒睿和柳可莘，并没有背着他有什么。至少在自己女人的前夫面前，他不该是这副模样。 霍清泽陡然间轻松不少，哈哈笑了两声：“黎总多虑了，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她现在处境艰难，我关心关心，应该也不为过吧。” 好一个一日夫妻百日恩。 黎舒睿拿着酒杯的手狠狠握紧，脸上的表情却并没有变：“那是自然。” 喝完酒，气氛一时又陷入了尴尬，就在两人都各怀心思的时候，灯光一闪，宁珊珊和柳梓瑜结伴一起回到了卡座上。 宁珊珊和霍清泽打了声招呼，随即就紧靠着黎舒睿坐了下来，柳梓瑜看在眼里，笑了一下，忽然开口道：“对了，我妹妹好像在黎总公司吧？” 这话一出口，宁珊珊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你问她做什么？” 这女人在黎舒睿的公司一天，她就一天放不下心！ 柳梓瑜笑了笑，靠着霍清泽坐下来，黎舒睿注意到，她的手很自然地放在他的大腿上。若说这两人是妹夫和妻姐的关系，这如何都是不合理的。 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柳梓瑜只是笑了声，道：“好歹她也是我妹妹，虽说做了些错事，可到底还是个可怜人，你跟黎总都板上钉钉的事儿了，可不能这么小气吧啦。” 这话明着是劝宁珊珊宽容，可暗地里，就是把柳可莘和黎舒睿往死里抹黑。宁珊珊本来就心有顾忌，听到这句话，哪里还淡定得了。 她冷笑一声，目光在柳梓瑜和霍清泽身上扫过，话里有话：“有些人可不管你板上钉钉，你就是生米煮成熟饭了，她也照样三你不商量！” 这话夹枪带棒，连带着柳梓瑜骂了一顿，她脸色有点难看：“珊珊，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误解？宁珊珊翻了个白眼，她误解的可多了去了，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真当她是吃素的！？ 黎舒睿眸底闪过一抹冷笑，转头看她，沉声道：“柳小姐说的是，毕竟还是一家人感情深，她是你的朋友，她的妹妹，我自然也要多照顾才是。” 柳梓瑜脸色一变，没想到黎舒睿居然还有心思来补一刀，这话看着是讲理，可在宁珊珊听来，无非就是她在帮忙促进黎舒睿和柳可莘的关系。 果不其然，宁珊珊把手里的酒杯重重一放，刷地一下站了起来：“柳小姐的待客之道还真是‘贴心’，我算是见识到了！” 说罢，一把拉起黎舒睿，扭头就朝外走去。 黎舒睿点头道别，转身的时候，眸子里迅速闪过了一抹精光：今天这一趟，倒是比他想象中的收获更多。 他心情不错，破例送了宁珊珊回家，宁珊珊几乎是受宠若惊，想着大概是自己给柳可莘那一巴掌太强势，让他收了心。她心中得意不已，于是想趁势拉黎舒睿进屋坐坐，可马上就被打了脸。 “我回去还有事。”他礼貌地下车，替她打开车门：“宁小姐，早点休息。” 到了嘴边的话被堵住，宁珊珊有气不能发，只能强颜欢笑下了车。看着远去的车尾灯，她恨恨地咬了下牙：等着吧，黎舒睿，总有一天我要你跪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回家的路上黎舒睿把车开得飞快，可到了门口的时候，心却慢悠悠跌了下去。门口的灯没有亮，天台上的小屋子也是漆黑一片，黑暗中，只有车内冷气伴随着他的呼吸，安静而孤寂。 他慢慢地把车停进车库，进了屋子，自己摸索着开了灯。屋子里干干净净整洁无比，可是除了他，依然没有别的生气。 没有等他晚归的人，什么都没有。 黎舒睿陡然间觉得疲惫，脱下外套去洗澡，等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床头已经放好了一套衣服。他一下子定住，慢慢地伸手去摸，发现并不是错觉。 他一下站起来，把衣柜的门一扇扇打开，顿时就僵在了原地：所有的衣服都被按照季节和颜色整整齐齐地挂好，一目了然。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柳可莘从来就不是个会做家务的好孩子，每每他教训她，她就耍赖，说自己一个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大小姐，现在天天伺候他，上辈子一定是欠了他的。 跟他在一起，她确实放弃了太多，受了太多的苦。她这么一说，他于是又心疼，捧着她的脸碎碎地吻，然后抱她，像哄孩子一样，温声细语地安慰。 她于是跳起来笑他，说：“黎舒睿，你这么容易就被我说服，以后还不是被我吃定了！” 那是时候他总是无奈，一边叹息一边揉她的头发：“是啊，我这一辈子，怕是都要被你吃定了。” 话虽这么说，可后来，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开始跟着学做家务。因为他工作实在是太忙，每次回来还要整理屋子，她觉得心有愧疚，于是把他按在沙发上，让他好好休息，自己跑去整理。 四十多平小小的屋子，她足足收拾了两个多小时，最后反倒更糟，什么东西都找不到。黎舒睿无奈，只能亲自出手，教她把如何分类，衣服该如何整理，如何挂。 后来她干脆什么都不干，把整理衣柜做得出神入化，她还开玩笑喊他师傅，说，以后等有孩子了，一定要把这项绝技传下去。 可是那个时候谁能想到，所谓的以后，会是如今这副模样。 这么多年了，他和柳可莘身上，依然都还留着过去彼此留下的痕迹。 这天晚上，黎舒睿失眠了，他喝了酒，可是却异常地清醒，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看着这些似曾相识的痕迹，睁眼到了天亮。 第七十五章 不该动的东西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黎舒睿回国已经有三个月，八月末的A市褪去了夏季的燥热，季节的交替使得早晚温差渐渐变大。 虽然新闻里一直提醒市民注意温差，可黎舒睿还是不幸中了招，一早上起来就开始打喷嚏，想来是昨晚的冷气开得太足了。 他起来倒了杯牛奶，习惯性地打开电脑，邮箱里蹦出Brady的邮件，点开一看，依旧是那几句老话。 Brady是黎舒睿在国外进修时的同事，家里是医药世家，自从上次让他帮忙寄了几瓶药过来后，这家伙就跟他得了绝症似的，隔三差五就邮件过来唠唠叨叨。 黎舒睿虽然无奈，可是最后想想，他也是为了自己好，于是随手回了几句，还是转身回了卧室。 拉开抽屉，他怔了一下，药瓶又被摆放的整整齐齐，他最近忙得很，根本没有整理的耐心。那……不用说，是柳可莘？ 让她整理屋子，她怎么还是惦记着这个？想起上次她发现药瓶的眼神，黎舒睿心底有股不安。 吃完早饭后，黎舒睿难得的没有赶时间去公司，而是坐在院子里看起了报纸。 到了七点钟的时候，楼上传来锁门的声音，他这才不慌不忙地放下报纸，拿起车钥匙，起身往外走去。 柳可莘出了门，转身又给几盆绿植浇完水，这才急匆匆下楼准备赶公交。谁知刚到楼下，大门也应声而响，仿佛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似的，黎舒睿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一下子顿在原地，有些尴尬，好半天才说：“早……早上好。” 黎舒睿的脸色看起来有些憔悴，似乎昨晚并没有睡好，柳可莘脑补了一些带颜色的画面，眼神不自觉地往院子里瞟了瞟。 黎舒睿脸色黑了下：“你看什么？” 她这脑子里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柳可莘被他吼得往后退了一步，觉得他是心虚，不过他是个有心理洁癖的人，按理说不会把女人带回家。她越想越离谱，赶紧掐了一下自己，说：“没啊，我……我急着去上班。” 说罢，抬脚就要走。 “站住。”黎舒睿喊住她，脸色不好看：“我有话问你。” 有话问她？柳可莘马上就有了一股不祥的预感：“什……什么话？” 她最近没做什么招惹到他的事情吧？ 黎舒睿深吸口气，眸光深深地看她，问：“你昨天晚上打扫的时候，有没有动什么不该动的东西？” 不该动的东西？ 柳可莘眼神微微闪了下，双手抓紧包带，摇头：“没有啊，我什么都没动，厨房的玻璃制品碰都没碰。” “不是玻璃制品。”黎舒睿紧紧看着她，仿佛要把她的心思看个透，但是她只是抓着包带，摇头否认，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真没有。”柳可莘咬唇：“我虽然缺钱，但也不会做这种小偷小摸的事情，你要是不相信我，贵重的东西不要放家里就好了。” 黎舒睿知道她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但是她这样说自己，让他莫名地烦躁。 “没说你手脚不干净！”他紧紧皱眉，忽然又发起了脾气：“总之，你的责任是整理这个屋子，除此之外的任何事情，麻烦你都不要关心，那都和你没关系！” 柳可莘一大早就被教训了一通，心情自然不好，当即就一咬牙，道：“是，我知道，都跟我没关系！” 黎舒睿没想到她会反击，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柳可莘也懒得管，说：“我上班要迟到了，我先走了！” 说罢，扭头就走。 没走两步，后面黎舒睿已经取了车，一踩油门，‘轰隆’一声从她身边飞驰而过。柳可莘穿了件裙子，差点被吹上天，她一把按住裙摆，气冲冲地停下来，怒瞪远去的车尾。 从别墅到公交站台步行要十多分钟，柳可莘耽搁了时间，赶到站台的时候，七点半的那班车已经走了。她跺了下脚，知道今天迟到肯定是逃不掉了。 签罚款单的时候，柳可莘心疼的不行，一边在心底咒骂着黎舒睿，一边却又忍不住地想，他冲她发脾气，又说什么不该动的东西，难道就是因为那些药？ 什么药，让他这么紧张兮兮的？ 一整个上午她都在想这个问题，连吃饭的时候都心不在焉，郭小雅以为她在心疼早上的罚款，不由好笑：“不就是五十块钱嘛，谁让你贪睡的。” “五十块钱也是钱，我一个星期的早餐呢。”柳可莘下意识地回答，很快又瞪她：“况且我迟到不是因为贪睡，是因为……” 因为某个人，大清早起来就找她的不痛快。 郭小雅咬着荷包蛋，追问：“因为什么？” 算了，跟她说，她肯定又要八卦到底，柳可莘摇头：“没什么，算我倒霉。” “哦……”郭小雅点了点头，迅速转移话题：“那你昨天在楼上，有没有看到总裁带着宁小姐回家？” 这话题转得也太快了，柳可莘无语凝噎“……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偷窥狂。” “啧！”郭小雅把筷子一放，嫌弃地看她：“你说说你，这么大个的奖金单身汉住在你楼下，你知不知道把握资源？近水楼台先得月你知道吗？你相信我，总裁他绝对对你有意思，这年头，像这样纯情不做作的男人已经不多了！” 纯情……不做作……柳可莘满脸黑线：“郭小雅，你没事别瞎脑补行不行？” “我可没脑补！”郭小雅恨铁不成钢，凑近了道：“你自己想想，新闻报道里女下属被领导潜规则的事情还少吗？你再看看咱们总裁，啥也不说，默默地付出不索求回报，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感动？” 她敢动才有鬼！黎舒睿做这么多，无非就是想把她拴在身边，让她欠他的，在他眼皮子底下过着凄凄惨惨的日子。这样他才能大仇得报，彻底得畅快淋漓。 再或者，他还有那么一丝丝不死心，想慢慢地摸透她，好让自己得出一个结果来。 不论是哪一种可能，柳可莘唯一能做的，都只有坚定自己的目标，绝不回头。 “算了，跟你说不通。”她叹气，端起盘子起身离开。 郭小雅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怎么说着说着柳可莘就不高兴了，她跟着起身，嚷嚷着追了上去。 第七十六章 这药有什么问题 临下班的时候，柳可莘收到了经理的邮件，说总裁去邻市出差了，明天下午回来。让大家都做好心理准备，回来后开会，讨论要山鬼正式投入运行的事情。 柳可莘只关注到一个重点：黎舒睿要出差？ 这对她来说是个好事，她反反复复确认了邮件和信息，都没有黎舒睿发来的‘命令’。这意味着，到明天下午前，她都是自由的。 那正好，她刚好想要去办一件事情。 那几瓶药柳可莘看不懂，也不敢随便去问人，但是有个人，她倒是可以去找他帮忙。这个人就是柳家的私人医生——孟叔，孟叔从小看着她长大，至少在保密这一点上，她信得过。 孟叔在城西一家医院任职，柳可莘一下班，就打了车直奔而去。 看见她推门进来，孟叔惊喜不已：“丫头，你这段时间跑哪儿去了，怎么半点音讯都没有？” “算了，都过去了咱们就不提了。”柳可莘不想谈及离婚的事情，打开手机把里面的相册给他：“孟叔，你帮我看看，这些药都是治什么的？” 孟叔怔了怔，接过手机，一张张翻看下去，脸色慢慢地凝重起来。 “丫头，这些药是给谁吃的？” 柳可莘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吞吐了一下，道：“一个朋友。” 孟叔年纪大了，也是个人精，知道她是不想说，也没有追问，只是叹了口气：“你这个朋友，身体有点悬啊。” 柳可莘身体一震，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袖子：“怎么了？这药有什么问题？” “这些药里，大部分是用来调理身体的，一般来说，只有大病初愈，或者是身体有过内部重创的人才会服用。而且——”孟叔顿了顿，看她一眼：“这些药都是需要按时服用的，看这上面的日期，你那位朋友不仅不肯住院治疗，连药都不认真吃，简直就是拿身体在开玩笑。” 大病初愈……内部重创……这些话在柳可莘的脑子里不停回响，让她几乎晕厥，好半天她才忽然反应过来——难道是那次绑架事件的后遗症？！ 那次绑架后，黎舒睿受了很严重的内伤，但是他比她还先出院，后来也一直在忙工作的事情。柳可莘一直诧异为什么他恢复的这么快，可现在才明白过来，原来他是靠吃饭在维持身体！ 看她半晌没说话，孟叔有点担心：“丫头？” “我……我没事。”柳可莘倒退一步，脸色苍白地抓住门：“孟叔，这件事情，就麻烦你帮我保个密，不要告诉任何人。” 原来黎舒睿这么忌惮，就是怕她知道这个？他……到底在想什么？ 孟叔看她这副模样，不由叹气：“丫头，你这朋友身体不能乱来，必须规律，不然后果不堪想象！” 柳可莘不知道该说什么，整个脑袋都是乱的，最后孟叔送她出来，万般担忧地说：“丫头，你别担心，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叔大忙帮不上，看病还是可以的。” 这样关心的话语柳可莘已经有很久没有听到，她有种要抱住孟叔痛哭的冲动，可最后还是忍下来。她不能，她接下来还要做很多事，她已经选择了孤注一掷，就注定不能再与任何人为伴。 从孟叔的办公室出来，医院的走廊变得格外的长，白色的墙壁和形形色色擦肩而过的路人，都仿佛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被无限的放慢，拉长。 只有孟叔的那段话，在她的脑袋里，不停地放大回响，震得她太阳穴发疼。 最后她从医院出来，整个人都是恍惚的，下楼梯的时候差点跌倒，还是有人一把把她扶住，她才没有狼狈地滚下去。 “谢……”她抬头，却在看到来人的时候，声音戛然而止。 “神神秘秘大老远跑来这儿，柳小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么？”宁珊珊松开手，抬眼看了看医院的牌子，冷笑：“我是不是撞到什么不该撞到的事情了？” 柳可莘觉得奇怪，她跑这么远，怎么还会碰巧遇到宁珊珊？ 当然她不知道，这并不是巧合，宁珊珊在这医院门口，已经等了半个小时有余。从她下班过来，她就一直跟在她的后面。 为的，自然就是搞个大新闻。 宁珊珊的期望没有落空，她辛辛苦苦跟这么久，此时又看到柳可莘这幅表情出来，心里基本已经断定，柳可莘有秘密！ 一般来说，一个女孩子孤身来医院，神神秘秘的，必然会被人戳脊梁骨。但是柳可莘担心的都不是这些，她还在想，这么久了，黎舒睿一直对所有人瞒着这个秘密，在她发现药瓶后，甚至还来警告她不要多管闲事……他的身体，到底糟糕到了什么地步？ 所以宁珊珊的话，并没有威胁到她。 “随便你怎么想好了。”她没有心思继续纠缠下去，径直绕过宁珊珊，准备离开。 宁珊珊有点懵逼，本以为自己都跟到这儿了，把柄也抓到了，柳可莘怎么着也该服软了，可这结果，却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对比之下，她这洋洋得意的样子未免太好笑。 宁珊珊一时恼羞成怒，抬手就拉住了柳可莘：“你站住！” “我不管你在搞什么鬼，也不管你暗地里打着什么小心思，但是有一点，我必须警告你！”她冷笑：“黎舒睿，他是我的！是你一个婚内出轨被又赶出家门的贱女人，永远也无法染指的人！别让我再发现你和他有任何接触，否则，你知道的，我动动手指，就能轻易让你身败名裂！” 以她现在的处境，想跟她宁珊珊斗，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说完了？”柳可莘定定看着她，表情没有任何起伏：“有这个来威胁我的时间，你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做才能留住他的心。”她顿了顿，甩开宁珊珊的手，声音冷淡：“一个女人，光靠脸和钱是没有用的，看看我，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话其实正正经经，不是玩笑，可惜宁珊珊并不买账，脸色一沉，讥讽道：“你是什么货色？敢拿我跟你比？” 算了，话不投机半句多，柳可莘皱眉：“我俩没什么好说的。” “怎么会没有？”宁珊珊向前一步，拦住她的去路，冷笑：“不吹不踩，我要你好好看清自己！是啊，黎舒睿是曾经和你有过一段，可是那又怎么样，那时候你年轻貌美，他不照样死都不肯娶你！” 第七十七章 你们会结婚吗？ 看着柳可莘的脸色倏然变白，宁珊珊笑得愈发得意：“更何况，今时不同往日，你早已没有从前的风光，就算他真对你有什么不同，那不过也是同情作祟罢了。你好好想想，如若不是，那天在电梯里，我给你一巴掌，他又怎么会无动于衷呢？柳可莘，所谓原配打小三，不过也就这样的场面罢了，幸好柳老爷子有先见之明，把你赶出了家门，不然这柳家的颜面啊，怕是都被你丢尽了！” 宁珊珊是做了功课的，句句话都是往最痛的地方捅，柳可莘脸色煞白，一时竟毫无还手之地。 黎舒睿对宁珊珊什么心她不知道，可是那天在电梯里，她确实是前所未有地觉得孤立无助。那个曾把她捧在手掌心的人，如今在她备受欺辱的时候也只是冷眼旁观，那一瞬间，所有的犹豫都化为灰烬。 柳可莘于是想，她和黎舒睿是真的缘分尽了。 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如今她为什么会因为他而站在医院的门口，满心担忧。 原来她和黎舒睿，其实在某些时候有些惊人的相似，会不会如同她的满腹疑问一样，他同样的，也对自己无法理解呢？ 这一切，柳可莘都不得而知。 长久的沉默后，她突然抬头，垂死一般地望向了宁珊珊：“你们会结婚吗？” 大概唯一的办法，就是断了叫做执念那根线，就好像四年前她不告而别嫁为人妇一样，当他有了家庭，是不是就不会再这般执迷不悟地死不放手。 可是柳可莘不知道，这世间，不是所有的人都像她。 就比如宁珊珊，这句话她听在耳里，就只有满满的嘲讽：“你什么意思？！”她用了这么久和他的父母打好关系，目的自然是成为黎家的儿媳！ “就算我和黎舒睿没有结果，和他结婚的那个人，也绝不会是你！”宁珊珊越说越气，忽地抬手重重推了她一把：“你警告过你吧，少打歪心思，你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 真当她宁珊珊是纸做的老虎？ 柳可莘心思放空，没想到她会突然出手，还没站稳，宁珊珊又抡起了包。她下意识地抬手去挡，但是眼前一黑，有人已经挡在了她面前。 “嘭！”金属纽扣的包重重砸在了来人身上。 宁珊珊来不及收手，愕然地看着那一击被挡住，瞠目结舌：“……你？！” 预想到的疼痛没有到来，直到听到宁珊珊的声音，柳可莘才后知后觉地抬头，目光落在眼前熟悉的背影上，眸中闪过一抹惊诧。 霍清泽……怎么会是他？ “管不住自己的男人还别跑出来迁怒别人？”拍拍被砸乱的西装，霍清泽冷眼看向宁珊珊：“堂堂宁家的小姐，原来也只有这点本事” “你——”宁珊珊万万没想到他会帮柳可莘说话，狠狠一咬牙，冷哼：“今天也是长见识了，前脚抛弃别人，后脚还来装好人，轮本事，我哪儿比得上你霍家！” 没有理会她的讽刺，霍清泽回头看了柳可莘一眼，语气关切：“你没事吧？” “没事……”柳可莘摇摇头，目光落在宁珊珊的包上，上面都是金属的纽扣，打一下应该不轻吧？ “没事就好。”霍清泽点头，忽然抬手拉住她，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回家？柳可莘一惊，还没来得及说话，宁珊珊又了站出来：“哟，霍先生这是要和前妻死灰复燃啊？”她冷笑一声，语气满含深意：“不知道梓瑜小姐知道这件事，是惊喜还是意外呢？” 柳可莘怔了一下：看来除了她反应迟钝外，几乎所有的人都看出柳梓瑜和霍清泽有猫腻了。 “这个就不劳宁小姐费心了。”霍清泽不接话茬，轻易就转开了话题：“这么久还没得偿所愿，你还是好好操心下自己的终身大事吧。” 身处上流圈子，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宁珊珊苦追黎舒睿这么多年没结果，心中本就烦闷，此刻被提及，立刻就炸开了：“霍清泽！你别蹬鼻子上脸啊，踩着女人上位的大尾巴狼搞得跟什么正人君子似的，你那点破事，真当大家都不知道？” 霍清泽眉一皱，转头看了柳可莘一眼，显然是有所顾忌。 身为宁珊珊口中“被踩着的”那个女人，柳可莘心中只有苦涩，她再也待不下去，挣脱霍清泽的手，转身快步地走开了。 “可莘！”霍清泽看了宁珊珊一眼，不再争吵，转身就追。 柳可莘没走几步就被追上了，霍清泽拦住她，有些不安地上前一步，犹豫道：“可莘，你不要听宁珊珊的话，事情不是这样，你知道的，其实我……” “算了吧。”柳可莘抿了下唇，打断他：“都过去了。” 无论开始和过程是怎样，结果都已经定了，如今这个局面，是谁一手造成的，她心底清清楚楚。 “可莘……” “你说的没错。”柳可莘苦笑一声：“是我自己没有本事，留不住自己的男人，是我没用，谁都怪不了。” 提到这件事，霍清泽心底就有股忐忑，他扯了扯嘴角，迅速转移话题：“都过去就不谈了，说说你，你跑到医院来做什么，生病了？” 突然这么关心她？难道是良心发现？ “没有，我挺好的。”柳可莘笑了笑，慢慢地抬起头，眸子定定地望着他：“多谢你的关心。” 霍清泽一怔，几乎不敢与她对视，他低下头去，声音带了几分歉疚：“上次我送你的那件衣服，还合身吗？我也没什么好补偿你的……” “霍先生客气了。”柳可莘淡淡地笑：“衣服我很喜欢，关心的话就不用了，刚刚你也看到了，我不想哪天柳梓瑜也这样跳出来骂我。” 这话客气里带着疏离，顺带着还把他和柳梓瑜拉出来调侃了一遍，霍清泽脸色发烫，莫名地紧张，吞吞吐吐竟说不出话来。 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柳可莘微微垂眸：“那就这样，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霍清泽心情沉重，再没有勇气去追，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慢慢离去，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开始蠢蠢欲动。 第七十八章 把手给我 黎舒睿出差，柳可莘总算是放松了两天，但奇怪的是，到了第二天晚上，黎舒睿却依然没有出现。按理说，在公司里看不见也就算了，毕竟不同楼层，可连回家，柳可莘都没有接到催干活的消息。 这就不对劲儿了，那么苛刻的人，怎么会突然放过她？ 柳可莘觉得不对劲儿，心想可能临时有事，延长了出差行程也不是没有可能。可是过了两天，lora就独身回来了，光顾着处理公司的事情，对黎舒睿的行程只字不提。 柳可莘懵逼，脑子里想着抽屉里那些药，心尖儿都开始颤。 到了下午，部门开会，经理临时通知项目运行延迟，原因不明。柳可莘实在按捺不住，出来的时候在电梯里碰到lora，于是一咬牙，就拉住了她。 Lora有点惊讶：“柳小姐……有事？” “额……”柳可莘摸了摸脑袋，总觉得莫名心虚，最后她慌不择言，说：“刚才开会的时候，我们经理说山鬼项目运行出点问题，所以我想问一下……总裁什么时候回来，我想跟他问问具体情况……” Lora长长地‘哦’了一声，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很久，最后笑了下，说：“我也不是很清楚。” 柳可莘张大嘴，看她抬脚要出去，一时急了：“你、你不是总裁助理么，你怎么会不知道？” Lora已经出了电梯，听到声音回头笑着看她，语带深意：“这话不好说，总裁很多事我可是都不知道呢。” 柳可莘一怔，总觉得她话里有话，还想再问什么，电梯门却已经缓缓合上了。 周五的晚上事情一如既往地多，柳可莘忙昏了头，把几份文件送错地方，被经理骂了个狗血淋头。最后她一个人加了班，将近七点的时候才出门回家。 整栋别墅都黑漆漆地，她站在门口很久，抱着一丝希望输了密码进去。院子里空荡荡一片，季末的风带着凉意吹过，让她从头冷到了脚。 几天没人住的别墅很干净，柳可莘除了尘，坐在客厅里发呆，最后不知道是太累了还是太困了，竟然靠着沙发睡了过去。 很不安稳的一觉，梦里反反复复出现药瓶和医院的场景，她沿着雪白的走廊狂奔，不知道在追逐什么。 一觉醒来已是深夜，柳可莘腾地坐起来，望着冷清的别墅，忽然不知道发了什么疯，起身窜进了厨房。 几秒钟后，厨房传来‘砰’地几声脆响，她快步出来，拿起手机给黎舒睿发了条短信。 “不好意思，我把你厨房的茶杯摔碎了。” 发完短信后，她在客厅等了一个多小时，没有任何的回应。 柳可莘是真的有点慌了，这么多天没有消息，她是不是可以充分有理由怀疑，黎舒睿是因为把身体糟蹋坏了，在陌生的异国他乡病倒后失联了吗？ 她握着手机，来来回回地踱步，不敢轻易地联系他，却又别无他法。 后来柳可莘终于想出了个办法，匆匆出门跑到了花店门口，刚好碰到打烊。她站在门口犹豫，最后还是店主走出来，因为买过几次花的缘故，她认出了她：“姑娘，你要买花吗？” “不是……”柳可莘捏着衣角，最后一鼓作气，说：“我来借个电话。” 电话无人接听，最后来了自动回复：“会议中。” 这么晚了有什么会议？柳可莘有了骂脏话的冲动，但是转念一想，有回复，那说明至少人是清醒的。 不管到底在干嘛，至少在。 她长长地松了口气，跟店主道了谢，回家的步伐都轻了。 第二天是周末，柳可莘一觉睡到了八点，睁眼的时候人都是朦朦胧胧的，她起床刷牙洗了脸，总觉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早餐是挂面，她烧了水，一边倒一边还在想，是什么事情…… 正发着呆，楼下忽然就传来了刹车的声音，柳可莘一个激灵，倏地跳了起来——对了！黎舒睿！ 只是这一动，水壶也跟着一抖，滚烫的水哗啦一下撒了她满手。 柳可莘倒吸口冷气，慌慌张张跑到水槽边，冲了下凉水，把手在身上擦干净，打开门就冲了下去。然而到了门口，却并没有看到车辆的踪迹，她觉得不敢置信，开门进了别墅，屋子里安安静静，并没有什么痕迹。 她觉得茫然，走到厨房里，昨天摔碎的茶杯碎片还躺在地上，满目苍凉。 静立了片刻，柳可莘转身拿来扫把，慢慢地扫起了碎片，扫着扫着，忽然间就悲从中来，眼泪啪嗒一下掉在了地板上。 她哭了会，觉得自己真有毛病，于是抹了眼泪站起来，转身去倒垃圾。但是走到客厅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咔嚓’一声轻响。 柳可莘差点跳起来，扭头去看，黎舒睿正披着浴巾站在卧室门口，头发湿漉漉的，诧异地看着她。 她怔在原地，半晌，忽然间眼眶发酸，呜地一声哭了出来。 黎舒睿忙了一晚上，凌晨坐得飞机回来，刚洗个澡，出来就看见这幅场景。他满头雾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走上前，哭笑不得地问：“怎么了这是？” 柳可莘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是当着黎舒睿的面这样哭真的是太丢脸，她把扫把一扔，蹲下来抱着自己的手，哭得更大声：“烫……烫着了……” 黎舒睿艰难地找到重点，蹲下来抽出她的手，发生果然已经红了一片。他觉得头疼：“你扫个地是怎么把手烫着的？” 柳可莘不说话，只是抱着手，哭得满脸都是泪水。 “行了行了……”黎舒睿无奈，抬手拍了下她的脑袋，起身走到冰箱前，很快地拿回来一排的冰块：“把手给我。” 她果然听话地伸出手，爪子红红的，还有些微肿。 黎舒睿摇头，把冰块包在擦头发的毛巾里，耐心地给她消肿，看她噘着嘴，眼眶红红的，心中忍不住微微一动。 “怎么弄的？”他板着脸：“一大清早的，你想吓死人？” 柳可莘咬唇，眼睛盯着地面，泪水啪嗒啪嗒地掉，就是不看他。 黎舒睿叹了口气，扭头看见茶杯的碎片，嘴角抽了抽：“我不是跟你说不要动家里的玻璃吗？” 柳可莘本来想反驳，可是一抬头，就看见黎舒睿结实的肌肉在面前晃，她脸色发烫，立刻低回了头，不说话。 第七十九章 你行不行？ “行了，你先敷着。”黎舒睿撬不开她的嘴，最后只能起身去倒垃圾。 回来的时候，他忽然反应过来，昨晚十一点多她给他发了信息，应该是在家里。既然昨晚打扫过了，为什么一大清早她还会过来？ 柳可莘差点露了馅，好不容易等黎舒睿走了，赶紧抹干净眼泪，转身就想跑，但是刚走到玄关，就被他逮住了。 “去哪儿？”一手将门关上，黎舒睿慢条斯理地挡住她的去路：“你不是过来找我的么，有事？” 柳可莘一震，咬牙：“谁说我是来找你的？我只是……只是昨晚忘记处理碎片了，刚想起来！” 嘴硬起来的模样还真是一点都没变，黎舒睿眸光微暗，挑眉：“这样？那我们就谈论下，你把我的茶杯摔碎了，该怎么补偿我？” …… 柳可莘自己挖个坑跳了进去，此刻只能打碎了牙和血吞：“赔……赔就赔！” “这可是你说的。”黎舒睿眸中闪过戏虐，忽然放开手，抬脚朝她逼近。 柳可莘心头一跳，扭身就想开门逃跑，但是怎么可能，黎舒睿长臂一伸，不仅把门牢牢关上，顺便还把她圈在了怀里。 随后他低头看她，笑容暧昧：“别嘴硬了，你昨晚发信息试探我，今早又急匆匆赶过来，难道不是因为几天不见，想我了？” “想……想你个大头鬼！”柳可莘咬着牙，试图挣扎，但是每次一动，手都会碰到他裸，露着的，结实又滚烫的肌肤上。 她仿佛被烫着，急忙忙地收回手，不甘心地呸了他一声：“你少自恋！” 黎舒睿眸色发深，看的出来她很怕他，本来就娇小的身躯缩成小小一团，方才哭过的泪水还挂在睫毛根，鼻尖发红，惹人怜惜。 他喉咙发紧，下意识地滚动了下喉结，声音喑哑：“真不想？” 柳可莘后退了一步，脸上火辣辣的，眼睛完全不知道看哪里，她感觉自己心跳得飞快，耳边如雷轰鸣，整个人都仿佛随时都要炸开。 她有些崩溃地想：不行，再这样下去要出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黎舒睿却忽然松手，万分洒脱地放过了她：“开个玩笑而已。” 他扭过头去，微不可闻地咳了一声：“你也没什么好赔的，今天周末，就把别墅好好大扫除一下吧。” 就……就这样？ 柳可莘如坠云雾，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逃过一劫。 但是黎舒睿真的再没别的举动，回房换好衣服，见她还站在原地发愣，忍不住掀了下眉：“愣着做什么？” “……没，没什么。”柳可莘迟钝地回过神，扭头去干活。 别墅大扫除，那真是极大的工程，光是拆下来的床单和被套就塞满了整个洗衣机。她抱着梯子去拆落地窗帘，一边走一边抱怨：一个人住还弄这么多幺蛾子！ 黎舒睿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看她来来回回地跑，心情愉悦。 然而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落地窗那边就传来了“当啷”几声脆响，他倏地站起来，看柳可莘正扶着梯子，一脸心有余悸。 他忍不住皱眉：“你行不行？” 转念一想，柳可莘毕竟是个娇气的千金小姐，哪儿能这么快适应底层生活。黎舒睿不得不认命地站起来，过去替她把扶梯扶好，正要说话，眼神一转，却瞥到了她烫伤的手背。 红色转深，还起了几个小水泡，看样子烫得不轻。 柳可莘没注意他的神色，赌着气抬脚就往上爬：“当然行！” 爬到一半，衣角却忽然被人拉住，她诧异地低头，却见黎舒睿正拽着自己，神色无奈：“算了，我来。” 不等她反应，黎舒睿已经把她拉下来，吩咐她扶好梯子，自己上去，利落地将窗帘拆了下来。 柳可莘抱着窗帘，看着他把扶梯送回院子，默默咬了下唇。 忙活了两个多小时后，两人总算是合伙把需要拆洗的东西都搬到了盥洗间。柳可莘觉得万般心虚，说好的惩罚她大扫除，怎么到最后，受苦受累的反倒成了黎舒睿。 她去倒了两杯水，讪讪地递给他：“你别忙了，我可以的。” 黎舒睿接过水，仰头一口灌下，细密的汗珠从他的脸颊滑落，顺着滚动的喉结滴进胸口，慢慢地洇开一片潮湿。 柳可莘看得口干舌燥，回不过神。 最后还是黎舒睿喝完水，转过头看她盯着自己，不由好笑：“你盯着我做什么？” 她惊得一哆嗦，手里的水哗啦泼了大半在身上，黎舒睿摇头，看她慌慌张张地转身去找纸巾，忍不住叹气：幸好是凉水，不然另一只手也要废了。 她这脑袋里，到底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 柳可莘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仿佛只要跟黎舒睿待在一起，她的情绪和反应永远都不在自己的控制之中，浑浑噩噩地，总会干出傻事来。 等她擦完衣服回过头去，黎舒睿已经不见，她放下水杯，听见盥洗室里传来‘滴’一声，于是循声走了进去。 地上的被单和窗帘都被一股脑塞进了洗衣机，黎舒睿正站在旁边，一手拿着洗衣液，一手犹豫地放在按键上，一脸为难地蹙着眉。 最后柳可莘看他一抬手，大有把半罐洗衣液都倒进去的趋势，她一口水差点喷出去老远，飞快上前拦住了他的动作：“你干什么？” “……洗衣服。” 柳可莘一脸黑线：“哪有你这样洗衣服的？” 她一边说，一边把里面的毛巾和窗帘都捡出来：“这个都是要分开洗的，而且——”她劈手夺下洗衣液：“你这个用量太武断了，上面都有说明的。” 黎舒睿被教训地哑口无言，退后一步，看她利落地重新设定好程序，放入洗衣液，心底忽然升起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从一个娇生惯养什么都不会的家族千金，到现在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贤妻良母，在他不知道的时间里，她真的变了太多。 她都经历了什么呢？他很好奇。 柳可莘三两下忙完，拿起毛巾擦了下手，习惯地扭头埋怨他：“以前手洗的时候挺正常的啊，怎么反倒换了洗衣机就不能自理了……” 话说一半，她忽然反应过来，恨不能咬断自己的舌头。 第八十章 黎舒睿，吃饭了 六年前两人刚租房那会儿，屋子里很简陋，除了冰箱和一台旧电视之外，几乎没有任何的家电。洗衣机微波炉这种，对于刚毕业又与家里闹翻的两人来说，都是奢侈物。 整整两年的时间里，两人的衣服都是手洗，夏天的时候天气热，柳可莘倒也乐得在洗手间玩水洗衣服。可是等到冬天一来，她就整个成了冬眠的熊，上班下班都把自己裹在羽绒服里。 屋子里没有空调，关进了窗也会有冷风嗖嗖地穿堂而过，所以她回了家基本就卷着毯子，不是躺在沙发上就是缩在黎舒睿的怀里，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活像一条成了精的毛毛虫。 这样的天气，洗衣服对于柳可莘来说无疑就是噩梦，果然，冬天开始没两个星期，她的双手就长满了冻疮，肿成了胡萝卜。黎舒睿心疼地要死，整夜地给她揉手，好不容易把冻疮赶走，却怎么也不让她碰水了。 自那以后的两个冬天，她过得像个小公主，黎舒睿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把她照顾地妥妥帖帖。他洗衣服的时候，她一边给他按摩一边想，连这样的苦都能吃，他们还有什么熬不过去的呢？ 可是，还是太年轻了，那样天真的想法，柳可莘如今想起来只觉得好笑。 时隔已久，她忽然提这些来做什么？真是疯了…… 慢慢地将纱帘收好，柳可莘手足无措，连头都不敢抬，怕看到黎舒睿的表情。 让她松口气的是，他并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声音低了下去，沉沉地说：“我有点累了，先去休息。” 柳可莘沉默地点头，看着黎舒睿转身出去，旁边传来关门的声音。 她扶住洗衣机，抬手慢慢地揪住了胸口。 黎舒睿一整晚没有合眼，下了飞机是打车回来的，其实他累得要死，但是她在，他舍不得睡，总觉得是在浪费时间。他想，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也许每一分钟，都有可能是最后一分钟，他得好好珍惜。 只是到底是扛不住。 太多了，柳可莘身上，处处都是回忆，他看着她，就仿佛看着十年前的自己。他看着自己是怎样与她相识，又是怎样地与她相爱，他觉得不可思议，谁能想到时间可以改变这么多呢？曾经美好的一切，要经历多少的波折和痛苦，才能到今天这一步。 两个曾经深爱过的人，难道分开后，真的能相安无事？ 答案是不可能的。 至少黎舒睿知道，他放不下，不论她结婚与否，生死与否，他都放不下。 爱与恨都不是结局，这世间唯一能解决所有问题的办法，都是坦诚相待，解开所有的误会，劈开所有的荆棘，直至深信不疑，永不分离。 太难了，他问自己，你能做到吗？ 答案是不确定的。 将衣服随意往床上一扔，黎舒睿躺下去，累得再没有思考能力。屋外传来柳可莘窸窸窣窣清扫的声音，他觉得安心，喟叹着闭上眼，慢慢地睡了过去。 没事……一切都顺其自然吧，没有步步为营，他要做的，只有跟随自己的心。 柳可莘把该洗的东西都收拾好，又把前厅的玻璃擦干净，已经差不多十二点，接近午饭的时候了。可是卧室里，黎舒睿却迟迟没动静，她有点犹豫，该不该叫醒他？ 看样子他并没有行程，难道要叫外卖？ 她犹豫着，踱步走到卧室门口，轻轻地拧开了门把手。屋子里的窗帘拉了一半，黎舒睿侧躺在床上，半边脸颊笼着阴影，轮廓俊毅，眉眼深深。 她看得入神，最后终于垂下眸，轻轻叹了口气。 黎舒睿睡得朦朦胧胧，被一种香气唤醒，很熟悉的感觉，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窗外蝉鸣不绝的午后。 暖黄的光从纱窗照进屋内，他躺在沙发上吹风扇，耳边是缠绵的蝉鸣和厨房叮叮当当的锅碗瓢盆声响。稍顷，满屋的香气将他唤醒，他睁眼，揉了揉被光刺晕的眼，迷迷糊糊间，看见从厨房里探出来半个身影。 “黎舒睿，吃饭了！” 他艰难地睁眼，终于看清楚，那是年少的柳可莘，系着可爱的小熊围裙，手里拿着锅铲，嗔怒地看他：“还没睡醒呢？” 他恍惚地坐起来，明知道自己在做梦，却怎么也不愿醒来。 满屋子的光晕中，黎舒睿端详着近在咫尺的那个身影，她扎着马尾，碎碎的刘海遮住了眉头。她笑着看他，眼含柔光，唇角微翘，浑身上下都是少女的娇憨与明朗。 他看得入神，冷不防耳边“咔嚓”一声轻响，有人将他从梦里拉回了现实。 黎舒睿清醒地睁开眼，朝声响的地方望去。 卧室的门被人轻轻推开，半个身影从光影里探了进来，仿佛隔了遥远的时光，清清淡淡地喊他：“黎舒睿，吃饭了。” 他一下子怔住，分不清是梦里还是梦外。 “看我干嘛？”她又开了口。 眼睛渐渐适应了光线，黎舒睿终于看清，那真的是柳可莘，她卷着袖子，见他怔怔看着自己，慌忙移开了眸子：“你……你快点。” 说罢，匆匆阖上门，脚步声渐渐远去了。 黎舒睿坐在床上，慢慢从巨大的冲击中清醒过来，他转头，认出这是自己的卧室。不同的是，方才他乱扔的衣物已经被整整齐齐地挂在了衣架上，屋子里也真的有股饭菜的香气。 不是做梦，不是做梦！ 他忽然狂喜，顾不上刚睡醒，起身推门冲了出去。客厅的桌上已经摆了几盘菜，冒着袅袅的热气，厨房的门口，那个方才在梦里的身影再度出现，手里端着两碗饭，看见他，立刻说：“饿了吧，我随便做了两个菜，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柳可莘是真的有点忐忑，她看他睡得实在是太沉，想起孟叔的话，又不敢点什么外卖，觉得没有营养。冰箱里什么都没有，她上楼搬空了自己的冰箱，才做了这些菜，也不知道合不合他的胃口。 她说完，忽然发现黎舒睿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有点懵：“怎么了？” 她随意动用他的厨房，他不高兴了？ 柳可莘放下手里的筷子，有点不知所措，正想着要怎么解决这个尴尬的局面，黎舒睿却忽然大步走过来，在她愕然的目光中，用力把她抱进了怀里。 第八十一章 明目张胆吃豆腐 不用说，接下来的饭吃得迷之安静。 黎舒睿那个拥抱久到时间都几乎静止，也许是太紧张，也许是被勒得太紧，她心跳都差点跟着停掉。最后他放开她，什么解释也没有，只是转身回到座位上，声音郎朗地说：“吃饭吧。” 这……这就完了？！ 柳可莘深深有种被戏弄了的感觉，用筷子戳着饭，心乱如麻，怎么也吃不下。而黎舒睿却和她恰好相反，胃口好得出奇，连吃了三碗饭，几盘菜都被他刮得干干净净。 她目瞪口呆，看他心满意足地放下碗筷，眼睛都要瞪出来：“你……这是饿了多久？” “男子汉大丈夫，一顿吃这么多有问题？”黎舒睿一脸理所当然。 不是说有问题……只是，以往在公司或者聚会的时候看他吃饭，都跟古代皇帝似的，细嚼慢咽浅尝即止，哪有今天大快朵颐的气势。 柳可莘默默摇头，放下筷子，起身准备收碗。 黎舒睿眯起眼，看她碗里还剩着大半碗饭，不由皱眉：“天天就吃这么点，难怪瘦的跟猴一样。” 这话说得柳可莘一时语塞，她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身材，瘦是瘦了点，可是该有的都有，也不至于人身攻击吧？ 黎舒睿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眸子里挽起一抹笑意。 他起身，绕过桌子走过来，忽然抓住她的手，转身就朝外走。 “喂……”柳可莘毫无防备，当下就有点语无伦次：“那个，我、我碗还没有洗，卫生也还没有做完……” “放着。”黎舒睿言简意赅，顿了顿，扭头看她，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嫌弃：“你真以为别墅大扫除那么好做？你敢做我可不敢当，明天还是叫清扫公司过来吧。” “……”这番话怼得柳可莘毫无脾气，她是不那么擅长做卫生，但是他动不动就人身攻击，是不是也太过分了？ 腹诽间，黎舒睿已经拉着她除了门，她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慌：“你带我去哪儿？” “去我的天台。”他开口，刻意在那个‘我’字上加重了语气。 行行行，你的你的，柳可莘无力再战，她一个欠了钱又寄人篱下的，哪儿敢有疑问。 黎舒睿倾唇，果真拉着她上了天台。自从她搬进来后，他足有半个月没上来过，此时一眼望过去，居然怔住。 整个天台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屋檐下到那头系了一根尼龙绳，晒着被单和各色的衣物。房子旁边围了一圈的花盆，绿植们长势喜人，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子温馨。这画面，竟是和半个月前完全换了一个模样。 黎舒睿觉得惊奇，他倒是没看出来，这个女人真有神奇的本事。 他的初衷……原本不是这样子的。 收留她，一方面是可怜她，一方面，黎舒睿不想承认，自己是真的忍受不了她在外面受苦。他想，与其让别人给她难堪，倒不如他亲自动手来得痛快解恨。 只是这剧情的发展，已经远远超出预期，不受他的控制了。 柳可莘不明所以，看他光站着，一动不动地打量天台，只觉得压力山大。这还没完，她一扭头，发现内衣都晾在正前方，顿时脸色发烫，窘迫地也顾不上什么，甩开他的手上前收了衣服，低头就往屋子里跑。 黎舒睿很快地反应过来，嗤笑一声，跟着进了屋。门口的梁很低，他微微弯了腰进去，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清香。她把屋子收拾的很温馨，东西摆放整齐，小桌子上的花瓶里插着两只新鲜的百合，香味正是由此而来。 他的心慢慢软下来，看她在柜子前忙忙碌碌，瞳孔里敛了几分柔色。 柳可莘塞好衣服，一扭头，发现黎舒睿居然也跟着进来了，顿时有些急：“你、你进来做什么？” “我不能进来吗？”他厚脸皮的反问。 “你——”柳可莘无言以对，想了下，他进他的屋子，似乎并没有问题。可是，这现在是她的窝啊，她口吃：“这、这家徒四壁的，没什么招待你，咱们还是下去吧……” 黎舒睿看她焦急的样子，心中想笑，最后还是忍住。这屋子小小的，甚至有些拥挤，可他莫名觉得温暖，目光四处乱转，就是舍不得抬脚离开。 柳可莘急忙忙地四处收拾，脸上满是窘迫，她早上出门出的急，又没想到他会过来，总有种读书时候，临时被老师抽查的措手不及。 房子是他的没错，可说到底，她现在是雇主，也太窝囊了！ 柳可莘越想越气，觉得黎舒睿是在滥用房东的职权，于是一跺脚，正欲奋起反抗，忽然就听黎舒睿道：“这件衣服挺好看的，怎么不见你穿？” 她扭过头去，见他正指着床头挂着的那件裙子，脸色迅速地变了一下。 那裙子正是前段时间，在商场霍清泽送给她的，前两天她送去干洗店洗了下，昨天拿回来忘记挂回去，没想到居然会被黎舒睿看到。 “刚买的，还没来得及穿……”柳可莘慌张地上前，将衣服收好塞进衣柜，又转过头来，抬手把他往外推：“这里现在是我的地盘，就算你是房东，你也不能随便进来！” 黎舒睿嗤笑一声，低头看她鼻头微皱，小脸挂着恼意，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心仿佛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 柳可莘哼哧哼哧推了半天，抬头一看，黎舒睿半分都没有动，只是低着头，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她忽地怔住，才发现自己双手正撑在他结实的胸膛上，紧绷的肌肉摸起来很有手感，她脸颊发烫，像摸到烫手山芋似的，急忙放开了手。 没等她离开，黎舒睿反手一握，稳稳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声音微沉：“你这么明目张胆吃我的豆腐可还行？” 柳可莘恼羞成怒，发觉他真是愈来愈老司机：“谁吃你的豆腐？！” “要我再回放一遍？刚才这样的——”黎舒睿挑眉，用手抓着她的手，用力按在自己胸上：“难道不是你？” 柳可莘脸色爆红，一把甩开手，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将他用力推出了屋子。然后她拉着门，露出来半张脸，恼怒地看他：“饭也吃了，卫生也打扫了，我要休息了！你请便！” 说罢，也不看黎舒睿的脸色，‘哐当’一声将门关上了。 黎舒睿吃了个闭门羹，心情竟还出奇地好，他摸了下鼻子，觉得自己方才是有些唐突了。只是，自己未免也太好满足，这么一会儿甜头，居然已经将他之前的怨气弥补了个七七八八。 他叹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己是真的脑袋不正常了。 第八十二章 差点穿帮 柳可莘虽然得了清静，可却越想越觉得慌，毕竟她现在欠人家的钱，还住着人家的房子，万一黎舒睿回过神来，一个翻脸，她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 她实在坐不住，打开门想偷偷瞄一眼，结果却正巧看见清洁公司的人在门口搬工具——黎舒睿那句嫌弃的话不是开玩笑，他还真的请了人来打扫卫生。 柳可莘恼羞成怒，恨恨地回到屋子里，气得咬牙，她做卫生就有那么差？ 既然这样，他拿十万块钱给她作为一年的钟点工酬劳，就不觉得太亏了么？ 整个下午，楼下都传来清洁公司哐哐当当忙活的声音，柳可莘坐在屋子里，一边看资料一边犹自生着闷气。 转眼就到了傍晚，等她从资料里回过神来，楼下已经没了声响，窗外卧了半边夕阳，肚子也适时地叫了起来。 中午不吃晚上崩溃，柳可莘苦着脸站起来，打开空空如也的冰箱，这才想起中午已经把存粮奉献完了。她认命地拿了包出门，打算再去超市买点吃的回来，但是走到楼梯旁边的时候，却看见黎舒睿的车正停在路边，似乎是在等谁。 她觉得好奇，抬脚往下走到一半，别墅的门却‘滴沥’一声打开，黎舒睿走了出来。 咦，那车里的人……柳可莘愕然地转头望去，车门已经应声打开，一个修长身影走了出来，职业装加身，却是黎舒睿的助理——lora. 卧槽！ 她惊得一脚踩空，‘啪嗒’摔在了台阶上。 黎舒睿扭头望过去，瞥见那个熟悉的衣角，瞬间了然。正在开门的lora也慢半拍的循声望去，但是眼一花，眼前就挡了个人影。 lora觉得不对劲，歪头想看看方才是谁发出的声音，但是无论她怎么看，总裁总是能及时地挡住她的视线。 “咱们是不是要迟到了？”总裁好整以暇地抿了抿唇。 无奈之下，lora只能收回视线：“……是有点晚了，总裁，上车吧。” 等lora关上门，再回头去看的时候，楼梯那边静悄悄的，什么异常都没有，她歪了下头，若有所思地回到驾驶座，启动车子离开了。 柳可莘一直趴在台阶上，大气也不敢出，等车子彻底远去了，这才爬起来，一边咝气一边揉着发疼的膝盖。 真是……住在这儿见了熟人还得跟做贼一样躲起来。 不过想想也算了，现在只是膝盖摔了一下，要是被lora撞见她和黎舒睿住在一起，那才真是爆炸，传出去两人都彻底要完蛋。 柳可莘再次认命，拖着残障的腿一瘸一拐地去了超市。 看得出来，黎舒睿是真的忙，清晨到家，睡了不过三个小时就又被接走，直到深夜也没有回来。柳可莘坐在阳台上望着远处，忧虑越来越深，照这样的工作强度，他的身体能撑多久？ 夜越来越深，柳可莘回到房间，从衣柜拿出那件藕色的裙子，眼神渐渐复杂起来。 良久，她才轻轻地叹了口气，自己这是怎么了？管得越来越多，反倒是正事，一件都没办。 把裙子放回衣柜，她安慰自己，没关系，总有一天会用到它的。 只是这裙子还没上身，柳可莘就迅速地被撞衫了，而且撞衫的，还是一个她怎么也意想不到的人。 先发现这个事情的人是郭小雅，吃饭的时候她来找柳可莘，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飞快道：“可莘，你猜怎么着！我刚刚从一楼上来，在大厅看见个美女，穿着一件裙子，跟上次在商场别人送给你的那件一模一样！” “一样就一样呗。”柳可莘倒觉得没什么：“衣服摆在商场里，还不让人买啊。” 郭小雅瞪她：“你这人真是没心没肺，两千多的裙子被撞了衫，你就不觉得心疼？” 心疼？心疼什么，她笑：“那是别人送的。” 郭小雅翻了个白眼，觉得朽木不可雕也，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吃完饭，又照例去买了咖啡，随后一起回办公室。 电梯里只有她们两人，于是郭小雅又凑了过来，神秘兮兮地说：“总裁这几天没出现，我听人事部的人说，是秘密和未婚妻出去双人游了，真的假的？” 柳可莘一口咖啡差点喷出老远：“这些人一天天不好好上班，造谣倒是造得飞起，他忙的要死，又是大扫除又是工作，哪儿来的时间旅……” 话说一半她就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但是为时已晚，郭小雅斜睨着她，笑容意味深长：“哦哟喂，这一副熟络的样子，看来你跟总裁进展颇快啊。” 她脸色一晒，又急又怒，抬手就去打她：“你这跟谁学的，天天套我话！” 郭小雅一边躲一边笑得花枝乱颤，刚好电梯门开了，她扭身就朝外跑，结果没注意门口还有人，‘砰’地撞个正着，手里的咖啡也撒了一地。 柳可莘吓了一跳，来不及出口询问，就差点被一声尖叫刺穿耳膜。 “哎呀！”声音的主人显然气急，一嗓子吼得差点破音：“你这人都不长眼睛的啊，我衣服可是限量版的！” 郭小雅自知理亏，赶紧弯腰道歉：“实在是不好意思，我闹着玩没注意……” 一边说，一边抬手去帮她拍衣服，结果一抬眼，就愣住了：诶，这不是和柳可莘撞衫的那个……不对，这踏马，是总裁的未婚妻啊！ 柳可莘出了电梯，也没想到，郭小雅嘴里那个和她撞衫的人就是宁珊珊。 好巧不巧的，两人还撞到了枪口上。 “呵，原来是你的朋友？”宁珊珊看见她，立刻冷笑了一声：“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一个个都没脑子走路不看路的？告诉你朋友，把我衣服弄脏了赔都赔不起！” 柳可莘知道她这是故意找茬，当下用眼睛扫了一圈，幸好，咖啡并没有泼到裙子上。她皱眉，语气很淡：“你好好看清楚先，她可没有弄脏你的衣服。” 郭小雅脸色刷白，赶紧上上下下确认了一番，最后终于松口气：“就是啊，小姐，您的裙子还是好好的。” “好好的怎么了？你们撞到人还有理？”宁珊珊狠狠瞪了两人一眼，嫌弃地用手拍了拍被撞到的地方，语气鄙夷：“没本事就好好夹着尾巴做人，少来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第八十三章 限量款疑云 郭小雅平时是个忍耐性很好的人，但是听她这番话，脸色也不由得难看起来：“小姐，歉我道了，您的裙子也没有事，公司这么大的路，难道还要看身份走？” “我可没怎么说。”宁珊珊轻蔑地看了她一眼，语有所指：“我这裙子虽然不贵，但可是限量版，今天是我大度不跟你们计较，若以后你们冲撞了别人，可不一定会这么幸运。” 大度？郭小雅简直想笑，又听她一口一个限量版，当下就忍不住了：“不就是件裙子吗？能贵到哪里去？还什么限量版……”她抬手把柳可莘往身边一拉，嘲笑道：“不好意思，我随便拉个人就能买到你的限量版，人家都懒得穿，你以为全世界都跟你一样，整天拿出来炫耀么？” “小雅！”柳可莘惊了一下，拉住她，示意她不要再吵了。 “我说的有错吗？”郭小雅平时挺沉得住气，今天大概是被踩了底线，反倒淡定不起来：“不就是总裁的未婚妻吗？以后是不是总裁夫人还不一定呢，现在就开始耀武扬威，真是看不下去……” “行了行了。”眼看宁珊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柳可莘赶紧捂住她的嘴，把她往电梯里拖：“适可而止适可而止。” 宁珊珊气得要爆炸，抬脚踹了一下电梯门，怒冲冲道：“骗鬼呢，就她那个穷酸样子，怎么可能买得起！” 电梯门犹自关上了，宁珊珊站在原地，越想越气。本想着买了新裙子穿来见黎舒睿，现在倒好，人没见到，霉头倒是触了不少，真是出门不利。 还有，前台说黎舒睿在这层楼开会，她这都等半个小时了，怎么还是没见到人？ 她心气难平地掏出手机，正要给黎舒睿打电话，走廊那头却传来脚步声，宁珊珊扭头望去，脸上立刻露出一丝委屈：“舒睿，你可算出来了……” 黎舒睿老远就看到那抹藕色的身影，眸子倏地一亮，这衣服…… 宁珊珊看他移不开目光，心中暗喜，今天这衣服果然没选错！ “舒睿~”她迎上去，旁若无人地挽住他的肩膀，撅起嘴来：“你要是早出来十分钟就好了，我也不至于被人合伙欺负！” 几个跟着出来的董事互相看了一眼，都面露尴尬。 黎舒睿面露不悦，见电梯到了，只能客气地礼让：“几位先去吃饭，我随后就来。” 大家只当总裁是要和未婚妻腻歪，也不推辞，争先恐后地挤进电梯离开，楼道里眨眼就只剩下他和宁珊珊。 等人都走光，黎舒睿这才推开她，慢慢地掸了一下衣袖：“怎么了？” 这偌大个睿心，还有人敢欺负她？那真是天方夜谭了。 “那个柳可莘！”宁珊珊提起来就生气：“刚刚她和朋友在电梯里打闹，撞到我了还出言顶撞，简直欺人太甚！”她说着，委屈地拍了拍裙子：“你看，我这裙子还是刚买的，要是被泼上咖啡，那可就废了！” 她的话黎舒睿半信半疑，但是这条裙子，他倒是真的感兴趣：“你这裙子……挺好看的。” “是吧？”听到他夸奖自己，宁珊珊也立刻把愤怒扔在了脑后，喜滋滋地转了一下：“好看吧，这可是moco新出的限量款，我在金盛广场买的，整个专卖店就两件呢！” 金盛？黎舒睿的眸子暗了暗，他没记错的话，那是霍家的地盘。 宁珊珊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说着说着，忽然嗤笑了起来：“对了，跟你说个好笑的事情，刚才柳可莘那个朋友说，这衣服柳可莘也有一件！”她笑得前俯后仰：“开什么国际玩笑呢，她现在居无定所，三餐都不一定温饱，哪来的闲钱买这么贵的衣服？真是的，装逼也不能这么装吧。” 黎舒睿本来就心中烦闷，听她在一旁呱噪，忍不住冷硬地回了一句：“这种事不一定，没准她还真的有一件一模一样的呢。” 宁珊珊本来并没有怀疑，听到他这句话，忽然就反应过来：黎舒睿怎么会突然对一件裙子感兴趣呢？ 难道……他真的看柳可莘穿过这件？ 但是没可能啊，这件衣服将近三千，依柳可莘目前的处境，是不可能买得起的……宁珊珊越想越觉得怪异，隐隐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两个人正各怀心思之际，电梯到了，宁珊珊眼珠一转，道：“你要去陪客户吃饭吧，我就不打扰了，记得晚上和金都的晚宴，我到时候来公司等你。” 她突然间这么善解人意，黎舒睿倒真的有点不习惯，蹙眉看她一眼，总觉得不对劲。 他的预感并没有错，电梯刚走，宁珊珊就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梦姐，你不是moco的华南代理么，你帮个忙，查查我买的那款裙子，另外一件卖给了谁。” 挂了电话，她冷笑一声，这情况不是打肿脸充胖子就是有不明交易，不管哪一种可能，都能让柳可莘轻易地颜面扫地！ 到时候，她要让黎舒睿好好看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吃完饭后，黎舒睿去会议室旁听设计部的会议，他坐在一边，目光却忍不住落在不远处认真听会的柳可莘身上，心事重重。 散会的时候，lora过来替黎舒睿拿文件，看到柳可莘，忽然开口喊住了她：“柳小姐。” “啊？”柳可莘僵硬地站住，有些紧张地看她：“有事吗？” lora笑了笑，看她一眼，又看了黎舒睿一眼：“你上次不是说，要找总裁谈论点事？” 妈蛋……她怎么记性这么好，柳可莘咬着嘴唇，一转头对上黎舒睿探究的眼神，笑得万般虚假：“是、是吗？现在没事了，都解决了！” 说罢，也不等两人说话，急忙道：“那个，我同时还在等我，我先走了！” Lora看她逃也似的身影，不由笑起来，冷不丁的，就听身边传来总裁凉飕飕的声音：“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没、没有。”她赶紧收敛，低头如实禀告：“前几天您出差几天没回来，柳小姐找过我一次，问您什么时候回来，说是想和您讨论下工作的事情。” 她还有主动想和他讨论工作的事情？黎舒睿想起每次看到他时她那怯生生的样子，眸子里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这女人，还真是死鸭子嘴硬。 只是……他停住脚步，又想起了宁珊珊的话，她身上那件裙子确实和那天在柳可莘房里看见的裙子一模一样。 黎舒睿揉了揉太阳穴，心中发闷。 第八十四章 很好，柳可莘 到了下班的点，宁珊珊果然早早来找他，还穿着那件裙子，上车的时候，跟宝贝一样拎得高高的。 黎舒睿觉得她夸张地紧，一言不发地打着方向盘，将车开出了停车场。 车子平稳了过了两个街口，宁珊珊忽然开口，不经意地道：“下午和几个姐妹一起喝下午茶，大家都夸我的裙子好看呢。” 什么意思？黎舒睿总觉得她话里有话：“然后？” 宁珊珊得意地一笑，扭头看他：“然后呢，刚好我有个姐妹是做片区代理的，看到这个款，就告诉我她认识另外一个买家，你猜猜，是谁？” 黎舒睿眉心微蹙，总觉得她这个包袱抖出来，他并不会很愉悦。 可他到底还是好奇：“谁？” “这人你认识，就是柳可莘——”她拉长了声音，有意吊黎舒睿的胃口：“的前夫，霍清泽。” 车子微微顿了一下，黎舒睿的脸色如她所愿，迅速地黑了一层。 宁珊珊别提多得意，一股脑将自己知道地都说了出来：“霍清泽是金盛广场的持有人，据说那件衣服是他特地买下来，送给柳可莘的。”她一边说，一边啧啧感慨：“婚都离了，收礼物倒是不手软啊……” 车子忽然加速，驶进了一条林荫道，窗外的树影映在黎舒睿的脸上，他的表情在阴影中捉摸不定。 宁珊珊不由泄气，自己说了这么多，他怎么都没点反应：“你说这两人，搞什么呢？纠纠缠缠，难道是要复婚的节奏？” 这话起了作用，黎舒睿果然转过头来，脸色冷冽：“你不觉得你管得太多了吗？” 她管得多？宁珊珊在心中冷笑，她要再不管，怕是他的心，迟早都要被柳可莘那个小贱人顺走！ “我可不是多管闲事。”她撇嘴，故作委屈：“你不知道，上次我在城西的一家医院撞见柳可莘了，我看她她神色匆匆，就上去关心了几句。谁知道，霍清泽忽然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跳出来，死死护着她，两人一副伉俪情深的样子，讲不好是真的……” “嘎——”车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停在了路中央。 宁珊珊毫无防备，整个人都被甩得往前一倾，然后‘砰’一声撞回了座椅上。 “黎舒睿？！”她愕然。 黎舒睿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脸色沉重，一言不发。满脑子里都是刚刚宁珊珊的话，柳可莘去医院了？做什么？还是和霍清泽一起？ 之前她去找霍清泽，他觉得可能是不甘心，可是现在看来，她难道是来真的？还想跟那个男人复合？ 他有种说不出的恼恨和愤怒，为什么？为什么她就认定了那个不爱她的男人？！ 宁珊珊看他阴晴不定的脸，心中觉得异常解气：“怎么？听到他俩要复婚的消息，心痛了？” “你确定？”他却答非所问，医院可能是偶遇，可柳可莘亲手收了霍清泽的东西，这他不敢相信。 她那么有骨气的人，如果真的只是不甘心，是不会收下的。 “确定什么？”宁珊珊先是不明所以，可马上就反应过来：“我当然确定，不信你可以自己去查，我还没闲到要编这么个借口去诬陷她。” 静默良久，黎舒睿忽然笑了一声：“好。” 很好，柳可莘，你简直棒极了。 好什么？宁珊珊觉得莫名其妙，总觉得眼前的黎舒睿陌生地有点可怕。不待她出声询问，他忽然一转方向盘，踩下油门，飞驰了出去。 宁珊珊紧紧抓着安全带，有点后悔在车上就把消息告诉黎舒睿，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她决定下次绝不在车上跟他提起柳可莘。 她看出来，黎舒睿是真的心情差到了极点，晚上吃饭的时候，他除了生意以外的事情什么都闭口不谈。往常那样冷静的人，今天就跟发了疯一样，把三四个酒桌老手都灌倒了。 最后散伙的时候，包厢里没有一个清醒的，几个经理都带了助理，只有她扶着黎舒睿，跌跌撞撞地站在电梯里。 喝醉了的经理就站在一边，迷迷糊糊间看见黎舒睿，还抬手对他抱了一拳：“不亏是……额青年，才俊！我服……服！” 宁珊珊捏着鼻子躲远一些，扭头去看黎舒睿，他半闭着眼，浓眉微蹙，五官俊逸挺拔，在一众年过不惑的中年人中间，显得格外的帅气养眼。 也是，她看中的人，那当然是最好的。 哼，黎舒睿那么防着她，到底今晚还不是被她钻了空子，他喝得烂醉，也只能任由她摆布了。 宁珊珊偷笑，把他拖进车里，开着导航回去的路上，一路都是心花怒放。 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大概是怕他吐，宁珊珊把两边的窗都开了，所以黎舒睿在后排躺了一路，反倒是被窗外的风吹得清醒了一些。 “舒睿？”宁珊珊停了车，殷勤地开门来扶他：“你好些没？” 黎舒睿挣扎着坐起来，想要自己扶着门出去，但是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差点直接扑到地上去。宁珊珊眸中闪过一丝得意，赶紧扶住他，搂住他的腰，帮他走了下来。 “舒睿，你喝的太多了。”手中紧绷的肌肉触感让她心中暗喜，目光在黎舒睿脸上扫过，她柔声道：“你现在这个样子一个人在家，我实在是不放心，不如我今晚……留下来照顾你吧。” 说罢，扶着他就朝门那边走去：“舒睿，开门。” 黎舒睿虽然醒了，可脑子还是混混沌沌的，身体更是不用说，完全不由脑子控制。虽说被人扶着，可还是走了两步就一个趔趄，摔倒在草坪里。 宁珊珊到底是个女人，当即就尖叫一声跳开，等看见黎舒睿摔得闷哼一声，才脸色一白，凑上去推了推他：“黎舒睿？” 黎舒睿这一下也不知道摔到了哪里，背后阵阵发痛，痛觉舒缓了醉意，他睁眼，恍恍惚惚间，竟然看见了柳可莘的脸。 她俯身下来，用手推他：“黎舒睿？你没事吧？” 没事……黎舒睿在心中摇头，但是张张嘴，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最后他着了急，猛地起身，一下子把她按倒在了草坪上。 宁珊珊吓得尖叫，一睁眼，却见黎舒睿正看着自己，眸光迷离，竟带着半分深情。 她咕咚咽了下口水，心中高兴，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控制不住：“舒睿……你干嘛呢？我们先进去……” 话音未落，黎舒睿却忽然艰难地开口：“可莘……” 宁珊珊的笑容瞬间僵硬。 第八十五章 该醒的人是你 黎舒睿吃力地摇了摇头，还要再说什么，但身下的人却忽然发了怒，一把推开他，然后扬起手，狠狠一耳光甩了过来。 他吃痛，颓然地仰头躺倒在草坪上，心中满是悲凉。 是爱还是恨？他分不清。 只是痛，痛彻心扉，痛得仿佛随时会死掉。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不能说开？黎舒睿心寒，捂着脸挣扎地坐起来，再度去寻找那个身影。 但是没有，没有柳可莘，站在他面前，只有满脸怒气的宁珊珊。 她看着他，脸色铁青：“清醒了？” “你看清楚，我是谁？”揉了揉发疼的手掌，她气得几乎颤抖：“黎舒睿，你怕是还活在梦里！我跟你说了那么多，你怎么就是那么执迷不悟！” 柳可莘柳可莘，那个贱女人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药，让他满心满脑子都是她？！ 是啊，他怎么就那么执迷不悟？黎舒睿自己也想问自己，他苦笑，靠着墙壁瘫坐着，一言不发，任由宁珊珊高声怒骂。 宁珊珊骂得口干舌燥，可是到最后，那个被骂的人却仍旧毫无反应，她气不过，扭头狠狠在他的车上踹了一脚。 “行，软的你不听，非要我来硬的是吧？”她气急反笑：“你过得了我这关，那教授和于阿姨那关呢？我告诉你，我现在是他们认定的儿媳，至于那个柳可莘，她想都别想！我不管你们之前发生过什么，但是现在，你该醒了！” “不……”黎舒睿忽然出了声：“该醒的人是你。” 宁珊珊脸色一白：“你什么意思？” 那一巴掌让黎舒睿渐渐地清醒了，他望着宁珊珊，眼底有一丝鄙夷：“你别忘了，从一开始，我们的关系就是一场交易。”他说着，低下头去，笑了一下：“也不对，其实这一切，不过都是你早就布下的圈套罢了……” “你闭嘴！”宁珊珊的脸上毫无血色，她看着他，眼底满是慌张：“没有什么交易，更没有圈套，现在你是我的，我的！” 黎舒睿脸色一冷，薄唇紧抿，忽然道：“那高珉呢，你还记得他吗？” 猛然听到这个名字，宁珊珊神色巨震，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看着她的神色，黎舒睿侧头，讥讽地笑了起来：“你知道吗……你们女人都是一个样子，嫌贫爱富。在你们的眼里，爱情是用金钱衡量的……” 黎舒睿说到一半，眼前又浮过那个狭小的出租屋，还有她趴在大排档桌子上等他的场景，心脏忽然一阵剧痛，他停住，再也说不下去。 如果柳可莘只是真的简单地嫌贫爱富，他也认了，可是，明明不是，明明不是的。 所以他无法原谅，无法原谅她的离开，无法原谅她的背叛。 微凉的夜风吹过，宁珊珊忽然打了个颤，她捏紧手，又慢慢地放开：“不是的，这只是个别……我不是这样的，我是爱你的！”她匆匆地说完，仿佛是要说服自己：“你今天只是喝多了，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我原谅你，但是以后，我不想再听到那个名字。” 最后，宁珊珊为两人都找了个台阶：“反正你也不想让我进去，那我们就好好冷静下吧。” 说完，她弯腰捡起自己掉在地上的包，回到驾驶座，神色慌张地开着车离开了。 柳可莘睡得很早，到了半夜的时候，是被一阵吵闹声惊醒的。 一开始她以为是路过的情侣吵架，但是女人高昂又激烈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她才意识到：不是路过，貌似就在她的楼下。 最后声音终于停下来，但她已经被吵得睡不着，只能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套了一件开衫，打开门出去。 门口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没有，柳可莘转了一圈，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 “见鬼了……”她嘟囔着，抬脚要上楼，一双手却忽然从阴影里伸出来，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脚踝。 柳可莘魂都要吓飞了，尖叫着弹开，正要喊抓贼，那个躺在阴影里的人却疲惫地开了口。 “是我。” 黎、黎舒睿？她喘着粗气，后怕地上前，趁着如水的月光看清了他的脸：“你疯了……大半夜地躺在外面做什么？” 他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躺着，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柳可莘觉得不对劲，靠近了一闻，果然，满身的酒味。 她气急，抬手就给了他一下：“你喝了多少醉成这个样子？” 黎舒睿眸光一闪，干脆闭上了眼，不行……她这个样子，他会误以为是在关心自己。 见黎舒睿一动不动，柳可莘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只能咬着牙打开门，气冲冲地把他架起来往屋里扶。 进了屋，她把黎舒睿放在沙发上，转身就去翻冰箱，想找找有没有什么可以醒酒的。但是里面依旧空空如也，完全不像个家里有人住的冰箱，她生着闷气，扭身准备上楼拿食材，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忍不住回头来叮嘱他：“别乱动，我一会儿就过来。” 黎舒睿慢慢地静下来，觉得浑身发冷，他迷糊地抬手想找个东西盖一下，但是沙发上除了靠枕什么也没有。他于是拽过那只枕头，像是频死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似的，紧紧地抱着，不敢撒手。 柳可莘回来的时候，只看到他蜷缩在沙发上，一米八几的个子卷成一团，她的心咯噔一下，抱着食材冲过去，慌乱地将他扶起来：“黎舒睿？！” “黎舒睿，你醒醒！”她急得要哭，抬手去摸他的额头，只觉得一片冰冷，全是冷汗。 没有回答，他只是抱着那只抱枕，身体发颤，仿佛极度痛苦 柳可莘六神无主，忽然想起来卧室的那些药，她将食材往桌上一扔，跌跌撞撞地冲进卧室，将所有的药都拿了出来。 “黎舒睿！”她拍着他的脸，勉强把他唤醒，颤抖着问：“哪一瓶？哪一瓶？！” 黎舒睿半梦半醒之间睁眼，只看见柳可莘抱着满怀的药瓶，急切地问着什么。他注意到她的眼神，水盈盈泛着红，那里面的担忧和关心，是无比真切的。 他觉得恍惚，抬手去抚摸她的脸，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然而她只是慌张地，把最近的一瓶药递给他，眼神紧张无声地询问着。黎舒睿苦笑，意识慢慢回笼，终于听见她的声音：“你是不是疯了，身体这样了还喝酒，哪一瓶？你快告诉我哪一瓶啊？” 她有点歇斯底里，到最后，声音里甚至带了丝哭腔。 第八十六章 我就是这么虚荣的女人 黎舒睿觉得不可思议，她怎么知道他身体和这些药的事情？ 震惊之余，胸口的的痛也愈发强烈，他停止思考，从她怀里取出一个瓶子，打开倒出两片药，仰头吞了进去。 柳可莘终于松口气，扭头摸了下眼泪，匆匆起身起身去倒水，等回来的时候，黎舒睿已经坐起来，脸色惨白，定定地望着她。 她心中一颤，把水递给他，但是他并没有接，只是入了魔一般，深深地看她。 最后柳可莘心里发虚，垂眸想把水放下，但是黎舒睿却忽然伸手，紧紧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往怀里一拉！ 他的嘴唇发白，眸光看着她，却带了一丝凶狠：“你怎么知道药的事情？” 柳可莘猝不及防跌入黎舒睿的怀里，整个人几乎都贴在他的身上，还来不及反应，却又听他抛出这个问题，登时就咬紧了唇。 “我分明警告过你，不要动不该动的东西！”黎舒睿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她这样是在关心她？如果是，那他本应该觉得高兴，可是他已经知道了某些事，所以只觉得烦躁。 她到底想做什么？一边和霍清泽纠缠不清，一边却又来关心他？！ 他这样凶狠的逼问，可是柳可莘始终都不曾开口，只是紧紧咬着唇，垂眸，甚至不敢看他。 黎舒睿觉得疲惫，他觉得是时候跟她摊牌，每天这样反反复复，他的心脏几乎都要承受不住。 他望着她，声音渐渐嘶哑：“你和霍清泽要复婚？” 柳可莘瞳孔一震，猛地抬头看他，不明白他怎么会忽然问起这个。 这样的反应，在黎舒睿的眼里，不过就是心虚的表现，他紧紧拽着她的手腕，狠狠地问：“那件你宝贝一样挂着的裙子，也是他送的？” 黎舒睿每说一句，柳可莘就越震惊，这些事情，他都是怎么知道的？ “你……”她不敢相信：“调查我？” 原来他把她留在身边，果然……只是为了监视她的生活。 这话等于就是间接承认了，黎舒睿最后的希望也落空，他忽然间觉得无力，慢慢地松开她的手。 “为什么？”他问：“你真的那么爱他？” 柳可莘跌落到沙发上，半截手腕都被捏的毫无血色，可她怔怔看着黎舒睿，心却几乎是麻木的。 他知道了……他到底是知道了。 她早该知道的，纸包不住火，她想要报仇，就不能还抱着侥幸的心接近黎舒睿。 客厅里静得可怕，门外的风吹着灌木沙沙作响，屋内压抑的气氛仿佛一张不透气的网，几乎要令柳可莘窒息。 她想，原来到最后，她终究都要做个选择。 “对。”她垂下头，镇定自若地开口：“裙子是他送我的，他很有钱，送我几千块钱的衣服根本不算什么。你可以说我庸俗，可以说我不要脸，可是没办法，我就是这么虚荣的女人。” 黎舒睿的瞳孔狠狠晃动着，他不敢相信这些话出自她的口中，之前她惺惺作态，他至少输也输得明白。可是她这样正经地跟他摊牌，他怎么也无法接受。 他又想起宁珊珊的话，垂死一般地追问：“你和霍清泽去医院做什么？” 和霍清泽去医院？柳可莘一怔，很快就反应过来：原来是宁珊珊。 那方才睡梦中的吵闹声也是真的了，他喝醉了，在门口和宁珊珊吵了起来，所以宁珊珊一气之下，就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了。 也好……知道了也好，上次在超市碰见于琼华，看的出来她很喜欢宁珊珊。 也许到最后，他们真的能修成正果呢，至少黎家不会像对她一样对宁珊珊那样排斥。 其实柳可莘觉得不甘心，当初的她和宁珊珊有什么区别？说到爱黎舒睿，她从不怀疑当初的自己比任何人少。可是不甘心又有什么用，爱情里所谓的天时地利人和，她和黎舒睿半点都没有。 他们最成功的，无非就是相遇在一个错误的时间。 十年前她是富家千金，他是个穷小子，他们不顾一切的相爱。十年后，她落魄至此，而他却已经事业有成，他们之间，又何止隔了山河大海。 柳可莘想了想，最后懒得解释：“不关你的事，也和你没有关系。” 这话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在黎舒睿看来，不仅是承认了她和霍清泽的关系，还顺便把他推到了千万里远。 他忽然什么念想也没有，只是想，自己怎么会突然想到跟她摊牌呢？ 现在好了，所有的疑惑都解决了，他们头一次这样冷静的谈话，可是到最后，结局却也是最令人绝望。 柳可莘把所有的可能都扼杀在摇篮里后，才后知后觉自己做得太绝。 她咬了下唇，真心实意地说：“不管怎样，我还是要谢谢你收留我……” 黎舒睿觉得不可思议，她把关系撇得那样干净，又怎么能那样若无其事地道谢？所以在她的心里，他唯一剩下的，就是那该死的好心？ 自尊心在脑子里疯狂地攒动，他于是倾唇冷笑，打断了她的低语：“别多想，我不过是可怜你！你看看你如今活成什么样子了？你——” 这话多少伤了人，黎舒睿恨恨地收住，没有继续再往下说。 柳可莘有一瞬的悲伤，但是她知道，一切不过都是她自己自作自受而已。 “谢谢……我还是要说的。”她说完，很快地低下头去，紧紧咬着唇裹紧开衫，然后站了起来。 “不早了，黎先生早点休息。” 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最后大门‘滴沥’一声锁上，别墅里重新陷入了死寂。 黎舒睿抓紧头发，将头埋下去，心绪涌动。 也许真的是他多管闲事了，之前她有意献媚又信口开河，宁珊珊动手在情理之中。她欠了钱，也本来就该努力挣钱还债。 可是……他控制不了自己，他曾经像宝贝一样捧在手心的人，怎么如今就这样跌落尘土，被残酷的现实折磨地不成人样。 其实事情走到现在，连黎舒睿自己都开始混乱起来，他到底想要什么呢？他明明如此地恨她，可是却又不舍得让她在外受苦，他甚至卑微地疯狂地，想要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哪怕不能靠近，可是只要知道她在，她是安全的，他就觉得安心。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被柳可莘折磨出了幻觉，很多时候，他总觉得其实她也没有那么狠心，她那些令人作呕的模样都不过是为了让他死心而装出来的。她如果真的那么世俗的话，就不会保留着从前那些记忆和习惯，不会还担心他是否生病，更不会在他面前那么坚强却又背后掉眼泪。 第八十七章 需要我做什么 他无法想象，一个能让整个屋子焕发出温馨的人，会有怎样肮脏的一面。 明明摊了牌的，可是黎舒睿却恍惚地觉得，他和柳可莘中间，仿佛依然隔着一堵厚厚的墙。这堵墙不仅仅是过往，还掺杂着无数旁人看不透的爱恨情仇。 该不该打破这堵墙，又该怎样打破这堵墙，他全都不得而知。 上流圈子的事情总是传得很快，宁珊珊和他大吵了一架，回家之后几乎闹翻天。虽然她没说是因为什么，可是明眼人都知道事情与黎舒睿有关，心情不好自然时要放松。她于是约了几个平日里玩得好的千金们出去嗨，一群人喝多了酒，又聊起了那个因为出轨被赶出家门的柳小姐。 “也是个傻的，被那个柳梓瑜逮住把柄，人家现在在柳家混得风生水起的，大半家产都弄到手了。” 宁珊珊冷笑，倒是觉得痛快：“那还不是活该，自己的男人看不住，弄得众叛亲离，怪谁？” 豪门是非多，大家各扫门前雪，平日里没少那这些事当谈资，最后不知道是谁说：“那个柳梓瑜也是个厉害的，娱乐圈不景气，她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宫心计倒是耍的飞起。听说啊，她上位继承家业，跟那个妹夫也少不了干系。”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字里行间全是调侃，这豪门的狗血大剧，还真的一出比一出精彩。 宁珊珊静静地听着，忽然仰头恨恨地喝了口酒，道：“你们真当那个柳可莘是吃素的？”她将杯子重重放下，嗤笑：“别忘了兔子逼急了也会跳墙的，她虽然离了婚，可现在也没少跟姓霍的勾搭，这后面的事情，还多着呢！” 一帮千金们立刻兴奋起来：“好像是，听说前两天有人看见柳梓瑜和那妹夫在公司吵了一架，就是因为他和前妻见了面，哟，看来咱们还有戏看！” 有没有戏看宁珊珊不知道，但是她既然选了黎舒睿，那就无论是谁，都不能从她手里把抢走！ 她抬手慢慢地将酒杯倒满，眼里寒芒毕露。 霍清泽和柳可莘见面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程雪芬的耳里，她等了这么久，本来已经快失望，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就坐不住了。刚好柳康平人在国外，柳梓瑜也不在家，她抓住机会，当即就决定去趟睿心。 此时正值午饭时间，柳可莘和郭小雅从餐厅出来，还没走两步，就接到了程雪芬的电话。 “妈？”她觉得诧异，跟郭小雅打了个招呼，走到一旁去：“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有事！”程雪芬匆匆下了车，抬头看了看睿心大厦：“你在哪？我到你公司门口了。” 公司门口？柳可莘哑然，好半会儿才道：“你在咖啡厅等我，我这就下来。” 挂了电话，她来不及多想，让郭小雅自己回办公室，转身就进了电梯。 这个时候来找她，难道是柳家出事了？柳可莘的心情沉重，为什么明明她已经被柳家赶出门，却依旧要圈地自封呢？ 大概命运就是这样，她生在柳家，所以到最后，所有的一切都要交还给它。 到餐厅的时候，程雪芬已经等不及，还没等她落座，就开门见山地问：“你和清泽见过面了？” 所以这事现在是全世界都知道了？她觉得心累：“嗯。” 程雪芬脸上绽开笑意，一把握住她的手，迭声道：“好！好，简直了太好了！可莘，咱们就这一个机会了！一定得好好把握住啊！” “妈……”柳可莘的心凉下去，慢慢地抽回手，道：“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程雪芬脸色一僵，神色变得泫然欲泣：“妈还能有什么事？妈这还不是担心你吗？你说你现在……你看看你过得什么日子？”她一边说，一边抬手抹了把眼泪：“妈这一天天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就担心你在外面受欺负了，你总不能一辈子过这样的日子是不是？” 柳可莘眼神微暗，定定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我……妈也是为了你好啊。”程雪芬心中发虚，忽然又想起什么，打开包取出一沓现金递给她：“这些钱你先拿着，你爸最近在国外，对我管得松了些。这些日子你受苦了，去买些好吃的补一补，别太为难自己了。” 若是在前几天，柳可莘看见这些钱可能会高兴地跳起来，可是如今，她却高兴不起来。 “不用了。”她抬手将钱退回去，叹了口气：“妈，你别跟我兜圈子了。” 她想说什么，她大概也猜个七七八八了。 程雪芬有点尴尬，见她脸色决绝，只能把钱放回包里，苦着脸道：“可莘，我也是迫不得已啊！你不知道，你爸爸现在被猪油蒙了心，一心只听柳梓瑜的话，再这样下去，怕是整个柳家的产业都要被她独吞了！”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柳康平已经在她名下买了两套产业，还有十几家商铺，程雪芬这番话，可完全没有夸大其词。 所以呢，这个时候就需要柳可莘出场了。 若是以前，柳可莘可能会觉得大题小做，虽然身在豪门，可她其实对这些争家产的事情完全不感冒。她向来觉得自己是个没什么大理想的人，最追求的生活也无非就是吃吃喝喝玩玩，温饱有爱即可。 可是身在豪门，终究是身不由己的，她的生活，早在四年前就被毁掉了。 一步错步步错，她当初既然选择了结婚保证家族稳定，就应该想象得到，半只脚踏进这个肮脏圈子的后果。 “需要我做什么？”她淡淡地问。 程雪芬眼睛一亮，心想果然吃了苦头就是好说话一些，当即就道：“清泽既然还肯跟你见面，那必定就还是对你念念不忘，你听妈的，赶紧和他重修旧好。依他对你的爱恋，绝对会帮你把家产夺回来的！” 夺回来？若是程雪芬知道，整件事情就是霍清泽和柳梓瑜的阴谋，不知道会怎么想？ 柳可莘思及往事，心中愈发苦涩，苦笑着摇了摇头。 程雪芬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顿时心里就咯噔了一下，这个女人她从小养到大，脾气她是知道的。表面看起来安静无害，可皮囊底下，却是十头牛都拉不回的犟性子。 她被破离婚，又受了这么多哭，又怎么肯放下自尊去求和？ “可莘啊……”程雪芬越想越急，忍不住痛哭起来：“是妈不好，妈当初不应该让你们结婚，都是妈的错！” 第八十八章 四年她都活在阴谋里 她这一哭，立刻吸引了咖啡厅不少目光，柳可莘急忙拉住她，低声地劝：“妈，公共场合，你冷静一点。” 程雪芬吸了吸鼻子，勉强止住泪，却拉住她的手不肯放：“那妈跟你说实话吧，四年前我之所以这么认定清泽，是因为觉得，这孩子是真心喜欢你。那时候你吵着闹着要嫁给那个穷小子，清泽过来跟我说，想要娶你，我调查了他半个月，和你爸一合计，就同意了。” 调查？柳可莘觉得不对劲，她和家里吵架那段时间，并不认识霍清泽啊？ “对，一切都是我安排好的。”事情到这儿，程雪芬也豁出去了：“你和清泽压根儿不是什么偶遇，在和你见面之前，他对你做了全面的功课。随后他跟着你去了塞班，哪想到老天都在帮忙，台风促就了你们，那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顺理成章，你们就结了婚……”她说说，看了一眼柳可莘，小心翼翼道：“可莘，你不会怪我吧……” 然而柳可莘已经失了魂魄，原来是这样，难怪……难怪霍清泽会那么了解她，难怪他会知道她所有的喜好，处处得他欢心。原来这个她以为是迟来的天定良缘，不过是自己母亲和前夫一手设计的假象。 她坐在椅子上，只觉得不寒而栗，原来从始至终，自己都活在别人织就的谎言里。 “可莘？”程雪芬见她久久不说话，有点慌了：“可莘你别这样，你往好处想一想，清泽他是喜欢你的，不然也不会花这么大的心思来追求你。人家夫妻都是床头吵床尾和，你们好歹过了四年，又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呢？” 是啊，四年！四年她都活在阴谋里！ 一个为了所谓的家族未来，把她推下火海，一个则是为了柳家家产，千辛万苦把她娶到手！而她，就是个任人摆弄的傻子！ 柳可莘从没有哪一刻这样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四年了，她用四年的事情才看清自己有多么的蠢！ 程雪芬劝了半天，看她丝毫没有反应，一时又急又慌，顿时嚎啕大哭起来：“可莘，你别吓妈！妈知道不该一直瞒着你，但是妈也都是为了你好啊！”她说着，忽然激动起来：“都怪那个穷小子，四年前我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四年后果然又出来作妖了，如果不是他，你和清泽怎么会离婚……” “妈！”柳可莘终于忍不住出声，颤抖着打断了她：“这跟他没有关系！” “你看你看！”程雪芬简直恨铁不成钢：“只要一提起他，你比谁都激动！” 柳可莘知道自己又掉进了坑里，但是程雪芬说的没错，黎舒睿于她来说，就是一颗不定时炸弹。只要他还在，不论什么时候，她都都被炸得粉身碎骨的可能。 可是这怪不了他，是她，是她自己。 是她自己放不下。 “妈……”她慢慢地冷静下来：“你说的我都明白，该怎么做，我也清楚。如果你没什么其他的事，就先回去吧。” 程雪芬一怔，没想到游说就这么轻易的成功了，她犹豫了下，嗫嚅着道：“可莘，你和他……” 她嘴里指的这个‘他’柳可莘不用想也知道，是黎舒睿。 “我和他什么都没有。”她飞快地打断程雪芬，等意识到自己太过明显已经来不及，只能深吸口气闭上了眼：“妈，你回去吧，我想自己冷静会儿。” 程雪芬知道她确实需要时间好好消化这些，于是赶紧点头，拎着包起身离开了。 此行的目的达到，压在程雪芬心口的一颗大石头总算是落地了，她走出咖啡厅，后怕地拍了拍胸口，毕竟现在除了这个女儿，她也想不到别的法子来对付柳梓瑜了。 柳家现在几乎都是柳梓瑜的眼线，她连出门来找柳可莘，都只能自己偷偷打车过来。 虽说夏天已经到了尾声，可午时该有的炙热一点也不少，程雪芬掏出太阳镜带上，还没走两步，一辆车就从眼前飞驰而过。 她吓了一跳，拍着胸口咒骂起来：“公司门口开这么快，是不是不要命拉？！” 话音未落，那辆车却倒了回来，车窗缓缓落下，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程太太，好久不见。” 程雪芬怔在原地，眸子里划过一丝震惊。 这是自四年前最后一次见面后，她和这个穷小子的第一次正式会面，其实无论是四年前还是刚回来之际，程雪芬都不曾把他看得太重，甚至是直到柳可莘离婚之后，她才知道他的全名，叫做黎舒睿。 程雪芬其实恨得很，她步步为营，精心设计，结果却让这个当初如此不起眼的小子，毁掉了一切。 黎舒睿在她的脸上看到了愤怒，他挑眉，问：“来找她？” 这个‘她’是谁，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程雪芬不可置否地哼了一声，径直走到副驾驶，打开门坐了进去。 “程太太有话要跟我说？”黎舒睿眼里玩过一丝玩味，将车靠着花坛停好，了然地道：“看来你们已经见过了。” “这是我柳家的事情，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插手。”程雪芬开门见山，直接道：“以后不要接近我们可莘，她已经被你害的够惨了！” 黎舒睿觉得好笑：“程太太，有些锅可不能乱甩，她为什么走到今天这一步，您心里难道就没点数？”顿了顿，他转头看她，眸光冷冽：“原来您还知道她惨，身为人母，您为她做过什么？” 这话无疑戳到了程雪芬的痛楚，她狠狠瞪了黎舒睿一眼，怒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是她的母亲，我难道还会害她不成？” 她只是帮她挑个听话的好夫婿，这哪里有错？！ “我没有说您害她。”程雪芬到底是长辈，黎舒睿并不想冒犯：“只是这么多年，您有没有问过她的意见？您选择霍清泽，无非是因为霍家日渐衰败，他对你们的安排逆来顺受，而他选择你们柳家，自然也是为了重振家业。这段婚姻，从始至终都只是一场交易。” 刨根揭底，这话并没有错，程雪芬无力反驳：“就算是，那这也是一场成功的商业联姻！” “成功？”黎舒睿嗤笑一声，摇了摇头：“如若成功，霍家离婚的时候，为何会要走那么多的好处？” 程雪芬的脸色霍然苍白。 第八十九章 离开你她会更幸福 黎舒睿在心底觉得她可怜：“这些事情其实你都清楚，只是不想承认罢了，说到底，不过都是自私。”最后他沉沉地说：“身为柳家的女儿，是她最大的悲哀。” 车里一时寂静，程雪沉默良久，骤然道：“是，但这一切，并不全是我一个人的错！” “你以为你就没有错吗？”她抬头看向黎舒睿，语气咄咄逼人：“如果我们可莘当初没有遇见你，没有喜欢上你，她就不会打心底地抗拒清泽！如果四年后你没有出现，没有和她重逢，她也不会被霍家抓住把柄，一切都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程雪芬说着，讥讽地笑了：“小子，不要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尚，她如今受的苦，一大半都是你给的！” 黎舒睿瞳孔猛缩，脸色迅速地冷下来，他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是啊，当初他决意回来的时候，又何尝不是抱着报复柳可莘的念头，可是等阴差阳错成功了的时候，他却又如此地心痛呢？ “不要再去招惹她了。”程雪芬该说的说完，抬手打开了车门，最后道：“离开你，她会比现在幸福一万倍。” 门‘砰’一声被关上。 黎舒睿的心也跟着狠狠颤抖了一下。 “离开你，她会比现在幸福一万倍。”四年前，在柳家的门外，也是程雪芬，对他说了一模一样的话。 那个时候母亲刚进医院不久，他下了班赶过去，却只看到她坐在里面痛哭。看见他进来，她一下子跳起来要打他，被站在一边的父亲拦住。 打不到他，她干脆一下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嚷着自己养了个不孝儿子。在他的百般追问下，父亲才叹了口气说，似乎是柳可莘来过了，对她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才把她气成这样。 黎舒睿觉得不敢置信，柳家咄咄逼人就算了，她居然还跑来加把火？ 他觉得自己应该跟她好好谈一谈，于是出了医院后，就打了个车去了柳家。在那之前，他从没去过柳家，柳家的别墅很大，比他想象地还要富丽堂皇。 他只走到门口就被程雪芬带着人拦住了，那是他第二次见程雪芬，依然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看着他说：“穷小子，这里不欢迎你。” “我要见她。”他挺直了背，掷地有声。 那个时候的黎舒睿其实不知天高地厚，在他的眼里，柳可莘从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柳家小姐，她只是他的莘儿。 程雪芬冷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这个身份，下辈子也别想踏进我们柳家！” 他听了难受，但是却并没有放弃，倔强地说：“伯母，我要见她，我有话要跟她说！” “不用说了。”程雪芬厌烦地挥手：“她马上要结婚了，以后麻烦你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了。” 他仿佛被雷劈中，不敢置信：“结婚？不可能！” 他们才几天不见，她怎么就会嫁给别人！？ “结婚这种事情我骗你做什么！”程雪芬冷哼一声，懒得再跟他说下去，只是抬眼看他一幅受了莫大打击的样子，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说：“你走吧，离开你，她会比现在幸福一万倍。” 然而黎舒睿依然是不信的，他被保安架出来，倔强地不肯走，只是喊着：“我要见她！我要她亲口跟我说！” 但是没有任何人理他，那扇雕花的门在他眼前重重关上了。 后来他忘了那天自己站了多久，站到日暮西坠，站到漫天星月，站到门口的警卫换了一批又一批。最后父亲给他打电话，他才往回走，路上下了瓢泼的大雨，他闷着头走，最后晕倒在路上，被路人送回了医院。 那天之后他在床上躺了三天，但是柳可莘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 他这副样子让母亲更是恨铁不成钢，病情加重了好几次，他忧心忡忡，常常整夜的守着。有天早上柳可莘突然来了，嘴里嚷嚷着什么要和他结婚，但他那时已经死了心，只觉得好笑，怎么？回过头来发现还是备胎好？ 他让她滚，吼得痛快淋漓。 后来她就真的滚了，再也没出现，母亲的病好后，听不得她的名字，也看他不顺眼。父亲为了缓解两人的矛盾，就动用所有关系把他送到了国外实习。 那段时日，他活得很空，就是整日整日地在电脑前面奋斗，想着一定要出人头地，等回去的时候，不再被柳家踩在脚底下。 后来他成功了，可是，心却更空了。 一开始他想不清楚这是为什么，可是后来，他慢慢地发现，原来不管是恨还是报复，他最终想要地，依然不过是她。 不管发生什么，只要她愿意回来他身边，他随时都能放下一切，拥抱她。 所以一切都有了解释，可是他却陷入了绝望的深渊，因为那个他毕生都在等的人，根本就不愿意再回来。 她宁愿回到一个不爱她的人的身边，都不愿意回头看他一眼。 只是忽然之间，黎舒睿就对未来充满了迷茫，他想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走。 难道真的像程雪芬说得那样，只有离开他，她才会过得幸福？ 黎舒睿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狠狠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他推门下车，想要回到办公室用工作麻痹下自己。但是从楼下咖啡厅走过的时候，却忽然透过玻璃看见了柳可莘的身影。 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是在发呆，眼睛盯着前方某个虚空，脸色淡漠而苍白。 黎舒睿忽然想知道程雪芬跟她说了什么，因为他在她静立的身影里，看到了浓厚的悲哀和无力。其实四年前他就知道，她虽然看似疯狂，可骨子里是个非常懂事的女孩子，为了柳家，她牺牲了太多太多。 所以方才，他才会对程雪芬说那番话——身为柳家的女儿，是她最大的悲哀。 一个那样柔弱的女孩子，肩上却要担着旁人无法想象的重量，他看着她慢慢丢下自己的人生，折掉自己的翅膀，步履深深，她每走一步，他就心痛一分。 可即使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她居然，还在为柳家担忧么？ 黎舒睿觉得胸口闷得喘不过气，他收回眼神，快步朝电梯走去，他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会忍不住上前拥抱她。 第九十章 还是这么幼稚 自从发生上次的事情，黎舒睿再没主动叫柳可莘下来过，她倒也是心大的很，连着几天没出现。他心里有气，从客厅到卧室厨房，把整个别墅都弄得一团糟，自己则躺在唯一干净的沙发上，努力想心平气和地看书。 但是没有用，那本看了一半的书怎么也无法吸引他的注意，黎舒睿的脑子里，慢慢都是那天咖啡厅里，柳可莘哀伤的背影。 他烦躁地放下书，起身正欲回房，门外忽然传来‘滴沥’一声，有人推开门进来了。 别墅的密码除了她和自己没有人知道，黎舒睿怔了半秒，立刻重新躺回沙发，迅速地拿起书，回到了五分钟前的状态。 她很快进了玄关，不知道是不是没想到他会在，愣在门口半天没声音。 黎舒睿于是放下书，扭头看她傻傻地站在门口，怀里还抱着两盆红掌，不由微微皱起了眉。 “这个……”柳可莘反应过来，看他盯着自己怀里的花盆，下意识地解释：“刚刚从路口那家花店过，他们在打折，我就顺便买了……” “没问你为什么买。”他站起来，环视了下屋子，问：“放哪儿？” 这个柳可莘倒是没想，以为他是不喜欢，于是挠了下头说：“那我拿回……” “放我书房。”黎舒睿觉得跟她不能沟通，干脆利落地说完，把书往桌上一扔，看她还傻站着，无奈：“还有问题？” 柳可莘觉得黎舒睿今天不正常的很，但是具体哪里不正常她又说不出来，于是赶紧摇头，换了鞋进来。 结果一进门就愣住，才两天没来，别墅已经乱成了她从没见过的样子。她迟疑着，很想问黎舒睿，这两天别墅是不是被人洗劫过。 但是黎舒睿显然并不打算理她，拿了瓶水就又回到沙发上看书。她没办法，只能先把红掌放到书房，等出来再看到屋子，仍旧忍不住叹了口气。 黎舒睿从眼角的余光里望过去，看见她无可奈何欲言又止的表情，忍不住心情大好。 他这边高兴了，柳可莘却是叫苦连天，这满别墅乱扔的毛巾和衣服，还有空瓶子，压根儿不像是黎舒睿的风格。她原本想，大概是他最近太忙了，没时间收拾，可最后到了衣橱间，才发现满柜子的干净毛巾都被扔在地上，反倒是更像有人刻意为之。 她脑子里灵光闪过，忽然间明白过来，黎舒睿这又是闹脾气了。 这人怎么还是这么幼稚啊…… 柳可莘苦笑，认命地把毛巾都塞进洗衣机，又开始满屋子的收拾。原本一个多小时就能打扫完的别墅，她足足花了三个小时。最后停下来的时候，腰酸背痛，想想这是某些人的恶作剧，气得咬牙切齿。 不过奇怪，今天黎舒睿怎么安静？ 她把袖子放下来，转身到到客厅，这才发现他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难怪这么安静，她苦笑，走过去把掉在地上的书捡起来放好。抬眸的时候，目光从黎舒睿脸上扫过，忽然就移不开。 其实柳可莘少有这样能仔细打量黎舒睿的时候，更多的时候她被他压制地连呼吸都不敢大声。所以逮着这样难得的机会，她舍不得放弃，几乎是鬼迷心窍了，蹲下身来，贪婪地看着那张脸。 轮廓成熟了很多，可是穿着一身灰色的家居服睡着的时候，浑身的锋芒终于散去，反倒有了种介于男人和男孩的魅力。 就是这个人……曾和她度过了所有的青涩时光啊。 柳可莘看得愈久，就愈觉得心酸，她觉得自己最近是真的越来越怀旧，动不动就想起从前的事。 算了吧，都过去了，她在心底劝自己。 黎舒睿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他迷迷糊糊坐起来，惊奇自己居然能这样轻易睡着，因为他失眠已经有太久的时间，除了卧室很难在别的地方睡去。 最后他想，大概是因为柳可莘在吧。 她在的时候，他总有种莫名的安心，特别是听她在旁边忙碌，他总有种错觉，仿佛自己已经有了一个家，温馨又美满。 只是梦终究是梦，醒来全都是泡沫，别墅里寂静无声，柳可莘不知何时已经离开，除了他再无别人。 他起身离开，才发现身上盖了一条薄薄的毯子，眸光微微一颤，很快地又暗了下去。 这一醒来又再也睡不着，黎舒睿只能去书房办公，那两盆红掌被放在电脑旁边，很是显眼。他坐下去，盯着那盆红掌，好奇为什么这么久了，她喜欢弄花花草草的习惯还没变。 不知不觉，她又开始在他的生活里留下印迹了。 黎舒睿知道这不是个好兆头，可是他居然享受着这样的发展，虽然痛，却也快乐着。 次日，保利剧院。 下午三点的《梦回桃源》开场在即，霍清泽从VIP厅出来，跟助理交代好晚上的安排，跟往常一样进了剧场。 《梦回桃源》是一出轻喜剧，故事是烂掉牙的男女爱情，但是霍清泽对它情有独钟，每逢上映的时候，他都会来捧场。 话剧的开始，主人公阿月从和河岸的芦苇中探出头来，阳光明媚的脸和活力四射的眼，即便看过无数次，霍清泽依然在瞬间心动。 其实他没告诉过柳可莘，这个瞬间，像极了他们的初见。 只是那时候的他，并不是主人公，整个A市为柳家千金庆祝成人的典礼上，没落的霍家才刚刚踏过入门的合格线。他被挤在人群的后面，而那满树满树的白色花门下，青春张扬的柳可莘美得不现实，他在一瞬间被击中，也在霍家的策划下，终于慢慢地靠近她。 只是霍清泽没想到，自己的故事，却并没有像话剧里一样，以美好的结局落幕。 其实他知道，离婚后自己本不该再来看，可是几乎是鬼使神差，他依然订了票，一个人坐在稀稀落落的剧场内，心中悲凉。 话剧接近尾声的时候，剧场的人已经走了大半，最后霍清泽回头去看，发现除了他，整个剧场居然还有一个人，坐在晕暗的角落里。 他觉得好奇，眯着眼睛去看，可怎么也看不清，但是莫名的，那轮廓却透着一股熟悉。 霍清泽怀疑自己出了幻觉，好不容易捱到放映结束，一扭头，那座位已经空了。他心中一紧，起身出去追，快到门口的时候，终于在人群中抓到了那个人。 “真的是你。”他看着那人回头，微微笑起来：“可莘，别来无恙。” 第九十一章 不如我请你吃饭 柳可莘起得很早，提前到了剧院，如她所料，霍清泽果然出现在检票的人群中。 两个星期前她在网上看到《梦回桃源》的售票，几乎是想都没想就买下了票，一起生活了四年，霍清泽的习惯她再清楚不过。 只是那个时候他们都不会想到，四年后，这些习惯会变成她最有利的武器。 《梦回桃源》已经巡演过多回，题材并不新鲜，柳可莘选择最后一个进场，又在即将结束的时候离场，这一切，都计算得恰当。 所以当霍清泽在门口拦住她的时候，她一点都不惊奇。 霍清泽虽然拦住了柳可莘，可是低头看见她淡然的眸子，却忽然莫名地生出了一股局促：“你怎么……也来看这个？” “不可以？”柳可莘大大方方地站着，浅浅一笑。 “那倒不是。”霍清泽摇头，觉得自己这样问着实有种拿着过去说事的嫌疑，于是转移话题，见她今天穿了那件藕色的裙子，眼里闪过一抹惊喜：“这衣服……” 柳可莘低头掀了下裙摆：“嗯，你送的那件，我挺喜欢的。” 其实那天送裙子，霍清泽是真的一时冲动，他原以为依柳可莘的性格，是不会收下的，所以并没放心上。但是没过几天，柳梓瑜就找过来向他问起这件事，两人为为此闹得不可开交。 他也实在是心烦，这才跑出来看话剧，只是没想到会撞到柳可莘，她不但收下了裙子，还穿出来，她甚至还说喜欢。 她就站在他面前，神情恬静，一双眸子熠熠生光，整个人都焕然一新。 霍清泽在心底觉得雀跃，脸上的笑意藏也藏不住：“你喜欢就好！” 他没有发现，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他对柳可莘的态度已然从厌倦变成了歉疚，到现在，甚至逐渐退回到了四年前，初见她的模样。 柳可莘的剧本，出乎意外的顺利。 而她来这里见他，自然也不只是为了所谓的‘偶遇’。 “这裙子价格不便宜吧。”她笑了笑，忽然抬眸看他，淡淡地说：“不如晚上我请你吃饭，就当是回礼了。” 请他……吃饭？霍清泽有一瞬间的怔忡。 “这是不愿意？”柳可莘微微挑了下眉，顿了顿，表示理解：“也对，毕竟还有柳梓瑜看着，她若是知道……” 突然听到柳梓瑜的名字，霍清泽有种说不上来的头疼，当机立断道：“她管不着！” 仿佛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很快地转移话题：“你请吃饭，我哪有不去的道理，走吧，地方我来挑？” 柳可莘一笑，跟着他走出剧院，半开玩笑地道：“还请霍先生高抬贵手，我如今可只是个混饭吃的小平民。” 这话本来只是个玩笑，但是霍清泽听到耳里，却觉得刺耳。 她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又何尝不是他一手造就的呢？ 他回头，讪讪地笑：“那是。” 到了车旁边的时候，霍清泽绅士地替她开车门，柳可莘顿了顿，抬脚上车，心中却起了波澜——除了刚结婚那会儿，他还真没有这样对自己好过，只可惜如今的一切，都来得太晚了。 霍清泽果然没有为难她，驱车在市内转了半晌，最后停在了一家火锅店门口。 柳可莘觉得诧异，她记得他不是个爱吃辣的人，从前她闹着要出来吃，他都是让助理陪着她，自己退避三舍。 火锅店不大，但是生意很好，人声鼎沸。两人角落的位置坐下，霍清泽终于皱起了眉头，叫来服务员：“你们这里没有包厢吗？” 服务员有点为难地摇头：“没有了先生，就剩这最后一个位置了。” 霍清泽头一次来这种地方，吵得要死，还满屋子都是味道，他抚了抚西装，觉得浑身不自在。 看出他的不满，柳可莘笑了笑，道：“吃火锅就是讲究一个热闹，不过像你这样的人物，可能不怎么习惯，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就换个地方好了。” “不用不用。”霍清泽赶紧摆手，她说这话，他总觉得在讽刺自己：“我也没那么尊贵，吃吧，不用担心我。” 两人各怀心思吃了会儿，霍清泽的电话便想起，他拿起手机，脸色立刻就变了，望了眼柳可莘，最后选择了挂断。 但是打电话的人却并不气馁，很快地又再度打了过来，柳可莘看在眼里，善解人意地开口：“里面太吵了，你出去接吧。” 霍清泽如获大赦，迅速拿着电话出了门。隔着店里火锅的热气，柳可莘看他站在门口，神情激烈地和电话那头吵了一架，然后愤怒地挂掉电话，回到了桌前。 她觉得解气，因为不用猜她也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谁。 霍清泽回来后，有点疲惫，看柳可莘自顾自地吃着火锅，眼角眉梢都是喜悦的样子，万分养眼。 从前他觉得她闷，又拿不出手，可是才多久，所有的观念都被推翻了。那个曾经漂亮粘人的小妖精如今仿佛索命的恶鬼，恨不能一天到晚把他拴在身边，而那个被他厌弃的糟糠之妻，却已经焕然一新，宛若初识。 如果说从前只是愧疚，那此刻霍清泽是真的，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悔意。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矛盾的动物。 这一顿饭柳可莘吃得爽快，也把霍清泽的心思看的透透彻彻，男人到最后，也不过就是那一句话：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从前的下堂妇变成难以触及的水中月，他想要得到的，她清清楚楚。 从火锅店里出来的时候，霍清泽提出来送她回家，柳可莘犹豫片刻，同意了。 反正这世上总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她不可能永远活得像个缩头乌龟，就豁出去了吧，什么都不想。 回去的路上下了雨，一路上霍清泽把车子开得很慢，两个人都没再开口说话，静静听着车厢内的歌。 都是些抒情的歌曲，霍清泽喜欢这个调调，只是柳可莘没什么心情，心底莫名其妙地又开始担心，回到别墅会不会撞上黎舒睿。 心里说着不怕，可身体却总没有勇气。 到门口的时候，霍清泽下车拿了雨伞给她开门，看她转身要走，终究没有忍住，喊住了她：“可莘。” 第九十二章 离婚了还吃什么饭？ “嗯？”她转过头来，眸光流离。 他觉得心跳加快，又觉得无言开口，最后深深吸了口气，才开口道：“以前的事情我不奢求你的原谅，但是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好好弥补你。” 这番话他斟酌了许久，但其实心里没有底，也许她会发怒，会骂他，不管什么结果，他都做好了准备。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柳可莘只是看着他，点了下头，说：“好啊。” 轻轻松松，好像他和她的过往，都早已烟消云散。 于是霍清泽并没有松口气，只是站着，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还是柳可莘开了口，问：“还有事情？” “没有了……”霍清泽摇头，看她盯着自己，觉得愈发心虚。于是把伞塞给她，道了别上车，心情复杂地离开了。 柳可莘撑着伞站在原地，许久，才在嘴角扯起一个讥讽的笑，抬脚上楼。 只是她没想到，一到天台，就会看见黎舒睿。 他抱着一盆花站在雨里，浑身都湿透，自己却仿佛毫无察觉，只是神情薄凉，透过雨幕冷冷地看着她。 下午的这场雨下得很突然，他原本坐在客厅里看书，忽然想起天台的那些花花草草，也不知发了什么疯，跑上来想要搬一搬。 结果花没搬完，却看见柳可莘被一辆迈巴赫送到门口，等门打开，看见那个送她回来的男人，他几乎从头凉到了脚。 很好，她现在已经开始光明正大的和那个男人来往了么？ 雨很大，黎舒睿听不清两人说了什么，但是也没有必要去听了，到了这个地步，一切都足够清晰了。 因为透过雨幕，他也看到了她眼里的愕然。 大概是被现场撞破，觉得尴尬？ 其实柳可莘真不觉得尴尬，反倒是突然间，觉得解脱——至少以后，都不用偷偷摸摸，提心吊胆了。 只是，他这样的身体被雨淋湿，怕是又要生病。 柳可莘觉得揪心，快步走上前，把伞移到他的头顶，伸手想要接过花盆。 但是黎舒睿却似乎铁了心，死死地不肯放手，两人就这样在大雨中，无声地僵持着。 雨水顺着他的脖颈往下掉，又顺着裤脚啪嗒落在地上的积水里，最后柳可莘终于坚持不住，大声地开了口：“有什么事进屋说！” 仿佛就是等这一句话，黎舒睿终于松开手，转身往屋檐下走。 柳可莘松口气把花盆放好，收了伞开门进去，还没来得及开口，黎舒睿却又忽然折身回到门口，拿起竖在门口的伞，一扬手，扔了出去。 一连串的动作流利自然，一气呵成，等她反应过来出去看，那把伞已经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柳可莘觉得莫名其妙：“你干嘛？！” “舍不得？”黎舒睿回过头来看她，眼神仿佛淬了冰。 她一下子泄气，知道他这又是幼稚在作怪，于是懒得跟他计较，从柜子里拿出一条毛巾递过去，没好气地说：“先把自己擦干净。” 黎舒睿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到手上，并没有半分动手的意思。 她一下火大，把毛巾往他头上一扔，闷着声说：“爱要不爱……” 说罢，扭身就要走。 但是黎舒睿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对付，他抬手就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了回来，低沉的声音里压着隐忍的怒意：“你和霍清泽见面做什么？” “吃饭。”她也不回避，直直地看他。 “离婚了还吃什么饭？”黎舒睿渐渐用力，瞳孔紧缩：“你忘了你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他对你什么样子你就没有底数？” 别人撞了南墙还知道回头，她怎么都撞死一次了，还这么死不悔改？ 柳可莘当然有底数，恰恰就是因为知道，她才会回头。 “我以为上次跟你说的很明白了。”她咬牙，慢慢地抽出手来：“今时不同往日了，他觉得对不起我，会补偿我。我现在的处境你知道的，黎舒睿，不要再管我的事情了。” 是啊，他明明都知道，为什么还要垂死挣扎呢。 大概到最后，自己最最不能承受的，无非就是她选择的那个人，从始至终都不是他吧。 黎舒睿有种深深的无力，他放下手，最后嘲讽地问：“就因为他有钱，所以你就打算重新当一回霍夫人么？” 霍夫人？柳可莘怔住，好半晌才嗤笑了一下：“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是啊，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黎舒睿所有的希望都在这一刻彻底堙没，因为他忽然间意识到，如果她真的是为了钱，那接近霍清泽，不去选择对她爱之深恨之切的自己，确实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厌弃她的贪婪和庸俗，可是自己又何尝不是，说什么爱到天荒地老，可却依然没有那份坚持下去的勇气。 支撑他不放弃的，大概就只有那颗无法控制的心。 她说以后的事情谁都不知道，可是黎舒睿想，至少有一件事他很清楚，那就是她在他的心里，可能永远也放不下了。 两人静默着，最后柳可莘低头，发现他的脚下已经积了一大摊水，心一揪，忍不住开口道：“你……赶紧回去洗澡换个衣服吧，不然要感冒了。” 黎舒睿于是从神游中醒过来，出乎意料地没有吼她，也没有生气，只是抬了下脚，说：“打扰你了。” 然后转身拧开门，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柳可莘本来还说去找伞，可是话音未落就看到他出了门，连忙去追，可是他走的很快，很快就消失在雨幕里，顺着台阶，迅速地从她的视线里消失了。 她站在门口，看着朦胧的天际，莫名地失了神。 此后的几天里，柳可莘的生活又恢复了一潭死水的模样，除了郭小雅时不时地前来八卦，霍清泽每隔两天的问候之外，再无别的剧情。 后来她认真的想了想，其实已经够了，之所以觉得一潭死水，大概是因为少了个黎舒睿。 他很快地就回归了正常的生活，不，对柳可莘来说应该是不正常。他准时上下班，不挤兑她，也不逃避她，异常地不像话。 其实那天下午他就已经足够地不正常，没有任何羞辱的话，连个像样的生气的脸色都没有，这些不正常让柳可莘觉得心惊胆战，她暗自揣测着，他是不是在酝酿，好等哪天给她来个暴击。 但是并没有，她在心惊胆战中过了一个星期，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九十三章 总裁抱着花！ 黎舒睿倒不是真的忙，他有心把行程安排的妥妥当当，好让自己再不能分心去想柳可莘的事情。 他是真的累了，两个月的时间，回想起来却漫长得可怕。这段时间里他用尽了所有的办法，可是无论是软是硬，是逼近还是远退，柳可莘都死死守着那一道线，坚决不让他靠近。 他痛苦过癫狂过绝望过也恨过，可是到最后，他发现原来无论她是否真的庸俗卑贱，他的心底始终都无法放下。 黎舒睿是真的再也没有办法了，他选择逃避。 “黎总，到公司了。”lora的声音将他从沉思中唤醒。 “嗯。”他回过神来，点点头推门下车，抬腿走进大厦。 大厅的前台站了一对抱着花的情侣，两人在跟前台说着什么，言辞有些激烈。黎舒睿本来已经走过去，忽然间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步伐倏地停了下来。 “黎总？”lora不明所以。 他侧头看向那对情侣，挑了下下巴：“去看看什么情况？” Lora领了命过去，没一会儿就回来了，说：“是找柳小姐的，说想见见她，跟她说一声感谢。” 感谢？黎舒睿来了兴趣，稍一思虑，抬脚走了过去。 看到他出现，前台立刻抬头挺胸：“总裁好。” 听到总裁来了，那两人也转过头来，激动地开口：“你就是睿心的总裁？我们想来找一位名叫柳可莘的小姐，请问她是你们公司的职员吗？” 并不像是找事的人，黎舒睿沉吟片刻就点了头：“对，你们找她有事？” 听到肯定的回答，两人立刻喜笑颜开，女孩子抱着花，诚恳地道：“是这样的，前两天我和我未婚夫吃饭的时候把包丢在餐厅了，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是柳小姐捡到并且交还给我们的。我打电话要感谢她她也不肯接受，没办法，我只能根据从警局要来的信息，想来给她说声谢谢。” 黎舒睿微微眯起眼：“什么重要的东西，值得你们追到公司来？” 闻言，一直默默站着的青年无奈地看了眼自己的未婚妻：“里面是我们婚房的首付，那天本来打算吃完饭就去付款的，谁想到她这个马大哈，上趟厕所就弄丢了。而且里面又没监控，回去后我俩都以为肯定找不回来了，谁知道居然还有这样的好心人。” 首付？那起码是十几万的巨款，她居然……黎舒睿微微动容。 这时候，小夫妻俩也总算想起了正事：“您能带我们去见柳小姐吗？” Lora在旁边听完了事情经过，唏嘘不已：“柳小姐还真是做好事不留名啊，人家都找上门来了，总裁您看……” 话没说完，总裁却转头扔来了一记眼刃，lora立刻会意，识趣地闭了嘴。 “她现在在上班，应该不是太方便。”黎舒睿看了眼女孩怀里的花，淡声道：“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可以代劳送过去，公司也会好好奖励她的。” “这……”小夫妻互看了一眼，有些为难。 Lora及时地出来救场：“柳小姐工作很繁忙的，没什么时间见外人，你放心，我们总裁会帮你们把谢意带过去的。” 话说到这里，两个小夫妻也不好再坚持，毕竟跑到人家公司已经是唐突了。 “那行吧。”抬手把花递给黎舒睿，女孩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就拜托你了，务必帮我们把谢意传达给柳小姐。” 黎舒睿接过花，点了点头，示意lora送两人出门。 等几人离开，他低头去看那束花，眼神慢慢变得幽暗。 一个说口口声声说缺钱的人，竟然还能在这种情况下拾金不昧，他在佩服她的同时，是不是还应该认真地怀疑一下那些话的真实性？ Lora很快就回来了，看他盯着花发怔，嘴角含笑：“总裁是现在是找柳小姐还是？” 黎舒睿回过头看她，皱了下眉，怎么一扯上有关柳可莘的话题，lora说话好像总是带着一股子深意？是他的错觉？ 被总裁的眼神一扫，lora吓得一个哆嗦，赶紧低头：“额……我先去忙了，您随意。” 啧——知道的太多可是会被灭口的。 等lora离去后，黎舒睿松了下领带，心事重重地转身进了电梯。 很快，总裁大人拿着一束花在公司晃悠的事情就在员工内部群传开了。 柳可莘正忙着画设计图，电脑下角的群组就一直跳个不停，她集中不了注意力，只好点开看了一眼。可不看不打紧，这一看，她瞬间就出了身冷汗。 “总裁抱着花！送给谁的？！” “不知道啊，电梯刚刚好像在八楼停下了！” “握草握草，谁这么幸运！” 八楼……八楼！八楼不正是她在的地方么！柳可莘额头突突地跳，刷地一下站起来。 不对，没可能，一定是她多想了。 这边正六神无主，门口却‘咔嚓’一声，有人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柳可莘吓了一跳，抬眼看去，却是郭小雅进来了。 她松了口气，心情却也瞬间低落下去：那黎舒睿捧着花，难道是宁珊珊来公司了？这么光明正大表明自己的心意，他们这是要来真的？ “可莘可莘！你看到群里消息了吗？总裁捧着花来八楼了！”郭小雅冲过来，不由分说就把她往外拉：“走走走，还愣着做什么！” “……什么？”她不明所以，只是不肯往前走。 郭小雅回头朝她挤了挤眼睛：“行啦，跟我就别装了，总裁来八楼，难不成还是找别人？” “小雅，别这样。”柳可莘觉得尴尬，挣开她的手，试图解释清楚：“我觉得你对我和总裁的关系似乎有什么误解，我和他没什么关系，绝对不是你想象中……” 话音未落，门再度被人推开，两人同时抬头望去。门口，黎舒睿单手拿着花，身形挺拔地迈腿走了进来。 郭小雅的笑容已经蔓延到了眉角：“还误解呢……群众的眼睛可是雪亮的。” 她一边说，一边转身就往外走：“总裁，你们慢慢聊，我先去忙了。” 说完，还‘好心’地顺手将门带上了。 黎舒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本能的觉得不太对劲，刚刚他一路上来的时候就有感应，现在又见郭小雅这个反应，不由皱了皱眉。 “你……”柳可莘完全没想到他真是是来找自己的，又看见那束花，顿时就懵了。 他这又是哪一出？ 第九十四章 是谁推了她一把 黎舒睿抬眸，看见她震惊的表情，轻嗤了一声。 随手将花往桌上一放，他直截了当地道：“不是我送的，别想了。” 柳可莘先是松了口气，可是很快又反应过来，这话怎么听着不对味儿？说得好像……她很期待他送花过来似的。 咬咬牙，她也懒得跟他计较，径直问：“那是谁送的？” “你自己做过什么你不记得？”黎舒睿眉一挑，向前几步，在办公桌前坐了下来：“你好好想想。” 柳可莘心底咯噔一下，涌上来一股不安。 不管了，先装傻再说：“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不明白？黎舒睿曲起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一下：“怎么，非要等人家把拾金不昧的锦旗给你送过来，你才承认？” 完了……柳可莘额头冒汗，早知道那天在警察局她就不该留地址，谁想到那两人竟然会上门来道谢。 “什么拾金不昧……”她揪了揪衣角，讪笑一声：“可能他们有什么误解吧。” 都这种时候了还嘴硬，黎舒睿也是打心底地佩服，幽深的眸子直直望向她的眼底：“少说十几万的现金失而复得，怎么个误解法？” 触及到他的目光，柳可莘心底一颤，赶紧撇过头去，道：“那么大个餐厅，那么多的数额，上上下下监控看着，我就是不想拾金不昧也不敢啊。”怕他不相信，她迅速地补充：“不然你今天，可就只能在监狱看到我了。” 这话说是没错，可她并不知道，方才在楼下，黎舒睿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问了个遍。人家小夫妻说得清清楚楚，厕所里并没有监控，不然人家也不会如此的感激涕零。 可她有意瞒着他，是想掩盖什么？ 黎舒睿眸子一眯，慢慢地站起来，目光在柳可莘身上缓缓扫过，锐利地令她几乎不敢呼吸。 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道：“原来是这样。” 柳可莘不敢放松，总觉得黎舒睿话里有话，可他不开口，她也不好揣测，只能端着笑，心惊胆战地站着。 但他还真就这样放过她了，说：“不管怎么样，拾金不昧是真的，一会儿我挂个公告，让财务给你发奖励金。” 柳可莘茫然地点头，看着他转身出去，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一把关上门，靠着墙深呼吸起来。 不对……不对，太不对了，这完全不像是黎舒睿的风格啊！ 他好不容易抓着了她的把柄，竟然就这么轻易地把她放了？ 她的惴惴不安终于在第二天的晚上印证，那天她下班很早，想着有两天没有打扫别墅的卫生了，于是收拾东西下去，推开门的时候，没想到黎舒睿也在家。 其实也没什么，这段时间里黎舒睿和她相处的异常和谐，往往是她下来打扫卫生，他就坐在客厅看书，有时候也会回书房，两个人互不干扰。 但是今天，黎舒睿明显不对劲。 看见她进来，他放下书，冲着沙发挑了下眉，说：“先坐。” 柳可莘的心一下子悬起来，把晒干净的被单送回卧室，这才出来，不安地坐了下来。 黎舒睿没说话，只是从茶几下拿出一份用牛皮纸封着的文件，放到了她面前。 她不解：“什么东西？” 黎舒睿也不解释，只是盯着她，慢慢地说：“你看了就知道了。” 这几天气温有回升的趋势，屋子里没有开空调，柳可莘不敢动，手心里满满都是汗。最后黎舒睿出声说：“你怕什么？” 是啊，她怕什么。她还有什么不能让他知道的。 “我才没有。”柳可莘快速地出声，一把拿起文件，用力撕开。 只是她没料到，那里面竟然全是相片，打开后便哗啦一声，掉了满地。 她伸手去捡，目光在触及到相片上的内容时，猛地一震——所有的照片，都是霍清泽和柳梓瑜出双入对的画面。 时间就在这一刻静止。 黎舒睿坐在沙发上，看着柳可莘脸色慢慢变得苍白，目光里渐渐凝起了悲痛。 一个多月前绑架事件刚结束的时候，他就让lora着手去调查这件事情了。她不告诉他，可他却并不傻，那个男人不爱她，可她却铁了心地要委屈自己成全他，这不正常。 一方面他妒忌得发狂，一方面他也真的想知道，和自己分开后，柳可莘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和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结婚，又为什么在离婚后固执地和他藕断丝连？ 这一切，是不是都有他不知道的秘密？ Lora把结果给他的时候，表情很凝重。 她说：“总裁，其实柳小姐离婚的事情，您有一半责任。” 他当时觉得好笑，她离婚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不过就是霍家拿来跟柳家谈条件的一个借口而已。 Lora看着他，目光有点失望：“您出事那天，柳小姐在您的病房哭了很久，我赶到的时候，她孤身被霍家和柳家堵在门口质问。那之后很快，柳小姐就被赶出家门，随后离婚净身出户。柳小姐在上流圈是出了名的低调，如果没有这茬事，她永远也不会被抓住把柄，掉进别人的圈套里。关键时刻上……是谁推了她一把，难道你还不了解？” 黎舒睿被这番话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柳家的根基有多大我们都清楚，如果事情落实，倒霉的不会只有她。”lora几乎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总裁，柳小姐自己承受了一切。” 她将文件放下，叹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黎舒睿坐回椅子，颤抖着将文件拿起来：是啊……这么久了，他怎么就没有想通。 她不肯接受他，即使离婚了也不愿意他靠近半分，并不是怕坐实外界的传闻，而是怕四年前的事情，卷土重来一次。 接到文件后的好几天，黎舒睿都不敢再见柳可莘，直到昨天直到拾金不昧的事情后，他才忽地反应过来，为什么他和柳可莘，非要走到今天这一步呢？ 或许是被仇恨蒙蔽了眼睛，又或许是被情爱缠住了脚步，可是事到如今，一切的苦痛都轮番来过，他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被翻篇。 这个文件里的东西他让lora查了一个月有余，只可惜对方行事太谨慎，他得到的东西有限，但是拿来让她开口，已经绰绰有余。 不，其实不用她开口，她的神情，已经证明了一切。 第九十五章 我的事，不用你管。 黎舒睿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你早就知道霍清泽和你姐姐有染的事情，对不对？” 从一开始到现在，所有的事情的发展，她本应该都是有数的。 她早就计划好了，要独自前行。 所以这么久以来，他靠近她的每一步，都只是将她推得更远。 黎舒睿狠狠地捏紧沙发，柔软的皮质在他的手中被攥成一团，他看着她，不敢再往下听，因为他怕她的口中，真会蹦出让他心碎的答案。 可是来不及，柳可莘终究是开了口，她点头，居然真的是肯定了：“嗯，我早就知道。”顿了顿，她淡淡地补充：“但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黎舒睿知道，她这是铁了心要自己往前走。 他几乎是恨铁不成钢，将那些掉在地上的照片捡起来，一把甩在她的眼前：“柳可莘，你是傻的？你离开我，难道就是为了嫁给这种人渣？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柳可莘心中一颤，她其实宁愿他骂她没心没肺，骂她不要脸。可是他提起以前的事，她替自己觉得心酸，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选一条这样凄凉的路，走到最后，众叛亲离。 她像只鸵鸟一样窝在沙发里，屋子里长久的沉寂着，最后她听到黎舒睿微不可闻的叹息声，然后他说：“不想说你就走吧。” 就这样放她走？ 这样不正常的他只让柳可莘觉得煎熬，她犹豫着，最后终于站起来，很没有出息地想：能躲一时是一时吧。 只是还没有走到门口，背后忽然传来重重一声门响，随后是急促的脚步声。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双大手紧紧地扣住，锁进了怀抱里。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心房上重重敲了一下，她咬住唇，眼泪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 冰冷的液体砸在黎舒睿的手上，他伸手把她扳过来，发现她居然在哭。他又心痛又生气，一只手扣着她的后脑勺，俯身狠狠吻了上去，唇舌纠缠，恨不能就这样把她拆吃入腹。 起先柳可莘想挣扎，可是他扣着她的腰，她动弹不了，最后也呼吸不了。脑海里一幕幕闪过这几天里他的反常，她猜想，或许他是真的什么都知道了。 可是那又怎么样，他们回不去的，终究还是回不去。 所以黎舒睿放开她的时候，她没有远离，而是靠近了一步，主动挽住了他的手臂。 “吃醋了？”她强颜欢笑：“可是你要知道，以前的都过去了，我现在……” “行了。”黎舒睿心口一窒，抬手推开她：“以后不要这样装了，你现在是正当工作还债，不用故意讨好我，做好你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开心就好。” 他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可即使知道那话是三分真七分假，他也不愿听。 柳可莘被推了一下，有些发怔，不明白他忽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反话？讽刺她？ 可是无论怎么样，她不敢相信自己就会这样解脱：“你……什么意思？” “我说的不够明白？”他似乎愿再多看她一眼，转身回到了沙发：“以后不要装模作样来恶心我，你要做什么是你的事，我没有权利干涉。同样的，我做什么也是我的事，永远不要问我为什么。” 他的意思是，以后不干涉她的事情？ 这份自由来得太突然，柳可莘有些怔忡。 黎舒睿回头，见她还站在原地发呆，微微闭了闭眼：“要我重复一遍？” “不……不用。”她终于回过神，伸手推开门，不知道为什么又犹豫着回头看了他一眼，这才匆匆地离去。 这一夜柳可莘辗转难眠，她曾无数次想过自己和黎舒睿到底会以怎么样的结果结束，可是这一天来的太快，也太平静。从他这段时间的异常来看，似乎他是真的想好了，要就此和她各走各路，再不相干。 可是……真的就只是这么简单？她始终不敢相信。 可是无论她相不相信，生活很快就恢复了一潭死水的模样， 周一的时候，大家翘首以盼的关于山鬼正式投入运行的会议终于召开了，因为几个部门的人凑在一起着实有点挤，所以柳可莘早早和郭小雅收拾了所有资料过去，一边整理一边聊天。 没过多久，有别的部门的人进来了，郭小雅抬头看了一眼，忽然用胳膊肘捅了她一下，小声说：“方源……” 乍听到这个名字，柳可莘愣了下，一抬头，却恰巧和方源的眼神撞个正着。 自从上次团建之后，方源再没来找过她，两人几乎没有碰过面，今天乍一见面，多少都有点尴尬。本来今天会议少说也几十个人，谁能想到他们偏偏会前后脚进来。 一片寂静中，方源匆忙转移了视线，两人连招呼都没有打，他就和随行的同事坐在了会议室另一头。 其实柳可莘也能理解，只是她不好主动去找他解释什么，后面想想反正也是没结果的，倒不如就此断了他的心算了。至于他心底怎么想她，她都只能无可奈何了。 只是郭小雅就觉得不对劲了，毛毛躁躁地歪头看了他一眼：“方源，你最近怎么回事？也不见上来找我们可莘玩了。” 这话本来只是调侃，可是坐在方源身边的那位立刻就恼火了，目光如炬，朝着柳可莘看了过来：“她就是柳可莘？” 柳可莘心底咯噔一下，脑子里飞快过滤了一遍，确定自己并没有得罪这个人，可是……对方明显来者不善的样子。 郭小雅也吓了一跳，讪讪地看他：“你这么凶做什么……可莘怎么你了？” 那人眉毛一竖，还要说话，方源却抬手制止了他：“哥！行了，别说了。” 哥？柳可莘心里有了数，方源追她的时候公司人尽皆知，团建那天的事情对他的打击想来不小，人家看不过去，要为他出头了。 她当下便觉得有些歉疚，只是当着郭小雅的面，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于是只能看向方源，无奈地笑了笑。 门口陆续有新的同事进来，对方显然也不好再闹，安分下来。 “这人真的是……”郭小雅秦气恼地哼了一声，又转头看她：“可莘，你对方源做什么了？人家看起来伤透了心似的，小心寻仇！” 得了，连她都这么想。 柳可莘无奈，随口安抚了她几句，很快就收心，继续低下头去整理资料。只是没过一会儿，忽然又听身边起了一阵躁动，她抬头，目光落在推门进来的那人身上，忽地一窒。 第九十六章 人是我请来的 不过几天不见，黎舒睿怎么看起来……憔悴了这么多。 原本俊朗的脸部轮廓消瘦了一圈，多了三分英气，透出一股成熟慵懒。 她心中忽然百味杂陈，再没心思去整理资料，目光随着他转，好几次都差点被捉个正着，才赶紧往回收。 这样心不在焉地将会议开到一半，忽然有人站出来，道：“我觉得山鬼的部分关卡设计不成熟，现在投放市场可能会引起负面效果，需要进行全面返修，更换设计师。” 这话一出，整个设计部都惊了一下，柳可莘随着声音望过去，登时心就沉了下去：正是方才跟她呛声的那个人。 从周边不满的声音里，她才知道，那人叫方烨，是测试部的老将。 郭小雅不满：“这人屁话怎么那么多啊，咱们辛苦了几个月的成果……” 柳可莘倒是没说话，坐着听他往下说，方烨显然在会议前就做好了功课，条理清晰，一条条数据列举地很详细。现场慢慢地躁动起来，连黎舒睿都拿起文件，微微皱起了眉头。 会议俨然成了方烨的独秀，众人正听得入神，忽然见他把文件一放，肃声道：“返修的点说完了，我们就来说说设计师的事情。” 语毕，他目光一转，落在了柳可莘身上：“我听说这项目的主设计师有三个，其中这位柳小姐，是今年毫无预兆空降入职的，没有任何游戏设计经验。恕我直言，公司做这个决定实在冒昧，如果想要山鬼顺利投入市场，她，必须换掉！” 柳可莘脸色一白，敢情这是冲着她来的了。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郭小雅却已经拍案而起：“你这人未免也太小心眼了，公报私仇这种事情你干得挺顺手啊？” “小雅……”她一惊，赶紧伸手把她郭小雅拉了下来：“别乱说！” “我哪有乱说……”郭小雅还要起来，被她强行按了下来。 那边，方源也在低声劝方烨，一时间明眼人都看清了局势，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只是方烨这话确实爆了料，不少人都是才知道柳可莘是空降进来的，看她的眼光都变得复杂起来。 现场一时有些混乱，最后还是黎舒睿出了声，说：“山鬼现在投入运行确实有问题，但是从根本上来说，并不只是她的问题。” 顿了顿，他翻开设计图：“人是我请来的，天大的能耐没有，但不至于连个项目都做不好。” 这话中规中矩，没有替她开脱，也没有落井下石。 就好像，她在他眼里，果真只是一个与旁人无异的常人。 柳可莘垂下肩，两只手在别人看不见的黑暗中，攥得毫无血色。 会议又开了一个多小时才结束，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她已经完全没有在意，只知道最后结果是，山鬼的运行往后推迟两个月。这段时间内，整个设计部必须竭力完成所有细节设定和疏漏，以确保两个月后项目能顺利投入市场。 她觉得这个结果挺好，倒是郭小雅觉得气，等人走光了，一边收拾资料还忍不住一边吐槽：“还说不是公报私仇，明摆着就是怼你来了，要不是……”她顿住，看了一眼空荡荡的会议室，这才道：“要不是总裁亲自请你任职，又了解你，怕是真要被他妖言惑众了。” 柳可莘眸光一闪，抱起文件起身，并没有接话。 郭小雅自己说着说着，也觉得不对劲儿了：“但是人家都怼得这么明显了，总裁居然没有帮你，这跟以前一比，太不正常了……” 她觉得好笑：“有什么不正常。” 明明这样，才是最正常的。 可是为什么……胸口会隐隐痛呢，她是真的被黎舒睿折磨地傻掉了吧。 “但是我说真的啊可莘，”郭小雅从后面追上来，不甘心地道：“你不觉得你太狠心了吗？一个方源，还有总裁……其实他们都挺好的，怎么到最后，你个个都得罪了，你是不是太直接了？” 是啊，她怎么能个个都得罪呢？也是挺厉害了。 柳可莘自己也佩服自己。 可是怎么办，她也拿自己没有办法。就好像明知道自己对花粉过敏，却还依旧铁了心要把它放在身边，到最后，不仅害得自己有了阴影，也让所有的人都退避三尺。 郭小雅说了半天，见她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觉得她简直是没心没肺。其实她也知道柳可莘不是这么狠心的人，可是到底有什么苦衷，她也猜不到。 两人抱着文件过了个拐角，看见电梯旁边还站了个人，背手而立，神情严肃，那样子，不像是在等电梯，反倒是像在等人。 等走近了一看，郭小雅脸色立刻就变了，小声道：“是方烨！” 找她麻烦的的？柳可莘有一瞬的无奈，可是又退无可避，只能迎上去。 “柳可莘对吧？”方烨也不废话，上来就直奔主题：“我不管你是什么来头什么背景，工作的本事没有，祸害人的手段倒是不小啊？” 这人说话也着实不好听，柳可莘皱眉：“方先生，我不知道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但是我希望你来找我之前，能和方源好好商量一下。” 其实她知道，这件事黎舒睿夹在中间，方源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真相的。可是她更不能，特别是在如今这种情况下。 所以自然而然地，方烨就认为她这是在逃避责任：“他一个涉世未深的小伙子，还能说什么？除了帮你求情，什么都不敢说，你知道这段时间他多颓废吗？要不是和他在同一个部门，他都不知道闯了多少篓子了！” 对方源柳可莘是真的愧疚，听他这么一说，心中也难受的紧，不再言语。 郭小雅一看她败下阵来，立刻出马：“你这人闲事管得挺多啊？人家两个人的事情，你操什么心啊？” 方烨方才也见识过她的牙尖嘴利，顿了一下，说：“我不跟你说，这是我弟弟跟她的事情。”语毕，矛头又指向了柳可莘：“我就这么说吧，你欠我弟弟一个道歉，在他状态好转之前，这件事没完。” 这明摆着就是捡软柿子捏，郭小雅老大不高兴，上前一步就要和他论理，两人剑拔弩张，仿佛下一秒就要对骂起来。 幸好这时候，电梯门开了，高跟鞋的声音‘咔哒’一声唤醒了三人的注意。 第九十七章 你有种再说一遍 “怎么了？”是lora的声音。 柳可莘扭过头去，见是她，不免有些尴尬：“没事，一点小误会。” 方才在会议室里，lora也是目睹了全程的，此刻看三人剑拔弩张，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扭头看方烨，神情是少有的严肃：“工作上麻烦不要牵扯个人事情，刚刚在会议上还没闹够？” 总裁助理亲自出声，方烨不好再闹下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好一会儿才低头：“不好意思。” 说罢，瞪了柳可莘一眼，抬腿进了电梯。 郭小雅倒是解了气，满脸崇拜地看向lora：“lora姐，你太棒了！” Lora笑了笑，转头看柳可莘：“我要去拿点东西，你能不能帮我搭把手？” 柳可莘一怔，倒是郭小雅反应快，一把接过她手里的文件，说：“去吧去吧，这些我送回办公室就好了。” 其实她有点不想去，因为潜意识里她对lora敬佩又带点畏惧，她主动找她，肯定不只是搭把手这么简单。 但是郭小雅那个傻姑娘，已经抱着文件进了电梯，还不忘对她挤眉弄眼。 大概在她看来，lora出手相助，是黎舒睿授意的吧…… 柳可莘觉得无奈，跟着lora重新回了会议室，如她所料，她只是要拷一份资料而已。两人站在偌大的会议室，总有种淡淡的尴尬。 最后她深吸口气，先开了口：“那个……你有什么事，就跟我直说吧。” Lora看着电脑，闻言只是耸了耸肩，笑：“柳小姐别说笑了，我能有什么事。” 没、没事把她叫过来看她拷资料么？ 柳可莘揪着衣角，愈发紧张，总觉得事情并不简单。好在lora也没有故意为难她，很快就拷贝好资料，一边和她闲聊一边往外走。 于是她很快地从lora口中得知，黎舒睿刚连着出了三天差，沾枕头的时间十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她有些担忧地想，难怪刚刚开始的时候他的脸色那么差，一定是没有休息好。 提起这个，柳可莘很快又想到那几瓶药，惴惴不安：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按时吃药。 到了电梯边上，电梯往上，lora要先走。临走前，她抬手拍了拍柳可莘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其实我也就是随口跟你唠叨下，并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多想。” 没别的意思，不至于把她单独叫到会议室来，还这样高深莫测地顾左右而言它吧……柳可莘觉得跟这种情商高的人聊天着实头疼，明明人家就是随口说了两句，可她脑子里却已经琢磨死了上万个脑细胞。 上次她说总裁的很多事情她都不知道，可是柳可莘却隐隐约约觉得，她仿佛什么事情都看得清楚明白。 不过这样的状态之于她和黎舒睿来说，已经是最好，日子这样悠闲的过，也让她觉得舒坦。 黎舒睿却不然，他其实只是忽然间想通了太多的事情，有些消化不了。 冷静的这段时间内，他没再催家务的事，只是每天回家的时候，别墅里总有些痕迹告诉他柳可莘来过。或许是窗台上的水培，或许是桌上的杯垫，又或许是衣橱间的风铃。她仿佛无孔不入，渗透到了他的生命里。 有一天黎舒睿回来的早，撞见她蹲在院子里喂一只猫，黄昏的光落在她柔顺的黑发上，石子路边的白茉莉开了碎碎的花朵，吹过的风都带着淡淡香味。 他恍然间怔住，看她低头温柔抚摸着那只猫，只觉得日光漫长，满眼尽是过往。 只是也仅仅止步于此，除了这些，两人就真的再没交集。 唯一不变的，大概也就是每天摆在床头显眼地方的药片。她很有耐心，用透明的小盒子分得好好的，旁边放着一杯水，透着无声的固执。 他觉得好笑，有时候坐下来，盯着药片和水杯，能发半天的呆。 只是这举措虽然有些犟，倒也真的管用，黎舒睿某天打开柜子的时候，发现药片已经不多。他顺手给Brady发了封邮件，让他什么时候托人再带些药回来。 大概有些事情习惯了之后，确实是再难改变的。 眨眼就到了九月中旬，即将入秋的前一个星期，夏天垂死挣扎，整个A市的气温都陡涨。这样的周末里，柳可莘出门去取干洗的衣服，于是回来的路上差点就被晒脱一层皮。 她小跑着回到别墅，急忙打开门，把衣服顶在头上，匆匆地往里面跑。 但是跑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就愣在原地，僵硬地转过头去——黎舒睿正好从泳池里钻出来，用手将头发往后一抚，一串水珠在阳光下飞出去，闪着晶莹的光，刺得她睁不开眼。 他看着她，睫毛被水洇湿了，还挂着几滴水珠，目光捉摸不透。 柳可莘站了三秒钟，忽然回过神，脑子轰地一下炸开，脸色也瞬间红透。 于是下一秒，黎舒睿便瞅着她慌慌张张用衣服把自己包起来，慌不择路地冲进了屋子里，他目不转睛，见她关门的时候差点崴了脚，嘴角忍不住有了一丝笑意。 柳可莘窘得不行，本来只是想送完了衣服就走，可是她一想到，黎舒睿就在外面的泳池里，怎么也没有勇气跨出那道门。 于是挂好衣服后，她又找来拖把，把整个屋子都拖了一遍。她拖得心不在焉，拖把的水都没有拧干净，落地窗外的阳光照进来，整个客厅都琳琳朗朗。 她站在一片光晕里，朦朦胧胧地，忽然间终于想起来，她和黎舒睿，当年是怎样名正言顺在一起的。 那是大一暑假前的最后一次月考，黎舒睿的成绩呈直线下滑，那天教授来上课，提起他的成绩，气得发抖。他在台上骂骂咧咧，台下几个同学就起了哄，说：“老师您不知道，舒睿他陷入了爱河，您可体谅一会吧！” 教授一听，倒是愣了，大概没想到这颗铁树还能开花，好半晌才张嘴，问他：“哪个女孩啊？” 那时候黎舒睿还是个根正苗红的好少年，早就脸红脖子粗，挺直了背，说：“什么爱河，没有的事！” 确实是没有的事，是她缠着他，但他这么说，她在台下听着，火蹭地一下就冒出来了。 教授走了之后，她哗一下站起来冲到他面前，用力一掌排在桌子上，咬牙说：“黎舒睿！你刚刚说什么，你有种再说一遍！” 他吓了一跳，站着没敢动，但是依旧梗着脖子，不肯认输。 第九十八章 我就愿意和她在一起 她到底是个女孩子，这么多人看着，自己跟个河东狮一样大吼大叫，着实丢人。当下又羞又气，把他的书哗啦一下全都扫到地上，转身就跑了。 第二天，黎舒睿勇斗柳千金的伟大事迹立刻传遍了全校，她一下子成了笑柄，一气之下收拾了东西就要回家。结果走到喷泉的时候，遇到了一群对她指指点点的小太妹。 她哪里受过这种气，冲上去就要和别人理论，结果吵着吵着，就厮打起来。她寡不敌众，最后被一把推翻在喷泉里，对方拍着手，耻高气扬：“你这样死不要脸地贴上去，人家黎舒睿不恶心你都算是好的了！” 她满腔怒气在这一句话里烟消云散，是啊，像她这样不择手段死缠烂打的，黎舒睿能喜欢她才有鬼。 她想着想着，悲从中来，干脆一屁股坐在喷泉里，难过地哭了起来。 这下倒是把一帮看热闹的人吓得不轻，有人赶紧去通知了黎舒睿，他刚从篮球场上下来，穿着一身球服跑的气喘吁吁，看她坐在里面傻兮兮地哭，二话不说就冲进来，把她抱了出来。 “我们两个吵架，你们凑什么热闹？”他板着一张青涩的脸，跟那帮小太妹发脾气：“以后谁都不许说她！我喜欢她，我就愿意和她在一起！” 现场愣了几秒，抛来无数个白眼，众人万分嫌弃地走了。 她浑身湿透，抬头去看他，午后的光影落在他的脸上，他抿着唇，表情倔强又认真。她觉得头晕目眩，整个人，整颗心，都融化在这幅光景里，再难收回。 后来黎舒睿常常拿这件事来调侃她，因为她那天忽然犯了花痴，任他怎么叫都不应。 她觉得不服气，那种情况下，又是英雄救美，又是浪漫告白，是个女孩子都扛不住的好嘛。 看她不高兴了，他过来哄她，环抱着她的腰，喊她：“柳可莘。” “嗯？” “柳可莘！” 她觉得不耐烦：“干嘛？” 那个声音不回答，只是依旧喊：“柳可莘！” 她倏地反应过来，真的是有人在叫她！ 柳可莘迅速地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抱着拖把靠着沙发发呆，外面传来黎舒睿已经到达临界点的声音：“柳！可！莘！” “啊？！”她赶紧站起来，冲去开门，开到一半，忽然想起来他在泳池里，于是又把门拉上，只露出半个脑袋，骨碌碌地看他：“什……什么事啊？” 泳池里黎舒睿露出半个上身，肌肉紧绷，只是一张脸却黑漆漆的：“你在里面睡着了？” 柳可莘无力反驳，理亏地低下头去，不敢直视他：“所以你……到底什么事啊？” 再看下去，她的血管可能会爆掉。 黎舒睿脸上划过一丝犹豫，最后轻咳一声，说：“我忘记拿浴袍出来了。” 他是没料到她会突然进来，本想着等她走了再回去算了，可是里面那人显然也打着和他一样的心思，干耗下去总不是办法，他只能先开口。 柳可莘的表情僵在脸上，半晌没说话，最后终于沉默着，把头缩了回去。 黎舒睿无言：这是什么意思？ 好在她虽然反应迟钝，但是办事还行，没一会儿就把浴袍拿了出来，只是走到泳池旁边就顿住，犹犹豫豫地不肯上前。 “站那么远做什么，要我出来拿？”他觉得好气又好笑。 听他说要出来，柳可莘的脸色又烫了一分，拨浪鼓似的摇头，快步过来把浴袍塞给他，只是全程都敛着眼，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送完了浴袍，她下意识地就想逃，只是还没走到门口，黎舒睿就叫住了她。 “柳可莘。” 她叫苦不迭地顿住脚步：“啊？” 背后‘哗啦’一声，显然是黎舒睿从泳池出来了，她控制不住的脑子，莫名其妙地又开始胡思乱想。最后出了神，又被他微带恼意的声音唤醒：“你怎么回事？能不能好好听我说话？” “我、我听着呢。”她故作镇定地站直。 死鸭子嘴硬，黎舒睿哼一声：“那我刚才说什么了？” “……” “行了。”他无奈：“转过来，背对着怎么说话。” 转……转过去？柳可莘犹豫着抓紧手，又一想，浴袍都穿上了，还怕个什么。索性一扭身转过去，黎舒睿刚系好浴袍的带子，打了一个很丑的结，她看得蠢蠢欲动，恨不能拆开重新系。 最后到底是忍住，抬眼向上看。他刚从水里出来，也没来得及拿毛巾，水滴顺着发梢一滴滴落下来，掉到胸口，沿着蜜色的肌肤钻进浴袍。柳可莘眼神飞快闪着，赶紧撇过头去，低低地问：“你……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黎舒睿倒是没注意她的小动作，拿起架子上的毛巾，一边擦头一边往屋里走：“我说，前几天开会方烨说你的那些问题，你怎么看？” 怎么看？ 这问题倒是问倒柳可莘了，她老老实实地摇头：“半知半解。” 其实方烨那天的话她也琢磨了几天，关卡设计不成熟，说实在的都是纸上谈兵，关系到场景问题不单单是设计图的问题，跟美术部也有较大的关系。所以现在几个部门在商讨具体的解决方案，一时还没有明确的修改方向。 黎舒睿点了点头，似乎并不奇怪，他进了卧室，很快拿出了一台笔记本，忽然没头没脑地问她：“你还是不玩游戏吧？” 她一怔，点头：“嗯，不玩” 说起来是好笑，她自己一个游戏设计师，其实是真的不爱玩游戏。其实也不是不玩，几乎每出新游戏，她都会注册账号进去，一般就在新手村乱逛。游戏足够精彩的话，也只会花钱升个级，去进阶的副本里打打酱油。 包括山鬼也是，她都是抱着评测心态进去，玩，是真没有。 黎舒睿点头，抬手把笔记本递给她，说：“这台电脑里装了内测系统，内侧账号我放在备忘录里了。” “emmmm……”柳可莘纠结地拧眉：“什么意思？” 黎舒睿居高临下挑了挑唇角，轻描淡写：“先把角色升到七十级吧。” 第九十九章 这游戏有毒 柳可莘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了的，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在书桌前正襟危坐，面前的电脑显示着游戏界面，她一身新手装，站在新手村的门口。 太狠了……这招太狠了，不能开后门也就算了，连个员工福利都没有！内测系统不能充斥，所以她还得脚踏实地一步步升到七十级去！ 七十级是个什么概念？她少说得下百来个副本啊！ 柳可莘有种跪地喊苍天的无力感，折腾了一晚上，到最后连系统都没摸清楚。她记得之前设计的时候，在苍戌山那边建了一个花灵NPC，那个关卡她花了很多心血，本来想去看看。可是骑着系统送的破飞剑飞了几分钟，一落地就被红名怪迎面拍了一掌。 她操作的白衣少女血槽秒空，惨叫一声，倒地扑街。 盯着回到复活点的提示界面，柳可莘气得想砸鼠标，她一个游戏内部设计人员，居然混得这么凄惨！ 凌晨一点，柳可莘终于披荆斩棘从新手村出来，等级18，她翻了下地图，发现苍戌山那边是50-60级玩家的活动地，看样子，她离自己的梦想还差得很远。 接下来的几天里，柳可莘就此挣扎在游戏世界中，只是还没有走到苍戌山，她就已经在数个副本里发现了方烨所说的关卡不成熟的问题。站在一个彻彻底底的游戏新手的位置，她着实不知道自己之前脑子是出了什么问题，才会设计出这样的关卡来。 次日部门开会，要讨论整体修改方向和细节。柳可莘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把游戏体验截图标注做成了ppt，整场会议两个多小时，有一个半小时是她来演讲，完全成了个人独秀。 后来散会的时候，整个会议室都鸦雀无声，经理带头给她鼓掌，她觉得不好意思，又担心被人问起内测数据的问题，匆匆收拾东西就走了。 郭小雅追上来，眨着眼睛问：“你该不会是那天被方烨打击到了吧？你别相信他说的，我觉你在设计上很有天赋啊，看问题也很透彻，一点就通——所以你老实交代，这个不是咱们平常用的评测系统吧？” 柳可莘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你的重点不太对吧？” “怎么就不对了……像我，别说开后门，你就是开个后花园，我也不一定有心思去琢磨！”郭小雅说着，鬼灵精怪地笑起来：“啧啧……总裁这还是怕你被方烨欺负了吧？” 柳可莘无奈：“也不是说欺负，虽然他针对我，但是游戏本身确实也有问题，大家到最后都是为了游戏，没必要太较真。” 她这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让郭小雅不由掩嘴偷笑：“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柳可莘说不过她，无可奈何地摇头回了办公室，这游戏的问题是慢慢找出来了，可是她的问题还没解决。半个月了，她还卡在五十九级，因为单枪匹马的原因，怎么也过不了苍戌山小花灵那一关。 设计师卡死在自己的手里，也是没谁了。 除了气恼之外，柳可莘没有半分办法，只能每天在山脚下剁剁红名怪，可到了这个等级，想要依靠打怪升级，速度简直令人落泪。 这样拖拖拉拉过了几天后，某天她下去做卫生的时候，黎舒睿忽然就问了一句：“你多少级了？” 她手一抖，有种读书时候被抽查背书的紧张，低声说：“五十九……”末了，又不甘心地补充：“太不人道了，整个服务器里就我一个人，又不能做个人民币玩家，好多关卡都很难过的。” 黎舒睿‘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忽然又问：“是不是卡在花灵那一关了？” 她下意识地点头，很快就反应过来，抬头讶异地看他：“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很巧，我也卡在那儿了。”黎舒睿打开自己的电脑，抛出一句话来：“组个队一起过去吧。” “……”原来他也在玩？柳可莘想想这么多天一个人在服务器里孤军奋战，忽然间多了个战友出来，莫名竟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见她半天不说话，黎舒睿脸色有点黑：“怎么，不愿意？” “没有没有……”有个人帮她过关，她高兴还来不及呢，柳可莘放下拖把，擦了擦手：“我……我上去登录。” 她一路小跑回到房间打开电脑登录游戏，一进去，就在世界频道看到唯一一条位置消息，十分醒目。 她点了前往，地点就在苍戌山下面，灵剑落地前她看到黎舒睿，游戏id叫夜雨听笛，一身白衣流光溢彩，怎么看都和她不在一个等级上。 柳可莘看了下自己一身铁红的系统服装，恨得牙痒痒。 游戏界面上跳出他的组队请求，她顺手同意了，只是站的远远的，不肯靠近他。开玩笑，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他这要是说没开后门，她都能把脑袋剁下来。 “叮咚”系统提示，队伍会话有了新消息。 柳可莘点开一看，是黎舒睿一贯的命令式语句：“下来。” 她气结，气鼓鼓地抱着电脑出门，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人物不像是会被卡在这一关的样子。于是顺手点开了人物界面，一边下楼梯一边看。 结果到了楼下的时候，因为天太暗，差点一脚踩空。慌乱中她赶紧抱稳电脑，扶着墙站稳，人和电脑都安然无恙。 柳可莘松了口气，不敢再看电脑，等推门进了客厅的时候，她发觉黎舒睿脸色有点奇怪。 她以为是自己太磨蹭惹某位大佬不高兴了，于是解释：“外面天色太黑了……” 话没说完，黎舒睿却已经开了口，说：“我同意了。” “啊？”她愣住，不明所以。 黎舒睿挑眉，看她不像是在装傻，于是把电脑转过来，给她看游戏界面。一开始柳可莘摸不着头脑，眸子骨碌碌四处转，最后她忽地顿住，在左下角看见了系统的提示—— “玩家十里春柳请求与您结为情缘，是否同意？” “成功与玩家十里春柳结为情缘，恭祝白头！” 整个世界忽然都寂静下去，屋外卷过阵阵风声，柳可莘坐在沙发上，整个人都石化成了一座雕像。 第一百章 难道要我送你？ 总之气氛一度很尴尬，但是黎舒睿一副平平淡淡的样子，她也没有勇气开口，怕到时候反倒显得她有多在乎这件事似的。 两人都默契地跳过这件事，开始打副本。副本任务是替花灵去千狐洞找回她心爱的人，柳可莘在这个副本里死了不下二十次，本以为跟着黎舒睿是抱了个大腿，于是第一把就掉以轻心，结果……五分钟两人就被团灭了。 黎舒睿无言：“你是怎么把之前那些副本过完的？” 她也无言：“你……你好歹是个boss，就不能给自己加个无敌buff……” “……把你这些小心思都收起来，好好打。” 她底低低地‘切’了一声，不服气：“好好打就好好打……” 但是话虽这么说，第二把进去的时候，黎舒睿显然更谨慎了，基本上只要野怪一刷新，他就喊她：“后面去。” 她一开始觉得不满，可是越往里面打，就越艰难，若不是黎舒睿一直护着她，她估计早就回复活点了。 所以到后来，那句“后面去”，听起来居然会有一丝丝的叫人心动。 胡思乱想的柳可莘分了神，一恍惚，没注意副本里的最终boss已经出现，迎头就是一刀削过来。 “……你在干什么？”黎舒睿恨铁不成钢。 她回过神来，抬眼一看，白衣剑客挡在她面前，已经被削掉了半管血。这个时候上什么补剂都来不及了，她挥剑上去，拼力反战，但是最后一刀砍下去的时候，boss挂了，白衣剑客却也跟着倒了下去。 苍戌山的这个副本之所以难过，有一个原因，就是无论组队与否，都要求玩家必须在打败boss后活着走出去。所以这个任务，她过了，黎舒睿却并没有。 柳可莘顿住，看着任务成功退出副本的画面，有些歉疚：“那个……我们再打一把吧。” 黎舒睿侧过头，看到她的界面里，花灵已经携着心上人让了路，苍戌山的通道出现在她面前。而自己这边，悲泣的花灵依旧和白衣剑客并肩而站。 忽然间就有了一层透明的屏障，她过去了，近在咫尺，可他却永远也追不上。 心情跌宕下去，他放开手：“算了，不早了。” 柳可莘猜他是因为没有过关而觉得不高兴，又或者是因为她太拖后腿了……但是没有办法，谁让这里面只有他们能并肩作战。 她跨过那条路，进了个全新的地图，扭过头来，还能看见黎舒睿站在外面，一身白衣出尘脱俗，孤寂而独立。 不知道为什么，柳可莘忽然间就有点难过。 “那我就先回去休息了。”她把电脑一阖，站起身来，但是很快的，脑海里想起一件事来。 到底还是没忍住，她说：“那个情缘……” 黎舒睿正在退出游戏，闻言头也没抬：“嗯？” 她绞着手指头，犹豫再三，终于说出口：“刚刚外面太黑，我可能是不小心按到了什么，不是有意的，能不能……” 能不能解除？她不说，黎舒睿也能猜到。 他心底微微凉了一下，但是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依旧很淡：“反正这服务器里就我们两个人，以后也都是要删档的。” 这倒是提醒了柳可莘，她想起来这并不是正式服务器，数据以后都是要删除的。算一算也没有多久了，她再追着问，反倒显得咄咄逼人。 算了……她点头：“那，那就留着吧。” 她说完，弯腰抱起笔记本往外走，到了门口，忽然站住：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小雨，淅淅沥沥的，她自己走没事，可怀里还有个笔记本…… “怎么了？”黎舒睿起身，目光落在窗外，顿时了然：“你等下，我去给你找把伞。” 柳可莘点了点头，就站在门口等，过了会儿黎舒睿从里面出来，表情看起来有点尴尬。她发现他双手空空，并没有拿伞，有点懵：“你家没有伞？” “不清楚，可能是我找不到。”黎舒睿说着，自己也觉得很扯，但他是真的不记得家里有过伞，即使有，他也肯定找不到。 还是跟以前一样，柳可莘想笑，说：“算了，雨也不大，我回去没事。” 她说着，推了下门要出去，但黎舒睿却忽然快步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把西装外套脱下来，说：“没伞就拿着这个吧。” 她一下子怔住，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见她不动，他戏谑地笑了一下：“怎么，难道要我送你？” 柳可莘一时语塞，心想下着雨呢，送一下怎么着了？但这话她是打死也不会说出口的，当下就摇头：“没有，我自己就可以了。” 说罢，抬手接过西装往头上一盖，匆匆忙忙地就冲了出去。 走到外面的时候，门口的灯静静亮了起来，柳可莘上了几层楼梯，看见黎舒睿还站在门口，目光盯着远处的霓虹，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觉得胸口刺痛，匆匆收回目光，上楼进屋了。 进了屋才发现已经是深夜十一点，柳可莘轻叹一声，关上电脑要去休息时，桌上的手机却震动了一下，有信息进来。 她抬手划开屏幕，霍清泽的消息跳进眼帘：“下个周末是九方的周年庆，你有时间的话，能不能过来，孩子们都挺想你的。” 九方是他们三周年结婚纪念日的时候，捐款成立的一个儿童收留所，掐指一算，如果她和霍清泽没离婚，如今也是快到了纪念日的时候了。 记得成立收留所的那天，她穿了一件白色的裙子，孩子们围着她转。霍清泽站在一边，开玩笑说，让他们喊爸爸妈妈，他就去买糖果。 她那时候想，也许不久的将来，她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幸福美满。 只是现在想来往事历历在目，却只叫人悲恸，原来这世界上的大多数事情，往往都不会按照所想去发展。 就好像她从一开始的痛心疾首，到如今的悔不当初，每一步都是当初不曾想过的。 窗外的雨又大了些，柳可莘想了想，抬手给他回了信息：“嗯，我会准时到。” 霍清泽很快就回了她：“过去有点远，我接你吧。” “不用。”她飞快地输入，忽然又停下来，慢慢地删掉，重新回道：“好，周末九点，公园门口见。” 第一百零一章 这位子就两个人？ 那之后的几天里，柳可莘一直觉得过意不去，她是过关了，可人家还卡在那里。但是好几次她说再下副本的时候，黎舒睿却又一脸毫不在意的样子，说反正迟早都要删档，过了也没意义。 她觉得无言以对，可是心里却仿佛扎了根刺，始终过不去。 算了，别人懒得做无用功，柳可莘倒显得皇帝不急太监急，有这个心思，她倒不如好好想想，周年庆那天要怎么见霍清泽。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霍清泽如今的心思她猜的通透，这个好的开头，也让她对后面的计划渐渐有了信心。 这两天刚发了工资，所以中午的时候，郭小雅提出去楼下的餐厅吃饭，好好改善下伙食。 柳可莘欣然同意，两人到了餐厅，里面已经是人满为患，郭小雅在角落的桌子坐下来，得意洋洋：“辛亏咱们下来的早，不然又得去食堂凑合了。” “其实食堂的饭也还好。”柳可莘笑，转头瞥见旁边只剩下最后一个桌子，也不由无奈：敢情大家这都是深受食堂毒害，今天全部出来改善伙食了。 两人很快点好了菜，正坐着聊天的时候，门口又进来一群人，郭小雅压低了声音幸灾乐祸：“七八个人，这桌子怎么坐得下去。” 柳可莘背对着门口，闻言于是转过头去看，只是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她却整个人都头皮发麻：这浩浩荡荡一群人，走在正中间的，居然是个老熟人——霍佳沛！ 最后一个桌子就在柳可莘的旁边，如果霍佳沛坐下来，那注定这顿饭无论如何她是吃不好了。 服务员很快跟了过来，数了数人数，不由为难：“店里现在就剩一个位置了……” 说话间，一帮人已经走到柳可莘身边，她怕被人出来，一边偏过头去一边在心底祈祷：赶快走吧赶快走吧。 仿佛听到了她的祈祷，站在霍佳沛身边一个貌似是助理的男子说：“霍姐，要不我们去别的地方吃吧，这都满了。” 有人接茬：“但是我们一会儿还要拍摄，来不及了。” 霍佳沛也有点犹豫，扭身看了一圈，目光忽然就落在旁边的桌子上，寒芒一闪：呵，冤家路窄。 之前拍摄的时候郭小雅见过霍佳沛，此时只觉得这女人眼光阴森森的，又见她一直盯着柳可莘，不由奇怪，她俩难道认识？ 没等她思考完，霍佳沛忽然直直地走过来，一挑眉，说：“这位子就两个人？” 这女人也太没礼貌了，问人问题是不是得带着称呼？郭小雅心底不高兴，干脆装作没听见。 服务员过来解围：“这位小姐，不如你们等等，前面有两桌快吃完了。” “不了。”霍佳沛一摆手，站着没动，再度开了口：“柳小姐，不过个把月没见，也不用装作不认识吧？” 人家已经点了名，柳可莘不好再装死，只能抬头，勉强笑了笑：“这么巧，你也来吃饭？” “是啊。”霍佳沛笑，状似无意地看了眼身后：“不过我们来得晚，就剩最后一个桌子了，你们人少，能不能和我们合一下？” 坐在旁边吃就已经够让她心惊胆战了，还要面对面吃？这事，柳可莘打死也做不到。 可是别人笑脸相待，拒绝的话她也说不粗口。 最后柳可莘想了想，拿起包站了起来：“拿什么，没事，你们吃吧。我和朋友也不饿，会食堂凑合下就行了。” 说罢，抬眼就朝郭小雅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起来走人。 但是郭小雅不乐意了，她们先来，位置也是先占，凭什么就要让给这个女人。她一动也不动，说：“谁说我不饿的，我饿死了，不就是拼桌吗？就当做点好事，拼就拼呗！” 她这话一说，柳可莘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顿时骑虎难下。 “那就拼吧。”霍佳沛把她往回一推，笑盈盈挨着她坐了下来：“我和柳小姐也好久不见，就当叙叙旧，这顿饭我请了。” 服务员松了口气，转身叫人来点单，而柳可莘坐在座位上，只觉得全身僵硬，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郭小雅看她表情不自然，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了可莘，不舒服吗？” ……什么叫猪队友，她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 强忍心中的槽意，柳可莘摇头：“我没事。” 闻言，霍佳沛笑了笑：“大概是太久没有跟我见面，生疏了吧。” 看她这副笑盈盈的样子，柳可莘背后起了阵阵寒意，生疏？怎么会生疏，那个在医院对她揪打怒骂，在公司对她肆意凌辱的人，她怎么敢忘！ 霍佳沛表演出身，这副关切的模样装得像模像样，倒是把郭小雅骗住了。她觉得自己多疑了，明明这两人看起来，似乎是很熟悉的样子：“可莘，你和这位美女什么关系啊？” 潜意识里，柳可莘认识的人，从总裁到前夫，还有这位模特美女，身份都很厉害的样子， 柳可莘简直头疼，这个问题她要怎么回答。 只是不等她开口，霍佳沛就出声了：“我们的关系啊……”她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柳可莘一眼：“不知道我现在叫弟妹，还合不合适呢？” 这话一出，桌上七八个人都呆住了，大家都知道霍佳沛是霍家的女儿，只有一个弟弟，是以前的柳氏的女婿。她口中所说的弟妹，莫不是柳家的千金？ 刚好眼前这位，也姓柳……一时间几人面面相觑，都不说话了。 只有郭小雅不知情，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说：“啊，原来你就是那位帅哥的姐姐啊？” 霍佳沛眼神一暗，倒是没想到还有知情人，故意问：“你见过我弟弟？” 柳可莘心中一惊，来不及阻止郭小雅，她已经快言快语地回答：“对啊，前段时间我和可莘在商场碰见他，他还送了件裙子给可莘呢！” 果然传言都不是空穴来风。霍佳沛嘴角晚起一丝冷笑：“原来是这样……看来柳小姐也是心大，见到我弟弟非但没有歉意，连礼物都收的坦坦荡荡啊。” 这话里的讽刺，是个人都能听出来了，柳可莘脸色一白，知道霍佳沛已经慢慢露出真面目了。 郭小雅一愣，有点跟不上节奏，这刚刚还聊得好好的，怎么说话突然就不对味儿了呢？ 第一百零二章 做贼也没你心虚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柳可莘不想和她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因为她相信，再这样下去，霍佳沛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刚好服务员过来上菜，她扯起嘴角笑了笑，说：“大家忙活了一上午，也都饿了吧，快吃饭。” 只可惜，霍佳沛的战斗力远超她所想，闻言，她只是嗤笑了一声，漫不经心地道：“其实有时候，我倒是挺佩服你这没脸没皮的劲儿的。” 柳可莘夹菜的手僵在半空，只觉得整个桌子的眼神都朝自己看过来。 她咬唇，慢慢地收回手：“霍小姐，我不想在饭桌上和你讨论私人的事情。” “是吗？”霍佳沛不以为然：“我倒是觉得这样很有趣，你看，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还能有脸跟我弟弟见面，怎么还有脸留在睿心呢？我对你这个人的品行，真是好奇地紧呢。” “哎哎哎！”郭小雅总算是听出不对劲儿了：“我们好心跟你拼桌，你说话怎么句句带刺儿啊？” 第一印象真没有错，这女人果真不是个善茬！ 柳可莘觉得抬不起头来，伸手去拿包：“小雅，我们还是回公司食堂吃吧……” 话音未落，霍佳沛却抬手抓住了她，然后用力把她拉回了座位：“柳小姐，做贼也没你这么心虚吧？我说这么多，你就没有一句想反驳的？” 反驳？她还能反驳什么，难不成要在这满是熟人的店里，等她把自己和黎舒睿的事情都暴出来？ 柳可莘不敢想，只能选择逃。 郭小雅实在是看不下去她这副缩头乌龟的样子了，转头怒瞪霍佳沛：“你这个女人也太能装了吧？刚才还笑眯眯的，转眼就翻脸？还说什么弟妹，你弟弟自己跟可莘示好，怎么还搞得可莘对不起他似的？有你这样的大姑子，谁受的了啊？” 她说话快言快语，噼里啪啦就是一顿，霍佳沛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我跟她说话，你插什么嘴？” 郭小雅嗤笑：“那她跟你弟弟谈恋爱，你管什么闲事？” 这话成功呛住了霍佳沛，她说不过郭小雅，于是重新转头看柳可莘：“行啊，帮手都找好了，当初被赶出去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硬气啊？” 柳可莘身体一颤，只觉得这人当真是得寸进尺，又听郭小雅在一边激情奋勇，自己却像个缩头乌龟似的，实在是没用至极。 那厢，霍佳沛又说话了，这回她干脆直呼她的名字：“柳可莘，你捂得倒是挺严实，怕是到现在，都没有人知道你和……” “霍佳沛！”生怕她嘴里接下来就会蹦出黎舒睿的名字，柳可莘倏地一下站了起来，身体发抖，垂死挣扎地盯着她：“从前我敬你是大姑子，不与你争吵，但是我自问，从没有对不起你们霍家！这个中的是是非非，我不跟你们计较，但不代表我不知道！如今我和柳霍两家早已没有任何关系，也麻烦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说罢，她一把拿起包，又拉起郭小雅，转身就走！ 霍佳沛被她突如其来的反抗惊得呆住，等反应过来时，柳可莘已经走远。她心中憋了口气，愈发地恼恨，转头看见助理正盯着自己，不由没好气：“看什么看？吃饭！” 柳可莘一口气出了餐厅，郭小雅跟在后面，看她脸色雪白，心中担忧：“可莘，你没事吧……” 她摇头，可手依然是颤抖的，走了两步，几乎呼吸不上来，只能扶住墙壁，堪堪站住。 “可莘……”郭小雅有点愧疚：“刚刚我应该跟你走才对，我没想到她居然会这样对你……她，不是你的大姑子吗？虽然说离婚了，可也不至于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侮辱你吧？” 是啊……她如今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她呢？ “算了，都过去了。”她摇头，沉沉地叹口气，看向郭小雅：“刚才谢谢你了，帮我说话，没有你，我也没有反抗的勇气。” 看她这副样子，郭小雅不由心疼：“可莘，你太软的了，真的。之前看到你前夫，我觉得他对你挺好的，想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会离婚。可是就在刚才，我忽然就明白了，生活在这样的家庭关系里，你的婚姻怎么可能幸福呢？那个口口声声说爱你，但是却不能保护你的人，又怎么会是真的爱你呢？” 柳可莘身体一震，万万没想到，郭小雅一个局外人，居然能把事情看得这么透彻。 确实，刚和霍清泽在一起的时候，整个家族都为她找了这么个一表人才又听话的老公高兴，可是很快的，她却发现，事情并不像她想象地那般完美。 记得结婚后第一次去霍家，所有的人都对她笑脸相迎，霍母象征性地给她包了个红包，她高兴得不行，倒不是因为红包，而是觉得自己是真的被接纳了。 那天霍家来了很多亲戚，她包了一百多个红包，最后还是不够用，只能差陈叔去取现金。后来她踩着高跟鞋接待了两个多小时，坐在后院休息，无意间听见了霍母跟霍佳沛的谈话。 柳可莘对霍佳沛印象很深，因为在宴厅的时候，她对自己明显很不满，连敬酒都没接。 霍母在劝她，说：“好歹今后就是你弟妹了，咱们霍家还得仰仗她，你就别犟着了。” “呵，就因为她家有钱？”霍佳沛冷笑，拔高了音调：“有钱了不起？有钱就能让一帮子人点头哈腰的，像什么样子？不知道的看见了，还以为我们霍家都是些什么人呢！” “嘘嘘嘘！”霍母赶紧去捂她的嘴：“你可长点心吧，她倒是真心来做咱们家儿媳的，你看看，这是她刚刚给我的项链！” 柳可莘从花丛中望过去，看见霍母堆满了的笑容：“我刚刚看了，这项链将近两百万呢！你去示示好，又掉不了肉！” 那时候她是有点寒心的，但是最后想了一下，觉得大家追逐名利并没有错。况且霍清泽是真心爱她的，凭这一点，这些她都可以忍受。 所以后来散场的时候，她还主动去找了霍佳沛，把自己从意大利带回来的百达翡丽腕表送给了她。 但是即使如此，她依旧并没能改变什么。 第一百零三章 高跟鞋风波 那之后，同样的事情也发生了好几次，但是霍清泽只是让她忍让，再没有别的举措。 好在结婚后，她和霍清泽是住在单独的别墅里的，每个月都只会去一次霍家。所以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选择默默忍受来自婆家的不满，并没有向任何人倾诉。 直到今天听到郭小雅的这番话，柳可莘才忽然间恍然大悟。 难怪绯闻传出后，霍家这么快就上门来闹事；难怪她们并没有挽留这段婚姻，而是选择索要高额的赔偿；难怪所有之前对她恭恭敬敬的人，眨眼间就全都翻了脸。 因为她们从始至终想要的，并不是她这个儿媳，而是她背后，那庞大的柳家财产！ 这样想来，她的人生，自四年前开始，每一步都在别的策划中。霍清泽的有意接近，程雪芬的暗中相助，霍家的暗箱操作，一直到柳梓瑜抢占先机，将她赶出柳家。 这一切的一切，都从她放弃抗争开始，深深地套中了她。 如果当初，她没有向命运屈服，没有被自己的懦弱打倒，是不是今天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莘？”郭小雅的喊声将她从思绪中唤醒：“算了别想了，咱们以后离她远点就是了！” 是啊，除了这个办法，她也对付不了她。 柳可莘虚弱地笑：“嗯，咱们惹不起躲得起。” 这话虽然是在开玩笑，但听起来多多少少有点心酸，于是郭小雅仗义地一拍胸口，说：“放心，有我在，绝对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 这话让柳可莘禁不住笑出了声，抬手在她额头点了一下：“就你最能！” 两人说说笑笑，倒是很快就把方才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到了下午的时候，柳可莘正在上班，经理忽然来敲她的门，说摄影棚有个杂志临时采访，需要个设计师去介绍游戏。 她有股不祥的预感，为难地说：“您找别人吧，我比较怯场，万一搞砸了就不好了。” “啧啧，还谦虚起来了！”经理只当她在开玩笑：“前两天开会也不知道是谁，指点江山豪迈万丈的，这个采访你去定了！快，跟我走吧！” 柳可莘在心中暗恨，早知道就不出这种风头了！ 最后拗不过经理的盛情邀请，她只能收拾好东西去了摄影棚，一走进去，就看到霍佳沛正站在摄影师旁边看拍成的片子。 柳可莘本能地转身就想溜，但一旁已经有眼尖地化妆师看到了她：“诶，这位是公司的设计师吧？” 闻言，霍佳沛离开扭过头来看她，眼神阴冷。 柳可莘心中咯噔一下，总觉得她似乎不怀好意，但是敌人在明她在暗，一时完全没有对策。 化妆师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儿，只是趁着灯光打量了她几眼，摇头：“跟我去化妆室，我给你补下妆，一会儿摄影的就要过来了。” 她点头，跟着去了化妆室，只是刚坐下还没几分钟，霍佳沛就也跟着推门进来了。 柳可莘心底发虚，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心几乎悬到了嗓子眼。 但是霍佳沛只是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转过头来问化妆师：“你们这没有多余的鞋子吗？我没带采访穿的鞋。” 化妆师愣了下，反应过来她今天是拍游戏代言，鞋子都是定制的。但是身为游戏公司，又是临时的化妆间，还真没有多余准备的鞋。 她低头看了下霍佳沛的脚，问：“你穿多大码的？我的鞋子能不能凑合？” “36码。” “这样啊……”化妆师也为难了：“我35的，你也穿不了。” “那可怎么办？”霍佳沛皱起眉来，看起来忧心忡忡：“我刚刚在外面问了一圈，大家为了方便都穿的休闲鞋，跟我的裙子也不搭。” 化妆师挠了挠头，忽然把目光移到柳可莘身上：“美女，你多大码的鞋？” 柳可莘最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借个鞋子，可她总是忍不住揣测，霍佳沛是不是又在刷什么花招。 而且好巧不巧，她正是36码。 “那太好了了！”化妆师不知情，径直道：“美女，霍小姐要先出去接受采访，你把鞋子借给她，等她回来再给你，两全其美！” 柳可莘咬了咬牙，拒绝的话几乎都到了嘴边。 “怎么了？”化妆师看她没说话，语气有点诧异，这么小点事儿，还犹豫啥？ 霍佳沛倒是开口了，不温不火地说：“看来这位美女并不是很想借吧，没关系，我也能理解。” 话说到这份上，不借倒显得她不近人情，柳可莘不得不安慰自己，没事的，不就是双鞋子：“没有，只是担心你会不会介意罢了。” 她伸手脱下鞋，递给霍佳沛：“试试合不合脚吧。” 同样是36码，当然是合脚的，霍佳沛穿着鞋子走了两圈，回头看她的时候，笑容很深：“那可就谢谢柳小姐了。” 等她出去了，化妆师才迟钝地‘咦’了一声：“你俩认识？” 柳可莘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嗯。” 化妆师皱眉，到底没忍住，小心翼翼问：“你俩既然认识，那她干嘛不直接开口跟你借呢？兜这么大一个圈子……” 这话倒是提醒了柳可莘，霍佳沛进来演这么一出戏，难道就是为了她的鞋子？ 她心中的不安渐渐扩大。 果不其然，半个小时后，现实就印证了她的猜想。 霍佳沛从摄影棚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自己原本那双休闲鞋，手里拎着个黑袋子。 柳可莘穿着拖鞋坐在外面等候，还没站起来，就听到她来了一句：“哎呀，实在是不好意思。” 她心里登时就咯噔了一下：“怎么了？” 霍佳沛把黑袋子递给她，脸上满满都是歉意：“刚刚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扭了一下，把鞋跟扭断了，哎呀，你这接下来的采访可怎么办？” 扭断了？柳可莘接过袋子，打开一看，脸色顿时就变了：这破坏程度，哪里像是扭断了，倒更像是被人暴力砸断的。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她要说什么都没有用，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解决采访的事情。 杂志拍摄一般都是有规定时间的，若是为了她耽误整个采访，这损失，可不是她能担待地起的。 但是……穿着拖鞋去参加采访，只会让事情更加糟糕。 霍佳沛坐在一边，笑得洋洋得意，事情到这个地步，基本上来说，结局已经定了。 然而这时，一个谁都没有想到的人，却忽然间推开了摄影棚的门。 第一百零四章 她的鞋码是36，刚好。 “怎么了？”冷静的声音在棚内响起。 霍佳沛抬眼望去，神色变了变，赶紧站起来，笑盈盈道：“哎哟，这是什么风，怎么把黎总也刮过来了？” 黎舒睿扫了她一眼，并没有接话，转眼看柳可莘抱着那双断了高跟鞋站着，眉头微微一蹙：“怎么回事？” 然而不等柳可莘开口，霍佳沛又再度抢先出了声：“咳，也不是多大的事，刚刚我借了柳小姐的鞋子，不小心把跟扭断了，现在采访遇到了点问题，我们正在解决呢。” 短短几句话就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还顺便为自己美言了一把，在场的人都是心生佩服。 黎舒睿却有些不耐烦了：“霍小姐，我似乎并没有问你。” 这下就尴尬了，霍佳沛张了张嘴，不敢再轻易开口。只是她觉得奇怪，明明上次宁珊珊羞辱柳可莘的时候，他只是冷眼旁观，怎么今天她还没开始，他仿佛就已经不悦了。 柳可莘只是抱着鞋子，说不出的尴尬：“没有鞋子……采访要被耽误了。” 黎舒睿眸子一暗，目光在霍佳沛身上狠狠刮过，很快就道：“等着。” 等着？等什么……柳可莘茫然。 不等她开口询问，黎舒睿已经抬脚，走进了采访的棚子。 几分钟后他出来了，言简意赅地朝着柳可莘扬了下下巴：“跟我走。” 柳可莘满头雾水，但黎舒睿也完全不给她询问的时间，推门就走了出去。她不敢再拖，赶紧放下鞋子，小跑着追了上去。 一路追到电梯门口，黎舒睿已经进去，用一只手挡住门，皱眉看她：“腿短就不知道多跑几步？” 柳可莘气结，心想明明是他先走，但是……她侧眼看他，一米八的身高，腿长果真是没得说。 她顿时泄气，不说话了。 电梯里静默了几秒，黎舒睿忽然低头去看她的脚：“怎么穿着拖鞋就出来了？” 柳可莘觉得他可能是失了忆：“刚刚不是告诉你了，鞋坏了啊……” 黎舒睿‘哦’了一声，停顿了两秒，忽然问了个不着边际的问题：“打游戏会让人智商下降吗？” 这种问题干嘛问她？柳可莘无语：“我怎么知道。” 黎舒睿点头，挑眉：“那你为什么要把鞋借给她？” …… 柳可莘花了两秒钟时间才理解他的意思，敢情他这是在暗暗讽刺她智商下降？她觉得气恼，明明某人也跟她一起打了游戏啊！ 但是有关人身攻击的话题，在上司跟员工之间，当然只能有来无往。 恰好电梯门开了，柳可莘按捺下自己想怼他的的冲动，回答另一个问题：“那种情况下，我除了借，并没有别的选择了啊。” 这话在她看来并没有问题，然而刚刚走出电梯的黎舒睿，脚步却倏地停了下来。 然后他转过头来，用一种不解的眼神看她。 柳可莘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样看自己，但是停车场里静悄悄的，他这样盯着她，让她觉得很是紧张：“我……说错什么了？” 黎舒睿眉心皱起，干脆整个人都转过来，好半天，才深吸口气，问她：“不想借，就不借，为什么你要在乎别人的看法，而不干脆地遵守自己的意愿？” 柳可莘忽然便愣在了原地。 是啊……她明明，并不想借给霍佳沛的。 但是最后为什么她还是借了呢？大概是因为，怕化妆师觉得自己小气？怕耽误了采访进度？ 可是，她真的小气吗？并不是。既然不是，又为什么要在乎这些？ 耽误了采访进度，跟她有关系吗？也没有。 如果是别人的话，她其实是愿意伸出援手的，可是这个人是霍佳沛，她不愿意，她原本可以躲开这个灾祸的。 所以说到底，是她自己的牵绊了自己。 柳可莘恍然间明白了什么，可是到底什么，她却又缥缈地抓不住。 “滴滴——”开车门的声音将她从沉思中惊醒。 黎舒睿已经发动了车子，摇下车窗来喊她：“行了，别发傻了，时间不多。” ……谁发傻了？她明明是在思考人生好不好！ 气恼归气恼，正事还是要办，她上车坐好，忍不住问他：“你怎么跟采访的人说的？他们给了多少时间。” “半个小时。”黎舒睿看了眼后视镜，利落的倒车出库，踩下油门：“就说要耽误下时间而已。” “……就这样？”现在的杂志都这么好说话么？ “不然还要怎么样？”黎舒睿嗤笑：“你以为跟你一样，鞋子断了就傻站着发呆，天上难不成会掉下鞋子来？” 柳可莘脸色发烫：“你厉害你厉害，就你最厉害。”再厉害，也不至于人身攻击啊。 俩人吵了一路，很快就到了最近的商场楼下，把车一停，黎舒睿就带着她直奔鞋柜而去。 望着越来越近的各大专卖柜台，柳可莘脚步变得迟疑：“咱们能不能……随便买一双凑合下？” 这动辄就是七八千的价格，她实在是承受不起。 黎舒睿轻飘飘地扔出两个字：“别琢磨了，公款。” 柳可莘于是不说话了。 两人进了一个专柜，黎舒睿看了几眼，显然并不适应这种帮人挑鞋的活，于是转头看她，不容置疑地道：“你选。” 选就选，干嘛摆出一副霸道总裁的样子，她嘟囔着，仍旧被满目的鞋子闪花了眼。 以前柳可莘真没觉得衣服鞋子有多吸引人，可现在她感觉自己是真的入乡随俗，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竟也慢慢变得喜欢起这些东西来。 挑了几分钟，她拿下来一双藕色的细跟一字扣高跟鞋。 服务员眼睛瞬间发亮，忙凑上来，一边接过鞋一边问：“小姐你穿多大码的，我去仓库给你……” “不用找了。”一直沉默站着的黎舒睿忽然出声：“她的鞋码是36，刚好。” 这话一出，不只是服务员，连柳可莘都愣住了：他居然还记得她的鞋码？ 记得以前开玩笑的时候，她老是让他数自己的优点，黎舒睿列举了一大串，最后实在编不出来，干脆说：“鞋码36，特别棒！” 她捧腹大笑，骂他虚伪：“这有什么棒的？” “因为鞋店里摆着的一般都是36码啊。”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一进去，都不用麻烦人家，直接试，你说棒不棒？” 她倒在床上笑得爬不起来，想不到学校里闻名的书呆子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笑到最后，连黎舒睿自己都不好意思了，脸色发红，上来挠她，两人在床上滚成一团。 第一百零五章 不是喜欢那是什么 “那就这双了吧。”黎舒睿的声音把她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现实中那个曾经的书呆子，干脆利落地刷卡结了账，转过头看她还在发怔，皱起了眉：“又怎么了？” 柳可莘眼神一闪，迅速地转开了头，随口敷衍：“我、我没说要买这双啊……” “没说要买？”黎舒睿正色看她，问：“眼睛都快把鞋子给盯出花了，不是喜欢那是什么？” 她一时无言以对，刚好服务员包装好了鞋子，过来递给她：“小姐，您真有福气，有个这么了解您的男朋友。” “他……”柳可莘下意识地张口就要解释，但是转念一想，那么了解她的鞋号，知道她的心思，刷卡还刷得那么痛快，说不是男朋友，怕是没有人信。 算了，她无奈地笑笑，伸手接过鞋子，只当做没听见：“谢谢。” 再抬眼，却发现黎舒睿用种奇怪的眼神看她，她刚想问，他却忽然又沉下脸，扭身朝外走了。 柳可莘摸不着头脑，跟着走了，回去的路上，黎舒睿再没说话，只是脸色不好看，仿佛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在心底默默地想，哼，男人心，海底针！ 黎舒睿只把她送到了摄影棚门口，并没有多做停留，拖他的福，柳可莘顺利完成了采访，没有酿成大事故。 结束采访出来的时候，霍佳沛正在门口等助理，看见她，第一眼就是朝鞋子看去。 不看不打紧，这一看，她心中立刻就拉响了警报：jimmychoo刚出的新款，价格少说万元往上，这才出去不到半个小时，黎舒睿倒是豁得出去啊。 霍清泽的衣服，黎舒睿的鞋……这怕是要凑成一套的。 她冷笑：“可以的啊柳可莘，看不出来你还挺有一手。” 柳可莘对她的嘲讽已经习以为常，懒得再去理，只是转了一圈，没看自己自己那双鞋子，于是回头来问她：“我的鞋子呢？” “扔了。”霍佳沛不以为然：“反正都坏了，而且你有了双新的，不是吗？” 柳可莘有点愤怒，觉得这人简直是不可理喻：“不管坏没坏，那都是我的东西，霍小姐扔之前是不是应该跟我商量下？” 那双鞋子质量很好，她穿了快一年都完好无损，拿去修修再怎么说也能撑撑。 霍佳沛只觉得她装模作样：“得了吧，一个穿着Jimmychoo将近两万块新款鞋子的人，还会在乎那双不到五千块的破鞋子？” 她说完，助理已经拿着包出来，两人收工离开，摄影棚最后一盏灯也灭了，只剩下柳可莘一人。 将近两万块的鞋子？柳可莘被这个数额吓了一跳，不敢相信黎舒睿居然出手这么阔绰，他刷卡的那个潇洒劲儿，让她误以为也就是个几千块的事。 两万啊……踩着那么一大沓钞票走路的感觉着实太过沉重，柳可莘一路上小心翼翼，生怕磕坏了哪儿，感觉掉块皮都是好几百块没了。 她这样想着，忽然又觉得心酸，当年那个对钱财视为粪土的柳家千金，终于也有今天。 好不容易回了技术部，一进门，就撞见了在打印的郭小雅，看见她从外面进来，她随口问了一句：“咦，你跑哪儿去了？” “啊，去摄影棚录了个采访。”她觉得脚下千斤重，怎么走怎么不舒服。 “什么采访……”郭小雅转过身来，凭着女人的直觉，眼神刷拉一下落在了她的脚下：“你怎么换鞋了？” 柳可莘有种做了贼似的心虚：“我那双坏了……” 郭小雅显然对那双已经寿终正寝的鞋子没有任何兴趣，她的眼睛落在这双新鞋上，怎么也移不开：“可莘，你这双鞋……看起来不便宜啊。” 是啊……岂止不便宜，柳可莘小心肝发颤：“嗯……还好吧。”生怕郭小雅再刨根问底，她快速道：“那什么，快下班了，我报告还没做完。” 说罢，转身就往办公室钻，任凭郭小雅怎么叫都不敢回头。 转眼又到了周末，因为周日要去参加九方周年庆的原因，柳可莘周六一整天都在打扫别墅，黎舒睿不知去了哪里，她四点结束清扫的时候，他仍然没有回来。 柳可莘倒也乐得清闲，没有他在，她的效率明显提高了不少，吃完晚饭后，总算是空出时间来整理自己的屋子。 柜子里堆积了好几件没拿出来穿的衣服，她拿出来一件件挂好，看着看着，只觉得怀念。 人家说结婚能改变一个人，这话她是真的深信不疑，结婚前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少女，衣柜里除了各式各样的裙子什么都没有。而结婚后，因为要应付各种家庭场合，偶尔管理公司，渐渐的，她衣柜里所有和青春有关的东西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冷色的套装和优雅的礼服。 上次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她胡乱地收拾了一通，不知怎么居然还带了两套许久没穿的裙子出来，轻纱刺绣，有种别样的美。 抬手将裙子上的褶子抚平，柳可莘轻轻一笑，明天就穿这个好了。 第二天的早上，她难得地起了个大早，把自己梳洗好，破天荒地化了妆。又拿起已经熨烫好的裙子，穿好，在镜子前轻轻转了一圈。 很好，柳可莘，现在这个样子，就非常好。 因为考虑到九方里面都是孩子，昨天下班前她特意去了趟超市，买了些糖果和小玩具，装了满满两个袋子。 出门的时候居然有一丝凉意，柳可莘清醒自己没有穿得太清凉，拎着袋子下口，顺便看了一眼别墅的院子。 太阳迟迟没有出来，清晨的露珠还挂在绿植上，大概是降温了的原因，游泳池上浮着一层细细的白气，空气闻上去，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 应该会是个很好的天气，可是柳可莘的心情却始终毫无波澜，她踩了五厘米的高跟鞋，一路走到公园前的椅子边上，坐在那里等着霍清泽。 九点钟的时候，霍清泽并没有及时出现，她觉得奇怪，抬眼看了下表，觉得他不应该会选择在这种时候迟到。 最后她等到太阳都出来，霍清泽依然没有任何消息，她终于忍不住，抬手给他发了询问的信息。 第一百零六章 天下第一的勇气 其实霍清泽来得很早，他先开车去了楼下，想给她一个惊喜。但是后来想了想，大概以现在的身份，她并不会喜欢这种惊喜。 他于是调转车头离开，又怕到时候被柳可莘发现自己等了很久的样子，于是把车停到了对面，自己坐在车里，盯着时间，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过去的事情。 其实说真的，并没有什么好回忆的，他和柳可莘婚后的四年，平平淡淡，毫无波澜。 她不像别的女人，从不喜欢出门应酬和游玩，对衣服包包化妆品也没有该有的狂热。若真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她，那当真是完美的，温柔贤惠明事理，没有可挑剔的地方。四年里两人吵架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清，无论他是晚归还是发脾气，她都是默默忍受。 无数次和朋友在外面喝酒的时候，大家都羡慕他，因为家里等着的，不是搓衣板就是哭闹。唯有他，次次回到家，等待着的都是醒酒汤和照顾。 其实霍清泽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这并不是他想要的婚后生活，他记得，结婚前的柳可莘并不是这样的。她张扬美丽，个性鲜明，和那些浓妆艳抹矫揉做作的女人并不一样。 他是曾真心实意爱过她的，可是这些爱，都渐渐泯灭在这些平淡里。 大概这就是男人的本性吧，被柳可莘照顾的妥妥帖帖，他反倒觉得烦闷，打心底觉得没意思。所以后来，当妖娆妩媚的柳梓瑜出现时，他几乎没有多余的考虑，就和她厮混在了一起。 柳梓瑜给了他给柳可莘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但是归根究底，她仍旧是庸俗的。 霍清泽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到最后，他最最放不下的，居然还是柳可莘。 其实这次九方的周年庆，收留所的院长们因为知道他们离婚的事情，并没有主动提出邀请柳可莘的意见。反倒是他自己，第一反应居然是：终于有机会能约她了。 他是真的豁出去了，从一开始的抗拒，到现在的跃跃欲试，哪怕是柳梓瑜和他吵架时，随后提起的复婚，他竟然也慢慢觉得不是没有可能。 霍家在慢慢壮大，他的公司也如鱼得水，柳梓瑜手里柳家的股份他通通有份，所以论底气，他如今真是天下第一。 只是这个天下第一的勇气，到了柳可莘面前，竟也变得小心翼翼。 他在车里坐了许久，等回过神来，才发现柳可莘已经到了，穿着一身柔白的裙子，端端正正坐在那棵香樟树下的椅子上。 太阳刚刚从云层里显出影，有风吹过来，于是那些从树叶中间落在她身上的光斑，也跟着婆娑起舞。可她只是低着头，仿佛在看手机，连风把头发吹乱了也没有注意。 霍清泽看入了神，最后被手机铃声惊醒，打开一看，却是柳可莘的信息：“你在哪儿？” 他一下子反应过来，转头看时间已经是九点半，赶紧抬手给她回信息：“那个，路上有点堵车，你等五分钟。” 信息很快回过来：“好。” 他松口气，驱动车子拐进旁边的小道，绕了一圈开到公园门口，然后下车去替她开门。 柳可莘站起来，伸手拿起两个袋子，走了过来：“你迟到了。” “嗯……不好意思。”霍清泽抬眼看她，离得近了，他才发现她穿了件立领绣花的雪纺裙，还化了淡妆，嘴唇红润，眼睛明亮，整个人看起来神采飞扬。 他有一瞬间的惊艳，拉着车门发怔。 最后还是柳可莘出口叫醒了他：“怎么了？” 霍清泽倏地惊醒，尴尬地摇头，又看见她手里的袋子，赶紧伸手接过，转移了话题：“这是什么？” “买给孩子们的。”柳可莘看着他把东西放好，这才上车，抬手系上了安全带。 霍清泽拿着袋子，只觉得心情沉重，她如今这个处境，还要帮孩子们买买东西……他越想觉得自己今天太不淡定，把东西放好后，平复了下心情才上车。 九方在三环外，开车过去要将近三十分钟，柳可莘起得太早，上路没一会儿就开始犯困。中途她醒过来一次，发现面前的遮光板被放了下面，甚至连车速都体贴地放慢了不少。 她觉得惊讶，因为以前从没发现他还有会照顾人的一面。 到达九方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霍清泽下了车，替她把袋子拎着，两人一起走了进去。院子里今天看起来格外的热闹，到处都挂着彩带和气球，孩子们被老师带着在做游戏，四处都是欢声笑语。 姜院长闻声出来迎接，看来柳可莘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 其实她倒是欢喜的，当初收留所因为经济原因要经营不下去的时候，她四处救助无门，还是柳可莘主动找到她，并且愿意捐款修补扩大收留所。所以在她心底，这两位说是救命恩人都不为过。 前段时间听说两人离婚的事情，她还有些不信，可那之后霍先生来了两次，每次都是一个人。她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虽然觉得可惜，可也不好开口说什么。 不过不管怎么样，既然两人都协商好了一起来参加周年庆，那自然是好事。 “两位可算是来了。”她笑着迎上去，目光移到柳可莘身上，露出一抹叹息：“柳小姐，一段时间没见，你怎么消瘦了这么多？” 柳可莘只是笑：“事情有点多，瘦了也好，多少人想瘦还瘦不了呢。” 有心情开玩笑，那就是状态还不错了，姜院长默默松了口气，原本她还担心这两位在一起会不和睦，现在看来是她多虑了。 看出院长的顾虑，柳可莘主动转移了话题：“孩子们都长大了。” 姜院长顺着她的眼光看去，也是感慨万分：“是啊，都长大了，也是多亏了你们的帮助啊！” “客气了。”柳可莘正色：“我们一年也没时间来看几次，照顾孩子的重任都是你一手担起来的。” 简简单单三两句话，倒是说得姜院长感慨颇多，她转身朝孩子们招手：“来来来，都别玩了，来看看这是谁来了！” 孩子们十分听话，很快就蹦蹦跳跳地围了过来，有几个记性好的，立刻一把扑到了柳可莘身上：“可莘阿姨！” 柳可莘对孩子不了解，一年前那几个小不点她几乎已经记不清，但是相反的，孩子们却清楚地记得她，这让她觉得羞愧。 第一百零七章 是你！ “真乖。”她俯下身，用力抱了抱几个小家伙，这才想起什么，转头看霍清泽：“把袋子给我。” 霍清泽一直怔怔地看着她，闻言有些手忙脚乱，赶紧递给了她一个袋子。 “阿姨给你们带了小礼物，你们快看看喜不喜欢。” 霍清泽一直没说话，默默看着她翻出袋子里的玩具递给孩子们，树影下她的眉目明朗，连声音里都是柔情。 周年庆的下午孩子们有节目，所以上午就是自由活动，本来姜院长安排了老师上音乐课，可是孩子们明显更喜欢柳可莘，一直围着她转。最后没办法，只能让她代替上音乐课。 这个点后厨正在准备午饭，姜院长和霍清泽于是坐在教室的后面，看着柳可莘给孩子们弹钢琴。 姜院长看她一边弹琴一边和孩子们笑闹，忍不住想，就这样一个温柔善良又多才多艺的姑娘，霍先生怎么就会和她离婚了呢？ 她想着，转头去看霍清泽，却见他也正直勾勾地盯着柳可莘，脸上的神情颇为惊讶。 “霍先生？”姜院长目光揶揄地笑他：“怎么了，看你这样子，好像第一次见似的。” 霍清泽尴尬地笑了笑，没说话。 实际上姜院长还真的说对了，这是他第一次见柳可莘弹琴，他一直以为，她除了会忙活家务事就什么都不会来着。 现在想来，其实他对柳可莘，也不一定是真的了解。 姜院长只觉得可惜：“霍先生，恕我直言，柳小姐这样的女人，现在不好找了。” 目光落在那个笑语嫣然的人身上，霍清泽轻轻点头：“嗯。” 一曲终了，几人带着孩子们去厨房吃饭，孩子们都舍不得柳可莘，围着她坐成一排，笑嘻嘻地怎么叫都不走。 一直到最后结束汇演的时候，柳可莘从始至终都跟孩子们打的一片火热，知道她要走，好几个小点的哭成一片。她哭笑不得，只好一手抱一个，细声细气地安慰。 霍清泽在门口和姜院长告别，给她递了个小袋子，姜院长打开一看，看见是好几沓钞票，赶紧推了回去。 “收留所现在经营得很好，没有什么需要钱的地方。”她说着，转头看了一眼柳可莘：“只要你们多有时间，来陪陪孩子们就好了，他们大都无父无母的，每天都渴望有人玩耍，像今天这么开心的时候，很少很少。” 霍清泽在这点上没有任何方法，最后只能说：“我会经常带她过来的。” 姜院长点头，转身去哄孩子们，柳可莘这才脱身，跟着他三步一回头地上了车。 回到市区已经是六点多，两人都没有吃饭，霍清泽提议要请柳可莘吃饭，没成想却被她拒绝了。 “有点晚了，我回家吧。” 霍清泽没有挽留她的勇气，有些失落地说：“那我送你回家吧。”不等她开口，又赶紧道：“这个就别拒绝我了，今天你也辛苦了一天，这点事都不能做我良心不安。” 柳可莘嗤笑了一下：“行吧，我也累了，不想挤公交车。” 看她笑，霍清泽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回去的路上他只恨不能路不能再长一点，好让自己跟她再多待一分钟。 黎舒睿在书房里办公，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打了个喷嚏。 难道是感冒了？他觉得奇怪，起身去倒了杯开水，再度进来的时候，目光落在电脑旁的那两盆红掌上。 其中有一盆不知道是为什么，叶子都卷了起来，花蕊也发黑。 黎舒睿平时也从来不会照顾这些东西，当下就有点紧张：难道要被他养死了？ 他弯腰拨弄了会儿，又上网搜了下，完全没有头绪，最后他想起柳可莘的话，这些花就在公园旁边买的，离别墅貌似并不远。 迟疑片刻，黎舒睿放下水，随便套了件衣服匆匆出了门。 走了几分钟，果然看见公园边上有个花店。他推门进去，看见前台有个女孩子正伏案写着什么，于是走上前就问：“请问下，你们这儿有没有红掌卖吗？” “红掌啊……”听见有生意，女孩立刻就抬起头来，看见他的脸，忍不住就惊艳了下。 眉深目远，气质卓越，这样好看的男人，她以前怎么没印象？ 见她顿住，黎舒睿皱了下眉：“没有吗？” “不是不是。”女孩赶紧摇头：“红掌要明天才到货，你看看要不要买些其他的，或者你可以留个电话，我帮你送上门。” 她说着，小心翼翼地问：“你……住在附近吗？我好像都没见过你。” 黎舒睿点了下头，随后道：“嗯，就住在里面，几分钟的路程。” 里面……女孩子倒吸了口冷气，那里面可都是几百万的大别墅，当下也不敢说话了，只是看他在花架前探着头看，似乎是在找什么，才开口：“你找什么？” 黎舒睿想了想，说：“一种白色的花，很香。” 这描述……女孩子哭笑不得，心想果然是不问世事地公子哥儿。心里这么想，可还是老实地拿出手机，把花图一张张地翻给他看。 看了十几张，黎舒睿忽地便抬手按住：“就是这个。” “这个啊！”女孩子笑起来，去后面抱了个小盆过来，说：“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黎舒睿其实已经记不清花是什么样子，他接过来，低头闻了一下，几乎是立刻就确定了：“没错，就是它。” 从前租房的时候，楼下的院子里就有一颗这样的花树，香味淡淡的，但是特别好闻。柳可莘爱极了那个味道，夏天的时候每天回来，都要去偷几朵，用小瓶子灌了水插着。那之后的几天里，房间一直都会充斥着淡淡的香气。 他觉得怀念，只是从没在别的地方看到过，今天也不知怎么忽地就想起来了。 “这是栀子花，现在很少有人种拉，公园里偶尔有，但是香味都不好闻。”女孩子笑：“我们店里也不好卖，所以就自己种着了，你要是要的话，我一起去给你进货。” 黎舒睿于是点头，又选了几种花，然后报了自己的地址和手机号码。 女孩子输到一半，忽然‘咦’了一声：“我怎么打过你的电话……” 不可能，她打电话那一半都是客户，这样好看的客户，她没道理不记得啊。 黎舒睿皱眉，看了眼记录，发现还真是自己的手机。他也觉得奇怪，自己的号码向来不会随便透露，更何况是这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小花店。 最后他翻了一遍，居然在信息里翻到了蛛丝马迹：“会议中。”时间是上个月他去出差的时候。 这时候，女孩子也想起来了：“是你！” 第一百零八章 我都看见了 她竟然有些激动：“你跟柳小姐认识吧？上个月有一天快十一点，我都快打烊了，她忽然过来，满脸很担忧的样子问我借电话。” 柳可莘？黎舒睿忽地怔住：那天她给他发了信息，说打碎了玻璃杯，可他没在意，原来她还偷偷打了电话？ 这傻女人……莫不是担心他？ 心底慢慢升起一丝喜悦，黎舒睿望着上面的时间，忍不住轻笑了一下。 “啧啧……”女孩一边写单子一边摇头：“一股恋爱的酸臭味……” 若是以往听到这话，黎舒睿想必会有些不悦，可是今天不一样，他只觉得满心都是欢喜。只要一想到柳可莘原来一直都担心着他，他就有种冲动，想要立刻见到她，把她拥进怀抱。 难怪第二天他回来的时候，她的情绪那么不正常，那天她还破天荒地给他煮了饭，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他的直觉是准确的！ “好了，你把单子拿着。”女孩写完了，把单子递给他：“大概三天左右吧，会送到你家里。” 黎舒睿点头付了款，拿着单子就出了店门。 风吹着有些微凉，可是他却觉得今晚天气格外的好，平常那个碍眼的红绿灯看着都可爱了些。远处的高楼霓虹繁华明亮，以往满眼的孤寂如今却显得多姿多彩，叫人欣喜。 黎舒睿加快了步子，忍不住就要回去见那个人。 只是没走两步，街对面就迎面驶过来了一辆车，因为拐弯的原因车速很慢，也让他清楚地看见了坐在副驾驶的柳可莘。 他一下子顿在原地，再三打量，确定是她。等他再转头看副驾驶的时候，眼前却一花，车子已经转过去了。 可黎舒睿还是认出来，那是霍清泽的脸。 浑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尽数冰冻，他几乎迈不动步子，只觉得全身每一个关节都在吱吱作响，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她明明放不下他，却还是要和霍清泽纠缠不清？ 为什么她明明放不下他，却也始终不肯承认，不肯接受他？ 为什么她明明放不下他，却能甘愿和他保持着这样的关系？ 无数的为什么，几乎让黎舒睿失去了理智，他停住步伐，拿出手机，拨通了柳可莘的电话。 但是，没有人接。 开始是一片忙音，最后干脆‘嘟’地一声被挂断了。 他觉得愤怒，再度按下拨打的手指都有些颤抖，但是这一次，她挂断得更加迅速。 黎舒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将手机狠狠地往地上一掷！ 很好，她成功地又一次打破了他的底线！ 而另一边，柳可莘还在和霍清泽道别，黎舒睿的电话打进来的第三次，她有点沉不住气了：这人到底想干嘛？ 看着她再度挂断电话，霍清泽也有点看不下去：“有事就接吧。” “没事。”她摇头：“天色不早了，你回去吧。” 霍清泽点了点头，欲言又止地看着她离开，嘴边的话到底没有说出口。 柳可莘匆匆回了屋子，翻出通讯录，看着一连串被挂掉的触目惊心的记录，心底莫名地有些不安。 黎舒睿该不会真的有什么事吧？ 一念至此，她也顾不上什么了，赶紧拨了回去，但是这次，对面却传来了对方已关机的提示。 柳可莘心中的担忧更甚，她把东西放好，倒了杯水，想让自己冷静一下。但是并没有用，她有点饿，可是完全没有吃东西的心思，脑袋里一直都在想黎舒睿的事情。 最后她实在忍不住，决定下去别墅里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但是刚下了楼梯，就看见黎舒睿正沿着路慢慢地往回走。 路上的灯昏暗，他高大的身影仿佛千斤重，一步一步走得艰难。柳可莘甚至有种错觉，他的周身好像笼罩着一层黑暗，让他比夜色更深，几乎逼得人喘不过气来。 她站在原地，心中只觉得不安。 “黎舒睿……”她小心翼翼地出声喊他。 那个身影于是停下来，抬头看她，不算是很近的距离，所以柳可莘看不清他的表情和眼神。可是即使如此，她却依然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此刻的黎舒睿是愤怒的。 像是一头蛰伏在黑暗里的狮子，随时都会咆哮着冲出来。 最后她的感觉成了真，黎舒睿忽地抬腿，快步地朝她走过来，不由分说拽住她的胳膊，打开门就往屋子里拉。 柳可莘惊得说不出话，等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拉进了客厅。 “黎舒睿，你……”不等她话说完，黎舒睿忽然把她往墙上重重一推，然后转身，‘咚’地一声用双臂将她圈住。 她在黑暗中尝试看清他的脸，但是什么看不清，只有他急促而沉重呼吸，清晰地在她的耳边响起。 他只是这样沉默地按着她，什么动作都没有，长久地沉默着。柳可莘忽然也觉得生气，凭什么，凭什么他又这样肆意而为？ 于是她也沉默着，两人谁都不肯先开口，仿佛谁先服软，谁就输了似的。 黑暗中，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最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黎舒睿终于放开她，抬手按开了客厅的灯。 刚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倏地被刺了一下，柳可莘眯了眯眼睛，疑惑地抬头去看他。 然而黎舒睿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目光幽深：“去哪儿了？” 她的心紧了一下，好半晌才模糊不清地说：“有事。”顿了顿，怕他追问，赶忙道：“咱们可是说好了的，不能干涉彼此的私事。” 心虚了？他在心底觉得煎熬，可是无论如何，却也不想再跟她争吵起来。 所以到最后，他只是冷冷地说：“今天的卫生做了吗？” 这个时候柳可莘哪里还有计较的心思，逃为上策：“还没呢，我这就去！” 说罢，从他面前飞快地钻了过去。 黎舒睿转身，目光随着她远去，她还穿了一件很美丽的裙子，也化了妆，显然是是花了一番心思去见霍清泽的。 他想着这些，心底几乎有把刀在搅，痛得几乎站立不稳。 于是柳可莘拿着拖把再次出现在客厅的时候，黎舒睿到底没忍住，沉沉地说：“我看见了。” “啊？”柳可莘不明所以。 “霍清泽送你回来的。”他说：“我都看见了。” 柳可莘一下子怔在原地，忽然间就明白了他为何会这样反常，只是该怎样去接这个话，她不知道。 第一百零九章 难道你就一点都看不透？ 看她只是沉默地站着，黎舒睿嘴角露出一丝凄凉地笑：“你知道吗？刚才我去花店了，恰巧存了那个姑娘的号码，她告诉我，有一天晚上你用她的手机打了我的电话。所以我想，那天晚上你摔碎了我的玻璃杯，其实是因为担心我，想知道我的消息对吗？” 柳可莘的脸色忽地就变了，她觉得慌张，甚至忘了去反驳。 “所以你能不能跟我解释下，为什么，你还要去见霍清泽？为什么？”黎舒睿慢慢地走进，一双深潭也似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她的表情。 仿佛有什么卡住了她的脖子般，柳可莘几乎不能呼吸，她往后退了一步，好半晌才说：“我们说好的……不管彼此的事情……” “对，不管。”黎舒睿面色不改，只是看着她：“我问我的问题，你只需要选择回不回答，所以，你和霍清泽做什么去了？” ……还、还有这种解法？ 有一瞬间柳可莘觉得黎舒睿简直不要脸，但是不管她怎么想，首先这个问题得过去。 而她仍旧选择回答：“为什么要见他？很简单，他有钱，我现在生活拘谨，我找个有钱的的金主靠一下，有问题？” 她一口气说完，勇敢地直视他的眼睛，不知道这个回答，他可满意？ 行，还跟他装？ 黎舒睿几乎是咬牙切齿：“钱是吧？我也有，怎么我从不见你讨好我，我对你难道就差了？” 这话一出，柳可莘忽然就沉默了下去。 许久，她才幽幽地开口：“你的我要不起。而且我已经欠了你的，如果你有什么想要的，你请便。” 兜兜转转这么久，一朝又回到了远点。 黎舒睿额角冒青筋，不明白她是在装傻，还是真的就听不明白他的话。他的重点从来就不在钱上面，他在乎的是，为什么那个被她依靠的人，为什么不是他！ 如果说一开始是因为她恨他，也早已忘了他，黎舒睿反倒能够接受。可是如今他已经知道并不是这样，既然她放不下他，又为什么不肯干脆地和他在一起呢？ “不需要你还什么！”他几乎是绝望了，伸手狠狠抓住她的肩膀，嘶吼：“柳可莘，这么久了，我想要什么，难道你就一点都看不透？！” 柳可莘眼睛发酸，她怎么会看不透，可是……她不敢看透。 “黎舒睿……”她只是伸手去推他：“别这样，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你很反常。”她说着，仰起头来看他，目光熠熠生辉：“不知道，还以为你对我这个曾经抛弃了你的人念念不忘呢。” 黎舒睿看着她，瞳孔急速地收缩，然后慢慢地恢复正常，最后他放下手，颓然地后退了一步。 是啊，本来连他自己都以为，自己已经慢慢学会了释然。但柳可莘这句话当真是戳中了他的痛处，让他愈发觉得自己窝囊：是啊，这么多年了怎么就还是对她念念不忘？ 她都能坦坦荡荡地说，是啊，我为了钱，要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他为什么就不能告诉她，我爱你，无论怎样，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其实事情到了这一步，让黎舒睿最觉得绝望的是，柳可莘明明并不是不爱他，却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承认。 仿佛到如今，他除了强行留下她，再没有别的办法。 “重要吗？”他冷冷地笑起来，抬眼看她：“无论我是否念念不忘，你都不在乎，你转个身，依旧会站在霍清泽的身边！”他说着，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慢慢地逼近：“今天你为了见他，没少花心思吧？” 柳可莘敏锐地嗅到了一丝危险：“黎舒睿？” 然而黎舒睿仿佛并没有听见，只是忽然上前一步，狠狠抓住了她的手腕：“你见我的时候，从来不会这样打扮！” 她觉得愈发慌张，往后退了两步，转身就要跑。 但是并没有用，黎舒睿重重一拉，她就跌回了他的怀里，他红了眼，把她推倒在沙发上，两只手揪住领口，就要用力一撕！ “黎舒睿！”柳可莘颤抖着喊他，两只手死死地护着衣服，立领的裙子有半排扣子，他这一下，可就全完了。 黎舒睿身体一顿，竟真的停了下来。 她抓住机会，声音发颤地劝他：“你冷静！冷静！我们说好了的，不干涉对方的私事！这段时间我们不是相处的很好吗？我们好不容易才维持这样的局面，你真的就要这样打破它？” 一口气说完这些，柳可莘抬头去看他，他的表情依然是凶狠的，可是眼底的暴怒，已经褪去了不少。 黎舒睿看着她，眸光闪着悲凉。 到底是做不到啊，其实他知道的，即使把她留下来，她的心，永远是缺了一块的。 她不会幸福，那他便更不会。 黎舒睿慢慢地松开手，转身回了房间。 一切结束地太快，客厅里寂静一片，仿佛刚才发生的事情只是一场梦。 柳可莘抓着领坐起来，心中说不出的复杂， 果然啊……不能靠近却又舍不得离开的结果，注定是不会愉快的。 她咬牙，慢慢地将衣服整理好，又把拖把送回去，经过书房的时候，发现里面的电脑还没有关，于是抬腿进去，想顺手关一下。 但是桌面上一封弹出来的邮件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封英文邮件，标题是药物提醒——柳可莘心中一颤，立刻就想起了抽屉里那些满满当当的药瓶。前段时间那些药快完了，她还打算过两天去找孟叔问问呢能不能弄些，向来黎舒睿已经提前弄好了。 控制不了自己对了解他病情的迫切，柳可莘颤抖着手，点开了邮件。 发件人名叫Brady，看语气似乎是黎舒睿的好友，他在邮件里说药物已经托人给他带了，让他记得及时去拿，邮件的最后，他再三嘱咐黎舒睿，一定要去医院复诊，否则病情越来越严重，最后怕是神仙也救不了。 柳可莘的心，惶然地沉到了底。 他当真就这样不爱惜自己？是不是她一直不闻不问，他就打算一直这样靠着药物拖延下去，直到最后无力回天？ 她只觉得寒心，他可以生气，可以愤怒，可以折磨她，可是这样把自己往死里敷衍，又是什么意思？ 夜凉如水，柳可莘终究是转身走到他的房间门口，抬手敲响了门。 第一百一十章 钱包不见了！ 半晌，屋里面才传来黎舒睿不悲不喜的声音：“还有事？” “我看到Brady的邮件了。”她如实相告，态度是从未有过的诚恳：“之前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要去医院，因为我想知道那些药是治什么的。这个问题我想问你很久了，你到底是为什么……需要一直那么多的药？” 然而屋内忽地却沉默了下来，再没有任何回应。 柳可莘觉得发慌，急切地往前走了一步，几乎贴在了房门上：“黎舒睿，你要知道，身体是你自己的，不管你是什么病什么伤，你不能这样一直不管不顾……” “不用你管！”房里的人忽然暴怒：“跟你没有关系！” 简直双标！柳可莘气恼：“那你呢？你为什么又要管我和霍清泽的事情！？” 这话其实有种豁出去了的坦白，但是正在气头上的黎舒睿却并没有发觉，他已经不想去思考别的，只想让她不要再去探究那些药的秘密。 “我管不管你那也是我的事！”他几乎已经是在强词夺理：“不要假装一副关心我的样子，我也受不起！你可以走了！” “可是……” “滚！”黎舒睿已经到了暴走的边缘。 柳可莘吓得抖了一下，可是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她贴在门口，也不管他是否会冲出来揍她，不管不顾地说：“你听我的！一定要听我的，药要按时吃，不要拿身体开玩笑！”她说着，又觉得力度不够：“万一你出事来了，伤心的可都是爱你的人，你这样跟自己赌气，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屋子里沉默了一秒钟，黎舒睿忽然冷静地问：“那你呢，你会伤心吗？” 柳可莘倏地怔住，没想到他会抛出这种问题。 可是她该怎么回答？那句话她不会说出口，可不回答，又让她前面说的话显得太虚伪。 最后她咬了下唇，低低地问：“你的病，是因为那次绑架吗？如果是的话，那我会，我会很伤心。” 这个问题其实她想问很久了，可是房间里，黎舒睿却再度沉默了下去。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柳可莘觉得煎熬，她渴望知道答案，可又害怕听到回答。 可是由不得她纠结，黎舒睿已经出了声：“你走吧。” 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可是你还没有告诉我……” “走！”他的声音里有隐忍的怒气。 今晚的黎舒睿反常的可怕，反反复复的悲哀喜怒，这让柳可莘意识到，自己不该再继续逼问下去了。 其实更重要的是，那个答案，已经渐渐地在她的心里成型了。 “好眠。”她用微不可闻地声音对着屋里说了一声，然后转身，很快地离开了。 回到屋里已经是九点多，柳可莘梳洗完毕，在床上躺了许久，却毫无睡意。她翻身坐起来，随便找了本书来看。 但是，集中不了精神。无论她怎样努力，脑子里盘旋的，却始终是黎舒睿那张愤怒又悲伤的脸。 时间一点点过去，转眼就到了凌晨，想着明天还要上班，柳可莘简直头痛欲裂。偏偏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饿了一下午的肚子这时候也开始抗议了。 她捂着肚子站起来，打开冰箱，但是里面除了几罐啤酒，却是空空如也。 ……平常偷懒不去超市，总算是遭报应了。 柳可莘关上冰箱，走了没几步，忽然又停下来，转头取出那几罐啤酒，在餐桌前坐了下来。她平常不爱喝酒，前段时间特别累的时候晚上失眠，于是就买了一打啤酒，一直没喝完。现在想想，倒是挺适合今天这个光景的。 喝醉了，大概脑子里就不会再胡思乱想了吧。 也没有下酒菜，她就这样硬生生喝完了几罐啤酒，脸上发热身体发烫，往床上一躺，竟真的很快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迷迷糊糊，半夜的时候，柳可莘却忽然被一阵声响惊醒。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她眨着眼努力适应光线，耳边忽地传来‘哐啷’一声响。 好像是啤酒罐子的声音，难道有老鼠？ 酒劲还没有下去，脑袋都是晕乎乎的，她没有多想，翻了个身，随口呵斥了一句就准备继续睡。 悉悉索索的声音忽地就停下来，大概三秒钟后，黑暗中传来什么被撞翻的声音，随后是急促的脚步声朝着门口奔去。 柳可莘倏地便惊醒，坐起来拉开灯，才发现屋子里不知何时，居然多了个人！ 而此时，那人已经冲到门口，拉开门就往外跑！ 她这才惊觉原来自己是遭了贼，一下子翻身下床，发现自己的包被丢在地上，打开一看，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 钱包不见了！ 再也来不及思考别的，柳可莘穿着拖鞋就追了出去，但是外面已经没了人影。她追到楼下，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一声闷哼，原来那小偷为了躲她，竟然从楼梯上跳到了院子里。 她心中警铃大作，顾不上别的，一把输入密码推门就冲了进去。 那小偷大概是没想到她居然能进来，加上刚才跳下来又受了伤，只来得及一脚把她踹倒，扭身就要跑。 可是柳可莘怎么会放他走，挣扎地爬起来，一把就抱住了他的腿。 “把钱包还给我！” “妈的，傻女人就这么点钱，不要命了么！”他进屋搜了半晌，那个钱包就那么点薄，若不是刚才跳下来把匕首丢了，现在一定要给点颜色她看看！ 柳可莘哪里听得下去，死也不撒手，又被他一脚踢开。她倒在地上，手摸到一块石头，抬头就扔了出去，刚好砸到那人脑袋上。 “我曹！”小偷吃了痛，一时间恼羞成怒，看这附近似乎并没有人，于是也不急着跑了，扭头回来朝她慢慢逼近：“臭娘们儿，你胆子倒是挺大啊，这大半夜的，你跟我一个大老爷们儿斗？别不是疯了吧？” 柳可莘后知后觉自己做了件傻事，但是要她眼睁睁看着别人拿走那里面的钱，她也做不到：“你……把钱包还给我，这附近都有监控的！” “又怎么样？”小偷狞笑：“这黑灯瞎火的，谁看得见我长什么样？” 说话间，柳可莘忽地爬起来，朝着他就是一拳打了过去。她以前练过拳击，但是显然当了四年家庭主妇后已经基本废掉，对方轻轻松松就抓住她的手，把她制服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我真恨不能杀了你 柳可莘不甘心，抬脚将他绊倒，两人往地上一摔，扭打起来，最后打着打着，忽然往下一沉，双双掉进了游泳池里。 对方似乎慌了神，忽然就松开了手，柳可莘抓住机会揪住他的衣服，把钱包拿了出来，抬手一摸，幸好，还在。 但就这么短短一秒钟的时间，那人已经回过神来，掐住柳可莘的脖子，往水底下按去。 她拼命挣扎，但是又怎么会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的对手，很快她的意识就渐渐模糊起来，只是手里一直死死拽着那个钱包，不肯放手。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传来‘扑通’一声，又有一个人跳进了水里。 黎舒睿是被外面的吵闹声惊醒的，起先他以为是有人路过，但是那声音渐渐越来越清晰，最后他听到水声，才反应过来，原来那吵闹声就在他的院子里。 他推门出来，拉开客厅的灯，一眼就看见大门敞开，有两个人在泳池里扭打着。 他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柳可莘，飞快跳下去，从后面勾住那个男人的脖子，用力一拉，然后转身，按着他的头在游泳池壁上狠狠一撞。 转头一看，柳可莘却已经沉入了池底。 他来不及想别的，松开手潜入了水底，颤抖着将勾住柳可莘的腰，想要将她捞了上来。 柳可莘其实已经处于半昏迷的状态，猛然间碰到什么，倏地便醒了过来。她精神极度紧张，两只手在水里徒劳地挣扎，好几次碰到了什么，可是却怎么也抓不住。 最后她实在是没力气了，几乎要放弃，忽然就被拉近了一个滚烫的怀抱里。池子里的水极凉，可是这个结实的胸膛却仿佛一个暖炉，她被拦腰抱着，紧紧地和它贴在一起。 柳可莘忽地便有了安全感，不再挣扎。 上来的时候那人已经不见，黎舒睿哪里还有心思去想这些，抱着她冲进客厅，抬手去按压胸口。好一会儿，柳可莘才终于动弹了一下，一边咳一边往外吐水。 黎舒睿心底的石头落地，慌张地抬手去拍她的脸颊：“柳可莘？！” “嗯……”她觉得难受得紧，但还是下意识地就动了动手，幸好，钱包还在。 能说话，那就是没事了，黎舒睿收回颤抖的手指，目光还留着尚未散去的惊慌。他伸手把柳可莘扶起来，急于冷静：“我去给你拿条毛巾。” 柳可莘低低了应了一声，只是脑袋还有些发沉，一半是因为缺氧没力气，另一半则是因为酒劲还没散去。 黎舒睿很快就回来了，拿了块很大的浴巾给她披上，又倒了杯水，看她呆呆地坐着，终于出声问：“怎么回事？” “啊？”她端着水，回过神来，小声说：“没什么……” “没什么你大半夜跟个男人在我的院子里扭打？”黎舒睿脸色发黑：“柳可莘，我不是傻子，刚才我要是没出去，你说不定会死在里面！” 柳可莘自己想想也后怕，但是眼下，该怎么跟黎舒睿解释这个事情才是头等大事。 “他跑到我房间偷东西，我只是，想抓住他而已……” “……就因为这？”黎舒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屋子他不是没去过，她如今的处境他也比谁都了解：“你有什么好偷的，还追到院子里来了？你是疯了吧？！” 柳可莘捏着杯子的手抓紧，好半晌才低声说：“他拿走了我的钱包……再少，那也是钱啊！” “为了这点钱你连命都不要了？”黎舒睿已经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柳可莘，你真当自己有多大能耐？深更半夜的你追着个歹徒跑，还跟人家打起来了。人家跑进我的院子，你就不能先给我打个电话？或者报警？万一他手里有武器，你怎么办？你想过后果没有！？” 他越说越大声，到最后，几乎已经是在怒吼。 柳可莘吓得一抖一抖，怎么也没有勇气反驳，只是心底不服气的很：明明被偷的是她，被打的是她，他怎么反倒一副受害者的样子。 她不说话，黎舒睿也没有再接着吼下去，只是目光落在茶几上，发现了那个湿漉漉的钱包。 “就是这个？”他忽然伸手，把钱包拿了过来。 柳可莘脸色一变，杯子差点都没捏稳，她竭力保持镇定，说：“给我，那是我的钱包。” 直觉让黎舒睿觉得这个钱包有问题，她不是那样无脑的人，不可能为了钱连命都不要。 “这里面有什么？”他捏着钱包，手指发紧。 柳可莘喉咙干涩：“没什么啊……能有什么，一些证件和不多的钞票而已。” 然而话音未落，黎舒睿已经伸手打开了钱包，她一句‘不要’还没喊出口，就已经看到他的脸色迅速冷下去。 “就因为这个？”他慢慢地抬头看她，眸光漆黑幽暗，隐忍着汹涌的怒意：“就因为这个，你连命都不要？！” 钱包的夹层里，那张她和霍清泽的合照已经被水洇湿，可是她的笑容，却亮得刺眼。 柳可莘望着那张合照，脸色惨白，但是眸子里，却有一丝意外闪过。 她紧紧抿着嘴，却只是伸出手来，颤抖着说：“还给我。” 黎舒睿一开始的愤怒变成了冷笑，最后因为心凉，也只剩下了冷漠：“你还忘不了他？” 没有任何回答。 他死死地捏着钱包，只是替自己觉得好笑：“也对啊……若是你真忘了他，又怎么可能离婚了还频频回头，又怎么会毫不犹豫，在这么多人中选择他。” 柳可莘心口发疼，她从没看过黎舒睿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可是即使真相并不是如此，她对他的话，也不能作出任何回应。 最后她咬牙，忽然放下杯子，站起来就要走。 黎舒睿抬手拉住她，用力把她拽了回来，他狠狠地看着她，声音嘶哑：“那我呢？我在哪里？那么多的回忆，我不相信你就这样把我忘了！” 她心中悲痛，只是听着他愤恨的声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沉默地咬着唇。 黎舒睿死死地拽着她，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嘶吼：“你和他相识相知结婚到分开，不过用了四年不到的时间！可是我，我们光是认识，就用了整整六年！柳可莘，你若是说你忘了我，我真恨不能杀了你！” 柳可莘胸口剧震，眼眶发红地看着他，簌簌地掉下泪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 黎舒睿眸光一闪，脑袋忽然发热，抬手捧住她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她没有反抗，只是一直掉眼泪，越哭越凶狠，泣不成声。 最后黎舒睿终于察觉到不对劲，放开她皱起眉来：“你喝酒了？难怪，壮胆了是不……” 话音未落，胸口趴着人忽然抬手，狠狠地捶了他一下。然后她哭得更大声，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一边掉一边打他：“那我呢？有谁想过我的感受，我又不是颗石头，一次又一次地被人抛弃，我到底能好过到哪里去……” 黎舒睿有些震惊，半晌才反应过来，牵着她在沙发上坐下，可是她只是哭，抱着靠垫倒在沙发上，缩成小小一团。 真是喝多了吧……他心情复杂，看她肩膀抖动，忍不住就蹲下来，伸手拍了下她的背，语气僵硬地说：“行了，别哭了。” 和柳可莘分开后，他再没和别的女孩子接触过，这些曾经手到擒来哄她的办法，他如今只觉得别扭。 她哭着哭着，慢慢地声音便小了下去，只是嘟囔着，又说了一句：“为什么……为什么当初你不肯娶我……” “是不是我们结婚了……也只会像霍清泽那样……” 黎舒睿微微一震，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原来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耿耿于怀。 他觉得心酸，俯身抱住她，声音很轻：“不会的。” “我只是……早早就看到了身份不对等的结局，你要相信我从始至终，都是爱你的。” 将头埋在抱枕里的柳可莘，心忽然重重跳了一下，她是真的有些糊涂了……怎么会跟他说这些话？但是……时隔多年听到这样的话，她居然依旧会像当年一样，悸动无比。 “你知道吗？那个叫柳可莘的姑娘，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所有曾放开她的人，最后一定会悔恨终生。” 柳可莘捏着抱枕的手微微一紧，忽然觉得这个发展不对……不行，再这样下去，一切都要偏离轨道了。 她咬牙，紧紧闭上眼，决定装死。 另一边，黎舒睿久久没有听到回应，放开手，小心翼翼拿开抱枕，见她闭着眼，有些反应不过来：“可莘？” 该不是睡着了？ 他愣住，忽然嗤笑了一声，抿着唇站起来离开。没过一会，他又拿了块浴巾过来，替柳可莘把半湿的那块换下来，然后抱起她，将她送回了楼上的屋子。 屋里乱糟糟的，啤酒罐子丢了一地，加上刚才又被洗劫过，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黎舒睿没有把她放回床上，而是放到了躺椅上，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又转过来，说：“不要装了，赶紧洗个澡睡觉。” 柳可莘惊了一下，忍住没有睁开眼睛，于是又听到他说：“记得反锁门，如果有事就打我电话，今晚先好好休息，明天我会报警处理这件事。” 随后‘咔嚓’一声门被关上了，脚步声也渐渐远去。 柳可莘慢慢睁开眼，确定他已经走了，这才起身去反锁了门。从猫眼里望除去，还能看到他下楼梯的半截身影，她一直看着，知道什么也看不见，才转身去洗澡。 卫生间的窗户没有关，她浑身都是湿透的，一进去被风一吹，冷得差点跳起来。 她抬手去开花洒，忽然想，披了条浴巾尚且如此，黎舒睿一直就穿着那身湿透的衣服，难道就不冷？ 而且刚刚他抱她上来的时候，她碰到他的胸膛，冰凉凉的，像块石头似的。 别感冒了才好…… 洗完澡已经三点多，柳可莘躺到床上，是真的困得不行。但是刚闭上眼，她忽然又想起什么，爬起来打开钱包，仔细地检查了一番，终于放心。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短短的一觉里，她居然还是梦见了黎舒睿。 梦里面一切都是白茫茫的，黎舒睿躺在一张床上，场景似曾相识。她推门进去，忽然想起来，这是刚从劫匪手里被救出来的时候，柳梓瑜骗她说黎舒睿死了，她当时进来，看到的便是这幅场景。 她觉得无聊，过去推了推他，说：“喂，别睡了。” 但是那个静静躺着的人并不理她，脸色惨白而安详。 “还装呢。”她切了一声，还要说什么，门外却进来了个白大褂，看着她，说：“我们已经尽力了，病人内伤太严重，又拖延治疗，我们实在无力回天，您节哀吧。” 仿佛一声闷雷劈在她的头顶，她怔着，忽然转过身，怎么也不敢相信地去拉他：“不可能！不可能！黎舒睿你醒醒！你醒醒！” 然后触手可而及的，却只有冰凉的手指，僵硬寒凉。 柳可莘吓得尖叫一声，梦也就此醒来。 窗外有光照进来，一切都平静而安宁，她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半晌才冷静过来。 怎么会做这种奇怪的梦……柳可莘拍了下脑袋，随手拿起手机，再度尖叫了起来：九点十分！！！ 这一觉睡的也太死了，闹钟声她居然都没听到！完了完了全完了，今天九点有一场有关山鬼的公司会议，她简直就是撞到了枪口上！ 花了十分钟梳洗整理完毕，柳可莘随便套了件衣服就往外冲，到路口的时候刚好看见一辆的士，她想也不想地就抬手拦住，上车报了地址，急急地催促：“师傅，麻烦你快一点，我赶时间！” “放心，上班高峰期都过了。”师傅很豪爽，抄了条小路就把油门踩到了底。 柳可莘笑笑，心底却紧张地不行，眼睛死死盯着手机上的时间，计算着自己可能会被经理骂到哪一种程度。 大概是因为精神太紧绷，郭小雅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她吓了一跳。 “小雅！”她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接通电话就开始求助：“你快帮我想个办法，跟经理请个假，我可能还要一会儿才能到公司。” 郭小雅却是意料之外的淡定：“请什么假啊，总裁都没来，现在会议室一团糟。我刚刚出来上厕所，听见lora在打电话，她好像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总之，总裁一个招呼没打，放了咱们所有人的鸽子。” 柳可莘拿着手机，有点懵：黎舒睿放了大家的鸽子？ 不可能啊，他向来是把工作放在首位的，不然也不会身体都那样了还……她忽然全身一寒，心脏猛烈地跳起来：难道…… 第一百一十三章 噩梦成真 “可莘？”郭小雅久久没听到声音，有点奇怪：“怎么不说话？我打给你是想问你，你隔得近，知不知道什么情……” 话音未落，电话却被戛然挂断了，她一下子愣住，有点摸不着头脑。 出租车上，柳可莘颤抖着叫停了司机：“师傅！回去！回去回去！” 师傅脾气倒也好，虽然觉得奇怪，但是看她脸色不对，也没多问，掉头就往回跑。 柳可莘打开通讯录，翻出黎舒睿的电话拨了过去，她把手机放在耳边，不停地默念：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然而冗长的十几秒过后，电话那头却传来了无人接听的提示音。 她的心惶然地沉到了底。 到达别墅已经是将近十几分钟后，柳可莘塞给司机钱，拧开车门就往下跑。脑袋里嗡嗡作响，她推开门一路冲进卧室，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的黎舒睿。 她冲过去，第一件事就是去摸他的手，谢天谢地，还有温度！ 只是目光移到黎舒睿的脸上，她的脸色却瞬间就变了，他满头都是汗，脸颊是青灰色的，嘴唇也发紫，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糟糕。 “黎舒睿？！”她吓得发抖，抬手去摸他的额头，烫得收回了手。 柳可莘几乎崩溃，转身就要去拿药，可是走到一半又反应过来，这显然已经不是靠吃药能够解决的事情了。 有那么几秒钟她的脑袋几乎当机，什么意识都没有，只有黎舒睿的脸和昨晚的梦疯狂在眼前闪现。最后她终于醒过来，抬手去摸手机，但是却摸了个空。 她又去翻包，里面也没有，大概是刚在下车的时候太匆忙，忘记拿了。 柳可莘从没像今天这般痛恨自己的马虎，她抓紧头发，低低地悲鸣了一声。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她听声音耳熟，冲出去才发现是那位司机又回来了，拿着她的手机。 看见她出来，司机憨厚地笑了下：“姑娘，你这也太不小心了。” 她接过手机，眼眶发红，终于忍不住哭出来，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角：”师傅你快帮帮我！帮帮我！” 不说黎舒睿的病能不能拖，她就算是现在打了120，几乎车肯定要要半个小时才能到，可是每多等一秒，黎舒睿的威胁就多一分，她实在是不敢等。 师傅人是真的好，也没多问，直接跟着她进去，把黎舒睿背了出来。 去医院路上的十几分钟里，柳可莘煎熬到了极点，直到看见医生把黎舒睿推进急诊室，这才松口气，靠着医院的墙壁勉强站稳。 司机大叔过来跟她道别：“姑娘，我得干活去了。” 她赶紧站住，感激地看他：“谢谢你了师傅……” 司机摇摇头，看她的目光有一丝担忧：“你也别太紧张了，不会有事的。” 若是像他说的那样便好了……柳可莘只是点头，悬着的头却始终不敢有丝毫放松。 半个小时后，医生终于出来，眉头紧皱，看起来情况不容乐观的样子：“你是病人家属吧？病人现在情况暂时稳定，但他的病情比较特殊，需要观察一段时间才能确定有没有危险。” 就是说，随时都可能有危险……柳可莘几乎站立不稳，跄踉着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因为观察的原因病房暂时不允许人进入，她在门口坐着发呆，又被叫起来去填单据付款，乱七八糟折腾了一番后，就到了中午。 她饿得发慌，可是半点吃东西的欲望都没有，病房里黎舒睿躺在床上，她每隔几分钟就要去看看心电仪，只是每看一眼，心就痛一分。 十二点的时候，郭小雅又给她打了电话，柳可莘这才想起来，公司里还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黎舒睿，可他救躺在病床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她强忍着泪水，说：“小雅，你能不能去找lora，让她接电话？” 郭小雅听出她语气不对劲，赶紧答应了，上楼去找lora，听见是柳可莘找她，lora二话不说就出来接了电话。 柳可莘于是把黎舒睿住院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让她帮忙处理下公司的事情，但是不要把消息泄露出去，以免引起慌乱。 Lora显得很震惊，但是并没有多问，简单答应下来后就挂了电话。 到了下午的时候，病房终于允许人进入，柳可莘颤颤巍巍地推门进去，和昨天晚上的梦一样，黎舒睿就那样静静地躺着，她心里发慌，三两步上前，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有温度……她稍稍安了心，只是就这样一直紧紧地握着，不肯再放手。本来昨晚睡得就不好，再加上精神不济，又累又饿，慢慢地竟就睡了过去。 柳可莘再度醒来的时候，是被推门的声音惊醒的，她扭头一看，原来是lora忙完了公司的事情，匆匆赶过来了。 她慌忙松开手站起来，只是蹲太久了，双脚又麻又木，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Lora赶紧扶住她，目光落在她灰白的脸上，有些担忧：“柳小姐，我看你的状态也很差，要不要去看看？” “我没事。”她摇头，推开lora，只是问：“公司的事情都摆平了吧。” 黎舒睿最担心的，应该就是公司的事情了吧，若是等他醒来知道公司有什么事的话，肯定又是不顾身体就是忙。 “放心，都搞定了。”lora转头去看病床上的总裁大人，忍不住叹了口气：“总裁的身体……” 她说到一半又打住，看向柳可莘：“不过还好现在有你，我相信只要你在，总裁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柳可莘脸色一顿，总觉得她这话里有话，她知道lora跟着黎舒睿有很长时间了，说不定从前的事情她是知道一些的，不然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希望吧。”她不确定地扯起一个苍白的笑。 Lora看着她，没再说话，其实她很想知道，为什么总裁病了会是柳可莘送他来的医院？是他们原本就在一起？还是总裁单单打了电话向她求救？ 无论哪一种，都是爆炸性的消息，她不会问出口，也肯定得不到答案。 两人就这样静静站了一会儿，最后沉重的气氛被两声‘咕咕咕’给终结了。 Lora回过头来，低头看向她的肚子：“你肯定还没吃饭吧？” 柳可莘觉得丢人丢大发了，但她也是真的饿太久了，当下只是摸了下肚子，说：“嗯……早上到现在，太急了，顾不上吃饭。” Lora眼里有一丝惊讶，没想到她居然这么拼，无奈道：“我带你去吃饭吧。”说到一半，看她目光又穿过自己去看总裁了，于是改口：“我去给你买饭，你稍等一会儿。” 不愧是跟了黎舒睿这么久的助理，柳可莘觉得她实在是深明大义：“我等你！” 第一百一十四章 嚎什么？我又没死。 Lora一直待到了晚上，因为考虑到黎舒睿不在，公司很多事情需要她去处理，到了九点多，柳可莘就让她回去了。 临走前lora留了号码，让她有事随时联系她，还暖心地提醒她不要忘了吃饭。 柳可莘想到那声咕咕叫就觉得脸发烫，送她离开后一个人又坐回了病床前，握着黎舒睿的手，忍不住说：“都怪你，害我丢人” 黎舒睿一直没醒，但是脸色慢慢地正常了，看样子在好转。 她用两只手把他的大掌合在手心里，很轻声地说：“黎舒睿，赶紧醒过来吧，我保证，一定不生你的气。” 十二点钟的时候，护士过来例行检查，看她坐在旁边眼睛都睁不开，忍不住说：“美女，你今天都照顾一天了，晚上休息下吧，医院有给家属安排的休息间。” “不了。”柳可莘摇了下头，试图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我还是在这儿看着吧。” 护士在医院待久了，这种情况见得多，于是也不劝了，只是笑了下，语气里满是羡慕：“你们感情真好。” 柳可莘一怔，勉强笑了笑，心情却是沉重的。 感情好……她和黎舒睿吗？ 他们之间，这个词应该再也用不到了吧。 夜深人静的时候人总是爱念旧，柳可莘昏昏沉沉地想着那些过往，渐渐便睡了过去。 早上五点的时候，她被换班进来的护士惊醒，还是昨天上午接待她的那个，看见柳可莘似乎是看守了一整夜，她有点惊讶：“小姐，你……要不要去看一下，我看你脸色太差了。” “我没事。”她捏了捏黎舒睿的手，确定还是有温度的，这才吃力地起身。 此时窗外的天才蒙蒙亮，柳可莘趴着睡了一夜，腰背发酸，总觉得看什么都有点模模糊糊的。她把这一切都当成是疲惫所致，于是等护士走了后，就出门去了趟卫生间，想洗个脸清醒下。 只是好像并没有用，头晕眼花的症状一点都没减轻，她怀疑自己是否真的也病了，心想等一会儿医生来了，让他顺便看一看。 从卫生间回来的时候楼道里的人仿佛多了些，柳可莘揉揉眼睛，推门进了病房，忽地便怔住——床上被子胡乱地放着，黎舒睿人已经不见了。 她以为是黎舒睿醒了，自己爬起来了，刚好医生从外面进来，她随口就问了一句：“医生，病人去哪儿了？” 被拉住的医生愣了下，有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她，柳可莘背后发寒，喃喃地问：“怎么了？” “病人刚刚……已经推走了啊。”医生见多了这样的场景，伸手来安慰她：“你不要太伤心了，接受现实，人各有命，节哀吧。” 时间仿佛在刹那间被定了格，柳可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成了静默一片，什么声音都没有，只剩下那句：“节哀吧。” 片刻后，她回过神来，医生已经转身朝外走，她忽然发了疯似的，冲上去一把拉住了他：“你在开玩笑对不对？！你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怎么可能呢？我刚刚出去的时候他还好好的，他的手还是温热的，怎么可能就这么短的时间就走了，我不信……我不信！” 她几乎语无伦次，彻夜未睡好的苍白面孔和未打理的头发让她看起来像个疯子，医生被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拉开她，表情已经有点不悦：“小姐，我们也是尽了力的，你冷静一下，不要在医院里喧哗好吗？” 说罢，推开她转身就走了，柳可莘站在原地，再也忍不住，捂住脸放声大哭起来。 这个时候天已经慢慢亮了，走廊里陆陆续续有家属经过，不少人对她侧目，可是她仿佛看不见也感受不到，只是无法停下悲恸，无法停止眼泪。 所以到最后，当那个脚步声在她面前停下来，一个声音虚弱地说：“嚎什么？我又没死。”的时候，柳可莘也是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喂？”那个声音再度喊她：“柳可莘，你是傻的吗？” 她觉得自己仿佛在做梦，怔怔地抬起头来，真的就看见黎舒睿正站在面前，脸色惨白，表情里有一丝无奈地看着她。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猛然尖叫一声，冲上去就抱住了他。 温热的，结实的身体，真实而有触感。 环抱着黎舒睿，柳可莘忍不住抬手狠狠掐了自己一把，不是做梦！真的不是做梦！黎舒睿还活着，他还活着！ “这么高兴做什么？”活着的黎舒睿说话了，因为贴在他胸膛上的原因，他的声音仿佛从身体里穿出来，在她的脑海里嗡嗡作响：“就那么担心我死了？” 非常现实的话题，成功让柳可莘稍微清醒了一点，她松开手，声音因为刚哭过还是哑的：“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这种话？” 黎舒睿眉头一蹙，重新把她按回怀抱里：“那为什么都这种时候，你还是不肯承认你是在意我的？” “……你！”柳可莘脸色发烫，挣脱他扭身就要走。 黎舒睿站在她背后，忽然轻轻闷哼一声，弯下腰去。 她赶忙回头，冲过来扶他，吓得声音发抖：“怎么了？哪里疼？” “心疼。”黎舒睿如是说，伸手把她紧紧抱住，不肯放手：“柳可莘，我应该早点告诉你，其实我根本就从来没能忘了你。知道你和霍清泽还有联系，知道你宁愿选择他也不愿选择我的时候，我其实满脑子都是把你抢回来的冲动！” “黎舒睿……”她觉得慌张，总觉得接下来要听到的话，可能会改变她所有的计划。 而他只是抱着她，把头靠在她的颈窝里，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温柔一面：“可莘，我知道，也许就像四年前一样，到最后我们也不一定有结果。可是这一次，我想要对得起自己，对得起你，所以从今往后，无论山川河海，我都再不会放过你。” “你有什么傻想法，我一清二楚。”黎舒睿收紧了手，声音缱绻：“但是即使这样，也让我们，重新开始吧。” 柳可莘身体一震，身体深处的某个地方，终于被狠狠触动，仿佛千年的冰川融了春，是从未有过的温暖。 她逃不过的，终究还是逃不过。 无论这前方有多大的坑，此刻她只想全都认了，咬紧牙，心甘情愿地跳下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跟个管家婆似的 从外面回到病房的时候，黎舒睿笑她：“怎么回事，哭成那个鬼样子？” 柳可莘脸色一红，瞪了他一眼，却没说话。 从卫生间回来的时候她头昏眼花，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就走到隔壁病房去了。现在想想其实两个房间格局完全不一样，可她那时候慌了神，根本没有心思去想这些，结果就闹了这么大个笑话。 要是让黎舒睿知道，她非得被笑话死不可，所以，她打死也不能说！ 此时窗外的天已经完全亮了，柳可莘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楼下寂静的小道上树木郁郁葱葱，透着清晨特有的沁心香气。 她深吸口气，慢慢回了点精神，黎舒睿从背后走过来，抬手抱住她，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声音低沉：“陪了我一晚上？” “嗯。”她点头，轻描淡写：“睡了一晚上。” “那脸色还这么差？”他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语气不满：“一点肉感都没有，一看就没休息好。” ……他病成这个鬼样子，她能休息好才真的有鬼好吗？ 柳可莘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对他这么亲昵的举动还有些不习惯，挣开他的怀抱转身：“你干嘛呢，赶紧回床上休息。” 黎舒睿躺了一晚上，状态是好了点，可实际上身体还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于是也没有反抗，乖顺地被她搀扶回到了床前，重新躺了上去。 刚盖好被子，门‘咔嚓’一声被人推开，医生来了，他拿了数据过来，要给黎舒睿的病情做具体分析。 柳可莘本来又有些犯困，听到声音立刻精神起来，急忙忙地迎上去问：“医生，他没有危险吧？” “没有，病人这次晕倒是因为受寒发烧，触发了身体本来的旧伤，已经确定没有危险了。但是——”医生话锋一转，语气严肃：“根本问题还在，病人的内伤一直没痊愈，看样子身体也处于高负荷状态，这个必须要注意。” 又是内伤……柳可莘心情沉重，把医生拉到一边，说：“这样吧，先不急着治疗，你们能不能给他做个全面的检查，然后规划好治疗方案，我们好看着办。” “没问题。”医生顿了顿，转头看黎舒睿：“只是做检查是需要病人或家属签字同意的，建议你们先商量好，检查是随时都可以做的。” “那就好。”柳可莘点头，让医生先回去了，然后关上门，回到了病床前。 “怎么了？”黎舒睿挑眉：“你和医生说什么悄悄话呢？” 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情开玩笑，她瞪了他一眼，正色：“你老实告诉我，你身体的伤，是不是上次绑架的时候留下的？” 黎舒睿脸色变了变，只是试图转移话题：“那都多久的事了，你想什么呢？” “也才两个月不到的事。”柳可莘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完全没有被他带偏：“你吃的药，医生的分析，都是内伤，除了那一次，我想不出来别的原因了。” 她看着他，脸上有许久不见的坚韧，一副问不出来答案就不罢休的样子。 黎舒睿只觉得可爱，忽然忍不住抬手捧住她的脸，轻轻揉了揉：“那么久的事了还问什么，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你少来！”柳可莘抓开他的手，怒目而视：“你刚刚没听见医生说？根本问题还没有解决，你别说不按时吃药了，睡觉吃饭哪一个准过？”她说着，意识到话题偏离了正轨，连忙又重复：“快说，是不是因为那次！” 眼看已经逃不过去，黎舒睿无奈：“你相信我，肯定不会有事的。” 那就是默认了，柳可莘胸口微颤，忍不住鼻子一酸，抬手打了他一下：“你是不是傻，伤得那么严重还不治！” 其实他倒是想好好来治来着，只是那天晚上她说的话让他寒了心，那时候他只觉得什么都没了意义，什么生命什么未来，一切都失去了光辉。 所以后来他就让lora办了出院手续，但是未痊愈的内伤让他痛不欲生，常常痛得整夜睡不着，连带着工作效率也降低了好多。最后他才没办法，托Brady从国外带了药回来，那些药倒是真的管用，有那么一阵子，他总是盯着那些瓶瓶罐罐发呆，心想自己可能下辈子都要与这些药为伴了。 可是现实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他以为永远也回不来的那人，竟然回到了他的身边。 所以当柳可莘说：“你的身体不能再拖了，我跟医生说了，给你做全面检查，出治疗方案，你必须配合。”的时候，他只是点头。 “好。” 柳可莘对他突然的顺从感到不适应，怔了会，忍不住补充：“不准耍花招！医院听医生的，回去要听我的。” 黎舒睿忍笑，说：“跟个管家婆似的。” 她脸一红，又打心底觉得甜蜜，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谁知道黎舒睿忽然又说：“你的条件完了，现在该我了。” 她啊了一声，惴惴不安：“你……又什么条件？” “你赶紧休息吧。”黎舒睿目光柔和，忍不住抬手帮她把散乱的发丝绕回耳后：“看看你都憔悴成什么样子了，我醒来的时候叫了护士，听她说你从我送我来后就一直没离开过，饭也只吃了一顿。不然……”他顿住，嘴角有了笑意：“不然也不至于看错房号跑到隔壁去了吧。” 他居然都知道！柳可莘脑袋‘轰’一下，羞得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行了。”看出她的窘迫，黎舒睿没再往下说，伸手拍了拍她的头：“不能为了照顾我把你也弄垮了，明天你还得上班呢，一会儿去看看开点药，早点回去休息。” “可是……”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她总觉得不放心。 黎舒睿皱眉，啧了一声：“别可是了，你不去休息我检查就不做了。” 得，这么快就学会拿自己威胁她了，柳可莘恨得牙痒痒，可是也没办法，只能起身去挂了号。果不其然她也发了烧，又因为饮食不规律还喝酒的原因开了胃药。 检查完她回了病房，刚好碰到医生过来询问意见，知道两人都同意后，他让黎舒睿签了字，又根据他的情况，把检查安排在了明天下午。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不信你尝一尝？ 柳可莘本来还担心自己不能及时知道检查结果，这样一来也没了顾虑，只是磨磨蹭蹭的不肯走。最后在黎舒睿的再三催促下，她去买了午饭，两人一起吃完后，她才依依不舍得地离开。 只是心里始终还是放不下，回去的路上柳可莘左思右想，又跑去买了食材，把汤放在炖盅里炖好，这才放心地去睡。 到六点钟的时候她醒过来，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汤，炖得还算成功，整个屋子里都是香气。她用保温盒装好，拎着匆匆又去了医院。 到了病房门口的时候她发现里面有人，愣了下没推门，但还是忍不住从玻璃望进去，不料却看见了lora笔挺的背影。 应该是在汇报工作的事情吧，柳可莘于是在不远处的长椅上坐下，抱着保温盒，百无聊赖。 结果不知道等了多久，她靠着椅子差点睡过去，一看时间，已经是八点多。 她觉得不对劲，又走回病房前，发现lora已经找了椅子坐下，而黎舒睿坐在病床上，却是正在看文件，旁边还歪歪斜斜地放着一大摞。 一股无名火突地冒了上来，柳可莘想也没想，拧开门就冲了进去。 病房里的两人同时被惊了一下，lora张大嘴，脸上都是震惊，黎舒睿倒是很快就恢复正常表情，看她：“你不在家好好休息，跑出来做什么？” 短短两句话，lora却捕捉到了巨大的信息，身为一名合格的助理，她立刻就站了起来：“两位慢慢聊，我先走了，总裁，您有事随时叫我。” 黎舒睿点了头，lora很快就离开了，柳可莘这时才后知后觉自己做了件蠢事，凭lora的智商，这时候怕是什么都猜出来了。 她觉得头痛，把保温盒往桌上一放，心情郁闷：“你把我骗回家，就是为了偷偷工作！” 黎舒睿嗤笑一声，觉得她这副委委屈屈的样子可爱到了极点，于是放下文件，朝她张开手：“别瞎说，过来。” 那模样，倒像是一只求主人临幸的大狼犬。 柳可莘满肚子的气都烟消云散，但依然僵着，不肯罢休：“说好了要养身体的，你这检查都还没做，又开始拼命，你让我以后怎么相信你。” “公司没我两天都快乱套了，总不能放着不管，以后你看着我，我绝对不会食言，我向你保证还不行吗？”黎舒睿发了誓，又伸出来来：“快别闹别扭了，快过来。”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实在没办法生气，于是哼一声，拎着保温盒走到床边上。 黎舒睿这才看到她还带了东西，有些诧异：“这是什么？” “鸡汤，补身体的。”提到身体柳可莘就没好气，低着头打开盒盖，用小碗给他舀了一碗。 黎舒睿有些犹豫地接过喝了口，接着便嗯了一声：“味道还不错，哪家买的？” “……”柳可莘有种伸手把碗抢回来的冲动：“什么哪家买的，我自己炖的！” “你炖的？”黎舒睿仿佛吃了一惊，垂下头又去喝了一口，是真的美味，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弥补：“难怪这么好喝！” 但是已经来不及，柳可莘把拳头捏得咯咯响，望着他，目光都是气恼的。 “真的好喝！”仿佛是怕她不相信，黎舒睿又喝了一口，嘴角藏着笑，忽然问她：“不信你尝一尝？” 她自己炖的她当然知道好喝，柳可莘哼了声，不想理他。她没吃晚饭，闻到香气肚子里的馋虫也被勾了出来，于是抬手准备打开保温盒，给自己也舀一点。 但是盒子没打开，黎舒睿忽然抬手将她勾过去，薄唇准确地印在她的唇上。 她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他——这可是在医院！ 然而黎舒睿眸只是放开她，笑开：“味道不错吧。” 柳可莘已经呆住，半晌才反应过来，脸颊倏地一下烧起来，抬手去捂嘴唇。 黎舒睿被她的反应逗笑，觉得怎么这么久过去，她倒是越过越回去了，从前那个敢上来就亲他的女霸王，现在已经俨然换了个模样。 可是无论她是什么样子，他都看得欢喜。 大概是被他惊到，柳可莘匆匆把保温盒一放，又叮嘱了他几句，找个借口就溜了。黎舒睿盼着她回去休息，也没挽留，坐在床上喝着那灌鸡汤，心里说不出的满足。 另一边，走出医院的柳可莘却满心都是忧虑，和黎舒睿发展到这种地步是她之前没有想过的，很多事情她都没有去考虑。如何在公司甚至是外界面前处理这段关系，无论是之于她还是之于黎舒睿，都是一道难题。 可是这个关节眼上，她实在开不了口跟黎舒睿商量这个问题，所以没办法，只能等他出院了再说。 反正如今决定都下了，不管未来有什么，都顺其自然吧。 只是柳可莘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考验就来了。 她起得早，中间拐弯去医院送了早餐给黎舒睿，这才马不停蹄地去了公司。踩着点打完卡冲进办公室，还没坐下，门就被人拧开，郭小雅笑眯眯地探进头来。 这小妮子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再加上昨天发生的事情，柳可莘就算是用脚趾头也能想出来，她是来干什么的。 果不其然，郭小雅掩上门进来，眼神先骨碌碌地在她身上转了三圈，这才含着笑问：“总裁今天来公司了么？” 柳可莘避开她的眼神，心虚：“这个问题……我怎么知道？” “啧。”郭小雅满脸洞悉一切的摇头，竖起手指朝她晃了晃：“可莘，太不讲义气了，居然还想瞒着我，要不是我有过人的聪慧，可能还真的被你骗过去了。” 她这副摇头晃脑的样子让柳可莘忍俊不禁：“你得了吧，一天到晚这么八卦。” 郭小雅不乐意了，在桌子上扣了下，故作生气：“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么大的事情不八卦八卦，怎么对得起对我忍了一天的好奇心？别说了，赶紧老实交代！为什么你和总裁一起消失了两天没来公司，快快快~” 看样子是逃不过去了，柳可莘无可奈何：“他病了，也没人照顾，所以我就……就顺便照顾了两天。” “顺便？”郭小雅挤眉弄眼：“我看不像哦~而且吧，你们一个楼上一个楼下，总裁病了，你又怎么会知道勒？” 柳可莘脸色一热，抬手用文件敲了她一下：“想什么呢你，不是你打电话过来让我看，不然我也不会发现他病倒了。” “呀，那说明凑合你俩我也有功劳一份咯？” 越说越离谱了，柳可莘忍不住瞪她：“你很闲是不是？我刚好休息两天事情堆得有点多……” “别别别，我这就走，就走！”郭小雅八卦完毕已经心满意足，扭身就跑了。 真是，柳可莘摇头，忍不住长出了口气，看来以后这样的日子，够她受得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你现在不是一个人 中午吃完饭回来，柳可莘在电梯里碰见了经理，出电梯的时候，他忽然叫住了她，说：“那个谁，柳可莘，你一会儿来一下我办公室。” 柳可莘怔了下，连忙点头：“嗯，好的。” 等经理走了，郭小雅做了个夸张的表情，抬手戳她：“你干嘛了，被经理亲自传唤可没好事！” “我……没干嘛啊，不就是请了两天假。”柳可莘自己也觉得郁闷，自她入职以来，被经理传唤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而且无一例外，全都没好事。 可是这一次，她还真的什么都没干啊，难道上次的采访出问题了？ 柳可莘惴惴不安，和郭小雅分开后就去了经理办公室，推开门，她小心翼翼地微笑：“经理，有什么事吗？” “没事啊，就想和你谈谈源于游戏修改的细节问题。”经理难得地笑起来，抬手：“别紧张，你先坐，先坐。” 找她谈修改游戏的细节？这不太对啊，于情于理那都是部门里几个前辈的事情吧？而且，经理这罕见的笑容着实让柳可莘觉得不安。 她如坐针毡，可是一直到最后，经理还真就只是认真地和她攀谈修改细节的问题，再没别的事情。 到最后，向来吝啬的他还开口夸了柳可莘：“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在设计这方面还是挺有天赋啊。” 柳可莘觉得害怕，赶紧赔笑：“没有的事，没有的事，您谬赞了。” 两人相互谦虚了一番，最后她起身告别，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又被喊住：“那个……” 柳可莘闻声回头，脸上是大写的慌张。 “呵呵，你别紧张。”经理说着，自己反倒是清了下嗓子，不自然地问：“你和lora小姐私底下认识？” 啊？柳可莘这下倒是真的懵了，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否认：“没……没有啊。怎么可能的事！” 经理若有所思，却也没再追问，笑了笑说：“没事，我就随口问问，你去忙吧。” 柳可莘出了门，走出拐角，这才来得及抬手去拍胸口：姜果然还是老的辣，lora前天帮她请了假，经理居然这么快就知道消息了，难怪整个态度都变了。说什么谈游戏，其实就是想试探她跟lora有什么关系吧？ 简直可怕，她摸着身上的鸡皮疙瘩，不胜唏嘘地回了办公室。 只是这falg立得有点过早，临下班的前一个小时，柳可莘坐在办公室里看数据，忽然就有人来敲门。 她喊了声进来，于是门应声被推开，经理出现在门口。 她还来不及惊讶，目光一转，却发现经理背后还有一个人，那人进来了，她才看清楚，居然是lora。 看到这场景，柳可莘第一反应就是要完蛋，自己这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果不其然，经理一进来，就笑容可掬地看她：“可莘啊，lora小姐说要找你谈些事情，今天你就当下班了，随意哈。” 可……可莘？ 她默默打了个寒战，尴尬地赔笑：“经理说笑了，工作时间，我会恪守职责的。” “没事没事！”经理赶紧摆手，转头去看lora：“lora小姐，您和可莘有事情慢慢谈，慢慢谈。” 说罢，识趣地转身就出去，还体贴至极地将门给带上了。 柳可莘头疼，看了眼lora：“那个……你找我什么事？” “当然是总裁的事。”lora微微一笑，在椅子上坐下来，然后把手里的文件‘啪’一下放在她的桌面上：“总裁说，因为某些不能言说的原因，他最近所有的工作，都将由您来分配” ……开什么国际玩笑？！ 她只是说让他劳逸结合，并没有想要以一个小小设计师的身份去干涉他大总裁的工作啊！更何况，这种事情，他居然还让lora来传话！ 柳可莘脸色发烫，看着lora意味深长的神情，简直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你……你确定？我觉得总裁最近病得有点严重，可能思维运转不太正常，你要不要再去……” Lora很快地打断了她：“总裁思路很清晰，交代我的时候也一再强调，说如果您有异议的话，可以直接去医院跟他面谈。” 这就是没得商量的意思了？柳可莘抽了抽嘴角，觉得某人分明就是在找事。切，真以为她没办法就能放任他任性妄为了？ 可以，她咬牙，扯出一个笑容来：“行，我会亲自跟他去谈。” Lora抿了下唇，显然是在忍笑：“两位好好商量，我就不干涉了。” 柳可莘尴尬到了极点，但是又不好说出口，只能讪笑，等lora出门离开后，立刻就收拾好文件，气势汹汹地杀到医院去了。 黎舒睿难得清闲，正坐在床上看书，就听见门被人一把拧开，来人带着愤怒，雷厉风行地走到了病床前。 他阖上书抬头看她，眼角眉梢都带着揶揄：“怎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呸！”柳可莘脸一红，忍住吐槽他的冲动，抬手把一堆文件往桌上重重一放：“你说你是不是搞事情？还跟我来这一招。” 黎舒睿摊了摊手，满脸都写着你能奈我何。 柳可莘仰天长叹，搬了椅子在他面前坐下：“黎舒睿，我觉得我们要好好谈一谈，文件的事情小，但是……我跟lora接触的太多，到时候肯定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公司里人多口杂，万一……” “万一什么？”黎舒睿敏锐地眯起眼睛：“万一有人发现我们的关系？” 不管她说这话是出于什么心里，可是他听着，很不爽。 柳可莘顿了顿，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太过招摇。这才刚刚恢复平静的生活，万一事情传到霍家或者是我家，到时候多多少少都会对现在的我们造成影响。” 无论他说他胆小也罢，说她怂包也罢，可她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柳家千金，更别提如今的境地。有过太多的苦难和波折，现在能安安稳稳的生活，才是她最大的愿望。 “还有我在。”黎舒睿恢复了正色：“你别忘了，你现在不是一个人。” “正是因为我不是一个人！”柳可莘深深地看他：“我不能只为自己而活，我还有你，我只要和你平平安安，无忧无虑地在一起，其他的都不重要。” 第一百一十八章 晚安，莘儿。 这话令黎舒睿动了容，他看着她，忽然长叹一口气，抬手把她拥进了怀里：“可莘，不要担心这么多，你只要知道和我在一起，你不用再畏畏缩缩。如果我连这样的安定和自由都给不了你，那算什么男人？” 柳可莘眼眶发酸，她知道黎舒睿是为了自己好，可是有过前车之鉴，她实在不希望他重走弯路。 轻轻挣开他的怀抱，她咬唇：“黎舒睿，其他的都可以，但是这件事，必须听我的！” 这女人，黎舒睿蹙眉，又在她眼里看到了好久不曾出现的倔强。 看来说服她还并不容易，他微微蹙眉，望着她，忽然闷哼一身，捂住胸口弯下腰去。 “黎舒睿！”柳可莘吓了一跳，扑上去拉住他：“怎么了？怎么回事？哪里疼？我去叫医生！” 然而，那个本应被病痛折磨的人，却只是抬手拉住了她，声音微弱：“不许跟我争，听……听我的……” 柳可莘完全慌了神，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就立刻点头：“听你的！听你的都听你的！” 话音未落，她才察觉不对劲，但是已经来不及，黎舒睿直起身来，挑起嘴角得逞地笑：“这可是你说的。” “你！”她气急，抬手要去打他，却被他大笑着躲开，两人吵吵闹闹正带劲儿，冷不防知道病房门响，有人走了进来。 “咳——” 柳可莘立刻住手，回头望去，原来是医生来了，她尴尬地笑了笑，忽然才想起来正事：“啊对了，他的全面检查做了没？” “做了。”医生点头，递给她一份单子，道：“这是暂时出来的数据，全面的数据要一天后出来，到时候你记得来拿。病人的具体疗养方法和需要注意的地方我都写出来了，这个需要你们家属严格去督促。” 柳可莘捏着单子看了遍，如获至宝：“谢谢你了医生，那他现在这个状况，要多久才能恢复活动？” 两人正说着，坐在床上的黎舒睿却忽然抛出来一句：“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这还什么都没治呢就想着出院？柳可莘忍不住回头瞪了他一眼：“黎舒睿，我发现你真的是……” 医生看他俩吵吵闹闹，忍不住笑了笑：“行了，也没什么事了，我就先走了。” 柳可莘脸色发红，赶紧起身把他送到门口，颇为不好意思：“让您看笑话了。” “没事，小情侣都这样，习惯了。”医生笑得豁达。 柳可莘愈发觉得尴尬，等他走了，立刻关了门，扭头去看黎舒睿：“又来？之前答应过我什么你这么快就忘了？我告诉你，要是再让我知道你背着我虐待自己，我绝对不会轻易原谅你的。” 小心思被抓个正着，黎舒睿咳了一声：“就是随口问问。” 不等柳可莘再说话，他迅速抬手捂住肚子，愁眉苦脸：“可莘，我好饿。” “……”对这样无赖的黎舒睿着实是没有办法，柳可莘叹口气，伸手去拿包：“要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黎舒睿其实不是个对吃的很挑剔的人，再加上又担心她出去买太麻烦，就随口报了几个菜。柳可莘一一记下，很快就拎着打包袋回来，两人围着医院的小方桌，吃得津津有味。 吃完饭后，柳可莘督促他看完文件，又给lora发了邮件，这才回去休息。事实证明监督果真是有用的，这样几天的照顾下，黎舒睿很快就被批准出院了。 从医院出来后，柳可莘把那张单子上的医嘱全都单独列出来打印成便条，然后贴满了整个别墅。小到他书房的电脑桌面，大到冰箱客厅卧室，凡是所有场活动的地方，她都没有放过。 黎舒睿哭笑不得，说她简直丧心病狂，她不服气，反驳：“也不知道是谁把我逼得这么丧心病狂！” 他听了只是笑，把她拉过来揉了一番，两人闹作一团。 出院加上清扫，一天下来两人都累得不行，黎舒睿还剩下几份文件没有处理，因为担心他熬夜，柳可莘坚持陪着他完成了工作，这才放下心来。 出了书房，她要回去，被黎舒睿一把抱住。 “怎么了？”她心跳加速，见他只是把他靠在自己肩膀上，声音放柔：“别闹了，明天还要早起去公司呢，不嫌累？” 黎舒睿“嗯”了一声，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半天才放开，捧住她的脸，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声音低醇：“晚安，莘儿。” 这句好久不曾听见的莘儿猛地触动了她大脑里的某根神经，柳可莘也不知中了什么邪，抬起眸子，看他温柔的脸近在咫尺，忽然便踮起脚攀住他的脖子，仰头吻了上去。 黎舒睿先是一怔，随后还之更加热情的吻，两人站在客厅里，紧紧相拥难分难舍，最后还是柳可莘的闹钟响起来，她推开他，脸颊绯红：“你……你该去睡觉了！” 某人气息不稳，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子，声音无奈却带着无比的宠溺：“去吧，你也早点休息。” 柳可莘应了声，不敢再抬头看他，扭身就往门外急急地走，她怕自己再多待一秒，就真的走不了了。 这天晚上她难得睡了个安稳觉，但是早上却被电话吵醒，迷迷糊糊地拿起手机，来电显示确实就住在楼下的某人。 柳可莘长叹口气，接通了电话：“喂？” “我饿了。”电话那天传来黎舒睿清晰低沉的嗓音：“下来做早餐。” 她一下子坐起来，冒着熊熊怒火去看手机，但是来不及，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几个意思？她是钟点工，又不是保姆！柳可莘顿时也不瞌睡了，愤怒地爬起来刷牙洗脸，想着一会儿下去一定要好好收拾某些蹬鼻子上脸的人。 十分钟后，她握着拳头下去，一走进客厅，却看见黎舒睿正坐在餐桌前，好整以暇地看他。 而他的面前，两个盘子里已经摆好了烤好的面包和鸡蛋，牛奶和酱汁放在一旁，早餐准备就绪。 黎舒睿喊她：“愣着做什么，快来吃早餐。” 她把拳头松开，挠了挠脑袋，迟疑地坐到桌子前，问：“这些……是你做的？” “不然呢？”黎舒睿切开鸡蛋，塞了一块进嘴里，对她的质疑感到不满：“我看起来就不能像是个做早餐的人？” 柳可莘撇了撇嘴，保留着意见开始吃早餐，但是味道竟然出乎意料地好，她觉得感慨：从前早餐只会下面条的粗人，如今精致起来，当真是叫人大跌眼镜。 第一百一十九章 油嘴滑舌 吃完早饭后，两人都要去上班，出门的时候，黎舒睿坚持要送她，说：“反正顺路，还能给你省公交费。” 柳可莘往外走，听到这话忍不住笑起来，回头看他：“还知道帮我省车费，不错不错，有进步……” 话音未落，黎舒睿却忽地开口：“小心！” 她楞了一下，来不及反应，就‘哐当’一下撞在了大门上。 黎舒睿快步过来，抬头把她往回一拉，看她额头红红的，眼角噙着半滴泪水，不由嗤笑出声：“走路好好看路啊，白痴。” 柳可莘委屈至极，抬手打了他一下：“那还不是因为某人跟我说话！” “行行行，我的错我的错。”黎舒睿抬手帮她揉着，忽然不知道想起什么，嘴角一展，笑了起来。 她怒目而视：“你笑什么？” “笑我自己。”黎舒睿无奈，之前柳可莘还不知道楼下住着谁的时候，有一天他起得晚，刚打开门就听见她往下走，他当时一着急，把门往回一拉，结果就砰地撞到了额头。 好巧不巧的，那天上班还撞见了她，他做贼心虚，还生怕被她发觉了。现在想想，也着实是好笑。 柳可莘敏锐地觉得不对：“笑你？笑你什么？” 这么丢脸的事情可不能告诉她，黎舒睿摇头，宁死不从：“没什么。” 可他越是不说，柳可莘就越是好奇，拉着他不肯放，非要问个究竟。最后黎舒睿实在是没有办法，到底是把事情告诉了她。 柳可莘这才知道原来自己那天早上听到的声音是黎舒睿撞到头的声音，又联想起他额头红红板着脸的模样，一时间又甜蜜又好笑，捂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黎舒睿脸色发黑，抬手敲了她一记：“还笑，那还不是怪你。” “怪我什么？”柳可莘觉得委屈：“把我骗进来住的是你，起得晚的是你，心虚的也是你，我多无辜~” 黎舒睿摇头，知道自己争不赢她：“行，都是我的错，谁让我这么不争气，就是对某些人无法自拔呢。” 他无赖一把也就算了，突然来这句话，倒是让柳可莘脸色一红：“切，油嘴滑舌！” 吵吵闹闹中，黎舒睿淡定地看了眼手机，嘴角挽起笑意：“你猜现在几点了？” 柳可莘一怔，抬手去看手机，顿时脸色就变了：七点半了！等她走到公交站台，就算长翅膀，公交车也不可能在八点前到达公司的！ 黎舒睿只是笑：“别挣扎了，坐我的车去吧。” 柳可莘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又踏进了某人挖下的坑，可是这个时候，不跳也不行了，她怒瞪他一眼，飞快上楼去拿包了。 下来的时候黎舒睿已经启动了车子，在外面等候，她开门进去，系上安全带，又从包里拿出一个口罩，默默地戴上了。 黎舒睿好气又好笑：“你这是做什么？” “防止被人认出来。”她戴着口罩，瓮声瓮气地回答：“你是不知道公司里的八卦势力有多可怕，惹不起惹不起。”说着，又提醒他：“你记得早一点放我下来，我走着过去，免得撞到熟人。” “怕什么。”黎舒睿实力拉仇恨：“反正你的熟人已经被我收买了。” 柳可莘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说得是谁，忍不住气愤：“真的，我就郭小雅这么一个朋友，你居然这么快就策反了她，简直丧心病狂。” 黎舒睿只是笑：“那又怎么样，要是我没策反她，这一天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是啊……柳可莘也觉得感概，若是没有郭小雅在中间做内应，或者也就不会有今天了。可话虽这么说，她怎么老觉得，这么久以来，她就一直被黎舒睿套路着呢？ “对了。”车子停在红灯路口，黎舒睿忽然开了口：“听郭小雅说，你一直想要感谢我，嗯？你打算怎么谢？” ……郭小雅这个叛徒，怎么什么都说！ 柳可莘觉得气恼：“我要谢的是……”她本想来说，谢那个帮她置办东西，还半夜给她开灯的房东，可是没毛病，这可不就是黎舒睿吗？ 怎么想都有种被套路了的不甘心，她打住，哼哼：“我明明有亲自做蛋黄酥放在你门口。”不过说到这个：“味道怎么样？” 套路失败，黎舒睿不开心：“厨艺退步，难吃死了” “呸，我自己尝了的。”柳可莘忍不住用白眼回击，可到底还是有点被打击到了，小声哼唧：“明明挺好吃的啊……” 黎舒睿侧头去看她，见她嘟着嘴自言自语的样子，嘴角的笑容藏也藏不住。 八点前两人准时到了公司，迟到是避免了，可柳可莘怎么也不安心，要提前下车，可是被黎舒睿言辞拒绝了，硬是带着她直接进了停车场。 从进停车场开始，柳可莘就一直弯着腰躲在车窗下，生怕遇见公司的熟人。 车停好了，黎舒睿低头看她，忍不住笑出声：“行了别躲了，都到了。”说罢，解开安全带下了车，要去帮她开门。 柳可莘伸手拿了包，还没起来，就听见门外传来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 “总裁？哎哟早上好，您可算是来公司了！”听声音正是她设计部的于经理：“我这边好几个问题想问您来着！” 黎舒睿拉住把手的手松开，不悦地转身看他：“于经理有什么事？” “当然是关于游戏修改的问题！”丝毫没看懂总裁的心思，于经理反倒上前了一步，问：“总裁你还要拿什么东西么？” 柳可莘听到走近的脚步声，吓得就差没钻到椅子下面去。 “没什么。”黎舒睿及时地抬手拦住了他：“有事就上去说吧。” 说罢，他抬脚就朝电梯走去，于经理也没多想，立刻就跟了上去，笑嘻嘻地说：“您这几天忙什么去了，大家都在等着您回来呢。” 黎舒睿脑子里想着还在车里的柳可莘，哪有心思理他，眉头都不自觉皱了起来：“多大的事，还要等我来？” 于经理愣了下，总算是察觉到总裁的不悦，不敢再随意开口。 电梯这时已经到了八楼，门一打开，黎舒睿忽然道：“对了，我刚想起有个重要的东西落在车里了，你先去办公室等着，我下去拿。” “我，我去吧！”于经理自告奋勇。 黎舒睿其实平常还挺喜欢这个于经理的，可是今天当真是怎么看这人怎么不顺眼，于是脸一沉：“于经理可真是热情，但是不劳烦了。” 说罢，抬脚跨出电梯，也不管门后于经理那张惊愕的脸，快步就踏进了对面下去的电梯。 第一百二十章 相思病 车门锁了，柳可莘被困在车里，心里奔过无数头吉祥兽。正急得不知所措的时候，电梯忽然打开，她探出头去看，居然是黎舒睿又回来了。 他大步过来，打开门一把把她抱了出来，脸色担忧：“没事吧。” 柳可莘蹲得脚麻，忍不住叹气：“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再也不省车费了。” 黎舒睿本来还觉得担心，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就笑出了声：“我的锅，以后把你送到附近，你自己走过来，行了吧？” 两人总算是达成了友好协议，柳可莘也不生气了，等腿不麻了后，这才和黎舒睿乘不同的电梯上去打卡。 这一天她其实过得煎熬，因为黎舒睿几天没来上班，公司里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处理，她担心他好不容易修养过来，又被工作压垮。可是幸好，下午五点半下班的时候，她收到了黎舒睿的信息，他说：“街角的那个超市门口见。” 柳可莘怔住，紧接着一种说不出的甜蜜溢满了整个胸口，她抓着手机傻笑，冷不防郭小雅推门进来了：“干嘛呢你，笑得跟个傻子一样。” 她赶紧收起手机，咳了一声：“你干嘛呢，进来不知道敲下门。” “哟哟哟！”郭小雅眯起眼，怀疑地看她：“你不对劲啊，一整天都春风满面的样子，还抱着手机傻笑。” 这症状，真是由不得她不多想。 “我、我心情都不行吗！”柳可莘结结巴巴地反驳，迅速扯开话题：“你找我干嘛呢，都快下班了。” 郭小雅看她这幅刀剑不入的样子，知道自己是问不出什么了，不得不放弃：“万国大厦新开了一家餐厅，听隔壁部门说味道不错，我们也去试试呗。” “明天吧，我今天……回去有事。”柳可莘看了下时间，赶紧站起来收拾东西，得快点儿才行，黎舒睿还在等她呢。 郭小雅往门上一瘫，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柳可莘，你变了。” “噗——”她忍不住笑出声，拎着包走到门口，拍了她一下：“别耍宝了，我不是说了明天去吗，快去收拾东西下班吧。” 郭小雅哼哼着，不甘心地回去了，柳可莘这才下去打卡，没有同往常一样去等公交，而是步行着到了街角的超市。 黎舒睿果然已经在等她，她赶紧四周看了一眼，像做贼似的，开门上了车。 “至于吗？”等上了车，黎舒睿好笑地看她：“你该不会以后都打算这样偷偷摸摸地坐我的车吧？” “看、看情况吧。”柳可莘叹口气，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 黎舒睿笑着摇头，启动车子离开，她很快发现这并不是回家的路，不由好奇：“我们去哪里？” “当然是吃饭。”他专心地开车：“万国大厦那边开了家新餐厅，味道很好。” Emmmm……该不会就是郭小雅说要带她去吃的那个？柳可莘心中默默汗颜，这要是被郭小雅发现，自己可真的就是罪人了，前脚拒绝她，后脚就跟别人去了。 担心归担心，餐厅的菜确实味道很好，两人吃完饭已经是七点多。回去的路上，黎舒睿接了个电话，似乎是快递，挂断后，他忽然回过头来看她，问：“柳可莘，上次我厨房的茶杯是不是你故意打碎的？” 她猛地怔住，飞快否认：‘我、我有病啊，故意打碎你的杯子做什么？’ 刚好红灯，黎舒睿把车子停下，深深地看她：“是啊，你一定是有病。”然后他凑过来，在她耳边吹了口气，轻声道：“相思病。” 柳可莘心跳‘砰’地一下炸开，几乎语无伦次：“你胡说什么！” “难道不是？”他抿着嘴角笑：“别狡辩了，我前几天去花店了，留了店主的电话。” 这下子柳可莘彻底地沉默下去，他留了电话……那不用说，也知道那天的事情了——她那天真是疯了，疯狂想知道他的消息，可是偏偏又找不到方式联系他，所以才想出摔茶杯这种损招。 完了，这下子彻底暴露了，她生无可恋，干脆把头往座椅上一歪，开始装睡。 黎舒睿心情愉悦，也不拆穿她，一路将车开回别墅，花店的快递已经在门口等候。 “你……你买什么？”柳可莘还没下车，就被大大小小的包装惊住了，谁说女人喜欢买买买，黎舒睿这剁手的成都，明明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几盆花而已。”黎舒睿轻描淡写，开了门，招呼快递大叔一盆盆往里搬去。 这叫几盆？柳可莘已经无言以对，数了数，自己天台上加起来都没这些多。看样子这么多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搬完的，于是她先上了楼，打算放下包再下去。 但是刚回到屋子，电话铃声却响了起来。 柳可莘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脸色顿时变了变——居然是霍清泽。 以往他有事都是短信，这次怎么直接打电话了？直觉让她觉得不对劲，稍稍犹豫了下，仍旧是伸手接通了。 电话那头却是沉默的，她觉得奇怪：“喂？” 除了低沉的呼吸，并没有人回应，柳可莘捏着手机，忽然听到那边传来若有若无的摔东西的声音，同时还伴随着一个愤怒的尖利女声。 声音很远，听起来并不在电话附近，她察觉到了什么，开口问：“霍清泽，怎么了？” “可莘……”霍清泽终于出了声，语气里带着无尽的疲惫：“你姐姐又发疯了，可莘……我好想你……” 柳可莘手指一紧，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尖利的女声就是柳梓瑜，看样子两人仿佛是吵架了，霍清泽躲回了房间，而柳梓瑜在外面摔东西怒骂。 这种时候想到她了？柳可莘忽然想要冷笑，当初他抛弃她和柳梓瑜私通的时候，签下离婚协议的时候，怎么从来就不曾为她想过呢？ “磨合期吧。”她努力抑制愤怒，平淡地回应：“可能过段时间就好了。” “不是的！”见她如此态度，霍清泽激烈地反驳：“不是磨合期……我和她，根本就不合适！你不知道，自从住在一起之后，我们每天都要吵架，三天小吵七天大吵，从来就没个和睦的时候，可莘，我好怀念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可莘……” 柳可莘几乎是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你觉得你跟前妻说这种话，合适吗？” 第一百二十一章 同生死，共白头 霍清泽闭了嘴，沉默下去，好半晌，才满含歉意地道：“可莘，是我对不起你，我想要好好补偿你，晚上我们能见一面吗？” “不了。”她几乎是想也没想，就出声拒绝了：“我不是很方便。” “可是可莘……” “没有可是。”柳可莘心乱如麻，不想再继续聊下去了：“你应该和她好好谈一谈，而不是一味地逃避现实。” 说罢，也不听他解释，抬手就挂了电话。 霍清泽和柳梓瑜的今天，其实很早之前柳可莘就预料到了，他们都是活在自我追求当中的人，一个坚持却糊涂，一个独断又横行，注定是没有好结果的。 说真的，知道这个消息，她心里有一种疯狂的痛快。 可是痛快之后，柳可莘却是挣扎的，她的复仇之路才刚刚开始，也比意料中地进行地更加顺利。可是现在，和黎舒睿的发展却打破了一切。 她若是再和霍清泽纠缠下去，无论目的是什么，势必都会伤害到他。 这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算了，柳可莘摇头，将所有的杂念甩出脑海，起身下楼。她上来这么久，再不下去黎舒睿该着急了。 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如今的一念一想，已经全然被黎舒睿占据了。 花盆已经全部被搬进了院子里，黎舒睿拿着剪刀在拆包装，她走过去帮忙，还是忍不住嗔怪：“你买这么多，往哪儿放？” “院子里，放不下的话还有天台。”黎舒睿笑着，抬起头来看她，眸光灼灼：“反正你不是一直喜欢弄这些东西吗？” 原来他还记得她喜欢种花花草草，柳可莘心中一动，迅速地低下头去，怕他看到自己发红的眼眶。两人就这样忙忙碌碌地把包装打开，拆到最后几盆的时候，她忽然闻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 黎舒睿把包裹着保鲜膜剪掉，她倏地便眼前一亮：“这是……栀子树？” 偷了两年的栀子，她对这树已经不能再熟悉！ “嗯。”黎舒睿看她惊喜的表情，微笑起来：“我买了五棵，一会儿我们把它种在院子里，等明年初夏的时候，你就不用再去别处偷花了。” 这话说得轻轻松松，可柳可莘却有种如同隔世的感觉，多少年过去了，曾经所有她想要得到的东西如今都触手可及。可是她迟迟才明白过来，原来从始至终她最难得的，不过是一直留在黎舒睿的身边。 几分钟前柳可莘还在想，是该继续前进还是遵守本心。 可是这一刻，她却已经下定了决定——什么家族恩怨，什么个人情仇，这世上哪有什么东西，能比黎舒睿更加重要呢？ 四年前她曾做过错误的决定，也因此差点永远失去他，四年后，她不想要再重蹈覆辙。无论是说她不孝也好，说她胆小也罢，可是她真的，不能再一次承受失去黎舒睿的滋味。 这一次，她只要留在他身边，和他同生死，共白头。 “黎舒睿……”她终于抬手抱住他，声音哽咽：“我们以后，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再也不要分开。” 天色逐渐暗下来，然而院子里却被最后一抹晚霞映照得透亮，黎舒睿回应着她的拥抱，许久，才轻声说：“好。” 两人就这样在夕阳中紧紧相拥，良久，柳可莘才意识到自己的突如其来的话有多矫情，她红了脸，挣扎着要离开他的怀抱。 黎舒睿知道她这又是觉得别扭了，于是抬手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轻笑：“行，那就到此为止，我们去把树种了吧。” 柳可莘点头，松了手站起来：“我去拿铲子出来。” 等再出来的时候，黎舒睿已经把几棵树都拆开，找了位置放好，见她出来，他迎过来接过铲子开始挖坑。而她又去拎了水，细心地把土踩实，然后浇水。 一开始柳可莘只是站着打杂，后来看他一个人哼哧哼哧够呛，干脆也卷着袖子去帮忙挖土。最后天黑下来的时候，两人总算是把所有的花都处理好，也都俨然成了个泥人儿。 黎舒睿拍拍手把土踩实，站起身，扭头看到她的脸，忽然嗤地一下笑出声来：“……小花猫。” 哈？柳可莘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赶紧抬手去擦脸，但是她忘了手也是脏的，这一抹，更是脏上加脏。黎舒睿看在眼里，实在忍不住，仰头哈哈笑起来。 “笑什么，还不都是你，要买这么多！”柳可莘气恼，忽地眼睛一转，抬手在他脸上抹了一把，扭身就跑。 黎舒睿猝不及防被抹了一脸泥，等反应过来，柳可莘已经笑嘻嘻地躲进了屋子里。他起身去追，两人在客厅里闹成一团，最后他终于追上她，长臂一伸揽住她的腰，两人一起栽进了沙发里。 柳可莘笑成一团，后知后觉某个人已经停止笑闹，直勾勾地望着她。 “咳……”她觉得气氛有点诡异，抬手推了他一下：“快别闹了，到处都是泥，多脏。” 黎舒睿把头一偏，给她看自己被抹花的脸：“那可不行，干了坏事可是要负责任的，你惹了我又想跑？” 嗯，哪儿来的又？ “切，真小气……”柳可莘很快反应过来，知道某人约莫又是想起了往事，忍着笑抬手，一点点将他脸上的泥刮掉：“好啦，干净了，赶紧别闹了。” 这就想了事？黎舒睿眸色发深，忽然勾唇一笑，起了身。 啧，他突然这么好说话还真有点不习惯，柳可莘松了口气，撑着沙发坐起来：“赶紧去洗洗干净，不然一会儿够我忙的了……” 话音未落，腰上忽地一紧，身体腾空，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却是黎舒睿伸手将她抱了起来。 “喂！”柳可莘下意识地去抱他，又反应过来自己满手是泥，慌忙松手：“你干嘛？” “不是你说的？到处弄得这么脏一会儿够你忙的。”黎舒睿挑眉，抬腿往前走，意味深长地道：“所以，你得好好洗洗干净。” 柳可莘脑海中有什么‘砰’一下差点炸开，她涨红了脸，七手八脚地要往下跑：“你、你休想！” 尺度太大！她已经自动开始打马赛克了！ 眼看怀里的人脸红成了煮熟的虾子，黎舒睿终于忍不住嗤一下笑出声，松手将她放下来：“你想什么呢？” 柳可莘‘啊’了一声，后知后觉他原来是把她抱到了门口，顿时又气又羞。 “行了，赶紧回去洗澡吧。”黎舒睿恶作剧得逞，抬手在她额头上重重戳了下，揶揄：“快点把脑子里不该想的都忘掉。” “忘你个大头鬼！”柳可莘跺了下脚，气哼哼地瞪他一眼，扭身就跑。 一口气回到楼上，心却还在砰砰直跳，她用力捶了下心口，深吸口气，又缓缓吐气，嘴角的笑容怎么也止不住。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我敲了，你没听见 躺在浴缸里，柳可莘感觉一阵轻松，迷迷糊糊间几乎就要睡过去。 “扣扣”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她倏地惊醒，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警惕地问:“谁？” “是我。”黎舒睿的声音出现在门后，带着几分揶揄：“别不是在里面睡着了吧？” “……才没有！”这他怎么知道的？柳可莘脸色一烫，赶紧坐起来，清了下嗓子没好气地问：“敲门干嘛？” 还嘴硬，黎舒睿忍笑：“你看看浴室是不是少了什么？” 少了什么？柳可莘不明所以，扭头一看，顿时头疼：浴巾呢？没有浴巾她肯定不能出去，可……她也不想跟要黎舒睿进来。 她一直不说话，等在门外的黎舒睿于是抬脚欲离开：“没少什么？那可能是我记错了，我走了。” “哎！”柳可莘急了，赶紧大喊了一声：“等下！” 门外的脚步声果然停下来，黎舒睿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传进来：“什么？” 算了，豁出去了，她咬咬牙，结结巴巴道：“浴、浴巾……你怎么浴室里连个浴巾也不放？” “嗯？”这锅黎舒睿可不背：“房间可是你打扫的，我也是刚在卧室看到才发现。” 柳可莘无言以对，这下好了，自己造的孽，连下去的台阶都找不到了，绝望。 正纠结着，门把手忽然转动了一下，她慌忙地起身要锁门，浴室门这时却开了，黎舒睿手上拿着条浴巾，一只脚跨了进来。 ……没有一点准备，就这样对黎舒睿坦诚相见了。 柳可莘登时就尖叫一声，双手捂住胸部，满脸通红:“你、你快出去！” 不同于她的愕然，黎舒睿倒是淡定的很，随手关上浴室的门，把浴巾挂在了把手上，朝她走去。 柳可莘又急又羞，飞快蹲进浴池里，让自己不至于全部暴露在黎舒睿的视线内，这才恼怒地质控:“你进门之前都不会敲门吗？” 没有嘛？黎舒睿耸肩，理直气壮:“我敲了，你没听见。” “你说谎。我根本就没有听见敲门声。” “我刚开始就敲了门的。”黎舒睿在浴缸边蹲下，盯着柳可莘的眼睛，语气十分真诚。 他根本就是睁眼说瞎话，柳可莘咬牙:“我说的是你直接进来之前没有敲门，而且……而且你也没有问我你能不能进来！” 黎舒睿挑了下眉：“我女朋友在洗澡，我为什么不能进来？” 这人……简直强词夺理！柳可莘跟他说不清楚，干脆偏过头不再说话。 “生气了？”黎舒睿发觉她是真的可爱：“那可不行，多大的人了还扭扭捏捏的，以前那点赖皮劲儿呢？” 好好的怎么又提起以前的事，柳可莘脸色一红，忍不住回头瞪了他一眼：“谁赖皮了，明明你最赖皮！快出去快出去！” 啧，小猫要炸毛了，黎舒睿也不再逗她，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抿起唇角走了出去。 黎舒睿一走，柳可莘松了口气，又隐隐有些失望。她其实还是期待能跟他发生些什么的，哪里知道他会那么不强硬。 裹了浴巾出去，柳可莘以为黎舒睿会在门口等着，结果门外并没有人。 心中失落的感觉更重，柳可莘双手捂脸，她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耻。 当天夜里，她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小白兔，没事的时候她就爱去挑逗大灰狼，大灰狼对她感到厌烦，终于在某一天一口把她吞了下去。 柳可莘早上起床的时候想到这个梦，这是在警告她不要随便招惹黎舒睿，不然就会跟那只小白兔一样的下场？可是她还是挺愿意被大灰狼脱掉的。 洗漱完毕后下了楼，餐桌上已经放好了热咖啡跟三明治。黎舒睿正坐在桌上看报告，见她来了，指了指自己对面的那一份早餐说:“过来坐。” 一起床就有早饭吃，这对柳可莘来说是非常幸福的一件事。她咬了一口三明治，笑着说:“真好吃。” 嘴里的东西根本没有嚼完就说好吃，这么迫不及待奉承他的，她还是第一个。黎舒睿也跟着笑了，“你吃出味道了吗？就说好吃。虽然你这样说，但以后的早饭还是要你来做。” “嗯。”柳可莘点头应下。 看她这习以为常的样子，黎舒睿的眼神微微发沉。 柳可莘没发现他的不对，她兴冲冲地打开手机，问他:“你明天早上想要吃什么？我在网上看了一个高颜值的营养早餐食谱可以做给你吃。” “嘭——”黎舒睿重重地放下了手中的咖啡。 “柳可莘，你真把你自己当成保姆了吗？” 她没有这样觉得。柳可莘慌张的看着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你，你怎么了？” “你都不知道拒绝吗？” 柳可莘还是不明白，“我要拒绝什么？” 黎舒睿一时气闷，“算了。你只要记得以后不论谁让你做什么，你都不必一口答应下来。” 她不是个笨人，结合刚才黎舒睿的话她大概知道他是想让她学着撒娇，学着拒绝。可是她已经不是十年前的那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了。 心里觉得操作起来有些困难，柳可莘还是点了头，“嗯，我知道了。可是跟你有关的事，我应该拒绝不了。” 她很少会说这么直白的话，脸颊有些发烫。 “是吗？”黎舒睿眯死了眼睛，意味不明的说:“昨天晚上你好像不是这样对我的。” “那件事不能算在里面。”脸颊越发的烫人，柳可莘慌张地拿着包，催促他:“你还不走吗？都要迟到了。今天早上还要开会。” 会议的确不能迟到。黎舒睿拿起了文件，走了出去。 照例在以前的地方下了车，柳可莘背着包往公司走。 到了公司的时候，时间刚好合适，才在座位上坐下，郭小雅就过来敲门，通知她:“可莘，开会了。” 他们这次的会议主要讨论游戏一些场景的改动，柳可莘听的很认真，手机在包里震动了起来，她也没管。 过了几分钟，手机再次震动起来。这次震动了几次都没停下，明显是来了电话，她低下头把手机拿出来藏在桌下，是黎舒睿打过来的。 第二十三章 我就那么小气？ 难道是打错了？她挂掉电话，发觉手机上那条短信是黎舒睿发来的。 ——方源有我好看吗？你看他看的那么出神。 噗，她哪里是在看方烨，明明是在听他讲话啊，这绝对是在故意搞事情。 柳可莘也不解释，忍着笑反问。 ——怎么，吃醋了？ ——吃醋？一个哪里都不如我的男人有值得吃醋的地方？ ——哦，那我看方源，你那么大的反应干嘛？ 柳可莘看了一眼一本正经的黎舒睿，埋头偷笑。 ——只是想提醒你开会要专心。 ——我是很专心的，总裁，倒是你打扰到我了。 他打扰到她？黎舒睿不由气闷，这女人，怎么一点浪漫都不懂？索性把手机丢到一边，没再回她。 十分钟过去了，手机依旧一点动静都没有，黎舒睿有点按捺不住了，拿起手机编辑短信正要训她几句，手机上突然弹出了一条柳可莘发给他的短信。 ——生气对身体不好，你别气了。这周末记得去复诊，不要偷懒。 生气？在她眼里他是那么小气的人？黎舒睿的脸黑了下来，倒真是有些被气到了。 以为成功哄好了黎舒睿的柳可莘自然还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彻底得罪了boss大人。会议结束后，Lora来找她，让她去趟总裁的办公室，她还以为黎舒睿是有工作上的事情要交代。 结果，刚进到办公室，就觉得分为不对劲，黎舒睿坐在书桌前，沉着一张脸，显然心情并不好。 “怎么了？”她不由诧异，公司里谁还敢惹他生气？ 黎舒睿脸色又黑了一层，这女人居然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算了，跟她兜什么圈子。 “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小气？” “啊？”柳可莘有点莫名其妙，但她知道黎舒睿并不是会空穴来风的人，于是认真思考了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说过这样的话。 仔细筛了一番后，她终于摇头:“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黎舒睿简直要被气的吐血:“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值得你想那么久？” “我知道你不小气。”柳可莘这才发觉他是真的生气了，一时又无奈又好笑，解释:“可是你突然这样问我，我还以为是我说了什么让你这样认为。” 黎舒睿冷哼一声，给她指出了手机里的那条短信。 柳可莘一看，笑了，“本来我是不觉得你小气的，可是看到这个短信倒觉得你有点了。你一直不回我短信我以为你生气了，这不是很正常的逻辑吗？结果就因为这个你就生气。黎舒睿，你还不是一般的小气。” “……” 对着别人就是个包子，现在对他倒是伶牙俐齿起来了，黎舒睿看着那张喋喋不休的唇，忽然眯起眼，凑过去，一把堵住了她的嘴。 “唔——”柳可莘愕然地睁大眼，抬手把他捶开：“喂，你疯了？这是办公室！” “那又如何，我的地盘。”黎舒睿哼了声，抬手揽过她的腰，重新吻了上去。 这人真是……柳可莘彻底被他的无赖折服。 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柳可莘脸色绯红，一路飞奔着回到办公室，还没坐下，郭小雅就推门进来了，朝她意味深长地笑:“可莘，总裁可真是器重你，三天两头地让你去他办公室。” “哪有……”柳可莘赶忙低头，假装收拾桌子。 “少来了~”郭小雅笑嘻嘻地眨眼：“别人不知道，难道我还不明白，老实交代吧，你俩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柳可莘被她的八卦打败，虽说郭小雅是知情人没错……但是她并没有要把和黎舒睿的关系公开，公司就这么大，这消息万一传出去，以后她去哪儿都不方便。 “真没什么，你就别问拉。” “切。”郭小雅做了个鬼脸，故作伤心地叹了口气：“果然是见色忘友，这才几天，都开始对我保密了。不过啊——”顿了顿，她正色道：“今天我在电梯里听见人事部有人在谈论你，说你是空降进来的，跟总裁关系不一般。我看啊，你这是已经引起外人注意了。” 柳可莘怔了下，不由担忧起来，她每天被叫出黎舒睿的办公室，同事们不会不知道。他们现在不说什么，难保以后不会有想法。不知道他们是怎样看待这件事的，要是有人利用这事在私底下散播一些对她跟黎舒睿不好的言论，那该怎么办？ 她倒是无所谓，可她不想连累黎舒睿。 “可莘，你怎么了？”郭小雅见她脸色不太正常，赶紧解释:“你别多想，可能人家也就是随口一说，毕竟咱们公司招人很严格，当初我知道你空降进来的时候也很惊讶来着。” 柳可莘朝她笑了笑，安抚道：“没事，我只是在想别的事情。” 郭小雅于是松了口气:“其实你也没必要太在乎别人的想法，你跟总裁光明正大，有什么好怕的。” “我知道的。”她点头，心底却不得不芥蒂。 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到了避嫌，但在公司里，她跟黎舒睿好像真的有点太肆无忌惮了。 晚上下班回了家，柳可莘想找个机会把这件事跟黎舒睿谈谈，但他从回来就一直在电脑前工作，她不想打断他，只好等待着机会。 在她第三次下楼喝水的时候，黎舒睿终于忍不住问她:“今天晚上的菜是不是很咸？” “啊？”柳可莘还在想上午的事，突然听见黎舒睿的声音，她有些惊慌的转过身，摇头说:“没有呀，菜很咸吗？” 黎舒睿挽起袖子，指着手表:“十五分钟内这是你喝的第三杯水了。” 有这么多？柳可莘也吃了一惊，避开黎舒睿探究的视线，她心虚的说:“口有些干。” 她说谎的时候总是不敢直视别人，黎舒睿了解这一点，直接戳穿了她，“你说这话的时候看我了吗？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是有话要对他说，可是又不敢说。 柳可莘犹犹豫豫的样子看得黎舒睿生气，他揉了揉眉心，叹气:“你还有什么话是不敢对我说的？我能吃了你不成？” 第一百二十四章 有话好好说 他最后一句话语调明显升高，看样子是较真儿了，柳可莘于是放下水杯，组织着措辞:“我觉得，我出入你办公室的次数太频繁了。” “就这个？” 黎舒睿的语气意外地轻描淡写。 柳可莘摸不清他的态度，点头:“就这个。” “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黎舒睿的双眼像两个探照灯，她里里外外被他看的一清二楚。 微微侧了侧身子不想正面对上他的视线，柳可莘摇了摇头又点头:“不是，只是突然意识到，我们这样太招摇了，在公司传开了不好。” 黎舒睿的眉心皱得可以夹蚊子了，他实在搞不懂面前的女人究竟在想些什么，外面天天一大堆女人恨不能抱着他宣誓主权，怎么到了她这儿，还全都反过来了？ 深吸一口气，他略气闷:“有我在你怕什么？” 要不是他，她还不会怕。柳可莘几乎脱口而出:“正因为是关系到你我才害怕。” 听的出来黎舒睿没把这当一回事，她有些忧愁，把自己的烦恼一并说了出来:“你想，我本来是一个离了婚的女人，外面还有些不好听的传言，我倒没什么。可是你呢，干干净净，要是有心人散播我们两个的谣言，那会毁了你。” 她担心自己，黎舒睿是高兴的。可是越到后面越不对，她这是不相信他？那是他的公司，有什么是他不能控制的。传言？黎舒睿冷哼一声:“什么传言？我被你迷住的谣言？我故意叫你去我办公室的传言？这叫传言？” 起了身，他逼近柳可莘。柳可莘脖子向后缩了缩，这个动作引起了黎舒睿的不满，他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刻意贴近她的耳朵，轻轻地吹气:“莘儿，你告诉我，这算谣言吗？” 怎么好端端的说着话又开始动手动脚了？身体四周围绕着男人雄浑的气息，柳可莘脸一烫，舌头不自觉地打结:“你……你……有话……不能……不能好好说吗？我在跟你说正事。” 小巧洁白的耳朵瞬间变得粉红，嫩嫩的，像刚出生的婴儿肌肤。黎舒睿的眼神一暗，抿着唇，忍不住张嘴轻轻咬了上去。 柳可莘的身体顿时绷得笔直，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下一秒就会落入虎口。其实她倒也不是排斥，只是……只是好好地聊着正事呢，他这是演的哪一出？ 而且黎舒睿这是从哪里学来的？说不到几句话就要开始挑逗人。 内心正抓着狂，身体突然便腾了空，柳可莘尖叫一声，只看到了男人棱角锋利的下巴。她不知所措，干脆把头缩在了黎舒睿的怀里。 “莘儿。”黎舒睿喜欢她羞涩又稚嫩反应，故意逗她，“抬起头来，看看我。” 然而闻言，怀里的人却只是把头埋得更低。 黎舒睿弯了弯嘴角，抱着她上了楼。 将怀里缩成虾米的柳可莘放在床上，他一个俯身撑住自己的身体，目光一点一点的往下。 感觉到他的视线在身上游走，柳可莘只觉得自己的衣服也在顺着这视线脱落。她颤抖了两下，小声说:“黎舒睿！快别看了……” “快，别看了？”黎舒睿故意曲解了她的意思，“莘儿，我还有想到你居然比我还着急。” 柳可莘红着脸，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顺势一把握住她的手，吻了吻细腻的掌心，黎舒睿笑的像头狐狸，“莘儿，你看，你果然比我还着急，这么快就要投怀送抱了。” “……”她还是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做的好。 身下的人没了反应，黎舒睿笑的更加开怀，总算大发了慈悲，不打算再继续逗她。俯身吻着她莹润的脸颊，一只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 柳可莘脸色绯红，仰头迎合着他的吻，慢慢地，情不自禁地抬手，抱住了黎舒睿。 窗外夜色愈深，屋内却云翻雨润。 次日早上柳可莘是被唤醒的，她累坏了，趴在被窝里不肯动，最后黎舒睿不得不使用终极手段——挠痒痒，这才把她哄起来。 坐到餐桌前的时候，她脸上还带着几分睡意朦胧，呆呆萌萌的样子，看的黎舒睿不由笑起来。 抬头刮了下柳可莘的鼻尖，他抿唇：“快吃饭，好好补补。” “……”她默默地又红了脸。 黎舒睿越看越觉得眼前的人儿可爱的紧，把牛奶往前推了推，催促：“多吃点。” 喂喂喂……过分了啊，柳可莘抬头怒瞪他：“又不是喂猪！” “嗯？”黎舒睿不满地挑眉：“我这不是怕你累到了么？昨晚……” “打住打住！”眼看好好的早餐时间要变成某些回忆，柳可莘赶紧抬手，把一片吐司塞进了某人嘴里，没好气：“你也赶紧吃，你看得我都要吃不下去了。” 害羞了？黎舒睿眼含笑意，吃着媳妇儿递过来的吐司，心满意足。 柳可莘倒是没什么心思，折腾了一晚上，这才想起来昨天的正事还没有解决。脑子里纠结无比，连手机在身旁震动也没有发觉。 “莘儿，电话。” 还是黎舒睿提醒了她一声，她反应过来。 拿起手机，柳可莘怔了一下，来电人居然是程雪芬。 其实说实话，她并不是很想接这通电话，大概内容她已经知道，无非又是劝她去哄霍清泽回心转意。 但是再不想接，那也是自己的妈，柳可莘接了电话走到一旁:“妈。” “可莘，你现在在哪？” 怕程雪芬约她见面，她撒了个慌，“在公司。” “公司？”程雪芬立刻就不高兴了：“你们公司周末怎么也要上班？你最近工作很辛苦吗？” 有的时候虽然觉得生在柳家，担负着这样多的责任最后还没个好结果，可是听到程雪芬关心自己，柳可莘依然感动：“没有，工作不辛苦。我现在很好。” “哦，那就好。”程雪芬微微叹了口气，忽然话锋一转，愤愤地道:“可莘，你说说你……其实你本来不用这么活得那么累的啊。” 得，一听这口气就是要旧事重提。 第一百二十五章 是不是心里还想着他？ 柳可莘赶忙截住话头:“妈，我现在过的一点也不辛苦，真的。你就不用为我操心了。我现在有工作，有朋友，有自己的生活，这有什么不好的。难道宅在家里，每天守着男人房子过日子才叫好？” “你懂什么？”这一番话超出了程雪芬的预期，她着急的说:“你现在才在外生活了多久，你哪里懂得生活的艰难。朋友，你那些朋友能算什么朋友，他们能帮你什么？房子，钱，这些才是靠得住的。可莘，你听妈一句……” 越说越离谱，柳可莘已经听不下去，她长出一口气，态度十分强硬:“妈，就先这样了，我还有事要处理，先挂了。” 包子终于硬气了一回，黎舒睿坐在一旁，心中隐隐有了欣慰。 不过欣慰归欣慰，看她和母亲闹成这样，他其实是担心的：:“可莘，我觉得有些事情你还是要和家里人谈清楚，这样一直僵着也不是办法。” 柳可莘坐下，语气里全是无奈：“算了吧，我妈养尊处优惯了，跟现在身处贫民窟的我思想存在着巨大落差，她现在满脑子无非就是想让我回去和霍清泽复合。” 不提霍清泽还好，一提起他黎舒睿就浑身不舒服，重重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他威胁道:“你敢！” 柳可莘可不怕他，她扬了眉，越发嘚瑟:“不是你让我跟我妈好好谈的么，你就不担心我被她说服了？” “你这么容易被说服？”黎舒睿的智商恢复了过来，半真半假地说:“可莘，你这么担心去跟你妈谈判，莫不是心里没底？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心里还想着他？” 这话要再往下说就危险了，没什么也变成了有什么。 柳可莘心里咯噔一下，忙打住:“我心里要是想着他我还会跟你在一起？”想到这，她有些委屈:“黎舒睿，你在用他试探我。” 心里的小九九被发现，黎舒睿尴尬地咳了一声，立马认错:“是我不对，我不该怀疑你的。” 柳可莘放下刀叉，一瞬间更觉得难过:“难道我们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你一直都在怀疑我？” 她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纠纠结结了太多次，可是到最后，她依然放弃了所有，不顾一切地选择和他在一起，难道他心底还在芥蒂过去的事情？ 黎舒睿这下是真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由暗悔:“怎么可能，我要是一直这么怀疑你，我还能好好的跟你在一起？” 他拿了她的话回她，柳可莘不知该接什么，只能哼一声，愤愤地拿起叉子，戳着盘子解恨。 黎舒睿哭笑不得，只得伸手去摸她的脑袋：“行了别想了，我开个玩笑而已。” 拿什么开玩笑不好？柳可莘气闷，埋头吃起东西不理他。 等吃完了饭，黎舒睿收拾东西，她想起来一件事:“对了，差点忘了今天是周末，你该去医院里复诊了。” 黎舒睿心头一跳，打心底地排斥医院:“现在就去？没必要吧，我身体挺好的。” “哦？”柳可莘太明白他在想什么了，她才不会让他如意:“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复诊？我看你今天也没事，反正我也有空，不如一会儿就去看看吧。” 果然不能得罪女人，这马上报应就来了，黎舒睿无奈点头，暗自叹了口气，这也算是甜蜜的负担了吧？ 简单收拾了下东西，柳可莘给医生打了电话，两人很快地出门去了医院。 正是周末，医院几乎人满为患，接了电话的医生已经提前在等两人，一看黎舒睿到了，就领着他去做了全身检查。 拿到报告后，医生得出结论:“病情控制的很好，没有什么大问题。药要一直按时吃，这个不能偷懒。只要你自己注意了，身体才能调理好。” 是药三分毒，柳可莘很担心:“那医生，他的药还要吃多久？吃久了会不会有副作用？” “这个要结合身体的具体情况，我没办法保证。要是恢复的好三个月就可以，恢复不好一年两年都是正常的。” 柳可莘想黎舒睿能早点恢复，她直截了当的说:“那他平时饮食需不需注意？能给他食疗吗？他脾气不太好，会不会影响到他的恢复？他工作也很忙，总是休息不好。他……” 黎舒睿在一旁满头黑线的听着，感情他就这么不好？ 柳可莘认真的听着医生的回答，没注意到他的脸色，倒是医生先笑了：“柳小姐，你太过忧虑了，有你的照顾，我敢打包票，顾先生一定不会有事的。” 明摆着是看不下去她秀恩爱了吧，柳可莘不好意思地挠头：“行，那下个周末我再带他来复诊。” 黎舒睿哭笑不得，被她拖着出来，一路上都被唠叨着，到停车场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开口:“我哪有那么脆弱。” “你不脆弱？”柳可莘回头瞪他：“也不知道是谁，头天掉进泳池，第二天就差点挂在家里。” ……那不是意外么？ 黎舒睿咳了一声，半敷衍地道：“总之我知道了，我会按时吃药的，再说还不是有你在一旁提醒我吗，你还担心什么呢？” 柳可莘怎么能担心:“那我也不可能全天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的跟着你呀，万一就在我没看到的时候你没按时吃药呢？” “……”他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她这么能管事呢？ 看着她担忧的神色，黎舒睿沉默了一阵，沉声说:“你放心，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会按时吃药的。” 柳可莘没听清，她转过头困惑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好不容易说了句矫情的话，她还没听见。黎舒睿不禁气急败坏:“没什么，我说，霍清泽都活的好好的，我怎么可能会死。” 柳可莘满脑子的焦虑一下子烟消云散，一下又好笑又好气：“霍清泽什么事？这可是你的命，你不心疼我心疼。” 嗯？他没听错的话，这是在担忧他？ 先前那股怒气立刻消失，黎舒睿翘了翘嘴角，乐开了花。 柳可莘见他嘴角带笑，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她吐了吐舌头，脸微微发红，嘴角也带了笑。 第一百二十六章 牙印 提了大包的药回家，柳可莘又把黎舒睿自己买的药拿了出来，挨个编了号，在药瓶上贴了纸条注明药该怎么吃。 把药一一整理好，她松了一口气:“好了，你以后记得就按这上面的来吃。” 黎舒睿心不在焉的点头:“嗯。” 柳可莘对他并不放心:“你记得一定要按时吃药，不要有遗漏。不行，我还是要想法办法给你重新整理这些药，不然你……” 她说到这，突然顿住。视线里全是大大小小的药罐，还不知道黎舒睿吃这些药要吃到什么时候。每天吃这么多，是她恐怕也不会愿意去看医生的。如果当初不是为了救她，他也不会病成这个样子。 柳可莘的心像被浸入了柠檬水，又酸又涩。 努力压下这股心酸，她假装若无其事的继续说:“你房间里都没有我需要的盒子，我得给你找一个盒子把这些药分类。” 她一边说一边张望着往前走。 黎舒睿不想这么麻烦，拦住了她，劝道:“你别忙了，没必要分类，我不会漏吃药的。” 柳可莘像是没听见一般，继续迈着步子。 黎舒睿几步走到她面前，看到她红红的眼睛，他吓了一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柳可莘偏过头，实话实说:“就是有点难过。当时你明明可以自己逃走的却为了救我把你的身体搞成了这幅样子。” “我都没介意，你介意什么。”这理由既好笑又无奈，伸手揉着柳可莘的脸颊，黎舒睿不在意的说:“如果当初没有救你，恐怕现在的代价我更承受不起。这是我自愿的，你不要难过。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我还算什么男人。” “可是。”柳可莘的脸上露出了点笑容:“你当初救我的时候我们两个可没有任何关系。” 这女人，故意找茬的吗？黎舒睿黑了脸，重重地戳了她的脸一下:“柳可莘，你对别人说话的时候也会这么牙尖嘴利吗？” 她摇了摇头，偷瞄了一眼黎舒睿的脸色，笑着说:“这不是知道你不会介意嘛。” “那要是我介意呢？” 柳可莘笑的更加开心:“你不会介意的。” 黎舒睿都要被她气笑了，跟他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她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不过胆子大是好事，黎舒睿笑着捧起她得意的脸张嘴咬了一口，她可真像只白白胖胖的包子。 包子柳可莘本来已经收回的眼泪唰的一下流了下来:“疼。” 她小声叫着，黎舒睿根本没听见。伸出舌头在她的脸上舔了舔，柳可莘又疼又痒，一下子把他给推开了。她瞪了他一眼，气鼓鼓的说:“黎舒睿，你属狗的吗？” 看着她脸颊上清晰的牙印，知道自己一时咬重了，黎舒睿有些尴尬。上前想要把她抱在怀里哄一哄，柳可莘已经看出了他的目的，躲过他的怀抱上了楼。 黎舒睿追了上去，态度良好的认错:“莘儿，我错了。” 柳可莘没理他。平白无故被他在脸上咬一口，要是一句错了就能消气，太便宜他了！ “莘儿。”他继续叫着，见她没反应便有些着急。想到她最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黎舒睿便放慢步伐，靠在了楼梯扶手上，假装虚弱的喊:“莘儿。我肚子痛。” 两声声调变化太大，柳可莘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她在纠结，她知道黎舒睿有大半可能是在骗她，可又害怕他的身体是真的出了问题。 这种反应证明有戏。黎舒睿干脆蜷着身体，捂着肚子:“莘儿，我现在真的好难受。” 这一声彻底把柳可莘的心叫软了，她回过头，脸上的神情却是淡淡:“黎舒睿，你别装了。你的身体状况，我很清楚。” 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是装的，只继续捂着肚子，朝她伸手说:“莘儿，我真的难受。” 这种无赖程度，柳可莘目瞪口呆。他难道还想她去扶他？看他精力如此旺盛的在这里演戏，她干脆地转过身:“难受你就打120，我不是医生。” 看着越来越远的背影，黎舒睿也不装了，匆忙追上去，柳可莘已经关上了房门。 他想推门进去，门却被反锁了。 尴尬地收回了手，敲门:“莘儿，我错了。” 柳可莘却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他。她摸着脸上的牙印，估计没个两三天消不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别道歉了，没用的。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黎舒睿跟哄孩子似的:“那你要怎样才肯跟我说话？” 柳可莘没回。 房间里面没了动静，拍了几次门她也没有回应，没有开门。黎舒睿走到花园里，看着她的房间，心生一计。 从杂物间里找到了一架梯子，他踩着梯子从阳台往上爬。爬到二楼已经不可能再向上，不然会很危险。一脚踩在梯子上，他向上喊:“可莘，可莘。” 声音从阳台外传来，柳可莘有些惊讶。她走出去，就见黎舒睿站在二楼的阳台上，一只手抓住了她的阳台栏杆，一只脚踩在梯子上，他的半截身子整个悬空挂在外面。 这么危险的动作，柳可莘看的心惊肉跳。她想把黎舒睿拉上来，又怕力气不够反而害了他。她站在阳台上，急的不行:“我不开门你就拿梯子，黎舒睿，你是疯了吗？现在怎么办？” “莘儿，你别急。”计划奏效，他撑着身子说:“我试试看能不能爬上来。” 其实以黎舒睿的体能要双手使力爬上阳台是一件比较容易的事，但是为了让柳可莘关心他，他故意做出一副吃力的样子。 柳可莘提心吊胆地看着他撑着身体向上，中间有好几次他都差一点掉了下去。待他半个身子出现在了视线里，她微微松了一口气，上前抓住他的手帮助他爬了上来。 最近疲于锻炼，黎舒睿的身体还是有些吃不消。刚才那一场戏把他的体能消耗了大半，上了阳台他不禁大口的喘息气。 人上来了，柳可莘横了他一眼:“你不要命了吗？” 黎舒睿一笑，揽过她的肩将她抱在了怀里。起初柳可莘还在挣扎，渐渐地她的情绪平复了下来，也就怪怪的任他抱着。 第一百二十七章 总有些遗憾 柳可莘忽然想到了他们在长白山的那个夜晚，两个人相互取暖，就好像……跟现在一样。仿佛他们没有经历过四年的离别，所有的过去都被遗忘了。 “黎舒睿。”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开口说:“我们今晚去屋顶看星星好不好？” 这个季节看星星，恐怕只有去屋顶吹冷风的份。黎舒睿不是很赞同，不想让她失望，他仔细想了想，眼神一亮，有了主意:“你以前住的阁楼里有个天窗，不如我们去那里？” 阁楼那个天窗能看到什么，柳可莘想拒绝，但看到黎舒睿有点暧昧的眼神后，她忽然明白了点什么，脸不自觉地红了。 黎舒睿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见她不说话，故意逗她:“莘儿，你说怎么样？好不好？” 好不好？一点都不好！柳可莘瞪了他一眼:“不好。” “哪里不好了？” 他眼里的神色越发深邃，暧昧的神情快要把她团团围住。这样的，眼神太勾人，她垂下双眼，挣扎着:“阁楼不行，那里太窄了。天窗也就那么大，可能什么都看不见。” “可是你不觉得楼顶太冷了吗？阁楼里就没有这个问题，我现在可以叫Lora去买架天文望远镜，这不就能看清楚了。” 他循循善诱，一步一步的试图将柳可莘引到他的陷阱里。柳可莘清楚他的心思，心甘情愿的跳了进去:“算了，买那个太浪费了。你身体不好，我们就在阁楼里看吧，那里确实比楼顶暖和多了。” 黎舒睿不由得笑了:“还是莘儿心疼我。” 柳可莘越发那个笑容越觉得他狡诈。 定了地点，黎舒睿开始准备晚上可能要用到的东西。为了能到时候舒适一些，他特地让Lora买了一条又大又厚的地毯铺在地上。地毯中间摆着一张小桌子，上面放着酒跟零食，地毯上则撒了不少的玫瑰花瓣，低头就能闻到玫瑰的气息。同时，他还准备了星空灯，为的就是到时候制造氛围。 到了晚上，两人上了阁楼，黎舒睿爬上去打开天窗。他抬头看了一眼，头顶漆黑一片，远处只有几颗星星排列着，微弱的闪着光。一进到室内，什么都看不见。 这个效果确实太糟糕。 柳可莘犹豫着说:“要不，我们还是去楼顶吧？” 黎舒睿摇头，一本正经的说:“不行，楼顶太冷了，把你吹感冒了怎么办。” 柳可莘还想要说些什么，黎舒睿当即拍板:“就在这里，感受个气氛而已。” 说完，他打开了买来的星空灯。 整个房间瞬间闪烁着光芒，这光芒虽然不似星光却也足够动人。她抬头，整个屋顶都是星星。柳可莘笑了起来，回头问他:“你是怎么想到这个的？” “自然是用脑子想的。” 他别有图谋是两个人心照不宣的事，要是说出来，也就变了味道。 见她这么开心，他拉着她的手说:“坐下来慢慢看，不急。” 坐在了地毯上，黎舒睿倒了一杯红酒给她。 柳可莘喝了一口，靠着床，有些感慨。她当初搬来这里的时候可没想到房子主人会是黎舒睿，也没有想到他们两个人会有这样的一天。 刚开始跟霍清泽离婚的那段时间，真的是心酸无比。如果没有这样一个住处，她还真不一定能撑下来。 黎舒睿真的是一直都在关心着她。 放下了酒杯，她没再看天花板而是望着天窗，黑洞洞的什么都没有。她再次想起了长白山的那夜，那晚他们忙着赶路，谁都没有在意过头顶的夜空。倒是那晚的夜色如今晚一般，什么都没有，一片虚无。 不由自主地把头靠在了黎舒睿的肩上，她有点怀念的说:“你知道为什么我想今天晚上看星星吗？” 黎舒睿倒没想过这个问题:“为什么？” “因为长白山的那一夜。”她轻轻笑着:“记得当时我们两个互相搀扶着走，当然了还是我依靠你的多。今天在阳台上抱着你的时候，我就想到了我们那个时候。很奇怪，好像这件事才发生在昨天。我就想，不如我们一起看一看星星，那次不是没看见吗，不如这次弥补上次的遗憾。” 黎舒睿环着她腰的手一紧，他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还以为只是她一时兴起。这样看来，准备的星空灯真是一个笑话。他顿时有些后悔，起身说:“现在还早，我们出门，我带你上山去看。” 对柳可莘来说其实在哪里看没有什么不同，她一把又把他拉了回来:“不用了。这样我也很高兴。可能人生偶尔还是需要一些遗憾的。不然我也不会把这件事记的那么清楚。” 他难以抑制心中的愧疚:“可是……这里毕竟什么都没有。” “难道对你来说不是吗？” 她笑着，一双眼里满是柔情。 黎舒睿说不出反驳的话来，那天对他来说特别，却不是因为没看见星星，而是因为那是他们定情的一天。当然，如果那天晚上他们看到了星星，是不是这件事也就不足为奇了？ 揉了揉柳可莘的脑袋，他凑上前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你真的不想让我带你上山去看？” 柳可莘点头:“嗯。其实遗憾始终是遗憾，不管事后做了什么，当时的那种心情已经不能更改。今天的事反而让我想明白了一些，纠结过去的事其实没有意义，未来才是最重要的。” 对啊，纠结过去又有什么用？黎舒睿深有同感，如果那天他没有一怒之下说出那些话。可能他还在与过去抗争。过去发生的事他已经不愿再去想，对他来说当下最重要。 把她抱在了怀里，他的细细的亲吻着她的脸:“莘儿，过去我们都有遗憾，可我却不想以后也留遗憾。” “嗯？”柳可莘不明白他要表达什么。 黎舒睿一笑，抬着她的下巴朝她吻了下去。 柳可莘怔住，很快反应过来，她回抱住了他，将这个吻加深。 星空灯仍亮着，光影下的两人紧紧纠缠在一起，衣衫落了一地。 第一百二十八章 你太不孝了！ 对着镜子看了又看，发现那块牙印确实还没消的时候，柳可莘不由得黑了脸：哼，早知道她当初就该咬一口回去。 黎舒睿看她脸色不好，十分体贴讨好的说:“不然这样吧，你今天就不要去公司上班了。等牙印消了再去。” 也只能这样了。柳可莘摸着那个牙印，忍不住瞪了罪魁祸首一眼。 黎舒睿自知做错了事，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尴尬的笑笑:“等我回来。” 今天不用上班，柳可莘无事可做，决定打扫卫生。 做家务做到一半，手机响了，是程雪芬的打来的。她现在是真的有些怕了自己的母亲，按下静音键，她果断没接。没过一会儿，手机又响了起来，还是程雪芬打来的。她这回是下定决心不会接母亲的电话，可在程雪芬接连打了七八个电话以后，柳可莘有些犹豫。 想了想，还是不忍心伤害自己的母亲，她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刚放到耳边，立刻传出了程雪芬焦急的声音:“可莘啊，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接妈妈的电话？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柳可莘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妈……我……我刚才在忙。” 程雪芬接连吐出一串问题:“你是不是不想见妈妈？是不是我劝你跟霍清泽复合让你不高兴了？你是不是认为……” 她说的这些都是事实，怕她再问下去，柳可莘打断她:“妈，我没有，你别这么想。我刚才真的是在忙。” “忙，忙你怎么一个电话都不接？可莘，你是在怨我，我都知道。可是我除了劝你跟霍清泽复婚，我还能有什么办法？你是不知道，现在柳家都要被那个女人给搬空了。” 程雪芬的声音提高了好几个度，显得有些尖刻。平日里唯唯诺诺没什么主见的母亲在今天会如此失态，柳可莘忙问:“被谁搬空了？” 程雪芬恨恨的说:“还能是谁，就是那个柳梓榆。可莘，你不知道，前几天不知道她在你爸爸面前说了些什么，你爸爸居然给她买了一套别墅。之前给股份，现在买别墅，她是要不给我们母女两留活路。” 自己的父亲会给柳梓榆买别墅，说起来，柳可莘并不吃惊。柳梓榆当时能算计她拿走属于她的柳家的股份，一栋别墅对她来说还真是不算什么。柳家的事，她已经不想再管，想到年纪渐大的母亲，她温声说:“妈，你不用担心，爸还没糊涂。不管怎么说，你是爸的正牌妻子，柳梓榆再有本事也只是个私生女，爸不会只管她，不管你的。” “那你呢？你要怎么办？你难道就甘心看着属于你的一切被那个女人攥在手中？可莘，你还是没明白妈的心，妈是在担心你。” 她有什么好担心的？柳可莘笑了:“妈，你不用担心我，我现在过的很好。” 程雪芬根本不想听这些话，在她看来柳可莘离开柳家跟霍清泽离婚就已经很不好了，现在柳可莘说的这些话只是在安慰她。她忧心忡忡的接过话茬:“可莘，这件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你还是出来跟我见个面，我们见面说。我在你公司楼底下等你，就这样。” 不待柳可莘拒绝，程雪芬挂了电话。 柳可莘失笑，她的母亲确实还是了解她。怕她不去，直接来了这么一招。她再打电话过去，程雪芬没接。柳可莘有些无奈，要是她母亲把对付她的智商用在柳梓榆身上，她现在或许不会被逐出家门吧？ 算了，想这些做什么呢？她自嘲一笑，她好像很容易依赖别人，她之前活的那么艰难归根究底还是自己的问题。摇了摇头，她抛开这些烦恼，继续做着家务。她是不打算去见程雪芬的，等母亲见不到她人的时候她应该会明白她的态度的。 她已经不是以前的柳可莘了。 把整个家的地拖了一遍，柳可莘坐在沙发上给我自己泡了一杯茶。她看了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母亲应该不会等在那里了吧？她有些担心。 打开手机，发现里面有一条程雪芬发的短信——可莘，不等到你，我是不会离开的。 这是在逼她！她不禁叹了口气，想生气却觉得无力。程雪芬就是吃定了她不会不管她。她的确很包子。 戴了口罩，柳可莘出了门。 坐着公交车到公司，她一下车就看到对面马路上那个等在门口的身影。 直接穿过马路走了过去，程雪芬看到她，立刻冲了过来:“可莘，你怎么了？怎么戴着口罩？你今天没上班吗？是感冒了？” 好在母亲不管怎样，总是把她的身体健康放在第一位的，而不是张口就跟她说家里的事，柳可莘忽然觉得这一次见面或许不会太糟糕。 捂着口罩，她故意咳嗽了一声:“是有点感冒了。” “是不是被子盖少了？你看看，你以前可从来没有生过病。可自从你跟清泽离婚，你看看你过的是什么日子。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出来工作，你能养活你自己？现在柳梓榆霸占着整个柳家，你就难道一点都不担心？那些东西可都是……” 一听到这些话柳可莘就觉得无力，好像她以前能过的好全是靠的霍清泽跟柳家。再说了，那样的生活真的叫好吗？她不这样认为。 轻轻皱了皱眉，她打断了程雪芬的话:“妈，我跟霍清泽从离婚那一刻就已经没有关系了，我不想跟你谈论任何有关他的话题。还有柳梓瑜，虽然她有很多地方做得咄咄逼人，可是不管怎么样，她也是爸爸的女儿，也是柳家的人。所以今天我出来见你就是想当面跟你说清楚，我现在过的很好，你不用管我。你跟爸是夫妻，女儿有两个，可老婆只有一个，他不会亏待你的。” 她说到最后，眸中流露出了淡淡的凄凉：“我还是你的女儿，可我已经不是柳家的人了，所以以后，任何有关柳家的事情，我都不想听见了。” 程雪芬看着她，满眼的吃惊，一瞬间觉得眼前这个女儿无比的陌生。 从小柳可莘都很听她的话，虽说有些小脾气，可其实懂事的很，怎么如今，会说出这种话呢？ 她愣了一阵，才上前抓住了柳可莘的手:“可莘……你……你怎么能这样呢？！你爸爸只是收了柳梓瑜那小贱人的蛊惑，不管怎样，我们都是爱你的为你好啊！你……你太不孝了！告诉我，你今天这番话是不是有人教你说的？是不是那个黎舒睿？你们两个现在又纠缠在一起了？真的是因为他你才跟清泽离的婚？” 不孝！柳可莘闭上眼睛，有些难以呼吸。 第一百二十九章 只要是你，都喜欢 “妈，你要说我不孝，说我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说我跟霍清泽离婚是因为黎舒睿。我是什么人难道你不清楚？爸不相信我，难道你也不信？”柳可莘瞪大了眼睛，声音哽咽，“什么叫为了我好？为了我好，爸甚至都不调查一下就认定我出轨，把我赶出柳家？为了我好，所以我要放弃尊严去求霍清泽跟我复婚？你有问过我，我跟霍清泽结婚这四年快乐过吗？没有，一点也没有！柳家的事我不会再管。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女儿，以后就不要再让我做一些我不想做的事，不要对我说一些我不想听的话，我想要自己过自己的生活。” 压抑了这么久的心里话终于说了出来，柳可莘只觉得神清气爽。她看也不看程雪芬的眼神，转身走进了公司。 程雪芬此刻是真的愣住了，她从来没想到柳可莘会变成这样，会指责她！她的女儿以前不是这样的，一定都是肯定都是那个黎舒睿在背后挑唆的！她不能让黎舒睿毁了她的女儿！看着眼前的这栋大楼，程雪芬眸中怒火闪烁。 进了公司，柳可莘才想起来她今天是请了假的。低头捂着脸往前走，她径直去了黎舒睿的办公室。 在办公室门口Lora拦住了她:“小姐，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 柳可莘抬起头，低声说:“是我……”说完也不知道为什么，竟莫名有些不好意思。好在她戴着口罩，Lora也察觉不出她的羞涩。 “哦。”Lora也有点尴尬:“总裁就在里面，我就不带您进去了。” 她点了点头，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黎舒睿不悦地抬起了头，他不喜欢别人不敲门就进他的办公室。但在看到来人是柳可莘后，他忙起身温声的询问:“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在家休息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这幅殷勤的模样跟刚才生气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变脸速度太快了，柳可莘有些想笑又觉得甜蜜。 摘下了口罩，她才说:“算是有一点事。刚才我妈约我在公司门口见面，我被她逼过来的。” 事关程雪芬，黎舒睿也不敢评论什么，只问:“她没为难你吧？难道又是劝你去跟霍清泽复合？” “不是。”怕黎舒睿心里有想法，她撒了谎:“是为了柳梓榆的事。我妈说，柳梓榆让爸给她买了一套别墅。我妈现在很担心，怕柳梓榆把柳家给搬空，怕我什么都得不到。” “你怕吗？” 柳可莘摇头:“没什么好怕的了。从我爸把我赶出柳家的时候我就不怕了。说白了，那是我爸的东西，他想给谁就给谁。” 很少有人会对钱看的那么开，更何况柳家的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黎舒睿赞赏她的这么豁达:“你说的对，那是你爸的东西，他爱给谁给谁。就是给你，也不用稀罕。” 柳可莘这时却叹了口气，有点懊悔的说:“其实他要是真的给我，我还是挺稀罕的。” 还真是个软骨头，黎舒睿无奈，捏着她的鼻子，威胁道:“难道我还养活不了你？” “你能养活我，跟我能不能养活自己是两个概念。” “嗯？”黎舒睿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什么意思？” 柳可莘认真的解释:“就是说，我不希望我要靠你养活，我希望我自己靠我自己。”黎舒睿的脸一沉，被自己喜欢的女人当着面说他不被需要还真不是件好受的事。他刚想表达一下自己的不高兴，柳可莘却没给他这个机会:“刚才我在我妈面前说了那样一番话不知道她生气了没有。其实我不该那样对她说话的，说到底，她是想对我好的，只是有时候她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了。” 把自己的想法强压在孩子的头上，这么叫对孩子好？关键是身旁的包子还不觉得这是错的。黎舒睿看着她脸上已经不怎么明显的牙印，忽然想再上前咬一口。忍住了这股冲动，他轻描淡写的说:“你妈不会生你的气的。”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她现在能依靠的也就只有你了。” 他说的意味深长。 柳可莘觉得他话中有话，不禁问:“什么意思？” “没什么。”黎舒睿朝她笑笑，笑意却未达眼底。他能有什么意思，他指的当然是程雪芬还指望柳可莘跟霍清泽复婚的这件事。他才不会让那女人得逞。 想到这，黎舒睿摸着柳可莘脸颊上的牙印，语气温柔:“看样子，明天就可以消了。” “你别碰。”柳可莘忙偏过头，嫌弃的说:“手不干净，万一被你一碰更严重了怎么办？” “……”无语了好一阵黎舒睿说:“又没有伤口，还能感染了不成？” 柳可莘若有所思的点头:“还真难说。” 被嫌弃的男人当即黑了脸。见他不高兴，柳可莘立刻扑到他身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讨好的摇了摇:“骗你的，你别生气。”她朝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 黎舒睿被笑的心都化了，揉了揉她的头，他无奈的说:“真是……” “真是什么？”她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 “真是服了你了。”见她这样，黎舒睿笑了出来，捏着她的脸说:“我没见过脸皮像你这么厚的女人。” 柳可莘眨着眼睛问:“那你是喜欢我厚脸皮一点还是喜欢我脸皮薄一点？” 他也不说到底是喜欢哪一种，模棱两可的回答:“就现在这样，刚刚好。” 她非要问个明白，又抛出了一个问题:“那你喜欢现在的我还是以前我的？” 黎舒睿不说话。 柳可莘摇着他的手臂，故意嗲声嗲气的说:“你说嘛。” 黎舒睿喜欢她这样的撒娇，他笑的更加开怀，也更加柔和:“都喜欢。只要是你，我都喜欢。”他一边说着一边对她吻了下去。 柳可莘在他的怀里，闭上了眼睛，感受着他的温柔。好像真的只有在他的身边，她才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是被爱着被呵护着的。 她只希望他们能够一直在一起，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第一百三十章 我喜欢的是你喜欢我 两个人就这样在办公室腻歪了一个中午，连午饭都没有吃，直到公司里的人都午休结束了，黎舒睿才终于忙完。柳可莘安静地陪着，知道这饭是没法好好吃了，只能默默点了外卖。 她觉得自己一旦跟黎舒睿在一起，仿佛就没了贤妻良母的属性，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黎舒睿不知道她的内心活动，见她没吃饭，催促道:“再不吃，饭都凉了。” 低头匆忙地拔了几口，她说:“黎舒睿，你跟我在一起快乐吗？”不待他回答，她又说:“你不用说了，反正跟你在一起我很快乐。” 这已经算是对他最好的评价，黎舒睿弯了弯唇，心情愉悦:“我这周要出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她随口一问:“去哪里出差？做什么？” 本来以为自己一开口邀请她就会接受，哪里知道她居然还会问这么多问题。一口气像是堵在了喉咙里，他没好气的说:“你就说你去不去？” 问清楚点都不可以嘛？柳可莘撇嘴，点头:“去，我去。” 这个样子落在黎舒睿眼里就是不情愿，他愈发郁闷:“你是不是不想去？” 她哪里不想去了？懒得跟他争，柳可莘干脆的说:“我没有不想去，只不过就是问问去干什么，总得知道去哪里，去几天吧，我也好收拾东西。你别总那么敏感好不好。” 被批评了的总裁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才说:“是去英国，宣传游戏，明天下午就走，大概去五天左右。” “嗯，我得跟我们经理说一声。” 黎舒睿扶额:“不用你说，我到时候会让Lora通知他的。公司都没通知你出差，你们经理都不知道，你先知道了，他会怎么想？” 她确实想简单了，尴尬地摸了摸脸，柳可莘乖乖点了头。英国啊，她还真是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去过那里了。 看她露出了怀念的神色，黎舒睿有些得意:“是不是想去了？” 知道他是个纠结体，柳可莘爽快的说:“嗯，我想去。谢谢总裁大人给了我这个机会。” 黎舒睿勾了勾手:“不用谢，肉偿就行了。” “……”这哪里叫不用谢，这根本就是卖身契！ 柳可莘恨恨地看着他，黎舒睿笑的越发得意。 既然已经到公司来了，柳可莘也不打算早走。她在办公室里打着游戏，等他下班。 黎舒睿工作的时候累了，抬头就见她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阳光打在她的身上，看上去更加温柔。或许是游戏打的并不顺利，她蹙着眉，满脸的纠结。要不是工作忙，他都想放下手中的事情跟她一起打。 将手上的事情处理完毕，天已经快要黑了。 黎舒睿走到柳可莘身边，直接关了电脑:“下班了，走吧，你想吃什么？” “想吃火锅。” “火锅？”他皱眉:“在家里煮火锅恐怕有些不方便。” 柳可莘仰起脸，满是期待的说:“你要给我在家里做？” 捏着她的脸，他哼了两声:“我之前又不是没给你做过饭，怎么今天这么高兴？不会是把我之前的好都忘了吧，你个没良心的女人。” 她上前一把抱住他的手臂，笑眯眯的说:“我没有忘，都记着呢。” 黎舒睿点了点头，故作勉强的说:“既然你都记着，我就给你在家里煮一顿火锅。” 柳可莘狗腿的称赞道:“你最好了。” 从公司出来，两人去了超市，买好了需要的食材。两个人其实吃不了太多的东西，但逛了一圈超市出来他们双手都提的满满当当的，只要是柳可莘看了一眼的，他全都买了回来。嘴上虽然抱怨他太浪费，但柳可莘的心里还是觉得十分甜蜜。 回到家，提着东西进了厨房，柳可莘便被黎舒睿赶了出来。 “既然是我给你做晚饭，自然也不需要你帮忙。”总裁大人十分给力的说。 柳可莘乐得清闲，在一旁看着黎舒睿动作娴熟的收拾这些食物。 她想起两人谈恋爱的时候，她什么都不会做却又什么都想做。黎舒睿看她信心满满倒也没怎么阻止过她，只是她自己不争气，每次做出来的东西都不尽人意还常常给家里造成破坏。那个时候黎舒睿既要收拾屋子还要哄她，他是怎么忍下来的呢？她常常觉得不可思议。她以前真的挺糟糕的。 “黎舒睿。”她看着他，撑着脸说:“你以前喜欢我什么？” 在切菜的男人眼睛都没眨一下:“任性，娇气。” 全是缺点，竟然没一处好的。她有些不开心:“那我那么不好，你为什么还要喜欢我？” “喜欢就是喜欢，哪里有这么多的理由。像你现在，软弱，小心眼，爱钻牛角尖，我还不是一样喜欢你。” 还是没有一句好话。柳可莘撇嘴:“难道我就没有一点好的地方？” “有啊。”黎舒睿放下了手中的菜刀，格外认真的说:“你现在很好欺负。” 柳可莘满脸黑线，觉得跟眼前这个男人完全沟通不了。 她气鼓鼓的样子就像一只肥胖圆润的猫咪，黎舒睿指了指自己的脸说:“你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你的优点。” 柳可莘并不吃他这一套:“我才不要。从你嘴里出来的肯定没什么好话。” 黎舒睿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我是真的有好话要说的。你要是不想知道就算了。” “真的？”柳可莘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见他确实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她凑上去亲了他一口。 黎舒睿满足的笑了:“你知道我最喜欢你的地方是什么吗？” “是什么？” “是你喜欢我。”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有些失望地低下了头，却又听见他说:“如果不是你太喜欢我，柳可莘，我可能在很早以前就已经放弃你了。” 所以，你不要放弃我，我也不会放弃你。 他看着她，目光坚定而灼热。 从他的眼神中，她已经读懂了他要说的话。微微弯着唇，她说:“黎舒睿，我会一直喜欢你的。” “哦。”他似是满不在乎的回过身，眼底却早已堆满了笑意。 柳可莘知道他傲娇的脾气又犯了，她也学着他，满不在乎的哦了一声。 第一百三十一章 如果没有你 把买好的火锅底料放进了锅里煮开，黎舒睿端着电磁炉到了饭厅。柳可莘闻着香味而来，看着已经煮开了的锅，眼睛弯成了月牙。 忙活了一个小时的男人看她这么清闲顿时有些不爽，全然忘记了是谁把柳可莘从厨房里赶出来的。用手轻轻地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他嫌弃的说:“不要笑了，还不快帮我把菜端出来。” 柳可莘点头，乖乖地跟着他去端菜。 所有的菜全部上桌后，两人看着桌上堆的满满当当的东西顿时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满足感。 “黎舒睿，你很有当煮夫的潜质。” 男人闻言不屑的哼了一声:“你难道忘了以前都是谁在照顾你？” “是，你说的对。”提到往事，柳可莘承认自己被他宠的不像话:“以前要不是你，我可能都活不下去。” 他语重心长的说:“我也不求什么回报，只要你还记得我的好就是了。”说完这一句，他又饶有兴致的问:“说真的，柳可莘。那现在呢？没了我，你能活下去？” 柳可莘的手一顿，发觉这个男人最近似乎很喜欢说这一类的骚话。可这看似随口的话却引发了她的深思。现实点来说，到了现在的年纪，谁离了谁还能活不下去？四年前跟黎舒睿分手她都能活下去，更不用说现在。她笑了笑，认真的说:“我不知道，黎舒睿，如果现在没有你，我可能会活的相当糟糕，没有尊严，没有未来。可要说我会活不下去却不至于。但是，如果真的没有你，我会很难过，难过的要死了。难过到哪怕自己活成怎样也都无所谓了。” 他只是随便问问，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四年里的困惑在这一刻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答案，是不是说如果不是他，她跟谁在一起都无所谓？所以当初她才会跟霍清泽结婚，把自己弄的狼狈不堪。 一时间一股怒火突然从心中升起，他抑制不住这样的感觉，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柳可莘，哪怕没有我，你也不能这样糟蹋你自己。你难道都没有脑子的吗，随随便便的就很一个男人在一起？” 这样算是一种糟蹋吗？面对黎舒睿的指责，她忽然有点难过，想到这几年心如死灰的生活，眼泪瞬间涌到了眼眶:“可是，黎舒睿，你为什么不结婚呢？我都结婚了，你不结婚的理由又是什么？如果我不跟霍清泽离婚，你是不是打算就这样一直蹉跎下去？你身边那么多的好女孩，你为什么都看不见？” 她委屈的反问着他，他却说不出一句话。 喉咙火辣辣的疼着，看她已经泪流满面，黎舒睿走到她的身边，扯了纸巾小心翼翼的擦着她的眼泪:“你想说什么？想说我其实也跟你一样在糟蹋自己吗？柳可莘，其实我们两个是不一样的。为什么我身边有那么多好女孩我都看不到呢？因为我不会像你一样勉强跟谁在一起，我会一直等你的。” 他的话像一场春雨趟过了她早已干涸的心河，悔恨的情绪随着这场雨水疯长，渐渐爬满整个新房。抱住他的腰身，她大哭着说:“黎舒睿，其实跟霍清泽结婚的时候我就已经后悔了。可是我已经不能回头了。我应该再努力一点的，我不该那么冲动。” “是我的错。”黎舒睿的手颤抖着，他的声音颤动的更加明显:“要是我当初再信任你一些，事情就不会发展成这样。” “对，就是你的错。都是你把我宠坏了，让我以为不论我做什么你都会回头找我的。所以那个时候我才没有解释。我以为你总会来找我的。” 她扭过头，狠狠地在他的手臂上咬了一口。 黎舒睿失笑，拍着她的背安抚她:“好，都是我的错，我以后不再这么宠着你了，你说好不好？” “不好。”她摇着头，瓮声瓮气的说:“我现在那么好，你应该比以前更宠我才是。” “真是个厚脸皮。”他蹲下身，心疼地看着她哭的通红的脸。 柳可莘这时候有点不好意思了，她羞涩地咬住唇，小声的反驳了一句:“我才不是厚脸皮。” 黎舒睿见她这样，跟个闹别扭的孩子似的。他的心软的一塌糊涂，凑上去亲了亲她柔软的脸颊。 柳可莘本来就还在平复情绪中，被他这么一亲，她更加羞涩，只得软软的说:“你不吃饭吗？” 黎舒睿意有所指的说:“刚才已经吃饱了。” “哦。”她迅速地转过了身，抓起筷子挑了一片肥牛扔进了锅里:“我还没吃呢，肚子好饿。” “那我在陪你吃一点。” 刚才哭了一场，力气消耗的很快。柳可莘吃起火锅来一点不含糊，黎舒睿其实还沉浸在之前的情绪里，见她吃的那么欢畅，他的情绪也终于好了一些。 吃过饭，柳可莘主动提出收拾碗筷，黎舒睿要帮她，她义正言辞的拒绝:“晚饭已经是你做的了，这些东西当然是我来收拾。” 她说话的时候连头都没抬一下，黎舒睿知道她是在害羞，刚才在他面前哭了这么一场，她肯定还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那就交给你了，我刚好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他给了她足够的空间，却没有告诉她，其实在刚才他给她擦眼泪的时候也偷偷给自己擦了泪。 这么丢脸的事，他当然要烂在肚子里才好。 对黎舒睿的尴尬并不知情的柳可莘见他走了长出了一口气，有黎舒睿在身旁她会觉得更加难堪。她端着盘子，尽量让自己不要去想刚才哇哇大哭的事。才发生的事自然印象深刻，她无法做到忘记。 她怎么就哭出来了呢？她以后还怎么面对黎舒睿？太丢脸了。她捂着脸，后悔又窘迫的低下了头。 反思间，柳可莘突然想起自己刚才好像咬了他一口！不知道有没有咬出血来，她想去看看，恰好从厨房的玻璃窗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她的牙印都还没消呢，就当是两人扯平了。她为自己找了一个很完美的借口。 第一百三十二章 出差 开始收拾要带去英国的衣物。这时柳可莘才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好像还没有办签证。 跑到黎舒睿的书房外，想进去她却有些不敢面对他。说了那些话又这么哭了一场，换谁都会不好意思的。她站在门口，双脚像被钉住了。 明天就要去英国，如果不现在告诉黎舒睿签证的事，恐怕临时给他说她不能去了，黎舒睿一定会怪她。想到这一点，她鼓起勇气推开了书房门。 走到他的面前，她失落又尴尬的说:“我明天不可能跟你去了，我的签证都还没办。” 正在办公的男人看都没看她一眼:“这个你不用担心，Lora都已经安排好了。” Lora安排好了？怎么安排的？她想了一阵，只想到了一种可能，不禁有些不可置信:“黎舒睿，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偷渡过去吧？这可是犯法的？” 偷渡？亏她想的出来。黎舒睿放下手中的工作，深吸了口气:“以你的理解能力，你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个？在你眼里，我是一个做事考虑不周到的人还是一个胆大妄为的人？你觉得我没把这些东西办好会让你跟我一起去出差？你觉得我会让你犯法？” 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他觉得跟柳可莘谈恋爱也是个技术活，至少得学会控制自己的脾气，不然说不定哪天就被她气死。 怀着疑问的心情打开文件袋，在看到里面的护照和签证后，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原来他都已经安排好了。正想开口道歉，她又想起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我的这些东西都被我放在柜子里的，你是什么时候拿走我的护照跟身份证的？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他只是想给她一个惊喜，却没有想过偷拿她的证件到底道不道德这个问题。现在被质问，黎舒睿也不恼了，反而十分尴尬:“嗯……这个……” “算了。”柳可莘见他说不出话来，也不想他太尴尬，不再追究这件事:“以后你要办事，拿我的东西的时候记得给我说一声。”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黎舒睿更尴尬:“嗯。会跟你说的。” 柳可莘没留意他的神色，拿了文件回了房。 她一走，黎舒睿舒了口气。霸道总裁根本不好当，小说里都是骗人的！ 在公司里安排好接下来一周的事务后，当天下午柳可莘跟黎舒睿飞去了英国。 到达英国的时候，这边天刚刚黑。合作的公司派了车来接，今天晚上会有一个为黎舒睿准备的欢迎派对。 刚坐了十小时的飞机，柳可莘相当疲倦。黎舒睿见她这样，不忍心她再跟着自己奔波便让她先回了酒店休息。 在餐厅里随便吃了点晚饭，她回到房间本来是想等黎舒睿的，但是实在是太困了，便迷迷糊糊的的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有个温热的带着酒气的身体抱住了她。这种感觉很熟悉，她回抱过去，有张湿漉漉的唇贴了过来。下意识地偏过头，那张唇却再次贴了上来。 “莘儿。”耳边有一个沙哑的声音低低的唤着她的名字。 一听这声音是黎舒睿，她放弃了抵抗，任由他摆弄。上衣被他拉了上去，她胸前一凉随即感觉到一阵温热。 不多时，两人便纠缠到了一起。黎舒睿喝了酒，柳可莘睡的有些糊涂，他们的神智都算不得清醒，这一次可谓是相当激烈。 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看到床上一片狼藉，柳可莘把头埋在被子里都不好意思出来。 黎舒睿只是笑:“莘儿，真是没想到，还真是看不出来……” “你别说了。”柳可莘更加羞涩，恨不得堵住他的嘴。 怕她在被子里闷坏了，黎舒睿扯走捂在她头上的被子，摸着她的头发温声哄道:“好，我不说了。你快点起床，我们去吃早饭。昨天累到你了，你现在难道一点都不饿？” 开始还说的好好的，到后来又不正经。柳可莘的脸发烫，她仍然埋着头，推着黎舒睿:“你先去洗漱，我后面再来。” 知道她害羞，也不再逗她。起身下了床去洗漱。 柳可莘听见动静，知道他走了，这才掀了被子，缩手缩脚的去行李箱找衣服。哪只衣服才穿到一半，浴室门蓦地打开。 她吓了一跳，随手抓起一件衣服挡在了自己面前:“你怎么出来了？” 柳可莘急的不行，黎舒睿却是大笑了起来:“莘儿，你身上哪里是我没有看过的？” 晚上看给白天看这两者对她来说还是有区别的。她急得满脸通红:“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黎舒睿靠在门框上，一副不打算走的样子。 柳可莘想快点打发了他，急忙说:“晚上看不清楚。” “哦。”黎舒睿意味深长的点了头:“你也知道晚上看不清楚？”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她走去。 柳可莘这下更加不知所措，她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只能看着那流氓似的男人离她越来越近。紧紧地攥住了手中的衣服，她身体向后缩了缩，黎舒睿已经蹲在了她的面前。 “你想干什么？” “你觉得我现在能对你做什么？”黎舒睿揉了揉她的头发，见她整个人红的跟熟透的虾子似的，不由得温柔的说:“快起来吧，我真的不逗你了。” 狐疑地看着他，见他真的进了浴室，柳可莘飞速地穿着衣服。待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她才真的松了一口气。 她这时才意识到一个问题，黎舒睿好像特别喜欢逗她，是她太好欺负了吗？ 应该是吧。她有些沮丧地低下了头。 待两人收拾完毕后，这个点已经可以直接去吃午饭。 黎舒睿昨天跟英国这边的人简单的接洽了一下，工作的事在昨晚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方向。今天他不急着工作，他决定下午可以带柳可莘好好去玩一玩。 柳可莘因为家庭条件优越，早年常常来这边度假。对于英国，她比黎舒睿要熟很多。黎舒睿清楚这一点，因而这次来之前他做足了功课，势必要带她玩个痛快。 第一百三十三章 约会 既然来了英国，在酒店里吃饭就没有什么意思。黎舒睿昨晚特意问过这边的合作伙伴，那人给他推荐了一家在当地口碑很好的餐厅。他看了一下地址，这个地方离他接下来要带柳可莘去的萨默赛特宫不算远。 从酒店开车到了那家餐厅，里面的人不算多。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饭点。 两人点了羊排，十字面包跟仿鳌汤。黎舒睿觉得不够，还想再点些，柳可莘摇头:“我现在不饿，吃不下。你昨晚喝了酒，今天又没有吃早餐，还是不要吃太油腻的，对身体的不好。” 有时候跟柳可莘出门就会觉得是带了个管家婆在身上，不过黎舒睿并不觉得厌烦，他很喜欢这种被关心的感觉。他放下菜单，捏着柳可莘的手心说:“好，我知道了。” “对了，我们吃完饭要去哪里？”从刚才出发，他就搞得神神秘秘的，她问什么他都不说。一开始她还憋得住，现在等餐又无聊的很，她就更想知道下午到底要去做什么。 黎舒睿自然不可能告诉她:“之前都没告诉你，现在更不可能告诉你。你就不要问了，没用。” 柳可莘挥开他的手:“小气。” 不说计划就叫小气了？黎舒睿背下这口锅:“是，我小气。不说是小气，说了又没有新鲜感。你们女人啊，太复杂。” “什么是我们女人，我们女人怎么了？你有过几个女人？”她带着好奇看向他。 这么明显的试探，黎舒睿连钩都懒得上。他瞥了她一眼，笑道:“几个女人？你觉得我能有几个女人？你一个女人我都已经吃不消了。” 柳可莘听他这么说，不高兴了，说得她好像很难缠似的。她撇嘴，闷闷不乐的说:“我明明记得有个叫宁珊珊的。” “哦，她呀。”黎舒睿挑了眉:“你在吃醋？” 他一直没有说破自己跟宁珊珊的关系，就是想看看她有怎样的反应。现在看来他的选择是对的，柳可莘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淡定。 “我吃什么醋。”柳可莘嘴硬，满不在乎的说:“反正现在你跟我在一起了，你还能脚踏两只船吗？” 黎舒睿握着杯子，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个表情就值得玩味了，柳可莘一时弄不清楚他的想法，这到底是默认还是否认？她是不信黎舒睿会脚踏两只船的，他不是那样的人。可看他的态度，他跟宁珊珊似乎也有很多故事。她有些心慌意乱，试探道:“你不会真的跟宁珊珊有什么吧？那我们现在又算是怎么回事？黎舒睿，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他哪里听不出来她话里的心虚。黎舒睿看了她一眼，缓缓的说:“我跟宁珊珊过去是发生了一些事。不过跟你在一起后，我们两个已经断了。我对她是没有别的心思，至于她还对我有没有那我就不知道了。” 这话说的模棱两可，却无一不是在暗示柳可莘她还有个强劲的情敌。说起来，宁珊珊长得漂亮，家庭条件又好，也没离过婚，怎么看起来似乎都是宁珊珊比她有优势。柳可莘不由得有些心灰意冷:“哦，那如果她对你有什么，你想怎么办？” 几句话就让她失魂落魄，黎舒睿是又想气又想笑。他实在是很想知道她在那段婚姻里经理了什么，怎么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 “如果她真的对我有什么，那也不关我的事。”他的神情十分冷漠，就像是在说一个陌生人。 这话有撇清关系的嫌疑，她小声嘟囔着:“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黎舒睿有些不明白她的脑回路，无奈的说:“我跟她不可能会有什么的。如果真的有什么，柳可莘，你觉得你还会有机会？” 柳可莘知道自己不如宁珊珊，他的话无疑加重了她内心的自卑感，她有些生气，反问他:“难道我跟她比起来差了？” 对面的男人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眼，点头:“确实差了些。” 柳可莘顿时没有了吃饭的胃口。接下来的午餐时间，她一句话都没有说。黎舒睿隐隐感到头疼，觉得她这脾气就没有来对过。该生气的时候不知道生气，不该生气的时候使劲生气。 吃了一阵，不知道黎舒睿是不是有些受不了沉默的氛围，一句话不说起身离开了。 柳可莘坐在那里看他走出餐厅，有些失落又委屈。她不是一个喜欢跟人比较的人，自己跟人比较是一回事，但别人把她拿去跟人比较却又是另一回事了。更何况说她不如宁珊珊的人还是黎舒睿，虽说话题是她挑起的，但她就是觉得黎舒睿不对，连哄她都不会。 越想越觉得生气，她更没了胃口。放下手中的刀叉，她招来侍者准备买单。 侍者刚告诉她账之前已经被结了，一位看起来不超过五岁的白人小朋友突然拿着一朵玫瑰花朝她走来。 柳可莘是懵的，小朋友朝她笑了一下，把手中的花递给她。 “这是给我的吗？”她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 小朋友乖巧地点点头，口齿不是很伶俐的说:“Miss,it'sforyou.Thesirletmetellyoudon'tangry.Helovesyou.” 原来刚才黎舒睿出去是为了给她买花让她别生气。她忍住了想哭的冲动，对着小朋友说了声谢谢，转头就看黎舒睿站在门外朝她招了招手。 她小跑着朝他走过去，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黎舒睿看她这么开心，帮她理着头发:“高兴啊？待会儿还有更让你高兴的。” “那是什么？” 黎舒睿摇头:“不会告诉你的。我们现在先去下一个地方。” 柳可莘不禁有些泄气，这到底有什么不能说的。 黎舒睿带她去的下个地方是萨默赛特宫，比起大英博物馆，它的名气确实不算大。但里面的藏品也很丰富，其中最出名的就是梵高的自画像。 柳可莘其实不是很明白两个人约会为什么要来博物馆这种安静的地方。黎舒睿说是为了提高她的审美，免得以后他不要她了，她又找了霍清泽那种人。 他无时无刻不在贬低霍清泽顺便嘲笑她，她都已经习惯了，也不争辩。更重要的是，她觉得他说的有一定的道理，霍清泽确实不好。 两人看了藏品出来，已经接近傍晚，这一趟柳可莘还是有收获的。 “接下来去哪里？吃晚饭吗？” 黎舒睿拉着她的手:“我们还要去一个地方。” 跟着他走了一会儿，柳可莘的面前出现了一个滑冰场，她有些惊喜:“这里怎么会有滑冰场？” 黎舒睿笑了:“夏天这里还能看喷泉电影。现在天气这么冷，就成了滑冰场。” “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黎舒睿享受着她崇拜的眼神，吐出了两个字:“秘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和你在一起 傍晚的溜冰场，因为不是周末的缘故，人并不多。 黎舒睿拉着柳可莘的手，两人慢悠悠地在里面滑着。身旁有白人青年不时飞速而过，他开始怀疑今天带柳可莘来滑冰是不是个正确的决定。 就在两人进滑冰场之前，黎舒睿是准备滑个痛快的，他天生就有种追求刺激的本性。结果柳可莘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进来就拉着他的手臂说:“你的身体还没好，你不能滑快了，对身体不好。”根本不给他反驳的余地，她拉着他就是不肯撒手。 感受到了黎舒睿的无奈，柳可莘问他:“黎舒睿，你是不是后悔带我来这里了？” “是有点。” 她更紧的抱住了他的手臂，无赖的说:“你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你都已经带我来了。” 看她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他笑说:“是啊，后悔也没有用了。我怎么就看上你这个管家婆了呢？” “这个就要问你自己了。”她撇嘴，不高兴的说:“我哪里是管家婆了，我这明明是关心你的身体好不好。” 黎舒睿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柔声说:“嗯，你不是管家婆。我想明白了，我会看上你可能是因为我脸皮薄吧。” “什么意思？” “互补。” 意思是她脸皮厚？柳可莘在他的腰上掐了一把:“你又胡乱说我坏话。” “这可不是坏话，是事实。”黎舒睿闪到一边，指着腰说:“这里你可不能随便乱动，这可直接关系到你的生活幸福。而且不知道刚才谁还在说关心我身体，结果现在就掐我。” 柳可莘红了脸，甩开他的手:“你的衣服穿那么厚，我根本掐不到肉。根本就不会伤到你。” “谁说没有掐到肉。”黎舒睿一本正经的说:“晚上回去我就掀开衣服给你看，腰绝对伤到了。” 越说越不正经，柳可莘干脆放了手，滑到一边:“算了，不跟你说了，你自己滑吧。” 黎舒睿这次却是贴着她不放了。 很快到了夜晚，滑冰场里亮起了灯，五颜六色的灯光把整个场地衬托的十分梦幻。 两人看了一会儿，柳可莘肚子饿了，黎舒睿开车带她到了一家餐厅。 下了车，看到里面一片漆黑，她狐疑的说:“这家不会是关门了吧？” “招牌都还亮着，怎么可能关门。”他牵着她的手，一路往里走。 柳可莘有些迟疑，她看着目无表情的黎舒睿，不禁有些怀疑这很有可能是黎舒睿给她制造的惊喜。想到这，她抿了唇，大步地跟上了他。 进了餐厅，里面照旧什么都看不清楚却能看见模糊的人影，还有说话声。 她觉得不太对，哪有弄惊喜弄的这么大张旗鼓的？ 果然，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出现，提醒她让她跟他走。 柳可莘明白过来这是黑暗餐厅。 她顿时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脸红，好在这里没有灯光，没人能看清她的表情。 被侍者领到了类似包厢的地方，侍者突然对她说需要蒙住她的眼睛。 柳可莘有些困惑，她以前去的黑暗餐厅并没有这个步骤。这都已经这么黑了，为什么还要蒙眼睛？ 她抗拒地向后退了一不，摆手拒绝。此时黎舒睿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她更加惊慌。 侍者看出了她的不安，解释道:“小姐，这是黎先生的安排。” 黎舒睿的安排？虽然有些不情愿，柳可莘还是让侍者蒙上了她的眼睛。 被领着进了包厢，在座位上坐下后，她急忙开口:“黎舒睿，你在吗？我眼睛被蒙上了，我看不见你，我害怕。” “不怕。我在这里。”手突然被握住，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先别动，我来帮你把眼罩拿开。” 听见了黎舒睿的声音，她乖乖的点了头:“嗯。” “你先把眼睛闭上，我把眼罩拿下来的时候你再慢慢睁开。”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柳可莘感觉到眼罩已经被拿开了。她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周围的光线足以使她看清黎舒睿的相貌。 她眨了眨眼睛，不禁有些奇怪。 黎舒睿看出了她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笑着指了指头顶:“你看看这上面是什么？” 柳可莘抬头一看，是一片星空。若说星空也不太恰当，星星没有布满整个夜空，但在视线里却也算得上密集了。她欣喜的抬着头，还是不敢相信:“你这是怎么弄出来的？这是真的吧？” 黎舒睿看她这么高兴，跟着笑了:“是真的。要不你伸手去摸摸看上面是不是玻璃？” 她才不要，柳可莘噘嘴，感动的说:“你怎么想到要弄这个了？你是自己准备的吗还是说这里本来就是这样？” “你忘了之前你说你要看星星，结果我用了一个星空灯敷衍你的事？我怎么也得弥补一下吧？”黎舒睿解释道:“这里也没有布置很久，我让人弄了有一个下午就好了。” 其实事情并不是他口里说的那么简单。为了租到这个场地，黎舒睿也算是花了大价钱。当时怕柳可莘察觉出他的意图，他特意找了黑暗餐厅。伦敦的黑暗餐厅不多，人家一听他要拆部分房顶下来没人愿意答应。好在钱是万能的，要不然这个惊喜就要被扼杀了。 “那你恐怕花费了不少心血吧？黎舒睿。你对我这么好，我真的会离不开你的。”柳可莘不知道其中的波折，只是单纯的觉得做这样一件事应该不容易。 有她这句话，黎舒睿觉得为她做任何事情都值得。他抓住了她的手，半玩笑半认真的说:“你也知道我对你好啊。你放心，以后只会对你越来越好的。” 柳可莘却是笑:“你这人真的太阴险了，你肯定就是想用这种方式让我离不开你。” “你才知道？不过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来不及了。” “我才不会后悔。” 她再次看向头顶的夜空，说的十分认真。他对她那么好，她又怎么舍得离开？谁都别想分开他们。 黎舒睿听见了她说的，看她看着星空，似心有所感，握着她的手承诺:“我们不会分开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可莘后悔了 程雪芬已经有好几天联系不到柳可莘了，每次打她的电话都是关机。她不禁有些担心，是不是自己上次说的那些话伤害到了柳可莘，所以柳可莘故意对她的电话进行了设置。 想到这个，她越发焦急，她可就这一个女儿。现在老公只向着那个私生女，如果她连女儿都失去，她下半辈子还有什么指望？ 这次依旧没联系上柳可莘，程雪芬在家坐不住了，直接打车去了柳可莘的公司。 问了公司的前台，得知柳可莘去英国出差后，她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柳可莘故意不理她。转念一想，她又觉得不对，为什么柳可莘出差都不告诉她一声？ 她回头，又问前台:“你好，我再问一下，柳可莘这次出差是跟谁一起去的？” “跟总裁。” 程雪芬心一紧，焦急的问:“就他们两个人去出差吗？还是说有别的人跟他们一起？” 前台觉得这女人的反应有些奇怪，看上去很不高兴。前台的笑了笑说:“这我就不清楚了。” 从一位前台嘴里恐怕也得不到具体的信息，她有些失望:“哦，谢谢。” 心烦意乱地走出了公司，她觉得这次的出差很有可能只有柳可莘跟黎舒睿两个人。想到两个人要在异国待好几天，程雪芬着急的不行。当初黎舒睿还是个穷小子的时候都能把她女儿迷得团团转，更何况现在已经功成名就的他？ 越想心里越难受，十年前她就看不起黎舒睿，现在的她照样看不起这个男人。 要想让这两人断了联系，她唯一能够想到的会帮她的人也就只有霍清泽了。 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霍清泽，程雪芬跟他约了个地方见面。 霍清泽到的时候，程雪芬已经坐在了在约定的地方。他几步走到程雪芬的面前，坐下:“伯母，出了什么事？” “清泽。”霍清泽一来，程雪芬有了主心骨，她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说:“你跟可莘复婚吧。” 提到这个，霍清泽的心情有些苦涩。他苦笑了一下，摇头说:“伯母，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跟她已经离婚了。” “为什么不可能？”程雪芬更加的焦急，她抓了霍清泽的手说:“清泽，我这几年是怎样对你的，你应该很清楚。我们柳家没有儿子，我把你当亲儿子的疼着。每次你跟可莘吵架我都在背后劝她，让她懂事些让着你一点，你为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你很不容易。次次都是这样，我没有为可莘她说过一句好话。可莘这次出轨是她错了，可是她跟黎舒睿不是还没有走到那一步吗？你就看在以前的情面上原谅她了吧。” 柳家对他的好他记得，听程雪芬这么一说，他本来就不坚定的心更加的摇摆。但一想到柳可莘那张冷漠的脸，霍清泽的心又沉了下去。她想要复婚就应该自己来找他，现在让她母亲来是怎么回事？还要他回头去求她吗？动摇的决心很快坚定起来，霍清泽摇头:“伯母，你对我的好，我心里清楚。可是出轨这种事是原则问题，我无法原谅。虽说他们两个人还没有走到那一步，但出轨了一次难保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程雪芬看出了他的犹豫，不禁保证道:“我可以肯定这次的事是黎舒睿先勾引她的。莘儿是什么人难道你不清楚吗？她这几年一直规规矩矩的，一心为着你们这个家，晚上连家门都没出过。你仔细想想，要是可莘真的对黎舒睿还有感情，她当初会嫁给你吗？这次肯定是黎舒睿勾引的她，让她想到了两人以前在一起的往事，她才做出了这种事的。” “伯母，你……” 霍清泽的话还没来得及说，程雪芬已经打断了他:“清泽呀，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观察莘儿的表现，我发现她对你还是有感情的。她这些天一直都在我面前表现出她很后悔，她不该做出出轨这种事的。你是不知道跟你分开以后她一个人过的有多辛苦。吃了这次的苦头，她一定会长个记性，不会再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的。” 柳可莘后悔了，真的吗？霍清泽看着程雪芬，不禁有些歉疚，她若是知道柳可莘其实根本……算了，不管怎么样，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 程雪芬不给他思考的机会，继续说:“清泽，我这些天也在家里想了很多。我觉得可莘出轨的事情很有可能是有人设计陷害她的。” 这话说得霍清泽心头一跳，他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僵硬:“伯母，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可莘是一个家庭责任感很强的人。”想到柳可莘的为人，程雪芬对自己的猜想有了几分信心:“出轨这种事她肯定是不会自己主动的。我怀疑黎舒睿勾引她的时候就没安好心，他肯定是看可莘现在跟你过得很幸福，他嫉妒了。所以用尽手段破坏你跟可莘的婚姻，为的就是让可莘后悔当初没跟他在一起。清泽，你可不能中了他的计。” 霍清泽松了口气，想笑却又憋住，故作深沉的说:“应该不会吧，黎舒睿不像会做这种事的人。” 程雪芬冷笑一声，满脸的不屑:“怎么不会。他们那家人你是没接触过，小气着呢。当初我就是看不上他的家庭环境，才逼着可莘跟他分了手。黎舒睿哪里能跟你比。” 话里的刻意奉承听得霍清泽很舒坦。他本来就犹豫要不要跟柳可莘复婚，既然程雪芬大力撮合，柳可莘又有了悔意，他做足了姿态说:“伯母，你说的情况我都已经了解了。你放心，我会去看看她的。” 这么说来就是有戏，程雪芬眼睛都亮了:“好好好，早就该这样了。你们有什么疙瘩呀，说开就好了。” 话说完，她想到还在英国出差的柳可莘又有些担心。要是霍清泽想联系她又联系不上该怎么办？到时候霍清泽恼了就糟糕了。 她赶紧又补了一句:“清泽啊，我听说莘儿最近上班有些辛苦，不如你们就下周周末约出来见个面吧。早点把这件事解决了。” 霍清泽没有怀疑，还以为是程雪芬心急。他点了点头说:“嗯，我知道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还是很包子 此时正坐在飞机上的柳可莘并不知道程雪芬自作主张帮她安排了跟霍清泽的见面，她还在抱怨黎舒睿:“你说你这人这么不懂得节制，耽误了正事都是小事，以后肯定身体早早就垮了。你看看历史上那些纵欲的帝王，哪一个是长寿的？” 黎舒睿自知理亏，对她的批评照单全收:“是，我知道了，我以后会克制自己的。” 今天的事确实也怪他。昨天知道要离开英国了，吃晚饭的时候黎舒睿以这个为借口哄着柳可莘喝了好几杯红酒。结果两人都喝的有些醉，在房事上面便有些放浪形骸，尤其是黎舒睿一直不肯罢休。两人的体力消耗过大，今天在酒店睡到中午才起床，直接错过了早上的飞机。最后只有改签到了下午，要回去估计也得半夜三四点。 他已经认错，柳可莘也不好多说，再说了，这种事情说多了也确实没有意思。她点了点头，语气温和:“我其实也不是怪你，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 “我知道。你不用解释，是我自己没在意我的身体状况。”黎舒睿哪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现在的她早就不会责怪别人了，又怎么可能会怪他。 他的认错态度良好，柳可莘满意的说:“你以后可不能再哄我多喝酒了。” 喝醉了的她意识完全不清楚，基本只有任人摆弄的份，她不是很喜欢这种感觉。 在喝酒这方面黎舒睿是有点小癖好的，他最喜欢看的就是柳可莘喝得晕乎乎的满脸通红的坐在那儿，那样子真像一只可爱温顺的猫。不过醉酒确实伤身，他也有些后悔:“我以后不会再劝你喝酒了。” 柳可莘点头，低头看起手中的杂志。黎舒睿则打开电脑开始处理公司的事物。 飞机抵达的时候果然已经凌晨三点多，好在黎舒睿及时通知了公司，让他们派了车来接。不然以他的状态开车估计不是很安全。 连续奔波了十几个小时，柳可莘全身酸痛，回到家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她倒头就睡。黎舒睿见她这样，直接睡在了她的身旁。 一觉睡到天亮，睁开眼，腰上搭了一只胳膊。两人在英国的时候就是睡在一张床上的，她早就适应了跟黎舒睿一起睡，如今回了家，她倒也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 轻轻地拿开那只胳膊，她下了床，到楼下准备早餐。 这几天在英国吃的全是西餐，又跟着黎舒睿参加了不少的宴会，柳可莘早就有些受不了了。因此今天她也不想再做什么三明治，而是打算煮一锅粥再炒几个清淡的菜。 四年的主妇生活锻炼了她，做起这些事情来比工作还要得心应手。黎舒睿站在厨房门口看着，皱了眉，一丝心疼从他的眼底闪过。 以前在他身边什么都不会做的女孩现在已经什么都会了。强压下心里的不舒服，他走到柳可莘的身边，抢过她手中的勺子:“昨天你累了一天，你去休息休息，这里交给我就是。” “那不行。”真要说起累，黎舒睿比她还累。 他却不给她拒绝的余地，解了她的围裙把她推出了厨房，关上了门。 柳可莘站在厨房外还有些懵，怎么黎舒睿还跟她抢活干了？想到他一个人在厨房里，她不太放心，忙拍了拍门:“黎舒睿，你开门让我进去帮你。我煮的粥还在锅里呢。” 黎舒睿理都没有理她。 无奈之下，她只好坐在餐桌前看起了报纸。早餐被黎舒睿端出来的时候，她刚好看完一张。 闻到了清粥的香气，柳可莘不禁感叹:“果然还是中餐好吃。要不是太麻烦了，真想每天早上喝粥。” 这有什么难的。黎舒睿决定满足她这小小的愿望:“你要是想喝，我让Lora去家政公司找个保姆过来，每天给你煮。” 柳可莘摇头:“那不行，你不是不喜欢家里有外人吗？再说了，她把我的事做了，我做什么？” 眼前的女人似乎很有这样的本领，前一句话让你心花怒放，下一句就能让你怒气横生。黎舒睿见她跟保姆抢活干，生气地放了下筷子，质问她:“柳可莘，在这里，你把你自己当成什么人？” 这一问难倒了柳可莘。她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保姆？虽说她住在这里面的原因是这个，可仔细一想她还真没干过多少保姆应该干的事。黎舒睿的女朋友？她偷看了一眼神色不明的黎舒睿，觉得自己这样想好想太自恋了些。那她到底把自己当成了什么，她居然想不出来。 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想这么久居然还没个结果，黎舒睿更加生气，他指了指他自己说:“你把我当成你的什么人？” 非要这么直白吗？柳可莘有些为难，眼看着黎舒睿的脸色越来越黑，她嗫嚅着小声说:“男……男朋友。” 虽说回答的晚了，但这个回答他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继续引导:“这栋房子是我的家，我是你男朋友，你觉得你在这房子里应该是什么人？” “你的女朋友？”她不太确定这么回答黎舒睿会不会生气。 她居然还不敢肯定的回答他，黎舒睿有气发不出:“你是我女朋友，也是这栋房子的女主人。你清楚这一点，怎么还把你自己放在保姆的位置上？还想着自己要干保姆的活？你就不能稍微争气一点，在我面前硬气一些吗？” 他生气了，柳可莘有些心虚。他们两人当初在一起时并没有明确彼此的身份，她也不好意思认为自己就是他的女朋友。再说当初她会搬进这里，就是以保姆的身份搬进来的，这显然给她的自我认知造成了很大的障碍。 默默地低下头，她小声说:“我知道了。” “你不知道。”黎舒睿被她这幅委屈的样子弄得没了脾气:“柳可莘，我在英国跟你说过，告诉你不用怕的。你有什么想说的，你就在我面前说出来，你不用怕会得罪我。你是我女朋友，我们是平等的。” 他不知道她结婚这四年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他只知道现在的柳可莘绝对不是他希望看到的那个柳可莘。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黎舒睿的话是没错，可要真的跨越心里的障碍却并不容易。跟霍清泽的婚姻让她学会了容忍，学会了顺从，学会了唯唯诺诺，却没教过她什么叫平等。她很清楚自己身上的毛病，哪怕黎舒睿叫她大胆的表达自己的想法，她却还是不敢。因为她不清楚，会不会哪一句话一不小心就惹怒了他。 她看的出来，黎舒睿现在对她可以用恨铁不成钢来形容。她低下了头，小声的说:“我会改的。虽然会很难，可我会改的。” 她的声音虽然小，但明显比刚才多了几分底气。黎舒睿知道这事不能急，他长叹一声:“没关系，慢慢来，我不逼你。” 柳可莘点头，心中暗自发誓自己一定要改变。 吃过了饭，她主动承担了洗碗的责任。黎舒睿跟Lora联系让她尽快找一个家政公司给他请个保姆。 洗了碗出来，她见黎舒睿在一张纸上写着什么，便凑过去看了一眼，纸上抬头七个大字——保姆的基本要求。 “你真的要请保姆？” “嗯。我们平时工作都比较忙，回来还要自己做饭确实比较麻烦。” 事实是这样，可柳可莘总觉得黎舒睿这样做是为了她。家里多了一个人总是不自在的，她坐到他的身旁，扯着他的袖子说:“我看不如这样吧，我们请个钟点工，让她每天来帮我们做早饭跟晚饭就好了。你不觉得这屋子里再多一个人有点太奇怪了吗？” 他当然这样觉得，可为了柳可莘也就忍了。现在听她这么说，觉得请钟点工确实是个好建议，他点头:“请一个做饭的，再请一个打扫卫生的。” 都把她的活干了，那她平时没事的时候做什么？柳可莘商量道:“要不请一个做饭的就够了，打扫卫生的活我可以做。” 黎舒睿横了她一眼:“我又不穷，两个钟点工还不至于请不起。” 察觉出了他的不悦，她撇嘴，没再说话。 写好了对钟点工的一些基本要求，他觉得没问题了拿给柳可莘，让她看看有没有需要补充跟修改的地方。 柳可莘对这种事本来就无所谓，随意看了一眼说了句没问题。 这个态度让本来心情就不爽的黎舒睿炸了毛:“柳可莘，你现在这个态度是在敷衍谁？我请钟点工还不是希望你不要那么辛苦？让你看看条例你就这么不耐烦，看几眼就还给我？这个家这么不值得你尊重？” 他现在才发觉了，这个女人有个很严重的毛病。她喜欢自己把自己放在一个很低的位置，别人还没先看不起她，她就已经看低自己三分了。 怎么好好的又生气了？柳可莘觉得莫名其妙:“我就是觉得没问题啊。” 黎舒睿抑制住火气，问她:“你认真看了吗？” “你写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她硬着头皮说。 本来以为会迎接一场怒骂，结果几分钟过去了都没有任何的反应。柳可莘抬头，就见黎舒睿一双黑色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那里面的寒气让她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我是真的觉得……”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黎舒睿冷笑一声，一把抓起刚才写了钟点工要求的纸张，几下把它扯成了碎片。 “既然你这么喜欢当保姆，那你就当个够吧。钟点工也不用请了，浪费钱。” 冷冷地抛下这一句，黎舒睿拿着外套出了门。 柳可莘看着落在了地上的碎纸，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她真的不觉得自己的态度有问题，为什么黎舒睿就这么不高兴呢？难道她真的做错了？柳可莘茫然又害怕。她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等着黎舒睿回来。 黎舒睿一走就是大半天，他回来的时候，柳可莘正在客厅里坐着。她低着头，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觉得那身体僵硬的很，像是在这里坐了很久的样子。 听到开门声，柳可莘抬起头，有些讨好的对他笑:“你回来了？” 他忽然想到以前有一次两人因为一件小事吵了架，他气冲冲地出了门，柳可莘那时候对着他喊:“黎舒睿，你要是回来了，别怪我看不起你。”他当时也气，冷笑着说:“你记得别来求我。”柳可莘嘴硬的很，说她才不会去求他。那时的她笃定了他爱他，所以肆无忌惮的挥霍着他对她的宠爱。最后当然是他回家去求的她。她傲娇的不行，还威胁他以后再敢生气的时候跑出去，她就一辈子不理他。 他蓦地感到一阵心酸。走到她身边，一把抱住她，感觉到了她身上的寒气，他揉着她的脑袋说:“柳可莘，你在这里坐了多久了？” “没多久。”柳可莘自然不会傻到说她在这里坐了一个下午。 “是吗。”黎舒睿轻轻笑着:“你冷不冷？” 她猛地摇了摇头，抱紧了他:“我不冷。黎舒睿，你能不能答应我，如果我以后惹你生气了，你可不可以先告诉我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你这样气冲冲地冲出去，我害怕。” 他更觉得难过，吻着她的脸颊说:“你怕什么？我跑了难道就不回来了？” “当然不是。”她瞪他，有些委屈:“这是你的房子你当然会回来的。我只是怕你要生我的气生很久，怕你一直不理我。” “不会的。”他柔声哄她:“我还怕你不理我。” 知道他在哄她，柳可莘摇头，信誓旦旦的说:“我才不会不理你。” “那很有可能。”黎舒睿一本正经的给她分析:“你妈现在都还不死心，努力的想要撮合你跟霍清泽。我看霍清泽现在也没有彻底跟你划清界限，说不定也有这个意思。要是我哪天对你不好，你跑回去找霍清泽复婚是极有可能的。” 他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好像她想跟霍清泽复婚一样。再说了，就算她想复婚，也不见得霍清泽会答应。柳可莘忍俊不禁:“那你可得对我好点，不然我可就去找霍清泽了。到时候气死你。” 黎舒睿抱紧了她，认真的说:“没事，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第一百三十八章 她还能做什么 在家休息了一天之后，柳可莘回到了公司上班。 她才刚到座位上，郭小雅像闻到了八卦味一样走到了她身边:“怎么样？在英国出差的这几天是不是很滋润？” 柳可莘无语，郭小雅的这个形容词用的真是……太贴切了！她在英国的这五天简直轻松的都要上天了。不过她面上却是没有什么波澜的说:“出差又不是去旅游，怎么可能滋润。你哪天试试跟总裁出差你就知道了。” “不会吧？”郭小雅完全不信:“总裁看起来也不是那种……的人”说到这，她自觉得把不懂浪漫这四个字咽了下去，这话要是说出去被总裁知道了，不是一件好事。 “什么人？”柳可莘好奇的看着她。其实她还是很好奇公司里的人对黎舒睿的评价。 郭小雅肯定不会说，挥了挥手，她转身离开:“没什么，我先回去工作了。你走了好几天，也该好好感受一下公司的工作节奏。” 因为柳可莘是跟着黎舒睿在英国出差的，那边的游戏宣传情况需要她报给部门。在座位上坐了不到一个小时，于经理通知他们去开会。柳可莘拿着准备好了的资料，主持了这场会议。 会议的内容很简单，都是围绕着整个游戏的宣传展开，难的地方在于，大家对怎样宣传有着不一样的看法。柳可莘他们主要负责游戏开发，按理说宣传的事不归他们负责。不过黎舒睿说，他们是开发者也有权利决定如何去宣传这款游戏，因此部门里的人也是绞尽脑汁想各种办法。 在网络广告的投放上大家都没有异议，但是对于游戏代言人大家产生了不一样的看法。每个人喜欢的明星都不一样，因为这个一个部门的人差点打了起来。 眼看局面越来越不对，柳可莘拍板:“我看不如这样吧，你们把自己希望代言这款游戏的明星写三个下来，到时候得票最高的那个我会报给公司。但是采不采用我就不知道了。” 众人顿时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柳可莘很无奈，她都不知道为什么大家会为了一件根本不确定会不会发生的事吵成这样。 果然明星的影响力是很强大的。 说完了游戏宣传的事，这一周柳可莘都在忙着设计。因为打算出一款全球性的游戏，因而以前的有些关卡必须要重新设计。她经常跟着同事在公司里加班到深夜。黎舒睿也没闲着，他比柳可莘还忙，游戏的设置，设计，技术问题还有宣传基本都要报到他那里。这些问题全部需要他同意跟处理。 这一周他有四天的时间都睡在了公司。柳可莘心疼他，本来想陪他一起住在公司的。黎舒睿看着她，意味深长的说:“你在这里，我恐怕更睡不好。你还是回家的好。” 她懂了他的意思，不由得红了脸，瞪了他一眼。 这人的思想一直就没正经过。 忙碌的工作日两人总算都熬了过去，到了周末，他们一致决定哪里都不去就在家里休息。 周六，柳可莘刚睡醒，打开手机一看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来自程雪芬。 也不知道这次自家母亲会说些什么，她是不想回拨过去的。但是一想到上次她那样对程雪芬说话，她又觉得自己这样做很不对。程雪芬还是很疼她的，她不该伤了母亲的心。 出于一种弥补的心理，柳可莘回拨了过去。 “可莘啊。”跟前几次一样，这次的程雪芬同样以一种焦急的语气说:“你今天有空吗？” 没说有空没空，她直接问:“妈，有什么事吗？”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程雪芬不高兴了:“我没事就不会找你了吗？在你看来你妈我就只是有事的时候才会想起你的那种人？”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柳可莘连忙否认:“你有事没事都能找我。” 不得不说程雪芬对付起自己女儿很有一套，一句话把柳可莘说的服服帖帖。 “你今天中午要干什么，我们一起出来吃个饭。” 柳可莘这时不敢拒绝，只有点头说好。 给柳可莘通完电话，程雪芬又给霍清泽打了一个，说柳可莘约他见面。把见面的地址给了他以后，程雪芬挂了电话，又担忧又高兴。她担忧的是，柳可莘真的被黎舒睿给迷住了，没有跟霍清泽复婚的意思。可她又觉得一见到霍清泽，柳可莘肯定就不会想那个黎舒睿了，在霍清泽面前黎舒睿可以被秒成渣渣，柳可莘一定会记起霍清泽的好。 两个孩子这次一定能复婚，她不禁喜上眉梢。 在家的柳可莘还不知道自己被程雪芬摆了一道，她正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黎舒睿见她要出去，不禁问:“马上要吃午饭了，你要去哪？” “我要出去跟我妈去吃饭。” “跟你妈？”提到程雪芬这个人，黎舒睿不禁多长了个心眼:“你妈怎么突然想起跟你吃饭来了？我记得你跟霍清泽离婚的那段时间，你妈除了跟你诉苦和劝你跟霍清泽复婚外就没做过别的了。她怎么今天想起请你吃饭？” 这么一说好像程雪芬很小气很自私似的。自己的母亲自己可以嫌弃，别人却不行。柳可莘瞬间不乐意了:“我妈之前还要把她的手饰卖了给我换钱用，只是我没答应而已。她为我还是做了很多事的，你能不能别那么恶意的揣测她？我跟她吃饭怎么了，我觉得很正常。” 这一下是真的踩到地雷了，黎舒睿也不敢多说，立马道歉:“好，我错了。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你母亲的。只是我确实觉得她的目的不单纯。” “我知道啊。”柳可莘信心满满的说:“她跟我吃饭的时候多半又会在我面前说起霍清泽的好，让我跟他复婚。她就念叨念叨而已，我听着不理她就是了，她还能做什么？” 她无意中的一句胡却突然令黎舒睿想到了些东西。他眸中精光一闪，很快又盖住:“我知道了，你快去吧。我就不送你了，免得你妈看到我又不舒服。” “嗯，我会早点回来了。” 目送着柳可莘出了门，黎舒睿走到车库开车跟上柳可莘坐的那辆出租车。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不想复婚 到了约定的餐厅，程雪芬还没到。柳可莘要了一杯白水，百无聊赖的坐着。 拿出手机，她玩了会儿游戏，对面的位置上有人坐了下来。她抬头，来的人却是霍清泽，她一怔，表情瞬间变得不自然:“怎么……会是你？” 话一说出来，她基本已经明了是怎么一回事。不用说，肯定是程雪芬骗了她。但霍清泽究竟是被骗出来的还是自愿来的，她就不清楚了。 柳可莘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些，霍清泽看在眼里，不由恼怒，但即使这样，他仍旧有些不甘心，嘴角露出讥讽:“怎么？你约了我出来现在又做出这幅表情是什么意思？” 她约他出来？ 不想被霍清泽误会，柳可莘皱了皱眉，解释:“不是，是我妈说约我出来吃饭，我才出来的。我没有想到来的人会是你，不信的话你给我妈打个电话你就知道了。” 她越要撇清关系，霍清泽就越不舒服。柳可莘这是不打算跟她复婚了？她什么时候有资格来挑拣他了！ “给你妈打电话？”他的笑更加讽刺:“柳可莘，你知道我来之前你妈是怎么跟我说的吗，她说你后悔了，说你自从跟我离婚了以后过的很不好。今天也是你妈说你想约我出来的。你现在又说事情不是这样，是你妈骗了你。你们母女两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现在在我面前故作姿态又是什么意思，以为你这样我就会跟你复婚吗？” 说来说去就是程雪芬的问题，柳可莘既生气又觉得羞耻。什么她后悔了，她过的不好。她都不知道背着她，程雪芬在霍清泽面前究竟说了些什么。羞恼之下，她的脸瞬间涨的通红，连怎么辩解也不知道了。沉默了好一阵，她才无奈道:“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真的……是我妈她骗了我。霍清泽，你放心，我绝对没有故作姿态，我是真的不打算跟你复婚。我也从来没有后悔过跟你离婚。” 虽然跟霍清泽离婚的最终结果是她被赶出柳家，因为这她甚至无家可归了很久一段时间。可是她并不后悔。她为什么还要跟一个在她面前跟她姐姐上床的男人继续生活下去呢？这个男人甚至跟着她姐姐一起诬陷她出轨。过去的一切她都不想在计较，她甚至是庆幸的如果霍清泽跟柳梓榆没有沆瀣一气，她现在还不知道生活的怎样痛苦。 想通了一些，她继续组织语言:“其实我特别庆幸。我们两个离婚或许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霍清泽，我真的不后悔，我现在过的很好，很开心。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纠缠你让你跟我复婚的。这次的事真的是我妈一个人做出来的。不过你也不要怪她，但以后她再在你面前说我什么你千万不能再信了。” 她认为发自肺腑的话对霍清泽来说根本不是什么定心丸，反而是往他脸上狠狠扇了一耳光。霍清泽顿时觉得难堪，心里恨死了程雪芬，也恨现在在他面前把他们的那场婚姻说的一无是处的女人。 他握紧了手中的杯子，指尖泛白:“柳可莘，你现在是在以退为进？你觉得我会上你的当？不过你现在这样倒真的比我四年前初次见你的时候成长了很多，你都会演戏了。我真是自愧不如。这些话，你应该在家排练了很久吧？你是怎么想出来的，我都编不了出来。你真是太有心机了！” 他到底在说些什么！柳可莘简直不敢相信，这人是不是太自恋了一点，她的话都说的那么清楚了，她还以为她在意他？手微微颤抖着，柳可莘气的不行:“你怎么会这样想？我是那种人吗？你跟柳梓榆偷情的时候，我要是有一点心机也不会被你们两个弄的身败名裂。” “我们两个？”提到他以前做的事，霍清泽没有一丝愧疚，甚至开始倒打一耙:“柳可莘，你为什么不把我跟柳梓榆有问题的事说出来？你为什么不告诉你爸我有问题？为什么在说到你跟霍清泽两人出轨的时候，你甚至都不为你自己辩解。是不是其实你心里早就在期待着跟我离婚，早就在期待着霍清泽发生些什么！” 这话说的太诛心，柳可莘更加看清楚了霍清泽的本性。她摇了摇头，很是失望，又颓然的说:“霍清泽，我怎么会跟你这样的人在一起生活了四年。如果你没有跟柳梓榆出轨，甚至你没有主动提出离婚，哪怕黎舒睿回来了又怎样呢？我是不会对他有什么想法的。是你把我逼到了这一步，现在却又来说是我的错。我为什么不辩解，我辩解有用吗？你跟柳梓榆的事情只有我一个人亲眼见过，我根本没有拍下证据。而我跟黎舒睿有染，是你们算计好了的，我要怎么辩解？我怎么辩解，我爸我妈我身边的人都不会相信我。” 以前的事想起来她就觉得恶心。为什么做错事的人不知道愧疚，还能站在这里大义凛然的指责她？她又做错了什么？胃里突然有些泛酸，柳可莘一口喝下了杯中的热水，双手颤抖的更加厉害。 霍清泽看她激动成这样，也不敢再说什么刺激人的话。他把自己手中的水杯递给了她，有些后悔的说:“你不要着急，我们好好谈一谈。” 柳可莘偏过头，推开水杯，不屑再看他一眼:“抱歉，我要走了，没时间跟你说这么多。” 她的态度少有的强硬起来，霍清泽慌了。他不想她今天就这样走了，不然两个人复婚的事绝对再无可能。他今天来见她，是有期待的。只是没想到柳可莘一开始就把话说的那么死，为了他的自尊，他自然的把她的自尊踩在了脚下。 “可莘。”伸出手抓住了柳可莘的手腕，霍清泽拦在她面前:“刚才的话，我确实说错了，你坐下，我们再好好谈一谈。不吵架。” 刚才趾高气扬的人忽然变了脸，柳可莘看着他眼里的焦急，忽然明白了一点什么。是不是她以前从来都是默不作声的，她比这还要卑微的去祈求他，所以他才总是对自己视而不见。因为他清楚，她做不了什么的，所以霍家的任何一个人都能轻易的爬到她头上？ 她知道黎舒睿在气什么了，原来是在气她的无知无觉的懦弱。 第一百四十章 不甘心 找到了症结所在，柳可莘的目光陡然间变得坚定:“霍清泽，我觉得我们应该没什么好谈的。我祝福你跟柳梓榆白头到老。” 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太伤人，霍清泽完全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只当她说的是一句气话。他没有走开，而是继续说:“可莘，我知道刚才我的话伤害到了你，我向你道歉，对不起。我们两个人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好不好？关于以前的事，还有复婚的事我有很多话想说。” 这人还真是能屈能伸，柳可莘自问她绝对做不到他这样。摇了摇头，她甩开他的手:“霍清泽，我们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了。” 才走出几步霍清泽又挡在了她面前。 餐厅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转过头来看着他们。 柳可莘觉得丢人，着急的说:“我们要说话也别再这里说。” 霍清泽也觉得这里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他依言站到一旁，在柳可莘离提步后跟在她身后紧追不舍。 柳可莘倒没想到霍清泽今天会这么执着，她赶紧拦下一辆出租车，刚打开车门，霍清泽却手掌往车门一撑，关上了它。 怎么他又跟上来了，并不认为两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她不禁有些无奈:“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想跟你好好谈谈。” “我不觉得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今天的事你也知道了，一切都是我妈主导的。你不想复婚，我也不想复婚，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呢。”说到最后，柳可莘已经没了脾气。 她是真的不想复婚，虽然已经知道了这一点，但再次从她口中说出来，霍清泽感觉心像是被谁狠狠地锤了一拳。他忍住心痛的感觉，看似不在意的说:“我知道你现在……” 话还没说完，柳可莘已经被一只手拽离了他身前。 抬头看去，黎舒睿正拉着柳可莘目光阴沉的看着他。 黎舒睿早知道事情不对，从家开车跟着柳可莘。结果半路他被堵在了一个红绿灯路口上，好在他根据司机的路线以及程雪芬的习惯猜出了是哪家餐厅，他才顺利的找了过来。结果刚下车就见霍清泽拉着柳可莘不放。 他是不待见霍清泽的，在这个男人面前，他也不需要掩饰自己的情绪。厌恶地看了他一眼，黎舒睿说:“你还不走？难道你还看不出来莘儿根本不想跟你说话吗？” 莘儿，叫的真亲热。黎舒睿的厌恶是那么不加掩饰，霍清泽也有一种吃了苍蝇的恶心感，更多的则是愤怒。曾经他也可以理直气壮的站在柳可莘的身边去看黎舒睿的笑话，结果现在情况却发生了逆转。他不甘心。 看了一直没说话在躲避着他目光的柳可莘一眼，霍清泽对上了黎舒睿的视线:“你知道刚才你身边的女人对我说什么吗？她说，如果我没有跟她离婚，她是不会跟你在一起的。黎舒睿，你也就只配跟在我身后捡些我不要的东西。” 柳可莘脸色一白，霍清泽最后的话太侮辱人了，而且他也明显曲解了她的意思。他这么做，根本就是想给她和黎舒睿制造矛盾。 她能明白霍清泽的心思，黎舒睿又怎么会不明白。不清楚这句话到底是真是假，他不会妄下判断。展臂将柳可莘揽在怀里，黎舒睿讥讽的看着他:“你这幅求复合不成的气急败坏的嘴脸真是愉悦到我了。霍清泽，这么跟你说吧。你不要的确实是个宝贝，是你自己眼拙，跟我可没关系。” 话撂下了，黎舒睿拉着柳可莘就走。 霍清泽看着两人依偎在一起的背影，心里更加悔恨。他一拳砸在了街边的垃圾桶上，疼痛没能减轻他的愤怒。 气冲冲地开车回了家，一进门看到地上放着一双高跟鞋。他走到楼上的卧室，床上放着女人的大衣，还有内衣，浴室里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 不用问也知道是柳梓榆在里面，霍清泽扯下领带坐在床上等她出来。 环顾着卧室的四周，里面的许多摆件自己被更换了。曾经温馨舒适的房间被布置的高贵华丽却没有了烟火气。霍清泽更加烦闷，他躺在床上，床单细腻柔滑的触感让他想到了柳可莘的肌肤，他记得这套被单是她在两人闹离婚之前买回来的。她总是喜欢买这些生活用品，从这些东西的细节上可以看出她对生活的热爱，对这个家的用心。 可现在，那个女人已经是别人的了。想到黎舒睿对他说的话，他觉得憋屈。 正烦躁着，浴室门打开了，柳梓榆穿着浴袍走了出来。 “你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要跟柳可莘见面吗？她又说了些什么，让你跟她复婚？你没答应她吧？” 她的话里带着浓浓的讽刺跟幸灾乐祸，霍清泽心里本来就不舒服，一听到这话连带着对柳梓榆厌恶起来。当初要不是这个女人在他面前蛊惑，他又怎么可能会跟柳可莘离婚。 见她头发还没擦干就要坐到他身上，他推开了她，不耐烦的问:“你今天怎么来了？没去你爸给你买的新别墅？” 柳梓榆感觉的出他不想搭理自己，脸色渐渐沉了下来:“看来你今天跟柳可莘的见面并不顺利，她没跪下来求你复合？霍清泽，我告诉你，你别在她那里没讨到好来给我气受。我可不是柳可莘，没她那么能忍。” 眼前的女人趾高气扬，哪有一点温顺的样子。他的火气腾地上来，讥讽的说:“你的确不是柳可莘，你身上又有哪一点比的上她。性格不如她，长相也不如她，心肠不如她，身世更不如她，她是柳家名正言顺的小姐，你又是什么？” 身世这件事踩到了柳梓榆的痛脚，她眼中露出了点沉痛，面上却是无所谓的笑着:“是呀，我什么都不如她。可现在我是柳家的女儿，她是什么呢？霍清泽，你后悔了？可惜呀，你现在后悔已经没用了。你今天的这一切都是柳家给的，要是你我做的事被抖了出来你就什么都没有了。我倒是无所谓，你呢？” 柳梓榆在威胁他，可霍清泽不得不承认，他冒不起这个险。如果他跟柳梓榆做的事被柳家知道，他们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会被收回。 可要他放弃柳可莘，他却不愿意。他凭什么他现在要后悔的活着，而她却那么快活？ 他不甘心！ 第一百四十一章 你是希望 “霍清泽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一上车，黎舒睿迫不及待的问。 柳可莘有些心虚，她还是如实告诉了黎舒睿:“我妈不是骗我说她要跟我吃饭，结果来的人是霍清泽。我告诉他这是我妈骗我来的，他不信。我们两个理论了几句，他说我在演戏。我就告诉他，我从来没有那样的心机。就说了他跟柳梓榆出轨的事，他说我对你余情未了。我就对他说，如果他没有跟我离婚，哪怕他跟柳梓榆出轨，我也不会对你有想法的。” 实话听起来总是让人不太舒服，黎舒睿憋了口气在心里。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问她:“你真是这么想的？” “是。” “呵。”自己的地位就这样被否定，黎舒睿不悦:“你对他倒是忠诚。” 这个说法不对，柳可莘解释道:“不是对他忠诚，是对婚姻忠诚。不管怎么说，我当初跟他结婚，就应该对这段婚姻做到我当初所承诺的。” 她说的有道理，可黎舒睿还是很不高兴:“他都没有对你做到忠诚。” “他没做到是他的事，我只要做到我自己的就好了。” 还真是圣母，黎舒睿气的不行:“那这么说我们两个能在一起，我还得感谢霍清泽跟柳梓榆？要不改天我请他们吃顿饭？” 自己要问的，说了实话又不高兴，说了假话估计他又要疑神疑鬼，柳可莘觉得做人真难。撇了撇嘴，她说:“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黎舒睿，我一直以来喜欢的人都是你。可是处境不一样思考问题的方式自然不一样，难道你希望你以后的妻子是个三心二意的女人？所以，就算我喜欢你，我一旦跟不是你的人结婚，这份感情只能埋在心里。” 她说的是对的，可黎舒睿仍然觉得十分别扭。他不希望在她的假设里都没有他的位置。想了想，他不自在的问:“柳可莘，你跟霍清泽结婚的这四年里，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出现，让你跟我在一起，而你也愿意跟我远走高飞？” 她想过，她当然想过。点了点头，她笑了起来:“当然会想。可是更多的时候想到这些却只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耻，我一个结了婚的女人，为什么还要去想别的男人。但是，黎舒睿，你真的是我不幸福的生活里唯一的希望。” 这话听着还算顺耳，明明心里高兴的不行，他面上还是故作矜持的说:“所以说只有失去了才会明白什么是好的。” 哪里这么夸自己的，柳可莘简直都不想再看他。 开车回了家，两人这才意识到他们都还没有吃午饭。 柳可莘干脆地走到厨房煮了两碗面出来。 请钟点工的事再次被黎舒睿提了出来:“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请一个，像出现今天这种情况就不用你去煮饭了。” “钟点工也不是随叫随到啊。像今天这种情况，也有可能钟点工不在啊。”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件事情本能的有些排斥。 黎舒睿没听出她的抗拒，反而觉得她考虑的很仔细:“那不然还是请个保姆。让她晚上煮了晚饭就走？” 哪有人这样请保姆的，柳可莘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但一想到上次两人的争执，她干脆点头:“好吧，这样也可以。” 既然已经说定了，黎舒睿给Lora那边打了个电话。他的要求不多却也很考验人，他要求人一定要老实本分，嘴要严，要会看脸色。 这个要求听得Lora头大，她哪里清楚保姆品行如何，还不是家政公司说什么就是什么。 解决了保姆的事情，黎舒睿问柳可莘:“今天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跟你妈说。” 真不是他这个人腹黑，要不是程雪芬从中作梗，他当年就不会跟柳可莘分开。现在好不容易两个人又在一起了，她还要想方设法拆散他们两人。在黎舒睿看来，程雪芬的行为只能用可恶来形容。这样一位拎不清的女人，他当然希望她能跟柳可莘划清界，不然到时候说不定柳可莘又会被她给带歪。 想到处处给自己招惹麻烦的母亲，柳可莘很是头痛，那是她的母亲，她能说些什么？不能骂更不能打，她纠结的说:“反正这次没有造成什么大的问题，就算了吧。” 一副息事宁人的样子，黎舒睿看的窝火。他忍不住说:“柳可莘，你知道为什么他们总是欺负你吗？” 这个问题她今天已经想明白了，她自信满满的回答:“是因为我太懦弱了。” “是，懦弱是一部分的因素。可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你这人拎不清，根本分不清什么事情是大，什么事情是小。就今天这件事来说，你妈欺骗了你，骗你去跟霍清泽见面，你们这次见面的结果如何？你又被霍清泽羞辱了一顿。你从这次的见面中得到了什么好处？既然是没有好处的事情，你妈为什么还要一次一次的让你去做？而你，因为这次的见面没有造成的太大的问题就觉得这件事不是一件大事。那你觉得什么事才是大事？你妈跟霍清泽一起把你卖了才是大事？这件事从本质上来讲就已经很有问题了，你妈根本一点都不尊重你。她只希望你成为她的提线木偶，辛亏你妈智商跟手段也不算高明，不然有你受的。”黎舒睿越说越生气，恨不得立马带柳可莘去跟程雪芬断绝母女关系。 柳可莘知道有很多大人习惯以爱之名做些不尊重孩子的事情，这种现象太过泛滥，她也只当程雪芬是为了她好，只是用错了方法。但如果事实真是黎舒睿说的那样，程雪芬就是想控制她呢？她在柳家最受父母疼爱的时候也就是她最听话的时候。细细一想，柳可莘觉得胆寒。她的父母究竟把她当成了什么？ 第一百四十二章 忘了我这个女儿 黎舒睿一看柳可莘的表情已经不对，他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心中暗自庆幸。其实程雪芬真的有他说的那么坏吗，不见得。在他看来程雪芬就是一个愚蠢的中年妇女而已，看不清形势更不懂人心。柳可莘在她的教养下已经有些蠢了，再不想办法让两人离的远一些，以后吃苦头的只会是他。 人都是利己主义，他都不认为他有必要为程雪芬考虑。在他看来，柳可莘会活成今天这个样子，程雪芬占很大一部分原因。 不给柳可莘再思考的机会，他又说:“这次你要是再不向你妈表明你的态度，可能下次这样的局面还会继续出现。” 柳可莘很迟疑，黎舒睿的话固然有理，但那个人是她母亲。不管她怎么处理，好像都不对。她咬住唇，轻声说:“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当然是两人划清界限，逢年过节打个电话问候一声就可以了，但这明显是不可能的事。黎舒睿假装不在意的说:“这个要看你，当然我是希望她不再继续影响你。” 柳可莘求助似的看着他:“可是我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做。” 不知道该怎么做就对了，黎舒睿心中雀跃，脸上的脸上却十分凝重:“你现在是不是希望你妈不再插手你的事情？” “嗯。” “那你就这样说不就行了。” “我上次就这样对她说过。”她的脸鼓鼓的，愁眉苦脸的说:“可是你看，我明明告诉过她不要再插手我的事，她做的那些根本就不是为我好，她却像听不进去似的。我上次都那么严厉的告诉过她了。” 上次，恐怕就是两人去英国出差的前一天。黎舒睿想到那天柳可莘通红的双眼，对程雪芬的不满更增添了一层。他也不避讳什么了，直接说:“看来你上次说的话对你妈并没有什么作用，不然她也不会做出今天这种事。柳可莘，你今天必须跟你妈说清楚。” 说清楚是肯定要说清楚的，可是怎样说清楚，以什么样的方式说清楚却是个问题。她依旧指望着黎舒睿:“你说我怎样说才算合适。她毕竟是我妈我也不能太过分吧。” 到现在她还在顾虑程雪芬的感受！黎舒睿简直怄的要吐血，他真想掰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全是包子。 “你觉得对于一个不讲道理的人，温和的处理方式对她有用吗？柳可莘，你吃了那么多亏，就没从中间总结出一点经验教训？还是说你总结出来的就是只要别人好过，你一个人不好过也无所谓？” 又被教训了，柳可莘耷拉着脑袋，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正在气头上的男人:“我没有，我今天已经想清楚了，我以后不会让别人欺负到我头上的。” 黎舒睿挑眉，指着她的手机说:“那你现在就给你妈打电话说清楚，语气必须严厉。” “可是。”她皱眉，纠结的说:“我妈怎么能算是别人。” “……”怒气一股股的往上冒，他忍住暴走的情绪，讥讽的说:“那你就等着被你妈收拾一辈子吧。” 他的话刚落音，似乎为了迎合这句话，柳可莘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她脸上为难的表情就知道电话必然是程雪芬打过来的。有时候他也搞不懂，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母亲，逼着女儿跳了一次火坑还要逼着她跳第二次，柳可莘幸不幸福她难道真的一点也看不出来吗？ 不能让两人再有过多的牵扯，他走了过去，伸手要抢柳可莘的手机:“既然你下不了决心，我来跟她说。” 那两人还不吵起来。柳可莘赶忙拿着手机上楼，她一边走一边说:“我知道了，我会跟她严肃的说这件事的。” 看着她上楼，黎舒睿也没追。他也很想知道这次柳可莘会跟程雪芬谈出个什么结果，要是还不行，他就出面。 回了卧室关上房门，手机已经没了声音。柳可莘回拨过去，听见了程雪芬带着几分期待的声音:“可莘啊，妈今天中午临时有事就没去。妈其实忘了告诉你了，我今天中午还约了清泽，你没生妈的气吧？” 这么拙劣的借口，说出来谁会信，柳可莘有些无语:“妈，你其实不用解释这么多。你就直接告诉我今天根本就是你瞒着我跟霍清泽两人安排了这次见面不就好了？” 谎言被拆穿，还是被向来听话的女儿拆穿，程雪芬的面子挂不住:“可莘，你现在是在跟谁说话，是在跟你妈妈。你怎么能用这种语气？你是在责怪我做错了吗？我哪里错了？我为了你好我还有错？” 又是这句话，又是为了她好。这样的理由她已经不想再听了。明明是程雪芬自己做错了事，为什么反而还要过来责怪她？柳可莘觉得自己活的真是太悲哀，她的语气带上了冷硬:“妈，你是不是觉得在这件事上你一点错都没有？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懂你的良苦用心是我错了？可是我本来就不想跟霍清泽复婚，我为什么要懂你的用心呢？在我看来，你现在的行为就是在无理取闹。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枉顾我的意愿照你自己的想法行事，这样只会让我越来越怀疑，你做的这些事不过是为了你自己。其实我也很奇怪，你为什么就觉得霍清泽这样的人好，黎舒睿又哪里不如他了？你是不是觉得黎舒睿看上去太有本事了，不如霍清泽来的听话，你怕你控制不了他？妈，你真的觉得霍清泽对你很孝顺？假的，都是假的。” 想到当初程雪芬逼自己嫁给霍清泽的事，又想到自己在这四年婚姻中的痛苦，她的声音越发尖厉:“妈，我明明白白告诉你霍清泽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说起来，我能离婚还得感谢柳梓榆。你眼里会夺走你一切的私生女至少在这件事上她是做对了，就凭这一件事我都该叫她一声姐姐！你要是把对付我的心机用在对付柳梓榆身上，可能你现在会好过的多。至于我这个不听话的女儿，你能忘就忘了吧。” 不待程雪芬说话，她直接挂了电话。说了这么一通话，她心里一点也不轻松。靠着门框蹲了下来，柳可莘用手捂住了脸试图不让眼泪留下来。她为什么就活成了这个样子呢？ 第一百四十三章 遇上方源 哭了一阵，柳可莘心里好受了许多。反正这次她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要是程雪芬还继续无视，撮合她跟霍清泽的话她以后绝对会减少跟程雪芬的来往。 这边柳可莘想清楚了许多，程雪芬听到她的这番话有些承受不了。她要离婚还要感谢柳梓榆是什么意思？难道诬陷柳可莘出轨的不是黎舒睿而是柳梓榆？是的，肯定是那个私生女！ 程雪芬心里有股兴奋的情绪在激荡着，她要去找那个女人问清楚。如果可莘真的是被诬陷的，那么她跟霍清泽复婚的事就指日可待了。 今晚柳梓榆会过来陪柳康平吃饭，程雪芬逮住了这个时机，准备在餐桌上戳穿柳梓榆的真面目。 一下午，想到柳可莘可以回到以前的那种生活，程雪芬兴奋不已。 柳梓榆到了柳家的时候，她已经按耐不住，冲上去直截了当的说:“你来的正好，我刚好有事要问你，可莘跟黎舒睿的出轨的事是不是你诬陷她的？” 柳梓榆一愣，她略微有些恐慌，程雪芬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她看着程雪芬信誓旦旦的神色，忽然发现点了什么，要是她有证据肯定今天就给柳康平看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堵她。恢复了镇定，她换上了有些不知所措的神情:“阿姨，您这可就冤枉我了。柳可莘出轨的事怎么会是我诬陷她的，这可都是大家睁眼看清楚了的，我难道还能按着她的头，逼她出轨？” 程雪芬当然不信，她指着柳梓榆愤恨的说:“可莘出轨当然没有人逼她，可是如果可莘当初根本就没有出轨呢？你看到她跟黎舒睿上床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就是想将可莘挤出柳家，独占柳家的财产！可莘今天都告诉我了，她跟清泽两人会离婚全是你从中作梗。你……” 她想要柳家的家产大家心里清楚就行，但摆到明面上说就是蠢了。程雪芬话里有太多漏洞可以钻，柳梓榆无所谓的笑了，打断了她:“阿姨，我可从来没有想过要得到柳家的财产。可莘这么说，你就信了，当初在医院里那可是大家看见的，当初可以意识是清楚的吧，我可没对她下迷药让她对黎舒睿说那些话。怎么她做错了事，你要怪到我头上？我又做错了什么？” 程雪芬手上没有证据，柳梓榆只要咬定了一切跟她没关系，她就可以脱身。程雪芬这时发现自己的做法有些愚蠢了，但话都说出去了也就收不回来。当着柳康平的面，她只有硬着头皮继续说:“什么可莘做错了事，她根本就没有出轨，哪里又算做错了？我看你从一开始就没……” 柳可莘出轨对柳康平来讲本来就是一件丢脸的事，他从严治家还会教出不守妇道的女儿，简直让他颜面无光。刚才听程雪芬质问柳梓榆还以为她是有什么证据，结果听了几句发现全是她的猜测，到后面甚至越说越离谱。 柳康平更觉得丢人，他皱了眉，朝着程雪芬吼道:“够了！你还嫌不够丢人吗？柳可莘的事你非得这么大张旗鼓的说吗，不弄得人尽皆知你心里不舒服是不是？柳可莘今天是不是找你了？我告诉你，从今往后你不准再见她！她已经不是我柳家的女儿了！”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程雪芬吓的一哆嗦，她不见可莘，以后可莘怎么办？难道真的要让她跟那个黎舒睿在一起？ 她的努力不能就这样白费了！ 既然不能见柳可莘，她就去找黎舒睿谈一谈。 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程雪芬盯上了的黎舒睿此时正在陪着柳可莘在超市里买东西，准备晚上一起做顿晚饭。 他的身体不好，太油太腥的不能吃。柳可莘看了许久，只拿了一条鱼跟一些青菜。 晚上吃饭本来就要吃清淡一点，但看着篮子里仅有的肉类，黎舒睿还是皱起了眉头:“要不再买些肉吧。” “买那么多肉干嘛，要坏的。”柳可莘不同意。 黎舒睿站着不动，一副一定要买的架势:“你放到冰柜里怎么可能会坏。” 柳可莘认真的说:“那就不新鲜了，以后再买吧。” 这么蹩脚的理由也就她想的出来，黎舒睿还要说话，身后突然传出了一个兴奋的声音:“柳可莘，这么巧，你也来买菜？”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他一回头，见方源推着购物车正开心的冲着柳可莘笑。 他是没看见他还在这里吗？黎舒睿心中不满，故意咳嗽了一声提醒方源他的存在。 处在兴奋的方源后知后觉的发现了站在一旁，脸都快要黑成碳了的黎舒睿。他吃了一惊，视线在黎舒睿跟柳可莘之间游移着。总裁怎么会跟柳可莘在一起？看着推着购物车的黎舒睿，再看看正站在蔬菜旁的柳可莘，方源觉得自己好像懂了什么。 呆愣了一下，方源回过神来，瞪大了眼睛:“总裁……你……柳可莘……你……你们……在一起了？” 他这幅震惊的表情成功的愉悦了黎舒睿，勾了勾嘴角，黎舒睿问:“你来这里买什么？” 没有否认也就是默认了，方源的心情瞬间跌到谷底。有黎舒睿在一旁他也不敢再看柳可莘，老实的回答:“买一些饮料跟牛奶，平时在家的时候喝。总裁，你们慢慢逛，我就先走了。” 柳可莘看到方源还是有一丝愧疚的，她跟黎舒睿还没有确定关系的时候，方源对她很是照顾。他什么意思她一开始不明白，被郭小雅说了之后也就懂了。对他的感情她无法回应，但她很感激他曾在她最落魄的时候喜欢过她。 扯了扯黎舒睿的袖子，她抱怨道:“你就不能对他友好点？” 对曾经的情敌友好就是对自己残忍，黎舒睿转头开始挑选肉类:“我对他友好做什么。他只要不想些别的，每天认真工作，我倒可以考虑你的建议。” 柳可莘无语，这人的醋劲还不是一般的大，连方源的醋都吃。说到底，还是她拖累了她。这么一想，她对方源就更愧疚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吃醋了？ 想到方源以前对自己的照顾，加上愧疚心里作祟，柳可莘认为自己还是很有必须跟方源道一声谢。 扳过黎舒睿的脸让他看着自己，她说:“你陪我去跟方源道声谢吧。” “你跟他有什么感谢的。” 今天不说，以后在公司就更不好说了。柳可莘不肯放弃，央求道:“你就陪我去道个谢吧，就当是我求你。” 黎舒睿很少见她这个样子，有心逗她，他干脆偏过头假装不理她。 看他一件拒绝的样子，柳可莘扯住他的袖子晃了晃:“黎舒睿，你就帮我这一次好不好？” 做完这个动作，她不禁有些脸红，她已经很久没有撒过娇了。刚才不自觉地做出来，现在却有些别扭。 黎舒睿也被她的这个惊到了，随即他高兴的说:“你再给我撒个娇，我就陪你去。” 刚才的动作本来就是下意识的反应，真的要她故意做却有些困难。毕竟自己已经过了随意撒娇的年纪，想了想，她商量道:“不然你换一个条件吧？要不今晚我给你做大餐？让你多吃几块肉？” 哄人都不会，黎舒睿的手在她的额头点了一下:“你当我是三岁的小孩，一顿吃的，几块肉就把我打发了？柳可莘，你也真敢说。” 好像这个话是说的不对，尴尬的笑了笑，柳可莘此时已经有些着急，要再在这里跟黎舒睿说下去，恐怕方源已经结账走人了。她清楚这男人的脾气，现在要是不让他高兴，他就能一直在这里耗下去。 顾不得那么多，柳可莘踮起脚朝着黎舒睿的脸亲了一口。在男人还在愣神的状态，她拉着他的手说:“这个够不够？你要是有意见也回家再说，我们现在先去跟方源道个谢，好不好？” 好吗，当然不好！黎舒睿还想她再多亲几口。被柳可莘拉着的路上，他一直说:“柳可莘，现在这里人多，先让你用这一个蒙混过去。” 视线在人群中扫来扫去，柳可莘根本没听清他说的什么，便点了头:“知道了。” 黎舒睿估计她根本就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他也不说破，推着购物车跟着她。 在附近转了一圈，柳可莘在收银台看到了正在排队的方源。 她拖着不情不愿的黎舒睿走到方源的身旁，笑着跟他打招呼:“方源，你刚才走的太急了，我们都还没来得及打招呼。” 方源有些受宠若惊，他刚想笑，一旁的黎舒睿一记刀眼扫过来，他连忙敛了笑容说:“你太客气了，都是同事，就算不打招呼也是一样的。” “你也说是同事，更应该打招呼了。”她笑了一下，正色的说:“其实我是想谢谢你，在公司里也不太好说，今天碰到了就跟你说一声。谢谢你之前在公司里对我的照顾。” 之前在工作上他也算帮了柳可莘一些忙，不过他是带有私心去帮她，想到这他有些遗憾。黎舒睿还在这里，他不敢表露太多的情绪，只谦虚的说:“你太客气了，同事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方源表现的很客气，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勉强，柳可莘知道他这么拘谨很可能是黎舒睿在的缘故。偷偷用手肘撞了在一旁当柱子的黎舒睿，她用眼神示意他说话。 黎舒睿接受到她的指示，不是特别情愿的说:“你不用谦虚，这声谢谢你当的起。以后在工作中也要继续发扬你乐于助人的精神。” 这哪里是在道谢，简直领导对下属发话。柳可莘有点后悔让黎舒睿陪她一起来。 方源的笑容彻底的僵在了脸上，他愣了一下才说:“总裁，我知道，您放心，我以后一定会继续帮助和支持同事的工作。” 本来想道个谢，结果被黎舒睿一句话搞砸。害怕他再说些不中听的话，柳可莘忙点头说:“之前真的是谢谢你了，我们先过去排队了。” “好。” 在方源的目送下，柳可莘拉着黎舒睿到了另一边的收银台。 看方源的视线没再跟过来，她再次抱怨黎舒睿:“你为什么对他就不能友好一点？方源以前那么照顾我，你不说声谢谢就是了，还给他那么大的压力。” “我给他什么压力了？”黎舒睿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他看着气鼓鼓的柳可莘，戳着她的脸说:“倒是你，胳膊肘老是往外拐。要说帮你，你自己摸着良心说谁帮你最多？还不是我。现在为了一个方源，你就敢怪我，我真是养了一头白眼狼。” 黎舒睿对她的好她当然知道，可这两个人怎么能混为一谈。柳可莘解释说:“你是我男朋友，他是我同事，你帮我跟他帮我这能一样吗？我怪你，只是觉得你这样太不礼貌了。他也没做什么。” “他还没做什么。”黎舒睿不屑的冷哼一声:“他对你的心思全写在脸上了，除了你你们部门谁没有看出来。他当初帮你的时候就没安什么好心，也就你把他的那些行为记在了心里，还感谢他。” 反正怎么说都是他有理，柳可莘争不过，回味了一阵，恍然大悟的说:“黎舒睿，你不会连方源的醋都在吃吧。” 他当然不会承认:“在你眼中我就是这么小气的一个人，连一个处处不如我的男人的醋都吃？” “可是如果你不是吃醋，你为什么会看他这么不顺眼呢？他这个人也没什么问题啊，工作努力，性格也好。” “我不过就是给他道谢的时候态度不好了一点，你就能想这么多。柳可莘，你这人看问题还是太片面，难怪当初会被柳梓榆跟霍清泽算计。” 吃醋了还不承认，柳可莘想笑:“黎舒睿，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好面子。你就说一句，你喜欢我，你不喜欢别的男人喜欢我这很难吗？” “是，我喜欢你。”黎舒睿弯嘴笑了:“柳可莘，我最喜欢你。” 柳可莘察觉到了他的调侃，这个告白，她还真的一点都感动不起来。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多读书 买完菜回家煮饭，吃了晚饭之后黎舒睿对柳可莘说:“下周我要出差。” 她想也没想就问:“我跟你一起去吗？” 展臂将她揽在怀里，黎舒睿笑着摇头:“你不去。这次不是去玩的，我有正事要做。你在的话，我怕会分心。” 想到他要出差自己就得一个人在家，柳可莘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她需要做点事情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把头靠在黎舒睿的肩上，她问:“你这次要去多久？什么时候走？” “明天就走。应该会出差一个星期。” 明天就走，居然现在才告诉她。柳可莘生气的同时又有些懊悔:“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早知道我就给你做一顿大餐了。” 黎舒睿摸着她的头，不在意的说:“不用那么麻烦。只是出差而已，又不是不回来了。” 柳可莘瞪了他一眼，捂住他的嘴:“你怎么什么话都说，太不吉利了。” 黎舒睿眨了眨眼睛，朝着她的手心亲了一口:“是，刚才的话我都收回去。” 柳可莘还是很不满:“你以后别再随口这样说了。” 黎舒睿认真的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她这才将这件事揭过，讨论起他出门要带的衣服:“你衣服鞋子这些带好了吗？药有没有带？” “没有，就等着你给我收拾。” 这人说的太理直气壮了些，柳可莘思索了一下，问他:“你以前没有我的时候都是怎么过来的？” 黎舒睿差点笑了出来，她好像有些太高看她自己了。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毫不留情的打击她:“怎么过来的，自己照顾自己这样过来的。柳可莘，当了四年的主妇你就得意忘形了？忘了以前我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都是谁在照顾谁？” “我哪有得意忘形。”她嘟囔了一声，很不好意思:“以前是你照顾的我多一点，所以我现在才来照顾你嘛。” “是。”看她泛着粉色的脸颊，黎舒睿一口亲了上去。这一下，柳可莘的脸越发红了。他看着她莹白的耳垂，低头含下，随后低声在她的耳边说:“我们上楼，好不好？” 她能说不好嘛，把头埋在黎舒睿的怀里，柳可莘任由他把自己抱上了楼。 躺在床上的时候柳可莘突然想起:她还没给黎舒睿收拾东西，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黎舒睿第二天起的很早，自己收拾好了行李，他走的时候柳可莘还在睡。没打算吵醒她，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他便提着行李离开了。 柳可莘醒来的时候旁边已经没了人，她摸着已经凉了的床单，心里有些空荡荡的。黎舒睿要走一周，她都不知道自己这一周到底该怎么过。以前跟霍清泽在一起的时候，他哪怕出差太久她都没什么感觉，可能还是因为不爱。 简单的做了一份三明治，柳可莘垂头丧气的去了公司。 走到公司的门口她碰到了方源，本来想上去打个招呼但想到昨天黎舒睿的态度她有些犹豫。方源刚好也看到了她，没什么芥蒂的朝她笑着点了头:“早上好。” “早上好。”柳可莘也朝他笑笑，随即歉疚的说:“昨天真是对不起了。本来是想跟你道声谢的，我没想到他会……” “没什么。”方源是真的不介意:“这才说明总裁是真的在乎你。” 虽然是自己心里明白的事但从别人口中说出来还是不太一样，柳可莘开心地抿着唇:“是吗？” “当然是。”方源的神色里不自觉有了些落寞:“总裁人还是很好的。我祝你们幸福。你放心，你们的事我会保守秘密的，绝对不会说出去。” 许多公司都特别忌讳办公室恋情，虽说他们公司没有明说不允许，但柳可莘跟黎舒睿在一起的事要是被传开对两人都还是会造成影响。柳可莘也知道这一点，对于方源的这句话，她是从心底感激:“谢谢你。” 方源笑了笑，没说什么。 到了办公室，柳可莘很快投入工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黎舒睿没在公司，她总觉得这一个上午过的很缓慢。期间她看了好几次时间才终于等到了中午。 去公司食堂吃饭的时候，郭小雅走在她身边，一副十分八卦的样子说:“总裁出差去了？” “嗯。”柳可莘没精打采的应了她一声。黎舒睿才走了一个上午她就那么难以适应，她还有一周的时间要熬，这该怎么过？ 郭小雅看她愁眉苦脸的样子，眨了眨眼睛，暧昧的说:“你想总裁了？果然是热恋中的人，这才一个上午。” 她跟黎舒睿的关系没什么人知道，郭小雅这话说出来的时候柳可莘一惊，飞快的逡了一眼见没人注意到她们刚才说了些什么，她这才小声的说:“你小声一点，这里人这么多，要是不小心被人听去了怎么办。” 郭小雅有时候就是大大咧咧的，说话不太分场合。她自己也明白自己这个问题，就是改正不过来。柳可莘这一提醒她，她才知道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拉着柳可莘的手，她开始道歉:“可莘，对不起，我刚才想说什么就说了，没注意场合。你说我这个毛病是不是就改不了了？” 柳可莘说这话就没有怪她的意思，就是想给她提个醒。看郭小雅满脸的愧疚跟懊恼，她觉得自己的话可能重了，拍了拍郭小雅的手，她温声说:“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你不用道歉。性格这个东西很难改的，我看要不这样，下次你想说什么的时候先在脑海里想一下，再看看场合，不要想什么就直接说出来。” “我尽量试试。”柳可莘没怪她，郭小雅的情绪很快恢复了过来:“可莘，你是怎么想到这个法子的？” 她是怎么想到的？脸色看的多了也就无师自通，她也是这样一步一步变得越来越懦弱。 想到以前的事，她很不舒服，跟霍清泽的婚姻真是回忆起来都觉得难堪。努力地朝郭小雅笑了笑，她说:“我在书上看到的。” “看来我以后也要多读书。”郭小雅喃喃自语，完全没有注意到柳可莘的神色。 第一百四十六章 我想你了 黎舒睿出差已经有四天时间了，这四天在公司里的话，柳可莘基本就跟郭小雅在一起活动。回家了之后吃个早餐，给黎舒睿打个电话她便躺在床上一个人想事情。 刚开始跟黎舒睿在一起的时候她已经独自生活过一段时间，所以并不觉得一个人生活有什么问题。跟黎舒睿相处的越久，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很难适应孤独。 一个人走在路上，她看着身边走过的情侣会羡慕，看着独身一人的又会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柳可莘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可能会崩溃，回到家，她忍不住给黎舒睿打了个电话。 那边黎舒睿正在参加饭局，看到是柳可莘打过来的，他犹豫了一阵正打算接，旁边的人却说:“黎总，你可不能趁机跑了。” 他笑了笑，挂断了电话，给柳可莘发了一条短信——正在饭局上，不方便接电话，回酒店再打给你。 柳可莘收到短信的时候很是失落。她把短信盯着看了好几遍，又开始胡思乱想。饭局上有没有美女作陪？他会不会喝很多酒？他的身体受的住吗？ 想了又想，她回他——你少喝点酒，伤身。如果太晚了就不用打电话了，早点休息。 发了短信，她去房间洗漱。出来的时候，手机上没有任何回复。躺在床上一直盯着手机，以为黎舒睿还会回一条短信或打一个电话，结果等到十二点也没有任何消息。 柳可莘有些生气又担心，黎舒睿不会出了什么事吧？她担忧地打了个电话过去，结果那边没接。她开始在脑海里脑补各种黎舒睿那边可能会出现的情况，一直想到晚上一点过她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起来，头开始痛。 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结果仍然没有消息。下了楼，看着桌上丰盛的早餐，柳可莘一点食欲也没有了。 才来还没满一周的钟点工见她没动筷子，忐忑的说:“柳小姐，菜不和你胃口吗？如果有什么需要我改的地方，你尽管提。” “哦，没有。”柳可莘摇头，低落的说:“我在想别的事情。” 勉强吃了一点早餐去公司，途中她打了好几个电话，黎舒睿还是没接。 一进公司，郭小雅就发现她今天的神色不太对，不禁跑到她身边，关心的问:“你怎么了？我看你好像有点疲惫，还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 柳可莘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摇了摇头，避重就轻的说:“昨晚没睡好。” “哦。”郭小雅也没有怀疑:“你是失眠了还是怎么了？失眠的话，我这里有些治疗失眠的app可以推荐给你。” 柳可莘的心情正郁闷着，此刻也不想多交流:“不是。” 郭小雅看出她不是很想提这件事，她困惑地看了一眼柳可莘，回了自己的位置。 身边没有其他的人，柳可莘松了一口气。她现在很想去找Lora问问跟黎舒睿出差的都是哪些人，她想知道为什么他昨晚没有打电话给她，现在打电话还没接。他是出事了还是怎么了？ 但又怕黎舒睿觉得她多事，对他管的太严，她又把这种想法压抑了下来。 一整个上午，柳可莘都心神不宁，不停地盯着手机。 快要到中午的时候，她的手机才响了起来，来电人正是黎舒睿。柳可莘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买沸腾着往她的头顶冲，她兴奋地手脚发软，平复了一下情绪，她才接了电话。 “你昨晚为什么没给我打电话？我早上给你打了好几个你也没接。”一开口，心里的委屈就抑制不住。 黎舒睿揉了揉还疼痛的额角，沙哑着声音说:“抱歉，昨晚我喝醉了。是被人给抬回来的。我睡到现在才起床。你生气了？” 听到他喝醉了，柳可莘也就没有了脾气:“那你现在是不是还没有吃饭？不是让你少喝一点酒吗？怎么又喝多了。你是公司的总裁，你应该端着点，他们不敢一直逼你喝的。你又不是不清楚你的身体，我明明还叫你少喝一点的。结果你根本就没听我的。” 她噼里啪啦说了这么大一堆，全部都是在抱怨他，可黎舒睿一点也不觉得烦，连刚才还凉着的胃此刻也暖洋洋的。笑了笑，他好声好气的哄她:“好，我知道错了，下次我一定少喝，争取不喝好不好？这次的情况不一样，有些特殊，我是要去跟人谈合作的，也算是我求人办事，不好不喝。” 酒桌上的事情，她当然清楚，像他这种求人办事的对方不喊停就要一直喝。以前霍清泽也经常喝的醉醺醺的回来，柳可莘没什么感觉，只当一个尽责的妻子给他喂醒酒汤，帮他收拾衣物。现在换成黎舒睿，她心疼的不行，有些孩子气的说:“大不了就不合作了。这些人也太可恨了。酒品见人品，以后合作了，他们还指不定怎么刁难你。” 一边听她说话一边到了厨房倒了杯温水，柳可莘的话说完，黎舒睿抑制不住的笑了起来:“好，都听你的。我下午就跟他们说，不合作了。我的莘儿看人一定没错。” 他这么一说，柳可莘反而不好意思:“还是不要了，能合作就合作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说的是气话。” 能让黎舒睿喝醉的酒局，说明他是真的很满意那家公司。如果两家公司好好合作，睿心肯定能更上一层楼。柳可莘气归气，却也知道这次的合作绝对不能崩，黎舒睿说的话不过是在哄她。尽管这样，她也开心的不行。 “嗯。你昨晚没联系上我，是不是担心坏了？” 提到这件事，她又觉得委屈了，开始控诉:“你还好意思说，我都快担心死了。昨晚一晚上都没睡好，今天工作也魂不守舍的。你要是再不打电话给我，我就准备报警了。” 从跟柳可莘打电话开始，黎舒睿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你要报警干什么？寻找失踪人口？” “不，扫黄。” 这个答案在意料之在却也是情理之中，他刚要说话，那边的柳可莘却又出了声，那声音低低的，有些羞怯，却又软软的，把他的心密密麻麻的缠了起来。 她说:“黎舒睿，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想你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梨树和栀子花 她说她想他，黎舒睿现在恨不得立刻丢下手中的工作飞回去陪在她身边。 不过理智最终占了上风，他柔声说:“再过几天我就回来了。”说完觉得这话似乎没有什么说服力，他又补了一句:“我也想你，等我回来。” 柳可莘也知道工作的重要性，她点了点头，见同事都下了班往食堂走，她依依不舍的说:“我这边下班了，不太好再跟你说话。你快去吃饭吧，记得按时吃药。” “嗯，好。” 挂了黎舒睿的电话，柳可莘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郭小雅察觉出她情绪的变化，凑过来说:“雨过天晴了？” 柳可莘摸了摸脸，她是不是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 郭小雅点了点头，认真的说:“是的，你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我都能看出来，更不用说其他人。” “那我可要改一改。” 郭小雅十分赞同的点头:“你这样，别人太清楚你在想些什么了。” 跟柳可莘打过电话，黎舒睿叫了跟他一起出差已经结了婚的高管来陪他吃午饭。 一开始两人还在聊着工作，聊着聊着，黎舒睿突然说:“你老婆都喜欢些什么？” 先前还在笑的高管此时是再也笑不出来了，总裁问他老婆是什么意思？看上他老婆了？这不可能啊，自家老婆也没有总裁那位明星女朋友漂亮。想了半天，摸不透黎舒睿的心思，他如实说:“喜欢衣服、包包之类的东西。” 黎舒睿皱了眉，柳可莘喜欢这些吗？他记得两人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柳可莘根本就没在乎过跟钱有关的东西。他每次送她的礼物都是自己亲手做出来的。现在两人中间隔了四年，他已经不确定她还会不会喜欢他做的那些小玩意，人总是会变的。 “女人都喜欢这些？”黎舒睿不确定的问。 高管陡然松了一口气，看来总裁不是对自家老婆有什么意图，应该是想送东西给女朋友。他了然的笑了，信心十足的说:“总裁，一般女人都喜欢这些东西。不过宁小姐不是一般人，她是明星，见多识广，可能一般的东西不足以令她心动。” 他要给柳可莘买东西，又不是给宁珊珊，黎舒睿一时没明白:“你说谁？” “宁……宁小姐啊。”高管顿时有些结巴，难道他会错意了？总裁不是给女朋友买东西的？ 看着高管忐忑的眼神，黎舒睿想起来宁珊珊来公司找过自己几次，两人当时的动作确实有些暧昧。在这些人眼里，那应该就是他跟宁珊珊在一起了。 黎舒睿有些想笑，他跟柳可莘在一起的事他暂时还不想让别人知道。既然这些人都误以为宁珊珊是他的女朋友，那就让他们误会。他没有戳破，看上去很是苦恼的说:“那你说什么样的东西才不一般？” “限量版的衣服、包包。” 这个回答令黎舒睿十分失望，他还以为会有什么别出心裁的东西。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他嗯了一声:“再看看吧。” 下午跟对方公司开完会，黎舒睿没让司机送，自己开着车在市里逛。 这次出差到底要给柳可莘带什么礼物，这个问题让他十分的头痛。他不想随随便便送个东西给她，可却不知道她现在喜欢什么。想到院中种下的栀子花树，要不再送一棵？这个想法很快被他否定。 开车慢慢逛着，路过一家银饰店时，他发现外面坐着一个正在打磨银饰的匠人。 停下车走过去看，黎舒睿心中有了一个主意:“师傅，你们这里能教人做银饰吗？”不待师傅开口，他又说:“钱不是问题。” 师傅问他:“你要自己做？样式是你提供还是我们提供。” 既然自己做东西，那样式这些他也希望自己设计:“我自己设计，我明天这个时间来找你，你有空吗？” 师傅点了点头。 这么快就说定，黎舒睿有些意外。不过这个师傅选择在街上做银饰，一是想吸引客人，二估计就是有让人给钱让他教的意思。 回到酒店，黎舒睿在想究竟要送柳可莘一个什么。他的脑海里冒出了不少的想法，最后还是决定给她做一个手镯。定了要做什么，设计起来也就没有太大的难度。 他的想法很简单，他姓黎，柳可莘喜欢栀子花，他画了一株梨树，上面开满了栀子花。 画好了图，第二天黎舒睿准时到了那个银饰店。选了克数，他开始按照师傅说的步骤做银饰。 连续做了三天，在离开的前一天终于把手镯做好了。为了让手镯看起来精致一些，黎舒睿并没有按照平常卖的那种样式来做，而是把手镯雕刻成了细细的藤蔓模样，藤蔓里面细看就能看到他画的开满栀子花的梨树。 对自己的成品很满意，他可以肯定柳可莘会喜欢这个礼物。 包好了手镯，他回了酒店，柳可莘的电话在这时刚好打了过来。 “黎舒睿，你是不是明天就回来了？”她记得他走之前说了的要去一周，她不希望事情有变化。 哪知真叫她猜中了，黎舒睿疲惫的说:“事情有点变化，我可能还会在这边待几天。” 柳可莘顿时有说不出的失望:“哦，那我明天就不能见到你了。” 黎舒睿听她这么说，嘴角都快要翘到天上，他看着放在手边的手镯，柔声哄她:“对不起，我没想到，我保证一处理完这边的事就立刻回来看你。” “你道什么歉，又不是你的错。那好吧，我本来还想明天给你做一桌好的。”柳可莘本来就是一个没脾气的人，黎舒睿一哄她，她所有的失望都没有了。 成功的骗到了柳可莘，他克制着自己的欣喜，故作平静的说:“没事，等我回来吃也是一样的。”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看到他明天回到公司给她拿出手镯时，柳可莘到底会有怎样的反应。说不定她会哭。 正想着这个画面，柳可莘说:“时间不早了，我挂电话了，你早点休息。晚安。” “嗯，晚安。” 挂了电话，柳可莘在床上滚了一圈，感觉备受煎熬。黎舒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她一个人真的好不习惯。 黎舒睿此刻就没有这种烦恼，他正沉浸在即将跟柳可莘见面的喜悦中。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为你遮风挡雨一辈子 提前得知了黎舒睿今天不会回来的消息，柳可莘今天表现的还算淡定。 一向比较喜欢关心八卦的郭小雅凑到了她的身前，不解又带着探寻的说：“可莘，公司里跟总裁出差的人昨天都回来了，总裁今天还没回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当然知道，但又不知道这件事该不该说。 犹豫间，郭小雅比她先一步说出了答案：“听说合作的事谈的不是很顺利。” 柳可莘感到惊奇：“你怎么知道的？” “公司里都传开了，你居然还不知道。”郭小雅有点羡慕的说：“还是你好，你看，这种糟心事总裁都不会跟你说。” 柳可莘这时也不好再说她其实昨晚就知道这件事了，而且黎舒睿不告诉她工作上的困难她觉得这才不是什么好事，没什么可羡慕的。尴尬的笑了笑，她含糊的说：“也许吧。”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在郭小雅说话之前，她抢先说：“你快回去吧，被经理看到你在站在这里不太好。” 郭小雅只当是她心情不好，回了位置开始工作。 也不知道黎舒睿能不能处理好这件事，公司里都传开了，估计有些严重。柳可莘有点担心他，工作起来也不那么专心。 等快要到了十一点的时候，她位置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接过电话，Lora的声音传了出来：“柳可莘，你现在来一趟总裁的办公室。” 柳可莘完全没有往黎舒睿其实已经回来了这方面想，她只当是Lora有工作要交代她。挂了电话，她给经理说了一声便走了。 到了办公室门口，Lora朝她笑笑，指了指紧闭的大门：“总裁叫你进去。” 柳可莘怔住，她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睛，问了一遍Lora：“你说什么，谁在里面？” 这个欣喜的表情让Lora也受到了感染，她笑着说：“是总裁在里面。” “黎舒睿他回来了？” 不待Lora回答，柳可莘已经打开大门，冲了进去。 在门里的黎舒睿早听见了两人的对话，听到柳可莘傻乎乎的问Lora到底是谁回来了时，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办公室的门一打开，他二话不说将人抱住：“想我了吗？” 已经见到了本人，柳可莘傲娇起来：“不想，我一想你就晚上做噩梦。不敢想了。” “是吗？”黎舒睿的眼里溢满了温柔：“可是我很想你。” 怀里的女人抿了抿唇，矜持的说：“既然这样，那我也有一点想你。” “就一点点？”黎舒睿看上去很是失望，他摇了摇头，遗憾的说：“既然只有一点点，那我的这份礼物恐怕是送不出去了。” 礼物？这个词让柳可莘眼睛一亮。虽说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早就过了对礼物感兴趣的年纪。但送礼物的人是黎舒睿，意义自然又不一样。她想起两人学生时代，黎舒睿送她的每一样礼物都充满了意义，长白山的雪、初春时校园里盛开的第一朵花、他自己做的模型、亲手制作的新年贺卡等等这些，虽然都不贵重但都让她觉得欣喜。 她知道这个人从来不会让她失望，不禁十分好奇：“你说的礼物是什么？” “你都不怎么想我，这个东西就没有送的价值了。” 他就是想要她亲口说想她，柳可莘觉得这人过分了。她之前在电话里明明已经说了那么多次了。 她这人就是这样，不当着面还好，一当着面就害羞的很。黎舒睿有意改掉她这点脾气，再一次问她：“莘儿，你想我吗？” 又不是不知道越是逼她她越说不出口，柳可莘觉得这个男人在有意为难她。可对上他期盼的眼神，拒绝的话又说不出口。挣扎了好一阵，她才低头小声说了一句：“我也是很想你的。” 话一说完，整个脸颊烧了起来，红成一片。 黎舒睿看着脸都快红成猴子屁股的柳可莘，揉着她的脸说：“在我面前还害羞。” 柳可莘撇嘴，没有抬头，瓮声瓮气的反驳：“我怎么就不能在你面前害羞了？在喜欢的人面前害羞不是很正常吗？” 这时候又有理了，刚才却是连一句想他都不愿意说。黎舒睿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干脆拉着她到了办公桌前：“来，过来给你看我给你带的礼物。” 柳可莘这时已经收起了好奇心，淡定的站在那，不过她的一双眼睛却一直在屋里逡巡着，试图看出一点线索。 “别看了。”黎舒睿早发现了她的小动作，他拉开抽屉说：“东西都放在这里面。” 她立刻探头去看，见一个正方形的丝绒礼盒躺在里面。 难道是戒指？心跳的越来越快，柳可莘忍不住问：“是什么？” 黎舒睿让她伸出手。 这个动作更加让柳可莘觉得这里面就是戒指。 听话的伸出了手，她感觉这黑色的盒子就像一个黑洞，吸走了她所有的目光。 黎舒睿看她期待的眼睛都不眨一下，高兴的同时又有些得意。 他打开礼盒，拿出银镯，把它套在了柳可莘的手腕上。 柳可莘的视线猛地一顿，随即黯淡下来，她还以为……她扯了扯嘴角，暗骂自己的自作多情。 没注意到她神色变化的黎舒睿看着她雪白的手腕的镯子感觉她的皮肤似乎越发晶莹剔透，他有些移不开眼。身体的某处有了些变化，他赶忙移开视线，尴尬的问：“好看吗？这是我亲手设计的。” 压下心中的失落，柳可莘仔细地打量着这只镯子。在看到上面刻着的栀子花时，她的情绪总算有了一点波动，再仔细看下去她发现长着栀子花的树却不是栀子树，倒有点像……梨树。栀子花跟梨树结合在一起，看起来十分的和谐，一点都不违和。这是在说他们会一直互相成全的走下去吗？ 柳可莘抬头，眼里写满了感动：“这棵是梨树？” “你看出来了？”黎舒睿摸着她的头：“喜欢吗？我想亲手给你打个镯子，在想图案的时候，脑海里直接冒出了这幅画。你是栀子花，不该长在梨树上的，可是柳可莘，既然你已将长在这上面，我就会为你遮风挡雨一辈子。” 她听着他的话，先前的失落已经当然无存。是不是戒指有什么重要的，反正他已经给了她最好的承诺。 第一百四十九章 被撞见了 被黎舒睿的一番话感动到了，柳可莘憋嘴，眼看着眼泪就要流下来。 早就预想到了这种情况，黎舒睿抽了一张纸巾就要给她擦眼泪：“哭成花猫就不好看了。” 柳可莘看了他一眼，硬生生把眼泪给逼了回去：“你不是说合作的事情谈的不顺利吗，你怎么又突然回来了？这件事今天在公司里都传开了。” “我骗你的。”见她没有哭出来，他放下手中的纸巾，解释道：“本来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就没跟他们一起走。但是总要有个借口，我就说还有一些细节需要商议，让他们先回来，我在这边处理。” 那些高层回来肯定会说这件事，估计就是这么传开的，柳可莘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 黎舒睿没有放过邀功的机会，他朝着她的脸颊亲了一口，有点渴望的说：“你看为了给你个惊喜，全公司的人都被我骗了，你都不奖励奖励我？这可都是为了你。” 这样说来，确实该奖励。柳可莘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想给他做顿饭犒劳一下：“那今晚的晚饭我给你做一顿丰盛的。” 他对这个答案十分不满意：“不是请了钟点工吗？不用你做。” 那他想要什么？他本来就什么都不缺，柳可莘摇了摇头，想不出来：“那我就不知道了，你想要什么，你告诉我吧，我尽量做到。” 黎舒睿脸上露出了狐狸般的笑容，他凑到柳可莘的耳边，小声说：“我想要你。” 大白天的就这么不正经，柳可莘耳垂红了起来，渐渐的那抹红从耳后蔓延到了全脸。她瞪了黎舒睿一眼，埋怨道：“你是不是整天就想这些事了？这还在公司呢。” 没有否认就是默认了，黎舒睿心情很好，整个人有些飘：“这是我的地盘，我说些什么谁能管我。没有人会听到的。” “知道是你的公司。可是……” 柳可莘还想说话，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谁会在公司里闹事？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黎舒睿上前打开了门。 此时Lora正站在办公室门口拦着宁珊珊：“宁小姐，很抱歉，总裁真的不在公司。您要是有什么事，告诉我一声，我会转告总裁的。” 宁珊珊显然是有备而来，她不屑地看着Lora，冷声说：“你想骗谁？黎舒睿的车就在楼下的车库，我都看到了。是他让你在这里拦着我的？” 谎言被戳穿，Lora面不改色：“宁小姐，没人让我拦着您，只是总裁确实不在办公室。那辆车是总裁的没错，不过不是他最近开的那一辆。总裁现在还在外地出差，您要是不信，可以去问看看公司的同事，这件事都已经传开了，总裁还会在外地待几天。” 已经近一个月没有见到黎舒睿，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这让宁珊珊很焦躁，她可以肯定黎舒睿在躲她。Lora说的话她其实已经信了大半，但她还是存了一丝希望：“既然黎舒睿不在办公室，我进去看看就更没什么了，你拦在这里做什么？难道里面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宁珊珊的难缠Lora已经领教过，应付起她来，Lora十分得心应手。几乎不用想怎么回答，她的语气已经变得严厉：“宁小姐，这是总裁的办公室不是其他地方，这里面放着许多重要的文件，不能乱动。不管您是谁，没有总裁的允许我是不能放您进去的。” “行啊，那你就给他打个电话。” Lora笑了：“宁小姐，现在是你要进办公室，要打也是您打。我只是一个秘书。” 言下之意就是，你不要再为难我了，有什么事你去找总裁。 要是能联系上黎舒睿她就不会来公司，Lora的话在宁珊珊听来就是刻意在针对她。火气冒了上来，她指着Lora本来想训斥她几句，想到这是黎舒睿的秘书她只有忍了下来，阴阳怪气的说：“黎舒睿真是选了个好秘书，你这口才当秘书兼职屈才了。” Lora像是没听出她的讽刺，微笑着说：“谢谢您的赞美。” 这不痛不痒的样子看得宁珊珊更加生气，偏偏她还什么都不能对她做，不然就是打了黎舒睿的脸。 正生着气，她身后的门忽然开了。 Lora见状，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黎舒睿这一开门是直接抹杀了她刚才的劳动成果。总裁，您开门之前都是不听墙根的吗？ 看到门外站着的是宁珊珊，黎舒睿看了一眼Lora，从她略崩溃的眼神中他可以看出对他的指责。 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他冷漠的说：“你怎么来了？” 宁珊珊看到他的时候还是高兴的，哪怕知道他并不想见他。但在看到站在黎舒睿身边的柳可莘时，屈辱感瞬间冲了出来。她的一双眼睛死死地粘在柳可莘的身上，那眼神跟淬了毒一样，看的人直冒寒气。 柳可莘不禁向后退了一步。 宁珊珊这时已经冲到了黎舒睿的面前，指着柳可莘问：“你怎么会在这里？黎舒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连我都进不去的办公室，她一个离了婚的女人却可以随意进出？” 离了婚的女人，这个形容让黎舒睿很不舒服。这是他的办公室，他想让谁进就可以让谁进，还轮不到宁珊珊来指责他。 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黎舒睿冷着脸说：“柳可莘是我的女朋友，她当然可以进来。” 这话大大的刺激了宁珊珊，她不可置信地看向黎舒睿：“她是你的女朋友，那我是什么？黎舒睿，你把我当什么了？” “你应该清楚，我们两个在一起不过是一场协议。戏早就演完了，是你自己还没有走出来。” 宁珊珊根本听不进去这些，她盯着柳可莘，那眼神尖锐的仿佛能把人的皮肤划破：“是不是你勾引他的？柳可莘，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以前你不要他，现在落魄了又要贴上来，我倒是第一次见到你这种不知羞耻的女人。” 饶是脾气再好，听到这样是非不分的话，柳可莘也忍不住想要反驳。 黎舒睿却先她一步开了口：“你说话还是放尊重一点。我跟你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你现在没有任何立场站在这里指责我或是指责柳可莘。宁珊珊，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明白吗？她不想明白。她假装没听见黎舒睿的话，只盯着躲在他身后的柳可莘，恨不得把她撕成碎片。 第一百五十章 没有人能把我抢走 柳可莘完全没有预料到现在的情形，宁珊珊为什么会突然来这里？从她的眼神中，柳可莘可以清晰的看到恨意，好像是她抢走了她的男朋友。可即便黎舒睿没有明说，她也感觉的到他们两个没有任何关系，黎舒睿不是那种脚踏两只船，玩弄女人感情的男人。 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正疑惑着，宁珊珊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转头对黎舒睿说：“黎舒睿，过了河就要拆桥吗？你知道她是哪种女人吗，你就敢跟她在一起。” 又被泼了一脸脏水，柳可莘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她抓住黎舒睿的手臂正气十足的说：“宁珊珊，说话也要讲究基本法。就事论事，除了我离过婚这一点，我并不认为我其他地方比你差。你说黎舒睿不知道我是哪种女人，说实话我自己也不清楚。不如你说说看，看看我究竟是不是你嘴里的那种女人。” 包子肯为自己辩护了，黎舒睿欣慰的看了她一眼，点头：“对，不如你说说看，她是哪种女人，我为什么就不敢跟她在一起？她是吃人还是怎么了？” 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看着她的眼神中都带着戒备，好像她是他们的仇人。宁珊珊被眼前的情形刺激到了，想也不想的说：“她跟人出轨，被柳家撵出家门，你觉得她是好女人？黎舒睿，当初她勾搭你的时候可还没跟霍清泽离婚。你就不怕你跟霍清泽一样头戴绿帽吗？” 柳可莘听见这话，捅了捅黎舒睿的背：“你怕我给你戴绿帽子吗？” 她出轨本来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更何况当初她被诬陷的出轨对象就是他。黎舒睿握住柳可莘的手，淡淡的说：“怕你给我戴绿帽子做什么？霍清泽头上的那顶绿帽子还是我给他戴的。” 面前的男人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他眼神里弄弄的讥讽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宁珊珊这才想起了，当初柳可莘的出轨对象就是黎舒睿。柳可莘出轨是假，黎舒睿自然也不可能当奸夫。他故意这么说，无非就是要狠狠地打她的脸。 宁珊珊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看着黎舒睿冰冷的眼神，感觉身上的每个毛孔都在往外渗着寒气。暗中在自己的掌心掐了一把，她的目光变得清晰，越过黎舒睿看向柳可莘，她坚定又有些幸灾乐祸的说：“柳可莘，你等着，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我倒要看看，我们两人谁能笑到最后。” 不再看他们一眼，她昂首挺胸地阔步离开了这个地方。 虽然离开的时候气势十足，可柳可莘还是从她微摆的步伐里看出了她的虚张声势。 跟童年时期的好伙伴现在闹成这副局面，柳可莘不觉得难过，只是有些唏嘘。 人总是在变，很早以前起她跟宁珊珊就不是一路人了。既然注定要分别，那么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区别。她只是不忍，她们分道扬镳的局面是如此难堪。 感受到了她的失落，黎舒睿拦着她低声在她的耳边说：“你放心，我是你的，谁都抢不走。” 一旁的Lora微惊，原来谈了恋爱的总裁这样的。平时一副严肃的面孔，私底下其实还是很闷骚的。 身边还有别人，黎舒睿就又在说情话。柳可莘低下头，脸颊通红。 黎舒睿勾了勾，关上了办公室的大门。 回到了只属于两人的空间，她放松了不少，开始质问男人：“你跟宁珊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们两个以前是什么关系？你不给我说清楚，以后我要是遇见宁珊珊怎么能跟她说清楚。” 经过刚才宁珊珊的一番大闹，黎舒睿也不打算再藏着掖着。他把自己跟宁珊珊的关系对柳可莘和盘托出。 这件事说起来很简单，可现在看来当初答应宁珊珊就是个错误。 那是宁珊珊留学期间的事。当时宁珊珊刚跟自己的男朋友分了手，她家里不知情，催着她让她带男朋友回家。宁珊珊没有告诉家里实情，为了应付自己家里的人，她找到了黎舒睿让黎舒睿假扮她的男友。黎舒睿权衡之下，答应了她的要求。 “她一找你你就同意了？” 才说了不过两句，柳可莘已经不高兴了。 黎舒睿笑了，捏着她的鼻子说：“只是做戏而已，为什么不能同意？再说，当时我家里人也催我催的紧，单身这么久，也总得给他们一个交代。我当时想的是，宁珊珊条件这么好，肯定不会看上我。而我心里又只有你，对她是不会产生感情的。两个人都不会对彼此有意思，这样没什么不好，我又哪里会想到。” 我心里又只有你，这七个字听得柳可莘心花怒放，但高兴过后，仔细回味却只有满嘴辛酸。这样想来，现在的局面其实又何尝不是她自己造成的。当年她一个错误的决定却害了这么多人。 她自责的说：“黎舒睿，你说当初我不那么任性，是不是我们本来可以避免如今的局面？你不会蹉跎这么多年，宁珊珊也不会喜欢上你，我跟她也不会反目成仇。” 真是个笨蛋，什么都喜欢往自己的身上揽。黎舒睿温和的注视着她：“人生本来就有很多种可能，你怎么知道当初你没跟霍清泽结婚，继续跟我在一起，我们就一定能够结婚呢？说不定后面你会遇到比我更好的人，以后的事情谁能够说得清楚。所以你没有什么可以自责的，如今的这个局面并不是你一个人造成的，我们都有错。” 是啊，以后的事情没人能够预料，可如果当初她能够成熟一些……算了，柳可莘摇头，不想再想以前的事，她抬头问他，迫切的想知道后续：“后来呢？宁珊珊是怎么喜欢上你的？” 黎舒睿双手一摊，无奈的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只能告诉你发生了些什么。要说宁珊珊为什么会喜欢上我，你得去问她本人。” 后面的事情，那就更加简单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不蒸馒头蒸包子 答应了宁珊珊假扮她男友的要求以后，黎舒睿很快跟她的父母见了面。那次见面确实很愉快，宁父健谈，宁母温柔，彼此都留下了很好的印象。见过宁珊珊的父母，在他父母的百般催促下，他带着宁珊珊去了他家。在见到宁珊珊的那一刻，他从他父母的脸上看到了久违的喜悦，那时黎舒睿意识到有宁珊珊这样一个挡箭牌或许是个不错的决定。之后宁珊珊那边有需要，他都会去充当男朋友，他这边也一样。不过在他决定跟柳可莘在一起之后，他已经把话跟宁珊珊说清楚了，但他确实没有想到宁珊珊会做出今天这样失态的举动。 “说起来，这件事我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假扮男女朋友这件事，从一开始我就不该答应她。”黎舒睿有些后悔的说。 柳可莘开始安慰他：“你也是为了给你父母一个交代嘛。本来一开始是双赢的，只是……” 她又有些嘘嘘。 黎舒睿失笑：“你别想了，反正已经这样了。我看她今天这个样子像是不打算轻易放过你，你可不能包子，被她给欺负了。” 柳可莘皱眉，不满的说：“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一个好欺负的人？” “难道不是吗？” 她不服气：“经过你的耳濡目染，我现在已经好了很多了。你看，刚才我还反驳了宁珊珊的话。” 黎舒睿感觉自己像在跟个孩子交流，他不禁放慢了语调，真跟哄个孩子似的说：“那要是我当时不在你身边，你也敢那样跟她说话吗？” 柳可莘开始逃避：“你要是没在我身边，她也不会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 “这么说来，今天还是我做错了？” “恩。” “真是个包子。”他低头一口含住她的唇，只觉得香香软软的，眼前立刻浮现出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包子形象。 跟他在一起的久了，柳可莘早已经适应了他各种突如其来的吻、闭上眼睛，她细细地描绘着他的唇形。 吻了好一阵，黎舒睿的下半身微微起了变化，他赶紧放开了柳可莘，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说：“柳可莘，你要记住，你是我黎舒睿的女人。你代表的就是我，你要是在外面被人欺负了不吭声，丢的是我的面子，不是你的，你知道吗？同样的，你要是欺负了别人，这也会算到我的头上。所以你不要怕，不然就是给我丢人，你明白吗？” 抬头无意间撞见他眼里的期许，柳可莘点了点头。 不蒸馒头争口气，她不会给他丢脸的。 经过宁珊珊的事情后，柳可莘警醒了很多。黎舒睿是个优秀的人，优秀的人身边最不缺的就是想要吸引他的美女了。她觉得光要努力工作还不是不够的，她还要从现在开始好好管理自己的形象。首先重要的一点就是身材不能走形，她当天下午就去报了健身班。 黎舒睿知道她的想法后，埋怨她不早说：“你要是早点告诉我，我就直接给你请个私教在家来教你，何必那么麻烦，你每天下了班才跑过去。” 她健身他还是支持的，毕竟柳可莘现在的身体确实太单薄了一些，让她练点肌肉出来也好。可是这样一来就大大的缩短了两人见面的时间，这人黎舒睿很不爽。 柳可莘知道他的态度，有些抱歉的同时又十分有骨气的说：“我不能用你的钱，这个钱我得自己出。” 她的工资有多少，身上还有多少钱，黎舒睿清楚的很。看她说的这么信誓旦旦，他无情的戳破了她的话：“你现在吃的，住的，哪一样不是用的我的钱，你现在才说不要我的钱，是不是太晚了？柳可莘，你可别忘了，就连你的工资都是我在给你发。” 这样一说，好像是很有道理。不过工资跟其他花销是不一样的，柳可莘摇头：“我的工资是我自己挣的，虽说是你的钱，可是我用我的劳动换取来的当然就是我的了。黎舒睿，你可别偷换概念。” “那你吃我的，住我的可不假吧。” 她当时刚搬来的时候他是怎么说的？说让她保姆抵费用，她也尽职尽责的当一个保姆。结果两人在一起之后，这人又要她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总把自己当成一个保姆。她现在摆正了自己的位置，又说她什么都用的他的，柳可莘觉得做人真难，做黎舒睿的女朋友更难。 戳着黎舒睿的胸膛，她气鼓鼓的说：“你扪心自问，我吃你的住你的，刚开始可也是用我的劳动成果换取的。后来是你不愿意我整天做这些事，说请个钟点工，我当时不同意，你还发火来着。好嘛，我只有依你了，结果你现在又来说我在你这里蹭吃蹭住，你这人怎么可以这么没良心。什么都成了我的错了。” 对柳可莘这副定要理论一番的样子十分满意，黎舒睿揉着她的脑袋，十分欣慰的说：“看来我的莘儿变聪明了。” 柳可莘满头黑线，她怎么感觉这人是在把她当小孩子。不满地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她翻了个白眼：“黎舒睿你，你这人真是……” “真是什么？” 想了半天，她想到一个形容词：“真是特别的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的男人顿时大笑起来：“那我就再无理取闹一点，我跟你一起报健身班你觉得怎么样？” 怎么样？不怎么样。她才不想他去健身房，那里面身材好的美女那么多，万一他喜欢上了别人怎么办。摇了摇头，她坚定的说：“不好。” “为什么不好？”黎舒睿像不懂她的心思，不高兴的问：“我陪着你健身，你难道不会更有动力一点吗？你为什么不愿意，是不是想去勾搭里面的小鲜肉？觉得有我在碍眼了？” 这人真的太会说了，柳可莘自知敌不过，干脆把自己的心思说了出来：“我哪是想看小鲜肉，小鲜肉哪里有你这个老腊肉好吃。我是担心你，万一被里面的美女勾了魂怎么办？”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黎舒睿满意的笑了。他正要再逗柳可莘几句，手机响了起来。 他起一看是一串陌生的号码，一旁的柳可莘却变了脸，这个号码分明是她母亲程雪芬的！ 第一百五十二章 程雪芬来电 程雪芬打电话给黎舒睿做什么？她又是从哪里要来的号码？不好的预感袭来，柳可莘也不做解释，直接上前想要抢了黎舒睿的手机。 黎舒睿又不是傻子，通过她的动作神态大概猜到了打电话过来的是谁。他高高的举起手机，问她：“是你妈打来的？” “恩。”柳可莘点头：“你别接，我觉得她肯定是有事找你。” 他对程雪芬的不喜一直摆在明面上，这次也是十分直接的说：“而且还不是什么好事。” 对程雪芬的行事风格了解的一清二楚的柳可莘面上露出了尴尬：“所以你别接，我真的不知道她会说些什么不好的话。” “她说什么话都影响不了我的。” 虽然知道接这通电话会让柳可莘难堪，可黎舒睿还是想自私一回。他一直很想知道为什么程雪芬当年会看上家道中落的霍清泽都看不上他。哪怕现在他的事业蒸蒸日上，而霍清泽依靠他们柳家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在程雪芬的眼里，霍清泽也比他好上一万倍。他长这么大，一直顺风顺水，可以说，程雪芬的阻拦是他人生中的第一个大波折。对于这个人，他不仅一点好感都内有甚至还有些憎恶。说到底，他是在耿耿于怀，若不是她，他跟柳可莘不会各自蹉跎这些年，造成今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程雪芬。 正准备接了电话，手机却已经停止了响动。 柳可莘松了一口气，幸好手机响过了，不然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件事。今天的事情可真是一茬接一茬的来，都不带喘气的，她心有余悸。 相比起柳可莘的庆幸，黎舒睿则有些失望，他还想听听看程雪芬这次又要对他说什么的。 不过以他对程雪芬的了解，他可以肯定程雪芬必然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弃，她肯定还会再打过来。 果然，在柳可莘喘了口气的时间，黎舒睿的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她的整个心都纠成了一团。伸长了脖子去看来电显示，果然又是程雪芬打来的。 黎舒睿看了她一眼，拉她坐在了沙发上，按下接听键，并且开了免提。 “你是黎舒睿吗？” 程雪芬的声音一出来，柳可莘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现在对她来说这里就是修罗场，她在这里多待一秒就多难受一分。 黎舒睿假装不知道电话对面的是谁，装作疑惑的说：“我是，请问你是？” “我是柳可莘的妈妈，程雪芬。”对黎舒睿这个穷小子，程雪芬自然不会太客气：“你明天有空吗？我想跟你见一面。” “哦，伯母。”黎舒睿无所谓的说：“您是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的？” 这样的质问并不让程雪芬觉得难堪，她甚至是有些骄傲的，说话间底气更足了几分：“我当然有我的圈子，我的渠道。” 柳可莘埋下了头，她真的不知道程雪芬在黎舒睿面前是这个样子的，如此的洋洋自得，甚至带着高人一等的不屑。想到在霍清泽面前温和还有些讨好的母亲，她对黎舒睿的愧疚达到了顶点。不说现在黎舒睿已经功成名就，哪怕是四年前还在奋斗的他，程雪芬也不该用这样的态度对他说话。她几乎想上前挂断这通电话。 黎舒睿却是更加无所谓，甚至觉得程雪芬十分可笑，他嘲讽的说：“伯母您神通广大，我自然是比不上的。不知道您明天约我见面是有什么事？” “我找你自然是为了可莘的事。”没听出黎舒睿的讽刺，她还是那副态度：“你明天应该有时间吧？” 他想听听她会说些什么，就是没有时间都会挤出时间来的。 黎舒睿笑着点头：“有的。” “有时间就好，我们明天就约在你公司附近。” “您定就好了。” 约了时间跟地点，挂了电话，黎舒睿还没说什么，柳可莘已经替他打抱不平：“我妈怎么能对你是这副态度。” 黎舒睿早就觉得无所谓了，他不以为然的说：“她是长辈，当然是她想用什么态度就用什么态度对我。” “对不起。”除了这句，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黎舒睿揽住她，摸着她的脑袋：“这关你什么事，你没有必要道歉，更没有必要替你妈道歉。这么一点气我还受的了，更何况我也不气。” 他这么说，却不知道柳可莘会道歉是因为她通过程雪芬的态度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情。她记得当初程雪芬反对她跟黎舒睿在一起，用各种方式对黎舒睿进行打压，黎舒睿的妈妈甚至因此住了院。她为此很是自责，所以跑到医院去找黎妈妈道歉。但她不知道如何才能传达出自己的歉意，那时她能够想到的不是在医院里照顾黎妈妈而是用金钱补偿。黎妈妈大怒，黎舒睿也因此要跟她分手，他们也是这样走向了结束。 那时她不太明白自己的处理当时到底哪里不对，她记得以前父亲手下的人在工地里受了伤，父亲都是这样做的，给些钱那些人就会开心的不得了。可后来她明白了，这世界上比起钱还有一项更重要的东西——尊严。黎妈妈事情的性质跟工人受伤的性质有着本质的区别。她当时把别人的尊严踩在了脚下还不自知。等后来她明白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 程雪芬对黎舒睿的态度换成四年前的场景，在她看来就是她当初对黎妈妈的态度。 羞愧地把头埋在黎舒睿的胸膛，柳可莘紧紧拽住他的袖子说：“黎舒睿，这个道歉你必须要接受，我以前是不是特别蠢？” 不知道她想了些什么，估计不是什么好事。黎舒睿耐心的安慰她：“怎么会呢？你要是蠢，会看上我？能看上我，说明你很聪明。你就是有一些任性，都是被家里人给宠坏了。” 她也知道自己以前的毛病，认真的保证：“我以后不会任性了。” 黎舒睿毫不留情的打击她：“柳可莘，你觉得现在的你还有任性的资格吗？” “……” 她要收回她刚才的那句道歉！ 第一百五十三章 你算个什么东西 黎舒睿要去见程雪芬，柳可莘不放心，也要跟着一起去。还没走出门，黎舒睿拦住了她：“我跟你妈见面，你就不要跟来了。你放心，我不会让她难堪。” 她又不是担心程雪芬，她是担心他：“那要是她让你难堪了怎么办？” 她的担心在黎舒睿看来简直是杞人忧天：“你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你妈太有信心？” 担心他都还有错了，柳可莘撇嘴：“好吧，你厉害。”说完，她又不开心的说：我不也是怕我妈太过分让你没面子嘛。好心当成驴肝肺。” 知道自己的态度不端正，黎舒睿立马放缓了语气：“我知道错了。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吃亏的。” 再三给柳可莘保证自己没问题，他才被放出了门。 不知道是不是程雪芬在故意拿架子，黎舒睿到的很准时，程雪芬人却没来。 叫了一杯咖啡等着，他的咖啡都快喝了大半，程雪芬才姗姗来迟。 看到他在，她也没惊讶，敷衍的说：“你来的这么早。” 黎舒睿似是无意的说：“不是我来的太早，是伯母您来的太晚了。” 她对自己迟到的行为毫不愧疚：“路上出了点事，耽搁了。” 果然是故意的，黎舒睿早想到她可能会有这一招，心里连一丝波澜都没有：“伯母，下次您要是有事，可以打电话通知我，另外跟我约一个时间。没必要一定要什么时候见面。我是抽空出来见的您，我很忙的。” “你是觉得我耽搁到你了？” 这话说的多么理直气壮，好像不守时的事他一样。黎舒睿的眼底露了出讥讽，面上淡淡的说：“谈不上什么耽搁，您是长辈，等一等也是可以的。只是我确实事情比较多，不像您那么闲。” 程雪芬哪里听不出他的讽刺，他是在说她多管闲事。她怒火中烧，用手指着黎舒睿说：“你……”不过才说了一个字，她想到今天约他见面的初衷，又把火气压了回去：“我说了，今天是来找你谈可莘的事的。” 黎舒睿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点头：“我知道，您说。” “你跟可莘不合适。”她看不起黎舒睿这是他们两人都知道的，也不用藏着掖着：“你也知道可莘是我们柳家千娇万宠养出来的女儿，柳家这么大的家业以后都是她的。而你呢，你爸爸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教授，你们家怎么又能跟我们家比。这不是我看不起你，只是你跟可莘的成长环境差异实在太大。就算在一起了，也很勉强。” 这话听着太耳熟了。四年前，这个女人一身珠光宝气的到他们家来，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的儿子配不上我的女儿，你儿子跟我女儿在一起无非是为了我们家的钱。他们家跟柳家比起来或许不算什么，但也是正经的书香门第，读书人的骨气都在那里。他的母亲听到这话，不禁反驳了几句。程雪芬是怎么说的？她当时不屑的冷笑一声，趾高气扬的说，你不用在我面前说什么骨气不骨气的，我不吃这一套，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我现在要是拿出个几百万给你，你看你会不会还说钱不重要？你们家啊，毕竟穷，所以才会说钱不重要，毕竟你们也没见过什么大钱，哪里懂得我们家要什么有什么的生活。你儿子穷小子一个，想娶我们家的女儿妄图一步登天，做梦去吧。 他的母亲被这一席无礼的话气的不轻，当天下午就病了。那时他恨程雪芬，也恨自己，送上脸让人家打。现在再看着这个女人，她的眉宇间露着疲惫，现在的气势全是强撑起来的，他只觉得她这样的人可怜又可悲。 前尘往事都已经不重要了，黎舒睿摩挲着手中的杯子，冷傲的说：“伯母，您觉得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柳可莘？霍清泽那样的上门女婿吗？发展自己的事业，有今天的地位全是靠岳父的男人，您觉得他这样的很好？” 自己看中的女婿被自己看不上的穷小子贬低，程雪芬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她指着黎舒睿，不甘心的说：“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跟清泽比？清泽家就算落魄的时候，那也比你们家好一百倍。现在就更不用说，清泽掌管着柳氏，而你的公司能跟柳氏比？” 他的公司目前当然比不上柳氏，但论发展来讲，很难说。黎舒睿笑程雪芬的鼠目寸光：“伯母，霍清泽是靠他自己走到这一步的？我可是靠的我自己。今天您约我出来，说是谈莘儿的事，那我们就好好谈，不必要的话接下来就不要说了。我们回到正题上。您说莘儿是你们柳家千娇万宠养出来的女儿，那今天我倒要好好问问了，谁家会把自己的宝贝女儿赶出家门，让她差点沦落街头？谁家又会任由着自家的宝贝女儿被女婿的家人欺负？” 他问的这些问题都是实实在在发生在柳可莘身上的，程雪芬哪怕反驳也是无力的。意识到这一点，她的脸色很不好，沉默了一阵，她才从齿缝间挤出一句话：“那是她做错了事，既然做错了就要承担后果，我们柳家没有懦夫。” 这个论调就太可笑了，黎舒睿嗤笑：“你们调查清楚事实真相了吗？柳可莘做错了什么事？出轨？可是就我所知，并没有，但是你们听不进去她的话，为了可笑的面子，按着她的头把脏水往她身上泼。柳家当真是疼爱女儿，自己站出来说自己的女儿偷人。所以，伯母，你该庆幸，你们亲手毁了的女儿还有人要。要是你再继续做些不合时宜的事，柳可莘的这一生可就彻底的毁在了你们手上。” 最后一句话是黎舒睿真心的劝告，不过程雪芬不这么想，她只觉得黎舒睿是在威胁她。他一个穷小子有什么资格威胁她？程雪芬瞪大了眼睛，双目仿佛能喷出火来：“你在威胁我？你以为可莘跟你在一起，你就能给她幸福？能给她幸福的只有霍清泽，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就是给清泽提鞋都不配！” 第一百五十四章 听不进去话 这话说的过火了，黎舒睿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他直勾勾地盯着程雪芬，嘴角浮现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我是个什么东西？我就是你女儿宁愿抛弃霍清泽也要要的东西。有些东西，你们不当回事，不代表别人也这样想。” 他这话是一语双关，既在说程雪芬不把他当回事可柳可莘却把他看得无比重要，又在说柳家不把柳可莘当回事可他却把柳可莘宝贝着。 程雪芬只听出了第一层意思，怒道：“可莘是被你迷惑了，她要是看清楚了你的真面目绝对不会再跟你在一起。” 他的什么真面目，穷小子的真面目？黎舒睿冷笑，没了耐心。 他跟程雪芬说了半天，基本抓住她的中心思想——他配不上柳可莘。在这一点上他们不可能达成共识，他也不想跟程雪芬争，不然会搞的他像个泼妇。 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直截了当的说：“伯母，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至于你今天说的要我跟柳可莘划清界限，我办不到。我劝你也别去劝柳可莘离开我，不然你们的那点母女情份可能就真的要被你自己作光了。你可以去问问柳可莘，她被赶出柳家的那段时间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你也该打破你那好笑的幻想，好好了解了解了。你再去问问她，若不是当初我收留了她，她还能不能好好生活到现在。既然她的生活目前已经步入正轨了，你最好别再打扰她。我不求你帮她什么，只希望你别再拖她的后腿。你还是在家里当个阔太太比较合适。” 已经不打算再跟程雪芬见面，黎舒睿的这一通话没有嘴下留情。他清楚，像程雪芬这么固执的人，简单的几句话是根本不能令她清醒的，只有现实才能打醒她，而他知道这样的日子一定会到来。 黎舒睿已经远去，他面前的咖啡早就凉了。程雪芬呆呆的坐在那里，盯着咖啡杯上面的一点污渍，心情复杂。 为什么黎舒睿会跟可莘说同样的话？当初她去可莘的公司找她时，可莘也说求她放过她。现在黎舒睿也说让她不要再拖可莘的后腿。难道她真的做错了吗？可是霍清泽确实比黎舒睿好，为什么可莘不喜欢霍清泽呢？ 脑海里一瞬间冒出柳可莘通红的双眼，那眼里的哀求跟失望犹如一盆凉水浇在了她的头上。可莘不开心，她一直都不开心，可是为什么呢？霍清泽不好吗，霍清泽哪里不好了？为什么可莘会不明白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这个唯一的女儿，她为什么要责怪她这个做母亲的呢？ 第一次，程雪芬开始思考一些问题。可是她却想不出答案。 黎舒睿跟程雪芬谈话，在柳可莘看来就是两个仇人见面。更何况这两个仇人见面本来也不是为了求和，说不定一句话不对两个人就会打起来。她焦急地在公司里等着黎舒睿，待电话铃声响起，她飞快地接了起来。 “总裁回来了，让你现在来一趟办公室。” 柳可莘现在也不管公司到底是怎么看她不时进黎舒睿办公室的事，她挂了电话直接去找黎舒睿。 推开办公室的大门，她担心的问：“她没为难你吧？” “你觉得呢？”黎舒睿招手示意柳可莘到他身边来：“不过你觉得你妈的战斗力如何？她就是为难我却也没有办法，她能拿我怎样？如果是你爸我可能还会费一番口舌，对付你妈……”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连这里都不用。” 毕竟是自己的母亲，虽说做了许多错事，但被黎舒睿这样贬低，她有些不高兴：“你别这样，我妈她其实心眼不坏，就是有时候说话做事的方式不对。” 这可不是方式的问题，黎舒睿见她护着程雪芬，无力的说：“你知道你妈今天对我说什么吗？” 肯定没好话，看黎舒睿一脸受伤的样子，她忐忑的问：“她……她说你什么了？” “她说我给霍清泽提鞋都不配。质问我是个什么东西，你说我是个什么东西？” 他的声音平平淡淡的，没有什么情绪，柳可莘却听的十分心疼：“她怎么能对你说这么过分的话。你才不是什么东西，你是我男朋友，是我喜欢的人。” 有喜欢的人为自己打抱不平，黎舒睿心情很舒畅：“所以你还觉得我刚才说你妈的话过分吗？我今天也给她说了让她别再给你拖后腿，不过我觉得她应该不会善罢甘休。反正现在在她看来就是我诱拐了你，她说不定还要想办法带你脱离我这个火坑。” “我不会管她的。”柳可莘信誓旦旦的说：“我妈现在不管给我说什么，我都不会再见她了。等她知道我对霍清泽没什么心思的时候，她的心思自然会淡的。” 这样也好，程雪芬哪怕再热情，只要柳可莘不应和她，她也没办法。黎舒睿点头，不放心的叮嘱：“你可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不要再去见你妈。就连她的电话你也要少接，如果她再跟你提起霍清泽你可以直接挂了她的电话。” 程雪芬是柳可莘的母亲，这血缘关系断不了。黎舒睿再不喜欢程雪芬，想让程雪芬跟柳可莘划清界限，但他却从来没想过要让两个人彻底断了母女关系。 “恩，知道了。”同样的话他早就说了许多遍，柳可莘耳朵都要听起茧了。 看她又没把自己说的话放在心上，黎舒睿不满的说：“柳可莘，我觉得你妈今天有一句话倒是说对了。” 她茫然的看着他：“什么？” “说你是你们柳家千娇万宠养大的女儿。” “恩？”她才不这样认为：“你为什么觉得这句话说的对？” “因为我发现了你的一个毛病。”黎舒睿看着她的双眼，十分认真的说：“一旦一句话给你重复的次数过多，你就不是很能听进去。” 他虽然没有明说，柳可莘却听出了他的潜台词——她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她是柳家宠大的，十分任性。这份任性早就刻在了她的骨子里，哪怕现在她经历了生活的许多磋磨，过去的任性却还是存在的。正因为任性，所以相对的她不是特别尊重人，不喜欢倾听别人的话。 这个毛病一直都有，如今被黎舒睿直接指出来，她有点无地自容：“我知道的，我会改的。” 黎舒睿不信：“你每次都这么说，你有没有算过这句话你都说了多少遍了？” 她没算过，也算不过来。不知道为什么黎舒睿会突然严肃起来，柳可莘手足无措：“你别说我了。”她的脸都快红了。 黎舒睿这次不打算轻易放过她，她这个毛病不改，以后的麻烦还多着。 第一百五十五章 保证书 “柳可莘。这次你别想糊弄过去。”黎舒睿的态度很坚决。 有时候实话都不太好听，但是这是必须要听的。她越是要逃避，他就越要逼她听进去。他这也是为了她好。 柳可莘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个做错了事被老师逮住了，为了逃脱惩罚正在跟着老师据理力争，死不认错的学生。 话说回来，她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要被男朋友训，要是被人知道了真是太丢脸了。她耷拉着脑袋，委屈巴巴的说：“黎舒睿，我说的是真的，真的会改的。” 她那点小伎俩，黎舒睿门儿清，一点都不吃这一套：“你还记得你以前每次犯了错都是这么给我说的，可下次你还会这样。” “可是我真的都是听进去了的。“柳可莘对自己的脾气也很无奈：“就是每次一碰到相似的情况我就又忘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你这是不长记性。” 柳可莘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记性这个东西能说长就长吗？那她也就不会一直跌倒在同样的地方，嘟着嘴，她问他：“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他心中早就有了主意，想也不想的说：“你给我写个保证书。” 保证书！柳可莘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这个东西她从小到大就没写过。小孩子写的东西要让她一个成年人来写，想想都觉得羞耻，她摇了摇头，扯着他的袖子央求道：“黎舒睿，你要不换一个吧。” “不行。”不管她的愿不愿意，这份保证书必须写。这样她才有个教训在那里，以后要是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她能记起这次说不定就不会再犯。 走到办公桌前，拿出纸跟笔，黎舒睿把她按在了座位上。 柳可莘挣扎着控诉他：“黎舒睿，你这样太过分了，你不能强迫我做我不喜欢的事。” 他有理有据的说：“这样就过分了？每次我认认真真的给你说件事，你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你就不过分？我让你写保证书就是要你记下你今天的事，你以后要是再不认真听我说话，我就把你的保证书发到公司的网站上。” 真的是……太气人了！柳可莘还要反抗，身体却被黎舒睿压得死死的，偏那男人还在得意的说：“你不要挣扎了，柳可莘，论耐力你比不上我。” 压迫她的同时居然还不忘鄙视她一番，这人真的太过分了。想想就生气，她今天还就不写了。 赌气的坐在那里，柳可莘就是不动。从黎舒睿的角度看过去刚好能看到她气鼓鼓的脸颊。他越看越觉得可爱，也越来越想笑，怎么会有这么好欺负的人。 伸手戳着她的脸颊，他问：“你真不想写？” 以为可以逃过一劫，她摇头，水汪汪的眼睛里全是央求：“我真的不想写。你要不换一个其他的办法吧？” 差点被她的眼神看的心软，黎舒睿定了定神，问她：“你为什么不想写？” 不想写也需要那么多原因吗？她偏着头，想了想说：“就是不想啊，我以前从来没写过，再说了小孩才写这个。” “写给我看的又不给其他人看，耻辱什么？在我面前面子思想还这么重？而且，谁规定了保证书是小孩子写的，很多男女朋友跟夫妻之间也会写这个。”黎舒睿扯过她面前的纸，拿起笔说：“既然你不想写，我就帮你写，写完了你在底下签个字再按个手印。” 这还不如她自己写，黎舒睿那个样子搞得她跟个犯人似的。知道今天这保证书是必须要写的，逃不过，权衡之下，柳可莘选择了自己写。 她夺过黎舒睿手中的笔，视死如归的说：“我写，我来写就是了。” 黎舒睿十分体贴的把纸递到了她的面前。 柳可莘满头黑线的在纸上写下了保证书三个大字，写完了，她抬头看着黎舒睿：“内容写什么？” “我刚才一直在说，你都写不出一条你觉得你需要反省的地方？” 低下头，柳可莘嘴里念叨着：“一、以后一定认真听黎舒睿说话，就算是听过的话也要认真的对待，不能马虎。二、自己不想做的事就要拒绝，不能……” 一口气说了六条她才停下，黎舒睿这才发觉其实这个包子还是很清楚自己的缺点的。 让柳可莘在保证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他说：“以后你要是有一条没做到，我就把这个发到公司的网站。” 如果真的被他发到网站上，那自己的面子都丢光了，柳可莘跟他商量：“会不会太严格了一点？以后要是我没做到，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好不好？” 这个条件是要更吸引人一些，他把保证书给她：“口说无凭，你在后面把这条写上。” 规规矩矩的写上，柳可莘乖巧的看着他。 黎舒睿对这样的她最没有抵抗力，他低下头亲了她一下：“真乖。” 怎么感觉自己像他的女儿？柳可莘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他以后当父亲会是什么样子，估计会很温柔吧。一想到这个，她就有些收不住自己的脑洞，咧着嘴笑。 黎舒睿看她突然笑了起来，还笑的傻乎乎的，不禁有些好奇：“刚写了对你来说这么耻辱的保证书，你还能笑出来？柳可莘，你刚才在想什么？” 被男人的声音唤回了神志，她摇了摇头，心虚的说：“没有，没什么。” 黎舒睿也没有深究，只把保证书收好。 柳可莘看着他把保证书揣在了怀里，忽然有一种个人荣辱都系在了黎舒睿一人身上的感觉。 “黎舒睿，你可以要收好它，别掉了。”这要是被人捡到，那这脸才是丢大了。 “知道。我又不是你，丢三落四的。” 反正说什么都能调侃她一番，这对柳可莘来讲也算是一种甜蜜的负担。 第一百五十六章 让他们后悔 宁珊珊已经连着几天没有回家看父母。自从在黎舒睿的办公室门口跟黎舒睿起了争执以后，她日日呼朋伴友，在自己的公寓里买醉。 又喝了一个通宵之后，她从床上爬起来，对着马桶开始吐。 胃里的东西全部被排空后，她依靠在马桶上，目光呆滞。 黎舒睿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她到底哪里不如柳可莘？走出浴室，有什么东西绊住了她，她一个步伐不稳摔倒在地。撑起身体一看，发现是一个男人横躺在那里。 她伸出绵软无力的手抓着那男人的衣领，口齿不清的说：“你说，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不如柳可莘那个贱人了？为什么黎舒睿喜欢她不喜欢我呢？” 等了许久没见那男人回答，宁珊珊生气地一拳砸在他胸口上：“你也觉得柳可莘比我好？你说话呀！” “柳可莘到底哪里比我好？”她颓唐地送开了手，又开始干呕起来。 几天没见到女儿的宁母一大早找到自家女儿的公寓来，看到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客厅的地板当摆满了各种酒瓶，烟头也到处都是。几个男女抱在一起睡在沙发上，还有些人躺在地板上。空气里漂浮这食物的臭味，她捂着鼻子走进房间找宁珊珊，发觉宁珊珊正对着一个昏睡的男人说话。她听不清楚，只听到了“黎舒睿”“柳可莘”这些模糊的人名。 难道珊珊失恋了？这是宁母的第一反应，随后她走过去扶着宁珊珊到了床上。 躺在床上的宁珊珊，嘴微张着在叫着谁的名字。凑近去一听，叫的就是黎舒睿。 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宁母不敢盲目的给黎舒睿打电话，看着眼前的烂摊子，她只好叫来自己的老公来处理这件事。 接到消息的宁父带了家里的保姆跟保镖赶到了宁珊珊的公寓。 先叫保姆把宁珊珊抬到了车里，再让保镖把人一一送去了医院，他这才给家政公司的人打电话叫他们过来清扫卫生。 把宁珊珊带回了家，宁父盯着躺在床上的女儿，眼里布满阴霾：“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怎么会喝这么多的酒？家里还躺了那么多不三不四的人，这要是说出去让人知道了，她的名声就全毁了。说好听一点是开派对，不好听一点就是聚众淫乱！” 这话也太过火了一些，宁母埋怨的看了自家丈夫一眼：“你这话也太难听了，你又不是没看到他们衣服都穿的好好的，也没什么出格的举动。要说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只听见珊珊叫黎舒睿的名字。你说这两个孩子是不是吵架了，珊珊心情不好？” 宁父可以肯定绝对不是吵架这个简单：“珊珊那么喜欢黎舒睿，以前两人吵架，哪次不是她主动去找黎舒睿和好，你几时见到她这样过？我看啊，多半是分手了。” “分手？”心里虽然早就想到了这种结果，宁母还是不敢相信：“你说他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怎么会突然就分手了？” 感情这种事情谁都能说的清楚，宁父沉默不语。 自己对黎舒睿这个女婿十分满意，听到宁父的猜测，宁母有些受不了:“不如你找黎舒睿谈谈吧，问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之前听到珊珊在说柳可莘，会不会是柳可莘从中插了一脚？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我昨天还在想要把黎舒睿的父母叫出来吃一顿饭，商量商量两个孩子的婚事。” 没弄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之前，宁父不会妄下定论:“你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不要用一两个人名来猜测这些事。万一到时候误会了怎么办？这件事我也不好直接去问黎舒睿，搞得像我在质问他一样。等珊珊醒来了再问她吧。” “也只有这样了。”宁母看着宁珊珊，眼里的担忧一重盖过一重。 一觉睡到傍晚，宁珊珊并不知道白天发生的事。她睁开眼睛，没发觉自己已经换了环境。揉着疼痛的太阳穴，她下床去浴室时才看清楚自己已经回了父母的家。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努力思索着记忆，大脑却是一片空白。 推开门走出去，保姆率先看到了她:“小姐，你醒了。” 听到动静赶来的宁母，对着她问道::“你头疼不疼？饿不饿？我让人给你煮了醒酒汤，你还是喝一碗？” 还晕乎乎的宁珊珊一口气回答不了这么多问题，只得说:“妈，你说慢一点。这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在家里呢？” “我还想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跟黎舒睿两个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请一大群人在家里喝成这个样子？你就不怕出事？要不是你爸处理的及时，你的名声就完了。” 宁母说得宁珊珊心烦意乱，她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语气恶劣:“名声，妈，你说名声到底算什么？有些人就是名声臭了都有人要，而我要那样好的名声，别人照样看不上我！” 从这话里，宁母也听出了一些门道。她拉着宁珊珊回了卧室坐下，细细的问:“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真的跟黎舒睿分手了？他跟别人好上了？” 自己的父母并不知道她跟黎舒睿只是假情侣，宁珊珊也没打算说出这一点。既然柳可莘要跟她抢男人，她就要让柳可莘知道，她宁珊珊看上的人不是她柳可莘能碰的。她也要让黎舒睿明白，离开她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跟柳可莘在一起只会拖累他。 咬着牙，她恨恨的说:“妈，抢走黎舒睿的不是别人，就是柳可莘！我就没见过她这么不要脸的女人，见黎舒睿还对她有些旧情，就死皮赖脸的贴过去，勾引黎舒睿。现在黎舒睿为了她，不要我了！妈，你说我哪里比不上她了？” 自己的预感成了真，宁母心乱如麻。想到之前穿的柳可莘出轨的传闻，她根本不信。她跟柳可莘接触过，觉得她不是这样的人。可是现在看来，柳可莘真的就是这样的人。 宁母看一向骄傲的女儿难过的都要哭出来，她赶紧安慰她:“你不要着急，我去找你爸商量，黎舒睿背叛你，这件事一定要让他给你交代就行。我的女儿可不能就让她这么欺负了！” 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宁珊珊把头埋在宁母的怀里，嘴角勾出一抹冷笑，她一定会让那两人后悔的！ 第一百五十七章 约见黎舒睿父母 已经知道女儿醒了的宁父并没有去看她，而是在房间里等着去打探情况的妻子。 等了一阵见妻子一脸担忧又愤愤不平的回来了，他可以预见事情可能并不简单:“怎么样了？都问清楚了吗？” 宁母点了头，看到丈夫她有了主心骨，把宁珊珊说的话全部重复了一遍。说完，她叹了口气:“你说，可莘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女人呢。柳家也是太不会教孩子了！你看那柳康平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年轻的时候不是还在外面有一个私生女吗？现在居然把公司给了私生女，也太荒唐了。柳可莘就是原来不是这样的，也被他给教坏了。还有黎舒睿也是经不起诱惑，我们家珊珊哪里比柳可莘差了？” 哪个男人在外面的时候还没有笔风流账？听妻子这么说，宁父有些尴尬:“好了，先不说这个。珊珊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她还想不想跟黎舒睿在一起？” 这个她倒没问清楚，宁母想了想说:“我没问她，不过应该还是想的。我看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把柳可莘跟黎舒睿两人分开。” 宁父沉吟了一阵:“这样吧，明天约黎舒睿的父母出来吃个饭。柳可莘以前跟黎舒睿在一起过，两人在一起那么久都没成，说明他们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很有可能就是家庭的原因。先从他的父母那里下手。” 想到自己女儿受的委屈，宁母不甘心:“难道就这样放过黎舒睿？你怎么也得给他一个教训才行，为了一个那样的女人抛弃我们家珊珊，我咽不下这口气。你是男人，你也知道男人出轨是有惯性的，这次必须得给他一个教训，让他记住这次，以后不敢再犯就是。” 提到出轨这件事，宁父脸上的尴尬掩都掩不住。他快速地转移了话题:“也确实得给他一个教训。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处理。你明天还是把黎舒睿的父母约出来我们见个面。” 宁母满意的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宁母给黎舒睿的母亲于琼华打了电话，约她跟黎父一起吃午饭。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于琼华欣然应允。 挂了电话，想到许久没见面的儿子，于琼华给他打了个电话。 一大早看到自己母亲的来电，黎舒睿先是愣了一下才接了起来:“妈，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打电话问问你最近的情况也不可以？你都许久没回家了，这个周末也回家看看我跟你爸。” 看了一眼在一旁吃早餐的柳可莘，黎舒睿委婉的说:“妈，我最近正在谈合作的事。这件事对公司的发展很重要，近期可能都没时间回来了。” 于琼华才不会相信他忙的连回家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不禁埋怨道:“再没时间，总不会连回家吃饭的时候都没有吧。你要是这样忙下去，身体还要不要了？你就不要骗我了，你是不是不想回家？” 女人的直觉一旦运用起来都能让男人觉得头疼。黎舒睿略尴尬，只能一口咬定自己是真的忙:“妈，回家吃饭太麻烦了。一来一回至少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我都能够处理不少事情。我真的没骗你，最近吃饭都一直是在公司。有时候忙起来都是睡在公司的。” 他描述的这样辛苦，于琼华也没再猜测事情究竟是真是假，只担心的说:“你身体不会吃不消吗？你这孩子，事业再重要也没有身体重要。我看你还是赶紧把珊珊娶回来，成了家，你就知道家庭的重要了，也会顾着自己的身体。” 说到宁珊珊，黎舒睿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跟宁珊珊的真正关系说出来。四年前的事让于琼华对柳可莘产生了偏见，更何况现在柳可莘还离过婚，让于琼华现在接受柳可莘只怕会更困难。还不要说于琼华一直对宁珊珊很满意。 黎舒睿正想着到底要怎样把这些事告诉于琼华，那边于琼华已经开了口:“算了，你要是不好意思提你跟珊珊的事，我跟你爸帮你提。今天中午，珊珊的爸妈约我们吃饭，我还要准备去做个头发，就不跟你说了。” “妈，你刚才说什么？” 于琼华不知道他问的是哪一句，只捡重要的说:“我说今天中午我跟你爸要跟珊珊的父母吃饭。到时候我帮你提一提你跟珊珊的婚事。” 黎舒睿苦笑，他母亲还真是会挑时机。他正不知道如何该告诉他们自己跟柳可莘的事，现在看来这也是一个机会。 “妈。” “怎么了？” “我……”黎舒睿开了口却忽然不知道要怎么说，这件事会不会给于琼华带来刺激。她中午还要跟宁珊珊的父母见面，犹豫了一阵，他只说:“我跟宁珊珊的事你还是不要提了。这个周末我要回来一趟，有些事也还当着你们的面说清楚。” 黎舒睿这么严肃，于琼华心头一跳，追问道:“你是不是跟珊珊的感情出了问题？” “不是，等我这周末回来再给你说。你不要胡思乱想了，今天中午跟她的父母见面表现的正常一点就是。” 他都这么说了，那两个孩子的感情一定是出了问题。于琼华挂了电话，心乱如麻。她挺害怕的，害怕是宁珊珊不要黎舒睿。她这个儿子是个情种，当初跟柳可莘分手的时候虽然表现的很正常，可她却能看出来他不开心。她经常都能看到他一个人呆呆的望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时候她真担心黎舒睿身体会出问题。好在他遇到了宁珊珊，整个人才渐渐恢复过来。所以于琼华一直很感谢宁珊珊，也非常喜欢她的大方得体。 她就说宁珊珊父母怎么会突然约他们见面。不过一想到宁珊珊父母的态度，于琼华又觉得可能是两个孩子之间有点矛盾，做父母的还是满意这门婚事的，不然宁珊珊父母就不会约她出来。 想到这点，于琼华定了心神，她可还指望宁珊珊给她生个孙子。 第一百五十八章 离婚女人不好嫁 黎舒睿跟于琼华的对话，柳可莘在一旁全程沉默着听完了。 对于琼华她一直是不敢面对的，就是在听见黎舒睿喊妈她都觉得十分的不自在。当初她跟她妈两个人一个无意一个有意都把于琼华侮辱了一番，现在跟黎舒睿相处的时候她都会刻意不去想起她。她真的没脸回忆那段往事。 看黎舒睿挂了电话，她问：“你父母今天要跟宁珊珊的父母吃饭？” “恩。我估计宁珊珊在她爸妈面前说了些什么。她爸妈才会约我爸妈出来。” 柳可莘想到那天宁珊珊疯狂的双眼，有些害怕：“那……那怎么办？她不会把我们两个在一起的事情说出去吧。” “说出去了又怎么样。”黎舒睿反正是一点都不担心：“就算她说出去了，天也不会塌下来。我们该怎样过还是怎样过。不会有什么变化的。” 黎舒睿在这些方面一向没有柳可莘考虑的细致，她担忧的说：“可是当初我跟你妈就有很深的误会，说不定现在你妈会认为是我破坏了你跟宁珊珊的感情，宁珊珊那么好，家里又有权有势，又不像我被柳家赶出来了而且我还离过婚。就算让我选，我也会选宁珊珊的。” 柳可莘的话不无到底，别的黎舒睿倒不觉得有什么，他们家又不看中儿媳妇有没有钱，就是柳可莘离过婚这一点要让老人家接受有些困难。说不定他那开明乐观的父亲都会因此对柳可莘有意见。 黎舒睿一开始苦恼，柳可莘更加心虚：“你看我说的对吧？你爸妈要是接受不了我怎么办啊。” 柳可莘离过婚是个客观事实，黎舒睿暂时也不清楚自己父母心里究竟是什么想的，他只好先暂时稳住柳可莘的情绪：“你现在先别担心这些，等我这周末回去先探探他们的口风。” 不过说不定等不到这个周末了，黎舒睿觉得很有可能今天两家父母见完面他的母亲就会打电话过来质问他。他还必须想个办法应付他的父母才行。 因为早上于琼华的一通电话，柳可莘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她是真的害怕，害怕自己在于琼华心中变成了不择手段勾引黎舒睿的女人，更害怕黎舒睿因为她跟于琼华起争执。四年前于琼华住院的事给她造成了太大的心理阴影。 忐忑的过了一个上午，黎舒睿需要随时接收于琼华那边的消息，干脆在办公室里吃了饭。 柳可莘跟郭小雅去了公司的食堂。 打了菜坐下来，郭小雅撑着头，困惑的说：“柳可莘，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我感觉你这段时间一直都愁眉苦脸的。” 她的心里埋了很多话要说，但对郭小雅柳可莘还是有些犹豫的，毕竟郭小雅的神经太大条，很多事情说出来她也未必懂。 不过她想了想，还是问郭小雅：“假如你以后有了儿子，你儿子交了女朋友，但那个女生的父母侮辱了你把你气的住院。那个女生知道了，过来也不先给你道歉就说补偿给你医院费，你还会支持你儿子跟那个女生在一起吗？” 郭小雅又不是傻子，柳可莘的描述分明就是在说她自己跟黎舒睿的事。看柳可莘这么诚心的问，她回答的很有条理：“那要分情况。比如要看那个女生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如果是有意的，那这样的女朋友绝对不能交。如果是无意的，我还是会犹豫，可不会像前一种情况那么坚决的反对他们在一起。因为你想，那个女生要是也是有意的，说明她人品有问题。她要是无意，说明她不懂事。再者，那个女生的父母侮辱我肯定是有意的，这么说来他们家肯定是不愿意自己的女儿跟我儿子在一起的。他们今天敢侮辱我，明天可能就找到我儿子头上了。这说明，她们一家人肯定不好相处。让我儿子跟一个不懂事而且娘家还事多的女人相处，我肯定是不愿意。但是我会犹豫是为什么？是因为我还要尊重我儿子的决定，看他是怎么看待他跟这个女生的这段感情的，是不是非她不可。所以说，如果是第二种情况一切还是取决于我儿子的态度。” 无意间占了一回总裁的便宜，郭小雅在心中暗爽。 郭小雅的分析可以说是非常合理，柳可莘不禁对她刮目相看：“小雅，你太厉害了。” “没有，没有。”郭小雅谦虚的说：“只要你把自己代入这个情景也是可以分析出来的。” “也就是说，其实只要那个女生人品不差，就看儿子是什么态度了。可是如果那个女生离过婚呢？” 如今的社会环境对离婚的女人虽然包容，但一般都是离婚的女人找离婚的男人，如果离婚的女人找没离婚的优质男，估计男方的父母是不会同意的。郭小雅还是很清楚这个现状的，以前的穷困生活让她看到了太多的现实，她委婉的说：“那可能真的要好好考虑考虑了。不过啊，只要儿子非要娶，父母一般也拿儿子没办法。” 柳可莘已经懂了她的潜台词：“也就是说着其实是很困难的。” “恩。很难。” 柳可莘顿时变得沮丧，也是，谁会让自己的儿子娶一个离过婚的女人呢。如今的女人就是离婚次数多了都会被人唾弃的，更不用说外人还以为她离婚的原因是她出轨。 这边柳可莘正担心着，那边于琼华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你……你说什么？柳可莘……她……怎么可能呢？他们不是早就分手了吗？怎么可能两个人又会走到一起的？”嘴上不愿意承认，但于琼华心里其实已经知道这就是事实了。宁家这对夫妻是不是无无凭无据说这些的。 “我们也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所以才把你们约出来。说实在的，对黎舒睿这个孩子我真的很喜欢，我们家珊珊啊，这几天在家一直哭也没有什么胃口。要不是太着急，我们也不会这么唐突的请两位出来。如果是误会，就希望尽量解开。如果不是，我还是希望黎舒睿能给一个说法。”宁父一开始还是笑吟吟的，到最后已经变了脸。 于琼华脸色惨白着点了头：“我会找舒睿问清楚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 坦白 在办公室吃过午饭的黎舒睿接到了于琼华打来的电话。 他没有一点意外，按下接听键，里面传来了于琼华颤抖的声音:“舒睿，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跟柳可莘在一起了？你为什么不要珊珊，她哪里不比柳可莘好。” 就知道会有这样的问题，黎舒睿叹了口气:“妈，在电话里这件事说不清楚，你跟爸先回家，我到家里跟你说。” 安抚好了于琼华的情绪，给Lora交代了一下工作的事情，黎舒睿开着车往家里去。开车之前，他知道柳可莘也在担心于琼华的态度，他给柳可莘发了条短信——我爸妈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事，你不用担心，一切有我，我现在就去见他们。 柳可莘一接到短信，立刻打电话过去问他:“你已经走了吗？要不我还是陪你一起去吧？当年的事有些误会总要当面解释清楚。” 黎舒睿知道于琼华的脾气，他并不赞成柳可莘的意见:“我已经走了，你最好不要来。你来了我妈看见你，估计都不会愿意听你说什么。你不要怕，一切我会处理。” 知道自己确实帮不上忙，柳可莘也只有挂了电话。 虽然给她说的信誓旦旦，但黎舒睿的心情其实比柳可莘还要忐忑。他摸不清于琼华的想法，她到底是有多反对他们两个人在一起。而且他现在也不确定他跟宁珊珊是假情侣的事说出去，于琼华究竟会不会信他。 把车开进了车库，黎舒睿在电梯口发现了自家父亲的身影。 他有些诧异:“爸，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妈呢？你们也才回来？” “不是。”黎父摇了摇头，拍拍他的肩，慈爱的说:“回来了？你妈正在上面等着你。” 有黎父在这里，黎舒睿当然想先打探下情况再进去。他站着没动，问黎父:“我妈现在情绪怎么样？你不会是专门在这里等我的？” 许久没有在儿子脸上看到畏惧这两个字，黎父身心愉悦的说:“我是被你妈赶出来的，就因为帮你说了句话。你妈现在情绪很不好，不该说的话不要说。” 意思就是柳可莘你就不要提了，乖乖认错就是。 黎舒睿这次回来的主要目的就是说他跟柳可莘的事，他不可能半途而废:“我妈那边没有一点回转的余地？爸，你给我说说你的想法吧。” “我的想法很简单，你妈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 这个答案在意料之中，黎舒睿笑了笑:“爸，她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黎父也笑了笑:“她好不好，你我说了都不算，得妈说了算。儿子跟老婆嘛，还是老婆重要点。” 知道父亲这条路走不通，黎舒睿也不气馁。其实只要搞定了母亲也就搞定了父亲。 进了电梯按下楼层，黎舒睿的心跳也跟着楼层一起升高。 进了家门，看着坐在客厅里的于琼华，他喊道:“妈，我回来了。” 于琼华转过身，眼泪瞬间流了下来:“舒睿，你老实告诉我，这些年你是不是都在骗我？你心里一直都只有柳可莘是不是？那你当初又何必跟她分手，又何必让事情弄成这个样子。平白伤害了珊珊。不管你今天怎么说，我都不可能接受柳可莘的。” 黎舒睿站在门口，一时觉得脚下有千斤重，迈不开步子。 黎父看不下去，推了黎舒睿一把，抽出纸巾给老婆擦眼泪:“算了，不必为了这个不孝子哭。他祸害了好女孩，就不是个东西。这种不孝子，我马上就把他赶出去，以后都不要让他回来了，眼不见为净。” 于琼华抢过黎父手中的纸巾，瞪他:“你在说什么？谁说我要把他赶出去了？自己的儿子，你不心疼，我心疼。” “我不是看他把你气哭了，所以才这样说嘛。”黎父一边哄着于琼华，一边给黎舒睿使眼色。 黎舒睿收到信号，也扯了张纸巾给于琼华:“妈，你快别哭了，我知道错了。” “你知道错了，你要是知道错了就马上跟柳可莘分手。你都忘了她当年是怎么侮辱我的了吗？” “妈。当年的事情是个误会。” 通常以这样的方式开始的话都会被截住，于琼华看着他说:“你说哪里误会了？她当时可是自己跑到我的病房前说要赔我医药费的。” 黎父看老婆又要哭，忙拍了她的背安慰:“这可能是小孩子不懂事，你不要计较，都忘了吧。我当年就觉得那女孩子很不成熟，一看就是被家里宠坏了的。他们有钱人嘛，高高在上习惯了，可能一时脑袋转不过弯就对你说了那些话。说白了，就是人笨了些。还有就是家教的问题。其实你真的要说她人坏不坏，其实也不是这样的。没什么好气的，都是小孩子不懂事。” 于琼华不高兴自己的老公不站在她这一边，反问道:“二十几岁了还小？”自己把话说完了，转念一想又说:“不过你说家教问题，可能是真的。你看她妈当初那个样子，教出这样的女儿也可以理解。” “是的，不过柳可莘这孩子本性不坏。你看，在那样的家庭里她也没什么坏心眼，说明这个人是很善良的。” 有父亲在一旁插科打诨，黎舒睿的压力总算没有那么大。看于琼华的情绪渐渐平复了，他看着沙发上的父母，正色道:“爸，妈，关于我跟宁珊珊，我有话想跟你们说。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让你们难以接受，但请你们相信我说的都是事实。” 这样子绝对没好话，于琼华握住黎父的手，紧张的说:“你说。” “我跟宁珊珊其实一直是假情侣。跟柳可莘分手的这么多年，我喜欢的人都是柳可莘，从来没有变过。” 这个消息让于琼华如遭雷击，她愣愣的反应不过来。旁边的黎父确实很淡定的点了点头:“我要留觉得你们两不对。你对宁珊珊一点都不亲密。还以为是你不喜欢她，没想到……” 又是一声叹息。 第一百六十章 坦白（2） 于琼华对于这样的消息还是接受不了，她还抱有一丝希望:“你既然不喜欢她，喜欢柳可莘，为什么又要跟宁珊珊假扮情侣，还扮了这么久？舒睿，你是为了应付我们吗？” “是。”黎舒睿点头，直视这于琼华的双眼，坦荡的说:“妈，你当时逼我逼的太紧了。刚好宁珊珊他们家也在逼她。她找上了我，要我跟她假扮情侣，我就同意了。一来，我是不想你们再跟我说女朋友的事。二来，也是为了安抚你们。” “你这是安抚吗？你这是在骗我们？亏我们还跟宁珊珊的父母以亲家相称，你这是在打我们的脸。” “这怎么会是打我们的脸。”黎父赶紧出来压场:“你看，宁家肯定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是假情侣的事，不然他们家是绝对不会找上我们说两个孩子的感情问题。这只能说我们都被他们两个给耍了。” 于琼华听不得这样的话，转头质问黎父:“我听你的语气，你还觉得他们两个做的对？没女朋友就没女朋友，为什么要骗我们？我不也是担心他。你是没看到他跟柳可莘分手那段时间的样子，看起来跟个正常人一样，可是我知道他心里难受。我为什么逼他找女朋友，我不也是希望他能从上段感情里面走出来，希望他能开心。” 于琼华一边说着，想到那段时间自己的担心不禁又流了泪。 黎舒睿听着也觉得有些心酸，他攥紧了手，苦涩的说:“妈，让你担心了。” “你说，你当初跟宁珊珊假扮情侣是不是还存了要等柳可莘的心思？”毕竟是生养了黎舒睿的人，他想什么于琼华看的一清二楚。 黎舒睿不想说出实情，怕她对柳可莘更有看法。可说谎恐怕瞒不住她，他点了头:“是。” 这下更是刺激到了于琼华，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缓了好一阵才说:“舒睿，那个时候柳可莘可都已经结婚了！” 她的声音从喉咙里迸发出来，带着撕裂的痛楚。 黎舒睿低下头，笑容越发苦涩:“结婚了不也可以离吗？妈，如果她过的幸福，我想我也可以慢慢忘记她。可是她过的一点都不开心，我不放心她。” 这么好的一个儿子，居然就看上了柳可莘，于琼华替黎舒睿打抱不平:“她结婚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你开不开心？你还在意她这么多做什么？那么自私任性的一个女人到底哪里好了？” “妈，当年说分手的人是我。是我先不要她的。如果我没有说那句话，她根本不会结婚。” 女人的逻辑有时候特别奇怪，明明并不相干的两件事，她也能联想在一起。于琼华瞬间想到了当初柳可莘到她病房来的事，反问黎舒睿:“这么说来你现在是在怪我？要是当年我大气一点不被柳可莘的妈气的住院，柳可莘也就不会说给我赔偿医药费。要是我再大气一点表示没这回事，你就不用跟柳可莘分手了。这么说来，都怪我，是我害你跟柳可莘分开了这么多年，是我害柳可莘有了一段不幸的婚姻！” 黎舒睿非常头疼，女人无理取闹的杀伤力真的太大了。他给父亲使了个眼色希望他帮自己说几句，黎父却当没看见把头偏向了一边。 他只好亲自出马，解释道:“妈，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如果真的要怪只怪我自己没本事，柳家看不上我这个穷小子。这跟你们都没有关系。” 自己视为骄傲的儿子如此妄自菲薄，于琼华瞪了他一眼:“你哪里不好了？你白手起家把公司发展成如今的规模，他柳家有什么资格看不起你？是他们柳家有眼无珠。” 成功的把话题转移到了柳家的身上，黎舒睿笑着点头:“妈，在你眼里我永远都是最好的。今天我会回来，其实也是想跟你们说清楚。我不知道宁伯父，宁伯母是怎么跟你们说的，我只能说我说的才是真的。我跟宁珊珊确实没有任何关系，我从头到尾喜欢的人只有柳可莘。我跟柳可莘在一起是她离婚之后的事。她当时被她丈夫跟姐姐诬陷她和我有染，她的老公跟她离了婚，她父母觉得丢脸把她赶出了家门。她其实比四年前已经成长太多，她很有骨气，没有要她家里的一分钱。一个人努力的在这个城市生活。虽然活的很艰辛，可是她很少抱怨，甚至都没有怪过那些把害到这种困境的人。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向谁寻求帮助，是我死皮赖脸的要帮她。她从来没有纠缠过我，都是我在抓着她不放。” 柳可莘到底好不好，长成了什么样，于琼华并不清楚。可看在看到黎舒睿提到她时眼底闪动的温暖的光芒时，于琼华只觉得心底酸涩的很。她有多久没有在他的脸上看到这种幸福的表情了？这一切就好像是归于死寂的生活终于有了一丝鲜亮的色彩。 她没有想过柳可莘对黎舒睿的影响会如此大，如果想到了当初她怎么也会咽下这口气，不会让她儿子白白等了柳可莘四年。 压下喉头的酸涩，她问:“柳可莘对你来说就这么好？好到你为了她什么都不顾？为了她连父母都不要了？” 黎舒睿不知道她又是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只能慌忙的解释:“妈，她很好。可是我没有为了她不要你们。” “那你跟她在一起了都没回来看我们。今天要不是为了说她的事，你恐怕还不会回来。还骗我说什么工作忙，你就是想跟她待在一起。” 这件事是自己的错，黎舒睿尴尬的笑了，讨好的说:“我不回来看你们就是怕被你们看出端倪。你跟我爸那么聪明，一定会发现我的不对劲。所以我就在想等什么时候再找个机会跟你们说，我也没有想到今天这个机会就来了。” “就你会说话。”于琼华被黎舒睿逗笑了，但一想到柳可莘她又叹了口气:“你们在一起就在一起吧，我也不拦着你们。可是你不要把她带到我面前来，我一看到她这心里就膈应。” 这就是还是没有接受柳可莘，黎舒睿也知道这事急不得，只能一点一点改变于琼华对她的看法。 第一百六十一章 就已经很好 晚上下了班回家，保姆已经做好了晚饭，黎舒睿却还没有回来。 对着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柳可莘一点胃口都没有。她很想知道黎舒睿到底跟他父母谈的怎么样了，现在他还没有回家估计不是很顺利。 无精打采地刨了几口饭，手机震动了起来，是黎舒睿发给他的短信，他说要在父母家吃完了晚饭再回来。 他没有说情况到底怎么样，柳可莘也不好问他，只回了一个好字。 这边黎舒睿帮于琼华把做好的饭菜端上了饭桌，黎父适时的问:“你现在吃饭问题是怎么解决的？还是你一个人做？” 于琼华听到这话，放下筷子看向黎舒睿。 黎舒睿摇头，笑着说:“不是，现在都是可莘在给我做饭。” “这个柳可莘看来比以前懂事多了。”黎父朝自己老婆讨好的一笑。 于琼华知道这是他们两父子联合起来对付她，想让她改变对柳可莘的看法。想到以前的事，她就不舒服，不满的说:“懂事，哪里懂事了。以前她跟舒睿在一起的时候怎么没见她照顾过舒睿。怎么结了婚之后就变了个人，现在就什么都会了？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个女人根本就没把你儿子当回事，你还觉得她好？她可是离过婚的女人，你难道真想让儿子跟她结婚？” 黎父在家向来开明，性格也很随和。以前黎舒睿跟柳可莘在一起的时候他知道都是儿子在她，他倒也没觉得有什么，男人嘛，照顾自己的女人是应该的。后来知道柳可莘为了跟黎舒睿在一起，离开了家跟他儿子一起吃苦，他有点佩服这个小姑娘。可之后的事确实是猝不及防，他倒也没有怪过柳可莘，只是私下里觉得这个女孩子确实被家里惯坏了，黎舒睿跟她两个人以后恐怕还会有许多摩擦。 以前就对柳可莘没有偏见，现在在于琼华说起柳可莘是个离了婚的女人时，他其实还是支持他们两个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在黎父看来，离婚不丢脸，离婚也不该成为一个女人的污点。这个世界上也不存在谁配不配得上谁这个说法，只要是适合的，就是好的。 不过这样的想法肯定不能告诉于琼华，黎父笑着说:“二婚女人好，二婚女人懂得照顾人。你看上次的婚姻不就把她锻炼出来了？舒睿年纪也不小了，再这么挑下去以后就更难结婚了。” 这话明显是在敷衍她，于琼华更加不满:“你儿子那么优秀，什么样的好女人找不到，在你看来那柳可莘还能比宁珊珊好？” 黎父早料她的反应，指着黎舒睿不在意的说:“我觉得好不好不重要，关键是要儿子觉得好。你觉得谁好，你还能代儿子成家？” 于琼华立刻败下阵来。 黎舒睿憋笑:“妈。柳可莘就已经很好了。宁珊珊，是儿子配不上她。宁家那边既然要个交代，就辛苦你了，把实情告诉他们。” “这么丢脸的事我可说不出口，要说你自己说去。”于琼华直接拒绝。 黎父却点了头:“那就我来说。你每天工作那么忙，这些事就不要你操心了。” 这话说的好像她不关心儿子一样，于琼华瞪了他一样说:“算了，还是我来说。” 黎舒睿暗中给父亲竖起来大拇指，果然还是他有办法。 父母既然已经表了态，吃完饭，黎舒睿开车回了家。 开了门，客厅里的灯亮着，柳可莘一个人正坐在沙发上发呆。听见门口有动静，她转过头，见是黎舒睿回来了，她立刻跑到他身边，焦急又有点期待的说:“怎么样了？你爸妈怎么说？” 看她这么关心这件事，黎舒睿的心情更好，他捏着她的鼻子说:“放心，我爸那边没有任何问题，就是我妈有点麻烦。” 这个情况倒是让她有点意外，她不解的问:“你爸，你爸他不嫌弃我离过婚吗？” “怎么了？你还想让他嫌弃你？”黎舒睿失笑，理解她现在患得患失的心情，他把她抱在怀里，柔声的抚慰她:“我爸的性格有多开明你也不是不知道。他这次没有反对估计也是被我跟你分手后四年都没有谈恋爱给吓到了。他觉得只要我们两个适合就好，至于你结过婚他并不在意这一点。只要我爸点了头，我妈那边他也会慢慢做工作的。” 这样啊，柳可莘有点高兴却还是担忧:“那万一你爸又改主意了怎么办？” “他不会的。”低头亲了亲柳可莘，他说:“我爸在我们两个的这件事上其实是在看我的态度。今天我回家的时候他就在楼下等我，其实也是担心我。他一开始还吓唬我说他的态度跟我妈一样，我估计他当时应该是想试探我，看我对你究竟有多喜欢。我的反应估计让他看出来了，我很喜欢你，所以他才会在我妈面前帮我说话。” 有了这句话，柳可莘放心了很多，她扬起头笑眯眯的说:“黎舒睿，以后我会对你更好的，我会让他们看到你跟我在一起才是最幸福的。” 他的心头一暖，恍然间像是看到了十年前的柳可莘，她站在自己的面前说:“黎舒睿，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那时她也是这样笑眯眯的，对他的拒绝毫不在意。 居然十年了……他心头涌起了太多的感触。捧着柳可莘的脸，他的目光一一扫过她的眉、眼、鼻，最后停留在了她的唇上:“柳可莘，都已经十年了。” “嗯？”她睁大了眼睛，困惑不解。 “我说，我喜欢你都已经整整十年了。” 她的目光忽然间温暖起来，像荡漾着莹莹的波光。 黎舒睿没有再迟疑，低头吻了下去。 柳可莘抱住他，觉得这样就很好了。 只要他们两个在一起，就已经很好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她处处都没我好！ 跟父母吃完晚饭，黎舒睿回了家。 于琼华看他匆匆离开的样子，坐在沙发上，对黎父抱怨:“你看，跟那个柳可莘在一起后，现在在这个家是一刻钟都待不下去。他以前跟珊珊在一起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黎父笑着安慰她:“舒睿跟宁珊珊两个本来就是假情侣，这肯定不能比较。我知道你不喜欢柳可莘，可是不管怎么说舒睿对她很满意，又那么喜欢她。这次如果再把两人拆散了，你就让你儿子当一辈子光棍？” 于琼华觉得这话有些危言耸听，不过一想到黎舒睿之前的表现，她也觉得确实有这种可能。自家这么优秀的儿子，居然看上了柳可莘这个任性又离过婚的女人，她很不甘心:“那柳可莘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药？都不知道他这痴情样子到底是跟谁学的。” 黎父朝老婆挤了挤眼睛，指着自己说:“还能有谁，当然是跟我学的。” 于琼华被他那副猥琐的样子逗笑了，横了他一眼:“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你也真不害臊。” 说完，她又叹了口气，拿着电话说:“他们两个是假情侣的事还得告诉宁家一声，不然人家还以为舒睿玩弄了珊珊的感情。你说这两个人也真是，居然瞒了这么久，我们还一点都没看出来。这话要是说出去，我估计宁家都不信。我是真喜欢珊珊这孩子，可……” 怕于琼华没完没了的唠叨下去，黎父赶紧拿过手机拨了宁母的号码再塞到她的耳边:“快别说了，赶紧通知宁家一声。” 知道他是嫌弃自己唠叨，于琼华不满地握住手机。 电话接通，那边的宁母十分亲热的说:“亲家母，你们跟舒睿谈过了吗？他怎么说的？我们还是相信这件事跟舒睿没关系。” 跟黎舒睿没关系，就是跟柳可莘有关系了。于琼华听出了宁母的弦外之音，只要把一切推到柳可莘头上，那他们就不会怪罪黎舒睿，由此可见他们对黎舒睿很满意。 不过于琼华并不是什么颠倒黑白的人，事情是什么样子，她就说是什么样子:“实在是不好意思，这事是我们家舒睿不好。今天中午我们已经问过他了，他说他跟珊珊两个人其实……”假情侣这件事确实让人难为情，她一时有些说不下去。 宁母听出了她的犹豫，心也提了上来:“其实什么？” 这话不管怎样都要说的，不然到时候宁家还会怪到黎舒睿的头上。于琼华长叹了一声:“舒睿说他跟珊珊两个人其实是假情侣。当年都是为了应付我们两个人在假装说在一起的。他跟柳可莘在一起后，他已经跟珊珊说清楚了不再继续假扮情侣了。我估计是舒睿没说清楚让珊珊误会了。” 她这话已经说的很息事宁人，一切的错都在往黎舒睿的头上推。 那边的宁母还以为会是说什么黎舒睿真的不喜欢宁珊珊了，或者黎舒睿没抵抗住柳可莘的诱惑，但她没有想到一切都是假的。她握紧了手机，脸色发白，勉强的说:“亲家母，这话可不能乱说。他们在一起也不是一年两年了。” 于琼华知道她不会信，只好说:“舒睿就是这么告诉我的，我了解他，他不会说谎。不然你问问珊珊吧？” 事情都已经到这一步了，不找宁珊珊问清楚确实不好收场。扯了个笑出来，宁母说:“那好，我去问问。” 挂了电话，宁母走到宁珊珊的房间外，敲开了房门。 宁珊珊见母亲来了，亲热地挽着她的手:“妈，于伯母打电话过来了吗？黎舒睿怎么说的？” 她一脸的期待，看得出来是真的对黎舒睿有感情。宁母嗓子发干，沉声问她:“你告诉我，你跟黎舒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黎舒睿说你跟他两个是假情侣，于琼华说她儿子是不会说谎的。” 当年两个人的协议从母亲口中说了出来，宁珊珊的笑容瞬间变得僵硬。她瞳孔微张，满脸的尴尬。她真没想到黎舒睿为了柳可莘会把当年的事说出来让她陷入难堪的境地，她恨恨的说:“妈，你别听他胡说。他都是为了柳可莘才这样说的。我们两个在一起了那么久，他怎么能这么对我？” 自己的女儿她了解的很，从话说出来时宁珊珊的表情中她能看出黎舒睿的话不假。想到自己被骗了好几年，之前他们还去找黎舒睿的父母讨说法，她就觉得丢脸。自家的女儿自己颠倒黑白，现在还不悔改想继续反咬黎舒睿一口，宁母倒吸一口凉气，失望的说:“你难道没觉得你做错了？” “妈。”宁珊珊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对宁母的态度感到不解:“你在说什么？我做错什么了？明明就是柳可莘跟黎舒睿对不起我。” “你跟黎舒睿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他为什么不能跟柳可莘在一起？倒是你，不告诉我跟你父亲事情，我们以为是黎舒睿对不起你，还跑去质问他父母。我跟你爸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还不觉得你做错了？你从一开始跟着黎舒睿合伙起来骗我们的时候就错了！” 自己的母亲居然帮着柳可莘说话，宁珊珊的脸上充斥着失望跟愤怒:“妈，你怎么能帮柳可莘说话。我承认我骗你确实不对，可是柳可莘明知道我喜欢黎舒睿，她为什么还要跟黎舒睿在一起？为什么要去勾引他？她就是看我不顺眼，想报复我！黎舒睿明知道我喜欢他，他却视而不见，一心想着柳可莘。凭什么？凭什么柳可莘处处不如我，他还喜欢她？就是他们对不起我！” 她到现在还觉得是人家对不起她。宁母摇了摇头，闭上眼睛，缓缓的说:“你怎么现在变得这么是非不分了呢？果然是我平时太宠着你了，才把你养成了这幅性子。你问凭什么，那我又问你，凭什么黎舒睿要喜欢你呢？就因为在你看来柳可莘处处没你好？” 宁珊珊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第一百六十三章 商议 在书房里听到母女两的争执声的宁父赶来，见宁母一脸的失望，宁珊珊的面色苍白却也掩饰不住里面的愤怒，他走到妻子的身边，扶着她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母女娘这是为了什么吵架了？” 宁母平复了下心情，把事情告诉了宁父。 听完来龙去脉，宁父责备的看着宁珊珊:“我平时到底是怎么教你的？为了一个男人，你女儿家的尊严还要不要了？我宁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平时最疼爱她的父亲居然不帮她，还跟着母亲一起责备她，宁珊珊难以接受:“爸，居然连你也怪我？” 宁父并不接话，劝了妻子回了房，他平静的对宁珊珊说:“你跟我到书房。” 估计是要训她，宁珊珊不情愿的跟了上去。 关了书房的门，宁父坐在了书桌前，待宁珊珊坐到了他的面对，他才问:“你就那么喜欢那个黎舒睿？” 摸不准自己父亲的态度，她还是脱口而出:“喜欢。” “喜欢到你连你父母的脸面都不顾了？” 看父亲的脸沉了下来，宁珊珊不甘心的说:“爸，我并没有不顾及你们的脸面。就算我跟他是假的，但外面谁不知道黎舒睿是我的男朋友。现在他宁愿要一个离了婚没有名声的女人，也不愿意要我，你觉得你跟我妈的面子就过的去吗？” 她说的在理，宁父思考了一阵问:“所以你骗我跟你妈的目的是什么？” “当然是想你们帮我出气，顺便让那柳可莘知难而退。”从父亲的态度中察觉出他有几分动摇，宁珊珊趁机多说了几句黎舒睿的优点:“爸，你好好想想，黎舒睿在四年时间白手起家把睿心做到了现在这个规模，足以证明他有很强的能力。而且最近他可是已经跟飞马谈好了合作，准备一起推出一款网游，飞马可是游戏公司里的老大。你想想，有了这条线，黎舒睿以后只会走的更远。你也知道他家的背景，他可是真的靠自己闯出来的。这么一位优秀的女婿，你真的不想要？你可知道我经商是没有头脑的，难道你想你百年之后，宁家的家业无人继承？” 宁珊珊的这番话可算是说到了宁父心坎上。宁珊珊不会经商，心思也没有在这上面。他就这么一个女儿，以后公司虽说可以交给专人打理，但到底没有在自己人手上放心。他满意黎舒睿也是看重了他的能力，他可不像柳康平一定要讲究一个门第。更何况，黎家夫妻感情和顺，两个人都是善良讲理的人，教出来的黎舒睿也是知恩图报，踏实勤恳的人。 这样一个根基浅、能力强、人品好的人的确是一位好女婿的人选。 可是黎舒睿现在跟柳可莘在一起，宁父拧着眉，看宁珊珊一脸兴奋，问她:“你有什么想法？照实说。” “当然是让柳可莘知难而退，要让她明白，有她在，黎舒睿就不会好过。” 宁父也懂这个道理，但他的目光一向放在在商场上，对这些儿女情长没有什么关注，也不知道如何处理:“那你想怎么办？” “爸，黎舒睿很重视这次跟飞马的合作。只要游戏推出，睿心肯定能再上一个台阶。而飞马这几年不是还想往其他产业拓展，但一直没有取得什么成效吗？爸，我记得前段时间飞马的马董还找过你吧？你也不是没有对他提的条件动心过。而且你之前可也说了，你要给黎舒睿一点教训。一旦飞马跟睿心的合作不成，我就有办法逼走柳可莘。” 宁父懂了她的意思。一块大蛋糕跟一块小蛋糕如果只能选一块，谁会愿意放弃大的？自己的女儿其实也不是像他想的那么简单，一点心计谋算也没有，宁父很高兴:“你放心，飞马那边我会出面。不过你也要记住一点，不管你想要做什么，都不能丢了我们宁家的脸。” 宁珊珊兴奋地点了头。有她爸在，她不信黎舒睿不妥协，更不怕柳可莘能翻身。 这次她要把柳可莘推入地狱！ 跟黎舒睿纠缠了一夜，柳可莘早晨起床的时候浑身酸痛。低头见胸前青了一片，她脸一烫，有点不满黎舒睿的粗鲁。 转头见那男人睡的正香，柳可莘伸出手捏住他的鼻子不让他出气。 黎舒睿很快清醒过来，对柳可莘这小孩子的行径宠溺一笑:“你这是准备谋杀亲夫？柳可莘，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的目的是什么？当然是为了报复你。”她开心地松开了手。 面前的人红了脸，她一大半的身子裸露在外面，雪白的肌肤在灰蓝色的被套上越发的白嫩，那身上的淤青都多了一丝风情。黎舒睿眼神一暗，撇过脸，声音沙哑的说:“我昨晚确实有些兴奋了。疼吗？” 知道他问的是哪里，柳可莘后知后觉地扯过被子捂住了身子:“你……你眼睛别乱看。” 已经把脸转过去的黎舒睿立刻转了回来:“你说什么？别乱来是别往哪里看？这里是我的房间，哪里是我不能看的？” 这男人向来以逗她为乐，柳可莘又羞又恼的说:“黎舒睿，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赖？” 他自有一套歪理:“你自己不说清楚，还怪我无赖？” 这种事她才不好意思说清楚。既然不能说清楚，那就直接动手，柳可莘一把扯过盖住两人的被子，全部裹在自己身上后她翻身下了床。 原本纤细苗条的女人硬生生把自己过成了球，黎舒睿越看越觉得可爱。他利落地走到柳可莘的身前，长臂一展将这个球抱在了怀里。 柳可莘此时惊慌不已，她刚才只是想让自己的身体别暴露在黎舒睿的目光下，所以才裹了被子下床。但真的走起路来，冬天的厚棉被只会束缚她。现在黎舒睿将她抱在怀里，她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正暗悔自己的蠢，下巴突然被他捏住。她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黎舒睿的唇已经落了下来。 “早安，柳包子。”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一起努力 早上起床时干的蠢事影响着柳可莘的心情，这种情绪一直持续了好几天。 黎舒睿自觉无辜，对着她很是小心讨好。 这天下了班，柳可莘正打算在公交车站台等黎舒睿，他给她打了个电话说今天晚上有事，可能会晚一点回来。 柳可莘听出他的情绪不是很好，担心的问:“出了什么事吗？” 公司里的事如果不是什么好消息，黎舒睿一般都会选择瞒着她。他随便找了个借口:“上次谈合作的公司的董事长来了，要陪他去吃个饭。” 柳可莘敏锐的觉得不对，清楚他是不愿意告诉自己，她只是叮嘱道:“那你还是少喝点酒。” 在家吃过晚饭，柳可莘一边玩着游戏一边等黎舒睿。直到深夜，他才回来。 没行想到她还等着，黎舒睿愣了一下：“你还没睡？” “恩。”上前挽住他的手，闻到他身上并没有酒味，柳可莘假装没有察觉出端倪：“马董怎么会突然过来？” 本来就是一个谎言，黎舒睿此时也不想再骗她。不过一想到夜已经深了，他决定还是明天再告诉她：“现在太晚了，明天我再告诉你整件事。” 虽然很好奇，柳可莘也没再追问下去。 第二天一早起了床，两人在餐桌上，柳可莘提到了昨天的事：“你不是说早上告诉我马董为什么要过来的事吗？” 她不提，黎舒睿还忘了。笑了笑，他云淡风轻的说：“我骗你的。马董确实过来了，不过不是来见我的。我倒想见他一面，请他吃饭跟他谈一谈。” 马董是飞马的董事长，飞马跟睿心又是合作关心，黎舒睿想请马董吃饭，不论怎么样马董都不会驳了他的面子才对。但从黎舒睿的话中可以听出马董不想见他，说明可能是合作的事出了问题。 柳可莘的忧虑露在脸上：“是合作的事出了问题吗？他们不想合作了？” 他只简单的说了几句，柳可莘已经看清了本质，黎舒睿惊讶的同时又有些自豪：“你听出来了。是，合作的事出了问题。飞马不打算跟我们合作了。” “为什么？你们不是都签了合同吗？他们要单方面毁约？” 睿心是业内十分看好的一家公司，飞马又是业内老大。它们合作的事在签好合同后已经传开了，现在睿心没有出现任何问题，飞马却要毁约，这是对公司名声十分不利的事。柳可莘实在想不明白，飞马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 她想不明白，黎舒睿是清楚的：“签了合同，只要他们赔了违约金也是一样的。飞马在游戏这块已经做到了顶尖，早几年他们就想开拓其他的产业，但因为缺乏经验又很难找到合作公司，所以一直没有成功。前段时间他们找到了宁氏，想要投身制造业，不过不知道宁氏出于什么原因没有答应。但就在前天，马董突然飞了过来，宁氏同意跟他们合作一起在国外建厂。” 柳可莘以前跟宁珊珊关系很好，当然知道在制造业方面，宁氏是一直走在前列的。宁氏旗下的工厂很多，分区分工都十分明确，其中宁氏的一项产业就包括电脑的零部件制造。飞马是家游戏公司，如果他们负责开发软件，再由宁氏制造，在样的合作确实是双赢的局面。但之前宁氏没有答应，现在突然答应本身就很奇怪，加上宁氏一答应，飞马就跟睿心停止了合作，她可以肯定这是一场报复性的行为。 飞马没必要毁了自己的信誉，但为了更大的利益也不是不可能，她已经想透彻了：“是宁氏想要打压你？” 黎舒睿点了点头：“估计是宁珊珊的父亲想要为自己的女儿出气。” 得不到就要毁掉？柳可莘看不惯她用这样的方式伤害黎舒睿，十分生气的说：“她就算这样做也不能改变什么。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她这么……这么不要脸。” 基本上没说过脏话的人此刻突然蹦出一句脏话出来，说明她是真的被气到了。看她比自己还激动，黎舒睿有了一种被人爱着的感觉。他缓缓的笑了：“不气，飞马这次不愿意跟我们合作就算了。睿心又不是没有自主研发的能力。” 睿心确实有这样的能力，但是新开发的游戏才刚刚面世，还有许多不足的地方，维护跟宣传就是一笔大费用。现在新的项目刚刚启动，飞马撤走资金跟人员，睿心要独立完成项目可能会导致公司不能正常运转，到时候可能会破产。 宁氏这一招釜底抽薪还真是玩的好，柳可莘更加生气：“他们真的太过分了。公司现在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资金跟人手投入这个项目。” 这么大个摊子难道就真的不管了？要是不管，睿心前期的投入可就全部打了水漂，这样做也无异是断了睿心一臂。 黎舒睿也知道现在睿现在面临的事进退两难的局面，但他从来都是一个十分坚持的人。在事情完全没有希望之前，他是不会放弃任何一次的机会：“你不用担心，不跟飞马合作我们还可以跟其他公司合作。而且现在他们毁约，我们还能白拿一笔违约金不是很好吗？” 昨晚他在公司那么久，就是在跟其他高层商量到底还有哪些公司可以跟他们合作。他首先想到的就是一直跟飞马水火不容的游鲸。但能不能打动游鲸，他目前还没有太大的底气，所以他也没有柳可莘这件事。 他能这么乐观，柳可莘也不生气了，瞬间干劲满满：“那黎总你要加油争取把公司挽救回来，我会努力不给你拖后腿，给你加油打气。” 她难得贫一次，黎舒睿心情愉悦：“那也请柳可莘同学好好表现，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你的支持就是我的动力。” 他的人生从来没有放弃这两个字。正因为他的坚持，他才会把睿心做到现在的规模，正因为他的坚持，他现在才能坐在这里看到柳可莘的笑脸，跟柳可莘一起努力渡过难关。 不管睿心最后能不能摆脱这次的危机，黎舒睿觉得拥有这一刻已经值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完美反击 早从黎舒睿那里得到消息，因而今天飞马跟睿心终止合作的事情在公司传开的时候柳可莘并没有惊讶。 倒是郭小雅秉承了一贯咋咋呼呼的性格，跑到柳可莘的身边问：“可莘，你知道怎么回事吗？为什么飞马不继续跟我们公司合作了？” 柳可莘倒是知道却不能说。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公司里难道没人知道吗？” 她居然不知道，郭小雅失望的说：“我也不清楚，才问你的。大家都觉得这次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不过我听到了一个说法，说是，飞马现在想要拓展其他业务，所以取消了跟我们公司的合作。” 这个说法其实很官方，估计是黎舒睿让人这样说的。柳可莘装作明白的样子点了点头，随后愤恨不平的说：“飞马这样也太可恶了，既然要拓展其他业务，当初就不该跟公司合作。它这样做，可真是把自己的信誉败光了。” 郭小雅十分赞同她的说法：“就是，我看这件事发生以后，有人再跟飞马合作恐怕就要掂量掂量了。不过……”她皱起了眉，担忧的说：“可莘，这次的事是不是对公司的影响很大？我看大家都特别担心，都说公司如果不能够挺过这次，恐怕会倒闭。” 柳可莘是相信黎舒睿的，她拍了拍郭小雅的肩，信心十足的说：“你放心，公司肯定能够挺过这次。你要相信总裁的能力。” 给她说这话的人可是总裁的女朋友，郭小雅看她这么有信心，觉得柳可莘可能知道什么内幕消息，她立刻喜笑颜开：“可莘，我相信总裁一定能带公司挺过这次的。” 郭小雅对自己的话百分百的信任，柳可莘心中一暖。看着办公司里虽然忧心忡忡但都在努力认真工作的同时，她对睿心的未来充满了信心。有一位不放弃的总裁，又有那么多敬业的员工，她相信这次的危机一定能顺利度过。 正对睿心充满信心之时，宁珊珊突然出现在了办公室里。 她走到柳可莘的办公桌前，毫不客气的说：“柳可莘，我有事找你。我们出去谈谈。” 总裁传说中的绯闻女友突然降临，大家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 不想成为众人的焦点，柳可莘在询问过于经理的意见后，跟宁珊珊到了公司的接待室。 知道飞马跟睿心终止合作的事跟宁珊珊有关系，柳可莘可以肯定她是来炫耀的，因而对宁珊珊她没有那么客气：“你突然找我，是想说什么？” 宁珊珊偏着头，不屑的看着她：“柳可莘，我发觉你现在说话硬气了不少，没有以前那么唯唯诺诺了。果然有男人撑腰就是不一样，看了抢来的东西让你感觉很好啊。” 她的讽刺柳可莘一点都不在乎，但上升到侮辱就不一样了。柳可莘抿了唇，不想让自己跟宁珊珊一样没了风度，她温和的说：“你说什么是抢来的？黎舒睿吗？他怎么会是我抢来的。说句不好听的话，他一直就是我的，这十年来一直都是。宁珊珊，他不喜欢你，你们两个也从来没有关系。而且，在你对睿心做出这样的事以后，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抱着怎样的一种心态来的公司。反正如果换成是我，我是不好意思来的。” 她的话条理清晰同时又暗讽了宁珊珊，这让宁珊珊打量起柳可莘。她发觉柳可莘是真的变了，她的目光清亮，毫无畏惧更没有半点的懦弱。这样的柳可莘跟以前简直判若两人，宁珊珊忽然有了一种自己被比下去了的感觉。 这种感觉在她的心中久久不散，她十分恼怒：“我为什么不能来这间公司？柳可莘，倒是你，你好意思来吗？我告诉你，若不是你睿心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倒是你，你的脸可真大。你自己抛弃了黎舒睿，一边霍清泽结了婚，一边又吊着黎舒睿让他对你死心塌地，你还真是有心机。难怪于伯母不喜欢你，也难怪霍清泽会跟你离婚。跟着你这样一个三心二意又会演戏的女人在一起一定很恶心。” 柳可莘认为自己对宁珊珊还算客气，但宁珊珊后面说的话刷新了她对她的认知。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会有这种明知没理还强行找理甚至人身攻击的人。 平淡的笑了笑，柳可莘现在胸有成竹：“就事论事，你要是人身攻击我们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你说我抛弃了黎舒睿，其实不是这样，当初是黎舒睿跟我说的分手，我是心灰意冷之下才跟霍清泽结的婚。至于吊着黎舒睿，我可以摸着良心发誓，甚至你可以去问黎舒睿，我跟霍清泽结婚的这四年我从来没有主动的联系过黎舒睿。我们两个真正有了接触，是在我跟霍清泽离婚以后。你侮辱我没有关系，可是你不该质疑黎舒睿的品格，不然你这样的喜欢真的挺廉价的。于伯母确实不喜欢我，这点没什么好否认的。但她为什么不喜欢我，我想还是因为我在她的面前够真实，人总是不喜欢太过真的东西不是吗？至于跟我在一起恶不恶心这个问题，你怎么知道的？你跟霍清泽交流过吗？如果没有交流过，你就不要主观臆断了，最好问过了霍清泽再说。你是混娱乐圈的，你应该体会比我更深，谣言真的能毁了一个人，你还是适可而止的好。不然我也有追究的权利，不是吗？” 柳可莘这一番话说的比之前还要狠，一条一条狠狠地打了宁珊珊的脸，又文明不失风度的讽刺了宁珊珊，在最后甚至强行把霍清泽跟宁珊珊扯上关系，还威胁了宁珊珊一番。 宁珊珊完全没有想到以前在她面前不过是个战五渣的女人，现在变的这么能说会道。她说于琼华不喜欢真的东西不是在说她假？胃里跟烧着了一般，怒火一股股的往上冒，实在想不出反驳柳可莘的话，她只能虚张声势的说：“柳可莘，你会为你今天说的话付出代价的。本来只要你安安静静的离开黎舒睿，一切都可以过去。可是既然你这么不知好歹，我会让你后悔你今天说的一切。睿心会因为你受到更大的牵连！到时候黎舒睿就会明白你这样的女人就是个祸害！” 淡定的目送宁珊珊远去，柳可莘的手心早就湿了一片。 第一百六十六章 睿心的危机 宁珊珊找柳可莘的事很快在公司里传开了，大家都在猜测总裁的女朋友找她是要做什么。有人在说总裁那么器重柳可莘，可能是因为宁珊珊跟柳可莘两人是好朋友，总裁这是给他女朋友面子。 这样的说法当然得不到当事人的承认，大家只有在私底下传播。 郭小雅自然听到了这个说法，她很快告诉了柳可莘:“公司里都说你跟宁珊珊是朋友，所以总裁这么器重你。” 这个传言传到后面其实已经变了味道，不少并不了解他们部门情况的人都说柳可莘是个关系户，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能力。 作为流言中心的人，柳可莘不可能不知道这些诋毁，不过除了沉默她什么都不能做。 郭小雅的提问刚好给了她一个解释的机会，她耐心的说:“你在公司待的时间比我久，总裁是什么性格的你应该跟清楚吧？没有一点实力的人他会招进来供着吗？我是新来的，虽说没有为部门做了太多的贡献，但每一次于经理分配下来的任务我都是认真完全的了，也没有听说我做的不好，或者拖了部门的后腿吧？宁珊珊跟总裁是什么关系，我不清楚，但我跟宁珊珊却不是朋友，只是以前的同学。她应该只是今天顺便来公司给我打个招呼。” 离早上跟宁珊珊结束战斗还不到半天，她的头脑还保持着开始的战斗力。几句话撇清了自己是关系户的这个说法。 知道内情的郭小雅点了点头，她觉得这话很有道理。细细品味了一下，她悟出了里面的深意。发觉今天的柳可莘似乎特别会说话，她不禁多看了柳可莘几眼:“可莘，我发觉你今天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郭小雅把她看了又看，想了好一阵，有些困惑，有些迷惘，最后眼睛一亮:“就是，就是感觉你今天特别敢说话，也特别会说。不像以前总是轻声细语的，你今天底气都足了很多。” 跟宁珊珊吵一场还能有这种好处？是不是因为说赢了一直以来看不起她的人，整个人都会容光焕发？ 柳可莘笑了笑，开心的说:“是吗。可能是因为今天心情比较好吧。” 郭小雅知道她在说谎，看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怀疑。 柳可莘怕她非要追问个清楚，拍了拍她的肩，收拾东西走了。 坐着黎舒睿的车回家的路上，黎舒睿先问她:“宁珊珊今天到公司来找你了？” “你都知道了？”她说的轻描淡写，这件事完全没有影响到她的心情:“那你也听到公司里的传言了吧？” 黎舒睿看她一点都不在乎，很是意外:“看来她今天并没有刁难住你。” 他一副看好戏的神色，柳可莘无奈:“难道你还想我被刁难？黎舒睿，你知道宁珊珊来公司找我，你居然都不出面帮我挡一挡，你还好意思说这话。” 被指责的人振振有词的说:“以后总有我不在的时候，总不可能什么事都要我帮你抗？你看，今天宁珊珊不就没能在你那里占到便宜吗？这说明其实你自己是可以处理好这些事的，只是你自己不愿意去做而已。” 柳可莘却是秒怂:“那是你不知道，才跟她吵完我就怕死了。我手心都出了一层的汗。现在想想都觉得后怕，你说我要是没有吵赢她，那不是很丢脸。” 黎舒睿失笑，玩笑的说:“不，你的面子丢了没什么，我的面子丢了才是最重要的。” 柳可莘撇嘴，说的就像她不要面子似的。 “怎么了？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他就是故意的，没事就爱逗她。柳可莘摇头:“不敢，不敢，黎总裁的面子肯定比我们这些普通员工要重要。” 他装作没听出她的调侃，认真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所以记住，以后在外面丢了你自己的脸可以，可千万不要丢我的脸。” “……” 回了家，吃过晚饭，黎舒睿去了书房，柳可莘坐在房间里看书。 正看的入神，身体忽然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回头，抱着她的正是黎舒睿。灯光打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片的阴影。虽然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可从他抖动的手臂中她也感受到了他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她抱住他的手臂，什么也没说。 她以前跟黎舒睿虽然会经常闹矛盾，但两人能够走这么久甚至越来越喜欢对方，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们总是能在彼此需要对方的时候给地方温暖。或许在一段感情中最重要的不是到底有多相爱，而是相爱的时候两个人能不能一直温暖着彼此。 过了许久，黎舒睿才放开了柳可莘，平静的说:“宁家是想逼死睿心。宁珊珊这次真的过分了。” 从不跟飞马合作到黎舒睿积极寻求合作对象，黎舒睿一直是非常乐观的，这么严重的话第一次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看来情况真的很糟糕。 柳可莘忽然觉得背脊发寒。睿心从成立到现在也不算是一家小公司，宁家要对着睿心赶尽杀绝是有多大的仇？那可是黎舒睿的心血。 这就是宁珊珊说的爱黎舒睿？想到今早两人说的话，柳可莘十分后悔。宁珊珊说她会发现自己是个祸害，那时候宁珊珊是在暗示她吗？ 难道睿心现在没有别的出路了？看着黎舒睿凝重甚至带着焦躁的脸，她心一沉。 握住他的手，她柔声的说:“没有别的办法吗？游鲸那边拒绝了你的合作？” 在柳可莘的面前，黎舒睿并不想过多的展示自己的脆弱。他揉了揉太阳穴，轻声说:“不止是游鲸。比较出名的游戏公司我都问过了，他们也不想跟我们合作。” 一家这样说可能是看不上睿心，但许多家就很有问题了。柳可莘也不知道到底要如何处理如今的局面，只能苍白的说:“船到桥头自然直，一定会有办法的。” 黎舒睿握紧了她的手，疲惫地点头:“嗯。” 房间里的台灯发出暖融融的光，柳可莘的心情却再也无法平静。 第一百六十七章 脸盲学长 睿心找不到合作伙伴一起开发新项目的事情在瞬发酵，在公司里传的沸沸扬扬。 柳可莘深知流言的强大，再这样下去内部人心绝对会动摇，在睿心没被拖垮掉之前恐怕内部就已经完全垮掉了。 黎舒睿也知道目前公司人心不稳，他在高层中召开了一次会议，说会尽快找到合作伙伴，让他们回去稳住人心。 这样做虽然会有些效果却并不明显。柳可莘已经听郭小雅说了不少人都在准备找下家。 “不过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抛弃公司的，我相信总裁的能力。”郭小雅拍着胸脯保证，随后她恢复了以前八卦的样子：“不过，可莘，我听说这次的事情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整睿心是真的吗？谁有这么大的能耐，我们睿心也不算是小公司了，他居然能动的了我们。而且，我感觉我们也没得罪过谁，为什么要这样对公司。” 因为爱，柳可莘差点脱口而出。她在想这三个字时的心情是十分嘲讽的，意识到这一点，她冷漠的说：“因为这个世界总有人认为你对不起她，那么她也就不会让你好过。” 郭小雅不知道她指的到底是谁，但她知道柳可莘一定是知道一些什么。她没有指名道姓的说出来，证明她就不会说。 摇了摇头，郭小雅愤怒的说：“这很没有道理啊？难道真的有对不起她吗？” 黎舒睿自然是没有的，而自从黎舒睿出现在她的世界后她就被宁珊珊欺负的死死的，要说谁对不起谁，也是宁珊珊对不起她。这样一想，宁珊珊的逻辑就更令人费解：“当然没有。她也不是一个讲道理的人。” 郭小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她感觉自己应该知道是谁了，但她不会问。双手合十，她做个了一个祈祷的姿势：“希望各路神仙都能保佑睿心度过这次的危机。” 柳可莘见她这样有些想笑，却也很感动。她不是一个特别迷信的人，但她有一个封建的父亲。基本上柳氏每做一件事，她父亲必定会去寺庙里拜拜，每年过年的时候扔在庙了的香火钱更是令人咂舌。说来也怪，柳氏这些年也一直发展的十分平稳，从来没有出过什么问题。在这种熏陶之下，哪怕不信这些，柳可莘遇到烦心事的时候也会去拜拜，求一个安心。郭小雅的这个举动倒是提醒了她，去庙里求个神总是没坏处的。 黎舒睿有一个当大学教授的父亲，他是坚定的无神论者。柳可莘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的时候，他恨不能理解：“你觉得这些东西有用吗？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仙，那人要死的时候去拜一下就不定就好了。” 这属于两人思想观念的问题，柳可莘不想跟他起冲突，将这事一笔带过：“我知道了。我这也不是为了求一个安心嘛。” “刚好，你要是想求一个安心，明天下午跟我去一个地方。” 看他说的这么郑重，柳可莘很好奇：“去哪里？” “长蒙。” 长蒙是当地非常大的一个私人会所，在里面消费的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黎舒睿会让她跟他一起去那里，她不禁问:“去那里做什么？” “你觉得我去那里还能是做什么？” 一般大家在这个地方都是来谈生意的，或者交朋友的。就算不是谈生意，恐怕也是黎舒睿又有了想要接触的人。这么一想，她不确定的说:“是你要去谈生意还是有其他的目的？” “是正准备去谈生意。” 看他一副成竹在胸又野心勃勃的样子，柳可莘觉得明天的这趟行程很有可能会扭转睿心目前的局势。 能够在宁氏的高压下有能力帮助睿心的人，柳可莘觉得那人很有可能不是本市的人。她对这人也就更加好奇:“那人是谁？你们之前有接触过吗？万一他不帮你呢？” 黎舒睿摇了摇头，十分肯定的说:“是我大学的学长。你也认识的，张承哲。他父亲是G市最大的地产商，他家的公司在全国地产公司内能排进前十。大学的时候他就想跟我一起创业，不过最后被他爸拉回去继承了公司。他这次过来其实是有另一个地产项目要谈，但是刚好知道了我的事，他本来也有意做游戏开发这一块，所以他约我明天见一面。只要我的方案没问题，他就会投钱。” 柳可莘对这人确实有印象，以前她跟黎舒睿一起见过他几面。黎舒睿身边的朋友，同学，室友这些她以前都见过，基本上是见过一面就忘。但当时她对张承哲有很深刻的印象，因为她每次跟黎舒睿碰到他的时候他都是顶着一头乱发，看上去很匆忙的样子，黎舒睿问他这么着急是要去哪里，他的回答无一例外都是回寝室打游戏。 并且每一次张承哲见到她都跟不认识她一样，每次都会指着她问:“你女朋友？” 一开始碰到这种情况黎舒睿还会认真跟他介绍，几次之后，黎舒睿直接摇头:“这只是我同学。” 张承哲往往会露出惊讶的样子:“你不是有女朋友吗？怎么没跟女朋友在一起反而跟女同学？你这样做可不对。” 眼看着自己就要被说成是渣男，黎舒睿只得重新解释一遍，介绍柳可莘给他认识。 她则在一旁看着黎舒睿完全没有脾气的样子，憋着笑。 要是明天见到张承哲，估计他还会问同样的问题。想到他指着自己问黎舒睿是不是他女朋友的时候，她忍俊不禁。 黎舒睿大概猜出她在笑什么，失笑的说:“你还觉得好笑。我这个学长也不是个脸盲的人，但他就是每次都记不住你，我也觉得奇怪的很。柳可莘，你不觉得你该反思一下你自己？肯定是因为你长的太普通，所以在他的眼中在没什么区别。” “我看你学长就是成心的，他肯定是嫉妒你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所以才每次都假装不认识我，逼着你介绍一遍。” 某人这么有自信，黎舒睿都不好打击她:“是，你最美。” 这个态度也太敷衍了些，柳可莘掐了他一把，有点期待见到这个黎舒睿对他一点办法也没有的学长。 第一百六十八章 正面较量 长蒙离柳可莘跟黎舒睿的住处较远，因为跟张承哲约好了要一起去吃午饭，两人上午十点半就从家里出发。 到达会所的时候，刚好过去一个小时。 他们两人到的时候，张承哲还没有来。 对于接下来的见面，柳可莘不像黎舒睿那么乐观。她正襟危坐，一直在脑海里想象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 发觉出她的紧张，黎舒睿对她说:“要不你出去随便逛逛，我在这里等学长。” 柳可莘觉得不好:“这怎么能行。那万一我在外面逛久了，到时候你学长到了，我还没来，那也太失礼了。” 虽说他们现在相当于是在求人办事，姿态是该低一点。但黎舒睿跟张承哲从大学时代到现在，两人的感情一直很好，这点小事张承哲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黎舒睿自信满满的说:“你放心吧，我跟学长的关系很好。这件事我们已经私下谈过，基本已经谈妥。我今天带你来不是让你来陪我谈事的，是让他见见你。” 原来是这样，柳可莘放心下来。不过想到他是带她见学长的，她的心又提了起来，有种要见父母的紧迫感。 自己现在的状态确实不好，柳可莘干脆接受了黎舒睿的提议:“那我出去逛逛。你学长快要到的时候你给我打个电话。” 出了包厢的门，她走到大厅，正想出去透透气，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柳可莘。” 一听见这个声音，她并不想回头。只装作没听见要继续往前走。 很快，她的手腕被人抓住。 这下是想走都走不了。 转过头，在看到柳梓榆的那张脸后，她故作惊讶的说:“是你？你想干什么？” “叫了你几声你都没反应，我还以为你已经不记得我了。” 这张脸她当然不想再记得，柳可莘抽回自己的手:“你想说什么？” 柳可莘有点不一样了，对她好像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懦弱。柳梓榆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一个以前把自己踩在脚底下，现在好不容易跌落云端的女人，自己怎么也不会看着她再次把自己踩在脚下。 轻蔑的笑了一声，她意味不明的说:“没什么，只是今天跟清泽还有佳沛约好了在这里吃饭。没想到刚好会在这里看到你，我还以为，离开了柳家你会过的很不好。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也是，有黎舒睿在你身边你怎么可能会过的不好？哦，对了，我忽然想起来，黎舒睿的公司好像快不行了？你到这里来，是想干什么？” 这意思好像是黎舒睿的公司不行了，她又要回来找霍清泽，故意探听了霍清泽的行踪追过来了一样。 柳可莘自觉自己没有那么轻贱，她淡淡的说:“哦，那我祝你们一家人用餐愉快。” 没有说自己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但她的话态度无疑是跟霍清泽划清了界限。 费尽心机从柳可莘手里抢过霍清泽，结果柳可莘现在对霍清泽是如此的无所谓。一根刺仿佛卡在了她的喉咙里，让她难以下咽。柳梓榆张嘴，努力想要拔除这种不适感:“只要你不再出现，我们一家人相处的自然会很愉快。” 这话跟宁珊珊之前说她是个祸害有异曲同工之妙，柳可莘已经不会生气。她略讽刺的看着柳梓榆:“幸福是自己给的，可不是我能左右的。” 以前她不明白这个道理，才会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现在她懂了，所以她要努力的让自己，让黎舒睿都幸福。 不想跟柳梓榆有过多的纠缠，她看都没看她的反应，继续朝大门走去。 看着柳可莘头也不回的离开，柳梓榆感受打了她对她的轻视。刚才柳可莘说的那一番话，明显是在敲打她。而柳可莘这个离了婚又被柳家赶出去的女人有什么资格来轻视她，教育她？ 看不惯柳可莘现在把自己的姿态放的那么高，柳梓榆有点失去理智，她再次上前抓住柳可莘，试图扳回一局:“我听说黎舒睿的公司现在需要一大笔资金周转，好像已经没有什么公司愿意跟他合作了。你看这样怎么样，我出资帮他，只要他把他手上百分之五十的股权分给我。虽然这样他会失去公司的经营权，再怎么样，也比看到公司破产好，你说是不是？” 通过贬低他人来抬高自己，这不是柳梓榆经常会用的手段。柳可莘看出来她是气急败坏才会说这样的话。 一瞬间，她明白了，只要自己对那些话诋毁她侮辱她的话不放在心上，那些试图伤害她的人其实根本伤不到她分毫。 “我相信黎舒睿的能力。”她回过头，明眸清亮:“我相信他会让睿心度过这次的危机。我不信你。不说你会不会管理公司，你给我说这句话的时候你就没安好心。你根本就不想帮黎舒睿。你只是想借此侮辱我们。” 从来没有谁会当面把别人的目的说出来，柳梓榆看这般从容淡定，一时竟忘了反讽回去。 直到霍清泽出现，她才反应过来，以胜利者的姿态挽着他的手腕:“可莘，不管你要如何恶意的揣测我。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是你的姐姐，这点血缘关系是变不了的。以后你要遇到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来找我，我跟清泽一定会尽量帮你。至于父亲那边，我会想办法说服他，让你重新回到柳家的。对吧，清泽？” 从来到现在一直望着柳可莘的霍清泽回过神，对上柳梓榆嘲讽的双眼，他尴尬地点了头:“嗯，没错。” 柳可莘看着站在她面前的两人，毫无疑问，他们的脸上都写着伪善这两个字。柳梓榆说的倒真像姐妹情深，但哪一句不是在往她的痛处上戳。尤其是她说她会劝柳康平让她回家，这明显是在彰显她在柳家的地位。 对待虚伪的人她又能有什么好说的，笑了笑，她看都没看两人，走出了大门。 阳光照在了脸上，她觉得异常温暖。不管别人对她曾经做过什么，柳可莘对未来没有什么别的要求，她只希望自己以后一定要活的堂堂正正，光明磊落，问心无愧。 第一百六十九章 碰面 在外面晒了会儿太阳，黎舒睿通知柳可莘，张承哲要来了。 她赶紧往回走，一路上没有再碰到柳梓榆一行人，总算是松了口气。等到了包厢，她在座位上坐下没多久，房门就被打开，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外。 柳可莘看过去，一眼就认出了门口那人就是张承哲。他跟她之前最后一次见到他时的变化并不大，只是头发不再是乱糟糟，打理的整洁有型，整个人看上去精神清爽了不少。 不待张承哲进屋，黎舒睿已经走了上去。他的手刚伸出去，张承哲一把握住顺便给了他一个拥抱，随后拍了拍他的肩，十分亲昵的说:“你比我上次见到你时瘦了一些。最近工作这么忙？” 黎舒睿点头:“你也知道睿心的状况，我这段时间确实很忙。” 话说完，他回头刚要给张承哲介绍柳可莘，张承哲已经先他一步走到柳可莘的面前，有些讶异地笑着说:“你是……柳可莘？” 不等黎舒睿回答，他又不无感慨地道:“还真是没想到。” 他居然认得自己，柳可莘很惊讶。以为是黎舒睿提前给张承哲说过，哪知黎舒睿却也是同样的惊讶:“学长，你知道可莘？” 大学时期这个人每次看到柳可莘明明都不记得，每次都得逼他重新介绍一遍。 只是这样一想，黎舒睿忽然皱起了眉，从前一直没想明白的问题，忽然间在此刻有了答案。他看向张承哲，眼神带了几分不满。 张承哲看出了他的责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这个……嗯……” 柳可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的视线一直在两人的身上扫来扫去。 接受到了她好奇的信号，黎舒睿指着张承哲对她说:“你让他自己告诉你。” 大学时代的窘事他已经不想再提，太有损形象。张承哲梗着脖子，装作不耐烦的样子:“黎舒睿，那点破事还有什么好提的。你可别忘了，今天可是你来求我办事的。你这样对我，小心我不帮你。” 自己学长的人品他还是很清楚的，黎舒睿并不在意这样的威胁:“你自己当年干缺德事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今天。要做戏就要做全套。” 柳可莘听得云里雾里的，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看她一脸的茫然，张承哲解释道:“我当年其实一直都知道你是谁，不然今天也不可能一见面就认出你。但当年每次见到你的时候我都假装不认识你，让这小子重新介绍一遍你给我认识。我会这样做，就是想要报复当年他为了你抛弃我这件事。” 话刚落音，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个十分受伤的表情。 抛弃……再配上这个表情，纵使是柳可莘这样正常的思想，都不免开始往歪里想了。 还真是一点没变，黎舒睿无奈地摇了摇头，笑:“莘儿，你别听他说。他是不满我当年不同意跟他一起创业他才那样对我的。你说是不是特别幼稚？要是他的创业方案有可行性，我怎么可能会拒绝。” 又被学弟鄙视了，张承哲不满:“黎舒睿，你非要在你女朋友面前拔高你的形象吗？你还想不想跟我谈生意了？要是今天你是来揭我短的，我可就走了。” 他一边说，一边抬腿就朝门口走去。 看得出来他是在开玩笑，黎舒睿笑着把他按回了座位:“学长，还是生意要紧。” 有了台阶，张承哲顺着台阶就下了：“那你们还不坐下谈生意？” 柳可莘虽然心底为两人的幼稚嗤笑，但还是乖乖坐了下来。 黎舒睿跟张承哲太熟，所谓的谈生意在她看来其实就是两位好友的叙旧。 “这次我投资你的游戏，你预计要多少钱才能保证整个项目的开发运营？” 张承哲一开口就是不差钱的样子。 黎舒睿对他的财大气粗早已习惯，他毫不客气的给了一个报价。 张承哲皱了眉:“你要的这笔钱我能拿出来没问题。不过那飞马心够毒的，这么大一笔钱说撤就撤，是打定了主意要拖垮你。你们到底有什么仇。” 黎舒睿早就过了对飞马的所作所为生气的阶段，听到打抱不平的话，他并没有什么感觉。正想表达一下自己云淡风轻的态度，抬头就见张承哲十分八卦的看着他。 估计他是知道了一点什么才来问自己，黎舒睿故意不说:“我要是知道原因，跟飞马的合作就不会取消。你难道不知道我一向擅长解决矛盾，是绝对不会让今天这种局面出现的。” 很少听到他自夸，柳可莘不禁多看了黎舒睿几眼。 张承哲逮到这个机会损黎舒睿:“弟妹，你听听，他这个人是不是特别的厚脸皮。你见过这么夸自己的吗？也不知道收敛点。” 有些人似乎天生就带着一种亲和力。张承哲的这声弟妹是显然没有把她当外人看的意思，她很感动，跟着笑了笑:“他也就在亲近的人面前这样。” 是个会说话的人，张承哲在心中暗自点头，随即继续插科打诨:“什么亲近的人，大学时让他跟我一起创业都不肯。你看，现在还不是得给我一起。当初嫌弃我，现在不嫌弃了？” 黎舒睿撇了他一眼，认真的说:“现在其实也嫌弃。不过你现在就是我的财神爷，谁会跟钱过不去？” 张承哲无语:“黎舒睿，你还真是一点良心都没有。我可是一听说你公司的事就马上飞过来了，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救睿心一命跟不等于救他一命，没了睿心他仍然有机会创立下一个睿心。但关系再好，他也不想把玩笑开的太过，于是他点了点头说:“学长，大恩不言谢。” 他的态度是诚恳的，张承哲却还是觉得憋闷，为什么他从黎舒睿的言语中感受不到一丝丝的重视？ 柳可莘看张承哲满脸的无奈，在一旁偷笑。她以前只知道黎舒睿的这个学长无论做什么都喜欢把黎舒睿拉在一起，张承哲自己也说过，之所以是把黎舒睿拉到一起，是因为黎舒睿聪明又帅，一般有什么活动只要有黎舒睿在基本稳赢。到了后面黎舒睿总是拒绝参加张承哲提议的各种活动，她还以为两人的关系其实不怎么好。现在看起来可能就是因为关系很好所以才不用客套。 睿心这次肯定是有救了，柳可莘的心比昨晚更踏实了几分。 第一百七十章 带钻的光棍 张承哲这次会来这边，其实也是因为一个很偶然的事情。他父亲的一位老战友一直在这边做房地产开发，但公司之前出了一次事故，元气大伤。为了帮衬老战友，他父亲决定跟战友合作开发一个项目，所以他才会被派到这里来。 来了之后刚好要联系黎舒睿的时候，得知了他公司的事，立刻给他打了电话才有了今天中午这么正式的一个见面。 其实张承哲也清楚，黎舒睿会约他在这种地方，应该别有目的。在看到柳可莘的时候，他就明白了，黎舒睿是想通知他，他又跟柳可莘在一起了。 这个女人曾经给过他那么大的伤害，他却还愿意跟她在一起，足以看出黎舒睿有多爱她。想到自己现在还是单身，未来的老婆连个影都没有，张承哲不禁十分感慨:“说真的，我来的时候是确实没有想到你们两个现在还会在一起。很吃惊。” 他还记得，上大学的时候，他大二，黎舒睿大一。第一次见到柳可莘，她就像个跟屁虫似的跟在黎舒睿身后，他从来没有见过像她这么粘人的女孩子。私下里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他也没少在心底为这段恋情扼腕叹气。 不过吐槽归吐槽，时至今日，他还是真的很羡慕这两人的感情的。学生时代的爱情真的是特别不容易。这中间要经历许多常人无法想象的波折、摩擦跟困难，但是那时候对两人议论纷纷的人，估计没有谁没够想到，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他们还选择了跟对方在一起。 至少在现在看来，这两人是真的在意彼此，想跟彼此厮守一生的。 心中思绪万千，他忍不住感慨地舒了口气：“我虽然身为学长，但却并没有什么恋爱经验，这方面也是白纸一张。我给不了你们什么好的建议，但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信任跟坦诚很重要。只要做到这两点，一辈子是没有问题的。我呢，祝福你们，恩爱到白头。” 张承哲这一番发自肺腑的祝福让柳可莘红了眼眶，也勾起了她的许多回忆。 她记得那个时候她追黎舒睿其实追得很艰难。他是高傲的人，并不是那么容易敞开心扉。那时候她曾有几度想要放弃，可是又总是觉得不甘心。只凭着一股不服输的气硬是让她等到了春暖花开，这么辛苦追来的男朋友她当然得时时看着，所以总是爱粘着他，把黎舒睿弄哭笑不得。 那时候黎舒睿总爱对她说:“你放心，我人是你的，不会跑的。” “那不行。”她摇了摇头，跟个八爪鱼一样死死地抱着他的胳臂，蛮横又娇气的说:“你是我的就只有你我知道，其他人可不知道。学校里喜欢你的女生多着呢，我得让她们都知道你现在已经是我柳可莘的人了。你是不知道现在的这些女孩子，有教养一点的还好，知道你有女朋友可能就知难而退了。可是没有教养的，你就算有我真的优秀漂亮的女朋友，她们照样会跑过来勾引你。不把你时刻留在身边看着，我不放心。” “柳可莘，你对你自己这么没信心？” 她不解的看了他一眼，嘟着嘴说:“我对我自己很有信心的，好不好。我是对你没有信心，毕竟……毕竟你那么优秀。” 黎舒睿被她的逻辑折服，他宠溺的看着她笑:“你还说你对自己有信心，有信心的话你会怕我优秀？嗯？” 心里其实不愿意承认，但柳可莘知道黎舒睿说的其实是对的。她对自己没有多大的信心。在没遇见他之前，她只是一个娇纵跋扈的大小姐，每天知道的只是护肤，衣服，珠宝，她的生活看似精彩实则匮乏的可怕。遇见黎舒睿之后，为了跟上他的步伐，让他多看她一眼，她努力的学习，也跟着他看到了许多的东西，她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奇妙的东西。 黎舒睿他就是一场春雨，滋养了她原本干涸贫瘠的世界。 即便这是事实，为了维护自己的自尊，她并没有承认:“看吧，你现在就开始说是我没有信心了。黎舒睿，我要是不看着你，你肯定过几天眼睛就落到别的女人身上了！” 她的脾气大，黎舒睿也不敢开什么玩笑，只好温言哄她:“我怎么可能会看别女人。她们都没有你好。” 其实那个时候的她哪里好呢，她一点都不好，甚至糟糕透了。可是他偏偏喜欢她，以前她总觉得黎舒睿不喜欢她是瞎了眼，现在看来，明明当初他会喜欢她才是他瞎了眼。 正打算跟张承哲敬酒的黎舒睿看柳可莘红着眼，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他给张承哲递了个抱歉的眼神，放下酒杯把柳可莘揽在了怀里:“这是怎么了？学长还在这里看着。” 黎舒睿的话让柳可莘从回忆中抽离了出来，她回过神，挤出一个笑容:“就是学长的话让我想到了一些我们大学时候的事，我太感动了。” “那这就真的是我的不是了。”张承哲在一旁活跃气氛:“我不该说的这么煽情，下次一定注意。不过弟妹你该高兴才是，你们两人还能在一起。你看看我，你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我单身。你们两人分手的时候，我单身。你们两又在一起了，我还单身。就算哭，也该是我哭，是不是？说不定下次来喝你们孩子满月酒的时候，我还是一个人。” 看张承哲愁眉苦脸的样子，柳可莘笑了出来。她一笑又觉得不对，忙道歉:“不是，学长，对不起，我不是在笑你单身。我是觉得你说话太有意思了。” 本来就是故意说这些逗她开心，又怎么可能会放在心上，张承哲不在意的说:“没事，你给我介绍个女朋友，就当是赔罪了。” 他这么一说，柳可莘还真有些懵，她身边可没有什么合适的，而且万一她给学长介绍了，不适合怎么办？ 看柳可莘把这话当了真，黎舒睿笑着把这事揽了过来:“行，给你介绍女朋友这事简单，不过你也得说说你的要求，我好给你看看。” “要求？能入的了你黎舒睿黎大爷的眼就成。” 黎舒睿更乐了:“那学长你恐怕真的只有打一辈子光棍了。我现在身边就只有一个能入的了我的眼，可是这个我可不能让给你。” 张承哲也乐:“是是是，知道你疼你媳妇。我打一辈子光棍就一辈子光棍吧，好歹我这种光棍也是带钻的。” “喝酒，喝酒。” 张承哲举起了酒杯。 第一百七十一章 后会有期 跟张承哲的关系不同，喝酒是必然的，柳可莘也不好太劝黎舒睿。不过张承哲也很有分寸，跟黎舒睿喝了一杯之后倒也没再让他喝，两人开始聊起了工作上的事。 聊着聊着，话题又回到了柳可莘身上。 “弟妹，我其实还是很好奇，有个问题想问你。这个问题我也只能问你，黎舒睿他肯定不会给我说。” 他说的这么绕，让柳可莘都忍不住有些好奇:“什么问题？” “你们两人究竟又是怎么遇见的？” 张承哲眼里燃起的那股熊熊的八卦之火不禁让柳可莘想到了郭小雅。 “嗯……我们是在公司遇见的。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黎舒睿是公司的总裁，我去应聘……” 柳可莘把发生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 听完他们的整个经历，张承哲啧啧称奇:“你们两个的故事简直都可以拍成电视连续剧。而且绝对是狗血家庭剧，还是那种上了年纪的阿姨婆婆们可以一口气看几十集的那种。” 在自己看来很美好的经历到了张承哲的口中就变了味道，黎舒睿不开心，回击他:“你对阿姨婆婆的口味还挺了解的，看来平时也看了不少。” “……” 黎舒睿跟张承哲是老朋友，两人熟的不能再熟，没有什么事不能说的。张承哲性格豪爽又有点爱搞怪，加上回忆又多，这次的见面十分愉快，全程在欢笑声中度过。 因为下午还要去开会，吃过饭后，张承哲跟他们两人在门口分别。 看着他的车走远，柳可莘回头对黎舒睿说:“你以前到底是怎么跟学长认识的？” 一口一个学长叫的这么亲热，黎舒睿有些吃味:“你才跟他认识多久就都叫上学长了？” 男人一旦吃起醋来就没女人什么事了，柳可莘对他的脑回路十分无语:“叫学长只是为了表示尊重好吗？我总不可能叫名字嘛，这样显得多不亲切，多不尊重人。” 黎舒睿哼了两声，心情十分好的捏了捏她的脸:“你跟我学长这么亲切干什么？跟我亲切就可以了。” “你的学长不也就是我的学长？你跟你自己的学长还较劲，身为男人不可以这么小气的。” 他小气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对这一点很自豪:“我对你小气的时候你就该高兴，说明我还在乎你。我要是对你不小气了，柳可莘，你可就要小心了。” 她撇了撇嘴，完全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今天不是周末，两人都还需要上班。黎舒睿是总裁，他去不去上班也没有人敢说什么。相对于柳可莘来说，她只是一个小职员，已经请了一个上午的假，她不敢再怠慢。 黎舒睿也知道她在工作上特别谨小慎微，因此他一路叫司机提速，准时把她送到了公司。 柳可莘一个上午不在，其他人不知道她到底去做什么了，但郭小雅却已经从中摸出了一些门道。 一看到她回来，郭小雅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悄悄地把自己的双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幽幽的说:“你上午做什么去了？” 柳可莘还在想今天中午的事，没有留意到郭小雅到了她的身前。忽然一双手伸了过来，她吓了一跳，差点惊叫出声。 心顿时跳地飞快，感觉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捂住胸口，回头见郭小雅一脸八卦的看着她。长舒了一口气，柳可莘有点生气的说:“你刚才差点把我吓死。” 郭小雅像没看出她的不高兴，拖了一张椅子坐到她身旁，兴奋地捅着她的胳臂:“你今天一上午人都不在，总裁也不在，我知道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你们是不是出去找投资商了？可是还有人愿意跟我们公司合作吗？可莘，我现在真的特别担心公司的状况，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睿心还有没有救？” 跟张承哲合作的事，黎舒睿说过，先别声张出去。现在在外人看来，睿心就是一条砧板上的鱼，这条鱼，肯定会吸引很多人。黎舒睿想要看清楚这些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柳可莘知道他在想什么，现在确实不是说这件事的最好时机。 因而，虽然跟郭小雅关系很好，她只能摇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今天请假是我妈出了点事。怎么？总裁今天没有来上班吗？” 她不太清楚柳可莘跟程雪芬的关系，这确实是一个搪塞她的好借口。 一听到她这么说，郭小雅的眼神里流露出浓浓的失望:“这样啊，好吧，还以为你会知道点什么。我估计总裁今天应该又是去找投资商了吧，这两天要是还没有人愿意跟公司合作的话，我估计我们公司可能真的会……” 后面没有说的话柳可莘大概也已经知道是什么——破产。确实，睿心现在内部人心浮躁，已经有一些员工选择了辞职。他们的离开，是睿心的损失，更重要的是，随着他们的离开，睿心的军心也受到了动摇。不过当初跟着黎舒睿一起打拼过来的人在这段时间一直在想各种办法，希望能够挽救睿心。他们的存在，这对黎舒睿来说也是一种慰藉。 黎舒睿也对柳可莘说过，为了这些还留在这里的员工，他都要努力，不能辜负了他们。 黎舒睿的压力大，底下的员工压力也不小。这些天他们一直在顶着失业的风险在工作，柳可莘看着郭小雅黯淡的眼神，心里充满了愧疚。 她不应该骗郭小雅，却又没有办法。 拍着她的肩，柳可莘说:“小雅，虽然这话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可是我还是想说，你要相信总裁。他一定不会看睿心倒下的。” 这话在郭小雅听来只是苍白的安慰，她点了点头，失落地回了座位。 柳可莘看她这样，也知道自己的话根本起不了任何的作用。她现在只希望黎舒睿能够快一点将睿心已经找到投资商的事透露出去，不然她怕后面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支撑不住。 第一百七十二章 胆子大了 睿心已经找到投资人的消息，黎舒睿瞒得死死的，没有走露半点的风声。因而外界关于睿心的传言也越来越多，全部都是说睿心不行，连带着新出的山鬼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波及，许多游戏玩家对账号进行了注销。 柳可莘觉得再这样瞒下去也不是一个办法:“不然你还是将消息公布出去吧，我怕你这样一句话不说，睿心真的会被外面的流言拖垮。” 黎舒睿摇了摇头，不紧不慢的说:“我会选个合适的时机把这个消息公布出去，但这两天不行。你放心，山鬼也是我的心血，我肯定不会让山鬼被流言拖累。” 看他不慌不忙的样子，柳可莘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她依旧焦急:“你一直不公布消息，到底是想干什么？现在公司里也人心浮动，再这样下去，我估计又要走一部分人了。” 人才的流失可以说是这段时间以来睿心最大的损失。前期走的人还可以说是帮他们剔除掉了一部分不忠诚的员工，到了中后期可以说每走一个人都是一种损失。 提到这个，黎舒睿很无奈:“我知道，我不会让这些人才白白流失的。我一直没有公布消息就是想看看之前想跟睿心合作的而现在又不打算睿心合作的贡品，他们这样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还是另有图谋。结果就这几天，包括游鲸，都突然联系我，他们想要我手上一般的股权，只有这样他们才会跟睿心合作。我倒是没有想到，睿心会是个香饽饽。” 业内对睿心的评价一直很高这一点柳可莘是知道的，不过她也没想到一些公司不跟睿心合作是存了吞并睿心的想法。不过这就是商场，这样的事情她在她父亲身边也看了不少。 握住黎舒睿的手，柳可莘安慰他:“他们能看中睿心也说明了你的本事，睿心的确很有潜力，很厉害。你应该自豪才对。再说了，现在睿心的危机也解除了，你就不要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了，不好看。” 苦大仇深，这个形容词他很不喜欢。一把把柳可莘抱在怀里，他报复性地往她的腰上掐了一把:“你刚才说谁苦大仇深？” 柳可莘把头埋在他的胸膛，抿着唇笑:“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我又不可能说我自己，你说还能有谁？” 看她笑的一脸得意，黎舒睿捧着她的脸咬了一口。有了上次的教训在这里，他这次力道掌握地很好，只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牙印。 即使是这样，柳可莘还是很不开心，她嫌弃地擦着脸上的口水，埋怨的说:“黎舒睿，你这人是属狗的吧？就是狗，也也会咬人的脸，咬人脸的都不是……好狗。” 她本来想说是疯狗的，可这个词侮辱性太强，于是临时改成了好狗。 每天都能从她的嘴里听到些奇奇怪怪的形容词，绕是听惯了，他还是觉得好笑:“你到底都是在哪里学的这些话？什么好狗不好狗的，我是你男朋友，我都是你狗了，你是什么？” 柳可莘眉一挑，自得的说:“我当然是你的主人。” 反正她总能找到话说。黎舒睿也不跟她争，只抱着她偶尔亲一下。 冬日的暖阳懒洋洋的洒了进来，照在了两人的身上。柳可莘觉得暖洋洋的，一种温暖的感觉几乎蔓延至整个心房，流动到身体的各个角落。 正沉浸在这种感觉里，Lora突然敲门进来:“总裁，宁珊珊小姐已经到了公司楼下。” 看Lora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柳可莘有些想笑。 一旁的黎舒睿窥视到她的表情，暗中捏着她的手心，皱起了眉:“她怎么来了？你干脆……”本来想让Lora在门口拦住宁珊珊，不过一想到上次她在门口大吵大闹的样子，黎舒睿收回了这种想法，无可奈何的说:“算了，你不用管她，做你自己的事就好，我会处理。” “你要见她？”Lora一走，柳可莘有些诧异黎舒睿的态度:“我还以为你不想见到宁珊珊所以才不让她进你办公室的。” “我是不想见她。”黎舒睿叹了口气:“可是我不想见她又怎样？你看，即使我已经跟她说的很清楚明白了，她还是要过来找我。我是避都避不开她。既然她这么想见我，那我就让她见见，反正她得不到她想要的，我也给不了什么。就见个面，我难道还能少块肉？” 对于一个喜欢他的女人来说，最残忍的莫过于他不喜欢她。黎舒睿其实已经对宁珊珊做出了最残忍的事，所以无论他说什么，在柳可莘看来都伤害不了宁珊珊分毫。除非他说些人生攻击之类的十分粗鄙的话，但以黎舒睿的教养来说，他是说不出这样的话。 柳可莘不赞同地摇了摇头:“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见她的好，也不要跟她说话，你这样做其实是在给她希望。你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喜欢来公司吗，因为公司的人还以为你们在一起，这样她既可以宣誓她对你的主权，又可以见到你。” 黎舒睿跟柳可莘在处理感情方面的角度是不一样的。黎舒睿认为只要把话说清楚就好，柳可莘却觉得不见面才是最好的方式。前者明显要理想化很多，因为这个世界上不是人人都讲道理的。 听她这么说，黎舒睿正要叫Lora进来让她拦住宁珊珊，不过已经来不及了。 Lora才刚进办公室的门，宁珊珊也跟着进来了。 黎舒睿叹口气，只能让Lora先走:“没什么，这里没你的事了，你下去工作吧。” Lora一头雾水，她看着身旁杀气腾腾的宁珊珊，有点担心的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柳可莘。 经过上次跟宁珊珊的交锋，柳可莘对自己有了很大的信心。她上次单枪匹马跟宁珊珊对战都没有输，还不用说这次都黎舒睿在她身边。 因而一接收到宁珊珊飞来的刀眼时，她面不改色地瞪了回去，表情十分镇定。 黎舒睿稍微有些吃惊，柳可莘胆子见长啊，敢跟宁珊珊硬碰硬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演技大考验 柳可莘胆子大，这是好事。黎舒睿忽然很想看看她的发挥。他记得上次宁珊珊来公司找她的时候，她可是洋洋得意的告诉他，她没有怕宁珊珊，还把宁珊珊说得灰头土脸的走了。 没有看到上次的场景，黎舒睿还是颇为遗憾。 今天这两人又凑在了一起，他却没有打算让柳可莘独自面对宁珊珊。 抓住了柳可莘的手，他看向宁珊珊:“你来是有什么事？” 一见面，他的口气就很不友好。宁珊珊知道宁家做的这些事让黎舒睿心里有了隔阂，可是她不后悔做这些。她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也不是吵架。 忽视掉那令她不愉快的紧握在一起的手，她直接坐在了沙发上，黯然的说:“黎舒睿，对不起，我今天来是来跟你道歉的。” 柳可莘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她这是什么套路？故意示弱博取同情？ 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宁珊珊的路数，黎舒睿已经发问:“你道歉干什么？我没有需要你道歉的地方。要说真要道歉，你也是该给我女朋友柳可莘道歉。” 管理着上百口人，黎舒睿当然也不是吃素的。宁珊珊要干什么他不知道，反正她道歉不过是在演戏而已。 柳可莘听到他的话，暗中为他鼓掌。 给柳可莘道歉，宁珊珊眼里流露出不屑。不过她低着头，也没人看清她脸上的表情。 “那是当然的。”她的声音很轻，听上去脆弱的很:“只不过，在跟可莘道歉之前，黎舒睿，我想让你听我说几句话。” “你说。” 使劲地掐了自己手心一把，宁珊珊抬头，双眼通红:“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其实一开始让你当我假男朋友的时候我就对你有点其他的心思，我当时想的是，我们总能日久生情的。不过，现在看来是我太天真了。这几年，我陪你见家长，学着跟于伯母，黎伯父相处，两位长辈都是很好的人，我也不知不觉间真的把他们当成了一家人。黎舒睿，我知道你可能会觉得这很可笑，可这都是真的。正因为这样，我也总是会很容易忽略我们两个只是假情侣这个事实。而且……”她忽然犹豫下来:“而且……黎舒睿，你自己想想，在我们两个单独见面的时候，你有没有拒绝过我对你做的亲昵的行为，比如挽手这之类的。” 类似挽手的行为他是没有拒绝过……在他犹豫了一瞬，柳可莘看向他的目光已经有些冰冷了。 黎舒睿感到了这一点，他攥紧了柳可莘的手，大方的承认:“做戏做全套，我也不想让你被别人误解。如果我这样的行为给了你错觉的话，我很抱歉。不过我还是想说，我们最亲密的行为也就是挽手，其他的任何事都没做过。你应该知道，如果一个男人真的喜欢一个女人的，他不会等四年。” 后面两句话，明显是在向柳可莘解释。 宁珊珊也知道他是在解释，在听到后面两句话后，她的目光越发凄凉:“黎舒睿，这四年里你不声不响的享受着我对的爱而不做任何解释，你觉得这样对我公平吗？难道你一点都看不出来我爱你吗？我要是不爱你，我为什么会跟我小时候的好朋友反目成仇？我都是在为你打抱不平。结果你现在一句我应该明白就想把这一切抹干净吗？我到底哪里明白了，我一点都不明白！” 美人就是不一样，哪怕她说的话是在颠倒黑白，也让人对她产生不了一丝厌恶的情绪，反而让人觉得她十分可怜。柳可莘在心里啧啧称奇，看着黎舒睿一脸便秘的表情，她喝了口水，决定在一旁默默当个吃瓜群众。 黎舒睿现在总算是知道了女人无理取闹的本事，他强迫自己不要生气，对宁珊珊的逐字逐句的反驳:“我想说，在你眼里的四年，在我眼里，我们相处的时间四年里加起来恐怕连三个月都没有。这其中的两个半月基本都是在陪着对方演戏，应付家长。而剩下的半个月，一半是我在安慰失恋的你，一半是我在听你抱怨新交的男朋友。所以你说我在享受你对我的爱，抱歉，我没有这种感觉。如果你要称为爱，那对我其实是一种折磨。你为了我跟柳可莘反目成仇，这点我是信的，可你反目成仇的真正原因是什么？肯定不是柳可莘跟我分手嫁给了霍清泽，而是我还喜欢柳可莘。所以，只要我还喜欢柳可莘，这个矛盾就会一直存在。那这是你自己的性格问题，不是我的错。你看柳可莘，哪怕你之前都那样刁难她了，她也没有在我面前说你一句不好。这就是性格的诧异。我想如果今天把你换成柳可莘，她一定不会为了我跟你反目成仇的，她性格就是这样，只会为别人着想，不会为自己考虑。至于我一开始为什么说你会明白，是基于你的丰富的感情史。但是你说你不明白，那这是我需要道歉的部分。我没想到，你交了那么多个男朋友，却还不明白一个男人要是喜欢一个女人不会没有行动这个道理。那现在我说清楚了，你明白了吗？” 黎舒睿的这一番话可以说是一点面子都没有给宁珊珊留，他扯下了她身上的最后一块遮羞布。他既揭穿了宁珊珊的谎言，又讽刺了她的自私个做作。 他会这么不留情面，不仅是宁珊珊，就连柳可莘都有些惊讶。尤其是最后那一句问宁珊珊明不明白的话，简直是在把她的自尊心往死里踩。 黎舒睿这么说，就代表了他对宁珊珊已经非常厌恶。宁珊珊从他的这长段话里读出了他现在确实已经讨厌她了的这个事实，可她是宁珊珊，哪怕自尊心已经被踩人到了脚底，没有达到目的之前，她依旧能够从容不迫的演下去。 “明……明白了。”她屈辱地咬住了唇，眼泪流了下来:“黎舒睿，我没想到原来你是这样看我的。你很讨厌我，对不对？” 黎舒睿皱了下眉：“以前不讨厌，可现在你做的这些事，确实让我对你有了新的认识。” 呵……宁珊珊捏紧手，难过地低下头，眼底却闪过凶狠。 第一百七十四章 做戏不做全套 她今天过来，原本打算的是先示弱，在黎舒睿面前博取同情。可没有想到的是，黎舒睿居然会这么不给她面子。 而柳可莘呢，倒好，一直坐在一旁安静的看戏。 想到自己现在装出来的可怜模样全落在了柳可莘的眼里，宁珊珊更加不舒服。 她在心里暗自发誓，今天她所遭受的一切一定会报复回来，她要让黎舒睿喜欢上自己再好好侮辱一次柳可莘。 收拾了下心情，她笑了下，勉强的说:“你讨厌我吗？也对，在我做了这些事之后，你是该讨厌的。可是我今天已经意识到我自己做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标准的小白花说法，柳可莘现在恨不得去买包瓜子来嗑。 一旁的黎舒睿看某人一点帮他出来挡情敌的自觉也没有，反而看戏看的津津有味，他不禁扭头对着柳可莘笑的春风和煦:“莘儿，你说呢，我该不该原谅宁珊珊？你是我的女朋友，当然是我说了算。” 好嘛，这人是故意想要把她拖下水。 看戏也看够了，柳可莘坐直了身体，在对上宁珊珊隐恨的眼神后，她微笑着点了头:“如果你要问我，我觉得是可以原谅的。”在宁珊珊露出些微的不屑后，她笑得更加灿烂:“不过，作为你的女朋友，我私心不希望你原谅她。毕竟宁珊珊这么漂亮，家世又好，又会哄人，我还挺怕你会为了她抛弃我的。” 柳可莘以前的确是个包子，现在的她表面上看上去还跟以前一样，但其实芯子已经坚硬如铁。不知内情的人咬上去，恐怕会嗑崩牙。 上次宁珊珊没在柳可莘的手下讨到好处，她就知道柳可莘已经变了，不过短短时间柳可莘说话已经如此尖酸刻薄，直戳要害，这是宁珊珊所没有想到的。 刚才柳可莘所说的一切，那绝对不是赞美，是在嘲讽她。柳可莘是在用她以前说话的话来反讽她，宁珊珊感觉自己这是在伸着脸让她打，屈辱感比上次更甚，脸颊火辣辣的疼着。 这次是真的绝对自己受到了侮辱，她的眼神也是真的流露出了受伤的神色:“可莘，以前的事我很抱歉，想跟你说句对不起。我知道我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我没指望你能因为这两三句话就原谅我。我只希望你知道，其实我并没有坏心，我只是嫉妒你，嫉妒你过了这么久还能紧紧的占据黎舒睿的心。” 要想让别人感受到你的真诚，当然还是真话说出来更动听。 柳可莘差一点就信了，她没信，只是因为她知道这样的事情不应该是宁珊珊的性格能做出来的。宁珊珊这人，就算是真的道歉，也是趾高气昂到了极点，好像她的道歉是看得起你，是对你的施舍。 如果今天宁珊珊一上来就盛气凌人，可能会更有说服力一些。 不清楚她今天这一番惺惺作态到底是为了什么，柳可莘笑着说:“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我从头到尾都只是在怪我自己。” 她都只是在怪自己太包子才会被人一直欺负。 她的话一出来黎舒睿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宁珊珊暗中观察她的表情，看出她的不认真，宁珊珊装出感激的样子说:“真的吗？可莘，你原谅我了？” “我都没有怪你，就更谈不上原谅了。” 宁珊珊的表情瞬间有些尴尬。 这样的气氛根本就是修罗场，为了不让三人再尴尬下去，黎舒睿起身:“我们三点还有一个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还有事吗？没有的话，我们要走了。” 逐客令下得这么明显，宁珊珊也不能当听不见。她拿起包包对着两人说:“那我先走了。”出门前，她还不忘对柳可莘说:“可莘，有空一起出来喝咖啡。” “好。”她笑着对宁珊珊招了招手。 等这个人消失在门口，柳可莘不解的说:“你说她今天在我们面前演这出戏的目的是什么？” 黎舒睿想训练柳可莘的思维，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开口问她:“你觉得呢？” 柳可莘皱眉想了许久，无奈地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她今天太奇怪了，居然会来跟我们示弱。你想想，她爸已经把睿心逼到了悬崖边上，现在正是她最强势的时候。她完全可以像上次一样要求我离开，或者对你说只要你甩了我，她就可以救睿心，可她偏偏没有这样做。我想不明白。” 她其实已经想到了很关键的地方，只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黎舒睿继续引导她:“是啊，一个人看上去已经占据了上风，平时又是一个颐指气使的人，她为什么会突然对着我们这手下败将示好？” “嗯……”柳可莘知道黎舒睿是在暗示她什么，可她没能明白，她仔细品味着这段话，目光落在了看上去这三个字上。 对啊，睿心现在只是看上去败了而已，实则根本没有。她灵光一现:“你的意思是，宁珊珊可能知道睿心已经找到了投资人，而且这个投资人跟睿心的关系是无法撼动。睿心已经挽回了败局，你也不需要靠她扭转局势，反而不用靠她睿心还能走的更远。怕你恨她，也怕你真的不再理她，所以她才演了这么一出，假装良心发现的样子。” 她能把事情想明白，黎舒睿很高兴，他摸着柳可莘的头说:“对，我猜让我原谅她对睿心的所作所为是她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其次，可能还是想膈应你一下。她一开始只知道跟我说话，都不怎么想理你。可是如果她真的诚心，就该首先跟你道歉。” “可是她没有。如果她先从我入手的话，我肯定就信了。我的心可是很软的。” 看她假装捧着自己的心憋嘴的样子，黎舒睿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是，全世界就你的心最软。” 柳可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即想到了一个问题:“可是她是怎么知道睿心有投资人的事？这件事就你跟我还有张承哲三人知道，我们三个也不会说出去啊。” 黎舒睿的目光忽而幽深:“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第一百七十五章 谁欺负你了 出了睿心，宁珊珊给霍佳沛打了个电话。 “你给我说的那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黎舒睿真的找了他的大学学长给他投资？你确定你当时没有听错？” 想到今天自己在里面低声下气时所受到的屈辱，宁珊珊的声音不禁高昂起来。她今天会出此下策，都是因为霍佳沛的话。要是霍佳沛听错了，她一定会把这份屈辱加倍奉还给霍佳沛！ 霍佳沛也是个暴脾气，但对宁珊珊她却是不敢得罪。只好强忍着心中的怒气说:“我从来不说假话。那天梓榆在会所里看到了她，跟我说了以后我有留意。他们吃完饭后跟一个年级看上去跟他们差不多的男人出来，走的时候我听到他们在喊他学长，柳可莘还跟黎舒睿说，这下睿心有救了。这件事我骗你能有什么好处？你可别忘了，我比你还讨厌柳可莘那个女人，比你还希望她不好过。” 霍佳沛不喜欢柳可莘她当然知道，不然她也不会故意接近霍佳沛。 宁珊珊听她说的话跟之前的差不多，再联想到黎舒睿淡定的表现，她已经完全相信了霍佳沛所说的。 点了点头，她说:“我知道了，还是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谁需要她这句谢谢，霍佳沛冷笑一声，挂掉了电话。 跟霍佳沛通完话后，宁珊珊觉得今天自己的表现肯定骗不过黎舒睿跟柳可莘。如果还想博得黎舒睿的新信任只有从于琼华身上下手。于琼华不仅很喜欢她又很讨厌柳可莘，再加上，于琼华的话对黎舒睿来说很有分量。 打定了主意，宁珊珊马上联系了于琼华:“阿姨，我是珊珊，您在忙吗？” 宁珊珊给自己打电话于琼华高兴的跟接到了黎舒睿的电话似的，特别热情的说:“珊珊啊，我不忙。怎么了，你找我有事？有事就说，阿姨能肯定能帮你。” 于琼华的热情在意料之中，想到这是柳可莘遇不到的待遇，她得意的笑了，声音更加的甜美:“阿姨，我就是想让您教我做几道黎舒睿爱吃的菜。我想向您学了再亲手做给他吃。” “是吗？”于琼华暗自赞叹宁珊珊的懂事，她正要答应，但忽然想起黎舒睿之前说的他跟宁珊珊没有任何关系，她又觉得这样做不太合适:“那舒睿是真的有福气。不过啊，珊珊，你真的没有必要为他做这些，这些事有保姆做呢。” 于琼华的热情一下淡了下来，这是宁珊珊始料未及的。不过她从小就很会讨长辈喜欢，这种情况，她能够应付下来，她压低了声音，听起来很失落:“阿姨，您是不是听黎舒睿说了什么，所以不喜欢我了？” 她根本不担心黎舒睿会把她们家打压睿心的事说出去。跟黎舒睿演了几年的假情侣，她多少清楚他的个性，他向来是报喜不报忧，也不会跟父母透露任何工作上的事。 她这样说，不过是在向于琼华示弱，顺便打探出于琼华态度变化的原因。 果然，一听她这么说，于琼华立刻慌了:“珊珊，你别这么说，阿姨可喜欢你了。你比那柳可莘可好多了，可是舒睿他……唉……我真是要被他气死了。他怎么就偏偏喜欢上了柳可莘呢。只是他现在跟柳可莘在一起了，你这样做就不太好。你们要是真的在一起就好了。” 原来是因为他们是假情侣的事，于琼华不提，她倒还忘了于琼华已经知道这事了。 听出了于琼华的惋惜，宁珊珊也有点难过:“阿姨，我们骗了您的事，您不怪我们吗？” “要怪也是怪舒睿，这事跟你可没关系。我知道你善良，你是个好孩子，哪像舒睿，净惹我生气。” 又长叹了一口气，可以听出于琼华真的很不满意柳可莘跟黎舒睿在一起。 宁珊珊知道自己势必要抓住这个机会，必须要让于琼华想办法拆散了这两人。她瞬间斗志满满:“阿姨，我实话跟您说吧。我虽然知道我现在做的事不对，可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我喜欢黎舒睿，相信您是知道的。哪怕他现在跟柳可莘在一起，我还是喜欢他。您也知道，柳可莘不适合黎舒睿，所以我想把黎舒睿从柳可莘的手中抢过来。我觉得他那样优秀的人，应该值得更好的人，哪怕以后跟黎舒睿结婚的人不会是我，也不能是柳可莘。” 这话可算是说到了于琼华的心坎上，她那么优秀的儿子怎么可能是柳可莘配得上的。这些天来的担忧，不甘全部涌了上来，在瞬间爆发。 也不再犹豫，于琼华拍了大腿:“你现在在哪里？你来家里，我教你。” 目的已经达到了一半，宁珊珊开心的笑了。给黎舒睿做菜是假，在于琼华面前狂刷好感才是真。要刷好感，当然要多跟于琼华相处:“阿姨，我刚从睿心出来。家里应该还没有买菜吧？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干脆来家楼下接您，您跟我一起去超市，先教我怎么挑选菜，您看怎么样？” 这个主意更符合于琼华的预期，她一口答应下来:“好，那我就在家里等你。你今天去公司看舒睿了啊？他最近工作怎么样，忙不忙？他都有一段时间没回家看我们了，他现在眼里只有那个柳可莘。” 她之前说起睿心也是想让于琼华主动问起，现在她问了，宁珊珊自然不会错过这个上眼药的机会:“嗯……阿姨……我……嗯……我现在就开车过来找您，最多一个小时能到。” 她吞吞吐吐的，一听就是遇到了什么事不肯说。于琼华心里就跟猫抓了似的，痒的很:“珊珊，你有什么事就给阿姨说，是不是舒睿欺负你了？阿姨给你报仇。他一个男人怎么能欺负女人，你别怕！” “阿姨……”宁珊珊装作感动地说:“不是黎舒睿，他才没有欺负我。” 不是黎舒睿欺负的她，那就是有别人。于琼华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那是谁欺负的你？” 等到了这句话，宁珊珊脸上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嘴上却怯懦的说:“是……是柳可莘。” 第一百七十六章 讨好于琼华 这个回答，于琼华毫不意外。当初她都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柳可莘都敢到来羞辱她，一个宁珊珊在她的眼里又算得了什么。 自己的儿子跟这样一个女人在一起，想想她觉得头疼。她不能让柳可莘跟黎舒睿在一起，于琼华现在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珊珊啊，你别生气。柳可莘她这人就这样，你犯不着跟她那种人生气。我会找个时间好好舒睿的，你现在在我家来找我，我们再一起出去。” 宁珊珊说这些话的本意就是在于琼华面前给柳可莘上眼药，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她更加高兴，不过却装作委屈的样子说:“伯母，这事……这事都是我不好才惹得柳可莘生气。您千万别因为这事去找黎舒睿，他现在本来就已经不喜欢我了。要是你们再因为我起争执，他肯定会更讨厌我的。” 这事说到底是因为柳可莘而起，于琼华要找黎舒睿为宁珊珊讨一个公道。不过想到自家儿子的性格，于琼华又觉得宁珊珊说的对，她还真的不能因为这件事说黎舒睿。以她对黎舒睿的了解，她要是说了黎舒睿，黎舒睿肯定不会坏她，也不会怪柳可莘，就只有怪宁珊珊。 好不容易自己有这么一个满意的儿媳人选，于琼华可不想让黎舒睿再对宁珊珊有一点不好的印象。她想了想说:“阿姨又不笨，你放心，我就是训他，也肯定不会牵扯到你头上的。” 这不过是客气话，宁珊珊不信，为黎舒睿讨扰:“阿姨，您还是别训黎舒睿了，这些事跟他其实没有关系。” 看吧，自家儿子都这样对她了，宁珊珊还帮着他说话。于琼华是越来越觉得宁珊珊贴心，她笑着说:“这怎么行，人是一定要训的。我不能让你受委屈。”怕再这么说下去，真的会没完没了，她赶紧说:“好了，不说了，我在家里等你过来。” “嗯，好。” 这一通电话下来又刷了不少于琼华的好感，宁珊珊喜滋滋地挂了电话。 只要她牢牢抓住于琼华，她倒要看看柳可莘怎么跟她斗！ 开车到了于琼华家，接了人，宁珊珊开着车去了附近最近的一个超市。 到达超市后，她推着购物车问:“阿姨，黎舒睿平时都喜欢吃些什么？” 于琼华噼里啪啦报出了一堆的菜名，恨不得把所有黎舒睿爱吃的一口气全部说出来。 宁珊珊听得头晕:“阿姨，您刚才说……红烧狮子头，剁椒鱼头，四喜丸子……还有什么？您一下说的太多了，我没记住。” “没事，没事。”宁珊珊这反应一看就是没做过菜的，她能对黎舒睿有这份心，于琼华已经很感动。看她有些尴尬，于琼华忙笑着说:“就你刚才说的那三个菜都够你学的。这都是大菜，你选一道就可以了。” “真的？”一听这么有难度，宁珊珊不禁有些后悔，她这戏是不是演的太过了？ 于琼华看她一脸的纠结，还以为是她担心菜做不好，安慰她:“没事的，有我在旁边，没问题的。今天你既然要给舒睿做到，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今天晚上回来吃。” 让黎舒睿晚上回来吃？这个事情虽然有吸引力，不过宁珊珊可不敢冒这个险。今天她才在两人面前演了一场拙劣的戏，晚上黎舒睿又在他家看到她，肯定会对她更有想法的。现在在黎舒睿面前她需要的不是存在感，而是尽量没有存在感。 宁珊珊推脱道:“阿姨，我这才第一次做饭，肯定还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您就还是别叫黎舒睿回来吃了。要是做的不好吃，他肯定就更加不喜欢我了。而且他现在都已经跟柳可莘在一起了，我还来您家让您教我做他爱吃的菜，这其实已经很不好了。就是黎舒睿知道，他也不会高兴的。” 于琼华现在一心想让宁珊珊在黎舒睿面前好好表现，哪里听得进去这些，她信心满满的说:“你放心，有我在旁边给你坐镇，你做的菜味道一定不会差，舒睿一定会喜欢的。” “可是，阿姨，这不是菜的问题。这……” “好了，阿姨知道你是在害羞。我们尽快买了菜回去，这样时间也充足些。” 不顾宁珊珊的推拒，于琼华直接拍了板。 看于琼华一脸兴奋的样子，宁珊珊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感觉。不行，她一定要想个办法脱身才是。 买了菜提着回了家，于琼华教宁珊珊择菜:“你看，像这种黄色的菜叶子就不能吃，你要把它给掐了。” 看着眼前的一大把，宁珊珊吃惊的说:“这些……全部都要择吗？”那么多，她一片一片得择到什么时候。 “当然要择了，这可都是要吃的。” 看了看自己新做的指甲，宁珊珊哭丧着脸，拿了一把菜在手里慢慢弄。 见宁珊珊做的认真，于琼华满意地点了点头，拿着手机去了自己的房间。 她是给黎舒睿打电话让他晚上回来吃饭。 “舒睿，你这两天忙不忙？公司的事多吗？” 于琼华忽然打个电话过来，黎舒睿以为她可能是听见了外面一些关于公司的传言。为了不让于琼华担心，他骗她说:“最近公司没什么事，我不忙。妈，怎么了？” “哦，公司没事啊。”这个回答让于琼华十分满意:“没事的话，你就晚上回家陪我跟你爸吃顿饭，没问题吧？我给你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菜。” 黎舒睿并没有往其他的地方想，还以为于琼华是在试探他公司是不是真的有事，他一口答应下来:“好，我今晚回家。” 偷看了一眼正在认真择菜的宁珊珊，于琼华嘱咐他:“你可不要到时候又给我打电话说临时有事不能回来了。” 他既然答应了，就肯定不会食言。黎舒睿对于琼华的怀疑哭笑不得:“妈，你放心，不会的。我晚上一定会回来。” 柳可莘听完了两人的对话，知道黎舒睿今晚要被于琼华叫回去，她不禁好奇:“你妈怎么突然叫你回去？是出了什么事吗？” “应该就是知道公司的事了。估计想找我问清楚。”黎舒睿朝柳可莘笑笑:“我吃完饭，会尽快赶回来的。” “你不用在意我，陪父母要紧。” 她虽然表现的很大度，但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第一百七十七章 柳可莘太过分了 黎舒睿怎么会看不出来柳可莘其实舍不得他，他摸着她的头安慰道:“我保证我会快点回来的。” 柳可莘觉得自己现在真的是自私极了，她每天都可以看到黎舒睿，而黎舒睿的父母跟他一个月可能都见不到一次面，她居然还不想黎舒睿去见他们，想让他晚上回家陪她。 摇了摇头，她自责的说:“黎舒睿，我现在才发觉我自己这么自私。你说我们每天在一起的时间这么久，我居然都不愿意分出几个小时让你去见你的父母。” 这也侧面反应出他们现在的感情确实很好。黎舒睿开心的笑了:“这说明你爱我，不是吗？而且你也没你想的那么自私，你看，你自己都能够意识到这是一个问题。” “谁爱你了，你才不要自恋了。”柳可莘笑着把头偏向了一边。 于琼华挂了黎舒睿的电话后，心里总觉得今天这事情透露出一些蹊跷。为什么平时打个电话催几遍都不一定能回来的儿子，今天会突然这么爽快的答应她？ 看着在客厅里干活的宁珊珊，于琼华不禁想，难道老天真的是在帮她？ 坐到宁珊珊的旁边，看好好的一把菜被她择的七零八落，于琼华哭笑不得的说:“珊珊，你这些菜择错了。不是说有一点黄色的你都要把它择了，如果面积很小的话比如只有指甲盖一半大小的这种就可以留着。” 于琼华虽然是在很耐心的给宁珊珊指导，但听在宁珊珊的耳朵里全成了一种埋怨。心里不耐烦，她表面上掩饰的很好，貌似内疚的说:“阿姨，对不起，我没想到，我居然连这一点小事都做不好。” 看宁珊珊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于琼华赶紧放下手中的菜，安慰她:“哎呀，我不是要怪你的意思。我知道你不会，这是在教你。是不是我的语气不好，吓着你了？” 戏好像演的有些过了，宁珊珊赶忙否认:“没有，阿姨，您语气很好。是我自己不好，连好话坏话都分辨不出来。我就是觉得内疚，这么一点小事我都不会做。” “你是千金大小姐，不要说择菜了，我估计你连买菜都是跟着我做了几次。你不会做这些没什么，也没有什么好内疚的。我这次告诉你了，你下次注意一下就好了，没事的。” 对于宁珊珊这种在于琼华眼里十分懂事乖巧的女孩，她有着超乎寻常的耐心和包容。 宁珊珊感受到了她的态度，不禁对于琼华多了几分亲昵:“阿姨，您还真是一点都不嫌弃我。也不知道谁有福气以后能当您的媳妇。” 这么一说，于琼华又想到了柳可莘。她看了一眼身旁的宁珊珊，信心满满的说:“珊珊，我不管舒睿现在到底跟谁在一起。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媳妇。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撮合你跟舒睿的。有我在，你不用担心。我刚才已经打电话给舒睿，让他晚上回来吃饭了，他也已经同意了。这可是你表现的好机会。” 黎舒睿晚上要回家？宁珊珊吓了一跳，想到上午他看着自己的那明灭不定的眸子，她只觉得自己所有的秘密都暴露在了他的面前。经过上午的事，她现在还真的没有勇气去面对黎舒睿，她忙说:“阿姨，我……这样……我……我现在不能见黎舒睿。” 看她吞吞吐吐的，像是有难言之隐，于琼华关心的问:“怎么了？为什么不能见舒睿？是不是他跟你说了些什么？你生气了？” “不是的。”宁珊珊一时想不到什么借口来把搪塞于琼华，只好一直否认:“不是这样的，阿姨。” 她一直说不是又不说为什么，于琼华生怕事情有变，心中焦急:“那是怎么一回事？珊珊，你们有事可不能瞒着阿姨。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因为柳可莘欺负你的事，你才不想见舒睿的？” 话一出口，连于琼华自己也觉得不对。如果宁珊珊真的不想见黎舒睿，她又为什么要学做菜给黎舒睿吃？ 不过这事情她虽然觉得逻辑不通，却给了宁珊珊一个完美的借口:“阿姨，我把这件事给您说了，您听听就好了，不要放在心上。我今天去确实跟柳可莘起了一些冲突，不是我不想见黎舒睿，而是我怕黎舒睿不想见我。” “你们两个起了什么冲突？是吵架了吗？” 于琼华说话的几秒钟，宁珊珊已经编好了一个完整的故事:“我也不知道该不该把这定义为吵架，说到底，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对。您也知道，我跟黎舒睿是假情侣，但我喜欢他确实是真的。在他的公司里，我一直都以他的女朋友自称，公司的人也都这么认为。他们现在都不知道柳可莘才是黎舒睿的正牌女友。也怪我自己，我已经习惯了当黎舒睿女友时的待遇。所以我……我……我今天……” 她前面铺垫了那么多，于琼华听得云里雾里的，只有挑重点问:“你今天怎么了？” “我今天去黎舒睿的公司找他。结果黎舒睿的助理Lora不准我进去，说没有黎舒睿的吩咐她不能放任何人进去。我以前从来没有被这样拒之门外过，一生气就跟Lora争了起来。” 这样听来，倒真的是宁珊珊不对，不管怎样都不该在办公室门口闹。不过于琼华并没有流露出什么不满，她继续听宁珊珊说下去。 “跟Lora争执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开了。结果……阿姨……居然是柳可莘在黎舒睿的办公室的里面，他们两人站在我的面前还手拉着手。”说到这，宁珊珊的眼睛都红了:“那可是我喜欢了四年的黎舒睿。结果他现在就当着我的面拉着别的女人，一个以前不要他的女人。这个画面真的刺激到我了，我就找柳可莘算账。结果被柳可莘出言讽刺，说我不要脸，还在缠着黎舒睿。” 话音还未落，她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于琼华听的肺都要气炸了:“柳可莘这女人也太过分了！她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大白天的往舒睿的办公室跑！我看舒睿就是被她这么勾引来的！” 第一百七十八章 做晚餐 人就是这样的，不管出了什么事都是会认为是另一个人的错，而不是跟自己关系跟亲密的那一方的错。 在柳可莘进黎舒睿办公室这件事上，柳可莘进去肯定是去勾引黎舒睿的，而不是别的事。宁珊珊去怼黎舒睿的正牌女友也是对的，谁叫柳可莘勾引她儿子。 抽了纸巾给柳可莘擦眼泪，于琼华安慰她:“没事的，这事是黎舒睿做的不对，阿姨会给你讨回公道。” “阿姨，不，您不能怪黎舒睿，这不关他的事。都是我的错。而且，您要是怪了黎舒睿，黎舒睿肯定又会怪到我头上的。” 也是，于琼华叹了口气:“好，我不说他，你也别哭了。把眼泪擦干，我们去厨房，我教你怎么做菜。” 还是怕黎舒睿过来自己的谎言会被揭穿，宁珊珊摇了摇头：“阿姨，黎舒睿过来要是见到了我，肯定会对我的印象更加不好的，我还是先走比较好。” 于琼华是打定了主意不会让宁珊珊走的，她劝她：“不要走，你不要怕，有阿姨在这里他绝对不会对你有任何看法的。要不这样吧，我就说是我临时叫你过来的，怎么样？”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还能制造两人偶遇。她还在犹豫，于琼华已经拉着她进了厨房：“那就这样，你今晚可是主角，你怎么可以走。” 宁珊珊半推半就的留了下来。 做饭对宁珊珊而言是个极其枯燥漫长难熬的过程，于琼华在这方面倒是很有耐心，一直细心的指导她，顺便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帮她。 因为宁珊珊是个新手，平时于琼华一个人一小时就能做完的饭菜，她们两个人弄了快两个小时还没有做好。宁珊珊急得满头大汗，脸上的妆都花了。 于琼华给她加油打气：“对，就是这样，不急不急。慢慢来。” 看着宁珊珊把炒好的时蔬有惊无险地放进了盘子里，于琼华松了口气。 这时黎父刚好回到家中，听见厨房里传来的声音他走了过去，就看到于琼华跟另外一个年轻的女人在忙碌着。那女人脸上的妆花了一块，他仔细看了一下才辨认出是宁珊珊，不禁微惊。再看于琼华在一旁指挥着人做菜，黎父给宁珊珊打了个招呼把于琼华拉了出来，小声问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宁珊珊怎么过来了？你还指挥人家做菜。我可告诉你，这可不是你的儿媳妇，你儿子跟这闺女可没有任何的关系。” 认为自己老公是在说她不懂事，于琼华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我当然知道珊珊跟舒睿没有任何关系，这次是珊珊自己说要过来找我学做菜的，我总不能说不行，你跟我们家舒睿已经没有关系了，我不能教你吧？” 妻子也学会避重就轻的说话了，黎父叹了口气，实在不忍心责怪她：“那你告诉我，舒睿要回来吃饭时怎么回事？他可是刚才打电话告诉我了，不然我买酒干什么？你是不是想趁此机会撮合舒睿跟宁珊珊？” 于琼华看过去，发现餐桌上确实放了一瓶白酒。自己的心事被戳穿，再看到老公一脸不赞同的眼神，她怒火中烧：“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应该这样做？” 这件事分明就是她做错了，她还有理了？黎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知不知道你儿子现在已经跟柳可莘在一起了？你儿子喜欢的人是柳可莘，不是宁珊珊。你这样做，害得不是柳可莘一个人，是他们三个人，你知不知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柳可莘，可是你这样做，伤害的最深的不会是柳可莘，会是舒睿，你明不明白？” 黎父在这个家一直都是温和的，很少有发脾气的时候。他看似是最好说话的，但他向来是最讲原则跟规矩，也是最能够克制自己的人。黎舒睿身上的大部分优点都是来自黎父。黎父这样的人轻易不发脾气，一发起脾气将会是十分可怕的事。 于琼华被他后面严厉的口吻吓到了，心虚的说：“那你说现在怎么办，人我都已经喊来了。珊珊现在又忙了这么久，我总不能叫人家走吧。” 黎父不信于琼华喊黎舒睿来的时候没有想好如何跟黎舒睿解释宁珊珊会在这里这件事：“你就说你怎么打算跟舒睿解释这件事？” “我就说，是买菜的时候碰到珊珊了，她让我教她学做菜，我就让她到家里来了。” 这话也不是完全不可信，目前黎父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只得点头：“那就这样说吧。你真的……”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于琼华什么好，黎父摇着头走开了。 本来开开心心的一件事被黎父说成这样，于琼华也没了开始的热情。她进了厨房，看宁珊珊的妆花了，从她手中接过勺子：“剩下的我来炒吧，你去补补妆，不然待会儿舒睿看到你这样就不好了。珊珊啊，舒睿回来了要是问起你怎么会在这，你记得说我们是在超市买菜的时候碰到的。然后你说你想学做菜，我就热情的把你忘我们家里拉，你想拒绝都拒绝不了。” “好。”看得出来于琼华的心情不好，宁珊珊不敢说一个不字。 在厕所里补好了妆出来，宁珊珊看着坐在客厅里泡茶的黎父跟他点了点头，她正想要离开，黎父却叫住了她：“珊珊啊，厨房那里等你于阿姨忙就好了。你就不用去了，不然补好的妆又花了，你刚才的功夫就白费了。你过来，陪我坐坐，喝杯茶。” 宁珊珊一直以来是有些怕黎父的。黎父跟黎舒睿很像，尤其是那双眼睛，黎父的眼睛比黎舒睿的眼睛还要睿智，明亮，好似什么阴谋诡计都瞒不过他。而黎父本身又是一个坦荡磊落的人，这更让宁珊珊觉得自行惭秽。 心里虽然不情愿，宁珊珊还是在黎父的身旁坐了下来。 第一百七十九章 心不能坏 从茶壶里倒了一杯茶给宁珊珊，黎父谦虚的说：“你尝尝，新出的龙井，不是什么好茶，不过味道还不错。” 黎父好茶，这大概也是大部分文人的癖好。黎父说不是好茶绝对是一种自谦的说法，以前她跟黎舒睿还是假情侣的时候，黎舒睿砸大价钱给他爸卖茶的时候可是眼睛都没眨一下。宁珊珊不敢小看手中的这杯茶，她喝了一口没喝出什么特别的味道，笑着称赞了一句：“好茶。” 黎父看她喝茶的方式也知道她其实不懂，笑了笑，黎父和蔼的说：“珊珊，你跟舒睿认识多久了？” 在黎父面前宁珊珊很老实，一点慌也不敢撒：“有四年多了。” “哦，四年多了。”黎父感慨道：“那也确实够久了。你能告诉我，你喜欢舒睿喜欢了多久吗？” 不知道黎父为什么要问这个，宁珊珊如实说：“其实，伯父，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黎舒睿的。所以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他喜欢了多久，两三年应该是有的。” “那你喜欢舒睿什么？我知道这孩子，有些死心眼。一般对除了他喜欢的人以外都是一副冷面孔，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应该也是这样的吧？你为什么会喜欢上这样的他？” 为什么会喜欢上黎舒睿？宁珊珊不解：“伯父，难道喜欢上一个人也有为什么吗？” “你觉得没有吗？在我看来肯定是有的。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喜欢，只要是感情，总是有迹可循的。不论这种感情到底是什么。就拿舒睿来说吧，他会喜欢上柳可莘，是因为柳可莘身上有一种朝气，他给我说过，他当初就是被柳可莘身上的这一点吸引的。你仔细想想，你总能找到，你喜欢舒睿的原因的。你要是找不到，不能说你喜欢上他是没有理由的，而是你暂时忽略了这个理由而已。” 黎父的话让宁珊珊陷入了思考。她想起两人的相处，其实黎舒睿并没有对她做过什么特别的事，两人平时见面连话都说的不多。那她为什么会喜欢黎舒睿？长得帅，智商高，有能力，比她遇到的那些富二代要好太多。再加上家里催的急，一时也找不到比黎舒睿更优秀的人，也就认定他了。 这样一想，宁珊珊发觉自己看上黎舒睿的理由非常现实。但这个理由她是无论如何在黎父面前说不出口的，她斟酌了一下说：“伯父，我会喜欢黎舒睿，可能还是因为他在恰当的时间出现了。刚好我需要一个假男友，他出现了。他帮我抵挡了来自我父母的压力，我也习惯了他在我身边。” 黎父看得出来这并不是宁珊珊的真心话，但宁珊珊说出来的这一番话已经很现实了。他点了点头：“这样啊。那你现在对舒睿是怎样的想法？即便他已经跟柳可莘在一起了，你也还是想跟他在一起吗？” “伯父，柳可莘配不上黎舒睿。” 不说到底好不好，反而说柳可莘不好。黎父心底对宁珊珊的失望又加了一层，他笑了：“你知道吗，柳可莘配不配的上舒睿这件事不是我们来决定的，而是要看舒睿自己怎么想。你知道我是怎么定义喜欢的吗？喜欢就是如果你现在过的很幸福，那么我就不会去打扰。舒睿他现在过的很好，你们毕竟也相处了四年，哪怕不是朋友，我想你应该也能看出他现在的状态。” 上午才被黎舒睿教训，晚上又被黎父教训，宁珊珊此刻不禁难堪还十分气愤。柳可莘那个贱人到底哪点好，为什么他们都要护着她？ 她不甘心，宁珊珊忍不住问：“伯父，您是怎么看柳可莘的？” 自己的话太直白，引起了宁珊珊的不满，黎父知道这一点，温和的说：“我已经四年没有见过她了。你说我怎么看她，我没有看法。我知道你不信，可我就是这样看的。以前我觉得她是个骄纵但不娇气，高傲但是善良，直白又很坦荡的女孩子。我很喜欢以前的她，跟这样的人相处不需要费什么力气，你很轻易就能从她的眼神中了解到她的想法。她跟舒睿分手，说实话，我觉得有些可惜。大概舒睿以后都不会找到一个跟他这么合适的女孩子了。现在四年过去了，我也知道在她身上发生的那些事，我相信她肯定有变化。但这四年舒睿没有一刻不喜欢她，甚至还愿意跟她在一起，我相信，她身上那些美好的品质并没有丢失。” 黎父对柳可莘的评价如此之高，高到宁珊珊都有些震惊的程度：“可……”心里嫉妒的不行，宁珊珊试图找到柳可莘身上的一些瑕疵：“可……伯父，您忘了四年前黎舒睿是怎么跟柳可莘分手的吗？” 听宁珊珊这样说，黎父从心底对她划了叉。一个心思重，嫉妒心强的女人绝对不合适黎舒睿。他耐心的给宁珊珊解释，其实也是希望宁珊珊能从他的话中明白他对未来儿媳妇的期许：“我不认为那是她的错。如果真的要怪，那也只能怪她父母没有教会她如何平等的去跟身边的人相处。我相信她当初说要赔偿医药费的话是一番好意，只是她自己没有弄明白，这样的好心不是每一个被她们家或者被她伤害到的人都需要的。” 这样说来，倒真的像柳可莘一点错都没有。宁珊珊不信黎父真的这样大度：“可是，她就算没有坏心，却也造成了很严重的后果。” 黎父摆了摆手，对你宁珊珊的话不以为然：“珊珊，你知道吗？像柳可莘这种她只是不懂。她不懂我们可以教她，告诉她什么叫平等。她这样的还有救。可是一个人。”黎父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当一个人这里坏了的时候，那这个人是真的没救了。” 黎父的话意有所指，宁珊珊也听了出来。她看着黎父温和平静的双眼，觉得无地自容。 正当她不知所措时，大门开了。 她的身后响起了黎舒睿的声音：“你怎么会来我家？” 第一百八十章 睿智的黎父 没有一句客套话，黎舒睿是用语言如此直白的表达他对宁珊珊的不欢迎。 黎父开口为她解了围：“珊珊今天逛超市刚好跟你妈碰上了，她想跟你妈学做菜，你妈就把她叫到家里来，教她做了几个菜。” 这话一听就知道是假的，宁珊珊跟他们家的距离甚远，宁珊珊怎么可能会跑到他们家这边的超市过来买东西。如果是真的，那就只能说明宁珊珊有意接近于琼华。 黎舒睿还想说话，黎父朝他摇了摇头，一副息事宁人的样子：“舒睿，你妈还在厨房里忙，你去帮帮他。” 这是要支开他的意思。黎舒睿知道黎父可能有话要跟宁珊珊说，他识趣地走开了，希望黎父能够好好教育一下宁珊珊，让她不要跑来破坏他跟柳可莘的感情。 黎舒睿一走，黎父继续对宁珊珊说：“珊珊，你是个好女孩，我也希望你能一直做个好女孩。你于伯母是爱子心切，一时想岔了，你不要跟她计较。” 黎父这话说的含蓄，但宁珊珊怎么会听不出来这话里面对她的指责。黎父也是在警告她，你什么德行我一清二楚，以后不要再做这些事来破坏我儿子的感情。 宁珊珊心里很不服气，可在黎父的目光下她没有任何的办法，只得点头：“伯父，我明白的。” 黎父没再说话，又倒了杯茶给宁珊珊。 他反正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份上，宁珊珊要是听不进去他也没办法，到时候受伤的只会是她自己。他现在也没空管宁珊珊，他需要把于琼华给看好，不要让她做出破坏亲子感情的事。至于黎舒睿跟柳可莘，他更不会去管，这两人顺其自然就好。 于琼华正炒完菜往餐桌上端，看到黎舒睿的一瞬间，她先是觉得高兴，而后又有点淡淡的尴尬：“舒睿，回来了？菜已经炒好了，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自己的母亲没有往日的热情，联想到在客厅里的宁珊珊，黎舒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妈，是你把宁珊珊叫到家里来吃饭的？” “我……我这不也是” 她看不惯柳可莘是一回事，但是要破坏他跟柳可莘的感情，黎舒睿有些忍不了：“妈。我已经跟莘儿在一起了，这种事你做一次就够了。以后要是你还这样，那这个家我也只能少回了。” 他很少会说这种重话，为了一个柳可莘连家都不要回了，于琼华受不了这个刺激。她瞪大了眼睛，看了黎舒睿好一会儿才开口颤声问：“你刚才说什么？你再把你刚才的话说一遍。” 看于琼华这样子，黎舒睿怕再刺激到她，不敢说：“没什么，我帮您盛饭。” “不用了。”于琼华一把推开了黎舒睿：“你现在都敢为了一个女人这样跟你妈说话，我要是再让你盛饭，你出去给别人说我虐待你怎么办？我担不起这个恶名。” 这都是什么逻辑，黎舒睿无奈：“妈，这两件事性质根本就不一样好吗？” “哪里不一样，不都是没有顺着你黎总的意思吗？” 他是回来吃饭的，不是回来吵架的，黎舒睿叹了口气，不打算争执下去：“妈，反正我没有那个意思。您也别多想了。” 在于琼华那里吃了顿排头，黎舒睿没好气地走了出来。抬头一见坐在沙发上的宁珊珊更觉得碍眼，有些不耐烦地撇过了脸。 黎父一看他这样，端了杯茶给他：“喝茶。” 黎舒睿刚好需要水灭灭心口的火气，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黎父看得直摇头：“牛嚼牡丹，可惜了我的好茶。” 黎舒睿笑了：“爸，你看你抠门那样。等我有空了，再给你寻几两好茶来。你这段时间在家里帮我劝劝我妈，刚才差一点跟她吵了起来。” “为了柳可莘？” 要不还是男人了解自己的老婆，黎舒睿点头：“又说我为了一个女人不要她。可是你看我妈她干的这叫什么事。一个不小心，我的幸福就毁了。” “这事确实是你妈做得不厚道，我会开导你妈的。” 旁若无人的说到这里，黎父仿佛才想起宁珊珊还在这里，他忙转过头说：“珊珊啊，你别多想，我们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宁珊珊尴尬地笑笑，要说没有针对她的意思，她还一点都不信。她能现在走吗？ 正犹豫着，那边于琼华叫他们吃饭。 才被黎父教训了一顿，宁珊珊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做到黎舒睿身边。 于琼华刚跟黎舒睿生了气，也不顾宁珊珊个人的意愿，强行让宁珊珊坐在了黎舒睿的旁边。 黎舒睿黑了脸，宁珊珊如坐针毡。 黎父没脸看，开始有些怀疑妻子的智商。他估计着开始黎舒睿说的话真的有点把于琼华给刺激狠了。 为了缓和尴尬，黎父给黎舒睿倒了杯酒，随后举起酒杯说：“今天我们能迟到这么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必须得感谢珊珊跟于琼华于女士。为了表达我们的敬意，我跟舒睿干了这杯。” 黎舒睿闻言，一口把杯中的白酒喝了下去。 于琼华跟宁珊珊两人没有喝酒，喝的饮料。看老公跟儿子都干的这么爽快，她也不能不给两人面子，只有不情不愿的把杯中的饮料喝下去。 宁珊珊现在恨不得自己马上在餐桌上消失，她什么话都不敢说也把杯中的饮料干了。 这一顿饭，除了开头黎父说的那两句，之后都是在沉默中度过。 宁珊珊基本没吃什么。 黎舒睿则一直在陪黎父喝酒。 好不容易等两人把酒喝完，宁珊珊起身准备告辞：“叔叔，阿姨，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这是摆明了不打算跟黎舒睿同路，黎舒睿正觉得宁珊珊识趣。 一旁的于琼华忽然说：“珊珊，你先别急着走。舒睿今天晚上喝了酒，你开车送他回去吧。” 她这句话一出，气氛顿时沉寂下来。 第一百八十一章 温柔的对待这个世界 送黎舒睿回家，这明显是于琼华的气话。 刚才的事可是狠狠地打击了一番宁珊珊，现在她可是乖的很，生怕自己做错了事。一听于琼华这么说，她忙说：“阿姨，我现在还不会回家。” 宁珊珊主动解决，大家都没有那么尴尬。怕于琼华再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出来，黎父上前一把拉住她：“舒睿回家的时候给他找个代驾就好了，你没事麻烦珊珊干什么。” 说完，他转头对宁珊珊说：“珊珊，时间不早了，你有事就快去忙。” “那，叔叔，阿姨再见。”打完了招呼，宁珊珊立刻出了门。 她一走，黎舒睿看了于琼华一眼，叹了口气。 这一眼大大刺激了于琼华，她上前问：“你刚才那是什么眼神？” “妈。”黎舒睿是真的不想跟于琼华吵架，他尽量心平气和的说：“我承认一开始我说我会少回家的话确实有些重了，我向您道歉，对不起。” “不用了，我受不起。黎总既然不把这里当家，一心只想着柳可莘这个女人，你还是不要认我这个妈比较好。因为我肯定不会支持你跟柳可莘在一起的。” 于琼华这一番话虽然说的强硬，但她其实内心也很忐忑。她这是在逼黎舒睿做选择，而她也很好奇黎舒睿的选择。 黎舒睿完全没想到回家吃顿饭会遭遇现在这种局面，一边是自己心爱的人，一边是自己的母亲，他能怎么选？他只能说：“妈，你应该知道，我做不出这个选择。您跟柳可莘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哪一个我都不能抛下。” 这个答案还算令人满意，不过一想到柳可莘在自己儿子的心里居然可以跟她相提并论，于琼华还是不高兴：“看来还是柳可莘要重要一些。你走吧，回去陪那个女人，你现在已经不需要你妈我了。” 黎舒睿还想再说什么，黎父给他使了个眼色：“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好了。找个代驾，不要自己开车，你喝了酒的。” “恩。”知道黎父肯定会劝着于琼华的，黎舒睿转身离开。 儿子真的听了老公的话走了，于琼华不高兴：“你怎么就让他走了？我说了让他走了吗？他这才回来了多久，还不到四个小时。他现在在这个家是越来越待不下去了，都是那个柳可莘。” 一旦扯上柳可莘的事，于琼华就毫无理智可言，黎父都没想到四年前柳可莘说的那些话对于琼华的伤害如此之大。 他摸着妻子的手，耐心的说：“这可不关柳可莘的事，你看你让你儿子回来，他公司没事，不就回来了吗？柳可莘可没拦着你儿子不让你回来。舒睿为什么在这个家待的时间越来越少，你真的不知道？还不是他在这个家里待的不舒心。他那么喜欢柳可莘，你就只知道说些柳可莘的不好，就没说一句好话，还总觉得舒睿跟她在一起是错的，想撮合舒睿跟宁珊珊。你说，他心里好受吗？” 黎父的话不无道理，于琼华不愿意承认：“他就是不好受，他也不该这样对我。我是他妈妈。你看看他今天给我说的什么话，还以后就不回来了。” “他会这么说，还不是因为你硬要把宁珊珊塞给他。我今天回家的时候就告诉过你的，你要说柳可莘不好，看不惯柳可莘这些都可以，但是你千万不要想着去破坏他们两个人的感情。你看，今天舒睿的反应证明我说的没错吧。你是他的母亲他当然是尊重你的，所以你之前说柳可莘不好，他也没怎么为柳可莘说过好话。可是你今天把宁珊珊叫过来，那就是不尊重他，所以他才这么生气。你没有尊重你儿子的选择。” 比起讲道理这事，于琼华自认是讲不过黎父的。她也不跟黎父争，只说了一句：“是，你说的有道理。儿大不由娘，反正想让我接受柳可莘，没可能！” 她听不进去话，黎父也没办法。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他想了想，给黎舒睿发了条短信——你哪天有空把柳可莘带过来跟你妈吃个饭，有些事，还是当面说清楚的比较好。 黎舒睿看到黎父发来的短信，有些犹豫。他其实之前也想过把柳可莘带到家里来，但他又怕他妈刁难柳可莘。对于现在的柳可莘他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反正是不可能跟于琼华起冲突。 想了想，他回黎父——这话是我妈说的吗？ 黎父回——不是，是我自己的想法。如果柳可莘现在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搞定你妈应该没问题。你妈这种人，连宁珊珊都能搞定她。 这是在说于琼华性子单纯吗？黎舒睿觉得自己父亲腹黑起来也是不得了，他笑了笑，回了一个好字。 回了家，他径直回了卧室，柳可莘正靠在床头上看书。 看他回来了，闻到他身上的酒气，担心的问：“你喝酒了？” “恩。”黎舒睿脱下外套坐到了床边：“你不用担心，跟我爸一起喝了几杯，不碍事的。” 黎父做事一向很有分寸，柳可莘放心下来：“哦。今天晚上过得愉快吗？” 黎舒睿摇了摇头，把宁珊珊的事给她说了：“我在家里看到宁珊珊了。我妈瞒着我把宁珊珊叫了过来。我说了她几句，她差点就要不认我这个儿子。” 这件事于琼华固然做的不对，不过柳可莘觉得黎舒睿问题更大：“你怎么能说你妈呢？她其实也是为了你着想。” “这么说，你希望我跟宁珊珊在一起？” “那我也没有。”她忙否认：“我只是说，你以后跟你妈说话的时候还是注意一下语气。她其实没坏心，就是不顾虑你的感受，你要慢慢说给她听，她会明白的。” 床头上暖融融的灯光照在柳可莘的脸上，像是明媚的朝阳，她的目光澄净温暖，好似无论身处怎样的黑暗她都可以在黑暗中找寻到阳光。不论别人对她怎样的糟糕，她都一直在以一颗温柔的心对待这个世界。黎舒睿觉得鼻头一酸。他一把将柳可莘抱在怀里，亲着她的头说：“真是个傻丫头。” “什么？” “我说，柳可莘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人。我能跟你在一起，真是三生有幸。”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不想去 睿心有了新的投资人的消息在黎舒睿的授意下很快传播了出去。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别的市的房地产商会来投资一个游戏项目。 有人私下里问过张承哲，张承哲回答说:“因为我有一个游戏梦。” 柳可莘在听到这个说法的时候觉得很有道理。大学时黎舒睿就说过如果你在路上碰到了张承哲，他一定是在去打游戏的路上。 睿心的员工知道有人投资时大家都十分高兴，连日里笼罩在睿心上空的阴霾终于散去。 郭小雅高兴的一连问了好几次柳可莘这是真的吗。 柳可莘笑着说:“是真的，绝对没有骗你。” 郭小雅崇拜的说:“天啦，总裁简直太棒了。我现在觉得只要有他在不管睿心遇到什么困难都不会被打败。你之前说让我相信总裁是不是其实你已经知道有人要投资睿心了？” 反正事情已经公布了出来，现在告诉郭小雅也没什么。柳可莘点了点头，有点羞愧的说:“是，当时我是知道这个消息的，可是因为一些原因我不能说。” 郭小雅一点也没有责怪柳可莘的意思，反而松了一口气:“我就觉得你当时那个态度有问题。不过以当时睿心的情况，你没告诉我是对的。我说不定不小心就说出去了，到时候只会害了公司。” 她这么有觉悟，这是柳可莘没有料到的。 拍了拍她的肩，柳可莘安慰她:“其实心直口快不是一件坏事。只要你分清楚场合就好。” “可我就是分不清楚场合嘛。所以我还是少说话的好。”话一落，郭小雅做了捂嘴的姿势。 柳可莘笑了笑，心里在担心一些别的事情。 昨天晚上黎舒睿从家里回来，两人聊的好好的，黎舒睿突然对她说:“这周末我们回来看一下我妈。” 柳可莘一时反应不过来:“我……我们？” “嗯，是我们。”看她一副受惊的样子，黎舒睿揉着她的眉心，温声说:“怎么了？是不是吓到你了？” 对于琼华的印象柳可莘还停留在四年前那个躺在病床上声嘶力竭的叫她滚的女人。虽然后面她们还有遇见过，但每次提到她，柳可莘的脑海里冒出的还是四年前的那个画面。 她不敢面对于琼华，只要一看到她，过去的那些回忆就会全部涌上来。 放下手中的书，柳可莘问他:“不可以不去吗？” “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想见我妈？” 柳可莘想了一阵，小心翼翼的说:“因为，我一看到阿姨就会想到我四年前对她的无礼的举动。说实话，我没脸见她。我也没有那个自信，能让她消除对我的看法。我知道她不喜欢我，黎舒睿，我害怕，我害怕她一直不喜欢我，我怕你夹在中间为难。” 她的担心一大半都是在担心别人，而不是担心她自己。黎舒睿觉得喉咙有些疼，他强迫自己忽视那种异样，对柳可莘说:“你不用担心，也不用害怕。我妈不是一个难相处的人，宁珊珊都能跟她相处好，更不用说你了。四年前的事是一场误会，你也不会跟她解释什么，你只要在她面前做你自己就好。没事的时候哄哄她就可以了。” 如果事情真的有这么简单就好了。柳可莘长叹了一口气，十分抓狂。 这个周末就要去见于琼华，她真想现在生一场大病好让自己摆脱这件事。 郭小雅看她把头皮都快抓破了，她心情很好的问:“可莘，你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看到郭小雅关心的眼神，她这才想起自己是在公司。 摇了摇头，她正想说没事，可看了看郭小雅关切的眼神，柳可莘最终说:“是有些事。可是……现在不太方便说。” 郭小雅立刻懂了她的意思:“如果你想说的话就吃午饭的时候告诉我，如果不想的话就算了。” 郭小雅八卦是八卦，可真的相处起来，柳可莘发现她其实很懂分寸，也不是什么事都在八卦。她现在没什么朋友，在公司里能说上话的也就只有郭小雅。能有一个人给她想办法总是好的，柳可莘正打算中午的时候帮要去看于琼华的事告诉郭小雅，黎舒睿突然给她发了一条短信，让她中午吃饭的时候去他办公室。 柳可莘估计是为了周末看于琼华的事，她立刻编了一个借口回黎舒睿——我中午到你办公室来不太好吧，要是被公司里的人看到了，他们一定会猜出我跟你的关系。 黎舒睿知道这只是她逃避的借口，他不容置喙的回——没什么，看到就看到，这样也正好公开我们的关系。中午我给你点了你喜欢吃的东西，一定要上来。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柳可莘也知道自己推脱不得，只得回了一个好。 她现在真的是身不由己，被黎舒睿逼着上梁山。其实就现在这样维持现状在柳可莘看来就已经很好了，可是黎舒睿却总觉得一定要让他们的爱情得到家人的认可才行。 柳可莘知道这其实是黎舒睿在表达对她的重视，可如果要让她去面对于琼华她宁愿不要这种重视。 这么一想，她忽然有些庆幸幸好黎舒睿不知道她现在的想法，不然非被她气死了不可。 磨磨蹭蹭的到了中午，周围的同事都赶去了公司食堂，柳可莘还在座位上没动。 黎舒睿见已经下班十分钟了，柳可莘人还没上来，他给她打了个电话:“柳可莘，你是不是要我到你们部门接你，你才肯上来？” 听出他有些不高兴，她忙说:“没有，没有，我马上就上来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跑向电梯。 听到她喘气的声音，黎舒睿知道她在往他这里赶。他挂了电话，觉得柳可莘本质上还是一只包子，非要他鞭策，她才会动。 这样的柳可莘真是让他又爱又气。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不准逃避 电梯门开了，柳可莘心情忐忑地走了出来。 看到黎舒睿敞开的办公室的大门，她有了一种即将奔赴刑场的感觉。 深吸了一口气，她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看到她来了，黎舒睿点了点头，跟着柳可莘一起在沙发上坐下。 “黎舒睿。”一进到办公室里，柳可莘就紧张的不行，她颤声叫了他的名字，然后说：“你怎么突然想起让我去看你妈啊？” 她现在这个样子就像是在等高考成绩的考生，既期待又害怕看到分数。 黎舒睿没想到去见于琼华在柳可莘眼里是这么一件吓人的事，他耐心的说：“因为我想我妈喜欢你。她要是看到现在的你，一定会喜欢的。” 这种说法过于乐观且不切实际，柳可莘不得不说：“其实我之前跟你妈见过，你知不知道？那时她跟宁珊珊一起逛超市，我跟她撞见了。她一看到我脸色就变了，看上去恨不得我马上消失。” 这件事黎舒睿知道，当时他还被于琼华质问过。没想到那次的见面会让柳可莘有这么大的阴影，黎舒睿只好昧着良心说：“那时我妈不了解现在的你。她在超市见你的时候对你的印象还停留在四年前。这次你去跟我妈见一面，她一定就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想你了。” 说得好像现在的她有多大的魅力似的。柳可莘对自己没什么信心：“我觉得你太乐观了。印象这个是根深蒂固的。你看，我爸妈四年前就不喜欢你，哪怕你现在这么成功，他们还不是不喜欢你。” 明明在说她的事，她又非扯到他身上，说的还是这么伤自尊的事，黎舒睿不爽：“我爸妈跟你爸妈可不是同一种人，你不能这样比较。我爸妈可不看重女方家的钱、身份、地位这些，他们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以后的儿媳妇是我喜欢的，并且孝顺温柔就好了。你自己看看，这三个要求你哪一点不符合。你有什么好怕我妈的。” 话是这个理，但在现实生活中却又不一定是这么一回事。柳可莘摇头：“我符合是一回事，这跟你妈不喜欢我没有任何关系。” “柳可莘。”她又想逃避，黎舒睿也必须让她尽快正视这个问题，也不再跟她兜圈子：“你我都清楚我妈不喜欢你，可是我为什么还要让你见我妈？因为我想她能喜欢上你。我了解我妈，我知道只要你跟她相处久了，她对你的态度是会软化的。我妈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年妇女，不是什么奇葩的婆婆。你为什么要这么排斥这件事？就因为四年前的无知说出来的话吗。你已经为当年的事情付出代价了，现在的你不需要不好意思去面对这件事。你都这么大的人了，难道你想一直逃避下去？一遇到问题就不愿意面对了？前些日记我还觉得你有长进，知道怼宁珊珊了，现在看来，你还是包子一个。一点出息都没有。” 他突然变了脸，这么严肃的说这件事，柳可莘适应不过来。看他越说越生气，柳可莘的头也越来越低，整个人跟霜打的茄子似的，焉嗒嗒的，没有生气。 待黎舒睿把话说完了，她委屈的说：“黎舒睿，你别说我了，我不逃避了还不行吗？” “哦。”黎舒睿挑眉，言语中充满了对柳可莘的不信任：“那我就拭目以待。这周六你就跟我回家。” 反正逃是肯定逃不掉的，她干脆主动了解情况：“那你妈知道我要跟你回家的事吗？” 这件事如果提前告诉于琼华，估计他这个星期六是回不来家了。他摇头，看柳可莘脸色微变，他说：“我妈虽然不知道这件事，但让我把你带回家是我爸的主意。我爸这个人，你应该知道，他不会出馊主意。” 对黎父柳可莘倒是很有信心，她一直觉得黎父就是那种看似慈祥和蔼，实则比谁都不好糊弄的人。因而在黎父面前她一直都很真实，倒也没见黎父对她有什么意见。这个主意既然是黎父想出来的，柳可莘放心了许多：“恩，你爸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那我就放心了。” 看她长舒了一口气，黎舒睿却一口气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了？是我爸出的主意就没问题，是我出的就不行吗？” 这个男人吃醋了。柳可莘忙换上一张笑脸，握着小拳头给他捶背：“当然不是了，只是我觉得你爸会更了解你妈一些。他让你带我回家，肯定是有他的考量在。我就怕这件事是你自己一时头脑发热想出来的主意，到时候我们回去又不受你爸妈待见，那该多尴尬。” 这话说的倒是没错，不过黎舒睿还是从中发现了瑕疵：“这么说，在你看来我就是那种会冲动做事的人？你觉得我没摸清楚我妈的态度，会让你随便跟我回家？” 吃醋的男人真是太可怕了。柳可莘腹诽了一句，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她想了想好像怎么解释都不对，只好沉默下来。 她的沉默无疑是证实了自己刚才的疑问，黎舒睿只觉得心里更堵了。 他当初怎么就看上了这么笨的一个人？ 算了，人他都已经看上了，也没什么好纠结的。见桌上的菜都快凉了，他递了一双筷子给柳可莘：“不说这个了，吃饭。你还记得我妈喜欢吃什么吗？” 当初她跟黎舒睿在一起可是做了大量的功课，于琼华喜欢吃什么她记得一清二楚：“我记得水果的话，她喜欢吃榴莲、芒果、西瓜……” 一口气把于琼华喜欢吃的水果、蔬菜、零食这些全部说了出来，黎舒睿都对她得到的信息感到吃惊。 “你居然还记得这么多。” 柳可莘有点得意：“那当然，你都不知道当初我为了要嫁给你，在暗中做了多少的努力。不禁你爸妈的，你家里的其他亲戚的喜好我都记得呢。只是很可惜，后面没有用上。” 她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黎舒睿觉得那闷闷的胸口此时涨的疼。 他抓住了柳可莘的手，笑着说：“怎么用不上了，这不现在就用上了。” 柳可莘笑了笑，心中的失落没有淡去。 第一百八十四章 太年轻 重新跟黎舒睿在一起后，柳可莘看似忘了之前的事，其实她反而记得更清楚了一些。 每次看到黎舒睿的时候，她都会想，她柳可莘到底何德何能，能让一个这么好的人喜欢自己喜欢了这么多年。越是这么想，跟霍清泽这四年婚姻生活中的不愉快就越会涌现上来，想到离婚的自己，她更觉得自己配不上黎舒睿。心中的自卑感与日俱增。 于琼华对她的排斥并非一日之寒，像所有人一样，她一开始就不看好这段恋情，这个不看好，在后来恋情曝光后的舆论中，愈发的根深蒂固。 当然，那时候除了她，柳康平和程雪芬也都是反对的。不过身为上流社会的人，手段往往迅速凌厉，在柳可莘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柳康平给当时的于琼华施加了很大的压力。 这个压力一直让于琼华记恨到现在，哪怕四年前，得知事情的柳可莘第一时间去医院祈求原谅，换来的也只是愤怒和辱骂。 那是一个阴天，乌云沉重地仿佛要从天空上掉下来。 现在想起来，那天的天气好像已经预示了她跟黎舒睿的结局。 她记得那天她买了一个果篮，里面装的是苹果、香蕉这些常见的水果。 她本来是打算跟黎舒睿一起去医院的，结果黎舒睿生她的气先走了，她只好一个人去。 到了医院的时候，黎舒睿没在病房。 于琼华看到她提着水果来了，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完全看不出来她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柳可莘也很忐忑的对病床上的于琼华说：“阿姨，我来看看您。” 于琼华懒懒地看了她一眼，明显不想理她：“谢谢了。” 柳可莘看她这样，心情更沉重。她知道于琼华进医院这事全都是拜她家所赐，这样的行为给她跟于琼华之间造成了很大的裂缝，两人原本就脆弱的关系在瞬间分崩离析。 那时候她还是个耿直的千金小姐，笨笨拙拙地也不知如何开口，最后她一急，忍不住就道：“阿姨，这次的事是我家不对，我向您道歉，对不起。说实话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更没想到您会因此住院。这样吧，您这次住院的费用全部由我来承担，您想用什么药就用什么，我家最不缺的就是钱了。您务必要把身体养好了再……” “你说什么？”她的话还未说完，已经被于琼华厉声打断。 病床上的于琼华因为生病的缘故脸色本就苍白，眼眶凹了进去，她一瞪眼，整个眼珠子像要凸出来似的。她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住柳可莘，整个人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 柳可莘被她的态度吓得懵住，喃喃的重复着：“我说，您的医药费我们家来出。我们家有的是钱，您……” “是，你们柳家有钱，你们家有钱就可以随便践踏别人的尊严，是不是？你以为你们家有钱，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柳可莘，你把我于琼华当成什么人了，你们家稀罕那两个臭钱，我不稀罕。现在拿着你的东西，你给我滚！” 于琼华一边怒骂，一边拿起她放在一旁的果篮，狠狠地砸在她的身上。 那果篮砸在身上的痛感，远不如于琼华的那些话来的强烈。 “阿姨，我……” 她还想再解释，于琼华指着她大叫：“你给我滚出去，你要让我再见到你。” 听到动静赶过来的黎舒睿狠狠地剜了一眼柳可莘，随即安抚于琼华的情绪：“妈，怎么了？” “舒睿。”看到了儿子，于琼华伸手紧紧地攥住了他的衣袖，脸上充满了痛楚：“你是妈妈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妈妈爱你。他们柳家怎么侮辱妈妈都没关系，可是我不能让他们侮辱你。他们那种家庭有什么资格侮辱你。你那么优秀，什么都会，你不应该被这样对待的，你不该被恶语相向。舒睿，你跟柳可莘分手吧，柳可莘配不上你，柳家配不上你！” 柳可莘听到这话，一时慌了神，忍不住道：“伯母，我知道我爸妈在处理事情上面有些过分，可是我和舒睿的感情是真真切切的，如果你们都能宽容一点，给我们自由，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种地步。伯母，我给您道歉，就算我求您，不要拆散我和舒睿……” 她的话多一句，于琼华的脸色就白一分。说到后面，于琼华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看上去随时会晕过去。 黎舒睿看到于琼华这样，心中无比的钝痛，他看向柳可莘，眼中闪着失望。是啊，他怎么就那么执迷不悟，一个富家千金，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嫁给他这种穷小子。现在尚且如此，若是以后结了婚，那他真的不敢想象！ 他咬紧牙，打断了她的话，指着病房门口冷冷地道：“柳可莘，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你立刻给我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憋着一肚子委屈来道歉，被于琼华拿果篮砸不说，现在又要被黎舒睿赶出去，她向来是被人捧在心上的宝贝，哪里受过这种委屈，顿时就气上心头：“好！走就走，我做错了什么，凭什么你就要对我这么凶！” 她气冲冲地冲出了医院，心里还在想着这次不会那么轻易地原谅黎舒睿了，除非他好好哄她个三五天。 那时的她还不知道，命运其实已经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柳可莘会这么害怕见于琼华，其实不仅仅是因为当初柳家有错在先，还因为于琼华就是她生命的那个转折点。她怕一见到于琼华，那种懊悔的情绪会更加的强烈，会一直折磨她。 不过这些话她并不想说给黎舒睿，她只说：“黎舒睿，你妈会不会觉得我记住她的喜好是在刻意的讨好她。她会不会觉得我特别有心机，更不喜欢我了。” 这话说的有些过了，黎舒睿摇头：“我妈真的没那么多心眼，你不要多想。” “你还是不了解女人。女人一旦讨厌起另一女个，不论那人做了什么事，她都只会把那人往坏的方面想，绝对不会往好的方面想的。” 她说的这么信誓旦旦，黎舒睿问：“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难道你以前就是这样对你讨厌的人的？” “……咳。” “那这么说你觉得你代表了所有的女人？” 她可没说这话，柳可莘觉得黎舒睿在偷换概念：“我没说我代表了所有的女人，我只是经过我的感觉做了一个合理的推测而已。” “你的推测哪里合理了？你明明就只是根据你自己的主观感受做了一个假设而已。” 柳可莘都不想跟黎舒睿争：“你呀，还是太年轻。” 第一百八十五章 我们跟你们不一样 她一副老成的口吻说他太年轻，黎舒睿暗自发笑：“是，我是没你懂得多。你与其现在在这里跟我讨论这个，不如好好想一想怎么讨好我妈。” 他这话一出，柳可莘立刻愁眉苦脸起来。 跟黎舒睿吃过午饭，小睡了一会儿，柳可莘找到了郭小雅商量对策。 郭小雅没谈过恋爱，对这种事情她没什么经验，只能照着自己看到的小说给柳可莘说：“我觉得吧，反正你们之前都有过糟糕的印象了，这次见面就算糟糕又能糟糕到哪里去。你多虑了。” “可是这次去就是为了扭转之前的不好的印象的。我这次要是再表现不好，我自己都不会放过我自己。” 这可是总裁的家事，郭小雅也不敢乱出主意：“那要不这样吧，到时候就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听他们说，当妈的最喜欢听儿子的话的媳妇了。” 这样说倒还是有几分道理，柳可莘想到于琼华对黎舒睿的保护，更觉得郭小雅说的对。她高兴地拍着郭小雅的肩膀，兴奋的说：“小雅，真的谢谢你了，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呢。那你说我这次去穿什么衣服比较好？” “穿那种看起来比较温柔的，颜色也最好粉一些的，面料也相对柔和的比较好。这样你整个人看起来就不会有什么攻击性。” 这样的衣服柳可莘倒是有，不过也不知道合不合适。她觉得还是得麻烦郭小雅：“那小雅，你能再帮我一个忙吗？下午下了班你陪我去逛街，买身衣服吧。” 郭小雅已经很久没有逛过街了，听柳可莘这么说，她双眼放光，直点头：“好啊，没问题，我也好久都没有逛过街了。” 看她这样，柳可莘也有点兴奋了。 果然购物是每个女人的天性。 下午下了班，给黎舒睿说了一声，柳可莘就跟郭小雅走了。 黎舒睿对柳可莘抛下自己的行为很不满：“你要买衣服难道不应该让我陪你去吗？郭小雅哪里懂我妈的喜好。” 柳可莘摇了摇头：“我这是给自己买衣服穿给你妈看的。要是按照你妈的喜好来，我估计我会被打扮成一个中年妇女。” 这话黎舒睿很不喜欢听，不待他继续说话，柳可莘已经把电话给他挂了。 黎舒睿握着手机，开始考虑要不要给郭小雅换个部门，最近这郭小雅跟柳可莘走的太近了。 逛街是个体力活，柳可莘跟郭小雅一致认为应该先吃个饭再去。 在附近的商场随便吃了点饭，柳可莘忽然发现自己其实根本就不知道要逛什么。 她也有自己喜欢的牌子，不过想想她的那点工资觉得要负担起来还是太勉强了。 郭小雅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催促道：“可莘，你怎么不走？” 柳可莘笑了笑，问她：“小雅，你有什么衣服牌子推荐吗？” 郭小雅平时逛的都是一些十分平价的店，她知道柳可莘以前是柳家的小姐，在柳可莘没离婚之前，她们可不是一个阶级的。现在要她给柳可莘推荐衣服品牌，郭小雅有点难为情：“有倒是有，我就是怕你不喜欢。毕竟我喜欢的衣服都比较便宜，面料跟设计可能都不算太好。” 柳可莘倒觉得无所谓：“我现在跟你一样，你想到什么直接给我推荐都好了。” “那，好。”郭小雅又高兴起来：“我先给你说几个我觉得性价比高的吧。” “好。” 在商场逛了一大圈，柳可莘还是挑了几件比较合适的买了。 走出商场的时候，附近已经没有太多人。 柳可莘看了看手机，才发现时间已经很晚了：“都快要到10点了，没想到我们逛了这么久。” “是啊。”郭小雅看了看周围说：“这附近应该有公交吧。要是没有，我还得走路去地铁站。” 柳可莘闻言，四处看了看没看到公交站牌。她知道郭小雅平时过得比较节俭，也不好劝她做出租去地铁站，只好在广场的四周陪她找站台。 两人刚看到一个有些像公交站台的地方，正准备走过去，一辆黑色的奔驰车在她们身边按了下喇叭，停在了她们的身边。 柳可莘觉得莫名其妙，在看到熟悉的车牌号后，她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副驾驶的车窗摇了下来，露出了柳梓榆那张写满了不屑的脸：“柳可莘，你还挺有闲情逸致啊，逛街逛到现在才回家？” 话音未落，她的目光露在两人的手提袋上，不由轻蔑地笑起来：“你现在怎么还开始买这种脸廉价的衣服了？怎么，黎舒睿养不起你？不应该啊，睿心不是今天才说找到投资人了吗，难道他是骗人的？” 大晚上的在街上碰到柳梓榆跟霍清泽实在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更何况柳梓榆还在这里秀她那可笑的优越感。 柳可莘偏过头，看都不看她一眼的说：“我想你对我跟黎舒睿的关系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跟他不像你跟霍清泽，我跟黎舒睿是在平等相处的。他的钱是他的，我的钱是我的，他要用他的钱给我买东西，那是他的事。至于你说穿衣服，我现在自己就只有这个能力，当然就只穿符合我能力的衣服，人不能太贪心，不然穿上不符合自己身份的衣服也只会让人贻笑大方。” 霍清泽听到她把自己也讽刺在内，不由得一阵尴尬。不过除了些许的尴尬外，他更多的是高兴。他确定了柳梓榆说的柳可莘变了的话是真的，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柳可莘，她是那么淡定从容的面对柳梓榆的嘲讽。她不再避讳自己的贫穷，也不觉得贫穷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这样的她坦荡的让人无地自容，衬得嘲笑她的柳梓榆像个跳梁小丑。 如果说以前霍清泽对柳可莘的留恋是不甘的话，那么就在刚才霍清泽对柳可莘的留恋则是彻彻底底的因为柳可莘这个人。 他定定地看着柳可莘，期盼她的目光能放到他的身上。他从来没有哪一刻能像现在这样希望能好好的看看柳可莘。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下定决心 本意是想挖苦柳可莘一番，没想到却被她反讽。之前就知道柳可莘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随便说什么都不会还嘴的柳可莘了，柳梓榆心中却还是很恼怒，不过她掩饰的很好。 装作无所谓的笑了笑，她说:“可莘，这么对姐姐说话可不好。算了，我不跟你计较，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明明就是说不过她却要假装自己很大度，柳可莘有些想笑。让她坐霍清泽的车回家，她还不知道在车上柳梓榆会说些什么来挖苦她。 她指着前面的公交车站牌，拒绝道:“不了，我跟我同事坐公交车回去就好了。” 受不了柳可莘对自己避之如蛇蝎的态度，霍清泽说:“这么晚了，你们两个女生坐公交车不安全。而且现在也不一定有班次，还是我送你们比较好。” 听他说的这么真挚，柳梓榆略带讽刺的看了霍清泽一眼。 不想再跟霍清泽扯上任何关系，柳可莘当然还是拒绝:“不了，公交车上人多，不会有事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拉着郭小雅往站牌走。 霍清泽发动了车想要跟着柳可莘，柳梓榆撇了他一眼，讥讽的说:“人家都说了要自己坐车回家，你还追上去干嘛？霍清泽，你什么时候这么喜欢热脸贴冷屁股了？” 被说中了心事，霍清泽皱眉，不肯承认:“两个女人回家本来就不安全。你能不能不要什么事都往柳可莘身上扯？” 柳梓榆眼里的嘲讽更盛:“是我在什么事都往柳可莘身上扯吗？是你自己，是你从开始到现在你的眼神就没离开过柳可莘。霍清泽，你是不是后悔了？你要是后悔了就去追回她啊，你看她还要不要你。” 自己放弃的东西现在却放弃了自己，换谁都难以接受。霍清泽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他目光沉沉的看向前方，缓缓开口:“你不用说这些话来讽刺我，你也最好不要试着激怒我。柳梓榆，你是怎么坐上现在这个位置的，你我心知肚明。只要你听话，我们还能一直保持现在的这种关系。” “你在威胁我？”柳梓榆挑眉，脸上浮现了尖锐的笑容:“霍清泽，我是怎么坐上这个位置的，你是清楚。可是你是不是忘了，你也在这中间出了不少的力。要是我没了这一切，你以为你能得到什么？柳可莘吗？可惜啊，她现在可看不上你。” “她看不看得上我，跟你没关系。”霍清泽偏头，语气平静，目光却带着泠然:“你知道你跟我最大的不同是什么吗？就是我从来没有你那么在乎得到的一切，我就算不靠柳家女婿的身份，我也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可是你不同，如果柳可莘没有被踢出柳家，你什么都得不到。而柳可莘回了柳家，你也什么都得不到。柳梓榆，你最大的败笔就是你的身份。” 她的身份一直是她心中的痛，现在被霍清泽赤裸裸地拎出来，柳梓榆再难淡定下去。她狠狠地盯住他，似乎想要从他的身上剜下一块肉：“霍清泽，你什么意思？你是想为了柳可莘跟我翻脸吗？” “我的意思是只要你不要再随便找柳可莘的麻烦，我们就能和平共处。” “你这样算什么，情圣吗？心里装着另一个女人却还要让我装作不知道。早知道你这么伟大，当初不离婚不就好了？” 没有理会柳梓榆有些歇斯底里的话，霍清泽木然地开着车往家的方向去。 带着郭小雅到了公交站台，两人等公交车的间隙，郭小雅说：“可莘，刚才坐在驾驶座上的人是谁？那个自称你姐姐的女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刻薄。” 逛个街都能碰到霍清泽跟柳梓榆，柳可莘心情不算很好。听到郭小雅说柳梓榆刻薄，她笑了出来：“驾驶座上的人是我前夫。” “啊……他，他怎么会跟你姐姐坐同一辆车？”郭小雅倏地瞪大了眼睛，刚刚离得远她没看清，此刻脑子一转，好似知道了一件十分惊奇的事。 霍清泽出轨柳梓榆的事情毕竟是家丑，就算不是柳可莘的错，她也不打算把这件事说出来。想了想，她含糊的说：“柳梓榆现在也在负责柳氏的事，可能是两个人一起在外面参加了饭局。” 郭小雅看柳可莘的神色不太自然，她隐隐觉得应该不是这么一回事。不过柳可莘都这么说了，她当然也不会傻到去反驳：“哦，这样啊。你前夫都跟你离婚了，他居然还能继续待在柳氏。” 霍清泽能待在柳氏当然是因为他还是有一定的能力，不然就算凭借他是柳家的女婿这个身份，他也不一定能把这位置坐稳。更何况，柳康平又是一个极其封建的人。柳可莘“出轨”在他看来就是柳家亏欠了霍清泽，他怎么也会想办法弥补霍清泽的，一个位置给谁坐不是坐，又何必便宜了外人。 这些事实柳可莘都知道，她笑了笑说：“霍清泽其实还是有能力的。” 郭小雅一听这话，以为柳可莘是觉得她在说霍清泽坏话，忙解释道：“可莘，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觉得你们都离婚了，霍清泽在柳氏，在柳家难道就不会觉得尴尬吗？” 这个话题要继续往下聊就深了，会涉及到柳家的许多家庭观念和一些旧事。柳可莘不打算把这些说给郭小雅，她摇了摇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说：“我也不清楚。不过看他的样子，肯定不觉得尴尬。” “成功人士确实跟我们普通人不太一样。” 郭小雅感慨着，公交车这时正好开了过来。 两人都是要坐到地铁站去搭地铁，没坐几站就下了车。因为回家的方向不一样，柳可莘跟郭小雅在地铁站分了手。 站在站台上，看着面前空荡的轨道，柳可莘躁动了一天的心在此刻总算归于了平静。 见于琼华是一件可怕的事吗？是的。可这的确是一个让于琼华破除对她的偏见的好机会，如果她不迎难而上不去做这件事，那么跟于琼华的误会可能会持续一辈子。 那时候她跟黎舒睿该怎么办呢？ 地铁开了过来，车门打开，她走了进去，在心中发誓，这次一定要给于琼华留下个好印象。 第一百八十七章 来自黎母的排斥 时间一晃就到了周六。这一天柳可莘特意起了个大早给自己化了个妆。 黎舒睿看她又是买新衣服又是化妆的，高兴的同时又有些吃醋：“你什么时候跟我约会的时候也这样打扮就好了。” 柳可莘对他这酸溜溜的话十分无奈：“我见你是天天见，就算不化妆你也知道我是怎样的。我跟你妈一年能见几次，这能比吗？” “你的意思就是反正我也知道你本来的样子所以你在我面前不用装。但是我妈不清楚，所以你有必要在我妈面前伪装一下？” 对一场见面的重视非要被他歪曲理解成这样，柳可莘无语：“你能不能不要过度解读？就照着字面的意思理解一下不行吗。不过黎舒睿，我说真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连自己的妈的醋都吃的男人。” 捏了柳可莘的鼻子一下，他骄傲的说：“我有时候连我自己的醋都吃。” “……” 画好了妆，出门前，柳可莘问他：“你妈知道我今天要过去的事吗？” 黎舒睿笑了下：“我没说，不过我跟我爸说了，让他去转达，效果会好一点。” 柳可莘瞬间畏缩了起来：“你爸会不会忘了，她要是不知道我来，一看到我不是会很激动？把她吓着了怎么办？” 看她这副畏畏缩缩的模样，黎舒睿心都软了，抬头去摸摸她的头：“你当我妈还是三岁的小孩会把她吓到？你放心好了，她顶多不会给你好脸色。” 这样还叫她放心？柳可莘瞪他：“你是不是故意吓我？” “没有。”黎舒睿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说：“好了，走了。” 不顾柳可莘的反抗，他拖着她上了车。 “我们先去一趟超市，买些菜回去。今天中午可就看你了。” “黎舒睿，我真的害怕。”一想到要见到于琼华，她的大脑现在一片空白，黎舒睿说的话她也不是很能听进去。 她紧张成这样，黎舒睿握着她的手安慰她：“你不要担心，去了我家，有我跟我爸给你顶着。” 虽然他这样说，柳可莘心中紧张的感觉一点也没有减少。好似有一根弦在她的脑子里，在她不注意时会突然发出刺耳的声音，她必须时刻紧绷着才能忽视那声音。 柳可莘现在不好受，黎家的气氛也不同寻常。 于琼华坐在沙发上，冷着一张脸：“柳可莘要过来？她过来干什么？来给我炫耀我这个傻儿子过了这么久还喜欢她吗？” 一旦碰上柳可莘的事，于琼华整个人就会变得特别冲。黎父叹了口气，解释道：“不是她自己要来，是舒睿觉得两个人在一起久了，也是时候该见见家人了。刚好他这周不忙就把柳可莘带回来见见我们。” “哦，她不是自己要来，意思是她还不想来？还要我们去请她来吗？” 这话又说得前后矛盾，黎父不禁说：“你一会儿又不想她来，现在又怪她不想来。你到底是想她来还是不想她来，还是只要能够挑她的刺就够了？” 这明显是在帮柳可莘说话，于琼华不能接受：“柳可莘到底给你们父子俩灌了什么迷药了？怎么你们一个个都向着她。她这还没进门呢！” 反正不管怎么样都是柳可莘的错就是了，黎父也没想到于琼华对柳可莘的成见这么深，以至于她都有些不讲理。他拉着于琼华坐了下来，耐心的说：“这话不是这么说的。我只是在尊重舒睿的意愿。你也知道舒睿是喜欢柳可莘的，你也曾经亲眼见识过舒睿到底有多喜欢她。你今天如果不给柳可莘面子，就是不给你儿子面子，明白吗？舒睿知道你不喜欢柳可莘，可他为什么还是想把柳可莘带回来给你看看，还不是因为尊重你这个当母亲的。柳可莘也知道你不喜欢她，她这次来很有可能会遭受你的白眼，可她为什么还是跟舒睿来了？因为她爱舒睿，也尊重你这个当母亲的。” 于琼华赶忙摆手：“我可不是她的母亲，我教不出这么高素质的女儿。” 还是在对四年前的事耿耿于怀，不过黎父从她的言语中感受到了她已经没那么排斥柳可莘来家里的事。于是他继续说：“柳可莘是不是还是四年前的样子，你今天看看不就知道了？就当时给你儿子一个面子，不要让舒睿难堪。” 于琼华的弱点只有一个，就是黎舒睿。想到那天自己让宁珊珊在家吃饭，黎舒睿说她再想要破坏柳可莘跟他的感情就要少回这个家这件事，于琼华心里清楚要是今天她让柳可莘平白无故受了委屈，儿子肯定会不高兴。虽然心里再不乐意，她也只能接受这一点：“我知道了。你问问看舒睿他到哪里了。” 黎父点头去给黎舒睿打电话：“舒睿，你们在哪儿了？” 接到父亲的电话，黎舒睿就知道于琼华那里多半是搞定了。 他捂着耳朵说：“现在正在超市里买菜。爸，你问问我妈她要吃什么。我们回家给她做。” 那边黎父赶紧去问于琼华。 柳可莘听到黎舒睿在跟他父亲讲电话，一颗心都悬了起来。她盯着黎舒睿，看他的表情还算轻松，她才放松了一些。 “恩，好，我都知道了。” 等他挂了电话，柳可莘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了？你爸怎么说？” 她都这样紧张了，黎舒睿也不逗她，实话实说：“都打电话问我们到哪儿了，还告诉我们要买些什么菜回去，你说事情怎么样，肯定是很顺利。” “哦。”柳可莘狂跳不止地心脏总算平静了一些：“我真的都要被吓死了，就怕你说，你妈不准我们回去。那他们要吃点什么？” “我妈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她就算不给你面子，也会给我面子的。” 亲儿子待遇肯定是不一样的，柳可莘笑嘻嘻的说：“是，知道你是妈亲生的，有你出马肯定不一样。” 于琼华那边顺利搞定，黎舒睿的心情也很好。听柳可莘嘲笑他，他伸手揉着她的脸说：“柳可莘，你今天能顺利进我家门可都得感谢我。你要是不快点讨好我，小心我一会儿把你撵出去。” 她才不怕呢，柳可莘吐了吐舌头：“哦，这样最好，刚好我就可以不用见你妈了。我求你把我撵出去。” “你求我我也不把你撵出去。” “……” 第一百八十八章 见于琼华（2） 在超市买完了菜，柳可莘跟着黎舒睿坐车去了黎家。 看到小区的大门时，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了上来。这熟悉感对柳可莘而言不是一件好事，她又开始害怕起来。握住了安全带，她连呼吸都变得克制，好像不这样做，就会惊动于琼华似的。 黎舒睿停好车，转头见柳可莘一脸的凝重，不禁失笑：“就这么害怕我妈？” 她求助似的看向黎舒睿：“我真的怕我会做不好。” “不要怕，有我在。” 握住柳可莘的手，他才发现她的手心冰凉，满是汗水。黎舒睿有些错愕，没想到她会怕成这样。有点后悔今天让柳可莘过来见于琼华。他犹豫了一阵说：“不然今天还是不要去见我妈，我们回去好了。” 他在照顾她的情绪，柳可莘又不是一个任性的人，她摇了摇头，鼓起勇气说：“不行。既然都已经来了，当然得去。都已经跟你妈说好了，怎么能够临时反悔。她都已经够不喜欢我了，我不想这次再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私心上，黎舒睿还是希望柳可莘今天能去。可考虑到她的状态，他还是需要确认一下：“你确定吗？” 柳可莘点了点头，目光逐渐变得坚定。 提着买好的菜，黎舒睿带着柳可莘上了楼。 知道他们要来，黎父提前在门口等着。 看到了跟在黎舒睿身后的柳可莘，他笑了笑说：“来了，进来吧。好久都没看到可莘了，有四年了吧？” 黎父的态度亲切自然，能够看得出来他真心在欢迎她的到来。四年前她做的错事黎父并没有怪她，现在还能够好好跟她说话，欢迎她的到来，柳可莘很感动，心中的恐惧散去了不少。 她同样对着黎父笑了笑：“伯父，是有四年没见了。” 黎父一时很是感慨：“居然都过去四年了。我感觉你第一次来我们家的时候还是昨天的事。” 柳可莘羞涩地笑了笑，不知道怎么搭话。 黎舒睿举着刚买好的菜，适时的说：“爸，进去说吧。我手上还提着这么多的东西。” “哦。对，对，进去说。”黎父这才反应过来。 柳可莘十分局促忐忑地跟着他们进了房间。 知道柳可莘来了，于琼华不想见她，特意躲进了卧室。她的这个做法却是让柳可莘松了一口气，她虽然来了黎家却还没有做好跟于琼华见面的准备。 像是知道柳可莘的心思，黎父也没有进去叫于琼华出来，而是坐在了沙发上跟着他们一起喝茶。 给他们两人倒了两杯茶，分别摆在了两人的面前，黎父看着他们说：“上次舒睿回家的时候只告诉我们说你们两个人在一起了，但是具体的细节我也没细问，现在你们两个能给我说说你们两个又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吗？” 柳可莘闻言转头看了黎舒睿一眼，黎舒睿朝她点了点头，让她先说。 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她把事情大致给黎父讲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黎父脸上的笑容虽然还在，却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高兴。 柳可莘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很是局促的看向黎舒睿。 黎舒睿握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多想。 他知道黎父突然不高兴，不是因为他跟柳可莘在一起，而是他居然在柳可莘跟霍清泽没离婚的时候跟柳可莘有联系。他这样的行为在黎父看来就是在破坏柳可莘的婚姻，以黎父的价值观来说这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黎父如果不说话，尴尬的是柳可莘。本来她就已经够害怕的了，现在黎父这样只会让她更难受。黎舒睿清楚这一点，他开口道：“爸，事情大概就是可莘说的那样。只能说缘分这个东西还挺神奇的，我也没想到她刚好会到我们公司应聘。” 看着精明的跟狐狸一样的儿子，黎父已经不知道他们的相遇到底是缘分还是人为。想到自己这个儿子为柳可莘做了这么多的事，他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于琼华会不喜欢柳可莘了。因为黎舒睿太爱柳可莘，爱到可以为了她突破一些道德的底线。这一点黎父其实不能接受。 不过不接受又有什么办法。见黎舒睿一只在偷偷给他使眼色，他看了看有点尴尬的柳可莘，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沉默给了柳可莘极大的心理负担。 叹了口气，黎父开始跟柳可莘聊天：“可莘，我开始没说话只是很感慨，你跟舒睿能再在一起也确实很不容易。你不要误会，我对你并没有什么意见。其实我还挺感谢你，要不是你，我估计舒睿现在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 她对黎舒睿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吗？半信半疑地看向黎舒睿，他一本正经地坐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柳可莘一时也分不清黎父的这话究竟是不是客套话。 不管这话是不是真的，柳可莘只能做出一副谦虚的样子说：“伯父，您太客气了。这话应该是我说才对，要不是黎舒睿，我可能早就笑不出来了。” “那你们这也算是相互成全了。” “可以这么说吧。” 眼看着两人的天又要聊死，黎舒睿再次出来救场：“爸，我们很快都要是一家人了，你们能不能不要谢来谢去的，这么客气干什么。” 这说的什么浑话。黎父无奈的笑了：“你这小子，我这是客气吗，这是礼貌。现在可都是可莘在照顾你，我谢谢她有什么不对的。别说现在，就算你们以后结了婚我照样会对她说谢谢，她照顾你也不是天经地义的。” “是，是，您说的对。爸，做您的儿媳妇可真是有福气。莘儿，你说是不是？” 跟黎舒睿结婚这事柳可莘还没想过。虽然知道他们不过是在开玩笑，她还是红了脸，只微微点了点头。 黎父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发现柳可莘确实跟四年前变了很多。四年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终于还是消失了。 也不知这事好事还是坏事。 不过看一眼在一旁笑得跟个傻子似的儿子，黎父又觉得或许在黎舒睿眼里不管柳可莘变成什么样子都无所谓，只要她是柳可莘就好了。 还真是个情种。 黎父正一个人感叹着，客厅里蓦地出现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什么结婚？问过我意见了吗？我们家可不要这么不讲理的儿媳妇。” 第一百八十九章 见于琼华（3）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原本和谐的氛围突然降到了冰点。 所有人的目光都往声源处看去。只见于琼华站在卧室门口，一脸怒气的看着柳可莘:“我没同意你进门，你就别指望你能够嫁给舒睿。” 柳可莘一脸的不知所措，原本还笑着的黎父跟黎舒睿同时变了脸。 黎父身为于琼华的老公不好多说什么，黎舒睿刚要说话，柳可莘已经先他一步说:“阿姨，我们刚才不是那个意思。” 其实话一说出来于琼华已经有些后悔，今天黎舒睿带柳可莘回来，她当着黎舒睿的面说柳可莘确实没有考虑到黎舒睿。她又不是傻子，当然也看得出来这句话说出来后儿子跟老公的脸色都不好。 现在柳可莘主动出来打圆场，她瞥了她一眼，仍有些生气的说:“不是最好。” 柳可莘尴尬地笑了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黎舒睿握住了她的手，轻轻地摩挲着，安抚着她。 四个人都没再说话，气氛也不能一直这样僵持下去。黎父叹了口气，站出来对于琼华说:“刚才舒睿买了很多的菜回来，你跟我一起把这些东西搬到厨房去。” 黎父说这话明显是想支开于琼华，让气氛不这么尴尬。不过已经到黎家来了，柳可莘的心情在于琼华突然出现之后已经平复了许多，她想了想，鼓起勇气说:“叔叔，我来提这些东西就好了。” 黎父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见她脸上带着坦荡的笑容，没有一丝勉强，不禁对她多了几分好感。 他立刻站到一边，笑着说:“舒睿啊，你可要多带可莘回家来。你们一回来，我是不用担心吃，还什么都不用干。” 黎舒睿笑着起身一边帮柳可莘提东西一边说:“爸，我一定会多带可莘回家的。” 两人把东西提进了厨房，黎舒睿小声对柳可莘说:“刚才是我妈不对，委屈你了。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该带你回家。” 他这么说，就算有委屈柳可莘也觉得不委屈了:“我没觉得委屈。我来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她本来就不讨于琼华喜欢，所以于琼华对她说什么她也不会觉得惊讶。这也算叫做，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事情已经不可能更糟糕了。 她不觉得委屈，黎舒睿却替她委屈。他刚要说话，于琼华突然走了进来。 “阿姨。”柳可莘叫了她一声，规规矩矩站到了一旁。 黎舒睿看她这样子，有些想笑却又觉得心酸。 于琼华不喜欢柳可莘，看她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立在这里，心中更气，难道在柳可莘的眼睛她就这么可怕？刚要发火，想到黎舒睿还在这，她淡淡的点了头:“嗯。你们都买了什么回来？准备做些什么？” 她没再看柳可莘，而是对着黎舒睿说。 现在于琼华是老大，黎舒睿也不想得罪于琼华，让柳可莘难做。 他把塑料袋扒拉开，指着里面的蔬菜一一说:“买了西兰花，番茄，香菇……” “你们想好做什么了？” “都想好了。” “你们自己做？” “不是。”黎舒睿忙说:“都是可莘来做。” 于琼华惊讶地看了柳可莘一眼，满是不信任的说:“她能做吗？” 这是自己表现的一个机会，柳可莘当然不肯错过，她点了点头说:“阿姨，我没问题的。” 黎舒睿在一旁帮腔:“是的，妈，可莘没问题的。在家里都是她给我做饭。” 自己的儿子在自己面前处处维护自己不喜欢的女人，于琼华心里对柳可莘的不喜又多了几分。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说:“哦，既然这样，那午饭就让她来做，我们尝尝她的手艺怎么样。舒睿，你跟我出去陪你爸喝茶。” 把黎舒睿支开明显就是不信柳可莘一个人可以做出午餐，怕黎舒睿给她帮忙。 于琼华这样的做派反而激起了柳可莘的斗志，朝着黎舒睿点了点头，她说:“黎舒睿，你跟阿姨出去陪叔叔喝茶吧。” 知道柳可莘的手艺，黎舒睿倒也不担心她:“妈。我们出去。把这里教给可莘就可以了。” 难道她一个人还真的可以？于琼华将信将疑的跟着黎舒睿走了出去。 于琼华一走，柳可莘不禁松了一口气。她看了看里面的食材，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跟于琼华出了厨房，到了客厅坐下，黎舒睿此时也不好责备于琼华，只有拼命给柳可莘刷好感:“妈，你今天就在这里等着，可莘的手艺绝对会让你大吃一惊。” 于琼华也知道他的那点心思，哼了一声说:“你就不要在我面前说她的好话了。她的手艺如何待会儿就知道了。而且谁知道她今天做出来的菜是不是你这几天特训的结果。” 这个假设未免有些太牵强，黎舒睿笑了笑说:“妈，你们要吃什么菜我可是今天上午打电话问的你们。我难道还有特异功能，知道你们今天想吃什么？” 于琼华把头转到一边没再说话。 于琼华现在就是看柳可莘不顺眼，黎父跟黎舒睿都知道这个时候如果再过多的说柳可莘的好话只会让于琼华更加反感柳可莘。因此两人只是相视一笑，聊起了其他的事情。 聊到了中午，柳可莘的饭菜已经做好。 黎舒睿去厨房帮她把菜端了出来。 于琼华看到这些菜色香都有，闻起来味也不错，不禁多看了柳可莘几眼。 “妈，怎么样，看上去还不错吧？” “到底怎么样还是要尝过才知道。”于琼华不开心的看了黎舒睿一眼，拿起筷子挑了一片炒好的时蔬尝了一口。 柳可莘在一旁紧张的看着她，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她的评价。 看着她把口中的食物吞了下去，于琼华不是特别情愿的说：“勉勉强强吧。” 这个回答虽然不尽如人意，但柳可莘已经很高兴，因为她看的出来这不是于琼华的真心话，真实情况应该是比这更好的。 黎舒睿也能听出于琼华心里对这些菜是满意的，她只是在嘴硬。他笑了笑说：“妈，爸，我们坐下吃饭。” 第一百九十章 宁珊珊的阴谋 柳可莘做的菜获得了黎舒睿跟黎父的一致称赞。于琼华对他们两人的捧场嗤之以鼻，不过却也没有说什么扫兴的话。 总得来说，这次的午餐还是吃的很愉快。 午饭过后，黎父见于琼华也没有对柳可莘那么的排斥，提议四个人一起出去逛一逛。 黎舒睿对这种能够增进于琼华跟柳可莘互相了解的活动自然没有什么异议。经过一个上午的相处，柳可莘对琼华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她现在已经不怎么怕跟于琼华相处，也觉得可以一起出去逛逛。 就只有于琼华在黎父说出这个提议的时候不赞同的看了他一眼。 她倒不是不愿意跟黎舒睿一起出去逛，她就是觉得柳可莘插在他们一家三口之间太碍眼，但她也没有说什么。 在柳可莘把厨房收拾完毕后，四人一起去了本市最为出名的卖奢侈品的商场。 黎舒睿带他们来这里，主要也是为了哄于琼华开心。 于琼华没有什么别的爱好，就喜欢穿跟珠宝，黎舒睿赚钱之后也没少给她买这些。不过后面工作越来越忙之后，他基本每一次都是给家里打钱，陪父母逛街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这样一想，他对父母的愧疚又添了一层。 四人从停车场走出来之后，黎舒睿笑着说:爸，妈，你们今天看到什么喜欢的尽管说，我都给你们买。” 于琼华听到这话心里自然高兴，她笑着看了黎舒睿一眼，有些埋怨的说:你这孩子，我们要是看重了整个商场，你还能给我们包下来不成？” 这个当然是不可能的。黎舒睿笑了笑，柳可莘跟黎父也跟着笑了起来。 今天虽说是来哄于琼华的，不过黎舒睿并没有忘了柳可莘，他低头在她的耳边说: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我也没有给你买过什么，你今天看到什么喜欢的只管说，我买单。” 他并没有因为他母亲在就不顾及她的感受，这一点柳可莘已经很感动。那些东西对她来说都不重要，她要的不过是黎舒睿对她的重视。 握住了他的手，她说:算了，我不需要什么。今天主要是陪你父母。” 黎舒睿看了她一眼，无奈的说:你不用顾虑我妈，她一高兴起来就什么都忘了。购物是最能让她开心的事。” 就算再高兴看到自己儿子拿钱给女朋友买奢侈品也还是会不高兴吧。她点了点头:好，我看到喜欢的会跟你说的。” 她心里却是打定了主意不会让黎舒睿给她买东西的。 黎舒睿看出了她是不会买什么的，握着她的手也没再说什么。 于琼华最爱是珠宝，其次是衣服。 黎舒睿首先带他们去的就是珠宝店。年纪大一些的人都喜欢黄金跟玉石之类的东西，于琼华进了店之后一直在不停地试戒指跟镯子。 这些东西对柳可莘的吸引力并不大，她无聊地在柜台前坐着，无意间瞥见了隔壁柜台上放置的钻戒。 以前她最爱的就是钻石，觉得它纯洁坚硬，像极了爱情该有的模样。后来跟霍清泽结婚的时候，他给她买了一个大钻戒，但结婚之后她却很少有时间戴。一是要做的家务太多，二是这个钻戒的存在仿佛在提醒她，她跟黎舒睿此生已再无可能。 后来霍清泽出轨，她可以以后都不再戴戒指的时候，她那时才意识到，大部分的女人，与其说她们喜欢钻戒，不如说她们喜欢的是这钻戒所代表的昂贵的誓言。可即便是再昂贵的誓言，也总有过期的那一天。而再昂贵的誓言，也不一定就能拴住一个人的心。 她看钻戒看的出神不过是在想事情，黎舒睿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的戒指，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 给于琼华买了几样手饰，刚走出店门，意外地在门口碰到了宁珊珊。 宁珊珊看到他们，笑着上前打招呼：阿姨，叔叔。”在看到跟在他们两人身后的黎舒睿跟柳可莘时，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尤其是在看到柳可莘的时候，她的目光已经变得冰冷，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勉强的笑着说：原来你们一起出来逛街。” 黎舒睿在这里，玉琼华也不好对她表现的太过热情，她朝着宁珊珊笑了笑：珊珊。” 黎父刚才一直在观察宁珊珊，看到她看柳可莘的眼神后，他对她的态度要冷淡许多，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黎舒睿早在公司跟她的关系就已经僵了，自然也不会对她太和蔼，只是一个面子情。他飞快地点了头说：是，我们一家人出来逛逛。” 听到这个称呼，柳可莘抿嘴一笑，宁珊珊那眼神倒也不再那么可怕，在她的眼里反而有些滑稽。 于琼华听到这话倒也没反驳，毕竟这是自己的儿子说的，不过她的心里却不太舒服。 一家人，这个说法倒是新鲜。宁珊珊看到柳可莘一脸娇羞地笑着的时候，她恨不得上前撕烂她的脸。于琼华不是不喜欢柳可吗，为什么现在又会跟她一起逛街，四个人看起来还那么和谐？ 她们能和平共处，估计这里面黎舒睿做了不少的工作。想到黎舒睿为了柳可莘打了她的脸，嫉妒的情绪在她的心里疯长，同时她又觉得有些酸涩。 继续在这个地方待下去自己的情绪可能会失控，强压下对柳可莘的恨意，她面无表情的说：阿姨，叔叔，我约了朋友，就先进去了。” 好的。”于琼华朝她点头。 进了珠宝店，宁珊珊想到柳可莘那张笑脸越想越生气。她一个离了婚的女人为什么还能跟黎舒睿在一起？她怎么配？黎舒睿是眼睛瞎了吗？ 她从小到大就没有输给柳可莘过，这次同样也不可以。她不能输给一个离了婚的女人。 离婚……这两个词在宁珊珊的脑海里闪过，她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先前看到黎舒睿对柳可莘百般维护的阴云渐渐散去，她得意的笑了，仿佛已经将柳可莘赶出了黎舒睿的世界。 第一百九十一章 订做戒指 晚上送了黎父跟于琼华回家，回家的途中黎舒睿对柳可莘说：“刚才Lora给我发了短信说是公司出了点急事要我处理，我送了你回家之后还要去一趟公司。” 黎舒睿的语气很是焦急，柳可莘急忙说：“那你不用送我回家，我自己坐车回家就好了。” “不用了，Lora在那边盯着，我先把你送回家。” 他做事向来有分寸，既然他说不用就是真的不用。柳可莘也没再坚持。 送了柳可莘回家，黎舒睿开车返回了今天他们去的那个商场。 到了白天逛的珠宝店，他走到了卖戒指的柜台。 因为白天他买了好几样手饰，柜员对黎舒睿有印象。看他在看戒指，立刻热情的上前询问：“先生，您是要给女朋友买戒指吗？” “恩。”他看着柜台里戒指的样式点了点头。 柜员脸上的笑容越发热情：“那您有喜欢的吗？您想要买哪种样式的，我们可以给您推荐。” 黎舒睿没说话，在看了一圈发现自己都不满意之后，他抬头问：“你们这里是可以订做戒指的是吗？” 订做戒指价格更高，黎舒睿一看就是个有钱的主。柜员笑着点了点头，看向他的眼神越发的亲切：“恩，是，可以。” 既然可以订做，黎舒睿直说：“我想要订做一个求婚戒指。款式的话……你们设计师在吗？” “恩，现在设计师都已经下班了。明天您过来跟设计师谈，您看可以吗？” 既然是求婚戒指，黎舒睿也不想马虎。明天公司也没有太多的事，他点了点头：“我明天下午有空。” “好的，您可以留一个联系方式吗？我们这边会立刻通知设计师。” 留了自己的电话，黎舒睿又去了公司一趟。 他之前给柳可莘说公司有急事，现在过了一个小时又回去难免会引起怀疑。在办公室看了一会儿文件，Lora突然给他打了个电话。 “总裁，刚才《游戏世界》的记者给我打电话说想要采访你，你看这个要不要推了？” 黎舒睿一向不喜欢抛头露面的事，他不喜欢把自己暴露在公众面前，Lora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他会推掉这个采访。 一反常态的是黎舒睿这次很爽快的说：“不用，你叫他明天上午来公司。” Lora一时反应不过来：“恩……总裁……这是……” “我知道。”黎舒睿打断了她的话：“你让他明天上午就过来。” Lora的业务能力还是很过硬的，在震惊之后她立刻说：“恩，好，我马上通知他。” 挂了电话，想到刚才Lora惊讶的说不出话，他不禁有些失笑。他是不喜欢把自己暴露在公众面前，可也不能躲一辈子不是？他可以，柳可莘却不可以。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柳可莘是他的女人，他要她跟他一起站在大众的面前，他们要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不用再遮遮掩掩。 明天之后柳可莘就是他的女朋友，所有人都会知道她是他的女朋友，黎舒睿的嘴角不禁翘了起来。 在公司又待了一个小时，黎舒睿才回了家。 他抱住躺在床上的柳可莘，迫不及待的说：“明天《游戏世界》的人会来采访我。” 柳可莘的反应跟Lora如出一辙：“恩？你要接受采访？” 他的心情很好，看柳可莘一脸的震惊，刮了刮她的鼻子，温柔的说：“怎么？不可以吗？” 他好像很开心，甚至是期待的。柳可莘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却是笑了起来，解释说：“不是，只是觉得你突然接受采访，我真的没有想到。” 他笑的更加开心，若有所指的说：“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 柳可莘撇嘴：“我本来就是一个普通人。不过你的事情我都知道。” “不是我告诉你，你会知道？” 她能跟他在一起那么久，也不全是靠脸，还靠本事的。柳可莘不高兴了：“要不是我懂你，能猜出你的心思，你觉得我们可以在一起那么久？” “是，是，你有理。” 柳可莘的确够了解他，黎舒睿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同她争论。他不是一个擅于表达爱意的人，他也不会说太多的甜言蜜语，很多的时候都是没什么表情的。可柳可莘总能从他们相处的细节中看出他对她的爱，从来没有怀疑过他。正是这种不疑，他们才能在一起六年。哪怕后面有了波折，两人却还是走到了一起，现在相处的这么开心。 他只希望以后两人不会再分开，能一直这样开心的在一起。 给柳可莘正名就成了迫在眉睫的事情。 可能是昨天晚上太过兴奋没睡好的原因，黎舒睿第二天一早起来头有些痛。 柳可莘看他精神不是太好的样子，有些担心：“你是头痛了，是不是？我记得我在医药箱里放的有药，我去给你拿一片。” “不用了。”黎舒睿制止了她：“只是一点点头痛，没大碍，估计是昨天晚上没休息好。” 他这么一说，柳可莘立刻想到他昨天着急着跑到公司去处理事情，她更加担心：“是公司又遇到了什么麻烦吗？你说出来，我们也可以一起想想办法。” 他就是太兴奋了才没睡好，可要是给柳可莘说出了这个原因，估计她会打破砂锅问到底。黎舒睿摇了摇头：“没什么大事，我都已经处理好了。你不用担心，我昨天没睡好，只是单纯的失眠而已。”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都没有放在她身上，柳可莘觉得他的行为十分可疑。 可他不说原因，她短时间内也不可能知道到底昨晚发生了什么。压下心中的忧虑，她平静的说：“恩。失眠是大事，如果你今晚还失眠的话，明天还是去看一看医生比较好。” “恩。”他淡定地点了头。 今晚失不失眠他不清楚，可今天他很有可能不会睡觉。 黎舒睿心中暗喜。 第一百九十二章 她是我女朋友 《游戏世界》的记者是在早上十点到的公司。 他一来，Lora把他领进了黎舒睿的办公室。 两人简单地握了个手，黎舒睿对Lora说：“你去把柳可莘叫过来。” 记者闻言有些好奇：“柳可莘？这是不是柳家的小姐？她现在是您的秘书？” 柳可莘当初被柳氏踢出局的事闹得比较大，记者知道也不足为奇。看他这么好奇，黎舒睿淡定的说：“不是，她在我们公司上班，现在是我的女朋友。” 突然采访到难采访的黎舒睿就已经让记者欣喜若狂，现在黎舒睿又自爆柳可莘是他的女朋友，记者忽然有一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这个馅饼太大，差点把他砸晕：“您……您是说柳可莘现在是您的女朋友？” “是。他是我女朋友。” 游戏界的钻石王老五，只跟宁珊珊传过绯闻的睿心总裁黎舒睿居然自爆恋情！哪怕自己不是娱记，记者还是激动的无以复加。 看得出来黎舒睿对这个话题并不排斥甚至说是很主动的想要聊一番，记者拿出录音笔跟笔记本说：“您介意我把刚才的对话记下来吗？” 今天他就是打着曝光恋情的目的来的，自然是愿意记者写下来：“你记。” “您跟柳可莘小姐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具体的恋爱细节黎舒睿不喜欢透露，他简略的说：“我们读的同一所大学，那时候就认识。” “也就是说你们认识很多年了？这期间一直都有联系吗？” 到底要不要说出来自己以前跟柳可莘是情侣？她跟霍清泽离婚是在她进入睿心之后。怕有人会想歪，觉得柳可莘对他树余情未了，出了轨被霍清泽离婚，黎舒睿隐瞒了这个消息：“没有，我们大学里也只是认识，但是不熟，谈不上什么联系。” “那就是说她进入睿心是很偶然的事情？” “是。当时见到她的时候我很惊讶。” “您……” 记者才说了一个字，办公室的大门被打开，Lora带着柳可莘走了进来。 柳可莘见会议室里还有一个人，不明白黎舒睿叫她来的意思：“总裁，您……” “你坐过来。”黎舒睿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 他们两人的情侣关系并没有几个人知道，在人前他们一直掩饰的很好。现在黎舒睿突然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展示两人的亲昵，柳可莘觉得古怪，她犹豫不决：“您……您……” 估计她还不知道黎舒睿已经将他们两人的关系说了出来，记者起身跟她握手：“柳小姐您好，我是《游戏世界》的记者，刚才黎总正在跟我说起您。” 柳可莘恍然大悟，这个人就是今天要来采访的记者。黎舒睿跟记者说起她？说她什么？业务能力突出？她还没明白记者的意思，一头雾水的说：“您好。我只是一个小员工，没什么可说的。” 看她还在极力的掩饰，黎舒睿无奈又宠溺的说：“好了，你不用再装了。我们的关系我刚才已经都说了。” 什么？柳可莘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你……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男女朋友关系，不然还能是什么？就算说是夫妻，可是我们还差一个证。” 记者的嗅觉异常灵敏，立刻问：“两位是有结婚的打算了吗？” 这个问题把柳可莘问的更懵了，结婚吗？ 她还没说话，黎舒睿点头：“确实是有这个打算。” 结婚？那也要问过她的意见，他怎么可以擅自做决定。虽然在腹诽，柳可莘心里其实已经乐开了花。今天早上的这个情形是她没有想到的。黎舒睿把她叫到办公室居然是来让她看他自爆他们两个的关系！ 心底升起了一股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她到黎舒睿的身旁坐下，笑着问他：“我什么时候说要嫁给你了？” “那你愿意嫁给我吗？” 猝不及防地，黎舒睿突然说出这一句话。 柳可莘愣住，黎舒睿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十分认真，完全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今天上午的这些事给她的冲击力太大，她不知作何反应，只有一直看着他。 刚才的那句反问虽然是他的真心话但确实太仓促了一些，黎舒睿见柳可莘完全懵了，他笑着说：“你先不用回答，想清楚了再告诉我。” 这件事其实不用想，她肯定是愿意的。嫁给黎舒睿是她这么多年来的梦想，可现在她确实是有些犹豫。她是离过婚的女人，在大家的眼里她一定是配不上黎舒睿的，她一定要变得足够好才行。 记者见两人甜蜜的互动，问道：“黎总，柳可莘小姐的身上哪一点吸引了你？” “你这样问我，很难说。”黎舒睿想了想，认真的说：“她不是哪一点吸引了我，她是整个人都在吸引着我。” 她有这么大的魅力？黎舒睿这样的评价让她有些怀疑，她小声问黎舒睿：“真的？我的魅力这么大？” 看她有点小得意的表情，他笑着说：“我夸你的。” 他越是不说真话就越表明他说的是真的。柳可莘开心的转过了头：“我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现在气氛正好，记者接着问：“柳小姐，冒昧问一下，是黎总先追的您吗？” 柳可莘看了黎舒睿一眼，得意的说：“是他先追的我。” 当初确实是他先告的白，黎舒睿跟着点了点头：“恩，是我主动追的她。” “看得出来你们的感情很好，希望你们能一直这样开心的走下去。”记者祝福完了他们两个，这时才仿佛想起了自己的身份：“黎总，之前睿心开发的山鬼反响很好，睿心的股价也因此一涨再涨。不过前段时间……” 说完了两人的恋情问题，记者问起了公司的事情跟黎舒睿的一些设计理念跟经营理念。 柳可莘在一旁听着，她时不时的转头看黎舒睿一眼，他的眉峰随着记者的问题时而皱起时而舒展。或许是因为刚才才聊过感情的问题，皱眉的黎舒睿一点都不可怕甚至十分的温柔，完全没有平时认真时的凌厉。 柳可莘又想起了黎舒睿问她，你愿意嫁给我吗？她脸上慢慢绽开了一个笑容，这大概是她这辈子听过的最动听的话。 第一百九十三章 祝你幸福 黎舒睿亲口主动承认柳可莘是她女朋友的事在《游戏世界》的记者采访他的那天下午很快传开，业界的人基本都知道了这一消息。 没有人去关心采访的其他内容，全部把目光放在了两人在一起这一件事情上。 柳可莘没有想到事情的传播速度会这么快，就一个下午的时间，她再去公司的时候所有人看她的眼神已经带上了八卦的色彩。 这其中以郭小雅最为兴奋。作为全公司跟柳可莘最熟的同事，她十分热烈激动的说:“天啦，你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总裁会突然就公布你们两个在一起的事？你知不知道大家都沸腾了，他们完全没有想到你们两个人会在一起。我看现在公司里那些发誓要嫁总裁的人肯定都躲在暗处伤心的流眼泪。还有一些人说要向你取经，问你是怎么征服总裁这座大冰山的。” 郭小雅平时说话的时候喜欢说的比较夸张，柳可莘觉得她说的这个形容要打个对折。虽然是这样，但她还是很高兴，难得的开了一个玩笑:“怎么征服的，当然是凭本事征服的。”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郭小雅也并不在意，附和她:“就是，你是凭本事跟总裁在一起的。她们想要追什么男人，也让她们凭本事去。” 看着郭小雅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柳可莘哭笑不得。 两人正说着话，方源走了过来。 郭小雅一脸八卦的样子回了座位。 “恩……”方源先是沉默了一下才对柳可莘说：“恭喜你了。现在我也可以不用替你保守秘密，我也是松了一口气。你们要是再不公布，我可能会被憋死。” 柳可莘对方源始终有一份愧疚，她无法回应他的喜欢。听他说的这么幽默，她微微一笑：“谢谢。” 多余的话已经不必要说也不知道怎么说。 方源摸了摸头顶，认真的说：“不客气。总裁是个好人，他很在乎你。你们一定会幸福，会白头到老。” 从消息传播出来开始她已经收获了不好的赞美跟祝福，可她看的出来那些人的祝福是真的，但看戏的表情也不是假的。只有方源，是单纯的对她表示了祝福。 就凭着这份真心的祝福，她也会跟黎舒睿好好走下去。 “谢谢。我会幸福的。也祝你早日找到一个你喜欢也喜欢你的人，你们一起白头偕老。” 方源听着她的祝福，莫名的有些心酸。其实一开始看到她跟黎舒睿在一起的时候他自知比不上黎舒睿，难过虽然难过却也没有真的想过放弃，婚都可以离，谈恋爱又算什么？可是当一向不喜欢把自己暴露在人前的总裁突然在记者面前主动说出自己的恋情时，方源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有机会。 但是柳可莘跟着这么一个爱她的男人又有什么不好呢？她已经找到了幸福，他也要努力去找自己的幸福。 方源看着柳可莘的背影，再一次在心里默默祝福了她。 跟方源说完话，柳可莘回到座位，郭小雅立刻丢下手中的事跑到她面前，好奇的说：“方源跟你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祝我幸福。”她说的十分淡定，接着开始控诉看戏的郭小雅：“说到这个，我就不得不批评你两句。方源都知道真心的祝福我，结果你还在一旁看戏。” 郭小雅觉得自己很委屈，极力辩解：“我早在心里祝福你跟总裁好多次了。难道说出来的祝福才是祝福吗？我看戏也不是看你的戏，我是在看公司里其他人的戏。不过可莘，我觉得总裁这次说出你跟他的事情，其实还是太仓促了。你看，你们两个在一起的事情于经理也不知道。这次突然让他知道了这么个消息，以后你说他该用什么态度对待你比较好？你可是未来的老板娘。他现在是不能对你太热情也不能对你太冷淡，但你要说他对你像平时那样，也不现实。这个局面挺为难他的。” 郭小雅性格虽然大大咧咧但也有很细腻的一面。像她刚才说的问题，柳可莘短时间内是不会考虑到。是啊，现在她跟黎舒睿的关系曝光，最难办的就是于经理。 但这种问题她也解决不了，柳可莘凝神沉思了一阵，毫无头绪的说：“不然，我转个部门？” “你只要在公司，去哪个部门对部门经理来说都是个烫手山芋。我看啊，要不你干脆让总裁把你吸收了算了。” “什么意思？” 郭小雅笑得贼兮兮：“就是，你去当总裁的秘书。” 她要是去了，Lora又怎么安排。论工作能力，柳可莘不认为自己比得上Lora：“不行，他身边已经有Lora了，在处理他的各种事情上面我比不上Lora。我要是去了，Lora的处境肯定也很尴尬。” 她一口拒绝，郭小雅很是失望。想到黎舒睿给她开出的条件，她很快又打起了精神劝说柳可莘：“恩，那就可以让总裁给你们两个分工啊。Lora处理工作上的事，你处理比较私人的事。” 这个主意不错倒是不错，却不像是郭小雅会说出来的话。郭小雅对黎舒睿是比较畏惧的，她一般没有那个胆子提黎舒睿，更不用说劝她打黎舒睿的主意这种事。 柳可莘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她仔仔细细打量了郭小雅一番，见她的目光有些闪躲，不禁问：“这些话是黎舒睿教你说的吧？” 居然被猜出来了，郭小雅连忙否认：“没有没有，不是总裁教我说的，是我自己想的。” 这样直接否认的反应彻底的出卖了郭小雅。要是黎舒睿没有指使她说这话，她的第一反应应该是惊讶而不是直接否认。 柳可莘也是服了黎舒睿，昨天都那么大胆的承认了她是他的女朋友，想让她当他的秘书自己告诉她不好吗，非要借郭小雅之口说出来。 “小雅，你的建议我知道了，我会去找总裁商量的。” 到了此时，郭小雅也知道柳可莘是看出来她是受总裁指使才说出刚才的那一番话的。被逮到了，她也不再挣扎，有些畏惧的说：“可莘，到时候总裁问你是怎么想到的，你就说是我劝你的。你可千万别说我已经暴露了。” “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他的。” 话说完，柳可莘去了黎舒睿的办公室。 第一百九十四章 得不到就毁掉 柳可莘跟黎舒睿在一起的事已经人尽皆知，遮遮掩掩的反而有掩耳盗铃的嫌疑，她大大方方的去了他的办公室。 黎舒睿有点意外她会在上班的时间主动的来他的办公室：“出了什么急事吗？” “也不是。刚才郭小雅给我说了一些话，我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现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看来自己的计策起了作用，黎舒睿忍住想笑的冲动，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说：“什么事？” 把郭小雅说的话重复了一遍之后，她苦恼的说：“我就是觉得我现在在部门的处境也挺尴尬的，估计于经理应该会比我还尴尬。” “这样。”黎舒睿露出了深思的表情：“也是。现在把你安排在哪个部门都不好。经理要是跟你太亲近有拍马屁的嫌疑，但是太冷淡对你估计又怕你心里有想法。” 看黎舒睿在一旁演戏，柳可莘很想笑，不过还是在附和他：“是啊。” 看起来认真的思考了一阵，他说：“不然这样吧，你到我身边来上班。做我的秘书。这样就谁都不会尴尬。” “恩？”她故作惊讶的说：“可是你身边已经有Lora了。我来也干不了什么。” “恩，其实Lora经常忙不过来，你来了正好可以帮她。而且现在你是我的女朋友，一些社交场合也该你陪我出席。你在我身边的话，公司的一些合作商你熟悉起来会更快一些，以后在社交活动上碰到了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这样听起来倒是特别的有道理。不过柳可莘没有一口答应：“我还是再想想。” 在他身边工作这么好的事她居然还要再想想！黎舒睿瞬间不淡定：“你居然还要想想？” 他给她挖坑她就要跳么？柳可莘点头，严肃的说：“你的安排虽然好，但这毕竟是我以后的职业规划，我仔细想想也没有什么问题吧？更主要的是我很喜欢现在的工作，我不知道给你当秘书以后我能不能适应突然转变的工作环境，也不知道我会不会喜欢这份工作。有可能比起社交我更喜欢在办公室里做我自己的事。” 这样说起来倒是他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想到自己刚才激动的反应，黎舒睿有些愧疚：“是我没有考虑到这些。我以为这是两全其美的法子，却忽略了你的感受。” 柳可莘撑着脸，眨了眨眼睛说：“口头道歉可不行，我不接受。” 黎舒睿没注意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以为她的真的想要他用实际行动补偿她，不禁皱起了眉认真的思考：“那我肉偿？” 这么露骨的话配上他严肃的脸看起来相当的滑稽。 明明就是他占便宜的事情从他口中说出来倒像是委屈了他似的。柳可莘才不会让他的奸计得逞，她凑到他的跟前，朝着他的脸颊亲了一口：“好了，你已经肉偿了。” 男人很是失望，他想要的肉偿可不是这个。不甘心地伸手想要把她揽在怀里，被他突然亲了太多次的柳可莘早就料到了他会有这一手，立刻侧着身子逃离了他手臂的范围。 看黎舒睿一脸的不爽，她跑到办公室的门口探出个头调皮的说：“总裁，你说的让我到你身边工作的事我会好好考虑的。” 不过从他手下逃脱了一次却得意成这样，黎舒睿摇了摇头，算了，由她去。 到底要不要到黎舒睿身边当他的秘书，这是目前摆在柳可莘面前的一道难题。 她对自己的职业其实是有规划跟方向的，她想成为一位优秀的游戏设计师，如果到了黎舒睿身边工作，那么就意味着她要放弃自己的目标。可是如果不这样做，以她跟黎舒睿的关系来讲，她在职场上的发展也不会太长远。 本来想找郭小雅聊聊个人选择的问题，但想到她是黎舒睿那边的人，柳可莘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她现在才发觉没有朋友是多么的可怕，想说心事的时候连个倾诉的对象都没有。她想到了程雪芬，如果她在的话会对她说些什么？ 想了想，又觉得程雪芬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黎舒睿的，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刚放下这个想法，她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像是心有灵犀般，来电的人正是程雪芬。 她吃惊地拿起了手机，跑到楼梯间接了电话。 “可莘啊，你跟黎舒睿要结婚了？” 程雪芬直接说出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结婚？之前采访的时候黎舒睿只说过他们两人打算结婚，没想到传来传去居然已经变成了他们两人要结婚。 “妈，没有的事。我们目前还不打算结婚。” 从上次柳可莘强势挂断她的电话之后，程雪芬已经在她面前摆不起母亲的架子。这次给柳可莘打电话她也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毕竟结婚可是大事，尤其是嫁给黎舒睿这怎么能是两个小辈就随随便便决定的。 听到柳可莘的否认程雪芬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又警觉起来:“你说你们目前不打算结婚？也就是说有结婚的打算？以后会结婚？” 现在她跟黎舒睿的感情已经彻底稳定了下来，柳可莘不想任何人再来破坏他们两人的感情。为了让程雪芬彻底断了撮合她跟霍清泽的念头，她直白的说:“是，我们有这个打算。妈，到时候结婚的时候我会给你发请帖的。” “这么大的事，你们两个怎么能不跟父母商量就做决定？”程雪芬的心里还抱着最后一丝期待。 这么大的事要是跟家里商量，估计她跟黎舒睿就真的结不成婚了。 “妈，我虽然还姓柳，但我已经不再是柳家的女儿了。我就是想告诉你们，你觉得爸会给我这个机会吗？” 程雪芬一时语塞，以柳康平的脾气来说，她还真不能说柳可莘还能进柳家的门。 电话那端忽然沉默了下来，柳可莘知道程雪芬已经被她刚才说的话堵住。 自己这位母亲估计一辈子都把她的强势用在了自己的孩子身上，对老公她是特别的畏惧，连话都不敢大声说。 柳可莘叹了口气:“妈，就这样吧。我先挂了。” “哎，哎，别……” 程雪芬的话尚未说明，柳可莘已经挂了电话。 “阿姨，怎么样？”在一旁等待的宁珊珊问她:“可莘真的要跟黎舒睿结婚了？” 程雪芬现在满腹的心思也没空理会她，只冷漠的点了点头:“嗯。” 宁珊珊原本来笑着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她咬紧牙齿，一双眉眼上挑，看上去面目狰狞。 既然他们要这样对她，那她也不会再对他们客气！ 第一百九十五章 阴谋浮现 昨天宁珊珊起身就知道了外面已经传开黎舒睿跟柳可莘在一起的消息，她的许多酒肉朋友都在给她打电话问是不是真的，其中不乏看她笑话的人。她原本已经想好到底该从何处下手拆散两人，但又觉得自己这招数有些阴损。 正犹豫不定之时，又传出两人要结婚的消息。她无法找黎舒睿跟柳可莘求证，于是以假装贺喜的方式告诉了程雪芬。程雪芬说出来的结果让她震惊又分愤怒，想到这两天自己所受到的嘲讽，她觉得自己没有再忍下去的必要。 走到窗边，她推开窗户，给自己在娱乐圈的记者朋友打了个电话。 “我手上有个大料，你想不想要？” “大料？关于谁的？” “睿心科技总裁跟柳氏的女儿。” “睿心科技的总裁倒是知道，柳氏的女儿不就是前段时间的那个柳梓榆吗？这两个有什么关系？睿心的总裁昨天不是才说有女朋友了吗？难道他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柳氏的女儿在那种扶持他？他是小白脸？” 这个脑洞开的完全不对，宁珊珊有些无语：“你忘了睿心总裁的女朋友也姓柳？” “你是说他女朋友跟柳氏有关系？” “是，睿心的总裁黎舒睿的现任女友柳可莘也是柳家的女儿。”宁珊珊看着远处的万家灯火，那灯光却温暖不了她的眼眸：“而且，柳可莘当初会跟他老公霍清泽离婚就是因为她婚内出轨黎舒睿。” 这的确是个大料。涉及的两个人都有着不小的背景，这要是报导出来绝对有话题度。那边的人激动的说：“我靠，你说的是不是真的？这绝对是一个大新闻！你有证据没？” “柳康平怎么可能会留下证据。不过我敢保证这事是真的，不然你以为霍清泽都跟柳可莘离婚了，为什么他还能待在柳氏，柳可莘这个亲生女儿却被驱逐出去？就是因为柳康平觉得亏欠了霍清泽，也是为了封霍清泽的口。” 这个推理是合情合理的，记者立刻说：“原来如此。没想到啊没想到。柳可莘还真不看出来是这样的人。黎舒睿也挺有意思居然勾搭有夫之妇。你这是猛料啊！姐姐，我谢谢你。以后一定多写几篇关于你的好文章来报答你。” 鱼成功上钩，宁珊珊心情大好：“报答我的事以后再说。要不是黎舒睿被柳可莘勾引背叛了我，我也不会给你说这些。我只希望你写下这些东西的时候，尽量的夸张一些。” 这件事情倒是简单。记者一口答应下来：“没问题，我现在就写，明天就发到我们公司的微博上。我写完了之后会发过来给你看看。不过，像这种稿子一般都需要一些细节描写，比如两人究竟是在什么在一起的，为什么会勾搭在一起，这种你有吗？” “我是黎舒睿的前女友，你觉得我会没有吗？” “这样就好，那我先写稿。有事给你打电话。” “好。” 挂了电话，宁珊珊吹着夜风，总算觉得心情舒畅了一些。想到明天上午柳可莘婚内出轨的事就会传遍全城，她不禁大笑出声。 跟她作对的都不会有好下场。 还不知道自己又被打上了婚内出轨的标签的柳可莘此时正在跟黎舒睿一起打游戏。 作为一个没什么游戏天赋的人，她现在能在山鬼里一路升级打怪走上巅峰靠的都是黎舒睿。 两人完成了一次任务之后，黎舒睿撂了挑子：“不玩了，带你比带个三岁的小孩还要累。反正现在你对游戏的各个关卡任务都已经十分熟悉，也没有再玩下去的必要。” 她以前不喜欢玩游戏觉得是在浪费时间，但玩了这么久的山鬼之后她对这个还是有了感情。才玩在行头上，柳可莘还想再来：“谁说的，你真要找个三岁的小孩你看带我还是带他轻松。我们再玩一局嘛，好不好？” 作为一个商人加肉食动物，黎舒睿不喜欢赔本的买卖：“要我跟你继续玩也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他说的条件绝对不会是好事，柳可莘企图继续撒娇蒙混过去：“我就再玩一局，不多，就一局。” “那还是不玩了。”他伸手就要关掉电脑。 柳可莘赶忙拦住他：“那你先说说你的条件是什么。” 黎舒睿把手搭在了她的肩膀，小声在她的耳边说：“一局一次。” 这简直就是霸王条款！想到昨天晚上自己受到的摧残，她摇了摇头：“算了，那还是我自己玩。” 就算她不答应，今天晚上她也逃不掉。黎舒睿心里的算盘打得很响亮。 高兴地起了身，他得意的说：“那你一个人玩，我去书房里看会儿书。” 平时要是这种情况他怎么也得讨价还价一番，今天居然真的说走就走。柳可莘十分诧异，这里面肯定有阴谋。 “你就走了？” 黎舒睿头也没回：“我去书房了。” 看着男人的背影渐渐消失，柳可莘总觉得他不太对劲，但哪里不对呢？她也不知道。 到了晚上，在反复地被黎舒睿揉圆搓扁之后，她才醒悟过来，觉得自己真是个猪脑子。 不过现在后悔也没有什么用。 折腾了大半夜，黎舒睿倒是神清气爽，柳可莘则焉耷耷的，没什么精神。 两人在洗漱的时候，柳可莘一直瞪着黎舒睿。 一点不觉得自己过火的男人还凑上去亲了她两口，惹来了柳可莘的怒视。 收拾完毕后，柳可莘跟黎舒睿去了公司。 自带八卦体质的郭小雅看到她来，一脸担忧的对她说：“可莘，大事不好了。” 就算是小事郭小雅也是这个样子，柳可莘并不在意的问：“怎么了？” “你看微博了吗？” “没有，出了什么事？哪个明星又出轨了？” 看她一脸笑嘻嘻毫无察觉的样子，郭小雅忽然觉得自己的举动很残忍。她点开微博，把手机递给了她：“你自己看吧。” 柳可莘接过手机，在看到上面的标题后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第一百九十六章 造谣一张嘴 “柳氏小姐柳可莘婚内出轨睿心总裁。” 标题上的几个大字像一柄柄锋利的剑刺得柳可莘的眼睛生疼。她点开新闻的内容看，发现里面的内容基本上全是虚构。什么一个人在家不忍寂寞、霍清泽满足不了她、离婚之前开房数次、霍清泽苦苦求她留下，根本就是通篇的谎话。 柳可莘握着手机，气得浑身发抖：“这些根本就是假的。” 郭小雅看她气得手机都要拿不稳，她忙拿过手机，安抚柳可莘的情绪：“我也知道这些是假的，不然也不会给你看。就是不知道是谁这么可恶，这么抹黑你。” 整篇文章把她塑造成了一个不甘寂寞的浪荡女人，而霍清泽这个真正出轨的人却是一副痴情汉的样子。 柳可莘不得不怀疑这篇文章是柳梓榆跟霍清泽买通记者写来抹黑她跟黎舒睿的。除了他们她实在想不到还有谁会这样做。 自己一个清白的人被污蔑成这样，柳可莘就是不想计较都不行。她扭头问郭小雅：“小雅，这件事现在是不是热度很高？” 当今社会大家对小三普遍存在仇视的心理，因而一旦有文章涉及到出轨，小三等字眼都能获得大量的关注。郭小雅也不瞒她：“这篇文章点击量已经破十万了，低下评论都过了一万。这件事在热搜榜上排到了第12位。” 柳可莘完全没有想到一个通篇都没有证据支撑的文章会在网上发酵成这样，这背后没有推手她是绝对不信的。 她一脸的沉重，郭小雅的心情也很忐忑：“可莘，你还好吧，我是不是不该给你看这些？” 这事跟郭小雅没有关系，柳可莘也不想吓到她：“我还好，小雅，谢谢你给我看这个，不然我可能还要被瞒在鼓里。” “没什么，现在舆论很不好，我觉得你要尽快想个办法才是。” 文章里把她的身份直接点了出来，柳家的小姐婚内出轨，绝对不是她名声受损这么简单，还会影响到柳氏的股价。睿心就更不用说了，黎舒睿是睿心的总裁，现在却成了她的奸夫。这件事一旦处理不好，柳氏跟睿心都会受到巨大的冲击。柳氏还好说，毕竟根基在那里。睿心就不同了，成立的时间太短。一旦有竞争对手利用这件事来打压睿心，睿心绝对会受到重创。 现在事情已经不是她被污蔑婚内出轨这么简单，事情要是得不到解决，两家公司的声誉都会受影响。柳可莘一刻也不敢耽搁，她立刻去找了黎舒睿。 刚到办公室门口，Lora笑着对她说：“柳小姐，总裁刚刚才跟我说要我通知你上来，没想到你就来了。你跟总裁两个真是有默契。” 一向冷淡的Lora会说出这么多的话，柳可莘觉得她可能也是知道了文章的事在安慰她。她朝Lora笑了笑，感激的说：“谢谢。” “不客气，总裁还在等着您。”Lora为她打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一看到她来，黎舒睿说：“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 柳可莘已经猜到了他要说的话：“你是说网上现在那篇说我婚内出轨你的文章吗？” “你已经知道了？” “恩，小雅已经告诉我了。” 这个郭小雅可真是……黎舒睿再一次有了把郭小雅调个部门的念头。 看黎舒睿没有说话，柳可莘问：“你叫我上来是不是想跟我商量到底该怎样处理这件事？” “恩。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我觉得可能是霍清泽跟柳梓榆做的。毕竟那篇文章的倾向太明显，全篇都在针对我，说的还没一个是事实。更关键的是，我的身份也被曝了出来，这绝对是知道我的人干的。可我就是搞不明白，为什么过了这么久他们发这篇文章？” 这就是疑点所在，刚好这个疑点可以推翻她之前的假设。黎舒睿开始给她分析：“你说的对，如果是霍清泽跟柳梓榆做的，他们为什么要现在才发出来？如果早些在你跟霍清泽离婚的时候发出来不是更好吗？这么一个打倒你的好机会就放在他们面前，可是他们为什么没有这样做？因为他们已经达到他们的目的了。他们要的就是你被赶出柳家。而且霍清泽跟柳梓榆都是你离婚的受益人，他们又都在柳氏上班。这件事一旦曝光，对柳氏的股价绝对会有影响，他们两人不会这么傻，自掘坟墓。所以这件事绝对不会是他们做的，他们如果真的要做，绝对不会点出你柳家小姐的身份。” 黎舒睿的推测是合情合理的，如果不是霍清泽跟柳梓榆，那会是谁跟她有这么大的仇恨？只一瞬，柳可莘的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名字：宁珊珊！ “是不是宁珊珊？” 毕竟当初她跟黎舒睿在一起的时候宁珊珊还借用她父亲的势力打击睿心，就为了让他低头。 黎舒睿点了头：“我怀疑是她。这次的事情目的很明确，就是败坏你我的名声。” 宁珊珊这样的爱叫爱吗？不顺她的心就想办法毁灭。柳可莘不敢相信：“她是不是太疯狂了一些？” “她疯不疯狂，这个事先不讨论。我们要想办法把这篇文章的事解决了才行。” 文章的事真的不好办，柳可莘如果想说她没有出轨黎舒睿，那么她就要拿出证据。可是没有出轨这种事哪里有什么证据，她一个朋友都没有也甚少参加社交活动，每天都是窝在家里。她要是说她都是在家里估计也没人信，而且她跟霍清泽闹离婚的那段时间她刚好在睿心上班。 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很棘手，柳可莘束手无策：“你说该怎么解决？我没有一点想法。” “我也不知道。” 黎舒睿生平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也觉得头疼。想了一阵他说：“不然把霍清泽出轨柳梓榆的事情曝出来，这样就算不能洗脱你出轨的事，但是至少不会让舆论对你那么苛责。说不定大家还会觉得你跟霍清泽是各玩各的。” 这个办法直接被柳可莘否定：“不行，不说霍清泽出轨柳梓榆我手上没有证据。就算有证据，这件事曝出来也只会对柳氏带来更大的打击，我不能这样做。” 柳氏是柳家几代人的心血，她不能再给柳氏抹黑。 第一百九十七章 出国 都这个时候了她还在顾虑柳氏。黎舒睿不明白那个驱逐了她的家庭到底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地方，只能说是柳可莘的天性使然。 柳可莘不愿意，黎舒睿也很无奈：“如果不这样做，目前我还想不到其他的办法来遏制流言。” “真的只有这一条路了吗？我不想柳氏被重伤，可是我也不想你被污蔑成奸夫。”她说着，几乎快要哭出来：“黎舒睿，你说我该怎么办？难道没有两全的法子吗？” 看她难过成这样，黎舒睿将她抱在了怀里：“其实就算是我刚才想的那个法子也不能洗脱我奸夫的罪名，你不用觉得为难。只要你不在意外面的看法，我真的没什么好怕的。” 事情真的可以这样简单吗？现在提到出轨，谁不是恨得牙痒痒。 柳可莘忧心匆匆。 事情的确没有这样简单，在文章发出来的第二天，她跟黎舒睿两人曾谈过恋爱的事情很快被扒了出来。 网上的言论也越来越不堪。 “原来以前就是情侣，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好好在一起要去祸害别的人。贱人跟渣男好好在一起吧，别去祸害其他人。” “娶到这种女人真的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这些言论都还算好的，其他的更加不堪入目。 看了一半多的评论，柳可莘已经看不下去。她刚想放下手机，程雪芬打了电话过来。 估计她是知道网上的事来问她，虽然不知道程雪芬到底是什么态度，但她还是抱着一丝期待接了这个电话。 “可莘啊，你今天忙不忙？” 她的语气温和而关心，柳可莘内心深处对母亲的依恋被勾了起来，她突然很想哭：“妈，我今天不忙。” “你今天不忙的话，回来吃个饭吧。” “回来？回哪儿？” 程雪芬不乐意了：“回哪儿，当然是回你的家，柳家。” 柳可莘越听约觉得这个事情不对劲：“妈，你难道忘了，我已经被我爸给逐出家门了。” “就是你爸让你回来的。”程雪芬十分的高兴：“我也不知道你爸今天是怎么了，刚才突然对我说叫你晚上回家。我估计啊是他心软了，想你了。你今天晚上回家的时候给你爸爸说几句好话，他肯定就原谅你了。你才是你爸爸的亲女儿，他最疼的肯定还是你。” 程雪芬高兴，柳可莘可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一开始对她不闻不问的父亲为什么会突然叫她回家，这本来就不寻常。她觉得柳康平很有可能是知道网上的那篇文章的事了，现在叫她回去绝对是教育她的。 可是明明没有错，为什么要回去受气？ “妈，我今天恐怕不能回来。” 她的拒绝在程雪芬看来就是不识好歹：“你怎么能不回来，你爸爸现在好不容易心软，你应该抓住这个机会才是。难道你真的想把柳氏让给柳梓榆？” “妈，我现在过得很好，柳氏是谁的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这话不是在敷衍程雪芬，是柳可莘的真心话。她现在跟黎舒睿在一起，她很幸福，钱什么的，家业这些对她来说是次要的。有了这些东西她也未必会幸福。 柳可莘想的透彻，程雪芬却想不明白：“你还真是大方，要把柳氏拱手让人。你难道想我下半辈子去喝西北风吗？可莘啊，你爸爸说了今天晚上你要是不回家，他第二天就亲自来睿心接你回家。你可一定要回来，不要倔。” 看来这次的事情引起了柳康平很大的不满，不然他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躲是躲不掉了，还不如想想如何打这场仗。她斗志昂扬的说：“好，我知道了。您告诉我爸，晚上我会回来的。” 跟程雪芬说完话，她立刻发了条短信给黎舒睿——我爸叫我晚上回家吃饭，我估计是说网上那篇文章的事。晚上你不用等我跟你一起回家。 ——要不要我陪你回去？你回去他肯定会为难你。 ——不用了，你陪我回去估计更糟糕。 自己不受柳家待见也确实是事实，黎舒睿只好叮嘱柳可莘——那有什么情况你记得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会立刻赶来接你。 她爸就算再严厉也不会吃人，最多就是她被教训一顿，最坏就是她再次被赶出柳家。透过屏幕都能感受到黎舒睿浓浓的担忧，柳可莘笑着回了一个好。 下了班，她打车去了柳家。 在房子里环顾了一周，她并没有看到柳康平，一直在柳家待着不走的柳梓榆也不在。 只有程雪芬在客厅里坐着。看到柳可莘回来，程雪芬一张脸都要笑出花来：“可莘，回来了？你爸爸在书房等你，也不知道你们要说些什么，还非要在书房说。” 当然不会是什么好事，柳可莘对程雪芬的乐观十分无奈：“妈，我先去书房了。” “好。跟你爸爸谈完了，记得早点下来吃晚饭。” 这顿晚饭吃不吃得成都还难说。柳可莘一边苦笑着一边上了楼。 柳康平正在书房里看书，见书房门被推开，他放下书本，严肃的说：“你婚内出轨的事为什么会闹到网上？现在搞得人尽皆知，我柳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我现在都没脸去见我那些朋友。” 早料到会有一顿指责，心里虽然有准备，但真的听到自己的父亲这么说的时候，柳可莘很心痛。从小到大就是这样，不论做什么事，柳家的脸面永远排在她这个孩子前面。 对柳康平的冷酷早就领教过的柳可莘选择了沉默，哪怕心中再愤懑再委屈她也不会说出来。因为一旦说出来，迎接她的只会是更可怕的暴风雨。 柳康平看她低着头一言不发，心情好了些：“怎么，你也知道丢脸，不好意思见我了？你当初做下这种事的时候怎么没想想丢不丢脸？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不好处理。我今天想了一天倒是想到了一个解决的法子。你出国吧。” 出国？柳可莘惊愕地抬起头：“爸，你说什么？你要我出国？我做错什么了？我为什么要出国？” 柳康平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第一百九十八章 我没错 做错了事不知悔改，现在还好意思问他自己做错了什么。 柳康平冷笑一声:“你难道还没有认识到你的错误？你跟黎舒睿两个人不顾伦理搞在一起的时候你就应该认识到你做错了！” 她根本就没有婚内出轨，柳可莘脱口而出:“爸，我根本就没有婚内出轨。” “你还想狡辩。”柳康平一张脸绷得紧紧的，怒火似乎要从他的眼睛里冲出来:“当初你在医院病床上对黎舒睿的告白都是假的？我是老了，可还没瞎，没聋，我亲眼看见的，亲耳听见的东西还会有假？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以前你只是娇纵了些，可是还不会说谎，做事也顾及柳家的面子。可看看你现在，谎话连篇，不知羞耻！” 最后的那八个字深深的伤害到了柳可莘，她这时才发现原来自己的父亲其实一点都不了解她。她失望的说:“难道听见的看见的就一定是真的吗？爸，你又亲眼看见我跟黎舒睿在一起了？在跟霍清泽离婚之前我跟黎舒睿两个人是清清白白的。倒是霍清泽……” 她说到这里，突然沉默下来。就算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她说了，柳康平就会信吗？柳康平现在信任的只有柳梓榆跟霍清泽而已。她这话真的说出来，估计这辈子跟柳康平的父女情就算是断了。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不说，还是跟霍清泽有关，柳康平追问她:“霍清泽怎么了？” 她苦笑:“没什么。爸，你今天回来就是找我说这件事的嘛？你觉得我给柳家丢脸了想让我出国是吗？我不会出国的，我要待在这里，我会证明我自己的清白！” 她的话掷地有声，整个人看起来坚强无畏，一片坦荡。柳康平怔住，他从来没有看到柳可莘的这一面，好似所有的黑暗都无法近她的身。 他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难道柳可莘真的没有婚内出轨？ 这个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很快被他抛在了脑后。 柳可莘这个时候是绝对不能待在国内的，她必须要出国去避风头，这样对柳家才好。 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怒气，柳康平尽量心平气和的说：“你真的不知道你自己错在了哪里？” “我不知道。爸，我不认为我的所作所为给柳家丢了脸，我一点都不觉得羞愧，我觉得该羞愧的是散播谣言污蔑我的人。” “污蔑？他们说的不是事实？你现在敢站出去说你没有出轨吗？你觉得谁会相信？我都不信。” 自己的父亲不相信自己没有出轨，这件事在柳可莘看来真的很可悲。在她最需要父母支持的时候才发现把自己推向深渊的正是他们。一股浓浓的悲哀感向她袭来，她无力的说：“爸，其实你相不相信我并不重要。只要黎舒睿相信我就够了，只要我们彼此知道我们是清白的就行了。” 他一个做父亲的还比不得黎舒睿这个穷小子？柳康平怒目而视：“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相不相信你并不重要，黎舒睿相信你就够了？在你眼里你父亲比那个野男人还重要？” 太可笑，柳可莘都不知道他有什么资格来怪她不重视他这个父亲。想到自己一个人面对众人的污蔑时，他怒火冲冠，只觉得是她一个人的错。一个从头到尾都没有为她辩驳过半句最后把她赶出了家门的父亲，现在又有什么立场指责她不重视她？ 血液忽然往上涌，她将自己心中深埋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爸，你现在怪我不重视你这位父亲。平心而论，你重视过吗？哪一次你不是以柳家的利益为先，什么事情都把你自己跟柳家摆在前面。一开口就是脸面，脸面，脸面有这么重要吗？既然你这么重视脸面，那么柳梓榆又是怎么生出来了？难道这个家里只允许你一个人犯错吗？更何况，我根本就没错。我没有出轨，我跟霍清泽会离婚也不是因为这个。很多事，只是你不知道，你自以为很聪明，但在这个家里最糊涂的就是你。” 柳可莘说的话句句在点上，可以说是将柳康平一家之主的尊严狠狠地踩在了地上。他瞪大了眼睛，眼珠凸出，似乎快要从眼眶里跳出来。额头的青筋迅速涌现，他一张脸变得铁青，瞪了柳可莘好一会儿，他举起了手扬手一巴掌就要朝她的脸上打下来。 柳可莘没有躲，只是本能地闭上了眼睛。在她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可是她不后悔。她不想再委屈的活着，凭什么她要为了不爱她的人委屈自己呢？ “混账！谁让你进来的？” 意外的是并没有疼痛感朝脸上袭来，耳边响起的只有柳康平的暴呵。 柳可莘睁开眼睛，就见黎舒睿站在他的身边，他的手拦住了刚才的那一耳光。 “你怎么来了？”她惊讶的开口，看了一眼更加愤怒的柳康平，不禁说：“你不该来的。” 黎舒睿看也没看她，盯着柳康平说：“伯父，您不要生气。这件事可莘确实没有错。要怪您就怪我，当年是我自己没本事，没被柳家看上。” 他看似说的十分谦虚其实是在赤裸裸的讽刺柳家，柳康平要是听不出来他话里的意思怕是真的如柳可莘所说的糊涂了。他扬起另一只手又要朝黎舒睿打过去：“混账！你算个什么东西，我柳家的事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管。” 向后退了一步躲开柳康平的攻击，黎舒睿说：“伯父，可莘现在是我的未婚妻，她的事，我想我有资格管。如果可莘今天冒犯您了，我替她向您道歉，但打人是不应该的。她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柳康平看到黎舒睿就觉得碍眼，在黎舒睿面前他不得不承认的是自己老了，不得不承认他现在处于劣势。 不想再看到两人，他挥了挥手：“滚出去，你们两个都给我滚。” 柳可莘没说话，拉着黎舒睿下了楼。 程雪芬站在楼梯口焦急地等着，看到柳可莘出来，她上前激动的说：“你又跟你爸吵架了？好不容易……” 柳可莘现在的心情很不好，她实在是没有心情听程雪芬唠叨，她略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妈，没事的。你好好休息，我今天不在家吃饭了。” “这……” 程雪芬还想再说些什么，柳可莘已经跟黎舒睿走远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她不配 出了柳家的大门，柳可莘好奇的问他：“你怎么会来的？谁放你进来的？” “我自己来的。你一个人回家，我不放心。你爸的脾气不好，我估计他肯定会为难你。我开车开到一半又调头来柳家找你。” 原来是这样，柳可莘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感动的说：“黎舒睿，你来的时候不怕吗？” 他捏了捏她的鼻子，毫不在意：“我又不是你，我有什么好怕的。你爸又打不过我。” “可是。”柳可莘看着他，语气中透露出担忧：“你今天算是彻底把我爸给得罪了。如果我爸不同意，你怎么娶我？” “那你爸不同意，你就不嫁了？” 知道自己这问题问的有些蠢了，她不承认：“当然了。结婚得有父母的祝福才行。” 黎舒睿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那我再找一个不就行了。” 她立刻瞪大了眼睛：“你敢！” “你这人怎么这么霸道，不嫁给我还不准我去找新人。” 柳可莘憋嘴，忽然伤感的说：“如果我爸不同意我嫁给你，你应该努力说服他才是，你怎么能自己放弃呢。” 黎舒睿怔住，他扭头回去看柳可莘，发现她低着头，嘴唇紧紧地抿着，像是在隐忍着什么。他刚才就是开了个玩笑，怎么就…… 想到这，他回味着她刚才说的话，眼里流露出了懊悔的情绪。 “莘儿。” “黎舒睿。”柳可莘没给他表达自责的机会，她抬起头转移了话题：“这次的事是不是会对睿心有很不好的影响？连我爸都叫我回家教育我了，睿心的情况肯定也不好吧？” 睿心现在的情况还算好，但以后的情况却不一定乐观。今天回柳家已经被柳康平教育了一顿，黎舒睿不想她再自责，搪塞了过去：“谁跟你说的睿心的情况会不好？你去网上看看睿心的股价就知道了。” 这样说来就是真的会不好。如果睿心的情况真的正常，他只会反问她，不会让她自己去网上看的。 如果因为自己阻碍了黎舒睿的前程，那么是不是真的离开会比较好一些？ 柳可莘看着黎舒睿宽阔高大的背影，忽然很想上前抱住他，替他抵挡一切的风雨。她忍住了这种冲动，只拉住了他的手。 他们的未来会怎样？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不能拖累他。 柳家小姐婚内出轨睿心总裁的事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柳梓榆在这件上热搜的第一天就知道了。看到事件持续发酵，柳氏的股价因此下跌，她不仅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反而还买了水军在网上继续抹黑柳可莘。 她这样做的效果很好，柳康平在事情发生的第二天就叫了柳可莘回家。 得知柳可莘跟柳康平吵了一架，黎舒睿还去了柳家保护柳可莘，她不禁得意的对霍清泽说：“你知道吗？柳可莘这次可算是彻底完了。” 霍清泽知道她是在说网上那篇帖子的事，虽然知道不是柳梓榆做的，但看她笑的那么幸灾乐祸，他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反而有些厌恶。他烦躁地闭上了眼睛，没理会她。 柳梓榆知道他现在越来越看不惯自己，一心只念着柳可莘，她也不生气，继续笑着说：“霍清泽，你真的不打算看我一眼？那就可惜了，你要错过一场好戏？” 她肯定又要耍手段来对付柳可莘，霍清泽垮下了脸：“你什么意思？” 他这么维护柳可莘，柳梓榆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你觉得呢？肯定是要让柳可莘再也翻不了身。” “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乱来。” 他的威胁对柳梓榆起不了任何作用，她冷笑着说：“你觉得你现在有这个资格对我说这话？霍清泽，如果你没有像现在这样对我，我可能还不会想把她彻底踩在脚下，我会这么做，都是你逼我的。” 看她一副全世界都欠了她的样子，霍清泽更加厌恶：“你难道觉得你得到的还不够多？柳家都是你的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 柳梓榆咬牙切齿的说：“因为她不配！” 都是一个父亲生的，凭什么柳可莘想要的一切都唾手可得，而她必须处处讨好？她永远不会忘记她进柳家的那一天，柳可莘看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厌恶跟不屑，好像她是她可以随意践踏的蝼蚁。那时她就发誓，她要抢走柳可莘拥有的一切。她的父亲，她的老公，她的柳家最终都会是她柳梓榆的。 现在这些终于都属于她，她却一点都不高兴。柳康平跟霍清泽都没有他们表现的那么喜欢她，柳康平当她是棋子，霍清泽当她是夺权的工具。而柳可莘那个自私又愚蠢的女人却是真的得到过他们的宠爱，他们宠爱她的时候感情是那么的纯粹。 为什么他们不喜欢她要喜欢柳可莘？ 每次一想到这些，心中的不甘、愤怒、委屈和各种邪恶的念头就会全部涌现出来。 她不能让柳可莘再快乐下去。 拿出了手机，霍清泽警惕的说：“你要干什么？” 柳梓榆看都没看他一眼，边往大门走边说：“当然是要让记者看看柳可莘跟黎舒睿这对狗男女的样子。” 霍清泽思考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她是要曝光两人的具体信息，他连忙追了出去，柳梓榆已经发动了汽车。 茫茫的夜里，车灯如两个张了嘴的巨兽，似乎要吞没一切。 霍清泽站在原地，一股莫名的恐惧传遍了全身。 第两百章 柳可莘的决定 这些话黎舒睿不是没对她说过，可再次听到的时候她不觉得感动跟释怀，只有一阵一阵揪心的难过。 他把所有的错都推到了自己的身上，可是她真的无辜吗？要这样说，她不觉得自己就是无辜的：“我对你也有过同样的想法，我看到你的时候就只想跟你在一起。” “这样一想，你是不是觉得说你婚内出轨其实也没错，你至少精神是出轨了。” 黎舒睿看着她，眼里都这期待。 知道他是在以故意损她的方式逗她开心，柳可莘很配合地一把推开了黎舒睿：“谁说的，我才没有出轨。我可是一个道德感很强的人，就算我有这样的想法也是很快止住了的。哪像某些人，一开始就居心叵测。” 有心情跟他开玩笑了，看来她的情绪恢复了许多。黎舒睿立刻低头认错：“是，是，是我的错。都是我居心叵测。我觉得国家真的该给你颁一个道德模范奖，奖励柳可莘同学在碰到我这个初恋情人的时候还能用道德来约束自己。” 不能让黎舒睿看出端倪，她笑了笑，担忧的看向门外：“你觉得他们会在外面站多久。” “最多也就一天。” 这个数字已经超出了柳可莘的认识范围：“一天？他们也真是有耐力。那我们岂不是今天一整天都不能出门？” “只要你不害怕他们，你想多久出门都没有问题。” 不害怕面对镜头，面对他们疯狂的提问，柳可莘自问很难做到。她可以在家跟柳康平正面吵，却很难一个人去面对那么多张嘴，哪怕她自己问心无愧。 一想到出门就会听到那些糟心的话，她缩了缩脖子：“在家待一天就待一天吧，我记得冰箱里还有菜，够我们吃好几天。” 她遇到事情的惯性思维就是逃避，这是她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也不好改正。现在她的情绪本来就不是很好，而且这件事确实不好正面回应，黎舒睿也不像以前那样逼她面对：“好。我们去看看冰箱里到底有些什么，先把早饭解决了。” “恩。”柳可莘跟着黎舒睿走进了厨房。 另一边的柳家，柳康平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大怒：“到底是谁把消息散播出去的？这个不孝女真是要气死我。她才离了婚就不能安静一点吗？我柳家的脸都要被她丢光了！昨天她还好意思在我的面前说她没错，这就是她说的没错？居然把事情弄成了这个样子，记者都跑到她家门口了！” 程雪芬缩在一旁一句话都不敢说。 柳康平看她缩手缩脚的样子更来气：“柳可莘就是被你惯坏了！你看看梓榆有给我找过什么麻烦吗？还把公司打理地井井有条。柳可莘呢？就知道败坏我柳家的名声！” 私生女能跟正经的大小姐比？程雪芬现在可还记得柳梓榆刚到柳家时那小气的模样，她当时站在柳可莘的面前就跟个野丫头一样。不过这话程雪芬不敢对柳康平说，她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她的态度让柳康平越发生气：“去！你去把那个不孝女给我叫回来！我柳家的招牌不能让她给我砸了！” 程雪芬懦弱归懦弱，但也不代表她一句话都不敢说。她摇了摇头，劝道：“昨天才叫她回来了的，你才骂了她，你这次叫她回来她肯定不会答应。不如缓一缓？” “缓？怎么缓？再缓下去柳家就真的成了一个笑话！你是不是不想打电话？我去给她打。” 看柳康平已经拿起了电话，程雪芬也不好再劝。 她就说昨天柳可莘回来的时候表情有古怪，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想到自己空欢喜了一场，程雪芬叹了口气，在心里祈祷这次的事情能够快一点过去。现在事情闹这么大，柳可莘跟霍清泽复合的希望也就更加的渺茫，程雪芬再次叹了口气。 从冰箱里那里鸡蛋跟番茄准备做个番茄炒蛋，柳可莘打了蛋正要放进锅里去炒，手机响了起来。 上面显示的电话号码是家里的座机，一般只有柳康平才会用这个号码给她打电话。她放下手中的碗，犹豫着该不该接。 今天上午的事让她明白了一点，如果她不走很有可能她会被这些媒体盯很长一段时间，到时候她跟黎舒睿的生活都会受到影响，更不用说睿心的声誉。只有她人出国，媒体找不到她，事件才会平息下来。柳康平打过来的这个电话肯定是劝她出国的，可是真要出去，她却又舍不得。 犹豫不决间，黎舒睿抬手要帮她挂断电话：“不想接就不要接了。” 柳康平的电话她可不敢挂。柳可莘一把从他的手下夺过，见屏幕还亮着，松了口气：“幸好没有挂断，不然我就死定了。” “你昨天跟他吵架都不怕，还怕挂他的电话？” 柳可莘摇头：“这不一样。吵架还可以说我是在为我自己的名声争论，要是挂电话就是不尊重他的行为，这两者不一样。” 都已经被赶出家门了，还要顾虑这么多，黎舒睿哭笑不得：“你尊重你爸，你爸尊重你了吗？” 柳可莘没说话，她尊重她爸是一回事，她爸不尊重她却又是另外一回事，这两者并不能混为一谈。她爸毕竟给了她生命，也给过她养尊处优的生活，就凭这些她都不能不尊重他。 谈话间，手机屏幕已经灭了。 柳可莘想了想，对黎舒睿说：“我去给我爸回个电话。” 黎舒睿恨铁不成钢：“这次你跟你爸吵架，我可不会帮你。” 她信心十足的说：“我才不会跟他吵。” 因为她已经决定听她爸的话出国，两人现在的意愿是一致的，又怎么可能会吵架。 黎舒睿没有注意到她说这话时眼底的落寞，他笑着摇了摇头：“是，你不会跟你爸吵的。” 这语气比哄小孩子的时候还要敷衍，柳可莘看着他，眼泪差点从眼眶里冲了出来。她忙转过身，拿起手机上了楼。 第两百零一章 记者上门 从柳家回来后，柳可莘一晚上都没有睡好，她想了一个晚上打算找宁珊珊出来谈谈。她要知道宁珊珊这么做是不是在逼她离开黎舒睿，如果是，那么她会选择离开。 这样的想法当然不能告诉黎舒睿。因而在黎舒睿看到她的黑眼圈询问她原因时，她撒了谎：“昨晚那样跟我爸说话，我心里很不好受。” 黎舒睿立刻安慰她：“没事的，本来就不是你的错。不要想那么多，我们下去吃饭。今天要不你别去上班，在家里休息一下，你觉得怎么样？” 柳可莘摇头：“这不太好吧。” “你现在是总裁的未婚妻，你就是一个星期不去上班都没人敢怪你。有什么不好的，我觉得很好。” 她笑了起来，调侃道：“总裁果然是财大气粗，比不得比不得。” 说说笑笑地下了楼，餐桌上却并没有如往常一样摆得有早餐。 柳可莘觉得很反常，但也没往别的方向想：“阿姨请假了吗？今天怎么没来做饭？” 黎舒睿也觉得奇怪：“她没跟我说请假的事。我打电话问问。” 拨通了钟点工的电话，还没说话，钟点工小声的说：“黎先生，我就知道这个时候您会给我打电话过来。我今早不是不想来给您做早饭，而是不敢进来。您可能还不知道，您家大门口现在围了一堆人，扛着摄影机、照相机在外面等着呢。” 听到她这么说，黎舒睿本能的反应就是打开大门出去看看。 柳可莘见他眉头紧皱，一边听电话一边往门外走，不禁好奇：“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的话音刚落，黎舒睿打开了大门。 如潮水的聚光灯一下涌到了她的面前，闪得她眼睛疼。好在有黎舒睿在她的身边挡着，她还不至于睁不开眼。 看着花园的栅栏外围着的人，有些手拿着话筒，有些拿着照相机不停地按快门。 四周吵闹的要命，她的大脑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不过她还是听到了他们说—— “柳可莘小姐，听说你跟黎舒睿在一起的时候你跟霍清泽还没离婚，这是真的吗？你是婚内出轨吗？” “柳可莘小姐，你跟黎舒睿是不是早就同居了？” “柳可莘，你是因为婚内出轨才被赶出柳家的，对吗？” 一个个问题朝她砸来，她措手不及。脑海里回荡的只有一个想法：她没有婚内出轨！ 一切都好像回到了在医院的那一天，她父亲失望又愤怒的看着她，她母亲则是惊讶又恐惧，柳梓榆脸上的胜利和幸灾乐祸，霍清泽则是平静，好似被诬陷出轨的人不是她的妻子。 所有的事都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回家后面对父亲的指责她选择了沉默，任由着出轨的脏水泼到了她的身上。 现在又是这样，应该说现在的状况比之前还要糟糕，一群陌生人围在了她家门口说她出轨。面对这么多张嘴，她连辩驳都辩驳不了。 被黎舒睿牵着手进了房间，她的脑海里还在飘荡着“出轨”“同居”这些字眼。 这些指责就像是柳康平昨晚没有落下的那一巴掌，没打在脸上却践踏了她的自尊。 看她的精神有些恍惚，脸色已经苍白一片。黎舒睿知道刚才的谣言伤害到了她，他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安慰道：“莘儿，没事的。你知道他们说的都是假的。这件事我一定会查出来给你一个交代。” 熟悉的声音唤醒了她的神智，她用力地回抱住了他，憋了半晌说了一句：“我没有婚内出轨，黎舒睿，我没有。”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黎舒睿安抚着她：“你怎么可能会出轨呢，你是道德感那么强的一个人。我都知道，都知道的……” 他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说着，怀中的柳可莘在他不断地安抚下渐渐平静了下来。 黎舒睿现在却并不平静，他神色阴沉地盯着已经关上的大门，好似已经穿透了这道门看到了外面站着的记者。 他可以肯定的是，今天在他家门外等着的这些人绝对是有预谋的。他的私人住宅地址他很少会透露给别人，知道这里的并不多，这些记者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从那些记者一个劲的问柳可莘婚内出轨的问题，说明这些人跟在网上写文章的一样，是冲着柳可莘来的。他们想让柳可莘名誉扫地！ 但两次的事是不是都是宁珊珊指使的，他不敢肯定。 抱着柳可莘在沙发上坐下，他给Lora打了个电话。 “Lora，我今天不会来公司上班，你帮我处理一下公司的事务。” Lora是个好秘书，不仅仅是因为她个人能力强也是因为她对黎舒睿从来没有好奇心。哪怕刚才已经听说了黎舒睿家门口的事情，她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冷静的说：“是的，总裁，我明白了。” 交待了公司的事情，黎舒睿温声对柳可莘说：“莘儿，你没有婚内出轨，你有什么好怕的。该怕的是现在堵在外面的那些人，他们在污蔑你。” 柳可莘却是摇了摇头：“黎舒睿，可是我没有婚内出轨这件事并没有证据不是吗？他们只要一报道，大家都会觉得是我婚内出轨了。” “你那么在意别人的看法？”摸着她的头，黎舒睿抵着她的额头说：“你想想，你是婚内出轨，那我可就是你的奸夫了。我都不怕，你也不用怕，一切都有我陪着你。” 要问她怕什么，她最怕的就是拖累别人。一听黎舒睿这么说，她立刻摇头：“可是你也什么都没有做错，是我拖累了你。” 怎么会是她拖累了他。黎舒睿亲着她的脸颊说：“你自己好好想想你说的话有没有道理。你根本就没有婚内出轨怎么成了你拖累了我？是你被陷害了。是陷害你的人拖累了我，你明白吗？这件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我们两个现在都是受害者。其实这样说不准确。” 柳可莘没明白他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 黎舒睿笑了笑，坦荡的说：“我说其实我是个奸夫。因为当初你进公司后，我确实存了引诱你的想法，想把你从霍清泽的身边抢过来。每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都有这样的想法，而且随着见你的次数的增加，我这样的想法也越来越强烈。所以说，其实我不无辜。可是你是无辜的。” 第两百零二章 决定离开 上了楼，她回到自己的房间给柳康平回拨了过去。 “爸。” 柳康平没想到她会回拨回来，听到她小心翼翼的声音，气消了许多：“出国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 楼下的厨房里黎舒睿正在给她做着早饭，现在她却要跟柳康平讨论离开这个男人的事。自认自己没有这么好的心理素质，她说：“我有一些想法，想今天晚上回来跟您说。” 听得出来柳可莘的态度有了松动，柳康平不想错失这个机会：“你今天中午就回来。他家门口的那些记者我会给你处理。不用一个小时他们就会全部离开。” “我知道了。” 柳康平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让她走，恐怕事情已经不好控制了吧。柳可莘长出了一口气，她看向窗外，所有的景色都被茫茫的雪所覆盖，看不清本来的面貌。 如果今天回了柳家，那么她出国的事情基本就确定了。 真的要走吗？不走的话睿心会怎样？ 想不出答案，柳可莘下了楼。 黎舒睿已经把西红柿炒鸡蛋做好了。 看到她站在厨房的门口，目光却没有什么焦距，他担忧的说：“你爸又骂你了？是不是我们被记者堵在家门口的事他已经知道了？” 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真实的想法，她打起精神说：“我爸没有骂我，他一般骂人都是当面骂。他打电话给我过来是说我妈生病了，让我回去一趟。我估计是昨天晚上我跟我爸的吵架的事刺激到了她。毕竟她之前一直以为我爸叫我回去是想跟我和好来着。” “外面堵了这么多记者，你怎么回去？” 见黎舒睿没有怀疑她说的谎话，她继续说：“他说他会帮我处理的。” 黎舒睿仍然不放心：“还是我陪你回去，你一个人回去肯定又会挨骂。” 柳可莘面露难色：“你知道我妈她……你要是跟着回去，我估计情况会更糟糕。你放心吧，我爸做事有分寸，我妈最在乎的就是我，他是不会在她生病的时候骂我的。” 柳可莘都这样说了，黎舒睿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他还是觉得刚才柳可莘的一系列表现都有些奇怪，为什么她母亲生病了，她脸上没有一点焦急的神色？是程雪芬病情不严重还是她根本就是在骗他，或者说她对程雪芬真的没感情了？ 他困惑地看着柳可莘，觉得事情肯定有蹊跷。 不动声色地跟柳可莘说话，黎舒睿准备暗中查一查今天柳可莘是不是真的要回柳家，如果是，她跟柳康平到底要说些什么。 吃过了早饭，柳可莘从客厅的落地窗看去，发现外面已经没有了人。 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跟黎舒睿说了一声，打车去了柳家。 程雪芬看到她真的回了家，脸上露出了浓浓的担忧：“你怎么回来了？你爸生气的不得了，他肯定又要骂你。” “妈，没事的。”柳可莘笑着拍了拍程雪芬的手：“这次我跟爸应该不会吵。” 看她这么自信，程雪芬有点怀疑，难道这次她是回来跟柳康平和好的？可是也不对，他们两个昨天晚上才吵了架。 柳可莘这次回来已经做好了要出国的心理准备，但真的看到柳康平的时候她还是有点不甘心，难道没有比出国更好的法子了吗。 “爸，我回来是跟你讨论出国的事情的。可是我还想知道，是不是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办法也不是没有，可是目前最快速最省力的方法就是让她出国。其实柳康平还有点私心，他也是想这次送了柳可莘出去，让柳可莘跟黎舒睿断了来往。 “没有别的办法。我没有控制舆论的能力。如果是好事倒还好说，可是你这是丑闻。” 丑闻。柳可莘苦笑：“爸，我想问你一句话，你能不能诚实的回答我。我婚内出轨黎舒睿这件事，你真的信吗？” 这个时候谈论这件事在柳康平看来毫无意义，不过他还是说：“我信我看到的。” 也就是说是不信任她了。柳可莘早料到了会是这样的情况，也不算太失望：“如果要送我出国，你打算送我去哪里？” “加拿大。” 恩，没把她送去非洲已经不错了。柳可莘点头：“我知道了。那我什么时候走？” 她居然会这么配合，这是柳康平完全没有想到的。看了她一眼，见她确实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柳康平说：“当然是越快越好，我会尽快让秘书给你订机票。这周之内，你一定要离开。” 这周之内，这周已经过去了三天，她跟黎舒睿相处的时间最多也就只剩三天。一想到自己要离开他，她心如刀绞，抱有一丝期待的问：“如果我不出国会怎样？” 事关柳家的颜面，柳康平要劝走柳可莘，给她分析了一下情况：“睿心的总裁勾搭有夫之妇，这个丑闻对睿心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会影响睿心的声誉跟股价。不过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我知道前段时间有人打压睿心，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人再借着这次的时机打压睿心呢？你想想今天上午他家门口的那堆记者，你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吗？这不仅是在针对你，也是在针对他。上次是他运气好逃过了，这一次，他能不能逃过？” 这个问题柳可莘没有想过，柳康平的话的确给了她一记当头棒喝。上次打压睿心的是宁珊珊，这次她跟黎舒睿分析污蔑他们两个人的也是宁珊珊。宁家要再借着这次的机会打压睿心是绝对有可能的事。黎舒睿势单力薄，很难跟宁家硬抗，到时候睿心迎来的会是灭顶之灾。 她不由得想到宁家打压睿心那次，宁珊珊让她离开黎舒睿的事。她当时多么理直气壮的把宁珊珊怼了回去，没想到到最后还是让宁珊珊如愿了。 到最后她败给的竟是舆论跟权利。 说不出心中究竟是什么滋味，在睿心的前途跟黎舒睿之前，她选择了睿心的前途：“好，我知道了。要是订好了机票，你短信通知我一声就是。” 第两百零三章 柳康平的心思 柳可莘会答应的这么爽快，这是柳康平所惊讶的。他看着柳可莘，发现她的眼里没有任何的不甘、抗拒抑或是挣扎，她接受了这个事实，那么平静，平静到眼里一片死寂。 到底也是自己的女儿，他叹了口气:“你怪我吗？怪我为了柳家不要你这女儿。” 怪吗，肯定是怪的，但她没有傻到说出来。柳可莘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就是在怪他了，柳康平不在意的笑笑，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慈爱:“可如果我真的不认你这个女儿，我只要在媒体上发一篇你跟柳氏没有任何关系的文章就可以了。我为什么非要让你出国？我让你离开柳家是为了让你想明白你自己犯的错误。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他突然止住了话头，柳可莘摸不清柳康平的想法，但她还是很直白的说:“爸，您在我出轨这件事上真的从来没有信任过我吗？” 柳康平没有看她，意味深长的说:“我信不信任你重要吗？你信你自己吗？其他人信你吗？很多时候，人都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但是眼睛看到的究竟是不是真实的，谁又说得清楚。你既然心里怪我，觉得我亏待了你，不信任了你，那你拿出证据让我知道我错怪你了吗？你没有。你自己都没有为你自己争取过。可莘啊，你觉得我能够保护你多久？人生很漫长，你不可能永远都不长大。” 这些话她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见柳康平说。她不禁诧异地抬头，见他的两鬓已经有了白发。她不得不承认的是，父亲确实老了。 可是他的这些话又是什么意思？柳可莘感觉这里面应该有深意，只是她目前却很难想明白。难道父亲把她赶出柳家是为了让她成长？难道父亲知道些什么？ 许多个念头在她的脑海里闪过，搅得她脑子如一团浆糊。她茫然的说:“爸，你想说什么？” 柳康平也不急，任她自己去想明白:“你暂时不用想，下去跟你妈妈吃饭吧。她天天都在念叨你。” “嗯。” 下了楼，看见餐桌上摆得满满当当的菜跟堆着笑的程雪芬，柳可莘有些鼻酸。 “我就说了吧，你爸还是疼你的。他昨天骂了你肯定心里愧疚的不行，不然今天也不会叫你回来。他都跟你说了什么？是不是让你搬回来住？” 她脸上挂满了殷切的期盼，像个单纯的不谙世事的孩子。想到程雪芬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出国的事，柳可莘怕她受刺激，没有告诉她实情:“妈，也没说什么，都是小事。我们吃饭吧。” “好，这全都是你爱吃的，你多吃点。”程雪芬拉着她坐下，在一旁说:“可莘，你跟黎舒睿结婚这件事情，妈妈仔细想了想，黎舒睿人还是不错。可是就是家里条件不行，我怕你要吃亏，你如你再考虑考虑？如果你不喜欢清泽，我还有些朋友的儿子也是离了婚的，到时候可以介绍给你认识。她们家的条件跟我们家差不多，有些比我们家条件还好呢。” 柳可莘一口菜噎在了喉咙里，刚才的感动消失殆尽。 “妈，我喜欢黎舒睿，我只想跟他在一起。你也知道我已经被我爸逐出了柳家，现在我跟柳家没有任何的关系。就我这一穷二白的身家，我嫁给黎舒睿是完完全全的高攀。你别忘了，我嫁给他是二婚，他可是头婚，吃亏的还是他。” 这话程雪芬一点都不爱听，她家那么好的女儿嫁给黎舒睿这种穷小子才是委屈。 她还想再劝劝，但有了上次的教训，再看柳可莘一脸不想听的表情，她又放弃了这种想法。只说:“你快多吃点，我看你最近都瘦了。” 只要不是再说黎舒睿的事就好，柳可莘松了一口气，低头吃饭。 这一顿饭柳可莘吃的并不好。菜都是她喜欢的，但因为心里装着事情，她吃起来也没有什么胃口。 饭吃完，柳可莘就要离开，程雪芬拉住她:“你下午很忙吗？不忙的话，陪我说说话。” 柳可莘怕她再提起黎舒睿的事，她想了想说:“有点忙。” 程雪芬看出了她的迟疑，不由得说:“你骗我的，是不是？你今天上午都能回家，下午又有多忙。你现在跟黎舒睿是男女朋友，一天不去公司怎么了。” 这个时候倒是承认黎舒睿的身份了，柳可莘无奈:“妈，你想说什么？” 看出她的不耐烦，程雪芬叹了口气:“你爸今天找你回来到底是说什么的？我刚才想了想，他昨天发了那么大的脾气，找你肯定没有好事。还是我把事情想简单了。” 除开在她的婚事上作怪，程雪芬还是很关心她的，柳可莘也不是不感动:“没有什么，就是教训了我一顿。妈，没事的。” 程雪芬点点头:“你爸训你，你就听着。再怎么说你也是他的亲生女儿，他还能真的一辈子不管你？你爸其实也是为了你好，当初只要你听话一点，事情……” 话说来说去还是说了回去，柳可莘觉得以前的事真的没有讨论的必要，她立刻打断了她的话:“妈，我爸对我好不好，我心里明白。好了，这些事你就不要说了。我公司里真的还有事，就先走了。” 不待程雪芬反应过来，柳可莘抽手离开。 一路出了柳家走到了大街上，寒风刺骨，柳可莘却并不觉得冷。她想着即将要出国的事，心像是装了块石头，又疼，还在不停地往下坠。 出国的事是肯定不能告诉黎舒睿的，不然他一定会竭力阻拦。 自己走了事情就真的会好转吗？她其实很茫然。反正她离开，事情不会再差下去就是。 裹紧了身上的大衣，柳可莘打了辆出租回了家。 第两百零四章 有你的生活 柳可莘这次从柳家回来的时候神色平静，好像跟柳康平并没有起冲突。本来以为她回去又会有一场不可避免的争吵，黎舒睿惊讶的同时又十分好奇:“你爸这次叫你回去都说了些什么？” 看着关心她的男人，想到这周之后两人还不知道什么能再见面，柳可莘忽然鼻酸，眼泪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 黎舒睿愣住，以为她受了在柳家又委屈，手忙脚乱地把她抱在怀里哄她:“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你爸又骂你了？以后他叫你回去，你不回去就是了。这有什么好哭的，你又不是小孩子了。” 他根本就不知道她在哭什么，她要离开的事显然不能告诉他。在黎舒睿看来自己这哭确实莫名其妙，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柳可莘擦了擦眼泪说:“黎舒睿，我爸今天跟我说了一些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过的话，我发现他真的是老了。” 只要能说出来就还好，最怕她闷在心里什么都不肯说。黎舒睿松了一口气:“你爸都跟你说了什么？” “我爸说，他不可能保护我一辈子。还说他要是真的不认我这个女儿，他早就在报纸上明说跟我断绝关系了。他说，人们只会相信他们眼睛看到的，可是看到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说我自己从来没有为我自己争取过什么。” 她说得断断续续的，把中间叫她出国的最重要的信息给刻意隐去了。 黎舒睿没想到柳康平说的是这些，这些话似乎别有深意。但柳康平表达的又究竟是什么，他也想不太明白:“我觉得你爸可能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可能知道些什么，只是没说。” 这也是柳可莘所想的:“其实以前我一直觉得我爸是很容易懂的，但现在我确实不太明白他。” “现在不明白，以后总会明白的。” 柳可莘点点头，趴在他的怀里没再说话。她紧紧地抱着他，贪婪地感受着他身上的气息。 黎舒睿发觉她的状态有些不对，只当她今天受了点刺激，也没多想。 到了晚上，柳康平给她发来了短信，通知柳可莘他已经买好了星球六下午去加拿大的票。 周末又不上班，星期六下午想要在黎舒睿的视线里离开他不太可能。柳可莘回了柳康平说想把离开的时间改成下周星期一。 柳康平没有同意，像是知道她的顾虑，他说只需要柳可莘把护照跟其他的证件准备好就可以。 离开的事情跟时间在一天的时间里定了下来，柳可莘看着坐在办公桌前忙碌的黎舒睿，感觉心像是被那灯光烫出了一个洞，疼地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周末……”她看着温柔地看向她的黎舒睿，话才说了半句便再也说不出。 黎舒睿越发觉得柳可莘奇怪，从今天中午回来到现在她一直是一副心不在焉，欲言又止的样子。今天她到底跟柳康平说了些什么？ 心中的疑虑越来越深，他不动声色的温柔的说：“这周末怎么了？” 看黎舒睿没有半点困惑的样子，她故作好奇的说：“这周末你准备做什么？” 他们两人的周末一直过得很平淡，无非就是两人一起睡个懒觉，再出去买些菜回来一起做做饭。类似于约会这种事，他们已经很少进行。不清楚柳可莘问他这件事的用意，他感觉她像是要在那天做些什么，心中更是警惕：“这周六没有什么别的安排，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说来给我听听。我觉得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确实太平淡了。” 柳可莘最想要的就是那种平淡的生活，两个人在一起做些平淡且琐碎的事，对她来说这才是生活。她看着他，眼神中流露出了不满：“怎么，平淡一些不好吗？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平淡是没有什么不好，黎舒睿点头，捏着她的手心问：“你还没有说你问我这周末有什么安排是要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打探他的行踪。柳可莘噘嘴，小声抱怨：“就是想问问你。我是觉得我们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了，周末约会的时间其实并不多。虽然平淡没有什么不好，但是你不觉得又太缺乏一些激情了吗？” 这是在提醒他要给她一些惊喜吗？他也的确是打算给她一个惊喜了，想到之前定的戒指，黎舒睿笑看她：“说生活平淡要好一些的是你，说我没有什么激情的也是你。什么好话坏话都被你给说了，你要我说什么？” 柳可莘笑了笑，撑着脸问他:“黎舒睿，你喜欢平淡一点的生活还是充满激情的生活？” 她的目光柔柔的，眼里没有什么期待的情绪，黑色的瞳仁就像是夜空里的星星，闪着微光却莫名给人一种坚定的力量。 黎舒睿忍不住伸手摸着她的脸，心一瞬间变得柔软:“柳可莘，我其实在很早以前就已经回答过你这个问题了。” 她睁大眼睛等待着他的回答，却没有下文。 看了他好一阵，他都没再说话，她不禁忐忑的说:“你怎么不说了？你喜欢哪一种生活？” 黎舒睿笑了笑，依旧没说。 柳可莘有些泄气，她学着他的样子捏了捏他的脸:“黎舒睿，这个问题有什么不好回答的？你为什么不肯说啊。” 她穷追不舍的样子让他想起了她当初刚追她的时候，她也是这样跟在他的身后问他，你为什么不喜欢我？那你喜欢怎样的女生？ 他那时也是一言不发。可有时候不回答并不代表他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看她的已经垂头丧气的快要把头埋进了桌子里，黎舒睿捏着她的下巴，抬起了她的头。 他想到两人那时刚刚决定复合没多久，柳可莘坐在楼下的餐桌前说，只要不是跟你结婚，谁都无所谓。他那时连杀了以前的自己的心都有，也是在那时他想他要更爱她，比她爱他还要多。 他笑了起来，眸子在黑子里散发着粼粼的光，满眼都是温柔:“我只喜欢有你的生活。” 第两百零五章 暴露 黎舒睿不是一个经常会袒露自己想法的人，这样的人往往不会多说什么，但一旦说出话来总是格外的动听和真诚。 柳可莘看着他，他的轮廓在她的眼前晕开，渐渐没有了形状。一颗心像是沉到了她的胃里，她感受不到心跳，只有痉挛的痛楚。 伸手拭去眼角的泪水，她抿着唇说:“黎舒睿，你觉得我们两个还会不会有分开的那一天？” 不待他回答，她又说:“其实我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会害怕。我总是会想如果有一天你不要我了怎么办。以前我们的分开可以说是我们自己的不成熟。可现在不一样了，我们是大人，中间又经历了那么多，我们完完全全的成长了。所以，如果我们现在还会分开，那一定是你或我深思熟虑的结果。如果是这样，我们就不会再有复合的可能。所以我害怕，黎舒睿，如果有一天我又做错了事，让你生气了，你会离开我吗？” 无法否认的是，她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是极其自私的。她在等他的一个保证，这样她离开的时候可以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因为她知道，他会原谅她现在的选择。以前她总说程雪芬会以爱之名来伤害她，可现在她却在做着同样的事。同时，她也像程雪芬一样一边渴望着他的爱一边又一次次触碰他的底线。 柳可莘刚才有感而发的言论暴露了很多问题。黎舒睿一听就觉得不对，为什么她要再提起分开的事情？当初再一次选择跟柳可莘在一起的时候，他的目的就已经很明确，他是冲着结婚去的。而且他也算是公开过两人即将结婚的消息，她又不是不知道。 想到今天她种种反常的行为，他心中隐约有了一个模糊的真相。 走到柳可莘的身前，他用力地箍住她的腰，仿佛要把她捏碎融进自己的身体:“柳可莘，如果有一天你又做错了事，伤害到了我，我不可能再原谅你。就像你说的，我们已经完完全全成长了，我们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深思熟虑而做出来的。在深思熟虑的情况下，你还选择伤害我，我绝对无法原谅。” 这是他的真心话，但面对柳可莘，他却没有百分之百的底气把它说出来。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妥协了一次又一次的时候，下一次他其实还是会选择对他妥协。这是一种习惯，也是一种爱。 可柳可莘不会知道，她只知道黎舒睿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他说无法原谅，那一定是真的无法原谅。 他说的每一字都是一把刀狠狠地插进了她的身体里，但最后她已经不知道疼痛的感觉。忍住了想哭的冲动，她说:“好。” 其余的话已经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口。 黎舒睿抱紧了她，目光晦涩。 柳可莘到底在柳家跟柳康平说了些什么，他并不是很清楚，但柳可莘打算做什么他已经猜的差不多，无非就是打算离开他。但到底是光明正大的提出分手还是偷偷摸摸的走，黎舒睿不清楚。 第二天两人一起出门上班的时候，他把柳可莘送到了公司，自己回到了家里，进了她之前睡的房间。 当初他跟柳可莘去英国出差的时候曾经在家里找过她的证件，那些证件放在哪里他一清二楚。偷翻别人的东西是不道德的行为，但黎舒睿此时已经顾不得这么多。 拉开衣柜，找到第二格的抽屉打开，把里面放着的衣服拿出来，里面空空如也。原本放在这里的证件全部不见。 放东西的地方只有柳可莘跟他两个人知道，现在这些东西全部不见，他已经清楚她要做什么。 心里的猜测被证实，黎舒睿并不愤怒，他只是有些无力，无力自己在这段感情中所做的一切全部都是徒劳。他努力的想要告诉她，不论发生什么两人一起承担，他们是一个整体，应该对彼此坦诚，但最后她却用行动告诉了他，她并不这么想。 关上了衣柜门，黎舒睿走到了客厅，这一段的距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走到落地窗边，在看到院中那棵他为柳可莘种的栀子花树时，愤怒的情绪才开始浮出水面，很快将他淹没。 一拳打在窗上，玻璃只是晃动了两下，窗外的景似乎也震动了几下，像是感觉到了他的愤怒。但这样的场景落在他的眼里却成了对他的嘲笑，他连一块玻璃都对付不了，更不用说对付柳可莘。 他不会让她得逞的。 理智恢复了一些，他给Lora打了电话:“Lora，你找人帮我查一下柳可莘这周的航班信息。” Lora还是第一次接到这么奇怪的任务，总裁要查女朋友，说明两人有事，这让她感到了一定的压力:“知道了，总裁，我会尽快查出来。” “一个小时内我希望能得到回复。” “明白。” 在等Lora电话的时候，黎舒睿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他其实已经想到柳可莘为什么会在这时候离开，柳康平那么注重名声的一个人，一定不会想柳可莘所谓的“出轨”的事影响到柳氏以及他自身的名声。他频道叫柳可莘回家就是要劝柳可莘回家。他其实并不反对她为了自己的父母出去避风头，他只是没有料到他要选择的方式竟然是不告而别。 如果他要是不怎么了解她，估计就真的被她蒙骗了过去。想到这点，他却又觉得宁愿自己一点都不了解她。 柳可莘并不知道她要离开的事已经被黎舒睿知道，她一整天心中都充斥着不安跟慌乱，她把这归咎于明天要离开黎舒睿。明天就要离开，一想到这，她就感觉浑身疲惫。 郭小雅已经偷偷摸摸观察了她很久，见她一整天都没有笑过，下班的时候她跑到她柳可莘的身边说:“可莘，现在看你今天一整天都不开心。你是不是工作上不太顺利还是有什么心事？” 她的心事就是离开黎舒睿，这样的事当然不可能告诉郭小雅。摇了摇头，柳可莘笑着数学:“没有，就是家里有点事。” 她没说明白就是不想多说的意思，郭小雅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她点了点头:“那好吧，你开心一点。下周见。” 柳可莘只是朝她挥了挥手，没有回应她的那句下周见。因为她清楚，很有可能以后都不会再见到郭小雅。 抛弃现在的生活去加拿大，她不会快乐。可是她想黎舒睿快乐，她想守住他的公司，因此所有的牺牲在她看来都是值得的。 第两百零六章 质问 明天就要离开，柳可莘下了班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去了附近的超市买了一大堆的食材准备给黎舒睿煮最后一顿晚餐。 今天晚上黎舒睿没有跟她一起回家，也不在公司，她没有觉得奇怪或者疑惑。全是因为黎舒睿在冷静下来后给她发短信说他今天下午要去别的公司开会谈些事情，她回复了一个好字，心里想着他多半是在开会的时候给她发的这条短信。 买好了食材，在回家的途中，越靠近家，柳可莘心中的不安感也在被无限放大。他不清楚这样的不安感源自哪里，只能压下这种感觉，回了家。 打开大门，客厅里没有人，空荡荡的。柳可莘以为黎舒睿还没有回来，在看到他挂在门边的大衣时，她正准备喊一声，听到动静的黎舒睿已经从楼上往下走。 她脱下大衣问他:“会开的顺利吗？” 黎舒睿点了点头，语气比平时多了几分温柔:“嗯，还算顺利，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早到家。” 继续往下走时视线移到她放在脚边的购物袋上，他目光一凝，话语中透露了些许的不高兴:“你今天晚上买这么多菜做什么？” 黎舒睿不会知道她离开的事，不知道他在不高兴什么，柳可莘笑了笑说:“我就是想自己做饭了。” “家里有保姆。你不用这样。” 只当他是在心疼她，柳可莘心里难受却只有强装出一副感动的样子:“我也不是每天都做，只是偶尔想做的时候做一顿。今天下午我已经给她打过招呼了，让她晚上不必过来。” 黎舒睿皱了眉，表情凝重。已经知道了柳可莘明天就要去加拿大的事实，他不用想都明白这顿饭一定是她给他的最后一次礼物。他要是毫不知情，可能还会高高兴兴的吃下这顿送行饭。 看她一脸的笑颜，他的心情更加烦躁，语气也不好:“既然你叫保姆不要过来，为什么不提前给我说一声？” 一位保姆一次不在家做饭不会有什么影响，他这么问，纯粹是没事找事。 柳可莘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愣愣地看着他，见它一脸的不悦，明显不是在开玩笑，她不禁停下了脚步。 客厅里的灯开的明晃晃的，柳可莘顿觉手足无措。 这是黎舒睿第一次因为这种小事责问她，让保姆不来，她自己做饭，放在以前他应该会高兴才对。他这是在借题发挥，柳可莘有了这样的念头。但她完全不记得自己到底哪里惹恼了他。 倒是有一件事，柳可莘却不敢往那方面想。她不信黎舒睿会知道她明天离开的事。 窘迫地朝黎舒睿笑了笑，她怯怯的说:“你怎么了？” 看着她受惊的眼神，黎舒睿的火气平复了下来，他有点懊恼自己的冲动。虽然觉得自己刚才那样质问她不对，不过他还是生硬的说:“以后这种事你最后说一声，不然我没头没脑的打电话去催人家过来做饭也不好。” 原来是这样，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柳可莘觉得这是事实却觉得他刚才的那一通怒火一定不是因为这个。 她没再问，依旧胆怯的说:“我知道了。” 跟与郭小雅分别时那样，她没有承诺以后会提前给他说一声。因为她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以后。 这样想起来，柳可莘才发觉自己的残忍。亲手给什么都不知道的黎舒睿做一顿晚饭，让他高高兴兴的吃，让他以为明天也不过是普通的一天。等以后他回想起来这一晚恐怕会特别愤怒，特别怨恨自己吧？ 她低着头，神色沉重。 黎舒睿看着她即将到达厨房的背影，心情越发难受，他终是忍不住，问她:“你的护照在哪里？” 柳可莘心里咯噔一下，手中的购物袋滑落，蔬菜落了一地，几个土豆滚了出来，停在了远处。 他都知道了？她慌乱地看着散落的蔬菜，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黎舒睿见到这场景，也没再继续发问。他上前捡起滚的最远的几个土豆，走到了柳可莘的身前，把她的手臂抬起，将土豆放在了她的手上:“你的护照在哪里？” 他直视着她，毫不在意她脸上的恐惧。 黎舒睿的目光那么迫切，灼热，仿佛一碰上就会在她的身上烧个洞。柳可莘握紧了手中的土豆，本能地低下头:“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轻描淡写的说:“后天我要去英国出差，我想让你跟我一起去。” 他的话柳可莘并不信，彼此在一起了这么久，他看出了她的谎言，她又怎么可能看不出他的？ 知道自己离开的事情已经被她知晓，她尴尬难过的时候又有一种面具被揭下的轻松感，她不用再伪装自己。 摇了摇头，她镇定的说:“很急吗？明天再给你可以吗？” 明天她就要离开，她倒是打的好算盘。黎舒睿的目光骤冷:“因为这次时间比较急，明天上午Lora就要来家里拿这些资料，所以你最后今天晚上就交给我。” 她继续推脱:“上午Lora过来，我上午找出来给她就好了。” “柳可莘。”黎舒睿不愿意再装作无知的样子，他终于忍不住问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还是到了这一刻，柳可莘一时已经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恐惧到底是因为要面对他说出事实，还是因为他接下来一定会爆发。 她想了想，最终却摇了摇头:“没有，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她的疑问中藏着恐惧，那么的直白，仿佛不屑于伪装，在用最后的力气告诉他她是在说谎。 黎舒睿被她拙劣的演技激怒，他一把擒住她的双肩，厉声大吼:“柳可莘，你明明已经知道我已经知道你明天就要去加拿大的事，你还要再继续骗我是不是？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就这么蠢，还是你以为我爱你爱到已经失去了基本的判断力？” 他的一张脸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额头的青筋凸起，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神像刀一样锋利。 她已经好久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神色，柳可莘看着近乎失控的黎舒睿，向后退了一步，哀伤的说:“是，我想继续骗你。” 第两百零七章 离开风波 没有想到她会如此直白的说出她想骗他这种话，黎舒睿愣住。过了好一阵，他才笑了起来，那笑容里满是嘲弄:“柳可莘，你把我当成什么人？” 她当然是把他当成她爱的人，可是她要怎么说。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会相信吗？只怕一切在他看来都会是她的借口。可如果连这句话都不说出来，情况只会更加糟糕。 她看着他，目光柔和温暖，好像刚才的争执根本不存在:“黎舒睿，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爱你。你是我这辈子唯一一个想要永远跟你在一起的人。” 既然这样，为什么要离开？黎舒睿很想问出来，但这话说出口倒反而像是他在妥协。他摇了摇头，笑容还是那样嘲讽:“柳可莘，你觉得现在你跟我说了这些，我就会原谅你所做的一切？” 她不是在求原谅，只是在称述事实，不想误会再加深。 “黎舒睿，我瞒着你做这件事的时候就没希望你能够原谅我。当我做下这样的决定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已经没有了退路。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无论我做什么，你的心情，你的利益我永远都是放在第一位的。” 她的话听起来倒像是另有隐情，但愤怒中的黎舒睿完全无法思考这话的意思。他厌恶地看着她，语气疏离:“你考虑我的心情？你要是真的考虑我的心情会做这样的事？柳可莘，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话？” 他现在正在气头上，柳可莘知道无论自己说些什么，他都还是不会相信。她也不想告诉他，她离开的原因，这会让他更加的愤怒。 “我知道我现在说的话你都不会相信，可是我说的都是真心的。” 说来说去说了这么多，她一直都在重复这些话。黎舒睿已经没了耐心，对她下了最后的通牒:“柳可莘，你要是明天要走，可以，我不会拦你。可是我告诉你，你要是真的走了，我不会原谅你。永远都不会原谅。” 扔下这句话，黎舒睿直接上了楼。 柳可莘听到他这样说，唯有苦笑。笑着笑着，她看着散落一地的蔬菜，蹲下身子，肩膀慢慢耸动起来。 她原本只是想这个夜晚两个人能留下一些开心的回忆，却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她果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把地上的蔬菜捡了起来，柳可莘没有了吃饭的心思。她回了房，这一夜她基本没有睡着。 第二天一大早，柳可莘起来开始收拾行李。她这次去加拿大带的东西并不多，平常穿的衣服也只是带了几套，其他的生活用品她一样也没有带。这样看上去她倒不是像会离开很久的样子，只是短暂的出个远门。 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她坐在床上打量着这个房间，忽然觉得有些陌生。跟黎舒睿的感情越来越好之后她就再没有在这个房间睡过，想到刚来这里的时候那种开心和怡然自得的心情，现在却是再也寻不到了。 苦笑着，她的手机上发来了一条短信。是柳康平发的，提醒她司机已经从家里出发。 她回了一个好，站了起来，拉着行李箱准备出门。 柳康平一早就把事情都给她安排好了，给她买机票，派车来这里接她，之后直接送她去机场。她离境所需要的一切资料证件都放在司机那里，她确实没有什么需要自己操心的地方。 拖着行李走到黎舒睿的卧室门口，柳可莘看着禁闭的房门，她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跟他说一声再见。 想到昨天晚上两人闹的这么不愉快，她考虑再三，还是什么都没有做。 黎舒睿昨晚也是一晚都没有睡，他早就听见了门外的动静，知道这是柳可莘要走了。他不太能够清楚自己目前的心情，愤怒是一回事，难过是一回事，但更多的他却是想要出门去挽留她，想要问她为什么要离开，难道柳家就这么重要吗？ 但他身为男人的尊严却不允许他这样做，因为他知道不论自己说些什么柳可莘还是会离开。既然这样他又何必再去践踏自己的自尊。 从房间的猫眼里看去，柳可莘提着行李箱一脸犹豫的站在不远处。她应该也是舍不得他的，这样的念头刚浮现就被黎舒睿压了下去，她如果真的舍不得又怎么会离开？ 继续强迫自己看向柳可莘，他发现她只带了一个小的行李箱，看去像是去远足的样子。东西带的虽然少，但黎舒睿不会真的傻到认为她过一阵还会回来。 看了她好一阵，她只是朝门口笑了笑便提着行李箱转了身。 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猫眼内，她难就没有一点留恋吗？黎舒睿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猛地打开了房门。 柳可莘此时正在下楼，听见楼上的动静，她本能地抬头，黎舒睿就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他淡漠的开口:“你出门就带这么一点东西？” 嗯？柳可莘没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在关心她吗？以她对他的了解，这显然不太可能。她想了想，才说:“只用带这些就够了。” 黎舒睿皱了眉，不耐烦的说:“那你房间里的其他东西怎么处理？柳可莘，你不会认为我还会把这房间给你保留在那里？” 她当然不会这么想。摇了摇头，她说:“这些东西，下次来人打扫的时候你让他们全部扔了吧。” 她说得毫不在意，好像里面的东西真的从此再跟她无任何的关系。这本来是他想要的结果，但真的从她口中说出来的时候，黎舒睿才发觉他有多么想让她闭嘴。 越发的不耐烦，他忍不住开口训斥:“我让人把东西给你扔了？柳可莘，你爸妈没教过你自己能做的事就不要麻烦别人？这些事都处理不好，你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 后面的话明显说的太重，柳可莘的脸一会儿白一会儿红，她握紧了行李箱的拉杆，憋了好一会儿才说:“那你想怎么样？” 第两百零八章 程雪芬找上门 他想怎么样，倒说的像是他在故意找茬。 提了一步下楼，在经过柳可莘的身边时，他说:“在我今晚回来之前，那房间最好已经是你住进来之前的样子。” 说完，他先她一步出了门。 关门声在她的耳边回荡着，柳可莘觉得心空荡荡的，那声音不断地回响，她忽然就想起了黎舒睿跟她分手的那个夜晚。那时他也是这样毫不留情的离开，没有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 这次也是这样。明明要走的人是她，他凭什么可以在羞辱她之后头也不回的先她离开？ 她嘴一撇，眼泪差一点就流了下来。 不过她并没有哭，回到房间把东西全部收拾完扔进了门口的垃圾桶，她准备离开时却又停了下来，拿起笔写了一封信给黎舒睿。里面写了许多，告诉了他她有多爱他，她为什么离开，希望他能原谅自己。一边写她一边哭，脑海里闪过了两人在一起的许多回忆。 写完了这封信，她把它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她不知道他看到写封信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心情，她只希望他不要怨恨也不要自责。 提着行李箱出了门，柳康平派来的车已经等在了门口。 熟悉的风景在视线里渐行渐远，柳可莘的心情莫名平静了下来。这种心情就像是已经知道前路艰险也摆脱不了这种处境，只有无可奈何接受的感觉。 平静的到了机场，离登机还有三个多小时。她在候机室吃了饭，手机忽然在包里震动了起来。 她心一紧，心跳随之加快。 会不会是黎舒睿打来的？这个想法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屏住呼吸，她把手机拿了出来，在看到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时，她不禁有些泄气。 是程雪芬打来的。 “妈。” “可莘啊，到底出了什么事了？我听你爸说要送你出国，为什么？” 程雪芬焦急的声音就在耳旁，她听了心情忽然沉重起来。没想到自己离开这件事父亲都没有告诉母亲。 “妈。”她想了想，解释道:“爸让我去加拿大是为了避风头。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我跟黎舒睿婚内出轨的事闹的特别大，之前还有记者跑到了我家门口。为了柳家的声誉，为了柳氏，也为了睿心，我必须离开。” 程雪芬也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柳可莘这话的意思她又怎么会不明白，不禁心酸又责备的说:“什么为了柳家的声誉，为了柳氏，我看你根本就是为了黎舒睿的公司！可莘啊，你怎么可以这么糊涂。为了一个男人，就连父母都不要了。你怎么可以不跟我说一声就走，我说不定还可以劝劝你父亲，让他回心转意的。” 心思被程雪芬一语道破，柳可莘有些尴尬:“妈，我也不全是为了黎舒睿。爸那里如果真的有回转的余地的话，我也不会离开了。” “你根本就是在胡说！”程雪芬厉声打断了她的话:“你就是为了黎舒睿。当初你出轨的时候怎么没在意过柳家的声誉，柳氏的名声？现在怎么开始在乎这些了？我看一定都是因为这件事影响到了睿心！我今天都听清泽说了！” 她就说她离开的事瞒的好好的，怎么程雪芬会知道，原来这里面还有霍清泽的手笔。已经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突然冒出这样一件糟心事，原本平静的心情完全被打破。 柳可莘也没了好脾气，不耐烦的说:“妈，到底我是你亲生的还是霍清泽是你亲生的？为什么你什么都要听霍清泽的？他这个人跟我们柳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我跟他早就离婚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这一点，什么时候才能让他不要来插手柳家的事？” 被柳可莘劈头盖脸一顿说，程雪芬的面子挂不住，完全忘记了柳可莘即将离开这一事实，生气的说:“可莘，你现在是在怨妈妈？你要是早点听我的，不要跟霍清泽离婚，现在会出这样的事吗？你会被迫离开……” 又是这些话，柳可莘听都不想听，直接挂断了电话。怕程雪芬再打过来，她直接关了机。 被挂了电话的程雪芬越想越生气，不禁把如今的这一切全部怪到了黎舒睿的头上。当初要不是这个男人勾引可莘，可莘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对，都是这个男人的错！ 可莘不好过，他也别想好过！ 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程雪芬拿着包包去了黎舒睿的公司。 周六的公司人少的可怜，她毫不客气的问值班的前台:“你们总裁今天来了吗？” 周六公司基本很少上班，只有少数需要加班的人会过来。前台笑着说:“女士，不好意思，总裁只有周内才会来公司。” 前台的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人影从程雪芬的身后走了过去。 程雪芬眼角的余光刚好瞟到了这个身影，她飞快地冲了过去，在黎舒睿进电梯之前逮住了他。 “黎舒睿，你站住。” 电梯门打开，黎舒睿正准备进去，猛地听到这个声音，他反射性地朝声源处看去。一看到程雪芬气势汹汹的身影，他立刻皱起了眉头。今天早上跟柳可莘不欢而散，他出门后开着车在外面跑了一圈散心。一想到回去就面对一个人的房子，他干脆来了公司准备找点事做。结果居然会这么巧，在公司碰到程雪芬。 知道她来者不善，他还是很有修养的说:“伯母，您怎么回来这里？”怕程雪芬在公司门口闹起来，他赶紧补充了一句:“有什么事，我们进办公室再说。” 程雪芬虽然生气，但基本的素质还是具备的，也不会在这个地方跟他闹。她点了点头，跟着黎舒睿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一关，她立刻换了副模样，怒视他:“可莘要走的事你知道了吗？” 这幅质问他的样子，让他气闷:“嗯，我知道。” 程雪芬接受不了这个回答，看他这么平静，更加的生气:“你都知道为什么不拦着她？你居然还在这里工作！我看可莘是瞎了眼了才会看上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 第两百零九章 醒悟 这话说的有些过分了，黎舒睿皱眉，目光冷冽:“伯母，我叫你一声伯母是尊重你的意思。可是你我不能得寸进尺，对我进行人生攻击。我不清楚你今天来的目的，不过你既然是这个态度，还是请你离开。” 看他大义凛然的样子，程雪芬昂起头，不屑的说:“你就是狼心狗肺，我说错了吗？可莘背着骂名跟你在一起。现在为了你公司的前途被迫离开，你还能够这么心安理得的在公司里，还不阻拦她，我这样说你有什么不对。你们在一起时她为你付出了多少？你是怎么回报她的？关键时刻，为了你的前途把她拖出去当挡箭牌这就是你的回报？你不仅是狼心狗肺你还无耻！” “伯母，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为了睿心，我把柳可莘推出去做挡箭牌？她出国不是为了柳家吗？” 看黎舒睿这样子倒像是完全不知情，程雪芬也有些困惑:“你不知道？” 话一说出来，她已经有些后悔。黎舒睿这个样子明显就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把话挑明反而是给了两人一个机会。 黎舒睿此时也已经反应了过来，原来柳可莘要离开根本不是为了柳家而是为了他！为什么他就没有发现这一点？现在想起来，他才发觉自己当时根本就没有问过柳可莘根本就没有说过她离开起为了柳家这种话，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在这么以为。 她当时还对他说如果有一天她做了一些事是为他好却伤了他的心这种事他会怎么做，那时候她的话何尝不是一种暗示。他只听出了伤他心的这一层却没有想到为了他好这一层！ 这样一想，黎舒睿心里越发的不舒服。 早上他还对她说了那么过分的话，她一定很伤心。 他真是够愚蠢的！ 也没有时间再去自责，他看了看时间发现离她登机还有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这个时间赶去机场足够了。 拿起外套，他对着程雪芬说了一声谢谢，飞奔出了门。 程雪芬站在原地，满脸的懊悔。她今天这无意的举动却是帮了黎舒睿跟柳可莘！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让柳可莘离开的好，这样至少可以让两个断了联系。 黎舒睿现在出去肯定是去机场找柳可莘的，她也无力阻止他的行为。比起女儿去加拿大，她还是宁愿柳可莘回来，回来虽然会跟黎舒睿在一起，但也不代表就跟霍清泽绝无可能。 想到这一点，程雪芬又高兴起来，给霍清泽打了电话过去。 “清泽啊，我给你说，可莘这次应该不用走了。” 霍清泽没多想，只说:“伯母，您说服她了？” 在霍清泽面前也不好提黎舒睿，程雪芬含糊的说:“也算是吧。” 他一听就知道不是这么回事，不禁疑惑的问:“伯母，到底是怎么回事？” 反正后面霍清泽也会知道的，程雪芬无奈的道出了实情:“其实我把事情告诉黎舒睿了，他现在去机场追可莘去了。” 原来是这样，霍清泽苦笑:“伯母，可是就算这样，可莘就会留下来吗。” “不会吗？” 程雪芬那不敢相信的语气像在说明之前她有多么笃定黎舒睿出面这件事就可以解决。这样也刚好说明了两人的感情非常好。 霍清泽有些心酸的说:“伯母，您想想，可莘离开就是为了不让自己出轨的事情拖累睿心。就算黎舒睿真的去拦住她又有什么用，睿心的事情得不到解决，她一样不会回来。” 这样说来除非解决出轨的问题，不然柳可莘一定会走。程雪芬放下的心又高高的提了起来:“这样说来，那不就是没希望了？可莘出轨黎舒睿的事情是事实，她非离开不可了。” 柳可莘出轨黎舒睿的事情是假的，这一点霍清泽是清楚的。经过这些事情，他也已经明白了许多事。有些东西得到了不知道珍惜，那么失去的时候也要有尊严的失去。哪怕不能够真心的祝福，至少也不该阻拦别人的幸福才是，不然受苦的还是自己。 他以前欠了柳可莘这么多，是到了一次性偿还的时候。 “伯母，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吧。” 程雪芬摸不准头脑:“处理？这件事还能怎样处理？” 霍清泽笑了笑，坦诚的说:“伯母，可莘没有出轨。她出轨的事是有人诬陷。我今天中午会召开记者招待会澄清这一点。柳可莘从机场出来会是一个清清白白，没有任何污点的柳可莘。” 什么？可莘没有出轨？怎么可能！程雪芬第一反应就是霍清泽说的是假话，但这种事关名声的事又怎么可能会说假话？不过到底是谁诬陷的柳可莘？霍清泽又是怎么知道的？他是在什么时候知道的？如果是以前知道的，他为什么不说，要眼睁睁的看着可莘为莫须有的罪名受委屈？他为什么拖着不跟可莘复婚？ 程雪芬的大脑终于够用了一回。一时间许多疑问在她的脑海里飞来飞去，也有无数种的可能在她的脑海里出现，她越想越觉得霍清泽这人原来如此深不可测。 手心渐渐沁出了汗珠，她终于懂了为什么以前一提到跟霍清泽复婚的事柳可莘会如此排斥，甚至想跟她断绝母女关系。原来……原来……一切都是她想错了！为什么可莘不告诉她呢？她该受了多大的委屈。程雪芬呆呆的立在原地，一时想哭却又想笑。 真是她的傻女儿！她想去找霍清泽问个明白，却也知道如今不能惹恼霍清泽，不然唯一一个证明柳可莘清白的机会也会不复存在。 程雪芬坐在了沙发上，望着对面的办公桌，目光呆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的脸上则是写满了悔恨。 第两百一十章 选择 还有不到一个小时飞机就要起飞。柳可莘排着队准备托运行李。 前面的人托运完毕，她刚要把行李放上去，一只手忽然伸出来扼住了她的手腕。 她有些惊讶，急忙想要挣脱，在看到来的人是黎舒睿时，她愣住，一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你跟我过来。”黎舒睿现在没有那么多的耐心，他知道自己要是在这里跟她争执很有可能她会直接跑到安检口，到时候想把她找回来就难了。 不待她反应过来，他拖着她的行李把她拽到了候机室。 这一路，柳可莘还处在一种懵逼的状态。她不知道为什么早上恨不得跟她从此不再联系的黎舒睿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这里，听他的语气好像她要离开的这件事还没有过去。 一路走到了候机室，黎舒睿转过头，脸上余怒未消:“柳可莘，是谁叫你自作主张的？” “嗯？”她愣了一下，不太明白他是在说什么。 “你离开到底是为了什么？柳家？柳氏？”先说出了这两个名字，他才轻声说:“还是为了我？” 他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柳可莘有些吃惊，这件事除了柳康平跟她并没有其他的人知道。难道是黎舒睿揣测出来的？可看他今早的态度跟他刚才怒气冲冲的模样明显是有人告诉了他自己离开的真正原因？那人会是谁？ 她心里有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黎舒睿自然把她的沉默当成了默认。 想到她对自己的不信任，他又气又惊，还有一些对他们两人感情的失望。柳可莘在一旁沉默不语，黎舒睿却不会轻易的让她蒙混过去。 他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与他对视，失望的说:“柳可莘，你就这么对我没有信心？我身为一个男人难道还保护不了我的公司，保护不了你？还需要你去为我做这种牺牲？你把我们两个人的感情到底当成了什么？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吗？” 不，她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过。柳可莘摇头，眼里透露出焦急:“黎舒睿，你不能这样说。我从来没有这样认为我们两个人的感情。我爱你，在我看来你的利益是最重要的。睿心是你的心血，我不想因为我害了它。我想保护你珍惜的东西，我不想你难过。” “你觉得我会为了睿心的破产难过？”黎舒睿笑了，眼里怒气冲天:“是，睿心破产我确实是会难过。但那种难过只是一时的，只要我还在，难道还愁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他说到这，却已经不想再说下去。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从来都不是金钱名誉地位这之类的东西，在他看来最重要的从来都是家人，睿心跟柳可莘比起来当然是柳可莘重要很多。可是柳可莘显然不明白他的想法，不然她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可事到如今，黎舒睿已经不想把这个话挑明。 柳可莘到底还是了解黎舒睿的，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明显是有话想说却不打算再说，微微一想他说的睿心破产他会难过一时，她又有什么不明白的。在他看来，睿心显然是没有她重要的。可是柳可莘一开始走的时候未必没有存着她离开可以保存睿心，两人的感情那么深厚以后还可能会在一起的想法。只是后面她发现自己的想法确实天真了些，事情发现到如今的局面已经超出了她的控制范围。 她能感觉到黎舒睿对她的失望，她低下头，想要说什么却哽在了喉咙里，难以发声。 黎舒睿放下了双手，他无奈的说:“我今天会过来机场，就是想找你问清楚你离开是为了什么。既然已经知道了答案，那么，柳可莘，是走是留，都随你，我不会阻拦。” 他把选择的权利交给了柳可莘，要怎么选都是她的事。 柳可莘是想离开的，刚才的一番话却开始让她怀疑自己的做法。她已经伤害到了黎舒睿，这次要是再选择离开，恐怕两人六年的感情真的会化为灰烬。 她为什么想要保住睿心，就是不想让他难过。可是现在她已经让他难过了，那么离开还会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吗？ 离开还是留下？ 柳可莘陷入了两难。 柳梓榆现在也在做着同样的选择。 她挡在霍清泽的面前，哪怕自尊心已经被这个男人击溃，她依旧高昂着头颅，不肯低头:“霍清泽，你非要做到这一步？早知道我身败名裂了，你也一样不会有好下场。” 霍清泽不得不佩服柳梓榆这一点，哪怕已经威胁到了她的头上，她还能够冷静的面对这件事。这大概也是他会喜欢她却无法爱上她的原因。 微微一笑，他毫不在意的说:“所以，我也给了你选择。柳可莘出轨的事我会在媒体面前解释是子虚乌有的事，在她跟黎舒睿在一起时我跟她已经离婚。这样既保全了你我，也能成全就她跟黎舒睿。你要是实在不同意，那我就只能将所有的一切和盘托出。柳梓榆，这只是取舍问题。这个问题对你来说很难选吗？你这样拖住我，不让我去前面当着记者的面说出柳可莘没有出轨，是不是觉得这只是我冲动之下的做法？只要过了这个时间我就不会再这样做？可惜，你错了。今天这件事我是一定要做成。” 霍清泽的声音淡淡的，他眼里狠厉的神色已经表明了他的决心。 柳梓榆不甘心，她好不容易把柳可莘逼到了这个份上，难道要让她所有的心血毁于一旦吗？只要再坚持一下，她就可以得到柳氏，柳家的一切都会是她的。她会向柳康平证明，她可以比柳可莘做的好。 但霍清泽，她曾经的盟友，现在却成了她成功路上的绊脚石。她怨毒的说:“难道你以为你这样做，柳可莘就会念着你的好，跟你复婚？霍清泽，你真是打的好算盘。利用完了柳可莘就一脚把她踹走，现在利用完了我又想踹走我吗？你休想，我不会让你得逞！” 第两百一十一章 留下 柳梓榆要是真的有车别的办法，又怎么可能会在这里跟他打嘴仗。霍清泽把她看的明白，不在意的说:“反正无论你今天说什么也阻止不了我。我知道你在怕什么，无非就是怕柳可莘重回柳家会抢走你手上的一切，其实你真的没什么好怕的，那些东西从一开始就不属于你。” 不属于她的东西就算失去了又怎样。霍清泽这么说分明是在拿她的私生女身份说事，柳梓榆被抓住了痛脚，她狠狠地瞪着他，如一条蛰伏的毒蛇:“霍清泽，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霍清泽只是笑笑，随即走了出去。 他一出现，所有的闪光点都对准了他。 “今天我召开这个记者会，主要是想在大家面前澄清一件事。”他一开口全场寂静，大家都在等待着他的下文。 霍清泽平缓的说:“近段时间有很多关于我上段婚姻的谣言。我在这里想对这些谣言做一些澄清。我跟我恩前妻柳可莘女士，我们两人是和平分手。在我们之前的婚姻中，为了我们两人的家庭，她付出了许多，一心一意的操持着这个家。不过后来由于我工作繁忙，我们两人渐渐没了感情于是选择了离婚。她跟黎舒睿是在跟我离婚以后在一起的，她出轨绝对是子虚乌有的事。” 霍清泽的话一出，众人都有些惊讶。相信他的话的人其实并不多。他在柳氏做事，碍于柳康平的压力可能会出面澄清。也有可能他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戴了绿帽子。两种怀疑都合情合理。 一位记者提出了这两种设想。 霍清泽笑道:“这位记者，我发觉你的想象力还是非常丰富的。柳董的为人，你大概不清楚但全公司上下是很清楚的。柳董为人正直无私，最不会做这种逼迫下属的事。当初柳董清楚我跟柳可莘是和平分手的。出现这样的谣言，确实也是我们没有预料到的事情。只能说是我们考虑不周，如果当初离婚的时候能及时公开原因，像今天这样的事情就可以避免。至于你说的戴绿帽子这种言论就更可笑了。我要是真的被柳可莘戴了绿帽子，我现在出来不回应这个传闻，让柳可莘被污蔑不是更好？这样我就可以报仇了，不是？而且柳可莘出轨的谣言出来的时候，我可没见你们替我打抱不平，说我被戴了绿帽子。这说明大家其实都没有想过我被戴了绿帽子。” 霍清泽这一番话说的幽默风趣，众人想了想也觉得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如果霍清泽真的跟柳可莘不欢而散，为什么还要出来澄清谣言，让大家骂死柳可莘不就好了？ 他这次召开的记者会是直播，涉及了柳家这种老牌家族以及睿心这种后来居上气势直逼其他老牌公司的游戏公司。一瞬间所有的公众场合的电视上都在直播这件事。 “我……”柳可莘的话刚出口，就被电视上直播的记者会打断。 黎舒睿皱了眉，也朝电视上看去。 霍清泽会在媒体上澄清谣言这是他们两人都没有想到的。看到这个新闻的时候，两人同时认为他这样做是怕事情闹大，到时候把他出轨柳梓榆的事情挖出来。 要是霍清泽知道自己的一片好心被误解，肯定会气得不轻。 自己出轨的谣言就这样被澄清，柳可莘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喜色。她激动地抓住了黎舒睿的手臂，利落的说:“黎舒睿，我要留下来。” 黎舒睿却没有那么开心，他平静地拂开了她的手，点了点头。 柳可莘自知自己自作主张地离开伤到了他的心，她站在原地，觉得十分尴尬。 看她没追上来，他也知自己刚才的表现让柳可莘有些畏惧。心中虽然别扭，不过他还是对着她说:“你不跟上来吗？” 他气归气，好歹也没有不理她。现在这种情形对她来说已经算好的了，柳可莘想也没想跟在了黎舒睿的身后。 坐车回家的时候，她突然想起自己的衣服已经全部被她扔了，不禁啊了一声。 她一脸的懊悔跟心痛，黎舒睿不禁问:“怎么了？” 柳可莘现在要努力修复跟黎舒睿的关系，现在他关心自己，她装作特别委屈的样子说:“我放在家里的衣服和其他东西全部被我扔了。” 也不知道黎舒睿会不会生气。她正忐忑着，黎舒睿已经变了脸:“柳可莘，你还真有本事。看事情抓不住重点就算了，现在做事也这么莽撞。我认真说话的时候你不听，说的气话你倒是记的好还认真的执行，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他一副恨不得把她丢出窗外的样子，柳可莘缩了缩脖子。先前她不委屈，现在被他吼了几句倒是真的有些委屈了:“你说我看事情抓不住重点我承认，可是我真的没有认为你上午说的话是气话。那时候你那么冷静。” 她还辩驳上了！黎舒睿的脸色更加冷冽:“那你看我现在这样子有没有在生气？” 他都这样了，柳可莘怎么可能会看不出他在生气。她点了点头，不明白他要表达什么。 “你觉得我现在这样子跟上午让你把所有东西都搬出去的样子有没有差别？” 好像是没有什么差别。柳可莘点了点头。 “所以，你还觉得我上午说的是真话？” 他眼里的怒气快要喷涌而出，柳可莘把头埋地更深。今天的事情肯定不能蒙混过去，她小心翼翼的说:“黎舒睿，这件事我知道错了。我不该不相信你。其实……” 开头还好，一听到那句其实黎舒睿先入为主的认为她又要替自己辩解。他冷声打断了她的话:“柳可莘，我现在真的不想听你解释。有什么事，你等我气消了再说。” 柳可莘也不敢再说话只点了点头。她想说的是其实她给他留了一封信在茶几上，那封信里写了许多她不能亲口表达出来的感情。 如果看了那封信，他应该能原谅她吧？会吗？柳可莘还真是一点信心都没有。 第两百一十二章 程雪芬发威 本来以为黎舒睿会开车直接带她回家，没想到他却忽然调转了车头，带她去了百货商场。 黎舒睿现在在气头上，柳可莘也不敢再有什么动作生怕惹了他生气，因此她格外的谨慎。看他带她来了商场，她有些不解:“不是回家吗？”想到商场里有卖吃的，她又释然了:“你肚子是不是饿了？” 他生气是生气，但又不是洪水猛兽，还能吃了她吗？看柳可莘问他个话时畏缩的样子，黎舒睿既无奈又不想搭理她。 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他冷漠的说:“你的东西不都被你扔了吗，你不需要添置？” 原来是要带她来买东西，柳可莘当下有些感动:“嗯，要买的。” 黎舒睿没再看她一眼，走到了她的前面。 现在是冬季，离初春还有一段距离，柳可莘买的大多都是过冬的衣物。黎舒睿在一旁陪着她买衣服，但没有给出过多的意见。每次柳可莘试一件衣服出来他都只是点点头，也不评价。 逛到柳可莘喜欢的设计师牌子，她拿了一件今年流行的格子大衣进去试。 换了衣服出来，她感觉很满意，转头问黎舒睿:“你觉得怎么样？好不好看？” 黎舒睿还是只点了点头。 柳可莘不禁很失望。 一旁的销售员看她这样，忙说:“小姐，今年流行威尔士格纹。你的皮肤又白，身材又好，这种落肩的大衣完全就是给你们这种衣架子准备的。” “是吗？”柳可莘看着镜中的自己也对这件大衣很满意，瞟见黎舒睿映在镜中的半个身影，她笑着问他:“你觉得怎么样？” 黎舒睿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本来想着趁这个时候可以缓和一下两人的关系，哪知黎舒睿根本就不说话，她很是气馁，也没有了继续逛街的心思，拿了先前试好的衣服拿去结账。 刚掏出卡准备付钱，黎舒睿拦住了她，帮她付了钱。 这个举动又让柳可莘有些多想，会不会他已经没那么生她的气了呢？ 不过黎舒睿接下来的动作又打消了她的念头。他付完钱便没再管她，任由她自己一个人提着八个购物袋艰难地走动着。她垂头丧气地跟在他的身后，心里思考着让黎舒睿消气的法子。 现在她倒是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了她放在桌上的那封信上。 霍清泽会召开记者会澄清柳可莘没有出轨的事情，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柳康平在看到这个新闻后皱了皱眉，却没有问霍清泽究竟是怎样肯定柳可莘没有出轨的。 程雪芬今天上午才想明白了一些事情，看到新闻上又在重播霍清泽的话，她扭头对柳康平说:“既然可莘没有出轨，你就让她回家吧。她一个人住在外面总不太好。” 柳康平却是哼了一声:“清泽只是在位柳可莘开脱，也就是骗骗你们这些人。她到底有没有出轨，你难道心里没有数？” 柳可莘出轨的事是程雪芬的一块心病，她绝不容许自己宠大的女儿身上有着这样的污点。上午霍清泽已经告诉了她柳可莘没有出轨，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程雪芬都愿意相信这就是事实。 现在霍清泽出来澄清，柳康平不但不接受这个说辞还要一个劲儿的给自己的女儿身上泼冷水，她绝对无法忍受这一点。她再懦弱，但也不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程雪芬当即甩了脸，指着柳康平的鼻子质问:“你是不是见不得你女儿好？是不是非要把可莘往坏处想才甘心？还是说其实你压根就没把可莘当成你的女儿，管霍清泽说的是不是真的，反正能把可莘撵出柳家就可以了？这样你就可以把柳家的一切交给那个贱人生的，是不是？” 两个人也过了大半辈子，这是程雪芬第一次如此愤怒的对着他，柳康平吓了一跳。他很快镇静下来，脸上不见一点愤怒，高深莫测的说:“柳家的一切，谁有本事谁就拿去。” “可莘又不是没有那个本事！可是你给过她展现自己能力的机会吗！现在她会活的这么辛苦都怪我们！当初要不是看不上黎舒睿的家境，我怎么会让她嫁给霍清泽！一结婚就当了家庭主妇，每天守着那个房子，一点清闲的日子都没过上。她为了一个家付出了那么多，结果得到的就是出轨的污名。你这个父亲不为她辩解一句，轻易的相信了外人的话。你说凭能力，凭什么能力？凭的都是你的偏心！” 她一边说，一边想到柳可莘控诉她的那些话。以前她不懂，现在懂了只觉得心如刀绞，是她把柳可莘害了，都怪她。程雪芬自责地捂住脸，痛哭起来。 柳康平一时默然。柳可莘当初会过得那么艰难的确有他在里面推波助澜的成分，可是她但凡争气一些也不会让局面演变成对她完全不利的样子。 她跟霍清泽的婚姻确实是一个错误。不过今天霍清泽肯站出来替她说话，倒也说明柳可莘那四年的辛苦没有白白付出。柳康平还是很欣慰。 看着在客厅里痛哭的老妻，他无奈地说:“别哭了，你在这里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我让可莘明天搬回来住。这样你可满意了？” 程雪芬受不了柳康平这个语气，好像她是在无理取闹。她抹了脸上的泪水，强硬的说:“什么叫我满意？你什么意思？难道你一点都不觉得愧疚吗？既然你非要认定可莘出轨是事实，那么你就把霍清泽叫过来，当年对质！问他可莘是不是真的出轨了！” 以前她没为自己的女儿争取什么，今天她要替柳可莘抗争到底。 她这幅样子摆明了今天是不会罢休，柳康平不想与她争，冷了脸:“随你怎么想。她要是回来就回来，不愿意回来就算了。” 程雪芬还想说话，柳康平却不愿再听，转身上了楼。 第两百一十三章 闹别扭 在商场里面简单的吃了个饭，黎舒睿把柳可莘送到了家门口。 柳可莘提着购物袋下了车，走到他的窗前。他还坐在驾驶座上没动，不禁问他：“你不下来吗？” “公司里还有些事，我需要回去处理。”黎舒睿看也不看柳可莘，解释了这一句，发动了车子。 她上午走的时候写的信还在家里，现在黎舒睿不回家她自已一个人回了，那封信很有可能会被黎舒睿认为是她让他消气的手段。她赶忙一只手搭在车窗上，急切的说：“那我跟你一起去。” “你不需要收拾东西？” 柳可莘坚定的说：“我跟你去公司。” 黎舒睿只当她现在是在想方设法的要哄他，他也想知道她接下来会做些什么，让她上了车。 路程还剩下一半的时候，程雪芬给柳可莘打了电话。 她想到程雪芬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没走的事，接了电话正想解释，程雪芬迫不及待的问：“可莘，你在哪儿？” “妈，我没去加拿大。我现在正坐在黎舒睿的车上，准备去公司。” 没走就好，程雪芬松了口气：“黎舒睿把你追回来的？霍清泽澄清了你出轨的事情你看到了吗？” 黎舒睿就坐在她的旁边，这些事当着他的面其实不太好说。怕程雪芬又要说跟霍清泽复婚的事，她冷淡的说：“我看到了。” 一听这语气就不想提霍清泽的事，程雪芬也看清了他的为人，自然也不会再把柳可莘往火坑里推。她叹了口气，愧疚的说：“可莘，有些事情妈妈也是今天才看清楚，以前确实是被蒙蔽了双眼。我现在也是想明白了，黎舒睿的出身虽然差了一些，但是他是真心对你好。我以后也不会劝你跟清泽复婚，也不会给你介绍什么对象，你们两个人好好的在一起。你爸爸那边，你不用管。我忍气吞声了这么多年，结果到头来他就是这么糟蹋我们母女的。以后我绝对不会再忍他。” 柳可莘性格当中的懦弱一部分来源于程雪芬，还有一部分则是家庭环境所致。程雪芬这发自肺腑的话触碰到了柳可莘心中最柔软的一部分，她没有想到程雪芬会有理解她的这一天。之前她与黎舒睿的感情不被家人认可时的不甘、愤怒、恐惧这些情绪通通消失，只留下满满的感动。 她想说话，喉咙一哽，过了好一阵，她才说：“妈，谢谢你。我爸……他今天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 她的身影喑哑低沉，带着明显的哭腔。黎舒睿扭头看了柳可莘一眼，一双眸子泛着水光，眼泪在她的眼眶打着转，看起来要哭不哭的。结合她刚才说的话，估计是程雪芬说的话感动到了她。黎舒睿再生柳可莘的气，但是自己爱的人在他的面前即将哭出来，他也没有铁石心肠到不闻不问。 抽出一只手，他扯了张纸巾递给她。 这纸巾不给还好，一给柳可莘一下就哭了出来。 她还以为黎舒睿不会管她。 柳可莘哭的无声无息，程雪芬不可能会听见，她一脸气愤的给柳可莘陈述今天中午的事：“我真的没想到你爸居然这么维护柳梓榆！他居然认为霍清泽说的话是假的，这怎么可能会有假。我怀胎十月生出来的女儿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吗？现在想想霍清泽也不是个好的，当初明知道你没出轨还由着霍家的那些人欺负你！不过，看在他总算站出来说了实话的份上，我也就不跟他计较。不过，可莘，你以后可千万小心，不要再被人抓住把柄。我今天都给你爸说好了，让你明天搬回柳家来住。” 如果是以前程雪芬提到回柳家柳可莘会很高兴，但现在她确实不想回去。一是黎舒睿还在生她的气，她要是回去了，这还不知道得气到什么时候。二是，在柳家住就不会在有黎舒睿家住那么自在。 她正在想怎么推辞，程雪芬又发了话：“这件事你绝对不能拒绝妈妈。你想想，你跟黎舒睿可还没结婚，你们两个现在住在一起实在不太好，不知道要传多少闲话出来。就是黎舒睿的父母知道了也会觉得你不矜持。你现在又不是跟以前，你不是无家可归的人了。而且两个人再怎么说还是要有一些距离感比较好，现在你们两个就这么亲密，以后结了婚，可就没什么新鲜感。这一旦没了新鲜感，日子就难以过下去。” 柳可莘虽说结过婚，但要论这方面的手段确实不如程雪芬丰富，不然她跟霍清泽的婚姻或许不会这么早结束。现在她跟黎舒睿在一起，有时也是提心吊胆，害怕这一段感情会重蹈上一次的覆辙。 现在一听程雪芬这么说，她立刻拉起了警钟，想找程雪芬传授一些经验。不过黎舒睿还在这里，她也不好问，只沉思道：“妈，回家的事我再想想吧。就算要回去，明天肯定也不行，我还有许多东西都没收拾，一时间肯定也来不及。” 都要去加拿大，怎么可能没把东西收拾好。这套说辞明显就是借口，程雪芬也不戳穿她：“那好吧。不管回不回来，你都要打电话给我说一声。” “恩，好。” 今天跟程雪芬的这一通电话还是有些颠覆了柳可莘对程雪芬的印象。她没有想到有一天程雪芬会完全站在她的立场说话，这么理解她。估计是今天的事让程雪芬看清楚了霍清泽这个人，也让程雪芬重新审视了自己以前对她的一些做法。这可以说是意外之息。 因而挂了电话之后，柳可莘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黎舒睿看到这笑容，不得不多想，认为她是为自己可以回到柳家而高兴。 他的脸色又黑了几分，不高兴的说：“要回柳家，你就这么高兴？” 柳可莘脸上的笑容更大，才哭过的眸子里瞬间堆满了笑意：“黎舒睿，你在舍不得我。” 看她小人得志的样子，黎舒睿一口气堵在了胸口，脸黑成了碳。 第两百一十四章 不气了 柳可莘不似先前畏缩胆小的模样，她的一双眸子极亮，眼里闪动着惊喜跟狡黠。 她的双眼流光溢彩，看得黎舒睿呼吸一窒，整颗心都快要柔软下来。 “黎舒睿，你舍不得我的，对吗？” 她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隐隐带着得意。 冷了脸，他淡漠地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没有得到任何的回答，柳可莘却没像先前那般萎靡不振。刚才他的反应已经让她找到了突破口，她像是自言自语的说：“我妈刚才告诉我，说无论我现在做什么决定她都会支持我。她已经知道我出轨的事是被诬陷的，她说她现在也看清楚了霍清泽的为人。以后我跟你的事她都不会再阻止了。说实在的，我真的没有想到我妈会在今天想通这些事。” 刚才柳可莘跟程雪芬的对话他虽然听不见，两人到底说了什么他其实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程雪芬现在的态度摆明了就是误会了女儿之后的忏悔，她能有今天的觉悟跟之前柳可莘的反抗也有一定的关系。黎舒睿现在唯一不明白的就是为什么霍清泽在沉默这么久之后突然站出来帮柳可莘说话，他图什么？是跟柳梓榆的关系破裂了？ 又看了一眼在一旁偷瞄他的柳可莘，她低着头，一直不停地偏着头眼珠往他这边转。这样的动作非常猥琐但她却做出了委屈跟可爱的感觉，让他都不忍心责怪。 霍清泽图什么，他突然就有了答案。估计还是为了他身旁的这个人。 柳家两个人现在对霍清泽的态度又是什么？黎舒睿突然有了危机感：“你爸有没有说什么？” 还以为他会一直不开口，柳可莘一双黯淡了的眸子又亮了起来：“我爸没说什么，就觉得霍清泽是在包庇我。不过我妈把他说了一顿，我爸现在让我回家住。我还不知道要不要回去。” 黎舒睿面色一沉：“你为什么不知道要不要回去？” 他的言下之意是难道在我家里住的不舒服？ 柳可莘感受到了他的不愉快，不明白他这份情绪又来自哪里，她坦言：“因为我觉得这半年多发生的事情确实太多，我跟我爸妈，尤其是跟我爸的关系现在也不像以前那么好。我还是挺想住回去跟他们修复关系的。可是我又怕我爸会觉得我回来就是为了跟柳梓榆争家产的，虽然我确实也有这样的想法。”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不自觉小了下来：“不过一想到回去之后可能就会经常看到柳梓榆，我又觉得心里不舒服。还有……” 我舍不得你。这五个字在嘴里盘旋了好一会儿最终被她咽回了肚子里。 说了这么多始终都没有提到他，黎舒睿本来就是生气，这下就更气。难道他就不是她犹豫的原因？他想问却拉不下脸。 冷哼了一声，他有点嘲讽的说：“既然你想争家产，回去跟柳梓榆争不就好了。这又有什么可犹豫的，难道你还怕别人说闲话？” 黎舒睿这话里的意思可大可小，往小里说就是不用在意别人的看法。但往大里说就可以理解为柳可莘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本来就是回家争家产的为什么还怕别人说闲话。 柳可莘的脸色一白，她肯定是多想了。 怔了好一会儿，她不确定的问：“所以，你觉得我该回去？” 黎舒睿不耐烦地皱了皱眉：“这是你自己的事，别来问我。我给不了你意见。” 他的语气很冲，柳可莘的神色落寞下来。她看得出来黎舒睿不想跟她多谈这个问题，她也没再说话。 沉默着到了公司，一路上都是低气压的氛围。 柳可莘想到自己跟过来公司的初衷是让黎舒睿消气，她感觉因为自己的话好像让两人的关系更僵了，她十分内疚。 看到黎舒睿在办公桌前坐下，似乎是为了缓解自己的情绪，她殷勤的说：“你想不想喝点什么？” 她站在他的面前，虽然在笑，但那笑容十分的僵硬跟勉强，眼里还有一丝怯意，好像很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触怒了他。 黎舒睿低下头，想到以前两人吵架的时候无论是谁的错，她总是会理直气壮的责怪他。而他除了生气冷战拿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每当两人冷战的时候，她就会对他撒娇让他别再生气。以前自然而然的动作跟情感，现在的两个人却仿佛已经丧失了这样的默契，哪怕两人的感情再好，这种感情也没有了以前的那种纯粹。 这一切，现在想来，却已经分不清谁对谁错。 他觉得怀念又辛酸。 叹了口气，他无奈地朝柳可莘招手：“你过来。” 柳可莘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走到了他的身前。 黎舒睿手臂一展将她揽在了怀里。 柳可莘一惊，下意识地抱住了他的脖子。落到黎舒睿怀里的时候她还有些懵，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做。抬眼看向黎舒睿，他的目光沉沉，面上一片肃然。 正忐忑着，他倏然轻轻一笑，眼里的坚冰瞬间融化，一派温柔之色。 “算了，我跟你气什么。” 他摇了摇头，无奈的说。 柳可莘眨了眨眼睛，还有些茫然。反应了一瞬，她才懂了他话里的意思，笑了起来：“你不生我的气了？” 跟她生气其实就是在生自己的闷气，打不得骂不得。态度差一点吧，看到她畏手畏脚的样子又不忍心。这根本就是在折磨自己。 黎舒睿又长叹一声：“你觉得我要是还在生你的气，还会这样对你？” “我知道，我就是问问。”柳可莘环着他的脖子，笑容止都止不住：“你今天真的都要把我吓死了，我生怕哪里做的不对惹到你了。” 她明显是在抱怨，真是得了便宜就卖乖。比起刚才的那个怯弱的柳可莘他还是喜欢现在的这个娇气的柳可莘多一些。 捏了捏她的脸，他又变得严肃：“一码归一码。之前在机场太生气所以没有问你到底为什么要离开，你现在可以解释给我听。” 第两百一十五章 风波结束 怎么又问起这个？柳可莘有些心虚。跟黎舒睿从机场出来以后她自己也想过这个问题，她觉得黎舒睿其实说的没错，她会这样做有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出于对黎舒睿的不信任。跟霍清泽的那段婚姻，带给了她太多的负面情绪。在出现问题之后，她很难再去相信别人，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逃避，哪怕她之前想过面对却也只是想过自己面对这些问题，没有把黎舒睿考虑进去。 两个人在一起如果没有信任，这段感情会很容易破裂。 柳可莘明白这一点，也不想再去逃避这个问题：“在离开之前我想了很多，我觉得为了睿心，为了你，我离开才是对的。因为我留下来，我出轨的新闻肯定会对睿心的股价造成影响。之前宁珊珊的父亲又打压国睿心，而且我们出轨的消息也是她透露给媒体的，我怕她父亲会继续借着这个来打压睿心，到时候睿心可能真的会被逼上绝路。这是你的心血，我不愿意它被践踏。可是当你在机场指责我的时候我觉得你说的没有错。其实只要我相信你一些，愿意像你那样在睿心面临危机时坦诚一些，两个人一起想办法处理危机，事情肯能不会演变成这样。说到底，我对你没有信心，我对我自己也缺乏信心跟勇气。” 黎舒睿听完沉默了一阵后缓缓说：“是我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所以你才不相信我。” 柳可莘急忙否认：“不是，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是我自己的原因。我自己太缺乏安全感，安全感不应该是你给我，而是我自己给我自己。” “你……” 黎舒睿的话还没出口，柳可莘打断他的话：“黎舒睿，你爱我吗？” 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问，他毫不犹豫的说：“爱。” 在他尚未反应过来之时，她又问：“那你会一直跟我在一起吗？” 柳可莘瞬间眉开眼笑：“那这就够了。” 只要他爱她，不会离开她，那她就真的没有什么好怕的。 她什么都没说，黎舒睿却已经从她的笑容中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笑了笑，将柳可莘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胸口处传来了她的声音，有点闷，却带着明显的愉悦：“黎舒睿，你以后不许生我的气生那么长时间。” 还真的是很会得寸进尺，他最喜欢的也是她这副模样。他宠溺地点了头，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 柳可莘并没有婚内出轨这一件事在一天内疯狂的传播，之前在网上骂她的人也纷纷转了口风，开始怒骂造谣的媒体。不少人也开始说起了柳可莘的好话，认为她一定是个好女人，不然前夫不会出面替她澄清谣言。不过其中也有人对霍清泽的说法表示怀疑，认为他是在受了柳康平的指示。这些谣言在有人甩出柳可莘的航班记录跟机场照后都渐渐消失，要是霍清泽真的是受柳康平指示，那么柳可莘根本就没有必要离开。这之后又有人曝出柳可莘跟黎舒睿两人在机场的照片，并且解释说当时好像两人在争执，黎舒睿希望柳可莘不要走，不要害怕连累睿心。这段话瞬间引起了广大网友的同情，不少人开始表示支持他们两人，认为两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过也有人说，既然柳可莘那么好，霍清泽跟柳可莘当时离婚的原因是什么？这一问题并没有引起广泛的关注，大家现在的焦点全部放在了柳可莘跟黎舒睿身上。 因为霍清泽的这一澄清，舆论在几天之内转了方向，现在大家都表示支持黎舒睿跟柳可莘，宁珊珊越看越生气，直接把手机扔到了地上。 宁父对她这一行为很反感，责骂道：“你还要为了一个黎舒睿让这个家不安生到什么时候？天下男人这么多，你非要吊死在这一棵树上？” “爸，这事都怪你。”宁珊珊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你要是当初把睿心逼的再紧一点，说不定黎舒睿现在已经跟我在一起了！” 宁父没想到她居然这么胡搅蛮缠，不由得想到是自己平时太宠这个女儿了才养成了她这副是非不分的样子。他指着地上的手机，厉声说：“你看看你现在对我是什么态度。你现在养尊处优靠的是谁？你自己？你自己想想你自己能给你自己什么。当初瞒着自己跟黎舒睿拌假情侣的事情不说，还要我们给你去讨个公道，结果让你母亲跟我丢尽了脸。后来又要逼黎舒睿跟你在一起，让我去打压黎舒睿。没打压成功，你自己又跑去曝光黎舒睿跟柳可莘出轨的事，你做这些事的时候考虑过谁的感受？我是从小教你要运用适当的手段为自己牟利，可也没叫你把人往绝路上比！你说你对黎舒睿这是喜欢？你这是占有欲！你好好看看你自己都变成什么样子了！最近你就不要回家了，好好在外面清醒清醒再回来。” 这一番指责在宁珊珊看来近乎无情，她却找不到反驳的话。 捡起地上的手机，宁珊珊拿起外套就要出门，她一边走还一边大声说：“不回来就不回来！” 开车回了自己的公寓，宁珊珊开了瓶酒看起了电视。 一瓶酒喝了过半，柳梓榆打了电话过来。 宁珊珊跟柳梓榆私交不算好，她跟柳可莘还是朋友的时候私下说了不少柳梓榆的坏话。现在两人会有彼此的联系方式不过也是因为彼此的敌人都成了柳可莘。 说不上是盟友的关系，宁珊珊对柳梓榆也没有客气，她直接讽刺道：“柳大小姐，你现在还有心情给我打电话？霍清泽前几天可就澄清了柳可莘没有出轨，你说你怎么搞的，居然连个男人都看不住。没有了出轨这个污点，我看柳可莘马上就要回柳家了吧？你给我打电话是想我帮你夺权吧？抱歉，我虽然讨厌柳可莘，可该是她的东西，我是不会从她手中去抢的。与其找我，你还是想办法哄哄你爸爸吧！” 挂了电话，宁珊珊厌烦地把手机扔到了一边。现在正是柳可莘跟黎舒睿最出风头的时候，她又不傻，绝对不会做这出头鸟。柳梓榆想利用她，门儿都没有。 第两百一十六章 柳梓榆的恐惧 自己都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就被宁珊珊给挂了，这不是最让柳梓榆屈辱的，她觉得屈辱的是宁珊珊的那一番话。现在虽然柳可莘出轨的污点被洗去，但她也不会轻易的让柳可莘回来！柳梓榆的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好久都没有回柳家，柳梓榆决定这次回去一趟。 一回到柳家，程雪芬看到她哼了一声：“这个时候你回来做什么？怎么上周星期六没见你回来？” 上周星期六就是霍清泽澄清柳可莘并没有出轨的那一天，程雪芬说这话是在讽刺她不关心柳可莘，这个时候回来必有所图。 柳梓榆笑了笑，看上去十分诚恳的说：“阿姨，这几天公司的事情很多，我也是今天才闲下来。” 这话假的不能再假，程雪芬冷笑一声：“你爸在书房。” 柳可莘出轨的事情不是事实，现在程雪芬是有恃无恐，她倒是要看看柳梓榆还能在这个家翻出什么水花来。当初柳可莘被赶出柳家的时候，她可没少落井下石。 柳梓榆现在一心想要多在柳康平眼里多留下些好印象，程雪芬怎么想她是不在乎反正柳家做主的也不是她。 进了柳康平的书房，她发现柳康平不是一个人在。柳康平的书房有一个会客室，再往深处走就是他办公的地方。他的书桌正对着会客室的地方开了一个门，其余的地方全被书架围着。柳梓榆看到对着会客室的那个门口有半个身影露了出来，她走进一看才发现那人居然是霍清泽。一看到他，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紧张。 霍清泽倒是坦荡地朝她一笑。 柳梓榆也只能尴尬地回应他。 柳康平像是没看到两人的神色，淡然的朝柳梓榆说：“你来了，刚好清泽今天在这里，晚上一起吃个饭你们再回去。” 柳梓榆回柳家多半都会在柳家睡一晚再走，这个习惯柳康平是知道的。现在他问都没问她一声就让她晚上回家住，这对柳梓榆来说不是一个好消息。 心里虽然慌张，她笑着试图掩盖这一点：“爸，我今天要在家收拾一些东西搬到我的公寓，今天我不会回家。” 柳康平点了点头，转头对霍清泽说：“你今天晚上有没有事？” “没有。”他说完，有意无意地看了柳梓榆一眼。 “那晚上留下来吃饭，我让你程阿姨吩咐保姆做你喜欢吃的。” “谢谢伯父。” 柳康平跟霍清泽说晚上吃饭的事，提到了霍清泽喜欢吃的，却没有提柳梓榆，这是在公然的表达对她的不满。柳梓榆自认在柳可莘出轨这件事上做的天衣无缝，要是柳康平真的看出了什么，被牵连的也不止她一个。在心中一思考，柳梓榆觉得事情的关键可能是星期六的时候没有打电话回来问一声。 “爸。”她镇定的开了口：“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霍清泽自觉地退了出去：“伯父，我去下面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 待霍清泽出了门，柳梓榆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爸，可莘的事我都听说了，没想到以前是误会她了。既然这样，也该叫她搬回来住，一个女生独自在外还是危险。” 她虽然表现的淡定，但探究的眼神却没逃过柳康平的眼睛。 柳康平笑了笑，面无表情的说：“刚才清泽过来也是来跟我解释这件事。我原来还不知道在可莘身上当时发生了那么多事。这么说起来是该感谢黎舒睿，她一时在病床前念起旧情倒也情有可原。不过回不回柳家，还要看她怎么想。” 他说一半留一半，根本没有明说发生了那么多事指的是什么。柳梓榆能感觉出这是柳康平在试探她，她一个回答不好她在柳康平心中的形象就会毁了。 两只手紧张地搅在一了起，她微微低了头，没让柳康平看出她的心虚：“可莘，她不想回柳家吗？” 这个回答虽然完美的转移了话题，但却不是柳康平想要的。 “回不回来这是她自己的事，她什么想法我也不清楚。她现在是在怨我。” 话虽这么说，可从柳康平的脸色却看不到任何的怒气。要是他知道别人在埋怨他，恐怕那个人会招到他的厌恶，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但不生气还有点落寞。这才是对在自己身边养大的女儿的态度，柳梓榆回想起柳康平对自己虽然看上去亲切，他却从来没有责备过她什么。说到底，在他看来，柳可莘才是他的女儿。如果是自己跟别人出轨的消息曝出去，别说安排她出国，恐怕连柳家的门都不会让她进。 柳梓榆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怨恨，这情绪一闪而过，随即她换了张笑脸说：“爸，可莘的性格您也知道，是很乖巧懂事的。她那么听你的话，怎么可能会不回家，可能只是还没整理好心情。” 她看似在帮柳可莘说话，其实是在柳康平面前坐实柳可莘不满柳康平这事。要是真的不怨，怎么可能还需要整理心情。 “整理心情，整理什么心情？让她回家还委屈她了？”柳康平拍桌而起，朝着门外大吼：“程雪芬，程雪芬……” 听到动静的程雪芬上了楼，不满的说：“你这么大声做什么？又不是听不见。” 柳梓榆不由得看了程雪芬一眼，这跟柳可莘一样胆小的女人，现在在这个家里居然这么硬气，敢直接表达自己的不满。 “你马上去给柳可莘打个电话，问她到底还要不要回来住？非要我请她她才知道回来？她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 “啊？”程雪芬不敢相信地惊呼出声。 上周柳康平同意柳可莘回家是那么的不情愿，短短几天时间他居然要逼柳可莘回家。这可是天大的喜事，程雪芬也懒得想他怎么突然这样做，她洋洋得意地看了一眼在一旁假笑的柳梓榆，喜滋滋的走了。 柳康平是真的想让柳可莘回来吗？柳梓榆不清楚。她唯一知道的是刚才柳康平那个举动绝对是在做戏给他看。 他都知道了些什么？她跟霍清泽做的事他知道了多少？霍清泽是不是把这些全部都推到了她的头上？想到这些，柳梓榆背脊发寒，冷汗从额头渗了出来。 第两百一十七章 决定回柳家 回柳家的事想了好几天还没想好，柳可莘犹豫不决，黎舒睿看在眼里却什么也没有说。在他看来，柳可莘回柳家那么就是决心要跟柳梓榆争家产，这是柳家内部的事，他不能让自己说出或做出任何的话或事去影响柳可莘。当然，如果柳可莘要回去，他自然会帮她拿回属于她的一切，她这么久来受到的委屈不应该白受。 不过当在听见程雪芬在电话里对柳可莘说“你爸今天在家朝我发火，让我问你你到底还回不回来，你再不回来，他恐怕要亲自来找你”这话时他皱起了眉头，流露出了深思的神色。 程雪芬虽然想让柳可莘回柳家，但这几天除了好言相劝之外倒也没有把柳康平搬出来说事。今天突然抬出柳康平，绝对是柳康平真的说过这话。 但柳康平鼓励柳可莘回柳家又是什么意思？他是真的不知道柳可莘回柳家会引起怎样的后果，还是知道了就是想要这么做？ 柳可莘在知道柳康平让她回家之后，不由得有些震惊：“妈，我爸真的这么说？” 程雪芬一脸的喜气的说：“当然，你爸还是当着柳梓榆的面亲口这么说的。你爸今天这么做那可是狠狠地打了柳梓榆的脸。” 柳可莘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柳康平这事向来有自己的理由，那么这次是要公然支持她了吗？心中有事，她也没有心情再去跟程雪芬聊家常：“妈，回柳家的事我再好好考虑一下，明天给你答复。” 柳可莘说完了话，黎舒睿走到她身旁坐下：“你怎么想的？是不是觉得你爸这次做的事有些奇怪？” 说到柳康平，自从上次在她离开前他给她说了那么一番话以后她已经不觉得自己了解这个父亲。今天他说的这些话就跟上次一样让她捉摸不透：“是，我也不知道我爸说这话的时候是什么想法。他这话到底是说给我听的还是只是说给柳梓榆听的。” 虽然谈不上了解柳康平，但黎舒睿在这件事上也有着自己的看法：“我觉得你爸说这话是在暗示你去争。而且我怀疑，以前柳梓榆做的那些事他不是一无所知的。他肯定知道一些什么，只是没说。就像你爸之前说的，你总要长大，他不可能保护你一辈子。柳可莘，你觉得你自己能够保护好你自己吗？” 就拿她当初应对柳梓榆跟霍清泽出轨的这件事来说，她不能。但是现在的她，能吗？其实答案也是未知数。她唯一能肯定的就是，从被柳康平赶出柳家到现在她确实是成长了。柳康平想看到她的成长吗？他说这话的意思是不是也在暗示她回家让他看到她的成长呢？ 不管答案到底是怎样的，柳可莘此时的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她看向前方，眼里透着光，那光芒坚定而强韧，给她温和的面容增添了几分坚毅：“我要回去，黎舒睿，我要回柳家，我要给我自己讨一个公道。” 黎舒睿轻轻的笑了，宽和的看着她：“我会帮你。” 话一落，他的笑容收敛起来，脸色肃然而阴沉。 如果柳可莘不想争，他也可以当以前的事都没有发生过。但是她要争，那么以前的事情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那些伤害她的人他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霍清泽在柳家吃过饭跟柳康平和程雪芬道了个别正要走，柳梓榆起身说：“爸，我送送他。” 柳康平看了两人一眼，点点头。 程雪芬却是不太高兴，待霍清泽跟柳梓榆出了门，她抱怨道：“你把霍清泽叫到家里面做什么，他害可莘害的还不够吗？既然当初可莘没有出轨，他为什么不说出来！现在才在家里装好人。” 柳康平一脸的淡漠，程雪芬的话在他的心中没有掀起任何的波澜：“可莘说了吗？” “什么？” “可莘自己都没有说她自己没出轨，那么又凭什么别人要替她说？她是真的被惯坏了，从来不懂得珍惜，也不懂得争取。她不争，那么自然有别人要争。” 自己养大的女儿，哪怕有再多的毛病在自己的眼里却还是好的。程雪芬不喜欢别人说柳可莘半分的不好，哪怕那人是柳康平她也不依。她立刻反驳：“当时谁给可莘解释的机会了？还不是霍清泽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 柳康平摇头，一副懒得跟程雪芬争的表情：“机会也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如果看到前方艰难，试了一次就不肯再做，那这个机会对她来说也没有什么用。” “你……”程雪芬指着柳康平想说什么，但在仔细回味他这一番话后沉默了下来。 他这意思难道是……他相信可莘从来没有出轨？只是可莘不说他便装作不知？ 程雪芬的心情就像外面飘扬的雪花，忽高忽低。 冬季飘雪的夜格外的冰冷，柳梓榆一张口呵出了雾气。 霍清泽见她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却什么也不说，不禁有些厌烦：“你回去吧。” “霍清泽。”柳梓榆拦在他身前，眼里结了一层的冰霜：“你今天跟我爸都说了些什么？” 还以为她是来求和的，没想到她这么沉不住气，一上来倒直接质问他。霍清泽讽刺地一笑：“你觉得我跟你爸在一起能说些什么？说我们两个人的事吗？柳梓榆，你高看了我，却也小看了你爸。” 顾不得他的讽刺，她紧接着逼问：“也就是说你没有告诉他，我们以前对柳可莘做的那些事？” 霍清泽忽然觉得柳梓榆有些可笑，她自己也不动脑子想想，他要是真的把什么事都告诉柳康平，他今晚还能留在柳家吃饭？不过他并不打算提醒她，现在她已经自乱了阵脚，他也不介意将这水再搅浑一些：“你说的是哪些事？” 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反而在反问她。柳梓榆双眸一沉，霍清泽一定在柳康平面前说了些对她不利的话。 第两百一十八章 回柳家 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落在柳梓榆的脸上她一点也不觉得冷。上前走了一步，她逼近霍清泽，挑眉，寒声问他：“你都跟我爸说了些什么？” 满不在乎地掸了掸身上的雪花，他笑着说：“你不该来问我，你该问你爸。我想你爸知道的肯定比我告诉他的还要多。” 他的话还是模棱两可，柳梓榆的瞳孔一缩，先前在书房里被柳康平看透了的那种寒意再次袭来：“他……” “柳梓榆。”霍清泽却是直接打断了她：“你不用问我他知道些什么，你爸没那么蠢。” “那么你呢？”她反问：“我爸不蠢，你做这些是给我爸看的还是给柳可莘看的？霍清泽，你也不蠢。” 她在暗指他居心不良，霍清泽却也懒得解释。他只是笑了笑，伸手握住了一片雪花，走出了柳家的大门。 他现在做的这些不是为了他自己，只是为了自己的良心。 五年前第一次见到柳可莘的那天，他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忘掉这个女人，他四处托人搭桥，千辛万苦才取得了程雪芬的认可。后来他知道了黎舒睿的存在，他以为自己和柳可莘的缘分大概就至此尽了。 可是谁曾想到，上天给了他莫大的机会，他在程雪芬的安排下去塞班和她邂逅。刮台风的那一晚，她狼狈不堪，整个人都要溺死过去。他从她的脸上看到了绝望，好似生死跟她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关系。 他终于如愿以偿娶到了她，可是他终究不是她想要的那个人。所以，她从未停止过绝望。在她看来，跟他在一起好像就是一个任务，结婚则是为了完成任务。 没有谁会喜欢一个心里没有自己的女人，跟柳梓榆出轨也不是因为真的喜欢柳梓榆，他只是喜欢柳梓榆对他的热情，那是他从来没有在柳可莘身上体会过的。她当然知道柳梓榆接近他也不是真的喜欢他，她只是想要抢走柳可莘拥有的一切。可他还是顺了她的意，跟柳可莘离婚，看着柳可莘身败名裂。反正她也不在乎他，他为什么又要在意她的感受？ 可是他还是在意的。他做不到对她的困境视而不见，他也不想她的脸上再出现跟四年前一样的绝望。 这种巨大的歉疚，竟是连霍家的兴起和汹涌而来的财富都弥补不了了。 很多个夜晚，他在梦中惊醒，想起那个初见时飞扬美丽的柳可莘，又想起她如今清冷释然的脸，并且在那一刻感到无比的痛苦和后悔。 是啊，他费尽心机拥有了她，却又轻而易举地推开了她。 人都是这样，失去后才知道珍贵。 他也常常安慰自己，如果不是当初松了手，她又怎么能再度回到黎舒睿的身边。 可是安慰终究还是安慰，深埋在心底的那一份悔意，依旧无法减轻。 他也一直隐忍着，到现在才出来帮柳可莘说话，性一想，这大概是他这一辈子，唯一能给她的道歉了。 如果时间能够回到跟柳可莘初遇的那一天，他想，他一定会好好地问问她：你真的，不爱黎舒睿了吗？ 雪下得更大了些，霍清泽加快步伐上了车。 发动了车子，他给黎舒睿打了一个电话。 “几个月前柳可莘被绑架的事情你应该还记得，当时还是你救了她。如果柳可莘真的想回柳家，这件事会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车渐渐驶向了黑夜，雪花落在街道上，冰封了整条路。 已经决定回柳家，柳可莘第二天一早起来收拾好了行李。 本来东西就不多，收拾起来也不费什么力气。 吃了早饭之后，黎舒睿坚持要送她回柳家，虽然对柳家的两位长辈有一些些估计，可有些事情，到底是要面对的。 到了门口，柳可莘看了眼准备下车的他，犹豫了下，道：“公司忙的话你就先回去吧。” 她这是怕他尴尬？黎舒睿摇头，人都到了，于情于理都该去见一下。 下车帮着柳可莘提了行李箱，两人一起进了门。 程雪芬对黎舒睿比以前热情了许多。看到两人一起回来，她还怪柳可莘：“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娇气，今天又不休假，还让黎舒睿亲自送你回来。耽搁他上班了怎么办。” 又不是她要求他这么做的，柳可莘也很委屈：“是他自己要送我回来的。” 程雪芬张了张嘴，有些尴尬。 黎舒睿正准备出来打圆场，柳康平从楼上走了下来，看见他，忽然开口问：“你今天公司事情多不多？” 柳康平这样问他，多半是有事要说，黎舒睿心如明镜，当即就摇了摇头，道：“不多。” “那你跟我到书房来一趟，我有些事想问你。” 柳康平从头到尾都面无表情，他掌管柳氏多年，向来在公司是说一不二，不笑的他不怒自威，自带一股压迫感。 柳可莘看他这么严肃，害怕他会为难黎舒睿，立刻站出来说：“我跟你一起去。” 柳康平严厉地扫了她一眼：“你留下陪你妈说说话。” “我……” 她拒绝的话还未出口，黎舒睿已经阻止了她：“你就留下来陪阿姨，阿姨也很久没有见到你了，肯定有许多话想对你说。” 程雪芬也怕她这时候牛脾气上来触怒柳康平，她赶紧拉着柳可莘走到一边：“可莘，你跟我过来，我刚好有件事要问你。” 柳可莘不情不愿地跟着程雪芬走到了客厅，心中忐忑不定，暗自猜想着柳康平到底要跟黎舒睿说些什么。 把她的神色看在眼里，程雪芬不由无奈，眼看黎舒睿已经跟着柳康平上了楼，四处无人了，这才恨铁不成钢的说：“你是不是傻，你爸跟黎舒睿有话要说你瞎掺和进去干什么？你爸还能欺负的了黎舒睿？他多少岁，黎舒睿多少岁？两个人要是真的有争执你该担心的是你爸。你这还没嫁出去就胳膊肘往外拐，要是真的嫁了出去，我看我跟你爸真的是半点都指望不上你了！” 程雪芬这话说的在理，柳可莘就是想反驳也找不到可以反驳的地方。她只得呐呐的说：“我不也是看我爸表情太严肃了嘛。” 说到对柳康平的了解，程雪芬再怎么也比柳可莘要强。她瞪了一眼柳可莘，戳了戳她的额头：“怎么？你怕你爸难为黎舒睿？你也不想想，今天你爸主动跟黎舒睿说话就是既往不咎的意思。以前黎舒睿怎样，你爸不会管。现在怎么样才是最重要的。依我说，他们两个人现在说不定正在商量你们的婚事。” 这弯拐得有点太大，柳可莘怔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和黎舒睿结婚的场景，忽地便有些羞赧，她赶紧低下头，脸颊升起了红晕。 程雪芬觉得她这副害羞的样子有些好笑：“你都是结过一次婚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害羞，这……” 话还没说完，客厅里响起了一个张扬的不友好的声音：“是啊，可莘，都结过一次婚了，不用那么害羞。这种事你有经验的，怕什么。” 她的语气不似程雪芬那般善意的调侃，而是带着明晃晃的嘲讽。 两人循声望去，这人，除了柳梓瑜还能是谁。 程雪芬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赶着柳可莘回来的日子上门来，这绝对是来者不善。 “呵呵，可莘跟某些人可不一样，见谁都都端着一幅笑脸，虚伪！” 这是嘲讽，可柳梓瑜却一点也不恼，只笑着说：“是啊，妹妹倒真是好性情，只是妈，二婚还办婚礼，是不是不太好，容易被人说闲话吧？” 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程雪芬心中对柳梓榆大恨，嘴上说的话也就更带了几分气势：“可莘是我柳家的女儿，结婚不办婚礼怎么行？二婚怎么了，我看谁敢说我们家一句闲话。” 第两百一十九章 筹谋 程雪芬说这话的口气未免太大，柳梓榆嘲讽地看着她。 柳可莘把她脸上的神色看得分明，言语间也不那么客气：“我的婚事自然有父母做主。办不办婚礼，怎么办，这是我的事，其他人还真的没资格说什么。” 柳梓榆显然就是那其他人。 程雪芬也笑了，看柳梓榆神色阴沉，她像是好心的提醒：“你上班恐怕迟到了吧？” 以柳梓榆如今在柳氏的地位她就是一天不去公司也没什么，但这话要是在柳家说出来就太轻狂，恐怕会惹得柳康平更加不快。柳梓榆只得笑着说：“我平时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才去。” 程雪芬冷笑一声没再说话。 待柳梓榆走了，她才小声对柳可莘说：“你今天回柳家，她不知道说几句好话还在这里添堵，真是晦气。” 一个柳梓榆已经很难影响柳可莘的情绪，她无所谓的说：“妈，你不用跟她太过计较。”随即，她正色道：“不过我跟黎舒睿结婚这种话，你以后还是少说。我跟他现在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这种玩笑私下开开还可以，要是传出去，总是不好。” 程雪芬大惊失色：“怎么？你们两个都住在一起了，难道不是有结婚的打算？我看之前报纸上都在说这事。” 柳可莘很淡定的解释：“他是这么说过。可是妈，我们毕竟还没有真正的商议结婚的事，不是吗？再说住在一起有什么，现在谈恋爱的时候同居不也是很正常的事吗。” 年轻人的想法跟老年人的想法总归是不同的。程雪芬不赞同的摇头：“别人婚前同居那是别人的事，你们这样我还是觉得不好。当初让你从他家搬出来也是这个意思。以前你住他家事形势所迫，现在不能这样。不管怎么说，既然黎舒睿已经说了有结婚的打算，你还是得好好跟他商量一下这个事。现在谁不知道你们在一起了，这时候你们两个再出什么岔子，可就太人了。” 程雪芬话里话外还是流露出一种面子思想，柳可莘倒觉得无所谓。在她看来，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也该顺其自然。更何况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顺理成章的事情，她和黎舒睿经历了这么多，又怎么会在乎那一张证。 其实到底……她还是不确定，事情最终会走到哪一步，而在这一步上，她又是否能忠义两全。 对程雪芬的话虽然不赞同，她只是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程雪芬看出了她的抗拒，也不再提这事，转移了话题。 两人坐在客厅里说了一个上午，黎舒睿也跟柳康平谈了一个上午。 他们在书房到底说了些什么，柳可莘无从得知。可从两人平静的神色中她可以看出对于这次的谈话，两人都是极为满意的。 自然而然的，黎舒睿被留了下来吃午饭。 饭桌上，柳康平提出：“可莘以后就不睿心上班了，今天下午在家休息一下，明天回柳氏上班。” 柳可莘不禁抬头看了黎舒睿一眼，他没有任何的反应，也就是默认。对于柳康平的这番安排，她不意外，很快点了头：“爸，我知道了。” 柳康平对她的态度很满意，淡淡的嗯了一声，跟黎舒睿聊起了商场上的事。 程雪芬在一旁，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午饭完毕，黎舒睿去公司上班，柳康平略带欣赏的对柳可莘说：“你的眼光很好，黎舒睿很不错。以前，是我看走了眼。” 这番评价是柳可莘没有预料到的，柳康平在她的眼里是个有些刚愎自负的人，这样的人一般不太会承认自己的错误。不过他不仅在她的面前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还肯定了黎舒睿的优秀，柳可莘错愕的同时笑着说：“爸，谢谢你。” 柳康平点点头，正要走，似乎是临时想到了什么，他顿住脚步，叮嘱道：“明天去柳氏，你好好干。” “我会的。” 她去柳氏无疑就是跟柳梓榆打响了这场战争，从柳康平今天的态度不难看出，他其实更多的是倾向她这一边的。柳康平这一番态度的转变，跟霍清泽当初澄清她没有出轨这件事脱不了关系。不过柳可莘有种直觉，柳梓榆最近一定是做了什么事触犯了柳康平的底线。至于这件事到底是什么，她却不清楚，但她一定会查个明白。 或许是因为跟父母的关系缓和，跟黎舒睿的感情已经稳定，最近又没有什么烦心事，柳可莘在柳家的第一个午觉直接睡到了吃晚饭的时候。 她醒来的时候才发现黎舒睿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还给她发了一条短信—— “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都没接，估计你在睡觉，我就不继续吵你。我今天跟你爸谈了许多，其实很多事他心里都清楚，当初他送你去加拿大也是有自己的打算在里面。不过霍清泽及时的出来澄清也算是帮他解了目前的困局。他让你回柳氏，其实也是默许你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所以你不需要有任何顾虑，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至于柳梓榆，你不用担心她，我会处理好。” 黎舒睿在短信里简单的把目前柳可莘所面临的局势说了一遍，不得不说，目前这种局势对她真的是太有利。有柳康平的默许，黎舒睿的支持，她从柳梓榆手里抢过柳氏的大权只是时机的问题。 但以柳可莘对柳康平的了解，他虽然看上去不近人情，但对自己的孩子他其实一直都有关注。就像她当初出轨的事闹得满城风雨，柳康平虽然生气却也安排她去加拿大避风头，没有说真的就不管她或者跟她撇清关系。连打破了他道德底线的柳可莘他都愿意给一条后路，那么一直在他面前表现的乖巧懂事的柳梓榆，又到底是做了什么，才会惹得柳康平不愿意再管她？ 柳可莘握着手机想了会，直接的把自己心中的疑惑发给了黎舒睿，其实没指望他能知道答案，只是想两个人一起当个八卦闲谈一下。 没想到不一会儿黎舒睿发了短信回她，那上面的内容解了她心中的困惑。她会心一笑，也对柳康平的底线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第一百二十章吐露心声 柳梓榆被柳康平不喜的原因很简单：当初柳可莘跟黎舒睿两人的住址就是她透露给媒体的，好些媒体都是被她拿钱请去的，甚至在柳可莘出轨的事情闹大的时候她还请了水军让事件继续发酵。 黎舒睿这么一说，柳可莘很快就明白柳康平为什么会这么厌恶柳梓榆。柳康平是这么注重脸面的一个人，柳梓榆为了争家产，居然对她落井下石直接导致柳家的颜面受损，柳氏股票下跌，这是柳康平绝对不能容忍的。她们要争家产可以，但绝对不能损害柳家跟柳氏的利益。 有了柳梓榆这么一个前车之鉴，柳可莘之后要做什么就心里也就有了一杆秤。 她立刻给黎舒睿回了消息—— “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我在柳氏会小心行事。” 黎舒睿收到短信，知道她肯定会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做。今天跟柳康平的谈话他对柳康平也有了一番了解，他知道柳康平一定还不知道当初柳可莘被绑架的时候柳梓榆对柳可莘做了什么，如果柳康平知道当初柳可莘被绑架时柳梓榆故意在拖延绑匪导致绑匪差点撕票的事，柳康平对柳梓榆的容忍绝对会到头。甚至不需要柳可莘去柳梓榆手中抢，柳康平说不定会亲自把柳梓榆拥有的一切要回来给柳可莘。 这样想来，霍清泽果然很了解柳康平的为人，难怪他当初柳康平跟程雪芬那么信任他。 想到这些，黎舒睿给Lora打了个电话：“Lora，你明天去电信一趟，我要你帮我把柳可莘被绑架的时候你那台电话的通话记录打出来。还有，帮我问一下，当初绑架柳可莘的人，现在被关在什么地方。” 要想让柳康平相信这件事，这些都是最关键的物证跟人证。不过关是他那里的通话记录还不够，如果能弄到霍清泽办公室的通话记录那就最好。但一想到要主动联系霍清泽，他又觉得别扭，而且这样做很有可能会暴露霍清泽跟柳梓榆出轨的事。 哪知黎舒睿跟霍清泽提出这件事的时候，霍清泽二话不说，第二天就把通话记录给了他。 他的动作如此迅速，黎舒睿很惊讶：“你这么热心的帮我，是为什么？” “我这不是在帮你，我是在帮柳可莘。这是我欠她的。” “哪怕暴露你跟柳梓榆出轨的事，你也不在乎？这件事要是被柳康平知道，你绝对在柳氏待不下去。” 霍清泽摊手，无所谓的说：“黎舒睿，你太小看我。没了柳氏，我霍清泽依旧是霍清泽。当初我跟柳梓榆设计她出轨，现在也是到了真相大白的时候。我现在也没有别的要求，我只希望你能好好对柳可莘，不要像我当初一样，不懂珍惜。” 他的这番话让黎舒睿嗅到了一丝危机感。柳可莘现在可是在柳氏上班，跟霍清泽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黎舒睿的这个担心绝对不是多余的，在柳可莘去柳氏的第一天她就在公司里见到了霍清泽。第二天，两人又在同个地方见到了对方。 对于霍清泽的所作所为，柳可莘已经释怀，还可以友好的对他笑笑。 霍清泽却有些得寸进尺：“可莘，能跟我去喝一杯吗？” “恩？”柳可莘突然有些后悔对霍清泽那么友善了。 一人拿了一杯咖啡坐在了休息室，霍清泽先开了口：“这两天上班感觉怎么样？” “还行。” 柳可莘刚到柳氏的时候，在公司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大家都没想到她能重回柳氏。而之前柳康平又高调的宣布过把柳氏的一般股权给柳梓榆，不少人都在期待柳家的正牌小姐回来之后会不会夺回那一半的股权。虽然心中已经有了对付柳梓榆的主意，不过柳可莘目前却并不打算做什么。毕竟她在柳氏的根基一点都不深。 霍清泽也是知道这些事的，他明白目前柳可莘的处境，点了点头说：“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我能做到的，一定会做。” “不用了。”柳可莘想也没想的回绝了他：“我一个人能行。我爸这次让我回来也是想想我的能力，如果我还要你帮忙，他会对我很失望。” 这话听着在理，实则不过是不想接受他的好意。霍清泽的眼睛黯淡了下去：“可莘，我……” 手中的咖啡有些烫手，柳可莘把它放在桌子上起了身：“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就先走了。” “柳可莘。”霍清泽倏然起身，拦住了她：“你等一下，我有些话想对你说。今天不说出来，我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个机会。只是简单的几句话，不会对你造成任何的影响或困扰。” 休息室里虽然只有他们两个人，但外面却来来往往有不少人。隔着一扇玻璃，两人在里面的对话虽然穿不出去，但动作跟神态却可以被人看个一清二楚。 两人现在这样对峙的局面很不好看，怕公司里又传什么闲话，柳可莘值得重新坐下来。 看她神色不虞，霍清泽苦笑：“我知道我刚才的行为已经给你带来了困扰。我想说，以前是我对不起你，我不求你原谅，只是想向你忏悔。以前我做了许多的错事，那些事对你造成的伤害不能弥补，也很难弥补。所以我想帮你，算是为了让我自己心里好过。我当初会跟柳梓榆出轨，背叛你，其实也是因为你对我的冷漠。我当然不是说一切都是你的错。只是我想，如果当时可以对你耐心一些，多关心一些，或许事情又会是另一种结局。黎舒睿是个好人，我祝你幸福。” 提到出轨的事，柳可莘有一些话想说：“霍清泽，为什么当初你要跟柳梓榆出轨？为什么当初你们要污蔑我跟黎舒睿出轨？” “大概是因为柳梓榆对我很热情，而你对我的关心所做的一切只是例行公事。我在你身上没有得到的东西，所以想从另一位柳家的女人身上得到，算是对我的弥补。污蔑你跟黎舒睿出轨，是因为知道你爱他，这是我对你的报复。虽然现在想起来很可笑。” 那场婚姻，以前她总觉得是霍清泽一个人的错。但从霍清泽那里的反馈，其实他们双方都有错。他们本就不是因为爱结合在一起，所以生活才会单调而无趣。这样的婚姻匆匆的结束，其实也是好事。还要多亏他们，她才能跟黎舒睿走到一起。 “既然已经污蔑了我出轨，你为什么还要帮我澄清？” 她问出了积压在心中的困惑。 霍清泽脸上的笑容未变，多了些玩世不恭的味道，但细看又藏着一丝落寞，几许情深：“大概是因为我突然发现，我不能忍受一座没有你的城市。” 第两百二十章 吐露心声 柳梓榆被柳康平不喜的原因很简单：当初柳可莘跟黎舒睿两人的住址就是她透露给媒体的，好些媒体都是被她拿钱请去的，甚至在柳可莘出轨的事情闹大的时候她还请了水军让事件继续发酵。 黎舒睿这么一说，柳可莘很快就明白柳康平为什么会这么厌恶柳梓榆。柳康平是这么注重脸面的一个人，柳梓榆为了争家产，居然对她落井下石直接导致柳家的颜面受损，柳氏股票下跌，这是柳康平绝对不能容忍的。她们要争家产可以，但绝对不能损害柳家跟柳氏的利益。 有了柳梓榆这么一个前车之鉴，柳可莘之后要做什么就心里也就有了一杆秤。 她立刻给黎舒睿回了消息—— “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我在柳氏会小心行事。” 黎舒睿收到短信，知道她肯定会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做。今天跟柳康平的谈话他对柳康平也有了一番了解，他知道柳康平一定还不知道当初柳可莘被绑架的时候柳梓榆对柳可莘做了什么，如果柳康平知道当初柳可莘被绑架时柳梓榆故意在拖延绑匪导致绑匪差点撕票的事，柳康平对柳梓榆的容忍绝对会到头。甚至不需要柳可莘去柳梓榆手中抢，柳康平说不定会亲自把柳梓榆拥有的一切要回来给柳可莘。 这样想来，霍清泽果然很了解柳康平的为人，难怪他当初柳康平跟程雪芬那么信任他。 想到这些，黎舒睿给Lora打了个电话：“Lora，你明天去电信一趟，我要你帮我把柳可莘被绑架的时候你那台电话的通话记录打出来。还有，帮我问一下，当初绑架柳可莘的人，现在被关在什么地方。” 要想让柳康平相信这件事，这些都是最关键的物证跟人证。不过关是他那里的通话记录还不够，如果能弄到霍清泽办公室的通话记录那就最好。但一想到要主动联系霍清泽，他又觉得别扭，而且这样做很有可能会暴露霍清泽跟柳梓榆出轨的事。 哪知黎舒睿跟霍清泽提出这件事的时候，霍清泽二话不说，第二天就把通话记录给了他。 他的动作如此迅速，黎舒睿很惊讶：“你这么热心的帮我，是为什么？” “我这不是在帮你，我是在帮柳可莘。这是我欠她的。” “哪怕暴露你跟柳梓榆出轨的事，你也不在乎？这件事要是被柳康平知道，你绝对在柳氏待不下去。” 霍清泽摊手，无所谓的说：“黎舒睿，你太小看我。没了柳氏，我霍清泽依旧是霍清泽。当初我跟柳梓榆设计她出轨，现在也是到了真相大白的时候。我现在也没有别的要求，我只希望你能好好对柳可莘，不要像我当初一样，不懂珍惜。” 他的这番话让黎舒睿嗅到了一丝危机感。柳可莘现在可是在柳氏上班，跟霍清泽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黎舒睿的这个担心绝对不是多余的，在柳可莘去柳氏的第一天她就在公司里见到了霍清泽。第二天，两人又在同个地方见到了对方。 对于霍清泽的所作所为，柳可莘已经释怀，还可以友好的对他笑笑。 霍清泽却有些得寸进尺：“可莘，能跟我去喝一杯吗？” “恩？”柳可莘突然有些后悔对霍清泽那么友善了。 一人拿了一杯咖啡坐在了休息室，霍清泽先开了口：“这两天上班感觉怎么样？” “还行。” 柳可莘刚到柳氏的时候，在公司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大家都没想到她能重回柳氏。而之前柳康平又高调的宣布过把柳氏的一般股权给柳梓榆，不少人都在期待柳家的正牌小姐回来之后会不会夺回那一半的股权。虽然心中已经有了对付柳梓榆的主意，不过柳可莘目前却并不打算做什么。毕竟她在柳氏的根基一点都不深。 霍清泽也是知道这些事的，他明白目前柳可莘的处境，点了点头说：“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我能做到的，一定会做。” “不用了。”柳可莘想也没想的回绝了他：“我一个人能行。我爸这次让我回来也是想想我的能力，如果我还要你帮忙，他会对我很失望。” 这话听着在理，实则不过是不想接受他的好意。霍清泽的眼睛黯淡了下去：“可莘，我……” 手中的咖啡有些烫手，柳可莘把它放在桌子上起了身：“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就先走了。” “柳可莘。”霍清泽倏然起身，拦住了她：“你等一下，我有些话想对你说。今天不说出来，我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个机会。只是简单的几句话，不会对你造成任何的影响或困扰。” 休息室里虽然只有他们两个人，但外面却来来往往有不少人。隔着一扇玻璃，两人在里面的对话虽然穿不出去，但动作跟神态却可以被人看个一清二楚。 两人现在这样对峙的局面很不好看，怕公司里又传什么闲话，柳可莘值得重新坐下来。 看她神色不虞，霍清泽苦笑：“我知道我刚才的行为已经给你带来了困扰。我想说，以前是我对不起你，我不求你原谅，只是想向你忏悔。以前我做了许多的错事，那些事对你造成的伤害不能弥补，也很难弥补。所以我想帮你，算是为了让我自己心里好过。我当初会跟柳梓榆出轨，背叛你，其实也是因为你对我的冷漠。我当然不是说一切都是你的错。只是我想，如果当时可以对你耐心一些，多关心一些，或许事情又会是另一种结局。黎舒睿是个好人，我祝你幸福。” 提到出轨的事，柳可莘有一些话想说：“霍清泽，为什么当初你要跟柳梓榆出轨？为什么当初你们要污蔑我跟黎舒睿出轨？” “大概是因为柳梓榆对我很热情，而你对我的关心所做的一切只是例行公事。我在你身上没有得到的东西，所以想从另一位柳家的女人身上得到，算是对我的弥补。污蔑你跟黎舒睿出轨，是因为知道你爱他，这是我对你的报复。虽然现在想起来很可笑。” 那场婚姻，以前她总觉得是霍清泽一个人的错。但从霍清泽那里的反馈，其实他们双方都有错。他们本就不是因为爱结合在一起，所以生活才会单调而无趣。这样的婚姻匆匆的结束，其实也是好事。还要多亏他们，她才能跟黎舒睿走到一起。 “既然已经污蔑了我出轨，你为什么还要帮我澄清？” 她问出了积压在心中的困惑。 霍清泽脸上的笑容未变，多了些玩世不恭的味道，但细看又藏着一丝落寞，几许情深：“大概是因为我突然发现，我不能忍受一座没有你的城市。” 第两百二十一章 速战速决 柳可莘怔住，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个理由。在问霍清泽之前，她想了很多，他可能是出于愧疚，可能是跟柳梓榆反目，可能是想在柳康平面前讨个好，她想了这么多的可能，却唯独没有想过这一种。 不过现在说这些话又有什么意义呢，她跟霍清泽已绝无可能。 她的神色晦暗不明，霍清泽无奈的笑了：“你不用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也不想我说的话给你造成任何的负担。柳可莘，以前的事是我的错，以后我绝对不会再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情。” 柳可莘怔了怔，一时竟不知道再说什么。 把她的神情看在眼里，霍清泽晦涩地笑了笑，朝她点点头，真身离开了休息室。 走在公司的走廊里，他神色复杂，手不自觉地摸向裤包，触碰到那个个冰冷坚硬的物体。他在裤包里放了一支录音笔，今天跟柳可莘的对话全部被录到了里面。这支录音笔他会交给黎舒睿，这也是把柳梓榆赶出柳家的筹码之一，毕竟他亲口承认了跟柳梓榆出轨之事，以柳康平的为人一定无法忍受这一点。 他拿出手机，给黎舒睿打了一个电话：“你今天下午有空吗？我们出来见个面，我有样东西要交给你。” 黎舒睿交代Lora去查的绑架柳可莘的犯人的事已经有了眉目，他正打算今天下午去监狱见上他们一面。现在霍清泽约他出来，估计也是有重要的事要说，他想了想，把今天下午的安排推后：“约在哪里？” 霍清泽说了地方，黎舒睿下午按时赴约。 两人是情敌，见面难免有些尴尬。好在两人的定力远非常人，又懂得收敛自己的情绪，这场见面倒也算和谐。 “我今天在公司里跟柳可莘说了一些话。”霍清泽开门见山，把录音笔放在了桌上：“这里面记录了我跟她的对话。我在她的面前承认了我跟柳梓榆出轨的事实，有了这个东西再加上你手上的证据，要把柳梓榆赶出柳家绝对没有问题。” 黎舒睿有些诧异，霍清泽帮柳可莘他能理解，但为了帮柳可莘搭上自己的名声跟前途他就不能理解。他沉吟一阵，防备的说：“你跟柳梓榆出轨的事，你为什么不自己告诉柳康平？” 他明显是在怀疑他别有目的。霍清泽笑了笑，解释道：“柳伯父提拔了我一场，是我的恩人。我做了伤害他女儿的事，怎么有脸亲自向他承认。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可是眼下最快的帮柳可莘的方法就是相信我。” 心里虽不愿意承认，但黎舒睿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事情已经到了现在的地步，霍清泽其实没有骗他的必要，他拿起录音笔装进了大衣口袋，坦然的说：“你说的是，我目前只能选择相信你。” 晚上回了家，黎舒睿把这件事告诉了柳可莘。 柳可莘听到霍清泽所做的一切，握着手机的手一紧，随后又松开，有些无奈的说：“他其实不用这样做。在他在媒体前帮我澄清我没有出轨的事后，我跟他已经两不相欠。而且，我相信我能靠自己的能力从柳梓榆手中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柳可莘在睿心工作的几个月，黎舒睿对她的能力并不担心。他也知道给柳可莘一些时间，她一定能自己夺回属于她的一切。只是她能等，他却不想再等。柳可莘搬回柳家住以后，他算是明白了度日如年的滋味。看着放在桌上的自己定了许久今天才拿到手的戒指，他心里清楚，不把这些事情全部处理完，柳可莘是不会跟他结婚的。 为了自己的幸福，他怎么也要加快把这件事处理好才行。 “霍清泽现在是想弥补你，他想怎么做事他的事，你接不接受是你的事。不过，他愿意帮这个忙，我们其实也不是不能够接受。” 黎舒睿什么脾气柳可莘很清楚，他向来是自己能解决的事就不会要别人帮忙。而且霍清泽是她前夫，他的自尊心不会允许他接受霍清泽的好意的，怎么今天他居然会劝她接受霍清泽的帮忙？ 他这样说肯定有他的理由，柳可莘直接问他：“黎舒睿，你不是不喜欢他吗？你为什么会接受他的帮助？” 黎舒睿在说之前那番话的时候就已经想到柳可莘会这么问，他把之前想好的借口说了出来：“因为这是目前最迅速也最有效的方法。柳梓榆这个人到底怎样，我不清楚。但她之前为了柳家的家产，*霍清泽，诬陷你出轨，又暴露我们两人的住处害得你差点出国避风头，就她做的这些事来说，我不认为她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只要我们给了她一点喘息的机会，恐怕就会遭到她的反扑。现在你回柳氏，你要做什么，大家心里应该都明白。到手的东西又要转手还给你，你觉得柳梓榆会罢休？当初她就可以为了柳家，不顾你的性命，我不知道她接下来还会做出怎样的事来伤害你。所以，我们不能再拖下去，必须要在她出手之前把她一击毙命。” 要不是黎舒睿提醒，柳可莘已经忘记了柳梓榆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柳梓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柳可莘自问做不来这样的事。她想要赢的光明正大，坦坦荡荡，但是柳梓榆会给她这样的机会吗？不会。在柳梓榆看来只要能赢，不管用上怎样的手段都没所谓。 压下心中的无奈，柳可莘点头：“我知道了。那你明天过来柳家见父亲？” “不急。”黎舒睿摇头：“我还要去见一个人。等从他那里拿到证据后，我再来柳家。有了他的说法，你父亲就是相对柳梓榆心软都不行。” 还有能左右她父亲意见的人？柳可莘十分好奇：“你要见谁？” 黎舒睿的眸光一暗，话语中带了些狠厉：“当初绑架你的人。” 柳可莘一下明白过来他要做的事是什么。当初她被绑架，柳梓榆故意拖延时间惹怒劫匪导致她差一点被害。有了这件事做证据，柳梓榆在柳家绝对无立锥之地。 第两百二十二章 速战速决（2） Lora觉得最近黎舒睿有些奇怪，先让她查通话记录跟柳可莘绑架案的犯人，现在又要亲自去找那些犯人，最近为了这些事，公司里面的事都没怎么处理。Lora隐约能猜测出黎舒睿现在做的这些事是为了柳可莘，她只能尽力的按照黎舒睿的要求把它们做好。这样做既是为了给黎舒睿分忧，也是希望黎舒睿能今早处理完它们把重心放在公司的事情上。 陪着黎舒睿去了一趟监狱，Lora跟他回公司的途中黎舒睿给柳可莘打了电话，约了她晚上出来一起吃饭。 黎舒睿打电话时一脸的轻松，Lora知道这件事应该很快就能够结束。 柳可莘在接到黎舒睿的电话以后知道他肯定已经从犯人的口中得到了重要的信息，她放下电话，虽然不想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但也知道拖下去真的对她没有一点的好处。 下午下了班，她从办公室离开，刚好在公司的地下车库碰到了同样在取车的柳梓榆。 柳梓榆靠在车门上，手里拿着钥匙，却一直没有开车门进去。在看到她后，柳梓榆索性把钥匙放回了包里。 柳可莘一看她这个动作就知道她是故意等在这里，等的人估计就是她。 无视柳梓榆，她径直朝自己的车走进。 柳梓榆见她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心中的那团怒火越烧越旺。走到了柳可莘的车边，看她已经拉开了车门，柳梓榆上前用力地将车门推了回去。 车门被人关上，柳可莘脸上没有显露出半分的不满。她回头看着柳梓榆，淡淡的说：“你有事？” 她毫不在意的态度再次刺激到了柳梓榆，她一把抓住柳可莘的手腕，手上用了十足的力道。 手腕上传来了一阵尖锐的痛楚，柳可莘低下头就见柳梓榆的长指甲掐进了她的肉里，乌红的鲜血顺着手腕滑了下来，落在了地上， 一把推开了柳梓榆，柳可莘捂着流血的地方，平静的神色中夹杂着怒气：“柳梓榆，你疯了吗？” 柳梓榆本意不是想伤害柳可莘，刚才也是情急之下一时没注意。不过伤害已经发生，她也懒得再解释，冷声说：“我是疯了。柳可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霍清泽背地里在做些什么。我劝你们最好放弃，不然我也不会再客气。” 柳梓榆话里虚张声势的成分居多，不过柳可莘却也不敢大意。她这副自信的样子显然是有后手，柳可莘也冷了脸，讥讽的说：“那我就拭目以待。” 坐回了车里，柳可莘拿出纸巾简单地擦了一下血迹。途径药房的时候买了创可贴，消了毒，这才开车去见黎舒睿。 她一进来，黎舒睿就看到了衣袖里的创可贴。问都没问柳可莘，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的衣服往上一挽，关心的问：“你这里是怎么回事？” 柳可莘也不瞒他，收回手她捏着袖子说：“柳梓榆弄的。不过她应该不是故意的。” “你们见面了？她威胁你了？” “恩。下班的时候她在车库里等我。我知道她肯定不会说什么好话，就没理她。她抓了我一把，弄伤了手腕。她也没说什么，就说我们做的事她都知道叫我们最好放弃，不然她也不会客气。不过我觉得她不过是在虚张声势，我又没做任何亏心事，她还能抓住我什么把柄。。”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柳可莘对柳梓榆一直都十分的坦荡。哪怕她不喜欢这个人，也一直也动过任何的坏心。她说这话自然是没错的，不过黎舒睿却是皱了眉头：“你是没做亏心事，但是她要诬陷你，也很简单。” 诬陷人是柳梓榆惯用的手段，柳可莘听到这话倒是一愣：“她还能做出什么事来诬陷我？” 黎舒睿摇头：“我不知道。估计又是你水性杨花之类的。不过除非她今晚就尽快找人诬陷你，不然错过了今晚，她恐怕是没有机会再做这样的事。” 柳可莘一听这话就知道黎舒睿是打算把他之前收集的证据拿出来。其实在接到黎舒睿的电话后她还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这么早在柳康平的面前戳穿柳梓榆的真面目，但是经过车库里的事，柳可莘已经不敢冒这个风险。现在的柳梓榆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她会做出怎样的事情她还真不敢保证，说不定逼急了她，她会来个鱼死网破。 “那你准备怎么做？直接拿着你收集到的信息去找我爸吗？” 柳可莘之前不是特别愿意这样做也是怕柳康平觉得他们是在诬陷柳梓榆，现在这件事要怎么跟柳康平说还需要方法。 她一脸的纠结，黎舒睿的眉头舒展开来：“柳可莘，你真的太小看你爸了。我之前给你的暗示你都没听出来？对你爸来说，你怎样赶走柳梓榆的并不重要，他要的只是结果。只要结果能让他信服就行。这就跟你当初被柳梓榆赶走一样，过程是怎样的，他不会在意，他在意的是结果。只是那时候你确实太让人失望。” 黎舒睿字里行间传达出来的意思就是，你真的不行。自己以前的确是个包子，她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只得默默点了头。想起了又觉得不甘，她不开心的说：“为什么我觉得你跟我爸说了一个上午的话就好像什么都知道了一样。他到底告诉你了些什么？” 黎舒睿看了她一眼，故作神秘的说：“秘密。” 柳可莘嘟了嘴。 不想让她不高兴，他只好说：“好了，不要不高兴。其实也没说什么。就是把以前的事交流了一遍。你爸其实很多东西都没有明说，不过我还是听了出来。其实他也没有你说的那么糟糕。可能也是因为你确实太笨了一些。” 说直白一点，就是柳可莘其实根本没有懂柳康平的苦心。柳康平就是想帮柳可莘，可是她自己都没有那个觉悟，他又有什么办法。 柳可莘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点头，眼里充满了自信：“以后我不会让我爸失望的。” 第两百二十三章 尘埃落定（大结局） 柳康平一早就在书房里等黎舒睿。 柳可莘咬咬唇，在他对面坐下，冷不丁他忽然开口问：“你跟黎舒睿两个人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怎么突然问到这个？她立刻紧张起来：“……额，我们还没谈到结婚的事。” 柳康平点了点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算了，他们年轻人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去处理。 看着坐在对面的女儿，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了赞赏跟欣慰。当初柳可莘是跟他说话都不敢大声，生怕他会发火。现在她好了很多，不仅能跟他神态自若的待在一个房间，还敢跟他争论。 能将一个自暴自弃的柳可莘改变至如今的地步，除了爱情，他想不出别的理由。 黎舒睿这个人，给她地带来的所有正面影响，是他从来没有想象过的。 难道以前……真的是他识人不清？ 心里正懊悔着，黎舒睿进了书房。 看到他进来，柳可莘不由得紧张的望了柳康平一眼，后者没什么表情，只是眉目间带了些柔和。虽然看上去跟平时并没有两样，但柳可莘已经放松下来，她知道现在的柳康平其实很平和，绝无恶意。 黎舒睿上前跟柳康平握了手：“伯父。”他看了柳可莘一眼，给了她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他继续对柳康平说：“我今天来，是有些事想跟你说。也是想消除一些你对可莘的误会。” 这话已经说得够委婉。柳康平点点头：“你带了什么东西过来？” 黎舒睿把录音笔跟一盒磁带，还有之前打出来的通话记录带了出来。通话记录是密密麻麻的一张纸，他在重要的地方特意用荧光笔圈了出来。 柳康平把通话记录拿在手上看，黎舒睿赶紧在一旁给他解释：“这里，我圈出来的地方……” 把柳可莘被绑架的来龙去脉跟柳康平全部说了一遍，又把霍清泽给的录音笔里的内容放给了柳康平听。 听完之后，柳康平出奇的沉默。以柳可莘对柳康平的了解，她以为他会暴怒，结果他只是叹了口气，问柳可莘：“你怪她吗？”不等她回答，柳康平又说：“难怪你会怪我。你被绑架的事，这中间的过程，你为什么不讲给我听？” 柳康平的话里有深深的自责，柳可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往事一幕幕的闪现，她酝酿了很久才轻声说：“爸，我如果不怪柳梓榆，我可能今天都不会坐在这里。可是比起怪你们，我更怪我自己。要不是我自己太懦弱，也不会被欺负成这样。你不用自责，我觉得我经历的这些其实不见得是坏事。如果没有遇到这些事，我可能永远都不会成长。而且，如果没有这些事，我也不会跟黎舒睿在一起。” 她说着，转头看了一眼黎舒睿，嘴角浮起浅浅的微笑。 黎舒睿心中一动，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的。 柳康平这把年纪了，眼神是极锐利的，柳可莘说这番话的事时候，他自然不难发现她脸上的幸福和发自肺腑的真心。 这俩孩子啊……身上真是有着他从未见过的执着的神深情。 他长出口气，点了点头，视线没有放在柳可莘的身上，而是落在了桌面上，仿佛在自言语：“梓榆她差点要了你的命，这件事我无法原谅。可是，我却也不能够惩罚她，毕竟当初也是我欠了她。柳氏的股份我会全部从她的手里拿回来，给她的东西也会让她还回来。我会安排她出国，不会让她再伤害到你，也不会给她任何东山再起的机会。她要是懂得知足就还好，要是不知足……那我也不会客气了。至于霍清泽，他早在几天前就向我辞职，只是我没同意。现在，我也不会再把他留在柳氏。” 他这是在给柳可莘交代，一方面把自己的想法全部告诉柳可莘，一方面……竟然似乎是在跟她商量。 长这么大，这还是柳可莘第一次看见柳康平低下高傲的头颅。 震惊之下，她也认真地想了一番，这个结果于她于黎舒睿于大家，都是最好的结果。她没有害人的想法，既然柳康平提出来，她自然选择赞同。 她点头：“爸，都听你的。” 柳康平嗯了一声，闭上眼睛，挥手示意他们两人离开。 知道他现在肯定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柳可莘拉着黎舒睿的手出了书房。 一切出奇的顺利，这就像是她挨过之前所受的那些苦的奖励。 柳可莘松了一口气，黎舒睿看着她微微一笑，低声凑在她的耳边说：“这个结果你满意吗？” 她哼了声，瞪他一眼：“我当然满意，不然你以为我刚才在书房里说的那些话是假的？” 黎舒睿捏着她的手心，笑的更爽朗：“是吗？那你打算怎样谢我？” 啧，敢情这是来要赏的？柳可莘嘟了嘟嘴，颇有点不满：“得了便宜还卖乖，黎舒睿，你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眼看她这是要生气了，黎舒睿实在是忍不住嘴边的笑：“怎么了，我今天的表现不够棒么，你这样，我可要伤心了。” 说罢，还真的叹了口气，做出一副失落的样子。 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柳可莘不由好笑，抬眸看了他一眼，忽然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顺口就道：‘“行了行了，那我以身相许行不行？” 话一出口，她明显感觉到黎舒睿捏着她的手僵了一下。 呸呸呸！她简直恨不能咬断自己的舌头，这个时候开什么玩笑，现在好了，搞得气氛这么尴尬…… 正当她想转身溜走的时候，黎舒睿忽然正色喊她：“柳可莘。” “啊？”她有点慌张。 黎舒睿捏着她的手，侧身站到她面前，忽然温声问：“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还是出现了幻觉？ 不等她回过神来，眼前的人忽然轻轻一笑，伸手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曲腿缓缓跪下，抬起眸来看她，笑意深深：“柳可莘，你，愿意嫁给我吗？” 天啊……柳可莘睁大双眼，抬手捂住了嘴。 她刚才只是随口开了句玩笑啊……他怎么突然就……不对，这是被求婚了……她、她被求婚了！她居然被黎舒睿求婚了！ “你愿意嫁给我吗？”黎舒睿单膝下跪，又问了一遍，满脸都是笑意。 柳可莘看着他，只觉得幸福来的太快。她知道自己要嫁给他，却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求婚。一股难以言说的感动从她心头涌上来，直接涌上了她的眼眶。 她紧紧捂住嘴，努力控制眼泪不要从眼眶里流出来。 黎舒睿早料到了她会是这个反应，他从身上拿出来戒指，抓住柳可莘的手把戒指套在了她的手上：“你没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 哪里这么霸道的人，她瞪了他一眼，眼泪流了出来。 黎舒睿无奈，轻轻拥着她哄道：“我就没见过你这么爱哭的人。高兴要哭，不高兴也要哭。” “我这是喜极而泣。” 她反驳的有理有据，黎舒睿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程雪芬站在楼下，仰头看到拥在一起的两人，她欣慰的笑了。 阳光从窗外照了进来，程雪芬顺着那光看去，发觉院里的积雪已经融化。早就干枯的草坪不知道何时冒出了一些绿意，有鸟站在枝头叽叽喳喳的叫着，原来春天已经在不知不觉见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