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日出东方 距今二十年前，图雅大陆，晨曦山脉。 遥远的天边，太阳正一点一点地从地平面升起。 先是红色的雾气般的圆盘，吃力地慢慢向上移动，仿佛拖拽着整个图雅大陆的重量一般，似一个负荷千斤的朝圣者，脚步蹒跚却坚定不移地行走在天际。 接着，一眨眼的功夫，“圆盘”挣脱了地面的束缚，一跃而起，并且开始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变成了一个金色火球。 “火球”的移动速度相当快，仿佛之前所有的努力和沉寂，都是为了这一刻的爆发。 转瞬间，太阳已经以普照万物的王者之态，照耀着整个图雅大陆。 最先接受到第一缕阳光的，是晨曦山脉之上，培罗神庙里，太阳神培罗的神像。 太阳神培罗，是大多数人类信奉的神祗。 四百多年前，随着荷曼·斯坦利帝国的建立，培罗神庙也在晨曦山脉修建而成。 神庙坐北朝南，耸立于晨曦山脉的主峰之上，玉阶巨柱，画栋镂檐，遍饰浮雕，蔚为壮观。 整个庙宇由凿有瑰丽图案的四根图腾大理石柱环绕。每根柱子高15米，柱底直径达3.5米。柱身凹槽里缠绕着前来参拜祈愿之人留下的绿色无根藤。这种奇特的植物无根而生，往往漂浮在高山顶端的空气里，靠吸收阳光、雨露存活，因其形态曼妙飘渺，人类常常将它采集而来，作为和神沟通的象征物与神圣介质。 神庙庙顶内部，雕刻着各种栩栩如生的动物，庙顶外部的俯瞰图像则是一轮红日。红日周围是象征太阳光芒的线形石锥。石锥上镶嵌着金色的宝石和稀有宝贵的金龙龙鳞，即使在夜幕低垂后，也散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直刺苍穹，被人称作“如灿烂阳光照耀的白昼之庙”。 神庙与一般的人类庙宇和教堂均不同，采用的是一面照壁、三面空门的开放式空间结构构建，反而更加衬托出神庙的威严肃穆。 柱间的巨石照壁上，雕刻着一幅幅波澜壮阔的图画，清晰地记录着前3500年人类出现到前500年帝国建立的人类历史。 三面空门则由四大圆柱彼此间的巨大空档自然形成。 神庙有两个大殿：供奉培罗神像的主神殿——太阳神殿，还有祭祀用的祭殿。 从神庙正门可入祭殿，祭殿内设有巨大圆石祭坛，可以自由上升和下降，这是为了方便祭祀仪式的进行。 紧挨着祭殿的便是主神殿，殿内伫立着培罗的塑像，像身由纯金和象牙打造，高12米，设计灵巧，可以搬动和转移隐蔽。 培罗塑像以站姿而立，右手擎起一根金色光柱，左手则拿着一本书，那是一本古老的典籍。凡是神殿招募冒险者进行敏感而又重要的任务时，冒险者们都必须对着那本书说出自己的誓言。此时，心存邪念的人将会被神像右手的圣光震倒，即使是中立者也会被震慑住，只有善良的人才不会受伤，也才会被委以重任。 神像的袍服以白金制造，色泽华贵沉稳，象牙雕刻的面庞、手脚、臂膀也显现出柔和的色调，宝石镶嵌的眼睛则炯炯发亮，面向南方睥睨一马平川的尼尔森平原。 像之两侧，是另外两扇空门，从像身一直到神庙外一片空白，不留任何杂物，但在神庙底座的两侧空地上则建有圆形蓄水池，利用池中之水反射阳光，使得神像更加金光闪闪，富丽堂皇，不可直视。 太阳神像培罗的脚下，便是人类的都城——晨光之城。 晨光之城呈半圆形，由高大的城墙环绕，依山势呈阶梯状修建而成。由上而下，分别是王宫区、贵族区、商业区、平民区，最底层是贫民区。 一道飞瀑由主峰流下，被城市建造者巧妙地引入整个城市之中。主水渠在王宫区内，从上往下不断分流，涌向分水渠。 所有的分水渠都沿着城市地形而建，和整座晨光之城一样，俯瞰犹如一把摊开的扇子。 几条主要的分水渠，巧妙地由上面的“扇柄”穿过下方的“扇面”，将“扇子”又分为几大区域。山上垂下的瀑布泉水，就从水渠中依次流经贵族区、商业区、平民区。 晨光之城是整个人类政治、经济和宗教的中心。 整座城池占地约2平方公里，人口稠密，热闹非常，城中遍布花园，环境优美。 城内主街宽7米，由石板铺就，沿街有排水沟，其余的大街小巷纵横交错，犹如蛛网。街道两旁作坊店铺众多，都按行业分街坊布局，连同设置大量居民住宅，犹如棋盘。最宏伟的建筑物，都集中在一个长方形的公共广场四周，广场周围设有公共市场等高大的建筑物。广场的东南方，则是繁华的集贸市场。 另外，城内还有用红、白、金三种颜色大理石盖起来的圆形剧场、斗兽场、公共浴池、体育馆、引水渠道等建筑必备设施。 圆形剧场内，每周都会有著名的吟游诗人在此吟唱各类英雄传说，或是讲述图雅大陆上的奇人异事，还有一些优秀的艺人也会在此上演各种流行戏剧。 斗兽场内，则关有各地捕获、收购来的珍禽异兽，供人们观赏。每到周末，还会有斗兽表演，大都是动物之间的精彩搏斗，也有怪物与人的一决生死。 与怪物搏斗的人来自图雅大陆各个地方，有人类、矮人，甚至还会有精灵，他们之中，有些人是自愿接受挑战，战胜怪物以后，就可以满载荣誉与财物离开；也有些人是被判处死刑的奴隶，他们被迫留在斗兽场内，每日为生存而战，直到战死或是国王****离开为止。 狂热的赌徒们，会以斗兽比赛的结果下注，进行一比十，甚至一比五十的豪赌。这在整个斯坦利帝国，已经是公开、合法的生意。 因而，许多贵族还会煞费苦心地收集战斗力高强的怪兽或是勇士，用来进行每周一次的斗兽。有些家财万贯的贵族，就在这样的豪赌中变得一文不名，空留一个贵族头衔，沦为上流社会里茶余饭后的笑柄。 城内的公共浴池也分等级，贵族区的公共浴池修建得豪华奢侈，没有任何一个平民敢于涉足。在这里洗浴的贵族，更多的是看中了这儿的环境，大都将其作为比较自在的碰头地点，常常一边洗浴，一边商议各种明的计划、暗的阴谋，斯坦利帝国将近一半的大事，都在这里预先演练。 商业区的公共浴池也比较气派，但是来这里洗浴的商人们则不多，他们拉近彼此关系，谈生意的场所，大都是在酒场饭桌上。 相反，来这儿洗浴的平民则比较多一点，他们大都有一份足以温饱的职业，却也同时有不少赋税需要缴纳，外表尽管光鲜，手里却常常没有几个余钱，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追求高品质生活的愿望和心情，尽管不能像财大气粗的商人们那样一掷千金，但享受一下高级浴池，不去平民区内卫生状况糟糕的公共浴池洗浴，也是这些人自重身份的象征。 至于平民区内的公共浴池，则被积水巷中的穷人所霸占，他们以自己独特的汗味儿将这个浴池变成了一大碗馊掉的肉汤，让稍有身份的人都避而远之。因为，在他们自己的贫民区内，根本没有任何公共设施，他们是这个城市里最低下的阶层。当初建造城市的人，根本不曾想到后来的社会中竟然会出现这样一个不和谐的群体。而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也根本不关心这个群体。对于许多干净体面的人来说，他们犹如城市的跳蚤般令人厌憎，只是，始终也没有办法完全消灭。 除了贵族区的公共浴池，体育馆也不是平民儿童可去的地方，他们都有繁重的家务需要操劳，只有那些贵族儿童，才能在此消耗旺盛精力，同时锻炼自己的体魄。 街市东边，则有可容纳1万多名观众的圆形竞技场。 这个竞技场是国王特别提供给所有人免费观看的竞技场，通常都由监狱的犯人在此表演。任何一个来到斯坦利的人，都可以免费进场观看。这是大多数平民们的最大乐趣，他们的狂热情绪与压力，大都在观看这样的比赛中得到释放，这样，也就避免了人们淤积太久的不平与怒火会导致社会的动荡与不安。 不少贵族富商，都纷纷在贵族区与商业区内营建豪华别墅。这是他们的身份象征与生活享受。 别墅一般都自带有花园，花园中有不少古典柱廊和大理石雕像，厅堂廊壁上，一般都绘有著名画家的优美壁画。 贵族们还会将家族标志刻在自家大门上，家家如此，用以表示他们有别于那些富裕却没什么地位的商人们。 晨光之城的历史，则可以追溯到四百四十五年前，那是一个机遇与挑战并存的年代。 在经历了长达5个世纪之久的地表盟军与黑暗势力的大小战争之后，随着商业、军事、科技的发展，人类英雄荷曼统一各国，建立了第一个统一的人类种族国家——斯坦利帝国，并且将首都定在“晨光之城”。 从那时起，这座繁华的人类城市，就以其无可替代的政治、经济、军事地位成为了人类帝国最重要的城市。 不过眼下，这座城市的主人，国王斯坦利十四的渎神行为——他已经连续十八年耽于酒色，没有去太阳神庙朝拜——触怒了主神培罗，令培罗在十五年前降下神谕，说：“当黑暗势力再次从地下发起进攻时，你的子孙必将遭遇亡国之痛。” 这个可怕的神谕引起了人类牧师的极大不安，他们都忧心忡忡，却无计可施。因为，太阳神培罗以前从未降下过这样可怕的神谕，作为大多数人信奉的主神，培罗一直是阳光的化身，他曾多次变化成凡人模样来到人间，帮助那些最虔诚的信徒们度过他们的苦难厄运。 斯坦利帝国的第一任国王荷曼，也曾被太阳神赋予祝福，最终完成了统一人类的壮举，所以建国后，他还特意颁布法律，将信奉培罗的教义定为人们的合法信仰，使得太阳神在人类帝国中拥有了更多的信徒，一时地位空前提高。太阳神培罗也因此而一直暗中庇佑斯坦利家族的统治。 但是现在，斯坦利十四的行为，似乎使太阳神取消了对他们的庇佑与保护。 晨光之城东部不远处，有一个小村落：辛普兰，地处晨曦山脉中的盆地之中，景色宜人，民风淳朴。 一条小溪从村落里自北向南蜿蜒而过，当地人都叫这条小溪“砂粒河”。 砂粒河的东北方，是一大片森林，其中隐匿着各种各样花卉构成的花田，无数的蝴蝶、蜜蜂出没其间。养蜂人布列姆一家就常年住在此处，照料着他们养的蜜蜂，并用采集的蜂蜜去河对岸的集市换取他们需要的生活物品。 砂粒河上的磨坊由水车和条木构建，居住着一个寡妇和她美丽的女儿弗妮娅。人们都亲切的称呼她“嘉丽大婶”，嘉丽不是本地人，多年前她因为某种原因被迫从晨光之城逃离出来，和家人失散后流落此地，嫁给了老实巴交的磨坊主人泰利。 她的丈夫，几年前受到妻子的蛊惑，竟然在没有战士同行的情况下，独自出村闯荡。结果不言而喻，在前往晨光之城打探消息的途中，泰利不幸遭遇座狼袭击而丢了命。 后来，一个赏金猎人把泰利残破的尸体拉回辛普兰村，可怜的泰利被座狼吃得只剩下脑袋和一只胳膊了。 从此，嘉丽大婶再也不提进城的话，专心经营小磨坊，独力抚养弗妮娅长大成人。 磨坊和布列姆家的大花田之间有一条小路，小路尽头与村口大道交汇，这条村口大道是进出辛普兰村的惟一一条大路。 村门就修建在村口大道上，村门附近的大道两旁，有三块南瓜地。 沿着大道往北走，座落着卡罗尔老板经营的小旅馆。 这个小旅馆是卡罗尔老板的惟一产业，总共只有一个大厅，两间客房，还有一个他引以为傲的厨房。 老板感到骄傲的理由村人皆知，因为在卡罗尔家的厨房，收留着一个他从可怕的半兽人手里买来的地侏厨娘。在这个人类村落中，她是唯一的异类，更重要的是，这个厨娘一直认为卡罗尔救了她一命，对卡罗尔忠心耿耿，不图回报。而且，她厨艺的确高明，为卡罗尔吸引了不少回头客人，甚至有人专门来到这里住店，只为品尝地侏厨娘做出的美味食品。 旅馆屋子正面，是沙粒铺就的村口大道，靠街的屋子正门钉着一块木牌：“本店包各种族客饭”。由于旅馆生意日渐兴旺，卡罗尔在旅馆还修建了一个可容2至4匹马的马厩。 顺着村口大道继续北行，便是辛普兰村村民进行贸易的集市，每两天一次小集，一周一次大集。集市时，平坝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常。偶尔，甚至会有从晨光之城里来的商人在此做买卖，用城里的商品交换村里的特产：南瓜和蜂蜜。 辛普兰村的民主风气很浓，每任村长都是由村民们自己推选而出，连他们的领主尤尼斯公爵一家，只要村民们按时缴纳应上的赋税、特产，也都听之任之，从未过问这个山中小村的行政事务。 当然，真正的原因是辛普兰村地势偏僻，南瓜和蜂蜜几乎没有太大的商业价值，更不用提什么军事价值。因而，村民们要选自己的村长，领主也就不用负担村长的行政支出了。 麦克斯一家一连三代，家中的家长，都当选过辛普兰村的村长，这也是麦克斯全家引以为傲之处。 此刻，太阳从地平面升起的时刻，除了培罗神庙里的太阳神塑像，接受到第一时间的阳光，还有一个15岁的少年，也在自己所在的小村庄——辛普兰村的菜地里，默默眺望远方日出的壮观景象，一时间沉浸在晨光初露的朝气之中，浑然忘我。 看到太阳终于挣脱束缚，一跃而起时，少年甚至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显得兴奋异常。温暖的阳光照射在自己身上，让少年产生了异样的感觉，仿佛正被一只慈祥而温柔的手轻轻抚摸，令他振奋。 据说他在降生时曾受到神的祝福，这个祝福在他身上留下了一块像初升红日般的胎记，这使得他在这个小村庄曾受到非凡注目。 这个诞生之初就受到关注的“非凡”少年——达拉·斯图尔，仿佛如同这个平淡无奇的名字一般，到现在为止，还是普普通通，并没有显露出他的不凡。不过，村民们热情依旧不减，达拉虽然不能与成名英雄相比，但他所展示出的能力，也已远远超越同龄人。 当别的孩子还在玩泥巴时，达拉已开始跟着父亲和哥哥学习打猎了，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达拉打到的猎物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还常常将打到的猎物分给村里的居民；当别的少年开始打猎的时候，达拉除了打猎，已开始在父亲的督促下学习练剑了，尽管他练的仅仅是最基本的穿刺、挥砍，但他却每天都坚持练习，毫不松懈。 在别人看来最简单不过的动作，他却可以重复练习上百次，上千次，并且暗自揣摩每一次角度、力道微妙变化后带来的不同结果。他以此为乐，同时也乐此不疲。因而，在他十岁时，整个辛普兰村就已经没有任何同龄人能够打得赢他；在他十五岁时，整个辛普兰村就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与他对打。不仅因为他的武技是村中第一，还因为此时的达拉已开始流露出与同龄少年不同的老成，他不但与人为善，而且古道热心，令众人称道。 不过今天，达拉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太阳升起之前就起床练剑。自己的母亲已经重病在床，而父亲与兄长已经外出寻医，他不得不暂时肩负起这些琐碎的家事。 晨曦微露，他就爬起来干起了家务。 这些家务对达拉来说并不陌生，他早已习惯在学习练剑以前，砍柴、锄地、挑水、做饭和打猎。并且，当做完自己该做的事情后，他并不像别的孩子一样迫不及待地跑去玩耍，而会用心地去帮别的村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对达拉来说，帮助别人，让别人获得快乐远比玩耍更能让他感到充实。 村里的老农夫汤姆大叔不能外出砍柴，达拉就多砍一份送到老人家里。磨坊的嘉丽大婶家没有男丁，达拉就主动帮她们耕地。谁家忙不过来的事，找到达拉，只要他能帮忙，达拉都会一口答应，赶过去帮忙。因此，达拉总有做不完的事情，而他的繁忙则让村里人对他总是交口称赞。 但这两天，不仅没有人来麻烦他帮忙，反而大家都竭力帮达拉分担点事情，汤姆大叔给达拉煮点儿鸡蛋，嘉丽大婶的女儿给达拉缝点儿鞋袜，还时不时地有人来看他，安慰几句。因为达拉的母亲塔吉雅娜已经病了两天，但村中的长者对这种病闻所未闻，束手无策。所以，他的父亲和哥哥几天前已经出村去寻找传说中的“药神”：老游侠吉布里，希望他能为塔吉雅娜带来一份良药。 父亲不在的这几天，家里一直是由达拉操持。 和其他村民一样，他们也有一块自家的小院子，种点日常生活所需的小菜，养点鸡鸭之类的小动物，在村口还有一大块南瓜地需要照料。 不过，相对于辛普兰大多数勉强在温饱线上度日的村民们来说，达拉一家理应处于小康水平，他们不仅有一栋价值不菲的祖屋，而且家里的男人又都是打猎的能手，非但衣食无忧，还可以在晨光之城用兽皮换钱。然而，由于达拉的热心肠，他们一直在不断帮助其他困难的村民，所以至今，斯图尔一家依然十分拮据。虽然塔吉雅娜对达拉的行为颇有微辞，但父亲和兄长却一如既往的支持达拉。 在辛普兰村，像达拉他们这样男丁兴旺的猎人之家，和村长受到的尊敬，并不相差太多。在这样贫穷的小山村，猎人们往往还担负着守卫的作用，因为村里并没有闲钱去雇佣昂贵的佣兵。也正因为如此，瑞德对自己儿子们的训练十分苛刻，对达拉尤其寄予厚望。为了他，瑞德甚至专门去晨光之城当过一段时间的佣兵，学了些基本的武技和作战知识，回来教给达拉。在父亲心中，这个儿子所有的不寻常，都注定了他将来必然会踏上和兄弟们完全不同的道路，达拉必定将在更加广阔的天空中翱翔。 对达拉来说，剑则早已成为他生命中不可缺少的部分，尽管那把练习的长剑是父亲从城里淘来的残次品，但达拉每次看着这把剑时，都充满了澎湃的激情。哪怕一天不练剑，他都会觉得心里像猫抓似的，半夜都会起床过瘾。可是今天，自己没有准时练剑，居然还对着太阳发愣，实在不可原谅！强烈的自责感突然涌上心头，达拉立刻低下头，抓紧时间拾掇蔬菜。 就在此时，一个尖利的叫声突然响起：“怪物！匣子怪物!” 达拉抬起头，恰好看见布列姆家的小孩考尔特，跌跌撞撞地沿着村口大道一路跑来，脸上的表情极度惊恐。 “考尔特！”达拉迎上去，用手抓住小家伙的肩膀，低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普诺！”考尔特叫道，随即“哇”的一声哭了。 普诺是达拉最小的弟弟，是母亲塔吉雅娜最溺爱的儿子，尽管他只有六岁，但无疑已经成为了一个可怕的淘气包，尤其是在这些善良朴实的村民眼里。 达拉心一沉，心底涌起一股怒火，“你们又闯了什么祸？”不知普诺这次又把哪家搞得鸡飞狗跳。但考尔特那紫青的脸色，使达拉升起不祥的预感，心里闪过正卧病在床的母亲，回过头，果然看见虚弱的母亲此时正倚着门框，她身后站着自己八岁的弟弟马基，一脸的不知所措。 塔吉雅娜双眼布满血丝，她已经连续两天高烧不退了，出于对小儿子的溺爱，她在高烧的眩晕中，听到考尔特的尖叫和“普诺”两个字后，依然不顾一切地爬了起来，现在，她只希望达拉能尽快把普诺带回来，可干燥的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焦急地看着达拉。 “这个冒失的考尔特”，看着母亲急切的目光，达拉心里暗自叹气。 对于塔吉雅娜来说，达拉恰好是她最看不懂的儿子。不仅是因为达拉的出生为她带来过极大的痛苦，同时也因为他那沉闷的性格使得自己和儿子很少能够沟通。 尽管多年前，达拉降生之时，村里曾有异状出现，至今仍为人称奇。 那一天，村里不少人都看见一道炫目的金色光芒击中斯图尔家的屋子，不久，一道儿啼声就传了出来，达拉·斯图尔降生。人们对此津津乐道，更有一些人装模做样地做了一番解释，说这个刚刚降生的婴儿获得了太阳神的祝福，是神的宠儿，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好兆头。 不过，达拉的母亲塔吉雅娜，从来也没有把这个儿子当作可以宠爱的孩子。她至今仍然清晰地记得这个儿子降生之时带给她的巨大惊吓与痛苦。 那是一个炎热的夏日午后，塔吉雅娜已经被临产前不断的阵痛折磨得快要昏过去了。 就在此时，突然之间，数道刺眼的金色光芒笼罩了整个房间，可怜的女人开始还以为自己在剧痛中产生了幻觉，紧接着，她意识到这并非幻觉，因为房间里顿时弥漫着奇特的香味，说不清为什么，她直觉那是阳光的味道。 然后，分娩开始了，塔吉雅娜只感到小腹一空，一种巨大的轻松感油然而生。达拉呱呱坠地了。 在塔吉雅娜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她柔弱温顺、胆小怕事，一生的心愿只求安安稳稳过日子，但达拉的降生和村里的传言，带给她巨大的困扰与不安。她常常担心达拉，害怕他会做出什么惊人的、失常的举动，而影响一家人的正常生活。 幸运的是，直到现在为止，达拉也没有什么异常表现。尽管如此，塔吉雅娜对达拉的付出，还是一直很有限。 此刻，塔吉雅娜倚着门框，盯着考尔特，嘴唇嗫嘘。 达拉明白母亲此时最关心的是普诺的消息，但是，小家伙本来应该在厨房里剥土豆的，不用说，一定是又悄悄溜出去玩了。 “混账小子！”达拉已经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但考尔特恐惧的脸庞，使自己再次意识到事情可能更加严重。 “考尔特，别哭了，普诺怎么了？他在哪儿？”达拉忍住焦急，竭力安抚考尔特的情绪。 “匣子怪物！普诺被匣子怪物抓走了！” 达拉不知道“匣子怪物”是什么东西，他只得焦急地问考尔特：“在哪儿？” “蚊蝠森林。” 不一会儿，达拉已经出现在蚊蝠森林里了。 而考尔特则按照达拉的吩咐，朝砂粒河上的磨坊跑去。 “弗妮娅！弗妮娅！”考尔特在离磨坊5米远的地方就停下了脚步，开始大声呼喊弗妮娅。他有些害怕磨坊里神经质的嘉丽大婶。 幸运的是，大婶今天似乎没有在家，弗妮娅步履轻盈地从磨坊里走出来，看见慌张的考尔特，她微微一笑，柔声问道：“怎么了，考尔特？” 考尔特急忙说：“是达拉让我来的。” 两朵红云立刻爬上了弗妮娅俊俏的脸庞，她和达拉常常被辛普兰村的人扯到一起。不仅因为达拉是村里最好的男孩，也因为她是村里最漂亮的女孩。 在人们朴实的愿望中，一个像达拉人品那么好、心肠那么热的少年，就只有一个像弗妮娅这么漂亮、这么温柔的女孩才相配。 但自己对达拉又何尝不上心呢？虽然这个男孩没有像别的少年那样对自己有过热烈而明确的表示，但他却是唯一坚持帮她们家做事而不要报酬，又曾奋不顾身地救过弗妮娅的男孩。 弗妮娅至今还记得，在她九岁的时候，曾有一次在砂粒河边玩耍，不慎落水。那天，恰好嘉丽大婶又不在附近，砂粒河边一片寂静，连个人影也没有。小女孩在河中拼命挣扎，却是大口大口地呛入滚滚河水。就在她快要挣扎不动的时候，一个身影不顾一切地跳入水中，扑腾到弗妮娅身边，将她救了起来。 那正是和她差不多大的男孩达拉。 从那以后，弗妮娅对达拉的感觉，就一直与对其他男孩不同，年纪小的时候还不明白那是什么，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加上村里人总是将他们俩相提并论，弗妮娅也渐渐明白了些事理，每当人们在她面前提起达拉，弗妮娅都会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少女的娇羞，即使在考尔特这样的小男孩面前也不例外。 考尔特接下来的话让弗妮娅感到全身的血液几乎都集中到了脸上，“达拉让你去他家里——”，少女的矜持使得自己几乎就要扭身跑回磨坊里去了，然而大条的考尔特喘过气之后接着说：“——帮忙照顾下他母亲，普诺被怪物抓走了，达拉要去蚊蝠森林救他。” 弗妮娅愣了愣，脸上的红晕迅速退去。达拉家的状况她知道。塔吉雅娜刚病倒的时候，弗妮娅甚至想主动过去帮忙照料，只是碍于少女的自尊心而没有实施。现在，达拉叫人请她，又是在这么危急的关头，哪有不去的理由？ 弗妮娅姿态优美地点点头，又有点担心地询问考尔特：“达拉一个人去的吗？” 考尔特点点头。 弗妮娅想了想，对考尔特说：“你去通知下村长麦克斯，叫他带些人去森林帮忙。”她这个善意细腻的关怀，给了达拉很大的“帮助”。 当然，达拉并不知道，他正奔跑在蚊蝠森林里，四处寻找弟弟普诺。 蚊蝠森林，是辛普兰村西南方向的一片森林，时有怪物出没，但都是些十分脆弱的小怪物，比如以鲜血为生的蚊蝠。 这种生物虽然长相可怕，但是，单只蚊蝠对于附近的村民或是旅行者都构不成任何实质威胁，甚至连一个空有蛮力的成年男子都能毫不费力地杀死这些小怪物。 不过今天，一向平静的蚊蝠森林里，来了几名新过客，带着少见恶臭的过客。 那是三个石巨人。 这种类人生物瘦长而肌肉结实，皮肤坚韧而光滑，略呈灰色，通常生活在山脉环境之中，很少到盆地的森林里来。 目前，三个石巨人脚步匆匆，枯瘦的脸和深陷的黑眼睛流露出巨大的不安，似乎正极力躲避着什么。 其中一个石巨人，是他们的长老格努乌，从石巨人山脉顶端的巨人巢穴出发时，他们本来有6名成员，另外3个被途中遇到的两只奇怪生物袭击而丧命，剩下的人慌不择路，竟昏头昏脑地跑进了蚊蝠森林。 这种环境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他们棕灰色的厚重皮衣在绿色森林里分外显眼，无法隐藏。况且，身后可能还跟着那可怕的怪物：两只似犬非犬，酷似地精的奇怪生物。 几天前的一个傍晚，这群臭烘烘的石巨人在远离蚊蝠森林的石巨人山脉脚下，遇到了两头怪物。 这种生物的外形有点像大型地精，皮肤颜色却比地精更为暗淡。 地精智力低下，欺软怕硬，通常喜欢集群生活，派遣在外面探路的先哨，没有获得主力部队的支援时，根本不会与石巨人这样的庞然大物发生矛盾；但这两头酷似地精的怪物，却在没有任何外援的情况下，对这一群石巨人采取了主动攻击，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一见面，还没等这群惊奇的石巨人反应过来，怪物就猛然发起了攻击，迅速冲向他们，犹如银色的旋风呼啸而来。 队伍中最小的石巨人，是他们中的薄弱环节，两头怪物对此也了然于胸，自然而然地选择他作为首攻目标。它们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内完成跳跃、扑咬、闪避这一系列攻击动作，并且相互配合，一虚一实，干净利落，无懈可击。 没有一个巨人看清它们的攻击，眨眨眼，小巨人就已经受伤倒地，捂着小腿痛苦地呻吟。 惊慌失措的石巨人们，这才从初见怪物时的陌生感和震惊感中回过神来，开始使用石块对怪物进行反击。石巨人是大陆上最会使用石头攻击的生物，石头几乎已经成为他们生命的一部分。据说只要一队配合默契的石巨人可以瞬间把一头龙砸成肉泥。 在长老格努乌的指挥下，石巨人们迅速调整队形，由两个成员从正面发起冲锋，其他巨人则从侧面包抄上去。 巨大的石块，瞬间便如雨点般向怪物落去，石块呼啸声中，还夹杂着石巨人愤怒的吼叫。 两头怪物却仿佛天生就是躲避高手，在凌厉密集的攻势下，它们不约而同地使用了一种与生俱来的魔法——“投影术”，这是它们擅长使用的法术，能够掩饰自身的实际位置和数量。很快，它们身边便凭空出现了数十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兄弟”，几乎无处不在。 石巨人那鲁钝的大脑无法思考这种现象，面对越来越多的幻影，他们感到无从下手，只能举起大石，胡乱砸向那些看起来正在不断靠近的怪物。 可是，有些生物明明已经被砸中了，石块却穿过它们的身体，飞了出去，它们仍然毫不迟疑地继续移动、逼近。落空后的石块反而砸在石巨人自己的同伴身上。 真实的怪物却总是突然出现在小石巨人身边，出其不意地咬上一口，又以闪电般的速度飞快跳开。 小巨人那坚硬的外皮被不断地撕咬，已经渐渐露出血肉。 其他的巨人们暴怒地投掷石块，两头怪物就马上就隐匿在一大群法术制造的幻影中，让他们愤怒的攻击顿时失去了对象。 这样的状况，从傍晚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清晨。 当它们再次出现，对着石巨人们发出挑战的咆哮时，疲惫不堪的他们最终决定留下小巨人这份买路钱。他们有要事在身，又已经被折磨得快要崩溃，只想快点摆脱这个奇怪凶狠的家伙。 于是，他们丢下身受重伤的小巨人，胆战心惊地夺路而逃。 独自面对这两头怪物的小石巨人，刹那间变得目光呆滞，他有限的大脑，也知道自己已经被同伴抛弃，死亡正一步一步紧逼过来。 面前这两个怪物，充斥着要上前撕咬、啃噬他的激情，正目露凶光，呲牙咧嘴。那大滴大滴的唾液成线地滴到地上，嘴里飘散出进食前的温热气息，令人恐惧。 可怜的小石巨人一瘸一拐，本能地步步后退，同时仍然紧握着手里的大木棒，用以驱散死亡来临前的阴影。 不过最终，他还是没有看清怪物们的攻击，就感到两个银色的身影从地上弹起，像两枚炮弹一样落在自己身上，他在这个世界最后看见的图像，是怪物们那血红的舌头和尖利的森森白牙。 一切都很快就结束了。 不一会儿，小石巨人庞大坚硬的身躯就淹没在疯狂凶残的啃食之下。 吃光石巨人后，两只怪物迅速成长了一圈，体型变得更大，看上去也更强壮，而它们在彼此对望一下后，裂开嘴巴，都露出了类似于人的会心笑容，并且甩开脚步，循着其他石巨人留下的气味，动作更加敏捷地追了上去。 它们不会放过任何可以到口的食物，摄取尽可能多的食物，早日完成蜕化，是它们来到这个世界的惟一目标！ 它们，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可怕生物——犬魔。 这种怪物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它们通常把自己的幼崽送到其他世界掠食，啃食掉足够的血肉和灵魂，完成蜕化后再回到自己所在的火焚界修炼。 这对犬魔虽然还是幼崽，但是由于刚一到此，就遭遇了这队毫无防备的石巨人，再加上它们灵活敏捷的攻击特点，使得实力远远高出它们的石巨人难以应付，它们这才有机可趁，一顿饱餐后，都已经身长4英尺，重达150磅，而且行动迅速，反应也更加敏捷。对于略显笨拙的石巨人来说，它们的迅敏非常令人头痛。 在吃掉小巨人以后的几天，它们依旧对这群石巨人穷追不舍——把他们赶尽杀绝，全部吃完，才是它们的真正目的。 同情怜悯这类温柔乡里的玩意儿，在火焚界的生存法则里从来就不存在。 接下来两天，犬魔如法炮制，让这队石巨人又留下了另外两份买路钱。 直到这队石巨人被赶进辛普兰村外的蚊蝠森林。 森林里幽暗的环境，对于犬魔十分有利，可是它们灵敏的嗅觉忽然嗅到了陌生而又熟悉的气息。 这样的气息，是它们都知道的气息，那是人类的气息，高等灵魂！ 那是一份真正鲜美的大餐！它们顿时变得兴奋无比。 几天来，石巨人已经让贪婪的犬魔兄弟感到发腻，难以下咽，此时，如果能吃掉一两个拥有智慧的人类，将他们的灵魂和血肉一起摄入自己身体，不但能够改善伙食，还能迅速完成蜕化！ 于是，它们心照不宣地掉转方向，朝森林的另一边跑去。 第二章 尘封往事 森林另一边的空地上，站着一个身穿黑袍的人类法师，他苍老干枯的面容，仿佛木乃伊一般没有丝毫生气，只有那双冰冷的眼睛里透出的寒光，彰显着他的冷酷与力量。 他的脚下，是已经昏迷的小男孩普诺。 几天前，淘气鬼普诺在自家祖屋的小阁楼里有了一项重大发现，他在满屋子搜寻母亲可能藏起来的糖果时，竟然意外地在祖父留下来的杂物箱里，找到一个形状诡异的黑色匣子，匣子上古朴花纹构成的图案栩栩如生，描摹着一场淹没在历史长河中的战争。匣子正中，一个法师手里握着匕首，正闭目吟唱，下面是对垒的芸芸众生。这精彩而逼真的画面，瞬间就吸引了普诺的目光。 对法师手里那柄形状古怪的匕首，他尤其感到好奇与兴趣，因为，那看上去，就像是一柄镶嵌在匣子上的真实的微型匕首。普诺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抚摸那柄匕首，他甚至能摸到匕首凹凸有致的形状，在他的反复抚摸下，那柄嵌在匣子上的微型匕首，甚至开始有些松动。这一发现，使得普诺心痒难耐，忍不住加大了手里的力度。 突然，普诺尖叫起来，他的手指被割破了，几滴鲜血滴到匣子上，腾起一阵青烟。紧接着，小男孩吃惊地看到自己的血渗透进了匣子，变成了画面的一部分。 他并不知道，这只黑色“匣子”，是祖父去世前一直呓语的东西。 祖父老斯图尔，曾经是辛普兰村外出闯荡最成功的商人，但是老家伙在财富迅速累积，生意蒸蒸日上之时竟突然归隐。谁也不知道他归隐的真正原因，只有父亲瑞德小时候偶然进入了老斯图尔的房间，发现爷爷正用手摸索着一个黑色匣子，翻来覆去，口中还振振有词地念叨着。就在此时，老斯图尔发现了站在门口的孙子，受惊之下吐出一口鲜血，从此一病不起。直到去世前，他口里都一直喃喃自语着：“匣子。” 家人以为他还是要那只匣子，立刻拿过来递给他，谁知道老斯图尔愤怒地用手去挡递到眼前的黑匣子，这一最后的挣扎让他送了命。 从此，瑞德就无比憎恨这只莫名其妙的黑匣子，在成为一家之主后，立刻将其束之高阁，不再理会。 谁能想到，家里的淘气鬼普诺，会把这种受诅咒的东西翻了出来。 而且，这个“匣子”自从小男孩的鲜血滴上去后，就有一个奇怪的声音在悄悄和小男孩说话，告诉小男孩可以教给他无数人都梦寐以求的魔法。 开始，普诺对此畏惧不已，但习以为常后，强烈的好奇心，使得他最终还是按照那个声音指示试了试，他发现自己的确能够在念出一些奇怪的音节后，获得一点小小的魔法效果。普诺渐渐相信了那个声音，声音所透露的前景很快就把普诺给迷住了。他的眼前展现出一个奇特而诡异的世界，几乎触手可及。他，普诺，以后可以拥有自己的魔法力量了，不用再靠着“我是达拉的弟弟”这种话来恐吓威胁其他的小伙伴，他甚至可以在好朋友考尔特面前大大露上一手，让这个老是向他炫耀自己可以驱赶蜜蜂的讨厌鬼大吃一惊。 可是，年幼的普诺不知道，这个遗失在时间洪流中的黑色匣子，其实羁押着一个几十年前的人类法师托克·阿兰德。 托克·阿兰德，这是一个在图雅大陆不能被轻易提起的名字，不仅因为25年前龙谷战役中他临阵倒戈，突然叛变，差点让地表联盟军全军覆没，更因为他强大邪恶的魔法力量，在短暂的人类历史中，也最令人恐惧。 并且，无论是他的魔法能力，还是疯狂欲望，都让一直身披黑袍的法师，也无法与半路出手，突然改变袍色的阿兰德相比。 最初，阿兰德并不属于黑袍阵营，他一直以中立的蓝袍形象示人。 无可否认，曾经的阿兰德，的确为整个帝国、人类，甚至整个地表联盟，都做出过巨大贡献，再加上他天才般炫目的能力，使他不仅受到国王青睐、人民敬仰，还成了所有魔法师中当之无愧的冠军人物。 各种各样的光环笼罩着他，荣誉和赞美无处不在。 因而，对于阿兰德越来越暴躁的脾气，越来越奇怪的行径，以及越来越阴沉的性格，没有一个人觉得有任何不妥。在众人心中，这样的天才，有一些人所不能理解的怪癖，反而倒是很正常的事情。 阿兰德也习以为常，并不自省，放任自己在邪恶之道上越走越远，等到人们发现他令人震惊的真相时，阿兰德已完全将自己的灵魂卖给了黑暗。 对于一个像阿兰德这样的人类法师来说，最可怕的事情莫过于时光匆匆，生命易逝。无论他的魔法力量有多么骇人，他甚至可以同时召唤控制四只巨龙，他的生命都太过有限，与龙族动辄千年的生命相比，不过沧海一粟。即使他通过魔法之塔的试炼，也最多活个几百岁，与普通的精灵或者矮人何异？ 这令阿兰德气恼万分，他，人类有史以来最强大的法师，难道也不能超越人的极限，成为一个永生的传奇？ 纠结于这个生命谜题，阿兰德慢慢地陷入一种癫狂的状态，他开始寻找龙族长寿的生命奥秘，并且不断地进行他不为人知的魔法试炼，有些试炼甚至是禁忌性的。 这些可怕试炼，慢慢扭曲了阿兰德的心智，让他在不知不觉中，一步一步地，堕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后来，他甚至悄悄和卓尔中艾玛家族的主母玛洛丝达成协议，帮助对方获取战争胜利，自己则借助对方强大的神术来变成巫妖，获得永生。 谁都无法想象创造一个巫妖的过程有多邪恶，而要成为巫妖，至少要满足五个条件：一、必须是出于自愿。二、魔法力量出类拔萃的术士、法师或牧师。三、必须亲自制作用来储存生命能源的魔法命匣。四、有强大的邪恶力量助其一臂之力。五、必须先死后生。 阿兰德已经具备了前三个条件，后面两个条件则必须借助黑暗势力之手才能实现，自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与卓尔联手，共同对付自己曾经的同胞和伙伴们。 那时的阿兰德已经接近疯狂，他似乎只为永生而存在。他甚至没有想过，如果地表真的沦陷，作为一个永生不死的巫妖，他该有多么孤单、多么虚无，那种只剩无尽空虚的痛苦才真正令人发疯。 事实上，阿兰德他已经疯了。 陷入疯狂的阿兰德给当时的地表盟军带来了无比巨大的灾难，差点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不可思议的是，米雅莉，一个初出茅庐的精灵法师，竟然在关键时刻爆发出惊人的魔法力量，做到了连她的老师——皇冠之城最有名望的大法师菲洛希尔——都无法做到的事情：成功地将受伤后的阿兰德封印在魔法黑匣里。 事后，不知是耗力太多，还是本就是神来之笔，可怜的米雅莉完全失去了这一段记忆，她怎么也回想不起自己光芒迸发的那个瞬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那对于她，对于地表盟军来说，都是个待解谜题，或者，无解谜题。 此刻，这个谜题，重新摆在了解封后的阿兰德面前。 “据说，人活着就是为了等死。” 笑话！阿兰德心想。脑子里蹦出这句话时，被封印前的所有往事都浮现脑海，一幕幕，如看魔法卷轴般清晰无比。 印象最深刻的，便是那一场改变阿兰德命运的龙谷之战。 25年前，龙谷。 龙谷原本是一群金龙所栖息的山谷，它们在此修建了自己的石头洞穴，并用一群善良的云巨人充当守卫。 出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没有人愿意靠近这一块龙族居住的区域，尽管这里的龙都与人为善，而且有着强烈的正义感，但是人们对于龙这种生物依旧保持着敬畏之心，远远避开。因而这片山谷曾是图雅大陆上最宁静祥和的地方之一。 现在，这里世代的宁静与祥和被打破了。 70年前，卓尔从地下发动了对地表各族的侵略战争，也就是著名的“70年之战”，因为这场战争整整持续了70年。 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中，人类首当其冲。 短暂失利后，人类借助古老的盟约，联结精灵、矮人组成庞大的地表盟军，与卓尔展开了持久战，数次击退卓尔大军，但对方损失的不过是些奴隶，真正的主力部队完整无缺，因而一再挑起事端，力求再战。 双方主要激战地区，集中在龙谷为中心的扇形区域内，后来，这块区域成了图雅大陆著名的“尘墟之地”和“刃兵之地”。 这两块地区，即使在百余年之后的今天，仍然白骨累累，妖鬼遍野，还有许多丑陋的怪物充斥其间，不时攻击过往行人，不断制造着新的尸骨。 25年前的秋天，地表和地底双方都因这场“70年之战”的漫长战事而感到十分吃力，痛苦不堪。 当时的人类帝国国王斯坦利十三，采纳了享有国师地位的大魔法师托克·阿兰德的建议，命令帝国精锐部队刃兵团统帅奥威尔，引领地表盟军前往龙谷，与倾巢出动压境而来的卓尔大军决一死战。 龙谷的金龙一族，本来就痛恨所有不公正的行为，向来都把惩恶扬善当作自己的份内事，再加上卓尔军团和地表盟军的数次交锋征战，已经完全破坏了龙族栖息地不被打扰的规条，因而金龙们也很快加入了地表阵营一方。 有了龙族的加入，并且结合了矮人的勇猛，精灵的敏捷，人类为主的地表盟军以压倒性的优势占了上方，似乎已经稳操胜券。 可惜，奥威尔万万没有想到，真正的致命威胁，却并非正面战场上，黑压压乌云盖顶般的卓尔大军，而是来自盟军的内部，自己的身边——临阵倒戈的托克·阿兰德。 战事进行到一半，奥威尔疑惑地发现，卓尔大军突然倒转方向，全速撤退。 虽然地表盟军占尽优势，但是对方也有庞大的奴隶军团，而且主力并未受损，怎么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与此同时，无人留意的阿兰德，突然在后方施放出一个巨大的“衰竭波”，这是一个死灵系的法术，身为中立阵营的蓝袍法师，阿兰德竟然使用被禁忌的黑魔法，而且当时他周围全是帝国军团的核心将领和优秀战士！ 一向将阿兰德视为圣人的地表盟军，都想不到阿兰德会在关键时刻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瞬间呆在当地，竟没有一个法师来得及施展防护魔法与阿兰德对抗。 事实上，也没有一个法师，能与此时的阿兰德进行对抗！ 阿兰德的“衰竭波”施放后，巨大的负能量波，使所有他影响区域内有生命的活物，都开始迅速衰竭。 统帅奥威尔也被阿兰德放出的一道法术强光击中，带着巨大的不甘、惊恐、疑问，瞬间消失在熊熊火焰之中，那又是一个死灵系的可怕法术——“灰飞烟灭”。 奥威尔一死，人类军团这边顿时群龙无首，阵脚大乱。 矮人之中，一个当时还名不见经传的战士布洛托，似乎比人类军队更清楚发生了些什么，第一时间跑过来压阵。 精灵箭队里，大法师菲洛希尔带领自己年轻的女弟子米雅莉也赶了过来，试图力挽狂澜。 阿兰德冷笑一声，施放出一阵魔法烟雾，隐匿不见。 当他再次出现时，已经高高漂浮在半空中，以往的蓝袍也赫然变成了乌炭一般的黑袍。深邃的眼睛里，充满丝丝诡异的血红，犹如魔鬼一样，浑身上下都散发出冰冷的死亡气息。那高高在上的黑色身影，经此一役后，成了整个图雅大陆的耻辱和噩梦。 金龙首领苏拉斯特目睹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对于阿兰德的突然叛变也感到困惑不解，即使他拥有高于大多数人类的智慧，他也不明白身为人类帝国大法师的阿兰德为何会叛变，但现在不是探索这个原因的时候。对于背叛者，苏拉斯特的第一反应，直接就是一口龙息对着阿兰德喷去。 阿兰德竟然闪电般地避开了金龙的攻击。 事实上，他真的把自己变成了一道闪电，在用闪电击中他自身后，阿兰德瞬间消失，又迅速出现在不远处，同时向苏拉斯特释放出一个死灵系的魔法，“吸能术”。本来，龙本身对魔法具备强大的免疫能力，但由于阿兰德长期以来针对龙族做出的魔法研究，促使他在这个常见的死灵系法术“吸能术”上，也作出了常人根本意想不到的改良，使得这项法术成了死灵系又一项大型魔法，后世还给了它专门的名称“阿兰德吸能术”，因为，阿兰德的这一法术，是专门针对强大的龙族而施展。它能快速吸取受术者的生命能量，使其生命缩短。 骄傲的金龙领袖苏拉斯特完全没有想到，眼前的黑袍法师竟然是龙族的克星，龙族那强大的魔法免疫能力，在这个更为强大的魔法师面前，也被攻溃。 大意的金龙苏拉斯特因为过分相信魔法免疫，而没有闪避，结果被阿兰德的法术击中，受了重伤，竟从天上跌落下来…… 余下的众人，全都惊愕不已，他们都被眼前的惊人事实所震慑，吓得呆若木鸡。直到一个声音惊呼“巫妖？”，那是低阶精灵法师米雅莉，“难道你就是为了永生……” “永生？你这样的蝼蚁也想获得永生？”重伤的苏拉斯特试图重新站起来，它的自尊不容自己败在一个人类手里。更何况，这个人费那么大劲，不惜出卖自己的盟友，竟然只是为了永生，这对于生来长寿的龙族来说太难理解了。 阿兰德眼皮上翻，冷笑笑，根本没有把不入流的精灵法师放在眼里，他现在有十足的把握，只要他施放出那个经过改良以后的“死亡法阵”，连天生就对魔法免疫的金龙们都招架不住，何况精灵。 阿兰德拒绝做回原来的自己，他已经为了永生付出太多代价，他马上就要成为全世界最强的巫妖。永生以后，他就有足够多的时间来探求魔法奥秘，他要强，更强，最强！ 为了这个目的，一定要尽快消灭掉地下那些爬虫般的人类、矮人、精灵，还有天上那些会飞的大爬虫金龙，还有……阿兰德的脸上露出了只有疯子才会有的兴奋表情，他左手执一柄形状古怪的小刀，用力割开自己的右手手腕，鲜血立刻涌出来，从空中飘飘洒洒雨一般落下。但是阿兰德毫不在意，他平静地将小刀放回腰间的术袋中，接着拿出他精心制造的魔法黑皮书，开始吟诵起大型的毁灭咒语。 “死亡之灵，我以黑暗之名召唤你……”阿兰德缓慢铿锵的音调飘荡在空中，犹如在宣判众人的死亡书一样冷酷。 “死亡法阵”？！精灵法师菲洛希尔大吃一惊，这种黑暗魔法非常厉害，但是需要法师用鲜血和生命来吟唱的，只能是大型的毁灭型“死亡法阵”。 阿兰德疯了，真的疯了。这样大型的“死亡法阵”所释放出的巨大魔法力量，足以毁灭周围的一切。 菲洛希尔都只听自己的老师讲过，这种魔法，是万年前精灵间的皇冠之战后，就消失于图雅大陆的禁忌魔法。 精灵图书馆海量的魔法藏书中，也只有为数不多的几本草草提到了这种黑魔法：“死亡法阵，大型毁灭魔咒，禁用。” 必须赶快阻止阿兰德继续这个毁灭魔咒！ 菲洛希尔立刻双手合什，朝阿兰德施放了一个“阳炎射线”，六道灼热刺眼的强光束，立刻从手里激发而出，射向漂浮在空中的阿兰德。 这个法术能快速杀死受术者，十发十中，不到万不得已，精灵法师决不轻易动用，因为爱好和平的精灵并不喜欢杀生。尤其是以善良著称的木精灵。 阿兰德仍在进行着自己的“死亡法阵”，丝毫不理会菲洛希尔的“阳炎射线”，就在光束快要抵达阿兰德身边时，一个之前一直隐形的“力场盾”出现了。 “护盾术”只是一个小法术，持续时间并不长，但是对于阿兰德这样的大法师来说，即使是一个小法术，他也会别出心裁地运用一些小小的改变，来使这项魔法变得与众不同，在关键时刻彰显威力。 菲洛希尔的“阳炎射线”无力地触碰在笼罩着阿兰德的“力场盾”上，犹如碰到了一面光滑的凸透镜，迅速折转方向射出去，反涌向菲洛希尔自己。 原来阿兰德还加持了“法术反转”在这个“护盾术”之上。 菲洛希尔迅速作出反应，使用了一个“解除魔法”，但她还是受到法力反弹之后的巨大冲击力，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阿兰德的“死亡法阵”已在鲜血的刺激下慢慢形成了结界，形势骤然严峻，千钧一发。 菲洛希尔不再犹豫，她拿出师传的魔法黑匣，这个黑匣，据传由祖师伊莲妮雅继暗夜战争中打败卓尔暗法师薇琪米盖尔后所制。 伊莲妮雅合当时的精灵帝国卡林杉全国顶级法师之力，共同为这个黑匣加持了魔法力场，本意是以后用“束缚大法”来永久地封印暗法师薇琪米盖尔。 熟料对方之后一直没有再出现。伊莲妮雅便把这个魔法黑匣作为精灵学院的镇院之宝，惟有最高阶精灵大法师兼学院院长才能持有这个魔法黑匣。 伊莲妮雅深知这个魔法黑匣的魔法力场有多大，更清楚操纵这个魔法力场需要多么庞大的魔法力量，其直接后果便是迅速吞食掉施法者的精力，令其衰老而亡。因而在传承这个黑匣时，严令后世持有者，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能动用这个魔法黑匣。 事实上，自从暗法师薇琪米盖尔消失后，没有任何一个邪恶势力，需要精灵大法师动用这个镇院之宝。 现在，正是万不得已的时候了。 菲洛希尔拿出魔法黑匣，开始咏唱“束缚大法”的咒语，这个法术本身并不出众，强大的法师、术士都会使用，但是配合以师传的魔法黑匣，就成了一个改良魔法，能够困住比自己高出几倍的强劲对手。 “老师，您……”米雅莉呆了，她当然也知道这个魔法黑匣的来历，老师菲洛希尔自成名以来，还没有碰到过任何对手。难道眼前这个一袭黑袍的人类法师，竟然强到需要老师动用师传的魔法黑匣？ 这一场交锋，双方都把命压上了，其间的惊心动魄，虽然远非数百米之外侥幸逃过阿兰德起初黑魔法攻击的普通士兵们所能感知，但空气中汹涌的肃杀之气，却令人人都正容以对，无数的战马和各种座骑，更是不安地躁动着，力图脱离战场，离开这块死亡之地。 远处，卓尔大军已经撤离到安全地带，静静观望着这一场精彩绝伦的内讧。 处于癫狂状态的阿兰德在瞥见菲洛希尔的魔法黑匣时也微微一怔，暂时停止了口中“死亡法阵”的吟唱。菲洛希尔想封住他？异想天开！ 阿兰德这么想着的时候，没有过多的精力注意自己先前施放的“护盾术”，这面保护他的魔法盾牌暂时减弱了。 “送我上去！”不知什么时候，矮人布洛托已经悄悄绕到米雅莉身边，他手中的沉重战斧，是以珍贵无比的纯寒铁在摩拉丁神殿打造而成，此刻正发出锋利的寒光，和它的主人一样跃跃欲试。 米雅莉心神领会，立刻施放出一个魔法，重重地击在布洛托结实的身躯上，将他像一枚炮弹般对准阿兰德直射而去。 矮人大喝一声，抡起战斧，用力朝阿兰德的脑袋挥砍过去。 猛然出现的矮人和汹涌而来的杀气让阿兰德措不及防，仓促间来不及加强“力场盾”的防护力量，这面已经减弱的魔法盾牌在矮人手中的利斧挥砍下竟被撕裂了，利斧的斧刃剑气直逼阿兰德而去。 法师迅速作出反应，在斧头砍到自己前，以一个小魔法瞬间移动到布洛托身后。但他还是为布洛托的剑气所伤，额头右角被划开一条口子，鲜血直淌下来，模糊了阿兰德的右眼。 阿兰德愤怒了，狂躁中暂时忘记了他的“死亡法阵”，他只想马上杀死布洛托。 此时，菲洛希尔的“束缚大法”也已经准备完毕，并将魔法黑匣对准了阿兰德，念道：“缩！”她用的是束缚大法的缩字诀，这一口诀可以将受术者缩小到一英寸以下，以便将对手困在便于携带的容器中。 一道至纯的绿光由魔法黑匣中射出，这道光带着盎盎的生命色彩，以优美的弧线缓缓射向了阿兰德。 说也奇怪，去势如此缓慢的射线，偏偏就击中了正快速闪避的阿兰德身上。被击中的阿兰德浑身一颤，犹如遭受雷劈一样，整个人的身体很快便开始慢慢缩小、缩小…… 菲洛希尔的眼里不由得流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但紧接着，她的眼神又再度聚焦，变成了巨大的惊恐。 只见阿兰德嘴里念叨了几句奇怪拗口的咒语，他刚刚缩小一半的身躯，又立刻犹如充水的海绵一样膨胀起来，变得越来越大，而且，仿佛比原本的他看起来还要高大。 阿兰德还在不断的膨胀，身体不断裂开，露出一条条小口子，整个人顿时都变得血肉模糊，看上去狰狞恐怖。 菲洛希尔此时已经呈现出苍老的面容，原本光洁的皮肤，也已在短短几秒内皱褶干枯，失去了原有的神采。不仅如此，她还感到，自己体内的魔法力量也正在流失殆尽，残存的力量根本无法再次施展“束缚大法”。而阿兰德却疯了一般，重新凝结力量，打算将他刚才施展到一半的死亡法阵进行到底。看着阿兰德疯狂恐怖的模样，以及远处幸灾乐祸的卓尔，菲洛希尔难过地想到，难道，他们就这样败了？几个种族组成的盟军，竟然敌不过一支卓尔大军？ 菲洛希尔的脸上露出痛苦无奈的表情，身体也开始变得摇摇欲坠。 米雅莉见状，急忙跑过来，扶住了自己的老师，就在这时候，一股强大的力量顺着菲洛希尔的身体涌向米雅莉，让年轻的米雅莉如被闪电击中般浑身一震，她的眼睛顿时变得通红，意识也模糊起来，只觉得浑身上下充满力量，这力量如此巨大，又如此疯狂，在她的身体里凶猛地窜动，急速寻找着一个出口。 阿兰德见状，立刻明白精灵法师菲洛希尔在最后关头，将自己毕生的魔法力量全部硬生生地输入了米雅莉的身体，对方年轻的躯体也在刹那间拥有了新的力量，正要变成一个新的威胁。不容这威胁生成，阿兰德已经开始划出一个手势，打算给对手致命一击。 米雅莉却已经在瞬间的疯狂过后，有了短暂的清醒，就是这短短的、惊鸿一瞥的清醒，使得她电石火光般霎时清明，立刻从老师手里接过黑匣，快速而准确地重复了一遍老师的咒语，再次念到：“缩！” 又一道至纯的绿光从魔法黑匣中射出，在重叠了米雅莉和菲洛希尔两人的力量之后，这道绿光显得更加晶莹剔透，也更加威力无比，光芒四射，以无与伦比的速度朝着阿兰德飞射过去。 阿兰德再次被魔法黑匣射出的绿光击中，他很快就愤怒地发现，自己的身躯再一次被不断地缩小，小到被那道绿光牢牢困住，脱身不得。 一股无形的力量，犹如有力的龙爪一样，紧紧抓住阿兰德，迫使他不由自主地，不停地朝魔法黑匣飞速移动过去。 阿兰德极力抗拒，却毫没有能力与这股突如其来的强大魔法力量抗衡。 终于，阿兰德感到自己摔进了匣子，随即眼前一片漆黑，“啪”地一声响，匣子被人合上了，他也被困在了魔法黑匣之中。 这一困，就是25年。 整整25年，阿兰德，连同他的魔法黑皮书、永生的疯狂欲望、不甘失败的耻辱感，还有不断膨胀的黑魔法力量，一齐被禁锢在一个小小的魔法黑匣中。 多年来，阿兰德一直试图打破这个困住自己的魔法力场，寻找到释放自己的方法，却始终以失败结束。 而现在，年幼的普诺无意间帮了他，让阿兰德找到返回现实世界的方法和通道，从那个该死的魔法黑匣中解禁而出。 25年了，他要为这25年的囚徒生涯复仇，要为他失去的永生机会复仇。 他一定要让米雅莉这个低阶精灵法师尝尝他的厉害，让她见识他真正的巨大威力，让所有人都清楚地知道，他才是这块大陆上最强的法师。那次失败不过是个可怕的意外，一个巨大的失误。 这一次，他不会再失误了。 从往事回忆中清醒过来的黑袍法师，低头看看脚下的这个小男孩，明白是他无意间触发了释放条件，才让自己找到联系现实世界，从黑匣中破匣而出的方法。 仔细端详小男孩后，阿兰德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心中涌起一个念头，决定饶他一命。 阿兰德伸出手，从怀里掏出一柄形状古怪的小刀，轻轻地在自己左手腕上割出一道小口子，然后将小刀重新放好，探出自己鲜血淋淋的左手，放到普诺的嘴边，掰开小男孩的嘴巴，将自己的鲜血喂给普诺，同时凝神念出几句咒语。 普诺的身体顿时被一股黑气所笼罩，片刻后，黑气缩成一团，钻入普诺脸上，变成一颗不起眼的小黑痣，点在普诺的右眼角下。 阿兰德望着普诺脸上那颗刚出现的小黑痣，嘴角边浮起一丝若隐若现的阴冷笑容。 做完这奇怪的举动后，阿兰德才直起身，盘算着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 首先，他需要找一个人，一个让他蒙羞受辱25年的低阶法师。 既然她说过“人活着就是为了等死”，那么，就让她尝尝等死的滋味！ 其次，他要继续曾经的永生计划，然后…… 阿兰德思忖着，没有留神先前攻击过石巨人队伍的两头犬魔，已经悄悄来到附近，正隐匿在空地边缘的林木中，对着他和脚边的小男孩普诺，吐出猩红的舌头，一边迫不及待地舔舔嘴唇，一边流下馋涎欲滴的口水。 两头犬魔都在等待最有利的时机，谁也不肯先冒险动手，眼前这个人类黑袍法师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非比寻常。他们来到这个世界至今，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对手。他身上暗藏的魔法力量，对他们来说既可怕又充满诱惑。如果能成功袭击这个人类法师，他们不但能迅速完成蜕变，还能成为火焚界最强大的主人。不过，它们的问题是，胜算究竟有几分？ 看到法师陷入沉思，犬魔们不再犹豫，而是悄悄地向他靠拢，打算一击而成。 阿兰德的嘴角浮起一丝阴冷的笑容。此刻的他也已经察觉到即将从背后和侧面扑过来的危险。 “爬虫！”阿兰德轻蔑地想。 他嘴唇轻轻动了动，忽然念出一段咒语，一圈负能量波立刻以他为中心，呈锥状爆发开来，周围的树木花草在接触到这圈负能量波后，都迅速枯萎掉了。 “衰竭波”很成功！他的法力并未消失，一如往常。 即使对魔法免疫的犬魔，也为法师的魔法力量吃惊，见状都心知惹上了大麻烦，禁不住连连后退，紧接着转身狂奔。 此时，它们才发觉自己想要吃掉法师的举动有多愚蠢，眼里露出它们吃掉小石巨人时，在小巨人眼里看到的求恳神色。 可惜的是，阿兰德和它们信奉同一条法则，也缺乏同情怜悯这类情感。 阿兰德轻轻抬起手，对准那夹着尾巴狂奔的犬魔，释放出死灵系的毁灭法术，“灰飞烟灭”。 犬魔身子一抖，被熊熊火焰吞没。短短两秒内，犬魔巨大的身体消失得无影无踪，瞬间从空气中蒸发了一般，只剩下一些残余的灰烬，轻轻散落在空气中。 阿兰德冷笑一声，用法术开出一道传送门。 这个重获自由的黑袍法师，瞬间没入门中，从森林空地上消失不见了。 空地上，只留下昏迷不醒的男孩普诺。 远处，一只先前畏惧法师而不敢接近的小怪物，此时也慢慢地试探性地向普诺飞去。 这种小怪物，看起来有点像蝙蝠和巨型蚊子的合体，有着皮膜状的蝙蝠翼，短而覆有毛发的身体，还有八只末端呈钳状的多节腿，和一支像针般锐利的长吻。身体的颜色从头部到尾巴呈红锈色或红棕色，下腹部为暗黄色，长吻末端则是粉红色，到了基部处褪色为灰。一看就是吸血能手。 小怪物虽然小，但是身长也约有一英尺，翼展则宽达两英尺。 正是蚊蝠森林里常见的怪物——蚊蝠！ 第三章 力战巨人 “该死！”达拉看见三个石巨人的时候，对方也看见了自己。 他以前听吟游诗人讲过这种大型类人生物，因而马上认出了他们。不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乍见之下，达拉着实吃惊不小。 这些家伙个个巨大无比，而且，他们明显心情欠佳。 但是，他们怎么会到这儿来的？石巨人的地盘并不在这一带。 他们通常栖息在赫尔伯特境内石巨人山脉中的巨人巢穴里，没必要的话，他们根本不会从巢穴里出来，更乐意呆在洞穴里研究石雕石刻。 据说，人类都城晨光之城里的达官显贵与富豪绅士，常花巨资购买这些大块头的石雕作品，来装饰自己的廊坊庭院，因而巨人巢穴也常有探险者光顾。对于那些擅闯巨人巢穴的不速之客，石巨人通常都会极其愤怒地予以反击，把那些学艺不精的探险者砸成一滩肉泥。 达拉并不想和这三个石巨人发生冲突，眼下，他必须先找到弟弟普诺。 但是对方正紧紧地盯着自己，而且眼里几乎喷出火来。 对于人类，石巨人也不会感到陌生。人类中有些卑鄙之徒经常不请自来，光顾他们的巨人巢穴。即使在平时，他们也对人类抱有相当的成见和疑虑，更何况此时已如惊弓之鸟的三个幸存者。 而且，因为他们离任务目的地越来越远，因为他们连日来遭受的惊恐与折磨，还因为他们的头在森林里不时地撞到大树顶端的枝杈，三个家伙的忍耐都已经达到极限，巨大的恐惧、愤怒、挫败感使得他们随时可能变为恶魔。埋藏了好几天的怒气，犹如盛满火药的炸药桶，一触即发。 达拉尽管不明就里，但看三个不速之客的面色也知道，此时一个轻微的举动，也极可能激起对方的不满和误会。 没人愿意无端招惹这种乱扔石头的莽撞家伙！ 他的额头微微渗出了汗，快速思考着脱身良策。 就在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森林另一边隐隐传入达拉的耳中，带着极度的恐惧与惊慌失措的哭腔。 “救命呀！”那是普诺的声音。 顾不得那么多了。 达拉一猫腰，窜入森林里一些矮小的灌木丛中，循着普诺的声音飞奔而去。 身后，响起石巨人的怒吼声，以及石块呼啸而来的破空声。 达拉一边迅速地跑向普诺的发生源，一边回头望，同时不停地调整自己的身体，不断地变换着方向，以躲避从身后飞来的攻击石块。 即便仗着灌木丛的遮掩，仗着他对森林地势的熟悉，仗着比远比巨人灵活的身手，达拉并没有变成石头下的肉泥，但还是有好几块石头，都刚巧与他擦身而过，重重地砸在身边的树上，把一些碗口大的小树都拦腰砸断。达拉明白，自己随时都可能小命不保。 但此时，普诺的呼救声在达拉心中占了上风，他全神贯注，动作敏捷，身体的每一块肌肉、每一根神经都紧密配合，只为了一个目标而高速运转。 因而很快，他便将初入蚊蝠森林的三个石巨人甩在了身后。 转瞬，达拉已经来到森林另一边的空地边缘，远远的，他就瞥见一只蚊蝠正扑到普诺身上，企图把它丑陋细长的吸嘴插进普诺的身体吸取鲜血。 情况十分危险，这种怪物一旦叮咬住人，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抽走人体内的全部鲜血，只留下一具干尸。 达拉人还没到，就已经对准那只蚊蝠，迅速将手中的长剑投掷出去。 带着划破空气的微颤，长剑飞快地穿透蚊蝠的身体，又扎进不远处的一棵枯树干上。剑身还在轻轻地颤动着，如风中摇曳的花朵。 达拉几乎在长剑扎进树干的同时，就已经跑到普诺面前，一边抱起这个被吓坏了的小淘气，一边飞步移至树前将长剑拔出。 紧接着，没有作丝毫停留，达拉搂着普诺朝身边的枯草丛一滚，他和普诺顿时都淹没在先前因阿兰德施法而枯萎掉的荒木林里。他一手握剑，一手捂住普诺的嘴巴，不让小家伙发出声音。 追赶达拉的三个石巨人，虽然动作迟缓，而且在森林中行动不便，但其巨大的步伐还是让他们很快赶到。 三个家伙望着这一大片黑袍法师制造的死亡杰作，脸上露出敬畏的神情。他们迟钝的神经也已经隐隐感受到造成这种状况的人，肯定不好对付。 此时，达拉也注意到身边那些植物身上残留的魔法效果，这些长绿植物已经完全失去了往昔的盎然生机，还在不断地枯黄、萎缩。 突然间，达拉凝神细听，发现森林深处，由远及近，慢慢传来了一群动物扇动翅膀的嗡嗡声，那种声音，对于从小就生活在辛普兰村的人来说，一点也不陌生。 达拉面色突变，怀里的普诺也更加震颤，瑟瑟发抖。达拉左右看了看，抱着普诺一起滚入右手边一个还有积水的土坑中，只露出脑袋在外面察看情况。 幸亏此时蚊蝠振翅发出的巨大声响将石巨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去，完全没有留意到达拉的小动作。 巨人们大吼几声，朝着发声源跨出几步，但很快便站立在原地，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一大群蚊蝠，正聚集成一团红云，一边翻滚，一边朝巨人们所在的位置飞速移动过来，那种嗡嗡的巨大声响，就是由这一群蚊蝠构成的红云中发出，是它们拍打翅膀时发出的声音。 这种小怪物虽然十分脆弱，单只出动时十分胆小，只敢偷偷摸摸趁人不备吸点鲜血，可是一旦聚集成群，就会像成群的蝗虫一样，变得凶猛异常。它们嗜血为生，哪里有新鲜血肉，就往哪里飞扑过去。所过之处，几乎所有动物都会被它们吸光血液，变成一具具干尸。 红云在三个石巨人面前停顿片刻，紧接着，以更快的速度朝三个毫无防备的石巨人飞扑而去。 刹那间，石巨人们便被包裹在这一片红云之中。 与此同时，村长麦克斯，带领一班人马，也来到了蚊蝠森林。 此前，考尔特已经连比带划地跟麦克斯诉说了太久抓走普诺的大怪物。 “匣子怪物！”考尔特说道，“一个从匣子里窜出来的怪物抓走了普诺。普诺叫我去蚊蝠森林里看他杀怪物，结果匣子怪物抓走了普诺……” 过了好久，麦克斯才从考尔特那里弄明白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普诺对考尔特宣称他会魔法，可以用魔法驱赶森林里的怪物蚊蝠，比考尔特驱赶蜜蜂不知道要高出多少倍。考尔特当然不相信，所以两个小家伙争吵一番后，普诺带着考尔特去了蚊蝠森林，想要证明给他看自己的能力。 就在普诺念出一些奇怪的话语后，一个从普诺手中黑匣子里窜出来的“匣子怪物”，将普诺抓走了。 考尔特吓坏了（这点他没说，但是人人都知道），半晌，才跑回村里给达拉报信，而达拉知道这件事后，只让小家伙带了一个口信给弗妮娅，是“请弗妮娅去他家帮忙照顾母亲塔吉雅娜”，而弗妮娅接到达拉的口信以后，也只让小家伙带了一个口信给麦克斯，是“请村长麦克斯带些人去蚊蝠森林里帮达拉对付怪物”。 然后，这两个家伙，一个一声不响地提起剑冲向怪物遍布的森林，另一个则跑去人家家里做起了家务。 他俩的脑袋一定被同一个门缝夹过！ 神啊，麦克斯不明白，这对村子里的金童玉女，为什么这一次都犯了如此低级的错误，竟然让一个六岁的小男孩来传递如此紧急的讯息，如果不是他明察秋毫，相信这种失常的事情也是有可能发生的，换作其他任何人，都会把这样的话当作小孩子的异想天开，一笑了之。 尤其是达拉，太失常了，他竟然还没有弗妮娅考虑周全，居然想自己单刀匹马去森林里找人，同时还要对付那个来历不明的“匣子怪物”。难道真因为他母亲病了，达拉也给烧糊涂了？还是这个年轻人“盛名”之下，太想凭着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做出什么惊人的成功事迹？ 身为村长，村子里的每个人都是他的责任，不能不管，更何况，辛普兰村的人口本就稀少，可管的人也不多。 平时连谁家的狗咬了人，猪走丢了的小事，都会有人告到村长这里，请他帮忙处理。现在，不仅是斯图尔家的小男孩走丢了，连他家的“未来英雄”，也极有可能面临那“匣子怪物”，身处险境。 麦克斯自从上任以来，头一遭碰到这样严重的大事，激动得都有些变了态，神色之中竟然透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听完考尔特的诉说，理清事情缘由后，麦克斯当机立断，立即叫上村里的猎人和强壮的农夫，并且吩咐老婆艾丽把考尔特送回布列姆养蜂园去，自己则带着七个人的小分队来到了蚊蝠森林。 这片森林并不大，他们很快便搜索完第一片区域，来到另一侧的森林空地边缘。 远远的，麦克斯一行人就听到了那种熟悉的嗡嗡声，间杂着另外一种生物恐怖的吼声和无数重物呼啸的巨大声响，就连大地都发出剧烈的震颤。 凭着经验，麦克斯立刻就感觉到势头不对，朝身后的众人比划了一个手势，示意大家悄悄前进，注意隐蔽。 但是，一行人真正看见三个石巨人与那一大群蚊蝠时，所受到的震撼，远比达拉乍见之下要巨大许多。 那一大群蚊蝠，虽然可怕，但是辛普兰村的人对此并不陌生。 让他们感到震惊的，是另外三个庞然大物！ 此时，这三个石巨人都已经爆发开来，对于围绕在自己身边叮咬不休的蚊蝠，他们感到异常恼怒。 虽然巨人的皮肤又厚又坚实，蚊蝠们尖利的长吻并不能一下子就刺穿他们的皮肤去吸取鲜血，但是那种刺痛的、奇痒无比的感觉，却也令他们感到相当难受。 再加上此前受尽犬魔的折磨与惊吓，此时又只是面临着一群小怪物，暴怒的石巨人甚至没有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石块，只是空凭自己的蛮力和双手，看准那些在身边飞来飞去的蚊蝠，狠狠地拍击，犹如人类在拍打恼人的蚊子一样。 转眼间，巨人们竟然拍死了不少蚊蝠，血肉横飞之后，蚊蝠的尸体雨一般纷纷掉在巨人脚边。 剩下的蚊蝠尽管已经明白有些不对劲，它们此前从未遇到石巨人这样的生物，皮肤坚硬如石，让它们无从下口，不过，由于受到死去同伴的鲜血味道刺激，它们依然毫不放弃，反而更加凶猛地扑向石巨人，不断地用自己长而尖利的刺叮咬着巨人，企图钻进巨人的皮肤，从里面吸取到令它们疯狂的鲜血。 在它们不懈的努力下，其中的一只，甚至将一个巨人的耳朵咬开，流出了些许鲜血。 瞬间，残存的蚊蝠全都汹涌而上，叮上了那个巨人的耳朵。 旁边一个巨人立刻伸出大手，用力地扇了过去。 但是，正贪婪地吮吸巨人鲜血的蚊蝠却毫不避让，完全陷入吸血的疯狂与满足之中。 被打中的巨人趔趄一下，往旁边连退了几步，撞倒了几棵大树，发出沉闷的巨大声响。但他很快又爬了起来，用力将还粘连在自己耳朵上的几只蚊蝠残缺的身体撕下来，扔到地上。 其中一只没有完全破碎，还在轻轻抖动着细长的腿脚。 巨人怒吼一声，抬起脚来，将最后一只蚊蝠也踩死在地。 目睹刚才发生的一切，麦克斯一行人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好半天，他们才从巨大的惊恐与震撼中回过神来。村长麦克斯悄无声息地比划了一个“退”的手势，一行人开始慢慢地向后移动，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忽然间，麦克斯的身后传来一声树枝折断的脆响，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宁静。 麦克斯恼怒地一回头，看到年轻农夫吉米惨白的脸，正是吉米在后退过程中不小心踏断一根横倒在地的枯树枝，发出了这一声清脆的响声。 三个石巨人立刻为响声所吸引，扭过头来。 先前搜索达拉无果，又遭遇蚊蝠袭击，使他们的心情更加恶劣，此时一回头，竟然看到七个人类，而且还都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如果农民用的锄头或者砍材刀也能称为武器的话，顿时变得更加暴跳如雷。 惊慌的村民尚未作出反应，几块硕大的石块已经飞到眼前，几人本能地一低头，石块擦着头皮命中了背后的大树，麦克斯偷眼一看，碗口粗的树木已被拦腰砸断。他大吼一声：“快躲！”，众人立刻躲到最近的大树背后。 石块不停地砸到大树上，幸亏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猎人，在大树断裂瞬间就已经闪避到其他树后，但密集的石块还是让他们疲于闪躲，完全没有机会反击。而石巨人长老则不停地念着咒语，把空地上的泥土迅速凝结为新的大石块，为着同伴们补充着石块。 “这是什么魔法？”匍匐在草丛中的达拉一惊。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识到作战时所用的魔法。以前也有吟游诗人来过辛普兰，给村民们表演过一些小小的魔法，让达拉大开眼界，但第一次真正见识魔法的威力，却是在这一次与石巨人的对战中。 对面的麦克斯一行人明显不支，已经有两个人都被飞来的石块擦到，受伤倒下，其余的人立刻拖上伤者，藏到高大的树木背后以躲避不断飞来的石块。 情况十分危急！ 达拉不能坐视不理，他附在弟弟耳边轻声说道：“呆在这里，千万别出声！”看到小家伙满眼恐惧地点点头。达拉这才手握细剑，如离弦之箭一样朝石巨人中，那个正在施法的长老飞奔而去，他的目光紧紧的锁定攻击目标：巨人脚踝。 那是父亲所说的“阿拉尔斯之踵”，无论人类还是类人生物，脚踝的这个部位都是筋脉相连，遍布神经线和血管，十分脆弱。只要将这里割开一条口子，任他多么凶狠的人或者怪物也会忍痛不禁，行动不便。 达拉曾经亲眼见过父亲为了惩罚一只多次袭击村里平民的棕熊，将其活捉后，高高地挂在村口的木桩上，用刀割开狗熊的脚踝放血。 平时凶猛无比的棕熊竟然疼得嘶声巨吼，不停地抖动着双脚想要摆脱这样的剧痛。后来父亲终于不忍，一刀结果了这头猛兽，但那一场面也给了年幼的达拉十分深刻的印象。 如果今天不是情况紧急，达拉断不想对“阿拉尔斯之踵”这个部位进行攻击。 目前看来，这是最可行的攻击部位，不仅因为巨人身躯高大，现在的达拉即使跳起来也无法攻击到他们的头胸部位，更因为这里最易受力，只需要轻轻一割，便会喷出如柱的血流，而且会立即让敌人失去攻击力，最能起到震慑效果。 达拉人到剑到，没等沉溺战斗中的石巨人们反应过来，长老格鲁乌已经惨叫一声，单膝跪地，剧烈的疼痛也让他暂时停止了“化泥为石”的法术。格鲁乌的脚踝处已经血流如注，但实际上达拉下手极有分寸，虽然伤了石巨人，却并未真的割断格鲁乌的脚筋。 其他两名成员，也从疯狂投掷巨石中回过神来，其中一个转过来想要搜寻袭击长老的达拉，但巨人由于身躯庞大，行动显得迟缓不少。 相形之下，达拉敏捷的身手让巨人晕头转向。 他故意围着巨人转圈，巨人也跟着达拉绕来绕去，没转几圈，巨人就晕了头，失去平衡，歪歪倒倒地撞向另一个巨人。 两个石巨人顿时倒在一起，空地上霎时尘土飞扬。 趁着达拉牵制三个大家伙的时机，麦克斯等人已经拖着伤员撤退到安全距离。 一行人这才惊魂初定，农夫吉米惨白的脸色也渐渐恢复了红润，而且越来越红。刚才，要不是他的失误，大家根本不会被巨人发现，也不会有人受伤。 麦克斯此时也已经镇静下来，身为村长的睿智又回到身上。他立刻吩咐吉米和其他两名农夫留下来照看伤员。自己则带着两个猎人往回走，单留下达拉一个人对付三个巨人，这绝对不是辛普兰村的做法。 对于辛普兰这个小村庄来说，村子里的任何一个成员都是无比宝贵的，漫长的岁月里，人们彼此熟悉，同呼吸，共命运，必须一起面对来自村庄外的各种威胁，才能在这块纷繁的图雅大陆上求得生存的一席之地。 因而，无论面临何种危险，要他们丢下自己的同伴逃命，都是不可想象的。即使有人这么做，那他以后也别想继续在村里立足了，惟有被驱逐一条路可走。 远远的，麦克斯和另外两个猎人就看到已经身陷险境的达拉。 刚才倒地的两个巨人已经站了起来，由于达拉近在身前，长老格鲁乌又已受伤，他们也不再使用石块攻击。转而掏出石刻的巨大木槌，朝在身边不停奔跑的达拉挥舞着砸过去。 达拉尽管动作灵敏，但长时间不断奔跑，也已经让他消耗了不少体力。可巨人无处不在的木槌，却总是不停地朝他狠狠砸过来，避开这边，那边又到。夹击之下，达拉越来越感到有些体力不支，动作也较先前显得迟缓了。 再加上格鲁乌虽然受伤，但神智还挺清醒，不停地在一旁指点，提醒着两个巨人不要被达拉伤了脚踝。两个家伙受到长老鼓励，似有无穷精力，不将达拉砸死誓不甘心。 麦克斯和猎人们见状，立刻抽出砍刀，飞奔而至，加入了战斗。 但他们哪里是巨人们的对手，寻常的砍刀又怎能伤到巨人？ 其中一个猎人效仿达拉之前的战术，朝一个巨人的脚踝狠狠砍了一刀，本该出现伤痕的巨人脚踝由于皮肤厚实，竟然毫无损伤。 反倒是猎人手中的砍刀被巨人坚硬的皮肤磕出了一道缺口，猎人的手也被巨大冲击力震得虎口发麻，一时间握不住刀柄，砍刀掉落在地。 被猎人偷袭的石巨人十分恼怒，转身给了猎人一槌。 猎人顿时被挥出老远，重重地摔倒在地，动弹不得。 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战斗尤其如此，不分出胜负，很难结束。 不过随着又一个猎人被巨人的木槌挥出去后，这场力量悬殊的战斗似乎快要结束了，人类在巨人面前，犹如被憋急了的兔子一样，即便使出浑身解数，也难逃最终的命运。 剩下的达拉和麦克斯困人犹斗。不要说获胜，就连脱身的希望也越来越渺茫。 不过，希望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它能把一切不可能都变成可能，能创造最令人称奇的奇迹，在图雅大陆上尤其如此。 达拉自降生之日起，就承担着太多的希望，所以他从来不敢放弃任何希望，哪怕一个最小的希望，也要尽最大的努力去争取，这样的性格早已刻入达拉的生命，并且激发了他在最危险的情况下那种巨大的创造力与想象力！ 在万般不利的战况下，达拉突然采取了与之前完全不一样的战术。 他不再东奔西跑，而是突然立定，双手握剑，等待着巨人的大木槌快要挥舞到自己身上时，再突然向前俯冲过去，剑尖直指巨人的脚背。 这样一来，攻防对象顿时互换。 仓促之间，石巨人根本来不及改变木槌的攻击轨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目标落空。 达拉却借着巨大的冲力和惯性，用长剑在巨人脚背上拉了一条大口子，并且顺势绕着巨人两脚之间的空隙来到后脚踝处，狠狠一剑刺出，又一个巨人的“阿拉尔斯之踵”被命中！ 一旁的格鲁乌目瞪口呆地看着又一个同伴和自己一样受伤倒地。只是因为脚踝那里的一点小伤，就让他们巨大的战斗力顿时被削弱。这个人类真的不容小看。 不过，惟一一个还未受伤的石巨人却因此而变得更加愤怒，一根石槌被他使得风声凌厉，每一次都以毫厘之差与达拉擦身而过，巨大的力道迫使达拉一再后退，直退到一棵大树跟前，再无退路，只得举剑相隔，静默等死。 巨人举起了大槌。 麦克斯已经冲到巨人身后，抡起了手中的砍刀，打算像达拉此前干过的那样，将这个巨人的脚踝也给砍上一刀。 另外两个石巨人尽管脚踝受伤，但手却能运动自如，一看到同伴有了危险，害怕他被身后小人暗算，就都不约而同地掏出石块，对准了一心想要助达拉一臂之力的麦克斯。 “住手！”随着一声断喝，达拉、麦克斯，还有三个石巨人都同时发现，自己被石化了，呆呆地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僵在当地，一动也不能动。 丛林深处，慢慢走出一行人。 先是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青年男子，正是不久前外出寻医的瑞德和安德烈，达拉的父亲和哥哥。 最后出现的，却是一个矮个子的小老头，身穿一付紫色的软甲衣，斜挎一个鹅黄色的小布包，镶有各色晶石的腰间束带上，还有一柄插在剑鞘里的宝剑。 小老头儿须发尽白，看上去年岁不小，不过脸色红润，精神气十足。尤其是那一双棕色的眼睛，透着睿智、洞悉世事的、甚至略显狡黠的目光，鼻子十分高挺，而且棱角有致，与他薄薄的嘴唇搭配，给人强烈的线条感，初见之下，很多人都容易产生这样一种感觉：在这个精瘦的小老头儿身上，正散发出一股坚定、刚正、不屈不挠的正义感。 所谓一身正气，浩然长存；所谓世外高人，不怒自威。 “为什么打架？”小老头儿淡淡地问道，眼睛在几个人之间扫来扫去，半晌，没有等到他想要的答案，小老儿奇道：“怎么都不说话？” “吉布里爷爷，您刚才把他们石化了，他们就是想说话也说不出。”安德烈从旁提醒。 小老儿摇摇头，喃喃道：“年纪大了，这记性也是越来越差了。”但看那矫健的步伐和明亮的眼睛，哪有半点老态。 小老头发出一段诡异的声音后，被定住的五个人都同时松动了筋骨，呆呆地看着这个小老头，眼神中充满了畏惧与防备。 “这是游侠吉布里。”瑞德简短地介绍。 麦克斯和达拉对这个名字都不陌生。 吉布里，一个隐居在晨曦山脉某个山谷里的老游侠，关于他的冒险传说在众多吟游诗人口里层出不穷，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救星来了！”麦克斯兴冲冲地想。 达拉顿时以钦佩的、崇拜的目光，小心翼翼地端详着吉布里。 三个石巨人则呆立原地，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几分疑惑，几分迷惘。这个突然出现的小老头儿，不知道为什么，却让他们感到一丝亲切，仿佛他的出现，让他们几天来的惊恐不安都烟消云散，让他们在短时间内产生了莫名的信任感。他们看着小老头儿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起来，还带了几分崇敬与迷恋。 吉布里忽然转向三个石巨人，用巨人语和他们的长老格鲁乌搭起话来。 这下轮到其他的人感到迷茫了，他们完全听不懂吉布里和那三个乱丢石头伤人的大混混在讨论些什么。只看见小老头越听面色越沉重，之后他摇摇头，从自己的布袋里取出一些药草，递给了石巨人长老格鲁乌，又叽叽呱呱说了几句，连比带划，还指了指森林外。 三个石巨人听罢，频频点头。 长老格鲁乌，则用吉布里给的药草，简单地为自己和另一个受伤的同伴包扎后，立刻带领他剩余的巨人队伍，相互搀扶着，一瘸一拐地朝着森林外面走去。他们此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们已经偏离正确方向好几天了，必须加紧时间赶路。 巨人沉重的脚步声渐去渐远，终于消失不见。 此时，村长麦克斯终于忍耐不住，疑惑地问道：“吉布里先生，你怎么把他们给放了？他们可砸伤了我们的人！”他原本以为，吉布里会和三个石巨人发生一场精彩绝伦的战斗，将那些野蛮人好好教训一番。谁知道，他只和对方嘀咕几句，就把石巨人给放了，临走还给他们草药治伤。莫非他也畏惧这几个大块头？莫非面前这个老头儿，不是真的吉布里？莫非这老家伙只是徒有虚名？ 达拉却用钦佩的目光看着吉布里。能够用和平的方式，迅速解决他们与巨人之间的争端，无须陷入不必要的动武，这才是一个真正的游侠！ 吉布里微微一笑，说道：“一场误会而已，你们下手也不轻！”眼看着达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达拉顿时满面通红，有些不好意思，刚才若不是情况紧急，他也不会使用那样的作战方式，挑人脚筋，胜之不武，没有一点英雄气度。 “但是……”麦克斯还想说些什么。 吉布里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说：“走，带我看看那些受伤的人。” 麦克斯想要发怒，想要表示出自己的不满，但吉布里的眼睛正看着他，那种不怒而威的气势，让他硬生生地将剩下的话都咽进了肚里，不得不迈开步子走在前面。 一旁的瑞德耸耸肩，几天来，他已经习惯了老游侠的截话方式，和他说话，必须时时注意简洁，否则，常常可能只说到一半，老游侠就已经挥挥手，另起话头。 就在此时，达拉突然转头冲向草丛，不一会儿，他就抱着已经再度昏迷过去的弟弟普诺，出现在大家面前。 吉布里看着达拉敏捷的身姿和明朗的眼睛，暗暗点头，但是，当他的目光落到达拉怀里的普诺身上时，却不由得脸色一变，转开头去，露出沉思的表情。 一到村里，进了斯图尔家祖屋的门以后，吉布里的神色变得更加严肃，好半天都不发一言。斯图尔一家人也都跟着凝重起来，眼也不眨地紧盯着吉布里，等待着老游侠的下一步指示。瑞德更是连大气也不出，深怕吉布里嘴里吐出什么不祥的消息。 吉布里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人在看着自己，只是皱眉思索：这里活跃着两股奇怪的力量，彼此相互克制，犹如一个巨大的魔法力场，牵扯着进入这空间的每一个人。 刚才还在森林里的时候，吉布里在达拉和普诺身上就已经感受到了这种奇怪的相克之力，当时倒也不是十分在意，可现在，这种奇怪的压迫感如此强烈，再加上来此之前，他所了解到有关斯图尔家的种种情况，使得吉布里猛然想到一个念头，禁不住变了脸色。 其他人见状，气色也都愈发难看起来，刚刚闯出乱子的普诺更是紧张得连屁都不敢放了。 身体虚弱的塔吉雅娜躺在床上，显得痛苦不堪，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沿着她的额头、面颊滚落下来。 一旁照料的弗妮娅，不时地用热毛巾敷在塔吉雅娜的额头上。这是她跟自己母亲学到的，据母亲回忆，以前在晨光之城时，有些医师就用这样的办法来给高烧的人降温。女孩一边熟练地做着这些事，一边小心翼翼地端详着老游侠吉布里的脸色，同时装作漫不经心地瞟了达拉一眼，却与达拉的目光相遇，弗妮娅立刻慌乱地挪开自己的目光，但脸色却顿时绯红。 半个多时辰过去了，老游侠吉布里依旧皱眉沉思。 所谓的“匣子怪物”，吉布里虽然不敢十分肯定，但是猜测——多年来他一直在寻找这个东西，对于它的特征和可能出现的异状，了如指掌——那个匣子，正是25年前龙谷战役后，被半身人大盗韦尔比从精灵学院偷走的，用来封印阿兰德的魔法黑匣。 黑匣被盗，无异于阿兰德叛变后，图雅大陆的又一个噩梦。 精灵们派出无数魔法师和探险者，去寻找这个魔法黑匣，人类中也不乏贪图黑匣力量的不义之徒，纷纷出动，都渴望将这个魔法黑匣收归己有，但是，这个奇怪的黑匣，竟然和韦尔比一齐销声匿迹了。 没有一个人找到过他们。 真没想到，时隔25年，这个魔法黑匣居然会出现在这样一个不起眼的人类小村落里。 吉布里找了那么久，却从来没有丝毫线索，而现在，猛然出现的机会，竟让他真正感受到了传说中的魔法黑匣解禁后施放出的巨大力场。 看来，邪恶已被释放，他该如何做，才能驱散这道阴影？ 吉布里抬起头，慢慢打量屋里满怀期待望着他的一群人，眼神却绝望透顶，让瑞德等人的心都跟着掉进了冰窟窿。 吉布里明白，当真如他推测那般，那么这种力场无法可破，只有再度将其封印。可是自己并不会太多魔法，当初答应精灵法师，帮忙寻找这个黑匣时，也没有想过，居然真的有人能释放出关在里面的邪恶。那些精灵法师讲过，这个魔法黑匣本身，加持有无数禁制，若非条件齐聚，根本不可能开启。 而现在，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种巨大的力场早在他来这里前，也就是匣子第一次被小男孩开启时，就已令这个屋子受到影响和诅咒，等同布置了一道极其厉害的魔法力场在这里，寻常人呆在这样的魔法结界里，不生病才怪，再呆上段时间，这一家人怕都会染上这种不治怪病而死绝。 吉布里的眼睛落到达拉身上，这小子要是死了，倒是有点可惜。 刚才，在他第一眼看到这个年轻人时，就已经被对方暗藏的潜质震撼，尤其是达拉面对高出自己数倍的对手时，那种从容不迫的气度和敏捷，已经隐然有少年英雄的风范，再加上对石巨人手下留情的仁慈，更是一个真正的游侠才会有的心肠。当然，和自己当年相比，他还是差得远了，出拳比剑的招式，都显然没有受到过什么系统正规的武技训练。 如果有名师传授，假以时日，他将来的成就或许能在自己之上。 这么一想，许久不曾再收弟子的吉布里，动了爱才之心，加上魔法黑匣一事也还需要时间调查，因而他在瞬间便有了新主意。 “先生，您看我太太这病能治吗？”瑞德终于还是忍不住，陪着笑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吉布里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着瑞德道：“放心吧，没大碍。” 一家人都长松一口气。 “达拉，你想不想跟我学本事？”吉布里突然看着达拉，面色凝重地问道。 达拉喜出望外，万万没有想声名在外的老游侠竟然主动提出收自己为徒，但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意思，达拉不由自主地看着瑞德，眼神里满是希冀。 瑞德伸出大手，一拍达拉的脑袋，怒道：“傻小子！看我干什么？还不拜师？” 达拉这才高高兴兴地对着吉布里单膝跪下，叫了声：“老师！” 对于达拉刚才的表现，吉布里有些意外，却也有些骄傲，他到底没有看错人。自己盛名在外，多少年轻人渴望成为自己的徒弟，达拉竟然在自己主动提出收徒后，还是不忘先征求他父亲的意见，可见他是个很孝顺的男孩。吉布里不由得摸着胡须笑了，对达拉说道：“其实，要救你母亲，非常简单，搬家就是了。” “搬家？”其他人疑惑不解，同时惊问道，眼里露出怀疑的神色。独有达拉深信不疑，对着吉布里连连点头。 “这是我们祖传的房屋……”瑞德说道。 “不用说了，”吉布里摇摇手，打断了瑞德的话，“你要房子还是要命？” 第四章 雨夜惊变 转眼间，瑞德一家乔迁新居已经两年了，当初的新居如今已经变成了旧屋，原来的祖屋则在吉布里的严密布防下，除了他带达拉进去练功以外，寻常人都不得进入，成了辛普兰村唯一的神秘地点。 达拉跟着吉布里学艺，也已经两年。 吉布里在训练达拉时异常严厉，比达拉的父亲瑞德还要苛刻，而且想的办法往往也出人意料。 达拉已经说不尽他这两年所受到的种种折磨，在吉布里日夜相伴、倾心传授毕生所学后，达拉变得像狗一般驯服，指哪儿打哪儿。不但武艺见长，就连性格也变化不少，变得更加沉默寡言，老气横秋。 只是，少年人的心性毕竟没退，每逢吉布里不在跟前时（老游侠至今仍然行踪不定，常常莫名其妙出游，十天半月方才回转村里，检查达拉所做的功课），达拉就会在伙伴们的呼声中，露上一手，赢得喝彩一片。 村里人更是把这个得到吉布里真传的男孩，看作难得一见的少年英雄。 达拉满足于这样的议论，渐渐有些自我膨胀起来，根本不知道，以他目前的剑术与武技，连一名二流水平的武士也抵敌不过，并非吉布里教得不好，也并非他学得不好，而是他从小练武的底子太薄，寻常武士训练，都是从三、四岁上就开始了，达拉足足晚了十几年，能有现在这种让村人称赞的三脚猫功夫，已经算成绩斐然了。 因了达拉的这点武技，又因为他本就长得英俊高大，脸上还有些与年龄不相符合的老气，村里寻常的女孩子见了达拉，都忍不住有点儿小想法。 只是，辛普兰村虽然不大，却也出了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弗妮娅。 其他的少女简直是生不逢时。 十六、十七，花季、雨季，正是一个女孩子最美丽的时节，如诗、如梦、如幻。 弗妮娅正处在这样的时节，两年前还略显稚嫩的她，如今已经长得袅袅婷婷，美丽动人。虽然衣着朴素，但却难掩她那曼妙的身姿。好比绝妙的香水，无论瓶子盖得多么严实，沁人心脾的香味还是似有若无地飘散出来，令人遐想，令人心动。 不知道是舆论导向的作用，还是异性相吸的真理，达拉和弗妮娅虽然交流不多，但是每次偶然相逢时，彼此那轻轻的一点头，会心的一个微笑，都像种子一样在两个年轻人心里生了根。那种异样的感觉，是那么的含蓄，唯美。 随着年龄的增长，彼此的梦里都开始出现对方的身影和一些难以言传的东西。再见面时，一个羞红了脸低头而过，一个则愣愣的如同雷劈一样傻在原地。 今年的春天，比以往来得要早，整整提前了一个月。 河上的浮冰还未散尽，春天已经咬着冬天的尾巴紧跟而至。 辛普兰村的“砂粒河”边，也已经柳丝初绿，桃花微红。 桃红柳绿掩映之下的小磨坊，开始呈现出与往年大不相同的景象，连慵懒而早睡的嘉丽大婶也注意到了女儿弗妮娅腮边带红，常常无故傻笑的反常模样。 女儿那如瀑的金发、清澈的眼眸以及精致的五官无法用任何一种语言形容，一般的美女与她一比，简直就如同没进化完全的半兽人一样。 斯图尔家的小男孩普诺，最近常常跑来磨坊这边玩耍，女儿弗妮娅对小男孩异常亲切，不但娇羞无限地接下男孩带来的鹿肉（当然是他哥哥达拉打猎弄到的），还常常亲手做好糕点，红着脸让小男孩带回去（如果他没有在半路上就吃光的话）给斯图尔一家人品尝。 种种迹象，在嘉丽大婶眼中看来，都是不良信号。 和嘉丽大婶有着同样想法的人，在辛普兰村还有一个，那就是老游侠吉布里。 最近几天，达拉常常在训练的时候走神儿。 即使是一流的武士在作战时，往往稍微不慎，也会有性命之虞。达拉这点武技，居然还胡思乱想，常常一剑刺出后，就停了手，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心思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 达拉的反常，令吉布里火冒三丈。 这一天，达拉在训练到一半时，突然又恍如神游，眼神涣散。吉布里一看，立刻气不打一处来。 “当心鼻子！”吉布里故意大声喊道，同时右手出招，用刀背狠狠地在达拉鼻子上拍了一下。 “啊！”达拉禁不住叫出声来，但随即又忍住，他的鼻子还是火辣辣地疼，但是并没有什么冰凉的液体流下来。老师的目光正冷冷地看着他，眼神不言而喻，如果不是吉布里手下留情，他的鼻子此刻已经不在了。 “你最近怎么了，达拉？”吉布里严肃地问道，他的严肃让达拉心里咯噔一下。 和吉布里相处两年来，达拉发现，这位盛名在外的老师，尽管大部分时间都保持着严肃威严的模样，但每当私下里放松心情时，他却是乐呵呵的，看上去分外慈祥。心情好的时候，甚至会和达拉提到自己年轻时的冒险往事。但——如果他露出这种严肃的表情，任何人都会无端端地变得紧张起来，猜想在他脸色放晴之前，准没有好事。 达拉感到，老师这一次的严肃，又会让自己付出不菲的代价。 不一会儿，达拉已经浑身是伤，鼻青脸肿地走在回家的路途中了。 整整三天，达拉都不敢再去想砂粒河上那个美丽的身影。 几天后，吉布里收到一封信，匆匆交代了达拉几句“我走之后你必须要专心训练！”的话，之后就离开了村庄。 吉布里一走，达拉如释重负，在训练之余抽空去森林里打猎，继续着让弟弟普诺将猎物带去磨坊的小把戏。 从此，砂粒河边，常常有一个小身影在东奔西跑。 不久之后，出现在砂粒河边的身影中，除了原来那个小家伙，多了一个高大健壮的少年男孩。 又过了不久，沙粒河边的柳树下，除了原来那两个身影，又多了一个苗条曼妙的女孩儿。 男孩和女孩的身影在河边的小路上缓缓走着，伴着河边杨柳吐出一团一团的飞絮，构成了一幅绝妙的图画。就连印入眼帘里的桃花，也在男孩女孩的心里热闹地盛开了，并且从嫩红转为了深红。 他们就这样一路走着，渐渐走入了越来越深的春天。 春去夏来，一个电闪雷鸣的夜晚，辛普兰村迎来了三位不速之客。 三位旅客走进辛普兰的小旅馆时，卡罗尔老板正吩咐自家的地侏厨娘：“今晚不用整那么多菜，这鬼天气，没人来住店的。” 衷心的厨娘指指门口，卡罗尔老板一回头，才看到三位满脸严霜的客人，惊诧之余，立刻眉开眼笑地上前招呼客人。 三人一看就是从都城里来的，个个衣着华美，气质高雅，脸上挂着典型的贵族式的淡漠表情，对于普通人来说，那样的表情只有一个含义：我是王。 “住店吗？我这里有上好的客房……”卡罗尔老板殷勤地说道。 三位客人中，打头的是一位中年男子，只见他摆摆手，旁边的一个年轻男孩立刻说道：“不用了，我们是来打听一个人的。” 卡罗尔老板的失望，难以掩饰地挂在了脸上，但是在中年男子示意年轻男孩丢出一把金币在柜台上后，老板脸上的肥肉很快又生动地挤在一堆，变成一团笑容。 男孩问道：“你们村里，有一个叫作‘嘉丽·席来亚’的女子吗？” 老板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了，看了看柜台上的金币，又看了看三个身披深红色斗篷，面色不善的神秘客人，摇摇头。 男孩显然有些疑惑，回过头来，对中年男子说：“没错，那个半身人巫婆，交代是这里，说把她卖给了一个磨坊老板……” 听他们提到“磨坊”，老板不由得凝神细听。 中年男子瞪了年轻男孩一眼，男孩立刻闭上嘴，不再开口。 “磨坊在哪儿？”另一个男孩问道。 老板犹豫了一下，先前的年轻男孩再度摔出一把金币，在灯光照射下，金币发出亮晃晃的光芒。 老板终于吞吞吐吐地说出了磨坊所在的位置。 三个客人立刻消失在茫茫雨夜。 卡罗尔看着桌子上的两把金币，有些心醉神迷，这相当于旅店近一个月的收入了。 “你真是财迷心窍！”不知何时，老板的独子卡洛，已经站在父亲身后，此时猛然说道。 卡罗尔转过身，还没来得及分辩，儿子已经冲出门外，和先前的三个不速之客一样，消失在茫茫的雨幕之中。 砂粒河上，磨坊门外，卡洛已经抄近道，先于三个神秘客人出现在这里，将消息传递给嘉丽大婶。 听了卡洛的话，嘉丽大婶略显惊慌。 “是您的仇家吗？”卡洛小心翼翼地问道。嘉丽大婶的身份来历，村里虽然无人清楚，但至少都知道，她当年是为了躲避仇家追杀，才流落此地嫁给泰利。 辛普兰村向来团结，自从她嫁给老泰利后，也一直将她视为村里一员，多年来，曾有不少人进村打听当年那个名为“嘉丽·席来亚”的女子，都被村里人巧妙地掩饰过去。更何况，现在的嘉丽大婶，还是无数小伙梦中情人的母亲。 嘉丽大婶点点头，多少年了，她一直提心吊胆，一有风吹草动，就会带上弗妮娅躲到村外的山洞里去，等风声过后再回村。 可这次的情况非比寻常，他们一定是掌握了非常清楚准确的信息，才会以这种方式悄悄来辛普兰村。 所以，她没有像以往那样，和女儿一块去山洞躲避，而是让女儿独自前行，自己则故意捡泥泞处落脚，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空中，电闪雷鸣，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空荡荡的小磨坊，在闪电乍现时显得异常诡异阴森。 磨坊外，泥泞的小路上，一行歪歪斜斜的足迹还依稀可见。 “一定是有人走漏了风声，人刚走不久。”年轻的贵族男孩说道。 正在这时，另一个男孩突然长身奔出，将一个伏身在草丛中，正打算悄悄离开的身影截住，揪过来摔在地上。 正是卡洛。 卡洛没有听从嘉丽大婶的话立刻回家，而是中途折转，返回磨坊这边，恰好与三个搜索无果的不速之客遭遇。 “其他人呢？”男孩问道，“那女人哪儿去了？” 卡洛突然大叫：“来人啦——” 中年男子的目光落在了卡洛身上，旁边另一个安静的男孩，已经敏捷地抽出腰间束剑，一道匹练般的剑光划过卡洛的咽喉。中年男子用极其低沉的声音吩咐道：“查！” 一个男孩察看了卡洛的尸体，向中年男子报告：“十七岁左右，年龄相符，可能是她儿子。” 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追！” 卡罗尔老板左等右等，卡洛还没有回来，这让老板大为光火。从旅馆到磨坊并不远，即使这样的天气路不好走，他去了这么久也该回来了。 突然一个闪电，把卡罗尔老板惊了一跳，他有点放心不下自己的独子。于是吩咐厨娘去磨坊那儿看看卡洛怎么还不回来。 不一会儿，卡罗尔就看到厨娘失魂落魄地跑回了旅馆，她的身上还沾满了血污。看到老板，厨娘二话不说，拉起他一路狂奔，来到磨坊外。 磨坊外的泥泞小路上，静静地躺着卡洛的无头尸体，他的头已被带走。 卡罗尔老板脑袋嗡地一下，整个人都瞬间瘫软了，一下子歪在地上，呆若木鸡。 好半天，他才突然强行站起身，来到磨坊外，拔下了磨坊外墙上安装的警报木塞。 这种警报木塞，外形如紫罗兰花一般，还是老斯图尔外出闯荡的时候买回来的，据说是侏儒中的能手巧匠设计制作，一旦拔下其中的一朵，就会发出轰鸣声全村示警。村子里家家户户人手一个，安了这么多年了，由于村庄一向太平，也没有人真正用过。 除了一两次淘气的小孩将木塞拔下来时上演“狼来了”的闹剧，人们都快把这警报木塞当成墙上的装饰品了。 半刻钟不到，辛普兰村民们都在警报声中陆续集合过来，目睹了磨坊外的这一景象。 村长麦克斯满脸寒霜，有人在他这里公然杀人！带着一丝颤音，麦克斯只说了一个字：“追。” 沉寂千年的辛普兰村，一夜间咆哮了。 如果有人从空中俯瞰，会发现在长长的蜿蜒出村的大路上，前面跑着一个不时回头张望的女人，中间是三个骑着马的贵族男子，后面则是一大群愤怒的村民。 在一大群人中，达拉跑得最快，他很快便撇下众人，来到了村口，此时，距离嘉丽大婶离开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大雨毫不留情地冲刷掉了她的痕迹，所幸的是，嘉丽大婶慌乱中落在草丛里的一只鞋却清晰地指示着她逃跑的方向。 达拉站在村口，迷茫地张望了一下，凭着一种强烈的直觉，迅速朝另一个方向跑去，那是弗妮娅走的方向。 随后而来的村民们，则循着嘉丽大婶落下的痕迹，像先前的三个骑马男子一样跟了上去。 弗妮娅今晚似乎迷了路，虽然来过多次，但是以往都是跟着母亲一起，而且是在准备充分的情况下，一大早就赶路进山洞躲藏，这一次，却是在这样一个电闪雷鸣的夜晚，由于心慌意乱，再加上无比的恐惧，她好几次都跌倒在泥地里，摸爬滚打半天才把自己从里面挣脱出来。 但是很快，她就感到一个人影从后面跟了上来，女孩害怕极了，用力握了握手中用来防身的小匕首，打算在万不得已时用来自尽。她宁死也不受辱。 “弗妮娅！”达拉很快就跟了上来。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弗妮娅放下心来。她立刻转过身，发现只有达拉一个人时，弗妮娅略略有些吃惊。她问道：“我母亲呢，她没事吧？” 达拉没有回答她，而是冲过来拉起她，有些激动地说道：“我还以为你也出事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弗妮娅被吓了一跳，难道母亲…… 达拉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安慰弗妮娅，说：“不是你母亲。” “那……” “卡洛死了。”达拉有些难过地回答。 弗妮娅沉默了，女孩的第六感告诉她，卡洛是因为她们母女俩而死的。母亲呢？母亲会不会有危险？不，不会的，母亲说叫她先去山洞躲避，母亲随后就赶过来的。说不定母亲现在已经到了山洞，正在焦急地等待自己。想到这儿，弗妮娅感到着急起来，她必须尽快赶去山洞与母亲会合。可是女孩纤巧的双脚在泥泞里根本迈不开步子。 达拉立刻背起弗妮娅，说：“你要去哪儿？我带你去。” 达拉带着弗妮娅，来到了她所说的那个山洞内。 嘉丽大婶不在那儿。 弗妮娅失神地望着空空如也的山洞，想要自己走出去寻找母亲。 达拉说什么也不让，他说：“你最好再等等，大家都在找你母亲，她不会有事的。你现在出去，反而暴露行踪。万一你出了什么事，你母亲怎么办？” 想想也有道理，弗妮娅虽然焦急，却还是乖乖地留了下来。 只是真没有想到，两个年轻人第一次真正有机会独处，却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过了一会儿，达拉才注意到，被大雨淋透的弗妮娅瑟瑟发抖，秀丽的金发如浸水的丝绸般贴在耳后脖根，几缕发丝滑入衣领内，发尖如水流向令人遐想的光洁背脊。湿透的衣裙紧紧贴在身上，凸现出弗妮娅苗条又丰满的曼妙身段。 达拉的心怦怦乱跳，他不敢再看，忙转过身去，望向山洞外的茫茫黑夜。 外面，森林漫无边际，夹着凄风冷雨。 弗妮娅微微红了脸，有点头晕目眩。她第一次和达拉如此近距离地独处，而且，她也能想象此刻自己狼狈的（也是动人的）模样。刚才达拉的无意一瞥，让她心头如小鹿乱撞。 达拉听见身后弗妮娅微喘的气息声，发现自己无法驱赶弗妮娅诱人的身姿。即使此刻他已经不再面对弗妮娅，他受到的诱惑反而更大了。他脑子里涌现出无数的欲念，但又很快被压了回去，他敲敲自己的脑袋，暗想：我真是个禽兽，竟然在这样的时刻想这些…… 弗妮娅突然用略带颤抖的声音低低的说道：“达拉，我冷。” 达拉再也忍受不住了，他转过身，用强有力的臂膀紧紧地拥抱住弗妮娅。 两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同时也感到对方温暖的体温带给自己的美妙感觉，都变得心猿意马，更加慌乱起来。 达拉有点笨拙地低下头寻找弗妮娅的嘴唇，往昔无数次的幻想此刻都正在一步步得以实现，两个人反倒都有梦一般不真实的感觉。 达拉多想伸手抚摸弗妮娅美丽的肌肤。但是突然间，达拉看见无数个自己朝眼前涌来，告诫他：“你记住，你是达拉！”终于，对弗妮娅的欲念被越来越多的自我压了下去。达拉不知道，如果换了别的男人，那么弗妮娅此刻就是他的人了。可达拉不是别的男人。 达拉伸出的手并未缩回，只是换了个做法，他有点不情愿地替弗妮娅披上自己的大衣。 顿时，弗妮娅曼妙玲珑的身段都被自己那同样湿透却粗糙宽大的外衣淹没了。达拉心头的火也如瓢泼冷水般熄灭了。 他看着弗妮娅甜美的面容，暗暗发誓，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要悉心守护这个美丽的女孩，直到她成为自己的新娘。 达拉不知道，未来有时候并不受自己掌控，溜走的此刻日后成了他终生的遗憾。 可即便让他再选一次，他依然会尊重此刻的抉择，因为他是达拉，他不是别的男人。 弗妮娅也早已红了脸，为自己在这样的时刻还这样而羞惭万分。 之后，两个人一直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谁都不敢再多看对方一眼。 嘉丽大婶跑出一段路后，终于体力不支，被身后的三个男人赶上，团团围住。 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她反倒冷静下来，像个真正的贵族一样，面临危险时，仍然不急不躁，神情傲慢而淡漠地注视着三个骑士！尤其是为首的那个中年男子。 “像我这样的弱女子，还需要你亲自出马，他未免也小题大做了些。”嘉丽大婶冷冷地说道，一语双关。 “你儿子的人头已在我手里，你请自便吧，我会为你保留贵族的最后尊严。”中年男子也同样冷冷地说道，同时把一柄尖刀仍在了嘉丽的脚边。他的哥哥冷酷无情，此行前就吩咐过他，只需要带首级回去复命，不必押解活口回城，以防途中节外生枝，夜长梦多。 “我现在对你们还有什么威胁？一定要赶尽杀绝？”嘉丽淡淡地问道，刻意压下自己心里的吃惊，她什么时候有过一个儿子？接着，她一边捡起敌人扔过来的尖刀，一边挽起左手衣袖，露出手臂，用刀尖仔细地刻起字来。 她在刻自己的名字。她不是怕死，只是在死之前，想要恢复自己的身份！ 另外两个年轻男孩有些不耐烦，这个女人不过是在拖延时间！ 其中一个已经拔出了剑，却被中年男子严厉的眼神制止了。 嘉丽突然扔掉尖刀，狂笑不止。 远远的，村民们的嘈杂声已经越来越近。 不能再等了。中年男子挥挥手，拔剑的男孩轻轻一挥，嘉丽的头就掉落下来，另一个男孩及时用红绸帕包住，放在随身携带的匣子里。 三个人跨上各自的坐骑，绝尘而去。 又一条人命。 望着远去的三个骑士，麦克斯知道他们这群人都追不上对方了，只得无奈地示意大家停下来，将嘉丽大婶的无头尸体带回村去。就在此时，他的目光落到了嘉丽大婶的手臂上，顿时吃惊得张开嘴巴，老半天回不过神来。 上面歪歪扭扭地刻着一行血字：玛丽·班尔特！ 19年前，也是在这样的一个雨夜，斯坦利帝国的历史，翻开了血腥的一页，无数人在那一夜命丧晨光之城，当事人中，只有一个老公爵带着自己的女儿逃出城来，幸免于难，那个年轻的女孩，就是后来流落辛普兰村的嘉丽大婶，当时晨光之城的“无冕公主”：玛丽·班尔特！ 班尔特家是真正的贵族，与那些突然获得贵族称号就以为自己成了贵族的暴发户不同，班尔特家有着450年的悠久历史，族谱完整而且庞大，每一代都人才辈出，到了国王斯坦利十三这一代，班尔特家族的一个女子甚至被册封为公爵：玛丽·班尔特公爵。 不过，风闻这位女公爵是斯坦利十三的私生女。她的母亲受到各方压力，不幸在女儿很小的时候就染风寒去世。 玛丽从来不屑于澄清这样的传言，她私下里甚至希望自己死去的母亲真的是通过某种奇妙的方式与捷径，悄悄为班尔特家注入了一丝皇家血脉。 基于玛丽的特殊身份以及她惊人的美貌，历史同样悠久的贵族，卡塔斯莫家族中的长子凡赛·卡塔斯莫伯爵盯上了这个美丽骄横的“公主”。 按理说，这种强强联合的政治婚姻，是两个家族都不会拒绝的一桩喜事。但是，玛丽不但拒绝了卡塔斯莫家族的好意，还令班尔特家族蒙羞。 她明目张胆地宣称，自己早已有了心上人，非他不嫁，而那个人——不，他甚至不是一个真正的人类，而只是一个半精灵——奎里昂·阿玛斯塔夏，只是她的家庭教师罢了。 家人自然竭力反对，但玛丽十分坚持，甚至打算和阿玛斯塔夏私奔，两人已经走到城门，还是被截了下来。截住他们的，并非玛丽的家人，而是国王的卫队。原来，两人私奔这天，恰逢城里混入一队刺客，刺杀了外出举行大型祭祀仪式的国王斯坦利十三和****科林。 首犯是一名精灵男子，刺杀行动后当街自尽。而其余的从犯则跑的跑，死的死，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卫士们在城中大肆搜捕刺客，严密盘查，有着一半精灵血统的阿玛斯塔夏也被当作嫌疑犯关进了帝国监狱。 至于玛丽，卫士中有人认得她是“无冕公主”，自然让她的家人把她领了回去。 玛丽此后一直被家人严密看管，多次打听情人的消息，都不得要领，人也渐渐消瘦。此时的她，还不知道，一场政治风暴即将席卷整个晨光之城，28天之内，班尔特家族的历史就将被彻底划上句号，一个古老的贵族家族也将就此烟消云散。 不但玛丽不知道，就连她的家人，起初也没有这方面的警觉，他们沉浸在家族历史上最繁盛的时刻，连水太满了就会流出来这样的现象也看不到，或者说，即使看到了，也不怎么在意。 此时的班尔特家族，正是几百年来最受到倚重的荣耀时刻，不但现任国王斯坦利十三和他们家族有着特殊关系。未来的****科林，也娶了玛丽的妹妹为妻。班尔特家族中的男人，也掌握着大大小小的职权。 对于他们来说，潜在的威胁虽然无处不在，但没有人太在意，因为他们自信整个帝国中，国王与****以下，没有任何人能与他们抗衡。 所以，他们即使注意到国王的次子坤特尔与卡塔斯莫家族的继承人凡赛·卡塔斯莫有着不寻常的交情，卡塔斯莫又对玛丽的拒绝而有点儿怀恨在心，也不会联想到阴谋与报复。在他们眼中，那不过是两个不成器的青年人，因为荒唐的爱好和生活而臭味相投罢了，至于年轻人之间的爱恨，往往也在闪念间又被丢在脑后，根本不值得放在心上。 所以，他们即使注意到另一个古老贵族，尤尼斯家族的老公爵把他最宠爱的小女儿嫁给坤特尔，也会不屑地笑笑，认为那不过是尤尼斯家族在和自家竞争落败后的气恼举动。因为最初，老公爵本来打算将女儿嫁给国王的长子，也就是****科林，但在这一场未来王后的竞争角逐中，尤尼斯家族的女孩输给了班尔特家的女孩，也输掉了未来势力争夺的先机。 更何况，他们还没有注意到，或是不在意，坤特尔、卡塔斯莫、尤尼斯这三股落魄的势力，已经因为各种联系而走到了一起。 所以，他们和****科林一样踌躇满志，被表面的无限风光遮蔽了眼睛，看不清，或者说，不曾在意，所有不被他们注意的现象，汇合在一起后，已暗成危机。 至少，建国以来的两大古老势力，已经暗暗倒向了看似没有希望的坤特尔一边。 刺杀行动突如其来。 国王和****同时被刺，这本来是不应该发生的事件，因为整个祭祀仪式的时间、行程、护卫等等，都由班尔特家族主持安排。班尔特大公爵在事情发生的前一个小时，还亲自带人搜查了所有可能潜藏危险的区域，也确保了每一件事都尽在自己掌握中。 但是，行刺事件还是发生了。 一生正直的班尔特大公爵，尽管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但他却不敢相信，也不敢证实自己的推测，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希望能抓到一个活的刺客，探明背后真正的主谋，为自己的失职洗刷冤屈。 此时，他已经隐隐感到，他们仰赖的两大靠山同时倒塌，家族势必会失宠，会就此衰败下去，却完全没有想到，等待他的，竟然是灭族的命运。 在人类短暂的历史中，自相残杀的事件层出不穷，但是这场发生在斯坦利十四即位之初的28天政治大屠杀，还是令以往见惯了腥风血雨的古老贵族家族都为之胆寒。 短短的28天，晨光之城内的尸体就堆积如山，到处散发出难闻的臭味儿，不少平民也受到杀红了双眼的贵族士兵冲击，无辜死去。 至于班尔特家族，自被帝国卫队控制之日起，才预感大限将至，才猛然发觉他们外表光鲜的权力大厦，其实早已腐朽不堪。以往许多竭力奉承他们的人，此时也都在落井下石，纷纷指责他们有刺杀国王和****的最大嫌疑。 的确，无论从动机、时机还是结果，他们的嫌疑都最大，也因此，他们失去了自己去查明真相的机会。事情发生后，他们的人都很快被控制，不再掌有任何实权，但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他们还在祈求奇迹发生，待到其他两大家族也包围了他们的私人城堡后，班尔特一家人才意识到，可怕的真相是永远也不会被查出了。 班尔特家族完了，真相根本就是坤特尔、卡塔斯莫和尤尼斯两大家族三方势力联手制造的阴谋。 班尔特家族意识到真相的这个夜晚，卡塔斯莫和尤尼斯也都觉得时机已到，率先发起了攻击。 一路上，卡塔斯莫和尤尼斯的家族士兵见人就杀，不管是班尔特家的女仆、奴隶还是贵族，割喉、刀砍、剑刺，甚至还有魔法攻击，遭遇的人无一幸免，就连班尔特大公爵的爱犬，也被一个士兵挥剑砍为两段。所有的人都杀红了眼，这些贵族，这些前不久还趾高气扬的贵族们，现在也一个个如狗一般死去，士兵们已经不需要自己领主的命令了，他们只是听从自己的本能：杀，杀，杀。 攻击队伍狂热地搜索着整个班尔特城堡，寻找一切活的人或生物，把这里变成了一座人间地狱。到处是尸体，横七竖八，残肢断臂，如同被弄脏了的布娃娃一样扔得乱七八糟，鲜血浸润了台阶，将白色的大理石都染成褐红。 攻击如此迅速、干净，现场几乎找不到班尔特家族反抗的痕迹，更多的人死时，脸上都还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接下来，是一场大火。杀人和放火，总是奇妙地紧密相连。 28天里，卡塔斯莫家族和尤尼斯家族彻底消灭了另一个历史同样古老的贵族家族：班尔特。然后，两大势力理所当然地瓜分了班尔特家族所有的财富以及领地，成为晨光之城里最强横的两股势力，并且此后在斯坦利十四（坤特尔）的纵容下，开始了令整个国家都快速步入衰败的“卡尤党争”。 他们的对头家族中，只有极少数的人通过自家秘道逃出晨光之城幸免于难，其余的人都死在了这场血腥的政变之中。 攻击开始的一刹那，大公爵就知道班尔特家族完了。他只来得及带上部分家人，从家族秘道出逃。 他们一路被追杀，等到跑出晨光之城后，诺大的一个家族，只剩下年迈的公爵，与还没有完全从打击中清醒过来的女儿玛丽。为了引开追兵，公爵和玛丽失散了。 可怜的玛丽只身逃亡，颠沛流离，几经辗转后，才遇到了辛普兰村里老实巴交的磨坊主泰利，那时的玛丽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不可一世的女公爵了，她有了一个风尘仆仆的新名字：嘉丽·席来亚。 遇到泰利的时候，嘉丽正处在一生中最糟糕的阶段，此时的她，孤苦无依，被迫跟着一个巫婆似的半身人到处流浪，做着她从来不曾想过，也不情愿做的事情。她曾几次试图从半身人手里逃脱，结果却只换来更多的枷锁、打骂、侮辱。 当泰利这个老实的磨坊主以三个金币从半身人手里赎回嘉丽时，嘉丽还以为自己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尤其是泰利老傻乎乎地看着她笑，那神情又欢喜，又害怕。他那典型的乡下小老板模样，油光的额头，发红的鼻头，都流露出土财主的俗气，让嘉丽看了就直犯恶心。 幸而，泰利真的对她十分尊重，未得她的允许，从来也不敢对她做出任何没有礼貌的举动，他常常只是远远的，充满爱意地端详着嘉丽在他精心照顾下慢慢恢复红润与气色的美丽面庞。 这个美丽至极的女子，在泰利心中，犹如女神一样不可侵犯。 直到一年以后，泰利才第一次畏畏缩缩，又兴高采烈地实现了自己作为嘉丽丈夫的权利。 作为嘉丽大婶的玛丽·班尔特，是否常常忆起曾有过的无上繁华，以及繁华散尽后的无限凄凉？是否也曾想过报仇雪恨，抑或就此苟且一生？已经没有人知道。 看着玛丽的无头尸体，村长麦克斯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管辖的小村庄，竟然包庇、窝藏着一个政治逃犯，一个与自己的领主尤尼斯公爵家，有着莫大干系的逃犯。 整整19年。 现在，一切都烟消云散，历史已无情翻过。 第五章 初恋夭折 第二天，大雨终于停了，太阳如同往常一样照耀在辛普兰村上。雨过天晴的天边，甚至还挂起了一道无比美丽的七色彩虹。 可是整个村庄都阴气沉沉，死一般寂静。 失去至亲的旅店老板卡罗尔，以及弗妮娅，都已经哭得昏死过去。 村长麦克斯更是阴沉着脸，他不明白，为什么爷爷和父亲当村长的时候，村里连杀条狗的命案都没有发生过，到了自己这一任，居然连出两桩命案，而且涉及到19年前的可怕政变，更可怕的是，自己居然才知道，嘉丽大婶竟是曾经参与刺杀国王的班尔特家族余孽——玛丽·班尔特。 为什么卡塔斯莫家族的人，没有带着国王指令光明正大地来辛普兰村清杀叛党余孽，反而采取了暗杀这样极不光彩的方式？ 疑念一闪即过，看着失去母亲的弗妮娅，麦克斯陷入沉思中。 按理说，弗妮娅是玛丽的女儿，理所当然也是班尔特家族的成员之一，如果事后，另外两大家族，卡塔斯莫抑或是自己的领主尤尼斯家族，任何一方发现，辛普兰村不但收藏过玛丽，现在还继续包庇她的女儿，那整个小村庄都会受到牵连，陷入不必要的政治漩涡。可是，如若对方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消息，贸然将弗妮娅交出去，不但村里的人不答应，说不定又徒惹祸事。 麦克斯摇摇头，他有限的头脑已经无法思考涉及到村子以外的复杂事情。 最后，他想到了极其民主的做法，这也符合辛普兰村一向的传统。不如等葬礼过后，由大家开会讨论，共同商议弗妮娅以后的去留问题。 简单的葬礼之后，辛普兰村的墓地里多了两块黑色墓碑，与墓地里大部分的白色墓碑不同，黑色——那代表死于非命。 已经很久都没有召开平坝会议了，上一次开会，还是为了讨论辛普兰村的南瓜和蜂蜜的涨价问题。 此刻，村子里的人都齐聚在平坝集市上，平时一点偷鸡摸狗的小事，也会在整个村子里飞短流长、炒作不息，村民们大都以此为乐，这不过是给平凡的生活里，增加一点调味剂，多些世俗简单的趣味而已。可现在，村里真出了大事，反而个个沉默不语，只是凝神注视集市中央的圆台。 圆台上，村长麦克斯站在正中，神色肃穆。在他身后不远处，弗妮娅垂首不语地站立，双手在胸前交叠，底下的众人一时都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达拉也站在弗妮娅身边，目光缓缓扫过下面的村民，低声对弗妮娅道：“别怕！有我在。”顿了一顿，又说：“大不了，我们一起走。”后面这句话，却说得没有多大底气。他不自由主地看了看台下。 母亲正靠在父亲身上，脸带愁容地看着他。父亲则注视着他，脸上透着复杂的表情。 弗妮娅仍然低着头，噤声不语。自从母亲出事以来，弗妮娅才得知自己的真正身份，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是班尔特这个古老的贵族之家幸存的惟一一点血脉，更没有想过，辛普兰村以外，许多年前的那血腥事件，竟然会和自己的母亲扯上关系。而现在，她有一种茫然无助的感觉，不知道自己以后的日子会怎样。 母亲惨死，班尔特家族的血海深仇，对于这个年仅16岁的花季少女来说，实在太过沉重。她从小在民风淳朴的小山村长大，平时连养的小鸭小兔死了，还伤心落泪，如今接二连三遭受剧变，更是茫然不知所措，痴傻一般，木木然地站在那儿，瘦弱的身影在人群的注视下显得孤单无比。 见弗妮娅这样，达拉一阵心痛。自己拼死也要保护的女孩，还是受到了最大的伤害，他却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如同受审一般，等待着未来那不可预测的命运。 村长要大家讨论她的去留问题，结果似乎已经不言而喻。因为，就连达拉的母亲塔吉雅娜，也在劝说自己“天下的玫瑰不是只有这一朵！”，要他放弃弗妮娅。可他怎能在这样的时刻舍弃弗妮娅？他不是别的男人！ 但达拉只是一个17岁的山村少年，他既拗不过村长，也拗不过家人，更拗不过所有的村民。 周围的人，平时都那么和善，那么团结，可一旦得知弗妮娅的身世，面临巨大压力和风险，所有人都完全变了。 村民们有些是他亲近的长辈，两年前他们还能够冒死来蚊蝠森林找寻自己，和自己一起力战石巨人；有些是他儿时的伙伴，他们中也有不少人都曾倾心弗妮娅，对于达拉能获得弗妮娅的芳心，显得又羡又妒。 但是此刻，他们却都沉默不语地盯着弗妮娅，仿佛她是一个巨大的瘟疫发源体。 他要如何才能保护自己心爱的女孩？ 达拉第一次感到，在众人的力量面前，个人显得如此渺小、微不足道。 此时的达拉，仿佛第一次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前，周围的人，却都来的来，去的去，离的离，散的散，随风化了，只留下他独自一人，面对前方那片莽莽苍苍的人生丛林，不知道未来该何去何从。 这种迷惘又孤单的感觉，令人失望。 十七岁的少年，在这短短一瞬间，猛然长大了似的，一向明朗的脸庞上，竟也闪过沉痛的表情。他仿佛已经看到，曾经憧憬的美好爱恋，因为弗妮娅的身世被揭开，将会出现的残酷结局。那个结局，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肯接受的。 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雨夜，那个他和弗妮娅惟一一次独处的山洞雨夜，还记得当时自己看着山洞外，瓢泼大雨下，莽莽的无边森林时，弗妮娅微微的颤音好像还在耳边：“达拉，我冷。” 那一种刻骨铭心的感觉！ 他怎能忍心让她独自面对那片人生的潮湿森林？独自在寒冷的雨夜等待天明？ 他又怎能忘记那一夜暗自立下的誓言：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要悉心守护这个美丽的女孩，直到她成为他的新娘。 想到这里，达拉不再犹豫，他做出了一个令自己都大吃一惊的举动。 众目睽睽下，他忽然牵起了弗妮娅的手，在她耳边低声道：“你还有我。” 短短的四个字，“你还有我”，竟然令一直低头无言的弗妮娅缓缓抬起头，从巨大的哀痛中惊醒，定定地看着达拉——她惟一的依靠。弗妮娅没有说话，眼里的泪花早已顺颊而下。 空气忽然静默下来，台下的人们，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似的，看着面前这个孤苦无依的美丽女孩，和她身边那个决心已下、满脸坚毅的男孩，没来由都一阵惭愧，夹着几分不忍。 村长麦克斯见状，清了清喉咙，道：“弗妮娅，你再留在村中，恐怕……” “我明白。”弗妮娅说道。 “我带她走！”达拉忽然大声说道。 达拉的母亲塔吉雅娜似乎就要晕过去，自打两年前那场怪病过后，她便时常这样。一旁的安德烈急忙伸手抱住母亲，对一意孤行的弟弟怒目相向。 弗妮娅轻轻松开了达拉的手，达拉却再次拉起她，无所畏惧地看着自己的兄长，眼光触及母亲时，达拉眼里闪过一丝愧疚，但他还是紧紧抓着弗妮娅，绝不愿意放开。母亲还有父亲兄弟照顾，弗妮娅却只有他一个。 村长麦克斯见状，朝他们摆摆手，说道：“你们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从今以后弗妮娅就是我的女儿，无论谁问起，都要这么说。”然后，村长又转向台下的村民，大声宣称：“你们记住，弗妮娅一直是我的女儿，她的母亲就是我老婆艾丽。” 台下众人沉默着。 片刻之后，不知是谁大喊一声：“对！就这么办！” 很快，人们都嚷嚷起来：“对啊，就该这么办。”“什么该不该？弗妮娅本来是村长的女儿。”“是嘛！这一切都是不争的事实。”“……” 弗妮娅满眼感激地望望麦克斯，又望望台下的乡亲们，一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达拉也略感歉疚，为自己开始的胡乱猜测而感到惭愧。 台下，只有一个人眼里露出丝惊诧的目光，看着麦克斯面带微笑的脸，惊诧也渐渐变为怨毒。那是因嘉丽牵连而失去独子的旅馆老板——卡罗尔。 此后，在麦克斯一家人精心照顾下，加上达拉的柔情安抚，弗妮娅终于慢慢度过最伤痛的阶段，尽管面容依然带着深深的惆怅，但气色明显好了很多。 同样失去至亲的老板卡罗尔，则还处在无奈时期。他只是一个旅馆老板，杀人凶手则是卡塔斯莫家族的成员。报仇？想都不要想，只能自认倒霉。 对弗妮娅，他没好感。自己的儿子，多多少少是因为他们母女而受到牵连，现在她反倒成了麦克斯的“女儿”，避过祸事就事不关己一样。 真的避过了吗？卡罗尔冷笑一声。 辛普兰最近的外乡客人不少，卡罗尔的小旅馆连续几天人满为患，连拴马的马厩都有人打地铺，比赶集还热闹。 不过，这些人可不是去赶集，而是带了自己女儿或姐妹的画像，送去报名参加领主萨拉·尤尼斯公爵举办的选美比赛。 据说，拔得头筹的美女，无论是何种出身，都有幸成为城堡主人的妻子。 “听说，这位公爵已经是第九次娶妻。” “九个老婆还不够？” “他以前的妻子，嫁入城堡后不久都暴毙了。” “……” 几个客人七嘴八舌议论的消息，让失神的卡罗尔老板眼前一亮，脑海里蹦出一个绝佳的人选——弗妮娅。 现在，尤尼斯家族，是惟一能够与卡塔斯莫家族抗衡的家族。 两大家族在联手剿灭了班尔特家族后，就失去了盟友关系，转而暗中较上了劲。 不错，自己是身份低微，报仇无望，但若是有人能利用这个契机，接近尤尼斯公爵，进一步搅乱两大家族关系，那他们之间，迟早会有一场不啻于19年前的血腥争斗。 到时候，卡罗尔老板阴惨惨的笑了下，杀子之仇，不就有望得报？ 在避开达拉一干人等后，卡罗尔老板找到弗妮娅，开始诉说他“伟大的复仇计划”。 像大多数的美人计一样，都是要美人先打入敌人内部，深入敌后，再趁势从中挑拨是非，让敌人自乱阵脚，相互猜疑，自相残杀，一箭双雕。 一个乡下旅馆老板，能想出什么高招？ 不过，卡罗尔却也明白，虽然是被用烂了的招数，但只要实施美人计的这个美人够本事，这一招实在比其他任何招数都更管用，更能杀人于无形。 “所以，关键在你。” 弗妮娅犹豫了一下，当初，看到母亲的无首尸身，得知自己的真正身世时，她也未尝没有想过“报仇”二字，若那时有人告诉她这样的复仇计划，即便计划粗糙，很不完善，她肯定也毫不犹豫地全盘接受。 但是现在，她已和那时的心境大不相同，此刻她要报仇，不但要牺牲自己，更有可能因计划败露而连累麦克斯一家人，岂不枉费村长当时收留自己的一片苦心？更何况，这样一来，势必还要牺牲她与达拉之间的感情。 想到达拉，弗妮娅微颦双眉，那一颗少女的心啊，在狠狠地挣扎、破碎、滴血。 她毕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女，即使背负血海深仇，她也有憧憬爱情和未来的权利。 看出弗妮娅的犹豫，卡罗尔老板故意说道：“其实这个计划未必成功，或许你母亲的心愿，也正是希望你平安终老，才一直对你隐瞒真相。”顿了顿，又道：“可惜，你留在这里，只会连累旁人。” 弗妮娅身体一颤。 卡罗尔说得对，母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可自己又为母亲做了什么？她怎么能那么自私，只顾自己的爱情？再说，她这样的人，还有资格得到爱情吗？她在达拉身边，只会连累他，再不可能像此前他们所希冀的那样，能在一起过平安快乐的日子。而且，与其整日像母亲那样提心吊胆地生活，到了最后还是难逃仇人迫害，倒不如像卡罗尔所说的那样，放手一搏。 弗妮娅并不是一个有主见有见识的女孩，她的意志很容易被人左右。尤其是在别人说中她弱点的时候。想到自己留在这里确实只会成为大家的包袱，她也渐渐觉得，只有按照卡罗尔所说的那样，才能为自己的人生赢得尊严与活着的意义。 “离报名结束只有三天，你只有三天时间考虑。”卡罗尔冷冷的说道，“多想想你死去的母亲。” 三天后。 前来迎接弗妮娅的马车，实在太豪华炫目。随行的两名骑士，也都是尤尼斯家族的一级骑士，负责一路护送她，安全抵达公爵的私人城堡——萨拉之堡，参加选美比赛。 不止是村长麦克斯，所有的人都不能相信，他们费尽心思，替她隐瞒身份，原本就是希望不被领主或卡塔斯莫的人发现，她现在反而自动送上门去，如果被公爵发现她的真实身份，不但自身难保，还有可能牵连到整个村庄。 而且此前，弗妮娅半点口风未露，直到公爵的马车来到村中，麦克斯的家门之前，众人才明白，原来弗妮娅私自报名参加选美比赛，现在已经顺利通过初赛晋级，即刻便要启程抵达萨拉之堡。 人们都隐隐猜测到，弗妮娅此举的真正原因，却都已经没有机会进行劝说。 尤尼斯公爵的家族骑士，一直等在马车旁边，请弗妮娅尽快登车，早日赶到城堡。 犹如晴天霹雳，得知这个消息的达拉，说什么也不愿意相信。 其他人全都知道他会是这样的反应，摇摇头，叹息着走开。 在弟弟普诺的拉扯下，达拉好不容易才来到迎接弗妮娅的马车前。 此时，弗妮娅的一只右脚已经踏上马车。 “弗妮娅！” 熟悉的声音使得弗妮娅的身子微微一震，她没有回头，也知道是谁。尽管已经想过，想过要放弃，想过要牺牲，想过要离别，但是，为什么，这一刻真正来临时，她仍然觉得，一切都犹如一个梦一般不真实，一个漫长、忧伤的梦……是否自己明天醒来，便会发现，这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母亲还在磨坊里，懒懒散散地等待着前来做生意的人们。 自己还在河边的柳树下，静静地等待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他们一起散步，说着甜蜜的话语，憧憬着美妙的未来，仿佛这一生都会这样度过。 “弗妮娅！” 弗妮娅咬咬牙，再没作丝毫停留，她钻进了马车。 一时间，众人的喧哗和吵闹，都隐匿在马车之外。但是，还是有一个声音不敢置信地，再次大喊了一声：“弗妮娅？” 达拉的喊声过后，现场突然静默下来，空气在瞬间凝固。 静默。 巨大的静默。 漫长得快要令人窒息的静默。 好一会儿，马车里，才传来弗妮娅幽幽的声音：“你走吧。” “什么？你说什么？为什么？” 没有等到渴望的回答。 马车开始缓缓地动了起来。 达拉冲了上去，还未靠近，两道剑风闪电般袭来，一左一右，配合得天衣无缝。那是尤尼斯家族的两名护卫骑士。 而达拉，一个连二流武士都打不过的乡下小伙，又怎能闪开这杀人如麻的两把剑？更何况，他此时的全部心思，都扑在马车内那个让他发狂的人身上。 眼看达拉就要在这两把剑下四分五裂。 “住手！”马车内响起一声尖叫，“否则我自杀！” 两把剑，硬生生地在达拉衣襟上停住了，但是，强烈的剑风，还是刺穿达拉的衣服，露出肌肤上两道淡淡的血痕。 两个骑士收回剑，在到达城堡之前，他们不敢让车内的女孩受到任何损伤。 达拉痴痴地望着马车，还没有注意到死神刚与自己擦肩而过。既然，她可以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得他的生命，又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方式离开他？ 先前包围马车的人潮，缓缓地退了开去，空出一大片区域，只留下一架马车，两名骑士，一个悲愤交加的青年，静静地对峙着。 或许是感受到外面肃杀的气氛，弗妮娅终于还是走下马车，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此刻却写满疯狂的脸，疯狂的愤怒，疯狂的哀伤，以及疯狂的爱。所有的一切，交织在那张熟悉的脸庞上，使他的面容在这一刹那，显得如此扭曲、陌生。 “达拉！”弗妮娅忽然愤怒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她的愤怒如此突然，如此巨大，把自己也吓了一跳。达拉猛然一震，清醒过来，愣愣地看着弗妮娅，他是第一次，见到向来温婉的弗妮娅，发这么大火。 两名骑士淡漠地回过头，看着怒气腾腾的女孩，仿佛对这样的事情已经司空见惯，又仿佛根本不关心这样的事情。 弗妮娅的无名怒火，却在达拉愣愣的表情中，瞬间化为乌有。原谅我，达拉。弗妮娅心里暗暗说道。她觉得自己几乎要瘫倒在地，突然间，她真的很想放弃那些可笑的复仇计划，她只想和达拉在一起，那些甜蜜的过往…… 看着达拉，弗妮娅的眼神开始涣散，漂浮。 不一会儿，眼前的达拉渐渐远去，母亲的面容开始浮现，还有那些没有见过的，想象中的仇人面孔。 她又在做什么？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从刚才两个骑士对阻碍他们的达拉，一出手就是杀手的情况来看，即便她现在反悔，她也没有办法抗拒。更何况，她根本没有反悔。她没有资格反悔！ 弗妮娅的神情渐渐冰冷，终于凝固。 她明白，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犹如一柄双刃剑，不仅会刺伤对方，也会刺伤自己。 “达拉，”弗妮娅终于开口，缓缓说道，“这次选美大赛，对我来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你们……成全我吧。”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却看着达拉，露出祈求的、着急的、伤心的复杂神色。 所有村民都明白了弗妮娅的意思，只有达拉没有懂。 “你撒谎！”达拉吼道。 不错，我是在撒谎，我现在说的每句话，都在骗你。弗妮娅的心里哀鸣道，但是瞬间，母亲的无头尸体再度在眼前出现。不！她不能心软，她已经别无选择。 冷笑一声，装出不屑的表情，看着他，那惟一一个牵挂着自己，自己也牵挂着的人，继续毫不留情地说着连自己都觉得过分的谎言：“你连一个二流的武士都打不过，能为我做什么，你又让我得到过什么？你知道吗？公爵的城堡里有我想要的一切，而这些都不是你能够给予我的。清醒些，不要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她在撒谎！达拉的脑袋一阵轰鸣。 明明知道，她在撒谎；明明知道，她那么说，无非是要自己成全她，让她有机会去报仇；明明知道，那些恶毒的语言，全部都是谎言。但是，为什么那些话从自己最爱的人口里说出来，还是那么让人难过，让人愤怒，让人失去理智？ “你撒谎！”达拉低吼，犹如一头受伤的野兽。 “没必要！”弗妮娅冷冷地说道，再次不屑地冷笑一声，“你有什么可骗的？”看着达拉受伤的表情，弗妮娅的心一直沉下去，犹如跌进了无底深渊。 原来摧毁爱情这般容易，只需要睁着眼睛，说出和对方心中所想完全相反的话，就可以了。 达拉看着弗妮娅，看着挚爱的女孩，此刻她变得那么陌生，看着自己的眼神是那么冰冷，脸上的表情是那么冷漠，她的话，她的冷笑，她的不屑，犹如一把尖刀，在自己的心头剜出了洞，正喷出一桶一桶的鲜血，无休无止。心痛的感觉，原来是这样。是不是心里的血流干了，就不会再这样疼痛？ 一只手攀上了达拉的肩膀，达拉浑身一震，转过头，看到的是母亲挂满泪水的脸。 “让她走吧。”母亲柔声恳求道。 “不！”达拉摇摇头，轻轻推开母亲的手，迈开脚步，朝马车走去。他要把弗妮娅拉回来，他要告诉她，她那么做，有多么天真，多么可笑。如果她一定要报仇，就让自己去好了，即使为此送命，也要阻止她那疯狂的想法。她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她疯了。 马车旁边的两名骑士，冷冷地，再次举起手中的利剑。 达拉恍如不见，甚至朝着利剑大踏步而去。 一阵惊诧的低呼声起。 另一只强有力的大手，及时地伸过来，拽住了达拉，是他的父亲瑞德。 达拉用力挣扎着，他只是想去把弗妮娅拉回来而已。 瑞德的声音在达拉耳旁响起：“安德烈，过来帮忙，拉住你弟弟。” 越来越多的手，伸了过来，牢牢地拉扯住达拉，达拉则更加凶猛地挣扎起来，他谁也不看，只是瞪着弗妮娅，那是他现在用尽全力想要接近的目标。 此刻，轮到弗妮娅用受伤的表情，愣愣地注视着达拉。他疯了。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会没命的。 够了！真的够了，你已经为我做了太多，以后的路，我必须自己走。你明白吗？能够和你在一起，是我这一辈子最大的幸福和快乐。 弗妮娅的眼泪慢慢滑过脸庞，止不住地流下来，她轻声吐出一个字：“滚！”。 这个字如同炸雷一般，将达拉所有的一切都炸碎，他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弗妮娅。他可以面对她的冷脸，面对她的嘲弄，但是无法面对她的泪水。 她的眼泪，让他顿时慌乱无比。是自己让她这么伤心吗？如果放弃，真的是她所希望的，真的可以让她快乐一点，自己为什么还要苦苦坚持？ 他必须坚持，不止是为了自己，为了他们之间的爱情，更多的，也是为了弗妮娅。她会后悔的，她会为她今天所做的一切后悔的。她不明白，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毫无意义的。 弗妮娅缓缓转身，向马车走去。 “回来！”达拉低吼。他脑子里，好像只剩下最后两个字了，翻来覆去都是这两个字。 弗妮娅闻言一震，虽然缓慢，但依然坚定地走上马车，放下车窗帷幕，再度隐匿到马车内。 所有的人都看不到她了。 车内传来一道声音：“快走吧！公爵在等我。” 马车再度动了起来。 两名骑士冷冷地盯着达拉，见他已被周围的人牢牢拉住，于是也都飞身上马，护卫马车离开。 达拉失神地望着渐渐离开的马车，突然大喊一声：“回来！”似要再度扑上去。 父亲瑞德从他背后举起拳头，狠狠地敲在他的后脑勺上。 达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马车内，弗妮娅也一下子瘫软，她再也没有力气演戏了。 达拉最后喊出那一声“回来”，让她的心终于跌到了底，狠狠地撞在地上，裂成了一块块，每一块，都在无情地嘲笑着她、折磨着她。 别了，辛普兰！别了，达拉！弗妮娅的泪水再次湿透了自己的衣襟。 马车外，两名骑士默默地对视，冷漠的眼睛里，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目光，然后心照不宣地看一眼马车落下的帷幕，里面坐着的那个绝世美女，她不知道，她将为自己的虚荣，付出多么巨大的代价。 仅仅是想到自己的主人，两名骑士都不寒而栗，顿时觉得周围的一切都黯淡下来。 天空霎时阴沉，两名骑士抬头看看，发现几团浓墨的乌云，不知何时飘了过来，盖在头顶，压得人心里闷沉沉的。 又要下大雨了。 辛普兰村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是，这宁静中，带着浓浓的沉闷，犹如夏日的暴雨来临前，那种巨大的压抑感。 这种巨大的压抑感来自村里的“少年英雄”达拉，他现在每天都在疯狂地练剑，除了练剑，他不再做任何别的事情。达拉全然陷入了自己的世界，早也练剑，晚也练剑，从睁开眼睛起，一直到不得不闭上眼睛休息的这一大段时间内，他除了吃饭、喝水，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练剑。 清晨，整个村庄还没有从夜晚的静谧中苏醒，达拉就已经开始把剑舞得呼呼风响，接下来的一整天，他会保持这样的状态，一直到自己累得趴下为止。期间不管谁和他说话，他都犹如耳边风一般，甚至连回头看一眼说话的人是谁这样的功夫都没有了。 大家都知道他心里的苦闷，与受到的巨大打击，因而，在达拉疯狂练剑的时候，众人也都不再去麻烦他做任何别的事情，村民们都以为，等到达拉将心里淤积的火焰通过练剑发泄完毕以后，他就会渐渐恢复常态。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整整一周。 一周以后，达拉就带着他的剑，从辛普兰村消失了。 第六章 萨拉之堡 萨拉之堡，位于晨曦山脉东部的一座山峰峰顶，是公爵萨拉·尤尼斯的私人府邸，主要以巨大的黑色条石建造而成。 远远望去，萨拉之堡犹如栖息在山峰上的一只黑龙，让人望而生畏。尖利的堡顶，犹如黑龙利爪，直耸入天，仿佛将天空也撕裂成几块。落日的余晖，惨淡地照在城堡上，犹如道道鲜血，给城堡染上了一层诡异血腥的颜色。 傍晚，弗妮娅抵达了传说中的萨拉之堡。 弗妮娅原本灰暗的心，在见到这样的景象之后，莫名其妙的突突狂跳起来，涌上巨大的不安，泛起了一丝后悔。不知道前方，还有什么样的命运在等待着她？ 她还注意到，马车外两名护卫骑士，在远远见到城堡那耸入云天的黑影后，两人的脸色也都跟着黯淡下来，仿佛他们即将要去的地方，根本不是他们平时生活作息，忠心守卫的家族城堡，而是一个恐怖的死亡之地。 马车飞快地行驶着，在蜿蜒而上的山间大道，竟然如履平地。 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这座城堡的门口了。 近看，这座城堡更显得阴森狰狞，黑色的城堡大门缓缓开启的那一刻，他们仿佛看到一头正慢慢张开大嘴的黑龙。 门开了。 连结城堡大门和主堡的，是一条怪异的，宽阔的，又高又大的走廊。 走廊也是用黑色条石搭建而成，走廊两旁，像其他的许多城堡一样，也设有光线充足、种满鲜花、内置喷泉的前花园。那种明媚的气氛，与走廊内部的冰凉相比，显得极不协调。站在走廊往外看，犹如在地狱仰望天堂。 两名骑士止步不前，他们只需要将她送到这里。 一名女仆迎上前来，跟两名骑士点点头，上下打量了弗妮娅一番，然后面无表情地低声说道：“进来，堡里不许嘈杂。” 弗妮娅顺从地跟在女仆身后，走了进去。 整座城堡气氛压抑，仆人们脚步匆匆地忙碌着，却都悄无声息。 顺着走廊往里走，犹如走向阴森的墓地一样，弗妮娅顿感肌肤冰凉，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这可能跟走廊内不见阳光，藤蔓植物又长得密不透风有关。 一种冰冷怪异的气氛，围绕着整个城堡，挥之不去。越走，这种怪异的感觉也越强烈。 好一会儿，弗妮娅才清楚这种怪异的感觉从何而来。 她注意到，不管是走廊两侧，还是城堡内部，都站立着许多美丽的女孩子，穿着各种各样的华丽服装。无论是墙上的壁画，还是一些别出心裁需要托举的小物件：镜子、花盆、烛台等等，也都由这些美丽的女孩子，以各种姿态或拿、或举、或抱、或托，巧妙地装饰着整座城堡。 可是，这些美丽女子，却都散发出冷冰冰的气息，不仅一个个纹丝不动，甚至连眼睛也不眨一下，看上去犹如木偶一般。 弗妮娅正感奇怪，突然间，她看到主堡的大厅内，一个美女从天花板上倒吊下来，手里挂着两盏水晶雕饰，弗妮娅顿时被这样突兀而奇怪的景象吓了一大跳。 “你就是弗妮娅？”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在弗妮娅背后响起，吓了她一大跳，回过身来，才看到背后不知何时已经站立着一位穿着黑色褶皱裙，头发花白的老嬷嬷，她的胸前挂着一大串钥匙，正用审视的目光盯着弗妮娅，露出严厉的表情。 “这是梅卜勒斯夫人，城堡的管家。”先前引着弗妮娅来到大厅的女仆说道，同时向梅卜勒斯行了个礼。 弗妮娅正想行礼，梅卜勒斯夫人却向她摆摆手，说道：“弗妮娅小姐，您是公爵大人邀请的贵宾，不必拘礼。请跟我来，我将亲自安排您参赛期间的饮食起居。”她的话语说得十分谦恭柔顺，但声音却还是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感情色彩，面对弗妮娅时的态度，也没有丝毫接待“贵宾”的模样。冷漠地说完这段话后，梅卜勒斯夫人顿了顿，又补充一句：“这是公爵大人的意思。” 弗妮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再次看向先前那些美丽的女孩子。 这一次，她才看清，原来这些婀娜多姿的美女都是人偶，难怪纹丝不动。 弗妮娅细细地打量着那些美丽的人偶，一面欣赏这些女子各自不同的神情和风韵，一面惊叹这些人偶的做工如此精细逼真，好像真的人一样。像，真的是太像了。对于太像真人的人偶，一般人都会觉得不太舒服，仿佛一个死物瞬间拥有了灵魂一样令人有些微的恐惧。 再次走过其中一个人偶面前时，弗妮娅情不自禁地轻轻伸出手，摸了摸人偶美丽的面容，手指上，顿时传来丝绸般细腻柔滑的触感。 弗妮娅吃了一惊，这些人偶的皮肤，就好像真人一样，难道…… “这是什么材料做的？”弗妮娅喃喃低语，浑身一震，手臂上瞬间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但她又立刻摇摇头，打消了那个可怕的猜想。 是夜，弗妮娅躺在城堡内柔软的大床上，夜不能寐。 大床旁边的梳妆台边，一个美丽的人偶无声无息地站立着，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床上辗转反侧的弗妮娅，似有悲凄之色。 弗妮娅几次翻身，都看到这个人偶，总觉得在昏暗的烛光映照下，人偶仿佛要活过来一般，心里一阵发毛。 不敢再细看那人偶，弗妮娅只得转过头去，面向窗外，无奈，被人在背后注视的感觉阵阵袭来，更加令她胆颤心惊。 整座城堡，到处都是这样的美女人偶，除了白天看到的那个花园。 想到花园里盛开的鲜花，和在阳光下喷出晶莹水柱的喷泉，弗妮娅忍不住起身，穿上老嬷嬷拿来的丝绸睡衣，她只是想去花园里走走，不知道那个美丽花园，在月光下又是一番怎样的景象？ 但是，当她打开房门后，却不由得站在门口，愣在当地。 房门外面，一个人也没有。 白天忙碌的仆人和守卫，此刻都已消失不见，只有那些诡异阴森的人偶，在惨淡的烛火下，发出异样的光芒，形如鬼魅。 弗妮娅犹豫片刻，往前走了几步，就在此时，她看到对面一个房间的房门也在轻轻地转动着，打了开来。 一个和她同样年纪的美丽女孩，从对面的房间里探出身来，看到她后，诧异地轻哼一声。接着走了出来，借着烛光，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弗妮娅，露出赞叹又惊讶的神色。 弗妮娅同样很惊讶，不仅因为那个女孩子和自己一样深夜出门，更多的还是因为那个女孩子的美丽。她的美丽和自己不同，那是一种狂放的美。 女孩也穿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丝绸睡衣，皮肤黝黑，黑亮的眼睛在烛火照耀下，闪着灼热的光芒，火红色的卷发成缕地垂在高挺的胸前，显得成熟诱人。 “你也来参加选美比赛？”女孩突然开口问道。 弗妮娅点点头。 女孩狡黠地笑了，紧接着又问：“这么晚了，你打算去哪儿？” “去花园走走。”弗妮娅答道，女孩的笑容让她很不舒服。 “只是去花园走走吗？”女孩问道，口气明显充满疑问。 弗妮娅还来不及回答，女孩突然严厉地说道：“你是想找公爵大人的房间，投怀送抱，赢得比赛！不过，今晚我占先！别和我抢！”说完，女孩摆动腰肢，轻盈地一个转身，头发甩上弗妮娅的面庞，摇摇摆摆地往前面走开，留下气结的弗妮娅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半晌，弗妮娅才明白那个女孩将要去干什么，她误会自己也是想……弗妮娅顿时满脸通红，飞快地退回房间，心狂跳。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胆，这么恬不知耻的女孩子。 次日，选美比赛正式开始，裁判只有一个，就是城堡的主人——尤尼斯公爵大人。 此时，女孩子们都穿着相同的丝绸长裙，站在大厅正中，等待着那个决定她们命运的男人出现。一时间，萨拉之堡莺莺燕燕，各种各样的美女充盈其间，给晦暗的城堡也带来了一丝明亮的朝气。 弗妮娅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昨晚看到的那个女孩子。难道她真的找到公爵大人的房间？弗妮娅低下头去，耳朵发烫。 突然间，周围那些先前还在窃窃私语的女孩们都静了下来，公爵来了。 弗妮娅抬起头，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她们前面经过。 刹那间，一种紧张的感觉，席卷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诺大的城堡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现年45岁的萨拉·尤尼斯公爵，终于出现在这群通过初赛，前来参加决赛的美女们面前，比赛的冠军，将成为这个男人的第九任妻子。 所有的女孩在见到公爵本人后，都噤声不语，先前关于公爵夫人的种种美妙设想，都在公爵阴沉的气势下化为乌有。 公爵本人不算难看，虽然年届半百，但是保养很好，没有其他贵族男人到了中年后无可挽回的肥硕臃肿，依然如青年男子般，身材欣长，而且略显瘦削。 线条分明的脸庞上，一双明亮的眼睛射出寒人的、看透人心的目光，普通人在这样的目光下，都会情不自禁地变得心虚起来，哪怕他们本人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这个有着鹰钩鼻的公爵大人。 能在公爵目光注视下保持镇定的人，并不多。 和其他女孩一样，弗妮娅也紧张得浑身发抖，但她强迫自己注视着公爵的脸，默念：这是我母亲的仇人！ 公爵从容地坐下后，才缓缓地扫射着眼前的这群美女们，露出诡异的目光。 最终，他的视线停留在弗妮娅的身上，陷入沉思。 片刻，公爵在管家梅卜勒斯耳边轻声吩咐了几句，然后起身离开了。 公爵一走，女孩子们再度活跃起来，都偷眼观看梅卜勒斯夫人脸上的表情，猜测自己中选与否。 当晚，弗妮娅得到通知，二日后与公爵成婚。 萨拉之堡开始为主人的新婚作准备了，一切都井井有条，紊而不乱。仆人们依旧无声无息地布置着，整座城堡依旧笼罩在冰冷压抑的气氛中，没有丝毫喜庆可言。 婚礼当天，弗妮娅再次见到了萨拉·尤尼斯公爵，而且，和公爵并肩而立。 站在公爵身边，近看公爵阴沉的面孔和冰冷的眼睛，弗妮娅惊恐地发现，那是一双没有感情，闪动着贪婪、残酷、疯狂的妖异光芒，如野兽般要吃人的眼睛。这样的一双眼睛，竟然会出现在一个公爵脸上？弗妮娅只感到说不出的害怕。 当公爵神情异样地打量着新婚的妻子时，眼神里透露出来的讯息让人无比胆寒。 在公爵的目光注视下，弗妮娅禁不住浑身颤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的选择。 报仇？简直异想天开。 也只有乡下那种目光短浅的旅馆老板，才会天真地以为，作为公爵夫人能对公爵产生多大的控制力。 只要看看萨拉·尤尼斯坚定的眼神和抿紧的嘴唇，就知道这个人物有多么刚愎自用，难以把握。这样的男人，绝对不是哪个女人可以左右得了的。 新婚之夜，萨拉公爵却不知所踪，只有管家梅卜勒斯引弗妮娅去他们的新婚卧室。和其他的房间一样，这个卧室内，也摆有几个美丽的人偶，或站或坐，姿态各异。 弗妮娅的目光在接触到其中一具人偶时，禁不住惨叫一声，霎时面色苍白，几欲昏倒。 管家梅卜勒斯夫人冰冷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有些轻微的不满：“你必须习惯！” 紧接着，她的目光也触到了让弗妮娅惊呼出声的那个人偶，脸色顿时一变，喃喃道：“怎么把她也摆进来了？” 那个人偶，正是弗妮娅初进城堡那晚，遇到的那个女孩子。这时弗妮娅才注意到管家嘴里的“她”，指的是女人。 人偶火红色的卷发依旧丰润，萦绕在女孩的胸前，丝丝可见；但那双曾经散发出灼人光芒的黑亮眼睛，此刻却黯淡无光，无语地凝视着面色惨白的弗妮娅。 先前曾有过的猜想，再次浮上弗妮娅的心头，让她顿感站立不稳，腿一软，跌倒在地。 难道那些美丽的人偶，全部都是由真人活活制成？ 弗妮娅独自坐在新婚的卧室之内，头脑纷乱，思绪飘飞。其他的人偶在昏暗的烛火之中，仿佛正在无情地嘲笑她的愚蠢。许多影像在她脑海里打转，重叠，让她感到无所适从。此时，这个之前一直伪装坚强的女孩子，才真正感到了孤立无援。 她低下头，不敢再看四周那些徒惹猜疑的美丽人偶，尤其是那个曾经遇到过的女孩人偶。那晚之后，弗妮娅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女孩，此刻，她却在新婚的卧室内，见到了酷似女孩的人偶，再联系到管家此前的神色和喃喃低语…… 弗妮娅浑身发麻，第一次感受到了比死亡更可怕的深深恐惧。如果不是用手捂住自己的喉咙，她简直要发出疯一般的尖叫声了。 她该怎么办？ “达拉！” 此时，她只有一个心思，逃。 她要逃出城堡，她要找到达拉，亲口告诉他，她有多么爱他，她多么想和他在一起，她…… 但是最终，弗妮娅还是一动不动地坐在卧室内，等待着那个名义上的丈夫——萨拉·尤尼斯的到来。 她的裙摆底下，藏着一把削水果时偷偷留下来的尖刀。 然而，整整一夜过去了，公爵始终没有过来。 这让弗妮娅感到既庆幸，又奇怪，还有一点轻微的失落和忧愁，难道自己的身份已经被他识穿？报仇无望？无论如何，弗妮娅告诉自己，都要竭尽全力。 “夫人，您真美。”第二天早晨，前来给弗妮娅梳洗打扮的女仆中，一个年轻的小女孩忍不住开口赞叹。 梅卜勒斯夫人瞪了一眼小女孩，冷冷地说道：“闭嘴！夫人的容貌，是你这种人可以评判的？” 小女孩低下头，噤声不语。 弗妮娅温柔地一笑，伸出手摸摸小女孩的脑袋，朝梅卜勒斯夫人说：“没有关系，她还是个孩子。”又说：“我也不是娇贵的小姐，来这儿以前，我是十足的乡下丫头。” 梅卜勒斯夫人看了美丽的新娘一眼，不再说什么了。 自从多年前，她带着另一个侯爵大人交给自己的秘密使命来到公爵家里以后，凭着天生的间谍素质，她很快便了解到，对公爵来说，没有什么比收藏美丽的人偶更让他感到开心，即使是对手卡塔斯莫家族垮台，也没有一个精品人偶给他的快感来得多。 这种奇特的爱好，源于一场失败爱情的打击，一个叫“塞勒雯妮”的女孩，萨拉·尤尼斯公爵的第一任夫人。 塞勒雯妮，一个和曾经的“无冕公主”齐名的美丽女子，家世显赫，但本人却纠缠在尤尼斯家族的两个亲兄弟之间，直到不得不做出抉择时，才选中现任公爵萨拉·尤尼斯的哥哥黎曼，成了萨拉未来的嫂子。 不甘失败的萨拉，在一次清洗家族世敌的活动中，瞅准机会，从背后给了哥哥黎曼一剑，成功地继承了尤尼斯家族的领地和封号，以及哥哥美丽的未婚妻。 行刺事件虽然并没有人看到，但不知为什么，私下里却被人议论。 不久，塞勒雯妮也获悉了这一真相，从此陷入巨大的痛苦之中。 她曾经的未婚夫，却是被自己现在的丈夫所杀，塞勒雯妮心里充满了矛盾与痛苦，对萨拉的感觉也完全变质。 面对萨拉，她的心里陡然充满愤恨和厌恶，拒绝再和他有任何接触。 强横的萨拉却丝毫不理会的塞勒雯妮的拒绝，她的反抗，反倒激起他的愤怒，他的欲望。他开始随心所欲地折磨着塞勒雯妮，而且一次比一次变本加厉。 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三年后塞勒雯妮死去的那天。 塞勒雯妮死后几天，四处搜寻的仆人们才在城堡偏僻的一角老井中，发现了她。 尸体被捞上来的时候，由于在井水中浸泡过久，已经肿胀腐烂，面容模糊，几乎不能辨认。 眼看着塞勒雯妮死后的吓人模样，萨拉·尤尼斯深受刺激。 他深爱的女人永远地离开了他，他再也见不到她美丽可爱的容颜了。 为什么岁月无法在她最美丽的时刻凝固？ 从此，萨拉·尤尼斯陷入了收藏人偶的古怪爱好中，他要珍藏所有他喜欢的女子，在她们最美丽的时刻，让她们永远乖乖地留在城堡中，永远陪伴他。 此后，他又娶过七个老婆：傲慢的贵族小姐，优雅的宫廷乐师，动人的异邦郡主……无一例外，都在举行婚礼后不久神秘暴毙，成了萨拉·尤尼斯密室中的经典收藏品。 对于阴险怪异的公爵大人来说，能够每天看到那些美丽的人偶，能够在处理了一天政事后，来到自己的密室，欣赏、抚摸那些顶级收藏品，便是人生的最大乐趣。 公爵的藏品就这么不断地丰富着，他需要新鲜面孔。 可是，没有一张面孔，没有一具人偶，能够让他忘却失去塞勒雯妮的痛苦。 又到了晚上，与昨晚不同，今晚，公爵打算与弗妮娅一起就寝。 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每次新婚的第一夜，他都无一例外是在自己的卧室，陪着塞勒雯妮的画像度过。第二夜，才会和准新娘一起过。 但是通常，没有一个新娘，能活过三天。 华灯初上，公爵就来到了弗妮娅的房间，细细地品味着面前这个小美女娇美的面容。 再过一会儿，她就是自己的人了，他要疯狂地占有她，给她留下永生难忘的印记，揉碎一朵含苞待放的鲜花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情！ 公爵的脸上浮起一丝怪异的微笑。 联想到他那些古怪的爱好，弗妮娅感到一阵恶心。她一边紧握着裙底下的尖刀，一边紧盯着公爵，无论如何，她决不让这个变态的家伙碰自己一下。杀不了卡塔斯莫家的人，她也要先杀了这个该死的公爵，替自己祖父一家报仇。 公爵朝弗妮娅走了过来，就在他打算抓起她的肩膀，把她狠狠地扔到床上去的时候，眼前突然寒光一现，公爵本能地一闪，同时用力抓住了弗妮娅的手臂。 “哐当”一声，一柄短剑掉在地上。 公爵冷冷地看着对他怒目而视的弗妮娅。 这个新娘居然带了一把水果刀，打算刺杀自己新婚的丈夫。而且，她似乎一点也不怕他，尽管刚开始有过，但现在，她的眼里除了害怕，更多的是仇恨。通常的女孩子在他的逼视下都会吓得瑟瑟发抖。可这个女孩尽管刚才被他抓得手臂脱臼，却还是一声不哼，大胆地和他对视着，眼里依旧充满了愤怒。有意思！ 公爵更喜欢这个丫头了。他抬起手轻轻一抡，弗妮娅就被抡到地上，不过很快她就爬了起来，想要捡起掉在地上的水果刀，但是公爵先她一步将刀把踩住，于是弗妮娅放弃尖刀，转而飞快地朝卧室门口跑去。 门太重，弗妮娅一只手臂脱了臼，单手又拉不开房门。正在着急，公爵已经从后面逼了上来。弗妮娅刚刚一转头，就感到一只拳头重重地击在自己的头上，顿时眼冒金星，晕了过去…… 剧烈的疼痛让弗妮娅苏醒了过来。眼前的情景让弗妮娅犹如身在地狱。 这里好像是一个地下刑房，周围摆满了各种用刑的工具。 她发现自己被反剪双手吊了起来，浑身上下一丝不挂。她的脚尖刚刚能触到地面。绑住双手的绳子另一端，正通过一个固定在天花板上的滑轮紧紧握在公爵手里。她还感到浑身火辣辣的疼，那应该也是萨拉·尤尼斯的杰作。她一定是被侵犯过了。弗妮娅不禁满面通红，悲从心来。 “谁让你来的？”公爵面无表情地问道，同时使劲拽了拽绳子。 弗妮娅立刻惊声尖叫起来。 “凡赛·卡塔斯莫？” 弗妮娅听到仇人的名字，在剧痛中也瞬间清醒过来，没有想到，自己鲁莽的举动竟然歪打正着，让萨拉·尤尼斯疑心起了凡赛·卡塔斯莫，这不正是自己的初衷吗？于是她有些艰难地点点头。 公爵手里的绳子松弛下来，弗妮娅的脚后跟也能踩在地上了，她大口喘着气，感觉痛苦不堪。只听公爵毛骨悚然地笑道：“那还真得感谢他，居然送来个绝色美女给我。不过，你和玛丽·班尔特又是什么关系？” 弗妮娅摇摇头。 绳子再次被一点点拉了起来，弗妮娅觉得自己正在被不断地拉伸，仿佛快要被撕裂了一样，她大叫：“你到底想要我说什么？” “玛丽·班尔特是你什么人？” “我不认识这个人。” “你的样貌已经出卖了你和她的关系。” “那你为什么还要问我？” “我只是确认，小羊羔。凡赛没那么愚蠢，派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来杀我。”公爵阴冷地笑了起来。 这丫头也太天真，她真的以为，她那点小心眼可以瞒过他么？有意思。 “你杀了我吧！”弗妮娅哭喊道。 “杀了你？你怎么能这么想？好久没有遇到过你这么有趣的玩具了……”公爵一边说，一边放下了弗妮娅。 弗妮娅顿时瘫倒在地上。她无力地望着公爵走向那一堆千奇百怪的刑具，从里面挑出了一根烙铁…… 弗妮娅再一次苏醒过来。脑海里还残留着公爵折磨她的种种影像，那沾了水的绳索，那长满倒刺的长鞭，还有那滋滋冒烟的烙铁……弗妮娅一阵干呕，再次感到心理和生理的巨大不适感，此时，她的身体已经没有一寸肌肤没有被公爵“抚摸”过了。 在那一次又一次的非人折磨中，她也一次又一次地昏倒过去，然而，总是要不了多久，她又被再次弄醒，然后清醒、痛苦而绝望地发现，她还在地下刑房内，经受着似乎永无止境的折磨…… 不过这一次，她终于是躺在华丽卧室内柔软的大床上了。手臂上烫有尤尼斯家族的徽章图案，巨大的灼伤感让她疼痛难忍，禁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但更多的痛则是在心里，如果达拉看到她现在的模样…… “您终于醒了，夫人。” 弗妮娅循声望去，这才看到坐在床边守候的小女孩。 “您又昏迷了一天一夜了，先吃点东西吧。”小女孩一边说，一边打开面前的精致提篮，从里面拿出一些小点心来。 弗妮娅摇摇头。 “那喝点水吧。” 水递了过来，弗妮娅勉强喝了几口，又无力地倒在床上。想起自己的遭遇，眼泪无声无息地流出来。她已经不止一次想到死，但对方为了防止她寻死，让她终日赤身露体地呆在卧室里，连上厕所都有人看守。 弗妮娅快疯了。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嘈杂的喧闹声。 “发生什么事了？”弗妮娅侧耳倾听，心里没来由一阵紧张。没有人回答她，服侍她的小女孩，也是一脸的惊诧。 与此同时，刚刚赶到萨拉之堡的达拉，正在以自己一往无前的勇气与城堡守卫展开战斗。 对于萨拉之堡的卫兵而言，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这样莽撞的闯关者，对方竟然企图靠武力进入城堡，尽管这个手持一柄宝剑的少年男子拥有同龄人难以企及的武技，但和城堡内训练有素的士兵们相比，还是相去甚远。 结果，不到半根蜡烛的时间，达拉已经被守卫制服，但萨拉之堡也付出了不寻常的代价，有好几个城堡守卫在这场小型战斗中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这样不寻常的战果，使得萨拉公爵对于这个莽撞的闯关者也产生了一丝兴趣，尤其是当他听说这个年轻人在试图闯进城堡时，一直呼喊着自己新婚妻子弗妮娅的名字，更是产生了见一见达拉的念头。 不过，公爵还没有见到达拉，就已经有人赶来报告了一件让他大为光火的事情：弗妮娅失踪了。 就在他们的注意力放在达拉这个闯入城堡的莽撞少年身上时，弗妮娅被一伙神秘来客悄无声息地救走了。 整个事件的目击者，只有那个在弗妮娅身边服侍的小女孩。 而对方救出弗妮娅的时间，刚好和达拉闯入城堡大闹的时间巧合。 不用说，这二者之间一定有着某种关联。 第七章 辛普兰村 盛怒的公爵本来想要立即处死达拉，不过，家族法师刻索提朋却提出，想用达拉做实验，因为他已经相中了达拉那强健的体魄，用来进行他最近的魔法实验，再合适不过了。公爵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家族法师的请求。 刻索提朋的建议，令达拉陷入了生不如死的境况。他每天都给达拉灌入大量作用不明的魔法药剂。在魔法药剂的作用下，达拉感到自己的头脑和身体的反应都开始变慢，所有的感觉都渐渐麻木起来，只有一样感觉在清晰地吞噬着他的神经，那就是痛觉。 这种痛不同于他以往所受到的任何一种痛，这种痛的感觉来自他体内的每一根神经，甚至连头发根部都能感觉到一阵又一阵的巨大痛楚。让达拉在一次又一次的折磨中，痛到深入骨髓，感到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在不断冒出痛苦的泡沫…… “把他扔了。”萨拉公爵的家族魔法师，刻索提朋，阴沉地吩咐自己的助手，他有些疲倦地坐回自己的椅子。 公爵交代给他的任务——查明弗妮娅的下落——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完成，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已经问过所有的死灵以及活物，用自己独特的魔法找遍整个图雅大陆，甚至冒险窥视过地底世界，但是，都没有找到弗妮娅的蛛丝马迹。她凭空消失了，仿佛未曾来过这个世界。 唯一可能知道弗妮娅下落的人，公爵交到他手上的那个年轻小伙子达拉，也已经在他的魔法效果下变得神智不清，此时已经和死尸没有太大的分别，而他居然硬挺着没有说出一个字，这一点，也让刻索提朋感到吃惊和意外。 许多经过严格训练的死士，不幸落到他手里后，只要在对方身上使用到一两个魔法，也会迫不及待地说出一切，只求速死。但这个并没有见过世面，更没有尝过这种魔法滋味的乡下小伙子，居然能挺到现在，这使得刻索提朋在吩咐助手将他的“尸体”扔出去时，还有一丝惋惜。 达拉被抬了出去，他仅有的意识提醒自己，一切都结束了，他终于可以安静地死去。他不再害怕了。 之前，他一直害怕自己会忍受不住向这个可怕的魔法师求饶，忍不住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给对方。他全部的意志都在与魔法师在他身上造成的痛苦相抗衡，支撑他到现在的，完全就是一口气，一口不愿意服输的血气。 他怎么能再次输在一个抢了他心爱的初恋情人，又对她倍加折磨的男人手上？他之前已经输得够多，够痛，够惨。不但没有救出弗妮娅，反而自己也身陷囹圄。 在一次次被刻索提朋的魔法折磨时，达拉也一遍遍地回想他在辛普兰村和弗妮娅漫步河边的幸福时光，而这些幸福，全部被萨拉公爵扼断。 对弗妮娅的爱与对萨拉公爵的恨，强烈地支撑着他在刻索提朋的魔法下不出一声。爱与恨，这本就是世界上最强烈、最有效的两样情感，往往让人发挥出惊人的潜力，而达拉恰好在两样情感都达到极盛状态时，被交给刻索提朋，他的全部精神和意志都被激发出来，再加上他的身体状况早就经受过强大魔法力场的洗礼（两年来，吉布里在祖屋内对达拉的训练并没有白费，尽管在武技上，达拉还不如一个二流武士，但在挨打与吃苦方面，他的身体状态，早已超出了许多一流的武士），居然使达拉忍受住了刻索提朋的逼问，始终保持一言不发的状态。 他现在能保留的最后一丝尊严，就是让自己沉默地死去，而不是在死前哀嚎求饶。一旦他说出一个字，他都输得彻底，输得可怜。 他怎能服输？ 尤其是输给自己最痛恨的情敌？ 所幸，他坚持住了，尽管为此，他已快付出生命的代价。 “就扔这里吧。”一个冷漠的声音吩咐道，那是刻索提朋的助手。 两个仆人依言而行，他们早就想扔下这具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尸体”。 达拉感到自己像一个破麻袋似的，被人扔在一堆发出异味的东西上，身体发出沉闷的响声，他还有一点意识，却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只能任由自己的思想和躯体一样慢慢麻木，不管这是哪里，他总算可以安静而沉默地死去。 达拉意识渐渐模糊，终于沉沉死去。 雨水打在达拉的脸上，他醒了过来，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的头还有一丝眩晕，那是魔法造成的后遗症。但现在，在冰凉的雨水滋润下，那种眩晕的感觉正在慢慢消失，他努力转动脖子，慢慢看清自己所躺的地方，是怎样一个所在。 达拉的心里腾起无名的怒火与巨大的悲哀，他竟然被扔在一个垃圾场内，这里应该是萨拉之堡平时丢弃垃圾的地方，周围堆满了各种各样发霉的食物与倒掉的生活垃圾，充满刺鼻的臭味，当然，也还有几具腐烂不堪的尸体，零零落落地被丢弃在垃圾场内，有些尸体上已经涌满蠕动的蛆虫。 再过几天，他也会变成那些尸体中的一员？ 达拉心里一阵作呕，忽然，他再也不想死了，他还年轻，还有很长的未来，尤其是，即便是死，他也不能像只狗一样，死在仇人的垃圾场内，被肮脏的蛆虫蚕食。 真的到了快死的时候，人的求生意志又会变得极其坚韧，达拉瞬间便清醒过来。他不能死！不能死在这里！ 从家里逃出来的时候，达拉一心想的是弗妮娅，但在接二连三的打击之后，他现在却想到了自己的家，想到了严厉的父亲，温婉的母亲，淘气的小弟……达拉的眼睛有点模糊，即使死，他也要回到家里，见自己亲人最后一面。 达拉努力地蠕动身子，现在的他只能像那些蛆虫一样蠕动，他已经被刻索提朋折磨几天了，精神和体力早已透支，若不是这场大雨，他恐怕已经长眠于此。 突然，达拉感到头上的雨水没有了，眼前出现了一双脚，一双小小的脚，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喊道：“哥，这有个没死的。” 达拉抬起头，就看到一个满面肮脏的小女孩，撑着一把残破的勉强能够遮雨的伞，站在他的眼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达拉走在回家的路上，他还没有死，一对捡垃圾为生的兄妹救了他，哥哥叫罗塞姆，妹妹叫安琪。 达拉记住了他们的名字，尽管，这只是两个捡垃圾的小孩，但他们却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发誓以后要好好报答他们。而且，通过他们，达拉也知道，虽然他没有成功救到弗妮娅，但是，公爵的新婚夫人无故失踪，被一伙神秘来客救走的消息，却已经在城堡内外传得沸沸扬扬，萨拉公爵为此大为震怒。 现在，达拉必须第一时间赶回家去。 因为，听罗塞姆说，雨停之后，罗塞姆再去垃圾场，发现有几个骑士模样的人正在垃圾场找人，还抓住这个脏兮兮的小孩问了许多话。 “不过，”罗塞姆洋洋得意，“我什么也没说。”从小就在苦难中长大的小孩，总是比别的孩子来得早熟。 那几个骑士一定是萨拉公爵的人。 把达拉扔出城堡，只是刻索提朋的意思，但是公爵另有打算，他甚至不打算放过达拉的尸体，所以发现达拉已经被扔出来后，立刻派人过来找寻，还吩咐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之类的话。 找不到达拉，他们一定会去辛普兰村查问。 亲自尝过公爵厉害的达拉，害怕自己的家人有什么闪失，所以在伤势略好后，立刻就朝辛普兰奔去。 快要到达辛普兰的时候，达拉发现了异常的状况，通往辛普兰的惟一一条村口大道上，还留有马队飞踏而过的痕迹。村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了往日人们的欢声笑语，甚至连狗叫声也没有。 他的心里涌起巨大的恐惧，不由得加快脚步。 一进村，达拉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呆。 只见村里那块小小的平坝集市空地上上，横七竖八地躺着百十来个人的尸体，血流成河，苍蝇乱飞。 达拉冲了过去：吉米大叔，他曾经和村长麦克斯一起，来蚊蝠森林帮自己打石巨人…… 考尔特，他曾经和自己的弟弟打过架，也是普诺最好的小伙伴…… 老汤姆大叔，他曾经在母亲病重时，提出建议去找吉布里……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此时全部变得僵硬。 原本和平温馨的村庄，此刻已经成为一座炼狱，鲜血浸润了曾经和平的土地，散发出一股股刺鼻难闻的血腥味，到处是支离破碎的残肢和断臂，附近森林飞来的蚊蝠正在大快朵颐地吸吮着死人的鲜血，天空中还盘旋着黑压压的乌鸦群…… 达拉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冲入脑袋，让他刹那间只想疯狂地大喊大叫，来宣泄自己心中难以承受的巨大悲痛。他双眼通红，发疯似地在一堆尸体中翻来找去，找寻着自己的家人。 紧接着，他的目光落到了一块飘扬的白布上面，那里，用鲜血写就的大字正在迎风招展，“明天正午时分，在萨拉之堡外处决斯图尔一家。”达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这面血的战书，无疑，那是萨拉公爵设下的圈套。但是，他必须赶在萨拉公爵处死自己的家人之前，前往萨拉之堡。 就在这时候，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在达拉背后响起。 达拉浑身一震，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人，凶猛地扑了过去，狠狠掐住那人的脖子，问道：“你怎么还活着？怎么回事？” 那人气紧，在慌乱中捡到一块石头，朝陷入疯狂怒火的达拉头上狠命一敲，达拉顿时昏了过去。 他再次醒来时，发觉自己身在祖屋内，人已经被紧紧缚住，口里还塞了核桃。 麦克斯就坐在他面前，双眼无神地看着达拉。 达拉想问：“什么时候了？”但是他的话都被口里的核桃阻住，一句也问不出来。 麦克斯盯着他，说：“明天正午以后，我就放开你。” 达拉眼里射出焦急和仇恨的目光。 麦克斯回以苦笑，不再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过，达拉不断地挣扎，扭动，但是麦克斯将他捆得很牢靠，又不时地过来检查绳索，不停地加固。 最终，达拉放弃了挣扎，他用哀求的眼神看着麦克斯，希望对方能够放开自己，但麦克斯却不为所动，依然坐在达拉面前，死死地盯着他，只要一发现达拉有扭动挣扎的打算，就过来紧紧绳索。 时间无情地流逝，两人都一夜未眠，眼里充满了血丝，尤其是达拉，他的眼睛通红，而且充满仇恨与愤怒，整个脸都因为痛苦而扭曲，如果不是口里被塞上了核桃，他简直要像个疯子般大吼大叫，像个乞丐般哀声恳求。 在刻索提朋手里遭受的所有痛苦，都还及不上此刻的万分之一。在他明明知道时间就是自己亲人的生命时，却只能无力地被束缚在这里，苦苦挣扎。而暗算他的人，偏偏是多年来都对他很好，他也很信任的村长麦克斯。 窗外，太阳一点一点地移动着，先是红色的雾气般的圆饼，吃力地慢慢向上移动，仿佛拖拽着整个图雅大陆的重量一般，似一个负荷千斤的朝圣者，从地平面慢慢升起，让达拉想起两年前，他站在自己菜地里看日出时的景象，只是，那时候的日出充满希望，他在太阳升起后，也会如释重负地叹口气。可现在，此时，这日出却是绝望的，让他恐惧万分。 达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窗外，盯着远处，希望太阳永远沉在大陆的另一端，再也不会冉冉升起。 他的希望落空了，太阳无情地升起来了，而且，像两年前的日出一样壮观。 阳光很快便照射在整个图雅大陆上，达拉的心揪得越来越紧，如果不是被紧紧缚住，他此时已经风一般赶往萨拉之堡了。 太阳又一点一点地移动着，慢慢沉入了地平面的另一端，达拉的心也跟着沉入了谷底。 这也不是达拉第一次看日落，却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日落时的悲哀与绝望。 正午时分早已过去，现在都已经是次日黄昏了。 达拉的脑袋垂下来，这时候，村长麦克斯却对达拉说道：“我现在就放开你。” 麦克斯真的过来放开了达拉。 长时间的束缚却使得达拉血脉不通，整个人想要站起来，却摔倒在地。他愤怒地盯着村长麦克斯，恨不得立即扑过去。 麦克斯却先于他动手了。 只见麦克斯拿出一柄匕首，朝他走了过来。 达拉努力扭动身体，无奈身体根本不听使唤，他徒劳地闭上眼睛，反正，他的父母兄弟，现在想必已经遭了公爵的毒手，麦克斯若杀了他，他岂不是很快就可以见到他们了。 麦克斯却没有杀他，麦克斯伸手进入自己的口袋，从里面掏出一封信来，递到达拉手里，接着，麦克斯对达拉无奈而痛苦地微微一笑，将匕首刺入了他自己的心窝。 达拉早已睁大了眼睛，看着麦克斯现在的举动，他感到更加不解，但是他却无法询问：“为什么？”他的嘴巴还被核桃塞着，口不能言。 麦克斯的身体痛苦地抽搐，但脸庞却充满解脱地微笑。达拉双目血红的盯着渐渐变冷的麦克斯，在刺鼻的血腥味中，他再次想起辛普兰村空地上的尸堆，以及可能已经遭受屠戮的家人…… 达拉终于能动了，麦克斯此时已经倒地死去，血流了一地。他拆开了麦克斯死前递到自己手里的信，读了起来： “达拉，当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你的家人应该已经遭遇不幸，对此，我除了死，没有任何别的办法来表达我对你的歉意。我不能眼看着你去送死，那必然是萨拉公爵设下的圈套，你去了也是多赔上一条性命。我全家也都被他们屠杀了，我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活着对我来说已经毫无意义。记住：你一定要活着，活着的人才有机会，死人是没机会的。 你走后，吉布里曾回来过一次，带走了你弟弟普诺，并让我转告你：普诺有性命危险，快赶到精灵半岛！”。 “普诺？”达拉心想，“他还活着？但怎么会有生命危险？”然而现在对他来说，最迫在眉睫的，却是赶往萨拉之堡，他的眼睛湿润了，尽管他知道麦克斯是“好意”救他，尽管他知道此时此刻其余的家人可能已经被害，尽管他知道前方是一个巨大的陷阱在等着他，但没有亲眼证实自己的猜想，对于麦克斯的“好意”，他此时仍旧不能接受。 所以，达拉便很快全副武装，匆匆忙忙但却又小心谨慎地赶往萨拉之堡。 萨拉之堡外的几棵大树上，已经挂着几具血迹斑斑的尸体。 那是正午时分被处决的几个乡巴佬。 这些人，都跟一个叫“达拉”的少年有关系，或者说，更确切地说，跟一个叫“弗妮娅”的少女有关系。 这两个人让萨拉公爵几天来的心情很不好。他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自己喜欢的女人，竟然在眼皮底下消失。 自己一向倚重的法师，却在关键时刻犯了低级错误。 刻索提朋怎么会找不到弗妮娅？又怎么会不得他允许，就将达拉扔出去了？就算当时那小子已经死透了，也应该让他看看尸体。更何况，萨拉公爵还打算利用达拉来逼迫弗妮娅现身。刻索提朋却以为达拉已经没用，将他扔了出去。 等到公爵发现，派人去找寻达拉的“尸体”时，来人报告：“尸体”已经失踪了。 心情恶劣的萨拉公爵将作出这个报告的蠢货也在正午时分一起处决了，“尸体”是不会无缘无故失踪的，失踪的只能是活人，他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又怎么配在自己手底下办事？ 同时被处决的还包括刻索提朋身边的倒霉助手。 刻索提朋犯了错，但公爵却不能处决自己最得力的法师，这是他的左膀右臂，因为有这样一个至关重要的魔法师与卡塔斯莫家族的家族魔法师雷蒙德里相抗衡，尤尼斯家族才能至今不倒。 所以，即使在最为盛怒的时刻，他也不会迁怒于刻索提朋。 相反，他允许刻索提朋犯点儿小错，这是他笼络对方的时机。 只是这一次，魔法师刻索提朋的错误，让公爵觉得匪夷所思，因为法师通常不会将没有死透的尸体扔出城堡，他还可以将对方拆开来，继续做其他的魔法实验。 难道真是那小子命大，受神祗所保佑？ 本来，公爵已经算准，在他血洗辛普兰小村后，满地的血污，一定会给达拉更深刻的教训，让他明白的自己的权威。为了救他的家人，他一定会按照自己设计的那样，在正午之前赶来自投罗网。 但是，他失算了。 直到正午，达拉都没有出现，莫非他只是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连自己的亲人也不顾了？萨拉公爵摇摇头，能够抗住刻索提朋逼问的人，怎么可能是胆小鬼。他一定会来的！ 萨拉公爵虽然可以肯定这一点，却没有办法再等，因为他已经下令，正午时分没有发现达拉踪迹，就处决他的家人，当然，还包括城堡内那几个犯错的下人。他的命令从来不会在发出后随意更改，那会影响到他的权威。 因而，时间一到，达拉的父母兄弟都被处以绞刑，吊死后悬在城堡外的大树上示众，也是示威。 反正，让这些尸体留在那里，对于达拉和弗妮娅来说，依然是一种陷阱。 达拉终于赶到了萨拉之堡外，尽管已经是月明星稀的次日凌晨，借着微弱的星月光辉，他还是一眼就看到大树上挂着的几个身影，其中，有他最为熟悉的几个人。 达拉的脑袋“嗡”地一下，尽管在来之前，他已经不止一次想到过各种各样的可怕场面，也有过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是真正见到这样的情景后，达拉还是遭受不住地一下子跪倒在地，他浑身发软，又瑟瑟发抖，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几个静静挂在树上的熟悉身影，脑子里一片空白。 父亲瑞德，他早就知道达拉必定担负着与众不同的宿命，是以专门去当过一段时间的雇佣军，回来后教小达拉练习最基本的穿刺、挥砍这样的剑术，只为了达拉能及时掌握一些防身战斗的基础。难道，他就已经看到达拉注定坎坷的未来？这一切都是在为此而做准备吗？此时，父亲静静地吊在那里，往昔严厉督促自己练剑时威严面容显得苍老痛苦。 母亲塔吉雅娜，她永远不喜欢达拉去学习那些可怕的剑术，只希望达拉乖乖留在身边，做一个普通的猎人或是农夫，安定过完一生。可惜她所担忧的，终于还是无可避免地都变成了事实。最会捣乱的普诺并没有带给他们最大的灾难，带给他们最大灾难的，偏偏是最热心、最受人称道、最有希望的、最有出息的达拉。此时，她也静静地吊在那里，惨淡的面容上挂着巨大的惊恐、不安与悲痛。 哥哥安德烈，他是兄弟中最听话的一个，从小就循规蹈矩，对于父母的孝顺远胜过达拉，无论父母要他做什么，就算做不到最好，他也会好好去做。此时，他直直地被挂在树上，脸上带着愤怒而狰狞的表情，他一定在目睹父母被吊死后才会出现这样的表情。 弟弟马基，他是两个弟弟中最懂事的一个，当普诺还在疯跑闯祸时，他已经开始帮忙照顾体弱多病的母亲了。此时，他小小的身体轻飘飘地挂在树上，脸上带着死亡来临时的恐惧。 达拉所有的亲人，此时全都挂在那儿，一个不落。 除了普诺。 普诺！达拉突然找到一点支撑，一点希望。在这个世界上，他还有一个亲人，唯一的一个，小弟普诺。 他渐渐恢复了神智，从起初想要扑出去，解下家人尸体痛哭的冲动中慢慢冷静下来。 看看周围的布置，达拉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如果他现在冲出去，除了被萨拉公爵的人发现行踪，一剑刺死外，没有任何作用。他的家人已经死了，但是他还有一个小弟普诺，此刻仍然生死未卜。 老师吉布里急匆匆地带走普诺，又叫自己赶去精灵半岛，必然是因为普诺又再遇到重大危险，需要自己去解救。他已经因为自己的冲动与不计后果，害死了家人，也害了辛普兰全村的村民，怎能在这样的关头继续鲁莽下去，不自量力地想要冲出去送死。他死了倒不可惜，但是，他现在不能死，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要先找到自己的弟弟普诺，还要想办法为那些死去的亲人们报仇！ 这才是一个男子汉真正应该做的事情！ 麦克斯为什么拼死也要留住他，就是不愿意他白白送死，现在的他怎么会是萨拉公爵的对手，他的每一步行动，每一个计划都在公爵的预料之内。麦克斯说得对，即使他正午时分赶到这里，也不过是白白送死，不但不能解救自己的父母兄弟，还会搭上自己的性命，那样一来，萨拉公爵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 而他，此时也已经挂在那棵大树上，做了一个冤死的幽灵了。 他绝不能死！ 他要去拯救自己的弟弟！ 他还要报仇！ 他现在绝不能死！ 达拉听到自己无声的誓言在猛烈地撞击着心脏，把自己的心顶得支离破碎。 强忍悲痛与怒火，达拉仇恨的目光射向了那座乌云般的萨拉之堡，他发誓，总有一天，他要这座城堡以及它的主人通通毁灭！ 最后看了一眼大树上那些熟悉的身影，达拉嘴唇轻轻动了动，说道：“对不起。”眼泪无声无息地流下，然后他强迫自己按下所有的冲动，转身没入了来时的黑暗之中。他现在不能出去，出去等于送死，他现在绝不能死，因为他的亲人还有一个活着，更重要的是，他的仇人也还得意地活着！ 达拉一边哭，一边走，再也没有回头望一眼。 这个年仅十七岁的男孩，在这一夜之间，经历了人间的惨剧，也在这巨大的打击之下，一下子成长了不少。 只是这成长的代价，来得太过高昂。 萨拉公爵等了几天，那些挂在树上的尸体已经开始发臭，达拉还是没有如他所预料那般出现，这使得萨拉公爵本就阴暗的面容显得更加阴沉。 他讨厌那些不在计划中，不受他掌控的人和事，弗妮娅的失踪、刻索提朋的反常、尤其是那个没死掉的小子，都让他感到极为不快。 无论是谁，很难永远提防一柄随时会刺向自己的仇恨之剑，但如果要在它刺出前，就砍掉握剑的手，则相对容易许多。 于是，萨拉公爵命人在各个关卡张贴出达拉的画像，并派出了两个死士去追寻画像中的人。他有信心，对付一个武技还不如二流骑士的乡下小子，有这样两个死士，已经绰绰有余，但是，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在出发前，那些死士都接到同样的命令：“带人头回来见我，不是他的就是你们自己的！” 任务失败就意味着死，如果此时还企图偷生，那么，公爵一定有办法让这个人生不如死！他们都是尤尼斯家族养了多年，也训练多年的死士，也都深知萨拉公爵的脾气，他要他们去割谁的人头，他们就一定要割下那个人的人头，若是割不下那个人的人头，他们就只好割自己的人头。 这一点，他们和尤尼斯家族的对头卡塔斯莫家族的死士骑士相同。 所以，在接到命令后，他们立即启程。 尽管此时，他们还不知道达拉离开辛普兰村后会在什么地方出现，会去哪些地方，但是他们第一件做的事就是去达拉最初从萨拉之堡幸运逃生的垃圾场内寻找线索。 一个从刻索提朋实验室扔出来的“尸体”，当然没办法用自己的脚离开，毫无疑问有人救了他。 既然有人救了他，救人的人理所当然应该知道他的下落。 两个死士在垃圾场内等了两天，终于等到他们要等的人。 一男一女两个小孩走进垃圾场，开始熟练地翻找垃圾，从中捡出他们觉得有用的东西。本来，这样的小孩很多，在他们之前也过去几个，但他们会引起注意死士的注意，是因为这两个小孩，与别的小孩有些不同。 那个小女孩身上的衣服颜色很新鲜，而且质地不差，但是脸蛋还是脏兮兮的。小男孩虽然衣服肮脏破烂，但腰间却用腰带捆着一把样式精巧的小匕首，那柄小匕首上的漂亮石头，也不是他这样的小孩捡垃圾换来的钱可以买到的。 于是，两个武士交换一下眼神，朝两个小孩走了过去。 小男孩最先警觉过来，叫一声：“快跑！”拉起小女孩的手就跑了起来。 但武士一闪身便将两个拦下，一人一个，将他们提在手里。 “哥哥，救我。”小女孩在一个武士手里苦苦挣扎，她小小的手臂被这个武士扭在身后，脸色惊恐无比。 “放开她！”对于妹妹的关心，使得另一个小男孩生出先前没有的勇气，朝着捉住妹妹手臂的武士怒吼，他自己却被另一个武士制得动弹不了，连他得意的小匕首也没有拔出来使用。 “说！达拉去哪儿了？”抓住小男孩的武士问道。 “谁是达拉？老子不认得！”小男孩还嘴硬。 “匕首哪儿来的？” “捡的！”武士狠狠地敲了他一下。 “新衣服呢？” “捡的！”话一出口，“咔嚓”一声，小女孩尖叫着大哭起来，她的臂骨已被另一个武士生生捏断。小男孩顿时面色铁青。 “达拉去哪儿了？” “精灵半岛。”小男孩已不敢再撒谎。 第八章 高地森林 从人类势力范围内前往精灵半岛精灵们的国度，正常的途径都必须首先去晨光之城签有批文，接下来，如果财力充足的话，可以搭乘晨光之城到皇冠之城的专线飞骑，或者，从海路坐船经过黄金海湾、夕阳海、精灵海峡从精灵半岛的浅水湾上岸。这两条道路，都相对安全快捷。 此外，还有陆路从秩序镇经由利刃镇，跨越铁颚盆地、尘墟平原、布洛斯草原，也可以抵达精灵半岛，就是一路上要路过缴纳税金颇重的秩序之地，和税金颇多、且又危机重重的刃兵之地，还有最为混乱的泰拉克特地区。 泰拉克特地区，是南方的人类势力范围、西部的精灵势力范围，甚至北边渡海而过的矮人势力范围的交汇地区，是一个发生了麻烦三不管，有了利益都要争的地区。 不过，因为80年前金龙一族迁移此地的金龙之谷，再加上出没其中的猛兽，此地并未呈现通常交汇地带应有的繁华，反倒蛮荒未开，只有一支兽人部落常住此地。 人类、精灵、矮人大都把这里当作路过的中转地区。 当然，也有一些买卖违禁商品的不法之徒，或是缴纳不起高昂税金的冒险者，以及想要偷渡去精灵半岛的人类，不走上面所说的三条常规路线，而是专门雇好马帮，从米德兰高地的莽莽大森林中走小路经过泰拉克特地区，前往精灵半岛。 这条路线，快捷便宜，只是非常危险，一般的商人若是没有雇佣骑士的保护，十有八九进去米德兰的深山老林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对于达拉这种亡命天涯的冒险者来说，这条小路却是首选。 不过首先要去晨光之城雇好熟悉道路的向导才行，没人想要独自穿越米德兰高地。 米德兰高地森林，是古老的人类势力米德兰家族所在地，曾是盛极一时的米德兰帝国。 1100年前，米德兰帝国国王听信邪恶术士古特克拉斯的话，对特莫斯联合城邦、威斯特瓦利帝国两个并立的人类国家发动进攻，并揭开乌暗之脊的恶魔符咒，将位于扭曲位面的恶魔召唤到了大陆上，爆发了地表种族与恶魔间的第一次大冲突，其他两个人类国家因此被灭国，米德兰自身也已经完全衰败，只剩旧镇一座，其余的地方都渐渐为荒芜而且怪物出没的森林覆盖，形成了现在的米德兰森林。 森林里怪物众多，瘴气很重，即使是身怀高超武技或是强大魔法的冒险者，在经过米德兰高地森林时，也会想办法在晨光之城东南方的集贸市场，找一个经常钻山，熟悉道路的赶马人带路才行。 达拉离开罗塞姆和安琪兄妹俩后，很快便来到晨光之城。 以前他也来过晨光之城，大都是和父亲一起，来城里采购辛普兰村买不到的货物。 第一次来晨光之城时，达拉只有五岁，当时，这座人类的主要城市，给达拉最深刻的印象，就是那些高大厚重的、直耸入云天的城墙，那些无处不在的、金光闪闪的装饰品，那些琳琅满目的、色彩缤纷的种种商品，那些服装各异的、样貌奇特的其他种族，还有那些高高在上、金碧辉煌的贵族城堡…… 那一次从晨光之城回村后，小达拉足足有三天，都始终大张着嘴巴，回想着他在城里的见闻，感叹不已。 以后再去，达拉渐渐对那些繁华的表象习以为常，尽管仍会不由自主受到吸引，但再也没有了初见时的那种震惊与新奇了。 而且，达拉还在层次分明的贵族区和平民区看到大为迥异的现象，一边是奢侈腐化，一边是贫困潦倒。当时，达拉总想着，等他成了英雄，一定要改变这一切。 但是现在，再度踏入晨光之城时，达拉不仅没有成为英雄，还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在城中穿行，尽量避开那些骑士或者卫兵。 虽然这里是晨光之城，但是尤尼斯公爵的势力依旧渗透到城里的点点滴滴，甚至帝国皇宫，达拉已经知道尤尼斯公爵正四处通缉他，在前往晨光之城的途中，他就已看到过自己的画像，幸而他急中生智，顺手朝自己脸上抹了几块污泥，将自己打扮成一个面容污秽，风尘仆仆的游侠模样，才没有被人认出。 晨光之城，不愧是斯坦利帝国都城。 即使在夜幕低垂后，那川流不息的人群、车水马龙的街道、高大稠密的建筑物，仍然在魔法火焰和五光十色的灯火中散发着整座都城的活力，给人热闹非凡的感觉。来自图雅大陆各个地区的人类，以及不时可见的矮人和精灵，给城市营造了复杂纷繁的气氛。 这一切，都对正在逃亡的达拉十分有利。 藏一片树叶，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藏到树林里；同理，藏一个人，最安全的地方，也莫过于人堆。 达拉在人堆里挤来挤去，除了偶尔几个少女瞟来的目光，并没有其他人注意到他。 顾不得欣赏城市繁华的夜景，达拉只管一路向东，城东有集贸市场，他得想办法在宵禁以前雇好向导和座骑，尽快踏上去精灵半岛的旅途。 在集市出租马队的货摊摊位，只剩下两个人还围着一个赶马的老头喋喋不休地争吵。 一个是自称“弗兰茨”的英俊男孩，另一个是皮肤黝黑的独眼大汉，他的一只眼睛用黑色眼罩遮住，剩下的那只眼睛则散发出摄人的寒光，甚至比普通人两只眼睛发出来的光还要亮，一看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货，样子十分恐怖。 赶马老人则头戴一顶软帽，身穿白衣短褂，懒洋洋地站在三匹驮马身边，不紧不慢地看着两个争吵不停的人。他的脚边，躺着两只不停哈气的骑乘用犬。 “两百金币，我全包了！”弗兰茨盛气凌人地说道，眼睛死死瞪着独眼大汉，对于人人都不敢逼视的那只独眼，他却显得毫不畏惧。 “五百！”独眼汉冷冷道，他并不看赶马老人，而是盯着弗兰茨。 弗兰茨的脸上泛起一丝气恼的红晕，随即冷笑起来。 达拉见状，本想算了，不和他们争了，但是环顾四周，发现只有老人这一个向导还在摊位上揽客，考虑到时间紧迫，自己多在城中耽搁一日，就多一分风险，只得凑上去说：“去精灵半岛？我单人，不驼货，能便宜点吗？”他走的时候，身上带的钱本就不多，又给了罗塞姆兄妹俩不少，剩余已经不多了，他也不知道是否能够支持到目的地，因而想的是能省就省，习惯性地讲起了价钱。 他的话音刚落，其他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达拉。现在水涨船高，大家都拼命抬价，唯恐雇不到马匹。这傻子还想压价？ 弗兰茨满眼轻蔑，独眼大汉也露出揶揄的神气，但依然盯着弗兰茨。 只有赶马老人善意地笑笑，没有说话，看向达拉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暖意。 尽管达拉知道自己囊中羞涩，但还是向老人继续恳求：“我有急事，拜托了。” 老人沉吟着，还是没有说话。 大汉的独眼中也流露出嘲讽。可这种嘲讽到了弗兰茨眼中则大大增加了他的怒气，平空冒出个穷鬼，也敢来凑热闹，莫非他是盯上了自己的货？想到这里，英俊的男孩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他一挑眉毛，说道：“奉劝各位一句，要命的，趁早闪开！” 达拉气急，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一旁的独眼大汉用手按着腰间的佩剑，一股杀气顿时弥漫到四周。 “好啦，别争了，我再找两匹马，你俩的货物我都驼。”赶马的老头儿摆摆手，劝解道，又转过头对达拉说道，“你也一起！” “不行！”弗兰茨首先反对。 独眼大汉佩剑出鞘半寸，同时斜眼看看弗兰茨和达拉，面无表情地说道：“当然！”他的剑虽未完全出鞘，但杀气更盛。 “慢慢打，活着的明早在这等我。”老头儿却丝毫不为所动，这种场面他见得多了。这些人，放着大路不走，专门钻深山老林，都有各自不可告人的目的和理由，绝不会在晨光之城耽搁一整晚，在到达目的地以前，更不敢拿他这个向导怎么样。活到这把年纪，长年在深山老林钻进钻出，与各种不见光的人打交道的老汉，又岂会是没有眼力的人。 杀气顿时消散，独眼汉用那只独眼盯着达拉看了一会，轻轻点了点头。达拉则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不住地对老人道谢。 弗兰茨还在迟疑，他的确不能在此地久留，早一天把自己的货物带到目的地脱手，也就早一天完成任务，路上耽搁时日越久，越容易日久生变，夜长梦多。但这时间…… 最终，这一行人还是凑在一起，在夜色中启程上路了。 一进入莽莽大森林，所有的人都变得更加沉默不语，人类熟悉的一切都被甩在了身后。当大家远远回头望的时候，还会看到远处半山腰上灯火闪烁的晨光之城。 就连达拉这样的逃亡者，也不禁生出了一丝背井离乡的忧愁感，想起自己现在已经无家可归，而且大仇未报，达拉的心里更是沉痛无比，脸色也跟着阴沉下来。 唯一庆幸的是，这里已经是人烟罕至的大森林，他再不用担心被人认出，被萨拉公爵抓住了。 突然，他想起了弗妮娅，自从家人死后，这还是他第一次想起弗妮娅，她是否还活着？现在人又在哪儿？达拉心里一阵难过，如果不是为了她，自己也不会鲁莽行事，害死家人。但是，他随即又打消了这样的怨悔。真正的男人，怎能把自己的责任与过错推到他心爱的女人身上？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做事冲动，欠考虑。 为了驱散心头的伤痛之感，达拉主动和赶马的老头儿搭起话来。 “老先生，我叫达拉，怎么称呼您？” “瓦里。” “您赶马一定有些年头了？” “40多年吧。”瓦里老人淡淡地说道。 “那么长？”达拉露出由衷的钦佩之情。 瓦里老人看在眼里，也忍不住有些许得意：“我十几岁就开始赶马了。” “哼！”一声不太协调的鼻音，打断二人的谈话。原来是英俊的男孩弗兰茨听到达拉和瓦里老人的谈话，不由自主地发出了表示轻蔑的声音。 对于不得不和其他人一起结伴而行，弗兰茨是最为反感的一个，这可能和他货物最多相关。他的货物从表面上看，都是一些很不起眼的石头和装饰品，但其实其中夹杂着大量从赫尔伯特地区紫水晶矿洞弄出来的珍贵宝石。 侏儒对于宝石的喜爱程度与勘探水平众所周知，几乎哪儿有宝石，哪儿就有他们小小的身影。因而赫尔伯特地区这一块盛产紫水晶等宝石的矿洞，自然就被侏丘一带的侏儒们占据。 早在150年前，部分侏儒就和人类结成盟军共同抵抗卓尔的侵略，当时的人类国王十分“慷慨”地划了一片小山群给这些小矮子们，这就是现在的侏丘。更何况，这些侏儒虽然占据此地，却不妨碍人类从他们手中取得已经开采完毕的宝石。 尤其是某些贪婪的不法组织，或骗、或偷、或抢，或多或少都能从中获利。 这队人中，弗兰茨正好属于某个贪婪的不法组织。对于非要和自己结伴而行的另外两个人，他一直抱有敌视和提防。 多半是两个探货的家伙，尤其是那个独眼汉子，他的货物竟然是两箱麦酒，这种东西值几个钱？也值得冒那么大险跟着马队钻山林？那个叫“达拉”的看来是个新手，什么货物也不带，空手就来撬行，摆明是盯上了自己的货。 再次横眼看看另外两个同伴，弗兰茨的嘴角爬起一丝阴冷的笑容：就是今晚！ 独眼汉子一直面带嘲讽的笑容，偶尔饶有兴味地注视着弗兰茨傲慢的脸庞，像是从中发现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一般，露出作弄人的微笑。 二人各怀心事，凝神赶路，对森林中的奇异景观也都毫不在意。 只有达拉在不灭火把的照明下，好奇地打量着这片神秘的森林。 这一切，都落在了瓦里老人的眼中。 米德兰高地森林，让首次窥见它神秘面容的达拉感到震撼：这才是真正的森林！和蚊蝠森林完全不同，它温暖潮湿，满布参天大树，树间藤蔓缠绕，郁郁葱葱，而且绵延数里，仿佛没有尽头。任何人进入这样的大森林，都会感觉自己犹如汪洋中的水滴一般渺小。 尤其是在这样的夜里，尽管众人手中的不灭火把将周围一大片区域照得如同白昼，但是在火把光焰触摸不到的地方，仍然是莽莽苍苍的树丛，状如鬼魅。 不过，即使在这样的大森林里，仍然有一条似有若无的小路。 瓦里老人手拿砍刀，在前面劈开路边一些重新长出的茂密草叶和荆棘枝杈，他的两条骑乘用犬忠实地在前方嗅来嗅去，一旦有什么异样，就立刻狂吠几声，但是除了些受惊过度的小动物在狗叫声中仓皇逃窜，并没有出现什么让人难以应付的大家伙。 这样的状况重复了几次后，大家就逐渐习以为常，平静以对。 傍晚时分，从他们头上的小土坡传来哗啦啦的滑落声。 那声响如此之大，又是突然出现，令所有的人顿时都紧张起来，条件反射似的往旁边跃开，然后才纷纷举起火把。 借着火光，众人发现一个猎人打扮的大汉，正紧紧抓住一棵大树枝杈往上爬，似乎是在山坡上行走不小心失脚打滑了。 “你是谁？打猎的吗？”瓦里老人立刻朗声问道。 “我？是，是啊，运气不好，连只兔子也没打到。”大汉瓮声瓮气地回答。 “刚才我的狗还嗅到几只。” “啊，那，我去看看。”大汉说着，爬到土坡上，作出搜寻状，往前面飞奔着跑开。 这么晚了还打猎？而且不带猎狗，不带羽箭？达拉望望其他的同伴，同行的瓦里老人和独眼都面无表情，唯独那个弗兰茨露出一丝怒意。 深夜，在赶马老人的建议下，一行人决定歇息下来，第二天清晨再赶路。 弗兰茨率先挑到个好位置，立刻宣布：“这里是我的！” 达拉尚在逃亡中，但求不引人注意，尽管弗兰茨的语气令人厌恶，达拉还是没有与他争执。 瓦里老人看在弗兰茨毕竟是主顾的份上，也没有异议。 奇怪的是，独眼大汉也表示同意，他甚至点点头，说道：“也好！”说完转身离开，自顾自地选另外的地方去了。不过转身时，独眼汉的嘴角，却偷偷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达拉和瓦里老人相视无言，一起走开。 瓦里老人选择好一棵大树，在树下搭好简易帐篷，布置好睡袋后，唤来两条狗儿躺在帐篷外，对达拉低声说道：“别睡太死。” 听到老人的话，达拉微微一愣，旋即明白森林中危险处处，老人是在提醒自己要警醒，想不到自己逃亡路上，还能遇到关心自己的人，心里涌过一阵温暖，感激地看着老人，点点头。 钻进睡袋前，达拉默默地在帐篷外按照老师吉布里曾经教过的那样，布置了几个简易的陷阱，将他们的帐篷完全保护在陷阱密布的圆圈之中，这样一来，其他任何生物都别想悄然无声地靠近他们。 瓦里老人则默默地看着达拉做这一切。 小伙子明显是第一次出门，脸上时不时露出沉痛的表情，仿佛刚刚遭受过什么人生巨变，但不掩善良本质，人也聪明，一点就透。尽管他布置陷阱的手法十分简单，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受过长期的专门训练。看来他也不简单！ 不过，和另外两个人相比，瓦里老人还是因为达拉的单纯善良而觉得亲切，不由自主地起了关照这个年轻人的心思。 深夜的森林，十分狰狞恐怖，呼呼风声从树叶中刮过，犹如女巫的哀号般凄厉。 夜幕中，一个身影灵巧地钻入树林里，学着猫头鹰叫了几声。 不一会儿，一个粗壮结实的身影从树林里钻了出来，竟然是达拉他们在路上遇到过的那个“猎人”。 “给你一天时间，后天日出前把那独眼汉和傻小子给解决掉！”灵巧的身影吩咐道。 “万一暴露了怎么办？” “那是你的事，你知道后果。” “要不，趁现在天黑，直接把他们全宰了？”另一个小心翼翼地问道。 “蠢货，吓跑了老头，你来赶马？照我说的去做！” 两人嘀咕一阵，又迅速散开了。 在他们离开后，从一旁的树丛阴影中，也钻出来一个魁梧的身影，对着两人离去的方向轻轻冷笑一声。 月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照在这个人的脸上，他唯一的一只眼睛闪亮，发出骇人的寒光。 第二天启程时，弗兰茨露出了昨天一路上以来，少有的高兴表情，甚至还有些愉快地哼起了歌。 独眼汉毫无异常反应，仍然一付对任何事都满不在乎的样子。 达拉没有看到昨夜树林中那一幕，对夜里的阴谋一无所知，还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瓦里老人聊着天。 刚走出一段路，达拉就发现，整个马队的气氛都显得有些沉闷，而且老人有些心不在焉，对于他的问题，老人一直答非所问。达拉见气氛诡异，便知趣地闭上了嘴。 路过一片高大的灌木林时，走在前面的老人，突然对达拉低声说：“紧跟我，不要走错一步。” 达拉点点头，依言而行。其实，他也已经感觉到森林里异常的气氛，尤其是附近不远处，似乎一直有人在暗中跟踪他们。 刚过一个拐弯处，老人突然低呼一声：“小心”，想要拽达拉一把，可伸出的手却捞了个空。 半空中突然横扫过一截尖树桩，从老人身边呼啸而过！那段天外来客般的尖树桩朝着马队中间的独眼汉直插过去，眼看着独眼汉就要被钉个透心凉。 独眼汉却只是在木桩快要钉上自己时，向右迅速跨出一步，树桩却几乎是贴着他擦身而过，随后钉在小路上，只露出一截木桩头。 独眼汉斜眼看了看钉在脚边的树桩，冷笑一声。 听到声响，路弯另一边的弗兰茨立刻问道：“出了什么事？”他的声音里透着难以克制的兴奋。由于土丘的横挡，他没有看到前面发生的一切。 “自己看。”独眼汉冷冷地回答。 “妈的，蠢货！”弗兰茨闻言，已经明白对头还好端端地活着，心里不甘的骂道。 瓦里老人看在眼里，暗自摇头。从老人身旁的树上跳下一道身影，却是老人没有拉住的达拉，不知什么时候窜到了树上。 见达拉如此机敏，独眼汉的脸上，露出些许警惕的神色。 达拉看看老人，老人朝灌木丛深处努努嘴，两只狗刚好从里面钻了出来，其中一只嘴里还叼着一块布，显然是从别人身上撕咬下来的。 老人从狗儿嘴里扯下布块，团成一团，放入怀中。达拉悄声问老人：“是那个‘猎人’？”老人点点头，却没有说话。 那截木桩，很明显是人为制造，上面还留有大刀削过的痕迹。而且就它飞出的时间和方位判断，暗中监视的人是谁派来的？尤尼斯公爵？达拉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但回想昨天“猎人”的表现，尤尼斯公爵手下应该还没有这么愚蠢的猎人。既然如此，是谁拥有这个笨拙的“猎人”？又是谁才是“猎人”的猎物？ 看到深思的达拉，老人只是笑笑，道：“走吧！前面的路会更难走。” 一行人再次启程，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所有人都显得心事重重，再往前走，就进入变形蛛的地盘了。 变形蛛是一种拥有智力、会变形且具备术士般施法能力的蜘蛛。 这种蜘蛛的原始外形跟普通的中型蜘蛛没有太大区别，其身体通常有3英尺长，7英尺宽，重约150磅，背部有个奇怪的肿块，它们的大脑就在这里面。变形蛛的身体前方伸出一对颚，下颚底端有两只细长的臂膀，一只臂膀约有2英尺长。每只臂膀前端还有一个由四根多指节的手指与一根双指节的拇指所组成的手掌。 对于进入变形蛛地盘的冒险者队伍来说，最恐怖的还不是它们令人生厌的外形，而是它们的作战方式。这些家伙会避免身体的战斗，而使用它们的蛛网及法术来作战。战斗时，它们会试着先困住攻击性最强的对手，或是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最讨厌的是，这种蜘蛛还喜欢跟被自己制住的对手索要赎金。 而且，它们还能变形为小型或中型的类人生物，如侏儒和矮人，不过，变为人形的蜘蛛，倒是没有办法使用蛛网术或毒素进行攻击。还有蛛人混合体，乍看之下像个类人生物，除非对手使用“真实目光”的法术，才能看清它们潜藏的毒牙及吐丝器。这种情况下的变形蛛最难对付，因为它们仍然可以使用武器及蛛网。 早就耳闻变形蛛的弗兰茨却变得紧张起来，同行的两个找茬儿的混蛋还没解决，又要提防对付变形蛛这种贪婪的怪物。 组织上怎么派了那个蠢货来做他的助手，护送如此重要的货品？ “迷雾来了，原地别动！”瓦里老人突然用低沉的声音吼道。 老人的话音刚落，达拉就感到自己的手被拉住了，他转头向旁边看去，是瓦里老人，看着老人那沉稳而清澈的眼神，感觉到老人掌心传来的丝丝温暖，达拉原本绷紧的神经渐渐稳定了下来。 这时，一阵浓雾如平地升起一般，瞬息之间就将整个马队融了进去。 霎时间，整座森林都弊住了自己的呼吸，静默如死，每个人耳中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浓雾带来的潮湿、寒冷，这寒冷透过浓雾侵蚀着僵直的身体，深入骨髓。 未知的恐惧已经紧紧抓住这里的每个人，众人的心脏像小鸟一样被恐惧玩弄在掌心，砰砰乱跳。 “这是森林里特有的寒雾，只能等，不能动。”浓雾中，老人的话语再次传来。 巨大的静默，如迷雾一样笼罩着马队。 尽管什么也看不见，但听觉反倒异常清晰起来，似乎连血液流动的声音也如河水般哗啦作响，心跳的声音更是像打雷一般，让马队里的每个人都难以忍受。 不知过了多久，迷雾最终如老人所说般散去。 众人这才发现，先前傲气凌人的弗兰茨，正站在原地，紧紧地握住双拳，双目紧闭，全身轻颤。独眼汉凑上前去，嘴里呼出的热气几乎喷到他的脸上，并且轻蔑地哼了一声。 弗兰茨才猛然睁开眼睛，被近在眼前的独眼大汉那粗鲁凶恶的面容和口气吓了一跳，脸上不由得再次泛起气恼的红晕。独眼汉轻轻地吸了吸鼻子，哈哈大笑两声就走开了。 望着独眼汉远去的背影，弗兰茨紧咬牙关，眼里射出阴冷狠毒的光芒，可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消失。怪异的表情让达拉一愣，心里好像感觉到什么，但一细想却又抓不住。 瓦里老人对达拉耸耸肩，说：“走吧，天黑之前我们得赶到米德兰旧镇。” 达拉点点头，整个马队之中，只有老人给他的感觉和蔼可亲，让刚刚遭逢大变，又第一次独自远离家乡、亡命天涯的他，心里产生了点儿温暖的依赖感。弗兰茨和独眼汉都难以接近，每当他试图和这两个人说话时，对方那傲慢无礼的态度都让达拉觉得自己是个十足的傻瓜。 尤其是独眼汉，他的阴晴不定很快就让达拉明白，有些人比他们外表看上去还要不好惹。 一次，达拉没留神走在了独眼瞎掉的那只眼睛旁边，尽管达拉是无意间犯了忌讳，独眼汉仍然十分愤怒，马上毫不含糊地掏出佩剑，朝达拉狠狠地横刺了一剑，既快又准，直指要害。本能之下，达拉迅速侧身，尽管已经作出了动作，但剑尖还是贴着达拉的身体，割破了他的外衣。达拉在夜里检查贴身软甲的时候，骇然的发现，这件防身甲衣，已经被独眼汉划出一条重重的剑痕。 无论是独眼的剑法，还是达拉的躲闪，都令对方都吃惊不小！独眼汉和弗兰茨看向达拉的眼神中都多出些许凝重。 但达拉此后对独眼汉的那只瞎眼便敬而远之，不肯轻易靠近。 天快黑了，这行人并没有如瓦里老人所期待的那样，到达米德兰旧镇，反倒在半路上惊诧地发现，在米德兰这样的大森林里，竟然还有一座茅草屋顶，横木房梁的旅店。 和旅店暂新的草木颜色不同，旅店门口写有“住宿”字样的布横幅已经破烂不堪，扑满了灰尘。 旅店，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样原始的森林里，但是它偏偏出现了，而且就位于森林小路的岔道口，刺激着每一个经过这里的人脆弱的神经。 这是一座什么样的旅店？什么样的人，敢于在这样的大森林里经营一座旅店？ 一行人都深感诡异，彼此面面相觑，没有一个敢率先踏进旅店半步，即使走惯了山林的瓦里老人，对于这座旅店也是闻所未闻，猛然生出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大概是听到马匹的嘶鸣声，旅店里迎出来一个笑盈盈的中年人类妇女，她热情地招呼着这群客人进去住宿。 一打听，价格还挺便宜，几乎和森林外面的旅店没有太大区别，一天才两个金币。 众人更觉奇怪了。 而这个中年妇女怎么看，她也确实只是一个人类妇女。 虽然觉得事有蹊跷，但是要一群人守着旅店睡山林，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最终，在老板娘热情的劝说下，所有的人都慢慢走进了旅店，决定留宿一晚。 第九章 旅店惊魂 旅店内部的摆设十分简单，除了算账的柜台以外，就只有一张餐桌，几根长凳。木制的地板还算整洁，但是用餐的餐桌上，却覆盖着一张已经看不出原来颜色的桌布，上面布满了油污湿腻的秽物，时不时地还爬过三两只蟑螂。 达拉一阵反胃，他转过头，看看其他的同伴，弗兰茨以他标准的方式皱起眉头，脸上刻满厌恶，显然对用餐的环境也非常不满。独眼汉却对这一切都视而不见，冷冷的没有任何表现。而瓦里老人正紧盯着旅店回廊，那里，有三个标有房号的小客房。 顺着老人的目光看过去，达拉诧异地发现，旅店房间的标号竟然是“13”、“14”、“15”，这一奇特的现象令达拉心里小声嘀咕道：“怪事。”整个旅店一共就只有三个客房，为什么房间标号却是从“13”开始？ “来客人啦！快出来！”一行人一进旅店，老板娘就朝着柜台的方向喊道。 不一会儿，从柜台背后的小房间里，走出来两个二十来岁的漂亮姑娘，她们衣着暴露，浓妆艳抹，一出来，眼睛就滴溜溜地在达拉和弗兰茨这两个英俊小伙身上扫射，还一边抬手拢拢脑后的秀发，一边扭动着腰肢朝达拉他们靠了过来。 “两位客人，不如让我们家姑娘陪你们过一晚。”老板娘指着她们，直截了当地对达拉和弗兰茨说道。 达拉顿时红了脸，他以前也曾听说过有这样一种职业，但是真正面对这样的女人，还是第一次，而且对方不以为意的直白态度也让达拉觉得窘迫。 他有点尴尬地小声说道：“我有心上人了。” 本以为这样一说，老板娘就会放弃她的提议，谁知道三个女人在彼此对视一眼后，都“扑哧”一声笑起来。 弗兰茨不禁嘴角上扬，浮起一抹微笑。 独眼大汉冷冷的眼神里，竟也闪过一丝倍感兴趣的笑意。 瓦里老人对着浪笑不止的女人们说道：“他是我女婿。”一边给达拉递了个眼色，达拉立刻识趣地闭上了嘴。 女人们不笑了，老板娘尴尬地说：“算了，那么这位小伙子呢？”她的目光转向了英俊的弗兰茨。 “滚开！”弗兰茨不假思索地摆摆手，十分坚定地拒绝了老板娘的好意。任老板娘如何劝解，弗兰茨都不为所动，他甚至看也不看那两个漂亮女孩一眼。 察觉到客人的不耐烦后，老板娘知趣地放弃弗兰茨，将目光对准了独眼大汉，一边慢慢地将身体靠过去，嘴里一边喃喃地劝说着，但是当她发现独眼大汉惟一的眼睛正冷冷地盯着自己，射出可怕的寒光时，老板娘不自觉地闭上嘴，又慢慢地将身体缩了回去。心里暗骂：这是群什么鬼客人！以自己的经验来看，在外面浪迹的男人，见到女人向来都犹如蚊蝠见了血般。但是他们却无一例外都对美艳的女人毫不动心。 “不过，”老板娘再次开口，“客房只剩两间了，只有委屈你们挤一挤。” “还有其他人？”弗兰茨警惕地问道。 老板娘点点头，指了指13号房间，说：“他们中午就到了。” “什么人？” “一个男人，带了一个小女孩儿。” “哦。” “既然你们是一起的，剩下的两间房你们自己商量着调整下，可以吗？”老板娘小心翼翼地问道，看了看脸色不善的独眼汉。 达拉和老人理所当然地选择一起同住。 这样一来，剩下的弗兰茨和独眼汉就必须挤一间房了。弗兰茨直截了当地说：“开个价！” 对于弗兰茨的傲慢，独眼汉眼光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老板娘无奈地看看弗兰茨又看看独眼汉，后者更不是善茬，那只独眼里阴冷的目光如匕首一样，让人不寒而栗，略微权衡之后，老板娘只得对弗兰茨摊开双手，说：“这不是钱的问题，客房只有那么多，你将就一下吧。” 弗兰茨懒得再说，直接转身去了15号房，进去之后，将门狠狠地反手一带。“砰”的一声，木门发出重重的撞击声，紧接着传来一声脆响，弗兰茨从里面把门栓也反锁上了。 老板娘一脸尴尬，怯生生地回过头来望着独眼，对方正用自己那只独眼冷冷地盯着弗兰茨紧闭的房门，不同的是，先前还是匕首一样的目光瞬间变成了上了寒霜的锋刃。片刻，锋刃掉转方向，望向了欲言又止的老板娘。 老板娘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劝说的话语硬生生地被给咽回了肚子。 独眼汉冷哼了一声，径直去了14号房，进门之后，独眼汉抬起脚轻轻一勾，门就被轻轻带上了，但是那轻轻的一声门环相扣的声响，反倒比弗兰茨摔门的重音更加清晰刺耳，每个人都心头一颤。 最终，达拉和瓦里老人被安排进13号房，和带着小女孩的男人一起住，只是，加了一张简陋的可移动小木床，达拉和老人就挤在这张小木床上，尽管心里不太舒服，但是看到老板娘面对那两个刺头时的为难和畏惧，达拉和老人都动了恻隐之心。 况且，一进13号房，达拉就发现，房内的男人也是一个很随和的人，乍看之下，他有点像一个普通的健壮农夫，衣着朴素，肤色黝黑，虎背熊腰，但只要稍加留意，就会发现男人的眼神又有着猎人般的机敏。而且，他手边的两把砍刀看上去沉重无比，刀刃边缘甚至出现了一些细小的锯齿状的缺口，缺口周围，还残留密布着一些若隐若现的暗红色物质，层叠斑驳。达拉想起以前村里屠户的刀也是这样，但这两把砍刀的份量，却远非一个屠户可以挥动得了。 男人听说达拉和老人他们要和自己同住，不仅没有半点刁难和不快，反倒一付很开心的模样。男人很健谈，据他说这一路走来都没有看到其他人，只有自己和女儿相伴，现在可好，终于有人可以和自己说说话了。 说到女儿的时候，男人爱怜的看了看身边的小姑娘，小女孩一手紧紧拉着父亲的衣角，一手把玩着一朵番红花。 偶尔一次，小女孩手里的番红花掉在了地上，男人马上弯腰替女儿捡了起来，动作敏捷，和他那庞大的身躯形成鲜明的对比。男人温柔地将花重又塞在女儿的手里，一面轻轻抚摸了下女儿柔顺的黑色长发，那慈爱的眼神像一头正在哺育幼崽的母兽般温柔。 通过闲谈，达拉和老人得知，男人名叫格雷斯，来自塔卡提卡，那是一座有名的人类重镇，位于尼尔森地区。 3500年前，尼尔森地区曾是古老的人类势力尼尔森的统辖范围，1600年前，尼尔森经“米亚尼战争”而灭族，但是那一块古老的辖地被斯坦利帝国接手后，仍然保留了自己原来的名称。著名的日落崖、荷曼之墙都位于这一地区，还有广袤的尼尔森平原，虽然比不上赫尔伯特地区的秩序之地，但是却也物产丰富，加上这里的人们时刻面临南部的卓尔威胁，因而民风彪悍，可谓寓兵于民，几乎全民皆兵。 人们的聚居地塔卡提卡不仅是繁华的商业城市，还是一座固若金汤的军事要塞，对于整个斯坦利帝国来说举足轻重，有着极其重要的价值。 格雷斯说，他6岁的女儿娇妮得了一种怪病，从两年前起就开始不言不语，而且经常会做出失控的事情，每当她眼睛开始翻着白眼向上看的时候，周围的所有物体都会立刻漂浮起来，悬在半空中，随着她眼珠的转动而飞速旋转起来，只有在她失去知觉后，异状才会消失。 如果仅仅是摔坏些东西倒也罢了，她不小心发病的时候，甚至连靠近的人也一并摔伤，而且年龄越大，她这种失控的状态也越来越多。对此，格雷斯做出过非常多的努力来医治女儿的怪毛病，但是通通都失效了。 不过，一个月前，一个路过的术士告诉格雷斯，娇妮的病无人能治，但精灵半岛上学院的精灵导师可能会有办法。 听了格雷斯的话，达拉和老人才明白，为何娇妮没有像其他的同龄人一样显露出活泼好动的天性，反而一直沉默不语地乖乖坐在父亲旁边，一边摇晃着蓝色短裙下露出的小腿，一边玩着自己手里的番红花，偶尔她也会抬起头，静静地望着达拉和老人，闪过霎时的好奇和狡黠。 那眼神让达拉一度产生这样的感觉，这个6岁的小女孩洞悉一切，仿佛能够看透自己心中所想。“她什么都懂，只是不想说话而已。”达拉心想，这个想法刚一闪过，达拉就看到小女孩的身子一震，仿佛达拉想中了她的心事一样。 娇妮看着达拉的眼光也跟着转开了，但是一会儿后，又忍不住转过来再次看了看达拉，带着微微的惊讶和疑惑。 旅店外的森林里，一个猎人打扮的大汉正望着透出昏黄灯光的小旅店，没有弗兰茨的命令，他不敢贸然前去投宿。 守着旅店蹲山林，还要不时提防林中的怪物和各种危险，这个头脑简单的莽撞家伙也顿时生出一种没有尊严的低下感，不过，这种糟糕的感觉只是一闪而过，他很快就吃惊地看到，旅店周围不知道从哪儿快速喷出一层又一层的蛛网，将旅店牢牢实实地罩在了蛛网里面。 他不由得张大了嘴巴，想要提醒还在旅店里的头儿，可是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恐惧捏住了一样，发不出丝毫声音。过度的紧张使他忽略了周围的危险，一张蛛网从天而降，将大汉兜头罩住，大汉顿时就被困在其中，动弹不得，头顶上，传来什么动物悉悉索索靠近的声音。 大汉努力转动头部，只是当他还没有来得及看清头顶怪物的具体模样时，就感到自己的身体被一对毛茸茸的臂膀从后面抱住了，紧接着，一对尖颚刺透脊背，穿胸而过。大汉低头一看，那对尖颚正在不停地啮咬着自己的胸腔。 “啊～～”大汉终于大叫起来，凄厉的叫喊声在夜色狰狞的大森林中分外清楚，一些沉睡的鸟儿也被这种临死前的痛苦喊叫惊起，扑楞着翅膀，争先恐后地逃离。 旅店内，每一个人都被店外那凄厉的惨叫声惊醒。 15号房内，听到同伴惨叫声的弗兰茨，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这是他首次负责出货任务，以往只是在组织内部负责清点货物，偶尔代替伯父赏功罚过，周围全是逢迎的笑脸，也没有遇到过真正意义上的危险，使得他养成了骄蛮任性、颐指气使的习惯。 本以为这次的任务再简单不过了，但这危机四伏的一路，早已使弗兰茨精疲力尽，正想着这一路的惊险。此时，传来了店外凄厉的惨呼，弗兰茨一楞，他已经听出，这声音的主人正是那愚蠢的同伴。这声惨叫使他突然想通，那个整天希望自己消失的表哥为什么派了个没用的蠢货过来。难道这混蛋想借刀杀人？弗兰茨咬牙切齿地想，原来死神离自己并非那么遥远。 “看谁能活到最后！” 13号房内，达拉刚一睁开双眼，就感到老人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示意他“别出声”，然后全神贯注紧张地注意着屋外的动静。达拉立刻心神领会，悄悄地爬起来，手握细剑。 另一张床上，格雷斯也已经把女儿娇妮绑在背上，双手提刀，目光坚定，沉着冷静地面对一切可能出现的变故，那种架势跟之前乐呵呵侃侃而谈的格雷斯完全不搭调，此时的他浑身上下都透出勇士的凶猛之气，让人一看之下不由得不心生敬畏。 也只有塔卡提卡的人才能瞬间从一个打着哈哈、随和快乐、话语颇多的普通居民转变为对一切都无所畏惧的超级战士。这一特点让达拉想起了一个人，那个折磨了自己两年，却也耐心教导了自己两年，将一身武艺和经验悉数传授的老师——吉布里。 尽管吉布里称得上是名动图雅，但是关于他本人的生世和故乡所在却是一个谜，从来也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就连吟游诗人的传说里，也没有一个提到吉布里成名前的蛛丝马迹。但是凭着一种直觉，达拉已经猜到几分，老师一定和塔卡提卡这座城镇有着莫大的干系。 很快，达拉也和房内其他两人一样，摆好了防御的架势。 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格雷斯背上的娇妮已经开始慢慢翻起了白眼。 14号房内住的是独眼汉，他一手紧握从腰间取下的佩剑，一手拿着从货物箱里取出的一瓶烈酒，用嘴巴咬开酒瓶的瓶塞后，烈酒散发出浓烈的辛辣味道，这种东西即使是喜好烈酒的矮人灌上一口，也会感到犹如倒入了一颗引火石，在肚子里引发出一股熊熊烈焰，直冲喉头。纯度之高，仿佛一丝轻微的摩擦也会引起剧烈的燃烧。 这种酒只能用特制的酒瓶盛放，用特制的瓶塞封口，才不会变味儿。 它有一个响亮的名称——“獠牙酒”。 因为这种酒，只有奔袭魔索干地区，经过卓尔在地面所设的獠牙哨所，从魔索干沙漠的獠牙泉里取得泉水才能酿造而出。这个过程十分凶险，每次取得的泉水更是相当有限，因为回程途中，还必须再次经过獠牙哨所，负重越多，面对的危险越大。更何况，取回泉水后，还必须配以秩序之地出产的特级麦芽、大米、酒花，并由高阶魔法师施法，以高出普通火焰温度的魔法火焰煮沸和低于普通冰水温度的魔法冰块冷却，再由特级酿酒师酿造而成。 每瓶酒的造价都相当高昂，而且由于高阶魔法师的施法，獠牙酒具有一些魔法药水的特性，不仅能使饮酒之人产生各种反应和幻觉，还能在运用得当的情况下发挥一定的魔法攻击效果。 所以，事实上，独眼汉的这两箱烈酒，才是真正的贵重物品，远远高出弗兰茨那些流光溢彩的各类宝石。 柜台后，老板娘正和两个女儿面面相觑，大惑不解。店外的喊声让她们纳闷极了，明明人都住进了客房，怎么喊声却是从店外传来？带着疑惑，老板娘出门查看，却看到旅店周围渐渐迫近的变形蛛。 那是5只正当成年，处于鼎盛时期的变形蛛，和其他的变形蛛不同，这群蜘蛛拥有高出同类的智慧，它们没有选择将自己变形来迷惑人类，因为变形蛛的变形能力虽然很强，但并非没有破绽。 所以，它们在一次针对人类偷渡客的攻击中捕获母女三人后并没有杀死对方，而是和对方达成了协议，由她们去诱惑过往的客人，探听对方虚实，然后自己再决定攻击对方或是悄然放行。倘若攻击得手，它们也会将赚到的好处分给老板娘母女一份。 大多数情况下，它们都选择在半夜里进行攻击，这个时候，客人们多半吃掉了老板娘炮制的“家传酒菜”陷入昏睡中，动起手来毫不费劲，它们只需要吐出蛛丝，将那些睡得半死的人裹成一团。 不过，也有一些异常警惕的客人，不肯吃老板娘做的饭菜。像达拉他们这群人，那就需要进行硬攻了，硬攻首先要保证猎物没有办法逃出旅店。所以，在真正进入旅店攻击前，它们会先发射出大量蛛网罩住整个小旅店。此前，没有一个人能逃出它们的陷阱，很多人都早陷进了老板娘她们可怕温床上制造的危险中。 但这一次，真正的危险在店内。 听到喊声，众人都纷纷跑出各自的房间，来到旅店的小客厅查看情况。 格雷斯背着自己的女儿娇妮，达拉和老人紧跟其后，独眼汉早已经等候在那儿，最后出来的是脸色苍白的弗兰茨。 老板娘和她的两个女儿不知所踪。 众人神色警惕地彼此对望着，店外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响，听上去像有无数移动迅速的动物正从四面八方呈合围之势朝旅店包抄过来。 紧接着，在一行人的精力都全部放在外面靠近的危险时，屋内突然爆发出了一股巨大的魔法能量。 几乎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达拉感到自己一下子被一股巨大的张力狠狠地抛向半空中，与此同时，另外还有一股暗劲在用力将他向下牵扯。自己仿佛要被撕裂了一般，悬在空中，痛苦不堪。不仅是自己，老人、独眼大汉、弗兰茨也都一样在这两股力道的牵引下，被悬在半空中，失去平衡，不停地原地打转。每个人都在努力挣扎，想要将身子沉下来，弗兰茨更是失去常态，尖叫起来。 事实上，房内除了手握双刀站立，背着女儿娇妮，岿然不动的格雷斯以外，所有的物品：桌子、椅子、柜子、水杯……无一例外都被悬浮在了半空中。 听格雷斯说过，这是他女儿娇妮发病时特有的现象。 原本听的时候，就已经对那个6岁的小女孩心生畏惧，现在亲身感受，达拉才明白为什么格雷斯说起娇妮的病情时，话语中深深的畏惧和无奈。眼前的一切实在太让人骇异。即便是高阶魔法师，也很少有谁能同时施展“浮空术”在这么多物体上，一次性将所有的物品和周围的人都浮在空中。这需要多么惊人的魔法力量！尤其是，这样惊人的力量竟然掌握在一个不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6岁小女孩手中，更让人觉得可怕。 “娇妮！”格雷斯很快便发现女儿又发病了，着急地喊道。迟不来，早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格雷斯焦急万分。他万万没有想到，因为出发前，他还专门喂女儿吃了一付那个术士开的草药，据说可以暂时抑制娇妮的病情，直到他们安全抵达精灵半岛。难道那付药失效了？还是自己遇上了骗子？ 听到父亲喊声的娇妮白眼上翻，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随着她眼珠剧烈的转动，开始仅仅是被悬浮在半空中的众人和房内的一切物品都开始飞速旋转起来，而且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仿佛以娇妮为中心形成了一阵巨大的龙卷风。 由于气流的强力涡旋，空气被带动着发出了尖利的啸声，仿佛千万只蜜蜂振翅般的嗡嗡声，令身在其中的一干人感到耳膜刺痛，头疼欲裂。 更糟糕的是，随着涡旋气流转动的各种物品犹如在毫无规则的高速气流中狂奔，有些物品两两相撞后，立刻粉碎开来，溅起魔法飞弹般的大颗粒，不时朝半空中毫无发力点的众人飞来。 尽管人人都有几下子，但在毫无借力点的半空中，他们也是毫无办法。几乎每个人都受了些伤，照这样下去，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旅店的屋顶此时已经像翔狮兽的翅膀一样张开，飞了起来，屋子的其他部分也跟着崩解，随着涡旋气流的中心被大力甩出。 至于此前围绕在旅店四周的蛛网，也早被吹得东倒西歪，七零八落，随着这股巨大的能量波动而高速旋转起来。 五只变形蛛也被这强烈的魔法波动所震撼，纷纷喷出蛛网将自己紧紧粘连在地上，以免被强风带走。只是，它们有点疑惑，这样强烈的魔法波动，理应是大魔法师施法时才会产生，但又不像经过训练的魔法师那般有规律可循，反而混乱不堪，而且没有任何魔法准备前的能量聚集就瞬间爆发开来，令拥有法术的蜘蛛们也摸不着头脑。它们此时能做的，也仅仅是勉力维持自己牢牢地粘连着地上的蛛网。不过，这也维持不了多久，因为它们已经开始在风中左右摇晃着身体，感到吃力了。 半空中的其他众人更加难受，都已经把持不住身体，即使幸运地没有相互撞击而粉身碎骨，也已体力不支，快要被强大的气流撕裂了一样，忽上忽下。 情况越来越凶险。 格雷斯见此情景，尽管他平时对女儿百般宠爱，却也不愿意眼睁睁看着女儿在失控状态下再次错伤无辜。不由得提起刀柄，反手朝背上的女儿头部狠狠敲了一下，娇妮顿时被敲晕过去。 娇妮闭上眼睛晕过去的瞬间，飓风顿止，犹如一首高亢激烈的乐曲瞬间因为乐器的崩溃戛然而止。 半空中的一切，粉尘，人，各种物品顿时都重重地摔在地上。 瓦里老人倒地的瞬间，一张落下的椅子正好砸在躲闪不及的老人胸膛上，老人的肋骨顿时被砸断几根，老人大叫一声，紧接着口吐鲜血。 达拉刚一落地，就凭着本能朝一旁连打了几个滚，迅速避开空中落下的各种物品，爬起来冲到瓦里老人身边，搬开砸在老人身上的椅子，察看老人的伤势，老人看上去凶多吉少。 就在这时，蜘蛛们也已经回过神来，在魔法波动停止的一瞬，开始合围，对猎物们发起了迅猛的攻击。 众人都被挤在了残破不堪的旅店遗址中央，眼睁睁地看着五只巨大的变形蛛一边喷吐蛛网，一边挪动着身体朝大家悉悉索索地爬了过来。 弗兰茨立刻掏出几颗自己出发前准备的爆雷石，这种爆雷石便于携带，爆炸力惊人，无论进攻还是防御，短时间内的效果都非常显著。第一次面对真实的危险，再加上刚才娇妮引起的那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弗兰茨早已失去平时的冷漠傲慢，尽管强自镇定，仍然止不住哆嗦，他颤抖着双手朝丑陋的蜘蛛连连投出几颗爆雷石。 石头爆炸的威力惊人，可惜却没有一颗直接命中变形蛛的要害部位。其中一只蜘蛛负伤后仍然迅速喷出一张蛛网，罩住了弗兰茨，而且快速朝他爬了过来。 “啊！来人！救命！”弗兰茨吓得连连呼救。 眼前寒光一闪，一柄剑狠狠地刺在那只蜘蛛背部的肿块大脑所在。只听“噗”的一声，这只蜘蛛的脑袋被独眼汉的佩剑刺中后抽出，顿时由于外部空气的压力，犹如喷泉一样从脑中喷出激流般的白色脑浆。 救了弗兰茨的人竟然是独眼汉，没有作丝毫停留，他飞速转身，投入与变形蛛的对战中。 独眼汉毫不含糊，直接用之前一直紧握在手，剩下的半瓶“獠牙酒”浇在两只变形蛛身上和它们喷出的蛛网上，然后丢出一颗引火石。 眨眼间，对方的蛛网就变成死灰一堆，两只蜘蛛更是在烈焰的威力下嘶嘶抖动着，那难看的、毛茸茸的双臂、细腿和身体都被烧得扭曲成一团，发出焦臭的味道。 上好的“獠牙酒”用来烧蜘蛛，要是被矮人们知道了，准会狠狠地揍独眼一顿。浪费！太浪费了！ 此时，达拉也早已将瓦里老人像格雷斯背着娇妮那样绑在自己背上，和格雷斯一起与冲过来的两只变形蛛搏斗起来。 两只蜘蛛还未近身，就一边快速爬动，一边冲着达拉和格雷斯喷出了两张大网，路上曾听瓦里老人说过这种蜘蛛攻击方式的达拉早有准备，用老人的瓶装“炽火胶”朝迎面扑来的蛛网一喷，两张蛛网就在炽热的火焰中瞬间化为灰烬了。 还没有等两只家伙第二次喷网，达拉和格雷斯就已经蹂身而上，一人面对一只蜘蛛，以快速敏捷的方式与之展开近战。 这种蜘蛛并不擅长近战，尽管其中一只一再伸出毛茸茸的双臂，想要将达拉抱住，再用自己有力的尖颚啮咬，却根本抓不住身手灵活的达拉，反倒在达拉不停变换攻击方位的不利情况下被刺中大脑所在，和先前被独眼解决掉的那只变形蛛一样冒出脑浆，倒地身亡。 至于格雷斯，他力大无比，即使在另外一只蜘蛛抱住他后，仍然用力挣开来，还没有等对方贪婪的尖颚咬住自己，就已经抡起双刀，一边一下，挥断了蜘蛛的一对尖颚。受伤负痛的蜘蛛连连后退，格雷斯不容对方逃窜，紧跟上去，朝蜘蛛脑袋狠狠砍了两刀，这只蜘蛛也迅速跟着它不幸的两只同伴去了。 眨眼间，五只蜘蛛或者冒着白色脑浆瘫倒在地，或者冒着焦臭黑烟死状恶心。解决完变形蛛，达拉上前将弗兰茨从蛛网里放出来后，才吃惊地看着对方出现的新变化，喃喃道：“原来，你是个姑娘。” “狗屁！”刚刚脱险的弗兰茨并没有获救后对“恩人”应有的尊敬，又迅速恢复了原态。 一旁的格雷斯指指弗兰茨的头发，弗兰茨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先前用头巾包住的长发正散乱的披在脑后，他的确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 其实，她的本名叫“厉娜”，在组织内外都被视为带刺的玫瑰，骄蛮任性，心狠手辣。 眼见女扮男装的秘密暴露，厉娜顿时目露凶光，但是迅速环顾四周后，她就立刻发现自己正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对方有整整四个人，加上那个奇怪的小女孩，一共是五个人需要灭口，单凭自己肯定办不到，况且，没了那个蠢货暗中相伴，还需要靠眼前这群人带自己走出这片森林，抵达精灵半岛。还是在精灵半岛与组织的其他成员碰头后再解决他们好了。想到这里，厉娜不再理会达拉惊讶的目光，径直去散落在地上的杂物中清理自己携带的货物。 达拉有点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姑娘，生气的她别有一番风味，和弗妮娅完全不一样。弗妮娅柔美至极，而厉娜则处处透着冷傲，有一种傲然霜雪的冷漠美。达拉以前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孩，不由得一时被眼前这个姑娘脸上的表情吸引住了。也不知道弗妮娅现在怎么样了，达拉一时间只觉得脑袋很空。最近这段时间，他犹如一个孤魂野鬼，孤零零地一个人，辛普兰快乐的往昔好像几万年前一样久远。 “饶命！不是我！不是我们！”旅店外面的密林中，传来老板娘惊恐至极，连连讨饶的声音，将陷入沉思的达拉瞬间拉回了现实。 达拉和格雷斯立即冲了过去，厉娜整理好头巾也迅速赶了过来，瞬间，她又从一个俊俏的姑娘变成了一个英俊的小伙子。 达拉他们还是来晚了，地上，躺着老板娘母女三人的尸体，一旁站立的独眼汉正神情冷漠地擦拭着剑上的血迹。 “你为什么要杀她们？”或许是鲜血唤起了达拉的记忆，他瞬间想起辛普兰血流成河的景象，那里的地上，同样倒着无数这样的妇弱，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达拉竟然忍不住冲独眼质问道。 独眼冷冷地看了达拉一眼，眼神里尽是不屑。 达拉的自尊心被独眼那不屑的眼神刺伤了，顿时愤怒地拔出细剑。 就在这时，达拉背上的瓦里老人从昏迷状态中醒来，咳嗽起来，只听他费力地趴在达拉耳边说：“傻小子，这家旅店是黑店，老板娘她们和那些怪物是一伙的。” 达拉这才冷静下来，怪不得这些蜘蛛并不攻击老板娘她们，而只是针对他们这群过路的客人。 老人又咳嗽了几声后，轻声说：“放我下来。” 达拉小心翼翼地将瓦里老人放了下来，老人静静地躺在地上，对达拉说：“我快不行了。”见达拉难过地要说些什么，老人摆摆手，说：“每次钻山林，我都作好了一去不回的准备，今天这个结果是迟早的事情。” 此时，格雷斯背上的娇妮也已经醒过来，被父亲放下地来，望着垂死的老人，小女孩的脸上显出惊慌伤心的表情。格雷斯则一脸歉疚，他真的万万没有想到女儿会在那个时刻发病，而且来势如此凶猛迅速。 老人朝娇妮招招手，示意小女孩到他跟前去，小女孩一手紧紧拉着父亲格雷斯的衣角，一边慢慢移动身子，朝老人走去。 “不是你的错，是爷爷老了。”老人柔声对小女孩说道，然后又转过头对达拉说：“其实和家里比起来，这片森林更像我的家，我一生中四分之三的时间都是在森林里度过的。这样挺好，我终于可以永远留在这里了。” 语毕，老人慢慢闭上了眼睛，神态安详而宁静。 离开小旅店的废墟再次上路时，一行人变成了五个，先前的队伍中多了格雷斯和他的女儿娇妮。 旅店废墟外的空地上，则多出了一座小小的土堆，里面埋着瓦里老人的骨灰。 五人行不多时，就看到了猎人打扮的大汉被困在旅店外的蛛网内，死状恐怖。弗兰茨，或者说厉娜，更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如果昨天不是独眼，自己就和这个笨蛋一样的下场了。想到这里，厉娜偷偷朝独眼斜睨了几眼，他为什么要救自己？ 庆幸的是，自己的货物并没有损失多少，独眼的那两箱麦酒看来也不是普通的酒，那些酒瓶在从半空中落地后竟然一丝裂缝也没有，瓶塞也都没有一个弹出摔坏。等到了精灵半岛，得让组织成员探探独眼的底。 不过，现在最让厉娜烦心的，却不再是独眼大汉，而是那个叫作“娇妮”的6岁小女孩。她对厉娜的敌意显而易见，小小的圆脸上，每次见到厉娜，都会浮现出生气厌恶的表情，而且，每当达拉这个傻小子试图和自己说话时，娇妮的敌意就更加浓重，大大的眼睛里射出的寒光如麦芒一样刺在厉娜身上，几乎让厉娜以为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正在发怒而且醋意十足的成年女人。 同样受罪的还有达拉，除了和格雷斯聊天，他最希望能说说话的人就是队伍里女扮男装的姑娘，虽然还不知道这个姑娘的真实姓名，但是对方那奇特的气质在不知不觉中吸引着达拉，再加上两个人都是年龄相差不大的年轻人，达拉不由自主地想靠近这个姑娘。 但每次达拉采取自以为表示友好的举动后，都会被她那不屑的冷漠眼神所刺伤，只得怯怯地退缩回来。这一切，又都被格雷斯背上的小娇妮看在眼里，小女孩露出的讥诮、调皮、鄙夷的复杂目光更让达拉觉得讪讪的。 而格雷斯则找到了新的倾诉对象，那就是独眼大汉，他不像其他人那样听多了自己的唠叨也会露出厌烦的表情。无论格雷斯怎样和独眼大汉说话，对方都是冷冷的，不置可否。神经粗条的格雷斯把对方的冷漠理解为信服自己的表现，更加洋洋自得地和独眼大汉闲“谈”（只有格雷斯在谈）起来，把自己带着女儿去精灵半岛治病的事情又透露了一遍。 殊不知，对他的话真正感兴趣的，却是一旁假装心不在焉的厉娜，怪不得这个小女孩能施放出那么巨大的魔法能量，要是能把这个小女孩弄进组织效力就好了……厉娜猛一抬头，刚巧看见娇妮眼中严厉不屑的目光，一个吓人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难道，这小丫头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第十章 荒林旧镇 米德兰，曾经盛极一时的人类帝国，如今已经完全衰败，只剩同名旧镇一座，其余的地方都为荒芜而且怪物出没的大森林覆盖。 这一座古老帝国的残留旧镇，昔日曾是无比辉煌的米德兰帝国之都，而今只留有少数的米德兰家族后裔和一些躲进深山老林避世的人在此定居。 整座米德兰旧镇处处都是残垣断壁，但在巨大的古老建筑废墟周围，却又有一些新建不久的半木制小屋。尖尖的红色屋顶从各大没落贵族残破庭院的断壁中露出来，与周围颓败的气息相映，反而更显苍凉。 达拉他们是在中午时分抵达这座小镇的，小镇的守关士兵都是些本地的居民，对于这群路过此地的外来人，他们懒懒地没有查看任何需要的身份证明，只是伸开双手，向这群人讨要通关费用。 比起斯坦利帝国辖区内的那些正规关费、税收和一些暗中征收的额外费用，这里的士兵容易打发多了，他们对于弗兰茨大把的金币毫不感兴趣，反倒从他的货物中挑挑拣拣，将里面的爆雷石悉数选出，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对于独眼大汉的货物，他们只是打开其中一瓶嗅了嗅，就全数还给了独眼汉。米德兰旧镇不同于其他地方，酒在这里是违禁品，没有一个守城士兵敢碰这种东西。大森林里时有怪物出没，一个醉醺醺的士兵无疑是最容易受到攻击，成为怪物们的美餐。于是他们只留下了独眼的引火石。 达拉身上用来对付变形蛛的炽火胶也被全数没收，格雷斯什么都没有，但是在背上的小女儿娇妮将自己手中的番红花递给那群士兵后，他们立刻挥挥手放行了。 达拉回头看的时候，发现那群士兵正好奇地把那朵番红花传来传去，每一个都用鼻子凑上去轻轻地嗅了嗅又递给其他的同伴，显得兴奋异常。 士兵们近似抢劫的行为令这群人都心有不快，但是对方人多势众，而且他们只是路过此地，似乎没有必要为一些不值钱的东西与当地居民起冲突，于是都默默地忍了下来。毕竟，这座小镇里面，还住着类似传奇的米德兰家族后裔，他们才是这座荒林旧镇的真正统治者，或者说，这座米德兰大森林真正的森林之王。 这个家族比斯坦利帝国任何一个古老贵族的历史都要漫长、悠久，几乎在人类诞生之初，米德兰家族就已经形成了自己的势力，经历过“洛仑兹之殇”和“米亚尼战争”等一系列大规模人类内战，曾经建立起自己的顶级帝国，于乌暗之脊揭开恶魔符咒，召唤出扭曲位面的恶魔，导致第一次“恶魔大战”后还能延续至今偏居一隅的古老家族，势必隐藏着超绝的实力。 否则，当年好大喜功，战功赫赫的开国君主荷曼·斯坦利，又怎能容忍自己的统治下还有着这样一个山高皇帝远，鞭长莫及的边陲小镇存在？这片区域，名义上虽是斯坦利帝国辖区，实际上却从来没有一任国王向这里派过行政长官。 所以，这里也是逃亡者的天堂之一。 只是，达拉他们这群过客都不知道，那些被派去守城的士兵，都是整个旧镇地位最为低下的奴隶，没有人会在意他们的生死，他们存在的惟一意义，便是查看登记过境客人的货物中有没有小镇统治者真正感兴趣的东西——预言中的“生命之花”，然后上报给专门负责此事的术士。至于其余的货物，除了一些实用的可以拿来对付怪物的小武器，他们看不出自己要金银财宝有何作用，身为奴隶的他们，都被施了一种魔法，只要离开旧镇的感应范围一定距离以外，隐藏在体内的诅咒就会迫使他们的身体炸裂开来，死无全尸。 其实，这里也是逃亡者的地狱之一。 行走在小镇的窄巷之中，达拉很难想象，这里曾是米德兰帝国之都，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两旁，都是一些石头奠基，条木架构的红色尖顶小屋。 小屋格式多样，决没有两座一模一样，每一座都透露着各自房屋主人的脾气和性格。纵横交错的条木墙板上，用常绿植物的树叶镶嵌着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图案，以及一些家传的古老文字和徽章，构成一溜青色的浮雕，尽管昔日的繁华早已远离了这座荒林旧镇，残留的部分倒塌在地的大型建筑物碎片，也只能任路过此地的吟游诗人凭吊，创造了辉煌历史的祖辈们已化为荒冢一堆，当地居民仍然表现出了身为古老家族后裔的固执与傲慢。 更换点缀房屋的新鲜树叶，温习古老图案、文字、徽章代表的意义，热切地祈祷逝去的繁华与光荣重新降临，是他们每日清晨起床后做的第一件事，活像一个个残疾了的悲剧英雄，拖着断腿努力维持平衡，却仍然没有放弃奔跑战斗的欲望。 欲望使人痛苦。这儿的人显然都有着不同程度的痛苦。但是顺着小镇古旧的曲折街道一路走去，达拉不仅感受不到小屋背后隐藏的痛苦，反而觉得连最不足挂齿的房屋装饰小物件都能唤起他的思古幽情，如今这里残破的气氛，加上老师吉布里曾经提及的米德兰帝国历史，绝对能让初出茅庐的达拉浮想联翩。 “过去太辉煌了，就不容易接受新东西。”一路同行的格雷斯突然说道。 达拉被吓了一跳，这句话自己的老师吉布里也说过，只是当时说话的背景，完全是针对达拉练功出现的种种纰漏而言，那个时候的达拉，多少因为村里的传言和太阳神的祝福一说而有些沾沾自喜，洋洋自得，岂料，吉布里轻易地就粉碎了他曾有过的骄傲，只用了一些最简单的小动作，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自己凌厉的攻势化为乌有，老师那套新颖的“越是简单越是强大”的练武理论极大地冲击了达拉对于武技的认知。 只是，眼下这句话出自格雷斯这个莽撞大汉的口里，再加上此情此景，犹如已经变成干尸的老太重施浓妆一样，让每一个听到的人都感到别扭。 但是格雷斯显然有他自己独特的感触，他甚至对着那些古老家族的徽章沉重地叹息一声。 无奈，一个莽撞大汉对着古迹叹息只会更添滑稽感，达拉差点儿笑出声来。 与达拉和格雷斯不同，独眼汉和厉娜并没有被米德兰旧镇厚重的历史氛围所吸引，他们更关注的是，为何在街上走了半天，还没有看到一个小镇居民？仅仅能感觉到一些隐藏在房屋内小窗背后向外窥视他们的眼睛。 “这不是我们想要的东西。”一个三十左右，身穿黑色长袍，脸上半蒙着黑色面纱的人类女子一边转动着手下送来的一朵娇艳红花，一边沉思着说。 她的眼睛细长，眼角上挑，但十分美丽，尤其是眼内秋水盈盈，偶尔朝人看上一眼，如果对方是个男人，足以被淹死在这一片湖水般的紫色眸子里，如果对方是个女人，则会在这惊鸿一瞥中感受到深深的自卑。不过，这位女子的眉毛却细黑浓密，十分有力地弯在那双迷人的眼睛之上，线条之中隐隐透露出一丝英气，与她细腻的眼睛略略有些不搭调，令人不由自主又生出一丝畏惧之情来。脸上那种淡漠疏离的表情，更是让人感到难以接近。 她的手下们，则对这位女子的美貌和强权有着更为深刻的理解，对她的敬畏之情也较常人高出多倍。听得女子口内轻柔的话语，虽然对方并无责备之意，但是几个术士全部都脸色惨白，仿佛大祸即将临头一样惴惴不安。 “那群奴隶真假不辨，连你们也跟着发昏了吗？”女子再次柔声问道，声音里透出一丝不满。 几个术士的脸色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了，每个人都面色死白，状如骷髅。 “阿尔米西娅，不能全怪他们。”一个同样年龄，看上去瘦弱无比的中年男子说道，他极力使自己的声音保持威严，事关家族命运，这种事情并不需要妻子越俎代庖，他得让她明白这一点，却因为身体太过虚弱，声音有气无力，反而显得像是在恳求。 阿尔米西娅一点也不理会丈夫的脸色，他那虚弱潮红的脸上现出生气的表情，对于这种表情，起初她还觉得不安，后来就只感到不快，现在几乎连不快也感觉不到了，该说的话还是得说，该做的事照样得做。 “这件事的确不怪他们，”阿尔米西娅瞟了一眼丈夫，说道，“这朵花发出的魔法波动和我们要寻找的‘生命之花’比较接近，他们才会弄错。”丈夫始终是整个米德兰家族的统领者，该留的面子也还是得留。 沉吟一下，阿尔米西娅接着说道：“不过，我疑惑的是，他们为什么轻易放走拥有这朵花的主人，那很有可能是我们找到真正的‘生命之花’的关键所在。” “他们并没有走出小镇，还在我们的控制范围内。”一个术士壮起胆子说道。 “那你们这群废物还在这儿等什么？”一个尖锐、傲慢但又十分稚嫩的女孩声音在一旁响起，那是一个年仅十二岁的漂亮小女孩。 她穿着缀满鲜花的白色短裙，一头红发束成两条长过肩膀的大发辫，高高翘起，用金黄色的绸缎绑在脑侧，两条辫子上都分别缠着几片鲜亮碧绿的树叶，看上去清新亮丽，讨人喜欢。但是和她的母亲一样，小女孩仿佛天生就是一个女人，她的眼睛细长而水润，当她看人的时候，不是在看，而是顾盼流转，左顾右盼，眼波流转，自然而然就流露出与她年龄不相称的妩媚与妖冶。 几个被斥为“废物”的术士并没有因为安蓓尔的无礼而不满，反倒充满感激地看了一眼小女孩，其中一个立刻“惶恐”地说道：“我们这就去办。”说完后，一群家伙都望着阿尔米西娅，等待进一步指示。 阿尔米西娅优雅地抬起指尖，轻轻指了指门外，众人立刻如释重负般施了个礼，轻手轻脚地慢慢倒退出去，但是刚一消失在阿尔米西娅的视线范围内，这群术士就长吁一口气，催动各自的魔法迅速离开了。 “呵呵。”安蓓尔想象着外面那群“废物”的狼狈模样，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弄得她怀里抱着的黑色小猫也跟着骚动不安起来。 小猫通体毛发漆黑油亮，单单脖子上的咽喉部位长了一抹白色的细毛，两只耳朵尖而长，圆圆的猫脸上，眼睛一只金黄，一只湛蓝，和它的主人一样，这只猫受到的娇宠也使它拥有和安蓓尔类似的气质，高雅、傲慢，却又细腻、可爱。 不过，这不是一只被宠坏了的普通家猫，而是一只异界生物。大部分时间，它都跻身在一只小小的石头猫坠子里，被安蓓尔当作项链挂在胸前。 此时，小猫开始不停地挠着爪子，想要从安蓓尔怀里挣脱开来。终于，它成功地在安蓓尔手臂上抓了一下，跳下来跑开了，动作异常迅速敏捷，犹如一阵黑色的小龙卷，眨眼间就已经在几十米开外的地方了。 “列奥纳多！”安蓓尔捂着自己被抓伤的手臂，有些恼怒地望着一溜烟跑走的小猫。这不是小猫第一次趁她不备溜走了，当然，她总有办法让它回来，小女孩立刻施展浮空术，朝小猫逃跑的方向飞去。 阿尔米西娅叹了口气，或许把列奥纳多送给女儿是个错误，她的力量显然还不能很好地管束自己的魔宠。 阿尔米西娅的丈夫，亨利所在的米德兰家族，现在又面临自帝国消亡后，家族存亡的一大难关。 七年前，亨利的妹妹切尔西偷走了家族的世传宝物，一株神奇的“生命之花”，这株花曾经生长在由黑色巨石堆积而成的乌暗之脊山巅，日夜绽放，从不枯萎，花茎顶端只有红色孤花一朵，摇曳在乌暗之脊山巅不时吹过的大风中，在夜里也散发出迷人的光芒，犹如海上的灯塔一样给不少夜行旅客以战胜黑暗的希望。 传说中，这朵花是生命女神的腰带飘落此地幻化而成，因而具有神力。能够获得这朵花的人，也会因此而变得强大无比，战无不胜，但是，鲜花周围满布有毒的荆棘和镇压恶魔的符咒，多年来一直无人能靠近这朵拥有无限魔力的“生命之花”。 直到1100年前，国王在古特克拉斯的游说下，来到乌暗之脊，揭开恶魔符咒，并且取走了“生命之花”。 无可否认，“生命之花”蕴藏的魔法能量，使整个米德兰家族短时间内拥有的魔法师数量和魔法能力都大大增加，但是，米德兰家族很快就发现，从“生命之花”获得的力量，并不足以使他们能够如国王所愿般操纵恶魔取得胜利，反而给整个地面都带来了颠覆性的变化。 恶魔来到大陆后，开始无休止的杀戮，一时间，整个图雅大陆生灵涂炭，各种族都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人类不得不向矮人和精灵寻求帮助，组成首次地表联盟一起抵抗黑暗势力。 米德兰家族身为罪魁祸首，更是因此而受到所有人的排挤，终于在千年前，帝国衰败崩溃，整个米德兰地区只留下旧镇一座，仅有米德兰家族和少数的追随者还留在此地。仰赖“生命之花”的力量，这些古老的家族才能继续探索魔法，并且坚信古特克拉斯的“预言”，做着强兵复国的美梦。 但是七年前，米德兰家族的世传宝贝“生命之花”被切尔西带走后，所有人都倍感恐慌，私下里派出众多家族术士外出寻找，每一次都被切尔西逃脱。更惨的是，6年前，切尔西和“生命之花”仿佛完全从图雅大陆消失了一样，再也找不到丝毫踪迹。 直到一天前，家族的领主和不少年长术士，竟然在米德兰旧镇附近感受到了熟悉的魔法能量波动，他们都曾从这种魔法能量中吸取力量，那是“生命之花”的力量。 可惜的是，尽管整个家族反应迅速，但由于能量波动时间太短，而且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他们根本找寻不到这种力量的踪迹。 于是，现任的家族统领者亨利·米德兰严令手下，仔细盘查、搜索近几天从米德兰经过的任何人，至于他们真正搜索的对象，就是那朵红色的“生命之花”。 达拉他们一行人被拦了下来，面对好几个魔法力量超绝的术士，他们这群人显得如此不堪一击，更何况，对方出手如此迅速。 他们这群人中，都是以武技和战斗为主的冒险者，除了小女孩娇妮，没有一个人拥有真正的魔法力量，而娇妮的魔法力量，根本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如何控制和施展，不出乱子已经让大家谢天谢地了。 对方的活化绳与普通的活化绳也不一样，全部是由绿色的藤蔓植物编织构成，之前达拉一行人曾在大森林里见过这样的藤蔓植物，它们通常牢牢地攀附在那些参天大树之上，依靠对方支撑自己不断向上攀升，吸收阳光和雨露。有些上百年的老树，甚至被这样的藤蔓植物紧紧缠住，无法脱身，最后慢慢枯亡。 这种独特的“绞杀”现象给达拉他们深深的震撼。眼前，捆住他们的绳子，正是这样柔韧的藤蔓植物，达拉他们远非高大的古树，身上的藤蔓又经过术士们施法，一行人纵有百般本事，也如同被藤缠住的大树一样无从施展，通通束手就擒，此刻他们都被绳子捆得牢牢实实，不管怎么挣扎，绳子像是活物一样始终缠绕在身上，让他们动弹不得，狼狈万分。 术士们见众人已被制服，于是在众人身上也施展了“漂浮术”，令这行人迅速漂起，在半空中歪歪倒倒、翻来覆去地跟在自己身后，朝米德兰残破的宫殿飞去。 远远望去，曾经的米德兰帝国王宫已经只剩下些残垣断壁，看上去破旧不堪。 但是近看，会发现这座王宫剩余的一个宫殿大厅和几间偏房保持得还比较完整，而且明显还有人居住的痕迹。居住者显然比小镇上的其他居民更为怀恋帝国曾经的辉煌，宫墙上那些浮雕般的家族徽章、古老图案和文字，都是用魔法力量催生绽放的鲜花和绿叶，和周围破败的景象相映，仿佛一个风华逝去的贵妇人，一边回忆着少女时代最成功的一次舞会，一边挺起松弛的胸脯，摇摆臃肿的腰肢，极力吸引着年轻人的目光，只可惜，得到的除了鄙视和同情，再也没有她所渴望的一切。 众人很快便被带进宫殿大厅，像扔麻袋一样，“啪”的一声被丢在地上。 “娇妮！”格雷斯刚一着地，就转过头焦急地喊着女儿，他很害怕女儿会因此而受伤，等看到娇妮正乖乖地躺在自己身边，用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时，格雷斯马上松了口气。娇妮没事。 另一边，躺在地上的达拉不停地转动脑袋，四处打量这个陌生的环境。 大厅正中，坐着一个美丽优雅的女人，还有一个看上去很虚弱的中年男人，两旁垂手站着几个宫女和侍卫。在他们左边小一点的靠椅上，坐着一个手抱黑色小猫的漂亮女孩儿，她好奇的双眼正滴溜溜地转来转去。 “这朵花是谁的？”美丽的女人手里转动着一朵番红花，盯着面前的众人问道。 达拉等人都认出了那朵番红花，之前一直被小女孩娇妮拿在手里把玩的小玩艺儿。难道，这朵小小的番红花，就是给他们带来束缚之灾的罪魁祸首吗？带着疑问，他们不由自主地看了看格雷斯旁边躺着的小女孩娇妮。 “很好”美艳女人的目光也落到了小女孩娇妮的脸上，出乎意料，这个小女孩没有一点怕生的表现，反而静静地回望着她，那眼神让她想起了一个人，她朝一旁的男人递了个眼色，说道：“亨利，你看，这个小姑娘让你想起什么人没有？” 亨利疑惑地摇摇头，说：“很奇怪，她给我的感觉很熟悉，但是我想不起来。你想到什么了，阿尔米西娅？” 就在这时候，阿尔米西娅感到一阵异样的魔法波动，那个小女孩的体内正迅速集结了一股魔法力量，朝自己这边涌动过来，试图窥探自己的思想。她不动声色地看着面前这个异常的小女孩，说：“擅自阅读别人的思想是不礼貌的。” 娇妮有些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这还是她第一次窥探别人的思想时被发现，而且对方拥有的魔法力量也异常强大。娇妮的魔法窥探之眼刚刚碰触到对方的防护盾上，便有了一种被刺伤的灼痛感，这令她体内潜伏的力量苏醒了。娇妮有些愤怒地翻起了白眼。 这一回，不仅是阿尔米西娅，就连亨利和其他几个术士也都再次感受到了那强烈的魔法波动，他们无比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年仅6岁的小女孩，她的体内正源源不断地爆发出阵阵魔法波动。 这样的波动一出现，昨天曾在小旅店上演过的一幕也跟着登台了。 整个大殿内，除了拥有魔法力量的米德兰人以外，所有的人和物品都被瞬间弹了起来，悬浮在半空中。一股强力气流正以娇妮为中心而迅速汇集。 见此情景，阿尔米西娅不假思索地抬手作了个手势，手下们都立刻领会到她的意思，几乎同时作出了反击，一起施法合力将娇妮的气流强压下去。 但是，半空中的一切并没有因此而落地，反而有越升越高之势，原来娇妮被强压下去的力量并未消散，反而蠢蠢欲动，和压制她的力量激烈地冲突起来。 两股力量对峙着，此时就连达拉等人也已经感受到了空气中汹涌的不安。 澎湃的魔法力量犹如巨大的海浪一样，不断拍击在众人身上，像是拍击着一叶叶汪洋里的孤舟。达拉他们再次感受到了昨天在小旅店初见娇妮发病时的惊恐，而今天尤为糟糕的是，除了格雷斯，没人知道怎么才能控制住娇妮，可现在格雷斯也同样被悬在半空中，也像众人一样被藤蔓捆住，脱身不得，只能大声对着娇妮喊叫：“娇妮！快停下来！快！” 翻着白眼的娇妮其实早已听到父亲的声音，她也很想赶紧停下来，但是此刻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体内汹涌不断的力量需要找到一个出口来发泄，否则，她自己也快要被这股力量炸得粉身碎骨。而对手却竭力阻挠她，企图困住她，这一点令她发疯。她全部的本能都愤怒起来，更加凶猛地集结起一股股越来越大的魔法力量，反抗起来。这是一种疯狂的反抗，不是吞噬对方，就是反噬自己。 娇妮实在已经发了狂，体内的基本生命控制了她，生存的意志淹没了她，令她不顾一切地想要将阻扰自己的所有东西，甚至所有人都摧毁。 事实上，对手也同样感到惶惑，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对抗一个6岁的小女孩竟然需要米德兰最优秀的术士们联手，而且随着小女孩力量的不断膨胀，他们的力量反而在对抗中不断流失，这一点同样令他们发狂。 阿尔米西娅此时已经在小女孩汹涌的魔法波动中感受到了熟悉的印记——“生命之花”。 这才是真正的“生命之花”发出的魔法波动！ 如同“生命之花”日夜盛开一样，面前的小女孩也绽放出无与伦比的魔法力量，在他们都快要将魔法力量消耗殆尽的时候，对方依然源源不断地汇集起无穷无尽的魔法能量，所有的人都仿佛正经历一场大地震前的波动，一震强似一震，每当他们以为真正的强震已经爆发时，接下来又一波更强烈的震荡已经迅速袭到，令众人的心也被一波一波的魔法波动高高荡了起来。 术士们专注于和娇妮的魔法对抗中，只是依靠本能，在不断地抗拒着那最终的毁灭。 先前以为合众人之力可以轻易制服眼前这个小女孩的希望已成泡影，此时的他们，只有迅速从这场魔法对抗中抽身出来，得以生存的欲望，但是对方就像“命运”一样挣脱不掉，不可抗拒。 对于死亡的巨大恐惧令他们愤怒入狂，都竭尽全力振作起残余的精力，一次性释放出各自拥有的全部魔法力量，企图挣脱死亡的纠缠。 这样的压制令娇妮有强烈的窒息感，她的反抗也已经到了临界状态。此时的她已经不是那个6岁的小女孩了，她根本无法控制体内的巨大潜力，她早已完全失去了意识，只剩下强烈的本能。这种本能驱使她吞噬一切。 突然间，没有丝毫先兆，娇妮体内蕴藏的力量全速爆发了，犹如一颗魔法飞弹般炸裂开来，这一次汇集的魔法能量如此之多，早已不是她娇小瘦弱的身躯可以承受。 达拉他们和宫殿内的物品全部被狠狠地从高空摔了下来，重重地掉在地上，每个人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殿内物品更是碎了一地。 几个压制娇妮的术士们都被强力反弹出去，一下子飞出老远，摔在地上，更确切地说，是贴在地上，七窍流血，腿脚还在不停地抽搐着。 就连阿尔米西娅他们，也被这一股股巨大的魔法波动震倒在地。 紧接着，众人骇异地观看着一股一股波纹状散开的红色魔法水纹从娇妮体内涌出，在他们头顶一圈圈地散开来，犹如鲜血在不断地汇集、漂流，那景象有一种奇特的令人不安的美，空气中也再度漂浮起已经化为无数细小碎片的物品颗粒和尘埃，诡异至极。 这是极其危险的前兆。 可是，除了格雷斯，其余的人都失神地望着那些鲜红色的魔法波纹，没有丝毫警觉。 格雷斯胆颤心惊地望着那些魔法波纹，女儿现在的情景让他想起死去的妻子。 妻子死前，也出现过这样的异状，和现在娇妮的情况一模一样，格雷斯想到这里，心头涌上巨大的不安。 妻子的生世对于他来说一直是个谜，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他狂热地爱着那个美丽娇俏的女人，她明亮的双眼、轻柔的话语、优雅的举止，都像一个女神般让他着迷、让他信奉、让他崇拜。 当她只身一人来到塔卡提卡时，谁也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具有贵族气质、又能随意操纵魔法的大美女，竟然会和塔卡提卡一个退役佣兵，现在仅为一介农夫的格雷斯结婚。 婚后那段时间，是格雷斯一生最美妙的时光。家里的一切大小事务他都包干，美丽的妻子绝不会为那些琐事劳动一根手指头，她更常做的事情是呆在自己的小实验室里，不断研究着她的各种魔法，老实说，和其他那些塔卡提卡女人相比，妻子实在没有怎么尽到为人妻的义务，然而格雷斯依然无比宠爱妻子，反而觉得这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的，况且，妻子是那样温文尔雅，从没有对自己高声言语过一句，这一点也和那些常常大着嗓门当众数落丈夫的塔卡提卡女人不同。 可惜，妻子怀孕后，脾气就变得喜怒无常，到后来简直跟精神分裂了一样，时而温柔无比，时而暴跳如雷。 有一次，格雷斯偶然发现，妻子躲在她的实验室里，摆弄着许多奇怪的仪器，企图从一朵红色鲜花里提取什么。就在那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红花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开始发出刺耳的嘶嘶声，而且释放出一阵阵红色的魔法水纹，妻子慌乱中抓起红花，将它整朵吞了下去…… 之后，妻子仿佛恢复了正常，直到几个月后产下娇妮，她又陷入了忧郁，一天，她忧心忡忡地对格雷斯说：“我担心我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我了。”格雷斯只觉得莫名其妙，于是像往常一样搂着她的肩膀，拍拍自己的胸脯，表示一切有他。妻子苦笑一下，弯下腰低头亲了亲摇篮里的小娇妮，说：“但愿她不要变得像我一样。” 妻子去世的那一夜，和眼前的情景何其相似。 多年来，格雷斯和女儿娇妮相依为命，他把对妻子的爱全部转移到了女儿娇妮身上。女儿就是他的太阳，他的女神，他的一切，他赖以生存的全部希望、全部动力。 之前在米德兰旧镇关口时，那群士兵曾指着女儿手里的番红花嚷道：“生命之花。”他立刻吩咐女儿将花朵递给了士兵们，在他眼里，女儿才是他的“生命之花”，一旦女儿有什么闪失，那么等于他的“生命之花”也枯萎了，其余的又算得了什么，何况一朵随处可见的番红花。没有想到，正是自己的掉以轻心，令他们被这群人盯上了。 眼下，顾不得后悔自己方才的大意，格雷斯只想赶快将女儿救下来，以免她和妻子一样离自己而去。他其实也并不清楚应该怎么做，只是凭着本能冲到女儿娇妮面前，伸出双手抱起女儿。 这一次的大意，让格雷斯送了命。 在旁人眼里，格雷斯像一个气球一样瞬间膨胀起来，漂浮在半空中，先前到处流转的魔法水纹开始倒流，迅速涌回娇妮的身体，又通过格雷斯抓着娇妮的双手，一下子充盈到格雷斯身体里。 格雷斯整个人都变得鼓了起来，血红的线条遍布全身，令他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一个全身充血，即将爆裂的炸弹。此时他的体积已经是平时的四倍大，痛到极点的感觉反而让他一声也哼不出来，而娇妮也随着魔法能量的迅速窜入窜出，她小巧的身子也已承受不住这样剧烈的瞬间变化，完全昏了过去。 娇妮昏倒的一瞬间，所有的魔法波动都停止了。 已经变形的格雷斯则越升越高，靠着残存的最后一丝意志，他痛苦地放开了抓着女儿的双手，任自己向上浮起。 娇妮像一朵风中的蒲公英一样，轻飘飘地掉下去，软软着地了。 格雷斯充盈膨胀的身体则像一个气球般还在不断上升，上升…… 清晰地痛苦吞噬着他的神经，终于，他喊出了一声：“娇妮！” 然后，随着这一声痛苦的呼喊，格雷斯在高高的宫殿顶部炸裂开来，巨大的气浪掀翻了沉重的古老宫殿殿顶，将那些千年不朽的黄金屋顶和巨大石柱都炸得粉碎，连同格雷斯本人的血肉，都变成无数细小的颗粒，如暴雨落下。 殿内的每一个人都双手抱头，紧紧贴在地面，爆炸的气浪像巨人的石槌一样砸在他们身上，背部传来一阵阵巨大的灼痛，而每一颗落下的尘埃，都如同羽箭一般射在他们身上，刺痛的感觉让他们以为自己已经变成了豪猪。 这样的状况只持续了几分钟，但是每一个人都以为自己已经在恶魔的地域颤栗了上千年。 达拉最先抬起头来，此刻身上用来捆绑他们的绿色藤蔓已经如死蛇一样松软地耷拉在身上，随着施法的几个术士重伤倒地，这些活化绳也完全失去活力，变成条条枯藤。达拉几把扯掉缠在身上的枯藤，爬了起来。 小女孩娇妮还是软软的瘫倒在地，昏迷不醒。达拉急忙跑过去，抱起这个刚刚失去惟一亲人的小孤女。仔细查看后，达拉才放下心来，娇妮没有受伤，呼吸也很平稳，只是还在昏迷中，不知道她醒来后，发现最亲的人已经死去，而且死于她失控的力量时，会怎么样。 看着满地散乱的血红一片，想到一天前还和自己说说笑笑、爽朗大方的格雷斯，达拉难过极了。尽管只是萍水相逢，但达拉心里，早已把格雷斯当作旅途中惟一的朋友。 格雷斯死时，没有来得及说上半句托孤之语，但是达拉知道，从今往后，代替格雷斯照顾娇妮，已经成了他的责任之一。 抱着娇妮，达拉看了看周围，更远一点的地方，厉娜脸朝地躺着，还是纹丝不动。 达拉走过去，单手把她翻了过来，她的右胸前被什么东西的碎片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渗出，所幸伤口并不深。但厉娜还是紧闭双眼，牙关紧咬，仿佛死了一样。达拉推了推她，见她睁开失神的双眼时，才放下娇妮，掏出自己身上的白纱布，给厉娜简单包扎了下。 做完这些事，他再度环顾四周，发现独眼汉也已经坐起来，“呸”的一声朝地上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然后开始包扎着受伤的一条腿。 大殿正中，阿尔米西娅跪在地上，将昏倒在地的丈夫亨利的上半身搂在自己怀里，呆若木雕。此刻她的面纱已不知所踪，露出美艳动人的脸蛋，只是在美丽的脸颊左侧，有一块蝴蝶状的魔法徽记，给她的脸平添了几分妖异之美。在她身边不远处，躺着昏迷的女儿安蓓尔，黑猫列奥纳多则早已化身成链坠躲回它的异界去了。 阿尔米西娅脸上露出了少有的失魂落魄，所有的一切都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她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年仅几岁的小女孩，竟然能在瞬息之间就将米德兰顶尖术士们联手造就的魔法阵击破，而且迅速将他们全部丢翻在地，成为废人一堆。就连自己一家人，也都被她释放出的巨大魔力所伤，短时间内再也无法聚集任何强大的魔法力量。此时此刻，在那个小女孩身上，阿尔米西娅已经感受不到丝毫“生命之花”发出的魔法波动，难道，在刚才的魔法对抗中，“生命之花”已经被毁？ 想到这儿，阿尔米西娅恢复常态，她将丈夫轻轻搁下，站了起来，身形一晃，绕过独眼汉，来到了抱着娇妮的达拉面前。她的手刚刚接触到娇妮的衣裙，就如同被烙铁烫了一般急忙缩回去。 突然，阿尔米西娅感到小腹一阵刺痛，她低下头一看，才发现一柄细剑已经刺到腹部，急忙往后一跃，避开细剑攻击，但长裙被划开一条大大的口子，露出雪白的肚皮。紧接着，连续好几道剑气劈头盖脸而来，令她不得不连续后跃几步。 此时，达拉在连连劈出几剑之后，确保娇妮和自己都已经被罩在剑风之下，安然无恙时，才仗剑而立，紧紧盯着面前这个美艳的女人，以防她再有什么惊人的举动。刚才实在大意，竟然瞬息间就让她突近身来，这个女人完全不同以往他见到的女人，她拥有兔子一般敏捷的身手。 “阿尔米西娅……” 阿尔米西娅身后，传来丈夫亨利苏醒后的第一声呓语，她不由得转过头去，发现丈夫此时已经被独眼汉牢牢架住，一柄长剑正搁在亨利的脖子上，独眼汉那惟一的眼睛正射出无比坚决的寒光。并且，长剑剑刃已经割到亨利的皮肤，刃边渗出鲜血，滴到地上。 阿尔米西娅冷笑一声，毫不在意地转过身，继续面对达拉，这让独眼汉和亨利都大吃一惊。不过，了解妻子的亨利很快便明白过来，知道她是假装对自己不在意，以免受制于人，但是心里仍旧有一丝难过与不甘。 阿尔米西娅的眼睛仍然紧紧盯着达拉怀里的娇妮，小女孩已经苏醒过来，正疑惑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用绝望的目光四处搜寻着格雷斯的踪迹。终于，她的眼神落到了那一地血红的模糊的尘埃上，顿时发出了痛彻心扉的刺耳尖叫声。 “爸爸！”娇妮喊道，带着巨大的恐惧和悲伤。这是她一路以来，第一次发出声音。 达拉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一个人可以发出这么高的分贝，比成群的蜜蜂一起嗡嗡飞舞的时候还要让人难以忍受，但是他却丝毫不敢逃离此刻这个发声源，因为他正紧紧地抱着她，保护着她。 小女孩的声音让亨利想起一个人，忽然明白之前妻子的问题，原来她早就看出这个小女孩和妹妹切尔西之间的相似。虽然恼恨妹妹当年盗走“生命之花”不辞而别，但是亨利从未想过因此而严惩切尔西，派出去寻找“生命之花”的家族术士，都会接到“不许伤害切尔西”的命令，从而一再导致任务失败。 “阿尔米西娅，别伤害她。问她切尔西在哪儿？”亨利用虚弱的声音朝妻子焦急地喊道，因为他看见妻子正不耐烦地举起手。 娇妮听到“切尔西”三个字，顿时安静下来，那是母亲的名字，虽然她没有见过母亲，但是透过父亲的心里，她曾经多次看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和影像。现在，她又在对面那个陌生男人的记忆里搜寻到了母亲的影像，缓缓地浏览着对方的记忆，小女孩已明白一切。 阿尔米西娅看着眼前的小女孩，说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告诉我，我们想要的东西在哪儿，我就放你们离开。” 小女孩同样静静地望着阿尔米西娅，说：“你们……想要的……想要的东西，老早就……就……不在了。”由于太久没有开口说话，小女孩十分吃力地才说完这句话。 “但我刚才还感受到它的波动。”阿尔米西娅有些不甘心地说道。 小女孩摇摇头，说：“妈妈早把它吃掉了，它已经化为骨骼和血脉，融入我的身体。”讲这句话的时候，娇妮的声音已经变得流畅自如。 阿尔米西娅大吃一惊，“生命之花”的魔法能量那么巨大，千年前邪恶术士古特克拉斯都无法独自承受，眼前这个小女孩怎能完全吸收那些魔法能量而不被反噬？难道因为她还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吸收它的能量？这跟一条小鱼从小就长在污水里反而不会死亡一样，因为它已经习惯。 原来，他们找了那么久，为之寝食难安的“生命之花”，老早就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难怪切尔西失踪一年后，就再也找不到那熟悉的魔法波动。 想想也真可笑，米德兰帝国已经灭亡千年，而他们还在荒林里做着复国美梦，以为单靠一朵花的力量，培养出众多实力超绝的术士和魔法师，就可以再度称霸图雅。 荒唐？笑话？悲剧？看着以往那些从米德兰旧镇过往的旅客，他们又何尝不明白，自己这些古老帝国的后裔气数已尽，复国不过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美梦，但他们还在为曾经的辉煌做着最后的努力和挣扎。一切，都只是因为心有不甘。 阿尔米西娅说：“那么我只要把你熔炼，就可以再次提取到那些魔法能量。” “你疯了，阿尔米西娅。求你别那么做。”亨利大吃一惊，虚弱地说道，这一回是真正的恳求。倒不是害怕独眼搁在脖子上的剑，而是他感觉累了，真的已经累了。家族、帝国、使命、复国……此刻都无情地离他远去，只剩下巨大的疲惫，和妻子一样，得知他们寻找那么久，寄了那么大希望的东西早已消失时，一种巨大的悲凉感袭上心头。他瘦弱的身体已经支撑不起整个没落家族的幻梦了。 阿尔米西娅缓缓地转过头，看到亨利脸上复杂的表情，已经明白他在想什么，她又何尝不想放弃这些无谓的挣扎，和丈夫女儿得享幸福宁静。只是，她实在不愿意承认这个结果，她为了整个米德兰家族做出的努力，远比丈夫亨利更多…… 阿尔米西娅坚决地摇摇头，拒绝了丈夫的恳求。 亨利不能置信地看着阿尔米西娅，良久，才微微一笑，说：“这是我最后的恳求。”紧接着，他把头一歪，将整个脖子陷进了独眼的剑刃中。 独眼大吃一惊，急忙撒开手，鲜血像泉水一样从亨利的脖子喷溅出来，发出嘶嘶的声音。 阿尔米西娅愣愣地看着丈夫，不敢相信这个老实虚弱的丈夫竟然在最后关头以死相逼。原来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现在才猛然发现，这个和她生活多年的软弱丈夫，也没有真正被自己掌控过。 好一会儿，她的脸上都是愣愣的表情。接着，这个美丽的女人身子一歪，晕了过去。 达拉等人环顾四周，宫殿内空空荡荡的，之前所有的术士都死鱼一般紧贴在地上，没有丝毫动弹，而唯一的威胁也已经昏迷在地，殿内外静悄悄的，只有灰尘还在空气中轻轻散落。众人顿时都起了同样的心思：逃。 紧接着，众人趁着阿尔米西娅晕倒的功夫，迅速逃离。百忙之中，达拉注意到独眼汉仍然不忘拎着他的两箱货。 当他们走出宫殿后，达拉听到了一声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痛苦哀嚎。他不太敢肯定，这声哀嚎是不是刚才那个美丽冷傲的女人发出。只是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想要逃离这古怪的地方和这些古怪的人。 阿尔米西娅万万没有想到，两败俱伤之后，会以这样惨淡的方式收场。可惜此刻她确实无力再汇集任何魔法能量，而宫殿外那些小镇居民，多的是亡命之徒，如果被他们知道殿内的情况，想李代桃僵，趁机造反的也大有人在…… 阿尔米西娅用阴冷的目光盯着殿外空荡荡的回廊，暗自发誓：“来日方长，我一定会再来找你们的！” 第十一章 狼口余生 离开米德兰旧镇后，达拉他们丝毫不敢停留，以超乎常人的速度穿过剩下的森林，连传说中的伊特怪也没有遇到一只，就已经到了泰拉克特。这样惊人的行走速度甚至打破了曾有的英雄阿拉曼他们几天步行万里的记录，可惜没人知道，达拉他们也不敢四处声张炫耀。对于这群冒险者来说，真刀实枪地和怪物干上一仗，也比面对那些羸弱又强横的术士或者魔法师好得多。 一到了泰拉克特地界，独眼就扔下达拉和厉娜，大踏步朝自己真正的目的地而去，他要穿过布洛斯草原，经风暴海湾、卡林海湾抵达卡林杉港，然后北上去锻魂城，只有在好酗酒的矮人那儿，他的“獠牙酒”才能物有所值，卖到真正的好价钱，换回真正的好兵器。 他走的时候头也不回，达拉起初还以为独眼走错路了，抱着娇妮跟在他身后喊了半天，直到一旁的厉娜不耐烦地提醒他：“别叫了，傻小子，那混蛋一开始就不打算去精灵半岛！” 达拉这才如梦初醒般朝厉娜抱歉地笑了笑，达拉本就长得英俊讨人喜欢，这一笑，更显得俊朗可亲，厉娜心里竟也莫名其妙微微一动。不过，她很快又陷入愁绪，自己这一路损失人手不说，连货物也全部丢失了，回去怎么跟伯父交代？眼下，似乎只有继续跟着达拉，到达精灵半岛，和组织在那边的人接上头，再从长计议。毕竟，她也是初次出远门，又不认识路，达拉这个傻小子看起来还比较可靠，万一发生什么事，还可以把他先推出去作挡箭牌。 娇妮现在已经能开口说话，但是大多数时候，她都一如往常地沉默，而且脸上木木的没有任何表情，显然还没有从巨大的悲痛中恢复。 不过两天来，她一直没有再发病。 虽然有着洞悉人心的本事，但她毕竟只是一个年仅6岁的小女孩，内心深处，她已经把达拉当作父亲死后惟一可以依靠的人。感应到厉娜的内心活动后，娇妮抓着达拉的手不由紧了紧。 达拉望着眼前无边无际的大草原，知道他们已经来到兽人王布洛斯的地界，大家都把这一片地区叫作“布洛斯草原”，这里终年游荡着一支上百人的兽人部落，整个泰拉克特地区所有的过客，精灵、矮人、人类对这支兽人部落无不畏惧。 兽人是极富侵略性的类人生物，他们会掠夺、抢劫其他生物，与精灵和矮人都是好几个世纪以来的世仇，通常一见面便会厮杀起来。对于人类，兽人更不会客气，除了那些实力很强的战士或者法师，其余的人在他们眼里都是可随意驱使的奴隶。 他们信仰的主神是格乌什，这位单眼的神祗无法容忍他的人民过着和平的生活，因而这些兽人即便没有与其他生物作战，也会作下次掠夺的计划或练习他们的战斗技巧。 所以，通常路经此地的任何生物都会想方设法避开兽人。尤其是女人，兽人社会是族长制的，女性没有什么地位，充其量不过是家族里的财产罢了。众所周知，男性兽人喜欢用拥有多少女人、生了多少男孩、作战本领有多高强、财富领土有多少等来夸耀自己，他们认为战斗时留下的伤疤是光荣的象征，而且会在自己身上割出疤痕，象征某个重大成就或人生的转折点。他们的巢穴通常是一个洞穴、一排木屋或一座堡垒，女人、小孩、奴隶就拥挤在这些巢穴中，为外出战斗、掠夺归来的男人服务。 不过，在泰拉克特的这片大草原上，除了兽人以外，还有两种动物也让人畏惧，那就是凶暴狼和座狼。 凶暴狼是灰色或黑色的巨狼，身长约8英尺，体重可达700磅，喜欢成群攻击，尽可能包围夹击对手。而座狼则是一种中型魔法兽，它们是恐狼的旁系，具有一定的智力以及邪恶的天性，也喜欢成群结队的生活和狩猎，通常猎食大型草食动物，偶尔，它们也会攻击类人生物，并且在攻击之前，可能已经跟踪生物数小时或者一两天了，而且一般会选择最有利的时间（比如黎明之前）或者地势（比如长有茂密草丛的开阔地带）才发动攻击。就体形而言，座狼比凶暴狼要小，它们通常只能长到5英尺，但是，座狼比起那些凶暴狼来说，拥有更高的智慧，它们有自己的语言，有的座狼甚至会讲通用语或者地精语。 这两种狼都有各自的地盘，大多数时候都互不相扰，只有在冬季，食物短缺的情况下，两种狼才会为了获取食物而大打出手。 狼群战斗的结果，可能是一群狼赶走或消灭另一群狼，这样一来，剩下的狼群就可以在更大范围内觅食而得以存活；也有可能是两个狼群融合为一个更大的狼群，这种情况对于草原生物来说是最糟糕的，大狼群由于狼多势众，往往肆无忌惮，四方奔袭，搜寻一切可以吃的猎物，所到之处，不留一个活物。饿到极点的时候，大狼群甚至会趁男性兽人外出时，冒险冲击食物丰盛的兽人巢穴。 通常，留守巢穴的老弱病残根本无力与这样的大狼群对抗，只能任其咬死巢穴里的各种牲畜和奴隶。等到强壮的男性兽人回来后，这些狡猾的狼早已跑得无影无踪。当然，这样的状况极少发生，因为狼群对兽人的畏惧，并不亚于人类、精灵、矮人等类人生物。 一旦兽人决定报复，他们往往会对整个草原上的狼群来一次大清理，弄得整个布洛斯草原都鬼哭狼嚎，犹如地狱。所以，大多数时间，狼群都不会主动去招惹兽人，毕竟，在泰拉克特，某些冒险过境的人类、精灵、矮人也差不多够它们填饱狼肚了。 眼下，已近初秋，所有的动物都在拼命地找寻食物，为即将到来的冬季储备脂肪，因为一旦冬天来临，它们往往饱一顿饥一顿，更有可能面对长时间的饥饿。狼群更不例外。草原上四处觅食的狼群一直被当作地狱使者，不出意外的话，遭遇者必死无疑。 达拉深知，一旦他们这队人被狼群盯上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即便他只身一人，要逃脱狼群的跟踪和追捕，也颇费周折，更何况，还有两个女孩——事实上，是两个累赘——需要照顾。 所以，一进入泰拉克特地界后，他每走一步都很小心，仔细对照着瓦里老人凭借多年经验自制的地图说明，亦步亦趋，不敢走错一步。 可惜他的煞费苦心根本得不到两个累赘的任何感激，一个始终拖着他的衣角木然地走着，不声不响，另一个则时不时地用轻蔑的目光瞄他几眼，抱怨几句“你到底走对没有？”“不认识路就不要乱走！”“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休息？”之类，弄得达拉一个头两个大。 更可惜的是，地图是死的，而人和环境是活的。 达拉毕竟缺乏经验，尽管他们行走的大方向没有错误，但是如果能从空中俯瞰，达拉会吃惊地发现他和独眼汉走的道路几乎是平行的。只不过，独眼汉巧妙地绕过了兽人部落的栖息地，幸运的与草原狼群擦肩而过没有发生遭遇战，此刻已经顺利抵达了风暴海湾。而他却带着两个女孩，直愣愣地朝着兽人王布洛斯的部落巢穴而去，他们后面，还跟着一群饥肠辘辘的座狼。 这群座狼大概有11只，数量惊人，是一群座狼能够达到的数目上限，即便凶狠的兽人，也不敢单独面对这样一群饿狼，何况达拉还带着两个累赘，行动不便。 座狼小心翼翼地跟着三个人，那神态既专注，又贪婪，犹如跟着三块鲜美的肉。 尽管头狼已经初略估算出对手的实力，以它们现在的实力，袭击这三块鲜肉，给布洛斯草原再添三副白骨没有丝毫问题。 不过，对方那大不刺刺的态度让头狼心存疑惑，害怕他们暗藏杀手锏。它曾经吃过这样的苦头，那一次是带领狼群跟着一个体质孱弱的人，本以为那家伙连塞牙缝都不够，谁知道对方是一个大法师，在狼群发动攻击后，竟然召唤起漫山遍野的骷髅和它们作战，这些不死不散的骷髅把它们累得够呛，最终不得不四散奔逃，整整跑了三天才得以喘息，再次集结起来。从此，头狼任何时候都力求稳健，在彻底摸清对手实力前绝不妄动。 虽然这群狼都充满了上去扑倒达拉三人，将他们啃食干净的巨大热情，但没有头狼的号令，它们只能悄无声息地跟在猎物身后，时不时地咽下大口唾液和咬死对方的欲望。 眼看夜色将至，达拉有点着急起来，他们必须在太阳落下之前，抵达一块较为安全的地方宿营。 稀树草原上的树并不多，广袤无边的草原上，偶尔才能看到一两棵稀稀拉拉的大树，旅行者宿营的时候，大都会选择背靠大树，以免自己四面都对着空荡荡的大草原。达拉现在找到的，正是这样一棵大树。 下午的时候，达拉他们已经看得见这棵大树的轮廓，于是朝这边一路走来，虽然周围的环境隐隐的有些不对劲，越来越多的动物尸骨让达拉怀疑他们已经走入了狼的领地，但是四处望望，也只有这棵大树的枝枝杈杈还看得清楚，所以他一再要求两个累赘加快步伐，甚至还背着娇妮走了好长一段路。 总算来到大树下，厉娜毫不客气地又率先霸占了有利地形。 娇妮扯了扯达拉的衣角，不满地指了指厉娜。 “你想和她一起睡？”达拉假装不明白，故意问道。 娇妮生气地摇摇头。 “小丫头，这两天我可一直当你的枕头呢，我的肚皮才是最好的宿营地，对吧？”达拉笨嘴拙舌地极力讨娇妮欢心，他只有面对娇妮的时候，才会极力说笑，想要逗这个孤女开心，可惜娇妮总是一脸严肃地看着达拉，对他拙劣的笑话无动于衷，弄得他每次都讪讪的。 娇妮看了达拉一眼，知道他是故意逗自己说话，没有再理会他，不大高兴地转过头去。 达拉摇摇头，发现厉娜正用藐视的目光看着自己。唉，连个小女孩也搞不定。达拉越来越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受到过太阳神的祝福了？ 自从那次巨人大战后，达拉就再也没有显露过什么惊人之举，还落了个专门打击人家脚底板的臭名，成了村里的笑柄。想到这些，达拉心里突然一痛，娇妮看向达拉的眼神中也多了一份异样。她已经看到了这个少年之前的所有经历，萌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他们都失去了自己最亲的人。 想到已经永远离开了自己的父亲，娇妮又黯然下去，陷入巨大的悲哀中。 半夜的时候，一张捂在厉娜嘴上的大手让她又惊又怒地醒了过来，她的第一反应是：难道他想……刚要发飙，只听得达拉在她耳边悄声说：“狼！” 厉娜迅速冷静下来，不再挣扎。紧接着她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有许多闪烁不定的点点萤火。 那是狼群在静静地守望，绿莹莹的眼睛在漆黑的夜里发出骇人的寒光。他们被包围了。 厉娜的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下午的时候，她还看见过一只被狼分食后的羚羊，惨不忍睹。想到可能要被眼前这群家伙活活分食，厉娜只觉得一阵恐怖和恶心。 慌乱中，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抓住眼前惟一可依靠的人。她抓到的却是娇妮冰冷的小手。低头一看，才发现娇妮早已紧紧抓着达拉。厉娜赶忙松开手，她不能表现得跟个小女孩一样。 达拉也是第一次面对数量如此多的狼群，心里难免紧张，但是当着两个女孩的面，他不敢露出丝毫胆怯。此时，他是三人中惟一能够应付这种危机的人，至少他认为是。 看着慢慢缩小的包围圈，达拉深知此时再跑已无济于事，距离太近，他们跑不了几步就会被狼群扑倒。和对方硬拼？双拳难敌四腿，两眼难顾八方，他一人最多同时对付两匹座狼，剩下的狼则会利用间隙将他们扑倒在地，撕得粉碎。 包围圈缩小了一圈，其中一只已经试探性地张开嘴，露出森森白牙，发出低沉的狼嚎。 见此情景，达拉头上渗出汗水，此前在萨拉之堡濒临死亡之时，他都没有现在这样害怕，毕竟那时候是为了他最爱的人，死不足惧，但现在，他还没有找到普诺，他不能死。 想到这儿，达拉再度环顾四周，明白此时惟一的办法只有上树。尤其是厉娜选择的这个位置，上方就是大树的树枝枝干。 达拉目测了一下他们和树枝的距离，突然抱起厉娜，托住她的屁股，喝道：“上去！”厉娜比他想象中要重，他连托了两次，才把对方托起来。 “你太重了。”达拉在这样的时刻，居然还来得及抱怨了一句。 厉娜羞愤交加，她还是第一次被异性碰触到这样的敏感部位，尽管身临险境，却不由得热血上涌，浑身发软、乏力，达拉得了便宜还卖乖，居然还在纠结她的体重问题。厉娜都快气疯了，真想一脚踹死这个傻小子。她手脚并用地往树上窜去，脚在达拉脸上连蹬了几下，终于爬到树枝上。 紧接着，达拉把娇妮递给树上的厉娜，自己也跟着向上一跃，高高跳起，像一只猴子般用手抓住树枝，轻轻一荡。 他们的行动促使狼群又缩小了一圈，几乎近在咫尺，下面的十一条都一齐伸长了脖子，吐着舌头，哈着气。 其中一头灰黑色的大块头猛扑出来，和还在半空中的达拉擦肩而过，那正是头狼。它又气又急，想到自己跟踪半天的猎物以毫发之差没被咬住，现在已经双腿叉开，稳稳地坐在树枝上，像是在嘲笑它的无能。其他的狼也发出了不满的嚎叫。如果早一点行动，达拉三人此时早已成了它们的腹中物。 远远的，天边已经微微露出一丝鱼肚白般的曙光。但是他们所在的这块区域，还笼罩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无数狼眼在树下紧紧盯着树上的鲜肉，发出即将捕食的饥渴光芒。 头狼仰起头，长嚎了一声。它背后的两匹狼立刻冲过来，朝达拉他们扑了过来。 由于稀树草原上的树都不是很高，座狼的跳跃能力又很惊人，其中一匹很快便要碰到达拉的裤脚了。达拉借着它跃在空中的机会，拔出细剑，朝它的嘴巴狠狠刺过去，那头狼反应奇快，在半空中就赶忙翻了个个儿，回过身去跳落在地，才没有被达拉刺个对穿。不过，它的嘴巴还是被严重刺伤，落地后，这匹狼呜呜叫唤着，异常悲愤，它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嘴巴伤成这样，不仅不能捕猎，以后连进食都困难，它残废了。狼群的生存法则十分残酷，根本没有多余的食物提供给一头不能参与捕猎的废物。遇到好一点的头狼，或许就此扔下它，任其自生自灭，但是它现在的头领显然没有这样的好心肠。刚刚叫唤了几声，这只废狼就被头狼一嘴咬断咽喉，躺在地上不动了。 另外一头狼第一跃的高度不够，扑了个空，十分生气地立刻作了第二扑。达拉提起剑柄，朝再度扑来的座狼头骨猛砸下去，伴随着头骨碎裂的声音，这头狼被砸到地上，抖了几下腿脚，死掉了。 还剩九只。 剩下的九只狼扑向两头死狼，迅速而生猛地撕扯起来，吞食着同伴的血肉。 不一会儿，两头死狼就淹没在狼群凶猛的撕咬下，从布洛斯草原上消失了，只剩下两副白骨。刚吃掉同伴的狼群意犹未尽，再次围坐成一圈，朝树上的三人吐出舌头。鲜血的刺激，使得这群狼眼里露出更加疯狂的捕食光芒。刚刚吃下去的同伴，反而提醒了它们饥饿的肚子，它们甚至比没吃的时候感觉更饿。 达拉捅了捅娇妮，小女孩还是木呆呆的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根本没有意识到他们已经被狼群包围，身临绝境。旁边的厉娜早已花容失色，紧抱树枝，双腿还在不停地颤抖。看来休想指望两个累赘能帮上什么忙了，达拉心里暗暗叫苦，狼群的凶暴让他也感到害怕，但是比起两个累赘，他至少还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保持镇静，无论如何，达拉也不能让这群狼在他面前伤害到她们，这是他身为男人的责任。 头狼坐在树下，和达拉对视着。头狼所在的狼群需要他们的血肉充饥，如果它不能带领大家获得食物生存下去，那么别的公狼就会取代它现在的位置，咬死它的小狼崽，霸占它的母狼们。此刻，这只狼的眼里没有丝毫犹豫，它即将作出的每一步安排，都只为了将树上这三块鲜肉弄下来，填进自己和狼群的肚皮。 两个雄性动物抱着各自的使命，静静地对视了一会儿，发现彼此都无法撼动对方的决心，谁也不能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最终，头狼站了起来，它身边的八只追随者也一齐探出身子，做好攻击准备。达拉则紧握细剑，全力应对即将到来的恶战。 远处，白天像水一样正慢慢地漫过来，要不了多久，达拉他们所在的地方也要进入白昼了。但此时，他们还在经历着黎明前的黑暗。所幸的是，由于已经适应这种黑暗，达拉他们也能看清狼群的每一步行动。 头狼干嚎一声，这一次，有四只狼同时从狼群里跳起，扑了过来。 达拉毫不犹豫地将剑抡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四只狼跃起的方向连砍四剑，所过之处，几根树杈应声折断，树叶也在他们头顶纷纷掉落。 四匹狼急忙跃开，它们的动作同样敏捷、快速，上一个动作和下一个动作之间持续时间太短，以至于旁人看上去，它们像是同时发出两个动作，几乎在攻击的同时就已经作好了撤退。 尽管如此，其中一只反应稍慢的家伙还是挂了彩，它的尾巴被剑削掉一截，和它同时掉落在地。受伤的狼刚刚张开嘴，“呜呜”地叫了两声，就瞥见头狼凶狠的目光，它赶忙住了口。 其余三只虽然没有受伤，但是也被达拉强大的剑气强迫撤退，不得不放弃几乎快要到口的鲜肉。它们站定后，才心有不甘地望着树上的三块肉，等待头狼的进一步指示。 达拉的心砰砰乱跳，就连他也没有想到，在生死一瞬激发出来的潜力竟有如此巨大，按照他平时的那点微末武技，决没有可能同时击退四只凶猛饥饿的座狼。但就在刚才，为了他自己，也为了身边的两个柔弱女性，他竟然将自己的武技在那一瞬间发挥到一个新的境界，得到了一次不小的提升。刚刚要是稍有不慎，他和厉娜、娇妮，此时都已经被狼群拖到树下，变成狼嘴里的烂肉。达拉紧握细剑，来不及为自己武技的提升而欢呼，仍然保持高度警惕，望着树下的狼群。 知道眼前的人不是好惹的对手，头狼立刻转变战略，示意剩下的另外四只狼转到大树背后，开始刨起树干下的泥土来。它自己则和四只发起攻击的主力狼围成一圈，端坐在达拉他们所在的大树下，沉默地等待着。 那种无声的沉默让空气凝固了，开始飘散出一股股危险的味道。 这个场景有点古老，让达拉想起以往在辛普兰，自己和猎人们出去打猎的时候，也是先将猎物赶进包围圈，再想办法歼灭对方。 遇到难缠的猎物，他们通常让忠实的猎犬将其团团围住，阻断对方的出路，猎人们则从另一边发起攻击，此时，受惊的猎物往往会跳入猎犬的埋伏圈内，自取灭亡。 这一次，猎人和猎物的角色互换。达拉他们成了眼前这群座狼的猎物。 只要一到地上，他们就腹背受敌。没有了现在这样居高临下以逸待劳的优势，他们根本就不是群狼的对手。达拉惊出一身冷汗，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些狼居然如此聪明。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把狼都修炼成精了。 厉娜也已经看出群狼的策略，眼里露出绝望的神色，面容惨白，不停地问达拉：“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达拉紧紧皱着眉头，看一眼树枝下面的头狼和其他四只狼，它们正一动不动地监视着自己，神色安然，胸有成竹，似乎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吃到这几块鲜肉；再看看树干背后，另外四只刨土的狼正卖力地挖掘着，弄得尘土飞扬，连大树也开始轻微地摇晃起来。 如果只有达拉一个人，他倒可以选择一下子跳到地上狼群的包围圈以外，撒腿就跑，以他的奔跑速度和耐力，或许还有可能从狼口逃生。 毕竟，他曾经遭受了吉布里长达两年的严格训练，训练内容之一就是每天早上的晨跑。而且吉布里训练达拉的晨跑方式与众不同，十分诡异。 起初，他只是让达拉带上一大块猪肉，从家门出发，到达村门放置的大铁笼，将肉喂给笼子里他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猎豹，然后折转回来，时间限制在一个小时。 达拉完全可以慢慢走到村口，喂饱猎豹后，站在笼子外和猎豹逗耍一会儿再慢慢走回去。 后来，笼子越放越远，从村口到蚊蝠森林，再到蚊蝠森林外，再到晨曦山脉脚下，时间却限制得却越来越短，害得达拉往往把肉丢进笼子就跑，气喘吁吁，疲于奔命。 因为回去晚了，哪怕只晚了半秒钟，他都会被吉布里狂扁一顿。所幸的是，吉布里交给达拉随身携带的猪肉块也越来越小，这给他减轻了不少负担，当然，猎豹也越来越吃不饱，越来越不满。 有一天，达拉到了指定地点后，竟吃惊地发现吉布里已事先赶到目的地，正笑眯眯地趴在一棵树上，手里拽着猎豹笼子的机关，一见到达拉，就开心地大喊：“今天换个方式训练，看你俩谁跑得快。”喊罢，吉布里一拉绳子，将笼门提了起来。 里面的豹子呆了呆，方才意识到它已重获自由，从笼子里“嗖”地一下窜了出来，朝达拉直扑过来。 达拉手里除了一小块猪肉，什么兵器也没有（这是吉布里要求达拉晨跑的古怪条件），将肉狠狠地抛出，像扔飞弹一样砸向猎豹后，达拉只能转身就跑。 而猎豹则轻巧地跳起来，将达拉扔过来的“猪肉弹”吞进肚皮，然后紧跟着达拉，猛追不止。 猎豹可谓是动物之中的奔跑冠军，它身上的每一块肌肉，每一根线条，都是为奔跑而完美组合着的，更何况在饥饿状态下的猎豹，可谓冠军中的冠军。 达拉当时只恨少长了两条腿，不过最后，他竟然还是成功脱险了。 虽然，后背的衣服被猎豹的爪子撕成了一条条的破布，但是求生本能激发下的达拉，还是几次躲过猎豹的猛扑，远远地跑了开去，逃生的速度连吉布里都深感意外。 可是这一次，达拉不是一个人，他还带着一大一小两个累赘，这两个人都比猪肉块来得重要，不可能将她们扔“猪肉弹”一样丢出去，而且，他们面对的还是一群凶狠的座狼，这种动物短时间内的奔跑速度和爆发力虽然没有猎豹那么惊人，但耐力却是猎豹的几十倍甚至几百倍。 狼有时候为了追踪猎物，可以连续好几天不眠不休，直到猎物累得筋疲力尽才群起而攻，将其啃食干净。而且，犬科动物和猫科动物不同，它们进食时远没有捕食时的耐心，往往蜂拥而上，直接从猎物的腹部咬起，将其开肠破肚，掏出内脏，在猎物还没有死掉的时候就开始大快朵颐，瓜分猎物鲜美的血肉。不像猫科动物，至少也要先咬住猎物脖子，将其窒息而死后，才开始慢慢享用，与犬科动物活活分食猎物，弄得血肉横飞的场景相比，显得温情不少。所以，人们对狼群野狗的害怕，还远远胜于对狮子老虎的畏惧。 达拉左思右想，感到无计可施，只能从靴子里掏出另一柄短剑，递给厉娜，说：“拼了。”自己则一手紧握长剑，一手将娇妮牢牢拉住。不把长剑递给厉娜，他也有所考虑，这个女孩给他的感觉并不可靠，她和自己是完全不一样的人，如果把长剑给她，自己一人单凭短剑如何保全娇妮？不能指望她会在自己对付狼群的时候替自己照顾娇妮。 厉娜不敢相信地看着达拉，迟疑片刻后，她还是接过达拉递来的短剑，强自镇定地看着下面狼视眈眈的五条座狼。内心深处，她不得不承认，如果她有达拉那样敏捷的身手，或许早就扔下累赘的同伴，独自逃命了。但达拉却仍然留在树上，和她一起，共同面对困境，这让从小习惯尔虞我诈、狠毒自私的厉娜感到有点不可思议，又有点温暖有点感动。 仔细想想，他们此时能做的，只有静坐树上，以观其变，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也只有一起拼了，总不能指望达拉一个人同时对付下面的九条座狼，还要保全她和娇妮的周全。 厉娜斜眼看看娇妮，小女孩还是一脸木然，趴在达拉肩头一动不动。此前爆发过两次超强潜力的可怕家伙，现在已经变成了行尸走肉一具，根本不能指望她再来一次“龙卷风”。若是把她先扔下去……厉娜打了个寒颤，那样做……厉娜不由自主地看了看达拉的剑。 草原上，已经有一大半地方处在明晃晃的白天了，达拉他们这里也越来越明亮。 突然，头狼站起身，似乎又有了新的主意。在它的示意下，负责坚守的四条狼也都站了起来。其中两头往外踱了几步，选好位置后稳稳地站住，爪子用力扣进脚下的草地，仿佛将自己钉在当地一样。另外两头则跑去较远的位置，做好冲锋的准备。 达拉一看这个架势，心里一凉，顿时明白了头狼的新策略。它们打算像杂耍人员表演跳马那样，借着奔跑的冲力起跳，跳起来将达拉他们给弄下树。 果然，两头冲锋的狼做好准备后，随即飞奔过来，到达前面两头狼所在的位置后，立刻表演了无比精彩的跳马动作，借着前面两块“狼板”，这两条负责跳高的家伙都高高地跃了起来，并且大大超出此前它们的跳跃高度，一时间甚至高过了达拉他们所在的树枝，俯冲着朝达拉他们扑了过去。 虽然达拉有所准备，但是对方跳跃的高度和角度还是和他事先估算的位置有些微差距，其中一条被达拉迅速刺出的剑所迫，立刻改变方向跳落在地，而另一条则在同伴的掩护下，以毫发之差从达拉劈出的剑刃边越过，朝达拉身边的厉娜直扑过去。 尽管达拉很快又从它背后及时补了一剑，赶在它咬上厉娜之前将其毙命，却无法阻止它朝前面继续猛扑的趋势。半空中就已死掉的狼，还是带着它未完成的使命和重达500磅的庞大身躯，朝厉娜俯冲过去，将仓皇失措的厉娜扑倒，又带着厉娜朝树下直接掉落而去。 达拉大吃一惊，深知厉娜这一落地必死无疑，急忙伸出手猛抓一把，危急中居然捞住了厉娜，厉娜也赶忙捉住达拉粗壮的手臂，使劲往上挣扎，双腿不住地晃动。 那只死狼则重重地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死狼掉在地上的一瞬，另外一条狼和先前负责充当“狼板”两条家伙也同时扑了过来，幸而此时达拉已经将厉娜重新提上树去了。 紧接着，达拉灵机一动，不由分说地扯下了厉娜的裤子，撕成几块布条。 厉娜惊怒交集，破口大骂：“你混蛋！”同时狠狠赏了达拉一耳光。 “别动！”达拉大喝，“不然我把你丢下去！” 厉娜呆了，张了张嘴，但是紧接着，她发现，她和娇妮已经被达拉迅速用破碎的裤条都牢牢绑在了树上。 原来他是害怕她们体力不支掉下去。 此刻，她雪白修长的双腿完全暴露在清晨冰冷的空气中。厉娜的脸一下子红了，血色上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树下，另外四条刨土的狼也暂时停止动作，跑回树下，和活着的同伴一起撕扯、争抢起刚刚死去的狼，像对待先前的两条死狼一样如法炮制。 厉娜不敢想象，刚才若不是达拉急中生智，此时他们三人说不定都已经变成狼嘴中的褴褛了。只是，没有裤子，****双腿的厉娜很快就感到草原清晨的寒意，双腿下面空荡荡的生冷无比，再加上第一次在一个异性面前如此丢脸，厉娜只觉得羞愤难耐，尴尬无比，止不住浑身颤抖。 冷的？气的？还是给狼群吓的？ 达拉尽量不去看厉娜雪白的双腿，而是专注地盯着下面的狼群。尽管这样，厉娜仍然怒不可遏地注意到，达拉的眼神时不时地在扫过自己的大腿之后，才落到地上的狼群身上，于是，每到达拉的眼神飘向她时，厉娜就会又羞又气地骂道：“你还看！再看！再看就把你眼珠挖掉！” 达拉指了指树下的狼群，厉娜的脸霎时又由红转白了。 还剩八只。 吃完同伴的狼们又恢复了各自的工作。 头狼带着三只主攻狼，目不转瞬地盯着树上三人，它的饥饿感和愤怒感同时在不断高涨。没有想到，一次简单的偷袭，竟然会演变到现在这样的状况。树上那个两条腿的生物让它出离愤怒，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此前他表现得那么蠢笨，在它们跟踪他的时候，他显得那样一无所知、万懈可击，现在却猛然暴露出他真正的实力，让它一下子损失了三条爱将。 头狼充斥着撕咬达拉的巨大激情，恶狠狠地盯着达拉，暗下决心，不管怎样也要将树上那个阴险的家伙弄下来，撕开他，吃掉他。它要把头狠狠地埋进他的身体狂嚼猛咽，只露两只眼睛在外面。尽管它愤怒异常，却也冷静异常，审时度势后，再度选择了卧倒在地，沉默地等待。 达拉自然清楚这种沉默的等待意味着什么，接下来他们要比的就是耐力了。下面卧倒等待的狼群可以相互轮流换岗，稍作休息，而达拉他们却身在树上，不得不随时保持高度警惕，不敢有丝毫懈怠，这样下去早晚会累塌，况且没有吃的，没有喝的，他们迟早也会体力不支。 再加上另外四只狼，还在忠实地不停刨土，并且一边挖，一边试探着用力撞击大树，将大树撞得哗哗作响，树叶纷纷掉落。幸而，草原上由于旱季和雨季交替，每到旱季的时候，植物们为了继续生存，需要不断地将根须往下生长，从地底深处抽取水分得以存活，因而根系都十分发达，而且盘根错节，无法轻易撼动。即便将一棵枯草连根拔起，也需要惊人的腕力，何况这样根深叶茂的大树。 达拉他们暂时还是安全的，却也没有办法打破眼前的僵局。 时间在静默中溜走，他们所在的位置已经日正中天，完全处于白昼的高温之中。大树也已经摇摇欲坠，朝一边倾斜过去，只差最后一击就要被撞翻在地了。 头狼再度站了起来，做好了亲自猛扑过去的准备。胜利在即，它一定要亲自出口，咬死那个家伙。 只见它低了低身子，随即猛地向上一扑，像是从草地上弹了起来一样，朝达拉狠扑过去，动作之快，就连达拉也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仓促间只能将细剑横出，护住咽喉部位，那是头狼狠扑的目标。 就在头狼的爪子搭上达拉肩头时，一支来自远方横空而出的弩箭，一下子贯穿了头狼的眼睛，从它的脑袋钻出去，带着巨大的惯性力量，将其钉在地上。 剩下的七匹狼短暂地愣了愣，随即从首领头上露出的箭尾嗅到了死亡的气息，紧跟着骇异地狂奔起来，而且边跑边畏惧地望着弩箭射来的方向，只恨自己没有长出八条腿来。 第十二章 兽人部落 一时间，厉娜看着拼命逃窜的狼群，欣喜若狂地抓着达拉，说：“狼跑了！我们得救了！”没有得到预想的回应，厉娜转头看看达拉，发现对方正一脸苦相地看着地上死掉的头狼尸体。 此时的达拉，不用回头看，就判断出，他们身后，有更大的麻烦来了。 通常，捕食者要遇到更强劲的对手，才会放弃已经快要到口的猎物，而对于捕食者来说更强劲的对手，对于猎物们来说，则是真正的噩梦和更大的恐惧根源。在布洛斯草原，能让狼群疯狂逃窜的，最有可能出现的一种生物，就是兽人。 带着不详的预感，两人一齐转过头。 他们以前从未见过这样的生物，达拉不由自主地倒吸了口气，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和骚臭味让他肚里翻江倒海，旁边的厉娜早已不由自主“哇”的一声，猛烈呕吐起来，就连木然的小女孩娇妮，也皱起了眉头。 五个兽人！一下子竟来了五个兽人！他们身穿血红色肮脏盔甲，围着狼皮短裙，从破烂的衣甲下，露出一块块纠结的肌肉，在太阳下闪烁着古铜色的光芒。一个个头发粗糙、皮肤灰暗、低额猪脸、双眼血红，还长着狼一样的耳朵，野猪牙般突出的下排犬齿。其中一个头发都已经花白，看上去有五十多岁了，野狼般的红色瞳孔中，竟然闪现出一丝智慧的光芒，达拉猜想他应该是这队兽人的头儿。 和五个丑陋的兽人相比，他们旁边站立的那个生物简直算得上是天使了。那是个精灵男子！乍一看，他和人极为类似，细看之下，会发现他那尖长的耳朵，决非人类所有。他身高5英尺，毛发肤色都是棕色的，唯独眼睛如夏天的树叶般深绿，衣着相当简单，由兽皮和植物编织而成，但手工细腻，看上去雅致可爱。他一手执弓，一手执箭，箭头直指达拉，脸上面无表情。 厉娜以前在赫尔伯特就见过各种各样的精灵，从眼前这个精灵的肤色判断，他应该是精灵中的一支：野精灵。但精灵和兽人是世仇，通常见面就打，他怎么会和一队兽人为伍？来不及思考更多，厉娜突然发现，五个兽人中，除了那位老者，其余四个都正用贪婪的目光盯着自己，尤其是盯着自己露出的雪白双腿，眼里露出饿狼一样的目光，还不停地咽下大口大口的唾液。刚出狼口，又入兽窝。她简直不敢想象，自己落在这群野蛮人手里后，会是怎样一付悲惨情景……厉娜霎时只觉得天旋地转，一下子晕了过去。 达拉猜想的兽人头领，看也不看一眼厉娜，反倒很感兴趣地察看着地上的几副狼骨架，然后对一旁的精灵做了个手势。精灵手里拿着的弓箭放了下来，他用通用语对达拉说道：“放下武器！” 达拉此前累了整整一夜，连杀三狼，又考虑到两个女孩的安全，不敢和面前这五个勇猛强壮的兽人硬拼，只得无奈地扔掉细剑，解开厉娜和娇妮，将厉娜放下树去，自己抱着娇妮跳下地来，然后放下娇妮，举起双手，表示投降。走一步看一步了，随机应变吧。 兽人头领满意地点点头，挥挥手。他身后的两个兽人走上前来，一个将昏倒在地的厉娜一把捞起，扛在肩上；一个将达拉和娇妮一绳索捆了，牵在手里。 他们走了半天，日近黄昏时，终于到达了布洛斯兽人部落的巢穴。 远远的，达拉就看见兽人巢穴外，围着一排排尖利的木头栅栏，栏杆上，密密麻麻地插着许多大大小小的脑袋或是头盖骨：兔、鹿、狼、人、精灵、矮人…… 栅栏内，是一排排用木头和兽皮搭建的帐篷，无数闹哄哄、又脏又臭的兽人小孩在帐篷间来来往往的奔跑扭打着，他们凶猛的打斗在达拉看来怎么也不像是在嬉戏，小兽人们手里挥舞着各种各样动物或人类尸骨做成的大棒，狠狠地扭打在一起，不少小孩头上都被砸得鲜血直流，但他们却满不在乎地继续着野蛮游戏。 还有一些母兽人——达拉实在无法称她们为“女人”——在慌乱地忙碌着，她们看上去和男兽人几乎没有差别，一样的皮肤粗糙、关节肥大、奇丑无比，一样围着破烂血污的兽皮短裙，一样毛发肮脏爬满了虱子，一样会赤脚踩进满地粪便的泥泞中，惟一不同的是她们耳朵上都打了孔，戴着一颗颗牙齿串成的耳环，还有那一对对肥大下垂的乳房，让达拉作呕的是，有些母兽人甚至连肮脏的****都露在外面，上面布满了粗糙的齿痕和大大的毛孔。 除此之外，更多的是各种各样的奴隶，几乎每一户兽人家都有用来关押奴隶的木头笼子，像人类圈养牲畜一样，戴着铁链的，拴着脚铐的，也有放养在笼子里可以四处走动穿梭的。 奴隶们拥挤在那些不足四尺高的狭窄木笼里，或坐、或躺、也有站着的（一般是侏儒），一个个垂头丧气、无精打采。笼子下方，就是一个个巨大的粪坑，坑里丢满了各种生物的尸骨，兽人们吃剩的腐烂皮肉（不止是动物的），还有兽人们和奴隶们排出的各种秽物，散发出阵阵恶臭。 达拉非常惊讶，如此恶劣肮脏的环境，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瘟疫制造场，而那些兽人们，甚至一些瘦骨嶙峋的奴隶们，却都已经习惯了一样处之泰然。除了人类，达拉见到了许多以前从未见过的生物：矮人、精灵、侏儒、半身人，等等，还有一些达拉闻所未闻，连名字也叫不出的生物。 达拉突然意识到，如果他们不想办法离开，以后的下场将和这些可悲的奴隶们一样。 兽人们押着达拉他们，来到了一个木笼门前，跟守卫简单交谈几句后，守卫打开门锁，兽人们把这三个俘虏往笼里一扔，走了。 木笼里并不拥挤，达拉他们被扔进来之前，里面只有三个俘虏，而且从下方的粪坑来看，这是一个新挖不久的粪坑。 他们刚被扔进栅栏，就有一个身高约3英尺，看上去体重不超过40磅，短胡须、金发蓝眼、暗褐色皮肤，身穿复杂刺绣土色衣服的小人儿走过来（事实上，也只有他可以在这样低矮的木笼子里自由地走来走去），好奇地打量着新来的同伴，对另一个比他高不了多少，但看上去壮硕结实，有着棕色毛发皮肤，留着长长胡须的矮人说道：“托达克，快看！三个人类。一个男人，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小孩。那个女人还没穿裤子！”幸好厉娜昏迷中没有听到侏儒的絮叨，否则准要再次抓狂。 达拉赶忙爬起来，笼子太低，他只能盘拢双腿，蜷缩着身子坐在笼里，娇妮也不声不响地在他身后坐下来，双手抱膝，依旧一脸木然。 叫“托达克”的矮人略微低着头，猫着腰走过来，打量着地上的三人，问道：“你们是谁？”接着又想，这关我屁事！ “我的经验告诉我，他们是被兽人俘虏的一家人……”先前的小人儿手舞足蹈地说，没有注意到托达克死灰的脸色。 “别再提你的经验！包迪拿！”托达克没好气地说道。两天前，正是包迪拿的“经验”告诉他们，他们绝对是在前往精灵半岛的正确道路上，托达克起初对此深信不疑，这个侏儒看起来是那样煞有介事。但是当他跟着包迪拿连续三次走过同一棵大树（他发誓那是同一棵树）后，他们迷路了，而且筋疲力尽，连吵架的力气也没有了，就在那时候，他们遇到了兽人。托达克的勇猛让兽人们吃惊不小，他有着比一般矮人更高强的武技，以及更暴躁的脾气。不过，最终他们还是被俘了。 想到这里，矮人生气地说：“你那该死的‘经验’总是让我们陷入麻烦！” 侏儒并不气馁，说：“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错。” 矮人都快气疯了，吼道：“闭嘴！”难怪以前的队长布洛托常说，惹什么也别惹上侏儒，他们总会很无辜地告诉你：“这不是我一个人的错。”但事实上，所有的麻烦全部都是他们自己鼓捣出来的，没有一桩不是这样。而且，你永远无法试图跟他们讲清楚道理。偏偏这些侏儒在获取别人信任时，还流传着这样一句誓言：“如果我骗你，就让我惹上矮人。”托达克想，眼前这个包迪拿不知道骗了多少人，才会像噩梦一样缠着自己。 侏儒并不介意托达克的暴躁，他已经习惯了，现在还不是托达克爆发的临界点，于是侏儒挥舞着他的小手，再次指着达拉他们，兴致勃勃地说道：“他们肯定是被俘的一家人！我小的时候，爸爸妈妈也这样带我四处闯荡，”再次仔细看了一眼厉娜光着的双腿，“不过爸爸绝不允许妈妈不穿裤子就跑出去。” 托达克没再理会侏儒，只是充满戒备地看着达拉他们。呸！人类！他曾经吃过人类的苦头，这种生物狡猾异常，言而无信，比讨厌的精灵还要难以捉摸。想到精灵，托达克转过头，望向笼子另一边坐着的一个少女。 她看上去像是人类的女孩子，但是比一般的人类女孩子要美丽许多，朴素的衣着也难掩她那优雅细致的身躯。精灵少女低着头，安静地缩在栅栏的角落里，双手掩鼻，像是要避免吸入栅栏里难闻的气味。她的脚上，套着特殊材料制成的镣铐，这种材料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使精灵无法施展魔法。 达拉的眼睛也定定地停留在那个美丽的精灵女子身上，发现她和刚才帮助兽人捕获他们的那个精灵男子是那样相像。他们的面容都是那样精致，而且，那种神态，达拉再没有在别的精灵身上看到过。那是一种难以言传的感觉。 “她很漂亮，对吧？比你老婆还要漂亮！”侏儒包迪拿靠过来，看着达拉，指着厉娜，有些遗憾地说道。“不过，”他顿了顿，又好心地看看达拉身后的小女孩娇妮，说道：“你女儿长大了会比她还要漂亮。虽然人类中很少有女孩能比精灵漂亮，但是并不等于就没有。” 达拉起初有些茫然地盯着眼前的侏儒，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但随即，他摇摇头，说：“我们并不是一家人。” 旁边的矮人忍不住对侏儒说道：“你看，我怎么说。” 侏儒略感无趣，转而面对达拉，说：“虽然我不太喜欢人类，不过，看你挺面善的，认识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达拉·斯图尔。你呢？”达拉自然而然的问道，不明白一旁的矮人为何痛苦地叫道：“哦！不！天啊！” 侏儒有些犹豫起来，他的名字很多，几乎有半打。 在他的成长过程中，妈妈为他取个名字，爸爸为他取个名字，族中长老为他取个名字，叔叔阿姨为他取个名字，几乎所有认识的人都可以给他取个绰号，当然，还有他给自己自创的名字。本来，他想直接告诉达拉“包迪拿”这个本名，但是一想到达拉告诉了自己他的全名，侏儒决定尊重对方，也告诉他自己的全名。 “包迪拿·丁宝·格林·福克·罗纳·贝伦·斗篷·灰炉·小泥棒·光宝石。”侏儒一口气说完自己的名字，十分自豪地看着达拉。 达拉愣愣地看着兴高采烈的侏儒，不知道该称呼他什么才好。 或许是看出了达拉的疑惑，侏儒伸出他的小手摇摇达拉的大手，说：“当然，一般人都记不住这么长的名字，你叫我‘包迪拿’就可以了，这是我妈妈给我取的本名。讲到我妈妈，她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周围的人都这么说她。就连那个骄傲的矮人队长布洛托，也对我妈妈畏惧三分，他常说‘惹什么也别惹上……’，呃，惹上我妈妈……” “包迪拿！”矮人在一旁急促地叫道。他绝不允许一个侏儒在其他人面前颠倒黑白，毁掉他最崇拜的队长布洛托的英雄形象。 尽管这形象现在布洛托本人已经自我毁灭得差不多了，但是托达克仍不肯放弃对布洛托的个人崇拜。 “什么事，托达克？”侏儒问道，马上又说道，“你怪我没有对达拉介绍你吗？达拉，这个是托达克，他可是个脾气暴躁的老矮人，比那个老是醉醺醺的布洛托还要暴躁……” 矮人这一回直接扑了过来，抓住想要躲开的侏儒，朝他头上敲了一拳。 侏儒闭口不言了，眼泪汪汪地看着矮人。 托达克还是气鼓鼓的，他长长的胡子还在不断地抖动着，对侏儒的眼泪无动于衷。 包迪拿的眼泪转了几圈，见矮人没有心软，只得任它们在眼里自然消失掉，没敢挤出来。 达拉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个小家伙，他们的扭打迫使他往笼子里面挤了挤。 “走开！别过来！”感觉到有人朝自己靠拢，精灵女子抬起头，冷冷地说道。 达拉扭过头，这才看清楚精灵女子的眼睛，那是一双没有生气的眼睛，尽管美丽，却没有丝毫流转的目光，眼神空洞异常。 这时候，娇妮扯了扯达拉，示意他离这个精灵女子远一点。尽管她能开口说话，但她似乎更习惯于沉默地表达自己的意思。 达拉只好往另一边爬去，爬到一半的时候，他敲敲自己的脑袋，说：“我怎么把她给忘了。”他说的是厉娜。 此时的厉娜，还光着腿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达拉把她扶到木笼的一角，才脱下自己的外套，盖上她的双腿，嘱咐娇妮：“看着她。” 接着，他再次朝那个精灵女子爬过去，她和那个精灵男子一定有着某种干系。 达拉记起，自己被俘虏的时候，那个精灵男子虽然用箭指着自己，脸上冷冷的没有任何表情，仿佛随时可以射出致命的一箭，但是他的眼神，却分明有着某种奇怪的焦急，似乎很害怕达拉做出不合时宜的反抗举动。由此，达拉断定，他并不打算真正射杀自己。他为兽人们做事看似出于自愿，毕竟，没人拿绳索捆着他，但事实上，达拉坚信，精灵男子一定有自己不得已的理由。 在看到这个和精灵男子非常相似的精灵女子以后，达拉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不顾精灵女子生气的反对，达拉坚持爬到了她的身边，这才发现她双目失明，因为她一再转动自己尖尖的耳朵辨别达拉来的方向，眼珠却始终一动不动，只能直直地看着一个方向。 “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达拉说道。 精灵女子十分生气，说：“走开！人类！” 听见精灵女子的声音，包迪拿也好奇地跟了过来，此前他多次试图和这个精灵说话都以失败告终。虽然他像托达克一样，并不是很喜欢精灵，不过，他的好奇心促使他想要了解所有，所有的人，所有的一切。可这个精灵女子一点也不配合，问了半天，连她的名字也没有问出来。后来，包迪拿一厢情愿地给她取了个名字“艾莉薇”，这是一个侏儒名字，不知道精灵用合适不合适，但是包迪拿觉得这个名字很美。 “我还看到一个精灵，和你长得很像。”达拉说，他看见精灵女子身体一震，生气的表情也跟着缓和下来，并且竖起尖耳朵，仔细聆听。 达拉沉默了，他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才好。 “他在哪儿？”精灵女子迟疑片刻，轻声问道。 达拉摇摇头，忽然想起对方眼睛看不到，急忙说道：“我不知道，但是他之前和捕猎的兽人们在一起。他是自由的。” “他是自由的？他是自由的！他是自由的。”精灵女子喃喃地重复着达拉最后一句话。 “达拉，”包迪拿有些焦急地插口道，“你认识‘艾莉薇’吗？你们在说哪个‘他’？” 达拉看着包迪拿，眼里满是莫名其妙。 包迪拿明白自己又让达拉感到困惑了，不得不指着精灵女子，解释道：“她就是‘艾莉薇’。” “不！”精灵女子回过神来，第一次和侏儒（至少侏儒认为是和自己）说话，她说：“我叫吉米达旦。” “吉米达旦，这不太像一个精灵的名字，”侏儒说，接着斜一眼旁边的托达克，此时，矮人的胡子只轻微抖动着，显然已经从刚才的愤怒中恢复过来，于是侏儒忽发奇想，故意问道：“这是个矮人名字吗？” 这一次，不止是托达克愤怒了，那个精灵女子看上去更像是受了莫大侮辱般，瞎掉的双眼几乎也要射出火来，整个人都因气愤而不停地颤抖着。 在她看来，矮人是一个无比粗鲁、野蛮的种族，比那些未开化的、还没有进化完全的兽人也好不了多少，先前侏儒胡乱给她取名字她都可以置之不理，但是她无法容忍侏儒将自己的名字和矮人牵扯到一起。 她抬起手，想要教训一下这个口无遮拦的侏儒，忽然想起自己和侏儒间的差距，好比一个大人抬手殴打三岁孩童，抬起的手又慢慢放下了。 “这的确不是一个精灵的名字！”吉米达旦冷冷地说道，“这是一个人类女神的名字！” 即使达拉身为人类，也搞不懂图雅大陆上其他地区的人类还有一些什么样的信仰，信仰着一些什么样的神祗。“吉米达旦”这个女神的名字，他连听都没有听过。 托达克心想人类就是复杂，连信仰的神祗都是千奇百怪，不像矮人，专一地信仰着“锻造之神”摩拉丁。精灵的信仰固然也很专一，但他们又是个那么傲慢空虚的种族，喜欢的那些精致美丽的小饰品，一点作用，不，半点作用也没有。他们善变、难以捉摸而且轻浮，让人不快。布洛托竟然自找不痛快，离开锻魂城后，居然去了矮人最不愿意去的地方之一。但是，布洛托真的在精灵半岛出现过吗？托达克开始怀疑消息的来源是否准确。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逃回锻魂城，一辈子都不再外出，可是，那样一来，谁还愿意出来寻找布洛托？唉，布洛托！托达克想到他就是一阵心碎。 老矮人悄悄地转过身去，将眼里的泪花用力憋了回去，这才转过头来继续面对达拉等人。幸而此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吉米达旦身上，等着她继续讲下文，没人注意到托达克。 吉米达旦却没再开口说话。 她的思绪飘到很久以前，精灵学院里，其他孩子们畏惧地看着她，窃窃私语。 “她就是那个半精灵？” “受诅咒的家伙！” “奸细！” “……” 让人头痛的声音，只因为，她的体内流淌着一半人类的血液。 100多年前的图雅大陆和现在有很大的不同，至少，那时的尘墟之地还不是一块死寂的废墟之地，尘墟之地上也还没有一个叫作“骨村”的被诅咒之地。不过，150年前卓尔掀起的战争同样改变了那里的宁静。 那是一个混乱的时代，战争改变了一切。 精灵和矮人变得不再闭关自守，开始四处穿行、冒险，并且他们的出现，也不再引起人类的讶异。 如果没有战争，精灵会一如既往地隐居在精灵半岛，用强大的魔法守护他们的边界，严禁其他种族踏入精灵半岛，矮人也会一如既往地蛰居在雷鸣裂谷中的锻魂城，用有力的战锤和利斧，拒绝其他种族涉足他们的地盘。 但是战争，使得古老而脆弱的盟约又发挥作用，人类、精灵、矮人，不得不再度联手，共同抵抗来自地下军团的侵袭。那个时候，三大种族各自的区域都再度开始对彼此的居民开放，盘查过关的程序也都尽量简化，因而对于当时以及后世的冒险者来说，那一场长达半个世纪的战争也并非完全一无是处。尤其某些商人们，战争反而是一个有利的契机，他们借着战火大发横财。 当时，在石盲山下，有一个宁静的小山村，虽然地处兵家必争之地，但是由于村中女祭司吉米达旦的智慧和勇气，当地的人们寓战于农，生活还是井然有序，并未受到战火的侵袭。直到100多年前的一个春天（具体哪一年没有人能记得了，因为那年冬天，全村的人都在一夜之间死于一场血的诅咒，除了一个女婴）。 那年春天，人们注意到，女祭司吉米达旦的祭庙垣墙内，竟然时不时地传来年轻女子银铃般的笑声，这让人们感到讶异，他们的祭司是一个无比严肃、将自己终生都献给神的女子，人们早已习惯她的不苟言笑、冷若冰霜，无论季节如何变迁，她都仿佛永远活在冬天，冰冷的冬天。而现在，这冰霜似乎正在慢慢融化，她也开始生活在春天里了。人们都猜测，这一切应该和几天前获救的一个精灵男子有关。 当时，那个面色苍白、形容枯槁的精灵男子在村外不远处受到卓尔斥候（人类口中的“探子”或者“间谍”）的攻击，已经倒在路边，奄奄一息。一个途径此地的好心人把他从村外背了回来，交给了村庄里惟一的女祭司。灾难就从这里开始。或者说，那一场被诅咒的爱情就从这里开始。 但是，长久以来，人们对于吉米达旦的尊敬和信任，让他们不敢去证实自己的猜测，只是一再催促已经康复的精灵男子离开此地，但是接下来卓尔的数次偷袭，精灵男子都自愿留下来和人们并肩作战，大家也渐渐淡忘了这个精灵男子让女祭司活在春天里的事实。 冬天降临，人们才吃惊地发现，他们的祭司竟然违背侍奉神灵的初衷，和那个精灵男子有了爱情结晶。 多次被卓尔侵袭、对战斗已经疲惫不堪的人们认为，这是导致他们的村子不再受到神的庇佑，被黑暗精灵攻击的真正原因。 强烈的耻辱感、被欺骗感使人们的愤怒蒙蔽了双眼，在一种狂热的情绪中，人们决定杀掉精灵男子，烧死渎神之人，将那个罪孽的结合物弃之荒野。 疯狂的村民在吉米达旦面前杀了她的挚爱，先前还不断哀求人们放过他们的女祭司，瞬间被怒火点燃。她的身体沐浴在熊熊火焰中，但神色之间已经没有恐惧，而只剩下绝望的仇恨。绝望中的女祭司发誓要替爱人报仇，不惜用自己的生命进行了一场血的诅咒。没有神回应她的请求，但是她的疯狂和仇恨，已然将她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复仇女神。 那一晚，所有的村民都在一夜间痛苦死去，无一幸免。除了，那个被弃之荒野的女婴。 血咒的威力使得其他生物都不敢再靠近这一片区域，那个女婴也因此而得以存活下来。 三天后，血咒的影响消除了，一个精灵男孩路过此地，半夜里听到吉米达旦的幽灵喃喃自语诉说往事，根据她的指示，他发现了这个惟一的幸存者，当他注视着女婴摇摇晃晃伸出的小手，想要在一片虚空中徒劳地抓住什么时，不由自主地伸出自己的大手，握住了婴孩的小手。 婴孩的小手立刻紧紧扣住几天来惟一握住的依靠，再也不肯松开。那只小手对精灵男孩产生了难以想象的震撼和力量，一种油然而生的亲情和巨大的怜悯之情瞬间在他胸中激荡开来，从此，她变成了他的责任，他快乐又恐惧的负担。 这个有着一半人类血统的女孩子，从小就与别的精灵不同，她似乎非常早熟，而且，身体里流动着燥热不安的血液，常常做出让其他精灵们大吃一惊的事情，同龄的精灵小孩对她总是很排斥，他们想着法子孤立她。 不过，她成长得很快，二十年间就已经拥有了成年精灵少女的形体，转眼就不再需要那些小伙伴，事实上，她也从未需要过他们，她真正需要的，只有一个人，只有这个人关心她，爱护她，那就是她的收养者——哥哥海安。 他和她一样，也是一个不怎么被认同的精灵，只因为他从小就生长在野外，和她的生父一样，是个野精灵。野外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起初那段日子她过得很开心，直到后来，他坚持把她送到精灵学院学习。 在精灵学院，她渐渐明了自己与众不同，也渐渐像哥哥海安一样，开始适应周遭的一切，渐渐对他人变得淡漠。但同时，她展露出强烈的好奇心、创造力，对魔法的痴迷程度和运用能力也大大超出同辈，可惜，她对自身的控制力却远远不及其他精灵。 她成绩优异，很快就成为大魔法师菲洛希尔的弟子，但是老师最为看重的弟子，却不是她，而是她的一个同学——米雅莉。只因为，她并不像米雅莉那样，是一个血统高贵纯粹的精灵，所以很多只有精灵才能掌握的魔法她都无缘得见，要怎样才能超越米雅莉呢？ ……由于私闯精灵学院的图书馆禁地，偷学里面的魔法，她的眼睛在一次意外的魔法试验中被弄瞎了，她也因此而被精灵学院开除。 哥哥海安来了，无言地领回她，对她照顾得更加无微不至。这引起母亲的不满，母亲好像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她，一次斗嘴中，母亲泄露了她的身世，她才明白，多年来为何总是生活在其他精灵的歧视之下。 那一刻，她发誓要做回本来的自己，并且为自己取了和生母一样的名字——吉米达旦。 之后，吉米达旦负气离开精灵半岛，一路向东，去寻找自己曾经的出生地。却在半路途经泰拉克特时被兽人捕获。 最糟糕的是，她不仅要忍受兽人们脏乱的、臭气熏天的营地，还要忍受关在一起的侏儒，以及矮人。 侏儒不停地问这问那，矮人则不停地抱怨，抱怨他不该和侏儒一起出来冒险，抱怨泰拉克特的天气太过潮湿，抱怨他最好的酒都被兽人霸占。 两个家伙吵吵嚷嚷，让吉米达旦一度希望兽人们能快点来这把自己弄走，杀掉、吃掉都好，总之比被关在这里继续忍受侏儒矮人间无休止的聒噪要好。 刚才兽人们打开笼子的一瞬间，吉米达旦还以为自己可以脱离苦海了，谁知道狭窄的笼子里又丢进来几个人，其中一个还带来了让她感觉不太好的消息，她猜想那个男孩口中和自己“长得很像”（人类看精灵大多都会觉得所有的精灵们彼此都很相像，就像精灵看人类也觉得人们的面孔都差不多）的精灵正是哥哥海安，除了他，再没有别的精灵会来寻找自己。他也被俘了吗？但是那个男孩说他是自由的。这是怎么一回事？那真的是哥哥海安吗？吉米达旦开始有些后悔自己的任性。 见精灵一直不说话，侏儒顿感无趣，他将注意力放到笼子外的兽人守卫身上，发现两个守卫在傍晚的阳光照射下懒洋洋的，陷入了半醒半睡的迷糊状态，成线的唾液顺着嘴巴留下来，弄湿了他们胸前一大片。这一景象再次打消了他想要进食的欲望，虽然他和托达克两天都没有吃东西了。 太阳西垂，每个人都开始沉默，闷热的天气让人一阵阵眩晕，难以忍受，就连侏儒和矮人，此刻也都像精灵一样，安安静静地缩在笼子一角，不再斗嘴（不过这持续不了多久）。 达拉将娇妮挡在背后，尽可能不让阳光直晒到她，然后开始仔细回忆起自己在兽人部落见到的一切，试图寻找一个合适的脱身方案。 厉娜终于“醒了”过来，两眼无神地盯着笼外。其实她早就醒了，只是不愿睁开眼睛面对现实。 初到兽人营地时，空气中飘散的血腥味和萦绕耳中的惨叫声，就已经将她惊醒，偷眼一瞄后，那些吓人的景象迫使她固执地闭上眼睛，一再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噩梦！这只是一个噩梦！”，这种自欺欺人的自我暗示持续一段时间后就失效了，此刻，厉娜大大睁开双眼，望着笼子外面，只觉得现在这样比被狼群困在树上更让人绝望。 “这里很无聊，”半晌，侏儒再度开口，得出一个结论，“我们得想办法出去。” “废话！”矮人吼道，“你有这么多时间，干嘛不想个办法让我们出去？” 侏儒看了一眼木笼的锁，说道：“那个锁很简单，我开过那么多锁，当然，也不是很多，这里一个，那里一个……”发现托达克正恶狠狠地瞪着自己，侏儒咽了一口唾液，继续道，“只要给我一小块铁，很小的一块，我就能把那个锁给打开。” 托达克对侏儒怒目而视，吼道（被俘后的两天，他和侏儒说话的方式基本是用吼）：“你干嘛不早说！” 侏儒怯怯地看着盛怒的托达克，大眼睛眨巴眨巴的，说：“我也是刚刚才想起，这两天结识那么多新朋友让我有点兴奋，把这件事忘了也很正常。再说，你之前也没问我。” 托达克此时已经没有再听侏儒的任何废话，只是急躁地在自己浑身上下乱翻。没有，一块铁也没有，该死的兽人缴获了他的所有武器，包括他的铠甲，连半块金属也没有给他留下。 他恼怒地抬起头，发现侏儒蹦蹦跳跳地走到达拉跟前，比划起来。 良久，达拉摇摇头，侏儒失望极了。 但旋即，达拉背后的小女孩将自己的链坠取下来，无声地递给侏儒，侏儒又眉开眼笑起来，并且对托达克招招手。 矮人迟疑一下，还是蹭了过去，嘴里嘟囔着：“再信侏儒一次！这是给他最后一次机会！活了一百八十四岁，我应该吸取教训才是！” “计划就是这样，”达拉总结道，“你们觉得怎样？” 达拉没有意识到，在不知不觉中，比起两年前的他，达拉已经变得更加沉稳、更加冷静、更加成熟，而且那时候，他常常因为“太阳之子”的美名，总想单靠自己一人完成各种任务，彰显自己的能力，但是拯救弗妮娅的行动失败后，他在逃亡途中遇到的一系列事情，使得达拉清楚地意识到，个人的力量是非常有限的。 他开始慢慢转变自己的心态，所以，在和盘托出自己的计划之后，他首先询问其他人的意见。 对达拉的逃跑计划，侏儒欢呼雀跃，有了娇妮的链坠，他有十足的把握能打开那把锁。兴奋中，他先把吉米达旦脚上的镣铐给捅了开来，这样一来，吉米达旦可以再度施法，不过怕打草惊蛇，达拉请求她继续装作被镣铐拷住的样子。精灵沉默地顺从了。 托达克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类男孩的计划有一定可行性，就他这两天观察的结果而言，和才来营地不久的达拉几乎如出一辙。 不过，隐隐的，他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但又不明白这感觉从何而来。 “如果布洛托在这儿，他一定会告诉我该怎么做，”矮人想，“但布洛托根本不会在这儿！他怎么会让自己和个侏儒一起落入兽人手里？”只怕现在的布洛托在这儿，不但于事无补，反而会让情况更糟。矮人心里明白，但不愿承认。 厉娜则对达拉的建议嗤之以鼻。 “如果你只是将守卫打昏，万一他们醒过来后发出警报，到时我们根本无法顺利脱逃，”厉娜坚决地说，“必须杀了他们。” “不必杀人！”精灵在一旁冷冷地道，“我可以施法让他们陷入昏睡中，一时半会他们醒不过来。那段时间足够我们逃走。” 厉娜瞪了精灵一眼，不再说话。 见众人都没有异议，达拉说道，“今晚午夜，准时行动。” 第十三章 重获自由 草原的白天热浪灼人，夜晚却非常寒冷。 牢笼外，两个看守被吉米达旦施了魔法，沉沉睡去。 包迪拿也顺利地透开笼门上的锁，而且禁不住洋洋得意，不过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对众人炫耀时，矮人的手已经毫不客气地捂住了他的嘴巴。 “闭嘴！”托达克在他耳边低吼。 侏儒这才记起他们是在逃跑，将喉咙里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但是脸上明显带着不甘。 厉娜将达拉的衣服像裙子一样围在腰间，仍然止不住地哆嗦，而且时不时地冒出一两声没有忍住的咳嗽。每当她耸动肩膀，憋不住咳嗽起来时，达拉都会转过头，关怀地望着她，她知道，那关怀不止是对她一个人的，他的眼里还有焦急，害怕她的咳嗽会暴露他们的行动。 他真把自己当成这群人的头儿了，几乎不自觉地担当起带领众人逃跑的责任。看他小心翼翼牵着小女孩娇妮行进，厉娜不明白，他们干嘛还要带着娇妮这个累赘，万一她在途中发病，他们这群人都会被她害死。 仿佛是为了回应她心中所想，娇妮转过头来对她怒目而视，眼神中的含义不言而喻：“你才是累赘！” 达拉尽可能带领大家悄无声息地朝着兽人营地的外围栅栏溜去，白天被押解过来时，他就已经记住路线和方向，知道他们此时的位置是在兽人部落正中央，周围都是兽人们的帐篷。 夜已经很深，兽人们大都在各自的帐篷里熟睡，雷一般的鼾声四起。一些兽人守卫也都身倚长矛，打起瞌睡。 吉米达旦眼睛看不见，但是凭着敏锐的听力和奇佳的嗅觉，她毫不迟疑地跟在达拉身后，步履轻盈，动作敏捷，就连视力正常的人类，在这样的夜里也不见得就比她灵巧多少。因为她每走一步，都是用自己的心灵在感知。 每当达拉发现没有睡着的兽人守卫时，就会停下脚步，转过头来，和吉米达旦耳语：“九点钟方向，两个兽人。”诸如此类，吉米达旦则根据达拉的提示施展魔法。 一切都按照计划顺利地执行着，他们这样解决掉大部分守卫，不必杀人，却起到同样的作用，没有一个兽人出来阻挠他们。 一切都太顺利了。 但是他们遗忘了一个问题，正如托达克所预感的那样，有些地方不太对劲，直到某个兽人笼子里，一个俘虏猛然伸出手，拽住从笼子前经过的包迪拿，迫使侏儒发出尖叫声后，他们才恍然大悟，计划中，并没有考虑到其他俘虏。 “救……救我！”俘虏恳求道，那是一个岩底矮人，至少别的种族都这样看待他们，包括他们的远亲，雄霸北方的冰川矮人。 岩底矮人在图雅大陆上是一个不太受欢迎的种族，他们蠢笨肮脏，连数数都从来没有超过三，大都生活在麦莱德地区的乌加特山脉沟谷中的岩底城。 岩底矮人自称为麦莱尔金族矮人，曾经，他们和人类中的许多人一样，被一个古老的精灵帝国卡林杉帝国所奴役。 暗夜战争爆发后，卓尔侵略卡林杉帝国，使得乌加特山脉（以前是伊尔克的土地）附近的矮人和人类得以脱离帝国的统治而独立。 事实上，麦莱尔金族矮人们的独立几乎是被迫的。 因为精灵和人类都忙着和卓尔打仗，无暇顾及这些小家伙，依靠精灵和人类的残羹剩炙过活的麦莱尔金族矮人们不得不自谋生路。 矮人王麦莱德一世，比起其他同族矮人，确实算得上精明。 传说他不但不是个笨蛋，而且还非常胆大。 战争刚一打起来，他和其他同族矮人一样，都没命地往大山深处跑，只不过这位伟大的矮人王一世跑错了方向，结果最终来到乌加特山脉——这是后来的岩底矮人们给那座山脉取的名字，为了纪念他们中的“英雄”乌加特，毕竟是他带领着岩底矮人临时组建的“军队”，以无比惊人的智慧和勇气，对原本打算侵略此地的卓尔展开了声势浩大的哭喊、哀求、讨饶，使得卓尔最终奇迹般地放弃了“征服”这群岩底矮人的计划。 矮人王在这里的山脉凹谷中发现了一座失落的城市，这座城市颓败不堪，无人看管，于是，他作出了一个决定，可以说是他这辈子最英明的一个决定，他决定回去带其他的麦莱尔金族矮人来这里生活。 摩拉丁保佑！他居然还记得路！ 就这样，部分麦莱尔金族矮人跟着他们的矮人王麦莱德一世来到了乌加特山脉凹谷的城市，宣布自己“建立”了这座城市，从此以后，他们就生活在这座城市中，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自由快乐的生活，那段时间是麦莱尔金族矮人历史上最繁荣昌盛的时期，由于不受外界干扰，他们的人口数量激增，就连山里的老鼠也几乎快被不断增加的矮人吃光了。 直到后来战争平息，有人类经过这里，发现了这座岩石山脉底部的城市，为这座城市命名“岩底城”，并且同时也发现了在城市中居住的自称“麦莱尔金族矮人”的岩底矮人。 没人在意这群小东西对这片无尽荒原的“统治权”，这一大片区域地势复杂多变，怪物种类繁多，飞禽猛兽无数，正常人都不会想要“统治”这里。 那些怪物之所以一直容忍这群小东西，不少人猜想，大概是其中某一只尝过岩底矮人后又吐又拉，知道这种东西不是可以果腹的美味后广而播之，他们才没有被麦莱德地区的怪物弄得种族灭绝。 不过，人类发现岩底矮人有着某种特质，他们的愚蠢可以让最严肃的人也开怀大笑，于是，也有冒险者来到这里，或骗、或哄、或抓，带走不少岩底矮人，将他们弄到人类市场上贩卖，因为有不少人都乐意将岩底矮人作为小丑或者宠物圈养起来。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一段时间，后来的矮人王麦莱德二世（其实已经是二世以后，但他们数数从来没有超过三，所以只好将麦莱德一世之后的所有岩底矮人王都称作“麦莱德二世”）苦恼地发现，自己统治的子民正在莫名其妙地减少，他其实也没有具体的数目，只是觉得最近山里的老鼠重又多了起来，而且常常在大街上跑来跑去，但是跟在后面围捕的岩底矮人却越来越少。 他怀疑其他的岩底矮人在人类出现后叛逃了麦莱德矮人王国，像他们的祖先一样，再度依靠人类或者精灵生活。 为防止统治涣散，这位矮人王当机立断，作出一个决定，这个决定使得他的子民顿时又少掉一半，他决定派出比较聪明的子民，去追回那些叛逃他国的岩底矮人们。 从来也没有出过岩底城的部分岩底矮人，在大王的派遣下，浩浩荡荡地离开乌加特山脉，朝卡林杉废墟走去，他们骄傲地挺胸抬头，因为这次任务意味着他们比其他的同族矮人聪明。 可惜，不少家伙半路夭折，人越走越少，但是由于领队“丹吉尔”（抓住包迪拿呼救的那个岩底矮人）虽然比其他的岩底矮人聪明不少，数数却依然不会超过三，所以直到他们只剩下两个人时，丹吉尔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突然能数清队伍人数。那时他们两个，丹吉尔和他的同伴，都已经身在泰拉克特地区，不久就被兽人们“俘虏”了。 兽人原本没有打算俘虏这样两个小东西：他们又脏又臭，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犹如一堆抹布，就连不爱干净的兽人，也在这两个岩底矮人面前黯然失味。 熟料两个岩底矮人在看到兽人手里的食物以后，犹如小狗一样勤勉地追逐着兽人们，跟在他们身后，当兽人们扔掉吃剩的骨头时，丹吉尔和他的同伴就立刻扑过去，就着草地里的泥土啃起来。 看着他们贪婪的吃相，兽人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个一时兴起，将嚼剩下的骨头棒子朝丹吉尔的同伴扔了过去，蠢笨的岩底矮人来不及躲闪，顿时被砸得脑浆爆裂，死在地上。 愤怒的丹吉尔立刻扑到兽人脚上，狠狠地咬起来。 岩底矮人最原始的武器就是他们的牙齿，而且是在被逼无奈，或者是被极度激怒的情况下，他们才会选择使用自己的这一项武器。 被咬的兽人抬起脚，眼看丹吉尔就要毙命在兽人巨大的脚掌之下，另一个兽人制止了这个兽人。 “你跟一个岩底矮人较什么劲！有本事留到战场上！”他大声说道。 就这样，丹吉尔捡回一条命。 岩底矮人不善于思考，他们凭本能办事。 这天夜里，被尿憋醒的丹吉尔看到达拉一行人鬼鬼祟祟地从他的笼子面前经过时，本能告诉他，如果不抓住从他面前移动的人，让他们带自己出去，他会像其他的奴隶那样死在这里。 所以，当侏儒（他的身高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经过丹吉尔面前，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紧紧抓住侏儒的臂膀，简短地说道：“救我！” 幸亏岩底矮人之前一直依赖人类和精灵生活，还会说通用语。 可侏儒发现抓住他的只是一个岩底矮人时，立刻厌恶地大吼：“把你的爪子拿开！”这种腔调是平时托达克对他说话的腔调，他学得惟妙惟肖，很高兴终于出现了一个可以让他大吼的对象。 不过，现在好像不是大吼的时候。 侏儒发出的叫声，尖锐地刺破草原夜空，惊动了不远处还没有被吉米达旦施法的兽人守卫，待看清几个溜出笼子的俘虏后，他毫不犹豫地吹响手中的牛角，紧接着，整个兽人营地都沸腾起来…… 达拉他们精疲力竭，尽管使出浑身解数，他们还是再度被兽人捕获，而且，更惨的是，兽人没有再押解他们去之前的笼子，而是就近处理，将一行人塞进了关押岩底矮人丹吉尔和小动物的狭窄笼子里。 众人被塞在其中，手脚都被绳子牢牢捆住。为了防止精灵施法，吉米达旦的嘴里还被塞了布条，这是对付魔法师的土办法，捆住手脚，塞住嘴巴，他们就不能够划出魔法手势，吟诵咒语了。 那布条的味道一定很糟糕，吉米达旦已经昏了过去。侏儒回想了下，那布条好像是兽人刚刚从脚上撕下来的裹脚布，想到这里，侏儒也不禁有些反胃，他和矮人托达克被绑在一起，不停地呵斥岩底矮人丹吉尔：“滚开！脏东西！别用你的爪子碰我！” 岩底矮人委屈地辩解：“丹吉尔不是脏东西。” 托达克厌恶地看着自己的远亲，对他们同为矮人感到耻辱。 “摩拉丁的胡子啊！”矮人大声说道。 厉娜恶狠狠地瞪着岩底矮人，阴毒的目光把小家伙吓得连连后退。 娇妮则无动于衷地盯着大家，仿佛再入牢笼也并没有让她感到不适。只是，在瞥了达拉一眼后，娇妮惊讶地发现，达拉的眼角有些微微的湿润。 他们现在所在的笼子，糟得不能再糟。 狭窄的笼子里，紧紧地挤着几只瘦不拉叽的小鹿仔、草原兔子，由于新塞进来的众人，这些小动物都害怕地缩在笼子另一端，不时地发出骚动，有些甚至吓得屎尿乱流。 在这一堆小动物里面，还有一个正擤着鼻涕，惊慌地看着达拉等人的小家伙，他身上的衣服完全就是一堆破烂，一条条地挂在他小小的身体上，胡子和长发蓬松地搭在前胸后背，仔细看，会发现里面还夹杂着一些馊掉的菜叶和肉渣，不少虱子在里面活跃地爬来爬去…… 这个破坏了他们逃跑计划的岩底矮人如此肮脏，让众人在愤怒之余还倍感恶心。 此时，小家伙孤单地挤在一堆小动物里面，不比受惊的兔子更害怕新塞进来的一伙人。他似乎明白这伙人目前关在这里和他刚才的举动有关系，脸上那种畏惧的表情让达拉禁不住忘了一时的气愤，有些同情起眼前的这个小东西。况且目前笼子里手脚灵便，可以自由活动的，只有这个岩底矮人。 达拉明白，要想再逃出去，必须先说服小东西将他们的手脚放开来。尤其是将吉米达旦嘴里塞住的布条取出来。 “过来，别害怕。”达拉对岩底矮人说，口气温和。 但是岩底矮人仍然惊惧地站在原地，不敢移动分毫，他涣散的眼神此刻飘向了达拉身后，并且凝聚成恐惧的发源地。 笼门外，出现了一个高挑的身影。 察觉到身后的异样，达拉转过头，呆呆地看着那个一身树叶和兽皮的身影，他的棕发在月光下闪现出淡红色的光辉，不禁说道：“是你！” 那个身影一动不动地站在外面，关切地注视着笼子里的吉米达旦，双拳紧握，仿佛正在极力压制心中的怒火。 好一会儿，他才收回目光，看着达拉，低声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别再作无谓的反抗。”然后悄然转身，拐了几个弯后，他就消失在兽人营地的帐篷之间。 达拉若有所思地看着消失在远处的精灵，再次猜想他和吉米达旦的关系。 身后，传来侏儒和矮人的争吵声。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错。”包迪拿再次搬出他的口头禅，委屈地说道，虽然看不见被绑在一起的矮人此时脸上的表情，但是他感觉到托达克的身体在一阵阵发抖，于是又好心地安慰道：“别害怕，托达克。我敢打赌，兽人要处置我们，一定会先把笼子里的岩底矮人处理掉，他发出的味道实在太大，估计连兽人也受不了……” “我不是害怕！”矮人终于吼出来，胡子不断地抖动。他有些疲倦地闭上眼睛，摩拉丁！我怎么还在这里？还在跟一个侏儒争论傻头傻脑的问题？ 发觉矮人不再理会自己，侏儒冲着那个吓坏了的岩底矮人吼道：“过来！脏东西！我有话问你！” 岩底矮人看着侏儒，这个小家伙和他差不多高，而且还没有他壮实，于是鼓起勇气慢慢走过去，同时辩解：“丹吉尔不是脏东西。” “就站在那里！别太靠近！你的味道真大！”侏儒对还在不断靠近的岩底矮人吼道，被吼的那一个立马站住，但是却踩到自己衣服上的破布，摔了个滚儿，趴在侏儒身边，又立马跳起来，往后缩了两步，再度踩到衣服上的破布滚倒在地。 岩底矮人那狼狈的模样让侏儒咯咯地笑了，但是笑完之后，他忽然想不起自己把岩底矮人叫过来做什么，想了想，侏儒才歪着头问：“你叫‘丹吉尔’？” “我，丹吉尔。丹吉尔，我。”岩底矮人已经站起来，骄傲地回答，并且还努力挺了挺胸膛，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这是一个矮人的名字吗？”侏儒问道，感到托达克在他背后呻吟了一声，这的确是一个矮人的名字。 “呸，”丹吉尔吐了口唾沫，“我，麦莱尔金矮人，不是矮人。” 侏儒睁大了眼睛，对岩底矮人的思维方式感到惊奇：“这么说来，地底侏儒就只是地底侏儒，而不是侏儒。” “侏儒是矮人？”丹吉尔疑惑地问。 “侏儒不是矮人。”包迪拿解释道。 “矮人是侏儒？” “矮人也不是侏儒。” “……” 在侏儒和岩底矮人鸡生蛋蛋生鸡的无聊讨论声中，所有的人都忍不住疲劳，他们又累又饿，此前精神高度紧张，逃跑失败后和兽人搏斗的巨大倦怠感，此时也如海水一样淹没众人。 “看来我再活八百四十一岁，都没办法吸取教训，摆脱包迪拿这个噩梦，”矮人睡着之前，有些伤心地想道，“更何况我根本活不了那么久！” 一阵嘹亮的号角声在兽人营地上空响彻，惊醒了笼中的众人。他们睁开眼的时候，有好一段时间都被自己看到的情景震撼得目瞪口呆。 “摩拉丁的胡子啊！”托达克感慨道。 一排整齐的兽人队伍在营地中央集结，五十来个年轻兽人们手中的长矛和战锤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每个战士身上纠结的肌肉和力量，都足以徒手打翻一头地狱兽。这样的队伍能和一支三十人的矮人战队、一支六十人的精灵箭队、一支上百人的人类军队作战！ 不过，今天的兽人部队不是要打仗，而是要狩猎！ 今年秋季，草原上可以果腹的食物明显稀少，不但狼群和其他动物都在拼命觅食，就连兽人们也觉得口粮吃紧，不得不展开一次大规模的狩猎活动，为即将到来的寒冷冬季贮备食物。但是，在狩猎之前，兽人们还要杀掉大部分不驯服的或丧失劳动力的奴隶，举行一场祭祀仪式，使得他们的主神格乌什保佑他们出征顺利。当然，在祭祀结束后，他们还可以将奴隶们的肉制成干粮，度过这食物短缺的秋冬季节。 兽人的号角声犹如布洛斯草原上的死亡前奏，所有的动物都变得仓皇不安，四散奔逃，却又无处可逃。 这片草原是动物们的栖身之地，比起可怕的兽人，草原北部的钢齿半岛，有更为凶残好战的弗米蚁族，它们会试图攻击并制服任何它们遭遇到的生物；西北方向的风暴海湾，则是风暴巨人们所在，那是连兽人们都望而却步的地方；南部的金龙之谷，则栖息着一群80年前龙谷之战后迁徙至此的金龙，龙这种生物，在图雅大陆上，没有任何一种别的生物愿意靠近去招惹它们；西南的甲伏沼泽，住着一群甲伏怪，这种生物甚至常常猎食乍来此地而显得粗心大意的卓尔。 相较之下，兽人们统治的布洛斯草原，简直算得上是地狱中的天堂了。 号角声响过之后，兽人们开始在各个笼子里挑选祭祀仪式需要用到的祭品。达拉他们首当其冲，被兽人们从笼子里拎了出来。 看着兽人们明晃晃的刀和排开的阵势，达拉明白他们死期将至，长叹一声，心有不甘，却又无能为力，只能闭上眼睛，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太阳神保佑他唯一的亲人，小弟普诺平安无事。 厉娜忍不住大哭起来。 矮人和侏儒也不再争吵，少有地沉默。 吉米达旦保持着精灵的尊严，没有哭闹，也没有求饶，显得很安静。 岩底矮人懵懵懂懂地抓着笼子，死也不肯出来。 娇妮木然地任由兽人们将她丢上祭台，没有任何反应。 其他的一些奴隶也被兽人从笼子里拖了出来，扔到地上。其中，有羸弱不堪的小孩，也有须发尽白的老人，还有柔若无骨的女人。 兽人们跳起了祭祀舞蹈，如果那种胡乱的扭动也算舞蹈的话。 舞蹈过后，营地中响起了有节奏的鼓声，那是献祭的序曲。一个长相还有几分秀美的少女，被兽人从人群中拖出来。那情形就像拖的是只牲口一般，兽人的砍刀并没有理会少女的哭叫与哀求，一刀劈下，将她秀美的脸颊从中劈成了两半，凄厉的哭声戛然而止。 突然中断的哭声，使众人都感到这样的命运即将落到自己头上，不由自主的向后缩去，但兽人还是向他们走来，准备挑选下一只祭物。少女的尸体已经被撕开放入肮脏的大锅里，锅边的兽人一边念叨着一边向锅里洒着什么粉末，空气中弥漫着怪异的气味。 尽管达拉已经尽量将娇妮挡在身后，但兽人还是将木然的娇妮拖了出去。 达拉惊怒焦急，一边大喊，一边拼命挣扎，却被另一个兽人踩在脚下，丝毫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娇妮被拖向祭台。 兽人的砍刀已经举了起来。 就在此时，旁边奴隶队伍里，一个须发尽白、已经显得老态龙钟的老人一边咳嗽，一边对着兽人手里的砍刀比划出了一个手势，瞬间，兽人的砍刀就被石化了。 这一现象使得兽人大为光火，立刻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始作俑者竟然是那个老人。负责行刑的兽人只得换了把砍刀，再次对准娇妮。 咳嗽声再度响起，兽人手里的这把砍刀，竟然又再变成了一把石头砍刀。 这一次，兽人开始大吼大叫地扔掉手里的石化砍刀，愤怒地盯着俘虏群，吼道：“谁？” 达拉此时已经注意到俘虏队伍中的那个老人，因为他发现，每次老人咳嗽时，都在低声吟诵着什么，看来他是故意借咳嗽声掩饰。 兽人的目光对准了吉米达旦，她是半精灵魔法师，之前为了抓她，兽人们付出过相当沉重的代价，尽管此刻她的嘴里已经被塞了布条，手也被紧紧绑住，但他们仍然对魔法师有着本能的恐惧。 兽人第二次换掉手里的砍刀，一边紧盯着吉米达旦，一边第三次举起了手里的砍刀。 这一次，老人没有再咳嗽，他是一个年老的巫师，所能施展的魔法已经非常有限，刚才的那两次耗力，本来是准备了一夜之后，打算用来自救，让他得以离开这里的，却在兽人要杀掉小女孩娇妮时，不由自主地用来施法捣乱，救了小女孩。 然而，当兽人第三次举起手里的砍刀时，老人只得歪歪倒倒地从没有被捆绑的俘虏群中冲了出来，跑到娇妮身边，将小女孩护在身下，大声对兽人喊道：“屠杀孩子的凶手！你们比恶魔还可怕！神也会惩罚你们的！” 兽人一挥斧头，将老人的头砍了下来，但是老人的身躯仍然紧紧地将娇妮护在身下，兽人开始拖拉老人的尸体。 达拉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受到极大的冲击与震撼，因为，这个老人与小女孩娇妮素不相识，却在最后一刻代她而死。这让一度伤心绝望的达拉，再次看到了人性中高贵的一面。这种巨大的感染力，使得达拉下定决心，如果有幸脱逃，他一定要尽力救出这里所有的俘虏。 就在这时候，兽人头领看了看天色，他决定先狩猎，再回来杀光这些奴隶，于是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手下将剩下的奴隶重新关进兽笼。 片刻之后，兽人部队开拔了，那是布洛斯兽人部落的精锐部队，他们今天要去捣毁几个大型狼穴。 尽管今年并没有哪个狼群胆敢冒大不韪来攻击兽人部落，但是兽人王基于食物短缺的需要，决定先下手为强，在狼群们相互争夺地盘融合为极具危险的超级大狼群之前，就解决掉那部分多余的狼，消除和兽人们抢食的潜在竞争者，并且为自己的部落带来更多的食物——只要不是兽人，草原上的任何生物，都是可以吃的，狼也不例外。 兽人们的队伍浩浩荡荡开拔之际，在兽人部落的帐篷之间，一个身背箭袋的精灵正刻意放缓自己的脚步，灵敏地避开那些热泪盈眶欢送兽人战士的兽人女性和跳着脚表示愿意参战的兽人小孩。 经过一顶帐篷时，精灵四处张望一下，他敏锐的视力中没有看到任何跟踪者和异常。很快的，他闪身进去了，再度从帐篷里钻出来时，他手里多了一串沉甸甸的钥匙。 虽然今天兽人部落的主力都已经被调集在外，剩下的都是些兽人中的老弱病残，以及妇女小孩，不过，那仍然是一支不容小觑的力量。 但是，这些阻止不了他即将实施的计划，他几天来一直筹备着的计划。 紧接着，精灵就出现在达拉他们被关着的笼子外不远处。 两个兽人小孩正站在笼子外面玩耍，他们不停地朝着笼子里气急败坏的矮人托达克丢石头、扮鬼脸、吐唾沫，并且高兴地看到自己的成果：矮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跳起来，脑袋差点儿就撞到笼子上方的木条，却总是被绑在一起的侏儒所累，又重新跌坐回去，银色的胡子随着起伏的胸膛不住地抖动着。 见此情景，精灵无声无息地拔出箭，对准两个兽人小孩。 “嗖嗖”两声，两支羽箭几乎同时发出，飞快地钉在毫无防备的兽人小孩后心背上，只露出颤巍巍的箭尾。 精灵提着钥匙，奔到笼门前，连续试了好几次，终于把笼门打开了，达拉等人挡住了他的视线，让他够不到目标，但是一闪念，他原有的计划之中又多了项新计划，于是毫不犹豫地解开达拉等人，并把手里的钥匙递给达拉，说道：“你去救其他俘虏。”那样一来，兽人们会四散开来去追赶其他俘虏，他才有机会带着吉米达旦离开这里。 不一会儿，达拉已经飞快地将各个笼子里的奴隶们都释放出来。 此时，精灵早已带着自己的妹妹逃离了这片混乱的区域，而重获自由的奴隶们都乱作一团，有的非常迷惑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有的只是凭着本能，跟在达拉身后乱跑；还有的一边尖叫一边躲回笼子，用手把笼门反带上，脸上露出非常害怕的表情——这种奴隶通常是关押得比较久，见到逃跑未果被抓回来处死的奴隶惨景；更多的，则是四散开来，慌慌张张地如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这种混乱的情形，很快就将留守营地的兽人们通通都引了过来，虽然都是些兽人中的老弱病残，但是对付一群慌乱的奴隶还是绰绰有余，他们挥舞着大棒或斧头，犹如砍瓜切菜一般，将奴隶们打得落花流水，抱头鼠窜。不少奴隶刚出牢门，就下地狱。 一行人很快往西跑去，在达拉身边，除了娇妮、厉娜，现在又多出了矮人、侏儒、岩底矮人，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小群刚获救的奴隶，以及四个凶猛的母兽人。她们一边跑，一边发出“嗬嗬”的吆喝声，达拉偶然一回头，都禁不住被她们蓬头垢面、凶神恶煞的样子吓了一跳。 经过兽人营地前门时，达拉直奔一个大帐篷而去，身后的众人不明就里，但还是迅速跟上。被俘当天，达拉曾留意到兽人们将从俘虏们身上缴获来的物品都堆放在此。 很幸运，他们进去以后，很快就从里面找回了自己的兵器。 “摩拉丁保佑！”矮人找到自己的战斧时，激动得热泪盈眶。他的战斧是在摩拉丁神殿打造而出，远非寻常兵器。 侏儒则非常高兴地拿回了自己的包裹，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开锁器具，一些奇奇怪怪的机械装置，以及几颗漂亮的小宝石。当然，他还顺便从俘虏们的大堆物品中捡出一把小匕首，倒不是为傍身——侏儒天生的好奇心让他们缺乏自我保护的机制，几乎不受恐惧这种不良情绪的影响——而是因为喜爱刀柄上面的蓝色宝石。 达拉将自己的细剑提在手里，又将一把小匕首塞到靴子里，然后抱起小女孩，对刚刚翻出一条长裙捆在腰间的厉娜喊道：“快，找把长剑，马上走！” 几个人很快又钻了出去，达拉跑在最前面，一不留神，把跌跌撞撞跑过来的岩底矮人丹吉尔撞得在地上翻了个滚儿。 恰在此时，几个母兽人解决掉部分奴隶后，追上了达拉等人。 “啐！”矮人唾道，抡起战斧冲上去。他银色的胡子在阳光下不断地抖动着，脸孔因为几天来受到的非人待遇而扭曲，血红的双眼冒出熊熊怒火，随时准备着将满腔怨气发泄到第一个招惹他的兽人身上…… 很快，地上便多出了四具母兽人的尸体。 达拉等人不敢再停留，急急忙忙向西而逃，直到傍晚时分看见另外两个身影，才停了下来，那是先行离开的两个精灵：海安和吉米达旦。 海安半躺在地上，吉米达旦跪在他身边，将海安的头搂在自己怀里，似乎在轻轻地啜泣着。 一听到远处传来的达拉等人的脚步声，吉米达旦立刻伸出一只手，开始在半空中划起魔法符号来。 “吉米达旦，是我们！”达拉急忙喊道。 吉米达旦听出了达拉的声音，手在半空中悬住，又慢慢放下了。 达拉等人走过去，这才看清海安的胸前被挖出一个巨大的黑洞，露出雪白的肋骨和血淋淋的内脏，可是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睁着失神的双眼望向天空，充满了死亡来临前的虚无。 他们身边不远处，躺着一只类似地精的怪物，身上豪猪一样插满了精灵的箭矢。 见此情景，达拉等人已经猜到大概，精灵应该是在带着瞎眼的吉米达旦逃到此地时遭遇这头怪物，被袭击而丧命。从现场狼籍的痕迹来看，他们有过一场异常凶猛的打斗。 “摩拉丁的胡子啊！”矮人道，看着满脸哀戚之色的吉米达旦，摇了摇头。 听到矮人的声音，海安将头慢慢转过来，看到达拉等人后，他的眼光久久地停留在达拉身上，再次出现了某种焦急，他抬起一只手，指着吉米达旦，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几乎所有的人都明白这个快死的精灵想要表达什么，一齐看着达拉，在这样的压力之下，达拉只能无言地点点头。 海安定定地看着达拉，眼神慢慢涣散、黯淡下去，终于，最后一点火光也熄灭了。 吉米达旦生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失声痛哭起来。 将海安草草安葬好，再次踏上路途时，达拉柔声询问吉米达旦之前发生的事情，待看到精灵脸上的表情后，随即又自悔失言。 沉默。 就连总爱唠叨个不停的侏儒此时也知趣地闭上了嘴巴，只有岩底矮人还在不断咋着嘴巴，时不时拉拉侏儒的衣角，说道：“饿，丹吉尔饿了。” 发生了什么？吉米达旦也说不清楚。当她和哥哥海安一样，以为他们已经逃离噩运时，却遭遇了更大的不幸。 都是因为自己！吉米达旦想道，心里痛苦不已。 第十四章 漫漫长路 从兽人部落到精灵半岛的这段旅途里，达拉都快被一行人给折磨疯了。 精灵和矮人彼此猜疑，侏儒则恶作剧似的在里面插上一脚，不时地给他们之间带话，顺便加上几句自己的主观看法，却又没有说清楚哪些是精灵和矮人的原话，哪些是自己忽发奇想出来的构思，当然只能火上浇油。 厉娜则同时看不惯精灵和矮人，精灵的傲慢让她生气，矮人的粗鲁又让她鄙夷，但是他们的实力，却又让她不敢表露出自己的不爽。还有侏儒的聒噪，也让她心烦意乱，尤其侏儒一再问她是不是达拉的老婆，她都否认几百次了，后来厉娜才发现侏儒是故意逗她。 恼羞成怒的厉娜够不着灵巧地跑前跑后的侏儒，只得怒火发泄到达拉身上，但是每当她责怪达拉时，又会感到娇妮寒冷的目光，想到小女孩惊人的爆发力，厉娜只得无奈的作罢。每当岩底矮人有靠近她的趋势时，她都会用树枝将岩底矮人捅到更远的距离。 达拉见到这样的情形，总会忍不住教育厉娜：“要是我也用树枝捅你，你乐意吗？”面对达拉，厉娜委屈得说不出话来，在这种时候侏儒却总是在一旁幸灾乐祸，这使得她内心更加委屈。但兽人的追击却迫使厉娜强忍泪水，依然和其他奴隶一起跟随在达拉身后。 达拉只觉得肩上的担子越来越多，而且越来越重。 尽管遭遇过巨大的人生打击，但是达拉的本质却并没有因此而完全改变，天性中的善良与热情，以及他那无比强大的责任心，迫使他自觉或不自觉地担当起将大家安全带离布洛斯草原，带到精灵半岛的沉重任务，而眼前的众人，却仿佛根本没有意识到他们这样鬼哭神嚎的闹法，完全有可能将自己再度送回奴隶牢笼。 尽管他们从兽人部落里逃出来后，一直马不停蹄地跑路，已经整整跑了一天多，但是达拉却不敢掉以轻心，因为兽人头领一旦出征回来，发现他们逃离后，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来追回他们的祭品。 达拉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单独面对一整队兽人，因而，在达拉的再三说服下，这群人依旧集结在一起跑路。 可是各个种族间固有的矛盾与不理解，很快便暴露出来，达拉穷于应付与周旋，才一天时间，已经整个人都累得快散架，晚上躺倒在地的时候，只觉得疲累不堪，极度想要睡眠，却又偏偏睡不着，头脑里尽是各种各样纷乱的思绪与画面。 第二天早上，他黑着眼圈，继续面对一群临时集合在一起逃命的队伍。 整个队伍中，最让达拉头疼的，无疑是岩底矮人丹吉尔。 几乎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对丹吉尔大喊大叫，或者朝他踢上一脚，打上一耳光，唯独达拉不忍心这样做，而且每当小家伙受到欺负时，达拉还不得不快速跑过去进行干预。 这样一来，丹吉尔虽然愚笨，也很快明白只要呆在达拉身边，他就会获得安全，于是，达拉的脚边多了个破布一般移动的岩底矮人，逃亡中的紧张使得他好几次都直接踩到丹吉尔。 矛盾在第二天晚上宿营的时候，达到了一个小高峰，众人差点儿就动起手来。 他们从兽人营地仓皇逃跑时，都是饿了几天的困囚，这两日也都只是采摘一些草原上的小浆果，打到一两只小野兔勉强果腹。 对于矮人来说，这点食物连塞牙缝都不够。 只有岩底矮人丹吉尔咋着大家扔掉的骨头棒子，吃得津津有味，非常满足，他那付恶心的吃相让厉娜在吃完一小块兔肉后，就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了，尽管她还是很饿。 开始，大家在达拉的不断催促下，还是尽力西逃。但到了第二天晚上，众人都又累又饿，而且始终不见兽人们追上来的迹象，一行人再也不愿继续跑路，都要求好好休息一夜，达拉拗不过众人，只得答应了。 由于此时他们已经比较靠近精灵半岛，所以草原上也不再是一望无际的荒草，树木渐渐的多了起来，而且有些树木长势奇特，仿佛天生就适合用来做树屋，树枝分叉处有很大很宽凹槽。不过这样的凹槽容不下他们所有人。 达拉决定把大家分成几个小组，彼此轮流睡觉和值班守夜，当然，小女孩娇妮和岩底矮人丹吉尔除外。这样一来，剩下的人就可以安稳地睡在大树枝杈间的凹槽里。 “我同意！”矮人说道，“只要不和精灵一块儿！” “我也同意，”吉米达旦毫不在意，冷冷地说道，“你最好把矮人们分到一组。”她故意加强了“们”字的发音。 托达克气得满脸通红，跟着逃出来的俘虏中，只有他是矮人，其余的都是羸弱不堪的人类，而精灵故意这么说，显然是把他和岩底矮人归为一类了。潜意识里，矮人从没有觉得自己和岩底矮人有什么关联，精灵的有意提醒让他感到分外难堪。就像精灵看不起野精灵一样，冰川矮人同样也看不起岩底矮人。 “不对啦，”两米开外的侏儒听到精灵和矮人的对话，心想又有好玩的事要发生了，顿时变得兴奋起来，他一边拉开丹吉尔（岩底矮人正趴在达拉脚边，伸出舌头舔着草地上小水坑里的污泥），一边说道：“不可以……达拉说他不用守夜！他守夜你们睡得着吗？我是放心不下……不准吃泥巴！” 达拉急忙赶过来调停，说：“吉米达旦和厉娜——” 话犹未了，精灵冷冷说道：“没那必要！我是这里唯一的魔法师。”她高傲的态度让厉娜十分不满，以往都是厉娜在对别人发挥自己的大小姐脾气以及傲慢无礼，轮到自己承受这样的态度时，她的心里非常难受，却又不得不忍耐，因为精灵的脾气有她的实力支撑，她确实是这里唯一的魔法师。 厉娜虽然心中不满，但还是无奈的将目光从精灵身上转移开，看到达拉，她不由自主地想着，这个木头居然成了他们的带头人，而其他人居然也都默认了这个“领袖”身份，只有傻瓜才会相互欣赏。但随即记起遭遇狼群时，达拉曾经伸出手托自己上树。刹那间，臀部被达拉触碰过的部位仿佛开始隐隐发烫，不由得脸颊一阵燥热。她无法解释，为什么现在自己心里竟然隐隐希望时光能够倒流，回到那个让她异常尴尬的时刻，尽管身处险境，但此时回想起来，就是这块木头却让她生平第一次产生了这种异样的感觉。 尽管不愿意，但不得不承认，这块木头让她十分恼怒，同时也恼怒自己。 以往在赫尔伯特，自己出众的外表，讨人喜欢，组织内外也有不少男人用尽各种夸张的方法示爱，只为了博得自己的欢心，有人甚至能在她一声令下后自杀式的去挑战食人魔。但是，那些男人都无法留住自己的目光，自己深知他们仅仅想占有自己的身体或者背后的权力和财富罢了。 因而，她总有办法让他们在还没有摘到玫瑰前就被尖刺扎得鲜血淋漓。 达拉却是个异类，他几乎无视自己，根本没有把自己看作一个需要被呵护的年轻美貌女子，有几次甚至为一个肮脏的岩底矮人斥责自己。 尽管他起初也有过对自己的好奇和好感，至少在精灵出现以前。她注意到，精灵出现以后，达拉的眼睛就未曾再在自己身上停留过，而是有意无意地飘向了吉米达旦。 那个精灵？厉娜有点不服气地转过头来，再次仔细打量着美丽的精灵女子，突然感到一丝从未有过的自卑。 月光下的精灵仿佛和自然融为一体了。 她的棕发长及脚踝，发丝细腻而飘逸。尽管双目失明，但她碧绿色的眼睛仍然如春天的原野一样静谧，脸上挂着特有的淡漠表情，非但没有减弱她的美丽，反而为她增添了几分摄人的冰魄美。 厉娜觉得自己的状态很糟，她能想象自己此时的模样，月光下，一张疲惫憔悴的脸，褐色的头发像蓬松的枯草一样搭在背上，尤其这条从一大堆俘虏物品中匆忙扒拉出来的长裙，完全遮住了她修长雪白的双腿，让她的下半身看去犹如一个水桶。 厉娜有些泄气地转过头，看着达拉，发现他到现在都还没有收回视线，仍然定定地注视着吉米达旦。 “好！那么你单独一组。”达拉对美丽的吉米达旦叹口气，然后转向其他人，说道：“托达克和包迪拿一组，厉娜和我一组，怎样？” 众人都没有再说话，仿佛默认了这样的安排。 娇妮忽然说道：“我有问题。” “什么事？”达拉问。 娇妮指了指侏儒旁边的岩底矮人。 丹吉尔正用手擤着鼻涕，看到大家都把头转过来对着自己，颇有几分自豪，将带着鼻涕的手指舔了几下，皱了下眉头，说：“咸了。” 侏儒赶忙跳了开去，撞到正朝地上“呸”的一声吐出口水的矮人，两人乱作一团。 吉米达旦眼睛看不见，单听动静也明白了几分，微微一皱眉头，转身径自走远。 厉娜则直接吐了出来，不但把吃过的东西全部吐掉，连胃都快吐了出来。 娇妮一把捂住自己的嘴，迅速转过身体，但还是传出了干呕的声音。 就连达拉也转开头去，不敢再看，感觉胃里不住的翻腾。 其他人也都爆发出各自不同的反应，对岩底矮人避之不及。 这的确是个问题。没人想和岩底矮人睡在一起，光他散发出的臭味，就能让一头食人魔窒息而死了。 “让他留在树下吧，负责守夜的人顺便看着点儿。”达拉说道。 侏儒从矮人身上爬起来后，有些失控地笑了起来：“我敢打赌，没有哪种动物会去碰岩底矮人啦，”看一眼远处的精灵，又说：“不过，或许吉米达旦会因为他的臭味而杀死他。” “精灵是珍爱生命的。”达拉白了侏儒一眼。 “未必，”托达克在一旁嘟哝，“解决兽人小孩可毫不含糊。我还没瞎，真正的精灵永远都只顾他们自己。” 矮人的话让远处吉米达旦的身子强烈地震颤了一下，他一句话里，就戳到她两个痛处：一是她的残疾，她双目失明，最恨人家在她面前提到“瞎”之类的话；二是她的血统，在精灵眼里，她是个人类杂种，但是在其他种族眼里，她又是个冷漠自私的精灵。 吉米达旦异常地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对准矮人声音传来的方向扬了扬手，一道光从她手中飞出。 矮人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旁边的达拉见状，已经快速伸出手，拉起矮人就地打了个滚儿，飞快地滚向一边。 精灵的光束射在草地上，顿时把矮人刚才站立的地方烧成一块焦黑。 矮人站起身，怒气勃勃地伸手去拿背后的战斧，他的手却被另一只手牢牢拉住了。 “住手！”达拉紧紧拉着矮人，用尽浑身的力气。就连达拉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情急之下，他已经又接连做出两件突破他能力的事情：他不仅带着一个人躲避了吉米达旦的闪电一击；而且在躲避后，他居然还制住了一个正在发力的矮人。 “你们都疯了吗？如果你们把力气花在自相残杀上，兽人来了，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我们全逮回去！你们是不是觉得还没有被兽人的牢笼关够？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是团结！现在，你们都给我住手！”达拉两天来第一次爆发，他再也无法冷静，无法理智，无法温和地从中斡旋，而是不顾一切地宣泄着自己的不满，声音里透着焦急，也有愤怒。 吼完之后，他才发现大家都在看着他，精灵的脸上挂着惊讶，也有几分认同；矮人的脸上虽然还是一付愤愤的表情，但在看了达拉一眼后，却也渐渐平静下来。 原来，有时候说服别人并不仅仅需要理智，更需要感情。只要大家能感觉到他是真心为众人好，是真正地在为他们考虑和担心，就愿意听从他的意见。 矮人握着战斧的手慢慢松开了，吉米达旦也再次转过身去，但并没有离开。 达拉觉察到矮人的变化，也放开手。这时，看到吉米达旦在地上造成的魔法伤痕，以及矮人粗壮有力的胳膊，达拉惊喜的发现，在逃亡的过程中，自己的能力再一次得到不小的提升。 “我和包迪拿守第一班。”矮人说道，径直走开，顺便把还在目瞪口呆地看着大家的侏儒拖上一起。 侏儒的小手无力地晃着，想要摆脱矮人有力的抓扯，却毫无办法。 众人只听得侏儒断断续续的声音：“托达克，不要……不要那样抓着我……” 厉娜耸耸肩，看看达拉又看看精灵。 吉米达旦面无表情，她施展了一个浮空术，轻轻地飘上树枝，半倚着探出的树枝，然后才轻轻地对下面的达拉说道：“我是吉米达旦！不是精灵！” “坏精灵！”岩底矮人忽然低声说道，眼里透出一丝阴毒怨恨的光芒。 达拉怀疑自己听错了，有点吃惊地望向丹吉尔，刚刚来得及看见他眼里的光芒一闪而过。 瞬间，丹吉尔又恢复了平时的痴傻表情，跟在侏儒身后，远远地跑了开去。 “是我多心了，还是他并没有看上去那么蠢？”达拉心里浮起一个问号。随即又想起丹吉尔津津有味吃着鼻涕，说“咸了”的情景，看来这不是岩底矮人第一次吃鼻涕了，难道他今天的鼻涕与以往的味道不同？鼻涕有什么好吃？ 达拉忽然伸出舌头，舔舔嘴唇，暗骂自己怎么在这样的时刻，还在考虑这么无聊的问题。而且，被队伍折磨了整整两天的直接后果，就是他此刻的精神已经有点不正常，刚才居然差点儿想尝尝自己的鼻涕是什么味道。幸亏他及时惊觉，才没有继续为丹吉尔吃鼻涕这样的事情烦恼，但胃里还是好一阵痉挛。 早晨醒来的时候，达拉发现厉娜的头竟然枕着自己的手臂，顿时吓了一跳，于是他慢慢地将手臂抽出来，尽可能不惊醒仍在熟睡中的厉娜。 睡梦中的厉娜可能是梦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面带微笑，两片红唇如清晨的玫瑰花一般娇艳欲滴，嘴角微微上扬。 达拉正当年少，离开弗妮娅后再没有亲近过其他女孩，此时晨曦微露，旭日初升，正是少年人****最浓的时候，眼前又是个美艳非常的姑娘，这一动人的情景让达拉的心怦怦乱跳起来，突然涌出一股亲吻厉娜的冲动——弗妮娅的脸却在眼前闪过——达拉立刻转向另一边，才发现娇妮就躺在旁边，双手交叠垫在头下，小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沉沉入睡。达拉爱怜地将娇妮轻轻搂在怀里，温暖着小女孩。 他的脚边，横躺着还在酣睡的矮人和侏儒。 吉米达旦在树下听到上面的呼吸声有异，猜想达拉已醒，冷冷地问道：“可以起程了吗？”她守的是最后一班。 达拉立刻回答道：“马上。” 矮人听到“马上”两个字，迅速跳起来，把躺在他腿上的侏儒颠到一边，差点儿从树枝的凹槽里跌落下去。 “托达克，你下次表演跳高时最好先告诉我一声。”侏儒说道，同时打了个哈欠。 厉娜也已经醒来，脸上带着一丝迷惘的惆怅，仿佛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睡梦中清醒过来。 娇妮则静静地依偎在达拉怀里，昏睡不醒。 “食物！”岩底矮人丹吉尔忽然在树下大叫一声，直接就扑进了草丛。虽然有些饥饿，但看着在草丛里拱来拱去的岩底矮人，想起昨天的情景，达拉觉得什么食欲都没有了。 其他的奴隶也都纷纷站了起来，开始活动手脚，准备再次上路了。 不一会儿，一行人重又踏上了去精灵半岛的旅途。 达拉的脚边，只跟着一个破布似的小身影，其他人都远远避了开去，和他们保持一段距离。 岩底矮人丹吉尔津津有味地嚼着他抓到的“食物”，嘴里露出死老鼠的半截尾巴，同时勤勉地追逐着达拉，显得异常满足，为了表达自己的满足感，岩底矮人响亮的打了个嗝。一个不幸的女人正走在他的下风，当她察觉到岩底矮人的嘴里的气味时，正好看清丹吉尔嘴里的东西，“老鼠！”不幸的厉娜心里发出一声无力的呻吟。 “咚”的一声，达拉只听得身后传来沉闷的响声。 他转过头，看见厉娜晕倒在地，但嘴里还吐着白沫。 此后，达拉就很小心地让大家都走在上风向，尽量远离自己脚边的丹吉尔，并且竭力克制住将丹吉尔一脚踢开的冲动，强迫自己去思考丹吉尔有多么可怜，多么无助，然后他更加同情起这个小家伙，下定决心要改变岩底矮人。 “至少，”达拉心想，“必须强迫他洗个澡！”同时无可奈何地加快脚步，他已经望见远方海浪一般的森林，那应该就是精灵们居住的地方——精灵半岛。 恰在此时，身后传来了兽人嘹亮而悠长的号角声。 达拉等人顿时面色煞白，他们都曾听到过这样的号角声，那是兽人出征时的号角声。 兽人们追上来了？！ 远远的，地平线上出现了六个魁梧狰狞的身影，随着这些身影的接近，众人仿佛看到了兽人怒睁的眼瞳，仿佛已经听到了他们粗重的呼吸声。 想到兽人战士的残忍和那些被兽人处死的俘虏，奴隶们开始没头没脑地狂奔起来，有人则双腿发颤，站在原地遏制不住地哭泣，只有极少数的人还能勉强保持镇定，看着达拉，等待他的指示。在众人心中，带他们逃离兽人部落的达拉，已成了他们这群人的领袖。 达拉却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他有些慌乱地朝那些四散的人群喊道：“回来！别乱跑！”没人听到他的呼喊，或者听到了也没人会在这个时候回来听他的指挥。 达拉只得指着精灵密林的方向，朝剩下的人喊道：“进森林！”同时背上小女孩娇妮，率先朝森林跑去。 其他人也都跟着发足狂奔。 然而，由于达拉他们这群人中有不少体质孱弱的人，达拉又不肯像其他某些人那样，丢下这群人独自逃命，所以他们逃跑的速度并不快，而身后，兽人追击而至的声音却已经越来越迫近了。 巨大的危机感和恐惧感很快就席卷了队伍中的每一个人，即使是起初还比较镇定的那部分人，也已经不再听从达拉的号令，选择了四散奔逃，只有矮人托达克、侏儒包迪拿、半精灵吉米达旦以及厉娜、娇妮和岩底矮人丹吉尔，还牢牢跟随在达拉左右，不曾远离。因为他们都有着相同的目的地，也清楚四散逃跑后，力量分散，就连最后一丝放手一搏的机会也没有。 达拉一行人跑出一段距离后，矮人托达克忽然停下脚步，对其他人喊道：“他们就六个，拼了！” 达拉气喘吁吁地站定。 其他人也都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只有厉娜还在没命地朝前面狂奔，但跑出一段距离后，不见达拉等人跟上来，也有些犹疑地站住了，不过很快她还是再次朝着精灵密林的方向跑了过去。 此时，六个兽人已经追赶上四散逃跑的部分慌乱奴隶，犹如风卷残云般，兽人的战斧很快落到逃跑不及的奴隶身上，霎时间，残肢和鲜血便在奴隶们尖利的哀嚎声中飞溅开来。 一个奴隶的头在一个兽人挥舞的战斧下飞了起来，还没落地，但是他的身体仍然保持着夺命狂奔的姿势，朝前猛烈地俯冲一段距离之后，才趴倒在地；另一个奴隶则被一个兽人掷出的长矛透胸而出，随后赶到的兽人甚至懒得抽出长矛，而是拖动着对方的尸体继续追赶其他奴隶，直到这个奴隶的尸体在地上蹭得掉落下来…… 这一可怕的情形，让达拉身边的见此情景，达拉内心深处那巨大的责任感再次被激发，他想起了在兽人部落为娇妮而死的那个老人，想起了自己当时下的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将部落的俘虏都救出来，而现在，那些本来跟他们一起逃亡的俘虏们，却正被兽人屠杀。[扩点奴隶的心情反复，达拉鼓励] 可单凭他们这几个人的力量，又怎能与兽人部队抗衡？即使回去拼命，也是白白送掉自己的性命而已。 此时，精灵密林的轮廓已经在他们眼前呈现，只有期望兽人不敢进犯精灵的领地了。身后就是死神般逼近的兽人部队，落后的奴隶已经注定了他们的命运。 达拉立刻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他将小女孩娇妮递给矮人托达克，说道：“快带他们去精灵密林，我回去阻挡兽人！” 矮人看着达拉，眼睛里闪过一丝光彩，紧接着，他二话不说，一边挥舞着自己的战斧，一边转身朝兽人奔跑过去。侏儒包迪拿紧随其后。 就在这时候，许久不曾开口说话，一直麻木呆痴的小女孩娇妮忽道：“不用管我！” 半精灵吉米达旦一边侧耳倾听，一边有些淡漠地对达拉说道：“来不及了！兽人过来了！” 达拉抬眼一看，果然矮人和侏儒已经再次陷入兽人的包围圈，而另外的兽人也都追赶了上来，朝他们所站的位置直逼过来。 达拉当机立断，将小女孩朝吉米达旦怀里一塞，自己抽出长剑，迎着飞奔过来的兽人而去。不过，在他还没有完全靠近兽人时，就看到兽人们的脚步开始变得踉跄，紧接着，不少兽人都倒在地上，瞬间响起了打呼的声音。 达拉回头看看，半精灵吉米达旦正侧耳倾听，同时一边快速比划着手势，一边喃喃念叨着咒语。是她帮了自己！ 达拉来不及感谢吉米达旦，就再次迎着其他的兽人飞奔上去，和矮人以及侏儒一道作战，且战且退。 几人巧妙地配合，齐心协力地战斗，竟然渐渐接近森林边缘，由于达拉最为拼命，兽人的攻击也逐渐都击中到他身上。这使得其他伙伴终于有机会摆脱掉兽人，逃入森林。 达拉用眼角余光看到其他的伙伴们都已经相继进入森林，才开始撤退，却在慌乱中被一个兽人手里的木槌打飞，从树木之间直接飞进了森林，重重地跌落在森林里树叶满布的土地上。矮人立刻飞奔过来拽住达拉，和侏儒一起，想要拖动着达拉往密林深处逃跑，半精灵吉米达旦喊道：“不要跑了，他们不敢进森林！这已经是精灵的领地了。” 达拉回头望望，果然，兽人们的身影全部集结在密林之外，不住地吆喝、怒吼与叫骂，却没有一个敢于踏足精灵的领地。 众人这才如释重负地吐出口气。 出乎意料的是，岩底矮人丹吉尔竟也连滚带爬地进了森林，出现在达拉脚边。 第十五章 精灵密林 尽管众人已经非常累了，但是眼前的景色却让他们陡然一震，完全沉浸在夕阳余晖映照下的森林美景之中。 阳光如水，倾泻在绿色的大森林上，透过树叶的缝隙，在林中草地上织出一幅幅光与影构成的图画，并且随着阳光的移动，这些阴影投下造就的图案都跟着鲜活起来，也缓缓地动了起来。 森林之中，树木错落有致，有高大的乔木，也有低矮的灌木丛，还有无数缀满紫、白两色花束的藤蔓缠绕其间。长有各色羽毛的鸟儿们在林间轻啼，不时地飞来飞去，捕捉着林间的小飞虫，或是跳上结满果实的某棵大树枝头，在已经成熟的果实上啄出一个小洞，品尝着甘美的果汁。 树木之间的草地上，遍布碧绿、翠绿、青绿等各种绿色草叶，有的开出五颜六色的娇艳花朵，吸引着蜜蜂蝴蝶前来采蜜，有的则已经结出红色、紫色的小浆果，为森林中的蚂蚁瓢虫提供充足的食物。 春天、夏天、秋天仿佛同时在这座森林中存在，犹如边开花边结果的石榴树一样令人惊叹！到处都是生机勃勃、绿意盎然、美不胜收的景象，这座森林让每一个初次见到她的人都倍感惊艳！ 突然，森林中窜出几只美丽非凡的梅花鹿，灵巧地从达拉一行人面前跳过——饥肠辘辘的托达克眼前立刻浮现出鹿肉在火上滋滋冒烟，流出鲜美肉汁的情景，他咽了口唾沫，一边吼道：“晚餐！”一边伸手去摸背上的斧头。 众人都被矮人的吼声惊醒，责备地看着矮人，就连侏儒也用异样的眼光看着矮人，奇怪地问道：“怎么？托达克！你忍心把这么美丽的生物当作晚餐打死吗？” 托达克禁不住红了脸，伸出的右手尴尬地悬在半空中，他咳嗽两声，将手掌缩回来，捋了捋垂在胸前的银色胡须，眼睁睁地看着一块块鹿肉重新没入密林深处。良久，托达克才勒勒自己的裤腰带，心有不甘地叹一口气。 吉米达旦只是不住地在一旁冷笑。 “我们进去吧。”达拉说，率先迈开脚步，吉米达旦还来不及阻止，他已经快步走到森林的草丛边。 达拉面前的植物瞬间活动起来，迅速合拢，并且将花朵对准达拉的脸部，喷射出一股淡绿色的水雾。达拉嗅到一阵馥郁的花香，随即感到天旋地转，身体软软地倒向地上。 昏倒前，他看到最后景象，是吉米达旦若有所思的面孔。 达拉醒来后，发现自己竟然身处一个长满鲜花绿叶的树屋之内，这是哪儿？其他的同伴哪儿去了？ 就在此时，树屋的门开了，一个精灵女子走了进来。 达拉倒抽了一口气，他以前从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生物。和吉米达旦不同，眼前的这个精灵女子，肤色胜雪，红铜色的长发犹如奔腾的火焰一样披散在她的身上，窈窕的身躯掩映在淡绿色的无袖长裙下，露出两只莲藕一般浑圆、白滑的手臂。 达拉的第一个想法是：她真美！第二个想法是：我不是在做梦吧！第三个想法是：培罗保佑！我还是得说点什么！ 达拉清清喉咙，却惊讶地发现自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目瞪口呆地注视着精灵女子。 此时的达拉，半张开嘴，犹如初次逛到晨光之城的城门外，看到高大的城墙和雄伟的雕像以后露出的表情。 而精灵女子脸上的表情也正如晨光之城高高在上的贵族一样，藐视着下方的平民，懒懒地瞄了达拉一眼，说道：“跟我来。” “我敢打赌，达拉一定会为他的岩底矮人小宠物生气啦。”侏儒的声音吵吵嚷嚷，由远而近。 达拉这才从精灵女子美丽的震慑下慢慢恢复过来，他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跟着精灵女子，一路走到这儿的了。 他现在是在一个精美的大厅中，大厅上方，坐着一个须发尽白的精灵男子，他看上去有些年纪了，但神态之间尽显贵族气派和作为一个领袖的威严慈祥，令人肃然起敬。 在他周围，还站着许多其他的精灵，有男也有女，他们都和达拉刚才见到的精灵女子一样，有着白皙的肤色和绿色的眼睛，都十分美丽，而且他们之中有不少精灵远胜过达拉刚才见到的那个精灵女子。 达拉顿时有点泄气，好比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玫瑰的人，突然见到一朵玫瑰，觉得这朵花真是美艳非常，以为世间仅此一朵，再无其他。可是转眼间，又走进了一大片玫瑰园，才猛然发现自己手中视若珍宝的玫瑰，其实不过是花海之中众多玫瑰里的一朵，而且是平淡无奇的一朵。 侏儒、矮人、厉娜，此时端坐在大厅右边的靠椅上，看到达拉进来，都露出高兴的神情，就连小女孩娇妮也已经醒来，远远看到达拉，对他报以虚弱的微笑。 达拉再度怀疑自己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即使看到自己重又身处兽人的牢笼，也没有现在这样瑰丽奇异的环境更让达拉难以置信，一切都变得有些不寻常，但是有些事情却很难改变，至少侏儒就是其中之一。不管在什么样的环境里，侏儒都是地道的乐天派。 “达拉，快过来！”侏儒手舞足蹈地对着达拉喊道，完全没有注意到坐在大厅上方的精灵长者正不太愉快地皱起眉头。 他尖细的喊声在空旷的大厅中特别刺耳，让达拉彻底清醒过来。 发现只有部分同伴在这里，达拉开始转头寻找其他两个，吉米达旦和丹吉尔呢？他们在哪儿？ 刚才带他来这里的精灵女子，此时已经走到大厅一边，垂手站立。尽管她在精灵之中很普通，可是单看她一个，达拉依然觉得她很美。 “请和你的同伴坐到一起，达拉。”一个威严的声音在大厅之中响起。 达拉惊讶地望向大厅上方的精灵长者，对方正露出慈祥的微笑，但脸上的表情坚毅又威严，根本不容抗拒。带着疑惑，达拉走到侏儒身边坐下。 侏儒凑上来兴奋地对达拉耳语：“我告诉他，你是我们的头儿，你是来精灵半岛传达一个重要讯息啦，而且这个讯息关系到我们所有地表种族的生死存亡。所以他们才不敢伤害你噢！” 旁边的矮人大概是猜到侏儒正对达拉吹嘘的话，以无比同情的目光看着达拉。 “怎么回事？”达拉对着侏儒的小耳朵吼道，跟侏儒相处一阵子之后，几乎人人和他说话都无法不用吼。 侏儒揉揉自己的耳朵，有些埋怨地看了达拉一眼，才飞快地说道：“一会儿再说啦！总之，不管待会儿上面那个老精灵问你什么，你都摇头就是了。你要相信我噢！我可是为你好啦。我救了你一命！虽然不太明显，因为那个时候你晕倒了——” 侏儒说话说得很快速的时候，犹如在倒豆子，需要仔细分辨才能听清。 达拉愣愣地听着，他不知道自己晕倒这段时间内，其他的同伴都发生了些什么。他必须先弄清这件事。他打断侏儒的话，问道：“吉米达旦和丹吉尔呢？他们在哪儿？” 侏儒的脸上现出遗憾而又有些得意的神色，并且迅速和矮人交换了个眼神。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达拉有些紧张地问。 侏儒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就被大厅上方的精灵长者给打断了：“我想你们的窃窃私语也够了，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达拉转向精灵长者，抬头看着老精灵那碧绿色的眼睛。 两人对视片刻，无数的疑问在彼此眼中萦绕。 “你们来精灵半岛究竟为了什么？”精灵长者率先发问，对于侏儒编造的离奇故事，他根本未曾相信过，不伤害眼前这群人也是精灵的天性使然，他们并不是好战的种族，自从盟约订立之日起，精灵就再没有挑起与人类、矮人间的任何战事。 达拉摇摇头，他不认为侏儒的话可信，只是他并不清楚其他人来此的目的，他本人则只是为了寻找老师吉布里和自己的弟弟普诺。 侏儒插嘴道：“我已经告诉过你啦，我们——” “你们最好说实话，”精灵长者打断侏儒的话，冷冷地说道，“否则，你们会和那个岩底矮人一样——” “他怎么了？”达拉一下子站起来，打断精灵长者的话，问道。 所有的精灵都惊讶地看着这个不懂规矩的人类，精灵长者更是有些生气，几乎要开口斥责达拉的无礼，但他觉得和一个人类争论有失身份，于是没有理会达拉，接着说道：“被逐出精灵半岛。” 达拉明白了，精灵们怎会让一个又脏又臭的岩底矮人进入他们生活的森林？可珍爱生命的精灵们把没有任何抵抗力的丹吉尔独自留在森林外，他必死无疑！还有吉米达旦？她在哪儿？ “吉米达旦哪儿去了？”达拉问道。 “回家了。”精灵长者不快地说道。 达拉慢慢坐了下来，理一理思路后，他打算将真实的情况都告诉眼前这个精灵长者。 听完达拉的话后，精灵长者沉思了一下，说道：“这么说来，你来精灵半岛只是为了寻找你的老师和弟弟？” 达拉点点头。 精灵长者缓缓地看向其他人，问道：“那你们呢？” 矮人不卑不亢地站起来，朗声说道：“我们也是来找人的，有人告诉我，我们的英雄队长布洛托在精灵半岛出现过。” 侏儒只得丧气地附和道：“这回说的可是真的啦，我跟托达克是来找布洛托这个——” 话犹未了，矮人举起拳头，在侏儒头上敲了一下，没有使劲，但足以让侏儒闭嘴，将注意力转移到头疼上。 精灵长者看着矮人，说道：“布洛托的确曾是一个英雄，不过……” “曾是？”矮人截道，随即大声辩驳：“他现在还是！将来也是！” 精灵长者没再说话，望向了小女孩娇妮，这一群人中，这个小女孩给他的感觉最为奇怪，在她身上，时而会涌出一股巨大的魔法波动，时而又一丝魔法能量都探测不到，这种感觉让他想起某些天赋异常的人，施展魔法时并不需要吟诵咒语或者比划手势，更多的是依靠身体和意志本能。有时候，连他们自己也无法控制自己的魔法，是一种很危险的人。而眼前这个小女孩，按照人类年龄来看，最多五六岁，却拥有如此强烈的魔法天赋，真令人讶异。 达拉见精灵长者注视娇妮的目光有异，急忙将娇妮的情况也简单讲了讲，说明自己只是想按照娇妮父亲生前的愿望，将娇妮带到精灵学院，请那里的精灵给小女孩治病。 精灵长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将目光转向了惟一一个还没有开口的人，厉娜。 厉娜将早已准备好的身份和台词编了出来：“我是来精灵半岛探望姐姐荷恩妮斯卡娅的，她是皇冠之城里有名的珠宝商。” 荷恩妮斯卡娅的确是皇冠之城里有名的珠宝商，很多精灵都从她那里交换到了自己喜爱的漂亮石头和各种珠宝，就连远离皇冠之城的木精灵们，她的大名也如雷贯耳。她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真实身份，就是厉娜所在组织设在精灵半岛的接头人，许多值钱的宝石，都是通过她和她所在的走私集团倒卖至精灵半岛。 当厉娜说出荷恩妮斯卡娅的名字后，精灵长者对她的怀疑顿时消失了，他也很喜欢手下从荷恩妮斯卡娅那里采购来的各类宝石，于是和颜悦色地对厉娜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了。 “真没想到，我们刚刚踏上精灵半岛，就被赶了出来。早知道你们就该按照我所说的去说！至少还可以去皇冠之城看一看，据说那是大陆上最漂亮的城市耶！”侏儒愤愤不平地说道，并且责备地看了身旁的达拉和托达克一眼。 此时，只有他们三人被几个精灵士兵押着，往森林外面走去，长满草木的森林在他们经过时自动分开，让出一条路来，而当他们走过之后，那些草木再度合拢，再也找不到进去森林的路。 达拉万万想不到，精灵长者竟然告诉他，经过核实，达拉的老师和家人，的确曾在半个月前路过此地，但他们并没有获准进入精灵半岛，已经离开此地，不知道去了哪儿。 达拉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这下茫茫大陆，他该上哪儿去寻找他们？他不太相信精灵长者的话，如果不能亲自去精灵半岛各个地方找找看，他是不会轻易离开此地的，不过，他没有对任何人透露这个想法，因为那个长者在下达逐客令之前，答应他会将厉娜和娇妮安全护送至她们各自的目的地。他不想因为自己而连累到这两个女孩。 得知要和达拉分开时，厉娜的脸上挂着难以形容的复杂表情，而小女孩娇妮则差点发病，精灵长者在她身上施加了一个睡眠魔法，才让她安静下来，陷入了昏睡之中。 至于矮人托达克，他几乎不用精灵士兵押送，他非常乐意离开这个鬼地方，因为队长布洛托在皇冠之城酗酒闹事，已经被逐出精灵半岛，据说走的时候，他嘟囔着要去人类住的地方，那里有一种叫作“獠牙酒”的烈酒，到那儿以后，他可以“想喝多少就喝多少”。这的确是布洛托的现状，托达克毫不怀疑，他必须快一点离开精灵半岛，去找他的队长。于是，在被押送一行人中，矮人的步伐迈得最快。 侏儒则非常不满地跟在矮人身旁，脚步踉跄。他太想看看神秘的皇冠之城，侏儒强烈的好奇心让他对错过去新地方探险的机会而愤恨不已，但是不一会儿，他就把皇冠之城给忘了，转而期待起人类的居住地，那里也有很多地方他没去过，同样值得探索。况且，值得他高兴的一点是，精灵们把他们三人原来的衣物和武器都还给了他们，包括他在兽人部落顺手牵羊带走的那柄小匕首。 转眼间，他们就已经被领出了森林，押送三人的精灵们随即转身没入森林之中，消失不见，只留下达拉和矮人、侏儒。达拉和两个伙伴面面相觑，就在此时，身后的布洛斯草原方向传来一阵轻微的杂响。 兽人？ 达拉立刻惊觉，一边迅速拔出细剑，一边转过身紧盯传来声响的位置，只见两个人类武士从不及膝深的草丛之中走了出来。 他们身穿黑色的软甲衣，披着黑色斗篷，看起来灰头土脸，但眼神坚定执着，在见到达拉的一刹那，两人的目光都露出如释重负的狂喜！达拉不认识他们，但却认识他们黑色斗篷上的标志，那是尤尼斯家族的家族徽章。 直到此时才见到尤尼斯家族追杀而至的死士，达拉稍感奇怪。他不知道，因为他自己所走道路的纷繁复杂，这两个在人类领地纵横无事的死士，一出来就接二连三地遇到麻烦，几次都与达拉失之交臂，反倒让他们自己陷入不必要的危险之中。 从垃圾场内的兄妹俩那里打听出达拉的去向以后，两个死士径直去了晨光之城的市场上寻找达拉，可惜他们去晚了一步，并没有在那里截获达拉。因为当时，达拉已经跟着赶马老人钻入了深山老林，抵达米德兰小镇了。 得知几天前有这样一个少年已经进山，两个死士立刻出发，又快速赶往米德兰森林，在森林中，他们也遭遇了大森林里特有的迷雾，并且不幸迷路，转悠几日后才再次走上正路。此时，达拉已经被俘虏至兽人部落了。 等到他们赶到布洛斯草原后，达拉却又已经进了精灵密林。 直到达拉再次从精灵密林出来后，才遇上了这两个奉命取下达拉脑袋的尤尼斯家族死士。 “是他！”其中一个说道，点点头。 “是他！”另一个死士也说道，点点头。 他们看了达拉一眼，丝毫不怀疑自己已能顺利完成任务，萨拉公爵说过，不能割下达拉的脑袋，就割下他们自己的脑袋。见到达拉之后，他们交换一下眼神，都认为他们不必再割下自己的脑袋了。 此时的达拉，在他们眼里，已经和一个死人没有太大分别。 两个死士的手伸向了腰间的佩剑，缓缓拔出剑！对付达拉，他们不必抢先快攻。只要对方有任何轻举妄动，他们都能立刻割下他的脑袋。为了他，他们遭遇了前所未有的辛苦，而这辛苦却又不是对手实力强大带来的刺激，只是因为对方出乎寻常的好运气才让他们一再遭遇各种阻挠，这让他们决定在杀死达拉之前，要慢慢玩味一下杀人的愉悦感，顺便也折磨一下带给他们诸多麻烦的家伙。 达拉看了他们的剑一眼，脸色骤变。 两个死士的剑上笼罩着一层寒气，确切地说，是杀气，也是煞气！ 通常只有杀人太多的兵器，才会发出这样的气息，也只有杀人太多的兵器主人，才能令他们手中的剑在出鞘后，散发出死亡的味道。 一旁的矮人和侏儒也觉察到气氛不对，矮人的手已经摸到了自己的战斧，而侏儒虽然不知道恐惧为何物，也被眼前这种不友好的氛围所感染，渐渐退开，小手紧握在兽人部落顺手牵羊拿来的小匕首。 达拉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清楚自己的实力，尽管一路磨炼，此时的他，已经远非当初那个在小山村里夸勇斗狠的无知少年，也有了相当的实战经验，但在面对这样两个死士时，他还是非常清楚地看到自己与对方的实力悬殊。 两个死士轻蔑地看着他，犹如看着一个死人。 达拉的血液躁动起来，直往脑海里涌，但瞬间他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牢牢盯着两个死士，手却始终没有伸向自己腰间的细剑，他在快速思考、计算着对方攻来的方向，估算着自己拔剑的最佳时机。因为他知道，一旦他拔剑，对方就会毫不犹豫地展开攻击。 他最多只能对付其中一个。他也只需要对付其中一个，就已足够。另外一个，他留给了矮人托达克。达拉知道，如果遇到这危险的是矮人，他绝不会袖手旁观，同理，矮人也绝不会任由别人在他面前伤害达拉。他是曾经和矮人一起共患难，一起想办法从兽人部落脱逃，又曾在半精灵魔法闪击之下奋不顾身救过托达克的人。矮人绝对不会在达拉面临危难时，丢下达拉不管。 朋友的仇人，也就是自己的仇人！矮人的哲学就是这样。看一个人顺眼了，他会觉得无论和这个人做什么事都是理所当然，哪怕是和对方一起杀人，杀的人也必然是该死的人。 两个死士中的一个也将注意力转向了已经手握战斧、凝神戒备的矮人托达克。他们见识过矮人的战斗力，那是在斯坦利帝国的竞技场内，他们曾亲眼见到六个不可一世的人类骑士，在灰矮人的战锤下，个个肝脑涂地。 庆幸的是，他们不是真正的骑士，不必严格遵守骑士的战斗方法，他们都是天生的杀手，对于过程并不看重，结果才是他们追寻的一切。 所以，他们根本不打算正面与眼前的矮人抗衡。 此刻，达拉和矮人托达克与两名死士彼此静默地对峙。战斗已经如绷紧的弦，即将拉开。 没有一个人留意到影子一样慢慢闪开去的侏儒，在图雅大陆上，侏儒是几个主要种族之中，近战能力最差的一个种族。 一个死士突然暴起，率先发动攻击。 矮人只见到对方身形一晃，朝自己直窜过来。对方的速度很快，但矮人立刻凭借多年的战斗经验作出反应，他也在同一时间抡起了战斧，与对方袭到的剑撞击，他深知在这种力量的对决之下，人类是占不到任何优势的，但是出乎意料，那个死士只是虚晃一剑，在擦到矮人战斧的瞬间便又迅速闪了开去。 但在这一刹那，死士已经顺势扭开了剑柄上的机括，正对矮人的面门射出一团粉末状的白色物质。 原来死士的剑柄竟然是空心的，里面都装满了石灰，在战斗时扭开剑柄上的机括，便会将里面的石灰粉在瞬间喷撒而出，给敌人造成意想不到的打击。 矮人何曾见过这种卑鄙的战斗方式，顿时被石灰粉迷了眼睛，剧烈的刺痛让他发疯似的连连挥动战斧，严守上下门户，不让敌人逼近身来。 矮人的战斧挥得滴水不漏，死士一时倒也无法靠近。 与此同时，另一个死士也已经和达拉展开战斗，虽然他并没有如先前所预想的那般一出手就削下达拉的脑袋，但渐渐的，他还是占据了上风。 达拉拼命抵抗，对方每一次挥砍、击刺，都会遇到他自己的细剑在阻挡，剑光相撞，发出叮叮的响声。 死士的剑始终未能如愿地刺中达拉。 两人绕着对方走动，不停地打量对方，刺探着对方防御的虚实。任何一方的片刻疏忽，都会造成致命的危险。两人都只管正面迎敌，没有一个人去留意自己的后背，那是他们各自伙伴注意的地方，对于伙伴的信任，使得他们都专心致志地面对眼前的敌人，只想尽快击倒对方，去帮助自己的伙伴。他们同样知道，两人的伙伴此时也都抱着同样的心情在对峙。 只是，达拉不知道，他的矮人伙伴此时已经遭到暗算，连自保都成困难。战斗一开始，他就全神贯注地迎敌，根本没有机会，更没有时间和余力去注意矮人那边的战况。他相信矮人的实力，猜想矮人定会在短时间内解决掉那个人类死士。因为他曾见识过矮人的战斗力，托达克在对付兽人时的干脆利落，让达拉相信，他对付一个人类死士并不是难事。 或许是看到矮人已经失去了战斗力，尽管他此时的战斧还是挥舞得虎虎生风，没有半点破绽，但是，他已被石灰粉迷得睁不开眼，露出死亡空档只是迟早的事情。所以，对付矮人的死士也不急于进攻，转而奔向达拉——割下达拉的脑袋，才是他们此次任务的最终目的。 但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让他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 他只觉得肚脐眼处忽然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低头一看，正好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迅速闪了开去，而在他自己的肚子上，则多了一把小匕首，直没至柄。 侏儒！死士惊怒交集地想起来。他万万想不到，战斗开始前便已胆怯闪开的侏儒，不知何时竟已溜了回来，靠近他身边展开偷袭。他实在低估了侏儒的实力。事实上，侏儒天生的敏捷和灵活，以及在偷盗偷袭方面的天赋，才能让他们这一种族在无畏的好奇心驱使下仍能繁衍昌盛。不过此时，死士已经来不及思考更多，来不及去后悔此前小瞧了这种在图雅大陆上向来被鄙视的“小偷”。 侏儒的声音已经在他身外几米远的地方喊道：“三点钟[？]，托达克！” 死士的第一反应是想闪避，可惜来不及了，他只感到一阵劲风已经完全笼罩在他头顶，下一时刻，矮人的利斧已经迅速劈到。 听到侏儒喊声的矮人，尽管双眼看不清楚，却在第一时间内，完全靠着自己的战斗经验和本能，朝着他所在三点钟[？]方向的位置——正好是死士所站位置——狠命劈出一斧头。 这一斧头劈得如此用力如此快，以致于斧头在砍柴一般劈开死士后，接着又顺势劈到死士脚下的土地上，深深陷进了泥土里。此时，死士竟然还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只是，人已经被从中劈成了两半。 片刻后，死士的尸体才哗啦一声从中裂了开来，血液飞溅，内脏流了一地。 另一边，与达拉搏斗的死士已经瞥见同伴的死亡，虽然没有看清同伴的死因，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同伴此时已经是一具两半尸体。他不能再和达拉继续耗下去了，必须尽快结束战斗，否则达拉的帮手很快便会赶过来。到时候，他一个人要对付达拉和矮人两个战士，再加上此前被忽略的侏儒，必败无疑。 死士加快了攻势，两人间的战斗持续了多久，达拉已经一点概念也没有了，他的时间感早就淹没在恐惧和疲倦之中，每一次呼吸都开始变得吃力，他一直没有占到任何上风。 在过去的岁月中，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强悍的对手。即便是从兽人部落脱逃时，他所面临的兽人，也没有眼前这样的死士那样凶猛。对方并不是兽人那种粗暴愚蠢的家伙，而是技巧高超的剑客，是拥有高度智慧与战斗经验的战士。 达拉感到招架不住，开始连连后退。 而那个死士同样感到痛苦，他以前也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对手，对方看起来简直是不堪一击，但偏偏他每一次的进攻，都会被对方那看似笨拙的武技，恰好好处而又险到极点地化解开来。他每一次利剑挥落的地方，都恰好有对方的剑在抵挡。 战斗一开始的时候，他本来自信满满，现在则开始露出焦虑，不仅因为他的一个同伴已死，更因为达拉的反抗总是出乎意料，在战斗之中，对方每一次从自己剑下逃生之后，好像又变得更加灵敏一点。自己的攻势反倒像是在给对方喂招，督促对方练剑一般。 现在，死士已经抱着坚定的决心——必须击败眼前的对手。否则，他宁愿就死在这里，也强过回去面对公爵的惩罚。 另一边，矮人已经在侏儒的指点下，慢慢靠近来。 “小心，托达克！”侏儒惊呼，他没有想到和达拉斗得正酣，眼看已经将达拉的细剑高高撩起抛出，就快要击败达拉的死士，会突然改变方向斜刺里一剑，转过身来迅速冲向正慢慢靠近他的矮人。 侏儒的叫声提醒了矮人，可惜矮人的眼睛看不到敌人击来的方向，瞬间迟疑了一下，才开始闪避，本能地后退，但仅仅是在他一愣神的功夫，死士的剑已经借着冲力递到矮人的身躯前，下一时刻就要透胸而入了。 突然，死士的剑悬在矮人的胸前，再也刺不进半分。 原来是达拉见矮人情势危急，还来不及去拾起自己被死士击落的细剑，便已迅速合身扑上，拦腰抱住了死士。这完全是奋不顾身地打法。 因为，死士的剑随时可以回撤，将正紧紧抱住死士身体的达拉刺死。但在当时的情况下，达拉已经来不及思考，完全被一种冲动的本能控制住了，他不能看着矮人因为自己而死。他的手臂如铁箍一样，紧紧环在死士腰间，毫不放松。全身的力气和重量，此时都集结在两只手臂上，他知道自己一松手，矮人就没命了。 死士大吃一惊，本来，他在击落达拉的武器后，没有趁势进攻，是因为他料定达拉会先去捡自己的武器，他就可以趁这个空档，先击杀已经靠近的矮人，再对付达拉，时机估摸得恰到好处。他自信，以他的身手与敏捷程度，尽可以轻松办到这件事。 只是他没料到达拉会在关键时刻使出这种完全拼命的打法。片刻的吃惊，使得他丧失了主攻的有利时机。死士急忙回剑一刺，对准正紧紧抱住自己的达拉身体，狠狠地刺了下去。 与此同时，侏儒也叫起来：“砍他！” 矮人看不清眼前的情景，但凭着战士本能与听到的动静，已经大致猜到死士所站的位置，之前死士袭到自己胸前的剑尖，强烈地提示着矮人这一信息。 所以，在侏儒尖声大叫的一刹那，他已经毫不犹豫地挥舞起战斧，用力砍进了他面前的身躯，一次又一次，直到对方惨烈的呼声渐渐小了下去，完全消失。 矮人这才住了手，此时他只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快要燃烧起来了，一阵阵强烈的刺痛让他感到自己的眼睛都快瞎了，但他不敢伸手去揉自己的眼睛，只能一屁股坐到地上，将双手用力插到泥土里，大声喊道：“达拉！” 没有回答。 矮人的心里开始有点发慌，又喊：“包迪拿！” 侏儒应道：“没事！” “达拉呢？” “没事！” “快给我水！眼睛疼死了！” “不行！”侏儒大声反对，“石灰不能用水洗的……” “少罗嗦！快！” 侏儒跑过来，将一股滑腻的液体浇到矮人的眼睛上，慢慢洗去托达克眼里的石灰粉。那种清凉的感觉让矮人好受些了，眼睛也不似先前那般疼痛。 “这是什么？”矮人问道。 “植物油。托达克，你先别生气。听我说嘛！我以前就听我妈妈说过，要知道，她在人类的地盘呆了不少时候啊！听她说，对付这种石灰粉，只能用油……” “你怎么有这种东西？”托达克打断侏儒的话。 “这不是我的。是我们离开精灵密林前，我在精灵那儿捡到的。我很喜欢他们装植物油的瓶子，很漂亮喔！不知道是谁那么不小心……” “我怎么还是看不见？”矮人再次打断侏儒的话。 “这又不是什么神奇的药水，一涂上去你的眼睛就能好。我们得想办法回精灵密林，找个医生来看……” “达拉呢？他怎么一直不说话？”矮人又一次打断了侏儒。 “哦，是这样，达拉他受伤了。” “什么？”矮人惊得几乎跳起来，“怎么不早说？你刚才还说他没事。” “他没事啊！只是受了点伤。” “伤在哪儿？” “他的背上有把剑。” 矮人只想扑过去，掐住侏儒的脖子。可惜眼睛看不到，他只能坐在原地，朝着侏儒声音传来的方向扔出自己的一只鞋子。 “哎哟！”侏儒叫起来，快速而急切地抱怨道，“达拉又不是为我受的伤！他都是为了救你啊！刚才，我叫你小心的时候，你还站在那里发呆，那个武士的剑已经刺到你胸前了，达拉就是在这个时候扑过去抱住武士，武士这么回剑一刺，就把剑插到达拉背上了……” “住口！”矮人吼道，“达拉现在怎样？剑拔出来没有？” “没有。我不敢拔剑。现在一拔，达拉就死。” “扶我过去！” 侏儒扶着矮人来到达拉身边，矮人摸索着达拉背上的伤口，感到那一剑刺得并不深，也没刺中要害，达拉尽管昏迷不醒，但暂时也不会有性命之忧。不过要命的是，鲜血正不断从剑身周围渗出来，如果不能尽快为达拉止血，他也一定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此时，矮人的眼睛仍然无法睁开，什么也看不清，而身边的侏儒又不能让托达克放心，他害怕自己贸然指挥侏儒给达拉拔剑治伤，反而会因此害死达拉，只得着急地命令侏儒：“快求救！” “向谁？这儿只有我们三个！” “精灵！那些精灵！”托达克急道，声音都变了。 “好！”侏儒也着忙起来，一边应道，一边跑到森林外围，朝精灵密林内喊道，“救命！救命！救命！” 无人回应。 侏儒又喊：“救命！救命！救命！” 还是无人回应。 当侏儒打算再次呼喊时，一个冷漠的声音从森林中传了出来：“别喊了！我们只负责看管森林！森林外发生的事情，我们管不着。” “你们精灵不是最爱惜生命吗？怎么见死不救？浪得虚名！我呸！”矮人怒道。 没有声音。 此后，无论矮人如何破口大骂，侏儒如何高声呼救，森林内都没有再传来任何声息。 矮人骂道：“再不出来救人，我一把火烧了你们的林子！” 侏儒拍手道：“好主意！” 对方终于有了回应，一个声音在密林深处响起：“好大的口气！” 紧接着，草丛分开，从森林中走出来一个红头发、绿长裙的精灵女子，竟然是在精灵宫殿里带着达拉去见精灵长者的那个美丽精灵。 精灵女子先是在达拉身边蹲了下来，轻轻握住达拉背上插着的那把剑的剑柄，微微皱眉，自言自语地说道：“还好这一剑并不深……”接着，又看一眼从达拉背上一直淌到地上的鲜血，摇了摇头，喃喃道：“再不止血，他死定了。” 接着，精灵女子用力一拔剑。 本在昏迷中的达拉，也忍不住大叫一声，脸色惨白如纸。 精灵女子迅速扔掉手里的剑，同时扬起一些草药状的粉末物质撒在达拉身上，口里喃喃念起了咒语。 一旁的侏儒痴迷地望着精灵女子，好奇的眼睛充满了艳羡，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精灵施法。 神奇的现象出现了，达拉身上的伤口在精灵女子的法术下，迅速止了血，并开始愈合。 不一会儿，达拉的背上出现了一条结疤的剑伤，他本人也渐渐从昏迷中苏醒，长长舒了口气后，睁开朦胧的双眼，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精灵女子，一时还没有回过神来。 精灵女子却像是用尽浑身力气一般，在对达拉施完法后，微微喘息片刻，才无力地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慢慢朝矮人托达克走去。 精灵女子在矮人面前蹲了下来，轻声说道：“相信我！别动。” 不知道为什么，精灵女子柔和的语音中有着某种难以抗拒的魔力，矮人最终没有动，没有做出任何粗鲁的举动。 精灵女子的双手犹如一阵清风，在矮人的眼皮上轻轻抚过，同时，精灵女子低声念出了一道咒语，然后对矮人说道：“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矮人睁开眼来，就看到一张美丽、精致却又写满疲倦的面庞。 “你救了我们？”此时，达拉已经回过神来，看着精灵女子，问出了第一句话。这却是一个不需要回答的问题。 但精灵女子还是点点头。 “为什么救我们？我们不会真正烧你们的林子！”矮人道。 “我知道。” “那为什么……” “你猜我是谁？” “我只知道你是一个德鲁伊。”矮人道，他知道某些德鲁伊才能施展为人疗伤的魔法。 “不错。那你也应该知道，对一个德鲁伊来说，种族的界限根本不存在。我只是不想有人在我面前死去。” 矮人沉默良久，终于还是说道：“谢谢你！”只有侏儒知道这对矮人来说，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向来都对精灵有偏见的矮人，竟然能对一个精灵女子说出这样三个字，只有对方确实做了值得他说出这三个字的事情，他才会这样说。 而达拉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精灵女子外表看起来，至少在那些精致美貌的精灵中，是那么的普通，但他却在见到她的第一眼时，就觉得她是那么与众不同、那么美丽非凡的原因了。 在这个精灵女子身上，有一种气质，一种浑然天成的高贵气质。 再次看了看达拉，精灵女子说道：“我要回去了。”说完，精灵女子慢慢站起身，朝她来时的精灵密林走去。 达拉鼓足勇气喊道：“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凡达尼雅。” 很快，精灵女子便掩映在密集的森林草木之中，不见了踪影。 达拉喃喃重复道：“凡达尼雅，凡达尼雅。” 接下来，矮人和侏儒并没有立即离去，而是守在达拉身边，直到他的伤势完全痊愈，体力也慢慢恢复后，才对达拉提起他们需要离开此地，前往人类居住的城市寻找他们的矮人队长布洛托。 第一章 甲伏沼泽 达拉明白，是和眼前这两个伙伴分别的时候了，从兽人部落脱逃后，一直到精灵半岛，在这段短短的旅程中，尽管他们相处时间不多，却已建立了互帮互助的真挚情感。现在，分别在即，他们都默默站在森林外，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良久，达拉终于打破沉默，率先说道：“托达克，包迪拿，我还得去精灵半岛，”他指指身后，“总会有别的路进去！”顿了顿，又道，“很高兴认识你们。” 矮人沉默地看着达拉，他得承认，自己虽然向来不怎么信任人类，但眼前这个少年人是例外，从达拉带着大家一路西逃以来，他为众人所做的事情，托达克都一一看在眼里，尤其是在处理自己与精灵的纠纷时，他还曾不顾一切地救过自己的命。对于达拉，他已经产生了一种特殊的好感。 此时，他也十分明白达拉的想法，换作是他，如果得知布洛托还有可能在精灵半岛内的话，也会想方设法去找他，可布洛托确实已经不在精灵半岛，这一点，矮人并没有怀疑那个精灵长者，因为，换作是他，也无法在精灵半岛这种不能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地方长时间呆下去。 托达克沉默地看着达拉，犹豫片刻，大声说道：“记住，下次再见面，咱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坐在一起喝酒！” “好！”达拉也大声回答，有些感动。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明白，酒对矮人来说，有着十分特殊的意义，托达克可以接连几天饿着肚子不抱怨，却一直在抱怨兽人拿走了他的酒袋，害他没有酒喝。而且，矮人们从不轻易相信其他种族，尤其是精灵和人类，如果矮人邀请某人和他一起喝酒，在内心深处，他已经把这个人当作了他的朋友，而矮人一旦和别人达成友谊，就会将这种友谊持续一生。 人类和矮人相比，寿命又实在太过短暂，所以这样的友谊，甚至可以延续到人类的孙子、重孙子。 侏儒也赶忙伸出小小的手，摇了摇达拉的大手，快速说道：“别难过，你们人类不是常说，有缘总会再见啦，现在，我要跟托达克走了。你也知道，没有我，他简直活不下去——” 矮人狠狠地瞪了侏儒一眼，侏儒嘻嘻一笑，住了嘴，松开达拉的手，连蹦带跳地跑开。 达拉和矮人再次无言对视片刻，同时点点头，矮人转过身，大踏步离开了，侏儒紧随其后。 看着渐渐远去的两个小身影，达拉叹口气，从怀里拿出瓦里老人留给他的地图，再次仔细对照，思索如何避开木精灵密林，直接去精灵半岛。终于，他发现，木精灵密林并非进出精灵半岛的唯一路线，还有一条小道，也可以进入精灵半岛。只是，在那条小道旁边，写有瓦里老人标注的小语：“此路慎行。”一个赶马多年的人，都标明那条道路需要“慎行”，到底那条路上有些什么未知的凶险，达拉已经不敢想象，但他去意已决。 “托达克，快来看，达拉的小宠物，岩底矮人，他居然还活着！”侏儒忽然指着路边一堆破布似的东西，大声说道。 矮人托达克走近一看，果然是岩底矮人丹吉尔。 丹吉尔正躺在一堆泥泞里，伤心地抽泣着。只有在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的时候，丹吉尔的眼泪才敢如此肆意地汹涌而出。那些精灵不允许他进入森林，将他和达拉分了开来，他心里再度涌起孤单无助的感觉。 短短的旅程中，丹吉尔感受到一些之前从未感受到的温暖，他虽然愚蠢，但是心里却也明白，一路上，只有达拉把他当作个人来看，对他有着一定程度的关怀与同情，因而，在内心深处，这个岩底矮人也早把达拉当作了自己唯一可信任、可倚靠的人。 所以，即便在他被扔出森林后，仍在森林外徘徊，希望能再次看到达拉。但是接连几天，始终见不到达拉的身影，丹吉尔终于放弃等待，打算回岩底城。 走了半天，丹吉尔总算记起，他是从兽人那里逃出来的，现在要回岩底城，就必须再次经过兽人那里，他很害怕。而且，他觉得自己也不太能记得回去的路。 于是，丹吉尔在路边停了下来，看看布洛斯草原上兽人部落所在方向（实际上他把方向记错了，眼睛真正看的是北部的风暴海湾），又看看精灵半岛上的入口木精灵密林（这回没有看错，那边的大森林实在太显眼了），一时踌躇不前，犹豫万分。 最后，丹吉尔被必须进行的选择给折磨哭了。 当托达克和侏儒路过这里时，岩底矮人丹吉尔都还在伤心地哭着，直到侏儒尖细的嗓音响起，丹吉尔才抬起头，看着走近的侏儒，犹如见了矮人王麦莱德大王一样，露出畏惧又开心的表情。 “别管他！”矮人在后面吼道。 “但是达拉那么喜欢他耶！呃，也说不上是喜欢。不过，托达克，如果达拉发现了他，会带上他一起走的。你刚刚才将达拉当作是你的朋友，转眼间，却又打算将他的小宠物丢在荒野不管。要是以后我们还有机会和达拉见面，你会不会感到对不起达拉？”侏儒说完自己的看法后，拉住还在辩解“丹吉尔不是小宠物”的岩底矮人，朝托达克走去。 矮人厌恶地看了一眼丹吉尔，无可奈何地对侏儒说：“好吧，带他走。” 此时，达拉正独自走在前往甲伏沼泽的路上，并不知道刚和他分别不久的矮人和侏儒，已经遇到他认为被精灵赶出森林后必死无疑的岩底矮人。 达拉一边走，一边对照地图，知道去精灵半岛除了木精灵密林外，还有一条险路可以通过，但是很少有人尝试从这条路过去。 那就是绕过木精灵密林，从甲伏沼泽进去，经鬼婆隘口、小妖湾抵达水精灵湖，沿河而上，即可直达精灵半岛的皇冠之城。 达拉不知道前面有什么样的凶险在等待他，所以一直剑不离手，警惕地注意着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甲伏沼泽。 达拉的前方，一层薄薄的水雾笼罩在整个沼泽上方，脚下的泥泞之地，也在似有若无的水雾掩映下，更添了一分凶险莫测的神秘色彩。 腐败的树枝从烂泥里发出臭味，隐隐还有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儿在沼泽回荡，黑褐色的水坑里，汪着不知深浅的脏水，偶尔“咕嘟”一声，冒出一两个气泡。 身后，则是布洛斯大草原，一条小路在草丛中隐现。这条小路，连接着草原上的兽人部落，那绝对不是达拉愿意再造访的地方，可是，再往前走，也需要莫大的勇气。 此时，他才隐隐记起，老师吉布里曾经跟他提过的一种怪物，那种怪物就生活在沼泽，眼前这个沼泽的名称，“甲伏沼泽”，终于让他想起那种怪物的名字：“甲伏怪”。 甲伏怪是甲壳纲动物、昆虫与蟒蛇的混合体，这种令人厌恶的家伙经常生活在沼泽地带，喜欢待在岸边，潜伏在水里，等待自投罗网的智慧生物。 甲伏怪拥有一对像獒钳的巨爪，四只有蹼的脚，一条粗大的尾巴，一张有下颚的嘴，嘴巴周围有许多蠕动的触须，整个身体被一个橘色或黑色的甲壳覆盖。 这种怪物喜欢从猎物身上收集战利品，虽然它们没办法使用武器、盔甲或大部分东西，还是会将这些物品堆放在它们的巢穴里，如果受害者身上没有什么有趣的物事，它们会收藏他的头颅。 达拉站在原地，紧握细剑，深吸一口气：他有点后悔自己这个冒失的决定，或许他应该相信精灵长者的话（他有什么理由怀疑一个精灵，尤其是一个精灵长者会说谎），或许吉布里和普诺真的已经离开精灵半岛，现在转身还来得及。 但是…… 达拉的直觉告诉他，他们一定还在精灵半岛。那个精灵长者，确实在骗他。虽然原因不太清楚，可达拉注意到，当他诉说自己来精灵半岛的原因时，并没有提到自己要找的家人是什么样子，而精灵长者也丝毫没问，就已经流畅地给出那个答案，仿佛是事先就已经准备好，等他询问的一套托辞。而且，精灵长者的脸上挂着平静的表情，但眼神里，却有着一丝无奈，仿佛正在做有违自己本性的事——譬如说谎。 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精灵长者存心欺骗自己？ 达拉百思不得其解。 站在沼泽边思考，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达拉发愣的片刻功夫，三只潜伏在水里的甲伏怪，已经悄悄朝他靠拢。 攻击来得异常突然、迅猛。 一只甲伏怪几乎是从达拉脚边的水里突然窜出来，达拉还来不及为怪物那庞大的体型和丑陋的样貌吃惊，就已经感觉到对方带着一股浓郁的恶臭，从近在咫尺的水下窜出来，挥舞着獒钳一样的巨爪，瞬间袭到达拉面前。 完全是一种恐惧的本能，促使达拉在来不及思考对策以前，就集中全身的力量，提气飞速往后一跃。 分秒之差，怪物的前爪没有抓到达拉，但是却紧紧钳住了达拉手里的细剑，趁势往里一扯，力量惊人。 达拉差点儿被怪物连剑带人一起抓扯进沼泽的泥水池内。惊慌中，他只得放开自己手中的武器，同时转身就逃。 另外两只怪物，也在此时浮出水面，挥舞着自己的獒钳赶了过来。 达拉没命地奔逃，徒手面对这种巨大的怪物，他没有丝毫胜算，更何况一连出现三只。幸亏这种怪物在进行攻击时，总习惯让其中一只爪子高高舞起，进行本能地自我防护，否则，达拉面临的，将不单是三只伸向他的巨爪。 尽管如此，危险依旧紧紧逼来。 很快，他就发现，尽管他奔跑迅速，但还是被一只其中怪物尽力一跃，跳到他面前，阻住了他逃跑的身形，另外两只紧跟上来，将他围在中央，瞪着达拉。 很显然，他已经死路一条。 达拉这才明白为什么常人都不会选择这条路潜进精灵半岛。 眼下，他已经没有时间后悔。 完了，达拉想到，却还是迅速俯身抽出匕首，心里明知这样一把小匕首，对怪物坚硬的甲壳不会构成任何实质性伤害，但他仍然不肯坐以待毙，决心在怪物杀死前，做最后的抵抗。 这种动物毕竟只是头脑简单的嗜血怪物，它们一切行动都依靠“吃”的本能行事。达拉安慰自己，只要他寻找时机，逃生的几率还是有的，虽然，可能性很小…… 无论如何，他不能死在这儿，他必须活着走出这片沼泽，必须进入精灵半岛，必须找到老师吉布里，找到自己的弟弟普诺！ 达拉尽可能站得笔直，瞪着即将扑过来的怪物，心里怕得要死，但表面上，他仍然努力表现出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 他这种架势，让三只怪物一时不敢上前。 眼前这个人没有像平时吃掉的生物那样惊声尖叫、哭闹求饶，反而十分安静地站在那里，让它们的本能也起了一丝无法捉摸的恐惧。 甲伏怪没有思考的能力，它们通常都被一个动词牢牢控制——“吃”。 短暂的对峙后，当“吃”这个动词再次蹦进三只甲伏怪的脑海里时，对它们来说，眼前一身软布甲、目光坚毅的达拉已经不再是人，而是带骨头的大块血肉。 没有耐性的甲伏怪，已打算对达拉发动最后的袭击。 此时，达拉也已经观察到，这种怪物，浑身上下，易被刀剑伤到的地方，只有一处，就是它们嘴角边大团蠕动着的肉红色触须。 可是，它们庞大的身躯，让达拉根本够不到那个部位。除非，他已经作为食物，被怪物抓起送到嘴边。 突然，两只怪物同时出爪，抓向达拉，它们的爪子在达拉头顶上方就已经相撞，刮擦一下后，两只怪物又同时缩回爪子，恼怒地瞪着对方。 虽然它们已经结伴成群，但是在甲伏沼泽，食物稀少，平时为了争抢沼泽附近的小动物，它们尚且关系恶劣，更不提此时，眼前还站着一个人。 人的味道比其他动物鲜美许多，它们都想先下口为强。 另外一只怪物也已经反应过来。 三只怪物的爪子同时伸向了达拉，又碰撞在一起，它们组成的包围圈，也因此而露出一个空档，一个难得的空档。 达拉眼角的余光一瞄到怪物们露出的空档，便猛地一猫腰，从两只怪物之间的空隙窜了出去。 可是，还没等他落地，一只爪子已经钳住达拉，并且一边碾压，一边朝自己触须可及的位置送去。 达拉瞬间只觉得自己快要被怪物的爪子拦腰碾断，并且甲伏怪的爪子还分泌出一种麻痹性的物质，让他在刹那间就变得昏昏沉沉，快要失去知觉，就连腰间传来的剧痛，也顿时消失，感应不到。 真完了。达拉绝望地想到。 “轰——”，“轰——”，“轰——”，耳边传来重物倒地的巨大声响，达拉诧异地发现，自己也已经摔在地上，并且从怪物爪子间滑了出来，瘫在原地。 奇怪的是，那三只攻击自己的怪物，此刻也都如雕塑一般，僵在原地，动弹不得，仿佛被石化了。 这种情景，达拉两年前见过一次，那是他第一次和大型类人生物石巨人作战，也是和吉布里老师初次相逢的时候。 吉布里老师到了？还是自己昏乱中产生的幻觉？ 应该是幻觉。 这里毕竟是甲伏沼泽，少有人经过，而且，能够快速施放魔法，将三个庞然大物瞬间石化的人，达拉还从未见过。 即使是自己的老师吉布里，也做不到这一点。至于石巨人之战那一次，吉布里不过是使用精灵法师给他的魔法符咒，按照精灵教过的办法，从远处击中正在激战的达拉等人罢了。他本人并不会什么了不起的魔法。 可是，达拉的幻觉中，甚至出现了一个从远处慢慢走近的女子轮廓。 近了，近了，近了。 一个恍如从仙境中走出来的，美丽绝伦的精灵女子。 达拉终于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昏倒之前，达拉还在想，原来死是这种味道，还有美丽的女神前来接引他的灵魂。 很快，达拉便再度清醒过来，因为他的嘴巴被撬开了，还被强行灌入一股味道十分糟糕的药水，在这种强烈的刺激下，达拉迅速清醒，一下子弹坐起来，差点儿撞到给他灌药的人，但是那人以更加迅捷的速度闪开了。 达拉吃了一惊，揉揉眼睛，很快便看清站在自己眼前的人，是一个精灵女子，她的尖耳朵实在太过精巧，皮肤实在太过精致细腻，让达拉一眼便辨认出来。 此时，达拉已经明白自己并没有死去，眼前的女子也并非女神，因为他们还呆在距离沼泽不远处的草地上，自己受伤的部位都已被敷上草药，并且胳膊上较为严重的伤处，还用一条水红色的丝巾绑着块木棍，帮他固定住摔伤的胳膊，上面绣着几个字，达拉不认识，那应该是精灵语。 不远处，三只甲伏怪丑陋僵硬的躯体，强烈提醒着达拉刚才发生的一切。 这样的情景绝对称不上是天堂，不过，眼前这个女子，确实有一种高傲凛然不可侵犯的女神气质。 精灵女子一手提着自己的法杖，一手端着一片树叶做成的盛水器皿，站在三丈开外的地方，傲然独立风中，衣裙漫飞，秀发飞扬。 一个精灵法师！ 尽管已经见过吉米达旦这样的精灵法师，见过此前在精灵密林里遭遇的那些恍若天人的精灵美女，但是，眼前这个精灵法师，却再次让达拉感受到精灵这个种族的美貌与精致，远非人类可比。 她身姿曼妙，镶有金丝花边的白色长袍如水一样在她身上滑动，一根柔软的腰带又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玲珑的曲线。金发如瀑，从头顶一直垂到腰间，在风中飞扬，丝丝可见，如同阳光一样耀眼。 她的脸上，虽然用一条淡蓝色的、犹如水一样质地的、柔滑飘逸的丝绸面纱遮住了大半边脸颊，只露出深蓝色的眼睛，这在精灵中非常少见，大多数精灵的眼睛都是深绿色。但是，达拉依旧不难猜想出，面纱下的面孔，一定和她身上的其他部分一样美丽绝伦。 此刻，那双眼睛正审视着达拉，令他不由自主地一阵眩晕。他想起了弗妮娅，她们的眼睛是那样相似，都是这种梦幻般迷离的深蓝色。只是，弗妮娅的眼睛，犹如清晨的露水一样清澈，喜怒哀乐尽在其中，一目了然。而眼前的这个精灵女子，眼睛却犹如蔚蓝的大海一样深邃，达拉丝毫看不透这双眼睛背后的含义。 精灵女子却为眼前这个家伙的苏醒速度感到吃惊，他有些异于常人。 不过，达拉醒来以后，那目瞪口呆盯着自己发愣的神情，却又让精灵女子确信，对方不是什么异人，只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人类野小子罢了，这样的场面，她也非第一次见到，甚至有人在获救之后宣称爱上了她，阴魂不散地痴缠着她，所以，为了避免这类麻烦，她现在常常用纱巾掩面，以免被人看到自己的面容而动心。 没有想到，眼前这个野小子，却在还没有见到她的面貌之前，也露出这样的神情，让精灵女子有点得意，也有点好笑。 她救他，不过是举手之劳，出于精灵爱惜生命的天性而已。 但是，长久以来养成的冷静与克制，再加上她在魔法方面的天赋与造诣，让她犹如一座高不可攀的冰山般不可接近。 即便有异性对她表示好感，她的态度也只有两个字：冷漠。 精灵法师优雅地弹了一下手指，一个巨大的水球从天而降，砸在达拉身上。 达拉这才清醒过来，在精灵女子冷漠眼神的注视下，他感到尴尬不已。 精灵女子也才发现，对方洗去一身污泥后，竟然是一个长相不俗的英俊小伙，即便以精灵挑剔的目光来看，他也算得上俊朗。不过，她对他的印象并没有因此而有太多改观。 于是，美丽的精灵女子轻哼一声，道：“不过是个人类野小子罢了。” 随即，在达拉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之前，美丽的精灵法师便用法杖朝上一引，紧接着，她的整个身子已经漂浮在半空之中，看上去显得更加飘逸、美妙。 犹如一道闪电，美丽的精灵女子很快便滑向沼泽深处的雾气之中，消失在达拉面前。 达拉傻傻地看着精灵法师消失的方向，心内涌起一丝莫名的惆怅。 她连个名字也没有留下。 他甚至连谢谢也没有来得及说上一句。 她走之前，那一声饱含不屑的轻哼，那一句“不过是个人类野小子罢了”，都深深地刺痛了达拉。 他不愿意被刚才的那个美丽的精灵法师轻视，可是，想起自己遇到她时的狼狈情景，正被一只甲伏怪牢牢抓住，垂死挣扎，达拉又不由自主感到羞愧，在精灵法师面前，他确实“不过是个人类野小子”。 一转眼，达拉看到不远处被石化的三只甲伏怪，瞬间找到了发泄对象，他毫不犹豫地朝三只怪物走去，同时从其中一只怪物獒钳里取回自己的细剑，看一眼被石化的怪物后，竟然再次冒险进入沼泽。 他走的方向，和精灵法师滑入沼泽的方向相同。 隐隐的，达拉期望能再见到那美丽的精灵，至少，他要谢谢她救了他。 沼泽的确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地方。 达拉已经在沼泽行走了半天，不但始终没有发现任何精灵法师的踪迹，而且越往深处走，越觉得沼泽里的环境令人生厌。 到处都是又脏又臭的淤泥和不敢轻易涉足的水坑，达拉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必须先用树枝探路，确认前方有一块坚硬的落脚处之后，才敢慢慢地移过去。这种沼泽，吃人是不吐骨头的。 沼泽里，随处可见那些看似寻常其实深不见底的淤泥坑，而按照这些泥坑的胃口，即便来了千军万马，也难以填饱它们。 并且，这些淤泥，人一旦陷进去，越是挣扎，反而越是沉没得快。 达拉又不能像法师一样漂浮在半空中，只得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在这片淤泥中前行。 走了半天，达拉回头，才发现晌午时分看到的沼泽入口处，地上的坑坑洼洼都还看得一清二楚，不由得泄气。照这样的速度，他根本赶不上那个可以在天空中飞来飞去的魔法师，对方现在说不定已经到了新的地方，而他却还在沼泽里趄行，还不得不时时警惕那些暗藏在水中的怪物。 突然，一阵异常的波动从脚下的泥泞之地传来。 达拉立刻警醒，再不敢像先前那样大意。 他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一切异动，半晌，方才确认危险并不在跟前。 刚才的那阵异常波动来自远处，而且现在，达拉已经可以确认，这样的波动，应该是来自强大的魔法能力，自从遇到小女孩娇妮以来，他对这种强大的魔法波动，虽然不如魔法师那样感应细微，却也不是初次见识了。 难道，是先前离去的那个美丽精灵法师？ 想到这里，达拉循着刚才魔法波动传来的方向而去。 尽管还是小心翼翼，但是，速度已然加快。 猛然间，大地一阵阵激烈的颤抖，达拉站立不稳，脚一歪，踩进了旁边的淤泥坑里。 他马上一手用探路的树棍支撑住身体，稳定身形，另一手擎起细剑，摆出防御的姿势。 自打进入沼泽以来，达拉的细剑就不曾离手，更不曾插入剑鞘。 前方，渐渐传来了巨大的声响，好似有许多动物在泥地里扑腾逃跑，发出各种惊恐的尖叫声。 达拉不禁面容失色，兀自惊疑不定，只见一大群动物，蛇、鼠、青蛙、蜥蜴等等，都在一起，没命地朝着自己所在的位置蠕动、奔跑、跳跃、爬行，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达拉惊呼一声，因为对方的数量实在太多。 就在他惊呼的片刻功夫，一些跑得快的小动物已经从达拉身边飞掠而过。 剩下的也都急窜过去，根本没有一只动物扑向挡在路中的达拉。 紧接着，达拉只感到地面的颤抖越来越频繁，前方传来的声响也越来越大。 达拉已经没有心思去看前面到底是何方神圣，就已经被本能的恐惧控制，不由自主地反转身，和那群刚刚逃离过去的动物们一起飞奔。 但他毕竟不是身轻敏捷的小动物，不能在泥泞的沼泽之地如履平地般奔跑，刚刚跨出两步，达拉的脚就再次不小心踏到淤泥里，被牢牢吸住，拔不出来。 当他使劲拖拽自己那只陷进淤泥中的左脚时，右脚所踏的土地，刚才都还是比较可走的坚实泥地，瞬间便成了不断陷落的稀泥。 达拉泥足深陷，而此时，身后传来的动静也是越来越大。 扭头一看，达拉发现此时出现在他眼前的，已经是一群更庞大的动物，巨型的蜘蛛、蚂蚁、蜈蚣等等，从它们那鲜艳的体色和有力的钳脚和下颚来看，这些动物，多半都身带剧毒，而且是肉食动物。 不过，它们显然也都为某种危险所震慑，像之前窜过达拉身边的动物们一样，也都只顾着没命地奔逃，没有一只对陷在淤泥里的达拉产生兴趣，前来蛰咬他一口。 也正因为如此，达拉才更加焦急，根据此情此景判断，若不是它们后面有着更为恐怖的猎手，这些动物根本不会如此仓皇。 此时，淤泥已经漫过他的腿部，朝上袭来。 达拉只得借用手中木棍，一点一点用力，极其小心地将自己从淤泥里往上拔。 就在这时候，达拉听到了先前在沼泽入口处，曾经听到过的刮擦声，他脸色骤变。 那是甲伏怪挥舞獒钳时发出的独特声响。 达拉再次扭头一看，果然看见几只体型更大的甲伏怪，已经飞快地沿着先前那些动物们逃跑的路线，飞快地爬了过来。 达拉此时却还深深陷在淤泥之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几只庞然大物朝他袭来。 不过，这一次，这些巨大的怪物们对束手无策的“点心”没有丝毫胃口，它们竟然也和其他的动物一样，在没命地奔逃，都很快从达拉身边或者头顶飞掠而过，没有一只去对付陷在淤泥里的达拉。 跑在最后的那一只甲伏怪受了伤，两只巨大的獒钳都被烧得焦黑，一边痛苦哀嚎，一边拼命逃窜，挣扎着往达拉所在的位置飞一般爬行。 在甲伏沼泽，能让甲伏怪受到如此重创而逃跑，达拉实在很难想象，那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怪物？ 突然，一道白光击中那只受伤的甲伏怪，被击中的甲伏怪死命哀嚎一声，很快消失在熊熊烈火中，速度之快，将还在淤泥里挣扎的达拉完全惊呆了。 一道阴冷的、带着强烈不屑的声音从半空中传来：“爬虫！” 达拉呆呆地看着这难以置信的情景，只觉得气都快喘不过来了，丝毫没有留意到，淤泥已经漫过腿部，袭上腰间，并且飞快地朝胸前蔓延。 这是什么魔法？ 太可怕了。 随着那道阴冷声音刺进达拉耳膜，只见半空中，一个浑身漆黑的身影闪电般出现。 达拉迷离的眼睛根本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但却能感受到对方冰冷的眼神正冷冷地注视着沼泽内的一切生物。 仿佛一股阴冷的风从另外一个世界刮过，达拉在瞬息之间，犹如触碰到死者的呼吸和亡灵的哀嚎般，忍不住颤抖起来。此时出现在半空中的人，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更像是一个终年与亡魂打交道的死神。 达拉一动也不敢动。此刻他才真正明白，为什么以往吉布里老师总告诫自己：“英雄并非对一切都无所畏惧，事实上，懂得恐惧的人才最有资格成为真正的英雄。” 现在的他，就懂得“恐惧”。 可惜，尽管达拉一动不动，但他的身体还是在泥水中“咕嘟咕嘟”地迅速下沉。 半空中的黑色身影显然也已经察觉下面的情况异样，微微一瞥之后，响起他有点诧异的声音：“人？米雅莉？”，不过很快，诧异便被不屑所取代：“爬虫。” 淤泥已经漫过达拉的胸了。 明知道他已被半空中的魔法师所发现，达拉却还是摄于对方阴冷刺骨的气势，丝毫不敢乱动，生怕一不小心激起对方的愤怒，将自己当作“爬虫”消灭掉。刚才他对付在达拉看来凶猛异常的怪兽时那种干净利落，让达拉深深地被震撼了：这就是魔法师拥有的力量！ 怪不得在斯坦利帝国，人们对魔法师的尊敬与崇拜，远胜于对贵族的敬畏。 达拉在斯坦利呆了那么多年，都从未真正见过魔法师，而今天，他居然前后遭遇两个魔法师，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前一个魔法师在关键时刻救了他的命，而眼前这个，达拉知道，稍不注意，他随时都有可能丢掉小命。 但他毫无办法。且不说目前陷在淤泥中的困境，即便在平时，全副武装身手灵活的他也不可能与一个魔法师抗衡。能够与魔法师对抗的，只有魔法师。即使有魔法师伤在武士的剑下，也是因为近距离接触下给了对方可趁之机，否则，剑对魔法师来说，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因而，大多数魔法师都会竭力保持与其他人之间的距离，一个安全距离。 此刻，半空中的魔法师就处在安全距离内，而陷在淤泥里的达拉，则处在非常不安全的情况下，他只能指望半空中的魔法师大发善心，赶快离开。那么他还有一线生机，从淤泥里慢慢挪出来。 可惜，魔法师并没有离去的意思，他甚至不再理会那些他厌恶的“爬虫”都已经远远跑开，反而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他新发现的这个“人类爬虫”身上。 忽然，半空中的魔法师轻轻一挥手。 达拉顿时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将自己从淤泥中大力拉出，呼吸骤然畅通，他得救了！ 没容他再吸第二口气，一根无形的绳索将他牢牢栓住，拖着他跟在半空中的魔法师身后，闪电一般，飞速地在淤泥上滑动起来。 不一会儿，他们就已经离开沼泽，来到了一个新所在。 第二章 黑袍法师 这是一大片静谧的原始湖泊，湖边遍布芦苇，阵阵微风从湖面上刮过，泛起粼粼波光，绿色的芦苇叶则在风中轻轻摇曳，跳起欢快的舞蹈。 和刚才的沼泽相对比，这儿和沼泽，恰恰是两个极端。 达拉猜想他们已经穿过甲伏沼泽，来到了小妖湾。 速度真快！要是他自己走，估计两天两夜也走不出那片泥泞的沼泽地。 小妖湾，顾名思义，这里居住着一种水栖的小妖精——尼克精，据说它们比其他精类生物更为孤僻，倾向于以猜疑和敌意来对待入侵者。很少有人见过这种神秘的小生物，但是一旦有不受欢迎的入侵者或是邪恶生物踏入它们的领地，尼克精则会非常愤怒地加以反击，保护自己的家园。 不过，此时达拉顾不得担心那些随时可能出现捣乱的小妖精，他感到身上那根无形绳索消失了，于是连连喘息，终于从刚才一路被拖拽着拉离沼泽的折磨中解脱出来，这才抬起头，看着从半空中徐徐降落在自己身边的黑袍法师。 他看到了一张仿佛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骷髅般苍老、枯瘦的脸，那是一张没有丝毫人类的表情，没有丝毫还活着的生物那种生气的脸。只有一双眼睛还在活动，但却冰冷至极，而且透出阵阵寒光，偶尔，里面还会闪过一两丝令人胆寒的兴奋红光，令达拉直觉，眼前这个黑袍法师，在他那冷酷的外表下，掩饰着某种极度的疯狂。 此刻，他很期待这位黑袍法师迅速离开，或者，他能迅速离开这位黑袍法师。 达拉开始趁法师不注意他时，不自觉地慢慢后退着，打算离开这个让他浑身发冷的黑袍法师。 黑袍法师冷冷地瞥了达拉一眼，达拉立刻站住不动了，他从法师的眼神里，已经看出自己此举的胜算有多大，坚持逃跑的行为有多愚蠢。 随着黑袍法师的视线，达拉的目光，又落到了自己胳膊上绑着的水红色丝巾，那是先前精灵法师留下来的物品。 黑袍法师五指并拢，做了个抓东西的手势，达拉胳膊上的丝巾已然飞跃到黑袍法师的手中。只见他淡漠地看了一眼丝巾上的字，不屑地道：“是她？！” 达拉说不出话来。 法师看也不看达拉一眼，因为他刚才倒也没有和达拉说话，多年来的孤独，使得他已经养成了自言自语的习惯。 只见法师用手在半空中一劈，同时低声念了道咒语。 他用手劈过的半空中，竟然出现了道实质的裂痕，而且从裂痕里钻出一种奇怪的生物，达拉以前从未见过这种生物。它看起来像是一只有着锈红色短毛的大型狗，身上的斑纹、牙齿和舌头都是深黑色的，眼睛闪烁着骇人的红色光芒，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一般。 达拉正在吃惊，只见裂痕又扩大了，半空中，那道裂痕仿佛是连结到另外一个世界的通道，从里面又翻身跳出来几只似狗非狗的怪物，一只，两只，三只……一共六只，它们都在黑袍法师的脚边排成一排，也像狗一样，急迫地舔着嘴唇，等待着黑袍法师的指示。 黑袍法师将手中的水红色丝巾拿到最先钻出来的那只怪物鼻子前，给它嗅了嗅，然后吩咐道：“找她来！” 带头的怪物接到命令后，立刻掉头离开，朝湖边的芦苇深处跑去。其余五只紧随其后，踏踏地跑着，还一边跑，一边不断地从口里喷出熊熊火焰，将挡住它们视线的芦苇烧得一干二净。 看到怪物惊人的战斗力，达拉心里忽然涌起一阵不详的预感，他再次将目光投向黑袍法师，后者脸上的肌肉略有缓和，因为兴奋，眼睛深处的红芒更甚。 “他想对那精灵法师怎样？”达拉猜测着，心里暗暗担忧起来。 尽管眼前的黑袍法师也救过他一命，但察觉到这个黑袍法师可能对之前的精灵女子不利时，达拉的心情变得矛盾起来。 一方面，他有些期待这个黑袍法师能找到精灵法师，这样，他就可以再见到她；另一方面，他又害怕黑袍法师找到对方，因为，眼前的黑袍法师，显然不是一个普通的法师，他竟然可以一次召唤出六只怪物，这一点，就连达拉这种不懂魔法的人看了，也知道黑袍法师的厉害。 那六只怪物，其实是六只地狱犬。 此时，它们已经忠实地完成任务，找到了精灵法师的踪迹，而且正把她朝黑袍法师这边引过来。 黑袍法师探手入怀，从袍子里掏出一本形状诡异的黑皮书，翻开书后，他开始准备其中一个法术。 此时，他的全部心思都扑在即将过来的那个精灵法师身上，已经将站在他身旁的达拉忘得一干二净。那不过是一只爬虫，对自己不成任何威胁，本来他可以轻易地杀死这只爬虫，但他没有时间，也不屑于将魔法力量全部用在这类无聊的事情上。因为，他曾是图雅大陆上最强大的人类法师——托克·阿兰德。 虽然确信25年前的失手，仅仅是一次意外，但阿兰德还是不愿掉以轻心，他经不起再一次失败。 他必须证明他是最强的。 解封之后的两年来，他察觉到在图雅大陆上，竟已产生了不少后起的优秀法师，但他不屑于和对方比试魔法，这两年来，他一直在大陆四处寻找精灵法师米雅莉的踪迹。 他知道，米雅莉自从在龙谷之战得到老师菲洛希尔的真传后，魔法能力突飞猛进，之后一直游历四方，不断地学习、练习新的魔法，成为了精灵，甚至人类、矮人之中名声广播的著名大法师。 按理说，要找到她并不难，但这两年来，他却一无所获，直到前不久，他才追踪到米雅莉的蛛丝马迹，得知她经过布洛斯草原，在甲伏沼泽出现过。 他立刻追踪而至，却又再次失去了米雅莉的行踪，直到他遇到达拉，从达拉手臂上解下米雅莉用来给达拉固定胳膊的丝巾。 达拉看着黑袍法师忘我的姿态，知道此刻是偷偷溜走的最佳良机，情感却强烈反对他这样做。 当黑袍法师召唤出那六只怪物去搜寻精灵法师后，他确信这个黑袍法师极有可能伤害那个美丽的精灵法师。 这让达拉有一点焦虑。 黑袍法师实在显得太过诡异而强大。单看他刚一出现，就已经造成甲伏沼泽怪物们纷纷大逃亡的恢弘场面，达拉就可以断定，他面对的，是一个极度危险的法师。 继续留在这里，无疑于等死。 但是最终，他还是选择了留下来。 美丽的精灵法师也救过他一命，如果她真的不幸被引过来，达拉留在这儿，就可以在她察觉危险之前，出声警示精灵法师赶紧离开。 达拉起初遇到的那个精灵法师，就是米雅莉，此刻，她正与剩下的三只地狱犬战斗。 她已经很久没有遭遇这样的对手。 这种地狱犬，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异界犬类生物，它们通常都被用作邪恶生物的仆从，能够从目标身上吸取生命力，精神力，甚至法力。 150年前，卓尔对地表的侵略战争中，这种邪恶仆从随处可见，它们和好战的主人一样极具侵略性。而且，它们不但喷吐火焰，焚烧地表种族的美丽家园，将所过之处变成一片焦黑、寸草不生，还吸取各种生物的生命力和法力，不断充盈它们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这些生物协同作战。 此刻，剩下的三只将米雅莉困在中心，其中两只不停地朝米雅莉吐火，尽管它们另外三名同伴已经莫名其妙死于自己吐出的火焰之中，它们却仍然不敢后退，因为另一个法师的命令在鞭策它们，后退会让它们死得更惨。 按照它们往常的判断，猎物一定会远离火焰喷出的方向，往另一个方向逃跑闪避，这样就正好靠近其他地狱犬设置的陷阱。 精灵法师却早已熟悉它们的伎俩，非但没有后退，反而逆火而上，同时操纵风系精灵，朝着喷火的地狱犬刮出一阵强风。 风的力量被米雅莉掌握得恰到好处，既不至于完全熄灭地狱犬喷出的火焰，又不至于构不成威胁。 她自己也是一个精灵，精灵回应精灵，是一种自然现象，不比人类，还需要通过一段时间的冥想来得到这一魔法力量。 所以，每一次地狱犬喷出的火焰还未触到精灵法师，便会被强风吹往喷火者自己的脸上，将纵火者的头烧为一团黑炭。 用这种方法，她已经成功解决了五头地狱犬。 只剩下最后一只领头犬了，它不再战斗，转身就逃，朝自己先前来的方向跑去。 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 米雅莉稍作沉吟，很快便追了上去。尽管她心里有种莫名的不详预感，却无法放任这种邪恶怪物在此逗留，不论它们的主人是谁，能够召唤出这种怪物的人，也绝不是善类。 米雅莉必须弄清，那人究竟是谁？有何目的？刚才的那次攻击是地狱犬自身的猎食行为，还是来自它们主人的吩咐？ 兀的，米雅莉心头掠过一道黑影，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难道是他？！ 让自己得以成名，从一个小小的低阶法师成长为现在的魔导士，有两个人实在不得不提。 一个，是自己的老师，精灵法师菲洛希尔。另一个，则是自己的劲敌，人类法师托克·阿兰德。 尽管25年前的龙谷之战中，她曾不可思议地打败了阿兰德，将其封印在魔法黑匣中。但那场生死之战，对于她来说，是一个谜题。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战胜阿兰德的经过，但是她知道，对于阿兰德来说，那些经过却恍如昨天。从她得知对方解封，正在四处找她的消息至今，不过短短几天，但米雅莉却已经预感，地表种族的太平日子很快又要过到头了。 之前，她一直呆在遥远的青铜圣地，在另一个空间内接受魔法试炼，试炼成功出来后，她接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阿兰德已经解封。所以，米雅莉才匆匆赶往精灵半岛。 没想到，阿兰德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此时，米雅莉也有种隐隐的期待，期待能再度和阿兰德决战一次，在一种清醒的、能够记得每一个细节的环境之中，和阿兰德来一次真正的魔法较量。 现在的她，与当年令老师菲洛希尔都失败过的人类法师相比，究竟是谁，拥有更多的胜算？ “她来了。”黑袍法师忽然低语，并不是和达拉说话，而是自言自语。 达拉心砰砰乱跳起来。他紧张地注视着黑袍法师，甚至大胆地朝着黑袍法师又悄悄挪近一步。 对方正专注于远方传来的动静，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的达拉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让一个手持细剑的战士靠得太近，并不是魔法师的明智选择，但此刻阿兰德全身心都扑在与米雅莉遭遇、展开战斗的渴望之中，压根儿没注意达拉。 反倒是达拉，一点也不敢抬头去看那个精灵法师是否真的来了。 “果然是你！”半空中，传来一道清脆的娇诧。 达拉瞬间心里一动，明白那个精灵法师已经到了，但他还是不敢抬头，只是紧紧盯着黑袍法师的一举一动。 黑袍法师并未回话，直接用手一指，一道激光从手指上飞出。 “死亡一指。”空中的精灵法师一边冷笑，一边迅速作出反应，只见她一个手势划过，轻轻避开了黑袍法师快如闪电的死亡一指，动作飘逸而优雅。 黑袍法师更不打话，手势咒语接二连三地朝空中的精灵法师招呼过去，精灵法师也已落到地上，回以颜色。 很快，两个法师都全心全意地投入战斗，彼此都紧张地注视着对方，等待着对手偶尔的一眨眼、手指的小抽动、嘴角的轻轻颤抖——瞬间的疏忽，都足以致命。 刹那间，美丽的湖泊上，火球在空中炸裂，落下的火焰引燃了湖边的芦苇，红光泛起，将隐藏在芦苇中的小鸟烧成一片焦黑；虚幻的巨龙在水里翻腾，掀起滔天巨浪，喷出致命的龙息，鱼儿从湖水中接二连三地抛出，死伤无数；让人畏惧的丑陋生物不断地从异世界被召唤出来，又不断地炸裂开来，恐怖的恶臭瞬间充满整个湖泊。 从湖泊中被惊醒的尼克精们仓皇地游向远方，而且一路上不住地尖叫，即便是热爱家园的他们，也不敢为了捍卫领地而参与两个大法师间的对抗。 雷电从手指中射出，炫目的闪光和爆炸的火焰充斥在水云间。 原本曼妙的湖泊现在活如炼狱。 一个是精灵中崛起的后辈，年轻的身体是她施法时强有力的保障，而且经过几十年的学习与魔法试炼，她的实力已经大大增强；另一个则是人类历史中强大的传奇，刚从黑匣中释放出来不久，他有着古老的知识与力量，能够吟诵一些古代咒语，召唤出只有梦里才会出现的可怕怪物执行他的任何指令。 但是，在长久的战斗之后，两个法师谁也无法靠近谁，谁也无法打败谁，最终都静默下来，彼此对峙着。 他们所剩的精力都顶多只能支撑自己进行最后一两个法术，一两个决定胜败的法术。 两人都在准备着，这一回，才是他们之间的生死之战。 没有一个人留意到，在强烈的法术对抗后，居然还有一个人慢慢在地上蠕动着。 尽管达拉此刻已经浑身是伤，额头上的血不断地流出来，爆炸产生的灼热气浪甚至烧熔了他的甲衣，融化了他手中的细剑，但是，在短暂的昏迷过后，他仍然顽强地苏醒过来，而且倔强地朝着黑袍法师站立的地方蠕动着爬了过去。 他全部的意志和精神都只剩下一个：打击黑袍法师，帮助精灵法师。 或许是为了报恩，又或许是不忍心看到美丽的精灵法师在自己面前受到伤害，达拉已经忘了这是法师间的对抗，理应一对一地公平进行。 突然，达拉身下的土地翻滚起来，许多白骨瞬间破土而出，与先前死掉的鱼兽鸟雀的尸体翻滚在一起，构成了一只即使在噩梦里也找不到的可怕怪物。 这只怪物庞大无比，看上去像蛇又像龙，由无数的死尸和白骨构成，但活动起来却不僵化，反而动作敏捷。它成型后，竟然还发出了类似活物的嘶鸣。 达拉摔到一边，差点儿没被压扁，耳边传来黑袍法师的命令：“杀了她。”达拉睁开眼，恰好看到那只怪物冲向对面的精灵法师。 精灵法师脸上的淡蓝色蒙面丝巾早已在恶战中飘散，达拉这才第一次真真正正看到了精灵法师的脸，如同他猜想的一样，面纱下的脸，是一张美丽的面容。达拉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巨响，整个人犹如被闪电击中，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全身麻痹。 刹那间，周围汹涌的声音和影像都静止下来，他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这一张，美丽绝伦的精致面孔。 但，仅仅是片刻的功夫，另一张面孔在达拉眼前一闪而过，他已回过神来，看清了精灵法师此时面临的险境。 精灵法师的脸上有着不能置信表情，但相应的咒语还是迅速涌出来。 那只怪物还在没命地朝前冲，它的尖角已经快要刺到她的脸了。 来不及了？！她忽然感觉到巨大的恐惧，全身的力量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虚脱下来，死亡离她如此之近。 一瞬间的迟疑，让精灵法师被冲到面前的怪物狠狠一撞，她的身体飞起来，重重地掉在地上，翻滚几圈后倒在地上，嘴边流出鲜血。 怪物晃动着巨大的身躯，再一次朝躺在地上的精灵法师冲过去。 黑袍法师的眼里闪过狂喜的红芒，可是眨眼间，红芒凝固了，他的表情开始变得古怪，惊奇又痛苦地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腰间，插着一柄形状古怪的小匕首，那是他自己的匕首，是他自己吟唱大型死亡法阵时必须用到的小匕首。 怎么可能？谁？ 他慢慢转过身来，阴冷地看着面前那个已经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倒在地上喘息的少年，那个早已被他遗忘掉的、毫不起眼的人——达拉。 怎么可能？ 他怎能伤害到他？ 突然，阿兰德的心中涌起一丝前所未有的恐惧，他记起自己在杀死国王身边的另一个法师格奥尔格时，那个白发苍苍的预言系法师曾微笑着说：“我看到了自己的死亡。在试图向国王说出你的真相时，我就已经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不过，有意思的是，我也看到了你的死亡，在并不遥远的未来，你会死在一个不会任何魔法，而且非常弱小的人手里。” 尽管知道那个法师的预言向来准确，但是他并未将那些话放在心上，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是对方临死前的恐吓之词。 他，史上最强大的魔法师，怎么会死在一个不会任何魔法而且非常弱小的人手里？ 来不及思考更多，黑袍法师猛然感觉到身后汹涌过来的杀气，明白那只骨架怪物在察觉到自己受伤后的虚弱时，开始反扑过来。 魔法反噬！ 阿兰德赶忙吟唱出最后一个法术，开出一道传送门，一闪身钻了进去。 他之前召唤出的那只骨架怪物紧随其后。 达拉感到自己快要被那只骨架怪物庞大的脚爪踩到，闭目待死时，一股水柱及时击中他，将他打歪到一边去，避开了怪物的脚爪。 接着，达拉看到那道传送门在他眼前关闭了，那只刚把头挤进去的怪物也在达拉眼前断裂成两半，只留下庞大的骨架身躯。 几秒钟后，这具身躯在失去了法力的支撑后，一下子崩塌了。 达拉仍然躺在地上喘息，他简直不敢相信，他居然靠近了一个法力那么高强的黑袍法师，而且刺伤了他。 当他靠近时，黑袍法师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丝毫没有察觉到虚弱至极的自己。 眼看着那只黑袍法师召出的怪物将要给予精灵法师最后致命一击，他的目光瞥到法师腰间，从法师的刀鞘里抽出一把匕首，用力扎进对方的身体…… 之后的一切都结束得太快。 达拉还在思索为何黑袍法师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那样惊慌时，黑袍法师就已经冲入他的传送门中，隐匿不见。 达拉只记得，那道门关闭前，他看到巨大的黑色蜘蛛图像一闪而过。 一切都犹如噩梦般瞬间结束了。 只有不远处，地上躺着的精灵法师，提醒着达拉刚才发生的一切。 后怕的感觉一阵阵涌来，令他止不住颤抖。 他竟然刺伤了一个黑袍法师！ 他简直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 他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这样的勇气。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受伤的精灵法师身上，再度涌起一股力量，支撑他拖着同样伤重的躯体，朝精灵法师慢慢走过去。 走到精灵法师身边后，达拉坐了下来，无力地望着四周的一切，一片死寂，经过刚才那样激烈的对抗后，达拉清楚这里很难再有什么威胁，于是转过头，盯着精灵法师美丽的面容，轻声说：“安全了。” 许久，米雅莉才睁开眼，看清守护在自己身边的，正是之前她救过的“人类野小子”。 此刻，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眼光柔和，热切而又关怀。 米雅莉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被这个人类野小子所救。对于达拉，她非但没有感激之情，反而生出一丝莫名的恼恨，因为，这个几小时前，在她看来还如蝼蚁般落魄的人类小子，现在竟也看到了自己失败后挣扎求生的全过程，这是她第一次在一个人类面前这么丢脸。 此时，她只想安安静静地一个人呆着，自己慢慢疗伤，不想被他继续看到自己失意时的落魄样子。 于是，米雅莉打起全部的精神，冷冷地对达拉说道：“你还没走？” 达拉点点头，说道：“你受伤了……” 米雅莉截道：“与你有什么关系？” 达拉一时愣住了，好半天，才喃喃说道：“你救过我，所以……” 米雅莉再次冷冷截道：“那好！现在我们互不相欠了，你快走开！” 达拉无言地看着米雅莉，对方正紧闭嘴唇，用冷冷的目光看着他。眼前这个精灵法师，令他有些受伤的委屈感，尽管之前遇到的厉娜、吉米达旦、甚至那个不知名的绿衣精灵，全都曾用这种冰冷傲慢的态度对待过自己，但是他都浑不以为意。 一方面，是因为他的天性，他大度的胸怀和气量；另一方面，她们毕竟只是自己旅途中的临时伙伴、匆匆过客，内心深处，他并不在意这些女孩，所以也根本不会为这些小事斤斤计较。 但是，眼前的精灵法师，她对自己这样的态度，却让达拉有些难以忍受，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 沉默片刻后，达拉也真的想自己一走了之，的确，她救过他，而他也救过她，他们可以说已经互不相欠。 但在他一眼瞥见精灵女子惨白虚弱的面孔，和在微风中轻轻飘动的金色秀发后，达拉顿时又心软了。 他知道，法师们在施法之后，都会变得异常虚弱。 “我不能走，”达拉说道，“我还欠你一命。” “我好像只救过你一次。” “不，两次，在最后关头，我知道，是你用水柱将怪物脚边的我击开，我才没有被怪物踩死。” 米雅莉沉默了。 之前，在达拉快要被怪物踩到时，是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一道水柱将达拉击打开去，达拉才避过了怪物的脚爪。 “就算是这样，我也不需要你报恩，你还是走吧。”过了半晌，米雅莉还是冷冷地说道。 “我不是报恩，我只是不想欠你的。”达拉也冷冷地说道。 米雅莉无话可说，强自挣扎，站起身来，她很想吟诵出一个法术，快速离开这里，摆脱这个像是对自己纠缠不休的少年，却又发现自己的头脑一片空白。 经过刚才那一场死亡之战，她已经没有任何精力来施展法术，此刻她如此虚弱，连一个小小的浮空术或是一道小小的闪电都无法施展。 米雅莉挣红了脸，没有法术护身，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精灵少女。 虽然，米雅莉今年已经100岁了，对于人类来说，能活到这个年纪的，已经是古稀老人，但对精灵而言，这个岁数，不过刚刚成年。 她忽然恼怒地发现，自己尽管嘴硬，但若是没了“野小子”帮助，她现在根本寸步难行。 精灵特有的傲慢，不容许她依赖一个人类。 所以，米雅莉虽然不能施展魔法，却还是倔强地、一步一挪地朝前方走去。 达拉默默地跟着米雅莉。 走出几步后，米雅莉见对方一直紧跟着自己，自己却又无法摆脱对方，只得再次站定了，冷冷地看着达拉，问道：“你老跟着我做什么？” “你现在需要人照顾。”达拉说道。 “不需要。” “需要。” “我不需要。” “你需要。” 米雅莉闭了嘴，和一个人类争论这样的话题，有失身份。她只是冷冷地看着对方。 达拉也看着米雅莉，忽然忍不住轻声说：“你很好看。”他当时就是那么想的，还来不及思考，便冲口而出。说完之后，才觉得自己失言。 达拉是第一次对一个女孩儿说这种话，他并非没有见过美女，但即便是面对自己深爱的弗妮娅，他也从来没有脱口称赞过对方的美貌。 可是眼下，他却对一个全然陌生的精灵法师，脱口说出了这样的话。连达拉自己都有些意外。 米雅莉也有点儿意外，因为她完全没有想到对方会突然这样直接，这样大胆地称赞自己的美貌，这在精灵一族是不可想象的。 傲慢的精灵即使在示爱时，也决不肯低下高贵的头颅，大胆地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即使以往有人类对她说过这样的话，也绝对不是在这样的情景之下。 米雅莉冷漠地看一眼达拉，决定不再理他，姿态优雅地往前迈了一步，可惜，刚刚迈出一步，米雅莉就发现，她受的伤远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 刹那间，米雅莉只觉得五脏六腑内一阵翻腾，一股血气涌上喉头，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几欲跌倒。 旁边的达拉急忙伸过手来扶住米雅莉。 这是一双强有力的臂膀！ 米雅莉的全部意志都在反抗，促使她抗拒对方的搀扶和触摸，可惜身体却不听使唤，毫无力气的，软软的，倒在了达拉怀里。 这是法师第一次躺倒在一个异性，而且还是一个人类异性的怀里。并且，是身不由己。她甚至连这个野小子的名字也不知道，只因为她救了他，他救了她，她又救了他，他们就如此奇妙地相遇、相连在一起。对方暖烘烘的、充满男性气质的胸膛冲击着法师受伤后脆弱的神经，让她在片刻间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种眩晕的感觉。但是很快，常年的冷静与克制回到她身上，米雅莉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顿时又羞又气，又急又怒。 达拉在接触到米雅莉柔软温暖的身躯时，也是心中一动，不由得想起那个瓢泼雨夜，他和弗妮娅在山洞内的甜蜜相拥与亲吻，涌起一丝迷茫与惆怅。 眼前的法师全然陌生，他甚至连她的名字也不知道，而且，她还救过他两次，所以，他的心在短暂乱跳几下后，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达拉搀扶着伤后无力的米雅莉，温和地说道：“无论如何，在你伤好以前，我是不会离开你的。如果你想尽快摆脱我，就要尽快恢复健康。” 米雅莉没有说话，沉默地接受了对方的建议，她现在的确伤势严重。 不过，在冷冷地盯着对方扶住自己的手臂片刻后，米雅莉冷冷地对达拉说道：“找根干净树枝来。” 不一会儿，二人相携而去——中间隔着一根树枝，离开了这一片死寂的小妖湾。 米雅莉有点惋惜，之前那么美丽的小妖湾，就毁在了她和阿兰德之间的魔法对抗上，但她知道，那些逃出去的尼克精们，会再度回到这里，施展自己的魔法，重新建设他们的家园。 “还差一种。”米雅莉看着达拉采回来的那些草药，摇摇头说道。 此时，二人已经绕过鬼婆隘口，来到了绿龙森林的入口处。 在绿龙森林里，居住着一只绿龙，虽然大多数时间，这只可怕的怪兽都在睡觉，只要不去惊动它，他们就能安然通过。但是，米雅莉不愿轻易冒险，因为她深知这只绿龙的恶名，自从它选择这片森林栖息以来，只要一醒，就会跑去小妖湾吃掉一些尼克精，或者去和水精灵湖的精灵们捣乱，大肆搜刮财宝。 值得庆幸的是，龙类都是很贪睡的生物，这样的事情，上千年中发生的几率也不到两起，因而，这附近的生物们尚能安居。 一路上，达拉已经伤愈，米雅莉也在缓慢的恢复之中，但她还不能达到遭遇阿兰德之前的状态。。 通过交谈，她已经得知达拉的身世，也知道达拉来精灵半岛的目的，知道达拉的老师就是著名的游侠吉布里，因而，对于达拉的态度，米雅莉也不再像之前那么冷淡。 况且，路程中，达拉对她照顾得十分周到，既耐心又细致。 她已经不记得有多少次从梦中醒来，会发现对方一直守在自己身边，神色机敏地警惕着周围的一切响动，尽管脸上挂满疲倦，眼里布满血丝，却仍然不肯倒下头来美美睡上一觉。 没人叫他站岗，他主动担负起了这个职责。 至于米雅莉需要的草药，无论多么难找，他也会按照米雅莉所说，一次又一次地在湖边、在草丛、在任何可能找到那些材料的地方再三搜寻，直到找到为止。因为他知道，这些草药，是米雅莉用来制作魔法药水，使她尽快恢复健康的关键。 此时，当米雅莉盯着他千辛万苦找回来的草药，摇头说找错了时，达拉也没有露出失望的神色，只是平静地说道：“我再去找。”接着，他放下手中的草药，再次返身，钻入了芦苇荡中。 看着达拉离去的背影，米雅莉心中升起复杂的情感。 这是她自成名以来，第一次与人结伴而行，而且，对方还是一个异族男子。两人之间的相处，有诸多不便，但达拉却都一一考虑到了。 也不知道他在哪儿听来的传说，以为纯粹的精灵只吃美丽的花朵，只喝清晨的露水。 两人结伴而行的第一天，他还花了不少功夫来采摘鲜花与收集露水，当米雅莉看着达拉用心收集的成果，冷冷告诉他这都是不实的传言后，他尽管有一些沮丧，却也只是淡淡一笑，问明了精灵喜爱的食物后，又再次出发，四处寻找可吃的水果与浆果，洗净之后拿给精灵。 这些小事，也让精灵对达拉的态度有所改观，在她眼里的达拉，已经不再只是一个人类野小子。他身上背负着那么痛苦的往事，却还有余力关心她、照顾她，这种善良的本质，让精灵从内心深处有了一丝感动。 就在米雅莉想着这些问题的时候，森林里传来一阵骚动，其中汹涌着大量魔法波动。她脸色突变，一个不详的念头涌上心头。 难道，那只绿龙，即将从梦中苏醒？ 第三章 危机四伏 “他醒了。”一个男性卑怯的声音说着拗口的精灵语。 “你看着他！我去报告主母大人。”另一个女性用命令的口气说道。 “是。”男性回答到，在那个女性轻轻离开后，微微松了口气，转头看着自己看护的病人，一个受伤的人类黑袍法师。 对方此时已经睁开双眼，正阴冷地注视着周围的环境，那双眼睛里透出的冰冷与寒气，令他这个长期生活在黑暗之中的黯精灵也感到阴森可怕，因而，当他听到不远处传来的细语声后，不由得再次松了口气。 这里的每一个女性都让他害怕，但是，眼前这个受伤的人类黑袍法师，给他的感觉还要可怕得多，只有玛莎拉蒂主母大人，才能让他产生相等的恐惧。 突然，一阵特有的紧张感从身后传来，黯精灵不必转身，也已经知道，是自己家族的玛莎拉蒂主母到了。他立刻卑微地伏低身子，同时闪身在一边，等待着玛莎拉蒂主母的下一步指示，没有主母的命令，他甚至连头也不敢抬。 然而，玛莎拉蒂此时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那个受伤的人类黑袍法师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旁边担当看护的男性。 这里是幽暗地域，卓尔的暗网之城——沙玛城。 沙玛城座落于一个两英里宽、一千英尺高的洞穴中，其中居住着两万名卓尔精灵，贵族宫殿十分宏伟。 荣耀显赫的执政议会由城中最强大的几个家族的主母组成。通过她们的裁决、密谋和竞争，蜘蛛神后罗丝扭曲的法则统冶着这个城市。 城市由各个贵族的家族城堡构成。 家族城堡则由一个个巨大的钟乳石和一个个巨大的石笋组成，永不熄灭的黑火在石笋内部翻滚。众多法师学校的尖顶高塔林立，密密麻麻，闪烁着五颜六色的魔法灵光。每个高塔的尖顶末端，都会间歇性的释放出一个闪光法术，幻化成不同图案，像是各自的标记。 城堡周围都有宽大的护城河。房屋常常点缀着逼真的灰色半透明蛛网状壁挂或吊帘。一代代的卓尔工匠都尽其所能追求完美，用魔法在钟乳石和石笋上刻下一行又一行的饰纹。 而那些从顶上倒悬下来的钟乳石，以及从地面上生长出来的石笋，它们被开凿成中空，作为住房，前者属于牧师，后者则居住着法师和战士。 在这里，地面的阳光永远也无法抵达，到处都被无边无际的黑暗所笼罩。 由于蛛后罗丝的旨意，卓尔的社会一直处在母系社会，女性在这里拥有绝对的权力，以及至高无上的地位，相对的，每一个男性从小就会接受到的教育便是无论处在何时何地，他们必须服从女性的统治，并且为所有地位高于自己的女性服务。 而玛莎拉蒂主母，身为整个沙玛城中最强大的艾玛家族主母，她的地位，绝对可以算作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因而，城中的每个男性，在面对她时，都会爆发出不自觉地来自内心深处的颤栗，不止是因为她现在正蒙受罗丝恩宠，更因为她那强大的神力和残忍嗜血的性格，以及喜怒无常的脾气。 谁都知道一旦触怒玛莎拉蒂主母的下场。 可是眼下，玛莎拉蒂主母发现，这个来自地表的人类黑袍法师，仍然敢用冷冷的目光，大胆地迎着自己审视的目光。 玛莎拉蒂怀疑对方的放肆不止因为他不是卓尔的成员，不懂得卓尔社会的法则和规矩，还因为对方长期以来的实力养成的傲慢。她知道眼前这个黑袍法师的真实身份，一个连卓尔也有所耳闻的人类法师——托克·阿兰德。 25年前，她曾经和这个暗访沙玛城的法师达成过一个协议，利用自己强大的神术帮助对方变成巫妖，获得永生，而他则帮助卓尔大军获得战争胜利。 他失败了，卓尔大军也失败了…… 但是，卓尔的惨败却令蛛后罗丝迁怒于当时排名第一的特尔特家族，令玛莎拉蒂主母在龙谷之战后，迅速干掉特尔特家族，成功上位。 那一次的攻击，快得不留任何痕迹，几近完美。 几天前，沙玛城外来了个强行闯入的不速之客。 对方用强大的魔法开启出一道传送门，将自己直接送到沙玛城门口的蜘蛛雕像之前，身后还有一颗被斩断的骨架怪物巨大的脑袋。 这个不速之客，正是眼前的黑袍法师，托克·阿兰德。 如同25年前一样，他造访沙玛城的方式是那样直接，人类法师能够拥有这样的实力，的确让人讶异。 这些生物，地表精灵的同伙们，生命都异常短暂，迅若流星，玛莎拉蒂很难想象，如此短命的人类，如何在那样有限的岁月中获得如此强大的力量。他们的学习能力实在惊人！ 所以，对于阿兰德迫切希望得到永生的想法，玛莎拉蒂非常理解，也恰到好处地利用了这一点。 或许，她能够再一次利用对方。这也是她救他的原因。 二人目光交接，片刻，玛莎拉蒂主母抑制住自己的愤怒，提醒自己他不过是个人类，根本不懂得自己现在的地位如何尊贵，上次见面时，艾玛家族在整个沙玛城中还只是第二家族。不过，玛莎拉蒂想，以后会让他明白这一点的。 “我们又见面了，法师。”玛莎拉蒂主母纡尊降贵，主动开口道。 “唔。”阿兰德冷冷应道。 毫无疑问，他的态度激起了玛莎拉蒂的不快，带有一丝轻微地怒气，她冷冷地提醒道：“注意你的态度！” 这几个字，她常常对男性说，每一次说出后，都会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可是，这一次，玛莎拉蒂的不快并未对阿兰德产生太大影响，却把先前看护阿兰德，而此时正伏在地上卓尔男性吓得半死，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子。 玛莎拉蒂这才注意到脚下的仆从，瞬间找到了发泄对象，她抬起手，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对方激射起来，弹出去撞到墙壁上，又重重地摔倒在地，玛莎拉蒂冷冷问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那个男性急急忙忙地爬起身，挣扎着往门外闪去，玛莎拉蒂大喝一声：“回来！” 可怜的家伙又立刻畏畏缩缩地跑回来，他冒烟的前胸和脸上痛苦、惊慌的神色，让见惯了死亡的黑袍法师也有点反胃。 阿兰德明白对方是在做戏给自己看，更明白自己的生死已经操纵在这个脾气恶劣的女人身上，但是，他依旧冷冷地观看着这场戏，丝毫不肯低头。 没有产生预期的威慑效果，玛莎拉蒂毫不泄气，此刻她的心情已经再度缓和，她冷静下来，这样才能和面前这个同样邪恶阴冷，却又有着一丝疯狂的法师讨价还价。 于是，不待那个卓尔男性站稳，玛莎拉蒂挥挥手，吩咐道：“滚。” 对方如蒙****，毫无声息地迅速消失在房门外。 看到那个卓尔男性的背影消失后，黑袍法师阿兰德才再次将目光转向了玛莎拉蒂主母。她是沙玛城中第二大家族艾玛家族的主母，拥有强大的神术，尤其是她那制作各种神秘药膏的秘技，在整座城市里无人能及。 “现在是第一家族。”玛莎拉蒂主母说道。 阿兰德立刻意识到对方正在使用读心术勘测自己的思想，此时的他还未伤愈，无法作出有效的反抗，他在她面前是完全透明的。 “那么，特尔特家族呢？”阿兰德明知故问。 “不存在。”玛莎拉蒂轻松地回答到，“特尔特家族从来就不存在，也禁止再被提及。” 这就是幽暗地域的法则，永无休止的致命竞争，在不同的家族间持续。 罗丝是一位残忍、任性的女神，她喜欢让她的信徒自相残杀，这样只有信徒中最强大、狡猾、残忍的才能留下来服侍她。所以卓尔内部常常爆发家族战争，各大家族间彼此吞并毁灭。同样的，各个家族内部的女祭司也从不间断地勾心斗角，以便能够获得更高的权位。 这些明争暗斗，都服从一个铁律：“如果无法证明，就从未发生过。” 每一个在这里生存的卓尔精灵都明白这个铁律，因而，他们在阴谋发动的同时，往往也提防着自己成为另一场阴谋的牺牲品。 一柄来自背后的匕首，可以使精心巩固的权力犹如流沙一样消融进黑暗之中。 阿兰德无动于衷地看着玛莎拉蒂，对于卓尔内部的争权夺势，他丝毫不敢兴趣，他只需要让自己得以永生的办法。 这些卓尔，黑暗精灵，和他们的地表表亲一样，都是非常长寿的种族，他们很难理解衰老的恐怖。 阿兰德永远都记得，当他第一次发现，他，有史以来最强大的法师，竟然注定要遭受岁月无情的侵蚀，在一具渐渐衰老、残破的身躯中被囚禁致死，而且随着年龄增长，他的手将不能划出准确的姿势，哆嗦的嘴唇将不能念出正确的咒语，糊涂的脑袋将记不起有效的法术，他的怒火几乎吞食了一切。 他不能忍受！自己的力量，辛苦收集来的力量，散落在各地的魔法知识，都将成为蛆虫的食物。他是有史以来最强的法师，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为此，他必须超越平凡的生命，他必须获得永生！ 很久以前，他还是蓝袍法师的时候，之所以选择中立，是因为这个袍色的法师能够更无偏颇地进行学习，吸取两边的知识力量来充盈自己，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开始永生之法的探究，然而，后来他愤怒地发现，蓝袍并不能让他获得成功，这个袍色同样也有很多限制。 一个偶然的机会，他获得了远古时代的卓尔暗法师，薇琪米盖尔撰写的魔法书，从中得到了些得以永生的线索。他开始进行试验，各种各样的试验，这些试验慢慢扭曲了他的心智，终于令他放弃一切，和卓尔结盟，与黑暗为伍。 然而，他失败了，因为一个初出茅庐的精灵法师米雅莉，并且，在他重获自由后，再一次地失败了，这一回，竟然是因为一个手无寸铁的人类战士。 他开始怀疑格奥尔格曾经降临在他身上的预言是否会成真。他将死在一个不会任何魔法而且十分弱小的人手里？ 如果这个预言是真的，那么，至少现在他不会死。 玛莎拉蒂不会杀他，她留着他，必然有某种需要他的理由和目的，否则，在传送门误将自己送入幽暗地域时，她会很乐意用他去喂自己的蜘蛛宠物们。 果然，玛莎拉蒂开口说道：“我暂时还需要你活着。” 她特别加强了“暂时”两个字的发音，让阿兰德明白，一旦他对她失去价值，她会毫不犹豫地杀掉他，仿佛她杀死他，和杀死一只昆虫一样，并不会耗费多大的力量。 阿兰德有些微微的愤怒，脑海深处某个地方头疼欲裂，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尖啸：“爬虫！都是爬虫！杀光他们！” 在被幽闭了25年以后，他的愤怒与日俱增，幸而多年来的自制力使他的外观依然保持着法师特有的克制与冷静。但是，面前这个卓尔主母，却轻视他的力量，激起他的愤怒和疯狂，只因为，他现在脆弱的肉体从沉睡中苏醒后，衰老的速度加快，身体状况也越来越差，此时，他的确虚弱到连一只昆虫也不如。 好不容易，阿兰德才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审时度势是所有强者都必不可少的素质。 他现在必须先弄清一个问题，自己对玛莎拉蒂来说，还有什么样的利用价值？ 这一次，玛莎拉蒂没有主动回答他，尽管她十分清楚他心里的每一个念头。但她等待着对方开口，这是挫败对方傲气的有利时机。打消他的狂妄，将更有利于自己在将要展开的谈判中获利。卑微的人类！玛莎拉蒂轻蔑地想。 “你需要我做什么？”片刻，阿兰德主动开口了，尽量保持声音平静。 “现在的你能做什么？”玛莎拉蒂不屑地反问。 阿兰德没有回答，此刻他尚未复原，除了好好休息、疗养，等待体力和精力恢复，他看不出自己此时能做到什么，尤其是在黑暗统治的残酷世界内。 “你很快便可再度拥有力量，不过，”玛莎拉蒂说道，故意停顿一下，看到对方的身体轻微地颤抖了一下，知道阿兰德已经入瓮，这才略有些狡黠地接着道，“你必须完成我们之前的协议。” “之前的协议？”阿兰德有些迷惑地眨眨眼睛，他被困了25年，但是一经释放，他就已经明白，战争结束了，地表盟军获得了胜利，否则，他一路经过的区域，就不会仍处在人类或是精灵的统治之下，很显然，25年前，他的黑暗盟友并未在那场战争中胜出，他们被赶回了地下。 而他与玛莎拉蒂主母间的协议，阿兰德认为，也已经成为一纸空文，作废了。 但现在，玛莎拉蒂旧话重提，阿兰德在短暂的迷惑之后，很快便醒悟过来，问道：“你们准备再次进攻？” 他清楚这些卓尔，他们的蛛后罗丝盯上了地表世界的信仰力量，而这些罗丝统治下的黑暗子民们——或者说是爪牙们，从来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取悦罗丝的机会，那是他们赖以生存和强大的根本。 他们势必再度发起战争，这是迟早的问题，尤其是在他们曾经和地表种族作战，获得过相当的胜利和宝贵的经验之后。 尽管上一次的侵略战争，卓尔以失败告终，但那是一场极不对等的战役，他们同时面临地表好几个种族的联盟。失败并不能打击他们的士气，只会让他们更加清楚地意识到上次战争的不足，积极寻找获胜的方法。 “是的，”玛莎拉蒂回答，“这一次，我们都会取得成功。” “我们？”阿兰德问道。 玛莎拉蒂再一次肯定地说道：“是我们！你很快就明白了。” 牧师们一齐施展医疗神术在阿兰德身上，由于他已经过牧师的拷问，确保了他对蜘蛛神后以及玛莎拉蒂主母的忠诚，他当然能轻松过关，现在他的生存法则完全被简化，只要能让他获得永生的人，就是他效忠的对象。 但事实上，他真正效忠的，永远都只有一个，就是他自己。在这一点上，阿兰德玩了个小小的花招，因为他不属于罗丝的子民，他不担心自己会直接招致罗丝的注意。 惟一需要提防的只有玛莎拉蒂主母，但是她太轻信自己的读心术了。 强大的神术，可以轻易摧垮一个法师的意志和精神，但是，阿兰德有自己的小诀窍，可以轻易地避免读心术对自己的拷问。 人类有一种奇特的能力，叫“自我催眠”，任何一个普通人都可以做到。这也是为何很多人无时无刻不面临各种灾难，却依旧能够快乐生活的根本原因。积极高明的心理暗示，将自己都可以骗过，何况旁人？ 阿兰德知道，此时玛莎拉蒂，或许他应该像先前一样，称呼她为玛莎拉蒂主母，不会刚好在施展读心术，因为她正指挥着家族里的高阶祭司，一起排成蜘蛛阵型，为他施展强力的医疗神术。 他不但会迅速恢复以前的力量，或许还会有些意外收获。 阿兰德开始兴奋地等待着神术在自己身上发生反应。 突然，一股强有力的力量迅速涌进阿兰德体内。他感到自己浑身上下都再度充满了力量，他喜欢这样的状态，如饥似渴地吸收着来自黯精灵的黑暗神术。 法术结束后，阿兰德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脚，先前的喜悦很快便被震惊、愤怒所代替，他又惊又怒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在刹那间衰老了，干枯的手上满布皱纹，而且虚弱得几乎站立不稳。 “怎么回事？”阿兰德恼怒地问道，那声音听起来干瘪无力，犹如一个垂死的老人，气愤使他猛烈地咳嗽起来，阿兰德感到自己的肺部变得如秋天的树叶般百孔千疮，每进行一次呼吸都异常艰难。 玛莎拉蒂主母阴冷地盯着他，正如他时常阴冷地盯着自己的猎物一样。 在她旁边，艾玛家族的一名高阶祭司，玛莎拉蒂的大女儿利莎尔，正不满地看着这个放肆的人类法师，而且不自觉地伸手摸到自己的蛇首鞭，期待母亲能让自己将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教训一顿。但是，玛莎拉蒂的手势制止了她进一步的行动。 “你只是个人类，仔细想想，今年你多大了？”玛莎拉蒂主母少有的耐心。 利莎尔对母亲瞥去不太满意的一眼，她不明白玛莎拉蒂主母的用意，对一个人类，如此大费周折。她不认为在即将发起的战争中，会需要到这个人类法师，正如25年前一样，这个家伙失败了，败在了一个地表精灵手里，听说那个精灵还是个低阶法师。 现在，他们有更强的盟友，那些塔娜厘，尽管利莎尔同样不喜欢那些妖娆的塔娜厘族人，但是，比起眼前曾经失败的黑袍法师，至少他们的实力尚待证明。 值得一提的是，25年前的龙谷之战时，罗丝神后正忙于分裂位面，无暇他顾，导致战争失利。此后，罗丝寻求恶魔的合作，与剃刀女王美坎修特达成协议，由卓尔在地下为美坎修特派出的恶魔塔娜厘族人准备了一块还算广阔的土地，作为那些塔娜厘族人在地下栖身的场所和通向地表的跳板。 因为，下一次的战争，将由他们共同发起。 利莎尔见识过那些塔娜厘女人的妖魅和男人的凶猛，自问即便是卓尔，也很难抵抗这样一支恶魔大军。他们诞生于所有物种最原始的欲望——****，很少有物种能够抵敌这种欲望的引诱，他们的攻击几乎不留痕迹，让人难以抵敌。毕竟，每个物种，总是需要生存和繁衍，这是所有行动的原始推动力。 由他们和卓尔联手对抗地表那些软弱的族群，利莎尔认为，已经胜券在握，母亲根本无需费心救治这个傲慢的人类法师。 玛莎拉蒂主母并未注意到大女儿利莎尔的不满，或者，并未将她的不满放在眼里，她有自己的计划，而这计划，她坚信，正是按照罗丝女神的旨意行事。 利莎尔的暴躁，让她根本不能进行更为缜密的思考。 卓尔从来就不是一个善良的、遵守协议的种族，玛莎拉蒂主母明白这一点，那些塔娜厘族人同样明白这一点，因为他们本身也是恶魔，是一群残忍、嗜血而又卑劣的恶魔。他们的主子魅魔女王美坎修特和蜘蛛神后罗丝的合作并不像他们所期待那样完美，无懈可击。 因为，这两个女神，都对地表世界庞大的信仰力量垂涎三尺，狼与狗的合作，究竟能持续多久？ 在合作的同时，他们也是彼此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关系，一方面，他们彼此依靠，要相互协作，进行即将展开的征服之战，另一方面，他们也必须提防彼此，防止对手从自己这里抢夺胜利果实。他们之间有着微妙的平衡点，就浮出水面的实力来看，他们彼此都势均力敌。 但是，玛莎拉蒂同时也确信，对方和自己一样，都在搜集、网络一些幕后力量，不管来自何方的微妙力量，都极有可能在战争中或是战争后，为自己获利增添筹码。 这个人类法师，玛莎拉蒂从不留废物，他的确还有他要完成的任务，而且，玛莎拉蒂相信，现在的他会比以前更迫切地希望完成她交代的任务，因为他已经完全陷进了自己一手挖掘的深坑之中，永远也别想出来了。 玛莎拉蒂的脸上蓦然浮起一抹诱人的微笑。 可惜，无论哪个种族的男性看到玛莎拉蒂的微笑，都不会产生任何非分之想，除了恐惧，她给人的感觉就是阴冷诡异。 看到玛莎拉蒂的微笑，就连阿兰德也觉得后背变得凉飕飕的，他明白了对方发问的含义，他还没有获得永生，他还是一个人，一个拥有强大法力，但是却也会老、会死的人。 按照人类的年龄来算，今年他应该已经七十来岁了，当他从黑匣中出来时，被凝固的时间便已经打破，他快速衰老着，只是先前由于魔法力量的控制，他才没有一下子变老。而在和米雅莉斗法受伤后，他的魔法力量消退之时，他的时间终于恢复正常，将逝去的岁月一下子全部补上了。 明白过来后，巨大的恐惧再次涌上阿兰德的心头，即使一天天看着自己衰老，他也觉得难以承受，更何况现在一下子老了25岁。 “镜子！给我镜子！”阿兰德沙哑地恳求道，他迫切地希望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无人回应。 阿兰德忽然记起，这里是幽暗地域，黯精灵的沙玛城，他们的视力早已适应了黑暗，只有牧师或者法师，才会亮起一点点昏暗的烛火，用来阅读神术卷轴或魔法书籍，镜子对于一直生活在黑暗之中的卓尔们来说，是毫无必要的昂贵装饰品。他们根本用不着！ 阿兰德目前已能暂时适应自己的衰老和虚弱，并且已经得知，在前不久，卓尔对矮人进行了一场完美的突袭，从矮人手里抢得了一批新式武器。 当阿兰德获知，那次行动，他们对付的矮人护卫队领队是自己曾经的宿敌布洛托时，心里既高兴又遗憾。 而且，根据卓尔的情报，那次突袭行动后，矮人英雄布洛托，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头彻脑的酒鬼。 他终日生活在悔恨之中，他埋怨自己的失误，造成矮人打造的新式武器落入卓尔之手，埋怨自己害死了那一次护卫行动中的所有成员，整天酗酒，醉了就到处生事。就连一直视他为英雄的冰川矮人，也不再尊敬他，布洛托最后离开了矮人的领地，开始四处流浪，哪儿有好酒，他就上哪儿去。 阿兰德不得不承认，卓尔的这一手实在漂亮，在战争未开始前，便已经成功地削弱了对方的实力，打消了对方的士气，占尽先机。 阿兰德并不真正关心最后的战争结果，但他还是会遵守自己与玛莎拉蒂之间的协议，利用自己对人类的了解和强大的魔法力量，为卓尔的胜利开路。这是他目前惟一的选择。 在那之后，阿兰德思忖，或许玛莎拉蒂会履行协议，又或许她会吞食诺言。但那又有什么关系？阿兰德在被幽闭的岁月中，已经思考出另外一种办法，或许他不必死，不必变成让人厌恶的巫妖，同样可以让自己获得近似永生的生命。 只是，这种方法尚待验证。 他想起无意中释放自己的那个小男孩。 或许在未来，会有一具年轻、新鲜、充满力量的躯体在等待他。 希望那个小男孩不要让自己等待太久。 在这之前，他决定按照玛莎拉蒂的意思行事。 他们已经找到了盟友——塔娜厘。对这些恶魔，阿兰德并不陌生。 塔娜厘族来自深渊魔域，一个混乱与邪恶永不停息的空间。 它们是炼狱生物中最暴力、最贪婪、最善变，也最堕落的一个种族。同时，数量也最大，种类也最多。 身为死灵系的法师，他偶尔也会和这些世界的“朋友”打交道，但是，如无必要，他还是不太愿意拥有这样的“盟友”，相信那些卓尔也是这样。 想起自己曾经生活的地表世界，那些繁华、和平的假象之下，已经危机四伏。 人类已经有太长时间没有打仗，他们花了太多精力用在彼此的争斗之中，没有提防来自地下的攻击，将会史无前例地凶猛。 矮人们也沉醉在自给自足的生活之中，重又缩回他们的锻魂城，再次闭关自守。 精灵们的傲慢让他们忽视了曾在“皇冠之战”中被他们赶到地下的卓尔，和矮人一样，他们也不再那么欢迎其他族人涉足精灵半岛。 地表世界上，那些种族赖以获胜的联盟，已经名存实亡。 失去了共同的敌人后，各个种族的纷争与不和再次变成地表世界的主旋律。 就连刚刚获得自由不久的阿兰德，也一眼看出现在的形势，他确信，卓尔与塔娜厘联手，对付那些愚蠢、衰弱的地表同胞，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大获全胜。 他丝毫不为那些地表同胞感到忧心，他现在只有一点忧心，他目前这具衰老、虚弱的身躯，能否支撑他到那个时候？ “水晶迷宫？！”阿兰德道。尽管他早就得知卓尔有这样一座水晶迷宫，但是，当他第一次真正看到这座大型的水晶迷宫时，还是不由自主有些激动。 这座迷宫由白、绿、蓝、紫四色水晶雕刻而成，四种颜色的水晶构成了四座不同的迷宫法阵，从初级的白水晶迷宫法阵，到最高级的紫水晶迷宫法阵，全部用以训练年轻的卓尔。 那些没有通过试炼的失败者，都会受到诅咒，变成下半身长着蜘蛛腿，上半身肿胀、不可辨认的“蛛化精灵”，这些邪恶生物潜伏在卓尔文明的边缘，呆在城池外的幽暗巢穴，不停猎杀着误过此地的卓尔和其他生物。 阿兰德对这座水晶迷宫很感兴趣。 这座水晶迷宫中，一块位于入口处的白色水晶，对他产生了奇特的吸引力，那是一种罕有的魔法材料。这种水晶很稀有，从它的色泽、形状，最主要是其中流动的魔法能量来看，这应该是上古时代遗留下来的三块魔法晶石之一。有许多传说都可以证明它们已经被毁。 卓尔这里竟然还完整保存着其中一块！ 注意到法师对那块白水晶的关注，卓尔主母玛莎拉蒂说道：“你可以取走它，如果你能。” 阿兰德有些狐疑地看着玛莎拉蒂，这是很珍贵的魔法材料，任何一个黑袍法师都渴望得到这样一块水晶石。玛莎拉蒂这么说，是一种试探？ “清楚它的价值吗？”阿兰德问道。 玛莎拉蒂微笑起来，从容说道：“当然！” “那……”阿兰德盯着玛莎拉蒂的眼睛，没有再问。 玛莎拉蒂却已明了他的意思，依旧微笑着道：“最有效的武器，属于最值得拥有它的强者！我们的价值观你清楚。不过，”玛莎拉蒂主母顿了顿，欣赏自己的停顿给对方造成的一丝紧张，一丝快速闪过、不易察觉的紧张，她敏锐地捕捉到了，并且为此而感到高兴：任何人都是有弱点的。阿兰德也不例外。 拿捏好时机后，玛莎拉蒂才再度开口：“或许，你应该先过去试试，看你的运气会不会比卓尔的法师们好点。” 阿兰德明白了。这是一种试炼，他的实力需要被再一次证明。 既然已经得到玛莎拉蒂的首肯，他也不再客气，直接使用魔法，朝着那块奇特的白色水晶，慢慢飘过去。 越是靠近那块白色晶石，阿兰德越是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巨大力量。 终于，他还是成功靠近了那块白色晶石。 良久，阿兰德才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将双手放了上去。 一股汹涌的力量，犹如海浪一样，铺天盖地打过来，在阿兰德的全身激荡。 白色的水晶石里，顿时泛起阵阵绿色涟漪般的波光，那一阵阵流动着的波光，从晶石里面透过阿兰德的双手，慢慢袭上他的面颊。 阿兰德的脸上显出痛苦的神色，面色青灰。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远处，玛莎拉蒂主母尽管早有心理准备，还是为这个人类法师隐藏的魔法潜力感到吃惊。她见过无数次卓尔法师们在这块晶石面前的失败，他们之中，甚至很少有人能够撑过三秒，就已经被晶石巨大的魔法力量反噬，丧失掉毕生的魔法修为。 而卓尔社会不容废人存在，所以，挑战这块水晶石的魔法师之路，也是一条死亡之路。 眼前这个人类法师，却已经撑过半个时辰，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脸色正在慢慢恢复正常。 玛莎拉蒂猜想，在那一场看不见的无声的魔法较量中，水晶石终于选择了服从强者。 果然，不一会儿，绿光就停止晃动，变得稳定起来，并且慢慢地从阿兰德脸上褪了下去，重新缩回白色的水晶石。 阿兰德轻吐一口气，摘下那块白色水晶，紧接着，他意味深长地朝着远处的卓尔主母看了一眼，然后才面无表情地将水晶石纳入怀中，对周围其他卓尔精灵们诧异、震惊的目光表现得毫不在意。 地上，精灵半岛，绿龙森林。 米雅莉和达拉且行且走，之前米雅莉在绿龙森林边缘地带感受到巨大魔法力量波动，还以为那头绿龙将要再度苏醒，幸而，她的猜想被证明只是虚惊一场。 那头声名狼藉的恶龙，在翻身打了个盹儿后，又再度入睡。 事后，尽管达拉已经找齐了材料，米雅莉在服过药草后，身体也已恢复得七七八八，但她仍然谨慎地带着达拉，极其轻灵地在绿龙森林中穿行，同时小心避过绿龙在睡梦中吐出的蜃气。 就在他们即将真正走出森林之时，米雅莉突然感觉到一双窥探之眼，正从远方，如神一般，沉默、狠毒地审视着他们，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顿感危机四伏！ 第四章 新的启示 出了绿龙森林，沿着阿瑞安河边的大路，顺河而上，经过灰精灵山一带峭壁，达拉和米雅莉终于来到了精灵半岛上众多精灵们齐聚的城市——皇冠之城。 一路上，达拉早已为精灵半岛各种如梦似幻的美丽景致所折服，但当他真正看到这座汇集了各族精灵心血之作的城市时，那种梦幻般的不真实感觉再次袭来，达拉这一次甚至连掐一下大腿，确认自己是在现实中还是在梦里的心境也没有了。 因为，这么美妙瑰丽的奇景，只能是一个梦。 皇冠之城位于阿瑞安河的上游地带，就修建在水边，事实上，这座奇妙的城市，一半在水下，一半在水边碧绿的草地上。乍一看，城市位于水下的部分好像只是草地上城市的倒影，细看，会发觉二者尽管相似，却也有许多明显的区别，最显著的，便是地上城市中满布绿色大树和鲜花植物，其间飞舞着各种鸟雀蜂蝶，而水下城市尽种柔软水草，只有各色鱼儿在水草中游来游去。 整座城市有两道大门：一道是从水中矗立起来的白色大理石拱门，上面缠绕着无数的碧绿藤蔓和艳丽的鲜花，长方形条石铺就的台阶，就从这道门下蜿蜒而过，一边通往草地上的城市建筑群，一边通往水下的城市建筑群；另一道大门，则位于地上城市的陆路入口处，也是一样的白色大理石拱门，不同的是，这座拱门的石柱上，却由晶莹的水滴和各种闪闪发光的宝石镶嵌出花鸟虫鱼的图案，灿烂美丽，夺人眼目。 远眺，整座城市犹如从水中生长出来，又犹如从草地上沉进水里。一层薄薄的水气笼罩在城市周围，更给这座美丽的城市增添了如在云雾中缭绕的梦幻感。 达拉一时间怔在原地，迟迟迈不开脚步，直到米雅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每次回来时，也会觉得再难离开这么美丽的地方。” 达拉这才慢慢清醒过来，回过头来，望着米雅莉，对方精致秀丽的面孔上，浮起了一丝淡淡的惆怅。 达拉再次为精灵的气质所折服。心里没来由一动，恍惚间，他甚至希望这真的只是一个梦，一个永远也不会醒过来的美妙的梦，和身边美丽的精灵并肩而立，沉浸在美丽的奇景中，共同分享眼前的美景和纷至沓来的奇妙感觉。 “走吧！”终于，米雅莉轻声道，略一偏头，秀发微扬，接着，迈开轻快的步子，朝皇冠之城走去。 达拉迟疑一下，紧随其后，大踏步而行，很快便赶上了米雅莉，和她并肩而行。 二人身影渐行渐远。 进入皇冠之城后，达拉发现，这座城市由几种精灵汇集而成，他们有各自的聚集区域，也有一些公共区域供他们彼此交流。但更多的时候，他们都更乐意呆在自己那一族精灵所在区域。 或许是跟精灵孤僻的性格有关，达拉在这里几乎看不到人类或是矮人的踪迹，整个城市在大多数时间里都是静谧的。精灵们步履轻盈地行走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之中，丝毫没有人类帝国都城里那各种族汇集的热闹景象。 走出一段路之后，达拉有了进一步的发现，这座城市的规模虽大，但是精灵们的种类并不多，总共也只有三大类。 其中，有他之前在精灵密林里见过的木精灵。米雅莉和那个美丽的绿衣精灵女子，看样子都属于此种精灵。也有另一种体型更为高大，气质更庄严高贵的灰色皮肤精灵，达拉猜想，那应该是米雅莉提到过的灰精灵。而在城中，还有一些地方设有广场，广场中央，都有一座波光粼粼的圆形水池。 这些水池直接通往城市的水下部分，那些传说中很少出现的水精灵们，就在这里，时不时地从水下冒出来，坐在这些圆形水池边，一半身体浸在水里，一半身体则裸露在水气弥漫的空中，闪现着诱人的光芒。 达拉发现自己很难不去注意那些女性水精灵们在雾一般的水气里若隐若现的美妙胴体，她们大都只穿一层贴身的薄纱，或许多余的衣物在水下只是一种累赘。她们的脖子上，大都带着贝壳、珍珠和晶石穿成的项链，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和其他种族的精灵一样，她们也都拥有美丽的身姿和姣好的面孔。 这些精灵们从水中冒出来，坐在水池边轻声嬉笑，或是在水里追逐打闹，溅起的水珠打在达拉脸上，犹如烙铁一样，让达拉感到自己好像瞬间被烫伤了，脸上不由自主一阵火辣辣地烧灼，身体却变得僵硬起来。 达拉极力克制自己，终于将涣散的目光从那些美丽身影上收了回来，强迫自己紧跟着米雅莉，不敢再抬眼去看那些几乎****的水精灵美女们。但是，前方灵巧迈步的米雅莉，却让达拉再次走神。 一时间，水精灵们喧闹的声音消失了，达拉的眼里，只剩下一个美丽身影，甩动着一头金黄色长发，在达拉前面轻盈地走着。 一会儿，那个身影变成砂粒河边那个淡雅如菊的人类少女，一会儿，那个身影又恢复成一身白袍的精灵法师。两个身影时而重叠，时而分离，达拉的理智和情感，甚至情感和情感之间都开始纠结，斗争起来。 他真想朝自己脑袋上狠狠敲一下，最近里面奇奇怪怪的东西太多了，而且与达拉以往的思想大相径庭，他有些苦恼，害怕自己最终，也会慢慢变得和其他男人一样。达拉倒并非是看不起别的男人，他只是不想变得和其他人一样罢了。他想要做他自己，坚持他自己认为对的事，哪怕在别人看来很傻。那才是他！ “到了。”米雅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达拉这才猛地停住脚步，差点儿没撞到米雅莉身上去。他有些迷惑地看着米雅莉，又看一眼面前那座灰色条石构建的建筑物，不明就里。这栋建筑物和城中其他建筑物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唯一不同的是，在这座建筑物前面，有负箭而立的木精灵侍卫。 米雅莉移步上前，对着侍卫们说了几句精灵语。其中一个侍卫立刻朝建筑物里面跑去了，不一会儿，他再度跑了出来，对米雅莉点点头。 “来吧，”米雅莉这才转过头，对达拉说，“咏者同意见我们。” 达拉跟在米雅莉身后，慢慢走进了这座在他看来没什么特别的建筑物。 外表看似平凡的建筑物里面，却和达拉曾在精灵密林里看到的房屋一样，墙上长满了绿色的植物，开满各色小花，屋内的陈设都十分清新自然，典雅精致。 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建筑物的大厅之中，达拉一眼便注意到，大厅正中的一个白胡精灵，他的样貌和自己在精灵密林里看到的长者实在太过相象，此时达拉已经能够区别精灵之间细微的差别，不会再觉得所有的精灵都长得差不多，但是眼前这个白胡精灵，的确和他在精灵密林遇见的精灵长者有很多相似之处。即便是达拉这样的外族人，也能一眼看出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 这时，米雅莉轻轻掉过头，低声对达拉说道：“这是精灵咏者，我们的木精灵之王。” 达拉明白，这就是木精灵们的国王了。他简直不敢相信，一个精灵国王，竟然居住在和普通精灵们的房屋都差不多的宫殿里面，而且如此平易近人，他竟然如此轻易就见到了一个精灵国王。达拉顿时有些激动起来。 当然，直到后来，经过深入了解精灵以后，达拉才知道，这个种族的傲慢是以另外一种形式展现，表面上，他们对所有的人都谦虚有礼，但骨子深处，除了他们精灵自己，他们很少能看得起别的种族。而且，眼前这个精灵咏者，也不似人类国王那样拥有绝对的权力，他更像是大家推举出来的民主领袖，说到权力，他和达拉所在的辛普兰村村长麦克斯相比，掌控范围也差不了多少。 不过，此时达拉还沉浸在第一次见到国王的激动之中，甚至忘了应有的礼仪。 对于达拉脸上的表情，精灵咏者像是早有预料，微微笑了笑后，他示意米雅莉带达拉去一边坐下，然后才开口道：“你见过我弟弟了。”精灵咏者的通用语说得十分流利。 达拉点点头，随即醒悟过来，精灵咏者用的是陈诉的语气，并没有对他发问。看来咏者已经知道发生在精灵密林中的一切，那么他当然也知道自己再次潜回精灵半岛的用意。 达拉用期待的眼神看着精灵咏者。 精灵咏者却不急于解开达拉心里的疑问，还是不紧不慢地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客套话。 达拉有些着急地看看米雅莉，又看看还在滔滔不绝地精灵咏者，思忖这个精灵国王怎么这么多话？他甚至没有自己的弟弟看上去威严，后者似乎更有王者之风。 良久，精灵咏者才微笑着对达拉说：“你想见的人已经到了。” 达拉迷惑地看着精灵咏者，对方抬起手，指了指大厅门口——那里，站着一个笑眯眯的小老头儿，不是自己的老师吉布里又是谁？ 达拉的泪水霎时模糊了眼睛。既有重逢的喜悦，也有因自己莽撞的行为铸成大错的愧疚。 他该如何告诉老师，自己是如何一再受挫，既没能保护心爱的女孩，也没能保护自己的家人，甚至还连累了辛普兰村上百人的性命，这次来精灵半岛，不仅为寻找老师和弟弟，还为逃避仇人，免被抓捕。 “原来是这样。”达拉喃喃说道。 和吉布里相互诉说别来往事后，达拉才得知：原来普诺当初误将阿兰德从黑匣中释放出来，被阿兰德在身上种下血咒，随着年龄增长，普诺渐渐显露出越来越不受控制但又隐藏至深的邪恶。 只有吉布里察觉到普诺的反常，并专门写信给精灵学院的朋友——法师欧斯特——询问此事，后来又亲自到精灵学院了解情况。 由于欧斯特推测普诺可能被阿兰德的血咒附身，吉布里立刻赶回辛普兰，将普诺带到精灵半岛，这才躲过了公爵的抓捕一劫。 “坚强点。”吉布里得知达拉其他的家人都已经遇害后，拍了拍达拉的肩膀，有些难受地说道。 达拉算得上是吉布里的闭门学生。因为以他现在的年龄来看，他已经不可能再收学徒。就他多年来教过的学生而言，达拉是最有天赋的一个！他完全有能力成长为一个真正的游侠。心怀四方，进济天下。 吉布里深知，武艺的强大只是游侠行事的辅助工具，最重要的是对方首先要拥有一颗锄强扶弱，打抱不平的公正之心，那才是真正的游侠之心。缺乏这样的品质，一个人武技再高，也不可能成为为人称道的游侠。 达拉恰好拥有这样的可贵本质。 即便在他家人遇害，身负血海深仇之时，达拉也没有因此而变得偏执促狭，他依然有着一颗善良的心，这一点，从他在路上还曾救助过其他人的情况就一望即知。 “老师，普诺呢？我想见见他。”达拉岔开了话题，他不愿意当着精灵们的面，继续诉说那些哀伤往事。尤其是在精灵法师米雅莉面前，他不想显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尽管吉布里也很想让达拉和普诺兄弟相见，毕竟他们现在是彼此惟一的亲人，从此只能相依为命。但是，吉布里却也没有办法违背好友的忠告，只能将自己目前所知的一切都告诉达拉，希望他的游侠之心，能够指引他再次做出正确的选择。 “普诺至今仍在精灵学院，他确实中了阿兰德的血咒。 目前，精灵学院的法师们还没有找到对抗阿兰德强力魔咒的可靠办法，只能暂时将普诺软禁在精灵学院的法阵之中，尽量让小男孩处于长时间的昏睡之中，以免唤起邪恶。 但这只是权宜之计，如果这种魔咒一直不能解开，普诺的身体终将为邪恶所占据。”吉布里轻声说道，“到那时候，或许他们不得不采取非常措施，毁灭邪恶进驻的躯体，否则……” “这就是说，如果他们找不到解开那个黑袍法师血咒的办法，就要杀死普诺？”达拉瞪眼问道。 吉布里无言地看着他。 他的脑海里忽然响起自己常常低估的那句话“该死的普诺”，每次弟弟闯祸时，他都会这样低声咒骂。这一次，普诺无疑是闯了大祸。达拉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像往常那样，去收拾普诺捅下的篓子，再一次将小弟置身于自己的保护之下。 但，普诺毕竟是他最小的弟弟。无论最终的的结果如何，他都不能放弃普诺。 达拉还记得，每次普诺悄悄背着父母，按照吩咐将鹿肉送往砂粒河上的磨坊时的乖巧劲儿。也还记得，每次自己和弗妮娅在河边柳树下相依时，那个在前方不远处蹦蹦跳跳、替他们“望风”的小身影。 说到底，普诺不过是一个孩子！什么邪恶终将占据的躯体？全都是谎言！ 他们想要杀了他最小的弟弟普诺，他惟一的亲人！ “不！我绝不许你们动他！我不准任何人动我弟弟！”达拉怒吼，犹如一头受伤的雄狮。 吉布里沉默了，达拉从来没有用这样的态度对自己说过话。或许，现在并不是告诉他这些事情的好时机，但那是他必须面对的宿命。 达拉的悲怆和爆发力，却惊动了一旁的精灵法师米雅莉。她万万想不到，眼前这个人类野小子，有着那么悲惨的身世，面临着那么艰难的抉择。他此时的痛苦和激愤感染了她，让她的心为之牵动。 一路上，他一直表现得非常坚强，不管她如何刁难他，有时候就连米雅莉自己也觉得做得有点过分了，但是对方的脸上虽有受伤的神情，待她却依然真诚相对，始终细心地照料着伤后的她。 直到她伤好，他也没有将她看作实力超绝的大法师般，还是用那种小心翼翼、呵护易碎珍品般的态度对待她。 起初，米雅莉为此感到又好气又好笑。但是此刻，她却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感动和良心上轻微的不安。 尽管她此时已经再次和他互不相欠，完全可以不再去管他的任何事情，但米雅莉自己也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或许是内疚，或许是感动，或许是同情，或许是赞赏，总之，这个看似不起眼的人类小伙子，身上有某种东西轻轻拨动着米雅莉淡薄的情感，让她竟然不由自主地站了出来，对精灵咏者说道：“我有办法！我们不必伤害那个小男孩！” 话一出口，米雅莉才觉得自己今天有点儿反常，她根本不必要管这些闲事，但一方面，精灵爱惜生命的天性，让她不忍心接受同胞们屠戮一个小孩对抗邪恶的做法，那样和邪恶本身又有多大的区别？另一方面，她也忍受不了良心上的小小折磨，想为达拉做点事，作为自己一路上以来对他造成伤害的补偿。 “米雅莉，你确定吗？”精灵咏者问道，口气微微有些吃惊。 米雅莉作为木精灵一族的骄傲，一直是他们最为敬重的法师之一，但是，他真的有些怀疑，就连精灵学院所有法师们合力都做不到的事情，米雅莉这样年轻的法师能有办法？难道，她真的会像25年前的龙谷之战那样，再次创造一个奇迹？ 米雅莉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我也没有十分的把握，但是，请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尝试一下。我尽力！” 一旁的达拉感激地看着眼前的精灵法师，人也从刚才的愤怒中清醒过来。见精灵法师一直盯着木精灵之王，达拉的视线也从法师身上落到咏者身上。 对方正露出沉思的态度。 “好吧！”精灵咏者思忖片刻，答应了米雅莉的请求，同时吩咐道：“事不宜迟，你们立刻动身去精灵学院。” 看着达拉、米雅莉和吉布里都消失在殿外以后，精灵咏者才对着身后的方向低声说道：“出来吧！” 从精灵咏者身后，一道树叶镶成的绿色屏风里，钻出来一个和他长相极为相似，但看上去更显威严的精灵长者。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掺合这种事？人类的事情，就让人类自己去解决好了。”对方竟然用质问的口气对精灵咏者说话。 “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排外？难道你忘了我们和人类之间的盟约吗？那个黑袍法师，是我们共同的敌人。”精灵咏者一点也不生气，还是心平气和地说道。 “盟约？亲爱的哥哥，如果不是我在精灵密林为你挡住外来的那些冒险者，你很快就会发现，你的城市会因为那个盟约而被各种各样的丑恶之人所占据，到处都充斥着他们污浊的呼吸。我们的家园将不复美好。” “我想你现在有点过于偏激了。” “不！看不清事实的人是你，哥哥。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才是对的！” “我也正想这么说，亲爱的弟弟。” 两兄弟对视良久，终于，精灵长者转过身，迅速离开了咏者的宫殿大厅。他根本不希望自己的兄弟和族人搅进与人类的纠纷之中。在他看来，他们应该尽量远离这些可怕的家伙，人类太善于伪装，而且捉摸不透，比那些来自地下的卓尔更让人防不胜防。 25年前，若不是人类当中有人叛变，作为同盟的他们也不会遭受那么巨大的损失。可以说，他们有半数精灵箭士，都死在了自己的可怕盟友手中。 对此，精灵长者一直耿耿于怀。因而，战争结束后不久，他便以各种各样的借口，慢慢开始封闭精灵密林，而精灵密林又是外族踏足精灵半岛的主要路口，所以到现在，已经很少有外族之人能抵达皇冠之城了。 可惜，他的苦心并不能得到他的哥哥，木精灵之王——精灵咏者的理解。 精灵咏者还在努力维系着那纸脆弱的盟约，几次与他意见相左。 或许，是时候按照他自己的意思行事了，他有义务纠正哥哥那些错误想法。想到这里，精灵长者的脸上，渐渐浮起了一丝微笑。 让达拉感到诧异的是，精灵学院并不在皇冠之城中。 这个以培养精灵法师及术士闻名的高级魔法学院，竟然座落在大多数野精灵栖息地之南，一片荒芜的暗黑森林之中。 不知道是否因为魔法的缘故，这座精灵学院远远看去，犹如萨拉古堡一样幽深阴郁，和精灵半岛上大部分如梦似幻的景致形成鲜明对比。 整座森林的树木也不似精灵半岛的其他树木般鲜绿青翠，焦灰的树干树枝错综复杂地盘结在一起，并且片片树叶浓墨如黑，犹如一双双窥探的眼睛般，随着进入森林中的人影转动。 “小心点，”吉布里提醒四处张望的达拉，“这些森林也属于学院所有，如果你走错路，遇到那些魔法师们饲养的怪物，很有可能被一声不响地吃掉。” 达拉收回目光，老师的一番提醒虽然是好意，但却让他倍感不快。他不愿意在美丽的精灵法师面前，显得平庸无能。此时，他已经换上了新的衣甲，并且佩戴上了老师在离开皇冠之城前为他搜罗的新宝剑。 于是，达拉轻轻按了下腰间的剑，低沉地说：“我知道。放心吧！” 一旁的米雅莉轻声笑了起来，道：“有我在，还怕什么？” 达拉绷紧嘴唇，没有答话。这就是实力间的差距。无可否认，米雅莉和老师吉布里，他们的实力都远胜于现在的自己，但他们也太小觑自己，都把自己当作初出茅庐的菜鸟。这让达拉在不满之余也有几分羞惭，暗下决心，一定要想办法提高自己。 达拉认为，经过从米德兰到泰拉克特，又从泰拉克特到小妖湾这段路程的磨练，自己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做事冲动、单纯无知的年轻人。他坚信，再遇到什么危险，他一定会依靠自己的实力和成熟理智的对策顺利脱身。 吉布里则看看自己的徒弟，又看看美丽的精灵法师，意味深长地一笑，不再说话。 “普诺！”达拉大喊，但是仍在魔法阵中昏睡的弟弟毫无反应。 普诺那小小的身躯在淡蓝色魔法阵发出的波动之中，轻轻地颤抖着，额头上渗满细密的汗珠，脸上的表情显得极为痛苦，仿佛正在极力忍受什么让他难以忍受的事情。 达拉很想走上前去，将弟弟普诺抱在怀里，但是老师吉布里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旁边还有很多精灵法师，正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其中，也包括米雅莉。 “想救你弟弟，最好先听听他们的意见。”吉布里郑重地说道，又补充一句，“毕竟，对于魔法这个神秘的世界，你我都是门外汉。” 达拉沉默了，自从他得知自己惟一的亲人，弟弟普诺也身陷险境后，他的心情就变得愈发沉重起来。如果弟弟出了什么事，他怎么对得起死去的亲人们？现在，保护好普诺，不让弟弟受到任何伤害，是达拉最迫切的希望。只有这样，他的心里才会稍稍好过一点，不会一直想起那些让他难过、悲哀的往事。 但，弟弟中的是一个超强魔法师的血咒，对于魔法仅有点皮毛知识的他，根本束手无策，只能将希望放在这些精灵法师们身上。达拉却又不敢完全相信这些精灵法师，因为他们对于阿兰德的恐惧，已经超过了对生命，尤其只是对一个人类生命的爱惜，一旦他们发现无法再控制情况，几乎随时都有可能对普诺采取最后措施。 达拉现在惟一的希望，就是精灵法师之中的米雅莉，他只希望，一切都能够如她所说那样，很快他们便找到其他解决方法，不用再伤害自己的弟弟普诺。同时，达拉也做好准备，如果连米雅莉都找不到合适的办法，精灵们还是决定按照原计划行事，那么达拉说什么也要将普诺救走，他绝不让任何种族的任何人，伤害到自己的弟弟一分一毫。那是他的弟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惟一血脉相连的亲人，是他至今仍然支撑着自己走下去的重要责任。 达拉慢慢冷静下来，瞥了一眼那些精灵法师之后，对吉布里问道：“他们有什么建议？” 吉布里转向了其中一个男性精灵法师，问：“欧斯特，现在普诺的情况怎样？” 被称为“欧斯特”的精灵法师，在精灵一族中看来，可以说样貌十分普通，甚至有些许难看，即使在人类看来，这个精灵法师也没有其他精灵那种优雅高傲的气质，反而时不时地有些害羞，露出不太好意思的微笑。乍见之下，真的很难将他与吉布里口中的精灵大法师联系起来。 听到自己的人类好友再次询问小男孩普诺的情况，精灵法师欧斯特又一次露出招牌似的害羞微笑，然后才开口说道：“比起之前，已经好很多了。” 吉布里稍稍放下心，就连站在他身边的达拉，紧张的脸色也跟着缓和了一点。 “不过，”欧斯特迟疑了一下，让师徒俩的心再次悬了起来，“我在预言中看到了一些新的启示。” “什么启示？”师徒俩异口同声地问道。 其他的精灵法师此时也都将注意力转移到欧斯特身上，米雅莉更是有些着急地看着自己的师叔。 见大家都注视着自己，欧斯特顿时紧张起来，变得更加害羞与不安。他甚至连说话都开始有点结巴起来：“这个，嗯，嗯，我看，看到的，那个，嗯，我……”欧斯特突然发觉自己的嘴巴正流利地说着一些毫无意义的单词，偶尔还会冒出一两个莫名其妙的音节，但都串连不成一个完整的句子。 他想把自己所看到的一切都告诉给大家，却只是徒劳地叽叽喳喳，犹如一只尖叫的小鸟。大家根本听不懂他到底在说些什么，想要表达些什么，每个人都用焦急而又失望的眼光看着欧斯特，恨不得将事实从他脑海里抓出来看看。 欧斯特既难过又惊讶地发现，自己仿佛被禁言了，不论他如何努力，喉咙都好似被人紧紧捏住一样，发不出他想要的音符。这种情况，已经不仅仅因为他的紧张。 欧斯特警觉起来，尽管在平时，他的性格比较内向，还有些许害羞内敛，但在魔法修为上，他却并不逊色于精灵学院的院长菲洛希尔，甚至在某些方面，比菲洛希尔还要杰出。但是因为他的外貌和举止，都缺乏精灵的高贵气派，显得太过平庸，甚至可笑，所以，院长一职才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菲洛希尔身上。对此，欧斯特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还因此而大大松了一口气。这样是对的，他承认，菲洛希尔比他更适合管理整个学院。 他实在缺乏威信，尽管他有那么强大的实力。可即便是一个初入精灵学院的学徒，也难以对这样一个看起来缺乏自信的大法师产生什么敬意。不过，对于欧斯特来说，那又有什么关系，与整日忙碌的菲洛希尔相比，他有更多的时间来学习魔法知识，进行魔法试炼，从而提高自己的魔法修为。在魔法世界里沉溺，才是他最大的快乐！ 但是眼下，欧斯特除了惊讶与惶恐，还有一丝愤怒。因为他已经察觉到，此时他的禁言现象，一多半的原因都不是由于他本人的紧张不安，而是由于有人在暗中施加了强大的魔法干扰。这种干扰力量如此巨大，以至于他奋起自己全部的本能去反抗，却仍然发不出任何有意义的音节。 欧斯特涨红了脸，开始猛烈咳嗽起来。 此时，其他精灵法师也才刚刚察觉到，空气之中汹涌的那股强大魔法力量，这股力量来自冥冥之中的远方，犹如一只从地狱之中伸出的鬼爪一样，紧紧扼住欧斯特的喉咙。 众人大吃一惊，这才集合力量，对那股阴森恐怖的力量进行反击。 米雅莉虽然伤愈不久，也加入了众人的行列，一起施法，对抗那股无形的魔法力量。 很快，那股力量被压制下去了，欧斯特这才幽幽吐出一口气，说道：“时空大门。”然后，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余下众人面面相觑，都露出后怕的神情。 地下，幽暗地域。 黑袍法师阿兰德盯着自己面前的那颗水晶球，里面，显现出精灵学院内，大法师欧斯特晕倒的情景。之后，由于长时间的负荷运转，这颗水晶球渐渐黯淡下去。阿兰德明白，它又要休息好一阵才能再度使用了。 自从有了这颗神奇的白水晶打造的水晶球，阿兰德便能轻松自如地监视着自己敌人的动向，而且他还发现，这颗水晶球的真正作用甚至超出了他的预期。 就在刚才，他发现，他本人的意志居然可以透过这颗水晶球，对水晶球内遥控观察到的任何对象施以魔法，进行远程控制，并且很难在初期就被察觉。 等到那些精灵法师们回过神来，他已经成功控制住了施法对象。还有一点，他也没有想到，透过水晶球的魔法犹如经过一面奇特的镜子般，被放大了十倍，即便一个小小的禁言术，也能将大法师欧斯特困住。 尽管后来，那些精灵法师们合力扭转了不利局面，但对阿兰德来说，这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次的窥探，让他不仅发现那些精灵们即将要做的事情，也让他发现自己手中这颗水晶球真正拥有的价值。 并且，这颗水晶球在加强法术攻击的同时，也在加强法术防御。 所以，在刚才的法术对抗之中，他竟然可以凭借一己之力，与众多精灵法师们相抗衡却仍然毫发无损。 真是有意义的发现！ 至于欧斯特昏倒前那句不明不白的话，已经让阿兰德清楚地知道，对手接下来将要实施的计划大概。对此，他感到十分好笑。 因为，任何法师都知道，“时空大门”早已消失，在暗夜战争时期，这道神秘的时空大门，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千百年来，再没有任何人得知过它的蛛丝马迹。 这些精灵们，难道打算依靠一条根本不再存在的河流来获取最后的胜利吗？ 阿兰德的嘴角浮起一丝阴冷的微笑，起初，他只是不希望欧斯特说出普诺的血咒根本没有办法可解，除非毁灭那个男孩儿的肉体。他没有想到，最后，那个可笑的精灵法师欧斯特，说出来的，居然是一条早已消失的河流。 他们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这条传闻中的“时空大门”，企图通过传说中那条可以穿越时光的河流，来改变他们曾经的失策？那个号称“有史以来最强预言师”的法师欧斯特，真的看到了时空大门再度出现的某些信号？ 那又怎样？那条河流，阿兰德确信，根本就已经消失了。 地上，精灵学院。 “你没事吧？” 欧斯特缓缓睁开眼，有些困惑地盯着正朝自己发问的人类老友吉布里，好一会儿才想起之前发生过的事情。瞬间，他脸上的表情变了，不再惶惑，不再害羞，显得异常郑重。 “没事，”欧斯特快速说道，同时略微闭目，然后再度睁开眼，问道：“阿兰德？” “不错。”米雅莉点点头，只有阿兰德才有这个本事，视精灵学院如无人之境。 对于阿兰德这个疯子，所有的精灵法师都还心有余悸，只要看一看当初意气风发的院长菲洛希尔，因为和阿兰德斗法失败后，被魔法反噬，现在已变得暮气沉沉的景象，他们就明白对手的实力了。 “那我们到底该怎么办？”一个精灵法师问。 “寻找时空大门。”欧斯特坚定地回答。 “什么？” “那条河流不是早就消失了吗？” “找到又有什么用？” “……” 精灵法师们议论纷纷，好一会儿，大家才再度安静下来，看着欧斯特。 “可是，我在预言中看到的新启示，就是，时空大门将再度出现，而且是我们击败黑暗势力的最大希望！” 第五章 一个武士 布洛斯大草原上，急速行走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确切地说，是一个人类男性，一个精灵女性。 两人虽然同行，但一路上，彼此都保持着沉默，似乎无意交谈。 偶尔，精灵法师会停下轻盈的脚步，举起法杖，喃喃吟诵着什么，然后侧耳倾听，思索良久，才再次迈开步子往前走。她身边的人类男性，则一直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所有动静，面色凝重。 这两个人，正是获得新的任务，离开精灵半岛，去寻找“时空大门”的达拉和米雅莉。 其实，对于精灵法师欧斯特的话，达拉并不抱有太大的希望，他听米雅莉讲过，那条“时空大门”，早已消失许久。但因为“有史以来最强大预言师”——欧斯特，宣称这是拯救他弟弟普诺的一线希望。所以，哪怕这个希望实现的机会很渺茫，达拉仍然愿意竭尽全力一试。 米雅莉接受这个任务，一是为了帮助达拉拯救他的弟弟；二是为了亲眼见识一下这条据说早已消失的魔法河流。 起初，米雅莉根本不愿意带上在她看来实为累赘的达拉，但在达拉的坚持下，加上欧斯特再三说服，米雅莉让步了，终于同意与达拉同行。 不过，走之前，欧斯特曾几次欲言又止，仿佛还有些什么话要对她说，最后却又什么也没有说。 米雅莉略感诧异，怀疑欧斯特还有什么可以预知的未来景象并未对他们和盘托出。 因而，整个旅途之中，米雅莉都在回忆着自己曾经看过的一切有关“时空大门”的魔法书籍，思索着此行的意义与成功几率，根本没有心情和达拉说话。 至于达拉，再次踏上旅途，经过布洛斯草原时，他也陷入回忆之中，不由得想起了在这里结识的那些新朋友们。 矮人托达克，侏儒包迪拿，不知道他们现在可好？还有吉米达旦，也不知道现在的她是否真的已经回家？还有岩底矮人丹吉尔，他还活着吗？ 听说厉娜的姐姐是皇冠之城有名的珠宝商翠雅，可达拉走的时候也没时间去拜访一下，看看厉娜是否还在精灵半岛。 达拉也并未在精灵学院看到小女孩娇妮，据说，她的病情得到控制后，就被一个人类少女——极有可能是娇妮认识的人——接走了。虽然娇妮对那个女孩抱有极大的敌意，但在那个女孩的劝解之下，娇妮最终还是跟着她走了。 会是谁呢？ 与此同时，在图雅大陆南方，人类最美丽的地区——赫尔伯特地区的中心，秩序镇上的一栋别墅花园内，一个少女正在飞速奔跑着，极力躲避另一个小女孩儿。可是，小女孩儿却时不时地操纵魔法，猛地往前一窜，紧跟不舍。 终于，在花园中央的喷泉旁边，小女孩赶上了少女，从手里猛地激射出一道光，直冲少女而去。 少女尖叫一声，吃惊地看到那道光被从旁而来的另一道光束击中，没有打到自己，紧接着变得开心起来，大叫：“多米尼克，快拦下她。” 小女孩脸色一变，转过身，怒气冲冲地看着被称为“多米尼克”的老头儿。 多米尼克穿一身蓝色长袍，手握一根样式简单的水晶法杖，对着面前的小女孩，厉声道：“娇妮，你要控制自己！” 小女孩怒气更甚，周围的空气也都开始变得不稳定起来。 见此情景，少女十分着急，忽然灵机一动，喊道：“娇妮，快停下！你忘了，你父亲是怎么死的？” 一听此言，小女孩全部的愤怒瞬间消失无影，整个人都瘫软下来，一下子倒在花园内的草地上，两眼无神，显出麻木痴呆的神情。 少女这才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发现小女孩再没有任何过激反应后，才对远处目瞪口呆的仆人们挥挥手，示意他们过来将小女孩抱进屋内。 多米尼克缓缓走过来，问道：“怎么回事？” 少女低头无语。 多米尼克叹口气，道：“她很危险。” 少女依旧颔首无言。 多米尼克盯着少女，出神片刻，才轻声说道：“你变了。” 布洛斯草原。 “谁？”随着米雅莉的低声轻呼，一道闪电激射而出，打中了他们面前不远处的一棵大树，意外的是，从树的背后，竟然倒下一个全身武装的人类武士来。对方面孔焦黑，双眼紧闭，显然是被米雅莉刚才的闪电击中，暂时昏倒麻痹过去。 达拉远远看到对方的武士装扮，不由得有些紧张，急忙三两步走过去察看。 不过，面前这个被闪电打昏的武士，并非达拉的仇敌，尤尼斯家族的武士。 这名武士看上去约莫二十来岁，但却蓄有坚硬的短胡茬，样貌一般，而且就他身上那套古旧破烂的装备来看，多半只是个没落武士。 这让达拉感到有些奇怪，因为能在布洛斯草原上穿着这样破烂的装备四处游荡，而没有被兽人们抓走或是被狼群吃掉，这个人不是实力超绝的高手，就是运气太好的傻蛋。 米雅莉也跟了过来，见自己打中的只是一个普通人类，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一路上，她一直有点神经过敏，总担心阿兰德又从远方对他们进行窥探和攻击，稍有风吹草动，米雅莉便立刻作出剧烈反应。她已经连续好几次误伤兔子或是羚羊，将可怜的小动物们电得皮焦肉熟，正好便宜达拉果腹之饥。 此刻，她又误伤了一个人类。虽然心里有些羞愧不安，但米雅莉还是紧绷着脸，冷冷地对达拉说道：“他没事吧？” 达拉摇摇头，说道：“没事，只是暂时昏过去而已。” 话犹未了，倒在地上的人类武士睁开了眼，他有些茫然地看了看达拉，随即眼光落到了达拉身后，美丽的精灵法师身上，顿时变得神采奕奕，一下子从地上爬了起来，站起身，朝米雅莉行了一个标准的武士礼，那是所有武士们见到女性后表示敬意的礼节，做完这套繁琐的动作后，才彬彬有礼地对米雅莉开口说道：“小姐，在这充满危险的大草原上，请容我同行保护您。” 达拉伸手拍拍那位武士，道：“你刚才可是被这位小姐给电昏的。” 武士转过身来，面对达拉，惊愕的神情一闪而过，刹那间有些愤怒起来，气冲冲地说道：“昏倒？我？怎么可能？” 米雅莉也有些恼怒地瞪了达拉一眼，然后才冷冷地对那个武士说道：“你什么人？怎么独自在外游荡？这里到处都是兽人！” 武士面对米雅莉的时候，又变得温和起来，老老实实地回答：“小姐，我是‘米尔·凯利’。请恕我不能回答您第二个问题，因为那有关我家族的荣誉。另外，我还没有遇到您所说的兽人，如果遇到，我想他们也难不倒一个真正的武士。非常感激您的关心。” 米雅莉心不在焉地听完这些话，对达拉说道：“看来他的确没事。不用理他，我们快走！”说罢，迈着轻盈的步子朝前面径直走开。 达拉绕过武士，紧随其后。 人类武士犹豫片刻，也跟了上来，嘴里还在说着话：“小姐，您要去哪儿？请容我将您安全地护送到您要去的地方。” 米雅莉的回答是随手发出一道闪电，击中武士脚边的草地，溅得泥土青草乱飞。 达拉回过头，刚巧看见那个武士猛地停住脚步，一脸错愕地盯着米雅莉离去的背影。 达拉哑然失笑。 但是，只一会儿，那个人类武士又跟了上来，兴奋地对米雅莉说道：“噢，小姐，想不到，您这样娇美的精灵，竟然还是一个魔法师。” 达拉都要崩溃了，这家伙是真傻，还是装傻？米雅莉的长袍和法杖那么显眼，生活在图雅大陆上的人，只要不是白痴，都可以一眼看出她是个魔法师。这家伙显然是在有的没的找事说，故意献殷勤。 他们可没有时间和面前的武士纠缠下去。 于是，达拉的手再次搭上了武士的肩膀，这一次，他有些不大客气地对那个人类武士说道：“我们有要事在身！你最好走开！” 那个武士耸耸肩膀，甩开达拉的手后，才看着达拉，不甘示弱地回答：“我不会走！除非这位小姐开口。” “米雅莉！”达拉叫道，他不想和一个毫无干系的人类动手，也没有时间在这里斗殴，只希望能够尽快解决。 米雅莉依旧头也不回地急行匆匆，对身后两人的争执毫无反应。 反倒是那个人类武士接口道：“米雅莉，多么美丽的名字！”接着，又朝米雅莉的方向大喊：“小姐，我记住了，您叫米雅莉！请问我可以直接称呼您的芳名吗？” 真是难缠的讨厌鬼。达拉感到非常不耐烦。但他还是尽量用客气的语调对武士说道：“对不起，我们真有要事……” “什么要事？说来听听，我帮你们。” “谢谢，不劳费心了，我们自会……” “叫你说就说！哪儿来那么多废话！”武士反倒不耐烦了。 达拉突然发觉，一股怒火莫名其妙地一下子在体内高涨起来，最终，他还是往前猛地一窜，对那个人类武士挥出了第一拳…… “笨蛋！”米雅莉低声骂道，因为她刚刚才从漫无边际的思绪中回到现实，就听到身后动静不对，立刻醒悟到那两个人正在干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不禁有些生气：为什么人类总是那么喜欢争斗？那个野小子不明白他们的时间有多紧迫吗？现在的分分秒秒，都关系着他弟弟幼小的生命，他却在旅程中和一个刚刚认识的人类武士打架。看来她原来的决定还是对的，真不该带上他一起。 米雅莉回转身，随手一弹，一个巨大的水柱从天而降，将两个正扭打在一起的人，从头到脚淋了个遍。 两个家伙被冰冷的水柱一激，均愕然住手，转过头，呆呆地看着精灵法师怒气冲冲的面孔。 此时，两人狼狈的模样，犹如两只刚从水里被捞出来的老鼠。 达拉更显狼狈羞惭，这不是他第一次被米雅莉的魔法水柱打中，也不是他第一次在米雅莉面前这样出丑了。 旁边的武士却没有这样的心理障碍，短暂的惊讶后，反而用极其愉悦的声音高兴地对米雅莉说道：“小姐，我得谢谢您。草原上的天气太干燥了，我想我已经有几天没有洗浴，您的水柱来得很及时。” 达拉此时只能用震惊愕然的神情看着面前这个武士，对方依旧微笑地注视着米雅莉，根本无视达拉的存在。 就连米雅莉本人，也对这样肉麻的奉承话感到有些不自在，愣了片刻，才再度恢复冰冷的神情，轻轻哼了一声，对武士说：“别再跟着我！”言罢，移步离开。 武士显出失望的神情，却仍然不失礼貌地对米雅莉离去的背影施了一礼，大声回答：“谨尊您的意愿，米雅莉小姐，但请容我远远地守护您，仰慕您。” 一旁的达拉都要吐了，心里对这个武士充满了鄙夷，却也明白，眼下不是和这个家伙再起争执的时候，刚才他的确太过冲动。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达拉认识米雅莉的时间不长，但每当事情和她有关，他发现自己都无法冷静理智地对待，一点小事也能触动他敏感的神经。 他到底是怎么了？难道，这个精灵法师，也在他的身上种了什么强力魔咒？让他不由自主地受到她的吸引，为她发疯。这是毫无道理的，达拉想，她根本用不着。她的美丽，本身就是一道魔咒。难道，他仅仅是为了她的美丽而动心？他有那么肤浅吗？达拉思忖着自己一直以来心动的女孩，突然面孔发烧。 自从认识精灵法师后，他想起弗妮娅的时间比之前要多得多，但是感情却没有以前那么强烈，而且更多的时候，弗妮娅是为了抑制他因精灵法师那不可抗拒的魅力受到的吸引才出现在他脑海中的。她的影像越来越淡，开始遥远得像一场梦。而且，在达拉内心深处，多少有因自己这段受到父母反对的恋情而行为冲动害死家人的巨大愧疚感。 如果，当初他不那么坚持，虽然他会因失恋而感到暂时的低沉与失落，但他的家人就会平安生活，过着开心的、自给自足的小日子。弗妮娅是身处险境，但达拉记得，她是被另外一方势力从尤尼斯公爵手中救走的，也就是说，如果他不去萨拉之堡，没有做出那些冒犯公爵的冲动之事，弗妮娅依然会得救，他的家人也不会有事。 或许，他从一开始，就应该听从父母的劝告，不去管她。她有她自己的仇恨，有她自己的决定，她应该自己承担一切。可是，他真能不管她吗？ 达拉的心头再次浮现起那个茫茫雨夜，他在山洞里，面对弗妮娅暗暗立下的誓言，这个誓言除了他，并没有任何其他人知道，但他却无法违背自己曾经的意愿，哪怕，那个意愿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各种事情纷至沓来的发生，已经变得意义模糊，甚至在他成长的过程中渐渐显得幼稚可笑，但是，达拉依旧无法背叛那个时候的自己，那个时候的爱人。他如此清晰地记得，那个时候，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 但他同样也记得，他第一次见到精灵法师米雅莉时的感觉，那一种犹如被闪电击中的震慑感觉，那个时候，他的心也曾如此清晰地感觉到一丝疼痛，是疼痛，一种对于突如其来的爱的恐惧，一种对于不可实现的爱的疼痛感。 或许，那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达拉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他在想些什么？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怎么还在回忆这些无关紧要的往事？ 达拉从胡思乱想的状态中清醒过来，飞奔着赶上了精灵法师。 不一会儿，达拉发现，那个人类武士还是远远地跟在他们身后，尽管保持着一段距离，却始终不曾远离他们的视线。 达拉轻声提醒精灵法师：“米雅莉，他还在那儿。” “我知道。”米雅莉有些不耐烦，但是她能有什么办法，她现在不能施展浮空术迅速离开，因为还带着达拉这个累赘；也不能随意开启传送门，因为欧斯特说“时空大门”总是处在不停的变幻之中，他们无法确定它的具体位置，只能不断地去感应它的大致方向。所以，明明知道那个厚脸皮的武士还在跟踪他们，米雅莉却也无法有效行动。她总不能再电击他一次，他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类。 达拉也沉默了，如果不是时间紧迫，他真想和那个武士再较量一次。刚才，在短暂的交手之中，达拉已然发现，那个武士的武技套路和他大不一样，很多地方都显得陈旧而过时，真难以相信现在还有人使用这么古老的战术。按照吉布里曾经教过的武技知识来看，这种作战方式，至少是暗夜战争以前的事了。但，武士的实力不容小觑，即便是过时的招数，他依然使用娴熟，威力惊人。 同时，达拉也有些怀疑，自己这一次不同寻常的好斗，是源于那个人类武士对精灵法师不加掩饰的倾慕与讨好。 为此，达拉表现得像个吃醋的少年一样冲动易怒。以至于他不得不多次告诫自己要冷静下来，冲动会使他的判断力失衡，他必须保持清醒。因为他还肩负有太多的责任。他现在不是只为自己一个人而活。 达拉想起仍然留在精灵学院的弟弟普诺，也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是否好转。尽管有自己的老师吉布里帮助达拉照顾弟弟，但达拉还是无法放心，因为吉布里曾表示过，万一普诺的魔咒无解，他也同意精灵法师们采取最后措施。 而在达拉看来，那些精灵法师和自己的老师，似乎都对种下魔咒的黑袍法师阿兰德更感兴趣，对普诺本人，大家的关心明显不够，他们似乎都更乐意从普诺身上找到取胜阿兰德的方法。 正是因为这一点，他们才搭救普诺的吗？ 达拉摇摇头，他不愿意这样猜想别人，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遭遇巨变以后，他的心理开始变得有些阴暗起来，对于别人的看法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单纯，许多从未想过的问题都一下子涌入脑海之中，看待问题的方式，也和从前大不相同。 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了他这样的变化？ 地下，幽暗地域，沙玛城。 黑袍法师阿兰德静静地坐在沙玛城中巨大石笋之一的房间内，让自己完全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他现在也已经开始习惯，甚至有些享受这片黑暗，在这里，他能够更加真切地感觉到，曾在暗夜战争中大放异彩的卓尔法师薇琪米盖尔进行魔法试炼时的状态。 不过，此时的阿兰德，并没有进行任何魔法试炼。他在等待自己的水晶球再次进入观测周期，自从有了这颗“窥探之眼”，阿兰德开始迷上这种游戏：从远方注视自己的敌人，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纳入视野内，偶尔利用水晶球进行一两次有利的攻击，看他们拼命反抗，却始终为不知身在何处的自己而显得惊慌失措。 这很有趣，更有趣的是，阿兰德发现，透过“窥探之眼”，魔法攻击的效果更为显著，而且被放大了十倍都不止。魔法攻击，重在远程打击，这样才能迅速结束战斗，同时又避免自己的实体受到威胁。 即便在年富力强的时候，阿兰德也不愿意与人作魔法之外的对抗，更何况，他现在的情况，只能用“风烛残年的老人”来形容。 他想自己有些等不及普诺长大，普诺的身体现在被那些精灵法师们合力封印，犹如当初封印自己一样。普诺被困在了某一个时间点内，如此一来，虽然最终，血咒还是会突破外在的限制，将普诺释放出来，但却会耗费更多的时间，他真的怀疑自己还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但，他又不愿随意更换自己的躯体。因为，一个人的魔法天赋和特质，跟他本人的体质、资质以及精神力息息相关，并不是每一个人的身体都适合作魔法容器的。只有那些具有相当魔法天赋的身体，才能引起阿兰德的兴趣。 同样，阿兰德怀疑自己也等不及玛莎拉蒂主母践行他们之间的协议，战争迟迟未开始，卓尔与塔娜厘目前的准备还不够充分，没有必胜的把握，他们这一次不会再轻易发动对地表的任何攻击。自己现在于他们而言，只是战前准备中，了解人类、矮人和精灵的重要媒介，相当于他们之中的斥候（卓尔间谍）。 因而，现在的阿兰德，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渴望获得永生，却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为谨慎。他必须严密注视那些精灵法师的新动向。至于人类这边，阿兰德相信，早已没有什么法师能与他抗衡，而且现在，人类帝国上下都沉溺享乐，遍地风行腐化堕落，根本没人关心阿兰德获得释放的事情。 他出来已经两年多了，几乎踏遍了图雅大陆地表的每一寸新土地，只为找到米雅莉，挽回当年因米雅莉而失去的一切。 但在这两年以来，除了精灵法师们仍然不懈地留意着他，那些人类后起的法师新秀们，对阿兰德这个人的存在和重新获释都不约而同地采取了鸵鸟态度。他们禁止谈到阿兰德，仿佛用这种自欺欺人的方法，就能消除阿兰德带给他们的巨大恐惧。 而阿兰德也忙于找寻四处游历钻研新魔法的精灵法师米雅莉，根本无暇顾及那些懦弱的人类同行。 现在，当他真正经历了和米雅莉的生死之战后，他更加确信，米雅莉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即便以她现在的实力而言，也不能和他同日而语，当年的失手，确实是一个可怕的意外。 真的是意外吗？ 阿兰德猛然身子一震。 他想起了那个精灵预言法师欧斯特昏倒前所说的那个词——“时空大门。” 难道，真有所谓的时空大门？据载，这条时空大门，总处在不停地移动和变幻之中，但其每次出现之前，都会有其独特的征兆，只有那些预言系中魔法知识丰富、能力高强的大法师，才可以看到这样的预兆。 找到时空大门的人，就能通过某种强大的魔法力量，打开时间缺口，进入其中，或者回到过去，或者去到未来，使得过去、现在、未来都充满了可变性与不确定性。 如果，那条河流是真的呢？ 之前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想法一旦出现，阿兰德开始仔细思索时空大门存在的可能性，以及他接下来应该采取的对策。 阿兰德一边想，一边将手慢慢抚上放在面前的“窥探之眼”，水晶球亮了起来，但光线很微弱，只有一些杂乱无章的图象在里面闪现，而且画面模糊，极不稳定。 半晌，阿兰德阴沉着脸，将手慢慢缩了回来，重又一动不动地坐在黑暗之中，陷入沉思。 地上，图雅大陆，布洛斯草原。 米雅莉再次停下了脚步，她发现，按照欧斯特的提示去寻找那条传说中的时空大门，是一件几乎不可能办到的事。 不知道是欧斯特看到的启示太过模糊，还是他的表达能力太差，米雅莉出发前听欧斯特描述了半天他看到的景象，却还是没有得到清晰有力的线索。现在她还是只知道一点，在时空大门出现的地方，通常都会有很多异象随之而现。 但，究竟是哪些异象，欧斯特本人也不太清楚。因为自暗夜战争后，还没有人真正见过时空大门带来的异象，又或者说，见过的人已经不在他们所在的时空之中。 米雅莉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寄希望于一条有可能根本不存在的时空大门。她的本意是想通过自己的魔法试炼，来解开普诺身上的血咒，那样虽然冒的风险更大，但是却远比找到时空大门实现的可能性更大。 不过，米雅莉也承认，欧斯特确实是现有的精灵法师，甚至所有种族法师之中，预言能力最强的一个，既然他那么肯定地认为，时空大门将再度出现，米雅莉确实也不愿意放弃与这条传闻之中的魔法河流碰面的机会。实在找不到，再按照她本人的方法救普诺也不迟。毕竟，现在离普诺血咒的最终爆发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米雅莉。”达拉的声音再次在她身旁响起。 米雅莉有些恼怒地转过身，但是目光却并非投向达拉，而是直直地射向远远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个人类武士。 对方见米雅莉转向自己，远远地又朝精灵法师鞠了一躬。 真是讨厌的家伙！米雅莉此时甚至希望来一队兽人或者一群狼，把那个阴魂不散的人类武士给弄走。不过，他们行走的路线，却是刻意避开了那些麻烦。兽人和狼在此出现的可能性不大。 米雅莉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果不是要带上达拉，她早就想办法将自己传送到其他地方，远离那个厚脸皮的人类武士了。 想到这里，米雅莉将恼怒的目光转向了达拉，说道：“你不跟来，我早就摆脱掉他了。” 达拉看着米雅莉因生气而显出另外一种俏丽的脸庞，感到有些惭愧。他明白，自己现在实力不够，确实给米雅莉增添了一定的麻烦，但是要他和自己的老师一样，在精灵半岛等消息，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有些事，不亲自去确认，他又怎能甘心？ 但米雅莉将那个人类武士带来的麻烦归咎于他，却让达拉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他还不明白，女性的思维方式天生和男性不一样，不管她是哪个种族，她都注定不会像男性那样理智地看待一切。 即便对方是米雅莉这样的大法师，她的冷静与克制也是有限度的。 尤其骄傲的法师最近连连遭受挫折，在情绪上的自控能力也较平时减弱许多，很多地方终究不自觉地暴露出女孩的天性。 “其实，”达拉说道，口气温和，“我有一个办法。” “你？”米雅莉不屑地淡淡问道，“再和别人打一架吗？”在她看来，这个野小子就只有这点儿本事。头脑冲动，做事欠周详，欠考虑，这就是他的行事风格。 达拉努力克制住自己，米雅莉的轻视再一次刺痛了他。他再次告诉自己，要努力成长，总有一天，他会让她改变那些偏见，认识到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不，”达拉回答，“或许，你可以开启一道传送门。” 这就是他的办法？米雅莉早就考虑过了。如果开启传送门，他们极有可能因此而与时空大门的痕迹失之交臂。按照欧斯特给出的线索，时空大门即将出现的地方，有很大的可能在布洛斯草原至极地苔原一带，他们必须对这一大片地区都仔细搜索，察看任何出现的异象，以此来追寻那条河流的踪迹。 米雅莉冷冷地看着达拉，露出越发不屑的表情来。 达拉就知道她会是这样的反应，微微一笑，对米雅莉说出自己的想法：“我的意思是，对他，”达拉指了指远处的武士，“开启一道传送门。” 米雅莉恍然大悟，她之前怎么没有想到，这么简单的办法。米雅莉看着达拉的眼神变得柔和了一点，心里对他的看法稍有改观，但嘴上却不肯服输，只是冷冷地说道：“那你去叫他过来，我试试。” 达拉朝远处的武士大喊：“你过来。” 武士昂起头，装作没有听到。 达拉只得对米雅莉说道：“看来我叫不动。” 米雅莉皱了皱眉头，对远处的武士招了招手。 武士立刻飞奔着跑过来。 不一会儿，武士已经站在达拉他们面前了。 “你究竟想去哪儿？”米雅莉问道。 武士答道：“我本来要去的地方是……呃，对不起，米雅莉小姐，我不能告知您这一点。不过，我可以告诉您的是，遇到您之后，我决定先将您护送到您想要去的地方。反正我要去的地方和要做的事都不必太过着急。” “好吧。”米雅莉随口答道，又问：“那么你从哪儿来？” 武士显出喜出望外的神情，有些乐颠颠地回答：“卡林杉帝国。” “什么？”达拉和米雅莉同时吃了一惊，卡林杉帝国？现在早已没有人说起这个曾经盛极一时的精灵帝国了。 650年前，卓尔的侵略导致了卡林杉帝国的灭亡，现在那一片地区早已成为无尽的废墟，除了卡林杉港繁华依旧，其余的地区大都被各种怪物占据，只有一些遗址无言地诉说那个精灵帝国的历史。 “怎么？”武士奇怪地看着面前的人，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如此吃惊。 “你是说卡林杉港？”达拉问道。 武士点点头。 “你很快就可以回家了。”达拉道。 “什么？”这一回轮到武士吃惊了。 不待对方反应过来，米雅莉已经用法杖一划，快速念出一道咒语。 瞬间，武士的身后开出一道口子，将错愕的武士吸了过去。 武士一下子就从米雅莉他们的视野中消失了。 只剩下米雅莉和达拉相视片刻，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会心一笑。 卡林杉港口。 这天下午，卡林杉港如同往昔一样繁忙，街道两旁挤满了各种各样的店铺，豪华招牌随处可见。 意外的是，一道光束闪过，一个衣衫褴褛，穿着古旧的武士突然凭空出现在卡林杉港最喧闹的大街上。 武士错愕地张望着四周，诧异周围的人穿着如此开放大胆，而且那些人在看到他以后，没有如同以往的人群那样惊慌避让，反而都渐渐围拢过来。 “你是谁？一个魔法师吗？”其中一个漂亮女孩甚至大胆地问道。 “这是哪儿？”武士一边反问，一边细细打量女孩，朝她露出自以为很有魅力的笑容。 “卡林杉港。”女孩回答，脸微红。 这么说来，那个精灵法师将他送回了家乡。武士想，同时再次环顾四周，这儿和他离开时一样热闹，却又有一些不一样的地方。可他离家才两天，武士不得不感慨卡林杉港的变化之快。 “你怎么穿着这么古旧的衣甲？”先前的女孩再次发问，对眼前这个从天而降的武士显得非常好奇。 武士低头看看自己的装备，真的旧了点。看来他还是得先回去一趟，顺便说明他这两天来接连遇到的奇怪事件。 武士站起身来，对周围的人说道：“我是帝国武士，请你们让开。” “哪个帝国？”女孩问道。 “哪个帝国？”武士重复道。 这儿的人是怎么了，武士想，竟然在卡林杉港问这样的问题。不过，看一眼女孩娇美的面容，武士还是耐心回答了她的问题：“当然是卡林杉帝国。” 周围的人都静默下来。 女孩露出害怕的神情，慢慢后退几步，钻出围观的人群，跑了。 剩下的人也都失望地摇摇头，三三两两地散开。 其中一个还在嘟囔：“有什么好看的？原来是个疯子！” “你说什么？”武士大喝一声，吓得那人加快了脚步，像先前离去的女孩一样，飞快地跑没了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武士思忖。 正在这时候，他看到先前离开的那个女孩再度跑了回来，一边跑，一边指着他对身后几个高大的战士喊道：“就是他！”。 武士高兴地答道：“对！就是我！”接着，脸色一变。因为，他看到，女孩身后的战士都纷纷亮出武器，显得来者不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武士再次恼怒地想，同时做好迎战准备。 第六章 初露端倪 “怎么不走？”达拉望着踟躇不前的精灵法师，轻声问道。 米雅莉却置若罔闻，依然紧皱眉头，止步不行。 此时，他们已经绕过金龙之谷，来到了布洛斯草原东部的十字路口处，这是几大地区的交汇路口，共有四条道路在此汇集。 除了进入布洛斯草原的那条大道，还有三条道路分别通往人类地区和各种族汇集的公共区域，一条路沿着东北方向弯曲，直指尘墟之地；一条路蜿蜒向南，通往米德兰高地森林；还有一条路顺东南方而下，可达人类的重兵守卫地区——刃兵之地。人类最古老最有名的一支军团，刃兵团，就驻扎在这一地区。 米雅莉有些迟疑，不知道他们接下来应该去哪儿。 因为利用临行前欧斯特教给她的方法，去感知时空大门的踪迹，米雅莉发现，现在她彻底失去了先前曾感知过的那种魔法波动的有效回应。难道，那条奇幻的时空大门，已经再度从他们所处的这一时空消失？还是因为它正在变幻中，所以暂时感知不到？ 就在米雅莉苦苦思索的时候，两道轻微的，不易察觉的异常魔法波动分别从北方和南方同时传来，这下反而把米雅莉搞糊涂了。虽说时空大门总处在变幻中，但之前她一直感应到的异常魔法波动，大致方位都来自偏北方一带，可现在，在失去感应后的一段时间内，又突然间从两个不同的方向同时冒出回应，她到底该如何选择？ 见米雅莉一直皱眉思索，达拉再次问道：“怎么了？”这一次他略微提高了声音，带着一点焦虑和着急。 米雅莉这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转过头看着达拉，显得不太高兴，有些冷淡地说道：“出了点问题。” “什么问题？”达拉急忙问道。 米雅莉依然用平淡的语气缓缓说道：“我会解决。” 达拉不再开口。精灵法师就像一座长年封冻的冰川，只有极为短暂的解冻时期，一旦过了这个时期，她便再度封闭自己，将自己深深地隐藏在冷漠背后。 尽管表面上，她对达拉的态度已经比之前谦和许多，并且一直表现得彬彬有礼，但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刻意而为的礼貌，却让达拉感觉有些不自在。 不过，他并未因此放弃努力，他一直在争取让米雅莉卸下心防。 一来，他需要米雅莉的帮助，他本人对魔法世界所知仅限一点皮毛，但他们此行的任务，却是处处需要用到魔法，而且他们寻找的，也是一条充满传奇色彩的魔法河流。 据米雅莉说，这条总在变幻中的时空大门，曾被有限的资料记载，它是在卓尔大沉降时期，由混乱阵营众神合力形成的一条魔法河流，可以让图雅大陆上的某些种族成员，有幸通过这条魔法河流增强力量，并能进行时间旅行，从而改变时间的轴向，使得过去、现在和未来都充满变数。 那个时候，人类都还没有出现。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类和其他一些新的种族也纷纷出现在图雅大陆之上，有着越来越多的种族，参与到时间旅行的行列之中，时间开始变得混乱而无序。 守序阵营的众神对这种状况感到异常不满，他们喜欢一切都有序可循，创世之初便为整个图雅大陆设定了一定的历史轨迹，在他们的设定之中，历史是不可改变的，时间是不可逆转的。但时空大门的出现，打破了他们最初的设定。于是，他们合力限制了时空大门的准入，使得时空大门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 到暗夜战争之际，这条混乱众神合力形成的魔法河流，已经完全从整个图雅大陆上销声匿迹，多年来，一直不曾再有任何关于它的点滴。 渐渐的，它变成了一个古老的传说。 而现在，这个已经消失数年的传说，真的即将再次出现在图雅大陆之上？如果它真的出现，他们真能如愿以偿改变曾经发生过的悲惨往事吗？而这些改变，是否真的会再度引起混乱，使一切都变得更加不受控制？ 这些，都需要更多的了解，他们才能作出正确判断。 达拉需要米雅莉在这方面的专业知识和技能，但同时，他在内心深处，还有对米雅莉挥之不去的强烈好感，迫切希望得到这个美丽精灵法师的接纳。这是他一直努力走近米雅莉，想要对方卸下心防的第二个原因。或许，这个才是最根本的原因，也是他不愿意承认的原因。 既然已经知道眼前这座冰川有解冻时期，那么达拉更不会轻易放弃。 或许米雅莉这几天来只是太累，因为法师一刻未曾停止过感应那条时空大门的存在，即便达拉这样的门外汉，也已看出，法师的精神力早已大大透支。 “米雅莉，”达拉轻声唤道，待对方飘忽的目光再次落到自己身上时，才认真而诚恳地说道，“我对魔法所知甚少，但是不管出现什么问题，我希望能和你一起面对。我的建议或许没有用，可也许能给你一点灵感或者启发。” 米雅莉心想：多事。转念一想，又觉得对方毕竟是一番好意。更何况，在面对那个人类武士时，也是达拉想出的办法，才让他们摆脱那恼人的纠缠。或许因为自己最近身处其中，反而不能像达拉那样直接看到事情本质。 想到这里，米雅莉还是将自己最新的发现告诉了达拉，她并不期望对方真能提出什么有效建议。只是近来连遭挫折，使她意识到自己的不足，尤其是与老对手阿兰德之间的差距，再加上担忧阿兰德，不由得思前想后，顾虑重重。 再不能像以前那样，遇事从容面对，同时也很难继续保持她曾极力塑造的法师形象。说到底，她毕竟还是一个少女，虽然比一般的女孩有主见，有魄力，但是内心深处，她又何尝不像普通女孩那样，期待在自己感到迷茫与困惑之时，有那么一个人，能够与自己一起共同面对问题、解决问题。 达拉或许不是她期待的人选，但却是她现在惟一能进行倾诉的对象。尤其是一路以来，他的一举一动，那些警惕万状，将自己当作女孩进行保护的举动，虽然有些不自量力的傻气，却让米雅莉心里产生了一丝温暖。 从未有人如此对待过她。在其他人眼里，她一直都只是一个实力强大的法师，很少有人这样对她。尽管，她真的也并不需要他人保护，但并未因此就失去女孩的天性与本能。在内心深处，她和其他的普通少女一样，希望能有所依靠。只不过，达拉目前的实力，不足以成为她的依靠对象。 但能有一个人说说话，倾诉一下自己的困惑，也已经令米雅莉觉得轻松不少。 听完米雅莉的话，达拉也犹豫起来，不知道接下来他们该何去何从。 几天来，他一直是跟在米雅莉身后前进，对于他们真正要去的目的地，他其实一点头绪也没有。只能按照米雅莉感应到的方向，和她一起行进。但现在，他们的前进线索断了，抑或是多出了一条线索，反倒让他们不知道该遵循哪一条了。 不过，达拉身为人类，比精灵还多出来一种东西，一种莫名其妙并且无法解释的东西，那就是他的第六感。突然之间，他对自己此时此地的处境，生出来一种似曾经历的熟悉感。一种强烈的感觉席卷了他，令他冲口而出：“向北走。” “为什么？”米雅莉诧异无比，不由自主地发问。 达拉被米雅莉问得瞠目结舌，答不出话来。他总不能告诉她，他像个女孩一样，做出这一判断，并不是靠自己的理智分析，而仅仅依靠一种感觉，于是他只能随口答道：“我觉得，你之前的感应才是真实有效的。而刚才出现的魔法波动，或许是某人在故布疑阵。” 米雅莉并未想到这一层，经达拉一提醒，她也瞬间警觉起来。再次施用魔法感应那种异常波动时，米雅莉发现，南方的魔法波动业已消失，现在又只剩下北方有回应了。米雅莉嘴上没有说什么，但内心深处，对达拉的看法再一次有所改观，这个人类小伙子，不断地有一些让她感到出乎意料的见地和举动。或许，他并非她想象中那么鲁钝。 米雅莉朝达拉轻轻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我们走吧！” 达拉却从对方的口气中听出一丝温和的味道，和精灵法师之前的冷漠大相径庭。而且，看到精灵法师迈步的方向，达拉也放下心来。她采纳了他的建议。 他们现在要去的地方，毫无疑问，是偏北方向的尘墟平原。 卡林杉港，码头监狱。 被米雅莉施展传送门弄到卡林杉港的那个人类武士，自称“卡林杉帝国武士”的米尔·凯利，很不幸地，在刚到卡林杉港不久，就被汹涌而来的港口卫士抓住，关进了码头监狱。 不管他如何凶猛地反抗挣扎，他一度打倒了六个港口卫士，却只惹来更多的守卫，最后终于还是被众人制服，用铁链拷住，押送到码头监狱之中。也不管他如何吼叫，破口大骂这些胆敢以下犯上的港口守卫，那些士兵都丝毫不惧，到后来，甚至还有一个士兵在他嘴里胡乱塞了块破布，同时不以为意地对武士说道：“啊哈，你是帝国武士，我就是国王了。你还是老老实实呆着，等牧师们带你去疯子该去的地方吧！” 受此大辱，米尔一时都忘了生气，满脸惊诧和不敢置信的表情，竟然有人，而且是一个码头的守卫士兵，敢于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他们一定是疯了。为什么他才离家几天，卡林杉港的一切都变得如此疯狂？ 在码头监狱昏暗的牢房里呆了几个小时，听够了周围其他犯人的吵吵嚷嚷之后，米尔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看法。卡林杉港一定发生过什么重大变故，这个可怕的变故让周围的人都变得疯狂起来。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那些犯人们吵嚷的话语中，夹杂着很多米尔完全不懂的名词，比如“斯坦利帝国”、“锻魂城”、“卡林杉废墟”……等等，卡林杉废墟，他们怎么敢将自己所在的帝国称呼为“废墟”？或许这就是这群人被关进监狱的原因。可是他呢？身为帝国武士，竟然也被当作普通的囚犯关进了这座卡林杉港最差的监狱，这一点实在令米尔感到万分沮丧，觉得当中一定是发生重大误会和差错。 即便他违背了国王最新的旨意，谁知道呢，他们的精灵国王向来捉摸不定，朝令夕改。或许就是在他离家这几天，国王又有新的指令颁发，他刚刚回来并不知道而恰好冒犯，所以才被抓进监狱。可无论如何，他也不应该被关进这座监狱，这是关押骗子和小偷的监狱！他毕竟是帝国武士，即使坐牢，他应该去的地方也是诺顿监狱这种羁押有身份的囚犯之地。 就在米尔胡思乱想，抱怨对方抓错人，将自己关错地方的时候，一个身穿白色袍服的人类牧师跟着先前羁押他的狱卒走进了暗黑的牢房，用同情的眼光注视着他。 米尔却不由自主地为牧师清丽的面貌所倾倒，血液中固有的弱点，令他即使在面对牧师这样神圣的神职人员时，仍然难以自控地有点想入非非。 眼前的牧师是个人类女子，她的袍服和法师的长袍有着极为明显的区别，法师的长袍是用特殊的材质所做，能够在魔法对战中起到一定的防御作用，因而式样大都简单，也会有一些魔法图纹，但更多的都是强调实用。并且，单从法师的长袍颜色，仅仅能区分的是他们所属的阵营。而牧师的袍服，却是他们身份地位的象征。因而，不同的牧师，身着的袍服颜色和质量也截然不同。上面的花纹图案，更是清晰地表露出他们所信仰的神祗。 眼前的牧师，很明显是刚刚获得牧师资格的新手，从她袍服的颜色和质地就可以看出，但是，在米尔的目光从牧师清秀的面容转移到她身上的袍服花纹时，却有些惊讶地瞪大眼睛：上面绣的图案，并非他离开之前象征精灵之神柯瑞隆·拉瑞斯安的图腾，而是象征女性商神沃金的金币。 这让米尔冷汗淋漓，大惑不解。他简直不敢相信，难道他离家才几天，卡林杉港的牧师连信仰也变了？ “将他嘴里的布条拿开。”牧师轻声吩咐守卫。 守卫立刻照办。 布条从嘴里拿开后，米尔的第一个念头是吐口唾沫，但他极力压制住了，因为他的面前还站着一个牧师，尤其还是一个美丽的年轻女孩。 “您好，请原谅我的冒犯无礼。我的手脚被锁得太紧了，所以无法向您施礼。”虽然头脑还有些混乱，但米尔仍然在本能的驱使下，彬彬有礼地说道，同时热忱又有些遗憾地望着牧师。如此年轻美丽的女孩，却选择了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神。 尽管他十分清楚，在女孩看来，她所持的信仰远胜过一切世俗欢愉，但如果女孩都抱有这样的信仰，那么人类，或者说，所有种族的生存繁衍都会变得令人堪忧。 武士的殷勤让年轻牧师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那是气恼的红晕。她早已习惯人们充满敬意的目光，那些都一再提醒她的身份，坚定她的信仰，但武士火辣辣的目光之中，却包含了另外一种信息，让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不仅是一个牧师，还是一个年轻的女子。这一点，曾经多次成为人们质疑她信仰的理由。 牧师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渐渐绷紧脸，让自己变得如同大理石一样冰冷后，才正色说道：“现在我要问你几个问题，请你如实回答。” “事实上，我也有问题要问您。”米尔笑嘻嘻的问道。 牧师一愣，一时几乎忘了自己事先准备询问的问题。 旁边的守卫抬腿就是一脚，吼道：“老实点！” 米尔的愤怒瞬间高涨，想也不想，就合身扑向守卫，将对方撞倒在地，紧紧压住。 外面的守卫们跟着涌进来，好几个人同时用力，才将手脚都被铁链拷住的米尔拖开。 米尔如一头被冒犯的狮子，用力挣扎，狂暴不已。 守卫爬起来，和年轻的牧师一样感到惊慌错愕。 “住手！”牧师喊道，并且很快镇静下来，她从祈祷中获得了力量。感觉到女神与她同在，牧师不再害怕，眼神坚定，整个人都变得神采奕奕，光芒四射。 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落到了牧师身上，她的光彩一时让众人都噤声不语。神圣的光辉笼罩着年轻的牧师，让她原本清丽的面孔更显脱俗。 武士米尔简直看得呆了。 “放开他！”牧师说道。 “什……什么？”守卫反应过来，吃力地问道。 “他不是犯人，你们不能这样对待他。”牧师平静地说道。 “可，可是，你也看到了，这家伙是个疯子，万一他伤害到您，怎么办？”守卫感到十分为难。 “我是沃金女神的牧师，我受到神的庇佑。同时我也可以保证你们的安全。”牧师严肃地说，口气不容置疑。 守卫只得半信半疑地将米尔放开，同时给周围其他的守卫士兵使了个眼色，凝神戒备。 米尔被解开来后，略略活动一下因被铁链栓得太久而变得有些僵硬的手脚，才尽量保持优雅地对牧师行了一礼，说道：“万分感激您，神之女。” “啊……不，不能那样叫我。”牧师紧张得结巴起来，她记得这种说法在卡林杉帝国还未覆亡时，曾经十分普遍，但现在，经过上百年的发展，卡林杉港已经是个民主联盟领导的城市，早已没有牧师敢于自认“神之女”了。联想到先前士兵在路上对她描述这个疯子武士的形状，牧师心里更加疑惑。 “可是，神之女，我不这样称呼您，我就违背了帝国的法令。”武士说道，瞄一眼牧师的袍服，又问，“才几天时间，帝国就允许信仰沃金女神了吗？” “帝国？”牧师有些疑惑，心想这个武士还真是病得不轻，对他更加同情，柔声问道，“你是怎么来到这儿的？之前遇到什么事了？” “是一个美丽的精灵法师将我送回家乡的，我想她大概不乐意我一路相随，充当她的护卫之二。”米尔答道，同时想起米雅莉和那个跟在她身边的傻小子，那小子可算是身手不凡，可毕竟乳臭未干，跟自己相比完全在两个层次。 “原来如此。”牧师点头，似已明了一切。心道，又是法师。她曾经遇到过很多这种身体无恙，但神智混乱的人，其中不乏因魔法师施法而患病之人。这使得她对那些魔法师实在没有什么好感。她认为他们太过迷信个人力量，根本不懂得敬畏之心。并且很多魔法师给她的感觉，都或多或少有些疯狂，他们甚至会因为自己的一时喜恶，就把一个好好的人变成一只猫，甚至一只地精。 牧师开始低声祷告，再一次的，她所信仰的女神回应了她，牧师获得了自己需要的力量，一团金色的祥云笼罩了她，让她看起来迷人至极。 周围的守卫都慢慢跪倒在地，开始赞美她的高尚美德，忏悔自己内心的黑暗。只有米尔依然不受影响地站在原地，只是惊诧神圣之光带给牧师的变化，得承认，浸沐在光芒之中的牧师显得异常清丽脱俗，美丽非凡。 “跟我来。”牧师轻声对米尔说道。 米尔再度躬身施礼，道：“谨尊您的意愿，神之女。” 地下，沙玛城，艾玛家族所在石笋群。 今天的石笋群内气氛有些异常，几乎每个卓尔脸上都流露出惴惴不安的神情，受此影响，那些奴隶们更是人心惶惶，劳作也比平时卖力得多。 因为，玛莎拉蒂主母今天一露面，就宣布她要马上召开家族会议，并且，不是只有几个女儿参加的小型家族会议，而是全体家族成员都需要参加的大型家族会议。 玛莎拉蒂主母难得召开一次大型家族会议，对于她来说，这种家族会议，一般是出于两个理由：一是，她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那一定是相当棘手的问题，需要听取整个家族成员的意见来论证她的决策正确与否，这相当少见，因为玛莎拉蒂的刚愎自用与狡诈残忍远近闻名，能让她感到棘手的问题并不多；二是，某个家族成员犯了极其重大的过失，需要召开大型家族会议，杀一儆百，让其他成员观摩惹怒玛莎拉蒂后，会落到一个什么样的下场。她有各种各样的手法来折磨敢于激怒自己的人，最可怕的处置方式，莫过于将那个触怒她的卓尔变为蛛化精灵，逐出城外。 在无尽的幽暗地域，有很多这样的怪物，他们受到诅咒，永远不得解脱，只能蜗居在昏暗的巢穴之中，袭击任何靠近他们的生物，过着野兽一样的生活。 不管是出于哪种情况，都意味着玛莎拉蒂主母心情恶劣至极。 对其他成员来说，玛莎拉蒂的心情好坏，时常关系到他们的生存与否。因而，得知玛莎拉蒂主母要召开家族会议，艾玛家族的成员个个都神色紧张，担忧不已。 尤其是，此次艾玛家族召开家族会议的地方，是整个家族中守卫最为严密的一棵大石笋，号称“神祷室”，上面画满了牧师们精心祷告的神符，用以隔绝外界的窥探。这里甚至比玛莎拉蒂主母自己的卧房都要安全百倍，同时，如果下位家族要对他们采取攻击，决定成败的关键地点也是这座石笋。因为，在这座石笋之中，设置了一座防御性魔法阵，那是卓尔牧师们吟唱咒语，赞美罗丝女神，获得神力相助的最重要法阵。 玛莎拉蒂主母将会议地点选在这里，说明事关重大，所以大家的紧张心情，在慢慢踏入难得一进的“神祷室”后，都找准自己的位置，垂手站立，噤声不语。尤其是那些男性，更是露出谦卑柔顺的神情，恨不得将自己缩短几寸，以免玛莎拉蒂主母偶尔不快顺眼看到自己，就是一顿教训。 只是，没有一个人想到，玛莎拉蒂主母此次的家族会议，还邀请到一个神秘来客，那就是几天前突然造访沙玛城的黑袍法师托克·阿兰德，这让其他成员暗暗吃惊，纳闷不已。 尽管法师拥有远胜过幽暗地域中卓尔法师的超绝实力，可他毕竟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人类，有什么资格列席沙玛城中第一家族的家族会议？ 更何况，黑袍法师的阴暗让这些长年生活在黑暗之中的黯精灵们也十分难受，他周围的空气都比其他地方要低几度，让人有一种透不过气的寒冷感觉。每一个看到法师的人，都会不自觉地远离他几步，以便呼吸新鲜空气。他那阴沉的面孔和干枯的手指，让人怀疑他早已如其所愿成为了巫妖，不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活人。 法师阴沉地站在房间的一角，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周围的重重人影，和其他的家族成员一样，等待着会议的几位主角到场。只是，他表现得镇定自若，没有其他人的紧张惶惑。 除了玛莎拉蒂，最后一个踏入房间的人，是她的大女儿利莎尔。 如果不出意外，利莎尔迟早是玛莎拉蒂主母的接班人，会是下一届艾玛家族的主母，因而，她几乎时时处处，都要表现出比妹妹们多的特权，以此来提醒她们自己的身份，仅仅次于玛莎拉蒂主母，以防她们之中有人敢于对她不恭。 暴躁的利莎尔不知道，此举对某些性格较为懦弱的妹妹来说，确有震慑作用，但对另外一些人，比如她的小妹妹格温妮丝来说，简直是另一种榜样和刺激，由此而激发出来的野心和反抗也更大，只是，狡猾的格温妮丝善于掩藏自己，表面上，她对姐姐的骄横表现得比其他姐妹还要恭顺。 利莎尔一进“神祷室”，就觉察到气氛不对，晃眼看到角落里气定神闲的黑袍法师，起初也是一愣，随即怒不可遏。 母亲的不在场，让她瞬间找到了发泄理由。 “Waelarivvil!”利莎尔吼道，同时从腰间取下蛇首鞭，朝黑袍法师走了过去。 那是黯精灵语。阿兰德明白她只能是在咒骂自己，在卓尔精灵中，这个词语代表卓尔们对他那些地表同胞的看法——“愚蠢的人类”。不过，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个身材和脾气一样火爆的卓尔精灵，居然会用这样的词语来羞辱他。他是那么的与众不同，与地上那些愚蠢的爬虫不同，与地下这些狡诈的爬虫也不同。 眼看着利莎尔挥舞着蛇首鞭越来越迫近自己，阿兰德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有了上一次受伤的经验，他发誓不再让任何人靠近自己的身体。只等利莎尔再走近几步，阿兰德就要直接进行攻击了。 利莎尔不知道她在和什么样的人物打交道，对男性颐指气使惯了的她，根本不明了眼前这名人类男性的危险系数。她只是凭着本能想要教训对方一顿，让他至少学会在女性面前保持谦卑，而不是一付不可一世的冷淡神情。 “Waelarivvil!”利莎尔再次吼道，怒不可遏地朝阿兰德飞奔过去。 阿兰德的攻击快得不留痕迹，即使在这样的环境里，他的魔法力量也并未因此而受到太多影响。更何况，他用的只是最简单的闪电术，巨大的强光从手指激射而出，直扑利莎尔而去，让长年生活在黑暗之中的卓尔们瞬间都犹如失明一般，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只听到利莎尔愤怒惊诧的尖叫声，以及蛇首鞭在空中挥舞的破风声。 好一会儿，卓尔们的眼睛才再度恢复视力，看清了室内的情景。 利莎尔单手护住胸前，她的胸前护镜被烧出了一个小洞，让她感觉到难以忍受的奇耻大辱，在幽暗地域，即便是玛莎拉蒂主母，也不敢直接当众损落她的威风，她毕竟是罗丝女神的女祭司，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和权力。而这个人类，竟然出手袭击她。她却在对方魔法逼迫之下连连后退，近身不得。 利莎尔开始吟唱咒语，本来起初她只是想随意鞭打阿兰德几下，给对方一个教训，但现在，她的恨意让她已经顾不得母亲的计划，只想置黑袍法师于死地。 阿兰德不太明了这个卓尔精灵攻击他的原因，他本意也并不想介入艾玛家族的内部事务，如非玛莎拉蒂主母执意请他参加，他根本不愿意来这种“神祷室”，这种地方总让他感到不大舒服。那些依靠神的喜怒哀乐获取力量的牧师，在让他敬畏的同时也有些鄙视，这些人的命运都在于神的一念之间，与能够自己掌控力量的他相比，实在可怜。 看利莎尔不顾一切地喃喃念诵，阿兰德明白对方想杀死自己。如果换作以前，阿兰德的第一反应是先杀死对手，但自从快速衰老以后，阿兰德的思想也仿佛跟着老了几十年，再没有以前那种随意杀戮的激情，而且如同吝啬鬼一样，不肯轻易浪费自己的魔法在看不出什么意义的小事之上。 除了永生，没有什么事在阿兰德这里算得上大事，他根本没有必要因为对方的一句话“愚蠢的人类”，就杀死对方，那样只会破坏他与玛莎拉蒂主母之间的协议。 因而，为避免继续与面前的疯婆子纠缠，阿兰德迅速开启一道传送门，将自己送回了地表世界。 利莎尔的攻击落空了，或者说，慢了半拍，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法师从自己面前消失不见。然后才怒气冲冲地转过头，面对室内其他卓尔成员，大声吼叫：“谁让他来的？”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敢于开口。 “我！”玛莎拉蒂主母不知何时已经到了，阴惨惨地在利莎尔背后开口道，将利莎尔的怒火瞬间冲散。 “为什么？”利莎尔问道，口气已经谦恭不少，但仍然充满强烈的质疑味道。 “因为他带来了一条消息，我正打算让他在会议上对你们详细说明的一条消息。” “什么消息？” “关于‘时空大门’。” 利莎尔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您不会认为，那条传闻中的魔法河流，还存在于我们这一位面？”但她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母亲严厉的眼神盯着她，让她意识到，如果不是确切的消息，玛莎拉蒂主母这样精明的人，根本不会兴师动众，召开如此庞大的家族会议。 “你很快就会明了，我们需要那个法师。”玛莎拉蒂主母冷冷地说道，语气极为不快。 就连利莎尔也开始感到害怕。 “所以，必须有人将他找回来。”玛莎拉蒂主母缓缓地看向众人，众人都惶惶不安，谁知道那个神出鬼没的法师此刻又到了哪里，万一他已经回到了地表世界，且不说他那可怖的实力，单是去地面所要冒的极大风险，比如，地表强烈的日光，就已经让过惯了黑暗生活的卓尔痛苦不已，没有牧师祝福的黑斗篷，没有哪个斥候敢于上到地表世界，去承受那会将自己皮肤灼伤的强烈光照。 利莎尔尤其不愿意担负这样的任务，尽管事情因她而起。她不愿意离开沙玛城，因为，玛莎拉蒂主母现下虽然正当盛年，主母的位置暂时没有风险，但是谁也不敢保证她就绝对稳坐其位。 变化无常的幽暗地域，每时每刻都会有一些新的变故发生。利莎尔不敢肯定，在自己离开之后，玛莎拉蒂主母会不会突遭横祸，导致主母之位旁落。 “卡斯。”玛莎拉蒂主母点了一个名字，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气，望向被点的那个男孩，他是玛莎拉蒂主母目前最小的儿子，是在20年前，卓尔与魅魔联手之日诞下的男孩，一直还跟在姐姐格温妮丝身后学习初级魔法，还未进入水晶迷宫进行训练，更不用提通过试炼了。 以卓尔的标准，卡斯的年龄实在是太过年轻，甚至相当于人类的几岁孩童，派一个乳臭未干的孩童去完成这样一个复杂艰巨的任务，无疑于让他送死。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出声反对这个提议。 出人意料的是，被点到的卡斯丝毫无所畏惧，仍然大胆地抬起头，用他那异于其他黯精灵的金色瞳孔注视着自己的母亲，仿佛因为母亲的信任而感到骄傲。他似乎坚信自己能够完成母亲交给他的任务，天性中一些胆大妄为的成分使得他几乎不受卓尔社会其他男性的负面影响。在女性面前唯唯诺诺，低三下四，一直有违他的本性。 格温妮丝花了很久的功夫，才教会卡斯在母亲和姐姐们面前要保持低眉顺目的形象，可现在，一瞬间，他又恢复了本性，让她以往的功夫全部白费。有时候，她真想杀了他算了。但是她不敢，同时也不愿。 一来，这是母亲交给她的任务，花时间教导自己的弟弟卡斯，是她最近的任务。二来，20年的相处，让她对卡斯的潜力、实力都有相当的判断，假以时日，她坚信，卡斯会成为通过水晶迷宫试炼生中成绩最为优秀的。虽然谈不上对这个弟弟有什么感情，但是私下里，她却将这个弟弟笼络到位，希望在以后与利莎尔的主母之位争夺战中，这个天赋惊人的弟弟能够助自己一臂之力。 但是现在，玛莎拉蒂主母的安排让格温妮丝的算盘落了空，卡斯死定了。格温妮丝恼怒地盯着卡斯，仿佛盯着一具毫无用处的尸体。 再次出人意料的是，玛莎拉蒂主母并未因卡斯的无礼而动气，反而饶有兴味地注视着卡斯有些跃跃欲试的神情，心想：正是时候。 第七章 故地重游 地上，尘墟平原。 对于精灵法师米雅莉来说，她此次路过尘墟平原，确实情非得已。如果不是此次任务的特殊性，她根本不愿意重游故地。 这片地区，和25年前米雅莉涉足时的差距实在太大了，以至于米雅莉真正踏上尘墟平原时，还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路。 放眼望去，这里比布洛斯草原更为荒凉，干涸的土地上，稀稀拉拉长着几棵树，一些杂草，除此之外，就是灰尘，四处飞扬的灰尘，还有废墟，当年战争过后遗留下来的军事防御所，空置多年后，成为了随处可见的废墟。难怪这里被后来的人命名为“尘墟之地”，倒也恰如其分。 达拉起初还对踏上这块远近闻名的陌生地区而兴奋不已，但走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路程后，触目所及全部都是这付阴惨惨的死寂之象，他便感到有些吃不消了。 不仅因为时不时地还会在路边看到累累白骨，还因为空气中涌动着令人作呕的腐烂臭味，这种臭味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达拉回想起他在兽人部落时的情景，猛然醒悟这种味道正是浓烈的尸臭味。想到这儿曾经是卓尔侵略地表种族，人类和精灵们进行反抗的主要战场，死去的人类、精灵、矮人以及各种生物无数，达拉虽然不会像一般胆小之人感到害怕，却也不禁有点头皮发麻，后背凉飕飕的。 按照常理，死去多年的人是不会再发出这种臭味的，但同时，达拉又可以肯定，现在不断刺激他们鼻子和肺部的难闻气味，确实是最令人反胃的尸臭。 一时间，除了疑惑不解，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都纷纷涌上达拉的心头，他开始有了一丝不详的猜测，那就是，在战争过后，这片可怕的尘墟之地，依旧不断增加着新的尸骨。想到这里，达拉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觉得似乎有无数亡灵的眼睛正从地下，以及四面八方偷偷窥视着他们。 还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也令达拉颇不自在，起初他还不甚明了这种奇怪的感觉因何而起，过了很久很久，他才猛然弄清这种怪异感的真正来源。 “米雅莉，”达拉轻声唤道，“你发觉没有？” 米雅莉朝他侧过脸，她脸上的表情说明了一切，她也有类似的感觉，但是法师的克制让她一直强自镇定，不愿意在这个人类面前表露自己心内的丝毫不安与怯弱。 二人都不是胆小鬼，但这块尘墟之地的诡异在于，凡是踏上这块土地的人，都很快会感受到一种难以言传的孤寂和恐惧。究其原因，在于这块土地的死寂氛围，已经远远超出了正常人的承受范围。 达拉一路走来，惊觉在这块广袤的尘墟之地上，除了他和米雅莉，再感觉不到任何活物的气息。除了几棵形状怪异的老树，和一些枯黄的小草之外，简直没有任何其他的本地生物。不要说大型的狼、犬之类的动物，就连小兔子、小老鼠，甚至一些小小的昆虫都见不到，走了半日，达拉甚至连只蚂蚁也没有踩到过。仿佛整个平原都和多年前的战士一起死亡，完全浸润在一片死寂之中，与相邻的布洛斯草原生机勃勃的气氛大相径庭。 四周都静悄悄的，只有不时刮过的风声在平原上回响，犹如亡灵的哽咽。 这种感觉，对于珍爱生命的精灵法师来说，尤为可怕。她亲眼见过这里曾有的生气与繁荣，除了金龙之谷栖息的金龙，充当守卫的云巨人，这里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可爱动物，以及争奇斗艳的美丽植物。可现在，一切都消失了，只留下这么一块除了灰尘还是灰尘的废墟之地。 米雅莉再度感到对战争的深恶痛绝，以及在充斥死亡与暴力之地的习惯性反胃。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并且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 达拉也大步流星，急速行走，踏得脚边尘土飞扬。 天色渐晚，死寂的尘墟平原上，又多了几分令人胆寒的鬼气森森。 达拉和米雅莉都不自觉地彼此靠近了一点，他们感到，在这一大片荒原之中，只有彼此才是有体温、有心跳的活人，虽然谈不上互相依靠，但是却都庆幸自己不是孤身一人踏上这片恐怖的死亡之地。 惟一遗憾的是，无论他们怎么加快脚步，却也没有办法在一天之内走出这块广袤的平原。 终于，黑夜还是犹如一个贪吃的生物，在第一点夜幕降临在平原上后，就迅速蚕食着笼罩在达拉他们上空的光亮，直到吞咽下最后一点白天，将整个平原都完全笼罩在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 白日里死气沉沉的尘墟平原，却在黑夜来临后，一下子从寂静中苏醒过来，多出不少生气，令人毛骨悚然的生气。 一些嘶哑的嗬嗬声渐断渐续地传来，还有什么东西慢慢破土而出，开始挣扎蠕动的怪响。 达拉迅速点亮两只火把，一只递给米雅莉，一只高高擎起，照亮前方的道路。 经过大半天的急速行走，达拉和米雅莉都已经感到有些疲倦，但是没人愿意在这种地方过夜，二人继续赶路，健步如飞。 突然间，一声怪响从达拉身边传来，一股带着腥臭味儿的风随着一道黑色扭曲的身影猛扑过来，达拉本能地往旁边一闪，同时抽出利剑，朝飞扑过来的黑影猛力一挥。 什么东西被达拉的利剑从中而断，令人吃惊的是，在达拉刚刚来得及照亮那团东西时，已经被划作两段的黑影，犹如灵活的兔子一样，分别爬向两边，重新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只留下目瞪口呆的达拉站在原地，开始怀疑自己刚才见到的怪物是真的出现过，还是仅仅出自他的幻想。 米雅莉迅速靠过来，和达拉并肩而立，低声说道：“食尸鬼。” 达拉马上回过神，原来刚才那种东西就是“食尸鬼”。那真是他见过的最丑陋最令人作呕的生物。 在刚才火把照明的那一瞬间，达拉看到了食尸鬼的真实面目。它们或多或少还保留着类人生物的形体，因为食尸鬼是由人类的尸体变成。不知道是达拉遇见的这一只特别难看，还是所有的食尸鬼看起来都那么异常，那么让人觉得恐怖恶心。 斑驳的腐烂皮肤紧紧包裹着它清晰可见的骨骼，眼睛如两块炽热的煤炭，在夜色中闪烁着贪婪、诡异的光芒，任何一点人肉的味道都能让这家伙陷入发狂的状态。 达拉清楚，食尸鬼在由活着的生物转变为邪恶的怪物之后，它们的心思反而更加全神贯注，因而也更加狡诈凶猛。 这一点，从刚才逃离的那只食尸鬼，即可见一斑。 达拉和米雅莉几乎都没有察觉到这种怪物的靠近，它好像是一下子从地下冒出来，冲达拉进行突袭，那种架势不像是出自本能的扑咬，反倒像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制定的攻击计划。 幸而达拉反应够快，才没有成为这种可怕生物的果腹之餐，不过，他却有些懊恼地发现，手中执有的利剑，对不死生物的能够造成的伤害，简直微乎其微。 “你要小心，”米雅莉从旁轻声提醒达拉，“被这种东西咬上一口，不但可能会被吃掉，更可怕的是，你也有可能会变成一只四处游荡的食尸鬼。” 达拉不禁浑身一哆嗦，忍不住擎起火把，将全身上上下下照了个够，仔细检查刚才那只食尸鬼有没有咬伤自己。 片刻，达拉才放下心来，惊呼万幸。他没有被那只怪物伤到，他还是达拉，可以做任何他愿意做的事情，而不是被血肉的味道控制，成为一个嗜血怪物。 看着达拉检查自己的情景，米雅莉有一点轻微的诧异，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刚才，在怪物发动攻击的一瞬间，她也已经察觉到异常情况，只是还来不及朝达拉喊出一声“小心”，那只食尸鬼已经朝达拉快速扑去，米雅莉的即发性法术也还没有来得及施展。 千钧一发之际，是达拉自己的敏捷反应让他逃过一劫。 米雅莉在火把的照明下看得清清楚楚，早在怪物扑到达拉身上之前，就已经被达拉分作两段，砍倒在地。 可眼下，这个傻小子却好似不知道他自己的实力一般，在明明没有受伤的情况下，傻愣愣地拼命检查，岂不是多此一举吗？ “好啦！”米雅莉低声说，有一点微微的不耐烦，仿佛正对一个鲁钝的大孩子说话，“你没有受伤！我们快走！”说完，一手举起火把，一手紧握法杖，提步而行。 达拉急忙跟上，面孔微微泛红，为自己刚才突然冒出的傻气而感到羞愧，不由再次在心里提醒自己：达拉，你这个大笨蛋。要注意啊！你再这样下去，连我也快看不起你了。 行不多时，达拉毛发倒竖，因为他隐隐约约感到，有越来越多的食尸鬼敏捷的身影在夜色中穿梭，紧紧跟在他们前后左右，四处乱窜。 “施法拉克！”米雅莉轻轻念道，她法杖上的绿宝石亮了起来，发出璀璨夺目的刺眼光芒，在夜色中分外醒目。 那些不幸触到米雅莉法杖之光的食尸鬼，犹如被灼热火焰烫伤的猴子一样，一边发出嗬嗬的惨叫声，一边避之不及地闪了开去。 达拉紧走几步，跟上米雅莉，保持在她法杖之光所照耀的范围内，同时警觉地注意着周围越聚越多，鬼影幢幢的怪物们。 虽然这种低级食尸鬼，对于米雅莉这样的精灵法师来说，根本不足为惧，但是看到对方数量越来越多，米雅莉也觉得继续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须知对方一旦被饥饿激起的愤怒掩盖，她即便施展再强力的法咒，也对这些本已死过一次的怪物束手无策。 一来，她的法术大都是用来对抗活物，对于这些死灵，米雅莉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进行有效打击，只有像她的老对手黑袍法师阿兰德这样的死灵系法师，才清楚如何攻击和控制这些不死生物。 二来，她的力量总有用完的时候，她总有需要休息的时候，但这些怪物却是越来越多，驱之不尽。 想到这里，米雅莉真正焦虑起来，一个弄不好，和她一起离开精灵半岛的人类傻小子就得命丧此地，连她自己恐怕也有点自身难保。 看到那些怪物丑陋的样貌，呼吸到他们发出的恐怖恶臭，米雅莉感到可怕又恶心，尤其是，当她想到这些怪物极有可能是曾和她一起并肩作战的同盟军时，米雅莉内心深处的恐惧也更为浓烈。 她不愿意像达拉那样直接伤害这些怪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们都曾是保卫图雅大陆地表领土的英雄，只是死不得其所，才会在被迫之下转变为这种丑恶的怪物。 米雅莉在内心深处，既有对这种怪物的厌恶，也有一丝同情，但她不是牧师，没有神圣力量来帮助这些可怜的生灵从悲惨境地中超脱，所以只求尽量与其互不相犯。 但是，在看到周围越来越多、越来越近的炭一样燃烧的红色眼睛时，米雅莉承认自己的想法只是一厢情愿。 “它们在追我们。”达拉有些吃力地说道，情形已经变得越来越不受控制，他确信，即使他的小朋友包迪拿在场，像侏儒这种不知道恐惧为何物的小家伙，在面对成群结队，蜂群一样涌来的食尸鬼时，也会不自禁地从内心深处涌起害怕的情绪。 “食物缺乏，”米雅莉判断道，“你看我们白天走了那么久，都没碰见一点活物。”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只是凝神细听周围不断传来的猎食者令人胆颤心惊的恐怖怪声，达拉确信，只是因为米雅莉法杖上的光芒，那些食尸鬼才暂时不敢靠近，但达拉的血肉气息一直吸引着它们，令它们在不敢靠近的同时，也不愿离去，所以一直紧紧跟随。 “我们得找个地方停下来。”达拉说。 米雅莉微微张大眼睛：“你疯了。” “我没疯，”达拉心平气和地说道，“你看，他们的数量越来越多，如果我们一直移动，将无法准确判断他们何时会采取攻击，也不能进行有效的反抗。” 米雅莉停下脚步，思考达拉的提议，他说的没错。他是个人类，他的气息会一直吸引这些东西，而且，越往前走，越靠近曾经的主战场尘墟，也就是25年前的金龙之谷，那场恶战后，这里被夷为平地，只留下了这座战争废墟。不出意外的话，那里的食尸鬼会更多。 他们现在最好找块地方好整以暇，然后布一道结界，直到天亮后再走。米雅莉法杖上的光芒已经越来越弱了，那些怪物也靠得越来越近，浓烈的尸臭味儿从它们身上散发开来，让米雅莉连连作呕。 达拉则不得不开始挥舞手中的利剑，将一些大胆地朝自己猛抓的鬼爪砍掉，那些爪子在掉到地上以后，都迅速蠕动，重新爬回黑暗之中了。 “施法拉克！果尔忒斯！”米雅莉再次念出一个咒语，瞬间，她法杖上绿宝石发出的光芒强烈起来，而且以他们所在的中心弧射出一道圆形球状光墙，上面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芒，光线在球体上不断流动，将他们所在的这一小块区域照得如同白昼。 一时间，那些红色眼睛纷纷后退，夹杂着怨怒的嗬嗬之声，难闻的臭味也被隔绝在光墙之外。 达拉着迷地看着精灵法师的这一杰作，再次产生了又是佩服又是羡慕又是失落的复杂情绪。他们之间的差距还在那儿。尽管此刻，他们是彼此惟一可以信任的伙伴。放眼四周，除了他和米雅莉，有的只是让人作呕的食尸鬼。但是，对于达拉来说，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米雅莉心中的地位，在他看来颇为棘手的问题，对方轻而易举就可以解决。作为一个男人，他不能保护自己喜爱的女孩，更甚至于还要依赖对方的保护，这让达拉感到很是郁闷，不自在地动了动。 “别乱动，”米雅莉轻声提醒，“否则这块魔法光墙会碎掉。” 达拉立刻浑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米雅莉微微一笑，说：“也不是一点也不能动，你可以像我这样……对，就是这样，慢慢坐下来……好了。” 二人相对而坐，看着光墙外不远处的黑暗之中，那一圈密密麻麻的红色眼睛，还是有些轻微的颤栗。 一双双眼睛时而出现了，时而移动着，时而消失了，时而又重新出现了。隔着光墙，达拉还是能听见那些生物贪婪不甘的叫声，甚至产生了一种幻觉，仿佛看到它们正在分食他的尸体，一面将成线的唾液滴到他身上。 达拉使劲摇摇头，驱散了这可怕的幻觉。 “怎么了？”米雅莉注意到达拉的失态，问道。 “我感觉形势不妙，”达拉不加掩饰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无法驱散这样的感觉。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你想太多了。”米雅莉不以为意地说，对于人类的直觉，她始终不甚理解。 两人都不再说话，倍感疲倦，尤其是达拉，开始变得睡意浓浓。米雅莉也必须进入冥想状态，好好休息。但是，达拉还是努力睁大眼睛，警觉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这让米雅莉再次产生了一点好气又好笑的感动。 “睡吧！我们在这里面是安全的，”米雅莉轻声对达拉说，看到对方的眼睛亮起炽热的光芒，语气旋即转冷，“除非你是不信任我的法术。” 达拉眼里的光芒黯淡下去，终于闭上眼睛。已经好几个晚上，他都是这样守在精灵身边不远处，呼吸着精灵身体发肤传来的淡淡清香，心潮澎湃，思绪万千。 他知道，她并不是娇弱的弗妮娅，她是一个实力强大的法师，她根本不需要他的保护，可是达拉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对精灵的情愫。早在第一眼看到她时，他就已经被精灵的美貌，以及与弗妮娅一样的金发蓝眼所深深吸引了。 但达拉不知道，在内心深处，他一直怀有不能亲自解救弗妮娅的巨大遗憾，在见到精灵之初，他的潜意识里，就已经把这个和弗妮娅一样拥有金发蓝眼的精灵女孩，当作了某种替身。后来，他还救了精灵一命，这样一来，精灵对他的意义就变得更加重要，他没有救到弗妮娅，但是他至少救到了精灵。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满足了达拉往昔的一个心愿，让他的心灵获得难以言传的喜悦感和成就感。 尽管后来，在越来越多时间的相处中，达拉已然清楚，米雅莉和弗妮娅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先不说种族不同，即便是同一个种族，她们也是完全两样的女孩。一个娇俏，一个坚强；一个柔弱无依，一个实力强大；一个脸上和心底都一样温和热情，一个却是表面冷漠内心善良。 而最为显著的区别，在于，一个对达拉的爱情一望即知，让人感动，却也难免有点索然无味，另一个却是丝毫看不出她真实的心态，说她会喜欢达拉，达拉自己也不敢相信，但是这段时间的相处，达拉又确确实实感受到坚冰正在慢慢的不引人察觉地解冻，这也让他有点跃跃欲试。 尽管达拉强大的责任心一直在逼迫他回想弗妮娅的甜美，弗妮娅的柔情蜜意，但是一般男人的劣根性不幸也在达拉身上顽强存在，本能促使他不由自主地对身边这个貌似冷漠的精灵法师产生恋慕之心。 即使在民风淳朴的辛普兰村，也有这样一句谚语流传，“远方的天鹅，有时候还抵不上眼前的一只癞蛤蟆。”更何况，达拉心想，在他身边的，不是什么癞蛤蟆，也是一只天鹅，甚至是一只不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比远方那只更美丽，更优秀，也更值得他欣赏和为之奋斗的天鹅。 达拉露出一丝微笑，脑海里出现了他和米雅莉共同在湖面上滑动的情景，但这画面一闪而过，一个女孩儿低低的，略带颤抖的声音猛然在他耳边响起：“达拉，我冷。” 达拉不禁一震，猛然惊醒过来，睁大双眼，看着眼前已经陷入冥想、双目紧闭的精灵法师，心却顽固地飘回了那个雨夜，那个改变了弗妮娅一生的雨夜。想起自己曾经的誓言，达拉脸孔一阵发烧。 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是否注定要渐渐背叛过去的自己？ 弗妮娅，她是一个那么柔美的姑娘，但命运却给了她太多的不幸，如果达拉在这样的时刻，在她下落不明的时候，就放弃她，转而爱上别的女孩，那他和别的男人又有什么区别？他还有什么资格告诉自己，他是达拉·斯图尔，他不是别的男人？ 弗妮娅是多么孤单，多么娇弱，多么需要他的保护，需要他的爱情。而眼前的精灵法师，却根本不需要他的自作多情，之所以一直容忍与他同行，只是因为他们现在有着相同的目标和任务，一旦任务完成，他们便会各走各路。 想到这里，达拉的心一阵刺痛，他暗暗咒骂自己：你是个傻瓜，达拉！一直都是！ 达拉小心翼翼地往旁边挪了挪，刻意避开近在咫尺的精灵，才再次闭上眼睛。 不一会儿，达拉纷乱的头绪被睡意袭击，终于沉沉睡去，甚至打起鼾来。一旁的精灵却从冥想中清醒过来，睁开大大的蓝色双眼，看着沉入梦乡的达拉，显出一丝惊慌，一丝疑惑，变得若有所思。 “醒醒！”精灵突然在达拉耳边大叫一声。 达拉睁开双眼，精灵略显惊慌的面孔几乎贴在他脸上，但米雅莉很快又闪了开去。达拉这才将注意力转向周围。 周围的情景让他大吃一惊。 无数的食尸鬼犹如扑火的飞蛾，无头的苍蝇一样凶猛地朝着精灵法师用魔法力量隔成的光墙之上。尽管有不少食尸鬼在撞到光墙后都迅速炸裂开来，却丝毫没有吓退后面的后来者。 不一会儿，光墙之下就已经堆起密密麻麻的残肢剩肉，而且那些残缺的肢体中，还有不少仍在不住地蠕动，同时，米雅莉的法术光墙在食尸鬼车轮战役的不断冲击之下，光线正在慢慢减弱，有多处已经显出一丝丝清晰可见的裂纹。 见此情景，达拉的身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达拉看得出，这一群食尸鬼不仅数量众多，而且很显然，它们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长时间的饥饿使得它们什么也不顾了，活生生的血肉就摆在眼前，它们已经完全疯了，只是一味朝前猛冲猛扑，渴望吃到属于它们的那份血肉。 米雅莉紧皱眉头，在食尸鬼们的疯狂群攻之下，她的法术维持不了多久，这面保护他们的光墙屏障，很快就会破碎掉了。她一面不断加持法术光墙的维护，一面急速思考着对策。若是现在能开启一道传送门，她会毫不犹豫地和达拉离开此地，但是，开启传送门需要消耗极大的精力，一周最多只能施法一两次，可是之前在布洛斯草原，为了摆脱讨厌的人类武士，她已经用过一次，现在根本没有余力再次施展这一耗力极高的魔法。 眼见得不断汹涌而来，越来越多的食尸鬼，沉着的米雅莉也暗自心惊。 “你快走，不用管我。”见情势越来越危急，达拉忙对米雅莉说。 “怎么走？”米雅莉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在这种时候，她想要全身而退并不难办，可是如果丢下这个傻小子在一大群饿得发疯的食尸鬼之中，任他武艺多高，都必死无疑。她米雅莉怎么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你会飞啊！”达拉匆忙回道，没有体会到米雅莉的真正意思。 飞？米雅莉灵光顿现，为什么以前瞬间就能想到的解决办法，现在却每每需要这个人类傻小子提醒？来不及细想自己最近的失常，米雅莉迅速念出一道咒语，施展起“浮空术”在自己和达拉的身上，同时喝道：“要走一起走！” 两人身子立刻腾空而起，冲破光墙，朝远处飞去。 达拉低头，只见无数的食尸鬼们都一拥而上，在他们原来停留的地方又撕又咬好一阵子，才沮丧地发现嘴里除了空气，什么也没有。顿时都抬起头，望着半空中飞走的血肉，发出极为不甘的惨叫呜呜声。 达拉打了一个寒颤，想自己要是掉下去，一分钟之内就能被啃食干净。他刚刚这么一闪念，身子已经刹那间失去先前那股浮力，朝地面直坠而去。 下面的那一群都期待地伸长脖子，跃跃欲试，有几只甚至已经开始起跳。 “米雅莉！”达拉大叫一声。 米雅莉迅速合身扑下，在半空中就抱住达拉，朝上直飞，扑空的几只食尸鬼只来得及抓到法师的一点衣角。 “嗤”的一声，法师的长袍被撕下一小块，狂躁的食尸鬼迅速将撕下来的衣角塞进嘴里，然后朝着法师和达拉飞离的方向在地下狂奔起来。 二人飞了不久，终于将一干食尸鬼的黑影都远远甩在了身后，天边也已经晨曦微露，微微泛起一丝光芒。 米雅莉这才看准一块凸起之地，缓缓降落。 刚一落地，米雅莉就怒气冲冲地看着达拉，追问道：“你刚才在乱想些什么？” 达拉顿时神情尴尬，紧张万分，也羞惭万分，期期艾艾答不出话来。 刚才，在米雅莉抱住他在半空中飞行的时候，他的确走神了，而且不单单出于害怕掉下去被食尸鬼吃掉的恐惧，自己又伸出双手，紧紧环抱住米雅莉。 如此近距离地贴近美丽冷漠的精灵法师，在达拉来说还是第一次，尤其是他已近成年，亲近女孩子的机会却并不多，除了在雨夜抱过一次初恋情人弗妮娅，感受过瞬间的爱情甜蜜外，便再没有过此类经验，眼前的精灵法师，又是他曾多次幻想，多次将之与弗妮娅比对的美丽女孩儿，尽管达拉道德感非常强烈，却也不禁心摇神荡，情难自禁。 那一瞬间，尽管在他们身下，无数食尸鬼还在跟踪奔跑，远非什么可以让人遐想的浪漫场景，达拉还是不由自主地感到呼吸困难，想到了一些让他肾上腺素迅速升高的画面。 此时被精灵法师一喝问，达拉顿时清醒过来，不禁羞惭无比，只低了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犹如一个犯错的孩子般惶恐。 米雅莉却并不放松，依旧怒气勃勃道：“刚才要不是我及时救你，你早成了那些食尸鬼的点心了。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我，……”达拉在法师的逼问之下，几乎要承认自己刚才的不恭，但是当他抬起头，看着生气的法师时，却无论如何也难以启齿，根本不敢告诉精灵法师他刚才那些龌龊的念头。 “算了，也不全怪你，”米雅莉却仿佛想到什么一样，口气缓和下来，说道，“刚才也是事发突然，我还来不及告诉你，飞行的时候一定要专心致志，不然随时会掉下去。” 原来她说的是达拉刚一浮空便要落地这回事，达拉放下心来，脸色也跟着正常起来，庆幸自己没有胡乱认错。由此多了个心眼，告诉自己以后遇事不要那么惊慌，先看看再说。真不敢想象，他要是慌忙认了自己那些念头，精灵法师会是怎样的气愤不堪。说不定一气之下，一挥手将他送回食尸鬼群，那可就彻底玩完了。 米雅莉一夜施法，早已疲累不堪，但是环顾四周后，却惊讶地发现，眼前的一切都似曾相见，却又陌生无比。 他们所在的凸起之地，看得出是多年前的一座防御工事，周围还散落着几杆陈旧生锈的矮人火枪，再极目一望，米雅莉顿时明了，不禁喃喃道：“尘墟。” 原来他们飞了半夜，竟然来到了这一地区最为著名的战争废墟——尘墟，也就是25年前的圣龙之谷，米雅莉曾在这里，参加了她人生中最为重要的转折性战役，龙谷之战。 回首往事，历历在目。 米雅莉重没有想过自己还会再次踏上这片已然变得荒芜的废土，一时间感慨万千。 就在米雅莉失神的片刻，一股夹杂着腐败恶臭的风扑鼻而来，米雅莉只感到一阵反胃，有些眩晕，随即意识到情况不对，还没有来得及施展法术，一道黑色的小身影已经朝她急速飞扑过来。 达拉见状，一把拉开米雅莉，将她挡在自己身后，挥剑朝急速飞扑过来的小身影刺落，意外的是，达拉这仓促的一剑并没有刺中那道迅捷的身影，反倒被小身影扑倒在地，咬住了他的手臂。 米雅莉随即反应过来，发现扑咬达拉的是比食尸鬼体型更小，但是也更凶猛狡诈的妖鬼。于是立刻一挥手，施展出一个瞬发性法术，将扑在达拉身上的妖鬼激射开去，又迅速念出一段咒语，给自己和达拉所在区域再次布下一道小型结界，才抢到达拉跟前，仔细察看起他的伤势来。 达拉的右手臂被刚才的妖鬼撕咬开一条口子，鲜血淋漓，伤口周围的肉都开始发黑。 米雅莉心头一紧，脸色微变，但想到达拉刚才是为了救走神的自己，才会负伤，心里越发难受。若不是因为太过疲惫，再加上故地重游引得思绪万千，米雅莉根本不会如此托大，竟然让怪物突近身来。 达拉抬眼一看发黑的手臂，也是脸色乍变，想到自己再过几日也极有可能会变成那丑陋的怪物时，达拉一咬牙，改用左手执剑，朝右臂挥落。 “哐啷”一声，达拉利剑落地，米雅莉牢牢扭住他的手臂，喝道：“你干什么？” “我不要变得和它们一样！”达拉喊道，用力挣扎，想要再度拾起剑，砍断因受伤而中了尸毒的右臂。 米雅莉提高声音：“我有办法！” 达拉停下手。 米雅莉这才放开他，轻声吟诵出一道咒语，施展了一个“防护邪恶”的法术在达拉身上。待到这个法术施展完后，米雅莉再也支持不住，微微晃了晃，跌坐在地。由于连日施法，又没有得到充足的休息，米雅莉早已感到有些力不从心，能够支撑到这个时候，完全是靠了她强大的精神力。 “你没事吧？”达拉关切地问道。 米雅莉摇摇头，看着达拉，不悦地说：“以后做事不要那么鲁莽了。” 达拉本是为她而受伤，反被米雅莉一顿抢白，批为鲁莽，心里不禁有些失落，但看到米雅莉苍白虚弱的面孔，又有些难过，想都是自己没用，才会受伤，现在又累得法师救他才脱困。 二人来来去去，几问几答，却没有一个人发现，他们现在的矛盾皆因关心对方而起，其实，要不是尘墟之地这种特殊的环境，米雅莉这样心高气傲的精灵法师，根本不会从内心深处去关心在她看来不过是个“人类野小子”的达拉。 但现在，他们连遭危险，除了彼此，周围不是食尸鬼就是妖鬼这种令人厌憎之物，更兼几次危急关头二人都相互帮忙，方才脱险，已经于不知不觉间，多出一些对彼此的关怀。 人在经历生死瞬间时的情感，变化速度常常快到连他们自己也不能相信。而且，米雅莉和达拉，两人一个太过傲慢，一个略有自卑，所以都没有发觉这一微妙的变化而已。 此时，天边已经越来越亮，白昼将再次降临尘墟平原，周围的食尸鬼和妖鬼之类也渐渐散了开去，少数几只不肯离开的家伙，也因畏惧米雅莉的法术结界而不敢靠近。 “天一亮，我们就离开这里！”达拉对米雅莉说道，这个鬼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再停留了，没有得到米雅莉的回应，达拉一偏头，才发现米雅莉不知何时已经闭上双眼，再次陷入精灵的特殊的睡眠——冥想——之中了。 第八章 骨村旧事 太阳温暖地洒在米雅莉身上，她终于恢复精力，从冥想之中苏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正伏在达拉身上，被他背着前行，不由得又羞又恼，一扭身从达拉身上跳了下来，一个手势，将达拉掀翻在地，还不解气，又随手一划，发出一道巨大的水柱，对达拉兜头浇下，看到对方被水柱打得一个激灵，露出迷惑不解的狼狈神情，米雅莉这才稍感气顺。 达拉已经背着米雅莉走了两个时辰了，一心只想趁着天亮，在白天走过这块尘墟之地，以免夜幕降临时再度面对昨夜曾遇到过的危险。无论如何，他也不想再次面对那些令人恶心的怪物了。 所以，天刚一亮，那些鬼们刚刚重回地下，达拉就试图唤醒米雅莉赶路，但米雅莉太过劳累，早已陷入沉沉的冥想之中，因而对他的叫唤充耳不闻。无奈之下，他只得轻手轻脚背起米雅莉，匆匆启程。 谁知道，米雅莉一清醒，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再次淋他个落汤鸡，达拉突然怀疑自己跟这精灵法师在一起是不是犯水，老被水淋。 “又怎么了？”达拉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精灵法师一句。 “你无礼。”米雅莉毫不客气且理直气壮地回答。 达拉张口结舌，找不到辩解的话，不管出于何种原因，他确实是背着美丽的大法师走了很长一段路，尽管这美丽的法师有一百三十多磅重，令他一路吃力不少。 “算了，不跟你计较了。”米雅莉没好气地说，伸出一只手理了理秀美的金发，这才迈开轻盈的步子，走了开去。 达拉怔怔地望着精灵法师曼妙的背影，叹一口气，也跟了上去。 夜幕渐渐降临，达拉和米雅莉紧赶慢赶，仍然未能如他们所希望的那样走出这块广阔而死寂的尘墟之地。 当黑夜再次笼罩整个大地时，达拉和米雅莉昨夜经历过的一切再次如影随行，他们的身后再度出现了越来越多的红色双芒，以及敏捷的黑色身影，还有紧追不放的恐怖恶臭。 达拉和米雅莉擎起火把，一路狂奔，慌乱中拐上了一条小路，意外的是，当他们一踏上这条小路，身后那些恐怖的食尸鬼、妖鬼全都停止追击，驻足不前，此前连米雅莉的法术都未能格挡开的怪物们，却仿佛对这条小路心存畏惧，不敢继续追赶二人。 达拉和米雅莉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看看身后那些煤炭一样的红色鬼眼，又望一眼面前这条弯弯曲曲的小路，有些疑惑，也有些害怕。 小路的尽头，隐隐约约可见一座小村庄。在漆黑的夜色之中，房屋影影幢幢，显得阴气森森。 “进去看看？”达拉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询问道。 米雅莉点点头，这应该就是老师口中曾提到过的“骨村”了，据说，她的同门师妹，半精灵克莉薇，就出生在这里。 二人举着火把，提步而行，一个手握利剑，一个随时准备念出攻击的咒语，慢慢地一起进入村中。 早在进村之前，他们都已经心知肚明，这个村庄是和周围大陆一样的死寂之地，一切都异乎寻常地安静。 进去之后，达拉和米雅莉发现，村里的一切，果然都如他们所猜测的那样。 房屋已经空置多年，到处是横七竖八的枯骨，看不到一点生命迹象。整个村庄寒气逼人，阴森可怖，达拉和米雅莉走在其中，只觉得阴气逼人，冰凉的感觉无孔不入，而且变得越来越冷，二人走出几步，都禁不住打起冷颤来。 为了驱散寒冷和内心深处的一丝恐惧，达拉和米雅莉不知不觉慢慢靠近彼此，并肩而行。 这里虽然阴森恐怖，但是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出现他们想象之中比外面那些鬼们更丑陋可怕的怪物来，为什么那些家伙宁愿放弃鲜活的血肉，也不愿意跟着他们一起进入这座无人骨村？二人百思不得其解，越是让人费解的事情，越是让人感到害怕。 达拉和米雅莉更加小心翼翼，几乎步步为营。 对米雅莉来说，这里给她的感觉更为奇怪，在村外时，她就已经感觉到了强烈的诅咒气息。待进到村庄以后，里面的怨气也更加惊人，隐隐还能听见无数人哽咽凄惨的呜呜哭声，令人毛发倒竖。于是她提醒达拉：“不要碰这里的一草一木，我担心有人下了咒。” 话虽这样说，米雅莉却暗自纳闷，对自己的判断有些拿捏不准。因为，据老师菲洛希尔说，当初之所以破例收下克莉薇这个半精灵为徒，一方面是为她的魔法天赋，让菲洛希尔产生了爱才之心；另一方面，也是怜悯这个女孩儿是个孤女，她的亲人和所在村庄的村民全都害瘟疫死掉了，只有她被路经此地的野精灵海安捡到，才得以存活。 突然，米雅莉快速念出一句咒语，在身前形成一个小型的防护盾，将从旁射来的一道诡异红光格挡在外。 一声娇诧从他们身边不远处传来：“魔法师！” 米雅莉喝道：“谁？” 出乎意料，对方回应了她：“米雅莉？” 米雅莉立刻住手，将正要施展而出的法术停了下来，疑惑地问：“克莉薇，是你吗？” “是我，”随着一个冷冷的声音，从他们身边不远处的一个小茅屋里，走出来一个棕发碧眼的美丽姑娘，她碧绿的双眸一动不动地凝视前方，但是漂亮的大眼睛没有任何神采，显出睁眼盲人特有的空洞。只听她用十分冰冷的语气说道，“但是我现在叫‘吉米达旦’。” 达拉惊喜莫名，急忙奔了过去，吉米达旦却犹如他们初次见面时一样，说了同样的话：“走开！别过来！” 达拉立住脚，这才想起吉米达旦冷冷的怪脾气，但还是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说道：“你怎么会在这儿？听精灵长者说你回家去了。不过再见到你，我还是很高兴。我……” 话犹未了，吉米达旦不悦地说道：“原来是你。怎么变得和侏儒一样唠叨？” 米雅莉看一眼达拉，又看一眼吉米达旦，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们认识？” 吉米达旦脸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如常模样，以同样的语气反问：“你们也认识？” 达拉看着两个美丽的精灵法师，惊讶地问：“你们，我们，都认识？” 原来，吉米达旦当日和达拉分别后确实是回了家，但只是去告诉那个精灵养母有关哥哥海安的死讯，承受了对方长时间的责备后，吉米达旦觉得他们算是两清了，再次离开精灵半岛，一边继续前往尘墟之地寻找自己的出生地骨村，一边查找杀死哥哥海安的真正凶手。不过，她还曾再次悄悄夜访精灵学院禁地，盗取其中的法术书一事却隐过不谈。 米雅莉知道克莉薇也就是现在的吉米达旦，是因偷学法术而被逐出精灵学院，对自己这个天赋异常的师妹，米雅莉曾经羡慕非常，但看她现在双目已瞎，亲人早逝，却也不禁心生同情。于是，在达拉面前，对吉米达旦被逐出精灵学院一事也瞒过不提。 达拉却是惊喜异常，不仅因为他方才得知米雅莉与吉米达旦师属同门，还因为他根本没有想到还能在这荒凉的骨村与吉米达旦再度相逢。 对此次重逢，吉米达旦却没有达拉那样开心，只是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们两个在一起做什么？” 赶在达拉开口之前，米雅莉就抢着回答：“一个特殊的任务。”同时对他使了个眼色。 达拉立刻识趣地闭上了嘴。 吉米达旦看不到这一幕，但从米雅莉略有些着急的声音里判断，他们此行，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特殊的任务？来抓她？但她很快又否定了这一看法，达拉刚才遇到她的喜悦，以及米雅莉对自己被逐出精灵学院一事仍隐瞒不说，都十分清楚地表明，他们根本没有想过能在这儿遇到她，而且对她也并无恶意。 对于他们的特殊任务，吉米达旦并不感兴趣，因而也不再猜想。她有些心不在焉，细长的耳朵不安地耸动着。 对吉米达旦的异常表现，米雅莉略有察觉，不禁疑惑地问道：“你在这儿做什么？” 吉米达旦淡漠地回答：“一件特殊的事。” 米雅莉碰了个软钉子，暗自感叹这个半精灵师妹比自己还更像精灵，促狭冷漠，让人摸不着头脑。 之后，三人都沉默着，看出两个精灵美女间的气氛异常，达拉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不安地搓搓双手，整个场面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良久，吉米达旦才有些不快地问道：“你们打算在这里过夜吗？” “外面全是怪物。”见米雅莉不开口，达拉连忙说道。 吉米达旦冷笑一声：“是吗？” 达拉老老实实地点点头，马上又想起吉米达旦美丽的眼睛其实什么也看不到，立刻回答道：“是的。” 吉米达旦的脸上却浮起奇怪的微笑，声音里有一种让人胆寒的兴奋，她怪声怪气地说：“可是，这里面也有啊。” “什么？”达拉摸不着头脑，在村子里，他并没看见什么怪物。 吉米达旦仍然诡异地微笑，说：“再过一会儿，就是午夜了。”不等达拉和米雅莉开口询问，她又阴阳怪气地说道：“这里，每个午夜，都会重复上演一幕惨剧。” “惨剧？”达拉和米雅莉齐声惊问。 吉米达旦凄厉地笑了起来，声音分外刺耳，半晌，她的笑声戛然而止，再度恢复了冰冷的语调，淡漠地问：“你们有没有兴趣观看一下？” 达拉和米雅莉还未及开口，一阵钟声突然响起，由远而近，把两人吓了一跳，只有吉米达旦侧耳细听，脸上显出越发古怪的模样。 “铛——铛——铛——……”钟声连绵不绝，在阴惨惨的小村中回荡着，整整敲了24击，才缓缓地停下来。 紧接着，整个村庄仿佛瞬间活了过来，各种各样的声音开始出现在村子里，母亲呼唤孩子归家，男人们大声谈论时事，酒馆人声嘈杂鼎沸，甚至还隐约能听见牲畜们从外面的草场回村的哞叫声、蹄子声。 随着声音越来越真切，村子里各家各户都点亮了烛火，许多人影也渐渐闪现，并且慢慢变得逼真而生动。 达拉和米雅莉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吉米达旦依旧挂着奇怪的微笑，身子却开始轻微颤抖起来。 他们此刻已然置身于一个喧闹之地，周围的人来来往往，四处穿行，孩子们跑来撞去，玩着他们特有的打闹游戏。只是，无论是谁看了这些，都只会感到从内心深处直涌上喉头的恐惧感。即使如达拉这样勇敢的战士，如米雅莉这样厉害的法师。 那些鲜活的人影，却没有一个是真正的活人。 他们的身上都带着死亡的印记，即使那些追跑打闹的小孩，也都带着死前的各式惨状，有的眼珠突出，有的脑浆迸裂，有的浑身是血，幽灵重现一般闪来闪去。 一次，其中一个舌头被拉出挂在下巴位置的小男孩直直地朝达拉撞过来，把达拉吓了一跳，达拉的第一反应是想侧身闪开，却发现自己根本无能为力，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男孩撞到自己身上，没有产生预期的碰撞效果，那个男孩直直地从达拉身上穿了过去，跟在他身后另外几个鬼一样的小孩也都直直地穿过了达拉，继续他们可怕的玩闹。 就在这时候，从村子的另一边传来人们愤怒不已的声音。 “杀了他们！” “烧死她！” “她背叛了我们！” “……” 随着人们怒不可遏的吵声渐近，达拉和米雅莉看到，一个美丽的人类女子怀抱婴儿，被愤怒的人群驱赶前行，在她身边，是一个同样被牢牢缚住的精灵男子，每走一步，就有一个大汉的皮鞭狠狠落在精灵男子的背上，但他始终一言不发，只是偏着头，望着口里不断哀求人们放过他们的人类女子，说：“别这样，吉米达旦。” 吉米达旦？ 米雅莉艰难地转过头，看着身边自称“吉米达旦”的艾莉薇，再看一眼那个美丽的人类女子，终于明了，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达拉却仍旧紧紧盯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又惊又怕，还得强自镇定，在他身边，可站着两个精灵大美女，她们虽然都脸色苍白，却没有一个露出怯色。这让达拉感到有一点隐隐的失望，要是她们露出害怕的模样，他就可以大声对她们说：“别怕，有我在。”不过这只是达拉一厢情愿的幻想。他知道，这两大精灵美女，都是有真本领的魔法师，实力造就的自信和勇气，都让她们与普通的女孩不同。 想到这里，达拉不由叹了口气，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此前一直当他们三人是透明的那些村民鬼影，却全部齐刷刷地转过头，盯着达拉所在方向。 达拉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幸而他很快发现，那些村民们盯的人不是他，而是从他身后走过来，穿过他走向那些村民的一个老人。他这才稍稍缓过气来。 就在此时，达拉感到还有一道目光停留在他身上，那是米雅莉的目光。 米雅莉正极为不满地看着他，轻轻哼了一声，达拉察觉到对方不屑，只能讪讪地转向吉米达旦，后者露出讥诮的微笑，说：“别怕，有我在。” 达拉吓了一跳，耳朵发烧，他发现，自己甚至突然有点怀念和厉娜，还有小女孩娇妮，在布洛斯草原上被狼群追逐的日子，至少，那个时候他是那两个女孩的主心骨，而不像现在这样，变成了精灵法师们的笑柄。 达拉再次注意到那些鬼影一样的村民时，刚才从他身后走过来的那个老人站出来宣判：“我们美丽的女祭司吉米达旦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和一个精灵男子发生了不伦之恋，甚至，她还诞下了罪孽之果，”讲到这里，他示意人们将那个人类女子怀里的婴儿抢了过来，也不管她如何挣扎哀求，还是将婴儿高高举起，继续讲到，“正是他们的罪行，害得整个村庄都因此而受到神的唾弃，让我们连遭战祸，为了赎罪，我们必须将这罪恶的结晶弃之荒野，将那渎神之人双双处死！” 他的讲话引起人群一片欢呼。 紧接着，已然陷入疯狂与愤怒的村民们开始行动。 婴儿被抱走了，精灵男子被当众击杀，人类女子也被紧紧缚在木头柱子上，周围燃起熊熊火焰…… 在连串的惨叫声中，女子眼里射出刺骨的仇恨，那眼神即便连复仇女神亲临凡间也自愧不如。 以自己的身躯为祭，她狂笑着进行了最后一场祭祀，说出了最后一个誓言：“今夜，你们必将惨死，你们的灵魂将受到我永无休止的诅咒，夜夜重复我今晚所受到的一切痛苦！” 女祭司死了，但是她临死前的诅咒让人胆颤心惊。 村民们面面相觑，没有了之前的疯狂，都露出后怕的神情。 良久，其中一个说：“她不过是耸人听……”话犹未了，他尖叫着捂住嘴，他的内脏正不断地从喉咙里冒出来，一块块地掉到地上，不出三十秒，他就倒在地上，变成了一具肚腹空空的尸体。 人群恐怖地散开来，但是死神追着他们，诅咒牢牢地控制着他们，每一个人都在翻滚中惨死，无一幸免。 米雅莉惊慌地闭上眼睛，不敢再看，尽管她清楚，这只是那个人类女子临死前的诅咒效应，是早已发生过的事情，对于他们这些身处现实世界的人来说，这些受到诅咒的灵魂，不过是在一次又一次地重复自己死前的情景，不得解脱。虽然心里对他们充满同情，但同时，也对他们残忍对待为爱情而失足的女祭司感到厌憎。 她实在不忍看到这些凶残可怕、充满恨意的复仇画面，只得紧紧闭上双眼。 这时候，她感到达拉慢慢靠了过来，用沉重地声音对她说道：“别怕，有……” 不待对方说完，米雅莉的回答是一个手势划出，对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念出几道咒语。 达拉顿时被淋了个透心凉。他不得不承认，和米雅莉在一起，他就是犯水。 终于，天色破晓，整个村庄沸腾半夜之后，再度被死寂所笼罩，一切，都犹如从未发生过一样。 达拉活动一下手脚，一转眼，看到米雅莉紧闭的双眼和苍白的面孔，以及吉米达旦诡异的笑脸和颤抖的身躯，几乎再次脱口而出：“别……” 达拉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对吉米达旦，达拉第一次真正弄清了她的身世和血缘，刹那间，对这个表面冷漠、脾气怪异的半精灵，产生了巨大的怜惜之心。 “达拉，”吉米达旦忽然转向达拉，轻声问，“你看到我母亲了？” 达拉清了清喉咙：“看到。” “她长什么样？” “她，”达拉看着吉米达旦美丽空灵的面容，说，“她，她很像你。” 吉米达旦沉默了。 达拉也跟着沉默，半晌，只说了一句：“都过去了。” 吉米达旦凄然一笑：“都过去了吗？” 米雅莉这才从旁柔声安慰吉米达旦：“都过去了，我们走吧！” “走？去哪儿？”吉米达旦立刻尖锐地问道。 “离开这里。”米雅莉说，她心急如焚，一刻也不愿耽搁。 吉米达旦冷笑一声，道：“如果可以离开，我会夜夜在这里倾听那一幕惨剧吗？”她的话让米雅莉的心直沉下去。 “你来多久了？”米雅莉问。 “不记得了。”吉米达旦淡淡地回答，再度恢复了先前的冷漠从容。 达拉和米雅莉仍在徒劳地寻找出村的道路，但是无论他们怎样努力，总是在转了几圈以后，又回到村中。即便米雅莉使用浮空术飞行，不论飞出多远，降落的地点仍在骨村。 吉米达旦则始终呆在原地，每次达拉和米雅莉重新出现在那个点上时，就对他们发出诡异的微笑，冷冷地说道：“欢迎回来！” 试了半日，用尽各种方法，最后二人还是再次回到原地，当吉米达旦再一次对他们说出“欢迎回来！”之后，达拉和米雅莉不禁都泄了气，沮丧地看着吉米达旦那诡异的笑脸。 午夜再次降临，钟敲24下之后，昨夜的残酷一幕又开始生动上演。 米雅莉这一回直接闭上眼睛，捂住耳朵，不想再次重复观望那些可怕的画面，倾听那些凄厉的惨叫。 吉米达旦则陷入有些癫狂的状态，凝神细听每一次的愤怒尖叫，脸色古怪。 只有达拉依然注视着整件事情的发生，甚至连每一个细节都看得清清楚楚，牢记在心。因为他坚信，想要走出这块被诅咒之地，就一定要从引起诅咒的事件本身找办法。 再一次的，达拉看到婴儿被抱走了，精灵男子被……等等，婴儿？ “我想到了！”达拉突然大叫一声，把旁边的米雅莉吓了一大跳，睁开眼睛看着达拉兴奋的面孔，想他是不是已经疯了。 吉米达旦阴郁地盯着达拉，殊无喜色。 “婴儿！”达拉大叫，指着抱起婴儿离开之人的背影，一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米雅莉也反应过来，问：“跟着那个抱孩子的人？” 达拉简短地说道：“是，快走！” 二人起身跟上，吉米达旦依然站在原地，达拉想起她眼睛看不见，对米雅莉说：“拉着她！跟我来！” 刹那间，达拉又在不知不觉中担负起了领头的职责，而米雅莉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也变得特别听话，尽管达拉一时用了近乎命令的口气对她说话，她仍然按照达拉所吩咐的那样，拉起吉米达旦，跟在达拉身后，朝村外跑去。 因为她知道，时机稍纵即逝，此时跟不上，就又要在此耽搁一夜，现在不是计较那些小细节的时候。 前面的人抱着婴儿疾行，三拐两拐就出了村，达拉等人紧跟而上，不一会儿，达拉和米雅莉就发现，他们已然置身村外的那条弯曲小道之上。 怀抱婴儿的人不见了，村子里鼎沸的人声也被甩在了身后，达拉和米雅莉这才稍稍定下心来，只有吉米达旦显出闷闷不乐的神情。 小路前方，再次闪现出食尸鬼们的炭红色眼睛，小路后面，则是上演恐怖戏剧的骨村，一时间，三人立在小路中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半晌，达拉发现那些食尸鬼暂时并不敢靠近这条小路，而他们三人也不愿再走回小村，于是对米雅莉说道：“想办法再飞一次，我们还是得尽快离开，时间长了，我怕外面那些家伙会发疯。” 米雅莉摇摇头，说：“我不能够，今天白天施法多次，耗力过度。在获得充足休息之前，我不能再度施法。” 达拉将求援的目光投向了吉米达旦，后者毫无反应，达拉这才再次记起她眼睛看不见，只得开口轻声问道：“吉米达旦，你能吗？” 吉米达旦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仿佛陷入了沉思，她突然问：“你刚才怎么知道跟着那个抱婴儿的人走？” 达拉说：“因为那个婴儿，也就是现在的你，是当夜惟一一个离开村庄的幸存者，不跟着你走，又跟着谁呢？” “可，可是，”吉米达旦忽然想到什么，“那个抱婴儿的人……” “他自然是将你丢在荒野中后，回到村子里，却被你母亲的诅咒所杀。”达拉不等吉米达旦说完，就抢先回答道，同时看了米雅莉一眼，对方朝他点点头。时间紧迫，吉米达旦一直纠结于骨村旧事，仿佛丝毫没有意识到来自村外的那些危险，这让达拉焦急万分。 此时，米雅莉对达拉的看法又进一步改观，这一次，确确实实，是他仔细观察，认真思考后才想到了对策，否则，他们极有可能被困死在这个小村之中。 “原来是这样。”吉米达旦冷漠地说道，终于慢慢恢复常态。 “吉米达旦，我们周围有很多怪物。”达拉看一眼远处显得越来越焦躁不安的食尸鬼群，不得不有些着急地提醒吉米达旦，她现在是他们之中惟一还可以施法的法师。 “知道了。”吉米达旦冷冷地应道。 紧接着，达拉还没有反应过来，吉米达旦就已经比划了一个手势，跟着念出几句咒语，达拉只觉得自己被一根无形的绳索牢牢捆住，牵引着他跟在已然腾空的吉米达旦身后，朝东北方向飞去。 达拉低头一看，发现米雅莉被落在原地，错愕地看着他们，眼神里满是疑惑和不解。 “等等，米雅莉还在下面。”达拉大叫，但是吉米达旦充耳不闻，继续飞速前行。 不一会儿，米雅莉就已经被远远抛在身后，看不见了。 达拉痛苦不解地大喊大叫，期望吉米达旦能够停下来，回去将米雅莉救上，他不敢想象，将暂时丧失精力的米雅莉独自丢在一群饥饿凶残的食尸鬼群中，可能出现的后果，这个可怕的想象迫得他几乎发疯。 有好一阵子，他都想在获得自由后一剑杀了吉米达旦。 先前对她的怜惜不复存在了，他恨她。这个古怪的疯女人！她到底在做些什么？她为什么要那么做？达拉握紧拳头，想，只要一落地，他就要她好看！除非，除非她将米雅莉救回来。否则，他一定不会放过她！ 天色放亮，吉米达旦可能终于感觉到累了，慢慢降落下来，同时将达拉的束缚也一下子解开，有气无力地对他说道：“到了。”接着，不待对方冲上前来质问，就已经昏眩过去。 达拉急忙过去扶住吉米达旦，触手可及，一个温软的身躯，无力地倒在他的臂弯之内。先前对她的憎恶之心，顿时因她的虚弱而消失无影。但米雅莉的安危还是强烈地记挂在达拉心头，不禁一边摇晃着吉米达旦，一边喊道：“醒醒！快醒醒！快去救米雅莉！你为什么丢下她不管？” 吉米达旦的回答是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她胸前的衣襟。 达拉慌了，放眼四周，只见面前是一座险峻高奇的大山，山上怪石嶙峋，杂草林木乱生，一些昆虫、小动物的声响气息从山上传来，让达拉顿生亲切之感，过去几天的孤寂一扫而空。他们总算是来到有生命存在的正常地带了。 可是，米雅莉现在可能还被困在尘墟之地上最荒芜的地方，孤单无助。 想到这里，达拉再次着急起来，回想着米雅莉曾经教自己给受到魔法伤害的法师寻找草药时，达拉背起吉米达旦，急急忙忙地走入山林之中，搜寻这种环境中可能出现的草药。他现在必须立刻弄醒吉米达旦，才能让她带自己去救米雅莉。 刚走出几步，达拉就听到身后怒气冲冲的声音：“想丢下我？” 达拉激动得差点儿跳起来，转身一看，一个美丽的精灵法师手持法杖，身着白袍，正怒气冲冲地看着自己，不由得又惊又喜，脱口而出：“米雅莉，你还没死？” 米雅莉的回答是一扬手，达拉一见，对这个手势他可太熟悉了，急忙道：“且慢！不关我的事！” 米雅莉瞥了他一眼，说：“我知道。”手中不停，还是一道水柱激射而下。 达拉忙往旁边一闪，却是避之不及，再次被淋了个落汤鸡，只是这一次的感觉非常异样，背上传来一股滑腻温暖的触感，令他猛然记起雨夜和弗妮娅的那个绵长细腻的拥吻，不由心中一荡。 很快，他醒悟到异样感来自何处，不禁红了脸，连忙将背上的吉米达旦放了下来。 吉米达旦同样浑身湿透，美丽的衣裙尽数贴在她轻灵美妙的身躯上，将凹凹凸凸的曲线生动地勾画出来，几乎什么也遮掩不住。 达拉不敢再看，忙转过脸，对米雅莉说道：“快看看她。” 米雅莉却“哼”了一声，冷冷地说：“你自己看！” 达拉哪里敢再看，刚才就那么一瞥，他已经心潮澎湃，第一次对吉米达旦生出了怜惜以外的复杂感觉，对于自己强壮的身体老是不受思想控制地产生一些异常反应，达拉简直火冒三丈，又有点无可奈何，幸而他向来自制甚强，一路上虽然遇见美女无数，却都以礼相待，没有做出什么让他感到后悔的不轨举动。 不过，长时间地受到各种诱惑和考验，达拉这样责任心强大的人，也感到有些吃不消了。他当然不是别的男人，可他毕竟还是个男人。 美女一天在怀，他还能做到不动心，一个月在抱，估计他也还能撑住，可要是搂上个一年半载，朝夕相对，达拉想，他要是再不动心，他就不仅不是别的男人，而根本不是个男人了。 达拉只得恳求地看着米雅莉，说：“不管怎样，也得等她醒了再说吧。” 米雅莉从白色长袍的袖子里掏出一些粉末，一扬手，洒在吉米达旦身上，那些粉末顿时变成一堆堆泡沫，很快将吉米达旦衣服上的水分吸干掉，成为一些包着水的小水球，从吉米达旦身上滑下来，滚落到一边去。 达拉不留神踩破一个，立即溅了一脚的水，于是看着米雅莉。 米雅莉清楚达拉眼神的含义，却没有满足对方的心愿，给他也来一次快速烘干。看到达拉温柔地背着吉米达旦，关切地在树林中行进，似乎已经将她忘到九霄云外时，她就莫名其妙有些生气。对于自己莫名的气愤，米雅莉想，他们毕竟是一起出来执行任务的，要是这傻小子半路上有些什么闪失，她回去以后不好交代，所以才会生气。 再说，她早已察觉吉米达旦有些不对劲，所以昨夜故意说自己法力暂失，看吉米达旦会不会丢下她和达拉两人独自离开，孰料，吉米达旦却是丢下她，带上达拉离开，这也让米雅莉有些疑惑不解。不清楚吉米达旦用意何在。 正在米雅莉苦苦思索的时候，达拉问：“你们以前有什么过节吗？昨晚她为什么丢下你不管？” 米雅莉狠狠瞪了达拉一眼，说：“你怎么不问她？我怎么知道？” 达拉居然有胆回答：“我问过，但她受伤晕过去了。”接着还言辞恳切道：“你先把她救醒再说，好吗？” 米雅莉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起初她还曾为这个人类野小子对她的细致耐心有些许感动，现在猛然发现他对女孩子都是这样，心里竟然莫名其妙一阵失落。 她本就是个争强好胜之人，若是一直只与达拉淡淡相对，顶多也就生出一些伙伴情谊，但现在，猛然间察觉达拉竟然对自己过去最有力的竞争对手如此之好，而吉米达旦又对自己心怀不测时，心里那个火啊，一千万个不服气，于是冷冷道：“她不救我，我怎么可以救她？” 达拉也对吉米达旦突生变故扔下米雅莉而倍感不满，见米雅莉这回真的动怒，只得陪着笑脸道：“你不想知道她那么做的原因吗？她醒了，才好问她。” 米雅莉白了达拉一眼，说：“我自有主张，不用你替她说话。” 达拉连连道：“是，是。” 米雅莉再次探手入怀，掏出两片草叶，对达拉道：“去，嚼烂了给她喂下去。” 达拉为难：“这，这，不太好吧，不如……” 米雅莉淡漠地说道：“你要救她，就去，我反正不会做这种事。” 达拉踌躇半晌，看米雅莉不为所动，知道她确实不会亲自动口，只得依言而行。 片刻，吉米达旦悠悠醒转，感觉到口内的苦涩草药味道，不由得“呀”了一声，问：“谁？” 达拉面露难堪，望向米雅莉，后者冷冷地看着吉米达旦，不发一言。达拉只得硬着头皮承认道：“是我。” 出乎意料，吉米达旦没有动怒，一丝羞怯的红晕爬上了她俏丽的面容，她缓缓低下头去，用低得几乎听不清的声音说：“我就知道，你不会抛下我不管的。”语气大是娇嗔。 达拉好生尴尬，想不通吉米达旦何以会突然间对他态度大变，宛如对待自己亲密无间的情人一般，再加上米雅莉在一旁用狐疑的眼神看着他们，达拉深感百口莫辩。 第九章 大漠风光 在尘墟之地东北方向有一座山，名为石盲山，因山上居住的石盲族人而得名，在山中，有一处瑰丽的奇景，地处山中一个巨大的直立洞穴，洞中土地广袤，黄沙漫漫，如一望无际的沙漠，因而号称“大漠风光”。 没有人知道这一奇特的景致是在何时、何地，因何而形成，当第一个冒险者涉足此地，并为它命名时，这块位于大山之中洞穴沙漠，就已经像是在那儿存在了成百上千年。里面看似沙漠地带，却并无普通沙漠的酷热暴晒，相反，这里的每一处都是阴凉的。太阳光穿过洞口，直下数里，经过洞穴穴壁上清凉苔藓的光合作用，以及浮在空中的稀薄水气后，方才照射在洞内的土地之上，早已失去了当空的温度，只犹如悬在洞口的巨大煤油灯，起到照明的作用。 地上，到处散落着漂亮晶莹的蓝宝石，不但份量颇沉，而且成色极高，因而，还是有一些冒险者千里迢迢来到此地，只为取走几块这样的蓝宝石，用以装饰战士的宝剑或是法师的法杖。 不过，洞中景致虽奇，宝物虽多，但一般的冒险者却不愿轻易涉足此地。 自从300年前，一支冒险队下到洞中观摩奇景，顺便采矿却遭遇了一条臭名昭著的蓝龙时，这种情况就一直持续到今。 之后，再也没有人来“看望”过那只当时仅属少年龙就已经脾气恶劣、狂暴不堪的蓝龙“图带”，之所以叫它“图带”，是因为这只坏脾气的蓝龙，只要一见到有生人闯入它的领地，就会毫不犹豫地大叫着“图带！图带！”，意即“去死！去死！”，然后不问青红皂白，对准目标狂喷闪电或是乱吐酸液，不到攻击对象变成焦炭一堆或是腐水一滩绝不停止，比最没有教养的狂战士还要发狂。 300多年来，凡是踏入此地的冒险者，只有极少数极少数的人得以幸免。 事实上，从这只蓝龙口下幸存的人屈指可数，300年来只有一个。 这个幸运儿在大家都朝一个方向猛窜时，快速挖了个坑把自己给埋了，待蓝龙料理完其他队员后，找不到他的踪迹，也就回去呼呼大睡了。这家伙才再次从沙堆里爬出来，悄然而迅速地离开了这里，以后见人就疯狂诉说蓝龙“图带”的恶行。再后来，有不少慕名而来的“屠龙勇士”从此都一去不返，蓝龙“图带”的名声也因此而得以流传。 凡是知道这只恶龙名头的人，都会谨慎地选择在它睡得最沉时进入大漠风光收集蓝宝石，否则，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几率会遭遇不幸。 不幸的是，有人就在这种不幸的时刻，进入了这个直立而下巨大洞穴。 这个倒霉异常的家伙，就是我们命途多舛的主人公达拉。 达拉独自坐在这座神奇瑰丽的洞穴之中，对周围遍地满布的蓝色宝石均视而不见，只是高高地仰起头，目光凄惨地望着笔直而上的巨大洞口。 “要不要再叫一嗓子？”达拉思忖，但是他张开嘴巴，就发现自己只能发出一些无意义的、嘶哑的沙沙声，他都快叫破喉咙了，上面一直没有丝毫回应。 反倒是不远处传来一只巨龙翻身的巨大声响，并且巨龙还在睡梦中发出极为不满的咕哝声，仿佛随时都会从沉睡中苏醒，那动静大得惊人，使远方的石壁也跟着刷刷颤抖起来。 达拉瞠目结舌地看着从大片沙土之中猛然翻出来的一只蓝龙身躯的一部分，蓝色的鳞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显示出眼前的这家伙正当壮年。达拉顿时屏气凝神，面色惨白，不敢再发出丝毫响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很久，巨龙都没有再发出任何令人不安的响动，鼾声再起，令达拉高悬的心终于慢慢放下，这才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莽撞的呼喊没有搅了这只蓝龙的清梦，不然，此时他恐怕已经成为龙嘴里的一道小菜了。 也不知道米雅莉和吉米达旦现在怎样，达拉想，随即又自嘲：“达拉，你这傻瓜！到现在还在担心她们。” 刚才，在洞穴上方的时候，准确地说，在洞穴上方不远处的山林中时。 吉米达旦苏醒后对自己态度异常，令达拉尴尬又吃惊，而米雅莉却心生疑虑。 “怎么回事？”米雅莉终于忍不住问道。 听到米雅莉的声音，吉米达旦却是身子一震，脸上再度恢复了冰冷的淡漠表情，不悦地问道：“你怎么也来了，米雅莉？” “我还没问你，之前的事，你给个解释。”米雅莉也有些不快，但还是尽力克制着自己。 吉米达旦皱起眉头，说：“你自己是大法师，还要我施法救你？” “但我当时不能……” “你撒谎。以为我不知道？” “是为了试探你！” “探什么？” “为什么独独带走达拉？” “他不会魔法，你又假装不能施法，我不带他走，谁带他走？”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关心一个人类了？” “我自己不也是半个人类吗？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是我的伙伴！我们有任务在身。你带他走，得先问过我。” “那还给你！”吉米达旦突然发力，一个手势将达拉抛向米雅莉。 米雅莉本能地一挡。 达拉犹如一个被人抛来抛去的皮球一样，在两个女人的争吵中被推来让去，不幸的是，这两个女人还不是一般女人，而是两个魔法师，可怜的达拉在两股大力的推攘下，一下子摔倒在地，脚下一滑，骨碌碌沿着山势滚了几下，接着…… 接着，我就掉进了这万仞深洞。达拉叹一口气，怪不得吉布里老师说女人的友谊是很微妙的，而且极容易破裂。 一不留神，达拉就成了两个同门法师友谊破裂下的不幸牺牲品。让他感到纳闷的是，那两个法师在自己滚入深洞以后，没有一个想到施法下来救他。 达拉的耳朵突然有些发烫，他怎么能指望女人来救他？这可和他的英雄心态相去太远。英雄救美是一个美谈，美女救英雄则是笑谈。 他应该自己想办法脱困，于是达拉望望周围，洞壁还在几公里之外，即使他走到洞壁之处，也根本无法在湿滑的、布满青苔的垂直洞壁上攀爬。 反复打量这吟游诗人口中充满传奇色彩的“大漠风光”，达拉不禁遥想，当年那惟一的幸存者后来究竟是怎么离开此地的呢？ 就在达拉胡思乱想时，从洞口处缓缓飘下来一个身影，达拉一眼便看出那是米雅莉。 达拉如释重负地吐出了一口气，在有龙的洞穴之中充当英雄，这人不是神人，就是白痴。达拉自问现在只是一届凡人，也远非智商低下的弱智，见能够助他脱困的一个法师来了，也不再想什么美谈笑谈的问题，只一心盼望她尽快将自己给弄出去。 虽然不敢发出喊声，达拉却站起来，朝米雅莉不断挥舞着自己手中的宝剑，让宝剑迎着太阳光反射出去，以指明自己的位置。 令他感到吃惊的是，米雅莉掉落的方式，却不像是在施展浮空术，而是和自己一样，在洞中涡旋的气流中慢慢被冲到底部。 达拉急忙走过去察看，只见米雅莉软软地倒在地上，手中仍紧握法杖，身上的长袍已经被什么尖利的爪子撕成一条条的，露出肩膀和手臂处的道道爪痕，显然是受了抓伤。 “怎么回事？”达拉扶起米雅莉，将她抱在怀里，着急地问道。脑袋却“嗡”的一下，产生一丝疑问：吉米达旦打伤了她？ 虽然对魔法知之甚少，但是达拉这个旁观者也清楚米雅莉的魔法能力远在吉米达旦之上，更何况吉米达旦还身带残疾，怎能将米雅莉伤及至此？ “我真没想到……”米雅莉看到达拉，喃喃道，随即感到伤口处一阵发麻，又痛又痒，显然是毒性发作，立刻住了嘴，显出难受的神情，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小汗珠。 成名至今，米雅莉还是第一次遭此重挫，即便在那一次与阿兰德斗法差点儿死掉的过程中，她也没有现在这么沮丧难过。 达拉心疼地看着米雅莉，这是精灵法师第一次流露出女孩的脆弱一面，他以前从未在她脸上见到过现在这种失望伤心的表情，虽然不知道她在洞口上方究竟遭遇了些什么，但如果可以，他宁愿现在受到这种折磨的人是他自己，而不是米雅莉。 他没有办法减轻她的痛苦，他不是牧师，更不是魔法师，只是一个手执利刃的战士。除了破坏，他根本没有任何恢复的力量。 而偏偏，他手中的剑却没有办法保护自己喜欢的女孩。不管她是人类中的普通女孩，还是精灵中的佼佼法师，他都没尽到自己应尽的责任，只因为他目前的能力太过有限。达拉再一次有些沮丧地感觉到，他是多么渺小，多么无能！对弗妮娅是如此，现在，对米雅莉也是如此。难道，他注定要死在这一片空旷的洞中沙漠里？ 不！达拉在心里狂喊一声，他不能放弃！如果他此刻放弃，那么死的将不仅仅是他一个，还有米雅莉，她是为了帮助自己才会踏上此次旅程的，他怎能放弃她，让她在这里陪葬？一定有办法出去的！总会有办法出去！达拉告诉自己。不要急，好好想一想。 “达拉，”米雅莉再度开口，有些艰难地说道，“当心，当心吉米达旦……她，她疯了，她……”米雅莉说不下去了，头一歪，陷入昏眩之中。 真是吉米达旦？达拉痛苦地想，心里一阵刺痛。如果说一开始，他对吉米达旦尚存怜惜之意，那么现在，在她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到米雅莉之后，达拉对吉米达旦那短暂的情谊业已消失殆尽，以后再见到她，她只能是他的敌人！ 达拉有些阴郁地抬起头，注视着洞口，想吉米达旦会不会在上方诡异的微笑？自从他在骨村重逢她时，就感到她变了许多，事实上，这个变化，在她哥哥海安死后，已经开始。达拉记起来，她甚至差点儿因口舌之争，就杀了和他们一起逃出兽人部落的老矮人托达克，仅仅因为对方一句略显无礼的话语。 就在达拉抬起头，回忆曾和吉米达旦在布洛斯草原上的那点往事时，突然发现了一个值得思考的现象：洞中涡旋的气流，其实是两股交叉涌动的气流，一股全部呈下降趋势，一股又全部呈上升趋势。 这一点，从空气中飞舞的沙尘走向就可以看出。 既然，起初他们是顺着那一股下降气流被慢慢抛下来，缓缓落到洞底，那么，现在，他们是否也能依靠另一股上升气流被送上去呢？ 对此，达拉一点把握也没有，但他必须试一试。于是，达拉背着米雅莉，小心翼翼地，尽可能不发出半点儿异常响动地朝着上升的那一股涡旋气流走去。 “呼哧——”，一声巨响过后，整个山洞都开始摇曳，刷刷落下不少尘土，地上的沙土更是被一股带着腥臭的怪风卷起，一下子喷出，三两下就将达拉的双腿都埋在沙里，一直淹没到大腿，他背上的米雅莉也霎时睁开眼，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先前还将身子和脑袋都埋在沙子里，只留鼻孔在外呼气的蓝色巨龙，此时随着身上尘土的纷纷抖落，露出越来越多的身体部位。它硕大的龙头就摆在达拉和米雅莉十步开外的土地上，眼睛朝着他们，幸而此时那双眼睛仍是紧紧闭着的，随着巨龙的呼吸起伏，它鼻子边的沙土一再被扬起，朝达拉和米雅莉扑过来，不出片刻，两人都变得灰头土脸，狼狈之极。 米雅莉尽管受了伤，反应仍然奇快，见巨龙一时半刻没有醒，便附在达拉耳边悄声说：“先放我下来。” 达拉轻轻松开手。 米雅莉滑落到地上，稍感站立不稳，但危急关头，还是很快又定下心神，一面朝旁轻移半步，给达拉让出足够的空间，好让他从沙子里拔出脚来，一面伸出法杖，递给达拉。 达拉摇摇头，不愿再让此时已经伤重的米雅莉使力，自己双手撑地，三爬两爬从沙土里钻了出来，对米雅莉示意，指了指巨大的龙头另一边那股闪现着无数沙尘的涡旋上升气流，再次蹲下身子，示意米雅莉到他背上来。 米雅莉却毫无反应，倚着法杖，僵在原地。刚才的脆弱此时已经过去，米雅莉再度记起，自己是一个精灵法师，她怎能处处依靠一个人类小子。可是，刚才在上方，被吉米达旦偷袭得手，米雅莉已经受了不小的伤，此时虚弱之极，没有达拉的帮助，她现在几乎是寸步难行。这让米雅莉万分恼怒吉米达旦，想如果不是她忽然发疯，此时她和达拉已经顺利离开这一地区，前往他们真正该去的地方了。 达拉转过头来，着急地看着她，不明就里。 半晌，米雅莉终于让步了，慢慢爬到达拉背上，脸色微红，但想任务要紧，时空大门出现的次数极少，时机稍纵即逝，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达拉再次背起米雅莉，慢慢地绕过蓝龙巨大的脑袋，朝那股上升气流走去。 就在他们快要成功抵达知识，突然间空气中的一切都仿佛凝固了，一种突如其来的巨大恐惧感，将达拉和米雅莉通通笼罩其中，两人没有回头，也已经感觉到身后一股巨大的压迫感排山倒海般袭来。 达拉慢慢扭过身子，二人同时面对着眼前那颗巨大的龙头和大大睁开的龙眼，一时都惊呆了。 “图带”竟然在这样时刻，醒了。 蓝龙盯着眼前的两个小不点，一时还没有从长期的睡梦中完全清醒过来，眼神微微有些发呆。但很快，它的本能就苏醒过来，长期的睡眠之后，它再一次感到饥饿，于是抬起脑袋，从沙尘中钻了出来，同时使劲抖了抖身上扑满的沙尘。 这两个动作让整个洞穴沙漠之中的小动物们——小型蜥蜴、沙漠毒蝎之类，都开始纷纷逃亡，很快就钻入各自在沙地上挖的小洞穴之中，不再出现。 空旷的沙漠之上，眨眼间就只剩下达拉和米雅莉两个活物。 图带满足地看着下面两个生物被自己的龙威所震慑，它的外皮因为强大的静电，开始发出嗡嗡声和细碎的爆裂声，它记起自己每次看到这种擅自闯入洞穴的冒险者，总会大叫大嚷的一句话：“图带！” 紧接着，蓝龙开始深吸一口气，它要喷出一道闪电，将地上那两个卑微的家伙烤熟之后，再慢慢享用。但是，图带第一次感到有什么不对劲，地下那两个人没有像以往那些冒险者，不是尖叫着逃开，就是被吓得呆滞不动。 相反，其中那个趴在一个人类男子背上的精灵女子，还朝着自己举起了法杖，并且开始喃喃低语。 很快，一层烟雾便笼罩了他们，现在蓝龙敏锐的视线也看不到他们了，它可不喜欢这种状况，于是，蓝龙毫不犹豫地喷出一口气，这一口气将那层烟雾迅速吹得无影无踪，再度露出下面的沙尘，以及……骆驼？ 蓝龙吃惊地看着远处的骆驼群，这是所有蓝龙都最喜爱的食物，它很少在这里看到骆驼，可现在，它的眼前出现了如此庞大的一群，蓝龙瞬间只觉得热血上涌，几乎想也没想，它就略低下身子，紧接着一跃而起，直飞冲天，巨大的翅膀和身影几乎将整个洞口三分之二的地方都挡住，在沙地上射出长长的影子。 蓝龙冲向那群骆驼，开始从空中俯冲下去，并且用力喷吐致命地闪电，想要快点儿将它们烤熟，用以果腹。 与此同时，仍在原地傻愣愣看着蓝龙巨大的身躯朝着远处的沙地上俯冲，不断喷出骇人闪电的达拉，却被米雅莉轻轻提起耳朵，在他耳角边快速低语：“快走！我施的幻术维持不了多久。” 达拉这才从龙威的巨大震慑下清醒过来，背着米雅莉，继续朝那股上升气流跑去。 到得跟前，达拉一下子踏入气流中，发现气流的劲道虽然强劲，但要同时托起他们二人，却显然不可能。 米雅莉迅速念完一句咒语，喝道：“起！”施展完这个法术之后，米雅莉感到自己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整个人都酸软无力。这一回，她是真的再也没有力气施展其他的法术了。如果他们不能赶在那些幻象消失之前离开这里，必将葬身龙口。 幸运的是，米雅莉的最后一个法术很快便生效了，二人的身体立刻轻飘飘地浮了起来，加上洞中本来就有的涡旋气流相助，两人很快便漂浮起来，并且朝着洞口飘去，而且随着气流越升越高，二人上浮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很快，二人便被高高地抛出洞口，双双落在洞边。米雅莉伤后无力，兼之又有一手紧握法杖，另一手未及紧抓达拉，这一震荡，竟然使她一手打滑，再次往洞底跌落。 情急之下，已然落在洞边的达拉，一手紧抓洞口边长得异常牢实的腾蔓，一手伸出，将还在空中打转的米雅莉后颈衣领牢牢抓住，掷了上去，自己也跟着这一掷之力，跃了上去。 二人刚刚落地，就听到下面巨龙狂怒地吼声：“幻术！”知道米雅莉的幻术造成的幻象业已消失，不禁都脸色大变。 达拉这次反应奇快，抱着米雅莉朝洞穴旁边的草丛里一滚，二人很快便被长及膝盖的草丛所淹没。 不出所料，那只脾气暴躁的蓝龙，很快就已经飞出洞穴，开始搜寻胆敢戏弄它的法师。 自从盘踞此洞以来，蓝龙还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本身就对幻术幻象类魔法精通无比的它，竟然被一个法师的幻术蒙蔽。这让蓝龙图带生出只有被绑架的国王才拥有的怒火来，发誓要将它接下来看到每一个类人生物都吃掉。 蓝龙振翅飞出洞穴，刚才的那两个家伙一定还没有跑远，图带望一眼周围茂密的草丛和树林，它没有耐心将这些地方逐一搜索，因而一落地，就开始直接喷吐起闪电和酸液来。 最开始，伏在蓝龙眼皮底下的达拉对这样的景象还感到壮观，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看龙，以及龙的作战方式，不过，在看到第五根树木被龙的闪电击中炸飞开来，和就在他们身边百米远地草地迅速消失成一团腐水时，达拉开始担心起来，这头龙这样乱喷下去，迟早还是会打中他和米雅莉。 达拉看一眼旁边因为施法过度，此时已然支撑不住而昏迷过去的米雅莉，不再犹豫。 他一下子跳出去，对着龙大喊：“住口！” 蓝龙迷惑地停了下来，它的暴躁脾气让它不似其他同伴那样善于思考，一个人类对着它发出命令，大呼小叫？这在以往的历史上从来不曾有过。不过，凡事总有第一次。蓝龙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勇敢大胆的（抑或是愚蠢至极的）人类，一时拿不准主意，究竟是先朝他喷吐闪电，还是先听听他跳出来要对自己说些什么？ 达拉抬头看着巨龙，脸上毫无惧色，心里却泛起了嘀咕：我这是怎么了？居然就这样毫无准备地跳了出来。达拉，你这个傻瓜，这回真死定了。你面对的可是一只龙啊！就算你能躲过它的喷吐攻击，躲过它尖牙利爪，躲过它可以扫到一片房屋的有力尾巴，你能躲过它的魔法吗？它可是天生就会施展魔法的物种！ 他曾经听吉布里讲过不少屠龙英雄的传说，不过，那些屠龙英雄们无一不是拥有令龙族也为之震慑的尖兵利器，屠龙枪，斩龙剑，他可是一样也没有。手中的宝剑虽然锋芒，但要对付龙这种生物，达拉却半点把握也没有，它最多在那只蓝龙坚硬的皮甲上擦出一些轻微不起眼的划痕，想要划破那坚硬的皮肤，刺到龙的要害部位，根本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更何况，即便他此刻拥有那些传说中的上古神器，想要屠龙斩龙，也须得够得到龙的那些要害部位方可，他整个人站起来，也不过齐到蓝龙的腿部。 尽管如此，达拉挂念着米雅莉的安危，竟是半分惧色不露，这反倒使蓝龙疑惑起来。 看到那只爬虫似的脸上露出智慧生物的表情，达拉忽然想到，龙族都是十分聪明的生物，或许，能够让它罢手离开的办法，并非是与之作战。不如尝试着沟通一下。但，基于这头恶龙的臭名，达拉并不期望他与它之间的沟通能够生效。 “跟我来！”达拉大声说道，朝蓝龙招招手，同时迈开流星大步，朝着米雅莉伏身的草丛相反方向走去，一心想着先将它骗离此地。 蓝龙再一次被达拉胸有成竹的样子给弄糊涂了，不明白这个胆大的人类何以再次用命令的口气对着自己说话，好像他是它的主人一般，但达拉的声音里自有一种不可抗拒的成分，令蓝龙不由自主地抬起一只前腿，朝着达拉行走的方向——但很快，这只蓝龙就醒悟过来，收回自己的前爪，怒吼道：“站住！” 达拉身子一震，但还是站定了，慢慢转过身，蓝龙的皮肤再一次发出嗡嗡作响的静电声和细碎的爆裂声，这是蓝龙怒极进行攻击的前兆，达拉在山洞底部的时候，已经领教过一次。好在他现在所处的地点离米雅莉虽近，方位却完全不同，蓝龙即使喷吐攻击，也不一定就能伤到米雅莉，达拉心里还是有些惴惴不安，只盼蓝龙和他说话，不要动手，当然，最好也别动口。 “人类！”蓝龙怒气勃勃，“你这卑微的东西，何以竟敢用刚才那种口气跟我说话？” 达拉听它叫自己人类，忽然灵机一动，说道：“我不是人类！我和你一样，也是一只龙！” 蓝龙哈哈大笑起来，仿佛达拉正在讲最有趣最滑稽的笑话一般。 但达拉毫不气馁，继续用沉重的表情问道：“你听过基赛思这个名字吗？” 蓝龙的表情变得轻蔑起来，反问道：“你是说那只呆在精灵半岛，专吃小妖精的绿龙？” 达拉点点头，当初路过绿龙森林时，米雅莉曾经详细地告诉过他那只绿龙的来历姓名，达拉记性奇佳，虽然当时米雅莉只是淡淡一提，他却完完全全都记了下来，此时面临危险，竟然想也不想，就说出了那只绿龙在龙族之中的名字。他知道，龙这种生物对于族谱谱系极为看重，而它们在各自龙族之中的名字，却很少为外人所知，因而，能够说出龙的本名的人，不是知识极为丰富的魔法师，便是与龙有着莫大渊源之人。 见蓝龙盘问，达拉继续编排刚才灵机一动想到的一番谎言：“是的，而且他现在就站在你的面前！” 蓝龙狐疑地盯着达拉，随即又哈哈大笑起来，紧接着脸色一沉，阴森地说道：“基赛思那么傲慢的家伙，怎会将自己变成人类模样，来我沙漠之中？你这大胆鼠辈，竟敢冒充龙族，我现在就一口吃了你！”说罢张开巨口，露出尖牙利齿，看上去十分狰狞恐怖。 达拉丝毫不惧，他现在正在冒充龙族，若是显了半分怯意，都不免露出马脚，反倒更加大声地笑了起来。 他这一笑，蓝龙再次迷惑起来，暂时将伸到达拉身边的巨口合上，再次缩回头，迟疑地看着达拉，有些恼怒地问：“你笑什么？” 达拉说：“我当然不想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魔法师！是一个强大无比的魔法师将我变成了这样！” “魔法师？”蓝龙想起刚才在洞穴下方时所遇到的挫折，半信半疑。 “不错！那魔法师不但将我变成了一个人类，并且下一个要对付的目标就是你！” “什么？”蓝龙怒吼起来，暴躁的脾气使得它在一听到胆敢有人主动来对付它，就火冒万丈，再无暇细思精灵半岛上的绿龙基赛思何以会给一个魔法师变成人类，又何以会出现在自己这里，一个魔法师好端端地又何以要来对付他们龙族。 “他是谁？那个魔法师他是谁？”蓝龙吼道，怒不可遏。 “托克·阿兰德。”达拉冲口而出。 熟料，听到这个名字后，暴躁的蓝龙瞬间安静下来，爬虫似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恐惧，它不安地转动着巨大的脑袋：“他来啦？”声音里居然带着微微的颤抖。不过，只片刻，蓝龙重又暴躁起来，对达拉怒喝：“他不是已经被封印起来了吗？” 达拉吃惊问道：“他两年前已经成功解封而出，你不知道吗？”这一回倒不是装的，但马上又醒悟，眼前这头巨龙出了名的嗜杀，却也出了名的贪睡，两年前多半也正在昏昏沉睡之中，又怎会知道阿兰德已经解封而出的消息。 蓝龙也吃了一惊：“他出来啦？”顿时显得惊慌失措，先前的嚣张气焰倏忽不见，开始胡乱地转起圈圈来，不住地说道：“基赛思，我相信你就是基赛思，只有他才具有这样的魔法力量，能够将一只龙变成人类。他来了吗？他已经到了吗？他在哪儿？” 蓝龙的这一变化让达拉哭笑不得，原本以为蓝龙会十分生气地去寻阿兰德这黑袍法师的晦气，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庞然大物，并且出了名的暴躁之龙，竟也会害怕阿兰德。眼见这头巨龙原地打转，巨大的龙爪就在米雅莉伏身的草丛边踩来踩去，极有可能将那美丽的精灵法师踏为肉酱，达拉着急起来，忙指着另一个方向道：“他……” 话未说完，蓝龙已经一震翅膀，朝达拉手指方向的反方向飞走，速度奇快，一边喊道：“基赛思，别说我去哪儿了，我想到解救之法再来将你变回龙族！”说到最后几个字时，蓝龙已经化身为远处的一个小小蓝点儿，瞬间不见。 达拉愣在原地，不敢相信，刚才还作威作福，在他们看来凶残无比，且又恶贯满盈的蓝龙图带，竟然因为一个人类法师的名字，就迅速消失在他们面前。而且明显对黑袍法师阿兰德畏惧十足，不知道阿兰德究竟做了些什么，让一向自负的龙族也害怕如斯。想到自己还曾亲手刺伤过阿兰德，不禁有些后怕。 不过，达拉的心思很快便为米雅莉所牵动，于是立刻奔向米雅莉先前伏身的草丛，见米雅莉毫发无损，并未因刚才那只蓝龙的失态而再添新伤，放心不少。 这里终非久留之地，万一蓝龙去而复返，他们难免小命不保，更何况，还有一个已经疯了的吉米达旦，说不定也还在附近徘徊。 想到这里，达拉迅速背起米雅莉，顺手扯过一些草藤，将米雅莉的身子固定在自己背上，一手提着米雅莉的法杖，一手握着自己的宝剑，略微迟疑，钻入山林，沿着山势，朝着北方而行。同时期望能在山林中找到给米雅莉治伤的草药，虽然，这座看上去显得荒芜的山脉之中，不见得能长有什么宝贵的草药。 刚走出几步，达拉想起米雅莉身上或许还会有一些草药，因为此次出来，任务艰险，米雅莉必定带有很多治伤之药。起初给吉米达旦疗伤时，他曾见米雅莉探手入怀，拿出过形状怪异的草叶让自己嚼碎了给吉米达旦服下去，只不知可否用同样的方法来医治米雅莉。 想到这里，达拉心里微恙，一种奇特的感觉升了上来，不由有些紧张，脚下加快，在山林中几个拐弯，已经远远离开那神奇的大漠风光，将巨龙和吉米达旦之事尽皆抛诸脑后，一心只想着到了一个更为安全的所在，就为米雅莉治伤。 不过，达拉行走虽快，此次却是万分小心，这座山中，处处是地洞，除了他们好不容易才离开的大漠风光，还有不少小型洞穴，这些小型洞穴往往处在草丛掩映之下，如不留心，很难察觉，而且洞中黑漆麻乌一片，不时传来一些难听的怪叫声，也不知道有些什么样的恐怖物事藏在其中。因而，达拉在落脚之前，必先看清之后方才踏出。 一路上，也曾遇到过几只受到惊吓的小松鼠，在林间树木之中跳来跃去。 起初，达拉只是付之一笑，待到走出一截后，才忽然想起一件事，又折转回来，轻轻解下米雅莉，将她安置在一块安全的地方，自己则小心翼翼地攀到树上去，摘那松果。他知道米雅莉不吃肉食，身上所带的水果干果一类也快吃光，他们又在尘墟平原上耽搁数日，之后所行之地，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这类坚果，因而连摘数枚，一一纳入怀中，方才下来，谁知一个不小心，脚下一滑，竟然从树上滚了下来，重重跌倒在地。 米雅莉睁开眼，急问：“没事吧？” 其实，早在达拉跳出去要引开巨龙之际，她就已经醒了过来，苦于伤后强行施法，导致自身力气全失，是以心中虽然着急，却还是动弹不得，后来见达拉以阿兰德之名吓退蓝龙，想到自己身为精灵大法师，此行却屡遭危险，紧要关头全凭达拉施救，心下不安，因而故意继续闭了眼假装晕倒。 走出很长一段路程后，见达拉始终对自己照顾周到，处处细致留心，不禁有些感动，对达拉也已然生出一丝轻微的不易察觉的好感。 此时，听得达拉从树上下来，米雅莉再也忍耐不住，忙睁眼询问。 却见达拉惊喜交集地从地上爬起来，问道：“你醒了，好些没有？” 米雅莉脸上微微一红，没有想到他反先关心起自己来。不过看到他手脚灵便，显然未曾摔伤，倒也放下心来，这才想起自己的伤，只觉得伤口处已经不痛不痒，此时低头一看，只见胳膊、手臂，还有腿上的抓伤，都已经结了乌疤，周围隐隐泛起一阵蓝光，想吉米达旦这妖物的毒性不小，适才一直没有机会服药，急忙取出几片草药嚼碎咽了。这才抬起头，只见达拉愣愣地注视着自己，倒有些不好意思，不由自主地又低下头去。只听达拉道：“还好这松果没有给我摔坏。”心中一暖，旋即又稳住心神，平静下来后，才再次抬起头，冷冷地对达拉说道：“待我休息好，就继续赶路。” 达拉心里对米雅莉的冷漠如常略微有点失望，但还是点点头，将刚刚采摘到的松果用手帕包了，轻轻放到米雅莉身边，然后才走到一边，柔声道：“你好好休息，我站岗。” 米雅莉望着达拉高高大大的背影，沉默不语。 第十章 出生入死 石盲山上，一个如鬼魅般的女子，独自行走在山林之中，脚步踉跄，略有些飘忽不定。这个女子，正是不久前与米雅莉大打出手的半精灵法师吉米达旦。 原来吉米达旦回到自己的出生地骨村之后，亲耳听得自己的身世，知道父母当年惨死缘由，想到父母死后，灵魂仍然不得安息，夜夜重复当年的痛楚和故事，心中黯然神伤，独自徘徊村中数日而不得出。 兼之又因目盲而无法练习从精灵学院盗出的魔法书，再一想到当年救她离开此地，又将她抚养长大的哥哥海安大仇未报，心内惶急忧虑，一时间各种愁绪纷至沓来，忧急忿怒之下，心智早已失常。 既然左右查不清杀死哥哥的仇人是谁，她便迁怒于世上所有的魔法师，想普天之下，凡是魔法师，人人皆可诛杀，待到杀尽他们，总不会漏掉了当初在布洛斯草原上出手杀死哥哥的那个法师。 恰好在此时碰到误打误撞的达拉和米雅莉，明知道米雅莉不会是杀死海安的凶手，但忌惮对方法术高强，难免成为自己的劲敌，眼见机会来临，杀心顿起，因而才会在危急关头抛下米雅莉，企图让米雅莉被群鬼分食。 一开始，吉米达旦本来打算连达拉一块儿丢下，后来一想，那些偷来的法术书自己又看不到，达拉不会魔法，给他看到也无妨，不如让他念出上面所写，自己再依法练习，这样一来，为哥哥海安报仇方才有望，否则，以自己现在的法力，又怎能尽诛天下法师？ 谁知，那米雅莉却只是出言试探，并非真的魔法力量用尽不能施法。这让吉米达旦恼怒异常，再次与米雅莉重逢后，更是言语不和，动起手来。 这一动手，米雅莉只是招架，一心要问明原因，而吉米达旦却是连出杀手，务必要致对方于死地。强弱虽已见，胜负却难分。 米雅莉连日施法，早已困顿，此时又手下留情，自然不济吉米达旦，一不留神，就被吉米达旦召唤而出的妖物伤到，打下洞底沙漠，这才捡回一命。 而吉米达旦本就神智昏乱，再加上和米雅莉斗法之后，也受了不小的伤，思绪更加混乱不堪，一时在石盲山上四处徘徊，不知道何去何从，直到远远听见达拉和米雅莉的声音之后，心中才慢慢澄明，想他们原来还未曾走远，自己还有机会再施偷袭，立刻发足追赶二人。 达拉为照顾伤后的米雅莉，行路本就小心翼翼，刻意放慢脚步，处处留心，况且又没想到吉米达旦听声辨位，已循声赶来，再加上天色已晚，山中又处处是深不见底的黑地洞，因而还是扶着已然苏醒后的米雅莉，缓步而行，唯恐走错一步，掉到洞里。 吉米达旦虽然目盲，但听觉和嗅觉却变得异常灵敏，和经常在此山出没的石盲蛮族相去不远，因而在昏暗的树林中仍然不受影响，每一步都踏的恰到好处，没有一次踩到那些发出怪声和腥味儿的黑色地洞，渐渐的，竟然真赶上了达拉和米雅莉二人，这才尽量保持一段距离，悄没声息地跟在二人身后，企图寻找时机，一击成功。 三个身影在暮色之中二前一后，渐行渐远，已经快要来到石盲山主山峰顶。 恰在此时，达拉蓦然回头一望，刚巧看到远处一个灵敏的身影轻盈地在林中穿行，不是吉米达旦又是谁呢？ 达拉伸手拉了拉米雅莉的衣角，对方正要发火，达拉急忙朝她作了个“嘘”的手势，随即又朝远处努一努嘴。 米雅莉这才看到暮色下，吉米达旦灵巧的身影，不禁勃然变色，道：“她是疯的，你快先走。” 达拉又低又坚决地说道：“不。” 米雅莉一愣，却听得达拉又低声说道：“我决不扔下你。”米雅莉心中一凛，充满暖意。二人这一路走来，几次历险，都是相互扶持才得以脱困，彼此虽然未曾明言，但都觉得在这凶险遍布的世界里，他们就是彼此唯一的同伴，无论如何也要共同面对一切，说什么也不能分开。 米雅莉因先前见过吉米达旦发起疯来狠施杀手的狰狞面容，此时竟然不暇细思，冲口而出让达拉先走，自然是口不择言了。达拉岂是那种丢下受伤同伴独自落跑之人？如果他是，那她也不会……想到这里，米雅莉却又心下茫然，不知道达拉若是那种人，她又会怎样。 远远的，只见吉米达旦也已经站住，米雅莉想：她已经知道自己行止败露了。啊，保持那个距离，显然是为了进行魔法攻击。 心念甫动，米雅莉也暗自戒备，将法杖对准了吉米达旦。只待对方一发难，就拼命将她制住。却见她一直站在原地，浑然不动，只有两只尖尖的长耳朵在不安地转动着。 吉米达旦一动不动地站着，听得前方达拉和米雅莉二人的细语声，她已知自己行踪暴露，但让她保持守势的，却非山上那二人，而是身后附近地洞内传来的阵阵怪声。 吉米达旦凝神细听，却又听不太分明，那声音像是从极深极深的地底传来，此前这种声音一直在洞内隐现，不曾停歇过，但此时，随着天色越来越暗，洞中的声音也跟着越来越清晰可闻，显是其中的生物渐渐接近地面。 此山名为石盲山，那些在洞中穴居的生物，十之八九便是石盲蛮族。 前有劲敌，后有怪物，吉米达旦一时犹豫，不知道该先上前与米雅莉拼斗，还是先料理了身后那些怪物。 略一沉吟间，身后几股强劲力道已经直奔背心而来。 吉米达旦急忙闪身，但身为魔法师的她和这些精于近身攻击的怪物们相比，身手却要慢上许多。就是刚才的那一片刻托大，已经令她身上连中三斧，登时血流满身。 原来这果真是石盲蛮族，顾名思义，他们虽然都是盲子，没有视觉，但嗅觉和听觉却极为发达，远远高出普通生物。 一旦进入其周围40英尺范围内，所有生物都会暴露在石盲怪天生的感应系统下，被他们轻而易举地辨明方位，且丝毫不差。 不过，这些地底的原住民，却经常到地面上来劫掠，尤其是这一带，本就东临伊利斯瑞的地底世界入口，又是山区，可以让这些怪物轻易隐藏行迹，因而石盲蛮族常以小团体方式在这一带肆无忌惮地出没，所以这座山才被称为“石盲山”。 他们素来喜欢鲜肉，尤其是人肉的味道，对这些低等族群来说，是再美味不过，比起那些吃人不眨眼的食尸鬼群，这些活的生物对人肉的渴望程度，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达拉等人大不咧咧地在山中行了半日，早被他们气味儿所吸引的嗜血生物，岂有不察觉之理？ 对于这些生物来说，黑夜白天固然没有太大分别，但他们却十分清楚，黑暗是自己的优势，也是大多数敌人的劣势。因而，他们往往刻意等到黑夜中特有的声音响起，才突然发起攻击。 远处，米雅莉眼见吉米达旦已被20来个石盲蛮族人围住，丑陋的石盲蛮族人都举起手中的石头战斧，朝吉米达旦身上接连招呼过去，吉米达旦却连本能的防护性法术也难以施展出来，惨象连连。 米雅莉感到心中恻然，想起二人同窗求学的日子，再加上吉米达旦身世凄惨，现下又得了疯病，米雅莉先前对她的憎恶之心顿减，不由得大为同情。 情势危急，本能之下，米雅莉念出另外一道咒语，施展出一个“幻音术”，顿时，整座石盲山上都响起了巨大的噪音，令人难以忍受，就连达拉也因受不了而捂住双耳。 对于那些单靠听觉和嗅觉辨明敌人位置的石盲蛮族来说，这阵噪音更有如千百万只蜜蜂同时在耳中鼓噪，一时间，个个都丢了手中的石头战斧，双手捂耳大吼大叫，仿佛极难忍受这样的巨大苦处。 殊不知，这样一来，虽然临时解了吉米达旦之危，对她的困境却毫无帮助。须知吉米达旦本人也是盲人，行走出入，全靠听声嗅味，此时整座山中尽是这种鼓噪的巨大声响，叫她却向何处避？ “浮空！”米雅莉朝着还在迟疑的吉米达旦发出了一道心灵波动。 吉米达旦迅速比划了一个手势，引身向上，一下子浮在半空中，抓住一棵大树枝杈，稳定身形，紧接着念出一道咒语，将米雅莉的“幻音术”尽皆破去，方才定下心来。同时，还不忘对米雅莉还以颜色，也是一道心灵波动穿了过去：“谁要你教？我自会解决。” 她二人本属同门，对彼此的魔法施展与破解倒也都心知肚明，一目了然。 米雅莉见吉米达旦暂时已经脱困，正在思考是出手帮她打退剩下的石盲怪，还是静观其变由得她去？她先前因吉米达旦而受的伤也还没有痊愈，再次强行施法，恐怕会加重伤势，以后更难复原。再说，吉米达旦一生孤傲，比米雅莉更甚，脾气古怪难容，如果是逆了她的意思贸然出手，反而再结仇怨也说不定。 当下，米雅莉打定主意，且先看看对方如何应付，如果吉米达旦对付不来，自己再援手也不迟。 地面上，石盲怪们却也从刚才的噪声攻击下恢复过来，纷纷从地上捡起自己适才丢落的战斧，贪婪地嗅着吉米达旦受伤滴落在地面上的血迹，更加发起狂来。 其中一些嗅到头顶传来的巨大血腥味，开始极为不满地朝着吉米达旦栖身的大树跳，跳了几跳，都没有触到吉米达旦，甚至连树枝也没有撞到一根，怒极怪叫起来。 不一会儿，一些石盲怪提起战斧便砍，砍一下，就用强壮的身躯撞一下大树，企图将上面已然受伤的吉米达旦摔下地来。 吉米达旦丝毫不理，一心准备自己的大型法术。今夜她所受的伤着实不轻，接二连三，人也跟着再度失控起来，也不管刚才米雅莉关键时刻反救了自己一命，只觉自她哥哥海安死后，这世上人人可杀。对于那些伤她的怪物，吉米达旦更不留情，无论他们在下面如何干扰，她只是喃喃吟诵，毫不动摇。 只一瞬间，吉米达旦的手中已经泛起了巨大的火光。 米雅莉在远处看到这团火光，不禁惊呼出声，站立不稳，几欲跌倒。一旁的达拉急忙伸手扶住米雅莉，顺着米雅莉的目光看过去。 只见吉米达旦以手托起那团火光，朝着树下不断发出怪声的石盲怪们狠狠掷去。 刹那间，火光冲天而起，变成了一团巨大的火球，将石盲怪和吉米达旦一齐包裹在内，紧接着，一声低沉的沉闷巨响在地上炸裂开来，之后，那声音变成了呆板的隆隆声，达拉几乎可以看见那声音渐渐逼近，不由得将米雅莉护在身后，紧紧握住她的一只手，准备迎接那以奔雷之势而来的巨大冲击。 声音伴着震波扫过了达拉和米雅莉，热风中夹杂着烧焦的恶臭，将达拉和米雅莉都掀到在地，不止这样，他们很快便和空气中的沙尘和灰烬一起，被巨大的力量推出，在空中翻滚倒错，衣服也燃烧了起来。 米雅莉在慌乱中使出最后一个法术，将达拉和自己包裹在一片水汽之中。 但是灼热的气浪还是透过水汽炙烤着他们，两人在高热的水汽中渐渐感到呼吸困难，倍感支撑不住之时，那道骇人的冲击却骤然消失不见，托起他们的灼热气浪也瞬间冷却。 两人只觉得身子一沉，便朝着地上直栽下去。 达拉凭着一股本能，在半空中就俯身抱过米雅莉，将她搂在怀中，却将自己背心向着地下，刚来得及完成这几个动作，“砰”地一声巨响，达拉已经后背着地，霎时间胸口一紧，摔得张大嘴巴，却呼吸不了。 米雅莉虽然没有直接着地，这一摔之下，冲击力也不小，好一会儿才略微缓过气来，一抬头，发现他们所在位置是一个极为陡峭的斜坡，二人正在中间，上不得上，下不得下，稍不留神，便会滚下去。 坡下面黑黝黝一片，一眼望去，深不见底，不知还会有些什么恐怖事物。 此时，达拉终于慢慢缓过气来，轻轻动了动。 米雅莉一回头，才察觉达拉还垫在自己身下，忙爬起来，谁知在陡峭的山坡上立足不稳，身形一晃，立时便滚了下去。 达拉一手紧抓着米雅莉不放，也跟着滚下坡去。 “扑通”一声响，达拉和米雅莉同时落水，水深不见底。 达拉连呛好几口水，才冒出头来，一手使力，将米雅莉也从水中拽了起来。 借着朦胧的夜色，达拉一边脚下不停地踩水，不让自己和米雅莉沉底；一边环顾四周，初步判断他们落水的地点，恰好是一个巨大的湖泊。 整个湖泊弥漫着巨大的鱼腥气，一面与陡峭的山崖相接，另外三面全都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看不分明。不过，他们滚落的山崖那边山势极陡，想要从那一面上岸，显然已不可能，达拉对米雅莉道：“得另找出路。” “施法拉克。”米雅莉轻声念到，她法杖上的绿宝石再次亮了起来，将湖面照得明晃晃的，却见周围大水茫茫，一眼望不到头，真不知道这湖泊究竟有多大，不禁相顾骇然，暗忖何时才能游上岸去。 “这边。”达拉说道，同时朝不远处在亮光照射下泛起粼粼波光之处游去，那里显然是活水流动之处，不同于达拉他们落水处的死寂。既有活水流动，那么只要顺着这股活水，就不难找到出路。一抬手，才发觉自己一只手还紧紧抓着米雅莉，不由得停了下来，踌躇不决。 米雅莉脸一红，也才察觉自己的一只手还被达拉紧紧握着，两人从山崖跌落以来，一直便这样双手紧握，兼之经历生死瞬间，对此细节浑然不觉，直到此时，达拉举手划水，方才发现达拉竟然还拉着自己，急忙挣脱开来，但这一松手，米雅莉一手举着法杖，单靠一手使力划水，难以保持平衡，霎时间便朝水底沉去。 达拉见状大惊，急忙伸出一只手搂住米雅莉，道：“别乱动，到了岸上再说。” 米雅莉不挣扎了，此刻她与达拉的距离反而更近，但身处这样的环境之下，却又无可奈何，只得依达拉所说，一手举起法杖照明，另一只手轻轻搭在达拉的背上，单用双腿划水，在达拉的牵引下往前游。 二人泅水，不多时，便游到了那股活水当中。 水的冲力很大，达拉和米雅莉一进去，就被冲出五六丈远，二人急忙稳定身形，借着水的冲力，朝下游游去。 很快，米雅莉便感体力不支，法杖上的绿宝石发出的光芒也跟着黯淡下去。 达拉察觉到这一点，一看到附近不远处有块冒尖的小土包，就立刻拖着米雅莉游了过去。 一踏上实地，米雅莉便从达拉怀里挣脱出来，黑暗之中看不清她的脸色，但达拉感到对方并未像以前那样迁怒于己，不由得松口气。 二人折腾了大半夜，先是遇到吉米达旦发疯似的施展出大型火球术去对付石盲怪，不但自毁，还差点儿将他俩也一齐报销，接着又滚落山崖，落到深不见底腥臭可闻的大湖之中，游了半夜，方才踏上实地，早已疲累不堪，心力交瘁。 虽然他们所处的小土包方圆仅数米，但是能踩到实地，二人却也感到心里一松，神经顿时都松懈下来。 不一会儿，米雅莉双眼紧闭，已然陷入“冥想”之中，达拉也终于支持不住，倒头便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达拉才从沉沉的睡梦中清醒过来，一睁眼，只见红日当空，没想到，这一觉，就睡到个日上三竿。 转眼一看，米雅莉美目紧闭，还未醒来，但呼吸平稳，吐纳均匀，达拉顿时放下心，这才注意到他们夜里爬上的“小土包”竟是以湖中的湿泥所筑，和周围数十个一模一样的湿泥建筑物连在一起，围成了高出湖面尺许的水池，水池中蓄有不少鱼卵一样的东西，有大有小，密密麻麻堆了一池，有些卵壳已经变得很薄，隐隐可见其中生物长有鱼鳞，通体呈银灰色，看上去滑溜溜的，或许真是鱼卵，只不知道是什么种类的鱼产的卵。 想到鱼，达拉顿觉饥饿难耐，除了昨日在石盲山上吃过一点儿松果之外，他已经连续几天没有吃东西了。此前一直历经艰险，奇遇重重，达拉神经紧张，一心只想着脱险，倒也勉力支撑，现在稍作缓息，才觉得腹中空空，放眼四望，想这片湖泊鱼腥味如此浓重，其中必有不少鱼儿。 正在思量，对面土包处传来“比剥”一声脆响，从水中跃上来两只奇形怪状的生物，这是一种中型人形怪物，只是头部像鱼一样，长着凸出的银黑色眼睛和满是针牙的阔嘴。圆圆的身体上却长了许多细长鳞片，身材显得肥胖而且臃肿，和池中的鱼卵一样，通体呈银灰色。而只有树枝大小的纤细手臂和腿，末端却连着宽大的手掌和巨大有蹼的脚掌。看上去丑陋不堪，令人作呕。 达拉一见之下，差点儿将本已空空的腹中酸水都全部吐出来，哪里还有什么食欲？ 只见那两只怪物到得土包之上，又“扑通”一声跳进水池，将身子扭动几下，只浸入下半边身子，上半身却仍搭在土包之上，用手臂抓住湿泥，后腿叉开，一股白滑滑的液体从两腿间喷射而出，直泄进池中。原来却是在产卵，这池中之卵，想来都是这种怪物所产了。 达拉登时一阵恶心，再也不想什么吃鱼的事情。 就在此时，池中两枚较大的卵卵壳开始破裂，只片刻，便从中钻出两只小怪物来，和另外两只大怪物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丑陋恶心。 达拉看得起劲，忽然想到，这种怪物，不正是以前老师口中曾提到过的寇涛鱼人吗？ 记得吉布里说，这种寇涛鱼人，是古老海底生物中的一支，性格邪恶，凶暴无比，且知道许多被遗忘的海底传说。它们的视力极佳，两个可独立对焦的眼睛，令它们能看到任何移动的物体，哪怕对方是隐形、灵体或是星界生物也一样，只有保持静止不动，才不会被它们察觉。 想到这里，达拉出了一身冷汗，亏得他此前一直呆望观看，没有移动分毫，否则，以寇涛鱼人极佳的视力，又怎会看不到另一边的达拉，还在他面前大模大样地产卵？ 达拉继续保持僵硬静止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只是先前因为观察寇涛鱼人入迷而致，此时却是刻意为之，但求不动，以免被凶恶的怪物发现。坚持片刻，便已经感到肌肉僵硬不自在，难受无比。 可那两只怪物产了一股又一股，直到喷得和达拉一样腹中空空之时，方才返身跳回水里，也不理会刚破壳而出的两只小怪物。 两只小怪刚刚出生不久，眼睛都还没能睁开来，却凭着本能，手足并用，拼了命地朝土包上爬。只一会儿，都翻过土包，跌落水里去了。水声花花，显是两只小怪在水里渐渐游得远了。 四周再度恢复了寂静。 达拉这才松懈下来，突然想起米雅莉还处在冥想之中，刚才幸亏她没有在那怪物产卵中途醒过来。但此地也非久留之地，必须想办法尽快离开，万一再来几只怪物，米雅莉方才醒转，岂不危险至极？于是忙叫醒米雅莉，将刚才所见的情景对她说了，道：“咱们快走！” 米雅莉反问：“往哪儿走？怎么走？” 达拉看一眼米雅莉，愣愣地说：“跟着那股活水……” 米雅莉指了指周围的湖泊，说道：“这一定是鱼人湖，那股活水必然是流向寇涛河，这一带都是它们的天下。一旦我们在水里遇上鱼怪，必死无疑。” “那昨晚……”达拉本想说“那昨晚便一只也没遇到”，话到口边，却又停住，因为他看到米雅莉正在不断冷笑，脸上的表情显然是有些生气了。 “人的好运气总是会用完的。你要冒险你就去，不要拉上我！”米雅莉真生气了，说话声音都是冷冷的。 达拉见她俏脸含三分怒意，却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到她了，不禁纳闷，心想精灵女子就是古怪，只得问道：“你说怎么办？” 米雅莉脸色缓和下来，说：“飞过去。” 达拉喜上眉梢，问：“你的伤好啦？” 米雅莉见他对自己耐心细致，自己刚才想到昨晚和一个人类在这臭湖之中亲密接触，心中懊恼，这才朝他乱发脾气，谁知达拉却不愠不怒，还是对自己关怀备至，想到两人一齐出生入死，达拉几次出手相救，命也不顾，并非出于什么不轨念头，只是情势所逼，而自己却在无故迁怒于他，确实大不应该。 达拉却浑然不觉米雅莉的心事变化，仍是一味问道：“你真的好些了？真能再施法术？要不，你还是再休息一下，反正也不……不，就算着急，还是你的身体为重。” 米雅莉心中感动，别人都当她是大法师，无所不能，不是敬她，就是怕她，从来没有一个人像达拉这样，当她是一个女孩子般加以关怀，只有达拉一直对她处处照顾，事事留心，让她生平第一次感觉到，有一个人关心自己，爱护自己，在自己脆弱的时刻遮风挡雨，哪怕这个人只是一个人类，也是好的。 想到这里，米雅莉顿觉心里暖意融融，看达拉也不似先前那般，觉得他其实只是个平淡无奇的人类野小子，反倒觉得这个野小子不断地做一些出人意表，令人感动的事情，让她一再刮目相看。 虽然心里感激达拉这样对她，但是多年来的自制与冷静，却使米雅莉无论如何，也不肯将真实心态在嘴上表露出来，达拉问了半天，她还是只淡淡地回答了一句：“不碍事。” 达拉如释重负，道：“你没事就好。” 米雅莉心中再次一暖，这句话也不知道听达拉说了多少次，以前总觉得他杞人忧天，好像是看不起自己的本事一般，但经过这些时日以来的相处，两人又一起跋山涉水，共度艰险，知道达拉并非有意小觑，而是出于……出于……情之所至，自然而发。 想到这里，米雅莉白皙的皮肤上泛起了一丝红晕，又羞又气。羞的是自己竟然现在才想到这一节，气的是达拉竟然……说非分之想，似乎并不妥当，毕竟一路上以来，达拉对自己举动有礼，从不逾矩，除了几次生死关头和形势所逼外，没有一次冒犯；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达拉好像也没有那么差，他天资聪颖，人品可靠，对自己又温柔体贴，况且武技不弱，只是有时候有点儿呆头呆脑，偶尔犯傻，令人又好气又好笑。 那自己到底在气什么？又为什么为一个人类野小子而气？ 米雅莉思来想去，找不到答案，抬眼一望，见达拉正期待地望着自己，神色之中微微有些着急，这才想起他们尚且身在湖泊之中，还未脱困。 于是伸出法杖一端，道：“你紧紧抓住，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可松手。” 达拉点点头，伸出一手握住米雅莉的法杖一端，只听米雅莉喃喃念出一道咒语，身子陡然凌空，已经离地数米。 他们飞了起来。 达拉往下一望，方始发觉这片湖泊方圆数里，且其中有不少专供产卵用的环形水池，以及其他一些看上去颇似给怪物们玩耍逗乐的娱乐设施，许多银灰色的寇涛鱼人游弋其中，或是在水中戏耍，或是在岸边猎食，好不自在。 正在观望，忽然发现下面一队鱼人，算来约莫有20只，竟然尾随了他们，在水中快速游动，且不断发出呼喝，邀其他鱼人加入追击队伍。 达拉顿时吃了一惊，眼见下面的鱼人越来越多，其中两个执鞭者领头，其余的大都手执钳杆，紧追不放。 忽然，两个执鞭者，也就是寇涛鱼人的牧师，手拉着手，共同对着半空中飞翔的达拉和米雅莉发出了一道闪电束。 闪电束自下而上，先是朝着达拉直射过去，达拉本能地想要身形一偏，但猛然醒悟，要是自己躲开了，这闪电束岂不朝着米雅莉的后背激射过去，她正在专心施法飞行，如何能避得过去？当下伸出右腿，硬接了这一击。刹那间，只觉得浑身麻痹，本来紧抓着法杖的两手不由自主一松，整个人落下，朝水面跌去。 下面的几十条鱼人一齐甩出钳杆，这是一种前面是一杆标枪，标枪尾部用长绳系了，长绳另一端牢牢绑在那些鱼人手腕上的武器。 米雅莉顿时只觉得法杖后端一松，忙一低头，眼见达拉在半空中就要被扎成只豪猪，急忙一个手势挥出，引身向下，飞扑过去，抓住达拉的一只手，朝上疾飞。 鱼人们甩出的钳杆速度虽快，却快不过米雅莉的法术，绳子虽长，却高不过天空。 眨眼间，米雅莉已经抓着达拉，飞出了鱼人们甩出的钳杆包围圈。 钳杆纷纷落下，重又回到鱼人们的手里。 下面两个领头的执鞭者发怒了，整个身体都变作了暗红色，二怪合力，再次朝着米雅莉和达拉发出了一道闪电束，其余的怪物则在首领的威慑下被吓得皮肤都变作惨白，不待示意，便纷纷举起钳杆，要作第二次投射。 米雅莉见达拉身子麻木，尚未缓转过来，不禁心中有气，恨极了下面的怪物们，于是快速念出另一道咒语，发出一道比闪电束更为强烈的白光，那是“昼明术”。 霎时间，整个湖面都处在强烈的白光笼罩中，到处都明晃晃的一片。 这道法术，是少数几道对视力奇佳的寇涛鱼人有打击效果的法术之一。一经施展，下面的鱼人顿时陷入一片目盲之中，不见一物，投出的钳杆不及收回，反倒有不少都钉在了自己人身上，都怪叫起来。 好一会儿，鱼人们方才从忙乱中恢复正常，抬头一看，天空蔚蓝，白云朵朵，却哪里还有那二人的踪迹，不由得又是一阵怪叫。 米雅莉听得云层下面怪物叫嚷，不由得一笑，这一分心，维持在浮空上的法力顿时减少，身形一晃，差点儿和达拉一起栽下去，赶忙凝神，方才稳定下来。 飞不多时，达拉苏醒过来，发现自己被米雅莉紧紧抓住，吊在半空中飞行，想起刚才的事情，自然是米雅莉救了他一次，脱口道：“谢了。” 米雅莉本想说：“不过又互不相欠。”苦于维持浮空之术，又负重极大，竟然不敢就此搭腔，只得白他一眼。 不一会儿，米雅莉渐感法力不支，再一想，飞了这么久，总该远离了那些丑恶的寇涛鱼人怪物，于是重新钻出厚厚的云层，往下一望。 只见一条河流蜿蜒向西流去，显然是从鱼人湖中流出，必是寇涛河，这里面必然还有寇涛鱼人的巡逻队，绝非久留之地，但自己飞了多时，体力已然不济。 当下只得选了块看过去还算风平浪静的河边草地，缓缓降落。 刚一落地，米雅莉便听到河中水声哗啦，心道：还是遇上了。当下凝神戒备，却听“哧溜”一声，从河中跃起的，倒不是寇涛鱼人，而是一尾大鱼，正自暗笑多疑，却听得旁边的达拉“咕嘟”一声腹响，显然是肚子饿了。掉头一望，见达拉满面通红，表情尴尬，不由得抿嘴一笑。 见米雅莉发笑，达拉更不自在起来，也跟着讪讪地笑了笑，马上又顿住，心想：我怎么也跟着她笑起自己来了。 米雅莉早收起笑容，看一眼河水，忍笑问道：“饿了吗？” 达拉知道米雅莉不喜杀生，忙说道：“饿是饿，不过我还忍得住。”讲到这里，腹中又是一阵饥响，但见米雅莉极力抿住嘴唇，俏脸胜春，眼含笑意，达拉一时却又有些呆了，连腹中饥饿和方才尴尬出丑之事也已忘了。 米雅莉见他窘状，再也忍耐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自己却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忙转过头，不去看他，良久，说道：“我们走吧！” 达拉涨红了脸，道：“好。我看这一带草木葱绿，不像尘墟平原那边荒芜，总有些浆果之类。” 米雅莉点点头，忽然想起两人在那鱼人湖中游了半夜，虽然在空中也飞了不少时间，身上衣裳早干了，但定然都已粘上鱼人的腥臭味道，眉头一皱，随即一个手势弹出，一股水柱天空泼下，洒在二人身上。 达拉到现在是真不记得第几次被精灵法师的水柱淋中了，但见对方也是满身水珠，并且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瞧过去光亮动人，倒似凭空多带了些珠宝玉石般增色不少，不由得又是一呆。 米雅莉紧接着又从怀中掏出一些粉末，一扬手，洒在自己和达拉身上。 达拉正在想：这些粉末倒也奇怪，居然触水不湿。便感到粉末落到衣服上，随即浑身干爽，瞧瞧身上，已然一新，低头轻嗅，也没有了昨晚那般鱼腥。对米雅莉的法术好生着迷，情不自禁地说：“要是我也会点儿魔法就好了。” 米雅莉却是不以为意地说：“以后有机会我教你。” 达拉喜不自禁地道：“真的？” 米雅莉却未及答话，只淡淡地点一点头，即动身北行。 达拉自后跟上，与她并肩而行。 两人默默地走路，并不说话，但此时气氛较之他们初踏旅程，走在布洛斯草原上时的情景已经大不相同，没有了之前的冷淡，反倒多出些暖意。 二人渐行渐远。 第一章 萨米尔山 达拉和米雅莉离开尘墟之地后，一路向北，已然身处卡林杉废墟地区，这一地区曾是盛极一时的卡林杉帝国所在区域，因650年前卓尔侵略灭国后方始荒芜，现今只有一座卡林杉港港口城市还保持着昔日的繁华景象，其余地区大都已经残破不堪。 不过，一路走来，达拉和米雅莉却不得不感慨，这一带虽然和尘墟之地仅寇涛河一河之隔，土地面貌却大有不同。 由于靠近北方，这里的气温明显比尘墟之地一带要低，达拉和米雅莉只穿了单衣，在外行走已经微感凉意，好在这片区域草木茂盛，野菜浆果不少，更有许多寻常小动物奔跑其间，显得生机勃勃，倒是令刚从死人堆和怪物群中挣扎出来的二人倍感亲切。 越是朝北走越冷，再加上眼下已是秋末冬初，米雅莉身上单薄，望去犹如一枝风中的百合般，好看倒是好看，但达拉却心下不忍，可惜他要借自己的衣服给米雅莉穿时，却被米雅莉冷冷拒绝了。于是，达拉只好提议先去卡林杉港购买些旅途必备品。 米雅莉本想“赶路要紧”，可是，看到达拉关切的目光，竟然不忍心违背他的意思，点头应允道：“那这样，我们冒险穿山，走一次小路，从萨米尔山过去。” 达拉连连点头：“也对。如果走大路，不知道又要费多少时日。” 两人不知道，他们这一合计，却是误打误撞，走对了路。 萨米尔山，位于卡林杉废墟地区的西南部，西接卡林海湾，是一座海岸山脉，这座山虽然不是很大，但其中竟然还保留有一种古老原始的生物——恐龙。 这是一种跟龙颇有渊源的古代兽类，通常都居住在类人生物鲜少造访的崎岖地形，或是与外界隔绝的地方，像是遥远的山谷、没有通路的高原、热带岛屿以及沼泽深处，都有可能出现它们的身影。 但这座萨米尔山却是与众不同，尽管偶尔还是会有旅客经过，这座山里依然有两种肉食恐龙。 一种是凶暴且奔跑速度极快的恐爪龙，有时又称迅猛龙，这种龙的体型虽小，但脑容量较之其他恐龙，却大出许多，因而，在采取狩猎时，往往会使用精明的战术来猎取食物；另外一种，就是猛禽龙，这种颇似恐爪龙的大型版本，二者无论是习性还是能力都一样，唯一不同的是，猛禽龙的肤色看起来比恐爪龙更加鲜艳，更像是热带的鸟类，因而得名。 恐龙虽然凶猛，但事实上，从这座山脉直接穿山而过，去卡林杉港的徒步旅客，比起绕道奥姆拉伦、卡林杉之殇的冒险者来说，可谓相差无几。 这里的恐龙虽然凶猛，但总归是活物，不似另外两块地方，和尘墟之地一样，遍布食尸鬼和妖鬼，危机重重。 卡林杉废墟也是一块遥远的古战场，虽然不像尘墟之地那么广阔，但是一过奥姆拉伦山口，进入号称“卡林杉之殇”的卡林杉帝国旧地，这块面积不大的小小盆地，也和尘墟平原一样，寸草不生，荒芜至极，只在夜里才有食尸鬼、妖鬼等一干鬼怪出没，令人胆寒。 达拉和米雅莉走在山中，见周围草木茂盛，别有一番景致。况且，此地西临海湾，时有从海面吹来的暖风，带动水汽，以至于这一带的气候，与周围的地区都不一样，虽然此时已届深秋，但林中温暖潮湿，树叶葱绿，还有野果累累。 二人一路饱餐，心情大好，精神也跟着振奋起来。 米雅莉先前所受的伤也已痊愈，加上达拉细心照料，此时更是恢复如常，只是她的心理起了些微妙的变化，再不似先前那般孤傲自诩，以为除了阿兰德，天下再无可与自己相抗衡的法师。 魔法世界奥妙万千，总有人另辟蹊径，后来居上。 即便如吉米达旦这样魔法能力低微的法师，只要善于利用环境以及时机，取得的成效竟然也不小。 对达拉，米雅莉的看法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化，眼前的这个少年，比起她初见时，已经多出了另外一种意义。 两人在那些荒芜之境的共同扶持与历险，让他们彼此间已经生出了一丝淡淡的、不易察觉的暧昧情愫。在米雅莉眼中，达拉已经不再是旅途中的累赘。至少，有他作伴，孤寂的冒险旅途，已平添了一分暖意。更何况，有几次生死关头，他们都相互依赖，相互帮助，才得以共同脱险。 人在生死考验前，情感的增长往往快到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尽管米雅莉并不认为她从此对待这个“人类野小子”和之前相比有多么两样，但达拉却已察觉到精灵法师态度的微妙变化。 而米雅莉也看到达拉身上的巨大变化，回想起她和达拉初相识时，这个傻小子在巨大的甲伏怪獒钳中挣扎求生，满身污泥狼狈不堪的样子，再看现在达拉，米雅莉真的不敢相信，眼前这显得有些早熟的少年男子，就是一个月前那不堪一击的野小子。 她不得不再次感慨人类的变化之快，变化之大，这短短的时间对生命漫长的她来说，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但达拉这个傻小子却偏偏在一眨眼间，就已经变得令人刮目相看。 一路上，他几次甘冒生死风险来救自己，米雅莉一直看在眼里，虽然不见得就此感激涕零，但内心深处的感动却是免不了。 想起达拉对自己的魔法颇感兴趣，而自己也答应过教他，现在反正也没有什么事做，不如试着教他一两个简单的法术，偿他心愿。 想到这里，米雅莉转过头，对正走在她旁边，凝神观察周围环境的达拉说：“你想学什么魔法？” 达拉的视线从林间收了回来，有点儿怔怔地望着米雅莉，不明白她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 见达拉还没有反应过来，米雅莉有点儿不耐烦，再次问道：“想学什么魔法？” 达拉这才记起米雅莉曾说过教自己魔法的话，对米雅莉灿烂一笑道：“那个用泡泡把衣服弄干的魔法，我看就很好。” 米雅莉好失望，没有想到她修习的魔法技能那么多，达拉偏偏选中了这种根本没法与人对战的无用魔法。想他不懂魔法，不知道哪种魔法对提高他的战技最为有用，有心提醒道：“我可以教你一些简单的攻防魔法。你魔武兼修，以后与人对战就容易占上风。” 达拉一听，喜不自禁，但随即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如果教了我魔武兼修，你还可以教我那个泡泡干衣的魔法吗？” 米雅莉心道：傻小子终归是傻小子。自己先前还以为他近来进步神速，人也聪慧不少。原来只是假象。 “唉。”米雅莉叹一口气，不再理会达拉。 达拉却另有考虑，觉得和米雅莉在一起，时不时地被水淋，虽然他身体强健，不至于就此感冒发烧，一病不起，但却着实狼狈，因而一心想学她那法术。 至于武技方面，达拉也曾听老师吉布里讲过，有一种武士可以兼修魔法，在对战时将技艺夹杂着魔法使将出来，威力不小，不过，遇到真正武艺高强，大大超过自己的圣武士，这些魔法终归是花架子，不会起多大作用。况且，一个人的精力有限，如果不是绝顶聪明的人，又怎么可能事事精通？能在一个领域内达到登峰造极，无人可超越的地位，对于达拉来说已经足够。 贪多嚼不烂这个道理，达拉在进行武技训练时就已经深有体会。 老师针对他的每一项训练，虽然方法古怪，但都是循序渐进，慢慢增加难度，让他一步步提高，从未想过要他一次达标，一步登天。 因而，尽管米雅莉提出的魔武双修令达拉怦然心动，他还是更挂念“泡泡干衣”魔法，这个魔法对目前的他来说，才最为有用。 可是，一见米雅莉不再理会自己，达拉就有些懊恼，她愿意教，自己只管学就是，怎么还挑三拣四，现在惹到她不高兴，于是忙对米雅莉说：“不管你教什么，我能学都是很开心的，不过……”还是将后半句话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差点儿没把自己舌头咬到。 米雅莉听了“不过”二字，已经知道达拉的心意，对达拉执意要学那“泡泡干衣”的举动，感到又好气又好笑，这小子也不知哪根筋拧上了，非要学这没有实战用途的法术？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达拉的脑细胞结构如何，竟会产生这样怪异的念头，终于还是忍不住皱眉问道：“你非要学那魔法，到底是为什么？” 达拉感到惶恐不安，他怎么敢说“你经常淋我一身水，我学这个，也是为了自保”这类话，偏偏他又不太会撒谎，见米雅莉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正紧紧盯着自己，想好的托辞瞬间就飞了，只得讷讷地说道：“也，也不是非要学，不过……” 米雅莉见他那付窘样，只得摇一摇头，不耐烦地道：“不说算了。你非要学这个，我教你。” 达拉道：“那太好了！” 米雅莉见他喜不自禁的样子，暗暗好笑，一面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递给达拉，一面说道：“衣服沾了水，直接洒上去就可以。” 达拉忙接过去，问道：“不用念咒语？” 米雅莉轻哼一声：“雕虫小技，还念什么咒语？当然是越简单越好。” 达拉忙揣入怀中，还用手摸一摸，对米雅莉灿烂一笑。 米雅莉心道：这药粉一个普通法师都会研磨，你居然还得了宝贝似的，真是个傻小子。懒得再看达拉那付喜笑颜开的呆样，掉头走开。 达拉忙也跟了上去。 猛然间，达拉刹住脚步，侧耳细听，然后小声对米雅莉说道：“你听，我感觉到，在我们附近有人。不远处，好像有一阵似有若无的呼吸声正在不断传来。” 米雅莉伸手拍拍达拉，朝前一指。 前方一棵大树之下，背靠树干斜斜地坐着一个武士模样的小伙子，因为他一身铠甲都是古铜色，和树干颜色差别不大，而且坐在那儿一动也不动，达拉之前又一直抬头注意有没有恐龙这种大型动物出现，反倒没有留意近在眼前的武士。 经米雅莉一提醒，达拉顿时尴尬不已，才发觉自己驻足细听林中动静的举动颇为滑稽，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他急忙大踏步走上前去察看。 米雅莉心下暗笑，她早就发觉了这个奇怪的人类武士，能够坐在这里睡觉的，自然绝非普通人，不是米雅莉这般敏锐的精灵视线和听觉，也很难从远处便发现这个古怪的武士。 达拉刚走近几步，那武士便睁开眼，目光如电，同时右手按剑，紧紧盯着达拉，看得达拉竟然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 “怎么？”米雅莉轻声问道，达拉走上前去时，身体暂时挡住了她的视线，反倒让她看不到那武士了。 达拉闻言侧身让开，等米雅莉过来。 米雅莉却站在原地，只冷眼看那武士。 人类武士也在同一时间看到了米雅莉，顿时睁大眼睛，愣愣地望着米雅莉，仿佛瞬间掉下了一个无底深渊，嘴巴大大张开，却一直发不出半个音节，只感到耳边呼呼风声刮过，他好像真的飞起来了…… 米雅莉对这种神情并不陌生，心里又是骄傲又是不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武士的眼神和面貌，让她产生了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儿见过这个武士一般。 达拉却从武士的脸上看到了初见米雅莉时的自己，想到自己也曾这样傻愣愣地注视过米雅莉，顿感有点儿无地自容，更奇怪的是，对眼前的武士，他有一种陌生的熟悉感。 一时间，三人都沉默着。 周围的一切声音，都变得清晰可闻起来，林间的虫鸣鸟叫，甚至连树叶的簌簌作响，都好像就在耳边一般。 “嚓嚓”，两声极其细微的摩擦从林中土地上传来，将三人从各自的幻境中拉了出来。 武士一面对达拉和米雅莉招招手，一面悄悄拔出佩剑，缓缓地站了起来。 达拉和米雅莉也已经察觉到空气中涌动的那一种宁静肃杀，不约而同地背向而立，站到一起。一个拔出宝剑，蓄势待发，一个举起法杖，凝神戒备。 “五只，”武士突然轻笑一声，开口说道，“两只冲锋，三只从侧面包抄。” 达拉不由转过头看了武士一眼。 米雅莉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猛然一扬手，一道强烈的闪电从米雅莉的手中激射而出，击中了她面前的密林深处。 紧接着，一声巨大的嘶吼从密林中传来，一头约莫12英尺长、6英尺高的恐龙随着吼声跑出来，朝着米雅莉他们所在位置飞速猛冲，它的尾巴少了半截，光秃秃的残桩上还冒着焦黑的浓烟，应该是米雅莉刚才的杰作。 “恐爪龙。”人类武士大喊一声，猛然跳到米雅莉面前，双手挥剑，迎着恐龙跑了过去。 “让开！”米雅莉低喝，那个武士挡住了她的视线，一时间，米雅莉投鼠忌器，害怕误伤那武士，反而不能有效地施展魔法对恐龙进行攻击。 这些都只是短短一瞬间的事，达拉刚回过头看到这一幕，就感觉背后一股强烈的劲风和冲力袭来，完全是一种本能，促使他在还来不及思考前，就已经拉起米雅莉朝旁边一闪。此时，这样的反应，已经成了一种面临生死时的自然反应和智慧经验的总结。 两人还未落地，一头恐龙大张的嘴已经在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咬了个空，上下牙激烈相撞。 很快，恐龙又怒吼一声，朝着达拉和米雅莉扑过来。 达拉迅速将米雅莉拖到自己身后，同时另一手举剑朝恐龙伸来的前爪狠命一刺。 借着恐龙扑来的冲力，达拉成功刺中目标，可惜恐龙的皮肤太厚，达拉的剑不仅没有刺穿恐龙的脚爪，反而将自己手里的剑折断在与恐龙那锋利的爪子下。 达拉只得再次拉着米雅莉，连连后退，同时将自己的身体挡在米雅莉身前，以免恐龙疯狂抓扑的爪子伤到米雅莉。 “低头！”米雅莉突然在达拉身后喝道。 达拉一愣，但还是很快低下头来。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一道强烈闪电瞬间射出，擦着达拉头皮飞过，击中了扑来的恐龙，将那只恐龙贯脑而过。 达拉一抬头，就看到恐龙脑袋已然开始冒烟，只露出黑乎乎的一个血洞，那是米雅莉刚才的杰作。 恐龙虽然受了致命伤，但还是靠着巨大的惯性，保持着之前的汹涌来势，朝达拉和米雅莉重重地砸了过来。 二人飞快地朝旁一跃，避开恐龙倒来的沉重身躯。 恐龙倒地挣扎几下后，终于不动。 达拉和米雅莉这才朝之前冲向另一头恐龙的武士看去，只见对方已经将恐龙杀死在地，正在恐龙身上擦拭剑上的血污，却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都暗自心惊。 武士擦完剑，回过头，对达拉和米雅莉轻松地笑道：“其余三只跑了。”随即用手朝密林深处一指。 达拉和米雅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林木葱茏，树叶在清风中微微摇摆，哪里还有恐龙的影子，一时都半信半疑。 “您好，我叫迈克·凯利。”武士慢慢走过来，盯着米雅莉，简单地行了个礼，自我介绍道。 米雅莉不发一言。 达拉猛地一震，觉得自己好像在那儿听过这个名字。 突然，他看着眼前的“迈克·凯利”，喃喃道：“布洛斯草原。” 米雅莉也反应过来，细看武士，发现他果然和他们在布洛斯草原上遇到的那个人类武士有几分相似，只是现在换了装备，看上去年轻不少，难怪她此前一直觉得这个武士和他们似曾相识。 “你怎么还跟着我们？”米雅莉冷冷地问道，声音里大是不快。 迈克一愣，随即问道：“您觉得我们认识？” 达拉忍耐不住，从旁插口道：“我们见过，在布洛斯草原上。” 迈克转过头来看着达拉，突然指着他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达拉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话，引得他如此忍俊不禁。 米雅莉先是和达拉一样，愣愣地看着大笑不止的迈克，紧接着，她反应过来，显得愈发不快，脸色忽红忽白。 “有什么好笑的？”达拉和米雅莉异口同声地喝问道，声音完全重叠在一起，语毕，两人都吃了一惊，相互看看，略感尴尬，有点儿不自在起来。 迈克也是一愣，但见达拉和米雅莉二人的神态微妙，不乐道：“我从没去过布洛斯草原。不过……” “什么？”这一回，只有达拉在追问了，他身旁的米雅莉则闷声不响。 “我爷爷的爷爷，爷爷的爷爷去过，你们遇见的，也许是他！”说完，迈克又开心地大笑起来。 二人都听出了这家伙话语中的讽刺。 达拉性格和善，轻易不愿与人争执之人，但是，眼前这个叫做“迈克”的武士却让他感到极为不快，对方揶揄的口吻，带有讽刺意味的玩笑，都令他感到恼羞成怒，真的很想照准对方的鼻子，狠狠来上一拳。 不过，想到这种举动只会让身旁的米雅莉生气鄙夷，达拉又忍耐下来。 米雅莉冷然道：“那家伙自称‘米尔·凯利’，看来倒像你兄长，只可惜脑子有问题。” “什么？”这一回，轮到迈克发愣了，脱口而出道，“您怎么知道我曾曾曾祖父的名字？” “神经病！”米雅莉心道，但精灵的涵养让她极力忍耐，没有对一脸严肃的迈克骂出来，只是扭过头，不声不响地迈出轻盈的步子走开。 达拉看看迈克，道：“如果那真是你祖父，那……”达拉突然间身子一震，有些口干舌燥，愣了愣，才喊道：“米雅莉！” 米雅莉转过头，看着达拉狂喜的面容，不知道他又怎么了。 “时光之河，”达拉说道，“那个武士。” 米雅莉又好气又好笑，那叫“迈克”的家伙很明显是在捉弄他们，达拉这傻小子居然当真了，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还把他们的任务随口泄露而出，傻瓜。 达拉却似没有察觉米雅莉愠怒的面孔一般，一本正经地问迈克：“你祖父真叫‘米尔·凯利’吗？” 迈克看一眼达拉，有些迟疑，但还是点点头，道：“是曾曾曾祖父。你们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我们在布洛斯草原见过一个武士，和你长得有几分相像，他自称‘米尔·凯利’。”达拉说道。 迈克看着达拉，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很明显的，他对达拉的话相当怀疑。 达拉在迈克的注视下，也有些恍惚起来，说真的，就连他自己也不相信，那个自称“米尔·凯利”的武士会是迈克的曾曾曾祖父。天下重名重姓的人，也未必没有，只是他的直觉却在刹那间告诉他，这次巧合，绝非那么简单。冥冥之中，一切仿佛都自有安排。想到这里，达拉对迈克说：“那真是你祖父的话……” 突然，迈克再次大笑起来，并且一边笑，一边对达拉眨眼睛，扮鬼脸，说道：“你这人倒真有趣。” “什么？”达拉问，有些茫然，不知道迈克又为什么而发笑。 米雅莉在一旁冷冷地说道：“快走吧，还问什么，他明明在耍你。” 迈克察觉到米雅莉的气愤，吐了吐舌头，微笑着说：“我曾曾曾祖父是叫‘米尔·凯利’，不过，他几百年前就已经去世了，你们遇到的，应该是同名者。” 达拉非常失望，一转头，看见米雅莉正冷冷地盯着迈克，露出每次发怒前特有的表情，赶忙对米雅莉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 米雅莉轻哼一声，掉头就走。 达拉才要举步，却被迈克伸手拦住。 “你叫什么，我们交个朋友，如何？”迈克带着诚恳的表情说道，一面伸出手。 达拉略微迟疑，见对方确有诚意，不知道为什么，先前被他取笑的不快消失了，也跟着伸出手，和迈克紧紧相握道：“达拉·斯图尔。” “你们要去哪儿？”迈克问道。 “卡林杉港。”达拉老老实实答道。 “我就是那儿的人，正要回家去，刚巧顺路。”迈克微笑着说。 对于达拉擅自作主，与迈克同行，米雅莉相当不快，但碍于精灵特有的礼貌，也不便表露，只得冷眼旁观，任由二人交谈，心里对这个突然出现在萨米尔山的人类武士产生了一丝疑虑，时不时冷冷瞥他一眼，希望他在自己严厉的眼神下露出破绽，知难而退。 谁知道，每次米雅莉瞥向迈克时，对方都能及时迎上她冰冷的目光，睑睑眼睛，充满热忱地笑笑。 一路上，迈克嘘寒问暖，考虑细致，将达拉平时为米雅莉做的事一一做齐，而且体贴周到，连米雅莉也不得不感慨对方的殷勤备至，让她无从发怒。 再看达拉，发现这傻小子因为平时要做的事大都被武士迈克抢先做了，也已经开始露出有些后悔的悻悻然表情，米雅莉不禁暗笑。 对于迈克，达拉并没有看清对方和自己交朋友的真实目的，还不明了那家伙是在走迂回路线，只想经自己认识米雅莉以献殷勤。 只是，看到对方无论是在对待女孩子方面，还是在行走冒险方面的经验，都明显高于自己，虽然不见得很能讨米雅莉欢心，却也不像自己那般拙劣幼稚，一时间又羡又妒，也有几分着急，但转念一想，对方是自己刚刚认识的朋友，他怎么能因为这些小事暗生闷气？心胸未免太过狭隘了，又几次自我谴责一番。 迈克并不知道达拉在羡慕自己，反倒惊诧于他这一次的对手看似如此弱势，却偏偏难以挫败。他使出浑身解数，也没能让美丽的精灵法师对自己动心，却惊奇地发现，自己越是卖力，精灵法师反而越偏向达拉那傻小子。 他采给米雅莉的野果，往往被米雅莉随手一递，与达拉和他三人分食。看着达拉大剌剌地吃着自己一番辛苦后的果实，迈克心里就有点儿不是滋味。达拉却暗暗发笑。 又一次，米雅莉这样做的时候，迈克终于忍不住悄悄对达拉道：“要吃自己弄去。” 达拉瞪他一眼，放下米雅莉递来的野果，慢慢走开去，心里也憋了一肚子火。 迈克趁势自然而然地坐到米雅莉身边，将达拉放在地上的野果捡起来，一边吃一边和米雅莉搭讪。 米雅莉只是冷笑，怫然道：“少来这套。你骗得了那傻小子骗不过我。” “骗？”迈克愕然，随即微微一笑：“我就是骗我自己也不能骗你。” 米雅莉懒得再搭理对方，只是轻哼一声，掉过头去。 顺着米雅莉的视线看过去，不远处，达拉正“哧溜”一声，从树上滑落下来，身手倒也不凡，可惜和迈克相比是差得远了，怎么看都透着几分傻气，偏偏米雅莉还报以回笑，让一旁的武士哭笑不得。 萨米尔山虽然栖息着难得一见的恐龙，整座山却并不大，三人行走半日，已经快来到山脉北部边缘地带，远远的海潮之声都已听得见了。 正在达拉精神振奋，脚步加快之时，旁边的武士迈克突然低声提醒道：“小心。”一面拔出佩剑，严阵以待。 达拉一愣，随即也察觉到远处传来的极其轻微的刮擦声，马上反应过来，轻轻抽出宝剑，问：“三只？” 米雅莉淡淡地道：“不错。” “是先前逃走的那三只，还悄悄跟着我们。”迈克说道。 “听说恐龙通常会尽量避开人，为什么这几只偏偏一直跟着我们？”达拉有些疑惑地问道。 米雅莉冷冷地看着迈克，对达拉说道：“你问他。” 在米雅莉冷漠而清澈的目光注视下，迈克有些不自然地一笑，故作轻松地说：“难道这几只恐龙也好色，所以一直追着美女不放？” 米雅莉突然夹手去夺迈克的背包。 迈克灵活地闪开，问：“做什么？” “把背包打开。”米雅莉冷冷地说。 迈克嘻嘻一笑，对米雅莉眨眨眼睛，道：“我这里面可全是男人用品。” 米雅莉一面紧盯着迈克，一面对达拉说道：“达拉，你看看他背包，就知道那些恐龙是追着谁不放。” 达拉有些愕然地盯着米雅莉，不明就里。 迈克却长叹一声，愁眉苦脸地说：“既然你已经看出来了，我把它们还回去就是。”说完，解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了一枚蛋，放在地上。 米雅莉看也不看，还是盯着迈克的眼睛，道：“其他的恐龙蛋呢？” “恐龙蛋？”达拉惊问，但没有人理他。 “唉——”迈克又是一声叹息，有些无奈地将另一枚恐龙蛋取了出来，也放到地上。 米雅莉大不耐烦，严厉地问道：“还有呢？” 迈克神色忐忑地看着米雅莉，双手一摊，道：“真没有了。” 米雅莉对达拉说：“我们走。”说完掉头便走。 达拉恼怒地看着迈克，问：“你跟我们一起，就是为这恐龙蛋，好让我们一起帮你对付那些恐龙？” 迈克说道：“几头恐龙也算不得什么，只是……”看着米雅莉的背影，摇了摇头，神色泱泱。 达拉望着迈克，不发一言，然后转身追赶米雅莉去了。 迈克犹豫片刻，竟也跟了上去。 米雅莉却突然停步，回转身，冷冷地看着迈克。 武士也停下脚步，微微一笑，说：“我不是跟着你们，我刚巧顺路，刚巧顺路。” 米雅莉对达拉说道：“让他先走。” 武士愕然道：“后面可还有三只恐龙啊。” 米雅莉冷冷地说：“它们是跟着你，又不是跟着我们。” 武士沉默片刻，忽然笑道：“好，好，我先走。”刚一说完，便拔步飞奔，竟是直接朝着身后恐龙追击而来的方向猛冲过去，瞬间跑没了影。 达拉和米雅莉都吃了一惊，很快便听得密林深处传来恐龙嘶吼抓扑的巨大声响，相互对看一眼后，都不由自主地一齐朝密林深处冲去。 尽管武士有心利用他们，但如果让那武士一人面对三只狂怒的恐爪龙，见死不救，却也不是达拉和米雅莉二人的风格。 令人吃惊的是，当达拉和米雅莉赶到之时，却发现三只恐爪龙都已经伏地而死，和之前被武士杀死过的那头恐爪龙死状一致，都是四肢弯曲，倒在地上，还从胸腔里喷出一桶一桶的鲜血来。 武士迈克正若无其事地在其中一头恐龙身上擦拭佩剑新染的血污，对才赶到的达拉和米雅莉道：“这下问题都解决了。” 达拉难以置信地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米雅莉怒道：“你偷拿恐龙蛋，它们才一路追赶，你竟赶尽杀绝，一点人性也没有。” 迈克轻松一笑，并不动怒，问道：“你是精灵，也懂人性？再说了，你起先不也杀死过一只恐龙吗？” 米雅莉一愣，随即冷冷道：“我出手是为自保，并不像你这样滥杀。” 迈克还是微笑着问：“你怎么见得我是在滥杀？” 米雅莉道：“你……” 话犹未了，迈克道：“你并不知道前因后果，怎么能评论这中间的是非曲直？” 米雅莉身子一颤，张口无言。 达拉问：“那你为什么要拿它们的蛋？” “卖了换钱。”迈克干脆答道。 米雅莉冷笑一声。 达拉迟疑片刻，才问道：“我看你身手不凡，又是武士，怎么会沦落到打猎为生？” “沦落？”迈克反问，随即一笑，道：“傻小子，你根本不懂得什么是沦落。我靠自己的武技生存，在山林间自由自在，比上竞技场与人打架强多了。” 提到竞技场，达拉和米雅莉都沉默了，武士虽然是笑着说出这番话来，但他们二人却都从这只言片语中，感受到了一种异样的情绪，猜想这个表面看似豁达的武士，背后可能掩藏着一个令人心酸的过去。 三人再次沉默以对。 良久，米雅莉才平静地说：“走吧！天黑之前，我们得赶到卡林杉港。” 达拉看着米雅莉，又看看迈克，问：“既然顺路，一起走吧？” 迈克意外地看了看达拉，又看一眼米雅莉，精灵淡淡的没有任何表示，眼神却变得柔和起来，迈克心中一动，喜不自禁地说道：“这一带我熟，跟我来！”说完，走在前面带起路来。 米雅莉回头望望地上的三只恐龙尸体，微带同情之色。 达拉轻声道：“我们走吧。”心里想，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如果我们敌不过它们，还不一样会被它们给吃了。 米雅莉轻轻一点头，柔声道：“我们不敌它们，一样有可能被它们吃掉，但我还是很同情这几只野兽，它们为了自己的孩子，一路追赶，最后还是……”猛然发觉达拉正愣愣地看着自己，眼神中既有不解和疑惑，又有怜惜和爱慕，米雅莉脸一红，扭身走开，为自己刚才刹那的失态懊恼不已，羞惭万分。 达拉却是痴了，想不到平时看似一脸严霜的精灵大法师，竟然也如普通女孩儿般，有一颗如此脆弱柔软的心，达拉不禁暗暗感动，对米雅莉好感更甚。怔怔地看着米雅莉离去的曼妙背影，神思飘忽。 片刻，达拉才回过神来，猛然一敲自己的脑袋，飞快地赶了上去。 第二章 卡林杉港 卡林杉港，沃金神庙。 沃金是一个女性商神，在这繁华的自由港口城市，人们选择信仰她十分自然。并且，由于卡林杉港口居民多年来致力于港口的发展，这里也变得越来越繁华，是北方的矮人、西部的精灵和南方的人类进行贸易和中转货物的重要港口城市，因而，这里的人们在修建沃金神庙时，都很下了一番功夫，处处表露着卡林杉港的繁华多金。 神庙座落在卡林杉港口码头不远处的一方小山之上，虽然没有人类修建的培罗神庙那般大气磅礴，没有精灵修建的拉瑞斯安神殿那般唯美动人，却也金碧辉煌，庄严肃穆。神庙前方是供奉沃金的主神殿，建有纯金的沃金神像。神庙后面则建有一排牧师们居住的阁楼，雕饰画柱，气派不凡。兼之柱子上所有的图案都用金线镶过，一眼望去，十分炫目。阁楼下方，则是一排普通的民房，这里暂时居住着一些需要治疗的本地抑或外地平民。 达拉和米雅莉先前在布洛斯草原曾经遭遇过的奇怪武士米尔·凯利，就被软禁在此。他来到卡林杉港的沃金神庙已经长达半个多月了。不管这里的牧师们如何祈祷，也无法治愈他的“疯病”。 米尔却惊奇地发现了一个近乎不可能发生的事实，并且因此而真的有些神经错乱起来，怀疑自己那漫长的过去是不是真的都源于自己的妄想。眼下的一切都太过陌生，周围所有人都在谈论他的病，让他几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疯了。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卡林杉帝国时代的帝国武士，并且肩负着一项由国王所给的任务，但事实上，那个帝国早就覆亡了，所有的故事都是他臆想出来的。 大家都这么谈论他，时间长了，米尔也开始怀疑自己病入膏肓，因为，无论周围的人怎么努力，他始终坚持认为自己是来自那个年代的帝国武士，一定是在草原上遇到的那个法师施错魔法，将自己送到了现在这样的年代。他一再要求牧师们放他离开，或者想办法送他回去，为此，曾经多次大喊大叫：“你们无权关押我。快放我出去！” 这一天，当米尔再次大喊“出去”时，年轻的牧师伊莎贝拉远远听见，不待高阶牧师的传唤，便自己匆匆赶了过去。 多次的经验表明，这个难缠的人类武士，他“发疯”时只听得进伊莎贝拉的话。并且，这个麻烦的家伙也是伊莎贝拉从监狱中带出来，坚持认为他和其他的“疯子”不一样，非要留在神庙内治疗的人。 “冷静点，米尔。”年轻的牧师伊莎贝拉刚一进屋，便低声说道，她柔和的话语以及脸上泛起的红晕，仿佛一支强大的神圣力量，每次都能让不胜烦躁的米尔霎时安静下来。 “伊莎贝拉，”米尔轻声唤道，“让我出去，好吗？我没有疯，相信我。”这里处处都是牧师们通过祈祷而布下的禁制，没有牧师的带领，空有一身武技的他，根本无法擅自离开。 “我，我相信你，但是……”伊莎贝拉看了看窗外来来往往的其他牧师们，沉吟不语。 米尔道：“算了。当初你就不该带我来这儿。” 伊莎贝拉低下头，小声说道：“我也是为了帮你，如果你继续留在监狱里，他们会送你去竞技场的……” “那你帮人帮到底，让我离开。”米尔说。 “鉴于你现在的精神状态，我们认为还不能让你出去。”一道威严而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全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在外的牧师。她是沃金神庙的高阶牧师，也是伊莎贝拉的导师克拉拉。 在伊莎贝拉年少的心中，克拉拉简直就是一个神话般的传奇人物，她年轻时曾是卡林杉港有名的美人，并且家境富裕，追求她的男子像港口的船坞一样多，但是克拉拉却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神，并且在那次港口大瘟疫中，亲自去整个卡林杉港最贫穷、瘟疫最严重的地区，以自己的爱心和医疗神力，无偿地为那些身染重病之人治病，最终体力不支，自己也生了一场大病。那场大病之后，克拉拉的容貌毁坏得相当厉害，从此便将自己包在厚重的长袍之内，不再以真实面目示人。 不过，在伊莎贝拉看来，重重长袍内的克拉拉，别有一番超世脱俗的神圣美。对这位导师，伊莎贝拉已经不仅仅将其看作是自己前进道路上的良师，更是将其视为自己的偶像。每当伊莎贝拉对生活、对神的信念产生丝毫动摇之时，便会想起自己的老师克拉拉，然后羞愧地感觉到自己的怀疑是多么微不足道，从而再度坚定自己的信仰。 “我又不是疯子！”米尔对克拉拉可没有什么崇敬之情，声音再次高了八度，毫不客气地对克拉拉嚷道。在他看来，面前这个无时无刻不过来盯着他和伊莎贝拉的老女人，才真的是神经不正常，暴露出老处女特有的怪脾气。 “米尔，别这样。”伊莎贝拉恳求地看着米尔，对方在她楚楚可怜的眼神下软化了，只是气鼓鼓地瞪着克拉拉，但是默不作声了。 克拉拉看一眼年轻的女弟子，淡漠地吩咐道：“你跟我来。” 伊莎贝拉跟着老师克拉拉进了牧师们居住的阁楼区，走进老师克拉拉的居所之后，克拉拉才取下兜帽，露出自己可怕的面容。 伊莎贝拉发现自己无法不转过目光，眼前的那张脸实在太恐怖了，尽管那是自己最为崇敬的老师克拉拉，并且是为了一个高尚的理由而毁容。 克拉拉叹一口气，道：“你觉得我很可怕吗？” 伊莎贝拉低下头，说：“不。” 克拉拉重又盖上兜帽，这才对伊莎贝拉说道：“那你觉得他可怕吗？” “他？”伊莎贝拉抬起头，看到老师的眼神，瞬间脸红了。 克拉拉道：“就是那个武士，他很英俊，不是吗？” “老师？”伊莎贝拉吃惊又局促地叫道，心里升起可怕的疑虑。 “你相信他说的话吗？” “我，我……”伊莎贝拉脸上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克拉拉继续追问：“那你相信我说的话吗？” “相信。”伊莎贝拉点点头，肯定地回答道。 “那么，如果我说，他告诉你的一切，都来自他的臆想，你相信吗？” “老师，也许……也许他说的是真的，您如果仔细倾听，就会发觉。”伊莎贝拉有些犹豫地小声辩解道。 “你到处走走，就会发现，这里的很多人都是这样声称的，他们大都是身体无恙而心有疾病之人。我们身为牧师，不仅要减轻人们身体上的痛苦，更重要的是引领他们的精神，你懂吗？”克拉拉心平气和地说道。 伊莎贝拉再次低下头，沉默了。半晌，才抬起头，坚定地说道：“老师，我觉得不是，至少，他不是，他和真正有病的人不一样。” “是什么让你得出这样的结论？”克拉拉问道。 “只是，只是一种感觉……”伊莎贝拉说，有些不安地看了一眼克拉拉。 “好吧，”克拉拉无可奈何地说道，“假如他说的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办？” “我，我不知道。” “我给你个建议，带他去找炼金术士尼科尔，”克拉拉说道，接着又补充道，“就说是我的意思，他一定会帮忙。” 伊莎贝拉奇怪地看着老师，克拉拉一向对法师、术士之类的人没有好感，为何听她的口气，还和全城最古怪的炼金术士尼科尔有特殊交情。可惜，克拉拉的脸都隐藏在兜帽之中，只露出一双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眼睛。伊莎贝拉无法从这双冰冷的眼睛中看到老师内在的隐密情感。 与此同时，卡林杉港来了三个醒目旅客，其中一个是精灵法师，她的惊人美貌在客流量极大的卡林杉港，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所过之处，人人为之注目。另外两个则是人类男性，一个作武士打扮，一个则像个游侠，都长得英俊迷人，相貌堂堂。 尽管从他们风尘仆仆的样子来看，这三人都刚刚经过长途跋涉，脸上带了点旅程结束后特有的松懈和疲惫神色，但是丝毫没有减少人们对他们的好奇之心。 卡林杉港自组建联盟以后，这里的人们都敞开门做生意，与各个种族的来往都十分频繁，并且基本不再受到各种教条约束，民风开放、热情，不像精灵、矮人那般保守，也没有人类帝国那些严格制度的规范，再加上大多数人都信仰沃金女神，坚守实用主义，就连三岁孩童都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靠自己去争取。 因而，这三人一路走来，竟然引得不少大胆男女尾随在后，当然，大部分还是男性，只有少数几个看上去活跃过度的女孩夹杂其中。 行不多时，他们身后的追随者越来越多，已经开始显得尾大不掉，在十字路口拐弯时竟然造成了小小的交通混乱，差点儿酿出交通事故。 这三个到卡林杉港不久便造成交通拥堵的两俊男一美女，便是精灵法师米雅莉，人类武士迈克·凯利，以及正日趋成熟的人类少年达拉·斯图尔了。 迈克倒对这种景象习以为常，他过去也曾在大街上追逐过自己喜欢，一见之下便觉得挺有眼缘的女孩子，直吓得人家躲进沃金神庙方才罢休，因而，现在有人跟着自己，他丝毫不以为忤，还有几分得意，不时地转过头去，对其中三两个长相还算可人的年轻姑娘睑睑眼睛，抛出一个飞吻，引得那些女孩子尖叫一声，羞怯地钻入人堆中。 迈克才微微一笑，瞥眼去看身旁的精灵法师米雅莉，对方还是冷若冰霜，对一切都视而不见的样子，这让迈克有点扫兴。再一看达拉，这家伙明显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显得局促不安，紧张扭捏，连路都不知道怎么走了似的，惹人发笑。 果然，“哄”地一下，后面人群中爆发出阵阵笑声，让迈克大感脸上无光，真后悔和这个傻小子同行。不过，偷眼去看米雅莉，只见精灵微一皱眉，迈克重又幸灾乐祸起来。认识米雅莉不久，但在迈克看来，精灵可谓名副其实的冰山美人，总是冷冷的缺乏表情，现在竟然微微皱眉，很显然已经是内心极度不乐的表示。 达拉也发现了米雅莉的不快，还在担心是后面那群人的缘故，还在想法师一发火，不弄出个大水柱将那些人都淋成落汤鸡才怪。于是转过头看看后面的人群，发现不少人都指着自己嘻嘻哈哈，其中还有一两个大胆的女孩趁机对达拉飞了个媚眼，看得达拉脸一红，不由加快脚步，只想快点儿离开。谁知却“砰”地一声，直撞到街灯杆子上，将上面的烛台都撞落在地，自己也有些头晕目眩，却听见身后又是一阵阵哄笑。 达拉定一定神，才发觉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个港口守卫，面带笑容地看着他，笑眯眯地说道：“小伙子，在我们这里，毁坏公物可是要赔偿的。” 达拉有些尴尬地在怀里掏了一把，拿出二十个银币，递给守卫。 守卫看一眼银币，并不伸手接钱，摇了摇头。 达拉以为对方嫌多，又揣回去十个银币。 守卫不笑了，板起脸，冷冷道：“二十个金币。” 达拉失声道：“那么贵。” 守卫说：“这里可是卡林杉港！你以为是哪个小乡村的街灯么，两三个银币也就够了。” 这一回，连米雅莉也觉得脸上无光，冷哼一声，对迈克道：“卡林杉港的人都这么没礼貌吗？” 迈克见米雅莉动怒，急忙挨过去，伸手握了握守卫，并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只见守卫喜笑颜开地点点头，一边缩回手，往怀里揣着什么，一边对达拉说道：“既然这样，初犯不为过，你们给十个金币就够了。” 达拉尴尬地说：“但是我没有那么多钱啊。” 守卫再次冷了脸，说：“没钱？没钱就麻烦你跟我走一趟了。” 忽然，一个清脆的女声从街边一架马车中传来：“我帮他付。”言罢，一把金币从马车车窗中甩了出来，丢到守卫脚边，也不知道有几十个。 守卫一见那马车的标志，顿时收起先前的飞扬跋扈之态，变得毕恭毕敬，一边行礼，一边道谢。 达拉还有些愣愣的，不明就里，问道：“姑娘你是谁？为什么帮我？” 马车内传来轻轻的娇笑声：“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吗？傻小子！” 达拉如坠五里云雾。 不多时，从马车上下来一个年轻姑娘，长裙及地，披散至肩的褐色大波浪卷发，头戴一顶贵族女子的时尚小圆帽，看上去俏皮可爱，兼之明眸皓齿，眼角带笑，显得十分美艳动人。 达拉一时看得呆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米雅莉冷眼看那女子，又瞥一眼张大嘴巴，口不能言的达拉，微微冷笑。 达拉身旁的迈克却推了他一把，问道：“你们认识？” “厉娜！”达拉终于回过神来，开口叫道。 这女子正是达拉在米德兰森林相遇，又一起前往精灵半岛，后来在精灵密林方才分别的厉娜了。 听达拉叫出自己的名字，厉娜撇一撇嘴，道：“你终于想起我了吗？” “你怎么在这里？”达拉诧异地问。 厉娜轻轻一笑，返身朝马车上招招手，说：“下来吧，真找到了，又不出来。” 片刻，从马车上才又下来一个小女孩，黑发圆脸，身穿贵族小女孩常见的褶皱洋裙，看上去跟橱窗里的玩偶娃娃般娇美可爱，竟然是达拉在米德兰森林遭遇的，同样也失去至亲的小女孩娇妮。 厉娜笑了笑，将沉默不语，小脸微微泛红的娇妮拉到自己身边，对达拉说道：“她一直闹别扭，想要见你，所以我只好带着她来找你了。” 娇妮看一眼厉娜，大有不满之色，张了张嘴，旋即又闭上，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达拉疑惑地看着这一大一小，搞不明白起初在一起就相互闹别扭的女孩，为什么在他离开后居然走到一起了。 “这么说来，去精灵学院接走娇妮的人，就是你了？”达拉问道。 厉娜“扑哧”一笑，如花绽放。 娇妮也瞪一眼达拉，大有不屑之意。 达拉这才醒悟过来，事实就摆在眼前，自己真是多此一问。 “可以走了吗？”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犹如一股冷水兜头浇下。 三人一齐掉头望去。 只见精灵法师米雅莉冷冷地看着这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微微翘起的嘴唇，却显出她的不耐烦。 达拉这才醒悟过来，忙对米雅莉介绍道：“她们都是我到精灵半岛以前认识的伙伴，厉娜，娇妮。”又转过头来对厉娜二人说道：“这是精灵学院的大法师米雅莉。” 米雅莉对厉娜微微一颔首，又瞄一眼小女孩娇妮，微露惊诧之色。 由始至终，厉娜一直只顾着和达拉说话，而米雅莉又刻意和达拉保持着一段距离，厉娜根本没有注意到达拉身边，竟然多出个美貌的精灵法师来，而且对方的冷傲，比起自己以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偏偏达拉还对那精灵法师推崇备至，在介绍到米雅莉时，虽然字句平淡，但眼神和脸上的表情，却都暴露出他对精灵法师的特殊好感。 这让厉娜气不打一处来，她千辛万苦，纡尊降贵来找达拉，本来以为对方会感激涕零，见到她欢喜不禁，谁知他半天认不出自己倒也罢了，没想到他还另有美女相伴。这在厉娜之前的想象中可是完全不曾出现的情况。 厉娜是纵横赫尔伯特平原的人类组织“侏丘会社”头领的侄女。他们所在的组织虽然是非法组织，但却有合法掩饰，且据点遍布整个图雅大陆各大城市，势力强大。无论走到哪儿，人们都对她卑躬屈膝，因而也养成了厉娜颐指气使，骄傲横蛮的个性。直到在米德兰森林中连连受挫，厉娜这才知道自己以往都是纸上谈兵，缺乏实战经验，从而有所收敛，变得比以前低调一些。 最初，她去精灵学院接走娇妮，的确是因为见识过娇妮那小小身躯里爆发出来的神秘力量，想要利用小女孩为组织效力而为。但在后来的相处过程中，两人却因为对达拉的共同回忆，而成了一大一小的“莫逆之交”。 娇妮自不必说，她幼小的心灵中，早就把达拉当作父亲死后，唯一值得信赖的人。 对厉娜来说，头次出门，就连遭挫折，多亏了达拉一路照看，她才能安然抵达精灵半岛，兼之几次历经凶险，达拉都鼎力相救，厉娜不由得对这个看似有些呆呆的少年男子心怀好感。 况且少女怀春，心事本来就无处寄托，以往围绕在自己身边那些人的虚伪嘴脸，厉娜是看也懒得再看一眼，反倒对没有什么心机的达拉念念不忘。所以隐忍多时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派人四处打听达拉的消息。 “侏丘会社”是何等样的组织，厉娜将达拉的样貌形状一说，很快便打听到达拉离开精灵半岛后的去向，再加上厉娜身边还有一个天才小术士娇妮，达拉终于还是给她们找到了。 达拉一行人刚在卡林杉港口引起轰动，那边就已经有人将达拉在卡林杉港出现的消息传给厉娜。 厉娜当时正带了娇妮往北方赶来，已经到了卡林杉废墟上方，正打算穿过卡林杉废墟，直达矮人的锻魂城，一听说达拉在卡林杉港，立即命令空中飞骑转向，很快便已赶到。 一到港口，就有专门的马车直接带了她们过去，正巧遇到达拉被港口守卫刁难的情景。 一大一小两个女孩起初还相视一笑，饶有兴味地观看达拉的窘态，直到守卫要带走达拉之时，厉娜这才出手相帮。 不过，在手下的报告中，却没有人提到达拉身边还有一个如此美丽的精灵法师。厉娜一面生达拉的气，一面想着回去怎么整治那些办事不力的饭桶，对于精灵法师米雅莉的颔首，她只装作没有看见。 小女孩娇妮却充满不快地看着米雅莉，稚嫩的小脸上竟也显得醋意浓浓。 米雅莉还是冷冷地转过眼去看达拉。 三个女子的潜在交锋，达拉是没有察觉，但他身边的武士迈克却已经看了出来，不由得暗叹这傻小子居然艳福不浅。看不出他竟有这等魅力，让两大一小美女都为之气结。相形之下，风流潇洒的自己倒像是透明人一般，被这一干美女完完全全忽视掉了，还好身后还有一干追随者，足可聊以自慰。 不过，迈克转头一看，才发现不知道何时，周围的人群都已经悄悄散去，就连港口守卫都跑没了影。只有三三两两的壮汉慢慢围拢过来，密切注视着从马车上下来那个听达拉叫她“厉娜”的人类美女。 最终，达拉一行人还是难却厉娜的一番盛情，加上确实囊中已经羞涩，只得由厉娜安排三人在卡林杉港的一切衣食住行了。 本来，迈克大可就此离开，不过，眼见可以和美女同行，又可以白吃白住，居然厚脸皮地留了下来。厉娜本来就不太清楚三人的关系，所以一力邀约。达拉是不好意思让迈克自行离开，米雅莉则是懒得和这个人类武士争辩。所以最终，迈克还是和达拉他们一起，被邀请到厉娜所在组织设在卡林杉港的据点内小坐休息。 反正，米雅莉悄声对达拉说过，达拉也点头同意过，他们最多只能在卡林杉港呆一天，就要立刻启程，不再和其他人纠缠。 不过，看厉娜和娇妮的架势，达拉想要离开，还真要费不少心思。尤其是小女孩娇妮，自从见了达拉后，又如同在布洛斯草原上一样，自动变成达拉的一条小尾巴，达拉走到哪儿，她就默默不语地跟到哪儿。 厉娜则是兴致勃勃地只顾着和达拉说话，毫不理会武士迈克和精灵米雅莉。 而傲慢的精灵在众人面前，涵养居然出奇的好，不但没有淋达拉一身水柱，也没有拂袖离开，反而一直冷冷地跟在达拉身边不远处，偶尔斜眼看看他们，微微冷笑。 听说达拉是要来这里补充物质，顺便换一身装备，厉娜想也没想，便吩咐手下去卡林杉港买最好的武器衣甲来。 武士迈克此前已经通过达拉介绍，正式认识了厉娜，见厉娜对达拉如此殷勤，迈克不由得再次感叹世事不公，有心要打击一下她对达拉的热情，于是故意在厉娜面前冷笑道：“在卡林杉港，最好的东西，都不是买得到的。” 厉娜此前正眼也没有看过迈克，听他这么说，才转过头，轻蔑地道：“有什么是钱买不到的？况且还是在买卖之地。” 迈克并不生气，反倒极为欣赏这朵带刺玫瑰的张扬，笑道：“炼金术士尼科尔的魔法宝剑，就从来不是买卖能得来的。” 厉娜迟疑一下，转头悄声问一个随从：“尼科尔是谁？” 随从立马回答：“他是卡林杉港有名的炼金术士，据说他能根据不同人的特质，专门为他人的宝剑施展最合用的魔法。不过他脾气古怪，轻易不见人，好多想要求他施法的人，在他住所门口等个十天半月，也见不到一面。” 厉娜白了随从一眼，低声道：“罗罗嗦嗦，你现在就去找他来。” 随从动也不敢动，面露难色，道：“那，那尼科尔古怪得紧，从来不出门的。而且惹火了他，怕是……”眼见厉娜脸色不善，随从立刻将后半句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怎么？”厉娜柳眉一竖，极为不快。 “据说，”随从压低声音，“他曾将港督大人的儿子都变成了青蛙，就连沃金神庙的牧师们，也拿他没办法。能够和他说上话，见上面的人，少之又少。” 厉娜眉头一皱，道：“不管你想什么办法，总之，我要见他。不然……”眼中寒光一闪。 随从一个哆嗦，这位大小姐的脾气和手段，早已名声在内，组织内年纪颇大的长老们，也有不少吃过她的苦头，他一个小小喽罗，哪里敢以身犯险，亲自领教？不过，一想起要请动尼科尔这位脾气更为古怪的炼金术士，这一不可完成的任务，却又无论如何不敢接。当下便双膝一软，跪在厉娜面前，愁眉苦脸，语无伦次地道：“这，这，求，求您……” 其他众人见二人低语一阵，这随从忽然扑地跪倒在地，不由都吃了一惊，纷纷望向这边，面带疑惑。 达拉张口询问：“厉娜，怎么了？” 厉娜气急，却又不愿在达拉面前显出凶恶的一面，故作平静地说道：“我叫他去找那什么尼科尔，好为你的装备加持魔法，没想到这家伙竟吓得脚发软，死活不肯去。” 达拉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随从，有些不忍，道：“不必了，米雅莉也是法师，她也……” “我可不会这些。”许久不开口的米雅莉忽然冷冷说道。 “对啊，”厉娜接口道，语带不屑，“这事并不是每个法师都能做到的！” 米雅莉一点儿也没有生气，还是冷冷说道：“每个法师修习的法术系别不一样，能够做到的事情也自然不一样。你们不懂魔法，又怎能明白其中的差别。” 厉娜气结，本来是想讥诮米雅莉一番，结果反倒被对方给轻忽了，有心和她争论一下，一时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竟然愣在原地，默不作声。 “那，”达拉说道，“我的装备不必加持魔法，也是一样的，以前就没加持过什么魔法。照样能用。” “那怎么行？我就不信，这尼科尔架子再大，他也是个人，是人就会有弱点。总之，我一定想办法请动他。”厉娜不以为意地说道。 米雅莉冷冷看她一眼，不再言语。 武士迈克却哈哈大笑起来，引得众人都看向他。只听他笑道：“话不要说得太满了，美女，尼科尔不是普通人。就算是我跟他的交情，也不敢打包票他就帮忙。” “你认识他？”厉娜惊问。 迈克忽然止住笑声，严肃地道：“不错，他就是我的雇主。” “什么？”这一回，不止是厉娜一人吃惊，就连达拉也大感意外。 “那，你有办法让我们见到他喽。”厉娜最先反应过来，对迈克微微一笑，眼光闪动。 迈克暗笑，点头道：“一定，一定。” 卡林杉港北部，靠近碎冰河的一座小山峰上，耸立着一座尖塔林立的古怪城堡，那便是卡林杉港赫赫有名的炼金术士尼科尔的居住之地。 这座城堡时有怪声传出，尖塔上常常冒出各种各样的烟雾，有时候甚至会有电闪雷鸣萦绕整座城堡不去，稍有见识的人，都明白那是尼科尔的魔法实验导致。好在这位术士脾气虽然古怪，但是只要不是前往他的禁地所在，触怒了他，一般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山下的普通居民大都远远避开，倒也相安无事，从未出过岔子。而且，自从港督大人的儿子都给他变作青蛙之后，来此拜访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这一天，令周围居民感到吃惊的事情发生了，前前后后，竟然有两拨人都不顾劝告，大胆地上了山，走进尼科尔的古怪城堡，许久不曾出来。 第一拨人，是一个容颜秀丽的年轻女牧师，带着一个年轻壮硕，打扮奇特的武士。当人们纷纷对着牧师行礼，并且奉劝她不要进入那古怪城堡之时，年轻的姑娘却只是微微一笑，道：“多谢大家的美意，但是请放心，我相信自己受到神的庇佑，因为正是神指引我来到这里的。”说完，带着身边的武士上了山。 有人亲眼看到他们走到城堡大门口，短暂停留后，城堡大门竟然打了开来，放他们进去了。这可是件稀奇的大事，因为，尼科尔的城堡大门，鲜有开启的时候，大多数前来求见的人，都是无功而返，甚至有人在门口吃了闭门羹不说，触怒了尼科尔，还惨被变作畜牲，百般求治不得。由此，大家都相信，那个美丽的牧师，确实受到女神的庇佑，不由得开始赞美起女神沃金来。 不过，令他们感到讶异的事情，在这一天之中，竟然发生了两次，在那个牧师带着武士进入城堡后不久，又一拨人来到这里，要上山去见术士尼科尔。 这一拨人队伍壮大，既有白衣胜雪的精灵女法师，也有身着红色公主裙的人类美女，还有两个英俊不凡的青年男子，一个作武士打扮，一个看似游侠，身后还跟着个娇美异常的小女孩儿。 他们本是乘坐豪华马车而来，直到山脚下才下了车，步行上山。 有好心村民从旁加以提醒，说起尼科尔的古怪可怕，劝告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便被人类美女丢出的一枚金币截住，只听她傲然吩咐道：“这钱你拿去，给我的马找些上等草料来喂。”那村民立刻喜不自禁地去了。 人类美女轻哼一声，又扔给跟随而来的马车夫一些金币，道：“原地等我们。” 马车夫也喜笑颜开地点一点头。其实，就算她不作吩咐，他也不敢离开。 不久，村民找了草料来喂马，只见那一行俊男美女，也已经走到城堡大门口，片刻，城堡大门再次轻启，这一行人竟然也走了进去。只看得村民目瞪口呆，感到万分不可思议。 最后一拨人，便是达拉、米雅莉、厉娜、迈克、娇妮他们一行人了。 达拉一行人进入城堡时，才发现这座城堡主体结构都是一座座形状各异的高塔组成，大大小小也不知道有多少尖塔。 正对着城堡大门的，便是一座大约有七层楼高的黑色方塔。 塔前站着一男一女，正踟躇不前，犹豫不决。见后面又进来一拨人，前方两个男女一齐回过头来，看着新来的客人。 “是你！”男子和达拉、米雅莉三人同时惊呼。 那男子正是号称自己是“帝国武士”的米尔·凯利了，他身边的女孩，便是年轻的牧师伊莎贝拉。 米尔一见到达拉和米雅莉，霎时激动起来，指着米雅莉对伊莎贝拉连连说道：“就是她，就是她，就是她把我送到这儿来的。” “冷静点儿，米尔。”伊莎贝拉柔声道，说完看着米雅莉，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自我介绍道，“我是伊莎贝拉，”随即又问道，“他说的是真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米雅莉看看美丽的牧师，道：“他一直纠缠不休，很是烦人，自然送他回家了。” 牧师眼中掠过一丝轻微的忿怒，问道：“你可知道，你的法术出错了，将他送错了年代，给他带来很大的精神困扰？” 米雅莉冷然道：“第一，我的法术不会错；第二，即使错了，我的法术能量也还没有大到可以让人作时光旅行的地步。” “可是……”伊莎贝拉还要再说，却被一个声音从旁截道：“我们还有事呢，你们要叙旧到一边去。”原来是一旁的厉娜，她虽然不明白眼前二人和达拉、米雅莉他们有什么干系，但听她们简单两句对话，便已明白中间可能有些过节，尽管对米雅莉也看不顺眼，但那女子挡在门口，罗里罗嗦，明显又说不过米雅莉，心中对那秀丽文雅的牧师早不耐烦了，因而开口叫那牧师让路。 武士米尔此时只觉得先前在布洛斯草原视为天人的米雅莉已经变得面目可憎，他竟然按捺不住地拔出宝剑，喝道：“总之，你得尽快送我回去！” 这边达拉和迈克也纷纷亮出佩剑，达拉还未有所行动，迈克便已经跃到前方，喝问：“要打架吗？” 双方正在剑拔弩张，只听一个阴寒苍老的声音从黑色方塔中传来：“上门都是客，来到我这儿了，就要遵守我的规矩。难道，你们都当我已经死了吗？” 第三章 炼金术士 听到尼科尔微带怒气的询问，其他人都是一愣，感到自己的荒唐可笑，竟然想在主人家里打架，岂不是自讨没趣？ 迈克最先回过神来，立刻还剑入鞘，对黑色方塔上的尼科尔朗声说道：“你要的恐龙蛋，我已经带到了。” 半晌，上面才传来一道声音：“上来吧！不要走楼梯。” 迈克示意达拉收起剑，这才举步上前，却见那武士挡在路口，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迈克一打量对方，也是犯起了嘀咕，心道：这家伙怎么长得和我这般像，不知道的人见了，多半还以为我们是兄弟。 其实，此时冷静下来的众人都有这种感觉，两个武士站在一起，更显得如同两滴水般相似，只有二人的服饰和盔甲差异巨大，看起来确实不像同一个年代的。 迈克恍然醒悟，问米雅莉：“你们在布洛斯草原遇到的人，是他？” 米雅莉娇躯微颤，没有回答迈克，却问米尔：“你还记得到布洛斯草原之前的事情么？” 武士米尔本来不想要搭理她，但他实在无法拒绝一个美丽女子柔和的询问，尽管这女子之前害过他，使得他莫名其妙被监禁，而且，米雅莉的话也让他想起了什么，顿时脸现迷茫之色，道：“我记得，我是在北方的一条大冰河处失足滑下，醒来后就到了那片草原，紧接着就遇到了你们。” 米雅莉失声叫道：“原来如此。” “怎么？”达拉问道。 米雅莉看一眼周围的众人，达拉关怀地盯着自己，牧师伊莎贝拉正疑惑地看着他们，而厉娜则是一脸莫名其妙，两个武士相对而望，俱现迷惑，反倒是小女孩娇妮静静的目光耐人寻味，仿佛她对一切都了然于胸，毫不吃惊。 米雅莉脑中灵光乍现，重新恢复了平静，淡淡道：“没什么。”想了想，又对武士米尔柔声说道：“待见过那位炼金术士之后，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武士米尔自打见过米雅莉以来，还是第一次听对方如此温和地对他说话，血液中固有的面对美女就软化的缺点，令他霎时就忘了这位美女曾经电击过他，又将他送到这里饱受监禁之苦，也忘了几分钟前他还怒气冲冲，要对这精灵美女拔剑相向，眼中只剩下对方美丽温柔的面容，耳里只听得那柔和甜美的声音，心头一喜，乐道：“好啊！” 旁边的迈克见了米尔那乐颠颠的模样，心中不屑地想道：好色之徒，没出息。刚想完，便打了个冷颤，猛然意识到这也是自己的缺点。自己往往也是一见了心仪的美女，再重要的任务也可以暂时放下。据说这是家族遗传病，又一想自己父亲行走四方，风流半生。难不成眼前这家伙，是父亲在哪儿留下的私生子？顿时生出几分无奈，摇摇头，这才对其他人道：“跟我来。” 一行人跟在迈克身后，踏入了炼金术士尼科尔的黑色主塔之中，只见第一层塔内除了盘旋上升的楼梯，以及房屋正中画出的一个圆圈，空无一物。 除了迈克和小女孩娇妮，其余的人都微现失望之色，刚才大家明明听得尼科尔嘱咐：“不要走楼梯。”却不知道不走楼梯，又如何上去？都狐疑地看着地上的圆圈。 厉娜问道：“那是个魔法阵吗？” 米雅莉回答道：“不是，只是个普通圆圈，我没有感受到其中有任何魔法能量。” 厉娜诧异地看了精灵一眼，转过头对小女孩娇妮说道：“我问你呢，小家伙。” 米雅莉也不动怒，只冰冷地看了看厉娜，又看看达拉，最后才将目光落到此前一直沉默不语的小女孩身上。 娇妮摇摇头，又点点头。 众人均不解其意，厉娜却明白了，知道她是在否定自己又赞同米雅莉，泱泱道：“哦。” 迈克此时已经走到房屋正中的圆圈内，只见他双脚跳起，“嘿”地一声发力，再度落到圆圈内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圆圈瞬间变成一块圆板，与地分离，向上弹去。 众人这才看清，原来那块圆板下面接着弹簧，是迈克一跳之下，才发动机关，将他弹了上去。 眼看迈克就要撞上第二层楼的楼板，却见上面的楼板瞬时向两边分开，迈克刚好从中被弹入第二层楼内，楼板又快速地再度合上，迈克就此消失不见。 剩下众人都面面相觑，想不到这炼金术士竟然在自己的高塔内设置这等浅显却又奇怪的机关。 “装神弄鬼。”厉娜心想。看一眼其他人，问道：“难道，你们也打算这样上去？干嘛放着好端端的楼梯不走？” “厉娜，”达拉道，“既然来了，还是客随主便。”说完，抱起小女孩娇妮，走向那已重新合上、与地相连的圆板，依样画葫芦，也像迈克一样弹了上去。 厉娜见达拉离开，也不再坚持走楼梯，照样跟了上去。 剩下的米尔对伊莎贝拉和米雅莉做了个请的姿势，伊莎贝拉脸一红，扭捏片刻，才踏上圆板，将自己弹上二楼。【鬼门】 紧接着，米雅莉和米尔都上到二楼，才发现一行人都等在那里，望着头顶坐在一架伸缩长椅上的干瘦老头儿，不发一言。 原来，这座看似七层楼高的黑色方塔，竟然只有两层楼组成，第二层楼便是个高大空阔的空间，其中放有不少金属支架，一层一层排上去，架子上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以及装满五颜六色液体的、形状各异的玻璃器皿，还有一些笼子倒挂在那些支架之间，其中关着各种各样的奇禽异兽。 而那个干瘦的老头儿，自然是尼科尔了，他正坐在一架可以自由伸缩的长椅之上，于支架中上上下下、来往穿梭，寻找他需要的魔法实验材料。 见此情景，米雅莉心想，他倒更像是一个侏儒发明师，而不是炼金术士。 “我这些东西都是让侏儒设计的，如果不是为了魔法实验，我平常是极难得施展一回魔法的，太麻烦。”上面的尼科尔突然开口说道。 米雅莉心头一惊，敛神以对，却没有发现尼科尔有使用魔法侦测她思想的痕迹，变得有些纳闷，看着上面那个奇怪的炼金术士，对方的眼睛正发出睿智的光芒。 只见他一摇椅子下面的手柄，将自己连人带椅子，慢慢摇降下来，一双眼睛淡漠地打量起屋内的众人来。 每人被他掠过一眼，都感到有些不大自在，仿佛自己刚才的想法都被他识穿，唯独小女孩娇妮静静地望着他，眼神清澈。 “哈，”尼科尔好像发现了什么让自己惊喜的事情，看着小女孩娇妮道，“我们见过面，对吗？” 其他众人一齐惊倒。 娇妮却点点头，这个人，就是曾经路过她家里，指点父亲皮克斯带她去精灵半岛治病的那个术士了，想不到在这里竟然又再遇到他。 “你的病好了吗，小姑娘？”尼科尔温和地问道。 娇妮白眼一翻，瞪了尼科尔一眼。她的病情确实得到了控制，已然好转，但是，却因此而失去了相依为命的父亲，这代价实在太过巨大。 尼科尔摇了摇头，道：“看来已经好了。” “你……为什么……”娇妮忽然艰难地开口道，吓了周围的人一跳，尽管达拉和厉娜都清楚娇妮不是哑巴，但她长时间的沉默后突然说话，却也让人大受震动。其他人更是吃惊不小，迈克嚷道：“她不说话，我还以为……”却被米雅莉用法杖捅了捅，这才醒悟过来，立马住口不言。 尼科尔忽然露出笑容，只是他的笑容看来有几分古怪，也有几分滑稽，对娇妮道：“我老头子一辈子孤独决绝，不过还算爱憎分明，对自己觉得投缘的人，自然鼎力相助，觉得讨厌的人，杀了他也还嫌不够。我帮你，是喜爱小姑娘天赋奇佳，你也就不必感激我当初的指点之恩了。” “呸！”出乎意料，娇妮竟然朝着尼科尔吐了一口口水，虽然没有吐到尼科尔的脸上，却也弄脏了对方的蓝色长袍。 众人一齐变色，达拉更是一把将小女孩拉到自己身后，急急忙忙地说道：“大师，小孩子不懂事，您别生气。” 尼科尔哈哈一笑，忽然变了面孔，沙哑地说道：“老头子我是不会为难小姑娘的，但对其他人就未必了。”刚说完，突然提高声音：“除了这小丫头，其他人通通都给我跪下道歉！” “我们又没有招惹你！”厉娜不满地说道。 “你”字刚落，尼科尔已经身形一动，也不见他念什么咒语，一股带着恶臭的酸水便已经从他手中激射而出，朝着厉娜的脸上直喷过去。 “哗啦”一声，那股酸水眼看便要碰到厉娜，却被一道无形的光墙隔绝开来，纷纷洒在地上，将石头地板都烧熔出一个个黑乎乎的小洞来。 这股酸水要是直接浇到厉娜脸上……厉娜顿时打了个寒颤，吓得面色惨白，口不能言。 尼科尔冷冷地看着米雅莉，说：“这么年轻便有这种能力的精灵法师，想来就是25年前封印阿兰德的米雅莉了。” 米雅莉冷冷地不发一言，轻轻将法杖横在身边。 刚才施法相救厉娜的人，便是米雅莉了。说来她对厉娜并无好感，但精灵善良的天性，却让她不忍心见危不救，情急之下，本能自然而然地就发挥出来，关键时刻对厉娜出手相救。 一时间，屋内人人沉默，这炼金术士尼科尔，外界关于他脾气古怪、喜怒无常的种种传闻，当真名至实归。 “尼科尔先生，”牧师伊莎贝拉忽然打破僵局，开口道，“我的老师克拉拉向您问好。” 尼科尔身子颤抖一下，转过头来，看着伊莎贝拉，道：“克拉拉的弟子？” 伊莎贝拉点点头。 “克拉拉，”尼科尔再度变脸，脸上尽是柔和神色，“她还好吗？” “她很好！其实，我这次来，是为了……” “她叫你来做什么？”尼科尔突然严厉地问道。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实在搞不懂这人怎么回事，变脸比翻书还快。 就连和尼科尔合作过一段时日的武士迈克，也对这位炼金术士今日的反常大感头痛，想万一自己带来的人中有个三长两短，自己面上不好看倒也罢了，看那法师和厉娜，都不是善罢甘休的角色，说不定因此又再被关进监狱，卖入竞技场。深深后悔自己不该为了卖弄本事，将达拉和厉娜等人带到这里来。当下手按佩剑，慢慢移动身躯，暗暗戒备着，只待尼科尔再次发难，就先上去制服他。 对于这术士的伎俩，他多少还算有点儿熟悉，坚信只要再靠近几步，以自己的速度和敏捷，在对方施展魔法之前将其打倒，应该不成问题。 谁知，尼科尔这边对牧师伊莎贝拉严厉发问，那边却密切感受着其他人的每一个行动，察觉到迈克的企图之后，尼科尔猛地一摇座椅，将自己升到半空中，和下面一干人拉开距离，然后才冷冷地说道：“谁要是再乱动，我就把上面的药水一齐洒下来了。” “啊！”厉娜尖叫一声，站到达拉身后，紧张地盯着尼科尔的双手，结结巴巴地道，“别，千万别。不，不动，我们都不动。” 达拉见厉娜吓成这样，一边仗剑挡在她和小娇妮身前，一边柔声安慰：“别怕，有我在。”说完却突然觉得一道冷冷的目光从旁射来，转头一看，只见米雅莉微微冷笑，并没有看着自己，而是毫无惧色地盯着尼科尔，心下不禁一阵迷茫，又是欣慰又是失落。两人在尘墟之地上时，米雅莉也和自己紧紧相依，共同面对过那些艰难险阻。可是，自从其他人出现后，她便刻意和自己保持一段距离，又变成一座不折不扣的冰山了。 尼科尔哈哈大笑几声，理也不理厉娜的哀告，还是看着伊莎贝拉，柔和地问道：“克拉拉叫你来做什么？” 伊莎贝拉心惊肉跳，方才明白老师口中“身体无恙而心怀疾病之人”是什么样子，对喜怒无常的尼科尔有几分畏惧，也有几分同情，但是对神的信仰，以及对米尔的关怀，却又强迫她鼓起勇气，将自己的来意清楚地说了出来。 尼科尔听完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忽然，他古怪地笑了笑，看着下面一行人道：“在你们心里，我本事很大？” “您老人家岂止是本事很大，简直是无人能及。”除了迈克喜笑颜开地说道，没有一个人敢接口。这老头儿脾气着实古怪，大家都怕一个回答不对，又触怒了他，本来为请他帮忙的，弄成剑拔弩张就得不偿失了。 尼科尔却又板起面孔，冷冷说道：“可惜，我没那本事。逆转时空。哼，哼哼。”接着又小声地喃喃道，“克拉拉明知道我这项实验还没有成功，却叫你们找我，存心讥笑我？不，不会的，她不会这样对我的。” “不……”伊莎贝拉辩解的话刚开了个头，便被旁边的厉娜截道：“我们可不是跟她一伙的！” 尼科尔不耐烦道：“我知道，今天来了两拨人，一拨是打了克拉拉的名号，另一拨是跟着迈克来的。不过你们之间也有些恩怨，是怎么回事？” 厉娜推了推达拉，催促道：“快说呀。” 达拉看看米雅莉，对方眼神冰冷，淡淡地对尼科尔说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与您无关。” 尼科尔道：“你们不说，我也知道。” “那又何必多此一问。”米雅莉依然是那种淡淡的口吻，旁边众人不禁都捏了一把汗，害怕她这种态度又再惹毛上面那个有些疯癫的术士。 尼科尔不怒反笑，道：“那人类武士，绝非单凭某人的力量送来。莫非，那消失已久的‘时光之河’，又再度出现了吗？” 达拉和米雅莉闻言都是一震，其他人则迷惘不已。 尼科尔兀地哈哈大笑起来，众人面面相觑，不解其意，如芒在背。 “我就知道！”尼科尔得意地说。 “难道你也能看透未来？”达拉想起精灵预言系法师欧斯特，不禁问道。 尼科尔白了达拉一眼，道：“有些事情，根本不必用到魔法，何必那么费力？聪明的人自然能察言观色，知人心意。” 厉娜听尼科尔抢白达拉，心下不快，有心要替达拉辩驳几句，但一想起刚才他对自己发飙的情景，却是迟迟不敢开口。 “既然他帮不上忙，那我们还是走吧！”米雅莉却冷冷地对达拉开口说道，说完，举步就走。 尼科尔冷笑一声，道：“米雅莉，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米雅莉回转身，淡漠地看着尼科尔，说道：“你不肯帮忙，我们就要走，你还能强留不成？” 尼科尔和米雅莉静静对视。 就在此时，一股轻微的魔法波动在塔中震颤了一下，非常轻微的一下，但是尼科尔和米雅莉都如受雷劈，顿时愣在原地，先前的气势都被吃惊所取代，两人的目光一齐转向了达拉的身后，那个一贯沉默的小女孩娇妮。 娇妮静静地看着两人，一阵噼里啪啦的细小爆裂声在塔内响起，众人此时都注意到，这个小女孩的右手五指呈抓取状，一团小小的火球，就在小女孩的手中不断翻滚爆裂着。 尼科尔和米雅莉不禁相顾骇然，先前的对峙瞬间消失，转眼便只剩下无尽的惊诧和疑惑。对于他们而言，能够以自身的魔法力量齐聚火球，并且能够加以控制的，已经可以算作通过魔法试炼的大法师了，而当世能够通过这项魔法试炼的法师，在整个图雅大陆上都屈指可数，并且无一不是经过漫长岁月中无数次的魔法实验和积累已久的魔法知识方能达到。眼前的这个小女孩，最多不过七岁，在人类中也属稚嫩孩童，尽管此前二人都已看出娇妮的潜在魔法天赋和能力，但是却没有一个想到，她的魔法造诣竟然已臻此境。照此发展，她要超越那个传奇般的黑袍法师托克·阿兰德，也指日可待。 其他众人不通魔法，但看到这样的魔法奇观在一个小女孩手中出现，却也吃惊不小。 对于达拉而言，娇妮现在比以前翻白眼的时候又多了一项让人望而生畏的魔法技能，一时不知该感到欣慰还是可怕，也只怔怔地注视着娇妮，有些失神。 娇妮抬起手，将手中的火球对准上方的尼科尔。 达拉却忽然喊道：“娇妮，别这样。” 娇妮如遭电击，停了下来，手中的火球瞬间消失无影，她有些迷茫地盯着达拉。 其他人的目光也都一齐转向达拉。 达拉环顾四周，诚恳地说道：“我们来这里有求于人，应该遵守主人的规矩，”接着又抬起头，看着上方的炼金术士尼科尔，“如果您确实有难处，我们现在就告退，打扰之处，还请见谅。” 尼科尔脸色古怪地盯着达拉，陷入沉思之中。 众人都以为达拉的话惹到了这个神经异常的家伙，不禁暗自着急。 米雅莉和小女孩娇妮更是悄悄聚集各自的魔法能量，一旦尼科尔对达拉发难，就立刻出手相助。 良久，只见尼科尔长叹一口气，对达拉说道：“你这小子，还真像我年轻的时候。算了，就当是帮自己一回。你来这儿干嘛？” 达拉将他们的目的简单叙述了一下。 尼科尔皱皱眉头，一摇椅子手柄，从上面摇了下来，直到地上，才从椅子上站起身，看着达拉道：“小事一桩，你的宝剑呢？” 达拉将腰间的佩剑取下来，双手呈给尼科尔，那是厉娜在卡林杉港新近购置的一把宝剑。 尼科尔只看了一眼，问道：“就这？” 达拉点点头。 尼科尔又是一皱眉头，道：“你跟我来。”说着朝屋角的楼梯走去。 达拉略微迟疑，举步跟上，小女孩娇妮一手抓了达拉的衣角，紧紧跟在达拉身后。 厉娜愣了愣，她实在不想继续和那个古怪术士呆在一起，但是留下来面对米雅莉一干陌生人，她也不愿，想了想，还是迈开步子跟上达拉。 尼科尔走到楼梯口，停下来，转过身，看着其他人恶寒寒地道：“就这傻小子跟我去就是了，其他人不必来，我不欢迎！”一低头，看了看达拉身边的“小尾巴”，语气转而温和：“你例外，小姑娘。”说完，顺着楼梯走下去了。 “别一个人去，达拉，”厉娜小声恳求道，“那人那么怪异，我怕……” “没事的，放心吧！”达拉对厉娜微微一笑，眼睛却看着米雅莉。 精灵法师冷冷的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和达拉眼神相遇时却微微闪烁了一下，低下眼，语气冰冷地说道：“自己留心。” 达拉大喜，还要再说什么，却听得尼科尔在下面不耐烦地说道：“快下来，又不是生离死别，不过是叫你跟我去选把剑。” 达拉一听，更加欢喜，但看看楼梯还是有些疑惑地问道：“老先生，你说过不要走楼梯的，我还是……” “什么老先生？我老了吗？”尼科尔在下面喝问。 达拉忙道：“不，也不是很老。” “也不是很老，毕竟还是老了嘛。”尼科尔道，突然又提高声音，说：“磨蹭什么？快下来，我说过不要走楼梯上去，又没有说不能走楼梯下来。快来！” 达拉暗暗吐舌，这尼科尔当真古怪得紧。 娇妮跟着达拉，达拉跟着尼科尔，三人来到城堡中另一座白色小尖塔内，刚一进去，达拉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这座白色尖塔是中空的，里面的墙壁百孔千疮，每一面墙壁上都密密麻麻地插着各种各样的宝剑，亮晃晃的，看得达拉眼花缭乱。 尼科尔面有得色，对达拉说道：“这是我的‘剑塔’，里面收藏着各地的宝剑，也有我自己订制的，都根据宝剑各自的特性，加持有合适的魔法在上，任何武士能得到这其中一柄剑，都如虎添翼。不过，一般人我是不会带他来这儿的。” 达拉惊喜交加，倒是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儿吗？”尼科尔忽然古怪地笑问道。 达拉摇摇头，实在不明白这古怪术士何以对自己另眼相看。 “你很像年轻时候的我，都那么极端。我那时极端的聪明，却也极端的傻；你现在极端的傻，却也极端的聪明。这极端，它是好事，也是坏事。不过，我先告诉你，你以后肯定会变得和我现在一样的！” 达拉不太明白尼科尔疯疯癫癫地在说些什么，但是大致意思却还明了，虽然心里不敢苟同，嘴里却并不说出来。 娇妮却忽然伶牙俐齿地说道：“达拉哥哥才不会变得和你一样！” 尼科尔一怔，想不到她小小年纪，却对自己浑然不惧，叹一口气，问：“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 娇妮撇撇嘴道：“为了个女人呗！” 尼科尔居然老脸一红，道：“你那达拉哥哥，也会因为一个女人变成我这样的。” 娇妮怒道：“呸！才不会！” 尼科尔摇头叹道：“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旋即又转过头，语重心长地对达拉说道，“当心女人，这甜蜜的毒药啊！” 达拉不解其意，心想：这尼科尔老先生还真不是一般的疯癫，居然和一个小女孩也能拌嘴，还吵得这样热闹，不可开交。猛然记起米雅莉他们还在方塔内等候自己，不禁有些着急起来，小心翼翼地提醒尼科尔道：“老先，不，先生，那剑……” 尼科尔用手一指，说道：“自己去拿。” 达拉看了看他手指的方向，那里少说也插着成百上千把剑，于是又问：“是哪一把？” 尼科尔怪眼一翻，道：“你来之前，那叫‘迈克’的武士没告诉过你？” “什么？”达拉疑惑地问道。 “我这里的剑都是有灵性的，不但你挑选它们，它们也挑选主人。你看中了哪一把，就自己过去拿，拿得出来，那剑就是你的，拿不出来，就另选一把了。” “那要是都拿出来了呢？”娇妮从旁笑问，达拉有些惊讶地看了娇妮一眼，认识她这么久以来，从没有见她说这么多话，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在这剑塔之内却这般活跃。 “那就都给你那达拉哥哥了呗！”尼科尔满不在乎地答道，忽然又狡黠地一笑，说，“可要是他一把也拿不出来，那就是自身魅力太差，没一把剑看得上他，我也爱莫能助了。” 娇妮白了尼科尔一眼，对达拉说道：“达拉哥哥，你快去拿剑，越多越好。” 达拉一笑，慢慢走进剑塔里面，靠近那些横七竖八插在墙壁中的利剑，看了半天，只见这里的宝剑果真把把锋利，件件迷人，几乎每一把都是爱剑之人一见之下就不忍释手的精品，就算在其中任选一把，也如多了个得力助手般为自己生威不少。看来瞧去，委实不知道该选哪一把才好。 忽然，一阵极为细小的震颤声传来。 达拉抬起头，发现剑塔顶端部位却插着两柄剑，其中一柄剑身光亮无比，璀璨夺目，另外一柄剑身乌黑，看上去平淡无奇，如果不是它还在轻轻地颤动，达拉根本不会注意到，在那柄光耀闪烁的剑旁，还有如此一柄黑不溜秋的细剑。 达拉心内一动，想：难道，刚才发出那声音的，便是这把剑？达拉不禁看了又看，只觉得那柄剑始终太过平凡，丝毫看不出什么上等兵器的模样，于是又转头去看那亮光四射的宝剑，正在盘算怎么上去拔剑一试。 可惜，看了半天，始终没有发现周围有什么可以触手攀登的东西，为此纳闷不已，看看地上，也没有开始在另一座黑色方塔内见到的机关，想要不要问下尼科尔，自己如果想要剑塔顶端那柄宝剑，又该如何上去。 回头一看，一老一小正在咕哝细语，娇妮盯着自己，眼含微笑，尼科尔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达拉不敢再去麻烦那脾气怪异的炼金术士，急忙转过身来，重又看着上面的那柄宝剑，发起愁来。 一阵阵细微的颤动声再次传入达拉耳中，达拉一看，还是那柄看去平淡之极的黑剑在震颤，脑中忽然灵光乍现，想起尼科尔所说这里的宝剑也会择主一说，不由得对那柄黑剑又多看了几眼，发现它虽然不如其他宝剑那般光亮，却另有一番特别的乌亮光晕，再说，尼科尔将它放得那么高，和另外那柄亮闪闪的宝剑并排而立，可见它的地位在众多宝剑之中，自然不像外表那么平凡。 达拉顿时有些心动，不由得怔怔地看着那柄黑剑，出神地想道，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将它取到手里？ 正想着，达拉瞬间只觉得触手冰凉，只见一柄乌黑的细剑已经安然地握在自己手里了。 紧接着，在一刹那间，黑剑大放异光，不住颤动，震得达拉几乎拿捏不住，一股强大的电流自剑柄传到达拉身体，达拉浑身一颤，只见许多画面纷至沓来，自己好像置身于一个远古战场，无数的恶魔汹涌而来。 自己仿佛变成了一柄剑，不断地朝那些涌过来的敌人奋力砍杀，达拉只觉得头晕目眩，不由得闭上了眼睛。那些画面却丝毫不受影响地继续出现在他的脑海中，片刻之后，画面一阵猛烈地抖动，停了下来，定格在一张靠近自己的大手之上，一个声音突然响起：“这就是传说中的上古神器，‘雷’剑吗？” 然后，达拉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到了，他惊讶地睁大眼睛，发现自己还在尼科尔的白色剑塔内，手里握着的黑剑也已经停止抖动，安静地被自己握着。 他有些疑惑地转过头，却见尼科尔也是一脸愕然地盯着他，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半晌，尼科尔才对达拉震惊地喊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达拉只得茫然地对尼科尔摇摇头。 尼科尔脸色难堪地说道：“还真是傻人有傻福。不过，这柄剑非同寻常，你自己要多加小心！留心控制！”紧接着，袍袖一挥，指着外面对达拉和娇妮说道，“你们走吧！记住我今天在剑塔内说过的话！” 达拉道谢完毕，带着娇妮离开了，走出一段路后，却见尼科尔还是呆呆地站在剑塔门口，失魂落魄地望着他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达拉想：莫非是舍不得这把黑剑？ 不由得又将握在手里的黑剑翻来覆去，仔细瞧了个遍，这才发现，乌黑透亮的剑身上，有一面剑面上，竟然刻着一个大大的“雷”字，只是字的颜色和剑身颜色相差不多，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在这个大大的“雷”字旁边，还刻着四个细小的黑字，“上古神器”，猛然回想起初拿到这柄剑时脑海中涌现出来的那些画面，不禁“呀”地出声，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上古神器，‘雷’剑吗？” 小女孩娇妮拉拉达拉的衣角，问道：“达拉哥哥，你说什么？” 达拉这才回过神来，想，没想到自己竟然挑中了把上古神器，难怪尼科尔脸色那么难看。自己和他并无太多交情，怎么好意思拿人家这么贵重的东西，但要将这柄上古神器雷剑还给尼科尔，达拉又觉得很舍不得。一时间，达拉变得犹豫起来，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想了半天，还是下定决心，暗道：“管他，既然他已经送给我了。” 达拉决心一下，顿时欢欣无限，越看这柄黑剑，不，这柄上古神器“雷”剑，越是觉得喜欢，当下得意，不禁拿起剑，随手一挥。 “轰”的一声巨响，一股莫名大力从剑身发出。达拉惊讶地看到，自己拿剑挥过的地方，就连空气也仿佛被劈成了两半，嘶啦啦地裂了开来，不远处，尼科尔的白色剑塔也在这股大力中震颤不止，抖落一地砖瓦灰尘。 炼金术士尼科尔先是被吓了一跳，紧接着，看清捣乱的人正是他好意赠剑的达拉时，顿时怒气冲冲，直接一道闪电飞了过来，就连娇妮也还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达拉已经被尼科尔的闪电击中，“扑”的一下，晕倒在地了。 在一阵颠簸中，达拉醒了过来，首先看到的，便是自己身边厉娜和娇妮关切的脸。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然身处厉娜家的大型豪华马车之内。米雅莉和迈克坐在马车内的另一边，一个淡漠地看了自己一眼，另一个则神色泱泱。并且，还有两个人也在马车一角，挨着迈克，那是牧师伊莎贝拉和武士米尔。 达拉很快便想起在尼科尔的古怪城堡遭遇的事，不禁问道：“那柄剑呢？” 厉娜惊讶地问：“什么剑？” 达拉心中一惊，差点儿跳起来撞到马车车顶上，想：难道在我昏倒过后，尼科尔又把那柄“雷”剑拿回去了？一低头，才看见自己手里依然紧紧抓着那柄乌黑的细剑，仿佛这把剑就是长在自己手里一般，已经变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自己这般紧握，手里却殊无异样感，不禁松了口气。 厉娜顺着达拉的目光看过去，道：“呸！早知道，就不该听信谗言，”看了迈克一眼，对方苦笑，厉娜继续道，“那炼金术士脾气怪异不说，在宝剑收集方面，也只是浪得虚名。你看他给你这柄破剑！还不如我给你选的呢！” 达拉却想着自己在剑塔内看到的那些画面，不由陷入沉思之中。 众人看他发呆，只道是选了把“好剑”欢喜傻了，也不去理会他。只有厉娜不时地问这问那，达拉却偶尔回答一两个字，重又看着他的“雷”剑发起痴来。 第四章 碎冰河畔 两天后，达拉、米雅莉、厉娜、娇妮、迈克、米尔以及牧师伊莎贝拉一行人，已经踏上了前往卡林杉港北部的碎冰河之旅。 这一次，由于厉娜的慷慨，他们都能够乘坐温暖豪华的大马车，这种马车由十二匹好马共同驱使，既快速又稳当，而且他们目的明确，这马车几乎一日千里，直奔碎冰河而去。照这样的速度，估计他们最迟下午就可以到达碎冰河了。 此时，达拉已经从获得“雷”剑的惊喜中慢慢恢复正常，并且在米雅莉的推测下，达拉才明白，武士米尔·凯利和迈克·凯利确有可能是一家人，只不过，一个是来自遥远过去的祖辈，一个则是现世的子孙。 由此，他们一行人才确定了计划，去米尔第一次遇到怪事的“碎冰河”，打算在那里寻找有关“时光之河”的线索，争取将米尔送回他本来应该处的年代。 这一奇事，在达拉，米雅莉和武士米尔，甚至牧师伊莎贝拉看来，都是难得的希望，在其他人看来，却觉得不可思议。 厉娜开始暗自盘算能否利用这条独家消息为自己的组织立下奇功，赚上一笔。娇妮倒是对这些都不甚感兴趣，只是好不容易见到了达拉，达拉要做什么，她自然要跟着去。 而最感别扭的便是迈克，突然多出个和自己长相相似的年轻人，已经够他惊诧的了，居然这年轻人还有可能是从过去而来的曾曾曾祖父级别，更加让他觉得难以置信。 米尔反倒喜笑颜开地和迈克逗乐，道：“迈克，我还从来没有结过婚，都认你是我孙子了，你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迈克气鼓鼓地不出一声，一转头，看见达拉正一边和厉娜说话，一边目视着米雅莉，顿时觉得对方傻不可耐，将一腔怨意都迁怒到达拉身上。 自从遇见达拉这小子以来，他就没有怎么顺心过，眼看着自己心仪的美女们一个个都为达拉操心，把风流潇洒的自己晾在一边，理也不理。 带众人去见尼科尔，他本来是有心卖弄，想让她们看看自己的本事，因为他千辛万苦带了恐龙蛋去，已经完成了炼金术士给出的第十个任务，可以换得尼科尔的一柄宝剑，让一干美女刮目相看，谁知道却因为达拉取走了其中一柄乌黑细剑而作罢。偏偏尼科尔脾气那么古怪，自己还和他争论不得。 向达拉讨要这柄黑剑吧，对方倒是大有“你尽管拿去”的喜意，可惜那在达拉手里安安分分的黑剑，一到了自己手中便触手沉重，根本举不起来，这才相信尼科尔收集的宝剑都“择人”一说。 现在，竟然还与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祖爷爷”同行，时不时地被对方奚落取笑，心里的憋闷，真是莫可名状。 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状态下，他依然坚持与一行人同行，没有自行离开。深究之下，他才发现，症结出在他对米雅莉的迷恋上，自从见了米雅莉，他脑海里所有的事情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只要她不出言反对，跟她去到天涯海角，他也是乐意的。 想到这里，迈克又拿眼看精灵法师，觉得这辈子所见美女，像米雅莉这样冰绝清丽的，真是目中未见其二，不禁心摇神荡。 精灵法师的目光却飘忽不定，看向了马车车窗外很远的地方，偶尔收回目光，也只有意无意地朝对面瞥上一眼，那里，达拉和厉娜、娇妮三人，以及厉娜的一个随从并排而坐。 达拉偶尔一两句呆头呆脑的话，竟然也引得厉娜咯咯而笑，媚态万千。小女孩娇妮虽然年幼，但面貌极美，听了达拉的话后也是微微一笑，娇美异常。 迈克再看达拉，越看越觉得达拉言语无味，面目可憎，不知道为什么从精灵法师到大小美女，再到那炼金术士，都对达拉青眼相加。 “傻人有傻福啊！”米尔忽然在迈克耳边叹道，吓了迈克一跳，一转头，发现米尔脸上挂着和自己相同的表情，才知道还有人和自己有同感。 他们倒真像是一家人。 不过，如果眼前这米尔真是他家那个同名老祖宗的话，迈克不得不感慨姜还是老的辣。因为，这米尔居然在对其他三位美女垂涎之际，还常常俯身过去，对旁边的牧师伊莎贝拉附耳低语，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害得年轻的牧师脸上时常红晕滚滚。 须知现今调戏牧师是会被剥夺自由，卖去竞技场的大罪，迈克就曾经犯过这种错误，在竞技场被当作搏斗的牲口一样，丢人现眼了好几年。并且，在那里，他还遭遇了人生中最悲惨的事件…… 迈克的脸色阴郁下来，恶狠狠地看了米尔一眼，道：“离那牧师远点儿！” 对于迈克而言，血液中固有的好色弱点，让他见了所有的美女都几乎情不自禁地追上去，大有不泡到手，死也不离开的冲劲，唯独对于牧师，不管对方是多么貌美的姑娘，他都会在短暂的冲动过后，瞬间想起在竞技场的悲惨日子，然后感到兴味索然。 可惜，这位“祖爷爷”根本不知道何为竞技场，对于“孙子”的警告也是置若罔闻，还是不时地转过头去，和身边的牧师密切交谈。 “吁——”外面赶马的随从忽然喝止马儿，马车一个急刹，猛地停了下来。 车内众人一齐失去平衡，东倒西歪。 迈克趁势一头撞到米雅莉身上，但觉对方身躯温软异常，浑不似外表那般冰冷。心头一荡，歪在对方身上，直到米雅莉用法杖狠狠捅了下他，才心有不甘地慢慢坐正身子，却见旁边的“老祖宗”还腻歪在伊莎贝拉身上，大肆揩油，心中有气，一把将“祖爷爷”拉了起来，对他怒目相向。 对面，达拉一手一个，紧紧拉住大小美女，却看着米雅莉柔声问道：“没事吧？” 米雅莉冷冷地不发一言。 达拉身形略稳，松开了厉娜，但还抓着小女孩娇妮不放，也有可能是娇妮抓着达拉不放。 厉娜看着达拉缩回的手，脸色不善，却又无从发火，只得向身边已然吓得面孔苍白的随从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那随从立刻答应着去了，不多时，回来汇报道：“马车夫说，我们已经到了。前面一百英尺外就是碎冰河。” 厉娜怒道：“怎么不到了河边再停车？” 随从哆哆嗦嗦地回答：“那，那，河里有怪物，我们都不敢靠近的。” “什么怪物？” “惧，惧噬体。” 厉娜回过头来看达拉。 达拉道：“那怪物凶残可怖，也难怪他们害怕，你和娇妮，还有伊莎贝拉在这里等我们。” “不，”牧师开口道，“我也要一起去，我相信，沃金女神会庇佑我们的！” “是啊，”迈克忽然接口，面带微笑，声含讽刺，“有了神的庇佑，即使你去向食尸鬼问路，也不会躺在墓地里的。” 伊莎贝拉脸红了，才要分辨，却听得米尔从旁边喝问迈克：“胡言乱语。你祖爷爷还没开口，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迈克瞪了米尔一眼，气鼓鼓地不说话了。 达拉有些为难，对米尔说道：“你们要多照看下伊莎贝拉。” 米尔道：“要你说，我们理会得。” 达拉又对厉娜道：“那你和娇妮……” “我跟你一起，我不想留在这儿！”厉娜急道。 “但是……” “这儿也有怪物怎么办？跟你在一起，彼此都好照应！”厉娜道。 “好吧！”达拉同意了，看着米雅莉。 由始至终，米雅莉都和小女孩娇妮一样，沉默地不发一言。达拉看她，她的眼睛也一直望着远方，对其他人的话充耳不闻。 “米雅莉？”达拉问道。 “一起走吧！”米雅莉简短地说道。 一行人慢慢来到碎冰河畔，短短一百英尺的距离，众人竟然都走得十分缓慢。尽管大家都早有准备，换上了皮装，却还是感到寒意森森。 奇怪的是，越往北走，这种寒冷的感觉反而越来越小，待到得碎冰河畔时，众人都吃惊地发现，过去常年漂浮着的浮冰全都消失不见了，整条河流水汽蒸腾，扑到脸上，竟然是阵阵温暖的热气。不禁面面相觑，大感诧异。 这条碎冰河，是从北部的极地苔原和斯特尔两大苦寒之地发源，经由矮人居住的主要地区雷鸣裂谷，在爱汀山一带汇合，流向卡林海湾的河流。由于从冰原地带流经此地，河里常年都有不化的碎冰漂浮，因而得名“碎冰河”，可是今年，这条“碎冰河”却变得有些诡异，不仅没有半点浮冰，甚至连水都像是被煮沸了般，热气蒸腾。 众人正在奇怪，忽然，一阵喃喃自语的声音从河中传来。 大家相顾骇然，知道是那传说中的惧噬体在施法，都凝神戒备，竭力抵抗怪物的诱惑。 厉娜先是被吓了一跳，但细听那喃喃自语声，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不过是唠唠叨叨地诉说着一些毫无意义的语句，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厉娜便犹如着了魔一般，也跟着胡言乱语，变得语无伦次起来，还一步步朝河中走去。 达拉一眼瞥见厉娜在往河中走，急忙跑过去，一把拉住厉娜，使劲摇了摇她，道：“快醒醒！” 厉娜这才如梦初醒，有些茫然地看着达拉，突然间，厉娜用手指着达拉身后的碎冰河，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却口不能言。 达拉还没转身，便已判断出此时的情形，直接反手一剑挥出，只听“嗷”地一声惨叫，一串肉体已经应声而落。 达拉牵着厉娜疾跑几步，才转身看去，只见一个像是从疯子的噩梦里跑出来的怪物，正挥舞着自己受伤的残躯，朝水中快速地缩了回去。 那是惧噬体，尽管已经受伤，但对智慧生物血液的渴望让它不愿就此放弃，因而还在河中慢慢游动着，盯着岸上众人，还是不肯离去。 虽然早有耳闻，达拉等人还是为惧噬体那可怕的外貌深感骇然。 这种怪物的身体，像变形虫一样，不断地变来变去，表皮呈现出各种人类肉体的颜色，忽红忽白，无数的眼睛和牙齿在它身上忽显忽现，偶尔挤出一张扭曲的面孔，也显出贪婪恶心的样子，令人厌憎。 厉娜从刚才的惧怕中回过神来，看着惧噬体那恶心的样子，“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让人吃惊的是，河中的惧噬体也跟着吐出一串唾沫，那些唾沫与空气接触之后，立刻开始燃烧，产生令人几乎目盲的强烈闪光。 所有的人都在这炫目的闪光中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只听“啊”地一声尖叫，跟着是一阵稀里哗啦的水声，好像是谁被拖进河里去了。 达拉睁开眼睛一看，发现一行人中少了米尔，牧师伊莎贝拉脸色惨白，一手抓着米尔的一块衣角，一手指着河中，道：“那儿！快！” 达拉望向河中，只见刚才那惧噬体紧紧攀附在米尔身上，不断翻滚的嘴巴正贪婪地吮吸着米尔的鲜血，米尔用力挣扎，挣脱出两只胳膊来，狠狠地将吸附在自己身上的惧噬体的嘴巴扯开，同时使劲一拉，硬生生地将惧噬体的嘴巴给拉断开来。 怪物吃痛，暂时松了松劲，米尔立刻趁着这一眨眼的功夫，用力挣脱开来，朝岸上游去。可是，那怪物很快便醒悟到猎物已经脱逃，马上蠕动着身体追了过来。 眼看着米尔又要再次被那只丑陋的惧噬体所包卷，一把黑剑从旁边横扫过来，将那具可怕的怪物截作两段，不待落下，又竖砍一剑，那只怪物顿时被分为四块碎肉，掉进水中。 达拉伸手一拉米尔，将对方从河里拉了出来。 所有的一切，都在短短几十秒内发生，快如闪电。 米雅莉的法术刚刚准备好，伊莎贝拉的祷词刚刚吟诵完，迈克也才刚刚拔出剑，朝达拉他们跑了几步，达拉就已经完成冲上前去救人，挥剑砍杀怪物，将米尔从河中带出来这一系列动作，快得不可思议。 就连达拉自己，对自己刚才的神勇表现，也感到纳闷不已，想不明白自己的技艺什么时候突飞猛进到这种地步了，还怀疑是不是因为其他人乍见怪物之下，被那丑陋的模样所惊吓，以至于反应变慢了？ 其他人却分明看到，是达拉的动作变快了。 尤其是迈克，在他看来，达拉这小子分明是自从得了那柄其貌不扬的黑剑之后，动作才变得如此流畅，反应才变得如此快速。心想，尼科尔给了他这么一把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黑剑，都能对一个这么呆傻的小子起到这么巨大的作用，炼金术士的宝剑，果真不是浪得虚名。要是自己能亲自去选剑，定能得到比这把样子平凡过度的黑剑更好的神兵利器。唉，大好机会，全因为自己好色，想要在美女们面前显本事而丢掉了。 正在这时，河中传来巨大的声响，无数只惧噬体一齐朝岸边游来，想是死去那只的尸体和血味儿，引来了更多的怪物。 达拉和米尔尽管都身经战阵，称得上是两名勇士，但见这么多令人恶心的丑陋怪物蠕动着朝自己游过来，无数眼睛和嘴巴在它们各自的身体上翻滚，却也感到可怖，不由得都回转身，大步跑了起来，边跑边往后看。 只见那些家伙不断喷出一串串原生质的肉体，每串肉体末端，都有多只眼睛和一张可以啮咬敌人的嘴巴。最多的时候，一只惧噬体身上就能挥舞出六串这样的肉体，如雨坠下。 米雅莉先前准备的法术正好派上用场，一团团火球在那些惧噬体周围炸裂开来，空气中顿时汹涌着血肉烧焦的腐臭气味儿。 伊莎贝拉的祈祷也得到了她所信仰的沃金女神的回应，神圣的光芒将达拉和米尔都笼罩其中，触到光芒的惧噬体肉串都纷纷掉落在地，近不了二人的身体。 迈克更是勇猛地冲了过去，和达拉、米尔二人相互接应，一起且战且走，出剑快，落剑准，招招凶猛，将那些喷吐过来的肉串一一斩落在地。 厉娜早已被眼前的景象吓到，忍不住转过身，朝安全地带跑去，远远地离开了岸边。 只有娇妮站在原地，静静地望着达拉，每当有惧噬体的肉串要掉到达拉身上时，她便聚起自身的力量，用一个火球将那肉串打开去。至于旁人死活，她却丝毫不曾留心。 终于，一行人在彼此的紧密配合下，都已经撤到安全距离，这才停下来，稍作休息。 回看那条碎冰河，众人发现，河中河畔，惧噬体令人厌恶的尸体扔得到处都是，还有活着的惧噬体正将同伴的尸身包裹起来，不断地吮吸其中的体液，每吸完一具，活着的那只身上都会多出一双眼睛和一张嘴巴来。 “真恶心！”厉娜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我们还要留在这儿，继续观看这群怪物自相蚕食吗？” 米雅莉沉思片刻，决然说道：“不，我们应该去碎冰河的上游。看看那儿的浮冰是怎么回事。” 达拉忙道：“她说得对，我们快走！” 厉娜不满地看了眼米雅莉，又看看达拉，问：“你为什么总是听她的？” 达拉直愣愣地道：“因为她说的，总是和我想的一样。” 厉娜语塞，怔了片刻，才泱泱地道：“算了，走吧！” 傍晚时分，碎冰河畔。 夕阳照在碎冰河的河面上，泛起粼粼波光，远远望去，景象煞是美丽迷人。可是，走在河畔的达拉一行人，却没有一个愿意靠近那条沐浴在落日余晖里的金色缎带。 为了不错过任何有关他们正在寻找的魔法河流的线索，达拉一行人终于还是放弃了舒适的马车，选择了步行，为此，厉娜没少抱怨，直到达拉都颇不耐烦地说了句：“叫你在马车上等我们，你又不干。”厉娜才略有些吃惊地闭了嘴，心里大为气恼，想自己千里迢迢找到他，又一路陪他来到这里，和他一起冒险，忍受许多苦楚，他不感动到匍匐求爱也罢了，居然还大不咧咧地数落起自己来，不由得暗道：你这自以为是的臭小子，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刚一闪念，顿觉一道目光从达拉身后射了过来，抬眼一看，娇妮正静静地端望着自己，眼神清澈，想来刚才的想法都被她猜到，顿时脸一红，低头无语。对这小丫头，厉娜大感复杂，又爱又恨。没有找到达拉之前，两人的关系由紧张慢慢转变得还算融洽，可一旦找到了达拉，娇妮眼里便只剩下达拉，和厉娜再次变得生分起来。 这一大一小美女间的一举一动，精灵法师米雅莉虽然没有时时关注，但冷眼一瞥，全都了然于胸，对那先前看来“不过是个人类野小子”的达拉，竟然不由自主地有些刮目相看。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 其实，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雌性动物都是盲目的，她们的哲学是，如果一个雄性动物有越多异性追随，则对方越有魅力。米雅莉虽然贵为精灵法师，但说到底，她也是一名女性，仍然难逃女子本能，眼见达拉在人类美女中如此受欢迎，达拉那原本有些呆的举动，在自己看来，也平添了不少魅力。 对此，却连她自己也搞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在作祟，令她对达拉先前慢慢积累起的一点一滴好感，都化作了星星之火。多亏了法师平日的自制和冷静，才令她终于控制住自己，没有加入那些无聊的争风之中，而是冷眼旁观。 不过，冷眼看达拉的米雅莉没有发现，还有另一个人，武士迈克，却一直在热眼观察自己，自己的一举一动，同样没有逃过迈克猎人般的双眼。就连她自己都不曾明白的隐秘心事，迈克在旁却看得一清二楚，知道米雅莉虽然不屑与两个人类大小美女争锋相对，但暗战却在所难免，她偶尔的冷眼一瞥，对于正和厉娜、娇妮说话的达拉而言，也是不小的压力，常常不自觉地便闭了嘴，直到厉娜再三催促，才再次小心翼翼地开口。 迈克不由感慨达拉这小子当真艳福不浅，竟然有这么多的美女都对他垂青。但是自己却怎么看，也看不出这家伙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说他皮囊不错，外表不凡，自己也英俊潇洒，在长相上并不输于他；说他武技了得，实力至上，和自己相比，就他那三两下，还不见得能打成平手。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从精灵到人类，一干美女或者法师，都对这家伙另眼相待呢？迈克百思不得其解，最后，还是只能得出和有可能是自己曾曾曾祖父米尔一样的看法，那就是：傻人有傻福。 对于米尔而言，迈克所为所想，他都看在眼里，不由暗乐。他自己现在的心情也有几分复杂，几分矛盾，这些复杂的情愫和矛盾，主要来自身边那位年轻的牧师。 一方面，他迫切地希望尽快回到自己所在的年代，可是这样一来，就要离开伊莎贝拉。但是，在和牧师伊莎贝拉短暂的相处之中，米尔感到自己深深地被这个立志将自己一生都献给神的清丽女子给迷住了。 她的身上，闪耀着和以往他交往过的那些女孩子完全不同的光辉，有一种让人一见之下忍不住想要亲近的亲切温柔，又有着让人不敢妄自亵渎的神圣感，这可能和她的职业有关，不过对于米尔来说，一个女孩子的职业，是不会妨碍他对她的感觉和行动的。 尤其是她所信仰的那位女性商神，在自己所处的年代是没有什么地位的，基本都无人拿到台面上来信仰，这也让他几次蠢蠢欲动，但最终都还是被对方的圣洁所打败，不敢像对付其他女孩一样，使出浑身解数来俘虏对方。 米尔承认自己好色，承认自己在过去的年代里风流不羁，虽然没有结婚，但是从十五岁的时候起，就已经懂得追逐女孩子，并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眼前的迈克，也不定是他哪个时候不留心欠下的爱情孽债的延续。 如果换作以往的自己，能够和喜欢的女子一亲芳泽，哪怕最后没有在一起，抑或是自己过后完全忘了对方，也不会有所遗憾，但这一次不一样，他对伊莎贝拉产生了一种异乎寻常的感情，让他根本不敢胡作非为。 再说了，迈克也严密地监视着自己，一再警告他离牧师远点，也让米尔倍感头疼，最终还是不敢有所实际行动，只在心里一遍遍唉声叹气。 可是另一方面，要他为了伊莎贝拉留在这个年代，他也做不到，不仅因为即使这样，他也同样没有机会和这样的女子在一起，还因为在这里，他自己是如此格格不入，根本找不到生存的价值和意义，除了伊莎贝拉和眼前这些人，其余众人都当他是个疯子，并且他也适应不了太多未知的新消息，更何况，谈论已经发生过的未来，在他而言，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尤其是，他得知自己宣誓效忠的卡林杉帝国，日后竟然会走向覆亡，自己的家乡卡林杉港，竟然会变成一个联盟城市，也倍感难以接受。 米尔的心理活动，伊莎贝拉无从得知，只是，短短的十来天，她感到，自己的信仰尽管坚贞，但其中还是渐渐多了点别的东西。 以前，她只是在神庙里宣称自己的信仰。 从卡林杉港有名富商家里人人宠爱的小女儿，一下子成了神庙中的低阶牧师，无数美丽衣衫长裙，珠宝首饰，在她看来都没有牧师的简单长袍和神杖美丽动人，从珍馐美味的丰富食谱到式样单一的小菜，她都能瞬间适应过来，一直以为自己能做到这样，已算是经历过绝大的考验，完全可以证明自己的信仰有多么坚定了。 现在，遇到米尔以后，伊莎贝拉才清楚地知道，以前的那点考验，不过是在物质上考验自己，根本算不得什么，现在这种时时和自己蠢蠢欲动、不安分的心灵作斗争的日子，才是真正的考验。 无疑，米尔是迷人的，如果在自己进入神庙以前，就遇到这样的男子，伊莎贝拉不敢肯定她还能否像当初那么坚持要将自己奉献给神，成为一名牧师。可是现在，当她已经是一名牧师以后，伊莎贝拉却不愿轻易放弃自己的初衷，她坚信这是神对她的考验。 并且，她还如此清楚地知道，不光是自己的职业，对她和米尔的交往有所影响，米尔本身的状况，也不容许他们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因而，尽管心里对米尔暗怀好感，伊莎贝拉却是始终一力克制，不断坚定自己的信念。 一路上，达拉一干人等各怀心事，都变得沉默不语起来。 反倒是小女孩娇妮在长时间的沉默后，忽然开口问米雅莉：“我们要找的‘时光之河’，究竟是怎么来的？” 众人都有些惊讶地看着小女孩，大家都知道那是一条传说中的魔法河流，也知道找到它可以逆转时空，甚至改变过去、现在与未来，因而，人人都想的是怎么找，在哪儿找之类的问题，唯独这个小女孩，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给了大家一个意外，想不到她竟然对“时光之河”的起源感兴趣。 不过，精灵法师一直是冷若冰霜，对别人都一付爱理不理的样子，想要从她口中问出有价值的信息，真是难之又难。 出乎意料，米雅莉看了看小女孩，竟然缓缓地开始讲述起来。 从米雅莉的口中，众人方才得知，在上古世界，他们所在的大陆便由九大阵营的众神统领，这九大阵营分别是守序善良阵营、守序中立阵营、守序邪恶阵营、中立善良阵营、绝对中立阵营、中立邪恶阵营、混乱善良阵营、混乱中立阵营以及混乱邪恶阵营。 由于众神各自为营，导致下方信仰他们的子民也跟着分裂为九大阵营，阵营与阵营之间，互有分歧，争端不休。 守序一方的人，大都希望一切有规矩可行，因而，守序众神便设定了不少不可更改的规则，针对时间，他们也定下了一项规则，那就是，所有的历史发展，都是按照一定的轨迹发展，人们可以研究过去、现在、未来，但是却不能对此作出任何改变，时间便有如一条奔流不息的长河，不可逆转。 而混乱一方的人，却是随心所欲，认为世界本就充满了混乱，一切都是处在亘古变化之中，因而，混乱众神便合力制造了一条真正的“时光之河”，这是一条充斥着强大魔法力量的河流，人们不但可以借此作时光旅行，还能通过它回到过去，改变现在，抑或去到未来，根据现在改变未来，使得守序众神设立的时间规则不再有效，所有的历史走向都因此而变得混乱无序。 两方阵营屡屡交锋，时间也在这条强大的魔法河流影响下，形成了一个悖论，这个巨大的悖论差点儿引起整个上古世界的崩溃。 最后，中立一方的众人为解决这个悖论，恳求中立众神设置了一条新的规则，来平衡守序与混乱之争，那就是能量守恒。 米雅莉讲到这儿的时候，达拉不禁插口问道：什么是能量守恒？ “谁要你打断我？”米雅莉忽然怒道，脾气上来了，之后，无论达拉怎么询问，她都冷冷地不发一言。 除了厉娜和娇妮，其他人都有些埋怨地望着达拉。 达拉也正在后悔打断了米雅莉的谈兴，只听得身旁的厉娜喊道：“快看！” 顺着厉娜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达拉发现了一道美丽的奇观。 碎冰河中，往昔常年封冻的巨大冰块全都融化了，整条河流变得热气腾腾，还大放异光，不断翻转着五颜六色的美丽光芒。 河面上光雾缭绕，水汽漫漫，显得朦胧而神秘，美丽非常。 “就是它！”米尔忽然喊道，“就是那条大冰河！” 接着，不待众人回过神来，米尔便迅捷地冲了过去。 达拉第一个反应过来，急忙跟了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都奔跑得相当快，转眼间，便已跑到河边。 只听“扑通”一声，米尔一下子便跳进了他口中的“大冰河”，跟在他后面的达拉不及细想，也跟着跳了下去。 稍后赶到的众人，只看到随着两人身影的落下，那些流光溢彩都顿时消失不见了。 往日的碎冰河瞬间再度出现，一块块巨大的冰块也突然重现河中，一行人立马感到寒气刺骨，只觉得吸入的冷气，差点儿连肺也给冻住了。 这一下变化突起，余下众人都仓皇失措，放眼细看，却见冰河依然，哪里还有那大放异彩的河流？又哪里还有米尔和达拉两人的身影？ “啊！”地一声轻呼，传来有人倒地的声音，却是年轻的牧师伊莎贝拉支撑不住，双脚一软，一下子瘫倒在地。 武士迈克急忙跑过去将她扶了起来，安慰道：“放心吧，如果他真是我祖爷爷，他就肯定不会有事，不然，我怎么能出生呢？”口里说着，却不由自主去看精灵法师，不知道她亲眼见到自己的伙伴达拉落水消失，会有怎样的反应。 但见精灵法师米雅莉脸色惨白，喃喃道：“时光之河，那就是时光之河么？” 在法师身边，一大一小两个人类美女几欲颠狂。 厉娜早已忘了自己的矜持和架子，如果不是米雅莉将她紧紧拉住，她怕是也跟着跳了下去，待到看清眼前的河流只是平常的碎冰河，并无刚才的阵阵异彩时，厉娜才明白过来，但还是不死心，却只能发疯似的地在岸边徘徊四顾，完全忘了水里可能还有那让人恶心的怪物惧噬体，一遍遍地喊道：“达拉，你这傻小子！你到底在哪儿？快上来！”声音里透着绝望和焦急。 娇妮虽然是怔怔地看着河面，面上看不出任何哀伤抑或是着急的神色，但目光呆滞，而且很明显的，她正在不断齐聚自身的魔法力量，只见小女孩的右手中，一团火球又开始翻滚燃烧。 突然，娇妮对着河中发出一个火球，令人讶异的是，这个小小的火球却犹如十个法师共同施展火球术一般威力巨大，瞬间便在冰冷的河面上炸裂开来，将整条河流的冰块都重新融化了，再度冒出滚滚水汽和火光。 众人都被小女孩惊人的爆发力和巨大的魔法力量震惊了。 厉娜也停止呼喊，呆呆地看着娇妮，片刻，她走过去，将娇妮搂在怀里，道：“放心吧！那傻小子命大！不会有事的！他不会有事的！”说到后来，厉娜犹如法师在练习咒语一般，翻来覆去地就只念叨那几个字，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娇妮，还是在安慰她自己。同时，仍旧绝望地在河中扫来扫去，虽然水汽腾腾的，她什么也看不清楚。 可惜的是，火球燃烧过后，水汽散去，河流中除了漂浮起一些惧噬体丑陋的尸块以外，还是什么也没有。厉娜突然感到，自己的脸上有水滴滑落，滴到自己的手背上，凉丝丝的，就连胸前的衣服，也变得湿润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河中的水汽。 抬头一看，只见精灵法师米雅莉也已经飘然来到碎冰河畔，望着下面，半晌，才说了句：“我们就在这里等他！” “等他？”厉娜问道，眼中升起巨大的希望和喜悦，“你是说，他……” 米雅莉肯定地点点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刚才是进入时光之河了。如果再出现，他一定还会来这儿！” 见到精灵法师以来，她还是第一次对厉娜说这么多话，厉娜也才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精灵法师，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孤傲讨厌。 人类武士迈克却在这时候，不合时宜地说了句：“即使他出事了，我也会代替他照顾你们的！” 顿时，三个美女一齐转过头，看着迈克。 厉娜顺手抓起一块冰团子砸过去，被他闪开了；娇妮则是一道闪电命中目标，将迈克电晕在地；米雅莉直接一个手势，发出一股水柱将地上的迈克淋了个通透。 霎时，迈克便如丧家犬一样，耷拉着脑袋，在寒冷的碎冰河畔瑟瑟发抖起来。 只有牧师伊莎贝拉不忍心，通过祷告，让迈克沐浴在神圣而温暖的光芒之中，很快便恢复如常。 迈克恢复过来后，不敢再说大话，可看着几个美女失魂落魄地站在岸边，望着明明不可能出现奇迹的碎冰河，还是忍不住问了句：“那我们要在这里等多久啊？” 厉娜白了他一眼，恶狠狠地说道：“等到他出现为止！” 迈克几乎再次晕倒在地，但看美女们个个脸色不善，却也不敢多说，只得叹一口气，望向茫茫碎冰河面。 忽然，迈克道：“看！那是什么？” 第五章 新的抉择 碎冰河上，忽然再次大放异彩，一条影影叠叠的河流，猛然出现在冰冷的碎冰河之上，热气蒸腾，水汽缭绕，并且不断流转着五颜六色的光芒。 一个人影猛然从中飞出，落到米雅莉他们身边，正是达拉。 众人吃惊地望着他，只见他回转头，神情沉重地望着身后，霎时间，那条笼罩在碎冰河面上流光溢彩的河流就消失了，天地寂然，那里，再度只剩下常年封冻、浮冰无数的寻常河流，碎冰河。 “达拉！”厉娜惊喜地叫道，朝他扑过去，触手处却是小女孩娇妮温软的小身躯，这才发现小女孩不知何时已经领先一步，扑到达拉怀里去了。厉娜顿时醒悟过来，俏脸飞红，但还是忍不住说道：“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米雅莉缓缓走过来，看着达拉，眼前的达拉虽然还是那个少年，他的离开也不过是短短一瞬，但在米雅莉看来，这个少年却仿佛经历了岁月与时间的洗礼般，变得有些深沉起来。 他脸上的表情显得非常老成，眼神中多出来一种忧心忡忡的沉重。 “你没事吧？”米雅莉问道，双眼紧盯着达拉。 达拉抬起头，看着米雅莉，有些茫然，也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好半天，他才轻轻地摇头道：“没事，我只是……” 达拉忽然住口了，神情再度变得沉重起来，眼神黯淡下去，尽管知道米雅莉正望着他，想要听他说完下半句话，达拉还是垂下头去，噤声不语。 他该说些什么？他又能说些什么？他无法对任何人描述自己所看到的，因为对于他们来说，他的离开不过是短短的一瞬间，可是，只有他自己清楚地知道，在时间的长河中，他已经历了太多的浮沉随浪。 “你在‘时光之河’中看到了什么？”米雅莉追问道。 达拉闻言一震，再次抬起头，脸上写满痛苦，他有些嘶哑地恳求道：“别再问了，我们以后再谈这个问题，好吗？” “可是……” “够了！”厉娜忽然在一旁发起火来，对米雅莉气冲冲地说道，“你只关心所谓的‘时光之河’，你没看到他现在有多么不舒服吗？还问？”说完，还狠狠地瞪了米雅莉一眼。 达拉怀里的小女孩娇妮也抬起头，定定地看着米雅莉，就连一向冰冷的精灵法师，也在小女孩的目光下有些不自在，想不到她年纪小小，竟然能用这样成熟阴冷的目光看人，顿感寒意森森，但她还是再一次地追问到：“达拉，在‘时光之河’里，你究竟看到些什么？” 此时，就连迈克都有些同情达拉了，不明白米雅莉何以一再追问达拉这个问题，而达拉明显情绪异常，在米雅莉的追问之下，整个人都变得沉重无比，低垂了头，倔强地不发一言。 牧师伊莎贝拉从迈克的双手间挣脱开来，居然没有再次软倒在地，而是挣扎着走到达拉身边，跪了下来，低声问：“他呢？” 达拉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看着伊莎贝拉，反问：“谁？” 伊莎贝拉脸色苍白，道：“米尔·凯利，他在哪儿？” 达拉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我没有看见他！” “你们一起进去的，怎会看不见？” “我就没看见！又怎样？”达拉忽然怒道。 不止是伊莎贝拉，其他人都怔了怔，在他们的印象中，达拉这个小伙子向来温和，从不与人争执，即使连重话也没有和他们说过一句，现在却忽然对年轻的牧师大吼大叫，怒气勃勃，怎能不叫人吃惊呢？ “我很累了，对不起。”达拉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顿时缓和下来，忙向伊莎贝拉道歉，接着有些疲倦看了看大家，沉重地说道，“先让我一个人静静，好吗？” 在接下来的日子中，一行人继续守候在碎冰河畔，并且在此宿营。 厉娜吩咐随从回卡林杉港采购一应物品后，便不再关心所谓的“时光之河”，而是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达拉身上，并不像米雅莉和伊莎贝拉那样，期望之前如昙花一现的“时光之河”重新出现。 达拉一直处在神思恍惚之中，整个人都变得安静，沉稳，寡言少语，偶尔说话，也是因为不得不开口。 他现在最常追问的一句话，便是：“今年是哪一年？”众人说了日期，他便重又陷入沉思之中，双手比划着，仿佛在计算着什么。但是，不管别人怎么问，对于他在跳入“时光之河”中所遭遇的事情，达拉都绝口不提，问得急了，他甚至干脆理也不理，直接站起来走掉，嘴里还在喃喃自语：“你们不会明白的！” 对此，迈克一直认为达拉已经疯了，甚至还低声询问过牧师伊莎贝拉，对于这种疯子，她们惯常的治疗方法是什么。 伊莎贝拉咬咬嘴唇，道：“他没有疯，只是，变了。” 变了？迈克觉得伊莎贝拉未免说得太过含蓄，在他看来，达拉岂止是变了。最主要的原因在于，他有了秘密，而且是众人努力寻找，想要知道答案的秘密，但是，他却偏偏不肯对任何人说起这个秘密，只任由一行人胡乱猜测。 而对于另外三人来说，达拉的改变也让她们有些无所适从，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现在的达拉显得更加成熟，而且充满神秘感，脸上那时时出现的沉重表情，也极大地激起了三个女孩的好奇心和同情感，对达拉关心更甚。但是，另一方面，现在的达拉也让她们感到郁闷，对于她们的关心，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有所感应、有所回应，而是木木然的，甚至有些排斥。 就连精灵法师米雅莉，也在达拉这里碰过多次钉子，无论她怎么问，达拉都不肯吐露半分有关“时光之河”的事情，并且，脸上还会显出骇然沉痛的表情，仿佛正在经历极难抉择的思想斗争。 良久，他才问道：“今年是哪一年？” 众人跌倒。 冬天来临，碎冰河畔冷得不能再冷，刚刚出锅的开水，不出片刻便又重新凝结成冰，众人干脆不再生火，都只吃些厉娜吩咐随从不断采购补充过来的熟食。 眼见得碎冰河再无任何异样，而达拉也还没有从疯疯癫癫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即使连最有耐心的牧师伊莎贝拉都冷了心肠，渐渐放弃了再次见到“时光之河”，以及武士米尔的想法，每当夜幕降临，都情不自禁地想：他一定是回到自己所处的年代了，我该为他感到高兴才是。我也应该离开这里，回去神庙了。可是，一到了第二天，太阳一出来，伊莎贝拉又忘记夜里的决定，重新燃起希望。 其他一干人等，也都是这样，如此反复，竟然在碎冰河畔坚持数日。 一天，厉娜的随从采购物品回来，厉娜略加检点，发现少了一样，不禁勃然大怒，问道：“我要的水晶葡萄呢？” 随从低声下气地说道：“我问过所有的商铺，因为天气太冷了，卡林杉港暂时封冻，海运不通，要等陆运到了才有货。” 厉娜骂道：“这一样没有了，你不会买点儿其他我爱吃的零食代替吗？不知变通的蠢才！” 随从哪里敢开口，只得诺诺答应着。 “有了！”突然，一个男人狂喜的声音在一旁大声叫道，吓了那随从一跳。 厉娜却看着那个男子，着急地问：“怎么了，达拉？” 达拉脸上沉重的神情一扫而光，露出多日不见的灿烂笑容，刹那间，往昔那个灿然少年仿佛又回到了他身上，他喜不自禁地看着厉娜，道：“厉娜！你说得太好了！” 厉娜有些茫然，还以为达拉又发起癫来，看他灿然英俊的笑脸，心里没来由一酸，别过脸去，眼前有些白色水汽弥漫。 达拉却在厉娜身后喜道：“厉娜，我想到办法了。” 厉娜揉揉眼睛，这才转过头来，看着达拉，问：“什么？” 达拉看厉娜微微泛红的眼圈，想起这些时日来她为自己的牵肠挂肚，心下歉然，于是柔声安慰道：“厉娜，你放心好了，我没有疯。”接着又低头看看身边的“小尾巴”娇妮，摸摸她的脑袋，顿一顿，道，“快去叫上米雅莉，我有话说。” 娇妮摇摇头。 厉娜看着达拉，发现他整个人都变得神采飞扬，自信满满，而且刚才和自己说话时那种温柔耐心的语调和神情，确实是之前她所熟悉的那个达拉，只是，他的眼神坚定，充满了以前从未曾有过的自信，倒让厉娜看得呆了。总觉得眼前的达拉，确实改变了不少。 “一起去。”达拉说完，一手抱起娇妮，一手拉起还在发呆的厉娜，朝着米雅莉的帐篷走去。 他是兴奋过度，浑没有注意，这一个小小的举动，在厉娜看来，却别有深意，想到自己多日的付出与努力终究没有白费，不禁心头一甜，一时倒忘了矜持与生气，竟然呆呆地任由达拉牵着，跟在他身后，如一头温顺的绵羊。只可惜，达拉走得太快，让她有些跟不上他的脚步，一路小跑，直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被厉娜狮吼训斥的随从，看到自己的少主人，有名的毒刺玫瑰，居然被达拉拖着狂奔，也是瞠目结舌。 “米雅莉！”达拉一到米雅莉的帐篷前，便将娇妮放到地上，松开厉娜的手，一掀帐篷布帘，走了进去。 精灵正就着微弱的烛光，静静地翻看自己带来的法术书，听得达拉的声音，不禁抬起头来，见达拉喜气洋洋，略微有些吃惊，眼神中闪过一丝喜悦，但很快，精灵法师便又镇定如初，因为，她看到，跟达拉一起来的，还有一大一小两个几乎形影不离的美女，正是厉娜和娇妮。 “米雅莉，”达拉没有注意到精灵脸色的微妙变化，兴致勃勃地坐到她身边，道，“你之前一直问我，在‘时光之河’里看到些什么，我现在就告诉你。” 米雅莉娇躯微微一震，仔细看达拉神情，发现对方的脸色变得严肃而郑重，知道他这一回是认真的，不由凝神细听。 正在这时，迈克走进帐篷，高声问道：“今天又有什么好吃的？” 四个人一齐回头，看着他。 迈克明显感觉气氛不对，却不知道这一回自己又说错什么，抑或是做错什么了，顿时尴尬地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好在牧师伊莎贝拉随后走了进来，有些诧异地说道：“咦，你们都在。”随即脸微微一红，轻声问道：“今天吃什么？” 众人惊倒。 厉娜抢白道：“吃什么吃？达拉有话要讲！” 伊莎贝拉脸更红了，但还是随着众人的目光，看向达拉。 见大家的目光此时都落到自己身上，达拉这才缓缓地开口，讲起他在时光的长河中，究竟看到些什么样的惊人景象。 原来，跟在米尔·凯利身后跳入“时光之河”后，达拉只觉得自己顿时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漩涡中，无数的景象在眼前扭曲，滚动，让人头晕目眩，根本不辨东西，很快便失去了米尔的踪迹，不知道他被这种巨大的力量冲到何时何地去了。 而达拉自己，却在时间的长河中浮浮沉沉，看到了不少惊人的景象。 他看到，天空变成诡异的两半，一半，是朗朗晴空，另一半，则是沉沉夜空。 他看到，图雅大陆上战火重燃，无数的黑暗精灵和长角的魔鬼们从地底蜂拥而出，侵占了他们的家园，屠杀着地表的人民。 他还看到，有一个黑袍法师（讲到这里，达拉的语调变得奇怪而沉重），用他的白色水晶球为黑暗世界窥探地表的军事秘密，最后地底的居民获胜了，整个图雅大陆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听完达拉所讲的话，所有的人都沉默下来，尽管难以置信，但是没有一个人怀疑达拉所说的一切，他的描述是那样详细，准确，如非亲眼所见，单靠想象，任谁也想不到这样可怕的事情。 突然间，人人都有些明白之前那个武士米尔·凯利的感觉了，谈论已经发生的未来，尤其是一个如此灰暗的未来，无论对谁来说，都不是件容易接受的事情。难怪达拉之前一直那么忧心忡忡，表情沉重。 良久，米雅莉才开口问道：“你所看到的那些事，大概发生在哪一年？”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是一个并不遥远的未来，或许是十几二十年以后。”达拉说道。 “这么说来，我们还有时间准备。”米雅莉淡淡地说道。 “准备什么？” “接受命运，抑或改变命运。”米雅莉轻轻站了起来，眼神坚定地看着周围的人。 “不错，”达拉说道，“之前我一直在苦恼，究竟该如何做，才能改变那一个已然发生的未来，想来想去，也想过很多方法，但都行不通。既然那是已然发生的未来，那么无论我做什么，势必会发生一些事情，阻止我对那一切做出改变。还是厉娜的话提醒了我，既然单靠我无法改变什么，那么我应该换一种思路，和大家一起想办法，来改变那可怕的未来，拯救整个世界。” “拯救世界，好英雄啊！”忽然，一道声音怪声怪气地在帐篷外说道。 众人都吃了一惊，此前他们一直凝神细听达拉的话，对帐篷外何时多出个人，全都浑然没有察觉。 达拉惊叫：“是他！”同时“哗啦”一声拔出他的黑剑，众人只觉眼睛一阵刺痛，都直观地感受到那柄黑剑的锋利剑芒，万万想不到达拉那柄先前看起来平淡无奇的黑剑，竟然如此厉害。 米雅莉也如临大敌，神色紧张，开始默默念诵，准备法术。 迈克也已经拔出剑，跳到米雅莉身旁，侧耳倾听。 娇妮沉默，但手中已然有小小火球翻滚，厉娜则有些紧张地闪到达拉身后。 伊莎贝拉紧咬嘴唇，暗暗祈祷。 四周都安静下来，只有阵阵寒风哽咽，众人等了半晌，外面始终没有丝毫动静，武士迈克终于忍耐不住，猛然一掀帐篷帘布，跳了出去。 达拉急忙跟上。 米雅莉和小女孩娇妮几乎同时闪身出去，厉娜愣了愣，也马上跟出去。 伊莎贝拉是最后一个钻出帐篷的，却见外面不知何时已经黑夜降临，天空繁星点点，冰雪反射出淡淡的微弱夜光，四周空寂，哪里有任何人影。 众人暗自惊疑，如闻鬼魅。 达拉还剑入鞘，说道：“黑袍法师。” “托克·阿兰德，”米雅莉从旁说道，“我还感觉得到，他就在这附近。” 除了达拉，其他众人在听到这个名字后都吃惊不小，露出后怕的神情来。 厉娜更是有些紧张地问达拉：“你，你们什么时候惹，惹上这个魔头了？” 达拉阴沉地说道：“是他惹上我们了。” 此话一出，不止是其他人，甚至连米雅莉也都直直地看着达拉，想：他真疯了！ 按照达拉的说法，他们现在必须警告所有的地表种族，地底黑暗势力蠢蠢欲动，即将发起对地表的攻击。 “可是，有人会相信我们的话吗？”厉娜表示担心。 “无论如何，我们总要试一试。”达拉那种“先做了再说”的哲学再次被实践。 一行人决定先去矮人的领地，因为这里距离矮人的都城锻魂城非常近。同时，众人也听厉娜的随从说起过，北方的极地苔原，最近有不少稀奇古怪的事情发生，先是矮人护卫队队长布洛托押运的新式武器被截，护卫队不少战士都因此而丧命，接着，苔原北部的锻魂平原上忽现极光，夺人眼目。联想他们见到的“时光之河”，众人都重新燃起一丝希望，也打算去北方再找找看，期望能搜寻到一些蛛丝马迹。 此时，米雅莉已经通过魔法镜子，将自己目前了解到的信息传送回了精灵学院，不过，精灵学院那边却迟迟没有回复。 达拉又让厉娜通过她所在组织以其他方式警告人类，有关地底即将再度发起侵略战争的事情。厉娜口里答应，暗中却另有布置，只瞒着其余众人。 娇妮是达拉去哪儿，她就一定会跟着去哪儿，沉默而固执地坚持。她本身的天赋，也令她在每次危急时刻，不但能够自保，还能相助众人，因而，不仅达拉坚持将小女孩带在身边，其他人也都没有反对。 武士迈克，跟娇妮粘着达拉的理由一样，同样也粘着美丽的精灵法师，但嘴上还大义凛然地说自己此举也是为了“拯救世界”。 牧师伊莎贝拉也不愿单独离去，因为在她看来，这正是女神降临在她身上的又一个考验，况且众人也的确需要一个具有医疗能力的牧师，所以，尽管迈克发誓不愿再和牧师呆在一起，其他人也都不顾迈克的反对，不但同意伊莎贝拉同行，还纷纷感激她的宅心仁厚。 就这样，一行人一起踏上了“拯救世界”的漫长旅途。 达拉等人乘坐了厉娜雇佣的飞骑，很快便越过碎冰河，来到了所属极地苔原，建有矮人都城的雷鸣裂谷地带。 从上往下看，雷鸣裂谷好似图雅大陆的伤疤一样醒目。 裂谷呈弯月状，南岸是卡林杉废墟的“卡林杉之殇”平原，以及虽然小但却居住着一只树精的树林“北林”，北岸则是长年都为冰雪覆盖的极地苔原。 矮人的都城锻魂城就修建在雷鸣裂谷之中，裂谷的两侧，满满的都是矮人的建筑。上层是矮人的贸易区，中层为矮人的住宅区，而底层则是煅造房。“锻魂者”摩拉丁的雕像就塑在裂谷最深处的岩浆中，它的脚下就是摩拉丁神殿，同时也是最好的煅造之地。 达拉他们的飞行坐骑显然不能直接降落到这位于深壑中的城市，只能在靠近锻魂城附近的小树林“北林”边缘降落，再往下，达拉他们要进入锻魂城，就必须自己步行穿过北林，下到锻魂城之中了。因为固执的矮人们并不是那么喜欢外来人员，所以在北林入口，一点也不像在人类城市附近那样，还有坐骑可雇。 对这一点，其他人都没有什么可说的，唯独厉娜总是嚷嚷累了，行不多时便又要休息，虽然迈克常常不失时机、自告奋勇地建议她让他来背她走，以免拖慢大家的行程，但都被厉娜恶狠狠地拒绝了。 而且，每当此时，厉娜总是斜眼看着达拉，希望对方能有所回应，可惜的是，达拉总是冷着脸，后来干脆将沉默不语的小女孩娇妮直接背到背上，看也不看一眼厉娜，气得厉娜暗暗咬牙，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走走停停，偶尔停下来揉一下略有些发肿的小脚，自怨自艾，怪自己不该为了个傻小子跑到这儿来受罪，转念又一想，她也不光是为了达拉，这次旅途中获得的消息，对于向来位于组织高层监管买卖的厉娜来说，也是一次难得的商机。 真正的商人永远着眼于利益，而各种形势变化，战争争执，对于有眼光、有魄力的高级商家来说，都可以变为沉甸甸的数不清的金币，因而，她从达拉那里获得不远的将来必然会展开战争的消息时，就已经开始考虑如何利用这条消息打一个漂亮的商战，赢得利益最大化。 此后，她跟随达拉就不再是单单因为对达拉的特殊好感了。 不过，让她感到纳闷的是，现在的达拉，尽管又恢复了部分往昔的自信阳光，但是，他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冒傻气了，而是渐渐显出成熟稳重的态势。比起以前那个略显稚嫩的少年，现在的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心事，有了自己的主见，渐渐成长为一个褪去青涩的青年男子了。 尽管有点儿对过去那个达拉的怀恋，有点儿对他产生如此巨大改变的惘然，但是，厉娜却发现，她更喜欢现在的达拉了，因为现在的达拉才更像一个真正的男人。 对此，米雅莉也有相同的感觉，不过，精灵的高高在上，加上法师的克制孤傲，让她的情感不像厉娜那样外露，如果不仔细留神，很难有人发觉精灵对待达拉的方式前后有什么差别。 武士迈克暗暗叫苦不迭，而且，还有一点也让他很郁闷，那就是牧师伊莎贝拉没有应对危急时自保的能力，她的安全问题成了自己的责任。 尽管他一直努力靠近精灵，但法师米雅莉却总是有意无意地和自己拉开一段距离，而且她法术高强，显然并不需要人特别加以保护。 厉娜和娇妮，又都黏在达拉身边，只剩下柔柔弱弱的牧师伊莎贝拉，虽然她总说不必麻烦，但其他人却都显然把她安全与否的责任放在了迈克身上。 并且，迈克发现，伊莎贝拉明显也是第一次进行这样的长途跋涉，好多时候都显得体力不支，娇喘微微，但她一直沉默坚持，淡定地跟在大家身后，从不叫苦叫累，直到厉娜吵吵嚷嚷又要休息时，她才如释重负地停下来，喝一口水，擦擦额头上的汗，轻声祷告几句。 这个女孩的坚强让一向对牧师避之不及的迈克，也有些感动，心里虽然还有些抗拒，但行动上，却已经不知不觉地担负起保护伊莎贝拉的责任。 对此，其他人都没有说什么，自然而然地接受了，但好面子的迈克，却不愿意就此失去和其他美女亲近的机会，常常粗声大气抑或语带讽刺地说上伊莎贝拉几句，什么“娇气”啦，“累赘”啦，等等，还特意皱起眉头，显出不耐烦的样子。 伊莎贝拉本人只是微微一笑，并不介怀。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早激起另一个人的不满，当迈克再次旧话重提时，突然，一块石头从旁飞来，他本能地闪开，怒极回首，只看见厉娜怒气冲冲的面孔，一股无名怒火在看到厉娜柳眉微竖的俏丽模样时，瞬间消失无踪影。 厉娜骂道：“你不乐意就自己走，成天指桑骂槐，什么意思？” 迈克这才醒悟到自己的失策，竟然忘了，在一群人中，真正当得起他那些评语的，只有厉娜一人而已。吐吐舌头，哪敢再答话。 达拉回头一看，不耐烦地说：“我们不是在旅游！” 迈克沉着脸道：“闭嘴！我出来冒险的时候，你小子还没发育呢！” 达拉看一眼迈克，并不动气，只是转过身，一边提脚走开，一边说：“年纪大了，更应该将精力用到该用的地方，而不是和女人打情骂俏！” 迈克气得脸也红了。 他是好色，这是家族遗传下来的毛病，不管多大的事情，在见到美丽的女人后，他们家的男人都极有可能因小失大，这也是他们家谱中曾有不止一个男人为好色而丧生的最大原因。迈克也常自苦恼，想要改掉这个臭毛病，但血液中固有的弱点，令他在一见到美女后，就继续乐此不疲地犯错与懊恼，却从未改掉过自己的这一缺点。 但是，此时，这个缺点被一个比自己年龄还要小的男孩当众说出，还是那种口吻，迈克真是气恼之极，道：“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达拉转过身，看着迈克，说道：“不敢，我是提醒你。” 迈克怒极反笑，道：“我的事情自己清楚！不需要你这乳臭未干的小男生来提醒！” 达拉微微一笑，并不生气，反而平和地说道：“清楚就好！”说完，再次举步前行。 迈克见达拉并不和自己吵闹，倒是一怔，好似一个炮弹落到棉花堆里，无从爆发一样，他也只得压下怒火，重又赶路。 伊莎贝拉在他身旁小声道：“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迈克回过头，见到牧师微微泛红的秀丽面庞，想起自己对她诸般无礼，她仍然对自己彬彬有礼，自己倒真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忙道：“不，不，不关……”正要分辨，一个年轻男子惨白的面容和鲜血淋漓的尸体忽然出现在自己脑海里，顿时住口不言。 迈克犹如被烫伤一样，瞬间阴沉了脸，有意和伊莎贝拉分开几步距离，默默赶路。 一行人走走停停，从早上降落在北林边缘，直到正午时分，才真正走进了小树林深处。 此地虽然地处温带，但已靠近北方，因而落叶树与针叶树混交，显出层层叠叠的景致来。总体来说，这里是安静的，美丽的，虽然一条小路早已被来来往往的人群踏出鲜明的痕迹，但偶然飘落在小路上面的红叶，却增添了几分萧索之意。 “达拉，”厉娜忽然叫道，“我听说，这座小树林里居住着一只树精呢。” “嗯，”达拉应道，“树精是善良的生物，放心。” “可是，”厉娜还是有些担忧，道，“传说树精都长得很精致美丽，她们一旦爱上英俊的精灵或是人类男性，就会魅惑并俘虏他们。” “是吗？”迈克顿时来了兴趣，说，“那我岂不是有危险？” 厉娜白他一眼，还未及答话，只听米雅莉在一旁冷冷地说道：“树精很少与自己族群以外的群体交往，上述传言，应该是道听途说罢了。” 厉娜看一眼冷漠的精灵，气鼓鼓地不作声。 迈克则露出失望的神情，道，“其实，我倒想看看，传说中的树精到底长什么样。” 厉娜瞬间找到了发泄对象，骂道：“你见了，哪里还有命活？” 迈克笑道：“做鬼也风流。” 厉娜无可奈何地瞪他一眼，不再言语。 达拉却忽然道：“树精生性害羞，而且讨厌暴力，只要我们不去招惹她，不去伤害橡树，她绝不会主动攻击我们的。” 迈克奇道：“我们都不知道她在哪儿，怎么会招惹到她？再说了，跟橡树又有什么关系？” “每个树精都会被一种神秘力量与一株巨大的橡树束缚在一起，她们不能离开自己的橡树300码以上，否则就会生病死亡，而且她们的橡树本身并没有魔法，所以，我们如果不小心见到树精栖身的橡树，一定要绕道而行。”达拉耐心地解释道。 迈克听后，满面堆欢，连连道：“原来如此。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多？” “都是我老师吉布里教的。” “吉布里是你老师？”迈克和厉娜一齐惊问。 达拉点点头。 一个心道：果然名师出高徒，怪不得这小子在武技上颇有几把刷子。另一个想：吉布里收徒弟那么严格，他居然能得到吉布里真传，必有过人之处，我的眼光并不差。 行不多时，厉娜再次嚷累，要求暂时休息，达拉本欲发作，但回头一看，厉娜走路时连拖带拉，有些儿歪歪倒倒，脸上也是极力忍痛的模样，心下一软，又默许了。 众人停了下来，厉娜说：“脚好痛。” 迈克道：“你把鞋子脱下来，揉揉脚就好了。要不，我帮你揉也可以。” 厉娜正要发火，却听伊莎贝拉柔和地道：“让我看看。”厉娜看一眼温和的牧师，缓缓将自己的长靴褪了下来，再取下绒袜一看，不禁倒抽了口冷气，只见雪白粉嫩的脚上，已经起了五六个水泡，有一两个水泡已经被磨破了，正在流脓，难怪那么疼痛。她自打出娘胎以来，何时曾受过这样的罪？一见之下，先前还在勉力支撑的厉娜，顿时有些委屈地哭了。 达拉摇摇头，放下娇妮，走过去抬起厉娜的脚，仔细看了看，道：“得把剩下的水泡挑破了，才能再走路。” 厉娜见他过来看自己，本来已经只是轻声抽泣，没想到他看完之后，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哭声复又高昂。 米雅莉淡淡地看着厉娜，明白她是在撒娇，心里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一丝轻微的不耐烦。 伊莎贝拉柔声安慰，道：“别怕，我很快就帮你治伤。”说完，开始低声祈祷起来，但是，念了半天，她的女神也没有回应她。 娇妮忽然道：“看来你的女神今天不在。” 伊莎贝拉脸红了，有些不知所措，这样的情况，她还是第一次遇到，正自惊疑：难道我做错了什么事，令神抛弃了我？但马上又一闪念，想：不，不会的，我不应该有所质疑，对信仰的怀疑，本身就是一种亵渎。 “给我找一点清水，我再试试。”伊莎贝拉说道。 达拉将自己的水壶递了过去。 伊莎贝拉摇摇头，道：“要没有喝过的清水。” 达拉正待起身去找水，却见迈克已经一跃而起，道：“我去！”说完钻入小树林里不见了。 第六章 雷鸣裂谷 良久，迈克都没有回来，达拉对其他人道：“我去看看怎么回事，你们在这儿等我。” 达拉拔出剑，也钻入了小树林。 不多时，达拉背着迈克出来，走过来将他放到地上。 只见迈克满面堆欢，笑容满满，手里紧紧握着一个水壶，但整个人全身僵直，动也不动，好似发了痴，陷入了某个极为美妙的幻境中一般。 “怎么回事？”伊莎贝拉吃惊地问道。 就连厉娜也已经忘记自己脚上的疼痛，惊讶地看着迈克。 达拉摇摇头，从迈克身上取下水壶来摇了摇，递给伊莎贝拉，道：“可能是他刚刚才灌满的清水。” 伊莎贝拉接过来，但还是有些惊疑地问达拉：“他怎么了？” “他应该是遇到树精，被树精用‘魅惑术’暂时迷住了，”达拉说，“放心，过几个时辰就好了。” 厉娜看一眼米雅莉，说：“谁说树精不会魅惑人呀。这不就是个例子吗？” 米雅莉理也不理厉娜，默不作声。 达拉对伊莎贝拉说道：“先给厉娜治脚伤。” 伊莎贝拉这才惊疑不定地转过身去，为厉娜挑破脚上的水泡，以冰冷的雪水洗脚，又耐心细致地搓了半天，轻轻套上绒袜后，才对达拉说道：“好了，你来背她走，在她恢复以前，不能走路。” 厉娜低下头去，心中一动。 达拉指着倒在地上的迈克道：“那这一个怎么办？” 最终，一行人还是重新上路了，厉娜被达拉背在背上，用双手环绕了达拉的脖子，头一偏，轻轻靠在达拉肩膀上，微微闭了眼睛，似已睡着。娇妮牵着达拉的衣角，紧紧跟在二人身后。 武士迈克全身僵直，被一根长绳拦腰套住，由米雅莉和伊莎贝拉分别拉着绳子的两头，在地上拖动前行。 不多时，几人便已来到雷鸣裂谷边缘，矮人都城“锻魂城”的入口处，一道关卡就设在裂谷的谷口大道之上，两个矮人战士身穿铠甲，手握战斧，在此守卫。 “站住！什么人？”其中一个矮人不待达拉等人走近，就已经开口断喝。 一行人立马站定，旁人倒还没有什么，牧师伊莎贝拉却是头一次出远门，尽管在卡林杉港已经见过矮人这个种族之人，但那里的矮人们相对而言，还算比较开放、和善，这里的矮人就完全不一样了。两个矮人守卫，身高都只有四尺左右，但体格壮硕结实，毛发皮肤以及眼睛颜色全都很深，胡子一大把，脸上表情极为严肃，在伊莎贝拉看来，甚至还有点凶巴巴的，因而忙低了头，不敢再看。 达拉将自己的来意简单地说明了下。 两个矮人听完后，面面相觑，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开始用矮人语相互攀谈起来，达拉等人没有一个听得懂矮人语，但看他们彼此争论的手势和表情，都忐忑不安，不知道此行能否达到最初的目的。 最后，先前朝达拉等人大喝的矮人露出妥协的表情，勉强点点头，另一个矮人则使用通用语对达拉等人说道：“你们先跟我来，见过队长再说。”言罢，朝达拉他们招招手，率先迈开步子，走在前面。 达拉一行人急忙跟上，经过那个争论失败，仍然站在原地守卫的矮人时，对方用审视怀疑的目光看着他们，直到他们消失在沟谷之中蜿蜒向下的谷口大道后。 从上往下看，雷鸣裂谷整个沟谷深不见底，无数的桥梁架在裂谷之间，将两边的矮人民居连接起来，更有不少蜿蜒向下的街道纵横交错，成为矮人们上下行走的通道。和人类的文化相反，矮人这里，越是身份地位重要的人，越是居住在下方，靠近谷底的神殿之处。他们的摩拉丁神殿，甚至就直接建筑在谷底，摩拉丁本人的神像，则干脆塑在熔岩之中。 矮人守卫带着达拉等人朝下走去，步伐矫健，身形稳稳，行不多时，他回头一看，只见达拉等人正相互搀扶着，微微半蹲下身子，慢慢的，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在蜿蜒向下的阶梯上行走。 “快点儿！”矮人守卫喊道。 达拉等人不比矮人守卫，矮人们人矮重心也相对较低，在这专为矮人一族设计的阶梯之上行走，根本毫不费力，况且，阶梯旁边的栏杆也是与矮人们的身高相符。但对于达拉他们来说，除了小女孩娇妮行走起来毫不费劲，武士迈克还在僵直状态被人拖着移动之外，其余众人都显得异常吃力。 一来，本身的身高导致他们的重心也相对偏高，在这种路上面很难维持平衡；二来，裂谷地处极地苔原，常年冰雪封冻，严寒交加，路上积雪虽经打扫，走在上面仍然极易打滑；三来，裂谷中时有大风吹过，对于身沉体重，走惯此路的矮人来说，不过是小小的自然现象，但对于达拉等人，尤其是身材单薄的伊莎贝拉、厉娜来说，一个不小心，就极有可能翻过栏杆，直跌下去。 因而，即使厉娜脚疼无比，也不敢再赖在达拉背上，而是靠着达拉，脸色惨白，哆哆嗦嗦，半蹲着身子，慢慢行走。 尽管矮人守卫再三催促，达拉他们还是走得很慢。偶尔伸头一望谷底，连达拉和米雅莉这样见惯风险的勇者，也有些头晕目眩，心胆俱寒。 伊莎贝拉脸色苍白，但还强撑着不露怯色。 一路上，只见上层的矮人贸易区内，有不少矮人售卖武器的商铺，众人路过那些壁立在裂谷谷壁的武器商铺时，都不由自主分神去看，只见里面列满了各种各样的刀、剑、匕首、战锤、巨斧等等，无一不是上等精兵良器，令人心动。还有一些商铺之中，则陈列着矮人们在整个图雅大陆上享誉四方的火器，不过，这类火器极少，而且标价奇高，即使连厉娜这等从不将钱放在心上的人，也暗暗吃惊。 除开武器商铺以外，矮人的贸易区内，最多的便是屋顶上镶有酒桶标志的小酒馆。还有一部分人类在此开设的酒吧，但数量极少，上面往往大书“獠牙酒”三字。虽然不少矮人都知道，真正的“獠牙酒”极其贵重，不是拥有大量财宝的矮人，根本无力购买这样的烈货，但还是有一些嗜酒如命的矮人，不要说买不起真正的“獠牙酒”，便是连同族酒馆中酿造的麦酒，也只能望酒兴叹，便只能进这种人类经营的小酒吧，喝点假冒劣质的“獠牙酒”，以解饥渴。 在这一层区域内，间或还能看到一两个云游四方的精灵吟游诗人，但都不是很受欢迎，不少经过精灵身边的矮人，总会不由自主地讥讽精灵几句，而那些精灵，也都无一例外地保持着他们那个种族特有的骄傲，尽管看见矮人会有一些本能的反胃，但还是显得文质彬彬，对于矮人的讥讽只当没有听见，依然自顾自地传唱着图雅大陆上的居民们广泛知之抑或从未耳闻的传说。 矮人们尽管不大喜欢精灵，但明显也有不少矮人对吟游诗人口中的传说倍感兴趣，只是，对于精灵细致文雅的唱诵方式不太耐烦。 而米雅莉自来到矮人聚居地以后，也没少受矮人们的讥讽，但她在25年前就已经熟知矮人的性格，对此浑不以为意，也像其他的精灵一样，隐忍不发，对于矮人们的冷嘲热讽充耳不闻。 反倒是厉娜脚疼之余，见矮人们纷纷将矛头对准精灵，暗暗高兴。 越往下走，矮人越来越多，其他种族的人则越来越少，因而，达拉他们一行人一路上引来不少矮人好奇的眼光，甚至还有一些刚刚长出胡须的小矮人跟在达拉他们身旁围观，却被前面带路的矮人守卫用矮人语吆喝几句，一哄而散。 守卫转过头来，粗声粗气地道：“都是些不懂事的小毛孩。” 达拉等人均未开口，有点儿忍俊不禁，长满胡须的“小毛孩”，还是第一次见到。 让他们感到奇怪的是，矮人男子个个看上去都那般老大，但他们所见的矮人女子，却都是娇小可爱，看上去真像未成年的孩子般稚嫩。 行了半日，达拉他们才跟着矮人守卫，来到了矮人的第二层区域，也是他们的住宅区。这里的房屋大都乖巧可爱，以岩石筑成，装饰简单。由于达拉他们等人行走多时，尽管裂谷内冰雪飞扬，寒冷刺骨，但人人浑身都已开始冒汗。 厉娜更是有些支撑不住，抓着达拉的手，都还是显得摇摇欲坠。 达拉见厉娜脸色难看，伊莎贝拉娇喘微微，米雅莉额头已香汗淋淋，将她美丽的额发都打湿了，一小缕一小缕的贴在额前，别是一番风味，达拉于是向前面的矮人守卫高声道：“请问，能不能先休息一下？” 矮人守卫回转头来，也是高声回答：“就到了。”说完脚不停步地朝前走去。 众人只得紧紧跟上。 幸而矮人守卫所言不虚，不多时，他们转过一个弯，面前赫然出现一幢小小的石屋，屋门大大敞开。 矮人守卫道：“到了，快来。”率先走进屋内。 达拉等人也急忙跟了过去。石屋的门比较低矮，达拉等人都是弯着身子穿过去的，但进去之后，发现整个石屋内摆设简单，除了一张大圆桌和几根凳子以外，还算宽敞，至少可以容他们笔直站立，不过，在将迈克这个僵直的家伙也拉进石屋后，整个石屋还是明显的有些拥挤起来。 达拉有些尴尬地看向带他们来此的矮人守卫，却见对方也是一脸尴尬之色，眼神惶然四顾，发现达拉正在看他，这才有些尴尬地说道：“队长不在这里，你们先在此等候……” 话犹未了，一个活泼的小声音道：“原来，矮人也是会说谎的嘛！” 达拉心内一动，甫念未毕，一个小身影已经从石屋外面跳入房内，笑嘻嘻地看着矮人守卫正在抖动的胡子，但很快，他眼神一转，落到达拉身上，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叫道：“哈，达拉！” 达拉也叫起来：“包迪拿！” 这个小身影，正是在精灵半岛和达拉分别的侏儒包迪拿了。 侏儒开心地看着达拉，说道：“请叫我的全名，包迪拿·丁宝·格林·福克·罗纳……” “没问题，包迪拿，托达克呢？他在哪儿？你们从晨光之城回来了？”达拉有过在兽人部落被侏儒那可怕而漫长的名字惊吓的经验，急忙截断道。 “在外面。”侏儒手一指。 还不待达拉反应过来，先前带他们来此的矮人守卫已经一边叫着“队长”，一边迅速地冲了出去。 达拉正想跟着出去，却被侏儒一把拉住，说道：“他马上来。” 果然，门外很快便进来两个身影，一个是先前的矮人守卫，另一个果然是达拉的矮人朋友托达克，不过，眼前的托达克和达拉在布洛斯草原上遭遇他的时候相比，已经大有不同，只见他一手举着酒瓶，一手拖着战斧，醉眼惺忪，一步三晃地走在矮人守卫之前，一边往自己的嘴里灌酒，一边咕哝道：“谁，谁，谁说的，要拯救……”后面的话被咕咚地喝酒声淹没了，就连他往昔最为爱惜的胡子上面，居然也淌有酒液。 矮人守卫跟在队长身后，面现惭色。 与此同时，另一个更小的身影跌跌撞撞，拖拖绊绊地跟在矮人守卫身后，也想走进屋子，但被矮人守卫反腿一脚，踢在身上，像个小皮球一样骨碌碌滚出屋外。 托达克听得身后动静，转过身去，正好见到那个小身影滚到屋外，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对矮人守卫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好！好！很好！” 侏儒跑过去，对矮人守卫说：“那是你们现任队长好朋友达拉的小宠物呢。” 守卫瞪大了眼睛不答。 托达克朝他挥挥手，道：“走，走吧！” 守卫这才慢慢退出屋去。 门口，一堆破布似的小身影已经移动过来，站在那里，一边咬着自己的手指头，一边可怜巴巴地望着屋内众人。 屋子里顿时弥漫着一股酸臭的气息，令人作呕。 达拉和米雅莉微微皱眉，厉娜先前的难受，被这股味道一熏，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伊莎贝拉面色苍白，强自支撑，小女孩娇妮则充满厌恶地瞪着那个身影，就连僵直的武士迈克也一下子苏醒过来，惊问道：“什么味道？这么臭！” “岩底矮人！”托达克唾道。 “丹吉尔，快看这是谁？”侏儒则饶有兴趣地指着达拉对那破布似的岩底矮人说道。 岩底矮人丹吉尔迟疑地蹭了过来，看清是达拉以后，欢声大叫：“达拉！”接着，朝着达拉扑了过来，达拉躲闪不及，被岩底矮人紧紧抱住双腿，眼见对方的鼻涕在自己裤脚上蹭来蹭去，想起丹吉尔在布洛斯草原吃鼻涕的情景，不禁又是恶心又是好笑，当下有些犹豫地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丹吉尔的小脑袋，温和地说道：“小家伙，你没事，很好。” 丹吉尔到目前为止，遇到的人不是像托达克一样对他大吼大叫，便是像侏儒一样拿他寻开心，更有一些极度憎恶他的家伙，都恨不得将他杀之而后快，几时又有过真正关心他，像达拉这样温柔地与他说话的人？达拉那一声“小家伙”，更是让岩底矮人丹吉尔激动得快乐地叹一口气，重复道：“小家伙。” 托达克则仿佛从烈酒的劲头中回过神来，有些惊讶地揉了揉发红的眼睛，问侏儒：“那个岩底矮人抱着的人是谁？” “达拉！”侏儒简短地回答道。 “什么？”矮人哀鸣似的问道。 “达拉呀，”侏儒毫不留情地说道，“我早就告诉过你，你现在这付样子，和布洛托发酒疯时没有两样，你快要变成布洛托第二了，一个不折不扣的酒鬼……” “咚”的一声，矮人托达克已经支撑不住，满面通红地躺倒在地，不省人事。不知是醉的，还是羞的？ 待到托达克醒来后，已经是第二天正午，他发现自己正躺在熟悉的小床之上，和衣而卧，想起昨天遇到达拉等人时的情景，恍如梦境。 “包迪拿！”托达克叫道。 “在这儿，”包迪拿应道，从矮人的小床下面探出头来，说道，“托达克，我发现你的旧箱子里有不少好玩的东西。” “什么旧箱子？”托达克问道。 “你床底下的这一个，红色漆皮这个，上面的锁实在太难弄了，我花了两个小时才把它打开来，不过这里面的新鲜玩意儿还真不少。”侏儒一面说，一面从箱子里拿出一柄圆筒，对着托达克鼓捣起来。 “千万别乱动！”托达克大喊一声，脸色骤变，就连宿醉的头晕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哈！我找到啦！”侏儒没有看到托达克的脸色，自顾自地摆弄着那柄圆筒，在触到一个机关后，开心地大叫起来。 “轰”地一声，一个小飞弹从圆筒中激射出来，朝着托达克直射过去。强大的后挫力将侏儒也向后弹去，一下子坐到地上。 侏儒吃惊地看到，托达克极为敏捷地一低头，那颗小飞弹以间发之差，挨着托达克的后脑勺上方飞了过去，撞到岩石墙上。 很快，又是“轰”地一声巨响，那颗小小的飞弹竟然将半堵岩石墙撞出一个不小的大洞来，露出外面的冰雪飞扬，寒风顿时呼啸而进。 托达克气冲冲地看着侏儒，正要发飙。 心知闯祸的侏儒灵机一动，忙道：“既然你已经醒了，我马上去叫达拉他们过来！”说完，三蹦两跳地跑出屋外。 托达克吃了一惊，随即醒悟过来，昨晚那可怕的一切，毕竟不是一个梦，这么说来，达拉他们全都看到自己酒醉时的可怕模样了。托达克想起他在晨光之城看到的前任队长布洛托喝醉之后的丑态，脸上一红。 不多时，达拉等人迈步进屋，都有些惊讶地盯着老矮人，以及他身后那堵墙壁上的巨大洞口。 托达克红着脸，说道：“请坐。” 达拉环顾四周，见托达克的屋内还摆着四根小圆凳，于是对米雅莉等人做了个“请”的姿势。 厉娜老实不客气地选了根最好的凳子，一屁股坐下。 伊莎贝拉扭捏一会儿，也告谢一声，慢慢坐下。 娇妮则用两只小手分别放在两张圆凳之上，沉默而固执地看着达拉。 达拉微微一笑，走过去抱起娇妮，把她放到老矮人的小床边缘，自己也挨着她坐下。 托达克转向米雅莉和迈克，有些不快地问道：“你们为什么不坐？怕老矮人的凳子弄脏了你们的屁股吗？” 迈克嘻嘻一笑，道：“女士优先。” 米雅莉尽管有过和矮人打交道的经验，对方的粗言粗语还是让她倍感不适，脸色微红。 就连幸灾乐祸的厉娜听了，也不好意思笑出声来，只能绷着脸，心中暗笑。 牧师伊莎贝拉早飞红了脸。 但很快，米雅莉神色复又如初，看一眼迈克，又看一眼小小的圆凳，淡淡地道：“多谢了。这凳子还是让侏儒坐吧，我站着就行。”说完之后，猛觉此话在矮人听来或许会有歧义，但精灵和法师的双重傲慢不允许她向矮人开口解释，重又闭上微张的小嘴，神色淡定。 矮人果然误会精灵的谦让是看不起矮人们的身高，当即“哼”了一声，脸现怒意，但感觉到达拉的目光后，他强忍住朝精灵发火的想法，冷冷地道：“包迪拿，他们不坐，你带岩底矮人过来坐。” 侏儒有些吃惊地说道：“你又允许岩底矮人进屋子了吗？” 矮人转过头看一眼身后的大洞，寒声道：“你没看见么？现在屋里屋外又有什么区别？” 侏儒吐一下舌头，急忙出去了。 很快，丹吉尔便在侏儒的拖拽下跟进屋来，一见达拉，欢声叫道：“小家伙。”接着皮球一样朝达拉连爬带滚地走了过去，但在注意到达拉身边的老矮人后，又怯生生地止步，可怜巴巴地看着达拉，痛苦地绞一绞手。 其他人都下意识地挪了挪身子，跟岩底矮人拉开距离，米雅莉则干脆走到敞开的洞口前，外面的雪色与她的白袍相映，寒风舞起她的秀发和衣衫，整个人看去飘飘欲仙。不止是达拉和迈克看得心摇神荡，有点儿茫茫然不知身在何处，即使连好动的侏儒也呆了呆，对达拉道：“那是你的新法师么？” 厉娜再一次惊妒交加，但强自掩饰，外表看去和娇妮一般面无表情。 唯有伊莎贝拉低下头，心道：好一个美人！ 达拉很快回过神来，说道：“这是精灵法师米雅莉。” 矮人托达克在听到米雅莉的名字后，脸色缓和下来，露出悠然神往的表情，道：“你就是那个和我们的英雄队长布洛托一道打败阿兰德的精灵法师？” 米雅莉点点头。 托达克看着米雅莉，神情变得恭敬郑重起来，再一次地说道：“请坐。” 米雅莉还是淡淡地说道：“没事，我站着就行。” 托达克也没有生气，并不再勉强，转头开始询问达拉来此的用意。 侏儒包迪拿见没有人理会他的问话，好生无聊，见托达克还在问达拉此行目的，不禁从旁提醒：“托达克，你昨晚醉了没有听清。达拉早就告诉过我们了，他来这里是要告诉我们，地底种族又要发动侵略战争啦，叫我们事先做好准备嘛。” 托达克狠狠地瞪了侏儒一眼，假装没有听见他关于自己醉酒的话，对达拉道：“你说的，有什么证据？” 达拉道：“是我亲眼所见。”接着，将自己这半年来的经历都一一细诉。 “我知道，这很难让人相信……” 矮人忙道：“我相信你，但太平了这么久，就连矮人们强硬的骨头都快松散了，没人准备打仗的。” 达拉急道：“这都是我在魔法河流‘时光之河’中看到的未来景象，如果我们真的不做准备，那以后灾难必将降临。” 矮人沉吟一下。 侏儒从旁插口道：“达拉说得没错啦，你想想那些地底的家伙抢布洛托护卫的新式武器干嘛？自然是为打仗啦！” 出乎意料，这一次，托达克没有对侏儒大喊大叫，而是难以置信地盯着他，其他众人也都颇为吃惊地看着侏儒。 “该死的！我怎么没有想到？难道胡子都活在狗身上了！”托达克大叫起来，但不是冲着侏儒，而是朝着自己发起火来，他扯一扯自己最为骄傲的胡须，接着对侏儒诚恳地说道：“包迪拿，你终于对了一次。” 在托达克的带领之下，达拉一行人跟着老矮人，当然，岩底矮人和侏儒被留在托达克的破屋内，原因很简单，一个有碍观瞻，臭味烘烘，哪里敢带去面见国王？另一个则唠唠叨叨，说话不知深浅，而且常常莫名其妙“拣”到各种贵重物品，天生强烈无比的好奇心又使他根本不知恐惧为何物，把他带上更是大大的祸根。 因而，这两个小家伙都被留了下来。 岩底矮人倒没有什么，反正他常常被众人抛下，只要有吃的，他在哪儿都能生存，更何况还在托达克的屋内，虽然墙上破了个洞，但对丹吉尔来说，已经比往昔被独自关在屋外要好受得多。 剩下的侏儒包迪拿，开始还吵嚷着非去看看矮人国王居住的宫殿不可，但在托达克答应将他早上拿到的那柄圆筒送给侏儒（侏儒并不在意，他一直认为这圆筒是他在床底下的红色漆皮箱子里捡到的），又答应教给他使用方法（侏儒撇嘴道：“我已经会啦。”），后来，托达克不得不又加上一个附加条件，这才是打动侏儒的真正条件，那就是，除了带他去见矮人国王，以后到哪儿，都可以带上侏儒一起去。包迪拿这才衡量半天，紧接着想到一点，眉开眼笑地答应了。 侏儒的笑容颇让老矮人不大放心，但在检查了第一百八十次各种武器装备时，确定所有可能伤人的威力武器都已安置妥当，由矮人守卫看守之后，托达克还是勇敢地上了路，领着众人又朝下面一层的街道走去，走出片刻路程后，托达克回头望望，还能看见侏儒笑着朝他们挥挥手，果然没有跟上来，老矮人这才略微宽心。 他们来到一所巨大的石屋面前，这座石屋整体结构和其他石屋相比，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只是看上去更加高大，较之周围的小屋而言，更加威严而已。 托达克对守在门口的一个矮人道：“矮人托达克·战斧，想要带几个朋友面见国王。” 除了米雅莉和达拉见过精灵咏者的例子在先，不感吃惊以外，其他众人都吓了一跳，想不到雄霸北方的冰川矮人伟大王国的伟大国王竟然居住在这样一座外表和其他矮人居住石屋相差不大的屋子中，而且门口守卫也是稀稀拉拉只有两个。其实，没有见过矮人作战的他们，哪里知道矮人的攻击力之强，一头食人魔在面对矮人这天生的战士时，也会胆颤心惊，自顾不暇。 在某些吟游诗人口中传唱的古老神话里，上古时代，创造矮人的神祗“锻魂者”摩拉丁曾经打碎兽人之神“格乌什”的头盖骨，将他的头盖骨制成了天，又命四个最强壮的矮人立于地之四角撑住天，令天空不会坠落下来。这个神话虽然查无实据，但是却可以说明，从上古时代起，矮人就已经是大力士的代表了。 虽然，在后来的岁月中，矮人一度因为精灵之间的皇冠之战受到牵连，导致种族不兴，几临灭绝，但在3500年前，他们的主神摩拉丁降下祝福，不但在一段时间内提高了矮人的双胞胎几率，又令多数孩子在某些方面都有过人天赋，并且由此创造了自己的魔法系统——石纹魔法，使得矮人在这苦寒之地的沟谷之中得以中兴，矮人社会得到重新发展，甚至远超皇冠时代的矮人王国巴伦顿的庞大规模。 对于矮人们而言，他们不去侵扰别人就已经是其他种族天大的喜讯了，哪里还有什么放肆的家伙敢来矮人的都城撒野？当然，多年前曾两次造访摩拉丁神殿的那个抑或那些小偷儿除外。 托达克朗声说完要带朋友面见国王时，站在门口的守卫还不及回话，石屋里面已经传来一个稚嫩孩童的声音，道：“战斧，你发酒疯？怎么把外族人带到矮人的议事大厅来了？” 托达克一愣，随即接口道：“艾伯克，这里面干系重大，你又不懂，快去叫国王来。” 那声音哈哈一笑，道：“好口气，好厉害。”话刚说完，从屋里钻出来一个刚刚长出胡子的小矮人，一双好奇的眼睛滴溜溜地在达拉等人身上打转，最后落到小女孩娇妮身上，问道：“你几岁？” 娇妮反问：“你几岁？” 小矮人艾伯克看去老大不高兴，这可不是他要的答案，于是忙道：“是我先问你的。” 托达克道：“等我们见完你爸爸，你们两个小朋友再闹也不迟，快去。” 包括达拉在内，所有的人都暗自吃惊，想不到眼前这个长胡子的“小朋友”艾伯克居然是矮人国王之子，而托达克对王子的态度也和矮人守卫对待其他“小毛孩”没有两样，不由得更是诧异。 就连米雅莉也感到有些疑惑不解，再一次对矮人的粗鲁无礼感到有些吃惊。在她的印象中，他们的精灵咏者虽然平易近人，但精灵社会还是有尊卑等级，绝不敢像矮人这样直呼一个王子的姓名，口气还这般轻忽。 可是，那矮人小王子却不以为恼，见托达克严肃发话，赶忙一吐舌头，朝石屋内蹦蹦跳跳地去了。 或许是察觉到其他众人的疑问，矮人托达克有些骄傲地解释道：“我们矮人可不讲究什么出生血统，想要赢得其他矮人的尊敬，必须靠自己的实力证明！”这几句话说得斩钉截铁，众人听了，都是一愣。 米雅莉心头微动，她自己的地位，便是靠着自身后天在魔法方面的努力而成就，但在求学过程中，也没有少受其他血统高贵的精灵闲气，因而，托达克这番话，倒暗合她多年来的不平心境，一时也有些动容。 达拉和武士迈克更是点头暗许，二人皆出自草莽，一身本事同样靠自身勤学苦练得来，但还是处处受人压制，不是因为各自所处环境的不合理制度，又何至于此？ 牧师伊莎贝拉心下暗暗惭愧，想自己如果不是这一次出门历练，根本不知以往的顺利，大都是靠了身份才获得诸多特权，还以为只要受到神的庇佑，一切理当如此。 小女孩娇妮却由此想到另外一层：要赢得他的重视与爱护，我也必须靠自己！ 这边众人各自胡思乱想，那边却迟迟没有传来国王口令，到底见与不见，难道竟要一个国王考虑良久至斯地步？抑或是那个胡子小朋友贪玩，竟然将传话的任务给忘了？ 老矮人托达克也开始大感不耐烦，不由得皱眉对守卫说道：“你跑一趟，就说矮人战斧这把老骨头带了他的朋友们，有非常紧要的事情需要向国王当面禀告。” 守卫答应一声去了。 不久，守卫出来了，对着托达克面露忧色，有些为难地说道：“国王他，他……” 托达克问道：“怎么回事？国王出什么事了么？”问到后面一句，语音大是焦急。 守卫摇摇头，终于还是说了出来，道：“国王不肯见你们，王子正和他争论呢。” 托达克面色紫涨，万没想到一向倚重他们护卫队的国王竟然在外客面前拒绝接见他们，但他先前已经将话说得满了，什么“国王知道你们是我带来的朋友，肯定欢迎”之类的话，也不知翻来覆去说了几次。眼下这个钉子碰的不小，但托达克想，国王不明就里，自然不喜欢见到这么外族人，于是又将自己带达拉他们来此的原因，一一告诉给守卫，命他再次进去通传。 守卫本不欲再碰钉子，但对托达克的敬畏之心，又令他再次进入石屋。 这一次去了良久，守卫没有出来，却是小王子艾伯克背了战斧，一付重装打扮，从石屋内跑了出来，道：“托达克，你让守卫传的话，我也听到了。但我爸爸他还是不肯见你们，咱们走吧！” 托达克吃了一惊，问道：“为什么？莫非他不相信我说的话？” 艾伯克看一眼其他人，道：“我想他是信不过外族人。” 托达克不快，说：“这些都是我的朋友，决没有理由骗我。” 艾伯克叹一口气，道：“是啊，我也跟爸爸说过，他偏不信！咱们快走吧！” “走？你要去哪儿？”托达克问道。 “不是我，是咱们！我要跟你们一起去冒险！”艾伯克郑重地说道。 “冒险？”托达克有些茫然地看着艾伯克。 艾伯克朝他挥挥自己的战斧，道：“我能保护自己。” “可是……”托达克还要再说。 “先找到‘时光之河’再说！”艾伯克道。 “找那干嘛？”托达克问道。 对于老矮人的迟钝，终于有一个声音忍不住说道：“托达克，你一把胡子当真活到狗身上啦。年纪那么老了，还不如这个胡子小朋友。我们要找‘时光之河’，因为那是最重要的线索嘛。如果是你和胡子小朋友亲眼所见，再转告给那矮人国王，他不由得不信啦。而且，达拉不是说那‘时光之河’可以扭转过去、现在和未来吗？” 托达克目瞪口呆地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唠唠叨叨，转过身，刚巧看见笑嘻嘻的侏儒正在路上一蹦一蹦地朝自己走来。 第七章 锻魂平原 “怎么不遵守约定？”托达克先前丢失面子的怒火，此时全部朝正蹦过来的侏儒身上招呼过去，气冲冲地责问道。 侏儒笑嘻嘻地回答：“我有遵守啦！我只答应不来见矮人国王，又没答应不来见你。” 托达克胡须抖动，一时语塞。 侏儒嬉皮笑脸，对托达克吹胡子瞪眼的景象，他看得多了，不仅不感到害怕，甚至还觉得颇为有趣。 托达克气鼓鼓的，不再理会侏儒。 伊莎贝拉却陷入沉思，忽道：“我觉得，神指引我们得知这样的消息，或许不仅仅是想要我们拯救未来，也有可能是拯救现在。因为，因为现在的我们，对地底种族而言，也不足为惧。” “为什么？我们不是还有地表联盟吗？”小矮人艾伯克问道。 见众人的目光一齐转向她，伊莎贝拉脸红了。 “伊莎贝拉说的没错，”达拉接口道，众人的目光又一起看向达拉，伊莎贝拉松了口气，却听得达拉接着说道，“现在的地表联盟，早已名存实亡。人类上层贪图享乐，军队士兵也大都攀附权贵，不但不能抵御外敌，反而还压迫人民，”达拉叹一口气，想起自己被迫逃亡的种种经过，握紧了拳头，见大家都在望着他，才又接道，“精灵和矮人也都各自为营，惟求闭关自守。这样的地表联盟，又何足为惧？” 米雅莉沉默不语，托达克面现惭色，但他们承认，达拉说的是实情。 “那，我们要拯救现在，又该怎么办？”小矮人艾伯克道。 达拉道：“先找到‘时光之河’。” “为什么？” “这样我们才能知道，即将发生的大灾难关键点是什么，也才能对症下药。” 达拉一行人再次出发了，除开达拉、米雅莉、厉娜、娇妮、迈克、伊莎贝拉六人之外，又新增加了老矮人托达克，小矮人艾伯克，以及侏儒包迪拿和岩底矮人丹吉尔。 虽然其他人再三反对，达拉还是不忍心将丹吉尔独自留在矮人聚集的锻魂城，他知道矮人们和岩底矮人的巨大矛盾。 在矮人看来，岩底矮人简直有辱矮人这一种族的称谓，令所有矮人的姓氏蒙羞，把岩底矮人留在锻魂城，无疑于让丹吉尔过着丧家犬似的悲惨生活。 因而，达拉毅然决然地挑起了这个“重担”，承诺一定会让岩底矮人在这一次的旅途中学会洗澡，学会不吃鼻涕、垃圾、老鼠等恶心的东西。 对达拉的承诺，其他人都抱以怀疑。一个是那样不可救药的肮脏，另一个又是那样的信心满满，确实不知道该相信岩底矮人的本能，还是相信达拉的决心。 有一个家伙则干脆失控地笑了起来，侏儒咯咯笑道：“这下他可有苦受了。”不知道在说达拉，还是在说岩底矮人。 根据厉娜提供的情报，以及米雅莉用魔法侦测给出的感应，一行人决定继续向北，去看看那传说出现极光的锻魂平原。 对于矮人们来说，无论他们去哪儿，都喜欢脚踏实地地走路，他们害怕在空中飞翔，尤其害怕乘坐船只，因而，在矮人的锻魂城中，根本没有任何可代脚力的坐骑可雇。众人只得再次选择了走路。 不过，运气较好的一点是，当他们穿过雷鸣裂谷，在裂谷北侧上到顶端以后，意外地发现，在这里，竟然有少许人类经营的狗拉雪橇。 嚷嚷脚疼的厉娜毫不犹豫地将仅有的三架雪橇全部雇上，一架雪橇上可以乘坐两个人，除了厉娜率先上了其中一架之外，其余的人谦让半天，才由达拉安排，让厉娜和伊莎贝拉乘了一架，米雅莉和娇妮乘了一架，侏儒和岩底矮人乘了最后一架。剩下的一老一小两个矮人，以及武士迈克和达拉，则将绳子绑在雪橇之上，双手紧拉绳子，使用车夫给的滑雪板，跟在雪橇之后快速滑行。 起初，托达克不得要领，总是摔倒，要强而固执的老矮人一度打算放弃滑雪板，跟在雪橇后面跑步，经过达拉再三劝告，侏儒又几次使用激将法后，老矮人最终放弃了自己的想法，开始按照达拉教给他的窍门滑行起来。 两三个时辰后，他发现自己已经能控制自如，不禁得意万分。 到了傍晚，老矮人已经和小矮人艾伯克一样喜欢这项运动了，由于行程顺利，人人都挺高兴，唯有岩底矮人丹吉尔愁眉苦脸，呜呜直哭。 因为不久前，他才在达拉的强迫下，被迫洗了澡，漱了口，换了一身比较干净的衣服。天知道那是一个多么艰巨的工程。 当达拉给岩底矮人丹吉尔刷澡的时候，其他人都老早就远远地躲了开去，甚至连达拉忠实的小尾巴娇妮也逃离了这可怕的洗澡现场。只有达拉独自面对臭气烘烘，眼泪汪汪，极度抗拒洗澡的岩底矮人。从他身上刷下来的污泥、死皮以及各种各样的寄生虫，足足有十斤重。洗到第二十桶水时，那种黑漆麻乌的水色才慢慢转淡，变清。 好不容易给岩底矮人打扫干净，丹吉尔却呜呜地哭了起来，仿佛达拉给他洗澡弄得他极度悲惨，万分伤心。这种哭哭啼啼的情绪一直保持到他们上路之后，侏儒则非常开心地看着岩底矮人的新造型，唧唧呱呱说笑不停。他敢打赌，不出三天，岩底矮人又会恢复之前那付样子。 一向爱与侏儒拌嘴的老矮人托达克，这一次竟然也同意了侏儒的看法。 傍晚，拉雪橇的狗们都累了，一行人开始安营扎寨。 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了锻魂平原的边缘地带。 赶雪橇的车夫提醒众人应该轮流守夜，因为这里虽然还未曾深入锻魂平原腹地，但是，也不排除有百足魔兽、霜巨人抑或是北极熊、冬狼之类的怪物前来偷袭。 这些生活在寒冷地带的怪物，由于常年处于食物短缺的冰雪之地，往往在整个极地苔原上奔袭数千里，一再扩大他们猎食的领地，才能填饱肚子。 因而，在这里求生存的人，都养成了身带重武器，事事小心谨慎的习惯。 即便是几个架雪橇的普通车夫，也都带有在锻魂城购置的尖兵利器，并且都学过一些对战的武技，又熟知极地地形和气候，以及极地上各种怪物的生活脾性，懂得如何尽量避免与这些怪物遭遇。 饶是如此，还是常常有冒险者和走惯此地的车夫消失在茫茫冰原。 达拉一行人中，除了小矮人艾伯克，其余众人都不是初出茅庐的生手，但仍听从了车夫的建议，都十分谨慎。 当晚，丹吉尔尽管在睡梦中，只要一做出吃鼻涕的动作，准能被达拉拍醒，小家伙看着达拉，不复像以前那般欢欣鼓舞了。 达拉又好气又好笑，瞪着丹吉尔道：“小家伙。” 岩底矮人快乐地叹一口气，也道：“小家伙。” 然后，睡得极为警醒的武士迈克会朝这边骂上一句：“达拉，能不能叫你的小宠物闭嘴？” 除了这点小插曲外，一夜无话。 第二天，众人重又启程，朝锻魂平原的腹地深入。 三个车夫商量一阵，都要求加价，否则，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往前走。 厉娜这一趟出门，虽然带的钱不少，但她一路上大手大脚地花，已所剩无几，三个车夫坐地起价，确实把这位大小姐给难倒了。 见厉娜不肯再添钱，几人说什么也不肯再上路了，卸下众人的背包，拉起雪橇就返身而去。厉娜尬在原地，半晌，才恨恨地朝车夫们离开的方向大骂：“一群小人！不得好死！”骂完，忽然感觉到达拉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脸上，又有些不好意思。 只听达拉道：“你的脚好了吗？” “好……还没，没有。” “我来背你。”一旁的武士迈克突然来了精神，积极雀跃。 厉娜瞪他一眼，道：“要你背！”不由自主看向达拉。 达拉忙把小女孩娇妮背上，也不管厉娜失望的目光，自顾自地带头走开。小尾巴丹吉尔紧紧跟上。 小矮人艾伯克大踏步追上。 托达克一面懊恼接下来的路程不能玩滑雪，一面和侏儒磕磕绊绊地吵着嘴，快步向前。 精灵法师轻哼一声，飘然而行。 只剩下伊莎贝拉和迈克，看着愣在原地的厉娜，一个道：“要我扶着你走吗？”另一个道：“还是我背你吧。” 厉娜摆摆手，一咬牙，一口气向前急奔，吓了伊莎贝拉一跳，朝厉娜喊道：“那样伤口会震裂的。” 厉娜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迈克有些失望，对伊莎贝拉道：“我们也快走吧。” 刚待移步，却被伊莎贝拉一把拉住，道：“你听！” 迈克但觉伊莎贝拉的小手正升出无穷暖意，心中一动，朝她看去，却见伊莎贝拉正留神细听，神色肃穆。 迈克这才敛神以对，接着，他也听出事情不妙，忙朝走在前方的达拉等人大喊：“小心！出事了！” 达拉等人愕然回头。 几声响亮的惨叫声透过雪地上纷纷落下的雪花，扑到众人耳里。 是刚才那三个车夫中的一个。 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恐怖物事，竟然发出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刺耳尖叫。 迈克道：“看看去。” 伊莎贝拉早已拔步飞奔。 厉娜在后面急道：“别走！我怎么办？” 一老一小两个矮人已拔出战斧，快步追过来。矮人们个子虽矮，但奔跑速度却极快。 米雅莉也早已迅速从厉娜身边滑过，朝惨叫声发出的方向跑去。 达拉第一时间放下小女孩娇妮，几乎和米雅莉同样敏捷地越过厉娜，与厉娜擦身而过时，他还不忘叮咛一句：“看着他们！”他指的是身后的小女孩娇妮、侏儒包迪拿、以及岩底矮人丹吉尔。 厉娜哪里有心思管他们，尽管脚疼如刀割，依然奋力追赶众人。但娇妮却靠着自身的魔法天赋，凭借意志力操控着自己的身体，飞一般地追上了达拉，将厉娜也落在了后面。 雪地上，一个冰雪之中的大洞将地上与冰下紧紧相连，三架雪橇都散在洞口边，高高翘起，上面赶雪橇的车夫，以及拉雪橇的狗，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雪橇拴狗的皮带在来回晃荡。 周围的地上，洒了一摊鲜血和几块碎肉，发出刺鼻的血腥味。 厉娜脸色惨白，有些结巴地问道：“这，这，怎么回事？” 达拉皱眉：“百足魔兽。” 百足魔兽本是锻魂平原的怪物，常在冰面挖地洞进出，只要是肉，它们几乎什么都吃，大到霜巨人、北极熊等肉食动物，中到人类、精灵、矮人、侏儒等类人生物，小到北极狐、雪兔等小型生物，都在百足魔兽的食谱上。 这种怪物在整个锻魂平原上数量并不多，但是每一只都有各自的领地，而且还在不断扩张之中，因而，它出现在锻魂平原边缘非但不显得突兀与奇怪，反而还算正常。 尤其是最近几年，附近霜槌山上的霜巨人还常常诱使这些巨兽，抓捕它们后加以训练，用来守卫霜巨人的巢穴。使得这些称霸锻魂平原的巨兽日子也变得不那么好过了。 因而，袭击过往旅客的事情常有发生。有些饿得发慌的巨兽甚至连带有人类气息的雪橇整个吞下肚去，可见这怪兽有多恐怖。 因而，达拉一提到百足魔兽，即使连向来胆大的矮人们，也变得谨慎起来。 托达克对达拉说道：“我们最好快点儿离开这里。” 达拉点点头，回头一望，看着厉娜问道：“包迪拿和丹吉尔呢？” 厉娜没好气地说：“我自顾不暇，谁还管得了他们。” 达拉脸一沉，说道：“我忘了，你是千金大小姐。”说完看也不看厉娜，返身便走，同时心里暗怪自己处置失当。 老矮人托达克也有些焦急起来，急忙回去找侏儒，刚才情急之下，他还以为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便是侏儒，这已是许久以来的习惯，哪知到了才发现，在他身后奔跑的，居然是小矮人艾伯克。 这位矮人王子想要外出冒险，通过自身的努力赢得人民尊敬的心情有多么迫切，就有多么期待与旁人不愿遭遇的怪物大战。 正在达拉和托达克寻找侏儒和岩底矮人之际，忽然一股巨大的力量穿破冰层，一只怪物也迅猛地破冰而出，朝落在最后面的厉娜和娇妮二人袭来。 娇妮本能之下一个火球，使得袭来的怪物猛地顿了顿，往后一抬身子，仰起头。 众人这才看清，那果然是传闻中的百足魔兽。 它的外貌，看上去就像一只有着数十对昆虫般的脚、复眼和长满利齿的血盆大口的巨大蓝白色蠕虫，头部后方还耸出一对翅膀般的鳍。 大概是娇妮的火球激怒了百足魔兽，它的身体在一瞬间内便开始发出一种红色的光芒。 众人顿时感到热气扑面，炽热难挡，不禁纷纷后退。 厉娜早已吓得呆了，娇妮则颇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居然再次托起火球，对准那百足魔兽打去，此举只是更加激怒了那庞然大物，它凶狠地摆动着身体，张开大嘴，朝厉娜和娇妮两人扑过去。 达拉以间歇之差抢近身来，一手一个，拉起厉娜和娇妮，飞快地倒退。 与此同时，小矮人艾伯克举起手中的战斧，朝着百足魔兽奔了过去。 尽管越是靠近这魔兽，他越是感到高温难耐，几乎将自己仅有的一点短胡子也烧了起来，但他还是用力挥动战斧，在怪物对达拉三人狂追不止时，斜刺里插过去，成功挨到怪物身边，朝怪物的身体拼尽全力地一砍。 “嗷——”百足魔兽尾部中斧，恼怒地一甩尾巴，将小矮人艾伯克一下子扫了出去。 老矮人托达克尽管早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追上了艾伯克，却还是没能阻止小王子的鲁莽行动，见艾伯克受伤，顿时大惊失色，不及艾伯克落地，已经直奔过去，却在半路上被从后追击的百足魔兽一口吞下。 达拉刚来得及喘息，将厉娜和娇妮交到迈克手上，就听到伊莎贝拉的惊呼，赶忙回头，正巧看见百足魔兽将老矮人托达克囫囵吞进肚里，一时又惊又怒，对于朋友的关心，使得他发狂似地挥舞着自己手中的“雷”剑，朝百足魔兽冲了过去。 “雷”剑是上古时代遗留下来的神器，当年便已经是战场上所向披靡的有名兵器，用者如得雷霆万钧之势，可以在不知不觉间提高自身的作战速度，犹如雷电霹雳，因而得名“雷”剑。并且，经过炼金术士尼科尔的古怪魔法加持后，“雷”剑还多了一个特点，持剑之人越是愤怒，则剑的威力发挥起来也越是难以抵挡。 达拉并不知道这些，但此时见自己的朋友托达克被这怪物当面吃掉，怎么能不发怒？ 怒气牵引着“雷”剑，带着达拉，以雷霆之势，飞一般地直朝百足魔兽身上招呼过去。 就连达拉自己也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雷”剑已经带着他整个人从百足魔兽的身体上穿了过去。 达拉一回头，才发现自己已经在魔兽巨大的身躯上开了一个大洞，露出烧灼的血肉。 如果是被寻常兵器所伤，这种魔兽的肌肉完全可以自动将伤口愈合起来，但达拉使用的是上古神器。 一条大蠕虫的魔法，又如何能与神器造成的伤害抗衡？ 所以，百足魔兽身上的伤口，这一次竟然久久不愈。 精灵法师米雅莉又浮在半空中，不断召唤出一道道的闪电霹雳，将魔兽身上的伤口一再扩大。 魔兽虽然凶残，却也已气力不支，很快便轰然倒地，只有身躯还在不住地颤动着。 “哗啦”一声巨大的裂响过后，老矮人托达克竟然挥舞着战斧，从快死的百足魔兽身体中杀出一条血路，钻了出来。 老矮人的胡须上挂满了粘稠的液体，浑身是血，战斧上更是沾满了血液、碎肉以及骨头渣。 从怪物的肚子里冲出来后，老矮人喘息未定，便急忙回身，却见怪物已死，但腹部的洞口在肌肉的伸缩下，还是迅速愈合了。 老矮人忙又朝怪物腹部连砍几斧头，砍出来一个小洞，接着用手使劲撑开，喊道：“快来帮忙，里面还有人！” 达拉急忙跑过来，强忍住想要呕吐的欲望，探手入内，奋力将里面的人拉了出来。 一个，两个，第三个是具尸体，只有一半，另外一半在怪物胃液的腐蚀下已经融化，这三人正是之前离开的车夫。还有几只雪橇狗。 达拉迅速做完这一切，最后检查了一下，对快支持不住的托达克道：“没了！” 托达克立刻一松手，怪物的腹部又自动黏合在一起。 武士迈克早已抱着受伤的小矮人艾伯克走了过来，老矮人顾不得察看其他人，便焦急地迎上去，从迈克手里接过艾伯克。 精灵法师米雅莉此时已经足踏平地，远远地站立片刻，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走过来和达拉一起，将还有些活气的人和狗都拖离怪物，拉到雪地上。 达拉看了一眼米雅莉，没有想到平时看起来高高在上的精灵，在这样的时刻却毫不避忌空气中刺鼻的血腥味，也不怕因此而弄得满手血污，脏了她洁白的法师长袍。达拉心里暗暗感动。 厉娜紧紧抓了娇妮的手，不愿靠近半步。 牧师伊莎贝拉虽然脸色苍白，但还是颤颤巍巍地走过来，跪在受伤昏迷的人和狗们身边，低声祈祷起来。 这时候，两个小小的身影也远远赶了过来，一个是蹦蹦跳跳的侏儒，另一个则是磕磕绊绊的岩底矮人。 看到包迪拿和丹吉尔都没事，达拉略微松口气，但是目光落到老矮人的脸色和他怀里的小矮人时，达拉的心却是猛地一沉。 老矮人沉默不语地抱着艾伯克，走到牧师伊莎贝拉面前，将艾伯克轻轻往地上一放，看着伊莎贝拉。 伊莎贝拉摇摇头，面色红晕，道：“只有矮人的牧师才能治好他。”又掉眼去看另外两个人类，他们也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伊莎贝拉叹一口气，她所信仰的神祗并不拥有医治所有生物的神力，沃金女神只保佑她麾下的人民。对信仰其他真神的子民，她无能为力。 正在这时，米雅莉走了过来，蹲在艾伯克身边，探手在他鼻息前碰了碰，抬起头，对托达克说：“内脏震了。” 老矮人道：“我知道，你能救他吗？” 米雅莉摇摇头。 老矮人低下头去看艾伯克。 武士迈克忽然在一旁讪讪开口道：“不如，让我试试。”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迈克，他顿时变得神采奕奕起来，忍不住道：“这个也不算什么，我以前在竞技场，比这更严重的伤也受过……” “长话短说。”米雅莉冷冷道。 迈克只得道：“让他躺着休息别动。” 其他人还是看着迈克，看得迈克心里发毛，先前的得意也没有了，他有些小心翼翼地陪笑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这冰天雪地里，又找不到医生。” 老矮人托达克一言不发，去卸下一架雪橇来，将剩下的几只狗儿唤到跟前套好，然后将小矮人艾伯克绑到雪橇上，对达拉等人点点头，道：“我把他送回锻魂城后再回来。” 达拉说道：“要去一起去。” 老矮人固执地摇摇头，道：“这是矮人的事情。”说完，照着人类赶雪橇的样子，朝着锻魂城的方向飞驰而去。 托达克驾驶的雪橇消失在远处，达拉才收回目光，看着其他众人。 侏儒包迪拿惊讶地说道：“这是他第二次抛下我不管了，都是为了那个小矮人王子。”紧接着，侏儒又咯咯地笑了起来，道：“但是，话又说回来，托达克他不知道，我们刚才在那边看到了多么有趣的事情，时光旅行，多棒呀！” “什么？”众人齐声惊问。 侏儒得意地推推岩底矮人，道：“快告诉他们，你看到了什么？” “龙。”岩底矮人道。 “龙？在哪儿？”达拉急忙问。 岩底矮人睁大了眼睛，问道：“你要找龙吗？” “不，我不找龙，”达拉道，“我是问你，你在哪儿看到龙了？” “河里。”岩底矮人道。 达拉心一动，问：“什么河？” 岩底矮人摇摇头，说道：“河。” 达拉将目光转向了侏儒，说：“还是你来说吧。” 侏儒道：“我本来也正想要告诉你们的，又怕你们不信我。” 达拉忙道：“我信，快说。” 侏儒嘻嘻一笑，说：“我看到你们都跑开了，也就跟着跑，跑了几步，发现达拉的岩底矮人小宠物（岩底矮人插嘴道“丹吉尔不是小宠物”，但没有人理他）不见了，又急忙回转身，这个时候，我看见一条五光十色，水雾缭绕的河流忽然飘在冰面上——”侏儒停下来，没有人喝彩，他只好继续讲下去，“而岩底矮人小宠物（岩底矮人再次插嘴道“丹吉尔不是小宠物”，还是没有人理他）正跌跌撞撞地朝那条河流走过去。 我心想，他要是掉到河里淹死了，达拉岂不是要怪我，于是也跟了过去，想要把他拉回来，谁知道那条河流的力量如此之大，在我们靠近的那一瞬，河里生出一股怪力，将我们都拉了下去。 然后我们看到了达拉所说的天空被分成两半的景象，不过……” “不过什么？”厉娜催问。 米雅莉看了厉娜一眼。 “不过，我们还看到一个惊人的景象，那就是，我居然坐在一只龙的背上。”侏儒说完，高兴地望着大家，但是，却没有从其他人脸上看到崇拜羡慕的表情，相反，人人都显得惊诧莫名。 迈克更是自言自语道：“没有理由啊，没听说侏儒还能成为龙骑士的。” 包迪拿有些失望地踢一踢身边的岩底矮人，道：“快说，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岩底矮人打了个滚，惊慌地点点头。 达拉问：“那条河呢？” 岩底矮人转过来看着达拉，又惊慌地问：“河？你要河？” 达拉柔声说：“对啊，河呢？快带我去。” 岩底矮人害怕地拉一拉自己的衣服和身上背的大包包，紧张地说：“带路？不带路！河里有龙，有坏精灵，还有头上长角的鬼。” 达拉说：“有我在，不用怕，快带我们去。” 岩底矮人还是害怕得直摇头。 侏儒道：“没啦，那条河在我们被抛上岸后，就消失啦。” 达拉露出失望的神情，望向米雅莉，却见精灵法师陷入沉思，而其他人则都跟自己一样，显得有些灰心。 米雅莉忽然道：“我还能接收到‘时光之河’传来的感应。” “在哪儿？”达拉重又燃起希望。 “南方。很远的南方。”米雅莉道。 “什么？这不是在耍我们嘛！”厉娜道，“一会儿北，一会儿南，还嫌我们遭遇的凶险不够多吗？” 米雅莉没有开口，只淡淡地望了厉娜一眼。 达拉说道：“厉娜，没人要你跟着来。” 厉娜狠狠地瞪了米雅莉一眼，掉过头去，看着达拉，心中有气，怒道：“是我自己厚脸皮跟来的，又怎么样？” 达拉也有些愠怒地说道：“那就不要有那么多抱怨。” 他不太喜欢厉娜的娇气和大小姐脾气，总觉得她一路矫揉造作，诸多麻烦，大大拖慢了他们的行程，才使得他们与一直寻找的时光之河失之交臂。 他现在急于要再次找到时光之河，想确定一下自己在其中看到的景象，所谓的关键，其实他早就看到过，只是不愿意对众人吐露，因为那关系到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 这让他心绪不宁。其实，他也不是没有想过，所谓的未来，与他又有多大的关系，他本来的目的只是为了寻找“时光之河”，拯救自己唯一的亲人，现在却将整个世界的重担背负在身上，会不会显得太可笑了？这个世界与他何干？ 可是，达拉那强大的责任心，却不容他放弃，尤其是明明知道前面有一个那么糟糕的未来在等待着他，等待着他的朋友亲人，等待着所有的地表居民，却还要听命认命，不加以反抗，这根本不是达拉的性格所能做到的。 因而，无论如何，只要有一丝希望，他也会紧紧抓住，此时听米雅莉的话，知道他们还有机会再次找到“时光之河”，一窥关键，达拉比什么都要开心。偏偏厉娜在这当口还在耍脾气，达拉火冒三丈。 厉娜听达拉斥责自己，满腔怨愤更无处消散，想自己处处屈就达拉，他不感念这份情谊，还为精灵美女教训自己来了，这口气如何咽得下，不由得对达拉冷笑道：“我就爱抱怨，又怎样？” 达拉道：“抱怨就别来，来就别抱怨。” 厉娜急道：“别忘了，你在卡林杉港差点儿被抓去坐牢，还是我给你解的围。” 达拉气得脸也白了，尤其是其他人的目光此时都落在他的身上，更让他羞愧难当。 侏儒包迪拿唯恐天下不乱，立马就大声嚷嚷道：“你差点儿坐牢？哈，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达拉。我经常拿错别人的东西，也经常被关进牢里，不过，往往关不了多久，人们又会把我给放出来。其实里面还是有很多有趣的人啦，就是饭菜不太好吃。你没有进去玩过，倒真可惜。你别瞪我，大不了下次有机会，我再带你去啦……” 达拉铁青着脸瞪侏儒，之后看也不看厉娜一眼，沉默地走开了。 许久不开口说话的小女孩娇妮，一边跟在达拉身后走开，一边转过来对厉娜说：“我觉得，你不该说那样的话。” 厉娜见达拉走开，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说得重了，真惹达拉生气了，心里莫名其妙难过起来，两行不争气的泪水居然就流了下来。 侏儒忙安慰道：“美女你别哭啊，老公老婆吵架，一会儿就和好啦！” 厉娜这一次竟然没有发飙，只是伤伤心心地哭着，对侏儒的话充耳不闻。 第八章 麦酒小村 既然得知锻魂平原的异象已经消失，“时光之河”已经再次变换位置，达拉一行人决定先赶回锻魂城，会齐托达克，再前往南方寻找“时光之河”。 一路上，达拉变得比来时更加沉默，只偶尔和精灵说上一两句话。 米雅莉本就如一座冰山，在这冰原地带，法师的冷漠更甚，达拉和她说话，她也只是“嗯”一声表示赞同。 厉娜把一切看在眼里，知道在达拉心中，这个精灵法师的话，比他们所有人加在一起都更重要，心里酸酸的，但也不再出口抱怨，而是勉强跟随，咬牙坚持。 虽然武士迈克一再提议让他背她走，厉娜还是气鼓鼓地拒绝了。 迈克感到没趣，同行美女虽多，但愿意搭理自己的，还惟有他最不喜欢的牧师。只有和伊莎贝拉说话时，才能得到对方温柔的回应。 渐渐的，迈克对牧师这一职业的看法稍有改观，想起往事，觉得也不能迁怒那个牧师，而是自己当时年少轻狂，不懂畏惧。 因而，对于同样身为牧师的伊莎贝拉，他也不再像先前那般敬而远之了。 伊莎贝拉人很温和，又很腼腆，常常未语脸先红，与其他几位女子的大气相比，颇有女儿之态，除了武士迈克，其他人也都对这个腼腆善良的姑娘心存好感。就连好吃醋的厉娜，因为伊莎贝拉之前给自己治脚伤时的细致，再加上伊莎贝拉尽管清秀但在一干美女前却黯然失色的平凡脸蛋，也对伊莎贝拉表现得毫无敌意。 整个队伍中，最让人头疼的，当属侏儒和岩底矮人。 一个天性活泼，一刻也闲不住，问这问那，说七道八，吵得人人都头疼不止。另一个则肮脏邋遢，先前达拉苦苦监督的功效，此时已经消失殆尽。 丹吉尔的身上，重又散发出那种挥之不去的酸臭味儿。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他们抵达锻魂城。 达拉他们再一次被守卫拦了下来，只不过这一次，他们是在城北被拦，其中一个守卫直接朝众人挥挥手，道：“给我滚！” 达拉等人吃了一惊，矮人尽管粗鲁，却极少有这种极不礼貌的家伙。 侏儒跳上前，指着矮人守卫道：“你们的队长托达克是我好朋友，快放我们进去。不然，我告诉给他，他的脾气你们可是知道的，那是出了名的暴躁……” 话犹未了，守卫不耐烦地挥挥手，道：“我们又不归城南的护卫队管。快滚！” 侏儒还要再说，却被达拉一把拎到背后，达拉对守卫笑着说：“我们是来找人的，只要见了托达克，我们就走。” 守卫还是只挥挥手，这一次，连“滚”字也懒得说了。 达拉等人僵在原地，正不知所措，却见矮人托达克背了包裹，从城里出来。 “托达克，”侏儒大声嚷道，“他们不让我们进去。” 老矮人低着头，道：“我们走吧。”说完，大踏步离开。 达拉跟在他身后，连连追问：“怎么了，托达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艾伯克怎样？” 老矮人低着头只管走路。 达拉见老矮人不答话，回头望望，招招手，道：“走吧。” 众人只得和达拉一起，跟在急行的老矮人身后，匆忙离开。 走出很长一段路后，老矮人回头一望，见雷鸣裂谷已经远远地看不见了，这才停下来，等着达拉一行人上前。 “怎么了？”达拉问道。 托达克低下头，道：“国王给了我一项新的任务。” “什么？”其他人大惑不解。 托达克继续道：“艾伯克受了重伤，国王很生气……” 侏儒插口道：“我知道啦，你们国王就把火发到你身上啦。” 托达克抬起头，瞪了侏儒一眼，说：“我确实没有照顾好艾伯克，所以……” 侏儒乐道：“原来你被赶出来了，还以为你来找我们呢。” 托达克双眼圆睁，道：“就算不被赶出来，我也要来找你们的。” 侏儒拍手道：“原来你真被赶出来啦！” 托达克胡子抖动，差点儿就要朝侏儒扑过去，却被达拉一把拉住，达拉道：“究竟是什么任务？我陪你一起去。” 托达克回转头来，看着达拉，说：“这是老矮人自己的事情。你们不用管我。” 达拉严肃地看着托达克，不乐道：“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如果你还当达拉是你的朋友。” 老矮人目光闪动，突然大喝一声：“好！达拉，我没白交你这个朋友！” 达拉别过脸来，看着其他众人，问道：“你们呢？有什么打算？” 侏儒率先发言，道：“托达克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你也知道，没有我，他简直活不下去。你看，才离开我几天，他就把自己弄得被赶出锻魂城来了。托达克，你别瞪我，我说的是事实——” 矮人的回答是冲过去在侏儒的脑袋上“咚咚”敲了两下。 岩底矮人看得高兴，居然哈哈笑了起来。 娇妮白眼一翻，小手紧紧抓着达拉衣角，显然是达拉去哪儿，她也便跟着去哪儿。 精灵法师米雅莉对矮人的事情本不想多管，但转念一想，自己和达拉一起出的精灵半岛，没有理由就此离开，况且，“时光之河”此次反复出现，但看到它的，却偏偏都是不会魔法的人，早已让米雅莉暗自猜疑，这条上古时代便已存在的魔法河流，是否本身就有某种魔法禁制，对其他的魔法力量有一种本能地躲避与抗拒？她需要继续观察，而且，她也答应过要帮助达拉拯救他的弟弟，再没有圆满完成这项任务以前，她也不愿与达拉分开。 不过，她不愿与达拉分开，还有一个更深的原因，却是连她自己此时也尚未察觉。 往常一直孤单外出冒险的精灵法师，自从和达拉结伴以来，虽然历经凶险，但总算身边有了同伴，而且还是一个对自己无时无刻不暗暗关怀的年轻男子，以往旅途中的孤寂感也就此消失。 尽管表面上，她还是觉得达拉“不过是个人类野小子罢了”，但内心深处，对这“野小子”却也已不知不觉产生了一丝依赖感。 因而，对达拉要相助老矮人的做法，米雅莉也没有表示反对，算是默许了。 厉娜老大不愿再介入这些危险，但又不愿惹达拉不快，反正锻魂城又过不去，要去南方找“时光之河”，也只有走斯特尔那边的海路，此行也算正好顺路。于是说道：“如果某人不嫌我是累赘，我还是跟着你们走！” 达拉毫无表情，不置可否。 武士迈克忙道：“你怎么会是累赘？你就算是累赘，那也是美丽的累赘。” 厉娜“呸”地唾了他一口。 伊莎贝拉柔和地说道：“大家一起出来，当然还是一起回去。” 麦酒村。 这是一个距离矮人都城最近的小村庄，地处锻魂城的西北方向，麦酒村位于两座小山脉之间的山坳内，一条冰河从村庄东面流过。 冰河北部，是一道冰水激荡的瀑布。瀑布高60米，宽15米，旁边还塑着一座矮人英雄头像，是25年前在龙谷之战中一击成名的布洛托，他的出生地，正是在这个小村庄内。 冰河南部，则架有一座东西走向的桥梁。 桥梁东边的路旁，建有一个村庄标识物，在一块菱形的石头地基上，镶有一个酒桶，酒桶中央写有“麦酒村”字样。桥梁以西则连结着一条石板铺就的主干道，通往麦酒村村内。 顺着大路往里走，进村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片松树林，松树林的南边，还有一座已经废弃的矿洞。 矮人们居住的地方，则都在大路西面的一个大洞穴中，洞穴高30米，深60米，洞口宽度约为100米，整体占地面积不大，洞穴****是一大片开阔地带，洞穴内，除了矮人们居住的小石屋，以及锻造所用的铁匠铺，便只有一座处于山洞深处的小旅店。 和锻魂城的矮人房屋一样，这里的小石屋也大都背靠石壁，镶嵌在山石之中，一部分露在山石之外，一部分埋在山石之中，都是以大型石材构造的单层建筑，开有一两扇小窗户，室内只有一间房，简单地陈设着床、卓、柜子、火炉等家具。 铁匠铺与锻魂城内的锻造房相比，则简单许多，因而也只能锻造一些最基本普通的兵器，想要真正的上等兵器，则一定要到锻魂城内的锻造房去打造。 村内惟一的跃层建筑，便是山洞内部顶端的小旅店。旅店面向洞穴口，一层为大厅和厨房，有两三扇窗户，厅内设有吧台、烛台等简单建筑，还摆有桌子、凳子、酒桶、酒杯等物，是矮人们集会，聊天，斗酒的所在。大厅左侧，则是通往跃层的楼梯，上面是一间典型的小客房，和矮人们的民居石屋并无太大差别。 或许在建造之初，这里的矮人们就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们的小旅店还能接待矮人之外的其他种族，因而客房的陈设全都是小巧简朴的矮人用品，并无适合外族人的任何设施。 这个外族人鲜少涉足的小村庄，正是达拉他们跟着老矮人托达克此行的目的地。 天黑之前，达拉等人终于赶到了这座在冰雪山坳内的麦酒小村内。 虽然，麦酒村距离霜巨人居住的霜槌山和冬狼奔袭的寒冰之地，还是有相当长一段路程，但由于今年冬天来临太早，且又分外寒冷，许多生活在极地苔原的小动物都没有捱过初冬便已死去，导致食物匮乏，眼下已是浓冬时节，整个冰川地带的生物都处于饥肠辘辘，四处觅食的非常时期。 因而，就连往年并不常骚扰矮人居住地的霜巨人和冬狼，也冒险进犯，数次冲击矮人的村落，掠食牲畜，甚至还杀死过一两个矮人小孩。 麦酒村的矮人们深受其害，于是派人去锻魂城报告事情经过，请求矮人国王派遣矮人战士前来相助。 在老矮人带着达拉等一行人进村时，这里的矮人见了他们那身战士打扮，倒没有像锻魂城的矮人们一样，使用驱逐令将达拉等人阻在村外。 相反，当有村民听托达克说，他们是国王派来此地解决霜巨人和冬狼的人时，麦酒村的矮人们几乎是簇拥着他们进村。 就连矮人们一向不喜欢的精灵和岩底矮人，也都相待有礼。 对此，最高兴的莫过于岩底矮人丹吉尔了，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受到其他种族尤其是冰川矮人们的礼待，不禁兴奋得过了头，下午在村外吃的冰块现在全部都变成水，随着他连爬带滚地在地上拖动，而开始在肚子里哐啷作响。 最终，丹吉尔在长时间的忍耐过后，还是服从了自己的天性，让这些多余的水自然而然地从身体里流出。 其他众人根本不知道丹吉尔经过了多么长时间的忍耐，又是多么地违背岩底矮人的生性，更不知道他这一次的克制，已经称得上图雅大陆千百年来从未发生在岩底矮人身上的奇迹。 在其他人看来，丹吉尔只是走着走着，就突然像小狗小猫一样蹲在地上，撒起尿来。 天气太冷，水落到地上很快便结了冰，岩底矮人的尿液很快便被冻结起来，开始慢慢地冒出一股股冷气。 一时间，人人侧目，几个女孩子早都转过脸去，不敢再看。 侏儒拍手大笑，被老矮人托达克又赏了几个响头，只得暗自偷乐。 而武士迈克则幸灾乐祸地看着达拉。 达拉脸色虽然如常，但心里却着实懊恼，正自后悔将岩底矮人丹吉尔带来，再想起之前自己话语满满地保证要让岩底矮人有所改观，结果却是这样，达拉顿时有点儿无地自容。 麦酒村的矮人们怒气勃发，先前对众人的夹道欢迎瞬间消失，转而都用疑惑气愤的目光看着达拉一行人。 因为，一个岩底矮人居然都能在麦酒村内的路上随地小便，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莫大的羞辱。 岩底矮人丹吉尔却殊不知他刚才闯了祸，事不惊人誓不休一般，盯着自己刚才尿液结成的冰块，突然伸手从地上捡起来一块，放在嘴里吧嗒吧嗒地吮吸咀嚼起来。 那声音如此响亮，很快便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看清岩底矮人手里的冰块是从何而来后，精灵法师最先承受不住，轻盈盈地漂浮起来，远远避开。 厉娜“哇”地一声吐了，几乎站立不稳，武士迈克忙伸手扶住厉娜。 牧师伊莎贝拉也是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终于也忍不住吐了起来。 达拉此时的情绪已经不仅仅是懊恼了，可是他涨红了脸，却还是挣不出一句话来。他身边的小女孩娇妮，则用厌恶的目光看着岩底矮人。 就连侏儒，此时也已经笑不出来，只能愕然地盯着岩底矮人，对这个种族的大脑构造开始产生了无比的兴趣。 老矮人托达克则抖动着胡子，大踏步走过去，拎起还在吃冰块抑或是尿块的岩底矮人，几步走到村口，像扔小猫小狗般，狠狠地将他扔了出去，喝道：“再进村半步，就扔你去喂狼！”接着，看也不看其他人一眼，返身回村，朝村子里面走去。 麦酒村的矮人们，以及达拉等人都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 很快，除了达拉，所有的人都纷纷围在老矮人托达克身边，跟着老矮人一起往村里走去，唯恐继续留在这里，岩底矮人又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那自己怕是连胃也要吐了。 达拉站在原地，看看离去的众人，又看看蹲在村门外，一边啃着“冰块”，一边可怜巴巴望着他的岩底矮人，犹豫不决。 半晌，达拉还是走过去，拎起岩底矮人，强忍恶心，将他手里的“冰块”扔到地上，道：“真是狗改不了****。你为什么不爱干净？” 丹吉尔看着达拉，似懂非懂地眨眨眼睛，叹一口气，点点头，忽然眼神一亮，口齿清楚地说道：“你不懂！” 达拉一惊，手不由自主地松开来，再看岩底矮人时，小家伙已经恢复了往昔那浑浑噩噩的状态。 麦酒村内的小旅店大厅中央，一伙矮人们围着托达克，正在谈论今年冬天霜巨人和冬狼几次反常出现在村庄附近，攻击他们的事情。 在向国王禀告之前，他们在村长的带领下，已经商量过许多对策，甚至还集体凑钱，去锻魂城买了一把被称作“短筒枪”的小型火器。 最初，这把枪确实起到了相当的威慑效果，霜巨人和冬狼有一阵子都不再踏足此地。但是食物的严重匮乏，导致怪物们不久后再次铤而走险，结队前来麦酒村偷猎抢掠，趁乱掳走的矮人小孩和家畜生禽，数量不小。 老矮人托达克一边听，一边气愤地伸出拳头，在桌子上一拍，上面的酒杯酒瓶都跟着一跳，托达克道：“摩拉丁的胡子啊！” 正在此时，达拉出现在小旅店的大厅门口，他的手边，还拎着一个小小的身影，那是岩底矮人丹吉尔。 不过，达拉没有将丹吉尔拎进屋内，而是脱下自己的毛皮外套，裹在丹吉尔身上，拍拍岩底矮人的小脑袋，说道：“在外面等，小家伙。” 见此情景，厉娜老大不高兴，因为，达拉披在丹吉尔身上的那件皮外套，是她亲自为达拉挑选的上等衣料，价值不菲，最重要的是，这是她第一次为一个男人这么费心，而达拉竟然将这件外套随随便便地脱下来，并且裹在了一个猪狗不如的岩底矮人身上。 如果不是碍于周围有太多的外人，少女的矜持使得她一忍再忍，厉娜早就冲过去质问达拉“为什么将我送的东西给别人？”“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之类的话了。 看着岩底矮人小小的背影，厉娜将满腔怒火都迁移到丹吉尔身上，望向丹吉尔的眼神犹如一柄喂满毒药的尖刀。 直到丹吉尔畏畏缩缩地消失在门口，厉娜这才收回目光，看向达拉。 达拉却依然盯着门外，丹吉尔正趴在屋外的排水沟上面，吧嗒吧嗒地喝水。 看着丹吉尔喝水的样子，达拉再次强忍住自己想要呕吐的欲望，叹一口气，转过身来，走进了小旅店的大厅之内。 老矮人托达克默不作声地看着达拉。 达拉开口道：“我很抱歉，托达克。我无法将他丢在村外，那里又冷又危险。只好将他带进村来。” 达拉的话让在座的不少人心里都起了一丝难以言传的愧疚感。 精灵法师米雅莉，脸上虽然没有任何表情，还是那淡淡的面容和冷漠的眼神，但在内心深处，却涟漪阵阵。她有些意外地盯着达拉，突然发现，和号称爱惜生命的精灵相比，达拉对于生命的尊重，远远超过了他们这些精灵。 他们的确也珍惜生命，但那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却与生俱来，怎么也挥之不去，这使得他们很难像达拉这样，真正做到对生命的敬畏。 牧师伊莎贝拉羞红了脸，低下头，暗自忏悔。 小女孩娇妮静静地望着达拉，暗下决心，以后，无论多么讨厌岩底矮人丹吉尔，她也不再欺负这个小矮人了。 达拉对于丹吉尔的不离不弃，让她想起了从米德兰高地森林到布洛斯草原那段旅程中，达拉对自己的不离不弃。 虽然她和肮脏蠢笨的岩底矮人有天大的差别，但是有一点，他们都一样，除了达拉，在这个世界上，他们都如此孤单，没人关怀与爱护。 麦酒村的矮人们也感到有些赧颜，尤其是托达克，因为，他们差点儿违背摩拉丁降下的祝福，伤害到自己的同胞。 岩底矮人再不济，他毕竟也和他们自己一样，是摩拉丁的忠实信徒。 但是，他们刚才居然将丹吉尔留在村外的空地，而且在明知道最近有不少冬狼和霜巨人因为腹中空空而前来拜访村落之际。 当然，也有几个心肠特别硬的家伙，对于达拉此举，并没有因此就生出悲天悯人的正面情绪。 比如厉娜，她对岩底矮人有的除了厌恶还是厌恶，除了气愤还是气愤，根本不会因为达拉的一两句话，就改变自己的看法。 还比如武士迈克，在他看来，达拉此举简直是小娘们的行为，婆婆妈妈，没有一点勇士气概。 另外一个典型的没心没肺的家伙，则是乐天派的侏儒，对于包迪拿来说，只要达拉在场，他从不操心丹吉尔这个可有可无的岩底矮人，不过，一旦达拉不在，侏儒又会奇怪地将岩底矮人当作自己的责任，理由是“这毕竟是达拉的岩底矮人小宠物啦”。 此时，见达拉将岩底矮人带了来，侏儒包迪拿立刻兴高采烈地对老矮人说道：“托达克，你看，我怎么说，我就知道达拉一定舍不得他的小宠物。你还不信。” 托达克朝侏儒吹吹胡子，瞪他一眼，没有答话。 虽然达拉违背了他的初衷，但是老矮人也没有再出言反对。事实上，他在扔掉丹吉尔后不久，就已经后悔了，只是碍于面子，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见达拉将丹吉尔安全无恙地带了来，而且还主动给自己道歉，托达克早没了先前看到丹吉尔随地小便的愤怒，因而，只是朝达拉招招手，道：“快过来，想想怎么对付那些骚扰我们村的怪物。” “你们村？”达拉一面走过来坐下，一面吃惊地问道。 老矮人点点头，道：“和布洛托一样，我也是出生在麦酒村的。”和往常一样，托达克一提起布洛托，整个人的精神都萎靡下去，显得没精打采的。 其他的矮人们，则纷纷以同情的目光看着托达克。 见此情景，达拉识趣地闭上了开口询问的嘴巴。 托达克也不再谈论这个话题，转而讲起霜巨人和冬狼的事情来。 待托达克讲完，达拉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托达克双目圆睁，道：“来一个，杀一个，直杀到它们不敢再来为止！” “但是，托达克，要是来的不止一个，而是一堆，你该怎么办啊？你杀得完所有的怪物吗？你一个人能对付那么多的怪物吗？上次我们在布洛斯草原被兽人俘虏的事情，你都忘了啊？”侏儒忽然从旁插口，连珠炮似地询问道。 老矮人的胡子再次抖动起来，在矮人社会中，被兽人俘虏可以说是奇耻大辱，他自从逃出兽人部落后，就再也没有提起这件事，并且还再三叮嘱侏儒，不许跟其他人说起他们在布洛斯草原受辱的事情。 偏偏侏儒居然在这样的时刻，在他被国王委以重任，回乡相助麦酒村的矮人们消灭前来进犯的怪物时，又提起了从前的丢脸往事，怎能不让老矮人气恼？ 托达克狠狠地盯着侏儒，吓得包迪拿慢慢地后退了一步，这才记起老矮人的嘱托，心里明白自己这一回触犯到老矮人的极限了，于是左顾右盼，盘算着怎样在老矮人冲过来的第一时间内躲到达拉身后去。 意外的是，老矮人抖动的胡子又慢慢恢复了平静，托达克道：“现在又不止我一个人面对，还有这么多伙伴！我就不信收拾不了那几个怪物！” 话刚说完，麦酒村的村长接口道：“不是几个，是两队。一队是由十多只冬狼组成，一队是由三个霜巨人组成。这两队人马常常交替出现在我们村庄附近。” “什，什么？”厉娜忽然结结巴巴地开口问道，“十多只狼？”回想起在布洛斯草原遭遇狼群时的惊险，厉娜脸色顿白。转念闪过达拉在危急时刻对自己的多番维护，白白的脸色之中，又透出几点红晕来。 达拉皱眉道：“情况比我想象的要复杂。” “怎么了？”有人问道。 “最初，我以为那些怪物只有极个别饿慌了的，才会来麦酒村骚扰你们，”达拉讲到，发现其他人脸上露出“本就如此”“早猜到是这样”之类的表情，只有精灵法师米雅莉和小女孩娇妮静静地望着他，等待他继续说下去，达拉接着道，“但现在，我觉得，它们来此早有计划，而且除了掠食以外，还另有目的。” “什么目的？”老矮人托达克还不明了达拉的想法，有些疑惑地问道。 “他们掳走的，都是一些还很年幼的小孩？”达拉却没有回答老矮人的问话，反而转向麦酒村的矮人村长，询问道。 村长点点头，道：“不错。” 达拉说：“这就是了，我相信，那些孩子并没有受到伤害，他们一定都还活着。” “什么？” “真的吗？” “摩拉丁保佑！” “……” 矮人们一听孩子们有可能还活着，都乱成一团，惊喜非常，纷纷靠过来围着达拉，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口询问。 只有老矮人托达克有些严肃地问道：“你怎么判断出来的？” 达拉道：“在我和老师吉布里学艺的两年时间里，他不但教我剑术武技，还将他在世界各地冒险的奇遇都讲给我听，他曾经提到过，冬狼每到一定的时间，就会刻意去抓获一些类人生物的小孩，训练成狼孩，用以完成它们不能完成的某些事情。而霜巨人也会差遣俘虏们为他们做事。 你们的村庄受袭，就它们几次掠食的情况来看，支撑这些怪物度过整个冬季的食物，应该已经绰绰有余了，但是怪物们依然频频来犯，所以我判断它们此举只为食物以外的原因。冒险掳走你们的小孩，想必是需要孩子们做一些它们自己办不到的事情罢了。” “这么说来，孩子们都还有救？”老矮人托达克有些激动地问道，虽然自从摩拉丁降下祝福以后，矮人社会开始得到重新发展，甚至还大大提高了双胞胎的出生率，使得矮人人口快速增加，但一个矮人从小孩到成年需要近40年时间，并且生活环境的艰苦，又使许多小孩早夭，根本活不到成年，因而，矮人的数量相比皇冠之战前巴伦顿矮人王国的全兴时期，还是锐减不少，更无法与图雅大陆上的后起之秀人类相比。 所以，每一个矮人小孩，对于全体矮人来说，都是一份沉重的责任。 怪物来侵，如果不是因为抓走了几个矮人小孩，麦酒村的矮人们也不会纷纷拿出自己采矿一生，甚至还有一些是四处冒险得来的财富，去换一柄价值昂贵的火器，以求保护剩下的孩子们。 因而，一听达拉说那些被掳走的矮人小孩有可能都还活着，所有的矮人们都变得激动起来，恨不得立刻冲进霜巨人的巢穴或是冬狼的狼穴，去搜寻拯救自己的孩子们。 老矮人托达克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连跟达拉问话的声音都有些轻微的颤抖。 “不错，”达拉急忙答道，“但是，我们要救他们，需要一个完整的计划，而且需要大家团结一致，共同完成，才可能顺利救出孩子们。否则，一旦打草惊蛇，反而惊动怪物，后患无穷。” “什么计划？” “你快说吧。” “我们都听你的。” “……” 矮人们纷纷督促，一脸的热切，从他们的表情来看，对于达拉，他们已经是处于完全信任对方的状态，这让达拉十分感动。 虽说他是老矮人托达克的朋友，但对于麦酒村的矮人们而言，他毕竟还是一个外族的陌生人，没有想到却能得到大家的如此信任。 他再次感受到，矮人的真诚直爽，与自己在精灵半岛遭遇的那些好猜疑的精灵们相比，要容易相处许多。 不由得看了米雅莉一眼，发现对方也正看着他，眼神闪动，波光粼粼，但旋即又移开去，法师的脸上还是淡淡的没有一点表情，却有细微的红晕，犹如水一般在精灵白皙的面庞上荡漾开来，给对方冷若冰霜的脸涂上了烂漫的色彩，显得美丽非凡。 达拉的心怦怦乱跳起来，差点儿忘了自己要说的话，直到旁边的武士迈克狠狠地撞了他一下，语气尖酸地附在他耳边提醒道：“大英雄，小朋友们都在等你的答案！别傻愣着了。”这才回过神来，望着一屋子的矮人们，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末了，达拉问道：“你们有什么意见？” 厉娜道：“为什么把我和伊莎贝拉，还有娇妮留下？” 达拉说：“为了你们的安全。” 娇妮忽然开口道：“我很安全，没人能伤害我。你去哪儿，我就一定要跟着去哪儿的。” 牧师伊莎贝拉也轻声道：“我同样希望能对大家有所帮助。” 达拉对伊莎贝拉道：“这里的矮人们也同样需要你的帮助，虽然你们的信仰不同，但是你同样能安慰那些失去亲人的矮人们，减轻他们内心的痛苦，对吗？” 伊莎贝拉轻轻点头，道：“你说得不错，那么我在这里等你们。” 厉娜冷笑：“这么说来，只把我们俩留在这座矮人村了？” “不止是你们，还有岩底矮人丹吉尔，你们在这里是比较安全的。”达拉说道。 厉娜气急，高声嚷道：“我才不要和那废物在一起。” 侏儒见状，“咯咯”地笑了起来，每次有人吵架，他都感到好玩。 厉娜瞬间迁怒于侏儒，指着包迪拿问达拉：“你带一个侏儒同行，都不肯带上我吗？” 达拉道：“包迪拿会开锁，必要的时候，我们或许会用到他。” 厉娜语塞，回想自己一路以来，除了大把花钱时还有点价值，其他都基本上不起丝毫作用，反而拖累了众人的行程，但是达拉这样抛下她，却让她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说到底，她还是不愿意被达拉看轻，看成一无是处只会撒娇的大小姐，虽然她本人的确有这样的毛病。 她也实在不愿意就此和达拉分开，虽说达拉提到过，他们只是深入霜槌山和冬狼平原，救回被掳走的矮人小孩，就会迅速返回，但谁知道他们此行需要费多少时日，又要遭遇怎样的危险？ 而且，自己不在他身边，他继续和那个精灵美女朝夕相对，并肩而行，一颗心难免更多地转移到精灵美女身上，这才是厉娜最为担心的问题。 因而，无论达拉怎么劝解，厉娜都坚持要和达拉他们一起去。 达拉无奈之下，只得对厉娜说道：“你为什么不肯乖乖在这里等我们？你跟着一起来，我还要分心照顾你。” 厉娜的心莫名一动，嘴上却道：“谁要你管了？” “我也想不管你，但是……”本想说不管你，你出了事，怎么对得起你一路上花掉的金币，想想这话太过不妥，于是达拉将后半句话生生地咽进了肚里，不再开口。 厉娜却会错了意，心头一甜，道：“让我和你们一起去吧，我保证不添麻烦。” “这……”达拉相当为难，看着厉娜的眼神，忽有所动，于是柔声对她说道：“厉娜，你在这里等我们，好吗？这样我也放心许多！” “那，那好吧，你一定要快些回来。”厉娜低下了头，轻声答道，她这付乖乖女的模样，只偶尔在达拉面前出现。 见他们商量完毕，精灵法师米雅莉才轻轻摇摇头，淡淡地说：“那就这么定了。” 老矮人托达克一拍桌子，道：“谁再放屁，先问问我手里的斧头。” 侏儒开心之极，因为这一次的冒险，他没有被众人排斥在外，要去霜槌山看巨人，还要去狼穴参观冬狼，多么有趣啊！ 在他家族史上，还只有一个宝石舅舅去过石巨人山脉，看到过那里的大个子，据说，这些巨人大得好像一座侏儒的实验室。 这让包迪拿十分好奇，虽然他见多识广，但是能和侏儒的实验室一般大的生物，他却从来也没有见过。 侏儒已经在暗自盘算，如何将那些大个子的生理状况和习性加以更细致的研究。 至少，他应该取到一点对方的身体标本，带回去给艾莉薇，那是包迪拿最喜欢的一个侏儒女孩，她常常呆在自己的实验室里，研究各种各样的生物，不厌其烦地做着莫名其妙的实验。 比如，她会先让一只小白鼠感染病菌，然后再解剖开这只不幸的小老鼠，察看它的死因。 可惜，艾莉薇常常感慨，她只能针对一些小型怪物做实验。 如果，包迪拿想，如果他能取到霜巨人的身体标本，艾莉薇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子，或许就此答应和他组建一个侏儒家庭，生下一堆小包迪拿也说不定。 侏儒畅想着自己与艾莉薇的未来，难得沉默起来，没有再叽哩哇啦地唠叨。 武士迈克则无所谓地耸耸肩，道：“美女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说完看着面若寒冰的精灵法师，又看看俏脸胜春的厉娜，只用眼角余光瞟一眼羞怯的牧师，嘿嘿一笑。 其他的矮人们虽然极想同行，但是想到达拉的要求和承诺，再加上老矮人托达克一再强调，如果不能安全救回他们的孩子，托达克甘愿把自己这身矮人老骨头喂狼，其他的矮人便也不再坚持，选择了听从达拉的建议，在村子里做好各项准备，以免怪物再次来袭时，又遭受损失。 达拉布置妥当，这才和老矮人托达克，精灵法师米雅莉，武士迈克，以及侏儒包迪拿一起踏上了拯救被霜巨人和冬狼掳走的矮人小孩之旅。 第九章 霜槌山中 霜槌山，位于图雅大陆北部的极地苔原，冰川矮人们的聚居地锻魂城的西北方向，虽然距离锻魂城和城西附近的矮人村庄麦酒村还有相当长一段距离，但是，这里却居住着另外一个让骁勇的矮人也感到害怕的种族——霜巨人。 霜巨人是残酷、破坏力极大的掠夺者，人们会害怕他们，也是情有可原。 通常，据见过霜巨人后还有幸存活下来的人讲述，这种生物看起来像是健壮、肌肉结实的人类，拥有雪白或乳白的皮肤，往往与他们生活的冰雪环境融为一体，极难一眼发觉。他们的头发是淡蓝色或暗黄色，眼睛颜色也和头发一样，但都浑浊不堪，缺乏一般类人生物的精光闪烁，明显地智力低下。 他们穿着动物的皮毛，也会戴上自己的珠宝，但都是一些并不值钱的骨头项链，偶尔也会有一些从俘虏那里得来的宝物，但是他们往往将这些宝物和自己的其他私人物品一起，装入一个大袋子之中，里面塞满了他们作战用的投石，还有一些发出臭味的衣物，以及老旧、磨损严重、肮脏无比的东西，想要从中分辨出值钱的物品很难。 霜巨人的武者，会打扮得比较体面一些，穿着链甲衫，还带着一顶用兽角或是羽毛装饰的头盔，以显示自己在巨人之中的不凡地位。不过身上那股巨大的臭味，却是任何一种生物都能一下子辨识出来。 这些大块头的成年男性约有15英尺高，体重约有2800磅，在整个巨人社会中，他们是除了火巨人、云巨人以及风暴巨人以外，最难对付的一种巨人。女性的身高略矮一些，体重也较男性霜巨人较轻，但其余则和男性完全一样。事实上，在外族人看来，霜巨人的女性和男性几乎没有任何区别，除了胸前那两个大酒桶一样垂下的胸脯。那景象让酷爱大胸的男士看了，也不免骇然。 这些霜巨人居住的地方，正是整个图雅大陆最为寒冷的极地区域，到处可见冰河与厚重的积雪。他们的巢穴，常建在山中冰冷的山洞里，而霜槌山中，则不乏这样的大型山洞，因而，早在霜巨人出现在图雅大陆之初，他们就已经选择了此地作为自己的巢穴所在地。 冰川矮人迁徙到此，都已经是在霜巨人们在此生活千年之久以后。 对于新来的冰川矮人，霜巨人们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排斥，一来因为对方数量众多，武器先进，头脑迟钝的巨人们根本不是这些小个子的对手，二来因为自从矮人到达此地以后，巨人们的食物虽然比以前减少许多，却也增加了一些新的俘虏，这些俘虏与以往那些只能制成干粮吃掉的小动物不同，还能代替他们去和矮人们交易，用对霜巨人来说并无价值的漂亮石头或是寒冷的钢铁去换取他们想要的毛皮抑或食物，使得这些大块头的生活正渐渐变得舒适懒散。 不过，今年，一切都变得有些反常。严酷的气候，使已经好几年衣食无忧的霜巨人第一次感受到了食物短缺造成的恶劣影响。 除了杀掉一批过于老弱，对他们来说已经没有太大用处的奴隶饱腹以外，他们还违背自己的个性，首次下到霜槌山下，去矮人聚居的麦酒村进行骚扰，抢夺了不少矮人们的食物，还顺便掳走了几个矮人小孩，以便培养成将来代替他们下山采购食物毛皮的俘虏。 之后，他们如法炮制，又攻击了几次矮人们的麦酒村，这才满载而归，缩回自己所在的霜槌山，浑没有意识到他们此举，已经激怒了多年来雄霸北方冰川的矮人们。 正当霜巨人们蜗居在自己所在的霜槌山中，打算就此罢手，不再下山滋扰那些有着“会喷火的钢铁小怪物”的矮人时，达拉等人却跟着他们的伙伴老矮人托达克一起，悄悄地有计划地深入到了霜槌山中，打算对霜巨人的巢穴来一次彻底的清洗大扫荡，拯救被霜巨人俘虏的矮人小孩，同时重创霜巨人们，让这些肮脏、发臭、凶恶的大块头不敢再踏足矮人领地，伤害到栖居在领地内的冰川矮人们。 达拉等人行走在霜槌山中，慢慢靠近山坡顶端，此前，他们已经通过精灵法师敏锐的视线，发现了霜巨人的巢穴所在地，那是一些和矮人的居住地一样，位于两座雪山山坳之间的洞穴。 洞穴门口，有两个浑身白毛的霜巨人严阵以待，这和他们想象中的情况不大一样。如果只有一个守卫的话，他们不难悄悄靠近，不惹人注意地将之消灭掉。但现在，要同时解决两个守卫，却又不引起骚乱，不让它们有时间和机会发出警报，惊动洞穴内的其他霜巨人，对于达拉等人而言，却也并非易事。 商量了半天，达拉等人最终决定，由侏儒和小女孩娇妮前去将两个守卫及其他霜巨人尽量吸引过来，接着由精灵法师米雅莉趁机施法，使这些大块头陷入沉睡。 之后，再由达拉带领老矮人托达克和武士迈克，悄悄溜进洞穴之中救人。 侏儒听完大家的计划后，颇有些失望，在他看来，能够进入霜巨人的巢穴中观摩，应该是一件极为有趣的事情，直到达拉再三保证，解决掉霜巨人后，就让他进去看个够以后，侏儒这才答应了达拉等人的计划。 不待招呼，包迪拿小小的身影便已冲了出去，挥舞着自己的小匕首，直接冲向守在洞口的两个大个子。 小女孩娇妮随即轻飘飘地跟上。 两个霜巨人守卫的注意力果然被两个小家伙吸引住了，跟着朝他们的方向跨了一步。 侏儒一边返身朝另一个方向跑去，一边兴奋地大喊：“来追我啊，傻大个子！” 娇妮却似感觉到什么不对劲般，一下子从半空中落了下来，怔怔地望着侏儒跑开的方向，浑然不顾身后已经渐渐迫近的两个霜巨人守卫。 就在此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侏儒跑过的雪山山坡坡道顶端，积雪突然崩塌，从中冒出另外两个霜巨人，他们开始疯狂地朝侏儒小小的身影投掷巨石。吓得侏儒顿足不前，不知道这两个忽然从地里钻出来的霜巨人怎么会事先准备好一般，藏身在冰雪坡道顶端的雪里。眼看一块巨石从上滚下，就要砸在目瞪口呆的侏儒身上，小女孩娇妮忽然一个手势划出，从手里激射出一道光芒，将那块巨石跌落的方向打偏开去。 侏儒死里逃生，哪里还敢再招惹这些“傻大个”，急忙一跃，跳进一个凹进地里的小雪坑之中，只探出小小的脑袋观战。 与此同时，小女孩身后的两个霜巨人也已经赶到，其中一个伸出大手，一把将小女孩攥在手里，朝自己的嘴边送去。 事发突然，达拉最先冲了过去，还未赶到，只见娇妮已经被远远扔出，落在雪地上，昏了过去。 抬头一看，那个霜巨人嘴里冒火，整个头颅都燃烧起来，惨叫着倒在雪中，瞬间便已然死去。 还未等达拉赶到娇妮身边察看，剩下的霜巨人守卫便已经大吼着挥舞战斧，朝达拉扑过来，尚未及身，便听得远处一阵咒语声过后，这个大个子轰然倒地，达拉不暇细想，趁机拔出自己的“雷”剑，狠狠地朝霜巨人的头颈发出致命一击，凌厉的剑气在瞬间便将巨人硕大的头颅便与身体分了开来，骨碌碌地滚了开去。 达拉看也没有看一眼死去的巨人，以及施法帮助自己的精灵法师，急忙赶到娇妮身边，见小女孩口角流血，但身体温热，呼吸无恙，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将她轻轻放在另一边较为安全的所在，同时招手让米雅莉过来帮忙照看。 然后才转过头去，只见那边，先前在雪地中埋伏的两个霜巨人已经和老矮人托达克以及武士迈克干上了仗。 老矮人托达克身手矫健，他有力的战斧先是砍在巨人脚背上，或是脚趾头上，将巨人坚硬的外皮也砍了开来，引起对方一阵怒吼，同时双脚乱踏，连连后退。 而武士迈克则持着自己的利剑，一边狠削巨人脚踝，一边照准巨人的血管动脉挑刺。这是达拉第一次见到迈克对付这样的庞然大物，回想起他在萨米尔山瞬间解决掉追赶他们的恐龙时，总算明白了对方采用什么办法将这些大块头制服。 在迈克的狠削猛刺之下，一个大块头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倒地，迈克趁机跳跃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快捷，在对方的颈部大动脉划开一条口子，又接着跳跃开来，远远地避开。 老矮人托达克则不失时机地在倒地的巨人腹部猛力挥砍几下，然后跃开。而巨人的肚腹流了出来，混和着殷红的血淌了一地。 先前凶猛万状的霜巨人，此时已经只有倒气的份儿了。 另一个霜巨人见同伴已死，大吼一声，举起石头，朝迈克和老矮人托达克狠狠地砸了过去。两人不及转头，便朝旁边一跃，迈克瞬间便已在巨石笼罩范围之外。但是老矮人跃开的距离却并不大，一股强大的压迫力破空而来。 托达克心道：“完了。”却突然感到衣领一紧，被人拉着朝旁边又连连跃开好几步。 刚来得及站稳，那块大石头已经擦身而过，重重地砸在雪地上自己刚才站立过的地方。转头一看，却是达拉。 两人眼神交汇，会心一笑。 霜巨人突然丢下石头，拔出战斧，朝达拉和矮人俯冲过来，想是打算用自己庞大的身躯将两人压死。 情急之下，达拉伸出手，用尽全身力气推开老矮人，自己却跌倒在雪地里。 眼看着巨人庞大的身躯就要合身倒在达拉身上—— 正在此时，达拉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力量缠着自己的手臂，将他快速拉了开去。 人还没落地，便看到和自己擦身而过的霜巨人已经倒地而死，巨人的脑袋不知被什么法术贯穿，露出烧灼的孔洞。 而自己刚才站立的范围，已经被巨人庞大的身躯砸得雪花飞舞。 达拉刚一落地，便转头望去，精灵法师米雅莉冰霜一样的脸庞上，居然闪过一丝担忧的神情。但是，达拉还来不及说一声“谢谢”，米雅莉已经轻扶法杖，别过脸去，胸脯微微起伏，有点气喘，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的连续施法，令她有一些疲惫，还是心里的紧张，让她有一些失态。 达拉的心轻轻一动，口里不言，只转眼去看小女孩娇妮，发现她还躺在雪地上，昏迷不醒，急忙奔跑过去，抱起娇妮。 小女孩感到达拉粗壮的胳膊环绕着自己，这才悠悠睁开眼睛，看着达拉，微笑起来。 见一切都恢复平静之后，侏儒才从雪坑里跳出来，拍拍身上的雪花，对老矮人托达克说道：“刚才真是好惊险，我可差一点点就没命啦！那你和艾莉薇一定要难过死了。没有我，你们根本活不下去。” 托达克瞪他一眼，用手指指远处的霜巨人巢穴洞口。 只见那座洞口不知何时，已经用一块巨石封住，除了霜巨人自己，大概没有人能够推得开那样巨大的石块了。 达拉皱眉道：“怎么会这样？” 武士迈克也道：“事情不对。按理说，这些脾气暴躁的家伙应该出来和我们作战，为它们死去的同伴报仇。” “也许它们是害怕我们啦，我们都是这么厉害的战士噢。”侏儒高兴地说道。 达拉摇摇头，对侏儒道：“这些巨人和你一样，根本不知道害怕为何物。” 托达克也瞪了侏儒一眼。 “那究竟是什么，令它们躲在洞穴里不肯出来？”米雅莉淡淡地问道。 所有的人都想到了一个问题，也许在洞穴外面，还有让霜巨人也感到害怕的事物，以至于它们纷纷避进洞去，不肯出来作战。 难道，真的是因为达拉他们刚才大发神威，接连杀死四个霜巨人，让这些家伙吓破了胆，不敢再出洞迎战？ “小心！”达拉突然大叫一声，抱起娇妮朝旁边连滚几下，只见一股冰雪裹着的雪柱从雪地里冲天而起，直扑老矮人托达克而去。 众人还未完全回过神来，那股雪柱已经将老矮人裹住，重又缩回雪地之中。 精灵法师一皱眉头，用法杖一指，念念作词，瞬间，一道巨大的火柱朝刚才雪柱冒出的雪地激射而去，将地面的积雪融化不少。 只见一只怪物吃痛钻出地面，正是达拉他们在锻魂平原遭遇过的百足魔兽，不同的是，这头百足魔兽的脖子上，套着一个由骨头项链制成的项圈。而魔兽的尾部，则依旧深深地埋在雪地之中，被什么东西牢牢钉住。 达拉忙放下娇妮，冲过去和武士迈克一起，挥剑相刺，与张牙舞爪的百足魔兽战斗起来，一时间，地上纷纷掉落不少百足魔兽的脚爪。 精灵法师米雅莉则一边施展魔法，将火球不断地朝魔兽身上招呼过去，一边造起一座虹光法墙，阻挡在小女孩娇妮身边，以免疯狂挣扎的百足魔兽伤害到刚刚苏醒过来的小女孩。 而侏儒则再次故计重施，早已钻到魔兽疯狂的脚爪触摸不到的雪堆里藏了起来。 娇妮见达拉冲在前面，情势危急，根本不管精灵法师的一番好意，直接从法墙中钻了出来，也开始准备法术，打算助达拉一臂之力。 这只百足魔兽与他们在锻魂平原遇到的那只不同，它的每一次进攻和打击，都是有目的的，根本不是乱打一气，甚至还懂得声东击西，明明像是抓向达拉的触脚，却在还未碰到对方时，就已经快速转向，伸向了小女孩娇妮。 恰在此时，小女孩娇妮的火球才刚刚激起，还来不及发出，便已经被魔兽的脚爪拦腰抓住，紧紧环抱着，快速拖回了地下。 达拉等人急忙跟上，从怪物消失的洞口往里看，发现那是一个巨大的深不可测的地洞。 侏儒感觉到外面的动静稍止，立刻再次钻出来，问道：“托达克和小美女呢？”没有人搭理他，于是侏儒也跟过来，趴在洞口边，朝里望去。 正在此时，一只脚爪再度伸出，将侏儒也快速卷了进去，然后消失在深不可测的地洞里，再无任何动静。 只剩下达拉、迈克以及米雅莉三人面面相觑。 “你发现没有？”达拉问。 “应该是驯化过的怪物，它只攻击体型较小的人。”迈克接口道。 “确切的说，”米雅莉淡淡地道，“它只俘虏体型较小的人。” 达拉想了想，往地洞里一跳，迈克还来不及阻止，只得看着米雅莉道：“他疯了，这样做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米雅莉却说：“你有别的办法吗？”接着，不待迈克回答，也轻轻地飘了下去。 迈克无可奈何地抓抓头，道：“算了，既然来了，也下去看看。”接着，他纵身一跳，进入了这个明知道有怪物栖息的地洞之内。 出乎意料的是，落入地洞之后，达拉三人并没有看见百足魔兽，反而发现了一个与地洞相连，横开的隧道。 顺着隧道往里走，他们发现隧道又高又大，刚巧是一个霜巨人站立行走通过的通道大小。三人眼神交汇，分别靠着岩石洞壁，缓缓前行。 不久，前方的转角处传来“吭哧”“吭哧”的声音，达拉三人悄悄走上前，探头张望。只见刚才袭击达拉等人的百足魔兽，尾巴上钉着一条巨大的铁链，铁链的一端拴在一根凸起的岩石柱子上。柱子背后，是另一条通往洞穴深处的隧道，不知道还有一些什么样的恐怖事物藏在其中。 怪物圈成一团，正用嘴巴啃食着脚边的一些血肉。在它旁边，还颓然坐着一群俘虏，有三个矮人小孩，还有老矮人托达克，小女孩娇妮以及侏儒包迪拿。 两个矮人小孩的眼里露出恐怖的神情，另一个则神情木然，仿佛见惯不惊。而老矮人托达克则愤怒地盯着正在吃东西的怪物，怪物的一只脚爪上，还嵌着老矮人惯常使用的战斧。小女孩娇妮对一切景象都视若无睹，只在手间暗暗积蓄能量。 唯有侏儒包迪拿精神出奇的好，一边好奇地看着正在进食的百足魔兽，一边对老矮人说道：“托达克，你说，那家伙身上少说也受了十七八处伤，但是它好像一点也不痛耶。这是怎么回事？噢，不用你说，我已经看见了，那些伤口正在自动愈合。真是太神奇啦！” 托达克低声吼道：“闭嘴！” 侏儒又道：“它的吃相实在是太难看了，比岩底矮人还要让人难以忍受。我想，我们应该换个地方坐一坐。照它这样吃下去，迟早轮到我们。” 侏儒好奇地站起身来，想要靠近那只魔兽，对方也立马昂起脖子，张开血盆大口，瞪着侏儒。 侏儒讨好地说道：“你被铁链拴住，一定很不舒服吧？我可以放开你，让我来……”包迪拿刚刚朝怪物迈出一步，对方立刻一爪子抓了过来，将侏儒抛在一边，使得他只好放弃去研究怪物尾巴上钉着的铁链子如何解开。 神情木然的矮人小孩道：“没有用的，它是巨人们养的怪物，我们就是它的食物。” 老矮人皱眉道：“我只知道霜巨人会捕获冬狼的幼崽训练饲养，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敢养这种爬虫。” 侏儒看一眼丑陋的百足魔兽，道：“我宁愿被托达克打死，也不想被这家伙吃掉。”接着又问那矮人小孩，“你们也是被这只怪兽抓来的吗？” 矮人小孩摇摇头，道：“不是，我们是被巨人抓来的。那些巨人并没有带我们回它们的洞穴，而是把我们丢在这外面的雪洞附近，就离开了。接着，这头怪兽就冲出来，抓了我们进来。巨人们很怕这头怪兽的。” “它们既然能将怪兽困在这里，为什么还要怕它？”侏儒好奇地问道。 矮人小孩摇摇头，道：“不知道。”接着，又压低声音，道：“他们觉得这只怪兽是他们的守护神兽，所以才将它困在这里，却又捕获猎物来喂食。” “你是怎么知道的？”侏儒问。 “我猜的，我爷爷是德鲁伊，他懂得很多事情。我常常听他说起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那矮人小孩道。 侏儒吹了一声口哨，道：“矮人德鲁伊，这可不常见。” 矮人小孩点点头，像大人一样抚摸一下自己刚刚长出的胡须。 正在此时，侏儒发现远处洞口的拐角处，达拉正探头张望，并且对他努着嘴，不禁开心地大喊：“达拉！” 那声音在空旷的地洞之中，显得分外响亮，甚至还带了一阵阵回音，不但将其他的俘虏们吓了一大跳，就连正在专心进食的百足魔兽，也顿时警觉起来，朝着达拉他们所在的洞口快速地爬行游动过去。 达拉只得于慌乱中举剑一劈，巨大的剑气划破岩壁，将直扑过来的怪物从嘴巴中间直接劈开了一道伤口。 怪物也像是吃了一惊，受伤后立刻朝隧道里面的洞穴避去，只剩下被铁链拴住的尾巴，还在凸起的石柱上不住扭动，声势惊人。 达拉万万想不到自己本能之下，随手举剑一劈，竟然造成了这般惊人的破坏力与威慑力，这柄看似寻常的黑剑，真是世不二出的宝剑。 精灵法师米雅莉跟着抢上，一道火焰激射在怪物的尾巴上，它的尾巴顿时燃烧起来，怪物更加凶猛地扭动起来。 老矮人托达克早已一手拉着一个吓坏了的矮人小孩，朝达拉跑过来，而达拉也已抢到跟前，一边飞快地斩断怪物尾巴上的铁链，一边抱起小女孩娇妮往回跑。 和侏儒聊天的矮人小孩则用力一拉还在发呆的侏儒，包迪拿正出神地看着尾巴燃烧，朝隧道的洞穴深处窜进去的百足魔兽，对洞穴深处的景象十分好奇，很想跟过去看看那只怪兽究竟怎样了，但在矮人小孩的用力拖拽下，却没有办法挣脱，只得跟在他身后，和达拉等人一道，沿着先前进来的那条隧道望外跑去。 身后，隐隐传来霜巨人们恐怖的叫声和怪物的嘶吼声。 出得洞口，达拉等人才发现，不知何时，霜巨人洞口前的巨大岩石块已经被推开，周围有不少巨人的脚印，纷纷乱乱地通往另一边山中，而先前那只百足魔兽，就倒在地上，死在洞口，想是和敬奉它、饲养它又畏惧它的霜巨人们发生了一场极其恶劣的战斗。 这场战斗应该刚刚发生不久，因为魔兽的尾巴还带着残余的火焰，脚爪也还在不住颤动。 武士迈克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死去的百足魔兽，又看一眼伸向雪山深处的巨大脚印，道：“幸亏，我们没有同时和这两种怪物作战。” 达拉点点头，说：“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 老矮人问另外三个矮人小孩，道：“还有的人呢？” 两个小孩睁大了眼睛不答，另一个则从容地指一指远处倒毙的魔兽，道：“在它肚子里，好几天了。” 精灵法师米雅莉不忍地转过头，迈克也叹口气。 老矮人用力憋住眼里的泪花，对达拉等人说道：“这几个孩子，麻烦你们帮忙带回村去。” “什么？你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达拉不解地问道。 托达克道：“我得赶快去冬狼狼穴，再迟一步，那里的孩子说不定也……” 达拉明白了，点点头，道：“我还是要陪你一起去。” “那他们？”托达克指一下刚刚获救的矮人小孩们。 “我可以带他们俩回去。”一个矮人小孩答道，从始至终，他都没有露出害怕惊慌的神色，那种处变不惊的风度，即使和老矮人托达克等久经战阵，历经风险的战士们相比，也毫不逊色。 托达克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罗德尔，”小孩答道，“我的名字是罗德尔，我的爷爷是个德鲁伊。” 托达克严肃地看着罗德尔，道：“你很勇敢，你以后一定会成为矮人们值得骄傲的勇士！但是现在，罗德尔，你还是一只小鹰，你的翅膀还没有长全，你需要大人的保护，懂吗？” “我懂，”罗德尔平静地答道，“不过，经过你们这一战，已死了几个霜巨人，他们饲养的百足魔兽也死了，这些怪物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再来骚扰我们。从霜槌山到麦酒村的这段距离，比你们来之前安全多了。你们现在应该赶去狼穴，那里还有我们的族人。去的越早，去的人越多，你们能救回来的人也越多。” 众人都沉默起来。 武士迈克忽然开口道：“我觉得，他说得对。” 精灵法师米雅莉淡淡地说道：“我可以开启一道传送门，将这些孩子都送回麦酒村。” “真的吗？噢，那太好了！”老矮人惊喜地看着米雅莉，但矮人固执的自尊心，迫使他依旧保持着自己那个种族特有的矜持，没有对精灵开口道谢。 侏儒有些神往地说道：“传送门？你是说那种忽地一下，就可以把人变到另外一个地方去的东西？我的意思是，刚才我们还在这里，转眼又可以在那里的那种魔法。对吗？” 米雅莉轻轻点头，道：“你也可以亲身感受一下。” 侏儒有些为难地挠挠自己的脑袋，一方面，他真的很想感受一下传说中的魔法传送门，那种感觉一定很棒，但是另一方面，他也不愿意就此和托达克等人分开，因为据说狼穴里有一些构造复杂的远古时代遗留下来的东西，都被锁在一些冬狼们无法打开来的门厅里，冬狼们掳获类人生物，也正是为了训练这些小孩替它们开锁，抑或是去附近城镇换取它们所需的物品。他还从来没有看过狼穴，更不用提去狼穴开锁了，那一定也很有趣。 侏儒犹豫地看着精灵法师，问道：“我能在‘嗖’地一下回去后，又马上‘嗖’地一下回来，和你们待在一起吗？” 米雅莉摇摇头，道：“我的魔法能力支撑不了那么久的传送通道。” 侏儒只好夸张地叹口气，无奈地说道：“那么没有办法了，我还是只能和托达克一起走，你们也知道，没有我，他简直活不下去。” 老矮人吹胡子瞪眼地说道：“我倒希望你现在就滚回麦酒村去，别跟着我们！你完全就是个累赘。” 送走三个矮人小孩以后，米雅莉耗力过度，一行人只得慢慢步行，穿过霜槌山，缓缓走在通往寒冰之地的路上。 一路上，果真如矮人小孩罗德尔所推测的那样，霜巨人的脚印虽然偶尔也会出现在他们路过的冰雪路面上，但都零零散散，而且混乱不堪，显然是这些大块头们惊魂未定，胡乱逃窜时留下的脚印。 达拉他们这一路走得还算太平。 只有老矮人托达克不停地抱怨这里的山势太陡，寒风太大，像刀割一样在他脸上刮过，又抱怨地面积雪太厚，走起来滑溜无比，还说他这把矮人老骨头的关节又在隐隐作痛，他们真不应该选择这条路去寒冰之地，完全忘了是由于他心急如焚地要赶到寒冰之地，拯救其他被冬狼们掳走的矮人小孩，众人这才岔了近道，由这条又险又难走的道路下山。 快到山峰的时候，寒风更加凛冽，即使众人都身穿厚重的毛皮，那一阵阵冰刀一般的雪山之风，仍然不住地钻进他们的每一个毛孔，让人如坠冰窖。 达拉将娇妮紧紧绑在自己背上，唯恐小女孩一个打滑，落下雪山。娇妮却不时地回过头去，看向茫茫虚无的雪地来路，眼神深邃，却不发一言。 侏儒身轻，更是紧紧拉着老矮人的衣角，以免被山顶的大风吹走。 即便在这样的时刻，老矮人依旧在唠唠叨叨地抱怨不停，而侏儒只要稍稍缓过气来，就立刻反唇相讥，两个小家伙的吵嚷让武士迈克极为头疼。 “咱们把矮人丢下去。”迈克指着雪山下的深沟，忍不住说道。 精灵冷冷地开口了：“最好加上侏儒。” 达拉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没意见。” 老矮人和侏儒这才住了口，知道他们的行为已经激起众怒。 不过，安静维持不了多久，老矮人重又开始抱怨起来，侏儒也再次和老矮人斗起嘴来，而达拉等人也不会真的就把这两个让人头疼的家伙丢下雪山，只得尽量加快脚步，避开这两个吵吵嚷嚷的家伙。 与此同时，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两个黑色的幽灵般的身影，正贴着雪山岩壁，悄悄地跟在他们身后，慢慢地走着。 其中一个身影看上去干枯高大，穿着代表邪恶阵营的黑色长袍，右手执一根百孔千疮镶满各种宝石的法杖，法杖顶端，镶着一颗白色的水晶圆球，在雪地的白光反射下，滚动着绿色的丝丝光芒，这种打扮，无疑是一个黑袍法师，他冰冷的眼睛直视前方，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面无表情。 另一个身影看上去有几分瘦小，但很细长，全身上下都裹着黑色的斗篷，眼睛微微眯起，细长的耳朵不住地抖动，像是听声辨位，紧紧跟在前面的黑袍法师身边，他的腰间插着两柄短而锋利的弯刀。 “您怎么看？”小身影忽然问道。 前面的法师轻哼一声，冷冷地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小身影道：“但是我们已经错过两次机会了。” 法师停了下来，根本没有转过身，只是用阴冷的声音说道：“卡斯，你母亲玛洛丝只是派你来找我，并没有让你干涉我的任何行动。”这个黑袍法师，正是不久前离开幽暗地域的阿兰德了。 被叫做“卡斯”的小身影咬咬嘴唇，不甘地回答：“是。但，她希望您能尽快和我一起回去。” 法师不动声色地说道：“我有权决定自己的下一步行动。即便与她订有的协议，也不能约束我听从她的每一个吩咐。我是人类，并非卓尔男人！”最后一句话给卡斯造成了相当大的触动，小小的身体抖了抖，豁然抽出自己的两柄弯刀，怒气勃勃地看着前面的背影，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道：“你说什么？” 阿兰德冷哼一声，不再答话。倒不是害怕卡斯的弯刀，而是不屑于和一个卓尔男孩争论。虽然身后这个卓尔男孩年届20，但是在卓尔社会中，这个年龄不过是人类里乳臭未干的几岁孩童。阿兰德身为图雅大陆闻名多年的大法师，根本不屑和这样一个男孩动手，杀死他比杀死一只蚂蚁还容易。况且，目前他还和这个男孩的母亲，卓尔社会艾玛家族的主母玛洛丝订有合作协议，虽然明知道玛洛丝让这样一个孩童到地表世界冒险寻找自己，无疑于让这个男孩送死，但阿兰德却不愿成为玛洛丝阴险用心的工具，代替她解决这个卓尔男孩。 同时，让他感到惊奇的是，这个男孩的金色眼眸，让他几乎不受地表强光的影响，而他身上拥有的傲气，也与一般的卓尔男子相异。最重要的是，这个男孩不知道凭了什么，居然一路追踪自己，终于赶上了他，却没有遭受任何伤害和危险。 这让阿兰德确信，在这个男孩的背后，一定还有更强大的力量在保护他。黑袍法师倒不是害怕那股暗中保护卡斯的力量，而是暂时不屑于揭开对方的神秘面纱，对于他来说，目前紧紧跟着达拉等人，找到时光之河，回溯到上古时代，寻找到永生之法，才是正事。 通过25年前的龙谷之战，阿兰德开始转而坚持一项原则，那就是，有备无患总是好事。除了和玛洛丝订有协议，想办法将自己变为巫妖以外，他还另有准备，在达拉的弟弟普诺身体内种下血咒，必要时换取一个身体栖息自己的意识和魔法能力。 但是，现在，“时光之河”的再度出现，让他产生了新的想法，或许，在那个远古洪荒的年代，他才能真正找到一些禁忌失传的魔法，让自己得以永生。 不过，前面两次，阿兰德尽管跟在达拉等人身后，目睹过时光之河出现的异象，却始终没有机会亲自进去。因为那条魔法河流蕴含的能量实在太过巨大，而且含有极其厉害的魔法禁制，让他还未靠近，便已经被牢牢钉在原地，动弹不得，直到河流消失后才能再次活动身体，以至于接连与其失之交臂。 有了这两次的经验，阿兰德开始明了，这条号称“时光之河”的魔法河流，只有拥有特殊魔法能力的人，才能感知它的微弱波动，但同时，或许也只有不会太多魔法的人，才能真正靠近并进入这条河流。 必要的时候，阿兰德想，他身边这个卓尔男孩，就能代替他进去，一探究竟了。想到这里，阿兰德不再搭理卡斯，继续悄悄跟在达拉等人身后，确切地说，是跟在精灵法师米雅莉身后，缓缓前行。 下一次，阿兰德心想，他们就没有那么好运，能够再次全身而退了。阿兰德的眼睛渐渐变得血红，前面的人像一只只爬虫一般，让他不由自主地憎恨，想要杀死他们。不过，脑海里残留的理智却又警告他，在必要时才能出手。于是，他忍了下来，犹如忍受身边这个让人心烦的卓尔男孩——卡斯。 第十章 寒冰之地 一望无际的冰雪平原上，行走着一行奇怪的旅客，领头的是一个人类男子，约莫20岁左右，游侠打扮，厚厚的皮衣外套领子上，轻轻飘落沾满了一层薄薄的雪花，因为热气而融化，渐渐渗进男子的颈项之中，令他一面走，一面不由自主地抬手去拂毛领上的雪花，同时用一根干手帕慢慢擦拭脖颈。 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七岁左右的小女孩，小女孩脚步漂浮，犹如在雪地上滑行一般，抓着男子的上衣衣角，脸色轻松，毫不费力。娇嫩的脸蛋因为寒冷而冻得红扑扑的，但是那双眼睛却精光闪闪，仿佛对世间一切都洞悉在心，浑不似一个小女孩的眼神。 女孩旁边，蹦蹦跳跳地走着另一个小小的身影，他的身高约3英尺，看上去体重不超过40磅，短胡须、金发蓝眼、暗褐色皮肤，身穿复杂刺绣土色衣服，外面还罩着一件豹纹皮外套。这应该是整个图雅大陆上，除了岩底矮人，最让人头疼的一个种族——侏儒。 他们天性好奇，而且常常喜欢通过自己的体验去发现问题的答案。对珠宝和机械装置的好奇，使得他们和矮人相处很好，并且对地精和巨人的共同憎恨，也使得这个种族和矮人有着同仇敌忾的感情，不过，他们常常不小心拿错别人东西，并且胡乱开启矮人设计的火器这一缺点，却又使与之相处的矮人大为光火。 尤其是走在女孩旁边这一个，他刚刚成年不久，按照他们种族的习俗，正是血液中固有的弱点要求他外出冒险的年龄，因而，这个小身影显得特别活跃，对于冰原上的每一件事物都保持着超级良好的好奇心和求知欲。 有好几次，如果不是脾气暴躁的老矮人硬生生地将这个活蹦乱跳的侏儒给拉回队伍，他或许已经循着自己求知的路线，走向茫茫冰原深处，去探究那些一蹦而过的雪兔，或是向下延伸的冰缝了。 侏儒旁边的老矮人看上去年纪不小，应该是这一群人中年龄最大的一个，但是他最为忌讳的事情，也就是旁人提醒他的年龄。尽管有几次，他自己也在不住地抱怨，这种走法，迟早会让他这把矮人老骨头丢在这寒冰之地，可一旦领头的男子关怀地问起他的身体，老矮人又会大吃一惊，怒不可遏地吼道：“我很好！真是！你干嘛这样问！”等到没人注意的时候，老矮人才悄悄停下来，揉一揉自己的胸口，同时用手捶捶腰背。 老矮人的这些举动，全然没有逃脱与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的精灵。那是一个美丽的精灵法师，明眸皓齿，肌白肤嫩，长袍胜雪，走在茫茫的冰原之中，那一种清清冷冷的气质，与周围的环境相映成趣，变成了一种极致。 偶尔看她一眼，即便是对精灵不甚有好感的老矮人，也不由得嘟哝道：“该死的！我还是得说，她很好看。” 至于另一个武士打扮，二十多岁的人类男子，则不加掩饰地痴迷于精灵的美貌，犹如中了邪一般，默默走在精灵的身边，偶尔热切地看上她一眼，又赶忙移开目光，唯恐自己肮脏的念头和思想亵渎了这冰雪美人。 这一行人，正是前往寒冰之地，寻找狼穴，拯救被冬狼掳走的矮人小孩的达拉等人。 在他们身后很远的地方，缓缓行走着两个黑色身影，在这冰雪构成的世界中分外醒目。因而，这两个身影只是循着他们的脚印，慢慢前行而并不靠拢，达拉等人也就始终没有发现，身后两个身影已经跟随他们多时，从碎冰之河起一直到现在的寒冰之地，他们就再也没有脱离过这两个黑色身影的视线。 不过，不知道是这两个黑色身影也没有发现，还是他们明明知道却毫不在意，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队二十来只白色的、几乎和冰原融为一体的大型犬科动物，那就是有着“冰原之主”称谓的冬狼。 冬狼是荒原地区最令人生畏的动物，它们会撕碎并快速吞食任何到口的食物。这种动物的狡诈和机智，使它们犹如人类一般充满智慧，比它们看起来的样子，以及任何传闻中的描述，都更加凶猛，危险。因为，即便在猛烈的暴风雪之中，在四下里全是冰雪的旋风中，冬狼也会四处觅食，完全不在乎袭向它的冰雪和刮向它脸颊的恐怖寒风。 它们外表类似普通的狼，直立起来犹如一个凶悍的矮人战士。当凛冽的寒风带着冰雹和雨雪横扫过整个极地苔原，矮人们，霜巨人们，甚至百足魔兽这样的大型怪物，都躲到洞穴之中享受温暖和舒适之际，这些荒原的掠食者却依然成群结队地在冰原上游弋，寻找那些落单的牺牲品。 他们常常无声地掠过冰原，像幽灵一样行走在冰雪覆盖的大地，一旦发现猎物的丝毫踪迹，便有计划地狂追不止，直到猎物筋疲力尽，束手待毙。每当它们折磨完一头猎物，咽下猎物的最后一块血肉时，都会发出一阵阵胜利的嚎叫。 这样的嚎叫声，即使一只落单的白龙听了，也会颤栗不止。 在有限的资料中，人们曾经得知，一群饥饿的冬狼甚至会不惜铤而走险，袭击偶然来到此地的年轻白龙。 如果一个狼群不能击败这只危险的大爬虫，就会有更多的狼群冲上来，直到它们的数量最终可以击破龙的防御，获得压倒性的胜利为止。而且，冬狼良好的记忆力代代相传，如果对龙的攻击失败，导致大量冬狼倒毙，幸存者就会溜回荒原，重新组织狼群，休养生息，让那份仇恨在心中长年沉淀、积累，直到再次复仇之日。 因而，在寒冷的极地苔原上，冰川矮人们对于别人最恶毒的咒骂，无过于“你会惹上冬狼”这句话了。 尽管冬狼是冰原之主，是非常机智，且又极不友好的一种生物，但是它们的毛皮却非常值钱，一张成年冬狼皮可以卖到2000个金币，比较罕见的银色冬狼皮，甚至能卖到3500个金币。因而，对于喜爱财物的矮人们来说，即使冒险惹上冬狼，也会想尽办法为自己搞到冬狼皮制作的斗篷、袍子和靴子之类的物品。 矮人们在冰原上行走所用的“冰原之靴”，就是由冬狼皮缝制，耐寒效果极好。 自从冰川矮人迁徙至此以来，他们与冬狼之间的相互仇恨和彼此攻击，就从来也没有停止过。 但像这种由冬狼群组成的超级狼群前来袭击矮人村落的事情，却是百年难得一见。 这意味着，在冬狼群中，有一个极为强大雄性首领产生了，它统治着一群超过20只冬狼的超级狼群，去不同的狩猎地点寻觅猎物。 在极地苔原上的寒冰之地，是一片开阔的苔原地带，冬狼们栖息的巢穴，就在这一大片茫茫雪原的洞穴之中，被矮人们称作“狼穴”。这些狼穴，可能是天然的洞穴，也可能是被其他生物遗弃的巢穴，也有极少的一部分狼穴，是由冬狼自己挖掘的。 据老矮人托达克讲，这些狼穴，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只有一个出入口，在狼穴周围，会被精心布置上一些机关，有些是它们从猎物那里得来的陷阱夹子，也有些是由冬狼喂养的狼孩所布置的更为精细的防御机关。 对于想要深入冬狼洞穴的人来说，他们必须首先找到这些隐藏得极为妥当的狼穴，还要解决掉狼穴门口掩埋在积雪深处的机关，同时对付守在洞口的潜在威胁，才能进入冬狼的狼穴一探究竟，并且还要保证有人在洞穴外面示警，否则，进入狼穴的人很有可能被从外面回来的冬狼们堵在洞内，扑食干净。 老矮人叮嘱一路，众人都变得非常谨慎，唯有侏儒丝毫不惧，反而双眼放光，仔细询问起老矮人，冬狼的狼穴里有些什么样的宝贝，有没有闪闪发光的宝石之类的话题来。 正在侏儒吵吵嚷嚷，而老矮人不住喝止对方时，侏儒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突然蹲下身来。 老矮人托达克立刻紧张地回头问他：“怎么了？” 侏儒嘻嘻一笑，道：“我在系鞋带。” 托达克这才看到，侏儒双手忙碌，正将冰原之靴上的鞋带牢牢绑住，原来他的鞋带松了。老矮人气恼地在侏儒头上一敲，侏儒叫道：“很痛耶！别碰我的头，好不好？” 与此同时，面带寒霜的精灵却忽然停下脚步，看着达拉。 达拉立刻也停了下来，瞬间抽出宝剑，侧耳细听，同时将娇妮拉在自己身边。 武士迈克已经跳到精灵身边，凝神戒备。 就连老矮人托达克和侏儒包迪拿，也都不再吵嚷。 只听寒风中，一阵阵哽咽似的嚎叫若有若无地传来。 突然，一声响亮的呼叫从寒风中传来：“救命！” 虽然那口音怪怪的，但是救人心切的老矮人一听，不暇细想，就当作是被掳走的矮人孩子们的呼救，早已如离弦的箭一般，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飞奔过去。 达拉等人也立刻飞奔起来，紧随其后。 很快，众人便赶到声音的发源地，却只见一只发育不全的矮小冬狼，正伏在雪地之上，口里还在不停地呼喊着“救命”，见达拉等人已然赶到，这只冬狼一下子从地上蹦起来，对着它身后不远处的狼穴洞口嚎叫几声，喊道：“来了。” 霎时间，从洞里又窜出5头成年冬狼，将达拉一行人团团围住。 其中一头巨大的，长有银灰色皮毛的冬狼对先前呼喊“救命”的矮个子冬狼说道：“干得好！矮子！”接着半眯起眼睛，看着达拉等人道：“你们来之前，不知道我们冬狼也是会说通用语的吗？” 老矮人“呸”地一声道：“该死的，我倒忘了。” 叫作“矮子”的冬狼裂开狼嘴，吐出舌头，达拉等人确信那就是狼的笑容了。尽管来之前，他们就知道这种动物的智慧和狡诈，并不逊色于任何类人生物，但是，真正见到一只四脚朝地的犬科动物对他们设下陷阱，并且还会说话和奸笑，却还是让达拉等人产生了毛骨悚然的感觉。 一行人都各自亮出兵器或者准备法术，打算随时应对即将到来的攻击，就连不知道害怕为何物的侏儒，也已经掏出自己的小匕首，看着冬狼队伍里最矮小的那只“矮子”，对方即使四脚着地，都和他一般高，而且正咧嘴奸笑，这让侏儒的自尊心有一点小小的受伤，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冬狼身上的皮毛吸引过去了，开始盘算这一张皮能不能换回一颗闪闪发光的宝石。 不过，那些冬狼只是将达拉一行人团团围住，不断转着圈子，却并不打算攻击，而是气定神闲地与达拉等人保持一段距离，那付胸有成竹的模样，仿佛达拉一行人只是一顿被推迟享用的食物，只要它们愿意，达拉等人立马就可以被吃掉的。 当达拉盯着那只银灰色的大型冬狼时，对方甚至还狗一般的伸伸懒腰，打个呵欠，用满怀占有的目光回看达拉。其他冬狼则哈着舌头，垂涎欲滴地看着他们，这让达拉想起了小孩子们围在桌子旁边等待吃饭时的情景。 “不对，”达拉叫了起来，道，“他们在等援兵！” 其他人也顿时明白过来，这群冬狼并不立刻发动攻击，是因为它们清楚，六人对六狼，它们在数量上并不占据太大优势，而且达拉他们这边还有实力强大的法师和经验丰富的战士，在不能取得绝对性胜利的情况下，这些狡猾的生物宁愿暂时忍耐，也要等到它们外出捕猎的大部队回来，一齐消灭这些冒险靠近狼穴的人。 达拉那边话音刚落，所有的人都反应过来，武士迈克马上接口道：“先下手为强！”一挺佩剑，朝着离他最近的一只冬狼杀了过去。 那只冬狼本能地迅速喷出一团锥形寒气，这是它们极佳地适应了冰原环境，甚至进化出完全适应冰冷世界的喷吐攻击。它们的一片肺叶（通常是左肺叶）被内部的特殊气流所包裹，犹如一个有机的冷却系统，这片几乎被冷冻的肺叶储存着超冷气体。一旦冬狼决定攻击，往往都会喷吐出这种锥形寒气，吸尽敌人身上的热量。而且，由于它们进行这种喷吐攻击并不比它们喘粗气更费力，所以它们不但由嘴里喷吐，还可以借由鼻子呼出，甚至在一边撕咬猎物时，还可以一边喷吐寒气，因而，许多比它们大得多的生物，都丧命于此。 此时，在迈克首先发起攻击后，那只冬狼毫不犹豫地使出自己的绝活，朝着迈克喷吐寒气后，就快速地跳了开去。 而迈克也以分秒之差避开寒气的攻击，但是当他落地时，还是不幸地发现，自己的半边手臂和佩剑都被冬狼的寒气喷中，完全冻结起来，身体其他部位的热量也在迅速流失，变得冰冷而麻木起来。 精灵法师米雅莉马上以自己的法杖靠了靠迈克，一股小小的火焰由法杖喷出，瞬间消融了迈克被冰冻之势。 迈克恢复正常后，感激而又热切地看着米雅莉，心中一股暖流涌过。但精灵法师的脸始终朝向那些围住众人的冬狼们，没有朝他看上一眼。迈克微感失望，但很快便又清醒过来，重又面对先前的那只冬狼，小心地戒备着，再没有轻举妄动。 有过迈克的例子在先，即使最心急气躁的老矮人也冷静下来，他手中的新战斧因为此前在霜槌山中遭遇百足魔兽时而起了卷，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缺口，浑不似之前那么锋利，在没有必然打击到某头狼的要害部位，将其击毙之前，他可不想被这些冬狼所咬到或是被冻住，以免还要精灵来给他解围。不过，老矮人还是用愤怒而又全然不惧的目光，狠狠地看着那些围着他们的四脚畜牲。 六人，六狼，就这么僵持着。 片刻，从达拉他们来时的路上，传来了阵阵嚎叫之声，达拉等人勃然变色，却见围住他们的冬狼也是眼神大变，纷纷竖起耳朵，惊慌地聆听着远方的哀嚎之声。在它们的印象中，自从它们这个超级狼群组成以来，还是第一次听见外出狩猎的首领带领其余二十几只冬狼一齐惨叫，如遭火焚。 银灰色的大个头冬狼最先按耐不住，它是这群冬狼的雌性首领，带着其他冬狼外出的那头雄性首领正是它的配偶。耳听得配偶那边传来的求救与哀嚎之声，银灰色冬狼回叫几声长长的嚎叫，撒腿跑开。 跑出几步后，见其余五只冬狼或惊恐不安不敢前行，或难舍达拉等快到口的食物不愿前去，都还没有动身，登时勃然大怒，嚎叫一声，露出尖利的牙齿。 见首领发怒，其余的冬狼不敢再止步不前，也都先后甩开步子，踏踏踏地一边戒备，一边撤退着跑开，“矮子”跑在最后，有些畏畏缩缩的。 一行人面面相觑，米雅莉皱眉问道：“又耍什么诡计？” 达拉道：“我看着不像。” 武士迈克也说：“真来事儿了。” 侏儒一边挥舞着自己的小匕首，一边心有不甘地道：“我的毛皮跑啦，我们跟着看看去。” 老矮人瞪了侏儒一眼，道：“管它们的，我得进狼穴救人。”说完率先朝狼穴洞口跑去，也不管达拉等人。 达拉急忙跟上，娇妮紧随其后。达拉转过头来，对米雅莉道：“你和迈克，还有包迪拿，在外面等我们。有事就发信号。” 米雅莉冷冷道：“放心！” 达拉点一点头，脚不停步，跟着老矮人跑向狼穴。 侏儒有些为难地挠挠头，对精灵法师笑了笑，说：“你也知道，没有我，托达克简直就活不下去，虽然我很想去看看我的毛皮，那头叫‘矮子’的冬狼跑去哪儿了。但是，我又一想，托达克会更需要我，所以我得去那个山洞。达拉叫我在这里等他们，他一定弄错啦！他明明知道，没有我，托达克简直就……”侏儒一边说，一边注意观察对方的表情，对方只是望着远处离去的冬狼们的背影，脸色木然。于是，侏儒理所当然地假定，精灵法师已经同意了他去找托达克他们。 看着达拉三人早已消失在狼穴洞口，侏儒有些着急起来，见精灵没有反应，包迪拿悄悄移动脚步，朝狼穴迈出了一步。 这时候，米雅莉发话了，她说：“老实站着，不然我把你变成岩底矮人！” 侏儒只得难过地站在原地，不过很快，他就不再对狼穴感兴趣了，因为，他听到，跑向远处的那几只冬狼，也再度传来了嘶叫、哀嚎的声音。这让侏儒十分好奇，又萌生了去那边看看的愿望，不过，转眼一瞥，看到精灵法师脸色大变，神态不快，侏儒只得按捺住自己的愿望，站在原地，伸长了脖子，朝远处瞧着。 不久，一个贴着地面的小型冬狼身影慢慢地溜了回来，一边跑，一边惊恐地回头望，仿佛正有什么极其恐惧的事物在追着它一般，正是先前离去的“矮子”。 远远的，“矮子”见到米雅莉等人还在，又恐惧地回头望望，终于一转向，横着方向，斜刺刺地跑了开去，那仓皇失措，甚至恨不得生出八条腿逃命的样子，早没了先前对着他们奸笑的得意，跟一只丧家犬没两样了。 狼穴之中，达拉和老矮人托达克，以及小女孩娇妮，也遭遇了让他们感到吃惊和沮丧的事情。 狼穴入口很窄，也很矮小，即使连老矮人托达克和小女孩娇妮，也不得不弯下身子前行，达拉则只能像狼一样四脚着地，匍匐前进。 一般来说，冬狼是不会去精心布置它们的巢穴的，无论是天然的巢穴，还是后来自己亲自挖掘的洞穴，这些巢穴通常都只有一个出口，以便防御。 但是，心急的老矮人托达克却在进入狼穴以后，在狼穴门口，踩到了一个金属捕兽夹，这是一个明显出自矮人自己手笔的装置，就轻轻地掩埋在洞口一层薄雪之下，若是老矮人细心察看，根本不会踩中这样简单的陷阱。 可救人心切的托达克，根本没有看到，或者更确切地说，没有想到，为了加强防御，这些狡猾的冬狼们还在巢穴周围设置了陷阱。那个装置是平时矮人们用来对付这些偷袭村庄的冬狼们的，现在却被冬狼们反过来施加在了老矮人身上，若不是托达克粗壮的腿骨，只怕他的脚早被矮人的钢铁捕兽夹夹断了。饶是如此，锯齿状的机关还是牢牢地将老矮人的右脚镶嵌在内，老矮人的腿脚血肉翻出，看上去可怕极了。 不过，出于矮人特有的自尊，即便是在踩中捕兽夹之初，那种钻心的疼痛让老矮人痛得几乎失去意识，差点儿大叫一声，他还是及时地咬住了嘴唇，转过头来，对还在朝他行进过来的达拉和小女孩娇妮摇摇手，同时指了指自己的脚下。 达拉吃了一惊，小女孩娇妮则露出不忍的神色。 老矮人朝他们呲牙咧嘴地一笑，弯下身子，将夹住右脚的捕兽夹使劲掰开来，取出自己的脚，然后合上夹子，朝旁边一扔，吐口唾沫。 达拉小心翼翼地靠过来，掏出自己背包里的纱布，替老矮人简单包扎了下，对托达克道：“你在这里看着娇妮，我去里面察看。” 老矮人敲敲自己的右腿，痛不可挡，不要提作战了，他现在甚至没有办法走路，于是，老矮人看着达拉道：“小心点儿。” 达拉点点头，回过头来，对静静地望着他的娇妮道：“你自己小心点儿。”虽然明知道这个女孩子拥有的超绝天赋和实力，在危急时刻不但能够自保，还能对众人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所以自己这才将她也带了来。 但是，每次看见小女孩单薄瘦弱的小身影，达拉却又不由自主地把她当作自己的小妹妹一般悉心照顾与呵护。 娇妮这一次没有再固执地跟着达拉当“小尾巴”，而是坐到老矮人托达克身边，对达拉露出柔美的笑容，然后举起一只小手，手间已然有火光翻腾，另一只手指指洞口，轻声道：“放心。” 达拉欣然，对这个懂事的小女孩疼爱更甚，他甚至有些感激地看了一眼娇妮，然后才缓缓地，郑重而又小心地，朝狼穴深处爬去，他的手里，紧紧握着自己从炼金术士尼科尔那里得来的宝剑。 所幸的是，一路之上，达拉再没有发现有任何其他捕兽夹的痕迹。而且在达拉匍匐前行了一段时间后，整个洞穴忽然开朗，达拉这才发现，他已经来到了一个更大的洞穴之内，可以直立行走了。 这个最大的狼****，还有一间巨大的、圆形的公共房间，足足有20英尺长的直径，显然适合于大群冬狼睡觉。但此时空无一物，除了散在房间边上的是一些骨头，以及其他的“财宝”，都是些之前的猎物遗留下来的，但是被冬狼们随意的扔弃在地，因为对于它们来说，这些工具或是金币，以及闪闪发光的宝石，都远远不如一块带血的肉骨头来得有用。 地洞后方，还有一个狭长的裂缝，黑漆漆的，看不清楚。 达拉思忖托达克口中所说的矮人小孩，会不会就在那道狭长的裂缝之中。于是立刻朝那道裂缝奔了过去。 走到裂缝边缘后，眼前的情景却让达拉吃惊得合不拢嘴来。 这道裂缝十分狭窄，仅仅够一个人转个身，小小的洞穴之中，充斥着大量的没有晒过的兽皮，以及被杀死的动物的遗体，也有一两个矮人小孩的残骸留在其中。 最重要的，是一个满头红发的人类少女，看上去至多不过十五六岁，穿着一身粗制的皮甲，那是由数种冰原动物的毛皮和肌笨拙地织成，披着一身银灰色狼皮作为斗篷，手里紧握着一把骨匕首，另一手抓着一柄骨矛，正惊恐不安地盯着在裂缝外张望的达拉。 “别怕。”达拉轻声说道，同时慢慢朝少女伸出双手。 女孩却突然低吼一声，犹如狼嚎，紧接着陷入了不可名状的狂暴状态之中，她凶狠地朝着达拉投掷出手里的骨矛，紧接着从裂缝中爬着奔出来，挥舞着自己手里的骨匕首。 达拉吃惊不小，但是却灵机一动，及时用剑拨开了女孩掷出的长矛，接着一边小心地闪避，一边道：“你怎么了？我不是坏人，我不会伤害你的！” 少女却根本不答话，只是更加凶猛地举起手里的匕首，朝着达拉的各个要害部位攻击，意图将达拉给刺死。 达拉有些着恼，忽然想起，这应该是一个从小就被冬狼们带走，在狼穴之中长大的狼孩，在她日积月累的记忆中，根本没有人类双亲的存在，而她的父母也极有可能早已遇害，这才使冬狼有机会将少女带回巢穴，抚养训练成狼孩。她一定以为，只有冬狼才是她的亲人，对于其他的外来者，她理所当然地如同那些冬狼一样，将其视为敌人。 想到这里，达拉顿时明白，为什么这个女孩如此凶狠地攻击他，企图置他于死地。虽然少女像那些冬狼一样凶残，恨不得马上杀死达拉，但达拉却不能像对待一头狼那样，用自己手里的佩剑杀死对方，尤其是杀死一个本身已经很可怜，连自己真正身份和父母都不知道的女孩儿。 这样一来，达拉便只有招架之力，毫无还手之心，那个狼孩少女却越杀越狠，有好几次都以须发之差，差点儿就刺中了达拉的要害。 眼见对方杀红了眼，达拉想继续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瞅准空档，以剑尖击中少女的挥舞着骨匕首的手背。 “哐啷”一声，少女手中的骨匕首掉地，还没等她再次拾起那奇怪的武器，达拉便一脚将匕首踢了开去，接着用剑柄在少女的后脑勺上狠命一敲，那少女瞬间便晕了过去，达拉这才略微松口气，取出绳索，将少女牢牢捆住，然后随手检点了一下冬狼狼穴里的物品，将自己认为还算有用的东西都装到背包里后，才抱起少女，朝洞穴外面走去。 经过那段狭长的通道时，达拉将少女拖在身后，慢慢爬行着。 快到洞口时，达拉示意守在那里的老矮人托达克和小女孩娇妮都先出洞外，看到一老一小两个小身影都消失在洞口后，达拉这才反手去拖那少女。 触手处却是一阵钻心的疼痛，达拉忍不住大叫一声。 “怎么了？”外面的老矮人吼道。 达拉转头一看，只见少女不知何时已醒，正死死地瞪着他，同时嘴巴已经紧紧咬住了他去拉她的那只手。她咬得如此用力，以至于牙齿间都隐隐渗出血来。 “没事！”达拉忍痛叫道，同时生气地腾出另一手来，对准少女头上狠命一拳，希望对方松开嘴巴。可是，少女愤怒地瞪着达拉，嘴里却咬得更紧了。 达拉只得再次利用剑柄，像一根杠杆一样，从少女的嘴里，一点一点地将自己的手撬出来。然后他看着极为不甘与狂怒的少女，抄起一团雪水和成的泥土，朝她嘴里抹去。 之后，才抓着对方的头发，将她从洞里拖了出来。 看到达拉手里拖出的人类少女，老矮人托达克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问道：“怎么回事？其他的矮人们呢？” 达拉惨然道：“都死了。” “不可能，”老矮人吼道，“你骗我。你******骗我！” 达拉无言地看着老矮人。 老矮人用力敲着自己的脑袋，说：“不可能。那这个人类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达拉道：“托达克，我进去看过，里面的尸体在这样的天气里都快发出味道了。也就是说，在我们出发前，他们已经遇害了。你不要太过自责。” 托达克愣了一会儿，才渐渐平静下来，看着达拉，问道：“那这个人类？” “她是个狼孩。” “你干嘛救一个狼孩？她只想杀死我们！” “我知道。” “那你还……” “她本身也是受害者，不是吗？托达克，如果是一个矮人小孩呢？如果他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以为自己的父母亲人都是狼，从而攻击你，你会因此就杀死他吗？” 老矮人沉默地看着达拉，半晌，他才说道：“不会。” 和精灵法师米雅莉，武士迈克，以及侏儒包迪拿汇合以后，除了侏儒对达拉救出的狼孩大感兴趣外，其他两人都像是没有看到达拉身后拖着的狼孩少女。 尤其是精灵法师，她一直若有所思地盯着远处，那里早没了冬狼们的哀嚎，但是法师却还是脸色凝重地对达拉说道：“那些冬狼没再回来。我们得去看看怎么回事。” 众人虽然有点儿疑惑，也有点儿担心，但是，对于精灵法师的提议，还是没有一个人表示反对。 雪花飞扬之中，达拉一行人沉默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这些刚才还活蹦乱跳，打算吞食达拉他们的冰原之主，现在却都变成了一具具像是被猛烈大火烧过的骨架子或者残骸，躺满一地。一眼望去，起码有接近三十头冬狼的尸骸。 达拉和米雅莉二目相接，都想起了一个人，一个令他们都有些害怕的人类法师。原来，那次在碎冰河畔听到的声音，并非幻觉，他一直在跟踪他们。若不是这一次冬狼群集体覆灭的惨象，他们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已经被跟踪了。想到他们曾经无时无刻不处在这个人类法师的监视之中，也曾如此之近地被死亡尾随，都有些不寒而栗。 其他人虽然没有想到达拉和米雅莉的猜测，但对于能够造成这样一个超级狼群集体覆灭的神秘人，还是感到无尽的恐惧。那个被达拉拖回来的狼孩少女，虽然口不能言，手脚都不能移动，但看到地下的惨象，还是露出无尽的哀伤神情，甚至掉下泪来。 两行晶莹的泪水顺着她的面颊淌过，露出雪白的皮肤。武士迈克这才注意到被达拉救回的狼孩少女，问道：“她是谁？” “一个狼孩。” 武士迈克有些同情地看着地上的女孩儿，问道：“干嘛这么绑着她？” “如果我不绑着她，她不但会逃跑，还会想要杀光我们。” 此时，侏儒也有些不太确定地喃喃自语道：“不管做成这一切的人是谁，他一定是个恐怖的家伙。他杀死三十头冬狼，比杀死三十只狗还要容易，甚至不要这些值钱的冬狼皮，而是把它们烧得干干净净。他肯定是个疯子。” 达拉和米雅莉都同时看向侏儒，令侏儒有些奇怪地问道：“你们看我干什么？” 精灵转开了头，达拉道：“你说得对，他的确是个疯子，如果我没有猜错，做出这件事的人，应该是人类黑袍法师阿兰德。” 此话一出，除了娇妮和侏儒，人人动容。 不过，老矮人托达克很快便回过神来，对于自己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露出惊慌而感到非常不满，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老矮人故作无所畏惧地吐出一口唾沫，道：“我还想亲自料理这些畜牲，他倒帮我代劳了！” 精灵法师微微皱眉，看了矮人一眼，没有说话。 感觉到法师的目光，老矮人也有些不满，问道：“你看什么？” 精灵转过头去，不再理会矮人。 矮人怒气上涌，正要发作。 达拉急忙岔开道：“我们得快回麦酒村。万一他对那里的矮人们……” 话犹未了，老矮人叫起来：“你怎么不早说？快走！” 第一章 锻造之地 麦酒村，先前被达拉等人在霜槌山救出的小孩已经平安归家，霜巨人和冬狼也分别遭到重击，很长一段时间内，应该都不会再袭击此地。 麦酒村的矮人们将达拉等人相助救人，以及捣毁狼穴的事情上报国王，不多时，锻魂城内便传来消息，称国王对托达克往昔的过错已经既往不咎，也允许托达克再回锻魂城安居，但达拉等人却必须即日启程离开。 这无疑是矮人国王下达给达拉他们的驱逐令了。 托达克心里歉然，坚持要去锻魂城跟国王面谈，为达拉他们求情。 米雅莉淡漠地说道：“这里大事已了，我们还有要事，就算你们国王不说，我们也不会久留。早该走了。” 武士迈克道：“说得对，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达拉心中也记挂着“时光之河”的下落，不愿在极地苔原久待，忙对托达克道：“不错，现在我们当务之急是寻找‘时光之河’，”瞥见托达克有些花白的长胡子，忽然想起老矮人年事已高，前面几次冒险，已经显得体力不支，不忍再让托达克继续和自己一起奔波，于是又道，“你最好回去，慢慢相劝国王，即使他不信未来战争一说，不肯大举用兵，但有备无患总是件好事。” 托达克胡子一吹，瞪着达拉道：“岂有此理。想丢下我这把矮人老骨头！不成！除非你当真嫌我老了，给你们添麻烦？” 侏儒从旁笑嘻嘻地插嘴道：“达拉，我们不能从锻魂城过去，只能绕路。但这里到处天寒地冻，没有老矮人，咱们可哪里也去不了啦。” 达拉一想也是。 于是，一行人打点齐备，再次上路，这一回，却是取道东北方向，径直朝老矮人口中所说的矮人辖区“斯特尔”而去，并且，除了达拉、米雅莉、迈克、托达克、包迪拿、伊莎贝拉、厉娜、娇妮以及丹吉尔一行原班人马之外，又多了一个不速之客，便是先前达拉在狼穴之中救出的人类红发少女。 一来，自然是因为矮人国王的旨令，使得他们无法再从锻魂城经过，而雷鸣裂谷又大又深又宽阔，纵横数百里，他们又没有飞行坐骑，只得绕道而行，计划由斯特尔辖区到达卡林杉港，再取道南下。 二来，托达克手中的战斧几次对战受挫，这一次下定决心，务必要到矮人盛产寒铁的锻造之地“斯特尔”地区采得好矿石，打造一柄精致战斧，因而也极力撺掇众人由斯特尔地区横越。 三来，他们在狼穴之中拯救出来的人类少女，早已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狼孩，无论达拉等人如何诚恳相待，那少女对众人的疑惧憎恶之心却始终不减。 达拉送去的饭菜饮水，少女尽管日渐消瘦，饿得皮包骨头，却仍然纹丝不动。 达拉见她疑心很重，每样都在她面前亲自吃过一点，少女这才开始进食喝水，但显得小心翼翼，一面吃喝，一面却紧紧盯着达拉，眼光神色之中大是狐疑，对众人的敌对之意也始终没有减轻，以至于达拉只得继续任由她被矮人们专门为她所做的铁链子拴住，不敢放松。 本来想将她留在麦酒村中，但村里的矮人对冬狼恨之入骨，这少女又是十足的狼孩，只怕自己一旦离开，矮人们激于义愤，错手打死了这女孩，那自己当初还不如不救她，留她在狼穴中继续生活。 因而，明知道带了这个狼孩少女，是个大大的累赘，却还是不忍将她独个儿留在麦酒村，终于还是带了同行。 对此，厉娜非常不满，几次说道：“达拉大英雄本事不见长了多少，队伍倒是越带越大，真让人佩服。” 厉娜一人说倒也罢了，偏偏还加上一个侏儒，夹七夹八，掺混不清，连连附和道：“而且还是各个种族汇集，老老小小，男男女女都有，达拉，你真厉害啊！” 达拉哭笑不得，只得由他们去。 不过，他们说得倒也是实情，这一次带队，比之在布洛斯草原上，更加困难百倍。 那时候，好歹大家还都是从兽人部落一起逃出来的，又有追兵在后，怎么说，也勉强算同仇敌忾，但这一次，人人各怀心事。 精灵米雅莉现在是越来越冷了，不但刻意与达拉保持距离，而且似乎只要找到“时光之河”，完成任务便会随时离开。 武士迈克来路不明，一直跟随众人，虽然没有见他做出什么坏事，却也没做什么特别的好事。 牧师伊莎贝拉虽然不是坏人，但她一个娇怯怯的女孩子，跟在他们身边，也是有害无益，关键时刻还得分心去照顾她。 因而达拉打定主意，一旦再次回到卡林杉港，就送牧师回神庙。 至于厉娜，这位大小姐脾气古怪，又和黑道组织来往密切，以前在米德兰森林便已见识过她的心狠手辣，她最近三番四次相救自己，表现古怪，或许有其他目的也不一定。 就连直肠子的老矮人托达克，也对自己坚持相救狼孩少女大起疑心，有过小小的不快。 一眼望去，仿佛只有小女孩娇妮、侏儒包迪拿、岩底矮人丹吉尔这三个小家伙还无忧无虑，对自己毫无机心。 达拉再一次感到肩头担子沉重，不明白为什么“好运”总是三番四次地找上自己，甩也甩不掉。 想来想去，或许都是自己太爱管闲事的缘故。但细细一想，每件事，每个人，都各有达拉不得不管的理由。他总是想，如果我不管他们，谁又来管他们了？却从未想过自己管来管去，又有谁来管自己了。 不过，让达拉感到宽慰的是，这一次带队，虽然队伍大了，人也多了，而且大家都各有脾气，但却没有像上一次在布洛斯草原时所带的队伍那样，弄得鬼哭狼嚎，让人心烦。 一行人都默不作声地赶路，达拉要扎营便扎营，要启程便启程，无形之中，众人还真都当了达拉是他们的领头人一般，这反倒让达拉惊诧。 其实，在其他人看来，达拉是他们之中，脾气、性格、气度都最适合做领头人的人，换了别人，哪怕本事再高，也未必服众。 要说本事，这里人人皆知，米雅莉盛名之下，本事最大，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听命于冷若冰霜、傲气十足的精灵法师。 老矮人托达克虽然武技高强，为人也比精灵和善，颇得小女孩娇妮等人的喜欢，但他脾气暴躁，又很贪杯。虽然在矮人中，他也有过护卫队队长的职务，可是到任以来，他就是喝酒喝到烂醉如泥的时候居多，连矮人的护卫队也没有好好管过，又哪里有心思管这一大群种族混杂的队伍？更何况，即使他肯管，精灵也未必肯听。 至于武士迈克，这人最明显的缺点就是好色，一目了然，让他带队，更是没有一个人放心。而且，就他自己来说，也对达拉这领头人的位置没什么兴趣。只要他能继续留在几个美女身边，心情已经非常愉快了。至于路上可能遇到的风险，他却毫不放在心上。他一个人左右无事也是冒险，现在跟了达拉等人一起冒险，可以伴美女同行，又可以“拯救世界”，当真其乐无穷。 剩下的伊莎贝拉、厉娜、娇妮等人，不是娇滴滴的弱女子，便是脾气不好的大小姐，或者年齿尚幼的小女孩，根本难担大任，至于侏儒、岩底矮人之流，就更不足道了。 因而，对于达拉无形中担任了众人的领头人这一事实，大家也都默许了。只是，对于达拉坚持带着狼孩少女同行，众人却多多少少有些怨言。 首先，这狼孩身上带了铁链，行走很慢，大大拖累了行程。 其次，这女孩终究是冬狼养大的，从小便听冬狼说了不少有关类人生物如何凶残的坏话，现在见达拉等人捉了自己用铁链拴住，不知道还要怎么折磨自己，因而无论达拉如何温言软语相劝，始终不肯开口说话，神色之间更是凶狠万状，对达拉等人咬牙切齿，显得恨之入骨。 人人都说这狼孩终究狼子野心，留在身边，只怕祸患无穷。 达拉心中也有些惴惴不安，知道众人的说法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狠不下心来对待女孩。 不出几日，达拉一行人便来到了斯特尔地区的冬狼平原，这里是众多冬狼纵横之地，他们日前捣毁了一个大型冬狼狼穴，虽说不可能再出现为祸村庄的大狼群，但这里的小型狼群也不少。 尽管这些小狼群对达拉一行人构不成什么威胁，但他们此行只为赶路，不愿节外生枝，步履匆匆，只管避开狼群的踪迹而行，很快便又离开了冬狼平原，折而向南，进入斯特尔平原。 斯特尔平原地处南北两个气候带的交汇之处，因而也呈现出南北两个气候带大不相同的景色。 靠北一带毗邻冬狼平原，大都冰雪交加，虽然不像极北之地那般天寒地冻，却也银装素裹，寒风阵阵，雪花飘零。 越往南走，则渐渐风雪停止，显现出雪花消融之下的草原面目，只是这里的草原上所长的，十之八九都是贴紧地面生长的苔藓类植物，一根像样的草叶也没有。 达拉等人行到苔原地带，气候不似北方那么寒冷，身上的狼皮大衣便再也穿不住了，都纷纷脱了，换成较为单薄的鹿皮衣服，只有狼孩少女不肯换装，又踢又咬，不容靠近。 众人只得由她继续穿着厚厚的银灰色冬狼毛皮，在行走的过程中大汗淋漓。 走了一天，狼孩少女身上汗流浃背，最后终于病倒，发起高烧，说起胡话来。 牧师伊莎贝拉明知无效，还是连声祷告，但对少女的病情却没有丝毫帮助。 其他众人都不怎么关心，一路上，他们对这狼孩早失掉了耐心与同情心，厉娜心中更是巴不得这累赘就此病死。 只有达拉依旧关切无比，甚至还找出自己背包之中的药草煎了药，亲自端给少女喝。 少女非但不喝，还把药碗也打了，昏乱中又在达拉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 娇妮见状，要打那女孩，却被达拉拖开去，让老矮人托达克看管着。 达拉重又熬了药，这回留了神，先让侏儒包迪拿给铁链加了把锁，又让岩底矮人箍住少女手臂，女孩病后无力，加上岩底矮人那股气味儿，连闻惯了冬狼动物骚味儿的狼孩也抵敌不住，昏了过去。 达拉这才撬开少女嘴巴，将药水一股脑儿灌下去。 少女次日醒转，精神已经好了些儿，头脑也清楚起来，达拉又再坚持灌药。 终于，到了第三天，少女病情好转，人已经完全清醒，看着达拉的眼光开始变得柔和起来，不似先前那般凶恶。 这一日中午，众人行不多时，达拉提议休息，之后便又熬了药，要来给少女灌下，谁知少女见他端了药来，居然开口说道：“我……我……自己……喝。” 达拉惊喜异常，道：“你会说话？” 少女道：“会。” 其他的人见狼孩说话，除了精灵还是远远站着，都纷纷围拢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问这问那。 少女只看着达拉，对其他人的问话恍若不闻。 达拉只得代替众人，重复地问了遍：“你叫什么名字？你怎么会和狼一起生活？” 少女道：“我叫‘火头发’，从小就和斯克瑞姆一起生活。” 侏儒拍手道：“火头发，你那一头红发，还真像一团火！” 达拉问道：“斯克瑞姆是谁？” “火头发”道：“是我父亲。”指了指身上的银灰色冬狼皮，道：“这就是他。” “你杀了你父亲，然后又剥了它的皮？”侏儒惊奇地睁大眼睛，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火头发大怒，道：“呸！我很爱我的父亲！他是老死的。我现在穿着他，是为了让他永远陪在我身边。” 达拉皱眉道：“这么说来，斯克瑞姆是一只冬狼？” 火头发端详着达拉的神色，道：“你看不起冬狼吗？我也是一只冬狼。” 众人闻言，都暗暗摇头。只有一个小家伙哈哈笑道：“你明明就是个人，哈哈，却非要说自己是只狼。” 达拉不得不让老矮人托达克把侏儒架开，然后才郑重地对火头发说道：“你是人！你不是冬狼！” “胡说！”火头发怒道，“人又邪恶，又自私，我才不是人！” “这话倒不假。”精灵法师米雅莉忽然在远处淡漠地说道，同时瞥了厉娜一眼。不知道她赞成的是前半句话，还是后半句话，不过，她的眼神补充说明了一切。 被瞥的厉娜瞬间便明白过来，不由得怒气上冲，不快地对精灵道：“你说谁呢？” 精灵掉过头去，对于厉娜的问话置若罔闻。 厉娜讨个没趣，便将一腔怒火都发泄在火头发身上，对她狠狠地说道：“你当然不是人！你是畜牲！” “厉娜！”达拉低声吼道，接着又转过头来问火头发，“斯克瑞姆教了你那些话？” 火头发点点头。 达拉想了想，才指着自己对火头发说道：“你看，你和我们，五官，手脚，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是不是都长得很像？” 火头发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达拉，摇摇头道：“我们的毛发不一样。” 达拉又好气，又好笑，只得说道：“那你自己觉得，你的外表像我们这些人多点呢，还是像冬狼多点？” 火头发心里何尝不知道自己是冬狼群中最为不同的一员，但她从小在狼群中长大，上一任冬狼首领斯克瑞姆更是以她的父亲自居，给她讲了许多有关类人生物如何残暴，如何可怕的事情，对于类人生物的恐惧，早就已经根植于她小小的心灵之中。 现在，经过一路上的长时间观察，她虽然直觉地感到，达拉等人对她并无恶意，尤其是达拉，无论她如何拳打脚踢，口咬爪撕，始终温和地对待她，而且还亲自煎药，救了她一命，和往昔斯克瑞姆口中的所说坏人大不相同。 难道，在类人生物之中，也有不是那么邪恶与可怕的人吗？ 见火头发默不作声，达拉继续说道：“你听听自己内心的声音，你分明就是一个人，只是从小被冬狼掳获，在狼穴之中长大而已。说不定你的亲生父母，都早被那些冬狼害了。” 火头发猛地一抬头，怒道：“你骗我！” 达拉问：“我骗你什么？” 火头发为之语塞，内心深处已经有些相信达拉所言，虽然她在狼穴之中长大，但从小受到的待遇，和冬狼的幼崽便有极大区别，想来也因她的确不是冬狼的缘故。 达拉见她语气缓和，神色松动，想她从小就在狼穴之中长大，许多观念早已根深蒂固，一时间想要凭自己的三言两语说动对方也不大可能，好在她肯交谈，以后总会慢慢地教她懂得文明礼仪。又见火头发被铁链拴住，行走不便，不禁心生恻隐，对火头发道：“你以后不乱踢乱咬了，我就放开你，你跟着我们走，好不好？” 火头发连连摇头，道：“不好。” 达拉奇道：“为什么？难道你喜欢给铁链子拴住？” 火头发仍是摇头，道：“不是，我不想跟你们走，我想回狼穴。” 达拉叹口气，想不到她现在都还想回狼穴。 早知道这样，当初不救她出来，反倒是好事一件。又想，自己虽然是好意一番，可是勉强火头发来过人的生活，又有什么意义？ 也许在自己看来，她在那狼穴之中生活，非常可怜，自己带她出来，是在救她。 但是，在狼穴之中长大的火头发，对于那种生活早已习惯，而且也不知道她的亲生父母是人类，对于达拉他们这些攻进狼穴，带走她的人，自然会视为敌人，况且还有一只叫“斯克瑞姆”的老冬狼给她灌输了不少这类谎言，她现在能消融敌意，和自己开口说话，已经是大大不易了。又何必再勉强她继续跟随自己一行人出外冒险。 想到这里，达拉对火头发道：“那么，我放你回去，你得答应我两件事。” 火头发吃惊地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真的？什么事？” 达拉道：“第一件，你不许再伤害人，因为你自己也是人。第二件，你要好好保护自己，如果别人害你，你得保证自己的安全。” 众人听达拉此时的意思又是要放火头发回去，一时都有点摸不着头脑，当初是他再三坚持，才将火头发从狼穴之中带出，带到麦酒村，又从麦酒村一路带到斯特尔地区。现在几句话之间，怎么突然又要放走她？ 火头发从小在狼穴长大，群狼对她虽然不恶，但也决计谈不上好，老冬狼斯克瑞姆讲了不少有关类人生物的坏话，说他们如何狡诈，但她日常见到的，却是有好些类人生物被冬狼们或智诱，或力取，都变成了大家果腹的食物，也不过是些跟驯鹿没有多大区别的可怜虫。 这一次遇到的达拉等人，才真正称得上是厉害人物，但听他们的口气，杀死狼群的人另有其人，他们似乎也很害怕。 原以为他们会丢下自己不管，哪知道达拉一路维护，现在还忽然答应放自己离开，火头发起先的欢愉之情顿时消失，想起群狼惨死的场景，心道：斯克瑞姆说得对，这些人类都狡猾得很。他现在放我，多半另有目的。 这么一想，火头发对于回狼穴一事，也不再热心，又想群狼已死，她独自回到狼穴，只怕斗不过别的狼群，而且，就算遇不到别的狼群，夜里没有了狼们彼此相偎的暖烘烘毛茸茸的身体，也会被那里极其寒冷的天气冻死。 几个念头转下来，火头发便不想再回狼穴，于是对达拉说道：“我又不想走啦，以后你去哪儿，我就跟着去哪儿。” 达拉大喜：“那再好不过，我这就放开你。” 米雅莉冷冷地插嘴道：“狼子野心，还是提防点好。” 老矮人托达克素来不喜欢精灵，但这一次却对精灵所说的话深以为然，尽管与达拉还隔着一段距离，仍是大叫道：“不错，达拉，这狼崽子肯定在骗你。依我说，那些冬狼害死了那么多人，她为狼作恶，咱们就是一斧头砍了她，也不必受什么良心谴责。” 牧师伊莎贝拉霎时吓得脸色惨白，只低头祷告。 达拉摇了摇头，露出失望为难的神情，一旁的厉娜见了大为气恼，不由得提高声音道：“我看你们也别劝某些不知好歹的人了。他呀，一看对方是妙龄少女，就不问青红皂白救了出来。英雄救美，原本就是某些人的拿手好戏。” 达拉皱了皱眉头，厉娜这番话莫名其妙，显得他救火头发只为对方是个年轻的女孩，心里知道其余的人不会相信，但还是有些着慌，忙看看精灵法师，法师脸上神色淡漠，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达拉急道：“厉娜，别胡说，就算火头发是个男孩，我也一样救他。” 厉娜还没有答话，米雅莉倒是轻哼一声，道：“无聊。”说完，举步便走。 其他人愣了愣，不知道精灵法师是说达拉一人，还是将众人都说在内，倒也不好接口。但看着她快步而去的身影，又看看达拉，却一时也拿不定主意是该追上去，还是继续停留在原地。 达拉见米雅莉走开，对于释放火头发一事便忘得一干二净，忙对其他人道：“咱们还是快赶路吧，争取在天黑之前，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宿营。” “正是，”托达克道，“前面就有一座矮人的村庄，叫斯特尔村，只是这一带时有地精出没，大家还是要小心行事。” 傍晚时分，达拉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来到托达克所说的矮人村庄“斯特尔”村外，这座小村庄除了气候比较暖和一点，其余的布局陈设，倒和麦酒村没有太大的区别。 村外，也是一片针叶林，林中，一条小路弯弯曲曲通往村里。 达拉他们跟在老矮人身后，刚刚踏上那条小路。 老矮人正自唠叨，说他这把矮人老骨头这趟冒险走得路程可实在遥远，却突然被走在身旁的精灵用力拉住后领，正惊怒交加，却听到精灵悄声道：“嘘——”又朝他打了个手势，指指小树林，道：“那树丛中。” 托达克盯着那片树丛，开始动手卸下背上的战斧，他自己也不记得这是他出了锻魂城以来换的第几柄斧头了。 达拉一看两人的架势，心中便明白了几分，也不暇细想，就已经拔剑在手，又对迈克等人做了个手势，让他们小心戒备，不要出声。 众人都停下脚步，顺着精灵的目光看向那片小树林，各自凝神戒备。 落日的余晖照在树丛之中，米雅莉敏锐的精灵视线再次看到那里有什么金属光泽一闪而过，失去踪影，随即又再浮现。 就在此时，太阳西沉，树林渐渐被暮色所笼罩。 托达克睁大眼睛，死命地瞧，却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达拉也道：“我什么也没看见。” 米雅莉淡淡地说：“我看得见。”她的精灵视力让她逐渐看清拿着金属的生物，以及生物身上散发的温暖红光——只有精灵才能看见的景象。 紧接着，米雅莉比出一个手势，一道闪电击中树丛，随即从树丛那边传来一声惨叫。 “什么人？”武士迈克趁机朝树丛大喊。 哗啦啦一阵响，从树林中奔出一群生物，这些生物初看像是人，不但直立行走，而且奔跑迅速，手中还执有锤子盾牌之类的武器。个个脸孔宽大，鼻子扁平，尖耳大嘴，口中嗬嗬作声，发出难闻的臭味儿，像猪一样的粉红色眼睛紧紧盯着达拉等人，霎时间便将他们团团围住了。 托达克挥了挥战斧，确定自己使用这把新斧头也能很快找回平衡感之后，对那些围住他们的生物说道：“很好，上吧！” 矮人挥舞斧头露出的这两手，一看便是训练有素的战士，让那群生物不由自主地缩了缩，又惊又诧，对付普通的过路旅客，它们倒是手到擒来，但要对付经验十足的战士，却是没有必胜的把握。 其中一两只已经在心里打定主意，待会儿稍有不及，它们便夺路而逃。 一时间，除了那骑在一只个头颇高的座狼身上的生物，其余的脸上都露出了些惊惧之情。那生物直直地坐在座狼身上，扁平的鼻子和粉红色的猪眼里满是不屑，它大大的肚皮耷拉在座狼身上，几乎连那只座狼的四肢也遮住。这种情景，让看在眼里的达拉既感到有些恐惧，又感到不可思议地滑稽可笑。 那肥胖的大家伙不屑地看着达拉等人，说道：“兄弟们，看到了吗？咱们在斯特尔村遇到的对手就是这种货色。”说完，干笑了两声。 达拉等人只觉得臭气扑面而来，登时人人心中作呕。 侏儒道：“这家伙的味道跟丹吉尔有得一比啦。” 托达克喃喃自语道：“除了岩底矮人，这世界上我最讨厌的就是地精！” 肥胖的地精狂笑着挥舞起自己手中的钉头锤，双腿一夹，犹如赶马一样催动身下的座狼朝达拉奔了过来，口中叫道：“我可是大地精……” 话犹未了，这蠢材自个儿奔跑速度过快，一头撞在达拉的剑刃上，惨叫一声，脑袋落地，死在地上。 达拉先还听得那大地精口出狂言，还以为对手十分厉害，一直只是凝神戒备，并不主动出手，万万想不到它竟会自己撞上剑刃送死。 顿时，只觉得一股刺鼻的臭味从大地精的死尸身上传来，顿感恶心无比，手中所握雷剑也在轻轻颤动，那种气闷的感觉逼得达拉差点儿喘不过气来。一个念头刚刚转过，听得身边惨叫连连，忙斜眼去看，只见其他众人也都各自与一两只地精对战。 老矮人砍倒一只地精后，刚刚拔出斧头，便听到脑后风声，急忙跳了开去，避开那只地精的从背后打来的致命一击，旁边一只地精见老矮人落足不稳，立刻舞动钉头锤朝托达克脑袋又再度砸将过去。 此时，达拉与老矮人相距甚远，自己也还在分心“照顾”另外两只冲到身边的地精，见老矮人情势危急，忍不住惊呼出声。 随即一个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大叫：“这些地精来者不拒，随便扔给它们一些烂狗肉打发了就是，还打什么？” “烂狗肉？”那个地精一听就冒火了，对托达克的那一锤子也不再砸出，而是转身朝托达克身边不远处的侏儒扑了过去，嘴里笑道，“换成侏儒肉更好。” 侏儒飞快地拔出匕首，朝地精胸口狠命一掷，心想自己手小力小，多半掷它不准，赶忙逃了开去。 却听“扑通”一声响，侏儒回头一看，那地精双手紧紧抓着侏儒掷出的匕首，脸上同样也是难以置信的表情，仰面倒在地上，已然死去。 四周传来吧嗒吧嗒的声音，原来是其余的地精见达拉一行人凶猛，都飞快地四散逃开。 战斗结束了。 达拉环顾周围横七竖八，臭味四溢的地精尸首，想起坏掉的臭鱼，皱了皱眉头，对托达克道：“这些地精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托达克一面擦着自己斧头上沾染的地精黑血，一面说道：“大地精居然出现在斯特尔村外……哎哟，不好，村里出事了！咱们快进村。” 其他的人都纷纷点头称是，跟在老矮人身后，急忙朝村子里走去，只有侏儒有些遗憾地看着地精尸身上插着的匕首，想要过去把它拔出来。 手刚刚握到匕首剑柄，躺在地上的地精居然一下子睁开眼睛，连滚带爬地一骨碌窜出去，胸前还歪歪斜斜地插着侏儒的小匕首，飞快地跑开。 不过，这家伙没跑出几步，就被一道闪电击中，瞬间再次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侏儒转过头来，见精灵法师一行人都已快步朝村里走去，也不愿在原地久留，急忙跟了上去。 达拉回头，见侏儒闷闷不乐的样子，知道他还在为那柄小匕首感到遗憾，忙安慰道：“等进了村，我再给你买一柄新的。” 侏儒眉开眼笑道：“那太好啦！”接着，他仿佛又记起了什么似的，咯咯地笑了起来，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柄匕首，其实是托达克的……” 老矮人闻言，赶忙在腰间摸了摸，果然他从麦酒村带出来的小匕首已经不见了。紧接着他转过身来，朝侏儒扑了过去。 达拉无奈地抱起侏儒，对气势汹汹的老矮人说道：“先进村。” 托达克恶狠狠地瞪着在达拉怀中喜笑颜开得意洋洋的侏儒，哼了一声，接着摸摸胡子，大踏步朝村里走去。 斯特尔村。 达拉他们进村后，并没有发现地精的踪迹，达拉随即判断出他们在村子外遭遇的地精只是被派来打探消息的先遣部队，就它们的带队头领有乘座狼这一点来看，这支地精部队的规模应该不下百人。 尽管小群的地精大都胆小怕事，蠢如驯鹿，可是一旦集结成大部落，往往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以及破坏力，会给一个不设防的村庄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因而，达拉立刻让托达克通知了当地的矮人进行防备。 防备是防备，但对于斯特尔村的矮人们来说，几乎每个当地居民都会在黄昏时分抽空到当地的小旅店中附带的小酒馆泡一泡，因为喝酒是矮人们最不可或缺的享受。 今晚酒馆的生意特别兴隆，除了当地的矮人之外，还多出一行来自异乡的旅客，这队旅客中有矮人，有人类，有精灵，有侏儒，甚至还有岩底矮人和上了铁链的狼孩，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有的貌美无比，有的粗陋不堪，正是达拉一行人。 这种景象，在斯特尔这个外人鲜少涉足的小村庄来说，可真是一件稀罕事。 结果达拉他们一进村，就引起了极大的轰动，几乎全村的矮人都涌进了旅店一楼的小酒馆之中，达拉他们虽然被瞧得颇为不自在，但比起在锻魂城中受到的冷待，这里的矮人显然热情许多。 尤其是那些小孩子，更是围着达拉等人，缠磨着他们讲起在村外遇到地精的那场战斗，以及他们在外面冒险时遭遇的一切。 一群人中，最高兴的莫过于武士迈克了，也只有他对于这种被人瞩目的状况毫不感到窘迫，反而兴奋无比，不多时便将孩子们都吸引到他身边去了。 老矮人则在一旁喝得酩酊大醉。 其余的人由于长途跋涉，加上在村外遭遇地精时又狠狠干了一架，都感到疲累不堪，在吃完饭后都早早爬上床，不多时便都沉沉睡去。 只有达拉在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久久地坐在桌前，看着昏黄的油灯，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二章 爱汀冤魂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达拉等人采购了旅途中的一些必备物品后，便即起行东去，争取早日过了爱汀山一带，抵达卡林杉港之后南下。 本来，地精先遣队在斯特尔村外出现，他们应该留下助矮人们一臂之力，但是当地的矮人说这些地精生来胆小，如果没有必胜的合围之势，一旦先遣队吃亏，余下的地精便都心胆俱寒，根本不敢扰乱村庄。而且，纵使它们胆大包天，强行攻打斯特尔，村里的矮人既然有了防备，还怕什么。 托达克也叫达拉不必担心，斯特尔虽然只是矮人辖区内的一个小村庄，但是这里有上好的寒铁出产，用来打造兵器，锋利无比，即使锻魂城内的上等良兵利器，也往往是由这里的运送的原矿和开采的寒铁打造而出，是以这一大片地区，都被称为“斯特尔”（用来指代盛产钢铁的“锻造之地”）。 由于这些矿石珍贵，因而在斯特尔村内，专门驻扎有一支矮人的采矿队，这支队伍不止有矮人中的巧匠，更有无数勇猛的矮人战士，对付些许地精，自然不在话下。 更何况，斯特尔村的矮人们知道达拉一行人是被国王勒令在规定时日内逐出矮人辖区的外族人后，便不再似头一晚那么热情，都显得冷淡不少，只盼达拉等人尽快离开。 达拉也觉得此地不便久留，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所以一大早，达拉便催促众人离开。 尽管老矮人和迈克都是宿醉微醒，其他人也大都星眼朦胧，瞌睡不止，但在达拉的一再督促下，人人都还是慢慢吞吞地上了路。 从斯特尔村出发后，众人尽管脚步迟缓，且行且停，但还是用不了多少时间，便已然抵达斯特尔境内的爱汀山附近。 按照计划，他们只需翻过这座山，便可抵达碎冰河畔的小渡口，等上一两天，便能乘坐从小渡口到卡林杉港的碎冰船渡河。 可是，达拉一行人在进入这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山脉时，却都不由自主地裹紧了先前已经松开的毛皮大衣，慢慢地彼此靠拢，悄无声息地在林中行进。 说来奇怪，这座山脉从外观看，并无任何异常之处，和斯特尔村外的小树林都差不多，稀稀拉拉地长着一些树，林间枯草遍地，有些地方还留有未化的积雪，但是山中却不时地传来一两声莫名其妙的呜咽，如泣如诉，让人不由得毛发竖立，产生了一种极不舒服的压抑感觉。 就连最为聒噪的侏儒，也闭了嘴巴，紧紧跟在老矮人身边，一面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一面不住地摇头。 不过，虽然众人没有彼此交谈，却都心照不宣地加快脚步，希望能快点儿走出这座山脉。 而且，随着他们不断地深入山中，先前笼罩在心头的阴冷感觉渐渐变成了一种沉重的凄凉感，每个人都开始想起让他们感到悲惨的、极度不开心的往事，即使是一向乐观的侏儒，也渐渐变得愁眉苦脸。 达拉更是陷入了失去挚爱，失去亲人的痛苦回忆中，想起自己孤身逃出，从斯坦利帝国一路到精灵半岛，再到矮人的冰川地带，经历的一切不顺之事，心里的悲痛感觉越发浓重。 过去那些有关英雄的梦想早已变得遥远，而辛普兰村中快乐幸福的小村生活也从此消失，无论走到哪里，噩运几乎都如影随形，让达拉像是一个溺水之人，在茫茫的大海上，凭着一线最后的希望，一块最后的浮板四处漂流，不知何时才能靠岸，何时才能结束这样的悲惨生活。 他只是觉得累，这种累从心底深处袭来，一点一点地蚕食着达拉，让他觉得，还真不如就此放弃，活着那么痛苦，还不如死了算了。 死？达拉刚一闪念，突然听见一阵呜呜的哭声，声音不大，细细的，犹如一缕缕丝线一般飘向他，缠绕着他，更添了心头的难过沉痛之感。 达拉愁苦万端，手也慢慢伸向了自己腰间的宝剑。 他见识过这柄宝剑的威力，即便是百足魔兽那样的大型魔法兽，也经不住这把雷剑一劈。若是拿起雷剑朝自己头上一劈呢？达拉想，这一剑劈下去，就再也没有痛苦，没有失望了。 他开始微笑起来，对，就是这样，轻轻一劈，他的脑袋就会在雷剑的威力下碎成两半，他也不再有任何烦恼了。 达拉的手已经快摸到剑柄了，就在此时，一阵号亮的哭喊声将达拉惊醒了，他回头一看，见是厉娜正背靠一棵大树，双手捂脸，伤心地哭了起来。 很快，她的伤心仿佛会传染一般，娇妮也身子一歪，一下子坐在地上，难过地哭起来。 受到两人的感染，伊莎贝拉也轻声啜泣，米雅莉则无声地流着眼泪，武士迈克和老矮人都强忍着眼泪，但泪花已经在眼睛里打转，差点儿就滚下来了。 甚至连岩底矮人也躺在地上，一边打滚，一边痛哭流涕。 侏儒的眼睛也渐渐红了，感到了一阵以前从未感受过的伤心与难受。 只有狼孩“火头发”一如往常，莫名其妙地看着众人，不明就里。 此情此景，达拉虽然觉得太过诡异，但他在短暂的清醒过后，也很快感到一片茫然伤痛，他终于还是将手摸到了剑柄上。 突然，雷剑一阵颤动，一股巨大的电流从剑身传到达拉身上，让他在霎时间心内清明，暗道：“不好！” “别哭了！”达拉大喊一声，同时拔出宝剑，朝旁边的一棵树木横砍一剑，剑锋过处，树木应声而倒，砸在地上，吓了众人一跳。 与此同时，一个先前根本无人看到的影子，在达拉宝剑出鞘后，飞快地倒退远去。 那影子黑暗朦胧，又矮又小，乍一看像是个矮人女子，可是五官却扭曲不全，双眼呈现出恐怖的惨白色，躯体腰部以下呈现出虚体的雾状。 在达拉剑芒的刺激下，那个影子飞速地从众人的身体间穿出去，移动时身后留下一道模糊的雾气，很快便消失在树林深处。 说也奇怪，那影子刚一消失，所有的人都在刹那间心里变得明白起来，那种之前一直笼罩着他们的愁苦感觉也跟着瞬间消失。 人人面面相觑，几个女孩子脸上泪痕未干，更是有些尴尬地掏出各自的手绢拭泪。 对于刚才的失态，所有的人都感到莫名其妙，要不是达拉这一搅和，他们哭着哭着都想到了各自最为不快的悲惨之事，都渐渐地想到了同一个字：“死。” 厉娜甚至已经拿出自己的小匕首，开始在手腕上比划了。 达拉望着那道影子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怎么回事？”厉娜忍不住问道。 “怨魂！”米雅莉居然难得地回答了一次厉娜，不过她的眼睛却看着达拉，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我以前，从未遇到过惑人心智如此强的怨魂。” “怨魂？”除了厉娜，其他人都同时惊讶地反问，对米雅莉的答案同样感到难以置信。 在图雅大陆上，怨魂只是一种普通的不死生物，在幽灵中也是最不具备伤害力的怪物，它们通常是某些人被逼疯后自杀而留下的幽灵，一心只想报复，会无情地追着那些将它们逼上绝路的人乱打一气，但它们无法对人造成什么实质性地伤害，一般来说，它们唯一的把戏就是喃喃自语地说着一些抱怨的话语，会对某些意志不坚定的人产生催眠般的效果。 但是，达拉他们这行人中，就连经验丰富的战士和魔法师，都受到了这只怨魂的影响，实在是一件让众人感到骇异的事情。 更何况，他们都是第一次涉足此地，根本不会和这里的怨魂有过旧往仇怨，何以这只怨魂却对他们紧追不放，想要他们集体自杀毙命于此呢？ 想到刚才的情景，所有人都感到不寒而栗，对发生的一切有种极为不舒服的诡异感觉。 见其他人都隐隐有了怯意，达拉忙安慰道：“不要紧，怨魂这种怪物，只要我们已经通过了它的催眠术，今天一整天都不会再受影响。接下来的路程应该安全无事。所以，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以免再遭遇这只怨魂。” 众人欣然，一个个都加快脚步，即使是起初最挑剔的厉娜，也不敢中途停下，撒娇撒痴，反而一路小跑，紧紧跟上，连抱怨也忘了。想到怨魂的丑陋模样，以及小时候听的有关幽灵的可怕故事，厉娜恨不得腋下生翅，能尽快飞离此地。 走了一会儿，走在最前面的达拉和老矮人都同时停下了脚步，愣愣地望着路的前方。 后面的人走上前一看，也都傻了眼。原来，他们不知不觉间，又走了回路，绕回了之前遇到怨魂的地方。 一时间，林中寂静，鸦雀无声。 “怨，怨，怨魂。”厉娜结结巴巴地说道。 “啊！”伊莎贝拉惊呼出声，不由自主地抓着身旁的人。 “别怕。”那人安慰道。 伊莎贝拉这才发现自己抓着的不是精灵法师，而是武士迈克，随即红了脸，轻轻放开手，但由于害怕，身子还是在微微颤抖。 “哪儿？哪儿？”侏儒包迪拿三蹦两跳跑到厉娜身边，尽管小脸上也有些畏惧的神色，但是兴奋和好奇明显居多。 刚才遭遇怨魂的一刹那，尽管一行人都见过了那可怕的怨魂，侏儒却因为人小个头矮，除了怨魂模糊的身影，什么也没有看清，更不用提和那个怨魂说话了。 这让侏儒有点儿小小的遗憾，他一直自认为博学，因为侏儒们从小就要学习和研究许多东西，等到成年以后，更要自己选定一个课题进行研究，目前他跟着托达克四处游历冒险，一来是因为血液中固有的冒险天性，二来也是为了选定自己的研究课题，完成自己成年后的第一件人生大事。 厉娜指着他们前面的一棵歪脖子老树，口不能言。 侏儒顺着厉娜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睁大眼睛，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米雅莉沉吟道：“怎么我们又走回来了？” 达拉说道：“自然是怨魂在捣鬼。” 米雅莉摇摇头，说：“没听说怨魂还有这么大的本事。” 老矮人道：“或许这个与众不同。” 精灵法师居然对老矮人的话深以为然，还点了点头，认可老矮人的结论，说道：“这个是不一样，林中的怨气太大了。我以前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怨魂。” 这话已经是米雅莉第二次这么说了，给本就已经如惊弓之鸟的众人带来的冲击力自然不小。 要知道米雅莉是成名已早的法师，说起来还算是他们之中实力最强的一个，连她都说这只怪物厉害，而且之前也被迷惑，那这只怨魂还真是与众不同，不知道还会做出些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他们不知道米雅莉虽然成名已早，但事实上，她在外的名气是远远大于自己本身的实力，说到底，她也是一个刚刚成年不久的年轻精灵法师，算起来也不过相当于人类女孩子的十七、八岁，学习魔法也毕竟时日不多，盛名之下，其实难符。 而且，就她本人来说，在学习魔法方面，更多的是靠了自己的努力与不停的练习，单以天赋而论，她不但不能与现在不足十岁的人类女孩娇妮相比，就连和当初的同门师妹半精灵吉米达旦相比也颇有不如。 虽然在成年之前，她已经得到老师的同意，可以时时出外旅行冒险，却也没有去过多少地方，更不用提来到矮人辖区内这么荒凉偏僻的小山之中，因而经见的事情不多，也不奇怪。其他人不知底细，听米雅莉再三说那怪物厉害，不由得都各自心怯。 达拉也暗暗吃惊不小。 不过，让达拉感到奇怪的是，一行人中，所有的人都对怨魂有所动容，唯独狼孩“火头发”由始至终，都对怨魂带来的困扰毫无反应，而且，很明显的，她的脸上挂着明显的疑惑，对于众人时哭时闹，东奔西走的举动有所不解。 由于其他人的反对，达拉至今仍然没有打开拴住火头发的铁链子，而火头发自从和达拉交谈以后，也消融了不少敌意。 虽然达拉没有释放她，但是在内心深处，这个狼孩少女对于眼前这个英俊刚强的少年也早没了先前的疑虑，知道达拉并不如斯克瑞姆所教导的那样残忍狡猾。 可是今天，达拉等人的怪异举动，再次让火头发感到迷惑，不明白他们究竟在哭闹害怕些什么。 那些人口中所说的怨魂，火头发也已经看到过，虽然那种怪物难看而可怕，但是火头发却不因此而心生畏惧，在狼穴里，再残忍凶狠的场面，她也早已见过不少。 对于这种虚无缥缈的怪物，她更是不放在心上，因为那只怪物在众人显露身形之前，早已跟在她左右附近喃喃自语，又不停地朝她挥打，却根本不能奈何她半分。 见火头发茫然四顾，不明就里的样子，达拉突然心念一动，想到：为什么大家都不同程度地受到这怨魂的影响，她却半点儿反应也没有？是了，火头发从小跟冬狼一起生活，不知自己身世，又哪里来的什么伤心往事，不受这怨魂影响，也不足为怪。 想通这一节关系后，达拉对狼孩说道：“火头发，接下来的路，你走最前面，怎样？” 火头发说：“我又不认识路。” 达拉指一指山中若隐若现的小径，道：“你只管跟着这条路走就是。” 火头发有些疑惑地看着达拉，但还是依言而行。 这一次，由火头发带路后，一行人很快便发现，他们已经脱离了那种让人感到压抑难受的环境，离起初遇到怨魂的地点越来越远，不多时，便已经走上正路，天色虽然已经越来越晚，但照此速度，在天黑之前出山，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大家这才放下心来，对于达拉坚持带上火头发同行也不似先前那么不满了。 夜幕低垂，达拉一行人已经来到爱汀山的边缘地带，山外的草地已经隐隐可见，众人都打点精神，加快脚步。 突然，一个女子尖利的嚎哭声在山林中响起，犹如在人耳边哀嚎，紧接着，一阵阴冷的风瞬间刮过，那女子的哭声也仿佛被风刮走了似的，越来越低，终于听不见了。 但众人都还是打了个寒颤，纷纷变色。 胆子小点的厉娜和伊莎贝拉，更是情不自禁地惊呼出声。 就连向来粗略的老矮人，心头也已掠过一阵寒意，手慢慢伸向板斧。 “快看，那是什么？”米雅莉忽然指着前方，开口问道。 此时，天色已经越来越昏暗，顺着精灵手指的方向，众人只看见一些大树模模糊糊的影子，不明白精灵敏锐的视线还看到些什么，不由自主地都朝彼此靠近了点。 精灵轻声念过一道咒语，她手中的法杖瞬间亮了起来，法杖顶端的水晶球发出明亮的白光，将周围几十米远的地方都照得如同白昼。 众人这才看清，精灵手指的，是一棵歪脖子老树，一时都愣在原地，作声不得。 原来，他们走了一圈，又走回了起初遇到怨魂的地点。 过了一会儿，大家心神稍宁，都把目光看向达拉，又看看火头发。 达拉明白众人所指，忙分辨道：“她绝对不是有意的。” 就在此时，先前的女子哭声渐远渐近，又传入众人耳中，听来只觉得愁苦万端，了无生趣。 达拉情知不对，忙拔剑喝道：“大家小心！” 众人清醒过来，米雅莉开始喃喃念咒，无奈她几个法术施展过后，都没有一点起效，随着哭声临近，人们已经可以看到一个怨魂女子的身形慢慢飘了过来。 那身形飘到火头发面前时，停住不动，惨白色的双眸凝视着狼孩少女的一头红发，叹了口气，道：“你长得，和我年轻的时候，真像啊。” 火头发感觉到怪物吹气如冰，尽管她在寒冷的冰原里也能生存，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怪物吹出的寒气却比冰原上严冬时节吹出的寒风更冷，竟连穿着狼皮外衣的她，也不禁打了个寒颤，瑟瑟发抖起来。 那怨魂却不再说话，只是凝视着火头发，惨白色的眼睛里居然流露出异样的光芒，有一点哀伤，也有一点欣慰。 达拉此时早已清醒，但见那怨魂一时只对着狼孩发呆，并无加害之意，又说了那样的话，心里忽然一动，握着宝剑的手慢慢放了下来，决定留心看个清楚。 其他人也慢慢从起初的震惊与恐惧中回过神来，只见达拉朝他们做了个手势，指指怨魂和狼孩，又将食指放在唇边，请大家不要声张，这才再次留心观察那怨魂和火头发。 这一看，达拉立时发现，那怨魂身形娇小，虽然朦朦胧胧看不甚清楚，但整体看来，极像是一个矮人女子，只是眼中的幽怨与哀愁太甚，大异寻常，不像是他在锻魂城中所见到的那些矮人女子那般活泼可爱。 “唉！”怨魂又幽幽叹一口气，看着火头发的神情愈发悲伤。 火头发却双眼圆睁，突然高高举起双手，利用绑住自己双手的铁链朝面前的怨魂狠狠砸了过去。 铁链穿过怨魂的身体，哐啷落地，怨魂依旧定定地看着火头发，眼里充满了怨恨与同情。 “你的脾气，却和他一样。”怨魂说道。 “死怪物！你在说什么？”火头发骂道。 “什么怪物？你说我是怪物？”怨魂吃惊地问道，接着，不等火头发回答，又摇摇头，道：“你胡说。我怎么会是怪物！我从前是很美丽的。” 火头发不知道什么是“美丽”，睁大了眼睛不答。 怨魂见火头发沉默，又幽幽叹了口气，道：“我也知道，即便我曾经是最美，现在却也算不得好看了。你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吗？” 火头发迷惑地眨眨眼睛，大惑不解。 “我的名字叫爱汀。”怨魂说道。 听到这里，老矮人不由得宽心几许，插口道：“这是个矮人女子的名字，你从前是矮人。”打量着怨魂丑陋的面容，也觉得不似先前那么可怕了。 怨魂不理老矮人，自顾自地幽幽说道：“我只告诉你我的名字，你们明天到了小渡口，同那里的矮人打听打听，就知道我的事情了。” 达拉一听，眼前这怨魂似乎并没有加害他们的意思，便鼓起勇气问道：“为什么今晚不放我们走？” “山里路途凶险，像我这样的怨魂又何止一个？如果成百上千的怨魂一齐自语，你们意志再坚定，起先不也一个个都差点儿性命不保吗？如果不是我再三将你们引到这里，你们早被那些怨魂害了。明天是接引的日子，那些怨魂为求超生，不在地上，你们走起来就太平了。”怨魂居然对达拉也青眼相加，虽然眼睛还是看着火头发，却明明白白回答了达拉的问话。 “什么是接引？”达拉有些疑惑地问道。 那边怨魂还没有回答，达拉身旁早有人叫起来：“她是鬼！别相信她！”一看，说话的人是厉娜，达拉一听，心内澄明，想：这怨魂好邪，三言两语，居然差点儿上了她的当。 怨魂冷笑笑，道：“有些人哪，心眼比鬼更多，更可怕。”说完，不再理会其他人，又愣愣地看着火头发，叹一口气。 忽然转向老矮人，道：“这个女孩子，你们明天到了小渡口，就留下她，不要再带着上路了。” 接着，又是幽幽一声长叹，慢慢飘向密林深处，消失不见。 直到怨魂的身影消失后，厉娜才长舒一口气，对达拉说道：“我们快走吧，这个鬼地方，我是一刻也不要多呆了。” 达拉却摇摇头，道：“已经这么晚了，不如在此休息一晚，明天再赶路不迟。” 米雅莉也道：“这些怨魂白天都敢出来作怪，晚上更凶。刚才的怨魂果然非比寻常，怨气太重了，她千方百计骗我们几次走回头路，非要在这里留一晚，如果不听她的，后果恐怕更加严重。” 其实厉娜也不是非走不可，偏偏精灵发了一通议论，自打她认识精灵以来，还是头一次听见精灵说得这么多话，想她果然和自己过不去。 厉娜本来就要强，见精灵同意达拉的话，自己就偏偏要和她对着干，立马还嘴道：“亏你还是个法师呢，居然怕了一只怨魂。你们那么听她的话，就不怕她是先稳住我们，再去找‘成百上千的怨魂’来跟我们作对？” “对！”武士迈克和厉娜存了一样的心思，头一个附和道。 伊莎贝拉跟着点点头。 老矮人面露疑惑。 就连精灵法师自己，也有些疑虑，听了厉娜的一席话，不禁低头无言，开始想自己的心事去了。 厉娜本来只是随口一说，想要和米雅莉争论几句，见米雅莉被自己问住，她的话又得到同行人中几名伙伴同意，愈发洋洋得意起来，更是吵嚷着要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达拉不耐烦道：“要走你自己走，她既然有心留我们，横竖走来走去都要回到这里的。” 厉娜一愣，从来没有人这样和她说过话，就是脾气暴躁的老矮人，见她一路相随花钱大方，也没有和她正面冲突过，偏偏是这个自己心有所属的达拉，一个愣小子，居然对她大呼小叫，严词厉色。 他当真以为他自己是多了不起的人么？ 转念又想，自己在米德兰森林遇到他的时候，以及在布洛斯草原一路相处，左看右看他都不是这样的人，而且现在他对众人的态度虽然没有以前那么谦恭，但是那一分客气与和善却仍旧不少，怎么独独对自己这么厉害？ 达拉现在变成这样，一定是受了那精灵的迷惑，所以跟自己为难。 这么胡思乱想一番，厉娜心里对米雅莉更是恨得牙痒痒。 见达拉执意不走，也只好闷闷不乐。 这一闷，只觉得肝气难受。原来厉娜从小娇生惯养，是最生不得闷气的，一生闷气，肝火就旺，只觉肝脾那里疼痛厉害，又见达拉发话完后，便自顾自地安排众人守夜休息之事，也不来管她，两行眼泪便流了下来。 厉娜这一哭，动了哀怨之气，早把一些怨魂的怨气尽数招惹过来。 伊莎贝拉和迈克劝解不住，知道她是为达拉的话怄气，便去劝达拉，要他好歹跟厉娜道个歉。 达拉被劝不过，也怕厉娜继续哭下去，弄得人心惶惶，也就过来温言相劝，厉娜这才慢慢止了眼泪，自去休息。 第二天天放亮后，山林中清明不少，和昨日的压抑气氛大为不同，众人便径往小渡口而来，一路还凝神戒备，都各自想些高兴的事情，免得又发生昨日的尴尬事，不过今天倒很太平，大家直到走出山林，也没有再遇到什么，这才知道昨天遇到的怨魂所言不虚。 到了小渡口，那里并没有什么船来，只有一间矮人的小石屋，屋门紧闭。 此外便是一个小小的码头，码头上三三两两有几个人在等渡船，其中半数倒是人类，剩下的也有侏儒，矮人却只有一个，并且还是常驻小渡口，在此收受几个关税的小守卫，并不是乘客。 原来矮人最怕水，生平尤其害怕坐船，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这些矮人们情愿绕上三五天路程，也不愿意去坐船的，一应水上贸易，更是全权委托人类代为行船。 老矮人托达克虽然早知道此番是来等船的，心中着实不愿，但是先前和迈克打赌把话说得满了，说天底下没有难得过他的，这才为争着一口气答应达拉等人从此坐船走捷径的，现在见了渡口，以及那一片茫茫的河水，早已两腿酸软，只盼渡船不来，他们好重新绕道离开，不走水路。 达拉转眼瞥见老矮人气色不对，猜想他是害怕坐船，也不好当着众人面说出来，而且又惦记昨夜怨魂所说之事，便托了老矮人前去询问那个矮人守卫有关一个叫“爱汀”的矮人女子的事。 老矮人诧异道：“既然都出来了，还管那怨魂做什么？” 达拉道：“既然她好意一场指引我们出来，还是问问清楚，反正现在渡船没到，左右无事，你去问问，也就是几句话的事情罢了。” 老矮人点点头，道：“说得对！我去问。” 两个矮人攀谈多时，侏儒也跟在一旁添言添语凑热闹，良久，老矮人方才回转来，侏儒也立刻跟过来。 托达克见了达拉，劈头第一句话就是：“那个火头发得留下来。” 达拉完全摸不着头脑，问道：“为什么？” 老矮人拍拍脑袋，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把原委告诉达拉，于是开始从头讲起，讲不了几句，侏儒在一旁老打岔，不但矮人恼火，达拉也气闷。 一旁的米雅莉见状，沉了脸把侏儒唬开。 矮人这才将自己听到的事情和盘托出。 二十几年前，这里只有一个老矮人守卫和他的女儿爱汀。 据说爱汀长得十分人才，虽然身形娇小，但在矮人之中，算是顶呱呱的可爱女孩，即便是盛产美女的人类、精灵等种族见了，也要夸奖那爱汀的美貌。 有一年，一个人类红发男子在此等渡船，见到爱汀之后，一眼便爱上了，也不顾两个种族之间的巨大差别，就猛烈追求，为了制造机会，他甚至假装生起病来。老矮人心肠热，见他病了，便叫自己女儿加以照顾。 一来二去，两个人渐生情意，后来终于被老矮人守卫得知，老家伙思想观念极其陈腐，说什么也不准两个人来往，谁知道女儿认准了那个红发男子，竟然违背矮人的习俗，禁不住那男子的引诱，暗地里早做了他的妻子。 夫妻俩见老矮人不允，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等渡船靠岸，一齐上船离开了此地。 老矮人不见了女儿，心里非常难过，守卫也不要当了，只去人类聚居的地方到处寻找女儿，大大小小的地方也不知道走了几十处，一辈子辛辛苦苦积攒下来养老用的钱，也在两三年间花得精光。 可惜人海茫茫，女儿爱汀一去之后便杳无音信，老矮人金钱用尽，找不到女儿，只得再次回到渡口。 渡口本来已经换了新的守卫，听说老守卫的事情后，却十分同情，而且一个人在这里确实烦闷，便留了老矮人下来，两个人互相照顾，谈天解闷。 老矮人本来已经很老，因为挂念女儿，他显得更老了，但还一直想着女儿哪天能够转回来，父女俩再见一面。所以老尽管老，却始终掉着一口气，苟延残喘。 有些走熟渡口的客人，见了老守卫，也不由得诧异，刻薄点的，还暗地里戏称老守卫为“老不死”。 又是两三年过去，某天老矮人起了个大早，也不说话，也不理人，只是坐在渡口，拿眼看着远方，等那固定的一班小客船到来。 到了中午，果然便远远看见一个矮人女子坐在船首，朝老矮人挥手。 老矮人也不说话，无言流泪。 船靠近了，那和老矮人招手的女子，怀里却还抱着一个红头发的婴儿，倒有八分像是人类小孩。 这女子便是老矮人的女儿爱汀了。 父女相见，本应欢喜，但却都只是坐着相看彼此，泪眼滂沱，大违矮人本性。 瞧了半晌，老矮人说道：“你不听我话，族里早除了你的姓氏，以后也不得再叫矮人名字了。但是，你终归是我女儿。我找了你这么久，你还活着，那很好，很……”一句话没说完，老矮人便定定地看着女儿，不再说话了。 起初爱汀还当是父亲仍旧在同她怄气，哀哀地哭，后来见父亲始终不说话，才知道不对劲，忙伸手一拉，触手处冰凉，仿佛一具早已死透的尸体，这才痛哭呼喊起来。 另一个矮人守卫见了，也只能劝解几句，说想来是她父亲多年的心愿得偿，现在终于安心而去了。 但爱汀却知道，她的父亲死不瞑目。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那么疼爱的女儿，怎么会那么狠心地抛下自己，和一个才认识不到一个月的人类男子离开，而且，最后还如此惨淡收场地回来，想到女儿一生的幸福，都从此毁了，老矮人终于承受不住这最后一击，黯然死去。 老矮人死后，爱汀魂不守舍，终于在某一天夜里，独自跑进深山，在一棵歪脖子老树上上吊自杀了。 留下一个人类小女孩儿，由这里的矮人守卫抚养。 那一年，矮人守卫回自己的老家斯特尔，顺便把女孩儿也带上，谁知临近村子，女孩儿的小皮靴掉了，矮人守卫想到已经快进村了，此地也没有什么危险，便把女孩儿留在原地，自己回去找寻。 谁知找到小皮靴回来后，却见女孩儿先前呆的地方满地都是狼爪印，一定是被冬狼叼去吃了，伤心一阵，就此丢开。 到现在也有二十几年了，当年那年轻的守卫，现在也已经成了一个老矮人。 听完托达克的话，达拉道：“这么说来，火头发十有八九是那个女孩儿了。” 托达克道：“我也是这么想，她好歹有半个矮人血统，虽然上次没有救到其他矮人小孩，但救到了火头发，也算是好事一件。多亏了你，达拉。”又说：“她既然小时候在渡口这边呆过，把她留在这里，也可以和这里的守卫相互照应的。” 达拉道：“那你去把守卫请来认认。” 托达克一呆，说：“都这么久了，如何辨认？” 达拉道：“他既然带过那女孩儿，问问女孩儿身上有没有什么胎记、记号之类的再说。” 这回托达克回话极快，说道：“据那矮人守卫说，女孩儿小时候烤火不慎一屁股坐在炭火上，屁股上是有几处灼伤的。” 达拉叫了伊莎贝拉去察看火头发，一验，果然便是那个女孩儿。 达拉立刻将火头发的铁链开了，要将她送还给矮人守卫，谁知火头发却大吵大闹起来，坚持不肯。 闹了几日，达拉一直尽力相劝，又将火头发的身世一并告知，那矮人守卫也过来和火头发说话，火头发幼时的记忆本已模糊，但听了矮人守卫的话后，又勾起许多，渐渐也相信了众人。 达拉等人候到船来，便都上船离开。 火头发也不再坚持跟着达拉等人，就此留在了小渡口。 达拉一行人无意中做成一件好事，都感欣然。 唯独厉娜一直冷笑笑。 第三章 返回家园 老矮人自从上船后，一直躲在船舱内，不肯走到船头来，而且连连晕船，吐个不休，脸色惨白，连抱怨的心情也没有了。 这艘船虽然不大，但因为要在碎冰河中航行，所以造船之初，还是专由侏儒设计，由矮人工匠打造而出，拥有碎冰机器，才可以在有无数浮冰的碎冰河里来去自如。 眼下恰逢寒冬，碎冰河中的大块浮冰不少，结果，几天后，机器运用过度，以致船到中途就出了点故障，停住不动，任由掌舵的人再三察看，都弄不好。 一行旅客各自着急，老矮人更是浑身难受，晕船不止。 独有侏儒包迪拿在小船里走出走进，乐个不支，见小船停住，便和另外几个侏儒一起，自告奋勇地要去修好机械故障。 众人一想，这船本来就是侏儒设计，又知道侏儒们在机械方面自具天分，因而也没有加以反对。 侏儒们便齐到船首处察看，一行人也都跟了去，船首处站不下这许多人，于是剩下的人便都在舱内观望。 只见一群侏儒站在船首，这个敲敲，那个摸摸，到处看看，最后又聚在一起，缠七夹八地争论不休。 “我说是螺丝松了，拿个扳手拧一拧，也就好了。”一个侏儒道。 “胡说，明明是被浮冰卡住了，只要掏去冰块，船就可以动了。”有个侏儒不服气，大声论争。 “你怎么知道是浮冰的问题？我看是齿轮生锈了。”又一个道。 “你们说的都不是啦！我觉得应该是机器零件掉到水里了，派个人去捡起来就可以啦。”包迪拿最后发言。 其他的侏儒一齐不服，又都各自据理力争。 船里的其他人早等得不耐烦了，听侏儒们还在瞎吵吵，都鼓噪起来。 众侏儒又立刻和船里的人分辩。 这边托达克早已眩晕过去，怎么弄也弄不醒，达拉担心老矮人，只希望船能够快点儿靠岸，见众人还在吵吵嚷嚷，心里冒火，过去大喝一声：“吵什么？都给我闭嘴！” 达拉是不轻易发火的人，一发火，就如雷霆万钧，气势逼人。 众人吃了一惊，都闭了嘴，呆呆地看着达拉。 达拉问明原委，心里也有几分判断是河里冰块太大，碎冰机碎不过来，以致被堵住了，便让先前判断是浮冰卡住机器的侏儒下去捣碎冰块。 那侏儒双手乱摆，道：“我不会游泳，下去就死定啦。” 达拉只得亲自下水，刚一进到水里，达拉便觉得冰水寒彻刺骨，几乎一下子就背过气去，幸亏他素来身强体健，很快便缓和过来，泅到船底一看，果然是一块大浮冰堵在机器口，一时不得化去碎掉，以致机器发生故障。 忙提剑捣碎冰块，机器重又轰轰响了起来，达拉一扭身，闪开一边，再顺着船舷爬了上来，浑身湿淋淋的，冷得不行。 精灵法师米雅莉一扬手，一些粉末便洒在达拉身上，很快将衣服中的水分吸收干净。 达拉感激地看了法师一眼，对方淡淡地一顺眼，轻轻别过脸去。 不多时，客船靠岸，一行人欢喜自去，老矮人几乎是被抬上岸去的。 天色已晚，厉娜一上岸，便要回组织在此设立的据点看看，达拉不愿再跟着去，便和众人自找旅店休息。 不久伊莎贝拉也辞别众人，回去神殿复命。 次日启程之时，只见厉娜雇了车马，洋洋前来，告诉众人，她已经雇好飞行坐骑，又办妥众人去斯坦利帝国的文书，不消几个时辰，便可到达斯坦利帝国的刃兵团前哨。再由那里取道进入斯坦利帝国都城。 达拉此时也放下成见，着实夸奖了几句厉娜会办事之类的话，喜得厉娜脸上晕红，更加高兴。 左等右等，都不见伊莎贝拉的踪迹，她原来说只是回去看看老师，随后还是要和达拉等人在此汇合。 于是厉娜又派了人去催请伊莎贝拉，谁知来人只带了伊莎贝拉的一封信，信中说明她要留在卡林杉港伺候老师克拉拉，专心祈祷，不再出外，但盼达拉等人早日成功云云。 达拉无法，只得和剩下的人一起，赶去厉娜所说的地点，一齐乘坐飞行坐骑离开了卡林杉港。 一路上，有了厉娜预先帮忙打点，各处关卡都落了好处，还有谁来仔细查他们，大都挥手放行。 众人又有飞行坐骑，天还没黑，便已经赶到了斯坦利帝国都城“晨光之城”，寻了一个不起眼的小旅店住下了。 晨光之城不比精灵的皇冠之城和矮人的锻魂城，向来都有各种族的人来来往往，因而达拉他们这一行人尽管种族各异，在这里却是丝毫不引起轰动。 达拉此次重返故国，虽然有了这许多伙伴相伴左右，但还是害怕萨拉公爵势力太大，如果因为自己一个人连累一干伙伴，不能完成最重要的任务反为不美，而厉娜也深以为然，一到晨光之城，便派人悄悄去购买了一张由宫廷魔法师施过魔法的面具，这种面具有一个绝佳的作用，就是戴到脸上之后，心里想着某个人的形象，便可以变作某人的样子，通常只有身负重任的高级间谍才有。用此混入其他种族，打听消息，刺探情报，再方便不过。 厉娜买到这张面具后，立刻给了达拉，叫他戴上。 达拉戴上面具之后，却出现了一张让人觉得阴沉压抑的面孔，吓得厉娜惊呼一声，小娇妮也不敢近前。 米雅莉远远看见，也流露出不大高兴的神情。 武士迈克低头暗笑，侏儒和岩底矮人都有些畏惧后退，只有老矮人托达克胆大，上前细看后嚷道：“你在想谁？怎么变成了这付鬼样子？” 达拉拿了镜子一看，也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原来他返回家园后，无时无刻不想到自己的深仇大恨，一颗心思一直在萨拉公爵身上打转，不由得竟将自己变成了萨拉公爵的模样。 达拉叹一口气，只得暂时丢开公爵，又重新想过，弗妮娅的面容渐渐在眼前浮现。 “呀！你又变成个女人啦！”侏儒拍手道，对于达拉的面具好生艳羡，忙跳到厉娜跟前，缠磨着厉娜也给他买一张这种面具。厉娜不理侏儒，只呆呆地看着达拉。 “是吗？”达拉惊问，这一问，又吓了一大跳，原来他的声音也跟着变成了女孩子的声音。达拉有些迷茫地环顾四周，却见众人也都愣愣地看着他，武士迈克更是一付见到美女时典型的馋涎欲滴模样，达拉头皮一阵发麻。举起镜子一看，自己也呆了，镜子之中，一个美丽的女孩对他盈盈相望，眼神之中隐隐含着哀愁。 达拉叫道：“弗妮娅……” 镜中人也叫：“弗妮娅……” 达拉顿时心痛如刀割，这才恍然明白过来，镜中人正是弗妮娅的影像。 一直以来，他都在刻意回避去想弗妮娅，只因为一想到弗妮娅，所有的伤痛往事都一齐袭上心头，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遇到精灵之后，他更是刻意将心思用在了精灵身上，一是为精灵的美貌确实打动了自己，二是为能忘情弗妮娅，以减缓心底的伤痛。 哪知道这次重返家园，过去的事情一齐浮上心头，此时又亲眼在镜中见到弗妮娅的影像，想起那个滂沱雨夜，想起他和弗妮娅快乐无忧的小村生活，还怎能再狠心将下落不明的弗妮娅忘怀？ 当下正想继续保留这个样子，也可以时时照下镜子，以解相思之苦。 转头看见武士迈克眼神异样，吓了一跳，赶忙扯掉面具，又变回了本来的样子。 侏儒又蹦到达拉身边，请达拉把面具借给他用一用。 达拉看着厉娜，对侏儒道：“面具是厉娜的，我也是跟她借的。” 侏儒撇嘴道：“她是你老婆啦，当然听你的。”侏儒并非不清楚自己当初在布洛斯草原判断错误，但是侏儒们有一条奇怪的想法，那就是错的事情坚持久了，也就变成对的了，于是不管达拉怎么分辩，厉娜怎么发火，侏儒一再坚持己见。 其实，到了后来，厉娜的火已经不是朝着侏儒在发了，她喜欢达拉已经是众所周知的秘密，侏儒打趣她她非但不火，心里还有一丝甜蜜，火的倒是达拉每一次都极力撇清，好像对自己全无情谊。 达拉的往事她也并非不知，但想来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时间久了，达拉终究会淡忘的。 熟料这次乍一看见达拉的初恋情人面貌，厉娜登时吃惊不已，想不到世上还有这么美丽的女孩子，自己虽然也算得漂亮，但在那个叫“弗妮娅”的女孩面前，就很不如了。 即使是姿容绝色的精灵，和那女孩相比，也胜不了几分。 为此，厉娜泱泱不乐，见达拉将面具脱下来后，不禁发作到：“我们到这里来，又不是为了你一个人的私事，你可不可以认真想想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达拉虽然觉得厉娜当面斥责自己，面上不太好看，但她说的也是实情，于是叹一口气，对厉娜道：“你说得对，当务之急，是要把我在时光之河中所见的异象报知国王。” 厉娜住口不言，心里开始盘算起来，心想，她告诉伯父这些话时，一向精明的伯父都不肯相信，只是因为宠她，才略略买了些矮人们的先进火器，一来壮大自己的实力，二来也安了厉娜的心，表示自己对厉娜的信任。 没有伯父的支持，厉娜也知道她的消息现在已非独得之密，达拉要告诉国王也好，若是能趁机挑起各个种族间的军备竞赛，或许还有意外之财。 想到这里，厉娜便竭力应承此事，说都包在自己身上，一定想办法将这个消息传递到国王耳中，令斯坦利帝国早有准备，只要人类这边一开始备战，另外两大种族多半便会相信了。 其实厉娜心里想的是，人类备战，另外两大种族不跟着准备才怪，因为人类出现的时间虽然短暂，却是有名的好战，整个人类历史都浸透着战争与纷乱。自斯坦利帝国建国以来，人类的势力一步步扩大，单就国土面积来说，现在已经是地表种族中最为广阔的，而且全是甘美肥沃之地。 另外两个种族对人类的猜疑心已起，多年前的地表联盟其实名存实亡，已经在开始慢慢杜绝与人类的往来。 达拉他们被矮人逐出辖区，被精灵半岛据纳，并不单单因为他带来的消息有蛊惑人心的嫌疑，更重要的还是因为精灵和矮人自身要闭关自守。 这些话她自然不会说出来，表面上还装腔作势，内心深处其实巴不得战乱四起，那才是混水摸鱼，大发横财的好时机。 其他人见厉娜之前办事雷厉风行，也相信她有这个势力和实力办成这一件大事，唯独精灵法师米雅莉冷笑笑，也不说话。 达拉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厉娜道：“我突然记起，之前你不是说已经请你伯父代为禀告过这件事了吗？” 厉娜他们的组织虽然有名，到底是非法组织，名义上总是打着幌子行事，他伯父的贵族头衔，还是花钱买来的，虽然和当地的贵族时有来往，但是根本没有见到国王的殊荣，厉娜之前的话，都是些自我吹嘘自抬身价的话，自己说了有时候都忘，现在经达拉提醒，顿时有点儿羞惭。 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反而说道：“我伯父是要禀告这件事的，但被当地的另一个贵族从中作梗，没有办法来晨光之城晋见国王。现在我们来了，不也是一样的吗？” 达拉又道：“有贵族说话，国王容易相信。我们这些平民，要见国王一面，实在艰难。” 两人正在说话，突然听得小旅店外面吵嚷起来。动静似乎有不少人在瞬间围住了小旅店，还有人大叫：“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达拉吃了一惊，难道自己的行踪被发现了？忙戴上厉娜的面具，想了想，一看镜子，镜子里出现了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 达拉这才放下心来，接着站到窗户边，向外张望。 只见一群打手模样的伙计，正团团围住一个矮人，有叫的，有嚷的，有捋袖子的，还有喋喋不休大骂的，脸上却都一付颇有些畏惧的神情，没有一个敢于上前动手的。 再看被围的矮人，抱了个酒瓶，依旧踉踉跄跄地左歪一步，右斜一下，还时不时地倒转了酒瓶，朝自己喉咙里灌酒。 矮人好酒众所周知，但为了喝酒而在大街上出丑，却不常见。 正在此时，侏儒踩着托达克的肩膀，也凑到达拉身边，隔着窗户往下看，忽然间，侏儒指了指当街被围困的老人，大声说道：“咦！布洛托！” “什么？”在下面托着侏儒的老矮人大声问道。 侏儒道：“布洛托呀！你的队长……” 话犹未了，侏儒“咚”地一声摔在地上，而托达克早已转身飞奔，三两下拉开门栓，跑了出去。 达拉急忙跟出，侏儒一边抱怨一边也爬起来追赶二人。 屋里只剩下武士迈克和一干女孩子，以及一个浑浑噩噩的岩底矮人。 达拉刚到得店外，只见托达克已经护住了另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矮人，对围住他们的众人怒目而视，那个醉酒矮人，想来就是托达克一直挂念无比的矮人队长布洛托了。 达拉三两步走到围住两个矮人一干人背后，拍了拍其中一个，轻声问道：“什么事？” 对方吓了一跳，回过头来，见是个普通的人类小伙子，骂道：“收账！快滚开！” 达拉又问：“什么账，那矮人欠你们钱？” 对方不耐烦，挥挥手，道：“快滚！” 达拉还问：“他欠你们多少钱？” 那人恼了，也不答话，挥起拳头就是一拳。 达拉伸手拉住那人的手臂，问：“多少钱？” 对方手臂被捉，登时吃痛，大叫起来：“妈呀！痛死啦！” 达拉轻轻松开手来，对方立刻闪开去，指着达拉对其他的同伴说道：“他们有帮手！这臭小子是矮人的帮手！” 其他人一听，登时丢开矮人，将达拉团团围住。 原来众人都一个心思，一个矮人战士他们尚且畏惧，何况现在面对的是两个？此时见达拉不过是个人类，而且年纪还小，长相又极其普通，想来并没有什么本事，就算他不是来帮矮人忙的，看他衣着华贵，能够诈些钱财也好回去交差。 达拉不愿在晨光之城内多事，反而陪着笑脸又问道：“那位矮人大哥，到底欠了你们多少钱？” 一个叫道：“两百金币！” 醉酒的矮人一听，顿时跳起来骂道：“老子总共才喝了你们三坛酒，就值两百金币了？” “我们店里的酒是上等名酒。” “你喝酒不给钱，还嘴硬？” “跟他废话什么？打死他算了！” “谁管闲事打死谁！” 那群打手虽然不敢跟老矮人动手，但口舌之争却是免不了，一个个叫得震天响，只没一个真正出手的。 达拉想了想，道：“他欠你们的酒钱，我帮他还！” 那些人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般漫天要价，原是要吓退达拉，谁知道对方居然一口应承，肯还钱，那就好办。 其中一个看着达拉，道：“你真要还钱？拿现钱来！” 达拉一窘，回头朝小旅店上方看去，只见厉娜和迈克正站在窗户边看热闹，于是叫道：“厉娜！” 厉娜虚应了一声，道：“你又要多管闲事！我家里就是金山银山，也被你花光了！” 达拉被厉娜抢白，作声不得，顿时尬在当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一群人见达拉拿不出钱来，也都看他不起，口出嘲讽之言。 正在唧唧呱呱，一个小小的身影从人堆里钻了出来，将一块蓝色宝石递给达拉，笑嘻嘻地说道：“这是我刚刚在路上不小心‘捡’来的，你问他们值不值两百金币？” 达拉明知侏儒这块宝石来得不太明白，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又不便盘问，又想，有这么大块宝石的，自然非贵即富，少了块宝石，就当是赈济穷人了。更何况是帮助老矮人最为尊敬的队长？于是举起宝石，问那群人道：“这个够不够？” 那群人里也有识货的，忙跟打头的说了，打头的人立刻眉开眼笑道：“够，够，够了。” 达拉把蓝宝石递到对方手里，道：“快去吧！以后不许再跟我朋友要钱！” 对方得了宝石，一个个喜笑颜开地去了。 达拉这才走到两个矮人身边，不等托达克介绍，布洛托就看着达拉道：“你有钱！请我喝酒！” 托达克在一旁大窘，叫道：“队长，你醉啦！” 布洛托瞪了托达克一眼，吼道：“我不是队长！我没醉！我好好的！”旋即想起了什么伤心往事似的，又大哭起来：“为什么偏偏只有我好好的！我的队友们呢？你们死的死，残的残，就只我好好的！又有什么意思？都是我害了你们啊！呜呜……呜呜……”哭完，扯着自己的胡子叫道：“快！拿酒来！我要喝‘忘忧酒’！不！这酒是假的！为什么我喝了，往事还是历历在目，半点儿也没忘记？”接着一跳老高，敲着他自己的脑袋，喊道：“假酒！给我假酒！喝死了更好！一了百了！” 托达克早羞急万分，劝也劝不住，拉也拉不住，醉酒的布洛托膂力奇大，托达克和达拉两人一起使劲都按他不住，反被他摔出去，都连连倒退了好几步，差点儿没跌个面朝天。 街上的人越聚越多，已经有人在说：“又是那矮人撒酒疯啦！快去报告警卫！” 达拉深怕警卫来了，事情闹得更大，忙窜上前去，使劲搂住矮人的两只胳膊，托达克跟着抢近，还没到跟前，达拉已经又被摔出，正在僵持，一道闪电倏忽击中矮人布洛托，醉酒的他这才两眼昏黑，倒在地上。 达拉抬头一看，原来是精灵法师米雅莉站在窗户旁边，施展魔法帮助自己。至于厉娜和迈克，则都站在精灵身旁，有些悻悻然地看着自己。 老矮人托达克也顺着达拉的目光看到了精灵，虽然知道对方是有心帮助自己，但是她对布洛托的这一举动还是让托达克心中不快，冷哼一声，瞪了一眼精灵，这才走到布洛托身边，帮着达拉一起，将布洛托抬了，返身回小旅店。 达拉他们才要进店，却被店主人从里面赶了来拦住，道：“这是个有名的酒鬼！经常喝酒不给钱！醉了撒酒疯！他要是进来了，我这里还做生意不做？” 达拉忙道：“我们定不给你添乱！” 店主人还是坚持不肯。 托达克提起拳头，对准店主人晃了晃，对方立马连滚带爬地让开了。 达拉安顿好布洛托后，又让托达克和侏儒好好看着，待他明天酒醒后就来告诉自己。 然后告辞出来，白天累了一天，晚上和大家商量大事未了，又遇到布洛托的事情，耗去大半夜，早已疲惫不堪，只想快点儿回自己房间安睡。 路过精灵的房间时，达拉心里一动，想起侏儒告诉他的话，正要敲门进去，和精灵说会儿话，手一抬起，却又想：“这么晚了，她一定早休息了，而且我是个大男人了，现在去和她说话，彼此也不方便。还是明天再说吧！”于是站了一会儿，自己去了。 达拉这边刚走回屋，精灵的房门却轻轻开了，米雅莉怔怔地看了看外面，忽然见到厉娜正在门外的斜对面站着对自己冷笑，于是立刻收敛神色，狠狠闭了房门。 厉娜啐道：“装模做样！” 随即，厉娜也回到自己屋子里去了，只见床上的小女孩娇妮早已睡熟，不禁自言自语道：“我这又是为什么？他要花钱，给他就是！反正我有的是钱！今天居然当着众人的面给他下不来！让个精灵把她的蓝宝石给了侏儒，在达拉面前卖弄人情！唉！” 于是又把精灵狠狠骂了一顿，骂完了，这才上床睡觉，不多时，厉娜呼吸沉重，也已沉沉睡去。 黑暗之中，小女孩娇妮却突然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发起呆来。 次日清晨，除了布洛托醉酒未醒，其余众人都在达拉的催促下，起了个大早，各自洗漱完毕，相约下楼吃过早餐在达拉房里聚会，共同商量他们下一步的行动。 达拉下楼来，见饭桌上都是些黄油面包和牛奶之类，知道精灵和矮人不爱吃这些，一面吩咐店主人做些牛肉，打些好酒给矮人，一面出门到早市上买了些新鲜水果回来，只见小女孩娇妮和武士迈克还坐在桌子边，其他的人却一个不见。 一问之下，才知道精灵见满桌都没有可吃的东西，自己上楼去了。 厉娜也推说店里伙食太差，回去补瞌睡了。 矮人匆匆端了牛肉，又让侏儒拿了酒，一齐回房吃去了。 达拉便道：“那你们先回我房里等着，我去叫他们过来！” 上楼以后，先去找精灵，将早晨买来的新鲜水果轻轻放在精灵桌上，低声道：“昨晚多亏了你，你的蓝宝石，我以后一定想办法找来还你！” 谁知精灵见了水果，又听了达拉的话，白皙的面孔上居然微微泛起一丝红晕，怔了怔，才又恢复往昔的脸色，淡淡地说道：“我没什么蓝宝石，就是有，也早就丢了，侏儒捡到的，未必是我那一颗，你不用谢我。” 达拉见她不肯直接承认这件事，也不再提，只柔声说道：“那你先吃点儿东西，待会儿再过来我房里，大家一起商量下以后的对策。” 说完，站起身来，又去通知了老矮人托达克，最后才来到厉娜房门外，一边拍门一边喊道：“厉娜！起来啦！待会儿来我房里说话！” 喊完，径直去了。 回到房里，只见精灵等人都已坐等达拉，达拉就请大家想想以后该怎么办？ 一行人都默不作声。 武士迈克虽有主意，却不肯告诉达拉，偏要看看他能不能想出个好办法来。而矮人和侏儒出的主意不是太过冒失，就是太过荒唐。小女孩娇妮和岩底矮人在这些事上都没有什么话说。达拉和精灵也各自持重，都不愿意先开口。到了最后，反倒只有托达克和包迪拿两个还在那里争论不休。 精灵有些不耐烦地看了达拉一眼，说：“你是怎么想的？大家都爱听你的，你来说说。” 武士迈克马上附和：“不错，达拉，你小子有什么高见？都说出来给大家听听。” 达拉无奈，只得道：“我昨晚仔细想了想，我们不能全部留在这儿，现在还是应该继续寻找‘时光之河’，争取拿到更有力的证据。国王这边，留一两个人有所示警就可以了。” “那谁去谁留？”迈克问道。 达拉说：“看各人意愿，我是要暂时留在这里的。斯坦利毕竟是我的祖国。”还有一个原因，他却没有说出来，自己现在既然有了这个面具，戴上它后混入公爵府，能一剑刺死公爵，总算也报了父母之仇和对方羞辱弗妮娅之恨。 小女孩娇妮不等其他人发言，马上道：“我留下来陪你。” 老矮人挂念布洛托，道：“我也要留下来，这次一定要劝服布洛托戒酒，让他和我们同行。” 侏儒道：“你们也知道，托达克没有我，他简直就……” 岩底矮人忽道：“活不下去。”声音尖细，和侏儒往常说这句话的口吻一模一样，竟然学得惟妙惟肖。 众人一笑，就连侏儒也诧异道：“你这臭矮人还会当应声虫。” 达拉又看精灵，猜想精灵一定是要先去寻找“时光之河”，她心里只挂念着任务，自然不会为了人类，更不会为了自己在这里耽搁。 谁知道精灵竟然淡淡地说道：“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武士迈克道：“我一个人上路，那更是摸不着门路了，还是留在这儿陪陪美女们。” 小女孩娇妮瞪了迈克一眼，撇撇嘴巴。 精灵则恍若不闻，毫无表示。 达拉忽问：“厉娜怎么还不过来？娇妮，你过去催催她。” 娇妮站着不动。 武士迈克道：“我去，我去。”一头说，已经一头跑了出去。良久，迈克才气鼓鼓地回来了，悻悻地对达拉说：“她病了，要你过去！” 达拉一愣，问：“昨天都好好的，怎么就病了？你见到她了？” 迈克摆手摇头道：“哪里见得了她。大小姐把房门关得紧紧的，我拍了半天，问了半天，她才没好气地回说她病了，还说你这么不管她死活，居然好意思要她帮忙。” 达拉皱了皱眉头，料来厉娜不是真病，但又不明白这位大小姐哪儿不对，自己又怎么招惹了她，想了又想，总觉得她一路帮忙甚多，以后也还有请教她的地方。她一个女孩子，从来娇生惯养，居然也跟着自己一行人一起冒险吃苦，现在回了国，撒撒娇也无伤大雅，还是过去看看算了。于是对众人道：“我们过去看看。” 米雅莉站起来道：“我还有事。” 矮人也说：“我们去看看队长酒醒了没有？” 迈克摇手道：“我可不再去受那闲气了。” 达拉无奈，只得自己过去看厉娜，单只一个小女孩娇妮跟着。 刚走到厉娜房门前，就听得厉娜在里面呜呜哭泣。 达拉轻轻拍门，问道：“厉娜，你怎么了？开门，我来看你来了。” “哗啦”一声，厉娜拉开房门，回身向里，重又坐回床上，不哭了，只是冷着个脸，一边拭泪，一边没好气地问：“你来干什么？” 达拉见她褐发蓬松，搭在肩膀上，身穿睡衣，略显单薄，拭泪的时候，两只袖子便褪到肘弯，露出浑圆的胳膊，雪白可爱，皮肤下血管隐现，达拉心内突突一跳，不敢再看，转了目光，去看厉娜的眼睛，只见她双眼红红的，与平时柳眉横目的跋扈模样大不相同，倒有几分柔弱之美，不由得想到弗妮娅，顿时有点儿呆了。 厉娜见达拉呆看自己，又不说话，心里有一点儿甜，也有一点儿不好意思，转眼又瞥见娇妮在达拉身后冷眼看着自己，好像自己的心病已经被这小女孩识破，顿时反怒道：“你看什么？”这话既是在说达拉，也是在吼娇妮。这一怒，平时的样子又回来几分。 达拉恍然醒悟，道：“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 厉娜道：“假惺惺的！你什么时候又关心过我！如果不是我病得要死，你也不会来了吧？”说着，又拿手绢去拭泪，却是一滴眼泪也没有了。 达拉心想，你哪里病得要死，骂人还这么气力十足的，嘴上却说：“既然你病了，待会儿请个医生来看看。” 厉娜说：“我不见！让我病死算了！没人疼又没人爱的！” 达拉皱了皱眉头，知道厉娜也没病，不过又是在发小姐脾气，撒娇做痴而已，心里想着在此间的大事，颇有些不耐烦，但转念一想，要干成那两件事，都还需要厉娜帮忙，只得耐心地劝道：“大家都很关心你的……” 话犹未了，厉娜道：“那怎么听说我病了，只有你一个人来看我？” 达拉不好说是大家都知道你没病，在发脾气而已，忙说：“你病了需要好好休息，他们托我一个人来看你，也是免得打扰你的意思。”不待厉娜反唇相讥，达拉又岔开话题道：“你到现在还没有吃东西吧，想吃什么？我下去帮你点。” 厉娜说：“水果！” 达拉一愣，问：“什么水果？” 厉娜白了达拉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要吃新鲜的，可不要水果店铺里那些放很久的货色。你早上在哪儿买的，再去买些过来就是了。” 达拉有些为难，说：“早市现在都散了，除了店铺，哪儿还有水果卖。” 厉娜不依不饶，哭道：“没跟你要的，你反而主动买了去献殷勤，我现在病得都快死了，想吃点儿水果，你还推三阻四。” 达拉见厉娜真哭了，忙道：“好，好，好，我这就去。”说着忙不迭地退了出去，却是趁机摆脱厉娜的无礼蛮缠。 厉娜叫道：“回来！” 达拉装没有听见，一溜烟去了。 这一次，小女孩娇妮却没有跟着达拉，而是留在厉娜房内，似笑非笑地看着厉娜。 厉娜白了娇妮一眼，问：“小丫头，你看什么？” 娇妮的眼光斜向了对面的精灵房间，精灵刚好开门出来，冷冷地瞥了厉娜这边一眼，径直朝老矮人的房间那边走去。 厉娜恨恨地盯着精灵曼妙的背影，低声道：“有什么了不起的！” 小女孩娇妮忽道：“这个女人，可不简单。”接着，小幽魂一样飘出厉娜的屋子，也跟在精灵身后，朝老矮人那边快步走过去。 厉娜不知道她们都去老矮人那儿干什么，却在心里盘算，怎么想办法让达拉和她一起进宫，完成达拉的心愿。 从一开始，她就没将地表地底可能发生的战争放在心上，和平了这么久，也该打打仗了，只是，她不愿意在明处表现出对达拉企图阻止战争这一做法的不屑，反而尽量表现得尽心尽力，对组织内部却是坚称她在伺机而动，寻找可图的利益。 因为，在内心深处，她也清楚，一旦失去了这样的借口和理由，她也很难继续留在达拉身边。 第四章 初入皇宫 斯坦利帝国都城晨光之城的构造布局，十分清晰地反映了一个人类由来已久的现象：阶层。 人类社会并不像精灵、矮人那般简单，而是时时、处处、事事，均和都城布局一般，有着自上而下的区别。 精灵和矮人社会，名义上虽然也有着咏者、国王之类，也有着贵族与平民的区别，但是事实上，对于一个精灵来说，最重要的是通过每日的冥想获得自身思想境界的提高，一个受人尊敬的精灵咏者，他的魔法能力和领导能力未必是最强的，但是他一定是最内敛、品德最为高尚的精灵，所谓以德服人，就是在精灵社会中屡见不鲜的；而对于一个矮人来说，哪怕他天生就是国王的儿女，身份无比尊贵，但要真正获得矮人们的尊敬与爱戴，却必须通过自身的冒险与努力获得，一个没有通过实力证明自己的王子，或许还不如一个实力强大，出身乡野的普通矮人。 这在人类社会中是不可想象的，大多数人类尽管在国王的要求下，都宣称自己信仰的是太阳神培罗，但每年之中，真正敢于或者能够上到培罗神殿，接受太阳神祝福的人，少之又少，和斯坦利帝国庞大的人口成巨大落差。 尤其是近十几年来，继任的国王斯坦利十四早已免去了每任国王都需到培罗神殿朝拜的例行公事，只是一味地贪图享乐，将诺大的一个斯坦利帝国皇宫变成了他享乐的花园。 上行下效，许多贵族也乐得纷纷偷懒，不再去培罗神殿接受太阳神的考验与祝福，纵情声色，过着远远超过以前的华丽奢靡生活。 国王斯坦利十四，也常常朝令夕改，忽一时要亲近平民，撤去了贵族区与皇宫区大门的所有守卫，让人们可以自由通过大门前来参观贵族和皇宫，忽一时又觉得来的人太多了，万一有几个刺客混杂其中，那自己岂不危在旦夕，于是又命令贵族区和皇宫区的大门都派有重兵严密把守，闲杂人等一律不得擅入。 这样一来，可苦了那些朝圣者。 由于神殿区更在皇宫区之上，虽然没有什么重兵守卫，但是要去神殿区就必须经过贵族区，皇宫区，才能抵达，现在国王严密防范，即使他们再三声明只是前来朝拜，但没有国王手谕或是贵族引见，就根本无法从贵族区和皇宫区过。 他们大老远地跑来了，却不能上到培罗神殿进行朝拜、许愿、求得太阳神的祝福，反而只能在城中仰望培罗神殿的太阳神雕像，遗憾叹息一阵，心有不甘地离去。 而把持着上下神殿必经道路的达官贵人们，却由于早就失去了对太阳神的尊崇，不敢再踏入神殿接受良心的拷问，反倒再未上山朝拜。 因而，一般的平民都只在自己所在的平民区和商人货物积聚的商业区来往，根本无法进入更高一层的贵族区和皇宫区，就连饮水渠道，也是自上而下，所以，普通的平民之间还有着一句自嘲的讽刺话，便是：“我们现在喝的水，没准儿还是某个贵族的洗脚水呢。” 当然，这只是说笑话，事实上，引水渠的水和废水是分道走的，饮水渠内的水都是从山巅神殿区的蓄水池中流下的清水，一般都在城市之中的距离地面还有一段距离的水渠流动，虽然是自上而下，却并不曾受到什么污染。废水则通过埋在城市地表下的废水管道流走，排入城外的护城河，又顺着护城河的下水道流向远方。 不过，由此，却说明了斯坦利帝国之中严重的阶层区别。平民想要见贵族一面，都困难重重，想要见到国王，更近于痴心妄想。 所以，达拉等人来到斯坦利帝国都城，住在商业区的小旅店之中已经耽误半月有余，却还没有打通关节，想办法进入皇宫，晋见国王。 在这半个月之中，托达克崇敬的英雄队长布洛托照旧每日买醉，喝得烂醉如泥后大发酒疯，任由托达克怎么劝说都无济于事，甚至连曾和布洛托一起共事过的精灵也对现在的布洛托完全失望，丝毫不敢相信这个每日醉生梦死的矮人，就是当年作战勇猛，令人吃惊的英雄。 照布洛托现在的情况估计，要他暂时戒酒抑或是少喝几瓶都不可能，更不用说希望这个酒鬼恢复之前的英雄气概了。 到了最后，除了达拉还在努力，就连最崇拜布洛托的老矮人托达克，也对这个昔日队长失去了信心，变得愁苦不堪，加上达拉这边的事情也不大顺利，于是老矮人反倒和布洛托凑在一起，除了喝酒就是吃饭睡觉，对其余的事情都惘然不闻，就连平时聒噪万分的侏儒，也说之不动，弄得侏儒好生无聊，加上达拉等人要忙正事，没有一个人来理会侏儒，他只好自娱自乐。 包迪拿现在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到处走来走去，一边在晨光之城中漫无目的地溜达，一边不小心“拾”到这样，“捡”到那样，还常常去开各种各样的锁。 对于侏儒来说，凡是有锁的地方，他从来不认为是别人禁止他进去的意思，而是“有人不小心把这里锁上了，我得想办法帮他开锁”，当然，以侏儒的开锁实力来说，除了那些魔法师们的府邸他不敢擅入（那些大门通常都不上锁，魔法师们只需要布上一两道魔法禁制，就不怕别人打扰，除非对方也是一个魔法师），其余的地方，侏儒只要逛得到，都是一路畅通无阻，偶尔一两把看似复杂的锁，都阻不了侏儒多久。 包迪拿的这一习惯，对于熟知侏儒作风的人来说，根本是无法可改，因而，每次他凑巧打开门进去发现有人在家或是有人把守某地的时候，别人的反应一般都是按住他的脑袋，将他转过身去面对他进来时的大门，然后从背后踢他两脚，打发他出门了事。 也有一些不知道侏儒习惯的人，直接叫来了守卫，把侏儒关进监狱。 不过，通常是关个一两天，侏儒重又会被放出来。 在这段期间，侏儒早已把人类帝国都城晨光之城逛了个七七八八，就连普通人不能去的贵族区和皇宫区，他也去过一两次，还在某个贵族的私人宅院里“捡”到过一把新的样式精巧，镶有漂亮宝石的小匕首，常常爱不释手，拿出来比划比划。 这一日，达拉和厉娜等人又聚在一起商量怎样才能进入贵族区，通过某个贵族的引见晋见国王时，包迪拿终于忍不住插嘴道：“我知道哪里有一扇小门……”见没人理他，侏儒又抽出那把匕首，一边比划一边嚷嚷：“这是在赛缪斯伯爵大人府邸捡到的，我看他不见了这把匕首非常着急，如果我们能还给他，或许……”侏儒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发现，还是没人听他说的话，大家都在各抒己见，争论不休，包迪拿的提议很快便被淹没在众人的争吵声之中，只有达拉对他说了句：“包迪拿，你走开，别捣乱。” 侏儒只好走开去，整个晨光之城，他都已经逛得有点儿腻了，他渴望新的地点，新的冒险，真不想继续耗在这个让他已经心生厌倦的城市。但是达拉他们在这边的事情总不完结，总在那儿无边无际地商讨，让他好不耐烦。 忽然，侏儒灵光乍现：如果能帮他们办成这件事，达拉他们不就可以带他去找“时光之河”了吗？然后，他就可以再次进行时光旅行，多棒啊！ 如果列出一个侏儒最想去的地点，那么几百，或许是几千，也有可能是几万年前侏儒深谷是众多侏儒们的必选之一，据侏儒们传说，在侏儒深谷生活的时代，是侏儒历史上机械、科技最为发达的年代，几乎所有的侏儒都聚集在侏儒深谷，与世隔绝，一心一意地发展。 科学技术的发达，使得侏儒们上天彻底，几乎无所不能，有很长一段时间，侏儒们利用自己的科技，将自己武装到了牙齿，成为图雅大陆上最强的种族，小小的侏儒们由此生出骄傲之心，甚至有不少侏儒都宣称自己不再信仰任何神祗，而只相信自己的科技。 对于大自然，侏儒们也不再心生敬畏，而是一味地索取压榨。 终于，因为一次试验事故，侏儒深谷发生了难以想象的大爆炸。 当时，绝大多数的侏儒都参与了那场试验，只有少数对于科技并不精通的侏儒没有被准许参与试验，离实验基地很远，最终从深谷中逃了出来，而那些在侏儒们口中流传甚广的飞行器、机械轮船、倚靠火的能量发动在地上乱窜的车辆，也都从此成为了一个神话。 因为，这些逃出来的侏儒对于科学技术的理解很浅，并且他们认为这场灾难是因为那些不再有信仰的侏儒造成，因而，剩下的侏儒都凭着对他们信奉的神祗加尔·闪金的尊重，对于很多渎神的科学研究都严密禁止，使得曾经炫耀一时的侏儒科技成为流星划过，瞬间消失。 尽管如此，在侏儒诉说这段历史时，本意是要后代记住曾经的危难，不再发展那些可怕的科技，却反而激起了后辈侏儒们的好奇之心，随着时间的流转，遭遇过大爆炸的那批侏儒都已死去，后来的侏儒们对于那个年代的侏儒深谷，除了好奇之外还有无尽的向往。 偏偏侏儒深谷又是消失已久的地方，即使现在的侏儒们踏遍图雅大陆地表地底的所有地方，也无法涉足这样一块地方。对于侏儒们来说，一个从来也没有侏儒去过的地方，比很少有侏儒去过的地方有更大的吸引力。 所以，不少侏儒内心深处，他们最乐意去的冒险地点，便是传说中的侏儒深谷。 包迪拿也未能免俗，在他想去的地方排行榜上，侏儒深谷名列第二（第一是太阳，因为那里不但现在的侏儒没有去过，过去的侏儒没有去过，甚至图雅大陆上任何一个种族的人都没有去过）。而侏儒深谷这样一个地方，包迪拿也明白既然它早已消失，那么能够使得自己去侏儒深谷的唯一办法就是利用“时光之河”。 上一次，他在浑浑噩噩中和岩底矮人在极地苔原北部进入过一次这条魔法河流，却没有看到过去的景象，反而只是看到了一些未来的景象。其中还有一些是达拉早已见过的，他再说的时候，也是拾人牙慧，毫无新意。 因而，小家伙现在最大的愿望，不是像达拉等人找到那条魔法河流，再从中寻找事件发生的关键，而是能去消失许久的侏儒深谷看看。 他实在不能忍受继续留在晨光之城内一筹莫展。 侏儒开始决定实施自己的计划，不过，由于这是他第一次独自冒险，没有老矮人和达拉在身边，内心颇多忐忑。因为他知道，这不是到别人家里去逛一逛，四处看看，“捡”点东西的小事，如果他被抓到了，肯定不会是屁股上被踢一两脚那么简单。 不过，最终，侏儒深谷的诱惑让包迪拿忘记了可能有的最大危险，而是积极地采取了自己的计划。 侏儒计划实施的第二天清晨，几乎所有贵族区的宅邸大门上，都贴上了这样一张字条，上面只有简单的一个单词：时光之河。 就连国王的皇宫大门，以及后花园的小门之上，也贴有这样的字条。 一时之间，整个晨光之城的上层闹得不可纷休，不但所有的贵族，就连国王斯坦利十四都对这张字条上的单词产生了莫大的兴趣，对于夜里和他们开玩笑，留下字条的神秘人物更感害怕与好奇，有说是寻仇的，有说是献宝的，千奇百怪的说法，不一而足。 后来，还是一个年纪颇大的宫廷魔法师对国王讲明了“时光之河”的出处与来历，并且说起自己听闻有一队怪人四处造谣生事，说他们找到了“时光之河”，进去看到了许多异象。这队怪人从北方到南方，一路被矮人驱逐，被精灵据纳，大概见自己的谎言骗不到人，现在极有可能来了晨光之城，请国王千万不要将这种事放在心上，小心提防云云。 国王斯坦利十四心内却不以为然，对于这种飘渺虚无的事情，若是别人不信，他就偏偏极感兴趣。 譬如几天前，有个商人，不知道想了什么法子，走通门路，对国王说起他在魔妮卡森林里的见闻，说见到许多美丽的女人在统治那块森林，里面的任何一个女人，都是世间绝无仅有的美丽女子，比享誉四方的精灵美女还要漂亮许多。 旁人都对此嗤之以鼻，唯独国王听了心动不已，又给了商人许多金子，让他重去故地寻访几个美女来晋见。 这一天清晨正厌厌地看着宫里服侍自己的女仆，想着那森林里的美女，恨不能亲身前往，却听说了宫门口出现奇特字条这样一件异事，顿时又把美女丢开，对这条以前从未听人说起过的河流来了兴趣。 听完那老宫廷法师的解说之后，国王斯坦利十四对于“时光之河”的兴趣更浓厚了，心想既然那队人来了，何不找他们进来问问清楚。 于是，还不到正午时分，国王已经传下口谕，要求彻查字条是何人所贴，查到之后，即令贴字条的人进宫晋见。 不得不说，贵族官员们平时对平民的事务办起来拖拖拉拉，十九不如人意，但对国王的意志，却个个效率奇高，国王这边刚刚下达口谕不久，已经有一队人马将达拉等人所住的小旅店团团包围住了，吓得旅店老板面无人色。 就连达拉也吃了一惊，以为自己行止败露，公爵派人来抓他来了。 谁知道外面的马队闹了一阵，原来只是国王派来迎接贴字条的人进入皇宫晋见一事，众人听出那队人马不是前来找他们生事，都大大地松了口气。 老实说，侏儒没有想过，他这个办法居然也能凑效，要知道半个月以来，厉娜几乎什么门路都走过了，却始终毫无见效。 现在，他包迪拿随便想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就办成了厉娜至今尚未办成的事情，觉得好自豪，于是立刻将自己昨夜的行为向达拉一一招认了，并道：“这不就是你进宫晋见的好时机吗？达拉你现在戴着那个面具，谁也认不出……” 侏儒的嘴巴被老矮人托达克捂住了，道：“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托达克连日来虽然和布洛托一起喝酒，但经刚才那么一吓，紧张之余，酒已经醒了不少，见侏儒口没遮拦，而现在整个小旅店的人都聚在大厅之中，那些前来传话的骑士也都守在门口，侏儒却还在高谈阔论，差点儿泄露达拉的面目，于是忙出手阻止侏儒。 侏儒立刻大叫：“托达克，你的手上全是酒味儿。”对自己说话的初衷也忘了。 达拉不待听完侏儒的话，灵光乍现，此时也顾不得解劝两个小家伙之间的是非，忙走到旅店门口，自陈其事，说道：“夜间贴字条的人，就是我。” 领头的骑士听了，大为诧异，道：“夜里几百张字条，都是你一个人贴的吗？” “还有我！”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寻声望去，却是小女孩娇妮在达拉身后应道，眼睛静静地望着领头的骑士，见对方不相信的样子，解释道：“我人小，贴起来不引人注目。” 骑士一想，夜间所贴字条果真位置都较为低矮，和这个小女孩的身高差不了许多。于是立刻带了达拉和娇妮，要离开这里，去见国王。 达拉转头看着精灵清冷的目光，点一点头，相信对方已经明了自己的意思，便带上娇妮，跟那队骑士们离开了。 骑士们让达拉和娇妮骑同一匹马，走在中间，他们则前后左右地监视着达拉。 达拉一路骑马过去，商业区都是他转熟悉了的，贵族区却是第一次看见，只见贵族区和商业区之间的大门上，盘旋着一座引人注目的雕像，那是一只金龙，据说它曾经化身成人类模样，与斯坦利帝国开国国王荷曼建立了难得的友谊，并且总是在关键时刻帮助他取得胜利，在荷曼建国后才悄然离去。 从贵族区大门进去，便是百十层高的阶梯，直通斯坦利帝国皇宫区大门，阶梯两旁分布着不少房屋建筑，富丽堂皇，雕梁玉栋，都是达官贵人们的府邸了。 在这里，达拉等人都不能再骑马上去，只得下了马，步行向上。一路上所过之处，都有头戴盔甲，身穿板甲的士兵把守。 回想自己在商业区和平民区所见到的景象，达拉不得不惊叹贵族们的生活区域内，各种高屋建瓴的华丽奢靡，单是看外表气派，已经非同凡响，不知道屋子里面，更有多少奢侈贵重的物品是达拉这辈子都没有见到过的东西。 不由得暗暗产生了一种不平之意，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一生下来就腰缠万贯，血统高贵，享尽世间奢华，有些人却只能在乡间碌碌一生，就比如自己家，在辛普兰村也算得比较宽裕的家庭了，但和达拉今日所见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 贵族区内华丽的建筑，让达拉想起自己以前看到的某些景象，二者对比反差太大，让他一下子就记起了自己在平民区内看到的穷困潦倒。 在那里，有一些终年不见阳光的小巷子，一座座低矮的房屋紧紧相连，门前的积水往往也是终年不干，永远有一摊淤水积在那里，过路的人一不小心就会将自己的脚踏在这样的泥水里，弄湿宝贵的鞋子。 因而，这样的贫民巷子，体面的人永远也不会涉足此地，而那些不得不天天和这些积水打交道的人，一年到头也只有一双鞋子，固然爱惜无比，每到巷子口，总有人先后脱了鞋，拿在手上，慢慢地走进巷子，再踩过泥水，进入各自小小的黑漆漆的门洞里。 在那里，长年累月地响起老人空洞的咳嗽声，以及小孩们嚷饿的声音，就连五岁大的小女孩，也不得不一大早就起来干活，那些人唯一的愿望就是明天依然有饭吃，不至于被饿死。生存是他们的唯一底线，孩子们从小就懂得饥饿的深层含义，一两个运气比较好的，也会在长大之后如愿以偿地离开这块贫苦之地。 但是更多的人却和门前的积水一样，即便是在阳光最好的日子里，也还是继续留在巷子之中，离不开，也散不去。 尽管他们从早忙到晚，辛苦无比，却还是时不时地有人死去，然后是城里这块区域里收尸人的到来。 那收尸人是一个老头，永远穿着一身黑衣，每当他用板车拖着那些受苦人的尸体离开时，老头儿都会叨叨着一句话：“好孩子，乖孩子，你们现在享乐了，安心地睡吧。” 尸体通常会被拖入城西教堂背后的公共墓地，没有什么墓碑，也没有什么棺材，来这里的人都太穷，生前从没有花过半个银币，死后更用不到这么多钱，至多一床破布裹了，埋在土里了事。 因而，这里也往往是城中丧家之犬时常光顾的地方，不过，一到夜里，即使最勇敢的野狗也不敢再在这里出入，因为，每到夜里，这块墓地就变成了骷髅的天下，那些骷髅们在墓地中四处走动，逡巡，骨头关节咯咯作响，就连巡城的守卫，在夜里也会避开这一带，以免看到这骇人心惊的景象。 唯有那个收尸的老头儿一声不响地躺在自己屋子里睡觉。 这些事情，以前的达拉是从来也不会留意到的，但是自从他遭受到公爵的迫害，一路又经历诸多危险之后，再次来到晨光之城，他的眼睛才看到了这些以前就在眼皮底下的悲惨事情，方才知道和自己一样不幸的人，在斯坦利帝国还有很多很多。 原因无他，只有简单两个字：阶层。 他们都是一些处在底层的普通百姓，所以才会受到那些贵族们的压榨和欺辱。 斯坦利帝国建国之初，都城设计成这样，荷曼国王的本意或许是借此勉励大家，即使你处在最底层，但只要通过自身的努力，仍然可以向上好好发展。 殊不知，几百年过去后，这格局却犹如斯坦利帝国目前的政治状况一样，处处充斥着自上而下，压迫人民的不平之事。 达拉一路看，一路想，心情起伏不定，对于自己国家的统治，忽然发生了巨大的改观。 以前，他常常以自己是一个人类而自豪，因为人类在短暂的历史中，就能够建立起占了图雅大陆近四分之一土地的国家，成为不可忽视的强大种族，那些英雄传说，也让达拉无比激动兴奋过，甚至那曾经就是他的理想。 但是现在，在遭遇了种种不平之事后，他开始觉得人类无休止的扩张归根究底只是源于上层人士的贪婪，对于普通的平民来说，那些不断扩张的土地毫无意义。 因为每一次的扩张，都只意味着某个贵族领地的扩大，抑或是某个新贵的崛起，对于大多数的人来说，他们依旧过着勉强饱腹，甚至朝不保夕的贫困生活。 而所谓的英雄，也是在无数伙伴为了他们共同理想牺牲过后，才成了英雄，而胜利的果实又往往被少数人瓜分，今天那些压榨人民的贵族，不是也有不少人是某些英雄的后代吗？念及这些，达拉对于曾经的英雄理想，也变得失望无比。 现在，他开始隐隐觉得，能够改变这些不合理的制度和现象，让大多数和他一样不幸的人们过上好一点的生活，才是真正的英雄所为，而不是从前所想的，靠着自己的武力为国征战，开疆辟土，更不是什么到处冒冒险，打死几头怪物，就自诩为英雄那么简单。 英雄？达拉苦笑了一下，他连自己的家仇都还没有报，却还在这里胸怀天下，为同样遭受苦难的人民担忧，是不是太过可笑了？不过，要达拉只顾着自己，他却又做不到。 他知道，自己的本性中有着“悲天悯人”的一面，巨大的同情心和责任心使得他在自己本人遭受重创之余，一路上仍然不断地不自觉地担起各种各样的担子，所以才会成为一行种族各异的人共同信服的领头人。 而且，达拉将己及人，不但想要报仇，更想杜绝他身上的悲剧重演，要避免此类事情再度发生，除了改变这不合理的贵族制度，他看不出还有什么方法能够制止贵族们在自己的领地上胡作非为。 达拉正自思量，忽然听到带他们来此的领头骑士低声提醒：“前面就是皇宫区大门了，进宫以后，事事都要看着我的眼色，切记不要走错半步路。不然，你杀头事小，连累到我们和这个小姑娘就不好了。” 达拉点点头，跟着骑士走上去，抬头一看，斯坦利帝国皇宫区神秘的面纱便第一次在达拉眼前揭开了。 正对大门的，便是皇宫区前面的一座圆形水池，水池中央是一座高高的方尖碑，以水池为中心，是一个更大的圆形，被放射状的水渠和从中穿过的道路，以及几条环路，将碧绿的草地、花园、小树林分割成各种美丽的图形。 穿过这一大片水池区，便来到了斯坦利帝国皇宫的宫殿区正门。 帝国皇宫正门顶梁上，塑有一座人物雕像，从他骑着战马，虎虎生威的神态来看，正是帝国开国国王荷曼·斯坦利一世，两边的石柱之上，则分别是荷曼国王的左右手——刃兵团将军摩尔和法师阿尔特弥的雕像。所有人物雕像都以纯金打造，熠熠生辉，华丽非常。 宫殿正门前的阶梯上，还铺有红色地毯，地毯上绣着巨幅的狮子头像，头戴皇冠，十分威严。 这中间也有一个典故，第一任国王荷曼原来是出生于草原上某个部族的男孩儿，刚出生不久，他的母亲就被狮子掳走，父亲一怒之下，为了报仇，才杀死一群狮子的雄狮，用母狮子的奶将小男孩养大。 在草原上，狮子是万兽之王，而他从小吃狮子奶长大，因而后来建国时，有不少地方都采用了头戴皇冠的狮子头像，以纪念荷曼小时候的这一段往事。 而支撑宫殿的正梁柱之间，则悬着绣有金龙头像的蓝色旗帜，和贵族区大门的金龙雕像一样，这是为了纪念曾经鼎力帮助过荷曼的那只金龙。 整座宫殿除了镶金的装饰物和琉璃瓦的屋顶以外，全部都是由一块一块整齐的条石构建，最奇特的是，这些条石无论大小，都是整体一块，没有丝毫裂缝和瑕疵，更有一根根的石柱，也都是整块的条石结构，不知道当初修建皇宫之时，这些沉重的石块是怎么从下面运上来的。还是建造者工匠巧心，就地取材，以在山间开凿的石头修建而成。 宫门口站着整齐的一行士兵，个个手执重兵器，肃穆威武，严密监视着四周的动静，气势森然。 尽管达拉早已经历过各种各样的磨难，但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富贵迫人，整齐威严的皇室景象，还是不由得微微出汗，有一点点紧张，反倒是牵着他手的小女孩娇妮毫无惧色，一双眼睛仍是静静地打量着皇宫宫门。 等了好久，才过来一个步履轻盈、相貌温和可人的女子，带达拉和娇妮进入宫殿，先前来的骑士却被留在宫门外。 路上，女子悄悄告诉达拉，国王正在后花园的瀑布区玩乐，待会儿达拉他们无论见到什么，都不可擅自出声，说话的时候，女子微微红了脸。 达拉问：“这位姐姐，该怎么称呼您？” 女子立刻瞪了达拉一眼，道：“没叫你说话的时候，别乱开口！”想了想，这不过是个乡下野小子，自己又何必跟他一般见识，而且，她偷偷瞥了一眼达拉健壮的肩膀和宽阔的胸膛，心里忽然转到一个有趣的念头，于是朝达拉微微一笑，轻声道：“我是范·邓普乐男爵夫人。” 达拉看那邓普乐男爵夫人长相秀美，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与少女不一般的成熟女子风韵，而且气质高贵，虽然不及米雅莉那般是由内而外的自然高贵，显得有几分做作，但也少了几分不近人情的冰霜，刚才那微微一笑，还颇有点儿说不出的味道。于是点了点头，跟着她继续朝里面走去。 皇宫内部的摆设与装饰，自然又别具一格，前厅是一派威严富贵的皇家气象，但顺着走廊几进几出，几个回廊走过之后，便来到了皇宫的后花园一带，这里却是绿草繁花，设计纤巧，极尽生活情趣。 由于晨光之城地处温带，加上皇宫区所在又是光照充足，因而花园内常年都如浓春初夏般荫绿花红，美景如画。 后花园和前花园一样，也有一个塑着方尖碑的圆形水池，只是形状都很小巧可爱，没有前花园那般大气磅礴。围绕水池的，是一个圆形回廊，回廊上缀满了绿色的腾蔓植物，看上去清凉爽快。 过了水池，便是一大片荷塘，荷塘里点缀着各种白色的、粉色的、黄色的荷花，荷叶亭亭如盖，霎是好看。 荷塘两边是两座平桥，连接着后花园与皇宫的瀑布区一带。 远远的，达拉便听见荷塘那边水声潺潺，夹杂着一些男女欢快的笑声，似是遇到了什么赏心乐事。 男爵夫人在前引路，袅娜地走着，三步一回头，看着达拉，意味深长地一笑，眼神也变得暧昧起来，达拉此时也不是半年前见了美女媚笑还会红脸的少年，不过对于这种成熟女人的魅力，却不像对待爱发脾气的厉娜和故作冷淡的精灵一样已经有了免疫力，相反，男爵夫人的每一次媚笑，都让达拉犹如喝了点暖酒般，只觉得懒洋洋的酥。 但很快，那些平民区小巷子门前的积水又出现在达拉眼前，一张张面黄肌瘦，双眼无神的脸孔也在达拉脑海中忽现，还有未来战争里尸横遍野的景象，都使得达拉心头一震，瞬间神色收敛。 因而，当男爵夫人再次转头朝达拉微笑时，达拉不自觉地低下了头，避开了对方柔媚的笑脸与眼神。 “到了，在这儿等着，叫你的时候再过来。”男爵夫人忽然低声道，然后朝前径去了。 达拉一惊，这才停下脚步，猛然发觉先前听到的嬉笑声，以及瀑布的潺潺声，都已经近在耳边。 达拉轻轻地抬起头来，看到眼前的景象，顿时浑身一颤，打了个哆嗦，忙转过脸去，用手捂住小女孩娇妮的眼睛。 但心头却依旧突突跳，原来达拉刚才这一抬头，恰巧看见国王和一群贵族模样的男女正在瀑布下不远处的空地上摆酒取乐，一个一丝不挂的美女刚好从瀑布下的蓄水池里爬出来。 达拉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只听得其中一个男人大喊：“上来干什么？快滚下去！继续潜你的水！” 有女子笑道：“侯爵大人，你的女仆已经上来透气了，她就算再下去，你也是输了。” 只听“扑通”一声，一个女子尖叫“啊呀”，随即是先前那个侯爵大人愤愤的咒骂声：“找踹的东西！没我命令，居然敢上来。淹死在里面算了。” 达拉一听，明白了几分，不禁再次回头一看，只见瀑布旁边还有几名女子，只披着一块纱布，一个个脸露惊慌，瑟瑟发抖。而先前那个刚从水里出来的女孩，还来不及披一块遮羞布，又被人踢下了水，正在水池边挣扎着想要上岸，一个矮矮胖胖的贵族男子，想来就是什么侯爵大人了，也站在水池边，不停拿脚去踩那女孩的头，不让女孩上岸。 达拉差点儿按捺不住，就要冲过去救人，随即记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只得忍气吞声地站在那里。 第五章 宫廷见闻 大概是觉得侯爵闹得够了，国王笑着对侯爵说道：“让她上来吧，反正我的人赢定了。”见侯爵恨恨地走开后，女孩才再次从蓄水池里爬出来，旁边一个小男孩扔给她一块纱布，女孩披在身上，也走到其他几个披着纱布的女孩身边，站定了，看着水池，脸上露出惊恐不安的神色。 国王又道：“去把那小丫头叫上来，我要重重赏她。” 旁边一个仆人模样的少年男子应了声，去水池边叫道：“上来。” 没有反应。 那男子又大叫：“国王说可以上来了！”同时拿手拨弄着水。 还是没有反应。 男子这才慌了，转过来说道：“陛下，好像出事了。” 国王道：“你下去看看。” 那男子下水不久，抱起来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也是浑身****，不着一丝，脸色惨白，没有一点血气。 男子用力掀了掀女孩胸脯，又做了人工呼吸，女孩都毫无反应，男子这才垂了手，回来禀告国王：“她死了。” 国王叹道：“这小丫头也太认真了，为了让我赢，居然连命也不要了。抬出去吧。” 很快，便来了两个侍卫模样的男人，一个捉手，一个拿脚，将女孩的尸体抬了出去。 从达拉身边经过的时候，达拉低下头去，不敢看那女孩，他害怕，害怕自己再看到那女孩的尸体，就会忍不住冲过去杀了这里的人，尽管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做事冲动的少年，但是亲眼看到一个花季少女为了国王和那班贵族们无聊的打赌而丧命，还是义愤填膺。他真的有点后悔来到这里，猛然觉得自己往昔的计划和部署都显得那么可笑，去跟这样一个荒淫无耻、草菅人命的国王示警，对方会听得进去？即使听得进去，这位国王又怎么会去担心他的子民？ “国王叫你了，快跟我来。”男爵夫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将达拉从纷乱的思绪中拉了出来。 达拉再次抬起头，发现男爵夫人不知道何时已经重新回到他身边，正有些古怪地看着他。 他脸上泱泱的表情没有逃过男爵夫人敏锐的眼睛，看到这个身材高大的少年居然会为了一个死去的女仆而伤神，男爵夫人立刻明白，这还是一个雏鸟，一个对于人性世事认识还未成型的年轻男孩。 尽管从外表看，他比许多同龄人都要成熟许多，但刚才流露的那一瞬同情，却清晰地暴露出他的弱点。 男爵夫人年纪不大，但是进宫的日子也已经不短，对于国王和贵族们这种荒唐的把戏，她早就已经司空见惯，最初是害怕，后来是愤怒，再后来是不忍，到了最后，这些感觉都变得麻木，只有无休止的厌倦。 尤其厌倦那些贵族男人自以为是的调情把戏，厌倦他们因为酒色过度而孱弱的身体，厌倦那些人虚伪假象下丑陋肮脏的心灵，但是她无法脱离这样的怪圈。 国王喜欢她，偶尔也会找她取乐，她是国王众多情人中的一个。也因为国王对她的喜爱，她的丈夫一家人都跟着获益颇多，因而，不但丈夫从未开口叫她回家，甚至还很害怕她会失去国王的宠爱，每次进宫，反而会再三叮嘱她如何维持国王对她的热情，并且称赞她现在做出的牺牲是为了整个家族的兴旺。 对于这些，年轻的男爵夫人很快就变得成熟起来，少女时代的梦想很快烟消云散，她清楚地看到，一旦失去国王的宠爱，她的命运，比那些卑微的女仆也好不了多少。 内心深处，她无一时刻不在盼望，有这么一个人，能够带她离开这里，从这可怕的地方将她拯救出去。对于她的丈夫，男爵夫人早就不指望了，而其他的贵族男人也和她的丈夫一样，外表风光，但骨子里个个是胆小鬼，没有一个男人有冲撞国王也要救她离开的胆量。 她看透了他们，厌倦他们，也鄙视他们，同时又不得不忍受他们。 眼前这个看上去还有几分土气的少年男孩则是完全不一样的男子。男爵夫人不禁对达拉生出了几分好感，也有几分母性的柔情，因而，在快要走近国王那群人身边时，男爵夫人又低声提醒达拉：“别再为那个死去的女孩伤感了，你现在要打起精神应对国王。他很喜怒无常的。小心一点。” 达拉一怔，接着也低声说道：“谢谢你，我不怕。” 男爵夫人微微一笑，道：“至少，为你身后的小女孩想想。” 达拉心头一跳，点点头。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那群人身边了。 达拉这才清晰地看到国王，发现眼前的国王虽然是个中年人，但一脸的酒色之气，眼睛深陷，面容显得有几分疲惫，整个人因为虚胖而显得有些浮肿，倒像是个年过半百的、糟糕的胖老头儿。 男爵夫人上前行礼，正要将达拉引荐给国王，却听得周围一阵哄笑，而国王更是乐不可支地指着她身后哈哈大笑，忙转过身，只见达拉正茫然窘迫地环顾四周，依然双手交叉在胸前，感到大惑不解的样子。 男爵夫人又好气又好笑，低声提醒达拉：“这是女子的行礼方式，你应该行屈膝礼。” 达拉这才醒悟过来，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对国王勉强行了一礼。 国王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达拉看着国王，道：“达拉。” 国王想起早晨的字条一事，问道：“你在哪儿看到‘时光之河’的？你进去了吗？看到些什么？说来听听。” 达拉看看国王身边的人。 国王道：“没关系，你说就是了。” 达拉于是源源本本地将自己如何寻找时光之河，以及在时光之河中看到的异象通通说了一遍。 国王听了之后，连连打着呵欠，似乎颇有些失望，问道：“就这些？” 达拉道：“是。” 国王又问：“那你看到我没有？我可以活多少岁啊？” 达拉一愣，道：“我没有注意。” 国王想了想，转头问身边的宫廷法师：“那什么‘时光之河’，真是一条力量强大的魔法河流吗？” 宫廷法师点点头，答道：“是的，它是……” 国王打断道：“那你说，有没有可能通过它的魔法力量延长我的寿命？” 宫廷法师万万没有想到国王会作此一问，道：“国王……” 国王已经再次转向达拉，挥挥手，道：“你说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出去吧。” 达拉有些疑惑地看着国王，不明白对方到底听懂了自己刚才所说的话没有，怎么尽是关心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见达拉还不走，先前引路的男爵夫人过来轻扯了下他的衣袖，柔声道：“快走吧。” 达拉突然问国王：“那么，陛下，您会尽早备战了？” 国王看着达拉，似乎有些诧异这个乡下佬的大胆，有些不敢相信地问左右道：“他是在问我吗？” 侯爵大人立刻接口道：“是啊，陛下！这小子挺狂的！我听说像他这么狂妄的人，骨头都是反着长的。” 国王立刻来了兴趣：“真的？我不信。” “真的。把他的骨头剖开来看看就知道了。” 国王正要说话，男爵夫人忙趋前对侯爵大人笑道：“国王怎会像你一样，做这样荒唐的事情！人的骨头哪里有反着长的。” “不信！我们可以打赌！” “赌什么赌？你哪次和国王打赌赢过？还嫌你输进宫里的女仆不够多吗？还是你借打赌之名，故意要把她们献给国王？”男爵夫人一边笑骂，一边朝国王飞了个媚眼。 国王心里一动，面露微笑，男爵夫人的话很合他的胃口。 一旁的侯爵大人见势不对，虽然对男爵夫人的话十分生气，但看了国王的神情，已经被男爵夫人说动，本来要发作的话已经到了口边，还是忍耐住，又重新咽下了肚皮。 “国王陛下！”一个清脆的童音忽然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发出声音的那个小女孩，正是达拉身边的娇妮。不知何时，娇妮已经从达拉身后转了出来，站在达拉身边，仰起小脸，看着国王。 国王一见，原来是个小女孩，虽然年龄还小，但是明眸皓齿，已经初具规模，长大后一定美丽非凡，顿时生出几分喜爱，问道：“小丫头，你叫什么？” “娇妮。”小女孩露出洁白的牙齿，浅浅一笑。 达拉不知道这小尾巴此刻怎么又突然说起话来了，更不明白她接下来要干些什么，忙使劲捏了捏小女孩的手，娇妮也回拉拉他，示意他不必担心。达拉这才放下心来，他知道这个小女孩虽然不爱说话，但心思最活，有点儿人所不及的机智，此时她这么做，一定也有她的道理。 他还记得，那一次在古怪的炼金术士那儿，也是娇妮的随机应变，才使得自己获得了“雷剑”。以后又有好几次生死关头，都是宝剑促使他发挥最大威力，使他和伙伴们脱离险境。为此，达拉心中一直暗暗感激小女孩娇妮。 国王见小女孩一笑，更加喜爱，连连点头，道：“听说贴字条的人，你也有份儿，对‘时光之河’，你又知道多少？” 娇妮回答道：“不错。我知道的，有这大哥哥说过的，还有他也不知道的事情。” 国王奇道：“什么？” 娇妮说：“其实，那条魔法河流的作用，远远不止于‘时光穿梭’那么简单。” “那还有什么功效？” 娇妮摇摇头，说：“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的，我只告诉陛下您一个人。” 国王笑道：“那你走上来，悄悄告诉我。” 娇妮正待走近国王，从国王背后猛地钻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儿来，这老头儿一袭白袍，手握法杖，神色威严，从他的袍服质料来看，应该比刚才出面跟国王说话的宫廷法师级别还要高。 老头儿冷冷地瞥着小女孩娇妮，道：“你的天赋倒是不小啊！” 娇妮也静静地回望老头儿，道：“你的胆子倒是不小啊！” “你说什么？” “我说你胆子不小，国王要我回话，你还挡在前面，平时想必不顾国王意旨，擅自作主的事情做得多了，现在都弄成习惯了。” “人小鬼大，倒会饶舌。” “一把年纪，还为老不尊。” “你身上的魔法波动来得异常，以为我看不出吗？” “又怎样？你这大胡子，要国王把我押上刑场，斩了不成？” “你……” “够了！”国王忽然震怒，“古尔特斯，你退下！” “陛下，这小丫头……” “你也知道她是个小丫头。你看看你，像什么样。什么时候我的宫廷首席法师变得这么不自重，和一个小丫头拌嘴了？” 叫“古尔特斯”的宫廷首席法师脸上微现尴尬之色，但还是据理力争道：“这小丫头不是寻常丫头，她……” “我说够了！”国王一拍椅子扶手，站起身来，气得浑身发抖。这古尔特斯确实仗着他是宫廷首席法师，有很多疑难杂事都必须向他请教，加上他是从现任国王的爷爷一辈就在宫廷中效力，地位远远比其他魔法师尊崇，因而擅自作主的事情确实也做了不少，在他自己看来那是忠于国王，不拘小节，可在国王眼中，却是倚老卖老，不将自己放在眼里，早恨极了这老家伙，所以玩耍享乐时从不召见这老头儿。 古尔特斯也不喜欢看国王和那班贵族们一起胡闹的样子，因而没有传唤，也很少再到国王跟前来。 但是，今天，当他一听说有人带来了关于“时光之河”的消息时，想起那队最近在矮人精灵那边四散谣言的奇怪旅客，顿时怀疑这事又是那帮人所为，赶忙不请自来，想要提醒国王注意提防，以免受骗。 谁知道来了之后，正好感应到娇妮身上异常的魔法波动，又见国王在不知道小女孩真相的前提下，便要娇妮走近身前，害怕国王被小女孩所伤，急忙现身阻止。 哪知道小丫头口齿伶俐，几句话便挑起国王对自己的不满，反而将自己的一番好意当作了驴肝肺，心里不禁着急。 虽然对这个年轻国王不明是非有诸多不满，但他毕竟是国王，见到国王真的生气了，古尔特斯也只得退到一边，但还是眼望娇妮，心道：你要是敢乱来，我就开销了你。 国王这才气鼓鼓地重新坐下，朝娇妮招招手。 娇妮走到国王身边，踮起脚，凑在国王耳边说了几句，但见国王不住点头。 末了，国王竟然吩咐：“那你们就暂时住在皇宫里吧！邓普乐男爵夫人，你给他们安排一下。”说完，站起身来走了。 达拉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面带微笑的小女孩娇妮，不明白她此举何意。 夜里，达拉睡得正甜，忽然感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他门口停下了，他立刻醒了过来，抬眼看离他不远处睡在另一张床上的小女孩娇妮，对方酣睡正浓，撅起小嘴，似在梦中和谁赌气，达拉顿时发觉小女孩只有在睡觉的时候，还像个真正的小孩，平时可真是鬼机灵却又深藏不露，心眼儿比自己还多。 今天她想办法将自己留在宫中，达拉到现在还不明其意，问了几次，小女孩都只静静地望着他，道：“是为你好啊！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达拉正在出神，发现自己的门被轻轻地打了开来，对方是用钥匙开门的，动作虽然很轻，但钥匙在锁孔里轻微的嗒嗒声还是被达拉听得一清二楚。于是立刻闭了眼睛，半蒙着眼，偷眼看那房门，却见一个身穿睡衣的女子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又悄悄掩上房门。 摇曳的烛火照耀之下，达拉看清了那女子的面容，心里一惊，诧异到：“是她。她怎么半夜来我房间？” 那女子又轻轻地走过来，走到达拉身边，伸出手来，握着达拉的手，在他耳边轻声道：“别装睡了，快跟我来。” 达拉一怔，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女子，竟是白天接引他们进宫的男爵夫人。 男爵夫人见达拉不动，柔媚地一笑：“你不肯走么？”说着慢慢靠近达拉。 达拉只觉得一个女性丰腴的躯体正歪在自己身上，心中一震，忙坐起来，本能地朝里挪了挪，避开了男爵夫人的身体，低声问道：“你来干什么？” 男爵夫人笑道：“你跟我来，我就告诉你。” “去哪儿？” “跟我来吧。”男爵夫人说着站起身来，拉着达拉，要他和自己一起走。 达拉垂下眼睛，道：“夫人，我敬重你，对你以礼相待，你怎么反而来害我？” 男爵夫人诧异道：“害你？”接着笑了起来，一屁股在达拉身边坐下，说道：“我疼你都来不及，怎么会害你？” 达拉心里明白了几分，有点儿看不起眼前的女人，把她的手一摔，说：“你快走吧！嚷起来，大家都不好看！” 男爵夫人一愣，以前都是她拒绝那些死皮赖脸的男人，这还是第一次有男人拒绝她。想了想，又不禁哑然失笑，问道：“你还是个处男吧？” 达拉万万没有想到白天看上去端庄秀丽的男爵夫人会说出这样直白的话来，又是着急，又是窘迫，张开嘴巴，不知道如何回答。 男爵夫人咯咯轻笑，那笑声透着几分妩媚，又有几分销魂，达拉虽然看她不起，但听得她这样笑，也不禁心里麻酥酥的。 平时和厉娜、米雅莉等一干少女相处，尽管两个女孩都是上等美女，但是却从没有哪一个像眼前的男爵夫人这般，充满了女性的诱惑与魅力。 达拉长期以来对自己欲望的克制与压抑，都在这一瞬间，被眼前这个容貌品德都万万不及身边美女的男爵夫人给挑醒了，不由得面皮红涨，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心里不住地骂自己卑鄙，却不由得连转几个念头，汗水澄澄。 男爵夫人见达拉窘迫，也不逼他，只是慢慢地将自己的睡衣褪下，紧接着一抬身子，哧溜一下钻进了达拉的被窝，原来她除去睡衣后，竟是浑身****，一丝不挂。 达拉紧张得整个人都僵直了，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挨着女性的身体，而且，是不着一丝的身体。 别说是想要像个正人君子，像个大义凛然的英雄般对男爵夫人严词厉色一番，让对方知道他不是那种鼠窃之辈，就连挣扎起身离开的力气也没有了，只在喉咙里咕咕响了几声，却是一句话也挣不出来。 达拉憋得脸色紫涨，在心里暗暗盼望男爵夫人快点儿离开。 对方却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半抬起身子，似笑非笑地望着达拉，道：“别装了，你还不是跟别的男人一样，见到我……” 达拉脑海中犹如晨光一现，一个女孩柔美的面孔突然出现在达拉心里，撞得他心里突突一跳，低声吼道：“我是达拉，我不是别的男人！” 接着，达拉猛然觉得手脚又可以活动了，于是爬起来，跳下床去，捡起男爵夫人落在地上的睡衣，丢到她身上，背对了男爵夫人，道：“你快走吧！” 说完后，发觉舌头也变回自己的了，不禁暗自庆幸。 男爵夫人愣了，有生以来，第一次，在面对她美丽的胴体时，面前的男人不是扑上来，而是拒之千里，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她慢慢穿上睡衣，伸手拢了拢头发，幽幽地说道：“你，果然不一样。” 接着，恍如来时一样，又轻轻地走开了。 见男爵夫人离开，达拉这才轻舒一口气，重新坐在床边，思绪却飘回了某个夏日的雨夜。 “达拉哥哥，你很想她，是么？”对面的小女孩娇妮不知道何时已经醒来，睁着圆圆的大眼睛，静静地望着达拉。 达拉面露尴尬之色，不知道自己刚才和男爵夫人的样子有没有落在这小女孩眼里，但见娇妮眼神清澈，顿时又放下心来，道：“是啊，你知道我心里在想些什么。” 娇妮道：“那你想不想报仇？” 达拉苦笑一下，他的仇人萨拉公爵势力何其强大，想要报仇，谈何容易。 小女孩娇妮却道：“现在不就是机会么？” 达拉喃喃道：“机会？” 娇妮调皮地一笑，道：“我白天骗那国王，说‘时光之河’不仅能延长一个人的寿命，还能让人返老还童。只要他让我们见见萨拉公爵，我们就帮他找到‘时光之河’，施以妙用。” 达拉讶异道：“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你明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娇妮撇撇嘴道：“还不是为了你！当今比公爵权力还大的，就只有国王，等国王把那公爵召进宫来，你一认准了仇人，就想办法把他杀了，不就报了仇了。” 达拉心里一动，想不到这小女孩平时不动声色，却一直在暗暗为自己考虑，但是又觉得这件事绝对不像小女孩想的那么简单，她到底还是个孩子，虽然有着洞悉人心的本事，知道人们心里转的念头，不说话则已，一说出话来，必能切中人的心意，却始终不会如成年人般阴谋诡计层出不穷。说到底，还是天真。 又想起娇妮父母双亡，在这世上无依无靠，只有自己这个不是亲人的亲人，心内恻然，叹息一声，道：“早点儿睡吧，娇妮，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以后再别这样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会处理。” 娇妮咯咯一笑，道：“你刚才就处理得很好。” 达拉一愣：“刚才……” 娇妮吐了吐舌头，道：“其实，男爵夫人也不是坏人，是个可怜人。”说完，被子蒙头，面向里面睡了。 达拉怔怔地坐在那里，尴尬不已，原来刚才那情景，还是让这人小鬼大的娇妮给看见了。想到娇妮最后那句话，心里也恍然觉得对男爵夫人不合时宜的举动再无轻蔑厌恶之感，或许她和白天那些可怜的女孩子一样，在这深宫之中，不得不收敛起女子的自尊，勉力奉承那些贵族男子，才能生存。 接着又想到娇妮这一两天来的一反常态，不但不再沉默，妙语连珠，甚至还在自己面前流露出顽皮可爱的小女孩神情，与往日的她大不相同，大概是时间久了，孩子总归是孩子，对于失去亲人的悲痛已经渐渐淡忘。 看娇妮开始变得活泼，有说有笑，达拉又感欣慰。 殊不知娇妮的这一变化，是因为长久以来，她和达拉单独相处的愿望终于得成，没有了米雅莉、厉娜一干大美女在她前面抢风头，娇妮幼小而早熟的心灵中不知道多开心，因而不自觉地流露出那个年龄的小女孩应有的天真烂漫。 第二天，男爵夫人前来带达拉和娇妮二人去吃饭，达拉看她眼圈微红，想是夜里哭过，心里对这个美丽的男爵夫人生出几分同情，也有一点儿歉然，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安慰，只得闷闷地跟在男爵夫人身后，反倒是男爵夫人不多时就打起精神，又低声关照了达拉许多宫廷礼仪。 达拉连声称谢，男爵夫人凄然一笑，道：“你不用谢我，我还得谢谢你。你让我猛然记起自己还是个人，还有点儿羞耻之心。” 达拉低下头，窘迫不已。 男爵夫人笑道：“看你这模样，倒像个姑娘似的，扭扭捏捏。” 达拉忙又抬起头，看男爵夫人此时的笑容是从心底里发出的，没有了昨日的柔媚与娇俏，却别有一番真诚可亲，像个大姐姐一般，于是也灿然一笑。 两个人心中没有半点儿杂质，彼此都感温暖。 说笑间，一个侍女模样的人匆匆跑来，道：“夫人，国王叫你带他们过去，萨拉公爵大人到了。” 达拉心头一震，整个人脸色都变了，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这才发现原来他进宫之前，佩剑早就被宫门的守卫拿走了，说是代为保管，要达拉出来后再退还给他。 当时达拉还有点儿犹豫，却被宫门守卫讥嘲道：“你这把黑不溜秋的破剑，谁稀罕了？再说宫廷规矩，你不交剑，就不能进去。”达拉只得解下佩剑，交给守卫。 男爵夫人见达拉神色异样，问道：“你怎么了？” 达拉摇摇头，说：“走吧。”声音都嘶哑了。 今天国王接见达拉和娇妮的地点设在了宫廷内的一间华丽无比的大厅之中，达拉一进去，就游目四顾，寻找自己仇人萨拉公爵的身影。但是看了半天，也没有发觉。 直到达拉和娇妮走上前行完礼，退到一边后，国王才道：“让尤尼斯也过来吧。” 国王身边的一个美女皱眉道：“最讨厌他了，陛下，这人一来，压得人喘不过气一般。我不要见他。” 国王用手拍拍美女的手背，安慰道：“我也不想见到他，不过我答应了那边的小朋友，要让她见一见这萨拉公爵的。” 美女看看娇妮，道：“倒是个小美人呢！陛下，她为什么要见萨拉公爵呀？” 国王一愣，说：“这我倒还没有问过。”看着娇妮道：“你为什么要见他啊？” 娇妮道：“听说这人长得很丑，是个大坏蛋，我好奇，就想看看。” 国王和美女都抚掌大笑起来。 那美女道：“小丫头，你倒有趣。”接着声音一低，道：“喏，他来了。” 娇妮抬头望去，不过，她没有去看那所谓的萨拉公爵，而是看着她的达拉哥哥。只见达拉神色激动，双眼几欲喷火，两个拳头握得紧紧，紧咬嘴唇，显然是在极力克制自己。 萨拉公爵犹如一团缓缓移动的乌云般走了进来，从外表看，他并不是那种让人生厌的人，但每个人在接触过他那双眼睛后，都不由得感到心头沉重压抑，十分不快。 公爵对国王行完礼后，低沉地问道：“不知道陛下今天叫我来，有什么事？” 国王道：“也没什么事，这个小朋友想看看你。” 公爵心内不快，没想到这个荒唐的国王会为了这么小的事情，劳动他从自己的领地上出来，一路快马赶进都城，脸上神色更是阴沉。但他还是强压住自己心内的不快，抬起头来，看向国王所指的小女孩，顿时心里一震，眼前出现了小女孩变成可爱的玩偶娃娃模样，情不自禁地微微一笑。 娇妮的眼神与萨拉公爵眼神一接触，吓了一跳，看着他脸上露出的古怪笑容，娇妮不禁打了个寒颤。 一时间，她有些怀疑眼前的公爵真是个疯子，不然怎么会有如此怪异可怕的念头，但看他条理清楚，头脑清晰，应对有礼，显得十分理智，根本不像是疯子，心里更是骇异。好容易才压制住自己的害怕，大胆地回看公爵，对这个达拉哥哥的仇人也生出了几分愤慨和恨意。 萨拉公爵见小女孩对自己殊无畏惧，更觉得有几分意思。于是低沉地问道：“小妹妹，你为什么想见我？” 娇妮道：“听说你古堡里有很多人偶，我最喜欢玩偶娃娃了，你送我一个，好不好？” 萨拉公爵脸色骤变，古堡里的人偶，向来是他领地上不能说的秘密，没想到却被这个小女孩在众多国王贵族面前说了出来，不知道这个小女孩是什么来历，自己的嗜好看来她都已知晓，不知道有没有跟国王说起过，一面若无其事地笑道：“那你来我古堡，不要说一个，所有的人偶都拿来给你作伴。”一面去看国王，发现对方也正笑盈盈的，显然是不知道自己在古堡中的所做作为，顿时放心不少。 娇妮“呸”了一声，忽然怒道：“大坏蛋，我才不去！” 国王哈哈大笑起来，接着对萨拉公爵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国王想，既然这小丫头已经见到了萨拉，那么接下来就该让她去帮他找“时光之河”了，他觉得，自己最近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跟年轻的时候简直不能比。 如果那条魔法河流真有返老还童的功效，倒要试一试。 反正左右无事，找点儿事来做也是好的。 况且，昨晚半夜正和两个宫廷侍女取乐，不知道怎么回事竟会忽然气力不济，让他好生愤懑。国王暗忖，到底是自己的问题，还是那两个贱人的问题？想到这里，国王黯然下来，有些不大高兴，再次挥了挥手，示意公爵离开。 萨拉公爵察言观色，心里也暗自纳闷，但见国王颜色厌厌，只得重又行了礼，躬身退去。 走了一半，只听得一声大叫：“站住！”抬起头来，发现朝自己大吼的居然是一个长相普通的小伙子，不禁有些奇怪。 国王也饶有兴味地看着达拉，不知道这个楞头小子今天又会干嘛，会不会像昨天一样，那倒十分有趣。于是也不出言干涉，只冷眼旁观。心里巴不得来点事情，平时所有的事情几乎都玩遍了，眼前的事情倒极为新鲜。 达拉恨恨地瞪着萨拉公爵，瞪着这个自己无时无刻不想亲手杀了他的仇人，激动得发起抖来。仇人近在眼前，近得他往前冲几步，一出手就可以触到，反而显得不太真实，犹如一个梦一般，叫他害怕，害怕转瞬间自己就醒了，却还没能报仇。 第六章 夜访古堡 此时，达拉瞧着公爵的神情，所有人都看得出当中有着重大的缘由，不单单是乡下野小子逞一时气愤，因为公爵和他带来的小女孩发生口齿的缘故。 娇妮心知达拉片刻间便会发难，但他此时手中身边都没有兵器，而且国王的侍卫们以及宫廷法师们都环伺左右，又怎么会容忍达拉在他们面前出手？ 本来，她想的是哄得国王将公爵叫进皇宫，再假意让公爵在皇宫里多住几天，趁机想个办法，偷偷取了公爵的性命，却没有考虑到公爵是达拉的死敌，达拉既然无时无刻不在想要找他报仇，又怎么会再见到仇人之后不露出马脚呢？ 一面自责考虑不周，一面环顾四周，暗暗积蓄魔法能量，寻找脱身之法。 当然，走之前，还得设法杀了这个害苦达拉的恶公爵。 达拉瞪了公爵半晌，忽然长叹一声，伸手从脸上揭下面具，现出自己的本来面目，对公爵朗声问道：“你可认得我是谁吗？” 这一来，不仅萨拉公爵大吃一惊，国王一干人等惊诧莫名，就连小女孩娇妮，也对达拉此举迷惑不解，想难道是达拉见了仇人，气恨之下，急得疯了，这才做出自投罗网的事情来，顿时又担心不已，但看达拉本人，却是渐渐冷静下来，对于自己所做的一切仿佛胸有成竹，不似先前那么激动。 萨拉公爵端详达拉片刻，冷笑道：“小子，你果然还没死！” 达拉道：“你害死我父母，害死我全村人那么多条性命，我不亲手杀了你，怎么敢死？”说话之时，悲愤不已，竟然泪下。 萨拉公爵丝毫不惧，冷冷地问道：“就凭你么？” 达拉咬牙道：“不错，我起初只想一剑杀了你，一拳打死你，现在却觉得你这么容易就死了，也未免太便宜你了。” 萨拉公爵道：“哦，那你打算怎样？” 达拉不答，转身对国王跪下，道：“陛下，我要向您禀告一件事，请您作主。” 国王先前听得达拉和公爵之间的对话，明白这二人有着一段重大的私人恩怨，眼前这小子处心积虑混进皇宫，又骗自己将公爵叫了来，多半只为报仇，看他举手投足，倒也有几分武技，待会儿动起手来，打死了公爵事小，别误伤自己。 这么想着，国王便已经在开始慢慢往后退去，同时使个眼色给自己的侍卫和魔法师们，要他们严密监视达拉二人，以保自己周全。 嘴里还问道：“什么事？起来说话。” 达拉站了起来，应道：“是。” 这是他第一次跟父母以外的人下跪，尽管对方是一国之尊，但在达拉内心深处，如果不是为了死去的父母亲人，为了辛普兰村无辜受戮的同乡村民，他是万万不肯下跪的。 此时，仇人近在眼前，达拉强压住上前痛殴仇人，将他打死的冲动与怒火，却反而向国王下跪，是因为他在转念间想到，且不说宫廷守卫森严，他有没有本事能够在这里杀了萨拉，即使他现在下手打死了公爵，虽然大仇得报，然而这公爵的恶行却不被人知了，而且，他身边的小女孩娇妮怎么办，那些在客栈等候他的伙伴们又怎么办。 所以，他要将这萨拉公爵所作所为禀明国王，请国王将其治罪，以为效尤，免得日后再有贵族不分青红皂白，随意欺压人民的不平之事发生。 此时的达拉，与当初那个只身出逃，惶惶不可终日的少年男孩相比，已经渐渐变得成熟起来，而他的心里，也在经历了一系列艰险之后，不单单只想到一己私仇。 尤其是在晨光之城逗留的这半个月之中，他在平民区见到的穷困景象和他来到皇宫内见到的奢靡颓废，二者的巨大反差，早已在他心里引起了强烈震荡，想过无数念头。 明白他的悲剧，不仅仅是他一个人，也不仅仅是他一家人，他们一村人的悲剧，而是斯坦利帝国，甚至图雅大陆上四处皆有可能发生的悲剧。 原因无他，只有四个字：弱肉强食。 而他作为一个从小山村里逃难而出的乡下少年，能够逢凶化吉，又遇到这么多伙伴相助，起初自然有着运气的成分在内，但到了后来，却也跟他自己思想境界步步提高，自己的能力实力不断加强息息相关。 但是，个人的力量又怎能与众抗衡，在庞大的国家力量面前，他们这群抱着崇高理想的人，却被矮人驱逐，被精灵拒纳，来到人类领地上后，又苦于人类社会阶层高下的区别，想要面见国王一面也不能，通通被困在小旅店内，半个月来无计可施。 还是侏儒采用了不三不四的旁门方法，才使得国王对他们所负的重大使命产生了点兴趣，召他进宫。 此时，他要杀掉公爵一人固然不难，但是，只杀了公爵一人，就算报了仇，也不能让他的父母再生，让那些死掉的乡亲复活，更不能就此杜绝以后此类事情的发生，更何况，地底势力对地表的威胁日渐迫近，到时候，所有地表种族都有可能遭到灭种大难，他此时不沉住气，只为报自己个人私仇，而负了其他伙伴这么信任他，跟随他左右，为拯救整个图雅大陆的一片赤诚之心，而且也辜负了精灵米雅莉一心助他找到“时光之河”，解救弟弟普诺的好心，以达拉的性格，却是无论如何也办不到。 他经历了众多艰难以后，人长大了些，考虑问题的方式便不再像以前那么简单，以为做事非此即彼，没有中间道路可走。很多事情，就算非做不可，但如果换一种更为巧妙的方式，则既可以达到目的，也不至于相累旁人。 因而，达拉在见到公爵后的片刻激动过后，想到诸多未了责任，加上再也不肯做出不负责任的事情，从而连累对自己好的亲人、朋友、伙伴，便冷静下来，转而决定以己承担所有风险，于是取下面具，现出本来面貌，将自己与萨拉公爵之间的恩怨仔仔细细地禀明了国王，希望国王能当庭处置公爵。 达拉虽然早已见到过这个国王的种种倒行逆施之处，心里也想过此举或许并不能如愿以偿，但是，一来，他也像其他的斯坦利普通百姓一样，对于开国国王荷曼的事迹耳熟能详，心里早把那位国王当作了神人，因而对于他的后代子孙也有着爱屋及乌般的尊崇，对眼前的国王还是存了一线希望，还是盼望他能幡然醒悟，从此为百姓造福，带领人类变得更加强大；二来，他想就算这国王依旧执迷不悟，昏庸不醒，但是他想要让自己帮他找到“时光之河”的心愿却还没有实现，或许为了长寿和青春，这国王也会代他收拾萨拉公爵，更何况，从刚才国王的眼色神情来看，他对于面前的萨拉公爵也并无好感。 国王听完达拉的诉说之后，脸上的神情却大是古怪，望着萨拉公爵道：“这是真的么？” 萨拉公爵当达拉在诉说往事之时，并不答话，只是微微冷笑，此时见国王相问，才从容答道：“国王既然将那一片土地都封给了我，那里的人就都是我的属民，是我的奴仆，就算是真的，我在自己的领地上杀个把人，也是我的权利。” 这话倒深得其他贵族赞同，尤其是侯爵大人，更是急躁躁地说道：“不错，这是他自己领地上的事情。” 原来，在荷曼建国之初，虽然各个贵族也有封地，但是在各自封地上所享有的权利，却远远不如现在这般大，那时候是王权至上，荷曼制定的法度又极为严谨，举国上下没有敢不遵从的。 当时，即使是一个贵族犯了王法，胡乱伤害了一个普通百姓，都会被免去贵族头衔，和普通平民一样服罪。 但经过数百年之后，到了现任国王手里，他日夜玩乐，荒废朝政，王权渐渐衰落，而贵族们的权利却越来越大，有不少贵族不但在自己的领地上作威作福，犹如国中之国，而且还都培植势力，悄悄组建军队，开始和国王分庭抗礼，有几家势力极大的贵族，早没将这傀儡国王放在眼里，只是碍于对方的势力，彼此相互牵制，需要借国王之手除去异己，这才在表面上还维持着对国王的尊敬。 但设若国王有半点儿重兴王权，想要消弱贵族势力的举动，一干贵族又必定相互勾结，共同阻挠。 这样的局面形成已非一朝一夕，因而各个贵族都渐渐将自己的领地当作小王国一般施为，若是国王要干预领地内部事务，反而会惹得众人不快。 萨拉公爵既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柄，又得到其他贵族的赞同，便只冷笑不止。 国王听了萨拉公爵的话，默默无言。 达拉见此情景，知道自己先前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国王居然真的袒护那些贵族，不肯治萨拉公爵的罪，于是叫道：“斯坦利帝国到底还有王法没有？哪一条王法规定贵族可以在自己的领地上胡乱杀人？” 国王皱了皱眉头，脸色渐渐变得铁青，虽然他自从经历了多年前的那场政变，对于杀戮已经从心里感到厌恶，但被人如此冒犯，还是感到不胜震怒，难道他当真是不会杀人的么？于是阴沉沉地看着达拉，怒道：“你是谁？居然在我面前大呼小叫。” 达拉看着国王，心里的气也涌了上来，既有对国王的气，又有对自己的气，他怎么会如此糊涂？在亲眼目睹了国王的种种荒唐事以后，竟然还对眼前这个自高自大，却又昏庸无能的国王抱有希望，希望这个自私的国王能够为了他们这样的普通平民而惩治一个贵族，而是还是一个势力古老的公爵？ 达拉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之前一直模模糊糊存在他心里的想法此刻变得清晰起来，他的仇人，事实上不止是萨拉公爵一个，也不止是现在在大厅之中的这一干贵族，而是整个斯坦利帝国百年来不平等不合理的统治制度。 如果不是这些上层阶层的权力无限放大，普通的人民又怎么会任由他们宰割？但是他，一个从乡下逃难出来的小子，能有什么法子？ 他会武技，会与可怕的怪物搏斗，但是他没钱，没地位，没权力，没心眼，在面对这一大群有钱有地位也有军队有实力的上层阶级，他一个人一双手，又怎能与他们抗衡？ 即使加上现在肯和他一起经历患难的那些伙伴们，他们的力量也不可能与整个国家力量相对。 他们有心拯救世界，却没有这个能力、实力，更没有这个权力；而那些掌握着权力，掌握着众人命运的人，却根本不关心这个世界，不关心他们这些有心无力的人，而只关心他们自己的利益。 想明白这一节后，达拉忽然明白他们一行人往昔的努力挣扎是多么幼稚，多么一厢情愿。他们都是一些空有热心肠而缺乏机心的人。他们想要帮助弱者，但自己本身，在众多的势力面前，其实也是弱者，虽说单论本事，他们之中有实力强大的魔法师，有经验丰富的战士，但是，这些，都不是可以和一个国家，一个阶层抗衡的筹码。 除非，他们像眼前的国王一样，有自己的势力，才有可能实现他们以往的理想。 拯救世人，不是单靠他一个人，抑或是单靠他们一行人就可以做到，还需要所有的世人一起努力自救。 达拉只觉得，以往的任何时刻，都没有像现在这么清楚地看到事情的本质，他终于明白，想要复仇也好，想要救世也好，单凭他自己，单凭他们一行人的力量，根本是徒劳无功的，他一定要想办法积蓄力量，团结更多的人在他身边，使得自己的实力和势力都变得强大，强大到足以与眼前这些人抗衡，才有可能续集更多的力量，去与未来可能发生的更为庞大的黑暗力量相抗衡。 否则，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相当于一只小小的螳螂，也妄图挡住大车前进，可笑又无用。 既然他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达拉就醒悟了过来，自己刚才的做法是多么不理智，又是多么天真可笑。 他看得出，自己现在所处的形势已经骤然而下，不要说国王会将公爵所作所为有所遏制，就连此刻他本人和小女孩娇妮的安危，都成了问题。 想到娇妮，达拉顿时头冒冷汗，瞥眼朝小女孩看去，却见娇妮正静静地望着他，仿佛对他的一切心事都东西知明，还朝他点点头，微笑一下，仿佛在说：“无论怎样，我总是支持你。” 达拉再转过头来面对国王时，人已经变得镇静了。 他做了一件事，这件事他片刻前做过，此时又做了一次，他朝国王跪了下去。 膝盖贴在冰冷的地板上，一股寒气直接从腿上传了过来，寒到了心里。 国王冷笑：“你现在害怕，已经晚了，来人，把这个……” “陛下，且慢。”突然，一个柔媚而惊慌的声音响起，原来是男爵夫人。 国王看了看男爵夫人，皱了皱眉头，正要说话，却见男爵夫人对他使了个眼色，朝小女孩娇妮努了努嘴，立即会意，想起有关“时光之河”的事情，还要着落在小女孩和眼前这个傻小子身上寻找，顿时脸色一板，轻轻咳嗽了声。 男爵夫人趁机进言：“陛下，这乡下小子不懂礼仪，也难怪他，您大人有大量，饶了他这一次吧，不如把他交给我处置，包管他半个月之内，就能学会所有的宫廷礼仪。” 国王冷冷道：“也好，再有下次，决不轻饶。”说完，对达拉挥挥手，道：“起来。” 达拉轻轻站起身来，低着头道：“谢……谢谢……陛下。”退到一边，只低着头，不去看国王，也不去看萨拉公爵。 但是内心深处，达拉告诉自己，以后，无论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他都不会再做出这样的蠢事来了。 国王又对萨拉公爵道：“虽然这小子不懂规矩，但你也太鲁莽了点。为了个女人，就把全村的人都给……也不去说这个了，我只问你，那女人，真的就那么美吗？” 萨拉公爵淡淡地说道：“也不是很美，我当时很喜欢，过了这么久，早都忘了。” 国王便不再对此感到兴趣，打了个呵欠，挥挥手，道：“那就这样吧。” 究竟怎样，其实谁也说不清楚，只知道一段公案便到此结束，到头来，这位不喜杀戮的国王终究还是谁也没有惩处，就此草草完事。 当天夜里，达拉仍旧留宿皇宫之内，对于他，国王虽然没有明确处置，但也没被获准离开，所以，达拉和娇妮形同软禁般，被留在了皇宫中。 由于男爵夫人的关照，达拉得以和宫外仍旧在小旅店内等候的伙伴们再次通了消息，报了平安。想起自己白天所作所为，达拉的心里再次波澜阵阵，良久，才沉沉睡去。 就在达拉自责、苦思的时候，一队简洁的骑兵，护卫着一架轻便的马车，从皇宫之中悄悄出发，在夜色中疾驰而去，很快便出了城。 一个喝得酩酊大醉，卧倒在路边的酒鬼差点儿没有被飞扬的马蹄踩死，他醉眼惺忪地发现，这队骑士，大都是身怀绝技，武技绝对处在圣武士水平的厉害人物，不禁自言自语道：“真见鬼了。” 接着，酒鬼摇摇头，朝他平时住的小旅店走去，刚想拍门大喊，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了手，一屁股坐在店门口，双手抱头，痛苦地呻吟起来。 晨曦山脉东部的一座山峰峰顶，一座城堡壁立于此，仿佛一只盘亘在这里的鹰隼，俯视着山下的芸芸众生。 深夜时分的城堡更显狰狞，却有一队骑兵不期而至，轻轻扣响了阴森的古堡大门，半晌，门开了，里面探出一张毫无表情，死人般苍白的脸，是一个老妇人的脸。 最先敲门的骑士凑在老妇人耳边说了几句，郑重而又漫不经心的样子。 老妇人冷冷地说道：“知道了，请进。” 出乎意料。骑士开始仔细打量老妇人，没有在对方眼里看到半分惊讶的神色，骑士反而感到惊讶了，在看到前来开门的人只有这样一个面无表情，恍如幽灵的老妇人以后，一行人都变得惊讶无比，在这种惊讶的情绪中，骑士再次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家主人呢，怎么不出来迎接？” 老妇人不说话，只向内走去，同时招招手，道：“来了，就知道了。” 骑士回转身，朝车内的乘客请示几句后。 马车中的人掀开了帷幕，从里朝外看，一张因为酒色过度而显得疲累不堪的脸，同样被城堡中的景色所震撼，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惊诧的神色。于是点点头，然后在骑士的搀扶下，出了马车，朝城堡内缓缓走进。 尽管是在夜里，若隐若现的烛火不能完全暴露出城堡的每个细节，但也正因为如此，城堡的特色反而更加突出，无数的字眼都在瞬间涌入了车内乘客的脑海中，却始终选不到一个最贴切的词来描绘。 这是他第一次来这里，以往他去过无数个城堡，参加过无数城堡举办的各种舞会，也曾在某个时刻心血来潮，突然驾临某个城堡，去“问候”一下城堡的主人，以及城堡主人美丽的妻子或者女儿，但是，没有一次，像这个城堡，给他这么巨大的震撼感觉，他很后悔，以往对于这个城堡主人的偏见，使得他错过了这么惊人的景象。 如果不是事先有了心理准备，他也不会一进城堡就注意到这座城堡的与众不同。 尽管如此，尽管他有过准备，但真正见到这座城堡的特异景象时，他仍旧为它带来的怪异感觉震惊无比。那是一种混合了新奇、兴奋、恶心的复杂感觉，若非亲眼目睹，他真难相信自己眼见的一切。 城堡之中，有不少或站、或坐、或卧、或斜倚、或倒立，以各种姿势呈现在人们眼前的美女，让初见的人不由得一怔，但很快，人们便会注意到，这些美女们都纹丝不动，宛如木偶，可是看她们的眼睛、神情、皮肤，却又无一不真，有一种诡异的、惊心动魄的惨淡美。看到这些美女，任何人都不由得会猜想，她们要不是真的人变成了人偶，便是人偶做得太逼真，已经快变成人了。 这座城堡，便是萨拉公爵的城堡——萨拉之堡，而眼前这个深夜造访萨拉之堡的怪客，便是斯坦利帝国现在的国王。 国王深夜突然造访城堡，换作平常的城堡，早就全家人都纷纷爬起来伺候了，可是，在这座萨拉之堡，一切却都是静静的，直到国王一行人走进大厅后，才在影影幢幢的烛火中看到静候在那里的萨拉公爵。 萨拉公爵行完礼，轻轻退到一边，沉默地不发一语。 国王心中有气，看他的样子，显然胸有成竹，早就知道自己要来，何以不亲自出门迎接，只让个脸色惨白的老妇人带路？ 仿佛是知道国王的想法一般，萨拉公爵居然开口解释道：“陛下深夜造访，本该率领全堡人齐来迎接，可是这样一来，又会惊动众人，万一走漏了消息……” 国王挥挥手，镇定下来，没有去看这位公爵的眼睛，对于许多人来说，萨拉公爵的眼睛都是一个可怕的部位，他的眼神像是一柄犀利的匕首，往往直刺一个人的内心深处，将这个人自己都不敢正视的阴暗剖开来看。 国王不喜欢这位公爵，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他那让人无所遁藏的目光，通常，国王都用这种仿佛洞悉一切的目光去看他的属下与臣民，但在萨拉公爵这里，他们的眼神常常是倒置的。 尤其是现在，在这样一个时刻。 国王喜欢自己心血来潮下作出决定带给人们的震惊感，作为一个国王，他的心思就不应该被其他人轻易看透，这样才能树立属于一个国王的威严，当人们猜不到他在想些什么，又会做出些什么决定时，才会怕他，才会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应对他。 他曾经给无数属下带来过这种突如其来的震惊感，但在眼前的这个公爵面前，他所做的一切，所想的一切，仿佛都在对方的意料之中，这让国王再次产生了一点挫败的不愉快感觉，不由得轻轻哼了声，看着周围的人偶，冷冷道：“你的收藏，果然很丰富。” 萨拉公爵没有害怕，没有骇然，反而微微露出一丝笑容，道：“这些还不是最好的。” 国王盯着那些美丽的人偶，微微睁大了眼睛，暂时忘了刚才的不快，问道：“最好的在哪儿？” 萨拉公爵沉吟一下，有些为难地看着国王身旁的一队护卫骑士。 国王道：“放心，这些都是我的贴身护卫。” 萨拉公爵点点头，道：“请跟我来。”说完，在前面引路，无声无息地滑入了摇曳的烛火映照下的走廊。 跟在萨拉公爵的身后，国王一行人慢慢经过走廊，出了花园，到了城堡中一座偏僻的小圆楼之前，楼前不远处的荒草地上，有一口过时不用的井，整座小楼掩映在几棵大树的荫蔽下，虽然有着不灭火把的照明，但在夜里看去，依然是一付狰狞恐怖的阴森模样。 公爵掏出一串钥匙，犹如一个提着扫帚的女巫，走到小楼面前开门。 门很重，走近看才发觉，这扇刷着木漆的破烂门，竟然是纯铁所制，有些地方显出斑驳的铁锈，拧在一起，构成狂乱扭曲的画面。 一行人缓缓走入了小楼，萨拉公爵轻轻关上门，屋里的烛火瞬间亮了起来。 美丽的人偶立刻活生生地出现在众人眼前，一、二、三……，一共有七个美女，分散在屋子的各个空间，有神情傲慢的贵族女子，也有优雅美丽的宫廷乐师，还有面貌动人的异邦郡主…… 许久许久，屋里的人和人偶都一样静默，没有发出半点声息。 这里面的气氛让大家都屏息静气。 就连国王也不例外，他从来没有如此害怕过，也从来没有如此兴奋过。 对于人偶，他没有萨拉公爵那么大的兴趣和狂热，但是，当他听说这些人偶都是由真正的美女制成时，一种古怪的好奇感和骇然感，让他对这种诡异的可怕的美产生了巨大的兴趣，他也曾有过无数古怪荒唐的念头，但这一次，相比于萨拉公爵的别出心裁，他自叹不如！ 这座小楼之外的藏品，已经刺激了国王的兴趣，但是这座小楼之中的精品，却又让国王感叹不止。有点儿可惜，又有点儿欢喜。 他发现，经由萨拉公爵保存制作的人偶，有一种说不出的美，她们既是活的，又是死的。她们已经不单单是一个个美丽的女人，更进一步成了一个个美丽的艺术品。萨拉公爵使这些女人的美在巅峰时刻凝固，她们人虽然死了，但是精神灵气却仿佛被封在了人偶之中，反而变得比生前更有诱惑力了。 国王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抚摸了一下美丽的人偶，皮肤的娇嫩质感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而一旁的萨拉公爵也是浑身一震。 国王的手触碰到他的人偶精品时，萨拉公爵感到一阵难以遏制的愤怒和嫉妒，以往，都是他独自一人呆在这个小屋密室之中，爱抚他喜爱的人偶，现在，这里却有这么多的男人都在分享着他的人偶带给他们的美丽感觉。 有一个瞬间，他很想推开这些不速之客，把他们的眼珠全部挖掉，鼻子全部剜掉，手全部砍掉，因为这些人，他们看了、闻了、摸了他的美丽人偶，给本来没有丝毫杂质的人偶蒙了不愉快的尘俗气息。但是，萨拉公爵越是疯狂地想要这么做，他的理智也就越是清晰地约束着他。 他的身上，有着典型的双重性，正是这种双重性，使得所有知道他，认识他的人都对他保留着几分畏惧。因为，一个完全陷入疯狂的疯子，并不是那么可怕，最可怕的是像萨拉公爵这样，头脑清晰，心理却又极度变态的疯子，更可怕的是，这个疯子手里还掌握着普通人难以企及的权势，他有能力去实现自己那些可怕疯狂的想法。 而现在，萨拉公爵最迫切的想法是，他要再增加一个人偶，一个真正美丽的，可以让他得到最大慰藉的人偶，那就是由一个名叫“弗妮娅”的女孩制成的人偶。 半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打听弗妮娅的消息，但这个从他那里脱逃的小美人，犹如清晨的露珠在太阳升起后就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丝毫踪影。 即便是自己庞大的情报网，也无法网到这条脱逃的小美人鱼。这使他相信，来救出弗妮娅的人，一定是一个和他一样，有着相当实力的人。 这个人，他想来想去，都在怀疑卡塔斯莫家族的领主，凡赛。不仅因为对方是自班尔特家族垮台以后，唯一可以与自己家族抗衡的古老贵族，还因为对方在年轻的时候，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深深迷恋着弗妮娅的母亲“玛丽·班尔特”，当然，尽管后来，为了政治利益，他毫不犹豫地将玛丽一家逼上绝路，又毫不犹豫地追杀对方近二十年，最后还派自己的亲弟弟手刃玛丽。 这个人的凶狠，绝对不在自己之下。 他有理由怀疑，对方为了斩草除根，不惜从他这里将弗妮娅掳走，但是在见到弗妮娅那极为惊人的美貌（尤其是那么酷似年轻时的玛丽）后，一向凶狠的凡赛也动了心思，没有杀掉弗妮娅，而是将她藏了起来。 他确信弗妮娅没有死，这一点，经过他的家族法师刻索提朋再三证明过，要知道，刻索提朋是一个死灵系法师，和亡魂打交道的经验可以说是举国无双，即使连宫廷法师之中，也没有刻索提朋这样的人才。 法师打探过无数次，非常肯定地告诉萨拉公爵，那个女孩并没有死，而是被藏在一个他们触碰不到的空间，所以才会失去消息。 为此，萨拉公爵也就一直不曾死心，总想着找到弗妮娅，完成自己的这一心愿。他这一生之中，想要的东西都很容易就得到，除了他挚爱的妻子塞勒雯妮去世，就再也没有经受过这样的挫败感了。 弗妮娅的脱逃，让他感到了恐慌，一种心爱的东西将永远离开他的恐慌，对方已经不再简单是他想要收藏的人偶，还是他证明自己控制力的象征。 他不愿意接受失败，某种意义上，弗妮娅已经成了他的心病，想到这个女孩，他就不由自主地想到塞勒雯妮，想到他对那个女人付出的点点滴滴，最后却换来对方的纵身一跳，成为枯井之中一具可怕的浮尸，让他过着富贵却寂寞孤单的可怜日子，他就发誓要找到弗妮娅，让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找到弗妮娅，将她变成一具美丽的人偶后，要如何跟她诉说他对她的思念，以及她的出逃带给他的痛苦和耻辱感，还想着，要如何将她搬进新建造的那座阁楼。那座阁楼修建在花园中的另一个地方，除了他，谁也不让进，这样，他们就可以拥有一个不被打扰的二人空间。每一个步骤，每一个细节，他都想得很周到，甚至还在阁楼里备好了各种各样的花卉水果，每日更替。 他常常在那座新建的阁楼里徘徊流连，不但对城堡中的人偶不屑一顾，甚至对这座陈列着他过去七位妻子的小圆楼也鲜少涉足了，在他眼里，那些曾经爱不释手的人偶精品，都变得乏味了，他只想着一个人，那就是一个叫“弗妮娅”的女孩。 他想，有了这个人偶后，他甚至不再需要其他的人偶。 所以，在国王表示出对他的人偶收藏的兴趣以后，他就顺水推舟地接受了国王的深夜造访，还将他们带来这里，将自己不轻易示人的精品也给国王看了。 有时候，要得到某样东西，就必须先有所付出，这样想着，萨拉公爵渐渐心平气和，对于国王抚摸在他人偶藏品上的手也不再嫉恨了，现在这些人偶藏品不值一提，他需要的只是弗妮娅。 萨拉公爵甚至大方地建议，要将他藏品中国王喜欢的那些人偶送给国王。以前，他并不刻意讨国王的欢心，因为怪异的公爵掌握着部分实权，而且，靠着他自己的能力，他也能够在斯坦利帝国占有一席之地，和对手卡塔斯莫家族彼此牵制。 但是现在，他决定改变策略了，当他自己的影响不足以从对方手中夺回自己想要的东西时，他决定采取另一种策略，借国王之手，不动声色地除去异己。 这并不容易，因为现任国王在上位之前，就一直和凡赛交好，即便是现在，凡赛由于过多的公务，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时时陪伴国王玩耍逗乐，他对于国王的喜好了解和笼络，也远远高于其他贵族，因而，从国王那里得到的回报，也是越来越多。 他的势力，正在渐渐超越萨拉公爵。 即使没有弗妮娅失踪这件事，萨拉公爵也会渐渐想办法对付曾经的盟友了。 萨拉公爵笑了笑，深知对方也正在谋划着自己。他知道对手的实力，正如对手知道他。双方都有着猎犬一般的嗅觉，能够轻易地嗅出阴谋的味道。 当然，他们还得继续相安无事一阵，离真正对决的时日，还有一段长长的准备时间。 第七章 找回自我 三天之后，国王才从萨拉之堡回来，并且同时带回来了几个制作精细，美丽如生的人偶美女，或者说是美女人偶。 这个消息对于被遗忘在宫廷中的达拉来说，并没有带给他太多的震动，事实上，现在的国王无论再做出什么荒诞不经的事，他都会像宫廷里的大多数人一样，除了睁大眼睛，略微惊讶一番，便再没有之前的震动感了。 不过，与其他人不同，达拉的心里还有愤怒，还有悲哀，为那些和他一样，处在低层的普通人。 在宫廷中的所见所闻，只让他深刻地看到所有贫民悲剧背后的原因，如果他们的国王不是一个昏庸又自大的国王，如果他们的国家没有那么层次分明的阶层，他们或许会像精灵和矮人一样，过着快乐简单的生活。正如他之前在辛普兰村过的生活一样，平凡、简单，但是幸福、快乐。 可是，精灵和矮人们的生活真的就是那么无可挑剔的吗？达拉又想到了被精灵排斥的野精灵，想到了被矮人鄙夷的岩底矮人。 或许，在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不平等现象都强烈的存在着，想要凭着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来改变这个世界，哪怕只是改变这个世界中极不合理的一部分，他所面临的阻力和压力都空前巨大，理智地想，这甚至根本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那么，为了这个世界而改变自己，这一条路似乎容易得多，大部分人都是这样做的，在成长的过程中渐渐丢失自己，渐渐和这个世界一样，除了关心自己的转动，其余的任何人，任何事，都可以无动于衷。 这样，就叫“成熟”。 只可惜，这样的“成熟”，达拉不想要。 不为什么，因为他是达拉，他有自己认定的道路和原则，他的本性，他的教育，他的一切，都不允许他完全改变自己来适应这个世界。他现在所能做的，只是暂时调整自己来适应这个世界，当他真正获得力量，获得支持的时候，他希望按照自己的意愿，来改变这个世界不合理的地方。 改变世界？达拉苦笑了一下，再次为自己的胡思乱想而感到自嘲。为什么在这样不利的处境下，他依然把其他人的安危挂在心上？这种悲天悯人的情怀，究竟是一种崇高，还是一种愚蠢？达拉的心里再次产生了疑问。 如果放在过去，他很快很直接地就会给出结论，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因为过去，他只是简单地想要成为一个英雄，成为一个与众不同的人，那时候更多想到了自己，所以才会不顾一切，不考虑后果地做出种种冲动之事，也正是他的冲动，直接导致了家人的被害，村人的被虏。 因而，从那以后，达拉开始真正想到自己以外的人，不再仅仅靠着自己的血气和勇敢逞能，他怕，他怕自己的逞能，再次害死身边对他来说最亲，最重要的人。 比如他还在精灵半岛的弟弟，比如和他一起来到斯坦利的伙伴们。 现在，他宁愿自己还是继续生活在过去的小村之中，继续过着那平凡的生活。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除非，他能再次找到“时光之河”，找到进入某个时间点的关键，想办法改变曾经发生的一切。 但是，改变了那时候的事情，他还能避免之后他们遭到的地底侵略吗？达拉想起自己看到的景象，天空被分成了两半，地上到处是战火蹂躏的痕迹，草木生烟，生灵涂炭，如果知道有那样一个糟糕的未来在等待他的亲人，他还能无动于衷吗？所以，他不仅要想办法改变那糟糕的过去，更重要的是，还要想办法改变那糟糕的未来，这一切的关键在哪儿？ 达拉想起自己看到的景象，一个青年人的面孔突然一闪，他脑海中那模糊的印象再次清晰，他的心情也再次变得沉重。 这一景象，曾反反复复出现他自己心里，他一方面可以做出肯定的判断，另一方面，又不愿意承认，因而，对于他的伙伴们，他隐瞒了这个可能是关键的景象。 他不愿意在没有获得确切的认识之前，就定出结论，因为，那有关他现在唯一的一个亲人，不能草率。 所以，一切的关键，还在于，他们必须尽快找到“时光之河”。 另外，如果地表国家都不肯想办法备战，达拉为什么不可以自己想办法培养一支势力，来做好准备呢？从现在开始，到那个可怕的未来，他们还有近十年的时间。 好在他现在已经想通了很多计划，不再像以前那样，犹如一只没头苍蝇般乱打乱撞。 而培养势力，寻找“时光之河”，这两样事情，都需要一个字：钱。有了钱，他才能拥有自己的人力物力去实现所有的计划。 眼下，他获得金钱的来源，一直是靠着厉娜所在的组织，在内心深处，他不喜欢厉娜那个组织，尽管厉娜为他付出很多，但是他隐约觉得，所有的这些付出，都不简单。 因为，那样的一个组织，绝对不会为了拯救世界而花费这么大的价钱，他们只是求财，图利。 那么，这样的旅行，什么对他们最有利？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达拉突然明白，自己以前的局限和单纯，他从来没有站在对方的角度思考过问题，只是简单地认为，他对别人真诚相待，别人也就一定会对他怎样。这是错误的。 在宫廷之中的短短几天，他猛然看到了许多不曾看到的丑恶，也猛然学会了许多不曾明白的心机，懂得看问题不能再那样单纯、纯粹。 达拉觉得，自己从这个时刻起，才真正渐渐变得成熟。 不过，这不代表，他会像某些人的成熟那样，以牺牲自我为代价。他只是暂时将最本真的自我隐藏了起来，开始戴上一个面具，犹如厉娜为他找到的面具一样，想着什么人，就将自己变成什么人。只有这样，才能揣摩到对方的真正用意和心机。 达拉想明白以后，开始理解国王对于他所说的“时光之河”，不会对魔法力量以外的事情感兴趣的真正原因。 国王只关心自己，关心自己能不能继续这样的统治，继续这样的享乐。他想活得久一点，这样，他在国王宝座上的时间，也会久一点，他也能长久地占据这个有利的最高点，做任何随心所欲的事情。 至于下层人民的生存、痛苦，都不在这个国王的考虑之中，对于高高在上的他来说，下面碌碌的人们，犹如庞大的蚂蚁群一样，只是蚁群中地位最低的工蚁，他们生产，他们劳动，他们付出，但是他们获得的，却永远是最少的那一份。 这不公平，而维系这不公平社会的，就是国王的军队，国王的实力，还有他所仰赖的一批贵族，他们同样是骑在普通人头上的蛀虫。 可是，下层的人们却习以为常，只要每天有最低的口粮保证，他们就不会想到改变这样的制度，改变这样的社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甚至感激这样的统治。 现在的达拉，是没有力量与这一大群人抗衡的，他所能做的，目前只有一件事，就是想办法找到“时光之河”，从中抓住一个可变的时间点，来改变最大的灾难。 然后，他才能有心情思考如何获得金钱，获得权力，去壮大自己的力量，来改变这不合理的制度和社会。 而要找到“时光之河”，他已经不能简简单单靠着厉娜的力量了。 他是达拉，他不能靠一个女人，更不能被一个女人利用，与其那样，还不如自己想办法勾起国王对于“时光之河”的兴趣，利用国王的力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样想着，达拉的计划开始明了，也更为可行，更具体了。 想完这一切，达拉淡淡地舒了口气，转过头，看着眼神明亮的娇妮，微微笑了。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人是不顾一切，只为他一个人的话，那就只有眼前的小女孩娇妮。 是不是这样呢？达拉的眼里闪过一丝犹豫。 又是三天过去了，达拉和娇妮已经在国王的支持下，带着一队人马，和国王所赠的大量金钱，以及国王亲笔下达的文书，出了皇宫，会齐小旅店中的伙伴们，打算再次踏上他们寻找“时光之河”的旅程。 但是首先，他们还要再招募一批勇士，和他们一起踏上路途。条件很简单，只要是愿意跟随他们一起外出冒险的成年男子，不论种族，都可以报名参加，而他们本人则可以获得一个金币。 一个金币，对于很多生活在积水巷子中的贫民来说，是一家人救命的希望，更是那里的人脱离他们那种生活的最简单也最直接的方法。 因而，尽管达拉再三重申他们路途中会遇到很多危险，有可能一去之后，就再也回不来，前来参加冒险队伍的人还是源源不断。 甚至还有将胡子拔光了冒充年轻人的老人，或者跳着脚冒充成年人的小孩，以及女扮男装的姑娘前来报名，只是为了那一个金币。 当他们将这些人温言劝退以后，那些人还可怜巴巴、眼泪花花的守在一边，期待人数不够时，自己可以替补。 消息传出才一天，达拉他们招募的“勇士”已经超过五百人，真是一支庞大的队伍。 对此，最为反感的人还不是嫌弃那些报名者“又脏又贱”的大小姐厉娜，而是之前一直冷静理智的精灵法师。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带那么多人？”米雅莉真的生气了，连平时冷若冰霜的脸上，也泛起了一丝气恼的红晕。 “前面的路很危险。” “你也知道危险？你知道危险，干嘛还招这么多人？再说了，你看看你招的这些人，有很多人甚至根本不会拿剑，也不会念咒。可以说除了搭上一条命之外，什么都不会。你就这样带他们出去，不是等于让他们白白送死吗？” 达拉看了米雅莉一眼，精灵这么激动的原因，他明白，可是他也有自己的计划，于是耐心解释道：“你放心，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我不会让任何一个人白白送死的。” 精灵冷笑起来，道：“是啊，不是白白送死，买命的一个金币你已经给了，不是吗？” 如果换作厉娜这样对他说话，达拉或许会发火，或许会懒得理她，又或许会耐心地同时也是冷冷地解释一番，但是绝对不会像米雅莉这样说他让他感到懊恼和伤心。 在他心里，米雅莉应该是理解他的，应该和小女孩娇妮一样，一直在心里支持着他的，尽管开始米雅莉和他之间的差距很大，但他们毕竟一起走过了尘墟平原那么荒凉的地带，又一起经历过了那么多艰难困苦，她怎么会不明白他是一个怎样的人？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让达拉感到难受不已，也有不被理解的委屈和愤怒，一时忘了他平常对待精灵是如何的温柔体贴，也忘了他从来不会对精灵说一句重话，只是感到生气与憋闷。 达拉也冷笑笑，不再说话。心想，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精灵平时常对别人冷笑笑，是一种优越的自我感觉，以及对别人的冷淡与不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居然还有人也对她这样冷笑笑。 如果是矮人托达克这样笑，她也不动怒，因为精灵和矮人有时候是天生的对头，她几乎不屑于跟一个粗鲁的矮人生气。 但是现在，是一个她曾经救过几次，坦白说，也救过她的“人类野小子”，事实上现在已经不能再称他为小子了，在她面前的，已经是一个逐渐成熟，有自己主张的男人了。或许正是因为这一点，她才感到生气，感到迷茫。 刚遇到达拉的时候，这个人在她眼里还不过是个甲伏怪爪子下待宰的羔羊，之后的路途也是她一路照顾，但是转眼间，他就变得越来越强了。 人类的个人发展简直和他们整个人类短暂的历史一样变化迅速，让精灵接受不了。 就是眼前这个人，这个曾经对她无比温存，凡事都尽量不违逆她意思的人，在进了皇宫几天后，出来就开始对她冷笑笑了。 仿佛她的质问都是一连串最愚蠢的话题。 这让精灵生平第一次，感到了一种难以言传的挫败感。就好像一个人已经习惯了另一个人对他的好，觉得自己无论怎么折腾对方，对方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但是突然有一天，这个人不再臣服于自己，不再那么温顺，而是有了自己的努力和追求，自己的思想和看法，就会对他生出几分莫名的忿怒，同时也有一丝隐隐的恐慌。 然后，才突然发觉，自己对那个本来以为从不放在心上的人，是如此的上心。对方的一个眼神，一个笑容，一个表情，都会让自己失去理智。 精灵法师米雅莉正处在这样的迷茫之中，一时间，对于达拉这种出人意料的态度，她也决定不了是生气还是静下心来再谈谈，于是只能继续报以冷笑。 达拉看到精灵的脸色发白了，心里也知道自己的态度真的激怒了精灵，他想静下来再好好解释一下，但是精灵已经站起来走开去。 达拉只好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前来报名参加冒险队的人身上，假装没有注意到不远处，厉娜投来那幸灾乐祸的目光。 第二天，前来报名的人还是很多，几乎把达拉他们所住的小酒馆都挤塌了。尤其是在达拉宣布，次日他们就启程离开，不再招人后，人群的拥挤程度就更大，甚至有人在报名成功后，挤出门的时候感叹：“差点儿没把脑袋挤掉。” 傍晚时分，在达拉宣布结束招募“勇士”后，还有不少人恋恋不舍，在小旅店周围打转转，看到达拉他们收了摊子，确实没有指望了，才一步一回头地走开，还有人边走边抹眼泪。 眼望着那些人失望离开的背影，达拉也暗自难受，但他现在能做的，却只有这么多了。 正在达拉暗自伤神时，从老矮人托达克的房间内传来一阵喧哗，达拉立即冲了过去。 一进门，达拉就看到两个扭打在一起的矮人。托达克和他尊敬的前任队长布洛托正团团紧抱，你扯着我的胡子，我抓着你的头发，两张脸几乎贴在一起，都怒气冲冲，涨得满脸通红。地上是一片狼籍，到处是打碎的酒杯和翻倒的酒桶。床角边躲着另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是用被子蒙了自己以防误伤，但又不愿错过精彩打斗，探头探脑张望的侏儒。 一看到达拉，侏儒就嚷嚷开来：“达拉，你来了，太好啦！他们打起来了！”废话！谁都看出来了。 侏儒刚一嚷完，从床底下钻出另一个小身影，正是岩底矮人丹吉尔，最近大家都很忙，忙得都几乎忘了这个家伙的存在，他也就自得其乐，除了吃喝拉撒，就是睡觉。 好多时候，他都蜷缩在地板的某个角落里打盹，也没有人注意，尤其是在这间时时弥漫着酒气的房间里，他身上的馊味儿都被布洛托的酒味和时常吐出的呕吐物味道掩盖过去了。 两个矮人是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打起来，他都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是达拉来了。 于是岩底矮人勇敢地穿过侏儒都不敢穿过的矮人火线，朝达拉跑了过去。 但是达拉只瞄了岩底矮人一眼，就挥挥手道：“快走开！当心他们的拳头把你打死。”接着几步冲到前面，想要将两个愤怒的火药桶分开来，但是两个矮人的胳膊犹如铁箍一样紧紧抱在一起，根本掰不开。 岩底矮人见达拉叫他走开，于是只好摇摇晃晃地走开去，重新蜷缩在地板的角落里，默默地看着达拉。 “迈克，迈克！”达拉叫道。 “你要迈克？”岩底矮人睁大眼睛。 达拉点点头，现在只有他和迈克才能将这两个家伙拉开。 岩底矮人跑开了。 过了许久，武士迈克才慢慢悠悠地晃过来，此时房门外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观众，指指点点，却没有一个上去相劝或者帮忙。 迈克站在房门外边，问达拉：“叫我什么事儿？” “快过来帮忙。”达拉急道，他的胳膊都酸了，还是没有将两个矮人拉开，反而挨了几拳，被踢了几下。 “挤不过来。”迈克道。 人群让出了一条路，现出了站在人群背后的迈克。 迈克却是抱着手，嘴角含笑，根本不打算进来的样子，见自己刚才的谎言穿帮，迈克干脆道：“你再试试，你那么能干，你一出马，准能停止干戈。” “我……”达拉的手抓住了托达克，而托达克抓住布洛托头发的手慢慢松开了，但自己的胡子却被布洛托抓得更紧了。 托达克又痛又急，叫道：“达拉，你帮他还是帮我，哎哟！”他的胡子被抓掉几根。 布洛托往后倒去，一屁股坐在地上，瞪着眼睛，却没有力气再上前扭打。 达拉趁机把托达克摁在一边，他们也都累得气喘吁吁了。 “我说是不是，你一出马，他们就不打了。”迈克说道，眼里微微有些失望。 “怎么回事？”米雅莉这时候也已经赶到，看到狼籍的现场，禁不住微微皱眉，不太高兴地问道。 迈克回答：“我也正想问问怎么回事。” 米雅莉看了达拉和两个矮人一眼，冷冷地说道：“乌合之众。”便走开了。 武士迈克跟在米雅莉身后，连比带划地也走开了。 自从米雅莉和达拉昨天晚上的谈话不欢而散后，他便再次生出无穷无尽的希望，对米雅莉更加热情起来。 达拉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也懒得去解释，喘息片刻，才问托达克：“怎么回事？” 托达克朝地上吐出一口唾沫，骂道：“我真瞎了眼，我看错了人，我看错你！”接着爬起来，跑开了。 侏儒也跳下床，追了出去。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达拉和倒在地板另一边的布洛托。 门外的人看看没什么好戏，便三三两两地散了。 达拉爬起来，走到地板另一边，蹲下身来，仔细打量这个曾经名动图雅的矮人英雄。 布洛托的胡子乱糟糟的，上面浸满了酒渍，脸孔由于长期酗酒，而显出酒鬼的典型特点，满身松散的赘肉，肚皮犹如怀孕的女人般高高隆起，那也是长期酗酒的结果。 总之，现在的布洛托，整个人都像是刚从酒桶里被捞出来一般，发出刺鼻的酒味。 大概是感觉到达拉的目光，布洛托双眼无神地回看看达拉，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 和刚才与托达克扭打在一起的凶狠相比，此刻的布洛托，犹如一个被世界遗弃，被自我放逐的可怜老人。 谁也无法把眼前的这个老矮人，与至今仍拥有不少传奇故事的矮人英雄联系到一块。这个曾经辉煌过的矮人英雄，难道就要这样沉沦下去，最后酒精中毒而死吗？达拉的心里突然涌出巨大的怜悯，无论如何，这不应该是一个英雄的结局。 他知道布洛托的事情，托达克曾告诉过他，布洛托因为一次护卫任务失败，队友们大部分都惨死在卓尔偷袭队手上，受了打击，才会变成这样。但是达拉觉得，能让布洛托消沉如此的原因，绝不仅仅那么简单。是什么，让布洛托变成了现在这样？ 达拉将一桶酒狠狠泼在布洛托身上，对方一个激灵，眼里冒出愤怒的火光。 “好！”达拉出其不意地叫道。 布洛托坐起身来，瞪着达拉，眼里的神情，仿佛随时会冲过去将达拉撕碎，但是很快，布洛托眼里的火光就消失了，片刻的犹豫之后，布洛托伸出舌头，贪婪地舔了舔粘在嘴角边的酒水，盯着达拉手里的酒桶，问道：“还有吗？” 达拉冷冷地说道：“有。” 布洛托伸出大手，说道：“拿来。” 达拉递给了他一个金币。 布洛托掂了掂，说道：“最多买两桶酒。” 达拉道：“那你快喝。喝完了，明天你就得跟我们上路。” 布洛托本来已经坐起身，打算爬起来去买酒喝，听到达拉这么说，又停了下来，问道：“上路？” 达拉笑道：“我还真以为你醉得只知道喝酒了。” “我没醉，”布洛托严肃地说道，“我希望我能醉了，但是我醒着，前所未有的清醒。如果真的醉了，我就不会这么痛苦。” “是吗？你看看我的眼睛，你猜我看到了什么？一个虚伪、矫情的酒鬼！” “你说我虚伪？” “你虚伪！你假装伤心！假装自责！把自己弄得一团糟，以为这样，别人就能原谅你？你天天买醉，你的队友就能活过来了？不能！你喝酒，只是为了喝酒！而不是忘记过去。你没权力忘记过去！你必须永远记住，你的队友，就是因为你的自私，你的虚荣而死！”达拉大声说道，同时仔细察看着布洛托的脸色，他知道他这番话算是对症下药了。站在布洛托的立场上，达拉很快便想明白布洛托的心病，决定给对方下一剂猛药。这些话，是那个将布洛托视为偶像的老矮人托达克无论如何也不会说的。 布洛托脸色惨白，胡子抖动，脸孔因为气愤而抖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最初的愤怒犹如一阵潮水一样，打得他晕头转向，他只想大叫：“不是！不是！”如果他不在乎他的队友，他怎么会如此内疚？如此自责？如此自毁前途？ 但是布洛托却犹如一个被水淹了的人般，窒息着，挣扎了半天，还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真的在乎他的队友吗？如果在乎，他为什么会在那一次护卫任务中，明明已经接到附近有卓尔出没的情报，依然满不在乎地带领着他的队友穿过那条狭长的，注定走上死亡的通道？眼前这个人类小伙子说得对，他自私，他虚荣，他不愿意被人说成是害怕卓尔，害怕那些在他手下节节败退过的黑暗精灵。 他是一个矮人英雄，他受到矮人，甚至精灵和人类的尊崇，为此，他飘飘然，他骄傲，他自大，自大到用自己队友的生命去冒险。 他是那么相信自己的能力，相信几个小小的卓尔根本无法与他这样的矮人英雄抗衡，相信卓尔无法战胜他亲手训练出来的矮人护卫队，那些战士全部都是他亲自挑选，亲自训练出来的，是矮人中最优秀的战士。 他们是不会输的！他们是不会在卓尔面前退缩的！ 为了证明这一点，他执意要走那条路，那谷中暗黑，阳光少至的狭长通道。 矮人的视线在那里还不足三米。 就这样，他把自己的队友们带上了绝路，那一战，整整三十个最优秀的矮人战士，就在他的带领下，走上了一条绝路。 队友们全都死了，敌人为了炫耀，割下了矮人们最引以为傲的胡子，以示羞辱。 只有他活下来了，完整无缺地活下来了，当他从恶战昏迷过后醒来，发现他们押运的新式武器不见了，他的队友们尸体遍地，胡子被割。他不明白，敌人为什么不杀他，为什么不将他一起杀了？后来他明白了，让他一个人活着，才是对他最大的羞辱。伤心、愤怒、绝望让他当时就选择了自杀。他没有成功，他被人救了，还送回了锻魂城。 大家依然像以前一样待他，他死过一次之后，便没有再死，不能死在战场上，对于一个像他这样的矮人来说，是最大的悲哀。他受不了大家对他的好，他知道，他不配，是他害死了他的队友！如果他不是那么狂妄，那么自大，他的队友们就不会死。 为此，他一直活在后悔与自责之中，他痛苦，他只能喝酒，喝得大醉酩酊之后，他才能暂时忘却那些痛苦的往事。 可是，他有什么资格忘记痛苦？ 布洛托突然抱头痛哭，他用力抓扯着自己的胡子，嚷道：“你说得对！我没资格！我不该忘记！” 达拉用力拉住布洛托的手，紧紧盯着他，问道：“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愿意拯救你的队友们吗？” 布洛托还在痛哭。 达拉不得不狠狠摇晃了他几下，大声问道：“你想他们活过来吗？” “活……你说什么？那，那是不可能的！” “有了‘时光之河’，过去的一切，都有机会改变，你不但有机会救回他们，还有机会夺回你们的武器。你将重新变成过去那个让人尊敬的矮人英雄布洛托，而不是现在这个四处买醉的酒鬼。” “时光之河？” “是的，‘时光之河’。” 布洛托哈哈大笑起来，指着达拉说道：“你和托达克一样，你骗我，以为这样我就会跟你们走，不，不会的，我亲眼看见他们都死了，活不过来了。” 达拉十分平静地说道：“就算我是在骗你，就算你的队友们活不过来了，难道你就自甘失败，从来没有想过给他们报仇？” “报仇？”布洛托又是摇摇头，“我想过，但是我杀不了所有的卓尔，而且杀了他们，我的队友们依然活不过来了。” “他们也许是活不过来了，但是你现在这样消沉，和死去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我活着一天，我就要痛苦一天。这是我应得的惩罚。” “哦，原来你是在自我惩罚，这样良心会好过点？可是你为什么把托达克也牵扯进你的痛苦之中？” “托达克？” “不错，你们之前为什么而争执，而打架，我无权过问。但是作为一个旁观者，我亲眼见到托达克为了找你，曾经进过兽人的牢笼，也曾被精灵驱逐过。在他口中的布洛托，始终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可是，当我真正看见你的时候，我发誓，我从来没有想到，托达克费了那么大的劲，找了那么久，夸赞得那么厉害的人，竟然是一个只知道喝酒，只知道假装痛苦自责的烂酒鬼！” 布洛托的脸色变成了紫灰色，几分钟以前，他还在为托达克说出这样的话而生气，那曾经是最崇拜他也最信任他的人，但是现在，当一个无关的局外人，达拉也这样对他说话时，布洛托知道这的确是一个客观事实了。 他自己也不能接受，却沉溺其中，无法自拔。他已经不能再做事了，尤其是不能再有所担当，每次他想要重新振作，像以前一样对别人发号司令，就会害怕地想起那一次的失误，立刻变得畏首畏尾，所以，他后来辞去一切职务，天天买醉，既有对过往的愧疚，也有一种无奈。他感到无能为力。 看到布洛托不再说话，达拉缓和下来，眼前的老矮人需要时间，现在第一步是说服他跟着他们一起走。 “好了，”达拉说道，“我不管你现在怎么想。总之，你已经拿了我给的金币。明天你必须和我们一起走！除非你已经自暴自弃到连矮人最重要的信誉也丢失了。” 布洛托看着达拉，脸色又渐渐涨红起来，这一招他倒没有料到。 “我可以现在就把金币还给你。” 达拉摇摇手，道：“我并不缺这一个金币，但是还缺一个你这样的队友。”说完，达拉站起身来，朝房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时，达拉回过头来，看着布洛托道：“我从一出生起，就听过你的各种英雄传说，没想到今天，我却亲口辱骂自己小时候钦佩不已的英雄楷模，这种感觉还真有点酷。就冲这个，我也非得让你加入我们的队伍。”说完一笑，离开了。 此时的布洛托已经酒醒了不少，虽然达拉临走前说的话并不中听，但是，他却从中感到了一丝久违的信任，说实话，自从他自暴自弃，开始狂喝酒以来，即使原谅过他害死队友的矮人们，也都没有原谅他的这一恶习。 时间久了，几乎所有对他抱有希望的人，都渐渐放弃了放在他身上的任何希望。 就连托达克也和他翻脸了。 但眼前这个人类，却非要他跟着他们一起走。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因为，就他现在的状况来说，他只是一个喝酒喝得步履都不稳的酒鬼，带着他，不但不能增加援助，反而只是一种无形的拖累，但达拉却又是劝说，又是咒骂，又是逼迫，非要让他一起走。 布洛托相信，达拉这么做，除了对托达克的交代，也有真正的不愿意他就此消沉，希望拉他一把的情感在内。 如此一来，即便布洛托再固执，再冥顽不宁，也不能再拒绝达拉的好意。他还有自己的原则底线，因而，布洛托最终还是点一点头，默许了达拉的提议，尽管此时达拉已经走远，根本看不见他的点头了。 到了队伍将要开拔的时候，达拉等人都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现在的人数和之前来报名的人数相比，少了一大半。 对此，人人态度不一。 达拉的表现是无动于衷，仿佛无视于那些明显打了水瓢的金币，仍然该干嘛干嘛。 米雅莉的反应是微微冷笑，厉娜则一付事不关己的闲散，迈克有点幸灾乐祸，而矮人托达克则掩饰不了的高兴，因为他的队长布洛托也加入了队伍，要和他们一起离开此地。 这很明显是一个新的开始！他感激地望着达拉，不知道达拉夜里和布洛托说了些什么，居然将布洛托劝服。 侏儒包迪拿则大声数着人数，数来数去，反而只多不少，所以像托达克一样，也挺高兴。 岩底矮人不在乎人多人少，也不像以前那么粘着达拉，现在的他，已经掌握了自娱自乐的诀窍。 第八章 两支队伍 达拉将剩下的四百来人分成了两支队伍，一支是他新近招募的“勇士”们，总共有三百来人，由布洛托和托达克带领；另一支，则是国王派给他的人马，连人带马加起来，也还是有百十来号，由他亲自带领。 对于达拉的这个决定，很多人都不得其解，就连厉娜也被蒙在鼓里，不明白达拉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有精灵米雅莉和两个矮人，清楚达拉做出这个决定的始末。 队伍分队的前一天晚上，达拉将精灵米雅莉，矮人布洛托和托达克三人秘密召集到自己房间，开了一次秘密会议。 “我们现在兵分两路，一路，跟我一起继续寻找‘时光之河’；另一路，则要带领队伍到一个妥善的地方，在那儿进行操练。但是，对外，我们都宣称是要完成国王的任务——寻找‘时光之河’。”达拉将自己的真实计划说了出来。 米雅莉看着达拉，这个家伙再次让她感到吃惊。 矮人托达克问道：“为什么？” 达拉从容地说：“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寻找‘时光之河’的行动失败了，那么就没有一个国家会再支持我们的备战呼吁，那到时候该怎么做？所以我们需要自己的武装力量。即使未来的那一场战争不可避免，我们也有充分的准备。” “等等，”米雅莉道，“你是说，你想通过你这几天在集市上招募的那些人类‘勇士’去阻止地底的联合侵略？你忘了，队伍还没有开拔，你招募的人就有多少都当了逃兵。你就让这样的‘勇士’去对敌吗？他们根本抵抗不了。” 达拉看着米雅莉，对方也毫不示弱地看着他。达拉缓缓开口道：“这是我预料之中的事，也是我的筛选办法。我不强迫他们！因而现在留下来的，都是决心和我们一起去冒险的人。对于他们来说，这是获得生存和发展的唯一出路。明知道将要面临危险，但仍然坚持不懈的人，的确是勇士。他们为什么就不可以抵敌？” “可冒险和作战是两码事，他们什么都不会，单凭勇敢就能抵挡卓尔和恶魔吗？” “不能，”达拉说道，接着转向了布洛托，“所以，我才希望，有人能够替我，或者说，替所有地表种族，好好训练他们。让他们每一个人，都成为最优秀的战士。布洛托，你曾经参与过矮人战士的训练，经验丰富，所以……” “不，不，不是，不是我。”布洛托摆着手，惊慌地说，同时往后倒退了两步，这又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他本以为，达拉非要他同行，只是为了帮托达克的忙，想要他重新振作做人。可是现在，照达拉的神情来看，他早已决定让自己担当那三百来人的统领，替他训练出一支能够参与正规作战的军队来。他感到害怕，他怕自己再次面临曾经有过的失误，做统领，不是那么简单，一旦犯了错误，害的人不仅是自己，还有无数士兵们的生命。 达拉踏上一步，看着布洛托，坚定地说：“就是你！你不能推脱，从你接受我那一个金币起，你就等于已经接受了我的安排。” 布洛托低下头去，他知道达拉只是拿金币说事儿，其实却对他抱有极大的希望，以及信任。他有些感动，当他自己都不再信任自己的时候，却还是有人如此信任他，器重他，他的心里犹如打翻了佐料瓶，什么滋味都有。但是，他却不敢接受达拉的好意，他害怕，自己会辜负对方的信任，犹如当初辜负了队友们的信任一样。 “我……”布洛托还要再说，却被达拉截道：“你不用再说什么。从自大到自卑，你已经走过两个错误的极端了。从今以后，我希望你能靠自信，靠实力，好好训练这支队伍。托达克会给你当副手，协助你一起操练！” 托达克握住布洛托的手，诚恳地说道：“我们会成功的，像以前一样。” “像以前一样？”布洛托打了个寒颤，抽出双手，痛苦地绞着手。 “比以前更好！”达拉一手搭上一个矮人的肩膀，严肃地说道：“布洛托，我相信你！你要有信心！你这么想，就算你再笨，你也绝对不会在同一块石头上跌倒两次！是吧。” “是……你说什么？谁再笨？”布洛托瞪大眼睛，反应过来。 达拉莞尔一笑。 就连之前对达拉已经存有诸多疑心和挑剔的精灵法师，也忍不住微微一笑。 达拉的确出人意料。 米雅莉在重遇布洛托后，对他的酗酒状况感到无能为力，几次劝说无效后，也就对他失去了最基本的信任与希望，但达拉居然化腐朽为神奇，在队伍组建的前夜，和刚刚醉酒大打出手的布洛托彻夜长谈，就能说动对方加入他们的冒险队，而现在，还要说服他去训练一支军队。 当然，米雅莉得承认，这也和达拉平时待布洛托的态度有关，和托达克一样，达拉尽管和布洛托接触不多，却始终抱有希望，从不放弃布洛托。 此时，听了达拉的话，布洛托和托达克面面相觑，想着“不在同一块石头上跌倒”，两人都感到几分赧颜与苦涩。 道理就是这么简单！可他们，却各自深陷痛苦，为了过去的失误，纠结了那么长一段时间，想来也的确可笑。但是，两人却无法像达拉那样达观，不仅都笑不出来，还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 达拉也开始安排之后的具体事宜，以转移话题。 在他的计划中，布洛托和托达克无疑是带领另一支人马离开这里，到一个合适的场所进行操练的最佳人选。 矮人是天生的战士，更何况，这两个矮人，还不是普通的矮人，他们都曾是矮人最精锐的护卫队首领，由他们来搭档，训练新招的人马，达拉坚信，不出三个月，小旅店外面那些菜鸟们都会有极大的改观。 当然，这一点人马抵不了什么，但他在以后的路途中，会时时注意招揽人才。 “那么，你打算让我们去哪儿训练？”布洛托终于开口问道。这表示在很长时间的思想斗争过后，他选择了接受达拉的方案。 达拉指着地图上的一块地方，肯定地说道：“这里。” “这里？”两个矮人，还有一个精灵，都齐声惊问。 达拉再次肯定地回答：“就是这里。” 沉默。 良久，精灵才开口道：“那里太荒凉了。” 达拉点头：“我知道。不过，在那里训练军队，不会受到干涉。” “那里也太凶险。” “只有在凶险中成长起来的战士，才是真正优秀的战士。” “很少有人到那里去。” “这样才利于保密。” 再次沉默。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达拉所指的那个地方——无尽荒原，岩底城。所有讨厌的岩底矮人的故乡，岩底矮人成堆的地方。 矮人托达克眼前立刻出现了一大坨鼻涕和屎尿构成的垃圾山，一群岩底矮人趴在上面又舔又拉，这种想象让他忍不住要呕吐了，于是赶忙甩甩脑袋，将岩底矮人从脑海里驱逐出去。只听达拉问道：“还有什么意见吗？没有的话，我们就……” “为什么要去这儿？”托达克问道。其实达拉之前回答精灵的时候，已经给出了答案，但托达克偏偏还要再问，已经是一种抗议不愿的表现。他实在很讨厌岩底矮人。 达拉还没有回答，布洛托代而答道：“这是隐蔽性最高的地方，谁也不会想到，包括地底的那些家伙们，我们会将军队藏在这里面训练。” 托达克：“我懂。但是，我真讨厌那些岩底矮人。” “托达克，别感情用事。”布洛托提醒道。他曾因为自己的骄傲自大情绪，犯下了那么大的过错，他不希望自己最好的朋友与伙伴托达克也走相同的道路。 达拉见大家都不再有异议，道：“那么，我们就按照计划，从明天起，分头行事了。” 这时候，布洛托有些犹豫地开口说道：“如果你找到‘时光之河’，那……” 布洛托话犹未了，达拉已经从他的眼神明白了他想要说的话，忙答应道：“如果真的有机会，我一定想办法避免你的队友们遇害。” 布洛托点点头，说道：“那么我没什么意见了，你这样信任我，我……” 托达克从旁边给了布洛托的肩膀一拳，道：“你现在婆婆妈妈像个娘们。什么都别说了，就这么办。达拉是我朋友，相信他！” 达拉点点头，道：“只能这么办。” 事实上，在他内心深处，出现了一个悖论，如果他真的拯救了布洛托的队友，他就不会遇到托达克和布洛托这样的两个人，那么他的另一支队伍又该归谁带？ 还有，如果他能改变过去，那么他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拯救他的家人，如果没有家人的被害，他也不会离开人类帝国，不会有后来与精灵的相遇，不会参与到寻找“时光之河”的计划之中，不会看到那些未来战争的景象。 那么，现在他们所做的一切事情，都不会再发生。 可是，眼下，他们却聚在一起，做着这些事情。这可能有一个解释，他们的过去，都没有改变过。也有另一个解释，他们改变的，并不是眼下所在的时空，而是另一个平行的时间与空间。哪一种可能性更大呢？ 这个问题，达拉不止一次想到过，却从来也没有提出来，他想，或许其他人也是一样，他们寄希望于那条虚幻的魔法河流，不愿接受已成事实的悲剧。 地下，巨大的石笋倒垂在漆黑的苍穹下，星星点点的灯光点缀着这个暗夜城市，这是属于黑暗精灵们的暗网之城——沙玛城。 艾玛家族的城堡内，弥漫着一股寒人的味道，上上下下的人都为刚刚接到的消息感到震惊。作为目前黯精灵的第一家族，艾玛家族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整个黑暗精灵社会。尤其是在这样一个敏感的时刻。 一件玛莎拉蒂主母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这样的事情，本来绝不应该也绝不会发生，但是，却在玛莎拉蒂主母的眼皮底下实实在在地发生。这让她感到一丝莫名的恐惧。 “我老了吗？”玛莎拉蒂主母想。在这里，衰老常常和死亡相继发生，没有一个主母是得享天年的。一旦她们开始衰老，开始决策失误，就足以给她们的某个女儿大好的机会，让她们利用时机给主母以致命的打击，然后取而代之，成为新一代的主母。 所以，在这里，每一个还在位子上的主母大人，都会时时警惕那些悬在自己背后的刀，竭力留住自己的青春与智慧。这是她们勾心斗角的资本。 现在，艾玛家族玛莎拉蒂主母的资本正在开始丧失，几个月以前，她曾召开过一次家族会议，结果因为大女儿利莎尔对当时受到邀请的客人，黑袍法师托克·阿兰德的无礼，使得阿兰德离开了沙玛城。接着，她派出小儿子卡斯去寻找阿兰德。 所有的人都以为卡斯死定了，因为，按照卓尔的标准来看，他实在太年轻，犹如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玛莎拉蒂也是这么认为，她几乎是有意让卡斯去送死，这是她除去异己的手段，也是献给蛛后罗丝的一个小小礼物。 卡斯不是一个普通的卓尔，从出生的那一刻起，玛莎拉蒂就不喜欢这个男孩，在后来的成长岁月中，玛莎拉蒂注意到，另一个女儿格温妮丝花费了很长时间，才让卡斯学会在女性面前保持低眉顺目的模样。 这让玛莎拉蒂相当警觉，因为在卓尔的历史上，曾出现过卡斯这样的人，是一个极其糟糕的先例。 那是黑暗精灵的叛徒——崔斯特。熟知卓尔历史的人，想必都知道这个大名鼎鼎的崔斯特。在地表种族来看，崔斯特是弃暗投明的代表，但在黑暗精灵们的眼中，这是一个带来耻辱与毁灭的名字，因为他的缘故，他所在的整个家族都遭到了覆灭。 玛莎拉蒂主母不打算重蹈覆辙，尽管卡斯还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会叛变，但是，这个小男孩的金色瞳孔，那不是属于幽暗地域的颜色，以及他身上所有的种种异能，还有他那种无所畏惧，对于女性不知敬畏的性格，这才是最让人担心的。所有的一切集合在一起，就变成了危险的不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成一股最为强大的破坏力量。 因而，玛莎拉蒂主母决定防患于未然，先下手为强，在小火苗还只有一点星星之时，顺手掐灭。派卡斯去地表世界冒险寻找阿兰德，就是她刻意做出的决定，她坚信，卡斯会死在地表，这样一来，卡斯以往不合时宜与众不同的举动，都永远没有可能再发展成叛变幽暗地域的行为了。 可惜的是，一向精明的玛莎拉蒂主母这一回失算了，卡斯不仅没有死，而且顺利完成了她交代的任务。卡斯找到了阿兰德，还尾随了这个人类法师相当长一段时间。 卡斯的成功并没有让玛莎拉蒂主母如同外表表现出的那般欢欣，相反，她心里对卡斯的猜忌更深了。这是第一个让她判断失误的卓尔，而且，是一个卓尔男子，一个尚未成年的卓尔男子。 格温妮丝说得对，在卡斯身上，有着惊人的潜能。 如果利用得当，卡斯也可以是家族中最重要的战士。但是，玛莎拉蒂主母却深知，一个人的能力越强，他也就越不容易受人控制。卡斯的独立自主是迟早的事，他不像别的卓尔男子。玛莎拉蒂主母想，从现在起，她需要自己留心这个小儿子了。不能让他惹出什么乱子……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却是如何对付人类中新近崛起的那股力量。 玛莎拉蒂主母所处的位置，决定了她对于任何阴谋，都有一种天生的嗅觉，而对于任何威胁自己阴谋实现的阻路石，也有一种天生的直觉。 所以，她自己派出的卓尔斥候探听消息时，她立刻注意到了一个叫“达拉”的人类少年男子。 在地表种族都没有将这个少年郎的话放在心上时，她已经看出，这个宣称踏入过“时光之河”的男孩，决不仅仅是因为偶然机缘而目睹过未来的幸运儿，从他最近半月来的动向，玛莎拉蒂轻易地嗅出了这个少年的策略。 老实说，这一切，都不是她担心的理由。让玛莎拉蒂感到不安的是，这个人类男孩居然将一个本已被卓尔击垮的矮人英雄重塑，尽管没有太大的成效，但是至少，他使得那个矮人酒鬼走出了第一步。 这让玛莎拉蒂震惊之余，也不禁注意到这个特别的人类男孩。 一个能够很好地驾驭各种人才的人，必定会成为一个杰出的领袖人物。现在这当口，她非常不喜欢地表世界有一个领袖一样的人物出现，对方很有可能成为他们未来行动计划中最大的绊脚石。事实上，他现在已经开始计划成为他们的绊脚石了。 他现在拥有两支队伍，当然这两支队伍在卓尔眼中不值一提，但是，难得的是，他居然同时拥有精灵法师米雅莉和矮人英雄布洛托两个伙伴。 这两个人物，从25年前起，就是卓尔大战失败后最为头疼的人物，也是他们一直计划击垮的对手。 布洛托因为战后自身毛病突出，变得骄傲自满而遭到他们的暗算，本来已经被成功地变成了一滩只知道酗酒的烂泥，但是现在，这滩烂泥已经开始重塑，正在恢复之中。而精灵法师米雅莉，则在与阿兰德的较量受伤过后，又很快康复。 此后，阿兰德曾悄悄尾随过他们很长一段时间而几乎不露痕迹，期间偷袭的机会俯拾皆是，但这个黑袍法师却没有对米雅莉再次出手。 玛莎拉蒂猜想，阿兰德只是想要借助米雅莉之手，找到传说中的魔法河流。换成是她，也会做出类似的决定。他们都是同样阴冷的人。 卡斯究竟是怎样在地表世界存活并且成功找到阿兰德？玛莎拉蒂主母思忖着，再次将自己代入对方的角色，但是她发现无法给出很好的答案，她不具备这个人的思想构造。他的异于常人，让她无法根据以往的经验的作出正确判断。这是个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或者，她也应该打出一张常理之外的牌了。 想到这里，玛莎拉蒂主母的嘴角边浮起一抹微笑，她身边的奴仆马上因为玛莎拉蒂主母难得的笑容而松了口气。 “告诉卡斯，”玛莎拉蒂主母吩咐道，“我又有新任务给他。” 广袤的尼尔森平原上，缓缓行走着一队百十来人的队伍。 领头的是个骑马的男孩，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下闪着健康的光辉，马鞍上还坐着一个小女孩，两只手紧紧抓着马的鬃毛，头轻轻靠在男孩胸前。和男孩并排行驶的，是一个骑着白马的白袍精灵法师，她的美丽使得一路相随的人都纳闷她为什么少了一双翅膀，在他们眼里，这位美丽的精灵简直就是女神的化身。 在这三个人身后不远处，则是另外两个骑马的青年男女，这一对虽然比前面两位稍有逊色，但以人类的审美观念来看，也算得上千里挑一的俊男美女了。不过，两位的神情明显都不大高兴，盯着前面人的眼神都有几许不忿。 尤其是那个美女，她的皮肤也是健康的小麦色，与那个通体雪白的精灵相比，她的美丽尽管逊色，但是无论是她自己来看，还是在旁人看来，她无疑是更适于和那个领头男孩并辔而行的女子。 这一支队伍，正是离开晨光之城，奉命寻找“时光之河”的达拉等人。 国王派给达拉的人一路上充当了他们的仆役，也有监视的作用。 很多人对于国王派这样长一支队伍去寻找一条飘渺的魔法河流感到费解，唯有达拉清楚国王此举的原因。 在斯坦利帝国，最不缺乏的就是人。 记得第一次进入皇宫时，他见到的国王就正在以人作赌，对于这位国王而言，动辄拿出数百人来冒险，早已是一种根深蒂固的习惯。 达拉的另外一支队伍，则由两个矮人带领，已经于两天前的夜里和达拉分道扬镳，对外宣称是去另一个方向打探消息，实则径直朝达拉预设的练兵地点而去，那就是岩底矮人丹吉尔的故乡，岩底城。 为了这个缘故，达拉不得不将丹吉尔托付给侏儒包迪拿，请小家伙将另一个小家伙顺便送回家。 侏儒满心欢喜地答应了，事实上，即使达拉不托付，他也会好好照看达拉的“小宠物”，不过，有了达拉的托付，包迪拿觉得自己以后做事会更加名正言顺。 现在，那些由一群小家伙率领的队伍不知道已经走了多远了，而达拉他们却还在尼尔森平原上慢慢吞吞地行进着。 达拉是第一次涉足尼尔森平原这样广袤的富庶之地，他以前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一个地方也可以分出高下阶层，毫无疑问，尼尔森平原是土地中的上等人。 这里地势平坦，土壤肥沃，虽然比不上毗邻的赫尔伯特地区，却也物产丰富。 要知道，在3500年前，尼尔森地区曾是古老的人类势力尼尔森的统辖范围。 虽然在1600年前，尼尔森家族经“米亚尼战争”而灭族，但是那一块古老的辖地被斯坦利帝国接手后，仍然保留了自己原来的名称。 现在这里的居民尽管也有不少是后来迁入此地的，但他们仍然自豪地将自己看作这块古老土地上拥有漫长历史的特殊人群。 这块地区与其他许多地区都不一样，它完全属于国王，是皇家辖区。 著名的日落崖、荷曼之墙都位于这一地区，加上这里的人们时刻面临南部的卓尔威胁，因而早在封地之初，国王就派出过一代又一代的士兵，来到尼尔森地区开垦田地，建设家园，所以这里的民风都很彪悍，一直以来寓兵于民。 几乎每一个手拿锄头的庄稼人，同时也可以是一个手持利刃的战士。 平时不作战的时候，这里只养着少量的将军、头领，一旦战争开始，这里的人们便会迅速被收归军队，组建起一支有力的队伍，开始征战。 一直以来，斯坦利帝国最为骄傲的兵团——刃兵团，其中有百分之八十的士兵，都出生于尼尔森地区。 所以，这块地区也是斯坦利帝国最重要的咽喉之地，保卫戍守着距此不远的帝国都城。 此地居民的行政属地塔卡提卡，也理所当然地担纲繁华的商业城市和固若金汤的军事要塞两重身份。 对于整个斯坦利帝国来说，此地举足轻重，有着极其重要的价值。 眼下，这里对于达拉的意义，也是非同寻常。 自从他和精灵、矮人召开那个秘密会议以后，法师米雅莉对于他的不满好像霎时烟消云散，她再次理解了他。而他们之间，也有了比从前更为明显的默契。 她知道他的计划与抱负，有时候她也怀疑这个人类男孩的创造力与承受能力，究竟能否达到他所订立的目标和计划，但是，当她回顾从首次看到他到现在这个小队领袖之间的距离时，她又不得不相信他的成长与成熟都一样惊人。 而惊人的背后，是迟早必然到来的成功。 现在的他，具有一个成功者应有的初步素质，他沉着冷静，最重要的是，他考虑问题时很容易就让自己置身大局，从大局出发，也顾全大局。 当他信任地对身为精灵的她和另外两个矮人托出自己的计划时，她就知道，他必然会成为他们这群人的领袖人物。 在他身上，有着罕见的品质，他能让自己超越种族的界限，选择值得信任与托付的人来共同努力。 这一点，是她和两个矮人，以及其余任何一个人都做不到的，单就这一点而言，他已经比其他人都成功，所以，他才能成功地支配他们，因为他信任他们，看到他们最突出最有用的发光点。 达拉本人也察觉到自己的优势与改变，很多时候，他是一个良好的平衡点，也是众人关系的润滑剂，他能站在不同的人的角度思考问题。 以前，他这样做是因为和善的本性，往往不自觉地就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和举动，让他尽可能避免争执，而化解争执，最重要是真诚地理解对方所需。 现在，他则自觉地利用自己的这一项能力，使得各个种族各种各样的人都为他所用，因为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背井离乡的简单男孩了，他有自己的秘密和责任，也有自己的能力与方法。 回首过去，哪怕只是放在进入皇宫之前，他都没有这样的觉悟，正是这一次在晨光之城的经历，让他目睹了从下到上，阶层之间的巨大差异，也让他在深刻的思考中明白了差异存在的原因。 他决心改变这一切，他不能做一个将自己的命运交给腐朽制度和昏庸国王手上的普通人，或者更残酷的说法，一个可以用作赌赛的下等人。 以前的他，就是这样的一个普通人，一个下等人，一个对于上层阶级来说，随时可以用来赌博、冒险、消失的人。 尽管在他们村，关于他降生之日的“奇迹”曾一度让他和村人都相信，他以后会成为何等的英雄人物。但是那时，他不明白英雄的含义，也没有成为英雄的条件，那时的他，除了在吉布里的指引下，武技高于常人，比常人在身体方面和战斗方面的反应更为敏捷一点，在认识上比常人更多一点，思想境界和常人是毫无二致的。 但是现在，在他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以后，达拉知道自己已经变得不同，他不再简单地生存着，他现在做出每件事，每个决定，都关系到未来。 他的目光也变得更为长远。 因而，对于身边的伙伴，他清楚地知道每个人的能力与影响力，他们都有各自具备的优势，还有一些是自己种族中颇有号召力的著名人物，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能力，如果他想要成就一番事业，这些都是辅助他成功的不可或缺的人才。 所以，如果说以前达拉对于伙伴们是完全出于真诚地关心和友谊，现在则多了一份笼络，他需要他们，同时，他也了解他们各自的需要，而使自己被需要。 “你变了。”现在在他身边的伙伴，米雅莉，娇妮，厉娜，包括迈克，都常常这样对他说，而带着他另一支队伍开往岩底城的矮人们和侏儒则一直通过他们独特的方式向达拉汇报路上的冒险与进展，达拉也暗中指挥着他们的行动，即使是远在另一方，矮人们也常常这样告诉达拉。 每当大家这样说的时候，达拉把它看作一种鼓励和赞美，因为以前的他，并不真正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现在，对于达拉而言，还有一个问题在他心里勾起不少疑虑，而这，在以前是几乎不曾有过的。 关于迈克。 达拉身边的伙伴，即便如厉娜这样，隶属一个见不得光的组织，也已经成为大家心里公开的秘密，至于米雅莉的历史，更是一望即知。就连其他人觉得神秘的小女孩娇妮，她的全部达拉也都非常清楚。唯有武士迈克，对方的身世和过往，都有一层朦朦胧胧的薄雾笼罩，若隐若现。 达拉只知道，迈克在卡林杉港长大，他的祖父可能是曾穿越“时光之河”后又不知所踪的卡林杉帝国武士米尔·凯利。迈克曾经坐过牢，曾经在角斗场呆过，还曾经为炼金术士尼科尔工作过。另外，他很好色，武艺也很高强，人很聪明，很爱嘲讽。 就这么多了。 他是怎样成长的？做过什么样的武士？为什么进过监狱？后来怎样离开角斗场？为什么要跟着他们冒险？ 达拉做过无数次猜想，也悄悄问过娇妮，娇妮也尽自己可能告诉了达拉，但是达拉的直觉告诉他，迈克，并不只是一个那么简单的人。他无法相信，一个人，跟随他们出生入死，仅仅因为被精灵的美丽吸引。 为了爱情而冒险？达拉知道自己有过这样的时刻，但那是不同的，那时候他和弗妮娅彼此相爱，那是他的初恋，尽管后来他也为米雅莉做过同样奋不顾身的事情，却没有了为弗妮娅付出一切而丝毫不求回报的那种心情。 对于精灵，他的付出，也有感激成分在内。 精灵和弗妮娅不一样，这是一个有能力和他一起冒险，也给于他帮助的女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给了他充分的帮助，没有她，他那时候就已经死在了甲伏沼泽。 可是迈克呢？遇到精灵和他的时候，他还在为尼科尔工作，以换取他想要的宝剑，而最后，得到宝剑的人，却是他无意中带去的达拉。 达拉再次庆幸自己及早地发现了这一问题，了解伙伴的需要，才能被对方需要，只有被对方需要，才能让对方完成自己想要他做的事。 “迈克！”达拉平静地叫住迈克。 迈克刚刚下马，正打算把马迁到另一边，那里，精灵正用手抚摸她的白马脖子，不经意地朝这边看了一眼。 达拉说：“迈克，我想跟你谈谈。” “哦。”迈克心不在焉地收回目光，停下脚步，看着达拉。 对方严肃的神情让他不由得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人的改变真是迅速。迈克发现自己很难将眼前这个沉稳的年轻领袖与刚遇到时的楞头小伙子相联系。 那时候，达拉还曾为撞碎的路灯被卡林杉港口的守卫刁难；转眼间，他已经成了两支队伍的领导者，一付要防患于未然，拯救世界的救世主模样。 想到这里，迈克就忍不住好笑。 他并非和厉娜一样，对于世界和未来都毫不关心，他只是在关心的同时，会因为对自己能力的怀疑而自嘲，但是在达拉身上，他看不到这样的怀疑，对方那种积极坚定的态度，曾经一度感染了他，也知道对方渴望和他成为亲密伙伴。 不过，对于达拉，他始终无法完全敞开心扉。 迈克认为，当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产生好感，建立友谊的时候，他必然会联想到酒，但对达拉，他没有与其喝酒的愿望。他也许会和矮人喝酒，但不会和达拉喝酒。对方有时候那种一本正经的态度，让他觉得讨厌。 在他看来，达拉是一个毫无幽默感也毫无情趣的家伙，而米雅莉和厉娜，甚至包括小女孩娇妮，对于达拉那种微妙的好感，根据他以往遇到的女人给出的经验，都是毫无道理发生的。仅凭正直和温柔，就可以让美女倾心？这一点，也是迈克挠破脑袋都想不通的。 因此，迈克一直怀疑，达拉在私下里面对那些美女时，都另有一番丑恶面目。男人嘛，总是好色的。 他自己都是这样。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坐怀不乱的家伙，如果有，一定是残废。不是身体隐患，就是思想残疾。 所以，达拉要么是一个伪君子，要么是一个变态，两样，他都不喜欢，之所以还在忍受，是为了看到精灵米雅莉或者别的美女醒悟过来，离开达拉的那一天。 迈克想着，脸上的笑容舒展开来。 对方的笑容使得达拉想起了那一晚，迈克袖手观看达拉夹杂在两个矮人拳头中劝架的一幕，当时，迈克也是这样嘻嘻地笑，幸灾乐祸。 他们之间的确有许多误会，他必须尽早解决，这一次的谈话，就为这个。 迈克必须成为他的朋友，最忠实的朋友之一，否则，他就等于留了一颗定时炸弹在自己的队伍中。 第九章 所谓关键 “你刚才和他谈了些什么？”精灵法师米雅莉问达拉。 她看到达拉和迈克在队伍休整时进行了一场谈话，达拉由始自终都保持着同样的表情，迈克则情绪丰富，先是哈哈大笑，接着面带轻蔑，接着充满怀疑，接着惊奇不已，接着面带惭色，最后，迈克伸出手，在达拉肩膀上顺手一拍，点点头，又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摇着头离开了。 达拉则面带微笑地朝自己走来。 米雅莉禁不住问达拉，他和迈克谈了些什么，让迈克变成那样。 达拉只是微微一笑，答非所问地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 “什么？你说什么？”米雅莉问道。 达拉笑了笑，说：“你以后会明白的。”接着就走开了。 在尼尔森平原驻扎这段时间，被国王派去和达拉一起寻找“时光之河”的几十个人在一次凶暴狼的冲击下，几乎损失殆尽，以致于达拉不得不将剩下的部分人派回去禀告这个坏消息，自己则在尼尔森本地重新组建了一支队伍，一面静候国王新的旨意，一面对那些新招来的士兵们加以训练。 等候良久，都没有再接到国王方面的任何消息，达拉一行人只得先行上路。 不过，这一次，他把大部队留在了尼尔森驻扎地，由武士迈克代为管理。 尽管厉娜和娇妮都想和达拉一起上路，但达拉还是坚持和米雅莉两人单独离开，他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 据米雅莉说，“时光之河”已经再次改道，现在完全感应不到那条魔法河流的踪迹了。当然，这一消息，只有他俩知道。 尼尔森平原并不像他们曾经走过的布洛斯草原，这一带物产丰富，居住的人也不少，而且地处暖和的南方，几乎四季如春，一年到头最冷的时候，也就那么一两个月而已。在这里，冬天犹如一个不受欢迎的过客，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达拉他们抵达尼尔森平原的时期，已经是残冬过去，因而，转眼之间，这里又已经处于春暖花开的季节了。 达拉的心偶尔也会飘回一年前的这个时候，那时，他还在辛普兰村里，和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一起，畅想着未来的美好。谁能想到，一年后的现在，他们彼此音讯尽失，连对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每当想到这里，达拉看着春天的眼睛都会犹如看到一片死寂一样黯淡片刻。 米雅莉知道达拉的心事，以往她只觉得心会变得柔软，有些可怜达拉，但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竟会有一丝轻微的怒火。 终于，当达拉再次变得有些魂不守舍的时候，米雅莉轻蔑地哼了一声，冷冷地对达拉说道：“其实，你如果没有决心和能力担起那么多责任，又何必勉强自己来？” 达拉转过头来，看着米雅莉，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道：“你不懂的。” 米雅莉冷冷道：“我当然不懂。一个自救不暇的呆子，居然还想要拯救世界。看来这个世界上，自不量力的人果然很多。” 达拉也不生气，只是微微一笑，说：“我只盼这个世界上能多一些像我这样自不量力的人，可惜……” “原来一个人自我陶醉的时候，是这么的可笑。”米雅莉截道。 “但是你并没有笑。” 米雅莉冷笑两声。 达拉笑道：“你笑的时候，比不笑的时候还要让人难受。” 米雅莉还是冷笑，说：“是吗？你说话的时候，比不说话的时候，还要让人心烦。” 达拉微微一笑，道：“那好，我就不说话了。” “不说就不说，别以为我想和你说话。” 之后的几个时辰里，达拉和米雅莉一直沉默地走在尼尔森平原上，春风醉人，青草野花，两人骑马并行，又都是漂亮人物，在过路的旁人眼中，他们俨然一对异族情侣，尽管两人都神色淡漠，谁也不理谁，但在旁人眼里，却还是像极了一对正在怄气的小情人。 怎么能不像呢？ 在这样的季节里，又是这样两个孤身上路的年轻男女，又有着那么多出生入死的共同经历，而且又找寻着一个相同的目标，彼此信任，也彼此依赖。尽管有些小小的分歧与争吵，但在两人的心里，却是毫无芥蒂。 达拉知道这一点，否则米雅莉也不会和他单独同行了；米雅莉也知道这一点，否则达拉也不会故意将厉娜和小女孩都留在迈克那里，和自己单独出来找寻“时光之河”了。 但是，两人偏偏要闹点儿别扭，只因为，米雅莉实在看不顺眼达拉陷入往事的表情。为什么要看不顺眼呢？他那么悲惨，若没有那些悲惨的往事，他们根本没有交集。任何一个人，有了达拉那样的身世，都不会再有达拉那样悲天悯人的情怀，他们会觉得是诸神亏欠自己太多，而不会再有心思关心理会到旁人死活，这种情况在人类中尤为普遍。 可达拉却在自己最悲惨难过的时刻，也牵挂着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人，而这些人大都是与他没有什么关系的。 有时候，米雅莉会觉得达拉这种多管闲事的性格非常滑稽，但更多的时候，她却不能不在暗中佩服达拉，是佩服，这个人类小子身上，有着一股非常可怕的潜力，而激发他潜力的，正是这种无与伦比的责任心。 很多事情，别人纵使看到了，发现了，也不会去管，也没有能力去管。但在达拉这里，只要他注意到了，他就一定会把这些本来与他毫不相关的事情背在身上，而且，会从起初的自不量力，发展成最后的人心所向。 这一点，即使是成名多年，号称精灵大法师的米雅莉，也办不到的。 对于她来说，很多时候搭救某些人，在她而言都是举手之劳，而且救人的时候，她更多的是在乎自己的名誉，自己的面子，自己的实力体现，并不真正在乎那些被救的人。 达拉却不一样，他想要拯救苦难，挽救生命的心愿，在任何时候，都是发自他的真心，他从来没有想过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会付出多么大的代价，他只关心他想要帮助的那些人，有没有真正从苦难中走出来，只因为，他曾经也经历过那么多的苦难，他不想看到这个世界上有人重复痛苦。 这种心态是很难得的，更多的人，因了自己遭受的痛苦，就希望别人也能和他一样痛苦，仿佛这样一来，他所遭受的痛苦就能减轻了似的。 达拉却恰恰相反。 就连骄傲的米雅莉，也不得不承认，达拉实在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但是，他再与众不同，也是一个人，也会有人的弱点与缺点。在明明知道他们要完成的任务是那么困难时，达拉竟然还时时沉浸在悲哀的往事中，不以大事为重，这怎能不让米雅莉生气呢？刹那间，米雅莉仿佛找到了生达拉气的正当理由，于是忍不住想要将自己刚刚想出来的这个原因告诉达拉，开导他，让他不要在这样的关口，还在回忆过去。 但是，当她要开口说话的时候，米雅莉立刻记起自己几个小时前和达拉的争执，决定不能由自己先开口，于是她只好冷冷地看达拉几眼，又不时冷笑笑，希望达拉能注意到她，和她说话。 有一次，在过一座小小的石桥时，她甚至故意快马从达拉身边掠过去，将达拉的马惊得差点儿跌下河去，还冷笑几声，希望借此机会激怒达拉，让对方先开口和她说话，哪怕是争吵也行，她再理直气壮地将自己刚刚想到的道理讲给他听。 无奈，达拉一直神色淡淡，尽管看着米雅莉的眼神，偶尔也会露出一丝生气与不耐，却始终没有动怒，到了后来，甚至还有一丝狡黠的笑意。 傍晚时分，达拉找到一棵大树歇脚，尽管现在的他们，有了米雅莉的魔法结界，根本不用害怕在尼尔森平原上奔驰的凶暴狼狼群，可达拉还是习惯性地要找到一棵大树才肯歇脚。过去在布洛斯草原上的那个惊魂之夜让他对狼这种动物，从来都不敢掉以轻心。 达拉把马拴在树下，自己跳上树去，采了一些树叶垫在树干上，对米雅莉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自己又朝旁边挪了挪，与给米雅莉准备的座位保持着一段距离，然后才骑在树干上，看向远方。 这些事情，以往他都是做惯了的，而米雅莉也是习惯了达拉这样的照顾，两人也从没有觉得别扭。但在此刻，米雅莉却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在往常，他们一定会彼此讨论下一步的行动，可现在，他们正在怄气，谁也不愿意先开口说话。 按理说，两人要完成那么大一件事，是不应该像不成熟的少男少女一样，为了点小事就怄气，冷战，可是，他们偏偏这样做了，而且还都挺坚持。 此时，米雅莉又想到一个让自己可以和达拉说话的理由，那就是，她是精灵，犯不着和一个人类怄气，这样岂不是自降身份？她应该大气一点，不该像个人类般狭隘。 于是，米雅莉开口说话了，还是冷冷的脸，冷冷的语音：“你不该回忆往事。” “……” “你有重任在身，如果总是回忆过去，怎么面对未来。” “……” “我在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 “你为什么不说话？”问这一句话时，向来冷若冰霜的法师，脸上也有了一丝晕红的恼怒。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对于她来说，冷静与自制是她获得成功的保证，但在达拉面前，她却一次又一次地失去这样的冷静与克制，这种反常让她气恼，但精灵和人类一样，都很少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每当这样的情况发生，米雅莉总是更加生气，她自然觉得是达拉这个人本就惹人生气，任何人换成她，都难免这样。 达拉看着米雅莉有些气恼的面庞，微微一笑道：“我说话的时候，比不说话的时候，还要让人心烦。为了不惹你心烦，我只好不说话啊。” “你……”米雅莉语塞，看到达拉略有些狡黠的笑容，她真怀疑眼前这小子还是不是半年前她在甲伏沼泽救下的那个傻小子。 达拉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了，眼神直直地看着米雅莉的身后，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米雅莉也感到了异常，她没有丝毫迟疑，就连达拉也没有看清米雅莉的动作，她整个人已经灵巧地跳到了树上，而且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树叶铺就的座垫上。 “真是好身手！”身后居然传来一声女子的赞叹，只是这赞叹之中，还夹杂着一丝说不清的妒意，说话的腔调也怪怪的，带了点儿嘲弄，也带了点儿忿怒。 米雅莉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来了。 达拉冷冷道：“你怎么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这地方是你的？”来人一边笑，一边反问，同时奔到树下，朝树上的达拉伸出手，理所当然地等着对方拉她上去。 那是一个美丽的人类女子，棕色的皮肤在落日余晖里闪着健康的光芒，她的眼神明亮，红唇如火，犹如一朵怒放的玫瑰般艳丽。换成任何一个男人，都很难拒绝一个如此漂亮迷人的女子，但是，达拉却冷冷地看着美丽的女子，神色越来越严峻了。 “娇妮呢？”达拉开口问道。 地上站着的女子笑道：“当然还在大营里呀，怎么一见面，就问这小丫头？” 达拉看着她，地上的女子渐渐笑不出来了，低下头去。 “娇妮在哪儿？”达拉又问了一次，这一次，他的脸像是冰一样严酷，眼睛却窜出熊熊火焰，恨不得将眼前的女子烧成飞灰。 “我……”站在树下的女子抬起头来，想要解释些什么，但她的目光在触到达拉的目光后，整个人却打了个寒颤，大张着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本不是个笨嘴拙舌的人，随机应变，张口就来更是她一贯的作风，但此刻，面对达拉凶狠的目光，她却一句话也不敢说出来，因为她知道，现在不是说谎话、瞎话的时候，她不敢在这样的时刻，还说假话骗达拉。 可是，真话，也是她无论如何都不敢说的，她只好沉默下来，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奇怪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害怕达拉。 这个女子，就是厉娜。 第二天清晨，阳光照在树上，达拉的眼睛还是一动不动地凝望着远方，眼圈深陷，他已经整整一夜没有睡觉了。 在他旁边，精灵法师米雅莉也已经从冥想中回过神来，用有些同情的目光看着达拉。 厉娜蜷缩在树下，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她的脸上挂着平时绝对不会看到的温和笑容，睡梦中的厉娜，竟也像一个最温柔的女孩子般惹人怜爱。 从昨天傍晚见到厉娜起，达拉的手就始终没有伸出去，任由厉娜在树下尴尬地站着，忐忑不安地站着，伤心地站着，最后又默默流泪，累倒在树下。 看着这一切，达拉都无动于衷，就连米雅莉都看不过去，想要帮助厉娜爬上树来时，达拉却严厉地看着米雅莉，低沉地说道：“别管她！” 很少有人能这样命令米雅莉，即使是本族中的精灵咏者，在需要米雅莉执行任务时，也是客客气气地吩咐与相请，唯独达拉，居然用这样的口气对米雅莉说话，她本来想抗拒，但是，当她转过头，看到达拉眼神里深深的痛苦时，就再也没有勇气违背他的意思了。 米雅莉也明白，厉娜这一次，实在是让达拉伤透了，可是，这也不能全怪她。米雅莉很奇怪自己居然会在心里为厉娜开脱。平时厉娜最有敌意的一个人，就是她米雅莉。但是现在，她却悄悄地为厉娜辩解起来，米雅莉自己都想夸赞自己几句。 达拉愣愣地看着远方，娇妮呢？他再一次问自己，尽管昨天，他已经反复询问过厉娜这个问题，最后在他的压力之下，厉娜坦诚了一切，他却宁愿自己从来也没有听到过这样的消息，这个消息，让他彻夜未眠，一直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傻傻地骑在树枝上，看着远方，脑海里急速思考着各种对策。 他并没有恨厉娜，他也知道，那件事不能全怪厉娜，但是他有意要让厉娜吃一次苦，他不能忍受，厉娜在来到他面前以后，居然还想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对于厉娜，他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相反，这是他离开家乡后，第一次在外面遇到的女孩，他们也曾共同经历过多个危险艰难的瞬间，而且在他重返家乡之前，厉娜也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助他，支持他。 尽管厉娜所为含有不少私心，但是，只要这个人不是绝对的呆子，都一定看得出来，厉娜之所以这样做，并不单单是为了她所在的组织效力。 她所做的一切，更多的是为了他。 被厉娜这样一个女孩子喜欢，无论是什么人，心里深处总还是高兴的。之前，达拉一直不敢相信，厉娜这样的女孩会喜欢他，但在厉娜一次又一次的明示暗示之后，他若再不懂，就是装傻了。 可惜的是，他却无法喜欢厉娜这样的女孩子。即使他欣赏她，赞叹她，也是在了解她之前。或许会有人喜欢厉娜这样的刺玫瑰，但那只限于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平时没有人敢惹的人，他们见惯了顺从的人，见到厉娜这样不驯服顺从的女孩，就会觉得有趣，觉得刺激，但达拉不一样。 在辛普兰村的时候，他还幻想自己会成为一个未来的大英雄，那么出村以后，他就真切地感到了自己的渺小，因而也才会在一路上不断地结识并依赖各种各样的伙伴和朋友们，只因他知道，他自己的力量还是多么的单薄。 在这时候，他需要的，是一份生死与共的温情，而不是一个自命不凡的女人施舍给他的爱情。 但厉娜从来都不是一个温情的女人，她可以风情，但绝不懂温情，即使是温柔的娇嗔，也是她卖弄风情的手段之一，在内心深处，她并没有什么温暖的情感。 即便是对达拉的喜欢，厉娜也好似喜欢一件可爱的珠宝一样，非要弄到手，但若真的到手了，说不定三两天又会抛在一边不再理会。 之所以对达拉一直这么欲罢不能，起初是因为达拉的善良与真诚，与她平时遇到的那群尔虞我诈的人截然不同，到后来，却是因为她几次三番的示好，达拉却都没有任何表示，反而和一个精灵美女越走越近。 这对于向来争强好胜的厉娜，无疑是一种巨大的挑战。 以至于她明明看出，达拉对她的感情，仅仅停留在一般意义上的朋友，反倒更加舍不得放手了，她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她喜欢的人，也一定要想办法让对方喜欢上她。这就是厉娜。 本来，她在达拉要重返家园时，为达拉所做的事情，已经让达拉对她的看法有所改观，所以达拉在离开晨光之城时，竟也顺理成章地带上了她，尽管那时候，他已经不再需要她的帮助。 可现在，她却做错了一件事，她知道，如果这件事不解决好，那么达拉是永远也不会再原谅她了。 几天前，当达拉决定把她和娇妮留在大营里，和米雅莉单独上路后，厉娜耐不住心里想见到达拉的愿望，说动小女孩娇妮和她一起逃出来去找达拉。 本来，娇妮是她们俩一路安全的保证，但这一次，却恰恰相反。她成了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走不了多久，厉娜就发现，她们已经被人跟踪了，而且那跟踪她们的人，是冲着小女孩娇妮来的。跟踪她们的人，竟然是一个十多岁的美貌少女，圆圆的脸孔还有些稚气未脱，但那双眼睛却完完全全已经是个女人的眼睛，顾盼生辉，风情万种。少女孤单地走在路上，怀里抱着一只通体漆黑、只在咽喉部位长了一撮白毛的小猫，神情冷淡，却又始终不紧不慢地与厉娜和娇妮保持着一段距离。 直到娇妮停下脚步，转过身，静静地望着那个少女，女孩才甜甜一笑，对娇妮招招手，道：“你是不是要跟我走？” 娇妮沉着脸，依然静静地望着少女，后来，在厉娜的眼睛被两人使出的魔法晃得眼睛都睁不开来以后，厉娜选择了眩晕，等她醒过来时，娇妮已经不见了。 一夜无眠的达拉，在清晨的阳光照到自己身上后，也慢慢恢复过来，他想了一夜，根据厉娜的描述，也大致猜到带走娇妮的少女是什么人，不过，他也知道，现在的他却没办法去找娇妮，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厉娜，”达拉唤醒了树下的厉娜，继续说道，“我要你马上回去。” “回去？我一个人？” “不错。” “这里到处都可能出现凶暴狼，你要我一个人回去？” “不错。” “你疯了吗？你想我死，是不是？还有娇妮，你不去找她了？” “我没疯。你也不会死。至于娇妮，我以后会去找她，而且说不定她也会自己回来。”达拉从容说完这段话，就转过头去，对米雅莉道：“咱们得赶快。” 米雅莉看着树下的厉娜，她孤零零地站在那儿，脸上全是错愕的表情，她完全不能相信，刚才那些话是从达拉口中说出，米雅莉也觉得有些不忍了，才要开口说话，达拉朝她使了个眼色，截道：“走！” 紧接着，达拉跃下树去，轻轻巧巧地落在树下的马背上，解开缰绳，打马离开。 米雅莉想了想，知道达拉这么做必有用意，只得跟在达拉身后，也骑马飞奔而去。 只留下厉娜呆呆地留在原地，宛如一座石雕。 不久，一队由五个骑士组成的马队，就赶到了厉娜身边…… “等等。”米雅莉突然变得神色紧张，她和达拉已经又向南走了两天路程，在厉娜到来的那个夜晚，米雅莉通过冥想，再次感应到了“时光之河”的踪迹，本来，她以为这条魔法河流再也不会出现在他们所在的时空，但是，它却偏偏又出现了。 它的频频出现，在过去漫长的岁月里，也曾有过那么一两段时期，只不过，都是在发生大的灾祸与战乱之前。事到如今，米雅莉越来越相信达拉在魔法河流中所见所闻。 现在，他们已经到达尼尔森地区的日光丛林了，米雅莉也感到那种强大的魔法波动越来越强。 就连长期居住在日光丛林里的一种怪物，史拉绿蟾，也经受不住这样强烈的魔法波动，在米雅莉和达拉进入丛林之前，就三三两两地从森林中撤退出来，闯入了凶暴狼们的领地，对于正朝丛林深处走去的达、米二人，这些传闻中的可怕怪物甚至没有一只跳出来作祟。 越往深处走，这种怪事出现的几率也就越加频繁。 米雅莉变得紧张的时刻，他们已经到了丛林深处，这里的大树都长着如盖般宽大肥厚的叶子，即使在白天，树林里也少有阳光，显得有几分阴森。但在米雅莉说出“等等”时，达拉发现，丛林更深处，一些璀璨的、五颜六色的光芒正在林间闪动。 达拉不由自主地朝着那些光芒跑了过去。 “他人呢？” “不知道。” “你一直和他在一起，你怎么会不知道？” “但是在我们找到‘时光之河’后，他就不见了。” “那他是在‘时光之河’里？” “不，他已经出来了。” “那么他去了哪里？” “不知道。” 两个女人彼此对视，一个眼里喷出火来，一个眼里却罩上严霜。 她们正是守候在丛林边的人类女子厉娜和精灵法师米雅莉。 两人在这里已经等了好几天，但是谁也没有看到再有人从树林深处出来，相反，倒是因为“时光之河”从这里消失后，那些本来已经鼠窜的史拉绿蟾又陆陆续续地回来了，而且对于这两个守在丛林外边的女人都垂涎三尺，自然，它们的垂涎，与类人生物男子见到这两个美丽女子所产生的生理反应截然不同。 如果说秀色是可餐的，它们大概也不会反对，因为，在这些怪物眼里，这两个美丽绝伦的女子，也不过是两堆更为鲜美甜嫩的肉而已。 若不是两个女子之中，有一个是魔法力量强大的法师，还在她们所呆的地方布下了魔法结界，这些外出逃亡多时，觉得饥饿的怪物们，根本不会畏惧地停留在离她们三四米远的地方，用金黄晶亮的小眼睛紧紧盯着她们，流下令人恶心的唾液。 尽管没有危险，但要这两个一向都自视甚高的女子呆在一堆恶心的史拉绿蟾中，等候着一个不知道去了哪儿的男子，能坚持几天，已经是不菲的成绩。 若是普通的男人，或许会因此而沾沾自喜、洋洋得意。可惜的是，有这样成绩的男子，却根本不知道还有这样两个女人在等他，或者，他即使知道，却也暂时没有心思去关注这件事。 因为，这个人是达拉，他不是普通男人。 现在，达拉的心里已完全被另外一件事占据，这件事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让他在一刹那间就失去了往昔的决心和毅力。 他才发现，诸神要摧垮一个人，远比塑造一个人容易得多。 他本来已再次找到“时光之河”，这个顽皮孩子般的魔法河流，终究还是有它的克星，或者说，有与它有缘人，那个人就是达拉。 当达拉再一次找到它，并且顺利进入其中，一窥时间的奥秘，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这样的好运，是不是诸神的故意安排。如果是，他真的想要质问诸神为何总是捉弄他。 原来，他一直迫切需要找出的战争关键，竟然在一个人身上。 这个人，犹如未来战争的一把钥匙，或者说一根导火线。他是引起那场目前尚未发生，但若不改变就一定会发生的战争灾难的关键。 可是，这个所谓的关键人物，是谁？ 达拉宁愿自己永远都不知道。 他突然间失去了主意，先前想要拯救世人，拯救世界的雄心壮志，忽然间烟消云散，他再次感到自己的渺小与无助。 他迫切地需要一个人来倾听他的痛苦，了解他的艰难，却发现，他身边已没有一个这样的人能够倾听他，了解他。 他需要自己做出决定与选择，因为他已经不再是半年前亡命出逃的那个乡下小伙，他已经成为了两支正在逐渐壮大的队伍的创始人与统帅，他还肩负着一项特殊使命，他的一个闪念，关系着未来数百万人的生死，也关系着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的个人安危。 他心乱如麻，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选择才好，更不知道如何面对精灵法师，他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好好地想一想这半年来发生的每件事，这样，他才能迅速作出一个决定，他只希望，这个决定是正确的，至少，不会像那一次鲁莽地跑去萨拉之堡拯救弗妮娅，反而害了自己的家人和同乡那件事般，让他感到追悔莫及。 所以，他走开了，暂时离开了精灵法师，一个人走开了，这是很冒险的，这是他半年以来，再次开始单独行动。 即使在他亡命天涯的那段时间，他的周围也还是有着关心他，与他共同患难的伙伴，可现在，他是真正只剩下一个人了。 他需要一个人来决定这件事，这件事，谁也不能代替他决定。 因为，他在“时光之河”所看到的关键，那个关键人物，竟然是他现在活在世上的唯一亲人，他的弟弟——普诺。 在达拉印象中，普诺从来就不是一盏省油的灯，这个小男孩有着千奇百怪的想法，顽皮之极，从出生后就没有消停过，总是不断地在给达拉惹麻烦。 半岁大的时候，这个好奇的小家伙就开始满地爬，结果触碰到床底下的捕鼠夹，害得当时才几岁的达拉被他的父亲狠狠抽了一顿，理由就是他没有管好自己的弟弟。 后来，随着这个小家伙越长越大，他惹下的麻烦也就越来越多，从打翻牛奶这样的小事，到打死邻居的小花猫，再到释放图雅大陆人人头疼的魔头阿兰德这样的大事，几乎每一次，都是普诺在不小心伤害了自己后，连带达拉也一起受罪受罚。 有时候，达拉对这个顽皮弟弟真是恨得牙痒痒，说起普诺时，挂在嘴边的一句口头禅也总是“该死的普诺”，可现在，当普诺真得变得该死时，达拉却又心痛万分，不管怎么说，那毕竟是他的弟弟，而且，是他现在还活在世上的唯一亲人。 他想要拯救世界的决心，也有很大一部分，是为了他的弟弟，他已经害死了家人，所以希望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让弟弟过得好些，但是偏偏，偏偏是他这个唯一的亲人，他的小弟普诺，因为几年前闯下的祸事，而成了影响未来的关键。 如果，那个所谓的关键人物，不是普诺，那该有多好。 普诺真的是这一切的关键吗？达拉突然产生了怀疑，或许，真正的关键，在于他自己，既然有了“时光之河”，那么又有什么是不可以改变的呢？ 但是，令达拉感到奇怪的是，几次见到“时光之河”，都只有他这样不太会魔法的人，才能够进入那条诡异的魔法河流，可他却不知道如何才能进入某个他想要进入的时间点，去改变那些他想要改变的事情。 他一直没有找到正确利用这条魔法河流的方法，因而，他才会一再失去改写悲剧的宝贵机会。 现在，他同时也需要想一想，“时光之河”的关键，又是什么呢？ 尼尔森平原上，精灵法师米雅莉和人类女子厉娜骑着马，缓缓地前行着，每走一段路，她们都会停下来，看看身后的道路，那里依然是一片荒芜，所以她们一直也没有看到期待的景象。 半路上，她们倒是看到了十具尸体，那是五个骑士、五匹骏马。 米雅莉在他们身上发现了蟾蜍的卵，心里一阵恶心，知道这是史拉绿蟾繁衍后代的一种方式，它们必须依靠一个宿主，才能产下后代。 于是，米雅莉挥一挥手，十具尸体就在阵阵刺眼的白光中化为灰烬了。 厉娜呆呆地看着，庆幸自己没有和他们同行，否则，现在这里应该还要多出一具尸体，同时，她也庆幸自己的身边还带着不少雷火弹，可以在关键时刻炸响，惊散那些恶心的怪物，最后，她还庆幸自己虽然没有找到达拉，但及时找到了米雅莉，尽管这个精灵长久以来，一直是她的情敌之一，威胁着她对达拉的爱情，可她的魔法能力，以及她的人品品质，却让厉娜都忍不住庆幸。 因为她知道，若非米雅莉一路保护，她恐怕还到不了这里，就已经变成那样的一具尸体胎盘。 她们现在是在返回达拉留在尼尔森地区的训练营路上。 米雅莉坚信，达拉只是暂时失踪，过一阵子，他就一定会安全返回这个大本营。 因为她知道，现在的达拉，已经不是半年前她遇到的小伙子，所以，他即使单独出门，也一定能够用自己的方法应付外面潜在的一切危险。 第十章 时间奥秘 达拉纷乱的梦境中，开始越来越多地出现一双眼睛，这双眼睛大大的，总是静静地望着他，仿佛了解他的全部苦恼和忧伤。但是，他始终看不到拥有这双美丽眼睛的主人，是一付什么模样。所以，每当他从短暂的睡梦中醒来，他的心里就像是少了些什么似的，有一点空落落的疼痛。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哪里，离开了日光丛林之后，他一直漫无目的地四处闲逛，向南缓行。 对于达拉来说，以往的所有努力，都显得荒唐可笑。他四处寻找“时光之河”，因为精灵预言法师欧斯特说这样可以拯救普诺，改变弟弟的命运，但是，当他真正接触过几次这条魔法河流之后，他才发现，他根本无法控制这条上古时代遗留下来的魔法河流，更不可能通过它对过去或者未来作出什么改变。 它的出现和消失，都是一个谜，从中找不到任何可行的规律，就连略懂与这条魔法河流沟通的米雅莉，也根本不能进入这条魔法河流，它似乎只接受自己选择的人进入。 并且，很奇怪的，几次进入“时光之河”，一窥真相的人，都是不太会魔法的人，达拉、侏儒、岩底矮人，或许还应该加上老武士米尔，他是唯一从过去进入现在，又回到过去的人。 想到米尔，达拉的心里忽然浮起一个模糊的想法，为什么武士米尔可以真真切切地进出“时光之河”的时间点，而不是仅仅在河流中窥视未来呢？ 他觉得自己好像接触到了“时光之河”的奥秘，只要解开了这个疑问，或许他也能够像武士米尔那样，真正进出某个时空，改变一些不该发生的事情。 达拉的心里豁然开朗，他立刻勒转马头，朝回营的路上飞奔而去。 卡林杉港，沃金神庙。 美丽温柔的牧师伊莎贝拉再次见到昔日共赴极地的伙伴时，脸上浮起了一丝羞怯的红晕，她知道达拉、米雅莉以及武士迈克三人来这儿干嘛。 一个小时之前，她的老师克拉拉给了伊莎贝拉一本老旧的家族史册，一看那本史册的姓氏，伊莎贝拉就低下头去，心里再次泛起阵阵涟漪。 克拉拉审视地看着自己寄予希望最大的学生，说道：“好好看看，一会儿你的朋友来找你时，就把这本册子给他们。” 伊莎贝拉有些错愕的抬起头，克拉拉已经走远。 不一会儿，伊莎贝拉就听说达拉三人找来了。按照老师的吩咐，她把那本册子给了达拉，当然，在那之前，她已经看过，上面记载着卡林杉帝国灭国前，国中一个重要的帝国武士凯利一家的家族历史。 她从港口监狱提出来的武士米尔，就是这个家族的第三代子孙。 关于这个家族，最鲜明的历史还不是他们代出武士人才，而是家族里男人们出名的好色，他们家族庞大，人丁兴旺，有很大程度上都依赖于男性成员们的这一缺点。单单是记录在册的武士，就达几百人，至于这些人在外面留下的私生子，更是不计其数。 伊莎贝拉翻到这本老旧史册的最后几页，才看到她想要看的东西，上面记载着最后一个帝国武士，米尔·凯利一生的简单经历。 “米尔·凯利，帝国武士头领凯利大公第十四代孙，任卡林杉帝国武士，曾接受过一项国王亲传的秘密任务，但在执行任务途中发疯，回国后一直宣称他进入过‘时光之河’，并且有幸去过未来。此后，米尔的疯病一直未曾痊愈，不但被除去武士之职，与赫斯子爵之女罗蜜儿的婚事更因此解约，凯利家族就此衰败。 后来，米尔与一裁缝之女结婚，生了两子一女，分别取名为‘迈克’、‘达拉’以及‘伊莎贝拉’。” 伊莎贝拉合上史册，眼角有些湿润，尽管和米尔相处的时间不多，但伊莎贝拉却对这个武士有一种奇异的情感，这种情感说不上是爱，但又比简单的好感要复杂一点，尤其是当她看到米尔为自己的女儿取名“伊莎贝拉”时，她心里的滋味更是复杂。 同时，她也非常同情米尔，这个武士不论是在过去，还是在未来，始终不为人理解，一直被人当作疯子，他多孤单。 不过，从这本史册中，伊莎贝拉却也知道，米尔终究是安然回到了他所在的年代，这还是值得欣慰的。 达拉回到宿营地后，第一件事就是拉上米雅莉和武士迈克跟他去卡林杉港，他要全面查访与米尔有关的事情。而要查访一个几百年前的帝国武士，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去沃金神庙，因为那里收藏着卡林杉港多年来的各种书籍史册。 不过，让达拉感到意外的是，他们刚一到沃金神庙，就受到伊莎贝拉的接待，并且直接给了他们想要的东西，让整个查访过程变得简单异常，甚至让达拉产生了得来完全不费功夫的感觉。 可惜的是，当他翻遍米尔的家族史册后，却再也笑不出来，他没找到自己需要的信息，因而，达拉只得询问迈克有关他们家族的历史，迈克耸耸肩，十分坦白地说：“我不知道，这得问我妈。不过，我妈也去世好几年了。” 这也难不倒达拉。 “那你原来住的地方在哪里？或许邻居中有知道你一家历史的人。”达拉道。 “我住过三个地方，你问的是哪一个？” “都去打听下。” “也没什么好打听的。我小时候，和父母一起住在武士街，那条街上住的人都是武士，我们家也算有些历史，我的曾曾曾祖父是卡林杉帝国武士，就是老米尔。以前我只知道他曾去过布洛斯草原，在那儿受到刺激发了疯，当然，现在我知道他没疯，他说的都是真的。后来，我父亲去世，我还没有成为一名合格武士，所以就从武士街搬了出来，住到南巷，我妈……我妈不得不做了一些事……来养活我，更是跟谁也不会提到我们曾是武士世家。再后来，我妈死了，我就离开南巷，到码头一带靠自己的拳头讨生活了。”迈克平淡地说完这段话，仿佛是在叙述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人的历史。 之后，迈克就怔怔地看着达拉，但是达拉知道他并没有看自己。他的眼睛，看着他过去的岁月。 这还是达拉第一次听到迈克讲他自己的身世，也是第一次听他如此严肃地说话，以前的迈克，总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态度，所说的每句话都含有强烈的嘲讽。 尽管达拉也从迈克的只言片语中猜到他有着一个并不简单的过去，却从来没有想到，这个一直显得开朗大方的迈克，竟然有这样难堪的往事。 一旁的米雅莉突然有些同情迈克，以前她只觉得迈克好色，总是无事献殷勤，对于迈克的厚脸皮，她曾多次毫不客气地拒绝，想到自己那冷若冰霜的态度，以及多次无意中说出的轻蔑言语，米雅莉的脸上出现了几抹晕红。 她从未想过，一个看似讨厌的人背后，也有着这样悲惨的往事，难得的是他竟然还能在大多数时间保持乐观的态度对人。见迈克表情呆滞地望着达拉，米雅莉于心不忍，便有些关切地安慰道：“迈克，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别太难过。” 迈克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笑道：“我没事，我在想，关于我曾曾曾祖父的事情，还可以问一个人。” “谁？”达拉和米雅莉齐声问道，就连许久不说话，一直旁观的牧师伊莎贝拉，也着急地问了声：“是谁？” 迈克看着伊莎贝拉，说：“你。” 伊莎贝拉愣了愣，道：“我？” “不错，就是你。” 达拉也反应过来，提醒仍旧茫然的牧师：“当老米尔出现在卡林杉港后，是你将他从监狱里带回神庙，之后他对你的感觉也一直与众不同，所以，他和你说话说得最多。你现在仔细回想一下，关于‘时光之河’，他都跟你说过些什么？” 伊莎贝拉红着脸，低下头。 “请你想一想，任何一个细节也不要错过。很有可能，我们就因为你说的话受到启发，找到解开时间奥秘的方法。”达拉说道。 伊莎贝拉抬起头来，看着达拉求恳的神色，尽管依旧红着脸，但还是点点头，严肃地说道：“嗯，我会尽量把他说过的话，源源本本地说一次。” “那更好。” “我记得，他曾经说过，他是在北方的一条大冰河失足滑下，醒来后就已经到了布洛斯草原。至于‘时光之河’内有些什么，他是从来也没有看见过。” “这么说来，他对那条魔法河流的认识，比我还要少得多。”达拉有些失望地说道。 “等等，或许这才是进入时空的奥秘。”米雅莉从旁插口道。 “为什么？” “或许，如果一个人是清醒的，他就不能通过‘时光之河’作出时空旅行。否则，这个人就可以有意识地进入过去或未来改变一些发生过的或者还没有发生的事情。” “难道这不是诸神造出‘时光之河’的初衷吗？” “是的，但那是混乱诸神的初衷，后来经过守序和中立诸神对规则的变更，‘时光之河’的效用也与以前有很大区别，人们并不能那么轻易地进出各个时空了。” “那么，只要让一个人处于昏睡中，就可以进出时空？” “我不知道，我也仅仅是猜测而已，关于这条魔法河流，我的所知也很有限。” “还有一件事，”伊莎贝拉趁达拉和米雅莉停嘴的片刻功夫，赶忙说道，“米尔提到过，他在昏迷中曾经做了个古怪的梦，梦到一个古老的黑匣子在和他说话，问他最想做什么，他说想遇到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子。结果，他醒来后就出现在布洛斯草原，不久就遇到……遇到了米雅莉小姐。” 米雅莉的脸红了。 武士迈克笑道：“这个梦真灵验。还好我也遇到了，不然，我真想去‘时光之河’里做同样的梦。”迈克的眼睛热烈地盯着米雅莉，满含赞赏。 精灵法师素来很少红脸，但是最近，米雅莉的表情突然丰富起来，像一个怀春少女一般扭捏起来。 达拉却似没有看见一般，仍旧皱眉沉思，半晌，说道：“我好像已经摸到了它的规律，可是……” “什么？”另外三人问道。 “我们还得先找到‘时光之河’，验证一次。” “什么？”众人都哀鸣似的叫了起来。万万没有想到，绕了一圈，他们还得去寻找那条时隐时现的魔法河流。 幽暗地域，沙玛城。 玛莎拉蒂主母提着一串钥匙，走向她的私人禁地，城堡中最阴暗，而又最不起眼的地方，那是一棵从地底岩石顶部垂下来的石笋，体积很小，只够凿开一个房间，但却是玛莎拉蒂主母的禁地，除了她本人，城堡中任何人也没有进入过这个小房间。她知道人人都对这里感到非常好奇，尤其是她的大女儿利莎尔，玛莎拉蒂不止一次怀疑，利莎尔要是提前篡位，十有八九不止为了她的权力与地位，还想对母亲的这所私人禁地一窥究竟。 可是，玛莎拉蒂主母抬起手臂，拉下自己的一缕头发，她的头发仍然是黑蜘蛛般的暗黑色，只夹杂着几根蛛丝般银亮的白发，她至少还有两三百年好活，在这期间，她的健康体魄，以及不曾变得愚钝的脑袋，都足以保证她现在的地位。利莎尔的反叛，似乎不会来得太早。 不过，玛莎拉蒂主母告诫自己，任何时候都别掉以轻心。想想她自己的地位是如何得来之后，玛莎拉蒂主母难免想到，把女儿们教得太过狡猾，或许是对自己的最大威胁，但，如果不这样，在卓尔社会中，她的女儿们很可能早已变成各种斗争的牺牲品，就连整个家族都会因此而灭亡。她不得不扶植自己的女儿们。而且，玛莎拉蒂主母想，只要她控制得当，女儿们会成为她与其他家族较量的得力帮手，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女尊男卑的社会里。一个家族内拥有的女性成员越多，那么这个家族也会变得越加强大，需要注意的是，她得保证她的女儿们不会自立门户。 目前还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大女儿利莎尔年纪不小，但是脾气火爆，而且一心承继城中第一家族，根本不会自己出去创立新的家族，另外两个女儿都还比较年幼，并且各怀鬼胎，对于家族主母之位也都暗自觊觎。 尤其是小女儿格温妮丝，她已经开始学会笼络一切可以笼络的帮手，不像利莎尔那样，总是因为暴躁的脾气而得罪人。尽管在幽暗地域，实力才是一切，但是，有时候，能够微妙地笼络到足以与比自己强的人抗衡的力量，也是一种实力。就这种实力来看，格温妮丝比利莎尔强太多了，玛莎拉蒂主母不得不注意到这一点。所以，对格温妮丝，玛莎拉蒂主母既有欣赏，也有防备。 之前将格温妮丝派去照顾小儿子卡斯，又想要除去卡斯这样的异类，都是玛莎拉蒂主母针对卡斯和格温妮丝一箭双雕的计划。可惜的是，卡斯让她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因而，前不久，玛莎拉蒂主母又给了卡斯一项新任务，派他去暗杀一个叫“达拉”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第一次在卓尔的信息薄上出现时，就给了玛莎拉蒂主母很不好的预感，尽管大多数时候，玛莎拉蒂主母判断事务都依靠自己冷静的头脑分析，但对这个小伙子，玛莎拉蒂主母听凭她的直觉，认定这是个危险人物，和卡斯一样，都是定时炸弹。或许不知道哪天，这两颗炸弹就会炸响，从而影响到她苦心经营的一切。 让卡斯去刺杀达拉。玛莎拉蒂主母阴冷地笑了笑，这又是一个一箭双雕的计划。 现在，已经过去两个月了，卡斯再次音讯全无，就连阿兰德的“窥探之眼”也找不到卡斯的踪迹，他多半已经死了，但玛莎拉蒂主母毫不担心，甚至觉得这是一个好兆头。之前没有实现的计划，正因为这个新的计划在一步步实现。 至于达拉，玛莎拉蒂主母觉得自己不必再为一个迟早会死的人类操心了，所以，玛莎拉蒂主母带着良好的心情来到她的私人禁地，打开门，走了进去。 外面是一个夺心魔守卫。 任何一个卓尔在看到这样的守卫时，都会驻足。这是他们在幽暗地域内除了魅魔、地底侏儒以外最强大的敌人。 这种怪物擅长控制任何生物的思想，只要对方有思想，有大脑，一旦遇上夺心魔，就会变成十足的傀儡与奴隶，甘心供对方驱使。可怕的是，在他们失去被驱使的价值后，夺心魔就会毫不犹豫地吸食掉没用奴隶的脑子。 就连强大的卓尔，也无法抗拒这种怪物天生的魔法能力。 但，玛莎拉蒂主母竟然有一个夺心魔忠心耿耿地为她充当守卫，这也是大多数卓尔都十分害怕她的原因之一，她永远拥有一些别人所不曾拥有的东西和智慧。 等到玛莎拉蒂主母从她的禁地出来后，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她的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朝守在门外的夺心魔看了一眼后，玛莎拉蒂主母微微有些不快，和一个知道自己所有心思的怪物在一起，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快活自在起来。好在，这只怪物虽然可以看穿她的想法，却没有办法控制她，因为，它是它们族类种群中最弱的一个。 玛莎拉蒂主母当然不会让别人知道她身边只有一个劣质夺心魔，她宁愿大家都误会这只夺心魔和其他的夺心魔一样凶残、狡猾。很幸运，她的心愿从带着这只夺心魔出现的第一天起，就顺利实现。 地上，尼尔森平原，达拉的训练营内。 “娇妮回来没有？” “没……没有。”厉娜回答得有些胆怯，有些吞吐，那是她紧张的表现。 “到底有没有她的消息？”达拉厉声问道。 厉娜恨恨地瞪着达拉，大声道：“你别凶我！如果真关心她，你就该去米德兰森林找她。” “她是你弄丢的。” “不错，她是我弄丢的，但她是为你而被人带走，你却不去救她。” 达拉沉默了，他怎能告诉厉娜，他之所以没有去找娇妮，是因为他早已知道娇妮人现在在哪儿，在厉娜描述那个抱黑猫的少女时，达拉就已怀疑，娇妮的失踪，只是厉娜编造的一个谎言。 因为，厉娜所描述的是住在米德兰森林里，那些米德兰家族的后裔之一。娇妮的母亲也曾是米德兰家族的女孩，从他们逃出米德兰森林后，已经过了快半年，那个当初拦下他们的美丽夫人，相信也已经过了丧失丈夫的悲痛时期，开始为家族，为她的女儿，也就是厉娜描述的那个少女做未来的打算，这时候，派人来寻找娇妮，将她带回米德兰旧镇也是合乎情理的。但是，那抱黑猫的美貌少女在米德兰是公主身份，怎么会一个人单独出来寻找娇妮？ 由此可见，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厉娜加油添醋编造出来的故事，娇妮一定就在厉娜手上。达拉之所以一直不去找娇妮，也是为了给厉娜一个机会，希望她最终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将小女孩娇妮送回来。 可惜的是，厉娜直到现在，还是坚持她脆弱的谎言，企图继续欺骗达拉。 “厉娜，”达拉开口道，“把娇妮送回来。”他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厉娜。 厉娜在达拉洞悉一切的目光注视下，渐渐低下头去。她感受到现在达拉所给的压力了。 他变了，变得成熟睿智起来，以前那种无条件信任自己伙伴的时期已经一去不返了，他开始理智地分析每一件事，并且总能顺利摸到事情的真相。 他居然很快便猜到，娇妮根本不在别人手上，娇妮一直就在她手上。 厉娜现在也明白自己的错误在哪儿了。 她错就错在太过精明，反而把一件简单的事情搞复杂了。 如果，她随便说一个术士模样的人带走了娇妮，或许达拉就会相信她所说的话，即使要找娇妮，也会去米德兰森林找，但她为了让达拉深信不疑，故意将自己曾见过的米德兰小公主模样说出来，以便让达拉联想到米德兰森林这块土地。 结果，反而因此露了馅。 娇妮现在已经被送往赫尔伯特的组织总部，正和厉娜他们的家族法师多米尼克一道，想法设法地营救厉娜的伯父。 前不久，厉娜接到多米尼克的一封信，称厉娜的表哥等不及她伯父年迈老去，便想要取而代之，已经公然挑拨属下与他一起，和自己的亲生父亲作对，逼着伯父将管理组织的大权交给了他。 之后，他便一直将自己的父亲软禁在茵梦岛上的一座别墅之中，除了他本人以外，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而且，厉娜的表哥刚刚接受整个组织，就已经将伯父制定的规矩坏得七零八落，他不但对组织外的人制定十分苛刻的交易标准，还克扣组织内部成员应得的分红。据说，他有几次见前来交易的对方势单力薄，就悄悄派属下将来人杀了，自己吞没了来人的现金，财货通吃。 不出半个月，他们所在组织已经是臭名在外，人人避之不及。 为了救出伯父，厉娜和多米尼克商量对策之后，一致认为营救这件事，还得再有一个靠得住的法师帮忙才可。想来想去，厉娜忽然发觉，自高自大的她，除了达拉和娇妮，平时并没有几个可以交托心意的要事的朋友。 而当时，达拉忙于寻找“时光之河”，早已和米雅莉二人离开尼尔森，事情又非常紧急，厉娜只好求助于娇妮。 在厉娜的再三哀求下，娇妮最终还是同意了，跟随前来接她的多米尼克的手下，前去赫尔伯特帮忙。 而厉娜之所以没有同行，不仅因为她的表哥现在正四处找她，一旦她在赫尔伯特露面，就会招致杀身之祸，还因为她对达拉还抱有一丝希望，希望他能在听说她的困境之后，迅速赶去帮忙，将她的伯父救出来。 然而，当她历经艰险找到达拉之后，他却只关心小女孩娇妮，根本不问她为何找他，找他做什么，他对她的态度，显得冷漠而粗暴。这使得骄傲的厉娜不愿意再在达拉面前示弱了，她努力克制着自己想要跪倒在达拉面前请他帮忙的愿望，尽管此时的她，第一次感到真正的无依无靠，却仍然不肯低下她骄傲的头颅。 后来，厉娜回到宿营地后，一直焦急地等待着多米尼克和娇妮的消息，知道他们现在已经找出厉娜表哥藏匿她伯父的地点，只是那里还有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聘请过来的黑袍法师，布下了几道相当厉害的魔法禁制，多米尼克他们正在想解除魔法结界的方法，或许需要几天，也可能是几个月。请她务必保守秘密，不要泄露他们的目的。 因而，面对达拉的咄咄逼人，厉娜紧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你赶快把娇妮送回来，好吗？”达拉见厉娜不肯服软，又换了种语气，柔声劝道，“我知道你不会伤害她，你把她藏哪儿了，送她回来，好吗？” 厉娜摇摇头道：“我不知道娇妮在哪儿。” 达拉气急，正要说话，精灵法师米雅莉拉拉他，制止了他，然后才对厉娜说道：“厉娜，我看你似乎有什么心事，娇妮和你一向要好，你这么做一定有你的理由，我也相信你不会伤害娇妮。只是，你为什么不把事实告诉我们？或许我们能帮你呢。” 达拉看了看精灵法师，她平时很少表现得如此热心。 厉娜也瞟了一眼精灵法师，她的话说得很漂亮，很温柔，厉娜差点儿都感动了，但是，在她看见达拉望向精灵法师的目光后，瞬间明白过来，她只是想套话，想让厉娜乖乖承认娇妮的失踪与自己有关。厉娜才不上这个当，于是她仍旧坚持自己原来的那套说法。 达拉气急，对厉娜吼道：“走，你给我马上走。” 厉娜再也忍受不住，很快便冲出了营地…… 跑出一段路后，厉娜便觉得体力不支。 茫然四顾，她又有些后悔，刚才出来的时候太冲动太匆忙，她竟然连匹马也没有坐。这里距离最近的市镇塔卡提卡还有一段路程，其间凶暴狼出没，就连胆大的男人，也不敢孤身一人步行到塔卡提卡。 想到狼，她突然害怕起来，情不自禁地回忆起在布洛斯草原上和达拉共同遭遇凶猛的狼群时的情景。既有心有余悸，又有一丝说不清的惆怅和伤感，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丝缅怀。仿佛那样的日子虽然凶险，但那时的达拉，却对她非常紧张与上心。而现在，他已经变了，他根本不会再紧张她，关心她，她死也好，活也好，对现在的达拉，似乎都不会构成什么影响了。 厉娜想得灰心无比，禁不住用手擦起眼泪来。 “上马！”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她背后响起，厉娜回过头，正好看见那张熟悉的面孔。 “你又来干什么？”厉娜问道，擦干净眼泪。 “你要去哪儿？” “管你屁事。” “女孩子家，说话也不温柔点儿。” “我向来就这样。你走开！别管我！” “我怎么能不管你呢。你死了，我上哪儿找娇妮去。”来人正是骑着一匹黑马的达拉。 “你找我，就只为了娇妮？”厉娜冷笑道。 “不是。”达拉不假思索地回答。 两人同时愣了愣，都没有想到他会回答得这么干脆。 “那你是为了什么？”厉娜本想以冷笑的口气问出这句话，但她却徒劳地发现，自己的语音不自觉地变得温柔起来，甚至脸孔有些发烧，不自觉地又低下头去，轻轻地用手抚弄着自己的一片衣角，她可很少有这样“乖”的时候。 “我已经知道了。厉娜。”达拉说道。 “什么？你知道什么？”厉娜警觉起来。 达拉道：“快上马，多米尼克失败了。” 地上，赫尔伯特，茵梦岛。 一间别墅里传来一个男人得意的笑声：“多米尼克，你猜我当初在铲除那些忠于父亲的老狗时，为什么单单放过你？” 多米尼克沉默地低下头，他是一个法师，但是他太过于专研自己的魔法，对于面前这只狡猾的狐狸，他还是疏于防范了。他还以为，是他自己的实力与沉稳，使得他顺利地从暴乱中脱逃，带领着一部分“忠诚的武士”避开风头，以便一同拯救厉娜的伯父，他们的头领。谁知道，就连这部分武士之中，也有面前这个男人派出的间谍，旨在刺探他们的最新计划和行动，争取将他们一网打尽。 现在，不仅他也沦为阶下囚，还连累了身边的小女孩娇妮，她是为了帮助厉娜才会被抓的。而且，眼前这个男人还告诉他，厉娜和她的朋友达拉，也正在赶赴这里的途中。因为，他们已经接到他刻意让人放出去的消息，知道多米尼克和娇妮都被他关了起来。为了救他们，厉娜和达拉一定会赶来这里送死，就像他们两人赶来送死一样。 “说吧，你还有什么最后的心愿，我一定想办法满足你。” “一号在哪儿？让我见见他。”多米尼克抬起头，说道。一号是组织成员对厉娜伯父的称呼。 “一号？他死了。现在我才是一号。”眼前的男人毫不在乎地回答。 多米尼克吃了一惊，眼里闪出愤怒地火花，道：“你说什么？这不可能！他是你的亲生父亲啊！” “千真万确，暴乱发生前的一刻，我就已经把他给杀了。以后囚禁在这里的，是他的尸体罢了。只为了制造出一个他还活着的假象，引你们这些蠢人上钩而已。” “你太残忍了！”多米尼克叫道。 男人看看多米尼克，叹口气道：“为什么你拥有那么高超的魔法，智商却等同孩童，可惜啊可惜。不过，我会满足你的愿望，让你尽快见到他的。”接着，他转向一直静静地看着他的小女孩娇妮，说道：“小妹妹，你又有什么最后的心愿，我一定想办法满足你。” “你去死。”娇妮静静地说。 男人皱了皱眉头，小女孩的淡定与从容，让他感到一丝不安，这不应该是一个知道自己死期不远的小孩的态度。他摊开双手，道：“很可惜，我满足不了你这个心愿，你也陪着多米尼克一起去见一号吧。” “你刚才说，你现在就是一号。” 男人再次皱皱眉，这个小女孩的话太多了，而且总出乎他的意料，让他的不安略有增加。但他不愿意在一个小女孩面前露出窘态，只得笑道：“不错，那你们已经见过我，也就可以安心去死了。” “不错，”小女孩也露出灿然纯洁的笑容，“你可以安心去死了。” 下一时刻，男人还来不及发怒，还来不及朝站在一边的黑袍法师发出命令（事实上那家伙也自身不保），就已经被一个巨大炽热的火球击中，整个人浑身冒烟地迅速燃烧起来…… 看着男人和黑袍法师变成两段焦炭后，小女孩娇妮冷笑道：“你们以为，那一点小小的魔法禁制，就可以困住我？” 过了好久，多米尼克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看着小女孩那与年龄不相符合的实力与残忍，多米尼克开始感到一丝害怕，但是娇妮转向他的时候目光变得柔和起来，伸出小手，放在多米尼克手里，笑道：“老先生，以前你总是帮着厉娜和我作对，那时候我可讨厌你了，恨不得将你变得和他们一样（指指那两段焦炭，多米尼克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不过，现在我发觉你是一个很可爱的老先生。” 多米尼克还是生平第一次被人说他“可爱”，而且是被一个时而天真如孩童，时而阴沉懂事如大人的小女孩说“可爱”，顿时哭笑不得。不过，虽然没有救到一号，但是，他们却成功地为一号报了仇，而且，至少厉娜他们赶来后，再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此时，小娇妮的心里，也是这样想着：至少，现在达拉赶来后，也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看着地上的两段焦炭，娇妮不得不佩服那个男人找到的黑袍法师，如果不是因为她听到那个男人要对付达拉，情急之下忽然爆发出一股惊人力量的话，以她目前的魔法控制水平，她是根本无法与那个黑袍法师抗衡的。 而那个魔法师大概做梦也想不到，世界上竟然有这样一种人，她的魔法能力爆发可以说是骤然发出，几乎不经过任何准备，也不用手势或者咒语，单凭自己的身体和意志，就能瞬间发出这般惊人的魔法。否则，以他的实力，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地，丧命于一个还不懂得很好地控制魔法的小女孩手里。 此时，达拉和厉娜，还在迅速赶赴茵梦岛的途中。 达拉这一次跟着厉娜出来，的确不仅仅是为了救娇妮，当他不假思索回答厉娜问话的时候，他和厉娜想的完全是两回事。他知道厉娜想到了什么，也巧妙地利用这一点，掩饰了他脱口而出，讲出自己真实想法的那一刹那的惊讶。 因为，在他心里，还装着一个小小的，有关时间的奥秘。 这个奥秘关系着他与好几个最亲密的人之间的命运，在找到“时光之河”实现他关于时间奥秘的猜想以前，他不愿再节外生枝，而且，他知道，这件事，只有一个人会完全无条件支持他，而不会质问他，那就是那个有着一双大眼睛，总是静静地望着他的小女孩娇妮。 他终于知道，前一段时间，他梦里那双眼睛的含义了。 第一章 昨日重现（1） “事情就是这样。”多米尼克道。 厉娜点点头，她已经了解到事情的全部经过，现在，是该她拿主意的时候了。伯父已死，组织内的首脑人物也被表哥十去其九，所剩无多，曾经势力纵横图雅大陆主要种族区域的组织，正在分崩离析，不少后起的新组织，已经抢占了他们部分势力范围内的全部生意。她只有两条道路可走，一是担起重任，重振伯父构建的事业，但仅凭她本人的能力与威望，显然很难做到这一点；二是将以往获利都分给上下的人，然后解散组织，大家各走各路，但对已故伯父的情感，却又使她不忍心看着伯父毕生的心血化为乌有。 厉娜的眼睛不由自主看向了不远处的达拉。 达拉却没有注意到厉娜求援的目光，他正附在小女孩娇妮耳边说话，而娇妮则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地点点头。 厉娜迟疑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见厉娜走过来，达拉立刻住了嘴，望着她。 厉娜站住了，看着达拉，嘴唇动动，没有说话。近一段时间，组织内外发生的事情，接二连三的打击，使娇生惯养的厉娜成熟不少，她的大小姐脾气也因为一系列不幸而暂时收敛。此时，达拉这样的态度，如果放在以往，厉娜早过去质问达拉跟娇妮说什么了，有什么不能告诉她的，但如今，她却非常识趣地站在一边，等达拉过来和她说话。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达拉走过来问道。 厉娜摇摇头，咬着嘴唇。 达拉的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柔情，有些可怜现在的厉娜，她毕竟在他困难的时刻，想办法帮过他，现在，她遇到了这样的打击，他也不能不管她。略作思索后，达拉给出了自己的意见：“如果我是你。我会给不愿继续留在组织内的人应得利益，让他们自行离开，将愿意留下的人重新整编，申明新的纪律。巩固现在所剩势力范围，放弃已失去的地域，等有所发展后再想办法扩大势力。” 这是一个折衷的办法，厉娜的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厉娜依然快乐不起来。这样一来，她势必要结束和达拉四处闯荡的自由生活。 “我……”厉娜恋恋不舍地看着达拉，沉吟片刻，终于什么话也没有说，只在心里轻声道：“处理好这边的事情，我还会来找你的。” 达拉走在回去尼尔森训练营的路上，这一次，和他一起赶路的人换成了娇妮。 娇妮蜷在达拉胸前，沉沉睡去。只有在达拉身边，她才会恢复成毫无防备、毫无机心的小女孩。 达拉则心事重重。“时光之河”再度消失后，他就一直处在焦虑的状态中。尽管他已经通过卡林杉港口之行，猜到进入“时光之河”，抵达另一个时空的奥秘，却没有机会来验证。 “达达达……”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将达拉从思绪中惊醒。 一身白袍的精灵，骑着一匹白马，犹如一朵白云般飘来。 “米雅莉！”达拉道，心里掠过一丝喜悦，随即又惊问道。“营里出什么事了？” “没有，”米雅莉赶到跟前，“是‘时光之河’。” “它又出现了？”达拉掩饰不住心内的喜悦，大声问道。惊醒了怀中的娇妮。 娇妮揉揉眼睛，看着眼前的米雅莉，露出不太高兴的神色。 “对，”米雅莉简洁地答道，瞥一眼小女孩娇妮，“它就在赫尔伯特。我一感应到，就来找你了。” 达拉掉转马头，朝赫尔伯特地区方向飞驰，米雅莉紧随其后，这么长时间内的相处，两人已渐渐有了默契。 赫尔伯特境内，人口稠密，繁华异常的秩序镇上，三个突然出现在此地的陌生人，引起了赫尔伯特地区的领主——费尔德·赫尔伯特侯爵的注意。 费尔德虽然只是一个侯爵，他所享有的封地却是整个斯坦利帝国最丰盛的地区，土地肥沃，风景优美，常年绿草如茵，繁花似锦。 在通往尼尔森地区的特莫斯大道和通往触魔之地的威斯特瓦利大道这两条干道交汇处，人类建造了重镇一座：秩序镇。它不仅有着极大的商业价值，战时还能迅速转为军事要塞。因而，和尼尔森平原上的人民一样，这里的人也常常具备双重身份，除了务农、经商等正当职业，人们还可以随时拿起武器，从事雇佣军。只是，在赫尔伯特，人们远远没有尼尔森平原上的那份朴实，这里的一切都奇绝诡异，带有各种阴谋与不可告人的目的。 而这里的领主，赫尔伯特家族的领袖，费尔德侯爵，其家族在整个帝国的重要性和威望，自斯坦利十三起，就在与卓尔大军的数次激战中建立。 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到晨光之城古老家族势力的政治斗争中，但是侯爵对于晨光之城内的任何新动向都了若指掌。皇宫内的所有消息，都会在第一时间内被传递到侯爵手上，只要他想，他甚至可以知道国王****究竟有多少根毛。 所以，当达拉这样一个曾混迹于深宫，担负着寻找“时光之河”重任的少年，一出现在赫尔伯特境内，侯爵手下就有人将达拉目前的所有资料整理齐备，放在了侯爵手边。 略略翻看一下达拉至今的生平事迹，费尔德侯爵微微一笑，吩咐从人：“找格利高里来。” 格利高里是侯爵的智囊之一，行事诡异的无面人。他的那张脸，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但，他对于都城内家族势力分布以及皇宫内部情况的了解，却很少有人能够企及，也正是在他的建议之下，侯爵才将自己的势力与眼线慢慢分布到都城以至皇宫的各个角落。这件事，侯爵从十九年前着手做，直到今天，巨大的效益才渐渐显现。 迅捷的信息，常常让他在别人还蒙在鼓里时，就能迅速做出对自己有利的决策。 “侯爵大人。”格利高里的声音响起，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位面容毁坏相当厉害的无面人，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到了费尔德的书房门前，等候侯爵的下一步指示。 “进来。”侯爵道，紧紧盯着格利高里骇人的面孔。再次为此人的隐忍感到叹服。 十九年前，格利高里有一张贵族面孔，还有一个贵族姓氏：班尔特。 他逃难至此，侯爵收留了他，但前提是他必须毁去容貌。改变姓氏。对于一个心里怀着深刻仇恨的老人来说，容貌和姓氏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活下来，能有机会报仇。因而，他毫不犹豫地接受了侯爵的建议，将自己的面容用强酸腐蚀，又将自己的姓氏永远埋葬，以此躲避仇家追杀。 今年夏天，侯爵给了他一个惊喜后，格利高里对侯爵更加死心塌地。他尽自己所熟知的一切。来帮助侯爵完成削弱都城内古老家族势力，提升侯爵地位的所有行动。 “你外孙女最近怎样？”侯爵问道。 “她……还好。”格利高里迟疑一下，淡淡答道，看着侯爵的眼神里，又多了分感激。 “或许她需要见一个人。”侯爵笑道。 “谁？” “她想见到的人。”侯爵把手中的资料推给了格利高里。 格利高里翻看一下，面无表情地又还给了侯爵，摇摇头道：“她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侯爵半眯起眼睛，看着格利高里，对方无畏地迎着他的目光，沉默片刻后。侯爵重又睁开眼睛，笑道：“或许我该问问她本人。” 格利高里脸上的肌肉动了动，平静地说：“可以。” 秩序镇某小旅店内，达拉带着娇妮。和米雅莉在此投宿，顺便补充一路所需物品。路过市场时，达拉还顺便买了许多鲜果，都是米雅莉喜欢的食物。 当达拉捧着鲜果，进入米雅莉的房间时，却发现米雅莉的房间内多了两个不速之客。一个是戴着面具的老人。另一个则是黑纱掩面、一袭黑裙的年轻女子。看到达拉进来，那个神秘的年轻女子和米雅莉都同时站了起来。 米雅莉朝达拉走过来，在他耳边轻声道：“是她。”说完，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出房门。 达拉正打算跟过去，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达拉背后响起：“达拉。”他不由得浑身一震，站住了。 “是我。” 达拉转过身去，看到黑衣女子轻轻摘下了自己的面纱，露出一张曾多次出现他梦里的俏丽脸庞——她还活着！而且现在就在他面前！达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已经失去消息多时的弗妮娅，居然会在此时此地出现。 “或许我不应该来，”弗妮娅看着达拉脸上的表情，柔声道，“但是……”戴着面具的老人不失时机地咳嗽起来，打断了弗妮娅的话。看一眼老人可怖的面具后，弗妮娅低下了头，道，“但是，我很想你。” 达拉看着弗妮娅，情绪复杂，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如果是在半年多以前他遇到弗妮娅，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将她搂在怀里，柔声安慰，仔细询问她被谁所救，这么长时间去了哪儿等等问题，但是现在，他却原地不动地站着，感到十分矛盾。此刻，他心里有弗妮娅，却也还藏有另一个身影，一个为他付出良多，两人一起经历诸多艰难险阻的精灵法师。 弗妮娅娇怯怯地站着，低下头，达拉的犹豫让她的心低到了尘埃里，她固然已经知道在达拉身边出现了一个美丽的精灵法师，也大致知道达拉半年多来发生的事情，猜到达拉此刻犹豫的真正原因，想起自己辛酸的过往，不禁泪如雨下，一颗颗，一滴滴，全都掉在她黑色的衣裙上，刹那间风干。 达拉看着弗妮娅，辛普兰村往昔的快乐与幸福在记忆中重现，片刻的犹豫过后，他终于还是走过去，挽起了弗妮娅的手。 “为什么你还要去找‘时光之河’？”弗妮娅轻声问道。 达拉明明已经将自己的全部想法都告诉给了弗妮娅，她竟然还问，换作是米雅莉，对方根本不会再问原因。此时，他才发现，时间的流逝，已经使得他和弗妮娅之间的纯真爱情变了味儿，变得充满障碍，并且最大的障碍，不是来自外界，而在他们本身。尽管如此，他还是耐着性子，又给弗妮娅解释了一遍，他要通过“时光之河”验证自己的猜测，如果成功，他或许可以拯救自己家人，以及全村人的性命。 “那，很危险吧。我要和你一起去。达拉，我真的很害怕再次失去你。”弗妮娅有些惊慌地求恳道。 达拉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无名的厌烦，但一看到弗妮娅可怜巴巴的眼神，他顿时又心软下来，只得再次对弗妮娅解释一番，让她安心等待。 就连一旁沉默许久的小女孩娇妮，也发出了不满的嘘声，有些不大高兴地看着弗妮娅，眼神充满怀疑。 精灵法师米雅莉则与他们保持一段距离，默默无言地走着，看也不看两人一眼。自从弗妮娅出现后，她就一直刻意保持着与达拉之间的距离。 “让我和你一起去吧，达拉。”弗妮娅再次哀求道。 达拉无法拒绝她楚楚可怜的请求，只得询问似的望了一眼米雅莉，精灵法师冷淡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 “好吧。”达拉咬咬牙，答道，看到弗妮娅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灿烂笑容，达拉心里莫名一动。 赫尔伯特平原上，毗邻地精谷的赫尔伯特河附近，缓缓行进着一行人。 有俊朗不凡的少年男子，也有一袭白裙的精灵法师，还有黑纱蒙面的年轻女子，以及娇憨可爱的小女孩。这一行人，就是前去赫尔伯特河附近寻找“时光之河”踪迹的达拉、米雅莉、弗妮娅以及娇妮四人。 此时，弗妮娅软软地靠在达拉身上，对于长途跋涉感到疲倦困顿，但她没有一句抱怨，反倒有些自责因为她的缘故，使得众人前进速度减缓，不能按时抵达目的地。 当他们到达赫尔伯特河附近时，弗妮娅已经连自责的力气都没有了。但紧接着，她看到的景象，却又让自己浑身一震，顿时来了精神。 原来，在不远处的赫尔伯特河流下方，有一些五光十色的光芒在缓缓流动，那正是达拉跟她提到过的“时光之河”显现的异象。偷眼观看达拉的脸色，只见他正流露出喜悦激动的神态，弗妮娅可以肯定，那就是侯爵要她查探的“时光之河”。 一路上，她已经留下了足够的标记，来标识他们走过的道路，现在，侯爵的人应该已埋伏在附近。她不得不如此做，为了她的外公，班尔特老公爵，如今化名为“格利高里”的无面人，也为了给她的家族，给她自己报仇，只有侯爵才有实力与她的仇家周旋。 “时光之河！”弗妮娅突然从达拉怀里挣脱，反方向跑开，而且边跑边高声喊道。 “停！”米雅莉道，将弗妮娅定在原地，接着对达拉使了个眼色。 达拉有些失望地走上前去，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在弗妮娅眼前打开来，将里面的彩色石子全都倒在地上，那是弗妮娅两天来留在路上的记号，早被小女孩娇妮捡到，收集起来交给了达拉。 米雅莉挥挥手，解开了弗妮娅的定身咒语。 弗妮娅沉默地看着达拉，原来她早已失去了他的信任。 空气里开始涌动一股不寻常的气味。(未完待续。) 第一章 昨日重现（2） “巨魔！”就在此时，米雅莉突然指着不远处的赫尔伯特河，大声说道。 难怪阵阵刺鼻的臭味，不可遏止地从赫尔伯特河流方向飘了过来。 达拉的第一反应是拔出宝剑，紧张地注视着米雅莉手指的方向，可惜，以他人类的视力，根本无法从那些绿草之中，分辨出巨魔的身影。 巨魔是一种可怕的肉食动物，和侏儒一样，它们也从来不知道恐惧为何物。不过，巨魔的胆大不是因为好奇，而是源于贪婪的食欲，只要他们感到饥饿，就会不断地攻击掠食，从蛆虫到熊以及到任何类人生物都吃。所以，多数生物都会想办法躲开这种怪物。 达拉仔细地在河边的草丛中搜索，终于，他看到一只身高约有9英尺，体重约500磅的成年巨魔正藏身其中。对方那橡胶般的外皮是晦暗的苔藓绿色，头上还长出翻卷的、类似毛发的一堆灰绿色东西。因而，当它藏身在草丛中时，除了米雅莉，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一大团绿绒绒的怪物。 巨魔的手脚很长，看来十分笨拙丑陋，但事实上，巨魔是很敏捷的怪物。 米雅莉在一旁又轻声道：“这是水巨魔。” 水巨魔是巨魔的水生亚种，只有将身体大部分都藏身在水里时，才能具备再生功能，否则，一旦有人对其使用火焰或是强酸伤害，它们就再也无法再生，恢复自己失去的躯干肢体。 达拉看着那只水巨魔，很快便作出决定：“我去把它从水里引出来，你用火球打它。” 米雅莉和娇妮同时点点头。 达拉看了看弗妮娅，又对娇妮道：“看着她。”说完，朝着水巨魔藏身之处飞步而去…… 水巨魔不甘心地蠕动残破的身体，本能使得它还在朝水里爬去。 精灵法师米雅莉见状，再次发出一个巨大的火球，击中水巨魔，然后才跑向另一边的达拉。他此时正倒在地上，浑身是血，昏迷不醒。 小女孩娇妮守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达拉。 弗妮娅则在达拉身边无声地流泪。 米雅莉瞥了眼弗妮娅。对达拉的关心使她来不及责备弗妮娅。 “快给他治伤。”米雅莉说道，同时伸手去扶达拉。 一双小手伸了过来，拉住了米雅莉。 “娇妮？”米雅莉问道。 娇妮指指不远处的“时光之河”，河上的光芒正在减弱，米雅莉也能感受到其中的魔法能量很不稳定。或许它会再次从他们面前消失。 看着娇妮的眼神，米雅莉在片刻迷茫后，瞬间明白了。 “现在扔他进去？”米雅莉惊问。 娇妮点点头。 米雅莉有些着急：“可是他……”娇妮的眼神让她住了口，对方比她更着急，却也更加明白，对于达拉而言，这是他验证猜想的最好机会。 此时的他，不正是昏迷不醒？ 况且，虽然他们已经将弗妮娅沿路留下的记号破坏，但难保没有别的觊觎“时光之河”奥秘与能量的人一路相随。在这里多耽搁一秒，也就多一分危险。 “好！”米雅莉终于下定决心，对准达拉的身体，发出了一股水柱，将他朝泛着波光的河流上方打过去。 出乎意料的是，达拉在触碰到“时光之河”的光芒后，又迅速被弹了回来。 “它对魔法有抗拒力量！”米雅莉想起来了，那些进出“时光之河”的人，都对魔法一窍不通。她加诸在达拉身上的魔法，反而使他无法顺利进入。 这里。她和娇妮都是会魔法的人，根本不能靠近那条河流。 “你，快，带他进去。”米雅莉看着弗妮娅。指着远处的“时光之河”，命令道。 “我？”弗妮娅停止流泪。 “你想不想救他？快带他进去！”米雅莉急道。 弗妮娅虽然还不是很明白米雅莉的用意，但是她至少知道眼前的精灵对达拉同样有着某种特殊的关心，她和自己一样，不希望达拉有事。 因而，尽管弗妮娅柔弱的身躯根本负担不起达拉沉甸甸的身子。但她还是按照米雅莉的要求，努力挪动达拉的身体，扶着他，一步一步地朝着五光十色的魔法河流走去…… 弗妮娅和达拉的身影都在瞬间消失了，而那条时隐时现的魔法河流，也跟着不见了。 赫尔伯特河流边，只剩下精灵法师米雅莉和小女孩娇妮，两人静默相对，眼里带着些惆怅与观望。 按理说，弗妮娅是清醒地进入“时光之河”，她势必不能和达拉抵达同一时空，那么在河流中沉浮片刻后，她还应该再度出现在她们面前，但事实上，弗妮娅却没有再出现，而那条理应“吐”出弗妮娅之后才消失的魔法河流，却也一起消失了。 达拉、米雅莉、娇妮，他们之前的推测肯定出问题了，但是，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达拉醒了过来，模糊记得自己大战水巨魔时受伤的情景，但是，当他环顾四周时，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不知何时，他已经躺在自家祖屋内，周围是熟悉的房间和摆设，自己身上所盖的被子还有着阳光的味道。达拉一骨碌爬起来，匆匆走出房间。 房外，祖屋的一切摆设都如同两年多以前一样，仿佛昨日重现。达拉仔细抚摸着家里的每一样家具器物，像是抚摸着流逝的岁月。 轻轻推开母亲的房门，达拉发现，母亲塔吉雅娜正睡在床上，脸色潮红，额头不断渗出细密的汗珠，看起来虚弱之极。在塔吉雅娜身旁，守着大弟马基，八岁的小男孩正双手交叠，枕在头下，迷迷糊糊地睡着。 达拉只想冲过去，紧紧抱住母亲和弟弟，但是他却愣愣地站在门口，一动也不敢动。因为，他曾亲眼看到被吊死在萨拉之堡外大树上的母亲和弟弟的尸体，也曾多少次在这样的梦里扑过去。抱住亲人们。紧接着的一刹那，他瞬间醒来，发现这样的渴望不过是一场梦。 达拉呆呆地站在原地，生怕惊醒了这个梦。但最终。他还是隐忍不住，开口唤道：“母亲……”声音在喉咙里卡住了，他突然发现，自己像是哑了一般，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这使得达拉异常焦急。再也顾不得其他，冲到母亲和弟弟身边，伸出手，想要拉一拉他们，但他却惊讶地看到自己的手渐渐变得透明，犹如空气一般消失了。 弟弟马基忽然抬起头，揉揉惺忪的睡眼，转过头来。 达拉张大了嘴巴，低头看看自己，他整个人现在都完全隐形在透明的空气之中。 马基的眼神很平静。也带了些迷茫，接着，他站起身，径直从达拉的身体中走了过去。 达拉呆了，伫立片刻，才急忙跟了出去。 厕所传来马基小便的声音，达拉望了望屋外，慢慢走了出去。 远处，太阳正冉冉升起，一如两年多前。他看到的日出一样壮观。村庄一如往昔，鸡叫声，狗叫声，在村庄内此起彼伏。而各家袅袅的炊烟，也强烈提示着达拉，这是一个活生生的辛普兰小村。他甚至能闻到泥土的芬香和青草的味道，这样真实的感觉，让他开始怀疑，过去的那两年多时光。才真的是一个噩梦，一个漫长而悲哀的噩梦。 黑袍法师？游侠吉布里？萨拉公爵？厉娜？娇妮？精灵？矮人？侏儒？他们只是自己纷乱梦境中的人物，根本未曾出现在他现实的生活里？ 达拉一边陷在记忆与现实的双重迷乱中，一边看着太阳终于从地平面一跃而起，心情却没有如两年多以前，感到如释重负，反而再次涌上不祥预感。 他记得，当年驱蜂人布列姆家的小孩考尔特，正是在这个时刻跑来，告诉他“普诺被匣子怪物抓走了”的坏消息。 达拉的眼睛不由自主朝考尔特当年跑过来的那条村口大道望去。 片刻，达拉睁大了眼睛，一个小小的身影真的出现在那条大道上，尖利的叫声也随之响起：“怪物！匣子怪物！” 真是考尔特！ 达拉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所有的过去都一下子闪过脑海，让他将事情的前后经过，快速联系到一起。 那漫长的两年多时间，并不是一个噩梦，全部是他曾实实在在经历过的事情。而现在，只不过是他通过“时光之河”，回到了过去！他已经成功回到了过去！ 这么说来，他有机会改变一些不应该发生的事情了！达拉激动起来，但紧接着，他如同遭受雷劈一般，愣在原地，因为，他看到菜地里一个人直起腰，朝跑来的考尔特连声喝问。那个人的背影如此熟悉，声音如此熟悉，以至于达拉犹如见鬼一般，完全愣了。 片刻后，那个人转过身来，达拉看到了他的脸，禁不住呆了，那分明是两年前的自己，那时候，自己的脸上还没有现在这般浓密的胡髭。他眼睁睁地看着另一个自己，一个存在于过去那个时空的自己，突然转身，跑了开去。 循着记忆中的路线，达拉很快避开了上次遭遇石巨人的地方，径直来到上次发现普诺的森林空地上。 远远地，达拉就看见黑袍法师阿兰德正一边审视着普诺，一边从怀里慢慢掏出一柄形状古怪的小刀。 达拉十分着急，脱口喊道：“住手！阿兰德！” 黑袍法师并没有住手，达拉眼睁睁地看着他轻轻地左手腕上割出一道小口子，然后将小刀重新放好，探出鲜血淋淋的左手，放到普诺的嘴边，掰开小男孩的嘴巴，将鲜血喂给普诺，同时凝神念出几句咒语。 普诺的身体顿时被一股黑气所笼罩，片刻后，黑气缩成一团，钻入普诺脸上，变成一颗不起眼的小黑痣，点在普诺的右眼角下。 达拉几乎要疯了，他像个疯子一样扑过去，对黑袍法师猛踢猛打，想要抓住对方的手，阻止他对自己的弟弟做出那样的事情，却徒劳地发现，自己的一切努力都犹如周围的空气一般，对黑袍法师起不了丝毫作用。 有些事情，真是无法改变么？达拉痛苦地思忖。(未完待续。) 第一章 昨日重现（3） 就在这时候，黑袍法师消失了，达拉突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一座古老阴暗的城堡内，他甚至能感受到堡内阴冷的空气带给他的冰凉感觉，而周围那些栩栩如生的美丽人偶，强烈提醒着他这是仇人萨拉公爵的城堡。 达拉双眼发红，对黑袍法师的怒火，以及对萨拉公爵的仇恨，使得他开始在城堡内四处跑动。 一阵奇怪的声音从城堡的地下室穿来，达拉循声而至，看到了令他此后一想起来，血液就往脑海里冲的可怕画面。 只见他日思夜想的初恋情人弗妮娅，正浑身****，被反剪了双手吊在地上，她的脚尖刚刚及地，却还是抬起头，眼神惊恐地盯着另一边缓缓逼近的人影——那是拿着一根烙铁的萨拉公爵。 达拉还是第一次看到弗妮娅的美丽胴体，愣了愣，但随即就顺着弗妮娅惊恐的目光，看到了正慢慢逼近的萨拉公爵，止不住愤怒起来，他不顾一切地朝前猛扑，却再一次发现，对于眼前的萨拉公爵而言，自己不过是一阵空气，丝毫不能给对方造成任何伤害。 达拉的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起来，当他伸出手，擦去眼泪时，却发现，自己已再次置身于辛普兰村。 达拉在村内茫然无措地走动，所有的情景他都能真实的感觉到，却无法对过去时空内的任何事情做出改变。 达拉来到了平坝集市，只见尤尼斯家族的一队武士正将村里所有的村民都集合到集市上，一个首领模样的人站在圆台上，等手下汇报已将村民集合完毕时，他站了起来，朝台下的武士们比了个手势。 达拉的血液几乎凝固，很快，武士们都挥起剑，朝手无寸铁、没有任何防备的辛普兰村民们一阵砍杀。 集市上，顿时响起了惨叫声。哀号声，以及肢体断残、血液飞溅的声音……还有扑鼻而来的血腥味道，一切的一切，都真实异常地在达拉眼前上演。他曾看到过满地的尸体。曾经历过目睹全村人遭受迫害后的惨象，时间过去了那么久，达拉以为自己已能正视这所有的悲剧，但当他亲眼看到这残酷的一幕后，却还是止不住嚎哭。 最痛苦的是。他无力阻止这一切，对于过去这个时空的人而言，他只是透明的空气罢了。达拉的眼泪几乎流干，心里涌起深沉的悲痛，呆呆地坐在地上，目睹骑士们杀光全村村民，只留下达拉的家人，将他们绑在马背上，写好留给达拉的血书后，才绝尘而去。 达拉急忙追去。却一下子跌倒在地，当他再次爬起身时，才发现自己已置身萨拉之堡外，此时日正当空。 只见萨拉之堡的城门缓缓打开来，一队骑士押着几个人从中走了出来。 达拉血气上涌，那被押的人中，有他的父母兄弟，也有他在萨拉之堡潜伏时认识的厨娘以及她的小女儿，他们此刻都被绳子缚住，牵在骑士手里。踉踉跄跄地走到萨拉之堡外的一排大树之下。 父亲库布里克脸色严峻，不发一言。 母亲则在默默流泪，显得痛苦不已，但还是极力控制自己。没有哭出声来。 哥哥安德烈一边走，一边愤怒地对正推攘着他前进的骑士喊道：“别推我！”，骑士狠狠给了安德烈一拳，他的眼眶立刻高高肿起，血瘀了一大块。 母亲尖叫起来，终于哭喊道：“住手！” 弟弟马基年纪幼小。尽管此时也已经害怕得脸色发白，却还是惊惧不已地安慰着身边的母亲：“别哭，妈妈，不哭。”又鼓足勇气，朝一旁的骑士喊道：“你们欺负我妈妈，我二哥一定揍扁你们！” 达拉泪眼迷蒙，这个弟弟平时最钦佩达拉，也最懂事听话，不像小弟弟普诺那般淘气，总惹是生非。 此时此刻，眼见亲人们在仇人手里受辱，达拉如何还能再忍，他甚至忘了自己此时不过是一团空气状的意念而已，根本不能对这些人、这些事造成任何改变。 达拉扑了过去，他想从一个骑士手里夺剑救人，却再次发现，自己轻飘飘地穿过那骑士的身体，落到了骑士身后。他想大叫，却无法出声，想有所行动，却徒劳无功。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骑士们押解着他的家人，走到大树下，抬起头，盯着城堡上方塔楼里的长官，等待着下一步指示。 达拉也抬起头，望向了城堡上方，萨拉公爵正高高在上地坐着，神色冷漠地望着下方的一切，眼睛里却露出一丝骇人的疯狂与兴奋。他的身边，站立着一个身穿黑袍，面容枯瘦的法师，达拉认得那正是曾多次折磨他的刻索提朋。 萨拉公爵稳稳地坐在城堡上方，神色镇定，仿佛对一切都操纵在手，胸有成竹。 但是，当正午时分渐渐过去，太阳开始西斜时，萨拉公爵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常人难以察觉的焦急与疑虑。他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了，下面的人全都在看着他，他向来言出必行。于是，萨拉公爵略有些失望地朝手下的人做了个手势。 那手势，达拉刚才已经目睹过一次，顿时惊得几乎停止呼吸。 公爵手下的人开始行动，先是达拉的父亲库布里克被吊了上去，父亲没有挣扎，脸上甚至露出苍老痛苦的神色，仿佛对这一时刻的来临并不意外。母亲却惊骇得痛哭起来，哥哥安德烈愤怒之极，开始破口大骂，弟弟马基却是完全被惊吓坏了，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一切。 达拉疯狂地扑了过去，但是却一次又一次地从行刑的人身体里穿出去，而母亲的哭声却近在耳边，异常清晰。渐渐的，母亲的声音停止，因为她也被吊了起来，接着是哥哥安德烈，最后是弟弟马基。 达拉看着亲人们在自己的眼前被高高吊起、挣扎、不动、终于死去，他自己也像是死了一般，终于发出一声尖叫，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达拉再次醒了过来，他的眼前出现了精灵法师米雅莉和小女孩娇妮两人的脸庞，对于她们而言，他的离开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我……”达拉艰难地开口道，额头开始冒汗，他这才发现自己受了伤，浑身是血。(未完待续。) 第二章 命中注定（1） 达拉身上的血迹，使得新的记忆在刹那间全部涌入达拉的脑海。 在过去的那个时空内，他没能阻止黑袍法师阿兰德在普诺体内种下血咒，也没能阻止弗妮娅的离开，阻止萨拉公爵对全村人的迫害，更没有阻止他对自己亲人的残害，这一次的时光之旅，不过是让他亲眼目睹了许多过去未曾眼见的惨剧。 在过去的时空内绕了一圈，他又回到了起点。到头来，他什么也没有改变。 所有的一切都还是按照既定的方向和线索，在过去的时空内一一上演、发生。仿佛命中注定…… “弗妮娅呢？”沉默良久后，达拉才开口问道，此时他已经整理好纷乱的记忆和思路，承认了自己目前所拥有的人生。他记得，在此次进入“时光之河”前，弗妮娅曾和他们一起来到赫尔伯特河附近。 但是此刻，当他再次从“时光之河”出来后，却完全不见弗妮娅的影踪。 精灵法师米雅莉用奇怪而复杂的目光看了他一眼，眼神闪烁，没有回答达拉的问题。 小女孩娇妮静静的眼神里也出现了些许迷惑。 “她在哪儿？”达拉紧紧盯着米雅莉的眼睛，非常缓慢地，一字一句地问道。 在达拉迫人的目光下，米雅莉不得不转开了眼睛，低声答道：“她没出来。” 达拉还是紧紧盯着米雅莉，米雅莉不必抬头，也能感受到达拉疑虑的目光还停留在自己身上，只得继续说道：“我让她带你进入‘时光之河’……她，她却没再出来。”米雅莉试图解释她让弗妮娅带达拉进入“时光之河”的初衷，却又终于忍住。精灵特有的矜持，让她觉得自己开口辩解有失身份。 一直在旁静默的娇妮忽然开口，将她们不得不那么做的原因代替米雅莉说了出来。 达拉的眼神缓和下来，回头望了望，脸上带着惘然的神情。 那条魔法河流在“吐”出达拉本人后。已经再次消失，现在在他们面前的，只是条平凡的赫尔伯特河，河水清清。水草漫漫，河面上没有任何异常现象。 那个刚刚和他重聚的美丽倩影，也就此消失，再次变得梦一般遥远。她在哪儿？ 难道弗妮娅也如同他生命中必然发生的那些噩运一样，注定要从他的世界里消失？ 当他历经千辛万苦。才再次与她相遇，她却又在转眼间，再次从他的视野里离奇失踪，再一次音讯全无，下落不明，不知生死。 达拉心有不甘，此时，他才渐渐明了，所谓的“守恒定律”，是如何规范着“时光之河”。又是如何统治着他们所在的世界与时空。 有些事情可以改变，而有些事情却必然发生。 “时光之河”，也犹如一条通往大海的河流，无论中间如何改道，但最终的走向却永远不变，即便是经过千回百转，该发生的事情，依然会在某个时间点发生。他们无法避免所有灾难，能做的改变也极其有限。 达拉突然感到一阵从内心深处袭来的疲累，一时间。各种新的旧的回忆纷杂，再次塞满脑海，让他感到有些无所适从。达拉无法对他们解释自己所经历的一切。 他只能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沉默。 对他而言，自己已经在过去的岁月里来回穿梭。亲眼见证了发生在过去的一系列悲剧，但对精灵法师和娇妮而言，达拉在进入“时光之河”瞬间后，很快又被抛了出来。 她们只知道，有一件事出了问题。她们亲眼看到弗妮娅和达拉一起进入“时光之河”，但出来的。却只有达拉一个。弗妮娅竟然就此失踪。 回到尼尔森平原的训练营内后，达拉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意志消沉，无论别人和他说什么，他都不起劲。 精灵法师米雅莉将其归咎为达拉的初恋情人弗妮娅再次失踪，达拉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但同时，她又隐隐感到，达拉变得如此消极的原因，决不仅仅如此简单。 终于，一天晚上，米雅莉忍不住找到达拉，问他这一次在“时光之河”内究竟看到了什么，而变得这样消沉。 达拉懒懒地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说道：“我什么也没有看到。” “那你这么消极，究竟是为了什么？” “没什么，”达拉说道，眼神飘忽，“我只是觉得累。” “是因为弗妮娅吗？” “别提这个！”达拉忽然提高声音，接着，又摇摇头，缓缓说道，“对不起，米雅莉，我只是……你相信‘时光之河’能改变过去吗？”达拉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句。 “我……我也不知道。” “假如‘时光之河’真能改变过去，我回到过去，杀了我的祖父，你猜会发生什么？”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米雅莉吃了一惊，达拉最近总在沉思，自从他上次从“时光之河”出来后，整个人就一直表现得不太对劲。 达拉笑了起来：“你那么紧张干什么？如果我能杀了我的祖父，那么我就不会再出生，如果我不能出生，我又怎么能回去杀了我的祖父？” 这的确是一个时间悖论！米雅莉哑口无言。 达拉继续说道：“所以，我一定杀不了我的祖父，要么有事阻止我，要么就是我虽然杀了我的祖父，但那时我的父亲已经出生，祖父的死亡不会影响到我的出生。” “你的意思是，过去不可能改变。”米雅莉说道，几乎站立不稳，那么他们此前一直试图寻找“时光之河”，希望通过这条魔法河流来改变过去发生的悲剧，这种行动，本身就是一场笑话。 “不错，”达拉点点头道，“我已经知道，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该发生的，怎么都会发生。所以，我不会再去找‘时光之河’，也不会再去改变那些无法改变的事情了。” 达拉说完这番话以后。重又陷入了自己消极的沉思状态，对于米雅莉的提问再也不起任何反应，带着一种深刻的孤独。 “难道，你也不想找到弗妮娅了吗？”米雅莉试探着问。她很不愿意提起弗妮娅，弗妮娅这一次的无故失踪，多少也有她的责任在内，但是，事情到了这一步。她却不得不提到弗妮娅，希望以此来激励达拉奋起反抗，而不是听从命运的决定。 之前，是达拉给了他们信心，将他们这一群人聚在一起，共同担负起为未来奋斗的巨大责任。但现在，达拉自己却整天死气沉沉，对自己亲手组建的队伍也毫无兴趣。他刚才的那番话，米雅莉只听懂了一个意思，就是他觉得许多悲剧都是命中注定。所以他认命了，也不再试图作出改变。她必须打消他这种想法！ “弗妮娅……”达拉喃喃自语道，“她在哪儿？” 达拉看着精灵法师，眼神涣散，像是在问对方，又像是在问自己。 “时光之河。”米雅莉答道。 达拉苦笑，绕了一圈，他还是得再次去寻找“时光之河”，而那条魔法河流，也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原因需要他去找它。这岂非也是一种命中注定？ 训练营外是一望无际的尼尔森大平原，此时，在夜色之中，远远的站立着两个黑色的身影。遥望着达拉设在此地的训练营内点点灯火，一动也不动。 在这两个身影周围五百米范围内，所有的狼蛇虎豹都已绝迹，悄悄远遁。只因这两个黑色身影，都不是普通人物。 其中一个是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惊人魔法力量的大法师，另一个则是地表种族谈之色变的黑暗精灵。他们的心灵和各自的袍色、肤色同样黑暗，这样两个人结伴而行，也难怪周围的怪物都早嗅到不祥气息，溜了开去。 这两个人，便是黑袍法师阿兰德，和黑暗精灵卡斯了。 卡斯是黑暗精灵第一家族艾玛家族玛莎拉蒂主母最小的儿子，按照黑暗精灵的标准来看，此时的他还未成年，却竟然已被主母派出来，参与到地表世界的任务之中，可见玛莎拉蒂对他的信任与倚重。不过，从黑暗精灵的视角来看，这件事也有另一种解释，玛莎拉蒂主母对于这个年纪最幼小的儿子并无好感，所以干脆派他到地表世界执行任务，借刀杀人。 只可惜，卡斯似乎受到某种力量的暗中保护，自从上到地表世界以来，一直没有出任何差错，反而顺利找到黑袍法师阿兰德，与其结伴而行，暗中窥视着达拉等人的行动。在内心深处，那条光影交错的魔法河流，也让卡斯产生了莫大的兴趣与好奇。 前不久，卡斯终于避过阿兰德，与地底世界取得联系，将自己最近得到的消息都传递给了玛莎拉蒂主母。不过，玛莎拉蒂并不急于召回卡斯，而且，根据卡斯的情报，又给了他一项新的任务，要他设法杀死那个叫“达拉”的年轻领袖。不知为何，这一计划却遭到阿兰德的阻扰，卡斯只得继续暗中跟随，同时寻找下手时机。 阿兰德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地底盟友在打什么主意，但他现在却绝不允许别人动达拉，原因很简单，第一，他曾在达拉弟弟身上，种过自己的血咒，在血咒作用得到证实以前，他不愿意任何人破坏他的魔法实验。这或许是他通向永生的另一条捷径。 第二，几次远距离感受到“时光之河”的巨大魔法能量，也让阿兰德有了新的想法，要是能将这样的力量收归己用，阿兰德自己都不禁打了个冷战，几次试图靠近那条神秘的魔法河流都以失败告终，阿兰德能感到它对魔法的本能干扰与抗拒，并且也已看出，只有不太会魔法的人，才能真正走进那条魔法河流。但是，他却始终不愿意放弃利用“时光之河”的这一新想法，只因他知道，这或许也是一个他超越时光、获得永生的机会。 “时光之河”，本就是诸神制造的、掌控时空秘密的魔法河流。若是掌握了它，不就等于手握时光，可以永远推迟衰老、死亡的来临么？ 可是现在，这条魔法河流的奥秘却最有可能被那个叫“达拉”的年轻人掌握，在自己窥视到这奥秘之前，他不希望节外生枝。尽管卡斯也曾建议对达拉进行拷问，却被阿兰德轻蔑地拒绝了，并非他不想采用这种残酷的方式，而是觉得这种方式用在达拉这样的人身上毫无用处，还不如暗中窥视他和米雅莉的一举一动，自己揣摩来得可靠。 两个各怀心事的人，确切地说，应该是一个老得快要成妖精的人类法师，和一个小得还没成年的黑暗精灵，居然在彼此意见相左的情况下，还一直结伴而行，这倒也是非常少见的事情，远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幽暗地域，沙玛城。 玛莎拉蒂主母最小的女儿，格温妮丝，此刻正小心翼翼地穿过护城河上的吊桥，同时轻轻撩起自己黑色长袍的一角，露出了美丽的小腿。她倒不是害怕护城河里奔腾的暗流水滴溅到自己身上，而是故意让跟在她身后的人看到，借此施展一点女性魅力，想要引起对方的好奇与联想罢了。 可惜，当格温妮丝微微转过头，关照对方“小心”时，却失望地发现，对方的眼睛根本没有注意她裸露的小腿，而是紧紧盯着雾气腾绕的护城河，脸上毫无表情。那是卓尔指挥官席文塔姆的手下，一个叫罗宁的卓尔男子。 凡是从席文塔姆手里训练出来的卓尔男子，似乎都会忘记他们本来的身份多么低微，不自觉地就流露出一种傲气。而傲气，是卓尔男子无论如何也不该在女性面前显露的品质！ 格温妮丝扫兴地放下了裙子，再一次对身后的人产生了发自内心的憎恶，恨不得一脚将对方踢下河去，但此刻，她面上却仍在笑着：“走吧，这有什么好看的呢？”口气俨然是在撒娇。 罗宁依旧面无表情：“我在想，这河流的尽头，究竟通向哪里？有机会去看看也好！” 格温妮丝面色微微一变，传说中，他们护城河暗中通往无底深渊的冥河，在那里，有无数可怖的恶魔与难以想象的危险。不过，从来也没有人亲身证实这一点，因为，那些不小心跌落河中的人，不是被河里的怪物杀死，几天后浮尸河面，就是完全消失，从此再也见不到丝毫踪影。听罗宁如此说，格温妮丝暗道：放心，以后定会给你这个机会！但她的面上，笑容却更动人了：“净胡说，还是快走吧。” 罗宁不再说话，开始迈动脚步，很快便跟着格温妮丝来到沙玛城的入口处。(未完待续。) 第二章 命中注定（2） 城门入口，是一座精雕细琢的拱门，整座拱门被柔和的蓝色魔光照亮。拱门内有两个十五尺高的巨大蜘蛛塑像。如果有入侵者试图通过拱门，这两座塑像就会活动起来，而使警报声响彻整个沙玛城。 格温妮丝领着罗宁，迅速通过了沙玛城的入口，匆匆走进了被无边的黑暗笼罩，只露出点点星火的沙玛城之中。 路上，他们遇到了一队熊地精，这些笨拙野蛮的家伙在看到格温妮丝的第一眼，便用难以想象的敏捷速度，飞快地退到一边，为他们让路，这让罗宁心内暗暗吃惊，但他的面上仍旧毫无表情。 格温妮丝眼里却泛起了一丝光芒，她能从任何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中品味到权势带来的满足感。如果她是第一家族的主母，它们让路的速度会不会更快一点？格温妮丝禁不住想，但很快又稳定心神，她知道，和她抱有同样想法的人，还有很多。在取得真正的获胜筹码与机会以前，她必须继续隐藏。在沙玛城，不能实现的阴谋，等于埋葬自己的坟墓。 走进艾玛家族的城堡，罗宁再次感到震惊，这是他第一次真正走进这沙玛城内的第一家族城堡之中，发现这座城堡不仅有着密集的建筑群——都是宏伟的石笋、石柱，每座之间都有优雅华丽的桥梁相连接，而且，他们还有着自己的街道、兵营。 数百名队形严整、服装整齐的守卫，以及无数的奴隶在城堡之中有条不紊地劳作，家族中的卓尔精灵们则各司其职，所有事情都井然有序地进行。 而城堡中，无处不在的魔法和妖火，则照耀着数千个千年来每一代家族主母治下所塑立的不同雕像。 这城堡，在诺大的沙玛城内，简直已可算作城中之城！ 身为下位家族的男性成员，罗宁情不自禁地生出了一丝渺小感与自卑感，还有一丝眼红和嫉妒。这是他多年来接受到的教育造成的直接影响。但，他的面上依旧毫无表情，这却又是席文塔姆多次强化训练后的结果。 席文塔姆是唯一取得蛛后罗丝欢心的卓尔男性，并且。也是唯一被蛛后罗丝直接委以重任的卓尔指挥官。 他的身世一个谜，当他出现时，就已经是蛛后罗丝直接投影到此地的心腹，负责组建卓尔大军，对其加以训练和指挥。 席文塔姆在沙玛城外修建了大型水晶迷宫。作为训练营地。 这座迷宫由白、绿、蓝、紫四色水晶雕刻而成，四种颜色的水晶构成了四座不同的迷宫法阵，最初一级是白水晶迷宫法阵，依次为绿水晶迷宫法阵、蓝水晶迷宫法阵，最高一级则为紫水晶迷宫法阵。 自从水晶迷宫建成后，席文塔姆终年呆在迷宫之内，负责训练年轻的卓尔，似乎对迷宫外的事情漠不关心，但事实上，沙玛城内的每一个细微变化。都难逃他敏锐的双眼，而地表世界的最新动向，往往在玛莎拉蒂主母获得消息的同时，也抵达了席文塔姆的训练营。 所以，就算是城中第一家族的玛莎拉蒂主母，在面对席文塔姆时，也会有与对待其他卓尔男性成员截然不同的态度。至少，在表面上如此。 而席文塔姆，在年轻卓尔的训练上，也下了很大一番苦功。其中第一关，就是要纠正卓尔男性在女性面前的卑微面孔。 凡是进了水晶迷宫的卓尔男子，都必须通过这一关训练，否则。他们同样会被诅咒，成为令人憎恶的蛛化精灵，永远不得解脱。 至于蛛后罗丝为何会放任席文塔姆训练违背黑暗精灵社会习俗的军队，大多数卓尔成员都不得要领，长期占据统治地位的女性成员更是因此而产生了些许怀疑与不满，只是。畏惧罗丝的神力，没有一个黑暗精灵大胆到表现出自己的疑问。 罗宁抬起头，审视着眼前的石笋群，这是艾玛家族贵族的居所，都是从巨大的苍穹顶端悬挂下来的钟乳石，这些倒置的圆锥体全都尖端朝下，直指地面，犹如一柄柄倒置的长矛。石笋内部被开凿成中空，隔出一个个房间，作为黑暗精灵们的住宅。阳台环绕着这些钟乳石建造，闪着强力魔法和各种神秘光源，整座宅邸被它们所环绕。 还有一面巨大的蛛网，悬挂在进入贵族所居住的石笋群外院，闪烁着银色的光泽。这是罗丝女神的赏赐！它那如同钢铁一般坚硬的蛛丝，几乎有黑暗精灵的手臂那么粗，即使最锐利的武器，在触碰到这面蛛网后，都只会无助地黏在网上，直到玛莎拉蒂主母授意蛛网将其释放为止。 选择在半空中的石笋群里生活有两个好处：一是可以显示出自己的身份远远高于那些处在地面的平民，以及奴隶；二是可以有效防范敌人的攻击——通往这些石笋群内的道路并没有阶梯，只有一座座突出的显得居高临下的阳台，还有家族中的女性成员在此防守。 如此一来，还有谁能攻进这样一块森然堡垒呢？ 更何况，罗宁看了一眼堡垒外部那些密集高大的蕈类，知道在它们之中，每五个紫蕈之中就有一个是尖叫蕈，这是一种有智慧的蕈类，正如其名，它们会在任何不被获准的生物靠近时发出刺耳的尖叫声，之后，紫蕈会负责将猎物杀死，二者再一起分享果实。即使这些蕈类植物无法对付前来侵犯的敌人，它们发出的示警，也足以在瞬间响遍整个艾玛家族，引起此间主人的注意。 而且，罗宁知道，这里肯定还有更多的、隐藏的、更为厉害的魔法限制与陷阱，一旦触发，后果将不堪设想。但此时，以他专业的受训目光来看，也很难察觉在这样一座堡垒之中，哪些地方还藏有何种可怕的魔法禁制。 罗宁的心内再次倏忽一动：难怪艾玛家族会成为执政议会中最显赫的第一家族！但，他纹丝不动，试图继续保持自己毫无变化的表情，脸上的肌肉却不由自主地一紧。 此时，格温妮丝已经到了石笋群下方，意念微动，她人已经漂浮起来，缓缓落到了其中一个石笋中部开凿出来的阳台上，守卫早已认出她，此时已经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朝格温妮丝施了一礼。 格温妮丝微微点头，同时朝还站在下方的罗宁招了招手，很快便闪避到阳台内通往主神堂的走廊上。 罗宁镇定心神，也很快浮了上去，这是每一个成年黑暗精灵都会的魔法。 问题是站在阳台上的守卫，她的手里握着一条鞭子，这并不是女祭司所用的蛇首鞭，但从她身上的牧师袍服来看，她在家族中的地位并不会太低，所以，她那强壮的身体以及不可忽视的神力，也绝不是普通的不速之客所能抵挡。 当然，罗宁不是普通来客，他此行是奉首领席文塔姆之命而来。 因而，玛莎拉蒂主母在获知这一消息时，早已派出自己的小女儿格温妮丝出城迎接这来自水晶迷宫的信使，以免家族内不知情的女性做出任何伤害罗宁的事情。 在幽暗地域，沙玛城内，尤其是艾玛家族城堡之中，一个像罗宁这样大摇大摆走路的卓尔男性，很难不引起女性愤慨，从而萌生用鞭子教训他一顿的念头。但是，玛莎拉蒂主母知道，眼下不是她们和席文塔姆手下这些放肆男性斤斤计较的时刻，所以，每一个细节她都考虑到了，在罗宁惹出麻烦之前，就已经派出格温妮丝前去接洽。 果然，在格温妮丝的带领下，罗宁顺利进入了城堡之中，此刻又已经走进堡垒内部，和格温妮丝一道，走向玛莎拉蒂主母准备会见他的大厅。 尽管罗宁在经过那阳台守卫的身边时，对方极为不满地紧握鞭子，却也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昂首阔步地从她面前经过。关于席文塔姆训练出来的卓尔男子如何无礼，她总算亲眼见识到了。(未完待续。) 第二章 命中注定（3） 不一会儿，罗宁已经出现在艾玛家族的主神堂内了。他发现自己无法不去注意主神堂内顶部闪耀的蜘蛛图像和流动的光彩，也无法不去注意神堂内那唯一的一把椅子，那是玛莎拉蒂主母的椅子。椅背上面爬满了各种五颜六色的活蜘蛛，它们毛茸茸的身体在椅背上不断蠕动，爬上爬下，构成了一付极其诡异的画面。 罗宁很难想象，卓尔女性们终其一生的奋斗目标，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坐上这把椅子。他偷眼看了看身边的格温妮丝，她美丽的眼睛此时也正紧盯着面前的椅子，与罗宁不同，她瞳孔深处没有丝毫对于这把椅子的厌恶，反而闪着灼热的光芒，只是，在瞟了一眼从主神堂内侧缓缓走出来的身影之后，格温妮丝眼里的光芒瞬间黯淡，她低下了头，面上的神色变得恭谨起来。 罗宁也紧盯着从黑暗之中走出来的身影，对方目光如电，只看了罗宁一眼，他便失却了先前在格温妮丝面前，以及一路上以来极力保持的镇定，瞬间变得慌乱，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这原本是他在进入席文塔姆训练营之前，早已做惯的事情。 如果席文塔姆知道他苦心训练多年的手下，在玛莎拉蒂主母一瞥之下就瞬间打回原型，重又恢复成在女性面前低眉顺目的卓尔男性，不知该作何感想。 总之此刻，玛莎拉蒂主母在看了罗宁一眼后，就不再注视对方，而是缓缓走到那普通人看来有些恶心的蜘蛛座椅上，慢慢坐了下来。 她的身后不远处，站立着一个让卓尔恐惧的身影——那是一只夺心魔。这只怪物常年跟随在玛莎拉蒂主母的身后，谣传说玛莎拉蒂甚至在与男人交欢时，这只丑陋的怪物也不曾远离其左右，常常隐匿在某个不被人察觉的阴影之处。不知道那些男人在卖力地讨好玛莎拉蒂主母时，可曾感到被窥视的别扭。 格温妮丝小心翼翼地看了母亲一眼。希望母亲没有察觉自己刚才的闪念，因为猜想这些与主母有关的风流韵事，往往比阴谋更让人愤怒，常会受到严厉处罚。见母亲脸色如常。格温妮丝才开始慢慢朝后退去，但玛莎拉蒂主母却做出了一个阻止她继续后退的姿势，同时冷漠地说道：“你留下来！” 格温妮丝一惊，抬起头，仔细察看母亲的脸色。 玛莎拉蒂主母冷冷说道：“这件事需要你参与。” “是。”格温妮丝应道。心内一阵狂喜。她知道罗宁来此的用意，那势必关系着玛莎拉蒂主母与席文塔姆之间的秘密信息，而她竟然被主母准许留下来参与其中，这说明了什么？她在玛莎拉蒂主母心里的地位，必然已经有所上升！与卓尔不断取悦蛛后罗丝的做法一样，家族中的成员也常常以取悦主母为生存根本，当然，那是在主母还十分强大的状况下。 眼下，玛莎拉蒂主母正当壮年，如果不出意外。她的统治还会继续好几百年。 “说吧！”玛莎拉蒂主母命令道，眼睛瞟向了站立在她面前几米开外的罗宁。 顺着玛莎拉蒂主母的目光，格温妮丝也吃惊地看到先前在自己面前一直保持着傲慢与镇定的罗宁，此时竟露出一付无比的“乖”样，他整个脑袋低垂，身子还有些微微地颤抖，在玛莎拉蒂主母的逼视下，他开口了，声音也不再似先前和格温妮丝说话时那般强硬，而带着某种颤栗与软弱。格温妮丝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母亲。看来，在真正取代母亲成为家族主母以前，她还有很长一段道路要走。 格温妮丝无意地看向母亲身后的夺心魔，对方那长长的触须。以及硕大的脑袋，都让她没来由一阵恶心，尽管可以肯定刚才母亲并没有施展读心术猜测自己的思想，但在注意到母亲身后的怪物时，她还是有些不寒而栗，如果这个家伙向母亲告发…… “格温妮丝！”玛莎拉蒂主母不满的声音打断了罗宁的叙述。也惊醒了正在胡思乱想的格温妮丝。 格温妮丝又是一惊，再次抬起头，看着母亲严厉而略带不满的面孔，有些害怕起来。 “你听到罗宁的话了吗？”玛莎拉蒂主母厉声问道。 格温妮丝脸上茫然惊恐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再说一次！”玛莎拉蒂主母命令罗宁。接着又道：“你给我好好听着！”后面这一句，自然是针对格温妮丝，语音中的严厉让格温妮丝再也不敢分心，眼也不眨地盯着罗宁，唯恐这次听漏了任何一句话。 罗宁本不愿再次开口，但在玛莎拉蒂主母的目光下，他竟然无法抗拒对方的命令，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的来意又源源本本地说了一次。 “听到了吗？”玛莎拉蒂主母本来已经半闭着眼睛，斜靠在自己的座椅上养神，但在罗宁话音刚落之际，又突然睁开眼来，目光直射格温妮丝，问道。 格温妮丝飞快地点点头，这一次可毫不含糊，并且也已经揣摩到母亲的意思，朝母亲投去了探询的目光。 玛莎拉蒂主母意味深长地又看了格温妮丝一眼，从小女儿的眼神中就知道，对方已经知道自己此时的心意，所以也不再交代任何话就站起身，缓缓走进了先前从神堂内部出来的那片黑暗之中。 屋子里只留下罗宁与格温妮丝两个人时，罗宁也渐渐恢复了在水晶迷宫内的常态，低下的头也渐渐抬了起来，开始目光灼灼地看着格温妮丝。 “放心好了！你回去转告席文塔姆大人，母亲已经同意他的建议！”格温妮丝说道。 “可玛莎拉蒂主母大人并没有亲口告诉我……” “难道你还要我再去请母亲出来，亲口对你允诺一次不成？”这一次，格温妮丝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对方，看见罗宁的眼神终于缓和下来，格温妮丝心里轻蔑地想到刚才他在母亲面前那种卑微，知道对方根本不敢再冒险让自己去请玛莎拉蒂主母。 “这，这，这也不必了。”罗宁说道，已经从格温妮丝眼里捕捉到一闪而过的轻蔑，回想起玛莎拉蒂主母那慑人的威仪，以及如电的目光，罗宁的额头再次微微渗出汗来，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再次面对玛莎拉蒂主母，这位沙玛城中的强权女人，的确有着超乎常人的地方。在她那犀利的目光下，罗宁感到自己努力伪装起来的坚强，只一眼便已被对方看穿。 尽管席文塔姆多次强调女人们并不是他们想象中那么强大、那么可怕，但是罗宁在玛莎拉蒂主母的那一瞥之下，却很快回想起自己小时候在姐姐们的皮鞭下如何痛苦挣扎的惨象。儿时的恐惧再次紧紧攫住了他，他终究还是在玛莎拉蒂主母面前低下头来。他确信，除了席文塔姆本人，没有任何一个卓尔男子能在玛莎拉蒂主母的注视下能摆脱局促不安。 对方的地位、实力，都不是罗宁这样的卓尔男子能够抗衡，虽然，他已是受训多年的老战士，但在玛莎拉蒂主母面前，他永远只是一个卑微的卓尔男性。或许在所有的女子面前都一样，不论他如何控制自己，就算在表面上再怎样不动声色，但内心深处的恐惧却挥之不去。 “那请回吧。”格温妮丝说道。 罗宁迟疑了一下，看看格温妮丝，对方突然露出迷人的微笑：“怎么？还要我再将你送出城不成？” 罗宁犹如被毒蛇咬了一口般，迅速摇摇头，转过身，走了。 水晶迷宫，席文塔姆的训练营内。 “罗宁回来没有？”席文塔姆问道。 “没有。” 席文塔姆脸上毫无表情，他规定罗宁在营里第三个水晶浮灯升起之前赶回来，但现在，第四个水晶浮灯已经在迷宫门口闪耀，而罗宁依旧毫无踪影，可以肯定，罗宁此刻已经遭遇意外。 那不是一个普通的口信，所以席文塔姆才会派出罗宁这样的老战士前去传递。而且，他确信玛莎拉蒂主母一定不会让人伤害他派去的信使，所以才会只派了罗宁一个。 “找到罗宁了，”一个匆匆掠进训练营的卓尔战士向首领报告道，“在艾玛家族城堡外的一条暗巷中，他死了。” 席文塔姆毫不意外地点点头，漫不经心地问道：“死因？” “他的身上有许多鞭痕，但真正的致命伤却是由牧师的咒语攻击造成，胸口被烧出了一个巨大的黑洞。” 照这种攻击效果来看，对方的身份不会太低。否则，又怎能杀死罗宁这种经验丰富的战士。席文塔姆看一眼仍在等候他命令的士兵，淡漠地说：“知道了，把他留在那里。” 士兵面无表情地应道：“是。”接着领命而去，丝毫没有质疑首领席文塔姆此举的用意。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意外？罗宁这样一个经验老到的战士，竟然会在沙玛城内遭遇不幸？而且，出手的人，竟然还是牧师身份的执鞭者。席文塔姆淡淡地想，接着丢开此事，他知道，只要罗宁的尸体继续留在原地，过几天，自会有人上门解释这件事，并且，还会主动替他找出凶手。(未完待续。) 第三章 暗杀行动（1） 地表，尼尔森平原。 绿草如茵的平原上，一男一女骑着马，缓缓并行，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分外长。 突然，女子勒转马头，朝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男子急忙回转身跟上，同时呼喊：“米雅莉，你干什么？” 米雅莉不答，只是一阵狂奔，好一阵子才渐渐停下来，男子也已经骑着马赶到米雅莉身边，只见米雅莉双唇紧抿，脸上挂着不甘与不屈的表情，却又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来。 男子不禁叹了口气。 “达拉，我们就这样放弃了吗？”米雅莉忽然开口问道，一扫刚才的坚毅神态，她到底是个女子，尽管是成名已久的大法师，但在这个叫“达拉”的男子面前，她却像普通女子一样，显得犹疑不决，需要信任的男人给她一个答案。 “不！”达拉答道。 “那……” “回去再说。” “可……可我，真不甘心就这样回去。” “还能怎样？” “我们再去找？” “这又何必。” “你不想见到弗妮……她了吗？” “想。” 米雅莉沉默了，她不该问这样的问题，可她最近几天却一直在问，而每一次，达拉都能肯定地给出类似的答案来。她明白，弗妮娅是达拉的初恋情人，而且现在再次下落不明，又多少是为了达拉，他感到对她的责任……可，他对自己呢？要是自己也仅仅是一个不会魔法的普通人类少女…… 突然，一阵轻微的魔法颤动，在傍晚的草原上，顺着柔和的风传来，震颤了米雅莉的神经。作为大法师的她，本能并未因此时纷乱的思绪而丢失，尽管那一阵魔法颤动是那么的轻柔，却依然让米雅莉顿生警惕。曾参与过多年前那场“龙谷之战”的米雅莉。在这一刹那，蓦地感受到久违的熟悉的魔法波动，那是黑暗精灵使用魔法时传出的特殊感觉。 米雅莉张目四顾，开始感到有些紧张。以她精灵的视线，在这渐渐昏暗的尼尔森平原上，也看不到什么异常。黑夜是黯精灵最好的掩护，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西沉。只留下一抹橘红色的雾霭在天边，整个草原已渐渐被夜色笼罩。 “我们快回去吧！”米雅莉快速说道，再次掠了一眼周围的环境。 他们距离训练营还有一公里左右的路程。刚才，如果不是她突然返身疾驰，现在他们已经安然进入训练营了。在那里，她布有几道极为厉害的魔法禁制，远比暴露荒野安全。 达拉发现了米雅莉声音中的不同寻常，低声问：“有状况？” 米雅莉凝重地说：“可能是黑暗精灵。” “多少？” “判断不出。” “走，”达拉勒转马头，对米雅莉道。“回去再说。” 这一次，米雅莉没有反对，立刻紧跟上达拉，驰马离去。 远远的，已能看清训练营栅栏门的影子了，只要再奔出几百米，他们就能安然进入训练营，而米雅莉所担心的黑暗精灵也一直没有出现，她不由得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神经过敏。紧张过度，才会产生那样的错觉。 真是错觉吗？ 突然，一道漆黑的影子已经无声无息地从达拉经过的地方一掠而起，米雅莉只感到眼前寒光一闪。 达拉的座骑已经嘶鸣着倒下。马背上的达拉眼看也要落地，他却突然身子一沉，用力在马背上一踏，往上一窜，瞬间离开了将死的马匹，一下子落到距离马尸两米远的地上。同时异常迅捷地拔出腰间的宝剑。 这本来是一柄漆黑如夜、毫不起眼的宝剑，但每次在面临重大危险时，却仿佛和它的主人心意相通般，瞬间就发出寒光，同时剑身微动，震颤两下，发出轻微的嗡嗡两响，如同沉闷的雷声。 一个浑身漆黑的人——应该说卓尔，或者说黑暗精灵，已经从倒在地上的马尸旁边缓缓站了起来，他手里的弯刀刀口向下，尽管黑夜里看不太清楚，达拉却知道，那一定正滴着死马那还有余温的热血。 这一切，不过是短短几秒内发生的事情，达拉却已经在死神面前走了一遭，侥幸逃生。刚才他的反应只要再慢半拍，此时必然已经死在眼前这个黑暗精灵的刀下。 这是达拉第一次真正面对一个黑暗精灵。 黑暗之中，他并不能看清对方的面容，但夜色中，对方的大体轮廓给他的感觉，却比达拉平时有所认知的普通卓尔要高大许多，而且，那双闪闪发光的金色眼睛，也大异于传闻中的卓尔。 金色？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情况，一个完全生活在黑暗中的卓尔，却拥有一双时时刻刻都可能暴露他行踪的金色瞳孔！ 对方此时也正冷冷地打量着达拉，长期生活在黑暗之中的他，丝毫不会因为眼睛的色彩而看不清眼前的人，他并没有瞎，如果是瞎子，他也就活不到现在了。因为卓尔不允许有生理缺陷的小孩存活在他们的世界中。 此时，这个黑暗精灵冷漠的眼里，已经闪现出一丝和达拉同样惊诧的神色，因而，两个人竟然默默对峙，都没有再出手。 眼前的卓尔，正是奉命刺杀达拉的卡斯。 他和黑袍法师阿兰德跟踪达拉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起初，他并没有将达拉放在眼里过，他的心思一直扑在黑袍法师身上，那原本是他首次到地表世界执行任务的目标人物，他在家族会议上被母亲任命前来寻找黑袍法师，带对方回幽暗地域。 找到黑袍法师并不难，连他自己也深感意外，在幽暗地域的卓尔学院里，老师教导的有关地表世界的丑恶与凶险，他竟然一样也没有遭遇，就已经顺利找到了黑袍法师，顺利得连卡斯自己都深感意外。 他知道，暗中一定有人在帮助自己。这个人，一定就是他的母亲。 卡斯毕竟还年轻。对于他们所在的种族，还缺乏更深刻的了解。 尽管他知道自己的母亲，玛莎拉蒂主母有多么让人恐惧，却还是心甘情愿地认为。母亲在内心深处还是很关心他。所以，她在派他外出试炼的同时，也在暗中保护。 因而，卡斯想尽办法和母亲联系上后，第一件事就是告诉自己的母亲不必担心。他完全能够靠自己的实力应付一切。 这样的口信让玛莎拉蒂主母深感意外，心情恶劣到极点。她原本打算借卡斯单独闯荡地表世界时，借刀杀人，除去这个桀骜不驯、可能带来噩运的小儿子，此时却陡然吃惊地发现，对方不仅没有如她所愿死去，反而极有可能受到第三方势力的保护。 因而，玛莎拉蒂主母才会交给卡斯另一个命令——暗杀达拉。这同样是一个冒险的行动，但也是一个一箭双雕，甚至三雕的行动。 无论卡斯能否顺利完成这个任务。她都可以从中获得自己想要的。 达拉，这个人类少年目前所做的事情还不足以对她未来的行动构成威胁，但，他却有这样的潜力和毅力，从他第一天组建军队去“寻找‘时光之河’”起，玛莎拉蒂主母就已经隐隐感到，那所谓的搜寻队伍，绝不是为了寻找“时光之河”，而是和卓尔军队一样，都只有一个目的：为未来战争做准备！ 当然。目前这支队伍还很小，小到根本不值得引起玛莎拉蒂主母这样的人物注意，然而她却注意到了，并且还很重视。 玛莎拉蒂主母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任何事，任何细节，任何埋藏的隐患，任何可能引起大火的小火星，都逃不过她的眼睛，都不会被她忽视。也正因为她的谨慎细微。艾玛家族才能消灭叱咤风云的特尔特家族，成为沙玛城内第一显赫荣耀的贵族家族。 在大火烧起来之前就掐灭会引起火灾的火星，岂不是比扑灭熊熊大火要容易得多？ 至于卡斯，玛莎拉蒂主母并不担心这个儿子的安危，他是死是活都不重要。他死了，不过是结束玛莎拉蒂主母之前的心愿；他活着，却极有可能因此而迫使保护他的第三方势力露出马脚。玛莎拉蒂主母倒要看看，会花心思在卡斯身上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卡斯不知道自己母亲的真正打算，他只知道，母亲交给他的任务，他一定要想办法完成。而这个世界上，卡斯一直认为，还没有他完成不了的事情。 所以，在达拉飞快地避过他苦心积虑的第一波攻击时，卡斯相当惊讶地站起身来，想要再次看清自己面对的敌人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有些失望，站在他面前的达拉，竟然还是他曾多次远距离观察到的那个人类少年。他亲眼见证了这少年的成长，对方的一次次精进，都让他感到兴趣，但他从来不认为这少年能够躲开他精心策划的一击。 即使在幽暗地域，他也是学院内设的格斗塔内年年得第一的角色，虽然他还没有毕业，但是他知道，自己的成绩已经足以应付玛莎拉蒂主母交代给他的此次任务。眼前的人类少年，以卡斯专业的眼光来看，根本没有躲开自己致命一击的实力。 然而，对方却在最后关头，几乎是凭着本能迅捷地躲开了他的突袭。 卡斯开始重新打量这个人类少年，暗忖：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达拉也在看着卡斯，片刻对峙后，他已经渐渐看清卡斯的面容。卡斯的面容，比起达拉见过的大多数地表精灵都更为精致，而且，在卡斯的脸上，并没有达拉往日想象的那股邪恶之气，相反，在这个卓尔眼里，有着某些深沉的、本质的东西，让达拉无法对眼前的黑暗精灵生出强烈的厌憎之心。 一旁的米雅莉，在刚才发生变故的那一瞬间，因为太过关心达拉，反而惊疑不定，只顾着打马飞奔过去，想要救下达拉，竟然忘了对卡斯发动攻击。眼见达拉居然躲过了那致命偷袭，米雅莉也愣了几秒，方才回过神来，开始吟诵咒语。 然而，她刚刚发出一个射向卡斯的火球，半路上就已被另一个火球击中。 两个火球相撞，顿时炸裂开来。 一声冷哼也紧跟着传入米雅莉耳中，她不禁面色一变，黑袍法师阿兰德竟也来了。 她明白，自己必须全力与阿兰德抗衡，根本没有余力再去照看达拉。可达拉在这黑夜之中，能与一个黑暗精灵作战吗？ 一时间，诺大的尼尔森平原上，四个身影都定定地站立在夜色之中，谁也没有轻举妄动。(未完待续。) 第三章 暗杀行动（2） 卡斯也有点慌乱，他费尽心机，才趁阿兰德不注意时，偷偷摆脱对方，找到机会，加紧赶到达拉和米雅莉两人前面，埋伏在他们的必经之路，打算完成玛莎拉蒂主母交给他的任务：暗杀达拉！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自己不但没有如先前所希望的那样速战速决，一击解决达拉，反而让对手在片刻间就已经想出办法逃过一劫，而现在，最棘手的人物，黑袍法师阿兰德也跟着赶上来了。他一定会阻止自己对达拉下手。 果然，黑袍法师阿兰德突然又是一声冷哼，冷冷地对卡斯说道：“你动作挺快！” 卡斯听了他那冰冷的语调，有点儿紧张，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米雅莉也开始着急起来，如果来的人只有卡斯一人，她自信凭着自己的力量已经足以应付，但如果加上阿兰德，她和达拉便很难取胜了。她已经看出，那个少年卓尔的武技，远在此时的达拉之上，刚才达拉只是凭着本能和运气，才能侥幸逃过一劫，如果再次动手，两人硬拼，没有自己相助，达拉肯定凶多吉少。可现在，自己不得不全力对付黑袍法师阿兰德，根本无法分心照应达拉。怎么办？这回怎么办？ 所谓关心则乱，平素冷静的精灵法师，现在却着急异常，根本没有看出阿兰德与卡斯之间的微妙情形。 达拉也来不及细思，纵身一跃，就跳到米雅莉的马背上，双手揽住米雅莉的腰，两腿一夹身下的座骑，在精灵法师耳边低喝一声：“打不过！跑！” 黑暗之中，米雅莉雪白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达拉环绕在她腰间的手臂传来的热度，让米雅莉这座冰山感到了些许压力，只觉得身躯微微一麻。更难堪的是，向来骄傲的她，从未想过在遇到无法应付的危险时，最好的办法便是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时机稍纵即逝，米雅莉立刻强压住心头的异样感觉，一牵缰绳，吆喝一声，驰马离去。 就在此时。近旁的黑暗精灵卡斯突然蹲下身来，在地上连打几个滚，动作迅猛敏捷地从米雅莉所骑马匹飞扬的马蹄下窜了出去。 紧接着，只听到米雅莉坐下的白马嘶鸣一声，传来马匹倒地挣扎的声音。原来，卡斯已趁着从马肚子下钻出去的一刹那，趁机连刺马腿几剑。受了腿伤的马匹顿时嘶鸣倒地。 黑袍法师阿兰德完全没有想到，卡斯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还要出手去动自己已经明令暂时不能伤害的人，于是又一声冷哼。接着大声道：“好！好！”嘴里说着“好”，手底下却已经准确无误地划出一个手势，朝卡斯发出一道闪电。 卡斯动作再灵敏，身手再厉害，又怎能躲开成名已久的人类大法师盛怒之下的攻击？尽管他已经使尽浑身解数，想要闪开去，却还是慢了半拍。 阿兰德发出的强力闪电，终究还是瞬间就击中了卡斯的小腿，在上面烧出一个不小的黑洞，冒出焦臭的味道。 卡斯受伤倒地。却一声不哼，只是借助自己身为黑暗精灵那敏锐的视线，看到米雅莉和达拉两人已经丢下受伤的马匹，朝着训练营的营地一路狂奔。 无论如何。今晚他一定要达拉死！卡斯一咬牙，飞快地从靴子里掏出一把匕首，对准达拉的后背，用力投掷过去。 米雅莉作为精灵，无论是视力还是听觉，都比达拉要灵敏许多。可是，当她感觉到那一阵利器划破空气的破空声时，还是忍不住脸色一变，大叫一声：“小心！” 达拉此时才察觉到身后袭来的危险。 来不及了！ 旁边一个身影伸出手，使劲推开达拉，将他推倒在地，躲开了卡斯最后用尽全力掷出的那柄匕首。 接着，一声惊呼，几点飞溅的血液已经落到他的脸上、唇边，达拉喊道：“米雅莉，你没事吧？”连声音都变了。 “我挡着他们！你快走！”米雅莉忍痛答道，身子摇摇欲坠。 达拉一跃而起，冲到米雅莉身边，伸出双手，扶着米雅莉，触手处，却摸到了还插在米雅莉小腹中的那把匕首，紧接着，他感到一股温热的血液顺着米雅莉的身躯，流到了自己身上。达拉的心里突然一片冰凉。 “米雅莉……”达拉叫道，喉头哽咽，再也说不出话来。他还以为，自从上次他在“时光之河”里，亲眼目睹过去的惨剧，自己却无力改变后，眼泪便已经流干，对于世间的所有一切，他也都不再像之前那么挂念，总抱着听天由命的心情去应对。但此时此刻，抱着为他受伤的米雅莉，他却深深地感到，不论要他付出什么代价，他也要救出米雅莉，决不放弃！ 黑袍法师阿兰德宛如雕像一般站立，等了片刻，不耐烦道：“你还不滚！” 达拉抬起头，瞪着阿兰德，却见阿兰德是对地上躺倒的黑暗精灵卡斯说话，顿时有些不解：一个素未谋面的卓尔要杀他，救他的，却偏偏生平最大的仇敌，黑袍法师阿兰德。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卡斯无所畏惧地看着阿兰德，说道：“母亲的命令，就是要我杀了他！我办不到！你杀了我就是！只是，母亲不会放过你的！” 阿兰德不屑地冷笑：“玛莎拉蒂么？我想她也不会放过我！你以为我怕她！嘿嘿！”接着，又像是想起什么有趣地事情，看着卡斯，说道，“嘿嘿！但现在，她最迫切的希望，却是要你死！” 阿兰德说“嘿嘿”的时候，语调竟然也和其他几句话一样冷漠，而且没有半分变化，再加上他冰冷枯瘦的面容上又没有半点儿表情，仿佛一个刚从墓地里爬出来的死尸在说话般，让人听了极不舒服，不自禁地感到一丝寒意。 卡斯却心平气和地说道：“我完成不了任务，就该死！你别以为这样就能够挑拨我们母子间的关系。” 阿兰德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卡斯，像是忽然从他脸上发现了什么特殊之处，半晌都没有再说话。 “你看什么？”卡斯喝问。 “我在看，你究竟是不是一个黑暗精灵。” “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阿兰德似乎已经对卡斯感到极大的不耐烦，突然猛喝：“快滚！” 卡斯气极，喝道：“要滚也要他先死！”紧接着一扬弯刀，投向了不远处正抱着米雅莉，趁机试图偷偷溜走的达拉。 阿兰德一抬手，一道闪电击中卡斯掷出的弯刀，那把刀顿时改变方向，掉到地上，刀身已被强力闪电击穿一个孔洞。 达拉面色苍白，米雅莉也是法师，刚才为什么不用这样简单实用的方法化解危机，却偏偏要伸手推开他，反倒使她自己中了对方的飞刀？ 阿兰德冷冷看着达拉，目光直入对方心里，突然说道：“你还不滚！” 达拉一顿，对阿兰德的举动虽然不解，却也知道此时不是纠结疑问的时候，更不会像年轻的黑暗精灵那样怒气勃发，于是立刻一言不发抱起米雅莉，朝远处奔去。 身后，传来卡斯冷冷的呼喝：“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杀了你！” 达拉没有回头，只在心里暗道：“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替米雅莉报这一刀之仇！”无论米雅莉这次所受重伤能否痊愈，他都不会放过那个黑暗精灵。 草原上，只留下阿兰德与卡斯，沉默地对峙。 阿兰德忽然冷冷地挥挥手，道：“滚！” 卡斯无所畏惧地盯着黑袍法师，一动也不动。 阿兰德冷冷地抬起手，忽然又放下，喃喃自语道：“玛莎拉蒂想借刀杀人，我干嘛做她的刀使，嘿嘿。” 卡斯头皮一阵发麻，先前忍耐多时的腿伤此刻也一并发作，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左腿上的黑洞还在冒出一缕缕的烟，同时还发出烧糊的味道，如果不赶快由牧师为他吟诵咒语治伤，他这条腿就会残废了。不由得又惊又怒，焦急异常。 阿兰德冷冷道：“再不滚，你这条腿就残了。” 卡斯抬起头，恨恨地盯着阿兰德。 阿兰德面无表情地念出几句咒语，同时伸出手，飞快地在半空中一划。 卡斯的眼前忽然就开启出一道传送门。 他熟悉的地底世界，幽暗地域，沙玛城的景象就出现在那道门之后。尽管不甚明白阿兰德阻止他，却又要救他的用意，但是他知道，这道传送门是阿兰德依靠魔法力量开启，短短几秒后就会重新关闭。不过此时，只要他用力一滚，就可以进入这道传送门，回到自己的家。 卡斯想起阿兰德几次冰冷异常地叫他“滚”，本来已经开始蠕动的身体又立刻顿住，同时，他闭上双眼，以抗拒回家的欲望。 阿兰德似乎早已摸透卡斯的脾气，冷笑一声，道：“原来你怕回去后被玛莎拉蒂给杀了，所以才死皮赖脸地缠着我。既然这样，你也不必滚了。” 卡斯的脸孔瞬间因为愤怒和羞惭而变了颜色，他猛然睁开眼，认准位置，一下子窜入阿兰德开启的那道传送门中。 阿兰德冷笑，自言自语道：“疯子！要他走不走！不要他走，却跑得比兔子还快！”刚刚说完，又像是想起什么事情似的，摇摇头，道，“这回玛莎拉蒂的麻烦可大了。”(未完待续。) 第三章 暗杀行动（3） 达拉的训练营内。 米雅莉躺在床上，尽管她的伤口此时已经有小女孩娇妮来为她清洗一番，细心包扎过了，但由于失血过多，这里又没有精灵牧师看护照料，米雅莉还是陷入深深的昏睡之中，连眼睛都睁不开。 望着昏迷中的米雅莉，达拉的面色也是忽明忽暗，小女孩娇妮只看了达拉一眼，便不再看他，也全神贯注地盯着精灵法师，只因她知道，达拉此时的全部情感，都牵挂在米雅莉身上，米雅莉如果能及时苏醒过来，达拉自然会重新燃起生活的勇气。但，如果米雅莉……娇妮的心抽紧了，眼泪无声地滑落，她不为精灵伤心，而是为她的达拉哥哥伤心。 武士迈克守在一边，一直铁青着脸不说话，良久，他忽然站起身，指着达拉，低沉地说道：“你出来。”说完，大踏步走出米雅莉的房间。 他们在尼尔森平原所呆的时间已经不少，迈克早已按照达拉的意思，让手下的人在这里修建了一座临时兵营，用以训练。 达拉微微一愣，看了看仍昏迷不醒的精灵法师，终于还是站起身来，正要跟出去，却感到一双小手从旁伸出，轻轻抓住了达拉，一双明亮的眼睛静静地望着达拉，眼神澄澈，正是小女孩娇妮。 达拉叹口气，道：“别担心。”接着，轻轻拨开娇妮的手，又朝外走去，迈克正站在门外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等他。 达拉几步走过去，站到迈克身后，才要开口说话，迈克已经厉声道：“住口！” 两人都一夜没睡，此时，天色也已经渐渐放亮，盯着远方地平线上微露的晨曦，两人都如雕像一般站在树下，一言不发。 一个确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另一个则无论对方说什么。此刻都听不进去。 两人只好沉默着。 忽然间，迈克回转身来，突如其来地对准达拉的鼻子，狠狠地一拳挥过。 达拉一愣。本能促使他闪避，脸微微一偏，但就在这时候，达拉一眼瞥见迈克悲愤的脸色，不由得停了下来。任由迈克一拳打在自己的左脸上。 “砰”地一声，达拉几乎站立不稳，但他很快便定下身形，重新面对迈克，左脸肿起了一大块。 迈克怒道：“为什么不还手？” 达拉不答，只垂下脑袋。 “别以为你不还手，我就不打！”迈克喝道，又是一拳挥出，将达拉的右脸也打肿了。 这一次，达拉踉跄了几步。扶住旁边的树干，还是挺起身，面对迈克。 迈克再次举起拳头，还要再打，只听一个尖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住手！”迈克回转身一看，只见娇妮正对他怒目而视，手中闪电翻滚，一字一句地对迈克说道：“你再动达拉哥哥一下，我就要你命！” 迈克的手放下了，但却不屑地对达拉笑道：“你只有这本事么？让女人为你拼命！哼！” 达拉脸上陡然变色。对娇妮道：“你也住手！” 娇妮抬起的手缓缓放下了，看着达拉的眼神恢复了平静，静静地问道：“你想救她吗？” “你有办法？”迈克和达拉竟然异口同声，两人话音刚落。不由得对视一眼，都有点儿尴尬。 娇妮点点头，又摇摇头。 迈克急道：“你到底有没有办法？” 达拉也道：“快说！” 娇妮对达拉招招手，说：“你过来，我告诉你。” 达拉急忙走了过来，迈克也已经跟过来。 娇妮却又扯了扯达拉的衣襟。等他俯下身子后，才凑到他耳边简短地说了几句话，达拉面色微微一变，迟疑片刻，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迈克听不到小女孩娇妮和达拉在说些什么，心急不已，见达拉直起身来后，就忍不住问道：“喂！她说什么？” 达拉却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一般，蓦然转身，朝着营地外的草原，飞奔而出。 “你干什么？你去哪儿？”迈克也紧紧跟在达拉身后，一边跑，一边大声呼喊，但达拉充耳不闻，自顾自地一路狂奔。 小女孩娇妮留在原地，怔怔地望着远去的两条人影，一向平静的目光竟然泛起了迷乱，几滴晶莹的泪珠也从她眼里滚落，滴到地上的青草叶上，压弯了一株小草。 娇妮喃喃自语道：“如果伤的人是我，你也会这样对我么？”长叹一口气，又道，“我知道。你也会救我。只是，却不会这样救我。” 达拉要怎样救米雅莉？ 就在刚才，小女孩娇妮告诉他，米雅莉之所以昏迷不醒，并不完全因为受伤失血，她身上所中的刀伤虽然严重，但只要请有名点的医生加以治疗，就没什么大碍了。现在要命的，却是她受到的魔法伤害。 从米雅莉身上取出的匕首来看，它属于黑暗精灵之中某个贵族家族，这样的家族，一般都会在他们所使用的武器上加持一些特有的家族魔法，想要去除这些魔法的伤害，所花费的功夫必然比普通魔法伤害棘手，而且所需要的魔法材料也十分罕见。 娇妮身负魔法异禀，在精灵学院期间已经学习了一些各种族共通的魔法知识，开始慢慢懂得如何控制与运用自身拥有的惊人魔法力量，后来在旅程中又遇到米雅莉，对方虽然冷淡，但对小女孩潜在的魔法天赋却很欣赏，只要一有空，就会指导娇妮如何利用自身的魔法力量，并且使娇妮意识到，魔法并非只能带给人伤害，只要懂得运用，同样可以解除那些身受魔法伤害的人身上的痛苦。以前她的魔法力量之所以处处伤人，都是因为她无法控制，也不懂得如何解除。 长期相处，娇妮对米雅莉虽然没有生出好感，却也敌意渐渐消失，而且，这一次米雅莉又是为达拉受伤，她不愿看着米雅莉继续昏迷而不管，更不愿看到达拉为米雅莉挨打也不还手的失魂模样。于是，踌躇再三后。娇妮还是对达拉说出了解除米雅莉身上所中魔法伤害需要用到的魔法材料。 而这些材料…… 赫尔伯特地区，侏丘。 没有到达目的地之前，达拉恨不得自己能够浑身都长满翅膀，一下子飞到。但等到他片刻不停地赶到这里时，却又踌躇不前，感到矛盾万分。 迈克也跟上来，看着达拉，开始露出嘲讽的笑容。道：“现在只差最后一样了。你想到办法没有？” 达拉回瞪了迈克一眼，他们已经从尼尔森地区的日光丛林中取得了史拉绿蟾的心，又从鱼人河的梭罗鱼人那里得到了长老身上的鱼鳞片，现在只差一样，就是侏儒恐惧的眼泪。 对付史拉绿蟾，达拉和迈克都毫不留情，这些本就是可怕而邪恶的怪物。 对待梭罗鱼人，由于尼尔森地区的梭罗鱼人是海上梭罗鱼人的一个分支，都是本性善良的怪物，所以达拉和迈克也没有采用武力（事实上他们俩的武力也不足以与整队梭罗鱼人抗衡）。两人只是想尽办法取得对方的信任，然后说出自己的来意，长老便忍痛从自己身上拔下了几片鱼鳞交给他们。 这样一来，解除米雅莉身上所需的魔法材料便已经凑齐了两样，现在只差一样，就是侏儒恐惧的眼泪。 这才是真正让达拉感到棘手的事情。 众所周知，侏儒的好奇心，使得他们对任何未知都感到极端的兴趣，为了他们所谓的研究，侏儒们甚至能够把自己的家园都炸塌。大家根本想不出图雅大陆上还有什么能够让侏儒感到害怕。 所以。想要获得这个种族的人恐惧的眼泪，无疑比跟巨龙搏斗更为困难。 所以，达拉一听说娇妮需要他去找的材料中有侏儒恐惧的眼泪时，就面色一变。感到这其中的艰巨。况且，抛开困难不谈，对这些善良的侏儒，达拉也下不了手真正伤害他们，来使他们感到恐惧而流泪。 所以，达拉站在侏丘面前。一时犹豫不决，不知道该采用什么样的办法来取得侏儒恐惧的眼泪。 “唉——”迈克长叹一声，忽然说道，“我们还是就这样回去算了。只差一样，难道就救不得米雅莉？碰碰运气算了。” 达拉看了看迈克，对方的脸上还挂着嘲讽的笑容，就知道他在用激将法。自己又何尝不关心米雅莉，只是…… 达拉盯着迈克，问道：“你有办法？” “你不干涉，我就有办法。” “如果你滥伤无辜，我就要干涉。” 迈克冷笑：“连个女人都保护不了，还往身上揽事！你凭什么打抱不平？” 达拉沉默了，良久，才说了句：“反正，你不能伤害他们。” “我不能伤害他们，你就可以伤害米雅莉？” “米雅莉不是我伤的！” “和你伤的有什么区别！你自己知道，她是因为和你在一起才会受伤！如果不是为了你，她一个精灵大法师，还能让一个卓尔伤到？” 达拉再次沉默了，如果不是为了他，米雅莉怎么会在最关键的时刻，竟然忘了使出魔法击落对方飞来的匕首，而是本能地推开他，反而连累她自己中了一刀？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对他太过关心，才会失去长久以来养成的自制与冷静，所以才会受伤。 迈克见达拉不说话，以为他已经默许，撩开脚步，朝山上走去，只因为，在这山上的洞穴之中，居住着百余年前迁徙到此地的一群侏儒。 他们在这里开采掩埋在地下的矿石，从中萃取、提炼宝石。在这里，有一个闻名图雅大陆的紫水晶矿洞。 达拉看着迈克的背影，略微迟疑片刻，终于还是跟了上去。他不想和迈克作口舌之争，这次米雅莉受伤，自己的确有部分责任，更何况，他已经知道迈克对米雅莉的奇妙感情。对方虽然好色，但当他真正遇到自己喜爱的女孩时，还是非常痴情。达拉也知道，迈克之所以留在队伍中出力帮助自己，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米雅莉才会这样做。 达拉知道，迈克的身世，使得他从小对于正邪、善恶之类的事情看得比较淡，对于之间的界限，也不像达拉那般分明。只要他想做的，他就会费尽心思达到目的。 这一点，究竟是好是坏？ 达拉已经来不及思考，他只知道，正如迈克无论如何也要救米雅莉一样，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看着自己的伙伴为了救另一个伙伴，而变得善恶不分，伤及无辜。 想要侏儒恐惧而流泪，唉，达拉想，总会有其他办法的，只是我们暂时还没有想到而已。(未完待续。) 第四章 返老还童（1） 精灵半岛，野精灵栖息地，精灵学院。 法师欧斯特的白色长袍拖在地板上，袍服的衣角已经蒙上了灰尘，还有一些不明物质的黯黑污渍，这在精灵学院内是很少见的。 精灵是很爱干净的种族，他们对于华服与精致生活的要求，使得他们绝不能容忍自己所穿戴的衣物给人不洁的感觉。尤其是一个有地位的精灵法师。 不过，精灵学院的预言系法师欧斯特却是例外。 在精灵学院中，他是唯一一个不让学生产生敬畏之心的魔法师导师，也是惟一一个让人感到有几分亲切的精灵法师。 所以，他和人类朋友的关系，甚至比和自己的族人都要近许多。如果不是因为他超凡的预言能力，精灵一族大概早就把这个异类排斥在外了。尽管如此，在精灵学院内，大多数精灵不是有事请教，是决不会与欧斯特亲近的。 不过现在，尽管欧斯特的白色袍服令大多数精灵皱眉，但他们仍然保持良好的涵养，什么话也没有说，反而都恭恭敬敬地围在欧斯特身边，紧张地注视着欧斯特脸上的表情。 从来也没有受到如此关注的法师欧斯特因此而变得更加紧张，只说了一个“我……”，接下来，其他精灵便只能听见他牙齿撞击的声音。 一些精灵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欧斯特的表现，不仅不像一个成名的精灵大法师，甚至连普通的精灵气度都没有，这让他们感到很是丢脸。 瞥了一眼欧斯特汗水涔涔而下的额头，精灵学院的院长菲洛希尔喘气道：“去把吉布里找来。” 25年前的龙谷之战，菲洛希尔动用魔法黑匣封印阿兰德，虽然在施展这个禁忌魔法后，她侥幸活了下来，却已失去全部的魔法力量，变得极端虚弱，而且正当盛年的她。也因为魔法反噬，而成了一个枯瘦、看起来行将就木的精灵老妇，每次说话，都会不停地喘气。 考虑到她为那场战争作出的巨大贡献。精灵们仍然义无反顾地选择菲洛希尔继续担任他们精灵学院的院长。 对此，菲洛希尔也勉为其难地继续就任，不是因为她舍不得院长宝座，舍不得那份荣耀，而是因为她深知自己的学生米雅莉目前还没有达到她的期望。有能力成为下一任院长。 虽然，米雅莉在25年前已经继承了她毕生的魔法修为，两人合力封印了阿兰德，但在魔法道路上，米雅莉却还须走过很长一段路程，才能真正具备做精灵学院院长的实力。 所以，菲洛希尔在战争结束后，就让米雅莉四处游历，参与各地的魔法试炼，不断提高她的能力。就在菲洛希尔召回米雅莉。打算将自己的管理经验一并教给她后，就开始引退，却发生了阿兰德解封的事情，使得菲洛希尔的计划被打乱了。 而那时，米雅莉还在魔妮卡森林的古城中接受魔法试炼，进入了另一个空间，无暇他顾，因而，菲洛希尔只得耐心等米雅莉出来后才紧急召回她，以商量如何对付阿兰德。 熟料。米雅莉竟然在小妖湾遭遇黑袍法师，一场魔法斗争后，米雅莉竟然受了重伤，被一个人类少年达拉所救才安然返回精灵半岛。 这让菲洛希尔感到异常不安。因为，阿兰德被封印那么多年，还保存着这样的实力，他的确是一个非常危险的敌人！ 所以，在欧斯特说出有关“时光之河”的预言后，她也同意了米雅莉随达拉一起去寻找那条早已消失的魔法河流。却在暗中吩咐米雅莉。留心利用“时光之河”巨大的魔法能量。 可惜，米雅莉后来几次通过魔法与学院联系，汇报的结果都让菲洛希尔有点意外，也有点失望。原来，那条魔法河流根本禁制会魔法的人借助它进行时光旅行。 最近，米雅莉突然与自己失去全部联系，欧斯特又预感到一些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这一切，都让菲洛希尔的心情跌到谷底。 偏偏是在此刻，欧斯特忽然说他看到了一个可怕的景象，他看到精灵学院在熊熊大火中燃烧，这使得菲洛希尔召集全部的精灵魔法师导师以及能力较强的学生，都来到欧斯特的内室中，倾听他的预言，一起商量对策。 但欧斯特却在关键时刻卡了壳，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所以，菲洛希尔只得让人去请游侠吉布里，他是精灵法师欧斯特最好的朋友，也只有他才能让欧斯特紧张的情绪和缓下来，说出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被菲洛希尔吩咐到的学生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菲洛希尔皱了皱眉，再一次用有气无力的声音吩咐道：“快去找吉布里来。” “为什么？我们精灵内部的事情，何必要一个人类掺合进来？” 菲洛希尔有些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的学生，他居然没有遵照自己的吩咐赶快执行，反而质疑这样的命令。这不像是平时的他。 菲洛希尔的脸色阴沉下来，再一次说道：“快去！” 那个学生的头低得更低，迟疑片刻，终于还是转身出门了。 “来了。”欧斯特忽然开口说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房门外，他们并没有看到吉布里的影子，却看到法师袍服衣角一闪，一个人的身影从屋内奔出屋外，等到他们回头再看时，欧斯特已经不在屋内。 菲洛希尔喘着气道：“快！追上他！” 大部分精灵都奔了出去，追赶欧斯特，只有少部分留在房内，守着菲洛希尔，自从菲洛希尔失去魔法力量后，她的身边，就总有一些法师贴身保护着她。但是此刻，菲洛希尔却突然对身边的法师们挥挥手，道：“出去。” 其他人以惊愕的目光看着菲洛希尔。 菲洛希尔再次挥挥手，喘气道：“去帮他们！你们连我的话也不听了么？”她毕竟是精灵学院的院长，多年来的威仪，并没有因为她的老迈与魔法力量消失而随之湮灭，更何况，她还有一个足可以继承她一切的学生米雅莉。 而且，此时，从学院另一端，已经传来了嘈杂的人声、小孩和女子的尖叫声、以及火球炸裂的声音，魔法波动一阵阵地传递过来，将屋内的法师都几乎震倒在地。显然，在那边已经发生了某种变故。他们理应赶快过去支援。 他们再次看了看菲洛希尔，院长朝他们挥挥手，眼神坚定，连话也懒得说了。 法师们不再踌躇，心神领会地彼此点点头，都很快冲了出去。 菲洛希尔独自坐在房中，脸上的表情显得黯然而惨淡。辉煌过后的黯淡总是更让人难以承受。 就在这时候，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她面前的房门外渐渐临近。紧接着，一个黑色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门口，他的整个身躯都背对门外走廊，外面的光照在他身上，拉出一条细长的黑色影子。 菲洛希尔的瞳孔开始收缩，脸上的肌肉开始抖动，尖声问道：“是你？！” 对方的回答是一道激烈的闪电。 菲洛希尔的身子被闪电击中，一下子从她坐着的椅子上弹起来，又重重地落到地上，倒在那个黑色身影的脚下，口角流血，胸前被洞穿出一个烧焦的黑洞，开始发出令人恶心的烧糊味道，被闪电击中的部位也还在滋滋冒烟。 米雅莉醒了，但是她刚醒，心里就莫名奇妙地一沉，像是被重物钝击了一下般。一种巨大的不祥感瞬间就笼罩了她。她睁大双眼，问道：“达拉呢？”她没有看见达拉，身边只有汗水淋淋的小女孩娇妮，以及满脸关切之情的武士迈克。 娇妮没有说话，她本来就不喜欢说话，更何况，她现在正处在刚刚施过魔法，万分疲惫的时刻。 所以，米雅莉看着的人是迈克。 迈克却转开眼睛，没有回答米雅莉的问话。 “他在哪儿？”米雅莉着急地问道，忽然发觉眼前的情景，很像达拉从“时光之河”出来后询问弗妮娅的场景，可是那一次，不敢回答这种问题的人是她而已。 刚问完这句话，她就意识到了，看着迈克脸上挂着的强忍不快的表情，米雅莉感到有点儿歉疚，但是她又的确想知道达拉的下落，因而，顿了顿，米雅莉还是柔声问道：“他在哪儿？” “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迈克说道。 “为什么？”米雅莉的眼里闪现一丝愠怒。 “如果我现在就告诉你，你一定会马上去找他。可你的伤……” 米雅莉急道：“谁说我受伤了？我没事，我……” “别担心！达拉哥哥就快回来了！”小女孩娇妮打断了米雅莉的话，忽然抬起头，静静地望着米雅莉，开口劝道。 米雅莉在小女孩那洞悉一切的目光中，竟然不由自主地渐渐低下头去，良久，她再次轻声问道：“他在哪儿？” “侏丘。”娇妮不顾迈克的眼色，静静地答道。 米雅莉果然放下心来，侏儒很多时候虽然令人烦恼，但他们都是很善良的种族，达拉在侏丘，应该不会有任何危险。(未完待续。) 第四章 返老还童（2） 赫尔伯特地区，侏丘。 侏儒们的山洞就修建在这片小小的丘陵地带上，从外面看，这只是一些毫不起眼的只可容一个成年人弯腰进入的小山洞而已，但顺着这些山洞往里走，并且只要在途中没有不幸被侏儒们制作的各种机关整死，就可以在穿过一条狭长的山洞之后，来到豁然开朗的主洞。 主洞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顶端虽然还是被山石封住，但内部却早已被勤恳地侏儒经过上百年改造而挖成中空，又在其中修建了无数房屋，制造出了众多的机器，将这里变成侏儒们的乐园。 第一次进入这个巨大的侏儒主洞时，所有的人都会像此刻的达拉一样，陷入瞠目结舌的震惊状态中。 达拉和一个叫做“皮修”的侏儒，正站在侏儒主洞的最上端的边沿地带，睁大眼睛，朝下面望……再往下望……一直往下望…… “这里大概有多深？”达拉的脖子都伸痛了，还没有望到底，他不是一个胆小的人，即使在“大漠风光”那样诡异的蓝龙洞穴里时，达拉也未产生现在这种沮丧的感觉。 “六十五层楼高。” “六十五？！”达拉相当惊讶，“住在底层的人可倒霉了，要上来得爬多少层楼梯——”达拉忽然闭了嘴，他发现周围并没有一架楼梯，只有很多粗大的铁链从地洞顶端垂下来，一直垂到地底，悬挂在每层楼的洞口面前，连接着许多齿轮，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楼梯？”皮修也很惊讶，“我们早就放弃那种原始装置了。我们的工程师设计出了一种新装置，我们把它叫做‘自动升降器’，这种装置还曾被你们的国王购买，用在神殿内部呢。” “自动升降器……” “不错，”皮修伸出手。拉了拉垂在他们所在这层楼洞口的一根绳子，紧接着，响起了一串铃声，下面传来吱吱呀呀重物升起的声音。然后皮修指着那沿着铁链升上来的长方形木箱子，说道，“这就是我们的‘自动升降器’。” 木箱子升到侏儒和达拉面前后，忽然从里打开，走出来几个小小的侏儒。他们看了达拉一眼，随即兴奋的目光便落到达拉身上佩戴的那柄雷剑上，开始唧唧呱呱地说起话来。侏儒们说话都很快，如果不用心听，会以为他们都在说外语，但达拉仔细分辨后，才发现他们和自己认识的侏儒包迪拿、皮修一样，都只是用极快的语速在说通用语而已。 达拉苦笑，他虽然没用武力伤害侏儒便已获得他们恐惧的眼泪，凑齐了给米雅莉治伤所需的三样材料。却也因此而不得不答应皮修一件事，同意让他们的武器检验工程师研究一下自己身上所带的雷剑。 所以，他才会跟在皮修身后，来到侏儒的巢穴深处。 尽管侏儒们设计的“自动升降器”看上去十分巧妙，无数的机关、拉杆以及铁链都嵌在洞内的天花板、墙壁、以及地上，成群结队的侏儒们也在跑来跑去的忙碌。但达拉只要一想到他们得坐到一个木头箱子里，顺着铁链滑下去，就感到头皮发麻。他甚至开始怀念冰川矮人们的锻魂城，那座城市尽管也位于裂缝底部，并且远比这里更深。更可怕，但至少，他们还可以贴着山崖，顺着楼梯。一步步踏实地走下去。可是，在这里，他显然只能跟着皮修一起乘坐他们称为“自动升降器”的木头箱子。 “我想，武器检验工程师不会住在一楼吧？”达拉在跟皮修进入木箱以后，看到侏儒将他们从内锁在箱子里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有。他住二十一楼。”侏儒干脆地回答。 达拉轻轻吁了一口气，侏儒已经轻轻一拉箱子里的线杆，他们顿时便滑了下去，速度之快，让达拉一下子五脏六腑都错了位，几乎没把心从嗓子眼里飞出去，整个人都一下子跌坐在木箱内的地板上。 但很快，他们的箱子像是撞到一张巨大的网状物，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开始左右晃悠。达拉惊魂未定，还没有恢复正常，斜眼一看，却发现侏儒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了箱子中央开出的一方小窗口，看着外面，眉头紧锁，嘴角的小胡须也在不住抖动，显得大为生气。 达拉不禁问道：“怎么了？” “发生了点事故，”侏儒快速说道，完全不管达拉霎时变色的面容，“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五回了。我们刚才从六十五层楼那里掉下来了，现在是在三十四楼，幸亏这里的兜网及时伸出来接住了我们……” “什么？”达拉跳起来，脑袋撞上了木箱顶部，只听见哗啦啦一声裂响，他们再次开始急速下坠…… 片刻后，他们又一次停了下来，达拉已经开始发吐，侏儒的脸色也很难看，但还是凑在窗口那里，朝外看了看，对达拉说道：“我们很幸运，‘自动升降器’现在在二楼就停下了，这一层楼的兜网还没有坏掉。如果我们掉到一楼，下面会有巨大的海绵体接住我们。所以，你放心，我们不会有事——” 话犹未了，木箱急速下滑，“砰”的一声摔到地上，几块依靠钉子相结在一起的木板也四分五裂，达拉和侏儒也都重重地摔到地上，几乎昏迷过去。三块巨大的海绵体这才从地上弹起来，将他们和破碎的木板都弹到了一边。 一队侏儒尖叫着，驾驶着底端镶满布条的机器冲出来，开始飞快地打扫地上的残破木板。 还有一队侏儒则将倒在地上的达拉和皮修都抬上了他们的担架，送上一辆先前就停靠在附近的小车里面，对车上的侏儒急急地说道：“急救室！快！” 车上的侏儒正在调试水的温度，此时也是急急地说道：“蒸汽车还在试验阶段……” 侏儒们重又抬着达拉和皮修跳下车来，打算跑步将他们送去急救室，幸而达拉此时已经清醒过来，从侏儒的担架上一跃而起，望着眼前的忙乱景象，哭笑不得。 紧接着，侏儒皮修也完全醒了，从担架上跳到地上，对抬担架的其他侏儒说道：“没事！我们没事！” 其他的侏儒却像是很失望，问道：“你们真没事？” “没事！” 侏儒们垂头丧气地抬着担架又返回了各自的岗位。 此时，地板已经被清理干净，弹出的海绵体也被重新装回装置中，又有一队侏儒正将一个新的“自动升降器”安上先前失控的那条铁链。 达拉抬头一看，简直有再世为人的感觉。他们刚才居然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了下来。 两张破烂的兜网还挂在三十四楼、以及二楼伸出的拉杆上，显然，在成功接住失控的机器后，兜网破裂，所以他们落到了地面。 一个侏儒敲了敲锣，那两张兜网才慢慢被收了回去。 “我们的科技是不是很惊人？”皮修将达拉脸上那惊恐的表情会错了意，不禁洋洋自得地问道，接着又夸耀似的讲说道，“我们所有的装置都设有好几个后备装置，就是为做到万无一失……” “我想知道，如果你们所有的后备装置都失灵了，我们怎么办？”达拉迫不及待地打断侏儒，问道。 皮修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说：“不会全部失灵，因为我们还有最后一道后备装置。” “什么？”达拉问道。 侏儒指着周围密集的细小管道，说道：“如果刚才所有的兜网和海绵体都没有接住我们，从这些管道里就会喷出巨大的水流。那样一来，清扫地上的血迹就会容易许多了，这就是我们最后的后备装置，它从来也没有失灵过，如果你不信，可以亲自验证一下……” 达拉和侏儒皮修此时已经站到了一楼的阶梯孔洞面前，要从这里爬上二十一楼也是一段不小的距离，但达拉宁可爬侏儒口中这“落后的原始装置”，也不敢再次冒险搭乘他们发明的“自动升降器”了。当然，更不愿意去验证侏儒口中最后一道后备装置是否真的不会像其他装置那样易失灵。 所以，达拉坚持要侏儒带他走楼梯。 “我好累。我们还是——”走到三楼的时候，皮修已经开始揉捏他的小腿，撅起胡子对达拉说道。 达拉根本不容他说完，就抱起小家伙，说：“我带你上去。” 侏儒的脸孔涨得通红，瞪大了眼睛，使劲挣扎，再次跳回地上，气鼓鼓地对达拉说：“你自己爬楼梯！我在上面等你。”说完，也不管达拉，径直走向他们的“自动升降器”搭乘处，一拉绳子，不多时，木箱晃到，里面的侏儒打开门来，侏儒皮修就走进去，然后机器以正常速度升起。这一次，什么事故也没有发生。 达拉眼睁睁地看着侏儒瞬间就轻松抵达了二十一楼，又看一眼七弯八拐的楼梯，踌躇起来，最终，他还是叹一口气，沿着楼梯，一步一步地继续往上走。(未完待续。) PS：　　写到这里终于渐渐有了一些感觉，感觉自己和主人公达拉一样，从最开始的傻大全，在一个一个缓慢积累起来的读者小伙伴的鼓励下，在寂寞中慢慢慢慢成长，很感激有人愿意花一点点的时间来看达拉的命运与成长，O(∩_∩)O谢谢。 第四章 返老还童（3） 精灵学院。 法师们此时的长袍都变得纷乱而且肮脏，却没有一个人再留意这些细节，他们都和欧斯特一样，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与内疚之中，一个个守在欧斯特房门前，默默无言，垂头丧气。 他们学院院长菲洛希尔的尸体还像先前一样躺在地板上，没有一个人上前移动分毫，因为所有的人都是刚刚赶到此地。 菲洛希尔的脸上还挂着临死前的惊讶，胸前的孔洞还在发出血肉烧焦的味道，说明她刚刚受到攻击，死去不久。但那个攻击她的人，此刻可能已经在千里之外。 因而，所有的魔法师都没有动，他们知道，能够发出致人死命闪电的魔法师，在这块大陆上并不多。拥有这种实力的魔法师，也可以随时开启一道抵达千里之外的传送门。现在只怕早走得远了。 那个凶手在杀死菲洛希尔以前，还袭击了他们的魔法禁地，那里，有身中血咒，被留在禁室里的小男孩普诺，也就是达拉的弟弟。 当精灵法师欧斯特赶到时，他的朋友游侠吉布里也已经受了重伤，而小男孩普诺则被一个身穿黑袍的魔法师控制住。那个魔法师，正是解封过后的阿兰德。 看着迅速赶来的精灵法师们，阿兰德冷笑一声，身子倏忽闪过，如跳跃的闪电一样，飞快地离开，在他身后，跟着精灵学院大部分最优秀的魔法师和学生，他们都以自己最擅长的魔法朝这个闯入学院禁地的黑袍法师招呼。 刹那间，各种各样的声音和气味都汹涌在这块魔法禁室之内，可是，所有的魔法师都很快又住手了，因为他们很快便发现，自己所施展的任何魔法，在这里都没有任何效用。第一，阿兰德已经利用传送门离开了此地；第二，这是魔法禁室。他们早就利用魔法力量封闭了此地，这间屋子里拥有强力的反魔法防护，无论使用什么咒语，都不会真正在这间禁室内造成任何魔法伤害。 紧接着。一声尖叫从另一端精灵法师欧斯特的房屋内传来：“是你？！”所有的人都立刻听出这是菲洛希尔的声音，他们又沿着来路，迅速朝声音来源处跑去。 可惜，当他们赶到时，才发现欧斯特已经愣在门口。指着地上菲洛希尔的尸体，结结巴巴地说道：“来，来，晚了……” 他们的确来晚了，谁能想到阿兰德竟然会去而复返，来杀害毫无还手之力的菲洛希尔呢？ 所有的精灵法师都沉默了，精灵学院自从建立以来，还是第一次遭到如此严重的打击。让一个黑袍法师在这里来去自如，掳走了他们保护下的小男孩，又重伤了在此游历的吉布里。还杀害了他们的学院院长。 此时，所有的精灵法师都在想一个问题，如果米雅莉在这儿，他们的情况会不会好一点。 黑袍法师阿兰德的情况不妙。 近来他发觉，自己的白发已经越来越多，脸上的皱纹也越来越深，最糟糕的是，他的记忆力越来越差，尽管每天早上他都还会温习一遍自己能够使用的所有魔法，但居然还是会有突然记不清魔法咒语的时刻。幸而当时他只是在练习，而并非对敌，否则，想要永生的他。现在已被死神接引。 这些衰老的状况，自从阿兰德解封以来，正在越来越频繁地出现。他甚至感到，自己的生命力正渐渐从这具注定残破的身躯内流失。 所以，忍耐再三后，他决定提前进行自己的血咒试验。 为此。他必须去精灵学院带走自己曾种下血咒的“种子”普诺，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生长，阿兰德确信在普诺体内的血咒已经渐渐变得成熟。 那里，正有一具年轻的、充满活力的身躯在等待他，虽然，那具身躯目前还太小，但他已不想再等，他决定动用另一种魔法，配合血咒，将普诺的身体提前催生成熟。 但是，现在，当他将自己从学院中带出来的小男孩普诺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放到地上时，才赫然发现，那些精灵法师们用在小男孩身上的魔法防护有多么强大，使得他不得不先设法解除小男孩身上的魔法防护。但是，那样一来，他想要再次施展其他魔法，所需要耗费的体力和精力就不再充足，一个不小心，就极有可能发生魔法反噬。 阿兰德停了下来，他很自傲，但却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极端敏感的时刻。 至少有两拨人正在找他，精灵学院的那些法师们，以及地下卓尔，而且这两拨人都有找他的理由。无论是哪一方找到他，他要摆脱他们，所耗费的气力和精神都绝不少。 阿兰德的这次试验，却又必须在一个绝对安全的环境内进行，不能被人打扰。所以，在兜完了一大段圈子后，他又带着普诺，偷偷溜回了精灵学院。 现在，他们在精灵学院内的一座塔上，这座塔是精灵们用来囚禁某些魔法实验用怪物的地方，平时，总有不少精灵法师来此挑选他们进行魔法实验所需要用到的怪物。但此刻，这里却安静异常。因为阿兰德之前造成的混乱，精灵法师们都在彻查和修复精灵学院内的各种魔法禁制。 并且，阿兰德已经获知菲洛希尔的死讯，知道精灵法师们最近必然在忙着准备菲洛希尔的葬礼，根本没有人有心思在这个时候进行魔法实验，更没有人会想到，袭击精灵学院的阿兰德并没有如他们所想象那般已经离开这里，反而留在这座关押怪物的石塔内，悄悄准备着一个邪恶的魔法。 所以，阿兰德再次看了看小男孩普诺，迟疑片刻，终于还是伸出手去，一边慢慢靠近普诺，一边闭上眼睛，全力念出咒语…… 咒语结束了，阿兰德慢慢睁开双眼，看着普诺，小男孩身上的魔法禁制已经被他成功解除。人也醒了过来，正躺在地板上，睁大了茫然的双眼，看着黑袍法师阿兰德。他的眼神很空，正如他此时的脑袋一样，一片空白。 对于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黑袍法师，小男孩一点也不害怕，没有正常同龄人的吃惊、恐惧等不良情绪。 是没有清醒？还是麻木不仁？ 阿兰德并不想深究小男孩的异常态度。只从怀里掏出一柄形状古怪的小刀，在自己的手腕上划出一道血痕。 鲜红的血液，很快便顺着阿兰德的手腕流了下来，滴到躺在地上的男孩普诺身上，他的身体立刻被一阵红色的雾气笼罩。 阿兰德开始吟诵咒语，普诺的身体在这段咒语的作用下，很快便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他的人整个拉长了，胳膊也变得粗壮了，下巴上开始冒出一截截青灰色的胡茬。喉部甚至渐渐长出了一小块凸起，那是象征成年男子的喉结。至于先前穿在身上的衣服，此时也已经被刚才长出的肌肉所撑破。 小男孩普诺的身体消失了，现在躺在地上的，是一个青年男子成熟健硕的裸体，犹如初生的婴儿般一丝不挂。 阿兰德盯着自己亲手创造的奇迹与作品，眼神明亮，露出奇怪的表情。 刚才那段神奇的咒语，竟让普诺在刹那间成长了二十年，由一个小男孩一下子变成了青年男子！图雅大陆上。除了阿兰德，谁还有这样惊人的魔法？ 此时，普诺的身体是如此健壮，年轻。充满活力，使得阿兰德盯着他的眼神也越来越明亮，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奇怪，越来越让人感到恐怖，那是一种贪婪的、充满欲望的表情，他甚至有些饥渴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犹如怪物在饿急了时见到新鲜食物，恨不得将对方一口吃下去一样。 普诺却犹如没有察觉身边的危险一般，眼神依旧有些茫然无措，在智力上，他仍然是一个几岁的小孩。更何况，他此时的思绪，还停留在吉布里带他抵达精灵半岛，精灵法师们让他进入昏睡前的那个时段，对于眼前的黑袍法师，他感到陌生，却又有一丝莫名的熟悉。 阿兰德突然哆嗦着伸出手，慢慢抚摸年轻男子光滑如缎的身体，感受他那奇妙的身体和本身的体质。他没有看错，普诺的身体，的确是适宜学习和储存魔法的体质。很快，他就要占有这个年轻的躯体，再度变得年轻，如果这个方法可行，他已经找到近乎永生的办法。如果他失败了呢？阿兰德忽然颤抖着问自己。 他的力量那么强！他是史上最强的法师！ 阿兰德坚定地将心中的恐惧驱散出去，将手放在了普诺眼角下的那颗小黑痣上面，那是他两年多以前在普诺身上种下的血咒。 阿兰德开始吟诵咒语，他的声音一下子唤起了地上普诺的记忆。 普诺在心里尖叫：“是你！”他听过这个声音，两年多以前，当他得到那个神奇的黑匣子后，就是这个声音教他念出一些简单的咒语，让他获得了不可思议的魔法力量。也是这个声音教他如何释放出那奇怪的“匣子怪物”。 更奇怪的是，那之后，这个声音就和魔法黑匣一道消失了。连累普诺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自由活动，而且还常常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但此时，当这个声音再度响起时，“小小的”普诺却又条件反射一般，跟着法师，喃喃自语，低声复述起那段咒语。 他很想知道，这一次，这个声音会教给他什么样的魔法。 当黑袍法师发觉这个致命的疏漏时，他的咒语已经念完，普诺的嘴唇也刚巧停止了动作。 法师的心几乎要跳出来，他从来也没有想到过这样的状况，小男孩普诺的记忆力的确惊人，他的确具有学习魔法的天赋，即使阿兰德在他那样的年纪，也不能跟着老师完全准确无误地复述出那么长，那么拗口的一段咒语。 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到底是谁的生命力和记忆会流进谁的身躯？ 阿兰德睁大了眼睛，躺在地上的普诺也睁大了眼睛。 突然，阿兰德的身躯剧烈扭曲起来，淌出鲜血的嘴唇迸发出惨烈的尖叫。 地上的普诺也在尖叫。 紧接着，尖叫声停止了，犹如正在弹奏的乐器突然中断一般。 法师的身体萎缩起来，犹如一片被榨干水分的树叶一样迅速干枯，本就枯瘦的面容此时已经完全皱到一起，成为一张毫无生气的、松散的人皮，耷拉在他的脑袋上。事实上，他整个人此时都在飞速地萎缩，眼睛死命盯着地上的普诺，犹如盯着远方的黑暗一样。 终于，法师的眼神渐渐涣散，整个人都垮了，确切地讲，是整张带骨头的人皮都在瞬间垮掉，像秋后的小草一样迅速枯萎了。 地上的普诺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 此时，他的整个人都受到这种魔法的强力冲击，脑海里已经迅速被几百年来累积的知识、力量、记忆、咒语所充满，还有言语无法形容的奇观，以及各种魔法实验延伸出来的恐怖景象，但是，他的脑海中同时也还有一段小山村生活的记忆，也还有一个体弱多病、溺爱自己的母亲，以及一个总是爱管闲事、好打抱不平的哥哥，他总是尽一切可能保护调皮的弟弟，还有哥哥那奇怪的老师…… 当这两个生命在普诺体内相遇，两种记忆在普诺脑海里彼此冲突斗争的时候，普诺被这种难以名状的经验震撼得一下子弹跳起来，然后，他惊讶地看着自己光滑、年轻、健硕的成年人身体，脚一软，重新跌坐在地上，又惊又怕地低声问自己…… “我是谁？” “我到底是谁？” 赫尔伯特地区，侏丘。 达拉终于见到了武器检验工程师，当然，是在他爬了二十一楼以后，当他气喘吁吁地抵达二十一楼的楼梯口时，侏儒皮修以及另外一个白胡子、穿着白色褂子的侏儒已经不耐烦地等在那里。 就在此时，达拉忽然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脚一软，差点儿没从楼梯上摔下去。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巨大的不安，感觉好像一个他极为亲近的人猛然遭遇到什么不幸。达拉有点儿慌乱起来…… 是谁？(未完待续。) 第五章 生死之谜（1） “这位是——”皮修正要介绍。 那个白胡子的老侏儒已经快速地冲到达拉身边，用手抚摸起达拉腰间的佩剑，隔着剑鞘，他都能感觉到武器的锋芒，并且急速地说起话来：“快，找所有武器检验室的人来！”并且一边说，一边试图解下达拉身上的佩剑。 老侏儒急迫的双手被达拉按住了，达拉盯着皮修。 皮修快速地说道：“这是我们的武器检验工程师，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损害你的武器，他会将你的剑送到武器检验室，然后画出一张草图……” 皮修的话还没有说完，老侏儒已经捧着达拉的佩剑跳着脚跑开了，速度灵敏之极，即使和一只奔跑的羚羊相比也毫不逊色。 达拉吃惊地低头一看，自己按着的双手，其实只是老侏儒的一双手套，等他再次抬头时，老侏儒已经跑得没了踪影，皮修也不见了。 达拉看着那一个个差不多大的山洞洞口，那种巨大的不祥预感再次袭上心头。 此时此刻，他才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那柄跟随自己良久，伴随着自己一路成长的上古时代神器——雷剑。他怎么会如此粗心大意，瞬间就把这么宝贵的武器丢失在侏儒们的地下洞穴里。虽然他确信侏儒对他并没有恶意，讲明只是借他的武器研究一下，达拉还是感到了一阵突如其来的恐惧。 “皮修！”达拉大声喊道，紧张得声音都变了味儿。 “在这里。”皮修的声音竟然就在达拉身边，他的声音是从左边发出来的。 达拉转头一看，左边只有一堵岩石。但再一细看，他发觉了岩石旁边的一个小拉杆，于是达拉伸出手，拉动了一下那柄小拉杆。可惜，这本是侏儒们使用的拉杆，达拉心急之下，忘了这一点。用力过度，拉杆竟然被他折断。 顿时，山洞内警报声大作，达拉吓得面如土灰。因为他确定这种巨大的警报声是一只成年巨龙发出的啸声。 紧接着，一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侏儒手里拿着火器，快步跑来，对准达拉。 一个队长模样的侏儒开始喊话：“放下武器！马上投降！” 就在这时候，达拉身旁的那堵岩石朝一旁滑开。露出一个可容侏儒通过的小山洞。 皮修的脑袋从小山洞里伸出来，对外面的侏儒说道：“他是我带进来的——” 话犹未了，侏儒队长已经再次喊道：“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又对着皮修喊道：“你也一样！跟我们走！” 皮修嘟嘟囔囔地钻出来，在身上掏了掏，摸出一张纸条，摊开来递给了侏儒队长。 侏儒队长看完纸条，又将它还给了皮修，露出灿烂的笑容，对手下的侏儒士兵挥挥手，小家伙们很快便散去了。 达拉跟在皮修身后。蹲下身子，爬进了小山洞内，原来这只是一条狭长山洞地道。 爬出一段距离后，达拉的视野忽然开朗，人也能够完全站立起来，他们此时已经到达了一个巨大的山洞内。 这个山洞尽管除了与地道相连，其他部分完全封闭，但在洞内却有奇怪的烛火照明。这些烛火不同于法师们施过魔法的不灭火把，但却像是不会熄灭的火把一样，光线稳定而持久。 达拉的视线在适应屋内的光亮后。一眼就落到桌子上的那柄漆黑宝剑身上，那正是他的雷剑。 接着，达拉才注意到这个山洞内其他的各种各样的武器模型，他敢打赌。这里算得上是图雅大陆武器最为齐全的检验室了。 数不清的侏儒们正在来回穿梭，忙碌不休地摆弄、试验、制造着他们各自负责研究的武器。 而先前拿走达拉宝剑的老侏儒，也就是他们的武器检验工程师，此时已经伏身在桌子上，对比着桌上的雷剑，狂热地写写画画。对进来的达拉和皮修毫无觉察。 不仅那个老侏儒如此，其他的侏儒也都各忙各的，没有一个人留意达拉和皮修。 “哦，他们已经在开始画图了，很快，你就可以拿回自己的剑了。”皮修解释道。 达拉放下心来，但还是紧紧盯着面前的宝剑。 “轰——”地一声响，山洞内一阵猛烈颤抖，掉下几块尘土和几颗岩石，达拉和其他的侏儒也被震倒在地。 这是另外一堆侏儒们围着的地方发出来的巨大响声，他们在试验一种会炸裂的火球，结果试验出乎意料地成功了。 当达拉抬眼去看时，发现刚才进行实验的那堆侏儒已经消失了。 事故发生的地方已经开始起火，而且火势蔓延很快。 剩下的侏儒们开始跑来跑去，大声尖叫着，有的伸手去拉各种各样的拉杆，有的则在拼命抢救各种图纸、器皿，还有的将还没有被炸毁的桌椅重新摆放，却没有一个侏儒想到救火。 达拉的宝剑则孤零零地被丢在面前那张桌子上，一旁的老侏儒还在狂热地画着图纸，他的助手们也都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侏儒皮修镇定地站在原地，看着达拉。 达拉立刻扑过去，拿起自己的宝剑，然后他再次望望山洞内的情形，火势已经很大，再不走，他们就会变成烤肉。 侏儒们还在跑来跑去。 “快走！”达拉大喊，指了指他开始来的地道洞口。 “不用担心，”皮修快速说道，“我们有许多后备装置——” “什么？在哪儿？”达拉着急地喊道，他已经看出，在挽救出那些对侏儒们来说异常珍贵的研究图纸以前，是没有一个侏儒肯逃离这个火场的，而达拉又势必不能丢下这些小家伙们独自逃跑。他只好想办法救火。火势尽管很大，但只要皮修所说的后备装置起作用，还是不难扑灭这里的大火。 “在上面。”皮修指了指山洞顶端，那里果然安装着盘曲错杂的管道。 “怎么启动？”达拉问道，心急如焚，同时皮修的镇定也给了他一丝信心。 “很简单，”皮修回答，“拉这个拉杆。”他指了指山洞洞口旁边的一个金属拉杆，那个拉杆距离皮修不足五步远，而且是侏儒的步子。 达拉瞪大了眼睛，已经被气噎得说不出一句话。 皮修看出达拉的气愤与惊疑，立刻快速解释道：“救火？这不是我的职责。” 达拉人已经冲了过去，手已经快速摸到那个拉杆上面，但很快，他记起片刻前在山洞外拉坏的拉杆，尽管心里急得要命，却还是只得放慢动作，极其轻柔，极其小心地轻轻拉了下金属拉杆。 紧接着，顶端的水流已经顺着管道，从喷头里急速地洒下来，很快便浇熄了这场实验事故引起的大火。 皮修没有说错，他们的这最后一道装置从来也没有失灵过。 达拉松了口气，但很快又发现了一个让他绝望的事实，水并没有真正流出地道，反而在山洞内淤积起来，水位正在快速上升。(未完待续。) 第五章 生死之谜（2） 达拉立刻蹲下身子一看，那条狭长的地道此时已经被塌方的泥土山石所掩埋，所以洞里的水根本流不出去。 而顶端的水管管道还在不断地哗哗洒水。 达拉立刻又拉了一下那个金属拉杆，水并没有停下来。 “怎么回事？”达拉看着侏儒皮修，再看看周围的环境，着急地问道。 “水是你放出来的！你怎么反倒问我？”皮修道。 达拉气急无言。无论什么人遇到了侏儒，很快便会发现，要和侏儒交流，首先得具备超级良好的脾气和耐心，其次，要学会什么时候该提问，什么时候该闭嘴，否则，听到的答案就一定不是自己想要的，就一定是让自己气得要死的。 此时，其他的侏儒们已经将抢救成功的图纸紧紧抱在怀里，七嘴八舌地讨论起他们各自的工作，而先前那个老侏儒也已经将还未画好的图纸卷起来，紧紧挟在腋下，眼睛转来转去，白色的胡子不断抖动，他气急败坏地喊道：“快切断水源！” 达拉的眼神亮了起来，这个老侏儒的判断和达拉一样，看来这山洞中不止达拉一个是清醒的。 但是没有一个侏儒移动，切断水源又不是他们的职责。 达拉着急地问老侏儒道：“怎么切断水源？” “问我干嘛？知道也不告诉你！这又不是我的职责！”老侏儒瞪着眼道。 达拉的眼神又黯淡下去，看来无论是什么侏儒，达拉都无法与之达成共识。 “要切断水源，需要拉另外一个拉杆。”皮修已快步走了过来，认真地给达拉解释道，他的职责就是带达拉进出侏儒的地下洞穴，同时负责回答达拉一路上提出的任何问题。 “在哪儿？”达拉的眼神再次亮了。 侏儒抬手指了指山洞另一边的洞壁，说道：“就在那面墙壁下方。” 那边地势较低，此时已经完全被水淹没。 达拉却立刻“扑通”一声跃入水中，在侏儒所指的那面墙壁下方来来回回地游动、察看、摸索……他只摸到了被炸裂的一堆碎石和泥土。即使这里曾经有过切断水源的拉杆，刚才也肯定被炸毁了。 达拉绝望地从水里钻出来，湿淋淋地爬到地势较高的地方，也就是靠近地道的出口处。稍作喘息。 所有的侏儒都已经聚集过来，还有一些侏儒将桌子也放到了这里，水还是无情地继续朝上蔓延，而侏儒们却都站在原地，仍在喋喋不休地争论着各种无聊的话题。 达拉喘息未定。却忽然发觉自己想揍人！但他很快控制住情绪，走到地道跟前，弯下腰，试着用手里的剑在那儿插了几下，抽出剑后，达拉发现整个剑身上都沾满了泥土和石头的碎屑，看来那已经后面全是土石，也不知道有多深多厚。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动手，没有一两个时辰，根本无法挪开那些堵路的土石。但一两个小时后，他们肯定都变成水里的死鱼了。因为水势蔓延得实在太快。 看着侏儒皮修镇定如初的面孔，达拉觉得自己要是一个侏儒就好了，这些家伙根本不知道何为恐惧！ 如果不是达拉亲眼所见，他此刻怕都要怀疑，侏儒们既然不知道何为恐惧，那么他们交给自己的东西，那些恐惧的眼泪，会不会根本就是假的？好在这些侏儒之中，有一个侏儒是懂得恐惧的。 那个侏儒。就是负责接待达拉的皮修。 但此刻，曾流下恐惧泪水的皮修，却怡然自得地守在洞内，和达拉一起等死。 达拉忽然叹口气。道：“我不明白，你既然不怕死，为什么又害怕自己永远不知道恐惧的滋味，甚至为此而流泪？” 皮修快速说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我是我们族人里最博学的一个！可是，你让我第一次想到，我什么都知道。唯独不知道恐惧的滋味，那么我就不是无所不知，我终生的研究目标，也就永远也达不到了。你说，我怎么能不害怕？怎么能不恐惧？” 看到达拉惊异的神情，侏儒明白自己的话又说得太快了点，只好放慢语速，继续说道：“不过，现在我什么都不怕了，因为我已经知道了恐惧的滋味。在侏儒的历史上，我大概是唯一一个因为恐惧而流泪的侏儒！”他甚至还有几分自得。 皮修的神情让达拉有了一线灵机，问道：“那你知道不知道，我们怎么才能出去？” “当然，”皮修说道，不屑一顾，“外面的人进来，我们就出去。”说完他看着达拉，眼里的神情，仿佛在为达拉的无知感到羞耻。 达拉在地道前坐了下来，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但和这样一群侏儒被困在山洞内，他却无计可施，只能希望外面那些负责救援的侏儒们能够及时赶到，挖通地道，救他们出去。 否则，他们很快就会被淹死在这里了。 不过，如果达拉此时能看见洞外的情形，只会死得更快，不是活活急死，就是生生气死。 此时此刻，不少侏儒都被武器检验室的爆炸惊动，围在山洞外面的地道前议论纷纷。 负责营救行动的小分队也已赶到，但在真正展开救援行动以前，他们还要进行讨论，然后确定一个最佳方案，才能动手。而侏儒间的讨论，往往一连讨论个三五天，也讨论不出什么结果的。 水已经漫到达拉的腰间了，也漫到了侏儒们的膝盖。出现这种奇特状况的原因很简单，所有的侏儒此时全都站到了桌子上面，所以还有一点时间喘息，但也支持不了太久。 水位上升速度很快。 达拉一筹莫展，他没有听到一点外面传来的动静，只听到洞内的侏儒们吵吵嚷嚷。 开始，达拉还朝侏儒们吼过“安静”之类的话，后来却也放弃了，因为要侏儒们保持安静，无疑于要一个岩底矮人保持干净一样困难，需要长时间的训练才可能办到。 就在此时，突然从外面传来一声巨大的裂响，整个山洞再次一抖，达拉被震得身子一歪，桌子上的侏儒们也都站立不稳，有不少都跌落到水里，却还是高高举起手里的图纸，不断地挣扎。(未完待续。) 第五章 生死之谜（3） 紧接着，他们发现，水流已经顺着地道，很快地冲了出去。 达拉也和其他的侏儒七手八脚地将落水的侏儒们从水里拉了上来。 除了最里端地势低洼处的积水，他们现在有大块地方可以站立。 “我们走……”达拉话犹未了，一大队侏儒已经从外面冲了进来，手里都拿着各种各样的工具，抽水的抽水，架梯子的架梯子，拧水管的拧水管，飞快地维修起正在喷水的管道来，一个个忙碌异常。 不到半分钟，上面的洒水管道已经被拧住，没有水再喷洒下来。 达拉看得瞠目结舌，侏儒们尽管语言罗嗦，可一旦开始行动，速度却很快，而且极有效率！这些小小的侏儒们，再次让达拉感到惊异，更让他吃惊的是，地道外已经传来一个熟悉而焦急的声音：“达拉，你没事吧？” 很快，一个身穿红色长裙的女孩子已经顺着地道爬进了这个洞穴，她的手肘上、膝盖上全部都是泥巴，还有石块磨伤的血迹，想必是在狭小的地道内蹭的，可是，一看到达拉，这个女孩却一下子扑过来，抱住达拉，欢喜地叫道：“你没事！太好了！” 达拉轻轻推开了怀里的女孩，问道：“你怎么来了？” 女孩脸微微红了，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但达拉的反应却也激怒了她，脸红也有气愤的成分在内，因而，女孩咬了咬牙，对达拉怒目而视，气道：“我怎么来了？我不能来？我不来，你就死定了！” 她的脾气一点也没有变，像把锐利的刀，但达拉却像是轻松了许多，他似乎不太习惯她对自己太好，尤其是看到一个架子十足、娇生惯养的女孩居然为了他爬侏儒地道。他就莫名地感到一点危机，现在女孩恢复了往昔的坏脾气，他反而好受点，于是笑道：“这么说来。是你救了我？” “当然了，”女孩说道，瞪了达拉一眼，“侏儒们开始一直在外面讨论营救方案，如果不是我朝他们吼‘先把地道炸开’。你被淹成死鱼，那些侏儒还没讨论完呢。” “你怎么会来这里？又怎么知道我在里面？” 达拉没有再问，因为这女孩是厉娜。 厉娜新近接手了她伯父在赫尔伯特地区的全部生意，侏儒的紫水晶矿洞当然是她常常光顾之地，而刚才，实验室内发生的爆炸又那么惊人，恰巧光顾这里的厉娜，不难从其他侏儒口中，得到达拉就在他们武器检验室内的消息。 想通了之后，达拉也觉得自己开始的那句问话纯属多余。也许他只是想要趁机推开厉娜。 因为，达拉刚刚经历了死亡来临时的绝望以及获救之后的喜悦，忽然发现怀里扑进来一个娇艳而且又很关心自己的女孩，他对她的感情，都难免会变得特别。 可达拉心里已有了两个倩影，并且已为此苦闷不已，实在不愿意再多出一份麻烦。所以，短暂的心动瞬间即逝，他理智地推开了厉娜。 不过，久别重逢。再次看到一个美丽的女孩，又是一个很喜欢自己的女孩，大多数男人的心情都会变得好起来，达拉也不例外。 所以。达拉尽管推开了厉娜，但在厉娜发完脾气后，却还是想再逗逗她：“这么说来，的确是你救了我。” “当然！” “那我该怎么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呢？” “我现在还没有想到，等我想到了，自然会告诉你。” 达拉叹了口气。说道：“只要不是让我以身相许，我什么都答应。” 这句话要是从别人口里说出来，厉娜担保那个人此时不是个死人，也已经是个废人。所以，从来也没有人敢这么对厉娜说话，她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人会这么对自己说话，更没有想过，说出这种话的人，居然是达拉。 但是，厉娜不仅没有生气，也没有害羞，也没有像普通的女孩那样娇嗔道：“谁稀罕你？”反而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惊讶地问道：“你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达拉也有点儿惊讶，甚至有点儿脸红，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说出那样的话来。难道他心里想着那样的事情，才会情不自禁地说出来？ 这一次再见到的厉娜，的确在他心上泛起了点点涟漪。 看到达拉的神态，厉娜也脸红了，这才想起来害羞，不由得低下了头，心里却砰砰直跳。 达拉明白自己不想惹麻烦，却偏偏惹了麻烦，想到下落不明的弗妮娅，以及昏迷不醒的米雅莉，达拉心里一阵歉疚，只得苦笑一声，说道：“你如果和我一样，最近经历那么多事情，又和一大群侏儒被困在山洞，变化也许会更大。” 看看周围还在忙乱中，彼此推推嚷嚷的侏儒，厉娜忽然又“扑哧”一笑，说道：“这变化倒很可喜，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是缺乏幽默感的男人。” 达拉严肃地说道：“我的确是一个缺乏幽默感的人。” 厉娜说道：“不管怎样，我们先出去再说。如果不是为了你，这种鬼地方，我是一刻也不想多呆的。” 精灵半岛，精灵学院。 “阿兰德死了？” “这死尸真的是阿兰德？” “阿兰德怎么会死？” “……” 精灵法师欧斯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即使能说出话来，他现在也不知道应该先回答哪个人的问题，围在他身边的十几个魔法师都在发问。 菲洛希尔一死，精灵学院就乱了，资格最老、魔法能力最强、却最没有威信的欧斯特，根本主持不了这种混乱的局面。没有一个魔法师肯服从他的意思，好好静下来听他说话，更何况，他现在将这些人召集到这里来，只为了让大家看他片刻前的新发现。 原来，法师欧斯特在学院关押实验用怪物的高塔内，发现了一具干枯的尸体。 那是黑袍法师阿兰德的尸体，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一片空洞与虚无，仿佛到死都不敢相信自己的死亡。 精灵学院的其他法师们同样不能相信，即使他们听闻赶来后，亲眼见到了阿兰德的死尸，仍然在怀疑这具木乃伊一般的死尸，是否真是著名的黑袍法师阿兰德？ 很显然，阿兰德死于一种极其厉害的暗魔法，这种魔法能够吸干受术人的全部魔法力量和生命力。 但阿兰德已经是图雅大陆上最强的黑袍法师，甚至是有史以来最强的黑袍法师，还有哪一个法师，能够用暗魔法杀死阿兰德？杀死阿兰德的人，岂不是比阿兰德本人更加可怕？ “安静！”一声暴喝，所有的精灵法师都静了下来，瞠目结舌地望着发出吆喝的人，不敢相信，这个青筋突出，气急的法师，就是平时那个看起来胆小而害羞的欧斯特。 吼完之后，欧斯特却又突然恢复了往昔的神态，变得惴惴不安起来，刚才，精灵们的吵嚷让他不能安心说出自己的判断，情急之下，居然发出了连自己也觉得颇为吃惊的吼声，但此刻，他却嗫嘘道：“这死尸，的……的确……确是阿兰德，错不了！” 精灵法师们再次骚动起来，但很快，他们又静了下来，看着欧斯特，等待他的答案。 他们不用提问，每一个人想问的都差不多，无非是“阿兰德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杀死他的人是谁？”“是敌是友？”之类的话，他们相信，欧斯特一定也了解他们的想法。 欧斯特好不容易镇定下来，果然回答了其他法师们无声的疑问，说道：“这死尸是阿兰德，但阿兰德却还没有死……” “什么？”这答案出乎所有法师的意料之外，欧斯特的话还没有说完，所有的法师都再次骚动起来。 欧斯特不得不再次等到大家安静之后，才吸了口气，缓缓说道：“阿兰德施展在普诺身上的血咒，只怕已经成功。所以，现在的普诺，就是真正的黑袍法师阿兰德！”顿了顿，又道：“我们还必须尽快告知魔法协会这一消息。”(未完待续。) 第五章 生死之谜（4） 魔法协会，是一个由精灵、人类、矮人三大种族，以及白袍、黑袍、蓝袍三大阵营的魔法师组成的魔法师联盟协会，简称“魔法协会”，座落在图雅大陆上的黑斗篷密林里，它的权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近似于各个国家之间的联盟组织，负责调和各族魔法师，以及各个阵营魔法师之间的矛盾，当然，也为所有魔法师的共同利益服务，有它自身独特的一套系统和组织，也有它独特的规则制度。 一旦某个魔法师违背了这些规则制度，而且又经过魔法协会的领事一致裁定他有罪，那么这个魔法师就会受到魔法协会的通缉，很快，他就会发现，除了地底世界的暗法师们，地表所有的魔法师都在全力追捕他。 而千百年来，有幸被魔法协会通缉的魔法师，扳着指头都能数出来，并且，绝大多数的人都被成功缉捕，关入令人恐惧的魔法空间——黑色翼塔，或者被迫入地底，永远不得再见天日。 只有一个人例外，这个人就是黑袍法师阿兰德。 两年多前，他刚解封不久，精灵法师欧斯特就从吉布里处获得了这个消息，也立刻报告给了魔法协会，而魔法协会也立刻作出裁定，判处阿兰德死刑。 但两年多以来，阿兰德却一直逍遥无事，不仅因为他的行踪诡秘，几乎没有人能找到他，也因为他的魔法能力异乎寻常地强大，找到他的魔法师都已死在了他的手下。 可是现在，黑袍法师阿兰德死了，却又以另一具身躯在这世上生活。 魔法协会应该怎样裁定这身躯的罪名呢？ 没有犹豫，判决的结果，依然是死刑，因为普诺现在已经是阿兰德了。 所以，图雅大陆的魔法师，都开始追杀一个有着小男孩形体，其实精神却是黑袍法师阿兰德的人类男孩——普诺。 可惜。没有一个人找得到这个男孩，因为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个男孩已经在短时间内长成了一个青年男子。 而且，这个青年男子。现在不仅是小男孩普诺，还是黑袍法师阿兰德。 两人的记忆都并存在一个身躯内，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 短暂的混乱过后，究竟是哪一种记忆占了上风？ 活下来的那个意识是谁的？ 而两种记忆融合之后，这两人会不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如果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原有的两人应该算是都死掉了，还是都存活在这第三人身上？ 没有人知道，就连同时拥有这两种记忆的青年男子普诺也没有办法知道。 普诺刚从精灵学院的魔法高塔内出来的时候，他身上简直一丝不挂，连一块遮羞布也没有，而且思维极端混乱，嘴里一直在喃喃自语着：“我是谁？”。 当时，一个法师也恰巧就在附近出现，正好看到了在高塔附近徘徊的普诺。 看到法师，普诺的思维清醒了几分。他的面孔很熟悉，普诺忍不住喊道：“是你？！” 法师却大吃一惊，见了鬼一般，连连倒退几步，紧接着，法师的嘴唇开始蠕动，一只怪物瞬间就被召唤出来，朝着普诺冲了过来。 怪物丑陋的形象和本身的魔法使得普诺产生了无比的恐惧，幸而他脑海里另一半清醒的意识让他及时地记起了相应的咒语，迅速在自己身前集结起了一个法术防护。使得怪物在他身前五米远的地方停下来，困惑地停滞不前。而普诺则同时准备起另一个魔法，攻击的咒语流利地从他嘴里念出来，魔法涌过全身的感觉让普诺欣喜若狂。然后他对准怪物发出了致命一击，怪物在他的魔法力量下被炸裂开来，变成了飞灰。而普诺则沉浸在利用这个身体首次施展魔法的巨大喜悦与满足之中，他的身体健硕强壮，与那些通常都很羸弱的法师相比天差地别。而且，另一种孩子气的想法也突然冒出来。让普诺感到自己如此强大。 对面的法师显然没有料到这个青年男子竟有如此高的魔法实力，略微犹豫后，迅速溜了，犹如一道闪电般，借由魔法而一下子消失在普诺眼前。 普诺的眼里再次泛起迷茫，有些后悔让那个法师如此离开，因为他或许能够告诉自己，自己究竟是谁？ 不过，不管他是谁，他现在都必须先找一件衣服来穿，此时这个样子，简直不能见人。 普诺悄悄地滑入了精灵学院外的魔法森林中，将他在森林中遇到的第一个法师击倒在地，他用的当然是魔法，只是出手太快太重，那个法师还没看到隐藏在树干背后的普诺，就已经被闪电击中，永久性的昏睡过去。 不一会儿，普诺已经穿着法师的白色长袍，开出一道传送门，离开了此地，他的心里有一个最迫切的地方要去，此时，尽管另一种记忆在强烈地抵制，但普诺强烈的情感需求却战胜了对方的冷静克制，终于带着自己的身体，去了他此时最想去的地方——辛普兰村，他的家。 而精灵学院的魔法森林空地上，则多了个浑身****的死法师。 辛普兰村。 四周一片死寂，广场上的死尸早已化作了森森白骨，萨拉公爵曾留下的血字木牌也已经开始风化，变得破旧不堪，但上面的字迹却还是依稀可见。 “达拉，明天正午以前来萨拉之堡，否则你家人性命难保！” 普诺茫然无措地四顾，喃喃自语道：“萨拉之堡？！” 突然，另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颇有几分不耐烦：“你去也没用！你家人早死了！” 普诺大叫：“胡说，不会的，不会的，妈妈，我要妈妈……”普诺终于承受不住，开始哇哇大哭起来，眼前的景象本就已经骇人之极，他能忍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偏偏那个声音还在恶狠狠地说：“哭什么？你难过，就随他们一起去吧！不要霸占我的身体！” 普诺大叫：“不！我不！我就不！这明明是我的身体！” 此时，如果有第二个人在场，就会惊讶不止地看到，一个身穿法师长袍的青年男子，正在自言自语，自己和自己说话，又自己和自己吵架，而且他的神态忽而激动不已，像个小男孩一般又哭又闹，忽而冷漠如冰，犹如一个行将就木、充满怨恨的老头子。 这个青年男子，犹如被鬼魂附身一样，又犹如人格分裂一般，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害怕。 更何况，他此时所处的环境是那样苍凉。 一个死寂的小山村，一堆森森白骨，一个疯子一样的青年法师。 情形诡异之极，令人毛骨悚然。 普诺在辛普兰村一直呆到第二天天亮。 他沿着村口大道，用一种非常缓慢的步子，非常缓慢地走出了这个死寂的小山村，走向了他的下一个目的地——萨拉之堡。 通往萨拉之堡的路上，只有普诺一个人在缓缓地行走着，气氛肃杀而萧瑟。 并不是这一路上都没有行人，而是所有的行人在看到普诺这种缓慢怪异的步伐后，都远远避开了这个穿着法师长袍的青年男子。 他走路的姿势实在很恐怖，就像是一个人挣扎着向前，却又被某种未知的力量拉着他倒退一样。但他身后，却只有空荡荡的空气。 更何况，这个青年男子的模样也很怪，看到他的时候，你就好像同时看到一个六岁的小男孩和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子，两种年龄在他身上重叠，两个人格在他体内交织，这使得他看来像是鬼俯身一般诡异。 他脸上的表情更是骇人，仿佛戴了一张人皮面具，冷冷的，看不出任何有关人类的喜怒哀乐，可是肌肉却又抖动不停，显示着他内心的情感汹涌，仿佛随时都会冲破面具爆发出来。 他那一双眼睛冷漠如冰，好像一个才从墓地里爬出来的人一样，盯着周围的景观犹如盯着虚空的坟墓，但是偶尔，这双冷漠的眼里却又会窜起异常强烈的火焰，那是仇恨的火焰，是足以烧熔一切的火焰。 尼尔森平原，达拉的训练营内。 “你！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米雅莉冰冷的眼神像是一柄利剑，狠狠地盯着迈克。 迈克在米雅莉剑一般的目光下，微微掉开了头，但仍然倔强地回答：“那时你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我……” “你闭嘴！”米雅莉突然尖声喝道，对于迈克的大胆与擅作主张，她感到难以置信。精灵学院受袭，她的老师菲洛希尔意外离世，达拉的弟弟普诺已经成为阿兰德血咒下的牺牲品等等，这么多，这么重要的大事，他居然一直瞒到现在才告诉她。 迈克闭了嘴，脸色严肃，常有的讽刺性笑容早已消失。他早就知道，自己这么做会让米雅莉生气，会让米雅莉产生反感，但比起让米雅莉拖着尚未康复的身体四处奔走，他宁愿接受米雅莉的怒火。 米雅莉的怒火却转瞬即逝，她的目光从迈克身上移开了，盯向了遥远的虚空，她突然想到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现在所有人都已经认定普诺就是阿兰德，魔法协会甚至已经发出狙杀普诺的命令。这件事如果被还在侏丘的达拉得知，他会怎样？(未完待续。)xh:.254.198.194 第六章 与敌为友（1） 赫尔伯特地区，侏丘。 达拉和厉娜都已经安然离开侏儒们的武器检验室，被安排到会客室内等待结果。 侏儒们需要对检验室内新近发生的爆炸事故作出一个详细而完整的调查，然后讨论此次事故是否与达拉这个外来客人有关，再决定他的去留问题。由于厉娜的保证，达拉才没有被请进侏儒们的监狱。对此，一直陪在达拉身边的皮修似乎还有些失望。 “不能看到我们的监狱系统，对你来说，其实是一种遗憾。”皮修说道，“那是一套相当完善的系统，从来没有犯人成功越狱，即使他是最会开锁的侏儒或者半身人。” 达拉有些焦急地在会客室内走来走去，他已经被困在侏儒们的会客室里好几天了，对于外界的消息一无所知。 此时，他最关心的事情是米雅莉的伤势如何？训练营内的事情是否顺利？ 但听到皮修的话后，达拉还是忍不住产生了一丝兴趣，问道：“你们的监狱，真的从来也没有犯人越狱？” “哦，有的，越狱的犯人在哪儿都有，可是在我们这里，他们都不会成功罢了。” 真有那么神奇？ 达拉想，如果连侏儒和半身人都无法从一座监狱里逃离，那么这座监狱可谓“固若金汤”了。如果把它应用在军事防御上…… 达拉脚步一个踉跄，差点儿没摔一跤，这突如其来的想法使得他猛然对侏儒的发明产生了巨大的兴趣。 达拉需要知道，皮修口中的监狱系统究竟是怎么回事，其运作原理如何？ “能带我去看看你们的监狱吗？”达拉突然停下脚步，看着皮修，问道。 “可以啊，但你在获准离开前，都必须呆在监狱内。” “这……”达拉犹豫片刻，猛地一点头。说道，“好！” “什么？”厉娜在一旁叫了起来，她费尽心机才让达拉留在会客室这种还不算太讨厌与憋闷的地方，达拉竟然因为侏儒的两句话。就自投罗网，甘愿蹲监狱。他是不是疯了？ 皮修却高兴起来，甚至有些感激地牵了牵达拉的手，对这个人类男子的好感更甚。因为，这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成功游说外来客人参观他们的监狱系统。 那是侏儒们颇为自豪的系统，却一直不为人知，相反，他们的水晶矿石、“自动升降器”等等，这些粗陋的发现、发明，却被广泛传播。这使得当初参与设计、开发监狱系统的侏儒们都感到十分沮丧。皮修也是其中之一。现在有人自愿去看他们的心血成果，皮修感到非常兴奋。 经过申请后，皮修如愿以偿地获得了带领达拉参观他们监狱系统的许可，当然，前提是达拉暂时不得离开。 走在通往侏儒监狱的路途上。达拉心里在想自己此举是否正确。他并不担心这次会长期被困，因为在走之前，他已经再三叮嘱厉娜要尽快想办法把他从侏儒的监狱里弄出来。 尽管厉娜对他的举动异常生气，感到非常不解，但还是答应了达拉。 达拉知道，厉娜既然答应了他，就肯定能够办到这一点。凭着她在侏丘多次来往，与侏儒们打交道的经验，她一定知道该怎么做。 此时，达拉想的是。觊觎侏儒们的发明，将这些发明用于其他途径，这样的想法与举动，是否正确？ 回想起那天武器检验室内的大爆炸。达拉至今仍然心有余悸。如果那种力量也被用于战争，获得力量的一方，无异于拥有了一个可以施放巨大火球的魔法师，而且这个魔法师还不会感到累，可以成批量生产。未来的战争，将会因此而开启全新的一页。 他为这个想法而兴奋。而颤栗。 同样的兴奋和颤栗也在普诺身上流过。 此时，普诺已经来到了萨拉之堡外，盯着古堡大门，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冷笑声。他的笑声惊起了古堡外大树上的一片乌鸦，也惊醒了正在睡梦中的萨拉公爵，一种巨大的不祥之感迅速占领了他全部的意识。这是一种他从未有过的感觉。但是，在看到从门外蜂拥进来的武士们后，公爵的不安变成了巨大的不快。 “外面怎么回事？”公爵皱眉道。 “是，是个疯子。”武士头领脸色苍白地回答，公爵的不快让他产生了巨大的不安。 但被派出去打探情况的手下只是去外面瞄了一眼，就迅速跑了回来，脸上的表情像是遇到了刚从地狱里跑出来的索命鬼。 “太吵了。”公爵道。 “是，是，”武士头领一边点头哈腰地应道，一边朝手下的武士做了个眼色，“我们马上处理。” 一列武士迅速、无声无息地退出了公爵的房间，朝外面跑去，但他们还在半路上，就遭遇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起初在门外大笑的法师，此时已经进入古堡，犹如幽灵一般在古堡内滑动，同时手指翻飞，朝每一个他看见的、活着的生物发出一道道致命的死亡射线，而刻索提朋在古堡内布置的魔法阵，在这个神秘来客面前，犹如小孩子过家家的玩具般不堪一击，很快便失去效用，完全被破坏。 此时，忙碌的仆人们和负责守卫的士兵们都开始尖叫、四散逃命。这个死神般的法师出手太快，每次他伸手一指，就有一具冒烟的尸体倒下。那些精心训练过的武士还没有突近法师身边，便已经成了焦黑的尸体。 古堡内响彻的惨叫声让萨拉公爵心中的不祥预感得到了印证，虽然还不清楚此时外面的情况，但他知道，如果没有惊人的能力，是没有一个人可以擅自闯入经过刻索提朋布下魔法结界的城堡的。这个不速之客的魔法能力必然还在刻索提朋之上！ 所以，萨拉公爵尽管没有亲眼目睹外面的惨况，已经迅速作出决定，在武士头领以及剩下的几名武士护卫下，衣服也来不及换，便只穿着睡衣躲进了平常早就备好的密道之中，匆匆朝城堡外潜行。 同时，萨拉公爵还迅速打开了家族魔法师刻索提朋给他准备的魔法护身符，希望刻索提朋在接到讯息后第一时间赶来。(未完待续。)xh:.254.198.194 第六章 与敌为友（2） 刻索提朋在自己的实验室内静静地等待着，古堡外第一声尖利的冷笑声响起时，他就已经从空气中不断凝聚的魔法能量波动嗅到了危险。但是他没有离开自己的实验室，即使对于萨拉公爵的责任，也不能让他在现在这样的时刻离开这里。因为他深知，要对付外面那个神秘来客，这里是他惟一有胜算的地方。 逃跑？刻索提朋没有想过，而且他知道，对方在冷笑之前，已经悄悄地在外面布下了结界，那是一道死亡结界。能够迅速布置下死亡结界，却又不被自己察觉的黑袍法师，刻索提朋实在想不起来是谁。 但是他知道，在没有打倒这个对手以前，没有任何一个活着的生物有机会离开古堡，已经躲入地道内的萨拉公爵也一样。 外面的惨叫声和空气中汹涌的魔法波动，让刻索提朋暗暗欣喜，他知道，对方在其他人身上耗费的魔法越多，和自己对抗时，自己所占的地位越有利。或许，对方力量衰减之时，他还可以主动出击，大获奇胜。 但是，片刻之后，刻索提朋的欣喜被忧虑所代替，他丝毫没有感受到神秘来客魔法力量的衰减，反而，他只听到古堡内惨叫的人声衰减，家具器物倒塌的声音也衰减了，整个城堡正渐渐恢复变故发生前的宁静。死一般的宁静。 一阵阴冷的风顺着实验室门外的地道灌了进来。 刻索提朋不禁打了个寒颤，只感到眼前一花，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经定定地站立在他面前，眼神冰冷地盯着他。 刻索提朋睁大了眼睛，令他讶异的是，对手是一个非常年轻健硕的青年人，他的体格甚至不像是一个魔法师，更不像是一个经历过千锤百炼才抵达黑魔法高峰的黑袍法师，他甚至穿着象征善良阵营的白色长袍，而且长袍衣角上还绣着精灵们独有的花边。但是。这个青年人的身上，却又的确散发出死亡的气息与邪恶的味道。 他的思绪迅速飞到魔法协会传来的消息上。 “阿兰德？！”刻索提朋惊叫了一声，青年人那双冰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但随即被流露出来的恨意所淹没。 “他在哪儿？”青年人盯着刻索提朋。冷冷地问道。 “谁？”刻索提朋一边紧张地暗暗准备法术，一边尽量拖延时间。 “萨拉·尤尼斯。” “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真的。”刻索提朋刚刚说完，就发觉对方忽然露出不屑的表情，顿时惊觉，为什么对方在进入实验室后。并没有立刻对自己展开攻击，而对自己明显不会如实回答的问题，对方竟一再追问。他肯定也在准备法术，所以才有意拖延时间。 刻索提朋和陌生的青年法师静静对峙，突然，他捕捉到对方偶然的一眨眼。 就在这短短的一眨眼间，刻索提朋已经飞快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及时地抬起手，对准青年法师发出一道激烈的射线。 青年法师刚刚睁开眼睛。还来不及躲避，便已经被刻索提朋的“死亡一指”击中。 下一秒钟，得手的刻索提朋眼里的喜悦却变成了惊恐。 明明已经被击中的青年法师，竟然只是在手里腾起两段小火苗，却还是毫不动摇的站在原地，整个人仿佛根本没有受到任何魔法伤害般。 “还有什么本事？”青年法师冷冷问道，“尽管使出来。” “这不可能！”刻索提朋在心内狂喊。 “那么到我了。”在刻索提朋吃惊发愣的片刻，青年法师冷冷地说道，同时用比刻索提朋偷袭时更快的速度朝黑袍法师发出了致命一击。 一道闪电迅速击中刻索提朋，将他的前胸烧出一个巨大的黑洞。 刻索提朋难以置信地低头察看自己冒烟的前胸。知道死亡已经迫在眉睫，但他还是充满疑惑地看着青年法师，艰难地问道：“怎，怎么回事？我。我明明，明明，击中了你。” 青年法师摊开双手，不屑地笑了笑。 刻索提朋如遭雷击，霎时间脸色苍白。 青年法师的手上布满磷光粉，正闪烁着淡蓝色的火焰。原来。刚才的魔法攻击根本没有击中对方。对方只是利用这样的假象来使自己掉以轻心，从而入局。这最后的一击，让刻索提朋彻底崩溃，在死前感受到了生平的奇耻大辱。 一个经验丰富的大法师，到头来竟然败在每个街头艺人都会施展的小花招上。他真的料想不到，眼前这个神秘的青年法师究竟是何来历，居然在拥有无数强大黑魔法的同时，还会使用那么低下的街头骗术。 刻索提朋的手慢慢伸向他脖颈上的挂坠，企图做出最后的挣扎。 “令我即将死亡的人，请和我同……”用尽全身力气，刻索提朋轻声念出最后的咒语。 可惜，最后那个单词还没有说完时，青年法师已经再次对准刻索提朋的脑袋发出一道闪电，将他整个脸孔都烧出一个焦黑的洞，露出犹如烤熟的豆腐般的脑浆。 刻索提朋想要和青年法师同归于尽的想法被烧毁了。 与亡灵打了一辈子交道的黑袍法师，终于自己也变成了他们中的一员。 萨拉公爵一行人匆匆在地道内快速移动，武士头领在前开路，萨拉公爵走在中间，其余几个武士殿后。 此时，萨拉公爵手里的护身符已经黯淡下去，失去了所有的魔法能量，这一现象让萨拉公爵再次感到恐惧起来，因为他的王牌之一，家族魔法师刻索提朋无疑已经遭遇了意外。 对于萨拉公爵来说，拥有一个像刻索提朋那么优秀的魔法师，是他政治博弈的一笔巨大财富，也是他个人安危的一大保障。但此时，这个保障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内就消失了，而袭击他的对手却还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即使见惯风浪的萨拉公爵，也对这次来犯的敌人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 他已经可以肯定地判断，这不是老对手卡塔斯莫家族，他们还不敢在没有任何名目的情况下就对自己发动突袭。而且他们也不具备这样的实力。来者更不可能是国王手下，即便国王素来都不喜欢自己，但是也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尤尼斯这样的古老家族动手，而且。国王手下的宫廷法师，即使一起联手，也决不可能在十分钟内就解决刻索提朋。 是谁？ “啊——”一声惨叫打断了萨拉公爵的思绪，他猛地停下脚步，只见走在前方的武士头领整个身子悬空。四肢张开，紧紧贴在一堵无形的墙壁上，浑身剧烈抖动，犹如被电击一般，发出滋滋的响声，并且紧贴“墙壁”的身体部位已经开始冒出白色的浓烟，整个人也跟着迅速萎缩起来。 随着身体的迅速枯萎，武士头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也戛然而止，整个过程持续不到五六秒钟，但对正惶惶逃命的萨拉公爵等人来说。却犹如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这里的每一个人尽管都不会魔法，却都认得这种现象的出现，必然是某种极为可怕的魔法造成。 看着武士头领干枯的尸体旁若隐若现的魔法波纹，所有的人都意识到，他们走不出这里了。萨拉公爵身后的武士都不是怕死之徒，但对这些喜欢真刀实枪与对手作战的勇士来说，被对手砍死、刺死，与被邪恶的魔法杀死完全是两回事。 “我，我不玩了。”一个武士突然失控地大叫，返身朝来时的路奔跑起来。 “杀了他！”萨拉公爵命令道。 没有一个武士行动。相反，人人都看着萨拉公爵，眼神渐变。 尽管早已将生死度外，但在看过头领恐怖而恶心的死相后。所有武士都感到从内心深处不断涌出的危机感。再加上萨拉公爵统治下人的手段一向是威严有余，恩宠不足，此时，一遇到更为可怕的危险，不少武士都已经在心里打起了退堂鼓，根本不愿意再陪着萨拉公爵到处乱撞送死。 萨拉公爵暗暗心惊。但他还是强自镇定地看着平时对自己忠实如狗的武士们，眼神严厉。 在萨拉公爵的积威之下，所有的武士都渐渐低下头去。 而先前发疯般跑开的武士此时已没了踪影。 “走！”萨拉公爵又发出了一道命令，指着地道的另一个拐角处。 没有一个武士移动，谁愿意上前做实验的牺牲品？ 萨拉公爵难以置信地看着这群突然不再驯服的武士，心里涌起强烈的怒火，但此时，他深知自己仰赖的魔法师刻索提朋和武士头领都已遇害，身边已没有什么可以信任的人，在这样的时刻，他不能再像平时那样对待这群武士了。而且，另一个念头突然涌上来，让萨拉公爵感到，带着一大群人逃跑，与自己单独离开的逃生几率相比，后者反而更大一些。 就连刻索提朋都已覆灭，眼前这帮废物，即使带在身边，也只是徒增烦恼。 于是，萨拉公爵干脆改变姿态，改变腔调，甚至有些温和地说道：“虽然各位都是尤尼斯家族的世袭武士，但也不必陪我等死。你们走吧！” “走？去哪儿？”一个武士问道。 “外面，来者要的人应该是我，你们出去告诉他，我要去陪我的人偶了，叫他来人偶收藏室找我，或许他会放过你们。”说完，萨拉公爵丢下表情复杂的武士们，头也不回地走入地道的另一个拐角处，并且顺手合上了拐角处的机关。 一道铁栅栏落了下来，将武士们挡在地道的另一侧，尤尼斯公爵则脚不停步地奔向这条地道的上方，那是他往昔放置精品人偶的阁楼。 萨拉公爵身后，武士们或诧异、或懊恼、或惊慌。他们都为自己片刻前的想法感到羞愧，尽管公爵平时对待他们并没有老一代领主对待自己的父辈那般尊重，但是武士的荣誉和原则，却要求他们不能背叛自己的领主。萨拉公爵最后的话对他们无疑是一种巨大的侮辱！ 武士们之前的恐惧早已烟消云散，此时，他们心里都涌起了武士血管内固有的骄傲，不管外面来的可怕敌人是谁，他们都要勇于面对，他们必须证明自己的忠诚与勇敢。 因而，在萨拉公爵奔入那条注定是死路的地道后，这些武士们反而顺着来时的道路，朝外面冲了出去，打算与尚未谋面的敌人决一死战。 此时，他们不是为萨拉公爵而战，而是为武士荣誉而战。(未完待续。)xh:.254.198.194 第六章 与敌为友（3） 萨拉公爵躲入了收藏人偶的阁楼内，这里才是他真正的密室，也是他此刻的唯一藏身之所。他知道，在他说完最后那番话后，即使先前真的有心变故的武士们，也不会再说出自己此时的藏身处。 而且，即便此刻敌人找来，他也已经找到脱身的方法，一种近乎滑稽的方法，那只是一瞬间的灵感。但萨拉公爵相信，他有望借此躲过一劫。 “爬虫。”普诺轻蔑地说道，将最后一个持剑逼近的武士电倒在地，尽管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但对付完这群拼命的爬虫后，普诺还是产生了一丝疲倦。 但此时，他的身体和意志正在高度融合，此前在体内剧斗的两股精神力量正在渐渐合二为一，仿佛达成了一种无声的默契。 普诺感到，来自阿兰德苍老的那部分意识，渐渐像个老友般变得亲切起来，让他能够顺利施展魔法，年幼的那部分情感和记忆，由于意识间的相连与共享，也正在飞快地增长见识，迅速地学习与吸收脑海中的古老魔法知识。 两种意识共享着彼此的记忆与情感，刚才的那一场杀戮，让年幼的普诺体会到了复仇的强烈快感，也同时满足了法师发泄怒火的欲望。他们共同感受着年轻的身体里迸发出来的潜能，魔法流过全身的喜悦，以及操纵一切的能力带来的巨大成就感，一老一小两种截然不同的意识已经开始慢慢融合，握手言和。 既然已经注定了两人要共享一具身躯，与其彼此争斗，拖慢他们行动的速度，还不如共同联手，满足彼此的愿望与野心。 普诺现在最迫切的愿望，就是找到萨拉·尤尼斯，为父母家人报仇，只可惜，他搜遍了城堡的每一个角落。却连任何还活着的生命体都没有感受到。整个城堡在他的魔法攻击下，已然变成了一座死城。 他的魔法能量已消耗太多，尽管年轻的身体可以支撑他继续施法，但任何一个魔法师的体力。都终究是有限度的。经过一整天的施法后，他已开始感到疲倦，感到需要时间休息，才能再次达到最佳施法状态。 但普诺依然毫不放弃地搜寻着，忽然。他冷冰冰地开口道：“找个人来问问。” 下一秒钟，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天真而迷惑，自言自语地又问道：“找谁？这里都是死人。” “用用脑子，你拥有我的记忆与知识，还要我教你吗？”他不屑。 “唤起幽灵？”他的表情立刻又变得兴奋起来。 “不错。”兴奋的红潮还没有褪去，普诺的脸孔又一次冰冷。 普诺的手在半空中比划了几下，接着，念出了一串拗口的咒语。 不一会儿，一团黑色的雾状物质由远及近地漂浮过来，他有着人类的形体。甚至有着人类的眼睛，但脸上的表情却是恐怖而扭曲的，仿佛死前曾遭遇过极大的痛苦，尽管已经死亡，但他的怒火仍然旺盛，在看到普诺的一刹那，他几乎已经忘记了自己已死的事实，还是不顾一切地扑了过来。 普诺的一句咒语拘禁住了他，他这才绝望地发现，自己已经成了一个幽灵。如同往昔那些被他控制的死灵一样，他现在也必须听从比自己强大得多的死灵系法师的召唤。 “刻索提朋，”青年法师普诺盯着幽灵血红的双眼，缓缓问道。“告诉我，萨拉·尤尼斯在哪儿？” “人偶房。”在魔法咒语的作用下，刻索提朋的幽灵不得不如实回答到。 普诺的眼睛继续冰冷地凝视着幽灵那若隐若现的双眼。 “后花园的小楼里。”刻索提朋身不由己地详细解释道。 普诺面无表情地挥挥手，再次念出一道咒语。被他召唤出来的幽灵迅速消失在空气之中。 普诺已经来到了小楼前。 这座白色的小圆楼外表毫不起眼，在晨曦微露的阳光下，微微显露出一点寒意。大门紧锁。斑驳的铁门早已生了锈，构成狂乱的画面。门前不远处的草地上，有一口废弃的古井。 普诺伸出手，手指在大门上缓缓滑过，那座极其厚重的铁门，就像张薄薄的纸页一样，在普诺的手指触碰下，被撕裂开来。 接着，普诺直直地走了过去。 这座小楼内部的奢华，跟外部的荒凉完全是两个极端。地上铺满了精灵们手织的精美地毯，墙上挂着几百年来的壁画名作，家具都是古朴的石刻作品，看得出是由顶尖的石巨人匠人雕刻而成，更不用提那些无处不在的水晶吊饰，明显是侏儒工匠的杰作。最奇特的是，房间内还站立着几个美丽至极的人偶。 又是人偶。 在进入城堡之初，普诺甚至将这些精美的人偶当作活人，用法术攻击过好几个，将其击倒在地后，他才发现她们只是一堆冒烟的人偶，人偶体内填塞的，都是一些散发出奇怪香味的草药。 “这些人偶怎么跟真人似的？”当时，孩子气的好奇心就在普诺心里一闪而过，但他正忙于对付周围跑来跑去的活人，因而，这样的念头只是匆匆一现，他就将这些人偶丢在一边，继续自己的杀戮。 但此时，再次在这样一座奇特的小楼里看到这样几个人偶后，普诺感到自己的好奇心完全被勾了起来，不顾另一部分意识的反对，普诺慢慢走近了那些人偶，朝其中一个金发蓝眼的人偶伸出了自己的双手，轻轻抚上了她精美的面容。 女人特有的皮肤触感从普诺的指尖传来，他触电般地缩回手，感到指尖上沾满了挥之不去的柔滑细腻，身体的某个部位也产生了些奇妙的变化。 “该死！”他的面部肌肉忽然僵硬，冷漠地咒骂道。他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时间太久，他根本已经遗忘了这样的感觉。当他的身体变得年轻以后，某些欲望也会随着年轻的躯体而复苏。这对一个法师来说是致命的。那种事太消耗精力，会让法师的精神无法集中，那很危险……他有些恼怒，年轻的身体同样有他自身的缺陷。难道，真的要变成巫妖，才能实现完美的永生？ “怎么了？”另一部分意识则根本不能理解这样的变化，为此，他感到羞惭，脸不禁红了，有些结结巴巴地问道。 “快找！”他冷冷地斥责道，以多年来的冷静与自制强自压制住了那奇妙的变化。 另一个意识也在短暂的迷茫后，迅速和他达成默契，两个意识再次融合在一起，开始寻找此刻的目标：萨拉·尤尼斯。(未完待续。) 第六章 与敌为友（4） 一楼除了奢华的摆设和那几个精品人偶外，什么也没有。 普诺径直上了二楼。 这是一间大而独特的暗室，室内灯火摇曳，四周的窗户全部用石块重新砌过，堵死，没有一丝光线透进来。 屋子正中，摆着一张大大的木桌，上面放满了各种奇怪的工具。锋利的剪刀、短小轻薄的小弯刀、长长短短的铁杆、大大小小的钩子……每一把工具应该都有着各自的特殊用途，大小不一，形状不一，但都附着些黯淡的红色物质，像是早已干涸的血渍。 一面墙上钉满了粗大的铁钉，以及悬空的挂钩，还有大大小小的水笼头。 靠近这面墙的地上，则是瓷砖铺就的排水沟槽，看上去有些陈旧，不少地方都已经微微泛黄，有几处还粘着些红色、白色的条状物质。普诺伸出手，轻轻沾了下瓷砖上粘着的白色固体物，感到有些腻滑，他低下头，轻轻嗅了嗅手指，脸上神色微微一变。 普诺扭开水笼头，将自己的手指冲洗干净。 然后，他再次回转身来，继续查看这间奇怪的暗室。 只见其余三面墙角边，都放着高大的木头支架，架子上则放满了玻璃瓶子，瓶子里泡着些枝叶藤草，看上去有几分眼熟。 正在这时，普诺突然感到屋子的一角，有什么东西动了动，他立刻抬手发出一道闪电。 闪电穿过墙角边摆放的一个玻璃瓶，击中了瓶子后面的黑色物体。 “吱——”随着一声尖叫，一只死老鼠滚了出来，而一股奇特的香味也从破裂的玻璃瓶中传来。 嗅到这股香味，普诺忽然想起来被他击坏的那些人偶体内填塞的药草。 原来这里是萨拉·尤尼斯制作人偶的暗室。 普诺忽然感到呼吸困难，极不舒服，这间暗室此刻尽管是完全静止的，但他也已能从这些斑驳和痕迹和冰冷的工具想像得到，当初发生在这里的人间惨剧。 那些美丽的、栩栩如生的人偶，都是鲜活的生命制成。 尽管身体内有另一个冷漠的意识支撑。普诺还是感到压抑与难受，不得不匆匆离开这间暗室，来到小圆楼的最后一层阁楼内。 一踏进阁楼，普诺就被地上的那具死尸所吸引。 死尸身着华丽的睡袍。犹如玩具娃娃一样软软地瘫在地上，眼睛大大睁开，右手紧握着一个撕去了标签的药瓶，嘴角边淌出几滴残余的液体。 普诺的眼睛牢牢地盯着地上的死尸，一时情绪复杂。 毫无疑问。躺在地上的死尸，正是他现在四处寻找的人，萨拉·尤尼斯。他找到萨拉·尤尼斯的目的，也正是要将他变成一具尸体。 可此时，当对方自己先吃了药，变成一具死尸来迎接他时，普诺却感到失落和愤怒。 不能亲手杀死自己的仇人，不能亲眼看到萨拉·尤尼斯在自己面前发出痛苦的嚎叫，进行垂死的挣扎，这让一心赶来复仇的普诺犹如一个受到莫大羞辱般的女子般愤怒。 普诺的身体开始剧烈抖动。突然，他朝前面一冲，一下子扑到萨拉·尤尼斯的尸体上，定定地看着对方手里的药瓶，将它从尤尼斯的手中拿了起来，仔细嗅了嗅，脸上慢慢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狞笑。 赫尔伯特地区，侏丘。 “这就是你们的监狱系统？”达拉望着周围那细细的铁丝网围起来的栅栏，感到失望，任何一个稍有力气的普通人都可以拉断这些细铁丝。即使是一个侏儒或者半身人，也可以用钳子轻易地钳断它们。 看出达拉脸上的失望，侏儒皮修急忙解释道：“其实，这些铁丝网还没有通电。等通了……” “什么？电？”达拉打断了侏儒。 “对，是切割磁力线产生的……” “等一下，”达拉再次打断了侏儒的话，急忙说道，“你不用解释得那么详细，简单说就行了。” “哦。”侏儒有些遗憾地说道：“简单来说，类似于法师使用魔法发出的闪电……” “很好，”达拉打断侏儒，很高兴自己终于掌握了和侏儒交流的技巧，问道：“那它们什么时候才会通电？” “这个，”侏儒挠了挠头，“当我们发现有人越狱，拉动那边那个开关时，”他伸手指指不远处栅栏边一个类似扳手的物品，“铁丝网就会通电，那些触到铁丝网的逃犯就会被电倒在地。” 达拉微微皱起眉头，又问道：“如果逃犯挖地洞出去……” “不可能，”这一次，是侏儒打断了达拉的疑虑，急急忙忙地说道，“我们早就考虑过这个因素，所以地下也埋有这样的铁丝网。” 正在这时，一声紧促的哨声响了起来，侏儒皮修立刻推着达拉，说道：“走，快走。去看看，有人越狱了。” 达拉循声跑去，只见哨声响起的地方，一个侏儒被按倒在地，其余三个同样身穿犯人衣服的侏儒捉手的捉手，拿脚的拿脚，同时热烈地讨论着。 “我早知道他想跑。” “最先发现的人是我，他那么突然蹲下来，一定是想跑。” “真是个笨蛋。他怎么跑得出去？我们有最完善的系统。” “谁是笨蛋？” “这个逃犯。” “对，他是笨蛋。” 一个囚犯突然跳脚道：“你们都是笨蛋！居然忘了通电。”说完，他蹦跳地跑开去，拉动了皮修曾指给达拉看过的那个开关。 铁丝网立刻发出一阵轻微的哧哧响声，还冒出了点点蓝色的火花。 达拉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被侏儒们的奇怪举动所震慑。 皮修在一旁洋洋得意地对达拉解释道：“看到了吧，这就是我们的系统，只要有人企图越狱，混在犯人中卧底的探员就会制服他们，然后拉动警报，将铁丝网通电……” “卧底？！”达拉惊诧道，“既然你们都制服了逃犯，为什么还要给铁丝网通电？” “这个，”皮修有点儿不好意思，“本来是应该先通电的，但是我们的探员并不常发现企图逃跑的犯人。所以一旦发现逃犯，就容易兴奋，常常会不自觉地先涌上去将犯人制服后，才记起给铁丝网通电……” “你们的卧底探员有多少？”达拉急忙问道。 “不一定，根据犯人多少而定。通常每个犯人配备三个卧底探员，负责专门监视对方每天的行动，直到他们刑满出狱。” 达拉几乎站立不稳，再一次被侏儒的逻辑和奇怪的创意所震慑。良久，才吐出一口长气，说道：“我终于知道，在你们这儿，为什么没人能成功越狱了。”(未完待续。) 第七章 严酷训练（1） 精灵半岛，野精灵栖息地上的精灵学院内，一种人心惶惶的气氛笼罩其间。 自从精灵们的院长菲洛希尔离世后，所有的精灵法师和学徒都最为关心的一件事，就是下一任的精灵学院院长由谁担任，相反，寻找普诺踪迹，狙杀阿兰德的事情倒被搁置下来。 一来，大家自问，以他们的实力，想要找到已经拥有黑袍法师阿兰德记忆的普诺，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二来，精灵学院内有一大堆事情急需处理，又有不少是需要学院院长亲自决定的要事；三来，学院院长本来都由历届院长提名，大家进行推选，但这一次菲洛希尔突然死亡，使得这件事成了久久未决的悬案。 在众人心中，目前最理想的院长人选有两个。 第一个是学院内资格最老的预言系法师欧斯特，他以前就曾是与菲洛希尔共同被提名过院长的人选，现在菲洛希尔已死，很多精灵法师和学徒们就都自然而然地将目光转向了他。可惜欧斯特自身性格太过内向，从前一直没能在学院内建立起有效的威信，所以也有一些法师们加以反对。 其次，就是菲洛希尔最得意的弟子，半年前通过无数次魔法试炼的精灵法师米雅莉，支持她的人同样不少，理由是她曾在龙谷之战中尽得老师菲洛希尔真传，建立奇功，而且接下来的25年内，她又参加过图雅大陆各地几处著名的魔法试炼，完全具有成为魔法导师的资格，只是由于年龄和阅历，再加上正好被派出去完成寻找“时光之河”这样艰巨的任务，她才错过了前不久举行的魔法导师会考，至今仍是普通魔法师的身份。 可是，由一个普通魔法师直接晋升为学院院长，却是与魔法学院制定的规矩相悖。对此，坚守规定的法师们都声称学院不能破例提名米雅莉，而这几个法师。又恰好都是资格比较老，在管理学院方面起重要作用的魔法师导师。 因而，从提议推选院长以来，精灵学院内部已经分成两派。一派支持欧斯特，另一派支持米雅莉，两派间时有争执，为此甚至产生了不少矛盾。 这种矛盾，在米雅莉终于获得消息。急匆匆地从尼尔森赶回精灵半岛，抵达精灵学院后，就更突出。 而此刻，矛盾达到了一个高潮，因为精灵法师们已经聚到一起，开始进行有关提名的会议了。 米雅莉一直沉默不语，她刚回学院不久，就面临这样的抉择，其实在内心深处，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该留下来管理学院。重整学院事务，完成老师菲洛希尔的遗愿，还是让出提名，继续未了的任务？可她现在还有什么任务？ “时光之河”已经被法师欧斯特证实，早已从他们所在位面消失，不会再出现。而达拉的弟弟普诺，据欧斯特讲，也已成了阿兰德“血咒”的牺牲品，没人能救他。可米雅莉依然固执地牵挂着达拉那边的情况，考虑到普诺是达拉现在唯一的亲人。她一直坚持要求欧斯特重新上报魔法协会，在事实查探清楚以前，必须尽快收回针对普诺的“狙杀令”。欧斯特却一口咬定，现在的普诺就是阿兰德。 这些都让米雅莉感到一筹莫展。心不在焉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对于欧斯特正在讲的话，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法师欧斯特这一次是出乎寻常的镇定，不但能口齿清楚地讲明自己的思路，还能清晰地陈述他对未来工作的计划与安排，一条一条分析完后。欧斯特才淡然地坐了下来。 “米雅莉，”一个年轻的精灵法师轻轻捅了捅米雅莉，有些急迫地看着她，轻声提醒，“到你了。” 米雅莉抬起头，看到对方焦急的眼神，明白自己刚才的走神已经失去了不少印象分。她知道这些年轻法师们对她的期望，或许她真的应该留下来，尤其是在精灵学院受到如此多的打击之后，但是，下一秒钟，她的眼前蓦然闪过一个人类男子的影像，米雅莉顿时又犹豫起来。她才发现，原来有些情感，早已悄悄深藏心底，变得难以割舍。 想起她和达拉一路上遭遇的种种危险，两人一起携手克服的困难，在孤寂的时刻彼此相依，想起达拉为了救她，甚至不惜挺身而出面对蓝龙的往事，想起达拉一直以来对她的照顾与体贴，想起…… “米雅莉？米雅莉？” 米雅莉再一次回过神来，发现周围的法师都盯着自己，或诧异、或失望、或不满。 法师欧斯特神色平静，十分温和地对米雅莉说道：“不要紧张。其实谁做学院院长都一样，只要能为学院办事。如果你能像你的老师菲洛希尔那样，我宁愿不做这个院长。唉——” 提到菲洛希尔，人人都不由得露出叹惋的神情。尽管她后来失去了所有的魔法力量，但她依然凭借着自身的魅力和能力，继续为学院贡献出她全部的精力。 米雅莉突然一阵心酸，在遇到达拉以前，她唯一的梦想就是成为老师菲洛希尔那样令人尊敬信服的魔法师导师，也在老师的有意培养下，渐渐变得理智、冷静，一直少欲、少语、少笑、少怒、少哀，犹如一座冰山般镇定，但在遇到达拉后，对方的热情和激情却慢慢温暖了她，让她开始有了浅浅笑，也有了淡淡愁，对于达拉的理想和愿望，也从最初的不可思议到为之感动莫名。 现在的她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完美淡漠的精灵法师，某些人类独有的特性已经悄悄在她心里生了根，发了芽，和伙伴们相处的日子，看他们打打闹闹，彼此相依互助，为了一个共同目标而奔走，以及和达拉偶尔心有灵犀地相视一笑，都让她如同生活在春花烂熳的森林般自在，却又温暖。她珍惜这样的感觉。 “米雅莉，你到底怎么了？”一名法师忍不住站起来，大声责问道。 米雅莉脸一红，也站了起来，微微定了下心神，她看着大家说道：“我已决定不参与这次提名，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说完后，米雅莉朝法师们欠了欠身，轻轻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会场一片愕然，即使连起先反对米雅莉的老法师们，也为她的突然退出，感到有些失望，因为他们本已准备大套说辞来劝服米雅莉，没想到米雅莉根本无心参与竞争。 法师欧斯特看着米雅莉，眼里露出暗许的神色。 会议结束后，提名顺利呈报，米雅莉自愿退出后，除了欧斯特，还有两个法师也被提名，但呼声都没有欧斯特那么高，因而，新一任的院长必然会由欧斯特担任了。(未完待续。) 第七章 严酷训练（2） “你找我来这里，有什么事？”米雅莉看着法师欧斯特，有些狐疑地问道，对方正把大门轻轻掩上，同时施展出一个屏蔽窥视的魔法，显然，他需要的这次谈话是一次秘密谈话。 “你猜得不错。普诺并未完全被阿兰德侵袭。可是……”欧斯特说道。 米雅莉望着欧斯特严肃的神情，心怦怦乱跳起来。 两人眼神交汇。 “斯坦利帝国境内，一处公爵府邸被袭，据说是一个穿着精灵法师袍服的青年法师所为。整个攻击过程持续时间还不到两个时辰。国王刚刚来得及派出禁卫军和宫廷法师前去救援，法师就已经成功地杀光古堡内数百名仆役及卫士，甚至还包括一个在魔法界顶尖的死灵系黑袍法师。所有援兵尚未赶到时，法师已经带着公爵尸体离开。”欧斯特平静地说道。 米雅莉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却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你猜那座公爵府邸是谁的？”欧斯特却毫不放松地问道。 米雅莉轻轻一震，没有说话。 “萨拉公爵。”欧斯特代替她回答了自己提出的问题。 米雅莉听到这个答案并不意外，让她意外地是，欧斯特和她进行这次谈话的目的。 “你也知道我的意思了，有能力在短时间内独自闯入一个人类公爵府邸，完成攻击的法师，除了阿兰德之外，图雅大陆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但是，让我感兴趣的是，这个青年法师是谁？他为什么要去攻击萨拉公爵的府邸？”欧斯特缓缓说道，盯着米雅莉。 这一次，米雅莉不得不开口说话了，她有些勉强地说道：“普诺，血咒成功后，阿兰德的意识和魔法能力，都会转到普诺身上。” “普诺只是一个小男孩。” “如果阿兰德又在他身上同时采用了别的改良魔法……” “很有可能。这是阿兰德的惯用伎俩。所以现在的普诺已经长成了青年。从他攻击萨拉公爵的行为来看，普诺还有自身意识。” “你早就知道了？” “不错，我早知道了。” “但，之前你为什么一口咬定普诺已经牺牲了？” “为了保护普诺。”欧斯特斩钉截铁地说道。 米雅莉懂了。小男孩普诺已经不在了，将其他人的目光转移到一个并不存在的小男孩身上，就有利于保护现在已经长成青年的普诺。 “可是，你不怕……” “我怕，”欧斯特打断米雅莉。说道，“我当然害怕，自己此举是在保护我们的对头阿兰德。但是，没有经过证实，我们不能就这么放弃普诺。或许他的意识还有所残存。” 米雅莉看着欧斯特，眼睛突然就有点儿湿润，“谢谢。”她说。 斯坦利境内，石巨人山脉。 巨人巢穴里又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这里常有不速之客光顾，大都是人类。以石巨人的石刻作品为他们赢得暴利的一类人。 但是，这个人却是例外。 他来的时候是正午，石巨人山脉上正被温暖的阳光普照。 春天已经进入了最浓烈的状态，虽然石巨人山脉里的草木不多，但在乱石中蓬勃生长的野草野花，却正长大茂盛，开得烂熳。空气中洋溢着暖洋洋的气氛，飞来飞去的蝴蝶也都成双成对。就连害羞的石巨人们，也开始了他们自身独特的求偶游戏，把一块块石头在空气中扔得呼呼作响。以此炫耀自身的力量。只有少数的老年石巨人，还藏在自己的小山洞里，专心地进行着石雕、石塑、石刻作品的创造。 在一片懒洋洋的欢乐气氛中，一个身穿法师长袍的青年男子快步走上了石巨人山脉。他走得非常快，目光一直平视前方，对周围的其他事物通通视而不见，笔直地走向了巨人们严密把守的一个巨大山洞。 如果细看，还会发现，这个法师的腰间。还别着一个没有贴标签的玻璃瓶。 而玻璃瓶内，竟然蜷缩着一个身穿睡袍的人类男子，他此刻的体长不足两寸，躺在玻璃瓶底时，犹如一条肥大的蚯蚓标本。不过，这个男子明显还是活的，因为他正极其不安地在玻璃瓶底蠕动。 青年法师走得太快，所以他腰间的玻璃瓶也随着他急促的脚步，在山间的道路上颠簸，瓶内的男子也跟着跌宕起伏，感到苦不堪言。 这个青年法师，正是普诺，而被他装在瓶中，不足两寸的小人，就是萨拉公爵。原来，萨拉公爵当天所服的毒药并不是真正致人死地，而是让人在一天时间内都处于假死的麻痹状态。这本来是公爵制作人偶时所用的药。他收藏的人偶，由于都是真人活活制成，所以才能保持鲜活的神态。 当普诺在城堡内大肆杀戮时，萨拉公爵走投无路，才一闪念想到了用装死来躲避这场灾难。没想到，他装死的计策竟会被普诺看破，等他从假死的麻痹状态中苏醒过来后，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被囚禁在小小的玻璃瓶中。 从瓶子里往外看，他只感到一阵阵的心寒。 外面的所有景物都变得出奇的可怕，飞来飞去的蝴蝶在此时的他看来，都犹如掠过头顶的雄鹰。 身旁急速行走的法师，则犹如一个巨人。 不过，当真正的石巨人出现在普诺面前时，瓶子里的萨拉公爵差点儿没昏过去，那些他平时观赏斗兽时常见的石巨人，此时此刻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巨人的巨人！ 这个青年法师为什么要带他来这儿？ 萨拉公爵刚刚一闪念，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在身旁的青年法师叽里呱啦地对那些起初神态激动，显得大为不快的石巨人们说了几句话后，这些大块头们对法师的态度就变得恭敬起来，并且恭敬而畏惧地将青年法师迎进了他们严密把守的巨大山洞。 山洞内部是一大片开阔之地，但在正对着山洞洞口的墙壁上，开有一道纯石材打造的小门，仅可以容一个正常身材的人类通过。 最奇特的是，折扇小门上，根本没有钥匙孔之类的构造，它看上去像是嵌在墙壁内的一道装饰。 法师走到小门面前停住了，接着，他轻轻念出一段咒语。 小门毫无声息地滑开去，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往里看，是一条狭长的地道。 下一秒钟，萨拉公爵感到自己被法师连人带瓶子一起塞进了宽大的袍袖内，眼前顿时一片漆黑，他什么也看不到了。 这个青年法师是谁？受谁指使来攻击他？现在要带他去哪儿？会怎么处置他？萨拉公爵忐忑不安地想着这些问题，很后悔自己当时那一闪念的装死灵感。(未完待续。) 第七章 严酷训练（3）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尼尔森平原，达拉的训练营内。 所有的人都惊诧地看着达拉，以及达拉带回来的一支新队伍，一支由20个侏儒组成的小分队，一支吵闹不休、争执不停、拿着各种仪器、忙乱异常的侏儒小分队。 达拉却仿佛没有注意到众人异样的目光，一到训练营，就对守卫急匆匆地说道：“快叫迈克出来安顿他们。”指了指身后那队侏儒后，达拉直接冲向了米雅莉所在的小木屋，完全没有意识到他身边另一个娇俏的女孩厉娜不快的表情。 木屋前，长着几棵平原上难得一见的大树。这是达拉和迈克两人共同的意思，因为他们知道精灵喜欢森林，喜欢与自然相处的那种美丽与宁静。可是在尼尔森平原，到处是茂盛的草丛或是青翠的田野，唯独缺乏树木茂密的森林。所以，暂时定居在此地的训练营安扎时，达拉和迈克几乎同时选中了这里作为建造米雅莉的居所。 “米雅莉！”达拉叫道，同时轻轻敲了敲门，没有回音。 上次他离开的时候，米雅莉正身受重伤，她现在怎样了？达拉担心起来，尽管刚从侏儒的地穴里出来时，达拉就已经让人飞速传信，告诉迈克他将带领厉娜以及新近招募的士兵们一起回训练营，并且也从迈克的回信中，得知米雅莉已经康复，但此时真正抵达训练营后，他还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米雅莉，亲眼看看她究竟恢复到什么程度了。 “达拉哥哥！”随着一个激动喜悦的声音，一个小女孩娇柔温暖的小身躯，已经飞快地扑入了刚刚回转身来的达拉怀里。 “娇妮，你长高了。米雅莉呢？她在哪儿？” 娇妮抬起头，轻轻从达拉怀里挣脱出来。小脸微红，说道：“她去了精灵半岛，就快回来了。” “哦。”达拉十分失望，“她去精灵半岛做什么？” “达拉哥哥……”娇妮静静地望着达拉。欲言又止。 达拉正眼神怅惘地望着小木屋，没有注意到娇妮异样的神色。 正在这时，迈克已经安顿好侏儒们，过来找达拉了。 “娇妮，”迈克老远就喊道。“你看看，谁回来了？” 娇妮心不在焉地望了望迈克身边的俏丽女子，认出是厉娜，却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激动与喜悦，此时她最关心的，是眼前的达拉，如果他知道自己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弟弟已经成了血咒的牺牲品……娇妮不敢再想下去。 “达拉，你带来的那些侏儒……”迈克的话没有说完，只是充满探询地望着达拉。刚才厉娜已经简单告诉了他，达拉和她在侏儒地穴内的种种经历，以及达拉是怎样说服侏儒们派出一个技术小分队加入他们的队伍，为他们在即将展开的新一轮训练中提供技术支持。 “是这样，”达拉回过神来，对迈克解释道，“这一次在侏儒的地穴之中，我参观了不少侏儒们做出的新发明，这使我产生了个新想法。就是，如果我们能将侏儒们的这些发明。有效地运用到战备中，那我们的军队实力，将会在短时间内大大增强！” “达拉，你没毛病吧？”迈克忍不住问道。达拉到底发现了什么？居然会相信侏儒那些不靠谱的发明。 刚才。在安顿那些吵嚷的小家伙时，迈克闻到了一种极熟悉的味道，他以前在炼金术士尼科尔的实验室内也常常闻到，顿时警觉起来，因为他想起那是一种爆炸性极强的粉末状物质，再看看侏儒们带来的份量。已经足以将他们的训练营炸塌了。 所以，迈克在叮咛了侏儒们好好呆在原地，等待他进一步的安排后，就匆忙地赶过来找到达拉，将自己的疑问提了出来，没想到，达拉竟然会说出这样让他倍感吃惊的设想来。这使得他有理由怀疑，达拉的脑袋是不是被某种有蹄动物给踢了一脚。 达拉看了迈克脸上的表情，知道对方还有疑虑，只简单地说：“我们先去看看。” “你想想，如果我们能够好好控制这种物质，在需要引爆的时候才引爆，那么它们所爆发出来的能量，是不是相当于一个魔法师发出的魔法火球？还有这些电力装置，如果用在防守方面，这种带电的铁丝网，是不是比寻常所用的木栅栏甚至铁栅栏还要坚固得多？”达拉一边一件件地将侏儒们带来的各种装置翻给迈克等人看，一边仔细地讲解着这些装置各自的用途。 迈克有几分惊讶，也有几分嫉妒，他不得不承认，达拉的这些设想，仔细想想，并非没有可行之处。只要他们能将侏儒的技术加以改进，将这些看似无聊的发明用到实际战场上，获得的效果肯定会十分惊人。 迈克看着达拉，感到眼前这个思路清晰，正侃侃而谈的青年男子，与他刚遇到时的达拉相比，是多么的不同，但他们又分明是同一个人，因为达拉那善良的本质并没有改变。他做这些事，也是为了生活在图雅大陆上的各个种族。 但同时，迈克不得不承认，他自己现在也与刚遇到达拉时的自己大不相同了。如果是在以前，他只会嘲笑达拉的杞人忧天，事实上，在队伍组建之初，他确实是曾嘲笑过达拉，甚至还有过在一旁冷眼看笑话的隐隐期待与渴望。可是现在，无论他愿意与否，他发现自己正被情敌的人格魅力所感染，正在开始佩服达拉。 “但是，目前这些技术并不成熟。我怕……”迈克说道，提出了自己的疑虑。 “所以我们还需要对其加以继续研究与改进。”达拉截道。 “这需要时间。” “还有时间。倒是最近训练营内的新兵招募与训练情况怎样？” “我正要跟你说这个问题。我们的粮食已经快没了。” “赶紧去买。” “可我们也快没钱了。” “没钱了？”达拉吃惊道。 现在训练营内的士兵已经高达上千人，每天都需要庞大的开支，一旦没有钱，这些好不容易才招募起来的士兵，很有可能作鸟兽散。那么他辛苦组建的军队才开了个头，就煞了尾。这是达拉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国王那边的资金支持呢？”达拉问道。 “前几天就已经停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达拉沉默。他早就知道斯坦利十四不会长时间地保持对“时光之河”的热情，一旦这种热情降温，就会停止对达拉他们的供应。只是，他没有想到。对方的热情会消失得这么快。只怕斯坦利十四已知道了这里的动静，没有对他们兴师问罪，已算是幸运。 其实，达拉并不打算长期依靠斯坦利十四，早在离开晨光之城时。他就有自己的计划，所以才会兵分两路，让矮人们将另一支队伍带往遥远的岩底城进行秘密训练。 在他看来，人类帝国境内不是久留之地，不止因为宫廷内的复杂性，使得他随时都有可能背上私自建立军队，意图造反的罪名，还因为他在这里并不能有效地对军队士兵加以训练，而且一旦发生变故，人心容易涣散。如果是在岩底城。情况又两样了。那里与世隔绝，周围都有怪物出没，有利于士兵们进行训练，也有助于他们养成互帮互助的精神。 之所以一直滞留在尼尔森，一方面是因为他在这里确实搜寻到了“时光之河”的痕迹，另一方面，也因为这里的战士骁勇善战，在整个图雅大陆上，都是出了名的。而且，一直以来。又有这样那样的事情牵绊，使得他迟迟未能实现自己最初的计划，在这里人员达到两千时，就带领众人离开这里。前往岩底城与矮人们汇合。 而此刻，他还必须继续在这里滞留一两天，为了等待米雅莉，也为了对队伍进行一个短期内的严酷训练，让他们做好面对未来重重危难的准备。 可是，没钱怎么办？没钱。他们连多一天也支撑不了。达拉的眉头皱了起来，半晌，他有些不太情愿地看向了厉娜。 厉娜不是没有听到迈克和达拉的对话，也不是无心帮助达拉，而是她此刻对达拉也是爱莫能助。 她的组织也是刚刚缓过气来，而且，为了和达拉在一起，她已将组织内部的事务都交给了多米尼克打理，自己现在并没有将组织内所得盈利交出来给达拉扩充军备之用的权力。 达拉看到厉娜无奈的眼神，也知道从这里不能想出可行的办法。 正在大家一筹莫展时，侏儒皮修忽然说道：“我们或许能帮忙。”他也是参与这次“发扬侏儒技术文明”行动的侏儒小分队成员之一。对于侏儒来说，他们的发明能够被人赏识与应用，真是莫大的荣耀。而给于他们荣耀的人，都会被侏儒视为非常要好的朋友。 和矮人一样，侏儒对待自己的朋友也非常热诚。对于生活在侏丘的侏儒们来说，他们什么都不缺，唯一缺乏的，就是人类对他们发明与技术的尊重和理解。 而达拉，非常难得地给了他们这样的尊重和理解，甚至打算将他们的技术用在他自己组建的军队中，去对抗未来共同的敌人。侏儒非常感动，决定竭尽自己所能，来帮助达拉。所以，侏儒国王十分痛快地派出了技术小分队，里面都是侏儒们顶尖的各种工程师，还带了不少他们研究所需的材料，当然，还有侏儒们到哪儿也少不了的漂亮石头。 达拉看着侏儒，感到有点儿意外。 皮修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人类对我们的漂亮石头都很感兴趣，用这些石头，可以换得金币，也可以换得粮食，对吧？” 厉娜相当吃惊，这些侏儒们平时在和她进行商谈时，自己总要费尽精神才能骗得他们的信任，从中获得一些惊人的利润，可达拉毫不费力地就取得了侏儒们的集体信任与帮助，甚至愿意为了达拉的军队，出让侏儒们最爱的晶石与宝石。 达拉，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有时候你看起来是那么傻，那么执着，那么理想化，却偏偏又那么让人喜欢，让人不由得要信任你，帮助你，也依靠你？达拉，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不错。”达拉简短地回答，“你们能帮忙，再好不过了。”他没有推辞，队伍现在的确需要侏儒的帮助。他并没有将接受侏儒的帮助看作一种耻辱。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未完待续。)xh.194 第七章 严酷训练（4）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斯坦利境内，石巨人山脉，由石巨人严密把守洞穴内，隐隐传来一个男人恐惧的哀嚎声。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地狱，萨拉公爵现在就身处地狱。 曾经被他制成人偶的那些女人死去多时的死灵，此刻都被青年法师召唤出来，拘禁到装着萨拉公爵的玻璃瓶中，和萨拉公爵一起，被困在小小的玻璃瓶中，日夜相对，朝夕相处。 每天夜里，萨拉公爵睁开双眼看到的第一张脸，就是死灵那因仇恨而扭曲的恐怖面孔，耳内听到的第一种声音，就是死灵那如泣如诉的愤怒哭号。 她们一个又一个疯狂扑上来，撕他，咬他，踢他，将他弄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 清晨，他在无边无际的折磨中昏昏睡去，度过了可怕的夜晚。然后，夜幕降临，死灵们再次出现，新一轮的折磨重新开始。她们对他的恨意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少，相反的，与日俱增。 每天他昏睡过去后，都真诚地渴望自己就此长睡不起，但一到了傍晚时分，他就会十分难过地发现，自己已经再度苏醒，再次面对可怕的漫漫长夜。 他已经成了时间和空间的双重囚徒，没有什么希望能够挣脱这种恶行循环。此时的萨拉公爵才知道，青年法师带他来这里，就是为了给他一个地狱。 除非有人打碎玻璃瓶，否则，他将永远被禁锢其中，饱受折磨。可这里是石巨人防守的山洞，要打开施有魔法的石门，经过那么狭长的地道，才能抵达这个洞穴深处。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到这里来解救他？谁又有那么大的胆量。敢与一个实力强大到近乎神的青年法师抗衡？ 萨拉公爵绝望了。现在，他想死，也死不了了。 尼尔森平原，达拉的训练营内。是一片严酷的气息。 士兵们的准备与训练，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达拉为每一个士兵都制定了最为苛刻的训练，因为他深知，这一队士兵，在不久的将来。需要他一起经过重重险阻，才能抵达岩底城。路途中时时刻刻都面临着巨大的危险，他们稍有不慎，就会付出生命的代价。而且，这也是一支极有可能在未来与地下军团相抗衡的队伍雏形，没有过硬的本事，将他们送上战场，就等于送上坟场。 所以，达拉对大家的训练毫不放松。 除了最基本的跑步、穿刺、剑术、马术、箭术之外，士兵们还必须记忆各种怪物的特性与攻击方式。不断练习他们在面对各种怪物时应该做出的最佳反应。 每天都必然进行的严酷训练，使得士兵们正在不断超越自己体能的极限，并且一再磨砺自身的意志力与求生力。 训练十分严肃，一丝一毫的轻忽，都会让自己受伤离队。 达拉说过，只有最优秀的战士，才能留下来，在不久的将来完成一个最为神圣的任务。 所以，最近这段训练时间内，不断离队的战士一日多于一日。所幸的是，人少了后，他们的开销也跟着减少了。 达拉专心等待米雅莉的归来，只要米雅莉一回来。他们立刻就启程。 没有一个人告诉达拉，有关他弟弟普诺的事情。 然而，达拉还没有等到米雅莉的归来，却等来了一个让他最意想不到的人。 这一天，达拉的训练营外，来了一个青年男子。 那是一个很英俊的青年男子。事实上，守卫在看到那个青年男子的一刹那，不禁一怔，他的眉目面容，和他们的统帅达拉，一望而知，有着某种极为亲密的血缘关系。 青年男子的穿着很普通，但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也会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种不平凡的味道。 他的眼睛冷冷地看着守卫，审视的目光让本来就忐忑不安的守卫感到如芒在背。 半晌，守卫才鼓足勇气，畏畏缩缩地问道：“你是谁？” 青年男子吃了一惊，脸上闪现片刻迷茫的神色，接着是一阵痛苦的痉挛。这个简单的问题，却像是给他带来了莫大的伤害一般，让他不自觉地发起抖来。 “我是谁？”他喃喃低语道，眼神涣散开来。 青年男子冰冷的目光一错开，守卫的胆气就壮了。 “你是谁？来干什么的？”守卫终于拿出了惯常的态度，朝青年男子吆喝道，但很快，他便后悔了，因为在他吼完以后，面前的青年男子突然就镇定下来，眼神冰冷而犀利地朝他一瞥。 在青年男子的一瞥之下，守卫的身体开始刷刷地抖动起来，如同风中的树叶。 青年男子沉默地看着守卫，终于，守卫再次颤抖着问：“你……你到底，来，来干什么？我，我只是，是个守门的。” “告诉达拉，他弟弟普诺找他来了。”青年男子说道，犀利的目光瞬间变得柔和起来，充满了欢愉。 守卫松了口气，刚才那种迫人的气氛，和无形的压力已经消失，面前的青年男子仿佛突然间变了个人似的。 不一会儿，达拉已经出现在营地大门了，迈克等人紧随其后。 看到青年男子，达拉一愣，眼前的男子尽管陌生，却又的确给了他一种奇异的熟悉感，尤其是对方看他的眼神，和曾经的弟弟普诺，在闯祸后的无辜眼神如出一辙。可是，普诺现在还不到八岁，而且应该正在精灵学院里昏睡不醒。 “哥……”青年男子叫道，朝达拉迈出两步，伸出臂膀。 达拉回过神来，喝道：“站住！你是谁？为什么冒充我弟弟普诺？” 青年男子惊讶地停住脚步，脸上的神情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鞭子，他委屈地辩解道：“哥，我是普诺，我是你的弟弟普诺。我知道这很难让人相信，但我真的是你的弟弟普诺。我没有撒谎。我有证据！” 自称“普诺”的青年男子一边说，一边激动地撕开自己臂膀处的衣袖，指着上面一条像毛毛虫般的疤痕对达拉说道：“你看，这儿。这是有一次，我和你去汤姆大叔家玩，我趁你和大叔说话，偷偷溜出去摘大叔种的草莓时，被他家的狗咬伤的。” 达拉凝视着青年男子手臂上的伤口，那的确和他小弟普诺手臂上曾有过的伤口一模一样。而且这件小事，除了汤姆大叔，以及他和弟弟普诺三人，根本没有别人知道。他还记得，那时他害怕父母责备自己没有带好弟弟，而弟弟也怕父亲责怪他偷别人东西，所以统一口径，只说是普诺自己看了狗害怕，乱跑时被咬伤的。 达拉抬起头，看着青年男子那熟悉又陌生的面孔，陷入了更大的疑虑之中。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未完待续。)xh.194 第八章 夜袭营地（1） 斯坦利帝国都城，晨光之城。 城门一开，就有一匹快马飞掠而过，马上的信使模样打扮的士兵高高举起一份卷轴，一路喊道：“急——报——” 路上的行人纷纷避退，一个躲闪不及的小乞丐被突然冲出来的马匹掠倒在地，马上的士兵也吃了一惊，急拉马缰，飞起的马蹄还是朝着小乞丐肮脏瘦弱的身躯踏了下去。 “啊——”随着一声惨叫，小乞丐捂着自己被踏断的腿骨，痛苦而惊恐地尖叫起来，额头冷汗直冒。 马上的士兵喝道：“作死么？”紧接着，士兵一松缰绳，两腿一夹，纵马离去，再次高喊着“急——报——”，迅速远离了作案现场。 此时，另一个完全被吓呆了的小乞丐才回过神来，冲到受伤的小乞丐身边，哭喊道：“哥哥，哥哥啊——” 围观的人默默散去，纷纷在心内暗自猜测，在萨拉公爵的城堡被袭后，还有什么可怕的事情会发生在斯坦利。那个神秘的青年法师，已经勾起了所有人的恐惧，让他们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曾经的黑袍法师阿兰德。 受伤的小乞丐额头正渗出豆大的汗珠，看着在身边哭泣的小乞丐，他反倒咬牙忍痛，安慰道：“妹妹，别怕，就是爬，哥哥也要带你离开这里，去找达拉。” 士兵高举着急报，匆匆来到了帝国皇宫内，将几百里外，尼尔森地区传来的加急信报，交给了国王身边的侍臣。此时，国王刚刚醒来不久，正慵懒地躺在床上，接受他最宠爱的情人之一，范·邓普乐男爵夫人的服侍。 “说了些什么？”国王懒懒地问道，近来他的精神越发不济了，衰老正以他不能接受的速度侵蚀着体内的每个零件，除了纵情声色。他对国家大事的关心并不比对自己养的那只黑狗“爱斯默尔”关心多。 侍臣战战兢兢地回道：“这是密报。” 国王的脾气近来是越来越坏了，而每天早上醒来时，又是他一天之中，脾气最坏的时候。常常为一点小事就会杀人。 前天早上，国王就因为一个侍女在给他梳头时，不小心弄痛了他，命人将那个女孩浑身****地倒吊在椽柱上，足足吊了三天。那个女孩才咽下最后一口气。 昨天早上，国王又因为一个侍臣偶然眼神交错，看了看身边衣衫不整的男爵夫人，恰好被国王在镜子里看到了，顿时怒喝：“你看什么？”几分钟后，那个侍臣的眼珠就被放在托盘上，呈给国王过目。 所以今天，轮班的侍臣们不到和国王说话时，都一律低着头，拿眼盯着自己的脚尖。深怕惹怒了国王。 国王的眉头皱了起来，不快地说道：“我叫你念就念。” 侍臣不敢再违逆国王的意志，哆嗦着拆开急报，念了起来：“急报：尊敬的国王陛下，据悉，之前您派出去寻找‘时光之河’的达拉，现正在尼尔森地区招兵买马，进行集训，并无任何寻找‘时光之河’的进一步行动。费尔德·赫尔伯特侯爵上。” 国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即使连一向得宠的男爵夫人。也有些紧张起来。当初，她也曾极力劝说国王接受达拉的建议，命他出去寻找“时光之河”，要是达拉出了什么乱子。国王记起当初的事情，会迁怒到她也说不一定。 国王却并没有朝男爵夫人看，他此刻关心的，显然是另一码事。 “是吗？费尔德怎么会管起这件事来？”国王问道，“尼尔森地区的行政长官怎么没跟我汇报？”他到底是国王，对于任何非常态的事情。都有一种本能的嗅觉。此时，让他讶异的，并不是达拉在那里招兵买马的消息，而是费尔德的反常，他一向都是乐得在自己的封地上作威作福，对于帝国都城内的事情，他显得并不关心，却何以对达拉出行始末、目的、以及动向如此清楚？ 国王的目光看向了还跪在地上等回信的士兵。 士兵从容答道：“回禀陛下，侯爵大人还有一个口信，命我亲口告诉陛下。” “说。” “尼尔森地区已经被赫尔伯特侯爵接管了……” “什么？”国王腾的一下站起来，将他身边的人都吓了一大跳，就连男爵夫人都不得不朝后退了几步，只有国王养的那只大黑狗“爱斯默尔”还在不知好歹地朝国王摇尾巴，同时“汪汪”叫了两声。 费尔德竟然敢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悄悄占据直属国王的辖区尼尔森，这种行为已经等同谋逆，难道他想要造反？国王的怒火在上涨，盯着面前的传信兵，恨不得现在跪在他面前的，是费尔德本人。 “是，是这样，”士兵抖动起来，深深后悔自己不该为了贪图侯爵口中的重赏而来这里冒险，但此时，他不得不继续硬着头皮，将侯爵教给他的口信说完，“侯爵说，说，”他努力回忆着侯爵的原话，复述道，“侯爵从达拉抵达赫尔伯特境内起，就曾热情地接待过……” “说重点！”国王吼道，“费尔德为什么私自接管尼尔森？” 国王脚边的黑狗“爱斯默尔”也开始卖力地狂吠起来，直到国王用手抚摸起它的脑袋，它才安静下来，但仍然急迫地舔着嘴巴。 周围熟悉国王脾气以及“爱斯默尔”这种表现的侍臣和侍女都颤栗不已。在他们的印象中，每次国王处死人后，大黑狗都有鲜肉可吃，血淋淋的鲜肉。 在国王的盛怒下，士兵也开始更加凶猛地抖动起来，哆嗦着，好不容易才鼓足了劲，一口气说道：“侯爵大人发现达拉在集结军队，大肆招募当地的雇佣军后，为防异变，才不得不在未禀明陛下的紧急情况下就迅速接管尼尔森地区，截断对达拉训练营的供应，同时暗中包围他们。现在只待国王的进一步指示了。” 国王镇定下来，此时，他已经看清形势。 根据此前尼尔森地区行政长官的汇报，达拉招集人马，完全是因为在寻找“时光之河”的路程中，遭遇草原上凶暴狼袭击，损失了不少人所致。而且，即使达拉真的在招兵买马，作为一个从山村里出来的穷小子，他也不可能成什么气候。国王只要一下令，对方就会从图雅大陆上消失。给他十个胆子，也不会生出什么异变。 倒是费尔德的突然举动耐人寻味。他进行突然行动的日子，恰恰是在萨拉公爵的府邸遭遇袭击之后不久。 尤尼斯家族与卡塔斯莫家族是古老家族中硕果仅存的两大家族，他们对于那些新兴的贵族，一直起着一定的压制与平衡作用。而现在，尤尼斯家族的领主萨拉·尤尼斯的公爵府邸无故受到一个神秘的青年法师袭击，他本人也从那天的袭击之后就此失踪，生死未卜，尤尼斯家族一时群龙无首，都乱作一团，进入了无可挽回的衰败局面。 卡塔斯莫家族虽然借此机会成为朝野中权力最大的贵族，但在面临其余的新兴贵族联盟时，却显得有些势单力薄。因而，不少新兴贵族都在暗中行动，企图让自己的家族势力进一步扩大。 费尔德·赫尔伯特侯爵名义上虽然只是一个侯爵，却是所有新贵中，最有实力与卡塔斯莫家族竞争与抗衡的贵族。 令国王震惊的是，费尔德行动的快速与方式的大胆。 他甚至不惧可能因此而背上“谋反”罪名的危险，直接占据了尼尔森地区，真的只是因为他害怕那里有一个叫“达拉”的乡下小子正在招募雇佣军？很明显，他不过是想趁机吃掉尼尔森地区。 对于国王来说，尼尔森地区的地位无可取代，这里世代都是直属辖区，不仅因为它丰富的物产，更因为它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可以说是帝国心脏地带斯坦利地区的门户，素来有“荷曼之墙”的美称。他绝对不能容忍这块地区处于其他任何贵族的统治下，更让他不能容忍的是，这块地区被费尔德占据那么久，他竟没有得到一点有关情报，居然还是费尔德自己派人来告诉他这个事实。 想到这里，国王忽然觉得脊背发冷，他虽然贪图享乐，却并非完全的笨蛋，在这样的时刻，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周围的人，有不少都被那素来“淡泊”的费尔德暗中渗透过了。否则，他无法解释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信息会直到现在才传到自己手中。 “招凡赛·卡塔斯莫入宫。”国王吩咐身边的一个侍臣，每到有要紧的事情需要做出决策时，他都会依赖凡赛。虽然现在凡赛已经不常陪他玩耍取乐，更多的时候都是在帮他处理各种令人头疼的公务，但他们早年的交情毕竟还在，遇到重大事务，没有凡赛，国王是不会轻易作出决定的。 侍臣领命而去。 国王望着仍然跪在地上，颤栗不止的传信兵，厌烦地挥了挥手，道：“出去。” 士兵松了口气，急忙朝殿外退去。 国王忽然叫道：“站住！” 士兵愕然站住了。 国王冷冷道：“费尔德可有叮嘱你要回信？” 士兵摇摇头，茫然地说道：“没有。” 国王冷笑一声，道：“那么你也不需要回去了。” 不一会儿，士兵的脑袋已经被丢弃在宫里的刑场上，他的一只手臂则被大黑狗“爱斯默尔”拖到草丛里，开始津津有味地咀嚼起来。(未完待续。) 第八章 夜袭营地（2） “说什么等待我的进一步指示，即使没有我的指示，他现在也肯定发动了对达拉的攻击。”国王愤愤地对凡赛·卡塔斯莫抱怨道。 凡赛沉默地看着愤怒的斯坦利十四，没有说话。他了解这个国王的脾气，在他怒火消失以前，最好的办法就是保持沉默。现在，无论是谁说的话，国王都听不进去。 国王怒气勃勃地抱怨完后，才看着凡赛，问道：“你的意见？” 凡赛警惕地看着周围，国王有些不耐烦地说：“放心，我已经让宫廷法师施了屏蔽，现在说的话，只有我们两人清楚。” 凡赛这才开口道：“我们以前都低估了费尔德。” 国王瞪着他。 凡赛急忙改口：“这方面的事务一直是我在负责。是我低估了他。” 国王冷笑：“你以前只顾着和萨拉·尤尼斯斗了吧？” 这是实情，但凡赛却感到一丝委屈：“不是我要和萨拉斗，是他在和我斗。” 国王不耐烦地摆摆手，道：“这是你跟他之间的事情吗？这是党争！你们别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早知道了！但你们一直是我的左膀右臂，我帮谁都不是，所以只能不管。” 凡赛在心里暗道：“你当然是不管，没准儿暗中挑拨就是你的意思。我们两家不和，你就不怕我们联手叛变了，你的位子才坐得稳啊。”但表面上，他却陪笑说道：“现在萨拉也已经倒了霉，凶手还不清楚是谁，”顿了顿道，“也不去说他了。” “那你说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处置费尔德？” 凡赛摇摇头，说道：“处置不得。” “为什么？难道看着他造反？” “费尔德现在绝不会造反。否则，他根本不必派人来告知我们这一消息。之前他暗中占据尼尔森，竟然连我们俩都瞒过，肯定早有准备。由此看来。他在朝中的眼线和人脉，也早已出乎意料。如果现在动他，说不定真会把他给激反了。” 国王点点头，这种可能他也想过。尼尔森毗邻斯坦利，一直以来，那里的攻防力量都很不弱，仅仅次于国王最仰赖的刃兵团。 如果从尼尔森地区出兵，朝发夕至。费尔德真有心叛乱的话。几天前完全可以攻其不备，但他没有这么做。 “那他趁机占据尼尔森，到底有何用意？” 凡赛摇摇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对费尔德这个人，我之前的印象和了解现在被证实都是错误的。所以他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连我都很吃惊。但，如果他真的是一个野心家的话，那也绝对不是一个想要谋反的野心家。他这么做，最大的可能。是希望从您手里获得更多的利益。” “他已经有最肥美的秩序之地了，还想要什么？” “人的欲望是没有止境的。他很富有，但多年以来，他一直偏安一隅，对于整个国家的政治权力显得漠不关心。可现在，他却突然关心起一个乡下小子会不会叛变的事情来，尤其又是在尤尼斯一家衰落后。您想想，他真正需要什么？” “权力！管事的权力！”国王斯坦利十四叫道。 凡赛点点头，他很不愿意看到刚刚垮下去一个尤尼斯，立刻又站起来个赫尔伯特与自己对抗。但却毫无办法，不仅因为赫尔伯特侯爵的深谋远虑与潜在实力出乎寻常，更因为他已经意识到，这个看似只知贪图享乐的国王。一直以来也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蠢。如果没有一个和自己势均力敌的贵族彼此相互牵制，国王要对付的人，就不再是费尔德、萨拉之流，而是轮到他卡塔斯莫家族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斯坦利十四又道，“他想要我们对付达拉。给他任命，那就如他所愿好了。” 夜里，达拉被一阵心悸惊醒，他有些不放心地欠起身来，看了看在身边熟睡的弟弟普诺，也就是那天造访训练营的青年男子，他已经用尽了各种方法和解释，让达拉明白，他的确是达拉的弟弟普诺，只不过，是在一场魔法试验中，身体意外长大的普诺。 任何一个人活到达拉这样的年纪，突然多出个和自己一样已经成人的弟弟，而且这个弟弟一年前还是拖鼻涕的小男孩，恐怕都会和达拉一样，明知道这是某种奇遇造成的事实，依然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 有好几次，达拉看着普诺那年轻英俊的脸庞，都会生出莫名的憎恶感，连他自己也搞不清这是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突然出现的弟弟普诺，内心深处还隐藏着什么东西，没有完全告诉他。 尤其是，达拉每次在夜里醒来，凝视身边的普诺时，总会惊奇地感到，弟弟的体内仿佛还潜藏着另一个灵魂。 而且，他近来还发现，训练营周围有人马频繁调动的痕迹。虽然他没有真正打过仗，但却直觉地感到，这些痕迹与他们的训练营有关。 会不会是有人要对付他们？他很后悔，当初没有留下布洛托和托达克中的一个来帮忙，他们都比自己有作战经验。不过当初，他也没有想过在这里组建新的部队。都是抵达这里后，当地的实际情况，激发了他建立部队的兴趣。 突然，弟弟普诺猛地坐起身来，在昏暗的夜色中睁大眼睛瞪着达拉，吓了达拉一跳。 “有人攻击我们！”普诺说道。 达拉正想细问，便听见远处传来的紧急号角声，以及人喊马嘶的嘈杂声。他一骨碌爬起来，跳到窗户边，朝外望去，只见粮仓方向已经映出火光，远处，举着火把的士兵犹如潮水一样，向他们的训练营地冲击…… 天亮了，尼尔森平原上一片死寂。 达拉往昔的训练营还残留着夜间惨淡的战迹，不少地方还在冒着焦黑的浓烟，草地上一片殷红，横七竖八地僵卧着姿态各异的尸体，有人的，有马的，甚至还有侏儒的。 费尔德·赫尔伯特侯爵所带领的部队，此刻正在他们夜里进行突袭的战场上，默默检视此次的战果。让侯爵感到遗憾的是，这次要对付的几个主要人物，以及部分士兵，都已在夜里成功突围逃走。 被抓的士兵也都口径统一，都说他们只知道被招募入达拉的训练营，目的只为防守，因为他们未来会面对的敌人，很有可能是地下军团，却从没有想到最先袭击他们的，竟然是自己人类。 此时，费尔德才接到国王那边新派出的传信兵给的命令，命令他剿灭达拉所组织的非法军队，同时任命他为帝国南部防守军统领，负责尼尔森地区以及赫尔伯特地区两大区域的军事防务。 虽然这样的结果并没有超出他手下的无面人格利高里的预料，但是，费尔德却依然感到十分不满，因为，他暴露实力所获得的结果，不过是国王迟早会给他的权力罢了。而那柄传说中的上古神器“雷剑”，却并没有在这次的战役中被成功缴获。 前不久，他偶然得到一个令人吃惊的消息，原来，那叫“达拉”的年轻人手里所拥有的宝剑，竟然是上古时代遗留下来的神器之一“雷剑”。 传说中，能够掌握这柄剑的人，必然是能号令图雅大陆各族的统帅。费尔德对这样的传闻本来是将信将疑，但据他手下的家族魔法师格拉库斯所言，雷剑中藏有一个巨大的秘密，获知这一秘密的人，将有希望统领整个世界。 整个世界……赫尔伯特侯爵怦然心动，他才发现自己之前的目光太短浅了，竟然只关注到人类帝国，而忽视了图雅大陆上其他各种族…… “来人！”费尔德不耐烦地喊道。 一个士兵迅速出现在他面前。 “传令下去，活捉达拉的人，我将重重有赏。”他不能说这次袭击的真正目的是寻找宝剑，这个秘密只有他知道，而且，他也知道，只要士兵们能替他先找到达拉，他就不难从达拉那里找到宝剑。(未完待续。) 第八章 夜袭营地（3） 达拉带着剩下的人马，仓惶向南逃去。 直到抵达南部的日光丛林后，才停下来略作休息与调整，检点人数，除了他和弟弟普诺，武士迈克，小女孩娇妮，以及厉娜，还有侏儒皮修等主要人物外，逃出来的人总共加起来，都还不到一百人。他辛苦创立的训练营还不足百日，就毁于一旦。 达拉感到十分意外，也十分难过。 这是他组建部队以来，遭受到的第一次严重打击，而且，是他没有任何准备与防备的情况下。直到此时此刻，他都还没有弄清夜里袭击他们的人类部队是奉何人所命，又为何偷袭他们。 达拉将迈克等人叫到一边，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并准备商议他们下一步的行动。 “赫尔伯特侯爵！”厉娜忽然朝达拉叫道。 “赫尔伯特侯爵？”达拉重复了一遍，赫尔伯特为什么要攻击他们？ “是他，”厉娜十分肯定地说，“错不了，我以前在秩序镇呆了那么多年，我认得他手下的士官德雷克斯。昨天夜里，我在火光中瞥见过后方指挥的那个士官，正是德雷克斯。” “他为什么袭击我们？”武士迈克问道。 “谁知道？或许是达拉在尼尔森地区的发展，让他感觉到自己受到了威胁。”厉娜不屑一顾，“现在还问这种问题，又有什么意义。我只想知道，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去岩底城。”达拉有些艰难地开口说道，“我们去岩底城。” “岩底城？！”剩下的人一起惊问。之前，达拉一直没有透露过自己的打算，他只是模糊地告诉大家，他们接下来要进行一次远足。 “是去和布洛托他们汇合？”武士迈克最先反应过来。 “对，我之前就有这个计划。” “你既然早有计划，为什么到现在才说？”厉娜质问道。 达拉不言。他为了等米雅莉回来，才在尼尔森地区耽搁了，否则…… “否则根本就不会死那么多人！”小女孩娇妮忽道。并且怒气冲冲地看着达拉，这是她第一次对自己向来敬爱的达拉哥哥发火。不仅是达拉，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在他们的印象中，无论发生什么事。娇妮总是无条件支持达拉的人之一。 达拉低下了头，他承认，自己的确经验不足，才会在毫无防范的情况下遭受重创。他只想过如何训练士兵们去面对未来的危险，却忽视了现实中飞来的横祸。这一次的损失。他的确负有最主要的责任。此时，达拉才发现，拯救世界绝不是空凭理想就可以实现的事情。缺乏经验和警觉，他甚至连自己身边的人都救不了。 “哥，这里不安全。”弟弟普诺忽然说道。 达拉看着这个身体成熟，思想却还极其幼稚的弟弟，感到十分别扭，他轻声问道：“怎么了，小弟？” “有蟾蜍。” 达拉这才记起，日光丛林是史拉绿蟾聚集之地。这里并不是他们这样的伤兵适宜休整的场所，受伤士兵的血腥气会刺激起这些恶心的蟾蜍对他们发起攻击。于是，达拉立刻警觉起来，大声命令道：“所有人集合，呈三角队形迅速跟我走！注意警戒！” 尽管心里充满疑惑，充满怨恚，但所有的士兵经过了那么长一段时间的严酷训练，早已明白，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所以都很快按照达拉的吩咐集合起来。将受伤较重的人围在中间，彼此保持三角纵队，迅速朝前行进。 这种队形是达拉和迈克共同研究后定下的，在丛林中保持这种队形。他们便可以相互支援，既照顾到身边的战友，也便于警惕周围的不利因素，如可能潜伏在左右的敌人。 他们夜里从赫尔伯特侯爵的包围圈中艰难突围，一路奔逃，才来到这里。休息还不到两分钟，又立刻启程，还要继续保持警觉，面对那随时可能扑出来的怪物，尽管士兵们都不是软弱之辈，但也有极个别的人已经快承受不了。尤其是，直到目前，他们都还不知道，自己此行究竟去往何方。 尼尔森平原上，达拉训练营的残存痕迹处，已经空无人烟，只有饥饿的狼群还在不断地朝这里聚集，在傍晚时分发出凄厉的呼号。 费尔德侯爵成功偷袭后，早已带着人马，向南继续追赶达拉去了。 此时，一个姗姗来迟的白色丽影，才独自赶到这里。 看着眼前的凄惨可怖景象，精灵法师米雅莉完全被惊呆了，脑子里“嗡”地一声响，整个人完全处于失神状态，直到狼群中一只贪婪家伙的牙齿触到自己的衣边，她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发疯似的冲入狼群之中，爆发出一个又一个巨大的火球。 狼群在火球的爆裂下，呜咽着散开去。 查遍整座营地，米雅莉都没有发现那些熟悉伙伴的身影，微微定下心神，看一眼满地死尸，又听到远处狼群饥饿的呜咽，不禁叹口气，法杖一引，迅速离开了这里。 她已经回来晚了！ 她必须尽快找到达拉他们。 水妖湖。 达拉一行人来到湖边时，累得连抬手都感到吃力。 此时已届黄昏，经过一天的奋战，他们才从日光丛林中脱逃，再次检视人马，达拉发现，所剩的士兵，这次还不足八十人了。在日光丛林里与史拉绿蟾的那场对战中，他们又失去了二十多个优秀的战士。 不少人已经开始信心涣散，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达拉。 迈克悄声提醒达拉：“你看到没有，再这样下去，士兵们恐怕会发生哗变。” 达拉低头无语，他知道自己此时应该表现出处事决断的魄力来，也知道此时士兵们最需要的是信心。可现在，连他一想到要带领这群接二连三遭遇打击的士兵们，从水妖湖这里抵达岩底城，其间道路的漫长、艰难与险阻，都不由得有些丧气与灰心。 且不说前方路途中可能遇到的怪物与危险，单是身后追踪他们的赫尔伯特侯爵，就已经让他们提心吊胆，不得不加急赶路，甚至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未完待续。) 第八章 夜袭营地（4） 看到达拉也是一筹莫展，士兵们中，一个身材魁梧的刀疤脸站了出来，瞪着达拉问道：“长官！你能不能告诉我们，接下来去哪儿？攻击我们的人是谁？为什么攻击我们？” 达拉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刀疤脸，对方的身上也有不少处挂彩，有几处伤口的血甚至已经干了，结成血珈。达拉思绪纷乱，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只知道一点，事到如今，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必须坚持将这些人带到目的地。 达拉此时正在痛苦反省，刀疤脸的提问让他意识到，过去那种不够坦诚的态度，并不能获得士兵们的理解与支持，他必须让他们明白，他们肩负的使命是多么神圣，又是多么重大。尽管时间仓促，而这也显然不是交待事实的最佳时机，但达拉还是整理着思绪，缓缓说道：“其实，我在尼尔森招募军队，是假传国王意思，所以，我们的训练营其实是非法部队。昨天夜里的攻击，大概是因为……” “这么说来，我们都成叛军了？”刀疤脸问道。 达拉沉默，等待火山的爆发。 出乎意料，所有的人也都沉默着，没有一个人爆发。 “为什么这么做？你知不知道你害死了多少人？”刀疤脸竟然出乎意料地平静，但在那一阵平静的质问背后，是汹涌的暗流。他身后的士兵也都站了起来，围过来，握紧了拳头。 见此情形，厉娜和迈克都不禁暗自捏了把汗，他们知道，达拉这次一个回答不好，士兵们大概会把他活活嚼碎了。娇妮则默默无言地靠在达拉身边，定定地看着其他人。尽管此前她曾朝达拉发火，但却不容许别人在她面前伤害达拉。唯有达拉的亲生弟弟普诺，反而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 “为什么这么做？我也常常这样问自己。你们去过帝国的都城吗？去过最繁华的贵族区与皇宫区吗？见过国王和贵族们那些绮丽瑰华的生活吗？我见过。同时，我也见过另一些人。另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就在都城的最下层，贫民区内。那些受苦的人！我看到他们在国王和贵族的统治下受苦！看到他们像狗一样死去却不能反抗！ 你们或许没有生活在都城，但是你们在这里的生活还不是要随时面对卓尔侵扰。同时承担沉重的赋税。可你们得到些什么？到头来，小命还不是握在别人手里。只要国王，或者一个公爵，一个侯爵一声令下，随时都有可能会死！我只想有更多的人加入我们。拿起武器，自己保护自己！我们要做些什么，想做些什么，也不是哪个贵族说了算，而是自己说了算。而且你们如果不从现在起就做好准备，未来会死更多的人。如果不从现在就懂得反抗，未来不止是国王，贵族，就连地下的卓尔，以及恶魔。都会来奴役你们！” 达拉情绪激动地说完这番后，眼光灼灼地看着那些士兵们。 沉默，巨大的沉默，良久的沉默。 “呸！说得够煽情，但是反正我也早早就想出去闯一闯，叛军就叛军吧。”刀疤脸说道。 “对！我们一起干一番大事业！” “******！那些贵族！老子早看他们不顺眼了！” “……” 士兵们七嘴八舌地叫嚷起来，反而把达拉惊呆了。 原来，这里所有的士兵，都是些贫苦的普通百姓，大家平时受到的压榨与欺凌并不少。所以，当达拉提出他们目前的阶层制度并不合理，他希望组建他们这些下层人民自己的军队，保障他们自身的安全和利益时。几乎所有的士兵都产生了强烈的共鸣。而且，从达拉的情绪中，所有的人都感受到他内心真实的一面，都产生了同样的激动与振奋。 武士迈克和厉娜都松了口气，两人对视，都交错开目光。达拉再一次让他们感到意外和震惊。他们自问自己是很理智的人。理智的人就绝不会像达拉这样，直到现在，还是会犯下一些看似可笑的错误，但同时，像他们这样理智的人，也绝不会像达拉这样，能够在一次又一次的逆境中，仍然坚持着信念，并且一次又一次地化险为夷，渐渐成熟，壮大。 娇妮则微笑地看着自己敬佩的达拉哥哥，情不自禁地又朝他靠近了两步。她知道，自己只是他的一个小妹妹，一根不起眼的“小尾巴”，但是，能够就这样凝视着他，在她成熟又单纯的内心里，已经是巨大的慰藉与快乐。 达拉也从震惊的情绪中恢复过来，想到自己刚才的表现，他不禁闪念到曾在布洛斯草原处理矮人与精灵间矛盾时的感悟，看来，有时候冷静与克制，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途径。真实情感的爆发，反而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他必须让人知道，让人感到，他的真诚，他真诚地为大家考虑的心机。 “哥，”弟弟普诺忽然说道，“有人来了。” 达拉一惊，问道：“谁？” “我！”一个熟悉的声音应道，从半空中落到地上。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个白色的身影一闪，达拉的面前已经多了个白衣胜雪的精灵美女，她白色的法师长袍衣角还在微微飘动，秀发微扬，看上去美丽至极，尤其是在这水波荡漾的水妖湖畔。 “米雅莉！”达拉惊喜之极，但很快，他的脸色就变了。 米雅莉面色冷峻地看着达拉身后，甚至将法杖的杖头对准了那个方向，做出攻击的姿势，冷冷地问道：“你现在是普诺，还是阿兰德？” 达拉不禁顺着米雅莉的目光，转头去看自己身后的弟弟，那个已经长成青年男子的弟弟。 普诺灿然一笑：“普诺。” “阿兰德呢？” “不知道。”普诺摇摇头。 米雅莉仔细地察看着对方的神色，他看起来不像是在作伪，完全就是一个孩子般天真的表情。但米雅莉仍然觉得心里一阵别扭，充满了疑虑。可是最终，她的脸色还是渐渐和缓下来，这才将目光转向了达拉。 达拉也正眼神飘忽地看着米雅莉。 两人目光交汇，分别太久，期间又都各自发生了很多事，但是最终，他们却什么话也没有说，他们也什么都不必说，能够再次见到彼此，而且彼此都安然无恙，两人心里都洋溢着安定的感觉。 其他人见状，都默默地退后几步，望向了别的方向。(未完待续。) 第九章 危难重重（1） “我饿啦！”突然，侏儒皮修的声音在队伍中极不协调地响起。 剩下的八九个侏儒也纷纷响应。 “对啊，好饿。” “我想吃松油饼。” “我想吃炸薯条。” “我也想吃松油饼。” “……” 达拉苦笑，侏儒们本来是他费尽口舌才请出来的贵宾，说是要将他们的发明加以推广应用，可现在，侏儒中比较顶尖的工程师在夜里和白天的两场战斗中，已经损失大半。剩下的小家伙们虽然不像人类士兵那般，会对自己的损失感到不满，却都吵嚷着要吃东西了。对于侏儒来说，在经历了整整一夜的战斗，以及参观了史拉绿蟾以后，还要继续保持研究的热忱，必须有新鲜食物的补充才行。 可是，达拉他们逃出来的时候都很匆忙，根本没有带什么食物，就连干面包都没有，更不用说这些小家伙们想要的松油饼、炸薯条之类。 “大家再忍一下，我们过了湖，就可以吃东西。”达拉安慰道。 “可是我现在就很饿。” “那我们赶紧过湖嘛！” “我就是想吃松油饼！” “我也想吃！” “……” 达拉不得不吼道：“安静！谁再吵，就不给谁吃！” 这一招果然奏效，所有的侏儒都安静下来，有些侏儒还捂着自己的嘴巴，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又忍不住要说话。 “后面还有追兵，”米雅莉趁片刻安静的机会，匆匆对达拉说道，“我路过的时候看到，就顺便给他们设置了一个幻象路障，大概能维持到明天。我想，我们还是得连夜赶路。” “嗯。” “你要去岩底城，和布洛托他们汇合？”米雅莉问道。她其实不必问，以她对达拉的了解。达拉现在最有可能做出的决定，就是这样的决定。否则，当初他也不用和布洛托等人兵分两路，让两个矮人带着从晨光之城吸纳的人马前往岩底城。那里的确是他们目前最好的栖身之地。 “嗯。”达拉应道。 “路线？” “过了水妖湖。从触魔之地进入地精谷，然后北上，穿过虎牙丛林，经刃兵之地、尘墟之地、卡林杉废墟，最后进入无尽荒原。抵达岩底城。”达拉小声对米雅莉说道。 “都是荒无人烟的险境。” 达拉沉默了，他何尝不知道这条路的艰险。但这是唯一可行的路线。他们现在所剩的人员不多，除了这条险路有把握甩开身后的追兵以外，他看不出还有哪条路线可以使他们顺利脱逃。 “你想过怎么补充食物和水没有？”米雅莉看着周围那些急迫舔嘴巴的侏儒们。 “会有办法的。”达拉模糊应道，本来他早已准备好充足的物质作为路途之需，但夜里的突袭，让他措手不及。除了武器，他们什么也没有来得及带。 路上所需的食物和水，看来需要先在茵梦岛进行补充。 据厉娜所说，茵梦岛上遍布富商和贵族建造的度假别墅区。物质供应十分丰富。 而且，由于那里是地处水妖湖中心的小岛，除了个别有钱人在度假时使用飞行座骑来到这里，或者通过专门的浮船抵达小岛以外，很少有人也很难有人能随意涉足此地。 这里有一道天然的安全屏障，将这个美丽的、如梦似幻的小岛与外界隔绝开来。那就是风景绮丽的水妖湖。 水妖湖里，生活着一种极其美丽的中型精类生物——水妖精。 她们是大自然中物质美丽的化身，拥有令人无法抵挡的美貌，以致于对她们随意一瞥，都有可能使看到她们的人失明或者死亡。 水妖精十分善良。而且相信大自然是神圣的，也会努力维持她们生活环境的安全与纯净。而且她们痛恨邪恶与丑陋的事物，所以虽然她们是独居在偏僻的水域，有时也会协助善良阵营的生物一起去打击邪恶。 不过。由于人类对茵梦岛的开发，现在在水妖湖内，水妖精已经不像过去那般常见。她们仿佛躲入了更偏远的野地森林中，几乎没有人再看到过这些凌驾于任何美丽形容词之上的尤物。 “我们怎么过去？”厉娜不知何时已经紧贴达拉身边，一边望着碧波荡漾的湖水，一边轻声问道。她的问话。打断了达拉和米雅莉两人久别重逢后的讨论。 达拉看看周围那些受伤程度不一的士兵，以及明显饥饿难耐的侏儒们，对厉娜说道：“前面就有渡口。我去设法弄几只渡船过来，载大家过去。” 厉娜冷笑一声，十分尖锐地说道：“那渡口平常都有赫尔伯特侯爵派出的重兵把守！除非你有侯爵的通行证，否则根本无法靠近！更不用说现在这样的时刻！你以为茵梦岛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上去的吗？上面的别墅每年需要缴纳的保证金都是上万金币！没有保证，那些达官贵人又怎么敢来这毗邻触魔之地的地方度假？你在想出这样的方法之前，到底有没有仔细考虑过它的可行性？” 达拉脸色微微一变，不知道为什么，精灵法师米雅莉一出现，厉娜的脾气仿佛又变得坏了起来，操行也比他在侏丘遇到她时水准低很多，这让达拉感到难堪与不快，心想厉娜就是这样，说话时永远不懂得给人留点儿余地。但是考虑到这里曾经是她比较熟悉和经常光顾的地方，她说的那些话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达拉还是忍气问道：“那么，你有什么办法？” 厉娜想要的就是这句话。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米雅莉，心里就卯足一股无名的劲儿，促使她努力在达拉面前表现自己。尽管这样很可能招致达拉的不快，但她就是无法控制自己心里的火气。 “看我的，”厉娜有些得意地说道，“我去设法弄几只渡船过来，载大家过去。” 达拉瞠目结舌地看着她，这不正是他之前说过的办法吗？ 厉娜看到达拉的表情，不屑地撇撇嘴，又道：“你去当然不行！但是我就不一样了！” 达拉不置可否，只要能尽快带大家离开这里，谁去都一样，更何况，厉娜说的也是实情，他们这些人中，只有厉娜在茵梦岛上有从她伯父那里继承来的别墅，也只有她才有赫尔伯特侯爵的通行证。现在，最重要的是能够将剩下的人安全带离此地。(未完待续。) 第九章 危难重重（2） 厉娜整了整自己的衣衫，从阴影中慢慢走了出去。 “什么人？”渡口的守卫长官喝道。 “我！”厉娜应道，同时傲慢地走向守卫们，今晚负责守卫的长官她认识，平时她就常私自带手下去岛上“办事”，比如两个组织间的非法交易，涉及到大批货物与金币的时候，彼此带的人都不会太少。 厉娜每次办事，为了尽量多带些人保证安全，就给过这个守卫长不少好处，以便他能对她非法带到岛上的人睁一眼闭一眼。 好在一般在茵梦岛上交易的双方，都能遵守岛上的规矩，从没有惹出过什么乱子。比偶尔失足，掉下湖里淹死几个人更惊险的事情是再也没有了。 守卫长也认识厉娜，不过，几分钟前，他就已经接到赫尔伯特侯爵的快信，要求今晚无论什么人经过，都一律拘禁，等待侯爵天明赶到后再定夺。所以，早在厉娜出现之前，这里已经滞留了几个岛上的熟客，都被守卫们“请”进了渡口营地内，有专人负责看守。 但是看到厉娜，守卫长却感到有些犯难，这个大小姐与其他人不同，她是出了名的难缠与暴躁，而且，她手下的非法组织尽管经过前一段时间的打击，正在休整与恢复中，却也不是他这样的守卫可以随意得罪的组织。 他知道，曾经有一个不知好歹的守卫长，因为没有及时放行，耽误了厉娜他们在岛上进行交易的时间，害得厉娜所在组织损失了一百多万金币后，第二天他的尸体就被人在码头的船舷上发现，身上密密麻麻钉满了一百多根钉子，舌头则早被割掉了。 想到这些事，他的脸上不禁浮现出小心翼翼地陪笑，不过，让他感到狐疑的是。以往这个大小姐到岛上来，都喜欢乘坐豪华马车，或者飞行坐骑，这一次。她竟然是独自步行到此，而且面上神色憔悴，裙子下摆也有不少地方像是在荆棘中挂过，露出几条口子，隐隐可以看见她美丽大腿上的雪白肌肤。难道她在路上遇到强盗？被……守卫长官的脑海里开始冒出一些罪恶而香艳的画面。明显地感到自己体内的肾上腺素正在激增。 他又有意无意地朝厉娜的****看了几眼。 厉娜大怒，如果在平时，这家伙可能早已眼珠不保，但此时，考虑到达拉他们还在这里不远处的湖边草丛中埋伏，等待她的接应时，厉娜只得忍住气，一边将侯爵的通行证递给心神不定的守卫长，一边严厉地吩咐道：“叫你的人去给我弄几艘船来，今晚我要带些手下到岛上办事。” 守卫长这才回过神来。朝厉娜身后的那片黑暗望去。不远处的草丛中好像影影幢幢地伏着些人。厉娜的组织每次办事时都这样，他也不以为意，只是今天，他确实不敢睁一眼闭一眼了，因为侯爵说他天亮就会赶到，如果被侯爵发现他玩忽职守，也讨不了好果子去。 守卫长忙道：“侯爵大人吩咐，今晚谁也不能上岛！你们可以先去营地等候，他天亮就到了，到时候……”守卫长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眼睛突然直了，因为厉娜已经靠拢过来，凑到他耳边柔声问道：“连我也不能例外吗？”厉娜嘴里的热气喷吐到他耳中，让他不由自主地起了一阵颤栗的快感。他从来也没有想到。这朵众人眼中公认的刺玫瑰，会有一天对自己如此殷勤与眷顾。 “这个……”守卫长结结巴巴起来，枯燥的守卫生活，使得他不止一次向往过岛上那些达官贵人的如花美眷与千金小姐，但他最多的企望，也就是远远地看一看。然后在心里进行一些龌龊的画面想象，就感到极大的满足。 但是今晚，厉娜的奇怪行径和举止，却让他不由自主地产生了更多的联想。 “如果能和她……”守卫长一边想，一边再次望向厉娜姣好的面容和修长的双腿。如果能和她春风一度，死了也值。他的眼前已经开始浮现一道美丽的彩虹。 厉娜继续对守卫长报以迷人的微笑，但心里却不住骂道：“色鬼！去死吧！” 守卫长咽了口唾沫，又看了看厉娜身后那片虚无的黑暗，犹豫不定。 厉娜的身体有意无意地朝守卫长靠了靠，她的胳膊不经意地碰到了他已经开始发福，略略突出的小肚腩上。 “放心吧，我办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会让你难做的。侯爵大人不会知道我们来过，”厉娜小声地在守卫长耳边说道，吹气如兰，“而且，我今晚的交易很重要，如果耽误了……哼哼……” 守卫长打了个冷战，因为他身边的美女忽然变成了一条蝎子，那一声“哼哼”之后的内容，让他想起那个身上钉满一百多根钉子的同行。的确，厉娜办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悄悄放厉娜他们过去，不让侯爵知道…… 厉娜感到时机已到，便再一次地微笑道：“事成之后，我必有重谢。金子，或者钉子？你自己选。”接着，厉娜再次凑到守卫耳边，用非常柔媚的声音小声说道：“我现在的时间很紧，不然我真想找个地方，和你安静地谈一谈。等我办完事回来……” 守卫长感到厉娜丰满的****正紧紧靠着他的胳膊，隔着单薄的衣衫，他甚至能感觉到那优美的弧度与弹性，顿时不再犹豫，只是喉咙沙哑地问了声：“真的？” 厉娜只是微笑着瞟了他一眼，略显羞涩地低下头。 守卫长悠然神往，想了想，毅然说道：“那你快去快回。” 达拉很不情愿地坐上厉娜带来的大船。 船很大，勉强可容他们这群人栖身，不出片刻，船上便坐满了人，在夜色中朝着茵梦岛无声地驶去。 尽管赫尔伯特侯爵有过命令，但对于这些在营地驻守的士兵们来说，服从守卫长的意思，远比侯爵命令来得实际。因为在平时，他们就早已做惯了阳奉阴违的事情，并且这类事情通常都能带给他们巨大的收益，远远超出驻守此地的那点儿微末军饷。 而且，厉娜也是这里的常客了，尤其是这一次她还带着七八个侏儒，更让人联想到她的组织常做的买卖。人人都知道她与侏丘联络的密切，她的组织内百分之九十的货物，都是从侏儒那里获得的货源。 士兵们无声地划动大船，想象着这一次他们又能从厉娜这群偷渡客身上分刮到多少油水。(未完待续。) 第九章 危难重重（3） 达拉坐在船内，想起刚才那一幕，心里浮起一丝不快。他们竟然需要一个女人卖弄风骚才能顺利逃亡，这让他感到十分窝囊。 厉娜看着达拉阴沉的脸色，也有些不高兴，她费了那么大的劲，甚至压住恶心，对那个猪一样的守卫长强颜欢笑，才使他们顺利获得逃亡机会，达拉不仅一点感激之情没有，还对她流露出那种阴阳怪气的沉闷。 如果不是正在船上，如果不是正在逃亡，如果不是周围还有其他的士兵，厉娜早已爆发开来。 “砰——” 一个巨大的火球在他们小船旁边炸裂开来，使得船身开始剧烈波动起来。 远远的，有士兵吹起号角，人声马嘶，湖边亮起了长长的火把队伍，有人高声喊话道：“他们是叛军！快将船划回来！” 船上，赫尔伯特手下的几个守卫兵还没有来得及作出反应，就已经被达拉手下的士兵们几刀砍落湖中。紧接着，达拉手下的士兵们迅速占据了先前守卫兵的划水位置，用力一扳浆，将大船更快地朝湖中小岛划去。 借着湖畔的火光，达拉看清，赫尔伯特侯爵追踪的人马已经以他没有料想到的速度提前赶到水妖湖，追上了他们。 而首先发起攻击，朝他们射出魔法火球的，正是侯爵手下的法师格拉库斯。 此时，他们正在湖中心的水面上，挤在一条船内，而前方的小岛上，也有赫尔伯特的士兵在进行防守，听得湖对岸传来的动静，岛上的士兵也已经排开阵势，打算迎战了。甚至两边都已经有人在放下小艇，朝达拉他们的大船飞速划来。 岸上，侯爵已经布置好箭队，张弓搭弦。命令士兵们朝着飘摇的船上射出一蓬蓬细密的箭雨。 精灵法师米雅莉急忙作出反应，迅速念出几句咒语，在他们面前升起一道“虹光法墙”，将流星般坠落的箭雨阻隔在外。否则。此时大家都紧紧挤在船中，根本无处躲藏。 达拉再次发现自己决定的错误，他让大家处在了一个前不着边，后不着际的凶险地带。怎么办？后退是不可能了，向前也是危机重重。即便他们能成功抢占湖心的茵梦岛，也只能勉强支持一阵。 达拉只能一面指挥大家沿着环形状的湖泊迅速向水泊深处划去，一面让精灵法师米雅莉和小女孩娇妮共同施法，抵挡住密集的箭雨和不断爆裂的火球攻击。 否则，不出片刻，他们就会葬身这片美丽水域了。 眼看机会难得，胜利在即，岸上的赫尔伯特侯爵一再督促手下，朝达拉等人发动了更为猛烈的攻击。 但是突然，水面上陷下一个巨大的漩涡。达拉他们的船犹如一个人走着走着，忽然一下子掉到深井般中，瞬间就掉落到漩涡底部，从侯爵等人眼前消失了。 达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仰面躺在地上，头上是一片清明的蔚蓝天空。阳光温暖地洒在身上，而小女孩娇妮正半蹲在自己身边，痴痴地望着自己。达拉的思绪一下子回到夜里遭遇的袭击，忙翻身坐起来，眼前的情景让他大吃一惊。 只见所有受伤的同伴。都正围坐在一个美丽的人形生物身边，像娇妮望着自己那样，痴痴地望着那个正温婉地微笑的女子。 女子的体型比一般人形生物都要大，大概有正常精灵的两倍大小。却丝毫不因此而影响到她那无与伦比的美丽。她看上去像是年轻的人类女性，有着雅致的身段，亮丽的秀发以及姣好的容貌。举止优雅迷人。 达拉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被对方那汹涌的美丽所震慑，感到眼前一黑。 下一秒钟，美丽的女子迅速作出了一个手势。抑制住了自己美貌所带给达拉的激烈反应。 “放松，”女子说道，“别一直看我。” 她的话音刚落，所有的人都松弛下来，这才艰难地将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开。 达拉瞬间想到一种传闻中的美丽生物——水妖精。他环顾四周，这是一大片水草茂盛的湖边草地，不远处是纯净清澈、波光粼粼的湖泊，一些动物聚集在湖边草地上，懒洋洋地盯着高大的美丽女子，对周围的人类却视而不见。这更进一步证实了达拉猜测。据说在有水妖精的地方，方圆数百米内的动物都会聚到水妖精身边，无论它们是否是天敌关系，因为它们都知道，如果受了伤，自有水妖精会照料它们的伤势。 这么看来，夜里他们遭受猛攻时，忽然从湖面漩涡陷落，然后又被暗流所淹……此时出现在这里，也是面前的水妖精所为，是她救了他们。达拉心神渐定，思忖道，他们不能一直呆在水妖精这儿，这里还在水妖湖周边范围内，侯爵随时都有可能带人找到这里。他必须赶紧带大家离开这里，前往触魔之地。 虽然，谣传在那里，出没着各种各样的怪物，但那儿至少不再是人类势力范围所能控制的区域。他们到了那边，所要面对的只是自然界的凶险，而这些，已经是达拉前不久在训练中再三教过士兵们的东西。 “对不起，”达拉对面前的水妖精说道，发现自己很难将目光从对方身上移开，“我想我和我的伙伴们都不能在这里久留，我们必须要……”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美丽的水妖精轻轻一摆手，优雅地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微笑道：“你们的情况，米雅莉已经告诉我了。放心，这里已经是触魔之地。你现在看到这片草地，就是触魔之地境内狮吼草原的边沿。” 达拉感到相当惊讶，久已从人类领地内消失的水妖精，竟然会选择触魔之地作为自己新的栖身地。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周围的美丽景色，这真是传闻中的触魔之地吗？这里，几乎和精灵们的美丽家园同样充满了梦幻的气息。 想到精灵，达拉的目光这才从水妖精身上，艰难地转移到大群人中的法师身上。 米雅莉却神情冷淡地掉转头去，避免与他的视线相接触。 “你安心呆在这里，等你的伙伴们伤好后，我会送你们离开。”水妖精继续安慰达拉，“放心，没我指引，不会有人找到这里。”(未完待续。) 第九章 危难重重（4） 几天后，狮吼草原上忽然多出了一群奇怪的人，领头的是一个年轻的少年，和他并肩而行的，是一个白衣飘飘的精灵法师，法师身边，默默地走着一个人类武士，见法师始终不曾留意自己，武士忽然掉头，走到身后的队伍之中去了。 少年身后，紧跟着一个年幼的小女孩，尽管他们行走速度很快，小女孩的脚步有点儿跟不上，但她仍然牢牢地牵着领头少年的衣角，小跑着跟在少年身后。 小女孩旁边，则是一个看上去很别扭的人类青年，尽管他的外貌和普通的人类青年男子并无区别，甚至还算得十分英俊。但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人在看到他时，都好像看着一个戴着活面具的人。尤其是他一路上，一直将领头的少年男子称为“哥”，事实上，他看上去比那个少年的年龄还要大。 另一个美丽的人类少女，则有些负气走在距离少年不远的位置，还不时地和她身边一个看似学问渊博的小侏儒交谈，脸上充满了不耐烦的神情，而侏儒却不觉得，反而兴致高昂，一路高谈阔论。 至于这些人身后的那一大队人，则大多是肌肉发达的人类男子组成，一个个看上去像是久经训练的战士。 另外，还有一小队嘈杂的侏儒也在其中，身上背着侏儒们走到哪里都不会少的大包包。 不用说，这群人，正是达拉他们。 尽管从赫尔伯特侯爵带人夜袭营地以来，他们一路遭遇各种危难，但在了解到达拉建立部队的真正用意后，所有的士兵们都心甘情愿地追随达拉冒险。他们从以前混沌的苦难中找到了一条新的出路，都开始为一个共同的新的理想而奋斗。 而那些侏儒们，虽然他们也有不少同伴牺牲，但却始终不曾丢下自己的科研器材。 这是第一次有人赏识与支持他们的研究。 所以，只要一有时间，这群小家伙们仍保持着研究的激情。聚在一起讨论工作进展。 他们正在研究早已消失在侏儒深谷大爆炸中的一种技术，并且为此命名“魔晶炮”。 因为，这种可以产生剧烈爆炸的主要物质，是由侏儒们在侏丘开采出的一种紫色晶石所制造。不过。让侏儒感到苦恼的是，他们目前还无法很好地控制这种物质，所以一直还没有成功试爆。 惟一一次在侏丘的地穴中成功试爆，却引发了武器检验室大火，并且。那次试爆，将正进行这项研究的侏儒工程师都炸死了。现在，跟随达拉他们的，是另一批工程师，所以他们正根据遗留下来的资料重新研究。 几天前，达拉等人在水妖湖中受到攻击，多亏遇到美丽的水妖精援手，才使得他们这行人能成功逃离侯爵的追杀。 后来，又在水妖精的救治下，战士们的伤势都很快恢复了。这才告别水妖精，走上了狮吼草原。他们走的时候，水妖精还十分慷慨地送给他们不少饮水食物。 此时，达拉带领大家，在狮吼草原上急行军的时候，还一心想着水妖精在他临行前的告诫：“你们要尽快向北。触魔之地最可怕的威胁，在南边。” 一路上，达拉一直让大家提高警惕。 但是，狮吼草原的美丽风光，并不比赫尔伯特地区的秩序之地差太多。一样的青草苍翠，一样的繁花似锦，蝴蝶翩然，蜜蜂嬉戏。而且触目望去，除了奔跑的羚羊和角马，连懒洋洋的狮子都没有看到几只。 所有人的心情都不由得轻松起来，对达拉的告诫，大家尽管深以为然，却也没有刚刚脱逃出来时那般紧张。 突然。天空掠过一阵阴影，达拉抬起头，只见一头看起来像是长翅膀的狮子般的巨大动物已经向他们俯冲下来。 士兵们也都大声喧哗着，不少人开始拉弓引箭，达拉急忙喝道：“别乱动！”他已经想到这是狮吼草原上特有的一种生物——翼狮。 翼狮是很高贵的生物，它们通常喜欢居住在人迹罕至的地区，在那里沉思如何打击世上的邪恶。不过，它们也很欢迎善良的人和生物，并常常为对方提供帮助。 此时，其他的士兵中，也有不少人已经认出面前的奇怪生物正是翼狮，吟游诗人口中多次提到的神秘而高贵的善良生物，它们是善良人的朋友。 那只翼狮以难以想象的敏捷降落在达拉面前，达拉这才看清它的面容，它有着类人生物般的面孔，看上去像是一个沉稳的国王般威严，头顶是一大蓬狮子鬃毛。让人一见之下，心里不由得一阵阵发憷。 所有的人都稍稍后退了点，以避开这种骇人的气势。 只有侏儒皮修反而飞快地跑过来，好奇地迎上前去，凑到翼狮面前，睁大了眼睛，仔细打量起来。 “您好……”达拉不明白这种喜欢离群索居的翼狮，怎么会突然降落到他们面前，并且显得来意不善地盯着他身后。 “你是谁？”翼狮忽然开口问道。 “我叫达拉……” 达拉的话还没有说完，翼狮截道：“我没有问你，我在问你后面的那个人。” 顺着这只翼狮的目光，达拉也看向了自己身后，他的弟弟普诺正目光灼灼地看着面前的翼狮，脸上露出了一丝饶有兴味的笑容。 “他是我弟弟普诺……” “我没有问你。”翼狮再一次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达拉的话，它们这种生物对于邪恶有一种本能的抗拒与直觉，如果不是那个叫“普诺”的青年人，他身上所潜藏的邪恶气息吸引着它，它根本不会突然出现达拉等人面前。对于它而言，他们只是一些寻常的过路人，只有普诺不一样。他让它本能地感到厌恶与不安。 普诺的目光忽然涣散开去，像是对面前的翼狮失去了兴趣。他甚至打了个呵欠。 翼狮身上的鬃毛却顿时倒竖起来，一下子弓起背，对着普诺做出攻击的姿势，还发出了一声长长的狮吼。 这一意外的变故，让达拉感到十分震惊，他一面上前几步，将普诺完全挡在自己身后，一面惊奇地问道：“怎么回事？”难道以往他们对翼狮的了解都是错误的？这只翼狮竟想要攻击他们？ 翼狮吼道：“让开！”紧接着朝普诺猛扑过去。 “哧”地一声，好像风吹过时的簌簌响声，然后是翼狮那震耳欲聋的怒吼声，旁边的众人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刚刚降落的翼狮已经再次冲天飞起，并且极其恼怒地盯着地上的达拉等人，一边不住盘旋，一边发出震天响的狮吼声，同时企图再一次朝地上的人俯冲。 米雅莉等人尽管不明白眼前这只翼狮何以突然对他们发动攻击，却也都极为迅速地摆出了防御的架势。 达拉则紧张地看着正在天空不断盘旋的翼狮，露出焦急的神色。 他不明白这种向来以善良正直著称的高贵动物，怎么会忽然对他的弟弟普诺痛下杀手，刚才那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他不假思索，便以连自己都意想不到的速度，迅速抽出宝剑，对准猛扑过来的身影，奋力招架。 在生死存亡的一刹那，有很多事都是无法解释的。尽管达拉此时的武技早已在一次次的冒险与历练中提高了不少，但即使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刚才他拔剑的速度与反应会是那般快，快到迅若流星。以至于他在刺出一剑，击退翼狮的猛攻后，都还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技艺与体能竟然已经达到刚才那样高超的水平。 那真是堪称完美的一剑，可惜的是，被他刺中的，不是邪恶的怪物，反而是向来以善良著称的翼狮。 翼狮仍在怒气冲冲的嘶吼，这吼声提醒了达拉，它正在召唤同伴。远处的天边，已经隐隐出现了别的翼狮，从这里看过去，一时也看不清有多少只。但它们一边朝这里飞来，一边还在回应着达拉他们头顶盘旋的那只翼狮的吼叫。 一时间，狮吼草原上空，响彻了这样的狮吼声，让达拉一行人都不由得勃然变色。 不管这只翼狮攻击他们的原因为何，达拉等人都不再像先前那般毫无戒备，尽管从天空俯瞰下来，草原上并没有什么藏身之处，但他们仍然迅速集结在一起，一面跑，一面警惕地注意着天上的翼狮。 那只被达拉宝剑伤过的翼狮，正紧紧追逐着他们。 不过，当其他几只翼狮也渐渐迫近达拉等人时，一直勤勉追逐着达拉等人的那只翼狮，却忽然从天上掉了下来，原来，达拉刚才的那一剑，早已伤了它的翅膀，只是凭着对那种邪恶的本能仇恨，它才一直勉力支撑，此时，见同伴赶到，这只翼狮再也支持不住，一下子从天上栽落在地。 它的同伴见状，也停止追赶，纷纷降落在它身边，将这只受伤的翼狮围在中心，察看情况。 达拉等人则趁机溜远了。 由于翼狮们大多是由狮吼草原的北部飞过来，达拉他们只好暂时改变向北行军的初衷，先向南边没头没脑地奔逃一阵，打算避过眼前这场危机后，再折而向北。 不一会儿，达拉他们已经远远避开了那片青草茂盛的地区，来到了相比之下，草叶比较稀疏的触魔之地南部地区。 所有的人都对翼狮的忽然造访与攻击感到莫名其妙，由于翼狮最初攻击的对象，又是达拉的弟弟普诺，加上所有人都对这个青年身上的奇遇与那种怪异的氛围感到不解，此时都开始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普诺。 普诺却浑然不觉，仍然用有些僵硬的步子紧紧跟在达拉身边。(未完待续。) 第十章 触魔之地（1） 触魔之地，此地因靠近卓尔地下大家出口地区，魔索干而得名，除了北部的狮吼草原上，有善良的翼狮栖身以外，靠近魔索干的南部地区，常年都为一些邪恶生物所占据。 并且，在这触魔之地境内，竟然还有着一座小镇——魔像窟，镇上的居民在临近的赫尔伯特地区及尼尔森地区都颇有恶名，据说他们大都是些邪恶凶残的人类、半兽人组成的流匪，常常和雇佣到的部分食人魔一起，奔袭赫尔伯特地区，寻找任何可吃的东西，搜刮任何可以顺手带走的财物，捕捉任何可以抓得到的人类少女。 不过，尽管这里的流匪作恶多端，却一直没有人率领正规部队来这里攻击过他们，即使是嫉恶如仇的狮吼草原北部的翼狮，也不常光顾这里。 因为这里，留有曾经的黑袍法师阿兰德弃置在此的，大大小小的魔像。 魔像是用巨大魔法力量所创造出来的自动装置，牵涉到强大魔法与元素力量的应用，其活化力量，是来自土元素界的灵魂。创造魔像的过程，简单地说，就是一个不情愿的灵魂融入一个人工物体，并强迫它接受魔像创造者的指示来行动。 魔像在作战时相当顽强，它们的身体也强壮得令人不敢相信。由于没有思考能力，它们也没有任何情绪，要想激怒它们也是相当困难。 魔像只要在创造者60英尺范围内，而且看得见创造者，也听得到他的声音，那么创造者就能对魔像下达命令。如果没有收到命令，魔像通常会依照最后一次的指示来行动，但它们遭遇到攻击时，仍会采取行动进行反击。 不过，创造者也可以对魔像下达一个简单的程序，让它们在自己到达别的地方时，仍然能做出一些行动。譬如“呆在指定区域内。对任何进入该区域的生物（或只针对某种特定生物）展开攻击”，或者“一旦有人敲锣，就展开攻击”之类的特殊命令。 魔像不需要呼吸，而且对大部分的形态免疫。因而几乎可以在任何地方，从海底到山脉的顶峰，都能对敌人展开攻击。 而且，魔像还可完全抵抗大多数的魔法及超自然效果，所以。这些不眠不休的不死生物，往往是魔法师们的得力武器与防具。 魔像可分为肉身魔像、粘土魔像、石魔像、铁魔像四种，其中肉身魔像最低级，构装材料是由偷来的人类尸体构成，粘土魔像、石魔像、铁魔像则分别由粘土雕塑、石雕塑、铁雕塑构装而成。铁魔像是最为可怕的敌人，创造铁魔像所使用的物力、财力以及法力，也超出其他魔像。 留在魔像窟内的魔像不多，只有两种，一种是石魔像，另一种则是肉身魔像。它们都是黑袍法师阿兰德当年进行有关永生的魔法实验下的产物。有些还能使用。有些则早已弃置不用。大多数的肉身魔像早已腐败不堪，看起来像是个放大的食尸鬼似的。而石魔像却仍然保持着最初的模样，看起来像是穿了盔甲的战士，四肢的石头上，还刻着特殊的符号。 这些魔像散落在魔像窟内，平时都和死尸一样，保持着各自的姿势，或静立不动，或僵卧在地，不过是给荒凉的小镇增添了一丝恐怖邪恶的怪异气氛。但却不会给人造成任何威胁，所以流匪们聚居在此，日子过得很是惬意。 可是，一旦有人触动唤醒这些魔像的机关。所有的魔像都会在瞬间苏醒过来，变得狂暴，横冲直撞，对进入魔像窟内的所有生物都展开凶猛的攻击，如果它们触及范围内没有生物，就会狂乱地砸毁任何比自己小的物品。到处进行肆意破坏，直到关掉引起它们狂暴的机关，魔像们才会再次进入休息状态中。 这里的居民，都听命于一个外号叫“铁肢”的匪首，他曾是阿兰德在此设立的实验室里一个扫地小孩，无意中得知唤起小镇魔像的秘密，在阿兰德离开此地，在战场上被精灵法师封印之后，“铁肢”便以此为据点，建立了一个匪窝。 尽管这批流匪坏事干尽，无恶不作，但每次前来此地冒险的勇士，都会吃惊地发现，他们面对的敌人并不是有血有肉的人类，而是一具具从地上忽然爬起来的魔像。因而，到后来，除了和流匪们气味相投，来此买卖，或是路过此地进行补充给养的人以外，再没有任何人敢于轻易涉足此地。 今天，这个久已缺乏新鲜过客的魔像窟，竟然来了一批意外的人，其中，竟然还有两三个颇具姿色的女子。 这队人，正是躲开翼狮攻击后，进入此地的达拉等人。 尽管队伍中大多数人都对可怕的魔像窟早有耳闻，可等到他们真正从远处看到这座小镇时，却没有一个人想到“魔像窟”这个词。远远望去，这座小镇犹如嵌在沙漠里的一座巨大石窑，谁也没有把这样一座普通的石窑与传闻中的魔像窟联想到一起。 因而，直到他们进入这座石窑暂作休息时，才相当吃惊地发现，石窑内部，竟然还是个小规模的城镇。并且，唯一令他们想到这是魔像窟的，只有那些躺倒在地上的肉身魔像，或是站立在某个街道拐角处的石魔像，不过，这些让魔像窟得以闻名的原始武器数量已不多，几乎屈指可数。 镇上的房屋破旧低矮，都是些石块堆砌的小屋，一半嵌在沙子里，另一半则露在地面上，只有个可容一人从外面爬进去的小洞，这就是房屋的正门了。正门内是黑乎乎的房间，从外面看根本看不清黑暗中有什么，但想必在黑暗中潜伏的人，却能非常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情况。这里的人在看见陌生的远来客时，都很高兴，因为这些远来客对他们来说，意味着新的买卖。 达拉等人进入这个小镇后，却没有看到传闻中邪恶荒唐的人类或是半兽人流匪。他们最先看到的只是一个穷得要死的小乞丐。 小乞丐穿着一身破得不能再破的衣服，用一种百无聊赖的姿势，懒懒地躺倒在一家房屋的门洞前，一边哼着与年龄极不相称的带颜色的小曲，一边不时地抬起头，用审视的目光望着进入城镇大门的每一个人。 看到达拉的时候，小乞丐的眼神忽然变得晶亮，达拉这才发现小乞丐有一双很可爱的大眼睛。 “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小乞丐问道，他的眼睛直直地望向了达拉身后的精灵法师，以及漂亮的厉娜，显得饶有兴味。(未完待续。) 第十章 触魔之地（2） 达拉抬头看看天色，答道：“我们是过路的。” “过路的？”小乞丐笑起来，说道，“从这里路过的，都不是什么好人！但我看你们像是例外。” 达拉犹豫了一下，武士迈克从旁边接口笑道：“那你看走眼了。我们也都不是什么好人！” 小乞丐笑得眼睛都眯起来：“那就好。从没有一个好人能活着走出这个城镇！” 达拉盯着这个又脏又懒又讨厌得要命的小乞丐看了半天，忍不住问道：“那你呢？” “大傻蛋，看来你是个大傻蛋，你们真不该来这儿！”小乞丐哈哈大笑起来，“我在这样一个穷得随时都可能被人煮来吃了的地方活下去，当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你别看我是个讨饭的，其实我还有很多副业。” “副业？” “不错，”小乞丐挺了挺胸脯，“比如偷，偷任何能偷到的东西。或者骗，骗任何能够骗到的人。尤其是你这种外地来的傻蛋。不骗白不骗。但这还不是最主要的……”他得意地笑了笑，看着达拉身后的两个美女，不说话了。 厉娜察觉到小乞丐异样的目光，忽然就想到水妖湖畔的那个守卫长，恨不得一个大巴掌掴到对方脸上去。这么小就这么坏，以后长大了还得了？ 米雅莉只是冷冷地看着面前这个不足十岁的小男孩，直到对方终于畏畏缩缩地掉转目光。 达拉却感到一种深刻的同情。为这个小男孩生存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感到同情。这里，看来的确不是他们这样的人该来的地方。 不过，当他再次抬头看看天色时，却有些犹豫不定。 小镇外风声呜呜，卷起黄沙，不断拍打在人的脸上和身上，让人感到寒冷与刺痛。队伍经过一天的奔跑与急行军，都感到疲累不堪，所以远远看见这座石窟似的小镇，才想到要来这里躲避风沙。 既然他们已经来了。也没有发现传闻中的凶险，似乎真没有必要因为一个小乞丐的两句话就再次退到小镇外。 而且，一面对危险就逃跑，也太过懦弱。这些人再凶狠。也都是些普通的人类，不比那些令人难以捉摸的翼狮。 “今晚暂时在这里休整。让大家小心，轮流守夜。”达拉对武士迈克说道。 小乞丐却嗤之以鼻，不屑一顾地说道：“只要你们不是来这里和‘铁肢’作对，我敢打赌。这里比任何一个地方都要安全！” “为什么？” “这里有这里的规矩。”小乞丐不以为意地说道，“在我们这儿，没有‘铁肢’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随便动一个外地人。” 尽管小乞丐声称在魔像窟另有一套规矩可以保障达拉等人的安全，但迈克还是很快便将达拉的新命令传了下去。 此时，士兵们也都认出了这个传闻中的魔像窟，除了少数人有些怔忡不安外，大部分人都显得有些好奇与兴奋。同时，也有一丝幻想破灭的失望。他们不明白，这样一个看起来十分普通、贫穷与破旧的城镇。为什么会成为众多冒险英雄的葬身之地。 在小乞丐的带领下，达拉、迈克、厉娜、娇妮以及侏儒皮修五人，来到了镇上唯一一家杂货铺。因为他们计算过，水妖精赠送的食物，并不能支撑他们顺利抵达目的地，甚至连抵达地精谷都不够，所以他们还需要再给部队进行一些简单的补充给养。 任何一个小镇，至少都应该有一座杂货铺，那是供应过往旅客最基本所需的地方。 达拉提出要去杂货铺看看时，小乞丐的眼睛变得更加亮了。 “带路？！”他惊喜地问道。然后伸出手，毫不客气地说道，“拿来。” “拿什么？” 小乞丐的脸上流露出一种狐疑的神情，“你是不是在装傻？” 厉娜不耐烦地走过来。对达拉说道：“你随身总该还带着些钱吧？” 达拉只得从身上摸出一个银币，放在小乞丐手里。 小乞丐看了看，毫不在意地将银币塞回给达拉，摇手道：“罢了罢了，我看你比我还穷。看在美女的面子上，这趟就免费吧。” 武士迈克揶揄地吹起口哨。 达拉偷眼去看厉娜。她的脸已经在微微泛红了。她大概很不习惯这样窘迫的生活，竟然被一个小乞丐说笑。 这个小镇的杂货铺，从外表看只是一个石头堆砌的洞窟，比镇上普通的居民房要大那么一点，并且，在进入其中时，也不需要像进入其他民房时那样，从门洞里爬进去。尤其是侏儒皮修，他完全是直立着走进去的，不像其他人，还要弯腰才能进去。 但是，一进入石窟内，达拉等人就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这里面的辉煌与富丽，竟与外面的荒凉与穷困是两个极端。 杂货铺内，又被几块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金丝幔子分割为几个区域，有卖酒的，有卖食物的，有卖武器的，甚至连一些寻常商人看不到的贵重物品，比如某个伯爵夫人戴过的项链，在这儿都像是普通的地摊货一般，被随意堆砌在一大堆商品中间。 人们在各个摊铺前随意走动，其中不乏让人一看就想揍他的丑怪之人，也有让人瞧了就心惊肉跳的匪徒，尤其是酒摊铺那里，摆着几根条凳和一张桌子，围坐着几个已经喝得醉醺醺的酒鬼，用猥亵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达拉身后的厉娜。 “那些都是‘铁肢’的手下，”小乞丐指着周围来回逡巡的几个壮汉，低声对达拉说道，“要是有人在这里生事，他们就会——”他的小手在脖子附近来回划了划，有些兴奋而颤栗地笑了。 厉娜虽然被那几个酒鬼看得十分不自在，但她的目光在落到那些被随意丢弃在摊铺边的珠宝首饰上以后，就闪闪地亮了起来，忘了刚才的不快，同时庆幸自己没有像精灵法师米雅莉那样，因为厌恶小镇居民的生存环境，就错过这样惊人的景象。 可惜的是，她从达拉训练营逃出来时，除了随身携带的一袋金币，并没有带太多的钱，想到达拉还要利用这笔钱去买士兵们所需的干粮与其他日用品，厉娜只能恋恋不舍地看着那些精美的首饰，却始终没有上前。 而侏儒皮修更是兴奋不已，在人丛中和各个摊位前挤来挤去，让达拉看了担心不已，不得不赶快冲到侏儒身边，紧紧抓住皮修的手臂，将他带在自己身边，以防止侏儒因为好奇而“不小心”拿错了别人的东西，给自己惹来麻烦。 “这里的财富简直已可以买下一座城市了！”武士迈克对小乞丐感叹道，“为什么之前你还说这里很穷？” 小乞丐垂头丧气地说道：“因为，我们这里的人除了在执行‘铁肢’的任务时可以出去，生老病死都只能呆在这里，所以钱对我们来说，还不如一袋粮食。我们每次抢掠得到的财物，全部又都花在了这里，只为换取一些简单的生活必需品。你现在看到的所有物品，包括人，其实都属于一个人。” “‘铁肢’？” “对。他是个魔鬼。在镇上出现的所有人，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一眼就能看出你们是来干什么的。”小乞丐道。 “但从我们走进小镇到现在，一直没有看见他。”厉娜说道。 小乞丐瞟了厉娜一眼：“你想见他？就快了。” 达拉只觉得诧异，从他到达这个小镇起，小乞丐口里就一直挂着“铁肢”二字，仿佛“铁肢”就是这里的秩序和法律，这使得达拉对“铁肢”其人感到十分好奇。和厉娜一样，也很想看看这个统领着魔像窟，无恶不作，却又不允许其他任何人破坏小镇规矩的魔头。(未完待续。) 第十章 触魔之地（3）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三分钟后，达拉和厉娜等人果然如愿以偿地见到了“铁肢”。只可惜，他们是被人绑住，用绳子牵来见“铁肢”的。 抓达拉等人的原因很简单，他们带着厉娜。一个在这样的小镇不常见到的美人。 小乞丐甚至还在路上狞笑着对达拉说：“我说你是个傻蛋吧，你还不承认。”说着捏了捏厉娜的脸蛋，继续道，“像她这样的大美人，你竟然还能大摇大摆地带到魔像窟来。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达拉无话可说。他本来也不想带厉娜过来，但是这位好发脾气的大小姐坚持和他一路，而且到现在，也只有她的腰包还比较鼓，能够负担他们在此购物所需。只是，他低估了厉娜的漂亮所带来的危害。 他原该想到这一点，一想到他们现在都被对方牢牢控制住——那些小镇上的流匪实力超出了达拉的想象，更何况，他们最先挟持了厉娜，达拉等人投鼠忌器，不得不束手就擒。就连小女孩娇妮，也在发出火球的一刹那，就被人从背后一棍子打昏。想到他们见到“铁肢”后可能发生的事情，达拉感到有点儿恐慌，侧眼去看厉娜，发现她的表现出奇平静。 达拉不禁想：她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吗？如果她不知道…… “到了。”小乞丐打断了达拉的胡思乱想。 他抬头一看，他们此时已经顺着杂货铺地下的地道，来到了“铁肢”的房间，这是一间更加宽阔、摆设也更加奢华的地下宫殿，但从那些胡乱堆砌的裸体大理石雕像（某些特殊部位还被专门的颜色加强，以便看起来更逼真），以及地上铺成的毫无章法的贵重地毯，以及坐在屋子正中，被包裹在一大堆华丽碎布中的匪首“铁肢”来看，这里的确是一个流匪窝。他们不顾任何品位地将头领的房间布置成了一个花花绿绿的大杂烩。 而“铁肢”安然其中，他坐在屋子正中镶满宝石的大椅子上，一手握着沉重的砍刀，一手牵着一根长长的铁链。 铁链的另一端一直通往他脚边的大铁笼。笼子里，一个美丽的女孩正戴着脚镣在跳舞。她几乎是一丝不挂的。 达拉的眼睛在瞥到女孩身上那些敏感部位时就迅速移开了，有些难堪地望向厉娜。 厉娜平静地看着面前的匪首“铁肢”，对周围的一切视而不见。 武士迈克则感到呼吸急促，这里让他感到一种原始的罪恶感。又有一丝快感。心里忍不住骂道：“这混蛋！”但当他的目光落到笼子里翩翩起舞的女孩大腿上时，却又忍不住喉结微微动了动，在心里暗暗补充道：“倒会享受！” 侏儒皮修还在好奇地四处张望，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新鲜，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富丽又这么凌乱颓败的地方。 “小林特，真有你的！”面前的“铁肢”忽然开口说道，瓮声瓮气。 “能为老大效劳，是我的福气，”被叫作“小林特”的小乞丐十分得意，忍不住又汇报道。“他们刚进来，我就注意到了，这是群过路的穷鬼。但他们中有两个美人长得还真他妈不错！” “两个？我怎么只看见一个。”铁肢问道。 小林特哆嗦了一下，有点儿后悔自己的多嘴，他仔细看了看铁肢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解释道：“还有一个，不是人类。” “精灵？”铁肢冷漠地问道。 “是的，是个精灵法师。” “这可是头一回。”铁肢说道，尽管他们常常奔袭尼尔森地区和赫尔伯特地区，也会抓到一些漂亮的人类少女。却从没有见到过美丽的精灵女子。“她在哪儿？” “外面，他们带了不少人，所以我才决定先把他们骗过来再说。” “唔。”铁肢应道，对小林特挥挥手。懒懒地说道，“这里没你的事了。” 小林特欢欢喜喜地朝外退去，铁肢却又叫住他，问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你心里可清楚了？” “包在我身上。”小林特拍拍胸脯，保证道。 阴沉地目送着小林特离开后。铁肢才转向达拉等人，奇怪的是，他连看也没有仔细看厉娜一眼，只盯着达拉问道：“那么，你带这些人来，究竟有什么目的？” 达拉看着面前的匪首，忽然想起小乞丐的话，忍不住脱口说道：“据说你一眼就能看出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铁肢仔细地打量着达拉，说道：“我看得出，你们是一群亡命之徒。” 他没有说错，达拉的眼神证实了这一点。 “但是，”铁肢接着说道，“你们和我们这群亡命之徒又有那么一点区别。” “区别大了……”侏儒皮修忍不住插嘴道，旁边的一个大汉给了他一耳光，将侏儒打得晕头转向，一时闭了嘴。 “你们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达拉看着面前的铁肢，这不是一个可以随便编个借口就搪塞过去的人，他毕竟领导着一个上百人口的匪窝，于是，达拉想了想，将自己的计划和想法和盘托出。 铁肢看着达拉的眼神忽然变得很奇怪，好一会儿，他才忍俊不禁地哈哈大笑起来。笑道：“这样啊——” “有什么可笑的？”厉娜从铁肢的笑声中听出了他对达拉的轻蔑与讥嘲，为此，她感到出奇不满，仿佛自己受到了侮辱一般，竟然忍不住道。 铁肢这才看了看厉娜，然后转过头，笑着对达拉说道：“你很伟大！我很……哈哈，不过，我打赌，你们是不可能成功的……哈哈，我可以放你们走！但是，女人得留下。”接着，他转过头对他周围的手下说道：“你们都知道我，大家有福同享！当然了，得是在我享受够了以后——” 铁肢手下的壮汉们也跟着笑起来，有几个甚至鼓起勇气窃窃私语了几句，并且不怀好意地盯着厉娜。 从他们的目光来看，这种“有福同享”的经验已经不止一次了。“但是，”达拉在心里对自己说道：“这个家伙利用恐惧来统治部下，他们都很害怕他，也许他是这里唯一的法律，没有他，他们早都死了，所以部下们还算忠诚，但是能有多忠诚？”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第十章 触魔之地（4）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铁肢抬起手，示意从人将厉娜带到他身边，跪在他脚边。然后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厉娜的面颊，笑着说道：“听说还有一个精灵美女，你不介意等抓到她后，我再一起犒劳你们两个吧？” 他说的是米雅莉。 提到米雅莉，达拉的怒火顿时上涌，他不能想象米雅莉在面前这个丑八怪面前被****的场景，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想到诡计多端的小林特，他也许会将米雅莉他们骗过来……达拉开始怒不可遏地对铁肢吼道：“你就只会这个吗？欺负女人！把我放开！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男人！” 达拉不安地发现，铁肢的面上露出不屑一顾的狡黠微笑，他或许已经识破了自己的激将法。但是，他必须试一试。 铁肢半眯起眼睛，打量着达拉，笑道：“你就只会这个吗？冒充男人！我一看就知道你连女人都没碰过！还是个雏儿吧！” 铁肢的手下都放肆地大笑起来。 达拉这一回是真的发怒了，没有一个男人能容忍其他男人这样的讥笑，哪怕他确实还没有碰过女人。“放开我！除非你没种！瘸子！你有没有胆量和我决一死战？我死了，所有的人都归你！”达拉吼道。 “瘸子”话音刚落，先前还在哄笑的人都立刻变色，所有的声音都在瞬间戛然而止。他们都知道，这是铁肢最不能容忍的语句。在这里，没有任何人敢提到这样的字眼。 铁肢饶有兴味地看着达拉，仔细掂量着对手的实力，然后他慢慢地站了起来，又慢慢脱掉自己身上那些宽大华丽的袍子，露出左腿半截钢铁做成的义肢，他的确是个瘸子。“这个提议不错。”铁肢眯着眼笑道，“在正式享用美食前，来一场热身赛也不错。如果我死了，我所有的人都归你！”他说话的语气可丝毫不认为输的人是他。所有的人都这么想，就连达拉自己也难免这么想。 “放开他。”铁肢阴沉地吩咐，同时一拐一拐地走了下来。 周围的人默默遵从吩咐，将达拉身上的绳子解开了，并且把他那不起眼的黑剑也丢还给他。迅速带着其他俘虏退了下去。 诺大的石窟内，只有达拉和铁肢在正中间默默相对，地下室燃烧的炉火映照在铁肢壮硕的肌肉上，闪闪发亮。一看到这竞技场内斗士的体型，达拉不禁暗暗心惊，开始为自己的莽撞感到了一丝悔意。 对方的胳膊几乎是他的两倍粗壮。尽管达拉在人类中也算得强壮，但在这个高大健硕的铁肢面前一比，就显得十分单薄瘦弱了。 并且，在两人交手的第一招内，达拉绝望地发现。对方并不是他期望的那种蠢货，而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斗士，他不仅完全克服了自身的残障，甚至巧妙地利用他的残疾，创造出一种新的作战方法，就连双腿健全的人都自叹不如。 铁肢也为自己之前的轻敌而有些分心，达拉也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楞头小伙，相反，他受过专门的训练，剑气凌人。 两人骑虎难下。都开始绕着对方兜圈，小心翼翼地刺探着彼此的虚实。 铁肢忽然用他完好的那只脚保持平衡，同时将另一只钢铁做的脚当作武器一般踢出。 达拉猝不及防，被踢到在地。 周围响起喝彩声。但很快。喝彩的声音变成了惊骇的呼声，因为达拉假装倒地的一刹那，已经抓住铁肢那完好的腿，将他拉离了地面，跟着自己也飞快地站了起来。 对方反应同样迅速，铁肢已经将另一只义肢牢牢地插进土里。并且飞快地抬手挥出一刀。 达拉举剑相格。 两人刀剑相碰，开始角力。 达拉只觉得自己要被对方的猛力进逼压到地上了，手握剑柄处也开始变得生疼，但是他丝毫也不敢懈怠，因为他察觉到对方的急迫，也察觉到身边不远处厉娜那充满关怀、恐惧与哀求的目光，所以才更咬牙坚持。 他不能输！ 铁肢似乎快要被达拉的顽强激怒了，他甚至想命令手下过来帮忙，直接将达拉杀了算了。但想到这个毛头刚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轻蔑地叫自己“瘸子”，铁肢又恨不得亲手将他撕成几块。而且，作为首领，他已经亲口允诺了达拉，与他决一死战，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诺言的意义十分重大。 四周的围观者也被这场战斗震撼住了，不再发出一点声音，静静地观望着这场生死之战。 整个石窟内唯一的声音就是战士混浊的呼吸声，以及火花在壁炉里劈里啪啦的声音。 这样的对峙过了很久，两人的体力都快到达极限。所有人都知道，两个人中任何一个的倏忽，都会为这场战斗划上句号。 然后，铁肢的一只脚忽然颤动了一下，只是小小的一丝颤动，一点点的脚步不稳，这短短的一刹那，却是达拉久已等待的机会。 达拉愤怒地挥起剑，趁着铁肢暂时失去平衡，身体微微晃动的一刹那，在他的脖子上狠狠地刺了一剑，同时侧过身子，躲避开对方垂死挣扎时挥砍向自己的致命一击，但对方的刀还是将他肩膀上的肉削掉一块，登时鲜血淋漓。 尽管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将逝，铁肢却还是发出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他从没有想过自己会死在达拉这样的年轻小伙手下。 “你杀了我！”铁肢叫道，“这里的人都归你了！但是，你们全都得留在这里陪葬！” “你说什么？”达拉问道。 铁肢狂乱地笑起来，语音减缓：“我已经启动了魔像，让它们见人就杀……” 达拉将仍在抽搐的铁肢尸体一脚踢开，有些痛苦地跪了下来，他感到十分疲惫，不停地喘气。围观者雷一般的喊叫声包围着他，那是匪徒们喊着要为首领报仇而不断向前涌的声音。 “来吧！”达拉在心里叫道。此时他已经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巨大的倦怠感涌上来。他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让他们来吧…… 但是，没有一个人挥出致命的一击。 达拉迷惑地抬起头，模糊的视线里，依稀看见一个白色的秀美身影站在他身边。对准任何胆敢向前的人发出强烈闪电。 这一招的确管用，所有的人都停下脚步，用惊疑的目光看着不知何时来到这里的精灵法师米雅莉。 “一个魔法师！”有人叫道，露出恐怖的神情。 “你竟然杀了铁肢？”小乞丐林特也已经再次出现在石窟内，对眼前的情景感到惊疑不已。“以后谁来保护我们？” 一语惊醒梦中人，其他的匪徒们也从首领意外身亡的打击中渐渐恢复过来，尽管仍旧畏惧法师的魔法力量，但却再一次迫近达拉等人，愤怒的情绪开始高涨。只有铁肢拥有唤醒魔像的秘密。 此时，达拉才意识到这群匪徒们对铁肢的忠诚，不仅出于对铁肢本人的畏惧，还有对外界威胁的畏惧。 “等等，”一个念头忽然浮上达拉的心头，他站起来。对那些渐渐迫近的匪徒们喊道，“我杀了你们的领袖，我要取代他的位置！”他的声音在石窟的地洞内回响。 所有的匪徒们都沉寂下来，这的确是他和铁肢的盟约，他们对此无力更改，现在，达拉是他们新的老大了。 小乞丐林特固执地问道：“你能控制外面的那些魔像？” 达拉看了看米雅莉，故意满不在乎地说道：“她是魔法师，没有魔法师不能控制的魔像。” 这样一来，所有的人都再没有什么话可说了。 只有米雅莉紧紧皱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走出铁肢的地下洞穴时，达拉感到自己像是一只从地底钻出的老鼠般渺小，因为在洞口，居然直立着一个9英尺高。约有2000磅的石魔像。尽管此前在街道拐角处见过这只笨重的大家伙，达拉却没有想到，它所站立处的脚下，竟然就是铁肢的地下住所。 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这具巨大的石魔像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猛下杀手。挥起巨大的手臂，朝达拉猛力一击。 达拉忙不迭地退回洞里，石魔像的有力一击重重地砸在了洞口的土地上。 洞内的所有人都被这意外的变故震倒在地，霎时间，只见石洞外的地上尘土飞扬，而那具石魔像在失去了攻击目标后，也再次静立不动。 “怎么回事？”达拉看着米雅莉，问道。只有她对这类魔法产物有更详尽的了解。 米雅莉回答道：“据我所知，没有魔像制造者的命令，或是触发它们移动的条件，魔像是不会对任何人采取任何行动的。” “但它们刚才就动了！”有人叫起来。 “铁肢死前说，要它们杀光我们？” “什么？” “……” “别吵！”达拉大吼一声，所有的人顿时都安静下来，怔怔地望着达拉。此时的他们，根本不像是让人畏惧的流匪，而是一群受惊的丧家犬。失去了铁肢，这群人等于一下子失去了核心力量，变成一盘散沙。尽管达拉的武技让他们信服，但他的领导能力与过去的铁肢相比，实在是太烂了。每个人心里都不免这么想，就连厉娜都觉得眼前的达拉根本无法驾驭这样一群土匪，不知道他为什么偏要惹祸上身，她此时自然已经将自己惹出争端的始末全部健忘了。 达拉试图让自己的思绪变得清晰，但很快，他就发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所有努力都是徒劳的，他一点也不能集中心绪好好思考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冥冥之中，只觉得自己的表现再次暴露了他的不成熟。 “哥，出来吧！”一个声音在地洞外响起，却将达拉惊得几乎跳起来。 他怎么能把他忘了？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凡达尼雅（1）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普诺！”达拉大喊道，同时朝米雅莉愤怒地瞥了一眼，责备道，“你怎么把我弟弟单独留在外面？”想到地洞外那正在疯狂驱动的石魔像，听到普诺在外面的喊声，达拉又着急又担心，一时口不择言。 米雅莉冷冷道：“你忘了，还有八十来个士兵，也都和你弟弟一样，被困在外面。” 达拉不等她说完，早已疯狂地冲了出去，因为他听见此时外面有不少人都在发出一声惊呼过后，就变得毫无声息了。 外面的景象却让达拉惊诧不已。 天地间，只在霎时便已笼罩上一层煞气，所有的魔像由大到小，全部成一字排开，站立在达拉带来的那支队伍前面，确切地说，是站立在队伍最前面的普诺身前。 所有的人都痴痴地看着此时的普诺，他整个人好像已经完全变了，先前那种略显幼稚的神情完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令人一见之下就觉得胆寒的冷酷，又夹杂着一丝凶狠与疯狂的味道，而且，从他身上焕发出来的那种神采和意志，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跪倒在这屈服世间万物的巨大力量面前。 “爬虫！”普诺不屑一顾地冷笑道，“你以为，这样就能偷走我的魔像？从我制造它们的那天起，它们就注定将永远听命于我！你的意志绑定，不过是一次性的魔法绑定。你还得为此失去一条腿，爬虫！” 众人都被普诺发狂的表现所震慑，一时愣在原地，从心里感到害怕。 就连达拉也不例外，自从再次见到弟弟以来，他身上的变化已经不止一次让达拉难以置信，理智上，他清楚地知道。在弟弟身上一定发生了某件重大变故，才使得普诺如此反常，他甚至想到过这或许是普诺体内的血咒已经发作的缘故，但情感上。他却不愿意接受普诺的这些改变，总想着如何保护自己的弟弟，让他不会再受任何伤害。 此刻在普诺的威力震慑住所有人以后，只有达拉最先从惊惧中恢复过来，冲过去抓住普诺的肩膀摇晃着。问道：“怎么了？小弟，你怎么了？” 普诺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凶狠而冷酷。 达拉一惊，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他感到自己腰间的雷剑也在普诺眼神变化的一瞬而嗡嗡作响，似乎要自行飞出剑鞘般蠢蠢欲动。 幸而，普诺眼里的凶狠刹那间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迷惑与惊讶的神色，他甚至愕然反问：“我怎么了？” 达拉仔细地看着普诺，又看看身后惊惧不已的众人，他知道。对于未知的强大力量，人们总是将其视为邪恶。普诺现在的情况已经引起了大家的畏惧与猜疑，他不能在这样的时刻继续加重众人的疑虑，所以只是问道：“你也能控制这些魔像？” 他并不需要普诺的答案，达拉问这个问题的目的，只是想让大家知道，能够控制这些魔像的人，并非只有普诺一个，这并不是什么无人能及的未知力量。 普诺茫然地摇摇头：“我不知道。” “真不知道？” “不知道。” “你再想想。” “我……”普诺抓扯着自己的头发，忽然。他痛苦而惊慌地叫起来，连连摆手道，“不，我想不起。我真的想不起……” 达拉沉默片刻，才说道：“没事了。” 接着，他转向众人，说道：“带上装备、食物和饮水，我们在此休息一夜，明天早上启程。” “我们也跟你们一起走？”小乞丐林特从人群中钻了出来。望着达拉问道。 “愿意和我走的，当然也可以。但是，”达拉严肃地说道，“我只警告一次，奸淫掳掠的勾当不能再做！否则——”顿了顿道，“铁肢就是你们的榜样！” 此时，一帮匪徒们都用敬畏地目光盯着达拉，其实更多是盯向了达拉身后的普诺。刚才普诺发狂制服那些魔像的经过，他们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一列魔像笔直地站立在普诺面前，等待他发号施令的事实就摆在眼前，对于这样一个具有神秘力量的人，他们心里的畏惧并不比对铁肢少，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能够将普诺也加以约束的达拉，却让流匪们更感钦佩。所以，达拉此时的要求在他们看来也并不过分。因为这里的匪徒早已习惯了这种****的统治方式。 第二天出发的时候，普诺再次让所有人都感到了恐惧与威胁。 僵立一夜不动的魔像，在普诺举步离开时，也跟着他移动起来，迈开僵硬沉重的步子，跟在普诺身后，犹如列队的士兵一般依次走过，将众人吓得面如土色。 “不用怕！它们都听命于我。”普诺冷冷地说道，声音里有一丝无法控制的不耐烦。 达拉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小弟，察觉到发生在普诺身上的怪事又再出现。完全是一瞬的灵感，他一下子感到，米雅莉的目光正从自己身上飘过——她一定知道些什么。达拉看了看米雅莉，眼神充满询问。 两人目光交汇片刻，默默达成了一个共识，这件事需要等到夜里再次宿营时，他们才能开诚布公地好好谈谈。 注意到普诺再次带给士兵们的惊惧，达拉立刻下达命令道：“大家不用惊慌，这些魔像正被我们牢牢控制着，是我们到达目的地的保障之一。” 众人安下心来，但对于可以控制魔像这种武器的魔法师，他们心里的畏惧都显而易见地摆在了脸上。 此时，所有的士兵们都刻意与普诺拉开了距离。 普诺带着冷漠而不屑的表情，走在队伍最前面，远远离开所有人，他的魔像则牢牢相随。他仿佛正带领着另一支死亡部队和达拉他们共同前行。 达拉心里突然一阵刺痛。很明显，现在的普诺已经不是辛普兰那个总是闯祸、需要自己再三出面为他摆平麻烦的顽童，他甚至不是自己在尼尔森平原训练营外初见那个失去成长过程的迷茫青年，他好像突然变成了一个陌生的怪物，但同时，他却又分明是自己的弟弟。 达拉叹口气。一切都只有等到晚上宿营时再说了。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凡达尼雅（2）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地精谷。 达拉带领着有美丽的精灵法师，有干练的武士，有善良的、正义的、邪恶的人类及半兽人，还有一路走一路讨论、只要一停下来不是吃东西就是做实验的侏儒，还有古怪的弟弟，以及跟在弟弟身后大大小小的魔像，这样一支大杂烩队伍，从触魔之地来到了地精谷。 远远看去，他们像极了一群匪徒。 这一次，他们几乎没有受到任何波折与阻难，就已经过了狮吼草原，进入了毗邻的地精谷。“地精谷”，顾名思义，其得名由来无非因为这里常年居住着一支地精部落。 地精是小型类人生物，许多人都把它们当作是一群有点讨厌的麻烦鬼罢了。然而，它们一旦聚集成群，在地精头领适当的监督下，还是可以执行一些复杂计划，在这种情况下，它们庞大的数目就是个极为可怕的优势。 地精谷的地精部落正是这样，它们聚集在毗邻赫尔伯特地区的地精谷，数量庞大、繁殖快速，为了弄到食物、家畜、工具、武器及补给品，常常奔袭临近的赫尔伯特，劫掠那里的村落，把任何自己想要的东西拿走。它们还常常伏击在地精谷的主要干道与虎牙丛林附近，抢夺过往的旅行者，将对方身上的物品全部剥光，甚至连背着的衣物也不放过。 这支地精部落目前已达到400来人，是一个地精部落的数目上限，在整个图雅大陆上，如此庞大的地精部落并不多见，所以这一片区域都被称为“地精谷”。 不过，达拉一行人来到地精谷时，倒并没有遇到想象中的地精前哨。即使以米雅莉精灵的敏锐视力来看，周围的绿草丛杂里也没有潜伏着什么地精。 达拉知道，这些反常的好现象，源于一个简单的道理。他们身边有更可怕的对象。 他几乎是不自觉地看向了弟弟普诺。 一弯残月，如钩般挂在天边。 达拉的队伍宿营在地精谷一块干涸的高地旁，士兵们生起了一堆堆篝火，通常都是十几二十来个人围坐在一起，烤肉、喝酒、聊天。然后沉沉睡去。 只有一个人例外。达拉的弟弟普诺，独自一人远远地坐在远离所有人的一堆篝火前，默然地盯着篝火，眼神跳跃。随着他眼里的神色变化，面前的篝火也跟着起伏不定，时而跳跃爆裂，时而萎缩不定。 大大小小的魔像自动围成一圈，呈警戒状站立在他周围，面朝外木立着。 普诺不看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愿意。或者说敢于朝他这边望上一眼。 只有达拉默默地从远方注视着自己的小弟，片刻后，他从火堆边站起身来，看了米雅莉一眼，然后慢慢走上了高地。 米雅莉略微坐了一会儿，也跟着站起身来，默默地朝高地走去。 达拉已经站在那里等她了，眼神充满询问。 但是米雅莉依然不知道如何开口是好，两人沉默地站了一会儿，米雅莉终于知道她不能再隐瞒达拉任何事。因为普诺的情况正渐渐明朗化。她尽量用简洁而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语调，将发生在普诺身上的事情告诉给了达拉。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达拉爆发道。 米雅莉发现自己再也无法控制情绪，也爆发开来：“早告诉你你会相信吗？” 达拉沉默了，良久。才用缓和的语气说道：“对不起，刚才是我太冲动。但是，那个是我弟弟。” 米雅莉也跟着缓和下来道：“没事，我理解。”想了想，又道，“但你看他现在的情况。还是你弟弟吗？” 又是一阵沉默。 过了很久，达拉才勉强道：“先观察一阵，再说吧。” 米雅莉不说话了。 “普诺，我决不让任何人伤害你！”达拉心里却在暗下决心。 对普诺来说，体内的两个意识正在渐渐融合，他有很多时候，已经分不清哪些是阿兰德的记忆，哪些是普诺的情感。他只觉得，自己像是一个重生的、全新的人，对眼前的达拉充满了复杂的感情。一方面，他对达拉有种莫名的憎恨，恨不得置他于死地；另一方面，他又很依恋达拉，那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还值得牵挂的亲人与记忆。 体内的暴戾之气一天天膨胀，对周围那些晃来晃去的普通人，他的心里充满了不耐烦，总不由自主轻蔑地想到两个字“爬虫”，同时，他还分明感到一种强烈的情感正牢牢控制着他，不让他做出失常举动，因为他知道，那样会给达拉造成无法避免的困扰与难以平复的伤害。 另外，对衰老、对死亡的恐惧，也深深扎根在他心里。尽管此时他的体魄如此年轻、健康，他拥有的魔法力量早已超越大多数魔法师，整个图雅大陆几乎没有法师会是他的对手，但那种恐惧，却早已深入他的灵魂。 他仍旧试图寻找一条真正的永生之路。 所以，他一路尾随达拉，不仅因为心理情感上对达拉的一种依赖，也有想要跟着达拉，有朝一日能够再度遭遇“时光之河”，从那条上古的魔法河流中寻找到超越时光、岁月，得以永生的秘密。 虽然达拉现在仿佛已无意再次寻找那条魔法河流，但普诺却清楚地知道，达拉与“时光之河”的缘分还没有完。 哥哥达拉的初恋情人弗妮娅就消失在那条魔法河流中，总有一天，他会再次出发，去寻找“时光之河”。 第二天。 达拉发现，地精谷的地精渐渐多了起来，尽管还是不敢靠近达拉等人，却依旧忍不住跟踪着他们，在不远处来回逡巡。达拉注意到，弟弟普诺脸上的神情也因此而越来越不耐烦。 达拉知道，他们现在处于绝对上风，那些地精即使再贪婪，也不敢对他们这样一支拥有魔像保护的部队贸然发动攻击。但他依然不想与这些低级的小怪物们起任何冲突，他们的行程很紧，而且他也不屑于屠杀地精。 所以，达拉只是简单地吩咐普诺：“让你的魔像在前面开路，将那些地精赶走！” 普诺手一挥，念出几句简单地咒语，那些本来只是僵立地跟着他行走的魔像，瞬间犹如活过来一样，大踏步走向队伍的最前方，朝正远远窥视他们的地精发起了攻击。 很快，地精们便开始哀嚎着逃命。 “可以了。”达拉制止道。 普诺却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一样，他的脸上挂着让人胆寒的兴奋，眼里闪过杀戮的血红光芒，依然喃喃念着“杀死它们！杀光它们！”，催动魔像们继续进行攻击，毫不留情地将前方的任何小动物都一一歼灭。 荒野中，正异常迅速而连续不断地出现被魔像攻击击中倒地的动物尸体。 所有都人瞠目结舌地看着前方的大屠杀，被普诺那杀戮的激情与力量所震慑。 达拉气势汹汹地朝普诺扑过去，狠狠一脚将弟弟踹翻在地，同时大吼：“够了！你到底在做什么？” 普诺的眼里快速闪过一丝杀气，脸上的表情凶狠异常，也冷酷异常。 “啊——”有人尖叫起来。 达拉感觉到背后的风声，忙转过身去，只见先前攻击其他小动物们的魔像，都纷纷朝他扑了过来。达拉的脸色在一瞬间惊得死白，他腰间的雷剑也跟着鸣声大作，发出刺耳的嗡嗡巨响。 达拉忙抽出剑，朝一旁闪躲开去，但魔像的速度与顽固也大大超乎了他的预料，它们犹如忠诚的斗牛犬一样，勤勉而迅速地追上他，终于将他团团围住。 在任何人都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前去支援之时，好几具魔像已经同时出手，从各个方位对他发起了攻击，粗壮的手臂已经重重地朝达拉砸下来，而达拉此时却无路可退，只能站在原地，闭目待死。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凡达尼雅（3） “住手！”最后一刹那，普诺恐怖地尖叫起来。 所有的魔像都硬生生地停下手臂，悬在达拉头顶上不足方寸的地方，静静地等待着普诺下一步的命令。 “走开！都走开！快站到一边去！”普诺惊慌十足地快速说道。 魔像们走开了，再度像先前那样，僵立地走到一边，老老实实地站在普诺身边不远处。 一时间，草原上的空气都静默下来。 不仅因为前方那些死去动物们的尸体，更因为达拉此时与普诺两人的对峙，让所有在后面目睹刚才那惊险一幕的人，都感到了沉重而痛苦的压抑。 就在此时，一声清脆的娇叱从远处传来：“谁？这是谁干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得看向了声音的来源处，只见远远的，从前方躺满死去动物尸体的草原上，一个女子的身影飞速地滑了过来。 很快，众人便看清，这个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女子，是一个美丽的精灵女子，她的肌肤雪白晶莹，一头红铜色的长发，犹如奔腾的火焰，身穿淡绿色的无袖长裙，使得她窈窕的身段犹如掩映在一汪清泉下。 尽管见过了精灵法师米雅莉那惊人美貌，眼前出现的绿衣精灵，还是让所有人霎时眼前清亮。 “凡达尼雅！”达拉和米雅莉同时惊叫道，紧接着，两人飞速地对视一眼。 米雅莉眼神复杂起来。 “是你！”被叫做“凡达尼雅”的精灵女子也看清了面前这队土匪般的士兵中，竟然有米雅莉在内，她们精灵一族的大法师。 另一个人类男子看起来很面善，但是她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了。 “你怎么会和这些人在一起？”凡达尼雅问道。 米雅莉没有回答，这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问题。更何况，凡达尼雅一直是精灵长者那边的人，对于米雅莉的事情，她根本没有必要知道。 因而米雅莉只是淡淡一笑，问道：“你又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其实，她知道凡达尼雅是德鲁伊。和魔法师一样。德鲁伊同样需要外出冒险，通过各种各样的试炼，才能在自身的修行道路上越走越远，达到新的高度。凡达尼雅此次出现在这里。或许只是为了自身的练习与修行。但是，这一次的偶遇来得太过突然，米雅莉心里还是不自觉地产生了一丝疑虑。 “试炼。”凡达尼雅回答得很干脆。 “哦。” “你呢？” “为了完成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 米雅莉沉默地望着凡达尼雅，通常，精灵是不会随意询问他人任务。尤其是一个魔法师的任务，对方的好奇心已经超乎寻常，这让米雅莉心内的疑虑更重了。 此时凡达尼雅对米雅莉的疑虑，其实并不比米雅莉对自己少。她认为米雅莉和精灵咏者一样，都已背弃精灵爱好自然、与世隔绝的习性，所以才会和其他种族，尤其是人类走得那么近。在这一点上，她和精灵密林的精灵长者看法一致。 见米雅莉不说话，凡达尼雅有些不满地翘起嘴角，正要开口说话。 达拉走过来。凡达尼雅的意外出现，顿时就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达拉也为此松了口气，他实在不愿在众目睽睽下处理普诺的事情。于是快步走到米雅莉身边，插嘴道：“凡达尼雅，真没想到能在这里再遇到你。” 凡达尼雅这才仔细地看着达拉，露出疑惑的表情，问道：“我们认识？” 达拉道：“以前，你曾在精灵密林外救过我。”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一个矮人，一个侏儒。” “噢，是你们。”凡达尼雅想起来了，淡淡地应道。没有半分重逢的喜悦。她又略微扫了一眼达拉身后的那些人，包括那个表情沮丧的、正呆呆盯着守在他身边那些魔像的神秘青年。 “那是怎么回事？”凡达尼雅指着她身后的那片动物尸场，问道。 “不，”达拉赶忙应道，他知道，德鲁伊都很敬畏大自然。对于随意破坏自然的人，他们都怀着强烈而本能的憎恨，“那只是魔像一时失控。” “魔像失控？”凡达尼雅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达拉。 “嗯，”达拉尴尬地应道，随即问道：“你要去哪儿？” “我没有特定的目的地，走到哪儿就是哪儿。” “那你能和我们一起走吗？” “也可以。” 就这样，达拉的冒险队伍，又加入了一名新成员，精灵德鲁伊凡达尼雅。 几个月前，地下，幽暗地域，沙玛城外，水晶迷宫，席文塔姆的训练营内。 “他情况怎样？”席文塔姆问道。 “伤得很重，还没有醒。”一个士兵应道。 “带路。”席文塔姆简短地吩咐道，他要亲自去看看这个年轻的卓尔男孩，他从玛莎拉蒂主母手里救出的弃子。 他手下的得力士官罗宁死在沙玛城内后，他正需要再培养一个有眼色、有担当的卓尔男子来取代罗宁过去在训练营内的地位。而这个名为“卡斯”的年轻男孩，恰好在这样的时刻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席文塔姆认为，卡斯是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事实上，再没有人会比卡斯更适合担任罗宁生前的使命了。他是玛莎拉蒂主母最小的儿子，有着一双本不该在幽暗地域出现的金色眼眸。他身上的那份天赋，早在卡斯被玛莎拉蒂主母召回以前，就被席文塔姆所看重。 卡斯行刺达拉失败，被阿兰德所伤后，又凭借阿兰德开启的传送门回到沙玛城中。此时，正逢他的母亲玛莎拉蒂派人“彻查”前来沙玛城传递席文塔姆口信的罗宁死因之际，见卡斯受伤归来，她不但没有迅速召集牧师为卡斯治伤，反而在卡斯失血过多昏迷时，将卡斯丢弃在沙玛城外的护城河里。 全耐席文塔姆命人相救，卡斯才得以不死。 席文塔姆跟在士兵身后，缓步来到了卡斯现在所躺的房间。 此时，卡斯仍在昏迷之中，对于自己已经沦为母亲的弃子一事毫无所知。 席文塔姆坐到卡斯身前，看着他沉睡的面容，心内起了一丝复杂的感受。要不要把真相告诉这个年轻人？他能否承受自己已成为母亲弃子的事实？席文塔姆微微蹙眉，决定在卡斯醒来后，让他明白，在他们这样的社会里，无知只是一种致命的幸福，是一种多余的负担。他必须明白自己的处境。 “报告。”有士兵从外面进来，看到主帅席文塔姆脸上那反常的表情，愕然停下脚步，甚至连自己本来要说的事情也忘了。 “讲！”席文塔姆很快恢复常态，往昔的威严神态瞬间便重回脸上。刚才看到卡斯时流露的淡淡伤感早已消失殆尽，在幽暗地域，任何超出理智的情感，都是危险的象征。尽管这是席文塔姆的训练营，兵营中有些规则与外面的沙玛城内截然不同，但根本宗旨却相差无几。因为他们是黑暗精灵，无论男女，都依循着古老邪恶的生存法则而活。 “玛莎拉蒂主母派人将杀死罗宁的凶手送来了。” “这么快！”席文塔姆沉吟道，接着，对仍在等待回音的士兵吩咐，“带他们过来。” “是。”士兵面无表情地答应一声，迅速退了下去。 席文塔姆若有所思地望着士兵退下的方向，尽管当初他决定将罗宁的尸体留在城内时，就知道日后自然会有人替他查出凶手，却没有想到玛莎拉蒂主母的动作居然如此之快。她该不会是随便找了个替死鬼过来顶罪吧？(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凡达尼雅（4） 格温妮丝一眼就看见了躺在病床上的弟弟卡斯，对于这个弟弟，她一直有着特殊的关心，他的天赋并不是只有席文塔姆一人注意到。要知道，最先陪伴在卡斯身边，教他一切初级魔法与监督卡斯礼仪规范的人，正是格温妮丝。她一向希望弟弟卡斯能够按照自己的期望被培养成功，这样，在她争夺主母宝座的过程中，等于拥有了一个得力助手。可惜的是，卡斯竟然被母亲视为一种潜在的威胁，必欲加以铲除。她无法保护这个弟弟，只能十分遗憾地看着自己亲手培养过的作品在母亲的精心安排下，被打垮，被摧毁。 卡斯被扔进护城河的那一刹那，格温妮丝甚至认为他已经死定了。 但现在，卡斯却好端端地躺在病床上，尽管他的腿伤看起来仍然十分严重，但整个人呼吸平稳，已没有生命危险。 最让格温妮丝寻味的，不是席文塔姆为什么要救卡斯，而是他为什么要让她知道他救了卡斯。 她将探询的目光转向席文塔姆，尽管以前也曾见过这个传奇般的卓尔男子，但她从来也没有像现在，竟然在几乎只有他们两人（周围那些木立的士兵在这贵族小姐眼里压根就算不得人）的情况下，面对面地坐在一起。这使得她可以清楚地看到他那一头没有年龄界限的银白色头发，以及一张俊朗威严的面孔。在卓尔来说，席文塔姆正是一个人类男子的壮年，风光无限的年龄。 格温妮丝有意无意地将手臂轻轻搭在了靠椅一侧，优雅地屈起自己的两根手指，在靠椅扶手上轻轻弹动着，同时用波光粼粼的眼睛紧紧盯着席文塔姆。 席文塔姆注意到，格温妮丝的手势有着某种挑逗的意味在内，她的眼睛也正诉说着一些无言的内容，不禁哑然失笑，有关这位艾玛家族三小姐的传闻。那些香艳刺激的流言蜚语，显然有不少的确属实。 对于她这种卖弄风情的习惯，席文塔姆只觉得可笑。在他眼里，对方虽不是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但对他而言，此刻并没有那方面的良好兴致。所以他的眼神开始变得严厉，直到格温妮丝也收起她不自觉流露的风情，变得严肃而认真时，席文塔姆才微微一笑。道：“现在我们可以谈正事了吧？” 格温妮丝脸微红，点点头。忍不住在心里暗骂：混蛋，假正经！ 一个女人试图勾引男人失败后，她们表现更多的居然是愤怒而非羞耻，这大概是许多男人都不曾想到的。 “人你带来了？”席文塔姆问道。 “不错，在外面。” “请她进来。” 不一会儿，士兵们押着一个牧师打扮的卓尔女子进入了房间。女子的嘴巴被一个铁球塞住，双手则被紧紧绑缚在身后，这和对付魔法师的方法都差不多，都是为防止对方念出咒语。发起攻击。 “放开她。”席文塔姆吩咐道。 士兵们立刻照办。反倒是格温妮丝吃了一惊，有些迷茫地盯着席文塔姆。 被释放的牧师不卑不亢地盯着席文塔姆，挺起高耸的胸脯，右手紧握，以往她的手里总紧紧拽着一根鞭子，以教训那些胆敢忤逆的卓尔男性或者卑贱奴隶，甚至不听话的平民。但现在，情况反了，她竟然被绑缚至此，听凭一个卓尔男子发落。虽然这卓尔男子意外的是蛛后宠臣。但他那一系列倒行逆施的行为，早已激起了不少女性的不满。而她，不过是在极其偶然的情况下，遭遇了一个傲慢无礼的卓尔男性。用鞭子狠狠教训了对方一顿，出手重了点，将对方打死罢了。死个卓尔男性，本来不算什么大事，更何况是她这样有地位的执鞭者所杀，但偏偏死的那个不是普通的卓尔男性。而是席文塔姆麾下的得力助手。 卓尔正在加紧操练地下大军，以便在不久的将来再度发动对地表的攻击。而监督大军训练的，正是席文塔姆。 在这样的敏感时刻，玛莎拉蒂主母为了维持统治秩序，一心对外，自然会将这个偶然“犯错”的牧师，像祭祀品一样献给席文塔姆。 只是，就连玛莎拉蒂主母本人，也没有想到席文塔姆竟会不受。 “反正罗宁已经死了，没有必要为他再损失一员干将！”席文塔姆说道，这是实话。未来的战争中，一个卓尔牧师的作用能超过几十个普通的卓尔男性士兵。“况且，我还需要你帮个忙。”这也是实话，他需要眼前的牧师为受伤的卡斯治好腿伤。 “做什么？”牧师有些迷惑地望着席文塔姆，眼前这个卓尔男子与以往她遇到的任何一个黯精灵都完全不同。 “给那边躺着的卡斯治伤。不然，他的腿就残了。一个战士，腿残了还怎么打仗。”这一次，居然是一旁的格温妮丝帮席文塔姆说出来了，从席文塔姆的脸色上，她满意地发现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只是，她还是猜不到，席文塔姆为何如此关心卡斯，就算他爱惜卡斯的天赋和才华，也没有必要为此而公然让玛莎拉蒂主母下不来台。他不但释放玛莎拉蒂主母献给他的牺牲品，甚至还极力救下玛莎拉蒂主母必欲置之死地的卡斯。此举对于玛莎拉蒂主母来说，已经不仅仅是有一点不敬那么简单，席文塔姆到底打的是什么鬼主意？ 牧师沉默地看着格温妮丝，她认出躺在床上的是格温妮丝的弟弟，也是玛莎拉蒂主母已下令处死的弃子。 “用你的命换他的腿，这要求并不过分。母亲那边，我会向她解释，这毕竟是席文塔姆大人之意，你照办！”格温妮丝说道。 一旁的席文塔姆并不开口，对于格温妮丝的放肆与喧宾夺主，他并不意外。她巧妙地将自己释放那个牧师的初衷掩饰成他席文塔姆的一己私欲，这样一来，对方虽然不得不施法拯救卡斯，却不会再对他怀有丁点感激之情了。 他也不需要她的感激，只要她赶快将卡斯救醒就行。 几个月过去了，卡斯的腿伤早已复原，人却变得沉默寡言，他心里的伤口不是在一天两天内就可以迅速恢复的。尽管艾玛家族并没有给他太多家的温暖，但那毕竟曾是他所在的家族，可现在他已不再属于艾玛家族，而是一个任务失败后被母亲所弃，无家可归的平民战士。他的心里充满了对自己所在世界的失望。 在地表执行任务那段时间，和阿兰德一起远远尾随达拉等人的日子，让他看到那些人之间的亲密感情与彼此的信任依赖，和他们相比，自己所处的世界实在是太过冷酷无情。他很奇怪，为何自己现在才看清这一点。或许是因为他看过了达拉等人的信念与互助，再面对自己所在世界的尔虞我诈与残忍冷酷时，就变得分外不能接受。 席文塔姆救了他，但是他对这个神秘的卓尔男子，也不是特别感激，或许让他毫无知觉地死在护城河里，会比现在这种清醒的痛苦要好很多。 “席文塔姆那边的情况怎样？”玛莎拉蒂主母问道。 “最近没有什么特别动静。”格温妮丝应道。 “哦。” “母亲大人，”格温妮丝小心翼翼地道，“从地表传来的消息称，阿兰德死在了精灵学院……” “你也信这种无稽之谈？”玛莎拉蒂主母笑了起来，摇头道，“不，阿兰德还没有死。他潜伏在那个叫‘达拉’的年轻人身边，或许另有图谋。” “母亲大人，您说，上次是他阻止了卡斯刺杀达拉，这又是为什么？” “用你自己的脑子想！”玛莎拉蒂主母忽然严厉地说道，“不要什么都问我。” 格温妮丝住口不言。 “你知道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吗？” 无非是找人刺杀达拉，防患未然，同时紧盯阿兰德以及席文塔姆的动向。格温妮丝想道，但却故意摇摇头，苦恼地说：“母亲大人，我还真想不出，您告诉我！” “是时候让那些魅魔出马了。” “什么？！”这可真是格温妮丝没有想到的，她的脸上挂着掩饰不了，假装不来的吃惊神色。 玛莎拉蒂主母有几分得意地笑了。几天前，她已经通过一次秘密的祭祀仪式，获得了蛛后罗丝给出的最新指示，要求所有卓尔都必须全力配合席文塔姆组建地下军团，同时还必须继续密切注意她们的盟友——魅魔。 “格温妮丝，加派人手，盯紧我们的东南面。” “是。”话说到这个份上，格温妮丝也明白了。幽暗地域的东南方向，是那些恶魔盘踞的地带。(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针锋相对（1） 凡达尼雅的出现，让达拉心里再次掀起了一丝涟漪。这是早年曾在精灵密林外救过他一命的女子，并且也是少年人第一次遇见的精灵美女，对于凡达尼雅的美貌曾经带给他的震撼体验，还没有因时光流逝而消失，更何况，其中还夹杂着对她救命之恩的感激之情。所以，在地精谷遇到凡达尼雅后，达拉当即邀她同行。 对此，米雅莉不置可否。 厉娜却十分不快，这情景，当真是一刺未去，又添一刺，忍不住对达拉抱怨道：“你当我们现在是在旅游么？又拉上个女人一起逃命！动不动就让人和你一起冒险！你还真以为你自己是超级帅哥吗？哼！” 达拉环顾左右，他带出来的士兵们中，有和他一起从费尔德侯爵手下逃生的士兵，虽然大家性命已经暂时无碍，但不少人身上仍然带着伤痕，身上所穿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而另外还有一些人，则干脆是在魔像窟从匪首铁肢手里接管过来的流匪，样子落魄也就罢了，目光神色还都透着不自觉流露出的匪徒习气，尽管片刻前他们还被普诺的魔像骇得动弹不得，但此时此刻，不少人的注意力却又都转移到新出现的美女身上，眼睛滴溜溜地在凡达尼雅裸露的玉臂上打转。而他，此时作为这一群看起来落魄倒霉的乌合之众的首领，又正在逃亡旅途中，样子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居然还在邀约凡达尼雅这样心高气傲的精灵美女同行，确实显得十分荒谬。 更加奇妙的是，凡达尼雅居然一口就答应了他的提议，并且对于那些在她身上来回扫射的目光，她竟毫无感觉一般，似乎早已习惯了被人瞩目。甚至连半点儿不耐烦的神色也没有，反而还显得相当镇定自若，对达拉这一行人的奇怪行径，她更是连问也不问一句。就愿意跟他们一起走。 这让达拉起初重逢凡达尼雅喜悦顿时荡然无存，心里涌起了不少疑虑。 “凡达尼雅，我们……”达拉正在措词，却听一道冷冷的声音从旁接口道：“我们不是在旅游。更不是在试炼！不相干的人，最好各走各路！”达拉惊奇地看着精灵法师，之前她和厉娜纵使在逃亡途中，也会有诸多摩擦，此刻意见却又惊人一致。竟都反对凡达尼雅和他们同行，而且对方还是和她熟识的精灵女子。唉！女人的心思，可真教达拉猜不透了。 “这里说话的人倒不少！”凡达尼雅冷笑一声，看着达拉，道：“可我只问一句，到底谁说了才算？” 达拉沉吟不语。 武士迈克忙道：“拯救世界，人人有责。对于爱好大自然，珍爱生命的精灵德鲁伊来说，能够参与我们这次意义远大的冒险旅途，不仅是一个试炼的大好机会。还是一份义不容辞的责任。我们有了这位美女的帮助，以后的冒险旅途中，也等于又多了一个得力的助手，不知道有些呆子还在犹豫什么。”迈克一面说，一面直勾勾地盯着凡达尼雅，显然他也希望这个美丽的精灵姑娘留下来和他们一起冒险。 凡达尼雅朝迈克微微一笑。 迈克大喜，急忙还以微笑。虽然曾和他春风几度的男爵夫人在费尔德侯爵夜袭营地失踪后，他也为那个柔媚娇俏的男爵夫人黯然神伤了一阵子，但时间确实能平复他这样的男人的伤口，尤其是在见到新的美女对自己和颜悦色之后。男爵夫人的不幸与别样温柔也早被抛诸脑后了。此时，他心里已完全被向凡达尼雅示好并得到对方回应的欢喜所充溢。 一旁的厉娜冲武士迈克翻起了白眼，怒道：“色狼！没出息的东西！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米雅莉冷冷哼了一声，看也不看迈克一眼。 迈克这才发现他虽然成功讨好了新出现的美女凡达尼雅。却又得罪了另外两个不好惹的女人，于是忙陪着笑脸道：“当然了，我们还是都听达拉的。达拉，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达拉再次望了望周围的人，他们显然都在等着自己的决策。 一群流匪般的士兵。一个疯子般的法师弟弟，一队破坏力惊人的魔像，还有一个好色的队友兼副统领，以及三个神色倨傲彼此明争暗斗的大美女——情况越来越复杂了——但他们竟然全都心甘情愿听命于自己。 此时，就连达拉自己，都不由得要佩服自己的能耐了。他到底有什么样的魅力，竟能让这些曾比他聪明、比他有权势、比他有能力的队友，都愿意追随他一路逃亡至此？其实这问题又何尝不是这些人心里所想？为什么他们彼此都不服对方，却偏偏都愿意信服眼前这个叫“达拉”的人类少年？是对方运气太好？还是对方的人格魅力所致？ 他终究有些与常人不一样的地方，才能令这一大群非常人，都甘愿听他指挥。尽管从此前到现在，在他的领导下，他们的遭遇都显然算不得愉快，而是危险重重。不过…… 达拉终于还是做出了决定，对众人说道：“现在正是我们用人之际，只要不是坏人，愿意加入我们的，我们都表示欢迎。”这句话说得实在不太高明，不像是一个经历丰富思虑周全的领袖所说的话，但众人竟然也都默认了。 只有厉娜一人撇撇嘴道：“我早知道他会这样。这人不是个疯子就是个傻子！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好人！再说好人坏人怎么分！分得清吗……” 许久以来，一直不曾开口说话的小女孩娇妮忽然拉了拉厉娜的衣襟，说道：“你别吵了。你说达拉哥哥是疯子傻子，你不也照样跟定了他，赶都赶不走。” 厉娜大声道：“谁想跟他？谁要跟他？我现在就走！”一面说，一面气冲冲地返身就走，却被达拉一把抓住。 厉娜道：“放手！” 达拉轻声责备道：“别闹了。跟个小女孩你也能赌气。”(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针锋相对（2） 厉娜不动了，她感到自己的手被达拉紧紧握住，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不过达拉见她不动了，很快便放开了手。厉娜顿时感到嘲弄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射来，脸一红，转眼看见小女孩娇妮正静静地望着她，不由得狠狠瞪了小女孩一眼，低声骂道：“当初是谁把你从精灵学院带出来的？又是谁带你一起找到达拉的？忘恩负义！” 娇妮也轻声道：“是谁冒险铲除你表哥的势力，帮你伯父报仇，又帮你夺回组织大权的？我和你早已两不相欠了。” 这边两人在拌嘴，那边达拉已经将他们的情况简短地给凡达尼雅介绍了下。 凡达尼雅早已听说达拉等人的近况，知道这个人类少年正四处招兵买马，而且曾分别对矮人、精灵和人类散布过“时光之河”“未来战事”“恶魔重现”等等骇人听闻的消息，沦为几族的笑柄。不过，他所说也引起了部分人的重视与恐慌，更有人相信他的话，愿意追随他左右，共同为拯救世界与未来而努力。 让凡达尼雅意想不到的是，精灵法师米雅莉这样冷面冷心的人，居然也会热心这项“公益事业”，跟在一个人类蝼蚁身后奔走效劳。看着眼前这群乌七八糟的人，凡达尼雅对于精灵长者交给她的使命开始感到一丝怀疑，这群人也会成为精灵一族的威胁？他们根本连自身都难保！但凡达尼雅的疑虑一闪即过，很快她又坚定信念，决心为长者查出这支队伍的真实目的。 这一次在地精谷的“偶遇”，其实是她精心安排的会面。她必须加入其中，才能弄清米雅莉和达拉他们这群人，是否真如他们所说在为所谓的“未来”做准备？还是他们根本就另有目的，想要借机建立新的势力，在地表世界掀起新的战事，将现有的三族势力范围重新洗牌？人类的征服欲望永无休止，每隔一段时间。就有雄心壮志的人类英雄出现，开始他们的征战之旅，令热爱宁静固守疆域的精灵头疼不已。 更何况眼前的人类少年，身上貌似还带着太阳神培罗的祝福徽记——那是一块如初升的旭日的胎记——据说这样的徽记。几百年前曾经出现在另一个人类英雄荷曼身上。也正是荷曼，才使得人类帝国统一强大起来，与另外两大古老种族鼎足而立，但那一次重新划定势力范围的大征战，对整个地表世界来说代价也非常巨大。不少种族都被牵连其中，经历了残酷的战事与厮杀。 对于长者而言，固守精灵现有的疆域，不再出现新的势力变动，才是他一生努力的愿望。在这样的时刻，他实在不愿意看到人类之中又出现一个后起之秀。因为一个新势力的壮大，很有可能再次引发人类内战，从而将地表其他种族尤其是毗邻人类的精灵也牵涉其中。 所以，从达拉第一次出现在精灵密林起，长者就注意到了这个少年。但那时达拉仅仅是一个逃难的落魄少年，而且精灵也不会随意杀生，所以达拉只是被驱逐出密林了事。 谁能想到对方的成长竟如此迅速？尤其是，一向支持精灵咏者的法师米雅莉竟也加入达拉所率领的乌合之众，从而放弃了精灵学院院长这一法师王座。这其中必然大有文章。 作为长者最得力的年轻助手之一，凡达尼雅又曾与达拉有过渊源，自然被视为获取达拉信任，查明真相的最佳人选。 对凡达尼雅的目的，达拉虽然不清楚，但因为对方曾救过他的性命。而且回想自己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感觉，达拉相信凡达尼雅这一次的出现虽然突兀，但也不会有什么险恶用心，更不会对他下一步的行动造成危害。因而最终还是相邀她同行。况且，他们也的确需要一个熟知大自然和地理环境的德鲁伊带路，来减少从地精谷到岩底城这段漫长旅程中的自然危害与凶险。 米雅莉也没有再反对，只是神色冷淡地对凡达尼雅说了一句话：“我会盯紧你！”就转身走开了。 凡达尼雅又是一声冷笑。 在接下来的逃亡旅程中，熟知周遭地理环境的精灵德鲁伊凡达尼雅，确实为达拉他们的冒险旅途提供了不少便利。在她的帮助下。达拉等人都懂得了如何在完全自然的环境中，源源不断地获得饮水食物的补充。而且为了避免普诺的魔像大肆杀戮暴露行踪，达拉等人还刻意回避，尽量不与当地怪物冲突。 事实上，现在即便达拉主动去寻找怪物，也未必能发现怪物们的踪影。稍微有点直觉的怪物都早已远遁，因为在达拉身边，还有一个比怪物更可怕的人物，这个人本来就带着一队破坏力惊人的怪物。 每到夜里宿营，法师普诺就以一种疏离的神态远远离开大家，而他的魔像，则忠心耿耿地围成一圈，守候在普诺身边，防止任何生物进入他们的包围圈中。这种情景在起初，确实让不少战士感到畏惧与害怕，战士之间甚至已经流传起有关普诺是一个巫师的传言。 他们都十分怕他。不过他们的恐惧还没有演变成一种歇斯底里的集体恐慌，否则他们大概会像百年前的人们那样，出于畏惧而设法烧死他们眼中的巫师了。不仅因为他们的领袖达拉是青年法师的哥哥，还因为在达拉的身边还有另一个白袍法师米雅莉，她是25年前龙谷战役中成名的精灵大法师，有她在，即使对方真的是巫师，她也会有对付他的办法。 更何况，这些人认定达拉能够控制他的弟弟，他的弟弟又能够控制那些魔像，所以尽管大家对普诺充满畏惧，但同时却又对自身的安全感到放心，甚至比他们匆匆逃出赫尔伯特时还要安心。至少，此刻即使再遇到任何围剿他们的部队，都会有普诺的魔像打头阵了。 这种安定的情绪使得大家的逃亡之旅变成了一次远足行动，所有人的神经都渐渐地松驰下来，开始享受他们在旅途中遇到的一切自然美景与美味的野食。不过这种良好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太久，很快，有经验的战士就发现了一件让他们迷惑不已的事情，那就是，他们现在的行军方向，竟在穿过一片丛林后，像是转而向西行走了。他们不是要赶去东北方向的岩底城吗？怎么绕来绕去，竟又朝人类聚居的方向走去？是精灵美女带错了路，还是他们的感觉错误？ 然而，当他们渐渐离开荒野，远远的看到一条宽阔的大路，看到一些稀疏过往的其他旅客后，还是有人禁不住变了脸色，惊呼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在哪儿？” 发出同样疑问的人还有厉娜。 凡达尼雅接口道：“我们自然是在路上。” “什么路？这里明明是刃兵之地。前面就是利刃镇。我以前来过。” “你既然知道，还来问我？” “我又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你为什么将我们带到这里来？我们不是要去岩底城吗？” “去岩底城，就要经过这里北上。这是距离最短的路线了。” “但这一地区是人类防守最严密的刃兵之地！你明明知道我们正在逃亡，却将我们带到这里来！你是什么居心？” 这也正是其他人想问的问题，众人疑虑的目光都看向了凡达尼雅，但精灵德鲁伊在这种情况下，仍然保持她那气定神闲的姿态，只是懒懒地看了厉娜一眼，便转开了眼睛，仿佛不屑回答厉娜的问话，又仿佛众人的疑虑都相当可笑。(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针锋相对（3） 厉娜气得脸也白了，她已经不是第一次领教精灵女子的傲慢了，如果对方是她的手下，早已被她剥皮抽筋挫骨扬灰了，但是很可惜，这个人不仅不是她的手下，还恰恰是有实力支撑让她畏惧的人。可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尤其是在她觉得自己得理不让人的时候，于是，厉娜自然而然地看向了达拉，气冲冲地发作道：“你怎么不问问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什么好问的？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是我让她这么做的！” 这一来，吃惊的可不止一个厉娜了。众人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年轻的领袖，再一次怀疑，这个有着非凡才能的少年人，是不是真的能够担起将他们安全带到目的地的责任？他是不是真的在巨大压力之下变得疯了？ “你，你疯了吗？”厉娜口吃道。 “我们现在最缺什么？” “这……”厉娜环顾四周，尽管他们在荒野之中也能获得饮水食物的补充，但另外一些生活与行军的必备装备，却早在夜袭中就七零八落，而且所逃亡的路线，除了魔像窟，又大都是荒无人烟之地，他们所能获得的补给更是十分有限。一支没有装备的部队，根本不能称其为部队，更不用提还要担负起“拯救世界与未来”这样重大的“责任”了。而要获得装备的补充，他们却非去利刃镇不可。 凡是常在图雅大陆走动，稍微有点儿冒险常识的人都知道，利刃镇拥有全斯坦利最优秀的武器，因为距离此地不远就驻扎着全斯坦利最优秀的兵团——刃兵团。 兵营里战士所用的武器，也都是从利刃镇获得，这里不仅盛产制作武器的原始材料，还有无数的能工巧匠。但如果仅为补充装备，达拉完全可以派一小队人马前来采购，也不必带着所有士兵都冒险经过这里？厉娜看着达拉，对方脸上带着微笑。她第一次感到达拉变得不可捉摸了。 “我想不通，”厉娜直言道，“就算是为了补充装备，你也不必带着所有人一起来这里冒险吧？” 达拉微微一笑。说道：“这一次的确是在冒险，却也是我们脱险的机会。”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第一，我们的部队需要装备补给，必须来这里采购所需物品；第二，我们要去的目的地。从这里北上也的确是最短行程；第三，现在费尔德侯爵正在全力追击我们，但他肯定想不到我们南行了那么久，途经魔像窟后又会转而向北，更想不到我们会那么大胆再经过刃兵之地，所以说……” “我明白了，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达拉微笑不语。 许久都不曾开口的精灵法师突然说道：“你当别人都是瞎子！” 的确，他们这么一大群人，在荒野之中尚且十分引人注目。要前去人类重镇利刃镇，想要不泄露行踪，果真是决不可能办到的事情。一旦当地守卫得知他们是正被通缉的要犯和非法叛军，这里距离人类的精锐之师刃兵团驻扎地又那么近，要解决他们这一群落魄疲惫的逃亡之兵，当真是瓮中捉鳖，不费吹灰之力。 达拉脸现尴尬之色，正要解释，凡达尼雅接口道：“我们又不是傻子！不会分批行走，到了城外约定的地方再汇合吗？” “分批行走？”米雅莉不屑地冷笑一声。转头去看队伍之外的那一队魔像，道：“我们这些人倒是可以分开走。那些家伙怎么办？”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普诺身后的那一队魔像，这的确是个难题。那些魔像就算一个个分开来走，都会引起路人侧目。更何况他们有十来具如此引人注目的魔像，一旦进入人类聚居地，声势必然浩大。 凡达尼雅也笑了：“管它们做什么？又不是你的魔像！” 米雅莉哼了一声，不再答话。对于凡达尼雅的轻松自若，她感到一丝轻微的忿怒，但她毕竟是成名已久的大法师。多年来的冷静与克制，使得她不愿意再当着众人的面与凡达尼雅拌嘴。 一旁的达拉却是皱了皱眉，朝他的弟弟普诺招招手，道：“小弟，你来一下。” 普诺看着自己的哥哥，脸上肌肉一阵痉挛，然后才慢慢移动脚步走来。 “你能想办法让他们待在郊外，等我们办完事出城以后，再将他们召集过来么？” “没问题。”普诺面无表情地回答。 “但这些魔像藏在哪里好呢？”达拉游目四顾，除了他们刚经过的那片虎牙丛林，四周都是野草漫漫的开阔地带，这些魔像无论站在距离城镇多么远的郊外，都还是很快会被人发现的。 “为什么要把它们藏起来？留在外面就是了。”凡达尼雅笑道。 “不错，”达拉也立刻反应过来，“就把它们先留在这里，我们分批入城。那时候，人们的注意力和好奇心都被这些突然出现在城郊的魔像所吸引，还会有谁来留意我们呢？这不正是我们进行采购和脱身的大好时机么？” “这不也等于留下了痕迹，告诉别人我们从这里过去了吗？”厉娜道。 “有谁知道这些魔像属于谁？又有谁知道这些魔像听命于我们？”达拉问道。 武士迈克代替他回答道：“放心好了。根本没人会知道。他们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些魔像是谁的，又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那是因为人家根本不必去想！”米雅莉冷冷道。 “对啊，这种事还用得着想吗？”厉娜表示赞同，“费尔德侯爵只需要跟踪我们一路留下的蛛丝马迹，寻到魔像窟，看到那里匪首铁肢的尸体和少掉的魔像，就不难猜测出有魔像出现的地方附近，就肯定有我们这群人。” “那我们更要将这些魔像留在这里了。”达拉还在微笑。 “这是为什么？”厉娜刚刚问完话，又忽然拍手笑道：“我明白了！”(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针锋相对（4） “你又明白了什么？”见厉娜那不自觉流露出的天真神态，达拉不禁满眼含笑地问道。 “我……”厉娜在达拉微笑注目下，竟忽然有些口吃起来，但她很快便察觉到此时大家的目光也都移在了自己身上，有心卖弄的她立刻又恢复常态，得意地说道：“费尔德侯爵这个人，一向偏安一隅，为什么这一次会突然偷袭我们？其中必然有我们还不知道的原因。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这次夜袭暴露了他的军事实力和胆大妄为。现在国王真正担心的，肯定不是我们这群落魄的‘叛军’，而是费尔德侯爵。我们即使留下了痕迹在这里，国王也不会容忍费尔德侯爵以追捕的名义越境，直逼他的心腹兵团刃兵团。” “那国王让刃兵团对付我们怎么办？”有人担心地问道。 “现在国王全力提防的只是费尔德侯爵，哪里有心情和余力来对付我们这群残兵败将？”武士迈克的脸上又露出了嘲弄的微笑。 达拉知道迈克是在嘲讽自己作为统帅的无能，换作以前，达拉势必羞惭万分，脸红脖子粗了，但现在的达拉也不是以前的达拉了，虽然内心深处还是感到有些汗颜，脸上却不动声色，反而接口道：“迈克说得对。我们即使留下痕迹，国王也只会暗中提防费尔德侯爵以此为借口进逼刃兵之地，绝对没有心思来对付我们。相反，在这样的非常时期，他还会设法掩饰我们到过此地的事实。” “原来如此。”众人都如释重负。 接下来，在达拉的安排下，众人被分成了好几批，分别跟在达拉、迈克、米雅莉、厉娜、凡达尼雅等身后，悄悄进入了利刃镇，并在那里采购装备，借着夜色的掩护，离开了利刃镇。前往镇北的城郊之地汇合。 达拉所带的这队人，正是让所有人都头疼的侏儒皮修以及他的“科研”小分队，还有让所有人都感到害怕的青年法师普诺。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他们所受到的刁难与盘问却是最少。即使有心搜刮油水的城镇守卫，也对这些图雅大陆上出名难缠的侏儒感到头疼不已，只要他们自己的东西不被侏儒好奇而“不小心拿去看看”，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哪里还有心思盘剥达拉和这群侏儒。 更何况在达拉身边还站着一个脸色苍白的青年法师。对方尽管身体强健，十分年轻，但那一双眼睛却犹如上了年纪的老法师一般，彰显着冷酷与无情，浑身上下还带着邪恶冰冷的气息，令所有人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极不舒服。 而领头的少年虽然看起来正直和善，但守卫被对方那闪电般的目光一瞥，竟然忍不住连连倒退了好几步。 对于这些奇怪的旅客，他每年都会碰到好几批。最好的办法就是睁一眼闭一眼，挥手放行。当了多年的守卫，他自然不难看出，这群侏儒虽然微不足道，但领头的少年人却身怀武技，目光如电，不是他这样的小镇守卫能够拦得下来的。 最难应付的就是那个青年法师，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死亡的冰冷气息，仿佛亡灵就在他触手可及的范围之内。 如果这群人真的有什么不对劲，守卫想。也自有前方刃兵团岗哨的高手收拾他们。他只需要对接下来的过往旅客加意盘剥，一样可以获得自己想要的。但是这一天注定是这个守卫的倒霉日子，接下来又过去了几批人，却都十分难缠。让守卫始终不敢动念去拦这些人。 有白袍精灵法师带着一队人，一边冷冷说道：“我们只是过路。”一边就面无表情地领着人马过去了。看着精灵法师那轻盈曼妙的步子、一尘不染的白色长袍、镶有水晶球的法杖，守卫连手也不敢随意挥动一下，只是屏息静气地等候他们过去。 有绿衣服的精灵德鲁伊带着一队人，甜甜地对守卫笑道：“我们也是过路的。你都让他们过去了，不会不让我们过去吧。”守卫心神俱醉。哪里还有刁难的意思，在美女的微笑与奉承下，大开方便之门，让对方过去了。 有吊儿郎当的武士，带着一队匪气十足、凶神恶煞的士兵，露出嘲讽的微笑，对守卫说道：“我们只是过路的佣兵。向来在刀口上添血过日子的。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不比你们，有稳定的工作和收入。真让人羡慕啊——”守卫看这群人一付亡命之徒的样子，话虽然说得柔软，但里面的意思他又怎么会听不懂，当即陪笑道：“都是混口饭吃罢了。”一面使眼色，很快也放这群人过去了。 直到一个漂亮娇艳的女人带着一个小女孩，还有一队带着疲惫神色的士兵来到城门口时，守卫的眼睛才倏忽一亮，像是找到了目标。 “大小姐！”守卫热情地打着招呼。 厉娜吃了一惊，一见这个守卫，顿时松懈下来：“原来是你！” 守卫笑得合不拢嘴来，上一次厉娜带着达拉等人从北方回斯坦利通关时，曾大手大脚地花钱，因而这个守卫印象深刻。这一次陡然看到厉娜，虽然对方风尘仆仆的破烂衣衫与上次珠光宝气的华服相比，显而易见是落魄了，但守卫认得厉娜是近来闻名的组织内部的大小姐，坚信这一次对方出手也必定不凡。 厉娜也知道对方那讨好笑容的深意，若是在往常，她随便一出手就可以打发这些人，可现在正在逃亡途中的她，却没有这样的财力，更何况如今组织内部的事务，她已经将大部分都交给了多米尼克打理，自己这一次仓皇经过利刃镇，不仅没有去组织设立在此的据点接洽，甚至还刻意避开了。 因为她也知道自己现在跟着达拉，正有无穷无尽的麻烦，伯父辛苦半生创建的事业，她也不愿意再像以前那样任意妄为，加以毁坏。 但此刻，自己并没有带太多钱在身上，而达拉交给她的钱，又只够身后的士兵买装备。已经用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根本无法打发这贪婪的守卫。真不知道前面的人是怎么过去的。厉娜情急生智，对守卫道：“你先让我们过去，我待会儿还要回来。到时候再……”厉娜一笑，只见守卫的脸色渐渐变了。 “没问题，”守卫的脸色又渐渐恢复了，满不在乎地看着厉娜身边的小女孩娇妮，笑道。“这小姑娘好可爱，她看起来那么娇弱，肯定不惯走夜路，不如让她留在这里等大小姐回来。我担保会好好照顾她。” 厉娜明白了，要娇妮留在这里，他才肯放心让他们过去，这样厉娜即使真的走了，也不得不再回来找娇妮。厉娜心里暗道：“这老狐狸！”一板脸孔，露出不高兴的神色，冷冷道：“怎么？这么说来。你今天是存心跟我过不去了。” “哎呀，我的大小姐，你这么说，可真吓死我了。就是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跟你过不去。”守卫一边拿起手帕拭汗，一边说道：“只可惜上面的命令是，最近无论什么人过去，都要仔细盘查。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咱们以后打交道的日子还长。你也不要让我太为难，不然我的职位保不住事小，要是换上个脸酸心硬的人来管事。比我还不好说话也就罢了，误了你的大事，可就大大不妙了。” 厉娜气得脸也白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势利小人难堪的嘴脸。终于体会到达拉为什么要坚持自己带兵了，靠这些人，显然无法应付与抵挡未来的灾害。 小女孩娇妮拉了拉厉娜的衣角，说道：“我留在这里等你。”同时朝厉娜眨眨眼睛。 “你，你，这行吗？”厉娜还有些犹豫。 “放心。” 厉娜对守卫恶狠狠地说道：“我这妹妹要有一星半点差错。哼！” 守卫见对方真肯留下来，心里倒又后悔起来，这小女孩要是对他们并不重要，他们不再拿钱回来找她，自己岂不是多此一举。守卫接着念头一转，说道：“大小姐，那你也得快去快回。我这里穷乡僻壤的，恐怕她呆不惯。” “我一会儿就回来找她！”厉娜怒道。带着人急匆匆地出了城，前去与达拉等人汇合。 “娇妮呢？”远远的，达拉就看到厉娜带的最后一支队伍也赶了过来，但却不见小女孩的踪影，当时让小女孩和厉娜一起，也是为了在必要时刻可以让小女孩发挥作用，硬闯出城。但此刻达拉却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 “你还说！”厉娜气道，“你给我的那点钱，打发岩底矮人都不够！他们把娇妮留下了！你快再给我些钱，我回去找娇妮。” “你办的什么事！”达拉气得浑身发抖，他们一行人过关时都没有费什么周章，偏偏是厉娜这个走惯此地的人，被守卫刁难了一把。随即想到厉娜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依靠大把撒钱才畅通无阻，一旦没有了金钱撑腰，这位刁蛮大小姐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自己怎么没早想到这一点呢。 “不要担心，”米雅莉见达拉急得方寸大乱，在一旁柔声安慰道，“娇妮自己会想办法过来的。” 达拉正在气头上，也没有看清说话的人是谁，就火冒三丈地吼道：“放屁！她一个小女孩，孤苦伶仃的，怎么过来！” 米雅莉一愣，还从来没有人这么吼过她，而且她也从来没有对哪个人这么耐心过，但是她想尽办法安慰对方，却换来别人的怒吼，又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米雅莉感到自己脸上再也挂不住了，冷然道：“就凭她那身天赋的魔法力量，一百个人类守卫也难不倒她。你急什么！” 达拉道：“但她终究是一个小女孩……” 凡达尼雅也道：“不错，娇妮毕竟只是一个小女孩，更何况她也没办法像你那样控制自己的魔法力量。这么丢下她，当真不对。咱们还是赶紧想办法把她救出来。” “对。”达拉道。 “我马上回去一趟，把娇妮带出来。”凡达尼雅道。 “你小心一点。”达拉只看到对方绿色长裙一闪，人已经飞快地跑开了，只能关切地朝凡达尼雅的背影喊道。 “放心好了。”凡达尼雅头也不回地答道。 米雅莉冷笑一声，对达拉说道：“你叫普诺把魔像召集过来。” “现在？那些魔像一走动，势必会引起利刃镇的骚乱……啊，对了，混乱中，她们脱身比较容易些。”达拉这才醒悟过来，忙过去对小弟普诺说了几句话。 普诺低着头，喃喃念出几句咒语。 紧接着，从他们来时的远处，地面开始出现了一阵轻微的震颤。那正是此前魔像站立的地方。 米雅莉看着低头沉思的普诺，回想刚才他念出的那几句咒语，没错，完全是一个死灵魔法师才能做到的事情。她完全可以肯定，现在的普诺身上，必然有着另一个老对手的思维和灵魂进驻。只是，她该怎么做，才能帮助达拉拯救他的弟弟普诺？那是达拉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一个亲人了……还有凡达尼雅，一路的相处，她完全能感觉到达拉对凡达尼雅那特殊的感情……可是，这又关自己什么事？法师的脸上泛起了一丝淡淡的红晕。(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不速之客（1） “来人，救命啊！” 这一声尖利的呼救之声传入众人耳朵里时，循声望去，只见漫漫黄沙之中，五六个骑着马的男人，正在追赶一个女人。 尽管那个女人正在狼狈逃命，而且距离很远，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正在没命奔逃的女人，必然是一个风姿卓越的女人。因为只远远一瞥，大家早望见女人曼妙的身材，尽管在狼狈奔跑，但对方举手投足间，依然充满了一种诱人的魅力。连逃命都逃得如此漂亮而又充满魅惑的女人，真的不多见。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黏在了那个女人身上。 包括达拉。 此时他们的部队已经集齐，娇妮也被凡达尼雅毫发无损地带回来，一起成功北上，避开了刃兵团的岗哨。 他们身后追随而至的魔像，对当地守卫和士兵造成的震慑力太大，弄清他们这群人只为过路以后，作为国王直属兵团的刃兵团也没有出来与达拉这支逃难的落魄部队交手，而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逶迤北上，走入了刃兵之地的荒野之中。 一路上，达拉等人尽管也遭遇了这一带十分难缠的怪物，但在魔像毫不留情地击杀下，他们根本没有费什么力气，便已经穿过了常人谈之色变的“掘地虫绞肉场”——官方名为“铁颚盆地”——来到了与尘墟平原交汇的黄沙地。 没想到，刚刚踏上这片显得死寂的沙地，就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 “救命！”女人尽管是在沙地上赤脚奔跑，但身后那几个骑马的男人显然并不急于赶上她，只是纵马在她身后不远处徐徐追击。 一个男人从女人背后打马赶上，伸手一抓，眼看已将女人抓住，但男人一用力，却只撕掉了女人背上的一片衣襟，作势放到鼻尖嗅了嗅。其他男人立刻大叫：“好香！”男人将碎裂的衣襟破布掖在怀里，放声大笑。 紧随其后的几个男人也都赶了上来，将女人围在中央，一面狂笑。一面呼喝。显然是要将这个女人戏耍够了才将其擒住。 女人远远望见达拉等人正驻足观看，又大叫起来：“救命！” 达拉再也忍耐不住，正要向前，却被米雅莉挡在他面前，冷冷说道：“先看清楚！” 凡达尼雅却早已奔跑过去。远远就叱道：“住手！” 那队人转头看看，脸现诧异之色，但看清那一大群人还站在较远的地方观望，并没有过来时，又放下心来。 领头的男人笑道：“又来了一个美女！” 达拉看不清前方的情形，听那些人又调笑凡达尼雅，忙对米雅莉说道：“让我过去！” “放心！她应付得来！”米雅莉知道达拉在担心凡达尼雅，冷冷应道，仍然挡在达拉前面，不让他妄动。 达拉探头一看。只见凡达尼雅去得好快，转眼已到了那些人的面前，抬手指着那队人的领头男人，斥责道：“你们这么多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成什么话！” 那男人哈哈一笑，道：“只有她一个女人，确实不够我们乐，现在你来了，不就够了。这就像话了嘛。哈哈……”其他的男人也跟着哄笑起来。 凡达尼雅脸色忽变。冷笑一声，一抬手，地上的黄沙忽然平地飞起，瞬间高达十几米。犹如巨大的沙浪般将那队人马淹没其中。 几个骑马的男人这才知道眼前的精灵美女，竟然会魔法。 此时他们被平地飞起的黄沙包围，沙子不时地刮入他们的眼耳口鼻，不但眼睛不敢睁开，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都慌乱地打马乱跑起来。但黄沙却犹如忽然有了生命一般，牢牢裹着他们，追击他们，让他们难以逃脱。 等到混乱终于止歇，黄沙渐渐平复下来后，心有余悸的几个男人睁眼一看，不但他们追赶的女人踪影不见，就连前来施法的绿衣精灵，甚至起先在远处观望的那一大群人也都已消失不见。领头的男人这才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说道：“饵料已经放出，咱们可以回去交差了。” 凡达尼雅冲入沙浪中，片刻间便已经拖着被围的女人又冲了出来，朝达拉等人努努嘴。 众人一面观看德鲁伊造成的自然奇观，一面跟在达拉身后，急行离开。不少男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落到被凡达尼雅救出的女人身上。 此时近看，大家才发现这个女人果然长得十分漂亮，尽管衣衫破烂，薄薄地盖在她那丰腴的身体上，女人也遮遮掩掩地试图拦住自己裸露在外的美妙胴体，却形成了一种更加强烈的暗示，让人忍不住想要撕碎她剩下的衣衫，看看里面那丰富的内容。 尤其是女人那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来的诱惑与魅力，更是让这群男人为主的部队军心动摇，不少普通士兵的眼睛都滴溜溜地在女人身上打转，一副不能自制，心痒难耐的模样。 达拉见了暗暗心惊，刚才还是他第一次见识到德鲁伊的施法，他发现凡达尼雅的魔法和米雅莉截然不同，米雅莉是完全依靠自身施展强大的魔法助力，而凡达尼雅却是巧妙地借用周遭的自然环境施法，虽然在对战时不如米雅莉，但却能令大家在这样的环境下，不动干戈地顺利脱身。 达拉心里对凡达尼雅的好感不由得更甚，不禁朝凡达尼雅微笑了一下。 凡达尼雅身旁的女人却柔媚地瞟了达拉一眼，嗲声嗲气地说道：“真是谢谢各位了，要不是你们救了我，那后果……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她说到“后果”的时候，言词中故意的停顿给足了大家想象的空间，不少士兵的呼吸已经变得急促，脸孔已经开始发烧。女人的眼波如水，轻轻掠过众人，但每一个人却都觉得这个美丽的女人刚才是在看自己，情不自禁地挺起了胸膛。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迈克已经抢着回答。 女人露出感激的目光，瞟了迈克一眼，随即低垂了眼帘，犹如风中摇曳的芦苇般柔弱。她那付模样，好像曾受过很大的折磨，显得非常苦情，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保护她，但另一方面，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某种味道和神韵，却又像是一种暗示，在邀请人去欺负她、蹂躏她，获得变态的快感。 “那些男人为什么追你？”厉娜问道。 “这还用问吗？”迈克道，“姑娘长得这么漂亮，那些男人显然都不怀好意。”只是，迈克看着女人的目光，竟也像是他自己口中所说的“不怀好意”。 厉娜不禁有气，正要反唇相讥，却听达拉问那女人：“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那些人是什么人？”(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不速之客（2） “伊芙，我叫伊芙，”女人抬起头，波光粼粼的眼睛紧盯着达拉，露出柔媚乞怜的神色，“我本来是利刃镇上的人。那些恶徒，他们都是刃兵团的，从我家路过时，看到了我，就强行带我走……我家人也被他们杀了……我好不容易才跑了出来……刚才要不是你们救了我……”女人断断续续地诉说着，一面抽泣。 达拉面有不忍，心里却大犯踌躇，这个叫“伊芙”的女人虽然是被他们一时激于义愤救了下来，但接下来怎么安排她却大费周章。达拉本来想让米雅莉帮忙施法送她回她自己的家的，可现在看来，即使送她回去，她一样会被那些士兵抓走。但他们又不能带着她走，这个女人实在太漂亮了，带她一起行军，无疑是带着一颗影响军心的定时炸弹。 自己带的这群士兵，虽然有尼尔森地区的正规佣兵，但也有魔像窟带出来的流匪兵。万一出了什么问题…… 伊芙拭干眼泪，说道：“我知道自己跟着你们是个麻烦，你们已经救了我，接下来的路，我自己会走，不会留在这里再给大家添麻烦的。” “走？你要去哪儿？”米雅莉冷冷问道。 伊芙道：“我也不知道，我……” “不用说了，你暂时先跟我们一起走，到了卡林杉废墟地区再说。”达拉说道，让这样一个孤身女人独自走在这怪物云集的旷野之地，不亦于亲手杀死她。他们只得带她一起行军了。达拉想：只要我申明纪律，严肃要求大家，总不至于再出问题。 伊芙却在心里浮起了一丝浅笑，心想：男人！哼！ 她早就对男人的心理摸得十分清楚了，尤其是达拉这样谨慎的男人，你越是哀求他留下自己，他越是疑心越是会赶你离开。但如果你越是让他离开，他却越是不肯丢下你自己走。大凡自命英雄的男人，都有锄强扶弱的大男人心态。 一阵风吹过。伊芙打了个冷战。 武士迈克忙脱了自己的外套给伊芙披上。 伊芙对迈克娇媚地一笑，低头说道：“多谢了。”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迈克连连摆手，自从伊芙出现后，迈克就舍弃两大精灵美女。一直殷勤地跟在伊芙身边，大概是觉得精灵美女们太难搞定，再说那是长线目标，他此时的精力和心思却全部都放到了这极品的女人身上。看对方举手投足流露出来的媚态，迈克心里就清楚对方不是懵懂无知的少女。必然是具备成熟风韵的女人，和漂亮的女人沟通，显然比和冷漠无情的精灵少女来得容易和迅捷。 “色狼！现在才给人家衣服！早干嘛去了！还不是想多看会儿便宜！”厉娜低声唾骂，尽管她对迈克一直并无好感，但此前只有个迈克还能勉强将自己视为女人，加以奉承，此时迈克却跑去给新出现的女人献媚，厉娜心里竟然有一阵莫名的失落与愤怒。 不过她感到得意的是，尽管部队中其他男人都对伊芙垂涎欲滴，但她一心牵挂的达拉却对伊芙视而不见一般。只是浓眉深锁，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就凭这一点，她就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达拉果然是与众不同的男人。 只可惜，达拉固然没有注意新出现的美女，却也没有注意到她，此时，达拉甚至连米雅莉和凡达尼雅二人都忘了一般，只顾着自己一边走一边沉思。 小女孩娇妮紧紧跟在达拉身边，抓着达拉的衣角。再度成了一条闷声不响的小尾巴，但她那双大眼睛，却注意到美女伊芙一直似有若无瞟向自己的目光。娇妮不禁将达拉抓得更紧了，即使在夜里宿营时。娇妮依然牢牢抓着达拉的衣角，不肯离开。 达拉知道小女孩害怕她再次被独自丢下，只得让娇妮呆在自己身边。 可惜这天夜里，部队里却不像之前那般太平。除了弟弟普诺和他那些魔像所处的方向一片死寂外，军营里的士兵个个都像是被施了法一般亢奋。在这种极度亢奋的情绪中，难免就有士兵发生争执。甚而至于动手打架。整个营地都开始变得喧哗，完全违背了达拉宵禁的命令。他不得不在睡下以后，又重新爬起来去整顿纪律。 这一切，都缘于他们的部队多了一个妖媚的女人，伊芙。达拉十分清楚地知道，伊芙这样的女人留在军营，好比一块鲜肉丢入了狗群。 “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像疯狗一样跟在她身后狂追不止了。”达拉在制止了又一起士兵斗殴事件后，无奈而又疲惫地对身旁的迈克说道。 “我看你一定是眼瞎了。他们已经是群疯狗了。”迈克耸耸肩说道，接着又道，“妈的！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人！再过两天，我也要加入他们了。” 达拉知道迈克说的是实情，迈克在好色这一缺点上从来不掩饰自己。他能够看在达拉的面子上，勉强接受让伊芙和凡达尼雅等美女在远离众人的树上休息，现在又和达拉一起处理部队中的麻烦，已经算不易。换成以往的迈克，此时早已施展他的男性魅力，和伊芙这样的女人裹到一张毯子里去了。 “唉！”达拉叹口气。 正在他们忙于处理部队里的麻烦时，一条人影却悄悄起身，从树上搭成的临时睡床上溜下地，身手矫健。只是，这条人影刚一落地，树上又有一条人影探出头问道：“伊芙，你去哪儿？” “我，我想方便一下。” “那你小心点儿。别被那些色狼看到了。” “谢谢你提醒，凡达尼雅。我知道，放心。”伊芙说完，抬头看凡达尼雅已经缩了回去，这才辨认方向，朝达拉起先搭睡铺的地方走去。 那里，一个士兵正负责站岗，按照达拉的命令守着已经熟睡的小女孩娇妮。对方见伊芙朝自己走来，不禁脸红了，喃喃地想要打个招呼。原来这个士兵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浓眉大眼，一看就是从尼尔森地区塔卡提卡那里招募的农夫。 “帅哥，这么晚了，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伊芙一边笑，一边朝小伙子走去。 “站，站住！”小伙子努力迸出话来，喝止伊芙，见伊芙似乎被吓了一跳，跌倒在地，心里又感到十分歉疚，忙上解释道：“我在这里站岗。” “站岗？站什么岗？”伊芙一边笑，一边伸出手，示意小伙子过来扶起自己。 小伙子过来了，手刚刚接触到伊芙的身体，便像是被烫着了般浑身一抖。他是真的被烫着了。小伙子只感到伊芙的手上传来一阵强大的电流，瞬间全身麻木，被电晕在地。 紧接着，伊芙轻松地站立起来，看也不看倒在脚边的身体，径直朝前走去。 小女孩娇妮正躺在地铺上，陷入了深深的睡眠中，圆圆的脸蛋上挂着天真的表情。此时的她，根本不知道她的达拉哥哥已经爬起来去处理部队的繁冗事务了，更不知道伊芙已经成功电晕守护自己的士兵，朝自己走了过来。 伊芙狞笑一下，伸手去抱娇妮，这一切也进行得太顺利了。她心中的疑虑一闪，但马上又自安慰，这不过是个小女孩。 然而，就在她的手接触到小女孩的一刹那，一股强大的电流顺着小女孩的身体击中她，伊芙感到自己瞬间口舌生烟，以往都是她施法电别人，这却是她第一次被人电击，还是被一个小女孩睡梦中无心的电击，幸亏伊芙在电闪的刹那就已经反应过来，身体及时本能地弹出防护魔法，这才没有被电晕在地。她连退几步，骇然地望着睡梦中的小女孩，难怪……(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不速之客（3）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远远的，她听到细微的脚步声，只得闪身离开。 “谁？”达拉已经看到那个正待离开的人影，大喝一声，冲了过去。 “是我。”伊芙怯怯地低声道。 “你在这里干什么？”达拉狐疑地看着火把照射下，显得形容憔悴的伊芙，问道。 “我想方便一下，但总找不到一块合适的地方……”伊芙羞涩地低下头去。 “原来是这样。”达拉道，他早已看到小女孩安静地躺在那里熟睡，嘴角带着一丝满足的微笑，顿时放下心来。一边走到先前的士兵身边，一边踢醒对方道：“叫你站岗！你却在这里睡觉！” “我……”士兵醒来了，茫然四顾，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晕倒前片刻的事情了，只觉得自己似乎和一个人聊过天，但那个人是谁呢？ “算了，你也睡去吧。”达拉见对方那满脸的倦容和茫然和表情，想到今晚军营里的不太平，相比之下，站岗的时候打个盹，已经算是小事一桩了。 此时迈克已经拉着伊芙走开了，口称带她去找一块安全的地方“方便”。 达拉望着伊芙贴在迈克身旁的背影，暗忖：该怎么摆脱这个麻烦？ “那人是谁？”伊芙的目光只在普诺身上一扫，又立刻收了回来，还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低声问她身旁的迈克。 “普诺。达拉的弟弟，普诺。” “他弟弟？”伊芙相当惊讶，“他看起来比达拉还要老。” “是啊，一个怪人。” “那些魔像都是他的吗？” “是的。” “他也会魔法？” “很显然，美女。” “我以前总认为魔法很奇妙，可我现在才发觉，在你们这小小的队伍中。就有三个人都会魔法呢。” “眼力不错，美女。不过还漏掉一个。” “什么？难道你们竟有四个魔法师？” “不全是魔法师。除了普诺，两个精灵美女以外，达拉身后的小姑娘也是个魔法高手。不过她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力量罢了。” “那你会魔法吗？” “我只会打架。魔法嘛，半点儿也不会。你会吗？美女？” “你真讨厌！我要会魔法，又怎么会被别人欺负呢？” “我担保以后再也没人欺负你了。” “真的吗？” “当然了，只要你乖乖呆在我身边，不乱走一步。谁还敢欺负你？” “要是我……我想方便呢……” “那我也会给你站岗，好像昨晚一样……” “你！你坏死了！”伊芙一面笑，一面伸出手在迈克身上捶了捶，其他的男人艳羡地看着这一幕，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了。伊芙眼波温柔地在众人身上扫过，浅浅一笑，又低下了头。 片刻后，她却从迈克身边走开了，走到一个刀疤脸身边，那正是在尼尔森地区曾朝达拉发过飙的克雷斯。这家伙本来就是塔卡提卡地区一个小佣兵团的首领，加入达拉的部队以后，逃亡至今，由于他出色的能力，也已经做到了中层将领。 也不知道伊芙和克雷斯说了些什么，对方那吓人的疤脸上，竟然也露出了难得一见的扭捏的笑容。 “伊芙，你过来。”迈克喊道。 “喊什么喊？你没看见我正在和克雷斯说话吗？”伊芙头也不回。 “我有话要和你说！你快过来！” “******！”克雷斯忽然粗野地大声道，“你又不是公狗！女人才离开一会儿就号丧！” 周围的士兵们哄笑起来，对于迈克这种好色的作风。不少人都早已看不顺眼了，更何况是在众人心仪的女人出现以后，又被迈克占了先机的敏感时刻。 迈克虽然好色，但武士特有的自尊心却在众人的哄笑声中被刺伤。他的怒火瞬间爆发了。没有任何前兆，迈克的剑已经飞快地拔出，朝正摇头晃脑大笑的克雷斯刺了过去。那是迅若流星的一剑！ 平时大家看迈克训练大家，做示范的时候，往往觉得对方的武技也不过尔尔。但此刻，他们才真正见识到了迈克存心对敌时的剑芒。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闪。还没有看到剑的影子，只听到剑刺出时的声音，克雷斯便已经受伤倒下。 在克雷斯身前，站着手握黑剑的达拉。 刚才，在众人甚至没有听到迈克出剑的声音之时，达拉就已经怒气勃发地全力冲过来制止，由于全副精神都在迈克身上。就连达拉自己都忘了他是如何拔出黑剑，又是如何格开了迈克刺来的剑，救下了克雷斯。 迈克那迅若流星的一剑，虽然被中途杀出的达拉格开，但锋利的剑锋仍然给克雷斯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此时，克雷斯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尽管捂住小腹的指缝间渗出隐隐的鲜血来，他仍然毫不在乎地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隔着达拉，对迈克怒目而视。 “迈克！你******疯了！”很少出口骂人的达拉，竟然爆发道。 迈克此时也清醒过来，看着正对自己破口大骂的达拉，以及受伤的克雷斯，明白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他竟然对自己的兄弟拔剑相向，只因为对方一句微不足道的玩笑话。换作平时，他早已和对方说笑起来，而现在竟然拔剑刺伤了自己的战友，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艰难险阻才走到这里。他到底是怎么了？他的目光转向了站在一旁的伊芙，漂亮女人的脸上挂着惊吓过度的表情，眼神里却有一丝得意的神色闪过。 迈克忽然将剑刺向了自己，狠狠地一剑，如果不是达拉大惊失色又冲上前抓住迈克，他这一剑肯定已将他自己刺穿，但达拉牢牢抓住了迈克，同时将迈克手里的剑夺了过去，出拳将迈克打倒在地后，才再次爆发道：“你******真疯了！” 迈克连头也不敢抬起来。 周围的士兵看着这一幕，脸上都挂着复杂的表情，他们本来是为了糊口活命才背井离乡，跟随达拉等人“为拯救世界与未来”而奔走逃亡，可现在，他们这群落魄的士兵头领，却因为三言两语不和，因为一个漂亮女人，就发生了这样的冲突，众人的心里都开始充满了疑虑与迷茫，不明白他们是否应该继续相信达拉，应该继续追随达拉。 达拉环顾四周，明白此时军心已经动摇，知道他必须公平的处理这件事才能服众，于是沉着脸道：“迈克违背军纪，从现在起，他不再是你们的副统领了。”见克雷斯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达拉又道：“这一次冲突，克雷斯你也不是完全没有错误。自己反省一下。管好嘴巴！”转头对凡达尼雅道：“看看他的伤。” 凡达尼雅正要走过去查看。 米雅莉冷笑一声：“不过是点皮外伤罢了。” 克雷斯闻言，捂住小腹的手松开了，那里果然只有一点皮外伤，迈克的剑只是划伤了他的皮肤，并没有伤及要害。 达拉沉着脸吩咐众人：“继续赶路！记住，我们的武器是用来对付敌人，不是对付自己弟兄的！”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不速之客（4）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人们走开了，只有迈克还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片刻，他感到一只手朝自己伸了过来，抬头一看，竟然是伊芙，就在刚才他还为了这个女人犯了错误，受到惩罚，被众人所鄙夷，可此时面对女人那明媚的笑脸，他竟然无法埋怨对方，但想到自己的失常，迈克又感到十分懊恼。女人！这甜蜜的毒药！他心想，轻轻拨开伊芙的手，自己站起来，看也不再看伊芙一眼，自己朝前走去，赶上了达拉。 “把剑还给我！” 达拉看着追赶上来的迈克，冷冷道：“你的剑暂时由我保管，你什么时候学会不再拔剑刺自己的弟兄了，我再还给你！” 迈克无言以对，半晌，才嘲讽地对达拉笑道：“一个武士没了剑，就好比一个男人没了命根子！你这样侮辱我，只是想让我知难而退，是不是？刚才干嘛不趁机赶我走！” “你******疯了！”达拉吼道，同时把剑丢到迈克脚边，道，“你要走就走！最好带着那个叫‘伊芙’的女人一起走！你为了她什么事做不出来！连自己弟兄都要杀！留你这种人在部队有什么意思！” 迈克捡起剑，气冲冲地正待离开。 一个白色身影阻住了他，精灵法师道：“把剑给我！” 迈克一愣，对法师的要求，他从来也没有拒绝过，迟疑片刻，便将自己的剑递给了对方。 法师拿过剑，顺手递给达拉，道：“你替他保管！”说完，冷冷地瞥了跟上来的美女伊芙一眼，对方的脸色在米雅莉这一瞥之下霎时变了。但精灵法师什么也没有说，就朝前走开了。 迈克看着法师离去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垂头丧气地跟在达拉等人身后。继续前行了。 达拉心里更不平静，因为他们路上无意救下的这个女人伊芙，军营中频发打架斗殴，中层将领也产生了相互猜忌的情绪，让他感到头疼欲裂。他现在只希望他们能够尽快赶到卡林杉地区。将这个麻烦的女人托付给在那里的朋友，牧师伊莎贝拉。 害怕漂亮女人伊芙再次引起男人间的争执，达拉特意让厉娜看紧伊芙，他想，让厉娜这样凶巴巴的女孩看着她，伊芙肯定不能再生什么是非了。 厉娜果然不负达拉重托，在接下来的旅程中，一直看牢伊芙，不让她有任何机会离开自己的视线去和别的男人（尤其是达拉）说话，就连伊芙“方便”时。她都相随而去。 不过达拉没有想到的是，伊芙这样的女人，天生就是魅惑人的，不但能够魅惑与煽动男人的情绪，同样能够迷惑和煽动女人，只因她对人的心理太了解。 “厉娜，你觉得达拉这个人怎样？” “不怎样，一个傻子。” 伊芙笑了：“你们这群人却都肯听他指挥呢，那你们岂不是比他还要傻。” 厉娜瞪伊芙一眼，道：“你懂什么？他也有不傻的时候。”心想别的男人见了你都神魂颠倒的。可达拉就没有。 “那倒是。男人见了你我这样的女子，都忍不住要多看两眼。他却像是个瞎子一般。不看我还罢了，可他连你这样漂亮的女孩也不屑一顾，可真教人想不通了。” “别把我和你拉在一起！”厉娜傲慢地看了伊芙一眼。心里却犹如被针扎般一阵刺痛。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看达拉也不是完全的瞎子。我发现他的眼睛，由始至终，只关注过一个女人……”伊芙沉吟。 “是谁？”厉娜忍不住问道。 伊芙不答，目光瞟向了那个清冷的白色背影。 厉娜顺着伊芙的目光。也看到了那个曼妙的雪色倩影，心里又是一阵刺痛。她早就看出达拉对精灵法师米雅莉特殊的情感，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此刻被陌生的伊芙一眼点穿，厉娜内心深处当真是妒恨交加。 在米雅莉的绝代风姿面前，自卑是人人都会有的，即使连凡达尼雅那种清丽的美，也足以让厉娜感到苦涩了。精灵的面貌精致美丽，能够胜过精灵的人类女子本来就不多，再加上她们那几乎不受岁月侵蚀的容颜，对人类女孩来说，更是梦寐难求的青春长驻。厉娜何尝不明白自己不论是外貌还是性格还是能力，在法师面前都处于下风。但她倔强的性格，又怎容她认输。 她和达拉本来相识在前，是达拉初恋之后逃亡在外遇到的第一个美女，起初达拉也曾对她有过好感，但时光错漏，加上她自己性格的要强与任性，才失去了达拉，被后来的精灵美女居上。厉娜心里的失落与痛苦，已经变成深深的嫉恨。 面对这样的情况，如果换作了弗妮娅，最多哀叹自身命苦，微笑祝福对方，自己却痛不欲生；如果是吉米达旦，则多半会杀死情敌或者情人，再不济也会选择放弃，因为她不屑于纠缠在儿女私情上；如果是凡达尼雅，大概就会移情别恋，因为她的条件那么好，绝对不允许自己去爱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如果是小女孩娇妮，她只求跟在达拉哥哥身后做一条安静的小尾巴，至于哥哥有几个嫂子则不在她的考虑之列。 但厉娜，她争强好胜的性格，注定了她永远也不会想到放弃达拉，加上从小到大生活环境养成的错觉，她不相信有什么会是她得不到的。现在，她已经认定米雅莉就是阻碍她得到达拉的绊脚石，只想不择手段地加以铲除。可惜对方是成名已久的大法师，并不是她可以轻易除去的…… “她确实很美，可惜大多数男人都不敢高攀那样的冰山美人的，”伊芙看着精灵法师，幽幽叹一口气，又道，“达拉却不一样……” 厉娜心里更酸。 “不过……”伊芙道，“她那种性格，有时候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的。这种误会在大多数男人看来。都是不可原谅的硬伤。” 厉娜心中一动，问道：“什么误会？” “一个外冷内热的人，只看他们的表面，很容易显得不近情理。缺乏人性。其实……” “她本来就不是人！谈什么人性！”厉娜截断了伊芙的话，低头沉思。 伊芙的嘴角边却浮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达拉，我想跟你谈谈。”在众人都安寝后，米雅莉找到达拉。 “什么事？” 米雅莉没有回答，只是远远地走开了去。达拉紧随其后。 “你没看出来。那个伊芙是个麻烦吗？” “我知道。” “那你还留着她？” “这荒郊野外的，总不能丢下她一个弱女子不管。” “她才不是什么弱女子，她……”米雅莉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厉娜匆匆赶了过来，对达拉道：“伊芙病了。” “病了？”达拉有些惊讶。 厉娜道：“不错，你快去看看吧。” 伊芙果然是一付病得很重的样子，跟白天凡达尼雅也守在她身边，见厉娜领着达拉米雅莉二人来了，忙对法师说道：“她身上好像还带有某种魔法诅咒，你快看看怎么回事？” 米雅莉只冷冷看了伊芙一眼。便道：“她没事。” “什么？不会吧！她明明都病成这样了，你还说她没事？”厉娜大声道。 米雅莉懒得再看，更不屑于和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人争辩，于是转身就走。 “站住！”厉娜今天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对米雅莉喝道，“你太冷酷了！竟然见死不救！” 米雅莉冷冷地转过身，看着厉娜。 厉娜毫无畏惧地迎着米雅莉冰冷的目光，道：“你刚才叫达拉赶伊芙走，以为我没有听见？她不过是一个遭难的弱女子罢了，你何必如此嫉恨她！凡达尼雅加入我们的时候。你不高兴，当时就想赶人家走，被达拉制止了。现在伊芙不过跟我们多走几天，你又要达拉赶她走。还是在这样的荒野之地，不是等于要她送死吗？说穿了，你是见不得再有别的女人接近达拉！什么时候把我和娇妮也都赶走了，才趁你的心呢，对不对？” “厉娜，你在胡说些什么？米雅莉她不是那样的人。她……”达拉急道。 米雅莉用手势制止了达拉，只是冷冷地看着厉娜，问道：“你说够了没有？” “我还能说吗？我说你一句，就马上有人出来护着你了！真了不起！你已经成功霸占他的心了，何必还要对我们赶尽杀绝，多此一举！” 米雅莉只是冷笑，半晌，才说道：“你喜欢他！不代表所有人都喜欢他！你们不肯让这个女人走！那么我走！”话音刚落，米雅莉已经法杖一引，白色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远处的茫茫黑夜之中了。 剩下达拉讶异地看着米雅莉离去的背影，有些不敢相信地叫了声：“米雅莉？” 没有回答。她竟然真的走了！ 达拉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自己临时搭的地铺处，小女孩娇妮没有像往常一样熟睡，而是睁大了眼睛，在黑暗中望着达拉，道：“达拉哥哥，米雅莉走了。” 达拉垂着头不答，他完全没有想到，米雅莉竟会因为厉娜的几句话就离开得那样干脆，连一句话也没有对自己说。 “但是她在你枕头下留了件东西。”娇妮道。 “什么？”达拉扑过去，在自己的枕头下摸出了一个小瓶子，那正是米雅莉和他初次见面时，曾扬手扔给他治伤的药瓶，也成了当时引来黑袍法师阿兰德追踪的线索。后来这个药瓶在两个法师的打斗中失落，被达拉捡了回来，又在替米雅莉治伤时还给了米雅莉，此后就一直被米雅莉贴身带着。 现在，她本人虽然离去了，却将这个含义深刻的药瓶留给了达拉。 一时间，达拉心里百感交集，既有甜蜜的兴奋，又有无奈的沮丧，但各项事务缠身的他，却不能在这样的时刻，丢下自己的部队去寻找精灵法师……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乘虚而入（1）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米雅莉这一次真的走了。已经整整三天没有她的半点儿讯息了。达拉看着自己正带领众人行走的尘墟平原，想到他和米雅莉在这里经历过的险境，只觉得物是人非，心里充满了莫名的惆怅。 夕阳在地平线一点一点沉没，达拉知道，一到夜里，这块死寂之地又会充满了可怕的生机，他必须带领大家进入骨村，才能躲避外面那潮水般的食尸鬼。既然他已经找到离开骨村的关键，那么和村子里可怕的幽灵景象相比，到底还是外面的食尸鬼群更可怕，因为这些鬼才会对他的部队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在达拉的带领下，众人走入了达拉口中提到过的骨村。 但是，这一次，骨村之中并非只有被诅咒的幽灵…… 一路无话、显得无精打采的普诺，在进入了骨村之后，忽然变得精神奕奕起来，他在这里嗅到了死灵系魔法的熟悉味道，对这一块被人刻意营造过的死灵之地，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能够在这里进行死灵魔法试炼，对方必然也是眼光和实力都非常人的高阶法师。此时，黑袍法师在普诺体内的那股邪念占了上风，他只想看一场好戏，因为他知道，达拉冒险将宿营之地选在这里，实在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或许就在今晚，这座死寂的骨村中，又将上演新的悲剧。 当然了，达拉本人不会有任何危险，普诺体内有一股强烈的情感操纵他去保护达拉，但恶作剧地看一看达拉将自己弟兄带入死地后的表情，也让现在的普诺感到十分有趣。所以，尽管他已经发现了村内无处不在的死灵魔法。也只是不动声色地跟在达拉身后，在达拉触碰那些魔法诅咒后，悄悄地设法将其化解。 至于旁人，他根本没有功夫去理会那些爬虫的死活。 但由于达拉每一次都身先士卒。所以普诺每一次将那些诅咒化解开后，也等于是救了身后那些一无所知的爬虫们，这让普诺感到十分懊恼。 小女孩娇妮一直紧紧抓着达拉的衣角，对身后的普诺从心底涌出一阵恐惧，这是唯一一个她用尽全力。也无法窥视对方内心世界的人。对方复杂纷乱的思绪快到她无法捕捉，每一次她想要感应普诺的思想活动时，都会感到头疼欲裂，对方强大的力量，让她不敢再冒险去碰触普诺的内心。但是，对于魔法能量的本能感应，她知道，在普诺体内汹涌的魔法力量比自己更甚，不过普诺能够使用有意义的魔法咒语和音节，对巨大的魔法力量加以控制。不像娇妮，完全依靠身体的本能和情感的爆发在施法，无法有效地控制自身所拥有的力量。 “达拉哥哥，这个地方不对，有问题。”娇妮在感觉到骨村内轻微的魔法波动后，轻声对达拉说道。 “我知道，这里曾经被人下过诅咒，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别怕。”达拉一边安慰小女孩，一边也对其他人解释道。 “可……”小女孩还要再说什么，看到伊芙已经扶着武士迈克的手臂走了过来。便马上闭了嘴。对这个漂亮女人，娇妮有着无法遏制的厌恶。 凡达尼雅显得精神不振，对于这种缺乏生气的死寂之地，爱好大自然与生命的她。感到十分不适应，完全没有了之前的轻灵与活跃，尤其是她的绿色长裙已经被尘墟之地的沙尘弄脏，使得她整个人看上去显得风尘仆仆后，凡达尼雅就更显疲惫了。 厉娜眼圈通红，那是因为她虽然成功气走了米雅莉。自己却依旧没有得到达拉的喜爱，反而被达拉狠狠地骂了一顿。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对待她，而且还偏偏是她一心付出的男人。厉娜为此也不止哭了一次，但倔强的她却不肯服软，还强硬地和达拉争吵。尽管厉娜心里也十分清楚，她越是这样，达拉越是不喜欢她，但她却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米雅莉人虽然已经走了，但法师的倩影却反而更加深刻地留在达拉心上，这一点，从达拉每天得空就拿出法师留下的药瓶把玩，就可以看出。每当此时，厉娜就更加忿恨，忍不住口出恶言，弄得达拉不止一次对厉娜说道：“到了卡林杉，你就乖乖回家！” 厉娜哭道：“嫌我不好！就把我丢在这里好了！何必等到卡林杉！你以为我想跟着你！跟着你，没有肉吃，没有钱花，有什么好！你把我的钱都花得差不多了！现在才赶我走！算什么！” 说起钱，达拉就无言以对，他确实花了这位大小姐不少钱，更是欠了厉娜不少情，不是因为这些，他也不会忍耐厉娜至今了。其实，他心里对厉娜原本还是有些好感的，但现在经过几次争吵，厉娜又时常把这些当着众人哭诉以后，达拉心里对她的感激之情已经变成了一种无奈，内心深处对自己曾接受过厉娜帮助一事感到非常后悔。 现在部队里的情形也很混乱，迈克被免去职务后，反倒乐得轻松，每天只粘着伊芙，两人打得火热。法师米雅莉又在这样的时刻离开了，达拉一人操持各项事务，心里早已疲惫不堪，厉娜还整天生事，让他十分烦闷。但面对厉娜的哭闹，达拉还是只得尽量忍耐，此后一看到她，便早避开了去，以免两人又再争执。 此刻，达拉将众人带入骨村后，也感到大不对劲，这里与他上次来时相比，有不少地方都被人为地改变过。其中一间破落的房屋之内，还被刻意打扫过，摆满了各种奇怪的东西，狼毛、蝙蝠的耳朵、死耗子的尾巴等等，甚至还有某些形状独特的玻璃器皿，这里真像是一个邪恶魔法师的实验室。但房内各种朴素雅致的简单装饰，却又像是出自一个精灵之手，尤其是桌上插着的一瓶鲜花，在这沙尘之地的死寂小村中，更是平添了一丝清新自然的美好，却又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觉。 村外，都是黄沙漫漫，食尸鬼妖鬼遍野的荒芜之地；村内，一到夜晚便会上演被诅咒的恐怖情景剧。凡是心智正常的人都不会在这样可怕的地方逗留超过两天。可是，这间房屋的所有细节，都显示它现在拥有的主人，已经在这里住了很长一段时间，并且怡然自乐。 有谁会住在这样一个荒废的小村之中？ PS. 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乘虚而入（2）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吉米达旦！达拉的脑海里突然迸出一个名字。回想起自己在兽人部落被俘时遇到的瞎眼半精灵，她曾用那种沉思的态度骄傲地说出自己的名字。骨村，这里原本就是一个叫“吉米达旦”的女祭司下咒之地，而在百年前发生的那场悲剧中，只有一个半精灵婴儿活了下来，那个半精灵就是后来的吉米达旦。 吉米达旦在石盲山下迷失本性，袭击米雅莉，后来又被达拉与米雅莉二人的真情感动，放过他们后，就此音讯全无。她最后很有可能来到了这里，因为这是她的出生之地。 达拉的心情变得有些激动起来，直到此时他才想起，在布洛斯草原，自己也曾答应过她垂死的哥哥海安，要好好照顾吉米达旦，最后却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实现这一诺言。在石盲山下，他和米雅莉二人受伤逃命后，就此一走了之，再也没有打听过吉米达旦的下落。 而那时，沉浸在与米雅莉感情升温的快乐之中的达拉，竟然完全忘却了这个瞎眼孤女。此后很久，他偶然想到吉米达旦，也自我安慰“她的魔法能力那么高，肯定不用我操心”，就丢过一边了。 达拉开始四处搜寻，但走遍整个村落，都没有发现一个人影。有些失望的他最后回到这奇特的房间中，看着桌上的鲜花，暗忖：我想错了？ “小林特。”达拉唤道，这个他从魔像窟带出来的小讨厌，已经成了他的传信兵，小林特虽然非常令人讨厌和狡猾，对达拉的命令执行度也远没有以前在匪首铁肢手下办事时高，但他的聪明和机伶。却是做这项工作的最佳人选。 “在。‘大将军’有什么吩咐？”当然了，“大将军”这个头衔不是达拉自封的，而是小林特自作主张送给他的高帽，有禁不止后。达拉只得认可了这个称呼。 “传令下去，让大家像以前一样，照旧轮班休息，负责守夜的人要时刻保持警惕。” “是。不过大将军，你自己说了。这里连个鬼都没有，又何必还要这样折腾大家呢？不如让大家都好好休息一晚，再……”小林特后面的话终于还是硬生生地咽下了肚，达拉尽管没有铁肢的残忍，但他那严厉的眼神仍然显示出，他在平时可以十分和善甚至被小林特“欺负”，但在他认真传达军令的时候，却绝对不容冒犯。 “这里真不错，”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我今晚就住这间屋。” 达拉有点儿诧异。这个声音并不是厉娜的。 从他认识厉娜的第一天起，只要她认定的地方，一定会率先占据，根本不服从达拉的另行安排，否则就哭闹不休。所以，每次安营，达拉都会由厉娜最先选择她的住宿之地，这算是他对厉娜比较纵容的一点了。 但是今晚，谁竟然挑战起厉娜的优先特权了？ 达拉沉吟一下，看了看和迈克神态亲昵的漂亮女人。说道，“伊芙，还是等厉娜……” “她自然和我一起，”伊芙笑了起来。“还有娇妮、凡达尼雅，我们四个女孩都住这里，你再派个小兵在外面站岗，这样安排，没什么问题了吧。” 对伊芙的放肆，达拉产生了说不出的烦闷。米雅莉走后，这个女人变本加厉地在营地中掀起各种争端，让达拉不止一次后悔他和凡达尼雅当初的多管闲事，救下了这个麻烦的女人。但面对伊芙，他作为整个部队的统帅，却不能显露自己的不满，只因在这军心不稳的时刻，他实在不愿意再为此而节外生枝。 于是，达拉只是默默一点头，又看看迈克，对方正盯着伊芙，显出神游的模样，达拉故意咳嗽一下，待迈克的目光转过来后，达拉才对他说道：“今晚你保护女孩们。” “求之不得。能为美女效劳，是我的荣幸与安慰。”迈克故作优雅地朝伊芙行了一个武士礼，逗得伊芙放声大笑起来。 伊芙的笑声传出很远，在外面的士兵中又引起了一阵骚动，这个女人的笑声，都传达着某种魅惑人心的讯息，让达拉感到十分头疼。 夜如鬼魅。 “啊——”一声凄厉的长呼，划破了夜空的宁静，即使仍在睡梦中的战士，也立刻惊醒，一跃而起，纷纷朝呼声惨烈的地点奔去。 发出喊声的地方，正是达拉等人白天所逗留的那间古怪屋子。 只有四个女孩住在里面，迈克一直负责在外看守。 听到惨呼，他第一个冲进房内，只见厉娜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浑身抽搐，脸上的表情像是遇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物。 另外三个女孩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迷惑不解的神色来。对于她们而言，厉娜尖叫之前，她们一直沉睡在深沉的梦境之中，根本没有感觉到房内有丝毫异样。 等到迈克冲进来以后，她们也才和他同时看到倒在地上抽搐的厉娜，这才和迈克一起，手忙脚乱地将厉娜抱到床上。 达拉已经冲了进来，见此情景，略微问过一句后，就急忙赶出房间，对其他人说道：“没事。厉娜只是做噩梦受到了惊吓。” “早说嘛，叫得那么凄厉，我们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只是做噩梦啊！小娘们就是大惊小怪！” “没事没事，都散了吧。” 众人一边议论，一边三三两两地散开了。 见众人散去后，达拉才进入房内查看厉娜的情况。 厉娜此时仍然极度惊慌，整个人都缩在墙角颤栗不已，对于每一个靠近的人，她都十分畏惧地朝墙角蜷缩，避开来人，同时发出刺耳的尖叫。 伊芙试图接近厉娜，却被厉娜充满敌意地一边吐口水，一边扑上来口咬手撕，将伊芙的头发扯掉一把，衣衫也撕破一块。 迈克好不容易才将厉娜按住。 伊芙心有余悸地站在远处，道：“快把她绑起来！我看她已经疯了。” “你闭嘴！”达拉进屋后，听到伊芙这样说，顿时火冒三丈，不禁朝伊芙大吼道。 伊芙愣了，有点儿难以置信地看着达拉，这是达拉第一次朝她发火。此前，尽管她知道达拉不像别的男人那么欢迎她，却并未想到魅力十足的自己竟会那么让达拉讨厌。从他此刻狠狠瞪视自己的眼神，伊芙就可以看出，达拉只是因为她是女人，才没有动手打她。 为了厉娜？伊芙暗想，难道这家伙平时对厉娜的厌烦都是装出来的？ PS. 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乘虚而入（3） 凡达尼雅也瞥了伊芙一眼，对于这个自己亲手救下的人类美女，她也开始感到一种说不出的不耐烦，有些后悔当初趁英雄救了伊芙，精灵的涵养使得她仅仅是皱了下眉头，什么也没有说。 只有小女孩娇妮干脆地对伊芙说道：“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指手画脚，发号施令了！” 伊芙用非常奇异的眼神看了看娇妮，然后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达拉早已坐到厉娜身边，对迈克道：“放开她！” 迈克闻言松开了手，厉娜顿时飞快地缩回到墙角去了，只用可怜巴巴的目光看着达拉，浑身颤抖。 厉娜突然朝达拉扑了过来。 众人大吃一惊，以为厉娜又要故计重施，去抓咬达拉，但很快，他们便发现达拉已经张开手臂将厉娜抱在怀里，不断安慰道：“厉娜，没事。没事，现在没事了。告诉我，刚才你看见什么了？吓成这样？” 厉娜只是不断瑟缩颤抖，对达拉的问话充耳不闻。 就在此时，一阵钟声响起，将本已紧张过度的众人又吓了一大跳。 午夜十二点了。 尽管此前达拉就告诉众人，在骨村这里，午夜十二点以后会有一幕可怕的剧目上演，但它对人并不能造成实质伤害，大家只需要跟在怀抱婴儿的人身后，就可以安然无恙地走出骨村。 但，此刻真的听到午夜钟声后，达拉本人回想他在这里看到的悲剧时，心里仍然充满了可怕的感觉。 他等待午夜那些恐怖的声音响起，四周仍是万籁俱寂，没有半点儿声响。 “出了什么事？”达拉想。 突然，外面传来众人的呼喊，所有人都开始激动地大叫大嚷，显然屋外的情况已经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一定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可怕事情正在上演。 达拉着急起来，正待要冲出去。却被厉娜紧紧搂住，不肯撒手。达拉只得吩咐迈克和凡达尼雅：“快！你们出去看看！” 迈克和凡达尼雅跑了出去，屋里只剩下伊芙、娇妮、达拉和厉娜，伊芙朝达拉嫣然一笑。达拉关切的眼神却始终望向窗外，只见不少人都在慌乱地跑来跑去。 伊芙看着娇妮，对方正紧紧地盯着她，仿佛对她内心所想的一切都了然于胸，这哪里还是一个小女孩的眼神。伊芙的心里不禁哆嗦了一下。不敢再看娇妮，借口道：“我也出去看看迈克他们在做什么。”话音刚落，人已经窜出房门去了。 达拉望着伊芙的背影，和娇妮对视一眼后，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 伊芙刚窜出房门，便看见众人都在朝小村内的广场处奔跑，她本人也跟了过去。尽管她并非真是没见识的小镇女人，但眼前这一幕骇人的景象与奇观，她的确也是第一次见到。 所有人都看着达拉曾对他们描述过的恐怖幽灵剧目，感到呼吸变得困难起来。如果你也曾看到过自己听说的恐怖故事在眼前活生生地上演。就会明白此时这些人的感觉了。 他们看到美丽的女祭司被烧死，发出可怕的诅咒，村人无辜惨死…… 就在此时，一个黑色身影忽然从天而降，立在广场中央那根已经破烂歪斜的柱子上，空洞的眼睛直直地对着进入骨村的这群观众。 月光下，烛火中，众人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个美丽的身穿黑袍的女子，有着一头长及脚踝的棕发。尽管双目失明。但她那碧绿色的眼睛却如春水静谧，脸上特有的淡漠表情，为她平添了几分摄人的冰魄美。 女子一面竖起她的尖耳朵倾听众人的动静，一面用阴冷低沉的声音缓缓发问：“看够了没有？” 这个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女子。虽然有着一张天使般美丽精致的面容，但她身上那一袭黑袍和散发出来的冰冷味道，却使得她更像是来自地狱的使者。 “你是谁？”人群中，凡达尼雅最先用精灵语问道，对方一望而知有着精灵的血统。 “我是复仇女神‘吉米达旦’。”女子听懂了凡达尼雅的精灵语，却用通用语在回答。 “吉米达旦？”凡达尼雅听过这个名字。瞬间想起一个此前在精灵密林救过的瞎眼半精灵，不禁叫道，“是你！我认得你！” 吉米达旦的尖耳朵动了动，冷笑一声，道：“现在攀交情也没用了，今晚，你们谁也别想走出这里。”她的话音刚落，蓦然感到不远处散发出一股强大的阴冷气息，同样修习死灵魔法的她，瞬间就感受到了那可怕的魔法气场是由一个比自己更厉害的死灵魔法师发出，不禁转动耳朵，露出戒备的神色。但对方很显然并不想掺合到她的事情中，只是建立起一层魔法屏障，将她和面前这群人阻隔在外。 换作正常的法师，肯定就会明白对方此举的用意是希望井水不犯河水，二人互不干扰便罢了。可是吉米达旦天生的执拗脾气，却使得她不肯认输，此刻，面前那群人的死活已经变得不再重要，他们不过是被推迟献祭的祭品罢了，不远处那个魔法师的强大，才真正激起了吉米达旦的好斗之心。 普诺静静地凝望着面前的黑袍女子，她的潜质使自己体内阿兰德的那部分意识也叹为观止。他已经看出这个叫吉米达旦的半精灵，拥有两个种族的优势，使得她可以轻松地学习与使用两个种族的魔法，所以才能在这样的年纪便已掌握不少死灵魔法师穷极一生也无法掌控的魔法。 她在这座村庄设下的魔法陷阱，正是利用人的灵魂献祭，来充实她自身的魔法力量。这种做法本身，已经和某些邪神在上古时期的做法无异。但尽管她使用了这样邪恶可怕的魔法咒语，在普诺而言却微不足道，因为阿兰德的那部分意识中，他自己甚至进行过更为邪恶的禁忌魔法试炼。就连最接近神的龙族，也曾是阿兰德魔法实验中的小白鼠。 没有任何前兆，吉米达旦突然朝不远处的普诺发起了攻击，一个试探性的闪电射向对方。 众人的惊呼声中，闪电触碰在普诺面前的魔法护盾上，又迅速反弹回去，射向了瞎眼的吉米达旦。 吉米达旦看不见已被反射回来的闪电，但经年累月养成的对敌习惯，却使得她早已做好了准备，众人惊呼的刹那，已经上跃避开了射回的闪电。紧接着，她听到一声裂响，知道自己刚才站立的柱子被反射的闪电击中断裂，顿时明白她今天是真的遇到劲敌了。但吉米达旦的性子，往往越是受挫，越要蛮干，当下落到剩下的半截柱子上，便立刻低声吟诵咒语，准备自己的大型火球术。 一个巨大的火球慢慢在吉米达旦双手合抱下形成，灼热的气浪已经逼得看热闹的人群都开始连连后退。 这样的阵势，不但凡达尼雅看了暗自心惊，就连普通人也都知道这个魔法一旦完成，必然危害无穷。人群中，伊芙更是害怕不已，抓着迈克的手臂朝后退去。但很快，众人就绝望地发现，他们根本无法可退，凡是退到普诺魔法屏障前的人，都会犹如触电一般，被强大的魔法力量反弹回来，重重地摔到地上，口鼻生烟，不知死活。(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乘虚而入（4） 不能前进，也不能后退，人群开始爆发出阵阵骚乱，发起集体恐慌的歇斯底里来。 伊芙急忙对迈克说道：“你快想办法！带我出去！再迟片刻，我们都要变成烤乳猪了。” “我又不会魔法。有什么办法？” “蠢才！是谁把我们带进这个绝境的？他现在人在哪里？普诺是谁的弟弟？” 迈克顿时醒悟过来，立刻朝士兵们喊道：“大家静一静！我们一起叫达拉出来，只有他才能控制普诺。” 众人这才停止恐慌，生出无限希望来，和迈克一起大喊：“达拉！达拉！” 他们的呼喊，虽然没有打动普诺，让他将那道魔法屏障撤去，却意外地使黑袍女子吉米达旦住了手，巨大的火球被她一扬手，朝人群的反方向扔了出去。 “轰”地一声巨响，火球落到远处的旷野，火光霎时冲天而起，人们几乎可以看见火球炸裂的惊雷之势，正将一群躲避不及的食尸鬼炸成粉末。紧接着，灼热的气浪还是不可避免地扑向众人，虽然已经不致命了，却还是将众人烤得焦头烂额，狼狈不堪。 立在半截残柱上的黑衣女子吉米达旦却丝毫不受影响，气浪将她的黑色长袍掀起，在风中猎猎飘舞，长长的棕发更是犹如飞舞的丝绸，使得她更像是地狱的妖姬一般，充满了鬼魅的气息，但此时已经没人去注意这景象，人人都热浪中感到呼吸困难，只听吉米达旦尖利的声音叫道：“达拉！他在哪里？” “这里！”一个男子的声音应道，正是达拉。听到众人呼喊，他不顾一切地抱起还在瑟缩不已的厉娜冲了出来。 此时，他已经看到普诺和吉米达旦正以对抗的姿态彼此站立，在他们中间，则是一大群备受煎熬的士兵们。 见到自己的哥哥，普诺不以为然地冷笑一声。 吉米达旦却朝着达拉发出声音的方向飘然落地，焦急地问道：“达拉。你怎么来了？你是来找我的吗？” “我……”真的在这里见到吉米达旦，达拉心里的感觉却变得更加复杂了，她到底还是走上了黑袍法师的道路，但面对瞎眼孤女的询问。他却无法狠心说出真相，只得问道：“你还好吗？” “我很好！”吉米达旦竖起自己的尖耳朵，没有听到她预期的另一个声音，忍不住问道，“米雅莉呢？她没和你一起来？” 达拉的脸上现出悲喜交加的复杂神色来。可惜吉米达旦看不到，他只得说道：“没有。她走了。我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她走了。你才来找我？”吉米达旦忽然尖刻地问道。 “哟！原来你们也是老相识了。”伊芙此时已经靠拢来，察言观色，不失时机地插嘴道，“达拉，你早该抱着厉娜出来了。否则这位姑娘不会伤我们那么多人。对了，还有你弟弟普诺，他也……” “你闭嘴！”达拉又一次朝伊芙吼道。 伊芙闪到迈克身后，继续毫不留情地快速说道：“迈克，你冲动一时。刺伤了克雷斯，他就把你免职了。现在他弟弟，还有他老相识伤了我们那么多弟兄，他又怎么处置？这就是你们的‘大将军’，处事还真公正！他把我们带到这里，自己却在屋里抱着个女人，不管大家死活！现在我不过说了两句实话，他就对我一个弱女子大吼大叫，算什么英雄！” 伊芙的话刚说完，不少士兵都鼓噪起来。“对啊！我们冒险跟着你。你却把我们带入绝境！什么居心！”“你弟弟和吉米达旦联合起来对付大家，你却不管！”“……”众人七嘴八舌，眼看就要发生哗变。 迈克用手势制止了大家的喧闹，接着以他惯常的嘲讽笑容看着达拉。道：“伊芙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你自己想想，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瞎眼法师吉米达旦虽然看不清众人的脸色，但听他们的对话，聪明的她心里早已明白一二，顿时感到十分不耐烦，冷冷道：“如果不是看在达拉面上。我早杀光你们了！谁再放屁，我就送他去该去的地方！” 吉米达旦的话音刚落，众人顿时安静下来，都有些畏惧地望着吉米达旦，但心里对达拉的猜疑却更甚。 达拉盯着伊芙，这个女人的挑拨离间，使得他现在骑虎难下，心里十分愤怒，但他再三克制自己，因为他知道，此时一个应对不善，自己辛苦建立起来的部队，就要在各种猜忌中毁于一旦了。他将惊慌的厉娜放到地上，但厉娜仍紧抓达拉的手，达拉拍拍厉娜，以示安慰，然后才缓缓对众人说道：“这一切都是一场误会！我原本不知道吉米达旦会在这里！她也不知道你们是我的人！所以才会发生这样的事！至于普诺，他神智不清，我以后会管好他！我保证这样的情况不会再发生了！” 众人心有余悸地看着达拉身旁的两大法师，对达拉所说的话，他们除了相信，别无选择。在强者的实力震慑下，又有多少人会像吉米达旦那样蛮干？尽管心里还有畏惧与猜疑，但他们显然只能服从达拉的安排。更何况，既然达拉有办法控制这样强劲的两个法师，对于他们这群跟随达拉的人而言，无异于拥有了两张自保的王牌。 因而短暂的疑虑过后，众人都定下心来，在达拉的安排下各归岗位，达拉自己则和凡达尼雅一起，察看受伤的士兵去了。受惊的厉娜和小女孩娇妮一样，紧紧跟在达拉身后，寸步不离。 瞎眼的吉米达旦则听声辨位，朝她在此常住的木屋走去。 达拉的弟弟普诺则完全不理会哥哥的招呼，自顾自地再次睡在他魔像保护下的包围圈之中。对于普诺的乖戾，达拉感到无可奈何，他只觉得，自己和这个弟弟越来越疏远了。 看着达拉一行人离去的背影，伊芙在迈克耳边说道：“米雅莉走了，他竟然又多了这样厉害的帮手。我看你这辈子也没有出头之日了。” 迈克耸耸肩，道：“我对权力这码事本来也没什么兴趣。” 伊芙冷笑道：“这就是为什么你自诩风流，却一再做情场败将的原因。哪个女人会不爱才？你总是甘居人后，除了我。还有谁看得上你？” 迈克的脸上露出不太自然的表情来，伊芙的话切中了他心里的隐痛。 伊芙一见他的表情，就已猜到他内心的想法，四顾无人。趁机进言道：“为什么不想想办法，干脆取而自代？” 迈克迟疑道：“你也看到了，他有这样厉害的帮手，又深得人心，怎么才能……” “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复职。之后嘛……”伊芙笑道，“如果达拉发生点什么意外，这支部队自然就该你统领了。那两个魔法师再厉害，达拉一死，他们也不会再留在部队与你作祟。到时候……” 迈克突然道：“到时候了。我可不想等太久……” 达拉嘱咐凡达尼雅安顿好其他士兵后，才带着厉娜和娇妮来到吉米达旦的住处。 此时，吉米达旦已经让受惊过度的厉娜昏睡过去，对于厉娜和小女孩娇妮，她并不陌生，当初他们都曾一起在布洛斯草原的兽人部落呆过。与达拉略诉别后情景时，她也才知道这两个女孩近来的境遇，也才知道刚才与自己差点儿斗法的魔法师，竟然是达拉身中血咒的弟弟。 对魔法有着深刻认知的吉米达旦，很快就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这么说来，你弟弟很有可能就是阿兰德。不过，他的神智并没有完全被阿兰德侵蚀，至少他还记得你是他哥哥。” 达拉沉默，吉米达旦的分析与他和米雅莉的讨论结果不谋而合，他该怎么做。才能拯救自己唯一的亲人？但他没有开口问吉米达旦，因为他坚信，就连米雅莉都办不到的事情，这个魔法能力还在米雅莉之下的半精灵。又怎能办到？ 吉米达旦看不到达拉脸上的表情，但从对方的沉默，她也猜到自己的判断与事实不远，不禁得意万分。但是下一秒钟，她的得意就被一股酸楚愤怒的味道所代替，只因她听到达拉还在问：“厉娜没事吧？” “她死不了！”害怕达拉感受到自己异样的尖刻情绪。吉米达旦又冷冷道，“她只是受到巨大惊吓后，神智有些失常罢了。” “还能恢复吗？” “说不清楚。得看她自己。” “她到底看到了什么，被吓成这样？”达拉问道。 吉米达旦没有回答他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 “你之前在哪里？”达拉忽然想起什么来，又突然开口问道。 “哼！”吉米达旦冷笑一声，道，“你是在怀疑我？” 达拉沉默，片刻才道：“这里不是你住的地方吗？你为什么半夜才回来？在那之前，你在哪里？” “与你无关！” 达拉一怔，吉米达旦的怪脾气他知道，于是柔声道：“我只是想知道你最近过得怎样了？” 吉米达旦又是冷笑一声，道：“我好着呢！如果不是看在你——今晚你们都死定了！” “你到底还是做了黑袍法师，唉，你究竟在试炼什么魔法？要残害无辜路人的性命？” “与你无关！你们能活着出去就该感谢我了！” 达拉沉默，他也知道，他们之所以到现在还都好端端地活着，确实要感谢吉米达旦临时放弃攻击，否则，纵然在弟弟魔法屏障后的他与厉娜娇妮不会受伤，但其他人却早已全军覆没在此了。 以他现在的实力和身份，他能劝说吉米达旦迷途知返吗？而厉娜又究竟看到了什么，会被吓成这样？经过这一晚的耽搁，他们离开骨村的关键已经错过，又要再等一天才能出村，在这一天之中，这座小村内还会发生什么不祥的事情？还有，那个叫伊芙的女人，为何一再挑拨迈克和众人与自己作对？ 这些问题，显然只有等到午夜又一次降临，才能解开了。(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真相大白（1） 天亮了。 当阳光照在这座阴冷的荒村中时，达拉的“部队”已经再次大幅缩水，夜里那些被普诺和吉米达旦两人魔法夹击下误伤的士兵，已经死了大半，其余的少半也很明显是在捱时间罢了。如此一来，跟随达拉从尼尔森逃亡至此的士兵，以及他在魔像窟吸收的流匪兵，加起来也不过百人之数。 这件事不但让达拉感到焦头烂额，难以处理，即使对于整个“部队”的士气来说，也是非常沉重的打击。 不少士兵甚至已经开始失去信心，对于达拉所谓的“救世”行动更是产生了相当大的怀疑。尽管他们大都经过各种逆境的考验，但此刻被困在这样的荒村中，又面临两个实力超常但精神失常的魔法师，士兵们都感到极度惊慌与不安。 虽然两个法师和他们的统帅达拉都有莫大渊源，才因此而没有将他们赶尽杀绝，但众人本来就是达拉带出来的士兵，达拉身为他们的统帅，理应对他们的安危负责。 他们并不怕冒险，但如果跟在达拉身边，连最起码的生命安全都没有，时刻都处在生死一瞬的危险之中，又有谁能承受这样的恐惧？还不如回去尼尔森种田当农民，或者回去魔像窟当土匪来得自在。 达拉也深知部队的士气低落，人心涣散，其中也有自己决策的错误，因而心里充满了愧疚，在略略安顿下厉娜和娇妮后，他就直接过来察看受伤的士兵，又为众人来回奔忙，一晚没睡，眼睛布满了血丝。 但对于普诺和吉米达旦这样两个魔法师，达拉本人也是束手无策，除了想办法说服对方不再做出伤害众人的事情以外，他根本无法去惩处这样两个魔法师。 “米雅莉在这里就好了。”达拉不禁回想起精灵法师的身影，尽管米雅莉在部队里的时候。表面上看去也并没有刻意替达拉分担过什么，但她却总是能用理智的冷静的态度提醒达拉，什么是他该做的，什么是他不该做的。 幸而。达拉此时虽然没有了米雅莉，却有另一个美丽的精灵在身边支持他。那就是德鲁伊凡达尼雅，虽然她对魔法世界的奥秘所知有限，但她却能够耐心地照料那些受伤的士兵。伤兵们尽管没有因此而痊愈，但却感到他们身上的疼痛都减轻了不少。对于这个天使般的绿衣精灵，所有的士兵们都产生了难以描述的好感。大家看凡达尼雅的目光，也不再像起初那般带着某种猥亵的颜色，而变成了一种感激的敬意。 “凡达尼雅，”达拉看着对方疲惫的面容，不禁劝说道，“你先去休息吧，这里有我。” 精灵用哀伤的目光看着那些垂死的士兵，转头对达拉说道：“你弟弟真是个魔鬼！一路上，我只看到他不断地杀戮。先是地精，现在是人。你确定还要继续带着他，一路杀到岩底城吗？” 达拉的脸上闪过难堪的表情，凡达尼雅毕竟不是米雅莉，她心里想到什么就直接说出来了，根本不会顾忌达拉本人的感受和对整个部队的影响，面对凡达尼雅尖锐的提问，达拉只得含糊其辞地回答：“我会管好他的！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要是以后再出现这类情况呢？”凡达尼雅咄咄逼人，丝毫不放松对达拉的追问。 达拉沉默了，那是他唯一的亲人。他怎么办？所以，他只是低下头，固执地回答：“不会！” “你……” “凡达尼雅，”伊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凑了过来。突然插嘴道，“你别逼他了。那个毕竟是他弟弟。” 达拉抬头，瞪视伊芙，对方正满不在乎地站在武士迈克身边，对自己露出明媚的笑容。 武士迈克看着达拉，诚恳地说道：“你们已经一夜没睡了。这里交给我和伊芙，你们先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吧。” 凡达尼雅摇了摇头，道：“我不累。” 伊芙笑道：“凡达尼雅，你就别硬撑了。你看你，都长黑眼圈了。熬夜对女人的皮肤不好，这样会老得很快的。” 凡达尼雅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皮肤果然变得干燥粗糙了不少，不像以往那般精致细滑。虽然她是精灵，再过个百八十年才会真正开始衰老，可世上的女人又有几个是不爱美不怕老的。伊芙的话恰好切中了女人的弱点。因而，犹疑一下，凡达尼雅就有些不放心地叮嘱伊芙：“那好吧，这里就交给你了。你留意看着他们，”她指了指那些伤兵，“他们要是难受，你就及时给他们一点饮水喝，”随即又低声道，“但也不要一次给太多，我们的存水已经不多了。没了水，在这样的干旱之地，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伊芙连声答应：“放心吧。我知道了。” 达拉见伊芙说动凡达尼雅去休息，又主动过来帮忙，起初对于她的恶感不由得稍微减轻。 迈克又露出他惯常的嘲讽笑容，对达拉说道：“你也去休息一下吧，‘大将军’。” 达拉看了看他的这群伤兵疲卒，道：“不用。我还撑得住。” 伊芙笑道：“你是撑得住，可是厉娜刚才已经醒了，在屋内发神经，和那个法师起了冲突，不知道现在是死是活。我们都不敢惹她，只有你去看看了。” 达拉大吃一惊，来不及质问对方“怎么现在才告诉我”之类的话，便急忙朝吉米达旦的小木屋赶去了。 达拉刚刚走到众人视线不及的地方，伊芙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低声对迈克说道：“现在就有一个好机会。” “现在？会不会太急了？” “是你说的，不想等太久。” “可……” “别再犹豫了！你要是个男人，就按我说的去做！” 达拉赶到吉米达旦那里时，才发现厉娜果然已经醒来，小女孩娇妮守在她身边，而吉米达旦在那一堆玻璃器皿中摸索着寻找什么。(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真相大白（2） “厉娜，你没事吧？”达拉率先冲过去，握住厉娜的手，有些焦急地问道。 厉娜摇了摇头，用失神的目光看了达拉一眼。 “你到底怎么了？”达拉问道。 厉娜有些害怕地盯着正在那边摸索的吉米达旦，然后才小声对达拉说道：“鬼！这里有鬼！魔鬼！” 达拉道：“进村之前，我不是给你说过吗，这里是有幽灵……” “不是你说的那种！”厉娜不耐烦地打断了达拉，“是另一种鬼！” 达拉还要再问，一阵玻璃碎裂的声响从身后传来。他转过头，循声望去，只见吉米达旦脸色苍白，整个人摇摇欲坠，双手紧紧扶住桌子边沿，以免自己倒下，胸脯起伏不定。 桌上的大部分玻璃器皿都被她打翻在地，玻璃碎裂，里面的液体溅开来，腾起一阵烟雾。烟雾中，吉米达旦的身影显得飘忽不定，只见她蓦然喝道：“谁动了我的瓶子？” 厉娜再次畏惧地躲到达拉身后。 达拉则看着吉米达旦脚下，那些碎裂的玻璃将她的脚都扎破了，正流出鲜红的血来，但吉米达旦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激动地喊道：“说！谁动了我的瓶子了？” 达拉急道：“吉米达旦，你别激动。到底怎么了？” “你们谁动了我的瓶子？说！快说！” 厉娜道：“你的瓶子里有鬼，是……” “闭嘴！你好大的胆子！睡在我的屋里！还敢动我的瓶子！你！你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我要你死！你们通通都要死！死！死！”吉米达旦陷入了癫狂状态，伸手一拂，将桌上剩下的玻璃瓶子、罐子、杯子也都全部拂到地上，又是一阵激烈的魔法反应，整个屋子都在这可怕的魔法药剂影响下燃烧起来。 霎时间，屋里便火光冲天，达拉一把抱起娇妮，拉着厉娜冲了出去。紧接着，他又冲进屋里。在烟雾中搜寻吉米达旦。 此时吉米达旦身上的黑袍已经着火，但她还在疯狂地叫道：“死！你们都要死！” 达拉伸手抓住吉米达旦，道：“快出去！” 吉米达旦怒道：“不要你管！” 达拉不顾一切，还是将吉米达旦拉出了火海。冲出屋来时，他们都已经浑身着火。 众人赶来帮他们扑灭了身上的火焰，在这里灭火，用的当然是沙子，而不是水。在这样的荒漠里。水就是人的命。 达拉灰头土脸，焦头烂额，但看吉米达旦仍兀自失魂落魄地站在空地上，嘴里喃喃道：“谁动了我的瓶子？死！死！全部都要死！” 达拉心里不住叹息，不明白像吉米达旦这样神经错乱的人，怎能成为魔法师。米雅莉以前不是常说，魔法师必须经过漫长的试炼，不断磨砺意志，控制情感，才能掌握魔法世界的奥妙。 可吉米达旦。自从他们上次在骨村遇到她后，理智就无情地离她而去了。这一次重遇，她的疯狂更是深入骨髓。 看着吉米达旦那癫狂的样子，达拉心里升起了一股非常可怕的预感。难道真有人动了她的瓶子？可是昨天夜里，厉娜等人入睡前，达拉曾专门嘱咐过女孩们，对于屋内的一切都不要乱动，因为那些东西一望而知是某个魔法师的。不懂魔法的人，谁会大胆到去胡乱染指魔法师的东西？ 达拉一面想着这些问题，一面极力安抚大家的情绪。同时让凡达尼雅将厉娜、娇妮以及其他赶来救火的士兵都带到广场那边与迈克等人汇合去了。只有他留了下来，独自面对陷入疯狂的吉米达旦。 想了想，达拉抓起吉米达旦的手，拉着她。走向被魔像环绕的普诺那里。 “小弟，”达拉看着面前这个阴郁的年青人，实在很难将他和自己淘气的弟弟普诺联系起来，但对方眼睛里偶尔飘过的目光，却又让达拉感到莫名亲切，觉得这的确是他唯一的亲人普诺。此时，他带着痴狂的吉米达旦，向自己的弟弟求助道，“她这是怎么了？” “我不是医生，亲爱的哥哥。” “但你们都会魔法，你肯定知道，她为什么如此紧张一个玻璃瓶？” 普诺冷笑起来，道：“你在怀疑我？你猜得没错！我的确知道那个玻璃瓶内本来装的是什么，也知道她发现那东西不见了就急成这样的原因。” “真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到底拿了她什么？快还给她！” 普诺冷笑道：“我对她的魔法研究不感兴趣！更不会蠢到去拿她用人的灵魂和血肉饲养的低级怪物！” 达拉一怔，道：“你说什么？” “你最好赶紧去广场上看看，动了她瓶子的人，马上就要闯出大祸了。” 达拉略微迟疑一下，转身就朝广场处跑去，却听见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身后道：“别忘了带上她！只有她才能真正控制那怪物！”紧接着，一个温软的身躯已经被推到达拉身边，他只得拉着吉米达旦又朝广场跑去。 他已经完全肯定，在弟弟身体内还有另一个魔法师不散的阴魂，但也正是魔法师的那部分意识，才使普诺能顺利解开自己的疑问。那个本该是敌人的人，现在却在他弟弟体内帮助他；而他起初的朋友吉米达旦，现在却误入歧途，可能再难挽回了。 来不及感叹人生无常，达拉刚到广场，便发现这里的气氛不对。 只见士兵们都聚在迈克和伊芙身边，将凡达尼雅、厉娜和娇妮三人围在中央，一个个神情激动不已。 就在达拉暗自诧异，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时，眼尖的伊芙已经看到他和吉米达旦两人，立刻指着达拉朝众人喊道：“他来了！” 众人转过来，都气势汹汹地看着达拉，但畏惧达拉身后的吉米达旦，不少人都本能地后退了几步。 “怎么回事？你们这是要做什么？”达拉大声问道。 “你自己干的好事！”人群中，克雷斯咬牙切齿地怒道，“还好意思问我们！” “什么？”达拉一怔。(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真相大白（3） “你弟弟伤了我们的弟兄，你不能给他们治伤也罢了！没想到你竟连口水也不给他们喝！还说他们早晚要死，不能浪费饮水！”克雷斯激动地说道。 “克雷斯！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达拉急道。 “哟，‘大将军’，你先别急，今天早上你和凡达尼雅离开的时候，跟我交代工作不是这么吩咐来着吗？叫我节约用水，因为我们的存水已经不多了。”伊芙不紧不慢地说道。 凡达尼雅又气又急，道：“我是说过我们的存水不多了，但是……” “你听，她都承认了。不过啊，就在我们存水不多的时候，你的大小姐厉娜却要用我们这一点仅存的饮水洗澡，还说是你吩咐的！”伊芙说道，引起了更多士兵的不满。 达拉瞠目结舌，厉娜干出这样的事情一点也不奇怪。他只能尽力挽回目前这种被动的局面，大声解释道：“我肯定不会纵容她那么无理的要求，没我的亲口命令，你完全可以不理会她！” 厉娜浑身发抖，指着伊芙骂道：“你，明明是你说，你说的水还有很多，叫我放心用……” “笑话！”伊芙冷笑道，“人人都看到我为了饮水和你争执！我不给，你一气之下就把剩下的水全都给倒在地上了，还想要狡辩吗？” 厉娜只是拿手指着伊芙，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刚才，的确是伊芙对她说存水还多，叫她把身上的沙尘洗洗干净，她这才跟着伊芙去取水，谁知到了那里时，伊芙却突然抓着水袋，背对着众人大声喊道：“这是我们的饮水！你怎么能拿去洗澡？就算是达拉吩咐的也不行！”还一边把水都倒在地上，又大声嚷嚷：“你干什么？厉娜！你疯了吗？这是我们最后的饮水了！你干嘛把它们倒掉？” 厉娜这才知道自己中了暗算。 众目睽睽下，她第一次感受到被人冤枉却百口莫辩的愤怒，幸而凡达尼雅和娇妮也赶了过来。帮她说话，但伊芙却将凡达尼雅早晨的叮嘱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让凡达尼雅也陷于被动。 士兵们愤怒地包围着她们。 迈克和伊芙趁机出来统一局面，伊芙更是煽动迈克：“现在。就是你的机会。” 见到厉娜的模样，达拉就知道这位大小姐这一次栽了跟头，被眼前的女人暗算了。 那边，伊芙还在说话：“现在我们最后的饮水也没有了，‘大将军’。你说怎么办？” “对啊，怎么办？” “你想眼看着我们死不成？” “我们可都是死心塌地跟着你出来闯荡的弟兄！你当初几句话，我们就跟着你出生入死！没想到你现在却如此对待我们！” “骗子！你要是有种，就出来跟我单挑！” “……” 见到群情激愤的混乱局面，人丛中的伊芙脸上开始露出了一丝动人的奇异微笑，所有的事情都不出她所料。于是，她身子一扭，靠近迈克身边，低声提醒道：“傻子！你还等什么？现在不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吗？” 迈克点点头，拔出剑。大声道：“你可别怪我不顾我们的交情了！”话音刚落，他就刺出了迅若流星的一剑。 伊芙脸上得意的笑容凝固了，她有些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看刺中自己身躯的那柄利剑，伸手摸了摸剑锋处流出的鲜血，这才抬起头，直勾勾地望着迈克，眼里满是痛苦和迷惑，还有不甘和愤怒。 迈克脸上挂着惯有的嘲讽笑容，道：“我可是提醒过你。别怪我不顾我们的交情了！” 伊芙愤怒欲狂。不过，这些都只是片刻的情绪，她很快便镇定下来，甚至没有询问迈克“为什么刺我”之类的问题。就已迅速判断出，自己此时的首要任务是逃生和扭转败局。下一秒钟，她趁对方不备，身形一闪，竟然直飘飘地全力后退开去。 剑从她的身体中被拔了出来，血立刻飞溅开来。 紧接着。伊芙一手按住自己腹部的伤口，一手从自己身上摸出了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一团血红色烟雾状的物质。 厉娜一见她手上的东西，就露出惊恐的表情，大喊道：“鬼！魔鬼！就是那种鬼！” 吉米达旦听到厉娜的喊声，整个人顿时从失魂落魄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一面转动耳朵，一面朝伊芙喊道：“原来是你！是你动了我的瓶子！”同时想要扑过去。 “站住！疯婆子！否则我立刻把它摔破！”伊芙忍痛大喝。 吉米达旦竟然真的就停下脚步，露出大为关切的表情，偏着脑袋哀求道：“别！千万别！” 此时，瓶子中的血红色物质已经开始翻滚，隐约可见它慢慢形成了一个人形的躯体，但身上却又有无数的皮肤不断掉落，这个丑陋的怪物在瓶子里蠕动，还不停地从身上分裂出一张张嘴巴，做出吸食的样子，给人非常恶心和恐怖的邪恶感觉。 周围的众人见到这样的变化，早已害怕地散开去了。 伊芙独自立在广场中央，一面用奇异的眼神看着小女孩娇妮，一面高举瓶子，忍痛狞笑道：“你们可知道这是什么？今天要是不放我走！大家就一齐死在这里！” “那究竟是什么？”达拉低声问吉米达旦。 “是我的‘噬魂体之神’。” “噬魂体？”那东西的确像是达拉曾在碎冰河畔见到过的噬魂体，但却又有某些地方不同。 “是‘噬魂体之神’，它不同于普通的‘噬魂体’，”吉米达旦傲慢而又得意地强调道，“这是我亲自改良培育出来的，它能够代替我吸收普通人的灵魂和血肉，然后将这样的力量供给我使用。” 这是吉米达旦通过古老的魔法书籍得来的灵感，某些上古时代的邪神，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来获取强大的力量。当今懂得这种邪恶魔法的人已经屈指可数，所以她才会放心大胆地将自己的魔法成果放在受到诅咒的骨村内，大意外出。 谁能料到，竟然有人能够进入她设下的魔法陷阱，并且安然无恙地活下来，当然，这都归功于达拉的弟弟普诺，虽然他无意拯救那些爬虫，但对哥哥的情感却使得他在暗中保护达拉时，也顺手拯救了其他人。 但是当晚，凡达尼雅、厉娜、伊芙和娇妮几个女孩留宿吉米达旦的木屋中时，伊芙却已留意到那一堆玻璃瓶中的“噬魂体之神”，她虽然无法控制这样的怪物，却也知道这是某种极为危险的魔性生物，如果带回去给自己家族的术士们研究，也是功劳一件，所以才悄悄起身，将装有这种怪物的玻璃瓶偷偷藏在身上，却被厉娜醒来无意中看到瓶中怪物的可怕模样，吓得神智都几乎错乱。(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真相大白（4） 此时，达拉无需知道这些事情的始末，他只知道那的确是一种极其危险的怪物，便已足够。略微权衡利弊，达拉便迅速做出决定，对伊芙说道：“你要走便走，我保证没人拦着你。” 伊芙点点头，道：“你光是放我走还不行，你还必须答应我，让我带一个人一起走。如果被我发现有人追踪，我就立刻杀了这个人质。” 达拉沉默地看着伊芙，对方真不是简单的女人，困兽犹斗，还给他们出了这样一个难题。 伊芙再次扬了扬手中的玻璃瓶，威胁道：“我也可以保证不伤害这个人质的性命。况且，即使我真的要杀了他，牺牲一个人来拯救你们一群人，这个交易也还可行吧？” 迈克暗忖她要的人质必定是自己，自己刚才给了她那么厉害的一剑，忙道：“没问题。我跟你走。” 伊芙看也不看迈克，冷笑道：“我要你这没用的废物做什么！一辈子甘居人下的畜牲！窝囊废！” 迈克脸上那惯有的笑容也凝固了，被一个和他有过不同寻常关系的美女斥为“废物”，总不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尤其是自己还狠心地刺了对方一剑。虽然开始之初，他们双方便都是在逢场作戏，但无论如何，这个女人总和他有些人所不及的欢情。 达拉盯着伊芙，缓缓道：“你先说出你要的人质是谁。” 伊芙的眼睛开始在众人身上扫过。不少人都不自然地避开她的目光，也有的人反而勇敢地瞪视着她，期待她选中自己。最后，伊芙的视线落到凡达尼雅、厉娜和娇妮三个女孩站立的地方，道：“就是她。” 厉娜闻言急忙朝后缩去，精灵凡达尼雅反而朝前迈出一步，只有小女孩娇妮动也不动，一直静静地凝望着伊芙。 “谁？不会是我吧？”厉娜有些紧张地问道。 “我要你这样的大小姐何用！” “是我吗？”凡达尼雅冷冷问道。 “不，”小女孩娇妮代替伊芙答道，“她要的人是我。” “知道了就自己走过来！”伊芙道。一手捂住自己的伤口，脸色越来越苍白，又补充道，“快点！我的时间不多了！” 娇妮走了过去。她柔弱单薄的小身体。在这一刹那竟显得无比伟岸，只因这个小女孩，在面对这样的抉择时，比许多大人还要勇敢。她的无畏精神，深深震撼了众人。空气在这一刻静默了。此前还怀疑达拉等人的士兵们都羞愧地低下头，即使不明白其中的细枝末节，他们也已能看出，真正要害大家的人，是那个中途混入兵营的美女伊芙。他们此前受到的煽动，都是对方刻意挑起是非的阴谋。 想到就在片刻之前，他们还气势汹汹地围困娇妮三个女孩，质问达拉，此时却要达拉和娇妮为他们做出牺牲，众人的头都有些难堪地垂下了。 “娇妮。”达拉嘶声道。 “放心吧。达拉哥哥，我没事。她不敢伤我。”娇妮一面回答，一面坚定不移地朝伊芙走去。 她的懂事让达拉心痛不已，还记得她在晨光之城外，孤独无助地央求自己：“以后不论什么时候，你都不要丢下我不管，好么？”自己当时是那么郑重地答应了她，现在却眼睁睁地看着她步入险境。但，如果他此刻阻止娇妮，这里所有人都有可能被伊芙手上那所谓的“噬魂体之神”残害。 为什么上天总是一再这样考验他？将他最珍视在乎的人和大众的安危置于对立面。要他在其中艰难抉择？ 达拉心里充满了痛苦。 娇妮已经走到他的身边了，达拉伸出手，是要拦住娇妮？他只是摸了摸娇妮的头，便低声道：“对不起。” 小女孩浑身一震。一边继续脚不停步地朝前走去，一边回头望着达拉，像个大人一样泪眼婆娑地挥挥手，道：“达拉哥哥，放心。” “******！我受不了了！”克雷斯忽然大吼一声，跳出来高声道。“要死！大家一起死！要活！大家一起活！这才是爷们！让一个小女孩代替我们去送死！算什么！” “不错！跟她拼了！” “……” 众人一边嚷，一边将伊芙包围起来，都握紧了拳头。 这可是伊芙没有料到的，她有些紧张地再次举起瓶子，要不要将里面的怪物放出来，她一点把握也没有。这只是她要胁众人的手段。 正在伊芙犹疑之际，她突然发觉脚下的沙子一阵松动，整个人顿时陷落下去，掉进了沙坑之中。 “侏儒！”她这才记起那跟着达拉的侏儒小分队，平时她根本没有放在眼里的小东西，图雅大陆上臭名昭著的小偷、讨厌鬼、“发明家”，以及——名符其实的打洞专家——竟然在关键时刻，挖空了她所站立的地方的沙土，使得她掉进了对方的沙坑。 紧接着，好几双灵巧的小手同时伸了过来，其中一个迅速将她手里的玻璃瓶子拿了过去，跳出沙坑去了，剩下的几个侏儒一面跳脚道：“给我！给我！”一面也以耗子般的敏捷钻出了坑，追赶那个手里拿着瓶子的侏儒去了。 “完了。”伊芙想道，同时用尽全身力气，将所有的魔法力量都集中在一点，终于成功地使用瞬间默发型法术，将自己送回了她的目的地。 米德兰旧镇，一个残破的宫廷内。 一个身穿黑衣、面上蒙着黑纱的美丽女子孤独地坐在王座上，她的身边，只有一个怀抱黑猫的娇艳少女。 两年前，一行路过这里的人，改变了她的命运，使得她的丈夫亨利自杀身亡，痛苦的寡妇阿尔米西娅当时就立下毒誓：“来日方长，我一定会再来找你们的！”那一行人，正是初次逃亡的达拉、首次走私的厉娜和患有怪病的娇妮，以及当时和他们结伴而行的独眼汉子。 不过，直到准备了两年后，阿尔米西娅才再度寻访到这些人的消息。 在达拉等人遭受费尔德侯爵夜袭时。独眼汉子便已经被成功擒回米德兰旧镇，死在了她的手里，她用尽各种方法，整整折磨了对方三天。才将独眼汉子彻底杀死。 至于达拉等人，她寻访到的消息，让她不肯轻易放过这些人，于是派出自己精心训练的家族女间谍伊芙，旨在挑拨离间。祸乱他们的部队，同时将带有巨大魔法能量的娇妮带回旧镇，但娇妮的魔法天赋，却使得伊芙一直未能成功下手。 尽管在伊芙去之前，阿尔米西娅已经将一道强力的魔法徽记刻在了伊芙的背上，可以避免她被娇妮的心灵窥视所看破，没想到经过两年时间的成长，此时的小女孩已经不是两年前那个完全不懂控制的娇妮了。 伊芙的来历终究没有逃过娇妮的眼睛，以致于她的计谋早就被娇妮识破，反而被达拉等人做出的假相蒙蔽。中了对方的圈套，暴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和行踪，功败垂成。 此时，伊芙奄奄一息地跪在阿尔米西娅脚下，用乞怜的目光看着自己的主母。 “你失败了。”阿尔米西娅冷冷地说道。 伊芙垂下眼帘，双手捂住自己的腹部，她失血过多，整个人都变得极度虚弱，最后那一个默发魔法更是耗尽了她全部的体能，如果不能得到有效的救治。不必主母动手，她也已经必死无疑了。 “那你还回来干什么？” 伊芙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是……是回来……为了……禀明这一切……” “好了，我已经知道了。”阿尔米西娅道。站起身来，对身边那个怀抱黑猫的女孩说道：“她就交给你处置了。你自己看着办。”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入了内廷之中。 女孩仍然不紧不慢地抚摸着怀里的黑猫，看着面前的伊芙，这个曾照料她长大，还曾陪她一起玩耍的女仆。似乎在思索什么。 “安蓓尔，”伊芙哀求道，“救救我，我只是一时失手，我以后……以后一定……” 安蓓尔也站了起来，圆圆的脸上露出不忍的表情，抱着自己的黑猫走到伊芙面前，说道：“米德兰的规矩你也知道的，你别怪我狠心。不过——”眼看伊芙再次露出希望的神色来，她又接着说道，“念在你曾经照顾我的份上，我会给你一个痛快！” 伊芙惊惧地睁大了眼睛。 安蓓尔将手里的黑猫放开来，拍手道：“她是你的了，列奥纳多！” 黑猫朝伊芙扑了过去。 一声惨叫过后，刚才还垂死挣扎的美女伊芙，在黑猫的爪子攫住她的刹那间，就变成了浑身绵软的一团，紧接着，黑猫张开嘴巴咬住了伊芙的身体。很快，伊芙犹如一块布丁般被黑猫吸食掉了。 片刻后，被叫做“列奥纳多”的黑猫打了个嗝，朝外吐出一团头发，晶亮的眼睛盯着自己的小主人安蓓尔，露出慵懒满足的神情。 “干得好！列奥纳多！”安蓓尔拍手笑道，这个少女的一举一动，也都流露出与年龄极不相称的妩媚与残忍。 “你也做得不错！安蓓尔！”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阿尔米西娅原来一直未曾远离，一直守在后殿观看自己女儿的反应，看她如何处置任务失败的伊芙。此刻，她已经从后殿走了出来，一面审视着自己的独生爱女，一面冷冷地发问：“你这一生的任务是什么？” “报仇！杀了达拉、厉娜、娇妮！为死去的父亲报仇！” “还有呢？” “光复米德兰家族！光复米德兰帝国！” “好！你今天也看到伊芙的下场了！所以你要给我牢牢记住！你生在这个家族，你的任务就是做好这两件事！任务失败就意味着死！谁也不能例外！即便是你也不能例外！懂吗？” 安蓓尔打了个寒颤，看着母亲黑纱之上的眼睛，里面只有疯狂的仇恨与复国的欲望，没有半点儿母爱的温情，知道她说的都是实话，于是，这个年仅十四岁的少女，最终还是鼓起勇气，点点头，道：“我懂！我一定要报仇！一定会光复我们的帝国！” 说完这句话，少女看到母亲的眼里露出了赞许的目光，这些话，母亲每天都会问，一个对答不好，或者露出半点儿犹豫的神态，她便会被母亲的惩罚折磨得死去活来。这一切，使得安蓓尔的性格也已经完全变态，对所有的人和事都充满了仇恨，只要能够折磨别人，她便也能从中得到乐趣。 她也不再是两年前那个会为众术士求情的可爱少女了。(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立足旧地（1） 尘墟之地，骨村。 经过一场虚惊，达拉好不容易才说服侏儒们的“科研小分队”放弃研究吉米达旦的“噬魂体之神”，将那个装有可怕怪物的瓶子拿到了自己手上。尽管吉米达旦一再要求达拉将这个瓶子还给她，达拉却都没有答应，而是自己小心翼翼地将它包裹起来，偷偷埋在了一个极其隐秘的所在。 为此，吉米达旦愤怒不已，扬言要将他们的人全部杀死。 达拉抱住几欲疯狂的吉米达旦，劝解道：“吉米达旦，不要再做这样的魔法试炼了。我不让你残害生灵，不仅是为了那些与我无关的普通人。更多的还是为了你，我听说你通过这样的方式吸收力量，一旦你死去的那天，便会遭受强烈的魔法反噬，你的灵魂也将被那个丑陋的怪物所吸收，永远得不到解脱。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那可怕的魔法力量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 “你懂什么！如果我没有这些魔法力量保护自己，我早死了！我还能活到今天吗？况且，我必须证明给他们看，我不但比米雅莉强，我比所有的精灵法师都强！”吉米达旦偏激地说道，挣脱达拉的怀抱，跪到地上，四处搜寻摸索着。 此时的她，一袭黑袍，双目失明，头发散乱，在地上摸索的可怜景象，与之前达拉在兽人部落遇到她时相比，已经判若两人。 达拉心里一阵刺痛，他想要带走吉米达旦，但对方执拗的脾气根本不容他关怀，而且她那动辄陷入疯狂的性格，以及爱好饲养魔性生物的诡异行径，让达拉觉得吉米达旦比弟弟普诺还要恐怖。带上她，无疑于给自己的部队带上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开来，伤害到他们自己人。他毕竟保证过，像昨天夜里那样的伤害再也不会发生了。普诺毕竟有着自己弟弟的情感。又有着大法师的理智，还不会轻易做出失常的举动，所以达拉还能控制对方，还抱着一线希望能够拯救自己的弟弟。可吉米达旦…… 达拉再次看了看对方颤抖着在地上摸索的双手。心里一阵恻然，她真的疯了。他无法带吉米达旦离开这里，也无法为了她而长期留在这里，这一刻，达拉终于明白自己总在不断取舍。他毕竟不能拯救所有的人，他只能为了大多数人而放弃少部分人。 最终，当午夜钟声再次响起时，达拉不得不丢下已然陷入癫狂、仍在不断摸索寻找瓶子的吉米达旦，带着自己的部队离开了。 走出骨村，他命人在骨村的小道上立了一块显眼的界碑，上写：“骨村，慎入。” 多年后，人们进入这座荒村时，还能看到一个美丽的瞎眼半精灵法师。在四处寻找她的瓶子，喃喃道：“谁动了我的瓶子？”在每一次钟敲十二下的午夜时分，还能观看那一幕可怕的幽灵剧。 “停！”达拉打了个手势，示意身后众人，“迅速隐蔽，保持戒备。” 小林特飞快地将达拉最新的命令传达下去。 有些脑袋比较迟钝的家伙，接到达拉的这项命令，看一看周围一马平川的沙尘之地，感到十分纳闷，不知道在这样空旷的地带。如何才能迅速隐蔽，难道真要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进沙子里？聪明一点的，就能立刻领会到达拉的意思是，他们必须马上找到掩护自己的物体。准备作战了。 迈克带着揶揄的笑容，嘲讽地说道：“你一个不清不楚的命令，我们部队里有些傻瓜就要当鸵鸟了。” 达拉回头一看，发现有些士兵果然是一脸茫然，正四处寻找藏身之地，甚至还有人真的现挖起沙子来。至于那小队侏儒，早已通过他们灵活的手脚和特殊工具掘进沙子下面去了。达拉这才明白自己临时对敌的指挥经验不多，发出的命令有歧义，贻误时机，忙又说道：“快找掩护，准备作战！” 临时更改的命令，导致部队里又是一阵新的混乱与骚动。 等到众人摆好架势，进入准备状态后，前面远远的地平线上，早已出现了一队整齐的人马，凝望着达拉这支部队的慌乱景象，对方的人马显得更加从容不迫，胸有成竹。他们的前哨早已将达拉部队的情况回报给了自己的领队，此时，对方的领队已经命人过来传话：“你们是哪个部队的？” 遥望之下，达拉发现这支蓦然出现在斯坦利边境地区的部队，不仅人数众多，而且齐整程度和训练有素的景象，完全不是自己这支疲惫的乌合之众可以抵敌的。因而，他立刻推断出面前这支部队，只能是斯坦利有名的精锐之师刃兵团。 可是，他们从刃兵之地路过，悄悄穿越刃兵团前哨的训练营时，那里的刃兵团将领和士兵都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更没有人追击阻截他们。为何现在就在他们快要离开斯坦利境内，进入中立的卡林杉废墟之地时，却突然出现了这么大一队刃兵团士兵？ 达拉不知道，当他们这群人从刃兵团前哨经过时，当地最精锐的部队早已接到国王密令，悄悄进入晨光之城保护国王去了，留守的将士对达拉他们这样鱼龙混杂的逃难兵，也根本没有放在眼里，因为他们的任务只是防守外敌，牵制最新崛起的费尔德侯爵势力。 像达拉这样不成气候的农民兵和匪兵，又只是过路，他们根本懒得行动，更不会因为去打击达拉的落魄部队而暴露自己的实际兵力，给真正的心腹大患费尔德侯爵可乘之机。所以达拉等人才能出乎意料地顺利通关。 此时，面对意外出现的刃兵团，达拉心里一阵慌乱，他并不希望真正与对方作战，不仅因为他们现在打赢对方的几率很小，更因为即使他侥幸赢了这场战役，对他而言也意义不大。他组建训练这支部队，本来是为以后与入侵的外族作战，而不是去残杀自己人的，尤其是对付人类的王牌部队刃兵团，无异于提前帮恶魔们打消人类的战争优势。(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立足旧地（2） 但眼下，对方已经将他们出境的道路封锁，他们要离开斯坦利，就必须穿越对方的封锁线。而且看对方来使的架势，只要他们一个应对不当，双方就会无可避免地发生一场激战。战事结果无论输赢，都不是达拉所乐见的，正在他苦思如何才能不战而过的对策时，身旁的凡达尼雅忽然诧异地说道：“矮人！他们的统领竟然是两个矮人！” 达拉心中一动，知道精灵的视线比自己敏锐许多，忙问道：“你可看清楚了？凡达尼雅，那支部队真是两个矮人率领的？” “千真万确。” 达拉再无疑虑，此前的忧心忡忡都变成了巨大的喜悦，立刻对远方大喊起来：“布洛托！托达克！是你们吗？达拉，我是达拉！”同时朝前奔去。 对方愣了一下，便即冲了过来，看清真是达拉后，两个矮人都从他们的座骑上跳下来，奔向达拉。 三个激动的家伙撞在了一起，达拉居然没有被两个矮人的撞击力弄得飞出去，而只是朝后跨了几步。 “再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我正要来岩底城来找你们——对了，你们怎么会来这里？”刚问完这句话，达拉发现，两个矮人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达拉小心翼翼地问道。 “岩底矮人！******！”托达克开始破口大骂，把所有的岩底矮人以及他们的祖辈父母都迅速问候了一遍。 布洛托则冷静地制止了托达克的怒骂，对愕然的达拉解释道：“岩底城出了变故，我们就带着剩下的人出来了。” “变故？剩下的人？”达拉这才看清，两个矮人所带的部队虽然齐整，和自己这边相比人数也更多，但比之当初他让两个矮人带队离开时，人数要减少大半，约莫只有千人左右了。 没想到他们一心救世，但彼此的部队却都是越带越少。不过，两个矮人和自己相比。兵力减少的比重还是要小得多了，想当初达拉带的部队足足有一万五千多人，后来又在尼尔森地区吸收了不少新的兵力，到头来却只剩下百十来个人。真是莫大的失败。 而且，就刚才双方没有认出彼此，处于对峙阶段的情况来看，达拉这个统帅的军事领导能力还十分蹩脚，如果面前这支部队不是两个矮人所带的友军。而是真的刃兵团，那么达拉部队此时肯定已经在刚才立足不稳的刹那间就错失战机，被对方消灭了。 想到这里，达拉十分汗颜，救世不是空凭理想和热情就可以做到的，也不是空凭自己一身武技和一柄神剑就可以做到的。如果不能放眼全局，做好统帅，再继续这样贸然领兵，无头苍蝇般乱撞，不等外族入侵。也不等国王发号施令再次派人剿灭，自己就会将大家的性命无辜葬送了。 达拉顿时惊出一身冷汗，眼见两个矮人带领部队的井井有条，秩序森然，他暗下决心，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一定要认真地向布洛托学习。 布洛托尽管有过骄傲自大而失败的时刻，但毕竟是多年带兵的宿将，托达克作为他的副手，两人更是配合得当。统兵经验十分丰富，所以才能将部队治理得井然有序。 这次在斯坦利边境与两个矮人的意外会师，使得达拉获知了岩底城的最新变故。 原来，矮人们起初带领众人以寻找“时光之河”的名义离开斯坦利。秘密进驻岩底城时，确实如达拉所料，在那里练兵不但行迹隐蔽，而且很快就培养起士兵们同仇敌忾的战士情谊。除了中途行军不慎丢了侏儒包迪拿和岩底矮人丹吉尔两个麻烦鬼外，他们几乎没有遇到任何不顺。 后来，两个矮人与达拉部队取得联系。得知达拉也在尼尔森顺利安营，并且包迪拿丹吉尔两个小家伙也安然无恙地来到达拉部队之后，布洛托和托达克更是心无旁骛，专心致志地在岩底城训练部队。 而当地的岩底矮人，自从两个矮人带领的人类部队进驻此地以后，他们的生活就开始过得很悲惨——至少以岩底矮人自身的眼光来看如此。 这些平时挤满在低矮洞穴和残破建筑里的岩底矮人，一个个都衣衫褴褛、浑身发臭、长满虱子，但他们只要没人看管，就都能自得其乐。 多年来，他们已经在这座废墟城市留下了他们内容丰富的足迹：各种脏乱的垃圾，大人小孩的排泄物，以及四处搜罗的破烂，等等，这一切使得他们能够和自己的食物——老鼠，一直以来都各取所需，相处十分愉快。 但人类士兵来了以后，却迫使这些家伙将他们制造的各种垃圾都搬运出去，打扫干净，导致他们最主要的食物来源莫名其妙地减少了，而且他们几百年来还第一次被迫要干活。人类士兵在这里修建起一座又一座的营房，过着有规律的军事化生活，把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也使得这岩底矮人每天都要做很多工作，他们必须因此而打扫更多的地方和修理更多的东西。 冰川矮人对岩底矮人的蔑视，使得布洛托和托达克没有将这些小东西放在眼里，人类士兵更是只把岩底矮人当作可悲的笑料和廉价的奴隶。而布洛托二人，平心而论，他们尽管将部队管理得秩序井然，但对这些当地居民，他们却抱着厌恶与排斥的态度，除了奴役岩底矮人做工以外，他们根本懒得与这些“脑袋和蚂蚁差不多大”的低级矮人交流，所以他们也根本不曾想到，自己对于当地的占领与管理，已经激起了岩底矮人极大的愤慨。 毋庸置疑，当地的岩底矮人对这种状况十分不满，他们的矮人大王麦莱德更是无法接受自己统治之外的“大王”，尤其是当他发现人类与当地岩底矮人的数目比是一比十之后。 这些平时十分胆小的家伙，在被憋急了时也会突然变得非常狡猾。他们花了很长的时间来考虑怎么除掉这群人类士兵。(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立足旧地（3） 如果能把士兵们赶走——这是当地岩底矮人的梦想，他们就能恢复到从前那种“甜蜜”的、自由自在的、无法无天的生活了。 因而，这些表面恭顺的岩底矮人，从布洛托他们进驻岩底城后不久，就开始策划如何赶走他们了。当地的岩底矮人在大王的指挥下，偷偷地在布洛托居住议事的房间墙壁上挖了一个孔，这样他们就能事先偷听矮人的计划。 由此，这位大王知道，这些矮人和他一样，害怕地下的黑暗精灵，那些曾经打算征服他们，却被他们的英雄乌加特“打退”的卓尔。 矮人几乎时刻都在担心，害怕卓尔知道他们现在的行踪，会对他们这支并不壮大的部队加以打击。 漫长的统治时间内，麦莱德大王曾无意中发现，在岩底城的“宫殿”里，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缺口，连接着一条狭长阴森的地下通道，一直延伸通往黑暗精灵的领域暗网之地。 他当然去过一次，那是他所经历的最远最冒险的旅程，在他运气好到没有被地下的蕈类植物或者别的怪物消灭掉时，他就有幸看到当时进行远足训练的黑暗精灵了。 卓尔们银灰色的头发和飘扬的斗篷，在地下绮丽的暗河映照下十分显眼而亮丽，也因此而让当时醉醺醺的麦莱德大王吓得立刻酒醒，沿着来路飞奔，慌张地逃回了岩底城，并且封闭了那道缺口。 直到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没有卓尔从那里出来，麦莱德大王才确定没有人知道这个缺口。岩底矮人虽然大都蠢笨，但对于他们所经历过的事情却有着非常良好的记忆力，轻易不会忘记他们看到过的任何景象。 因而，当麦莱德大王获知冰川矮人和他一样畏惧地下的卓尔时，他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奇妙的办法。 在确认他手下的得力干将牢记出口和通道后，他戳着对方，阴沉地说道：“你。去，告诉黑精灵，矮人要对付他们……” 这件事发生不久，在达拉等人遭到费尔德侯爵夜袭时。岩底城也发生了巨大的变故。 一队卓尔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营地上，将两个矮人率领的人类士兵杀得落荒而逃，侥幸生还的士兵很快便明白，他们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们这队人马的行踪已经被黑暗精灵获悉。所以才会受到偷袭。 布洛托也因当地岩底矮人在关键时刻倒戈相向，明白这场祸乱根本就是这些看起来其蠢无比的家伙引发，知道岩底城不再是他们安全的栖身之地，只得带领剩下的人马离开，打算重回斯坦利与达拉汇合。 但是走到半路，意外遇见大难不死的侏儒包迪拿和岩底矮人丹吉尔，他们才得知达拉部队也被人类侯爵引兵袭击，成了非法叛军。 为此，布洛托等人才会停留在尘墟之地与卡林杉地区的交界地带，踟躇不前。 “原来如此。”达拉说道。环顾四周，他在找包迪拿和丹吉尔，当初他原本以为这两个家伙已经死于混乱的夜袭之中了。 “别找了，”托达克捅了捅达拉，“在那边。” 达拉顺着托达克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不禁愕然，只见两个小家伙正被一个双头巨人一手一个，牢牢抓住，夹在腋下。 侏儒的脑袋不断晃动，远远看到达拉。就高兴地大喊：“达拉！达拉！快叫他们放我下来！”岩底矮人则被吓得静止不动，甚至闭上眼睛装死了。 “这是怎么回事？”达拉看着渐渐走近的双头巨人，他其中的一个脑袋正睁开眼睛恶狠狠地瞪着达拉，另一个脑袋则双目紧闭在呼呼大睡。 布洛托拍拍手掌。吩咐道：“放他俩下来！克鲁鲁。” 被叫做“克鲁鲁”的双头巨人立刻服从布洛托的命令，将包迪拿和丹吉尔放下地来。然后走到布洛托身边，等待主人的下一步吩咐，他那难看的面目上，居然露出了像狗一样凶狠和忠实的表情。 “达拉，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不过长话短说。你现在一定想知道这怪物是谁，它是布洛托的宠物。据说他是布洛托在卡林杉港口采购装备时，从竞技场上救回来的。你听过吟游诗人口中‘雪白的虎牙’这个故事吗？双头巨人就好像那头被救的狼狗一样，他只听布洛托的话。”包迪拿连珠炮的语言风格并没有改变太多，但是寒暄完后，他忽然发现达拉的部队中，还有自己的老友皮修等侏儒，顿时兴高采烈地加入到他的小伙伴中去了。 达拉看着那个双头巨人，对方像一座铁塔似的站立在布洛托身边。 “他平时吃什么？”达拉小心翼翼地问，据他所知，对于很多双头巨人来说，人肉是很难得的美味食品。 “吃肉。”布洛托答道，爽朗地大笑起来，“放心，没有我的吩咐，他甚至不敢吃营地里的马。” “那要是你不在……” “我不在的时候，看这个。”布洛托说，转过身对那个双头巨人说道，“克鲁鲁，叫你的兄弟起来了。” 克鲁鲁点了点头，然后伸手一拳打在旁边那颗正在熟睡的脑袋上，对方惊讶地睁开眼睛，又用手揉揉被打的部位，问道：“克鲁鲁，你干什么？” “头儿叫你。”克鲁鲁答道，打了个呵欠，很快便闭上眼睛睡着了。 被叫醒的那颗脑袋看着布洛托，露出同样忠实但温和羞怯的表情，道：“头儿，有什么吩咐？” “来认识一下我的朋友，达拉。”布洛托介绍道，“达拉，这是鲁克克。” 达拉看了看鲁克克，又看了看此时已经陷入沉睡的克鲁鲁，觉得他们俩还是比较容易区分的，至少，鲁克克的脑袋要略小一点。 事实上，在后来的相处过程中，他发现，这两个脑袋的性格截然不同。这一点与大多数没大脑的双头巨人相比，也完全迥异，鲁克克更是巨人之中的佼佼者，这并不是说他丢石头的本事或者蛮劲高出其他巨人，而是他的智力水平居然并不太低。 并且，最重要的一点，鲁克克吃素。(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立足旧地（4） 短暂的重逢喜悦后，达拉就将思绪拉回了现实，看着合二为一的大部队，他面临更重要的抉择。 对于已经下定决心要依靠自己力量改变世事的达拉而言，他明白自己必须有个稳定的立脚之地，现在既不能北行去岩底城，也不能南移回尼尔森，所以他将新目的地定在了米德兰旧镇。 那里毗邻人类、矮人、精灵的统治辖区，可以有效补充兵源，而且，有些事情，不仅当地的米德兰家族后裔要找他清算，他也需要给他们一个有力的回击了。 达拉的部队在吸纳了矮人的兵力以后，顿时变得壮大，士气也大大提高，而达拉也严格按照矮人提出的治军建议，严肃申明部队新纪律，甚至为此砍掉个严重违纪的中级干将。 此后，他们的行程异乎寻常地快，以惊人的速度抵达了米德兰旧镇。 就连情报功能强大的米德兰家族，也是在他们进入森林之后，才蓦然惊觉他们的行踪，但却依然不明白这支部队是如何抵达此地的，他们简直像是从天而降。 此时，米德兰旧镇现有的统治者，美丽的寡妇阿尔米西娅已经从她的王座上站了起来，发出一阵令下属颤栗的笑声。 她的女儿安蓓尔依旧抱着自己的黑猫，代替自己的母亲斥责跪在阶下的术士们：“你们这群废物！为什么现在才来禀告？” “他们来得太快。我们之前一直没发觉。” “那些设在森林中的路障和魔法禁制呢？” “路障被训练有素的战士毁了，魔法禁制则被他们队伍中的神秘法师破解。” “那……”安蓓尔还要再说，她的母亲阿尔米西娅一个手势制止了她。 阿尔米西娅冷冷道：“我正要找他呢！他倒来送死！来得好！” “可是他们……”下面的术士畏缩地想要提醒自己的主母，对方拥有强大的魔法武器魔像，以及训练有素的战士上千人，不仅沿途摧毁路障，而且已经将他们的小镇包围了。 “别说了！”阿尔米西娅严厉地制止道，“我们家族的所有术士，都为复仇而战！还有本镇的亡命之徒，你们也要全部组织起来！如果不能打败外面那群人。你们所有人的下场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米德兰旧镇的上方，各种刺眼的光芒不停地闪烁着，一道道火柱腾空而起，直刺苍穹。随即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攻击是从傍晚时分开始的，那时达拉的部队已经将这座旧城围得水泄不通。 在长时间的劝说无效后，达拉深知他们面临的米德兰家族中，有不少术士和亡命之徒，在阿尔米西娅这样的强权女人统领下。都会全力以赴地与他们进行战斗，因而不得不在对方准备更多的法术前，发起了攻城战役。 果然不出达拉所料，这一场战役进行得十分艰难，他们错过了最有利的时机，给了对方一定的准备时间，因而，战斗从傍晚时分一直持续到半夜，各种光芒闪个不停，他们遭遇到了异常顽强的抵抗。 “这样下去不行。”迈克提醒达拉，“图雅大陆的人都知道，能与魔法师对抗的就只有魔法师。” 达拉明白对方是在提示自己争取普诺的帮助，可是在地精谷见识过普诺魔像造成的大面积伤亡后，达拉就发誓不轻易动用弟弟的魔法力量。然而现在，对方拥有的术士和那些层出不穷的魔法打击，使得达拉的决心动摇了。 常规部队只能与那些亡命之徒对抗，术士施展的魔法却是普通士兵难以抵挡的。再这样犹豫下去，己方的伤亡会更大。 考虑再三后，他终于还是向弟弟普诺发出了命令：“用魔像。” 普诺冷笑一声。道：“我为什么要卷入这场愚蠢的战斗？” 达拉没有料到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对方会不服从自己的管束，直接的反应就是伸手给了弟弟一耳光，道：“我是你哥！你敢不听我的话！” 普诺的脸上顿时留下了几根清晰的指印。恼羞成怒的他几乎立刻杀了自己的哥哥，幸而他在发出致命闪电的刹那，手指颤抖一下，指向了地面。达拉站立的脚下立刻被烧出一个巨大的黑洞。 一直站在达拉身后的娇妮，见达拉受到攻击，立刻凝聚起巨大的魔法力量。手中火光翻腾，对准了普诺。 “住手！”达拉喝道，同时隔在中间，“你们立刻联手攻城！不听话的，马上滚！”发出这个命令后，达拉拔出了自己的雷剑，霎时间，比所有魔法光焰还要刺眼的光芒从剑身上发出，在夜色中显得辉耀无比。 这柄剑早在剑鞘内就震颤不已，一种强烈渴望重回战场的期待，通过剑身传递给达拉，让他不甘坐镇后方，而是期待着冲向战场的最前线。 他的脑海里，在拔剑的一刹那，也再次出现了古战场的恢弘画面。 这种期待和热情，使得他此时感受到剑身传递过来源源不绝的能量，觉得自己瞬间充满了力量和信心。 达拉直接冲向了最前方，他大概是人类士兵中不多见的真正身先士卒的将领，在达拉的鼓舞下，士兵们的斗志也更加高昂。 担心达拉安全的普诺和娇妮，此时也都不约而同地加入了这场战役。 普诺的魔像动了起来，很快便越过达拉的部队，打碎城墙，在高大的城墙上打开巨大的缺口，并且毫不留情地屠杀那些抵抗不及的人。 当地术士合力摧毁了两个魔像，但在普诺、娇妮两大魔法天才赶到，对他们进行夹攻后，都很快败下阵来。 魔法造成的火焰和奇观，以及近乎毁灭性的灾害，使得达拉在接手此地后，又花费了很长的时间来重建与修葺。 但此时，两个魔法天才的攻击，却大大缩短了达拉部队的攻城时间，那些亡命之徒更是再难抵抗这训练有素的军队，纷纷举手投降。 双头巨人克鲁鲁走在布洛托前面，不断地将阻路的敌人捡起来扔到更远的地方，或者干脆将某些残破的尸体塞在嘴里大嚼，那付凶恶的样子让亡命之徒也颤栗不已。 由于克鲁鲁一直在为身后的主人开路，让布洛托完全体会不到战斗乐趣了，于是怒道：“滚开！让我来！” 克鲁鲁听到主人的最新命令，脸上露出狗一般的受伤表情，疑惑地摇晃着自己巨大的脑袋。表示他为主人开路也是在尽职尽责，但在布洛托再次大声喝斥下，他立刻乖乖地退到一边去了。 达拉带领众人杀进城内，直达残破的米德兰宫廷废墟前。 在这里，他勒令众人暂时停下了攻击的脚步，因为这座宫廷的主人，毕竟是娇妮在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考虑到这一点，达拉希望里面那固执的女人，能够在她们明显大势已去的时候，选择投降。 感应到达拉的内心，跟在达拉身后的娇妮尽管因为夜里施法透支体力，早已疲惫不堪，此时仍然走上前去，紧紧握住了达拉的手，心里的信任与感激也透过自己的小手无言地传递给达拉。 看着面前火焰冲天而起的宫廷，以及墙壁上那些古老的绿色藤蔓，想起他们第一次涉足此地时的情形，两人都默默无言，思绪万千。 宫廷内。 阿尔米西娅仍旧保持原来的姿势站立在大殿之上，她的女儿安蓓尔还抱着自己的黑猫列奥纳多，她们面前的台阶下，所剩术士也已经为数不多，还有一些如伊芙般的年轻女仆，都掀开了蒙面的黑纱，露出她们最原始的武器：美貌。 受伤垂死的术士和女仆退进大殿。对于他们而言，何尝不明白自己的主人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他们早就知道，任务失败就意味着死，选择投降达拉却意味着生，然而，是他们的忠心令他们选择了死。 看着这些退回大殿与自己厮守的手下，阿尔米西娅也知道败局已定，就凭他们剩下来的这点人，以及她们母女俩的力量，根本无法抵敌外面那些敌人！那两个魔鬼般的敌人！她从来没有见识过这样的力量！在那种毁灭的巨大力量前，她才意识到，自己所培养和拥有的这些术士，他们具备的魔法力量是何其渺小。 但，她决不投降，她死也不会投降自己的仇人！(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立足旧地（5） “安蓓尔，”阿尔米西娅嘶声叫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母亲，您说呢？”安蓓尔这一次没有给出母亲期待的答案，反而微笑着问阿尔米西娅。 “我是在问你！”阿尔米西娅露出严厉的表情。 “很显然，”安蓓尔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们输定了！” “怎么？你是要投降自己的仇人吗？”阿尔米西娅提高了声音。 “不！绝不！”安蓓尔肯定地回答。 阿尔米西娅放下心来，露出欣慰的表情，道：“那好！我们剩下的人，一齐合力跟他们拼了！” “母亲，您怎么会如此愚蠢？您这样做，除了白白送死，根本不会有任何益处！还谈什么报仇和复国？为什么不设法保存我们的实力，来日再战？” 阿尔米西娅吃了一惊，问道：“你有更好的办法？” “不错，我们不能投降仇人，但是可以投降愿意帮助我们的人。” “愿意帮助我们的人？”阿尔米西娅喃喃道，“在哪儿？” “就是她们！”安蓓尔伸手一指，指向了她身边的两个女仆。 “她们？”阿尔米西娅轻蔑地笑道，“你急疯了吗？她们这群和伊芙一样的笨蛋，还不如列奥纳多。你怎么能在这样的时刻还指望……”阿尔米西娅的话和舌头同时被自己的牙齿咬住了，她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两个女仆的变化。 就在她说话的片刻间，对方已经施展魔法，恢复了她们的本来面目，那是两个头上长角、身材火辣的红发女人，她们那妖娆成熟的外貌和风流的体态，让阿尔米西娅瞬间想起了一种生物，不禁大叫：“魅魔！” “不错，母亲，我早已发现了她们。她们也愿意接受我的投诚，我们家族将从此成为美坎修特女王保护下的魔法家族。我们也会因此而拥有更强大的力量来与仇人周旋，完成复国美梦。但之前由于您的固执，我一直都没有告诉您她们的存在与来意……” “住口！”阿尔米西娅尖声大叫。气得浑身发抖，她愤怒地指着自己的女儿，大声骂道：“你这个不肖女！你忘了！我们米德兰帝国是怎么衰亡的！就是他们这些恶魔害的！如果不是米德兰家族的笨蛋祖先揭开了恶魔符咒，引起杀戮和混战！我们强大的帝国根本不会灭亡！你竟然相信这些恶魔！你疯了！” “你才疯了！你早疯了！你空有报仇热情和复国妄想，却没有实力！你也看到了。就凭你训练的那些个废物术士和女仆！连外面的仇人都不能对付！还谈什么复国！我们必须借助更强大的力量！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完成一生的两个任务：报仇！复国！这是你教我的！为了达成这两个目标！付出任何代价也在所不惜！总有一天你会懂的！母亲！”安蓓尔也是激动地叫嚣起来，她手里的黑猫列奥纳多不安份扭动身躯，再次抓了自己的小主人一下，挣脱开来，跳到了阿尔米西娅脚边。 但阿尔米西娅一脚把它踢开了，黑猫滚到安蓓尔的脚下，安蓓尔将它捡了起来。 母女相互对视，二人都怒火中烧。她们都一样固执，谁也无法说服谁。 “那么，你要怎样？”母亲最先冷静下来。问道，开始准备自己的魔法。 “和她们走！保存实力！来日再战！”安蓓尔说道，坚定地站到了两个魅魔的身边，她们也在施展魔法，打算回去复命了。 “走？去哪儿？这里才是你的家！外面就站着你的仇人！你要去哪儿？” “伊斯塔城。”安蓓尔的话音刚落，她的母亲已经朝全力朝自己发起攻击，但母亲强大的魔法攻击，在身边两个魅魔女人随手一挥下，便瞬间消失掉所有的威力。这更加坚定了安蓓尔和魅魔一起走的决心。 安蓓尔拍拍手，剩下的术士和女仆也都聚拢到她们身边。原来这些术士和女仆忠实的对象，早不是阿尔米西娅了，而是她已经投降魅魔的女儿安蓓尔。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魅魔对她们家族的渗透，看来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而自己竟然沉浸在复仇和复国情绪中，对此一无所知……阿尔米西娅脸上有泪滑过，但随即又高傲地仰起头，是要把已经哭出的眼泪倒回眼眶吗？ 剧烈的魔法波动在魅魔女人施展下蔓延开来，整个大殿都开始剧烈摇晃，从残破的屋檐和墙壁上掉落下一块块砖瓦尘屑。 等到大殿再次恢复平静。尘埃落定后，只剩下阿尔米西娅独自一人，以高傲的姿态站立在王座旁，等着冲进来的达拉等人。她的女儿、家族术士、女仆都已经不见了，都跟魅魔走了。是去了伊斯塔城？ 不重要了！阿尔米西娅望着最先冲进来的达拉和小女孩娇妮，露出凄凉的笑容：“好！我们终于又见面了！”她的手一直捂住自己的心口处，脸上的表情像是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接着，她的手无力垂下，露出了已经烧熔的皮肤，上面生生的印着一个手印，魔法的热力将她那颗脆弱的心脏完全烤熟了，发出令人作呕的焦臭。 即使是达拉这样坚强的人，也被这样的自杀方式所震撼，对方怨毒的眼睛死死地瞪着他，让达拉从她渐渐熄灭的火花中，看出了自己未来的凶险。 她那逃亡的女儿，势必又是一个难缠的对象！ 阿尔米西娅自杀身亡后，剩余的族人都依附了达拉，因为娇妮无疑是他们家族此时此地唯一的未来统治者了。 在她成年以前，一切命令都由她最信赖的人达拉代而发出。达拉也顺理成章地接管了这块地区，进一步扩大了自己的势力，他第一次真正有了一块栖身之地。米德兰成为他发展自身力量的起步点和发源地。 与此同时，斯坦利帝国境内，晨光之城，皇宫内。 国王收到了费尔德侯爵的一份神秘礼物。 这份礼物用一口箱子装着，直达国王寝宫。从箱子上留着的出气孔来看，里面所装的，必定是一个活物，而且很有可能是对方搜罗的美女。在费尔德擅自作主，吞掉了国王的尼尔森地区以后，想要通过一个女人来缓和国王对他的猜忌与怒气，不知道是他太天真把国王想得太好色，还是在刻意侮辱国王的智商。(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内乱迭起（1） “打开！”国王吩咐道，“让我看看！究竟是什么礼物！居然贵到要用尼尔森地区交换！” 国王生气的语调让他趴在脚边的爱犬期待地伸出了舌头，习惯性地流下了成线的唾液，它的这种反应，缘于国王每次生气过后，它都有鲜美的人肉可吃，久而久之，已经成了某种条件反射。 周围的人也熟悉这种情况，想到国王的残暴，众人都战战兢兢的。 箱子被打开了，里面装着的果然是一个女人。 但这个女人并不是什么绝色美女，相反，她面容肮脏，衣衫褴褛，被人从箱子里放出来的时候，她有好一阵都在猛烈咳嗽，脸上露出迷惑不解的表情。紧接着，她似乎看清了自己现在所在的环境，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 “不！”女人尖叫起来，“这是怎么回事？谁送我回来的？” 国王也从女人依稀可见的面容和熟悉的声音辨认出来，那正是他派出宫廷，一路监视达拉找河部队的男爵夫人。这个曾十分受自己宠爱的小女人，国王在她走后就早已完全忘却了，此时又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重见，对方肮脏的面容和嘶哑的声音再也引不起国王丝毫感觉，唤不起他对昔日情谊的点滴记忆。 “原来费尔德送的礼物就是你！”国王冷笑。 男爵夫人已经从最初的绝望和畏惧中清醒过来，面对国王，以及对方熟悉的怒容，她很快就恢复了多年宫廷生活培养出来的灵敏，迅速跪倒在地，道：“陛下，费尔德造反了。” “你是不是糊涂了？据费尔德侯爵所说，造反的人是达拉，而且你还和达拉的副官打得火热，所以一直知情不报。” 男爵夫人咬牙道：“这才真是贼喊捉贼！陛下。以您的智慧，难道会看不出费尔德的鬼把戏？达拉算什么？一个乡下小子，您就是真给他几十万军队，他也没有胆子造反！更成不了什么气候！绝不敢像某些人那样。自作主张攻击您钦命的找河部队，还私自接管尼尔森地区！就我一直监视的情况来看，达拉是真的在寻找‘时光之河’。如果不是费尔德无故引兵夜袭，导致我在战乱中被俘，我早已将最新消息禀明陛下了。” 国王的脸色表明男爵夫人的话说到了点子上。国王真正忧虑的根本不是达拉这样出身低贱的小喽罗，他的心腹大患是猛然崛起的、暴露野心的费尔德侯爵。对方几百年来一直占据着肥美的赫尔伯特地区，现在又霸占了帝国的咽喉之地尼尔森，势力大增，直接威逼斯坦利帝国的心脏地带，让国王食不甘味。 尽管如此，国王却不能在一干宫人面前露出自己的畏怯，而且他也想不明白，费尔德如果真的有心造反，为什么不干脆在自己尚不知情时一路杀进都城？为什么给自己充足的时间调派刃兵团进城？又为什么不直接杀了男爵夫人。反而以这样的方式送回宫廷，给人口实？可如果对方不是在谋反，为什么又自作主张袭击达拉找河部队，擅自接管最为重要的尼尔森地区？ 国王皱起了眉头。 伏在国王脚边的大黑狗爱斯默尔早已饥肠辘辘，这一次的等待时间似乎太长了点，它忍不住狂吠一声，站了起来。国王对下人惨刻少恩，但对自己这条狗却宠爱无比，即便在心情最不快时，也绝不会迁怒于狗。 在人人都屏息静气的时候。这条狗发出的叫声在内廷中分外刺耳，让宫人更加畏惧。 国王只是伸手轻轻拍了拍狗脑袋。 黑狗在国王的示意下，也乖巧的重又俯卧在地。 国王一抬头，忽然看见内廷门柱边。多了一个小侍，正犹豫不决地立在那里。 “什么事？”国王问道。 小侍见国王发问，只得硬着头皮走过来跪在地上：“报，报……告。” “讲。” 小侍脸色惨白，架不住国王探询的目光，只得如实禀告：“米德兰。被，被达拉·斯图尔攻下了。” 难堪、可怕而又漫长的沉默过后，国王的反应却出人意料，他竟然哈哈大笑起来，甚至还有些得意地看着男爵夫人，道：“你不是说，这个乡下小子，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造反！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男爵夫人不愧为混迹深宫的老手，知道这时一个应对不当，就会有杀身之祸。 她看了看周围的人，说道：“我当然有话要说，但这里人多口杂，还不知道有哪些人是某人的眼线。” 国王挥了挥手，不少人都如释重负地叹口气，退了出去，只有国王的贴身侍卫和宫廷法师在站立在旁，这几个人轮班保护国王的安全，即便在国王与其他女人寻欢作乐时，也绝对不会离开国王半步。 男爵夫人这才不慌不忙地道：“米德兰这块地区向来就不在您治下，米德兰家族的后人一直盘踞在那里，无时无刻不在图谋复国，陛下何时又真正统治过那块荒林了？现在达拉被费尔德逼得走投无路，也没有动过陛下的属地，反而赶到米德兰替您收复了这块失地。依我说，陛下您还应该下一道旨意嘉奖达拉，让他继续为您效忠才是呢。更何况，达拉和费尔德已势成水火，他的强大恰恰是牵制费尔德的最佳利器。无论未来如何变化，对付一个不成大气候的乡下小子，总比对付一个历史悠久的赫尔伯特家族容易得多。” 国王脸色变了几次，换了其他人，用如此直接的口气点明一切，早已被拖出去喂狗了，但男爵夫人不一样。国王以前喜欢她，就在于她的机敏，针砭大事，往往十有九中，但又不失分寸。听到男爵夫人这样说，国王不禁笑道：“费尔德要是知道他放你回来，你却还如此跟他作对，恐怕会后悔没有及时把你给杀了。” 男爵夫人娇嗔道：“他这是想要借刀杀人，想要让陛下您亲自动手杀我呢。幸亏陛下不是无能之辈，及时识破了他的诡计，不然我现在哪里还能和陛下说话。”一时声音哽咽，眼圈儿都红了。(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内乱迭起（2） 国王再次大笑起来，道：“我怎么舍得杀你？”说完，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道：“关于达拉和费尔德，暂时到此为止，还有卡塔斯莫替我料理他们呢。你快去洗洗干净，嘿嘿，我犒劳你，现在有许多新花样……” 男爵夫人心里一阵恶心，国王还是老样子，皇宫内也还是老样子，看来不论发生什么，都不会阻止国王玩乐的兴头了。男爵夫人暗自悲叹自己的不幸，好不容易逃离这个樊笼，却被费尔德夜袭达拉营地，再度送了回来。 但是，费尔德侯爵这样精明的人，怎么会蠢到送一个与自己为敌的女人回宫呢？ 刚愎自用的国王如果肯继续深思，就会发觉这其中的自相矛盾之处。 从男爵夫人被俘到送回宫廷，这期间费尔德侯爵有大把的时间来处置男爵夫人。对于侯爵而言，随手杀掉一个小小的男爵夫人并不成问题，他连尼尔森地区都敢强行接管，先占领再要任命，还有什么会是他所畏惧的？不过，如果能让一个活着的男爵夫人回宫，帮助自己刺探情报，加速现任国王统治灭亡的进程，对他来说会是更大的收获。 自从夜袭达拉营地之后，费尔德就明白，自己与国王间的君臣猜忌已经形成，除了想办法整垮现任国王，再没有别的保身办法。况且，那本来就是他想要得到雷剑的根本目的。之所以没有在夜袭后趁势一举攻下斯坦利地区，是因为他对别的贵族还有所顾忌，不愿意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要想获得真正的权力与王座，必须先把水搅浑。 男爵夫人刚好就是最佳人选。她获得国王宠爱不是偶然事件，她能长期混迹深宫，成为国王心腹的情人，必然有着某些过人之处。只是，这样的女人，要控制她，也不是一般的利益就可以打动。 为此。费尔德听从无面人的建议，让自己的法师为男爵夫人专门调配了一种魔法药剂，在确定男爵夫人已经成瘾后，他才将她送回皇宫。他坚信。那道药剂可以牢牢控制她为自己办事。 了解国王的男爵夫人知道，生性多疑的国王，如果看到她好模好样地进宫，肯定会大起疑心当场杀了她，但如果她被费尔德侯爵以一种挑衅的姿态送进宫。再做出与侯爵势不两立的样子，反而会重新取得国王信任。 在以后的时日中，她才能想办法将自己得到的最新情报收集给侯爵，并按照侯爵所期待的那样，挑拨是非，引起国王对其他贵族的猜疑与动作。 等到斯坦利内乱迭起时，再有一个势力强大的贵族出来平复局面，就能获得最大化的利益了。 在所有的贵族之中，如今只有赫尔伯特侯爵才拥有拨乱反正的实力。 “这是干什么用的？”尽管早就知道国王玩乐的新花样层出不穷，但跟随国王猛然看见那奇怪的大轮盘时。男爵夫人还是忍不住发出了这样的询问，同时十分害怕自己的猜想得到证实，不过很显然，她的猜想没错。 “别怕。我先找个人来示范一下。你就知道怎么玩了。” 这个巨大的轮盘有两层，第一层分别写着“头”“胸”“腹”“手”“腿”“脚”“脖子”等等指明人身上部位的词；第二层则写着“鞭打”“刀割”“斧砍”“针刺”“上药”“犬咬”等等让人一见惊心的动词词组。两层轮盘均可自由转动。轮盘中间的指针，则是一根固定在地上的木槽，大小刚刚可以容纳一人。 国王道：“带上来。” 左右闻言，立刻牵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上来。原来国王偏好幼女，喜欢折磨女孩取乐，早已是贵族们皆知的秘密。为了讨好国王。不少贵族常将年幼的女奴进贡给国王。 两个士兵熟练地将小女孩绑缚在轮盘中间的木槽中。 小女孩仰面向上，眼睛不住转动，看着周围的人，露出畏惧的表情。眼泪不断地流出来，却没有发出一声哭喊或是尖叫。 国王道：“咱们来赌一把。” “怎么赌？”男爵夫人陪笑道。 “等会儿轮盘启动时，我们就开始下注，赌她身体的哪个部位会受到怎样的惩罚。任意猜中一样都得一分，两样都中是两分，两样都不中嘛。就是零分。怎么样？很简单的，来玩一把。” “和陛下赌，我可没有把握，十赌九输的，我真怕了陛下啦。还是不要赌了，我直接认输还不成？”男爵夫人娇笑道，斜眼看了一眼小女孩，心里充满了同情，希望因此而免掉小女孩接下来会受到的可怕虐待。 “认输，也可以，你知道输了的人会怎样？”国王狡黠地笑了起来。 男爵夫人不禁打了个寒颤，但还是勉强笑道：“输了，陛下是不是还会像以前那样‘罚’我呀，那可太好了，我宁愿认输。” “当然不是，你想得美！”国王哈哈大笑起来，接着脸色一沉，道，“你输了，就自己躺上去作赌具。” 男爵夫人再也笑不出来了，满脸都是畏惧之色，她知道国王的脾性，这绝对不是给她说着玩的，见对方兴致高昂，她知道自己这一次无论如何是躲不过去了，输了，后果不堪设想……但她在瞥了一眼默默流泪的小女孩后，还是再度鼓起勇气，问道：“要是我侥幸赢了呢？” “赢了，那你随便提出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你。到时候，你还可以要我像从前那样‘罚’你。不过和我赌，你的胜算不大。”国王开心极了，欣赏对方脸上那患得患失的畏惧表情，对他来说是种莫大的乐趣。 男爵夫人再也笑不出来了，额头手心都开始直冒冷汗。 “开始吧，我押头，火烧。”国王笑道，“你呢？” “可以和您押一样的吗？” “废话！当然不可以。” “那我就押肚子，鞭打。” “打肚子有什么好玩的！你要是真赢了，那才无聊。”国王一边说，一边挥挥手。 轮盘开始转动起来。(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内乱迭起（3） 男爵夫人眼睛顿时眨也不眨地盯着盘，一边暗暗祈祷，一边汗流不止。其他观看的人也都紧张得喘不过气来。只有国王毫不在意，他十分享受这种游戏带来的刺激感。 轮盘终于停了下来，国王哈哈大笑起来，男爵夫人也松了口气。 “手，针刺。”尽管大家都看得见，但还是有人大声报告结果。 第一轮，国王和男爵夫人都没有赢。 左右迅速将小女孩解了下来，然后熟练地将她的双手用皮带固定到一张特定的桌子上。 一个挎着箱子的男人佝偻着背走上前，打开工具箱，取出一排针。 男爵夫人失声叫道：“我们不是都输了吗？怎么还要惩罚她？” “我们是输了，但是应该进行的惩罚还是要继续。”国王不以为意地说道，眼睛紧紧盯着正在行刑的男人如何对小女孩用刑。 男爵夫人早已转过脸去，不敢再看这可怕的一幕，但让她感到诧异的是，即便在遭受这样的刑罚时，小女孩仍然没喊叫，只发出了痛苦而低沉的呻吟声。这小女孩怎么如此坚强？男爵夫人终于忍不住转过来看了一眼，却见小女孩大张着的嘴巴里，只剩下小半截舌头了，怪不得她发不出声音。 行刑者终于将女孩的十根手指头都插上了尖针。 小女孩早已痛得昏眩过去，一盆冷水，使得女孩再度苏醒。 国王挥挥手，小女孩便被再次绑上了轮盘的指针。 “我们继续。”国王笑道。 这场惊心动魄的赌博，使整个大殿的人都屏息静气。一时间，只有小女孩痛苦的呻吟声在殿内回响。 所幸的是，第二轮，男爵夫人居然胜出了，她顿时喜极而泣。 国王笑道：“你运气不错嘛。说，你有什么要求？” “陛下，我们不要再玩这个游戏了。你放了这个小女孩吧。” 国王一愣，男爵夫人竟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倒是他始料未及的。这个女人自从再次回宫后，有些地方就和从前不大一样了。最主要的变化是，她变得更有同情心了。这让国王感到十分扫兴，但他之前当着众人的面答应过男爵夫人的话，却也不好反悔，只得闷闷不乐地应道：“今天就依你吧。”接着挥挥手。从人立刻将小女孩放开，带了下去。 不过，今天国王玩乐的兴致并未因此而打消，不能玩轮盘了，玩点别的游戏总可以。 国王带着男爵夫人来到了新建成的“瞭望角”。 这个“瞭望角”，是继太阳神庙后的又一座大型建筑，位于皇宫区内，由于地理位置极高，选址又十分巧妙，所以在里面可以俯瞰全城。建筑外形犹如碉堡。内置由两个成年男人合力拉动的大弓弩。 修建这座建筑时，国王又在城里大征赋税和劳役，使得城里的贵族商人也恶出血了一把，而那些积水巷的穷人更是大都被抓去做苦役，无数人累死在“瞭望角”下，收尸人拉不完的尸体，就干脆填埋在建筑的地基里。 晨光之城的人民私下里都叫这座建筑“死人角”，不仅因为这里面堆堆垛垛地埋了不少白骨，还因为国王每次来这里玩乐，势必要让人用建筑内置的大弓弩射箭。而他演射的靶子，则通常是整座城市内的任意一个活人。 或许你在大街上好好地走着，一支足以贯穿恶魔脑袋的长箭飞来，你就无端送命。 晨光之城的人民对此害怕不已。没事的人通常都不愿意在外面行走，宁愿少赚一点钱，少吃几口饭，也要整天呆在家里，以躲避那“死人角”难防的暗箭。外出的时候，人们也大都贴着房檐下的墙壁行走。尽量避免去开阔地带。这种整天提心吊胆的生活并不好受。 “这又是……”男爵夫人迟疑地问道。 因为今天“瞭望角”内按照国王的吩咐添置了投石器，这也是战场上才会用到的武器。 “达拉不是说快打仗了嘛，我就叫人弄了这个。你看着啊，我叫人来演练。”国王一边解释，一边拍拍手。 三个士兵跑上前来，国王指着城下，道：“打第三区内第五大道的第七间屋子。” 士兵们面无表情地得令后，立刻开始行动。 他们居高临下地将石块不断投掷出去，很快便将一箩筐的石头都丢完了。 片刻后，一个小内侍已经气喘吁吁地前来报告：“陛下，目标已摧毁。” 国王伸手拿过一个侏儒递过来的望远镜，仔细察看自己命令摧毁的目标，果然看见那间屋子已经在士兵的攻击下被打垮了半边，残存的半边屋子摇摇欲坠，屋顶上也全是石头砸出的大窟窿。 邻居们七手八脚地从残屋中拖出来两条尸体，都已经被砸得血肉模糊，一个刚刚赶到的男人扑到尸体上痛哭起来。 自从国王不时箭射行人以后，这个男人为了保全老婆孩子，特意叮嘱家人平时都好好呆在屋里，自己一人干两份工，每天提心吊胆出门做活，但只要想到老婆孩子可以得保周全，再苦再累他也坚持了下来。没想到祸从天降，国王的投石机竟然偏偏打死了在家的亲人。 见前来察看战果的宫廷小内侍飞一般跑开，人们都很快明白，这又是国王的新玩艺。想到国王一两年来草菅人命，倒行逆施，人们再也按捺不住了，顿时群情激愤。 “咱们出门是死，不出门也是死！造反是死，不造反也是死！反正是死，干嘛还要继续忍受这个残暴的昏君！”痛哭的男人见人们都已露出愤激的神色，顿时强压悲痛，朝众人大喊道。 “不错！反正是死！死也要杀了这个混蛋！”有人叫道，拿起自家的切菜刀就冲了出去。 紧接着，愤怒的人民犹如潮水一般，压抑已久的怒火瞬间冲塌了理智的堤坝，这些最底层的人们纷纷拿起各种趁手的原始武器，蜂拥向晨光之城的贵族区和皇宫区……(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内乱迭起（4） 人类的帝都，整个晨光之城都陷入了混乱。 不少普通平民、小贵族和富商的府邸都受到“暴民”的冲击，东西被抢，男人被杀，女人被强奸。其中绝大部分还都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他们在这场暴乱中遭遇的损失最大。 因为那些真正的达官贵人，都有各自的家族骑士负责保卫，训练有素的骑士轻而易举地就打退了无组织、无纪律、只是出于一时激愤而行动的“暴民”。所以，真正被暴乱所祸害的人，恰恰是那些缺乏保护的、只比积水巷的穷人生活略好一点的普通人。 而普通人寄予希望的城市卫队，却也都趁乱打劫，一样抢劫、杀人、强奸，还把所杀的普通人冒充为“暴民”领功…… 这一夜，不知道有多少个家庭无辜受戮。 混乱的场面直到次日，国王的刃兵团主力出动，才真正结束。 但此时，闻风而动的费尔德侯爵已趁势进逼破碎谷地区，在他的强烈攻势下，这一地区也很快被侯爵硬性“接管”，费尔德顿时成为南方势力最强大的贵族。斯坦利帝国最主要的几大区域，他已经瓜分半数。 其他早已不满国王统治，想要扩张自身势力的新贵族，见费尔德如此胆大妄为，更是各自为营，意图自立为王了。 一时间，斯坦利帝国内战迭起。 这种战乱的局面，使得国王和贵族们无暇他顾，都忙于重新掀起的内战。 而刚刚在米德兰森林站稳脚跟的达拉，却因此而获得了进一步发展壮大自身的机会。 此时，不少人为躲避战乱，都纷纷逃入了米德兰大森林，由达拉接收安置。 人数越来越多，达拉也面临越来越多的问题，其中最主要的问题就是众人的生计问题。这么多的人要吃饭，仅仅像从前那样打点怪物、摘点野果是根本无法果腹了。 为此。达拉采纳了两个矮人在岩底城驻扎部队时的策略，将前来投诚的人，按照他们各自的特点分别安排。 身强体壮的年轻男人，就被编入战士部队。每日进行军事训练，负责保卫整块地区和人们的安全，同时还会被组织起来，一起外出狩猎。匠人、女人们则被安排和侏儒科研小分队一起，修建各种各样的武器装备厂、棉麻纺织厂等等。负责生产士兵所用的武器装备，以及人们生活要用到的其他用品与各种资源。 同时，达拉还在整个米德兰建立起了完善的管理体系，所有的事情都分门别类，由专门的人才负责处理。只要具备真正才能的人，无论他们是出身卑微的普通人，还是曾经高高在上的落魄贵族，在米德兰都一律平等地享有获选执政的权利。而且，如果当选者在上任以后不能恪尽职守，下层的人民可以随时联名向上一级的领导反映。证据确凿的，将会被当场罢免或是受到更严厉的处罚。 由此，达拉在米德兰森林所做一系列有关社会制度的初步改革，已经初见成效。 逃到这里来的人，都感到自己正过着一种前所未闻的新生活。他们开始在这里安居乐业，不但自给自足，甚至还有生产出来的东西多到用不完，这些剩余资源就由达拉交管给厉娜，让她负责在其他地区倒手卖掉，从而换取他们更需要的物质。而厉娜也从中赚取了不少差价。不但将最初资助达拉的钱赚了回来，还为整个组织迅速增添积累起一笔新的财富，并且，她的组织也成了达拉在整个图雅大陆的有力情报网。 这种双赢的事情。使得达拉和厉娜的相处不再充满火药味了。达拉忙于各种事务的安排，加上时日渐远，表面上看去，他似乎已经将米雅莉出走的事情淡忘了。 事实上，在皓月当空的夜晚，达拉常会在处理了一天的事务以后。独自到森林里无人的地方练剑。只因每到这种时候，他都会不可遏止地发疯般地想念精灵法师，想念他们曾一起在鱼人湖的历险，想念他们在地精谷的草原上心意相通地讨论，想念米雅莉在月光下的出尘气质。此时他便只有通过不断地练剑，疯狂地练剑，专注地练剑，才能将那个白色清冷的身影赶出脑海。 而他的雷剑，也必须在无人的地方，他才敢任意施为。随着达拉一天天战技武艺的提高，这柄剑与他之间心灵相通的程度也越来越高，很多时候，达拉感到自己手里握着的，已经不再是一柄剑，而是一个和他并肩作战的老战友。他能感受到剑身上的灵气在不断积聚，同时将自己的体能激发出来，得到最大限度的发挥与施展，而这柄剑造成的威力，也在一天天显著地加大。 往往在达拉练剑过后的第二天，早起的人们便会吃惊地发现，某块空地上的景观便已经大为改变，犹如在夜里遭受闪电雷击九百九十九次一般，被摧残得面目全非。树木都成焦黑状，叶子卷曲，地上尘土翻滚，猛然多出了无数个漆黑的大洞，各种虫蚁小兽更是死了一地，冒出被烤熟的焦味。 又是一个月光皎洁的夜晚，达拉再次独自外出练剑。 在长时间的练习之后，又有雷剑的促发，此时他的反应能力与各项感官的灵敏程度已经大异常人。只要他保持静止，用心感应，附近30米内的任何动静，都难逃他的耳目，夸张的说，只要他肯，他甚至能听见这个范围内蚯蚓钻出泥土的声音。 所以，这一次在他练剑的休息间隙，他理所当然地听到了有人靠近的声音。知道他练剑习惯的本地人，决不会在这样的时刻无故打扰，而且从对方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他很快就判断出那是两个小孩——也有可能是两个侏儒，达拉感到自己的头又大了起来。 他叹口气，静默地等待着对方进入自己的练剑之地。 但很快，另一种声音也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变形蛛（这种怪物被有意识地保留了部分，没有被赶尽杀绝）吐网的声音。 “啊——”一个男孩尖叫的声音划破孤寂的夜空。 达拉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内乱迭起（5） 在变形蛛还没有来得及将网住的小孩拖到口边时，男孩已经用手中的锋利匕首将变形蛛刚刚吐出的蛛网拦腰斩断。 蜘蛛则被冲过来的达拉吓到，立刻放弃尚未到口的美味，迅速爬回茂密的丛林中去了。 达拉这才看清那两个惊魂未定的小孩，是一男一女。 男孩一腿折断，拄着个树枝做成的简易拐杖，不断安慰身旁的小女孩：“安琪，没事，哥没事。”而小女孩吓得依哦直叫，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她的舌头明显被人齐生生地切去了大半截。 看见赶到的达拉，男孩先是充满戒备地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到达拉的雷剑上时，瞬间就变得欢欣鼓舞，大叫：“达拉！达拉！是你！我们终于找到你了！太好了！” “你们是逃难过来的？”这样的情景已经不少见了，有关“黑剑英雄达拉”的事迹，早已通过某些吟游诗人之口传播出去了。所以前来投靠达拉的人，都能从他所用的黑剑辨识出达拉本人的身份。 达拉一边问，一边将男孩背了起来，同时又将小女孩抱在怀里，朝米德兰旧镇走去。 “我们一直在找你！达拉哥哥！我是罗塞姆啊！还有我妹妹安琪！我们一直在找你！”男孩激动地说道。 达拉顿时停下脚步，罗塞姆！安琪！兄妹俩！萨拉城堡外的垃圾场！ 他想了起来，他在萨拉之堡内遭难后，是这捡垃圾为生的兄妹俩人救了他，才使得他大难不死，后来有机会逃亡外地。 “你们怎么会变成这样？”达拉激动地问道。 “我的腿是被一个士兵的马蹄踩断的，后来我带妹妹去尼尔森找你。半路上，妹妹被一个贵族抓了献给国王……妹妹就是在宫廷里被国王折磨成这样的……再后来，帝都发生了大暴乱，宫廷里一个好心的夫人趁机将国王的奴隶都放了，妹妹才跑出来。跑回我们原来时常要饭的地方找到我……我才能和妹妹团聚，带她离开都城，来米德兰找你……”男孩艰难地讲述完自己和妹妹近年来的遭遇，早已泣不成声。 安琪则不断地比划。眼泪不断流出，似乎也想要对达拉诉说她的不幸遭遇。 达拉也是在这时才注意到，小女孩的十根手指上，还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孔，想象女孩曾经遭受的非人折磨。达拉顿时难受不已。 而这两个小孩的遭遇，不过是斯坦利大多数平民随时都可能遭遇的事情。 由此，达拉更加坚信，他必须拥有自己的部队，自己的势力，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才能改变过去那些不合理的制度和不断上演的悲剧。 现在整个斯坦利帝国内乱迭起，众多贵族势力都在展开割据战，不断抢夺势力范围，而国王也在混乱的内战中。被困在斯坦利地区的晨光之城内，周围都是虎视眈眈的贵族势力。他的心腹兵团，刃兵团主力部队尽管还能支撑，还能暂时保护国王的周全，但面对四方割据的贵族势力，尤其是在国王丢失了最重要的尼尔森、赫尔伯特钱粮供应地之后，却已经如强弩之末，露出力有不支的景象。 此时，北部重镇利刃镇所在的地区刃兵之地，已经成了国王最后的王牌。只有那一地区的人，由于在刃兵团的控制下，还不敢造反，其他地区则早已反声四起。就连国王最为倚重的卡塔斯莫家族。也在这混乱的时刻忙于和新起之秀费尔德侯爵打仗，从对方手里抢夺吞并失地，无暇顾及国王本人的安危了。而斯坦利帝国的普通人民，无论愿意与否，都已经被大规模地牵连进内战之中，死伤遍野。 只有达拉所占据的米德兰原始森林地区还相对安宁。这里的安宁传出去后，前来投靠达拉的人更多了。以致于前一阵忙于相互火并的贵族与国王，此时也都注意到了达拉这颗升起的平民之星，将目光投向了这块新兴的平民占据地。 但是，双方所想的，却都不是消灭达拉这样的后起者，而是极力拉拢达拉，想要达拉加入自己一方，相助自己争夺权力宝座。因为在他们看来，达拉始终是乡下出来的卑贱小子，比起同样出身贵族的彼此，达拉算不得真正的心腹大患。 因而，达拉在重遇兄妹俩后不久，便收到了来自国王方面的赦免与重新任命，同时也收到了来自费尔德侯爵方面的修好书，双方都摆出各自诱人的条件。 一旦达拉相助国王，他就有可能获得米德兰地区合法归属权，同时自己所率领的部队也会成为合法佣兵团。一旦达拉捐弃前嫌与费尔德结盟，他同样可以在对方获胜后享有米德兰地区，并且，和他有关联的人也可以得保周全，譬如弗妮娅的祖父无面人，还有曾帮助过他的男爵夫人。 达拉究竟该做出怎样的选择？是相助残暴的国王？还是相助曾引兵夜袭自己的侯爵？从情感上来说，他根本不愿意相助任何一方。但理智告诉他，此时他必须选择一方结盟，否则双方都会清理此时还并不够强大的他。 他会怎样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呢？ 地面发生内乱的时刻，地下广袤的幽暗地域中，却是一片形势大好。 正在水晶深渊训练卓尔的席文塔姆，以及正在辉耀之地培养恶魔的辉耀修女，都不约而同地加紧了彼此的合作与对地面的备战。 地表传来的消息让他们窃喜不已，都加大了各自的训练强度。 水晶迷宫内，席文塔姆的训练营。 “卡斯，你去伊斯塔城走一趟，把这封书信送到。”席文塔姆吩咐道。 接到任命的卡斯，没有发出任何疑问，只是面无表情地双臂交叉在肩，朝自己的长官兼救命恩人行了个礼，便拿起那封魔法封印后的信件，匆匆退了出去，朝辉耀之地赶去。 恶魔驻扎的辉耀之地，距离他们训练营所在的水晶深渊相隔三大地下区域，分别是卓尔主城所在地暗网之地，以及黑暗精灵的统治区域软泥之地，还有最让他们头疼的地底矮人的占据地灰炉地域。(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伊斯塔城（1） 地底矮人属于守序中立的种族，他们轻易不会参与地下任何一方势力，但他们所在的灰炉地域，却是连结黑暗精灵与恶魔势力的中间地带，任何想要穿过这块区域的卓尔或是恶魔，都必须与这些地下的固执家伙打交道。 对于卓尔和恶魔，地底矮人并无好感，但他们周围强敌环伺，因而地底矮人的生存原则便简化为四个字：中立保身。只要对方不是前来侵略进犯他们的城市，矮人们通常会避免与卓尔或是恶魔发生纠纷。 而地下的两大种族，也考虑到地底矮人一旦与附近双穴地域的地侏部落联手，将会对卓尔控制地黑焰之穴造成夹击，成为地下又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在针对地面的备战工作没有完成前，他们也并不愿意先在自己的地盘掀起内战，给那些游荡在巴伦顿废墟地区的矮人以可乘之机。 众所周知，曾经辉煌无比的矮人王国巴伦顿被卓尔攻陷后，其所在的巨洞穹顶在巨大爆炸声中崩塌。穹顶塌陷下来的巨石埋葬了成千上万的卓尔和支离破碎的矮人王国。这片地区就成了后来的巴伦顿废墟地区。 那场大爆炸过后，大量矮人被卓尔奴役或杀害，矮人社会开始衰败。其中更有不少矮人从此迁移到地面，进入北方的锻魂雪原、极地裂谷和寒冰之地一带，成为那里矮人的祖先，也就是后来在图雅大陆地表重新发展起来，得以称雄的冰川矮人。 但也有一部分矮人，固守他们的信仰与疆土，一直在巴伦顿废墟地区活动，图谋恢复曾盛极一时的矮人王国。他们由一个叫“巴伦顿·胡须”的领袖领导，隐匿生活在黑暗之中，偶尔也会像卓尔斥候针对地面的猎杀行动一样，开展猎杀单个或小队卓尔的行动，给卓尔在地下洞穴内的活动蒙上一层不安的因素与趋之不散的阴影。 幽暗地域的每一寸土地，都有着比图雅大陆地表更为深厚、悠久的历史。而这些复杂历史背景下，每一寸土地也都充满了勾心斗角的危机。 即便是在卓尔主流社会以外，也还有几块地区不受他们现在的主母玛莎拉蒂和军事统领席文塔姆的管辖，例如古老的卓尔家族无亲者魔索布拉占据的无亲之地。以及被他驱逐的奈萨德拉家族之后占据的奈萨德。基于罗丝扭曲的统治法则，这两大家族尽管势力早已不如从前，目前仅只屈居二三，但他们却时刻在谋划着将自己家族所在排名提前。 因而，玛莎拉蒂主母真正拥有的几大区域。除了北部的水晶深渊、暗网之地、软泥之地与蕈原连成一片，保持着相对的完整，其他几块地区都被各种势力分割成网状，零散地分布于整个幽暗地域之中。 即便是玛莎拉蒂主母派出的女性卓尔使者，在这些区域穿梭行走，一路上也危机四伏，需要保持高度的警惕，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而卡斯，身为玛莎拉蒂主母的弃子，尽管是席文塔姆现在着力培养的年轻战士。要完成这样一个简单的送信任务，也比其他的黑暗精灵所承担的风险更大。但他却毫不犹疑地出发了。 他知道，即便是席文塔姆，也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在暗中保护自己了，因为这一次本来就是席文塔姆验证训练成果的时机。 如果卡斯连这样的任务也完成不了，那么席文塔姆也没有必要继续浪费时间在他身上了。尽管席文塔姆拥有神秘的身世与力量，但他本人同样信奉卓尔社会的法则，那就是强者生存。他不会无限度地将心思花在必然会被淘汰的弱者身上。 不过卡斯并不是弱者，一旦先前曾有过的天真离他而去，他也可以成为幽暗地域中最狡诈的猎手。并残酷地执行这块地区的生存法则。 黑暗是这片广袤的地下世界永恒的颜色，溶洞内奇形怪状的钟乳石柱、石笋倒挂在地下洞穴的顶部，一条条错综复杂的通道在地底世界内延伸，每条寂静的甬道内都可能潜藏着无情的危险。或许通道本身就是通往未知的绝地，又或许其中正隐匿着无情的猎手。 在这里，一切都被简化，所有的活物都被分成“吃”和“被吃”两类，在无边的黑暗里往来穿梭，寻找着各自的猎物。也有可能一个不小心就成为别人的猎物。 卡斯接到任务后，就沿着地下曲折蜿蜒的甬道飞速前进。 他身上的黑色魔法斗篷，使得他在岩石峭壁间的身影变得难以辨认，十分有效地隐藏了自己的行踪，而且他行动敏捷、无声无息，即便对于很多视觉完全退化、只靠听觉感知地底世界的特殊怪物来说，卡斯也犹如隐形人一般不被察觉。 一路上，卡斯那熟练的身手，使得他仿佛早已在这个世界行走了千百万次，比之许多长年在幽暗地域中穿梭的卓尔，他的表现都令人惊讶与赞叹。 卡斯心无旁骛，一心赶往自己的目的地，对那些闪着各种诡异磷光的岩石，以及光影交错的地下暗河，还有那颜色鲜艳夺目的成群蕈类植物，这些事物构成的瑰丽美景，他全部视若无睹，并且尽量避开。因为他深知这些美景背后掩藏的危机，那些闪光的岩石或许是致命的怪物石化蜥蜴，那些烟雾缭绕的暗河则充满可怕的毒气与腐蚀性的液体，那些艳丽的蕈类植物更是地下特有的杀手，紫蕈会喷出致命的毒雾来猎食，尖叫蕈则会发出尖叫将别的怪物吸引过来，帮助它们杀死猎物以分一杯羹。 在经过他生长的故乡暗网之地时，卡斯只在旷野里远远瞭望了一会儿自己曾经生活的主城沙玛城，金色的眼眸里露出些许难以捉摸的光芒，之后，他便毅然决然地转身，再度隐匿到黑暗之中，离开暗网之地，直接赶往下一处驿站软泥之地了。(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伊斯塔城（2） 途中，他还遭遇过一只锁喉怪、两只食腐兽、一群蕈人的攻击，但这些怪物并没有带给卡斯太多的困扰，他成功地将自己在水晶迷宫训练营内学到的知识运用在战场上，干净利落地将阻路者解决掉，毫发无损地继续朝前行进。 如果这是一次卓尔成年的考核，那么卡斯的战绩表现已经堪称完美。没有任何一个黑暗精灵能够在他这样的年龄就达到这样的水平！ 可是获胜的卡斯没有丝毫喜悦，他每一次拔刀，都是一种对自己所在世界的不解、愤怒与痛苦混合的宣泄，砍在怪物身上的每一道伤口，都是他释放自己内心压抑情绪的出口。 自从被亲生母亲玛莎拉蒂遗弃后，从前关于自己种族可怕的模糊印象被得到了证实，并且血淋淋地实践在他自己身上，这让卡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沉默着，那双带着某种希冀色彩的金色亮眼，也从此多了不少神秘莫测的雾状物质，变得阴霾而冷酷。 在幽暗地域中，每一个曾与卡斯对敌的生物，都从这双不属于黑暗的眼睛里看到了死亡的倒影。 软泥之地，卓尔曾经的软泥之城鲁尔斯·德雷尔城所在地，后来这座城市在漫长的历史中逐渐衰败，原有居民也大都迁往了相邻地区暗网之地的沙玛城。 从此，这片区域的大部分土地都被淤泥遍布的地下沼泽所覆盖，发出腐败的恶臭味道，这种景象和味道通常会让爱好整洁的卓尔大为皱眉，但对于路过的卡斯来说，他显然并不受影响，他使用漂浮术在沼泽上方飞过，也并非因为厌恶那些腐败的淤泥，而是为了避免与其中的怪物遭遇。 这些怪物对他而言并不会构成太多的危害，他也非常乐意将它们通通杀死，对此他自信满满。不过他有更重要的任务，所以根本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杀怪上，除非他饿了。 从水晶迷宫出发时，除了席文塔姆交给他的信和自己的武器，他没有带任何其他的生活用品，对卡斯来说，其他卓尔喜欢的驯兽、配饰、香薰、家族徽章、蜥蜴座骑等都是不必要的奢侈品。那是过去的生活了，在他还没有成长为一名战士，没有被派遣到地面去跟踪黑袍法师阿兰德，没有和阿兰德一起尾随达拉等人那么久，没有刺杀达拉被精灵所伤，没有被自己的母亲遗弃时，他过着大多数卓尔贵族一样的生活，长时间的香薰与按摩对他来说是一种享受，而姐姐针对自己的训练虽然简单枯燥，但他却能在学习中迅速进步，得到能力提升带来的巨大快感。还有他的“家人”，卡斯的心蓦然被刺痛了，他发现自己还是无法忘却他初次发现残酷真相所带来的震惊与痛苦。 卡斯停下脚步，从遥远的黑暗中，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 前面就是地底矮人的灰炉地域，他必须时刻小心，虽然这些矮人一直保持中立，但这里活跃的巴伦顿矮人也比其他地区要多，他们时常在暗处采用岩石、战斧、战锤等武器对独行的卓尔发动突袭，不过成功率不大，因为要一队矮人长时间保持静默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而在黑暗中，卓尔天生的黝黑皮肤，以及行动时的灵敏安静，无疑使他们占了上风，所以卓尔才是当之无愧的地下王者，他们统治着地底世界近三分之二的土地。 虽然如此，却很少有卓尔在行走时会骄傲轻敌，他们比其他地底种族更深刻地知道黑暗中的危险。从他们开始学习的时候起，除了被灌输对地表世界种族的仇恨，还必须掌握大量有关幽暗地域的知识与生存之道。 卡斯竖起自己的尖耳朵，很快便听出那是一群岩鼠在啃食某具动物尸体的声音。他悄无声息地靠近，首先嗅到一阵腐烂的恶臭，接着他看清那些肮脏老鼠正在啃食的尸体，是一具年轻的女性卓尔尸体。 尽管平时这些女性总是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对待卡斯，她们那种自以为是、居高临下的态度，曾多次让卡斯内心的叛逆因子几欲爆炸，而母亲和格温妮丝外的其他几个姐姐，更是给了他难以平复的伤害。但卡斯在看到面前这样的景象时，第一时间的反应仍然是怒气勃勃，充满了仇恨。 卡斯迅速拔出刀，旋风一般地掠过去，用难以想象的速度杀死了三只肥胖的大岩鼠，剩下的老鼠受到惊吓，四散着跑开了。 卡斯低头察看这具尸体，发现对方死了大概有两天左右，死因很明显，她的咽喉被某种动物利爪抓破，气管断裂，整个脑袋都歪向一边，嘴角挂着几条已经干了的血沫，眼睛被老鼠咬掉了一只，但另一只还是死死地瞪着黑暗的虚空。被啃得只剩下半边的脸上，凝固着已经僵硬的表情，看得出她在死前的最后一秒，都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吃惊与恐惧。前胸、腹部等要害处则有好几道被利爪撕开的大口子，内脏早已被岩鼠啃食干净。 根据现场没有抵抗痕迹的情况来看，袭击她的，必定是她未加以防备的对象。这种情况很难发生，因为多疑的黑暗精灵，尤其是女性，随时都在谋划如何除掉身边的利害关系人，也随时都在提防自己被人谋划。 而且，卡斯努力在记忆中搜寻自己学习认知的各种怪物，没有一种怪物能够正面给她造成这样的致命伤口。大部分女性卓尔都拥有蛛后罗丝的祝福，她们可以随时随地吟诵咒语，召唤神术获得神力来打击自己的对手，更何况，即便她的对手真的十分强大，让她无法抵抗，她也不会蠢到与强大的怪物正面遭遇后还傻站在原地等死。 卡斯警觉地环顾四周，尽管他清楚地知道，造成她死亡的凶手此时肯定早已不在现场，否则那些岩鼠不会如此放心大胆地大快朵颐。但是，想到一个年轻的拥有蛛后神力相助的女性卓尔，都会落到这样可怕的死状，对于那个未知的神秘敌人，卡斯还是不由得一阵颤栗。(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伊斯塔城（3） 究竟是谁杀了她？卡斯将疑问放在心里，接着，他取出一小块魔法水晶，拿出一张小型魔法卷轴，点燃后扔到女尸身上，念出几句咒语。一阵青烟过后，地上的女尸化成了一摊血水。 卡斯收回水晶，知道这一惨烈的画面已经存储在水晶内，只要他再回到训练营，施展同样的魔法仪式，就能将原景重现。这是席文塔姆水晶训练营内所有侦察兵都拥有的简单魔法技能。 卡斯飞快地离开，路上的这一小插曲并未打击到他前往伊斯塔城的信心，只是让他变得更加小心谨慎了。 伊斯塔城，恶魔们唯一的一座城市。 这些来自深渊炼狱的生物，他们残暴和掠夺的天性，注定了他们不需要城镇和村庄，有的只是一座又一座用以进攻和防御的军事要塞。 但，伊斯塔城却是例外。 这座城市被修建在亚克伦火山中，入口在半山腰处，大门正面是美坎修特的邪徽。 辉耀修女主宰城中的一切，她们仿照美坎修特的寝宫修建了精致而优美的地宫，并取名为“迪拉维尔”，在其中种植了许多稀有植物进行美化。这些发光的植物给整座水晶城市增添了一丝魅惑的梦幻气氛。 当卡斯远远看到这座漂浮在半空的城池时，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心灵激荡。 进入其中后，卡斯更被这座城市热烈的气氛所感染，心里涌起了一股难以言传的蠢动，与卓尔严肃的、中规中矩的社会法则相比，这里是一个混乱而自由的场所。 卡斯可以看到那些穿着暴露、举手投足都充满诱惑的魅魔女性，她们的身材与自己族人的女性相比显得十分丰满，脸上的表情也不似卓尔女性那样冷若冰霜、高高在上、不可触犯，几乎每一个从卡斯身边经过的魅魔女人，都对他露出了诱人的微笑，其中不少还摇摆着她们曲线堪称完美的腰臀故意贴着卡斯身边经过，头上的尖角几乎刺到卡斯的脸上，使得他本能地绷紧了肌肉，躲开这样的接触。恶魔男人则大都身体强壮、腰粗臂壮，手上还长着令人畏惧的利爪，一望即知他们都拥有原始而狂暴的力量。 以卓尔的标准来看，卡斯目前还是懵懂的少年，所以他对这些魅魔女性的诱惑并无太大反应，这让那些魅魔女人带着惊讶和失望的情绪走了开去，但面对男人们的凶狠表情和尖爪壮臂时，卡斯却不由得看了看自己纤细的臂膀，尽管他在卓尔中算得上勇猛的战士，在这些强壮的魅魔男人前，卡斯还是突然感到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卑。 如果我和他们正面对敌，胜算的可能有多大？卡斯不由得自问。幸而，他不需要亲自寻找和验证这个问题的答案。因为他的敌人并不是这些被传送到他们位面的魅魔，而是地表世界的三大种族。 想到那个叫达拉的人类少年和对自己造成过重创的精灵法师，卡斯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他也不会被自己的母亲和族人所抛弃了。这个想法使得他本能地憎恨起所有的人类和地表精灵，比其他的卓尔有过而无不及。 “站住！你是谁？”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卡斯的思绪，对方说的是通用语，但口音却很陌生。 卡斯抬起头来，一个人类少女竟然就站在他面前几步远的地方，他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伊斯塔城的主要漂浮岛上的迪拉维尔地宫入口处，他这一次需要拜访的辉耀修女就居住在这里面。她们像席文塔姆一样，代表着魅魔女王在这里的权力。但她们竟然让一个人类少女在这里大摇大摆地行动？ 卡斯不禁摆出防御架势。 见此，人类少女竟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盯着卡斯的金色眼眸笑道：“你和列奥纳多一样，大惊小怪！” 列奥纳多是谁？卡斯差点儿脱口问道，但随即醒悟过来，他怎么会在摆出防御架势后，却又关心对手这样的问题，或许，他潜意识深处，并没有将这个少女当作对手。卡斯的心里产生了一丝奇异的感觉。他发现自己片刻前还在想着对人类的憎恨，但是转眼间，看到这样一个发辫上编着青翠绿叶的人类少女，他竟然没有半点儿恨意，反倒充满了好奇。 她是一个怎样的女孩？为何在魅魔的地宫活动？ “安蓓尔，回你自己的住所去。这里没你的事。”一个美貌的魅魔女人走了出来，她的红唇像一股火焰般在燃烧，如果换作别的男人，一定会对这性感的嘴巴产生无尽的联想，但卡斯却不太关注魅魔女人的成熟与魅惑力，而是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叫“安蓓尔”的人类少女泱泱离开，走到一半时，少女还转身对他做了个鬼脸，才一溜烟跑了。 卡斯眼里闪过一丝惊奇和难以捕捉的喜悦。 这一切，都落在了美貌的魅魔女人眼里，她嘴角上扬，意味深长地笑了。 在伊斯塔城，卓尔来使很容易辨认，他们大都穿着特殊的魔法斗篷，手捧信笺，脸色郑重而且严肃。所以卡斯才能毫无阻碍地通过城市入口的守卫。但要进入辉耀修女的地宫，却必须是有身份的卓尔使者方可。作为地宫内的魅魔女侍，她一眼就能看出对方在卓尔社会中的地位。 “是谁派你来的？席文塔姆还是玛莎拉蒂主母？”魅魔问道，她需要首先弄清自己是在和谁的来使打交道，以便事先就猜测到对方会有什么样的来意，会拿一些什么样的事情来烦扰她们。 “席文塔姆。”卡斯简单回答道。 不出自己所料。卓尔社会和魅魔一样属于母系氏族，重要权力都掌握在女性手上，男性的地位十分低下。如果是玛莎拉蒂主母派遣的使者，那么对方多半会是一个趾高气扬的女性卓尔。玛莎拉蒂主母是绝对不会派遣在女人面前畏缩可怜的男人到魅魔这里来丢人现眼的，那关系到她的外交策略。但席文塔姆就不一样，他有意识地培养了一批胆大妄为的卓尔男性，并且时常让他们担当一些重要职责，以此来巩固他自己的地位。 “我明白了，跟我来。”魅魔将卡斯带向了三个辉耀修女中的一个，妖娆修女科罗瑞丝的寝宫。(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伊斯塔城（4） “科罗瑞丝”这个名字在通用语中指盛开的花朵。 如果把眼前的妖娆修女比作花朵的话，那么刚才卡斯在地宫入口处见到的人类少女只相当于一片叶子。但是，卡斯却有些畏惧地看着科罗瑞丝，这朵花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和姐姐，如果非要用一种花来形容科罗瑞丝给自己的感觉，卡斯觉得只能用食人蕈那艳丽发光的花朵来比方，看起来充满诱惑，其实危险至极。而刚才那个少女，却是一片干净的嫩叶，深刻地印在了卡斯的心里，带给他从未有过的清新感觉。 科罗瑞丝拥有傲人的身材与无暇的肌肤，作为美坎修特与情人欢好的产物，她更是从自己的母亲那里继承了足以让所有种族大多数男人拜倒在地的惊人美貌，即便是卡斯这样的少年卓尔，也难以抵挡科罗瑞丝一个漫不经心的妩媚眼神，一个十分微小但充满挑逗的动作，不敢长时间直视对方薄纱掩映下的绮丽艳光。 科罗瑞丝的头顶有一圈特殊的光晕，和她头发的颜色一样，都是一种梦幻般的浅蓝色，据说这是区分辉耀修女们的最大标志。所以科罗瑞丝除了被魅魔仆人们称作“妖娆修女”以外，还有一个在地底通用的称呼，“浅蓝修女”。 在科罗瑞丝的注视下，卡斯这才醒悟自己自从进入这座寝宫以后，就专注地看着这里的主人，未曾留意到其他的任何景物，如果这里还有其他埋伏的话，那么卡斯此时早已身首异处了。卡斯试着将目光移开，去打量这里的环境。 他发现，在这座妖娆修女的寝宫里，到处是启发联想的物件，暗示欲望的画面。 天花板上垂下来的轻纱如水，在烛火和神奇植物的映照下，整个寝宫都增添了一丝梦幻朦胧的神秘气氛。到处是匍匐在地的男性奴隶，还有在唱歌的人面鸟妖，以及身上挂着条薄纱的魅魔女人。 当卡斯偶然瞥见一个正拿鞭子抽打男奴的魅魔女人时，童年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小时候，每当他犯错，姐姐格温妮丝也会及时用鞭子纠正他的错误。 “跪下！”科罗瑞丝身边环绕的众多魅魔中，一个女人命令道。 卡斯没有理会这个命令。 “席文塔姆派来的男人总是这么失礼吗？在我这样的女人面前，您竟也不肯屈膝，年轻的勇士？这实在太让我难过了。”科罗瑞丝开口了，她的口气仿佛是在撒娇，声音柔和而充满磁性，让卡斯无法继续保持站立的姿势，他的一条腿已经发软，不由自主地跌坐在地。 魅魔们放浪地大笑起来。 在女人们的哄笑声中，卡斯的脸红了，他飞快地从地上爬起来，以痛苦倔强的姿态站立着，将手里的信笺高高举起。 带路的女侍将信笺拿给了科罗瑞丝。 对方很快便解开了上面的魔法禁制，展开卷轴，读了起来。 她脸上的神色慢慢变得凝重了，周围哄笑的魅魔们也跟着识趣地停了下来，盯着科罗瑞丝的脸色，开始忐忑不安。 “放肆！”科罗瑞丝叫道，“岂有此理！”她站了起来，脚下匍匐的男性奴隶早已连爬带滚地避到一边，就连周围的魅魔女人也都后退几步，他们都很少见到科罗瑞丝发飙。这个妖娆的浅蓝修女，时刻都关注着她自身的形象，保持着令人眩晕的柔情与娇媚。而且，正如她所带光晕的颜色一样，浅蓝本来就代表着某种静谧的柔和之美。 但此时，在读完卡斯带来的信笺以后，科罗瑞丝的静谧被打破了。她怒气勃勃地将周围的侍者和奴仆都吼了出去，只留下有些失态的卡斯，他毕竟只是一个少年，在这样强势的女人面前，他童年的记忆时刻在吞噬着自己坚强的神经。 科罗瑞丝迅速召唤来自己另外两个姐妹，妩媚修女德米和激情修女俄瑞卡。 妩媚修女德米有着一头金黄色的卷发，和她名字的寓意一样，德米的面容和风姿无一不招人喜爱，而激情修女俄瑞卡则有着一头火红色的长发，处处彰显着她蓬勃旺盛的生命力，微翘的红唇让人欲望澎湃，但俄瑞卡的脾气显然比科罗瑞丝要大得多，在和德米一起看完卡斯带来的信笺后，她的反应是直接用墓地荨麻做成的鞭子抽打在卡斯身上。 荨麻的尖刺唤起了卡斯童年的痛苦，他被俄瑞卡的鞭子打倒在地，竟然很快又重新站了起来，直面俄瑞卡，金色的眼眸里带着难以掩盖的怒气。 “愚蠢的男人！你竟敢瞪我！”俄瑞卡吼道，再度举起了鞭子，却被德米的手架住了，“你干什么？滚开！”俄瑞卡对自己的妹妹也吼了起来。 “姐姐，他不是我们的奴隶，他是席文塔姆的信使。”德米微笑着提醒暴躁的俄瑞卡。 “那又怎么样！你以为我怕了那个罗丝的宠臣？他不过是一个男性！”俄瑞卡怒道。 “姐姐，别忘了女王的意旨。我们现在要继续保持和盟友的合作。千万不要因为你的激动易怒，就坏了女王的大事。”德米仍在微笑，她满意地看到俄瑞卡怒气平息，科罗瑞丝也恢复了冷静。 “那么这个，”科罗瑞丝摇晃着手里的信笺，道，“该怎么处理？” 德米没有回答科罗瑞丝的问话，而是使用一道魔法屏障将她们三人都包围起来，与外界隔开，这才缓缓说道：“席文塔姆说得对，地表的人类内战对我们而言是一个巨大的好消息。他要求提前分配地面利益也无可厚非，只是……” “只是他太贪得无厌了。竟想独吞三大种族，只留给我们不毛之地！”俄瑞卡愤愤道。 “这应该是蛛后罗丝的意思。”科罗瑞丝补充道。 “女王不会同意的！我们要马上叫外面那个乳臭未干的卓尔小子滚回去，告诉他的主子席文塔姆，我们坚决不答应！”俄瑞卡叫道。 “不，给他回信，在占领地面以后，我们必须取得整个人类的控制权，另外两大种族则可以任他们支配。”德米冷静地说道。 “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是只拥有地面三分之二的土地了？”俄瑞卡惊愕地问道。(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伊斯塔城（5） “亲爱的姐姐，如果你的大脑和你的身体一样充满激情，那么我要提醒你该让它冷静一下了。你知道，我们的士兵出动后，所过之处往往寸草不生。我们要这些荒芜的土地做什么？女王要的是灵魂力量，只有人类才最容易堕落和被引诱。” “好吧，即便我们不需要那些土地，但是矮人和精灵的数量也很可观，干嘛要拱手让给卓尔？”俄瑞卡不服气。 “我们只是假装答应，以此来安定对方，免得在占领地表取得利益前就起内讧。”这一次，科罗瑞丝代替德米说出了她的想法。 “原来如此，”俄瑞卡笑了起来，“反正是假装的，那为什么不全部答应下来？” “姐姐，”德米有些气恼地叫了一声，“如果我们不讨价还价一番，又怎能取得席文塔姆的信任？更别提骗过那只狡诈可怕的老蜘蛛了。” 当三名辉耀修女从卡斯面前消失时，他知道她们使用魔法进入另一个幽闭的空间。 现在，卡斯独自站在科罗瑞丝空阔的寝宫内，不知道自己要等多久，才能等到对方的回信，带回去复命。 身上被俄瑞卡鞭打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痛，却又让卡斯产生了某种熟悉的颤栗，甚至还带着一点变态的快感。 幸而，三名辉耀修女很快又重新出现了，她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各有千秋的妩媚微笑，让卡斯感到完全摸不着头脑。 “这是我们的回信。”科罗瑞丝说道，将一封信笺平平地推了过来。 卡斯接到信，立刻转身离开了。 “猪狗不如的家伙！难道他没有眼睛吗？竟然看不见我们的美貌？”俄瑞卡道。 正在此时，一个女侍探头探脑地在外张望，俄瑞卡一看，是她们的得力助手朱诺。 “进来！”俄瑞卡道，“你有什么事？” “我刚刚注意到了一个现象，我觉得可能有一点价值，所以……”朱诺也有一张引人瞩目的红唇，她正是之前带卡斯进来找科罗瑞丝的女侍。 “快说！”俄瑞卡催促道。 “那个卓尔使者，他似乎对宣誓效忠我们的魔法家族米德兰的安蓓尔很感兴趣。” “安蓓尔？那个黄毛丫头？”俄瑞卡问道，露出狐疑的神色。 “是的。” “这种小事你也来禀告！还说有价值！这不过证实了我的看法，那个卓尔蝼蚁有眼无珠！”俄瑞卡怒道，她无法接受对她们姐妹无视的男人对一个乳臭未干的人类丫头动心。 “姐姐，你先别激动，我觉得朱诺做得很好！”德米道。 “对，席文塔姆身边也需要一个我们的人了。”科罗瑞丝忽道。 这一来，俄瑞卡也明白了，三个美丽的女人相视而笑。 回去的路上，卡斯有些心神不宁，但还是安全地穿越了来时的危险之地。 在抵达他起初发现卓尔女尸的地点时，卡斯不由自主地再次停下脚步，心里十分惊疑。 他当然不会在这里再发现一具尸体，但他却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嗨，你好。我们又见面了。”一个抱着黑猫的人类少女对他巧笑倩兮，那正是他一路上几次想到，又努力从脑海里赶走的人，安蓓尔。 卡斯再次摆出防御架势。 安蓓尔又笑了：“我说，你和列奥纳多一样。” “列奥纳多是谁？”卡斯居然听到自己在问。 “就是它。”安蓓尔将黑猫举起来，给卡斯看了看。 卡斯的身子动了动，其实他此时的肌肉已经不知觉地放松了。 “你叫什么名字？”安蓓尔问道。 卡斯继续保持防御的姿势，看着少女。 “我叫安蓓尔。”少女笑道，她笑起来的样子很美。 “我知道。”卡斯竟然又听见自己在说话。 “那么你呢？你叫什么？”安蓓尔略略歪着脑袋，问道。 “别回答她，别回答她，别回答……”卡斯在心里制止自己，但他却再次听到自己在回答：“卡斯。” “卡斯，卡斯，卡斯。”少女念到，似乎要将他的名字牢牢记在心上，接着，少女对卡斯嫣然一笑，道：“那么我们就算认识了。给你这个。”一扬手，从自己头上摘下来一片青翠绿叶，扔了过来。 “不要接，不要接，不要……”卡斯再度在心里抗议，手却迟疑地伸了出去，一片绿叶已经躺在了自己手中。 安蓓尔笑着离开了。 卡斯望着她的背影，心里对这个神秘的人类少女充满了疑虑，直到完全看不到对方的身影后，他才低头看着手中的绿叶，在地底世界里，这是多么难得的颜色！卡斯本想扔掉它，但却鬼使神差的，竟像对待宝贝一样，将这片绿叶藏进了自己怀里。 米德兰森林。 达拉终于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摩拉丁的胡子！”矮人托达克叫道，从自己的座椅跳到地上，摩擦着手掌，表示对达拉这一决定的不解。 武士迈克则露出一贯的嘲讽微笑，说道：“我就知道。”他的语调表明他料事如神，早在达拉做出决定前已经猜到了现在的结果。 另一个矮人布洛托仍然端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此时，他忠实的跟随者双头巨人克鲁鲁，正遵守布洛托的命令，站在屋子外面，像看家狗一样牢牢把住房门，不放任何人进来。 这是一次小型会议，只有达拉、两个矮人和迈克参加。他们马上就要被卷入一场战争，而战争是男人们的事情！达拉现在已不再像以前那样，事无巨细都要和一路同行的所有主要伙伴商量。这并非因为他对娇妮、厉娜或者凡达尼雅甚至自己弟弟的感情有所变化，而是因为他已经建立起一套相对完善的管理体系，对于不在相应职位的伙伴，感情再亲密，他也不会再吐露有关部队动向的军事机密了。 对此，小女孩娇妮表示了充分的理解，尽管事实上达拉对她而言也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但她天生的沉默性格，再加上对达拉哥哥的无限崇拜与爱戴，使得任何想要从她那里挖消息的人都徒劳无功。(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平定内乱（1） 厉娜除了关心达拉是否还在想着米雅莉，自己还能从倒手买卖中替达拉和自己的组织分别赚到多少钱以外，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她本来就不放在心上。 反倒是看似与世无争的精灵德鲁伊对此大为光火，凡达尼雅已经不止一次试图从达拉嘴里套问出部队的实际兵力和最新动向了，但无论她如何软磨硬泡，达拉都没有泄露半点机密。凡达尼雅为此很受刺激，但她并没有像精灵法师米雅莉曾做过的那样，一走了之。 弟弟普诺与达拉间的隔阂越来越深。达拉发现自己无法触摸到弟弟内心奇异的心事，每当他试图与弟弟交流自己的想法和情感时，普诺都会不耐烦地顶嘴，或者干脆站起来走开。 自从普诺在米德兰家族的实验室内找到不少有趣的魔法材料以后，就开始忙于自己的试验与研究。他沉浸在魔法带来的快乐中，过着苦行僧似的生活，偶尔停下来，也是为了进食维持生命必需的食物和水，或是补充一下对魔法师而言最重要的睡眠。而且每到休息时，普诺都必然会让魔像在外护卫，同时布下非常可怕的死灵魔法禁制，以免被人打扰。其实，即便法师热情邀请，也很少有人敢于接近他的住处。 想到这里，达拉有点黯然神伤，但矮人托达克的大嗓门很快就将他从思绪中拉回现实：“达拉！你脑袋是不是被某种有蹄动物踢了？竟要帮助那个残暴的国王？你忘记他对那些孩子们做的事了？” “不，我没忘。” “那你是为了自己升官发财？竟将我们的部队带去支援一个暴君！” “听我说，托达克，”达拉并没有因为矮人犀利的言辞而动怒，反而恳切地说道，“我是从全局考虑，才决定这样做的。这场内战继续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不仅普通人类生灵涂炭，会蒙受巨大损失。就连矮人和精灵到最后也会被牵涉进来，地表联盟将因此而变得更加脆弱，给地下军团提前发动攻击的时机。” “你们人类的内战，我们族人是不会干预的！”布洛托忽然插口道。 “但内战已经让三大种族间的商贸往来几乎完全被阻断，严重阻碍了经济的发展。况且，目前矮人和精灵都在闭关自守，拒绝接纳人类难民，他们彼此的关系更因缺乏人类居中调停而恶化，地表联盟也受到极大影响。如果我是地底世界的军队指挥官，会意识到这正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进攻时机。” “他说得没错，”迈克附和道，“而且，如果我们现在还不出兵，那么等他们打完内战，新的统治者很快要对付的目标就会是我们了。” “如果我们连人类士兵都打不过，还怎么与恶魔作战？”托达克轻蔑地说道。 “托达克！”布洛托吼道，脸孔因为气愤而发红，托达克正在犯他曾犯过的错误，骄傲自满，而且更可怕的是，托达克似乎记不起自己带的部队主要也是由人类士兵组成，“你疯了！竟说出这样的话！我们部队是和自己的盟友作战的吗？我们的枪口和利剑是要对付自己的兄弟吗？” 在布洛托的大吼之下，托达克也顿时清醒，他羞惭地低下头。 “好了，好了，”达拉见状，急忙出来打圆场，尽管刚才托达克的话让他也十分不快，但对于自己的老伙伴，他深信对方直言无忌的背后，并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坏心肠，“我们必须尽快制定一个作战计划，速战速决，尽早结束这场内战。” 国王被围困在晨光之城内已经整整半年多了，如果不是刃兵团主力拼命守城，使得外围的费尔德侯爵部队攻不进来，这座城市早已沦陷，国王也早已成为费尔德的刀下鬼了。虽然有忠心耿耿的刃兵团主力在防守，使得外面的部队攻不进来，但国王和刃兵团主力却也被困在都城内，身陷险境，无法突围出去。 城内的物质供应也越来越困乏，有限的食物都被卫队士兵们抢去供应国王、贵族和刃兵团主力将士了。守在城里不及逃亡的普通人，也已经饿死了大半，剩下的人也都饿得东倒西歪，四处寻找一切可吃的东西，胆子大一点的已经开始吃人，胆小的则甚至像岩底矮人一样吃起老鼠来了。 这场持久的守城战，使得城内的人民甚至希望外面的费尔德侯爵攻进城来，如果不是刃兵团主力将士还在忠心耿耿地护卫国王，这些饥饿的人民早已主动献城投降了。 随着冬天的来临，人们越来越无法忍受在冰冷的城市里等死的感觉，不少人不顾一切地开始在各处城墙脚下挖洞，希望离开这里，结果却被士兵们射死在墙下，他们的尸体骨瘦如柴，堆堆垛垛地趴在墙脚下，大雪纷飞，尸横遍野，那副景象实在难看又凄惨。 而国王在最初的惊吓过后，兼之又受到刃兵团将士的保护，现在已经恢复常态，再度沉浸在各种寻欢作乐的游戏中，毫不理会皇宫外饿死的饥民，也不在意兵临城下的费尔德侯爵部队。 在他看来，只要有刃兵团这柄利剑，很快就能够打败费尔德侯爵的叛军，势如破竹般将其他反叛的势力也都一一消灭。 邓普乐男爵夫人在暴乱日私放被关押的奴隶们（其中不少是无辜的小女孩），后来被国王关进了大牢，虽然国王忙于内战来不及处置她，但因为受到侯爵给她的魔法药剂的控制，在体内药效力过去以后，开始陷入生不如死的境地。 此时费尔德侯爵已不再需要她，没有再派人给她暗中传递药。更何况，即使费尔德真的有心再利用她来要胁达拉，也无法将自己的人混入晨光之城了。所以，在被困的第三天，她便已经自杀身亡。 男爵夫人死后不久，由于城内严重缺乏口粮，不少被重新抓回大牢而没有逃出去的奴隶，其中大部分是柔弱的女子，也都被遗忘在地牢里，活活饿死了，还有人勉力撑到士兵们想起这些奴隶时，却是被拉去杀掉做“肉粮”吃了。(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平定内乱（2） 此后，在刃兵团将士的严密把关下，连一只飞鸟也别想随意出城或是进城，更别提费尔德侯爵的卧底了。尽管他精心布置多年，皇宫内也处处是自己的眼线，但却始终没有办法渗透进刃兵团内，以致于现在将自己陷入两难境地。国王和刃兵团固然是勉力在支撑，他的部队前要攻城，后要提防其他贵族以“勤王”的借口引兵偷袭自己，瓜分自己占据的地区利益，士卒也早已十分疲惫。 冬天来临后，这种情况也更加突出。他必须速战速决，否则，一旦在米德兰森林渐成气候的达拉部队引兵出击，拯救国王，那么自己要再取得胜算的可能性就很小了。一想到达拉手里拥有上古时期神剑“雷剑”，费尔德心里就十分忧虑，他比较相信这一类的预言与传说，据说得到雷剑的人是太阳神的神选者，不但能够完成特殊的历史使命，还有可能会成为号令各族的共主。 不过，想到达拉终究只是个乡下小子，费尔德侯爵觉得，只要自己再加把力，攻破晨光之城，擒住国王，取而代之，再来对付偏居原始森林的达拉部队，就势如破竹了。 “城里的情况怎样？”费尔德侯爵问道，一边转动着自己手里的鞭子，凝视着火盆内跳跃的火焰。 “我看到的景象表明，他们已经支撑不住了。”红袍法师格拉库斯冷静地汇报道。 “根据我对晨光之城的了解，”无面人格利高里说道，“他们的粮食储备在半个月前就该彻底清空了。” “那这半个月来，他们吃的是什么？”侯爵直视格利高里的眼睛，不满地问道，在无面人的建议下，他相信自己不用半个月就能打下晨光之城，结果却受到了刃兵团出其不意的回击。现在，已经围城半年多了。 “人肉，他们只能吃这个。城里有的是人。斯坦利十四最不看重的就是人。”无面人肯定而冷漠的语调让费尔德侯爵也不禁心里一寒，想到城中的士兵和普通百姓都争相啃食人肉的场面，侯爵一阵恶心，但很快他便意识到，如果对方真是依靠人肉维持，那么自己获胜的几率又大大提高了。 “传令，”费尔德侯爵终于也下定决心，“叫人将招降书射进城里，半个时辰内对方还不投降的话，就立刻攻城。这一次，不打破城池，谁也别想回来！” 刃兵团的团长埃里克斯站在城楼上，望着外面黑压压的费尔德侯爵部队士兵，又愁眉不展地回望一下城内，两道剑眉锁得更紧了。 情况糟得不能再糟了。 他们虽然并没有如无面人所推测那样开始吃人肉，但也差不多了，城里的猫狗老鼠等动物以死人为食，他们又将这些动物打死制成干粮，实在和吃人肉也相差无几。但，为了刃兵团的荣誉，他手下的士兵们再苦再累再饿，也不曾像国王的城市卫队那样直接吃人肉。 这种恶劣的行径曾引起刃兵团将士无比的愤慨，但在国王解释他们吃的都是早已死去多时的罪奴后，埃里克斯选择了睁一眼闭一眼，并再三约束将士以守城为要任。 “忠诚即吾命”，这句话是所有刃兵团将士的行为准则，他们对斯坦利帝国和国王的忠诚，使得他们在最艰难的情况下也不曾想过投降叛变。 但照现在这样的情形估计，外援再不到，他们的失败已成定局。 十分钟前，费尔德侯爵部队朝城内射入了大量的招降书，使得城里本来已经十分不安的危险气氛变得更加浓郁。剩余的百姓，甚至那些还有东西可吃的贵族，以及国王贪婪的城市卫队士兵，随时都有可能再次造反，将城池献给费尔德侯爵，以结束他们目前的困境。 埃里克斯不得不一边着手准备接下来要进行的战事，一边留意像绵羊一样已经忍耐到极致的普通百姓。 要是费尔德侯爵能够撤兵，他想，或者有一支部队赶到支援。这是埃里克斯目前的梦想，当费尔德侯爵真正开始再度进攻时，他也正在做着这样的梦想。但很快，惨烈残酷的战事使得他来不及再去抱任何希望，他只能再三鼓励守城士兵和城中百姓：“我们的援兵很快就到了，只要我们再坚持一下……”埃里克斯没有讲明这一下是多久，一个月，一天，事实上，他们连一个时辰也坚持不了了。 埃里克斯看得出，尽管把忠诚看得比性命还要重要的刃兵团将士仍在死命抵抗，但他们所做的挣扎不过是在捱时间，片刻之后，这座都城就要失陷。必须尽快保护国王突围！埃里克斯在等了半年后仍不见援军，最后时刻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决定。 “来人，和我一起……”埃里克斯正要离开城头的督战现场，带上最主要的精兵进宫保护国王撤退，忽然看见远方的地平线上腾起了一阵狼烟，紧接着，出现了一个骑着黑马的将领，还有一个高举大旗的双头巨人，然后是数不清的人马，他们跟在黑马战将身后，迅速朝这边奔腾过来。 当他们靠近的时候，埃里克斯看到费尔德侯爵的后方起了一阵骚乱，双方很快便开始厮杀起来。 支援部队！ “坚持！坚持！援兵来了！”埃里克斯激动地大喊，传令兵迅速将这一好消息传到守城士兵耳内，希望使得所有人都顿时油然而生一种勇气，瞬间变得勇猛起来。众人齐心协力，将费尔德侯爵的士兵阻挡在城下。 而费尔德侯爵方面的人，也深知此时打进城池中去，才能避免被城中守兵与外援部队夹击的局面，不约而同地加紧了攻势。在他们的激烈进攻下，都城东南角已经被打破一个缺口，很快，费尔德侯爵的士兵一拥而入，进城直奔皇宫而去。 埃里克斯大吃一惊，再也顾不得守城战役，迅速带领精兵赶往皇宫保护国王。(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平定内乱（3） “叛军，叛军杀进来了。”皇宫守卫一边大叫，一边撤退，朝里面跑去。 国王没有想到刃兵团竟也支持不住，毫无防备的他这才想到要逃进地道，去找老宫廷法师古尔斯特，却被一队突破防线进入皇宫寻找国王的士兵所阻击。 尽管国王有贴身法师和圣骑士的护卫，但对方人数越来越多（包括一些见国王大势已去落井下石的本地守卫），国王仍然险象环生，幸而刃兵团团长埃里克斯很快带领一队人马赶到，杀散叛军，才保护了斯坦利十四暂时的周全，不过这明显也支撑不了多久。 正在危急时刻，只见一个少年将领带着一队人马，旋风般地杀进皇宫，将那些叛军阻击在外，同时大叫：“陛下，我是达拉，我来救您来了。” 与此同时，城外的费尔德侯爵士兵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大军冲散，迅速溃败撤退了。 在达拉冲进城拯救国王时，他的副官武士迈克率领的人马在城郊与费尔德侯爵后方的部队激战，而两个矮人则带领第二支队从另一侧夹击攻城士兵，费尔德侯爵功亏一篑，不得不带着剩下的人马向南撤退。 达拉部队趁势追击掩杀，使得费尔德一直后退到尼尔森地区。 皇宫外的喧闹声终于渐渐止歇。 此时，达拉才有机会走到国王面前，重新补回晋见仪式。 国王惊魂未定，但刃兵团团长埃里克斯却已经迅速判断出，正是达拉部队的及时支援，他们才得以脱险。等了那么久，没想到其他贵族没有一支部队抵达都城勤王，最后来救国王的，却是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乡下少年。 幸而埃里克斯并没有太鲜明的等级观念，他手下的士兵也有不少出身寒门却依然得到提拔的，因而刃兵团才能如此服从埃里克斯的管束。 埃里克斯不禁有些激动地走上前，握住这个英俊健硕的少年双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达拉看着面前这个情绪激动的中年男人，瞬间就猜出对方是刃兵团团长埃里克斯，顿时也有些激动起来，在他曾经的英雄梦想中，就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埃里克斯这样的男人，而现在，埃里克斯就站在他面前，还和他双手相握。达拉的心里不禁涌起一股骄傲又难过的情绪，要是他的父亲还在，他该感到多么自豪！ 在城中纷乱的局面得到控制，国王也恢复往昔的威严感觉后，便立刻下令封赏埃里克斯和达拉，由此，达拉所带领的军队被封为了合法的佣兵团，而米德兰旧镇也正式成了达拉的封地，达拉也不再是简单的达拉·斯图尔，而是达拉·斯图尔勋爵了。 对此，达拉并没有表现出过份的喜悦，反而建议国王：“陛下，现在费尔德侯爵新败，我们要迅速集结其他贵族势力，共同声讨费尔德。” “当然！费尔德这个混蛋！我要吃他的肉！”国王咬牙切齿地说道，他可不是说着玩的，也不是简单的一句恨话，在吃了半个月的女孩鲜肉以后，国王开始觉得人肉的味道其实也很不错，此后，他一直暗中让人做“肉粮”调剂口味。 由于达拉佣兵团的介入，再加上刃兵团的勇猛，斯坦利帝国人心所向，都开始依附达拉，其他观望的贵族也都纷纷对失败的费尔德加以打击，巧妙地获得与分享了更多的战果，同时还落下了忠君美名。 国王先前的失地正在一步步被收回，包括极为重要的破碎谷地区和尼尔森地区，费尔德被逼再度缩回他的老巢赫尔伯特地区。 由于费尔德一直以来在这一地区的努力，使得这里的人基本上都过着丰衣足食的生活，所以当地人在得知自己领主叛乱后，竟然还十分支持费尔德，即使在他失败被困，四面树敌的情况下，赫尔伯特的居民也不曾叛变自己的领主。 反而，达拉佣兵团和刃兵团在其他地方能够顺利进逼，势如破竹，但在赫尔伯特地区，他们却遭遇前所未有的抵抗，并因此而损失惨重。 双方间的攻防战役进入对峙阶段。 无面人筹划了一辈子的复仇大计功亏一篑，导致他失败的，竟然是他唯一一个亲人外孙女弗妮娅的初恋情人达拉，格利高里感到莫大的讽刺。眼看大势已去，格利高里或者说老班尔特对自己的领主费尔德提出：“你现在唯有投降一条路可走。” “投降？斯坦利十四恨不得吃我的肉！他怎肯接受？”费尔德侯爵心烦意乱，想不到自己暗中保存实力那么久，本期待一击成功，结果却落到这样的下场，而且是因为一个从自己手下侥幸逃生的乡下小子。 “他会接受的。我非常了解斯坦利十四。他极端狂妄自负，看你投降认输，比亲手杀死你更有趣。况且，如果你倒了，卡塔斯莫就会成为这次内乱的最大获益人，那不是国王希望的。再说，他新近宠幸的达拉佣兵团势力也在急剧扩张，那些穷鬼都很拥护达拉。在斯坦利，平民和贵族的比例是二十比一，他不会看不到达拉的影响力。所以，无论是为了对付古老的卡塔斯莫家族，还是为了牵制新近崛起的达拉·斯图尔勋爵，他目前都还需要你这样的新贵。只是……” “只是什么？”费尔德急迫地问道，显然，无面人的分析十分到位，他相信对方的判断。 “你还需要一样东西，才能表明你的投降诚意。” “什么东西？” “你想想，国王现在最需要什么？” “他的失地已经收复，现在那两大兵团还驻扎在尼尔森，明显是为了攻打我们的秩序之地。难道要我将秩序之地拱手相让？” “不必。国王现在要的，是一个可以赦免你的借口。毕竟你曾引兵叛乱，还差点儿要了他的命……” “那他怎么肯接受我投降？”侯爵再次急切的发问，混乱失败的局面使得他无法冷静下来思考。(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平定内乱（4） “别着急，侯爵大人，”无面人冷漠地说道，“斯坦利十四并非完全的笨蛋或是蠢材，否则他也坐不到那个位子了，他不会在这样的大事上依照自己的情绪好恶来决断。他一定会暂时留下你来打平衡牌。只是，你也要给他一个台阶，为赦免你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 “合理的理由？”费尔德有些疑惑地问道。 “就是我！”无面人依然淡漠地说道，仿佛这件事与他无关一般，“把我献给国王！任由国王处置！把一切都推到我头上！我也会直陈自己的真实身份，并供述自己使用某种巫术迷惑了你的神智！导致你行为失常！” “不行，这行不通，”费尔德侯爵说道，“我不能没有你，况且，如果我已被你的巫术迷惑，我又怎能在这样的时刻选择投降？” “很简单，由你某个忠诚的手下送我进宫，宣称他看破了我的阴谋，再加上那些曾在国王身边活跃的间谍，众口一词，而且国王也需要一个借口和理由赦免你，即使此事看似荒谬，也不无可能。你忘了我当初背上的罪名不也是很荒谬的吗？”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费尔德问道，他想的是，即使国王暂时放过他，以后要再次对付他时，又有谁可以给自己出谋划策。 无面人仿佛猜到了他的想法，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卷信，说道：“我死了以后，侯爵大人你按照这上面所写的一步步安排，不仅能够化险为夷，还有机会东山再起。” 费尔德急忙接过书信，展开读了起来。读着读着，他的脸上洋溢起了满意和喜悦的神色，但很快，想到无面人还站在自己面前，这件事虽然是他自己提出来的，但还需要他的配合才可以，要是自己显得太凉薄，对方不肯再牺牲怎么办，于是忙又收敛神色，痛苦地摇头，道：“我们再商量，还有没有……” “侯爵大人，要是没有你，我二十几年前就已经死了，不会活到现在。而且我风烛残年，不能眼看大仇得报，与其连累你不得解脱，不如牺牲自己这条老命，让你有机会完成你的理想，同时也是替我报仇。放心好了！” 地下，水晶迷宫的训练营内。 卡斯早已完成了送信任务，虽然不知道辉耀修女们给席文塔姆的答复是什么，但这不是他关心的内容。而自己在中途发现卓尔女尸一事，也通过水晶收集的图像汇报给席文塔姆了。席文塔姆看过那幅图像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让另一个士兵将水晶送给玛莎拉蒂主母观看。 之后又发生了些什么事，卡斯都全然不知。所以，他仍旧和从前那样，过着训练、发呆的单调生活。 只是，现在他发呆的内容不单单是对自己族人的反思了，还有一个人类少女的身影不时在自己心里掀起一道道涟漪。 怀中的那片绿叶给了他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使得他感到自己在这无边的黑暗世界里，仿佛已经不再孤单，这种奇异的感觉，使得卡斯此后有几次甚至想要冒险外出，幸而他的理智及时打消了荒唐的想法。 但今天，席文塔姆再次将卡斯召进军营，又吩咐他将一封信带到伊斯塔城，交给辉耀修女，并叮嘱他像上次一样，要将辉耀修女们的话全部记在脑子里，回来后一一复命。 卡斯接到信，的确像上次那样迅速出发了，但不再是面无表情，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喜，这种情绪被席文塔姆敏锐地捕捉到了。 “难道这小子也挡不住那些女人的魅惑？”席文塔姆有些不安地想道，他派到伊斯塔城的传信兵，已经有好几个因为受到魅魔女人的诱惑，成了叛徒而被自己处决掉了。这种情况，使得他一度和玛莎拉蒂主母合作，由玛莎拉蒂主母指派女性卓尔前往伊斯塔城，但结果不容乐观，能够成功返回的女人也很少。 卡斯上次带回的画面，让席文塔姆和玛莎拉蒂主母都感到震怒，因为那个死去的卓尔女性，很明显是受到恶魔的攻击，难道她发现了什么有价值的情报？所以才会被对方追杀？两人为此特意开展了一次召唤仪式，请示蛛后罗丝的意思。 罗丝给出的指令是：忘记这件事，着手准备战争！ 他们马上明白，罗丝是想要暂时抛开卓尔与恶魔的内部矛盾，先取得对地表世界的胜利。 “卡斯，回来。”席文塔姆叫道。 卡斯一愣，但还是迅速退回来，等着首领进一步的吩咐。 “你觉得那些魅魔女人怎样？”席文塔姆问道，这个问题他上次问过，卡斯回答她们很漂亮，但眼里并无什么不堪的内容。 “很漂亮。”卡斯依旧诚实地回答道，但眼神依旧冰冷。 或许只是少年人喜欢外出冒险的天性。席文塔姆猜测道，没有再盘问卡斯，挥挥手，放卡斯走了。 卡斯飞快地离开。 伊斯塔城，迪拉维尔地宫入口处。 “金眼小伙，你又来了。”漂亮的红唇魅魔女人朱诺依旧担当领路人的身份，她自然不会没有注意到卡斯四处张望搜寻的目光，暗暗一笑。 卡斯没有理会朱诺的招呼，他将视线从远处收回，略微有点儿失望。他懒懒地朝朱诺举起手里的信笺，接着，便跟在朱诺身后，步入了迪拉维尔。 “到了。你自己进去。”朱诺指了指他们面前的大门。 卡斯警觉地看着朱诺，这不合规矩。 朱诺耸耸肩，摆动着腰肢转身离开了。 卡斯迟疑片刻，确定这扇门只是一扇普通的房门，上面并没有任何魔法禁制后，才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个穿着白纱裙的少女正在梳妆台前对镜理妆，听到开门声响，少女转过头来，面对卡斯。 “是你！” “是你！” 卡斯听见少女和自己同时在叫，一声高亢，一声低沉，仿佛经过漫长的时间，他们才在这里重遇。卡斯内心深处感到了一丝喜悦与痛苦混合的情绪。(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平定内乱（5） “卡斯，你是来找我的吗？”安蓓尔笑问道。 “不！”卡斯记起自己的来意，朝后退去，心里的疑虑顿起。 “噢，”安蓓尔失望极了，“我还以为你是来找我的。”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卡斯情不自禁地问道。 “你听过地表世界的米德兰家族没有？” “那个揭开恶魔符咒的国王一家？” “对，就是那个家族。我是那个家族现今唯一幸存的后裔了。为了报仇和复国，我和剩余族人选择宣誓效忠魅魔女王，成为她庇佑下的魔法家族，所以我才会在这里。” 原来如此，卡斯心里的疑问解开了，但他却又忽然醒悟，这个少女的身世与他无关，他干嘛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和她说话？他必须尽快将信笺交给辉耀修女。想到这里，卡斯迅速转身出门，想要找到一个人问话。 “你去哪儿？”安蓓尔跟了出来，问道。 “我要见辉耀修女。”卡斯说道。 “哪一个？”安蓓尔问道，“你要见哪一个修女？妖娆，妩媚还是激情？” 卡斯仔细回忆自己见过的三个辉耀修女，道：“金发的那个。” “妩媚修女德米。来这里的人大都很喜欢她。十有八九都是要见她。”安蓓尔说道，“跟我来，我带你去见她。” 看完席文塔姆的来信，德米微笑起来。一切都不出自己所料。席文塔姆也是讨价还价一番，然后又更正了几条小意见，便答应了她们提出的要求，至此，他们提前分配地表利益的提案已经初步完成了。 不过，德米想，他又何尝不是在惺惺作态？这一切，不过是双方一次心照不宣的相互试探罢了。一旦真的完成对地表的战争，他们双方都随时有可能撕毁这道协议。 “好了，这里没有你们的事了。”德米挥挥手，示意站在面前的卡斯和安蓓尔离开。 “回信？”卡斯提醒。 “你带一句口信吧，我懒得再写了，就说这一次我们答应他的所有要求。”德米微笑道，妩媚动人。 卡斯立刻转身离开。 “安蓓尔，”德米忽然叫道，她注意到卡斯的身躯也不由自主地停顿一下，才继续朝外走，德米一边吩咐安蓓尔，一边将一个小匣子递给她，“你去沙玛城走一趟，将我新得到的这些配饰送给玛莎拉蒂主母和她的女儿们。” “可是，我只是一个人类，我根本进不了沙玛城……”安蓓尔有些惊慌的大叫，她的声音使得已经走到大殿门口的卡斯再次停顿一下，才再次朝外走。 “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你不打算向女王表明你的忠心吗？” “不……我……好吧。”安蓓尔似乎勉强接受了德米的临时任命。 刚出迪拉维尔地宫门口，安蓓尔就看到背对着她，等在那里的卡斯。 “你要去沙玛城？”卡斯问道，努力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冷酷。他此时已经发现自己对安蓓尔的关心异乎寻常。想到沙玛城内潜伏的危险，以及自己族人的凶狠无情，还有那些城外的蛛化精灵……她随时都可能小命不保！ “是的。”安蓓尔答道。 “我带你去。”卡斯听见自己的声音说道，在心里抗拒他的这个决定，太冒险了，这不在他的任务范围内，这个人类少女的死活与他无关。但另一面，他又在为自己此举寻找正当理由，我是为了卓尔与魅魔间的盟约，怎么说她也是辉耀修女派出的信使。 “真的？太好了。”安蓓尔跳过来，捉住他的手。 卡斯震颤一下，抽回自己的手，冷漠地说道：“如果你想在幽暗地域活下去，第一点要做到的，就是不要轻信其他人！” “但你不是其他人，你和列奥纳多一样，你们是我仅有的朋友。”安蓓尔道，大大的眼睛注视着卡斯。 “你误会了。我所说的其他人，就是除你自己以外的任何人！我随时可以杀了你！只要我觉得有必要！”卡斯冷淡地说道，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安蓓尔吐了吐舌头，飞快地做了个鬼脸，跟了上去，心里却暗自冷笑一下，仿佛已经看破卡斯的装腔作势，故做冷酷。 地上，赫尔伯特地区，尽管费尔德侯爵的兵民极力抵抗，但达拉佣兵团与刃兵团两大军队还是进逼秩序镇，已成犄角之势，将费尔德侯爵围困在内。 在平定内乱的过程中，由于共同作战时培养起来的默契，以及对彼此人格品质的肯定与欣赏，达拉与刃兵团团长埃里克斯交好，成了一对忘年交。 两人配合得当，眼看胜利在即，却收到国王的紧急命令，要他们暂停进攻，国王将亲临现场，接受费尔德侯爵的投降。 为此，达拉和埃里克斯都捏了一把汗，虽然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他们以雷霆之势平复了内乱，目前胜局已定，混乱的场面也已经得到控制，斯坦利帝国上下都百废待兴，人民也都渴望尽快停战，早日安居乐业，但内战的影响与痕迹并未完全消除，帝国境内仍有不少潜在的危险与尚未清除的隐患。 国王此时要驾临战场一线，无疑是一个相当冒险的决定。不过达拉和埃里克斯都没有违背斯坦利十四的命令，这个国王一旦确定他自身的安全以后，就不可抑制地恢复了从前的****，而且由于之前在内乱中受到的惊吓，使得国王对任何可能再度威胁到自己统治的势力，都充满了疑虑。一旦有人违抗他的命令，国王首先想到的就是“谋反”与“叛变”这样的字眼。达拉和埃里克斯都手握兵权，尽管是在为国王“效忠”（达拉本人事实上另有打算，只是为了大局考虑才暂时隐忍），但如果违背国王本人的命令，无疑给其他刚刚平复的贵族们很不好的讯息与猜想，不利于整个国家的稳定。 所以，在接到国王的命令后，达拉和埃里克斯果然都按兵不动，直到国王前来此地。(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莫逆之交（1） 这一次，达拉注意到，国王身边不仅有贴身的宫廷法师和圣骑士侍卫，还有许久不曾露面的老法师古尔斯特。 古尔斯特的年龄已经很大了，他似乎非常怕冷，不仅将自己裹在厚重的毛皮大衣内，而且还随手捧着一个用来烤火的小炭炉。他忠诚的小狗跟在法师脚边，背上捆着一叠干木柴，每当老法师发出空洞的咳嗽声时，小狗就转过头，用嘴从自己背上的木柴中抽出一块，衔到古尔斯特面前，老法师便哆哆嗦嗦的将木柴添到暖手炉内。 看来他甚至已经老得不能再准确地划出魔法手势，念出魔法咒语了，那国王为什么还要将老法师从他被幽闭的地方带出来呢？ 达拉正暗自思忖，一个传信兵过来禀报：“陛下，费尔德侯爵到了，还带着一个无面人在外求见。” “无面人？” “禀告陛下，那人的脸像是被药水腐蚀过，样子十分恐怖恶心，他自称是‘班尔特公爵’。” “班尔特？我好久没有听到这个姓氏了。”老法师古尔斯特忽然说道。 “让他们进来。”国王不自然地看了一眼古尔斯特，吩咐道。 获得宣召后，费尔德侯爵牵着被缚的无面人班尔特公爵，进入了国王临时的寝帐。 一进来，侯爵就跪倒在地，露出了认罪的悔恨模样，但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他身后的无面人，竟没有一个人留意到费尔德侯爵这一番装模作样的悔罪。那张可怕的脸令大多数人的视线在迅速瞥了他一眼后，又迅速移开了。 只有国王一直牢牢盯着无面人已被浓酸腐蚀过的恶心面容，想要从中辨认出班尔特公爵的痕迹，但这不过是徒劳无功，他只能转过头，看着古尔斯特：“怎么证明他是班尔特公爵？” 老法师咳嗽了一声，将自己的毛皮大衣脱了下来，露出里面的蓝色法师长袍。紧接着，他又掀起长袍宽大的衣袖，露出自己左手的胳膊。 只见法师枯瘦的胳膊上，密密麻麻地叮着一排排的小虫子，蜜蜂、蚂蚁、瓢虫等，这些昆虫在法师的胳膊上翻滚，不断地爬来爬去。这样的景象，让所有人都顿时感到头皮发麻，浑身不由自主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法师检视了一下自己的魔法生物，然后从上面抓住一只血红色的蜜蜂，取了下来，对国王说道：“我需要一块班尔特家族之人的枯骨，和面前这位无面人的一滴鲜血。” “枯骨？那需要有人立刻回晨光之城的墓地取来。”国王皱眉道，对身后的一位宫廷法师道，“你去。马上去。” 片刻后，那位宫廷法师带着一截指骨回来了，紧接着，他便一头栽倒在地，晕了过去。毕竟，开启传送门，对于某些实力强劲的大法师来说不费吹灰之力，对他这样的法师来说却是耗尽全身精力，但他不敢违抗国王的命令。 国王挥挥手，立刻有人上前将晕倒的法师拖到外面去了，还有人用匕首捅了无面人一下，然后用一只大碗接住无面人伤口处涌出的鲜血。 “我只要一滴！”古尔斯特有些恼怒地说道，然后一阵猛烈的咳嗽，让达拉担心法师的老命竟会因此而送掉，幸而法师很快又止住了咳嗽，因为卫兵已经将鲜血递了过来，古尔斯特接过血碗，将自己的血红色蜜蜂放到碗中。 蜜蜂开始贪婪地吮吸着其中的鲜血，但很快，法师便将蜜蜂再度捉了起来。 接着，法师将蜜蜂放在那截指骨上，然后一边吟诵咒语，一边盯着指骨的变化。 神奇的现象出现了，那截指骨在整个魔法仪式完成后，竟也变成了血红色。 “是他，”古尔斯特肯定地说道，一边将血红色蜜蜂放回自己的左手衣袖中，同时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过后，才将毛皮大衣披上，解释道，“血和班尔特家人的枯骨产生了共通现象，这位无面人的确是具有班尔特家族血统的人。” 得到证实后，国王又看了看无面人那可怕的面容，忽然笑了起来，道：“班尔特老公爵，你这只老乌龟还真能忍。为了逃命，竟把自己变成这个鬼样子。” “如果不这样，我又怎么能在费尔德身边潜伏那么多年。”无面人一手捂住自己被捅的伤口，淡漠地说道。 “怪不得卡塔斯莫这么些年都找不到你。”国王点头道，心里暗叹老公爵的心思敏捷，卡塔斯莫和费尔德势力相当，自然不敢轻易查访费尔德。 “陛下，”费尔德侯爵忽然颤声道，“我之前确实不知道他就是班尔特。” “哼，”国王冷笑道，“你虽然不知道他是班尔特，但总该知道你自己犯了谋反叛乱的死罪。” “不，陛下，那不是我的意思。我不知道这件事，我真不知道，”侯爵惊慌辩道，“这些年来，他一直用巫术控制我，让我对他言听计从。前不久，我的家族魔法师格拉库斯试炼结束，回来后才救了我。我才发现班尔特的阴谋，才知道自己被他迷惑心智期间，做了多么可怕的事情。但那的确不是我的本意，陛下。” “笑话！荒唐！”刃兵团团长埃里克斯不禁嗤之以鼻，对方为了逃避惩罚，这样拙劣的借口也能想得出来，但注意到国王不满地盯着自己时，埃里克斯才意识到他的失礼，急忙低下头去。 国王道：“我就奇怪，忠诚的费尔德侯爵怎么会突然背叛我？原来是班尔特在作祟。既然是这样，我可以赦免你的死罪，不过……”国王沉吟道，满意地看到费尔德颤栗匍匐在地，才接着说道，“活罪难饶。” “无论陛下给我什么样的惩罚，我都愿意接受。”费尔德颤抖道。 “我宣布，赫尔伯特地区依旧是你的家族世袭土地，但以后的赋税将是原来的三倍。这就是我给你惩罚。”国王道，满意地看到费尔德脸上惊讶的神色，以及周围其他人无法掩饰的不解。 “就这？”费尔德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怎么？你嫌轻了？” “不，不，谢谢陛下开恩。”费尔德侯爵一面道谢，一面暗地里却在想，果然不出老班尔特的预料。(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莫逆之交（2） 国王知道，就算现在暂时攻下赫尔伯特地区，费尔德领地上的人民还是不会服从他的管束，一样不会太平，倒不如让费尔德继续统治这里，一方面作为对卡塔斯莫与达拉的牵制，但另一方面，他又增加费尔德的赋税，使得对方最重要的优势，经济优势被削弱，那么费尔德即使心有不服，以后也不敢再有反叛之心了。对于耍弄这类权术，国王一向自以为是，自鸣得意。 周围的人谁也不敢开口说话，对于国王这类荒唐的决定，他们已经有了免疫力，不会再感到震惊了。 就连达拉，在平定内乱的过程中，不仅与埃里克斯成为莫逆之交，还结识了不少其他的权贵，对于国王的心态和这些上流贵族的嘴脸，他也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此时多少能看出国王反常举动的背后，隐藏着多么自大的心态与可笑的疑虑，因而也没有太吃惊。 况且，他此刻的心思，大部分都放在了那结局已定，甘愿充当替罪羊的老班尔特身上。 看着无面人，达拉认出他就是曾陪护弗妮娅在秩序镇找到自己的老者，只是那时候老者脸上戴着面具。 达拉蓦然一阵心酸，老者在那里将自己的外孙女托付给了他，虽然没有说一句话，但是他看得出老者对自己唯一亲人的牵挂，临走时显得非常无奈。 想到老人也是被人迫害，逃亡在外，唯一的亲人却在短暂的重逢后再度失去下落，接下来老人自己也还不知道会受到国王怎样的惩罚，达拉的心里充满了沉痛。 他自己因弗妮娅而冲动得罪萨拉公爵，连累家人和全村村民无辜受戮，而他曾喜欢的女孩弗妮娅后来也因自己而消失在“时光之河”里而生死不明，而她的外祖父却又因自己引兵击败费尔德而必死无疑，达拉突然感到自己和这一家人之间的恩怨情仇，真不知道是谁亏欠了谁，谁连累了谁。 想到弗妮娅的柔弱无助，达拉心里一阵愧疚，但以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还有身上担负的巨大责任，他考虑的问题也更多更广了，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因为同情老人而挺身而出，为老人向国王求情了。达拉的心里一阵绞痛，握紧了双拳，指甲都嵌到自己肉里去了，他却完全感觉不到肉体的痛楚。 “现在，”国王看着老班尔特，“你想怎么死？”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自己是老死的。”老班尔特答道，此时他身上被匕首捅开的伤口仍在流血。由于失血过多，老班尔特早已面色惨白，站立不稳了。他知道，如果可以就此死去，已经是国王给了他一个痛快与便宜。他只恨自己没能成功报仇，没能亲眼看到自己大仇得报的那一天。 “好，我满足你的愿望，就让你老死。”国王笑道。 众人大吃一惊，国王的决定再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达拉却暗自松了口气，他此时开始觉得，自己为全局考虑而拯救国王的决定并没有失误。 “我会把你关进地牢，每天折磨你一次，直到你老死为止。”国王狞笑道，“那时候你会觉得生不如死。” “只怕要你失望了，我这把老骨头根本撑不到那么久……”班尔特道，猛然一头栽倒在地，口角流出一缕鲜血，恐怖的脸上似乎也挂着一丝诡异的狞笑。 达拉带着迈克和两个矮人，以及他们的部队回到了他的封地，米德兰。 内乱以最快的速度被平定下来后，人类帝国再度恢复了统一，与另外两大种族的盟约关系也被重新缔结，三大种族之间再次互通往来，虽然没有以前那么密切，但正常的商贸活动已经有三分之二恢复了。 达拉本人受到的封号虽然不大，仅仅是一个小小的勋爵，但他率领的佣兵团却被国王定为了合法的佣兵团，从此以后可以自由接受各种任务，并在米德兰森林栖息，在整个帝国内的地位实质上仅次于忠于国王的刃兵团了。 达拉率领众人，继续以米德兰为根本，从事生产与建设，将曾经的米德兰旧镇加以翻整修葺，使这块曾经荒芜的大森林开始变得生机勃勃，成为众多前来此地投靠达拉的人民的乐土与家园。 尽管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但达拉仍密切注意着各地的动向，防止祸乱再起。 在这段时间内，他感到最纳闷的便是当人类内乱之际，地下军团为何不趁机发动侵略？难道自己在“时光之河”里看到的未来景象是错觉？或者说那些景象已经被改变了，不会再发生？还是那样的未来根本还未曾到来？ 无论如何，达拉现在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力量，即便真的不再有可怕的未来侵略，他也不可能中途停止这一切。队伍发展到目前这样的规模，他已经停不下来了。他必须为这些前来投靠他的士兵和人民考虑，一旦他半途而废，那么这些人就会再度沦落到从前的境地中去，成为被国王和贵族奴役欺凌的对象。他绝不会在这样的时刻放弃这些人。 所以，达拉一方面继续自己在米德兰森林的发展与改革，一方面也开始像他曾经的对手费尔德侯爵学习，不断地与那些权贵结交，并且一直和刃兵团团长埃里克斯保持密切的联系，使得他的实力也因此而进一步壮大。 达拉心里十分清楚，除了埃里克斯，其他人目前和自己关系的接近都是看在国王的面子上，有着很大一部分势利的成分在内，事实上，在那些贵族的心底里，他始终不过是个平民出身，从小山村里出来的乡下小子罢了。 地下，沙玛城。 卡斯已经很久没有再回到自己的家乡了。 此时，带着安蓓尔通过城外的那条护城河时，卡斯不禁凝望着雾气缭绕的地下暗河，当初母亲命人将受伤的他抛弃的地点，就在这里。如果不是席文塔姆，他或许早已被里面隐藏的怪物吃掉，又或许早已顺着河流漂入另一空间的裂缝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莫逆之交（3） “你在想什么？”安蓓尔碰了碰卡斯的手臂。 卡斯正在出神，浑然忘却跟在身边的女孩，她这一轻微的动作却激起了卡斯的战士本能，他的肌肉立刻收紧了，手中的弯刀以最快的速度砍向了安蓓尔。 “啊——”安蓓尔被卡斯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得尖声大叫。 刀锋停在了她的咽喉处，卡斯清醒过来，又迅速收回了刀。 安蓓尔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没有流血，但还是能清晰地感觉到，上面已经被卡斯的弯刀烙下了一条小印记。 “你干什么？你为什么总是那么紧张？”安蓓尔怒气冲冲地问道。 卡斯冷漠地看了她一眼，道：“我早就警告过你，我也可以随时杀了你。” “为什么？” “因为你有太多问题要问。”卡斯说道，接着朝前走去。 安蓓尔怔怔地看着前面的黑暗精灵，伶牙俐齿的她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想到他刚才凝望暗河时脸上流露出来的凶狠与痛苦，以及对方迅若流星的敏捷与速度，安蓓尔第一次感到了这个卓尔的可怕。 之前，她由于对自己的魅力太过自信，实在高估了她对卡斯的影响力。从这一时刻起，她才真正意识到，卡斯不同于人类，他对任何可能威胁到他的亲昵举动，都会采取及时的反击，没有半点儿犹豫。她毫不怀疑他说的那句话，他的确可以随时杀了她，在她还来不及吟诵咒语，挥出手势，准备好攻击魔法前，他就能要了她的命。此时，她才知道，与卡斯这样的战士保持必要的安全距离才是明智之举。 卡斯走出一段距离后，感到安蓓尔并没有跟上来，不情愿地回过头来，只见安蓓尔正和自己保持一段距离，慢慢地跟过来。很显然，自己刚才的举动吓到她了。卡斯心里蓦然生出一股恼怒的柔情，正想丢下她独自离开，但很快，他的瞳孔开始收缩，紧盯着安蓓尔的身后。 朦胧的雾气中，一只巨大的蜘蛛身影蓦然出现在了安蓓尔身后不远处。 如果不是卡斯这样敏锐的黑暗精灵视线，根本不会看到蜘蛛的一只爪子已经伸向了安蓓尔的后脑，她毫无防备。 “快过来！”卡斯大喊，同时拔刀做好迎战准备。 安蓓尔的反应却是吃了一惊，接着她竟然停下脚步，朝后退去，想要拉开和卡斯之间的距离，也因此反而将自己的后脑勺朝蜘蛛的爪子送了上去。 蛛化精灵！ 卡斯已经看清了，那正是沙玛城外受到诅咒不得超生的怪物，他们都是由卓尔所变化而成，上半身为卓尔，下半身则是丑陋恶心的蜘蛛身体，长满利爪。这是极端危险的怪物！它们常常猎食落单的卓尔。 卡斯的心猛烈跳动起来，目前的他根本不是蛛化精灵的对手！理智的做法是立刻转身飞奔，跑进沙玛城内，那些怪物不敢跟进城来。 但在那要命的一刻，他对安蓓尔生死的关心已经超过了对眼前危险的恐惧。下一秒钟，卡斯已经沿着吊桥飞奔起来，冰冷的弯刀在前方指引着他的步伐，却是朝着安蓓尔站立的方向，迎着她身后的那只蛛化精灵而去。 他猛冲过来的景象让安蓓尔又朝后退了一步，慌乱地准备自己的法术，但是对方的速度太快，使得她根本无法有效地记忆那熟悉的音节。 就在她忙乱的片刻，卡斯的黑色身影已经如旋风一般接近，并从地上一跃而起，使刀朝自己俯冲过来。 安蓓尔绝望地闭上双眼，只感到脑后一凉，一阵刀风拂过，紧接着，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掉落在自己身上，安蓓尔一惊，甩掉被砍落的爪子，睁开眼，转过身去，才看到卡斯已经和一只上半身是卓尔身体，但下半身却是蜘蛛身体的怪物在激烈打斗。 怪物用剩余的七只脚爪不断地对卡斯发起攻击，强壮有力而又灵敏的脚爪犹如七柄弯刀，在卡斯起伏跳跃的身影旁边划过，卡斯相当于在以一敌七，顿时险象环生。 原来卡斯刚才是为了救她！ 安蓓尔很快便意识到年轻的黑暗精灵并不是那个怪物的敌手。 刚才被她遗忘的魔法音节此时却蓦然浮现在脑海里，安蓓尔嘴唇微动，以最快的速度念完咒语，全身的精神力都击中在对那只怪物的魔法打击上。 很快，一道强烈的白光射了出去，击在怪物上半身的前胸上，瞬间，冒起一股白烟，紧接着传来一股刺鼻的焦臭。 卡斯趁机又在受伤的怪物身上连砍几刀。 站立不稳的怪物从吊桥上对准护城河直直地跌落了下去，只听见怪物的哀嚎很快便随着“扑通”一声落水声，和其他怪物赶到分食尸体的吞食声音结束了。 安蓓尔惊魂未定，这还是她第一次真正利用魔法配合战士杀死这样的大怪物，相较之下，以前在米德兰森林地区击杀的变形蛛真是不值一提了。 卡斯非常疲倦，难以置信自己竟然为了个人类少女拼命。不过现在并不是他反思自己的时刻，见安蓓尔还定定地站在原地，似乎没有从惊吓中完全回过神来，他迅速冲过去拉起安蓓尔的小手，朝城里跑去。 “谢谢你救了我。”安蓓尔说道。 卡斯闻言松开了她的手，他们此时已经通过了城市入口处的蜘蛛石像。他不能再陪她继续前行了，城中的危险相对而言要小得多，只要她坦承她是辉耀修女的信使，就不会有人再为难她，毕竟那些恶魔是卓尔目前唯一的盟友。而自己，身为玛莎拉蒂主母的弃子，他根本不想再踏入这熟悉的城市，面对那些曾经的“亲人”。而且，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在刚才的搏斗中，他的一只腿再次受伤，加上一路飞奔，伤口处不断涌出鲜血来。 “你受伤了！”安蓓尔此时也注意到了卡斯的腿伤，尖叫起来。 “一点小伤。我没事。我要走了。”卡斯道。 “你要去哪儿？” 卡斯没有回答她，转身朝城外走去。(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莫逆之交（4） “站住，你受伤了。要是再遇到怪物怎么办？” “我会对付！” “别逞能了，你受了伤，就这样出去你死定了。还是和我一起去见玛莎拉蒂主母，她是你们卓尔的高阶祭司，肯定可以治好你的伤。”安蓓尔关切地说道，过来拉住卡斯。 “那就让我死好了！”卡斯摔开了安蓓尔的手，朝她大吼道，“谁要你多管闲事！” 安蓓尔一愣。 卡斯已经一瘸一拐地朝外面走去，但很快，他就感觉自己被定在了原地，完全不能动弹。魔法？他完全没有想到安蓓尔会在这样的时刻攻击他，毫无防备。卡斯，你这个笨蛋！你还是上了她的当！ 安蓓尔走了过来，从身上取出一条绿色藤蔓植物制成的魔法绳索，将卡斯捆了起来。同时对他露出明媚的微笑，道：“你为了救我而受伤，我无论如何也不会任由你去外面送死。” “你究竟要做什么？” “我要带你一起去见玛莎拉蒂主母，求她治好你的伤。” 卡斯冷笑起来：“那只会让我死得更快。” “激将法？这对我没用。”安蓓尔轻松地笑道，随手一挥，卡斯便身不由己地跟在她身后，极不情愿地朝前走去。 路上，安蓓尔的大胆做法引起了极大的误会，第一个见到他们的卓尔对这个人类少女的狂妄感到强烈的不满与猜疑，双方差点儿在第一时间内打起来，幸而卡斯用黑暗精灵语喝止了对方，并说明安蓓尔的来意。又让安蓓尔掏出了伊斯塔城的魔法徽章，证明了她的身份，之后，那个黑暗精灵很快就为他们指明道路，并亲自带他们来到了艾玛家族的大门外。 守卫认出了卡斯，也认出了安蓓尔手中的魔法徽章。 不多时，卡斯记忆中最熟悉的身影，他的姐姐格温妮丝便出现在门口。 格温妮丝随意看了一眼卡斯的腿，便自作主张地换来一个牧师，替他治好了腿伤，并且用黑暗精灵语说道：“你快回席文塔姆那里去。母亲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你！” 尽管卡斯早已过了被母亲抛弃的最痛苦的时期，但姐姐这句“善意”的叮嘱，却再次刺伤了他，让他已经愈合的伤疤再次隐隐作痛。 卡斯一言不发地走了，对于自己莫名为了安蓓尔来到这里的举动感到非常痛悔，但紧接着，安蓓尔在他身后喊的那句话，却又让卡斯内心深处某个很柔软的地方震动了一下，他听到安蓓尔在喊：“再见，卡斯！你和列奥纳多是我仅有的朋友！” 朋友，卡斯心想，这在幽暗地域是多么奢侈的梦想与字眼。 他忽然有些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人类少女动心了，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有着和那些瘦削冷酷、高高在上的卓尔女性截然不同的气质，她是单纯的、可爱的、触手可及的女孩，她会对自己露出纯真的笑容，而不像自己的姐姐们和母亲，总是板着脸孔训他，或者怒气冲冲地惩罚他，偶尔微笑也充满了虚伪与冷酷。 卡斯感觉到安蓓尔送给他的那片绿叶正贴在怀里，在他的心上发出强烈的共鸣，不禁第一次觉得，自己在这黑暗的世界里，除了生存，还有别的意义存在。 格温妮丝饶有兴味地看着眼前的人类少女，对方和卡斯之间那层欲说还休的朦胧关系，让格温妮丝瞬间意识到，自己母亲对卡斯的判断终究没错，他是个异类。他不但有着不属于幽暗地域的眼睛，还有着不属于黑暗精灵的情感。 他竟然会对一个乳臭未干的人类少女动心，怪胎！不过，卡斯惊人的战士实力，却使得格温妮丝仍在琢磨如何暗中笼络对方，在必要的时候，他会是自己争夺主母之位的重要筹码。不得不说，格温妮丝的这一看法相当有远见。 此时，注意到卡斯隐秘的情感诉求后，格温妮丝觉得这个讯息也是一次良机，只要她善于把握，安蓓尔或许能成为自己控制卡斯的另一张牌。 当然了，联想到派遣安蓓尔过来的魅魔，格温妮丝笑了，对方的想法和她一样，她们也势必注意到了卡斯潜在的实力，以及致命的弱点。 不过这一次，那些魅魔女人的如意算盘显然打错了。 格温妮丝已经暗中决定将这张牌留为己用，既然对方可以杀死她们派出的卓尔女使而不被追究，那么她也同样可以留下对方的使者。更何况，这少女不过是个人类罢了。 安蓓尔带着德米交给她的匣子，跟在格温妮丝身后，来到了艾玛家族的会客厅中。 玛莎拉蒂主母还没有到，屋子正中那张布满蜘蛛的椅子让安蓓尔感到一阵恶心，她转过头去看格温妮丝，这个带她进来的卓尔女性，玛莎拉蒂主母的三女儿，在路上曾有意无意地提到，卡斯是她最小的弟弟，在卡斯童年时期，一直是她在负责卡斯的训练。这使得安蓓尔对格温妮丝产生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好感。 诚然，她目前只是接受魅魔女人的安排，有目的的接近卡斯并获得对方的好感，但在内心深处，安蓓尔对那个纤细黑瘦的卓尔，也确实有着难以解释的微妙情绪。尽管她身负家仇国恨，拥有远大的抱负与野心，并且多年来一直受到母亲的严厉教导，心态早已改变，但她毕竟只是十六岁的少女。 在背井离乡来到幽暗地域后，卡斯是她遇见的第一个年龄相仿的英俊少年。两人相互之间的好感，加上一路冒险，以及生死一瞬的相互配合作战，早已使得安蓓尔那句“你和列奥纳多是我仅有的朋友”不仅是做作的宣言，更是她内心深处真实想法的自然流露。 自从来到这片黑暗世界以后，她就感到更加的压抑、孤独与寂寞，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地表森林里的阳光、绿叶、花草、鸟虫……但在这里，聪明的安蓓尔很快便看出，这里的世界比自己母亲阿尔米西娅一心建立的国度还要疯狂与冷酷。(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莫逆之交（5） 任何微小的过失都可能引来致命的惩罚。 “任务失败就要死！”母亲以前常常叫嚣，在这里，安蓓尔看到的，却是不少成功完成任务的奴隶，也会被毫无缘由地处死，仅仅出于魅魔女人们一时的喜怒。 这是一个无比混乱的世界。 她作为一个人类，能够在这样的世界生存至今已很不易，因为她时刻都在学习这个世界的新法则，尤其是黑暗世界最根本的生存守则，那就是：屈服并讨好一切比她强大的，蹂躏与践踏一切比她弱小的。 但卡斯却是她在这片黑暗中遇到的另类，表面上，他与那些信奉弱肉强食的魅魔、卓尔们有很多地方是一样的，但又有一些本质的东西很不一样。 他好像并不属于这片黑暗，他会为了她而轻轻皱眉，也会故作冷淡地斥责她，甚至会毫无缘由地拔刀对准她，但在她真正面临生命危险时，他却完全不同于大多数地底居民所做的那样——独自逃生，而是奋不顾身地冲过来救她，还为了她与强大的怪物搏斗，并因此而受伤。 想到这里，安蓓尔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除了报仇和复国，这一生中还有别的事情可做，那同样是对她而言很重要的事情。 玛莎拉蒂主母感到心烦意乱，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不顺，已经让她的忍耐到了极限，许多事情都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她很反感这种不受控制的现象一再出现。 卡斯任务失败却被席文塔姆营救，送去给席文塔姆的牧师被退回，派出的卓尔女使又被恶魔追杀……这一系列不可控事情的发生，都在刺激与挑战玛莎拉蒂主母的权威甚至于她的统治地位，她感到自己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否则不到与地表世界开战，她就会失去蛛后罗丝的宠眷，被虎视眈眈的女儿们所代替。 在卓尔社会，主母是不可以退位的，主母退位只能以一种方式实现：旧的主母死去，新的主母上位。 尽管在坐上这个位子的第一天起，她就明白自己早晚也难逃一死，但她要尽量推迟那一天的到来，她时刻都在防备着任何可能从她背后发动的袭击。 毕竟目前她正当壮年，因此女儿们会造反的几率并不是特别大，而且在她的统治下，艾玛家族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强大，享有至高无上的殊荣与地位，但也正因为如此，那些排名之下的家族，无一不在紧盯艾玛家族的后背，时刻都在计划着干掉他们。 稍有不慎，他们便会遭遇灭族的命运。 不过，就他们目前暴露出来的和隐藏的潜在实力而言，还没有哪个下位家族敢于对他们发动突袭，自取灭亡。最重要的是，她正得蛛后罗丝的宠眷，这是卓尔赖以生存的根本。然而，罗丝喜怒无常，任何细微的错误也会引起她的震怒，从而使得自己及整个家族蒙受巨大损失，尤其是在对待他们的盟友——魅魔这一问题上，其中的利益关系与微妙平衡，更是必须小心翼翼地把握。 此时，妩媚修女德米派来一个人类女使送“饰品”，玛莎拉蒂主母深知这里面势必大有文章。犹豫片刻，将她所能想到的一切可能都估量一遍后，玛莎拉蒂主母才缓缓地走出自己的内室，前往会客厅接见早已守候在那里的安蓓尔。 安蓓尔在看到玛莎拉蒂主母的第一眼，就感到了一种强烈的颤栗，一种巨大的自卑，这两种感觉交汇起来，使得她不由自主地对玛莎拉蒂主母行了个礼，而且是从前那些女仆经常对自己行的礼，这让安蓓尔在醒悟过来后一阵脸红。 她自身也属于人类中历史悠久的古老贵族，长期以来都高高在上，习惯了对下人的呼喝，也习惯了众人对自己的参拜，因而，即使在面对迪拉维尔地宫内的三名辉耀修女，自己现在实际效忠的主子美坎修特与自己间的联络人时，她也从来没有产生过如此卑下的感觉。 但在面对这位卓尔第一家族的主母，黑暗精灵中地位和权势都仅次于席文塔姆的女强人玛莎拉蒂主母时，安蓓尔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玛莎拉蒂主母很满意自己每一次出场时，都能对大部分造访此地的外客产生某种震慑，使得他们感受并畏惧自己强大的威仪。看到安蓓尔屈服的姿态，玛莎拉蒂主母的脸上浮起了一丝轻蔑的微笑。 “这是德米修女命我送来的饰品。”安蓓尔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一面说，一面将手里的匣子递给站立在旁的格温妮丝。 格温妮丝看了看自己母亲的眼色，立刻唤来一个卓尔男性，命令他将匣子打开。 那个男仆温顺地将匣子打开来，里面的珠宝饰品射出的光芒很快便将整个灰暗的大厅照亮了，但黑暗精灵们却都本能地别过脸，躲开这刺眼的光芒。 “关上匣子！”玛莎拉蒂主母厉声道。 卓尔男仆在对方话音刚落时便已经合上了匣子，大厅内重新陷入了一片昏暗。 “这就是德米送给我们的礼物？”玛莎拉蒂主母盯着安蓓尔，问道，声音里隐隐带着一丝怒气。 “是，是的。”安蓓尔畏惧地答道。 “好！她们想得还真周到，谁要是戴上这些饰品，在黑暗中就是最显耀的目标了。”玛莎拉蒂主母冷笑道。 安蓓尔低下头，不敢答话。这些闪亮的珠宝饰品，对于人类和魅魔女人来说，都是十分漂亮的装饰，但对于卓尔而言，却显得不太实用。卓儿女人们尽管也都十分喜爱美丽的饰品，她们的装饰也都很精致，但却绝对不会在黑暗中发出这样的亮光，那无疑是将自己暴露在黑暗中，随时提醒着他人自己的到来。对于喜欢将自身隐藏在黑暗中的卓尔来讲，这些亮闪闪的饰品，根本就是一种致命威胁。深知卓尔习性的德米修女，为何会在这样的敏感时刻，让自己送这样的饰品来沙玛城，挑起对方的猜疑？那些魅魔女人，可真教人想不透。 玛莎拉蒂主母却已经看透辉耀修女们此举背后的用意，对方只是在试探，试探她们忍耐的底线在哪里，以此来决定彼此在针对地表世界的战争中各自的利益分配。她已经忍了她们太久了，给了魅魔们太多错误的信息，对方或许以为，没有魅魔的帮助，卓尔对地面的再次进攻，还是会以失败告终。即便这是一个事实，玛莎拉蒂主母知道，她也不能再继续这样忍耐，否则，她们将充当魅魔对地表世界征服的先遣队，能够获得的真实利益很少，那绝对不是蛛后罗丝希望看到的。(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神秘任务（1） 格温妮丝忽然轻轻咳嗽了一声，用黑暗精灵语对玛莎拉蒂主母说道：“母亲大人，我们可以把这些礼物赏赐给我们的下位家族，以此来试探她们对我们的态度。” 玛莎拉蒂主母笑了，格温妮丝与自己不谋而合，对小女儿的灵敏与机智，她再一次表示赞赏，心里也再一次感到，或许她真正要提防的对象，并不是暴躁易怒的长女利莎尔，而是这个最小的女儿格温妮丝。 “那你觉得，我们该怎么答复那些魅魔女人，她们也想知道我们现在的态度？”玛莎拉蒂主母故意问道。 “我们不需要给她们答复，这就是最好的答复。”格温妮丝轻松地说道，母亲的微笑给了她鼓励，一时间她有些自得，忍不住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很好，格温妮丝，你和我想的完全一样，”玛莎拉蒂主母夸奖道，接下来用一句话夺去了格温妮丝脸上的笑容，“那么这件事就全部交给你处理了。” 格温妮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一次犯了个错误，她引起了母亲内心的猜疑与焦虑，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堪。然而很快，她想到这正是自己过问此事的初衷，顿时又放松了，但还是一脸郑重地说道：“我会尽快处理好。” 地上，米德兰森林。 达拉又练了一夜的剑，晨曦微露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又彻夜未眠，顿时感到十分疲倦，但米雅莉的身影仍在自己脑海中萦绕。达拉摇摇头，终于还是拖着浑身汗湿的身体，慢慢走回了自己的寝室，洗完澡后倒头就睡。 就在达拉刚刚睡下不久，一个身穿白袍的精灵法师凭空出现在米德兰旧镇，让猝不及防的城镇守卫吓了一大跳，幸而对方很快便自报身份，才让守卫定下心来，带着精灵法师前往会客大厅，并赶去通报达拉。 “精灵法师！”从梦中被惊醒的达拉欣喜若狂，只听到守卫说出“精灵法师”四个字时，便已经跳起来冲了出去，根本没有听清气喘吁吁跟在他身后的守卫在喊些什么。 他冲进大厅内，却异常失望地发现，前来造访的精灵法师并非他日思夜想的那个美丽身影，而是阔别已久的精灵法师欧斯特。 副官武士迈克早已在大殿里与欧斯特闲聊了，看到冲进来的达拉，迈克忍不住露出惯有的嘲讽微笑，揶揄地说道：“看来他太想念你了，竟然只穿个裤衩就冲了出来。” 达拉闻言，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真的只穿了条短裤就跑了出来，原来他想念米雅莉太切，听人说到精灵法师，立刻就以为是米雅莉回来了，情急之下，竟忘了穿衣服就一路跑进了大殿。 达拉顿时脸红不已，一面朝欧斯特打招呼，一面解释道：“抱歉，您来得实在突然……我想，我得再失陪一下了。” 欧斯特面无表情地朝达拉挥挥手。 达拉立刻又跑回寝室，换上衣服才再次出来。 此时，精灵德鲁伊凡达尼雅也都已经在大厅之内，和武士迈克一起倾听欧斯特的谈话了。 自从上次和米雅莉在精灵学院见过欧斯特以来，达拉就踏上了一条漫长的成长之路，距今已经有好几年的时间了，在这几年的时间里，达拉自己改变了很多，周围的人和事也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甚至连这个曾经给他指明方向的预言法师欧斯特，也已经发生了根本的变化。 达拉感到，欧斯特不再像自己初遇见他时那般羞涩畏缩，而是浑身上下都充满了自信与身为精灵学院院长应有的威仪，那种庄严肃穆的气质使得欧斯特看上去比以前更令人信服。他站在那里说话，自然而然地就吸引了伙伴们的注意，成为众人关注的中心，和以前那个羞怯的他比较起来，简直大相径庭，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一时间，达拉呆呆地站在不远处，望着谈笑自如的欧斯特，怔住了。 “达拉，”欧斯特最先发现刚回来的达拉，对他笑道，“我突然造访，事先也没有通知你一声，真是失礼了。希望你不要见怪。” “怎么会呢？我高兴还来不及。”达拉忙说道。 “好久不见了，”欧斯特感慨道，“记得上次我和你见面时，你还是个毛头小伙子，现在却已经是个青年统帅了，人类的变化真快。” 达拉望着欧斯特，坦率地说道：“您的变化也不小。” 欧斯特闻言有些不自然地微笑了一下，说：“责任让人改变。” 达拉点点头，责任让人成长，成长就是蜕变。 “米雅莉有回来过吗？”欧斯特问道，刚才凡达尼雅已经和他谈过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地精谷的偶遇，米雅莉的负气出走，达拉在此建立据点的机缘，人类内乱的平定。 达拉黯然摇头。 欧斯特环顾左右，对达拉道：“我这次来，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和你商量……” “达拉哥哥！”小女孩娇妮忽然灰头土脸地冲进大厅，抱住达拉的腿，瑟瑟发抖。 “怎么了？娇妮？”达拉忙问道。近来她对达拉的依恋虽然一如往常，最常做的还是跟在达拉身后，但偶尔，孩子爱玩的天性，还是使得她忍不住被有趣的侏儒和双重性格的双头巨人克鲁鲁吸引过去。这让达拉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感到有一点不习惯。 娇妮指着身后，只见双头巨人的肩膀上坐着两个骂骂咧咧的矮人，腋下夹着已经昏迷的侏儒包迪拿，也是灰头土脸极其狼狈地冲了进来。 巨人匆忙的脚步让大厅内一时震颤不已，无数的灰尘从大厅顶端落下，地面则在剧烈地颤抖。 “站住！克鲁鲁！”矮人布洛托大声呼喝，他忠实的巨人立刻停下了脚步，硬生生地站立在精灵法师欧斯特的面前，腿脚僵僵的。再往前半步，欧斯特就要被双头巨人踩在脚下了。 “摩拉丁的胡子啊！”另一个矮人托达克叫道，从巨人的肩膀上跳到地上，把脚也崴了一下，但老矮人看到有生客（尤其对方是一个精灵）在这里后，立刻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过来，对达拉大声说道：“不得了！你弟弟疯了！他要把这里变成一个大火炉！”(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神秘任务（2）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达拉忙问道，听到托达克的话，他心里已经隐隐猜到，这一幕多半又是自己的弟弟普诺某个魔法实验惹的祸事。 布洛托也已经从克鲁鲁肩膀上跳了下来，但落地稳稳，这使得同伴托达克用羡慕与嫉妒交加的目光看着他。不过，没有理会托达克，布洛托直接瞥了一眼欧斯特，问达拉道：“这里说话方便吗？” 达拉会意，道：“那我们……” “达拉！刚才他提到你的弟弟？”欧斯特突然插口问道。 “是的。”达拉有些尴尬地说道。 “那么你不必避开我了，我这次来，也正是为你弟弟的事情。” “我弟弟，他怎么了？”达拉问道。 欧斯特看了看刚刚进来的几个人，道：“让他们先说吧。” 两个矮人都保持着得体而固执的沉默，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欧斯特。 “我来说。”抱着达拉双腿的娇妮终于停止了颤抖，从达拉身边站出来，大声道。 这天一大早，娇妮就跟在侏儒包迪拿身后，和他一起进入了米德兰旧镇之外的原始森林，寻找侏儒口中所说的“五彩蘑菇”。结果，蘑菇没有找到，侏儒却被森林里的蛛网缠住了，娇妮顺手要施展自己的魔法火球术，却意外地发现，在那块地区，她的魔法力量竟然根本无法发出，周围仿佛有更强大的魔法禁制。 很快，娇妮便找到了答案，只见达拉的弟弟普诺从森林中缓慢地走了出来，脸色阴沉地看着自己和侏儒，道：“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娇妮明白他们侵犯到普诺的地方了，法师不喜欢别人打扰，所以在他进行魔法实验的地方，总是布有很多道魔法禁制，难怪自己的魔法在这里根本无法施展，能限制娇妮自身的魔法力量的法师并不多，但普诺就是其中一个。 看到对方脸色不善地走过来，娇妮知道他们必须尽快离开了。 受困的包迪拿却饶有兴味地对正慢慢走过来的法师打招呼，同时解释道：“你好！在这里遇见你真是太好了。你也看到了，我被这该死的蛛网困住了，如果你能快点儿用你的火球术放我下来，我就带你去找……” 侏儒的话还没有罗嗦完，不耐烦的法师已经随手发出了一个巨大的火球，不仅是对准围困侏儒的蛛网，还有侏儒本人。 娇妮见状急忙予以反击，情急之下，她竟然也成功地发出一道巨大的水柱，将对方的火球在半空中就打灭了。 普诺的脸色更加难看了，道：“你能突破我的魔法禁制！” 娇妮道：“放我们走！” 侏儒早已被两人的魔法迷住了，忘了自己还挂在蛛网上，忍不住拍手喝彩。 他的喧哗使得法师普诺再次皱紧了眉头，更加阴沉地看着他们。 “在这里，他们在这里。”一个粗嗓门叫道，矮人托达克骑在双腿巨人的肩膀上，远远看到侏儒和娇妮，立刻欢欣地叫道。早上发现侏儒带着娇妮出了城镇以后，不放心的矮人就拖着自己的兄弟布洛托出来找他们。 很快，双头巨人克鲁鲁分开灌木丛，走了过来，骑在巨人另一边肩膀上的布洛托则有些诧异地望着法师与两个小家伙的对峙。 “爬虫！”普诺的脸上露出了更加不耐烦的神情，来这里的人越来越多，他感到自己需求的宁静完全被这些爬虫破坏了。 “你说什么？爬虫？哪里有爬虫？”侏儒见到伙伴们来了，更加兴奋，“原来这里不止有五彩蘑菇，还有爬虫。那是什么样的爬虫？” “滚！”普诺的忍耐已到极限，如果不是因为这些人是他哥哥达拉的伙伴，他要是随手杀了他们会引起达拉的猜疑与痛苦，他早就让这些可恶的爬虫通通下地狱了。 “我们有脚，又不是皮球！只会走，不会滚！有本事你给我们滚一个看看！”托达克气冲冲地说道，对于达拉的胞弟，矮人心里早已有气，如果不是看在达拉的份上，他们早已将这个怪物赶出营地了。 普诺的回答是直接对准矮人发出了一个火球，这一次娇妮的水柱也没有完全浇熄对方的火球，只是成功地将大火球变成了小火球。幸运的是，挡在他们前面的侏儒身上那张蛛网却因此而被烧掉了。 侏儒面孔焦黑地从上面落下来，刚刚落地的侏儒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已经被小女孩一把拉起，开始朝他们来时的方向狂奔。 矮人布洛托也早已看出普诺这一下来势汹汹，急忙命令克鲁鲁道：“跑！快跑！” 双头巨人甩开大步，跟在小女孩因施展魔法而迅速滑动的身影后，飞快地跑了起来。 一个个火球不断地从他们身后袭来，在距离他们不到三米远的地方炸裂，腾起一阵阵热浪，让他们都在片刻之间就已经焦头黑脸，狼狈不堪。 半路上，头晕目眩的侏儒被从他们身后不断飞来炸裂开的火球惊得跌倒在地，晕了过去。 娇妮正在情急，随后赶到的双头巨人一把将侏儒从地上捞了起来，夹在腋下，继续没命飞奔。娇妮也才再次施展魔法，飞快地窜了出去。 一行五人跑出老远，才将普诺甩在身后，但对方疯狂发动火球的攻势还是让他们心有余悸，一路脚不停步地直接冲进城镇去找达拉…… 达拉的脸色更加尴尬了，普诺的举动确实是越来越反常了，尽管如此，那个毕竟是他唯一的弟弟，而且达拉心里也有些埋怨伙伴们对普诺的偏见，但却只能尽量为普诺辩解道：“这大概是他痴迷魔法后，一时心智失常了，我以后会……” “他不是心智失常！他要杀了我们！我以摩拉丁的胡子起誓，刚才我们要是再慢半拍，你现在就只能见到五具烤熟的尸体了！”托达克大声抗议。 “是的，达拉哥哥。”娇妮说道，大眼睛静静地望向了达拉，对于达拉内心深处的想法，她已经敏锐地捕捉到了，知道达拉终究还是有点偏向自己的亲生弟弟，对此，小女孩能够理解，却有点无法接受。毕竟，刚才要是他们再慢一点点，她就再也见不到达拉哥哥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神秘任务（3） “这……他最近是太反常了，我……”达拉十分尴尬。 “达拉！他不是心智失常那么简单！”精灵法师欧斯特忽然缓缓说道，“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告诉你，自从黑袍法师阿兰德袭击精灵学院以后，你的老师吉布里就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你的弟弟普诺体内，更是极有可能就孕育着一个恶魔。” “什么恶魔？” “阿兰德。你应该还记得，阿兰德曾在普诺体内种下血咒。” “你为什么现在才来告诉我？”达拉望着欧斯特，大声质问道，忘了他这样和一个成名的精灵法师，兼之对方又是精灵学院现任院长说话，其实是非常不礼貌的。 之前，他一直忙于应付人类帝国内部不断发生的各种事情，对于精灵那边发生的一切，尽管米雅莉也曾辗转地告诉过他一部分，但达拉并不知悉全部的情况，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关于自己老师吉布里和弟弟普诺的确切消息，但两个消息都显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我很抱歉，达拉，”欧斯特说道，“菲洛希尔死后，精灵学院内部也有很多事务要处理，加上吉布里的情况很不稳定，我一直无法离开。” 达拉道：“你能肯定普诺的血咒确实发作了？”其实他心里早已在这么怀疑与猜想，普诺的行为也早已证实了他的猜想，但达拉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这我不敢肯定，但你们必须提防他。因为现在很有可能的结果是，普诺体内有两种意识，一个是他自己的，一个是阿兰德的，这两种意识正在不断地斗争与融合。我不能肯定谁的意志最终将会占据上风。如果是黑袍法师阿兰德……” “不！我绝对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达拉道，“我绝对不会让他夺去我弟弟的身体！告诉我，我现在该怎么做？我要怎么才能阻止他？我知道你已经有办法了，否则你不会来。” 欧斯特惊讶于达拉的敏锐判断，几年前的他根本没有这样的敏感性。 “是的，我已经找到了一个办法，”欧斯特缓缓说道，“但很危险。” “说，快告诉我！” “通过一次试炼，你就可以确定普诺是否已经完全被邪恶控制，如果还没有，那么我们才能继续深谈，如何才能将阿兰德的意志从普诺体内驱逐出去。” “试炼？让普诺试炼？” “不止是普诺，你和你的伙伴也必须参加！” 达拉有些讶异，试炼一词通常是针对魔法师、术士或者德鲁伊等使用魔法的人，是他们提升自己的通道与捷径，而且通常是单独进行。他从来没有听说过需要各种族各职业的伙伴组队参加的试炼，更何况欧斯特之前还强调了这次试炼的危险性。 “这是我弟弟的事情，我带他去就可以了。”达拉道。 欧斯特摇头，转而对其他的人说道：“这是一次很危险的试炼，需要你们共同努力才有可能通过。你们愿意让达拉单独前往黑斗篷密林冒险吗？” “黑斗篷密林？”众人齐声问道。 光是这个名字本身，就已经是一种危险的存在了。有关黑斗篷密林的各种传说中，总是充满了危险、诡异、神秘，对于图雅大陆的冒险者来说，那是一块不能被轻易涉足的地方，不仅因为魔法协会的魔法高塔就座落在黑斗篷密林内，其中处处都充斥着几大派系法师的魔法禁制，也不仅因为里面时常会出现诡异奇绝的怪声和光亮，更因为大部分擅自进入密林的冒险者都没有再出来过，少数成功从里面出来的冒险者，也都变成了彻底的闷葫芦，对于他们在森林中的遭遇守口如瓶。 “不！”达拉再次反对，“这是我自己的事，所以……” “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侏儒包迪拿不知道何时已经醒了过来，竟然在双头巨人克鲁鲁的腋下接口说道，同时他诧异地发觉，自己这一句话引来众人瞩目，所有人都在瞬间转过头来看着他，包迪拿不禁奇怪地问道：“你们看着我干什么？我说错什么了吗？” “摩拉丁的胡子！”矮人托达克吼道，“包迪拿！你说得太对了！你他妈终于说了句人话！”接着，老矮人激动地转过来，对达拉说道，“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我绝不赞成你和普诺两个人去！达拉！你那么信任他！完全不会提防来自背后的火球！我必须得替你看着他才行！” 娇妮的反应是紧紧拖住达拉的手，不肯放开，很显然，她也要跟着一起去。 武士迈克耸耸肩，没有表态，说：“先问问美女的意思。” 凡达尼雅想了想，才说道：“我也愿意和你们一起去。” “那么我也得去，美女总是需要武士陪护的。”迈克大言不惭地说道。 矮人布洛托道：“你们去吧！我不去！” “什么？布洛托，你竟然不去？难道你不愿意帮助达拉？你忘了在晨光之城是谁帮助你走出失败阴影的？”托达克大声问道。 达拉走上前去，使劲捶了老矮人托达克一下，说道：“布洛托就是为了我，才留下来的！” “这……”老矮人睁大了眼睛。 “我们都走了，谁来管理这里的士兵？这里的人民怎么办？”达拉问道。 托达克这才恍然大悟，布洛托确实是留守军营的最佳人选。托达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有些惭愧地对布洛托笑了。 “那么，你们都已经决定参加这次试炼了？”精灵法师欧斯特问道。 “不，这件事稍后再说，现在，请你告诉我，需要进行怎样的试炼？”达拉沉稳地说道，如果试炼真的太过危险，他在心里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伙伴们都在此时跟随自己一起去冒险，毕竟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未完成，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个人私事就影响到大家。 “首先，你们要进入黑斗篷密林，找到一座黑色翼塔，然后，你们要想办法进入其中，再想办法从里面出来。这次试炼就算是完成了。”欧斯特说道。(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神秘任务（4） “就这样？”侏儒包迪拿有些失望，虽然他并没有直接表态自己要去，但喜爱冒险的侏儒早已认定这样的历险肯定少不了他。 “翼塔里面有什么？”达拉问道。 “不知道。”欧斯特道。 “连你也不知道？” “是的，我也不知道。那是一个非常危险的试炼场所，很多人进去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那你还让我们去？不等于要我们送死？”一旁的凡达尼雅忍不住问道。 “第一，这是一个完全自愿的任务，取决于你们自己；第二，这是唯一能够肯定普诺是否完全被邪恶占据的方法；第三，事实上，最大的可能是你们真的去了，也根本进不了翼塔。所以，我只是提出了一个建议。”欧斯特不慌不忙地解释道，接着，缓缓环视众人一遍后，精灵法师兼现任院长对达拉说道：“如果你们决定好了，就最好尽快启程，普诺的情况，越拖下去只会越恶化。我现在得走了。你们如果真的能够通过试炼，再来精灵学院找我。” 说完，欧斯特犹如来时一样凭空消失在众人面前。 老矮人托达克道：“我讨厌魔法师！他们总是来去无踪。” 水晶深渊，水晶迷宫训练营。 “你受了伤？”席文塔姆问道，眼睛注视着卡斯的一只腿，尽管那里的伤口看来已经愈合，但是裤脚被撕裂的破洞还在，上面被血液浸润过的痕迹还在。 “是的。”卡斯知道，在席文塔姆面前，想要刻意地掩饰什么，只会暴露得更快，此时说实话是他唯一的选择。 “任务完成了？” “完成。” “她们有回信吗？” “有，一个口信，德米修女说她们答应您的全部条件。” “就这？” “是的。” “没别的了？” 卡斯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她派了个人类女使去沙玛城见玛莎拉蒂主母。” 席文塔姆的尖耳朵动了动，问道：“人类女使？” “是的，是刚刚投靠魅魔的魔法家族米德兰家的成员。” “派她去干什么？” “德米修女交给了她一个匣子，说是送给玛莎拉蒂主母的饰品。” “饰品？这些女人们！”席文塔姆道，接着摇摇头，问道，“她是当着你的面吩咐那个人类女使送东西给玛莎拉蒂主母的？” “是的。” 席文塔姆笑了，对方看来对他们卓尔内部的情况也已经有所掌握，否则，怎么会想到利用他和玛莎拉蒂主母间微妙的竞争关系。让卡斯传递这样的消息，无疑是为了让自己对玛莎拉蒂主母动疑，猜测玛莎拉蒂是否和她们另有勾结。如果他真的因此而上当，那么卓尔内部的不稳定，将会给魅魔从中渔利的机会。 他相信，玛莎拉蒂主母不会蠢到背着自己与魅魔勾结，毕竟他们都受蛛后罗丝的统属，内部的争权夺利是一回事，但如果勾结外力来争夺内部势力，只会激怒罗丝，失去神宠。对这一点，那些魅魔看来并不明了。 她们始终不明白，其实卓尔社会有着自己严格的制度，尽管表面上看，有些事情他们和魅魔一样不守法度，但某种潜在的扭曲规则却牢牢控制住所有的黑暗精灵。他们绝对不可能像魅魔那样随心所欲。 这也是席文塔姆没有提前发动侵略战争的原因，尽管人类的内战看起来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但在考虑再三后，他还是决定继续备战，不到万事俱备之时，他绝对不会轻举妄动。 果然，事实证明了自己的这一判断，人类的内乱很短暂，没有等到外敌入侵，他们便已经自己平复了内乱。席文塔姆估计，距离地表真正大乱的时间，还约莫有十年左右。而十年，对于卓尔来说不过是很短的一段时间。他们需要耐心等待最佳时机的到来…… 安蓓尔已经不记得自己在卓尔的石笋群中呆了多久，自从她被辉耀修女派到这里来后，就一直呆在格温妮丝安排的石柱房间内，再也没有离开过。 格温妮丝曾巧妙地暗示过她，她是在格温妮丝的周璇下才保存了性命，没有被玛莎拉蒂主母当场杀掉，又是在格温妮丝的帮助下，她才没有被带去和那些奴隶囚禁在一起，而是被软禁在这石柱内的房间里。 这种石柱甚至只有卓尔的法师们才能居住。 但安蓓尔对格温妮丝并没有太多的感激之意，她实在太想离开这里，回去伊斯塔城复命了。她和魅魔订立了契约，如果她不能效忠对方，不能为对方完成某些特殊的神秘任务，那么她非但得不到对方的宠幸与帮助，复仇复国的大事将成为奢望，就连自身和部分追随她而来的族人性命也难保住。 尽管安蓓尔再三请求格温妮丝放她离开，但格温妮丝却不为所动，一直在敷衍她，安蓓尔看得出来，这位漂亮的卓尔女子嘴上说着最动听的话，但实际的行动却是半点儿也没有。她根本不打算再放自己回去了。 安蓓尔也曾试着用魔法去和自己的上司联络，但最终都以失败告终了，在这座卓尔主城内最有权势的家族堡垒里，有着不少魔法禁制。 开始安蓓尔还在焦急地等待魅魔设法派人来救自己，但很快，聪明的安蓓尔便想清楚了某些事，知道自己的这种等待只能落空。 对于魅魔来说，自己不过是一个人类少女，只是仗着对地表世界的了解，才会被对方接纳作为合作的魔法家族成员。 她们派她来沙玛城，只是一种试炼，如果她连这样的任务都完成不了，那么她在未来战事中能够起到的作用也非常值得怀疑。所以，没有再回到伊斯塔城的她，肯定会被认定是任务失败，已经死掉了。即使魅魔知道她现在还没有死，只是被卓尔囚禁了的真实情况，也不会来救她，她只能自己想办法离开这里，才能证明自己的实力。否则，她活着与死了，对她们而言也没有太多的区别，只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废人罢了。在这弱肉强食的黑暗世界里，谁会留意一个废人的死活？ 他！安蓓尔的心里忽然迸出一个卓尔的身影，对方金色的双眸让她想起了太阳，除了在梦里，自己已经有很久没有再见到太阳了。 这里没有光，没有温度，只有漫无边际阴冷的恐惧。唯一的安慰，便是那个使弯刀的黑暗精灵。 “听说你一直留着那个人类少女，为什么？万一她逃脱了怎么办？”利莎尔问自己的小妹妹格温妮丝。对于格温妮丝近来的得宠，她感到非常嫉妒，格温妮丝正在挑战自己身为长女的身份。有好几次母亲商量重要大事，都是直接和格温妮丝悄悄议定了便罢，在事后才通知一声还在学院内担任高级祭司的自己。 这让利莎尔极端不满，所有的这一切，她都归咎于那一次对人类法师阿兰德挥舞鞭子，错误地将母亲本来极力拉拢的盟友赶回了地面。这件事让她失宠很久了。但利莎尔向来不善于检点自己的过失，而是变本加厉地憎恨人类，面对任何与人类有关的事，她的情绪都无法控制，十分暴躁易怒。 “她毕竟是辉耀修女派来的女使，在针对地表的战争展开以前，我们不能节外生枝，与盟友的关系太过恶劣。所以……”格温妮丝谨慎地回答，面对自己暴躁的姐姐，她始终保持着表面的恭敬。 “但是她们杀掉了我们一个女使！”利莎尔吼道。 “是的。” “我们为什么不以牙还牙！也给她们点颜色看看！” “母亲大人认为，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姐姐，你认为呢？” 利莎尔无话可说了，她也反应过来，目前她们的首要任务仍是备战，与盟友间微妙的合作关系，使得她们不得不暂时忍受魅魔无序混乱的做事方式。利莎尔握紧了拳头，对自己的妹妹吼道：“时候一到，我会第一个要那贱女人的命！”接着一甩自己手中的蛇首鞭，转身大踏步离开。 那正合我意。格温妮丝想，对自己姐姐的背影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斗篷密林（1） 达拉最终还是接受了欧斯特的任务，在和矮人布洛托交代了一应日常事务后，他便带着自己最紧要的伙伴，老矮人战士托达克、人类武士迈克、精灵德鲁伊凡达尼雅，以及总和自己形影不离的术士天才小女孩娇妮，还有那个已经成为众矢之的的问题弟弟普诺一道出发，前往此次任务的目的地——黑色翼塔。 此时，他们本来已经不必像过去那样，无论干什么都要步行，但是，在老矮人看到那一排高大的鹫马时，还是固执地放下自己的战斧，取下头盔，拒绝道：“不！我坚决不骑这怪物！矮人到哪里都靠步行。” “被驯服的鹫马是很温和的动物，它们和马一样，只是多了双翅膀而已。”精灵凡达尼雅柔声劝道。 他们已经在飞行座骑面前耗了太长时间了，矮人托达克一直不肯上马，导致众人都无法前进。矮人有时候固执起来会相当惊人！ “来吧，托达克，如果你坚持步行，那么在我们到达密林三个月以后，你才能赶到。”达拉一边耐心地劝说道，一边将自己的弟弟固定在一匹鹫马身上。普诺早已被捆住了双手，嘴里塞了布条，这是对付魔法师的土办法，但相当实用。 夜里熟睡的普诺被自己的哥哥达拉如此施为，醒后自然大为愤怒，但当他得知达拉这样做是为了带自己去黑色翼塔参与试炼时，普诺的眼里流露出一丝深思的神色来。 “那时候没准儿我们已经完成任务了，所以你要是不想来，大可以马上转身回去，和包迪拿逗逗乐。”武士迈克嘲讽地接口说道。 达拉看了迈克一眼，惊讶他这一次的心思灵敏。对待矮人，有时候的确需要激将法。 “去你的！迈克！”老矮人涨红了脸。他参与这次任务，最感到庆幸的便是将包迪拿这个麻烦丢给了布洛托和双头巨人整治，自己不必再成天跟他妈似的操心这个小捣蛋。武士迈克的话让老矮人感到十分愤怒。 迈克耸耸肩，伸手指着老矮人身后，道：“你看，包迪拿已经过来了，你是和他回去，还是赶紧上马和我们一起走？” “你唬我！你******想唬我！包迪拿被克鲁鲁看住了，怎么可能……”老矮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身后远远传来了侏儒包迪拿快乐的呼喊：“达拉！托达克！太好了，你们还在等我！” “******！克鲁鲁一定睡着了！”老矮人一边咕哝，一边回头，只见熟悉的小身影正拖着他自己的工具包，敏捷地跑过来。 托达克抬头看看身边的大型鹫马，对侏儒的恐惧超越了他对鹫马的害怕，托达克终于开始行动，跳上鹫马旁的矮凳子，然后攀住鹫马，试着将自己沉重的身躯往上挪。 老矮人笨拙而粗鲁的行动让鹫马不自在地往旁边站开一步，托达克立刻失去平衡，仰面倒在了地上，只见侏儒包迪拿的脑袋已经出现在自己视野里，从上方俯瞰着自己。 “冒险怎么能少了我？你们都知道，没有我，托达克他根本就活不下去……”包迪拿夸张地叹口气，对周围的人说道。 达拉不顾老矮人愤怒的咒骂，将托达克从地上抱了起来，放到鹫马的马鞍上，把缰绳递给托达克，对他说道：“抓稳这个！” 侏儒在一旁跳脚道：“我也要去，达拉，我也要去，拜托了，如果你们不让我去，谁替你们开锁？” 达拉犹豫了一下，将侏儒也抱了起来，放到老矮人身后。 “你这混蛋！为什么带上他？”托达克骂道。 侏儒双手紧紧抱住老矮人的腰，道：“我们马上就要起飞——”话还没说完，他们胯下的飞行座骑鹫马冷不防地展开翅膀，将还站在一旁的达拉也掀到地上，只见鹫马用力扇动翅膀，很快便飞了起来。 “咱们得赶快！”达拉一边爬起来叫道，害怕两个矮子由于不清楚方向而迷路，一边跳上弟弟普诺的座骑，一拉缰绳，操纵他们的飞行座骑赶了上去，大声喊道：“跟着我！” 迈克耸耸肩，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仍然保持着武士的风度，对凡达尼雅做了个“请”的姿势，凡达尼雅抱起失神的小女孩娇妮，轻轻跃上鹫马，跟着起飞了，迈克这才迅速跟了上去。 在快要抵达黑斗篷密林时，他们的飞行坐骑无一例外都降落在森林外，不顾达拉的命令与呼喝，又迅速飞离了此地。 “什么意思？”武士迈克问道。 “大概是要我们自行穿过森林，前往黑色翼塔。”凡达尼雅解释道。 “我早知道这些畜牲靠不住！”老矮人刚刚吐完，就直起身子，迫不及待地大声说道。长时间的飞行让他感到极端不爽。在空中他一直紧闭着眼睛，双手紧紧抓住鹫马的缰绳，心里紧张得要命，根本不敢像包迪拿那样兴致勃勃地观望从他们身边飘过的云朵，更不敢朝身下瞟一眼地面的各种景色。 “托达克，这是我们第二次飞了！你怎么还这样！”包迪拿兴致盎然，回忆他们从卡林杉港到刃兵团前哨的短短飞行旅程，那一次的飞行座骑可没有鹫马这样的速度与身躯。他甚至不记得自己那次骑乘的是哪一种动物了。 “好了，我们快进去。”达拉说道，制止了两个矮子接下来可能展开的争吵，扶住弟弟普诺的胳膊，朝森林里面走去，小女孩娇妮忽然从凡达尼雅身边跑开，赶到达拉身后，抓着达拉的衣襟，道：“别丢下我。” 达拉低头一看，小女孩圆圆的脸上再次流露出求恳的神色来，心里一软，道：“对不起，娇妮，刚才我……” “达拉哥哥，我们走吧。”娇妮说道，紧紧抓着达拉的衣襟，望向了潮湿幽暗的黑斗篷密林。 见到这片闻名图雅大陆的魔法森林，普诺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一行人终于缓缓走进了神秘的黑斗篷密林。(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斗篷密林（2） “摩拉丁的胡子！”托达克道，“我讨厌这里！” “没人会喜欢这里。”武士迈克道，脸上惯有的微笑也早消失不见了。 “这里的确不太对劲，我非常热爱森林，但这片森林却让我感到不安。”精灵道，环顾四周，摇了摇头。 “我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就跟她去过很多地方，但这肯定是我目前为止见过的最恐怖的地方了。”侏儒包迪拿也跟着附和道，能让侏儒说出“恐怖”一词的地方，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 刚一走进森林，达拉等人就被森林里的寒冷与怪异所震撼。 森林里不见一点阳光，幽暗、潮湿，笼罩着一层白色的寒冷雾气，所有的树木都以各种丑陋的姿态扭曲着，树叶密不透风地生长着，但却呈现出破败的腐烂色彩，而且每一片黑色的枯叶都能随着进入森林的众人移动而转动，犹如一只只活人的眼睛在窥视他们，给了大家极不舒服的感觉。 “达拉哥哥，这也许是个陷阱！”娇妮忽然开口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娇妮？”达拉问道，娇妮突如其来的话让达拉非常意外。指引他们来此的人是精灵学院现任的院长，预言系法师欧斯特。欧斯特对自己有着十分特别的意义，如果没有欧斯特的指引，当初他根本不会和米雅莉一起外出冒险寻找“时光之河”，并且机缘巧合下获得了现在拥有的一切。当他再次面对弟弟普诺的问题时，又是欧斯特主动前来给自己指明方向。要说欧斯特会陷害自己，达拉真是死也不敢相信。但娇妮一直以来都跟随自己左右，惜字如金的小女孩根本不会对自己说半句废话，更别提说谎了。 娇妮只是更加用力地拽紧了达拉，不再说话。 弟弟普诺则用兴奋的目光注视着面前这片平静的森林。 “小弟，你感应到什么了吗？”达拉问道。 普诺故意扬了扬自己的下颚，将嘴里塞满的布条给达拉看，他此时显然无法讲话。 “抱歉，小弟，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你。”达拉有些歉疚地说道，为了避免普诺再度使用魔法而发狂，他只得用这样的方法来控制这个日益变得失控的小弟。 普诺垂下眼帘，达拉声音里的某种情绪感染了他，内心深处他能感觉到达拉对自己的关心与爱护，当另一方面，另一个声音却在脑海里尖啸，让他感到非常矛盾与痛苦。 “小弟，只要你保证不再发狂，安静地和我们一起参与这次试炼，我就放开你，好吗？”达拉注意到普诺脸上的痛苦表情，心有不忍地说道。那毕竟是他唯一的亲人，而且继续让普诺保持现在这样的受困状态，并不利于他们在森林中的行动。这里显然潜藏着各种未知的危机，他们每人都必须高度警惕，况且这里是有名的魔法森林，他们这一行人中只有普诺身上有魔法师的影子，能够对森林里的奇怪现象作出解释。 “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矮人立刻表示反对。 “不错。即使没有法师，我们的情况也已经够糟了。再加上随时都有可能失控的法师，我想再没有比我们更惨的冒险者了。不过，那个是你弟弟，你才有权决定放与不放。”侏儒也随声附和道，并且转向老矮人，又劝解道，“如果布洛托被人绑起来了，你肯定也不会接受，对吧，托达克？” “布洛托又没有疯！”矮人吼道。 “但是布洛托以前常耍酒疯。那时候他天天醉酒。”侏儒毫不留情地说道。 矮人尽管气得胡子抖动，但想起那时候连自己都放弃了布洛托，是达拉给了他机会重生。自己为什么不肯给达拉的弟弟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如果他不肯接纳达拉的弟弟，又何必来这里参与这项试炼？这次试炼归根结底也是为了拯救达拉的弟弟。 想到这里，矮人的气平了，他将自己的战斧扶正，对达拉吼道：“放开他！要是他再发疯，我就劈了他！你最好看紧他！”吼完之后，矮人朝前走去，身上的盔甲在这一阵剧烈的行动中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达拉将普诺放开来，再次问道：“你感应到什么了吗？” 普诺冷冷道：“我的确感应到了。” “什么？” “这一次试炼，就算我们能活着离开，也不会全部毫发无损。” “你是什么意思？这里究竟有什么危险？你快告诉我，至少可以让我们有所准备。” “那你就‘时刻准备着’！”普诺道，半眯起眼睛，接着又道，“我真应该看看把你骗到这里来的那个法师嘴脸。” 达拉倒抽了一口凉气，没有理会普诺后半句充满讥嘲的话，而是仔细思索法师前半句“时刻准备着”的含义，那意味着，他们在这片森林所走的每一步，都充满了危险。 “达拉哥哥，矮人跑远了。”小女孩娇妮拉了拉达拉的衣襟，指着不远处那连绵不绝的扭曲树林，说道。 达拉一惊，这才发现气愤的老矮人和聒噪的侏儒早已跑远，跑进了森林的深处，两个矮子的身影已经完全看不到了。 即使距两个矮子还有一段距离的凡达尼雅和迈克，也已经只剩下影影幢幢的身影，而普诺更是毫不迟疑地大踏步向森林深处走去。 达拉急忙跟上。 突然，各种扭曲变形的动物毫无预兆地从森林深处冲了出来，扑向大家。 达拉吃了一惊，强迫自己的视线从这些丑陋恶心的怪物身上移开，拔出剑来，准备战斗。 他的剑刚刚拔出，乌黑的剑身就已经发出了很少出现的耀眼光芒，将这片黑暗的森林在很大一片范围内都照得透亮。 达拉这才发现那些突然扑出来的怪物，都凭空消失了。 前面的伙伴们也都停止了战斗，此时他们也讶异地发现刚才还在和自己作战的怪物，瞬间就消失无踪影了。 想到那些从未见过的仿佛来自地狱的恶心怪物，众人不由得都慢慢退了回来，退到达拉身边，就连胆大的老矮人也已经拖着战斧跑回了达拉身边，侏儒在后边气喘吁吁地跟着。(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斗篷密林（3） 只有普诺无动于衷地站立前方，背对达拉，冷漠地说道：“收起你的剑！哥哥！除非你遇到你认为值得拔剑的对手！” “怎么回事？”达拉大声问道，“怪物呢？” 普诺道：“没有怪物！” “可是刚才……” “都是幻象！”普诺冷冷道，“这只是最基本的考验。” “小弟，你过来，我们……” “收起你的剑！”普诺不耐烦地命令道，却始终没有转过身来。 “为什么？”达拉愕然道，“我可以用它来照亮森林，驱散那些幻象。” “是的，但也因此，你将找不到进入森林的真正道路。要进入斗篷密林，必须使用你们自己心灵的力量来驱散恐惧。”普诺再次不耐烦地说道，“如果不信，你大可以继续高举你的雷剑前行。”说完，普诺朝前走去，步入了宝剑光芒触摸不到的黑暗之中。 “小弟！”达拉大叫，朝前跨出一步，只见自己的弟弟已经被黑暗中数不清的怪物所包围，那些怪物冲上前去，开始疯狂地撕咬与分食普诺…… “不——”达拉尖叫着冲了过去，举起手中的剑疯狂地挥砍穿刺，片刻后他才发现自己是在和空气作战，宝剑光芒所及的地方，什么怪物也没有。 “要我说多少次！收起你的剑！”普诺的声音再次响起，近在身边。 达拉低下头，只见普诺捂着受伤的胳膊倒在地上，鲜血迸流，冷漠而忿怒地看着自己。 “小弟，你受伤了？谁？是谁？”达拉一边怒吼，一边慌乱地想要扶起自己的弟弟，但普诺一把推开了他，道：“是你！亲爱的哥哥。” “我？这怎么可能？”达拉不解地吼道。 凡达尼雅走上来，轻轻碰了下达拉的胳膊，道：“的确是你把他刺伤的！” “怎么可能是我？他是我弟弟！” “是你。”老矮人也作证道，低下头，不敢看达拉难过的神情。 “达拉，我想这不能怪你，这片森林让我们都有点失控了。”侏儒说道。 “我知道你是想杀怪物。其实我们刚才也看到那些怪物了，但你冲过去时它们就消失了，看来那真的是幻象。”迈克补充道。 达拉顿时明白自己误将幻象当成真实的怪物斩杀，结果却误伤了自己的弟弟。 “对不起，小弟，我不是有意……”达拉说道。 “闭嘴！收起你的剑！”普诺吼道。 达拉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剑，又看了看受伤的弟弟，终于还是还剑入鞘。 乌黑的雷剑一插入剑鞘，黑暗就再次笼罩了他们。 周围的怪物也再次一拥而上，昏暗中，怪物们张开血盆大口，想要吞食他们。 众人都本能地想要再次反抗与作战。 “不许动！”达拉突然大吼，“谁也不许动！幻象！你们看到的都是幻象！” 达拉的命令让众人都保持静止的姿势，强忍与怪物搏斗的冲动，静默地站在原地。 片刻后，怪物消失了，那些虚幻的怪物并没有对众人造成实质的伤害。紧接着，一条由五彩石头铺成的小路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一走上这条石头小路，周围的阴暗就仿佛远离了众人，他们终于在森林中感到了一丝暖意与阳光。 达拉望向前方，发现这条小路并不长，但是随着他们移动的速度，小路也在不断地向前延伸，犹如不断生长出来一般，在前方为他们指明行走的正确方向。回头望，达拉发现他们刚刚走过的小路业已消失不见了，所有的一切都重新被黑暗的森林所吞噬。普诺说得对，他们必须依靠内心的力量来战胜这些幻象，才能找到通往森林里的正确道路。 一路上，伙伴们不难发现，道路两旁堆满了曾经的探险者的白骨，从他们倒卧的姿势和死相来看，有很多人都死于自相残杀，有些人离正确的道路往往只有一步之遥。 想到刚才他们也差点儿因为幻象将自己的伙伴误杀，众人心有余悸。 此时，老矮人对普诺的看法已经有所改观，或许他们真应该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刚才如果不是他再三提醒，他们或许就会盲目地跟在达拉那片光明后，永远找不到进入森林的真正道路。 小路最终在森林中一条黑色的河流前停了下来，一艘船停在河中。 “我们要上船？”老矮人难以置信地问道，尽管他知道答案显而易见。 “我想，是的。”达拉回答道，看着跟上来的弟弟，他的伤口已经被简单地包扎了下，看得出是精灵的杰作，因为纱布结头处还打了个蝴蝶结，只有爱美的精灵才会这么做。 达拉又感激地看了一眼凡达尼雅，对方十分温和地微笑了。或许只有她的温和才能化解弟弟身上的戾气，接受凡达尼雅为他包扎伤口。但这一切都是在普诺来到这片森林以后才发生的转变。想到这里，达拉觉得他接受欧斯特交给自己的试炼任务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弟弟来到这里以后，确实恢复了不少以往的人性。 达拉一边想，一边指挥众人上船。 “不！”托达克看着鱼贯上船的伙伴，仍然踌躇地站立在原地。 此时五彩的石头路已经缩小变短，成为一个小圆圈了，只剩下矮人站立的这块地方。 “快上来！”达拉命令道。 “一定还有别的路！”老矮人固执的脾气再次发作了，他环顾四周，试图寻找其他的出路，但却绝望地发现，这里根本没有其他的路。要他自己重新走入那些黑暗的充满幻象的可怕森林，即便再给自己十个矮人胆子，托达克也不愿意了。但要他像大家一样坐船，托达克的脸色也立刻变得惨白。对于矮人来说，船是最可怕的交通工具了。 “托达克，快点儿。你总是在拖大家后腿，如果你怕水，我可以……”侏儒叫道。 “谁说我怕水！”托达克吼道。 “我说的是事实。” “我揍死你！” “我就在船上，你不怕水就过来揍我啊！”侏儒得意地说道，同时不断地朝老矮人做鬼脸，吐舌头。(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斗篷密林（4） 老矮人快气疯了，愤怒使得他忘记了对水的恐惧，一下子跃上船去，抓住了侏儒。 “谢天谢地！托达克！你终于上船了！”侏儒大叫。 托达克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跳上了船，他想要回到岸上，却恐惧地发现，这艘船已经自行离开河岸，正以无法想象的速度与平稳在河中飞速滑行。 众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飞速移动的小船和周围快速倒退的景物上，竟没有人再关注两个矮子的争执，只听“咚”的一声，众人回头一看，这才发现老矮人竟然已经晕倒了。 “矮人晕了，太好了，”迈克说道，“他太能折腾了。” “托达克最近是有点反常，我想是因为他太长时间没和我一起出去冒险了。”侏儒包迪拿小心翼翼地看着达拉，解释道。 “或许我们不该带矮人来，”迈克耸耸肩，继续毫不留情地说道，“他的表现大失水准，有时候甚至不如侏儒。” “你再说，我会在托达克醒后如实转告你对他的看法。”达拉说道。 迈克立刻闭上了嘴，老矮人可不是他想招惹的对象，更何况托达克的暴躁和膂力是出了名的。 黑色的河水泛着诡异的光芒。 达拉他们乘坐的小船在河面上自动滑行了一阵后，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最后停在了河中央，船身周围的水面上开始“咕嘟”“咕嘟”地冒泡。 “这里很热。”武士迈克说道，敞开了自己的衣甲。 “我也觉得很热，这里让我想起了矮人的火炉。”包迪拿一边说道，一边将自己的工具包解了下来，从里面拿出一架小型风车，转动齿轮。紧接着，小风车也开始转动起来，吹出了一阵凉风。 娇妮睁大了眼睛，看着侏儒的有趣玩艺，感到十分新奇。 “小弟，这是怎么回事？”达拉问普诺。 “另一个考验。” “什么考验？” 很快，顺着普诺手指的方向，达拉看见了自己问题的答案。 一只只尖头刺尾的小型蓝色蜥蜴，正顺着黑色的河流，慢慢朝船停靠的水中央游动过来，并发出一连串喀喀声。 “它们有电！”侏儒大惊小怪地叫道。 其实此时所有人都已经感受到这种小型蜥蜴发出的电流，众人的头发和皮肤都起了一连串淡蓝色的静电火花。 “如果这些也是幻象，那么这幻象也太真实了点儿。”侏儒有些兴奋地说道。 “我们要赶快离开这里。”达拉说道。 “没错，我看这一次可不是幻象！”凡达尼雅接口道。 “怎么离开？用手划水？”武士迈克摊开双手，耸耸肩。 达拉看向了自己的弟弟普诺，他突然觉得，这次试炼好像是专门为普诺一个人准备的，他们这一大群人跟来反而像是普诺的累赘。 “风！”普诺说道，“但我是死灵系法师，不能召唤风的力量。” “我能！”凡达尼雅道，接着立刻开始喃喃吟诵咒语。 “最好快点儿！”达拉看着那些游近的电蜥蜴，这些愤怒的小家伙都已经竖起它们头上的两只角和身后尖刺状的尾巴，准备对众人展开震慑性电击。 如果被这么多只电蜥蜴同时电到，那滋味肯定不好受。 在凡达尼雅的召唤下，一股强风很快便吹在他们的船身上，使得小船终于再次移动起来，迅速朝河对岸飞快地驶去。 但电蜥蜴们还是同时发出了一道强烈的电击。 船上的众人都伏低身子，及时躲开了电击过来的射线。 就在此时，矮人托达克被这种剧烈的声响惊醒，站了起来，还没等托达克迷蒙的双眼看清周围的环境，问清伙伴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只听“咚”地一声巨响，老矮人浑身焦黑、头发冒烟地再次倒在船底甲板上。 达拉急忙爬过去察看托达克，对其他人说道：“没事，他只是被电击晕了。” 电蜥蜴特有的喀喀声终于消失了。 就在众人都松了口气时，船身突然猛烈一震，好像撞上了什么。 侏儒立刻站了起来，向船外张望，欢声大叫：“靠岸啦！靠岸啦！” 众人闻言都直起身来，眼前的景象与他们之前看到的森林相比，显得更加阴森、幽暗与恐怖。 他们刚一踏上对岸的土地，把昏迷的老矮人从船上搬下来，小船就再次自动行驶开去，仿佛有一个无形的幽灵在上面操纵小船一般，这种景象本该让人害怕，但在来到这里后就不断遭遇各种怪事的众人却对此视而不见。他们完全被河对岸这片更加扭曲的黑斗篷密林所惊呆了。 众人站在岸边，被不可见的恐惧所包围。 这毫无理由！达拉恼怒地想，这种恐惧来得毫无理由，这里什么也没有，和之前他们曾经过的黑暗森林一样，满布扭曲的树木，不见天日的森林…… 尽管知道这里和那边在表面上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他们却牢牢地站立在岸边，不敢移动，压力从四面袭来，恐惧渗入他们的躯体，吸干了众人的勇气。让达拉一度以为，在密林深处，或许正潜伏着一只龙，才能给大家造成如此强烈的威压感。 然而，很显然，那里什么也没有。即使是最邪恶古怪的龙，也不愿意在这样了无生气的密林里生活。 “咱们得进去，”普诺咬牙说道，指着密林深处，“黑色翼塔就在那片森林之中。”说完，他朝里面走去。 尽管在体内另一个年老法师的记忆中，他曾来过这片幽暗的黑斗篷密林多次，也曾在黑色翼塔内进行过多次试炼，但没有哪一次的试炼会像这一次这样，带给他这样奇怪的感觉。他意识到，在翼塔内部，肯定发生了某些不为外界所知的变化。这让充满力量无所畏惧的那部分意志也受到了某种挑战与考验。 他是最强的，但同时也是最弱的，因为他体内还有另一部分孩童的情感融入，这使得他本能地惧怕这片黑黝黝的大森林。(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斗篷密林（5） “是的，我们得跟着他。”达拉说道，用尽全身力气说道。 接着，在达拉的强迫下，众人抬着老矮人，不情愿地迈开脚步，跌跌撞撞地跟在普诺身后，朝密林中走去。此时，他们所有人都希望自己能够像沉重的矮人那样，处在昏迷状态中，至少昏迷可以使他们摆脱这种毫无来由的恐惧。 森林里明明什么都没有，但他们就是恐惧不已。 这种不合常理的恐惧更加令人害怕，恐惧仿佛已经变成了一种实体，在不断地扑向他们，袭击他们。 四周的每棵树看来都像是被禁锢在永恒的煎熬中，仿佛连它们的灵魂也得不到释放。扭曲的树枝痛苦地弯折着。曲折的树根露出地面，树叶的沙沙声也仿佛是在发出一道道尖利刺耳的哀号。 达拉突然睁大了眼睛，十分震惊地发现自己竟然和伙伴们分开了。他开始焦急地呼唤与寻找伙伴们，然而森林中只传来自己的回声，以及树叶的沙沙声。达拉疯狂地在树木间奔跑，不断地搜寻。 终于，他看到前面黯淡的雾气中，若隐若现地出现了一个白色身影。 “米雅莉！”达拉惊讶地叫道，尽管心里明知她出现在这里是毫无可能的，但仍然遏止不住自己对精灵的思念，冲过去抱住了那个身影。抱入怀里的是一个女性温暖的实体，他看到米雅莉的脸色因为羞怯而布满了红晕。 “放开我！”对方低声命令道。 “不，我好想你，你为什么要离开我？”达拉紧紧抱住久违的精灵法师，激动不已。 “我一直在你身边。我从来也没有离开过你。”对方幽幽道，声音完全变了，话里充满了哀怨，达拉低头一看，这才惊讶地发现自己抱住的不再是米雅莉，而是失踪已久的弗妮娅。 达拉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有些疑惑地看着面前的初恋情人。 “你把我忘了吗？”弗妮娅幽幽问道，眼神缠绵悱恻，接着她低下了头，泪水滴落。 天空开始下雨。 初恋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想到那一年雨夜与弗妮娅相拥的情景，达拉仿佛再次回到了过去。看着柔弱无助的女孩，达拉明白，诚然自己现在对她已没有了过去那样的挚爱感觉，但还是无法面对她的眼泪而无动于衷。 达拉终于还是走上前去，对女孩张开了自己的臂膀。 就在此时，一双手从旁伸了过来，用力拽住了达拉。 达拉转头一望，“普诺！”达拉叫道，“你刚才去哪儿了？” 普诺脸色凝重，一言不发，将手指对准了前方的弗妮娅，口里开始喃喃地吟诵咒语。 “不！普诺！”达拉大叫，想要阻止自己的弟弟。 一道闪电从普诺的手指****出来，击中了弗妮娅瘦弱单薄的身体，紧接着，她开始尖叫哀嚎，在地上打起滚来。 达拉想要冲过去，却再次被自己的弟弟牢牢拉住。 “你疯了吗？她是弗妮娅！”达拉大叫。 “哥哥！”普诺吼道，将达拉拖近垂死的弗妮娅身边，强迫他的眼睛对着弗妮娅，接着说道，“我没兴趣知道这怪物在你眼里是什么样子！但你最好睁大眼睛看看清楚！” 达拉不再挣扎了，这时他也已经看清躺在面前的死尸不过是一具早已风干的骷髅。 “其他人呢？”达拉从幻象引起的痛苦中恢复过来，问道。 “跟我来。”普诺冷冷说道。 在路上，他们看到武士迈克跪在一棵树下，痛苦地用双手抱住树干，哭道：“妈妈！我会保护你！等我长大了，那些臭男人就再也不敢欺负你了！你别再做这样的事情了！” 普诺对着那棵扭曲的大树发出一个火球，树干立刻燃烧起来。 迈克大吃一惊，愤怒地回过头来，看到达拉和普诺，立刻就拔出剑冲了过来。 达拉匆忙拔剑架住迈克的剑，同时腾出一只手来，狠狠给了他一耳光，喝道：“醒醒！那不是你妈妈！” 迈克清醒过来，脸上泪痕未干，他也发现那正在燃烧的躯体不过是一棵树。 “这……”迈克难堪极了，“你们刚才都听到些什么了？” “没什么！”达拉说道，“我们快去找其他人。” 接着，他们又一起找到了凡达尼雅，精灵德鲁伊竟然流露出从未有过的愤怒，正对她面前的一片荒草地喊叫：“蝼蚁！你们看什么！我要把你们的眼珠都挖出来！不准看我！不准看！”吼完，她自己施展出一道魔法，将面前的荒草烧了个精光。这才迷惑地转过头来，看着达拉三人。 达拉和迈克都急忙移开了自己的目光，不敢去看凡达尼雅，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发现这个温和的美女不为人知的一面。 另一边，小女孩娇妮正蜷缩在地上，无助地哭泣：“别丢下我！爸爸！别丢下我！达拉！” 达拉心痛极了，忙过去抱起小女孩，安慰道：“我在这里，我不会丢下你！” 集齐的五人继续前行，在途中遇到了侏儒和仍处在昏迷状态的老矮人。 侏儒包迪拿正吃力地拖拽老矮人沉重的身躯，却根本无法移动分毫。 包迪拿一边拽，一边用小手捶着老矮人的胸膛，喊道：“起来！托达克！别装死了！动啊！你动啊！” 老矮人仍然一动不动。 侏儒哭了起来，趴在老矮人的身体上不住的啜泣：“不！托达克！你不能死！” 达拉还是第一次看到乐天派的侏儒如此伤心，尽管明知道那是因为侏儒产生了幻觉，以为昏迷的老矮人已经死去，才会这样痛苦，达拉仍然被侏儒的情绪所感染，忙走过去拍拍侏儒的小脑袋，说道：“别哭！他不是死，他是睡着了！” “真的？”侏儒仰起小脸，脸上眼泪斑斑。 “真的！我们快抬着他离开这里！”达拉说道。 “嗯，好的，我讨厌这里！没有托达克和我拌嘴，我觉得自己的人生似乎少了点儿什么！”侏儒宣布道，擦干眼泪，跳了起来。 迈克和达拉早已一个捉手，一个捉脚，将老矮人抬了起来，迈克突然手一滑，老矮人的脑袋就撞到地上。 “怎么回事？”老矮人在撞击下醒了过来，从地上跳起来，吼道：“你们打算拆了我这把矮人老骨头吗？” “托达克！你没死！太好了！你真的没死！”包迪拿激动地叫道，扑到矮人身上，将自己的口水喷了矮人一脸。(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黑色翼塔（1） 达拉一行七人，终于在摆脱了各自的心里阴影与幻觉后，穿过扭曲的树林，走入恐怖的森林中心，来到了本次试炼的目的地，神秘的黑色翼塔前。 这是一座完全由黑色大理石堆砌而成的塔，它耸立在森林核心地带的一片空地之中，像一只立在墓碑上的乌鸦。光滑的石头表面变成了特殊的镜子，扭曲地反射着众人的身影。 黑斗篷密林带来的那种恐惧感与压迫感消失了，面前的黑塔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危险。 “好极了！我们要进塔去！”兴奋的侏儒早已不顾矮人的警告，飞奔向前面的翼塔。 “包迪拿，你这个——”矮人喊道，话犹未了，只见翼塔上空忽然出现了一团黑色的烟雾。紧接着，从烟雾的中心飞出了一只、两只、三只、四只……无数只黑色的蝙蝠以惊人的速度聚集成了一团特殊的蝙蝠云，翻滚着袭向众人。 “进塔！”达拉大喊，率先拔剑，一边战斗，一边一寸一寸地朝前行进。 一次又一次，他将恼人的蝙蝠砍落在脚边，但这些生物一落地，就立刻消失了，让达拉一度以为他们面临的又是一种幻象，差点儿放弃了抵抗，只是蝙蝠咬在身上的伤口却是真实的，清晰的痛觉和流出的鲜血让达拉不得不再次举剑相搏。尽管他全力战斗，但与自己心意相通的宝剑，却在这一刻变得与普通的长剑无异，再也没有发出之前的光亮。 “怎么回事？这些怪物好像杀不死！”迈克喊道，将自己笼罩在剑锋的护卫下，但蝙蝠们仍然见缝插针般地在他身上撕咬出不少伤口，贪婪地扑上去，吮吸着从伤口处流出的鲜血。 此时他们都已经无法再去帮助其他的同伴，因为每个人都被一团黑色的蝙蝠云所包裹，自顾不暇。 只有普诺冷静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兔毛和一颗宝石，他用左手握住它们，伸出右手，一边划出手势，一边念道：“以黑暗之名，卡普沃克，加布里，得瓦。”瞬间，他的手指就射出数道淡紫色的光芒，划破空气，射向那些笼罩众人的蝙蝠云。 那些蝙蝠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它们都是异世界生物！”普诺冷冷道，同时朝前跨出一步，命令众人，“快来我身边！” 达拉迟疑了一下。 蝙蝠们重新在高塔顶端出现了，再次凝固成云，冲向众人。 “照他说的做！”达拉大喊，“快到普诺身边！” 尽管不太情愿，但众人还是遵守达拉的命令，迅速集结在普诺身边。 蝙蝠仍在继续不停地往前闯，但只要普诺举起手，它们就仿佛撞上了一堵隐形的墙，被阻挡在那道隐形的墙外面。 “进塔！”普诺道，“我可以阻挡它们一阵子，但支持不了多久。” “快看，它们在变了！”包迪拿指着那些蝙蝠，惊奇地喊道。 只见蝙蝠云中的蝙蝠果然在不断变化，它们的翅膀变得更长，身体变得更大，并且迅速收起翅膀掉落在地，从身体中长出手脚，然后站立起来……短短一瞬间，所有的蝙蝠都已落地，变成了一个个直立的人形怪物，并且在众人面前排成了连绵不绝的人墙，阻住了他们向高塔前进的步伐。 “这是什么鬼东西？”托达克厌恶地大喊。 “鬼才知道，”迈克说道，“现在最好的办法是，立刻转身，回家。很显然，它们不欢迎我们进塔。” 达拉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自己的弟弟，普诺的额头也已经开始冒汗，法师举起手，试着将隐形的墙壁朝前推进，但这些怪物却不再后退，而是坚定地站立在原地，即便被电死在隐形的墙壁上，也决不再退缩半步。 很快，隐形的法术光墙外已经聚集了一大堆怪物的死尸。 “想别的办法，”普诺说道，“我支持不了多久了，它们比我想象的更难缠。” “战斗。”达拉再次握紧了自己的剑，这一刻，他下定决心，要靠自己的力量带领大家脱离面前的险境，通过这一考验，尽快进塔。 对于胜利的信念与对怪物的愤怒左右了他的情绪，手里的雷剑也终于感受到了主人的意念，开始再次从乌黑铮亮的剑身上发出了金色的光芒。随着达拉越来越高涨的情绪和意念，雷剑发出的光芒也越来越耀眼。 此时，不但达拉本人和伙伴们被雷剑发出的金色光芒所笼罩，就连背后的乌暗森林和面前的黑色翼塔也都慢慢被扩散开来的光芒所吞噬。其他的伙伴看着发生在达拉身上的奇迹，都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惊喜和敬意。 就连普诺也已经放下手，背对达拉，默默地退缩到自己的阴影中了。达拉雷剑所发出来的力量，比他召唤出来的魔法力量还要强几万倍。在这样的力量面前，不但那些异世界的邪恶怪物感到害怕，开始退缩，就连普诺自身也快要承受不住来自身后的压力了。 达拉蓄势待发，举起了剑。 “杀！”达拉喊道，将手里的剑对准那些怪物，冲了过去。 只见达拉手中雷剑所到之处，不断地泛起蓝色的火花，怪物们的肢体躯干也随着声声惨叫而四处飞溅开来，不少怪物只是在轻微地触碰到达拉的剑气之时，便已经皮开肉绽，当场死亡，而更多的怪物则在很远的地方便已经被剑身爆发出来的光芒和电击所伤，肌肤烧灼，皮肉焦黑地倒在了地上。 达拉发狂似的在怪物群中冲杀，心里渐渐变得只剩下一个念头：杀光它们。杀戮的激情控制了他，使得他双眼血红，犹如一尊愤怒的战神，无情地残杀着那些挡路的异世界怪物。 看到达拉发疯的模样，其他的伙伴都很快愕然地停止了战斗，就连普诺也被哥哥达拉突如其来的大屠杀行径所震惊。诚然达拉杀的都是阻挡他们进塔的怪物，但他那种疯狂战斗的拼命打法，还是让所有伙伴都觉得此时的达拉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他拥有的力量更是令众人感到自己的渺小。(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黑色翼塔（2） 因为此时，在所有人都停手以后，只靠达拉一人支撑，他仍然在不知疲倦地战斗。 即便那些怪物都已经畏惧地开始逃亡，不少怪物更是纷纷变回了蝙蝠的形态，仓皇地逃回它们的异世界。 达拉仍然毫不留情地追击上去，在更多还没有变形成功的怪物回到它们的异世界前，就成功地将所有丑怪都杀倒在地。 对待那些没死的还在地上抖动腿脚的，达拉也迅速冲上去补上一剑，雷剑发出的巨大力量立刻将怪物劈成焦黑的木炭。 终于，在杀掉最后一只逃跑不及的怪物后，达拉停下了手，慢慢恢复了理智与常态，此时，他也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战果竟然如此出众，身后的伙伴们更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达拉。 “怎么了？你们为什么这样看着我？”达拉问道，又接着说道，“怪物都死了，我们可以进塔了。” “摩拉丁保佑！”矮人最先对达拉说道，“你是我的朋友而不是敌人！” “达拉，达拉，你刚才真是太酷了！”包迪拿接着兴奋地喊道，“我要告诉所有侏儒，你是我最好的人类朋友。” “为什么这个臭小子总是要抢我的风头？”迈克嘟囔，“难怪姑娘们都喜欢他。” 凡达尼雅冷笑一声，大声道：“我就不喜欢他这样！”接着冷眼看着达拉，气愤地说道：“虽然它们只是怪物，但也是生命。你大可不必赶尽杀绝！” 达拉有些尴尬地看着满地的死尸，自己心里也是又得意又害怕，因为在刚才的战斗中，他感到自己和雷剑相互作用下，情绪就变得越来越不受控制，那种杀戮的激情，和自己弟弟普诺纵容魔像摧枯拉朽地毁灭地精没两样了。 普诺看了达拉一会儿，突然放声大笑，用唱歌似的声音说道：“真想不到你也有这一面！我们到底是兄弟！哥哥！” 达拉的脸色更加尴尬，人也显得局促不安。想到正是雷剑让自己失控，达拉急忙还剑入鞘，一双手也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突然，他感到一双小手伸过来拉住了自己的左手。 达拉低下头，只见小女孩娇妮正对自己甜甜地笑着。 “无论怎样，你还是我的达拉哥哥。我相信你。”娇妮说道。 达拉的心里涌起了一股暖意，又看了看满地的死尸，达拉有些歉疚地对凡达尼雅说道：“刚才我是有点儿失控，对不起。” “你干嘛道歉！”托达克不满地吼达拉，看了精灵德鲁伊一眼，“你是在杀怪！我知道你永远不会把剑对准自己的兄弟！这就够了！” “对啊，我们可不会是非不分，为该死的怪物责备你。”侏儒忙接口道。 “有些人不过是在无理取闹罢了，你不必为这个自责的，达拉哥哥。”娇妮也道。 凡达尼雅的脸霎时间就红了，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但看到三个家伙都用不满的眼神看着自己，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不住地冷笑。 只有迈克饶有兴味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脸上再次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普诺冷冷道：“你们慢聊，我先走一步。”说完，举步就走。 达拉忙示意众人跟上。 众人终于走到了翼塔大门处。 包迪拿好奇地看着面前的大门，有点儿跃跃欲试，尽管他知道，魔法师的门通常都不会上锁，但他还是本能地想要打开一切紧闭的大门。然而，大门上挂着一具骷髅。即使是自命胆大的侏儒，也不敢靠近那具骷髅。 看得出，那具骷髅曾经经历过非人的遭遇，身体以一种扭曲的姿态挂在大门上，空洞的骷髅眼窝直直地对准每一个面对大门的人。 “我不喜欢这里。”凡达尼雅说道，声音里有一点儿发抖，她毕竟是一个爱好自然的精灵美女，而这座魔法森林，这座魔法高塔，一切的一切，却都是对自然和生命的极端扭曲，处处都是人为的丑陋痕迹。 “这里比地狱更像是地狱。”迈克试图像往常一样，继续露出揶揄的笑容，说句他认为有趣的俏皮话，结果他勉强挤出的笑容却变成了难看的苦笑，再配合他嘶哑的声音，像是在进行愁眉苦脸的控诉。 “你怎么知道？你去过地狱？地狱是什么样子的？”包迪拿好奇地问迈克。 “安静。”达拉命令众人。他发现自己的弟弟普诺自从来到高塔前的大门口时，就一直保持着奇异的僵硬姿势站立。 “怎么了，小弟？”达拉问道。 “诅咒！”普诺说道，“我在这里感应到了强烈的恨意与诅咒！” “是面前这个家伙发出的恨意？”迈克一面说，一面伸手指了指大门上挂着的骷髅。 就在此时，骷髅突然动了起来，垂下的四肢忽然挺立起来，他甚至伸出了双手，做出拒绝众人继续前行的禁止手势，同时，一个不可思议的沙哑声音从骷髅的嘴里传了出来，它在开口说话了。 骷髅道：“我保证，你们再往前一步，我会让你们在地狱中受到永恒的煎熬，你们将会因为胆敢侵犯这座塔的诅咒而被拖进痛苦的深渊！”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恶声所惊吓，情不自禁地倒退了一步，或半步，只有两个人由始至终都没有动过，那就是达拉和他的弟弟普诺。 达拉牢牢握着自己的剑柄，坚信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带弟弟闯入这座神秘的黑色翼塔，一路的艰难旅程，他们一直相互帮助与扶持，才走到这里，这让他更加相信预言系法师欧斯特所说的话，普诺体内确实有两种意志在交汇支配他的行为，自己必须想办法带普诺通过这次试炼，才能找到最终解救普诺的办法。 达拉看向自己的弟弟，发现普诺身上常穿着的那件白色袍子早布满了黑色的灰尘，看上去显得肮脏无比。 普诺仍然用之前的僵硬姿势站立着，尽量将自己的身板挺直，对骷髅说道：“这是你下的诅咒？”(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黑色翼塔（3） “我不必回答你的问题！”骷髅轻蔑地说道，“你看起来像是个法师，但是你的袍色和你的心灵不符，这使得你的力量大打折扣！我不屑于和你这样的伪法师说话！” “是吗？”普诺低头看着自己的长袍，若有所思，然后他抬起头来，用冷漠的眼神注视着大门的骷髅守卫，继续说道，“说得没错！你提醒了我！” 普诺开始吟诵咒语，眨眼间，他身上的白色长袍就开始变色，颜色越来越深，越来越浓，终于，最终的颜色出现了—— “黑色！”老矮人得意地喊道，“黑袍法师！我没说错！他不是你弟弟！” “不，小弟，你……” “好了，试炼结束了，你已经证实了心中的疑虑，他的确不是你弟弟，咱们可以回米德兰了。”迈克对达拉说道。 “达拉，我不得不说，他穿黑袍比较好看一些，这个颜色好像更适合他耶。”侏儒有些着迷地看着普诺的新长袍。 “我们回去吧！达拉！”凡达尼雅也劝说道。 达拉看着自己的伙伴们，他们脸上的表情说明了一切，很明显，他们都害怕普诺，害怕这魔法森林里的一切，也害怕这座神秘的魔法高塔。 这是人之常情，达拉自己也很害怕。 但，那个还是他弟弟，他坚信。如果对方没有一点普诺的情感与记忆，刚才在众人遇到危险时，他就根本不会出手相救。事实上，不是他们带着普诺进入这片森林，来到高塔前，而是普诺在一路上引导着他们到达这里。 “你们走吧！”达拉说道，“这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情！在没有完成任务以前，我绝不离开！” “你疯了吗？任务已经完成了！你已经看到了，他根本不是你弟弟了！不需要通过试炼就能证实！”老矮人吼道。 “不！任务还没有完成！”达拉吼回去，“我接到的任务是，带普诺进入黑色翼塔试炼！现在，我们还没有进去！” “进去？你也看到了，那个骷髅很明显是某个法师的诅咒！或许在我们的手指刚刚碰到大门，就会化成一摊脓水。”迈克在一旁说道。 “随你们的便！”达拉吼道，“你们可以走！但我必须留下！” “还有我。”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说道。 达拉低下头，看着许久不曾开口说话的小女孩娇妮，对方的大眼睛正静静地望着自己。 “不，”达拉的声音里充满了柔情，“娇妮，谢谢你，你必须跟他们回去。这里非常危险。” “达拉哥哥，你别丢下我，好吗？”娇妮恳求道。 “我不是要丢下你，我只是想确保你的安全。” “只要在你身边，我就感到安全。真的有危险来临，我也不怕。我知道，你会保护我，我也会帮助你的，达拉哥哥。”娇妮说道。 “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托达克，带她回去。”达拉拿固执的小女孩毫无办法，只得转而求助老矮人。 “不！” “你说什么？” “我说：不！” “为什么？” “因为我改变主意了，我不回去！我要和你一起！” “这……”达拉说不出话来，他的眼睛望向了迈克。 “既然都走到这里了，没有理由半途而废，我也不想走了，想进去看看。”迈克耸耸肩道。 达拉只好看向凡达尼雅，精灵低下头，道：“我也，我也不走了。” 最后，达拉只好将无奈的目光投向侏儒，包迪拿惊奇地问道：“我吗？我从来没有说过要离开，还没有一个侏儒有过我这样的经历。能够进入黑色翼塔冒险，这是许多侏儒一辈子也不敢想象的神奇经历。我怎么可能错过？再说了，老矮人不走，我就肯定不走。你也知道，没有我，托达克他根本就……”侏儒的话被老矮人挥来的一拳打断了，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侏儒都没有再唠叨，而是专心研究自己身体的疼痛去了。 “很好！很感人！”普诺在一旁冷冷说道，“最后再问一遍，你们是否决定和我一起进入这高塔？” “不是和你，是和达拉！”老矮人立刻回嘴道。 “那好，达拉，你让他们准备好，我们要进去了。”普诺说道。 “什么？”挂在大门上的骷髅叫了起来，愤怒地朝普诺吼道，“你当我是死的吗？啊！是的！我的确早已死了！但是我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发誓，誓死保卫这座翼塔不受外界侵扰！你要是再敢前进半步，我保证你会得到比死更恐怖的体验！” “滚开！”普诺命令道，同时无所畏惧地走上前去。 “小弟？”达拉担心地叫道，往前迈出一步，那具骷髅看来不是在虚张声势。 骷髅的手愤怒地抓向大胆靠近的普诺，然而，刚刚触碰到法师的身体，它就颤抖着停止了，并且开始畏惧地往后退。这是远比它更强大邪恶的力量！对方是死灵系法师中最出色的法师！它在这具陌生的躯体里感应到了熟悉的力量！ 见此情景，达拉吃惊地停下脚步，有些不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连那东西都怕他！”凡达尼雅颤声道。 “我不怕和人战斗，但我真的讨厌这些魔法师们的鬼玩意儿！”迈克也低声说道。 侏儒包迪拿睁大眼睛，饶有兴味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您是谁？”骷髅颤抖着问。 “我辈之中最强大的法师！”普诺冷冷说道。 “是您？”骷髅惊恐地问道。 “记住！”普诺说道，“从今以后，我才是你的主人！我对你发出的每一条指令，你都必须无条件服从！” “遵命，主人！”骷髅顺从地说道。 “这里看起来和从前大不一样了，发生了什么事？” “我的诅咒生效后，这片森林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一年前。” “为什么诅咒这里？” “为了保护塔里的秘密。” “秘密？什么秘密？” “这需要你们自己进去寻找答案。” “我命令你回答！” “主人！您的这个命令对我无效！” “你敢拒绝我？”(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黑色翼塔（4） “不！我不能抗拒强者的询问！但是，另一条咒语却约束我的意念，我无法告知您自己所知的真相。” 普诺又念出几句咒语，试了试，但都无效。骷髅说的是实话，另一条约束他意念的咒语不属于死灵系法师，普诺对此也束手无策。 “其他人呢？”普诺想了想，又问道。 “都撤离了。我是固守此地的最后一个法师！” “为什么离开？” “地狱之火在焚烧！”骷髅叫道，仿佛再次看到那可怖的景象。 地狱里的火焰吞噬着这里的一切。为了保护翼塔顶部的秘密，他用自己的生命和鲜血下咒，从高塔上跳了下来，将身体穿刺在大门上，发出了最后一道诅咒，阻止任何敢于靠近这片森林的人。除非有一天，能够操控翼塔内那可怕物品的强者到来…… 普诺已经看到了骷髅灵魂深处复现的景象，对于这个将自己永远禁锢在此，只为保卫高塔秘密的法师，他的心里并无一般人所能涌现的敬意，相反，普诺感到自己内心深处传来一个轻蔑的声音：“只能说，他不够强！” “现在的翼塔内是什么样子？”普诺问道。 “翼塔现在只有三层了，每一层都是一个奇异封闭的独立空间。你们必须通过层层险阻，才能进入翼塔顶部，获悉秘密的真相。” “我明白了。”普诺冷静地说道，“现在，我要带我的伙伴们进塔！” “是的。”骷髅畏惧地说道，接着比了个欢迎的手势，大门静静地打开了。 普诺看了一眼洞开的大门，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走了进去。他必须使用这具新的身体进行试炼，来证实与获得更多魔法能力，否则，血咒之中出现的小意外将成为他这辈子的硬伤。 一个法师是不应该感情用事的，这在以前的自己从来不会发生。但，现在的自己也不是自己，他说不清楚到底哪一部分才是真正的自己，两种记忆混合之下的自己，犹如一个怪物。如果可以，他甚至比达拉更渴望获得这次试炼的真相，这样他就可以做真正的自己了。 达拉看着自己的弟弟让恐怖的高塔守卫驯服下来，并且打开了大门，感到又高兴又焦虑，接下来的交谈之后，普诺走进了翼塔。 翼塔内一片漆黑。达拉没有丝毫犹豫，也跟着走了进去。小女孩娇妮紧紧拽住达拉的衣角，跟进去。 紧接着是唯恐落下了有趣经历的侏儒，他几乎是窜进去的，而老矮人在侏儒进去后，也立马跟了进去，他不想让里面的人以为他是在害怕。 “女士优先。”迈克做了个优雅的手势，示意凡达尼雅先进。 凡达尼雅冷笑一声，扭住迈克的胳膊，以免他返身逃跑，这让迈克一时感到肾上腺素激升，自觉受宠若惊，不枉此行。 两人一起走进了翼塔。 大门重又无声无息地闭合起来，门上的骷髅法师守卫则再次陷入了死寂的静止状态。 安蓓尔看了一眼面前的食物，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动物的肉，或许正是她初进沙玛城时，在城中的水池边看到的那种驯兽。黑暗精灵们饲养了很多这样的小型驯兽，她不知道这种驯兽在地底的名字是什么。但一想到小怪兽那难看的模样，安蓓尔就觉得食不下咽。可是她最终还是像往常一样，强迫自己将面前的食物通通塞进嘴里，吞下肚去。 她要生存，她还要逃跑，这些都需要充足的体力。 最近，她注意到格温妮丝不再亲自来看她了，每次端来食物的，都是一个畏畏缩缩的卓尔男性。这名卓尔男子非常纤细瘦弱，每次都是悄无声息地将食物送到，看着安蓓尔吃完，才将杯盘撤去，又悄无声息地出门。 安蓓尔仔细地研究过他，在吃饭的间隙成百上千次地打量过他全身上下，每一寸可能是脆弱的攻击部位的地方。如果能够趁他不备的时候，在他的干瘦脖子上抹上一刀，或者将刀叉都塞进他柔软的肚皮里，这是安蓓尔暗中演练过无数次的事情。 但对方的警觉、耐心与细致程度大大超过了安蓓尔的意料，他所做的每一个微小动作，都显露出他时刻在警惕着被人偷袭。 这让安蓓尔失望极了。 “如果连一个小小的卓尔男性都对付不了，我还不如干脆自杀算了。”安蓓尔有几次甚至绝望地想到。 此时，在咽下最后一口黑暗精灵的“美味”食品之后，安蓓尔没有像往常一样等待对方来收拾杯盘，而是握紧了手里的银制餐刀，瞪着那名卓尔男性，暗忖：就是今天。过了今天，我就再也不用吃这种难看的怪兽肉了。 看到安蓓尔的反常举动，那名卓尔男子警觉地站立在一边，摆出防御的架势，尖耳朵也快速转动了一下。 “比他差多了！”安蓓尔一见对方的架势，就在心里轻蔑地想道，接着，她将刀尖对准了自己的咽喉，慢慢地刺过去。 这个举动更加出乎那名卓尔男子的意外，大吃一惊，急忙冲过来，想要阻止安蓓尔自杀。 但是餐刀在最后一刻突然转变方向，刺向了冲过来准备制止安蓓尔的卓尔。 黑暗精灵没有料到眼前的人类少女这条狡诈的小诡计，但常年累月训练出来的谨慎和敏捷，还是使得他迅速反应过来，立刻刹住脚步，躲开了安蓓尔的正面突袭，并且成功制住了安蓓尔，用绳子让她保持双手反剪的姿势，不能动弹。 “别再耍花招！”卓尔男子冷冷说道。 就在此时，安蓓尔睁大了眼睛，看着卓尔身后道：“快看你后面！危险！” 卓尔男子冷笑一声，道：“我告诉过你，别再……”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蓦然间感到自己的后背被什么东西咬中了，本能使得他想要反抗这突然的袭击，但自己的身体却在瞬间就变得不听使唤，整个人完全麻木了，丝毫无法移动。(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黑色翼塔（5） 不过他还能听到安蓓尔在笑：“我也告诉过你，后面危险！为什么你不相信我呢？”接着，安蓓尔从容唤道：“干得好！列奥纳多！来咬断绳子！” “喵呜”一声，被叫做“列奥纳多”的东西从卓尔背上跳到安蓓尔怀里，原来那是一只黑猫。 列奥纳多迅速咬断了安蓓尔身上的绳子，她立刻抱着自己的黑猫朝外跑去，走之前还不忘用餐刀扎了卓尔男子一刀，那一刀并不致命，安蓓尔做出这种多余的事情，只因为这件事她已经想做很久了，不能因为逃跑就遗漏。这才是安蓓尔，她想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安蓓尔在艾玛家族的魔法城堡里奔跑，身后跟了一大串熊地精和狗头人组成的巡逻队。 刚才，她刚刚离开自己被软禁的地方，跑出大门，就听到门口的一盆蕈类植物发出了尖叫的警报声。 “糟糕！”安蓓尔骂道，紧接着，她努力在灰暗的城堡内辨识路径，迅速奔跑起来。跑到走廊的尽头时，她发现自己仍然无法使用魔法，只得硬碰硬地从高高的石柱内跳下来，刚落地，安蓓尔的膝盖就撞伤了，但她没有时间顾及这点儿小伤，马上便爬起来飞奔。 自己的魔宠黑猫列奥纳多早已回到它的异世界中去了，缩成一块链坠，挂在她的脖子上。 此时，只有那些卓尔的奴隶在四处追赶安蓓尔，其他的黑暗精灵都很快就看清这个人类少女不过是在乱跑乱闯，连阻拦她的兴致也没有了，只远远地观望，等着她被熊地精们抓回。 熊地精虽然蠢，但数量众多的它们最终不负卓尔厚望，成功地将安蓓尔抓了起来，绑到自己的主子面前领赏，他们得到了自己想吃的大块洛斯兽的肉。 城堡内的骚乱让从学院赶回家的利莎尔愤怒不已，虽然这只是一场小小的骚乱，但由于是人类少女引起的，利莎尔认为自己终于找到惩罚自己妹妹的借口了，不过首先，她要先杀了这个胆大妄为的人类。 安蓓尔竟然还打伤了一个卓尔，虽然那只是一个卑微的卓尔男仆，但地位无疑要比肮脏的人类高很多。 “来人！”利莎尔吼道，“把她带到城外，送给那些被诅咒的蛛化精灵。” 蛛化精灵！安蓓尔立刻想起自己和卡斯在城外遭遇的那种怪物，尖叫道：“不！别杀我！我以后再也不逃跑了。” “愚蠢的人类！”利莎尔轻蔑地看着安蓓尔，又催促手下道：“快去！” 刚刚接到命令的卓尔男子非常为难，这是格温妮丝要求软禁的人类女子，要是她外出回来知道他们擅自杀了她的人……想到艾玛家族三小姐外柔内刚的手段，这名卓尔男子不禁打了个寒颤，有些战战兢兢地问道：“要不要等格温妮丝回来再……” 一声惨叫，这名男子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利莎尔突然甩出的蛇首鞭击中，这种鞭子上通常都有好几条活动的蛇头，其中一只蛇咬掉了他的舌头。 男子立刻弯下腰去，捂住自己的嘴巴，痛苦地在地上打滚。 利莎尔冷酷地看着倒霉的男子，一点儿也不解气，她都快气疯了，竟然有人敢无视她长女的身份，在她面前抗拒自己的命令，仅仅为了自己的小妹妹格温妮丝，而且这个人还是一个如此卑微的男性。看来格温妮丝对整个家族的渗透已经到了每一个角落。 “你们！”利莎尔吩咐剩下的卓尔男子，他们都因害怕而瑟瑟发抖，“把他们两个，都带到城外，喂那些蜘蛛！” 这一次，卓尔们没有一个敢于提出异议，毫不迟疑地立刻照办。而这一次，安蓓尔也没有再发出半点儿声音求饶，她已经看出，面前的这名卓尔女子，比自己的母亲执行惩罚时更加冷酷无情，求她也是徒劳。 卓尔们将被绑住的安蓓尔他们带到城外，往昏暗的雾气中一扔，便返身回城了，他们一点也不担心安蓓尔他们在此脱逃。 基本上，那些受到诅咒的蜘蛛，一闻到生人的味道，以及卓尔的血腥味儿，就会试探性地从它们潜伏的角落爬出来猎食。 不出半小时，这个人类少女和触怒利莎尔的倒霉卓尔就会在蜘蛛们的肚皮里安然地被消化了。 深知这些情况的卓尔男子已经停止了痛苦的哀嚎，紧闭嘴巴，唯恐嘴里的血腥味引来可怕的怪物，尽管那只是迟早的问题，但他仍然不想立刻就死。此时，他尽管被绑得牢牢实实，完全不能动弹，但仍然竭力扭动着身子，朝城里蹭去。 安蓓尔却安然地倒在地上，确定那些卓尔确实已经走远，她才轻声唤道：“列奥纳多！出来！” 黑猫出现了，发现自己的小主人再次被绳子缚住，不待安蓓尔命令，列奥纳多便扑上去，咬断了安蓓尔身上的绳子。 安蓓尔再次自由了。她高兴地活动一下手脚。 “救……救我。”卓尔男子见安蓓尔获得了自由，张开嘴巴，用剩下的半截舌头艰难地求救。 安蓓尔看了受伤的卓尔男子一眼，说道：“刚才你也算是为了保全我才会触怒那个冷酷的卓尔女人，才会落到这样悲惨的境地，我现在替你解开束缚，不过是举手之劳……” 黑暗精灵的眼里燃起了希望，如果换作是卓尔女子，他根本不会求饶，知道她们的心像岩石一样坚硬冷酷，但面前的女孩不过是个人类少女，看起来还很天真。只要她一放开他，他就抓她回城，这样或许会将功补过，获得利莎尔的原谅。 “但是，”安蓓尔接着说道，“我如果放开你，你一回城，卓尔就会立刻得知我还没有死，就会再次派人追杀我。就算你不再回去，你嘴里的血腥味也足以引来一队怪物的追击了。为了答谢你刚才的求情，我决定给你一个痛快。”说完，安蓓尔划出一个手势，一道闪电****出去，击穿卓尔男子的胸膛，对方张大的嘴巴犹如一个血洞，还来不及再次发出一言半语。 “太好了！我的魔法又回来了！”安蓓尔叫道，果然离开沙玛城后，她的魔法能力便再度恢复了。 远处响起了沙沙的声响，安蓓尔最后看了一眼卓尔男子的死尸，说道：“不管怎样，你现在不会感到那些蜘蛛在吃你了。我先走了。”说完，安蓓尔迅速浮空，避开了怪物的袭击，朝远处飞去。 下面，卓尔男子的尸体很快便在蛛化精灵们的包围下从地上消失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翼塔怪客（1） 翼塔大门在身后关上的同时，翼塔内部却突然变得亮了起来。 “难以置信，这就是翼塔的第一层？我怎么没有看到第二层？还有第三层？”侏儒包迪拿好奇地打量着翼塔内的情况，失望地发现，这只是一间阔大的空房间，除了角落里抱膝而坐的一个老头儿外，房间里什么也没有。 “要想去第二层，必须闯过了第一层才行。”角落里的老头儿忽然开口说道。 “但是第二层在哪儿？”凡达尼雅问道。 “我也不知道，”老头儿说道，“自从我来到这里后，就一直在找通往第二层的出口，但我什么也没有找到。” “老先生，您来这里有多久了？”达拉问道。 “不知道，”老头儿回答，“我也不知道。也许只过了一两年，也许已经过了几百年了，在这里是感觉不到外界时间流逝的。” “好了，我们还是转身回家吧。”武士迈克发表看法。 “懦夫！”老矮人不屑地说道。 “托达克，你又有什么好的建议？你也听到那老家伙说了，他已经来这里几百年了，连他都没有找到出路！你认为我们能在一天内解决这个问题？还是正视现实，赶紧转身、出门、回家。”迈克道。 “晚了，已经晚了，你们出不去了！”老头儿摇摇头，说道。 “噢，是吗？门就在那边，我马上就出去！我才不管你们的狗屁试炼！我受够了！”迈克指着自己来时的方向，对老头儿和自己的伙伴们宣布，然而，他刚刚一转身，就惊讶地发现，那里只剩下和周围的墙壁毫无二致的墙壁，根本没有门，连一点门缝都没有。 “怎么回事？门呢？”迈克环顾四周，四周全部都是光滑细致的墙面，这个房间看上去像是一个完美的整体，没有丝毫缝隙。 老矮人也受不了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愿意呆在塔里和被困在塔里完全是两回事！托达克愤怒地冲过去，和迈克一起在墙壁上摸索搜寻。 很快，包迪拿也兴奋地加入了这一行动，嘴里还不断地说道：“找门找出路！这是我最拿手的绝活了！只要给我一扇门，一个锁，我就能在三分钟内把它打开！可是，对这种根本没有门也没有锁的房间，我的那些工具真的有一点点‘英雄没有打架的地方’的感觉了。而且……” “闭嘴！”除了娇妮和普诺，所有人都同时朝侏儒大吼。 侏儒瞠目结舌地闭上了嘴，这还是他第一次引起这么大范围的公愤。 此时，所有人都明白，他们被困在塔里了，不但找不到通往翼塔“第二层”（如果真有第二层的话）的出路，就连自己来时的出路也已经消失了。 “这是个陷阱！”老矮人愤怒地大吼，“有人在骗我们！我早说过，那些不可捉摸的精灵根本不可信！” “什么？我没听错吧？”凡达尼雅立刻冷笑一声，朝前迈出几步，毫不留情地对矮人说道，“自己没本事通过试炼罢了！何必找这样拙劣的借口！” “这是事实！是谁把我们骗到这里来的？” “事实就是你无能！一路上你除了抱怨拖后腿，你为大家做出些什么了！” “别吵了！”达拉吼道，站到愤怒的老矮人和失控的精灵中间，大声说道，“不管这是陷阱还是试炼，我们现在被困在这里了，必须赶紧想办法找出路，这才是我们面临的事实！” “我同意，除非你们想像那边那个老家伙一样，在这里呆上几百年，你们大可以把时间浪费在争吵上。”迈克耸耸肩，说道。 “小伙子，”角落里的老头儿突然站起身来，对迈克说道，“你已经两次叫我‘老家伙’了。我想你自己本人也不会喜欢被人这样称呼吧。” “我不知道，”迈克笑嘻嘻地说，“我可不是‘老家伙’。” “人都会老的。” “那就等我老了，我再告诉你。” “好吧。”老头儿双手一摊，无可奈何地说道。 “你慢慢等，也许再等个几百年就可以了。”迈克自作聪明地又添了句俏皮话。 “可是，我已经等不了那么久了。” “那就太遗憾了。” “我有个办法，可以弥补这个遗憾，你愿不愿意帮我啊？”老头儿慢慢走近迈克，步履蹒跚。 此时，迈克已经看出面前的老头儿绝不是普通人，因为他一面蹒跚地靠近自己，一面用右手抚摸着自己左手手指上带着的戒指，那枚戒指上嵌着的宝石布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花纹。曾和炼金术士尼科尔共事一段时间的迈克，一望即知那些花纹是某种魔法纹路。对方既然能够进入这座高塔，肯定也不会是泛泛之辈。但魔法师通常都必须和战士们保持一段距离才能施法，而这个老家伙却大胆地靠近来，真是被困糊涂了。 想到这里，迈克一面握紧剑柄，一面笑道：“我非常乐意帮助你，只要你再靠近一点。” “好好好，现在还有这么热心肠的小伙子，真难得。”老头儿一面笑，一面满不在乎地继续靠近迈克。 终于，他站在了迈克身边，举起手来。 迈克紧紧盯着对方的手，要是有任何手势，我就砍掉老家伙的手。 但老头儿只是轻轻地拍了拍他，就蹒跚着走开了。 迈克松了一口气，正要开口说话，忽然发现众人都惊讶地望着自己。 “怎么了？”迈克听到自己在问，声音沙哑而苍老。 “你，你，你……”凡达尼雅指着迈克，说不出一句话。 “我怎么了？”迈克又问，声音越发沙哑而苍老。 “没怎么，只是，你现在也是‘老家伙’了。”老头儿笑嘻嘻地说道。 迈克握着剑柄的手松开来，他伸出双手，放在眼前，这是一双老年人才会有的手，黑瘦、干枯，没有一点水分，没有一点活力与弹性，青筋暴突，还在不断地颤抖。 “我老了吗？我真的老了吗？”迈克颤抖着问自己的伙伴。(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翼塔怪客（2） 其他人都不敢看迈克的眼睛，他此时真的只是一个可怜的糟老头模样。 “老先生，真对不起。我的朋友刚才一时言语不敬，冲撞了您，是他不对，我让他向您道歉，好吗？”达拉已经看出这个翼塔里的怪客，其实是一个魔法师，否则他不可能在轻轻拍了迈克一下后，就将他变成一个老头儿。 “好！好，还是你这个小伙子懂礼貌啊！”老头儿不住地点头笑道。 “迈克，快给他道个歉，让他把你变回去。”达拉快步走到迈克身边，对他低声耳语道。 “我真的被他变老了？”迈克颤抖着问。 达拉点头。 “对不起。”迈克低声说道。 “什么？你在说什么？我老了，耳朵听不太清楚。”老头儿大声说道。 “对不起！”迈克努力用最大音量说出这三个字，喉咙都几乎哑了。 “没关系，没关系。”老头儿摆摆手。 “那……” “我说了‘没关系’了。” “你不把我变回去吗？” “变回去？什么变回去？” “把我变回年轻人？” “我哪里有那样的本事，如果可以变回年轻人，我早把自己变回去了。” “你耍我！”迈克吼道，“你******耍我！” 达拉也道：“老先生，他已经认错了，你就别再折磨他了。” “别这么说，老头子我担不起！我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你们是唯一进来陪我的访客，我怎么忍心折磨你们呢？”老头儿一再摆手说道。 “可是……” “别吵了。”普诺冷冷道，“那不过是一个幻术，幻象消失他就恢复原貌了。” 达拉和迈克看着突然出言的普诺，将信将疑。 “原来你们这里还有一个高手！厉害，厉害！”老头儿高兴地说道。 “你不会现在才注意到我！”普诺冷冷道。 “嗯，我早就注意到你了，小伙子。不过我不喜欢你的袍服颜色，黑糊糊的，真难看！” “哼！”普诺不再说话，他进来后也发现了这里的改变，空间被扭曲过，按照常理根本找不到出路。虽然他拥有强大的魔法力量，但他知道，在这封闭的空间里，找不到正确的道路，就算耗尽所有的魔法力量，也无法离开。 “太神奇了！”侏儒终于还是在忍耐多时后，再次按捺不住地叫了起来，“真是太神奇了！你们看！迈克果然又变回去了！” 众人掉头一看，果然迈克已经恢复了原貌。迈克此时也感到自己的身体再度恢复了年轻的活力，但对不远处那个怪异的老头儿，他却是再也不敢大放厥词了。 “好了，现在怎么办？我们怎么离开这里？”凡达尼雅问道。 “离开？”老头儿插嘴道，“你们怎么还在想着离开？我说过，你们出不去了。” “你以为你是预言师，说说就灵验了。”迈克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对于这个让他在大家面前丢脸的老魔法师，迈克心里没好感。 达拉看了迈克一眼，道：“你少说两句。”接着又问老头儿，“老先生，您就不想出去吗？ “想是想，但是我来到这里也不知有多少岁月了，却从来也没有出去过，更没有见过别的人进来。你们还是这里的第一批访客。” “我有办法！”托达克突然大喊，“我已经有办法了！我们马上就可以出去！” “什么？”所有的人都惊喜地望着老矮人，包括那个怪异的老法师。 托达克二话不说，直接拿起斧头，走到墙壁边，开始用力地将斧子劈在墙上。 “原来他是要打洞，”迈克说道，“这倒是个办法。”说完，迈克也走了过去，用自己手里的剑帮助托达克一起在墙上劈砍刮擦。 “那是俩笨蛋！”凡达尼雅冷冷地说道，她坚信这样的魔法空间绝不可能被两个蛮子用这样的方式打开。 果然，“俩笨蛋”最后浑身大汗地躺倒在地，而光滑的墙面上仍然没有丝毫缝隙，甚至连一丝斧砍剑劈的刮痕都没有。 “如果你们真的那么想走，我倒知道一个办法。”老头儿忽然说道。 “什么办法？”达拉急忙问道。 “他要是知道，自己早就出去了。”凡达尼雅说道，靠着房间的墙壁，坐了下来。 “是什么办法？”达拉仍在问，他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可能。 “除非你们找到通往第二层的出口，然后通过第二层，又找到通往第三层的出口，直到翼塔顶部，完成整次试炼，才能最终离开这里。” “如果我们去不了第二层呢？”娇妮忽然开口问道。 “那就只能永远在这里陪我了。”老头儿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那付样子看起来十分滑稽，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笑不出来，如果真的要永远留在这里陪一个神经不健全的老法师，他们情愿集体自杀。 “我们可不想留下来陪你，这里实在是太无聊了。”侏儒包迪拿也开始感到沮丧，在他第四百八十一次搜寻出口无果后，他也开始对这个幽闭的空间感到极大的厌烦。此时没有人比他更迫切地想要回到外面的世界，或者尽快找到出口进入第二轮的探险了。 “不想留下来？你们不想和我一起玩吗？” “这里有什么好玩的？”侏儒气愤愤地问道。 “我们来玩老鹰捉小鸡，怎么样？”老头儿建议道。 “无聊！”凡达尼雅冷冷插嘴。 “那捉迷藏？” “这里空荡荡的，一目了然，怎么玩捉迷藏？”娇妮问道。 “这个好办。”老头儿满不在乎地拍拍手，接着，他再次用右手抚摸自己左手上的魔法戒指，喃喃念出几句咒语。 眨眼间，空荡荡的房间内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天花板升了起来，越升越高，直到现出蓝天与白云；墙壁也开始向四面扩张，不断地向远方延伸，直到消失在众人视线所及的地平线外；地板则变成了深灰色的肥沃土壤，紧接着，又从泥土中快速地长出来一根根嫩苗，嫩苗又以惊人的速度不断地抽枝吐叶，很快便长成了一棵棵亭亭如盖的大树…… 只片刻间，达拉等人便发现他们已经置身于一片广袤的绿色大森林中了。 “摩拉丁保佑！我们出来了！”矮人从地上跳起来，高兴地叫道。(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翼塔怪客（3） “美，真美，这片森林真是太美了。阿瑞安，是神圣的您将我引领到这片美丽的土地上吗？”凡达尼雅喃喃道。 “别高兴得太早！”普诺冷冷道，“这一切不过是用魔法造出的幻象。” “普诺，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看到这片森林是假的？我们事实上还在翼塔内？这，这怎么可能？”达拉问道。 “你看来也不是那么傻嘛！哥哥。”普诺眯起眼睛，说道。 “如果说这是幻象，那么这幻象也太真实了点。”凡达尼雅说，同时从地上抓起一把土壤，放到鼻尖前嗅了嗅，又接着道，“我甚至能闻到泥土的芳香。” “那个老法师呢？他不见了！”侏儒东张西望地说道。 “是的，他不见了，他藏起来了。我们必须马上找到他！”普诺说道。 “找他干什么？我可不想再看到那个老怪物，我要离开这片森林，然后回家。”迈克也从地上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不屑地说道。 “小伙子，比起‘老怪物’这个称呼，我还是宁愿你叫我‘老家伙’。”森林中突然响起了老头儿高兴的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但见林木郁郁葱葱，哪里有半点儿老法师的踪影。 “他也在这里？”娇妮问道。 “小姑娘，我一直没有离开过。现在，我们可以玩捉迷藏了。我在这里呆了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进来陪我，我不想你们走。我要你们全部留下来陪我玩。你们快来找我吧！” “不，老家伙！我们不会来找你，我们要回家了！”迈克强硬地说道。 “回家？”老头儿惊讶的声音透过每一片树叶传递过来，“你们怎么还会有这样的念头？我说过，你们进了翼塔，不完成整次试炼就出不去了。” “但现在我们就在外面，在森林里！”迈克嘲讽地笑了起来。 “不对，不对！你们还在翼塔里，那个黑袍小法师说得没错，这一切只是我用魔法制造出来的幻象，如果你们不来找我，或者是找不到我，就会一辈子留在这片幻象里出不来了。不信的话，你们可以试试看。找不到我，你们就永远也走不出这片森林。”老头儿的声音继续说道，但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兴奋，而是渐渐变得冷漠而严肃，让所有人都意识到，他绝对不是在说谎。 “现在怎么办？我们真的要去找那个老疯子？”达拉问道，在他们步行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很久都没有走出这片森林，最终又回到原地以后，所有人都泄了气，不得不相信老头儿和普诺所说的话。 “看来是真的了，达拉哥哥。”小女孩娇妮回答了达拉的问话，“我们必须和他玩这个游戏，捉迷藏。” “说得对！”老法师的声音又突然在林中响起，“快来找我！” “这片森林这么大，我们怎么找他？我的脚已经走得酸麻了，不想再走了。而且我好饿。”侏儒说道，一面用小手揉着自己的脚。 “但是你刚才已经吃了整整四盎司干果！”托达克瞪着侏儒，举起手中已经干瘪的口袋，抗议道。 “托达克，那些干果都是在这片森林里采摘的嘛，看起来很真实，吃起来口感也很真实，但吃到肚子里就是没有反应。我到现在还是很饿。”侏儒一面说，一面放了个屁。 “那是因为你吃的全部都是空气。”达拉说道，“既然这片森林都是幻象，那么里面的食物也都是假的了。” “再找不到老法师，我们肯定要饿死在这里了。”侏儒眼泪汪汪地说道，“饥饿的滋味真的太难受了。” “我有一个疑问，”迈克道，“既然那老家伙没办法出去，那么他这么多年在这里面就靠幻象生活？他总要吃饭拉屎。” “是啊，是啊，这个问题也是我想问的。”包迪拿忙接口道。 “如果你们想问问题，为什么不先找到那个老头儿，然后再慢慢问个清楚？”老矮人说道，他一向是行动派。 “不错，不管怎样，我们都要先找到那个老法师。”达拉说道。 “好了，绕了一圈，现在又回到侏儒刚才问过的那个问题了，我们要怎么找他？”迈克嘲讽地说道。 达拉不由自主地看向了自己的弟弟普诺，但对方却在低头沉思，没有任何反应，达拉只得开口问道：“普诺，你有什么建议？我们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打破这些幻象，找到他？” “顺序反了，亲爱的哥哥。应该说，只要我们找到法师，这些幻象自然就消失了。”普诺说道。 “精彩！”迈克嘲讽地大笑起来，“说了半天，我们还是在原地踏步！” “到底要怎么找？”达拉再次问道。 “只管去找，”普诺冷冷地回答，“他有可能是森林中的一棵树，又或者是一株草，甚至还有可能只是一爬虫。” “也就是说，一切皆有可能是法师？”凡达尼雅问道。 “不错。” 迈克开始鼓掌，大笑道：“这样的答案实在太精彩了。我们按照这样的标准去找，大概就会和那个寂寞的老家伙一样，永远被困在这里了。” “能不能再给一点提示？譬如说，他有什么明显的特征没有？”达拉问道。 “这就要靠你们仔细观察这片森林了，任何与众不同的东西，都有可能是他。”普诺道。 “好吧，虽然这范围很大，但这是我们唯一脱困的办法，”达拉转向了其他人，“大家快行动起来。” 侏儒最先行动，他很喜欢这样的挑战。凡达尼雅虽然觉得参与这样的游戏是一种无聊的表现，但她看到老矮人和迈克都分别展开了搜索，明白那两人和自己一样讨厌这个游戏，但为了尽快脱困，他们不得不如此，因而也很快加入了老法师的捉迷藏游戏。 此时，所有人都已经开始四处搜寻，只有普诺还是站在原地。 “他呢？”娇妮撅起了小嘴，指着普诺，另一手拉住了达拉，有些不满地问道。(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翼塔怪客（4） “小弟快来。大家一起分头找。”达拉道。 “你们去找就是了。”普诺不耐烦地说道。 “那你……” “我？我要休息。”普诺冷冷地说道。 “小弟，我们应该一起……” “好了，哥哥，我再耐心地说一遍，我要休息。”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肯和大家一起努力？如果不是为了你……” “够了！”普诺不屑地说道，“别再跟我说这样的话了。” 达拉沉默了。 普诺看着达拉的神情，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忽然变得十分柔软，于是违背自己的本意，再次开口对达拉解释道：“当你们找到老法师，打破幻象后，我需要和他进行一次彻底的清算！我必须用自己的魔法力量打败他！否则我们根本别想离开这里！那家伙已经疯了，他在这幽闭空间里呆了太长时间了，他不会轻易放走任何一个进来和他作伴的人。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我明白了。”达拉说道，对于自己弟弟那越来越不耐烦的神态，他只能归咎于他们被困在这样的环境里引发的幽闭焦虑，之前在森林中和众人互助的普诺似乎再度从他身上消失了。必须尽快想办法找到老法师，带大家通过这次试炼！ 树，树，树，这里是树的海洋。 凡达尼雅虽然喜欢这样美丽的森林景象，哪怕这只是一个幻象，她依然很喜欢，但她却不愿意永远呆在这骗人的幻象中生活，想到自己未了的使命与任务，凡达尼雅发誓她必须要离开这里。 一眼望去，森林里全部是枝叶茂盛的大树，仔细看，每一棵长相却又都差不多，几乎像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令人感到一种视觉上的审美疲劳。 想要在这片树的海洋里找到法师的化身，无疑于真正的大海捞针。更何况，她甚至不知道他藏身的幻象究竟是哪一棵树，抑或是哪一朵花，哪一株草。 然而，凡达尼雅还是认真地细致地搜寻着，以精灵独特的方式观察着这虚幻的自然景象中有何异样的人工痕迹。 “你这样找，就能找到那老家伙了吗？”迈克一边端详精灵细致美丽的面容，一边面带微笑地问道。 “不然你以为怎样，”精灵冷冷地说道，“这一次，你就算再多说几个‘老家伙’，也未必能激他现身。” “也许。”迈克耸耸肩。 “托达克，”包迪拿忽然道，“你说，那个老法师会不会突然自己跑出来吓我们？这样也很好玩。” “不可能！”老矮人想也不想，就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侏儒看着那些密集的大树和老矮人背上的战斧，突然灵机一动，一面给老矮人使了个眼色，一面大声说道：“我想，如果你用斧头把这些树木都砍倒，他大概就会现身了。” “主意不错！”老矮人粗声大气地说道，响亮的声音让“森林”中的每个伙伴都能听到。 紧接着，托达克竟然真的用力砍起身旁的一棵树。在砍树的过程中，老矮人不得不感慨这幻象的真实性，他甚至能感到战斧与树身的碰撞已经震得自己的虎口隐隐发麻。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托达克才将那棵大树砍倒。树一倒地，立刻就从两个矮子的眼前消失了。老矮人开始破口大骂，从法师的祖辈直到法师本人，都开始一一问候。 一时间，“森林”里响彻老矮人愤怒的咒骂。 精灵德鲁伊的第一反应是伸出双手，捂住自己的尖耳朵，唯恐被那些难听的话污染了自己的心灵。对于老矮人粗俗的举止和言谈，精灵感到非常厌恶与不耐烦。 看到凡达尼雅的反应，武士迈克立刻高声吼道：“托达克，你疯了吗？这里还有女士在场！赶紧闭上你的鸟嘴！” “去你妈的！马屁精！”老矮人大声回应。 “别吵了！”达拉在不远处命令道，“快找老法师！” 众人再次安静下来，只听侏儒毫不留情地对气喘吁吁的老矮人说道：“看来‘砍树’这招没用，‘咒骂’这招也没用，托达克，你的力气有限，这里的树却太多了。除非我们能一眼看出法师变化的是啥东西。” “我要砍他的头！”老矮人气呼呼地说道，“像砍西瓜那样砍开他的头！” 就在此时，娇妮忽然敏锐地注意到，在老矮人说话的时候，有一棵树的树叶在轻微地颤动，立刻扯扯达拉的衣襟，望着那棵大树对达拉低声道：“是他！” “你确定？” 娇妮摇摇头，又点点头，轻声道：“但是只有那棵树的树叶在动。” 达拉立刻明了，果断地冲过去，指着娇妮示意给他的那棵树，大声喊道：“老先生！找到你了！” 大树的树叶再次动了动，树的形象退去，老法师显现出来，面带笑容地对达拉说道：“不错，你们找到我了。” 瞬间，连绵不绝的森林消失了。 达拉等人发现他们果然仍处身在黑色翼塔第一层那间阔大的房间之中，彼此之间相距不过几步远，老法师满脸喜悦地站在他们面前，开心的模样像一个天真的小孩。 “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玩得这么高兴！”老法师拍手笑道。 “很好，现在，游戏已经结束了！我们要走了！”普诺冷冷地对老法师说道，此时他已经休息充分，感到自己又能再次施展出源源不绝的魔法力量了。 “不！”老法师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像个孩子一样央求众人，“你们不要走，留下来陪我玩，好不好？” “不可能！”老矮人道。 老法师脸上立刻挂起了孩子一样受伤的难过表情。 达拉有些不忍，问道：“老先生，您干脆和我们一起走，我们一起想办法离开这里，您觉得怎样？” “不，不，不，”老法师摆手道，“我不走，我也不要你们走。” “老疯子！”迈克低声骂道。 普诺冷笑：“我早看出来了！” “看出来什么？”老法师望着普诺，一时陷入了迷茫之中。(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翼塔怪客（5） “你根本不会离开这里！因为只有你才是通往第二层的‘门’！”普诺冷冷道。， 老法师愣了一下，紧接着，他脸上孩子似的顽童神情瞬间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掩饰的凶狠，他血红的双眼只盯着一个人，普诺，眼神里的含义不言而喻。 普诺也静静地站立在原地，冷冷地迎着老法师凛冽的目光。 两人对峙的片刻，周围的人顿时就感到了一种强大的气场与压力，不由自主地朝后退去，离开了发出巨大杀气，明显即将进行一场残酷魔法争斗的一老一少两个法师。 而对峙的两人也早已将身边的一切都抛诸脑后，都全神贯注于彼此的神情和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无数的幻象开始出现，将两个法师隐没在幻象的包围之中了。 与此同时，普诺召唤而出的幽灵也充斥于这个封闭的空间里，四处飘荡，让整个空间都变得冷寂，充满阴霾的气氛。 一时间，不但娇妮早已钻到达拉怀里去了，就连矜持的凡达尼雅也花容失色，竟忘了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和武士迈克紧紧相靠在一起，两人靠得最近的时候，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0.01公分。 甚至连老矮人这样胆大的勇士，也在令人惊叹的庞大数量的死灵面前不住颤栗。只有侏儒是个例外，他仍然好奇地关注着两**师的对峙与默默地争斗，感到十分有趣。 不一会儿，幻象消失，无数的死灵和鬼魅也被驱逐，房间中央再次只剩下老法师和普诺。 两人仍然像之前那样站立。 在这场不见硝烟的魔法争斗中，究竟是谁获得了胜利？ 所有人都凝神察看两人，屏息静气，不敢有丝毫倏忽。 片刻之后，老法师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嘴角流出一丝血沫，对普诺苦笑了一下。 他想要再吟诵最后一个咒语，将那道门永远封印在自己制造的幻象之中，但却徒劳地发现，此时的他根本不能发出任何有意义的音节了，他的五脏六腑都已经被普诺召唤出来的死灵和亡魂那可怕的寒气侵袭，开始变质，让他终于失去了以往的信心和最后的能力，成了失败者。 他苦心掩饰的一切都开始暴露出本来的面目，像蛋壳一样天衣无缝的房间消失了，原来那也是老法师精心制造的幻象而已。 众人发现，他们此时置身再普通不过的房间内，自己身后是他们来时的大门，而前方老法师所站立的身后，则是一座通往二楼的木制楼梯。这个房内的摆设也很自然朴素，虽然不像先前那样什么都没有，但如果要在这里坚守百年以上的话，依然需要强大的心智与意志。因为这里实在是太枯燥了。 “换成是我，在这里呆一天也会发疯了！”侏儒包迪拿说道。 “我也不喜欢这里！凡是和魔法沾边的，我都讨厌！”托达克道。 “那我们还等什么？”迈克问道，“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立刻转身，回家！” 听到迈克的说话声，凡达尼雅这才警觉地发现他就在自己身边，近在咫尺，彼此的距离甚至太近了一点，她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嘴里呼出的热气，带有男性特有的暖烘烘的雄性激素的味道。凡达尼雅不由得羞红了脸，忙不迭地避到一边，同时指着众人进来时的大门，对迈克说道：“门就在那边，要走你自己走。” “女士不走，我就不走。我只是和大家开个玩笑罢了。” “好了，”达拉总结道，“看来我们已经通过第一关，现在我们要去二楼。” 地下，沙玛城内，卓尔第一家族，执政议会老大的艾玛家族城堡内，玛莎拉蒂主母的长女利莎尔正在和自己的妹妹格温妮丝争吵。 这是格温妮丝第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再像以往那样对自己的大姐毕恭毕敬了，而是显露出真实的不满。 她刚刚接到安蓓尔试图出逃的消息，就从外面匆匆赶回家，但仍然晚了一步，先于她到家的大姐利莎尔已经代她决定，将安蓓尔和另一个自己培植的势力范围内的卓尔一起处死。 “她是我的人，你为什么不问过我，就杀了她？”格温妮丝怒气冲冲地质问自己的大姐。 “我什么时候做事需要问过你了？你以为你是谁？我才是这个家族的长女！”利莎尔轻蔑地反击。 这是非常有力的一击，格温妮丝为此差点儿说不出话来，看到利莎尔脸上扩散的笑容，她只用一句话就凝固了姐姐脸上的表情：“曾经的长女不止你一个！”这的确是艾玛家族的实情，但却很少有人会像格温妮丝这样公开谈论事实。 在利莎尔之前，玛莎拉蒂主母还曾有过两个女儿，一个少年夭折，另一个则莫名其妙地失踪了，传闻她的失踪与自己的妹妹利莎尔有关，不过，黑暗精灵的社会就是这样，那些不够强大的被暗中消灭的人或家族，都必须被人们从脑海里一笔勾销，并且禁止再提及。 而格温妮丝竟然当众质疑利莎尔现在的长女身份，还提及理应被遗忘和埋没的往事，这让利莎尔脸上的笑意被惊愕所凝固，看起来相当滑稽。 “你怎么敢！”利莎尔吼道，“你怎么敢如此污蔑我！污蔑你的姐姐！艾玛家族的长女！” “我什么也没有说。”格温妮丝冷淡回应。 “你刚才还说……” “谁能证明？” 利莎尔指着周围的卓尔，道：“他们！” “他们？”格温妮丝笑了起来，接着转向那些看着两姐妹争吵却无动于衷的人，问道：“你们刚才听到什么了吗？” “我们什么也没听到！”众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没法证明的事情，等于没有发生过。这个道理，你比我更懂吧，亲爱的‘大姐’！”格温妮丝笑道，加重了“大姐”的发音。 利莎尔沉默着，紧握手里的蛇首鞭，恨不得用鞭子将妹妹的脸打烂，但她最终只是咬咬牙，道：“走着瞧！”接着，她离开了。利莎尔并不是大多数人所想的那样，是个一味鲁莽的女人！ 她至少从来不打没把握的架！以免自己也像曾经的长女那样“意外失踪”。 第二十五章 混沌世界（1） 地上，黑斗篷森林，黑色翼塔内。 达拉一行人此时已经顺利通过黑色翼塔第一层的考验，进入了第二层，这是一个完全不同于第一层的空间。 他们刚刚走上楼梯，钻入仅容一人爬行通过的小门，跳到房间里，就立刻感觉到了一种诡异和压抑的气氛。因为这不但完全是一个狭小的封闭空间，而且在他们所有人都进入房间以后，身后的门立刻“砰”地一声自动关闭。紧接着，他们所在的小房间立刻动了起来，达拉感到自己仿佛再次置身于侏儒那失重的“升降机”一样，很突兀地不停地往下掉。 所有人的心都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们的内脏似乎都在这巨大的落差中错了位，等到房间最终停止突然下跌，恢复常态之后，众人发现地板上全是他们各自的呕吐物，就连矜持高傲的凡达尼雅也已经吐过，并且在看清地板上的内容后，这位美丽的精灵德鲁伊竟然控制不住地再次呕吐起来。 迈克不失时机地脱掉自己的外套，用来接住凡达尼雅再次呕吐而出的东西，然后团成一团，倒在屋角，并且顺便用脏衣服将地上的东西也都打扫到一边去了，还把衣服盖在上面，遮住了那些令人见之欲呕的脏东西。 就在迈克做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开始仔细察看他们所在的小房间。等到迈克拍完美女精灵的马屁，做完这些细心的事情后，众人已经看清了这个房间的结构。 这间房实在是太小了，所有情况几乎都一收眼底。 一个正方体的空房间，每一面墙上都有一扇可容一人爬行通过的门。 “这会不会还是那个老头儿搞出来的幻象？”侏儒问道，“我是说，它看起来好像我们在一楼看到的那个大房间的缩小版，空空如也。” “但是这个房间的每一面都有门。”老矮人说道。 “老家伙可以变出森林，当然也可以变出门！我们还在那个老疯子的控制中！我们刚才就应该回家的！”武士迈克十分激动地说道。 “不，”凡达尼雅说道，“这一定不是幻象！” “当然不是，”达拉接口道，“我们都亲眼看到，老法师已经受了重伤，怎么可能再次制造幻象？所以这是一个真实的房间。” “它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正方匣子！”小女孩娇妮总结道。 听到“匣子”两个字，普诺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记忆深处，他曾经被困在一个小小的魔法黑匣里长达25年，每一天都面对毫无变化的墙壁与狭窄的空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没有任何改变的生活，也看不到被释放的希望，那种孤单无助的感觉迫得他几乎发疯。 现在，再次被困在类似的房间中时，普诺记忆中某些痛苦回忆被勾了起来，他对这样的幽闭空间有一种本能地排斥与厌恶。 “普诺？”达拉注意到弟弟脸上与平时大相径庭的痛苦神色，不禁有些担心地问了句。 “我不想呆在这里！”普诺厌恶地说道。 几人说话间，好奇的侏儒包迪拿早已按捺不住地跑过去打开了一面墙上的小门，探头朝里张望。侏儒看到的景象让从未试过恐惧的包迪拿也忍不住尖叫一声，接着害怕地缩回头来。 侏儒的叫声吓了所有人一跳，此前从没有人听过侏儒发出这样变调的恐怖叫声。大多数时间内，包迪拿的尖叫都是充满了新奇和愉悦，只有在他发现极为有趣的事情后，侏儒才会发出尖叫。 “怎么了？”老矮人跑过去问道，顺着包迪拿手指的方向，他也探头朝里面张望了一下，顿时朝后猛退几步，跌坐在地，脸上的表情仿佛被人狠狠重击了一拳似的。 两个胆大的矮子都在看到那扇小门后的情景就变得如此失常，剩下的人一时竟然挪不动脚步，矛盾的心理使得他们一方面又好奇地想冲过去察看对方看到的景象，一方面又害怕自己也像两个矮子一样被门后的实情吓一大跳。 众人愣神了两秒钟时间，接着都同时清醒过来。 达拉慢慢走向那扇小门。 “别去！”老矮人大吼一声，“我敢打赌，这还是幻象！” 达拉已经走到门边，弯腰朝里张望。 “太阳神啊！”，众人第一次听见达拉发出祈求神的感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其他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达拉直起身来，朝剩下的人招招手，道：“自己过来看。” 凡达尼雅、迈克、小女孩娇妮甚至普诺都一一凑上前，朝门后张望，接着，众人面面相觑，都陷入了迷茫之中。 他们看到的景象实在太过诡异，因为就在门后，竟然是和他们这间小屋一模一样的另一间小房间，并且房内还站着七个人，那七个人一望而知是他们自己，并且是更为苍老的自己。 在那一间房内，达拉已经是个中年男人了，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十分破旧，但手里的雷剑还是和他刚得到这柄剑时毫无二致。 老矮人的胡须和头发也都全白了，还不时发出空洞的咳嗽声，侏儒也老得长出了白色的胡须，但还是精神奕奕的样子。 武士迈克也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老武士，就连精灵美丽的面容也都悄悄添了几许岁月的痕迹，普诺看上去也已经是一个颓唐的中年法师了。 变化最大的是小女孩，娇妮已经完全长大了，孩童时期的小衣服已经不能遮身蔽体，仅仅能挡住女孩的敏感部位，这使得她看上去亭亭玉立，十分成熟动人。至少房内房外，两个武士迈克的眼光都不住地溜向娇妮曼妙的身材。 最奇特的是，那些年纪较老的自己明明看到了达拉等人，却犹如没有发现他们一样，对在门口窥视的更年轻的自己不屑一顾。 “大家镇定一点，这肯定是幻象！”达拉大声说道。 “幻象？”另一间房里的中年达拉终于忍不住反问一声，接着大声对他们吼道：“你们是不是刚进来？” “是，是的。”还是小女孩的娇妮急忙答道，对于自己长大后的身材，她的心里十分期待和向往，那时的自己比美丽的精灵还要漂亮和动人，她迫不及待地希望自己此时已经是个大人了。 “这就对了。”中年的达拉回答道，接着走近门边，对他们吼道：“赶紧想办法找出规律，离开这个鬼地方！” “规律？什么规律？”年轻的达拉试着问中年的自己。 “听着，菜鸟！”中年的自己冷冷道，“这是个混乱的时空，你们慢慢就会发觉了。所有错乱、迥异的时空都在这些小房间内交汇。一不小心，你就会变成满地爬的婴儿！” “我还是不太明白……”达拉对自己说道，和一个已经老去的自己对话让他感到十分别扭，可这个人从头到脚都是自己的模样，只是年龄不一样罢了，而且对方在自己身上引起的亲切感和熟悉感，让他不得不承认，那个的确是他自己。 “我没空跟你解释了，”中年的自己匆匆说道，“记住一点，不要走回头路。”说完，中年达拉猛地一下拉上连结两间房的小门，将年轻时的达拉等人都隔绝在门外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混沌世界（2） 当达拉飞快地再次打开那扇小门时，惊讶地发现那些自己都已经消失不见了，而房间对面的墙上，另一扇小门刚刚关闭。 “他们从那边走了。”达拉道，接着爬进门后的另一间小房之内，朝对面墙上直扑过去，然而，当他打开这扇门时，却什么也没有再发现。唯一的发现是，这扇门之后的小房间，也是和他们所处的小房间一模一样，每一面墙上都开有一扇门，看来在每一扇门背后，也都有着这样的一间房。 此时，其他伙伴也都从他们进入的第一间房内跳入了这一间房，当他们全部进来后，所有的门都再度关闭起来，紧接着，整个房间开始平稳地上升。 片刻后，房间才停止上升，再次稳定下来。 众人一时都沉默着，二楼的情景竟然会是这样，尽管从刚才中年达拉警告他自己的话来看，他们现在处身的黑色翼塔二楼，极有可能就是一个混乱的大时空，而那些一间间的小房间，就是不断地在大时空里交汇的小时空，所以他们才能在这里看到比一楼那些幻象还要像幻象的真实世界。 矮人最先打破沉默：“我们是不是要老死在这个混乱的时空里？” “从理论上来说，是，也不是。”侏儒接口道。 矮人瞪着侏儒。 包迪拿道：“别那样看着我，托达克，你知道，我的拉斯舅舅也是侏儒科技小分队的，他一直以来研究的课题就是‘时空’，他曾经试图造出一种时空机器，将自己送回侏儒深谷……” “说重点！”矮人吼道，“我对你的侏儒舅舅没兴趣！” 侏儒不由得加快了语速：“好的。拉斯舅舅对我说过，时空是可以扭曲重叠的，只要我们在时空重叠的部位开出一个小孔，就能进入更早的时空或是更晚的时空了。因此，据我看，我们现在所处的二楼正是利用了拉斯舅舅所说的这个原理，将混乱的各个时空都以一个个的小房间形式重叠在这里面。所以我们才会看到老去的自己。” 众人依然一头雾水，对于侏儒快捷的语速以及深奥的科技理论，他们所知都极有限。 忽然，小女孩娇妮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对侏儒发问道：“也就是说，除非我们找到时空扭曲的规律，回到正常的时空出口，才能离开这里？” “不错。”侏儒拍手道，接着看了一眼其他的人，脸上的表情显然认为他们都不够资格了解侏儒们的奇思妙想。 “规律？刚才也有人对我说要找到规律。这些小房间与小房间之内，究竟有什么规律？”达拉问道。 “很简单，”凡达尼雅说道，“把每一扇门都打开，作一个对比。” “好主意！”迈克应道，最先开始行动。 现在，每一扇门都被同时打开来，达拉等人发现，每一扇门的背后，都有着一模一样的小房间，有的房间内是空的，有的房间内有人。 有人的房间内，那些人无一例外都是他们自己的化身，只是或老或年轻，所呈现出来的年龄状态不一样罢了。 看着周围诡异的景象，所有人的心理承受能力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考验。侏儒显然拥有最强大的心脏，他已经从最初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对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感到了兴趣，不断地跑到每扇门前，朝门里张望，同时快乐地朝门内的其他人打招呼，但那些人都没有理会侏儒，只是愁眉苦脸地皱眉思索，或者干脆打开另外的房门，离开了原先所在的小房间，径直去了另外的房内。 一番眼花缭乱的观摩后，众人才从瞠目结舌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这能有什么规律？”迈克问道。 “不知道，我也看不出来。”达拉老老实实地答道。 “这里实在太混乱了。”凡达尼雅说道。 “讨厌的鬼地方！我要疯了！”矮人大叫，同时抓扯着自己的胡子，他确实很难接受这样的怪事。 “我倒是觉得好玩，如果拉斯舅舅在这里，他一定会告诉我，为什么其他房间内的自己对我们都没有反应，他们看不到我们吗？” “我看他们只是不想和我们有接触。”凡达尼雅说道。 “这是为什么？要是我们进去和他们打声招呼，握个手，他们大概会……”迈克提议。 “我知道了！我想起来了！我们绝对不能那么做，”侏儒急忙对迈克说道，“拉斯舅舅说过，要是我们和另外空间里的自己接触，其中一个就会消失。这是因为能量守恒。” “你们说得我脑子乱极了！”矮人捧着自己的脑袋表示抗议。 “知道这些前因后果又怎样，谁能明明白白地告诉我，我们现在该去哪儿？”凡达尼雅问道。 “去那些没人的房间。”娇妮忽然静静地说道。 “为什么？因为侏儒说我们会‘消失’？” 娇妮没有回答凡达尼雅的问话。 “我才不信侏儒的鬼话！”凡达尼雅轻蔑地说道，“我一个字也不相信！” “娇妮，你发现什么了吗？”达拉开口问道。 “达拉哥哥，那些有人的房间，里面都是我们自己，对吗？” “看来是这样。” “那就说明，那些房间不是通往出口的正确道路，因为我们已经进去过了，但却没能出去。所以，我们要去那些没人的房间。” “对！娇妮，你很棒！”达拉的称赞让娇妮圆圆的小脸蛋布满了幸福的红晕。 “这里有三个没有人的房间，”武士迈克说道，同时环顾左右，问道，“我们应该去上面那一间，还是下面那一间，抑或是左边的这间？” “这……”达拉有些踌躇，他们的选择范围缩小了，但仍然无法马上离开。 “它们看起来全都一模一样。”凡达尼雅说道。 “也有不一样的地方。”娇妮道。 “什么地方不一样？”凡达尼雅不服气地问道。 娇妮撅起了小嘴，对于精灵傲慢的语调，她早已忍耐再三了。 “娇妮，告诉我们。”达拉温和地说道。 “唉，”小女孩娇妮夸张地叹口气，接着对达拉说道，“达拉哥哥，你看，上面的那间房里，墙上有一个手写的数字‘7’，而下面的那间房里是‘28’，我们现在所处的这间房是‘79’，其他那些有人在的房间也都有手写的标记数字，说明这些房间全都是我们到过的地方了。但唯独左面的那间房里什么也没有，所以我们应该去那里。那是我们从未到过的房间，或许有离开此地的通道。” “真的，我也发现了，”侏儒包迪拿忙道，“正打算告诉你们。” “太棒了，娇妮。”达拉又赞道，使得娇妮整个人都焕发出异样的光彩。接着达拉转向众人道：“她说得有道理，我们快进左面的房间。” “我们真的要听侏儒和小孩的鬼话，在这些房间里绕来绕去吗？”精灵再次发出了不和谐的声音。 她的话音刚落，整个房间通往其他房间的门都同时自动闭合，紧接着，他们现在所在的房内喷出了一阵烟雾。 在烟雾笼罩之下，他们感到所有的房间和墙面都变成了透明的玻璃一般，他们可以看到无数个自己在这些房间和墙面之中穿行，有的在不断变老，有的则变得更加年轻，但这些影像和画面全都一闪而过。 很快，烟雾散去了，他们再次置身于原先所在的小房间内，望着彼此已经改变的面容，都忍不住发出大惊小怪的叫声。 第二十五章 混沌世界（3） “摩拉丁的胡子啊！”老矮人嘶哑地叫道，同时咳嗽一声，“我的胡子全白了，我变得和刚才看到的自己一样老了。” “我也长胡子了！”包迪拿兴冲冲地说道。 “我老了吗？”凡达尼雅惊慌地问迈克。 老武士用苍老的声音回答：“女士，事实上你现在的样子比从前更迷人。”紧接着他发现自己此时再度变成了个糟老头，这样的情况在一楼就发生过一次，但那一次仅仅是法师的幻象，这一回却不是，这一回他是真的老了。 达拉也吃惊地意识到，自己牵着的小女孩娇妮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完全成熟的人类女子，她正用含情脉脉的目光柔和地看着自己，这让达拉一时心里充满了迷茫。那是一双静静的大眼睛，仿佛已经凝望了自己千百万年一般，充满了柔情与希冀。 “我长大了，达拉哥哥。”漂亮的女子开口说道，声音十分动听。 达拉的心里忽然涌起一种难以描述的异样感觉，他急忙松开了牵着娇妮的手。看着刚才还是天真的小女孩，此时却已经完全是个成熟女人模样的娇妮，达拉感到分外不能接受，总觉得这件事有哪里不对劲，但却又说不出为什么。 普诺脸上的表情更是吓人，这里让他十分不快，不但回忆起被幽闭的黑匣，而且再次尝到了瞬间衰老的滋味，这两样本来就是他体内另一块记忆最大的心病，现在同时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重现，让普诺已经走到了理智的边缘。 “爬虫！”普诺突然大叫一声，道：“都是爬虫！” “小弟，你怎么了？”达拉关心地问道。 普诺残存的理智和情感在达拉那一声关切的“小弟”中再次回到体内，他强压下发出巨大黑魔法破坏一切的冲动，应道：“这里让我很不舒服！我想离开这里。” “你放心，我们只要齐心协力，很快就能离开这里了。”达拉说道。 “要是我离开这里的时候是这么老的样子，我可受不了！”托达克一边咳嗽一边抗议。 “不会的，托达克，”包迪拿好心地安慰道，“如果我们回不到原来的样子，就无法离开。” “为什么？”矮人吼道。 “因为只有我们保持刚来时的样子，才是在正确的时空内，才有离开的可能。”已经变成中年人的达拉沉稳地说道。 “那还愣着干嘛？”老武士迈克忙道，“赶紧走。”说着，他打开了左面的房门，那间房内一切如故，什么也没有改变，也没有任何手写的数字。 迈克率先跳了进去，刚落地时，并没有任何的反应，但片刻后，那间房内起了一层烟雾，烟雾散去后，迈克已经从龙钟的老态恢复成了年轻时的样子，那的确是正常的时空。 “快来这边，娇妮是对的。”迈克在那间房内大喊。 一行人都急忙一一从左面墙上的小门跳了进去，只有娇妮十分不情愿地走在最后，磨蹭了好一会儿，恋恋不舍地看着自己成熟丰腴的身体，直到达拉一再催促，她才慢吞吞地进入另一间房。 在这间房内，娇妮再度恢复成了小女孩的模样。 达拉顿时松了一口气，面对成熟漂亮的娇妮，他发现自己无法做到平静相对。而娇妮也敏感地感应到了达拉内心的活动，不由得又看了达拉一眼，脸带红晕。 “现在怎么办？”凡达尼雅问道。 “我们应该先在这里标上数字。这是我们到过的第一间空屋，就是‘1’。”侏儒说道，同时从自己的工具箱里取出一把尖利的锥子，递给达拉。 达拉点头道：“没错，这可以避免我们进入重复的房间。”说完，他拿起锥子，在房内的一面墙上刻下了大大的数字“1”。 接下来，一行七人分别打开了这间房的其他房门，确定出另一间没有标记数字的房间后，才依次爬进去，达拉在这间房内标记了数字“2”。 如此不断地探询，他们在有的房间内变成了更为年轻的自己，在有的房间内则保持着正常时空的自己，而在另外一些房间里，他们又甚至再度变老。 但达拉等人仍然不断地在空房间内作好标记，直到他们写到数字“79”。 “等等！”矮人大叫，“这间房我们来过！” “对，79，不就是我们之前曾到过的那间房吗？”侏儒也道。 在这间房内，他们再次变老了。 就在此时，房间的一道门被打开来，另一些更为年轻的自己在门后惊讶地张望。他们同时听到了自己刚进这个错乱的混沌空间里所说的对话。 “大家镇定一点，这肯定是幻象！”门后的达拉大声说道。 “幻象？”中年达拉忍不住反问一声，接着大声对那些人吼道：“你们是不是刚进来？” “是，是的。”还是小女孩的娇妮急忙答道。 “这就对了。”中年达拉道，接着走近门边，对那些人吼道：“赶紧想办法找出规律，离开这个鬼地方！” “规律？什么规律？”年轻的达拉试着问中年的自己。 “听着，菜鸟！”中年达拉冷冷道，“这是个混乱的时空，你们慢慢就会发觉了。所有错乱、迥异的时空都在这些小房间内交汇。一不小心，你就会变成满地爬的婴儿！” “我还是不太明白……”那个年轻的达拉说道。 “我没空跟你解释了，”中年的自己匆匆说道，“记住一点，不要走回头路。” 说完，中年达拉猛地一下拉上连结两间房的小门，将年轻时的达拉等人都隔绝在门外了。 “我们去对面！”中年达拉道，“我记得自己刚进塔的时候，就看到我们从对面的门离开，那一定是正确的路。” 众人依言而行，匆匆离开。 当他们全部从门口通过，跳入另一间房内时，发现他们果然又都恢复了原先的模样，而对面墙上的门才刚刚关闭，这间房内果然没有数字，达拉正要给这间房标上“80”，忽然听到侏儒诧异的尖叫。 “怎么了？” “这个！”侏儒指着屋角的一堆东西道。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应该是我们的呕吐物。”迈克嘲讽地说道，那是他自己的外套，记得刚进来时，他们曾在猛烈的下降中吐过，迈克为了讨好凡达尼雅，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包住精灵的呕吐物，然后将地上的脏东西也都打扫到了屋角。 现在，那件外套仍然包着尚有余温的呕吐物，静静地团成一团，被丢在屋角。 “这么说来，绕了一圈，我们又回来了？”矮人问道。 “是的。”达拉沮丧地回答。 接下来，他们在四周其他门后所有的房间内都发现了数字。也就是说，他们已经走遍了第二层的所有房间，却仍然没有离开，而是停留在原地。(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混沌世界（4） “我们是不是再也出不去了？”凡达尼雅有些难过地问道。 “不，”娇妮忽道，“我想到了。” “怎么？”其他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我们在动，这些房间也在动，对吗？” “不错。”达拉道。 “也就是说，事实上我们刚进来时的这间房，才是唯一正确的时空。它完全可以自动运行，我们只需要待在这里面不动，就可以找到离开的途径。” “那么我们刚才像猴子一样爬上爬下，都是在做无用功了？”迈克问道。 “看来是这样，”侏儒说道，“我们应该一开始就原地不动，也不用花这么多心思去寻找出路了。” “别这样，如果我们不经过这一圈搜寻，又怎么能找到这条规律？我们刚才所做的一切，并非是毫无意义的！”达拉说道，他的话让失望的众人再度振作起来，达拉继续道，“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等在这里，直到它移动到出口。” “还要等多久？”普诺忽然问道。 “这……”达拉也不知道。 “我快疯了！”老矮人叫道，“这些混蛋空间把我脑子弄得一团乱麻。” “是混沌空间。”包迪拿立刻提醒道。 “去******混沌！”老矮人骂道。 就在此时，房间再次移动，飞速上升。 直到房间再度稳定下来后，众人才试着将房内每一面墙上的房门打开，除了其中一扇门打不开以外，其他的房门都被轻易地打开来，他们可以看到已经老去的、或者更为年轻的自己仍在塔内行走，那些房间都有了标识的数字。 “这一扇门一定就通往第三层！”娇妮指着那扇无法打开的房门，肯定地说道。 “包迪拿！”达拉叫道，示意包迪拿上前察看。 “让开！”老矮人已经抢过去，“如果这家伙都可以打开的房门，我为什么不能？”说完，老矮人双手紧握门把手，使劲吸了一口气，然后全身发力，他的脖子涨得通红，青筋暴突，却无法撼动这扇大门丝毫。 “好吧。”老矮人脸红地放弃了这一行动。 包迪拿上去察看了半晌，最后摊开双手，道：“我发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门，它没有锁。我只能打开有锁的门。” “让我来试试。”迈克道，接着他拿起自己的剑，用力劈在房门上。 门上确实被劈出了一道痕迹，但很快又恢复如初，犹如自行疗伤一般，再次变得光滑。 “我们时间有限，”娇妮着急的说道，“如果我们不快离开，这间房又会移动了。” “这道门是不是有魔法禁制？”达拉问普诺。 “没有！”普诺不耐烦地说道。 达拉还要再问，普诺已经不满地叫道：“你不是有神剑吗？拿出来试试！” “对啊！”其他人也都急道。 普诺的话提醒了众人，也提醒了达拉，他只得手握雷剑，在心里默默祈祷能够斩破这个幽闭的空间，带伙伴们顺利离开。接着，达拉高高举起剑，他那柄黑剑的剑身竟然再次发出了耀眼炫目的光芒，在这令人头晕目眩的光芒中，达拉一剑劈出。 “哗啦”一声裂响，那道紧闭的房门被劈开了，他们的眼前出现了通往三楼的楼梯，他们成功了！ 一行人忙不迭地依次走出去。 他们刚刚离开被困的小房间，房门便再次自动合上，紧闭起来，然后朝混沌的世界里无声地滑落。 老矮人打了个寒颤，道：“不知道那些房间里，是不是还有没有走出来的我们？” “别想了！”达拉急忙道，“无论如何，我们已经从那个混沌的世界里脱困而出了，现在我们应该上三楼去了。” “不错，我们已经通过了第二层的试炼。” 尽管他们在塔内都没有遭遇任何实际的危险，或者是异世界的怪物，但这些层出不穷的怪事，却极大地考验了众人的心理，让他们的心脏都得到了一次坚强的锻炼。 地下，水晶深渊。 安蓓尔在地底洞穴里迷了路，从沙玛城脱逃以后，她在这片无边的黑暗里独自行走，因为魔法只能让她暂时飞行一阵，不能支持她走完全部的遥远道路。 由于心慌意乱，又害怕被卓尔发现，安蓓尔不敢走原来那条路，试图凭着自己的方向感，在错综复杂的地下世界里找到另一条通往伊斯塔城的道路。 她失败了。 此时，安蓓尔自己也已经发现，她在这些曲折的迷宫似的的地下洞穴和通道之间用了太长的时间，不但没有走出这片洞穴，反而渐渐转入了越来越危险的区域。这从路上渐渐多出来的白骨和洞穴里腐烂的臭味可以嗅出来，在那些暗黑幽深的洞穴之中，不知道还隐藏着什么样的地下怪兽。 终于，安蓓尔忍耐不住，点燃了一束魔法火焰，照亮了自己所在的地底洞穴，此时，哪怕可能会暴露自身的位置，她也不愿意再独自一人在这片可怕的荒野中转悠了。 她终于看清了自己所在的地点，只见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洞穴，洞穴里横七竖八地扔着一些碎肉，从缺口处的痕迹来看，这些碎肉很显然是刚刚被某个怪物咀嚼过的残渣。 安蓓尔听到自己的心开始剧烈跳动。 “列奥纳多！”安蓓尔召唤出自己的魔宠，她不能够再自己独自在这里乱转了。 黑猫刚刚从它所在的异世界来到安蓓尔的现实世界，就狂躁地怒吼一声，将安蓓尔扑倒在地。 “你怎么……”安蓓尔的话还没有问完，就立刻明白了。 一只尖利的爪子在她刚才站立的地方抓了个空，爪子的主人立刻爬出来，愤怒地朝本应到手的猎物扑来，那是一只中型恐爪兽。 安蓓尔在地下世界里曾多次从远处看到过这样的怪兽，但这一次，她竟然不小心落入了对方的巢穴，近距离地与这样的怪兽单独遭遇。 黑猫列奥纳多扑了上去，抱住怪兽的爪子，又撕又咬。 安蓓尔趁此间歇飞快地后退，与恐爪兽拉开一段距离。她很清楚列奥纳多的特殊实力，只需要一个小小的伤口，列奥纳多就能将这只怪兽吸成一具干尸。 但，安蓓尔很快就发现，恐爪兽坚硬的甲壳，使得它的血肉都被牢牢保护在壳之下，自己的魔宠列奥纳多完全触及不到。不仅如此，恐爪兽还不断愤怒地将剩下的爪子都挖在黑猫的身体上，差点儿把黑猫挖成一条条的肉丝。幸而列奥纳多很快就放弃撕咬，敏捷地躲开去了。 恐爪兽开始朝安蓓尔扑来。(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魔法水晶（1） 安蓓尔发出了一道闪电，将恐爪兽的一只前爪击穿，紧接着，黑猫扑上去，替自己的主人吸干了这只怪兽。 战斗结束了，黑猫朝地上一蹲，舔着自己的嘴唇，对于刚刚到口的血肉，它并不满足，不过是一只低等怪兽罢了。但安蓓尔却感到十分疲倦，在长时间的逃亡中，她还要不断应付这样的危机，只有黑猫相伴，这让安蓓尔感到孤独。 魔法火焰熄灭了，安蓓尔不能一直靠自己的魔法力量来照亮，第一，这样很危险，第二，这样很浪费。她只得再次凭借自己并不敏锐的视力，在黑暗的洞穴中穿行。 与此同时，另一个黑色的身影也在附近的地道里飞奔。 恐爪兽发出的巨大声响使得这个身影加快了自己的脚步，他现在要完成的目标，是在幽暗地域的无边荒野里猎杀三只恐爪兽，这是对他能力的又一次考验，他按照自己所了解到的知识，成功地完成了任务的三分之二，只差一只了。 然而，当他赶到恐爪兽起初蛰居的洞穴中时，却只看到一具干枯的尸体。 尸体上残留的魔法痕迹，让他瞬间意识到，这里还有别的访客，并且刚刚离开不久，有人抢了他的猎物！ 会是谁呢？ 黑色身影仔细嗅了嗅，从空气中忽然捕捉到一阵异样的芳香，这是属于某个少女特有的体香，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她的身上带着地表世界里绿叶的清香味道。 她在这里！他惊喜莫名，随即又冷静下来，提醒自己那个少女早已离开了，这或许只是他的错觉，或者是个精心布置的陷阱，但最终，这个黑色身影还是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小心翼翼却坚定无比地朝那丝味道飘来的方向飞速行进。 地上，黑斗篷密林，黑色翼塔内。 “这就是第三层了！”达拉感慨地说道。 一行七人，终于在小女孩娇妮找到第二层混乱时空里的规律，由达拉使用雷剑斩破空间后，顺利通过第二层的考验，进入了翼塔的第三层，也就是翼塔的顶部。他们终于抵达了这次试炼的最终目的地，马上就要获悉试炼的真相了。 众人怀着激动的心情打量翼塔顶部，却有些失望地发现，翼塔顶部这层楼看上去十分普通，只是简单的一间房屋，这里没有老法师，也没有幻象，更没有无数的小房间和任何错乱的时空。 唯一不寻常的地方，是在房间的正中，有一方黑色大理石镶就的高台，在高台的上方，悬空飘浮着一块紫色的水晶，正散发出梦幻般的光彩。 水晶十分美丽，淡淡地闪耀着紫色的光，在水晶内部，则不断地显现出一些美丽的景色，有春天静谧的原野，有冬天皑皑的雪山，有秋天红色的枫林，也有夏天碧绿的湖水……一年四季，各地的景色在水晶内不断地变幻，使得这块紫水晶也犹如装满了五彩斑斓的梦境一般，神奇而又瑰丽。 众人的目光一时都被这块神秘的紫水晶牢牢吸引了，再也挪不开。尤其是侏儒和普诺，两人打量紫水晶的眼神都带着某种鉴定的意味，普诺的眼睛更是射出了贪婪的光亮，甚至比热爱紫水晶的侏儒还要激动。 “好漂亮的水晶！”侏儒感慨道，同时忍不住朝前跨出一步。 那只是很小的一步，对于其他人来说。但紫水晶立刻就变了颜色，由淡淡的梦幻般的浅紫色变成了浓郁的深紫色，并且迅速发出一道紫色的光束，将侏儒小小的身体击得倒飞出去，撞上了后面的墙壁。 “包迪拿！”达拉和老矮人同时大喊，冲上前抱起受伤的侏儒。 “我这里好痛。”包迪拿用小手按住自己被击中的胸口，皱眉说道。 “噢！不！”老矮人痛苦地呻吟了一声，仿佛刚刚那道闪电就击在他自己的胸膛上。 “凡达尼雅，”达拉叫道，“快来看看。” 凡达尼雅早已赶了过来，跪在受伤的侏儒身边，开始使用自己的医疗魔法来帮助侏儒减轻痛苦。然而，她刚刚试着念出一个咒语，屋子正中的紫水晶就再次发出激烈的闪光，将凡达尼雅也击倒在地。 变化太突然。一时间，众人都不由得后退了几步，尽量离那块紫水晶远一点，刚才还如梦似幻的美丽紫水晶，此时在众人心里已经显得如同猛然扑出来的鬼怪般可怕，那些流光溢彩的光线，也显得诡异而神秘。 达拉紧张地察看两个受伤的同伴，发现他们呼吸平稳，并无性命挂碍，顿时放下心来，然后才转过头来，盯着那块暴起发难的紫水晶，问道：“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这样？” “魔法水晶的自我保护机制，”普诺冷笑道，眼里射出异样的光彩，“太完美了。” “小弟，你说那是什么？”达拉问道。 “魔法水晶！”普诺冷冷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块紫水晶是上古时代遗留下来的三块魔法水晶之一。怪不得那高塔守卫要用生命毒咒来保护这座翼塔不被侵扰。”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达拉一面问，一面将手伸向了自己的雷剑。 “不准拔剑！”普诺忽然吼道。 达拉立刻停止了动作。 普诺发出轻蔑地冷笑，冷冷地告诫道：“别轻举妄动，否则它会再次进行攻击。” 达拉此时也发现，当他们不再有所动作后，紫水晶就真的再也没有进行任何攻击，颜色也渐渐转淡，再度恢复了起初的模样，呈现出流光溢彩的美丽景象。 老矮人埋怨侏儒：“包迪拿！你这笨蛋！刚才真吓死我了！” “你在为我担心，托达克？”侏儒好奇地问道，“可是你平常总诅咒我不得好死呢！” 老矮人嘟囔了几句，接着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他转向达拉，粗声粗气地大声问道：“我们现在一动也不能动？” “不是。”包迪拿抬了抬自己的胳膊，回答道，“我就在动。” 矮人立刻按住包迪拿，同时挡在侏儒身前，紧紧盯着紫水晶。 水晶没有任何反应。 “看来它只针对可能会威胁它的行为作出反击。”达拉道。 毫无疑问，没人怀疑达拉的推论。 看来在这里，他们不能乱走，不能拔剑，也不能使用魔法。所有这些行为，都会引起紫水晶强烈的攻击。 侏儒仅仅是朝前迈出了一小步，就被电飞，而凡达尼雅仅仅是吟诵了几句救人的医疗魔法，也被电晕在地，到现在都没有苏醒过来。 剩下的众人只得选择靠在屋子的一角，瞪着横亘在他们面前的紫水晶，暗自纳闷：他们在翼塔顶部的试炼究竟是什么？离开整座翼塔的出口在哪里？难道这块紫水晶就是他们一直以来搜寻的真相？(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魔法水晶（2） 疑问萦绕在众人心头，但谁也没有率先提出来，都只是难堪地沉默着。走到这一步，他们已经无法再回头，只有将试炼进行到底，才能脱困。 地下，水晶深渊的地底洞穴里。 安蓓尔感觉到身后有东西在追她，对方犹如一个耐心而狡猾的猎手，当安蓓尔发足狂奔时，对方也紧紧跟上，然而，当她停下来想要以逸待劳，和对方一决高下时，对方又隐匿在黑暗的阴影里，逡巡不前，只在远处悠闲笃定地关注着她。 “是谁？你究竟是谁？是来抓我的吗？”安蓓尔大声问道。 没人回答她，黑暗的洞穴里传来她自己的回音。安蓓尔心慌意乱，这一次，她打定主意不再像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跑了。她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等待着那个追赶她的猎手出来，但对方的耐心比她更甚，尽管安蓓尔已经干脆坐了下来，背靠岩壁，盯着虚无的黑暗，但对方丝毫没有露面的意思。 后来，安蓓尔感到又累又饿，长时间的高度紧张过后，她终于支撑不住，开始感到眼皮发沉，脑子里的思绪也越来越乱，像注满了铅一样变得沉重无比。 此时睡觉显然是不明智的，因为她的魔宠列奥纳多在长时间的逃亡后，早已支持不住，回到它所在的异世界里休息去了。没有黑猫站岗，安蓓尔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在这样的时刻睡觉，但无奈自己的神智却越来越不清醒。 终于，她还是抵制不了睡意的侵袭，脑袋一歪，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安蓓尔再次醒来时，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块黑色的斗篷之上，身旁默默地坐着一个黑暗精灵，对方金色的眼眸正用柔和的目光注视着她，见安蓓尔醒来，对方眼里的柔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故作的冷淡。 “是你！”安蓓尔惊喜地叫道，一下子坐起来。 “你怎么还在这里？”对方冷冷地问道。 “卡斯，我……”安蓓尔忽然喉头哽咽，在经历了长时间的孤单逃亡后，再次见到这个黑暗精灵，想到他的族人对自己所做的残酷之事，安蓓尔情绪复杂，一方面，她像是找到了亲人的失落小孩一样，想要扑到卡斯怀里痛哭，另一方面，她又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怨妇一般，想要对卡斯破口大骂。 就在安蓓尔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卡斯冷淡的提问时，卡斯忽然扑到安蓓尔身上，将自己和安蓓尔一起裹在黑色的斗篷下，同时对惊愕不已正想要拼命挣扎的安蓓尔低声喝道：“别动！别出声！” 卡斯的尖耳朵迅速地转动着，他感到了自己的同类，另外一些黑暗精灵，大概是一队斥候，他们正在附近的地洞里搜寻什么。 “找到没有？”远处传来一名女性黑暗精灵不满的询问。 “没有。” “继续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几个男性卓尔异口同声地答道，接着他们迈着细碎的步子从卡斯他们身边走了过去，浑没有注意到被掩映在黑色斗篷下，岩壁阴影中的卡斯二人。 卡斯听到其中一个男性小声抱怨道：“要是那个女人已经被吃了呢？我们怎么找？” 其他的卓尔男子都没有答话。 一个阴冷的声音忽然在他们身边几步远响起：“那就把吃她的怪物尸体找出来！”原来他们的领队，一个卓尔女性牧师，不知道何时已经悄悄尾随在他们身后了，并没有如他们所猜想的那样还在远处等候他们的报告。 抱怨的男性顿时吓得颤栗不止。 “废物！”女子轻蔑地骂道，“还愣着干嘛？继续搜！” 一行人渐渐远去了。 安蓓尔感到自己的呼吸都快停止了，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不仅因为这一行卓尔显然是被派来搜寻和追击她的，不仅因为对方说话的声音就在距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一不小心他们就会被对方察觉，还因为她被包裹在卡斯的黑色斗篷里，被迫和卡斯处在一个狭小的空间之内，两人的距离几乎为零。 安蓓尔发烫的脸颊正紧贴在卡斯冰冷黝黑的脖子处，只要她再稍微转动一下，红唇就会在对方的敏感部位印上一块痕迹了，对方胸膛里有节律的心跳也在一下下地撞击着安蓓尔敏感的心。 尽管危机就在眼前，但安蓓尔此时的脑子却再次不听使唤地眩晕起来。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一个异性，尽管对方不是人类，但他早已在安蓓尔那颗少女的心上打下了难以磨灭的烙印，两人早已一起经历过生死患难的共同战斗，现在又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意外重逢，并且躲在同一张魔法斗篷下彼此紧靠，安蓓尔羞怯地发现自己竟然并不排斥这样亲密的接触，朦胧中，她甚至有着希望彼此能够更进一步的渴望与想法。 看到那些卓尔远去，卡斯瞬间离开了安蓓尔身边，将他的黑色斗篷裹在安蓓尔身上，低声问道：“你究竟做了什么？他们要追杀你？” 安蓓尔如梦初醒，喃喃道：“没有啊，我什么也没有做。” 卡斯盯着安蓓尔的眼睛，她眼里迷蒙的神色不似作伪。 “跟我来！”卡斯说道，“我带你离开。” “你为什么要帮我？为什么不把我交给你的人？”安蓓尔问道。 卡斯冷冷道：“相信我，就跟我走；不信，就自己走。但别再问，否则我真的会把你交出去也不一定！” 安蓓尔若有所思地说道：“我信你。” 卡斯摇摇头，道：“你又忘了我曾经对你说的话，要想在这片黑暗世界里生存，第一件要做到的事就是，不要相信你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安蓓尔道：“可你不是别人。” 卡斯不再说话，拉起安蓓尔，开始灵敏地在幽暗的地下洞穴里穿梭，并且小心翼翼地避开其他卓尔的搜索和怪物遍布的地洞。 一路上，他的黑色魔法斗篷始终披在安蓓尔的身上，那使得安蓓尔白皙的肌肤和温暖的体热，不再成为黑暗中十分明显的目标，有效地隐匿了他们的行止。(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魔法水晶（3） 地上，黑斗篷森林，黑色翼塔顶部。 情况毫无进展，面对强大的魔法紫水晶，达拉等人一筹莫展。 此时侏儒已经渐渐恢复了常态，尽管被紫水晶击中的部位还有一些隐隐的疼痛，但他的精神明显再次好了起来，这使得侏儒对于那可怕的水晶又再次显得跃跃欲试，以致于老矮人不得不一再用警告的目光瞪着侏儒，同时用一只铁箍般的臂膀牢牢按住侏儒。 凡达尼雅也已经苏醒，发现自己竟然斜靠在武士迈克的肩上，而迈克的一只手正揽在自己腰间，凡达尼雅立刻坐起来，给了迈克一耳光。 迈克用莫名的眼神看着愤怒的精灵，不解地问道：“你怎么了？我只是害怕你躺在地板上会着凉。” “哼！”凡达尼雅冷冷哼了一声，掠了掠自己的秀发。 “装腔作势！”一旁的老矮人看不惯，忍不住嘟囔道。 “你说谁？”凡达尼雅立刻回击。 “别吵。”达拉制止道，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紫水晶，想要从里面变幻的景色解开自己心中的疑问，但他并无任何有意义的发现。 普诺也用审慎的深思态度望着那块紫水晶，似乎想要找到接近并控制它的办法。它的力量很强，如果不能一击成功，成为它的主人，自己就会被对方强大的魔法反噬力量吞没，成为紫水晶的奴隶。 这毕竟是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魔法水晶之一，据说它拥有的神秘力量，甚至能够唤起沉睡的巨龙为它的主人作战。 自己曾经有过这样的一块魔法水晶，那是在黑暗精灵的水晶迷宫处得到的白色水晶，那一块水晶的力量还远远不如面前的紫水晶，但在经过他的制造和改造后，被制成了他法杖上的白色水晶球，拥有无与伦比的窥探力量。 不过，自己在精灵学院进行血咒试验出了意外后，好像将那块“窥探之眼”丢失在了精灵学院，此后一直处于两种意识交锋与融合状态下的普诺，竟无暇想起那宝贵的“窥探之眼”，直到跟随哥哥达拉来到翼塔顶部，看到面前的紫水晶后，他才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渐渐联系了起来。 精灵学院！普诺脑海中灵光乍现，这一次的试炼，不正是在精灵学院现任院长欧斯特的唆使下，才得以进行的吗？ 正是在那个精灵法师的强烈建议下，达拉才会带自己和其他人来到这座黑色翼塔，参与这场试炼。 难道对方的目的就是这块紫水晶？看来欧斯特已经得到了自己遗失在精灵学院的白色水晶“窥探之眼”，设若再利用众人的力量取得紫水晶，那么欧斯特将会成为整个图雅大陆上最有权力的魔法师！野心倒是不小，只可惜…… “它们都是我的！”普诺想，“我见到了，就是我的！” 望着流光溢彩的紫水晶，普诺的眼里射出更加贪婪的鉴定目光。这块魔法水晶的力量太强了，仅仅是站在它的自我防护圈之外，没有任何动作，普诺也能感受到它内在的汹涌魔法力量！他很清楚地知道，单凭自己根本不能像上次取得白水晶那样，成功地征服并取得这块紫水晶。 所有人中，现在唯一能够助他一臂之力的，就是那个小女孩。她体内所具有的魔法潜能，也是不容忽视的巨大力量。 想到这里，普诺的目光慢慢从紫水晶上收了回来，看向了娇妮。 察觉到普诺的视线，娇妮情不自禁地缩到达拉身后去了，对于这个黑袍法师，小女孩有一种本能的畏惧。 “小弟，你看什么？”达拉问道。 “我已经想到离开的办法了。” “什么？” “想要离开，你们就必须帮我拿到那块紫水晶！”普诺冷冷道。 “凭什么？”一旁的老矮人立刻不满地反问。 “拿不到紫水晶，谁也别想走出这座高塔，”普诺道，“这场试炼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从你们跟我进入高塔的第一步，就该明白这个道理了。” “我们又不是跟你进来的。”小女孩娇妮轻声反驳道。 达拉用手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问普诺：“你要那块水晶干什么？小弟？” “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欧斯特。” “小弟，我不明白，你为什么……” “你难道没有看出来吗？”普诺不耐烦地说道，“欧斯特指引我们来这里，就是要我们帮他拿到紫水晶！” “可是……” “闭嘴！”普诺吼道，“是水晶的力量将顶部空间封闭，要想顺利离开这里，就必须取得那块水晶！” “难道我们就要一直在这里坐到老死？”武士迈克环顾沉默的众人，问道。 “你是不是又想转身回去？”凡达尼雅轻蔑地问道。 “有一点。”迈克道。 “其实我也想回去，我很想布洛托，”老矮人忽然坦诚地说道，“这个讨厌的魔法高塔让我都快神智不清了！” “我还是想……”侏儒说道，同时充满希冀地盯着那块紫水晶，忍不住朝前面挣了一下，但他很快被老矮人摔了回来。 “你给我老实坐下，包迪拿！”矮人吼道，“你再乱动，我就揍扁你！” “我只是想摸一摸它而已。”侏儒委屈地辩解道。 “别闹。”达拉都有点不耐烦了。 此前他们已经在普诺的示意下，小心翼翼地针对那块紫水晶开展了一系列的试探活动，但每一次都被水晶毫不留情地反击回来，使得每一个人都受到了程度不同的伤害。同时，他们也发现了一条规律，这块神奇的紫水晶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 凡是对手力量越强大的，受到的伤害也越重。 这一点，从倒在地上脸色苍白的普诺就可以看出来。他刚才使出了全部的魔法力量强行靠近水晶，甚至已经成功地将自己的双手都放在了紫水晶之上，但在那场无声的魔法对抗中，普诺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尽管他及时收手，迅速后撤，仍然有部分力量被紫水晶反噬时所吸取，这使得普诺在刹那间就苍老了十岁，疲惫不堪地软软倒在了地上。(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魔法水晶（4） 达拉试图给失望的众人打气：“我们已经到了翼塔顶部，只差一点就完成任务了，不能现在放弃。” “我也没说放弃，只是你有办法拿到它吗？”迈克面带微笑，指着屋中的紫水晶问道。 这就是问题。 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能够挑战这块魔法水晶的威力。 达拉沉稳地说道：“我想再试试。” “可是，你刚才已经试探过了，你的雷剑才刚刚拔出来，就被水晶电得浑身焦黑。”侏儒包迪拿好心地提醒道。 老矮人给了侏儒一下，同时自己也不无担心地问道：“达拉，你这次真有把握？” “我尽力。”达拉简短地回答，心里暗下决心，这一次，他一定要使出自己全部的力量。普诺刚才受伤后也说过，虽然这块魔法水晶的反击是遇强则强，但在真正遇到比它强许多的巨大力量后，它就会选择屈服，那时候，成为这块水晶的主人的人，就可以操纵这块魔法水晶，它所拥有的力量，甚至能够唤起沉睡的巨龙为水晶主人作战！ 达拉不希求唤起巨龙，他只希望能够带领伙伴们安全地离开此地，完成整次试炼，同时设法拯救自己的弟弟，将弟弟从邪恶的心智控制下解救出来。 达拉深吸了一口气，再次轻轻地从腰间拔出了自己的雷剑。 感应到达拉身上弥漫开来的巨大气势，雷剑开始嗡嗡颤动，而对面的紫水晶颜色也在渐渐变得深沉，到了后来，紫红的水晶已经像是一块涂满鲜血的石头了。 这种诡异的景象使得周围的人都本能地退到一边去了，只有小女孩娇妮还是站在距离达拉不远的地方，牢牢地注视着屋子正中的紫水晶，此时，她的思绪也开始变得恍惚起来，整个人好像又回到了米德兰森林的那个残破宫殿内，到处是企图困住她的术士，他们共同施展出来的压力迫得她发疯，想要在那无边无际的魔法汪洋中寻找一个生命的出口。 她仿佛看到在那块紫水晶的攻击下，自己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依靠，达拉哥哥也会像她死去的父亲那样，被汹涌的魔法力量炸得粉碎，成为血红的尘埃。 这可怕的预演让娇妮的眼睛也渐渐变得血红，她的体内忽然抑制不住地爆发出一阵阵激烈的魔法波动，和对面的紫水晶散发出来的魔法力量产生了强烈的共振。 “快看娇妮！”凡达尼雅指着小女孩，惊呼道。 此时，所有人都发现了娇妮身上的变化，她在刹那间不再是一个安静的小女孩了，而是一个散发着巨大力量的诡异源泉。 一圈圈血红色的波纹从小女孩的体内生长出来，慢慢地荡漾开来，让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这骇人的魔法波动，他们的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胸前的压力使得他们的视线都开始模糊。 另一方面，紫水晶内也出现了一些惊人的变化，紫红色的光彩不断地汇集，渐渐凝固成了一束强烈的电光，一触即发。 处在两大力量中心的达拉，此时早已失去了全部的神智，他的眼睛也早已变成了野兽般的血红。手中的雷剑也发出了耀眼的光芒，并且散发出高热，它和自己的主人同样期待战斗、期待胜利！这种迫切的期待通过剑身不断地刺激着达拉，和达拉想要打倒对面的魔法水晶带大家成功突围的强烈愿望相互作用，使得达拉本人体内蕴含的潜能也都全部被激发出来。 没有人能够形容此时的情景，在这小小的翼塔顶部内，三股神奇巨大的力量同时被引发，那种巨大的压力使得周围的人都感到自己犹如身处几个风暴夹击的边缘，快要被撕裂成一块块的碎片。 就连最不知畏惧的侏儒，此时也早已停止了聒噪，被眼前的炫目景象和压力所震撼，钻到老矮人的怀里，紧贴着老矮人。精灵凡达尼雅更是早已将自己的矜持抛诸脑后，情不自禁地与武士迈克紧紧相拥。 只有普诺趴在地上，抬起头，用渴望的炯炯目光注视着三股力量的交锋。 达拉手中的剑朝前方劈了下去，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撕裂紫水晶的自我防护气场，但就在他快要击到水晶表面时，剑在距离水晶一粒米远的地方停止了，再难向前移动分毫。 突然间，毫无预兆的，一股强大的反击力从水晶内部爆发开来，将达拉反弹出去。 在魔法水晶的反噬下，达拉整个人都被自己发出的雷剑之火燃烧起来，犹如一个火球般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击在墙上，又跌倒在地。 他身上的高热使得靠近他的伙伴都感到焦头烂额，无法再接近一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达拉被包裹在一团烈焰之中，生死不明。 与此同时，小女孩娇妮的全部力量也在同时爆发了，她发疯似的朝水晶发起了攻击，想要将那块水晶变成碎片。 这巨大的力量使得刚刚才反击过达拉的紫水晶完全无法招架，顿时从高台上跌落下来。 落到地上的一刹那，紫水晶墨一般浓郁的深紫色消失了，又恢复成了淡淡的梦幻紫色。 在无法反击的巨大力量面前，它最终选择了屈服。 但娇妮还是毫不放松，她此时已经陷入了疯狂，只想将这害人的紫水晶完全毁灭。 就在此时，一个黑色身影突然从旁边发动攻击，一道闪电飞快地****出来，正中毫无防备一心针对紫水晶的娇妮，小女孩小小的身体顿时被闪电击打得斜斜地飞出去，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落到地上。 众人都还没有从这突然的变化中回过神来时，那个黑色身影已经一跃而上，扑向了地上的紫水晶。 是普诺！ 他抓紧时机，喃喃念出几句咒语，将毫无抵抗之力的紫水晶纳入怀中，才冷冷地宣布道：“这是我的了！” 接着，没再理会或惊愕或愤怒的众人，普诺迅速上跃，从洞开的塔顶大门飞离了此地。 重伤的达拉和娇妮都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其他的伙伴心急如焚地守在他们身边，怔怔地望着离开的普诺，没人阻拦，也没人能够阻拦。(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魔法水晶（5） “他的确是黑袍法师。”凡达尼雅最先反应过来，说道。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矮人道，此时他和侏儒都已经能够靠近达拉，两人齐心协力地将达拉抬了起来，搬到屋子正中。 达拉的身体在一阵高热的燃烧过后，居然没有变成一截木炭，而还保持着完整的人身模样，尽管面孔漆黑，但从达拉起伏的胸膛来看，他并没有死。 迈克也将受伤的娇妮抱到了达拉身边，凡达尼雅为娇妮施展了一个医疗魔法，尽管没有完全治好娇妮受到的重击，但却成功地止了血，并大大减轻了小女孩的痛苦。 娇妮此时已经完全陷入了昏迷状态中。 “这一个怎么办？”矮人问道。 凡达尼雅过来察看了一下，才说道：“我很惊讶，他没有任何大碍，再过一会儿，他就会醒了。” “你确定吗？”侏儒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我的意思是说，他刚才在燃烧，现在却不用进行任何治疗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好像他的身体有自行疗伤的机制一般……” “看这个！”迈克指着达拉手里紧握的雷剑。 他们终于发现是谁在治疗达拉的伤势了，那把剑正不断地从达拉身上吸走多余的热量，并且发出柔和的光芒，使得达拉被烧伤的部位开始渐渐恢复常态。 “真是一把神奇的剑！”侏儒感叹道，眼里发出光来。 “不错，它使他燃烧，又给他治伤。”迈克嘲讽地说道，“真是一把神奇的剑！我现在倒是庆幸当初尼科尔没送我一把这样的剑。” 达拉醒了过来，他茫然四顾，看到周围伙伴脸上的神情，以及受伤的小女孩，同时失踪的弟弟普诺和魔法水晶，达拉的脑子立刻就清醒过来，完全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的脸色顿时黯淡下来。 “达拉……”老矮人开口道。 “不用说了，”达拉摇摇手，道，“我都明白了。” 普诺体内深藏的邪恶欲望终究还是被唤醒了，他为了得到紫水晶，在关键时刻，甚至不惜打伤达拉身边的小女孩娇妮，然后带着他得到的紫水晶，自己独自离开了黑色翼塔，完全不管留在塔内的众人死活。 他甚至把自己也丢下了，他已经不再需要他了。想到这里，达拉的心刺痛了一下。 “试炼结束了，”达拉尽量用平静的声音说道，“我们现在可以回去了！” 没人敢看达拉脸上的表情，甚至连老矮人也不忍心再对达拉的弟弟有所指责，而武士迈克也没有再趁机说上一两句讥讽的嘲弄话了。 “走吧。”矮人简短地说道，抓住正试图跑向屋子正中那空置的大理石高台的侏儒。 “那里有东西在动。”侏儒指着石台，说道。 “别再跟我说这些鬼话！”矮人吼道。 然而，就在矮人吼完之后，所有人都听到了高台上传来巨大的裂响，不禁勃然变色，望向了那张大理石做就的高台。 在上面的紫水晶被普诺取走以后，这不过是一方普通的石台罢了，而现在，它却正在开裂，并且发生了不普通的变化。 地下，暗网之地。 “为什么带我回这里来？”安蓓尔警觉地望着前方，问道。 卡斯并没有回答她的问话。 安蓓尔不禁停下了脚步，道：“你真的要把我交给他们？” 卡斯转过头来，有些恼怒地看了她一眼，道：“你的问题太多了。” 安蓓尔顿时放下心来，如果他要把她交出去，在水晶深渊的洞穴里，在那些卓尔搜寻她的时候，他就可以那么做了，用不着等到现在。可是，他又为什么带自己回到卓尔的巢穴，暗网之地的沙玛城外？ “我明白了！”安蓓尔忽然想通了，有些开心地叫道。 “闭嘴！”卡斯再次恼怒地瞪了她一眼。 安蓓尔立刻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她此时已经完全明白了卡斯的用意。 那些卓尔正在四处搜捕她，毫无疑问，他们会在通往辉耀之地的每一处关口都仔细搜寻，但他们绝对想不到安蓓尔竟会大胆地折回暗网之地，躲在沙玛城外。 在这里，她可以观察到对方的搜寻队伍何时放弃搜索回城，到那时，她就可以从容离开此地，不用像之前那样惊慌失措，担惊受怕了。最危险的地方，有时恰恰是最安全的地方。卡斯无疑比她更懂得这个道理，所以才会带着她再次来到这里。 然而，安蓓尔只猜对了一半。 卡斯带她来这里，不仅仅是为保护她，也为弄清族人为何搜寻安蓓尔。 毋庸置疑，他对这个清丽的人类少女抱有相当的好感，但这并不会成为他背叛自己族人的理由。 尽管自己是玛莎拉蒂主母的弃子，但他毕竟还是席文塔姆麾下的战士，对于任何可能危及自己族人的人或是行动，他还是抱着本能地戒备心理。 安蓓尔这样的人类少女出现在幽暗地域，本来就是一件奇怪的事情，更何况她还是属于魅魔的魔法家族成员。她去了沙玛城那么久，为何现在才离开？而且是以这种逃亡的方式离开？他们为何要搜捕这个人类少女？难道她在沙玛城刺探到了什么不应泄露的情报？ 这些疑问充斥在卡斯心头，让他无法遵照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带安蓓尔顺利逃离此地，送她回到安全地点。但另一方面，对于安蓓尔那异乎寻常的情感，又使得他不可能像对待其他的奸细那样，直接将她交给自己的族人或是长官了事。 他发现，自己其实希望证实一件事，那就是，安蓓尔对黑暗精灵是无害的，这样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护送她离开。可是，在这些猜想没有得到证实以前，他只能冒险将她带在身边。 矛盾的心理使得卡斯对安蓓尔层出不穷的问题十分厌烦，常常萌生封住她的嘴的冲动，但在安蓓尔对他吐着舌头，调皮一笑后，卡斯的恼怒顿时就烟消云散了，连他自己也无法解释这个少女在自己身上引起的神奇反应。 “卡斯，”安蓓尔轻声唤道，“你为什么救我？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卡斯冷冷道：“那只是你一厢情愿地以为。不要再跟我说这些废话。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知道，你是卡斯，你是我在这里唯一的朋友。” 卡斯的尖耳朵动了动，忽然抽出弯刀，将毫无防备的安蓓尔抵到岩壁上，金色的眼眸冷漠地看着安蓓尔，冷冷地说道：“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你总是记不住我说的话！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说这样的话！我没有朋友！你要是想在这里生存，也要接受这个事实！”(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黑色试炼（1） 地上，黑斗篷密林，黑色翼塔顶部。 除了昏迷的小女孩娇妮，达拉等人都惊讶地盯着那方失去了紫水晶的大理石高台。 石台正在崩裂、垮塌，使得地板上很快便铺满了碎裂的石块。 在开裂的石台中，慢慢显出一个女人的身形，她仿佛是从很遥远的梦境中突然苏醒过来了一般，努力挣扎着从被封闭的石台中爬出来。 “鬼！鬼！”侏儒包迪拿忽然抽疯似的大叫起来。 老矮人已经取下战斧，打算将“女鬼”的脑袋砍下来，他的手被武士迈克牢牢拉住了。 迈克后来发誓，这是他平时从来办不到的事情，但在看到石台中的漂亮女人就要成为矮人斧头下的无头尸体时，他竟然瞬间神勇起来，成功地拉住了老矮人。 “先看看再说！”迈克叫道，“那是个女人！” “还很漂亮。”凡达尼雅轻蔑地补充道，心里莫名地起了一丝酸溜溜的奇怪感觉，想到在过去的某个时刻，她曾和迈克这色狼紧紧相拥，她的头皮就阵阵发麻，心里充斥着一种异样的感觉，既有恼怒也有紧张。 说话间，石台完全崩塌了，石台中被封印的女人也从一堆碎石中坐了起来。她的身上只穿着一层薄薄的黑色轻纱，女人一动，身体那优美的曲线便犹如水一般荡漾起来，让在场的迈克瞬间呼吸困难，热血上涌。 就连达拉也不禁有点儿怦然心动。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漂亮的女人！她是女人，不是精灵，不是女孩，而是实实在在的女人。她对男人的吸引力是鲜明的、充满魅惑气息的强烈刺激。她的存在本身，就仿佛是一种罪恶，一种引诱人想入非非的罪恶。 “我出来了吗？”女人脸上带着梦游般的表情，有些难以置信地问在场的人。 尽管种族不同，但老矮人和侏儒也都有些紧张得说不出话来，更别提达拉和武士迈克了。 女人的声音犹如风铃一样优美动听，充满了慵懒的无法形容的磁感与诱惑。 “你是谁？”只有凡达尼雅不客气地问道。 “我是谁？”女人喃喃低语道，接着她眼睛一亮，仿佛记起了自己的遭遇，瞬间变得神采奕奕。 紧接着，她神情紧张地将手迅速伸向了自己的头顶，摸到并未散开来的两个高高翘起的发鬓时，女人松了一口气，略略整理了一下衣襟，缓缓地站了起来。 这几个动作引得迈克发出沉重的呼吸声，达拉也有些脸红。 “你为什么会被封在这个高台里？你在里面不觉得呼吸困难吗？”侏儒已经恢复了常态，好奇地问道。不管怎样，这个迷人的女人毕竟高他太多了，在她站起来以后，侏儒对她的好感就磨灭了不少，她太高了！她甚至比普通的人类和精灵都还要高一点点！ “是你们拿走了高台上的紫水晶吗？”女人环顾四周，柔声问道。 “你究竟是谁？”凡达尼雅毫不放松地追问道。 面对精灵的追问，女人很快就敏锐地捕捉到对方的嫉妒，很显然，自己一出现，光采和神韵立刻就盖过了在场的美丽精灵。她在心里狡黠地暗笑，但面上却用柔顺恭敬地口气回答道：“我叫梅丽莎。” “梅丽莎，多美的名字！”迈克赞叹道。 凡达尼雅立刻瞟了迈克一眼。 “梅丽莎，你为什么会被封在这个高台里？”达拉此时也渐渐恢复常态，有些怀疑地问道。对于这种太具有魅惑力的女人，他本能地想到了伊芙，那个米德兰家族派出的女间谍，曾经搞得他的部队鸡飞狗跳，一团乱麻。 尤其当达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被封印在魔法高塔内，由一块具有强大力量的紫水晶镇压在石台中，这样不同寻常的情形就更显得诡异了。她一定不会是普通的女人！ 达拉一手抱紧小女孩娇妮，另一只手已经握住了自己的剑，紧张地注视着这个美丽的女人。 感觉到达拉的戒备之意，梅丽莎特别看了达拉和他怀里的小女孩一眼，才笑道：“不用那么紧张。我会把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都源源本本地告诉你们，因为是你们救了我，将我从被封印的石台中……” “废话少说！”凡达尼雅冷冷道，同时甩了甩头，她懒得再去看迈克了。 武士正用他那色迷迷的目光，像粘液一样紧紧粘在梅丽莎身上。 注意到凡达尼雅微妙的情绪，梅丽莎幽幽长叹一声，才缓缓道：“我曾经是一个魔法师，因为参与了一场黑色试炼，试炼失败后，就被封印在此了。” “黑色试炼？”众人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试炼。 “你们想知道吗？”梅丽莎道，“那是很可怕的试炼……” “既然可怕，你为什么还要参加？”侏儒问道。 “那么你们告诉我，你们为什么明知道这里危险重重，但还是一步步走到了这里？” “我们是为了……”侏儒正要解释，猛然感到自己的腰部被老矮人狠狠地掐了一把，他立刻闭上了嘴。 “黑色试炼？那究竟是什么试炼？”达拉有些感激地看了老矮人一眼，问道。 “这是一场针对某些特殊的魔法师而进行的试炼。” “好像普诺那样！”这一回，老矮人没能及时制止侏儒，包迪拿已经脱口而出。 提到普诺，达拉犹如被人重击了一下，尤其是自己一只手里还抱着被普诺重伤而昏迷的小女孩娇妮，看着小女孩苍白的圆脸，达拉一阵心痛。但他很快就从这样的情绪中恢复了过来，尽量用平静的目光看着梅丽莎，问道：“这种黑色试炼，究竟针对什么样的魔法师？” “黑袍法师！尤其是那些实力异常强大的黑袍法师！” “这么说来，你也是一个黑袍法师？”侏儒问道。 “是的。”梅丽莎的回答让众人都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一步。她立刻笑了起来，又道：“黑袍法师也是人，你们大可不必这样害怕。” “可是，有好多黑袍法师都是坏人。”侏儒说道。(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黑色试炼（2） 梅丽莎笑道：“凡事都有例外。”她的笑容充满魅力，让人很难将这样的女人和“坏人”联系在一起，她接着问道：“你们为什么会进塔？” “为了一个人……” “那人是黑袍法师？” “是，是的。” “他是坏人吗？” 众人沉默。 “他是我弟弟。”达拉说道。 “你弟弟？”梅丽莎吃惊道，接着摇头，“我不信，你看起来并不是六亲不认的人，怎么会带你弟弟参与这样可怕的黑色试炼？难道你想杀了他？” “是为了救他……” “救他？”梅丽莎道，“难道你们在进塔以前都不知道？黑色试炼最终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黑袍法师被杀死，或者被封印！” “你说什么？”达拉惊问。 “她撒谎！别听她的！”凡达尼雅怒道。 迈克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漂亮的女人逻辑混乱，提醒梅丽莎道：“如果黑色试炼是为了杀死你，你又为什么会参与这样的试炼？” “很简单，为了紫水晶，”梅丽莎答道，“如果我足够强，能够通过这场试炼，那么紫水晶就是我的了。所以尽管知道精灵法师让我进塔是为了杀死我，我还是愿意试一试。” “那你被关在这里还真是活该！”凡达尼雅道。 梅丽莎只是笑笑，接着道：“你们现在不也被关在这里了吗？” “这里的出口已经打开了，我们马上就可以离开。”凡达尼雅反唇相讥。 “出口在哪里？”梅丽莎问道。 “就在上面。”凡达尼雅指着翼塔顶部上方，那里本来该有一个被打开的缺口，但此时，那个缺口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它刚刚还在那里……”凡达尼雅喃喃道，就在片刻前，普诺还从那个缺口飞离了此地，但现在，那里已经恢复如初，没有任何出口了。 “我们早就该走了！”老矮人立刻抱怨道，“但你们却留在这里听一个女人的鬼话！现在怎么办？” 梅丽莎笑道：“别着急，没有了紫水晶，这样的封印对我来说是小菜一碟。我再休息一会儿，就可以重新打开那个出口。我们可以相互认识一下吗？刚才我已经做过自我介绍了，现在我想知道你们的名字。” “如果她真是一个黑袍法师的话，那她一定是讲话最多的法师！”老矮人小声嘀咕道，但每一个人都听到了。 地下，沙玛城外。 安蓓尔感到冰冷的刀锋贴在自己的脖子上，她整个人被抵在岩壁上，完全无法动弹，卡斯突如其来的攻击虽然没有给她造成实际的伤害，但对方冷漠的眼神和冰冷的语言，却比贴在脖子上的刀锋更加尖利，深深地刺痛了安蓓尔。 有那么一两秒钟，只差一点点，她的眼泪就要从眼眶里滑落了，但最终，安蓓尔还是倔强地绷紧了嘴唇，将泪水强忍回去，强迫自己用同样冰冷的目光看着卡斯的金色眼眸，说道：“我现在记得了，除了列奥纳多，我没有任何朋友！” 卡斯的手放了下来，尽管是自己一再逼迫安蓓尔作出这样的回答与选择，但是当他真正听到这样的话从少女口中说出来以后，卡斯的心里还是有一点轻微的刺痛，这种异样的情绪，使得他再次对自己感到恼怒。 “走吧。”卡斯尽量平静地说道，收起弯刀，但安蓓尔这一次没有再跟上来。卡斯回过头，看见安蓓尔已经扔掉自己给她的黑色魔法斗篷，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开。 “你干什么？快过来。”卡斯低喝道，但安蓓尔没有理他。 卡斯只得冲过去拾起斗篷，拦下安蓓尔，低声斥责道：“你疯了！这样很容易暴露！” “暴露就暴露！从现在开始，我们各走各的路。我死也好，活也好，都与你无关！” 这就是人类！愚蠢的人类！有那么一瞬间，卡斯感到自己的怒气在高涨，恨不得一刀将这个不听话的倔强少女砍成两段。 “好！”卡斯听到自己在说，然后他收起弯刀，将安蓓尔留在无边的黑暗之中，披上魔法斗篷，紧贴着岩壁，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望着卡斯消失的方向，安蓓尔倔强地握紧了拳头，心中暗道：“你以为，没有你，我就不能离开这里了？我自己也能想到办法！” 地上，黑色翼塔顶部。 此时达拉一行人已经和叫“梅丽莎”的女黑袍法师相互认识过了。 尽管达拉催促梅丽莎尽快打开顶部缺口，以便带领大家离开，但梅丽莎却坦诚，在长时间的封印过程中，她的记忆力已经大大减退，在没有得到充分休息以前，如果贸然施法，她极有可能会弄错法术，威胁到大家的生命安全。 因此，众人只得无奈地呆在翼塔顶部，等待梅丽莎恢复正常状态。 梅丽莎的确是众人见过的，讲话最多的法师。 由于小女孩娇妮处于昏迷状态中，其他人都无法看到这个漂亮女人的内心深处，因而都渐渐被对方丰富的学识和优雅的谈吐所吸引了，慢慢地放松了戒备。 尤其是侏儒和迈克，两人不断地问这问那，和梅丽莎相谈甚欢。 事实上，梅丽莎并不是她自己口中所说的黑袍法师，她真实的身份是一名魅魔。 不久之前，她和同伴接到一个任务，被派到地面的魔法高塔内寻找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三大魔法水晶之——紫水晶。 由于消息确切，恶魔们直奔高塔而来，然而，她们低估了地面法师的实力，更低估了紫水晶的自我防护机制，也没有准确地计算出位面规则对她们力量的扭曲与压制，以致于其他大部分同伴都在那场恶魔与魔法高塔内法师进行的争夺战中被杀死，只有梅丽莎在众多法师失败撤离后，成功地闯入了翼塔之内，连过两关，成功地接近了顶部紫水晶。 但最终她还是被水晶强大的力量所震慑，竟被封印在此。直到达拉等人闯入高塔，普诺又取走了紫水晶，她才渐渐苏醒过来。 梅丽莎很快就看出，面前这一行人和夺走紫水晶的黑袍法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自己要继续寻找并得到紫水晶，必须跟定达拉等人。因而，她迅速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利用自己迷惑人心的本事，使得所有人都相信，她被困在这里，完全是接受魔法试炼失败后的结果。(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黑色试炼（3） “我真弄不懂你们这些法师，为了追求自身力量的强大，甚至不惜违背自然，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这样做究竟有什么意义？”凡达尼雅问道。 “身为德鲁伊，你是否也会参与一些明知道十分危险的试炼？那么你又是为了什么？” “这能相提并论吗？我们德鲁伊都有崇高的理想，是为了大自然和各种生物之间的和谐。而你们法师却是些单单追求自身力量的危险家伙。” 梅丽莎淡淡一笑，对于精灵的说法，她无法反驳，只得说道：“或许是这样，所以才有人为我们这样的法师准备了这样的黑色试炼，这样可以有效地消除我们之中那些野心过度膨胀的人。” “但这只能除掉那些实力不够强的。”老矮人毫不客气地说道。 “对于有些法师来说，这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或许会因而变得更强大更危险。”迈克也接口道。 “的确如此。” “那么这样的试炼根本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达拉愤激地说道。 “所以才叫‘黑色试炼’，参与这种试炼的人和提出这种试炼的人，往往都各怀鬼胎，彼此心照不宣。”梅丽莎笑道。 侏儒大惊小怪地说道：“可是那个精灵法师欧斯特，却把这场试炼说成是一次伟大的拯救行动。” “而且我们还信之不疑。”迈克嘲讽地补充道。 “我早说这是个陷阱！”老矮人胜利地大喊。 “你们都疯了吗？”精灵德鲁伊凡达尼雅气愤地问道，“你们宁愿相信一个刚刚醒来的黑袍法师，也不相信一个高贵的精灵法师，并且那个法师还是精灵学院院长。” “难道你们是听信菲洛希尔的话才进塔的？”梅丽莎问道。 “你有多久没出塔了？菲洛希尔已经死了，现在的院长是欧斯特。” “欧斯特？”梅丽莎立刻转口道，“那么我可以确信他不是有意陷害你们的，他也不了解这种试炼的本质。” “你怎么知道？”凡达尼雅问道，口气缓和了很多。 “我记得他连讲话都会哆嗦，那个笨蛋怎么会有这样深的心计，来陷害你们呢？”梅丽莎道。 凡达尼雅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侏儒已经失控地笑了起来。 “那是以前的欧斯特，现在的他已经变了。”达拉含蓄地说道。 “现在说这些有意义吗？”凡达尼雅冷冷道，“我们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再等下去，娇妮的伤势会更严重。” 精灵的话提醒了达拉，他不禁再次抱紧了小女孩，感到娇妮的呼吸确实有点儿微弱，于是也道：“我们必须马上出去！” “可是我还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息……”梅丽莎道。 “那你继续在这里休息，我们自己想办法出去。”凡达尼雅道。 接下来，精灵已经走到屋子中央，看着残破的高台，她低声念出了几句咒语，倒塌的高台石块开始慢慢黏合在一起，渐渐恢复了原来的形状，再次变得完好如初了。 众人不解地望着精灵。 “她修这个破台子干嘛？”侏儒小声问道。 没人理他。 大家都好奇地看着精灵的举动。 凡达尼雅已经跳上高台，仰头观望。 精灵敏锐的视线使得她此时已经看出，在失去了紫水晶力量之后，翼塔顶部其实已经有暗门被开启过的痕迹，从门缝隙里透进来的光线，她可以感到门外就是自由的空气。 尽管对魔法所知与法师们的理解不同，但凡达尼雅还是看出，这扇门此时并没有什么可怕的魔法禁制在上面，他们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离开这里，之前却把时间浪费在听那个女人闲扯之上，真是太可笑了。 凡达尼雅试着往上一跃，大门果然被她顶开了。 接下来，精灵攀住门沿，漂亮地倒转身子，对还愣在下面的众人说道：“看来已经可以走了，你们是否还要等她休息好了再离开？” 达拉立刻瞥了一眼梅丽莎。 梅丽莎慌乱地说道：“对不起，其实我，我被封印后，已经失去了全部的魔法力量，我害怕你们有什么不良企图，才假装自己还能施法，以免……” “够了。”达拉截道，然后抱着小女孩娇妮跃上高台，又一纵身，攀上了塔顶大门。将昏迷的娇妮递给精灵后，达拉才从外面撑开大门，伸出手，对下面的伙伴道：“快上来。” 侏儒看着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石台，老实不客气地对迈克说道：“帮个忙，老兄。”迈克只得将侏儒抱了上去。 矮人却试图保持自己的尊严，想要自己爬上高台，最后还是武士等得不耐烦了，在后面推了一把，矮人才离开了地面。 当包迪拿和托达克都被达拉从塔顶大门一一拉出去以后，屋里只剩下梅丽莎和迈克了。 迈克有些犹豫地看着梅丽莎。 达拉问他道：“你还等什么？” “这位女士……”迈克犹疑道。 “她说过，这对她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达拉冷冷道，之前这个女人浪费了他们太多宝贵的时间。 “不，不，我没办法自己离开这里，”梅丽莎惊慌地说道，“求求你们带上我，我不想一个人呆在这里面，我现在什么法术也没有了。没有魔法护身，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罢了。你们把我扔在这里，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迈克已经自作主张地将梅丽莎抱了起来，跳上石台。 达拉一面将两人拉出来，一面对迈克说道：“一见漂亮女人你就心软！” “这不是缺点。”迈克嘻嘻笑道。 众人终于出了魔法高塔，还是一行七人，只是，来时的普诺，换成了他们在塔内遇到的梅丽莎。 地下，沙玛城内，艾玛家族城堡。 “你们那么多人，又去了那么久，现在竟然回来报告说，你们找不到一个失踪的人类少女？”格温妮丝淡漠地问道，她的语调让领头的女性牧师也禁不住有些害怕。(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黑色试炼（4） “她可能已经被怪物吃掉了。”牧师答道。 “可能，”格温妮丝笑道，“她甚至可能已经逃回了伊斯塔城。” “这绝不可能！”牧师脱口而出，随即解释道，“我们在所有路口和关隘都有严密设防。” “很好，那么继续盯紧关口。”格温妮丝道。 “是。” 格温妮丝并没有放弃继续搜寻安蓓尔的打算，因为她已经亲自察看过安蓓尔被丢弃的地点，那里只有一具卓尔男性残缺的尸体，并没有安蓓尔的丝毫踪迹，这使得她确信安蓓尔并没有死，而是趁机逃走了。如果让她跑回伊斯塔城，报告卓尔现在内部的情况，魅魔们一定会笑掉大牙了。 一时间，格温妮丝有点儿后悔当初留着安蓓尔，或许一开始就杀了她，就不会造成现在这样被动的局面了。不过她却不肯承认自己的失误，而是将安蓓尔的逃脱归咎于大姐利莎尔不动脑筋的严重后果。 就在格温妮丝严密布防，要求手下尽快找到安蓓尔的时候，利莎尔添油加醋地将格温妮丝暗中培植党羽，架空自己长女权力的事在玛莎拉蒂主母面前反应了一下。 玛莎拉蒂主母冷静地听着利莎尔的指控，对于格温妮丝的野心，她也已经有所注意，但利莎尔应该自己想办法解决来自妹妹们的竞争，而不是企图挑起主母对妹妹的猜忌，然后坐观好戏。 对于利莎尔这套平衡术与一箭双雕，玛莎拉蒂再熟悉不过了，这原本是自己最擅长的一招，利莎尔能够依样画葫芦，总算有了进步，只是用到玛莎拉蒂面前，却显得太不自量力了。 因而，听完利莎尔的控诉后，玛莎拉蒂主母只是冷冷地问道：“就这些？” “是，是的。”利莎尔已经听出了母亲大人语气中的不屑与不快，纳闷自己又做错了什么。玛莎拉蒂主母不是一向不喜欢女儿们太过聪明吗？尤其是格温妮丝这种聪明到危及到她自身统治的女儿！所以她才会在很多时候，故意给人暴躁易怒的外在感觉，这样可以免去家族中最强大的敌人，玛莎拉蒂主母的猜忌。其实在内心深处，她同样精于算计，时时都在盘算计划对自己有利的阴谋。 “利莎尔，如果某个下位家族来报告，说我们将会受到另一个下位家族的袭击，这时候我们该做出什么决定？”玛莎拉蒂主母问道。 “小心提防。” “提防谁？” “所有的下位家族。” “看来你也不是太笨，关于你妹妹格温妮丝的事情，我认为你应该自己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是。”利莎尔快速应道，握紧了自己的蛇首鞭，有母亲这句话，事情也好办了。 “但你必须记住，任何影响到即将展开的战事的行动，都会受到严厉处罚！” “是。”这等于告诉她，现在并不是争权夺利的最佳时机，她们必须一致对外。看来，对格温妮丝的放肆，她必须继续忍耐。 卡斯隐匿在黑暗之中，双眼紧盯着前面的少女，对于自己为什么又折转回来，悄悄尾随安蓓尔，他也不甚明了。 他看到安蓓尔召唤出了她的魔宠，黑猫像敏捷的豹子一样在安蓓尔前方探路，和小主人相互配合，共同对抗来自黑暗中的潜在危险。 卡斯终于停下了脚步，自己已经离开训练营太久了，无论如何，他必须尽快做出决定，是继续暗中保护安蓓尔顺利脱逃，还是干脆将她交给姐姐格温妮丝，抑或是带她去见长官席文塔姆？ 换成别的人，他早就作出决定了，但安蓓尔在他身上引起的神奇化学反应，使得卡斯一再踌躇，害怕自己的决定会伤害这个少女，也害怕安蓓尔真的脱逃后，会给族人带来不利。 就在卡斯犹豫失神时，安蓓尔落入了卓尔精心布置的路障与陷阱之中。 那是一张隐形的魔法蛛网。 安蓓尔此前完全没有察觉到它，直到自己碰到蛛网，被牢牢地黏在上面后，她才绝望地发现，自己触动了卓尔的路障。 黑猫列奥纳多扑上来，试图咬断困住小主人的蛛网，也同样被黏在了蛛网之上。 “回去。”安蓓尔命令道，立刻遣返了列奥纳多。 黑猫的身体周围冒起一阵烟雾，不一会儿，黑猫便从安蓓尔眼前消失了。 安蓓尔独自面对困境，等待从黑暗中爬出来的怪物将自己吃掉，或是赶到的卓尔将自己抓回去处死。她开始后悔和那个金色大眼的黑暗精灵赌气，如果有他在，她是断不会落入这样的陷阱之中的。 可是，想到对方那么狠心地拒绝了她的情感表达，安蓓尔又突然生出一种自怨自怜的情绪，恨不得干脆死在这里算了。 报仇和复国，这些事情遥远得就像几千年前的恩怨了。或许当初，她和自己的母亲一样，在米德兰和那些入侵者决一死战，也比和恶魔们逃到地下，苟延残喘，企图借助恶魔的力量东山再起要强得多。 甚至没人会知道她死在这里，那些追随她而来的族人早已被恶魔们引诱得丧失了原则，成为一群只知道享乐和畏惧魅魔的奴隶了。 只有安蓓尔始终还勉力保持着少女的本色，试图和恶魔们周旋，取得她想要的帮助。 但现在，被困在蛛网中的这一刻，安蓓尔突然感到了自己的天真。 她怎能寄希望于那些魅魔？她们仅仅想要通过她控制人类的一个魔法家族，并且为未来战争开路罢了。 此外，她对于她们的意义，就是被派去引诱卡斯成为她们设在卓尔内部的眼线，将卓尔的最新情报刺探出来汇报给她们。这样的事情，从前在米德兰都是那些受过专门训练的女仆做的工作。对于魅魔女人来说，米德兰家族的公主，安蓓尔，不过是她们的女仆罢了。 谁会在意一个女仆的生死？即使她现在想办法逃回去，也有可能受到处罚。 安蓓尔沮丧地看清了自己的处境，她已经听到附近传来黑暗精灵交谈的声音。(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黑色试炼（5） “抓到你了！”一名卓尔男性高兴地叫道，和另一个黑暗精灵一起将困住安蓓尔的蛛网取了下来，两人拽住蛛网的一头，拖着安蓓尔快速地朝城内赶去。 卡斯眼睁睁地看着安蓓尔落入了族人的手里，这样一来，他的难题算是自动解决了，但他心里在这一刻却只有着急和担忧。他好像预感到，安蓓尔这一去，等待她的就是必死的命运，他以后再也看不到这个倔强可爱的人类少女了。 想到这里，卡斯的心里像是丢失了什么似的，顿时变得空落落的。 尽管早已过了外出训练的考验期，卡斯接到的任务也因安蓓尔的意外出现而被拖延，即便他现在再赶回去猎杀几只恐爪兽，也未必能够勉强交差，但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冲动，竟然跟在那两名黑暗精灵身后，和他们一起朝沙玛城赶去。 那本来是他成为母亲弃子后，最不愿意涉足的地方。 “你知道你给我闯了多大的乱子吗？这一次，我也不敢再为你说话了。一切都只有看母亲大人的决定了。”格温妮丝看着被擒获回来的安蓓尔，冷冷地说道。 安蓓尔浑身都是擦伤，由于被卓尔们拖着回来，她的身体在地上多出碰撞摩擦，不少地方都已经青紫了。自己出逃那么久，最后竟然又再被抓回这里，安蓓尔的心里充满了失败的受挫感。对于格温妮丝的斥责，她也没有听进耳朵里去，她还是沉浸在自己那种失落绝望的情绪中，等待着最后的命运。 玛莎拉蒂主母看着这个一脸木然的人类少女，实在无法从安蓓尔身上看到什么可以继续利用的价值，于是望向了另一个女儿利莎尔，对方正用充满怒意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妹妹。 “利莎尔，我把她交给你处置了。”玛莎拉蒂主母道，“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当然。”利莎尔答道，从腰间取下了自己的蛇首鞭，道，“我要她尝尝这个。” 安蓓尔看到逼近的利莎尔，想起这个女人曾经用她鞭子上的怪蛇残忍地杀死了一个卓尔男性，她突然感到了害怕。尽管被捕时她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但真正面临这样的情况时，安蓓尔还是再一次反悔了，她不想死在这里。 “列奥纳多！出来！”安蓓尔忽然叫道。 黑猫出其不意地被召唤了出来，犹如黑色的小旋风一样扑向利莎尔，但它凌厉的攻击很快便被利莎尔训练有素的战技成功化解了。 利莎尔用鞭子卷住黑猫的身体，将它远远地甩了出去。紧接着，一道闪电被她的祈祷召唤出来，击中刚刚落地的黑猫，强大的力量使得黑猫的身体被洞穿了，露出烧熔的血肉模糊的洞。 尽管试着从地上爬起来，再次扑向利莎尔，但这只魔宠对于面前强大的蜘蛛神后的女祭司而言，实在是一只真正的小猫。列奥纳多最终没有爬起来，而是被迫被遣返回了它所在的异世界休养。 “列奥纳多！”安蓓尔绝望地叫道。 “你还有什么本事？”利莎尔轻蔑地问道，“一次使出来！愚蠢的人类！” 安蓓尔试着抬了抬自己的胳膊，没用，她的手被牢牢困在蛛网内，完全无法动弹，她根本没有办法配合自己的咒语做出有效的手势。而且这是在卓尔的内殿之中，她的魔法再次受到强烈的禁制，根本无从施展。 “受死吧！”利莎尔叫道，将蛇首鞭上的蛇头缓缓伸向了安蓓尔绝望的脸颊，自己则慢慢露出了满意的狰狞笑容。 就在此时，一道寒光忽然从外面闪过，迅速从众人眼前飞过。 所有卓尔的眼睛都不由得眨了一下。 当他们再次睁开眼时，吃惊地看到，一把弯刀已经将利莎尔蛇首鞭上的蛇头钉在了地上。 弯刀的主人正屈膝半蹲在地上，用另一把弯刀架住利莎尔朝他头顶击落的鞭子。 “卡斯？”格温妮丝惊讶地叫道，她也不明白这个弟弟为何会在这样的时刻出现在这里。 “住手！利莎尔！”玛莎拉蒂主母突然吼道。 利莎尔吓了一跳，母亲的命令使得她迅速收回鞭子，但却十分不解地望着玛莎拉蒂。 “卡斯，”玛莎拉蒂主母平静地说道，“你回家了。之前在席文塔姆那里过得怎么样？”她轻松地询问着卡斯，仿佛自己从来不曾在这个小儿子受到重伤后将他抛弃。 “母亲大人！”利莎尔不满地叫道，“什么时候我们家族里的人都变得这么没规矩了？一个家族弃子也可以随便走进内殿，干涉女性做事吗？” “这说明你的那些守卫都该撤换了。”玛莎拉蒂冷冷道。 格温妮丝窃笑不已，家族的防卫工作一直是由利莎尔在统领与布置，而卡斯却在关键时刻携带武器出现在这里，她不但没有首先检点自己的过失，还在那里大呼小叫，不知道最近利莎尔是不是装傻装得太投入，已经弄假成真了！ 听到母亲的斥责，利莎尔这才无声地退立一边。 “卡斯，你来这里干什么？”玛莎拉蒂话锋突然一转，冷冷地问道。 卡斯还没有来得及回答自己母亲的问话。 突然间，所有人都听到安蓓尔在蛛网中叫道：“是你！原来是你！是你把我带回来的！是你故意把我带回来让他们抓住的！我真的看错了你！” 玛莎拉蒂主母挥了挥手，安蓓尔感到自己再也发不出任何有意义的音节了，她被施了“禁言术”，只能愤怒地瞪着前面的黑色身影。 卡斯沉默地低下头，不敢和自己的母亲对视，他的脑子还处在纷乱的状态下，就连他自己也无法解释自己此时不顾一切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格温妮丝道：“我就奇怪她怎么跑了那么久还在城外，原来是卡斯把她带回来的。” “荒谬！”利莎尔反驳格温妮丝，“难道你打算把这件功劳算在一个弃子身上？” “利莎尔！”玛莎拉蒂严厉地瞪视着大女儿，接着道，“卡斯一直是你的弟弟！是我们艾玛家族的成员！” 利莎尔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对于母亲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她早已领教过，她只是想不通玛莎拉蒂主母在此时忽然表达重新接纳卡斯的意愿，究竟有何用意。(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魔法协会（1） 格温妮丝却已经多多少少猜到了母亲的心思，卡斯现在是席文塔姆身边的人，清楚地知道那边的不少动向，而且他的战技和实力竟又如此精进，如果能够在这样的时刻将卡斯重新笼络过来，为艾玛家族效力，那么她们的家族地位将更加牢固，在以后和席文塔姆之间的交涉中，她们能够获得的主动性也会更大。 “卡斯，你来这里，是为了她？”玛莎拉蒂主母抬手指了指安蓓尔，沉稳地问道。 格温妮丝的揣测只对了一半，玛莎拉蒂固然有重新笼络卡斯的些许用意，但更多的，她却是在怀疑卡斯忽然出现在这里，是因为背后有席文塔姆的指示。 席文塔姆所做的很多事情，都是她们感到匪夷所思的，但最终却能获得蛛后罗丝大加赞赏的。这使得玛莎拉蒂主母在内心深处对这个神秘的卓尔男子有着一丝尊敬与畏惧，不敢像对付其他男性那样对待他，就连他手下的男子，玛莎拉蒂也都尽量优待。 卡斯虽然没有回头去看安蓓尔，但完全能够想象得出她现在那咬牙切齿的模样。不禁在心里苦笑，对于自己现在再次陷入的两难境地，他知道这回完全是他自找的了。 本来在安蓓尔被抓后，他只要转身就走，自己的难题也就解决了，可他偏偏抑制不住地跟来这里，又抑制不住地出手相救，使得自己现在也受困于此，一个回答不妥，他就别想安然离开沙玛城了。 尽管刚才玛莎拉蒂主母说出了让从前的他会分外感动的话，但此时此刻，卡斯却知道这纯粹是出于某种特殊目的而进行的表演。 现在，就在他自身也陷入险境的两难境地时，他一心想要拯救的那个人类少女却还在误解他，对他恨之入骨。卡斯终于体会到，在这个世界中，做出一件违背大多数黑暗精灵本性的事情，有多么巨大的困难。 “回答问题！”格温妮丝低声提醒卡斯，“你在席文塔姆那里呆太久了。忘记我以前教你的礼仪了吗？” 对于家族女性的提问必须尽快如实作答。卡斯没忘。 卡斯终于抬起头来，直视母亲闪电般的目光，答道：“是。我是为她而来。” “她和你有什么关系？”利莎尔急切地问道。 “你什么时候得知她在这里的？”格温妮丝则在关心另一个问题。 玛莎拉蒂主母看了女儿们一眼，她们的提问都完全抓不到重点，她只关心一件事：“谁指使你来的？” 格温妮丝立刻醒悟过来，问道：“是不是席文塔姆？” 卡斯心中一动，或许这是带走安蓓尔的最佳理由和借口，但想到席文塔姆不动声色的冷酷，以及这件事所冒的干系，卡斯终究还是说道：“不是。” “那你为什么……”格温妮丝忽然不问了，她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真相。虽然早就敏感地察觉到卡斯对安蓓尔的特殊感情，但她却实在没有想到，卡斯对这个人类少女的感情，竟然已经深到让他甘冒如此巨大的风险。 玛莎拉蒂主母淡漠地注视着卡斯，最后冷冷说道：“我还以为，你在席文塔姆那里学到了不少。可现在来看，你什么也没有改变，还是那么的——特别。” “这完全是某些人教育失败的结果！”利莎尔见风转舵，趁机说道。 对此，伶牙俐齿的格温妮丝也无法反驳，只能默默地承受。对于卡斯的教育，她一直秉承卓尔的教条，并无不当之处，但卡斯的特别，注定了他不会像其他的男性那样服从管教。她也是费了很大的心思，才压制住弟弟内在的天性，使得他尽量对女性表现恭谨。但格温妮丝清楚地知道卡斯的实力，他并不是外表看上去那么好欺负。利莎尔完全不明了她这个弟弟的可怕之处。 “格温妮丝，”玛莎拉蒂主母注意到小女儿泱泱的表情，吩咐道，“我把他们两个都交给你处置了。” “母亲大人……”利莎尔不服气地举起自己的鞭子，她显然乐意亲自对卡斯和安蓓尔实施惩罚。 “这件事到此为止。”玛莎拉蒂主母冷冷地说道。 地上，黑斗篷密林。 达拉一行人在黑暗的森林中穿行。 离开这里的时候，他们几乎没有受到任何刁难，相反，每当他们走到茂密的灌木丛边时，那些草木都会自动分开来，呈现出一条通往森林外的出路。 “我看有人很乐意我们离开。”迈克说道。 “是那个魔法高塔的骷髅守卫吗？”凡达尼雅问道。 “我讨厌这些鬼事！”老矮人抱怨道，“你们能不能走快一点？” “太快了我跟不上，”侏儒忙道，“你的腿也不长嘛，托达克。” “闭嘴！” 达拉背着昏迷不醒的小女孩娇妮，沉默地走在最前面，从高塔中出来后，他就一直郁郁寡欢。 跟他们一起离开的漂亮女人梅丽莎，此时也没有之前在塔内那么健谈了，尤其是她在坦诚自己失去全部魔法能力后，她就成了这行人的累赘。加上她神秘的背景，除了武士迈克依旧对她热情不减，其他人都刻意和梅丽莎拉出了一段距离。 “停。”达拉低声命令后面的伙伴，“隐蔽。” “但前面……”包迪拿的嘴巴被老矮人一把捂住了，只能用手指着前方，从林间的空隙望出去，他们已经能隐隐看到森林之外空阔的草原。 只要再往前走几步，他们就能顺利走出这片魔法森林了。 就在此时，一支飞来的羽箭擦着侏儒的头顶飞过，钉在了包迪拿身后的树干上，箭尾还在轻轻地颤动。 这一来，不用矮人再干涉，包迪拿就立刻乖乖地找了个隐蔽处伏下身子，将自己藏了起来。 其他人也早已隐蔽好，紧张地注视着森林外的动静。 “精灵！”凡达尼雅看着树干上露出的箭尾，认出那是精灵常用的特殊羽箭，惊讶地低声道。 “精灵为什么会袭击我们？”达拉低语。 “他们都不可捉摸！”矮人道。 凡达尼雅来不及和矮人分辨，她站起身来用精灵语朝树林外喊了几句话，对方回答她的，却只有更多飞来的羽箭，尽管她身手灵敏，迅速将射来的箭一一拨开，但对于自己遭到的攻击却仍然感到莫名其妙，心里气恼万分，不禁再次高声喊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攻击我们？”(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魔法协会（2） “投降！”对方回应道。 “为什么攻击……”凡达尼雅的话还没有问完，又是一阵飞来的羽箭，使得她不得不迅速后撤，躲开了射来的箭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迈克低声问道，“精灵怎么会在森林外伏击我们？” “问她！”老矮人看了一眼凡达尼雅，对方脸上也正露出焦躁的不解神态。 “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凡达尼雅说道，“精灵是不会随意攻击人的。” “我知道，精灵是爱好和平的种族。不过他们像是在那里埋伏很久了，看那架势，一只飞鸟也别想活着从这里出去。”迈克道。 “他们人很多，大概有十五个精灵箭士。”托达克透过灌木丛朝外张望道。 “我看他们不知道我们是谁，所以才会攻击我们的。不如我们友好地走出去，然后……”包迪拿说道。 “然后你就会变成一个死侏儒！”老矮人截道。 “我要出去问个清楚。”凡达尼雅道，在达拉还来不及阻止她之前，已经轻盈地跃了出去。 森林外埋伏的精灵一齐将箭对准了凡达尼雅，但他们很快就看清凡达尼雅并无武器，因而没有立刻发射箭矢。 凡达尼雅也已注意到，伏击他们的这队精灵右手都戴着鲜红色的手套，这让她在瞬间想到了一个组织——“血手圣者”！ 那是图雅大陆为数不多的著名精灵佣兵团，其成员全部由精灵箭士组成。这一佣兵团在接受任务时十分严格，只挑选那些目的出于正义，而且奖赏也十分丰厚的双高任务，平常的人或组织根本请不动他们。 他们怎么会在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 领队的精灵问道：“还有的人呢？叫他们也出来投降。” “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凡达尼雅道，“你能不能先告诉我，究竟为什么攻击我们？” “你现在跟一个叫‘达拉’的人类男子在一起？” “是。怎么了？” “还有另外几个奇形怪状的人也和他一起？” 精灵的发问让森林内的侏儒忍不住小声道：“奇形怪状？他在说我们？” 只听凡达尼雅回答道：“那些人都是我的伙伴。” “那就没错，”精灵领队冷冷地说道，“我们要抓的人就是你们！三天前我们就接到魔法协会的任务了。抓的就是你们这群擅自闯入黑色翼塔，盗走紫水晶的盗贼！” “你们真的搞错了，”凡达尼雅耐心地说道，“我们是奉欧斯特之命前往黑色翼塔进行试炼的，而且紫水晶是被……” “这些话你可以到了魔法协会再分辩，现在叫你的伙伴也出来投降！”精灵领队傲慢地打断了凡达尼雅的话。 “我们不是盗贼！你根本无权这样命令我！”凡达尼雅的傲气也上来了，冷冷地回击道。 精灵领队示意手下绷紧箭弦对准凡达尼雅，然后盯着密林深处，用通用语喊道：“再不出来，你们的伙伴就要变成刺猬了！” “什么？”凡达尼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精灵领队道：“对不起，事关重大，我不得不这么做。紫水晶绝不能落入邪恶之手！” 听到那个精灵领队的喊话，迈克低声道：“我听说精灵是爱惜生命的种族，但这样一个爱惜生命的种族，竟然也会拿他们自己人的生命来要胁我们。看来普诺拿走的那块紫水晶真是不得了！” “那当然了，这块紫水晶的力量甚至可以召唤巨龙。”许久不曾说话的梅丽莎得意洋洋地接口道。 “怪不得普诺要抢走它，”侏儒道，又指着树林外的精灵问道，“他们也想要那块紫水晶？” “废话！”矮人低吼道。矮人的吼声引来一阵箭雨，幸而他躲在矮人铸造的坚硬盾牌后，周围又有不少灌木丛，才没有当场变成箭垛。 精灵密集的攻势使得众人都在瞬间安静下来，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幸而这片森林内不见天日，光线十分黯淡，否则以精灵敏锐的视线，早已发现他们的藏身之所了。 此时，达拉已经飞快地推测出事情的原委，显然他们现在已经上了魔法协会的通缉名单，理由就是他们这行人擅自闯入黑色翼塔，盗走了紫水晶。由此可见，普诺早已带着紫水晶离开此地的实情还没有任何人知道，众人的焦点都放在了自己这一行人的身上。略微权衡利弊之后，达拉对身旁不远处的老矮人说道：“照顾好娇妮。” “你什么意思……”老矮人刚刚来得及提出半句抗议，达拉已经放下娇妮，身形一闪，从灌木丛中跃了出去。 达拉一出去，守在外面的精灵就一齐将箭矢转过方向，对准了达拉。 “其他人呢？”精灵领队问道。 达拉道：“这件事与他们无关！进黑色翼塔是我的意思，而且你要的东西，现在也只有我知道在哪儿。放我的伙伴们走，我就带你去找！” “想要讲条件，也得先看看自己是否有那个资本。”精灵领队冷冷道。 “但……” 就在此时，随着一道迅疾的破空声，一块鸡蛋大小的紫水晶被投掷到了精灵领队的脚边，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了过来：“这就是你要的资本！” 精灵领队一怔，紧接着，那块紫水晶就以人所想象不到的爆发力炸裂开来。 眨眼间，精灵领队就被巨大的冲击力炸得直飞起来，随即又重重地跌落在地。 其他的精灵箭士都在短暂的惊愕过后，同时扑向他们的首领。 “快跑！”达拉见势不对，早已飞快地拉起凡达尼雅，返身朝森林里跑去。 森林里的同伴们也早已赶出来，接住达拉二人，相互掩护着返回了密林的更深处，脚不停步地朝黑暗的丛林之中奔跑。 达拉一行人也不知道在森林里奔跑了多久，才再次停了下来，所有人都气喘吁吁，对于突如其来的变故，众人都感到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和压抑。(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魔法协会（3） 尤其是凡达尼雅，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那被炸得支离破碎血肉模糊的同族了，本来是为了同族利益而混入达拉一行人的她，现在却全然被牵涉进了莫名的事件之中，再也脱不了干系。 “该死！”老矮人一边愤怒地咒骂，一边将仍然昏迷不醒的小女孩放到了地上，同时伸出拳头，用力击打在身旁的一棵大树树干上，抱怨道，“搞了半天，我们又跑回这鬼地方来了！”他说的是黑斗篷密林，暗黑诡异的森林让他感到极端不舒服，早已盼着从这片森林脱身的矮人，现在却被重新逼回了森林，这使得矮人怒气勃勃，却又无从发作。 漂亮女人梅丽莎立刻过去将娇妮抱了起来，温柔地抚摸着小女孩。 凡达尼雅也在此时恢复了神智，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达拉手里挣出自己的手，然后抬手给了达拉一耳光，愤怒地问道：“你为什么杀人？” “我没杀人。”达拉答道。 “那会炸的水晶谁扔的？不是你是谁！” “是我。”先前曾在森林外响起过的女人声音再次传入了众人耳中，尽管对方所在位置还比较远，但大家都听得一清二楚，尤其当他们此时身处寂静的密林以后。 “你谁？”凡达尼雅怒问。 “我救了你们，你就用这种态度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说话间，伴随着一阵地面的颤抖，和一阵奇怪的沉重脚步声，一个两颗头的巨人已经分开茂密的树丛，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在巨人肩上，还坐着一个漂亮的红衣女人。 “克鲁鲁？厉娜！”侏儒大惊小怪地尖叫道，他感到难以置信。 这个对布洛托忠心耿耿，寸步不离的双头巨人，怎么会在此时和厉娜一起出现在这片暗黑的森林之中？ “克鲁鲁，你怎么来了？布洛托他怎么了？”托达克已经急吼吼地问道。 “他不是克鲁鲁，是鲁克克。”迈克道。 “这你也看得出来？”侏儒好奇地问道。 “当然了，”迈克接口道，“这有什么难的，凡是布洛托不在的地方，出场的一定是吃素的鲁克克。” 那边，厉娜已经从鲁克克的肩膀上顺着巨人的手臂滑了下来，虽然巨人丑陋的样貌和不太友善的气味让她一路上受了不少苦，但一想到只有在这个巨人的护卫下，她才能独自外出寻找达拉，将自己新近得知的消息告诉达拉，厉娜这个一往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竟然忍耐了下来。 而且，她十分庆幸自己还带上了侏儒皮修给她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那些据说是侏儒科研小分队最新研究的东西，有不少还处在试验阶段，正是他们号称“魔晶炮”的那种水晶，在关键时刻救了达拉等人。 “营地里出什么事了？”老矮人还在问。 “营里没事，是布洛托叫我来的，他还派了鲁克克一路保护我。”厉娜答道，人却奔向了达拉，刚跑出几步，又停了下来，因为一个身穿绿衣的身影已经敏捷地挡住了她。 “刚才的精灵是你杀的？”凡达尼雅拦下厉娜，冷冷地问道。 “凡达尼雅，别这样！”达拉也奔了过来。 早在厉娜扔出那“魔晶炮”发出第一次声音时，达拉就已经听出来厉娜的声音，也在电光火石间就已经猜到是布洛托叫厉娜赶来寻找和相助他们，所以达拉当机立断，抓住了那片刻的时机带着其他伙伴们脱身。 对于厉娜下手的狠辣，达拉的心里也有些许寒意，但一想到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如果不是厉娜出手相助，他们就很难脱身，而且厉娜使用侏儒那还没有完全研究成功的东西，对她自己本身而讲也是一种冒险。达拉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再去责备厉娜。 “是我杀的。”厉娜也看出了凡达尼雅对自己的敌意，“我是为了救你们。” “荒谬！”凡达尼雅道，“这根本就是一场误会，只要我和他们解释清楚……” “不可能！”厉娜打断了精灵的诉说，斩钉截铁地说道，“绝对不可能！你根本解释不清楚！你完全不了解现在外面的情况！” “什么情况啊？”侏儒插进来问道。 “你们已经上了魔法协会的通缉名单，而且赏金高达一人一万个金币！现在全图雅大陆的佣兵都在找你们！甚至连我们自己的佣兵团内，也有人想要那几万个金币而跳槽去了别的佣兵团！”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有这么值钱。”一旁的迈克嘲讽地说道。 厉娜朝他翻了翻白眼，冷冷道：“重要的不是你们，是你们从高塔内带出来的紫水晶。” “我们没拿紫水晶！”达拉道。 “可我们得到的消息，就是你们几个人非法进塔，盗取了紫水晶。尽管布洛托和我已经尽最大努力替你们分辩，当初你们是得到精灵法师欧斯特的授意，为了一次试炼才进塔的，但却没人相信。” 凡达尼雅激动地问道：“怎么会没人相信？只要你们找到欧斯特，他就会替我们证明……” 厉娜打断道：“我们找过欧斯特，他现在连见也不见我们。” “搞什么鬼？”迈克道。 “我早说过，这是个陷阱！”老矮人固执地重申道。 凡达尼雅无言以对，内心深处也感到了一丝隐隐的不安，事情的复杂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和理解范围。尽管隐约猜到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知道老矮人的抱怨或许会不幸言中，但在心灵深处，凡达尼雅还是拒绝承认自己的同族之中也有精神道德已经败落的人。而且目前他们的怀疑对象，还都是一些她平时所敬重的人或是组织。 “就算你说的全都是真的，”凡达尼雅想了想，还是对厉娜说道，“只要我们坚持，总会有人肯听我们的解释，而且事实真相总有会水落石出的一天！现在，你杀了血手圣者的领队，再也不会有人相信我们所说的话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魔法协会（4） “他不是我杀的。”厉娜道。 “可你之前还说……”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我就老实告诉你吧，我带的那些‘魔晶炮’，根本是侏儒们尚未完全试验结束的产物，我怎么敢轻易使用？而且就算我敢用，以我的手劲和腕力，也无法将一块那么小的水晶扔得那么远，投得那么准。” “那刚才扔……”凡达尼雅忽然醒悟过来，盯着双头巨人难看的脑袋，道：“是这个臭哄哄的家伙？” “运气不错，你猜对了。” “是你让他扔的？” “你知道他只听布洛托的命令，我是叫不动这个大家伙的。布洛托只让他一路保护我，所以只要不是危及到我生命安全的事情，他都不理会。” “狡辩！”凡达尼雅道，“我就不信，这个蠢家伙还能自作主张炸死精灵。” “喂，我可不是完全没大脑的巨人！虽然我的很多同胞都是这种笨蛋，甚至包括我另一颗头克鲁鲁也是如此。但我鲁克克却是例外！”双头巨人抗议道，声音轰轰震响，把每个人的耳朵都胀得生疼，“刚才是我将那破玩意儿扔出去的。我原本只是吓一吓那家伙而已，没想到那玩意儿竟然会爆炸！” “你听到了，其实这一切只是一个不幸的意外罢了。”厉娜说道。 “意外？”凡达尼雅冷笑不止，“如果这种意外发生得这么巧合，或许有一天你也会出这种意外。” “那你现在是在威胁我罗？”厉娜满不在乎地笑道，此时她完全清楚达拉等人都站在自己一边，刚才那些精灵和巨人鲁克克都能证实她所说的一切，对于精灵法师欧斯特那莫名其妙的举动给大家带来的麻烦，众人都感到了疑虑与危机。 “好了，别吵了，”达拉居中调停道，“我们现在应该仔细想一想，接下来的路怎么走？” “很显然，森林外都有人在埋伏，”迈克道，“所以现在躲在森林里才是最安全的，他们暂时不敢进森林。” “呸！”老矮人唾道，“要我一直像个乌龟样躲在这破林子里，我宁愿冲出去和那些伏兵们决一死战。” “我们不能一直呆在森林里！”达拉也果断地说道，又感激地看了一眼正温柔地抱着小女孩的梅丽莎，他心里知道娇妮的伤势不能一直耽搁，在森林里，他们根本得不到有效的帮助来救治小女孩。 “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一出去，就会被精灵们的羽箭变成豪猪。”迈克说道。 “不出去，他们就不会进来了？”托达克道。 “他们暂时不敢进来！否则就不会只是守在森林外了，早进来搜寻我们了。”迈克道。 “现在他们已经知道我们全都躲在森林里，即使他们不进来，也会有别的办法逼我们出去！”达拉道。 “对啊，”侏儒忽道，“他们可以放火烧林子。” 众人一齐看向了包迪拿。 “怎么了？我又说错了什么吗？”包迪拿纳闷地问道。 “说得没错，简直太对了！”厉娜道，同时指着远方泛起的红光，“我看他们已经采纳了侏儒的建议。” “走！”达拉道。 “我们现在出去，岂不是正好中了他们的计了？我看这树林这么潮湿，不一定会燃起来，不如……”迈克道。 “听着，迈克，我知道你不想变豪猪，但是你如果坚持留在这里，就可能会变成烤乳猪！你自己选，是跟我们走，还是呆在这里看森林大火？”达拉道。 “好吧，”迈克立刻就妥协了，“但是我想知道，你们现在能往哪儿走？” “问她！”达拉指着怀抱娇妮的女人梅丽莎。 梅丽莎抬起头来，沉着地说道：“不错，我的确知道别的出路。跟我来。” 厉娜这才注意到梅丽莎惊人的漂亮和潜藏的魅力，对于分别许久不见的达拉身边又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个漂亮女人，厉娜心里的第一反应就是针刺一样的疼痛和恼怒。不过很快，她就注意到达拉对这个风姿绰约的女人并无迈克那样的反应，厉娜又很快放下心来，再次感到自己眼光的准确。达拉果然不是一般的男人！ 在梅丽莎的带领下，达拉等人很快就另寻出路，从暗黑的森林之中走了出去，并且成功地绕过了仍傻傻埋伏在森林外围的精灵佣兵，甩掉了其他一些实力更为不济的人类佣兵，进入了荒芜的破碎谷地区。 一路上，达拉多次悄悄询问厉娜有关普诺的消息，但厉娜都一片茫然地回答道：“普诺？我完全没有听到他的消息，还以为他仍然和你在一起呢。” 对普诺的杳无音信，达拉心里除了难过，还有焦虑和愤怒。尽管事到如今，他已经十分清楚，这个普诺再不是从前在辛普兰村闯了祸总要他出面摆平的淘气鬼了，但达拉仍在内心深处抱着一丝隐隐的期待，还是希望得到有关弟弟的只言片语的消息。他甚至梦见过弟弟忽然悔悟，带着紫水晶回来认错的情景。 可是时间越久，达拉的期待也越渺茫。 与此同时，精灵学院的院长欧斯特，忽然一改以往为人称道的宽柔政策，开始用全新的面貌统领整个学院。 欧斯特的变化早在他担任精灵学院院长之初，就已经非常明显，但是直到此时，学院内的精灵法师们和魔法学徒们，才真正感受到了欧斯特巨大变化所带来的落差。 此前，欧斯特已经以精明能干的行事方法，证明了不少支持米雅莉的年轻法师们的担忧都毫无道理，他完全能够胜任院长一职，尽管并不见得能够像前任院长菲洛希尔那样，将精灵学院的管理带上一个新的台阶，但是至少也没有使得整个学院就此陷入混乱的局面。 所有的事情，都在欧斯特接手精灵学院后井井有条、按部就班地进行，尽管他们遭遇过黑袍法师阿兰德的突袭，并且此后也一直没有抓到那血咒下化身普诺的黑袍法师，虽然已经让图雅大陆的不少法师暗笑精灵学院的无能，但一想到他们面对的对手是曾经整个大陆的噩梦，他们都觉得，能够做到现在这种程度，所有的精灵法师也都已经尽了力了，换成别人，未必能达到他们现在的三分之一。(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魔法协会（5） 同时欧斯特的领导才能已经可以被确认了，学院内的元老们也都各自庆幸当初坚持了传统，否则以年轻的米雅莉来引领整个学院，还不知道会出现多大的乱子。 然而，欧斯特近来的锐意改革，却引起了学院内这些老法师的不安与猜疑，而年轻一辈的法师们却像是突然发现了欧斯特的进取与革新，对此感到欣喜不已，并且不再挂念他们曾经极力支持的院长人选米雅莉了。 对于很多精灵而言，米雅莉为了个人类少年放弃院长一职，现在更是下落不明，米雅莉事实上早已成为一种反面的教育题材了。 而现在，当初不被青年法师看好的院长欧斯特，却在大大提升年轻法师的地位，起用了大批青年法师，并且对他们不守传统的试验方法表示赞许，尤其是赞成学习其他种族优秀魔法这一点，更是触动了不少元老的敏感神经。 在老法师们看来，欧斯特此举无疑忘恩负义，过河拆桥。他完全摒弃了从前凡遇大事都要召开精灵学院大会，由众多精灵法师一起投票决定的传统，自己单方面决定就更新了原有的院规，虽然没有完全取缔这一学院大会在重大问题上的权力，但却大大削弱了学院大会对整个学院决策的影响力，同时加强了院长的个人权力，将自己的地位和权力抬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即使是院长菲洛希尔在世时也不可能达到的高度。 这在整个精灵学院引起的骚乱和震动都自不小。 终于，一场冲突不可避免地在精灵学院内部再次展开了。 学院大会再次召开，学院内所有的法师们和魔法学徒都参与了本次大会。 “欧斯特，你必须对你最近的所作所为做出解释！你究竟想要做些什么！”一个老法师在会上怒气冲冲地质疑道。 “放松点儿，”欧斯特徐徐对这班老法师们说道，“我是在努力管理好整个学院，争取引领大家重现精灵帝国时期曾有过的辉煌魔法成就。” “精灵帝国已经被证明是个错误的存在！那时的魔法师们的做法也被证明是错误的！他们因为人类法师的干扰，使得我们精灵自身的价值体系都受到了挑战，导致两大种族的魔法混用，很多魔法师也都因此而发了狂。我们好不容易才完全摆脱来自人类和矮人的干扰，有了属于我们精灵自身的魔法体系。你却要重蹈覆辙，毁了我们自己的魔法文明吗？” “当然不是。” “那你为什么支持那些个后辈去学人类法师的魔法，甚至连矮人的石纹魔法这种低劣的魔法也要学？” “难道你们没有发觉，人类法师的魔法，对于想要通过魔法迅速获得力量和成长的年轻人来说更为适用，而矮人的石纹魔法却是在不需要咒语和手势的情况下也能够使用，这完全是在魔法领域开辟出的一方新天地。对于别人优秀的东西，我们为什么不学习呢？”欧斯特的发言引来青年法师和学徒们的喝彩与鼓掌，使得元老级别的法师气愤不已。 “异端！异端啊！”一个老法师将法杖重重地一顿，气急败坏地说道，“欧斯特，你忘了当初是怎么当上院长的了？现在竟然和那些异端分子一样，想要败坏我们精灵百年来的优良传统。” “我绝对没有败坏传统的意思。我只是支持年轻人们取长补短，提高各自的魔法能力，争取将我们的魔法发扬光大。” “为了这个，你就混淆种族的界限，你怎么不鼓励大家去学卓尔的魔法算了。” “在魔法的世界里，是没有种族界限的。如果我们拒绝接受其他种族的先进魔法，就会落后，而落后的唯一结果就是挨打。阿兰德为什么能够随意进出精灵学院，视我们这一干法师都如粪桶？因为他比我们都强！”欧斯特不客气地说道，“阿兰德正是连卓尔的魔法也在学习。他善于利用别人的优点来提高自己，所以才会在魔法世界称雄！” “说得不错。”一个声音忽然赞许地说道，一个人高大威严的身影也出现在了众多法师聚会的大厅门口。 看到门口的支持者，学院内的老法师们终于明白欧斯特近来大刀阔斧改革背后的影响力有多大了。 来人慢慢地走了进来。 厅内的法师们虽然享有某些普通人所没有的特权，但也都不约而同地对来人施以表示尊敬的礼仪，因为此刻进来的不是别人，而是现在所有精灵的共主——他们的木精灵之王——精灵咏者。 现在，几乎全图雅大陆的强者都在阻击达拉一行人。 所有追击者都认定，那块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魔法紫水晶，就在达拉他们手里，为了从他们手里获得紫水晶，大量的佣兵和法师都加入到追捕达拉一行人的行动中来，使得达拉等人在离开黑斗篷密林后，不得不向西北方向仓皇逃亡，进入了人类辖区破碎谷地区，以躲避众多的追击者。 破碎谷地区的地貌是人类辖地中最为复杂的一块地区。 这里有自然形成的天然沟壑，也有在原有丘陵之上略加改造而建成的克塞迷宫，使得整块地区看起来都支离破碎，千疮百孔。然而，也正是因为这里的复杂地貌，人类利用了那些横七竖八的沟壑，将之连结在一起，改造建成一座天然的战阵：克塞迷宫。 这座迷宫的复杂程度也正如这里的地貌，任何没有关于迷宫的确切消息的人进去之后，都有可能被一辈子困在里面，穷尽一生也未必能从这座迷宫之中走出去。用一座迷宫来隔断人类与南方的地下出口处涌出来的地底来客，比用一整支部队驻守此地还要有效。 尽管如此，人类还是在破碎谷地区建立了一座军事要塞——南线要塞，以阻击南来的强大侵略者。 达拉等人离开斗篷密林，进入破碎谷地区，面临的第一大难题就是干道上的南线要塞。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这座军事要塞处通过，无疑比他们甩掉身后那些无情的追击者更为困难。稍有不慎，他们就会面临腹背受敌的被动局面。(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美丽诱惑（1） “拼了。”老矮人一边说，一边试了试自己的战斧，他感到自己的胳膊依然粗壮有力。 “不能硬攻！”达拉果断地否决了老矮人的意见。 “怕什么？”托达克大剌剌地问道。 “我们正在逃亡，如果在这里展开一场冲突战，只会引来所有的追击者。” “那怎么办？” “只能想办法溜过去。” “溜过去？”一旁的厉娜笑了起来，指着双头巨人鲁克克道，“这家伙块头那么大，怎么溜？” 达拉皱了皱眉头，鲁克克的确是引人注目的对象。 “我有办法。”从黑色翼塔一路相随，又带着大家走出密林，躲开追击者的美女梅丽莎主动请缨。 迈克抱着小女孩娇妮正站在梅丽莎身边，听梅丽莎说她有办法通过要塞，立刻接口道：“该不会是把鲁克克砍成小块儿拎过去吧。” 迈克的话使鲁克克极为不满。双头巨人向迈克亮了亮自己嘴里的獠牙。 “一边去，看我的。”梅丽莎道，然后从众人隐藏的地方走了出去，径直走向人类守卫的要塞关卡。 “她会不会把咱们卖了？”老矮人狐疑地问道。 达拉沉默，对于这个他们从塔里就出来的女人，他心里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他却又说不出来。不过一想到他们暂时别无良法脱身，达拉又决定继续观察梅丽莎的举动。 只见梅丽莎走上前去，一个站岗的士兵已经看到了这个忽然出现的美女，由于紧张，他竟然将自己平时背得滚瓜烂熟的口令完全忘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梅丽莎越走越近，终于走到了士兵的身边。 此时，由于距离太远，达拉等人已经听不清梅丽莎在说些什么，只远远看到她有说有笑，又比又划地讲了一些什么后，那士兵就开始连连点头。 片刻之后，梅丽莎朝远处的达拉等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也快过去。 “会不会是陷阱？”老矮人道。 “这世上哪儿来那么多陷阱！”凡达尼雅立刻尖锐地说道。 “难说。心口不一的人太多了。”厉娜道。 达拉忙道：“应该不会，她出卖我们没好处！不过，你们还是先留在这里等我。”说完，达拉自己率先走了出去，同时将手背在身后，提醒众人暂时不要出去。 达拉走近之后才发现，那个士兵的脸上带着木然痴呆的表情，整个人看上去仿佛丢了魂一般，对达拉的到来竟也毫无反应。 “叫他们快点儿，”梅丽莎道，“我的这项法术维持不了多久。” “你对他施了法？” “当然。” “可你之前在翼塔里面，还说自己的魔法能力已失。”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你们到底走不走？” 达拉无言以对，他总算遇到比厉娜更刁蛮，比精灵米雅莉更善变，比凡达尼雅更难捉摸的女人了。 确信周围确实没有别的埋伏和危险之后，达拉才朝远处的伙伴们招了招手。众人也才松了一口气，从自己的藏身之地走了出去。 “难以想象，我们这两次脱险，竟然都在靠女人。”老矮人道，“这要是传出去，我们会被同行笑话的。” 托达克的话让达拉一阵脸红，顿感十分惭愧。 “托达克，你这话我不爱听。”厉娜道，“我觉得达拉做得对！” 这一回，凡达尼雅也同意厉娜：“可以避免的战斗，为什么不尽量避免？” 梅丽莎轻松一笑，道：“说真的，如果不是你们，我根本出不了魔法高塔。既然我们已是一起逃亡的旅伴，互相帮助就是应该的了。你又何必把这点小事挂在心上？” 老矮人没想到自己随意的一句感慨竟然引来一群女人的围攻和回击，不善和女人拌嘴的矮人只得气鼓鼓地走开去。 武士迈克暗自偷笑，但很快又清醒过来，发现面前这些女人个个都在为达拉说话，心里顿时又有点儿酸酸的。自认无论哪方面都更为出色的迈克，每次和达拉一起时，桃花运却偏偏都幸运地光顾了达拉这个傻子。 侏儒则和昏迷的小女孩一起被双头巨人抱在怀里走路，省去了大家不少麻烦，尤其是对侏儒极不放心的老矮人托达克。 地下，沙玛城外。 “把他放了。”格温妮丝吩咐道。 她的手下立刻依言而行，将卡斯解开束缚，放了出来。 格温妮丝的举动让卡斯一时没有会过意，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将自己带到城外放了。 “走。”格温妮丝道。 “去哪儿？”卡斯问道。 “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格温妮丝冷冷道。 “这么说来，我已经自由了？” “对。现在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你该不会是耍我吧？” 格温妮丝冷笑一声，道：“我从来不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卡斯沉默片刻，才道：“谢谢。” “废话少说！快走。”格温妮丝不耐烦地催促道。 卡斯深深地看了自己的姐姐格温妮丝一眼，这是最让他无法捉摸的家族成员。尽管这个姐姐在过去的训练之中，也曾多次严厉惩罚他，但卡斯却只有在格温妮丝面前，才能勉强感受到那么一点点的温情，所以一直以来，他在内心深处都对格温妮丝抱有一丝幻想，期待有一天能在她身上看到肯定的亲情。 此时就是他期待已久的时刻，他深知格温妮丝冒险放走他，很有可能因此而失去玛莎拉蒂主母的恩宠，以后或许会落到和自己一样的悲惨境地。卡斯立刻就做出了决策，他决不可能丢下格温妮丝独自逃走。 “你怎么办？”卡斯问道。 “别管我。” “你是我姐，我怎么能不管？” “你的姐姐可不止我一个，你管得过来吗？”格温妮丝道。 卡斯心里忽然澄明，从格温妮丝的话语中，他敏锐地捕捉到了某种危险的气息，以及格温妮丝潜在的阴谋，但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卡斯终究还是不敢也不愿承认，格温妮丝此举，仅仅是想拉拢他，利用他去对付其他的姐姐，以争夺主母之位。(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美丽诱惑（2） 卡斯沉默地走到格温妮丝面前，道：“我欠你份情，姐姐。以后有用到我的地方，你只管来找我。” 格温妮丝微笑起来，她这一次的目的总算是达到了，而且是卡斯主动提出。 “但是，在走之前，我还想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安蓓尔现在怎样了？你会怎么处置她？” “为什么这么关心一个人类少女？” “我就是问一问，如果你不知道或者不愿意透露，也就算了。” “她闯的乱子不小，所以……” “你们杀了她？她只是不谙世事的人类少女罢了，再说她还是辉耀修女派来的女使，就这样杀了她，一定会给我们和魅魔的合作蒙上阴影。”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杀了她？” “她还活着？” “当然。” “那……” “关起来了。” “和那些奴隶关在一起？” “不是。” “那她在哪儿？” “你现在知道她没事就够了，其他的情况不必再打听。” 地上，破碎谷地区。 这块地区名为“破碎谷”，当真是实至名归。 一路上，达拉等人所过之处，触目所见都是破碎的沟壑与山谷，找不到一块完整的土地。不过幸运的是，在他们躲避来自空中的巨鹰时，众人误打误撞，跑进了一座由碎石和沟壑堆叠形成的奇怪山谷后，一干人终于成功地摆脱了他们身后的追击者，很久都不再有长长的羽箭飞来，或是炸裂的火球落在附近了。 “我们终于甩掉他们啦。”厉娜道。 “别高兴得太早。”凡达尼雅冷冷地说道。 “我乐我的，关你什么事！是不是看到你的同伴没能把我们抓回去，你心里很郁闷啊？” 凡达尼雅哼了一声，转过脸去，不再看厉娜一眼，和一个人类女子拌嘴，文雅的凡达尼雅固然占不到什么便宜，而且还有**份。 达拉对此感到心烦意乱，他们的逃亡生涯才刚刚开始，在没有回到米德兰之前，他们将受到来自图雅大陆四面八方的优秀之士追击。因而达拉是丝毫也不敢怠慢，但队伍中的这两个女人却在重逢后就因为一个精灵的死而结怨，彼此都看不顺眼，常常为一星半点的小事就能争吵起来。 看了看巨人怀里昏迷的小女孩，达拉心急如焚，已经连续几天过去了，娇妮始终处在昏迷状态中，身体十分虚弱。为了娇妮，他们无论如何也必须尽快赶回米德兰森林，只有在那里，才有人能够治疗娇妮所受到的魔法伤害。 “你们发觉没有？”迈克忽然问道。 “发觉什么？”老矮人感到莫名其妙。 和小女孩一样被抱在巨人怀里的侏儒已经急切地叫道：“我知道。我知道。” 矮人瞪了哇哇大叫的侏儒一眼，道：“我都没有发觉什么，你一个侏儒能知道些什么？” “让他说说看，托达克。”达拉道。 侏儒的脸因为兴奋而泛起了红光，道：“你们发觉没有，这里其实是一座迷宫。” “迷宫？”除了达拉和迈克，其他人都同时惊问道。 “对啊，你们看这些通道，还有这些堆叠的碎石，这根本就是一座迷宫嘛！” “他说得没错，我也发觉了，我们的确是走进了一座迷宫。” “克塞迷宫？”凡达尼雅已经反应过来，问道。 “不错，破碎谷地区最著名的就是这座迷宫，如果缺乏正确的判断，很多人进来之后就再也出不去了。”达拉道。 “难怪我们进来了那么久，却始终走不出去，因为我们是在一座迷宫里。”厉娜道。 梅丽莎忽然叫道：“糟啦！” “怎么了？什么‘糟啦’？”一旁的武士迈克感到莫名其妙。 “我忘记拿地图了。”梅丽莎有些沮丧地说道。 “什么地图？”迈克还在问。 达拉已经明白梅丽莎的意思，道：“是不是之前那南线要塞的哨兵有这座迷宫的地图？” 梅丽莎姿态优美地点了点头，她的这个小动作让达拉忽然想到了失踪已久的初恋情人弗妮娅，心里突然泛起一阵酸楚，但很快，他的心思又回到了现实。 达拉道：“现在我们必须面对的问题是，我们的食物和饮水只够我们这群人支撑三天了，所以三天之内，我们必须走出这座迷宫。” “三天？”凡达尼雅惊讶地问道，“也就是说，我们有可能在这座迷宫里转悠三天，但最后却什么也得不到。” “完全正确。三天还是保守估计。这座迷宫很大，或许会花费我们更多的时间也不一定。” “我想出去！”矮人插嘴道，“我们没那么多时间在这里耗！” “是，时间宝贵，”达拉又看了一眼昏迷的小女孩，道：“所以，为了不走重复的路线，我要求在接下来的路程之中，我们经过的地方都必须做好标识。” 尽管达拉的方法非常有效，众人不再像之前的没头苍蝇一样乱撞，但当他们走入迷宫深处后，看到通道内散落的白骨时，众人的心里都笼罩上了一层挥散不去的阴云。 “达拉，快看这里。”厉娜忽然指着一堵墙壁，激动地喊道。 达拉一看，只见厉娜手指处，不仅标有红色箭头，还有其他一些形状大小以及颜色都不一样的标识，可见从这里走过的人也非常多，他们也都想到了在墙上做标识的方法避免迷路。 转过墙角一看，达拉等人顿时愣住了，眼前的通道正是他们来时的道路。 走了半天，他们又绕回来了。 这让众人感到非常失望，但在达拉的鼓励下，大家还是再次打起精神，继续朝前走。 不过，当他们第二次走到这里时，就连达拉也感到泄气了，他们所选的道路明明不是重复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每一条通道都通往这里，众人总算明白为什么这条通道内散落的白骨特别多，因为有很多人都是走到这里时，被困在了迷宫里。 难道他们也会像之前的人那样，全部死在这里？(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美丽诱惑（3） “现在怎么办？”厉娜着急地问道。￡∝頂點小說， “怎么办？等死呗！”凡达尼雅冷冷道。 “我又没有问你！”厉娜白了精灵一眼。 “够了！”达拉忽然爆发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思吵架！” 两个女人都沉默了下来。 一旁的迈克忽道：“你是领队，你把我们带到这种鬼地方来，你没有自我检讨也就算了，还朝女人大呼小叫，算什么英雄！” 迈克的话唤起了达拉少年时期的记忆，达拉的脸色黯淡下来，低头道：“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英雄。” “那你还充当我们的领队？把我们往绝路上引！”迈克毫不放松地说道。 对于迈克突然的发难和反常，达拉认为那是他受困之后的一时失态，因而只是默默地忍耐着迈克犀利的言辞。 倒是厉娜第一个对迈克反唇相讥，道：“有本事你来当领队试试看，看你能不能把我们带出去？” 老矮人也走过来拍拍达拉的肩膀，大声道：“达拉，你已经尽力了。我才不会像某人那样怪你！换成是我，也未必能有更好的办法。” 迈克只是一味地冷笑，而站在他身旁的梅丽莎则高深莫测地微笑着。 对于迈克的反应，梅丽莎十分满意，一路上，她一直试图魅惑达拉说出紫水晶的下落，但达拉心智坚定，根本不为她所动，而凡达尼雅和老矮人之流，又都单纯至极，也不好下手，小女孩娇妮更是完全昏迷，根本无从施法。因而，只有武士迈克由于天性好色，这一弱点被梅丽莎一眼看穿，才想到了掳获迈克的心，让他成为自己石榴裙下的奴隶，为自己做事。 在不断地和迈克抛媚眼，施展自己的魅惑之术后，迈克的心智渐渐被梅丽莎所迷惑了。 对于梅丽莎挑拨离间的言语，迈克这一回也不似之前遇到伊芙时那样是假装上当了，而是信以为真，一心要推翻达拉的领导，争取自己来当领队了。他认为只有这样，那些美女们才能接纳自己。 不过，知道其他人未必会服从自己，迈克只能用激将法来实现自己的目的。 而此时厉娜的一番责问正中迈克下怀，冷笑笑后，迈克道：“如果我来当领队，早已将大家带出去了。” “说得轻巧，你……” “厉娜，”达拉制止了厉娜，抬起头来，仔细地审视着迈克，以及站在他身旁的美女梅丽莎，顿了顿，才诚恳地对迈克说道，“其实谁当领队都一样，只要能将大家早点儿带出去。如果你真的有办法，我愿意让你来当我们的领队。” “那，那，那，大家听见了，是达拉自己提出来要我当领队的，我也不客气了。”迈克得意地说道，“从现在开始，你们只要听我的话，跟着我走，一定能够顺利离开这里。” 看着迈克那得意的嘴脸，厉娜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其他的伙伴也相当反感，之前只有一点小讨厌的武士此时成了众矢之的，就连双头巨人鲁克克也发出了不满的嘘声。 “大家安静，”达拉再次重申道，“谁当领队都一样，我们必须先齐心协力走出去。” “达拉，你就真相信他有办法带我们出去？有办法的话，为什么不早说？”厉娜提醒道。 迈克冷笑道：“那我现在告诉你们也一样，其实有一条原理适用于所有的迷宫，那就是‘左手原则’。” “左手原则？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不管我们怎么走，每次遇到岔路需要进行选择时，我们都走左边的通道，这样一直走到底，最终就能走出去了。”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才醒悟过来。 “对啊，我之前怎么没有想到。”凡达尼雅道。 “说那么多干嘛，走一走，试试看就知道行不行了，走吧。”厉娜并没有因为迈克的办法使得自己也有了获救希望而感到欣慰，相反，她甚至恨不得所有人都困死在这里，也不愿意承认达拉的能力不如迈克。 “不过是凑巧想到罢了。”厉娜心中暗道，“有什么了不起的，就敢抢达拉的位子。等我出去再收拾你。” 达拉倒并没有因为迈克的话和这一举动而感到自卑，相反，他为众人有了获救的希望而感到高兴，甚至跳起来拍拍迈克的肩膀，道：“真有你的！迈克！” 迈克伸出手，在自己的肩膀处拍了拍，冷淡地说道：“那么从今以后，你们都要听我的话了。” 达拉望着眼前的伙伴，感到迈克忽然间变得有些陌生了。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事呢？ 地下，沙玛城内的某石笋里，一个人类少女正以手托腮，侧头沉思。 这个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出逃未成，又被抓回来继续软禁的安蓓尔。她现在本应想的是如何策划第二次出逃，以便早日离开这里，但无奈她的脑子里却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他到底是在救我还是在害我？ 那个黑色身影从安蓓尔心头掠过，让她陷入了迷茫之中。 如果说是为了救她，他又为何将她带回沙玛城？如果说是要害她，他早已有很多机会对她下手，又为何要冒险和他的族人发生冲突，也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唉——”安蓓尔长叹一声，“不可捉摸。” 就在此时，一个身穿黑色长袍，上面绣满蜘蛛装饰图案的女性卓尔走了进来。 一见到她，安蓓尔的脸色就变了，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朝后缩了缩。 “别怕，我又不吃人。”来人笑道，一边靠近安蓓尔，一边又问道，“知道我为什么留你吗？” 安蓓尔摇了摇头，她确实没有办法把握这些地底居民的想法。 “为了我弟弟。”来的女性卓尔，正是卡斯的姐姐格温妮丝。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并没有作伪，她的确是为了多出一道控制卡斯的牌，才冒险再次将安蓓尔的性命保了下来，同时她还有许多有关地表消息的情报需要向安蓓尔核实。(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美丽诱惑（4） 因而，当玛莎拉蒂主母再次将安蓓尔和卡斯两个人都完全交给她处置时，格温妮丝的选择是放了卡斯，继续软禁安蓓尔。 听到对方提起她正想着的男子，安蓓尔心里一跳，仿佛自己的隐秘心事被人看穿了一般，感到后背凉飕飕的，但很快，她便镇定下来，冷冷地说道：“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就算你不杀我，我也不会感激你们。” 格温妮丝笑了，少女的心思她怎么会不懂，于是继续不慌不忙地说道：“他走的时候，还再三打听你的消息，并叫我尽量优待你。” 安蓓尔转过脸去，不想让格温妮丝看到自己动容的模样，她尽量用平静的声音说道：“那是他的事，与我无关。” 格温妮丝饶有兴味地看着安蓓尔，心想：愚蠢的人类，连撒谎也不会撒，她甚至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对于这些地底居民而言，谎言早已成为了他们生活的一部分。因而听到安蓓尔言不由衷的话后，格温妮丝反而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揣测。在卡斯和这个人类少女之间，确实有着某种超越种族界限的感情存在。 “你走的时候，米德兰森林是被一个叫‘达拉’的人类少年抢占了，对吗？”格温妮丝忽然又问起了另外的问题。 “既然你都知道了，干嘛还来问我？”安蓓尔转过头来，对方提到“达拉”的名字，让她想起了自己肩负的家仇国恨，顿时变得坚强起来，刚才因为卡斯引起的感伤和脆弱都在瞬间消失不见。 “我需要确认。”对于安蓓尔嚣张的态度，格温妮丝一点儿也没有生气，反而平静地回答道，接着，又看了一眼安蓓尔，道，“据我所知，米德兰家族剩余的族人已经投降了达拉，并且支持他在米德兰森林的统治，现任的人类国王也赋予了他对这一地区的合法统治权。” “这不可能！”安蓓尔激动地喊道，“他根本没有我们家族的血统！族人怎么会支持他？” “他没有，但他身边的一个人有。” “谁？”安蓓尔问完马上就想到了，“我表妹？娇妮？” “你还算聪明。” 安蓓尔变得沮丧起来，原本以为她可以带着剩下的族人完成自己的使命。当恶魔和卓尔组成的盟军从地底涌出去后，她也可以趁势建立自己的部队，并且进一步建立自己的国家。但现在，达拉和娇妮的出现，无疑使得她的想法离现实越来越远了。 她所投靠的那些魅魔，也根本不在意她这样落魄的魔法家族，她们只想通过她获得更多有关地表攻防的信息而已。眼前的卓尔也是一样，她已经看出格温妮丝留下自己，也是为了从自己口中探问出某些信息。一旦她失去这样的利用价值，安蓓尔明白，这两大地下种族都不会收养没有用处的奴仆。 “现在告诉我这些，是为了奚落我吗？”安蓓尔问道。 “当然不是，”格温妮丝从容道，“我还有一条好消息要告诉你。” “好消息？”对安蓓尔来说，她已经不知道什么样的消息算得上是好消息了。 “达拉一行人现在正被魔法协会的人通缉，亡命天涯。而从我们得到的情报来看，娇妮也已经受了伤，生命垂危。此时的你如果重回米德兰……”格温妮丝意味深长地一笑，道，“你是聪明人，相信你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 安蓓尔的眼睛亮了起来，在黑暗之中闪闪发光，犹如野兽的眼睛一样。如果格温妮丝透露的消息属实，那么现在的确是她重回地面夺取统治权的时机。 可是，格温妮丝会放她走吗？ “我现在怎么能够回去？你肯放我走？就算你肯放，能担保我不再被别的卓尔追杀？能担保魅魔那边没有意见？”安蓓尔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格温妮丝微微一笑，道：“就这样放了你，当然不行，不过……”她停顿了下来，等待着安蓓尔的反应。 “不过什么？”安蓓尔问道。 开始上钩了。格温妮丝想道，慢慢地对安蓓尔说道：“我一直认为，一个人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先有所付出。你觉得呢？” 安蓓尔冷笑一声，道：“你也不用再拐弯抹角了。告诉我！你究竟想要什么？只要能让我重回地表，无论你提出什么样的条件，我都会考虑。”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累，”格温妮丝笑道，“你只需要替我办一件事，我就想办法让你重回地表。” “什么事？”安蓓尔问道。 格温妮丝慢慢靠近安蓓尔，弯腰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段话，然后才直起身来，道：“就是这样，你考虑考虑再给我答复。” 安蓓尔的脸色阴晴不定，忽明忽暗，格温妮丝提出的要求让她无所适从，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取舍，一时重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格温妮丝丢下呆若木鸡的安蓓尔，淡淡一笑，转身离开了。 地上，破碎谷。 迈克带着达拉等人在破碎谷地区的克塞迷宫继续行走，他的“左手原则”确实将众人带到了全新的道路上去，但由于整个迷宫太大，他们一时间仍然无法走出去，再加上空中不时俯冲下来的巨鹰，也使得他们不得不每踏一步都小心翼翼。 没人愿意在这无聊的迷宫内久待，都想赶快找到出路，离开这座迷宫。 只有武士迈克对于这样的旅程第一次感到兴趣，一切都源于他身边的漂亮女人梅丽莎。 她不时地和迈克眼神交汇，眼睛里流露出暧昧动人的光芒，偶尔还用自己的手肘轻轻碰触一下迈克，对迈克充满魅力的一笑，娇嗔道：“哟，看着点儿！你撞到我了。” 迈克心花怒放道：“撞哪儿了，我给你揉揉。” “讨厌！”梅丽莎埋怨道，但眼神暧昧，嘴角含笑，说话的语调更没有半分讨厌的意思。 迈克的眼睛就此粘在了梅丽莎身上，就连此前他一直大献殷勤的凡达尼雅，也被他完全抛在脑后。至于厉娜，他就更不放在眼里了。 “色狼！蠢材！”一旁的厉娜暗骂。(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美丽诱惑（5） 就在此时，空中忽然出现了一支整齐的飞行队伍。 凡达尼雅立刻就看出来所来何者，忙对达拉道：“狮鹫！一定是血手圣者！他们追来了！” 达拉和迈克同时喊道：“快隐蔽！” 众人一边寻找地方藏身，一边盯着渐渐迫近的空中追击者。 只见十几只大型的狮鹫兽都在他们这一地区的上空盘旋，每一只狮鹫兽的背上，都坐着一个精灵箭士，他们手上的红手套和背上的箭袋在阳光下十分显眼，果然是那些曾在斗篷森林外阻击过达拉等人的精灵佣兵团——血手圣者。 精灵们驾驭着狮鹫兽在达拉等人藏身处的上空来回盘旋，他们的视线不断在地面扫视，刚才还在这里发现过的可疑人群，此时都已经隐匿不见了。这让他们更加有理由相信，那些人正是达拉等人，是他们一直以来搜寻的对象。 对于这些精灵而言，他们执行的任务都是正义性的且报酬极高的任务，并且从不失手，这才使得他们佣兵团的信誉度在图雅大陆上一直居高不下。但在这一次的任务中，他们的运气似乎特别差，领队与敌人较量的第一个回合，就莫名其妙的被一块紫水晶炸死了。 之后他们又在森林外守了几天时间，却始终没有等到林内的达拉等人现身。 直到风闻达拉等人已经进入了破碎谷地区的克塞迷宫，他们才驾驭着自己的飞行座骑，赶了过来，希望一举擒获达拉等人，为他们死去的精灵领队报仇。 但现在，他们却再次失去了达拉等人的踪迹。 俯瞰下方的迷宫，他们之中的一个精灵忽然有了绝佳的主意，立刻用精灵语告诉了大家他的想法，这一提议让其他精灵也都反应过来，不禁相互传述。 片刻后，所有的精灵都掉转狮鹫兽，朝着远方飞走了。 看着远去的精灵，老矮人道：“我敢打赌，他们一定是去出口埋伏了。” “同感！”达拉道。 “那我们还要从出口出去吗？”厉娜问道。 迈克道：“或许这座迷宫有很多出口，他们不可能在每一个出口都设有守卫，我们赌一把了，运气好的话，就不会撞到他们。” “这个主意不错！但你们应该放我下来，让我来带路。我的运气一向很好！”双头巨人怀里的侏儒包迪拿兴冲冲地说道，但没人理他，甚至连托达克都懒得去看他一眼，这让侏儒的自尊心有点小小的受伤。 “或许，”凡达尼雅提议道，“我们干脆从入口出去，这样谁也想不到。” “好。”达拉赞道。 凡达尼雅微笑了。 “可是我们已经走了那么远，谁还认得我们来时的路？”厉娜问道。 “我们不是在墙上都做有记号和标识吗？只要我们向箭头的反方向行走，不就结了。”凡达尼雅道。 “对！这回该使用‘右手原则’了。遇到转弯，就朝右拐。”达拉又道。 迈克眼睁睁地看着片刻前还属于自己的统领权，眨眼间又回到了达拉手里，心里顿时十分不爽。但他别无他法，只得和众人一起，跟在达拉和凡达尼雅身后，慢慢离开。 梅丽莎在一旁咬着迈克的耳朵道：“算了，既然你那么怕他，我也就不勉强你了。” 迈克听了梅丽莎的话，脸色忽变，他也压低了声音，对梅丽莎道：“我并不是怕他！” “哼，是吗？”梅丽莎冷笑道，“那就做点实际的事情让我看看。” “我会证明给你看的。”迈克低沉地说道，同时直视着达拉的背影，目光之中充满了仇恨和嫉妒的火焰。 在达拉的带领下，众人开始在迷宫内逆行。 然而，没走出多远，他们就再次听到了熟悉的翅膀扇动的声音。 侏儒已经最先叫了起来：“狮鹫！一、二、三……”包迪拿还没有数清飞过来的狮鹫有多少只，一阵箭矢刺破空气的响声就穿透而来。 “隐蔽！”达拉大喊，指挥众人跑到一处墙洞下隐藏起来，自己一边拨开射来的羽箭，一边紧随其后也钻了进去。 由于这个墙洞并不是很大，加上还有双头巨人也缩在里面，所有人都感到十分拥挤，巨人身上的味道更是让人作呕。但精灵密集的箭雨却让众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只得紧贴在墙洞里朝外观望。 只见精灵们驾驭着狮鹫兽，已经从空中盘旋着俯冲下来。 “他们发现我们了。”达拉判断道。 “不错，他们想要降落——”老矮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在他们这行人藏身之处的附近，从地面扑棱棱飞起了另外一种大型的空中猛禽：巨鹰。 之前，精灵驾驭狮鹫兽在这片地区的上空搜寻达拉等人时，巨鹰这些空中的猛禽都暂时回避了仅次于龙的空中霸主狮鹫，但当狮鹫兽们再一次回到附近，不断地在巨鹰的领空盘旋时，这些平时根本不会与狮鹫一争高下的空中猛禽忽然集体发了怒，一飞而起，以拼命的姿态扑向了精灵们和狮鹫兽。 现在是特殊时期。 所有的巨鹰都正在孵卵期。 保卫新生命的责任感，促使巨鹰们纷纷从各自的巢穴起飞，扑向远道而来的狮鹫兽。 一场激烈的空战展开了。 巨鹰和狮鹫兽各自使用自己的爪子在空中相互抓扑，爪子相扣时它们就不断地翻滚着往下掉，想要将对方甩到地上去。 狮鹫兽非常凶猛，但巨鹰在这里占有数量上的优势，每一只狮鹫兽都被至少三只巨鹰围攻着，因而战斗很快便分出了胜负，尽管狮鹫兽背上的精灵用羽箭替自己的飞行座骑助威，这些空中巨兽还是不顾主人的呼喝与命令，落荒而逃，伤痕累累地迅速飞离了巨鹰们的领空。 “他们走啦！”包迪拿高兴地尖叫起来，老矮人和达拉同时吼道：“闭嘴！”。 然而，侏儒的叫声已经引起了巨鹰的注意。 获胜的巨鹰感到附近还有别的入侵者，开始不断地在上空盘旋和搜寻。 一次又一次，它们掠过达拉等人藏身的墙洞处，让达拉等人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各自都捏了一把汗。如果被这么多的猛禽同时发现，他们的下场会比被精灵抓住更凄惨。 幸而不久，巨鹰们就停止了搜索，纷纷飞回了各自的巢穴。(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临终的爱（1） 良久，达拉才略略活动一下自己已然僵硬的手脚，轻声道：“我们得走了。 接下来的旅途会更凶险，因为我们现在是在巨鹰巢穴的密集区域，所以必须保持安静，快通过这一区域。” “万一精灵们去而复返怎么办？”厉娜问道。 “一路提高警惕，现他们就马上找地方隐蔽。我们人少，不能和他们硬拼。”达拉一边说，一边示意双头巨人鲁克克将怀里的小女孩和侏儒都放下来。 鲁克克块头太大，目标太明显，让娇妮继续和巨人在一起，达拉感到不放心，因而，巨人放下小女孩后，达拉就立刻将昏迷不醒的小女孩缚在了自己的背上。 侏儒则高兴地活动手脚，为自己重获自由而感到开心。 达拉看了一眼兴奋的侏儒，又看了看老矮人，对后者意味深长地点点头。 托达克已经会意，咕哝道：“好吧，这个麻烦的家伙又归我管了。” 接着，矮人走上前去，拍了拍兴高采烈的侏儒，指着包迪拿的身后道：“你看那边。” 侏儒掉头去看矮人所指，就在此时，矮人的老拳击打在侏儒的脑袋上，力量拿捏得恰到好处，包迪拿两眼一黑，晕了过去。老矮人将侏儒一把抓起来，扛到自己肩上，道：“这下不怕他嘈杂了。” 双头巨人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一幕，嘿嘿地笑了。 达拉立刻制止道：“安静，鲁克克！” 对方还是嘿嘿地笑着。 达拉这才现叫“鲁克克”的那颗头已经因疲倦而陷入了沉睡之中，现在醒着的是他的另一颗脑袋，令人害怕的“克鲁鲁”。达拉暗叫一声“糟糕”，克鲁鲁迟不醒早不醒，偏偏在这样的关键时刻醒了，只有老矮人布洛托可以呼喝的克鲁鲁，现在基本是处于无人管束的状态了。达拉不禁暗自埋怨布洛托，怎能把克鲁鲁派出来和厉娜一起找人？这下麻烦了。等他们回去了一定要问问布洛托是怎么想的。 “克鲁鲁？”达拉试着叫了一声，其他人闻言都迅远离了双头巨人，靠到达拉身后去了。 巨人点点头，这个名字让他的脸上露出了狗一样的忠实表情，接着，克鲁鲁开始用迷惑的目光打量着面前这群人，眼睛转来转去的，搜索着自己主人的身影。没有现布洛托，巨人的脸上挂起了丧家犬一般的受伤表情。 “你在找布洛托？”达拉小心翼翼地问道。 巨人吼了一声。 这一阵吼声使得附近的巨鹰巢穴里再次传来不安的骚动。 老矮人托达克忙喝道：“安静！” 见到老矮人，巨人安静了下来，用充满希冀的目光看着托达克。 迈克对达拉道：“干脆丢下他算了，反正他们要找的也不是这怪物。” “对呀，我们还可以利用他去吸引精灵注意，然后趁机脱逃。”厉娜这一次也赞成迈克的看法。 达拉道：“不行，他虽然是个双头巨人，但也是我们的伙伴之一，而且布洛托又不在这里，我们更不能这样对他。” “婆婆妈妈，成什么大事？”厉娜不满地问道。 “厉娜！”达拉严厉地看了她一眼，道，“你忘了自己一路怎么找到我们的了？是谁在保护你？” 厉娜不说话了。 正是厉娜这种不经意间流露的自私和冷血，才让达拉根本无法喜欢她。 这时，梅丽莎开口道：“我有个法术，可以让巨人安静地跟我们走。” “为什么你每次都要等到最后关头才肯帮忙？”凡达尼雅问道，不满地看着梅丽莎。 梅丽莎对精灵充满魅力的一笑，没有回答精灵的问话，把德鲁伊气坏了。 达拉则有些狐疑地盯着梅丽莎，对这个神秘的女人，他始终觉得不太对劲，但现在别无他法，他们只得搏一搏了。“好吧。”达拉道，“动作快点儿。” 梅丽莎走到了巨人面前，眼睛紧盯着巨人，伸出双手，喃喃念诵着一种奇怪的咒语，达拉誓他从没有听过这种语言。 在梅丽莎施法的时候，所有人都感到从她体内流露出来的力量充满了邪恶的魅惑气息。 很快，巨人看着梅丽莎的眼睛就变得直直的了，神情也变得木然痴呆起来，他仿佛被眼前的小女人迷住了。 “现在，我就是你的主人，安静跟我走，不许出声。”梅丽莎命令道。 巨人立刻乖乖的带着他特有的狗一般忠实狂热的表情，跟在梅丽莎身后，并且真的一点声响也没有出来。 梅丽莎得意地看着其他人。 “宝贝儿，你真棒！”迈克忘乎所以地夸赞道。 凡达尼雅冷冷哼了一声。 厉娜则吃惊地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这是什么法术？” 梅丽莎娇笑道：“魅惑术，这是很简单的法术。就是让施法对象为我着迷，并且听从我的吩咐。” 厉娜的眼睛放出了光彩，看了一眼丑陋的双头巨人，后者正用狂热崇拜的目光看着梅丽莎，犹如在看一个女神。厉娜想象着自己何时才能被达拉这样注视，哪怕只有一时半会儿，她也会觉得不虚此生。 老矮人和达拉则戒备地相互对望一眼，交流了一下目光，心中所想的相同：梅丽莎也可以随时施展这个法术在他们身上。 之后的旅程很顺利，他们悄悄地从迷宫逆行而出，离开了巨鹰的巢穴，并且也没有再遇到精灵箭士们。 大概和巨鹰的搏斗使得精灵们的空中座骑都受了伤，他们不得不暂时飞离此地，带座骑回去疗伤了，又或者是精灵们完全没有想到达拉等人竟会突然走上回头路，重回来时的道路，所以竟没有去迷宫入口处阻击他们。 达拉察看了一下地图，决定带领众人穿越高峻奇险的自然防线“荷曼之墙”，横越尼尔森地区，到赫尔伯特地区的侏丘躲藏一阵子。 现在，全大6的强者都在阻击和追杀他们，就是为了得到紫水晶，但爱好水晶和宝石的侏儒们却没有任何动静。因为，据厉娜说，侏儒们都相信他们派去的外交使者皮修，和皮修一样，认定达拉是值得信赖的伙伴。 达拉的心里一时百感交集。 这段旅程十分艰苦，达拉开始还担心厉娜会因受不了而拖慢大家的行程，但他欣慰地现，厉娜像武士迈克一样，完全被梅丽莎所吸引了，一路上一直和梅丽莎走在一起，不断地和梅丽莎低声交谈，竟然忘却了逃亡中的惊险与艰难。(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临终的爱（2） “你说这种法术我也可以学习？”厉娜问道。 “当然了，这是很简单的魅惑术。”梅丽莎道。 厉娜想了想，又问道：“它对人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我可不想后半生都陪在一个白痴身边。” “不会的，他除了会变得痴迷于你，听从你的话以外，其他方面都和正常人一样。” “真的？” “当然了，你看看他，”梅丽莎指着武士迈克，低声道，“他是不是和正常人一样？” 迈克着迷地看着梅丽莎。 厉娜有点儿惊讶，道：“难道他也……” “嘘，小声点儿，”梅丽莎道，“他早就中了我的魅惑术了，但是你们没一个人察觉。” 厉娜又特别看了看迈克的样子，道：“还真看不出来。” “这下你放心了？”梅丽莎问道。 厉娜又道：“可是，那法术的咒语太麻烦了，我记不住怎么办？记错了怎么办？” “没关系，你把这个贴在胸口上。”梅丽莎一边说，一边将小半片蝙蝠翅膀递给厉娜，后者厌恶地皱起了眉头，犹豫了一下。 梅丽莎察言观色，漫不经心地说道：“只要你把这个贴在胸口上，当我在远处念咒语的时候，你就会复述我的咒语，这样，法术就能顺利进行了。当然了，如果你不要这个，也可以自己去背那一长串拗口的咒语。” 厉娜低头沉思。 梅丽莎晃了晃手中的蝙蝠翅膀，道：“怎么样？想好了没有？” 厉娜强忍住呕吐的冲动，从梅丽莎手里接过了那半片蝙蝠翅膀，滑溜溜的冰凉触感让厉娜不禁打了个寒颤，背上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恨不得马上将这种恶心的魔法材料扔得远远的，她连看也不想看一眼，更别提将这种东西贴在自己的胸口上了。 但一想到只有这么做，她才有机会趁虚而入，取代精灵米雅莉在达拉心内的位置，厉娜还是将这种诡异的蝙蝠翅膀像宝贝一样收了起来，放入了自己的衣裙口袋里。 “为什么不现在就试一试？”梅丽莎问道。 “再等等吧。”厉娜道。 梅丽莎微笑了一下，不再说话了。 半晌，梅丽莎才对厉娜说道：“一旦你做出决定，只需要将它放在你的胸口上靠近心脏的部位，我就能感觉到你的心跳，代替你施法了。” 达拉等人终于翻越了荷曼之墙，进入了尼尔森地区的平原地带，由于在靠南边的荒芜之地，又是傍晚时分，他们这一行奇怪的人竟然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一行人悄悄潜行至水妖湖畔，终于找到了一块相对安全的栖身之地暂作休息。 那是湖堤横面上的一个洞穴，由于水位下降而露了出来，里面干燥而温暖，还有几只河龟的卵。除了凡达尼雅，每个人都因此而饱吃了一顿。 新鲜的食物使得矮人的心情好起来，甚至耐心地听完侏儒包迪拿讲述他版本不一的冒险故事后，才打着呵欠睡去。 众人很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达拉的嘴角边也终于挂上了一丝微笑，他将小女孩放到侏儒的身边，侏儒立刻懂事地用小手搂着娇妮，低声道：“我会照看好她的。”达拉点点头，鼓励地拍拍侏儒，包迪拿因为受到重视而整张脸都开始闪耀着幸福的红光。 达拉慢慢走到洞口，坐下来，抬头望着湖面上的波光在月色下粼粼闪动，手不由自主地伸向了怀里，摸出一个精致的小药瓶，攥在手里，叹了口气，想念着那现在不知在何处的白色倩影。 接着，他将药瓶重新收好，看了看洞中的伙伴，开始替众人放哨，同时思索次日他们如何才能顺利到达目的地。 “达拉。”厉娜悄悄地走了出来，紧靠着达拉身边坐下。 达拉轻轻挪动了一下身子，和厉娜保持一定的距离后，才道：“明天还要赶路，你还是早点儿睡吧。” “我睡不着。”厉娜道，同时又慢慢向达拉身边靠了靠。 达拉又轻轻挪动了一下，但身后已经是洞壁，退无可退。 厉娜道：“我有好多话想要对你说。”厉娜的眼睛开始闪耀着动人的光芒，含情脉脉地盯着达拉。 “早点儿睡吧，”达拉心里已经猜到几分，他根本不敢去看厉娜，只得再次催促道，“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我不想等到以后了，这些话，在我心里憋了太久了。”厉娜激动地说道。 “你要说的我都知道，但……” “你真的知道？”厉娜问道，“达拉，你知道，你知道我喜欢你吗？” 达拉沉默了，他并不是真正的笨蛋，厉娜对他的感情他又怎么会不清楚，但厉娜并不是他喜爱的女孩子。 尽管起初，他也曾被厉娜的漂亮泼辣所吸引，可后来，厉娜这种动辄以自我为中心的习惯，却让达拉感到难以容忍。所以一直以来，他都以自己特有的方式在拒绝厉娜，但为了更多人的利益，他却又曾迫于形势而接受过厉娜的多次帮助，这或许给了厉娜一种错觉。 达拉的沉默给了厉娜鼓励，而且话一出口，她就再也止不住了，于是继续柔声说道：“我从很早的时候起，就开始喜欢你了。从那一次在布洛斯草原，面对狼群的包围，你扶我上树的那一刻起，我对你的感觉就不一样了。后来我们又一起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我越是了解你，就越是被你吸引。可你总是像块木头一样，对我无动于衷。而且，我知道，你那时心里还想着米雅莉，所以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这些。今天我也是鼓起好大的勇气，才敢和你说这些心里话。因为精灵已经走了，所以我想，我想，我们能不能，能不能……”一口气说到这里时，即使是向来泼辣的厉娜也不由得羞红了脸，低下了头，脖子一阵阵发烧。 她到底是个女孩儿，尽管是面对自己心仪许久的男人，尽管是再三思量后终于一吐为快，将自己对他的心意全部说了出来，她还是感到非常害羞与害怕，心头扑通扑通直跳。(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临终的爱（3） 达拉一时愣了，被一个像厉娜这样漂亮的女孩喜欢，而且对方的表白又是那样真诚，达拉的心里还是有些许感动和喜悦的，但他并不会因此就产生接受厉娜的想法。≥ 因为在他内心深处，已经有了另外一个影子深深地刻在那里了。 有些人你说不上她哪里好，但就是谁也无法取代。米雅莉就是这样的人，一直以来，她冷漠的外表不知道吓退了多少对她有过好感的男人，但唯独没有吓倒达拉。 他和米雅莉单独相处的时日比和这里的所有伙伴都更长。在他最青涩的成长时期，一直是精灵法师伴随在他左右，两人一起历尽生死患难，走过了荒凉的尘墟之地。 从他第一眼看到米雅莉的时候起，他就被对方的风采和美丽所震慑了，那种动人的感觉，在以后的时日中，早已不知不觉地渗透到了他内心的每一个角落。 虽然米雅莉已经一声不响地走了很久，但她走时留下的这个药瓶，对于达拉和她来说有着特殊意义的东西，却犹如给了达拉一颗承诺的定心丸。这个药瓶，是精灵第一次见到达拉时，扬手扔给他治伤的，后来又是这个药瓶，让达拉被黑袍法师带到了米雅莉身边，从此两人的命运就被奇妙地联系在一起。 想到这里，达拉的嘴角不禁漾起了一丝微笑。 厉娜等了半晌，不见达拉的回答，终于忍不住抬头去看达拉，恰好看到对方在微笑，一时误以为达拉已经接受了自己，不禁心花怒放，有些颤抖地倒向了达拉怀里，欢欣地叫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也是喜欢我的！我不用那个法术你也一样会喜欢我的！” 下一秒钟，她却是被清醒过来的达拉用力推开了，一下子扑倒在地。 “你误会了。”达拉忙道。 厉娜愣了愣，随即一下子坐起来，强忍住流泪的冲动，质问道：“你还是忘不了那个精灵，对吧？” “厉娜，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你告诉我！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个精灵？”厉娜固执地提高了声音。 洞内，迈克和梅丽莎已经坐起身来，在阴影中遥望洞口的达拉和厉娜。 在他们身后，精灵凡达尼雅则悄悄抬起头来，注视着四人的动静。 只听达拉答道：“是，在我心里，只有米雅莉一个。” 他的话让洞口的厉娜和洞内的凡达尼雅同时身躯一震。 凡达尼雅低下头去，很快又镇定下来，重新抬头观望。 这个结果是她早已料到的结果，因而真正得知后并没有太大的意外。 况且，德鲁伊的自制和精灵的骄傲，双重的约束更是使得她从未意识到她对达拉有什么想法。只是得知达拉真正喜欢的人，并不是他十分敬重甚至有点儿仰慕的自己，而是米雅莉时，凡达尼雅还是有点儿轻微的挫败感。这种挫败感在她看到前面几步远的迈克和梅丽莎时，就更加剧烈。就连迈克这个色鬼也移情别恋，喜欢上了梅丽莎，凡达尼雅不由得对人类的成见更深。 虽然她自己并不爱达拉和迈克，但自恋的她却希望这两个人都能像初见自己时那样，永远沉迷在自己的容光中。他们喜欢上别人，在凡达尼雅看来，是另一种形式的背叛。 洞口，厉娜听到达拉的回答，一时呆若木鸡，半晌，才颤抖着将手伸向了衣裙的口袋，咬牙道：“是你逼我的！你逼我这么做的！” “你要做什么？”达拉问道，同时紧张地注视着厉娜的手。 厉娜的手重新伸了出来，她的手里，攥着半片漆黑的蝙蝠翅膀。 达拉有点意外，他原本以为，泼辣的厉娜会掏出一把尖刀来刺他几刀，没想到对方却拿出了这种诡异的东西。达拉的眉头皱了起来，正要说话。 厉娜已经用另一只手撕开了自己胸前的衣襟，露出了雪白的胸口。 达拉吃了一惊，急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厉娜，但眼前还是残留着刚才一瞥之下的风光。 洞里的迈克则贪婪地看着这一景象，几乎连口水也流了下来，浑没有注意到坐在他身边的梅丽莎眼里放出奇异的期待光芒，她手上的指甲也在以异常的度快生长着。 就连凡达尼雅此时主要的注意力也是在洞口的厉娜身上。 只见厉娜冷笑一声，将蝙蝠翅膀一下子贴在了自己的胸口之上。 “好！”梅丽莎突然低低地叫道，她此时完全能够透过那半片蝙蝠翅膀感觉到厉娜的心跳了，紧接着，梅丽莎快而兴奋地念出了几句咒语。 梅丽莎的咒语刚刚念完，洞口的厉娜神情突然就生了改变，在一瞬间变得僵硬冷漠。然后她的手再次伸向了衣裙下方。这一次，她真的从自己的靴子里抽出一柄防身用的匕来，朝正低着头不知如何面对她的达拉直刺过去。 “小心！”洞里的凡达尼雅尖叫起来。 达拉抬起头，厉娜的匕已经刺到自己眼前了，大惊之下的达拉退无可退，只得往上用力一跃，使自己的要害处避开了厉娜的匕。 但匕锋利的刀刃还是扎到了达拉的大腿上，厉娜随即抽出匕，鲜血喷涌。 厉娜又很快开始了第二轮的攻击，她疯似的用匕朝达拉的身上不断地刺去，目露凶光，脸上的肌肉不断抽搐，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厉娜，住手！”达拉一边闪躲，一边喝止厉娜。 两人的响动惊醒了其他的伙伴，老矮人嘟囔着从睡梦中醒来，眼前的情景顿时将他吓得睡意全无。 “摩拉丁保佑！生什么事了？” “老公老婆打架啦！”侏儒尖叫道，“噢，他们打得可真认真，真来劲！” “要帮忙吗？”老矮人问道，同时伸手去摸自己的板斧，但是他的手被双头巨人牢牢拉住了。 “你干什么，克鲁鲁？”矮人吼道。 巨人对他露出狗一样的笑容，道：“主人要你坐下，别动！所有人都坐下，别动！”巨人机械地说道，用另一只手抓住了正想偷偷爬开的侏儒包迪拿。(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临终的爱（4） “该死！”矮人涨红了脸，试着将手抽出来，但无济于事，他只得恼怒地看着巨人那痴呆麻木的脸孔，又掉头焦急地看着洞口的情景。 达拉面对突然变得出奇厉害势如发疯的厉娜，却不忍拔出自己的剑与之械斗，害怕自己会不心击伤厉娜，只得一再地左闪右躲。 此时，所有人都已发现，厉娜的每一次动作，都伴随着洞里梅丽莎的低声吟诵。 “原来是你们在捣鬼！”矮人大叫道，怒视着梅丽莎和她身边的武士迈克。 梅丽莎对矮人露出了狰狞的微笑。 她身旁的武士迈克也早在凡达尼雅发出第一声提醒达拉的尖叫时，就已经抽出剑，剑尖直刺凡达尼雅的咽喉，只要他的手再往前送一，凡达尼雅就要血溅当场了。因而精灵也被迈克所控制。 洞内的伙伴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达拉在厉娜凌厉的攻势下险象环生，无法上前帮忙。 梅丽莎专心地施展着自己的法术，让厉娜代替自己行驶着刺杀行动。对于她来，达拉是不得不除的绊脚石，他始终处于无法控制和诱惑的状态，有他在，梅丽莎的很多计划都难以开展和进行。而且达拉身上所附有的潜在神力，对于她而言也是一种可怕的震慑，本来就受到位面规则影响而变得虚弱的她，因为有了达拉的存在，自己的力量也受到了更多的压制。 所以，梅丽莎才想到利用厉娜杀死达拉。 眼看达拉无法下狠手去对付厉娜，而使得他自己一再陷入险境，梅丽莎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诱人的微笑。 就在此时，洞里忽然响起了一个女孩低声吟诵咒语的声音。 这个声音飞快地响过后，一股力量从声音的来源处发出来，干扰了梅丽莎的施法，使她的法术在关键时刻出现了纰漏。 梅丽莎脸上的微笑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讶。 紧接着，魔法力量飞快地反噬过来，使得梅丽莎在一瞬间被击倒在地，头上的两个发鬓也散落开±↓±↓±↓±↓，来，现出了头的两只尖角，她的真实身份也在这一瞬间暴露了——魅魔！ 墙角的女孩娇妮，刚才在深沉的昏迷中，感到了内心的悸动，使得她在关键时刻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最关心的人达拉正身陷险境，于是靠着本能和意志，施展出自己残存的魔法力量，干扰了梅丽莎的邪恶魔法。 之后，娇妮就因为受伤后又强制施法而吐出一口鲜血，再次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女孩娇妮的干扰，使得洞口的厉娜瞬间脱离了魅魔梅丽莎的控制，短暂地恢复了神智，看到自己正手拿匕首，一刀扎在躲闪不及的达拉腿上，将达拉的腿钉在了洞内的泥土之中，厉娜吓得大叫一声，害怕地松开了手。 “达拉，你怎么了？我，我都干了些什么？”厉娜看着自己手上的鲜血和达拉身上的伤口，不知所措。 “杀了他！”魅魔大声命令道，同时从地上爬了起来。 此时，梅丽莎头上的尖角和手上长而锋利的指甲，在透过洞口照进来的月光下分外显眼，看上去十分鬼魅妖异，脸上的表情也充满了邪恶而凶狠的魅力。 厉娜被魅魔凶狠狰狞的模样吓呆了，一边害怕地摇头，一边朝后退缩。 “闪开！”达拉一边低头去拔钉在腿上的匕首，一边命令身旁的厉娜。 魅魔忽然伸展开自己此前一直收起来的一对肉翅，从地上一跃而起，伸出锋利的尖爪，朝达拉飞扑过去，想要用自己尖利的爪子刺穿达拉的身体，亲自了结他的性命。 所有人都同时惊呼起来，达拉刚刚用力拔出刀，朝旁边避去，但为时已晚，眼看魅魔就要扑到达拉身上，她的尖爪就要刺到达拉了—— 一个身影忽然斜地里冲过来，挡在达拉身前，代替达拉承受住了魅魔最后的反击。 达拉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身影就挡住了自己的视线。 等他定睛看时，眼前只见到从厉娜前胸穿刺而出、直透后背的魅魔手爪，锋利的爪子上面沾满了厉娜的鲜血。 一滴、两滴…… 温热的血，一滴滴地滴落在达拉脸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所有人都在瞬间如石像静默。 厉娜紧紧抓住魅魔穿透自己身体的两只手，背对着达拉，再一次缓缓地问道：“达拉，你……你知道……知道……我喜欢你吗？” 达拉的眼前忽然有一片湿润的雾气升起，尽管他不爱厉娜，但厉娜对他的痴情在此时此刻还是让他感到无比揪心。 一直以来，都是厉娜在为他付出，她把自己能付出的一切都给了他，现在甚至牺牲了她自己的生命救了达拉。 她是娇生惯养，但为了他，她放弃舒适的生活，随着他东奔西跑，四处冒险。 从前连走多了路引起的脚痛都无法忍受的她，现在却在忍受着被利爪穿心的巨大痛苦，在最后的临终时刻，心里仍然心心念念的是她对达拉的爱。 这份临终的爱使得达拉心里突然被一片迷雾填满，但他还来不及回答厉娜最后的问题，魅魔已经用力抽出了自己的爪子，将厉娜柔软的身体远远地甩到地上，再一次飞跃而起，朝达拉扑了过去。 巨大的悲愤中，达拉终于拔出了自己的剑，迎击魅魔。 厉娜的死，使得他的怒火在瞬间高涨，这股怒火使得和他心意相通的雷剑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剑身上开始再度闪耀起比白昼的日光更胜的光芒。 一瞬间，达拉和魅魔的身影都被那闪耀的光芒包裹住了。 洞内的所有人都无法睁开眼去凝视光芒中的一切，也无法再去分辨轰鸣声中的其他声响，此时他们仿佛在刹那间都变成了盲人和聋子，不能看也不能听，全都拜服在这令人动容的力量面前。 这种情况持续了短短的几秒钟后，光线才黯淡下来，轰鸣声也渐渐止歇。 洞里的伙伴们才渐渐睁开眼来，看清了眼前的情景。 只见洞口处，达拉正抱着厉娜残破的身躯，半跪在地上，神情惨淡。 雷剑就靠在他手边，从剑身上洒落了一地鲜血。 地上的血泊之中，静静地躺着一只尖角和半片翅膀，上面新鲜湿润的血迹证明它们被砍下来的时间并不长，它们的主人刚刚才从这里仓皇逃命而去。 随着魅魔的离开，她所施展的魅惑术也跟着失效了。 双头巨人和武士迈克也都慢慢清醒了过来。 巨人终于松开了矮人和侏儒，同时用鼻子贪婪而使劲地嗅着空气中的血腥味儿，迷惑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而迈克见自己竟然用剑对准平时心仪的精灵美女，顿感无地自容，十分惭愧地收回剑，有些迷茫地四顾道：“什么情况啊？” 没人回答他。 此时，没有人能够用言语描述他们刚才经历的一切，眼前的情景使得凡达尼雅感到自己冷漠的心里也有某种东西在蜕变。 就连聒噪的侏儒也在这一时刻识趣地闭上了嘴，紧紧抓着矮人托达克的手，感到自己的心里有一发堵，某种前所未有的情绪让侏儒的心灵受到了冲击。 达拉抱着厉娜渐渐冰冷的身躯，生平第一次感到，有些东西，当自己拥有的时候好像是一种负担，可是一旦真正地永远失去，自己却并不会因此而感到轻松，反而生出一种无法排解的悲哀与沉痛。 “达拉，她死了。”凡达尼雅走上前去，将手放到达拉身上，刚才达拉刺伤魅魔时，雷剑发出来的巨大光芒，一定在方圆十里内都可目见了，追击者们很快就会发现他们躲藏在此。短暂的悲伤过后，她明白，他们必须尽早离开了。 达拉也知道此时让厉娜早一入土为安，带领剩下的伙伴尽快离开这里，才是他应该做的事情。 终于，他也强忍住心里的悲痛，将厉娜平时从不离身的项链取了下来，挂到自己脖子上，对其他人道：“你们先走，我还有一句话要对她。” 伙伴们都理解地头，老矮人抱起昏迷的女孩娇妮最先走了出去，其余的人也鱼贯而出。 只剩下达拉和厉娜时，达拉抱起厉娜，将她放到了洞里的深处，轻声对厉娜道：“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接着，达拉毅然走到洞口，转过身来，最后一次深深凝望了一眼洞内的女孩，举起雷剑，用力一劈。 洞的泥土刷刷落下，很快便将洞口掩埋住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无处可逃（1） 离开了水妖湖后，达拉变得有点消沉，虽然在厉娜生前，达拉没有爱过这个女孩，但她的死却让达拉产生了一种无法弥补对方的愧疚。≯＞≥ ≦ 当他打开厉娜从不离身的那条项链链坠时，看到里面嵌着的，一面是自己的小幅肖像画，另一面则是小幅描述三人被狼群包围的情景画。 虽然作画的人画得十分潦草，有如小儿涂鸦，但肖像画上自己那种呆呆的朴实模样，却和早年从家乡逃难出来，初遇厉娜时的他十分神似。而那幅情景画中的人物虽然都是远景，根本看不清小小的人影是谁，但画中的色彩灵动，树下的人影正托着另一个人影上树的情景还是不言而明。 想到厉娜平时从来不肯取下这条项链，也不肯让别人看到链坠里的秘密，只因为她对自己的感情时，达拉心里一阵酸楚。 他已经无法再弥补这个女孩什么，只能黯然戴上这条项链，以此来纪念厉娜，遥寄自己对她的哀思。 此时，他们剩余的一行人，仍然是魔法协会通缉名单上的头号疑犯，众多的法师们和佣兵都加入了猎捕他们的队伍之中，达拉等人又无法解释清楚紫水晶根本不在他们手上的事实，只得一路仓皇逃命。 厉娜的死，魅魔的脱逃，让达拉受到了不小的打击，而惹出麻烦的弟弟普诺又在离开魔法高塔后下落不明，自己牵挂的米雅莉杳无音讯，弗妮娅也早已消失在时间洪流中，至今生死未卜。这些一个个对达拉来说有着特殊意义的人，都离他而去，不通消息，让达拉再一次感到了久违的孤单与痛苦。 他已经不止一次踏上逃亡旅程，但没有一次会像现在这一次这样让他感到无处可逃。 以前，他逃亡时要躲避的对象仅仅是人类中的某个贵族，但这一次，他所要逃避的却是整个图雅大6的“正义之士”，事实上，其中也不乏贪图紫水晶和高报酬的邪恶之徒。 由于是奉了魔法协会的正义之命，追击达拉等人的人越来越多，有些尽管实力蹩脚，但他们一天之中甚至会遇到三拨以上这样的角色，每打一拨都要耗费些许时间和精力，同时也使得他们的行踪暴露，引来更多的法师和佣兵，让他们不得不另选道路逃亡。 最麻烦的是，双头巨人的块头和模样十分显眼，而且他如今醒着的脑袋已经是非常鲁钝的克鲁鲁了，想要他隐秘行动，比让侏儒闭嘴还要困难。 “我说，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经过一天的来回奔跑，上山下山，进出树林，不断地与各路追击者周璇之后，托达克感到自己的矮人骨头都快散架了。 “这家伙就好比一个路标指示牌，告诉所有人‘我们在这儿呢’。”迈克指着双头巨人说道，他一下子就指出了他们目前的问题症结。 达拉皱眉思索。 侏儒嚷道：“难道你们现在都想丢下克鲁鲁了？不行！我不答应！没有克鲁鲁，我走路好累，哪儿也去不了。你们丢下他，就是丢下我！” “当初也没人要你跟着来。”矮人道。 “托达克，你也知道我会跟来，完全是为了你。如果没有我，你根本就……” 矮人挥了挥拳头，于是侏儒识趣地闭上了嘴。 凡达尼雅道：“他们要找的人是我们，就算现了巨人，也不会为难克鲁鲁的。” 达拉看了一眼克鲁鲁，后者正用迷茫而忠实的表情望着他们，达拉道：“他们真正要找的人是我，所以你们现在只要离开我，就……” 一旁的老矮人早已涨红了脸，不等达拉说完，就大声吼道：“达拉！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就绝不能再说这样的话！” 凡达尼雅也道：“看你，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们怎么会在这样的时刻离开你？” “你这回可真是趁英雄想过头了。”迈克揶揄地说道。 达拉严肃地说道：“我不是想趁英雄。事到如今，我们必须分头行动。娇妮的伤势不能再拖了。厉娜已经……”达拉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我不希望娇妮再有什么事。所以必须有人尽快将娇妮带回米德兰森林医治。” “达拉，”凡达尼雅忽道，“你可以先带娇妮脱身，我们替你引开那些追击者。” “对！好！好主意！”矮人忙接口道，他很少赞成精灵的看法，但唯独在这个问题上，他和精灵的看法一致。 “不行，”达拉道，“我是十分明显的追击对象，不容易脱身。所以应该由我来引开追击者，你们带着娇妮先回去。” “依我说，克鲁鲁才是最明显的追击对象，不如由我和克鲁鲁来引开追击者。这样，即使别人抓到我们，也不会拿一个巨人和侏儒怎样。”侏儒插嘴道。 “行了，大家不要再争了，”达拉道，“都站过来，听我的安排。” “计划就是这样。”达拉话音刚落，众人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骚乱，不少小动物惊慌失措地从他们身边掠过，朝前方窜去。 “又有追兵到了。”迈克道。 众人转过身，只见一行七个袍服色彩不一的法师依次出现在他们面前。 尽管一望而知，这些魔法师的等级高低不同，水平参差不齐，但同时面对数量相等的法师，达拉等人还是不由得都暗自捏了一把汗。 “紫水晶，交出来，饶你们不死。”为的蓝袍法师冷冷地命令道。 达拉等人相互对望一眼，达拉低声道：“现在开始执行a计划。”众人点点头，表明达拉的计划他们已了然于胸。 “跑！”达拉一声命令，众人立刻分成三队，向不同的方向分散开来跑。 众人身后的魔法师们一愣，一时不知道该追赶哪一支队伍。 只听武士迈克大喊道：“达拉，你千万要收好紫水晶！别被人给抢了！” 达拉大声应道：“放心！有你帮忙！我们一定会把紫水晶带回去的！” “追那两个男的！紫水晶在他们身上。”为的法师叫道。(未完待续。)8 </br> 第三十一章 无处可逃（2） 众法师之中，有三个已经开始施展漂浮术朝达拉和迈克逃跑的方向追赶了过去。 就在此时，另一个方向，侏儒在奔跑的巨人怀里大笑道：“紫水晶明明在我们手里，他们却去追达拉！傻呀他们！” 和侏儒一样被巨人揽在怀里的老矮人托达克，强忍住因巨人狂奔而引起的剧烈颠簸带来的呕吐感，故意大声吼道：“笨蛋！你不说谁知道！” “不对，”领头的法师忙道，“紫水晶其实在那巨人和两个矮子手里。快！快追他们！” 又有三个法师去追双头巨人克鲁鲁以及矮人和侏儒这一队组合了。 只剩下领头的法师在心里暗笑一声，心道：“一群笨蛋！”接着，他开始操纵魔法，朝抱着小女孩施法离开的精灵凡达尼雅逃走的方向追赶了过去。他认定，紫水晶一定在精灵身上，因为这队组合是最不引人注目的一队，而精灵德鲁伊又会一些魔法，行动敏捷，在众人之中逃跑的度最快。 “混蛋！”无论在何时都保持着淑女风范的精灵凡达尼雅此时也忍不住低声咒骂道，身后的魔法师如影随形，一直牢牢跟定了她，让她连停下来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而且对方一边追击，一边还时不时地出一道魔法闪电。 尽管凡达尼雅轻盈地避开了击来的闪电，但闪电还是不断地击中她一掠而过的花草，打得花朵草叶乱飞，让凡达尼雅十分狼狈，气不打一处来。 此时她的担子最重，达拉信任地将小女孩娇妮交给了她保护，希望她以最快的度带娇妮回去医治，但身后追击她们的法师，却偏偏是那一队法师之中实力最强的。 凡达尼雅一时根本无法甩掉他，心里恼怒异常，直到看到前方的一片小树林，精灵才顿时来了精神，加快了度。 突然间，凡达尼雅猛地窜入了一片树林之中，绿色的身影在树木间一闪即逝。 紧跟而至的蓝袍法师现自己失去了精灵的身影，四周树木葱茏，树叶都在微风的轻拂下点摇晃，他完全无法分辨精灵的去向。 这里的环境对他来说十分不利，常年都和森林打交道的精灵可能隐藏在任何一棵他看不清的树木之上，拉开随身携带的羽箭对准他。 法师立刻施展魔法，为自己造出了一个防护盾，同时谨慎地搜寻着精灵的痕迹，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受伤昏迷的小女孩，根本跑不了多远，能一路逃到这里，已经算是奇迹了。 凡达尼雅正抱着娇妮，隐藏在一棵大树上。 她用精灵德鲁伊特有的魔法，使得自己和娇妮都仿佛融入到树木之中，成为大树的枝干的一部分，以此隐藏她们真实的形体，来蒙蔽凡人的双眼，希望以此躲过蓝袍法师的追击。 凡达尼雅紧盯着树下的蓝袍法师，心里只盼望对方能够放弃搜索，快点儿离开。否则再过一会儿，她的神术效力过去以后，自己和娇妮的行踪将难免再次暴露在法师眼前了。 然而蓝袍法师不慌不忙地进行着他的搜索行动，丝毫也不急躁，这种慢条斯理的细致，让文雅的凡达尼雅忍不住在心里暗骂：“老不死的！混蛋！”刚刚骂完，凡达尼雅忽然自省：我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些粗口了？大概是在军营里呆得太久，不知不觉受到了那些军人的感染，尤其是粗鲁的矮人…… 正想着，凡达尼雅忽然闻到一阵腥臭的味道，这股腥味儿让她差点儿失去自制，从树上倒栽葱落下去，但怀里的小女孩是一份达拉交付给她的沉甸甸的责任和信任，使得她在这一刻竟然成功地抑制住恶心的感觉，强迫自己专注于隐蔽她们的魔法之上。 但接下来，凡达尼雅见到的景象却让她吃了一惊。 一只史拉蓝蟾慢慢从她们身旁的树枝探出身子，爬了出来，一边吐着舌头，嗅着空气中新鲜陌生的味道，一边缓缓地朝凡达尼雅她们藏身的地方爬过来。 这种蟾蜍十分易怒，而且本身也会一些魔法，它的战斗力不容小觑。更不用提那张满是唾液的嘴巴了，每一滴唾液都带有成千上万的细菌，被它咬上一口，伤者将会受到细菌的致命感染。 即使在平时，凡达尼雅对这种丑陋恶心的怪物也是避而远之，根本不愿意与之正面为敌，更何况是现在这样的情形下。 凡达尼雅紧紧盯着蟾蜍的每一步行动，暗自盘算，要是对方再往前半步，她就不顾一切地带着娇妮从树上跳下去了。哪怕因此暴露也比被这种难看的怪物咬中要好受一点。 只见蟾蜍的左前腿已经抬了起来，凡达尼雅已经做好了往下跳的准备，因为此时蟾蜍距离她和娇妮已经不到半米远了。 但这只蟾蜍却像是故意戏弄凡达尼雅似的，定定地停在原地，金黄色的小眼睛滴溜溜地四处转动，舌头不断地吐出来又收回去，不再有所行动。 凡达尼雅大气也不敢喘一口，此时她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眼前这只怪物身上，就连在树下搜寻她们的蓝袍法师也忘记了。 尽管只是短短几秒钟的静止，但凡达尼雅却觉得这几秒的时间流逝得特别慢，每一个轻微缓慢的呼吸都仿佛经过了数千年的时光。 就在她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已经被蟾蜍的腥臭腐坏，自己的肌肉也已经因长时间的静止而僵化，想要不顾一切地爆，带着小女孩跳到地上去的时候，对面的蟾蜍忽然先于她从树上跳了下去。 凡达尼雅惊呼出声，但她很快就听到树下传来另一个人的惊呼，声音中充满了吃惊和痛苦，是那个蓝袍法师！ 凡达尼雅顾不得去看树下的情景，立刻抱起小女孩一跃而起，轻盈地在树木间穿行，几个纵跃掠过，以最快的度逃离这片小树林。 在她身后还隐约传来吟诵咒语的声音，火球炸裂的声音，蟾蜍难听的怪叫声，以及皮肉烧熔的声音。 但这些声音只持续了片刻便消失不见了，一切又重归于寂静。(未完待续。)8 </br> 第三十一章 无处可逃（3） 与此同时，达拉和迈克已经被三个法师团团围住了。≯＞≥ ≦ 两人背靠背，面对和他们刻意保持一定距离的法师们，感到一筹莫展。 此时他们处在开阔的草原地带，除了手中的剑外身无长物，但法师们却十分明智地和战士保持着足够安全的施法距离，只是包围着他们，并不逼上前来。 “把紫水晶交出来！”其中一个法师叫道，举起手指着达拉二人。 他的这个动作让达拉和迈克都紧张地握紧了手中的剑，差点儿就地打滚。不过很快，他们就看清自己只是虚惊一场，并没有预想中的闪电或是火球射出来。 “跟他说话，吸引他的注意力。”达拉低声对迈克说道。 “要我当诱饵？”迈克低声问道，但达拉没有回答他。 此时达拉全部的注意力都已经放到了即将展开的战斗之中，整个人蓄势待，手里的雷剑与他心意相通，也开始散出阵阵热量来，就连迈克也已经感到了从达拉身上传来的热量，知道达拉又要挥神器的威力，以此拯救他们二人脱险。 于是，迈克忙提高声音，对远处的法师大喊道：“我投降！我投降！你们千万不要杀我！” “放下武器！”一个法师喊道。 “把紫水晶交出来！”另一个法师又喊道。 “到底是要我放下武器还是交出紫水晶？”迈克装作为难的样子大声问道。 “先放下武器，再把紫水晶交出来！” “好！好！我放下武器了！”迈克一边喊道，一边将自己的剑扔到地上，同时举起双手，朝其中一个看上去最为羸弱的法师走过去。 “站住！”那个法师警觉地命令道，紧紧盯着迈克粗壮的胳膊，虽然对方已经扔下了武器，但如果让他靠近来，单凭对方的臂力都可以捏断自己的脖子了。 迈克只得停下脚步。 “叫你的同伴也放下武器投降！”法师又道。 迈克只得回头对达拉喊道：“听到没有！叫你也放下武器投降！” 达拉的眼睛已经开始变得血红，对迈克的话充耳不闻。 迈克心道：又要疯了。同时紧盯着达拉握紧剑柄的手，只见对方的手指轻轻动了动，这个简单的信号，使得迈克立刻以生平最快的度，以生平最难看的姿势，脸朝下屁股朝上的狗吃屎姿势，飞快地扑趴在草地上。 远处的三个法师见情势不对，各自都立刻朝达拉出了一道闪电。 三道闪电从不同的方向射了过来，在草原上划出了三条直线，朝达拉直射过来，看来它们最后的交汇点势必是达拉的身体。 迈克从草地上抬起头来，刚好看见达拉右手握剑，朝外挥出，以自己为轴心，在原地转了一圈，使剑朝外划出一个圆，那样子看上去颇有几分滑稽。 武士不禁在心里暗道：完了，这回死定了。傻小子在这要命的关头居然跟他自己练起剑来了！ 刚一念及此，他就感到一阵强劲的剑风从自己头顶刮过，带着高热的气息与划破空气的声响，以快过闪电的度飞快地朝外扩散开去。 剑风所过之处，草叶纷纷应声断裂，留下整齐的切口。 法师们出的三道闪电和达拉出的剑风在中途相撞了，没有声音，也没有物体相碰时的那种撞击质感，但可见的闪电光线与无形的剑风相互撞击的结果却显而易见。 只见闪电穿过剑风，仍然笔直地朝达拉射来，但此时三道闪电的力道和度都已经大不如前。 很快，闪电出的光芒就越来越微弱，在草原上划出的纹路也变得越来越细，最后消失在达拉前方不到五步远的地方了，再也没能前进一步。 而达拉蓄势已久，拼尽全力劈出的一剑，剑风仍在以不可思议的度飞快地朝外扩张。 目瞪口呆的法师们眼看着草叶的断裂带朝自己身边波及过来，这才意识到他们这一次遇到的少年比传闻中更难对付，纷纷施展漂浮术，朝上纵跃躲避这致命的剑风。 其中一个法师感到自己的下肢一凉，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他低头一看，才现自己的腿已经被剑风扫过。自己的大半个身子虽然已经漂浮了起来，但剩下的小半截腿和一双脚却已经永远地留在了草地上。 腿上的切口和周围的草叶切口一样整齐。 法师大叫一声，从半空中落了下来。不过很快，他就现，自己的伤势算是他们三人中最轻的了。另外两个法师，一个从大腿处被截断，彻底昏死过去；还有一个由于身材矮小，则已经被拦腰斩断。 片刻之后，迈克才从自己趴着的草丛里爬了起来，放眼四顾，只见这片刚刚被达拉的剑风修理过的草原整齐地伸展开去，无边无际。 “我算是知道什么叫神器了，”迈克感慨道，“这只能是神力的杰作。” 他没有听到达拉的回答，只听到重物倒地的声音，掉头一看，才现达拉已经仰面倒在了草地上。 不远处，传来那个断腿法师痛苦的呻吟声。 双头巨人克鲁鲁迈开大步狂奔，双手还将老矮人和侏儒揽在怀里，一路的颠簸让两人快将自己的胃都呕吐出来了。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包迪拿仍不忘向老矮人报告他每一刻的新现。 “追上来了，他们追上来了。” “那个满脸皱纹的老法师绕到我们前面去啦。” “还有一个年轻人从右边包抄上来了。” “那一个还在后面。” “糟糕！他们把我们包围了。” “闭嘴！”老矮人终于吼了一句，侏儒的聒噪让他不胜其烦。 侏儒识趣地闭上了嘴，从托达克的声音里，他听得出来老矮人已经在崩溃的边缘，此时的情绪十分暴躁易怒。 “你们该怎么做，已经不用我多说了吧。”满脸皱纹的老法师温和地说道。 “知道！知道！”侏儒包迪拿连忙点头道。现在他们的处境已经一目了然，在三个法师的包围之下，他们大概只能选择投降。(未完待续。)8 </br> 第三十一章 无处可逃（4） “扔过来！”老法师伸出了手。≯＞≥ ≦ “什么？”侏儒满脸迷茫。 “装什么傻？紫水晶！快交出来！”年轻的法师不耐烦地说道，朝前走了一步，也伸出了一只手。 老法师对他怒目而视道：“约克，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年轻人冷笑道：“你都这把年纪了，法师级别却竟然比我还低，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见自己这一方的人起了内讧，另一个法师忙道：“别吵了，先让他们交出紫水晶。” 三人的目光又一齐盯向了双头巨人以及他怀里的两个矮子。 托达克大声道：“想要紫水晶，先问过我手里的斧头！”他已经挣扎着想要跳到地上去，执意一拼了。 包迪拿顿时焦急万分，他完全相信托达克的勇猛，但同时面对三个远距离包围他们的法师，即便对方的级别都不是特别高，但只要他们齐心协力施出一个让托达克昏睡的法术，就能搞定一切了。 法师们抬起了手。 包迪拿立刻尖利地大叫起来：“别动手，紫水晶在我这里，我马上交出来！”他在自己的口袋里掏摸一番，竟然真的拿出来一块紫水晶。 一见到紫水晶，三个法师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侏儒将手里的紫水晶远远扔向了草丛，水晶在草丛里出越来越耀眼的光芒。 三个法师同时扑向了出光芒的紫水晶落地处。 侏儒对双头巨人大喊道：“跑！” 克鲁鲁立刻大踏步奔跑起来，刚刚跑出几步，他们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炸裂的声音。双头巨人大吼一声，转身面对他们来时的道路，只见侏儒刚才扔出紫水晶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个焦黑的大坑，而三个法师也已经消失不见了。空气中只残留着令人作呕的焦臭。 眼前的情景让老矮人和侏儒都感到不可思议。 “魔晶炮！”托达克立刻反应过来，他曾看到过厉娜在精灵箭士身上使用这种水晶做成的炮弹，据说那是米德兰营地上的侏儒们的最新研究成果。 魔晶炮炮弹的炸裂与闪光引起了不远处武士迈克的注意，他立刻将已经昏迷的达拉负在自己背上，头也不回地跑了。 在他身后，断腿的法师无力阻止两人离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背影隐没在长长的草丛之中，目光之中充满了怨毒。 老矮人和侏儒此时已经下地行走，由于侏儒的背包里还装着一些他以前从厉娜那里不小心“捡到”的魔晶炮，他们对自己此前在双头巨人怀里颠簸良久，竟然还没被这种研究尚不成熟的魔晶炮轰杀掉而感到庆幸的同时，还是非常害怕他们那令人难以置信的狗运快走到了头，再也不敢冒险进行大动作地颠簸与逃亡。而且，见识过小型魔晶炮的威力之后，两个大胆的家伙也不乐意再像丧家犬一般奔跑了。 如此一来，即便是背负着达拉的武士迈克，也很快就赶上了两个腿短的家伙。 迈克远远看到双头巨人的身影时，便已经放开喉咙喊了起来：“托达克！托达克！”他知道，有双头巨人在的地方，老矮人一定就在克鲁鲁身边。果然，不远处传来了老矮人的回应：“迈克！快过来！” 片刻后，分散开来的五人再次聚拢在一起，只是一路上都不见凡达尼雅和小女孩娇妮的踪影。 达拉苏醒了过来，得知他们都分别解决掉跟踪的法师，达拉不仅没有松懈下来，反而更加忧心忡忡，众人知道他是在为凡达尼雅和娇妮担心。 “只有一个法师在追踪她们，以凡达尼雅的能力，应该很容易脱身。”迈克安慰道。 “这只是众多追击者中的一部分罢了。”达拉叹气，其他的伙伴们也沉默了。的确，追踪他们的，不止是某个人或某个组织，而是图雅大6上众多的佣兵组织与法师公会的大部分魔法师，他们即使能躲避一时，也无法这样逃亡一世。而且，由于知道他们的大本营是在米德兰营地，现在肯定也有不少人选择了坐守米德兰，等待他们自投罗网。 “我们必须设法引开所有的追踪者，才能让凡达尼雅和娇妮顺利回到营地。”达拉忽道。 “就凭我们几个人，能引开所有的追踪者？”迈克问道。 老矮人立刻不满地看了迈克一眼，道：“怕什么！” 侏儒也好心地安慰道：“我们现在有魔晶炮了，一个打十个都不成问题。” 迈克苦笑，矮人和侏儒将他刚才所说的话视作怯懦的表现，他无从辩解，不过他知道，达拉一定能听懂那句话的言外之意。 “我们要引开所有的追踪者，就必须确保自己不能被任何个人或组织逮到，仅凭我们这几个人，的确很难办到。”达拉道。 迈克点头，达拉果然明白他的意思。 “不过，”达拉又道，“再难的事，我们也必须试一试。” 米德兰森林。 “妈的！真******郁闷！”矮人布洛托一面愤愤地咒骂，一面用力将自己的头盔掷向地上。 自从精灵法师欧斯特前来造访，达拉等人离开米德兰森林营地仅仅过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然而，就在这短短的一个多月时间里，不断传来的消息与图雅大6上生的变故使得近来一直安守大本营的矮人布洛托也沉不住气了。 达拉等人竟然成了整个大6通缉的头号嫌疑犯，传闻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魔法水晶紫水晶被他们盗走，为此魔法协会开出了令人难以想象的高价，成功完成捕获达拉等人，寻回紫水晶的佣兵团或个人，将在瞬间扬名大6，并得到丰厚的酬劳。除了米德兰营地上由达拉和布洛托等人一手创建的佣兵团没有接下这一任务外，其余的各大佣兵组织或是个人都闻声而动。布洛托最近已经打了不少前来搜寻达拉等人的同行。 由于营地上的一切事务现在都由布洛托一人支撑着管理，他感到十分疲倦，同时，对托达克和达拉等人的关心与牵挂，也让矮人非常悬心。派出自己信赖的双头巨人护卫厉娜外出寻找和支援达拉等人后，他就一直忙于应付营地内生各种事务，同时还不断派人打听达拉等人的消息。(未完待续。)8 </br> 第三十一章 无处可逃（5） 每天，都有米德兰营地的术士和佣兵一起外出巡逻，将那些企图守株待兔的追击者从营地周围驱逐离开，并留意达拉等人的消息，负责接应。 然而，布洛托接到的最新消息却表明，达拉他们现在已经向南方逃亡，一路上双头巨人惊人的食量与引人注目的形象让众多的追捕者都扑向了南方地带。达拉等人之所以向距离米德兰森林相反的方向逃窜，布洛托的理解是他们不仅为躲避在森林附近守株待兔的追捕者，还为了不连累米德兰营地上的众多佣兵以及前来投靠他们的百姓。 这让布洛托感到说不出来的郁闷，尤其当他得知自己派去的双头巨人非但没有帮到托达克等人，反而让他们成了追捕靶子以后，布洛托就有些后悔自己当初将这个头脑简单的巨人派了出去。 而且，这些还不是最让布洛托头疼的事情，眼下他还面临着营地内部人心不稳的危险。 米德兰家族当初投降的术士一直效忠的对象是米德兰家族的皇室成员，所以自从他们的领主小女孩娇妮离开并且下落不明后，这些术士们就开始慢慢变得不受约束了，除了和娇妮有关的行动，他们对其他的事情都漠不关心，更别提听从一个刚刚只及他们胸口的矮人号施令了。 所有这一切，都让布洛托在长期压力之下，终于忍耐不住，爆出自己隐忍已久的怒火。 就在此时，副官“刀疤”走了过来，他本来的名字已经渐渐被人遗忘了，现在所有人都叫他“刀疤”，只因为他的脸上，有一道十分明显的刀疤。 “队长，刚刚接应到两个伙伴。” “谁？他们在哪儿？”布洛托立刻动容地问道。 “精灵和小女孩，她们已经被转移到安全隐蔽的内廷去了。” 虽然不是布洛托最为关心的托达克和达拉，但是两名伙伴的返回还是让郁闷已久的矮人脸上出兴奋的红光，他一脚踢开挡路的头盔，率先跑了出去。无论如何，娇妮的返回，至少使得营地内的米德兰术士不会再有什么异动了。 布洛托不知道，此时一个和米德兰家族大有关联的人，已经从幽暗地域来到地表，并且混在前来米德兰逃难的难民之中，在营地里潜伏了下来，正伺机而动。 “怎么样？”布洛托和凡达尼雅同时问道，紧紧盯着正在给娇妮诊疗的人类术士。 “非常严重。”术士皱眉道。 “你们一定要救她！”凡达尼雅叫道，她历尽千辛万苦，才将娇妮带回了营地，其间所经历的艰难与危险，连她自己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不寒而栗，但当时她全心全意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将娇妮安全带回米德兰，这是达拉交托给她的一份信任与重负。 为了让她们顺利脱逃，她在路上就已经得知达拉和其他几名伙伴自杀似的故意吸引了众多追击者的目光，一路往南方而行，距离米德兰越来越远，已经到了无处可逃的绝境，这才使得她能够混过众多耳目，将娇妮带回来。 如果现在这些术士和营地的牧师不能合力治好娇妮，那么之前她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现在的凡达尼雅已经不是以前的她了，目睹人类少女厉娜为爱而死后，她对人类的看法已经有所转变，对这个纯洁无辜的小女孩，她更是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情感，只要能够救回娇妮，她甚至愿意牺牲自己全部的力量。 可是，她也知道，娇妮是被普诺的死灵系黑魔法所伤，能够治疗这种魔法损伤的人少之又少。仅仅依靠米德兰森林的这些术士，能将娇妮从危险的边缘救回来吗？ 忽然，凡达尼雅想到了一个人，她最信任的精灵长者，他一定有能力召集众多的精灵合力施法，挽救娇妮。 精灵们对生命有着特殊的珍视与理解，所以他们拥有一些其他种族所不具备的能力，这种能力汇集在一起时，就是一股巨大的医疗力量，能够挽回垂死的生命，甚至使已经枯萎的鲜花重新绽放。 “我要带娇妮去精灵密林，去求精灵长者治好她的伤。”凡达尼雅忽道。 “不必，”术士道，“她所受到的伤害虽然严重，但由于公主体内强大的生命能量，她完全可以通过自我修复来恢复健康，只是，现在她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环境静养。” “我们可以将她安置在我们的魔法结界之中，轮流守护公主，这样就不会有人打扰到她。”另一个术士道。 “就这么办。”布洛托一口应道，他知道，这些术士忠于米德兰家族，他们必定会尽全力来护卫米德兰家族最后一点血脉。 凡达尼雅跟着松了一口气，此时她才感到自己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丝力气了，但她依然无法进入精灵特有的休息方式——冥想——之中，她在心里暗暗牵挂着远方的迈克等人，希望他们能够顺利脱逃，潜回营地。 精灵学院。 普诺再次来到了这个和他一生命运相关联的地方。 他想去看看吉布里，达拉的老师，那个带他来这里“治病”的老游侠，但另一个声音和记忆却反对他这样做，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必须尽快找到遗失在此的白色水晶球“窥探之眼”，毫无疑问，那颗水晶球现在一定是在精灵法师欧斯特的手中。 否则，欧斯特不会专程赶往米德兰森林，怂恿达拉等人冒险进入黑色翼塔，帮他取得紫水晶。从达拉等人手里夺取紫水晶，显然比他亲自进翼塔进行危险试炼要容易多了。 只是，通过这场试炼，普诺内心深处本来就被苦苦压制的**和邪念也全部苏醒了，他已经决定将紫水晶据为己有，并且还要夺回属于他的白水晶“窥探之眼”。 利用紫水晶出的特殊波动，普诺终于感受到了另一块水晶的存在，它的确还在精灵学院之内。(未完待续。)8 </br> 第三十二章 峰回路转（1） 欧斯特，现任的精灵学院院长，据说是“有史以来最强的预言系法师”。 正是在他的预言指引下，当初本来该留在学院继续进修的精灵法师米雅莉和一个人类菜鸟达拉结伴而行，离开了精灵半岛，并在漫长的冒险过程中，和达拉互生情愫，最终放弃了精灵学院院长的法师王座。 又正是在他的指引下，达拉等人离开了米德兰，前往黑斗篷密林参与黑色试炼，并且导致紫水晶最终失窃。这一点并没有在欧斯特的预料之中，即便他在预言系法术的领域已经达到了无人能及的高度，对于普诺这样的魔法意外产生的混合体，他还是无法作出准确的预言与估计。 他本来以为普诺会死于紫水晶强大的魔法反噬之下，没想到对方却能控制紫水晶，成为紫水晶的主人。 此时，欧斯特才惊慌地发现，得到紫水晶的普诺仿佛完全被体内的邪恶力量控制，并且离开黑斗篷森林后就销声匿迹。尽管欧斯特及时向魔法协会发出通告，开始搜捕达拉等人来给普诺施压，但普诺依然不再出现。 所有的迹象都表明，普诺的下一个目标一定是精灵学院，只是不知道他究竟会选择在何时才再度进攻精灵学院，应该是在他已经熟练掌握紫水晶之后……那将是非常可怕的敌人。 当初阿兰德遗留在这里的白水晶还在自己手上，普诺一定会来取。 欧斯特此时才后悔不迭，他的这一次举措，真的无疑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不过，”欧斯特又欣慰地想，“我不用孤身一人对抗他。” 他早已下令让整个精灵学院戒严，在精灵咏者的支持下，欧斯特在精灵学院获得了极大的权力，志得意满的他坚信自己能够打败传闻中令人谈之色变的黑袍法师托克·阿兰德。对方现在毕竟栖身在一具年轻的身体之中，那具身体对于魔法运用还不够熟练，而且那年轻的身体内还残留着普诺本身的部分情感和意识，这将使阿兰德冷酷的魔法攻击大打折扣。 更何况，欧斯特现在还有一些神秘的盟友相助。 “没什么可怕的！”欧斯特近来总在想，同时努力做出对一切都胸有成竹和满不在乎的模样，但是这一天，当他进入自己独有的魔法实验室内，发现那块被封印在层层结界之中的白水晶开始发出不安地颤动时，他还是忍不住心里一沉：来了！ 欧斯特此时才发现，即便是年轻的普诺，对方所具有的魔法能力依然不容自己小觑，尽管精灵学院四处都布有魔法禁制，但对实力超群的魔法师来说，这些禁制有如儿戏。其他的精灵法师直到现在，都仍然没有察觉到精灵学院已经有人侵入的迹象。 “那些家伙都死了吗？”欧斯特忍不住思忖，同时小心翼翼地戒备着，现在是他召唤新盟友相助的关键时刻，普诺在这样的时刻到来，无疑给欧斯特增添了不少麻烦，但同时也让欧斯特感到庆幸，至少他可以借助盟友的力量和自己一起对抗普诺。 “你来了？”欧斯特坐在自己的实验室内，盯着大门入口处的阴影，从容地问道。他的面前，就放着普诺现在极力想要得到的白水晶“窥探之眼”。 “唔。”普诺冷冷应道，从实验室大门走了进来。强大的实力让他将精灵学院视作无人之境，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只为防备欧斯特一人。对方的魔法能力显然不如他，但是，欧斯特的心计却让自负的普诺也不得不小心应对。 自从阿兰德的**和意志在他体内苏醒与增长后，普诺的性格也变得越来越冷，身体面容依然年轻的他，已经流露出暮年的睿智与冷静。悄无声息地进入精灵学院，尽快取得白水晶才是他此行的目标。不过，当他一接近白水晶所在的实验室时，他就感到了一阵轻微却又异常的魔法波动，因而普诺立刻明白，他的行踪已被欧斯特看破。 在这样的情况下，骄傲的普诺当然选择了从大门从容走进的方式来面对与他关系复杂的精灵法师。 从某种意义上说，欧斯特成就了现在的普诺，虽然他的本意并非如此，但是很多事情就是这样错综复杂，充满奇妙的巧合。 “普诺？”欧斯特试探道。 “唔。” “还记得吉布里吗？” “唔。” “那么你今天是来看他的吗？” 普诺没有回答，他的眼睛看了看欧斯特面前的白水晶，才再次用冰冷轻蔑的目光盯着欧斯特的面容。对方忽然问这些无聊的傻问题，无非是在拖延时间罢了。 此时，普诺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他心中所想的一切：“我对你的鬼域伎俩一清二楚，你最好赶快交出‘窥探之眼’，别再耍花招了。” “你是来拿‘窥探之眼’的？”欧斯特道。 “唔。” “这是阿兰德的东西？” “唔。” “那么，我现在究竟该叫你普诺，还是阿兰德？”欧斯特忽然笑了，他的笑容充满了招牌式的温和，甚至还带着一丝本不该再在他脸上出现的羞赧神色，但在此时的普诺眼中看来，欧斯特的笑容却是无比伪善与阴险。 欧斯特的提问瞬间勾起了萦绕普诺内心深处的矛盾与痛苦。短短的一刹那，他陷入了暂时的迷茫与混乱之中，但就在此时，欧斯特已经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时机，飞快地抬起了手，对普诺发出了自己的第一道魔法攻击…… 精灵学院的现任院长欧斯特的魔法实验室突然传来了沉闷的爆炸声响，带着巨大的震荡，使得整座学院都在这震荡一切的力量前颤栗摇晃，走廊上的人也因大地的摇晃而站立不稳。人们开始奔跑起来。 很快，学院内的法师便赶到了出事地点。 只见红色的火舌从欧斯特实验室的门窗中透出来，贪婪地舔食着周围的建筑物，无数的条木、石块与尘屑在火焰地吞噬下扭曲变形，冒出浓烟，不断地从建筑物之上坍塌下来。 学院院长欧斯特满脸污血地倒在实验室外，双眼圆睁，仿佛对于自己所遭遇的一切都感到不可思议。(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峰回路转（2） “院长！”精灵法师们叫道，十分害怕地冲上前去。如果欧斯特出现意外的话，那么精灵学院将遭遇历史上从未有过的耻辱，短短一两年时间里，学院内竟然有两名院长意外丧生，这会给精灵学院在整个图雅大陆上的声名与威望带来巨大的打击。 欧斯特忽然尖叫起来：“快！快拦住他！别让他跑了！” “院长？”法师们被吓了一跳，但同时也都松了口气，庆幸欧斯特还活着。他们不约而同地环顾四周，想要捕捉到欧斯特所说的“他”，却徒劳无获。 欧斯特在一个精灵法师的搀扶下从地上爬了起来，恨恨地说道：“废物！废物！” 其他的精灵法师看着欧斯特那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凶恶表情，一时间都不敢开口说话。 “废物！”欧斯特朝地上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道：“还是让他给跑了！你们这么多双眼睛，竟然没看见他跑了吗？” “院长，您在说什么？他是谁？”终于，一个平时很得欧斯特喜爱的青年法师小心翼翼地问道。 “托克·阿兰德！” “阿兰德？”所有法师闻言一惊，“他又来了？” 欧斯特点头道：“我正在进行一项魔法实验，就因为他突然到来发出干扰，才会发生这可怕的爆炸。”此时他的情绪已经渐渐平复下来，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补充道，“确切地说，这一次来的人是普诺·斯图尔！当初被禁闭在学院、中了血咒的那个人类小男孩现在已经长成青年了。他与黑袍法师阿兰德现在已经合为一体了！” “合为一体？” “对！现在的普诺·斯图尔就是托克·阿兰德！他已经成功取得我无意中得到的白水晶‘窥探之眼’，加上那块紫水晶，普诺现在还差一块水晶，就能够凑齐三块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魔法水晶了。” “院长，您是说，紫水晶在普诺手里？” “对！这是我亲眼所见！我们必须立刻追回那两块魔法水晶！否则整个图雅大陆都将永无宁日！” “那么我们之前通知给魔法协会的消息是错误消息了，紫水晶根本不在达拉那伙人身上？” “你们别忘了，普诺是达拉的弟弟！” “可是您刚才说，普诺其实已经是阿兰德……” “我再说一次，他们已经合为一体，阿兰德其实还拥有男孩普诺的记忆。” “那我们能不能设法将阿兰德的意识从普诺身体里驱逐出去？这样就能杀死法师，拯救那个男孩。” “不行！普诺现在已经受到黑袍法师永久的侵蚀，再也无法恢复正常了。我们现在最紧要的事情是立刻找到普诺，无论用什么方法也好，必须夺回魔法水晶！他跑不了多远，他也已经受了伤。” 听到欧斯特这样说，所有精灵法师的眼睛都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重新打量起他们现任的学院院长。 欧斯特竟然可以打伤一个让所有法师都深感畏惧的黑袍法师？这个以往看起来那么胆小羞涩的法师，何以会在当上院长的短短一两年时间里，魔法能力就如此精进呢？ 从精灵学院传出来的消息很快便被图雅大陆上的人获悉，这一消息使得追击达拉等人的魔法师和佣兵们都很快停止了行动，但是却没有人敢于转而去搜寻已然化身阿兰德的普诺·斯图尔，这个新近崛起在图雅大陆的名字已经成了阿兰德的代名词。 尽管在欧斯特发出这个消息之前，魔法协会也有过对普诺的通缉，但那时人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一个小孩身上，而现在，得知这个叫普诺的男孩不但已经长成了青年，还承继了阿兰德的魔法能力之后，已经没有什么法师敢于冒险去挑战普诺了。连精灵学院的现任院长欧斯特都因普诺的突然现身而受了重伤，还有谁会不自量力去招惹这个死灵系法师中的精英呢？ 不过，也有人得知普诺与达拉·斯图尔的关联，虽然对于黑袍法师的畏惧，使得人们不敢再公然找达拉的麻烦，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暗中跟踪达拉等人，企图追寻到他们感兴趣的线索。毕竟，普诺手里所掌握的两块上古时期留下来的魔法水晶，无论是对魔法师还是对其他的冒险者而言，都是十分诱人的宝物。 此时，达拉、迈克等五人已经凄惶逃亡了近一个多月，但他们已经被逼到了南部荒凉的沙漠地带，与外界也不通消息，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众人通缉的对象，仍然在极力朝沙漠深处逃窜，同时力图吸引追捕者的注意，以便让凡达尼雅和娇妮顺利逃回米德兰。 正值酷夏，沙漠中炎热干旱的天气早已成了他们最大的敌人，稀少的食物和水源让他们的体能和意志都受到了极限挑战，现在他们的大部分精力已经用在了与恶劣的自然环境作斗争上。 双头巨人克鲁鲁那明显无法满足的食量，也使得巨人的注意力越来越多地转移到自己的队友们身上，现在就连最不愿意走路的侏儒也不敢再停留在巨人怀里，让克鲁鲁代步。因为包迪拿也懂得，这野蛮的巨人在没有布洛托约束的情况下，极有可能会将自己当作一道点心塞进嘴里吃掉。 克鲁鲁几乎整天都在用饥肠辘辘的眼神打量着队伍里的伙伴。 “你看到没有？”迈克有气无力地提醒达拉，“如果我们继续这样深入沙漠腹地，巨人最后的盛宴大概就是我们了。” 达拉也无力地点点头，现在他必须再一次做出抉择，是继续向南方逃窜，还是向北方回行，将是他们这一支队伍里的人生存或是死亡的最终抉择。 最后，达拉终于带领大家开始往北回行，他已经仔细考虑过了所有的环节，哪怕会因此而被其他追击者抓捕，也比合力杀死矮人布洛托的忠实大块头宠物，或者被巨人吃掉要好。更何况，他们的真实目的也不是甩开那些追捕者，而是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以便让娇妮和凡达尼雅脱身。(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峰回路转（3） 现在达拉最迫切地想要知道的事情就是，她们已经安全回到米德兰了吗？可惜在这人烟荒芜的沙漠之中，他根本无法得到自己所需要的消息，更无法打听到他心中一直牵挂的米雅莉这么久以来究竟去了哪儿。他可不想在还没有见到米雅莉之前就不明不白地挂掉。 让达拉等人感到惊诧莫名的事情是，那些起初一直在追击他们的组织或个人，现在却在他们精疲力竭可以一击成功的情形下，反而远远地避了开去，不肯和他们发生遭遇战。 对此，老矮人托达克的解释是：“这帮混蛋！他们想要拖死我们！”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这样的猜想并不准确，因为前方曾追击过他们的敌人甚至故意在他们返程的路上留下了足够的食物和饮水，似乎并不希望他们就此死掉或是失去走出沙漠的精力。 “搞什么鬼？”迈克问道，他已经仔细检查过那些留下的食物和饮水，并没有下毒的迹象存在，更何况，早已在大嚼特嚼的双头巨人也用自己的身体状况说明了这一点。 “他们可能觉得硬攻不行，就来软化我们，希望我们自动交出紫水晶。”达拉道。 “可那该死的紫水晶根本不在我们这里！” 达拉道：“此时此刻，我倒希望紫水晶在我们手上。” “这又是为什么？” “要是这些人知道我们果真没有紫水晶，那么这些东西”，迈克指着双头巨人正在狂吞的食物，代替达拉解释道，“也不会再有了。” 托达克的脸色开始变得有些难堪起来，矮人战士独有的自尊心在折磨着他，吃着别人遗留下来的食物，老矮人的情绪低落无比，更何况，这些食物还是追击他们的人所施舍。 “混蛋！你们这些混蛋，全部听好了。紫水晶真不在我们这里。”老矮人突然跳起来，朝着沙漠的北方大声吼道。 眼前是一片黄沙漫漫，热气蒸腾。 托达克并不期望有人能够听到自己的嘶吼，他只是不希望为了一点食物就失去自己独有的自尊，这至少表明，他就算吃了对方的东西，也不必因为没有紫水晶而感到羞愧。 “我们已经知道了，”出乎意料，前面竟然有人远远地喊回来，“紫水晶不在你们这里，现在全大陆的人都知道了。” 达拉等人面面相觑，摸不准对方所说的话是否当真。 “那你们干嘛还鬼鬼祟祟地跟着我们？”托达克怒道。 “现在是你们在跟着我们！可不是我们在跟着你们了！”对方伶牙俐齿地答道，这时他们才注意到，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老矮人马上闭了嘴，他从来不愿和女人争执，而且对方所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请问，”达拉高声道，“这说明我们已经不再是敌人了，对吗？你们能出来相见吗？” 从前面的沙漠中，慢慢走出了一队矮人，其中有穿着银白色链甲衣的女子，将娇小窈窕的曲线展露在众人面前，看上去十分逗人喜爱，也有几个威风凛凛的矮人男子，他们手里的铁锤和战斧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芒。 武士迈克顿时来了精神，他甚至比老矮人托达克还要激动，喃喃道：“我以前常听人说，矮人女子也是长胡子和喉结的怪物，和男人都没有什么区别。这一次我所见到的情形，却再一次证明了这个说法完全不对。” 托达克瞪了迈克一眼，冷冷道：“你听到的传说并非是完全的谎言。从前，矮人女子的确也和男人一样骁勇，但在摩拉丁降下祝福之后，我们的女子就开始越长越可爱了。所以有些不要脸的人类男子也开始狗一般地追逐她们了。” 迈克嘻嘻一笑，对老矮人不满的牢骚他并不否认，在经历了逃亡、饥饿、酷暑等种种折磨后，能够吃上矮人留下来的食物，并且见到这队比之以往来说可爱许多的追击者，迈克早已无法“蛋定”，对这些猛然出现的可爱的矮人小美女们，他那有些邪恶的心思已经在蠢蠢欲动了。 包迪拿也十分兴奋，他向来是人来疯，这种热闹的情景让他终于感到了久违的乐趣。此时，他已经不顾老矮人警告的目光，将自己的注意力完全倾注在矮人们背上的背包，好奇地猜想着里面装着的东西除了美味的食物以外，还会有些什么特别的东西。 只有双头巨人克鲁鲁大吼一声，突然抛下食物，将手伸向了自己的大背包。 “别动，克鲁鲁！”托达克大声命令道。 克鲁鲁迷惑地眨着眼睛，但托达克的命令仅次于布洛托，他无法不忠于这个看上去和布洛托十分相似的老矮人。所以最终，这个双头巨人还是停止了自己打算发起的攻击行动，转而再次蹲了下来，俯身埋头大嚼特嚼起来。 “双子佣兵团？”达拉试探着问道，那是他们的同行，一个在图雅大陆比较出名的矮人佣兵团，地位仅次于号称“血手圣者”的精灵箭士佣兵团。 这个佣兵团全部由矮人组成，而且里面的矮人大都是双胞胎兄弟或姐妹，因而被人称为“双子佣兵团”。 矮人队伍中走出来一个在达拉看来有几分面善的矮人战士，答道：“正是我们。” “是你！”托达克突然叫道，“******，原来是你！” 矮人战士皱眉道：“托达克。” “呸！”托达克道，“塔柯林，你不在锻魂城当守卫了？” 达拉这才想起来，眼前的这个叫“塔柯林”的矮人战士，正是他们曾经在锻魂城北大门看到的守卫之一，难怪他会觉得有些面善。 不过，同样见过塔柯林的迈克却对这个当时的小守卫没有任何印象，此时他的目光仍在对方队伍中那几个娇小可爱的矮人女子身上打转，直到其中一个矮人女子朝他扬了扬自己手中的铁锤，迈克才有些尴尬地一笑，收回了自己近乎无礼的直视。(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峰回路转（4） 双子佣兵团的矮人战士告诉了达拉等人最近发生的事情，并且也表明了不再追击他们的原因，众人在结伴走出南方的魔索干沙漠，来到人类驻地赫尔伯特地区以后，说起未来的打算和计划，由于达拉五人要立刻返回米德兰森林，而双子佣兵团却打算回到北方，因而双方友好而和平地分开了。 迈克恋恋不舍地和可爱的矮人女战士告别，尽管这些女孩看上去十分娇小，但迈克在吃了其中一个女孩给的苦头后，终于明白她们娇小的身躯里依然潜藏着无穷的矮人力量。迈克脸上高高肿起的青色眼眶毫不留情地昭示着他碰到的钉子，幸而他对自己好色这一缺点从未掩饰过，因而队伍中除了托达克抓住这个机会将迈克破口大骂了一顿，其他人都见惯不惊，懒得去说他了。 尽管已经不再受到魔法协会和各种佣兵的追击，达拉等人依然没有在赫尔伯特地区停留太久，一来达拉牵挂着营地的情况，二来他也不愿意留在这个对他来说有几分伤心往事的地区。 他的初恋情人弗妮娅就在这里和他重逢，之后又在这附近神秘失踪，至今杳无音信。 而那个为他而死的少女厉娜，正是在赫尔伯特地区长大，如果没有遇到他，厉娜大概会一直留在这块地区，继续过着她那无忧无虑、养尊处优的生活。 他们从这里向南逃亡时，赫尔伯特地区的绿草已经连成了茫茫一片，犹如绿色的大海。现在，这里的一切更是在盛夏的光年里达到了鼎盛。草原无边无际，不知名的野花开满原野，一阵风吹过，送来了如同少女体香般的芳香味道。 走在风刮过的草海中，达拉感觉自己好像再次听到一个声音问道：“你知道我喜欢你吗？” 达拉用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项链，低下头，他一直都知道，可惜的是，他却一直都没有细细想过对方的感受，只是因为厉娜外在表现出来的骄横与任性，就忽视了她对他的深情与付出。 想到这里，达拉有点后悔，如果他能对厉娜稍微温柔一点，那么在她死前，也至少能有过片刻的满足与幸福了。 这一切，只能说明他的包容心还不够，所以他才会对厉娜的某些做法产生那么大的反感与抗拒，却又同时接受着她对自己的帮助。如今他已经无法再为这个可怜的少女做点什么，只能在心里暗自祈祷，希望厉娜在死后能够获得她几乎从未得到过的安宁。 米德兰森林。 布洛托得知精灵学院传来的消息后，立刻就派出佣兵团内最优秀的侦察员去寻找和接应达拉等人，而营地内短暂的纷乱也因谣言不攻自破而平息，所有的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就连受伤十分严重的小女孩娇妮也在几个术士共同制造的魔法结界里，开始了缓慢的自我疗伤与恢复。 营地里现在也不再是他一个人在打理一切，凡达尼雅的回来也让布洛托省心不少，不过由于欧斯特新近发出的消息，使得两人的心思都不再关注营地外渐渐撤离的追击者，而是放在了远方的达拉等人和营地里的娇妮身上。 对于就在他们眼皮底下的潜在危险，经验老到的布洛托和细心的精灵凡达尼雅竟然都没有觉察到丝毫。 这危险来自潜伏在营地里的一个叫“玛丽”的少女。 这个玛丽，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被迫撤离米德兰的米德兰家族后裔，安蓓尔。 虽然她和幽暗地域的魅魔结盟，但魅魔们做事混乱无序，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给她明确的帮助，反而让她身陷卓尔处，最终不得不接受了格温妮丝提出的条件，才获得释放，来到米德兰森林潜伏下来，充当卓尔的斥候。 在米德兰营地中，每当她看到曾经属于自己的领地被自己的仇人占据，有些曾经效忠自己的家族术士也纷纷叛变投敌，她的心里就涌起疯狂的无名怒火，恨不得将这里所有的人都全部杀光。但同时，她的理智却又严格地控制着她，因为她知道仅凭自己一个人，根本无法与这里的敌人相抗衡。 现在，她最大的希望来自小女孩娇妮。 她曾经听母亲说过，娇妮身上潜藏的魔法能量足以让阿兰德这样的法师也感到害怕。 如果她能够将娇妮的魔法力量夺为己用，那么她的复仇与复国两大理想将会变得很容易实现。 在卓尔那里，她通过格温妮丝给自己的相关魔法书籍了解到，有一种暗魔法叫做“血咒”，一旦成功施用在受法对象身上，对方的身体和力量将会全部变成自己的。 只不过，被施了“血咒”的那个人，她的灵魂最终将被献给恶魔，成为不再拥有人世间情感和记忆的异族。 尽管安蓓尔目前的力量还无法施展这样邪恶的暗魔法，但正因为娇妮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还有血缘关系的人，这种暗魔法的施展，才不需要过多的魔法力量，因为她们有着相似的血液成分，所以只要简单的血咒仪式，她就能从娇妮体内获得自己想要的一切了。 到那时…… 安蓓尔阴测测地笑了起来。 更何况，从精灵学院传来的消息也已经清楚地表明，“血咒”已经有了成功的先例。 对自己的表妹，安蓓尔没有任何感情，她的脑子早已被母亲灌输的“报仇”和“复国”两大遗愿占据，这已经成了她生存的意义。只要能够达成自己这个愿望，让她作出什么样的牺牲，安蓓尔都不会后悔。更何况，现在需要做出牺牲的，就是之前毁灭了森林，害死族人的娇妮。 只是，她现在既是魅魔女王庇佑下的魔法家族，又同时在为卓尔打听消息，虽然这两个种族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盟友，但二者间微妙的勾心斗角的关系还是让安蓓尔感到，想要在这道夹缝中求得生存，她必须使出浑身解数。(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峰回路转（5） 在到达地面获得相对自由的第一时刻，她就以独特的方式和不通消息已久的魅魔取得了联系，对方对于卓尔擅自扣押安蓓尔并且安排她到地面出勤一事并无异议，因为这是连魅魔自己也没有想到的好办法，所以干脆顺理成章，将计就计地要求安蓓尔继续听命卓尔，并且随时向他们汇报情况。 而卓尔也对安蓓尔的所有行动都另行派人监视，被派去监视安蓓尔行动的人，却正是席文塔姆的手下卡斯。 这一切，也是格温妮丝说服主母玛莎拉蒂和席文塔姆暗中达成的意见。安蓓尔虽然已经猜到自己的行动已在卓尔和魅魔两大种族的监视下，却一直没有猜到卓尔监视她的人竟是她一直以来唯一一个有过好感的少年卡斯。 而卡斯在接到这个奇怪的任命后，也是又欣喜不已，又疑虑重重。能够名正言顺地暗中观察自己喜爱的女孩，卡斯感到了一丝说不出的异样兴奋，但另一方面，他也意识到安蓓尔与自己的种族不同，加上对方复杂的身份和任务，她极有可能因为自己报告的消息而触怒玛莎拉蒂主母或席文塔姆，甚至也有可能是自己的姐姐格温妮丝，他们之中任何一个，都有能力置安蓓尔这样的人类少女以死地。 可是，如果知情不报呢？卡斯苦笑了一下，谁知道他会不会也被另外的监视者所监视？卓尔的行事作风向来如此。 或许正是他对安蓓尔的特殊情感，才让他被卷入了这一次的事件之中。 他必须将这个奇怪的任命看作是一次考验，并且设法通过这次考验。 否则这一次，大概他会获得的惩罚就不再是被抛入护城河那么简单了。 卡斯皱紧了眉头，他想起了那些在野外徘徊的蛛化精灵，那些怪物丑陋臃肿的身躯，永不被释放的灵魂，让勇敢的卡斯也深感恐惧。 他绝不能为了个人类少女就被诅咒，变成令人厌恶的怪物蛛化精灵。 安蓓尔的本来面貌是十分出挑的，尤其是在人类之中，但为了在难民中隐藏下来，她早在再次踏上地表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将自己装扮成一个令人厌恶的粉刺脸，这样一来，很少会有人去细看她那张满是粉刺的面容，也就没有人注意到，这个面容丑陋身形窈窕的少女，其实是米德兰森林从前的旧主人。 在营地里，她受到了和其他前来投奔米德兰的难民一样的待遇。 在这里，安蓓尔不得不和另外的女孩们合住一间小木屋，并且还不得不从事一份她以前从来也没有做过的工作，那就是打扫卫生。 她必须亲自动手去清理营地中她所负责区域的垃圾，并且保持那里的环境卫生，而且很不幸，由于她是刚到营地的难民，还没有度过考验期的她，只能负责营地中那些不相干不重要的地区卫生，譬如米德兰旧镇的公用街道。 这些从前在她管辖之下，全部由当地居民自行打扫和清理的地方，现在因为被纳入了达拉制定的统一管理体系后，就有专门的清洁人员打扫卫生，而那些居民也都获得了各自相应的职业和工作，没有人能够像以前那样无所事事，除非他愿意缴纳一定的代劳费用，请别人代替他自身进行工作。 事实上，愿意请人代劳的人并不是很多，他们早已受够了无事可做，成天做复国白日梦的状态。 因此，刚到营地而且一无所有的安蓓尔被迫要做很多清理工作，这使得她在腰酸背痛的劳动之中，对那个夺去自己一切的达拉·斯图尔更加痛恨。 “总有一天，”安蓓尔在心里暗道，“我要用你的肝脏来喂猫。” 安蓓尔的努力与隐忍，使得她在短短的一个多月时间里，便获得了营地管理人员的信任。当她可以自由挑选自己要负责清扫的区域时，安蓓尔提出要打扫从前的米德兰旧宫廷，也就是现在营地不少重要人物的居住地。 这个非常的提议让管理这件事的人产生了一丝疑虑，但安蓓尔那张粉刺脸上透露出来的表情却是异样的天真。她只是一个单纯的丑丫头罢了。 安蓓尔获得了她想要的机会，能够提着扫帚，像一个女巫般名正言顺地走进自己从前的宫廷内廷之中了。 她现，达拉等人不顾任何品味地将这里装扮成了一个各种族混住的大杂烩。 人类、矮人、精灵、侏儒等都按照每个种族自身的审美观念布置着他们各自的住处，使得内廷的统一性被完全破坏掉了，安蓓尔简直认不出自己从前居住的宫廷了，为此她更加憎恨达拉了。 只有一个地方，安蓓尔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她从前居住的房间，所有的一切都被原封不动地保存着，没有人入住的迹象，也没有任何物品挪动的痕迹。 一时间，安蓓尔想起了在达拉这个霉运十足的家伙路过米德兰森林前，她在这里快乐成长，受到父母和众多人宠爱的情景。 “玛丽，你怎么还愣在这儿？”一个叫“苏珊”的大婶提着扫帚走了过来，唠叨道，“在他们起床做事以前，我们必须将这里打扫干净的。这是我们的工作。” 安蓓尔懒懒地看了一眼苏珊大婶，换成以前，这样的女仆只要敢在她面前随意抬头，她都有可能不问任何缘由杀了对方，但现在，这个中年大妈却在对她指指划划，要她去做那些根本不该是她这样的贵族所做的粗活。 “你那是什么眼神？”苏珊大婶有些不满地呵斥道，“想要打扫这里的人多得很，你要是不想****就安排你扫别的地方了。” 安蓓尔低下头，双手颤抖地紧握扫帚，害怕自己一抬手就杀了这个愚蠢的大婶。 看到安蓓尔颤栗不已，苏珊大婶满意地感觉到自己的“威信”挥了作用，同时也有些不忍再惊吓一个失去父母的丑女孩，于是温和地说道：“好了，快点儿做事吧。我不会将你刚才开出来。” 安蓓尔立刻转身离开，再不走，对方就会在她几乎无法控制的怒火中变成焦炭了。(未完待续。)8 </br> 第三十三章 似亲非亲（1） 达拉等人不再受到魔法协会的通缉，一路徐徐返回米德兰。 途中，他们多次听到各种关于普诺的新闻。达拉更因此而产生疑惑：既然欧斯特早已知道紫水晶不在自己手里，为什么等到现在才宣布？ 现在整个图雅大陆的居民都认定普诺就是阿兰德，对这个新近在图雅大陆崛起的名字感到十分畏惧。 达拉也因此再次陷入了清晰的痛苦与孤独之中。 即便在回到米德兰营地，与老友布洛托和凡达尼雅重逢后，他仍然没有从这次探秘黑色翼塔的冒险所带给他的失落与伤痛中走出来。 这次行动让他最终确证了一件事情，普诺确实已经被血咒控制，弟弟体内潜藏着另一个邪恶灵魂。达拉不知道，如果他再见到普诺，自己会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普诺。一方面，普诺是他唯一在世的亲人，是他一直庇护的对象，但另一方面，现在的普诺却又不完全是他的弟弟，还是整个图雅大陆的公敌，是让人谈之色变的黑袍法师。 对于这个似亲非亲的普诺，达拉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作何选择，是坚持他对弟弟的承诺，还是彻底放弃已被邪恶侵袭的亲人？从普诺打伤娇妮一事中，达拉已经意识到，普诺大概已经永远无法恢复正常了，他再也不是辛普兰那个闯了祸还需要自己出面摆平的淘气男孩了，他身上所具有的魔法能力，使得他甚至能够做到许多连达拉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是普诺独闯萨拉之堡，血洗城堡，幽禁公爵，替父母亲人报了仇；也是普诺在达拉从尼尔森逃难之日起，对他帮助良多，使得他最终攻陷米德兰，并以此为根据地，获得了壮大与发展；还是普诺在他们前往黑斗篷森林后，对他们一路照看，直到见到那块诱人的魔法水晶紫水晶，才打伤娇妮，撂下他们独自逃生。 “唉。”达拉长叹一声。 “怎么老是长于短叹的？” 达拉回过头，那是精灵凡达尼雅，她那一袭淡绿色的无袖长裙后摆拖拽在地板上，犹如流动的水波。 “娇妮醒了吗？”达拉问道。 “还没有，但情况稳定。”凡达尼雅道。 达拉看着凡达尼雅作为精灵特有的尖耳朵以及细腻美丽的面容，不禁想起了负气离开的米雅莉，一时呆了。 达拉的这种表情，让凡达尼雅记起他们初次见面时，达拉那种呆鸟般的笨模样。 只不过，那时达拉由于实力不济，露出这样的表情只会让凡达尼雅觉得他没有见过世面，有点儿小小鄙视达拉；现在达拉比之当时的水平，在各方面都已经提高了不少，但他却依然会在自己面前露出旧时的失态，这让凡达尼雅自觉骄傲的同时，又觉得对方可爱。 “达拉！达拉！达拉！” 一听得这个声音，达拉觉得自己的头似乎都大了一圈，凡达尼雅更是急急地说道：“我忽然想起自己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先走一步。”说完，精灵敏捷的身影已经快速从他们站立的大殿另一侧闪了出去。 达拉再次叹口气，转过身来，只见一个小身影蹦跳着跑了进来。 “达拉，”包迪拿望着大殿另一侧，有些好奇，“刚才那出去的是……” “没什么，”达拉忙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在那边捡到了这个。”包迪拿摊开小手，掌心之中，一小片紫色的水晶正闪着妖异的光芒。 达拉睁大了眼睛：“这……” “你看这是不是紫水晶？”包迪拿笑道。 如果是，那么普诺……一定就在附近。 “给我看看。”达拉伸出手。 包迪拿毫无防备地将碎片递给了达拉。 触手冰凉，却又透出丝丝热力。没错！是紫水晶。 “这哪里是什么紫水晶！不过是片普通的水晶琉璃，装饰用的。你在哪儿捡到的？” “圣屋那边。” “什么‘圣屋’？” “就是你吩咐不许任何人动的那间房子啊。” 安蓓尔的房间，娇妮的表姐，那是娇妮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族亲了。 “既然我说了任何人不许动，你干嘛……”达拉话犹未了。 包迪拿已经小步快跑，一溜烟走了。 夜深了。 达拉悄无声息地来到安蓓尔的房间前，环顾四周，确认没人后，轻轻的从外拨开窗拴（这招还是和包迪拿学的），开窗爬了进去，又小心翼翼地从内关上了窗户。 这个房间一如往常，并没有什么特异之处。 除了…… “哥。”一声呼唤，从梳妆台前的铜镜之中发出。 达拉蹑手蹑脚地来到铜镜前，镜子里的景象却不是自己的倒影，而是穿着破烂黑袍的普诺（或是阿兰德？）。 “你……”尽管已有心理准备，但真的在此时此地看到普诺，达拉还是有一点迟疑，我该立刻逮捕他吗？还是先听听他说什么呢？ “我受伤了，哥。”看出达拉片刻的迟疑，普诺忙简短地说道。 “你打伤了娇妮，抢了紫水晶。你……”达拉道。 “这个以后再说，”普诺有点不耐烦，“我受伤了。现在一个简单的法术也能要我的命。” 的确，达拉已经注意到普诺破烂的衣袖里，暴露的手臂上有一块仿佛还在燃烧的灼伤。一丝一丝的血肉在灼伤处慢慢的融化，冒出了一缕一缕非常微小的黑烟。达拉从前独自冒险受伤时试过用烧糊的木炭消毒伤处，知道那种滋味。 “是谁？”达拉问，竟有一丝遏制不住的怒意。 “欧斯特。”普诺微微皱眉。伤口处的灼伤不是普通的灼伤，有一道只能是来自地狱的黑火，在他和欧斯特法力对抗无力分心的时候，突然窜了出来…… “那场爆炸？” “你也不那么笨嘛！”普诺讥嘲道。 达拉猛的警觉起来：“你到底是普诺，还是……” “哥，”普诺道，“你觉得阿兰德会这么叫你这个笨蛋吗？” 在他眼里，我不过就是一只爬虫。达拉想起自己初见阿兰德时的情景，那时自己在米雅莉眼里不也是一只爬虫？米雅莉要是在这里就好了，她一定知道怎么救普诺。不，她如果在，会趁此机会杀了普诺也不一定。(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似亲非亲（2） “可是普诺他……”达拉想说普诺他还是一个小孩子，但随即闭紧了嘴。 米雅莉并不在这里。这话和眼前的“普诺”也说不着。 “我受伤了，没时间和你废话。你得救我。”普诺道，一阵突如其来的疲倦袭击了他。先前在和欧斯特对抗的那场爆炸事故中，他也受了重伤，凭着最后一点法力，他还是找到了自己唯一依靠的哥哥达拉，并选择隐匿在这个无人打扰的空房间的铜镜内，在这个小小的异度空间里舔伤口。在法力完全恢复以前，他绝对不敢动用自己得来的那块魔法紫水晶，也不敢冒险动用任何可能引起外界法师注意的魔法，只能暂时靠着之前在路上给伤口处下的死结来暂时冻结灼伤。 这不是长久之计。 疗伤期间，他必须有人护卫，才能通过魔法试炼制造强力药品治疗这道灼伤。现在愿意护卫他的人，除了达拉，没别人了。 就在普诺思忖怎样才能避开其他人，找到达拉的时候，他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溜进了房间，并且对房间内的一切物品都非常好奇地东摸摸，西摸摸，甚至还顺手将一些奇怪有趣的东西装进了自己的口袋。 普诺微微一笑，将自己彻底隐匿在铜镜的异空间内，所以侏儒包迪拿看到的铜镜里，仍然是自己矮小奇怪的身形。 趁着包迪拿转身跳下梳妆台，即将离开的房间的刹那，普诺将粘在衣角上的一小块紫水晶碎片悄悄扔在了他的脚边。 果然，紫水晶妖异的光立刻吸引了侏儒。 侏儒兴奋地捡起紫水晶碎片，丝毫不管为何先前进屋的时候没看到这玩意儿，自顾自地叫着“达拉！达拉！”，就跑了出去。 在米德兰，除了达拉，没人愿意仔细听这个叨唠的家伙在说什么。 果然，达拉如普诺所料，很快就来了，而且是独自前来。 “我，我怎么才能救你？”达拉犹豫片刻，还是不出普诺所料地问道。 “摩拉丁的胡子！我不想和你废话！”托达克不耐烦地推开包迪拿。 “托达克，是真的。达拉骗了我，他说那不是紫水晶，那只是水晶琉璃，做装饰用的，但是我明明觉得那就是我们上次在高塔里看到的那个紫水晶。我当时真不该把那紫水晶碎片给达拉，他现在居然不还给我了，他还说那紫水晶是垃圾，他已经扔了。骗子！喂，你听我说嘛！” “滚开！”托达克再一次推开试图挡住自己，嘴里还不断叨叨叨叨的侏儒。 达拉会骗人？笑话！我要听这侏儒的话跑去问达拉，所有人都会以为我被侏儒的傻气传染了。 “包迪拿先生，苏珊婶婶有事情要找您帮忙，请您去她那儿一趟。”一个拿着笤帚、满脸粉刺的少女站在门外说道。 托达克如蒙****，忙对侏儒道：“快去吧！” “可是……”包迪拿还想说点儿什么。 “难得有人找你帮忙。”托达克忙道。 果然，侏儒的注意力立刻转向了少女那边，连炮似得说道：“她在哪儿？什么事？我马上就来！你叫什么名字？给我带路吧。” 侏儒蹦蹦跳跳地跟在少女身后，走进了七弯八拐的花园藤蔓深处。 少女突然站住了。 “喂，怎么不走了？苏珊婶婶呢？到底什么事？”包迪拿问道。 少女转过身来，突然一个手势，侏儒的上下两片嘴唇立刻牢牢黏在了一起，根本张不开来。侏儒只能出“呜呜”的嘶吼声。他有点生气，想立刻跑去叫托达克（不！他现在根本不想听我说话），叫达拉！叫达拉来！ 侏儒的双脚像是钉在了地上，根本迈不动步。 少女阴测测地看着侏儒，冷冷地说道：“接下来，我问你什么，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来回答我，否则我就杀了你。明白吗？” 侏儒点头如捣蒜。 “你刚才和托达克说到了‘紫水晶’？”少女问道。 侏儒点头。 “在你这儿？”少女问道。 侏儒摇头。 “在达拉那儿？”少女又问。 侏儒点头，摇头，又点头。 “看来不给你一点厉害，你是不肯配合了。”少女道，说着从衣袖里掏出一条灰色的小虫，念出几句咒语后，朝侏儒的面门扔了过去。 小虫吸附上侏儒的面门之后，立刻找到侏儒的耳朵，爬了进去。 侏儒扭动着身体，片刻之后，眼睛里闪过一丝碧绿的光芒，旋即变得黯淡下来。 “达拉，”少女说道，“你究竟把我的紫水晶放在哪儿了？” “达拉，你究竟把我的紫水晶放在哪儿了？”侏儒也跟着说道。 少女满意地一笑，随手一挥，解开了先前给侏儒施的禁语制动魔法。 “去找达拉。”少女道。 “去找达拉。”侏儒说着，机械地迈开步子，走了开去。 达拉不自觉地抬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项链。那是厉娜留给他的唯一纪念。除此之外，这条项链现在还自有它的新秘密…… “你能别老是伸手摸那个东西吗？”普诺的声音在达拉几乎近在咫尺的耳畔响起。 “知道了。”达拉简洁地低语。 这样真的好吗？最近我不能参加布洛托的军事布防和士兵训练了。达拉想，不！我最好这段时间都不要见任何人，但是有什么理由避开森林中的伙伴们呢？ 就说自己生病了？不行，凡达尼雅会来探视和疗伤，他现在尤其不能和这些念咒语懂法术的人见面，哪怕一丝魔法波动被凡达尼雅他们察觉，也会将普诺置身险境。 就说自己要外出试炼一段时间？见鬼！失去米德兰森林里一干伙伴们齐心协力的庇护，外面那些欧斯特的眼线立马就把他抓去精灵学院处置了。 今天他在自己房里已经“睡”了很长一个懒觉了，中午要是再不出门，一定会有人觉得奇怪的。怎么才能又留在森林里，又不让伙伴们靠近自己呢？ “达拉，开门。”侏儒包迪拿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 达拉瞬间觉得自己已经有了一个主意了。 包迪拿来的正是时候。(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似亲非亲（3） “快进来吧，包迪拿。”达拉急忙打开门，将侏儒放了进来，他的眼角余光感到门外的墙角处有一片衣袖闪过，但仔细看，却又什么也没有。 达拉没有关门，这样老远就有人能看见侏儒和他在一起。 老天保佑！ 平时大家都知道只有达拉还愿意搭理侏儒，所以这几天他和侏儒在一起寸步不离也不会让人觉得异常，并且只要他和侏儒在一起，被凡达尼雅和其他人靠近来的几率也不大。 如果岩底矮人丹尼尔还在这里，这种防护效果会更佳。达拉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怀念那个肮脏无比，不断吃鼻涕挖鼻屎的小矮子。 “达拉，你究竟把我的紫水晶放在哪儿了？”侏儒问道。 “扔了。那不是紫水晶，只是一块普通的水晶琉璃碎片而已。”达拉说道。 “不对！那明明就是紫水晶。达拉，你究竟把我的紫水晶放在哪儿了？”侏儒不带一丝感情色彩地问道。 达拉看了看侏儒的眼睛，那是一双了无生气的眼睛。 麻烦了。 达拉联想起先前的那片衣角，已经隐隐感觉到侏儒是被人用魔法控制了。 妈的，如果是平时，他肯定带着侏儒去找凡达尼雅了。 可现在…… “包迪拿，这样吧，这件事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人。”达拉说道，“但你得保证千万不能告诉其他任何人。” “我保证！”几步开外的墙角角落里，隐匿在此，化身“玛丽”的安蓓尔兴奋地低语道。 “我保证。”屋内的侏儒木然地重复道。 白痴。达拉在心里暗骂，没人会让侏儒替他保守秘密。除非他想让这个秘密被所有人都知道。 “我上次从你那里拿的，只是紫水晶的一小块碎片，一点用也没有的，所以我早扔了。”达拉说道，这是实话，大大的实话。 “真正的紫水晶，现在已经被欧斯特拿了。”达拉继续说道。 “欧斯特？” “对。大家都在谈论他实验室那场爆炸，是阿兰德抢他白水晶的时候造成的。其实，阿兰德没有抢到他的白水晶，他反而抢了阿兰德的紫水晶，还故意发通缉令抓捕阿兰德，就是为了掩人耳目。贼喊捉贼，哈！”达拉顺畅地说完这番假话，自觉合情合理，就连他自己都要相信是这么一回事了。 “你怎么知道的？” 妈的。把这个给忘了。不过侏儒能提出这么有逻辑性的问题，更证实了达拉此前关于侏儒已被人用魔法控制的猜想。 “阿兰德死前告诉我的。”达拉镇定自若地说道。 “阿兰德他死了？什么时候？在哪里？”侏儒问道。 “就在昨天，你给我的紫水晶碎片其实是他重伤垂死后依附的异空间，他通过残存的最后一丝法力开启传送门来到这里，只来得及传递这个重要讯息后就被附在他袍子上的黑火烧成灰烬了。他没有法力再对抗那来自地狱的火焰了。”这番半真半假的话让达拉心里打起了鼓，但愿这不会成为对普诺的诅咒之言，他亲眼见过那黑火灼伤给普诺造成的伤害，普诺现在正在全力以赴地对抗这黑魔法伤害。 “他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 “他想让我替他报仇。你忘了，阿兰德身上还有一部分，是我弟弟普诺。”达拉道。这也是实话，大大的实话。 “你，替阿兰德报仇？”侏儒道。 “听起来似乎很滑稽，对吗？但你要知道，在和阿兰德的对抗中，欧斯特现在也受了重伤。假如被人知道其实白水晶、紫水晶两块魔法水晶都在他那里，你觉得仅凭精灵学院现有的那些法师，能够对抗全图雅大陆前来抢夺魔法水晶的黑袍法师们吗？到那时候，我再带上凡达尼雅去救他，他一定会感激不已，并且毫无防备地将他的后背留给我……”达拉伸手做了一个捅人一刀的手势，阴测测地笑了。他突然发现自己一旦学会欺骗之后，这种骗人的感觉还挺爽的，尤其是这种丝丝合缝的谎言，简直值得一试了。 我并不笨！达拉想。我从前只是不想骗人而已。 如果普诺这次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亲手宰了那个伪善的欧斯特。去他的大义灭亲！ 侏儒突然两眼一翻，晕倒在地，他的耳朵里，流出了一股黑血。 “玛丽，你要去哪儿？我交代给你的事情你都办完了？”苏珊大婶看着急匆匆走过来的 “玛丽”问道。 “玛丽”（其实是安蓓尔）充耳不闻，径直走向大殿外。 白水晶和紫水晶都还在欧斯特那里！ 这可是一个重要消息。 她必须马上传给卓尔们（其实同时也就传给了魅魔们）。然后…… “玛丽！”苏珊大婶从未见“玛丽”对自己如此置若罔闻，顿时非常恼火，不禁上前几步，挡住了正在疾行的“玛丽”，并试图拉住她。 安蓓尔迅速瞥了一眼四周，一个人也没有！ “滚！”安蓓尔这次终于按捺不住地一挥手。 苏珊大婶就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列奥纳多，她是你的了。”安蓓尔放出链坠里的异界生物。 黑猫在地底世界受的伤已经完全恢复了，它迅速咬住地上的苏珊大婶，用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将她的血肉精魂都吸食干净了。这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黑猫有些不满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小主人。 “先回来，过段时间给你好的。”安蓓尔一边说，一边收回黑猫，匆匆离开了。 夜幕降临。 达拉再一次仔细检查了侏儒的耳朵，确保没有任何虫子尸体的残留物后，才放开了侏儒。 “达拉，真的，我真的想不起来我是怎么到你这里来的了。”侏儒包迪拿说道，微微有一点苦恼。他的记性一向很好，自己那么长的全名，他都能随时随地随口报出来给人家听，偏偏这一次他确实想不起自己这两天都干了些什么。 “没关系，这件事以后再说吧。”达拉安慰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必须寸步不离我的左右，这样我才能好好保护你不再受伤害。而且，你最好假装这件事还没有发生，这样我才有机会找出那个陷害你的幕后黑手。你能配合演好这场戏吗，包迪拿？就像你们侏丘监狱系统里那些卧底的警察一样。” “当然了。”侏儒兴奋得满脸红光。(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似亲非亲（4） 暗黑的米德兰森林里。 卡斯纹丝不动地站在地底洞穴的隐秘入口处，每天晚上，他都会守在这里，看安蓓尔会否来此向另一个卓尔斥候报告她收集到的地面世界的相关情报。 有的时候，她会来的。报告完卓尔这边以后，卡斯知道，安蓓尔还会潜行至另一处森林里的枯树洞穴之内，用她自己的方式，和地底世界的魅魔取得联系，把报告给卓尔的情报，同样也报告给魅魔。 她自以为是魅魔派到卓尔处，又被卓尔派到地面世界的双料间谍，其实却是卓尔探出去同时接触魅魔和地面世界的“触手”。 卡斯负责将监视到的所有事项，通通上报给自己的姐姐格温妮丝，毫无保留。至少到目前为止，安蓓尔也没做出什么异常的举动来。 除了今天。 卡斯那黑暗精灵独有的敏锐视线穿透黑暗，看到了远处匆匆而来的安蓓尔。她的神色之间有着难以掩饰的焦虑与……兴奋？卡斯不太能准确描述这个人类少女丰富多变的复杂情感。黑暗精灵很少出现情绪波动。在地底世界生活，唯有冷静到可怕的理智能够带来更高的生存率，那些不善于掩饰情感，容易产生情绪的黑暗精灵们通常都活不过成年，就会死在各种优胜劣汰的考验之中。 “罗丝在上。我有一条重要消息禀报。”安蓓尔进入洞穴后，快速与洞穴里的另一个卓尔斥候取得了联系。 卡斯则紧贴在入口拐角处的黑暗之中，通过特别的隐身斗篷，就连另一个卓尔斥候都没有发现卡斯的存在。 “说。”卓尔斥候简短地说道。 “魔法水晶，”安蓓尔道，“白水晶、紫水晶都在精灵学院院长欧斯特手中，黑袍法师阿兰德已经死了。” “确认？” “目前尚未确认。请求确认！”安蓓尔道。 “请求收到。先回去待命。”卓尔斥候说完不见了。 安蓓尔迅速转身，朝外走去。 卡斯紧了紧身上的隐身斗篷，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消息错误，无需确认了。”魅魔听完安蓓尔的汇报后，却是直截了当地说道。 安蓓尔微微一愣。 难道达拉和侏儒合起伙儿来演戏骗自己？ 自己还上了这两个看起来最不会撒谎的人的当？ “但是我和卓尔那边汇报了同样的消息，万一他们……” 安蓓尔话犹未了，魅魔便迅速截断道：“将错就错。你回去待命吧！” “是。”安蓓尔只得屈膝行礼，离开了枯树处。 死达拉！臭侏儒！ 总有一天，我要让列奥纳多吃了你们。 安蓓尔一边愤愤地想着，一边急速返程。 她现在住的是集体宿舍的女仆屋，虽然偶尔有姑娘太晚回宿舍，只会让其他姑娘们以为她是在和自己的情人秘密幽会，但由于安蓓尔乔装的“玛丽”是个典型的满脸粉刺的丑女，如果说她也有一个忠实的情人总在夜里私会她很久，未免太惹人注意和好奇了。 眼看着安蓓尔消失在森林边缘后，卡斯才慢慢地重新潜回了地底深处，并将从魅魔处得到的肯定回答转达给了格温妮丝。 “很好，”格温妮丝看着卡斯的眼睛，“这样一来，我们便无需再派更多斥候去精灵学院的院长欧斯特那里冒险了。” 卡斯一言不发。在格温妮丝面前，他的心理活动都很少，他知道自己这个最小的姐姐恰恰继承了母亲玛莎拉蒂最多的能力。她们，都会读心术。他可不想在自己想东想西的时候刚巧碰上姐姐格温妮丝在运用这项特殊的超能力。 “卡斯，”格温妮丝突然说道，“你觉得安蓓尔这个人类少女怎么样？” “很蠢。”卡斯道。这是他实实在在的想法。她真是个蠢丫头。 格温妮丝笑了，道：“也很美吧？” 卡斯面无表情。这是一个危险的话题。他敏锐地嗅到了格温妮丝话里有话的含义——我亲爱的弟弟，你给我小心点！你对她那点小心思，我早就知道了，你什么都瞒不过我的。 “还有别的吩咐吗？”卡斯抬起头，直视格温妮丝，平静地问道。 “没有了，去吧，继续看着这个蠢丫头，”格温妮丝笑道，“还有，想办法找出阿兰德到底藏在哪儿了。” 卡斯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普诺此时正躲在新开辟出的魔法异空间里疗伤。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在达拉的脖子上的项链里，即便发出什么魔法波动，也没有其他人能够靠近这项链，打破结界。 除非，除非达拉被人弄死了。 这个可能性目前看来不大（毕竟达拉是太阳神培罗降下过祝福的“神选者”，没有谁比他更自带主角光环了），并且，还有一个唠唠叨叨令人避之不及的侏儒正紧跟在达拉身边，营地里其他人见了，早已远远地躲了开去。 不过，地表世界的这些人被达拉避开了。 地底世界那些眼线呢？ 普诺记忆深处，藏着一些阿兰德此前和地底世界居民们打交道时所留下的残留影像。他知道，那些家伙在地表世界各个地区都修建有秘密通道，用以侦查地表的各种消息和情报。魔法水晶还在自己手里的真相，现在依然是全图雅大陆都广为人知的新闻。 达拉白天所讲的那些自以为是的谎言，也只能骗骗用雕虫小技（真的是灰虫子小魔法技俩）控制侏儒前来探询消息的傻瓜罢了。 对付地底那些狡诈的家伙，可不是靠一个唠叨的侏儒就能抵挡得住的。 还是得靠自己。 早一点恢复才行。 越往后拖，越对自己不利。 现在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欧斯特这厮，绝不仅仅是精灵学院的人。或者，他干脆就不再是精灵学院的人了。 普诺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自己手臂处的暗影灼伤之上。 如果这是冰火的世界，他倒真想像狮子家的兰尼斯特一样，说上一句人尽皆知的家族格言：“有债必偿！”(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似亲非亲（5） 想要有债必偿的人，显然不止普诺。 精灵学院。 欧斯特屏退其他精灵法师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呆在自己重新修整后的实验室内，并且轻易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对此，精灵法师们的理解是：院长在疗伤，这个伤，不仅是身体上受到青年法师普诺（同时也是阿兰德）的魔法伤害，也包括他接连失算，最终导致了魔法水晶白水晶、紫水晶都同时落入黑袍法师普诺之手，丢脸！ 如果当初大家选的精灵学院院长是米雅莉呢？她毕竟战胜过黑袍法师阿兰德。 学院之中，有一些年轻的精灵法师开始质疑他们现在的院长欧斯特，究竟能否快速解决眼前的危机，将业已丢失的两块魔法水晶找回来了。 毕竟，谁都知道那魔法水晶的威力。 一旦普诺参悟其中奥秘，再找到另外的魔法水晶，那后果……不堪设想。 欧斯特并非不知道精灵法师们的动摇，这也是他与那些头上长角，在另一个位面企图打造出传送门降临此间的恶魔们做交易的初衷。 如果你的手下是一个前任院长的得意弟子，并且25年前就已经因为战胜国你的死敌的明星法师，并且对方还是一个美貌惊人的年轻精灵，作为一个兢兢业业半生，好不容易才坐到院长位置的精灵，你也难免压力山大。 虽说大部分的精灵并不像人类那样看重权力和地位，但……也有那么一两个例外，像欧斯特，刚刚好就是这样的一个例外。 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和地位，他不惜与另一个位面的恶魔进行交易。 效果显著，就连法力高强的阿兰德，也在他获取的巨大魔力前，受到了强烈的暗影灼伤。 如果没有奇迹的话，他现在应该也是一具尸体了。 米雅莉打败过阿兰德，他欧斯特同样也打败了阿兰德。 可惜没人把这两个阿兰德划等号。 就连欧斯特自己，也明白，现在的阿兰德，不全是冷酷无情的阿兰德，他的身上，毕竟还有一部分属于达拉的弟弟普诺。 “他死了吗？”在和恶魔重新取得联系以后，欧斯特问道，这是他现在最关心的话题。 “你说呢。”如果恶魔也会嘲弄人，那么欧斯特已经听出来了。 “他在哪儿？”欧斯特问道。 “你说呢。” 欧斯特闭紧了嘴巴，显然，普诺还没死，现在应该在他哥哥达拉那里。 “想过怎么取回魔法水晶吗？”恶魔在另一个位面，透过绿色的火焰问道。 “我已经发了通缉令。”欧斯特道。 “发了多久了？” “两三天而已。” “一点消息也没有？” “是的。”欧斯特皱起了眉头，这也是令他倍感困惑的地方。为何最新的魔法通缉令发出去两三天了，还是没人去米德兰森林会会达拉呢？ 米德兰森林。 欧斯特想错了。并非没人去米德兰森林搜查。恰好相反，现在的米德兰森林几乎已经被各路赶赴此地的法师们所包围了。 只是来人太多，谁都不想率先进入森林去挑战矮人之中的双子战神“布洛托”和“托达克”训练出来的佣兵团，更不想率先去迎战被人类的太阳神培罗降下过祝福的“神选者”达拉。 过早消耗自己的实力，只会增加魔法水晶落入后来者手上捡现成的几率。 所以，森林外尽管法师重重叠叠地将米德兰旧镇围了个水泄不通，森林内的众人却依旧过着训练、训练、再训练的正常生活。 除了凡达尼雅。 她已经接到了来自精灵长者的消息：盯紧达拉，一旦发现普诺与他接触，立刻想办法将普诺（阿兰德）除掉，永绝后患。 达拉，对不起。 凡达尼雅在心里默默地说道，伸手理了理自己拖拽在地上的绿色长裙，朝达拉的寝室走了过去。 达拉此时并不在屋内，他和包迪拿一起在侏儒进行魔晶炮试爆的场地，看侏儒皮修等人做实验。 比和一个侏儒呆在一起更能有效避开伙伴凡达尼雅，布洛托和托达克等人的方法，就是和一群侏儒呆在一起，尤其是和一群危险的不停制造大爆炸的侏儒呆在一起。 “到目前为止，你们已经进行了多少次试爆？”达拉问道。 “376985次。除了你初次进入赫尔伯特侏丘时看到的那一次成功了，其他的试验都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所以依然达不到你的要求。” “会不会是因为场地的问题？”达拉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这是一片已经被各种作试验的侏儒们折腾成了几乎又一个侏丘的迷你版生活系统。 “这个我们早就考虑过了，所以来这边不久，我们的工程师就已经按照图纸施工，尽量还原我们在赫尔伯特侏丘地区的生活场景。不过有一点，这里没有赫尔伯特的紫水晶。” 赫尔伯特的紫水晶，当然和普诺手中的紫水晶不同。 “我记得你们出发的时候，曾经带过一些在身边。”达拉提醒道。 “不错，但一路上都用光了。所以我们已经和布洛托队长提出派人去赫尔伯特地区再申请一些回来。” “嗯，你想的很周到。”达拉赞叹道。 侏儒皮修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丝开心的模样，但他还是故意不以为意地说道：“放心吧，这里交给我们，准没错。” “然而你们还是没试爆成功呢。”侏儒包迪拿突然插嘴道。 皮修瞪了包迪拿一眼，说道：“至少我们已经排除了376985种错误的试验方法，这离成功已经很近了。” “说得好！”达拉赞赏道。 包迪拿只得环顾四周，然后说道：“达拉，这里好无聊。我们出去吧。” “咱们再去看看其他的试验？”达拉问道，他可不想现在就出去，他再次抬手，想要抚摸自己脖子上的项链，中途却又转向了，只是摸了摸后脑勺。 “还有什么试验嘛？”包迪拿果然问道。 “很多，但是只能给达拉看。”皮修说道。 “为什么？”包迪拿问道。 “军事机密。” “这些不算机密？”包迪拿指着面前正进行试爆的另一堆忙忙碌碌的侏儒们。 “这……也算。”皮修道。 “那为什么这些我可以看？” “因为，”皮修一时语塞，突然又有了一个好主意，忙道，“因为我们打算拔出你的舌头，这样你就不能泄密了。” “然而我还可以写，可以画，一样存在泄密风险。”包迪拿笑嘻嘻地说道，和达拉在一起，没人能伤害他。(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出乎意料（1） 我要下去吗？ 凡达尼雅只朝地下洞穴内，张望了迷你版侏丘一眼，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如果要从这里下去，她必须蜷缩身体呆在侏儒们制造的“自动升降机”内……光是想起那种场景她就觉得够了。 在这里等达拉？ 地下传来侏儒们各种嘈杂的声音，那些小家伙们在其中穿梭、忙碌、叫嚷。一群毫无秩序的家伙们。 达拉怎么会信任他们能够做出什么靠谱的新式武器来？ “女士，你要下来吗？”一个侏儒已经好奇地靠了过来，问道，他的眼睛滴溜溜地在凡达尼雅身上佩戴的各种精美饰品上打转。 “不了，”凡达尼雅迅速说道，“帮我传话给达拉，就说凡达尼雅有要事找他。”说完，精灵立刻转身，三步并作两步，匆匆走了。 “达拉，刚才有个漂亮得不得了的精灵法师在找你，她说她已经等不及要马上见到你了。”达拉接到的讯息是这样的，侏儒们不太能仔细分辨精灵法师和德鲁伊的细微差别。 “精灵法师？”达拉有些疑惑，营地里现在没有精灵法师，难道……达拉突然激动起来，忙抓住传话的侏儒，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什么雅，当时太吵，我没听清，她就走了。” “米雅莉？”达拉喊道。 “对，米雅莉。”侏儒笑嘻嘻地说道。管她什么雅。话已经带到了，他得走了，再不走，贝蒂要生气了，哦，她如果还在他们约会的地点等他的话。 “达拉，米雅莉不是已经走了很久了吗？”包迪拿问道。 达拉已经拉起包迪拿的手，开始急匆匆地朝自动升降机走去。 如果在平时，他宁愿多爬几步楼梯，也不愿尝试侏儒这不靠谱的机械装置。但，但是米雅莉居然回来了，而且还在找他，还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他……达拉猛然停下脚步，他想起了自己脖子上的项链。 如果米雅莉真的回来了，这对现在的他而言，或许并不是一件值得如此高兴的事情。 “托达克，你发现了没有？”布洛托一面将一大块野猪肉扔向双头巨人中的克鲁鲁，一面问道。 他忠实的伙伴托达克正用力将战斧劈进最后一头野猪身上。 这不是一次好玩的狩猎游戏。 他们已经察觉了森林外聚集得越来越多的法师们。 摩拉丁保佑！ 矮人真的讨厌这些法师。 一个个身体羸弱的家伙，却能通过咒语和手势，制造出骇人的魔法攻击。 如果他们打算集体从森林外部发动远程攻击，那么营地内主要以近战训练为主的武士们便很难发挥。 “达拉这段时间在哪儿？他已经有两三天不来和我们会面了。”布洛托又说道。 “和包迪拿在一起，去了小侏丘。”托达克说道。 “就算去查看侏儒们的试爆实验，也该回来了。”布洛托道。 的确，达拉很少在小侏丘呆如此长的时间。 他这几天，有一点反常了。 难道真和那该死的阿兰德有关？ “走！去看看！”托达克已经做出了决定。 “你去吧。”布洛托看一眼正在大嚼特嚼的双头巨人，面露尴尬。 “好！”托达克转身就走。 达拉不知道普诺的伤势恢复得怎样了。 他只知道，包迪拿要在侏儒们的监狱里呆上一小段时间，会有两个侏儒卧底警察在监狱里看着包迪拿，以防包迪拿越狱。这段时间，包迪拿是安全的，达拉也有时间能够独处。 支开所有的侏儒以后，达拉干脆在侏丘内的一个小房间里住了下来。 他在这里呆了两天了，之前米雅莉回来的消息已经被证实是讹传。 侏儒太不靠谱了，所以达拉最终还是上到洞口，问过守在那里等他的一个亲兵。 之后他就重新回到小侏丘，说服皮修将包迪拿关几天紧闭，等他要出去的时候再来领人，自己则要了一个单独的房间，住了下来。 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也没有其他孔洞之后，达拉才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轻声唤道：“普诺。” “我快好了，”普诺说道，“再有一天时间，我就能彻底恢复了。” 达拉问道：“那你……好了之后会去哪儿？” “找欧斯特。” “干嘛？” “干掉他！” “可是他毕竟是精灵学院的院长，他……” “他还是恶魔的使者和信徒。” “这，是真的吗？” “你说呢？你以为他真的是因为和我斗法才造成了实验室的大爆炸？” “那是……” “他打算藉此建立一道恶魔所在位面和地表世界的永久传送门，不过因为我找到他要魔法水晶，所以搞砸了而已。” “这，这真是……”出乎意料。达拉心想，他该相信普诺吗？这家伙身上毕竟还有另一个邪恶的灵魂阿兰德，他可是精灵法师们的死敌。但，普诺身上的暗影灼伤是实实在在的，没有任何一个精灵法师能够制造那样的伤痕。 那样的伤痕，只能来自恶魔。 如果欧斯特真的邪化了……达拉蓦然感到了一阵寒意。 “我们也都在找达拉。”皮修笑嘻嘻地说道，领着气呼呼的矮人在各个侏儒洞穴内穿来穿去，矮人打死也不想坐侏儒们的自动升降器，所以除了被侏儒耍弄的愤怒，还有爬那些该死的侏儒楼梯造成的晕眩。很显然，侏儒们把达拉藏了起来。或者说，达拉让侏儒们把他藏了起来。 他在逃避什么？难道他真的和阿兰德在一起？ 究竟谁才能说服达拉，让他意识到现在那个“普诺”不是他的弟弟，而是黑袍法师阿兰德。 营地现在已经被法师们包围了。 “我找他，真是有很重要的事！”托达克怒道，“你再不带我去见达拉，我就把你们这些该死的侏儒通通杀掉。” “那倒挺好玩的。”皮修不为所动。 “我明白了，”托达克停下脚步，说道，“达拉的确不在这儿。没人和侏儒在一起呆的时间能超过两天的。” “谁说的？”皮修瞪着托达克，“达拉可不是普通人。”(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出乎意料（2） &nb“这么说来，你也去过小侏丘了？”如果不是情况特殊，精灵凡达尼雅根本不会来找矮人，更不会如此心平气和地与矮人托达克说话。 &nb矮人托达克沉着脸，点点头。 &nb“你见到达拉没有？”凡达尼雅问道。 &nb矮人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他青筋暴起，脸色潮红，忍了一下，便突然遏制不住地咒骂了起来，咒骂达拉不肯和他见面，咒骂侏儒们可恶的机关（貌似矮人在侏儒们的新奇机关下吃了不少苦头才得以离开小侏丘），直到看见凡达尼雅紧皱的眉头和不断转动的精灵长耳朵，矮人战士这才住了口。 &nb“有问题。”凡达尼雅冷静地说道，“我们一起去小侏丘，无论如何也要立刻找到达拉，森林外的法师们不会忍耐太久，我猜他们马上就要攻城了。” &nb话音刚落，凡达尼雅已经感觉到落在米德兰森林布下的魔法禁制上的攻击。 &nb“为什么这道试探性的攻击，竟然来自森林内……”凡达尼雅疑惑地想，同时快速朝受到攻击的地点飞奔过去。 &nb矮人托达克紧随其后，也大踏步朝外跑去。 &nb安蓓尔得意地笑了。 &nb不错，这三天她的确和精灵凡达尼雅、矮人布洛托、托达克等人一样，也没有再见到达拉，更无法探查魔法水晶的下落，作为“玛丽”，她没有任何资格和借口去小侏丘打探，那里毕竟是侏儒们试验新式武器的军事场地。 &nb但她有办法逼达拉现身，甚至丧生，那就更妙了。想到这里，安蓓尔笑容更加灿烂。 &nb外面那些法师们一直投鼠忌器，顾忌彼此的实力，不愿意做率先攻击的人，那么她就来助他们一臂之力。 &nb不就是一个普通的精灵德鲁伊吗？ &nb只要表妹娇妮没有动用她强大的魔法天赋能力，这些小小的魔法禁制，在她看来根本不算什么。 &nb只需要一点点的试探性的攻击，将魔法光幕撕开一个小缺口，就能让森林外的那些法师们打破此前的微妙平衡，抢先攻入森林内探查魔法水晶的下落，以免被别的法师抢了先…… &nb安蓓尔的笑容突然凝结了，先前被她从内撕开一条小缺口的魔法禁制，竟然像是有生命一般，又很快自动恢复了。 &nb她从来也没有听过这样的事情。 &nb一股强大的灵力波动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她身后。 &nb她已被压制得无法转身，也不敢喘气。 &nb“滚！”一个简单的音节，从身后传了过来。 &nb安蓓尔慢慢地，慢慢地转过身来，看着面前的小女孩，用唱歌似的声音说道：“你来了。我找你很久了。” &nb小女孩娇妮只是挥了挥手，这次连“滚”字也懒得多说了。 &nb她已经从先前的伤害中恢复了身体和魔法能力，甚至比凡达尼雅率先探查到米德兰森林内部的这一道试探性的魔法攻击，也先于精灵和矮人赶到现场。 &nb尽管凭着强大的心理感应能力，娇妮已经认出了面前的少女，正是之前自己见过一面的表姐安蓓尔，却还是懒得和她多说。因为她已经察觉了安蓓尔内心深处对自己的那一份恶意，尤其是对达拉哥哥的那一份恨意。 &nb任何想要伤害达拉哥哥的人，都是自己的敌人。 &nb娇妮静静地看着表姐，右手手掌间已经暴起一团小小的不断翻滚的闪电云，只要对方有一点嘴角的抽搐，有一道不自然的手势，她都会毫不犹豫地激发体内的自然灵力，将这团闪电云变成爆炸火球****对方，将眼前的“表姐”烧成焦炭。 &nb安蓓尔盯着娇妮手上的闪电云，明白自己任何危险的举动都会招来攻击。 &nb为什么拥有如此自然如此完美的魔法灵力的人，不是我，而是这个害死父亲，害死母亲，害死整个米德兰帝国的表妹呢？ &nb安蓓尔伤心地想。 &nb远处，似乎又有人即将赶到。 &nb身份已经暴露，该撤了。 &nb安蓓尔轻轻巧巧一个转身，头也不回地朝森林外走去。 &nb这道魔法禁制就是这样的：里面的人随时可以出去，外面的人想要进来，没有通过魔法加持的认证，却是要颇费周折，这也是外面的法师们迟迟不愿发动攻击的原因之一。 &nb“娇妮，你醒了。你，你在这里做什么？”凡达尼雅赶到后，有些疑惑地看着娇妮。 &nb发起攻击的人是娇妮吗？这有点不可思议。 &nb“达拉哥哥呢？”娇妮问。 &nb很少听到娇妮说话的精灵和随后赶到的矮人都有一点吃惊，但娇妮已经准备离开了，显然她并不打算回答凡达尼雅的问话。 &nb“在小侏丘。”托达克还跟在娇妮身后，气喘吁吁地追着说道。 &nb“我已经知道了。”娇妮说，“我现在就去找他。” &nb“摩拉丁保佑！你一定要把他带出来！”矮人大声说道，十分庆幸娇妮在这个时刻苏醒和恢复过来。达拉就算不见其他任何人，也一定会见娇妮的。 &nb“可是这里刚才的攻击是怎么回事？”凡达尼雅看着已经修复完好的魔法禁制光幕墙，有些疑惑掉头又看看离去的娇妮背影。 &nb“什么攻击？”矮人更是困惑。 &nb“算了，走吧。”凡达尼雅说道。 &nb“去哪儿？” &nb“小侏丘，你难道打算在这里等着娇妮把达拉带过来？”凡达尼雅说着迈步便走。 &nb托达克闭紧嘴巴，紧随其后。 &nb“有人出来了！”一个法师欢呼道。 &nb“闭嘴！我们都看见了。”其他人忙制止道。 &nb“是个丑姑娘。咱们可以趁机抓住她，问问营地里的情况。”那法师说道。 &nb安蓓尔一腔怒气正没处撒，眼见几个不入流的法师朝自己围了过来，不由得停下脚步，快速蠕动嘴巴，配合手势发起了一个群发的魔法攻击。 &nb很快，几名法师便倒在了地上，被绿色藤蔓缠得动弹不得。 &nb“列奥纳多！”安蓓尔呼唤出自己的黑猫。“我答应过你的好吃的来了。” &nb黑猫毫不犹豫地将躺在地上的咸鱼法师们一一吸干了。 &nb这一切，都被不远处监视安蓓尔的卡斯看在眼里。 &nb这个人类少女，现在身上有着越来越多的戾气了。(未完待续。)</dd> 第三十四章 出乎意料（3） 现在外面的情况究竟怎样了？ 达拉不得而知。【ㄨ】 先前凡达尼雅、托达克都先后来找过自己，看来米德兰森林已经被人盯上了。 尽管大家都认定普诺现在就是阿兰德，却也同样认定了阿兰德现在就是普诺。 联想到普诺和自己的关系，在魔法水晶的诱惑之下，谁都会来米德兰森林碰碰运气。 一直躲在小侏丘也不是办法。 就在达拉一筹莫展的时候，一阵细微的魔法波动之后，普诺从达拉戴着的项链吊坠内的异空间出来了，他的手臂上的灼伤已经好了大半，现在只有零星半点的火星还在灼烧着他的皮肤，普诺的神情看来已经康复了不少。 “你怎么出来了？”达拉问道。 “对头来了。”普诺说道，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是侏儒们设置无数物理机关的地方，再加上黑尔伯特地区的紫水晶的能量磁场，无论是对付那些羸弱的法师，还是凶猛的战士，都能抵挡上好一阵子。 达拉为了藏好他，也是煞费苦心啊。 “欧斯特？他到这里来了？”达拉瞬间紧张起来。 “不是。”普诺说道，“是你的小尾巴。” 娇妮？她醒了？ “不是你把她打伤的吗？”达拉怒道。 “对，是我，”普诺平心静气地说道，“如果不是看在你的份上，我就把她打死了。”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不怎么做，最好你快去挡住她。” “如果我拒绝呢？” “你如果再不去拦住她，这一次我可没法再手下留情了。他和我，你打算死哪一个？” “娇妮，你醒了？”达拉果然在小侏丘的入口处拦住了娇妮，十分欣喜地将小女孩抱了起来。 娇妮的脸红了一红，点点头。 “都好了吧？”达拉放下娇妮，拉着娇妮的手转了一圈，看来娇妮完全恢复了，甚至比受伤前看起来更加婀娜娇艳一点。 娇妮再次点点头。她并非不能说话，只是见了达拉，反而说不出话来了。 达拉知道娇妮自小话少，倒也不以为意，眼见自己的伙伴凡达尼雅和托达克也赶了过来，忙迎上去，问道：“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我还以为你打算在小侏丘呆一辈子呢！”凡达尼雅冷冷地说道，她已经感觉到达拉身上并无任何魔法痕迹，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ㄨ】 “外面那些家伙，应该马上就会攻城了。”托达克道。 “为了欧斯特的话？”达拉问道。 “是啊，那个臭屁精灵法师！我早说他不是好人……”托达克抱怨道。 “我倒觉得我们应该开诚布公地让那些法师们进来搜查，如果阿兰德真不在这里的话。”凡达尼雅冷冷地说道。 “我不介意和他们开诚布公地沟通，但这是我们自己的军事要塞！”达拉立刻说道，“再说了，凭什么因为一个精灵法师的片面之词，就认定魔法水晶一定在阿兰德身上。如果我说魔法水晶其实还在欧斯特那里呢。” 凡达尼雅睁大眼睛，微微有些吃惊地看着眼前的达拉。 先是对自己的伙伴避而不见，营地里的要事也不理不睬，现在又口出狂言，达拉这几天的表现，已经不能用简简单单的“反常”二字来描述了。 “娇妮？”凡达尼雅将探寻的疑问看向了小女孩，她知道，这里唯一能看透达拉心里想法的人，就是小女孩娇妮。 娇妮垂下眼帘。 尽管她已经敏锐地感知到了达拉在尽力隐藏着什么念头，他甚至想也不愿意去想一下那个念头，但她还是不想帮着精灵来透露自己达拉哥哥的心事。 他不想说，自然有他不想说的理由。 “达拉！好样的！”托达克却十分赞成达拉的说法，在他看来，和那些人废话什么，外面来的大都是法师，而且精灵居多，矮人们早在得知紫水晶不在达拉他们这里后就停止了追击，远离了这趟浑水。只有那些罗唣不清的法师们，才会如此不干脆，死皮赖脸地缠在这里，都说了魔法水晶不在这里，况且现在达拉肯出来见他们，凡达尼雅显然也没有察觉出他身上有什么魔法痕迹，那么很显然，普诺也不在这里。凡达尼雅就该自己去和她那些疑心病大过天的族人说清楚，才算得上是他们的好伙伴。她倒好，还想引外人来探查咱们辛苦建立的佣兵团军事基地。精灵果然不值得信任！ “那么如果你一定要和外面的人打仗，就打吧。”凡达尼雅冷冷地说道，“在没有确认阿兰德不在这里以前，我是不会再帮你的了。” “凡达尼雅，”见精灵真的生气了，达拉放缓了口气，诚恳地说道，“普诺真的不在我这里，我比任何人都更想找到他。我们要团结，你可以搜查营地的每一个地方，然后由你将搜查细节公布给外面的人。” “很公平！”托达克率先赞叹道。 “好。”凡达尼雅说道，“你带路，我要去你去过的每一个地方。” “还有我！”托达克忙道。 娇妮什么也没说，只是习惯性地拉住了达拉的衣角。 “你们这群懦夫！”安蓓尔走出森林，对那些还在布阵犹豫的法师们喊道。 “你是谁？”众人一起惊问，其中有精灵法师，也有人类法师。 “我是来帮你们击破米德兰森林，活捉达拉，拷问魔法水晶下落的人。”安蓓尔冷冷地说道。 “丑八怪口气倒不小，你不是从森林里出来的吗，谁能保证你不是他们派来刺探情报的奸细呢？”一个女法师笑道。 “就凭这个！”安蓓尔说道，伸手抹去了自己脸上的妆容，露出了令人晕眩的艳丽模样。 片刻后，女法师才说道：“好吧，是我错了，小美人，请问你究竟是谁？” “我才是这座森林真正的主人！”安蓓尔冷冷地说道，“我知道这座森林的每一棵树木，每一朵花草，也知道通往城堡内的每一条密道。” “我知道了，”女法师轻声说道，“你是米德兰家族的后裔，传说中的安蓓尔公主。”(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出乎意料（4） “这么说来，她是打算脱离我们的掌控，利用那些法师攻击森林，重新复国啰？”格温妮丝的语音之中甚至带着一丝讥诮。【ㄨ】 “不知道。”卡斯简短地说道，他只负责将安蓓尔的行动汇报给姐姐格温妮丝，至于安蓓尔如此行动的实际目的，他不想做任何揣测。 “卡斯，如果他们发动攻击，必要的时候，可以帮她一把。”格温妮丝道。 卡斯点点头。既然姐姐的命令已经出了，那么执行就是了。 如果格温妮丝没有说呢？他会按捺不住去帮她吗？ 卡斯心里蓦然一动。 格温妮丝这段时间发出的指令，基本都与他内心深处的想法不谋而合，似乎……似乎有意为之。 卡斯抬头看看格温妮丝，姐姐的表情是一望即知的。 小子！你心里想什么，我全知道。 卡斯读懂了格温妮丝眼里的讥诮。 “怎么样？”达拉看着凡达尼雅，问道，“现在你该相信我了吧。” 的确，凡达尼雅搜遍了达拉去过的每一处地方，都没有找到任何阿兰德的踪迹。 但是，她总觉得还有什么地方是她所遗漏了的。 蓦地，凡达尼雅笑了。 达拉和托达克等人都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包迪拿呢？他不是和你一起来的小侏丘吗？” 达拉拍拍脑袋，道：“幸亏你提醒我呢，差点儿就把他给忘了。” “皮修，”达拉道，“包迪拿的刑期满了吗？” 皮修跟了过来，看着达拉的眼睛，道：“还没有，要不要去看看？” “走，去看看。”达拉说道，带着牵住他衣角的小女孩娇妮，迈步便走。 凡达尼雅咬咬牙，还是跟了过去。 托达克嘟哝了两句，也还是紧随其后。 一行人来到小侏丘的监狱内，看到眼前的景象，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仍然有些哭笑不得。 只见侏儒包迪拿正和另外两个看押他的卧底警察扭打在一起。 “我要找达拉！”包迪拿说道，“明明说好是我演警察的，为什么到头来不是你们之中的一个越狱，我来抓你们？” “我们也要找达拉！”两个侏儒中的一个气愤地说道，“我们本来就是警察，凭什么让你这个恐怖分子来扮我们？” “现在你还袭击警察，罪加一等，我们要再多关你几个月！”另一个也很生气。 达拉心想：再多关他几个月，岂不是你们也要陪着他再多坐几个月牢吗？ 凡达尼雅仔细审视四周，这里也没有。【ㄨ】 难道阿兰德真不在这里？ 那达拉为什么之前要躲着大伙儿？ “达拉，”凡达尼雅问道，“到目前为止，我的确没有发现阿兰德的任何踪迹。既然你没有把他藏起来，那之前你为什么要躲着我们？”她直接把心里的疑问问了起来。 “我在验视之前委托给皮修他们的任务啊。”达拉说道，“这项试验一旦成功，我们就能弥补上森林里的佣兵部队目前缺乏法师进行远程攻击的缺陷了。” “你有了娇妮，还有我，都觉得不够吗？”凡达尼雅问道。 “娇妮太小，每次施法都很消耗她的体力，而你……”你的能力很普通，米雅莉要是在这里就好了。 达拉沉吟了一下，才道：“而你的魔法，大都与攻击无关。” 的确，精灵凡达尼雅的魔法，更多是防御属性。 “难道你还打算主动发起对外面那些法师们的攻击吗？”凡达尼雅尖锐地问道。 “为什么不可以呢？”达拉反问道。 “这……这不像你以前的作风。” “人是会改变的。”达拉冷静地说道，“不过，在正式开战前，我还是希望爱好和平的你，能够说服他们离开这里。因为你也看到了，阿兰德的确不在我这里。” “来不及了。”托达克说道，抬头指着头顶上方。 顺着托达克的手指方向，众人一起仰头，只见一个巨大的火球正飞射过来，一下子就落在了设有魔法禁制的光幕墙上。 “轰——”大地开始摇晃和震颤，众人站立不稳，一起跌倒在地。 火球落在了小侏丘的地穴之内，炸裂开来。 无数个自动升降器被震得极速坠落。 无数张兜网不断伸出来，试图拦住那些做自由落体运动的自动升降器。 有的被成功拦截，有的则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无数细管开启，水花四射，很快就浇灭了火焰，将地上的血迹冲刷干净。 一时间，侏儒们吵嚷着抬着担架四处奔跑。 “皮修！”达拉从地上爬了起来，大声喊道，“立刻通知大家，现在是战备期间！停止一切内部试验，把能用的武器都送去训练营！” “是！” 这俩人的说话口气倒像是互换了一下。 “还有一件事。”达拉道。 “你说，什么事？” “能不能先把包迪拿放了？” 既然是他带侏儒来的这里，那么走的时候也要带上侏儒。把包迪拿独自留在这里，达拉还真有点儿不太放心。 起初，战争过程进行得很顺利。 安蓓尔率领的魔法兵团，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就联手攻破了米德兰森林的那道魔法光幕墙。 那些矮人和人类战士尽管骁勇，却无法对付十里之外，肉眼都还看不见的法师们。 相反，法师们的攻击不断落在营地之中。 每一次的攻击，都有火球在炸裂，都有爆裂的残肢在燃烧，都有士兵们痛苦不堪地呼喊。 布洛托和迈克带领的冲锋队迅速集结起来，朝森林外围攻了过去。 一路上，他们受到更多来自异界的魔法生物的攻击。 不过，他们手里也都有了侏儒们最新试验的小型魔晶炮装备，尽管这种魔晶炮的试爆还不稳定，技术不算成熟，但现在大敌当前，他们也无可奈何，必须拼力一搏。 果然，魔晶炮****出去后，对方阵营里也传来了令人恐怖的爆炸声和法师们的惨叫声。 趁着布洛托和迈克突围的片刻，米德兰森林内为数不多的剩余术士们也很快在大殿内集结起来，开始吟诵集体合咒，力图抵挡外来的攻击。(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出乎意料（5） &nb &nb只不过很快，他们的防御便被一道从地底窜出，穿着黑色斗篷的黑影所击溃。（百度搜更新最快最稳定r>&nb如此之近的距离，如此之快的速度，再加上众术士之前一直全力吟诵咒语抵御外敌，完全没有想到会有人从这里的暗门出来。 &nb卡斯一击奏效，很快便重新隐匿在地底暗门之内。 &nb身穿白裙的安蓓尔则越过卡斯，从地底暗门走了出来。 &nb经过卡斯身边的时候，安蓓尔看了一眼面前的黑暗精灵，柔声说道：“谢谢你。” &nb“我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卡斯阴沉地说道。 &nb“还是要谢谢你，帮我夺回米德兰。”安蓓尔毫不在意，依然温柔地说道。 &nb奇怪，她的戾气，似乎只要一遇上卡斯，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nb不过，俩人来不及做更多交谈。 &nb因为已经有一股强大的魔法力量在大殿之内平地而起。 &nb一道近距离传送门，将达拉、娇妮、凡达尼雅、托达克和包迪拿都送回了大殿。 &nb看着大殿内纷纷受伤倒在地上的术士们，达拉立刻省悟这是何人所为。 &nb“安蓓尔？”达拉问道。 &nb“不错，是我。”安蓓尔丝毫没有被眼前的阵容所吓到，反而勇敢地走向了大殿之内曾经象征米德兰旧镇统治权的宝座。那是她应得的位置。 &nb“如果你想回来，随时都可以回来，达拉把属于你的一切都保持着原封不动的模样，就是为了等你回来。你又何必这样兴师动众啊？”包迪拿说道。 &nb安蓓尔一愣，随即道：“他害死了我的父亲，我的母亲，还害得我失去家园，他会等我回来？不过是假惺惺地演戏给其他人看，到时候好骗我回来斩草除根而已。哼！” &nb“你！胡说！”娇妮怒道。 &nb“你闭嘴！你这个叛徒！”安蓓尔也怒了。 &nb娇妮不再说话，只在手间****出一团闪电。 &nb达拉见状，忙道：“娇妮，住手！” &nb娇妮的闪电继续在掌心翻滚，却引而不发了。 &nb“出来吧！”达拉朝着先前卡斯隐匿的地方喊道。 &nb卡斯的尖耳朵动了动。 &nb我穿着隐身斗篷，他怎么能看到我？ &nb娇妮的闪电朝地底暗门发射。 &nb“啊！”安蓓尔惊叫失声。 &nb卡斯的黑色隐身斗篷已经被烧出几个窟窿，露出了黑暗精灵特有的银灰色皮肤。 &nb“黑暗精灵！”凡达尼雅的眼睛几乎喷出火来，这是令地表精灵们极为憎恨的种族，对方对地表精灵的态度同样，双方只要一见面，基本就是不死不休的节奏。 &nb达拉的预感没错，安蓓尔如此猖狂的背后，果然还有另一股势力在撑腰。 &nb“你们听！”托达克道。 &nb外面一直轰隆隆的爆炸声突然停止了，一切变得寂静而沉闷。 &nb仗打完了？ &nb这么快。 &nb法师们胜了，还是布洛托他们？ &nb安蓓尔也有点不安地眨眨眼睛。 &nb“包迪拿，你出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达拉说道。 &nb“可是……”可是人家好想留在这里噢。包迪拿看了看达拉脸上的表情，知道这是一道不容违背的命令，于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朝大殿外跑去。 &nb剩下的人则彼此对峙，不发一言。 &nb“安蓓尔，有件事我不太明白，既然你要夺回你的森林，为什么又要让黑暗精灵伤了这些术士们？为什么不找他们帮你？”包迪拿蹦蹦跳跳地跑了回来，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术士们，问道。 &nb一看到包迪拿的神态，卡斯的尖耳朵就不由得再次转动了一下。 &nb安蓓尔也有些吃惊。 &nb外面的法师们这么菜？居然被一个矮人战士和人类武士带领的二不挂五的佣兵团给打败了？ &nb“托达克，”达拉忽然说道，“封住洞口。” &nb托达克闻言立刻用力一锤，将卡斯先前出没的洞口打了个稀巴烂。 &nb一时间，倒塌的石块将洞口封闭了起来。 &nb这是要断了我们逃跑的路？哼，我既然来了就不会再离开，这是我家。不过，他呢……安蓓尔迅速看了一眼卡斯。管他。 &nb“那些都是叛徒！我为什么要找他们来帮我？”安蓓尔退路已断，反倒更加平静了。 &nb“在你眼里，人人都是叛徒！”娇妮说道。 &nb“对！最大的叛徒，还是你！”****尔道。 &nb两个少女斗嘴，突然间卡斯就发动了攻击，他攻击的对象，正是先前用闪电射过他的娇妮。 &nb达拉怎容他伤害娇妮，这段时间他天天都在练习剑术，此时的他早已不是初见黑暗精灵时被虐得几无还手之力的渣渣了。 &nb“砰”的一声。 &nb两剑相击。 &nb卡斯的动作快如闪电，达拉居然也能接住这大力一击。 &nb谁知卡斯却又立刻抽剑，转而刺向了精灵凡达尼雅。 &nb凡达尼雅确实有些大意了。 &nb她不该让一个黑暗精灵的战士离自己如此之近。 &nb她绝望地蠕动嘴唇，想要唤起身边的自然元素之力来加以抵挡，却发现根本来不及，只得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nb达拉干脆不救凡达尼雅，反而一剑砍向了卡斯的后脑勺，企图以此逼迫对方回剑自救。 &nb卡斯并非没有感到脑后的破风之声。 &nb但…… &nb“安蓓尔，快走！”卡斯喊道，他的剑依然直奔凡达尼雅而去。 &nb就在剑尖要刺到凡达尼雅的时候。 &nb身后传来了两个少女的惊叫声。 &nb达拉和卡斯一起愕然住手，转身。 &nb只见娇妮和安蓓尔的双手正牢牢地粘在一起，两个少女的脸上都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nb原来，安蓓尔见达拉和凡达尼雅被卡斯缠住。 &nb矮人托达克和包迪拿还在不远处的地底洞穴口处来不及救护。 &nb娇妮也因为关心达拉哥哥而暂时放松了对自己的警惕。 &nb就在娇妮微微侧眼，查看达拉哥哥和卡斯的对战情况时，安蓓尔发起了自己准备已久，梦寐以求地血咒攻击。 &nb等娇妮反应过来作出抵挡时，已经来不及避开飞扑过来的安蓓尔，只得本能地伸手想要推开安蓓尔，却反而使得两人的手掌对在了一起。 &nb“啊！”血液在咒法的威力下，快速流动起来。 &nb两个少女都感到十分痛苦。 &nb眼前的突变景象，让达拉和卡斯等人全都呆住了。(未完待续。) <font 第三十五章 隐秘心事（1） &nb &nb“怎么办？”片刻间，达拉就已反应过来，忙问凡达尼雅。（百度搜更新最快最稳定r>&nb凡达尼雅咬着嘴唇，摇摇头。 &nb“分开她们。”达拉已经作出了决断。 &nb“咒法中途停止，俩人都会受伤的。”凡达尼雅道。 &nb“再不停下，我看她们也都会受伤了。”达拉道，说完看着卡斯。 &nb卡斯的神色已经恢复了镇定，他心中所想和达拉无异，于是朝达拉微微的点一点头。 &nb“动手！”达拉一声断喝道。 &nb两道身影同时扑向了安蓓尔和娇妮。 &nb达拉拽住了娇妮，正要用力朝后拽，却见卡斯在左手拽住安蓓尔的同时，右手使用弯刀朝娇妮的手腕砍了下去。 &nb达拉怒不可遏，挥剑挡住卡斯的攻击，刀剑相击，俩人的身体都是一个震颤。 &nb“上！”托达克喝道，拔出战锤，大踏步冲向卡斯。 &nb凡达尼雅则趁势聚合起风元素，出一股室内小龙卷，袭向了安蓓尔。 &nb形势不对，卡斯略一迟疑，撤回刀，迅速斩断了安蓓尔的一只手，在安蓓尔的惊呼惨叫声中，拽着安蓓尔往后一拉，鲜血飞溅中，安蓓尔的法术被中断了，娇妮也顺利撒手，倒在了达拉怀里。 &nb这一下变化突起，趁着众人微一愣神的功夫。 &nb卡斯已经将断手的安蓓尔裹在怀里，冲向了先前被岩石封住的地底世界入口。 &nb托达克大喝一声，欲待挥舞战锤迎击，只听达拉喝道：“让他们走！” &nb托达克的战锤落在了一边，将地板砸得稀烂。 &nb卡斯已经一边挥舞弯刀开路，一边紧紧搂着安蓓尔，箭一般射入了地底洞穴的入口。 &nb待二人离开后，达拉才看着残缺的洞口，对托达克说道：“想办法找出营地内所有的密道入口，让侏儒安装防守机关。” &nb娇妮在达拉怀里喘息稍定，便用力推开达拉，摇摇晃晃地走到地上的那飞溅的鲜血血迹中，将表姐安蓓尔落在地上的断手捡了起来。 &nb“表姐……”娇妮低声道，旋即晕了过去。 &nb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安蓓尔只觉得右手很痛，她伸出手想看看自己的伤势，却发现自己在地底的黑暗之中，什么也看不清，她想揉揉眼睛，触手处是一截整齐的残肢，这才惊愕地发现自己的右手齐腕儿断了。 &nb霎时间，先前在米德兰森林大殿中发生的一幕涌上了心头。 &nb一双金色的眼眸出现在黑暗之中，离她很近。 &nb卡斯附身看向安蓓尔。 &nb“是你！”安蓓尔尖叫道，“是你砍掉了我的手！” &nb“是。”卡斯低语。 &nb“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个混蛋！我要杀了你！”安蓓尔尖叫着朝卡斯扑了过去。 &nb卡斯一把握住了安蓓尔的断肢手腕，用金色的眼眸紧紧地盯着安蓓尔，缓缓说道：“如果你再不听话，我就砍掉你的头！” &nb这是实话。他已经做了太多违背黑暗森林法则的事情了。 &nb第一，刚才在大殿之上，他就不该冒死救她！应该把她留给那帮地表世界的人处置。 &nb第二，现在他更不该带着一个断手的残废在地底转悠，不论是碰上地底世界的各种怪物，还是碰上卓尔的斥候，都会给他带来不必要的战斗和麻烦，最好的办法，是扔掉她一走了之。 &nb“那你杀了我吧！”安蓓尔叫道，“我没有了父亲，没有了母亲，没有了家园，现在还没有了手，我独自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好累，好辛苦，你杀了我吧，来啊，杀了我……” &nb“好！”卡斯说道，用力举起弯刀，朝安蓓尔头顶斩落。 &nb“娇妮的情况怎么样？”达拉问道。 &nb凡达尼雅微微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低声道：“放心吧，没大碍。她自己本身的魔法天赋能力就很强，所以她应该很快就能恢复的。” &nb“我就说嘛！”包迪拿说道。 &nb“我还一直等着她长大了好嫁给我呢。”迈克笑道。 &nb布洛托和托达克两个矮人汉子闻言也都松了一口气。 &nb屋内的氛围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 &nb“外面那些法师们怎么这么快就被你们解决了？”达拉这才转向布洛托和迈克，问出了先前藏在心中的疑问。 &nb“多亏了你的那些小朋友们。”迈克说道。 &nb“是侏儒的魔晶炮，大型的魔晶炮。”布洛托补充道。 &nb“成功了？”达拉有些疑惑，之前侏儒皮修还告诉他试爆一直不稳定，真正的成功的试爆只有一次呢。 &nb“效果不稳定，但三枚之中，爆了两枚，已经很不错了。”迈克道，“那些法师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武器，比起他们还要靠吟诵咒语和比划手势，咱们这些小朋友的武器可是厉害多了，只需要这样，”迈克做了一个拉动炮筒的手势，“对手就消失一大片了。” &nb就像上次试验室内消失的那堆侏儒。 &nb达拉想了起来。 &nb这的确是威力惊人的新式武器。 &nb“布洛托，传令下去，”达拉道，“所有的魔晶炮武器，都必须重新上缴，由我们指定专人看管，没有我们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任意领取。” &nb“是。”布洛托道，他和达拉想到一块儿去了。 &nb“那我呢？我能留下一支吗？”迈克问道。 &nb“不行！”达拉斩钉截铁地说道。 &nb迈克不满地嘟囔了两句，不再说话了。 &nb笨蛋，你不会偷偷借用一支吗？包迪拿在心里暗暗对迈克说道。 &nb到底是什么武器那么厉害，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去“借”一支来试试了。 &nb卡斯看着怀里的安蓓尔，一时有些踌躇。 &nb接下来带她去哪儿？ &nb他那一刀终究还是用的刀背，用力敲了****尔一下后，安蓓尔的声音便戛然而止，身体也软软地跌进了卡斯怀里。 &nb不杀她。 &nb却又带她去哪里？ &nb格温妮丝那儿？ &nb她会再想办法保住她一命吗？就算她会，那也等于把自己的软肋交给了格温妮丝。 &nb安蓓尔，这个人类少女。 &nb卡斯已经意识到，不论他如何告诫自己，她还是成了他的软肋。 &nb在她面前，他就是不自觉地做出一些非理性的事情。 &nb他的眼睛再次看向了安蓓尔，这朵鲜花般娇艳的脸颊，此时却不再是初见时那种灿烂的明媚之感，尽管双眼紧闭，处于昏迷睡着的状态，安蓓尔的脸上也是不断扭动，多了很多的阴影和恐惧之色。(未完待续。) <font 第三十五章 隐秘心事（2） 普诺去哪儿了？ 在安顿好其他伙伴，并将营地内的事务处理好之后，达拉才来得及想这个问题。 现在，他们用魔晶炮打败法师们的合力围剿一事，很快便会传遍图雅大陆。 到时候，人类国王肯定会要他们交出新式武器的制作方法，有了这样的武器，等于瞬间拥有了一批需要人类苦练20年的中级魔法师，这是太可观的战争资源了。 谁有了这样的武装部队不能称霸整个图雅大陆呢？ 达拉想道，不过，应付人类国王的垂询，那怎么也应该是半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普诺。 虽然凡达尼雅他们和达拉一起找普诺的时候，达拉一直祈祷普诺不要被发现，然而当一切事情暂时处理完毕，整个人平静下来以后，他却又期待能快一点见到弟弟普诺。 他的伤势究竟怎样了？ 接下来我该怎么才能帮他逐渐摆脱掉黑暗法师阿兰德的控制？ 达拉心里好烦，如果米雅莉在这里，她一定会坚定地告诉自己该怎么做。 “我们要去哪儿？”安蓓尔这一次醒来之后，人已经逐渐冷静了下来，先前在自己旧居各种汹涌不断的、还不够成熟的情绪冲动业已过去，一只断手的沉重代价也让她的情绪爆发到了顶点。 她很清楚自己现在还活着，全拜卡斯所赐。 对于魅魔和卓尔而言，她都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 这两个种族都不养废物。 “我不知道。”卡斯说道，这也是在他心里想了千百遍的问题。 他该带她去哪儿呢？ “我要回辉耀城。”安蓓尔静默片刻，才说道。 “可是你……”卡斯瞬间明白了。 “对，我的肉身已经没什么利用价值了，但我还有一颗灵魂可以出卖。”安蓓尔笑道。 “如果你转化成魅魔女，你也就不再记得仇恨了……”卡斯道。 而且你也不再记得我。 “没有恨，也没有爱，更没有痛苦的记忆，一切都是崭新的，不挺好吗？”安蓓尔还是在笑，眼泪却已经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不！”卡斯突然道，“你还有我。” “我在这儿。”普诺的声音冷冷地响了起来，几乎近在咫尺。 达拉一惊，环视四周，最后目光落在了他从布洛托那里拿来的魔晶炮之上。 这就是那柄发出了巨型魔晶炮，打败诸多法师的神奇武器。 难道…… 普诺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对，是我。” 你还真以为是侏儒的武器打退外面那些爬虫的吗？ 原来，是普诺藏匿在魔晶炮之中，趁着侏儒们运送武器的档口被交给了布洛托他们的冲锋队，并趁势发出魔法火球攻击，顺手帮达拉料理营地来袭的二三流法师们。 **师对二三流法师，优势果然是碾压性的啊。 “可凡达尼雅……”达拉想说凡达尼雅怎么没有发现你在这儿呢。但很快他便想到了其中的原理，魔晶炮本来就会有一些赫尔伯特地区侏丘紫水晶的小型魔法波动，普诺藏身其中，只要不发起大型魔法，凡达尼雅怎么会去疑心呢。 “你伤势全好了？”达拉问。 “本来快好了，”普诺冷冷地说道，“但打了外面那些爬虫，耗了些气力，又有点恶化。” “我……我看看。”达拉道，心里一阵没来由的感动，如果这个普诺不是自己的弟弟，只是阿兰德的话，他为什么要冒着自己伤势恶化的后果，也要帮他退敌呢？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现在需要静养。”普诺说。 “好的，我把这支魔晶炮挂在房间内，不让别人靠近就是了。”达拉说道。 “那些魔晶炮都藏在这里面吗？”包迪拿对着身旁的迈克低语。 “当然，我和布洛托一起把那些魔晶炮搬来这里保管的，可惜钥匙只有他和达拉俩人有，而且门口那个守卫，你看到了吗？”迈克道。 俩人隐匿在魔晶炮武器库外的密林之中，透过树枝的间隙朝武器库方向张望，只见双头巨人克鲁鲁提着大棒，忠实地在武器库门口走来走去。 他的个头很高，武器库周围又是一片寸草不生的开阔地带。 以双头巨人的视野，俩人还没走近就会被发现。 “他只听布洛托和达拉的话，妈的。”迈克低声咒骂，在侏儒包迪拿和他说了“借用”魔晶炮的构想后，俩人一拍即合，决定先不告诉达拉和布洛托他们，自行前来“借用”一两支魔晶炮。 “任何锁我都能开，”侏儒包迪拿说道，“不过，得有人把克鲁鲁引开。” 这个人，自然是我啰。 迈克想，然后朝侏儒包迪拿说：“你大概多久能搞定一切？” “你和托达克干一架那么长的时间。” 如果只是引开巨人三五个回合那么长的时间，倒也好办。 “喂，大块头，让一让。”迈克想着走了出去。 双头巨人克鲁鲁立刻露出牙齿，朝迈克低声咆哮起来。 “是达拉让我来的，你还不让？”迈克说着站住了脚，他得确保巨人发怒后，自己还能拔腿就跑，而不至于被一把抓住塞进巨人嘴里。 克鲁鲁看了看迈克周围，明显他是孤身一人。 克鲁鲁从布洛托那里接到的指令很简单，就是：“守好仓库，除了达拉和我，任何人不准进去！” 这条指令，他一直忠实的执行。 克鲁鲁举起大棒，朝迈克威胁式的晃了晃。 妈的！这家伙不笨，还是只能用b方案。 迈克弯腰捡起地上的几块石头，朝巨人的身上扔了过去。 石头砸在巨人脚上，像挠痒痒似的，但令巨人恼怒的，却是迈克转身回头看着他，一面大喊叫嚷：“大笨蛋！大笨蛋！”一面不停扭动的屁股。 他好吵。 巨人心烦起来，朝迈克迈了一步。 迈克立刻拔腿就跑。 巨人又迈了一步，迈克已经跑进了小树林。 巨人打算就此停下了。 迈克却又跳出来，继续扭屁股叫嚷：“追我呀！大笨蛋！” 巨人真的跑了起来。 迈克立刻夺命狂奔。 侏儒趁此溜向了仓库大门……(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隐秘心事（3） “就这一支？”迈克气得恨不得一剑杀了侏儒，他冒着生命危险将克鲁鲁引开好几十米远，才跳进一条溪流里，躲在水草间让放弃追击的巨人迷茫地转身而去，等他千辛万苦来到和侏儒事先约定好的碰面地点时，却发现侏儒手里只有一支小型的魔晶炮。 “我本来想拿两支的，可是真的好重噢，所以我……”侏儒包迪拿怯生生地解释道。 妈的，我早该想到这一点的。 侏儒说的是实话，他拿不动两支魔晶炮。 稍晚大型一点的魔晶炮，都是四个侏儒抬起来送进营地的。 包迪拿显然只能拿这种小的。 但迈克火气依然不减，眼珠一转，便已经想到了解决方案。 他立刻抢过包迪拿手里的魔晶炮，道：“那么好吧，这一支就是我的了。” “可是人家……” “再废话！”迈克挥了挥拳头，朝侏儒头上擂了一拳。 侏儒吃痛立刻放了手。 “不准告诉达拉他们！”迈克道，“你要是敢说，我就说是你偷的！再说本来也是你偷的！” 看着迈克得意的身影和远去的小型魔晶炮，侏儒包迪拿挥挥小拳头，嘟哝道：“没关系，我还可以再借一把。更何况……”侏儒不由得咯咯笑了起来，“那支是哑炮，我刚才已经试过了。” “卡斯！”格温妮丝戏谑地看着眼前的弟弟。 卡斯的手臂环绕着安蓓尔的腰肢，嘴唇紧闭，尽管他一路上几乎都找的崎岖小路在疾行，却还是没有躲过姐姐的眼线，被格温妮丝率领的一队卓尔拦了下来。 离卡斯最近的一名黑暗精灵女性，正是一个高高大大的牧师，她手里的鞭子软软地垂在地上，拦截了卡斯的去路。 身后，则是格温妮丝轻柔的笑声。 “你要带她去哪儿？”格温妮丝笑问道。 卡斯依然头也不回，身体更加僵直了。 倒是安蓓尔轻轻推了一把卡斯，从卓尔高大的身影之中挣脱开来，转过身，看着格温妮丝，努力保持着镇静，说道：“不是他带我去哪儿，而是我要带他去哪儿。” “哦？”格温妮丝的目光盯向了安蓓尔的右手断手处。 安蓓尔似乎被格温妮丝的目光灼伤了，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下，旋即又镇定了下来，反而冷冷地迎上对方的目光，不发一言。 她并不怕我！ 格温妮丝看出来了，同样她也看出了卡斯内心深处的恐惧。 有意思，这个从小就不太恐惧卓尔女权社会的女性压力的弟弟，竟然会因为一个人类少女而感到恐惧。 如果席文塔姆知道他如此看重的卓尔战士，已经爱上了一个人类少女，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光是想想能以此羞辱那个曾经鄙夷过自己的卓尔军队的统帅，格温妮丝就兴奋了起来。 安蓓尔这张牌，刚好可以牵制卡斯，卡斯则用来牵制席文塔姆。 “卡斯，”格温妮丝温言道，“如果你不想她再受伤，还是乖乖把她交给我，相信我，我会替你保全她的。” “不！”安蓓尔道，“我宁可死，也不想再做你的俘虏。” “你想死，但他似乎未必舍得你就这么死了呢。”格温妮丝道。 “我的生死，他管不着。”安蓓尔说道。 卡斯闻言也慢慢转过身来，低垂了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似乎在思索什么。 “你考虑好了吗？”片刻，格温妮丝问道。 卡斯抬起头，道：“我想好了。”卡斯突然反手一刀，插进了身旁安蓓尔的腹中。 安蓓尔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哼！”格温妮丝冷哼一声，旋即又露出了迷人的微笑，道：“卡斯，你到底还是一个卓尔。” 一旦发现你自己的软肋可能被人拿捏，你就毫不犹豫地毁了她。 “我本来就是。亲爱的姐姐，你不是一直期待我这样吗？”卡斯冷冷地说道，甚至连看也没有再看一眼地上的安蓓尔。 “走吧！”格温妮丝挥挥手，说道。 “达拉又开始了……”托达克向布洛托埋怨道，“自从你把那个鬼老什子魔晶炮给了达拉后，他就像打仗之前一样，独自躲在房间里，一天到晚也不见个人影，不知道究竟在干些啥。” “行了，托达克，”布洛托倒是不以为意，“达拉不在营地里的时候，我一个人不也把这里管得好好的。” “布洛托，我绝不是说你就不如达拉。只不过，”托达克想了想，还是把剩下的话说完了，“外面那些战士们毕竟还是人类居多，而且很多人都是达拉一路带过来的兵。既然达拉回来了，他们当然更希望听人类统帅的号令。” “不是也还有迈克吗？” “他？”托达克的声音里透出一丝轻蔑。 “难道不行？他不是达拉的副队长吗？”布洛托道。 “他太好色。”托达克直接指出，“精灵虽然不说，但总躲着他。镇上的女人们也没少抱怨他。” “行了，咱们抽时间找达拉再谈谈吧。”布洛托道。 卓儿们的脚步声远去后，安蓓尔这才慢慢从地上坐了起来。 她左手使力，从怀里取出了一只死掉的大老鼠，远远地扔了出去。 这是她和卡斯早就商量好的权宜之计。 “列奥纳多。”安蓓尔呼唤道。 黑猫受到主人的召唤，这才有些不情不愿地从异界的睡眠之中醒来，闻声出现在了安蓓尔的面前，但很快，黑猫“喵呜”叫了一声，紧紧盯着安蓓尔的右手，目光中露出了凶狠的神色来。 “不错，我残废了。以前的好多法术不能再用了，所以从现在起，你必须寸步不离我左右，保护我顺利离开这块属于卓尔的幽暗地域，你明白吗？”安蓓尔说道。 黑猫“喵呜”一声，算是回答了主人的问询。 因为之前吸食了几名人类法师，需要消化他们的法力，列奥纳多睡过了头，在安蓓尔遇到危险时也没有及时出来救护，这是它身为守护兽的耻辱。所以就算安蓓尔不再吩咐，列奥纳多此后也会时时刻刻都盯紧自己的主人。 如果安蓓尔再出什么事…… 它也无法独自存活在这个世界上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隐秘心事（4） &nb“达拉，你说，我们该怎么处置他？”刀疤脸问道。 &nb迈克在镇上的一个酒馆里喝醉了，拿出魔晶炮和馆内的侍女炫耀时，被另一队在此喝酒的刀疤逮了个正着。 &nb双方言语不和，动了手。 &nb刀疤一方的士兵中，有三个人都受了重伤，才把醉醺醺的迈克打倒拖回来，幸而迈克手里的那门魔晶炮是哑炮，否则刀疤这队人和酒馆里的居民，甚至包括迈克自己，都一准没命了。 &nb在没有通告矮人队长布洛托的情况下，刀疤径直带着迈克来找达拉处理此事。 &nb达拉看着被绳子绑住，几乎站立不稳的迈克，心里烦闷死了。 &nb究竟还要给这脑残的家伙擦多少回屁股，他才能不惹事？ &nb“明天早上他酒醒后，大家晨练集会的时候，先打他20鞭，再关去小侏丘的地牢里。”达拉有些疲倦。 &nb其实，严格按照军法处理的话，迈克不听号令偷取魔晶炮，并随意泄密给酒馆女侍，还殴打自己兄弟，应该被判斩手和割舌之刑的。 &nb“哼！”刀疤哼了一声，道，“看来我找错了人。” &nb达拉：“什么意思？” &nb“没什么了，你已经忘了你曾经答应过我的事情了。所以现在这件事，我想我应该去问军营里一直带着我们训练和迎敌的队长布洛托，而不是现在三天两头都看不到人影的你。”迈克说着，朝自己的手下挥挥手，道，“走，咱们去请示布洛托队长，布洛托队长军法如山，肯定不会像某人一样徇私情。” &nb“站住！”达拉喝道。 &nb刀疤置之不理，仍在朝前走。 &nb一行人拖着东倒西歪脚步踉跄的迈克，看了看达拉，也是转身就走。 &nb“站住！”另一个低沉的声音喝道。 &nb矮人布洛托和托达克同时出现在了房门口，见状布洛托忙喝止道。 &nb听完前因后果，布洛托沉着脸对刀疤说道：“明天晨练，依军法处置。” &nb“是。”刀疤大声应道，押着尚醉不醒的迈克离开了。 &nb托达克看了布洛托一眼，苦笑道：“我原先还担心人类战士不愿听我们老矮人罗唣，没想到……” &nb“有一点你说对了，迈克的确不可靠。还有，”布洛托转向达拉，道，“达拉，这件事确是你不公。你究竟怎么了？” &nb难道经历了这么多变故，你还是那么过分看重感情而置大节不顾吗？ &nb“我，我有些累了，我想睡觉了。”达拉说道。 &nb“你最近真是不太对劲。”托达克嘟哝道。 &nb“布洛托，托达克，求你们了，让我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达拉诚恳地说道，“我保证，过了这段时间，我就能恢复正常了。” &nb“走吧！”布洛托朝托达克挥挥手，道。 &nb两个矮人离开后，达拉这才飞快地换上一袭黑色的紧身衣，看了一眼墙上的魔晶炮后，咬咬牙，从墙上取了下来。 &nb“你要干嘛？”魔晶炮内的异界里，突然传来了普诺冷冷的声音。刚才的一幕，他尽管不太关心，却还是都看在眼里了。 &nb“我……”达拉有些踌躇，不知道该说什么。 &nb“去救刚才那个白痴？”普诺轻蔑地说道。 &nb达拉沉默了，他确有此意。 &nb“那么你也是个十足的白痴。”普诺低声骂道。 &nb“可是迈克他……”达拉想说迈克曾和自己共患难，一路上一直不离不弃地跟随自己冒险，但，刀疤他们岂非也是和自己一起闯天下的兄弟吗？ &nb“你去救他，就等于杀我。”普诺道。 &nb“不，我救下他后，就带着你一起离开营地，这样你们就不会被矮人他们……” &nb“白痴！”普诺打断了达拉的话，骂道，“难道你觉得和你的伙伴们相比，营地之外那些就快得知你有新式武器魔晶炮的亡命之徒更可爱？” &nb达拉的脑子有点乱了，普诺说的也是实情，可是迈克…… &nb“算了，管他，他也是自作自受。不过……”达拉眼睛突然一亮，瞬间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nb“不要！我才不要去救迈克。”侏儒包迪拿直接拒绝了达拉的提议。 &nb“难道你打不开关押迈克的牢笼？”达拉故意说道。 &nb“激我也没用，我就是不想去救迈克。反正只是砍掉他的一只手，割下他的舌头而已嘛。”包迪拿说道。 &nb这样他就不能再打我，也没办法告诉别人是我偷的魔晶炮了，哈哈。 &nb“你究竟要怎样才肯帮我这个忙？”达拉无奈地问道。 &nb“怎样也不帮。除非，除非……”侏儒滴溜溜乱转的眼珠蓦然落到了达拉手里的魔晶炮筒上，这可比他昨晚偷的那支大条多了，而且，好像是布洛托成功放出过魔法大火球的那杆耶！“除非你把这支魔晶炮借给我研究研究。” &nb“不行！”达拉拒绝道，转身就走。 &nb“喂，喂，你不想救迈克了吗？他会被砍掉一只手，就好像娇妮的表姐安蓓尔那样，他还会被割下舌头，就再也不能说话了。”侏儒包迪拿这下反而倒追着达拉一路小跑，说服起达拉来了。 &nb“他犯了军法，也是活该。”达拉说道，突然把心一横。 &nb布洛托是对的。 &nb如果这一次不处置迈克，以后又拿什么法令去约束手下其他的人呢？更何况，营地里的情况太复杂了，多个种族聚居，还有一大批路上招募的武士，甚至沙漠里跟出来的亡命之徒们，没有严明的纪律和铁面无私的态度，是无法令众人信服的。 &nb“喂，喂，喂，等等我——”包迪拿无法再追上飞奔离开的达拉，只能在达拉身后朝着他的背影大声呼喊。 &nb达拉很快就跑没了影。 &nb晨曦微露。 &nb营地的训练场上，士兵们全部集结在此。 &nb他们今天将要观刑。 &nb迈克的酒已经完全醒了，得知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处罚，一向吊儿郎当的武士这才有些害怕起来。 &nb达拉真会砍掉我的手，割掉我的舌头吗？ &nb迈克四处张望，他甚至没有在人群中看到达拉。 &nb矮人队长布洛托站在高台上，魁梧的身躯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投出一道伟岸的影子，铠甲上的铁片发出闪亮的光芒，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肃杀之色。(未完待续。)</dd> 第三十五章 隐秘心事（5）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行刑前，布洛托按照一贯的律例问道。 即便你判定一个人有罪，至少也该倾听他受罚前的申诉。 “我要见达拉。”迈克忙道。 “达拉不在这里。”布洛托道。 “那么我一定要见到达拉，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说。”迈克道。 “现在布洛托才是统领，有什么话，都直接告诉队长就可以了。”刀疤在一旁道。 “不，这话我只能和达拉说。”迈克道。 “迈克，我希望你能坦然面对你的错误，任何试图拖延时间的作为，只会让人更加看不起你。”托达克劝道。 看不起就看不起，我可不能没有手，也不能没有舌头。 “魔晶炮不是我偷的！”迈克道，“如果说是我偷的，那负责看守武器库的双头巨人也该受罚。” “他已经受到处罚了。”布洛托冷静地说道，“克鲁鲁将被禁闭20天。” “那你呢？”迈克道。 “我处理完你，自会请人执鞭行刑。”布洛托道，朝行刑的人挥挥手，道，“执行吧。” 行刑人朝尖刀上吐了一口水，伸手捏住了迈克的下颚。 迈克恐惧地瞪大了眼睛。 “住手！”侏儒包迪拿的声音在高台上响了起来。 不知何时，侏儒已经爬上了高台，并且手里还举着那枚小型的哑炮。 “执行！”布洛托不理侏儒，仍命令道。 “住手！我有证据！魔晶炮不是迈克偷的。”侏儒大叫。 “停！”布洛托示意刽子手，然后转向侏儒，问道：“你说什么？” “魔晶炮，是我拿的啦，迈克只是想要把我拿的魔晶炮抢走还回去而已。”侏儒笑嘻嘻地说道，“那道锁可真有点儿难打开。” “如果他是要抢回魔晶炮，为什么却去了酒馆和侍女**炫耀？”刀疤轻蔑地说道。 “因为，他很快就发现从我手里的抢到的魔晶炮是假的了，拿个假炮说嘴也不能算泄密吧。”包迪拿竟然条理清晰地反驳道。 “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他和英里的兄弟动手，也是犯了军法。”刀疤道。 “这一条无可辩驳，我愿意按军法受罚。”迈克道。 打架斗殴就是20鞭子，再关10天地牢。 “那你偷了魔晶炮，你就该受砍手之罚。”刀疤沉着脸对侏儒说道。 “我不是军人。再说了，我只是‘借’用它一段时间来做研究而已。这本来就是我们侏儒的发明嘛。”包迪拿说道。 “你……”刀疤还想再辩。 布洛托挥挥手，道：“今天到此为止，来人，把侏儒也抓起来，去请达拉，开三方会审，这件事一定要有个公正、严明的结果。” 三方会审，就是人类、侏儒和矮人三方的涉事者在三方共同推选出来的审查者召集的审理会议中陈述事实，最后由三方审查者共同判定事件的最终处理意见。 “你到底来不来？”矮人托达克生气地看着达拉。 “我……”达拉犹豫了片刻，想不到包迪拿以这种方式救了迈克，更想不到布洛托竟然如此看重此事。 武器库是他命双头巨人看管的，不管是哪种结果，他疏忽职守的20鞭都难免了。 现在营地内忧外患，事儿太多了。 达拉觉得好累。 如果米雅莉在这里就好了，她到底去哪儿了？ “我会来的。”达拉稍一犹豫，还是答应了托达克。 先前为了避免看到迈克被行刑的惨景，同时也为了照顾自己的弟弟普诺，达拉依然蜷缩在自己的房内不肯出去，但接下来的三方会审，他无论如何也必须去一趟了。 托达克走后，达拉才低声道：“普诺，我待会儿带你去现场，你可别……” “知道了。”普诺冷冷地说道。 “达拉哥哥？”娇妮拦住了匆匆跨出房门，正赶去三方会审现场的达拉，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达拉手里的魔晶炮。 达拉立刻紧张起来。 娇妮又看了一眼魔晶炮，再次转向达拉的时候，眼神里已经没有了惊讶，更多的是愤怒。 “娇妮，求你。”达拉知道弟弟普诺的藏身处已经被恢复过来的小女孩娇妮发现了，自己一直以来担忧不已的隐秘心事，也全部暴露在了娇妮洞悉人心的目光之中。 娇妮的愤怒并未就此减弱，她的手间已经开始聚集球状闪电。 达拉手里的魔晶炮也开始随之颤抖。 “不！”达拉说道，将魔晶炮背在了身后，再次恳求道，“娇妮，求你了。” 达拉哀伤焦虑的神色，令娇妮心中一动，忽然就想起了早已去世的父亲。 她一怔，手渐渐放松了。 见娇妮渐渐地缓和了下来，达拉手里的魔晶炮也不再颤动，显然是普诺在异界内停止了法术的集结。 如果娇妮和普诺真在这里，在此时此刻打起来，达拉会疯掉的。 “达拉哥哥，你……你放心，我暂时，不会告诉别人的。”娇妮道。 暂时？好在普诺在这里也不会呆太久了。 “他不是你弟弟。”娇妮说道。 “人人都这么说，”达拉苦笑，“但是娇妮，假如上次你中了安蓓尔的血咒，人人都说你不是我的小尾巴了，你猜我会怎么样？” 娇妮愣了，她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 “娇妮，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娇妮点头。 “下次再见到安蓓尔，不要急着发起攻击。因为，不到最后一刻，我们都不能轻易放弃自己最后的亲人，你懂了吗？” 娇妮突然间就理解了达拉。 “达拉哥哥，那我们再去找大家，一起想办法救他吧！”娇妮道。 “不行，”达拉缓缓摇了摇头，“现在没人能帮我，除非……” 除非米雅莉在这里，和你一起全力施法，才能逼出普诺体内的邪力…… 娇妮瞬间明白了，现在对达拉来说，最重要的力量只能来自一个人，那就是精灵法师米雅莉。 达拉朝娇妮招招手，道：“走吧，娇妮。” 达拉走了几步，发现娇妮这一次没有跟上来，以为娇妮不愿和普诺近距离地呆在一起，也就叹了口气，摇着头离开了。(。) 第三十六章 首次冲突（1） 三方会审的处理结果大家都没什么异议。↑頂點小說，.. 布洛托队长5鞭，克鲁鲁20天禁闭，迈克20鞭，外加5天地牢。 侏儒包迪拿，将被关押在小侏丘的监狱系统内1年。 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算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达拉庆幸地舒了一口长气，但很快，他的心就被再次捏紧了。 因为，达拉看到精灵德鲁伊凡达尼雅手里举着一张字条，匆匆地赶到了会场。 “达拉，”凡达尼雅匆匆道，“娇妮也走了。” 达拉迅速冲了过去，抢过凡达尼雅手里的字条，匆匆读了起来。 “达拉哥哥，我会帮你找到米雅莉姐姐的。”这是娇妮留下的纸条。 “走！”达拉忙道，没有注意到凡达尼雅逡巡的目光正紧紧盯着他插在腰间的魔晶炮，脸上已经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来。 “别急，”凡达尼雅见达拉迈步便走，忙道，“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这……”达拉迟疑了。 “娇妮虽然是一个人出走的，但是她天赋异禀，一般的人也欺负不了她。我已经派出多只信鸽帮忙传递搜寻娇妮的讯息了，你现在一个人出去乱窜，也是无头苍蝇，根本找不到她的。还不如大家一起静下来，坐在一起，好好想想娇妮究竟会去哪儿找米雅莉。”凡达尼雅冷静地说道。 达拉看了一眼精灵，她说得对，事情也做到了他所想到的前面，只是……让他现在来猜想娇妮会去哪儿，他也是真的毫无头绪。 幽暗地域。 安蓓尔在列奥纳多地护送下，一路缓缓行进，同时极为小心地避开卓尔斥候。 这些天来，断手固然令她伤痛不已，但怀里揣着卡斯早已手绘好的地底世界地形图和怪物图鉴，想着他之前一路的悉心照料，甚至提前谋划好，一旦被卓尔发现，俩人如何演戏，通过“杀”了她以绝了格温妮丝的腹黑念头，安蓓尔又觉得情绪复杂。卡斯如此费尽心机地为她这个微不足道的人类少女打算，究竟是为了什么？ 真是因为……爱？ 安蓓尔不禁“嘿”的一声笑出来，如果他爱你，还会毫不犹豫地砍掉你的右手吗？ 你这个残废！ 不过…… 安蓓尔举起了自己的左手，靠着记忆中学习的术法，她的左手开始比划姿势，只不过，和右手的姿势完全相反。 一团火球在幽暗地域之中炸裂开来，威力惊人。 真是意想不到的收获。 在吸收了表妹娇妮体内的部分灵力，又失去了右手而只能用左手的情况下，她的魔法能力竟然比从前增强了，普通的右手手势到了左手反向施法手势中，竟然从威力平平的术法，提升成了高出从前至少两个等级的高级术法。 安蓓尔一面阅读卡斯留给她的地形图和怪物图鉴，一面轻巧地穿行在地底世界，一路上，她幸运地避开了尚不能战胜的高级野兽，专门寻找一些容易解决的小怪兽，一面继续苦练自己的左手术法，一面盘算未来的打算。 此时她已经不再想回去魅魔那里了。 除了用灵魂交换，断手而且又暴露了身份的她，对魅魔来说已经毫无用处。 既然左手术法有如此奇效，假以时日，她何尝不能靠自己的能力招揽魔法学徒，组建向达拉等人复仇术士团呢？ 鉴于左手术法之中大部分的魔法攻击，都是火系力量的集中爆发，安蓓尔再看查阅幽暗地域的地形图时，已经有了自己的目的地。 “就是这里了。”安蓓尔喃喃道，加快了脚步。 “你确定那个东西在达拉那里？”托达克低声问道。 布洛托则不发一言。 凡达尼雅简单地点点头，看了两个矮人一眼，道：“咱们得想个办法，趁达拉不注意的时候，再动手！” “怎么办？”布洛托直接问道。 “得有人引开达拉，然后我用元素之力打破异界的结界，只要他一出来，你们就展开近攻，不要让他有任何声音发出，不要让他有机会做任何手势。我们一准能赢。”凡达尼雅道。 原来，凡达尼雅已经发现了普诺隐匿的地方，正是达拉的魔晶炮之内的异界。 深知达拉一定会袒护普诺，凡达尼雅干脆假装毫不知情，却悄悄找来了两个老矮人战士商议对策。 “有多大的把握？”布洛托简短地问道。 “本来如果只有我一人，我是没办法打开结界后还能马上施法对抗阿兰德的，再说他是图雅大陆最厉害的法师，任何和他直接的魔法对抗，都是自取其死。不过，有你们两位矮人中也最骁勇的战士打贴身伏击战，我们肯定会成功的。因为越是强大的法师，他的身体越是要避免受到战士的短线近攻。” 听到“最骁勇的战士”时，托达克的脸上泛起了红光。他一向不喜欢精灵，不过这句话她倒是说得很实诚。 “好！就是这么办！”托达克大声说道。 已经三天了。 娇妮毫无消息。 整座米德兰森林里都没有她的踪迹，凡达尼雅的搜寻信鸽不得不飞出米德兰森林的管辖范围，向更远的地方探寻。 达拉心烦意乱。 他们一开始就想错了。 对于一个会魔法，而且天生魔法能力还很强，还在营地里的术士那里学习了很多新知识的小女孩来说，离开营地的最简便方式当然不是走路，而是通过魔法能力开启一道传送门。 这也意味着，娇妮可以一下子出现在最北边的极地裂谷，也可以一下子出现在最西边的皇冠密林，或是最东边的遗忘之泽，或是最南边的幻像森林，甚至地底世界都有可能。 ******！这可怎么找？ 只能等她自己回来了。 可是一想到娇妮一个小女孩，独自在外面那充满未知风险的世界里闯荡，达拉的心就忐忑不已。 “达拉。”精灵凡达尼雅在门外叫道。 娇妮有消息了？ 达拉立刻冲过去打开了门，只见凡达尼雅白衣胜雪，手里托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支高脚酒杯和一个金色的镶满了宝石的酒壶。 现在可不是喝酒的时候！ 更何况，精灵几时找过他喝酒？(。) 第三十六章 首次冲突（2） 达拉有些狐疑地看着凡达尼雅。√∟頂點小說，.. 凡达尼雅却是露出了朦胧的微笑：“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若是平时倒也没什么，眼下却是不太方便。 “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吗？娇妮她有消息了？”达拉问道，仍然堵在门口。 “不错。”凡达尼雅道。 “快告诉我！”达拉大喜，忙道。 凡达尼雅却不着急回答，反而依然面带微笑，只说：“你是真的打算让我一直就这样站在门口和你说话吗？” “这……”达拉有些为难。 凡达尼雅笑道：“难道你房里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吗？” “没有。”达拉心里一惊，闪身让凡达尼雅进屋。 凡达尼雅进屋后，将酒杯酒壶放在桌上，又斟上了酒，这才在桌旁坐了下来。 达拉不明就里，跟过去一叠连声地追问：“娇妮找到啦？她在哪儿？你快带我去。” “你先别慌，来，坐下来，陪我喝两杯。”凡达尼雅朝达拉招招手。 达拉皱了皱眉，将先前心中所想说了出来，道：“现在可不是喝酒的时候。再说了，我从没见你喝过酒。怎么你……” 凡达尼雅笑了，说：“那你见过米雅莉喝酒吗？” 达拉心里一酸，摇摇头。 凡达尼雅道：“我以前却和她一起喝过一次酒的。” 达拉这才注意到凡达尼雅今天并没有穿她自己平时爱穿的绿色长裙，反而换上了白色长裙，她又尖又长的耳朵配上这身白衣裙，倒依稀有两分米雅莉的神采，想到米雅莉，达拉心口一热。 “你很想念她吗？”凡达尼雅盯着达拉，问道。 怎么会不想呢？ 达拉叹口气，仍然只是催促道：“快告诉我娇妮在哪儿？” 凡达尼雅不答，将酒杯推到达拉面前。 空气中霎时飘来一股甜腻的酒香。 “来吧，先喝了这杯酒，我就告诉你。”凡达尼雅说道。 达拉上上下下地打量精灵。 “好吧，我先喝。”凡达尼雅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娇妮她……”达拉突然心神大乱。 难道娇妮她……不！不！她魔法能力那么强，除了普诺和米雅莉这样的**师，谁能伤她？可她毕竟还小，而且魔法能力的发挥也还不稳定…… “你放心，娇妮应该没事。”凡达尼雅忙道，“就在刚才，我已收到讯息，有人曾在南部地区见过一个和她很相似的小女孩。” “那我们还等什么？得立刻去找她啊！”达拉一下子站起身来道。 “急什么？你是打算飞过去还是跑过去？等你赶过去了，她说不定早走远了。”凡达尼雅白了达拉一眼。 “话虽如此，可我终究不放心啊。” “现在让人不放心的人还少吗？我看啊，最让人不放心的，就是你了。” “这，这话怎么说？” “我听矮人说了，最近营地里好些事务你都不怎么管了，老是恍恍惚惚的，还把自己关在房里，也不知道一天到晚都在干嘛。达拉，我知道，厉娜死了，米雅莉和娇妮又出走了，那侵占了你弟弟身体的阿兰德也下落不明，你这段时间以来，接二连三受到的打击很有些大。但，你也不能就此一蹶不振。我真的放心不下你，这才来找你喝杯酒解闷。”凡达尼雅诚恳地说道，两只眼睛盯着达拉，脸颊晕红。 她这话倒也不全是假话，至少也有七八分的真实情谊在内。 达拉大为感动，想不到精灵外冷内热，竟是如此关怀自己。 一瞥眼看到凡达尼雅波光粼粼的眼睛正看着自己，双颊晕红，娇羞无限，不禁一呆。 “怎么，你还是不肯赏脸喝了这杯酒吗？”精灵似笑非笑，看着达拉。 达拉脸微微一红，忙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 甜香腻骨，精灵这酒，果然…… 果然不对劲儿。 达拉霎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身子一软，晕倒在地。 凡达尼雅朝房外招招手。 早已伏击在暗处的矮人布洛托和托达克大踏步而来。 “糟糕！”凡达尼雅失声叫道，“那魔晶炮，那魔晶炮……” 矮人环顾四周，房内哪里还有魔晶炮的影子。 “搜！”布洛托道。 “不用了，”凡达尼雅摆摆手，叹气道：“哎，我刚才只顾着先解决达拉了，可没注意到那玩意儿已经不在这里了。” “现在怎么办？”托达克道。 凡达尼雅蹙眉细思，突然说道：“布洛托，放魔晶炮的武器库在哪儿？” 三人来到武器库后，在布洛托的带领下，一行人昂然而入。 原来达拉也担心成天将藏有弟弟普诺的魔晶炮放在自己房中，总难免不被其他前来找自己的伙伴们察觉蛛丝马迹，早已将那支魔晶炮又重新放回了武器库，这样一来，一般人根本想不到这东西竟又回到了武器库内，就算想到了来找，在一堆魔晶炮内要去分辨出异常的魔法波动无疑水中捞针，不下一番苦功夫，一时半会儿也是找不到的。 “每支魔晶炮的紫水晶上都有一些细微的魔法波动啊……”凡达尼雅蹙眉道。 “我已经知道哪支是达拉拿过来的了。”布洛托道，伸手朝其中一只魔晶炮一指。 “你怎么知道……” “先动手！这件事回头再说！”布洛托斩钉截铁地说道。 凡达尼雅见布洛托十分镇定，如此自信，也不再废话，开始吟诵咒语，召唤元素力量为己而战。 果然，在凡达尼雅的魔法攻击下，那柄魔晶炮开始异乎寻常地抖动起来，显然其中也有异变将生。 凡达尼雅因为是早有准备，所以一击即中。 “格拉”一声，魔晶炮头处的紫水晶应声断裂。 普诺的实体已从异界被强行蹦出，重又回到了现实世界。 早已守候在旁的托达克一锤重击，打向了尚未来得及挥出手势的普诺身上。 这一下，本来还没有从暗影灼伤中完全恢复元气的普诺，又在如此近距离地遭遇矮人战士重锤。 “完了。”普诺心中闪念道，“这回死定了。”(。) 第三十六章 首次冲突（3） “住手！”一个声音断喝道。 托达克略一迟滞。 众人还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一个身影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门外呼一声飞跃而起，窜到了矮人战锤前。 却听“砰”一声巨响。 一柄黑剑与矮人的战锤相交，隔开了矮人这致命一击。 但普诺还是被来剑剑锋和矮人的锤力惯性扫到，一下子胸闷气紧，往前扑的一下扑倒在地，一动也不能动了。 再看黑剑的主人，原来却是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达拉。 矮人托达克见是达拉，借力收锤，往后连退几步。 达拉于普诺生死关头激发潜力，硬碰硬地接下了矮人全力一锤后，却也受了伤，“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喷在自己的黑剑之上。 黑剑嗤嗤冒出几道青烟，鲜血慢慢地渗透进去。 见弟弟一动不动附身在地，达拉也支持不住，一下子跌坐在弟弟身旁，伸手碰了碰普诺，见他身子又微微动了一下，知道普诺并没有死，旋即放下心来。 原来，之前三人都把全部精力放在对付普诺身上，并未留意外面，尤其是当他们以为达拉已经被灌醉了，不能阻止他们的行动之时。 谁能想到达拉竟能如此快便醒转过来，而且来到武器库前。 凡达尼雅施法打开结界后，精神疲累，短期内再难聚集力量。 托达克使出拼力一锤后，又见打伤了达拉，也是心中砰砰直跳，气喘吁吁，无力再去杀普诺。 只有布洛托好整以暇，提着战锤走到普诺身边，眼中喷出火来。 但达拉再次挥剑挡在普诺身前，咬牙道：“你们要杀他，就先杀了我。” “让开！”布洛托低声喝道。 达拉缓慢但坚定地摇摇头。 布洛托拔出战斧，道：“袒护敌人，就是敌人。” “别，布洛托！”托达克忙在身后急急的叫道。 “他现在受了重伤，已经不能再作恶了，你就非要赶尽杀绝吗？”达拉求恳道。 布洛托摇摇头，道：“他是阿兰德，我要替我的兄弟们报仇！” “不，不，他不是……不是完完全全的阿兰德，还有我弟弟普诺。”达拉道。 “达拉，普诺就是阿兰德。”凡达尼雅在一旁柔声劝解道。 达拉横了她一眼。 “他是普诺！”达拉想起一件事，立刻坚定地说道，“是他藏在魔晶炮内，施法帮我们打退了森林外那些进攻的魔法师的。” “那些魔法师本来就是他惹来的。”凡达尼雅冷冷地说道。 “让开！”布洛托不愿啰嗦，再次踏上两步，握紧了手里的战斧。 达拉不再说话，感受到矮人传来的敌意和杀气，达拉也开始凝神对敌。 说也奇怪，手中的黑剑似乎能感受到达拉的心意一般，竟然开始微微震动，并且发出了剑啸之声。 其他三人都略略吃了一惊。 只有达到一级剑士的武力，又或是拥有古老的神器，才能做到人剑互相感应，剑为人啸的境界。 而达拉，尽管勤学苦练，天资不凡，但水平堪堪也只算得二级，他那把黑剑虽然是从术士的剑塔里带出来的，但此前一直乌不溜秋，毫不起眼，又怎么算得神器？ “让开！”布洛托怒意更甚，喝道。 达拉此时感受到与自己心意相通的剑啸，也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力量来，蓦然站了起来，仍是举剑挡在普诺身前，沉默地看着布洛托。 “看斧！”布洛托喝道，用力朝达拉劈了过去。 达拉举剑格挡。 布洛托却是虚晃一招，一矮身，已经从达拉剑身下钻了过去，挥斧头朝躺在地上的普诺斩落。 达拉大惊，见普诺命在旦夕，忽然间一股不能遏制的巨大力量从体内迸发，与黑剑心意合一，竟然在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就伸剑格挡住了矮人的战斧。 “碦啦”一声。 矮人的战斧突然裂出了一道细纹。 达拉的黑剑却是蓦地裂开了。 只见黑色的剑屑纷纷脱落，露出了黑剑内胆，发出令人不敢直视的精光来，任谁见了，也知道这是一柄不可多得的上好宝剑。 原来这黑剑外还罩有一层黑色包裹物，此前众人一直不知道，还只当这是一把不起眼的破剑。 宝剑重见天日，初露锋芒，便是精光大作。 又是“碦啦”一声，矮人布洛托的战斧竟然就此碎裂开来，被宝剑削去了一截。 成名已久的矮人布洛托，竟然被达拉这古怪的宝剑削掉了战斧？ 一时间，凡达尼雅和托达克都呆在当地，作声不得。 矮人将破烂的斧头抛在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道：“他活，我走。” 说完，迈步便要朝门外走。 见矮人布洛托要走，达拉一下子就软了。 难道这一个个的伙伴，都要弃我而去吗？ “布洛托，别走！”达拉叫道。 “你打算怎么做？”布洛托看着地上的普诺。 “这样吧，”达拉道，“我答应将普诺交给你们处置，但是你们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吧。” “我们先将他捆起来，再将他的嘴巴塞起来再说吧。”凡达尼雅见普诺又微微动了一下，忙道。 众人依法把普诺抓了起来。 达拉任他们将普诺绑好后，才说道：“我们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杀了他，他知道精灵学院院长欧斯特的秘密。这个秘密关系到整个地表世界。” 这是实情。 “你该不会为了救他，就胡乱编排吧！”凡达尼雅冷冷地说道。 达拉也不去理她，只是走过去，撕开普诺肩头的衣服，道：“你们看，这是什么？” 众人还是第一次看到暗影灼伤出现在一个活人身上。 那燃烧着的黑火，令这里年龄长于达拉的矮人和精灵都想到了曾经发生卡林衫帝国的魔鬼军团。 “恶魔？”布洛托道。 达拉点点头，说道：“是欧斯特，他已经和恶魔勾结，打算制造永久传送门，让恶魔再次降临人间。” “你！你胡说！”凡达尼雅涨红了脸，斥道。 “我就知道这件事令人难以置信，所以我一直保全他，不全是为了普诺。他若是就此死了，这秘密可再没人能拆穿了。”达拉道。(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首次冲突（4） 普诺醒了，他的嘴里塞着东西，手也被绑住了，手臂上来自地狱之火的伤势还没有完全恢复，身上又被矮人托达克战锤和达拉宝剑相击的锤风剑气所伤，五脏六腑大是翻腾，没死已经算是很幸运了。 睁开眼睛一看，却见达拉正护在他身前，兀自为自己的生死问题和矮人精灵喋喋不休地争吵，于是蠕动了一下身子。 听到地上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还在争论的几个伙伴一起回头看向地上的普诺。 普诺只冷冷地看了一眼达拉，目光就转开了，对其余三人却是宛若不见。 凡达尼雅见了心中有气，对达拉说道：“他是邪恶的黑袍法师阿兰德，他说的话你也相信吗？我看明明就是他自己去和恶魔勾结，才会受到地狱黑火灼伤的。” 布洛托也在一帮大声说道：“不错，他是阿兰德，他活，我走！” 托达克闻言，知道自己的矮人队长和阿兰德的仇怨很深，也不是三两句话就可以化解的，两害相权之下，只好去劝解达拉：“达拉，他确实不是普诺。你忘了米雅莉为什么走？娇妮为什么走？难道你真要为一个已经不是你弟弟的黑袍法师阿兰德，逼走你所有的伙伴吗？” 达拉沉吟不语，就这样一直和精灵矮人他们耗着也不是办法，不如……当下计议已定，做出无可奈何的神色来，说道：“好，那你们再容我问他最后一句话。” 精灵凡达尼雅怫然不悦，道：“你还想帮着他？他现在这样，怎么能回答你的问话。你要他开口说话，还是想他开口念咒语。” 达拉缓缓摇了摇头，走到普诺身边：“我现在问你的话，你只需要点头和摇头示意便可。” 普诺紧紧盯着达拉，眼睛里露出不屑一顾的神色来。 “欧斯特的实验室爆炸的时候，你在那里吗？”达拉问道。 普诺不点头，却也不摇头，只是冷冷地看着达拉。 要杀就杀，何必还演这么多戏，惺惺作态。 我藏身的地点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不是你告诉他们的，却又是谁？ 眼前我还有三天就可以恢复伤势，自由来去了，现在却又是添了新伤，而且看你身后那矮人和精灵，对我也是恨极，以后…… 凡达尼雅道：“你何必问这些不相干的事情来拖延时间？你再仔细看看他的眼睛，那还是你的弟弟普诺吗？” 达拉充耳不闻，说道：“不摇头，就是点头了。那么我再问你，你是不是亲眼看到欧斯特在试图建立恶魔位面与我们这个地表世界永久相通的传送门？” 普诺干脆闭上了眼睛，充耳不闻。 凡达尼雅见状，怒道：“够了！达拉，你别再拖拖拉拉的了，你要是下不了手，就走远些。刚才灌醉你就是怕你坏事，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快就醒了，还是破坏了我们的计划。” “好吧，你们可以动手，但我还是那句话，除非你们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否则任何人也别想动我弟弟。”达拉道。 “摩拉丁的胡子啊！你为何这么执迷不悟？”托达克感慨地说道。 “执迷不悟的人是你们！”达拉怒道，“托达克，假如是布洛托遇到这样的事儿了，你是不是会就此放弃他？那你当初又何必不远万里四处寻找布洛托？还有凡达尼雅，就因为欧斯特是你们精灵学院的院长，你就觉得他不会变坏？不会和恶魔勾结？为什么你不自己先回去调查一下，搞清楚孰是孰非呢？” 一时间，矮人和精灵都默默不语。 凡达尼雅看了一眼地上的普诺，对达拉道：“他或许还有部分是你弟弟，但他确实有阿兰德的邪恶魔法。如果你一定要保全他的性命，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答应替他去除阿兰德的那一部分……” “我一直想的就是怎么除去阿兰德。”达拉忙道。 “那么好，你待会儿先斩断他的双手，再割下他的舌头来。这样他就绝不能再使用阿兰德的邪恶魔法了。”凡达尼雅道。 达拉一呆。 “不错！这是个好办法！”布洛托也道。 “狗屁！”一个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紧接着，一高一矮两个人影走了进来，原来是迈克和侏儒包迪拿，迈克接着骂道：“你们这些精灵和矮人，没一个好家伙！动不动就要对自己的伙伴斩手割舌头，却没能耐去对付那些坏蛋，真是一群窝里横！” 布洛托失声道：“你们怎么出来的？” 包迪拿嘻嘻一笑：“里面太无聊了。我想达拉，想托达克，就自己走出来啦，顺便把迈克也带出来了。” 布洛托气得说不出话来，突然大声喝道：“来人啊！” “不用叫了，那些脓包卫士，都被我打倒在地了。”迈克得意洋洋地说道。 布洛托闻言大怒，握紧战斧，就要动手。 “先别打，”托达克上前一步，挡住了布洛托，只对达拉说道，“在这里，你还是营地老大，你说，该怎么办？” 达拉看了一眼地上的普诺，又看了一眼迈克和包迪拿，叹一口气，伸手将自己身上的统帅铠甲解了下来，只穿一身粗布衣裳，放在地上，俯身抱起普诺，道：“你们不用走了，我走！” 两个矮人一愣。 凡达尼雅厉声道：“你去哪儿？你真要为了阿兰德这个叛徒离开你的伙伴吗？” “他是我弟弟，不是阿兰德。”达拉道。 “如果他是阿兰德呢？”凡达尼雅紧盯着达拉，问道。 “如果他是阿兰德，那么也必须死在我手里。三天之后，我自有办法知道他究竟是谁更多一些。如果他是阿兰德，我自会把他的尸体带给你们！”达拉说道，转身朝外走。 凡达尼雅道：“三天？他早被你放跑了，最好现在就……” 达拉头也不回，冷冷地说道：“那你动手啊，连我一起杀了！” 凡达尼雅大怒，蓦然伸手取过一支魔晶炮炮筒，对准了达拉，道：“你站住！否则我就开炮了！” 达拉头也不回地继续走。 凡达尼雅咬牙，手指掰动扳机，就要发射。(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首次冲突（5） 蓦然一只粗壮的手臂托起炮筒，对准了房顶。 扣动之下，炮筒却是毫无声息。 原来这又是一门哑炮。 迈克朝地上啐了一口，也是划拉一下除掉自己的铠甲，朝地上一扔，踏了两脚，道：“我本来就是和达拉一起来的，自然也要和他一起走。”说完转身，匆匆追赶达拉去了。 侏儒包迪拿看了一眼托达克，又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仓库里大大小小的魔晶炮，才对托达克说道：“托达克，你现在有了布洛托，都不肯理我，我也不想再回小侏丘的破监狱了，所以……所以我先去帮你盯着达拉好了。”说完也是一个转身，就蹦蹦跳跳追赶达拉去了。 凡达尼雅浑身颤抖，一半是气，一半也是悔。达拉近来屡次因为他自己的个人情感影响大事，现在更摆明了要背弃营地，真是令人好恼怒。可方才若不是托达克伸臂托了一下，若不是那支魔晶炮也是一门哑炮，岂不是真的连达拉一起杀了？ 布洛托最先回过神来，道：“追！” 托达克伸手拦住布洛托，道：“不用了，达拉答应过别人的事情，从没有不办到的。” 达拉抱着普诺离开了武器库后，察觉身后跟来的只有迈克和包迪拿，不觉松了一口气。 迈克起初见达拉脱了盔甲离开，以为他是要离开这劳什子地方了，却见达拉抱了普诺，又是慢慢朝他自己的房间走去，不禁大是惊讶，道：“达拉，你去哪儿？” “回去睡觉。”达拉说道，脚不停步地向前走。 迈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达拉竟然是要回去睡觉，不禁停下来，一时踌躇不前。 包迪拿扯了扯迈克的衣角，道：“那咱们现在去哪儿？还要继续留在营地里吗？” 迈克翻了一下白眼，道：“留在这儿等他们来抓我们？你还想回地牢啊！” 包迪拿忙嘟嘴道：“我可不想，那里太无聊了。” 达拉听到身后俩人的说话声，突然想起一件事，掉头说道：“娇妮在南部地区出现过，你们这就出去找娇妮吧。” 包迪拿拍手笑道：“那可太好了，侏儒生来就是为了冒险的。” 迈克皱了皱眉，找娇妮他没意见，但带着侏儒…… 达拉顿足道：“快去吧！我已经够烦了。你们两个留在营地里也是惹事，万一我也不在这里了……” 迈克说道：“既然如此，你怎么不干脆带了普诺，和我们一起走？” 想不到此时还支持自己的人，却是这个屡次三番和自己不睦，看起来最吊儿郎当不靠谱的迈克。 达拉叹口气，缓缓摇头，道：“带着普诺，谁也走不了。你们快走吧。”顿了一顿，又道：“一定要把娇妮找到。” 迈克点点头，拉住还想说些什么的侏儒后颈衣领，转身走了。 达拉抱起普诺，却是没有再回自己的房间，而是来到了最先发现普诺藏身处的安蓓尔房间，自从上次安蓓尔偷袭营地之后，这房间更是没人来了，就连打扫清洁的婢女也不再涉足此地，因为侍女们都听过那个传闻：有一天下午，苏珊大婶和一个叫玛丽的女仆来打扫这个房间，两人竟然就此消失不见了。联想到安蓓尔的邪恶魔法，谁还敢来这个鬼地方。 一进入房间，达拉就将普诺嘴里的布条和身上麻绳解开了。 “小子，你要动手就动手吧，我现在可不是你的弟弟。”普诺冷冷地说道。 达拉强忍心中悲痛，道：“你可以不认我是你哥哥，我只希望你不要迷失了本性。” “哼，他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本性？”普诺竟嘿嘿地笑了起来。 达拉缓缓摇头，道：“你就算有一半是阿兰德，至少也该有一半是普诺！” 普诺也摇了摇头，道：“管你怎么想的吧，你现在就算放开了我，我在这三天时间内，也还是无法施法，无法离开的。” “我知道。”达拉却是点点头，说道。 “哼，你又不懂魔法，你又能知道什么了。”普诺的语气大是轻蔑。 “因为，”达拉缓缓说道，“我刚才给自己立了一个誓，如果三天之后，你还是走不了，那么是天意如此，我就该亲手杀了你。” “达拉不在这里。”凡达尼雅冷冷地扫了一眼达拉房内，就是先前她和达拉喝酒的杯盏盘碟还摆在桌上，地上却多了一滩水渍。 “那么阿兰德在哪里？”布洛托道，瞪了一眼身旁的托达克，心想你这家伙，一念之仁，却坏了我的大事。 托达克此时却是连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凡达尼雅不答，走过去蹲在地上察看水渍，片刻后才起身喃喃道：“原来如此。” “怎么回事？”布洛托走进屋内问道。 凡达尼雅直起身来，道：“我说先前灌不醉达拉，原来他却是将我的药酒都吐了出来。”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来关心这个？ 布洛托心中一阵烦闷，道：“我找阿兰德去。” 托达克却依然伸臂拦着布洛托，道：“且慢！你知道上哪儿找他们吗？再说你找到了又能怎么样？难道还能不管三日之约，当场杀了普诺？既然我们已经答应了达拉这件事可以暂缓三天……” “那是你答应的，我可没答应。”精灵凡达尼雅毫不客气地说道，“我这就找他们去。” “多事的婆娘！”托达克低声咒骂了一句。 幸而精灵此时已经跑远了，听不见矮人骂她。 “原来你在这里？”凡达尼雅找了两遍，都不见达拉踪影，光幕墙现在经过改造，也成了既不能轻易从内而外突破离开，也不能从外而内随意攻击进来，既然有了这堵光幕墙，料想达拉等人就算是要跑，也是难以脱翅的。 排除了达拉带着普诺离开营地的可能性后，凡达尼雅立刻想到了一个地方，一个大家平时都极易忽略，并且不愿多过问掺和的地方。 果然，她一推开安蓓尔的房门，就看到了正皱眉思索的达拉。(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幽暗地域（1） “阿兰德呢？”凡达尼雅问达拉。 “我在这里。”普诺的声音嘲讽地响了起来。 凡达尼雅这才注意到“阿兰德”就在达拉身后不远处的床上躺着，顿时大吃一惊，接连退了好几步，才道：“你，你怎么把他放出来了？” 达拉说道：“他现在伤势很重，根本无力伤人。更何况……” “哼！我要伤你，早出手了。”普诺打断了达拉的话，冷冷地说道，接着翻了个身，朝墙躺着，似乎不想见到精灵。 精灵凡达尼雅则是满腹狐疑地看着“阿兰德”的背影，暗自凝神戒备。 达拉皱着眉头，说道：“三日之约未满，你又来找我们干嘛？”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的三日之约了？”凡达尼雅反问道。 “刚才在武器库那边……” “那是矮人同意的。什么时候矮人说的话能代表我的意志了？” “凡达尼雅，你真的就一点时间和空间也不肯给我吗？你对我真的就连这一点点信任也没有吗？我们过去一起出生入死的经历，也不能让你放下对普诺的偏见吗？”达拉说道，神色间充满了疲倦。 凡达尼雅咬咬嘴唇，道：“难道你就真的看不出来，眼前这家伙不是你弟弟吗？你就真的那么相信他说的话，尤其是关于精灵学院院长欧斯特的那些话？” “行了，凡达尼雅，我和你谁也说服不了谁。你爱呆着就在这里呆着吧。但是请你别再说话！也别想再伤害普诺！”达拉也转过了身躯，不再理会精灵。 凡达尼雅一愣，高傲的她何曾如此被人明确地表示厌恶？更何况，那人还是达拉…… 精灵学院。 欧斯特抚摸了一下手边的信鸽，站起身来，走了几步，还是通过咒语和手势，打开了和恶魔对话的扭曲漩涡点。 由于伤后力量不足，这个点看上去很小，只能传出恶魔的声音来，却无法从其中带出任何物质。 “阿兰德受了你们的暗影灼伤，居然一直活到了现在，而且还能击溃我特意引过去的那些魔法师群攻。他，他实在是……”欧斯特道。 “他一直是图雅大陆最强的魔法师。没有之一。”恶魔那边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这次是女性？ 情况不太妙。 在塔娜厘这一种族中，女性魅魔的地位远高于男性恶魔。 魅魔插手此事，说明这件事的严重程度已经升级了。 “所以我需要力量。更多的力量。”欧斯特道，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我们给你力量，不是为了让你和阿兰德决斗的。”魅魔冷冷地说道。 “但是他抢走了我的白水晶，还有紫水晶，也在他那儿，我现在没有力量再建立起你们所在位面通往我们地表世界的永久传送门了。”欧斯特试图说服魅魔。 “所以，我们打算直接找阿兰德来做这件事。至于你嘛，我们未来会有新的任务给你。”魅魔说着竟又咯咯笑了起来。 欧斯特愣了。 这是他始料不及的结果。 魅魔突然又很阴冷地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让你的人停止对阿兰德的追杀！我们需要他！” 欧斯特心中勃然大怒！ 这群女人，还真把他当成可以任意驱使的仆役了？ 欧斯特强人不快，说道：“不管做什么，我必须得到更多的力量，否则我以后恐怕连这样的小联络点也打不开了。” “你在威胁我？”魅魔提高了声音。 欧斯特干脆来了个默认。 你们真有本事让阿兰德供你们驱策，早不会和我啰嗦了。 果然，魅魔开始放低姿态，用缓和柔媚的声音说道：“力量嘛，也不是不可以给你，不过，你要想办法让阿兰德活着。因为……”魅魔顿了顿，才道：“我们其实已经找到可以让阿兰德成为我们盟友的办法了。” 凡达尼雅守在屋外已经两天多了。 屋内的达拉和普诺除了吃饭和睡觉，几乎什么也不干，就连他俩彼此的交谈都很少，而且不得不谈话的时候，也都是一些日常闲话，没有任何有用有价值的信息，更不用提来和屋外的凡达尼雅说话了。 凡达尼雅几次想转身走了算了，却又一忍再忍，始终在安蓓尔的房间外静候，时不时地还去窗户边看一眼达拉和“阿兰德”到底在干什么。 但每一次，不是看到擦拭宝剑，双眼血红的达拉，就是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阿兰德”。 “凡达尼雅，有你的信。”第三天上，托达克将信鸽腿上的讯息完封不动地交给了凡达尼雅。 凡达尼雅看完后，有点讶异，心里蓦然闪过一丝疑虑。 “怎么了？”托达克问道。 “欧斯特重新向整个图雅大陆发了新的魔法通缉令。”凡达尼雅道。 “他一个月时间已经发了4道魔法通缉令了，而且都是害人不浅的通缉令居多。再这样下去，我看已经没什么人愿意去听那狗屁通缉令了。” 这是事实。 “然而这一次，他也要救‘阿兰德’。”凡达尼雅又看了一次信函，确认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什么？”老矮人托达克吓了一跳。 “他在通缉令上说，未来将通缉一切试图伤害普诺的人。”凡达尼雅解释道。 “好吧，”老矮人道，“我看没人愿意再听他第5道通缉令了。凡达尼雅，你没发现欧斯特的这里可能真的出了毛病吗？”老矮人说着指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凡达尼雅有些尴尬地垂下了眼帘。 “达拉，出来吧！”老矮人朝房内吼道，“普诺现在有新的靠山了。” 良久，房间内都毫无声息。 老矮人和精灵相互看了一眼，同时冲进房内。 只见达拉正坐在地上，低头看着自己的剑尖，上面正滴下来一滴一滴的鲜血。 凡达尼雅和托达克都吃了一惊，再去看床上，除了飞溅的几块血迹，什么也没有了。 普诺早已不在那里了。 达拉用疲倦的声音说道：“这消息来得太晚了，我刺了他一剑，他已经从床底密道跑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幽暗地域（2） “布洛托，以后营地里的事情，就都交给你了。拜托了。”达拉说道。 布洛托郑重地点点头。 托达克始终沉默地不发一言，只是看了精灵凡达尼雅一眼。 凡达尼雅顿时俏脸飞红。 如果当时自己不那么急躁，不给达拉那么大压力，或许他和普诺，不至于搞成今天这番局面。都怪欧斯特……凡达尼雅猛的一惊，自己竟然，竟然对一向尊崇万分的精灵学院院长欧斯特产生了怨怼心理。今天到底怎么了？ 凡达尼雅又看了一眼达拉，为了他吗？ 达拉也恰好在看着精灵，见精灵的目光瞟向自己，反倒转过身去，伸出手臂，抱了抱托达克。 达拉在郁郁不乐的老矮人耳边低声道：“托达克，照顾好他们两个。” 托达克一怔，原来在达拉心里，自己竟然比成名已久的布洛托和有强大后援的凡达尼雅更值得倚靠，不由得大为感动，旋即点点头。 凡达尼雅嗫嚅着嘴唇，想要说点儿什么。 达拉却是再也没有看精灵一眼，负起行囊，转身离开了。 眼见达拉的身影一步一步隐入了通往地底世界的幽暗地域之后，托达克这才“嘿”的一声发力，将洞口重新封住了。 “他不肯原谅我了。”凡达尼雅突然伤心地说道，忍耐了很久情绪在这一刻爆发，两滴清泪滑落脸颊，掉在了地上。 “不会的。”托达克忙安慰道，“他刚才还叫我照顾好你。” “那他为什么不自己和我说？那他为什么不肯带我一起去找普诺？”凡达尼雅问道。 托达克摇摇头，道：“他需要独处，尤其是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以后。给他一点时间和空间吧，达拉会把普诺找回来的。” 但愿如此，否则，我真的一辈子也没办法原谅自己了。 凡达尼雅黯然想道。 幽暗地域。 走入黑暗以后，达拉伸手取出侏儒们研究的夜视镜，戴在眼睛上。 透过夜视镜的镜片，原本漆黑一片，只偶尔闪烁着一些白骨磷光和洞穴焰火的黑暗世界，竟然露出了全息的彩色映像，那些奇异的石笋，无声流动的地底河流，以及前所未见的地底生物，都清晰地呈现在了达拉眼前。 这又是一场一个人的冒险。 上一次如此形单影只的时候，还是他离开辛普兰村，去寻找弗尼娅的时候。 一直以来，他的身边都不缺或是活跃，或是温馨，或是忠诚的伙伴相随，有他们在一路上陪着自己，达拉总是勇气倍增，化险为夷。 可是现在，厉娜死了，米雅莉、娇妮下落不明，迈克、包迪拿被迫出走，托达克只能坐镇米德兰，以防凡达尼雅和布洛托轻信人言，导致营地有失。 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弟弟普诺，也被自己伤了身，又伤了心，逃往了黑暗的地底世界。 可他却又留下了线索，让我来找他。这到底是为什么？他还恨我吗？想骗我来这里杀了我吗？还是…… 达拉摇摇头，蓦然惊觉自己虽然总是和精灵凡达尼雅强调普诺不是阿兰德，而是他的弟弟，思想上却早已受到他人的影响，潜意识里觉得现在的普诺和邪恶的黑袍法师阿兰德确有莫大干系。 如果我真的完全当他是普诺，又怎么会刺他一剑？ 我必须接受他是普诺，也是阿兰德的事实。 达拉不知道，即使对黑暗精灵来说，幽暗地域也不是一个值得单独探索的地方。 当他盲目的前行时，并不像此前曾经接受过卡斯帮助的安蓓尔那样，不时地变换前行的方式，并通过一只异界生物列奥纳多灵兽来察觉四周埋伏的危机。 达拉这种照着可以预料的路线前进的方式，让许多黑暗世界的生物，都可以轻易地追寻他所留下来的温度异常现象。 这些地底生物，并不需要侏儒研究的夜视镜，就能拥有夜视能力，并能够以红外线观察这个世界。在他们锐利的双眼中，温度细微的差异都会被转换成鲜明、生动的影像，幽暗地域也不再是黑暗无光的世界。 所有的色彩在他们面前，都会显示跳跃出其中到底隐藏了多少矿脉或是地下水脉，而那些活着的生物热影像则是最为清晰的，让他们观看敌人或是潜在的猎物就如同地表居民在大白天视物一样的，连一根毛发丝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果然，达拉在走过几里路后，便已经被一队漫游的地精所盯上了。 “人类？”地精小分队的领队有些难以置信地低声道，“这可不多见。” 在继续尾随了一段距离后，地精们已经确认了眼前的人类根本没有行走地底世界的经验，是一个首次下到幽暗地域来的独行侠。 尽管这个人类背负的行囊很小，但他腰间所系的剑却引起了地精的兴趣。那是一柄有着乌黑剑套的剑。 “愚蠢的人类。”地精领队低声骂道。 即便是令地精胆战心惊的黑暗世界的主宰者——卓尔，在他们的斥候巡逻时，也会骑上反应敏捷的蜥蜴，一手牵引蜥蜴，一手紧握从不制作任何剑鞘的武器，随时准备战斗，而且，他们总是至少五六个卓尔斥候一起出动，绝少单独行动。 眼前这个愚蠢的人类，不但胆子大到孤身一人闯入幽暗地域，而且还戴着一柄需要从剑鞘里拔剑后才能御敌的剑。 一定是个想要沽名钓誉的三流人类武士。 还等什么呢？ 再这样走几步，察觉到这个蠢材的其他地底世界生物会更多，到那时候，跟踪这蠢材的地精小分队打劫不到什么有用的财物和资源不说，甚至还有可能会受到拖累。 想到这里，地精领队朝自己的手下做出了手势。 地精们接到这指令后，悄无声息地加快脚步，从四面八方，甚至洞穴的顶端一齐涌向了似乎依旧未察觉危险的达拉。 不费吹灰之力。地精领队得意又轻蔑地想道，这场战斗应该很快就会结束的！(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幽暗地域（3） 战斗果然很快就结束了。 达拉看了一眼四周乱七八糟的地精尸体，一个也没有跑掉。 就连走在最后的地精小分队的领队，也倒在了地上，奄奄一息，但此时他竟是再也不敢出一口气，只盼望这个奇怪的人类赶紧离开。 他早该想到的，既然这个人有如此大的胆子敢在幽暗地域独自行走，那么自然该有他如此大胆的理由。 这绝对不是什么三流武士。 并且他也明白了那柄剑为何要插在剑鞘内。 那是一柄一旦出鞘，就会带来死亡的恐怖利剑。 剑身上发出的耀眼光芒，刹那间便将地底世界照射得如同地表的白昼。 一向在黑暗中视物的地精们，在这样的强光之下，眼睛瞬间就被灼伤了。 随之而来的，便是真正的无尽黑暗。 以及快到离开身体后，从“呼呼”喷洒的飞溅的血流声中，才能判断出自己已经中剑的致命一击。 很多地精连哼也没哼一声，在倒地前就已经死了。 地精领队因为走在最后，还来得及略微趋避，这也是他到现在还重伤不死的原因。 快走吧，快点走吧。 地精领队在心里祈求道。 尽管他知道刚才这一战肯定惊动了附近的其他怪物，就算这个人类走了，受伤的自己也未必能活着回到地精谷。 达拉却并未如地精所愿，反而一步一步挪动着脚步，给每个倒在地上的地精尸体都再补上一剑。 还是个狠角色啊！ 之前他那副呆头呆脑的样子，简直是扮猪吃虎。 达拉的脚步在地精领队身边停了下来。 完了，完了…… 只听“噌”的一声，达拉已还剑入鞘。 谢天谢地，快走吧！ 但良久，达拉仍没有离开的意思。 地精领队快被这半死不活的状态折磨死了，突然心一横，干脆睁开了眼睛，看着走到跟前的达拉，目光中流露出求恳的神色来，他的脑子里努力搜寻着求人饶命的通用语词汇…… “别杀我。”地精想起来了。 “你见过一个人类的黑袍法师吗？”达拉问道。 来找人的？说没见过肯定死。 地精伤口阵痛，只得连连点头。 “在哪里？”达拉忙问。 地精并未回答，他的鼻子里已经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来。 那是熊地精的味道。 达拉也感觉到了身后的异常，他轻灵地一个转身，透过夜视镜，只见至少四个体型硕大的熊地精正朝这边走过来。 这些家伙站立时约有7呎高，皮肤颜色介于淡黄色到黄棕色之间，上面覆盖着浓厚的粗糙毛发，颜色介于棕色到砖红色。他们的眼神跟野兽差不多，绿白色的眼珠中央有个红色瞳孔，另外还有一对铲子形的大耳朵。熊地精嘴里长满尖锐的长牙，鼻子跟熊很像，嗅觉也跟熊一样灵敏，硬韧毛皮及锐利爪子也跟熊很像，但他们的动作要比熊敏捷得多。 在幽暗地域，他们捕食猎杀任何体型比他们小的生物。 这四个家伙，应该只是主力部队的斥候。 达拉想起老师游侠吉布里的常年教导，知道无论是对付地精，还是熊地精，都必须速战速决，不留活口，否则对方很快就会引来大部队的追击。 时间宝贵，他可不想和这些愚蠢的家伙再次动手。 想到这里，达拉顺手抓起受伤的地精，滚到冰冷岩壁旁，从腰带里捏出一戳粉末，按照老师吉布里教导的那样，抛起来撒到自己和地精的身上，念出一句咒语。 瞬间，达拉和地精的身体便被一层冰冷如岩石的外壳所包裹。 大多数时间，苦练剑术的达拉更愿意用战士的技能来格杀和解决一切，虽然也会几个简单的小法术，却几乎从来不用——因为以往的冒险旅程中，也根本用不上，米雅莉、娇妮和凡达尼雅都是强有力的魔法赋能者。 不过眼下，这点儿障人耳目的小戏法，却让达拉和地精能够避开和熊地精的正面交锋。 但，时间维持不了太长，希望这些家伙能快点儿离开。 否则还得大开杀戒。 四个熊地精赶到后，看着地面上的地精尸体，略略审视一番后，用叽里咕噜的地精语快速交谈了几句，便一手拖两个地精尸体转身离开，重又没入了黑暗之中。 霎时，地面上便只留下些许斑驳的血迹。 探头探脑的地鼠这才钻了出来，趴在地上舔那血迹。 达拉拧了一把怀里大气也不敢出的地精领队，道：“快说，你见到的人类法师在哪儿？” 地精领队忙道：“你救我，我带你去找。” 达拉正要说话，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了四名熊地精可怕的呼号声。 只片刻间，一名熊地精哀嚎着连爬带滚地跑了回来。 他的左手手臂已经被完全烧没了，而且火焰还在不断蔓延，还不等熊地精跑到靠近达拉的地方，就已经扑的一下，倒在了地上，火焰顿时吞没了熊地精的躯体和惨叫声，不一会儿，地上便只剩下一堆焦黑的仍在闪烁点点磷火的白骨。 魔法！ 普诺干的？ 达拉立刻循着熊地精的来路，追了过去。 感觉到达拉已经跑远了。 地精领队松了一口气，旋即又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虽然他的眼睛已经被达拉的剑闪瞎了，身上也受了伤，但他敏锐的听觉已经感觉到周围吱吱尖叫的地鼠声音越来越多了。 这些家伙，很饿…… 达拉跑没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地精领队尖利凄惨的叫声，微微一怔，随即又加快了脚步，朝前方奔跑过去。 尽管在黑暗中有侏儒夜视镜的帮助，让他能看清幽暗地域内的景象，但在快速奔跑的过程中，他还是有好几次都险些撞在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石笋上，或是踩到通往万丈深渊的沟壑中，幸而他总在千钧一发之际，靠着自己敏捷的身手腾挪跳跃，避了开去。 很快，达拉的面前便出现在了方才熊地精遭遇魔法攻击的现场。 但这里现在除了几堆冒着鬼火磷光的白骨，已经空无一物。(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幽暗地域（4） 达拉蓦然发觉白骨拼成的图案，正是一个向前的箭头符号，他的心顿时砰砰直跳。 普诺留下来的？如果是的话，那么或多或少地说明了一点，普诺已经打算原谅他了，才会留下记号引他跟踪，可很显然，普诺暂时还是不想见自己。 我辜负了他的信任。 达拉有些伤感，但旋即摇摇头，努力甩开这些毫无用处的情绪，再次加快了脚步。 “你回来得晚了。”席文塔姆看着面前的黑暗精灵，却看不见对方那往常闪烁着精光的金色眼眸，因为他正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趾，这幅低眉顺眼的“乖巧”模样，在席文塔姆自己亲自训练的黑暗精灵士兵中已经很少见了。 “我家族交给我一些新的任务，我最近一直在忙那边的事情。”卡斯依旧垂着头，说道。 “我把你从该死的护城河里捞起来，可不是为了让你继续做玛莎蒂尔主母的孝顺儿子。”席文塔姆冷冷地说道。 “不错，我知道，对我的家族而言，我现在本应该是一个死人。”卡斯面无表情地说道。 “人？”席文塔姆敏锐地抓住了这一不同寻常地词语。 卡斯的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但很快，这一丝轻微的颤动就停止了，席文塔姆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瞬间恢复如大理石般的僵硬。 “我想我应该和你姐姐格温妮丝谈谈了。”席文塔姆说道。 “不用了，你想知道些什么？我可以通通告诉你！”卡斯说着，抬起头来，金色的眼眸里在黑暗中闪闪发亮，紧盯着席文塔姆。 “我对你和玛莎蒂尔主母的家族秘密没兴趣！”席文塔姆说道，“我只想告诉你，我们的卓尔斥候在幽暗地域的西南部地区，发现了人类法师施法的迹象，而且对方正朝沙玛城通往魅魔所在位面的传送门方向快速移动，一路上所有挡他道路的生物，都被烧死了。” 安蓓尔？她还活着！ 卡斯心里突然一动，一种莫可言状的情绪从心底里升了上来，他后来才明白，这叫喜悦。 这一轻微的情绪波动，竟然被席文塔姆所察觉。 或许这就是他迟迟没有回训练营的原因。 再说了，卡斯已经从训练营毕业了。 没有大规模征服战事之前，卡斯作为贵族，也只应该效力于他所在的黑暗精灵家族，听命于玛莎蒂尔主母大人，而完全可以不理会自己的指挥。 就算他该当死在沙玛城外的护城河里，但因为没有成为事实，所以依然等于没有发生过。 卡斯现在的态度，反倒是对的。 “卡斯，”席文塔姆道，“你是一名战士，一名天生的战士，我不想再看到你在姐姐们的鞭子下颤栗求生。所以，回军营来！” “不！”卡斯反倒干脆地拒绝了。 “如果我非要你回来不可呢？”席文塔姆道。 “那么你至少该发起一场大规模的征服之战。”卡斯道。 “有何不可？”席文塔姆开始微笑。 卡斯有些错愕地盯着席文塔姆，现在沙玛城周边唯一可攻打的城市，只剩下地底侏儒在幽暗地域西南部地区建立的岩城了，那可是有着上万名地底侏儒的大型地下城市，其规模严格来说不输给卓尔聚集的沙玛城。 注意到卡斯眼神里的错愕，席文塔姆皱了眉头，道：“如果你还想在我们的世界活得长久，请不要把你的脸整成一个表情包。” 普诺，你究竟要做什么？ 达拉心里暗暗冒火，已经三天了，他一直在追寻普诺的痕迹深入幽暗地域西南部的腹地，却始终没有见到普诺。 普诺像是故意和他捉迷藏似的，总是留下线索，等到他快要赶上时，又迅速拉开距离。 一路上，达拉尽管没有再遇到除了地鼠外的其他什么地底怪物，但自己带在身边的干粮却已经吃完了。 再这样下去，饥肠辘辘的他，只能想办法吃那些地鼠充饥了。 在黑暗世界中又不能点火烤肉，意味着他得生吞活剥那些吱吱乱叫的恶心家伙，用它们的血肉，来填饱自己的肚子。 在转过了一个转角时，达拉突然放缓了脚步，不再似先前那般极速前进。 这里有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 达拉的鼻翼微动。 不是地精！比那还要臭。 达拉的手轻轻抚上了剑柄，开始凝神戒备。 借助着夜视镜的全息投影，达拉注意到，前方不远处，有很大一部分地方，空气中都漂浮着一层绿色的雾气，地上沟壑纵横的湿地上，分布着无数地下蕨类植物。 达拉干脆停下了脚步。 他的视线落在了前方的“雕刻”杰作上——那根本是一个巨大的地底巢穴！巢穴内还有许多平行相连的管道，仔细看，还能发现管道交叉的地方，有一个个巨大的房间，并且像螃蟹堆叠一样，一个个往上叠去。 这种地方，应该而且只能属于一种生物——眼魔。 眼魔令人憎恶、好斗而且贪得无厌，它们一旦有机会，就会试图攻击或控制其他生物。眼魔天性排外，憎恶任何跟它长相不同的个体。它们的身体构造虽然简单，但亚种可是数目繁多：某些覆盖了一层角质厚甲，某些拥有柔软的皮毛，某些眼魔的支干像蛇，某些则有甲壳动物般的接缝。 然而，即使是像毛皮颜色或中央眼球大小之类的细微差异，也能让两派眼魔成为不共戴天的敌人。所有眼魔都宣称自己的独特外形才是”眼魔族的最佳典范”，其它个体不过是丑陋的模仿者，只能被消灭。 达拉曾经在地表世界的北方噬魂河内遭遇过这样的生物。 它们能够利用中央的眼睛，不断产生一道150英尺的锥状防魔力场，并在它前面直线延伸出去。所有在此力场内的魔法及超自然力量的效果都会遭到压抑——就连眼魔自己的眼波射线也一样。 不过，由于眼魔只能噬咬在它面前的生物。 所以它的优势和劣势同样明显。 达拉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可在他仔细检视过这一片区域后，却发现自己的战斗神经是多余的紧张。 很显然，已经有人清理过这里的眼魔了。 现在的一阵阵恶臭，只能来自沼泽地里那些死掉的眼魔尸体。(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幽暗地域（5） 一路上，卡斯率领的先遣突击队几乎没有遇到任何其他生物。 他们都十分明智地避开了黑暗精灵的战队。 卡斯的坐骑是一只巨大的蜥蜴，它正用轻松的脚步快速前进着，无声地踏在布满石笋和沟壑的地板、墙壁，甚至是漫长隧道的天花板上。藉着三趾黏足的帮助，地底蜥蜴可以像蜘蛛一样飞檐走壁，也因此成为黑暗精灵们最喜爱的坐骑。 他们此行的目标，是位于幽暗地域西南部地区的岩城。 那是一座有至少有上万名地底侏儒聚集的大型地下城市。 这些地底侏儒也被称为斯奈布力族，他们可不像地表侏丘的那些侏儒们那般矮小羸弱，只能通过发达的科技手段来保卫城市，他们大多是战士，擅长打造武器和盔甲，喜爱开采地底的宝藏。他们在同族间，甚至可以通过心灵感应传递消息。 由于长年隐居在幽暗地域深处，他们与他们地表的那些侏儒亲戚所不同的是，这些地底居民几乎没有他们同类所应有的幽默感，并且非常不喜欢有人造访他们隐蔽的洞穴。在地底的生活中，地底侏儒们可能是世界上最隐秘的种族之一。幽暗地域几个世纪以来的争斗，使得这些从争斗中存活下来的生物有着能躲开常人搜索的惊异能力。 不过卡斯他们此次要攻打的岩城，却并非近年来才新发现的目标，之所以多年来，沙玛城一直和岩城尽可能地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因，席文塔姆虽然没有明示过，但卡斯已经敏锐地感觉到，黑暗精灵对岩城有着某种程度的敬畏，毕竟，那是一座拥有至少10000名战士的坚固岩城，它能在如此靠近沙玛城的区域内屹立几个世纪，自然有着令人称奇的防守和战斗能力。 所以，尽管卓尔十分眼馋地侏所在地区的矿脉和各种生物资源，但对这些有着强大战斗力的小邻居们，卓尔一直保持着冷静和克制的态度，从未大举进攻过。 没有把握取胜的事情，最好不要去做！这是卓尔社会的规范，否则便会招来惨痛的报复。 卡斯相信席文塔姆费尽心机发起如此声势浩大的战事，绝不是为了让自己回归卓尔战士部队而已。他一定有更大的图谋，并且十拿九稳了，才会如此行事。 “石头在上！”地侏加格达震惊了好久，才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他也实在想不出什么话比这句地侏们惯用的日常语更能表达自己的心情了。 “我们该回去了。”一旁的地侏长者，长年在各个岩洞中不断探索，拥有丰富经验的萨瓦说道。 “可我们才刚刚出来不久，这就回去吗？”年轻的地侏莫洛克有些不满地说道。 “我们的职责是巡逻，不是探险。”长者不为所动，“一旦发现异常情况，我们必须马上回岩城禀报。” “为什么不像以前一样，只派一个人回去报讯，其他人则继续侦查，这样才免得遗漏了什么消息啊。”莫洛克毫不死心，继续游说道。这是他第一次跟随地侏的侦查小分队出来探险，这么快就回去，会被其他的伙伴们笑掉大牙的。想到这里，莫洛克仿佛已经看到了大家挤眉弄眼嘲弄自己的模样——“嘿，小子，你这次跟着加格达他们走了多远？什么？30里路都不到？咱们平时溜出去野外探险的距离也不止这么一点嘛！” “消息已经很明确了。”长者沉吟片刻，注意到了莫洛克脸上忿忿不平的表情，却还是再次拒绝了对方的恳求，反而说道，“你看到前面那些绿色雾气下的沼泽地里，究竟漂浮着多少只眼魔的尸体了吗？如果看到了，就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能够杀死这么多眼魔的地底生物，会是什么？” 莫洛克瞠目惊舌。 “黑暗精灵！”见莫洛克答不上话，一旁的加格达反倒瞬间脱口而出。 “黑暗精灵真的有那么可怕吗？”莫洛克回过神来，问道，“可是我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从来也没有见过真正的黑暗精灵啊！” “石头在上！相信我，你不会想要见到这些家伙的。”长者阴郁地说道，伸出手来，让莫洛克再次看看他的右手，这是一只仅剩下两根手指的手了，“黑暗精灵干的，仅仅因为我碰巧遇到了一个卓尔斥候。” 莫洛克沉默了。 加格达道：“那时候，长者还是和你一般大的孩子，没什么对敌经验，不懂得世界上竟然会有那么不要脸，那么会使诈的坏家伙，所以这才……” “行了，加格达。”地侏长者说道，“对孩子的教育留着以后慢慢说，咱们得赶紧回去！立刻、马上把这个消息报告给我们的国王……” 现在怎么办？ 看着前方绵延不断的绿色雾气，达拉思忖着如何通过这片死寂的沼泽。 那些管道能承受住眼魔庞大的身躯，必然也能承受自己的。 从那上面攀爬跳跃过去，倒是不会掉进沼泽地里。 不过，那些绿色的毒气会要了自己的命。 达拉想了想，又一次打开包裹，翻了翻侏儒们的研究成果。 一只带着管道的面具，管道的另一端连接着一只大型牛皮口袋。 不错，这次这些工具，可全都派上大用场了。 虽然工具是经过米德兰旧镇另外一些人类工匠一起合力改造过才能如此管用，但达拉心里还是对这些爱好科技的小朋友们好生感激。 达拉将牛皮口袋灌满新鲜干净的空气后，将面具拿在手里，然后深呼吸一口气，这才戴上面具，提剑在手，一下子跳上沼泽地内的石笋之上。 落脚处滑腻腻的，达拉不及细看自己是否踩到了什么恶心液体，就已经用力一蹬，跃了开去，蜻蜓点水一般，用从前被吉布里放豹子追杀训练出来的技艺，快速腾挪、跳跃，在管道和石笋间飞奔了起来。 由于消耗的体力很大，达拉牛皮口袋里的空气比预想中使用得要快，很快就用得一干二净了，而出口还在前方的绿色烟雾缭绕中若隐似现。(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地底侏儒（1） 达拉隐约感觉到前方的洞口处传来了某种生物对话的低语声。 但却来不及闪避或停留下来观察，只能加快脚步，箭一般射出洞口。 就在达拉觉得肺里的空气几乎也要用完，自己的肺部快要炸裂的时候，他已经“啵”的一声冲出洞口，落在了地上。 达拉一把扯掉罩在头上的面具，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顿时感觉欢畅淋漓，舒服得想要大叫一声。 不过这种爽爽的感觉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因为就在达拉掉在地上，忙不迭呼吸新鲜空气的间隙，已经有三把战锤将他包围了。 “别动！”年轻的地侏莫洛克喝道，十分激动。 这是他抓获的第一个俘虏。 达拉果然不动，他已经发现围住自己的是三个地底侏儒。 侏儒属于善良阵营，尤其是战士，更多正直者。 邪恶的侏儒就和正义的卓尔一样鲜见。 只要自己不存伤害他们的恶意，他们也不会伤害自己。 “石头在上！”加格达惊呼道，“一个人类！” “地表生物。”长者说道，若有所思，“他们通常不会到地底来，而且还是一个人来。我上次见到人类，都已经是五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达拉听不懂三个地底侏儒在说什么，但看他们的表情，似乎对自己的到来非常诧异。 “对不起。”达拉轻声说道，三个地侏立刻停止交谈，紧盯着达拉。 看来他们能听懂我说的通用语。 达拉的胆子壮了些，才继续说道：“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来找我弟弟。因为我的过失，他孤身一人跑到这地底来了，并且他身上还带着伤，所以我要尽快找到他才行，他……” “他多大了？”年轻的地侏莫洛克问道，看了一眼身旁的大哥加格达，如果自己冒险深入了幽暗地域的腹地，加格达肯定也会不顾安危地来找他。 “我和人类打过交道，”地侏长者说道，“他们很善变，有些很善良，有些却像黑暗精灵一样邪恶。” “你要是撒谎！”加格达挥挥手里的战锤，“我就敲碎你的脑袋！” 三个严肃的地侏战士果然没有地表远亲那样的亲切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达拉感觉他们更像矮人族，只不过地底侏儒的个头要更小一些。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以太阳神培罗的名义起誓。”达拉也严肃而诚恳地说道。 地侏长者的脸色缓和下来，他知道太阳神培罗是人类信仰的神祗。在地侏的世界中，一旦有人用加尔各答的名义起誓，那么无论那件事多么难办，也必当遵从誓言。这个人看来的确是为了找他弟弟，才会如此冒险深入幽暗地域。其实，地侏长者见过的人类也不多，也并未遇到真正的邪恶人类，有关邪恶之人的传说，也是他从前的人类朋友告诉他的，所以他不知道，对有些人而言，发假誓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张口就来，反正报应也要等到死后才会应验，决定他们是升入天堂，还是堕入地狱，未来的事情，和尘世间现实的利益相比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地侏长者挥挥手，三个地侏一起放下了手里的战锤。 达拉也松了一口气，将面具塞回了自己的包裹。 “那是什么？”莫洛克有些好气地问道。 “一个工具，帮我通过刚才这片沼泽地的工具，是地表的侏儒们帮忙制造的。”达拉解释道。 “如果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地侏长者说道，“那么你那受伤了还走失在幽暗地域的弟弟，恐怕早已，早已……死了。” 而且恐怕连尸骨都找不到。 地底世界的食物向来匮乏。 生活在地下世界的生物，常常有好几天，甚至一两个月捕不到什么猎物，所以只要一有机会，他们就会大吃特嚼，饱餐一顿。 尤其是像你们这种不了解幽暗地域生存法则，遇到沼泽地不知道绕道而行，非要走直线的家伙们。 地侏长者想到这里，对面前的人类泛起了一丝同情。 “不，”达拉缓缓摇头，道，“他还没死。我一定会找到他的。” “回家去！”地侏长者说道，“如果你不想丧命于此的话，就赶快回家去！” “不，没找到我弟弟的话，”达拉说道，“我无论如何也不回去。” 地侏长者摇摇头，叹了口气，不再劝解达拉，用地侏的语言朝另外两个地侏兄弟说道，“我们走吧！得赶紧回岩城报讯。” “他怎么办？”加格达指着达拉，问地侏长者。 长者想了想，道：“别理他了。咱们走吧！岩城不欢迎任何外来者。他不肯离开，就让他在这里吧！他也是一名战士，战士自有保护自己生命的职责。” 三个地侏离开后，达拉的心里泛起了一丝孤独。 不知道为什么，在黑暗之中，这种孤独感比在地表世界独闯更甚。 蓦地，一个念头毫无先兆地钻入了达拉脑海里。 或许，普诺比我更加孤独。 培罗保佑！我得快点儿找到他。 达拉开始仔细搜寻普诺这一次又留下了什么样的线索给自己追踪。 然而很遗憾，之前每次追踪都能看到普诺留下的白骨堆砌的箭头符号，这一次却是找遍周围的几个岩洞，都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来。 达拉的肚子却是饿得咕咕叫起来了。 干粮已经吃光了。 他得想办法自己打猎。 达拉记起自己刚才在一个矿洞的水塘里看到过几只没有眼睛的苍白螃蟹。 那玩意儿不知道能吃不能。 其实刚才达拉就想过逮一两只来试试，但因为急着找普诺，再加上那种螃蟹看着实在有些恶心，所以也就放弃了。 现在想来，深入这地底之后，本就不该有任何挑食的想法。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应该像岩底矮人丹尼尔一样，勤勉地追逐一下老鼠试试。 反正在地表也不是没吃过烤田鼠。 刚想到这里，达拉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的久违的“吱吱”声。 达拉喜形于色，忙循声跟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地底侏儒（2） 卡斯的前哨发现了三个地侏的时候，三个地侏也发现了黑暗精灵的突击队。 尽管年轻的莫洛克跃跃欲试，但地侏长者第一时间做出了正确的判断。 “跑！”长者喝令道。 “我断后！”加格达道，拔出战斧，挡在了长者和弟弟莫洛克身前。 长者却是愤怒地抓起两个战友的后背，将他们甩向两边，骂道：“快跑！一定要有人活着回去报讯！” “干掉他们！一个不留！”就在三个地侏略一迟疑，纠缠之际，卡斯已经毫不犹豫地下了死命令，并且按了按坐下的蜥蜴，拔出弯刀，向前冲去，其他的黑暗精灵们紧随其后，发起攻击。 地侏战士的抵抗很勇猛，但无济于事，卓尔的先遣突击小分队有十五名黑暗精灵战士，而且对方还有战兽和奴隶队伍熊地精做帮手。 地侏长者和勇猛的地侏加格达都很快在战斗中阵亡。 年轻的莫洛克尽管武艺精湛，血气方刚，但由于缺乏实际战斗经验，也是左右见拙，浑身多处挂彩。 卓尔的包围圈渐渐缩小了。 黑暗精灵们首战告捷，此时和莫洛克的对打，更像是猫抓老鼠一般，只为了反复戏弄和羞辱对方，同时也是给年轻的战士们又一个实战训练机会而已。 “行了！快杀了他。”卡斯面无表情，不动声色地说。内心深处却对骁勇的地侏战士充满尊敬，并对自己的族群再次涌起了一种厌恶之感。 一个黑暗精灵战士的弯刀刺进莫洛克的腰部，地侏也拼命反手一锤重击，打中了一刀得手后尚未来得及快速撤离的黑暗精灵腿骨，只听“碦啦”一声，伴随着对方的惨叫，高大的黑暗精灵倒在地上，腿上的骨头折断后戳出血肉。他残废了。 在黑暗精灵的世界，残废无异于死亡。 卡斯见状嘴角抽搐了一下，曾经他也是因为类似的事件，而被玛莎蒂尔主母大人抛弃，险些死掉。 地侏莫洛克却也因为腰间的弯刀而不支倒地，尽管他还在不断吆喝着挥舞战锤，但黑暗精灵们都已经看出他是虚张声势，包围圈进一步缩小了。 目前虽然还没有黑暗精灵上前再刺地侏一下，但再拖上个一时三刻，地侏也难逃血尽身亡的命运。 悲愤的地侏莫洛克见已经没有希望再逃脱出去了，只得大喝一声，举起战锤朝自己头顶砸下。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刺目的白光在黑暗中如箭射而来，瞬间将洞内照的如同白昼。 一向习惯在黑暗中视物的生物们全部都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只听“铛”的一声响，一阵疾风掠过一干包围地侏莫洛克的黑暗精灵身旁，每个人的胸前都是一阵突如其来的透心凉。 黑暗精灵们头晕目眩的在纷乱中举刀还击，却都砍了个空，或是只将自己身边靠得太近的熊地精奴隶刺得哇哇乱叫。 如此忙乱得片刻，等洞内重新恢复黑暗，卓尔们的视力逐步恢复回来以后，才发现地上又多了几具黑暗精灵的尸体，而先前腰间中刀倒地的地侏却已不见了，只留下斑斑点点的血迹。 谁救了他？ “跑不远，追！”卡斯命令道。 黑暗精灵们得令后，除了那个腿骨外翻的倒霉家伙，其他还没死的卓尔都立刻出发，开始追击地侏。 卡斯掠过仍在呻吟的“露骨”卓尔身边时，顺手一刀，结束了对方的哀嚎。 不知道为什么，弯刀刺进一个黑暗精灵的身体时，卡斯竟然产生了一股颤栗的快乐。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不介意用弯刀杀光其他所有的黑暗精灵。 达拉抱着地侏沉重的身体，一直静静地俯卧在黑暗精灵展开屠杀的洞穴内，用的仍然只是上次在地精身上使用过的障眼法，但却再一次蒙混过关。 果然，黑暗精灵们很快就整装待发，冲向了前方。 好一会儿，达拉和地侏的身形热能才透过外表那层岩石般灰冷的药粉和术法伪造的表层，渐渐显现在黑暗之中，而此时，黑暗精灵早已跑远了。 此地仍然不宜久留，达拉快速拔出地侏腰间的刀，将伤药敷在对方腰间，又用纱布牢牢缠了好几圈，给地侏喂了一颗他的地表远亲研发的小药丸子。 地侏莫洛克一直感激地看着达拉，他已经认出了这是刚才他们在眼魔聚集地遭遇过的人类战士。 刚才，正是他突然持剑出现，杀散卓尔，隔开自己自杀的那一锤，救了自己。 不过，虽然卓尔先遣突击队走远了，但他们如果有后队的话，应该也在不远处，此地仍然不宜久留。 想到这里，地侏莫洛克伸手轻轻推开达拉搀扶他的手，低声道：“跟我来。” 达拉点点头，跟在莫洛克的身后，俩人钻入了石洞内的另一条支路，在岩石缝隙中转过数十个拐点后，终于走上了另一条较为狭窄，却不容身形高大的黑暗精灵通过的圆形通道内。 莫洛克这才松了一口气，来得及向达拉说一声：“谢啦！” 达拉摇摇头，道：“这没什么的。” 莫洛克手指前方，道：“继续沿着这条道路往前走，就到了我们的城市了。这条路没有其他的危险，你和我一起去岩城吧。” 达拉道：“要走多久才到？” 莫洛克道：“不会很久，二三里路而已。” 达拉闻言道：“那你现在自己能走回去吗？” 莫洛克尽管脸色还有些苍白，但还是点点头，道：“能。” 达拉说：“那么你自己回去吧，我还要接着去找我的弟弟。” 莫洛克闻言，道：“可你知道你弟弟去哪儿了吗？” 达拉摇摇头。 “这样吧，你和我去岩城，我帮你打听你弟弟的下落。”莫洛克道，这个人救了自己，自己也要帮帮他。 “真的？”达拉喜形于色。 地侏点点头，甩开脚步，匆匆向前疾行，地侏长者和哥哥加格达已经死了，地侏强忍住眼里的泪水，打起精神加快脚步，得赶紧回岩城通知其他人，黑暗精灵的军队来了！ 达拉紧随其后。(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地底侏儒（3） “谁？”地侏的城市守卫最先看到了达拉，然后才看到了达拉身旁站着的莫洛克。 “侦察队第三小分队，莫洛克。”莫洛克说道。 “还有的队员呢？”地侏守卫问道，再次看了达拉一眼。 人类在地底世界可不多见。 “石头在上！放我们进城，我有要事要禀告！”莫洛克火了。 地侏守卫这才放下吊篮，待莫洛克和达拉坐好后，转动绞盘，将一人一地侏拉了上去。 一越过城墙，达拉就不由自主地抓紧了吊篮的扶手。 地底侏儒的城市也是一个向下不断纵深的城市，和他们地表的远亲所建成的侏丘一样，一层一层向下挖掘，不少房间就在岩壁上的矿洞之内，到处是镶嵌在墙体上熠熠发光的宝石。只不过，地底侏儒的岩城显然规模更庞大，而且，和侏儒们忙乱吵嚷的景象不同，穿梭在城市间的地侏们大都严肃地不发一言，只是井然有序地做着各自的工作。 比起侏儒们不靠谱的自动升降器，达拉觉得，地侏们用人力转动绞盘起降的大吊篮还更稳妥一些。 “这么说来，你们这么多人围困三只地侏，最后还跑了一只？”席文塔姆转动着手里的教鞭，冷淡地问道。 “是。”卡斯垂下眼睛，看着自己的脚。 “我们的人呢？”席文塔姆又问道。 卡斯明白他问的只是黑暗精灵战士的死亡情况，至于其他的奴隶熊地精之类的，根本不在大人思考的范围内。 “四个。”卡斯道。 “很好！”席文塔姆一下子站了起来。 “本来我们已经赢了，只是……”一旁的副队长试图解释当时那突如其来的干扰，那强光，却听“刷”的一声，脸上已经吃了一击响亮的教鞭。 “任何解释都是借口，我只要结果！”席文塔姆道。 卡斯点点头，道：“明白。”随即袒露出上身，将手里的弯刀刀柄递给了席文塔姆。 竟然有主动求死的黑暗精灵？ 席文塔姆“啪”的一声，将卡斯的刀打落在地，冷冷地说道：“我要的不是这结果。” 到地以后，达拉很快就被安排在另一个房间里稍事休息。 期间，地侏莫洛克已经将侦察小队遇袭，黑暗精灵来犯，自己如何被救回城的事项一一禀明。 尽管黑暗精灵多年来从未真正大举进犯过地侏的城市岩城，但住在一个如此邪恶强大的邻居近旁，地侏的国王显然早有防备，对莫洛克的侦察消息尽管重视，却并不担忧，只是吩咐下去：“准备迎战！” 等到莫洛克从国王处退下来后，发现整座城市都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肃杀的气氛。 莫洛克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记起达拉，莫洛克三两步走向达拉休息的客房。 虽然门口的地侏守卫让莫洛克微感诧异，但想到是战备期间，给客人安排两个守卫也无可非议，莫洛克便没再多留意。 地侏守卫看了莫洛克一眼，也没拦他，便放他进去了。他们接到的指令是：看紧这个人类战士，在大战结束前，不得放他离开岩城。 “我们要先打败卓尔，才能有时间帮你找你弟弟。”莫洛克一进屋，就干脆地对达拉说道。 达拉点点头，道：“这个我理解。需要我帮忙的话，我也愿意出一臂之力。” 莫洛克自豪地说道：“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们自己能应付。这里的每个战士，都像加格达一样勇猛！”说完，莫洛克想起战死的哥哥，掉过头去，将眼里的泪花憋了回去。 达拉假装没有注意到莫洛克的小动作，只是不经意地问道：“你们在这里生活多长时间了？” 莫洛克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从出生的时候起就一直住在这里。对了，聊了这么久，我还没有问过你的名字。” “达拉。”达拉说道，微微有点犹豫要不要也****一下对方的名字，万一地侏的名字也和侏儒包迪拿初次报出名字时一样长怎么办，幸而对方很快就伸出手握住达拉，道：“达拉你好！我叫莫洛克！” 斯坦利帝国。 辛普兰村。 一个身穿白衣的娇弱少女，沿着村外大道，在风雨中缓缓走着。 道旁是一座座的墓碑，上面刻着曾经被全村屠戮死在这里的人名。 少女走过这片沉寂的世界，内心再次隐隐作痛。 走进村里，一座座被烈火焚烧过的废弃房屋掩映在丛生的杂草之后，飘摇欲坠。 这是一座业已死亡的村庄。 除了眼前的少女，便是周边的小怪物也极少涉足此地。 走到达拉家的旧居时，少女驻足不前。 四周皆为一片死寂，唯有这一座旧居的小阁楼里，竟然还闪烁着微弱的烛光。 少女轻轻踏上两步。 “谁？”阁楼里传来一声娇斥。 “是我！”少女大声道。 “你？”对方的声音透出了一丝讶异。 但旋即，小阁楼里的微弱烛光熄灭了。 少女抢上前去，叫道：“达拉没来！” 片刻后，达拉家旧宅的门“吱”的一声，开了。 一张绝美的面容出现在少女眼前。 “你果然在这里。”少女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白衣精灵，道。 “他……好吗？”白衣精灵问道。 “很、不、好。”少女一字一蹦。 白衣精灵几乎站立不稳，仔细查看少女的神色后，白衣精灵缓缓摇了摇头，道：“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你不能告诉他我在这里。” “还有什么事能比达拉哥哥更重要呢，米雅莉姐姐？”少女道。 “娇妮，我不想瞒你……”米雅莉说着拉起娇妮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娇妮微微有点吃惊，以往精灵大法师可是非常抗拒自己的读心术的。 片刻后，娇妮垂下手，道：“我懂了，米雅莉姐姐，虽然我能看透达拉哥哥的每一桩心事，却还是不如你了解他，不如你为他做得多。” “所以……”米雅莉话犹未了，只听娇妮说道：“所以我要帮你，不，是帮达拉哥哥。让我和你一起来做这件事吧！” 米雅莉道：“好，进来吧！”(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地底侏儒（4） 幽暗地域，岩城。 达拉抬头看着上方空旷的洞穴顶部，那上面似乎除了周边一圈岩石城墙外，看似无一物抵挡。 “我不明白，”达拉指了指上空，问自己身边的地侏莫洛克，“一旦卓尔突破你们的外围城墙，只需要一根长绳，就可以迅速深入你们的地穴了。” “我们的城墙很坚固，战士也很勇猛！”莫洛克自信地说道。 “这点我毫不怀疑，但世界上没有牢不可破的城墙，万一卓尔破墙而入，你们的战士再勇猛，却是在地穴里从下而上迎击敌人，这很不利你们战锤优势的发挥。”达拉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你说得很有道理，但那是常规战才会面临的问题。我们有牧师，能够祈求和呼唤我们的加尔·闪金神祗降幅于我们，去抵抗那邪恶的黑暗精灵。” “对方也有卓尔牧师，有卓尔术士。而且，就我所知，卓尔贵族天生就会浮空术，要进入你们的城市甚至不需要攻打城墙，只需要使用浮空术越过外墙，就能进来了，然后里外夹击，你们怎么办？” “他们进不来！岩城拥有无数的珍贵宝石，这些宝石通过有效的矩阵组合，可以配合我们牧师的法术，发出强烈的干扰射线，让其他生物没办法完成相应的魔法技能。” “那，如果对方不用法术，而使用投石机呢？” “石头在上！”莫洛克哈哈大笑，“我们这里多的是岩石，如果卓尔用投石机，石头碰石头，倒要看看谁的石头更坚硬。” “万一对方投的不是石头，而是卓尔战士呢？”达拉继续问道。 莫洛克的笑声戛然而止，道：“那他们就会在我们的岩石峭壁上摔成四瓣。” “一个骑着能够攀岩走壁的蜥蜴的卓尔战士，恐怕没那么容易摔死。”达拉道。 “石头在上！你是希望该死的黑暗精灵赢吗？”莫洛克有些生气了。 “当然不是，我只是站在朋友的立场，希望你们在进行战备的时候，把各种可能影响战争结果的因素全都考虑进去。” “这个，我们的国王自会考虑。你就安心在这里呆着，瞧好了吧！等仗打完，我就帮你一起去找你弟弟。” 莫洛克话音刚落，上方的外城城墙处，就传来了地侏吹响的紧急号令。 “黑暗精灵来了！”莫洛克的眼睛霎时血红，拔出战锤，对达拉说道，“走，我们上去看看。” 达拉正要跟着莫洛克迈步而上，此前两个一直跟随着他的地侏守卫，便立刻跑步上前，拦住了达拉。 “你现在不能离开岩城。”其中一个地侏守卫说道。 “我也没打算走啊。”达拉道。 莫洛克也回过身来，对两个守卫道：“放心吧，达拉跟着我，丢不了的。” 两个守卫交换了一个眼色，这才让了开去。 岩城城墙垛口。 达拉和莫洛克来到垛口，朝外张望时，顿时都微微有些吃惊。 只见岩城四周，到处都是骑着蜥蜴的黑暗精灵战士，以及黑压压一大片的熊地精组成的奴隶大军。 “竟然来了这么多！”莫洛克深吸一口气。 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地侏们的号角更加紧促，来到城墙上的地侏战士也明显增多，几乎每走几步，都能看见两个背靠背站立，手握战锤的士兵。 “看！”达拉指了指卓尔军队中的巨大支架。 “投石机。”莫洛克道，“他们果然带了投石机。你说对了！” “不，”达拉紧盯前方，道，“我说错了，他们要用投石机投掷的，既不是石头，也不是卓尔战士，而是……强酸！” “强酸？”莫洛克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张大了，瞳孔开始急速收缩，“石头在上！” “对，快看，他们正在用白水晶球体装机，那里面摇晃的液体一定是强酸。该死，我之前怎么没想到。酸能腐蚀石头，还能伤人！”达拉又看了一眼四周毫无遮挡的地侏战士和地下城市大大敞开的洞口，急道，“咱们得快想办法。你们有专门抵挡强酸的玻璃或是水晶制品吗？” 莫洛克摇摇头，道：“没有。” “得赶紧撤到安全的岩洞之内……”达拉建议。 “不！仗还没开打呢，你干嘛老说这些丧气话！要走你自己走，反正你也不是地侏战士，没必要在这里陪我战斗。”莫洛克生气了，转过身去，不再理会达拉。 达拉虽然着急，但见莫洛克如此固执，只得无可奈何地站在莫洛克身边，凝神戒备。 岩城外，黑暗精灵战队已经集结完毕，庞大的奴隶军团熊地精们被驱赶至最前线，卓尔战士们则站在奴隶军团之后，骑着蜥蜴的是贵族领队，每五十名卓尔战士就配备了一个领队，对于即将展开的征服和杀戮之战，每个卓尔都有点蠢蠢欲动。 除了坐镇后方的席文塔姆，以及他身边手持弯刀的卡斯。 不远处，另一个黑暗精灵家族的次子尤宁阴郁的目光射向了卡斯，在心里暗暗想道：“那家伙为什么总能得到赦免？他早就该是个死人了。”脸上的鞭痕更让他觉得忿忿不平，作为卡斯的副队长，他总在代这个家伙受罪。 “报！第一批共计93个强酸球已经装机完毕。”一名负责传讯的黑暗精灵士兵匆匆赶来，向席文塔姆报告道。 “很好！准备发射。”席文塔姆道。 “全部射出去吗？”卡斯突然在一旁问道。 席文塔姆迅速瞥了一眼卡斯，道：“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 “我在想，他们为什么要把城市建造在一个敞开的洞穴内？如果说我们的敌人真的只是一味蛮勇的蠢货，为什么我们会纵容这些蠢货几百年之久？” “你想得不错，任何轻视敌人的举动，都只能证明是十足的蠢行！那你想过我为什么偏偏要在此时挑起战事吗？”席文塔姆道。 通过这场战争练兵，为以后的地表征服战做准备？ 拿下岩城，夺取资源，巩固在黑暗精灵社会中的地位？ 卡斯闭紧嘴巴，垂下眼帘。 就一定能获胜吗？万一败了呢？(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一窥迷锁（1） “开战！”席文塔姆下令。 卓尔的军队立刻开始有条不紊地攻城。 一颗颗白水晶球体被投石机扔向了岩城。 黑暗精灵趁机将一个个屏蔽城市微光的黑暗屏障施展开来，整座岩城霎时被笼罩在黑暗之中。 地侏们的视野暂时被遮蔽了，如同盲人一般无处躲藏。 达拉依靠着夜视镜的力量，才能勉强看清那些投向岩城的白水晶球体，正以如箭矢般的惊人速度，在空中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直奔岩城而来。 如果他所料不错，这些装满强酸的球体将直接落入岩城内的地底洞穴，在地侏们坚固的石头城市上炸裂，腐蚀所遇到的一切阻挡。 注意到身边的莫洛克陷入短暂的呆滞，达拉上前拉住地侏，一跃闪到墙垛下，以躲避黑暗精灵的投弹。 就在一颗颗水晶弹体即将落入坑洞内的一刹那，达拉看见这些弹体竟忽然又像是遇到了一道肉眼看不见的屏障一般，被弹了开去。 达拉一怔，随即领悟到这是地侏牧师们的法阵力量，效果就如同米德兰森林术士们缔结的魔法光幕。 就在此时，卓尔的黑暗屏障效力已过，地侏们的视野也清晰了。 只见被弹回的一颗颗白水晶球体，迅速落在卓尔的前队，奴隶军团熊地精的阵列之中，顿时炸裂开来…… “石头在上！”莫洛克惊呼道，“那里面果然是强酸！” 在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吼叫声、皮肉烧灼冒出的焦黑味道中，熊地精们开始乱了套，不再受身后的黑暗精灵驱使而继续前进了。 “停止投弹！”席文塔姆立刻下令道，倒不是因为顾忌熊地精的死活，遣他们来战场本来就是送死的，而是因为吝惜强酸弹。 席文塔姆有些不情愿地招了招手，卓尔战队队伍中的术士们立刻走了出来，围成一圈，开始集体施法。 在战士们得以攻进岩城以前，必须倚靠这些术士们击破地侏的法力防御力量。 城墙墙垛上的莫洛克兴奋地对达拉说道：“看到了吧！我们的牧师很强！” 达拉微微咧嘴一笑，自己此前的确太过杞人忧天了，这座城市能在距离黑暗精灵如此近的腹地中屹立几百年，确实有它自身值得骄傲的防御系统。 不过，达拉很快就注意到，卓尔的军队竟然在短时间内，又重新集结完毕，先前还乱作一团的熊地精前队已经在黑暗精灵的鞭子下停止了吵嚷，反倒沉默地继续向岩城挺进。 岩城墙垛上的守城地侏头领也注意到了这一现象，迅速指挥自己的人将各种大大小小的岩石投向熊地精们，但比起卓尔的鞭子和可能的严重惩罚，熊地精们宁愿冒着被石头砸死的风险，也依然毫不停步地继续前进。 很快，一队队熊地精便被驱逐到了城墙下，并开始像娄底的螃蟹一样，一个叠一个的快速朝城墙上方攀爬。 与此同时，卓尔的术士们也正喃喃吟唱咒语，召唤出各种元素力量，对岩城中心的牧师们进行心灵震荡的攻击。 岩城的牧师们很快便感受到了来自黑暗世界的攻击，不由得同时加大了吟诵的声音，用更加虔诚的心情，祈求他们的神祗加尔·闪金，赐予他们守城的力量。 卡斯看了一眼正在施法的术士们，皱起了眉头。 这些家伙究竟还要用多长时间？ 蓦地，只见其中一个术士从黑袍之下掏出了一个包裹，当他掀开包裹外的布料时，卡斯心中一怔。那是一个黑暗精灵的婴童，从他（只能是他咯，卓尔女性拥有崇高的社会地位，绝不可能被用来献祭）颤动的双脚来看，那个婴童还活着。 “阿克席露莎，咔巴错！”随着最后一道猛烈的术法咒语念出后，术士将一柄弯刀“波”的一声插进了婴童的胸膛。 卡斯心中一颤，几乎要呕吐了。这就是他的族人，为了胜利，不惜用如此残忍的黑魔法取悦蛛后。 不过，蛛后对这份礼物似乎很满意。 因为很快，一股力量瞬间从婴童的胸膛喷薄而出，霎时间发出一道巨型光柱。 就连黑暗精灵己方，也有不少卓尔因为受到强烈的心灵震荡而倒在了地上。 岩城内的地侏牧师们，更是被震荡得头晕目眩，吟诵声音暂时停止了。 还有一个年轻的地侏牧师直接飞了开去，又掉在地上滑行了好一阵子，才伏地不动。 “就现在！”席文塔姆抓住时机，命令卓尔督促熊地精尽快发起总攻。 熊地精们开始冲锋。 守城的地侏战士们则以逸待劳，像是玩打地鼠游戏一般，每当有熊地精的脑袋从城墙墙垛上冒头出来，便一击重锤将其打死。 很快，城墙下的熊地精便堆堆叠叠起来，剩下的熊地精则毫不费力地就顺着同类的尸体继续朝上攀爬。 “这样下去不行，”达拉见状，忙道，“他们数量太多了。” “来多少，我们杀多少。”莫洛克一边用重锤敲击冒头的熊地精，一边回答。 因为顾忌自己的剑一旦出鞘，势必会同时影响到身边的地侏战士，所以达拉也只用剑鞘将冒头的熊地精戳下城墙便罢，一直尚未拔剑。但，正如达拉自己所说的那样，因为熊地精数量太多，被杀死的熊地精死尸很快便成了绝佳的攻城肉梯，剩下的熊地精踩着同类的尸体堆叠的平台，竟很快扭转了被地侏战锤自上而下攻击的劣势，须臾便已能处在和岩城城墙等高的尸肉平台上，与地侏面对面互击了。 尽管守城的地侏战士非常勇猛，但时间一长，势必会在熊地精车轮战的攻击下耗尽力量而死。 死尸越堆越多，达拉觉得自己几乎已不能呼吸了。 席文塔姆又看了一眼远处的战场，黑暗精灵敏锐的视线已经捕捉到了胜利的曙光。 城墙墙垛上不断有熊地精倒毙，但也渐渐有地侏战士阵亡。 在卓尔这边，最精锐的黑暗精灵战士甚至尚未正式出手。 这一场胶着战，终将以地侏的惨败告终。 就在席文塔姆手握重剑剑柄，轻轻敲击着剑柄上的宝石，准备指挥黑暗精灵战士发起最后的冲击时，他的瞳孔却不由自主地急速收缩。(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一窥迷锁（2） 席文塔姆又看了一眼远处的战场，黑暗精灵敏锐的视线已经捕捉到了胜利的曙光。 城墙墙垛上不断有熊地精倒毙，但也渐渐有地侏战士阵亡。 在卓尔这边，最精锐的黑暗精灵战士甚至尚未正式出手。 这一场胶着战，终将以地侏的惨败告终。 就在席文塔姆手握重剑剑柄，轻轻敲击着剑柄上的宝石，准备指挥黑暗精灵战士发起最后的冲击时，他的瞳孔却不由自主地急速收缩。 注意到席文塔姆绝少流露的震惊表情，卡斯扭头看看战场上，只见地侏的城墙外，突然出现了一道壁立千仞的壕沟。 霎时间，那些堆叠的熊地精尸体，通通不见了，一下子就掉进了那道深不见底的壕沟之中，后面挤过来的熊地精也是同样的命运，都在这道横空出现的壕沟处消失了。 并且，这道壕沟还在不断朝前扩散，犹如有生命一般，贪婪地将岩城外的熊地精们吸入那永久的黑暗之中。 现在，谁是表情包？谁是蠢蛋？ 卡斯真想大笑一场。 席文塔姆迅速恢复常态，做了个手势，令黑暗精灵战士暂时停止攻击。 没有了卓尔的驱策，熊地精们也不再被迫上前送死，一时间纷纷后退，直到退出了三里外，那道快速扩展的壕沟才停止了外扩，渐渐定了型。 城墙上的地侏战士们，顿时都欢呼起来！ 黑暗精灵这一方却是难堪的沉默。 尽管他们到目前为止，尚没有一个卓尔战士受伤，但初次攻击就接二连三受挫，黑暗精灵们甚至没攀援上岩城的墙头，原先想象中的征服与杀戮之战，竟要演变成一场旷日持久的攻城战吗？ “那，那是什么？”达拉问道。 “应该是迷锁的效力！”莫洛克道，“我以前也只是听过说。据说我们的迷锁和其他地侏的迷锁不同，是经过特殊改造的防御系统。如果我以前听说的消息靠谱，那么我们现在都处在一个巨大的泡泡里了。这个泡泡戳不破，打不烂，将岩城包裹其中。卓尔不管是从天上还是地下，都无法再靠近岩城半步。” “厉害！”达拉由衷地赞叹道，替地侏们感到高兴。 不过，很快，达拉想到自己在米德兰森林佣兵团训练营简单的防务，又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之中。 就在刚才，他亲眼见识到了卓尔攻打一座城市的声势，并且也认识到了这座城市拥有的一种极其厉害的潜在武器——迷锁，这种武器使得他们的城市在卓尔统治的黑暗文明中也能屹立长达数千年。但，地表世界那些城市呢？ 达拉仔细回想了人类帝国斯坦利都城，矮人们聚集的缎魂城，以及精灵之城和自由联邦卡琳珊港口城市，不得不承认，那所有的城市加起来，也很难抵挡卓尔大军，更不用提那些传说中头上长角的恶魔了。 怎么才能让整个地面也拥有地侏的迷锁这样厉害的守城武器呢？ 黑暗精灵军营。 卡斯强忍住内心的嘲讽之乐，面无表情的平静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等。”席文塔姆同样面无表情地说道。 卡斯明白了：“我们进不去，他们也出不来。” 想了想，卡斯又道：“如果他们的城市系统可以自给自足很长一段时间呢？我们的军队补给一旦耗尽，还是只能……”他没有说出“撤军”两个字。 “我们还有援军未到。”席文塔姆说道。 “还有援军？”卡斯一怔。 既然眼前的城市完全被迷锁包裹，除非找出破解迷锁的办法，否则再来多少人也是枉然。 “确切地说，是我们的盟军。”席文塔姆冷冷地道。 “魅魔。”卡斯又一次明白了。 这并非只是席文塔姆单方面的邀功之战，而仅仅是检验地下联军合力发起攻击，测试彼此战斗实力和配合度的试验场罢了。 “虽然此次他们通过传送门的，仅仅是很小的一部分先导部队，但也足以让我们看看这些家伙能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样的改变了。”席文塔姆道。 “他们如果一直不撤军，你们怎么办？”达拉问道，已经三天了，外面的黑暗精灵大军依然没有撤退的迹象。 “继续喝酒，吃肉呗。”地侏莫洛克道，“他们打不进来。” “可咱们也出不去了啊。”达拉道。 “你要出去，”莫洛克看了一眼城墙下，壕沟外那一片黑压压的熊地精前队，对达拉继续说道，“也不急在这一时吧。” “可我在这里耽搁得越久，找到我弟弟的希望越渺茫。”达拉道。 “人活着，才能有希望。你至少还有希望。我却是亲眼看见卓尔杀死了我的哥哥加格达，我是那么的无能为力。”莫洛克说着垂下了头，这还是哥哥去世后，他第一次有时间和朋友——是的，在他心里，救过他命的达拉已经是朋友了——倾诉心里的悲哀和痛苦。 “对不起。”达拉歉然道，“我不该催促你，尤其是在你们面临这样的困境时。” “没关系的，我很理解，”莫洛克道，“等战争结束，我就恳请国王派遣地侏侦讯队帮你找你弟弟。” 可那些该死的黑暗精灵究竟什么时候才肯撤军？ 达拉在心里暗暗道。 起初看到远处飞来的一颗颗热影像圆点时，卡斯还以为那是一群蝙蝠，但对方来得很快，只片刻间他便从对方的体型和速度判断出了这群“蝙蝠”的真实身份——塔娜厘。 塔娜厘，由最初的恐惧所孕育出的第一名塔那厘被认为是一件失败品，这是一个拥有蛇形的长臂，两个狒狒状的头颅，爬虫似的腿和扭曲的尾巴的丑陋不堪的怪物。 混沌之后毫不犹豫的将这件失败品丢弃，继续进行其他的转化。和那件失败品相比，后续产生的塔那厘要优秀不少——从欲望中孵化出了魅魔，从嫉妒中诞生出了迷诱魔，从懒惰中孕育出了沃奇利斯魔。 而魅魔，是无底深渊中第一种自然形成的塔那厘，在凡人形态的基础上加以扭曲和变化，这种集狡猾、美丽和邪恶于一身的恶魔以往从来没有在无底深渊出现过。(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一窥迷锁（3） “而现在，魅魔不但出现在无底深渊，甚至来到了幽暗地域。”莫洛克道，又看了一眼那些从远处逐渐飞近的异世界生物，顿时有些眩晕，好一会儿才稳定心神。 达拉却是连一眼也不敢去看那些魅魔，她们大都拥有姣好的面容和火辣的身材，足以让每一个男人血脉贲张。 不过，如果光靠外表的话，魅魔其实谁也魅惑不了，因为只要不是瞎子，谁都能看到这些魅魔头上的尖角、背后的肉翅以及和畜生蹄子一样的脚，这恐怖的特征，足以让一个蚊蝠森林的农夫吓到抱头鼠窜。 魅魔们实际上使用的是一种类似法术的魅惑之力，可以让一个正直的人（包括女人）因完全无法抗拒这股力量而被控制。 “石头在上！竟然还有男魅魔。”莫洛克惊呼道。 达拉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他们的体型都非常高大，露出健硕的胸膛，和女性魅魔一样，他们也拥有明显的尖角与肉翅。 “他们和黑暗精灵是一伙儿的。”莫洛克又道。 达拉也注意到了，远处飞来的塔娜厘已经降落在了黑暗精灵军团的阵营之中。 想起地域黑火带给普诺的暗影灼伤，达拉直觉这次塔娜厘的参战将对地侏的迷锁造成巨大的威胁。 “岩城的迷锁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防御机制？”达拉终于提出了一直以来困扰着他的问题。 莫洛克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 黑暗精灵军团。 “呵呵呵呵，也就是说，你们被地侏们的迷锁打败了？”领头的魅魔女郎笑道，声音中带着一种天生的柔媚，令席文塔姆这样的冷汉子听了也情不自禁地心砰砰直跳。 “是的，这种迷锁是一种覆盖范围广大的强力结界，自身就拥有简单的意识，而且被创造者赋予了守护岩城的任务——它们的寿命可以长达数百年、甚至上千年之久。” “哼，说得那么玄乎，其实迷锁的运作原理就是在结界中灌注一连串的法术罢了。” “这个道理我们都懂，不过每座迷锁都还拥有一些无法直接以法术描述的独特能力，像地侏的这座迷锁，能够将一切不被允许进入其迷锁范围内的生物驱逐出去。” “一切迷锁都需要法力灌注，无论是永久生效的常驻法术，还是在该领域内将被抵销的禁用法术，抑或是在该领域内，只要发出指令便可调用的启动型法术，都需要施法者灌注法力。”魅魔轻蔑地说道，“在迷锁中设定的效果数量，最多也就等同于他的施法者等级。” “是的，不过每增加一项效果，则编构迷锁的传奇法术的辨识法术技能难度也会随之上升。一旦编构完成后，除非施展传奇法术，否则任何人都无法解除、扰乱、或是压制迷锁结界。如果有人意图施展究极解除魔法来瓦解迷锁结界，则对方必须通过施法者等级检定——难度为21倍迷锁的施法者等级，方可成功。这意味着，哪怕地侏的迷锁是由低阶魔法师构建的，仍然需要超级大魔法师才能打开这道迷锁。”席文塔姆冷静地解释道，还有一个事实他没有说出来——黑暗精灵现在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大魔法师，但他知道这些魅魔也一定知道，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不提这件事罢了。 “既然你觉得地侏是不可战胜的，又干嘛要发起这样毫无胜算把握的战争呢？”魅魔哈哈大笑起来。 有什么可笑的！ 一阵突如其来的怒气攫取了席文塔姆的心智，一时间他只想用手里的鞭子好好教训眼前这个狂妄的魅魔女一顿。 “如果不是你们，”席文塔姆抿了抿嘴唇，强压下自己心中的怒火，冷冷地说道，“如果不是你们的女王提议我们的神后，在正式展开对地表世界的征服前，先找一座地下其他种族的城市合战练兵，我们又怎么会在此集结呢？” “不错，因为我们有必胜的把握！”魅魔女骄傲的说。 “难道说魅魔之中竟也生出了大魔法师？”席文塔姆冷冷地问道，“据我所知，某些真正有实力的大魔法师，甚至会将召唤出来的魅魔作为宠物驯养。” 魅魔女的脸顿时一片潮红，不知道是羞恶还是气愤，半晌，才冷笑一声道：“所以我说一切雄性动物都是愚蠢又自大的白痴！作为卓尔大军的统帅，你的思维实在太僵化了。你以为只有大魔法师才能打开迷锁？你错了，对付迷锁，只需要有21倍于施法者的等级力量，就能生成一座‘反魔法力场’，可以压制其有效范围内的迷锁结界。” “你们有吗？” “你已经看到了，我们执行这次任务的魅魔，刚好有21个。” “然后呢？” “这就相当于已经集合了21个天生就能施展魔法的低阶魔法师之力了。” “集合攻击？我们并非没有试过，但迷锁能判定出力量是否来自同一个高等级施法者，如果中间有任何细微的差别，迷锁都会自动测定该攻击来自两个人而不是一个，所以21个人不等于21倍于迷锁施法者的等级。” “对你们来说的确是这样，但对我们不一样。”魅魔女邪恶地笑了。 “有什么不一样？” “你自己看看就明白了。”魅魔女笑道，一伸手，将身旁的另一个魅魔拉到自己面前，咔擦一声咬掉了对方的半个脑袋，那个魅魔甚至连挣扎也没有挣扎一下。 席文塔姆心里一惊，但脸上依旧毫无表情，只在心里暗骂：疯子！神经病！ 他这时才注意到，除了眼前这个和他谈话的魅魔女，其他的魅魔脸上都被一层麻木的严霜所笼罩，根本没有任何表情，这不正常。 如果说卓尔的社会尽量控制情感的喷薄，是理性有序的社会，那么魅魔们的社会就是十足的混乱社会，她们天生就****充沛，绝不会像黑暗精灵一般严肃和面无表情。 变成这样，只能说明一点，她们已经被眼前的魅魔控制了，她的力量远在她们之上。(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一窥迷锁（4） “石头在上！”莫洛克惊呼道，指着远处黑暗军团内发生的激变，“你看，她吃掉了自己带来的伙伴。” “这没什么好吃惊的，”达拉道，“她们是魅魔，我在米雅莉那里听说过魅魔的黑暗历史，这原本就是她们生活的一部分，她们早已习以为常了。” “什么样的历史？给我讲讲。”莫洛克道。 “我听说，所有初代魅魔们都是在不断的自相残杀和一场被称为‘****之战’的战争中成长起来的。因为这些而幸存下来的魅魔在吸收了被屠杀的姐妹们的能力之后，会变得比以往更加强大，更加致命，也更加美丽。所以，为了攫取力量，初代魅魔们处在完全弱肉强食的混乱无序社会中。直到****之战结束，那些幸存下来的极少数的初代魅魔，就分散于广袤无垠的无底深渊。随着时间的流逝，绝大部分初代魅魔的名字已经被遗忘，但是她们之中却有一位登上了剃刀王座，并获得了魅魔女王的尊号。” “美坎修特女王！请赐予我无上的荣光与力量吧！”在吞噬掉其余20名魅魔成员后，领头的魅魔女看起来确实艳光四射，而且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似的，唯一令人不忍直视的是她难看的近乎要炸裂开来的大肚皮，而在她喊出最后这句祈求时，魅魔女王也给予了她期盼中的回应——一道轻微跳动的烛火，温柔地罩在了她的肚皮上，慢慢的将她体内的同伴残尸转化成了她所需的力量。 “现在，我是不是就拥有了破除结界的21倍力量呢？”魅魔女在恢复了傲人的身材后，立刻露出迷人的微笑，对席文塔姆发出柔媚的问话。 “即便你可以压制结界，但结界的其他部份仍会照常运行。”席文塔姆道。 “其他部分？”魅魔女哈哈大笑，“那不就交给你们卓尔来解决了吗？” “成交。”席文塔姆冷冷地说道，“动手吧！你替我们打开迷锁，我们替你们攻下岩城。” “我们要那座石头做的城市毫无用处，女王大人和你们的神后达成的条件是，这一次，里面的人类归我们。其他的，我们通通都可以不要。” “成交。”席文塔姆道，“不过我要提醒你，地侏的城市里，人类可不多。” “有这一个也就够了。”魅魔女得意地说道，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忙遮掩着岔开了话题，说道：“你看好了，一旦迷锁被我压制成功，你们的军队必须速战速决，我的压制能力最多坚持21个小时。” “我们不需要21个小时，最多2小时就能搞定这一切。”席文塔姆道。 “那么，”魅魔女再次魅惑似的笑道，“我要开始了。” “开始吧！”席文塔姆静静地说道。 魅魔女开始低声吟诵，她的双手在胸前捏成了一个圆环，一股血红的暗影开始在她的施法下逐渐升起，并慢慢升了起来。 很快，这道血红色的暗影就犹如喷薄而出的血幕一样，迅速笼罩了黑暗精灵军团的上方天空。 “阿克琉斯巴卡鲁！”魅魔女吼道。 血幕犹如一张包裹天地的红纱，轻轻落在了整座岩城上方。 岩城上。 达拉注意到，这一层如轻烟似的血纱刚已罩住岩城，先前一直肉眼难以看到的迷锁，就仿佛变成了一个实体，被这层血一样温柔的轻纱标注了出来，并出现了肉眼可见的震颤。 城内的石头也开始摇晃起来，有部分细碎的小石子，甚至在剧烈的摇晃中脱落，掉入了城市的天井之中，地侏的战士们就连站立都几乎站立不稳，更别提还要在这一片剧烈的震颤下打仗和还击敌人了。 “石头在上！”莫洛克喊道，手指着上方天空，“迷锁被击破了一个洞！” 这形容真是再贴切不过了。 先前还似包裹在一颗硕大泡泡上的魅魔释放出来的红纱，立刻犹如有生命的活体一般，从被法力腐蚀和压制的碎洞中钻了进来，并慢慢朝侏儒的城市内降落。 “快看！那些卓尔们也来了！”守城的地侏们纷纷喊道。 只见黑暗精灵的贵族战士们骑着蜥蜴，驱赶着由熊地精组成的攻击前队大军，快速朝岩城飞奔聚集而来。 “啊！”一声惨叫突然在城内响起。 达拉和莫洛克同时回头，只见先前落下的红纱已经缠绕住了一名挥舞战锤想要迎击的地侏战士，并迅速将其包裹在层层叠叠的红纱之内，只一眨眼功夫，这名战士便被用力紧裹的红纱力量，碾压成了无数碎裂的红色血肉粉末。 当红纱再次展开时，上面已经空无一物。 这真是可怕的景象。 那一层看似轻烟曼舞的柔若无形的血红纱幔，竟然是以柔克刚对付坚固岩城和地侏战士的利器。 如果这样的纱幔，落到了毫无迷锁禁制的晨光之城或是锻魂城上怎么办？ 达拉顿时打了个寒噤。 这还仅仅是一个吃掉了20个同类就能释放的魔法力量。 太可怕了！ 太可怕了！ 太可怕了！ 眼见那层轻纱仍在缓慢飘落，却精准地卷起纱幔触及的每一个地侏战士，将其碾压成碎末，达拉再也无法遏制内心深处的恐惧与愤怒，伸手拔出了自己放在黑色剑鞘内的宝剑。 一道夺人眼目的亮光，顿时在岩城上方升了起来。 这不是属于黑暗世界的亮光。 因为巨大的恐惧和愤怒，达拉的情绪引起了剑的巨大共鸣，这亮光也与以往的情形不大一样了，瞬间犹如一道剑状的太阳，被达拉牵引到了这黑暗之中，照亮了整座岩城的同时，也几乎闪瞎了远方卓尔军团内黑暗精灵的双眼。 至于那些蠢笨的熊地精，早已跌跌撞撞地撞在了一起，开始互相推攘和咒骂起来。 在地底世界的居民中，过度的光亮，就如同地表居民面对降临的黑暗一般，瞬间使得大家都同时成了睁眼瞎，他们什么也看不见，而熊地精们吵嚷的喧哗声，又令他们什么也听不清。(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一窥迷锁（5） 黑暗精灵军团。 由于距离岩城上方突然****而出的强烈光源较远，席文塔姆和卡斯都迅速垂下了眼帘，避免一向黑暗视物的眼睛受到强光直射而被灼伤。 只听见不远处，正全力施法的魅魔女突然尖叫起来：“不！啊——” 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魅魔女的脚下开始窜起一股火苗来，如同远处战场上，岩城上空笼罩的血色纱幔一般着了火，而且不一会儿就熊熊燃烧起来。 先前还不可一世的魅魔女，只片刻间便已被火海吞噬了，激烈的惨叫声也终于越来越小，渐渐没了声气。 席文塔姆连眼角也没有再扫一眼魅魔女的尸骨，只是冷冷地下令道：“撤军！” “这就回去了？”卡斯问道。 “她完蛋了，迷锁已经重启了。”席文塔姆阴沉的目光看向了远方的岩城，补充道，“仅凭我们的力量，攻不进岩城。除了撤军，别无他选。” 岩城。 “石头在上！”莫洛克对自己的人类朋友达拉再次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叹，“你剑上燃烧的火焰杀死了一个魅魔女！你帮我们干退了黑暗精灵！” 达拉此时已经重新收起了自己的剑，近来他已经越来越感受到这把剑的力量无穷，但并未料到竟能奏出如此奇效。 达拉再次看了一眼已经开始撤离战场，远离岩城而去的黑暗精灵们，摇摇头，道：“不太对劲。” “怎么？”莫洛克道。 达拉道：“他们明显是有准备而来的，现在却如此轻易就撤军了？” “因为他们根本没想到你会在这里！”莫洛克道，像是不认识达拉似的，上上下下打量他良久，才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达拉？” “他是太阳之神培罗的神选者！”一个使用浮空术缓缓升起来，慢慢落到达拉和莫洛克身边的年迈地侏牧师低声说道。 “大长老！”莫洛克崇敬地看了一眼这位地侏牧师。 眼前的地侏牧师，是地侏中年龄和资历都最老的老人，是前任和现任两任地侏国王执政期间牧师团中的核心精神领袖，平时深居简出，很少有地侏能见到他的真实面貌。 “达拉·斯图尔，我说的对吗？”大长老说道。 达拉微微有些吃惊地看着大长老，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不多，除了达拉和普诺，从前所有辛普兰村的人都死光了，这位地侏牧师是怎样得知的呢？ 注意到达拉眼中的疑惑，大长老说道：“来吧，孩子，我要带你去看一件东西。” “大长老，”达拉突然想到一个先前让他直觉非常不对劲的问题，“您既然出现在这里，是不是说明岩城的迷锁装置此时已经解除了？” “那倒也不是，尽管迷锁需要我们牧师合力祈祷，为其加持新的力量，但它自从被安防之日起，就会一直存在，只不过用以甄别物种，设定防御等级的状态不同而已。”大长老说道。 “难道它能自动甄别出黑暗精灵，从而才会触发防御状态？” “可以这么理解，”大长老说道，“当地侏和代表友好的族群进入岩城的迷锁范围内时，并不会触及迷锁警报，而当黑暗精灵、魅魔，或是幽暗地域内其他邪恶的种族生物妄图靠近岩城时，被安置在岩城中的迷锁就会触发警报。诺诺，就是这样。” 达拉和莫洛克顺着大长老的目光望去，只见先前已经撤军，实际却是悄悄潜伏在阴影处的黑暗精灵杀了个回马枪，试图趁地侏们以为战斗胜利，解除迷锁战备状态时，发动对岩城的突然袭击。 结果自然不如其意。 迷锁立刻再次重启，将贪婪的黑暗精灵挡在了远离岩城的大门外。 “卑鄙的家伙！”莫洛克呸了一口。 达拉却不觉得太过意外，反而松了一口气，道：“那么这样我就放心了。” 幽暗地域。 席文塔姆率领着残余的黑暗精灵军团，走在返程的路上。 这是一场失败的战役。 他知道自己将面临来自蛛后罗丝的严酷惩罚。 “卡斯，”席文塔姆道，“过来。” 卡斯驱使坐骑蜥蜴，走到了席文塔姆的身边。 席文塔姆伸出手掌，试图抚摸卡斯的头，但卡斯强烈的战士敏感神经，使得他瞬间就避开了席文塔姆的抚摸。 黑暗精灵通常不会表露对其他种族或其他族人的任何善意，这样的抚摸下，极有可能深藏一柄送他归西的利刃。 “不用紧张，我只想和你说几句话。”席文塔姆仿佛看穿了达拉的所思所想，冷笑道。 卡斯犹豫了一下，将自己的手伸给了席文塔姆。 席文塔姆的眼里腾的一下冒起了怒火。 “住手！这不是属于我们黑暗精灵的沟通方式。你想让所有人都再次怀疑你的阵营属性吗？”席文塔姆怒斥道。 卡斯犹如被火烫了一般，迅速缩回手，不情愿地将脑袋靠近席文塔姆的手…… “这是？”达拉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不解。 “这是一条通往地下暗河的小溪流，”大长老解释道，“一周以前，我发现这条往常平淡无比的小溪流，竟然开始升腾起五光十色的幻彩，这些幻彩最终的流动又渐渐变成了一道若有似无的大门。这很不寻常，于是我试图用自己的精神念力进入其中去探寻，结果，我看到了你，在那片刻间，你过去经历的一切，像画面般映入我脑海里，我从而得知了你就是太阳神培罗的神选者。并且，我还看到，你将以蕴藏着巨大的光明力量的剑，帮助我们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事实也果然如此。” 达拉的心砰砰直跳起来，大长老描述的，分明是那早已消失在地表世界的“时空大门”。 “那么那道门呢？”达拉问道。 “不见了。”大长老道，“我和它的接触仅有短短的一瞬间，当我看到你将战胜魅魔时，它的力量突然崩塌，它就那样凭空消失了，我与它相连的精神念力也随之中断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再见伊人（1） 岩城。 达拉和莫洛克受到了地侏国王的邀约。 作为帮助地侏拯救了岩城的朋友和英雄，达拉得到了十分优渥的礼遇，但有一点让他很不爽—— “除了离开岩城，别的什么我都可以干？但不离开岩城的话，我怎么去找我的弟弟？”达拉抗辩道。 “我会派出100个地侏小分队去侦查周边的情况。”地侏国王道。 这的确比他一个人出去寻找普诺更有胜算的把握。 “但他要是刻意躲开你们怎么办？”达拉问道。 “那么即便你出去，也会面临同样的问题。”地侏国王道。 这也是实情。 “我是自由的，不管我是不是要去找我弟弟，我都有权离开岩城。”达拉最后说道。 “你可以离开，但你的剑得留下。”地侏国王道。 “陛下……”就连莫洛克都觉得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了，留下一个战士作战的武器，和杀了他有什么区别？ 达拉果然生气了，冷冷地说道：“如果我拒绝呢？” “对不起，”地侏国王挥挥手，达拉四周瞬间围满了地侏守卫，“为了岩城的安全，我必须这么做。” “你们就是这样对待曾经帮助过你们的朋友吗？”达拉看看地侏国王，对方不为所动，当他的目光看向大长老和莫洛克时，这二位的视线却都移开了。 “如果你足够了解我们的种族，”地侏国王说道，“你就应该知道，我们并不喜欢外来者。尤其是我本人。在我看来，一切外来者都极有可能是卓尔派来的奸细。” “如果我是卓尔的奸细，我干嘛还要帮你们打他们？”达拉道。 “这并不费解，你想取得我们的信任，然后获取迷锁的秘密。”地侏国王说道。 达拉不怒反笑，道：“你们的迷锁当时在魅魔女的攻击下已经被压制住了，他们有能力打开迷锁，还需要通过我来获取这个在战后一无是处的秘密？” “哼，他们的压制只能是一时的，而且也是我们有意为之。如果不是你急率地迎战，我们会采取诱敌深入，再全歼对方主力的战术来进行地侏们擅长的近战。”地侏国王道。 “明白了，”达拉说道，“这么说来，你们还怪我多事了。” “那倒也不尽然，不管怎样，你虽然让黑暗精灵的主力部队全身而退，却也避免了我们的战士大量伤亡。如果不是看在这一点上，我早就下令处死你了。”地侏国王说道。 “所以现在，你只是软禁我，我还应该感谢你的仁慈，是吗？”达拉笑了起来。 “不错，”地侏国王道，“而且我还派人帮你找你弟弟，你难道不应该感谢我吗？” “你是在帮我吗？嘿嘿，卓尔随时可能卷土重来，这一次他们能够传送21个魅魔到幽暗地域来，下一次一定能传送更多过来，到时候他们首先要打的，还是岩城。你现在加派人手巡逻，不就是为了怕他们再打过来吗？”达拉冷笑道。 “所以，如果你真的是我们的朋友，就应该留下来帮我们。”地侏国王道。 达拉提高了声音，说道：“您怎么就不明白呢？时空大门在岩城出现过，说明它已经从地表位移到了地下，如果被卓尔他们掌握了时空大门的秘密和钥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所以我现在要出去，不单单只为找我弟弟，还为了找时空大门。” “时空大门？”地侏国王轻蔑地说道，“这是早已消失的入口，不靠谱的传说罢了。” “不是传说。”一旁的地侏大长老说话了。 地侏国王看着大长老，露出迷惑不解地表情来。 “怪我没有早告诉你啊！”大长老叹口气，这才把刚才和达拉在溪流前的简短对话告诉了地主国王。 大殿之内，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凝重的表情。 听完大长老的话之后，良久，国王才开口说道：“大长老，请恕我直言，即便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卓尔的奸细，是太阳神培罗的神选者，他帮助我们的心也是诚心诚意的，我们就不能恳求他留下来吗？” “不，”达拉干脆地说道，“我愿意帮你们全是因为莫洛克是我的朋友，现在你们已经暂时没有危险了，而且我也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我必须出去。你喜欢这把剑，我可以把它留在这里。” “不！”大长老挥挥手，制止了达拉去解腰间的佩剑，掉头对地侏国王道，“放心吧，岩城在这篇地域屹立了上千年，上一次被魅魔得手是因为我们还没有同时发动宝石矩阵，等达拉走后，我们立刻开启宝石矩阵，就能将岩城变成一片绝对黑域，任何生物都无法再进出岩城。” “绝对黑域？”达拉想起了斗篷密林的黑色翼塔，想起了那个等了千年终于等到人破塔的疯子法师。 “不错。”大长老道，“只能这样。” “这片黑域是永久性的吗？”地侏国王问道。 “对于黑域外的生物而言，近乎是永久了，但对我们处在黑域内的人而言，却也不过是一个眨眼，一个呼吸，一段漫长的睡眠时间而已。”大长老道。 “您的意思是，一旦岩城变成绝对黑域，这里面的时间流逝，就会比外面慢许多？”达拉问道，他因为有过黑色翼塔的混乱时空经历，所以比较容易能理解。 “不错。城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大长老说道。 “石头在上！”莫洛克惊呼道，“那里面的人也永远不能出去了？” “不，我们可以决定何时关闭黑域，但无论怎样，即便我们只开启一下便马上关闭，对于外面的世界来说，也已经是好几十年以后的事情了，更何况，黑域至少开启三天后才能再次关闭。” “也就是你们会直接去到三千年后了。”达拉道。 “可以这么说。” “这难道不是跨越时空的力量吗？”莫洛克道。 “不算。我们只能跨越时空，却无法改变未来的走向，如果三千年后，外面是一片混沌地狱，我们也必须接受残酷的现实。”大长老说道。(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再见伊人（2） “据我所知，”达拉缓缓道，“时空大门也不能起到改变未来走向的作用，一切都是宿命。” “这只能说明，你并不了解它。”大长老道。 达拉的心砰砰直跳，他感到自己站在了一个绚丽的秘密入口处，一旦秘密开启，他就拥有了改变悲惨历史和书写壮阔未来的能力。 达拉紧紧地盯着大长老的嘴巴，期待对方再吐露出关键的一言半语。 但良久良久，大长老只是叹口气，道：“其实，我也不了解它，我只知道一点：时空大门是可以跨越任意时空，改变历史进程的。” “你从哪里知道的？”达拉问道。 大长老喃喃道：“这是神的旨意，我在浩渺如烟的历史典籍中，查到过关于它一星半点的记载，但更多的东西却是领悟不出来了。现在，我把这卷有关它的记录送给你，你带上它走吧，或许会遇到能解开这些字谜的人。” 见大长老已经作出了让达拉离开的决定，地侏莫洛克知道，国王他们随后就会开启绝对黑域了，在短暂的挣扎后，莫洛克道：“陛下，我想和达拉一起走。” 国王不悦，道：“你是我们的子民……” 大长老缓缓摇头，说道：“每个人都有决定自己未来的权力，让他去吧。” “可要是其他地侏也都不愿活在黑域里，直到以后出去直接面对几千年后的未来怎么办？”地侏国王问道。 “每个人都有决定自己未来的权力，给大家一天时间考虑。愿意留下的，和我们一起奔向未来，想走的，可以和达拉一起出城，进入幽暗地域内游荡。” 最后的结果是，只有地侏莫洛克选择了达拉。 俩人打好包裹离开岩城后，大长老随即就开启了宝石矩阵，将岩城变成了一个绝对黑域。 从外面看，整座城市笼罩在一层黑色的雾气中，但仔细看，就会发现，那是一道一切生物难以逾越和进出的安全屏障，里面的人似乎处在了绝对的静止状态中，犹如一幅栩栩如生的立体活雕。 达拉知道，假如里面的人往外看，则会发现时光不过是匆匆流走的浮光掠影罢了。 “为什么他们全都宁愿呆在一个禁闭的空间里，而不愿意去外面的广阔世界探险？”达拉问道。 “我们的家园在岩城。地侏是恋家的群体生物，我们不喜欢在外面游荡。即便像我和加格达这样的侦察兵，也会时时想家的。”莫洛克解释道。 “这对我们人类来说真的很不可思议，”达拉道，“我们都是爱好自由的群体，如果不能和外界交流，那和坐牢有什么分别？” “你懂什么！”莫洛克突然冒火了。 达拉沉默了，对于地侏莫洛克而言，选择了陪伴自己一起出城，就意味着故乡岩城在地侏这辈子都只能是睡梦中的影子了。 莫洛克再也回不去故乡了。 “至少，”达拉道，“如果我们能找到真正的‘时空大门’，还有机会改变这一切。” “咱们走吧。”莫洛克道，背起了包裹，开始带路。 达拉则叫住莫洛克，道：“谢谢你，朋友。” 莫洛克瞬间读懂了那一层含义：达拉已经明白了他的友谊。 如果不是为了帮达拉在幽暗地域中寻找渺茫的希望，他也不会离开自己的族人和故乡，投入他最憎恨的黑暗之中。 沙玛城。 “听闻席文塔姆这一次吃了败仗！”格温妮丝简直有点难掩自己的兴奋。 “席文塔姆并未受到惩罚，甚至得到了蛛后罗丝的赞赏。”玛莎蒂尔主母大人迅速瞥了小女儿一眼，给对方幸灾乐祸的情绪降了温。 “为什么？”大女儿丽莎尔脱口说道。 玛莎蒂尔冷冷地看着丽莎尔，直到对方在自己的逼视下垂下了头。 格温妮丝虽然也有些惊讶，但她知道，任何明示揣摩罗丝女神旨意的行为，都将受到惩罚，所以很识时务地没有开腔。 “卡斯呢？”玛莎蒂尔问道。 “快回来了。”格温妮丝道。 “不用了，让他继续留在军营里，做席文塔姆的副指挥长。”玛莎蒂尔道。 “席文塔姆似乎很看重卡斯。”格温妮丝道。 “不错，席文塔姆目前风头正旺，卡斯是我们家族的人，有人照看，总是好事。”丽莎尔妄图将功补过，但说完才发现自己又犯了另一条禁忌，她正在用自己的想法代替主母大人发言。 玛莎蒂尔这一次却是连看也不看丽莎尔一眼，只是冷冷地说道：“在卡斯被我们抛入护城河时，他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快看！”顺着莫洛克手指的方向，达拉看到了令他毕生难忘的景象。 一个狭小的水晶洞**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一人一地侏面前。 洞**内，各种水晶凝成的石笋、石柱，正发出梦幻般的颜色。 “这里真美。”达拉由衷地赞赏道。 莫洛克白了达拉一眼，道：“我让你看的是那里，看到没有？”又伸手一指。 达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顺着莫洛克手指的方向，又在水晶洞**内来来回回转了好几遍，却依然没有发现这座水晶矿洞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莫洛克无语了，只得提醒达拉道：“要不你试试脱了你那夜视镜再看看。” 达拉顿时醒悟，忙摘下地表侏儒们发明的夜视镜。 在黑暗之中再看这些水晶洞**，失去熠熠生辉的水晶折射和反射的微光，这里顿时就变得和普通的洞**无异了，除了…… “门！门！”达拉叫了起来，“那里有一道门！”说着朝那道“门”跑去，却砰的一声撞在了水晶石柱上。 达拉的额头上立刻就起了一个大包。 地侏道：“那会是时空之门吗？” “很有可能，咱们快过去！”达拉急道。 “别着急，咱们要先搭好梯子，才能上去。”莫洛克道。 “梯子？”达拉问道，只见莫洛克掏出凿子，在水晶石柱上凿出一个仅容踏脚的小洞。(未完待续。)</dd> 第四十章 再见伊人（3） “终于爬上来了。”达拉道，低头看了一眼，便有些眩晕。 “别往下看！”莫洛克提醒道。 “想不到这里看起来似乎离我们很近，其实却要爬这么长一段石柱才能抵达。”达拉稳定心神后说。 “嗯。”莫洛克点点头，突然指着前方，惊道，“咦，你看！” 达拉顺眼一看，心顿时就沉了下去。 只见先前看起来还有半人高的那道“门”此时仅有巴掌大了，在“门”的表面，一层闪烁着各种颜色的光幕在不断跳跃晃动，并且每抖一下，便又缩小一分，“门”里面若影若现的流动影像，也在抖动中不断模糊，直到全部消失。 整个过程的时间持续不到30秒。 莫洛克伸手摸摸刚才“门”所在的位置，触手可及的是一整块水晶石，坚硬、冰凉，并无任何特异之处。 “这，这……”达拉喃喃道。 “刚才的那道门，就是‘时空之门’吗？”见达拉神情不对，莫洛克忙问道。 “啊！”达拉这才回过头来，呆呆地看着身旁的莫洛克，反问道：“你也看到了？” 我又不瞎。 “是啊，那是什么？”莫洛克问道。 达拉道：“是无底地狱，是通往无底地狱的传送门。” “什么？”莫洛克吓了一跳，才道，“幸亏咱们没有冒冒失失冲进门里去，否则一准掉入无底深渊了，那可是魅魔的栖息地。” “不！”达拉忽道，“莫洛克，咱们得想办法去无底深渊才行。” “你，你疯了吗？”莫洛克难以置信地看着达拉。 “别那样看着我，”达拉道，“你知道我刚才在那道门里还看见了什么？” “门里？”莫洛克有些奇怪，“那上面除了五颜六色的流光溢彩，别的什么也没有啊。” “不止是这样的，莫洛克，我还看到了我从前的一位朋友，一位很重要的朋友，她被魅魔抓住了，正在无底深渊里受苦，我得去救她。”达拉道。 “据我所知，魅魔几乎从不抓活人，”莫洛克道，“而且，要去无底深渊，就要冒险潜入沙玛城附近的卓尔军团，他们那里才有通往无底深渊的传送门，还有很多黑暗精灵在守卫着这道传送门，你真觉得我们能够侥幸进入吗？就算我们侥幸溜了进去，也会受到位面规则的压制，力量没有办法施展开来，不但救不了你的朋友，还会搭上我们俩的命。” “可是她，她曾经为了救我，牺牲了她自己的生命，我难道能坐视她在无底深渊饱受折磨而置之不理吗？” “等等，你说她为了救你，牺牲了她自己的生命？” 达拉点点头，道：“所以……” “所以她现在如果是在无底深渊，也已经变成一个邪恶的魅魔，拥有一颗邪恶的灵魂！” 达拉沉默了，的确，他这一次在这道“时空大门”里看到的，既不是过去，也不是未来，而是发生在当前，在眼下的事情。 他看到了已经变成魅魔的厉娜，正在接受魅魔的残酷考验，这是生死考验，输掉的魅魔，将被其他的魅魔吞食以吸取力量。 “可是她……”达拉还想继续劝服地侏。 只见地侏莫洛克摆摆手，道：“不行！我坚决不同意这件事。再说了，就算我们现在想办法赶去无底深渊，你的那位朋友，要么早被别的魅魔弄死了，要么就弄死了别的魅魔，通过了考验，啊，要我说，她通过考验的话才更可怕，这说明她已经是个地地道道的魅魔了。咱们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一个魅魔？这件事传出去，我们会被人唾弃的！” “你不愿意跟我去冒险就算了，我自己去。”达拉道，顺着石柱，一溜就下到了地上。 地侏莫洛克随后跟上，气呼呼地说道：“如果我不愿意跟你一起冒险，干嘛要陪你走这么远？” 看着莫洛克颤动的双唇，达拉心想：莫洛克真的生气了。 “对不起，我不是说你胆小或者贪生怕死什么的，你知道，我只是太急了，才会说错话。”达拉认错倒也认得挺快，莫洛克的气也渐渐消了一些。 地侏非常重感情，所以达拉诚恳的道歉很快就赢得了莫洛克的原谅，虽然他们彼此都知道下一次，达拉又有可能脱口而出说错话。 “友情，就是永远也用不着说‘对不起’。”莫洛克道。 达拉一听这话却是浑身一颤，道：“这句话，我从前也听一个人说过类似的话。只不过，她说的是‘爱，就是永远也用不着说‘对不起’。’ “是你那位魅魔朋友？”莫洛克说。 “是……是的。”达拉痛苦地说道，不得不承认厉娜现在的确是成了魅魔，刚才他在时空大门里看到的影像，能够很清楚地看到厉娜的五官面貌，也能很清楚地看到她头上的尖角，以及双脚类似蹄子一样的东西。 “她怎么会成了魅魔？”莫洛克问道。 达拉摇摇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 “也许，”莫洛克道，“她是最近魅魔为了补充战争而新进的‘货源’。” 达拉一怔，略微一想就明白莫洛克并不是无厘头就说出了这句话，而是经过仔细地分析后，得出的正确结论。 于是达拉只得应和道：“是的，极有这个可能，所以我们得……” “不过，”地侏莫洛克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让达拉留在自己身边的办法，他问达拉道：“我也并不是一定就要反对你去救一个曾经的朋友，但如果我们都去无底深渊找你这个魅魔朋友了，谁又来找你弟弟，谁又来找‘时空大门’呢？” 达拉又是一怔，半晌才说道：“好吧，莫洛克，我听你的，在找到我弟弟以前，绝不再节外生枝了。” “这样就对了，”莫洛克赞许地说道，再次安慰达拉道，“再说了，人的灵魂一旦转化成魅魔，肯定会将她生前的事情全部忘记掉的。所以达拉，即使你们再见面，也是彼此陌生的两个种族了。”(未完待续。)</dd> 第四十章 再见伊人（4） 无底深渊。 “姓名？”一名负责拣选新魅魔的女侍者问道。 “厉……娜……”眼前的魅魔女回答道，经过了一番惨烈的厮杀，她打败了和她同期在无底深渊里降生的另外3个魅魔，成为这一次新生魅魔里通过考验的终极胜利者。 “她怎么还记得从前的姓名？”美艳的妖娆修女科罗瑞丝皱眉道。 “她不是完全自愿出卖灵魂给我们的，”妩媚修女德米解释道，“她当初虽然被我们的人引诱而叛变了，却又在最后关头用她自己的生命去救了那个神选者。” “妙啊，”激情修女俄瑞卡笑道，“这么说来，即使是现在，她的心中仍然残存着生前的记忆和爱恋？” “不错。”妩媚修女德米道。 妖娆修女科罗瑞丝甩了甩自己的一头浅蓝色长发，微微有一点不满，道：“如果她老记着以前的事情，怎么帮我们完成任务？” “她那点小回忆是无法与我们的精神念力抗衡的，反倒可以牵绊住对方。”妩媚修女德米咯咯笑了起来。 “妙啊，”激情修女俄瑞卡点头称赞，“唯有如此，她才是攻击神选者的最佳利器。” “厉娜，你现在将被投影去幽暗地域，去找那个叫‘达拉·斯图尔’的神选者！”妖娆修女命令道，同时将达拉的影像和位置投入魅魔厉娜的脑海里。 “明白，找神选者达拉。”魅魔厉娜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命令。 “找到他之后，想办法杀了他！”激情修女俄瑞卡道。 “不！”妖娆修女科罗瑞丝立刻阻止道，“不能直接杀他！” “为什么？他害我们损失了21个优秀的魅魔战士。”激情修女俄瑞卡问道。 “他是太阳神培罗的‘神选者’，直接杀了他也太无聊了。”妩媚修女德米笑道。 “你的意思是？”激情修女俄瑞卡有些疑惑。 “厉娜，找到达拉后，想办法诱惑他为女王效命。”妖娆修女科罗瑞丝再次命令道。 “找到达拉，诱惑他为女王效命。”魅魔厉娜干瘪瘪地重复道。 “你觉得她这个样子能诱惑人？”虽然明白了妖娆修女不直接杀死达拉的目的，但激情修女俄瑞卡却提出了新的质疑。 “我看也不成，”妩媚修女德米又一次咯咯地笑了起来，“而且她生前到死都是个处女，先天条件就不足。” 魅魔女王美坎修特的信徒多是人类中的妓女，并且大都出于自愿而堕生为魅魔，以获取魅力与力量。像厉娜这样以强大精神念力逼迫其转化成魅魔的，非常之少，通常只为了某项特殊的任务而存在，一旦任务完成，就会被销毁。 “魅力这事儿，还不简单吗？”科罗瑞丝一扬浅蓝色的秀发，随手召来几个壮硕的魅魔男子，并将其中一个搂入了自己的怀里，笑着对其他的魅魔女们说道，“今天大家就一起乐一乐吧，顺便也教导教导新人。” 激情修女俄瑞卡早已和其中一个欢好起来。 妩媚修女德米一面发出咯咯的笑声，一面搂着魅魔男子滚到魅魔厉娜面前，断断续续地说道：“来……来吧，小……妹妹，你……你……生前……没享受过……现在，也……也一样……试试……” 魅魔厉娜有些迷茫地看着眼前的景象，直到一个魅魔男子搂住了她的纤腰…… “啊！”一声惨叫，令大殿内旖旎的风光和景象变了调，那魅魔男子被厉娜咬掉了一只耳朵，正要发狂还击，却被科罗瑞丝挥手制止了。 “看来对你来说，一个是远远不够调教好你的！”妖娆修女科罗瑞丝看着面前的魅魔厉娜，冷冷地说道，同时挥了挥手，将身边的几个魅魔男子通通赶到了一边，指着魅魔厉娜命令他们道，“一起上！给她点颜色瞧瞧，我看她喜欢人来硬的！” “慢着……”见妖娆修女科罗瑞丝真的生气了，妩媚修女德米赶忙阻止道，厉娜是她转化生成的魅魔，如果出了纰漏，会连累她在女王心中的地位。 “我想她也许喜欢这个。”妩媚修女德米开始施法，将其中一个魅魔男子的外在形象渐渐变成了达拉的模样。 魅魔厉娜看向那个达拉模样魅魔男子时，目光果然露出了些许柔和的光芒，接着，她仿佛记起了自己的使命似的，开始朝达拉微笑，柔声说道：“达拉，我很想你，你想过我吗？” 妩媚修女又做了一个手势，将魅魔厉娜和达拉模样的魅魔男子包裹在了一道光幕内，从外面能够清楚地看到里面的情景，但对处在里面的魅魔厉娜和那名魅魔男而言，现在却好像是置身在一个山洞里。 这个山洞，正是厉娜生前为达拉挡住魅魔攻击，最后死在他怀里的那个山洞模样。 魅魔厉娜的残存情感进一步喷发了出来，她渐渐地倒在了眼前的“达拉”怀里，道：“我一直很喜欢你，你知道吗？” “我也很喜欢你的，来……”魅魔男趁势引导，这一次，没费多少劲儿就成功了。 光幕之外，妩媚修女德米满意地看着这一幕，对另外的两个同伴说道：“你看，她天然就是为这个使命而生的。” “最好如此，”妖娆修女科罗瑞丝冷冷地说道，“不过，一个生前就没得到过神选者爱恋的女人，死后就能成功了？” “她为了救他而死，他的脖子上，现在还戴着她送给他的水晶吊坠项链。如果说他生前没有对这个女人动心过，那么现在，他的心里也一定有这个女人的影子，”妩媚修女德米笑道，“尤其是，当他发现她并未完全泯灭人性的时候，更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拯救她可悲的灵魂和命运，她则可以趁机诱惑他，为我们做事。” “我们能不能别再谈这事儿了，我想……”激情修女俄瑞卡打断了她们的谈话，正如刚才进行了一半的欢好被打断一样，脸上甚至露出了怏怏的表情。(未完待续。) 第一章 难以释怀（1）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妖娆修女科罗瑞丝和妩媚修女德米相视一眼后，一起大笑了起来。 “有什么可笑的？”激情修女俄瑞卡道，“难道你们不想？” “不错，你这么一说，好像也……”妩媚修女德米道，随即招招手，又叫来了一批魅魔男子。 一时间，整个大殿内再次出现了一片靡靡风光，令人不忍直视。 就在无底深渊里的魅魔纵情狂欢时，达拉终于被自己的地侏好友莫洛克说服，和他一起离开了水晶矿洞，继续开始在幽暗地域内搜寻弟弟的踪迹。 尽管对已经变成魅魔的厉娜还有几分淡淡的牵挂，但达拉知道，现在的厉娜，已经不是从前的厉娜了。 莫洛克说得对，即便我们现在再相见，也只会是两个不同阵营，不同种族的陌生人，甚至是敌人了。她不会再记得我了，而我……达拉摸了摸脖子上的水晶吊坠项链，我记得的，也只是那个在山洞里已经死去的人类女孩。 幽暗地域，沙玛城，玛莎蒂尔的家族圣殿内，主母大人的目光落在小女儿格温妮丝的身上，令格温妮丝微微泛起了一丝寒意。 最近玛莎蒂尔的一系列行动均接连受挫，她有点摸不清蛛后罗丝女神对自己的态度，这种情况令她感到惴惴不安。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其他的下位家族也会开始感到有机可趁，对她们发起偷袭也是迟早的事情了。 “格温妮丝，”玛莎蒂尔终于开口说话了，“那个人类少女呢？” “安蓓尔？”格温妮丝探询道，见玛莎蒂尔没有否认，她立刻回答道，“她死了，卡斯当着我的面，亲手杀了她。” “是吗？”玛莎蒂尔反问道。 “千真万确，我亲眼看见的。”格温妮丝道。 “哼！如果不是你有意瞒着我，那么你还真是够蠢的，竟然被你弟弟卡斯和一个人类少女联手给骗了。”玛莎蒂尔冷笑道。 “什……什么？她，她还没死吗？”格温妮丝在最初的震惊过去后，很快就恢复了常态，装作毫不在意地说道，“那么我这就派人抓她回来……” “不用了。”玛莎蒂尔冷冷地说道，“她就在这里了。” 玛莎蒂尔挥挥手，大姐丽莎尔提着蛇首鞭，领着几个卓尔牧师，押着一个断手的人类少女走了上来，少女的脸色有几分憔悴，脖子上戴着一条黑色的水晶猫咪吊坠。 安蓓尔最终还是在抵达传送门之前，就被黑暗精灵发现了，经过一场惨烈的战斗后，她再一次成为了玛莎蒂尔家族的俘虏，她的魔法灵宠列奥纳多也重新蜷缩回水晶吊坠去休养了。 “放开她！”玛莎蒂尔主母命令道。 “什么？”丽莎尔先前的得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震惊与不解，“她让我们损失了好几个牧师和术士，就这么放了她吗？” “放开她！”玛莎蒂尔再一次命令道。 丽莎尔只得不情愿地执行了主母大人的命令，并在释放安蓓尔之前警告她道：“你最好老实点儿，否则我们随时可以杀了你。” 安蓓尔被释放之后，并未蠕动嘴唇或试图做任何手势，只是安安静静地站着，看着眼前的几个卓尔女人。 “我想，你会非常愿意与我们再度合作的。”格温妮丝在一旁轻声说道，她已经敏锐地感觉到了主母大人微妙的小心思，可以说和她之前所想不谋而合。 “现在的我，对你们来说还有什么价值呢？”安蓓尔冷冷地说道。 “你很直率，知道我们的社会不养闲人，不过，即便现在的你对魅魔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但对我们来说，你还是很有用的。只要你肯再次和我们合作，我们就能帮你对付彼此共同的敌人——那个神选者：达拉。”玛莎蒂尔主母倒是平心静气。 “我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不可能再重回地表替你们侦查任何秘密。”安蓓尔道。 “不需要你去地表，现在达拉就在幽暗地域，和一个地侏在一起，这是你除掉他的最好的机会。”玛莎蒂尔说道。 安蓓尔的眼神里露出了一丝兴趣，但还是有些狐疑地说道：“既然他就在幽暗地域，你们怎么不自己去解决他？” “这个嘛，”玛莎蒂尔笑笑，“我们的盟友魅魔女王对神选者还有另外的兴趣，我们一方面需要尽快除掉达拉，一方面也不愿意为了这点儿小事和盟友闹僵，所以……” “所以你们就找我去干这件事，事后再把我推出去做替罪羊？”安蓓尔笑了起来。 “反正他也是你的敌人，你一直想他死，为什么不把握好这个机会试一试呢？”格温妮丝劝解道。 “不过，”安蓓尔说道，“我连你们的牧师都对付不了，你们凭什么觉得我能靠近一个目前实力已快达到中级剑士水平的神选者呢？或许我还没有靠近到可以施法的距离，就被他一剑击杀了。” “小妹妹，很多事情，除了硬来蛮干，还可以用一点你的头脑和心计的，对吗？”格温妮丝笑道，继续启发安蓓尔道，“假如他在幽暗地域看到一个被卓尔追杀的人类少女，而这个少女又多多少少是因为他才变成了现在这样，你说，以他的个性，是会第一时间救下这个少女，想办法赎罪呢？还是任她被卓尔们杀掉？” “别以为你们很了解他！”安蓓尔道，“他能够让那么多矮人、精灵以及人类武士都为他效命，肯定不会像你们表面上所看到的那么简单。” “试试吧，反正你现在也没有更好的选择。”格温妮丝耸耸肩，冷酷地说道，“你要么现在就被我们真的杀掉算了，要么就乖乖配合我们演好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以赎罪的态度去博取他的信任，想办法继续潜伏在他身边，再找机会杀掉他。” “成交。”安蓓尔面无表情地说道。 玛莎蒂尔挥挥手，对丽莎尔道：“都听懂了，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安排。”(未完待续。) 第一章 难以释怀（2） 莫洛克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动着耳朵，低声道：“听。” 达拉侧耳倾听，只感觉从另一处狭长的洞**中，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女孩子的叫声—— “救命啊！” 人？ 女人？ 在幽暗地域？ 达拉循声跑了过去，莫洛克也紧跟其后，边跑边提醒达拉：“小心点儿，别太快过去。可能是个陷阱。” 达拉在快要接近声源处的地道口前猛地刹住了脚步，奔跑不及的莫洛克一头撞在达拉身上，被达拉反弹回去，接连倒退了两三步，才重新稳定身形，正要开口抱怨，却见达拉朝他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地侏闭上了嘴巴，只在心里纳闷：怎么达拉能在速度那么快的情况下突然停下来，就好像一点也不受重力加速度影响似的。 就在此时，一个人类少女和卓尔们打斗的声音透过洞壁传了过来。 “来人，救命，救命！”少女似乎渐渐招架不住了，呼救的声音也越来越急促了。 达拉和莫洛克缓步移动，来到洞口处，将自己隐匿其中，朝外张望，只见三个卓尔斥候正围住了一个人类少女，不断攻击着她。 少女的右手齐腕而断，只能以左手勉强施法，但在卓尔凌厉的攻势下，尤其是如此近距离作战的情况下，明显不支。 终于，少女倒在了地上。 一个卓尔挥舞弯刀，朝少女斩落。 就在此时，一道极亮的寒光一闪，三名幽暗地域的黑暗精灵瞬间目不能视物。 紧跟着，一把剑刺中了其中两名黑暗精灵的要害，另一个则被战锤拦腰打断了肋骨倒地而亡。 “是你？”重新适应了洞**内的光线后，少女看清了前来救她的人，正是达拉。 “安蓓尔，你还活着，太好了……”达拉看着眼前的少女，低声道。 “哼，别以为你刚才救了我，我就会忘记你对我家人所做的一切。”安蓓尔冷冷地说道。 达拉低下了头。 “你们认识？”莫洛克问道。 “我的父母就是他害死的！”安蓓尔用左手指着达拉，伸出右手残肢，举起来说道，“我的手也是拜他所赐。” 莫洛克看了一眼少女，又看看达拉，狐疑地说道：“达拉，她说的是真的吗？” “我不是故意的。”达拉黯然说道。 “我表妹呢？她这次怎么没和你在一起？”安蓓尔问道。 “她，她走了，她去找……”达拉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因为安蓓尔的脸上正露出越来越欢愉的神情。 很显然，安蓓尔并不关心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娇妮，她只想得到娇妮的力量。 这令达拉多少有些气闷。 “我不想打扰你们叙旧，不过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能不能换个地方再说哈。”莫洛克道。 达拉看了一眼安蓓尔，对方受了伤，正努力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却是体力不支，怎么也爬不起来。 达拉走到安蓓尔身边，低声道：“对不起，我知道你恨我，但咱们地面上的事情，能不能到了地面上再去解决？现在，得罪了。”说完，达拉伸手揽过安蓓尔的腰肢，将她抱了起来。 “放我下去！”安蓓尔喝道。 “等到了安全一点的地方，我会的。”达拉说着，示意莫洛克开路，仍然牢牢抱着安蓓尔，稳步地跟在莫洛克身后，小心翼翼地朝前走去。 就是现在！ 安蓓尔心想，我只要一抬手，就能杀了他，不过……她的左手正被达拉牢牢握住，对方宽大的手掌透过阵阵热气来，在冰冷的幽暗地域中竟然令安蓓尔生出了一丝温暖的感觉。 “安蓓尔，你想现在就杀了我吗？”达拉忽然问道。 “你说什么？”安蓓尔吃了一惊。 “可能你觉得现在就是杀我的最好时机，不过我劝你最好别这么做。”达拉说道，“我不想杀人，但为了自卫另当别论。你一直觉得是我害死了你的父母，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你父亲当时为什么要自杀？” 安蓓尔一愣，她从来没有细想过这个问题。 “他是希望用他自己的生命，来换取你母亲和你与娇妮和平相处。对他来说，没有什么事比一家人平平安安过一辈子更重要了。”达拉道。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狠心抛下我和母亲？”安蓓尔迷惘地问道。 “你难道看不出你母亲当时已经疯了吗？”达拉道。 的确，阿尔米西亚后来的所作所为，真的只能用疯狂来形容，可这一切是谁造成的？还不是因为眼前这个人，不，不止是他，还有娇妮。 “我是很想杀了你，”安蓓尔说道，“不过不是现在罢了。” “那就好，”达拉说道，“你有什么仇什么怨都可以冲着我来，以后别再找娇妮麻烦了。”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安蓓尔忽然烦躁起来。 “娇妮的事，就是我的事。”达拉说道。 “你很喜欢她吗？那个小怪物！”安蓓尔道。 “你怎么那么说娇妮？她可是你表妹！”达拉怒道。 “你忘了她是怎么杀死她自己亲生父亲的了？”安蓓尔冷笑道。 “她不是有意的，”达拉道，“有些事情她是身不由己的。” “有意也罢，无心也罢，总之是你们毁了我的家，毁了我。”安蓓尔道。 达拉顿时无话可说，对怀里的少女忽然生出一股怜悯来。 莫洛克一直头也不回地在前面探路，这时候才停下脚步，回过头来说道：“这是一个小的空溶洞，易守难攻，咱们今晚就在这里宿营吧。” 达拉点点头，随手铺开一条毯子，将安蓓尔轻轻地放在了上面，动作十分温柔。 “我守夜，你们继续叙旧。”莫洛克道，走到洞口，抱着战锤坐了下来。 “卓尔为什么要杀你？你不是和他们一伙的吗？那个砍掉你手的家伙呢？”达拉一面细心地递给安蓓尔水和食物，一面问道。 “关你屁事！”安蓓尔道，“反正我现在是个残废，只要你高兴，你也可以杀了我。”(未完待续。)</dd> 第一章 难以释怀（3） 幽暗地域，沙玛城席文塔姆训练营。 “安蓓尔？她还活着？”卡斯道。 “我想你应该比我先知道这个消息。”格温妮丝冷笑道。 “你们抓到她了？”卡斯面无表情地问，心里却泛起了一丝淡淡的忧虑与烦躁。 “在丽莎尔手里。”格温妮丝道，观察着卡斯的眼睛，对方的金色眼眸中闪过了一丝担忧，虽然转瞬即逝，但格温妮丝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于是又补充道，“丽莎尔的个性，我想你也是清楚的。” “她打算怎么做？”卡斯终于还是按捺不住，脱口问道。 “也没怎样，只是把她送给了那个潜入幽暗地域的神选者而已。”格温妮丝笑道，随即又补充道，“据我们的人暗中观察的情形来看，他们似乎相处得还不错。” 卡斯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她不是他的对手。” “我们都知道这一点，不过嘛……”格温妮丝笑道，“她现在不过是在完成你曾经没有完成的任务而已。” “你们想我怎么做？”卡斯问道。 “你现在是席文塔姆的麾下，我们能调遣得动你吗？”格温妮丝道。 “只要是神后的旨意，谁来下达命令都是一样的。”卡斯冷冷地说道。 “听着，这可不是神后的意志，只不过在乎你自己的选择而已。”格温妮丝道，“或者对你来说，她最好真的死了，还好一点。” 卡斯沉默良久，才低声道：“或许吧。” 格温妮丝也放低了声音道：“亲爱的弟弟，我一直在想办法替你保全她，你为什么就不肯信任我呢？比起丽莎尔，你觉得未来究竟谁坐在主母大人的位置上，对你更有好处呢？” 卡斯抬头看着格温妮丝，道：“我对你们的权力之争毫无兴趣，不过我可以再和你做一次交易，只要你肯以蜘蛛神后的名义起誓，答应我这个条件，未来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 “说说看。”格温妮丝道。 “放安蓓尔走。”卡斯说道。 “成交。”格温妮丝道，随即叹口气，道，“虽然你有这么一根软肋对我来说是件好事，但是真的很不幸，我教导你那么多年的生存法则，你竟然也没记住多少，而且是为了一个人类少女，而且那个少女现在还是个你亲手制造出来的残废。究竟是我没有教好呢，还是你真的学不会我们的处事风格？” “或许我本就不属于幽暗地域的黑暗世界呢？”卡斯道。 格温妮丝不禁打了个寒碜，道：“如果是那样，我总算明白了玛莎蒂尔主母大人对你的处置意见，将来有一天，或许我也不得不那么做，亲爱的小弟。” “想做什么，都尽管做好了，”卡斯冷冷地说道，“我也不是从前只会乖乖挨鞭子，听从训导的小男孩了。” 达拉唤醒安蓓尔的时候，她正在熟睡。 自从和卡斯分开的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在独自逃亡的路途中，黑暗中任何一丝轻微的响动都能让她瞬间惊醒，但现在，在这个她自认为是毁了她一切的青年男子达拉身边，她却居然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竟然就在他的照看下，放心大胆地睡熟了。 她本来是为了找机会杀了他才接近达拉的，结果这一路上，她不仅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下手，甚至连自身的安危也忘了。 如果他趁自己睡熟的时候来上一剑，可就永绝了后患。假如自己逮到这样的机会，可绝对不会放过。 但，安蓓尔同时又非常笃定地知道，达拉是不会那么做的，他和自己，和卡斯都不是一类人。如果非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他，安蓓尔觉得除了“阳光”，似乎也找不到别的更贴切的词语了。 在这阴冷的、潮湿的、遍布险恶的地下黑暗世界里，这样一种“阳光”的感觉是多么难得。 安蓓尔的记忆深处忽然想起了自己从前在米德兰森林时的宫殿，缠绕在大殿之上的绿色藤蔓在阳光的照射下，投下斑驳的影子，自己就在那婆娑的影子里和黑猫列奥纳多玩着捉迷藏的游戏，那是一段多么快乐的时光啊！ “给。”达拉再次递上了水和食物。 安蓓尔心里一阵烦躁，将达拉递过来的水和食物一下子打翻在地，道：“滚开！” “喂！”一旁的地侏莫洛克看不下去了，道：“这些吃的都是达拉来回跑了好几十里路才弄回来的，你不吃也别浪费啊！” “谁叫你们管我了？”安蓓尔道，“干脆让我死在这里更好！” “我同意。”莫洛克道，“不是达拉坚持，我可不想带着个分分钟暴露我们行止的累赘一起走！” “莫洛克，少说两句。”达拉制止道。 安蓓尔看了达拉一眼，道：“嫌我是累赘，就杀了我啊！” “石头在上！如果不是达拉拦着，”莫洛克气呼呼地说道，“我早干掉你这个卓尔的奸细了。” 安蓓尔一愣，看着达拉。 “你在路上留的记号，我都帮你擦掉了，现在卓尔斥候也找不到我们，所以你也不用再为卓尔做事了。”达拉说道。 “既然你们早就知道我和黑暗精灵是一伙的，干嘛还要出手救我？”安蓓尔冷笑道。 “因为娇妮。”达拉道。 “又是为了我表妹？现在最想我死掉的人，难道不就是她吗？”安蓓尔道。 达拉摇摇头，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安蓓尔。 “你干嘛那样看着我？我很可怜吗？很可笑吗？你给我滚！滚！滚！”安蓓尔怒了，开始声嘶力竭地叫道。 “又发神经了。”莫洛克嘟囔道。 达拉则一个箭步冲上前，将安蓓尔抬起的左手紧紧扭住，同时伸手握住了安蓓尔的嘴巴，让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快，莫洛克，帮帮忙。”达拉道。 莫洛克一面过来帮忙，一面埋怨道：“我说，你早就该这么做了。” 片刻后，安蓓尔的手被牢牢缚住，嘴里也塞了一颗地侏随身带出来的蓝宝石，口不能言。(未完待续。) 第一章 难以释怀（4） “看！”莫洛克指着眼前的一堆闪烁的白骨箭头符号，对达拉说道。↖，.. 达拉只看了一眼，便立刻惊喜异常地说道：“是我弟弟，普诺。” “什么？”莫洛克完全摸不着头脑，如果说这堆白骨是达拉的弟弟，他那副高兴劲儿是怎么回事？ “啊，我是说，这堆白骨是我弟弟普诺故意留下来的记号。”达拉忙解释道。 “你确定吗？”莫洛克狐疑地看着眼前的这堆白骨，看骨头的架构，似乎是熊地精的。能够将熊地精烧得精光，只留一堆骨头打记号的人，就是达拉口中一直在寻找的“小弟”？如果是，那么他的“小弟”可是个比安蓓尔这样的火焰法师更危险的家伙。 达拉点点头，道：“我之前就是循着这样的踪迹一路来到幽暗地域的。” “达拉，我之前一直没有问过你，”莫洛克道，“你弟弟究竟是做什么的？” “他，他是一个魔法师。”达拉目光有些闪烁。 “黑袍法师？”莫洛克道。 达拉有些难堪地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他的情况很复杂，我之前没说是怕你不能理解……” 莫洛克指了指达拉身后口不能言、手不能动的安蓓尔，说道：“这个我都理解了，还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安蓓尔发出一阵愤怒的冷哼。 达拉转过头去安抚道：“抱歉，为了我们大家的安危，你还得再忍耐忍耐。等找到我弟弟就好了。” “达拉。”莫洛克提醒道。 达拉只得重新面对莫洛克，将普诺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得知实情后，不但莫洛克震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就连安蓓尔也暗暗咋舌，后悔没早点儿把握机会下手杀了达拉，这下要是达拉和他弟弟会了面，那个拥有图雅大陆整整两块魔法水晶的大魔头在达拉身边呆着，自己一点轻微的魔法震动都会引起对方的警觉和还击的。 “石头在上！”半晌，莫洛克才道，“你弟弟这么牛逼，难怪能独自横行幽暗地域。达拉，我看你根本不需要再担心你弟弟了。现在真正需要保护的人是咱们才对！” 安蓓尔也快速急促地连连点头。 达拉尴尬地笑了笑，道：“放心吧，他，他不会伤害你们的。”说完他就想起了娇妮，自感这种保证非常无力。 “要不，这样吧，”达拉指着安蓓尔，对莫洛克说道，“你带她去米德兰森林找……” “不去！你是我的朋友，你在地下探险还需要我。”莫洛克干脆地说道。 达拉点点头，道：“谢谢你，莫洛克。” “你以后要再跟我说半个‘谢’字，只要你说半个，我就宰了你。”莫洛克道。 达拉笑笑，道：“咱们走吧。”说完就朝箭头符号的方向走去。 就在此时，先前一直走在达拉身后的安蓓尔，快步抢到达拉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怎么了？”达拉问道。 安蓓尔望着达拉，用右手的残肢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如果我放开你，你保证不要乱喊乱叫，可以吗？”达拉道。 安蓓尔点点头。 达拉试着将安蓓尔口里的蓝宝石取出来一点，但手还在安蓓尔唇边不远处，以防她再度发狂时，好快点儿堵住她的嘴。 安蓓尔呼出一口气，才道：“别去，这是个陷阱。” “陷阱？” “没错，这是往沙玛城去的方向，卓尔的军队和其他的黑暗精灵都住在沙玛城。”安蓓尔道。 “是吗？”达拉掉头看看莫洛克。 莫洛克点头，道：“是的。” “这就对了，我们正是要去沙玛城。”达拉道。 “你……”安蓓尔一怔，道，“你想去送死吗？” “不，我是去找我弟弟普诺。” “万一他不在那儿呢？万一他确确实实变成阿兰德了呢？”安蓓尔道。 “奇怪，你看起来像是在关心我。”达拉道，“你不是一直想我死吗？你不也希望我被带去卓尔那里吗？” “不错！可我希望你能死在我手里，而不是卓尔手里。”安蓓尔道。 “那么你要失望了，我不会死。”达拉道。 “也许她说得没错，这是个陷阱。”莫洛克道。 “也许。”达拉道，“就算是个陷阱，我也要去闯一闯。” 达拉看了一眼气急败坏的安蓓尔，又道：“我曾看见阿兰德和你的那个黑暗精灵在一起，所以如果说他们也有所勾结的话，我更要去看看普诺是不是被带到了卓尔那里。” “他不是我的黑暗精灵！”安蓓尔恨恨地说道。 达拉耸耸肩，道：“不关我的事，让开！” 安蓓尔张开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达拉却趁其不备，再次将蓝宝石塞进了安蓓尔嘴里，气得安蓓尔浑身发抖。 我真该早点杀了你！ 安蓓尔恨恨地想着，愤怒地盯着达拉。 达拉却是顺着箭头所指的方向，大踏步向前走了。 莫洛克经过安蓓尔身边时，低声说道：“假如你现在往相反的方向走了，你猜达拉会继续去沙玛城找他弟弟，还是先来找你？” 安蓓尔闻言，微微一怔，旋即扭头就往回走。 “达拉，”莫洛克叫住了达拉，道，“你那冤家跑了。” 达拉回头一看，只见安蓓尔正朝来时的道路飞奔，莫洛克却站在原地无动于衷。达拉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因为发现普诺的踪迹太过高兴，一时放开了牵着安蓓尔的绳子，于是只得低声骂了一句，掉头去追安蓓尔。 莫洛克趁达拉追赶安蓓尔的当口，伸出脚，将地上的白骨箭头符号踢得七零八落，这样一来，达拉再回到这里，也不知道该往哪边走才是通往沙玛城的正确地道了。 这里的洞口和岔道口太多。 果然，当达拉挟着安蓓尔走回来时，试图再次查看地上的白骨箭头。 莫洛克道：“我记得方向，咱们走吧！那东西可不能一直留在地上，太显眼了。” 达拉紧紧盯着莫洛克，说道：“莫洛克，如果你真是我的朋友，请你一定要带我去沙玛城。” “当然。”莫洛克回答道，在心里补了一句“但不是现在”。(。) 第二章 别后重逢（1） 幽暗地域，沙玛城外的水晶迷宫内，卓尔训练营的首席军官席文塔姆及其助手卡斯正在视察营地防务，其他的黑暗精灵在两人的巡视下，都更加卖力地进行着操练。 “他们就要来了。”席文塔姆一边走，一边对身后的卡斯说道。 卡斯不太明白席文塔姆这个“他们”指的是谁，所以也就没有开口搭腔。 自从上次征战地侏的城市岩城失败后，席文塔姆不仅没有如大部分卓尔所料一样受到蜘蛛神后的惩罚，反而更见得宠幸了。 对此，卡斯也不明就里，他坚信个中缘由就连席文塔姆本人都难以索解，只不过这个老辣的家伙将自己的情绪掩饰得很好，其他的黑暗精灵都看不出来他的困惑而已。 因为就在回程途中，席文塔姆还以为他大限将至，而将一个关于他和卡斯的秘密告知了卡斯。 “我想，我们应该做好准备了。”席文塔姆又道。 卡斯的眼里透出了一丝疑问，斟酌片刻后，才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不太明白……” 席文塔姆不禁笑了起来，说道：“据我派出的卓尔斥候探听到的消息来看，几天以后，曾在岩城与我们交手的那个人类战士，号称‘神选者’的达拉，和他的地侏小朋友，还有你所关心的那个人类少女，就会抵达咱们的水晶迷宫了。” 卡斯敏锐地注意到了席文塔姆提到的人类少女，看来他对安蓓尔的特殊情感，将成为这个少女挥之不去的噩梦了。 “我从不关心任何人。”卡斯冷冷地说道。 “是吗？”席文塔姆戏谑地说道，“但是你和格温妮丝的谈话记录，早已有完整的备份在我手里了。你打算也看看吗？” 这真是一个很难保守秘密的世界。 卡斯怀疑每一块黑暗中的岩石都长了耳朵。 “我想您也应该明白，我们大多数时候都口是心非，即便是我亲口告诉格温妮丝的话，也不见得代表我心里真实的想法。” “但愿如此，”席文塔姆说道，“你应该清楚我在你身上花费的心血。” “明白。”卡斯说道，“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那好吧，我希望当他们来到我们的训练营时，我们已经做好了守株待兔，以逸待劳的战斗准备。” 卡斯垂手而立，答道：“一切全听您的吩咐。” “不，”席文塔姆说道，“这一次的布防，由你来做。必要的时候，我希望能够全歼敌人。” 在幽暗地域弯曲狭长的通道里搜寻出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地侏莫洛克尽管熟悉地下世界的环境，仍然会花费很多时间来确认坐标，同时提醒达拉和安蓓尔注意变换行进轨迹，以免被黑暗中的野兽所追击。 “莫洛克，站住！”达拉突然说道。 莫洛克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看达拉，道：“怎么了？” “我感觉咱们在兜圈子，这条路不对。”达拉有些迷惑。 石头在上！他还没有怀疑是我故意带错路来着。 莫洛克粗声大气地回答道：“咱们地下的环境是这样的，随便你往哪个方向走，都感觉差不太多。” “不对……”达拉缓缓摇头，用手指了指墙壁上一处歪歪扭扭的圆形符号，道：“你看，这是我刚才打的标记，咱们确实来过这里了。” “你干嘛做这个标记？”莫洛克道，急忙过去将标记擦掉，同时一叠连声地埋怨道，“这样很危险！太危险了！” 但在心里，莫洛克却在暗骂自己的疏忽，竟没注意到达拉会有这一招。 “这里再危险，也比不过去卓尔的训练营危险吧。”达拉忽然恍然大悟地说道。 “达拉，你既然知道危险，干嘛还非要去送死呢？更何况，还带着这个累赘。”莫洛克道，指了指达拉身后的安蓓尔。 安蓓尔在达拉身后发出了一声重重的冷哼。 达拉无奈地做了一个手势，道：“我已经说过很多次，真的不想再解释了。莫洛克，我现在说最后一次，如果，你真的是我的朋友，请一定要马上带我去沙玛城！马上！” 莫洛克只得耸耸肩，道：“好吧。” 两天后。 当莫洛克带着达拉和安蓓尔，出现在距离沙玛城外的水晶迷宫百米开外的岩洞中时，达拉果然再次在地上见到了以地精白骨铺就的箭头符号，从白骨山微微闪烁的火焰微光来看，制造符号的人刚刚离去不久。 尽管目的地已经近在眼前，达拉期待见到普诺的心情也愈发激动，但他一瞥眼看到自己忠诚的新朋友——地侏莫洛克那紧张的神色后，反而冷静了下来。 “莫洛克，”达拉道，“待会儿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的话，请你带着她先走。”说着指了指身后安蓓尔。 “少废话！”莫洛克挥挥战锤，答道，“死，我陪着你，活，我也陪着你！这才是朋友！” 达拉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安蓓尔，对方冷冷的目光无所畏惧地迎上了达拉的视线。 真的抵达卓尔的沙玛城外后，安蓓尔反而安定了下来，先前对于大法师阿兰德的畏惧之心，已经转变为对达拉的轻蔑之情。 这个蠢蛋真的看不出来这是个明显的陷阱吗？ “达拉，你打算怎么过去？”莫洛克问道。 水晶迷宫外，有一片开阔视野的空地，任何靠近的生物都会暴露在黑暗精灵岗哨的视线内的。 达拉摇摇头，道：“我暂时还没有想到。”说着抬起头，又看了一眼水晶迷宫外的地形，自言自语地说道：“如果有隐形斗篷就好了。” “嘘……”莫洛克忽然做了一个手势，示意达拉和安蓓尔赶紧隐蔽。 三人刚刚来得及藏好身形，就听到黑暗之中洞穴另一头，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衣裙微响，以及细碎到几乎令人难以察觉的脚步声。 显然，正有什么生物在向三人的方向慢慢靠近。 远远的，达拉模模糊糊看到两个苗条的秀丽身影，一高一矮，从高的那个尖尖的长耳朵来看，多半是个黑暗精灵，另一个矮小一点的身影，看起来却像是人类。(未完待续。) 第二章 别后重逢（2） 莫洛克握紧战锤，跃跃欲试。 就在他准备战斗的时候，突然间，一个身影从他身旁掠过，飞也似的奔向了前方。 “石头在上！”莫洛克低声喝道，正要前去帮达拉干仗，却见达拉已经紧紧地和前来的那个高挑身影拥抱在了一起。 莫洛克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伸手揉了揉，才看清那两道远处而来的一高一矮身影中，高个子、尖耳朵的，是一个美丽绝伦的精灵女子，而不是卓尔，矮个子的则是一个人类少女。 “米雅莉！”达拉低声道，泪水瞬间充满了眼眶。 多少次他魂牵梦萦的身影，此时竟然真的被拥在了自己怀里，而且是在地下世界这荒凉的幽暗地域内。 “我是在做梦吗？”达拉喃喃地说道，不争气的眼泪流了下来。 “好了……”米雅莉道，轻轻推开了达拉，脸色绯红，幸而在黑暗中没人注意到精灵大法师不自然的尴尬神色。 “达拉哥哥。”米雅莉身旁的娇妮也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达拉。 娇妮小手冰冷的触感令达拉从短暂的激动中恢复过来，忙擦干眼泪，笑着对娇妮低声说道：“你真的帮我找到了米雅莉，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了……” 娇妮笑着摇摇头，道：“你开心，我就开心。” 此时，看清来人后，被达拉不自由主牵着跟了过来的安蓓尔，在达拉身后不远处发出了不安的扭动。 达拉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腕上还绑着和安蓓尔左手相连的绳子，主要是先前为了防止对方脱逃和发起攻击的。 米雅莉的目光也落到了达拉身后的安蓓尔身上，脸上露出狐疑的神色。 达拉忙解释道：“米雅莉，别误会，那是娇妮的表姐安蓓尔。我绑着她，是怕……” “怕她用魔法攻击你们。”娇妮代达拉说道。 米雅莉这才释然。 莫洛克也走了过来，低声道：“如果你们又要叙旧，最好先找个安全一点的地方。” 达拉和米雅莉相视点头而笑，几人的身影，重新没入了距离沙玛城外水晶迷宫更远的黑暗矿洞之中。 “米雅莉，娇妮，你们是怎么想到来这里找我的？之前你们究竟去哪儿了？”一到莫洛克带大家进入的安全小矿洞里，达拉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莫洛克早已不厌其烦地守在洞口查验外界环境去了。 洞内只剩下达拉和三个美女。 安蓓尔是被迫跟来的，虽然不情愿，却也毫无办法，只能在心里暗骂自己没有早点儿下手干掉达拉，现在对方的人越来越多，自己反而成他们的俘虏了。 米雅莉和娇妮面面相觑，相视一笑。 “米雅莉姐姐，还是你先说吧。”娇妮道。 “嗯，从哪里说起呢……”米雅莉答道，微微侧头，似乎在整理思路。 “你当时为什么要离开我？你还生我的气吗？”达拉问道。 米雅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才道：“你以为我当时离开你，是因为在和凡达尼雅吃醋吗？” 达拉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我是去帮你找救你弟弟普诺的办法啊！呆子！”米雅莉道。 “什么？”达拉惊喜万分，道：“你找到拯救普诺的办法啦？” “没有，”米雅莉叹口气，摇头道，“当时我看你那么在意普诺，完全不能接受普诺体内有一半阿兰德血液的事实，所以就想帮你找找看怎么才能将阿兰德逼出普诺体外，还给你一个完整的弟弟。于是我去了普诺最初发现阿兰德魔法黑匣的地方……” “辛普兰。”达拉道，心中泛起了一丝苦涩。 那是一个令他不敢回想，只是反复在梦里出现的故乡。 他所有快乐和悲痛的记忆，都埋葬在了那个小山村。 “不错，”米雅莉点头，“那里现在已经荒无人烟了，不过，当我到了你们家里的旧宅院时，却发现在所有被萨拉公爵付之一炬的残垣断壁里，唯有你家的旧房屋还保存完好，尤其是当初那普诺发现魔法黑匣的小阁楼。” 达拉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以后再告诉你，你先别打断，好好听我说后面的事情。”米雅莉有些不高兴了。 “是！是！”达拉忙连连点头。 娇妮却是摇摇头，在心里暗骂达拉哥哥在精灵女神面前那种畏缩。 “在你家的小阁楼，”米雅莉接着说道，“我还真发现了一条线索……” “等等！”这一次，是娇妮打断了米雅莉的话，她伸手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安蓓尔，此时捆着表姐的绳索早已系在了娇妮手中。 米雅莉想了想，随手划了一个小手势，将安蓓尔圈在了自己制造的小空间内。 “现在她就听不到我们说话了。”米雅莉道。 娇妮点点头。 “是什么线索？”达拉忙问道。 “一卷原本和魔法黑匣放在一起的羊皮纸，被你的老师游侠吉布里仔细地收藏在了阁楼地板的夹缝之中，”米雅莉道，“上面写着5个字——‘莫妮卡古城’。我起初并不知道这几个字的含义，在那里参详了很长时间，同时我的信鸽也不断带回你的消息，我得知你并无太大的麻烦，所以也就继续留在辛普兰，试图解开这个谜底……” 原来你一直在暗中关心我。 达拉甜甜的想道，脸上露出了喜不自禁的神色来。 “你笑什么！”米雅莉脸一板，忽然怒道。 达拉一怔，惴惴不安地想要解释，却又说不出话来。 娇妮忙替达拉解围，说道：“后来，我看达拉哥哥你因为米雅莉姐姐不在营地，你是那么的苦恼，我就自告奋勇去帮你找米雅莉姐姐了。” 米雅莉哼了一声，道：“他有凡达尼雅陪他，好苦恼吗？” “就是凡达尼雅把我逼到今天这境地的，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上，我早就……”达拉脱口对米雅莉说道，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又忙闭上了嘴巴，把后半句话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我和她有半毛钱关系吗？”米雅莉道。 “好了，你们别吵了，还是我来说吧。”娇妮道，替米雅莉讲完了后来她们二人经历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二章 别后重逢（3） 辛普兰村。 当娇妮赶到这座荒村，和米雅莉碰面时，对方正为羊皮纸上得来的线索苦苦思索。 “莫妮卡古城，这是什么？我在图雅大陆上从未听过这样一个地名。”米雅莉喃喃道，感到难以索解。 “我知道它在哪儿。”娇妮道，她曾在米德兰森林的旧镇中，听当地的术士谈到过莫妮卡这个古文明。 这是一个和米德兰帝国一样，早已被人们遗忘在时间的洪荒之中的古老文明。 “那咱们还呆在这儿干什么呢？”米雅莉闻言，立即随手将羊皮纸卷成一团，放进了自己怀里。 “但是，米雅莉姐姐，达拉哥哥他……”娇妮说道，仍然试图劝米雅莉和自己一起回去找达拉。 “放心吧，”米雅莉胸有成竹地说道，“我们现在去莫妮卡古城，这说不定是唯一能真正帮到他的线索。” 循着羊皮纸上的线索，凭借娇妮在米德兰术士那里听来的只言片语，两人一路跋涉，兜兜转转地来到了莫妮卡古城。 第一眼看到这座古文明留下来的历史遗迹时，米雅莉和娇妮别提有多失望了。 虽然这地方还是被当地的蛮族人叫做“莫妮卡古城”，但充其量也只能算作“古墙”了，而且还是几截丝毫看不出昔日荣光的残垣断壁，上面缠着几根快要枯死的藤，周围是一片稀稀拉拉的小树林。 米雅莉和娇妮一路走来，连略微惊人一点的怪物，像辛普兰村外森林里的蚊蝠那样的小怪物都没有看到，只偶尔看见缠绕在树枝上的蛇昂头吐吐信子，追逐一下掠过枝叶间捕食小昆虫的小鸟儿。 这种地方能隐藏着什么惊人的魔法秘密，那才真是活久见了呢。 在和娇妮一起又不死心地仔细搜寻了29遍“古墙”以后，米雅莉终于忍不住一脚将地上的一块碎石子儿踢了出去，发出了一声冷哼，问道：“喂，我说，你是不是搞错了？这算什么莫妮卡古城？” “不会错，是这里。”娇妮静静地回答道，仍在用手一遍遍地触摸着那仅剩下的几截古老城墙，每一颗石子的凹凸点都没有放过。 “我看这里什么都没有。”米雅莉道，轻轻跃上了城墙，凌空而立，俯视还在地上摸索的娇妮，不禁钦佩这个女孩的耐心与镇定。 是什么让她如此坚持？ 米雅莉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达拉，又有一点生气了。 如果不是为了那个傻小子，像她这样修炼百年，成名已久的精灵大法师，本该有更重要的历练，现在却和一个小女孩在几座残破的墙壁前吃灰。 关键还一无所获。 娇妮忽然站起身来，抬头望向了米雅莉。 “怎么了？”米雅莉问道，随即发现娇妮恰好站在自己的阴影里，不禁有些微微的窘迫，“啊，我刚没发现挡住了你的光亮……”说着，米雅莉法杖一引，飘然落地，洁白的衣裙也随之而动。 “不，”娇妮说道，“米雅莉姐姐，你再上去试试呢。” “你说什么？”米雅莉一怔。 娇妮指了指米雅莉刚才站立的位置，道：“你站这儿。” 米雅莉略一沉吟，轻轻一跃，重新站上了残破的墙头。 娇妮低下头看看后，似乎有所发现，干脆直接蹲在了地上，开始仔细查看地上的泥土，还捏了一把在手掌中揉碎后，仔细检阅。 米雅莉这时候也发现了异常。 顺着自己的阴影看过去，地上的泥土竟若隐若现地呈现出了一道细微的紫线，蜿蜒地指向了左前方。 “只有这一道细线上的土是紫色的，”娇妮说道，“而且要在背阴的环境下才看得清。” “这个简单，我给你挡着点儿光，咱们顺着这些紫色的泥巴再看看。” 紫色的泥巴最终消失在一个十米见方的潭水中。 米雅莉随手扔了一块石头在潭中，那块石头竟然一声不响地就沉了下去。 “有古怪。”米雅莉道，一扬手，打出了一个魔法手势，一道水箭射入了潭水之中，竟也如先前的石块一样，一声不响地沉了下去。 娇妮随后发出一道闪电，将潭水劈开一条裂缝，但依然不见底。 “看来很深。”米雅莉道，接着念出了一长串的咒语，制作出一个魔法光幕球，将自己和娇妮包裹在里面，两人顿时犹如站在一个巨大的泡泡里一样，轻飘飘地浮在了半空中。 “咱们下去看看。”米雅莉道，接着和娇妮一起，催动魔法泡泡，咕咚一声沉入了潭底。 在连续不断地下沉中，潭水上方的光线越来越少，终于二人完全陷入一片黑暗的水世界了。 米雅莉举起法杖，念了几句咒语。 木制的法杖顿时发出了一团和煦的白光，照亮了持续下沉中的水下世界。 这里竟然连一只鱼也没有。 米雅莉想道。 这的确有些不寻常了。 一丝莫名的恐惧爬上了米雅莉的心头。 从娇妮轻微颤动的小身子骨来看，有这种感觉的人，不止米雅莉一个。 主要是因为她俩已经乘着魔法泡泡，下潜了太长、太长、太长的时间了。 如果不是有魔法光幕的保护，这么深的水下，巨大的压力早已把两人像压扁鸡蛋一样拍出内脏挤碎了。 整个世界安静得如同死掉一般。 黑暗的水底，只有她们所在的魔法泡泡在不断下沉。 米雅莉和娇妮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先前投入潭水里的那块石头，它现在沉到底了吗？ 又持续下潜了很长一段时间，就在两人听着彼此越来越快的心跳声，感到快要窒息的时候，一座宏伟得令人无法直视的水下城市，终于出现在了米雅莉和娇妮面前。 两人最先看到的，是城市里犹如巨龙的爪子一样伸出来的石柱。 米雅莉和娇妮催动魔法泡泡，顺着其中一根石柱下潜了好长一段时间，足足有从人类帝国斯坦利都城城脚处到山上的太阳神神殿那么长的距离吧，才最终落在了这座水下巨城的平地之上。 抬头再看这座城市，两人都不禁倒吸一口气：这，才当得起“莫妮卡古城”这五个字。(未完待续。) 第二章 别后重逢（4） “是这里了，咱们进去看看。”米雅莉说道，一面催动魔法泡泡前行，和娇妮一起穿过水中的巨型石拱门，滑进了这座水底地宫。 两人乘坐的魔法泡泡刚一滑过门口，就“啪”的一声碎了。 “咦！？”米雅莉和娇妮还来不及惊呼出声，就已经发现自己竟如在水面上的陆地一样，能够正常呼吸了。 “魔法光幕！”米雅莉伸手探向门外，手腕和界门交接处，明显的出现了一道波光粼粼的魔法光幕。 光幕之外，是寒冷黑暗的水世界。光幕之内，却是和正常陆地没什么两样的水下城市。 米雅莉缩回手，顺带抓了一把水珠进来，那些水珠滴在地上，犹如人类孩子们玩耍的小水晶弹珠一样，七零八落地弹开了去。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强的魔法光幕，”米雅莉说道，“先前我连一丝魔法波动也没有感觉到。” “我也没感觉到。”娇妮说道。 “咱们慢慢往里走，小心一点……”米雅莉说道，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这座城市就在距离遗迹不远处的潭水下，为什么这么多年了，却从来也没有任何人发现呢？” 娇妮静静地看着米雅莉，目光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或许是因为，这么多年了，从来也没有人能活着从这里离开。 米雅莉和娇妮小心翼翼，亦步亦趋地行走在这座古老文明的水下城市里，精神高度紧张，提防着任何可能从转角处突然出现的危险怪兽，抑或是魔法攻击发起前空气中细微涌动的精神念力。 然而，两人在走出很长一段距离后，都没有在这座静止的古城内发现一丝一毫的异动。 “等等，”米雅莉忽然停下了脚步，指着地上散落的水珠，那正是她之前刚进古城时，从魔法光幕外的水世界抓过来的水滴掉在地上形成的，“咱们在兜圈子。” “我也发现了，”娇妮说道，“我们一直在这几根石柱之间打转。” “这是一座巨型迷宫。”米雅莉再次极目四望时，发现了先前两人都没有注意到的事实。 不错，这根本不可能是一座有人生活过的城市。 娇妮早就想说了，这里除了这些巨大的石块，别的一切与人相关的痕迹都没有。 “那么是谁建造了这样的巨石迷宫呢？”娇妮自言自语地问道。 米雅莉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猜想，这样一座布满魔法光幕的巨石迷宫，多半是用来藏匿某件极其重要，不希望被一般人发现的重要物品。只要我们找到迷宫的中心点，就能解开这里的奥秘了。” 紧接着，米雅莉又随手伸出魔法光幕，抓了几把水珠进来，一个响指弹了出去，说道：“这条路都是刚才走过的了，咱们现在要走没有走过的路看看。” 果然，在小水珠的帮助下，米雅莉和娇妮开始逡巡前进，时而向左走几步，时而又朝右边斜上几步，有时候又甚至倒退几步，但却在兜兜转转的过程中，越来越深入到了迷宫内部。 不一会儿，便将那几根标志性的大石柱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两人见这个办法管用，顿时精神一振，继续如法炮制，一边用水珠子做记号打路标，一边加快了脚步，加速前行。 突然，就在两人拐过一道急弯后，一阵炽热的火焰几乎直接喷到了两人的身上，幸亏米雅莉和娇妮都不是普通人，在千均毫发之际，分跃两边，躲闪了开去。 “龙？”娇妮几乎不能呼吸了，这里竟然还有一只龙？ “不是真龙。”米雅莉说道，喘息未定地又看了一眼火焰喷射的出口。 那是一条雕刻在一道小型石拱门上的石头龙，栩栩如生的鳞片和神态，再加上每隔一会儿就从石嘴里喷射出来的火焰，也足以以假乱真了。 就在石头龙第三次要喷射火焰时，米雅莉一扬手，一道激烈的魔法水柱直接射进了石龙嘴里，将石龙的火焰彻底熄灭了。 “奇怪，这石像仅仅是工匠制作出来的机关罢了，其中并没有任何魔法禁制。”米雅莉说道。 “如果说这座地宫真有什么潜藏的未知危险，那么一定还在那里面，”娇妮说道，指了指那道小型的石拱门。 “不错，目前我们遇到的这些都太小儿科了，”米雅莉说道，“但是，也能吓到一些胆小的家伙了，如果这些家伙不再继续前进，转身就逃回地面上，那么这座古城的秘密显然也很快就会大白于天下，不至于在这水下湮没那么久而无人知晓。” “对，可能我们也应该先试试还能不能回到地面上去呢。”娇妮若有所思地说道。 米雅莉笑道：“现在我们随时想走都还可以的吧，不然你看，我的手怎么随意进出魔法光幕，攫取那些水珠子下来呢？” 娇妮不再说话，只是飞身朝上一跃。 “砰”的一声，她的头撞上了魔法光幕，犹如撞上了一堵隐藏在流动水流后的墙壁一般，尽管脑袋没有被撞开花，只是把水花溅起四射，但整个人却也重重地跌落回了地上。 米雅莉见状，将手尽可能地伸出魔法光幕，在水没到肩膀处时，她就发现了来自魔法光幕的巨大阻力，她就这样卡在那里，再也不能前进半分。 良久，米雅莉颓然地缩回手，对从地上爬起来，静静看着自己的娇妮说道：“我们现在就出不去了。” “怎么办？”见米雅莉也没有办法打开这道魔法光幕织就的结界，娇妮有些急了。 “既然出不去，不如继续朝里面走。”米雅莉略略镇定了下心神，说道，“或许只有找到迷宫中心的谜底，才能出去呢。” 于是两人抬头看一眼半晌都不再喷火的石龙雕像，缓缓地走进了那道小型的石拱门。 门内，几乎又是另一个奇异的小世界。 这里的一切东西，和门外的巨石迷宫相比而言，都十分精巧别致，但造型布局，却又犹如刚才那座巨石迷宫的缩小版翻版。(未完待续。) 第三章 迷宫陷阱（1） 就在米雅莉和娇妮走入莫妮卡古城的翻版小地宫后，两人都感觉到，一道新的魔法光幕出现在了两人身后，又将她们与外面的巨石迷宫隔绝开来。 “这下好了，”米雅莉苦笑道，“咱们不但出不去巨石迷宫，连这个小迷宫也出不去了。” “现在怎么办？”娇妮问道。 米雅莉摇摇头，道：“既来之，则安之，咱们还是继续往前走吧。” 娇妮点点头，紧紧跟随在米雅莉身边，两人小心翼翼地行走在小迷宫之内，由于没有了巨石迷宫外的水珠子做标记，娇妮便一面走，一面用魔法闪电在石壁上划出一个小小的十字架符号。 这一次，两人行不多久，就看到道旁的累累白骨。 “不知道怎么的，看到这些我反而安心了。”娇妮小声说道，用手指了指一路行来倒毙在道旁的白骨。 米雅莉也有同感。 不管怎么说，这至少证实了她们之前的揣测。 这并非是一个从来没有人涉足的圣地，只不过来的人都没有活着走出去罢了。 “奇怪，”娇妮忽然说道，“这个地方我们刚刚来过了，但是我刚才做的标记却不见了……” 米雅莉也注意到了，尽管她们一路都做了标记，但无论怎么走，都会在原地兜圈子。 “你再打一个试试。”米雅莉道。 娇妮发出一道魔法闪电，在石壁上刻出一个小小的十字架符号。 “咱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米雅莉说，随即在道旁找了块干净一点的空地，坐了下来。 娇妮走到米雅莉身边，抱膝而坐。 两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石壁上的十字架符号。 片刻之后，那个符号就被石壁里重新挤出来的石屑覆盖，消失不见了。 “这些石壁在生长。”米雅莉低语道。 “难怪他们都没有走出去。”娇妮望着身边的白骨，喃喃自语道。 “你有没有感觉到，这里变得越来越冷了？”米雅莉又问。 娇妮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此前她一直以为是自己的紧张导致的，现在经米雅莉这么一问，她顿时也感觉到了地宫内的温度正变得越来越低。 “咱们还是继续走吧！”米雅莉说着站了起来，伸手拉起娇妮。 娇妮忽道：“我有办法。”随即挣开了米雅莉的手，朝地上的白骨发出一团火焰。 只片刻间，地上的一堆堆白骨便燃烧了起来，又缓缓的蔓延开去，在地上点燃了一团团微弱跳跃的小火苗。 “有白骨的地方，就不要走。”娇妮说道。 “这倒是个办法。”米雅莉道。 会变成白骨，是因为没有走出去，那么有白骨堆积的地方，无异于标注了四个字“此路不通”。 “不过，你为什么要把它们点燃？”米雅莉问娇妮。 “你刚才不是觉得冷吗？”娇妮有些奇怪的问道。 米雅莉惊得说不出话来！ 原来娇妮这么做，竟是为了取暖。 米雅莉又看了一眼地上燃烧缓慢的骨头，道：“不管怎么说，这不算是个好办法。现在我反而觉得更冷了。” 娇妮瑟瑟发抖地说道：“我也有同感。” “跑起来试试。”米雅莉说道，开始奔跑。 娇妮紧随其后。 然而，不管她们朝哪个方向跑，道路两旁都有零落的白骨。 而且更糟糕的是，地宫内真的是越来越冷了。 米雅莉蓦然停下脚步，道：“算了，咱们还是用魔法泡泡吧。”说着开始吟诵咒语，可刚刚念到一半，她便被娇妮用力一拉，跃到一旁，同时惊讶地住了嘴。 只见先前一直在缓慢生长的石壁，竟在她吟诵咒语的同时，就开始疯狂生长，片刻间便将她和娇妮两人挤在了一道仅容两人通过的狭长地道内。 而当她停止吟诵咒语时，那些石壁也旋即停止不动，恢复了缓慢生长的状态。 “这些石壁不能受到魔法波动，”米雅莉忽然悟道，“只要地宫内有人施展魔法，它们就会随着魔法能量的大小而不同程度、不同快慢地生长”。 “难怪这些人都会死在这里，”娇妮指了指道旁零落的白骨，上下牙开始相互撞击，“在这么冷的地道内，不用魔法取暖，会冷死人的。” “对！咱们也可以不用魔法取暖啊！”米雅莉接口道，娇妮的话给了她一个灵感启发。 “怎么做？”娇妮问道。 米雅莉随手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颗打火石，又拿出一小瓶晶莹的液体，递给娇妮，道：“你去地上捡一根骨头来。” 娇妮立刻便懂了，于是从地上捡了一根骨头，将那瓶晶莹的液体倒在了自己取下的腰带上，并将腰带紧紧缠绕在骨头上，旋即用打火石打燃了火把。 地宫内顿时充斥着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 这股柔和的芳香味道旋即在火焰的燃烧下，变成了一股股白色的蒸汽，快速蔓延到整个地道内。 不一会儿，米雅莉和娇妮便感到暖和一些了。 “想不到在这里还能做个蒸气浴。”娇妮笑道。 米雅莉也笑了，脸色微微泛红。 她也没有想到，自己平时外出历练的清洁用品，竟然还能歪打正着地派上如斯用途。 “现在去哪儿？”娇妮又问道。 “还能去哪儿呢，”米雅莉说道，“继续走吧。”说着，用手里的法杖优雅地指了指前方，道：“我还有一个通过迷宫的最笨，但也最简单的办法。” “什么办法？”娇妮问道。 “一直走你的左手边。” 于是两人手拉着手，每次遇到岔道就走左手，走入死胡同出去后仍然只走左手。 拐过几道弯之后，竟然来到了迷宫的中心地带。 只见一个平布在开阔的中心地带上的圆形图阵，豁然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米雅莉微微皱眉，从图阵上方流动的光幕来看，那又是一道极强的魔法禁制。 “米雅莉姐姐，快看！”娇妮指着图阵中心，那是一张竖立漂浮在半空中的羊皮纸，上面缺失的一角，正好是米雅莉怀里那卷羊皮纸的形状。(未完待续。) 第三章 迷宫陷阱（2） “是这里了。”米雅莉道。 娇妮向前走了一步，却被米雅莉拉住了。 米雅莉说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先去试试。” 娇妮看了一眼米雅莉，感觉到对方的郑重，于是点点头，退了下来。 现在不是废话的时候。 米雅莉随即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向了那道法阵。 就在她踏上法阵的第一块石板时，突然间，米雅莉身边的一切景物都变成了透明的空白状态，她似乎瞬间就陷入了一个与外界隔绝的异空间内，四周都是一眼看不到边界的空白空间，除了中心点悬空漂浮着的羊皮纸，就只剩下脚下的两块石板还清晰可见了。 米雅莉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试探性地喊了声：“娇妮？” 没有任何回应。 “果然是一个异度空间啊。”米雅莉自言自语地说道，一面朝前伸出一只脚，就在她的脚步即将踏空时，一块石板忽的凭空出现在她脚下，而当她抬起脚来时，那块石板又消失不见。 米雅莉小心翼翼地朝前踏出一步，蓦然间，她感到脑后生风，急忙一俯身，只见一块黑色的阴影从她头顶掠过，重重地落在了她的前方。 是一尊石头做成的魔像！ 紧接着，魔像一个转身，开始疯狂地攻击米雅莉。 米雅莉一边腾挪躲闪，一边召唤魔法力量来回以颜色。 然而，随着她的脚步抬起又落下，每一次都相当于重新开启了一尊石魔像来和自己战斗。 米雅莉的魔法力量越用越疲乏，而石像却越来越多了。 就在米雅莉苦苦与异度空间内的石头魔像作战时，娇妮却是焦急地等候在法阵之外，既看不到法阵内的情形，反复呼叫米雅莉也得不到回应。 米雅莉踏上法阵的第一块石板时，就突然凭空消失在了娇妮眼前。 娇妮立刻便明白，法阵内的空间是另一个异度空间。 怎么办？ 娇妮只犹豫片刻，便毅然决然地施展浮空术，朝法阵中心的羊皮纸飞去，但，就在她飞入魔法法阵的光幕之中时，便也霎时间进入了米雅莉先前所在的异度空间内。 “米雅莉姐姐！”娇妮叫道，她刚一进入异空间里，就失去了浮空的魔法力量，一下子落在了石板上，并且和米雅莉一样，触发了一尊新的石魔像出来攻击二人。娇妮急忙发出一道闪电，击中一尊试图偷袭米雅莉的魔像。 两人一起奋战，但魔像却是越战越密集。 蓦然间，米雅莉喊道：“娇妮，咱们先站着别动！” 说着，她拉住了娇妮，猛的停下了脚步，两人都站在了同一块大石板之上。 刹那间，先前攻击二人的石魔像都不再动了。 “看到没有，只要我们不动，它们就不会再攻击我们。”米雅莉气喘吁吁地说道。 “可我们不动的话，怎么拿得到那边的羊皮纸呢？”娇妮问道。 “我试试。”米雅莉说道，扬手做了一个牵引的手势，试图施展魔法力量将羊皮纸拉到自己手边来，却发现根本无法撼动那张羊皮纸分毫。 娇妮想了想，道：“我来引开它们，你再过去。” “不行，太危险了，还是我来……”米雅莉话犹未了，娇妮已经挣脱她的手，朝前飞快地跑开了。 果然，被娇妮疯狂奔跑开启的石魔像顿时都快速朝娇妮聚集并发起攻击，对还呆在原地不动的米雅莉，却是没有任何一尊石魔像进行攻击。 事已至此，米雅莉只得朝娇妮喊道：“尽量躲闪，别硬打。”旋即瞅准时机，犹如离线的弓箭一般，射向法阵中心的羊皮纸。 就在米雅莉踏上法阵中心的高台时，她发现自己竟然又离开了刚才的异度空间。 娇妮和石魔像都消失了。 她重又回到了大厅之中，不同的是，这一次她站立的位置是在法阵中心的高台上，在凭空漂浮的羊皮纸旁边。 事不宜迟，米雅莉赶紧从怀里取出先前在辛普兰村找到的羊皮纸一角，轻轻地放在了法阵中的羊皮纸缺失的那一块部位之上。 两张羊皮纸立刻严丝合缝地拼接在了一起，并开始激烈抖动着。 米雅莉忙伸手取下已经重新合二为一的羊皮纸，揣进了自己怀里。 整座大厅也因此晃动得更加厉害了。 先前被困在异度空间里的娇妮，也重新出现在了大厅之内，攻击她的石魔像一尊也没有了。 “咱们得快点儿出去，这里要塌了。”米雅莉拉起娇妮。 “可那些魔法光幕挡着，怎么出去？”娇妮喊道。 “已经破了阵了，不会再有力量支撑这里了。”米雅莉道，拉起娇妮，跃进她刚用魔法力量制造出来的魔法泡泡，将两人的身形笼罩在魔法泡泡内，飞快地朝两人来时的道路一路狂奔乱滚。 一路上，两旁的石壁不断挤压变形，朝二人无情地碾压过来，都在千钧一发之际，被两人催动魔法泡泡避开了。 还不到一刻钟，两人便已经乘着魔法泡泡，离开了已经开始彻底崩塌的“莫妮卡古城”，重又回到了来时的潭水之中，开始不断地向水平面处飞升…… 直到两人的魔法泡泡“波”的一声弹出水面，重新落在地表世界的平地之上时，米雅莉和娇妮这才松了一口气，不敢相信她们竟然突破了那么厉害的古老法阵。 “米雅莉姐姐，咱们逃出来了。”娇妮说道。 米雅莉点点头，道：“这全是因为我们有那羊皮纸缺失的一角，才能破阵，否则的话……” “否则的话，咱们也早成了水下地宫内的一堆白骨了。”娇妮说道。 “嗯，咱们现在来看看这个吧。”米雅莉说着，将怀里的羊皮纸取了出来，展开在娇妮面前，两人一起低头查阅。 半晌，娇妮说道：“这上面并没有记载破解‘血咒’的办法。” “不错，”米雅莉说道，“这的确是一卷十分吸引人的上古魔法卷轴，里面记载着许多久已失传的魔法，但，却没有我们想要找的那一种。” “这下怎么办？咱们还是不能帮到达拉哥哥什么了。”娇妮垂头丧气地说道。(未完待续。) 第三章 迷宫陷阱（3） 幽暗地域的矿洞内。 听娇妮讲到这里，达拉脱口而出道：“你们俩真是的！难道你们不知道，你们平安无事，才是对我最大的帮助和安慰啊。” 娇妮腼腆地笑了笑，不再说话。 米雅莉道：“后来我们一起回了米德兰森林，从托达克那里知道了最近发生的一些变故，这才追到了地下来找你。” “可是，你们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呢？”达拉问道。 “我们并不知道你在这里，但我们感觉到了这里强烈的魔法波动，猜测阿……普诺就在这里，所以才赶了过来。”米雅莉道。 这也能感觉到？达拉心想，却没有问出来。 米雅莉白了达拉一眼，道：“我们在莫妮卡古城地宫的魔法异度空间里困了那么久，虽然没有帮你找到解开‘血咒’，救你弟弟的方法，但出来之后，我和娇妮都发现自己的魔法触觉比以前更加敏锐，力量也增强了很多。” 娇妮在一旁连连点头。 “那现在怎么办？”达拉问道。 米雅莉没好气地答道：“你不是本事挺大的嘛，自己一个人就闯到这里来了，怎么办还用问我吗？” 达拉笑了笑，才道：“既然大家都来了，那么前面就算是龙潭虎穴，咱们也得闯一闯了。” 话音刚落，地侏莫洛克探头进来，问道：“你们叙旧叙完了吗？” 达拉道：“什么事？” 莫洛克道：“我想我已经找到了接近卓尔的训练营，那座水晶迷宫的办法了。” “什么？”娇妮一惊，“又是迷宫？” 米雅莉笑笑，道：“而且这座迷宫可不是一座死城，里面还有上千卓尔的精锐战士呢。要在这里面找一个人类法师，可真不是件好差事。” 达拉早已亟不可待地问莫洛克道：“快说，什么办法？” 莫洛克道：“挖地道。”说着扔给了达拉一柄小铲子。 达拉摇摇头，道：“这样不行的。” “为什么？”莫洛克问道。 “从这里到水晶迷宫足足有好几里路程，如果只能用这种掘土打地道的原始方法挖，就靠咱们两个，至少得挖十天半个月才能接近那里。” “但如果不用这种办法，还有什么方法能不被卓尔们察觉呢？”莫洛克瞪眼问道。 “掘地虫。”达拉道。 “石头在上！”莫洛克道，“你怎么会想到那种怪物？” “这倒是个好办法。”米雅莉在一旁附和道。 “但在这里，上哪儿找掘地虫去？”莫洛克道。 “有精灵大法师在这里，这还不简单？”达拉嘻嘻笑道，看了米雅莉一眼。 “少来这套，”米雅莉道，“我可不会使唤这种怪物。” “你只需要开一道传送门，剩下的，就交给我吧。”达拉道。 “等等，”娇妮忽然说道，“既然我们能开传送门，干嘛还要掘地洞？直接进去不就成了？” “对啊！”莫洛克立刻附和道。 达拉搔搔头，为自己的愚蠢而羞得满面赤红。 “她怎么办？”达拉指了指仍被笼罩在魔法泡泡里的安蓓尔，转移话题地问道。 “送她走！”娇妮道。 “走去哪儿？”达拉问道。 “当然是米德兰。”娇妮道。 米雅莉一挥手，安蓓尔身边的魔法泡泡消失了，但安蓓尔此时却是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达拉吃了一惊。 娇妮也忙上前扶起安蓓尔，急道：“表姐，你怎么了？”伸手一摸安蓓尔的脉搏，又松口气，道：“好像是晕过去了。可能是我们把她捆得太紧，血脉不畅。” “那……给她稍微松一松吧。”达拉道。 “万一她醒了，和卓尔一起夹击我们怎么办？”莫洛克问道。 娇妮低头不语。 米雅莉有些不忍，道：“没事，我和娇妮会看住她的。” 娇妮抬起头，大大的眼睛水汪汪地看着达拉。 达拉点点头。 娇妮这才伸手替安蓓尔解开了一些身上束缚着她手腕的绳索，又替安蓓尔推拉按摩了一会儿高高肿起的部位。 良久，安蓓尔才睁开双眼，看着娇妮，在心里对娇妮说道：“放开我，我知道怎么进去水晶迷宫。” 娇妮问道：“可是你不是和他们……” “我并不是真的投靠卓尔，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复仇和复国，但现在我不想复仇了，只想复国，这个要求你的达拉哥哥也可答应我。”安蓓尔在心里说道。 娇妮不再说话，只是仔细地探查了好几遍安蓓尔的心思，发现她说的是实情，于是掉过头，将安蓓尔的态度代为表达给其他仍然摸不着头脑的小伙伴们。 “既然这样，就把她放了吧。”达拉说道。 “你真的相信她？”莫洛克问道。 “娇妮能看透每个人心底深处的想法，任何人的心思都瞒不过她的。”达拉道。 那我想拉屎她也能知道？莫洛克闻言看了娇妮一眼，只见对方的脸忽然红了，想到这个小女孩可能真的探寻到了自己刚才的小心思，莫洛克也有些不好意思，忙道，“随你们的便吧。” 娇妮于是将表姐安蓓尔的绳索彻底解开，又将对方口里塞着的蓝色宝石也取了出来，随手递给达拉。 安蓓尔略略喘息一下，调匀了呼吸，才道：“我知道水晶迷宫中有个地方是专门用来安置其他种族的人，如果你的弟弟在里面，那么一定是在那里。” “坐标？”米雅莉问道。 安蓓尔于是说出了那个坐标的位置，并召唤出自己的异界生物黑猫列奥纳多，用一道法术将对方和自己的视野相连，然后吩咐道：“你先去看看。” 黑猫列奥纳多立刻没入黑暗之中，朝那座水晶迷宫跑了过去。 安蓓尔旋即又掉头对娇妮说道：“你快使用读心术，和我一起看。” 娇妮点点头。 现在，安蓓尔和娇妮两人都能通过列奥纳多的视野，看到幽暗地域内卓尔的训练营里的一切。 由于黑猫的个头很小，潜行在训练营内几乎不被注意到，即使偶尔有卓尔战士晃眼看到，但因为黑猫的速度极快，所以大部分卓尔也只会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一只个头偏大的老鼠而已。(未完待续。) 第三章 迷宫陷阱（4） 就这样，列奥纳多带着两双少女的眼睛，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卓尔的训练营——水晶迷宫。 透过列奥纳多的视线，安蓓尔和娇妮都同时看到了坐标所在位置的情景。 一个身穿黑袍的青年法师，正坐在一个空旷的房间内，在黑暗中不可常见的烛火之下，埋头看着什么。 “在这里了。”娇妮欢呼道。 “糟！列奥纳多快跑！”安蓓尔气急败坏地叫道。 青年法师已经立刻回头，伸手一指。 顿时，安蓓尔和娇妮的视线内便只剩下一片漆黑了。 安蓓尔回过神来，瞪着表妹娇妮，喝道：“你鬼叫什么，这下好了，我的列奥纳多差点儿被你害死了。” 娇妮歉然道：“对不起，我不知道……啊，你是说，它还没死？” “受伤了。”安蓓尔道，伸手抚摸了一下自己脖子处的黑猫项坠，“它是异界生物，遇到危险只要及时回到异界，就不会被人类世界的攻击杀死，只是会大伤元气，需要很长时间休养而已。” “你们看到了什么？”达拉早已迫不及待地问道。 “普诺，”娇妮说，“就在水晶迷宫内。” “他怎么样？”达拉忙道。 “好得不能再好！他发出的死亡一指是那么快，差点儿就杀了我的列奥纳多。”安蓓尔没好气地说道。 “这么说来，他还是和黑暗精灵勾结在了一起。这可不好办了……”米雅莉在一旁判断道，“就算我们现在使用传送门到他身边，也很难带走他。如果他真想离开，以他目前已经完全恢复正常的状态和实力来看，卓尔是根本拦不住他的。他还留在那里，只有一个解释，他自己本身就想留在那里。” “那他为什么还要一路给我留下记号，让我来找他？”达拉喃喃问道。 “达拉，我知道在你心里，他是普诺更多而非黑袍法师阿兰德，但如果你稍微冷静一点，理智一点来想这件事，你会发现，可能这根本就是阿兰德的一个陷阱，一个诱杀你的陷阱。”米雅莉说道。 达拉沉默良久，才叹口气说道：“或许是这样的吧，但我总是不甘心。” “我理解你，达拉哥哥，”娇妮说道，看了一眼米雅莉，又道，“我们应该给他一个机会，就像给我表姐机会一样。就算他是阿兰德，他和卓尔的关系也不过是相互利用而已。我们只要知道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就能帮到他了。” “好吧。”米雅莉叹口气，道：“达拉，那咱们两个先去看看吧。” “我也去。”娇妮急道。 “不，你留在这里接应我们。”达拉说道。 “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安蓓尔在一旁说道，“我认得那里的路，真有什么不对劲，咱们也好溜。” “你们压根就没考虑带上我吗？”地侏莫洛克道。 “这样吧，莫洛克，你和娇妮留在这里，随时准备接应我们。安蓓尔，你和我们一起去。”达拉最终决定道。 卓尔训练营，水晶迷宫内。 达拉、安蓓尔和米雅莉一行三人，通过一道魔法传送门，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先前普诺所在的房间内。 “你们来了。”普诺仍然坐着翻查什么东西，只是头也不回地说道。 “小弟……”达拉道。 “我是阿兰德。”普诺冷冷的声音说道。 “普诺，你说什么？”达拉问道。 “嗯，我的全名是，普诺·阿兰德。”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不再是斯图尔家的人了。”普诺冷冷地说道。 “为什么？” “你该不会忘了你在米德兰森林里，和你那几个好伙伴一起围攻我的情形了吧？” “我是在救你啊！为了你，我差点儿和他们全翻脸了。” “嗯，所以我现在才不想亲自动手杀了你啊。” “什么……”达拉话犹未了，就感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浓烈杀气。 米雅莉也迅速做出反应，随手制造了一道魔法光幕挡在了三人面前。 十几把弯刀也在同一时刻破空而出，被魔法光幕一弹，又飞回了它们的主人手里。 达拉这才发现，四周已经忽然站满了凭空出现的黑暗精灵战士们。曾经两度和自己交过手的那个金色眼眸的卓尔战士，也在其中。 这果然是个陷阱。 “咱们快走。”米雅莉低声喝道，正要施展魔法力量开启传送门，却被普诺一道闪电击过来，阻断了她的施法。 “这个精灵法师我来对付，你帮我宰了我老哥。”普诺冷冷地对卡斯说道。 “既然你还认我是你哥哥，为什么还要这么做？”达拉怒道。 “为了永生。”普诺道。 “听到了吗，他是阿兰德。”米雅莉低声对达拉道，旋即掉头看了一眼安蓓尔，道：“你帮哪边？” 安蓓尔静静地看着卡斯，道：“你说呢？我该帮哪边？” 卡斯冷冷地说道：“那就要看你是想活，还是想死了？” “活又怎样？死又怎样？”安蓓尔突然发出一阵狂笑，随手激射出一个魔法火球，射向了近在咫尺的卡斯。 卡斯的金色眼眸了流露出一丝伤感的神色，随即恢复了冷酷。 一道巨大的魔法光盾镜面蓦然挡在卡斯面前，将火焰反射向了安蓓尔。 眼见安蓓尔即将被火焰吞噬。 米雅莉射出一道魔法水柱，浇灭了安蓓尔身前的火焰。 卡斯和席文塔姆随即从魔法光盾镜面之后转了出来。 席文塔姆道：“你看，我早说过这个人类女子靠不住。” 达拉此时也已经回过神来，虽然说普诺彻底黑化令他很难过，但此前心里也有过准备，似乎这样一来他反而还彻底放下了对弟弟的牵挂，有一种突然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达拉此时已经迅速判断出，他们若是不快刀斩乱麻离开这里，就得全军覆没了。 “呛啷”一声，达拉拔出了自己的剑。 一阵耀眼的光芒闪过。 但这一次，早有准备的黑暗精灵们还在达拉伸手之时，就已经提前进入了一块黑暗的魔法结界，他们的视线并未受到达拉宝剑强光的影响。(未完待续。) 第四章 慌不择路（1） 水晶迷宫外的地下矿洞里。 娇妮突然一阵心悸，忙对早已钻出洞外“巡查”（其实是去方便）的地侏莫洛克喊道：“他们出事了。” 莫洛克只得匆匆便完，迅速提上裤子，跑回矿洞问道：“怎么了？” 娇妮示意莫洛克守住矿洞门口，然后喃喃念出了一长串的咒语，并辅以魔法手势，在她的魔法力量下，一道通往达拉三人所在水晶迷宫位置的传送门，终于缓缓开启。 只见传送门的另一端，表姐安蓓尔已经被卓尔们擒住，一名身材高大，看似卓尔统帅的男子将安蓓尔的手反手拧住，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精灵法师米雅莉正以魔法水柱和普诺的魔法火焰对决，也是摇摇欲坠。 娇妮焦急的目光搜寻着达拉的身影，蓦然，从一片黑暗中爆发出一阵剑光，达拉一跃冲破黑暗结界，落在地上，此时的他在卡斯等黑暗精灵们的围攻之下，已经力所不支，浑身上下已有两三处挂彩，血染衣襟。 见达拉受了伤，娇妮的情绪一下子被点燃了，体内久已潜伏着的魔法力量瞬乎高涨。 在娇妮爆发的强大魔力下，不但岩石矿洞内的石块纷纷浮了起来，地侏莫洛克也早已被弹开去滚倒在地，就连传送门的另一端，正在围攻达拉的黑暗精灵们也受到了冲击，被一股莫名的气流凝固在原地，动弹不得。 就连普诺，也在娇妮突如其来的强势攻击下，微微一怔，手里****的魔法火焰有所减弱。 米雅莉趁势一跃，避向了另一旁，同时打出一个巨大的水柱，射向围攻达拉的卓尔们。 “快！传送门！”米雅莉朝达拉喊道，轻灵的一个转身，飞扑向娇妮开启的传送门。 达拉也趁着敌手们都暂时不能动弹的时机，几个纵跃，跟在米雅莉身后，冲向了传送门。 米雅莉和达拉几乎是同时从传送门内滚了出来。 “砰”的一声，米雅莉摔倒在地，紧跟其后的达拉正好压在了精灵身上。 “起开！”精灵道，随即推开了达拉，一跃而起。 见达拉已通过传送门，娇妮顿时支撑不住地倒在了地上，传送门也随之关闭了，将刚刚回过神来，打算追击达拉等人的黑暗精灵们隔绝在外面。 达拉也急忙爬起来，冲过去附身抱起娇妮，跑向洞口。 地侏莫洛克刚刚从地上爬了起来，就看到达拉抱着娇妮，和精灵一起跑出了矿洞。 “快跑！”达拉道。 莫洛克只得迈开双腿，和达拉等人一起狂奔起来。 水晶迷宫。 席文塔姆的目光从卡斯脸上阴冷的扫过，又一一看向了其他的黑暗精灵们，每个卓尔都在他的目光下垂下了眼睛，惴惴不安地等待着主帅的怒火。 席文塔姆又看了一眼在场的人类法师普诺，对方已经重新坐回了他的高脚凳，若无其事地继续翻查他的东西去了。 想到两块魔法水晶，白水晶和紫水晶，都在眼前的这个黑袍法师那里，席文塔姆只得强忍下心头怒火，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自己手里抓着的人类少女安蓓尔身上。 “啊——”安蓓尔发出了一声惨叫，席文塔姆抓着她的手臂正不断用力捏紧，似乎要将她的手骨捏碎一般。 卡斯一直沉默不语地盯着自己的脚尖，连一丝颤抖都没有。 “滚！”席文塔姆说道，将安蓓尔用力一推，推倒在卡斯的脚下。 安蓓尔喘息未定，额头渗出颗颗汗珠，咬牙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这个人类女子就交给你了。”席文塔姆道。 卡斯头也不抬地说道：“我要一个废物做什么？” “你才是废物！”安蓓尔尖叫道，一下子跳了起来。 “如果你不要，那么给我吧，”普诺在一旁冷冷地说道，“她也是火焰系的法师，正好可以留下来做我的试炼对象。” 席文塔姆看了一眼卡斯，对方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成交。”席文塔姆道，然后转过身，朝其他的黑暗精灵战士们挥挥手，道：“我们走！” “去哪儿？”普诺问道。 “你不打算再找你老哥报仇了？”卡斯忽然抬头，盯着普诺，问道。 “奇怪，我有说过我和我老哥有什么仇什么怨？”普诺耸耸肩道。 “这么说来，你是在耍我们咯。”卡斯道。 “你这么说我可真伤心，”普诺道，但神色毫无伤心之态，“我可是一直在用白水晶帮你们侦查我老哥他们的踪迹呢。” 说完，普诺这才转过身来，他手中的白水晶闪闪发光，上面呈现出达拉和米雅莉等人一路狂奔逃命的景象。 “看样子，是在岩石矿洞那边。”一个卓尔判断道。 “对，没错，他们受了伤，跑不远。”另一个黑暗精灵说道。 “卡斯，”席文塔姆吩咐道，“先带三十人的精兵去追他们。” “是。”卡斯领命而去，直到走的时候，他也没有再看安蓓尔一眼。 席文塔姆见状，眼神里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神色。 卡斯掩饰得太过，反而更加证明了他对这个人类女子的在意。 安蓓尔则一直咬牙瞪着卡斯，直到对方彻底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压抑已久的情绪才彻底爆发，她的眼泪无声无息地流了下来。 “来吧！”普诺站起身来说道，同时将手递给安蓓尔。 安蓓尔一动不动，对普诺的话听而不闻。 “我找到一处火焰系法师都会喜欢的地方，咱们去看看吧。”普诺竟是少有的耐心，又一次开口说道。 “你不杀了我吗？”安蓓尔问道。 “我为什么要杀你？”普诺道。 “你连你自己的哥哥都要杀，为什么不杀我？”安蓓尔又道。 “你不也想杀了他吗？”普诺道。 “我……我现下不想了。”安蓓尔说道。 “哦？”普诺道，微微眯起了眼睛，“我老哥知道你不想杀他一定很高兴，你这样的奇葩正好证明了他的****运，作为神选者，他简直什么都不用做，靠着英俊的脸蛋和傻乎乎的热心肠就能化敌为友了。”(未完待续。) 第四章 慌不择路（2） “那是因为你根本不了解他！”安蓓尔说道。 “我了解他远胜过你，”普诺道，“我老哥曾经为了他的倒霉恋人弗尼娅害死了我们全村的人，但转眼间他一遇到精灵法师，就把这事儿忘了。” “至少他对自己喜欢的女人很好。”安蓓尔黯然道，想起砍掉自己一只手，刚才又冷酷弃她而去的黑暗精灵卡斯，尽管也曾救过她几次，却绝对不会为了她背叛他自己的族人。 “那倒是，”普诺说道，“他对你也不错吧？” 安蓓尔冷哼了一声，不再回答。 “我猜，你几次想要杀他，但他有机会杀掉你时，宁可累赘地带上你一起走，也不愿意把你留在任何可能危险的境地内，对不对？”普诺道。 的确是这样。 安蓓尔不置可否。 “哈，你看，这就是我不想做他老弟，而要做他敌人的原因。”普诺道。 “什么意思？”安蓓尔有些不解。 “因为我发现他对要杀他的敌人，总是出乎寻常的好兴致和耐心来试图感化对方。”普诺说道。 “可惜他无论为你做再多事情，也感化不了你。”安蓓尔说道。 “那也未必，”普诺道，“不然刚才落在黑暗精灵手里的人，可就不止你一个了。” 幽暗地域狭长的地道内，达拉一行人正在夺命狂奔。 “咱们现在往哪边走？”达拉抱着娇妮，问已经跑到自己前方带路的地侏莫洛克。 莫洛克头也不回地说道：“东边。” “他们就快追来了。”精灵米雅莉竖起的尖耳朵转动了两下，提醒达拉。 此时，达拉怀里的小女孩娇妮微微一动，睁开了眼睛，道：“达拉哥哥……” “娇妮，你醒了！你没事了吧？”达拉喜道。 “喂，快走！”地侏莫洛克已经在前方粗声大气地催促道。 米雅莉侧耳倾听，摇摇头道：“来不及了，他们马上到，做好战斗准备吧。” “不行，你们现在都没恢复过来，不能施法！”达拉急道，将娇妮往米雅莉怀里一送，道：“你们和莫洛克先走，我断后。” 娇妮立刻挣扎着下地，道：“我来断后！” “不行，还是我……”达拉急道，只听米雅莉已经反向奔出，冲向了来时的道路，忙跟了上去。 娇妮迈步欲跟上，却又脚一软，跌倒在地。 地侏莫洛克见状，早已回转过来，扶起了小女孩，急道：“婆婆妈妈！再不走，一个都走不了了！” “你快扶我回去帮达拉哥哥。”娇妮拉着地侏的臂膀道。 “你都这样了，还能怎么帮他？”莫洛克道，“还是我去吧！” 娇妮紧紧地拽住莫洛克的臂膀，道：“一起去。” 莫洛克咬咬牙，将娇妮负在自己背上，快步跟上。 “在这里了，在前面了。”一个卓尔士兵叫道，催动坐骑蜥蜴灵敏地攀过岩洞，循着一行生物留下的热敏痕迹，追了过去。 卡斯喝道：“回来！” 对方充耳不闻，仍然勤勉地继续朝前追踪。 “他死定了。”卡斯低声咒骂，见其他的黑暗精灵都看着自己，于是冷静地指了指另一条冰冷的隧道，说：“走这边。” 大部分的黑暗精灵都没有动，露出质疑的神色，直到前方传来了先前那个卓尔士兵的惨叫声。 “把蜥蜴先赶过去。”卡斯再次低声命令道，指了指那条看似冰冷的隧道。 随行的黑暗精灵们立刻依言跳下骑行的蜥蜴，将蜥蜴作为前驱赶进了隧道内。 以往黑暗精灵们出兵总会带上熊地精等怪兽做前锋，目的就是冲在最前面替真正的卓尔战士送死，但这一次，因为追击的行军速度要求，来的都是骑兵方阵的卓尔战士，这些蜥蜴巨兽也不是所有卓尔战士都有的，基本上都来自沙玛城中各个显赫的家族。 跟在蜥蜴们身后蹑手蹑脚前行的卓尔们走不多时，就感到眼前剧烈的闪光一闪，紧跟着，一团巨大的火球突然就在蜥蜴巨兽中间炸裂开来，让这些四足生物们的血肉顿时混合着火焰变成了焦黑的糊状，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瞬间充斥洞内，但由于蜥蜴们都被卓尔各个家族族徽施的魔法所催眠，即便是拖着半截冒火的身躯，仍然不得不在命令中继续前行。 卓尔战士们就在蜥蜴们用血肉和火焰开出的大道上飞速向前推进。 见娇妮还要再度施法催动魔法火球，米雅莉抬手制止了她，道：“别弄了，前面这些本来就是送死的，还是把力量留着对付后面的卓尔。”说完，米雅莉一扬手，巨大的水柱瞬间浇在蜥蜴们燃烧的躯体上，伴随着高温升腾成了滋滋冒烟的白色蒸汽。 瞬间，几乎所有的蜥蜴便已经全部倒地而亡。 与此同时，卓尔们也都手持弯刀，开始朝米雅莉等人伏击他们的地方奔袭过来。 达拉和地侏立刻迎战上去，开始奋力拼杀。 娇妮和米雅莉则在后方远远的施法法术，帮达拉和地侏莫洛克掠阵。 但由于先前在水晶迷宫消耗了过多的体力，此时两人的法术准备时间和技能冷却时间都分外长，好一会儿才能发出一个。 卓儿们也看出四人中有三人其实已经力竭，只是在勉力支持，所以并不急于靠得过近，只是保持着一段距离，保证达拉等人在自己的包围圈内便罢。 想到是自己一意孤行才把米雅莉和娇妮，还有莫洛克置于如此险恶的境地，稍不注意便有可能丧生此地，达拉十分惶愧，羞恶之心迸发，反倒愈战愈勇。 一人拼命，万夫难挡。 渐渐的，卓尔们的包围圈不但没有收紧，反而有被达拉倒逼过来的压迫感。 再加上对方还有两个魔法师，虽说对方的魔法师此时都只剩下了十分之一左右的魔法能力，但对付他们这些卓尔士兵，却还是不容小觑的生力军，稍不注意被对方的闪电击中，便会因短暂的麻痹而无法灵敏地躲闪开达拉的利剑和地侏的重锤，从而丧命倒毙。(未完待续。) 第四章 慌不择路（3） “我们的人已经损失过半了。”一名和达拉等人酣战中的黑暗精灵偶一回头，见卡斯还站在原地，好整以暇地观战，不禁焦虑地大声喊道。 卡斯并不理会卓尔士兵的疾呼，只是沉默地继续观察，直到达拉一剑刺出，刚好卡进了一名黑暗精灵士兵的肋骨，急切间拔不出剑来时，卡斯才手持双手弯刀，一跃而上。 达拉听脑后风声破空而来，忙转动剑柄，拖动被自己刺死的黑暗精灵尸体跟着他打了一个璇儿，卡斯的双刀堪堪砍到，那名黑暗精灵的尸体瞬间被劈成了四块，达拉的剑也因此得以抽出，但卡斯的双刀紧跟着连连快斩，达拉应接不暇，顿时身侧身后的防守大大减弱。 得到卡斯相助的卓尔士兵见状顿时精神一振，纷纷靠了过来，抽冷子就给达拉一下，尽管总在关键时候受到地侏的战锤阻挡，或是被达拉微微侧身避开了攻击，但才战得几个回合，达拉等人便已经落于下方。 尤其此时在不远处的精灵法师米雅莉和小女孩娇妮的精力也更加不济，准备魔法攻击的时间间隙也越来越长，更有几名卓尔士兵已经分身朝两个女子处奔袭。 “你们快走！”达拉叫道，挥剑一格，架住了卡斯的双刀。 卡斯趁势旋动剑柄，双刀突然“咔哒”一声，伸出倒扣，卡住了达拉的剑。 达拉一惊，急忙用力后拉，企图撤回自己的剑，却被卡斯手持弯刀，双手用力一绞，顿时剑柄脱离右手，但很快又被达拉的左手握紧。 就在达拉陷入和卡斯的胶着近身战之时，一名卓尔士兵刚巧被地侏的战锤击中，倒伏在达拉身后，并在死之前扔出了手里的弯刀，射向达拉的后背。 达拉听得声音不对，急忙纵身向旁边一跃，但他的宝剑此时正被卡斯的双刀卡住，达拉又不敢彻底撒剑躲闪，因此纵跃的力度大为减弱，最后关头竟然没避开这来自背后的一刀。 只听“波”的一声，弯刀刺入了达拉的后腰。 达拉身躯一震，卡斯趁机忽然抽回右手，拔出一柄匕首，刺向达拉。 眼见达拉即将被卡斯的匕首刺中，一道闪电忽地击中卡斯的右手。 卡斯手一麻，匕首落地。 达拉趁着卡斯单手握刀不稳之际，用力向上一挑，“碦啦”一声，剑刃将刀身上的倒扣铁环割断。 达拉手中利剑刚一自由，便忽然改变方向，改上挑为下压。 卡斯顿时拿捏不稳，双刀脱手。 达拉挥剑斜刺，卡斯急忙后跃闪开，剑尖紧贴着卡斯的胸前快速划过，顿时将卡斯的前衣襟拉出一条大口子。 达拉一击得手，正要迈步跟上，忽然腰间一麻，整个人踉跄欲倒。 原来先前刺入达拉后腰的弯刀上有毒。 “他不行了！”一名黑暗精灵士兵喊道，招呼在旁掠阵的其他几名同伴，一拥而上。 就在达拉力战卡斯等人之际，先前奔袭米雅莉和娇妮的几名卓尔士兵已经趁着两名法师体力不支，不得不进行技能冷却的间隙，突破了法师和战士间应该保持的安全距离，近身到了两名女子身旁。 米雅莉见势头不好，忙拉起娇妮的后领衣襟，向后急速纵跃，整个人几乎像是有根无形的线在用力牵引一般，急退出十几步的距离，并集结全身的力量，快速制造出一个魔法光幕，将自己和娇妮罩在泡泡光盾之内。 如此一来，二人虽然暂时避开了黑暗精灵战士的攻击，但却也没有办法再发出闪电替达拉和地侏莫洛克掠阵了。 少了米雅莉和娇妮助攻的达拉和莫洛克顿时陷入不利之境，尤其是后腰中刀，整个人也因刀上毒药渐渐麻痹而越来越无法招架的达拉，只片刻间便又连中几刀，浑身流血，比在水晶迷宫被席文塔姆等人包围时情势更见凶险。 娇妮略一定神，抬头一眼瞥见达拉性命攸关，顿时一惊。 来不及细想，娇妮猛然拔出一柄匕首，割破了自己的手指，鲜血顿时顺着指尖流到了地上。 “你干什么？”米雅莉感觉到身旁娇妮的异动，掉头一看，忙喝问道。 “以吾之血，奉为驱使……”娇妮喃喃念道。 黑魔法？ 米雅莉一惊！ 莫妮卡古城的羊皮纸？ 米雅莉下意识地伸手一摸，这才发现记载了众多上古时期禁忌失传的魔法卷轴，竟然早已不在自己怀里。 “娇妮，你别……”米雅莉喃喃张嘴，朝前迈出半步，却再难前行，瞬间被钉在了原地。 娇妮早已在地上用血画出一个小小的符阵，并快速念完咒语闭了嘴。 瞬间，符阵亮了起来，呈现出一个个放大了的鲜红血字，升腾而起，将米雅莉作为屏障的魔法泡泡撑破了。 娇妮的眼睛里充斥着一片血红，整个人站在符阵中心，随着符阵内升腾而起的血字一道凌空而起，一头黑亮的秀发如瀑布般向四面八方铺展开去，不断抖动流泻，迎风乱舞，白色的衣衫在鲜红的血色映照之下，显出诡异夺目的绚丽。 娇妮体内如猛兽般的狂暴魔法力量，在这一道禁忌黑魔法的使用下，被瞬间点燃了。 “来了。”米雅莉心想，眼见几名偷袭的卓尔士兵逡巡片刻后，竟又不知死活地靠了过来，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不忍去看他们在娇妮这道黑魔法之下的残酷死象。 几乎就在米雅莉闭上双眼的同时，耳边传来了黑暗精灵战士们痛苦的惨叫声。 那声音如此凄厉，在幽暗的地下洞穴内听来分外令人毛骨悚然。 不多时，声音止歇，四周陷入了一片死寂。 米雅莉忽然发现自己又能动了，一下子俯跌在地上，略定心神后，才睁开双眼，看向娇妮。 只见小女孩此时的衣袍都已是血红一片，整个人倒在地上，脸上布满了诡异的黑色细纹，双眼紧闭，嘴唇紧咬。 来不及去查看娇妮的生死，米雅莉回头一望，只见先前的卓尔士兵们全部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一堆一堆冒着烟的焦肉，发出阵阵恶臭。 达拉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地侏莫洛克刚刚从地上坐起来，整个人还在发蒙。(未完待续。) 第四章 慌不择路（4） 幽暗地域水晶迷宫，普诺所在的房间内。 席文塔姆、普诺和安蓓尔三人，围着一具浑身被烧得像炸裂的脆皮肠一样的模糊血肉，蹙眉不语。 良久，这血肉竟然微微一动。 “他还没死？”安蓓尔惊叫道，往后推开半步。 “我看还是死了的好，现在这样不过是活受罪。”普诺道。 “你真的就没办法救他吗？”席文塔姆问道。 “你们的牧师不是可以将战死的黑暗精灵们复活吗？”普诺反问道。 “这样的可不行，”席文塔姆瞥了一眼那微微颤动的一团人形血肉，干脆地说道，“破损得太厉害了。” “他能逃回来已经是奇迹了。”普诺说道，“那种残忍的黑魔法，我都不曾听过，更别提使用了。” “想不到你们米德兰的术士还有这一招。”席文塔姆阴沉地说道，绿色的眼眸紧紧盯着安蓓尔，同时朝安蓓尔站立的位置踏上前一步。 安蓓尔打了个寒颤。 普诺侧身挡在了安蓓尔的面前，冷冷地盯着席文塔姆，道：“她现在是我的，你忘了？” 席文塔姆不再说话，只是嘲讽地看了看安蓓尔，又看看普诺，笑着对地上那团血肉道：“看看这个女人，好手段啊！你真是该死！”说完转身离开。 “你不管他了吗？”安蓓尔朝席文塔姆的背影喊道。 “随你们处置吧。”席文塔姆冷冷地说道，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现在怎么办？”安蓓尔跪在那堆血肉面前，不敢再看对方，只是抬起头，用漆黑晶亮的大眼睛看着普诺。 “那就要看你是想他活得难受，还是死得痛快了？”普诺道。 安蓓尔低头不语，良久，才道：“他救过我，没有他，我早就死了……” “明白。”普诺道，“我有办法救活他，但必须用到你的血。” “反正我被席文塔姆交给你那天，就已经是个死人了，不管你想做什么魔法试炼，都请便吧，只要你能让他活着……”安蓓尔淡淡地说道。 一旁的那团血肉似乎能听到两人的谈话，颤动得更加厉害了。 “他似乎不太舍得，”普诺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肉，道，“不过我这个人一向都乐于助人的，所以嘛，现在伸出你的手……” 安蓓尔撩起衣袖，伸出自己的左手，见普诺拿起了一柄匕首，在她的左手手腕处比划，于是忙闭上了双眼。 要是连左手也没了…… 安蓓尔蓦然惊觉手指指端一阵刺痛，睁开眼一看，只见普诺只是在她的手指尖处划破了一条小口子。 普诺随即将安蓓尔的手放在地上那团血肉的上方。 血顺着安蓓尔的手指滴在血肉之躯上，冒出一阵轻烟。 普诺凑到安蓓尔的耳边，低语几句后，安蓓尔开始吟诵咒语：“以血供血，还吾之躯……” 很快，地上的那团血肉开始在安蓓尔的血滴下不断愈合，渐渐显出了躯体主人的形貌，正是黑暗精灵卡斯。 片刻后，安蓓尔体内流淌的魔法力量便已消失殆尽，尚未完全恢复本来形貌的卡斯身上的血肉也停止了生长。 普诺将安蓓尔的手移开，中止了整个魔法过程。 安蓓尔看了一眼面貌依然毁坏得厉害的卡斯，道：“继续啊，他还没有完全恢复……” 普诺摇摇头，道：“你先前从你表妹身上偷来的那点血，已经全部输送给他了，只能帮他恢复成这个样子，虽然难看一点，但总算救活了他。而且，等他伤口痊愈后，他的战斗灵敏度和召唤种族魔法力量的强度都会增强，他将成为整个卓尔训练营的超级战士，也算因祸得福了。” “真的不能再让他恢复到从前那个样子了吗？”安蓓尔问道。 “没办法了，除非……” “除非怎样？” “除非你表妹在这里，而且还像你一样肯把血给他一些。不过，貌似是你表妹把他弄成这个鬼样子的，所以我猜她多半不肯。” “那娇妮他们现在……” “都还活着。” “你到底是打算帮哪边？”安蓓尔问道。 “什么意思？” “我之前看到你在卡斯要杀死达拉的时候，透过你的紫水晶发出一道穿透空间的魔法闪电，帮达拉避开了卡斯的夺命匕首，如果那时候达拉死了，这件事就结束了。但达拉他们的行踪，也是你用白水晶窥测到之后，泄露给席文塔姆的，否则卡斯他们也不会那么快就追击到我表妹他们，卡斯也不会被我表妹伤成这样了。所以，你到底是在帮哪边？” “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我这是两不相帮，公平对待。”普诺说道。 “我明白了，你是要我们两败俱伤，但这样于你又有什么好处？”安蓓尔问道。 “好处是，”普诺道，“我会成为两个世界争夺最终胜利的关键制衡力量。到时候，谁能满足我，我就帮谁咯。” “你和我说这些，不怕被席文塔姆他们知道吗？”安蓓尔又道，看了一眼烛火照射不到的地方，外面是漆黑一片，可谁又能知道究竟有多少双眼睛，多少对耳朵在窥视和倾听这里的一切呢？ “你以为我的魔法屏障是一件摆设吗？真的是别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普诺道。 安蓓尔恍然大悟，之前他们那么轻易地就窥测到普诺所在位置，并且还能通过魔法传送门来去此地，自然也是普诺早已设计好的陷阱了。 “那……”安蓓尔看了一眼已经睁开双眼的卡斯，问普诺道，“你又为什么要帮我救他？” “我可不是帮你，作为一个超强的法师，再有个超强的战士近身防御，相互配合，就堪称完美了，”普诺说道，“本来这个角色该由我老哥来做的，但他总是不肯痛痛快快地帮我，所以只好换人了。” “我……我……”躺在地上的卡斯缓缓动作，慢慢爬了起来，伸手摸到自己坑坑洼洼的脸，道：“我会变成这样，不全拜你所赐吗？我为什么还要帮你？” “为了她。”普诺伸手指了指安蓓尔。(未完待续。) 第五章 不容小觑（1） “我们这是在哪里？”达拉醒了，睁开眼睛后，看到身边俯卧的娇妮，以及坐在一旁双手抱膝的精灵法师，低声问道。 米雅莉摇摇头，道：“不知道，莫洛克说是快靠近卓尼亚地区了。” “莫洛克呢？”达拉转动着眼睛，搜寻地侏的踪迹。 “在外面放哨。”米雅莉道。 达拉试着想要爬起来，却牵动了身上的伤口，不禁发出了一声闷哼。 “别动，你伤得不轻。”米雅莉忙伸手摁住达拉。 达拉看了一眼仍然伏地不起的娇妮，问道：“她怎么了？” 米雅莉的脸上顿时露出不自然的神色来，半晌方道：“她……受伤了。” 达拉顿时急道：“伤得怎样？我看看……”说着伸手去攀娇妮的肩膀，一旁的米雅莉还来不及阻止，达拉已经将伏在地上的娇妮翻了个身，刚好和娇妮面对面。 达拉的眼睛顿时定定地看着娇妮的脸，惊得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她的脸……”良久，达拉才嗫嚅道，掉过头去，不忍再看娇妮那布满了纵横捭阖的黑色细纹的脸蛋。 米雅莉道：“这是她使用莫妮卡黑魔法的后遗症。” “黑魔法？” “对，我们一起在莫妮卡古城带回来的羊皮卷轴，上面记载着许多业已消失的黑魔法。本来我一直收在自己怀里的，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见了……” “你是说，娇妮偷偷学了那上面的黑魔法？”达拉道。 “应该是这样的。” “你为什么不看好她呢？”达拉怒道。 “我没想过娇妮会去学那些黑魔法啊，”米雅莉道，“再说了，这次全赖娇妮使用了禁忌法术，重伤了大片卓尔追兵，我们才能一路逃脱到这里稍作休息的。” “那现在怎么办？她能恢复吗？”达拉问道。 米雅莉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只能等娇妮醒了，你让她把魔法卷轴交出来，我再看看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她恢复。不过……” “不过什么？” “很多黑魔法都会逐渐侵蚀人的心智，我担心娇妮会像普诺一样，到时候未必肯再听你的话了。” “行了，”达拉闭上眼睛，疲倦地说道，“我知道了。” “我先去外面替莫洛克进来休息一会儿，你正好和娇妮单独呆一会儿。”米雅莉道，起身离开了矿洞。 听得精灵细碎的脚步远去，达拉这才再次睁开眼睛，看着身边的娇妮，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小女孩脸颊上的黑色细纹，道：“娇妮，你是为了我才变成这样的，无论如何，我一定想办法救你。” “想要救她还不简单吗？”一个声音突然在洞穴内响起，达拉一惊，抬头循声望去，只见普诺、安蓓尔和容貌毁坏得很厉害但依然能勉强辨认出来的黑暗精灵卡斯的身影，正在一圈魔法光波里若隐若现。 “米雅莉！”达拉大声喊道。 精灵米雅莉和地侏莫洛克早已循声跑进洞内。 地侏刚一进洞，就看见敌人竟在洞穴内近在咫尺的地方，忙刹住脚步，挥舞战锤朝普诺三人的身形打去。 战锤穿过三人的身形，掠动了一阵魔法光波，却并未对三人造成实际伤害。 “别激动，”普诺道，“只是投影，我们现在实际上还在水晶迷宫我的房内。” “是魔法水晶。”米雅莉低声对达拉说道。 达拉点点头，用力将自己从地上撑了起来，冷冷地问道：“普诺，你到底想要怎样？” “我只是想帮你，同时也让你帮我一个忙。”普诺道。 “我们凭什么还要相信你！”米雅莉道。 “在拒绝之前，是不是还应该听听我到底说什么吧？”普诺道，说着伸手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小女孩娇妮，道，“你们到底还想不想救她？” “你说。”达拉立刻简短地说道。 “还是我老哥通情达理，”普诺道，“我可以帮你解开她身上的黑魔法反噬，不过……” “不过怎样？” “她得输一些血给他，”普诺说着指了指卡斯，“他现在这个样子不太美观，我看着挺膈应的。” “达拉，别信他！”米雅莉在一旁说道，“娇妮的血里天生就有巨大的魔法能量，他肯定没安好心。” 达拉也摇头道：“不行！我不答应。” “我们要的不多，就一个小量杯的血而已。”安蓓尔急道。 “那可是你表妹！”达拉向安蓓尔怒目而视道。 米雅莉冷冷地看着安蓓尔，道：“看来某人又投靠了黑暗精灵。” “这你可说错了，是他，她，”普诺说着伸手指了指卡斯和安蓓尔，道，“他们两个都投靠了我。” “难道你不是和黑暗精灵一伙，一起设下陷阱来害我们的吗？”米雅莉道。 “当然不是！”普诺道，“否则我大可以现在就把你们的行踪泄露给黑暗精灵，让他们再领兵来抓你们。” “你不是已经这么做过了吗？而且搞不好你现在仍然在这么做！”米雅莉道。 “石头在上！”莫洛克忽然插嘴道，“既然如此，咱们还在这里和他废话什么，赶紧跑啊！” “你们以为，在我的白水晶窥视下，你们究竟能跑多远而不被发现呢？”普诺道。 “除非我们去到另一个位面。”米雅莉道。 “对啊。所以这一次我是真心要帮你们救救这个可怜的小女孩，一是帮了我老哥一个大忙，二呢，也是给我的战士一个恢复原貌的机会。”普诺道。 “我再说一次，我是不会让你们伤害娇妮的！”达拉道。 “老哥，你能不能别总是用你的屁股想事？”普诺嘲讽地说道，“你每一次感情用事，倒霉的可都是你身边的人。能不能理智地听我说完再做决定？” 达拉沉默了。 普诺接着说道：“你看看娇妮，她脸上的黑色细纹还有增多的趋势，这是因为黑魔法的反噬力量还在侵蚀她，如果是普通的法师，早已死掉了，但娇妮不同，她体内有‘生命之花’的强大魔法灵力，但设若她驾驭不好这股力量，一旦她失去理智，将会成为图雅大陆继我之外的又一个魔法噩梦。除非……”(未完待续。) 第五章 不容小觑（2） 幽暗地域，水晶迷宫。∏∈，.. 席文塔姆再次看到普诺和他身旁的安蓓尔与卡斯时，尽管心中微感诧异，但却没有表露出来，仍然不动声色地坐在自己的蜘蛛座椅上，手里紧握蛇首鞭子，看着三人缓缓走近。 “站住！”一名卓尔士兵低声喝道，挡在了普诺面前，但在他还没接近法师时，便感到眼前刀光一闪，接着就倒在了地上。 席文塔姆一眼不看死去的卓尔士兵，只是紧盯着动作快如闪电，此时早已还刀入鞘的卡斯，对方的脸上已经看不出此前烧灼成一团的血肉横翻，但却布满了诡异的黑色细纹，只剩下金色的眸子在黑暗中亮如利刃，射出炯炯的目光。 “我们黑暗精灵的刀口，倒是很少用来正面杀人，尤其杀死的还是一个自己人。”席文塔姆道。 “所以很显然，他现在也是我的了。”普诺道。 “恭喜你。”席文塔姆不动声色地道，“他一直是我最看好的战士，没有之一。不过，你应该也很清楚黑暗精灵的所谓效忠是怎么回事。我猜他脸上那些神秘的黑色细纹，就是他听命于你的关键所在吧。” “妙啊！不愧是卓尔的统帅，一下子就看出了问题的症结。不过我想，就连我都没有办法再解开的魔咒，除了你们的神后罗丝，这里应该也没人能做到了。”普诺道。 “你知道就好，不过说真的，虽然你是我们目前的合作伙伴，但鉴于你近期三番两次的暗中破坏，导致我们总是损兵折将却得不到应有的奖赏，恐怕我们宽容的神后，对你再次背叛盟约的行为，容忍也是有限度的。”席文塔姆说道。 “这个我自然知道，如果不是看在我有白水晶和紫水晶两块魔法水晶，有能力唤醒沉睡中的邪恶巨龙为我战斗，恐怕我的尸体早已被扔进沙玛城外的护城河里了吧。”普诺道。 席文塔姆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才说道：“除了白水晶的窥探之眼，至今也没人见过你使用紫水晶。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能驾驭它？” “他知道。”普诺指了指身后的卡斯。 卡斯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似乎对普诺和席文塔姆的对话置若罔闻。 “这么说来，他能从那么严重的黑魔法攻击下活下来，都是拜你的紫水晶力量所赐？”席文塔姆道。 “嗯，你又看出了问题的根本症结。”普诺道。 “那么你现在又有什么打算？”席文塔姆皱着眉头，问道。眼前的这个人类法师令他十分恼火，但对强者的尊重，使得他不得不一次次强压怒火，与之周旋。 “我是来表达我的合作诚意的。”普诺道。 席文塔姆扫了一眼地上的卓尔士兵尸体，道：“你就这样来表达合作诚意？”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我想你不会在意的，并且也好让其他的人都知道，现在谁企图突破我的安全距离，都是这个下场。”普诺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道。 “说正事吧。”席文塔姆果然也不打算深究此事。 “你不想知道我老哥他们现在的下落吗？”普诺道。 “我更想知道他们现在的下场。”席文塔姆冷冷地说道。 “我来就是给你看这个的。”普诺说着，拿出了白水晶，并将手放在了白水晶上方。 很快，白水晶就亮了起来，里面开始逐渐呈现出达拉等人在地下世界活动的景象。 只见达拉正背着小女孩娇妮，走在地侏莫洛克的身后，一步一步地小心往前移动，精灵法师米雅莉则留在最后断后，从她不断转动的尖耳朵来看，她正密切注意着来自周边的一切动静。 “他们全都还活着，”席文塔姆说道，“我的人却死了一个又一个。” “死的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角色，”普诺道，“乐观一点来看，至少到目前为止，你所有的失利尚未引起神后的不满，你的位置依然固若金汤。” “那么我是该感到庆幸咯？”席文塔姆说道。 “不但是庆幸，我觉得咱们现在就应该好好庆祝一番了。”普诺说道。 “你是来消遣我的吗？”席文塔姆握紧了鞭子，站了起来，面上笼罩起一层寒霜。 “你再仔细看看，他们现在是在往哪里走。”普诺道。 “卓尼亚，”席文塔姆道，“那是恶魔盘踞的地方，没有通行证，就连我们黑暗精灵战士也不得进入，所以他们一旦进入那个地区，就算是脱离我们的掌控了。” “不，一切都在掌控中。”普诺说道，指点着白色水晶球内的达拉等人，“他们之中，魔法潜能最大、最具有不确定性危险的小美女已经被我抽离了部分力量到卡斯体内，从此以后她想要再完爆对手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了。我老哥虽然有神选者的主角威能，每次受伤恢复都挺快，但他的个性太优柔寡断，又容易感情用事，所以对付他其实不难。精灵法师是个对手，不过和我比也还是差那么一大截。地侏嘛，刚好只够现在强化过的卡斯两刀。”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一次你要亲自去对付他们了？”席文塔姆问道。 “不错，”普诺道，“我确有此意，所以……” “所以你是来拿通行证的！”席文塔姆道，“不过晚了，就在刚才，我的心灵感应接到了神后罗丝的最新命令：停止一切追击神选者的行动，把他们留给魅魔来处置。” “然而我还是要拿到通行证。”普诺说道，“就算不去追杀我老哥他们了，我也需要去一趟熔岩之地。” “为什么？” “你们来日对地表世界发起的征服战役中，所需要用到的邪恶巨龙力量，就在熔岩之地。” “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你还是把你真正的目的说出来了。”席文塔姆道。 “跟你本来是不用说实话的，不过既然你现在身后有神后在注视，那么我只能选择说实话。”普诺道。 席文塔姆再次强压怒火，接收到来自蜘蛛神后的肯定命令时，对普诺说道：“那么你的目的达到了，给！你的通行证。”(。) 第五章 不容小觑（3） 达拉等一行人正缓慢而小心地向前移动着，一路走来，他们已经渐渐不再察觉到身后有追兵继续跟踪了，但一股根本不属于幽暗地域的炽热，却随着他们的前行，而变得越来越令人难以忍受。 “等等，”带路的地侏莫洛克停下了脚步，对身后的达拉和米雅莉说道，“咱们已经脱离了黑暗精灵控制的区域，现在应该是在卓尼亚地区了。” 背着娇妮的达拉早已满头大汗，问道：“这里一直都这么热的吗？” 莫洛克摇摇头，道：“我也没来过这里，只在长者的地图上看过。不过这种热法，我想没几个幽暗地域的生物会喜欢！所以这里除了我们以外，也不太可能遭遇黑暗精灵或是别的什么怪兽。” “那可未必……”米雅莉道，极目远眺，精灵敏锐的视线使得她能看到比地侏更远的地方，“这里居然有一座城。” “城？”莫洛克惊道，同时跃上近旁的一座石笋张望，这一次，他也看到了前方的情形。 只见在一大片岩浆湖之上，悬浮着一座飘着红云的，由滚烫的红色熔岩和高耸矗立的尖刀组合成的巨大城市，无数焕发出梦幻般紫蓝色的蕈类植物，让这座城市充满别样的风情与魅力。 “魅魔！”莫洛克蓦然看到了城中长着肉翅飞过的生物，顿时想起先前攻打故乡岩城的那个魅魔来，当时对方仅来了21个，就给岩城几乎造成了灭顶之灾，但现在，他们居然闯进了这些带角家伙们的栖息地！这座城市虽然规模不大，但其中的魅魔少说也有上百个——难怪他们一靠近此地，身后的追兵似乎都停止了追击。 这简直是刚出蜘蛛口，又入恶魔窝啊。 “咱们得快点儿往回走，”莫洛克道，从石笋上跳了下来，道，“没想到这里居然被黑暗精灵们划给魅魔了。” “往回走？可普诺说黑暗精灵正在那边等着截杀我们。”达拉说道。 “哼，他的话可靠不住。”米雅莉说道。 “但娇妮的确是他想办法救的。”达拉道。 “他那哪儿是在救人，分明是趁火打劫，吸收娇妮身上的魔法灵力。”米雅莉道。 “就算他是为了娇妮的魔法灵力，但从客观上来说，他总是帮到了娇妮。再说了，娇妮体内的力量过大，她自己本身也承受不起。”达拉道。 “石头在上！现在是什么场合了，你们小俩口还吵架！”莫洛克在一旁埋怨道。 “谁和他是……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精灵米雅莉急道。 就在此时，达拉背上的娇妮动了动，用微弱的声音说道：“达拉哥哥……” 达拉忙将娇妮放下来，安顿在道旁，柔声道：“娇妮，放心，你已经没事了。只要再好好休息几天，就能完全康复了。” 娇妮缓缓地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问道：“我们这是在哪儿？干嘛你们都停下来不走了，是因为我吗？不，不，达拉哥哥，你们别管我，快走，快走……”说到后来，娇妮开始焦虑起来，连连催促道。 “放心吧，娇妮，现在没人追我们。”达拉说道。 “你把莫妮卡古城的魔法卷轴藏哪儿了？”米雅莉问娇妮道。 达拉瞪了米雅莉一眼，不等娇妮回答，就说道：“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米雅莉哼了一声，道：“爱说不说！我是为她好！万一她又偷学那上面的黑魔法……” “对不起，米雅莉姐姐，我……我不是故意要学的……”娇妮截断了米雅莉的话，惴惴不安地说道。 “那么拿来！”米雅莉向娇妮伸出手。 “拿不出来了……”娇妮摇头，叹息了一声。 “你什么意思？”米雅莉惊道。 “娇妮，你还是赶紧把那魔法卷轴还给米雅莉吧。”见米雅莉震惊的神色，达拉也微感不妙，忙在一旁劝道，“娇妮，你年纪小，定力不好，见到那魔法卷轴上的魔法精妙奇绝，自然想试炼，可是你还没有分辨哪些魔法是白魔法，哪些魔法是黑魔法的能力，很容易练走岔，误入歧途。你知道吗，上次你……” “石头在上！咱能不能别每次叙旧都挑不是时候。”地侏莫洛克打断了达拉的话，指了指远方，道，“城中有魅魔出来，朝我们这边飞过来了，你们到底还逃不逃？” 达拉立刻二话不说背起娇妮，提剑在手，道：“逃。” 米雅莉没说出“逃”字，只是优雅地弹了一个手指，道：“我是来抓这傻小子回米德兰森林的，他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那么咱们赶紧撤。”莫洛克道，随即钻入了链接另一个地底大洞穴的通道内，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和魅魔比起来，打黑暗精灵我还比较有把握。” 达拉等人没跑出几步，就听到到了身后传来追击魅魔肉翅拍打而发出的“啪嗒”声。 “来不及了……”在达拉背上的小女孩娇妮一面频频回头，侧耳倾听，一面说道。 跑在最后的精灵法师米雅莉法杖一引，横在身前，打算拦击对方一把，她刚一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就感到一股炽热的火焰喷薄而来，烧向了自己。 来不及细想，精灵法师一个手势，召唤出一个巨大的魔法水柱****回去，将来势汹汹的火焰挡了下来。 达拉放心不下米雅莉，将娇妮转负在地侏莫洛克背上后，就转身跑了回来。 只见熊熊火焰之中，缓步走出来一个人。 达拉的眼睛顿时睁大了。 米雅莉也惊得一时呆立在了原地。 “厉娜！”达拉叫道。 前来追击达拉等人的，正是已经变成魅魔的厉娜。 此时的她，正缓步走向米雅莉和达拉，一头长黑秀发随风飘扬，身上的丝质红裙如火般猎猎起舞，从远处望去，她完全就是一个令人血脉卉张的大美女，但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背后那对巨大的肉翅和下半身连接****的那对蹄子，都充分暴露了她目前的身份。(未完待续。) 第五章 不容小觑（4） 还没等达拉等人完全回过神来，魅魔厉娜便忽然加快脚步，同时不断变换角度和路线，朝米雅莉快速疾冲了过来。 米雅莉忙准备光盾魔法，想将魅魔抵挡一阵，但魅魔来得好快，转瞬间就已到了米雅莉身边，她尖利的爪子几乎已经搭到了米雅莉肩头。 达拉见势不对，从旁向魅魔发起了攻击，一剑刺向魅魔的肉翅，同时大声喊道：“你不是厉娜！” “谁说我不是呢？我的确是叫做厉娜！”魅魔微笑道反手抓住了达拉的剑刃，但刚一接触到剑刃的边沿，便犹如被烫伤了一般，大叫一声急忙撒手跃开。 魅魔厉娜又惊又怒地伸出手掌，只见掌心已被达拉的剑刃划出一道很深的剑痕，还伴随着一阵剧烈的烧灼感。 达拉和米雅莉趁着魅魔厉娜查看手掌的片刻功夫，早已转过身撒丫子飞奔跑开。 厉娜微一迟疑，张开肉翅，朝二人飞了过去。 “不行，”米雅莉猛地刹住脚步，道，“我们这样跑不掉的，干脆拼了。” 达拉也是一般心思，更不打话，只是于奔跑中忽然一个回旋，同时踩住一块凸起的石笋，向上一跃，反身刺向朝自己飞过来的厉娜。 厉娜在空中一个灵巧地转身，避开了达拉的这一剑，但一只翅膀还是被达拉凌厉的剑气所伤，擦破了点儿皮，洒下了几滴鲜血。 闻到血腥气后的魅魔，瞬间兴奋了起来，她的脸色开始显出娇艳无比的潮红，眼神尽管充满了无尽的魅魔，但出手却更加狠辣了，而且一边用尖角利爪做物理攻击，一边使用魅惑术让达拉的行动变得迟缓后，再用火焰魔法朝达拉的致命部位攻击。 米雅莉趁达拉和厉娜胶着在一起打贴身近战时，早已几个纵跃避了开去，在一旁不断使用水系魔法制造水柱，替达拉挡下对方的火焰焚烧。 只片刻间，本来已经跑远了的地侏莫洛克，也拗不过固执的小女孩，背着娇妮又返回来了，将娇妮放在米雅莉身旁后，莫洛克也取出战锤，上前和达拉一起夹击厉娜。 尽管魅魔厉娜被美坎修特的修女投影到幽暗地域这一位面后，实力会受到位面规则的压制，但她凌厉的攻势，以及那股不怕死的劲头，依然让本就不忍痛下杀手的达拉有点应接不暇。 精灵法师则因为之前施法替娇妮解开黑魔法时又耗力不少，一路接连施展魔法使得她每准备一个魔法，都要花费更长的技能冷却时间。 一时间，唯有地侏莫洛克在全力和魅魔厉娜战斗，但由于身高的差距，莫洛克的战锤基本上只能打到厉娜的长腿，偏偏每一次快要击中目标时，就被对方扇动翅膀避了开去，反倒莫洛克自己在混战中被厉娜的蹄子踢中好几回，不一会儿就鼻青脸肿的。 “达拉，我看你还是不舍得杀我的，对不对？”厉娜一边伸出利爪抓向达拉的下身，一边用柔媚的声音问道。 达拉堪堪避过对方的利爪，但裤裆前还是被抓开一条口子，露出了他里面的小内内。见对方招数如此下流狠毒，达拉心里也十分恼怒，危急中不暇细想，便趁势斜地里刺出一剑，剑尖直指厉娜丰满的****。 厉娜轻盈地往后一闪，剑刚好割开了她胸前的纱裙扣子，顿时露出雪白的皮肤来。 达拉见状大囧，忙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话犹未了，厉娜已经纵身扑了过来，达拉只得连连又刺出几剑，同时退后几步。 不知道厉娜是故意的还是凑巧，达拉这几剑，却是刚好又将厉娜胸衣的前襟和腰间的腰带割了开来，瞬间她便犹如半裸一样了。 “想我脱衣服吗？”厉娜咯咯一笑，突然停了手，故意挺起丰满的****，定定地浮在半空中，用充满诱惑的眼神看着达拉。 达拉一眼瞥见厉娜流动的眼波，听到对方娇柔的声音，竟也情不自禁地心砰砰直跳起来，脸色顿时绯红，嘴唇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就连地侏莫洛克也不忍直视，强迫自己掉过头去，呸道：“这怎么打？” 但就在莫洛克掉头的一瞬间，厉娜忽然向莫洛克扑了过去，一口咬住了地侏的脖子。 这一下变起猝然，达拉一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达拉，你干什么！”不远处，精灵米雅莉见状急忙喝道。 达拉这才反应过来，忙冲上前朝厉娜猛刺。 厉娜抓着地侏向上飞，却被达拉拽住了地侏的脚踝，同时一剑刺到厉娜的腿上，让厉娜不得不放开了地侏。 此时，米雅莉的法术也已经准备完毕，朝厉娜发出了一道魔法闪电。 厉娜的翅膀被击中，刚巧落在了达拉身旁的地上。 还不等厉娜翻身过来，达拉趁势一剑斩出，砍掉了对方一只翅膀。 厉娜大叫一声，昏了过去。 达拉这才将早已伏地不起的地侏搂在自己怀里，只见对方的脖子血流如注，达拉忙伸手按住对方的颈动脉，但血还是不停地从达拉手指间涌出来。 地侏莫洛克抖动了一会儿，忽然睁开眼睛，伸出手摆了摆，又朝达拉笑了笑，道：“石头在上……” 话犹未了，地侏头便软软地垂向了一边。 “莫洛克！”达拉痛心疾首地叫道，将这个好朋友的头紧紧贴在自己胸前，直到莫洛克的身体变得僵硬起来。 此时，米雅莉已经牵着娇妮的手，缓缓走到了达拉身边。 “达拉……”米雅莉低声道，将另一只手放在了达拉肩膀上。 娇妮的脸上早已挂满了泪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完全能够感受到达拉此时的心中有多么难过和痛悔。 突然，达拉犹如从梦游中惊醒过来一般，抬头望向了少了一只翅膀，仍然昏倒在地上的魅魔厉娜。 恰在此时，魅魔厉娜的身体动了动。 娇妮道：“她要醒了。” 达拉立刻放下地侏的尸体，提起剑，咬牙切齿地走向魅魔厉娜。(未完待续。) 第六章 千钧一发（1） 魅魔厉娜睁开眼睛后，看见正朝自己步步逼近的达拉，顿时咧开嘴巴，满口鲜血地笑道：“来啊！来杀了我啊！反正我已经为你死过一次了，不在乎再多一次！” 达拉闻言一怔，停下了脚步，道：“你说什么？” 厉娜微笑着，说：“达拉，你知道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吗？” 这一来，不仅是达拉，就连身后的精灵米雅莉和小女孩娇妮也呆了。 眼前的魅魔，竟然真是厉娜？她竟然在转化成魅魔后，还能保留生前的记忆？ 但很快，达拉就摇摇头，目光再次变得坚定起来，道：“你不是厉娜！” “就算是又如何？反正你从来也不会在乎我，”魅魔厉娜笑道，“你还戴着我生前的项链做什么？惺惺作态给谁看呢！” 达拉伸手摸到自己脖子上的链坠，道：“这……这……你……” “达拉，小心！”米雅莉和娇妮同时惊呼出口。 只见本来已经断掉一只翅膀的魅魔此时竟又重新长出了一只翅膀，忽然一下子从地上弹起来，将达拉扑倒在地上，双手十指牢牢插进了达拉的双臂，将达拉的胳膊紧紧掐住，达拉的双手顿时动弹不得。 米雅莉和娇妮同时出手，两道闪电击向魅魔。 魅魔拉起达拉极速后退，将达拉放在身前做挡箭牌。 米雅莉和娇妮不得不又同时操控方向，将闪电打偏了。 “你们再乱动，他的胸口处就要多出10个窟窿了！”魅魔冷冷地说道。 米雅莉和娇妮只得呆立在原地。 娇妮道：“如果你真是厉娜，你怎么舍得伤害达拉哥哥，他一直是你最爱的人啊。” “对啊，所以我不会杀死他的，”魅魔笑道，“我只是要带他回伊斯塔城，和我一起好好享受生活。” 达拉双臂软软的垂在身子两侧，臂上被厉娜紧紧抓住的部位鲜血直流。 “厉娜，”达拉忍痛说道，“如果你真的是厉娜，我要和你说，说三个字，三个我在你生前从来没有机会说给你听的字……” “什么字？”魅魔厉娜问道。 “对……不……起！”达拉说完，奋起全部力量，举剑刺向厉娜胸前。 这一剑来得太快，距离又近，厉娜只得将达拉用力甩出，同时扇动翅膀向上飞跃，但剑尖还是刺入了她的前胸一寸，灼伤的痛感让她愤怒地朝达拉发出了一个火球。 正在下坠的达拉完全无法避开这一个火球攻击，而米雅莉仓促间也来不及准备破解法术。 达拉微笑着抬头看着厉娜，道：“死在你手里也挺好，现在我们互不相欠了。”说完，却是砰的一声重重摔倒在地。 厉娜忽然用手一划，将击向达拉的火球一劈为二，两团火焰擦着达拉的衣角而过，米雅莉及时打出来的水柱则浇灭了达拉衣角燃烧的火焰。 魅魔厉娜摇摇头，道：“我既然生前都肯为你而死，就绝不能让你死在我面前。” “厉娜，你，你真的还记得从前的事情吗？”达拉问道。 娇妮早已快步跑到达拉身边，撕下自己的衣裙一角给达拉肩头的伤口包扎起来。 米雅莉见状，也停下了准备攻击的法术，只是暗暗凝神戒备，看来厉娜是真的不想杀达拉。 “我记得我们一起在大草原树上度过的惊险一夜，狼群在四周嚎叫，也记得我们之后如何从兽人的牢笼里逃脱，更记得自己如何葬身在那个阴暗潮湿的小山洞。好多事情我都记得，然而又怎样呢？” “既然你都记得，为什么还要……” “是女王美坎修特将我转生成了魅魔，她给了我又一次和你见面的机会。我付出的代价就是，必须永远听命于她。只要她不让我来杀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那你为什么还要伤害达拉哥哥？”娇妮包扎好达拉肩头的伤口，这才抬起头，问道。 “那是他应得的！”厉娜道，“我为他受了那么多罪，他却一直有你们两个美女相伴，好逍遥自在，我自然要教训他一下子了。” “你教训我没问题，可是你不该杀我的好朋友莫洛克！”达拉森然道，轻轻推开了娇妮，重新从地上站了起来，剑尖直指厉娜。 “所以你要为了一个地侏，再杀我一次咯？”厉娜笑道，“在你眼里，厉娜从来不算什么，从来就是随时都可以被牺牲的，对吗？来吧，你现在就杀了我，让我魂飞魄散，灰飞烟灭，再也不用为你而感到难受了。” 达拉渐渐垂下了手里的剑。 魅魔一旦被杀死，就将彻底形神俱灭。 他真要为了莫洛克再杀死厉娜一次？就算报了这仇，也不能让地侏复活了。可厉娜还记得从前的事情，作为一个魅魔，这不太正常。 达拉忽然再次举起剑，坚定地摇摇头，道：“你不是厉娜，你是魅魔！” “我是魅魔，也是厉娜！”眼前的魅魔笑道，“如果你不信，也可以现在就杀了我，替你的小地侏报仇。不过，就要看你究竟有没有那样的本事了？” 达拉咬咬牙，道：“就算你是厉娜，你也绝对不是我从前认识的厉娜！厉娜曾经救过我一命，你刚才也曾放过我一命，所以我答应你，以后可以饶你两次不死，但请你马上滚得远远的！再见面，我们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了。” “我是不会走的，除非你肯和我一起去伊斯塔城。” “你！做！梦！”达拉一字一句地说道。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厉娜说道，猛地一下抓向达拉身边的小女孩娇妮。 达拉挥剑一格，厉娜却又缩爪飞身越过二人，直接俯冲向米雅莉。 早已准备就绪的米雅莉迅速使用一个魔法屏障，将厉娜关在了闪电帷幕构成的大圆环之内，如此一来，厉娜短时间内就无法突破屏障，从里面出来了。 米雅莉施法完毕后，有些疲累地依靠在一根石笋上面，微微喘息。 达拉静静地看着被魔法困住的厉娜，道：“我本可以马上杀了你，但我说过可以饶你两次不死，这是第一次。”说完，达拉牵着小女孩的手，和精灵米雅莉一道走了。(未完待续。) 第六章 千钧一发（2） “一看就是米雅莉的杰作。”普诺一边欣赏着环绕在魅魔厉娜身边滋滋作响的魔法闪电帷幕，一边啧啧称赞。 普诺身后的黑暗精灵卡斯面无表情地沉默着。 一旁的安蓓尔问道：“这么说来，他们已经到过这里了？” 普诺不答，只是喃喃念出一长串的咒语，随着普诺的咒语声，圈禁魅魔的闪电帷幕上渐渐出现了一个撕裂的黑洞。 魅魔厉娜算准时机，从黑洞中轻巧地钻了出来，轻盈地落在了普诺等人面前，感觉到身前这个黑袍法师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灵力，以及他身旁那名黑暗精灵的杀气，厉娜并没有造次，只是用水汪汪的眼神瞟了一眼普诺，道：“原来是你。” 普诺也认出了眼前的魅魔正是从前跟随达拉一起冒险过的女人厉娜，不禁笑道：“世界真小，不过……”普诺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为什么已经变成魅魔的厉娜竟还能保留有从前的记忆？ “你来这里干嘛？”厉娜问道。 普诺不答，只是掉头朝安蓓尔努了努嘴。 安蓓尔立刻拿出先前席文塔姆所给的通行证，朝厉娜亮了一下，冷冷地说道：“我们要去熔岩之地。” “哦，那你们得先去卓尼亚的魅魔城。喏，就在前面，恕不奉陪了。”厉娜指了指另一端，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普诺道，“你是去找我老哥吗？” “当然。” “那替我捎句话。” “什么话？” “当心女人。” 厉娜笑了起来，道：“我会如实转告的。”说完转身离开了。 眼看着厉娜的背影消失在远方幽暗的隧道内，安蓓尔皱着眉头道：“我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你了，你究竟要你哥死还是活？如果说你要他死，本来也有很多机会杀死他了，可如果说你要他活着，为什么每次他刚脱离险境，你就又忙着帮他的敌人给他制造麻烦。” “那么你猜呢，”普诺道，看了一眼身旁的卡斯，又道，“你猜，他是要你活还是死？” 卡斯听着两人的对话，一直面无表情地呆立在原地，如同一块矗立的冰冷岩石。 安蓓尔看也不敢看卡斯一眼，只是恨恨地对普诺说道：“一切不都是你一闪念的事情吗？你是要我死，还是活？” “我喜欢你活着，”普诺笑道，“世界上多个像我这样被自己亲人都憎恶和嫌弃的人，我就觉得自己好像也不那么孤单了。” 没了熟知地底环境的地侏莫洛克带路，达拉三人的前进速度并不理想。 “停下，”米雅莉忽然说道，“与其这样乱跑，不如先找个地方藏起来，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达拉道：“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先回地表世界了。” 话音刚落，达拉就听到远远地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这就想走了吗？” 几个字说完，魅魔厉娜已经面带微笑出现在三人面前，长发飞舞，破碎的衣裙几乎遮不住她身上白腻的肌肤。 达拉一见之下，心里一时迷惘，竟不知道拔剑迎敌。 精灵见状，狠狠掐了达拉一把。 达拉的胳膊一阵剧痛，这才清醒过来，脸色绯红地上前一步，抽出利剑，拦在了米雅莉、娇妮两人身前，做好战斗的架势。 米雅莉和娇妮也开始凝神准备法术。 厉娜这一次却没有打架的态势，只是懒洋洋地看着精灵米雅莉说道：“没想到我这么快就出来了吧？” 米雅莉哼了一声，并不回答。 厉娜又瞟了达拉一眼，笑着问他：“你猜我刚才还遇到了谁？” 达拉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普诺，你遇到的是普诺，”娇妮说道，“他放你出来的。” “不错，你还是那么地能洞察人心，那么你猜猜我现在想做什么？”魅魔厉娜笑道。 “你想……”娇妮忽然红了脸，低声骂道，“真……真不要脸。” “哈哈哈哈……”厉娜放肆地大笑起来。 “你说普诺，他在哪里？”达拉忽然问厉娜道。 “他和一个断手的人类少女，还有一个使双刀的黑暗精灵在一起，好像是要去魅魔所在位面的熔岩之地吧，”厉娜如实地说道，“他还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什么话？” “当心女人！” 达拉的脸上露出迷惑不解的表情，身后的精灵法师米雅莉冷冷地接口道：“这倒是句好话。” “达拉哥哥，你最该当心的，就是眼前这个女人了。”娇妮低声道。 “哼！”魅魔厉娜冷哼了一声，道，“我又不是人。要说女人，这里恐怕就你一个了。” “娇妮是我妹妹，”达拉冷冷地说道，“她一直在帮我，从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情。而你，杀死了我在地底世界好友莫洛克。” “如果可以的话，我不介意把你身边的人全部杀光。这样你才能得到你应有的痛苦！”厉娜狰狞地笑道。 达拉看着眼前的魅魔，再次说道：“你，不是厉娜。” 娇妮也道：“没错，我们认识的厉娜虽然也狠，但她永远都不会伤害达拉哥哥。” “可你的达拉哥哥却一直在伤害她！”魅魔说道，“如果不是因为他，她也不会落得如今的下场，他一直以神选者自居，但却从未对身边的人做过什么好事，除了带给大家死亡，什么也没有。达拉，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样？” 达拉闻言怔了。 的确，父母和哥哥，还有全辛普兰村的人，都因他而死，厉娜因他而死，莫洛克也因他而死…… “达拉，醒醒！”米雅莉一个魔法水柱打在达拉身上，将对方浇了个透心凉。 达拉这才悚然一惊，从回忆中清醒过来。 娇妮也道：“达拉哥哥，你要当心她的摄魂术……” “我根本就没有使用摄魂术，我只是说出了他自己心里一直想着，却不敢去面对的事实而已。”魅魔厉娜笑着说道。 “厉娜，你说得对，我……的确把好多事都办砸了。”达拉说道。 “达拉哥哥，你千万别那么想，”感觉到达拉心里翻江倒海的悸动，娇妮着急起来，忙道，“再说咱们还有机会挽回这一切！”(未完待续。) 第六章 千钧一发（3） “哦，是吗？”厉娜狂笑道，“你还能将已经变成魅魔的我，恢复成从前的样子吗？” “能。”娇妮简短地说道。 厉娜呆了一呆，道：“你说什么？” 达拉也道：“娇妮，是真的吗？” 米雅莉则低声探询道：“莫妮卡？” 娇妮点点头，道：“是的。” “你之前还说你拿不出魔法卷轴了？”米雅莉怒问道。 达拉忙劝解道：“现在不是争这个的时候。娇妮，你真有办法让厉娜恢复原样？” “要看她自己愿意不愿意了。”娇妮道。 三人一齐看向了厉娜，魅魔笑着摇摇头，道：“我偏不愿意。” “为什么？”达拉不解。 “从前的我毫无实力，和你在一起也只能是累赘，被你嫌弃，但现在不一样了，我又漂亮、又有魅力，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还能带给你前所未有的享受，我为什么要恢复成从前那样的傻白甜？”厉娜笑道，单手叉腰，亮出优美的身段。 尽管知道对方此时已不单纯，但一瞥之下，见到对方流转的眼波，曼妙的身姿，听到对方娇柔的声音，魅惑的笑声，达拉还是情不自禁地心砰砰直跳起来，脸一下子就红了。 米雅莉皱了皱眉，垂下了目光，嘴唇微动，似乎想要说什么。 “住嘴！”厉娜忽然叫道，朝米雅莉飞扑过去。 然而已经晚了，她再次被米雅莉故技重施的魔法闪电光幕所困住了。 “你怎能恢复得如此快？”厉娜在光幕内不停地扇动翅膀，对米雅莉此次魔法力量恢复得如此快感到非常吃惊。 “这都是拜莫妮卡古城所赐，”米雅莉道，“自从我和娇妮从那里出来后，魔法触觉就更灵敏了，而且每一次使用魔法技能后，恢复和重新准备法术虽然也需要一段时间来做技能冷却，但比起从前在地表的时候，还是精进了不少。所以，娇妮，”米雅莉转向了娇妮，“如果你真有让厉娜恢复到从前的办法，就趁现在使出来吧！” “米雅莉，娇妮她自己身体都还没恢复，不如……”达拉道，但他的话说了一半，就在米雅莉利如刀刃的目光下硬生生咽了回去。 娇妮静静地看着米雅莉，道：“不错，我现在的体力确实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可以试一试。” “娇妮，你有十足的把握吗？”达拉问道，看了一眼厉娜，有点担忧地说道，“万一不成功，她会不会……” 魅魔一旦死亡，就将彻底消亡。 “放心吧，达拉哥哥，这个法术其实也并不能让她完全恢复成人，只不过能暂时禁锢她体内的邪恶力量。” “那又有什么用？”达拉黯然道，想起弟弟普诺体内的邪恶力量阿兰德最终还是突破禁锢，侵蚀了自己唯一的亲人，对此类治标不治本的魔法，便不再抱有信心了。 米雅莉忽然说道：“我们回到地表，就去你们人类信仰的太阳圣殿寻求帮助，看能不能让她的灵魂得到净化，毕竟她是尚未转化完全的魅魔，否则她是无法保留生前记忆的。” 达拉闻言，低头无言，半晌才点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 魔法闪电光幕内的厉娜却是大叫起来：“岂有此理！你们凭什么决定我的命运？我高兴做魅魔，你们管得着吗？” 达拉掉头看了一眼厉娜，露出又厌恶又同情的表情来。 厉娜怒道：“你干嘛那么看着我？你瞧着我挺讨厌吗？” 达拉不答。 一旁的娇妮道：“这可由不得你了。”说着向前两步，道：“达拉哥哥，你退后。” 达拉问道：“娇妮，你行吗？你还没有完全恢复呢，不如我们先带她返回地表世界后再来处理这件事？” 娇妮摇了摇头，说道：“不行的，如果她直接以魅魔的形态出现在地表世界，会受到很严重的位面规则压制的。我不碍事，可以先替她封印一部分魅魔的********，这样我们再带着她一起走，就不用时时都在提防她攻击我们了。” “娇妮，那……那你小心一点。”达拉道，说着退后了两步。 虽然娇妮再三保证这个方法万无一失，但达拉还是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米雅莉看了看娇妮，对方和她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眼神，两人在莫妮卡古城共同冒险的经历使得精灵心中突然一片敞亮，但看了一眼惴惴不安的达拉后，又摇摇头，朝娇妮摆了摆手，示意她别那么做。 看到娇妮和米雅莉两人的神情，厉娜已经反应过来，指着娇妮叫道：“你想杀了我！” 娇妮道：“我是想帮你。” 厉娜不答，对达拉道：“别听她的，她只是想趁机杀了我！你忘了你刚才说什么了吗？你说过可以饶我两次不死的！” 娇妮则静静地看着达拉，道：“达拉哥哥，你是愿意相信我，还是她？” 达拉犹豫片刻，朝娇妮点点头，道：“我信你。” 娇妮转过身，朝厉娜缓缓抬起了手，嘴里开始喃喃念出一长串咒语。 厉娜的脸上忽然显出惊恐的神色来。 紧接着，一股红色的雾气从厉娜的额头升起，缓慢地朝娇妮手中聚集，厉娜开始痛苦而愤怒地撞击困住她的魔法闪电帷幕。 达拉不忍地看着这一幕，问一旁的精灵法师米雅莉，道：“这，这真的没问题吗？” 米雅莉不答。 达拉掉头去看精灵，只见对方已经将脸别到一边去了。 “不！”达拉忽然反应过来，再看厉娜时，只见对方已经瘫软在闪电帷幕上，口鼻出血，腿脚不停地颤抖。 她体内的能量，则源源不断地被抽离出来，在娇妮的手中形成一团血红色的烟雾。 千钧一发之际，达拉猛的一跃，挡在了厉娜身前。 娇妮顿时被迫中止施法，不再从厉娜体内抽离能量，只将已经抽出来的血红色烟雾，用一个轻盈的魔法泡泡包裹起来，装进布袋里。 达拉掉头再看厉娜时，对方的尖角、肉翅、蹄子已经消失了大半，先前环绕在她周围的闪电帷幕也已不见，整个人倒在地上，人事不省。(未完待续。) 第六章 千钧一发（4） 达拉忙附身查看厉娜，见对方只是晕了过去，并且大体样貌已经恢复人形，顿时放下心来，再抬头看娇妮时，对方正伤心又愤怒地瞧着自己，似乎在说：“原来你还是不信我。” 达拉歉然道：“对不起，娇妮，我……” 娇妮冷哼了一声，转过身去，不再理会达拉。 达拉只得望向了米雅莉，精灵正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微微出神。 “娇妮，厉娜她……不碍事了吧？”达拉问道。 “只是暂时的。”娇妮转过来，平静地说道。 见娇妮又肯和自己说话了，达拉顿时高兴起来，忙道：“那咱们现在就走吧。”说着就将厉娜背在了自己背上。 “等等，”米雅莉拦住达拉，道，“怎么？你还打算用双脚在这黑漆漆的幽暗地域里走动不成？” “那怎么办？”达拉茫然道，“不走路，难不成还能飞吗？” 娇妮终于忍不住噗嗤一笑，道：“达拉哥哥，我和米雅莉姐姐都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咱们合力开一道临时传送门，不就马上回米德兰森林了吗？” “对啊！”达拉恍然大悟，几乎被自己给蠢哭了，但想到背上的厉娜，又道，“然而她这个样子，托达克他们……” 米雅莉解开自己的披风，上前披在厉娜身上，道：“先回去再说。” 地面，米德兰森林。 在旧镇的大厅里，一道魔法传送门被开启开来。 正在厅内议事的矮人布洛托、托达克，还有精灵凡达尼雅，以及已经回到森林的武士迈克和侏儒包迪拿，顿时都吃了一惊。 直到看清传送门之后是达拉、娇妮和米雅莉等人后，矮人们才放松戒备。 侏儒包迪拿更是嘻嘻笑道：“瞧，我说吧，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这下不用再惩罚我和迈克了吧？” 凡达尼雅白了侏儒一眼，道：“回头再跟你算账。” “摩拉丁保佑！达拉，你们回来了！”矮人托达克早已大踏步跑过去，开心地喊道。 达拉等人进入传送门，到达米德兰森林旧镇的大厅后，那道临时传送门便消失了。 武士迈克已经眼尖地发现，在达拉背上背着的人，虽然被米雅莉的披风遮住了大半个身子，但却露出了一截圆圆白白的腿肚子，以及…… “妈的！那是什么？”迈克叫道，指着达拉背着的人露出的一小截似脚非脚、似蹄非蹄的部位。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达拉背上的厉娜脚踝部位。 达拉环视四周，没想到一来就遇上所有伙伴都在大厅里议事，更没想到一来就被武士迈克拆穿了西洋镜，只得坦诚道：“是我们在地底世界遇到的……” “她是厉娜。”娇妮道。 “厉娜不是早就死了吗？”包迪拿好奇地问道，“难道你们把她复活了？如果这样，能不能帮我把……” “她是死了，说来话长，能不能让我们先休息？”米雅莉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我们刚从地底逃回一条命来，确实有些累了。”达拉也道。 “等等，”布洛托森然道，走上前，指着达拉背上的人，道，“她是变成了魅魔吗？” 达拉心里叫得一声苦，布洛托对地下世界的居民的仇恨是出了命的，他也不认识厉娜，显然容不下米德兰森林成为一个魅魔的庇护所。 “不完全是魅魔，”达拉忙道，“我们还有机会把她转化回来。” “半人半魅魔？”侏儒包迪拿吹了一声口哨，已经快速跑到达拉身边，灵巧地将披在厉娜身上的披风拉了下来。 顿时，厉娜半是裸露的身体就呈现在众人面前。 迈克咽了一口口水，看着双眼紧闭，仍处于昏迷状态的厉娜，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这样的……女人。” “呸！”布洛托唾道，转过身去，不看达拉等人，只道，“看来图雅大陆上从此又多了一个新物种。” 托达克也尴尬地别过脸去，埋怨达拉道：“你不是去找你弟弟吗？咋整了个魅魔女回来？” 精灵凡达尼雅冷冷地哼了一声，道：“死性不改！” “你们慢慢聊，我先去休息了。”米雅莉冷冷地说道，顺手拿过侏儒包迪拿手里的披风，轻盈地走开了。 娇妮拉了一下达拉的衣角，道：“达拉哥哥，先把厉娜送去我房里，我来看着她。” 达拉点头，对其他的伙伴道：“各位，我先失陪了，这件事，我慢慢再告诉你们。” 说完，达拉跟在娇妮身后，三步两步转出大厅，消失在厅内目瞪口呆的小伙伴眼前。 地下，幽暗地域，熔岩之地。 这真的是一块熔岩之地，随处可见岩浆和火山岩，石笋间的红色地面仿佛在燃烧，某些地方还会腾起橙红色的火焰旋风，远处的天空还可见奔腾汹涌的火柱。 踏上这块熔岩之地后，普诺和安蓓尔还好一点，向来喜欢冰凉黑暗的卓尔卡斯却感到十分不适，脸上纵横捭阖的黑色细纹突突直跳，整个人头晕目眩，几欲呕吐。 见卡斯脸色不好，安蓓尔不禁问道：“你没事吧？” 卡斯不答，勉力支撑。 普诺也一改往昔喜欢戏谑的年轻人心态，露出了体内另一半疯狂法师的冷漠神色，一路上一直催促安蓓尔和卡斯两个“废物”快一点，不要耽搁了他寻找巨龙。 安蓓尔看了一眼普诺，低声对卡斯道：“他有点不太对劲。” 普诺忽然停步掉头，对安蓓尔怒目而视，道：“你说我是疯子吗？” 安蓓尔忙道：“没有，我只是觉得，这里真的太热了，感觉像是快被烤熟了。” 普诺烦躁地说道：“怕热就滚远点。” 不是你逼着我们一起来的吗？神经病！ 安蓓尔拉一拉卡斯的衣角，示意不要和普诺跟的太近。 卡斯昏昏沉沉地停下脚步，在这种火光冲天的熔岩之地，他的眼睛都几乎睁不开来。 普诺走出几步，从怀里掏出两块魔法水晶来，一手一个，嘴里开始喃喃自语起来。 就在普诺拿出魔法水晶后，他身边方圆几十步以内都感到了一股清凉的触感，让距离他不远处，正饱受高温折磨的卡斯和安蓓尔两人瞬间舒爽极了。(未完待续。) 第七章 最终抉择（1） 随着普诺的召唤，一个黑影出现在三人头顶，远远看去，像是一只鸟。 但安蓓尔很快意识到，那绝对不可能是一只鸟，因为它的速度太快了，而随着距离的飞速迫近，安蓓尔感觉到头顶似乎有一座小山直压下来，让她想撒腿就跑，却又定定地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龙威！ 安蓓尔几乎喘不过气来，一旁向来无所畏惧的黑暗精灵卡斯也被这股强烈的龙威震慑住了，呆立在原地，半步也没有挪开去。 半晌，安蓓尔感到自己又能动了，抬眼看看卡斯，对方也已经恢复了冷若冰霜的严酷样子，双手紧握弯刀，头微微上扬，眼睛紧紧盯着上前方。 顺着卡斯的目光望过去，安蓓尔这才发现先前悬浮在半空中山一样的黑影已经落在了熔岩之地的一块尖峰上，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三人。 那是一只成年红龙，它的眼睛像熔岩一般通红闪耀。 此时，它已经收起了自己的龙威，正紧紧盯着手持魔法水晶的黑袍法师普诺。 普诺竟也无所畏惧地抬头仰视，看着面前的红龙。 一人一龙就这样静静地矗立着。 片刻之后，红龙才终于开口说话了：“魔法水晶的新主人，请问我能为您做点什么？” 普诺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刚才他要是有丝毫的胆怯，暴露出他不能完全操纵这魔法水晶的些末痕迹，便会与眼前的红龙发生一场恶战了。 “我们要在这里进行魔法试炼，但不想被其他任何人打扰。”普诺缓缓地说道。 红龙道：“明白了。我保证，任何进入这块熔岩之地的生物，都会在我的烈焰中化为灰烬！” 米德兰森林，佣兵团训练营内。 “摩拉丁的胡子啊！”听完达拉等人的冒险经历后，托达克感慨地说道。 侏儒包迪拿却是非常嫉妒，他这段时间和武士迈克一起在图雅大陆四处游荡，除了看迈克不停地泡妞撩妹，可没遇到过任何别的有趣的经历。所以，哪怕冒着回营后还会被矮人队长布洛托惩罚的风险，他也缠着迈克回了米德兰。刚回来，就被布洛托等人带去大厅议事，商量该怎么处置他和迈克了。幸而很快，从地底上来的达拉等人恰到好处的出现，将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这才让他和迈克先前的事情不了了之。 “达拉，这么说来，你们还要马上出发去太阳圣殿？”包迪拿眼珠一转，已经想到了达拉等人接下来的安排。 达拉道：“是的，我……” “达拉！不准你带上侏儒一起去！”米雅莉忙道。 凡达尼雅闻言，在一旁冷笑了一声。 包迪拿也不满地看着精灵法师，嘟哝道：“为什么啊？” “达拉他们去办正事！你少捣乱！”托达克横了包迪拿一眼。 包迪拿还要再说什么，只听迈克在他耳边悄悄说道：“别争了，难道你还想被关禁闭吗？” 侏儒这才乖乖闭上了嘴巴，只用好奇的目光看着和小女孩娇妮站在一起，扎着两个高高发髪，长裙拽地，披着一件火红色斗篷的厉娜，她脸上的表情仍然带着几分茫然。 凡达尼雅往前站了一步，道：“达拉，你难道没想过，一个魅魔怎么可能重新变回人？再说厉娜早就死了，真的变回人，也应该是一个死人。除了邪恶的魔法，我从未听过任何起死回生之术。” 达拉掉头不言，只是看向了娇妮。 于是娇妮代达拉说出了他心中所想的话：“不先试一试，你怎么就觉得不行呢？” “米雅莉，你也要和他们一起胡闹吗？”凡达尼雅转向精灵法师。 “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够了。”米雅莉冷冷地说道。 “你说什么？”凡达尼雅一怔。 米雅莉不去理她，掉头对其他人说：“那么，就这样定了。我和娇妮陪达拉送厉娜去太阳神殿，其他人留守米德兰森林。” “米雅莉，你凭什么替大家做决定？”凡达尼雅道。 “对啊，其实你们还可以带上我的，我……”武士迈克早已一叠声地道。 “还有我！我！我我我我！”侏儒包迪拿忙道。 布洛托道：“你们两个的事情，上次咱们还没议完呢，要不这次接着议？” 迈克和包迪拿一齐摇头摆手，不再说话。 托达克微笑点头。 “这么说来，你们也都同意达拉带她去太阳神殿了？”凡达尼雅环视四周，问道。 “凡达尼雅，”托达克快速地说道，“在听说了达拉和厉娜的情事以后，你还要再一次阻止他吗？” “对啊，上次如果不是你们逼得太紧，达拉他也不会去地下冒险走那一趟，说不定普诺也不会彻底背叛他自己的亲生哥哥。”侏儒包迪拿不失时机地插嘴道。 凡达尼雅看看达拉，对方脸色铁青，目光垂地，从头到尾都没有再看自己一眼，也没有再和自己说过一句话，不禁气苦，道：“达拉，这么说来，你也是一直在心里责怪我的了？” 达拉颔首不语，半晌才道：“也不怪你。” “我真的是为你好！既然你们都不肯好好听我的话，我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呢？”凡达尼雅伤心地说道。 达拉见凡达尼雅如此难过，脸色缓和下来，正要本能地说几句话，安慰一下对方，却听米雅莉在一旁冷然说道：“不爱呆，随时欢迎你离开！” “我就知道，”凡达尼雅看着米雅莉，咬咬牙道，“我就知道是因为你回来了，他才这样对我的。” 米雅莉看也不看凡达尼雅，只是问达拉道：“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达拉说：“既然你和娇妮都恢复了，我的伤也已经好了，就现在吧。” 话音刚落，娇妮身旁的厉娜忽然捂着头部，叫道：“头！头好痛！” “她怎么了？”达拉问道。 娇妮摇摇头，没有回答，只是立刻一个手势，将厉娜体内的红色邪气牵引出来，并用魔法泡泡圈住，装进布袋内。(未完待续。) 第七章 最终抉择（2） “位面压制！”米雅莉判断道，“咱们得赶快了。她在我们的位面受到的压制会越来越强，但同时，她体内的邪气并未得到彻底净化。娇妮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能暂时封住这些邪气，如果不及时净化，一旦邪气外泄，她受到的反噬力量也会越强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凡达尼雅在一旁问道。 “凡达尼雅！”达拉终于忍不住道，“你不是最爱好和平和珍惜生命的德鲁伊吗？怎么能动不动就杀杀杀！” 凡达尼雅道：“我珍惜的是善良人的生命，守护的也是善良人的和平。你们现在却是在玩火自焚，想要带一个魅魔去太阳神殿，真是疯了！” 娇妮伸手摸了摸封印厉娜体内邪气的布袋，发现通过刚才的吸收，布袋更加鼓鼓胀胀的了，于是静静地催促道：“达拉哥哥，咱们赶紧走吧！” 由于所有人都同意达拉带厉娜去太阳神殿寻求帮助，看有没有机会将其重新转生，凡达尼雅只得无奈地看着达拉、米雅莉、娇妮和厉娜四人离开，恨恨地说道：“你们犯了大错了，你们这回可真的犯了大错了。” 由于厉娜魅魔的特殊身份，再加上要去的是太阳神殿，达拉等人并不敢直接动用米雅莉和娇妮的魔法力量来开启临时传送门，直接将他们送往神殿，反而只能采用最原始的办法前行。 达拉一行四人，四骑骏马，在路上足足走了两天，才离开米德兰森林，进入斯坦利帝国的平原地区，并踏上前往人类帝都“晨光之城”的阳光大道。 然而，四人越靠近晨光之城，厉娜受到的位面压制也就越是厉害。 等四人在城外的一个小村落落脚时，厉娜早已慵懒地伏在马背上，眼神迷离，几乎又要晕过去了。 见到这支奇怪的队伍在村里落脚，不少人都好奇地围了过来，虽然不敢走近，但一直远远地打量着打量等人。 领头的人类男子，显然是一名武艺高强的佣兵，而他身旁，并驾齐驱的则是一名白衣胜雪、手持法杖的精灵法师，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白色裙子、上面又绣满了黑色花纹的人类少女，从少女洞悉人心的清冷目光来看，对方绝对也不是普通的人类。 最让人心摇神荡的，就是那个穿着红色长裙，披着红色披风的美艳女人了，她曼妙的身姿、绝美的面容，让很多男人都忍不住要多看两眼，如果不是碍着和她一起的另外三个，一看就不是善类的同行者，好多人早已上前搭讪了。 “现在怎么办？”将厉娜安顿在房间内之后，米雅莉再次抬眼看看房外那些探头探脑的男人，心生厌烦，砰的一脚踢上门，问达拉道。 “我看她是走不进晨光之城的，更别提太阳神殿了。”达拉道。 “要不，我和厉娜留在这里，你和米雅莉姐姐先去神殿打探消息。”娇妮道。 “不行，你一个小女孩单独在这儿，万一被人欺负了怎么办？”达拉急道。 娇妮不禁笑道：“达拉哥哥，我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负的小女孩。” 米雅莉也冷冷地说道：“更何况你还有莫妮卡的上古魔法卷轴。” 娇妮闻言，脸色一变，背过了身子。 “米雅莉，你怎么又说这个了……不过，娇妮，”达拉拍拍小女孩的肩膀，温言道，“你既然是从米雅莉那里拿的魔法卷轴，还是，还是还给她吧。” “我是拿了，可是还不了了。”娇妮道，转过身来，面色重归平静。 “达拉，你听到了吧！”米雅莉道。 “娇妮，你为什么这么固执？”达拉也有一点生气了，虽然娇妮近来用莫妮卡古城的魔法卷轴上的魔法，将她体内的魔法能量控制得很好，但一想到那毕竟是黑魔法，达拉就希望娇妮不要去试炼那上面的魔法，他可不希望自己看作妹妹一般的娇妮，也像亲弟弟普诺一样被邪恶侵蚀。 “我确实拿不出来，因为……”娇妮说着，眼泪汪汪地看着达拉，“因为那道魔法卷轴已经像‘生命之花’一样，和我的血液融为一体了……” “你说什么？！”达拉和米雅莉同时大惊。 娇妮这才将自己偷偷试炼莫妮卡古城得来的魔法卷轴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 “这些魔法很棒啊！”娇妮兴奋地看着自己从睡熟的精灵怀里偷偷拿来的魔法卷轴，想到自己和米雅莉一起千辛万苦才从莫妮卡古城脱险，并得到这宝贵的上古魔法卷轴，娇妮终于忍不住开始翻阅。 她从小体内就汹涌着非常强的魔法灵力，但却一直缺乏方法来很好地控制，米德兰森林的术士虽然后来也教了她一些术法，但始终无法完全驾驭住体内汹涌的灵力。 现在，看着这久已失传的古老魔法卷轴上面的记载，娇妮忽然发现，这竟然是非常对她路子的魔法，因为在古老的莫妮卡一族中，也不乏很多从生下来就自带天生灵力的超能力族人，所以他们试炼魔法的路子，从来就不是像普通人类法师一样，慢慢修炼和学习，来增强自己的魔法能力，而是通过适当的方法，来压制和运用体内汹涌的灵力。 只不过，这些方法中，既有千年来莫妮卡族人总结的各种控制灵力不去伤人的白魔法，也记录着一些阵前绝杀，牵引体内灵力，大量重击敌人，同时也让自己遭到反噬的黑魔法。 “最初我真的只是修习其中的白魔法的，直到那一次……”娇妮道。 “直到那一次，你见我遇险，情急之下才使用了禁忌的黑魔法，对吗？”达拉问道。 娇妮点点头。 达拉道：“既然如此，你把卷轴还给米雅莉，让她毁去上面的黑魔法，只试炼白魔法，不是挺好的吗？” 娇妮摇摇头，道：“达拉哥哥，不是我不愿意，是我办不到了啊。我在使用黑魔法的时候，因为自己的血液里流动的魔法灵力太强，所以整个魔法卷轴都已经变成了能量的一部分，被我吸收和转化了啊。”(未完待续。) 第七章 最终抉择（3） “难怪你在普诺趁火打劫拿走你部分灵力后，还能恢复得这么快，力量还是这么强？”精灵法师米雅莉这才恍然大悟。 娇妮点点头，道：“不错，但是我会好好控制自己的。我绝对不会做伤害你们的事情。” “达拉，你瞧见了吧，你担心的小女孩，其实实力都在你之上了。”精灵法师米雅莉揶揄道，朝达拉微微一笑。 见米雅莉已经不再生娇妮的气了，达拉也放宽了心，只在心里暗暗咒骂笨蛋作者让他这个男猪脚混了一百多万字了，实力竟还不如两个女流之辈，难道真要像《幻城》一样，男人负责貌美如花，女人负责打怪升级吗？什么世道！ “达拉哥哥，你现在可以放心地和米雅莉姐姐一起离开了吧？”娇妮问道，眨眨眼睛。 “好吧，娇妮，那这里交给你了。”达拉道，示意米雅莉和自己先走。 在达拉和米雅莉离开后，娇妮掉头看了看仍然睡在床上人事不省的厉娜，脸色一沉，道：“他们已经走了，不用装了，起来吧。” 厉娜慢慢地拉开盖在身上的薄被，坐了起来，朝娇妮笑了笑，道：“果然还是瞒不了你，但是你怎么没有当着他们的面拆穿我？” “因为，”娇妮有一点伤感地说道，“我不想让达拉哥哥难过。” “就算我没办法恢复成人，现在这样不也挺好的吗？他有什么可难过的？”厉娜笑道。 “如果你以魅魔的身份呆在这里，他怎么和其他的伙伴们相处？”娇妮道。 “他本来就该和我一起回地底世界享受生活，我们的美坎修特女王并不想伤害他。”厉娜咯咯笑道。 “但是……”娇妮的脸红了一红，“但是她却想让你引诱达拉哥哥堕落。” “对呀，这样更好玩，没有什么比亲眼看着所谓的‘神选者’被诱惑和欲望控制，成为女王座下的弄臣更有趣的事情了。” “你也知道这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达拉哥哥从来也没有喜欢过你。”娇妮道。 “所以说，娇妮你还是太小了，如果说我生前他没有爱过我的话，那么现在他对我的感情却是很复杂的，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要带我回地表？” “那是因为我和米雅莉姐姐替你求情，否则的话……” “你真以为他会为了一个地侏杀了我吗？我是他从辛普兰村逃亡出来遇到的第一个女人，我为他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他不可能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厉娜道。 “你果然还有一些厉娜的影子，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你都那么执迷不悟。”娇妮道。 “执迷不悟的人是你才对！”厉娜道，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娇妮，“再过两年，你肯定会出挑成一等一的大美女，到那个时候，你还希望达拉继续当是你妹妹而已吗？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有一天能够取代精灵米雅莉，成为唯一一个陪伴在你达拉哥哥身边的女人吗？” 娇妮脸色绯红，道：“我懒得和你说了，总之，如果你有任何想要伤害达拉哥哥的意思，我都会毫不犹豫地灭掉你！” “放心吧，我绝对不会伤害达拉。第一，我还爱他，第二，魅魔女王也需要他活着，第三，你在我体内种下黑魔咒，不就是为了控制我听命于你，不去伤害你的达拉哥哥吗？” “你已经知道了？”娇妮道。 “不仅我知道吧，”厉娜冷冷地说道，“那个精灵法师米雅莉也知道，但她还假装陪着达拉去找解救我的办法。达拉身边可全是些厉害女人啊！难怪他弟弟普诺要我转告他‘当心女人’这句话呢。” 娇妮道：“因为她也和我一样，不想看到达拉哥哥伤心失望的样子。他受到的打击，业已太多。” 此时，毫不知情的达拉还兴致勃勃的和米雅莉并肩齐驱在阳光大道上。 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和米雅莉单独相处过了，精灵这次回来后，对他的态度也有所改观，不再像从前那样总是面若寒霜了，在达拉一路上的体贴关怀下，感到舒适的精灵，偶尔也会露出一丝少女般的甜美微笑，只不过，那微笑一闪即逝，很快又会被故作严肃的冰冷所覆盖，但达拉却早已敏锐地捕捉到了，整个人顿感如沐春风。 “米雅莉，”达拉指着前方高耸入云的建筑物，说道，“那就是我们的都城。你以前来过吗？” “来过，那时候我还很小，才120岁。”米雅莉说道。 达拉吐了吐舌头，笑道：“要是按人类的年龄来算，你那时候也不过才刚刚成年吧。所以现在你其实也还没有我年龄大。” “不错，”米雅莉说，“可如果按人类的寿命来算，就算你以后老死了，我也还有两三百年的日子要过。” 达拉沉默了。 米雅莉说这话倒不是在诅咒他，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他和她之间，有一道两人无论如何也跨越不过去的种族鸿沟。 达拉侧眼看看米雅莉，发现对方此时也正用带点伤感的目光在看着他。 两人的视线刚一交错，又都很快移开了。 接下来的一路上，达拉和米雅莉都不怎么说话。 就在俩人闷声赶路，快要进城之时，路边忽然冲出来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儿，拦在了达拉的马前。 达拉忙一拉缰绳，马几乎直直地立了起来，随后蹄子落下，踩在地上，刹住了前进的步伐，马的腿脚僵僵的。 “哎哟，可怜可怜我吧！”老头儿却是顺势倒在了地上，痛苦地呻吟了起来。 达拉一见，虽然有一点茫然，却还是立刻下了马，打算上前搀扶老人起身。 就在此时，旁边伸过来一只胳膊，拉住了达拉。 “小伙子，别管他。” 达拉掉头一看，见说话的是个样貌和气的大婶，忙道：“可是他……” 大婶凑到达拉面前，低声道：“你的马并没有撞到他，我可以给你作证。” 我本来也没撞到他啊，但是为什么要你作证？ 达拉心想，耳听得老人还在痛苦呻吟，忙扒拉开大婶的手，转到老人身边，将对方搀扶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七章 最终抉择（4） “哎哟喂！哎哟……哎哟……”老人夸张地叫着，将整个人的重量都依靠在达拉身上。 “老人家，你没事吧？”达拉关切地问道。 “你的马撞到我了，我这里好痛，哎哟喂……”老人呻吟道，将达拉的手抓得更紧了。 我的马什么时候撞到你了？达拉一怔，掉头去看先前说过要给自己“作证”的大婶，却发现对方早已不知道走哪儿去了。 米雅莉此时也已经下了马，轻盈地走了过来，道：“您哪里疼？给我看看。”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浑身都疼得咧！”老人单手指指自己的胸、肚子和小腿，另一只手还是紧紧抓着达拉不放。 感觉到这个骨瘦如柴的老人手上力量并不弱，再一看对方黑漆漆的一对眸子精光闪烁，达拉直觉眼前这老人并非普通人，忙恭恭敬敬地说道：“对不起，老人家，你突然冲出来，但是我并没撞……” “哎哟，说那么多干嘛哟。我就被你撞了！想赖账吗？来人！来人！来人啊！撞死人不管了，快来人啊，这个人撞死人不管了啊！”老人又跳又嚷，大呼小叫。 但周围的人却远远地避了开去，即使有看热闹的，也保持着老长一截安全距离。 “你要是被撞死了，还能在这里跳脚吗？”米雅莉冷冷地说道，已经看出面前的老人是个人类中的无赖，在她漫长的生命中，没少听别的精灵讲起过人类这个种族的复杂性，其中既有像阿兰德这样天才卓绝的邪恶法师，也有像达拉这样善良勇敢的少年英雄，更有像眼前这个老头儿一样的泼皮无赖。 “我现在是没死，但你们如果撞到我，又丢下我不管，那我不就死定了吗？”老人瞪眼说道。 “那你想要怎么样？直说！”米雅莉道。 “说什么也得带我去瞧瞧牧师，让他们给我治治伤势吧。”老人道。 “老人家，我们正要去太阳神殿……”达拉道。 老人忙道：“那太好了，喂，把我搀到你马背上去。”说着，抓着达拉三两步拐到马前，并用力按达拉肩膀。 达拉忙伸手环抱老人，想要将对方抱起来放到马背上去，但任凭他怎么使力，就是无法抱起老人。这老人竟然像是有千钧重量一般，将达拉的脸挣得绯红。 米雅莉这时也看出了一些端倪，察觉到这个老人并非普通人类，但是任凭她怎么靠近诊察，都没有感觉到老人身上一丝一毫的灵力波动。 “我的小时候，爸爸要上马，那我都是趴在地上当脚凳，让他踩着我的背上去的。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不懂事，居然想把人当铺盖卷一样抱起来扔到马背上。啧啧，太不懂事了。”老人嘟囔道，纹丝不动地站在地上。 达拉闻言，脸更红了，只得放开手，道：“老人家，我也看出来了，您不是一个普通的人。我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地方开罪您了，所以您老要来教训教训我。我再给您赔个不是，您放我们走吧。我还有要事要办，耽搁不得。” “哎哟喂！”老人不答，只是更加大声的呻吟起来。 米雅莉忽然道：“达拉，按他说的办。” 达拉闻言，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趴在了地上。 老人见状，踩着达拉的背就轻巧地一个翻身上了马。 米雅莉趁老人刚一坐在马背上时，就用力一拍马屁股，喝道：“您老可坐稳了咧！” 马一惊，撒腿就往前跑，然而，刚朝前窜出没几步，便被老人一拉缰绳定住了。 “大家可都看见了，这个人还能骑马，他根本一点事都没有。”米雅莉冷冷地说道。 周围围观的人一片死寂。 达拉此时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见老人正坐在马背上，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米雅莉，算了，不管他有事没事，反正我们也要去太阳神殿，不如就带他去找个牧师看看吧。”达拉见四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下一步不知道这个怪老头还要想出什么麻烦事儿来，忙劝解精灵道。 “我是在帮你！你这傻瓜！”精灵法师米雅莉脸色一沉，怒道，“你要带他就带上吧！”说完转身上马，双腿一夹，纵马离开。 “米雅莉，你去哪儿？”达拉忙跟在米雅莉的马屁股后面一溜小跑，边跑边喊道。 “我在神殿等你！”米雅莉丢下一句话，犹如一阵白色旋风一般离开了。 达拉见跟不上米雅莉，只得停下脚步，回过身来，只见骑着自己马匹的老头儿已经施施然纵马缓步走了过来。 “来，你在前面牵着马。”老人说着，将手里的一股缰绳递给了达拉，又看一眼米雅莉离去的方向，嘻嘻笑道，“我年纪这么大了，万一手一滑，这畜生再不听话丢下我跑了，那可有点麻烦。” 达拉心里有气，见周围的人都窃窃私语，笑嘻嘻地对着自己指指点点，真想把对方从马背上拉下来，骑上马去追米雅莉。 不过，一想到先前老人惊人的定力，达拉只得作罢，闷闷不乐地接过缰绳，低着头，牵着马，慢慢朝城里走去。 “小子，”老人说道，“我一看就知道你们俩不是本地人。” 这不废话嘛！米雅莉是个精灵，谁都一眼就看出来了。 “所以您老才一下子就讹上我们了吧。”达拉头也不回地说道。 “这哪里算讹？我跟你们要钱了吗？”老人道。 “那……倒也没有。”达拉沉吟道，也觉得有些奇怪，忽然心中一亮，掉头看看老人，道，“你该不会本来就要去神殿，只是想搭个顺风马吧！” “且！那什么破神殿，我现在偏不乐意在那里呆，”老人忿忿不平地说道，“如果不是你把我给撞了，我会去那里？” “可我刚才是真没有撞到你啊！”达拉有些郁闷地说道。 “谁能证明啊？”老人道，“你看刚才那些人，一看到老人有事，个个都躲得远远的，也没个人来为我老人家打抱不平。哼哼！”(未完待续。) 第八章 谜题解开（1） 达拉闻言，不禁哭笑不得。 要说打抱不平，也该是为我打抱不平吧。我堂堂正正一小伙子，也没做什么亏心事儿，怎么就偏偏被你这老家伙死乞白赖地给赖上了呢。 “不过小子，你良心还不错。这个月我在路边被马撞了十七八回了，没一个下马来看我死活的，一个个溜得比侏儒还快！就你还肯送我去神殿找牧师医治。”老人道。 “原来您老还是个惯犯。”达拉恍然大悟，停下脚步，回头上上下下地看着老人。 “你以为我乐意被马撞啊？”老人白了达拉一眼，道，“这可是个技术活儿，尺度、速度、力度都需要拿捏得精准到位，一个闪失，我这把老骨头可就真的送命在马蹄子底下了。” 达拉沉着脸道：“所以您老等了好久才等到今天吧？看来我不该送去看牧师，我该送你去城市护卫队，让他们把你这个老骗子抓起来。” “不行，不行哟，”老人连连摆手道，眼珠一转，又开始呻吟起来，“哎哟喂！哎哟……” 达拉又好气又好笑，不禁道：“行啦，别装啦。我早就知道我的马根本没有撞到你，而且我一下马，就有个大婶提醒我不要管你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 “我傻呗！”达拉道，想了想，又道，“老人家，您也并不是骗子，因为您一直也没有问我要钱，只是一个劲儿地嚷嚷要去看牧师。但是您腿脚利索，自己走去太阳神殿就能见到牧师了。那您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冒着被马踩死和撞倒的风险，非得让别人带您去呢？” “你的确是个外乡人。”老人笑道，“问那么多干嘛，去了不就知道了吗？” 达拉心想也是，于是不再说话，牵着马快步向前走，只是刚到城门口，就发现这里无论是进城出城，两边的人都排起了长长的队伍，达拉才走了几步，就被后面那些排队的人大声叫住了，人人都道：“干什么呢？想插队啊？没看见大家都在排队吗？” “对，对不起……”达拉忙道，牵着马，走到后面去排队，同时有些好奇地问前面的一个少年：“怎么现在进城出城都要戒严了？” 少年闻言，也回过头好奇地看了达拉一眼，道：“外乡来的吧？你有多久没进城了？这是咱们国王的新规定，人人进城出城都要给过路费了。” 就在此时，马上的老人突然又手捂肚子，大声呻吟起来，愁眉苦脸地叫道：“哎哟喂，疼啊，疼……” 少年郎见状，问达拉道：“你家的老人生病了吗？” 达拉正要开口，老人已经抢着回答：“谁说不是呢！这不，我们急着要进城，去找牧师给我看看呢。可这里排了这么多人，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进去呢。” 少年郎道：“这样吧，我给你们让个位置……” 达拉忙摆手道：“你不用让我们，我们可以等的，可以等。” “你等得？你家老人可等不得！”少年郎白了达拉一眼，强行将对方拉到了自己前面一个位置。 达拉好生惭愧，连连和少年道谢。 少年等了半晌，才道：“咦？你就说声谢谢就了事啦？” “那……”达拉一怔。 少年伸出手，道：“我帮你排得靠前了一个位置，你不给我点好处费什么的吗？” 达拉无语，掉头看了一眼马上闭目装睡的老人，只得伸手入怀，拿出几个斯利儿（注：斯坦利帝国的钱币符号，相当于现实世界中的元），交给了少年。 “就这？” 达拉讶异道：“还不够吗？” 少年将斯利儿还给达拉，气呼呼地伸手一拉，将达拉等人又掼在了自己身后，一直到进城，都再也懒得和达拉说一句话了。 等到达拉交过路费的时候，摸遍身上的全部钱财，都还不够一趟进城的费用，这才发现之前少年那么生气也是有原因的，原来自己久不来都城，帝都的物价竟然已经涨成了这样。 “没钱就滚蛋！”守卫见达拉是个穷鬼，顿时不耐烦地喝道。 达拉只得咬咬牙，掏出一小块侏儒们送自己的蓝色宝石，递在守卫手里。 守卫见那块宝石色泽晶莹，确实是正品，这才兴高采烈地放达拉两人一马（全部按人头按鞍马费计算了过路费的）进去。 进城后，达拉才发现天色已经有些昏暗，部分黑漆漆的小巷子里已是华灯初上，点上了烛火。 达拉辨明路径，牵着马径直朝神殿走去。 刚走没几步，马上的老人就嚷嚷肚子饿了，让达拉给他买路边的烧鸡吃。 吃什么烧鸡！我没钱了啊。达拉心想，但还是客客气气地劝老人：“我这里有几张饼，要不您将就一下。” “不，我就要吃那个。”老人指着路边的烧鸡，执拗地拽住马缰绳不肯走。 “但是你刚才也看见了，我身上都没钱了，怎么买啊？”达拉道。 “哎哟，小伙子，你身上不还有一颗宝石吗？”老人嚷道，指着达拉脖子上的项链。 那是厉娜从前戴的项链。 “这个不行，这是我一个朋友留给我做纪念的！”达拉道。 “你朋友都死了，我却是个大活人，难道你想活活饿死老头子不成？”老人吹胡子瞪眼道。 达拉吃了一惊，道：“你怎么知道……” “废话！你朋友没死的话，还需要留条项链给你做纪念吗？”老人道，又掉头去看那路边的烧鸡，口水也流了下来，道，“小伙子，我真的好几天没吃东西了，你的马这次把我撞得这么厉害，死前你让我吃一顿好的总成吧！” 达拉还是坚持摇头不许。 就在此时，路边卖烧鸡的小贩看不下去了，也劝达拉道：“咱这烧鸡不贵，才几个斯利儿，你咋就舍不得买一只给老人呢？现在的孩子，真不孝顺。” “什么？”达拉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才进城费那么贵，现在一只烧鸡才几个斯利儿？他忙四处翻找，从自己的内衣口袋里，掏出一片宝石碎片（感谢侏儒），问道，“这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给，你的烧鸡。”(未完待续。) 第八章 谜题解开（2） “城市护卫队来了，快跑！”一群手里担着、拖着、推着售卖的水果、小吃等东西的小贩们远远地跑了过来，朝刚把烧鸡递达拉手里的小贩嚷道。 卖烧鸡的小贩立刻推着自己的烧鸡小推车，也跟在众小贩身后没命地狂奔起来。 这群小贩们刚一过去，几名着金色披风和银白色纹有花纹铠甲的骑士就拍马赶过来了。 “站住！”骑士喝道。 小贩们反而加快了脚步，有些甚至干脆丢下自己贩卖的东西，空手撂脚地只跑掉一个人。 骑士们见小贩们扔下了东西，也不再狂追，反而慢慢停下马来，将地上的东西拾掇拾掇，顺手就放在了自己的马背上，转身而去。 只片刻功夫，小贩们和骑士们都没了影，只留下目瞪口呆的达拉。 老人见达拉一直傻站在原地，不耐烦地从达拉手里抢过烧鸡，拆开外面包着的纸袋子，一口咬将下去。 只听“嘎嘣”一声脆响，伴随着老人的一声惨叫，两颗牙齿从老人嘴里甭了出来，老人一呻吟就露出满嘴鲜血。 “怎么了？”达拉见状吓了一跳，这才回过神来，忙问道。 “呸！”老人又吐出一口和着自己一颗牙齿的鲜血，用嘶哑漏风的声音地说道：“这哪里是什么烧鸡？就一堆硬泥！”说完将“烧鸡”朝地上一摔，果然那看似栩栩如生的烧鸡就发出了摔裂的脆响声。原来是一只用泥巴捏成造型的假货！ 达拉摇摇头，看着满嘴血污，骂骂咧咧的老人，道：“这回您老是真的受伤，要去神殿找牧师给您治治了。” “那还等什么？”老人瞪着眼道，“赶紧走呀！” 当达拉牵着马，驮着老人来到太阳神殿前时，神殿大门已经紧闭，只有担任守卫的灰袍牧师学徒还在门口值夜班，见达拉和老人靠近后，学徒们立刻喝道：“干什么的？” “劳驾您，这位老人受伤了，能不能找个牧师给他……”达拉道。 “说什么呢？滚蛋！”学徒之一不耐烦地嚷道。 另一个则上上下下地打量达拉，也不说话。 “这，这里不是太阳神殿吗？”达拉一呆，再次问道。 在他的印象中，神殿虽然是一个很圣洁的地方，但从来也不会禁止普通百姓进去寻求牧师们的帮助。 更何况，老人此时还正捧着嘴巴，指缝流血，不断痛苦的哼哼着。 “好啊！既然你知道这里是太阳神殿，居然还敢擅自夜闯？”学徒喝道。 “我并没有擅闯神殿，我只是带这位老人来寻求牧师的帮助……”达拉道。 “滚！”不耐烦的那个学徒似乎懒得和达拉费唇舌，摆摆手，再次喝道。 “都这么晚了，牧师们也已经休息了，要不你们明天再来吧。”另一个学徒倒是客客气气地说道，因为他此时已经看出达拉是个面貌不凡的武士，不愿就此得罪达拉，不如先骗他们离开，等明天再说。反正明天白天也不是自己当班。 达拉急道：“对不起，可是这位老人他……” 客气的学徒又看了一眼达拉，猛然瞥见达拉脖子上的名贵项链，于是道：“要不，我先帮你看看这位老人的伤势吧。” “啊，那太好了！谢谢您，我该怎么称呼您呢？”达拉欢然道，朝这位学徒投去了一丝感激的目光。 “叫我席思特就可以了。”席思特道，“不过，你也知道，虽然我现在还是个学徒，但是也不是说随随便便就能免费给人瞧病的，不然坏了规矩，我也会受到连累的，所以你多多少少的表示一点诚意就可以了。” 达拉愕然。 “像这种蠢蛋你得直说！”另一个暴躁学徒道，“傻子！找牧师治疗得给钱！你懂吗？” 达拉更加吃惊了。 什么时候？太阳神殿的牧师给百姓治疗也要收费了？他们不是一直受帝国财政直接供养的，是对百姓开放的公益机构吗？ 如果不是他们给苦难中的百姓一丝圣洁的希望，人们的信仰和未来又该去向何方？ “如果没钱的话，”席思特双手一摊，为难地说道，“不是我不愿意帮你，是我也不能违背神殿现在的规矩啊。” “好！我给！”达拉道，又翻了一次自己的内衣口袋，拿出几片宝石碎片，递给席思特，问道：“这够了吗？” 席思特紧盯着达拉脖子上的项链不答。 达拉有些愤怒了，道：“实话告诉你们吧！我这次出门的钱都在我朋友那里，她已经在神殿里等我了，只要你们……” “没钱就快滚！”暴躁的那个学徒骂道，朝前踏了一步。值夜班就够倒霉了，还遇上这个缠夹不清的蠢蛋。 “等等，”席思特说道，制止了同伴的进一步暴躁行动，眼珠一转，问达拉道，“你朋友是谁？” “她是个精灵法师，叫米雅莉。”达拉忙道。 话音刚落，暴躁的学徒不啃声了，脸上露出了不安的神情。 席思特却是满腹疑虑地看着达拉，道：“你说精灵大法师米雅莉是你朋友？” 达拉点点头，道：“我和她本来是一起来的，我路上有点事耽搁了，所以她才说她先来神殿等我们的……” “这样吧，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确认一下然后回复你。”席思特说道，对暴躁学徒交代几句，便返身进去了。 见席思特走后，暴躁的学徒才惴惴不安地小声说道：“米雅莉大法师真是您朋友吗？” “反正我被他的马撞倒的时候，他是和一个骑马的精灵小妞儿在一起来着。”马背上的老人一边哼哼，一边道。 暴躁的学徒用崇敬的眼神看了达拉一会儿，才道：“刚才真对不起，因为我婶婶去世了，我又不能回家，还要在这里值夜班，所以心情不好，才会对你们大喊大叫的，对不起。您能原谅我吗？我叫班吉尔。”说完朝达拉抱歉地笑了笑，伸出手来。 达拉忙握住班吉尔的手道：“没关系的。现在我理解了。班吉尔你好，我叫达拉。”(未完待续。) 第八章 谜题解开（3） 在席思特的带领下，达拉和老人顺利进入了神殿内，不但顺利，老人还坐在一张专门的躺椅轿子上，由四个小学徒抬着进入神殿，而班吉尔则被指派将达拉的马牵到马厩里去洗刷和喂草料，以此惩罚他对“贵客”的无礼举动。 达拉一再说：“没事的，我不怪班吉尔，你们不用这样惩罚他……” “别管他了，”席思特笑道，“神殿有神殿的规矩。班吉尔这个人性子太暴躁，一点眼力见也没有，给他吃点苦头也是好的。” “或许他是因为婶婶去世了，所以才……”达拉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在席思特充满戏谑的笑容里被咽了回去。 “他婶婶去世了？他是这样告诉你的？”席思特笑道，“这是他这个月第五个去世的亲人了，每次他犯了错，害怕受罚的时候，总有一个亲人及时去世。” “难道，你的意思是，他竟然会拿这么神圣的事情撒谎吗？”达拉感到不可思议。 “我可没有这么说，我只是觉得太过于巧合了。据我所知，班吉尔只有一个婶婶，而且早已死了快十八年了。”席思特耸耸肩，道。 “你们……竟然允许一个不诚实的人在神殿学习么？”达拉问道。 “当然了，班吉尔虽然蠢，但是他父亲每个月的学费可都是按时交了的。”席思特道。 “牧师的学习还要收费？”达拉问道。 “那当然了，想学牧师的人太多了，不通过学费把人筛选出来，谁有那么多精力去带学徒呢？”席思特道。 “说的是！说的是！”身后在躺椅上一路跟随而来的老人连连说道。 达拉回过头去看看老人，对方的脸上充满了狡黠的微笑，还朝达拉眨眨眼睛，似乎在说“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赖着你送我来太阳神殿了吧！这里也是一个人人向钱看的世界啊！” 达拉回过头来，问席思特：“可从前学牧师并不需要给钱，因为……” 达拉话还没有说完，席思特就抢着答道：“从前？你是有多久没有来帝都了？” “也就半年左右啊。”达拉郁闷地回答。 “难怪呢，”席思特道，“半年前帝都的面包才卖两个斯利尔，现在起码要二十个荷曼了。现在帝都的物价一天一涨，就连穿着骑士服的城市护卫队都得自己想办法解决一部分口粮，只有我们这些穿袍子的神职人员是唯一由皇室供养、饭碗稳定的人。所以好多家庭都挤破了头也要把孩子塞进牧师学院呢。” “就是嘛！竞争这么激烈的情况下，学院收一些学费做个初筛，又有何不可呢？”达拉身后的老人插嘴道。 达拉不禁问他：“看来你的伤已经好了？” 老人忙又捧着嘴巴呻吟开来。 达拉不去理他，问席思特道：“可是这样一来，那些家庭条件不是很好的孩子，不就没机会成为太阳神的侍奉了？难道就因为没钱，就要直接剥夺他们成为牧师的希望和对培罗的信仰吗？” 席思特看了一眼四周，才低声道：“那些家庭条件不好的，但又特别优秀的，还是可以申请学院的奖金来攻读牧师所需的技能，而这些奖金，除了国王赏赐学院的，其余都是靠像班吉尔那样缴了学费的学生家长资助的。” “可既然神职人员都是由皇室供养的，为什么还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运作？你们做牧师的人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呢？”达拉问道。 “皇室只供大家吃饭，可是人除了吃饭，还有好多别的事情要做，那就不是靠皇室那点钱就能办到咯。” “你们平时除了学习和祈祷，还有很多别的事情要做吗？”达拉好奇地问道。 “这个自然了。我们还要去传教，去募捐，去帮助一切需要帮助的苦难中的人们。你要知道，帮助在饥饿贫困中的百姓，总是需要很多钱的，并不是只说几句干瘪瘪的信仰神句就可以，得有面包。”席思特道。 “对啊！钱能通神，牧师更得有钱！”老人又补充道，见达拉和席思特一起回头怒视自己，这才真的乖乖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 听起来，神殿的牧师之所以如此敛财，竟然是为了做实实在在的慈善。 “那为什么我们起初来求助的时候，你们也说要收钱呢？”达拉问道。 “你戴着那么名贵的项链，可不像是穷人啊。”席思特道。 达拉听着席思特满不在乎的话，不禁想起自己在卡琳杉港口遇到的牧师伊莎贝尔，她是那么的虔诚，放弃了优越的生活条件而甘愿献身于她所信仰的女神。可在帝都，自己的同胞却不再视信仰为宗旨，而是奉行另一套凡俗的人所看重的金钱至上哲学了。虽然席思特振振有词的道理似乎是要劫富济贫，可却违背了信仰面前人人平等的教义。 这样的牧师，还能唤起太阳神的圣光力量吗？ 就在达拉思忖着自己一路进城以来的事情时，他们来到了神殿内神职人员所居住的建筑区内。 达拉发现，这个牧师们聚居的建筑群是一排排修建整齐、金碧辉煌的方形建筑，各种穿着长袍的神职人员来往其间，在一个个灯火常亮的房间内进进出出，其中不乏不少像席思特这样的少年学徒，也有一些漂亮得扎眼的年轻姑娘们大大方方地在建筑区内穿行。乍一看，这里就像一所热闹的俗世学校，而并非培养具备特殊信仰和技能的神职学院。 “这边是低阶学员的聚集地，所以是比较繁杂一点。人要舍弃自己从前的生活习惯，一时半会儿总是很难适应的。”席思特解释到，领着达拉和抬着老人的学徒们足不停步地穿过建筑区内的石阶，拾级而上，向高处走去。 又走了很长一段路程，达拉等人将灯火辉煌的学员住宿区抛在了身后，来到一片四面围了高墙，只留一道窄门进出、长满青藤、年代久远的岩石圆柱体高塔群。(未完待续。) 第八章 谜题解开（4） “这里面就是高阶牧师们所居住和学习的地方了，我们学员没有得到导师的允许，是不能进去的。”席思特说道，在窄门前停了下来，并将怀里的通行纸条给守门的驼背老人看了，这才领着达拉等人走进窄门。 路过窄门的时候，达拉看见门上的标语：从窄门进来吧，大多数人都在宽敞的门内堕落。 看来太阳神殿的高阶牧师们还在努力维系着这个系统和众生摇摇欲坠的信仰。 达拉心想。 就在此时，一名穿着白袍，戴着白色斗篷的女性牧师提着油灯走了过来，对达拉行了一个屈膝礼，才说道：“那前面就是大主教的房间了，您的朋友精灵大法师米雅莉和大主教就在那里等您，请跟我来。” 达拉回头看看担架躺椅上的老人，问道：“那他……” “交给我吧。”席思特道，“我保证您父亲没事。” “他……”达拉正想说他不是我父亲，只见老人朝他眨眨眼睛，顿时想到自己和老人能够进来，全靠了“米雅莉”这块响当当的招牌，若自己说出实情，怕他们又恢复了之前那副爱搭理不搭理的神态去对待老人就不好了，于是只对席思特道：“那麻烦您费心了。”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席思特满面堆欢，一眼瞥见等候达拉的女性牧师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这才闭上嘴巴，示意达拉赶紧走。 一路上，女性牧师都一言不发地在前面带路。 达拉也不好和她搭讪，只得闷头走路。 不多时，俩人便进入了一座高塔内的房间。 “大主教，米雅莉大法师的朋友到了。”女性牧师轻敲房门，柔声道。 “快进来吧。”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 门缓缓打开了，女性牧师领着达拉进了屋。 达拉一抬眼，便看见一名慈眉善目的白袍老人正面对着自己微笑，头上戴着象征神权的镶满了宝石的帽冠，想来这便是大主教了。 果然看见女性牧师向大主教行了个大礼，她跪在地上，双手合十放在额前，虔诚地叫道：“大主教！” 达拉正在犹豫要不要也跪下来行这样的大礼时，就听到大主教微笑摆手道：“不用这样，不用这样，我也是个凡人，我说过很多次我受不得这样的大礼，你们啊……”口里说着，却不起身。 女性牧师行完礼后，仍然弓着腰，弯身慢慢朝后退去，直退到门口，才再次鞠了一躬，转身离开，并用轻的不能再轻的动作关上了门。 “达拉，过来坐吧。”大主教叫达拉，顺手指了指右手边的一排座位，达拉这才发现 在大主教的左手边，坐着一直不吭声的精灵法师米雅莉。 见达拉进屋后直到现在才看到自己，米雅莉扭了扭身子，神情冷冷的，似乎还有点生气。 “你们那位朋友的情况，尊贵的精灵法师米雅莉已经和我说过了……” “她还有救吗？”达拉忙问道。 “说实话，我们也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所以我必须先瞧瞧她现在的情形究竟是怎么回事。”大主教道。 “可是她被位面规则压制得很厉害，根本到不了神殿。除非您亲自……”达拉道。 “我不能离开神殿啊！”大主教摆摆手，道，“除了尊贵的国王陛下，谁也不能让我离开神殿。这里才是我的职责所在。”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米雅莉起身道，“我可以开一道虚拟的传送门，咱们隔着门，来一个悬空诊病。” “我不介意，只要你开的传送门是单向的，只许进不许出。”大主教道。 “好，那现在就开始吧。”米雅莉道。 小旅馆内。 熟睡中的娇妮最先发现了空气中的魔法波动，紧接着，米雅莉和达拉的身影就在一道凭空出现的临时传送门背后出现了，在他们二人身后，还有一个须发尽白、头戴帽冠的老人。 “娇妮，厉娜现在怎样了？”达拉小声问道。 “还没死。”一旁的厉娜忽然说道，翻身坐了起来，裸露出半个身子，丰满的****一览无遗。 “你快穿上衣服！”达拉惊叫道，忙挪开视线，回头只见米雅莉也低了头，脸色微红。 只有大主教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厉娜。 厉娜笑了笑，拉过薄被，遮住自己，用柔媚的声音说道：“我一向喜欢裸睡。” “她，她就是你说的那个半人？”大主教盯着厉娜，问达拉道。 达拉还来不及回答，厉娜已经一掀被子，走到传送门前，对大主教道：“老头儿，你看清楚了，我身上哪里有一点非人的影子？” 话音刚落，米雅莉已经关闭了传送门。 神殿大主教房间内，见裸露的厉娜消失在关闭的传送门之后，大主教才道：“虽然她看上去实在不像是魅魔，不过，人类的体型应该只是她现在暂时的形态而已。魅魔可是会变化和掩饰自己真实身份的。” 这我们早就知道了啊！ 达拉在心里狂喊，嘴里却问道：“那您看，她还有办法通过圣光净化吗？” 大主教摇摇头，道：“圣光净化只能净化尚有生命的人类，给那些苛求彻底改变自我的人一个重生的机会，对已经变成魅魔的半人嘛，可从来也没有试过。就算我们要尝试，这种祈祷仪式也只能在神殿内进行，如果她到不了神殿，我们就毫无办法。” “所以说，无论如何，她也必须来神殿才行。”达拉道。 “是的。”大主教道。 达拉低头不语。 “我倒是觉得，你们应该带她来试一试，”大主教道，“反正死马当活马医了。” “大主教，您的意思是……” “你以为我会放任一个魅魔在人类的帝国内四处横行吗？”大主教道，“如果她不能被净化，就只能死！” “为什么？她现在并没有害人啊！”达拉不解。 “作为魅魔，即便她此时表面上看起来无害，但你可知道魅魔的能量补充来源于什么吗？就是人类堕落的灵魂！你看我们帝都现在的情况，堕落的灵魂还会少吗？”(未完待续。) 第九章 爱莫能助（1） 和米雅莉从大主教的房间出来后，达拉就一眼就瞥见了被席思特领走的老人正探头探脑地等在不远处，一见达拉，立刻满面堆欢地跑了过来，笑嘻嘻地对达拉说道：“我等你好久了，儿子，家里还有事，咱得赶紧回去！” 达拉见四处无人，立刻没好气地回答：“既然你的伤已经好了，就快走吧，我还有正事要做。” “再要紧的事，也不能放着你亲爹不管哪！”老人说道。 “别闹了，我父亲早就死了。”达拉道。 “怎么你身边的人不是死了，就是成魔了，你这人可真够倒霉的。”老人埋怨道。 “是啊！你快走远些吧！免得我把霉运传染给你！”达拉没好气地答道。 米雅莉却忽然用锐利的目光紧盯着老人，问道：“你究竟是谁？你刚才一直在偷听我们的谈话吗？守门的那个牧师呢？” 老人道：“你一次问这么多问题，我该先回答哪个呢？嗯，守门的牧师嘛，不就在你脚边吗？我怕打扰到你和大主教的谈话，所以才让她休息休息。” 米雅莉这才注意到自己脚边还睡着一只猫。 老人挥挥手，那只猫重又恢复了女性牧师的形态，但仍然紧闭双眼，昏睡不醒。 达拉和米雅莉都惊得连退几步。 这老人刚才竟然能在大主教和米雅莉都在房内的情况下，将门外的一名高阶牧师放倒，而屋内的人却毫无察觉，而他将牧师变成猫又变成人的过程中，根本令人感觉不到任何的魔法波动，这才更是令人心惊胆战。 “你究竟是不是人？”达拉终于忍不住问道。 “嘿嘿，这可不重要。快跟我来吧，否则准又有让你后悔的事情发生了！”老人说道，朝达拉和米雅莉招招手。 二人也没感觉到自己的移动，就发现天花板升高了，四周的岩石高塔墙壁也变宽了。 周围的景物在不断地飞速变换着，等一切静止不动后，二人和老人已经置身于太阳神殿的顶端大殿，培罗的神像正矗立在二人头顶上方。 “达拉，你一直知道你自己的真实身份，对吗？”老人微微一笑，问道。 “神……神选者？”达拉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不错！你就是我在这个位面千挑万选的神选者，早在你出生之时，我就为你注入了神力的种子，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赐予你更强大的力量去对抗邪恶。”老人道。 顿时，米雅莉和达拉都明白了，眼前的老人，竟然是太阳神培罗的化身。 “可，可，可是我……”达拉期期艾艾地说不出话来，这样的状态显然引起了培罗大神的些许不满，只听老人说道：“虽然你不是最聪明的那一个，但你心地善良，balabala……所以，我现在就要为你开启神力种子，帮助你去对付来自地下世界的邪恶挑战。”（其实你是当年我手一滑选错了的结果，本来该再等几年选你弟弟的，可是神怎么好意思承认自己也会犯错呢？只能将就用着你这傻小子了。好在你天性善良，这一点倒和帝都现在上上下下的聪明人不太一样，也算错个正着。） “神力种子？您是说我背上的那块胎记吗？”达拉问道。 “没错，那就是我留给你的隐秘印记！”培罗化身的老者洋洋得意地说道。 达拉怫然不悦地说道：“原来你就是破坏我浑然一体美感的罪魁祸首啊！本来我挺帅气一小伙子，你整那么大一块红色胎记在背后，还弄个太阳图案，这一来，谁不知道我就是你的‘神选者’，就连我们村里的愚民都知道的秘密，还说什么隐秘啊！” “喂！喂！你这臭小子，刚才还期期艾艾说不出话来，现在一说一大段，口才那么好，你想考研啊？”老者怒道。 “你们忙，我先撤了。”米雅莉道，作为精灵，她实在不理解人类信仰的神祗怎么也是如此的没正经。 “等等，”老者说道，忽然充满了威严，“我也有东西要交给你，米雅莉。” “为什么给我？”米雅莉问道，“既然你的神选者在这里，为什么还要给我？” “你来，我告诉你。”老者招招手，将他和米雅莉置身于一个封闭的空间内之后，才从怀里掏出一块徽章，递给米雅莉，叮嘱道：“这是圣徽，可以净化人类堕落的灵魂，就连已经变成魅魔的灵魂，也可以被净化。” “这么说来，厉娜还能重新变成人？”米雅莉问道。 “不行，凡是被美坎修特变成魅魔的灵魂，将永远也无法再脱身，如果她们死后，也会永远消失，再也无法超生。”培罗说出了米雅莉早已知道的事实。 “既然如此，那这个圣徽……”好像也没什么用处嘛，还说什么净化呢？ “净化，就意味着人死后的灵魂，可以从此升入天堂。” 原来这就是一件杀人的圣物。米雅莉心想，问道：“既然圣徽这么重要，为什么不直接给达拉？” “你觉得，他能在关键时刻对你们的老朋友下手吗？对方现在虽然保留着部分生前的记忆，但其实只是魅魔女王安排来为了获取你们的信任，通过欲望和诱惑来诱使达拉堕落的工具而已。” “为什么魅魔女王不直接杀了达拉？”米雅莉问道，“我们在地底世界孤立无援的时候，她本来有许多机会可以动手。” “神选者已经好几百年没有出现过了，所以，达拉的出现让她十分关注。对于她来说，只有堕落的神选者，才能最大限度地打击我在这一位面的神圣威严，这样她才可以在占领这个位面后，轻易地获得更多的力量。厉娜之所以变成魅魔，也是因为魅魔女王美坎修特的魔咒所致。” 交代完米雅莉，老者和精灵再次出现在了达拉面前。 “现在，就让我来为你开启神力的种子吧！”老者对达拉说道，朝对方招了招手。 达拉紧张地等待着即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化。(未完待续。) 第九章 爱莫能助（2） 达拉等了半天，什么神迹也没发生。 老者不满地说道：“我招手，是叫你走过来！” 达拉只得几步走到老者面前。 老者立刻二话不说就动手扒达拉的衣服。 “啊！你干什么？”达拉挣扎道，“这不太好吧。还有女士在看呢……” 米雅莉早已背过身子去了。 老者将达拉的衣服扒开后，用手按在达拉背上的胎记上，一边将力量源源不断地输入给达拉，一边念道：“我的力量，从此将为你所用，但你必以此为任，将我的圣光普照图雅大陆。” 片刻之后，老者的手离开了达拉的背。 达拉忙不迭地穿上衣服，虽然现在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好像充满了各种力量，但当他试着劈出一剑后，却失望地发现自己并没有比从前变得出剑更快，威力更强。 老者笑道：“虽然我已经激活了你藏在体内的那颗神力种子，使得你在今后的成长中会更为迅速，但对神力的运用，还需要你自行摸索与参透。” “原来如此，那么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快回去吧！否则会有让你后悔的事情发生。”说完，老者便消失在一片圣光之中。 达拉和米雅莉也重又置身于大主教的房门之外，刚才的一切，竟然像是一个幻梦。 但，当达拉和米雅莉彼此对望一眼后，就发现，这是他们二人共同的真实经历。尤其此时那名女性牧师还蜷缩在地板上昏睡。 “你别说，她还真像一只猫。”达拉低声道。 米雅莉噗嗤一笑，旋即忍住，拉着达拉，匆匆离开了这里。 晨光之城郊外的小旅馆。 厉娜百无聊赖地坐在房内，一边梳妆打扮，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娇妮说话：“怎么样？你看到那个老家伙看我的眼神了吗？像是要吃人一样。嘻嘻，可惜达拉这家伙不好意思看我，不然……” “难道做了魅魔后，你的智商反倒下降了。”娇妮冷冷地说道。 “什么意思？你是在嫉妒吗？”厉娜笑道。 “你以为那老头儿是谁？那是人类神殿的大主教。”娇妮道。 “那又怎么样？” “他一定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我现在这个样子，除了你们，谁能看得出我是魅魔？”厉娜道。 “你觉得米雅莉和达拉去神殿是干什么的？不就是为了寻找把你从魅魔转生成人的方法吗？不和大主教说出实情，怎么帮你？” “然而大家都知道魅魔虽然能够幻化成人，却没办法再重生做人的。”厉娜道。 “是啊，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只有达拉哥哥不放弃，”娇妮道，“但其他人呢？是费力去转化一个魅魔好呢，还是干脆杀了她好呢？我敢打赌，不出半天，那些赏金猎人就会云集在这个小旅馆，一起对你下手了。” “我怕他们？”厉娜轻蔑地说道，“别以为我受到位面规则的压制就没有还手之力了。”说完，将身上的红色斗篷拉开，露出了只穿一层轻纱，几乎全身****的胴体。 娇妮郁闷地说道：“别动不动就脱衣服，好吗？你面前还有一个未成年人呢。” 厉娜重新穿上斗篷，道：“跟现在的我在一起，你就要慢慢适应这一点。” “如果不是看在达拉哥哥的份上，真想……”娇妮道，忽然停了口，她已经感觉到有人细碎的脚步声来到了房门外。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娇妮，厉娜，你们没事吧？”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达拉和精灵法师米雅莉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你们怎么回来得这么快？”厉娜懒懒地问道。 “我们担心你……”达拉说着和米雅莉靠近厉娜，将她围在了中间。 突然，两人交换了个眼色，正要有所行动之际，两道闪电击中二人，两人顿时委顿在地，露出了人类的本来面貌。 娇妮出手放倒两个冒牌货后，厉娜才笑道：“刚你没第一时间起身迎接那男的，我就猜到这是两个假冒的了。你看，和你在一起，我甚至都不需要自己动手，自然有你替我料理对手。” “我可不是为了帮你，我只是想教训这个胆敢冒充我达拉哥哥的蠢货而已。”娇妮说着，唤来店里的服务员，将地上的两个人抬了出去。 “这么说来，如果他们不是扮成这样来攻击我，你是打算袖手旁观的了。”厉娜道。 娇妮没有回答厉娜，只是重新坐在了自己的床边，微微闭目养神。 达拉和米雅莉此时也还没有顺利地离开太阳神殿，就在二人匆匆走去找到自己的马，打算托人转告大主教自己有事先走时，一大批高阶牧师沉默地围了上来。 大主教被先前“像猫一样睡着”的牧师推着轮椅，分开众人，来到达拉和米雅莉二人面前，沉着脸道：“米雅莉，我敬你是精灵一族的大法师，以待客之礼对你，你怎么反倒勾结了人类的小贼，盗走我们的镇殿圣徽呢？” 达拉愕然道：“此话怎讲？” 大主教不理，挥挥手，先前给达拉带路的学徒席思特走了过来，捂着自己的腮帮子，指着达拉，略微有些口齿不清地说道：“你还装呢？就是你父亲，打昏了我，拿了我的通行纸条跑了。守门的人都说看到他朝大主教的圣塔去了。” 大主教身边侍奉的高阶女牧师冷冷地说道：“我一看到他，他就攻击了我，等我醒来后，就听到大主教说他藏在密室的圣徽不见了。这两天来，进入圣塔的人，只有你们。” 米雅莉道：“这说明你们的防御力量也太弱了！” “你说什么？”一众牧师顿时都怒了。 达拉看了一眼米雅莉，心想你干嘛在这个关头火上浇油，激怒他们呢？ 米雅莉却知道眼下不是辩解的时候，说太阳神培罗化身、达拉神选者什么的，根本没人会信。除了打一架，也没别的办法可以顺利离开了。因为圣徽现在就在她身上，如果被人搜出来，她一辈子的名声都得葬送在这里。(未完待续。) 第九章 爱莫能助（3） 米雅莉一亮法杖，道：“动手吧！” 牧师们都不约而同地后退一步，本来以为大主教会将对方说得满面羞惭地交出圣徽，没想到这个精灵法师倒是如此干脆直接，压根不和他们理论，就要开打。 可，要和一个成名已久的大法师对打？……所有的人都默默地再次连退几步。 达拉忙道：“等等，我有话要说，其实和我一起来的那位老者，他是……” “说那么多废话干嘛？”米雅莉不耐烦地道，“你们还打不打？不打的话，我和达拉可不奉陪了。” “布圣光坚壁。”大主教脸一沉，挥挥手道。 一干牧师于是立刻手拉着手，围成一圈，将达拉和米雅莉二人困在中心，与此同时，众人开始闭目齐声祈祷，紧接着，一道圣光屏障便迅速地降临在众人的面前，将他们与米雅莉和达拉二人隔开了。 米雅莉见状，眉头微皱。有了这道圣光屏障，她的魔法攻击便无法将他们击退。 达拉也按剑不动，这些毕竟都是普通人类，还是能够救治伤者的牧师们，他怎能因为一点点误会就与之动手呢？ 达拉对米雅莉道：“既然是误会，和他们讲清楚不就成了，干嘛非要……” 米雅莉道：“现在说什么也讲不清楚，时间有限，咱们得立刻回防。” 达拉道：“但你看他们这架势，虽然牧师们不能直接攻击我们，但他们要是一直这样困住我们，困也被他们困死了。” 米雅莉低声道：“我的法术攻击现在不起作用了，好在他们全力对付我，没人防备你，如此近的距离，你正好用你的剑刺他们！” 达拉微一沉吟，摇摇头道：“不，我不能这么做……” 话犹未了，达拉的剑已经出手，剑风如刃，站在前排的牧师们顿时都防备不及，不少人的长袍都被达拉的剑风拦腰隔断，露出了一条条白花花的大长腿。 达拉的力量拿捏得甚是精准，只是断对方的衣袍，而未伤及根本。 牧师们尖叫起来，祈祷的声音也随之中断。 圣光坚壁露出缺口的一刹那，米雅莉的魔法攻击也随之而到。 一大波魔法水柱从天而落，将围在达拉和米雅莉面前的牧师们激荡得东倒西歪，不由自主地跌坐在地。 趁着牧师们倒地的片刻间隙，达拉和米雅莉二人几乎同时翻身上马，纵马离开。 “快！关铁门！”大主教大声命令道。 先前守门的驼背老人绞动绳索，将铁门缓缓关闭。 眼见再往前冲，势必要撞上铁门，达拉正要勒马，只听米雅莉低声喝道：“冲过去！” 于是达拉只得双腿一夹，和米雅莉并肩打马冲向铁门。 在飞速纵跃中，达拉只觉得铁门也是迎面朝自己扑来！ 达拉不由自主地斜眼去看米雅莉，只见对方嘴唇微微蠕动，法杖指向前方。 一道蓝色的闪电击中铁门，原本已经关闭的铁门，竟然瞬间虚化成了一道临时传送门。 达拉和米雅莉以毫秒之差冲入传送门后，这道传送门便立刻消失了，只留下一堵已经关得牢实的铁门。 大主教沉着脸道：“他们就在城郊的小旅馆内，快派人通知皇室护卫队去抓人。” “可我们都拦不住，那些骑士能对付他们吗？”另一个牧师问道。 “皇室护卫队里除了骑士，还有法师和术士。”大主教身旁的近侍女牧师冷冷说道。 晨光之城郊外的小旅馆内。 达拉和米雅莉二人骑着马通过临时传送门来到旅馆门外后，达拉立刻翻身下马，冲进去找娇妮和厉娜。 这一次，达拉还没有开口喊门，娇妮早已从屋内窜了出来，扑到达拉怀里，欢声叫道：“达拉哥哥。” “娇妮，咱们得快跑。”达拉忙道，将娇妮轻轻推开，三两步走进屋内，只见厉娜正斜靠在一把扶手椅上，双目紧闭，脸上的表情似乎十分痛苦。 达拉毫不怀疑地跑过去，将厉娜背在背上，就急匆匆地往外跑。 跑出房门后，达拉见娇妮还咬着嘴唇站在原地，忙道：“跑啊，娇妮，还愣着干什么！” 说着从娇妮面前径直跑了过去。 达拉路过娇妮面前的时候，他背上的厉娜刚好睁开一只眼睛，朝娇妮狡黠地眨了眨，似乎在说：“看到了吧！他现在可是背着我，而不再背着你了。” 娇妮真想一抬手给厉娜一个闪电炮吃，不过厉娜身下还压着达拉，娇妮只得忍气吞声地跟了过去。 达拉背着厉娜跑出房门后，就问米雅莉和娇妮：“你们还能马上开一道临时传送门送我们回营地吗？” 米雅莉微微喘息，摇头道：“我需要休息。” 娇妮见达拉正期待地望着自己，只得咬咬牙，配合魔法手势和咒语，全力开出一道通往米德兰森林外的临时传送门来。 四人随后连马也不要，就先后没入传送门内，抵达了米德兰森林外。 与此同时，斯坦利帝国王宫。 国王接到了大主教的讯息：达拉和米雅莉偷了神殿的圣徽跑了，并且对方的营地里还藏匿了一个魅魔幻化的女人，请求派人协助去抓捕达拉和米雅莉，取回圣徽，处死魅魔。 “哼！”国王冷笑。 一听国王发出的笑声，再瞥见国王难堪的眼色，他身旁的人都惴惴不安起来。 “好个达拉！”国王再次冷笑道，“我给了他组建佣兵团的权力，他就是如此效忠于我，带着精灵大法师四处横行，还盗走我们的神殿至宝！” “不仅如此，”早和达拉结怨的尼尔森公爵趁机下药，“据可靠消息汇报，他还网罗了矮人战斗力最强的两名武士：布洛托和托达克。他现在的兵力虽然不多，但实力已经足以和整个帝国的军队抗衡了。现在又盗走圣徽，真不知道他未来还要做什么……想自立为王吗？” “他敢！”国王一拍桌子，震怒地说道，“权力是我给的，我也可以随时收回。” “那……”尼尔森公爵强抑住自己内心的喜悦，试探地说道。(未完待续。) 第九章 爱莫能助（4） 米德兰森林。 达拉等人刚一抵达米德兰森林外，就看到森林内冲天而起一朵蘑菇云般的爆炸火球，紧跟着，火球内巨大的魔法能量一下子喷薄而出，横扫了周围的所有树木、动物…… 在这股巨大的魔法能量前，树木只一瞬间就枯萎了，还在奔跑的动物也在四肢还没有完全落地前就被焚烧成灰烬了。 达拉等人幸而在米雅莉和娇妮利用最后的力量撑起的魔法光盾内，才得以脱难。 直到这股能量的余威散尽，达拉等人才从魔法光盾里出来。 看着眼前这一大片连绵不绝的灰烬之地，达拉只觉得一阵眩晕。 曾经的米德兰森林彻底从图雅大陆的版图上消失了。 现在这里是一片一眼望不到头的死寂之地。 “妙啊！”达拉背上的厉娜忽然语带惊喜地说道。 达拉一怔，旋即身子一扭，将厉娜甩下地去。 厉娜落地后稳稳地站着，两眼射出精光，道：“这是什么力量？竟如此强大！” 米雅莉和娇妮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一丝敬畏。 达拉已经快步跑向营地的方向，心内突突乱跳，他一边跑，一边大喊：“托达克！” 没人回应，整片区域都是一片死寂。 跑几步，达拉又大喊：“布洛托！” 依然无人回应。 就在达拉犹豫着要喊出“凡达尼雅”时，他已经跑到了营地中心的废墟前，只见他的伙伴们正一个个从地底通道钻出来，灰头土脸的，就连一向爱好洁净的精灵凡达尼雅的绿裙子上也沾满了尘土，头发中还夹杂着几片草叶。 其他的士兵们也都鱼贯地从地底钻出来，迷茫地站在原地，看着面前的一大片废墟。 “托达克！布洛托！迈克！你们都没事，太好了！”达拉叫道，跑了过去，和矮人们紧紧拥抱在一起，又朝迈克肩头擂了一拳。 “达拉，你们回来得可真及时。”凡达尼雅在一旁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米雅莉也已经赶到，问道。 “侏儒把我们的整个营地都炸了。”迈克笑了笑。 这时，一直无人注意的包迪拿才说道：“是魔晶炮的威力！太棒了！幸亏我提前叫大家躲进了地道，不然的话，你们全都死定了……” “闭嘴！”众人一起喝道，掉过头去，恶狠狠地瞪着包迪拿。 包迪拿委屈地辩解：“达拉，你看，我救了他们，他们还这样凶我。” “到底怎么回事？”达拉问道，“皮修呢？魔晶炮的试爆不是一直是在小型实验室内开展的吗？” “哦，他们之前的试爆一直不太稳定，直到最近，武器研发师们有了新的构想……”包迪拿说道。 “可是每次新构想不都是要先用最小型的魔晶炮来试爆吗？试爆范围和防护措施，皮修他们也一向有很清晰的流程控制，怎么这一次会发生如此严重的事故？”达拉问道。 “这个，从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但在实际操作过程中，会有所调整。”包迪拿说道。 “闭嘴！”众人又一起喝道，托达克更是直接上去狠狠敲了两下侏儒包迪拿的头，对方立刻摸着自己的头哭泣去了。 “他又闯了什么祸？”达拉一见此情此景，心里已经猜到七八分，此次事故，多半又和包迪拿有关。 就在此时，小侏丘方向的侏儒们也都从地穴内钻了出来，聚集在一起，手拿摇旗走了过来，领头的，正是侏儒皮修。 等侏儒们走近后，达拉才看到他们手里的摇旗上写着：“严惩包迪拿！” 迈克嘟哝道：“看来大家都达成统一战线了。” 达拉上前问道：“皮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皮修严肃地说道：“我们之中出了一个败类，一个不按照我们社会规则行事的败类。” 这个败类，很明显是指包迪拿了。 “究竟怎么回事？”达拉只得掉头去问托达克。 托达克简明扼要地说道：“包迪拿擅自窃取了布洛托的魔晶炮仓库存放钥匙，把皮修他们还在构想中的试验在仓库内进行了，然后……” 达拉明白了，于是掉过头去看着还在哭泣的包迪拿，心想这也不能完全怪侏儒，于是又看向了布洛托，道：“这好像已经是侏儒第二次偷偷进入魔晶炮的仓库了。我们的防务是不是有哪里出了问题？” 布洛托道：“不错，我也有责任。我愿意接受处罚。你发话吧！” “不！达拉，”托达克忙道，“这件事不能怪布洛托，是我疏忽了，我不该带着他去布洛托房间里谈事情，我以为他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就什么锅也砸不了了，谁知道他……” “是我的错，”达拉静静地说道，“我不应该顾忌曾经一起冒险的情谊，就一而再，再而三地姑息包迪拿。事实证明，他根本不适合留在营地自由生活。从现在起，包迪拿，你将被交给皮修他们关进侏儒的监狱系统，终生监禁，再也不得外出。” “不，达拉，我不要……”包迪拿不在哭泣了，惊恐地叫道。 “如果不是看在你及时通知大家躲避到地下，没有人员伤亡的话，包迪拿，你这次其实犯的是死罪。”达拉道。 包迪拿还想说什么，但紧接着，一个有趣的念头攫取了他的意识：“试试看，能不能再次从皮修他们的监狱系统内逃脱呢？”于是，包迪拿低下头，装着认错的态度说道：“好吧，我错了，我愿意接受处罚。” 迈克在一旁道：“那么那些没看好钥匙的家伙呢？” 托达克道：“是我错！惩罚我吧，达拉。”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达拉道，“我们在斯坦利帝国惹了点事儿，国王的部队应该很快就会来了，所以我们要……” “摩拉丁的胡子啊！你们到底惹了什么事？”托达克惊叫道。 因为就在此时，大家都已经同时感觉到土地的震颤。 很明显，正有大股部队朝这边行军赶来。(未完待续。) 第十章 最后一瞥（1） 带兵前来捉拿达拉等人的尼尔森部队赶到米德兰时，都被这座曾经的森林，现在的废墟所震慑，良久良久，领队才感叹道：“这里已经是一片废墟，他们恐怕早逃得远了。” “那咱们怎么回去复命？”副帅问道。 “这个嘛……”领队沉吟，“你说呢。” “对方有两名矮人中最强的武士，还有一名精灵大法师，又有圣徽在手，还有一个魅魔和他们在一起，所以我们在进行了艰苦的战斗之后，对方释放禁制级别的秘术，导致整座米德兰森林被夷平，他们也死伤惨重，现在逃亡去了地底世界，我方为了保存实力，在斩首敌军三百人头的情况下，全身而退。” “不错。”领队意甚嘉许，出发前他曾接到公爵秘密命令，此次是国王故技重施，想要借达拉佣兵团之手消耗尼尔森的武装，所以不可冒进，见好就收。 “只是这三百人头嘛……”领队又一次沉吟道。 “附近还有不少村庄，说不定里面还窝藏有乱党，我们依次扫荡一番，凑满三百应该不成问题。”副帅建议道。 领队点点头，挥了挥手，道：“撤。” 小侏丘。 部队来临时，达拉等人迅速撤退进入了小侏丘的地底洞穴内，并将出入口掩藏起来。 所以尼尔森部队看到的，只是地表的一片废墟之地。 等前来搜剿他们的部队完全离开后，达拉等人也没从地下的小侏丘回到地面，反而选择了继续深入向下挖掘，将人马全都隐匿在了地下，在此进行短暂休整。 由于侏儒魔晶炮试爆实验的出奇成功，达拉等人都意识到，从今往后，图雅大陆上将崛起一个新的可怖种族，这个种族或许没有强壮的战士，也没有实力超绝的法师，却通过科技的力量，走上了另一条种族强兴之路。 不过，鉴于侏儒们对侵略他国和地表各族的话语权都无太大兴趣，皮修非常乐于将试验的成果分享给唯一给予了他们高度信任的人——达拉。 达拉此时却似乎还没有清醒地意识到他手中已经拥有的力量，反而成天琢磨着自己神力种子激活后，在练剑时享受到的个人武力值全线上升带来的快感，甚至连厉娜尚未成功从魅魔转生成人这件事情也暂时放下了，向来将达拉快乐放在首位的少女娇妮，自然默默承担了替达拉看紧厉娜的重担。 这天，当达拉再次反复练习同一个挥砍动作，体味着每次角度、力道变化后的不同威力时，身穿红色纱裙的厉娜悄然来到了达拉身后。 “厉娜！闪开些！”达拉早已感觉到了对方的微妙动作。 “我一点脚步声也没发出来，更没有呼吸，你居然也能猜到是我？”厉娜微微一怔，旋即笑道。 达拉转过身来，还剑入鞘，瞥了一眼厉娜纱裙内若隐若现的胴体，有些不自然地说道：“厉娜，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不要穿得这样暴露。” “嘻嘻，你怕我被别人看到吗？”厉娜说着，拉过斗篷，遮住了自己的身体。 “你来干什么？”达拉问道，看了一眼周围，发觉此时这块空地上就只有自己和厉娜两人，不，一人一魅魔，于是又问：“娇妮呢？” “她睡着了，”厉娜道，“她毕竟是人，不可能一直不吃不睡地看着我。” “看你现在的样子，似乎已经不受位面规则的压制了。”达拉道。 “那是因为我们最近一直在地下呆着。”厉娜说道。 达拉点点头，道：“我们还要在这里休整很长一段时间，等米雅莉和娇妮都休息得够了，我让她们再找找有没有别的办法帮你重新做人。” “你又何必骗我，给我这样的假希望呢。”厉娜叹口气，说道。 达拉沉默了。 “或许，一切就停留在我为你而死的那一天，在你怀里那种美好的感觉，还能让我感受到你对我的一点怜惜。而现在，你大概对我也只剩下憎恶了吧。”厉娜说道。 达拉依旧沉默着，他不能否认厉娜所说。他依然记得自己在地底世界唯一的朋友，地侏莫洛克是如何莫名其妙死在魅魔厉娜的手下。她现在，是魅魔，是无法再转生成人的魅魔…… “达拉，你可以恨我，但请你别讨厌我，好吗？”厉娜忽然可怜巴巴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达拉看着对方的眼神，从前那个高傲的女孩，现在竟然成了这幅鬼样子，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他不能再对厉娜的恳求而无动于衷，于是动情地说道：“我从来也没有讨厌过你，厉娜，其实我……” 厉娜的眼神忽然亮了，不由自主地靠近达拉，纵体入怀。 达拉还没反应过来，一个温软的身体已经在自己的臂膀内了。 “厉娜……”达拉道，想要轻轻推开对方，慌乱中手却碰到了对方丰满的****，立刻犹如被灼伤一般缩回手来，厉娜趁势又朝他怀里靠了靠。 达拉毕竟是个青年男子，他顿时想起了那个雨夜，他和初恋弗尼娅，那个甜美的少女在山洞内的短暂亲昵，不由得心烦意乱起来。就在此时，达拉忽然注意到厉娜的手开始不规矩地在自己身上游走，那感觉…… 就在达拉刹那迷惘的瞬间，一声冷哼如雷贯耳般传了过来。 达拉顿时清醒过来，用尽全身力气将厉娜推开，同时连退了好几步。 厉娜斜眼瞪视着一袭白袍，缓缓走来的精灵法师，心想你这臭女人坏我好事。 “米雅莉，我，我和她……”达拉看着精灵法师，有些口吃地想解释，话到嘴边，却在对方清冷的目光下被生生咽了回去。 “他和我什么事也没有。”厉娜说道。 达拉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想不到她倒是肯替自己解释。 “你信吗？”厉娜接着挑衅地说道，面带嘲讽地笑了。 达拉心里咯噔一下，急道：“厉娜，你别乱说！” 只听米雅莉说道：“我对你们的破事不感兴趣。”(未完待续。) 第十章 最后一瞥（2） “既然如此，那么请便。”厉娜用手优雅地指了指另一侧出口，示意米雅莉离开，另一只手则朝达拉勾勾小指头，道：“来，咱俩继续。” 达拉面红耳赤，怒道：“别闹！” 米雅莉脸上闪过一丝疑虑，但身为精灵大法师，她可不能为了这个人类小子，反复和各个种族的女人怄气，于是依然面不改色，只是伸手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地方，示意达拉站到她身边去。 那是一个达拉无法抗拒的美丽手势。 达拉立刻就走过去了。 厉娜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魅力在精灵的光辉下被衬得一无用处。 有些女人就像太阳，她一出现，月亮再美也会黯然失色。 “好吧，那么我过段时间再来找你。”厉娜只得朝达拉笑了笑，眨眨眼睛，转身离开了。 厉娜走后，米雅莉紧盯着达拉，直到对方再次蠕动嘴唇想要解释什么时，才冷冷地说道：“以后离她远点儿！”说完，法杖一引，也飘然离开了。 “这算什么事儿。”达拉苦笑道，想起刚才和厉娜拥抱时的温柔触感，心里突然一阵烦躁，他用力劈出一剑，一道深深的裂隙立刻出现在了地上，引起了周围山石的一阵颤动。 就在此时，看似早已离开的厉娜，却又悄悄折返了回来，朝达拉笑道：“达拉大人，你是要把我们全部活埋在小侏丘下吗？” 达拉讪讪地笑了一笑，重新收回了剑。 “达拉，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现在究竟拥有了一股什么样的力量？”厉娜忽然问道。 “我知道我现在的力量，”达拉道，“但是我还没有很好地去揣摩到该如何使用这股力量。” “呵呵，你以为我说的是你的武力？”厉娜笑了。 “那是……” “你想想看，你现在有多少实力远在你之上，却愿意追随于你的伙伴啊！”厉娜说道，顺手捡起一根枯枝，在地上的沙土上比划道，“布洛托、托达克，两个矮人种族中战斗力最强的超强战士；米雅莉，精灵族成名已久的大法师；迈克，自由联邦港口城市卡琳杉最牛的武士；娇妮，能够号召米德兰帝国术士的唯一后裔，而且本身还具备了超强魔法灵力，又懂莫妮卡古城术法；侏儒们虽然名不见经传，却研发出了足以匹敌大法师的强力武器魔晶炮。任何一个人有了这样的追随者名单，无异于拥有了可与任何势力抗衡的强大实力做后盾，换成其他人，早就走上征服者的道路，成为新的帝国领袖了。而你，却还蜗居在这样的地下洞穴里，只为躲避那个愚蠢国王的追捕。不好笑吗？” 达拉的心砰砰直跳起来，厉娜说得不错，他之前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为什么不趁机扩充自己的军队势力，巩固你在人类帝国的权力，获取地表其他两个种族以及自由港口城市卡琳杉的支持，自己做国王呢？等你当了国王，不就可以废除现在那些令人深受其害，让你深恶痛绝的暴政吗？” 对啊！ 达拉几乎就要点头称是，却猛然醒悟到以前的厉娜是不会这样说话的。 现在的她，是魅魔。 那么她这么说的真正用意是什么？ “厉娜，你说的话虽然看似有道理，但你有想过这一点吗？如果我真想叛逆，那么还不等地底世界的联军对地表发起攻击，我们人类帝国内部就自己先打起来了吧。”达拉道。 “达拉，你成熟了不少嘛。”厉娜笑道，“这也能被你想到了。” “我能想到这一点，是因为从前我认识的厉娜已经完全变了，而且这改变是因我而起，又针对我而来的。”达拉黯然道。 感觉到达拉的伤感，厉娜沉默了，微微摇了摇头，某种不属于魅魔的情感开始攫取了她。 尽管她变成魅魔以后，********要做的就是引诱达拉堕落，但在这一刹那，看到达拉为了自己流露出的真实感伤，她竟忽然在心底深处有了一丝——恐惧。 是的，恐惧。她竟然害怕他真的被自己诱惑而堕落，那只会带给他无尽的噩运和羞耻，但同时，她也害怕他丝毫不受自己诱惑，那么她无论是为他而死，还是为他重生，都毫无意义了。 “达拉，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呢？”厉娜问道，“既然我无法再转生成人，而且我还杀死了你的地侏小朋友。” 达拉坦诚道：“我是想过杀了你，但是我做不到。” “这么说来，厉娜在你心里曾经还是有过那么一点点的份量？”厉娜笑道。 达拉不再说话，只是从脖子上取下了厉娜生前常戴的那条水晶项链，伸手递向厉娜，道：“或许，我该把它还给你了。” 厉娜并没有伸手接那条项链，只是怔怔地看了一会儿，才颓然道：“留着吧。” 达拉的手也没有再缩回去，仍然一动不动地低头站着。 一时间，两人就这么僵立在了原地。 忽然，厉娜发出一阵狂笑，道：“我明白了！”说完夺过达拉手里的项链，并开始快速变身。 厉娜作为魅魔的特征一下子就显现了出来，尖角、蹄子、肉翅……她扇动着身后的翅膀，飞到半空中，悬停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达拉，笑道：“你抬头再看我一眼。” 达拉抬起头，只见厉娜笑得眼泪也流了下来，然后她说了曾经在山洞里为他挡下致命一击，临死前说过的话：“达拉，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紧接着，厉娜就纵身飞扑向达拉，尖利的爪子似乎要将达拉撕碎一般，直接攻击向他的咽喉部位。 “厉娜！”达拉万料不到厉娜竟会忽然发起攻击，但身为太阳神的神选者，自从神力种子被激活后，面对战斗他的本能反应，使得他进行反击的速度也远远在他所想之前。 达拉的剑也快速刺向了厉娜，等他反应过来撤剑时，对方已经被他的剑刺中了腹部。(未完待续。) 第十章 最后一瞥（3） 其实达拉这一剑并未刺得很深，但厉娜双手握剑，又使劲朝她身体里拉进半截剑刃，将自己彻底刺穿，直至剑刃所刺中的部位开始冒出滋滋烧灼的白烟后，才笑道：“达拉，既然你做不到杀了我，那么这是我最后能帮你做的事了。” “不！”达拉喊道，用力撤剑。 厉娜顿时倒在了他的怀里。 曾经，她已为他死过一次了。 这一次，悲剧竟又要重演吗？ “厉娜，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达拉狂乱地问道。 厉娜微笑道：“与其被你讨厌地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 “可是我早就说过了，我从来也没有讨厌过你啊！”达拉喊道，伸手去按厉娜烧灼的伤口，却无济于事，他的心里乱极了，厉娜若是作为魅魔再死一次，将会彻底消亡。 “不讨厌，那么就是喜欢了……”厉娜微笑着说，声音越来越低。 达拉茫然地抱着厉娜，没有再像上次一样脱口说出：“对不起，我真的无法爱你。” “抱紧我，好吗？”厉娜恳求道，黑色的眸子里满是期待的神色。 达拉不忍拒绝，只得将厉娜朝怀里又拉了一拉。 就在此时，怀里的厉娜忽然用尖利的爪子掐住了达拉的脖子，达拉的嘴巴不由自主地张了开来，厉娜的嘴唇随即吻上了达拉的嘴巴。 达拉吃了一惊，旋即感到一颗药丸顺着自己的喉咙钻了下去。 厉娜紧接着便用力推开达拉，倒在地上狂笑起来。 达拉忙伸手去掏自己的喉咙直至猛烈呕吐，但接连吐了三次，都没有任何药丸的踪迹。 “你给我吃了什么？”达拉停止呕吐后，紧盯着厉娜问道。 厉娜媚眼如丝，仍是笑道：“还能是什么？当然是媚药了，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很热？” 达拉被厉娜这么一说，顿感身上如火炙热。 “这种媚药遇水即化，半分钟就能让人产生疯狂的念头呢。”厉娜笑道，慢慢站起来，收回了作为魅魔的体型形态，重新幻化成了人类的模样。 “我想我这个样子，你会更喜欢一点……”厉娜笑了起来。 “原来你，你是假装的……”达拉说道，眼里升腾起怒火，但喉咙里也随之分泌出了更多的唾液，看到厉娜作为人类美女出现，达拉压抑已久的****也在厉娜的媚药下逐渐升腾，他忽然想扑过去，狠狠地将厉娜…… “不行！”达拉叫道，抽出了剑，横在厉娜和自己之间，“你再往前半步，我就真的杀了你。” “我想有些事我没有和你说清楚，”厉娜笑道，“我可不是普通的魅魔。我是美坎修特女王特意转化而成，用以引诱你堕落的魅魔。所以你以为你的剑还能像上次在岩城杀死普通魅魔那样杀死我吗？”说着，厉娜轻轻一拉衣裙，露出了雪白的肚皮和****，先前被达拉刺中的腹部此时竟已晶莹如玉，丝毫没有剑痕，“你瞧，你的剑，对我不起作用。” 达拉握紧剑柄，忽然掉转剑柄，狠狠地在自己腿上割了一刀，肌肉的疼痛使得他悚然一惊，趁着这清醒的片刻，达拉转身就跑，像是逃离妖魔鬼怪一般，飞快地朝前方冲去。 “往哪里跑？”厉娜狞笑道，几个纵跃，便落在了达拉身前，同时顺手解开自己的衣服，朝达拉头上一罩。 等达拉忙乱地拉下头上的衣裙时，厉娜温软的躯体已经犹如水蛇一般胶着在他身上。 厉娜开始亲吻达拉的脖子，并发出诱人的哼哼声。 达拉竟也不由自主地开始回应厉娜。 “达拉哥哥，你们……”就在达拉和厉娜交缠在一起，快要完成最后的一步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在达拉近旁响起。 达拉一惊，滚了开去，顺手拉过衣袍遮住自己的身体，只见少女娇妮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二人左近，满脸通红，泪水在眼眶里转来转去。她从来也没有想到，自己一向敬爱的达拉哥哥，竟然真的会被厉娜魅惑。 厉娜眉头微皱，看着娇妮道：“像这种少儿不宜的场合，你还是快点儿回避吧！” 达拉急道：“我，我被她下了药……” 娇妮感应到达拉说的是实话，心神顿时也冷静了下来，于是转向厉娜道：“解药！” “解药，不就是我咯，”厉娜笑道，“如果你非要制止你达拉哥哥和我在一起，就等着看他爆血管而死吧。” “解药！”娇妮冷冷地说道。 厉娜知道自己瞒不过眼前的小女孩，而且对方的神色也让她明白，若是再不说出解药，自己就有苦头要吃了，于是只得无奈地叹口气，道：“用黑曜石磨粉后兑水喝，就能解除这种药的毒性。或者嘛，嘻嘻……” 娇妮的脸刷一下红了，她已经读出厉娜在心里的话：“你陪他也是一样的。” 达拉此时的脸仍然是一片绯红，虽然娇妮站在自己面前，但他仍然忍不住要去看躺在地上一丝不挂的厉娜。 娇妮见状，咬牙对厉娜道：“穿上你的衣服，快滚！” 厉娜只得乖乖地站起身来，走过去捡起地上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又看了一眼娇妮，笑道：“怎么？你当真要留在这里陪他吗？” 达拉也羞惭地叫道：“娇妮，快走！快走！” 娇妮对达拉道：“达拉哥哥，我一会儿就拿解药给你。”旋即拽住厉娜，道：“你跟我一起去找米雅莉姐姐拿黑曜石。” 说完，娇妮强拉厉娜离开了此地。 达拉独自一人留在原地时，终于按捺不住，一头栽倒在地，迷乱地耸动着身子。 幽暗地域，熔岩之地。 在火焰笼罩的盆地中试炼魔法的普诺透过魔法白水晶“窥探之眼”看到达拉此时的情形后，不由得笑了起来，感慨道：“我可怜的老哥，你该不会以为把小弟弟插进土里，就算是干了整个图雅大陆吧！” 普诺身旁的安蓓尔见状，脸上飞过一丝红云，旋即不自然地扭过头去，悄悄看了卡斯一眼，黑暗精灵卡斯依旧是一幅面瘫样，只是嘴角稍微牵动了一下。(未完待续。) 第十章 最后一瞥（4） 当娇妮拿着解药，和米雅莉一起押着厉娜重新返回达拉练剑的地方时，却发现达拉已经不见了，只是地上还留下了一路翻滚挣扎的痕迹。 顺着痕迹，三人走了很长一段距离，才找到了衣衫不整，昏倒在地上的达拉。 “他的毒居然已经解了！”厉娜看了一眼达拉的脸色，立刻喊了起来。 娇妮和米雅莉顿时都长舒一口气。 厉娜笑道：“先别高兴得太早，难道你们不想知道谁给他解毒的吗？” “管他呢，达拉哥哥没事就最好了。” “他是没事了，不过有人可要有事了。”厉娜说着，挑衅地看着精灵。 “你什么意思？”米雅莉冷冷地说道。 “很明显，这里除了我之外，不会有人知道还能通过黑曜石粉末给他兑水喝，所以，肯定有某个女人趁我们都不在的时候，嘻嘻……用别的方式，给达拉解了毒。” 娇妮和米雅莉同时互望一眼，心里都想：谁？ 看着厉娜笑嘻嘻的样子，娇妮怒道：“这还不都是因为你！” 精灵米雅莉反倒出奇的平静，看到达拉现在的样子，她反倒下定了决心。 “娇妮，带达拉先走！”米雅莉说道。 娇妮看了一眼米雅莉，已经明白了对方接下来将要做什么，有些犹豫地说道：“可是，达拉哥哥他……” 厉娜也已经醒悟了过来，冷笑道：“怎么？要动手吗？” “厉娜，我忍你很久了。”米雅莉冷冷地说道，将手伸向了自己的魔法布袋。 厉娜眼珠一转，猛然变身成魅魔的形态，展开翅膀，朝上飞去。 米雅莉已经从布袋里拿出了之前太阳神交给她的圣徽。 娇妮飞身扑到达拉身边，筑起一道魔法光盾。 但直到厉娜消失在洞口，米雅莉也并未真的使用圣徽攻击对方。 “米雅莉姐姐？”娇妮问道。 “但愿她别再回来了。”米雅莉道，将圣徽重新放入了自己的口袋。 达拉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休息。 娇妮坐在床边，关切地看着自己。 “达拉哥哥……”娇妮道，朝另一边斜靠在椅子上看书的精灵法师道，“米雅莉姐姐，他醒了。” 米雅莉放下书，“唔”了一声，看着达拉。 达拉伸手撑着床，坐了起来，道：“怎么回事？” 娇妮问道：“达拉哥哥，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达拉一下子想了起来，手扶着额头，面红过耳，道：“那个，厉娜她……” “她走了。”娇妮道。 “走了？去哪儿？”达拉放下手，问道。 “你还那么关心她干嘛，都是她把你害成这样的！”娇妮嘟起了小嘴。 “达拉，那个人是谁？”米雅莉盯着达拉，问道。 达拉愕然道：“那个人？谁啊？” “达拉哥哥，就是，我带着厉娜离开后，你又和谁在一起了？”娇妮小声问道，同时感应到达拉内心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一片空白和茫然，于是转过头去，对米雅莉摇了摇头，道：“他确实什么都不记得了。” “怎么了？”达拉问道。 “没事，你先休息吧！”米雅莉说着，站起身来，对娇妮道，“好了，你也看到了，他没事了，咱们走吧。” 娇妮点点头，随米雅莉走了出去。 二人走出达拉房门后一段距离，米雅莉忽然一拉娇妮，躲进了拐角处的一个暗室，原来这是与达拉房间相连的一个储物室。 透过这个暗室上方的小窗口，可以清楚地看到隔壁达拉房间内的情形。 只见达拉呆呆地抱膝而坐，眉头微皱，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米雅莉姐姐，我看他确实想不起来了……”娇妮小声道。 米雅莉摇摇头，示意娇妮别做声。 就在此时，达拉的房门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 达拉道：“进来，门没锁。” 门无声地开了。 一个苗条的身影犹如鳗鱼一般，一扭就进了屋，同时反手带上门。 看见来人，屋内的达拉和隔壁的米雅莉、娇妮都吃了一惊。 “厉娜，你还来干什么？”达拉惊问道。 “那个人是谁？”厉娜居然问了和米雅莉同样的问题。 “什么？”达拉道。 “你当时吃下了我的媚药，除了黑曜石粉末可以解毒外，必须要和女子交合才能解毒，可当我和娇妮她们拿着黑曜石粉末回来后，你的毒已经解了。那个人是谁？”厉娜道。 达拉努力回想当时的情形，但他只能想起娇妮和厉娜离开后，自己在地上抽动的情形，后来当他醒过来后，人已经在这房间里了，如果厉娜所说的属实，那么他……已经是个男人了？ “那人是谁？”达拉喃喃道。 “你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吗？”厉娜问道。 达拉摇头，道：“我确实忘了。” “那我帮你想一想，怎么样？”厉娜笑道，朝达拉走近。 “你别过来！”达拉一见厉娜那不怀好意的笑容，立刻厉声道。 “怎么？你打算再刺我一剑么？”厉娜满不在乎地说道，朝达拉走了过去。 达拉闭上眼睛，道：“厉娜，别逼我！”因为他深知，之前他刺厉娜不死，是因为他并没有全力使用神力附着在剑上发挥战力。 厉娜狞笑道：“你总是不肯听我话，我的时间越来越紧迫了，你要是再不肯，可就怪不得我辣手无情了。”说完，厉娜脸色突变，合身朝达拉一扑，尖利的爪子一下子就刺入了达拉的肩头，鲜血顿时冒了出来。 隔壁的米雅莉和娇妮见状大惊，同时出手。 轰隆一声巨响，达拉房间和隔壁储物室中间的石墙垮塌了。 娇妮和米雅莉旋风般冲了过来，一个已经念动咒语，引爆了此前埋藏在厉娜体内的黑魔法，另一个则拿出了圣徽，启动了圣光。 厉娜同时承受来自娇妮和米雅莉的攻击，瞬间整个身体弹起，飞到墙上，并被牢牢地钉在了墙壁上，在娇妮黑魔法的作用下，她的能量被源源不断地牵引出来，变成一股红色雾气聚集在头顶，而米雅莉圣徽发出的圣光，又快速将这雾气消散。 片刻，厉娜便彻底消失在了众人面前，只有她身上的那条项链掉了下来，正巧落在达拉手中。 “厉娜……”达拉低语。她消失在圣光里的最后一瞥，让他瞬间明白了，她并不是真的要杀了他，只是想求一个永恒的解脱。她终究，还是为了他，又死了一次。(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军事改革（1） “这样也好，”达拉说道，缓缓将手里的项链收起来，重又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顿了顿，才继续说道，“至少，对她，对我们，都是一种解脱。” “达拉哥哥……”娇妮道，她能感受到达拉这一次的心里并没有太多伤感，因为之前厉娜已经“试演”过一次为达拉再次殒命的场景，所以当真的消亡来临后，达拉已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了，也是在这一刻，她才深深感受到，厉娜对达拉的爱，从来也没有变过。 米雅莉沉默良久，才道：“达拉，咱们该想想接下来的事了。” “什么？”达拉问道。 “我们不可能一直窝在小侏丘下的石洞内生活，”米雅莉道，“佣兵团的食物、水，还有武器资源补给，都是有限的。咱们得想办法重新建立据点。” “但现在外面还有尼尔森公爵的人在巡查，能不能过段时间再……” “不行！”米雅莉干脆地说道，“想想厉娜死前说的话吧，你现在的力量，不去侵犯别人的领地，就够他们庆幸的了。” “米雅莉，”达拉忽然想起一件事，“圣徽果然是在你那里，难道你真的偷拿了……”达拉忽然住了嘴，他发现米雅莉白皙的面颊上突然泛起了震怒的红晕，正紧盯着自己，气得说不出话来。 达拉忙道：“不，不，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只是想借用圣徽，而忘记告诉……” “这是太阳神培罗给我的，”米雅莉怒道，“之所以没有当时让你知道，是怕你关键时刻不忍心用它来对付厉娜。” “原来是这样，”达拉低下头，片刻后才又道，“既然现在厉娜已经死了，圣徽毕竟是我们人类神殿的镇殿至宝，你能不能还给大主教他们？” “给！”米雅莉说着，正要一扬手将圣徽交给达拉，却被娇妮阻止了。 “慢！”娇妮说道，“达拉哥哥，万一以后还有别的魅魔呢？万一那些魅魔怎么杀也不容易杀死呢？” “可国王他们之所以不肯再容忍我们，就是因为圣徽在我们这里。”达拉道。 “达拉哥哥，你还不明白吗？国王之所以容不下你了，是因为你现在拥有太强的实力，强大到足以威胁他的王权的实力啊！” “可我并没想过和他争。”达拉道。 “那你就等着出局，等着别人一点一点收紧你脖子上的绳索吧！”米雅莉冷冷地说道。 “现在不是我们内战的时候，”达拉道，“地底世界正……” “那你倒是给大家指一条明路啊！”米雅莉道，“布洛托、托达克，还有我，我们这些人跟你在一起，不就是为了强大自己的实力，以应对未来的战事吗？我们可不想一直像老鼠和侏儒一样，呆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洞里。” “达拉哥哥，无论你做什么，我总是支持你的，但这一次，我站在米雅莉姐姐这边，你真的要振作啊！”娇妮说道。 达拉忽然发现，结了盟的女人是很难对付的。 “其实我最近除了练剑，还在想一件事。”达拉道，“等这件事想通了，我就带大家重返地面，一起做一番事业。” “什么事？”米雅莉和娇妮不约而同地问道。 “我在岩城的时候，看到过卓尔和魅魔联手攻打一座城市的浩大声势，那根本不是我们现在的防御力量能够对付的。但是，我的地侏朋友们建立的岩城，却能在卓尔统辖的区域内矗立好几百年，这都得益于他们城市加持的一种特殊防御装置：迷锁。” “迷锁，这并不稀奇，”米雅莉道，“但只要遇上法力高过安置迷锁者的人，要破坏也很容易。” “但是米雅莉，图雅大陆地表现在魔法能力最强的，不就是你吗？”达拉道。 “对，”娇妮拍手道，“米雅莉姐姐，你可以带上我、凡达尼雅姐姐，还有从前米德兰帝国留下来的术士们，一起来为我们的佣兵团营地加持迷锁。这样一来，除非对手实力确实太过恐怖，否则就没人能不得到我们的同意就进入营地了。” “可这样的迷锁，之前你们不是建起过一道魔法光盾吗？但后来怎么还是被你表姐安蓓尔给攻破了呢？”米雅莉问道。 “所以还需要改进，”娇妮说道，“米雅莉姐姐，我们一起来帮达拉哥哥实现这个迷锁的加持吧。” “可我……”米雅莉还要说什么，但看见达拉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眼神满含期待，终于将话咽了下去，但她的心思还没有逃过娇妮雪亮的目光。 “凡达尼雅姐姐那边，我去说服她！”娇妮道，“您只需要考虑怎么做迷锁的合力加持。” “好吧。”米雅莉简短地说道，她知道自己的心思在娇妮面前是根本瞒不住的，所以干脆把本来要说出来的话，变成了心中所想让娇妮窥视。 “那么现在，咱们就赶紧去做事吧！”娇妮信心满满地说道。 米雅莉不禁笑了，看着跃跃欲试的娇妮，忍不住提醒她：“妞儿，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娇妮看着这洞穴内的最后一支红烛闪过一道微光跳跃之后，便彻底熄灭了，但幸而此时还有一亮丝缝隙中偷过来的光亮，提醒她现在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的凌晨了。 “这不正好吗？”娇妮道，“大家都起来了，正好找他们过来一起商议这件事。” “米雅莉，是所有的伙伴都会来，还是只找部分人来商议就可以了？”达拉在一旁问道。 “我看不用叫上所有人，”米雅莉道，“谁知道谁究竟是谁的人？” “对，”娇妮立刻附和道，“还是把核心成员叫上，大家一起来做好接下来的军事规划即可。您看呢，达拉哥哥？” “不错，我之所以一直让大家接着在地下休整，”达拉道，“还有一方面，也是为了找出潜藏在我们之中的敌人斥候。” “怎么找？”米雅莉问道。 “这几天大家都不能出去，如果有有人想要传递消息，势必会违反我的禁令，设法偷偷跑出去的……”(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军事改革（2） 两天后，随着营地里食物的减少，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也变得更加少了，除了侏儒，每个人的脸上都逐渐被一层阴郁笼罩。 这一天，当达拉、米雅莉和布洛托、托达克等人聚在一起时，彼此的眼神只一交错，就明白了现在他们最无可回避的问题。 “我们还要在这里呆多久？”托达克最先问了出来。 不是他。 达拉心想。 “托达克，这件事待会儿再议，”达拉道，接着转向了精灵法师，“米雅莉，先说说你那边的情况。” “我最近几天一直在和娇妮还有米德兰的术士们一起研究，如何给我们的营地加持迷锁，使得我们的防务更加坚固。”米雅莉道。 “我们现在的防务已经很坚固了。”布洛托嘟哝道。 也不是他。 达拉道：“防御地表部队的力量是足够坚固了，但如果要对付地底世界黑暗精灵和魅魔组成的联合部队，还不行。米雅莉，你接着说，现在的进度怎么样？” “基本上已经找到方法了，只要你这边一声令下，随时可以为营地加持一座小型迷锁。”米雅莉道。 “很好，那么，散会后就试试吧。”达拉道。 “现在能议一下最开头的问题了吗？”托达克问道。 “什么问题？”达拉道。 “我们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出去？”托达克吹胡子瞪眼道，“你该不会不清楚我们营地现在的食物、水和其他资源补给的情况吧！” 老矮人说了米雅莉几天前就和达拉说过的话，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着急了。 “布洛托，你怎么看？”达拉问道。 “托达克说的，也正是我所关心的。”布洛托道。 “迈克，你的意见呢？”达拉转向了这次会议表现得略有些沉默的武士迈克，对方有气无力地答道：“今天早上，布洛托把每人的饮食配给减成了两餐，你知道的，我这人一旦吃不饱，简直就没什么力气想别的事情了。” “看来你也是同样的看法，希望我们早点结束地下掩体的日子，回到地面上去，对吧？”达拉问道。 “难道你不想吗？”迈克道，“只有回到地面，我们才能设法获取食物、水和各种军需物资。而且，托侏儒们的福，就算回到地面，我们也需要派出专人走很长一段路，甚至还有可能要和尼尔森公爵的部队发生一场遭遇战，才能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现在在这里耗着，说是休养和调整，但其实和等死也差不多。再这样呆下去，我看不用别人动手，我们就全得死在这里，刚好还在地下，都不用再挖个坑来掩埋自己了。” 听完迈克的抱怨，娇妮忍不住讽刺道：“迈克哥哥，你这滔滔不绝的样子，可一点不像是没吃饱的人啊。” “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一边去。”迈克道。 娇妮用手指在脸上刮了几下，羞羞迈克。 到此为止，几个核心伙伴中，就只剩下精灵德鲁伊凡达尼雅一人一直沉默不语了。 “凡达尼雅，”达拉开口了，这是他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和凡达尼雅说话，“你有什么看法？” 凡达尼雅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随你。” “摩拉丁的胡子！你不想出去吗？”矮人托达克忍不住问道，“我们这里最想出去的人，应该就是你了吧。” “没有，我没有这样的想法，”凡达尼雅立刻澄清道，“我听达拉的。” “真见鬼！你从前可没这么听话，今天是怎么了？”就连武士迈克也忍不住说凡达尼雅。 “不错，凡达尼雅，”久已不和凡达尼雅说话的米雅莉这时候也开口了，“不能看到那些活的森林，活的动物，还要被迫和你最讨厌的侏儒一起呆在地下这么长时间，你不抱怨吗？还有，你为什么不肯和我们一起研究如何开发迷锁？” “因为我并不觉得那是现在最紧要的事情。”凡达尼雅道。 “那你觉得什么事才是最紧要的事情？”米雅莉问道。 “当然是吃的了。”迈克插嘴道。 “闭嘴！我没问你！”米雅莉道，接着仍然紧盯着凡达尼雅，问道，“说说看，什么事才是你觉得最紧要的事情？半夜里悄无声息地潜到地面上去吗？” “你跟踪我？”凡达尼雅道。 “是我跟踪了你。”娇妮在一旁接口道。 凡达尼雅看了看娇妮，又转向达拉，问道：“为什么？” 达拉也看着凡达尼雅，问道：“你又为什么？” “是我在问你，你为什么又要问我为什么？”凡达尼雅道。 “我为什么要让娇妮跟踪你，问你的又是什么，你自己心里应该也很清楚。”达拉道。 “摩拉丁的胡子啊！你们究竟在说些什么？”矮人托达克埋怨道。 “我们在说，我们中间出了一个叛徒的事情。”米雅莉冷冷地道。 “叛徒？”两个矮人和武士迈克一起惊问。 “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凡达尼雅也是冷冷地回应精灵，“我们俩究竟谁是叛徒还不一定呢！” “你什么意思？”米雅莉道。 “作为精灵族的**师，你在得到了人类神殿的镇殿之宝——太阳神的圣徽后，竟然不声不响，从来也没有和大家说起过，是想完全据为己有吗？”凡达尼雅道。 “这件事我知道。”达拉立刻说道。 “你就没想过让她还给你们的国王吗？或许这样一来，大家的禁令就能被解除了。那些人类骑士为什么一直在附近徘徊不去，不就是为了找到这圣徽吗？” “那是太阳神在人间的化身亲自授予米雅莉的，他这么做一定有更深的用意，不仅仅是要米雅莉用来对付厉娜一个魅魔。话又说回来了，圣徽在米雅莉这件事，只有娇妮和我知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达拉问道。 “很简单，她一直在暗中窥视你的一举一动！”米雅莉道，“娇妮，给大家说说，凡达尼雅夜里潜入地表都干了些什么？” “我看到她放了信鸽。”娇妮道。(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军事改革（3）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米雅莉看着凡达尼雅，冷冷地问道。 “我是德鲁伊，和动物沟通，获取最新信息是我的本能，之所以我能知道圣徽在你那里，也全拜这只信鸽。布洛托、托达克，你们和我在营地留守的时间最长，你们会听信一个已经在试炼黑魔法的小女生的话，就来怀疑我吗？”凡达尼雅毫不畏惧地反驳道。 布洛托和托达克相互对望了一眼，看看米雅莉又看看凡达尼雅，一时都踌躇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哼！”米雅莉冷哼了一声，朝娇妮点点头。 娇妮从自己的布袋里掏出了一只嘴角带血的鸽子，并从鸽子的脚环里拉出一张纸条，朝凡达尼雅扬了扬，随即展开念道：“圣徽在米雅莉处。” 凡达尼雅不以为意地说：“栽赃陷害，当然会做全套了。” 米雅莉道：“这上面的字，却是由一种特殊的魔法草药制成，这里除了你和我，没人会使用了。” “哈哈，太可笑了，你自己也说了，你我都会使用，你怎么就好说那是我给外面通风报信的把柄，而不是你故意污蔑我的赃物呢？”凡达尼雅道。 “因为，有人的手指印留在了上面，如果你没有接触过这封信的话，那么你的指纹与这上面的肯定是比对不上了，反之就……”米雅莉故意拖长了尾音，她已经从凡达尼雅故作镇定的外表下感受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恐惧与慌乱，于是才接着道：“所以，请你留下指纹，和这张纸条做一个比对，大家一起来看吧！” 凡达尼雅冷笑道：“米雅莉，你要想拿到我的指纹还不容易吗？纸条上的血手指印，肯定也是你和娇妮事先就印上去的。” 凡达尼雅话音刚落，只见所有看过小纸条的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她。 “怎么了？你们干什么那样看着我？”凡达尼雅问道，心想：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可是，凡达尼雅，”武士迈克开口道，微微有些难过，“这纸条上面并没有手指印啊。”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是，”矮人托达克补充道，“刚才米雅莉也只说了手指印，没说血手指印啊。” “这是因为有人在写这封信的时候，已经受了伤，所以她潜意识里觉得如果有手指印，就一定是血手指印。”米雅莉道。 “真是百密一疏。”凡达尼雅笑道，片刻后，她收起笑容，说道：“米雅莉，你究竟是不是精灵族人？你明明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精灵一族。” “你太狭隘了，”米雅莉道，“从我们大家决定共同组建佣兵团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是结盟的伙伴，而不是仍然各自为战的不同种族。” “哼！”凡达尼雅冷哼一声，才道，“那么，我的好伙伴们，你们打算怎样处置我？杀了我吗？” 达拉摇摇头，道：“尽管你一直在把我们的讯息泄露给精灵学院的院长欧斯特，但我们却不会把刀口对准自己的伙伴。” “那么，你们打算驱逐我？把我赶出营地吗？”凡达尼雅问道。 “放了你？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达拉道，“如果我们现在放了你，你肯定会把我们的秘密全部一五一十地说出去的。” “那就奇怪了，你们既不赶我走，也不肯杀了我，那么是要我继续留在营地里吗？”凡达尼雅问道。 “是的，”达拉道，“你暂时哪里也不能去，只能在小侏丘的监狱系统内，和包迪拿一起呆着。这就是你背叛伙伴所要接受的惩罚！” “不！”凡达尼雅尖叫起来，一想到要和包迪拿窝在小侏丘的监狱里，并且他们为了防止她施法逃跑，肯定会用绳子将她的手指绑住，用口胶将她的嘴巴封住，这样一来，她既不能赶走侏儒，也无法反驳侏儒，只能默默听一个侏儒聒噪，一想到这个，凡达尼雅不禁接着喊道：“那还不如干脆杀了我的好！” 达拉摇摇头，朝米雅莉和娇妮点头示意，道：“带她走吧。” 尽管凡达尼雅知道自己在米雅莉和娇妮等人的围攻下毫无反击希望，但她还是很快就利用岩石洞穴内的土元素力量，让达拉等人瞬间就感受到了大地的震颤而一下子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还没等凡达尼雅逃出两步，已经回过神来的米雅莉和娇妮同时发力，将凡达尼雅击倒在地，紧接着娇妮又使用米德兰术士的藤蔓之法，将凡达尼雅捆成了一个肉粽子，并快速塞了一颗侏儒的圆宝石在凡达尼雅嘴里。 如此一来，凡达尼雅既不能念动咒语，也不能发出手势了。 “来吧。”米雅莉随后将凡达尼雅装进了自己的魔法泡泡里，拉着她朝外走去。 见米雅莉和娇妮等人离开后，达拉才接着对老矮人和武士迈克说道：“现在我们可以出去了，因为米雅莉她们能够给营地加持小型迷锁，就意味着只有我们的人，才可以自由出入营地，外界的一应攻击，都很难对我们造成威胁了。” “太好了！闷在地下真特么难受。”武士迈克叫道。 “出去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吃的！我能吃下整头梅花鹿。”老矮人托达克道。 “布洛托，营地里的事情，以后还是要麻烦你多费心了，”达拉说道，“我还需要一段时间来静心想一些问题，等这些问题解决了，我们佣兵团的实力会大大增加的。” 就在达拉等人议论着佣兵团的未来时，小侏丘的监狱内再次迎来了一名不速之客。 包迪拿高兴地围着刚刚被送过来的伙伴凡达尼雅不停地说着说那：“你怎么也来了？哦，对了，你是德鲁伊，住监狱的时候不能开口，不然也太容易越狱了。说到越狱，我真的比较有经验了，不过皮修他们整这个监狱系统真是牢固，想要弄清楚这其中复杂的机关，就够我忙活好几年了……”(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军事改革（4） 夜，达拉来到了关押凡达尼雅的小侏丘监狱外，却又踌躇不前。○ 就在此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在达拉身后响起。 一个身影默默地站在达拉身后，看着逡巡不前的达拉。 “达拉哥哥，你是不是想知道，那天晚上的人，是不是凡达尼雅？”娇妮轻声问道。 达拉回过头来，看着娇妮，有些尴尬地说道：“娇妮，人人都应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秘密，你能不能别总是不打招呼就读我的心。” “嗯，可是你也知道，我总是会替你保守一切秘密。”娇妮点点头，懂事地说道。 达拉叹口气，道：“是了，咱们走吧。” “你不打算进去问她了？”娇妮道。 “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做。”达拉道，拉着娇妮离开了。 一个月以后，米雅莉和娇妮率领米德兰曾经的术士们，早已一起为他们的佣兵团新营地加持了一座小型迷锁，如此一来，营地的防务更加牢固了。 达拉继续统筹着营地的全部事务，但只要一有空，他就会去看普诺曾经留在营地里的魔像，而且常常一看就是好几个时辰。 他的伙伴们分工也十分明确，米雅莉和娇妮等术士们不断研习魔法，给营地的迷锁加持力量，迈克则每天都带着武士们进行基础的剑术训练，布洛托就教给大家合理的团队协同作战能力，至于老矮人托达克，自然是带着巡逻队出去搜集周边的信息，同时给营地内的人带来食物、水等物质补给了。 而那些鬼头鬼脑的尼尔森公爵部队，每次被迫对达拉进攻后的结果都是无功而返，而周边地区的村民受到战乱的影响，不堪其扰的他们更是纷纷逃进了一些之前人类轻易不敢涉足的地方，尽管那些地方往往有可怖的怪物肆虐，但比起动不动就屠村卖人头的尼尔森骑士来说，却也显得可爱多了。 “达拉，我知道你很想念你的弟弟，但你不能一直这样。”这天，当达拉又一次对着普诺留下来的魔像陷入沉思后，精灵法师米雅莉忍不住过来和达拉谈心。 “怎么？你觉得我一直盯着这些魔像看，是一种追忆我弟弟普诺的方式？”达拉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后，看到精灵一脸关切的样子，心中一乐，笑着反问道。 “那你……”米雅莉仔细看了看达拉的眼睛，那里面闪烁的光芒告诉她，达拉这次确实不是因为消沉而总呆在这里看魔像。 “我在想，怎么才能控制这些魔像。”达拉道。 “什么时候，你对魔像控制也产生兴趣了？”米雅莉有些讶异，“这是魔法师的钻研领域。” “那么在魔像窟呢？那个独腿领袖是怎么做到的？他也只是一个人类武士而已。”达拉道。 “或许是机缘巧合下的血融，”米雅莉道，“但人类用这样的方法来控制魔像可太愚蠢了，因为，如果魔像被攻击破坏，和魔像相连的人类也会死亡，但那个人类的死亡，却丝毫不会影响到魔像。而且，”米雅莉看到达拉脸上显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后，又道，“这些魔像都是阿兰德的，是邪恶的东西，你为什么要想着控制这些邪恶的东西呢？” “魔像本身并不邪恶，它们都是进攻力非常强的武器。”达拉道，“关键在于它们听谁的命令，这个命令本身是正是邪罢了。米雅莉，你能告诉我制造魔像的具体方法吗？” “魔像是一种具有强大力量的、用魔法制造的机器生物。它们和其他构装体有很大不同的地方，在于它们有富有生气的力量——魔像从元素灵魂中获得魔法生命，这主要取决于制造者手边的材料，所有会有肉身魔像、粘土魔像、岩石魔像、钢铁魔像、木魔像和冰魔像之分。你现在看到的这些，”米雅莉指了指眼前的魔像，道，“都是岩石魔像，虽然它们都有一个石制的人形躯体，还携带着石盾武器，但却像大多数魔像一样，不能说话也不能发出声音，除了走路时发出的刺耳的磨石头的声音以外，并且只能听从简单的命令，在对抗智慧生物时，它们的这个缺陷也是很明显的。” “可是我亲眼见过它们的特殊能力，它们每隔12秒就能让周围3米左右的的生物都陷入迟缓，整个可持续的时间在42秒左右，这项能力若是运用得当，能够在战场上发挥很强大的威力。好了，米雅莉，我只想你告诉我具体的制造方法。”达拉道。 米雅莉看着达拉坚定的眼神，清楚眼前这个颇有主见的青年男子，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见了她总会脸红的幼稚男孩了，他身上有了更多雄性体质，是因为那晚……那人会是凡达尼雅吗？ “米雅莉？”达拉问道。 米雅莉回过神来，微微避开达拉探寻的眼神，有些不自然地继续说道：“其实，创建魔像的过程，会把那灵魂绑在人造的躯体上，它会和这个特别准备的容器相融合，并且服从于创造者的意志。魔像没有心智，除非创造者下令，它们不会做其他任何事。它们会听从简单明确的指令，并且不能接受复杂的策略或战术。魔像的制造者可以在距离魔像60尺以内并且魔像能看见和听见创造者的情况下对它下命令。如果没有被下令，魔像通常会尽它们所能地执行它最后的指令，虽然如果它被攻击的话就会还击。在制造者离开的时候，他可以给魔像一个简单的命令来管理它的行为，或者可以让魔像去听从另一个人的命令，但是魔像的制造者总是能命令魔像只听从他自己，以此来收回控制权。所以，你永远也没有办法真正控制这些魔像，只要你弟弟普诺一出现，就能通过体内的阿兰德之力来收回这些魔像。依我看，最好的办法就是彻底毁了它们。趁它们现在还没有动起来。”(。) 第十二章 恶魔之魂（1） “这不可能。”达拉干脆地拒绝道，再一次让米雅莉感到他变了，从前他可是唯米雅莉之命是从的。 “为什么？既然你永远无法真正把控这些魔像。”米雅莉道。 “办法都是想出来的，你刚才也说了，阿兰德要收回控制权，至少要在距离魔像60尺以内，在魔像能够看见和听见的情况下命令魔像才可以，但这同时意味着，他本人也将暴露在我们的魔晶炮攻击范围内。所以，只要我们限制魔像的行动范围不超过中心布控点60尺，就能完美地解决控制权的问题了。”达拉道。 这的确是个办法，米雅莉一时竟然无言以对。 “而且，”达拉继续说道，“如果我们将魔像和小型迷锁的威力相结合，那么我们将拥有无数个可以随时进攻敌人，却很难被敌人攻破防线的移动战地，再加上侏儒的魔晶炮，即便是黑暗精灵和魅魔联手，我们也尽可抵敌了，不是吗？” “那我们的优势将是碾压性的！”一个兴奋的声音传了过来。 达拉和米雅莉闻声同时掉头一看，只见老矮人托达克已经大踏步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举起战锤大声道：“达拉！我支持你！” 达拉微微一笑，托达克的支持，意味着布洛托也不会反对。 “所以，米雅莉，”达拉道，“我们这边现在已经有三名核心成员同意开发魔像了，你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才能办成这事儿吧。” “我会尽力而为，但不能做出保证。”米雅莉道。 “我相信你！”达拉道。 “我也相信你，米雅莉！”托达克忙道。 “先别说这个了，你专程来找我们，肯定不只是为了表达你对我的信任吧。”米雅莉道。 “没错，”托达克冷静下来，兴奋的神色一扫而空，接着道，“我们最近在营地外探听到了一条重要消息，布洛托正等着你们回去议事。” 议事厅内，托达克当着达拉等人的面，把自己探听到的消息又讲了一遍。 “最近，全图雅大陆的佣兵团都接到了一项奇怪的任务，”托达克道，“就是寻找‘恶魔之魂’。” “‘恶魔之魂’？那是什么？为什么要找它？”武士迈克插口问道。 “据说，这件物品是一个表面光滑的圆盘，能够开启连结地表与恶魔位面的永久传送门，所以被称为‘恶魔之魂’。”托达克道。 “这个消息最初是谁放出来的？”达拉问道。 “这可不好说了，发布任务的，有精灵族，也有人类，还有矮人，甚至连自由港口城市卡林杉也牵扯了进来，而且一个比一个开出的佣金更高，所以现在全图雅大陆的佣兵团都在努力寻找‘恶魔之魂’。”托达克道。 “有人找到了吗？”武士迈克问道。 “目前还没有。”托达克道。 “布洛托，米雅莉，你们怎么看？”达拉问道。 “消息的来源，要先查一查。”布洛托道。 “不错，”米雅莉道，“能够一时间动用这么多资源，调动各个种族同时向全大陆的佣兵团发布任务的，背后的势力有多大可想而知。与之相比，任务的真实雇主和目的更值得我们关注，任务本身反倒不那么重要了。” “是的，”达拉道，“但我们不能等一切都搞清楚了再行动，当务之急，是一面派人接受任务，参与寻找‘恶魔之魂’，另一面也同时侦察发布任务的真正雇主是谁，他发布这项任务的真实目的又是什么。” “赞成！”托达克道。 “那么这样吧，还是老规矩，布洛托留守营地防务，娇妮这段时间因为要配合研究魔像的控制方法，所以也留在营地继续带术士们想办法结合魔像和迷锁的威力，进一步加强我们营地的军事改革。米雅莉和迈克，你们分别去精灵族和卡琳杉港口打听消息，我去晨光之城接任务。”达拉道。 “前面的安排都没有问题，但是你真要一个人去晨光之城接任务？这不是自投罗网吗？”托达克道。 “对啊，”武士迈克也说道，“你们的国王不是正让尼尔森公爵抓你吗？” “这个嘛，”达拉笑道，“我自有办法应对。” 三天后。 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武士佣兵出现在了晨光之城，像他这样的穷佣兵，托了“恶魔之魂”任务的福，最近不用缴纳进城出城费用就涌入城内的，每天都会有两三打，所以这名武士的到来，丝毫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甚至当他在通缉达拉的画像下驻足观看了一会儿才离开后，也没人认出来他就是画中的达拉。 经过一番乔装打扮的达拉，这次潜入晨光之城，就是要来接任务的。 很快，他便从其他和他差不多的佣兵口中探听到，接任务必须去广场上找到任务发布点，并且先击败那里的三名武士，才能得到一条最新的关于“恶魔之魂”的线索。 “但是他们很难战胜，之前去了很多人都输了，只有一个人侥幸赢了，但他虽然赢了却也受了很重的伤，所以尽管他最终也得到了有关‘恶魔之魂’的最新线索，却还是不能亲自去寻找了。最初关于‘恶魔之魂’的外形特点，就是他临死前放出来的。所以现在也有很多人根本不去挑战那三个武士，直接偷偷寻找一切符合外形特色的物品去悬赏点让任务发布者辨认，但到目前为止，还是没有人找到过真正的‘恶魔之魂’。所以，你要想获取最新的线索，还是非去挑战这关不可。”一个脸圆圆的小佣兵对达拉说道。 “既然他们如此强悍，又有‘恶魔之魂’的最新线索，为什么不自己去找？”达拉问道。 “谁他妈不纳闷这个啊！”另一个彪形大汉抱怨道，“可是只要你一看见他能给出的佣金，就不会再去管这些了。” “而且，佣金每天都在上涨！”脸圆圆的小佣兵道。 “我简直看不出除了国王，谁他妈还能那么有钱了。”彪形大汉道。(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恶魔之魂（2） 几分钟后，达拉乔装打扮的中年武士已经出现在了晨光之城的大广场上。 无需人指点，达拉径直走向了“恶魔之魂”任务悬赏点。 在距离高台两米远的地方，达拉停了下来，开始仔细打量高台上坐等挑战者的三名武士。 一个是大约五六十岁的老人，尽管须发尽白，但从他的体型和握在手里的重剑来看，这是一名以力量见长的武士。 发现达拉在打量那个老武士，旁边的一个佣兵悄声对达拉说道：“他们都叫他‘死神’，这三天来挑战他的二十九名武士中，只有七个是受了重伤，另外的全都被打死了。” 达拉难以掩饰的震惊似乎极大地满足了眼前这名八卦者的情绪，所以不等达拉发问，就主动向达拉努一努嘴，介绍另外两个坐在“死神”旁边的武士：“你看见那个小男孩了没？看样子还不到十三岁吧，我们都叫他‘老二’，因为只要‘死神’败了，他就是挑战者第二天要对阵的武士，能打败他的人更少了，目前为止只有那个死前放出消息的佣兵做到了，可惜他在对阵那个黄头发的女人时受了重伤，没活过第四天就死了。” “那个黄头发的青年武士是个女人？”达拉问道，更加讶异。 “没错！”八卦者道，“她自己输阵后亲口说的‘虽然我是个女人，但你是我十年来第一个打败我的人’，可惜让她说这话的那个佣兵死了。” “这么说来，大部分的佣兵，都在第一关就败了？”达拉问道。 “对，差不多都在第一关就死了。”八卦者纠正道。 达拉沉思了一会儿，忽然走向高台。 “怎么？”八卦者拽住达拉，“你也要去送死？” “不！”达拉轻轻推开八卦者的手，道，“我是要去打败他们！” 八卦者摇摇头，看着达拉离开的背影，嘟哝道：“可惜了，本月第三十个。” 达拉穿过看热闹的人群后，一跃跳上了高台，故意用粗野的嗓子沉稳地说道：“我要挑战！” “知道规矩么？”三名武士中的“死神”问道。 达拉道：“什么规矩？” “死神”冷笑道：“还没做好准备就来送死的人，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现在我就告诉你规矩，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可以，只要打赢我们三个，就能接受任务，并且得到最新的线索，还能同时获取今日悬赏佣金的10%作为启动资金。” “才10%？”达拉问道。 顿时高台下都发出了一片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 “死神”脸一沉，指了指今日悬赏佣金的数目。 达拉的视线匆匆掠过对方的数字，即便是只有10%的启动资金，也足以买下一块子爵的领地，成为一方领主逍遥快活了。 “这点钱也好意思拿得出手！”达拉笑道，“按照咱们现在的通胀速度，这钱三个月以后就只能买条面包了，有啥用呢。” “嫌少你可以滚。”许久不开口的小男孩武士插嘴道。 “嘿嘿，虽然钱少，但只要打赢你们三个，未来给我送钱的雇主还会少吗？”达拉笑嘻嘻地说道。 “这家伙真讨厌，快打死他！”小男孩武士对“死神”说道。 “死神”已经拔出了自己的剑，向达拉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起手礼。 达拉也举起自己用布条包裹的剑，还之以礼，随后摆开了防守架势。虽然他自己最近一直进步神速，即便在面对布洛托这样的成名矮人武士时，也能走到五六十招了，但和伙伴对练的时候，两人都只是点到为止，不是性命相博，所以面对这个打死很多挑战佣兵的“死神”，达拉还是非常认真。 半晌，“死神”才皱眉道：“怎么？你不拔剑？” 达拉道：“打你，就这样也可以了。” 高台下一片静默，不少人已经在暗暗摇头了。 连日来，他们已经见过多名武士在“死神”的重剑下殒命，眼前这个胡子拉碴的中年武士居然如此托大，不少人甚至都已经看到了他倒在血泊里的情形。 “死神”不再说话，脸上没有丝毫被激怒的景象，只是突然就冲向达拉，击出了一剑。 达拉并不与之正面抗衡，只是灵巧地避开了他的冲击和剑刺。 这也是很多佣兵都会采取的战术。 面对“死神”这种力量型的斗士，最好的办法就是通过灵活的腾挪闪移和跳跃来消耗对方的体力，等对方重力不及时，再进行绝地反击。 然而，“死神”的反应速度还是大大超过了很多人的预期。 他的灵敏度丝毫不逊色于他的力度。 尽管达拉闪开了他的第一次冲击，但很快他就接二连三地发起了一连窜的猛击。 在令人眼花缭乱的人影移动中，“死神”一连十三次的攻击都被达拉巧妙地避开了。 “有戏看了！”先前在看台下的八卦者瞬间就兴奋了，其他的看客们也都伸长了脖子。 达拉能够和“死神”对战这么久已经出乎大家的意料了，就在众人兴奋的同时，达拉又已经化解了“死神”近二十次的攻击。 当“死神”第三十四次冲向达拉时，原本大家以为还会躲避开去的达拉却忽然埋头附身疾冲，几乎是把自己的脑袋对准对方的剑下在冲击。如此正面，又如此怪异的姿势对“死神”来说恰像是刀上的肉，想也不想，“死神”便举刀过顶，朝达拉的脖颈用力砍下。 “啊——天哪！”就在诸多看客以为达拉这一“送死”举动会导致他身首异处时，达拉的身体竟然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忽然转向，躲开了“死神”的落剑，并已经转到了“死神”背后，用自己手中还包着布条的剑，给了“死神”后背重重一击，对方健硕的身躯立刻便犹如掉在地上的麻袋一般，扑倒在地，动弹不得了。 在“死神”身后观战的小男孩和女武士一起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 台下的观众更是沉默良久才爆发出剧烈的掌声。(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恶魔之魂（3） 女武士挥挥手，一侧立刻来了几个壮硕的大汉，将被达拉打倒在地的“死神”抬了下去。 “你叫什么名字？”小男孩问道，神色也不似先前那般傲慢。 “米亚力。”达拉说道，接着摆开了迎战的架势。 “怎么？你要接着打？”小男孩问道，微微有一丝惊异。 “对，你出招吧！”达拉道。 台下再一次响起了一片喧哗，从来没有人能在打败“死神”后，就马上又挑战“老二”的，从来没有！不少佣兵甚至已经私底下立刻就开了赌局，押注赢家。 “老二”不愧为“老二”，短暂的讶异过后，很快他的面色就恢复了平静，见达拉还是没有拔剑的架势，心里虽然微微有一些胆颤，但还是撒开了自己的武器：一颗流星锤。 “老二”开始舞动链接末端铁球的铁链子，并且速度越来越快。 达拉的视线并未像大多数佣兵那样盯着末端的铁球，反而一直在注视着“老二”的眼神，同时用眼角的余光盯着“老二”手臂肌肉的牵动。 突然，“老二”迅速击出了一球，达拉飞快地闪开，对方流星锤锤体末端的铁球落在高台上，将铺就高台的木板砸出一大块窟窿，瞬间打得木屑四溅。 紧接着，“老二”流星锤锤体末端的铁球像是有生命力的活物一般，开始围绕在达拉腾挪闪移的身形周围不断击落。 尽管最终都以毫发之差让达拉灵巧地避了开去，但对方也是速度和力量都见长的年轻武士，几次攻击达拉受挫后，居然愈战愈勇，击出铁球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一时间，高台上似乎同时有很多个“老二”在围绕着达拉做攻击一般。 达拉也以快打快，左一拨，右一拨，举重若轻地用仍然缠着层层布条的重剑将对方攻击过来的铁球一一荡开，嘴里还兀自好整以暇地说道：“再快！再快！再快！” 此时，看台下已经有人受不了两人太快的打斗速度，转动脖子过猛而受伤晕倒在地了。 台上的“老二”忽然一拉铁链，将球体收了回来，并用自己的脖子绕了两圈—— 台下众人一起发出惊呼声，以为这位小男生太过心高气傲，接受不了久战不下的气恼要勒脖子自杀了，却见“老二”成功地以自己脖子为轴心，将再次击出的球体在空中就忽然转了向，这样一来，早已做好防守动作的达拉还来不及变招，几乎是将自己的面门撞上了“老二”的流星锤球体。 “啊——”台下的人一起尖叫起来。 达拉又一次在最后关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和力量，像是背后有人拉着他的头发将他拽出去一样，以半躺避让的姿势，笔直地倒让出去，同时分开双腿，让落空的球体又一次砸在了木板上。 这一次，达拉不容“老二”再次变招收回铁球，蓦然站立而起，同时双脚也踏住了链接铁球的铁链。 “老二”心中一喜：你这家伙来踩我的链子，看我不趁势摔你个狗啃屎！心里盘算着摔对方一跤，“老二”立刻双手用力一拉，想要将对方绊倒。谁知这一拉之下，却发现对方力大如山，根本拉不动。 “老二”大惊，如此一来，他相当于自己把勒着脖子的铁链送到了对方脚下，若对方再次收紧铁链，他非被勒死不可。 “老二”忙转动脖子想要松开铁链，但达拉一击得手后，哪里再给他机会，果然迅速收紧了铁链，顺着铁链又接连往前踏了几步。 “老二”扑的一声倒地了，而且是以狗啃屎的姿态倒在了达拉脚下。 达拉的剑随即向下一压，指住了“老二”的背心。 “别动！”达拉低声喝道，“再动我的剑可穿过你的后背了。” “老二”果然伏地不动了。 “你可认输了？”达拉问道。 “我输了。”小男孩低声答道，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达拉撤剑松手。 “老二”从地上爬起来时，满脸通红，他默默地解开绕在脖子上的铁链后，朝达拉鞠了一躬，道：“我这一招，几乎从未失手，你是真正的强者，但你还必须打赢我姐姐！” 说完，“老二”带着脖子上鲜明异常的勒痕，慢慢地走下了高台，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去哪儿？”他的姐姐开始还追了两步，大声问他，见他只是摆摆手就走了，也只犹豫片刻，就重新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米亚力”道：“你还接着打吗？” 达拉摇摇头，道：“今天不了，明天再来吧。” 这一下又出乎众人意料，眼看他轻松胜了对方两局，而他自己却毫发无损，本应乘胜追击，趁着对方的气势还没有调整过来时一举打完三场的，哪知道他却又在这个关键时刻怯场了。一时间，台下好多人都发出了不满的嘘声。 那些赢了赌局的人更是欲罢不能，纷纷叫嚷起来。 “她就是一个长得像男人的女人而已，怕个毛啊！” “上去打她！” “上啊！” “怕死吗你！” “胆小鬼！” 达拉并不理会众人的叫嚷，一个轻灵的转身，已经轻巧地跃下了高台。 回头看，只见先前的女武士还是呆呆地站着，达拉有些不忍心，道：“别愣着了，快去找你弟弟吧！” “等等，”见达拉马上就要离开，女武士立刻回过神来，道：“你的实力很强，我刚才在看的时候就已经想过要怎么和你对打了。若是等到明天，我本就是个女人，体力上要输你一筹，肯定无法战胜已经重新养精蓄锐的你，所以，如果你现在肯和我打，或许能得到一场势均力敌的比赛。你敢继续挑战吗？” 达拉认真地看着女武士的眼睛，似乎在思考要不要接受继续挑战的提议。 台下的观众早已不耐烦了，纷纷大叫：“快啊！上啊！打她！打她啊！” 良久，达拉像是下定了决心，道：“好。”说完，达拉手一撑高台，跃了上去。(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恶魔之魂（4） 女武士拔剑而立，摆出一个防守姿势后，便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什么鬼？ 达拉一怔，他不由得回想起自己的老师吉布里曾经说过的话：“对手若是要出招，他的视线必然会不自觉地落到想要攻击的部位，即便是将真实意图掩饰得再好的对手，在眼睛底部的投影也会显现出攻击前的征兆来，就看你是否能真正把握住那一刻……” 这女的不按套路出牌啊！ 怎么打？ 达拉此前接连打赢“死神”和“老二”两名武士，用的都是后发制人的招数，是在看清了对手攻击时暴露出的弱点而一举反制成功，但眼下女武士摆出这架势，显然和他一样，也是以静制动，属于防守反攻型的，这可比那些喜欢主动出击的对手难以对付。 达拉一时也站在原地，反复思考自己该从哪个角度发起第一剑的试探性攻击。 两人的心理较量，高台下的看客们可感受不到。 只是没了先前达拉力克两敌的精彩打斗，众人都觉得有些无聊。 两人就那么面对面，始终诡异地站在那里，谁也没有率先发起攻击。 眼见女武士还玩起闭目养神的把戏，一干佣兵们都不耐烦了，纷纷发出嘘声，催促达拉快上，或是催促女武士快点睁开眼睛正经比赛。 “妈的！想让男人亲你吗？老闭着个眼睛干……”有人喊道。 话犹未了，女武士已经迅速伸出左手，对准发声的方向，“咻”的一声，射出了一支袖箭，直接射入了对方的嘴巴，穿过对方的后脑勺，将那人牢牢钉死在地上。 见女武士出手如此狠辣，瞬间所有人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旋即又紧紧闭上，并同时朝后倒退了好长一段距离。 一时间，高台四周雅雀无声，只能听见一群人沉重的呼吸声和节奏加快的心跳声。 达拉看着依然双眼紧闭的女武士，深知对方极有可能从小就是在黑暗的环境中训练和成长，但就算她听力了得，在大白天的赛场上自己闭上双眼去对打一个五官健全的高手，不也是自欺欺人吗？ 达拉实在搞不懂对手究竟在卖什么关子，只得缓缓地摇摇头，缓缓地举起剑，缓缓地朝女武士靠近。 这动作实在缓慢到了极点，对于自闭双眼的女武士而言，就是一次无声无息地偷袭。 高台下的看客此时虽然已不敢再发出声音，却也都佩服达拉的机智，再加上之前大家都被三名武士实力碾压，虐得太惨，此时都盼望同为自由佣兵的这个“米亚力”打败出手就杀人的女武士，取得胜利，探寻到更新的“恶魔之魂”的消息。 眼看达拉那一直包着布条的剑就要触到女武士的衣角了，女武士忽然猛然睁开眼睛，精光闪烁地朝达拉一瞪眼，同时左手举起——达拉也立刻举剑还击，却是挡开了女武士右手的剑尖，并迅速侧身，反手一压，又将对方的剑压了下去，左手也迅捷如闪电般伸了出去，扣住了女武士的左手手腕，拉起对方的左手，将袖箭射在了地上。 紧接着，达拉右手使劲，隔着布条发挥自己平时练剑的攻击力，只一格，就将女武士手中的剑从中隔断，然后左手回肘，拉着对方的左手，将袖箭对准了女武士她自己的心窝。 此时的场面，看上去颇有点像达拉整个人从女武士的背后将其环绕住了，如果不是知道这是生死一瞬间的比赛场，远远看去，还以为这是两个正在亲密的爱人呢。 女武士挣扎了两下，就动不了了，因为达拉的气息正喷在她的耳朵边：“如果这里面还有箭的话，你可真有点危险了。”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被男子这样抱在怀里，女武士不禁又羞又气又怒，恨不得一剑（或是一箭）杀了对方，但苦于自己已经被达拉压制住，完全动弹不得。 按理说，对方连打两人，消耗了那么多体力，应该状态越来越差才对，但却是出乎意料的越战越强，而且她这一套作战手法，很多经验老道的佣兵都意想不到其从闭眼，到发袖箭，到实际睁眼开打，再到压制住她先后发起的右剑左箭，她每一招的虚虚实实竟然全都被他料中先机，也是大大超出了她自己的预期。 “认输吗？”达拉问道。 “你先放开我！”女武士低声喝道。 “放开你？那可不行，我若是稍有松弛，你就会立刻转身反击，用你的袖箭射穿我，我怎么敢在你认输前放开你？”达拉道。 “我若是真的要再攻击你，就算认输后也可以这么做的。”女武士低声道，“快放了我！” 达拉略一沉吟，拉住对方的左手，扳动袖箭机关，将对方袖管里的残箭一一射在了地上，这才放开女武士，道了一声：“对不住了。” 女武士略略镇定心神后，说道：“你的确是‘恶魔之魂’最佳的任务完成人选，请跟我来。”说完，女武士将断剑抛在地上，转身就走。 达拉紧随其后。 看台下的诸多看客这才长吁了一口气，开始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更有不少人更是好奇地跟在达拉和女武士身后，想要看看接下来还会发生些什么，但在跟了一段时间后，都在女武士那句“再跟就死！”冷言中止了脚步。 也有几个不怕死的仍然自以为隐蔽地悄然跟踪，最后只是又给混乱的晨光之城添了几具新尸体罢了。 达拉跟在女武士身后，来到了一处在晨光之城的富人聚居区内一所豪华的别墅内。 走进别墅后，达拉就被这里面的富贵装潢所震惊了，尽管当今国王的皇宫早已给过他不小的冲击，但眼前的这番景象，还是让达拉感到任何形容词都不足以表达他的惊讶。 这幢别墅的主人，一定是一个非常有钱的人。 等达拉在女武士的带领下正式见到别墅的主人时，他的这种震惊的感受就更加强烈了。(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倾巢而出（1） 达拉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幢豪华别墅的主人，居然就是之前在太阳神殿见过的大主教！ 只见大主教此时正坐在轮椅之上，但身旁两侧和脚下都斜靠着一大群风情各异的人类美女，而且每个美女身上穿着的，都不过一层层令人脸红心跳的轻纱罢了。 眼前的这番情形，若是别人转述给达拉，达拉必定怒斥那人“荒唐！” 因为此前达拉两次见大主教，对方都是一副义正辞严、威严肃穆的凛然之色，眼下的大主教却不仅是豪华别墅的主人，身边美女萦绕，还是发出高额赏金任务“恶魔之魂”的人类悬赏方！这背后掩藏的秘密，达拉连想都不敢想会是怎样的惊人。 “主人，这就是那位连挫我们三人的武士米亚力。”女武士向轮椅中的大主教颔首行礼。 大主教仔细打量着乔装打扮成“米亚力”的达拉，看得达拉心里直发毛，良久，大主教才点点头，道：“知道‘恶魔之魂’是什么吗？” 达拉摇摇头，道：“不知道。” “外面已经有很多传言了，你一点也没有听到吗？”大主教问道。 “我听到了很多，但是我只相信肯为这个任务付钱的金主。”达拉道。 “想要拿这笔钱的人太多了，你虽然赢了他们，也不过是刚刚拿到入场券而已。”大主教道。 “无论接下来的挑战是什么，只要价钱合适，我都愿意一试。”达拉道。 “哈哈，妙啊！这么看来，你是一个要钱不要命的亡命之徒了。”大主教笑道。 “你错了，有命花钱才是一种享受，我向来很珍惜自己的生命，绝对不会为了任何理由送命。”达拉道。 大主教眼睛一亮，点头称赞道：“不错，你的确是我们最合适的人选。之前那个白痴之所以会得到一堆假线索和死亡，就是因为他太不看重自己的性命了，这种人送死是迟早的事情，我们也绝对不会把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一个随时会死的人去做。” 达拉耸耸肩，沉默无语。 大主教挥挥手，屏退了身边的一干美女，这才让女武士拿来了一幅画卷，交给达拉。 达拉展开一开，只见画卷上画着一个莫名其妙的手势，是一个人中指、无名指向内弯曲，其他指头笔直树立的手势。 达拉抬头，只见大主教正朝自己比出了这个手势。 “这是我们公知会的手势，”大主教道，“我们是一个秘密组织，在人类、精灵、矮人、自由港口城市卡琳杉都有成员渗入，筛选了各行各业的精英与人才，汇集在我们这一整个世界首要人物组成的平台之上，只为了一个共同的使命：迎接我主降临图雅大陆！” “等等，”达拉打断道，“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听到你们最核心的秘密，所以你也不要再往下说了。这个‘恶魔之魂’的任务我不想干了，给再多钱也不想干了。” “这可由不得你了！”大主教脸一沉。 “我刚听了个开头，就猜到会是这样了，”达拉道，“任何秘密的背后，都伴随着杀戮。我想你接下来要我做的事情，肯定不仅仅是花钱买个佣兵就能办到的了。” “你很机灵，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大主教称赞道。 就在半月前，还有很多人骂我是傻小子呢！ 达拉心想。 “好吧，既然事已至此，我也就悉听尊便了。”达拉摊开手道。 “既然你已经看到了这个手势，也知道了它背后的含义，那么你也必须成为我们之中的一员，这样的任务我们才能交给你！因为我们只信任组织内部的成员。”大主教道。 “好，我加入。”达拉道。 “先不用答应得那么快，要看你是不是办得到入会的投诚条件了。” “我肯定得办到啊！”达拉道，“办不到肯定是没命离开这里的，对不对？” “和你说话就是不累。”大主教点点头，接着道，“那么我来告诉你，想要加入公知会，必须做到的先决条件：凡是加入我们这一组织的成员，首先要杀掉一个重要人物，或者是他自己最亲的人，或者是人们通常意义上为了正义而战的人，犯下对他自己的种族来说是不可饶恕的罪孽，并将所有证据交给我们组织保管才行。这是为了确保每一个加入公知会的精英，都是值得被信任的。因为一旦背叛组织，他的丑行和恶行就将被公布出去，让他过着身败名裂，生不如死的生活。” 真毒啊！ 达拉一面暗暗心惊，一面回味大主教说的每一句话。 这样的秘密组织，此前没有一个人听说过，却早已渗透了各个种族，原来靠的就是这种恐怖的结盟条件。 “可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佣兵而已，”达拉道，“为了钱四处奔波，谈不上是什么精英吧。” “不！你是佣兵中的佼佼者，而且你接下来要完成的任务，会让你成为真正的精英人士，从此彻底摆脱贫穷，跻身上流社会。” “那么，我该杀掉谁呢？”达拉一边问，一边慢慢向前走了几步。 “站住！”大主教的神色立刻警觉起来。 达拉笑了，道：“不愧是大主教，你怎么看出来我刚才那一刹那最想杀掉的人是你呢？” “因为只有能够第一时间想到这一点的人，才是真正符合公知会选拔要求的精英人士。”大主教道，“从某种意义上说，你现在急需入会，你又无父无母，更没机会接触到目前除我以外的重要人物抑或是人们普遍信任和认同的人物，选择表面上仍然为人们所追随的人类大主教，但实际上却是公知会传声筒的我，不仅可以一举完成入会条件，更有机会取代我成为这里的主人。如果你连这一点都想不到，依然是个该死的蠢材，而绝非我们想要吸纳进来完成任务的精英人士。” “然而我还是被你看出来了，这是不是意味着我还是失败了，而必须去死呢？”达拉笑着问道，同时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倾巢而出（2） “那倒不必了，”大主教挥挥手，道，“因为你还可以去杀一个人。” “谁？”达拉问道。 “米德兰佣兵团的团长，达拉·斯图尔。”大主教道。 有那么一瞬间，达拉简直觉得自己的身份被拆穿了，但看着对方平静和严肃的神色，就知道他们其实到目前也还不知道，眼前这个自称“米亚力”的中年络腮胡男子，就是公知会组织密谋要杀掉的男子：达拉·斯图尔。 达拉不禁感到十分滑稽。 “此人也只是一个佣兵团团长而已，杀了他也不见得就犯下了什么对人类来说不可饶恕的罪名吧。”达拉道。 “他不仅仅是一个佣兵团头子，还是太阳神培罗在人间的神选者，担负着阻止我主降临图雅大陆的重任。”大主教道。 达拉笑了，道：“这么说来，太阳神殿的大主教，真正信仰的神却并非培罗。既然对太阳神本身都不信任了，他选出来的什么神选者，还值得我主如此紧张吗？” “这你就不明白了，太阳神也好，我主也好，真实的神力来源都存在于人类或其他信徒的信念。一个极有可能团结整个图雅大陆的力量，组织人们一起来对抗我主降临的人，就是我们最大的威胁。”大主教道。 “既然我主的力量这么强，为什么不直接杀掉这个家伙呢？”达拉问道。 “杀一个人类也需要我主动手吗？我们公知会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迎接我主降临，那么在她降临前，为她扫除一切障碍，才是我们要做的首要大事。”大主教道。 “好吧，”达拉勉强道，“既然这个达拉·斯图尔是米德兰佣兵团的团长，战斗力肯定也不弱，直接对战肯定不行，先以接到‘恶魔之魂’这样的高价悬赏任务，寻求他们的佣兵团一起做这件事为由见到他，再趁机从他背后来一下，您看怎么样？” “不！不能直接就这样杀了他，”大主教道，“我们公知会所说的杀人，从来不是你们佣兵意义上的杀掉对方，更重要的，还是拉拢、腐蚀这个人，直到对方成为我们的一员。只有那些实在以为自己很高尚伟大的顽固份子，才会通过武力解决，让他的肉体物理消失。更何况，在‘杀’掉他之前，还得想办法靠他找到‘恶魔之魂’呢。” “这么说来，‘恶魔之魂’的任务，也是真实有效的了？”达拉问道。 “不错！” “那‘恶魔之魂’的最新线索是……” “它并非是一个表面光滑的圆盘，而是一个表面光滑，上面打有公知会手势的三角形椎体，并且现在就在米德兰佣兵团的营地里。” “在米德兰？”达拉惊讶地问道，“那鬼地方我才去过不久，到处是一片废墟，曾经的森林都早没了，还能藏得住这样一个奇怪的东西？而且，既然上面有你们公知会的手势，说明这曾经就是你们的物品啊，怎么会落在米德兰佣兵团的营地里？” “聪明人应该知道，何时该闭嘴。”大主教道。 “不过聪明人也应该知道，对于一个一无所有的佣兵来说，他其实也没什么好失去的。所以就算我现在马上承诺加入公知会，转头出门后我依然可以什么也不做，还是过我的自由生活，”达拉道，“所以，如果想要我彻底完成任务，那么就告诉我你们知道的全部真象，全部！” “真象就是，如果你继续瞎问问题而不肯配合，三分钟后，你就会变成一个死佣兵。”大主教冷冷地说道。 达拉环视四周，看着一直一言不发的女武士，道：“想杀我？就靠她吗？” “不！”大主教说着，一拍膝盖，缓缓地站了起来。 就在对方站起来的一瞬间，达拉立刻感觉到了凌厉无比的杀气，这绝对是一个暗杀高手！而不仅仅是外表那种看似无害的牧师形象。 难怪刚才达拉才一动，他就看穿了他潜在的杀气。 因为，能够制造出这种强烈杀气的人，杀过的人的数量，肯定比他要多得多，最可怕的是，只要他不展露这种杀气，达拉竟然毫无察觉。 “好吧！我保证完成任务。”达拉道，“不过你们还是得付我一笔启动资金，我得带着投诚的诚意去和达拉分享‘恶魔之魂’这个任务的奖赏。” “要多少钱？” 达拉咬牙说出了一个天文数字。 对方立刻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早知道多要一点。 达拉懊恼地想道，却也毫无办法地接受了这一切。 在和女武士离开这幢别墅和它的神秘主人的最后一刻，达拉转过身问道：“这个任务为什么一定要挑选新人参与？事实上，‘死神’、‘老二’，还有你，都可以带上这么一大笔钱去向达拉投诚。没人会拒绝远道而来的财神爷的！” “我们身上都有案底，”女武士道，“达拉身边的能人太多了，我们只要一出现，就会被对方看出来。” 大主教此时早已收起了浑身的杀气，看着即将领命而去的达拉，他微笑道：“这个解释虽然牵强，也算是给了你一个答案。如果你还是那么喜欢问各种问题的话，或许我们会认真考虑你的提议。只是这样一来，我们就得先弄死你，然后再派他们三个去了。” 达拉闻言，赶忙拿了银票，一道烟走了。 看着达拉远远离去的背影，大主教才露出了一丝狰狞的微笑，道：“自作聪明！” 与此同时，走在路上，正匆匆朝米德兰营地狂奔的达拉却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嚏。 目前的态势已经很显然了，大主教是地底世界那股邪恶力量在人类中的代言人。 地底世界的魅魔早就已经在开始各个种族的渗透工作了，并且他们筛选的代言人，还都是人类、精灵或矮人等种族内的精英人士。 这些被邪恶侵染的所谓“精英”，根本从不关心一旦地表地底世界开展，将有多少无辜的生灵涂炭，他们只关心自己个人的利益得失，只疯狂地想得到更高的地位，更多的钱，从而来主宰整个世界。(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倾巢而出（3） 晨光之城外的阳光大道上。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男子正急匆匆地走着，在他身后或紧或慢地跟着一大波雇佣佣兵。 此时，这个力战三名实力恐怖的武士，已经成功夺标，拥有“恶魔之魂”任务最新线索的男子，已成为诸多佣兵们盯上的新目标。 虽然畏惧“米亚力”在打赢三名武士时所展现出来的强大实力，但看到对方仅仅是孑然一人来去时，还是有不少不死心的佣兵们紧跟在达拉身后，渴望能够逮到什么机会，也能从中捞到一点好处。 被人跟踪的滋味并没有让达拉感到不适，之所以形色匆匆是因为最新了解到的情报和讯息，让他感到必须尽快返回营地与自己的伙伴们汇合，同时也“完成”大主教交给他身为“米亚力”的任务：暗杀达拉·斯图尔。 然而，越是靠近米德兰营地，达拉就越是暗暗心惊。 因为此时通往米德兰营地的各条大小道路上，都已经被全图雅大陆倾巢而出的各路佣兵团占据了。 来自卡琳杉港口城市的“战魂”佣兵团，据说其核心领军人物只有四名，分别是“斯塔托尔”、“拉斯蒂”、“卡波克”和“肯纳”。但就是这么一支四人佣兵团，却偏偏专接各类攻城战备任务，天生的职业就是作战。图雅大陆上早就有“‘战魂’一出，攻无不破”的神奇歌谣在传唱不止。此次，他们一举就派出了三名核心成员参与“恶魔之魂”的任务，足见对这一次任务的重视。虽然“战魂”佣兵团来的人总数少，但达拉知道，他们打仗本就从不自己带兵出击，都是在当地招募熟悉本土地理环境的佣兵作战。他们本身的优势，主要体现在战术的指挥和对人的把控力上。 因为，就在达拉前行的过程中，他们三人已经用不到两天的时间，就将先前那些稀稀拉拉的佣兵划一整齐，归入麾下了。这种令人恐怖的组织能力与凝聚力，以及对队伍的把控力，着实令达拉感到瞠目结舌。 除了“战魂”佣兵团，还有一支来自精灵半岛的“灵跃”佣兵团，这是一支专司刺杀的精灵箭队，人数更少，只有两名，是兄妹二人，哥哥海西里和妹妹卡戴珊，由于身上都有着一半的人类血统，所以并不被主流的精灵社会所接纳，但却练就了一身比普通精灵更加惊人准确的射箭技能，万军之中射中敌人首脑微微露出的一点要害部位，一击致命是常有的事情。 当然，来的最多的，还是另一支隶属人类帝国管理，但却要自给自足的佣兵团——“海风”佣兵团。名为“海风”，但其实这是一支完全的内陆佣兵团，从未真正抵达过任何一处海域，之所以如此命名，是因为他们的佣兵团团长是一位来自海上的超强灵力术士“唤雨师”，他们拥有众多人按照“唤雨师”布置而开启的巨大阵列，只要人列布置成功，就能召唤风雨，分分钟水淹对手的元素魔法实力。自从这个可怖的“唤雨师”成立“海风”佣兵团以后，图雅大陆上已不知有多少生命为一阵“海风”所灭。 当然，还有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佣兵团，但没有见到对方真正的出手以前，谁也不敢就此小觑。 看来得知最新线索的人，并非只有达拉一个人。亦或者，所谓的“恶魔之魂”任务只是一个幌子，这所有人在米德兰的聚集，都只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达拉·斯图尔。 如此多的人马逐渐汇聚以后，又都各怀鬼胎，很快，佣兵团之间彼此的争吵就逐步上升为械斗，打打闹闹甚至杀死个把对手的事情时有发生，还没等达拉走完一半路程，就发现自己面临的场面是越来越混乱了。 不想被卷入任何一方的争斗之中，达拉飞快地甩掉身后的“跟班”们后，尽力找自己印象中极少有人会走的小路。 饶是这样，就在他即将穿过隘口，进入米德兰地区时，还是被一队佣兵拦了下来。 “等等，你站住！”一个领头的佣兵朝达拉喝道，同时拉开了防御架势，他身后的十几名佣兵一齐刷的一响抽出剑。 达拉看了一下对方所处的位置，正巧是站在隘口的中间，将路全部堵截完毕。 “让开！”达拉低声道，他此时心急如焚，正在担忧营地里留守的小伙伴们，丝毫没有心情和眼前这些无聊的人周旋。 “想要我们让开，你得交出你身上的钱来。”领头的佣兵喊道。 达拉身上的确有一张从大主教那里兑来的支票，但那是他后续给营地购买武器器材，补充给养用的，就算在未来执行其他任务，这也是一笔不小的“创业基金”，怎可白白让人？更何况眼前这群人只是一群小喽啰。 “如果我不给呢？”达拉道。 “那你就要问问我们手中的剑怎么说了。”领头的佣兵道。 “怎么说？”达拉问道。 “要想从此过，留下买命钱。”领头的佣兵道。 “哦？”达拉笑了，“我的剑却并不是这么说的。” “你的剑？”领头的佣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的剑在哪里？” 达拉解下自己的佩剑，道：“这里。” “包着布条的这块？”领头的佣兵问道。 “不错！”达拉道。 “解开来看看。”领头的佣兵道。 “不行！”达拉干脆地拒绝了。 “为什么？” “我这把剑一旦出鞘就要见血，但我们同为佣兵，彼此也不认识，我没必要杀光你们所有人。” “哼，”领头的佣兵冷笑道，“好大的口气！那么你是要拿一把可能根本就不存在的剑，来完胜我们这么多人了？” “没错！”达拉也道，“我的剑说，趁它还没有改变主意的时候，你们都快点儿走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少废话！”领头的佣兵喝道，“拔剑！” 达拉摇头，道：“对付你，我还用得着拔剑吗？”(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倾巢而出（4） 领头的佣兵率先冲了过来，不久后，他和自己身后拦截达拉的十几个佣兵就已经龇牙咧嘴地倒在隘口的峡谷地上，动弹不得了。 达拉果然从头至尾没有拔剑刺出一击。 看着达拉扬长而去的背影，倒在地上的佣兵们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而已。 就在此时，两名背着箭矢、具有明显精灵样貌特征的男女走了出来，在倒地呻吟的十几个佣兵之间的空隙落脚点轻松起落，飞快地掠过众人，紧追达拉而去。 其中一名更是一边跑，一边弯弓搭箭，瞄准了达拉看似毫无防备的后背。 “嗖”的一箭。 达拉听风辨声，只是左边踏了半步，箭矢便笔直地飞了出去，与此同时，达拉足不停步地向前俯冲，一时间整个人竟然真的和尚在半空中的箭保持了相对静止的运动。 达拉伸手轻轻一捏，握住了正在飞旋的箭矢。 箭柄立刻不动了，只剩下尾部的箭羽还在轻微晃动着。 见达拉如此灵敏的身手，追击达拉的一男一女都大吃一惊，不由自主地滞了一滞。 就在二人略一停滞的时刻，达拉已经加快冲击速度，比离弦的箭更快地飞奔跑开了。 米德兰营地。 两名矮人正在为是否应该出战而争执不下。 “摩拉丁的胡子啊！敌人都把我们包围了，怎么还不能教训他们？”托达克气呼呼地说道。 久经战阵的老矮人布洛托丝毫不为这位伙伴所动，仍然坚持道：“我们现在有迷锁的优势，他们根本攻不进来。何必出去受累？” “你什么时候打仗也变得这么保守了？一点锐气都没有！”托达克道，“现在正好是检验我们平时训练成果的时候。出去打一架再说！” “不行！”布洛托道，“这里的每个士兵对我们来说都很重要，是跟了我们最久的忠实伙伴，在没有十足的胜利把握前，我是不会让他们去冒险的。” “你没看见吗？那些包围我们的人之中，有‘海风’的唤雨师，他正从容不迫地在布置术法阵型，等他准备好了，咱们的营地就等着被水淹吧！我看啊，就应该趁对手还没站稳脚跟以前，快速出击，冲散他们的阵型，让他们召唤不成风雨。” “托达克爷爷，”娇妮忽然出现在两人身后，道，“你是不相信我们米德兰术士的能力吗？” “娇妮，你这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就把我叫得这么老了。”老矮人托达克道，顾左右而言他。 “少转移话题了。”娇妮道。 “那你们真有必胜的把握？这个从来没有被验证过的迷锁装置，真能阻隔一切攻击？” “别担心了，现在正好是验证的时刻。”娇妮道。 “布洛托，你听到了？她也没有必胜的把握，这个装置还需要验证！”托达克道。 布洛托依旧不为所动，道：“我相信娇妮。” “托达克爷爷，”娇妮道，“你也不用为没仗打而气馁，侏儒们可以提供魔晶炮给你们，用远程打击轰掉敌人。” “不！”托达克大叫道，“你该不会忘了整个米德兰就是被侏儒的魔晶炮轰没了的吧！” “那是过去的事情，”一旁的布洛托道，“这一次侏儒的魔晶炮我检验过了，没有问题，可以试试。” “摩拉丁啊！我真的搞不懂，布洛托你现在不但相信一个小女孩的迷锁装置，还相信一群小侏儒的魔晶炮装置，还有比这些更不靠谱的事情吗？”托达克道。 “还有。”一个声音突然道。 三人一起掉头望去，只见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佣兵男子正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 “达拉哥哥！”娇妮早已欢声叫道，扑进了那男子的怀里。 达拉拍拍娇妮的肩膀，快速道：“我接下了一项刺杀达拉·斯图尔的任务。” 托达克果然立刻就闭上了嘴巴。 “米雅莉和迈克呢？他们还没回来？”达拉问道。 “是的。”布洛托道。 达拉略一沉吟，道：“先把外面的人打退。” “太好了！”托达克高兴地叫起来，道：“我就知道你肯支持我打……” 话犹未了，只听达拉道：“用魔晶炮！” 托达克的嘴巴只得半张开愣在那里，剩下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米德兰营地外。 “海风”佣兵团率先抵达了营地，将达拉等人包围在迷锁保护的营地之内，并迅速开始布置召唤阵型。 就在他们的阵型刚刚布置成功，正要呼风唤雨时，一颗奇怪的水晶炮弹打了出来。 来之前，他们曾经隐约听说过米德兰森林变成废墟的故事，据说就是这种奇怪的水晶炮弹造成的。 但此时，他们的召唤阵型离达拉的营地距离很远，而图雅大陆上目前最厉害的矮人火枪手的火炮射程，也不能打到这么远的距离。所以如果达拉等人真的使用这种炮弹，也至多不过让废墟本身再变一次废墟而已，根本伤不了他们。 所以，眼见那颗炮弹果然只是落在了达拉营地不远处的地上。 “海风”佣兵团的“唤雨师”仍在不紧不慢地准备着召唤。 在他的召唤之下，一大团雨云迅速集结在营地上空。 然而，还没等雨水落下，那枚在地上的魔晶炮率先爆裂了。 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一阵猛烈的冲击快速越过地面，飞快地横扫了大地上的一切。 果然，由于此时的米德兰只是一片尘土和废墟，所以如此猛烈地冲击和大火，也只是将尘土扬起，在还没有抵达“海风”佣兵团的包围圈时，就已经熄灭了。 但这种炸裂带来的炫目奇怪和给佣兵团的心理冲击却是极其强烈的，不少士兵已经坐在地上，发出一阵阵呕吐，一时间，早已布置好的阵型，再次被打乱了。 已经集结在营地上空的雨云也正在缓缓消失。 随着灰尘和烟雾散尽后，最让一干人惊异的是：达拉等人的营地依然如先前那般，静静地屹立在一片废墟之上，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魔法护盾！”(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新的目标（1） “外面的人听清了：若再有人进击，我们将发射射程更远的‘魔晶炮’！”此时，从米德兰营地内部传来了一个清晰而响亮的喊话声。 如此远的距离，对方的声音还能如此清楚地传过来，可见对方阵营内的术士也不容小觑。 这引起了“海风”佣兵团内部的一阵骚乱，刚刚见识了“魔晶炮”威力的士兵们，都被这可怖的力量震慑住了。 “海风”佣兵团的“唤雨师”皱了皱眉头，对手的难啃程度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范围，但一想到这项任务所能带来的丰厚酬劳，他还是不愿就此放弃。 短暂的犹豫后，“唤雨师”再次要求手下开始布阵。 “海风”佣兵团的士兵们，尽管内心深处还是非常害怕，但长期以来对“唤雨师”养成的心理畏惧更甚，一想到不服从“唤雨师”的人的下场，一干士兵们还是重新开始了队列的布阵。 在众人战战兢兢的移动中，“海风”佣兵团的召唤阵法再次布阵成功。 “唤雨师”开始运用自己的强大灵力和阵法阵型所构成的集合威力，同时召唤风元素与水元素的魔法力量。 一片新的雨云，又一次快速在米德兰营地上空形成了。 而直到这片雨云堆积得越来越大，已经将整座营地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下了，对方所宣称的射程更远的“魔晶炮”仍然没有发射出来。 虚张声势！ “唤雨师”冷笑了一下，嘴角上扬，开始吟诵最后的咒语，准备将狂风暴雨引流而下，直击米德兰营地，彻底水淹达拉佣兵团。 与此同时，米德兰营地内部的指挥中心。 达拉的身边围着老矮人布洛托和托达克，以及娇妮和一干术士等，众人都在等着达拉最后的命令。 他们的确还有射程更远的“魔晶炮”，只是威力太过巨大，极有可能将那些自以为躲进了安全区域的“海风”佣兵团彻底消灭。 良久，达拉仍是皱眉思索，没有发出打击命令。 “达拉，”矮人托达克道，“我不太明白，要启用‘魔晶炮’的人是你，现在不敢用的人也是你，究竟要怎么打，你心里有成熟的想法了吗？” 达拉看了托达克一眼，道：“刚才那一颗，只是起震慑作用的。” “显然效果不大。”托达克道。 “等着看吧。”达拉道。 “看什么？”布洛托也插嘴问道。 达拉不说话了，只抬头看着营地上空的雨云，淡淡地道：“要下雨了。” 托达克无语地去看达拉身后的小女孩娇妮，对方也是朝他微微一笑，做了一个“嘘！别说话！”的手势。 老矮人只好也抬头去看那团雨云。 就在此时，集结已久的雨云，终于像被撕开了一道口子般，哗啦啦地将所有的雨水倾盆而下。 怕水的老矮人立刻脸色煞白地闭上了眼睛。 良久良久，预想中的大水并没有浇到自己身上，老矮人这才微微张开眼睛，只见上方的雨水仍然在倾泻而下，只是撞上了一层魔法光盾构成的光幕，沿着光幕哗啦啦地流向了四周。 整座营地此时就像被倒扣的玻璃盆子覆盖住了一样，任外面狂风暴雨，营地内却是丝毫不受影响。 “这……”托达克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 “迷锁，”达拉道，“比从前娇妮她们制作的魔法光盾防御效果更强的迷锁。” 米德兰营地外，“海风”佣兵团的人立刻也发现了他们的召唤并未对达拉佣兵团构成任何实质性的打击，狂泻的水浪反而一浪高过一浪地四散扩张，朝他们自己这边漫了过来。 “唤雨师”不由得住了嘴，然而就在他们停滞的片刻。 又一颗魔晶炮打了出来，射程果然比之前的更远。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这颗魔晶炮落进了水里。 片刻后，一阵沉闷的闷响从水中爆裂开来，一个巨大的火焰球从水中炸裂升起，迅速在水里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紧接着一霎，这颗火球就已经将周围的水全部蒸发干了。 耀眼夺目的光芒消失了许久之后，“海风”佣兵团的人仍然失魂落魄地呆立在原地，就连他们的统帅“唤雨师”也怔住了。 “再不走！下颗魔晶炮会直接在你们中间炸裂！”此时，营地内再次传来了之前的喊声。 “唤雨师”立刻清醒了过来，挥挥手，连“走”字还没有说出口，便已经带头领着他的队伍离开了米德兰营地，像是遇见了可怕的怪物般，一路奔驰着跑了。 途中，他们遇到了正有序前行的“战魂”佣兵团。 见“海风”佣兵团如此快就挫败而逃，“战魂”佣兵团的三位首脑人物“拉斯蒂”、“卡波克”和“肯纳”立刻勒令停止前行，并命令队伍分别靠向道路两侧，给“海风”佣兵团让开一条逃跑的道路。 那些逃跑士兵脸上的惊恐表情在“战魂”佣兵团内引起的震动可想而知。 一向目中无人的“唤雨师”在经过拉斯蒂等人时，也惭愧地低下了头，匆匆而过。 “看到了吗？”拉斯蒂朝其他两名同伴说道，“这显然不是一块好啃的骨头。” “如果好啃，还需要我们‘战魂’出手吗？”卡波克反问道，脸上仍是一脸冷漠。 “现在不宜再立刻前进了。”肯纳立刻做出了决定。 “不错，先派人哨探，剩下的人，全部原地休整。”拉斯蒂道。 “刚才‘海风’佣兵团的人过去时，怎么不问问他们？”站在三人身旁不远处的一个佣兵问道。 三人锐利的目光一齐射向了他。 他这才瞠目结舌地发现自己违背了之前与三人签订的协议条款，如此一来，他的酬劳将立刻减半，他真的好想把自己这条多嘴的舌头拉出来再塞回肚子里去。 其他的佣兵都静默地立在原地，尽管心里也都有同样的疑问，但谁也没有问出来。 “既然你这么喜欢发问，就派你去哨探。”拉斯蒂道，“哨探的消息如果质量是A，那么你的佣金仍然照发。”(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新的目标（2） “是。”那名佣兵大喜过望，立刻领命而去了。 不到半天的时间，关于“海风”佣兵团对战达拉佣兵团的战况报告就已经完整地被复述给了“战魂”佣兵团的三名指挥官。 听完汇报，三人良久地沉默着。 打报告的那名佣兵仍然惴惴不安地站在原地。 好一会儿，拉斯蒂一抬眼，看见他，才不耐烦地挥挥手。 那名佣兵微微犹豫了一下，仍然站在原地。 “佣金照发。”肯纳冷冷地对他说道，“现在可以滚了。” 那名佣兵这才喜形于色地离开了。 “我不相信这个家伙，”卡波克厌恶地说道，“他说话不尽不实，太夸张了。” “有水分，”拉斯蒂冷静地判断道，“但即便挤掉他言辞中的水分，米德兰的达拉佣兵团也是非常可怕的对手，我看就是现在斯坦利帝国的正规军‘刃兵团’来了，也不见得能与如此可怕的佣兵团作战。对方的‘迷锁’和‘魔晶炮’，这两样先进武器，在以往的图雅大陆上，我连听都没有听过，堪称攻守完美结合的杀招。我想这也是为什么斯坦利帝国的国王至今仍然容忍这样一支自由佣兵团在自己的境内独立存在，而且对于我们这些佣兵团这次大举在他的帝国境内集合也不加干涉的真正原因。” 卡波克惊异地看着拉斯蒂，能让他一次说这么多话的对手可不多。 “然而，”肯纳一脸漠然地补充道，“我们的对手并非没有弱点。” “不错！”拉斯蒂赞赏地点点头，“从他刚才的描述来看，一个拥有如此实力的佣兵团头子，却至今仍然窝在自己的营地里，坚持不出战，即便别人打到家门口了，也只是放两颗威慑性的‘魔晶炮’，而不是采取全歼敌人的做法，这说明他们的统帅不但没有什么野心，而且还颇有妇人之仁。” “对，这样的人，不适合硬攻。”卡波克道。 “硬攻也根本攻不下。”拉斯蒂客观地说道。 “来软的？”肯纳问道。 “只能用软刀子拉肉，才能达到目的。这样的实力对手，硬啃是啃不下来的。”拉斯蒂道。 几天以后。 米德兰营地内部。 “达拉，”托达克找到达拉，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最近几天三三两两赶来营地，说要投奔我们的人越来越多了，这正是我们扩充实力的好时机，为何你一个都不肯接受呢？” “这个阶段来的人，谁也没办法保证其忠诚性。”达拉淡漠地说道。 “里面也有一些看起来特别真诚的呢，怎么赶都不走，好些人已经在营地外等了几天几夜了。”托达克道。 “真正想要加入我们的人，不在乎多等一年半载的。”达拉道。 “你是从什么时候起变得这么多疑了？”托达克道。 “想杀我的人太多了，其中还包括我的亲弟弟。但是托达克，我永远都会信任你和布洛托，米雅莉，还有娇妮。”达拉道。 托达克敏锐地注意到达拉没有提到武士迈克。 “不知道米雅莉和迈克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托达克道。 “米雅莉我不担心。”达拉道。 “所以你现在是连迈克也开始怀疑了？”托达克干脆直接问道。 达拉避开了托达克的视线，道：“我仍然相信迈克，只是对他的信任，总不及对布洛托、米雅莉和你那般信任。” “我明白，”托达克点点头道，“但是现在外面集结的人太多了，这些人死赖着不走，每天吃喝拉撒都在营地外，我们的‘迷锁’虽然厉害，能够阻隔魔法和物理攻击，却不能隔绝空气，营地内的兄弟们都被那些满地屎尿传来的味道熏坏了。” 达拉一怔，他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原来，当几百个乌合之众聚在营地外时，还能给自己的营地带来这样的威胁。 “这个问题，交给侏儒皮修去解决吧。”达拉道。 “我发现你最近是越来越依赖这些不靠谱的小家伙们的发明了。”托达克道。 “有些发明的确不靠谱，但只要我们拿来改造一下，总是能发挥不错的效用。”达拉道。 “那倒是。”托达克承认道，“可我最近不想去侏儒那边。” 达拉明白他是害怕去侏丘探望还在监禁的侏儒包迪拿和精灵凡达尼雅。 “让娇妮去一趟吧。”达拉道。 几天后，营地内的空气质量问题就解决了。 因为侏儒们发明了一种可以过滤污浊空气的净化器，他们在机器内部加了很多层可以吸附各种气味和颗粒的网状植物茎干。这种植物也是侏儒们培育出来的新品种，原本是为了在已成为废墟之地的米德兰地区补种植物，重新变废墟为绿洲的。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去外面补种，就先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效果确实不错，营地内不再飘荡那令人恶心的气味了。 与此同时，营地外“投诚”的佣兵们，由于得不到达拉等人的接应，有些人已经失望地离开了，还有一些人则仍然顽强地留在营地外，希望能够加入达拉佣兵团，这其中，也包括“战魂”佣兵团的三名核心成员。 “这家伙，软硬不吃。”这天，就算戴着口罩也能闻到刺鼻臭味的卡波克对自己的两名同伴说道。 拉斯蒂也皱着眉头。 肯纳道：“等。” “就只能等？”卡波克道，一向冷漠的脸也有了生动的神色，颇有些不耐烦。 “这么臭，他的士兵是怎么坚持窝在那个小小的营地不出来的？”卡波克道。 “他们不可能一直不出来。”拉斯蒂道，“总要补充个给养什么的。” “我观察几天了，从没见任何人出来过，每天都是正常操练而已。而且他们训练的佣兵，战斗力都还不弱。就算没有‘魔晶炮’和‘迷锁’这两样变态武器，硬对硬的打，我们也很难取得优势。”卡波克道。 “不错，所以现在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等。”肯纳道。(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新的目标（3） “他们会不会有别的暗道可以出去？”卡波克问道。 “不会，我早派人盯死了各个隘口，方圆百里以内，每隔百米就会布控，有任何消息我们都会得到第一时间的通报。”拉斯蒂道。 “现在看来，这家伙可是软硬不吃。”卡波克抱怨道。 “我们还有一套方案，”肯纳冷静地判断道，“现在是上第三套方案的时候了。” “可以，”拉斯蒂道，“执行C计划。” 米德兰营地内。 这天晚上，达拉刚一睡下，就被急匆匆跑进自己房内的老矮人托达克给拽了起来。 “快！跟我来。”托达克一面催促达拉，一面领着达拉朝外赶去。 “什么事？”达拉跟着托达克一路小跑，同时有点摸不着头脑地问道。 “你自己来看。”托达克道。 不一会儿，达拉就跟着托达克来到了营地的边缘地带，眼前的景象瞬间把他惊呆了。 只见营地外，那些聚集在一起的佣兵们正在进行一场大规模的残酷械斗。 而且打得也十分混乱，根本看不出来有组织的战斗，完全就是彼此之间的残酷搏杀。 一个使大刀的瞬间就将一名看上去还只有十五六岁的娃娃兵拦腰砍断了，而另一个独眼老佣兵则趁着大刀男子攻击别人的瞬间，从他身后进行偷袭，一剑刺进了大刀男子的腰间，大刀男子临死前回身一刀，劈掉了偷袭的独眼老佣兵半个脑袋，自己也倒在了地上，几个附近乱斗的男子一拥而上，将大刀男子斩为肉酱。 这，还仅仅是械斗的一角战斗场地而已。 “住手！”达拉大喊，声音却被淹没在喧哗嘈杂的争斗声中。 此时外面的那些人全都已经杀红了眼，都想着快点干掉对方，在一片混战之中，死伤者也越来越多了。 见如此多的人都在自相残杀，达拉急怒攻心，忙掉头对托达克道：“快，想办法让他们停下来。” 托达克摊开双手道：“他们刚开始哗变，我们就在想各种办法阻止了，可根本没人听啊。” 就在此时，布洛托和娇妮也随后率众赶了过来，见此情形，布洛托忙转身挡住了少女娇妮的视线，道：“你先回去。” 娇妮静静地说道：“不用如此，我不是小女孩了。” 布洛托只得挪开身子，侧身让娇妮径直走向了达拉。 “达拉哥哥，”娇妮道，“您先别急，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快说！”达拉忙道。 娇妮抬起手，朝身后的术士团队做了一个手势。 众人会意，立刻从身上掏出一段绳状的藤蔓植物，吟诵咒语的同时，将绳状植物荆条扔了出去。 在术士们的咒语声中，一根根藤蔓植物恰像是瞬间拥有了生命的活物一般，每一根都在空中扭动着，扑向还在打斗中的人，只要刚一触及对方的身体，立刻便会连裹几圈，将对方紧紧地捆起来，同时撂倒在地，令其再也动弹不得。 不一会儿，械斗便在这一奇怪的藤蔓荆条捆绑中被全部平息了下来。 此时的佣兵们虽然已不能互相厮打，却都同时把怨气转向了营地内的达拉佣兵团。 不少人纷纷躺在地上破口大骂达拉。 “闭嘴！”娇妮怒道，一抬手，示意手下的术士们催动咒语，将已经被捆起来的人都捆得更紧了，一时间，众人呻吟声一片，再也没人能高声叫骂了。 又过了一会儿，达拉才朝娇妮挥挥手，道：“现在可以给他们松松绑了。” 娇妮点头。 术士们重又念了几句咒语。 捆绑众人的藤蔓一起松了两圈，但仍然无法完全挣脱，想要再爬起来互殴也是不太可能的，并且再次破口大骂也没那个勇气了，只能在心里暗骂一阵。 见风波已经暂时平息，达拉这才掉头问托达克：“他们是怎么打起来的？” 托达克道：“据我们岗哨士兵观察，貌似有人说要想进入我们的营地，就必须通过最强者的考验，只有打赢了其他所有佣兵的人，才有资格和你共享‘恶魔之魂’的任务线索以及丰厚奖金，甚至成为你的弟子。” “这么说来，是有人蓄意挑起了这场械斗。”达拉道。 “已经很明显了。”布洛托也道。 “你们想想，他的目的是什么呢？”达拉问道。 “无非是挑起混乱，蓄意滋事罢了。”托达克道。 “我看不仅仅是这么简单。”达拉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说道。 米德兰营地外。 “战魂”佣兵团的三位首脑人物再次聚在了一起。 “我们的人已经在隘口处发现了‘灵跃’佣兵团的踪迹，他们埋伏在那边也有十几天时间了，”拉斯蒂说，“他们甚至比‘海风’佣兵团的人还要早到，却一直潜伏在高地观察这边的情形，并未出战。” “‘灵跃’？就是那一男一女两个半精灵吧。他们只有两个人，怎么出战？”卡波克道。 “亦或者他们和我们一样，也是在等待最有利的时机，好坐享其成。”肯纳说道。 “照现在的情形来看，不管我们用什么样的办法来发起攻击，对方总有更巧妙的办法来加以化解，所以那个最有利的时机，根本一直就没有出现。”拉斯蒂道。 “所以我们的C计划也失效了？”卡波克道，“既然这个任务挑战已经超出了我们原来的预计，干嘛不让任务方加价，或者直接退单算了。照目前这样的损耗速度，我们这笔生意最逐渐变成一项赔本生意。” “我刚刚得到的最新消息，先前无功而返的‘海风’佣兵团，在返程途中被团灭了。”拉斯蒂道，“而且，十有八九就是任务悬赏方干的。” “团灭？”卡波克道，“一个也没有活下来么？” “一个也没有。”肯纳补充道。 “这么说来，我们也……”卡波克向来冷漠的脸再次出现了一丝恐惧的神色。 在拉斯蒂看来，卡波克在达拉佣兵团营地外的这段时间里，正在逐渐变成一个情感充沛的人了。(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新的目标（4） 这究竟是幸，还是不幸呢？ “所以我们还是只能耗在这里继续等吗？”卡波克问道。 “没错，”拉斯蒂道，“敌不动，我不动。” “那些废柴佣兵呢？”卡波克又问，“他们每天的开支也挺大的。” “按照我们和他们签订的协议，结清酬劳，让他们爱去哪儿去哪儿。”拉斯蒂道。 “万一有的人不走呢？”卡波克道。 “都跟我们没关系了，”拉斯蒂道，“该给的钱一分不少，但从明天起，走不走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我们将停止一应供给。” “在现在这种局势下，我们还如此强势处理此事，有可能会造成哗变。”肯纳提醒道。 “就是要他们持续哗变，”拉斯蒂道，“混乱才对我们有帮助。” “乱了又怎样？还不是一绳子给捆起来，整个械斗从发生到止歇，还不到10分钟呢。你们见过如此快速度平复哗变的人吗？”卡波克道。 “没有，”肯纳道，“你也说了，对方是人，不是神。” “对，只要是人就一定有弱点，只要掌握了他的弱点，就能取得胜利了。”拉斯蒂也道。 “那咱们分布在隘口的人呢？这一次也都解散？”卡波克问道。 “不，现在对外界的消息和给养，有比我们更迫切需求的人，而这些隘口佣兵，将替我们严密监视达拉等人，让他们最终因为要吃饭，而不得不铤而走险。” 出乎三人预料的是，在达拉宣布放了外围相互自攻的佣兵以后，几乎所有的人都在三人处支完工资走了，仅有几个少数派留了下来，而留下来的目的，还是因为太蠢，直到现在还相信只要谁能笑到最后，就可以和达拉共享“恶魔之魂”的任务线索和超额奖金，还有机会成为达拉的弟子。 隘口峡谷。 两名带有半精灵特征的男女，正静静地站在高地俯视下方。 达拉平复混乱的神速，也被他们全部收入了眼底。 而这两个人，正是之前在隘口处偷袭达拉而不得的“灵跃”佣兵团。 “哥，你怎么看？”妹妹卡戴珊问道。 “真是一个可怕的对手啊！”哥哥海西里不禁感慨道。 “这任务还做吗？”卡戴珊问道。 “我们一向忠实地履行自己的诺言，从不半途而废，这才是我们只有两个人，却被人称为‘佣兵团’的，因为我们也是和那些个人卖家完全不一样的地方。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放弃。”海西里道。 “我看‘战魂’佣兵团这回也束手无策了。”卡戴珊道。 “但他们这次坚持的心态非常好，直到还在等机会。”海西里道。 “我不会给他们任何机会。”卡戴珊道。 “机会是均等的，每一个机会，都要靠自己争取和把握。我们俩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可以了，不要老盯着别人。”海西里道。 “你每次总在我兴头上来的时候泼凉水，”卡戴珊抗议道，“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你究竟是不是我哥啊。” “嘘，有人来了。”海西里道。 兄妹二人迅速掩蔽好，并且弯弓搭箭，瞄准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做好了战斗准备。 只见一个人类武士已经身负重伤，但仍在急匆匆地朝前没命狂奔。 “有人追他。”卡戴珊迅速判断道。 话音刚落，追击这名人类武士的家伙便亮了相。 “三臂巨怪！”卡戴珊惊呼，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这种智力低下的怪兽了。 三臂巨怪是一种超大型的巨怪，通常都生活在温带地区暖和的丘陵和山岳地带，身躯笨重，形体怪异，虽然也有两足支撑站立，但它那长得像梨子一样的身体其实并不如外表看起来那么结实，其中最奇特的地方，是它的胸膛还长出了第三只手臂，所以一旦人类和这种怪物对上了，就非常吃亏，因为他可以同时动用多只手臂来对人类进行打击，而且力量极大，能够轻易地将大多数对手捶成肉酱。 三臂巨怪还有一张淌着口水的大嘴，一对如野猪般弯曲的獠牙从下颚两旁伸出来，其余的牙齿都比较小，形状则像钉子。三臂巨怪还有一对小眼睛、一个小鼻子，一对左右并不对称的耳朵，一个很大，另一个则很小。 三臂巨怪总是爱穿着破烂的布衣或者兽皮，三臂巨怪很少洗澡，所以那气味闻起来也是非常的酸爽，奇臭无比。 成年的三臂巨怪，站立时约有18英尺高，重量大概有4500磅，它们特别喜欢收集各种类型的宝石和水晶，还经常会在自己粗大的手指套上手镯，将项链绕在手腕上，或者把珠宝佩戴在其他任何可以佩戴的地方，包括某些雄性三臂巨怪的那话儿上。 三臂巨怪经常会坐上几个小时，擦拭并欣赏它们自己的珠宝，除此之外，还能引起它们兴趣的，也就只剩下食物与暴力了。 显然，这只三臂巨怪追赶的人类，在它眼里，就是一顿可以饱餐的美食，这从受伤男子身上几处可怖的咬伤，以及三臂巨怪流血的大嘴巴可以看出来。 人类男子在跑出一段距离后，明显便有些体力不支了，而三臂巨怪依然穷追不舍，就在一个慢下来，一个加速度冲击的刹那，三臂巨怪随手掰掉隘口道旁的一块山石，朝还在奔跑的人类男子后脑勺砸了过去。 “当心！”卡戴珊忍不住叫道。 但对方还是被石头击中了脑袋，瞬间脑浆炸裂。 海西里白了妹妹一眼，道：“大惊小怪。准备打架吧！” 话音刚落，已经发现海西里和卡戴珊藏身处已经三臂巨怪发现了，对方听到这近在咫尺的声音，迅速冲了过去，张开獠牙大嘴，准备撕咬二人。 最初的几下近战攻击，三臂巨怪并未特意攻击二人中的一人，但随着哥哥海西里为了保护妹妹而频频招呼在三臂巨怪身上的利箭，三臂巨怪的矛头已经集中在最常攻击它们的敌人——海西里身上。(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脱口而出（1） 尽管海西里的敏捷度明显高于三臂巨怪，但面对这一大块头的近身攻击，他和妹妹卡戴珊缺乏瞬时一箭绝杀对方的缺点就立刻暴露了出来。 三臂巨怪厚实粗糙的皮肤使得半精灵的箭矢在近距离射击时难以发挥最佳穿透效果，身上令人作呕的臭味又让一向爱好洁净的半精灵避之不及，难以用剑刃直接打近身战，而三臂巨怪的灵敏程度虽然稍逊于两个半精灵，但三手握紧的武器并用，能从多个角度进行打击，攻击起来几乎不留死角区域，相持一久，半精灵就越加险象环生，再加上三臂巨怪还时不时地配合獠牙进行噬咬攻击，更是令人防不胜防。 “嗖嗖嗖”，卡戴珊见三臂巨怪紧缠着自己的哥哥，自己这边稍有松弛，立刻后撤几步，站定后拉弓连发三响，分射三臂巨怪的两只眼睛和正在不断咬来咬去试图攻击海西里的那张大嘴，这三处相对其他要害部位来说更加薄弱，尤其是眼睛，一旦贯穿，将一击致命。 随着箭矢射出的破空声，三箭几乎齐至，除了射向嘴巴的那一支箭被三臂巨怪獠牙挡落，其余两支利箭，全部射入了凶猛的三臂巨怪两眼之中。 三臂巨怪狂吼一声，“扑”的一声向前俯冲，倒地而亡。 卡戴珊的脸上刚露出一丝笑意，只见抬头看向自己的哥哥海西里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惊恐之色，与此同时，三臂巨怪那令人作呕的臭味也在飞速从后逼近。卡戴珊立刻朝旁边就地连打了几个滚，及时躲开了来自另一只三臂巨怪的噬咬。 海西里见妹妹无碍，早已张弓搭箭，连发数十箭，将另一只追击而来的三臂巨怪的两只眼睛也射成了插满箭矢的箭筒状。 卡戴珊起身后，和哥哥海西里观察了好一会儿，发现确实没有别的怪物追击而来后，才对海西里说道：“咱们走吧，这儿太臭了。” “等等。”海西里道，走向先前倒地而亡的人类男子，在对方的身上搜索了好一会儿，才找出了一个表面光滑的宝石圆盘。 “可怜的家伙，看来他就是为这个玩意儿送了命。”卡戴珊不无遗憾地说道。 海西里拿着手中的宝石圆盘，翻来覆去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对妹妹说道：“你看这个东西，像不像最近大家都在找的‘恶魔之魂’？” “虽然有点儿像人类佣兵放出来的那一描述，却和我们接到的讯息不符合，我猜多半是个假货。”卡戴珊道。 “嗯，人类很擅长贩卖和制造赝品。”海西里点头称是。 妹妹卡戴珊忽然双手一拍，道：“有了，我们可以用这个圆盘，帮我们俩进入米德兰营地了。” 米德兰营地外。 “战魂”佣兵团的三位重要成员已经得知了疑似“恶魔之魂”落入“灵跃”佣兵团手里的消息，而且，就在他们得知这一消息不久，隘口的哨探再次传来了更新的消息——“灵跃”佣兵团的兄妹二人，正持疑似“恶魔之魂”飞快地赶往米德兰营地。 得到这一消息的拉斯蒂立刻道：“走，咱们去会会他们。”说完率先打马朝“灵跃”佣兵团的来路方向飞奔而去。 肯纳也紧随其后。 卡波克略一沉吟，也还是紧紧地跟了上去。 看到迎路过来的三名“战魂”佣兵头子，海西里和卡戴珊一齐停下了脚步，暗暗戒备。 “你们好啊！”拉斯蒂见对方二人停了下来，自己也不再前进，勒住马头，硬生生地在道路中央停了下来，他身后的卡波克和肯纳也急忙勒住马头，不再前行。 “哼。”卡戴珊哼了一声，看着面前的三个佣兵头子，“战魂”佣兵团的优势从来不是单打独斗，所以如果说这附近没有他们的伏兵的话，她根本不将眼前这三个人放在眼里。 海西里也只是沉默地看着面前的三人，在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对策。 “我们三人，在此恭候二位多时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二位就是名动图雅大陆的‘灵跃’佣兵团了。”拉斯蒂笑道。 “如果我也没有猜错的话，三位应该就是无坚不攻的‘战魂’佣兵团了。”海西里道。 “这可说笑了，眼下这米德兰营地我们却是久攻不下呢，”拉斯蒂笑道，“所以，我们在此等候二位，就是还想请二位助我们一臂之力啊。” “我们一向都井水不犯河水，各做各的任务。你们攻城不下是你们的事情，我们这次来却不是为了攻城。所以，麻烦您三位让一让。”海西里道。 “呵呵，攻城也罢，不攻城也罢，虽然我们各自接受任务悬赏的线索方不同，但背后真正的悬赏方，应该是同一个势力，而且……”拉斯蒂沉吟片刻，才道，“而且实力不容小觑，一旦任务完不成，就会落得和‘海风’佣兵团一样的下场了。” “怎么？‘唤雨师’也介入了？”海西里皱眉道。 “岂止是介入？他们是最早受挫的佣兵团，现在已经在逃亡途中被人团灭了。”拉斯蒂摇头叹息道，注意到对面的兄妹二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微微有一丝震惊，却又夹杂了些许半信半疑之色。 “那也与我们兄妹二人无关！你们挡着我们的去路，究竟是打算做什么？”海西里道。 “合作，”拉斯蒂道，“我们有充足的力量可以调用，这附近的一应行踪和最新消息都逃不过我们的眼睛，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如果我还是没有猜错的话，二位大概得了一个貌似传闻中的‘恶魔之魂’的赝品，想以此赝品，假意投诚，进入营地去寻找真品，对吗？” “是又怎么样？”海西里冷然道。 “我们的对手可不傻，这么长时间以来，能用不能用的投诚借口我们都已经想了太多了，而且这样的赝品我们甚至还提前做过一批，但无论什么样的借口，都难以撬动对方的大门，所以时至今日，还没有一个佣兵能进入达拉的营地。”(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脱口而出（2） “不！据我所知，有一个人，在‘海风’佣兵团抵达之前，就已经进入了达拉的营地。”卡戴珊脱口而出道。 海西里立刻敏锐地看了卡戴珊一眼。 卡戴珊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只得微微垂下眼帘，不再说话。 “噢？”拉斯蒂闻言，眼睛一亮，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海西里有些犹豫，想了一会儿，还是答道：“一个中年人类武士。” “他有什么特点？”拉斯蒂问道。 “速度、力量、反应能力都非常强。”海西里道。 “强到什么程度？”拉斯蒂继续问道。 “喂，这关你们什么事？”卡戴珊忍不住爆发道。 海西里却是心平气和地回答了拉斯蒂的问题，道：“强到甚至能在半空中抓住卡戴珊发出的箭矢。” “这就已经很明显了。”拉斯蒂道。 “什么？”卡戴珊不明白地望望拉斯蒂，又看看自己的哥哥海西里。 “唯一进去的那个佣兵，显然是达拉自己的人。”拉斯蒂道。 “而且还是他派出去接下‘恶魔之魂’任务的人。”海西里也道。 “嗯，”拉斯蒂点头，继续说道，“这么说来，达拉佣兵团也知道了真正的‘恶魔之魂’任务真相，而且还知道真正的‘恶魔之魂’是三角形水晶椎体，而非圆盘宝石。所以，你们二位靠这个赝品，想要混入营地去找正品，恐怕……” 拉斯蒂话犹未了，卡波克已经大笑道：“是不行滴。我们三人拦着你们去送死，你们真应该好好感谢感谢我们！” “的确是我们千虑一失了。那么，你们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海西里问道。 “我们可以合作。”拉斯蒂道。 “怎么合作？”卡戴珊忍不住问道。 拉斯蒂微微一笑，随后说出了他的计划。 米德兰营地。 “达拉，外面有人求见。”托达克来到正在练剑的达拉身旁，大声说道。 “不见！一律不见！我不是说过很多次了吗？让他们走。”达拉一边手不停剑地练习，一边微微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可他们说，有个受重伤的精灵女子在他们那儿，看起来还特别像精灵大法师米雅莉。”托达克这一次倒是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说道。 达拉的动作立刻就僵硬了，有些难以置信地重复道：“米雅莉？” “我们也看了，他们一共有四个人，抬着的担架上的确露出了一个精灵女子的尖耳朵和黑头发，却是看不清那究竟是不是米雅莉。”托达克道。 “走，去看看，”达拉道，“你去把娇妮叫上。” 不一会儿，达拉已经来到了营地边缘，透过透明的魔法光盾，他一眼就看到了四个人类男子抬着担架，担架上睡着一个看似精灵法师的女子。其中三个人类男子貌似受了一些轻伤，而另一个头上缠着绷带的男子则非常痛苦地咧嘴呻吟。 达拉看着担架上微微颤动的苗条身影，先前对米雅莉的担心瞬间就没了。 无数的疑问瞬间涌上了他的心头。 米雅莉实力超绝，很难有人能够将她伤成这样，除非普诺肯离开地底到地表来，那么图雅大陆上究竟谁还有这样的实力呢？ 而且，米雅莉这一次去探听消息的路上都作了改装和打扮，怎么会还穿着她标志性的法师白袍？ 米雅莉向来不怎么喜欢与人接触，更何况是这样的四个男人？ “你们有什么事吗？”达拉不动声色地问道。 “我们是来找达拉的，”其中一名领头的男子回答，“因为这位尊贵的精灵法师受伤后，就一直在念‘达拉’这个名字，所以我们就带着她来了。” 尽管知道这番话有很大几率是对付编造的借口，但达拉听了后倒宁愿他们说的是实话，不禁心中一乐，笑了。 “哼。”一声冷哼在附近响起，达拉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只是牢牢盯着抬着担架的四人身后。 四人察觉到达拉神色古怪，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白衣胜雪的精灵女子正飘然而至。 “她才是米雅莉！”托达克大声喊道，“你们快走吧！” “可她的确受了伤，你们就不能救救这个女孩吗？而且，我们也从头到尾没说过这就是米雅莉啊，只是觉得有些像罢了。没影儿的事情，我们可不会乱说的。”领头的男子仍然毫无畏惧地说道。 说话间，米雅莉已经掠过众人，看也不看这群人，径直来到了营地面前，低声道：“快！开门，让我进去。” 托达克看着娇妮，问道：“这一个真是米雅莉？” 娇妮摇摇头，道：“我也不能肯定。因为感觉不到她别的心理活动。她现在好像除了想尽快回来以外，也没有别的想法。” “你也不是米雅莉！”达拉静静地对眼前要求开门放行的精灵女子说道。 “你瞎了吗？是我啊！”精灵女子怒斥，低声喝道，“快开门！我有很重要的消息要告诉你。” “是关于‘恶魔之魂’吗？”达拉道。 “不错啊！你这个呆子，怎么连我也认不出来了？”精灵女子急道。 “那个任务本身就是一个骗局，你们怎么还如此执迷不悟？”达拉道。 “既然你已经看出来了，我们也没有必要再装了。”拉斯蒂道，朝后面的人挥挥手，大家一起放下了担架，只见担架上的精灵掀开薄毯，一下子坐了起来，这人竟然是个男子，而且正是之前在隘口处阻击达拉假扮的“米亚力”那兄妹二人中的一人。 达拉瞬间清明，道：“拉斯蒂、卡波克、肯纳，还有海西里和卡戴珊。看来这一次‘战魂’佣兵团和‘灵跃’佣兵团已经达成同盟了。” “对，我们的确打算用这一骗局进入营地，好搜寻‘恶魔之魂’，但你的警惕性真是太高了。这一连环计中计都被你识破了。所以我们现在打算换个方式和你交流。”拉斯蒂道。 “什么方式？”托达克问道。 “真心话和大冒险。”拉斯蒂平静地说道。(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脱口而出（3） “真心话和大冒险？有什么区别？”达拉问道。 “如果选择真心话，我们可以相互提问，但必须发誓说真话；如果选择大冒险，我们可以相互给对方出一个难题，而对方无论如何也必须办到。”拉斯蒂解释道。 “可我们为什么要和你们玩这样的游戏？”娇妮突然插嘴道。 “因为我们有你们现在无法掌握的外界讯息，包括补给。”拉斯蒂道。 “那么你太想当然了，你以为我们一直没有出过营地，所以就无法掌握资讯，而且也没办法获得我们需要的物质补给？”达拉笑了，“如果你自己再仔细想一想，就会明白，我们既然能现在拥有的这些科技，这些力量，必定也有足以支撑我们了解外界变化，以及获取补给的特殊渠道。所以，你所说的交换条件，根本不成立。” “那么之前攻击你们的‘海风’佣兵团被团灭的消息，你们已经知道了？”拉斯蒂道。 达拉等人快速地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旋即都露出了毫不在意的轻松模样，达拉更是笑着说道：“我们对这类消息毫无兴趣，所以也未加验证。” “拉斯蒂说的都是真的，”先前扮作精灵法师米雅莉的女子摘下了自己脸上的伪装面具，露出卡戴珊那半人半精灵的漂亮脸蛋，微微带了一丝哀愁地说道，“我们都很后悔在没有足够了解对手和雇主之前，就贪图高额赏金接下了这个近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不过，有一点我们也很肯定，没有我们的帮助，你们也是找不到‘恶魔之魂’的。因为，这条任务的四条重要线索，分别在人类帝国斯坦利、精灵半岛、矮人王国锻魂城以及自由港口城市卡琳杉发布。你们佣兵团即便得到了来自人类帝国的那条线索，也还差另外三条。刚巧，我们‘灵跃’佣兵团手里就有四条线索中的一条。” “我们‘战魂’佣兵团手里也还有一条。”拉斯蒂道。 “所以，如果你们肯接纳我们的合作提议，我们加起来将共同拥有三条线索，对于寻找‘恶魔之魂’，就有了四分之三的胜算了。”海西里道。 “可是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恶魔之魂’只是一个骗局而已。有可能根本就没有这么一件物品，这只是将大家聚集起来，相互残杀，引发争端的鬼蜮伎俩罢了。”达拉道。 “我们并非没有想过这种可能，然而，在我们交流了最初的消息来源后，就有必要相信，这件‘恶魔之魂’是真实存在的。”卡戴珊道。 达拉心中蓦然一动，他假装“米亚力”探听到的线索，是从人类表面上看德高望重，实际上却腐朽堕落的神殿大主教处获得，那么另外两家佣兵团的线索来源呢？不正好可以挖出各个潜伏在图雅大陆的公知会黑暗力量吗？ “好！”达拉道，“我答应你们，我们就来玩玩这个真心话的游戏。交换交流一下彼此的宝贵线索。” “游戏的地点不能在这里。”拉斯蒂道。 “为什么？”娇妮问道。 “没法保密。”拉斯蒂道，“我们需要一个封闭安全的空间来进行。” “哈哈哈哈哈……”老矮人托达克突然无法遏制地笑了开来，直到大家都奇怪地掉头看着他，他才略带尴尬地止住大笑，朝外面的拉斯蒂等人嘟哝道：“说来说去，你们还是想进我们的营地。” “对，”布洛托道，“谁能保证这就不是你第三个连环计呢？” “那么你们出来也可以。”拉斯蒂道。 “我们保证不会攻击任何出来营地的人。”许久不曾说话的肯纳补充道。 “好，我来！”达拉说着，向前踏了一步。 娇妮忙上前伸手拽住达拉的衣角，连连摇头，道：“别出去，太危险了。” 托达克也道：“你一个人出去太危险了，要去我陪你一起去。” “我看谁也不要去最好。”布洛托判断道，“这就是他们的诡计！如果他们真有两条线索，还一直围着我们干嘛？早凭着线索去找‘恶魔之魂’了。” “因为，线索显示，‘恶魔之魂’其实就在我们营地里面。”达拉低声对布洛托道。 老矮人的脸一下子就红过了耳朵。 “你们留在营地内，没有我的命令，不要轻举妄动。”达拉对布洛托等人叮嘱道。 娇妮还是拽住达拉的衣角不肯松手，连连道：“不行的，这不行的，太危险了。” 达拉轻轻拉开娇妮的手，道：“放心好了，他们都不是我的对手。”说完，大踏步走向魔法光盾的边缘地带，穿过流动的光线构成的幕布，走出了营地。 见达拉穿过迷锁护盾的方式，竟然如此直接干脆，守候在外面的“战魂”佣兵团的拉斯蒂等人再次微微一怔，而“灵跃”佣兵团的兄妹俩却相对平静，因为他们此前已经目睹过一个中年佣兵进入营地时，穿过魔法护盾时的情形，和眼前这番情景是一模一样。 “好勇气！”拉斯蒂拍手称赞道，紧接着话锋一转，问道，“你敢和我们去远一点的地方谈吗？” “我不敢。”达拉干脆地说道，“就在这儿说吧。” 拉斯蒂一怔，旋即笑了，道：“激将法看来对你也没用啊，好吧，我要说的事情就是……” “你去死吧！”先前一直沉默的“战魂”佣兵团中的卡波克突然爆发了，并挥剑朝达拉刺去，却被一旁的肯纳一拳从后脑勺打去，将卡波克打晕在地。 看到肯纳这一出手的快捷，达拉也不由得点点头，露出称赞的目光。 “别理他了，我们来办正事吧。”拉斯蒂道，说着伸出手，拿出了一张长方形的大麻布，将其罩在自己的另一只手腕上，并示意达拉也将手伸到布匹下面。 达拉会意，于是将手伸了过去，并握住了拉斯蒂的手，轻轻摇晃了一下。 紧接着，俩人便靠着布匹的掩护，在麻布下面你拉我的手，写几个字，我拉你的手写几个字，开始了默不作声的线索交流。(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脱口而出（4） 米德兰营地内侧，站在里面观看达拉和拉斯蒂在布匹下通过手语交流的小伙伴们，只能从达拉和拉斯蒂两人的神情、神态、眼神里的光芒、嘴角偶尔的细微颤动等小细节，来揣测两人的交流效果。 偏偏拉斯蒂还是个面瘫脸，无论你怎么盯他，都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所以大家只好去看达拉，可达拉的表情也不如从前那么丰富，虽然也会有皱眉的小动作，但整体的变化和起伏都并不大。 良久，达拉才道：“既然如此，你们都跟我一起进去营地吧。” 拉斯蒂微微一笑，道：“这样最好了。恭敬不如从命，请。” 达拉转过身，朝娇妮道：“请给他们通行许可。” “给谁？”娇妮明知故问。 “‘战魂’佣兵团的拉斯蒂、卡波克、肯纳，还有‘灵跃’佣兵团的海西里和卡戴珊。”达拉不耐其烦地解释道。 “一人一个吗？”娇妮又问道。 “是的。”达拉道。 “为什么？”托达克问道，用探寻的目光看着达拉。 他们到底在那块破布下面用手语聊了些什么？ 达拉又为什么忽然改变主意，允许他们进入营地了呢？ “按我说的做，没那么多时间解释了。”达拉道。 娇妮点点头，道：“好！”并朝手下的术士们挥了挥手。 不一会儿，娇妮便已施法完毕，伸手轻轻抹了一下额头的细汗后，娇妮才再次朝达拉点了点头。 达拉这才领着拉斯蒂等人鱼贯进入了营地之中。 就在拉斯蒂等人刚刚踏过结界后，娇妮便静静地盯着他们，道：“你们在营地内可以呆的时间并不长，超过2个时辰的话，就会被迷锁的力量压制。所以，无论你们是抱着合作的目的进来的也好，还是假借合作而另怀鬼胎，都必须在2个时辰后离开。” 拉斯蒂苦笑了一下，对达拉道：“看来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啊。” “也足够了。”达拉道，“别耽搁了，来吧。” 说着，达拉再次在前面领路，朝小侏丘方向走去。 “等等，”布洛托上前几步，拦住了达拉，道，“不管你和他们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我们作为你的伙伴，为了营地的安全都有权知道内情。” “现在没时间解释了，”达拉道，“这个回头再说。” “达拉，你轻信于人的后果还少吗？不能因为你自己的判断，而影响整个营地的安全啊！”托达克也拦在头里道。 达拉只得转而求助娇妮，道：“你来告诉他们。” 说完，达拉就领着两个敌对的佣兵团成员，绕过老矮人布洛托和托达克，再次朝小侏丘走了过去。 娇妮只得停下脚步，将自己从几个佣兵团成员内心中读到的零星信息告诉给老矮人。 “摩拉丁的胡子啊！”老矮人托达克难以置信地道，“我们矮人中也有这样的败类？” “不然我之前带领的那只运送新式武器的精锐部队，怎么会莫名其妙被卓尔和恶魔狙击呢？”布洛托却是一副深信不疑的模样。 小侏丘，侏儒的监狱内。 忙乱的侏儒们正在狱警的带领下做早操，做完早操后，大家都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并且各自盘算接下来一天的游戏戏码，究竟是斗智斗勇，看如何越狱成功和阻止越狱的好，还是无所事事，用休闲轻松的方式一起打一天的牌，并且相互吹嘘各自的英勇探险事迹好。 不过，侏儒们的早操很快就被达拉等人的到来打断了。 “达拉！”包迪拿早已高兴地扑向了达拉，“你是来看我的吗？他们是谁？” “包迪拿，先让一让，我回头和你说话。”达拉道，轻轻扒拉开侏儒，朝领自己一行人过来的侏儒皮修说：“凡达尼雅在哪里？” “她不在这里，”皮修道，“这边是大操场，她前几天趁守卫不备的时候，试图蹭掉手指间的粘胶，被我们重新关了禁闭。” “在哪里？带我们去看看。”达拉道。 皮修领着众人来到一排地洞前，并伸手一拧地表的机括，只见这排地洞的其中某一个地洞的顶门便打了开来。 达拉等人走了过去，从上往下看，只见精灵凡达尼雅正平躺在一张略显狭小的床上，双手被束缚在两只手套似的铁箍内，嘴巴里则捆着一根带铁球的口罩，使得她无法挥舞手势，念出咒语。 见达拉等人在上面看着自己，凡达尼雅用略带屈辱的伤心目光迎上了达拉的视线，仿佛在说：“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 达拉有些难堪地掉过头，看着娇妮，问道：“除了这种物理办法，就没有别的方法阻止她施法了吗？” “这是最有效的。”娇妮道。 “我们现在有话要问她了，”达拉又道，“能不能先放她起来？” “给她施放一个麻醉术法就可以了。”娇妮道。 话音刚落，娇妮身后已经有这方面的术士匆匆几步上前，朝凡达尼雅施放了一个麻醉术法，令对方处于半酥麻的状态之中。 达拉挥挥手，侏儒皮修启动又一个机关，将地牢里的大床升了上来，并用钥匙打开了拴住凡达尼雅的铁链和嘴里的铁口罩。 凡达尼雅双手和嘴巴取得短暂的自由后，并未作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只是用手微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和秀发，抿了抿嘴唇，然后静静地看着达拉。 达拉的心砰砰乱跳，不由自主地再次想到了那个困扰他许久的疑问：那天，救他的那个女人，是凡达尼雅吗？ “凡达尼雅，今天我们来找你，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你。”达拉一面开口道，一面考虑着最合适的措辞，顿了顿，还是直接问了出来，“你把‘恶魔之魂’藏哪儿了？” “什么‘恶魔之魂’？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凡达尼雅果然否认道，但眼神里却带着明显的嘲讽，似乎在说：就算我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别装了！那天和我在一起的人，除了你，没别人了！”达拉忽然脱口而出道。 他想起来了？凡达尼雅一惊。(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立即出发（1） 凡达尼雅微微有些惊慌的神色没能逃过达拉的眼睛，现在他已经可以肯定凡达尼雅那天他中毒的时候，她确实是在场了，一想到这里，达拉反倒也有一些惊慌了。 “既然你已经想起来那天发生的事情了，又何必再来问我？”凡达尼雅很快便恢复了镇定，反而紧盯着达拉的眼睛，直到对方困窘地挪开了视线。 “其实不用问你，”站在达拉身后的“战魂”佣兵团的拉斯蒂忽然说道，“也能猜到‘恶魔之魂’这东西现在被藏在哪里了。” “达拉·斯图尔，如果你对我还有那么一丝丝情谊的话，拜托你带着这些我根本都不认识的人离开。让他们参观我现在被你囚禁和侮辱的样子，你就真的很开心吗？”凡达尼雅仍然只是看着达拉，冷冷地说道。 “这不都是因为你背叛我们在先吗？”娇妮见达拉在凡达尼雅的数落中低下了头，忙回击道。 “我对你们，根本谈不上背叛。我只是为了整个精灵种族，在做我应该做的事情罢了。”凡达尼雅毫不在意地说道，又看了一眼达拉，忽然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把‘恶魔之魂’交出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达拉顿时惊喜不已地回过头去，只见精灵法师米雅莉已经轻灵地几个纵跃，轻飘飘地落在了自己的身边。 米雅莉的神色之间尽管有一些风尘仆仆的倦色，但整个人看上去还是十分清爽，而且精灵独特的精致面容，更为这种不落尘埃的美增添了几分仙气。 见米雅莉安然无恙地回来，达拉先前一直担着的心此刻也才完全放了下来，整个人也变得轻松了起来。 “我刚和‘战魂’以及‘灵跃’佣兵团都交换了‘恶魔之魂’的线索，现在可以推断出这件物品其实最初一直就藏在魅魔厉娜的体内，直到那一次她偷袭我后才被种入我体内，然后……”达拉说到这里顿住了，米雅莉的神色间已经微微有一些不高兴了，尽管他知道米雅莉此时赶过来，想必也已经猜到了几分真相，但他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往下说了。 “你救了达拉，我本来应该谢谢你，”米雅莉看着凡达尼雅，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道，“但是，你不觉得还把魅魔的东西留在自己体内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吗？你就不想解除这样的痛苦吗？” “哈哈哈……”凡达尼雅忽然放声大笑，旋即脸一沉，怒道，“你们要杀就杀！何必还在那里惺惺作态！叫人看了恶心。我压根就不知道你们在说些什么！” “不用再装了，公知会已经是我们都知晓的秘密组织了，”米雅莉道，“包括你最信任的人，精灵学院的院长大人欧斯特。” “米雅莉！这么说来，这次‘恶魔之魂’在精灵半岛的线索，也是你拿回来的了。院长大人没当场杀了你这个叛徒吗？”凡达尼雅道。 “你怎么到现在还执迷不悟？他们之所以联合其他种族的线人一起发布这项任务，就是为了迫你现身。因为你和达拉的关系，令他们有理由相信你在这么长时间内不再与他们联系，是因为你已经背叛了他们。所以他们宁可高价雇佣外面的‘佣兵团’，也要杀入我们的营地，夺回这件‘恶魔之魂’。”米雅莉耐心地解释道。 “可惜他们做事太绝，‘海风’佣兵团在任务失败后被团灭，让我们也感到胆战心惊，再加上确实无法攻破米德兰营地的设防，所以我们才选择了投诚达拉。”拉斯蒂也道。 “这么说来，你又多了几个伙伴啰？”凡达尼雅看着达拉，笑道，“从前还真是小看你了。这么多人都围着你转，毫无缘由地选择和你一起拼斗，你就没想过为什么吗？你就不怕他们其实也是假意投诚吗？” “有我在，谁能骗得了达拉哥哥？”娇妮道。 “你的读心术不见得次次都灵验，要对付你还不容易，不去想潜藏的念头就可以了，”凡达尼雅道，“如果不是我上次情急之下太焦躁，做事失了分寸，你又能发现我的秘密吗？” “凡达尼雅，你就真的不愿意回到我们之中来吗？”达拉问道，在得知凡达尼雅就是那天用特殊方法救了自己的女人后，他的心里忽然隐隐有一种莫可名状的痛。 “你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回得来吗？”凡达尼雅笑了笑，再次伸手抚平自己的衣袍袖角。 “能，只要你肯，就一定能的。”达拉忽然动情地说道。 米雅莉立刻锐利地看了一眼达拉，冷哼一声。 凡达尼雅的脸上则露出了嘲讽的微笑，看着米雅莉，道：“你听见了吗？这就是人类！你对他再好，也不妨碍他对另一个女人好。我真的想不通你一个精灵成名法师，怎么会跟这个混小子搅在一起，还那么死心塌地的。真是可笑啊可笑！” “这些话都留着以后再慢慢说吧！现在还是先来说说‘恶魔之魂’，我看你现在的态度，是不打算主动交出来，而是需要我们帮你一把了，对吗？”米雅莉冷冷地说道。 “我再说一次，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凡达尼雅不耐烦地说道，“你们最好干脆一点，痛痛快快地杀了我。别再把我关在侏儒这地牢里受罪了。” “达拉，你带其他人先回避，我和娇妮来办这件事好了。”米雅莉掉头对达拉说道。 “可是……”达拉微微有一些迟疑，他转头去看娇妮，只见对方表情沉着地朝他点了点头，这才放下心来，朝其他人挥挥手，道，“我们先撤，等米雅莉和娇妮她们办完事再来。” 等达拉等人都确认撤到了安全距离的远处以后，米雅莉和娇妮才一左一右上前拽住凡达尼雅的胳膊，轻轻纵身一跃，重新跃进了地牢之内，并且带动地牢的顶门“啪”的一声，重新关闭了。(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立即出发（2） 等到米雅莉和娇妮离开地牢，重新回到地面以后，两人的脸色都十分凝重。 达拉等人急忙跑了过去。 “怎么样？”达拉一边问，一边来到地牢入口处查看，只见凡达尼雅此时已经斜躺在地牢内的床上，嘴角流血，一动也不动了。 达拉见状一惊，不等米雅莉和娇妮回答，便一跳跃进了地牢中，伸手去抱凡达尼雅，触手一片冰凉。 凡达尼雅死了。 达拉大惊之下，头脑一片空白。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抱着凡达尼雅的尸体用力上窜，落到米雅莉和娇妮二人的中间，用凶狠的目光死死地来回瞪着米雅莉和娇妮，铁青着脸问道：“怎么回事？” “达拉哥哥，她是自尽身亡的，”娇妮忙道，“你看看她舌头。” 达拉掀开凡达尼雅的嘴巴看了一眼，神色稍缓，但仍然非常不悦地看着娇妮，道：“你发现她有这样的念头时，为什么不及时阻止？” “我事先确实没有发现她有这样的想法，凡达尼雅说得对，我的读心术并见得适用所有的情况。”娇妮垂下头，低声道。 “够了！”米雅莉忽然怒道，“就算你和凡达尼雅关系不一般，也犯不着为个背叛伙伴的间谍如此责怪娇妮。更何况，你真以为那天救你的人是凡达尼雅吗？” “什，什么意思？”达拉顿时懵了，“不是她，会是谁？” “拿走‘恶魔之魂’的人！”米雅莉道。 见达拉还没反应过来，娇妮忙道：“达拉哥哥，‘恶魔之魂’根本就不在凡达尼雅体内，所以那天从你体内取走‘恶魔之魂’的人，也并不是凡达尼雅。她的确去过现场，但那个人，也的确不是她。” “那个人，究竟是谁？”达拉颓然地跪倒在地，手臂却将凡达尼雅搂得更紧了。 无论如何，眼前这个精灵女子，曾经在精灵密林救过他一命。 自己在处理凡达尼雅这件事情上，是否太过？所以才会让她在侏儒这里蒙羞受辱，最终愤而自尽？ “这就是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了。”米雅莉道。 “达拉哥哥，这些事情我们慢慢再查吧，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安葬好凡达尼雅姐姐。”娇妮说道。 凡达尼雅死后的第三天，达拉等人便接到了“战魂”佣兵团成员除了投诚自己的三位首脑人物外，其余的佣兵和留守他们营地的大首脑人物也被人灭了口。 “意料之中了，”拉斯蒂道，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色彩，仿佛在说别人家的事情，“当我们选择投诚的那天起，就等于把他们的性命送给公知会了。” “你们看起来一点也不在意嘛！”老矮人托达克颇有些忿忿不平地说道，对这些关键时刻抛弃自己兄弟不管的人，他实在是无法信任，更难以接受对方现在还要参与达拉佣兵团的决策事务。 “我们‘战魂’佣兵团之所以能够发展到今天，靠的全是理性地抉择，以及无论如何也要履行契约的精神。”卡波克说道。 “卡波克，记住，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什么‘战魂’佣兵团了，我们都已经投诚达拉了，所以我们现在是达拉佣兵团的人了。”肯纳静静地提醒着自己曾经的伙伴。 “这转变，可真够理性的！”一旁的半精灵卡戴珊讽刺地说道。 “难道你俩打算继续保存‘灵跃’佣兵团的名号不成？”卡波克道。 “为什么不可以呢？达拉并没有说过要我们放弃自己的称号。”海西里冷冷地说道。 这倒是。 卡波克一愣，反倒不知道该如何接招了，只得回头去看拉斯蒂和肯纳。 “行了，别吵了。”布洛托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内心深处，他也不太欢迎这些新加入的佣兵们，尤其是那两个半精灵。 “接下来怎么办？”米雅莉问道，看也没看那边的众人一眼，只是问达拉。 “我们现在已经凑齐了四条线索源，我这边扮演‘米亚力’获得的人类线，‘灵跃’佣兵团从被三臂巨怪追杀的佣兵身上搜出的卡琳杉港口线，‘战魂’佣兵团获得的矮人线，以及米雅莉从精灵半岛带回来的精灵线，所有的这些线索源，都指向了同一个幕后组织——公知会。”达拉道。 “这些都是大家已经知道的事情了，说重点。”米雅莉道。 “重点就是，‘恶魔之魂’仍在我们营地之中。”达拉道。 “这个我们也都知道了。”米雅莉冷冷地道。 达拉几乎能够想象出她内心的潜台词：“我们现在只是不知道那天和你发生关系，从你体内吸走‘恶魔之魂’毒液，并进行炼化的人究竟是谁。” “我的建议是，把营地内所有的女性都排查一遍。”达拉面红耳赤地说出了自己的解决办法。 “只排查女性吗？”老矮人托达克问道。 达拉的脸更红了，如果对方是男性……他简直不敢想。那天的事情，他怎么偏偏就一点也不记得了呢？ “如果要进行全面排查，那就太花时间了，”拉斯蒂道，“等你们排查完毕，这个人早就想办法跑了。” “你有更好的办法吗？”达拉问道。 拉斯蒂点点头，道：“我们可以对营地宣称已经找到了真正的‘恶魔之魂’，鉴于这件物品的邪恶程度，所以要带出去，找到能够逆转时空，形态不一的‘时空大门’，抑或是‘时光之河’，不管叫什么玩意儿吧，总之，就要按照我们任务悬赏雇主所需的那样，想办法销毁它。不过，由于任务十分危险，所以这次不作具体安排，需要完全自愿冒险的人主动请缨。到时候……” “到时候，我们只需要在主动报名的人之中来进行排查就可以了。”达拉接口道。 拉斯蒂点点头。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海西里也道。 “可万一报名的人太多了怎么办？”娇妮问道。 “我们只取三名同行者，想要借此机会和我们一起去的人，必定是身怀‘恶魔之魂’的人，所以，我们要做的是：三选一。”(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立即出发（3） 地底世界，熔岩之地。 和之前一个多月以前的荒芜相比，此处现在已经成为一个颇有几分热闹的地方了。 尽管烈焰和熔岩仍然是这个地方的主流元素，但在某个火焰湖的中心，却有一小块方圆百米的冰霜之地，在这块冰霜之地上，偏偏还矗立着一座由半透明的冰晶堆砌的小屋，与周围一大片火红色的背景格格不入。 此时，小屋外的空地上，正站着一个黑袍法师，他的身后，分别伺立着一个身穿红袍，右手镶铁钩的人类少女，以及一个披着黑色斗篷，并将斗篷帽子压得很低的双刀卓尔。 三人背向着一座壁立千仞的红色岩石山峰，平视前方。 山峰之上，正懒懒散散地趴着一条红龙，尽管这只红龙双目紧闭，似乎已陷入沉睡，但仍然令附近的一切生物都十分畏惧，从不敢越雷池一步来靠近这块熔岩之地。 蓦地，红龙突然一瞬睁开了眼睛，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低吼。 听到这声低吼，山脚下的三个人中，除了黑袍法师，少女和卓尔的身躯都是微微一震。 黑袍法师头也不回地伸出手来挥了挥，示意红龙安静下来。 红龙果然收回龙威，闭上了精光闪烁的双眸，重新打起盹来。 “她们过来了。”人类少女突然低声道，视线牢牢地盯着自己的正前方。 只见两名身材姣好、容颜绝美的魅魔女子张开身后的一双肉翅，手持各自的法杖，飞快地朝火焰湖中的冰霜小屋飞了过来，说话间，两个魅魔女子便已经赶到，并在黑袍法师面前十步距离远的地方轻盈地落下地来。 “这是激情修女俄瑞卡和妩媚修女德米。”人类少女小声地在黑袍法师身后说道。 “阿兰德，我们有好些年不见了吧？”激情修女俄瑞卡盯着眼前的黑袍法师，热情地招呼道。 “请叫我普诺。”黑袍法师有些阴郁地说道。 “你的事情我们也都了解了，不过，就算你体内现在有一半是神选者达拉弟弟普诺的血，但那终究只是一个少不更事的人类小男孩，竟然真能取代阿兰德大法师对这具躯体的控制地位吗？”妩媚修女德米说道，用水汪汪的眼睛飞快地瞟了一眼黑袍法师身后壮硕的青年卓尔男子。 “阿兰德是个失败者，而我，注定会成功。”黑袍法师普诺静静地说道。 “你如果认定自己是普诺，那么你知道你的成功意味着什么吗？”妩媚修女德米问道。 “意味着我老哥最终会败给我，他根本不可能完成‘神选者’的任务。”普诺依然不动声色地说道。 “然而，据我们所知，”激情修女俄瑞卡道，“你却一直在救他。” “没错儿，我们这次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个，”妩媚修女德米道，“你一再破坏我们的计划去救达拉·斯图尔，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给这件如此刺激的大事增加些乐趣，”普诺笑道，“一边倒的碾压性打击有什么意思，我喜欢势均力敌的对抗。” “难道不是为了他是你哥哥吗？”激情修女俄瑞卡问道，看着普诺。 “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普诺坦诚道，“说实话，我真的不喜欢别人插手我的家务事。” “所以你才拿了我们放在他体内的‘恶魔之魂’种子？”妩媚修女德米道。 “嗯，那玩意儿放在他身体里不好。”普诺简单地说道。 激情修女俄瑞卡气坏了，这个嚣张的人类法师——当然有他嚣张的理由啰！她抬头看了一眼对方身后假寐的红龙，强抑怒火，低声道：“那么你现在究竟是帮他，还是帮我们？” “现在嘛，我倒是可以帮帮你们。”普诺道。 “那么请你把‘恶魔之魂’交出来吧！”妩媚修女德米道。 “给。”普诺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小块半透明的水晶状物品，丢给了妩媚修女德米。 妩媚修女德米伸手接在手里后，旋即单臂一沉，差点儿失去平衡。 “怎么这么重了？”妩媚修女德米重新站直身子后，惊呼道。 “我对你们的这个小玩意儿做了一点小小的改造。”普诺满不在乎地说道。 激情修女俄瑞卡顿时都有些掩饰不住自己的愕然：能对魅魔女王美坎修特亲手制造的物品进行改造？眼前这家伙究竟还是人吗？ “什，什么样的改造？”向来工于心计的妩媚修女德米也微微打了一个结巴。 “这么说吧，先前你们的‘恶魔之魂’，只能侵入我老哥的心智，引诱他犯下一点点男女之事，但现在的‘恶魔之魂’，一旦与拥有巨大能量的‘时空大门’遭遇，将会自动吸收其中海量的能源，从而生成一个可以不断向整个世界、多维度时空传送欲望的漩涡中心，进而腐化那些人的信仰，让他们抛弃过去的信念，成为你们女王麾下的新信徒。”普诺道。 “我们女王需要的，是血肉，不是信徒。”激情修女俄瑞卡说道，伸出尖利的爪子作了一个舔血的优美动作，眼睛里充满了令人战栗的欲望。 “那么这样一来，你们女王和蛛后罗丝之间的契约就要提前破裂了。”普诺道。 “蜘蛛神后？她应该早就清楚她和我们女王最终所需的不一样。”激情修女俄瑞卡微微撇了撇嘴，说道。 “然而现在还不到你们和她撕破脸的时候，”普诺冷冷地说道，“别忘了，你们仅有的两座恶魔城池，目前也都是从蜘蛛神后的领域里给你们划出来栖息的小地方而已。所以，在信徒和血肉这件事上，我觉得不论是对你们也好，还是对蜘蛛神后也好，都还是先选择前者比较好。” “呵呵，不错，你说得很对，”妩媚修女突然笑了起来，并将手里的“恶魔之魂”高高举起，接着又道，“然而这个东西现在根本没办法和你所期待的‘时空大门’发生遭遇。因为没有任何人能得知‘时空大门’的下落。”(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立即出发（4） “你错了，有一个人能找到。”普诺道。 “谁？”妩媚修女德米问道。 “我老哥，达拉·斯图尔。”普诺说道。 “绕了一圈，还是得想办法把这玩意儿送到你哥那里啊！”激情修女俄瑞卡有些失落地说道。 “让他和整个图雅大陆地表的公知会去抗衡，同时还要帮我们完成‘恶魔之魂’的任务，想想看他本以为是要毁灭一件危害人间的东西，最终却发现自己亲手将毁灭人间的东西送进了‘时空大门’，促成最终的大灾变，哈哈，简直不能更有趣了。”普诺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是真的感到好玩。 “的确很有趣，”妩媚修女德米开始赞赏眼前这个人了，“然而，”她继续说道，“现在还有一个唯一的问题。” “什么问题？”站在普诺身后的人类少女忽然开口问道。 “谁来将这‘恶魔之魂’送到达拉手上，还不引起对方的怀疑？”妩媚修女德米说道。 人类少女立刻就从对方不怀好意的目光中捕捉到了一丝信息，忙道：“不！我去肯定会被怀疑的。” “这个嘛，就要普诺大法师怎么想了……”妩媚修女德米笑道，又一次瞟了一眼沉默的青年卓尔，只见他的身躯又是微微的一颤，握着弯刀的双手不由自主地将刀柄抓得更紧了。 “安蓓尔？不行！”普诺干脆地拒绝了。 安蓓尔顿时舒了一口气，悄悄瞟了一眼身旁的卓尔男子，但对方的斗篷帽沿压得很低，根本看不清他究竟是喜是怒。 妩媚修女德米微笑了，看了一眼安蓓尔，似乎在说：小妮子，瞧不出你还挺厉害，居然能在离开我们后，又找到这么牛逼的新靠山。 激情修女俄瑞卡见状，直接问道：“不肯让安蓓尔去冒险？那么你有更好的人选吗？” “这个自然。”普诺冷冷地道，说着掏出一个白色的魔法水晶球来。 “这，这就是‘窥探之眼’吗？”激情修女俄瑞卡问道。 普诺点点头，伸手按上水晶球，低声念了几句咒语后，水晶球上便显现出了一个人类武士风尘仆仆赶路的影像。 “他？”妩媚修女德米问道。 “对，他才是最合适的人选，没有之一。”普诺笑道。 米德兰营地。 达拉等人此时一筹莫展地坐在议事厅内，每个人都在仔细回忆整个事件的诡异之处。 “竟然没有一个人怀有‘恶魔之魂’。”老矮人托达克道。 “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还是得来一次全面排查呢？”少女娇妮问道。 “不，不用了，”达拉道，“我敢肯定，现在‘恶魔之魂’已经不在我们营地了。” “可之前所有的线索都指向我们。”拉斯蒂道。 布洛托瞪了对方一眼。 托达克也不满地冲拉斯蒂道：“这么快就自称我们了？” “因为之前那东西的确在我们营地，”达拉沉着脸道，“有人为了得到那东西，所以故意发布‘恶魔之魂’这个假任务，哄骗我们出去接任务的同时，就将真正的‘恶魔之魂’带出去了，同时还引得我们地表上的所有佣兵团为了高额赏金而相互争斗，落个两败俱伤。他们再一点一点蚕食我们的力量。” “这么说来，带走‘恶魔之魂’的，极有可能就是我们当初派出去接任务的人了？”托达克醒悟过来后说道。 “当初出去的人，只有达拉，米雅莉，还有……”布洛托说到这里住嘴了，他发现达拉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不能更难看了。 “迈克。”米雅莉简短地说道，看也不看达拉那已经涨成猪肝色的脸。 “他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少女娇妮道，十分同情地看着她的达拉哥哥。 一想到是迈克拿走了“恶魔之魂”，娇妮也觉得有些崩溃。因为当时魅魔厉娜将“恶魔之魂”的毒种入达拉体内后曾说过，除非米雅莉用解毒材料制作解药，抑或是有人肯牺牲自己和达拉发生关系将毒液吸出来，否则达拉中的这种毒是根本没办法解开的。 当时，米雅莉在赶到之前，达拉的毒就已经解了，虽然现场没别人，但大家都心知肚明肯定有某个女人替达拉解了毒了。 凡达尼雅事件一出，大家都怀疑那个女人就是凡达尼雅。然而，现在看来，似乎给达拉解毒的人是迈克，而迈克从来就是一个人类武士，根本不懂得配解药，所以……迈克竟然牺牲他自己和达拉发生了男男的关系么？ 一想到这里，娇妮就感到有些别扭了。 毕竟，两个直男要真是被迫发生了这样的关系，是挺膈应人的。可，看迈克后来的表现，怎么也不像是遭遇过难堪事件的人啊。如果说后来那一切都是迈克装出来的，那么他演技也太好了。 “找他回来！”半晌，达拉才嘣出几个字。 “达拉，依我看，‘恶魔之魂’未必就在迈克那里。”托达克道。 “难不成在我这里吗？”米雅莉冷冷地说道。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托达克忙道。 “找迈克回来。”达拉只说。 “他都离开营地这么久了，怎么找？要回来的话，早就回来了。”布洛托道。 “一定找得到。”娇妮忙道，怕达拉因为布洛托的话而受到更大的刺激。 现在这种情况，确实最好的解决办法就还是先将迈克找回来，让达拉和他好好谈一谈，说清楚有些事情才是。 就在此时，一个众人都十分熟悉的男子声音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只听那人道：“达拉，我回来啦！你猜我带回来什么？”说完这名男子就已经大踏步走了过来，来到距离达拉几步远的地方后，才停下来，感觉到周边的气氛有点怪怪的，本来还处在兴奋状态的男子立刻就不吱声了，只是暗暗纳闷，他伸手掏向自己的怀里。 “迈克！别乱动！”达拉忽然厉声喝道。 “怎么了？”迈克茫然地看着达拉，一脸莫名奇妙。(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人马之王（1） “你先别动！”达拉再次喝道，然而已经晚了，说话间，迈克还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亮闪闪的水晶椎体。 果然是他！ 只听“咚”地一声，达拉一头栽倒在地，晕过去了。 娇妮忙上前向手下的人招招手，道：“咱们先把他抬回去吧。” 达拉和娇妮走后，剩下的人中，除了米雅莉还是一脸冷漠，布洛托和托达克都非常尴尬。 拉斯蒂、卡波克、肯纳，以及海西里和卡戴珊等新加入的人则和迈克一样，对达拉的过激表现感到莫名其妙。 “这儿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迈克问道。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米雅莉避而不答。 “这个，”迈克看了一眼自己手里握着的水晶椎体，立刻兴奋了起来，道，“这不就是你们让我出去找的‘恶魔之魂’吗？” “这东西，难道不是一直在你那里，被你带出营地的吗？”米雅莉冷冷地说道。 “什么意思？”迈克一下子就懵了，“我们是一起接到寻找‘恶魔之魂’任务的，如果这东西早就在我这里，我何必要出去跑一趟？” “为了让我们继续相信你！”米雅莉道。 “米雅莉，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这儿到底怎么了？究竟在我走后发生什么事了？达拉怎么一见到这个东西就晕过去了？”迈克一脸茫然地问道。 “装，继续装。”米雅莉冷笑道。 “等等，”新加入队伍的拉斯蒂道，“或者我们的线索本身就是为了迷惑我们的，这个东西或许真的不是迈克带出去，而是被那些发布任务的人，通过某种手段让迈克带回来，好让我们相互怀疑，起内讧的。” “我刚才就想问了，你们又是谁？”迈克狐疑地看着新加入的这波人，问道。 “我们是刚加入佣兵团的成员，我是拉斯蒂，这是卡波克，这是肯纳，这是……” “谢谢，我自己来，我是海西里，‘灵跃’佣兵团的海西里，这是我妹妹卡戴珊。” “他们都是为了‘恶魔之魂’新加入的成员。”托达克补充道。 “哦，”迈克回过神来，接着举起手里的东西，问米雅莉道，“为什么你刚才说是我带出去的？” 米雅莉霎时间绯红了脸蛋，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那天的事件。 托达克只得走到迈克身边，耳语几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这么说来，你们怀疑和达拉发生关系的人，是我啰？”迈克听完后，故意笑嘻嘻地说道，还瞟了米雅莉一眼。 米雅莉只得掉过头去，假装没听到这句话。 “不管怎么说吧，”善于察言观色的拉斯蒂急忙出来解围，道，“现在‘恶魔之魂’既然已经回来我们手里了，是时候完成这个任务，领取赏金了吧？” “我们都听达拉的，等他醒了再决定吧。”布洛托道。 “这个自然。”拉斯蒂忙道。 “他们为什么都那么服气那个叫达拉的？”事后，见四处无人，卡波克有些忿忿不平地问道。 “听闻他是太阳神培罗在人间的‘神选者’，应该和五百多年前，人类帝国开国者荷曼一样，拥有绝对的实力，才会被人所称颂，”拉斯蒂道，沉吟了一下，又道，“不过，这种事情也说不准，搞不好只是某些人的自我营销。” “那也说明他并不像表面上看去的那么蠢。”肯纳道。 “对，任何拿别人当傻子的人，最终只能发现自己是真傻。”拉斯蒂道，“他能坐到这个位置，肯定不简单。而且，他能让成名已久的矮人超强战士布洛托和托达克归心，还能让精灵大法师倾心，又有一个身上融合了阿兰德血液的超强大法师弟弟，还有一个米德兰术士军团死心塌地地跟着他。最重要的是，他还能利用被大多数人所忽视的种族，侏儒，通过发明和科技的力量，拥有另一套攻守兼备的变态武器。拥有如此实力的人，至今还表现得如此克制，没有去颠覆斯坦利帝国的政权，抑或是征战其他种族，已经非常少见了。” “但这是不是也从另外一个方面说明，这个人其实没什么野心。”肯纳道。 拉斯蒂笑道：“这个是一定的。我已经发现，在他们的团队中，决策重大事件时，总是几个重要伙伴一起开会，民主讨论，最后达拉选一个符合大多数利益的方针来实施。这种管理模式，只适合刚开始小打小闹的小团队，一旦后期佣兵团人数增加，上了规模，他这样的管理方式肯定是不行的。” “那么后期管理方面，我们就要帮他多费费心了。”肯纳也笑了。 卡波克点点头，也表现得愉悦起来。 与此同时，在暗中观察这三人的“灵跃”佣兵团兄妹二人则相视抿嘴一笑。 直到三人接下来一边讨论，一边走远后。 卡戴珊才冷笑道：“我早就知道他们三个没那么简单就投诚了。” “你想想，他们连自己的‘战魂’佣兵团都可以背叛，将来为了利益难道不会再来一次背叛吗？所以他们这种表现，无论如何也是无法获得达拉等人最后信任的。”海西里道。 “所以我们当时投诚，也一直坚持保留自己的‘灵跃’佣兵团称号，反而会给达拉这些人更值得信赖的印象。”卡戴珊恍然大悟。 “没错儿，”海西里道，“拉斯蒂他们三个自以为聪明，结果反被聪明误了。对了，你看达拉这个人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卡戴珊问道。 “精灵法师米雅莉居然会喜欢他，难道你就不觉得他其实很帅气英俊吗？”海西里故意问道。 “你又来试探我了，”卡戴珊笑道，抬头看了一眼四周，旋即伸手拉起海西里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脯上，道，“你仔细听听吧，它是永远为你而跳动的。” 海西里见四处无人，一把将卡戴珊搂进了怀里，在她唇上印了一个深吻。(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人马之王（2） 此时，躲在远处和迈克一起偷看二人亲昵的托达克拉了拉迈克的衣角，示意迈克和自己赶紧走。 迈克有些恋恋不舍地离开了绝佳的观战位置，不情愿地跟着老矮人托达克走了。 走出好长一段距离后，两人才拐过拐角，来到了达拉的房间内。 布洛托、米雅莉和娇妮三人早已在达拉房内等候多时了。 “情况怎么样？”一见托达克等人回来，娇妮就忍不住先问道。 迈克见达拉看见自己还有些不自然，忙笑嘻嘻地上前搂住达拉的肩膀，亲热地道：“兄弟，我发誓你出事那天我确实没有在你身边呆过，这个事情有一位酒馆的老板娘可以给我作证。比起你的嫩屁屁，我还是更喜欢女人。所以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我真没动过你。” 达拉一把推开迈克，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道：“不是你就好。” “迈克哥哥，那你的‘恶魔之魂’是怎么得到的？”娇妮不禁好奇地问道。 “我去卡琳杉港口接任务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一个受了重伤快死的人，从他身上捡到的，他说这就是‘恶魔之魂’，我就带回来了。”迈克大大咧咧地说道。 “这么说来，你甚至都没有查证这究竟是不是‘恶魔之魂’！”米雅莉冷淡地说道。 “带回来就是给你们查证的啊。”迈克理所当然地说道。 “你怎么不把那个给你这东西的人一起带回来？”达拉问道。 “我带了，就是因为带着他，所以我返程的路途才特别慢，不过他后来死了，我就自己赶回来了。” “路上他没告诉你别的讯息吗？”布洛托问道。 “没啊，一直哼哼唧唧要水喝，别的什么也说不了了。”迈克道。 “这看起来更像是送分题。”托达克最后总结道。 “对了，刚才我和托达克看到一件很劲爆的事情。”迈克忽然挤眉弄眼地说道。 米雅莉立刻冷哼了一声，板起面孔。 娇妮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掉过头去，不敢看迈克那副贼忒嘻嘻的样子，真是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我猜那海西里和卡戴珊不是亲兄妹，”托达克忙道，“他们俩刚才有超越兄妹之情的亲昵举动。这件事就先说到这里，还有那边‘战魂’佣兵团过来的三人，似乎也对我们佣兵团目前的管理模式表示质疑。” “这个能猜得到。”达拉道。 “既然如此，当初干嘛还同意他们过来？”米雅莉问道。 “不同意，看着他们死吗？”达拉道。 “又来了，在你眼里，似乎所有人都不该死。”米雅莉道。 “只要不是罪大恶极，非死不可那种人，能给一次活命的机会，就给一次吧。”达拉道。 “感情用事并不能带来好的结果，有时候越是想以救世主的心态拯救别人，越是害死一大片人的罪魁祸首。”米雅莉冷冷地说道。 达拉一愣。 娇妮急了，忙道：“米雅莉姐姐她不是那个意思。” “我就是这个意思，”米雅莉道，“姑息可以养奸，有时候你越是自以为善良，越是自以为在拯救谁，反而越是害死更多人。你是我见过的最倒霉、最失败的男主角了，没有之一。除了运气好，除了好人卡，除了‘神选者’的身份，你还剩下什么过硬的实力，能够让你把控得了如此多的种族？你有什么把握能够带领大家一起战胜地底世界，取得最终的胜利呢？每次我们开会讨论重大事件，你都犹豫不决，看起来是民主，其实是懦弱，害怕你做出的决定会导致又一次的失败而已。偏偏每一次最重要的事情，你又不愿意听我们的意见，而非要一意孤行了。你就真的不能好好反省一下你自己吗？” 听到米雅莉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自己，而且说得这么多，说得这么狠，达拉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好一会儿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感受到达拉内心里的煎熬与痛苦，娇妮非常生气地站了起来，指着米雅莉道：“你为什么，不，你凭什么那么说达拉哥哥？” “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那几个新来的家伙，肯定不是你‘以德服人’就能感化的对象。他们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绝对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可以带给他们利益最大化的机会。这样的人，跟我们有着本质的区别，留在营地里，只会惹来更多事端。”米雅莉道。 “虽然米雅莉话说得有些重了，但我这次比较赞成她对那几个人的态度。”托达克道。 “的确，他们各怀鬼胎留在营地里，只会增加我们的不安定因素。”布洛托道。 “再说，营地里还有很多机密，如果被他们泄露带走，也是不小的损失。”托达克又道。 “我一点也不喜欢他们，除了那个女的，”迈克道，“她长得确实不错。” “我们不能永远只接纳和我们一样的人，有时候，小人自有小人的用处，”达拉冷静了下来，尽管米雅莉刚才的那番话伤了他的心，但他仍然坚持道，“在我心里，你们是最宝贵和可值得信赖的伙伴。但他们，却是我以后要完成某些事情时，不得不倚重的另一种实力战队。知道为什么每一次地表盟军的数量都远超地下联军的数量，但总是很艰难地才能取胜吗？而且尤其是只有精灵和矮人的战队，更难从卓尔手中获得胜利。” 米雅莉冷笑了一声。 “为什么？”布洛托却是不由自主地问道。 “因为你们从来没有认真研究过地下联军在想些什么。他们都是在弱肉强食、勾心斗角的世界中长大的，对人性的弱点把控得非常到位，所以总能利用这些弱点轻易取胜。你们以为我是仅仅心软才救拉斯蒂他们的性命吗？不，这也是我们近距离观察和学习，如何揣摩各种心机的最佳时机。”达拉道。 “原来是这样啊。”托达克道，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人马之王（3） “米雅莉，很伤心你并不理解我，”达拉道，“要知道，你一直是我最想要去爱的女子。” 达拉忽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表白，一时间不仅米雅莉，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好一会儿，大家才回过神来。 老矮人布洛托最先咳嗽一声，攀着托达克的肩膀，道：“那个，我还有事要和你商量，走吧……” 托达克趁势将嘴巴嗫嚅着要说话的武士迈克也拖走了。 娇妮看了一眼达拉，又看了看精灵米雅莉，也是一言不发，静静地退了出去。 此时，房间里只剩下了达拉和米雅莉。 沉默良久后，米雅莉才冷哼了一声，看着已经低头无言的达拉，道：“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达拉闻言一震，抬头看着米雅莉，只见对方的眼神里透出一股不置可否的意思来，顿时又带了一点希望，道：“我说，你一直是我最想要去爱的女子，可是……” “可是什么？”米雅莉冷冷地问道，但声音里已经有些克制不住的起伏。 “哎……”达拉长叹一声。 “你一个男人，说话吞吞吐吐的干什么！”米雅莉怒了。 “米雅莉，我爱你！”达拉鼓起勇气说道。 米雅莉闻言沉默了，尽管心里早已知道这个结果，但听到达拉真正说出来后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她想过很多种自己会如何应对达拉表白的态度，但没有一种是她现在真正表现出来的态度。 “那弗尼娅呢？”米雅莉问道。 达拉一愣，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这个初恋女孩了。 从前她还偶尔会出现在他无忧无虑的青年时代的回忆之中，偶尔还会出现在他那个山洞雨夜的梦里，但自从她消失在时空大门之后，他就渐渐渐渐的，真的把这个女孩给忘了。 “我，我不知道……”达拉摇摇头。 “我知道了。”米雅莉却道，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米雅莉！”达拉看着精灵离去的背影，情不自禁地叫道。 此时米雅莉已经走到了门口，她站住后说道：“刚才的事，我会当从来没有发生过。”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米德兰营地。 达拉等人此时都已经聚集在了营地出口处，达拉、米雅莉都已经收拾好行李，整装待发。 老矮人布洛托、托达克，少女娇妮，武士迈克，以及新加入的“战魂”佣兵团的拉斯蒂、卡波克、肯纳，和“灵跃”佣兵团的海西里、卡戴珊一行人则率众相送。 “达拉，你确定你们两个人出去就可以了？”托达克再次不放心地问道。 “是的。”达拉道，看了一眼米雅莉，对方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达拉，我觉得为了保险起见，你们再不济也要带上我一起啊。毕竟这个‘恶魔之魂’是我找到的嘛！”武士迈克则有些不甘心地再次说道。 “人去多了，容易暴露。”达拉道。 “多我一个也不多嘛！”武士迈克忙道。 托达克瞪了迈克一眼，道：“少啰嗦！” “走吧！”米雅莉一跃骑上了马背，催促道。 达拉也跟着蹬上马背，嘱托布洛托道：“营地里的事务，暂时就先交给你了。” 布洛托点点头，道：“放心！快走吧！” 娇妮强忍眼眶中的泪水，也道：“达拉哥哥，米雅莉姐姐，你们路上多留心，保重。” 达拉和米雅莉点点头，再次和伙伴们告别后，打马离开了。 见达拉和米雅莉离开后，武士迈克才道：“你说，他俩刚表白，就忙着单独去干关系这么重大任务，该不是趁此机会过蜜月吧。” “闭嘴！”老矮人托达克吼道。 娇妮则用刀子般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迈克，直到迈克讪讪地笑着吐吐舌头，掉过脸去。 达拉和米雅莉这一次离开营地后，达拉仍然是乔装打扮成了中年佣兵男子“米亚力”的形象，米雅莉则只加了一件白色斗篷，拉过帽子，压低帽沿，遮住了自己作为精灵美女的显著特征，她的法杖也已经收了起来，只是斜斜地别在身后而已。 一路上，两人几乎都很少交谈。 自从达拉表白过后，虽然米雅莉也说过当那件事从没发生过，但其实两个人都深深记得那时的情形。 一个在后悔自己表白的时间和场合都不对，另一个则在懊恼自己为何在那样的时刻会重提那个无形之中横亘在二人之间的人类女子。 二人各怀心事，沉默赶路，走了很长一段路程后，米雅莉才忽然勒住马头，低声对达拉道：“有人跟着咱们。” 达拉微微颔首，也低声道：“我也感觉到了，要引他们出来吗？” 米雅莉想了想，果断地说道：“甩开他们。” “好。”达拉闻言后，忽然双腿一夹，打马狂奔起来。 米雅莉紧随其后，一面催动咒语，一面手指前方。 不一会儿，一道临时的魔法传送门便已经筑起。 达拉和米雅莉催马冲进临时魔法传送门后，回头一望，只见几个模糊的身影，随着消失的临时传送门一起，消散在了传送门的背后。 “你看清了吗？”达拉问道。 “不是很清楚，不过……”米雅莉道，“大致错不了了。” “你觉得布洛托他们在营地应付得来吗？”达拉问道。 “既然你已经坚持这么做了，就要相信布洛托他们，”米雅莉道，“不过，我还是觉得，你不应该把这几个心腹大患留给自己的伙伴，就算是一场心灵的试炼，也是风险重重。我们现在最该在意的，是整个团队的稳定发展和安全，而不是提前为一些还没有到来的风险预估做试炼。” “我明白你的心情，米雅莉，但我还是坚持我自己的判断。请你也要相信我！”达拉道。 “如果我不信你，就不会在和你意见相悖时，仍然选择支持你的最终决定了。”米雅莉道。 “谢谢你，米雅莉。”达拉有些感动地说道。 感觉到达拉声音里的真实情感，米雅莉有些伤感地低下了头。(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人马之王（4） “这是哪儿？”达拉环顾四周，问道。 米雅莉也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微微沉思片刻，道：“青足原。” “什么？”达拉吃了一惊，道，“为什么来这里？” “这是‘恶魔之魂’感应到的，离我们最近的魔法波动点了。‘时空大门’极有可能也在这附近，所以……” “所以你刚才开辟临时传送门，不但为快速甩掉追兵，也为尽快来到我们的目的地。” “听！”米雅莉道。 荒原中，忽然传来了一个人似马非马、似人非人的呜咽声。 达拉早已打马赶了过去。 米雅莉紧随其后。 不一会儿，一幅可怖的景象就呈现在二人面前。 只见一对青足龙蛇，正将一个露出半截身子的人马按在地上，打算饱餐一顿。 青足龙蛇，是一种跟蛇很像的怪物，它有十二条腿，移动速度非常快。 眼前的这两条，每一条都约有40英尺长，重量约有4000磅。 被它们按在脚下的则是一只人马，人马拥有一个绝对不会让人认错的外表，他的上半身躯干、手臂及头部都像人类，而下半身则像大型的马匹，肌肉结实。 此时，两条青足龙蛇正牢牢摁住这头人马，并且很显然打算将他活吞下去。 达拉见状，想也不想，便朝两条青足龙蛇冲了过去。 其中一条见又来了一个猎物，立刻收紧十二条长腿，让它们紧贴细长的身躯，然后像真正的蟒蛇一样迅速在地面滑行，游走爬行过来。它的头部看起来比较像鳄鱼，而不是像蛇，但嘴巴却又张得非常大，足以将猎物整个吞下，这点又和蛇很像。 达拉见这条青足龙蛇滑行到了身边，立刻抽出自己的利剑，以更快更敏捷的速度侧身闪过，躲过了它的第一波攻击，并用力砍在青足龙蛇身上坚硬的条状鳞片上，这些青蓝色的鳞片尽管异常坚硬，但在达拉的猛力攻击和闪着寒光的利刃下，还是被砍出了一道口子，一直划到了这条青足龙蛇的淡蓝色腹部边缘。 攻击达拉的青足龙蛇头部上方的两支弯曲大角也不禁跟着颤动，紧接着它卷起尾巴，朝达拉缠绕过来。 达拉一跃，躲开了青足龙蛇的缠抱，他深知这种怪物通常会先擒抱并啮咬对方，一旦将对方抱住，就会马上紧勒并吞下，被吞下的猎物将会遭到这种怪物胃部强酸的严重伤害，如果不能快速用穿刺武器杀出一条血路冲到外面的话，就会死在怪物的胃里。即便有猎物从它的腹部杀出去以后，它的肌肉动作也会将伤口合起来，让其他被活吞的生物难以逃脱。 而且这种怪物胃口出奇的好，可容纳整整两个中型、八个小型、三十二个超小型的生物。 就在达拉和这一只青足龙蛇近身相持的片刻，米雅莉早已对另一只青足龙蛇发起了魔法闪电攻击，迫使那只怪物不得不暂时放掉自己爪子下已经到口的肉，朝米雅莉游走过来。 米雅莉哪里给怪物近身的机会，早已解下法杖，向上一引，飞到半空中，开始准备火球魔法。 怪物放下脚，撑起身子，直立起来张开大口朝上猛蹿，想要将米雅莉吞进肚子里，却被米雅莉的一个魔法火球直接射进了大张的嘴巴内，紧接着，魔法火球在这条翻滚挣扎的青足龙蛇的腹部内直接炸裂开来，将这条青足龙蛇炸得粉碎。 另一条青足龙蛇见配偶被大法师秒杀，无心恋战，转身狂奔逃命。 达拉乘胜追击，跳起来将利剑一下子刺入青足龙蛇的尾部，将这只青足龙蛇牢牢钉在地面上后，朝米雅莉喊道：“快！” 米雅莉更不打话，一道强力闪电，将青足龙蛇的头部彻底击穿，打出了一个无法愈合的灼伤窟窿。 青足龙蛇挣扎了一会儿，就此死在地上，不动了。 达拉来到被自己和米雅莉救下的人马面前，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会说通用语吗？” 人马茫然地摇摇头。 米雅莉此时也已经从空中落到达拉和人马面前，用精灵语和人马交谈起来。 “人马通常都居住在森林地带，而且尽可能避开异界生物，为何你会出现在青足原？”米雅莉用精灵语问道。 “我是我们人马族未来的国王，这次独自出来冒险试炼，是想证明自己的眼力和箭法有能力担当国王一职。”人马答道。 很显然，他的实力的确没有达标，所以才会被青足龙蛇抓住。幸亏达拉和米雅莉二人相助，否则这位未来国王就会成为怪物的美食了。 “你们救了我，我可以给你们很丰厚的回报。”人马接着道。 “我们现在不要你什么回报，不过以后，可能需要你和你的族人来帮助我们。”米雅莉道。 “你们救了我，以后任何时候有需要，我都可以来回报你们的，”人马又道，“不过现在，我要回去了。” “你一个人回去吗？”米雅莉问道。 “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想把这两只青足龙蛇的尸体带回去。”人马嘿嘿地笑了起来。 米雅莉无语，旋即掉头把她和人马沟通的内容告诉给了达拉。 达拉点点头，道：“给他吧。” 人马得到允许后，立刻开心地朝地上的青足龙蛇尸体得得地跑了过去，但它在靠近青足龙蛇的尸体后，却又慢慢慢慢地踱步，同时伸手握住手里的箭矢，不断地在地上敲敲打打，却又始终无法确认尸体位置。 此时，达拉才注意到，这个未来的人马之王居然是个近视眼。 难怪它连两只青足龙蛇都对付不了。 毕竟，人马虽然脾气温和，但他们都会使用盾牌和强力复合长弓，并且射箭的技术和精灵也是有的一拼的。 “米雅莉，看来不能让它独自回家了。”达拉道。 米雅莉也有些无奈地摊开双手，道：“明白了。” 就这样，因为不放心近视的人马独自冒险，达拉只得将杀获的怪物送给这位未来国王，然后让米雅莉开出一道传送门送他回家。(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不祥之物（1） “达拉，”送走人马王之后，米雅莉忽然皱起眉头，轻声道，“我感觉到这附近有一阵异常的魔法波动了。” “哪个方向？”达拉按捺住内心的喜悦，轻声问道。 米雅莉伸出手，优雅地朝前方一指。 顺着米雅莉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远处是一片高低起伏的草原，茂盛的草叶在风中翻滚，犹如在草海中激荡起了一阵阵的浪花。 “这里是青足原，我想刚才我们打死的那种青足龙蛇不止两条。”达拉道。 米雅莉摇摇头，道：“这种大型魔法兽不会特别密集地存在于一个区域内，既然刚才我们已经干掉了两条，那么剩下的即便还有，也在距离我们很远的地方。” “那么那异常的魔法波动是……”达拉有些迟疑了。 “很像之前我们寻找‘时空大门’时感受到的那样……”米雅莉低声道。 “米雅莉，你看！”达拉伸手指了指米雅莉的斜跨包，只见一块闪烁不停的晶石在其中发出一阵一阵耀眼的光芒。 “是‘恶魔之魂’，它也有反应了。”米雅莉道。 “那么是了，咱们快去看看。”达拉道，拍马先行。 米雅莉内心深处尽管隐隐有一丝不安，但还是紧随其后，跟了过去。 随着两人驱马渐近，米雅莉布袋内的“恶魔之魂”反应也越加剧烈，甚至以超出米雅莉骑马奔跑的速度，在米雅莉的布袋里高高鼓起，宛如被人牵引着一般，牵动着米雅莉的布袋，向前飞速猛蹿。 米雅莉不得不不断快马加鞭，朝前猛冲，甚至超越了达拉，跑在了最前面。 “站住！”米雅莉猛然大喝一声，急忙勒转马头，硬生生地将几乎跑入流动着五色光幕的直挂在前方的一条瀑布之中的马匹拉得前腿直立，嘶鸣了好几声，又连打了好几个圈以后，才停了下来。 达拉也随即往后勒转马头，原地连转了五六圈后，才停了下来。 “这……”达拉看清面前流动着的光幕瀑布后，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可以说，这两年的时间里，他和米雅莉从未停止过对“时空大门”的寻找，但基本上每一次在找到它之后，都会发生很多令人始料未及的事情。这原本是改变过去未来的希望之门，现在却成了达拉眼里的不祥之物。 这一次，当他们按照“恶魔之魂”任务悬赏的要求得到物品，并一举找到“时空大门”后，竟蓦然生出一种“怎么一切都如此顺利？如此巧合？”的不安来。 “米雅莉，”达拉忽然道，“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米雅莉点点头，道：“我也觉得很奇怪……” “我们再来梳理一遍这件事的始末，然后再做决定接下来该怎么做，好吗？”达拉道。 “起因都在你，”米雅莉道，“这‘恶魔之魂’本就是魅魔女王美坎修特通过厉娜想要在你身上种下的邪恶种子，当激活它以后，就能像太阳神培罗选择你成为‘神选者’，在你身上留下开启神力的胎记一样，通过‘恶魔之魂’种子的激发，引诱你人性中恶的一面，从而让你成为魅魔女王的信徒。所以说，你其实就是太阳神和女魔头争夺的产物。一切的争端和角力，集中体现在了你一个人的身上。” “这不准确，因为这么说，我还是有一点想不通啊。”达拉道。 “哪一点？”米雅莉问道。 “如果‘恶魔之魂’是可以操纵我的种子，为什么魅魔女王还会给它设置两种可以解除它的办法？而且还一定要通过厉娜来实施攻击，趁我不备的时候植入我的体内？”达拉问道，“她完全可以像太阳神培罗那样，从我一出生就下咒啊！” “你出生的时候，她还没有和蛛后罗丝达成正式协议，甚至连她的魅魔也还没有抵达图雅大陆地下的幽暗地域里吧。”米雅莉道。 “那为什么要设置解除它的方法？”达拉问道。 “解除‘恶魔之魂’的方法，我想原本只有一种。”米雅莉道。 “为什么这么说？”达拉问道。 “因为另一种也不过是厉娜死前说出来的方法，这种方法第一就是不符合魅魔女王美坎修特的特性，第二嘛，就是这种方法甚至都没有得到过验证，”米雅莉道，“你忘了，当我和娇妮赶到时，你的毒已经解了。” 她还在介意那天的事情。 达拉心想，可是我比你其实更想知道那天究竟是谁救了我，那天和我发生关系的那个人，究竟是谁？究竟是哪个女人，还是男…… “所以事情还是得回归到这一点上面来，那天娇妮离开后，究竟是谁还呆在你的身边，究竟是谁救了你。”米雅莉道，声音里突然有了一丝微微的颤抖。 “我也想知道，但我确实不记得那一段时间里，我究竟还看到过谁，又经历过什么了。”达拉道。 “现在有一个探究真相的机会了。”米雅莉道，说着从自己的袋子里掏出了那块“恶魔之魂”，此时这块晶石已经是大放异彩了，并且有一种企图从米雅莉的手掌中脱离，径直飞入眼前的“时空大门”里的倾向，使得米雅莉不得不牢牢攥紧了这块晶石，将手背在身后来控制它不会飞出去。 “米雅莉，把它给我，我去吧。”达拉道，说着跳下马来，走到米雅莉的马匹旁，伸手握住了米雅莉靠在背后的拳头。 米雅莉轻轻一松手，“恶魔之魂”晶石便落入了达拉的手里。 “它简直像是突然有了生命一般。”达拉感慨道，说着，攥紧了手里的晶石，朝前方悬挂的“时空大门”的光幕走去。 “达拉，小心一点。”米雅莉叮嘱道。 达拉点点头，回头朝米雅莉笑笑，道：“放心。” 米雅莉关切地看着达拉，犹豫了一下，才道：“先试探着将它慢慢放进去试一试。” “我知道。”达拉再一次点点头，深深地看了精灵一眼，才转身朝“时空大门”走去。(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不祥之物（2） 走到“时空大门”的光幕前，达拉站定了，缓缓伸出攥紧了“恶魔之魂”晶石的左手，朝光幕的另一端伸长胳膊，探了过去。 就在此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恶魔之魂”在靠近“时空大门”的一瞬间，竟忽然像是有了更强有力的吸附力一般，一下子就生出一股牢牢的磁力来，“波”的一声冲进了“时空大门”，就连紧紧攥住晶石的达拉也被强拉了过去。 米雅莉见状大惊，忙飞出一根白色飞练，牢牢缠住了达拉的右手并用力拽住，与此同时，米雅莉飞身下马，拽着白色飞练，拖着达拉的手臂，朝后猛拉，竟然又将达拉强拉出来半截身子，牢牢吸住达拉左手的力量非常强大，米雅莉只往后又拉了两下，便再也拉不动了。 一时间，达拉僵立在了原地，一半身子在“时空大门”光幕的里侧，一半身子却又在另一面外侧。 “米雅莉，那个‘恶魔之魂’并没有被毁掉。”达拉大喊。 米雅莉此时也已经注意到了，那个被称为“恶魔之魂”的晶石在进入“时空大门”后，并没有受到时空的扭曲压制而被毁，相反，它还在源源不断地吸收着“时空大门”的能量，并不断地膨胀着，隔着中间的光幕，都能看到另一边一个巨大的黑洞正在不断形成。 “我的神力！我的神力也被它吸收着！”达拉又一次大喊道，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松开了左手，但那个已经膨胀得吓人的“恶魔之魂”非但没有坠入“时空大门”之中，进入其他的时间和空间，反而像一个吸盘一样，牢牢钉在达拉的左手之上，甚至透过达拉的左手，不断吸取着达拉体内的太阳神力。 阴谋！ 米雅莉瞬间想通了，这才是这件事最根本的阴谋。 从一开始，这件物品就是被用来对付达拉，同时也摧毁“时空大门”的，之所以要通过各种离奇曲折的经历被送到这最后一步，完全是魅魔虚虚实实的计划中的一步又一步。 米雅莉咬牙用力往后猛拽，但庞大的吸力使达拉几乎无法动弹，任由她怎么使劲，也无法再将达拉往后拖动半步。 再这样僵持下去，我也会被吸走了。 米雅莉心想，但反而将手里的白练拽得更紧了。 “米雅莉，放手吧！”达拉忽然喊道，他也看出了眼前的困境持续下去，就连精灵也会遭遇和弗尼娅一样的命运，被吸入“时空大门”之中。 一旦自己和精灵两人同时跌入错乱的时空里，将有可能彼此相隔几十上百年，甚至几千年的时空距离，相见遥遥无期。 “不！”米雅莉蹦出一个字来，摇摇头，仍然紧紧拽住白色飞练不肯松手。 此时的她，就连多说几句话都费劲，更不用提比划手势准备魔法了。 只要她稍微一松，达拉铁定会掉入“时空大门”里。 万一他跌落在无垠的时空之中，像一去不返的弗尼娅一样，根本不再在现在这个时空出现怎么办？ 想到这里，米雅莉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松手，尽管此时她双手抓着飞练的部位已经被勒出了血，鲜血顺着白色飞练朝外侵染，不一会儿，米雅莉双手部位的白色布条就已经被血染红了。 “松手啊！米雅莉！”达拉叫道，开始扭动自己的右手，想要从米雅莉白色飞练的紧缚中脱离出来，但此时“恶魔之魂”已经吸收了他不少的神力，使得他在做这件事的时候，颇有些力不从心。 “不准放！”米雅莉大喊道，竟然拽动飞练又朝后退了几步，并将达拉的大半个身子都拖出了“时空大门”。 达拉见米雅莉如此拼命，有些感动地红了眼眶，但也正因为这样，他才更不愿意连累精灵，于是再次喊道：“放手！米雅莉！” “不！”米雅莉还是蹦出那个字，手中的白练愈发红艳，几乎已成了一条血练。 就在二人相持不下的时候，达拉隐约看到几个黑袍法师正朝米雅莉快速袭来。 此时米雅莉全神贯注在前方，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背后的危机。 几个黑袍法师在靠近米雅莉五十米远的地方站住了，开始合力吟诵，并快速布下了一个魔法法阵。 “米雅莉！”达拉叫道，“快松手！有人要偷袭你！” “不！”米雅莉还是那个字，眼神里流露出又是绝望，又是不舍的无限伤感，像是在倾诉她对达拉从未说出口的感情。 达拉瞬间热血沸腾，知道米雅莉宁可和自己死在一起，也绝不愿意经历和自己永远分别不再相见的痛苦，又眼见米雅莉身后的几个法师已经将攻击法术准备就绪：一个巨大的火球正在米雅莉身后冉冉升起，将米雅莉的头发衣衫映得火红一片，精灵的脸上已经露出痛苦万分的神情来，但仍然没有松开紧握血红色飞练的纤细双手。 “住手！”达拉猛然大喝一声，身上的神力全部灌注到了自己的左手，将神力猛的一下全部送入了正在吸收力量的“恶魔之魂”晶石里。 “哐啷”！巨大的爆裂声中，突然被一下子猛烈灌注神力的“恶魔之魂”晶石瞬间爆炸了，将达拉从“时空大门”的另一侧完全弹了出来，重重地砸向精灵。 与此同时，从塌缩的“时空大门”内传出来的猛烈爆炸能量气场，以一种势不可挡的劲头，冲向了面对“时空大门”的米雅莉和精灵身后的黑袍法师们，将所有人全部冲击倒地。 法师们精心准备的火球也被反方向弹了开去，最终炸裂在了黑袍法师们的后方土地上。 在一阵阵巨大的冲击波下，所有的人都紧贴地面，任由能量碎片从头上身侧呼啸而过。 良久，这令人可怖的能量冲击才渐渐止歇了。 达拉尽管此时浑身乏力，但仍然朝米雅莉飞快地爬了过去，将几乎昏迷过去的精灵搂进自己怀里，脸蛋紧贴对方脸蛋，流下了激动的泪水。(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不祥之物（3） 片刻，精灵摇摇头，从骇人的热浪中苏醒过来，推开紧紧抱着自己的达拉，掉头一看，只见先前试图偷袭自己的几个黑袍法师此时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并且一边快速后撤，一边用手势和咒语准备组织再次的攻击。 达拉见状，从地上一跃而起，抽出利剑挡在米雅莉身前，并向前俯冲，飞快地跑向了正在准备魔法攻击的几名黑袍法师。 和达拉的速度相比，几名黑袍法师移动得实在过慢，尽管在众人的齐声诵唱中，一颗新的魔法火球已经开始形成，但达拉却也已经突击进入了法师的安全躲避距离内，这使得法师们不得不将准备用来再次攻击精灵法师米雅莉的魔法火球猛地抛向了正快速奔跑而来的达拉。 火球****而出，迎面奔跑而来的达拉却并未减速。 眼见魔法火球即将在达拉身上碰撞炸裂，最后的一刹那，达拉再一次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和力量，连续几个快速旋转，绕开了直射过来的魔法火球，冲到了几名黑袍法师面前。 达拉手起剑落，不假思索地刺中了其中一个法师的肚子，旋即用力一拉，对方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就听到了从他自己腹部喷涌而出的血流声。 达拉刺中目标后，快速抵住对方的身体，用来抵挡开另一名法师近距离****而出的魔法闪电。 被闪电击中的魔法师身体条件反射地弹跳了一下，便软垂倒地。 达拉丢开他，快速冲向那名放闪电的法师，抽出利剑，扬手一挥，便在对手的咽喉部位拉开了一道口子。 伴随着血液飞溅的呼呼声，那名法师扑的一下俯跌在地，就此不动。 与此同时，其他的魔法师早已筑起了一道魔法光幕盾牌，用以抵挡达拉的近身攻击，并抽冷子从光幕背后激射出一道闪电射向达拉。 达拉向旁边飞速一跃，躲开了几乎就要贯穿自己身体的那道魔法闪电，旋即滚倒在地。 光幕内的魔法师见此情形，立刻再次吟诵咒语，组织起一股相较于之前而言比较小的魔法火球，朝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达拉射了过去。 此时达拉刚刚站稳脚跟，火球几乎已经射到了他的面门前。 “轰隆”一声巨响，魔法火球炸裂开来。 将达拉整个人包裹在熊熊烈火中。 光幕的黑袍法师们不禁欢声大叫起来，但很快，他们的欢叫声便戛然而止，一个个都像是见了鬼一般，站在原地，呆立了一两秒时间。 只见炸裂的火球烈焰消散后，达拉仍然毫发无损地站在原地，他的脸上也一样有一丝茫然。 “是米雅莉！”其中一个魔法师最先反应过来，低声喝道。 其他几个法师一起朝米雅莉先前坐着的草丛处望去，只见四周一片被烈焰焚烧过的黑色草杆，哪里还有米雅莉的踪影。 见到对面几个魔法师的表情，达拉此时也明白过来，魔法火球之所以没有致他于死地，是因为米雅莉及时使用魔法力量为他筑起了一道虹光法墙，和对方魔法师一样是通过魔法光幕做成的魔法盾牌，这才让他又一次逃出生天，没有变成烤肉一块。 达拉回头望望，发现米雅莉不见了，也是一怔。 就在此时，达拉对面的一个魔法师突然有些失控地用精灵语大叫道：“她去哪儿了？” 精灵？ 达拉心一沉。 就在此时，达拉眼角余光感觉到在对面法师的魔法光幕内，有一道白色的身影快速闪过，旋即又消失不见。 几名魔法师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奇怪的表情，片刻后，其中一个魔法师的嘴角流出一道鲜血，倒地而死。 其他几个魔法师旋即也摇晃起来，不一会儿，就纷纷倒在了地上，好几个魔法师脸上还带着临死前的不甘与莫名。 直到此时，米雅莉才手持带血的匕首，重新出现在了达拉的身前。 达拉这才明白对面的魔法师们全都被米雅莉这锐利的匕首在短时间内刺中了要害部位，所以才会在死前露出那种奇怪的神情来。 米雅莉此时也有些体力不支，摇晃了一下身子后，单膝跪倒在地上。 达拉面前的虹光法墙也随之消失不见了，他忙冲过去扶住几乎倒在地上的米雅莉，用手搂着对方的肩膀，柔声道：“你没事吧？” 米雅莉轻轻摇了摇头，有些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她真的太累了。 等精灵再次醒来后，发现自己正靠在达拉的怀里，随着马蹄的得得声缓慢地前行。 感觉到达拉宽阔的胸膛里的心跳声，呼吸着对方充满男子气息的味道，米雅莉的脸微微红了，她轻轻挣扎了一下，挪动了一下身子。 “别乱动，当心摔下去。”达拉忙道，伸手扶了一把米雅莉的纤腰，帮她坐正了。 “先停下。”米雅莉低声道。 达拉勒住了马头。 米雅莉抬头看看四周，发现自己和达拉仍在青足龙原上，她自己的马此时正温顺地跟在达拉的马身旁，并鞍而行。 米雅莉定定神，从达拉的马背上跳了下来，攀住自己的马，一跃上马。 “刚才那些人呢？”米雅莉问道。 “全死了。”达拉道。 “检查过了吗？他们是谁？”米雅莉问道。 “我想你也猜到了。”达拉道。 米雅莉沉默了，想了片刻，才问道：“确认是精灵了？” 达拉无言地从怀里掏出一枚徽章，扔给了米雅莉。 米雅莉握着徽章，低下了头，道：“又是他。”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达拉也道。 米雅莉长叹一声，道：“那么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不错，”达拉道，“‘恶魔之魂’根本就是一种企图通过‘时空大门’的能量来建立传送门的新产物而已。欧斯特一直在试图建立这样的传送门，再加上这些实力不俗的精灵法师，还有这精灵学院的徽章，不能再明显了。” “就因为太过明显，我反倒怀疑这件事的主谋是不是真的是欧斯特了。”精灵法师米雅莉静静地说道。(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不祥之物（4） “为什么这么说？”达拉问道。 “欧斯特的性格一向谨慎细微，办任何事都不愿意授人以柄，他会让几个黑袍精灵法师来攻击我们，还将精灵学院的徽章堂而皇之地带在身上吗？”米雅莉反问道。 达拉点点头，道：“咱们回去，再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不用了，”米雅莉道，“既然对方有本事一路追踪我们到青足龙原，那么我们现在的举动应该还在对方的监视之下，就算我们现在回去，相信也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 达拉却是摇摇头，道：“只要做过的事情，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线索，哪怕是毁灭线索，也会留下的新的线索，咱们这就回去再看看。” 说着，达拉勒转马头，往回赶去。 青足龙原。 先前达拉和米雅莉战斗过的地方，还留下了烈焰焚烧过的痕迹。 但被他们二人全歼的黑袍法师们的尸体却已经不见了，从地上多条足印爬过的痕迹来看，这些尸体倒也不是人为消失的，而是成了青足龙蛇这种怪物果腹的点心。 米雅莉厌恶地皱了皱眉，道：“对手比我想象中还要狡猾。走吧，现在是真的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 “等等，”达拉道，“米雅莉，像青足龙蛇这样的大型魔法兽，要捕食也是吃新鲜的活物，怎么会冒险来这样一个明显发生过可怖战斗的地方吃尸体？” “很简单，肯定是有人向这一只，或者两只魔法兽发出了召唤命令，”米雅莉道，“能够召唤出这样大只魔法兽的人，在现在的图雅大陆上来说并不多。” “那你能想到有哪些人能够做到这一点吗？”达拉问道。 “嗯，”米雅莉点点头，道，“这倒是个思路，我已经想到了一个人。” “谁？”达拉问道。 “娇妮的表姐，安蓓尔。”米雅莉道。 幽暗地域的熔岩之地。 此时火焰湖中的冰原地带较之先前又扩散了一点点。 冰原中心的小屋内，黑袍法师普诺和两名魅魔修女，妩媚修女德米、激情修女俄瑞卡，一起围坐在一张小园桌旁。 普诺正用手按着白色的魔法水晶球“窥探之眼”，在他身后，伺立着黑暗精灵战士卡斯，以及失去一只右手的人类术士女安蓓尔。 透过“窥探之眼”，他们能够清晰地看到米雅莉的唇形，当米雅莉最终吐出“安蓓尔”三个字时，两名辉耀修女的眼光一起看向了普诺身后的安蓓尔。 妩媚修女德米更是咯咯娇笑道：“这个精灵，还是很有一套嘛。” “她怎么一来就猜中了呢？”激情修女俄瑞卡也笑了起来。 在两个辉耀修女的调笑声中，安蓓尔有些羞惭地垂下了头，低声道：“对不起。” “干嘛说对不起，又不是因为你计划才失败的。”普诺道，收回了手，白色的“窥探之眼”瞬间熄灭了亮光，监视着达拉和米雅莉二人的图像一起消失了。 “这件事的确不怪安蓓尔，”激情修女道，“因为这根本就是个失败的计划！” 妩媚修女闻言看了一眼普诺，担心年轻的黑袍法师被激怒，但对方却十分平静，甚至脸上还挂起了谜一样的微笑。 “你的‘恶魔之魂’失败了，你派出的那些改造过的卓尔黑袍法师们也失败了，还有你刚刚派出的安蓓尔去消灭痕迹，结果反倒坐实了对方的怀疑，”激情修女俄瑞卡道，“所以，我有理由相信，尽管你现在的躯体是如此成熟有魅力的青年男子，但你的脑子，有可能真的被一个几岁的小男孩给弄乱了。所以你想的这一出出计划，无一不透露着你的幼稚与可笑。” “可是，这些计划最初不都是你们亲口同意了的吗？”安蓓尔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主人说话，何时轮到你插嘴了？”激情修女俄瑞卡大声呵斥道。 普诺朝安蓓尔摆摆手，才对激情修女道：“我再说最后一次，请你记住，她现在是我的人了。” “你……”激情修女俄瑞卡还要再说，却被妩媚修女德米在桌子底下踩了一脚，抬眼一看，德米正冲她眨眨眼睛，俄瑞卡只得顿住，将后面的话全部咽回肚子了。 “我们的确同意这些计划，在一条红龙的注视下，就算是恶魔也会有压力的，”妩媚修女德米道，“可是我们在这些计划正式开始前，也提出了自己的疑虑，是你们过于自负的态度，才导致了计划的失败。” “谁说计划失败了？”普诺忽然说道，“这一切，不都正按照我事先编排好的剧本在写吗？” “可他们已经猜到了安蓓尔……”妩媚修女德米低声道，现在就连她也快看不清这个人类法师究竟在布什么局了。 “就是为了要他们猜到，我才这样做的，”普诺嘿嘿一笑，“虚虚实实，一个计划又一个计划连环相套，到最后，他们会越想越觉得费解，再也想不透我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了。” “别提达拉他们费劲，我都觉得费劲了，”激情修女俄瑞卡道，“而且，我就怕你现在连自己都搞不懂你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你到底还要做些什么？” 普诺嘿嘿笑着，并不回答。 听着普诺那令人发毛的笑声，其实就连安蓓尔此时也在怀疑眼前这个黑袍法师究竟还保留有多少正常的思维。 “安蓓尔？”达拉低声重复了一遍。 “你还记得她的魔法异兽吗？”米雅莉问道。 “那只黑猫？”达拉又问道。 “没错，”米雅莉道，“米德兰家族的术士们在漫长的进化中，逐步发展出了各种异于常人的领先优势，驯服魔法异兽，也是其中的一种，而我们见过的人之中，拥有这样实力的对手，只有她了。” “如果真是安蓓尔，那么此事一定还与普诺有关。”达拉道。 米雅莉点点头，欲言又止。 “行了，别说了，你要说的，我都明白。”达拉一看米雅莉的神情，立刻道。(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美丽女子（1） 达拉和米雅莉刚一回到米德兰营地，立马就被人叫去参与大厅内的议事会，两人相互对望一眼，都明白在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佣兵团内部肯定发生了一些大事，否则布洛托等人不会在他们二人尚未洗去旅途疲惫的时刻，就马上叫他们参与议事的。 果然，二人一进议事大厅，就发现先前新加入的“战魂”佣兵团和“灵跃”佣兵团的几名成员都不在了。 注意到达拉探寻的目光，托达克摇了摇头，无奈地叹口气。 布洛托道：“他们已经脱离我们的组织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达拉问道，似乎也并不感到特别难过。 “你和米雅莉走之后没多久，我们就收到了精灵学院院长欧斯特发布的通告，”布洛托道，“通告中称，你和恶魔有勾结，随后人类方面的大主教，还有矮人方面的牧师公会，也都发布了类似的通告。所以，不但那些新入佣兵团的人，就连很多一开始就一直跟着我们的人也有一大部分人选择了离开。” “现在营地统共还剩下多少人？”达拉问道。 “最多不超过二百人了。”布洛托道。 “而且这种情况持续下去，会有更多人离开。”武士迈克表示道。 “嗯，事实上，这还是比我想象的情况还要好一点。”达拉道。 “接下来会更糟的，”布洛托道，“这次不是单单一个精灵学院的戒令，而是整个图雅大陆地表联盟对你的集体声讨。所以……” “所以我退出我们的佣兵团！”达拉道。 “什么？”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我退出，这样一来，佣兵团就可以在布洛托的带领下以正当的名义和身份继续操练，而且作为矮人战神，还能吸引更多慕名而来的佣兵加入。”达拉道。 布洛托沉默了，这的确是个办法。 “可是……”托达克还想要说些什么。 达拉摆摆手，道：“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而且，接下来我也还有新的任务要去做，营地这边的事务，向来都是布洛托在打理，没有我也一样能够运作好。我反倒可以利用这个时机暂时离开营地，先去完成手里其他的任务项，等时机合适了，再回佣兵团也是一样的。” “这……”托达克仍然有些犹豫，一旁的布洛托却是下定决心，朝达拉点点头，道：“就按照你说的办！” “达拉哥哥，那么接下来你要去哪儿？”许久不曾开口说话的娇妮问道。 “我也不知道。”达拉茫然地摇摇头。 “那你刚才还说你要趁此时机做其他的任务……”托达克插嘴道。 “啊，是了，”达拉仿佛突然恍然大悟似的说道，“也许，也许我会再去会会太阳神殿的大主教，之前我扮作‘米亚力’的时候，从他那里得到了不少有用的讯息，这次想再去试试看，用交任务的名义，试探一下对方还有哪些消息和秘密。” “你一个人去吗？”娇妮问道。 “娇妮，当然是我和达拉一起去了。”精灵米雅莉道。 达拉看了一眼米雅莉，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米雅莉，你是说，你还会和我一起冒险？” 米雅莉哼了一声，道：“你该不会又要叫我放手吧！” 达拉连连摇头，道：“不，不会，我，我，我欢喜还来不及了。” “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去。”娇妮道。 “不行，营地这边也离不开你。”达拉忙道。 “可是只有你和米雅莉姐姐两个人，这样的任务太危险了。”娇妮又道。 达拉和米雅莉都知道，他们二人的心思根本瞒不过眼前这个小丫头，这一次要再次会见大主教的计划，也确实充满了各种未知和变数，尤其是探查人心这方面，娇妮如果一起的话，的确会方便很多。 “那么娇妮，如果你也和我们一起走了，营地这边的‘迷锁’怎么办？”达拉问道。 “米雅莉姐姐，”娇妮说道，“我倒是有个建议，这一次的任务，干脆就交给达拉哥哥和我去办吧。你留在营地，一方面和布洛托爷爷一起接待外界使者，为我们的佣兵团正名，另一方面也可以继续之前未完成的魔像研究。” “这样最好了，”迈克开心极了，忙道，“而且米雅莉，你作为精灵的特征不要太明显了好不，别人一看到你，就能猜到你身边的这个‘米亚力’是谁，再怎么乔装打扮也会露馅。反而娇妮的隐蔽性更强，更容易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米雅莉，要不你就留在营地吧，再说了，那个太阳神的圣徽一直还在你手里，我们又没什么证据证明是太阳神培罗送你的，要是再见大主教，也要谨防他们有什么特别的办法夺回圣徽啊。”达拉也道。 “既然你们都已经决定了，我还能说什么呢？”米雅莉道，“我留下！但是达拉，还有娇妮，你们两个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必须保护好自己，我需要你们最终毫发无损地回来！谁要是弄伤了自己，下次就别怪我不让他再出门了。” 第二天，达拉扮成的“米亚力”，就和也经过一番精心打扮后的少女娇妮一起离开了营地。 眼看着达拉和娇妮离去的背影，众人都有些依依不舍。 尤其是武士迈克，这天早上，当挽起发髪，穿上了黑白相间的细腰长裙的娇妮一出现，迈克就目瞪口呆地发现，这个之前一直被大家视为保护对象的小女孩，已经不知不觉间出落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而且还是十分美丽的女子。 注意到娇妮这一变化的人，除了迈克，还有达拉和米雅莉。 “你长大了，娇妮。”达拉由衷地赞赏道，犹如真正的哥哥看见自己的妹妹长大了一般，充满了欣慰与喜悦之情。 米雅莉则一直沉默着，直到达拉即将转身而去时，才叫住了达拉，走上前，将一张手帕抱着的物品放在达拉手里，低声道：“路上小心，我等着你回来……”(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美丽女子（2） 达拉和娇妮刚出米德兰营地不久，就遇上了一队人类佣兵，这些人一见到娇妮罕见的容色，都有些自惭形秽地退了几步，让出一条小道，任由达拉和娇妮通过。 达拉反倒在众人面前站定，清清嗓子，故意粗声大气地问道：“各位这是打哪儿去啊？” “我们去打叛徒。”其中一个圆脸男孩道，尽管他说话的声音还带着一丝颤抖，但整个人的脸上却充满了自豪，说话的时候，他还偷偷瞟了娇妮一眼，只见对方水汪汪的大眼睛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不由得一阵激动，整个人从脸颊一直红到了脖子。 “谁是叛徒？”娇妮盯着圆脸男孩问道。 “达，达……拉！”男孩结结巴巴地说道，激动得满脸红光。 “谁说他是叛徒了？”娇妮又问道。 “都，都，都这么说的啊！”男孩道，越发紧张起来，看也不敢多看娇妮一眼了。 “人云亦云！”娇妮冷笑一声。 “什么？”男孩还没有反应过来。 娇妮忽道：“就你们这点人，打得过吗？之前‘海风’、‘灵跃’、‘战魂’三大佣兵团都没有打下来呢。” “打不过，也要打！”男孩激动地说道，“我们为荣誉而战。” “蠢货！人都死了，还有什么荣誉可言？”娇妮斥道。 男孩一怔。 达拉扮演的中年骑上“米亚力”倒是笑了笑，道：“我们刚才已经去过了，听他们说达拉已经退出米德兰的佣兵团了。” “他退出了？”男孩又是一怔。 达拉蓦然想起曾经的自己，对这个圆脸男孩倒有了几分喜爱。 “是啊，现在佣兵团是矮人战士布洛托和精灵法师米雅莉做主了。”达拉道。 “这么说来，我们得去别的地方找他了。”男孩失望地说道。 “嗯，我们也在找他，”达拉道，“听说他逃到南方去了。” “所以你们是要南下了？”一直不曾开口的一个领头武士道。 “嗯，我们要先去斯坦利都城买装备，做好全付准备后再南下找他，你们呢？还打算再去米德兰营地碰碰吗？”达拉道。 “算了，咱们也先回斯坦利都城吧。”另一个武士道。 “不，”领头的武士立刻否决了这个武士的提议，道，“咱们还是去米德兰营地。” “随你们的便吧！”达拉耸耸肩，道。 “等等，”男孩又看了一眼娇妮，旋即掉头问达拉，“你刚才说要去斯坦利都城？” 达拉点点头。 男孩犹豫了一下，才道：“那里现在很乱，你们千万要小心。” “出什么事了吗？”达拉问道。 “大主教死了。”另一个武士道。 “啊！”达拉吃了一惊。 “看来你们很久没去都城了吧，”领头的武士道，“就在大主教发布通缉令不久，他就被杀了。” “大家都说是达拉这个叛徒杀的！”圆脸男孩道。 “可是，不是有传闻说达拉是‘神选者’嘛，他怎么会杀掉太阳神教廷的大主教？”达拉故意问道。 “那不都是他自封的嘛！大主教早就澄清了。”圆脸男孩道。 “那新任的大主教是谁？”达拉想了想，问道。 “教名叫‘阿玛弗蕾’，”领头的武士道，“听说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女孩子。” “既然已经有了新任大主教，为什么你刚才还说都城很乱？”达拉问圆脸男孩。 男孩红了脸，道：“我也是听人说的，貌似国王斯坦利十四正在寻找少男少女，准备给新上任的大主教做献祭仪式。” “献祭？”达拉又吃了一惊。 活人献祭？难道不是恶魔才会施行的神秘仪式吗？ “我明白了，”娇妮忽然看着圆脸男孩，说道，“你们并不是真的要去打米德兰营地，你们其实是以此为借口，想办法从都城里逃出来了而已。因为你也是献祭的候选人之一。” “如果你现在去都城，你也极有可能成为献祭人选。”领头的武士对娇妮说道。 达拉点点头，道：“多谢各位好言相告，我这下不会带着我妹子去城里冒险了。” “那你们接下来真的还要去南方找达拉吗？”圆脸男孩问道。 “当然。”达拉道，心中暗暗好笑。 “那边有一些逃到都城来的人，说在最远的南部地带，已经开始出现魅魔了。达拉既然和恶魔勾结，逃往南方肯定是有恃无恐，就你们兄妹二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冒险，真的可能会一去不返了。不如跟我们一起……”领头的武士说道，然而不等他说完，娇妮便打断了他的话头。 “人各有志，你们走你们的吧！”娇妮道，紧接着催促达拉，“米亚力哥哥，咱们走吧。” 看着达拉和娇妮离去的背影，领头的武士摇头叹息道：“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妹子，却是要和她哥哥一起去送死。” 圆脸男孩道：“我们能去帮帮他们吗？” “得了吧，小子，管好你自己就成。”领头的武士说道，挥挥手，带着一队人马继续向北前行。 达拉和娇妮走出一段距离后，达拉才从怀里摸出米雅莉先前给他的手绢，轻轻打开来，只见一束发丝编成的小辫子正平躺在水一般丝滑的手帕上。 想到精灵这些天来对自己表现出来的情意，达拉不由得有些痴了。 “达拉哥哥，”娇妮不满地唤醒达拉，“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晨光之城’！”达拉道。 “我就猜到你还是要去的。”娇妮道。 达拉看了一眼娇妮，道：“你这个样子可太扎眼了，依我看，在进城之前，你最好也再做一下伪装。” “装成什么？”娇妮问道。 “最好扮成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武士，到时候别人就很自然地以为我们俩是一对，这样你就不会被拉去做献祭人选了。”达拉笑道，将米雅莉的手绢和发丝一起重新折叠起来，放回怀里。 “达拉哥哥，你是在取笑我吗？”娇妮绯红了脸颊，低头低声道。 “好妹子，”达拉道，“我是在保护你。”(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美丽女子（3） 晨光之城。 一对中年武士夫妇刚刚走到城门口，就被正看着手里告示图纸的守城卫士认了出来。 “快！拿下！”一名守城卫士喊道，朝中年武士夫妇一指，立刻就有几名卫士一起冲了过来，将这对夫妇团团包围在中心。 这对夫妇打扮的中年武士，不用说，正是假扮成“米亚力”的达拉，以及换装后的娇妮。 “怎么一来就穿帮了？”娇妮低声问达拉。 达拉摇摇头，旋即故作镇定地大声喊道：“怎么回事？我们并没犯法啊！” “还装傻呢！我们的新任大主教阿玛弗蕾早就预言了，今天晌午时分，会有一对假装成中年武士夫妇的青年男女入城，这对男女，就是图雅大陆都在通缉的人犯达拉，还有米德兰后裔娇妮！”守城卫士冷笑道，说着挥挥手，手底下的人一起弯弓搭箭，瞄准了达拉和娇妮二人。 达拉和娇妮眼见对方说破真相，一面对阿玛弗蕾这惊人的预见力感到暗暗心惊，一面却也并不将眼前这批卫士放在眼里，所以并不急于打破包围圈离开，反倒对阿玛弗蕾这个新任大主教产生了更加浓厚的兴趣。 “如果我们真是那两个令整个图雅大陆都头疼的人犯，怎么你们的大主教才只派了你们这么小一队卫士来抓我们呢？”达拉问道。 “嘿嘿，我们并不需要抓你们！”卫士笑道，“就连你刚才说的这句话，都是我们大主教预测过了的。你们这次来‘晨光之城’，不就是为了见一见大主教吗？她会在神殿里等你们，就看你们还敢不敢去了？” “这么说来，我们现在也可以走？”达拉问道。 “你们想走便走，我们绝不拦你们，但设若你们要进城面见大主教，却必须接受我们的捆绑后，才能进入神殿。”卫士道，朝包围达拉和娇妮二人的其他士兵们挥挥手，众人都放下了弓箭，从腰间解下一根细长的绳子来。 “别说我们不是你们要抓的人，就算是，也不会蠢到为了见你们这个神奇的新任大主教一面，就自投罗网吧！”达拉笑道。 “我再说一次，你们随时可以选择转身离开。”守城卫士道。 达拉和娇妮互看一眼。 “别想着现在先离开，晚上再来偷袭。我再说一次，你们的每一个预设方案，我们的大主教都做出了充分的预测和应对准备。”守城卫士又道。 “这么说来，我也只能被绑着去见一见这位大主教了。”达拉说道，将自己脸上的面具取了下来，露出一张英气勃勃的俊朗面容。 娇妮感应到达拉内心深处的想法，也无奈地叹口气，撕下了脸上的面具掩饰，并解开身上的盔甲，露出了黑白相间的长裙，将自己恢复成了一个美貌少女的模样后，才对那些看得目瞪口呆的守城卫士说道：“你们的这位大主教还真是个人物，我们认了，来，绑上吧！” 一路上，达拉和娇妮被背靠背地绑在一起，放在马鞍上，被士兵们押解入城。 达拉试着用力蹦了蹦身上的绳索，发现这是由无数根细小的头发丝缠绕编织而成，十分牢固，即便是自己这样的天生神力，也无法将其崩断。这一来，达拉不由得泛起了一丝担忧，但想着毕竟是在太阳神培罗的眼皮底下，心里倒也不是特别的害怕。 况且，他们虽然绑住了娇妮，也塞了口罩在娇妮嘴里，但这只是用来对付魔法师的一般招数，对于娇妮这种体内灵力汹涌的天生术士而言，这种土办法在关键时刻并不能奏效，不知道那个预言家阿玛弗蕾有没有勘破这一点呢？ 想到这里，达拉抬头四望，只见城里家家户户的门窗都紧闭着，曾经热闹的街道上，也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小贩，无精打采地看着面前过去的一行人，道路边，时不时还能看到一些倒毙的佣兵和乞丐，三两只成群的饿狗正在啃食那些尸体。 曾经干净、整洁的“晨光之城”，现在看上去已是一幅人间炼狱的景象。 太阳神殿。 达拉和娇妮被带进了太阳神殿后，就被守城卫士毕恭毕敬地交给了神殿内的牧师们押送，二人被拖拽前行，磕磕绊绊地来到了新任大主教主持议事的大厅之中，然后才被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穿着白袍的牧师们三三两两地聚集在大厅中，等待着他们现任的大主教过来。 达拉环顾四周，只见大厅的正前方，有一把金光闪闪的椅子，上面镶满了各种华丽的宝石。透过这些宝石的光芒，达拉的眼前再次出现了城内遍地的饿殍尸体和龇牙咧嘴的野狗。 这里和外面，真是云泥之别的两个世界。 “大主教到！”一个青年牧师高声喊道。 大厅之中的牧师们立刻排成一列一列整齐的队形，站定后跪了下去，对着从侧门走出来的年轻女子拜伏在地。 达拉抬头看去，只见那名年轻女子身着一袭华丽的白色长袍，头戴一顶金光闪闪的宝石王冠，缓缓走到座椅前，微一侧身，斜斜地坐了下去。 她那一头浅蓝色的长发，如梦似幻般一直拖到脚踝，如同披上了一层浅蓝色的头纱般，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艳丽华美之感。 就连见惯了米雅莉、娇妮这样绝色美女的达拉，一时也呆了一呆。 想不到，新任的大主教阿玛弗蕾，竟然是一个如此年轻美丽的女子。 阿玛弗蕾居高临下地看着被俘的达拉，微微一笑，轻轻抬起手指，指了指自己前方的一小块地方，她身旁的侍者立刻吩咐道：“把他们俩带上来吧！” 达拉和娇妮立刻就被人提溜着拖到了大主教面前，并再次被掼倒在地上。 “轻点儿。”阿玛弗蕾带着一丝责备的口气，说道。 底下的人立刻惶恐地再次拜伏在地。 “达拉，娇妮，我在这里恭候二位多时了。”阿玛弗蕾也不去理睬底下的其他人，只是看着达拉和娇妮二人笑道。(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美丽女子（4） “魅魔？”娇妮心里一惊，苦于手脚被缚，口不能言，只能用震惊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大主教阿玛弗蕾。 人类的太阳神殿里，端坐在神权至高点的新任大主教竟然是一个魅魔所化！ 这一可怕的发现，让娇妮心里猛的一沉。 阿玛弗蕾微笑着注视着娇妮，眼神里露出一丝狡黠和戏谑的光芒。 “我总算见到你了，”达拉道，“想不到你如此年轻漂亮，心却比蛇蝎还要毒辣。” “大胆狂徒！你竟敢对大主教不敬？”一旁的侍者怒斥道。 阿玛弗蕾轻轻扬起手，示意侍者闭嘴。 侍者果然立刻就绷紧了嘴唇，但仍然用恨恨的目光表达着他对达拉的憎恶。 “我是顺应太阳神培罗旨意而皈依我主，获选大主教，也是已故的大主教和现任国王的共同旨意，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人类的未来着想。或许有些人并不理解，但这并不妨碍我为百姓祈福，为斯坦利帝国消除危险的隐患。”阿玛弗蕾柔声道，声音里充满了令人无法抗拒的娇媚。 “也包括用少男少女献祭吗？”达拉冷冷地问道。 “那只是一个计策，迫你现身于此的计策。从你们离开米德兰营地的迷锁布控范围，我就精心计算和预测了你们的每一步行动，并最终一步一步将你们引导至此。从一开始，我计划用来献祭赎罪的人选，就是你们两个，根本不会波及到旁人。”阿玛弗蕾气定神闲地说道。 “赎罪？可我们俩到底犯了什么罪行？”达拉问道。 “你勾结恶魔，害死上任大主教，抢走圣徽，取得‘恶魔之魂’后，非但没有销毁这件可拍的物品，反而据为己有，不仅是人类的公敌，更是全图雅大陆的公敌。”阿玛弗蕾道。 “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说的这些事，我一件也没有做过！全是诬陷。如果我真的做了这些事，怎么还肯自投罗网来见你？我之所以一定要见到你，就是为了澄清这些污蔑，还自己一个清白。”达拉道。 “那么，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就是清白的呢？”阿玛弗蕾笑道。 达拉道：“我身上有一张‘恶魔之魂’的任务卷宗，上面有公知会的手势符号。据我所知，上任大主教和精灵、矮人，以及卡琳杉自由港口城市的部分上层人士，早已被恶魔蛊惑了心智，加入了这个叫‘公知会’的组织，目的就是扰乱地表社会秩序，为即将到来的侵袭做准备。现在最远的南部地区，已经开始出现了恶魔肆虐村庄，涂炭生灵的事件，如果在这些恶魔侵袭前，我们还未清除这些公知会的隐患，未来还会有更多的人无辜丧命。” “公知会？我简直连听也没听过。”阿玛弗蕾笑道，“你的这个理由实在不怎么高明啊！” 就在此时，达拉感觉到娇妮靠着自己的背用力顶了顶，并侧过脸颊，不停地朝达拉给阿玛弗蕾努嘴，一脸焦急的模样，这才想到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新任大主教，极有可能并非被不实信息蒙蔽的人类，而是一开始就预计要取代上任大主教的阴谋人物。 “不管怎样，我不认罪的话，你还能不通过审判直接处死我吗？还有娇妮，她根本就是一个无辜的未成年少女，你更没有任何理由要处死她！”达拉道。 “呵呵，怀璧其罪。她最大的错，就在于她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超强灵力，而且还和你这个人类叛徒搅在一起！更何况，她身上还有米德兰帝国王族的血统，本来就是罪人之后。”阿玛弗蕾冷笑道。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对我们下手？”达拉问道。 “当然是现在咯。”阿玛弗蕾笑了起来。 “你敢！”达拉喝道，“我既然敢和娇妮被五花大绑地弄到这里来，就不会怕你加害。”说着，将全身的力量集中在一点，用力一缩，就从被束缚住的绳索中钻了出来，并在众人错愕间抽出利剑一挥，斩断了娇妮身上的绳索。 娇妮也随即站了起来，取下嘴里的口罩，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阿玛弗蕾，道：“你是魅魔！不是人类！” “还真是小瞧你们了！”阿玛弗蕾笑道，随即双手一拍。 转瞬间，大厅内就奔跑进来无数个身穿灰袍子的牧师们，挡在了一干白袍牧师身前。 “他们都是神殿新晋武圣僧，拥有神之赐福。你们慢慢打吧！”阿玛弗蕾笑道，仍然端坐在大厅的座椅之上，一动不动。 达拉看着眼前的牧师们，握紧利剑的同时，大声喊道：“你们醒醒吧！眼前这个大主教根本就不是人类！你们不要被她迷惑了！” “没用的，达拉哥哥，”娇妮道，“他们的心智早已被完全控制了。除非……” “除非有圣徽净化！”一个熟悉的声音叫道，紧接着一道白色的身影从门外直直地飞了过来，落在达拉和娇妮二人面前。 “米雅莉，你怎么来了？”达拉惊喜异常。 “放心不下你这个呆子！”米雅莉白了对方一眼，旋即从怀里掏出之前太阳神培罗交给自己的圣徽，升到半空之中，开始吟诵开启圣徽的咒语。 “快！阻止她！”阿玛弗蕾见状，厉声叫道，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显然没有想到精灵米雅莉会在此时降临此地，此前她的全付心思都用来对付达拉和娇妮了。 灰袍牧师们在阿玛弗蕾的命令下，立刻像叠罗汉一样，一个接一个地踏着别人的身体飞速往上猛蹿，眼看其中一个的手即将够到半空中精灵的脚踝了，却被达拉冲入人群底座，将一群牧师们全部撞倒在地上。 紧接着，米雅莉施法已毕，一阵耀眼的光芒随之在圣徽的表面升腾而起，并不断扩散，迅速覆盖了整个大厅。 在圣徽的光线所过之处，无论是地上的灰袍牧师也好，还是白袍牧师也好，全部在一股巨大的净化力量下，双手抱头，嚎啕倒地。(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神秘古城（1） 幽暗地域，熔岩之地，火焰湖中的冰霜小屋内。 黑袍法师普诺和辉耀修女中的妩媚修女德米、激情修女俄瑞卡围坐在桌旁，目不转瞬地盯着白色魔法水晶球“窥探之眼”内的景象。 普诺身后，人类少女安蓓尔和黑暗精灵卡斯分立两侧，也紧张地注视着水晶球内的动向。 眼见一干被妖娆修女科罗瑞丝化身的阿玛弗蕾所迷惑的牧师们，都已在圣徽的强大净化力量中倒在地上，或死或伤，妩媚修女德米和激情修女俄瑞卡却依然气定神闲地端坐在桌旁，彼此心照不宣地微笑着。 德米甚至屈起手指，在桌上轻轻地敲击着。 “看样子，科罗瑞丝也有些吃不消了。”俄瑞卡点评道。 “她是我们之中实力最强的，这点小意思，不算什么吧。”德米咯咯笑道。 “或许培罗和狄摩高根的棋局已经下完了呢。”普诺说道。 德米和俄瑞卡一齐震惊地看着普诺。 “怎么了？”普诺微笑问道。 “你居然敢提到那个名字！”俄瑞卡难以置信地说道。 “狄摩高根吗？为什么不能提他的名字！”普诺再次问道。 “你疯了？”德米一改先前的淡定姿态，大惊失色地喝道，同时不安地环顾四周。 “这是我的结界，没有我的允许，就算是神也无法进入。”普诺冷冷地说道。 “真够狂妄的！”一个声音突然冷笑道，宛若平地惊雷般在屋内响起。 屋内的每个人都吓了一跳，就连一向善于隐藏自己情绪的黑暗精灵卡斯也为之而颤。 普诺微微一怔，旋即用满不在乎的语调说道：“既然有本事进来，总该让我瞧瞧阁下的真实面貌吧。” “见过我的人，都死了。”那个声音依旧冷酷地在屋内回响。 德米和俄瑞卡二人宛如瞬间凝固了一般，谁也不敢动弹丝毫。 普诺却依旧一幅旁若无人的神情，只是全神贯注地看着水晶球内的情景，道：“快看！你们的科罗瑞丝跑了。” 众人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到了水晶球上，只见球体内映照的画面，正是达拉和米雅莉等人在培罗神殿使用圣徽净化被魅魔迷惑心智的众人一幕。 在圣徽的巨大净化力量下，那些已经被魅魔完全腐蚀心灵，堕落成恶魔的邪恶灵魂如同曾经的厉娜一般烟消云散，一些坠入魔道尚浅的牧师们则从被迷惑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想起自己这些天来犯下的罪行，不由得懊恼异常地跪在地上忏悔。 化身阿玛弗蕾的科罗瑞丝眼见大势已去，顿时用力撕开一道临时传送门，遁入其中消失不见了。 见一切都平复之后，达拉迎上从半空中缓缓降落下来的精灵，道：“米雅莉，这次多亏了你。” “什么多亏了她啊！”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近旁响起。 达拉掉头一看，只见一张老脸正笑眯眯地望着自己，几乎近在咫尺，顿时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缩了缩，讷讷道：“是你！” “你们这些榆木脑袋，成天拜神祈福，真的见到我培罗大爷后，一个二个却不好好参拜一番，都是些假信徒！哼哼！”身为太阳神的培罗老头儿道。 达拉顿时哭笑不得，这是唯一一个动不动就露出化身，还动不动就和信徒发生面对面谈话的神，要说图雅大陆各个种族纷繁复杂的神祗信仰中，最没架子的就数眼前这位太阳神了。 “你还好意思说呢！”精灵米雅莉毫不客气地说道，“看看你这教廷，连魅魔都混进来了，你作为信徒们的力量来源，却跑得没影没踪，难怪他们会被魅魔虐成这幅样子。” “胡说八道。最后关头要不是我让你赶紧带着圣徽来此和达拉汇合，恐怕你这情郎早就嗝屁了。”培罗老头儿道。 “没正经！”米雅莉啐了一口，却并不是特别生气。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竟然隐隐觉得，像培罗这样的神祗，反而更接地气，更容易令人信服。 “太阳神培罗在上！”达拉说道，单膝跪地，朝培罗行了一个大礼，接着问道：“既然您早已察觉这些邪恶力量的入侵，为何不早一点来铲除他们，反而要选我作为您在人间的代言人，并且还把人类神殿的圣徽交给精灵来保管，让我们来清除这些教廷内的异教徒呢？” “哎，假如你和我一样，一面要和恶魔头子狄摩高根下棋，一面还要照管人世间这一大摊子事情，你也会分身乏术的。”培罗老头儿无奈地说道。 达拉一时觉得他说得似乎好友道理，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喂，小子，起来吧！”培罗道，“这次来找你，是还有任务要交代给你。” “什么任务？”达拉问道。 “我通过这些天来的调查，已经找到了上古四大神器‘雷剑’、‘王者之甲’、‘魔法黑匣’和‘战神之锤’的线索和下落，这四大神器都和你一直苦苦寻找的‘时空大门’相关，所以你须得在恶魔们下手前，找到这几件神器，强化你自己的装备，才能成为真正的‘神选者’。”培罗道。 “‘雷剑’我已经有了，”达拉道，“另外的三件东西，能给点线索和最后的下落吗？” “听好了，‘王者之甲’在古都，‘魔法黑匣’已转变了形态，‘战神之锤’须向地下潜行。”培罗说着，消失在了一道光芒之中。 “他可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米雅莉道。 话音刚落，培罗重又出现在众人面前，指着面前大厅上的金椅子道：“真正的阿玛弗蕾在那下面的暗室里关着，你们要赶紧去救她出来。以后她会协助你们完成我在人间的伟业。”说完，又一次消失在了一道光芒之中。 达拉和米雅莉一起看向了那把椅子。 一旁的娇妮二话不说，直接一道魔法闪电击中椅子，瞬间，被闪电劈开的椅子就歪倒在两边，露出了一个地洞的入口。(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神秘古城（2） “是你？”达拉一见到地洞内跪在地上祈祷的女子，就惊得说不出话来。 米雅莉和娇妮也是一脸三观已碎的表情。 眼前这名被太阳神培罗称为“真正的阿玛弗蕾”的女子，长着一张和曾经死去又复活成魅魔，复活成魅魔又被圣徽完全净化消失的厉娜一模一样的脸蛋，只是这一次，这张俊俏的脸蛋上，是一脸虔诚的表情，眼神也是出奇的清澈透明，根本看不出曾经那个骄傲跋扈的人类女子厉娜和媚态万千的魅魔女子厉娜的丝毫痕迹。 达拉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整个人都几乎要崩溃了。 “你……”米雅莉迟疑道，这么问很白痴，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你是阿玛弗蕾？” “是的，”女子平静地说道，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轻轻抚平自己褶皱的衣裙，向达拉和米雅莉、娇妮三人行了一礼，才接着说道，“我天天都在祈祷太阳神培罗保佑，有一天能够有人来拯救我脱离这地狱般的牢笼。现在，我的祈祷终于奏效了。” “你……多大了？”达拉也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米雅莉立即敏锐地瞥了达拉一眼。 “我没有年龄，”阿玛弗蕾认认真真地回答道，“我是太阳神培罗用虚空中一股残存的意识凝聚而成的实体。我生来就是为了侍奉神祗，是他在人间教廷光明行动后的新任大主教，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传达太阳神的光明教义。” “果然是……你么。”达拉喃喃道，眼前泛起了一丝泪花。 “达拉，”米雅莉道，“她现在是阿玛弗蕾。” 达拉听到米雅莉清亮的嗓音，瞬间从激动的情绪中平静了下来。 是啊，厉娜既然已经将前尘往事全部忘却，仅凭一股残存的意识重新生而为人，成为了眼前这名充满信仰的教廷最高权力者——新任大主教，那么就相当于开启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崭新人生。 他要做的，就是让她好好过好这一次的生活，享受她生命中不再为他纠缠苦恼的这份舒适自在与惬意。 “阿玛弗蕾大主教，您好！”达拉道，向阿玛弗蕾还了一礼，“请跟我们一起出去吧！” 幽暗地域，熔岩之地。 此时，黑袍法师普诺已经带着自己的侍从，少女安蓓尔和卓尔卡斯二人，和妩媚修女德米、激情修女俄瑞卡一起站在了火焰湖的冰霜之地上。 远处，一个满头浅蓝色长发直垂到脚踝的魅魔女子正如离弦之箭一般地飞射过来。 背后的岩壁上，先前一直半睡半醒的红龙此时是完全昏睡了过去，对这名新来的入侵者毫无反应。 “砰”的一声，那名魅魔女子重重地落在冰面上，将地上的冰霜溅得四处飞射。 “科罗瑞丝，就算你是美坎修特女王麾下的首座辉耀修女，我也还是要友情提醒你一句，这是我的地盘。”黑袍法师普诺淡漠地说道。 “哼！”科罗瑞丝冷哼了一声，怒道，“这是你第三次失败的计划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计划并没有失败啊，这还是在我的计划之中啊。”普诺淡淡地说道。 “我就猜到你会这么狡辩！”科罗瑞丝怒不可遏地说道。 “姐姐息怒，”德米见状忙打圆场，道，“刚才女王已经亲自来过了。” “啊！”科罗瑞丝果然立刻就冷静了下来，“她怎么说？” “她很欣赏普诺大法师的行事做风，要我们继续配合他。”俄瑞卡不无郁闷地说道。 “什么？”科罗瑞丝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居然要她们三名至高无上的辉耀修女去配合一个凡人？就算他是世不二出的超强大法师，也没有资格和理由凌驾于她们三名辉耀修女之上吧。尤其是自己，自己可是女王与强大的恶魔诞下的后代耶。 科罗瑞丝狐疑的目光在德米和俄瑞卡的脸上扫来扫去。 德米忙道：“我们胆子再大，也不敢在这样的事情上撒谎。或者您也可以直接再去请示女王，或者她有新的示下也不一定呢。” “算了。”科罗瑞丝挥了挥手，冷静地说道，“女王这么做，必然有她的道理。我服从。” 紧接着，三名辉耀修女一起看向了普诺，眼神都露出同样的探询之意：“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普诺微微一笑，道：“我们先各忙各的吧，我老哥这段时间要去搜集四大神器，何不等他收集齐备后，再来想接下来的计划呢。” “什么神器？”科罗瑞丝茫然道。 “你刚才没看到后面的情形，太阳神培罗亲自化身成一个老人的模样，和他的神选者‘达拉’絮絮叨叨地交代了四大神器的收集任务。”德米笑道。 科罗瑞丝顿时无语了。 人类信仰的神祗都是如此的脑残！ 居然一点神秘感都没有，直接现身在众人面前，那还有什么威慑力。 魅魔女王美坎修特从来不会在她们面前现身，有什么任务也是通过语音传密。 这一点，卓尔的蜘蛛神后做得更好，甚至只能给一些火焰的提示，所以才能牢牢控制住她的黑暗精灵信徒，死心塌地地侍奉她。 “三位修女，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觉得，用爱来统治的信仰更长久呢，还是用恐惧来巩固的力量更长久？”普诺笑道。 “当然是恐惧！”科罗瑞丝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我倒是希望人间能够充满爱，”普诺笑了起来，回头看了看安蓓尔和卡斯，用戏谑的口吻说道，“唯有爱，能够跨越种族和时间，将两颗灵魂牢牢结合在一起。这种力量，远比恐惧更有力。” 安蓓尔低垂了眼帘，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 卡斯目光空洞地平视前方，整个人身体绷直，嘴唇闭得更紧了。 “作为一名法师，你也会憧憬爱情吗？”德米微笑道，瞟了一眼安蓓尔。 普诺摇摇头，道：“其实我憧憬的画面，和你们女王的终极目的是一样的！”(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神秘古城（3） 阿玛弗蕾领受太阳神的旨意重新接管教廷后，很快便和达拉一起展开了新一轮的清理运动，将潜在的异教徒都清理出了太阳神殿的牧师队伍。米雅莉也将本属于人类教廷的圣徽正式移交给真正的新任大主教阿玛弗蕾。 阿玛弗蕾控制教廷后，正式对外宣告达拉为太阳神培罗之新任神选者，并收回了此前假教主发出的教廷通缉令，反而以人类太阳神培罗的名义，给了达拉一纸庇护声明，通告图雅大陆上各个种族和王国知晓。 接到这边的消息后，精灵学院、矮人牧师会以及卡琳杉自由港口城市的主流精英阶层内部，也效仿人类教廷，纷纷开展了自查清理运动，此前那股被称为公知会的暗流被挖了出来，不少位高权重的“精英人士”都被清理了出来，不得不隐姓埋名躲藏了起来，也有部分公知会的意见领袖，反而隐藏更深，一时间再也不敢露头，只在暗中待命，等待着恶魔降临，他们重新崛起复出那一天的到来。 国王斯坦利十四在与教廷内的阿玛弗蕾和达拉密切沟通后，也顺应神旨，接受了达拉确为新任“神选者”这一事实，此时他的统治也面临物价飞涨，民不聊生的现实问题，急需一个类似达拉这样的光明使者来振奋人心。 于是，国王和达拉达成了统一的认知：达拉仍宣誓效忠人类帝国，并无取国王而代之的异心，同时斯坦利十四也须停止此前横征暴敛的荒唐政令，并且每日亲至教廷为百姓祈福，从前那种残忍暴虐、荒淫无度的生活，也将成为他日后忏悔的主题。 梳理完一应事项后，达拉带着米雅莉和娇妮，再次启程，踏上了南下寻找“王者之甲”的旅途，阿玛弗蕾将教内事务移交给副手杰克后，也执意与达拉一行人一起前行。 尽管米雅莉和娇妮都有些不情愿，但考虑到阿玛弗蕾的牧师属性，一路上也能助力不少，边都默默接受了。 达拉心情更为复杂，不过他也一再告诫自己，现在这个虔诚的牧师，是阿玛弗蕾。 一行四人，逶迤南下。不日便来到了“王者之甲”的可能隐匿的地点——噬魂林外。 “据说这里面全是美丽的女子，从未有男人进去过。”米雅莉说着看了达拉一眼。 达拉有些讪讪地看着眼前这片轻易无人涉足的南蛮古森林，道：“那……我在外面等你们？” 阿玛弗蕾对达拉道：“我也在这里陪您，神选者。” “阿玛弗蕾，叫我达拉，”达拉局促地说道，“别老一口一个‘神选者’叫我啊。” “好的，神选者达拉。”阿玛弗蕾虔诚地说道。 米雅莉冷哼了一声。 娇妮则对达拉说道：“我也要陪着你，达拉哥哥。” 达拉更加尴尬了，狼狈地看着米雅莉，道：“你一个人进去，行么？” “当然，”米雅莉板着脸道，“不行了。” 就在四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从森林里走出来一行提着灯笼的美丽女子。 为首的女子向达拉等人颔首行礼道：“我们大祭司有请四位，她已在此恭候各位多时了。” 达拉喜出望外，忙连连点头道：“那再好不过了，有劳各位美女带路。” 女子嫣然一笑，再次颔首行礼，提着灯笼，在前引路。 达拉四人跟着女子的脚步，朝密林深处走去。 这密林深处真是伸手不见五指般潮湿黑暗，若非这影影绰绰的烛火和美丽女子引路，想必他们就算进了森林，也根本找不到进入古都的路吧。 走出一段距离后，女子忽然停下脚步，眉头微皱，问达拉道：“您还有朋友跟来吗？” 达拉摇摇头，道：“没有啊，就只有我们四人。” 女子朝身后的两名侍女摆摆手，那两名侍女无声地点点头，掉头离开了。 “我们接着走吧。”女子道，迈开碎步，轻盈前行。 达拉回头望望，刚刚才离开的两名侍女已经完全没入黑暗的密林中，就连她们手中的烛火也已看不见了。 这真是诡异的地方。 “我们这里有无数个错乱的虚空，”女子一边引路，一边解释给达拉，“有时候哪怕近在咫尺，可能也隔着好几个褶皱的时空，一片树叶、一根草，都有可能成为打开另一个时空结界的入口。没有我们带路，任何人也无法进出。这也是我们噬魂林能够独立于图雅大陆数千年，却从来没有任何种族侵袭我们的原因。” “的确，我能感觉到，你们的灵力都非常强大。”娇妮道。 女子特别瞟了娇妮一眼，道：“你不也是吗？假如你肯留在这里和我们一起试炼，凭你的资质，有机会成为我们未来的大祭司也不一定。” 娇妮摇摇头，道：“我要和达拉哥哥在一起的。” 达拉也道：“她是我妹妹，我们一起来也要一起走的。” 女子笑笑，不再说话。 不一会儿，女子领着达拉等人便进入了噬魂林的中心地带。 眼前顿时豁然开朗，只见一座宏伟的古都拔地而起，屹立在达拉等人的眼前。 都城之内，来来往往的大都是十分美丽的女子，偶尔也能看到三三两两的男子夹杂其中，但长相都十分阴柔俊俏，缺少大陆其他地区常见的男子那种粗鲁豪迈之气。 见到达拉，不少女孩子都不由得放慢了脚步，一边窃窃私语，一边对着达拉大胆地露出微笑，用手撩弄着美丽的秀发，眼神里发出希冀爱慕的光明来。 如此一来，不但精灵的冷笑声不断，就连阿玛弗蕾也颇为不满地一路虔诚祈祷，再三提醒“神选者”要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为外界迷惑。 娇妮也有些不爽地故意走在了达拉身侧，用眼神瞪回那些大胆窥视她达拉哥哥的女子们。 达拉尴尬不已，只得加快脚步，跟随带路的女子一路疾行。 “你们这里其实并不像外界所说的一个男人也没有啊！”米雅莉对带路的女子说道。(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神秘古城（4） “他们？”女子看了一眼人群中那些阴柔的男孩子，道，“他们虽然是男子，但因为从未离开过我们这些女人，所以也都有些娘娘腔的。真正的男人在我们这里是很稀缺的。”说到“真正的男人”时，还又特别看了一眼达拉。 “你们不要把自己搞得这么封闭，解除一些结界，不就可以和外界自由来往，同时也能引进真正的男人了呗。”娇妮淡淡地说道，再次瞪了一眼那些肆无忌惮朝着达拉搔首弄姿的美女们。 “那也不成，”女子摇摇头，“我们的灵力之所以强，就是因为灵气始终汇集在结界之内，极少外泄，一旦开放，我们便会成为极其普通的女子，没有了灵力保护自己，总难免被人奴役的。像我们这样美丽的女子，一旦被奴役，命运都很悲惨。” 说着，女子已经领着达拉四人进入了古都的宫殿之内。 一进入宫殿，四周来往的美女们便不再似殿外那些女孩儿们放肆，虽然也对达拉等人感到好奇，但最多的举动也就是当达拉经过她们身边时，偷偷抬头瞟上一眼便重又低垂了眼帘，脚步轻巧地走开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达拉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的神态也自然了很多。 米雅莉则一路都没什么好脸子。 阿玛弗蕾始终低垂了眼帘，嘴里说着虔诚的祈福话语。 一行人跟在女子身后，很快便来到了大殿上。 大殿之上的宝座内，端坐着一个全身一袭黑衣的女子，对方清丽的面容和黑色的大眼睛令达拉恍惚间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大祭司，他们来了。”带路的女子向宝座内的美人行了一礼，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简短地汇报道。 “唔。”美女目不转睛地看着达拉，脸上流露出令人费解的神情。和其他那些看到达拉的女子不同，这位大祭司看向达拉的眼神里殊无喜悦和兴奋，反而充满了感伤。 “难道是乍一看到男人，欢喜得要哭了不成？”米雅莉思忖着，不由自主又发出了一声冷哼。 达拉有些尴尬地扭了扭身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其他的侍女们见到大祭司如此失态的神色，更是大气也不敢出。 一时间，整个大殿内都陷入了沉默。 “你……终于回来了。”良久，大祭司才幽幽叹了一口气，看着达拉说道。 “什么？”达拉感到莫名其妙，忙道，“啊，那个，我是第一次来这里。” “我等了你很久了，你知道吗？”大祭司幽幽地说道。 “是等我来拿‘王者之甲’？那，那可真是麻烦您了。”达拉道。 “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的，只要你能好好陪陪我。”大祭司道。 “陪你……做什么啊？”达拉茫然道。 “你想什么呢！”米雅莉终于爆发了，朝达拉怒道。 “今天你们远道而来都累了吧，”大祭司这才发现和达拉一起来的，竟然还有三名美女，于是朝精灵和另外两个人类女子说道，“先休息一晚，明天我就带你们去取‘王者之甲’。” “那件宝物果然是在你这里啊！”达拉乐道。 大祭司微微一笑，朝领路的女子使了个眼色，挥挥手，道：“这件事明天再说吧。”说着，款款站起身来，缓步离开了。 离开之前，还掉头又深深地回望了达拉一眼。 大祭司离开后，米雅莉才不满地再次冷哼一声。 达拉也非常尴尬，这里的美女一个个都像欲求未满似得，让人浑身不自在。 是夜，达拉等人在噬魂林内，被一干美女们安顿着住下了。 只不过，达拉和其他三个女同伴，却是被远远分开的。 晚上，达拉躺在城堡内的房间里靠窗的床上，看着窗口透进来的月光，心里莫名一股烦躁，他翻个身，一跃而起，朝外看去，只见大祭司正站在楼下的树影之中，孤寂的身影透着莫名的凄楚。 慢慢的，大祭司从树影中走了出来，与达拉相对而望，月光洒在她美丽的面庞上，更增添了一种把人镇住的美。但是，大祭司看向达拉的眼神无比古怪，却又令达拉有点如芒在背，不过他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中并没有恶意。 良久良久，大祭司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毅然走了过来，走进了城堡里面。 达拉一惊，忙走到门口，只听外面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地走上楼来，又慢慢来到了自己的房前，最后在门口停住了。 隔着门板，达拉几乎都能听到对方砰砰的心跳声和沉重的呼吸声。 大祭司这一奇怪的举动让达拉瞬间提高了警惕，他可不想在人家的地盘上和这位大祭司发生什么桃色新闻。 “咚咚咚”，大祭司轻扣房门三下。 达拉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开门啊，我知道你在里面。”大祭司低声道。 达拉一动不动。 “哎，”大祭司又是一声长叹，道，“你不用害怕我，我并没有要加害你的心思。” 达拉忙道：“这个我知道。” 大祭司惊喜异常地道：“你能让我进来和你说会儿话吗？” “这么晚了，不，不太好吧。”达拉道。 “可是外面很冷，你放心，我真的只是找你说会儿话。”大祭司幽幽地道，“已经好多年了，都没人肯好好听我说会儿话。身为大祭司，我有很多心事，也不能和身边这些女孩子们说，说了她们也不懂。你是外乡人，我反倒想和你倾诉一下。你能开门，让我进来坐坐吗？” “可现在真的很晚了，我们两个孤男寡女地在一个房间里说话，这对你的名誉也会造成影响吧。”达拉道。 “没人会知道的。”大祭司道。 “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不好吗？”达拉道。 “那我只好自己进来了。”大祭司说完，伸手一推。 门应声而开。 满脸泪水的大祭司正站在门口，继续用那种莫可名状的目光看着达拉。 达拉一见对方伤心得哭了，倒是手足无措起来，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幽闭空间（1） “说真的，你很像我的丈夫。”大祭司悲哀地说道，泪水再一次滚落了下来。 “你丈夫他……”达拉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离开噬魂林很久了，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他了，”大祭司道，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又说道，“我原本以为经过这么多年的平静生活，我已经能够忘记他了，可是，当你出现后，我才发现，我对他的思念其实从来也没有停止过。” “你丈夫，他为什么会离开这里？”达拉问道。 “他不想一辈子被困在一座暗不见天日的森林里，虽然我们的古都常年天朗气清，但其实那都是虚幻的天空，是用结界交织的幻觉，在这纯净的‘天空’和‘月色’之上，仍然是盘根错节的大树枝丫和密不透风的树叶。”大祭司道。 “原来是这样……”达拉道，不由自主地又看了看窗外的月光。 “如果要你留在这样一个森林里一辈子，你愿意吗？”大祭司忽然问道。 达拉一怔，旋即本能地摇摇头。 “这就是了……”大祭司幽幽地说道，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他呢？”达拉见状，忙又问道。 “噬魂林里的女子一旦离开，就会失去保护自己的灵力，变成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女子。即便我身为大祭司也不例外。”大祭司回答道，果然又一次平复了下来，“曾经也有女孩子选择离开过，但后来她们大都后悔了，要重新返回噬魂林，就必须先接受万虫噬咬的极刑才能赎罪并重新获得灵力，很多人都没挨过刑罚就在痛苦中死去了。侥幸撑过来的，也都变得面目全非，最终只能在森林里的灯塔内守夜来了却残生。” “这……太残忍了。”达拉道。 大祭司点点头，道：“这是我们噬魂林女人生来如影随形的命运，谁也无法摆脱。唯有一辈子都留在森林里，才能安稳度过这一生吧。” “难道那些离开的女子中，就没有一个从不后悔离开的吗？”达拉问道。 “也有吧，”大祭司幽幽地说道，“只是我们身处噬魂林内，其实很少得到外界的消息。” 达拉叹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聊了这么久，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呢，”大祭司抬手捋捋头发，笑道，“我叫‘阿瑞斯汀’，刚才真是失礼了。” “啊，没事的，”达拉忙道，“我能理解。你现在好些了吗？” “嗯，和你说完心里话，感觉好多了。”阿瑞斯汀道。 “那么，那‘王者之甲’……”达拉试探地问道。 “我明天会将它给你的，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阿瑞斯汀道。 “什么条件？”达拉问道。 “我希望你能假扮我的丈夫，好好陪我三天。就三天时间。”阿瑞斯汀道。 “这，这不太好吧。”达拉道。 “为什么？”阿瑞斯汀问道。 “我根本就不是你丈夫啊！”达拉道，心里却在想：大祭司您饶了我吧，我那边还带了三个美女一路同行，我要敢假装你丈夫陪你三天，米雅莉肯定……想到这里，达拉打了个寒颤，忙伸手握住门把手，朝门外指了指，道：“时候真的不早了，您，您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被人看到，真的对你对我影响都不好……” “我都说了，不会有人看到的。”阿瑞斯汀固执地说道，反而款款走到达拉床边，坐了下来。 几个意思？ 达拉道：“要是你喜欢这房间，那我出去走走。” 说着，转身就朝外走。 “站住！”大祭司命令道，“你要是再敢往前一步，你的三位美女同伴就见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了，哪怕是假的太阳也见不到了。” “你说什么？”达拉一惊，转身看着眼前的大祭司，对方此时已经流露出冷酷的光芒，和刚才那个为了丈夫离去而伤心落泪的柔弱女子简直判若两人。 “我想我说得已经很清楚了，”大祭司阿瑞斯汀冷冷地说道，“我的要求并不过分，不过是要你假装我丈夫陪我三天而已。‘王者之甲’是我们噬魂林世代守护的宝物，从未离开过这里，你要拿这么珍贵的宝物，却一点也不肯付出，未免也太贪婪了。” “可我根本就不是你丈夫，仅仅跟他长得像，我也不了解，不认识他，我怎么假装他呢？”达拉道。 “过来，”大祭司阿瑞斯汀伸手拍拍床沿，“坐下来，我慢慢告诉你，在这三天时间里，你都要陪我做哪些事情。” 达拉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道：“你实在不肯给就算了，我们明天就走。” 阿瑞斯汀仔细打量着达拉的表情，半晌才道：“这个谎实在不高明，你们不远万里来到此地，不就是为了‘王者之甲’吗？东西不到手就离开，实在不太可能。” “我的确很想要那件东西，但不想为了得到它就背叛我自己的感情。”达拉道。 “这么说来，你有喜欢的人了？”阿瑞斯汀问道。 达拉点点头。 “让我猜猜，是那个异族美女，精灵法师吧？”阿瑞斯汀又问道。 达拉又一次点了点头。 “另外两个呢？我看得出，她们对你也都是死心塌地的。”阿瑞斯汀道。 “阿玛弗蕾是一位虔诚的牧师，她同时也是我们晨光之城太阳神殿的大主教，至于娇妮么，她是我妹妹。”达拉道。 “那她们都是你非常重要的人了，你再好好想一想，不要那么快拒绝我，否则你真的有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们。因为，没有我们的人指引，你们随时都有可能落入完全不重叠的异界空间里，然后彼此永远也见不了面。就像，我和我的丈夫一样，那种分离的痛苦，我想你是不愿意尝试的。”阿瑞斯汀道。 “如果你真的爱你自己的丈夫，”达拉冷冷地说道，“你就会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任何人能够替代他。”(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幽闭空间（2） “是的，没有人能够替代他，我只是想再重新做一次梦，让自己再体验一次能够和爱人一起在林间散步，呼吸着泥土芳香的滋味，哪怕是短短三天时间也好啊。”大祭司阿瑞斯汀幽幽地说道，缓缓站起来，走到门口，掉头对达拉说道：“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就算了，我刚才说的那些也只是吓唬吓唬你，我不会伤害你的同伴的，只是，我真的希望你能再考虑考虑，我所求不多，就三天时间罢了。”说完，犹如一片树叶一般，轻飘飘地离开了。 达拉望着对方孤单落寞的背影，一阵叹息，当他再次回到床上，打算休息时，透过窗口，竟然又瞥见大祭司苗条的身影隐约在树下伫立，犹如泥塑一般呆呆望着自己的窗口。 一股怜悯之情在达拉心中油然而生，差点儿脱口喊道：“好了，我答应你就是了。”但旋即就想到了精灵米雅莉俏脸含威的生气模样，只得咽下这句话，一狠心，躺下睡了。 直到侍女敲门提醒达拉起床时，他才一骨碌爬起来，朝窗口外望去，恰巧看见大祭司缓缓离开的寂寥背影。 她，竟然在窗前的树影下站了一夜？ 达拉一行人用过早餐后，再次被侍女们带到了大殿之上。 这一次，大祭司阿瑞斯汀一见到达拉，就当着众人的面问道：“你考虑得怎样了？” 达拉的脸刷一下红了，万料不到大祭司竟然当众问他这样的话题，他忙摇头道：“不行，还是不行。” 感知到达拉的内心活动，娇妮猛然明白了大祭司夜里和达拉之间的隐秘谈话内容，于是对大祭司怒目而视，道：“你这个女人怎么回事，他是达拉哥哥，不是你的丈夫。你为什么非要勉强他假扮你丈夫呢？” 娇妮话音刚落，米雅莉就紧紧盯着达拉，道：“怎么回事？” 达拉大囧，尴尬地说道：“是这样的……” 话犹未了，大祭司阿瑞斯汀猛然飞出一条彩练，卷起达拉，将他拉到了自己身边。 米雅莉等人刚反应过来，阿瑞斯汀已经一拧王座上的开关，瞬间就和达拉二人一起跌入了另一个结界空间，从众人眼前消失了。 所有的人都错愕不已。 “达拉哥哥！还我达拉哥哥！”娇妮怒道，手间迅速集结起一团闪电。 米雅莉也将法杖重重一顿，斥道：“你们的疯女人大祭司把我们的人弄哪儿去了？快点交出来！” 噬魂林的一干侍女们都纷纷摆出迎战架势。 为首的侍女冷笑道：“开打吗？” 阿玛弗蕾忙道：“冷静！大家先冷静一下，等等看再说。”同时低声在精灵耳边提醒道：“这里到处是结界，没有她们带路我们出不去的。再说达拉现在也不知道被弄到哪个结界里去了。” 精灵努力克制住自己，缓和了下来。 娇妮手间闪烁的闪电也慢慢止歇了，虽然她仍然很愤怒，但长期修行魔妮卡古城的古老术法，她已经能逐步开始控制自己体内汹涌的灵力，极少再出现失去理智的暴走状态了。 噬魂林中的女人们也随之而缓和下来，她们也想搞清自己的大祭司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就在两边的人刚刚剑拔弩张要开打，又偃旗息鼓停战后，达拉和大祭司二人竟然又突然再次出现在了众人眼前，而且是一丝不挂，裸身相拥。 全身****的达拉怀里搂着一个****的女人，女人的侧脸看过去正是先前的大祭司阿瑞斯汀，只是她之前的满头秀发已经全部变成了银白色，双眼紧闭，睫毛微微颤动，双手搂着达拉的脖子，直往达拉怀里钻，似乎羞不可抑。 达拉虽然尴尬不已，但还是用低沉的嗓音吩咐仍然呆立着的侍女：“快！拿衣服来！” 侍女们回过神来，忙飞奔着跑去拿了宽大的袍服，为达拉和已经衰老的大祭司穿上，瞬间就将二人****的身体遮住了。 那边噬魂林的众人忙碌不已，这边的阿玛弗蕾早已跪在角落里喃喃祈祷，请求太阳神培罗原谅达拉的罪过去了。 少女娇妮则深深地低下头，绯红了脸颊，咬着嘴唇。 精灵米雅莉则犹如雕塑一般愣在原地，半晌一动不动。 刚才那一刹那的功夫，究竟发生了什么？ 穿上衣服后，达拉走到精灵面前，一下子跪了下来，垂头低声道：“米雅莉，对不起。” “闭嘴！什么也别说了！”米雅莉突然发狂地大喊道，转身就要朝外跑去，却被达拉紧紧拽住了衣角。 “听我解释……”达拉道。 精灵抡起法杖，一下一下重重地敲击在达拉的头上、脸上和身上，不停地道：“松手！松手！放开我！” 娇妮和阿玛弗蕾见状，忙上前拉住了精灵的法杖，不让她再继续敲打达拉。 达拉满头满脸都是血，但仍然紧紧拽住精灵的衣角不放，道：“求你，原谅我……” 说着，达拉终于体力不支，晕倒过去。 这边精灵和达拉拉扯不已的时候，那边的侍女们早已围着她们的大祭司阿瑞斯汀纷纷追问道：“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的灵力呢？” 阿瑞斯汀骄傲地抚摸着自己的腹部，道：“都在这里了。” 说着，满头银白色头发的她缓缓地站了起来，走到精灵面前，道：“你不要怪他，都是我逼着他这么做的。他是为了再见到你，才不得已答应了我。” 精灵紧紧盯着阿瑞斯汀，道：“如果你还有‘廉耻’二字的话，就请你从我面前消失！” “我会的，但请你们先和我一起去取‘王者之甲’。达拉做到了他答应我的事情，我也要做到我答应他的事情。再说了，这不就是你们此行的目的吗？”阿瑞斯汀道，朝精灵等人招招手，道：“跟我来吧。” 精灵站在原地，对阿瑞斯汀的话置若罔闻。 阿玛弗蕾看了看娇妮。 娇妮低声道：“你在这里照顾达拉哥哥。”说着，伸手拉了拉米雅莉，道，“我们一起去取‘王者之甲’吧！”(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幽闭空间（3） 噬魂林外。 已经取得“王者之甲”的达拉四人，被侍女们领着出了森林。 达拉最后回头望了一眼森林，想起那个曾经在树影下的落寞身影，低声道：“后会无期。” 米雅莉一脸木然。 达拉看着精灵木然的表情，忍不住道：“米雅莉，我真的有话要对你说……” “不必再说了，你要说的，我都已经知道了。”米雅莉道。 “是她告诉你的？”达拉问道。 “是的，在我和娇妮跟他去取‘王者之甲’时，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原原本本告诉了我。”米雅莉道。 “那么你还怪我吗？”达拉有些紧张地问道。 “我谁也不怪，一切都是命运。”米雅莉说道，终于抑制不住地流下了眼泪。 精灵的泪水滑过脸颊，滴到一棵草叶上，瞬间将那颗小草压弯了。 原来，当时在大殿之上，大祭司阿瑞斯汀施放的是一个类似“星界旅行”的空间法术，仅是把达拉与自己传送到一个自己创建的空间中。 这个空间里没有时间的概念，也没有任何其他实质形态的东西。 空旷、寂寥的空间里，仅有一男一女面面相对。 得知这个空间的真相后，达拉强压心头怒火，一面四处寻找突破口，一面问道：“大祭司，你这是要干什么？” “叫我‘阿瑞斯汀’。”大祭司阿瑞斯汀喃喃道。 为了能够尽快出去，达拉只得按照对方的要求，再次压抑住心里的焦急，低声道：“阿瑞斯汀，你，你这样，究竟是要干什么啊？” “我想让你好好地陪着我，在没有任何人的干扰下，只有你和我，”大祭司阿瑞斯汀道，眼里升起了希冀的光芒，也没了先前在外面的那种矜持，干脆直接地说道，“我真的想要你留下来，好好地陪着我，从此以后，我们两人也不再出去啦，就在这个什么都没有的空间里彼此相伴。你知道这里为什么什么都没有吗？因为，除了你，我什么都可以不要。”说完，甚至咯咯娇笑起来。 达拉一听，心里顿时凉了，知道想要说服阿瑞斯汀放他出去的希望渺茫。 毕竟，谁也没有把握说服一个为爱痴狂的疯婆子。 接下来，无论阿瑞斯汀说什么，达拉都愁眉苦脸，置之不理。 “达拉，你为什么不肯开口再和我说话了？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大祭司阿瑞斯汀到后来只得眼泪汪汪地问道。 达拉一见，心里顿时又软了一软，只得回答道：“我只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才好。” “你爱怎样对我就怎样对我，都行，”大祭司阿瑞斯汀笑道，“只是别不理我就成。” “要是你坚持把我关在这个无聊的幽闭空间里，我真的是一句话也不想和你说了。”达拉道。 “不会的，”大祭司阿瑞斯汀道，“你是一个心软的好男孩，不会对我那么冷酷。” 达拉冷笑笑，心里却在暗骂自己：都怪你之前拒绝不彻底，她才这样。 见达拉又不肯说话了，大祭司阿瑞斯汀想了想，开始说起了噬魂林的历史，这倒是引起了达拉的兴趣，见到达拉的目光中终于带有了一丝好奇，她知道自己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开始耐心的叙说这段离奇的历史。 “想必你也已经发现了，我们噬魂林的女人，和你带来的那个米德兰后裔的少女娇妮体质有几分相似，都是天生就具有魔法灵力。这是因为，我们和她，其实都可以追溯到最古老的米德兰帝国统治时期，是同源不同宗氏的术士体系，”大祭司阿瑞斯汀道，“简言之，我们是‘咒法系’，而她，应该属于‘塑能系’。”说到这里，对方住了口，仔细看了一眼达拉的反应。 达拉点点头，示意大祭司阿瑞斯汀继续说下去。 阿瑞斯汀一笑，接着往下说：“设若我们和娇妮的见面，不是今时今日的噬魂林，而是再往前追溯个数百年，恐怕就无法平静地相对，反倒是一见之下就会发生你死我活的性命相博了。”讲到这里，阿瑞斯汀长叹一声，幽幽地望向虚空中，以手托颐，似乎在思索什么。 “那又是为什么？”达拉忍不住问道。 “为了证明到底是‘咒法系’的术士试炼方法是正确的，还是‘塑能系’的术士试炼方法是正确的啊。”阿瑞斯汀笑道。 “为这？”达拉有些疑惑。 “不错，”阿瑞斯汀道，“咒法系主张学习各个种族的咒法，加以融合利用，最终通过难以破解的咒法来释放体内灵力，对敌人造成破坏式的攻击效果。而塑能系则主张以不断开发、释放和把控自身灵力为主要目的，通过循序渐进的科学方法来塑造自身灵力的极限，有点类似魔法师的系统学习与晋级。最初，咒法系因为见效更快，受到很多人欢迎，所以咒法系的术士一时间远远多于塑能系。但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咒法系的恶果开始显现出来，不少咒法系的术士进展到一段时间以后，就再也无法探索更高的术法领域，只能停留在某个瓶颈时期，难以突破前行。而塑能系则可以不断挖掘人的灵力，通过有效的方法又塑造和加强术士的能力，渐渐的，塑能系的术士在能力上逐步超越了咒法系的术士，并取得了新任国王的欢心。” 达拉不禁插口道：“既然如此，那么咒法系的术士也可以向塑能系的术士学习一些塑能方法，不就可以突破瓶颈了吗？” “你能想到的，咒法系的术士就不能想到吗？”阿瑞斯汀道，“并非咒法系的术士不想学，实在是塑能系的术士和咒法系的术士一开始就走上了不同的研习道路，二者相争已久，若是此时向塑能系术士取经，岂不证明最终咒法系不如塑能系吗？所以，为了继续维持咒法系曾经的辉煌地位，老派的咒法系术士不禁纠集在一起，密谋发动对塑能系术士的攻击，将所有的塑能系术士一举歼灭。”(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幽闭空间（4） “啊？”达拉不禁惊呼出声，万料不到两派份属同源的术士，竟然为了试炼方法的不统一，最终演变成你死我活的党争，尽管那是早已过去千年的古老历史，但他还是不难想到，当年咒法系术士企图歼灭塑能系术士的密谋开始后，那个古老帝国所经历的血雨腥风。 果然，大祭司阿瑞斯汀接着讲道：“自然，塑能系的术士也不是对咒法系的阴谋毫无察觉，当时他们的绝对人数虽然不如咒法系的术士多，但不少塑能系术士灵力均已不断升级和突破人体极限，大大超越了停滞不前的咒法系术士。所以，双方都在紧锣密鼓地密谋着针对对方的突然袭击。终于，在一个月色皎洁的迷人夜晚，当城市都沉睡进入甜蜜的梦乡时。两派术士的最终争斗，都汇集在了这个夜晚……” “后来怎样？”达拉问道。 “咒法系的术士一夜之间死伤过半，塑能系的术士也遭遇了重创。当时，米德兰刚刚建国不久，为了避免其他种族趁势进攻，于是这个消息被严密地瞒了下来。新任国王选择了支持塑能系的术士，将所有咒法系的术士都迁移到了噬魂林，并严令所有人均须停留在此，不得外出。你现在看到的噬魂林人，都是曾经米德兰帝国咒法系术士们的后裔。”阿瑞斯汀道。 “既然你们都是咒法系的后裔，那森林中怎么会只有女人？”达拉心中疑惑，忍不住再次问道。 “我正要说这个呢，”阿瑞斯汀道，“当初咒法系的术士被迁移到噬魂林以后，与外界隔绝，倒也一心只研究术法上的突破，和此地之外的一切人都相安无事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后来，米德兰一个君主被人蛊惑后，一不小心打开了恶魔封印，释放出了大量恶魔……” “这件事我也有所耳闻，当时恶魔的杀戮使整个大陆都岌岌可危。”达拉道。 “对，”阿瑞斯汀道，“噬魂林也未能幸免于战。” “噬魂林的术士们也加入战斗，出去和恶魔作战了吗？”达拉问道。 阿瑞斯汀摇摇头，道：“是恶魔也来到了噬魂林。为了保护家人，最大限度地扩大战斗力，所有的噬魂林男人，包括几岁的男孩都被分派了任务，而所有的女人和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则被藏在山洞里，仅靠干粮和泉水维持生命，同时焦急地等待着有一天，男人们能够取得战争的胜利，重新打开山洞，接她们回家。” “后来呢？”达拉问道。 “然而，过了很久很久，男人们都没有来挖掘洞穴。眼看着食物和水一天天减少，女人们也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战况，所有人的都心急如焚，但却没有一个人敢贸然外出，因为她们知道，自己的责任是保护这些孩子们的生命。直到食物和水全部用光之后，母亲们没了乳汁，孩子们饿得哇哇啼哭，大家的心理也越来越绝望，终于有一天，”阿瑞斯汀道，“洞口还是被几乎支撑不住的女人们自己给打开了，她们拖着疲乏的身体，麻木地走出了山洞，来到森林的旷野中，此时，外面的战争已经结束了，遍地都是男人和男孩们的尸体，还有那些令人憎恶的恶魔尸体。女人们明白，她们活下来了。” 达拉长吁了一口气，悬着的心落下来。 “悲痛过后，坚毅的女人决定在这里继续生活，以陪伴这些为她们战死的男人们的灵魂，但事实上，她们不知道，这些灵魂早已被带到深渊魔域，成为了新的恶魔……”阿瑞斯汀道。 听到这里，达拉一怔，隐约预感到在那场惨烈的战事过后，还有更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 阿瑞斯汀看着达拉的神情，点点头，接着道：“这个地方其实在战争结束之后，就已经成了被诅咒的地方，没有任何男人能在这里活过十五岁，大部分的男孩子，甚至在五岁之前就会遭遇突如其来的死亡。所以，你现在能够在森林里看到的男孩子，都非常的少，而且他们即便暂时留在森林里，一旦满了十三岁之后，也必须被带离森林。因为，就算是成年男子进入这座森林，时间长了也会逐渐衰弱而死。” 看着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达拉吓了一跳，道：“这么说来，我也……” “你之所以没有太大的感觉，是因为你身上有培罗的神力，可以不受诅咒影响，”阿瑞斯汀忙道，“所以我才希望你能留下来陪我，尤其你还长得那么像我丈夫……” “那么你，你丈夫他……他还活着吗？”达拉有些疑惑地问道。 “他死了，”阿瑞斯汀黯然道，“其实他和你一样，本不是噬魂林里的人，是我从外面找的接种者而已，他，他其实不必死的，可是他是真心爱我，宁肯死，也要守着我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说到这里，阿瑞斯汀泫然泪下。 达拉不禁皱眉问道：“既然他至死都那么还爱着你，你也真的爱他的话，现在又为什么强留我在这里呢？” “因为，我没有给我的丈夫生下孩子，所以要你做我的接种者！” “接种者？”达拉讶异道。 “不错，”阿瑞斯汀道，“几百年来，为了噬魂林血脉的延续，每年我们都会选定部分女孩外出寻找符合条件的男人，等到怀孕后再悄悄带回来。” “那你之前告诉我，那些女孩子离开之后再回来必须接受极刑的事……”达拉迟疑道。 “是骗你的！”阿瑞斯汀干脆地说道。 “那她们如果不回来呢？”达拉想了想，又问道。 “如果她们不回来，就会和普通的女人一样，失去所有灵力，而和普通女人不一样的是，噬魂林的女人一旦生了孩子，就会迅速衰老，除非回到森林里，获得灵力补充才能再生存下去。”阿瑞斯汀道。 “这么说来，你们并非完全与外界隔绝。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去找别的男人做你的接种者？”达拉问道。(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埃尔萨斯（1） “有两方面的原因，第一，你是世不二出的‘神选者’，无论是精力还是能力，都是人类中的佼佼者，拥有天生的神力，第二，你是我这么多年以来遇到的，唯一一个与我丈夫埃尔萨斯如此相像的人。所以我觉得，你就是他！”大祭司阿瑞斯汀说道。 达拉连连摇头摆手道：“不，不，我怎么可能是他，我不是！” 阿瑞斯汀不理会达拉的自我分辨，继续幽幽地说道：“当年，我还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时，和其他外出寻找接种者的同伴们一起离开了噬魂林，外面的新鲜世界令我们新奇不已，却也颤栗不已，因为，一旦我们离开噬魂林，体内的灵力就会变得越来越弱，直至消失殆尽，到那时，我们就连最基本的自保能力也没有。所以，不少同伴们为了尽早完成任务，往往并不十分在乎她们的伴侣是否是自己中意的人，只要对方是一个精壮的成年男子，就会想法设法引诱对方与自己发生露水情缘，然后在怀孕后断然离开对方，返回噬魂林。而我，却偏偏不愿意轻易委身于人，直到我遇到了埃尔萨斯……” 说到这里，阿瑞斯汀的眼神中浮起了一丝哀伤。 “那是一个薄雾蔼蔼的早上，我独自走在一条弯弯曲曲的林荫小道上，我的四周，漂浮着湿润的空气，那时我体内的灵力基本上已经完全消失了，我用以防身的武器，仅仅是一柄锋利的匕首，而我却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当时，哪怕是一只蚊蝠怪这样的小怪物，也极有可能要了我的命。我本该和其他的同伴一样，找一个差不多的男人尽快完成任务的，但，我却是宁愿死，也不愿意在遇到我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之前就把自己随意交出去。所以……”阿瑞斯汀说着深深地看了一眼达拉，意味深长地道，“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可以将就的人，只要是我认定的人，我认定的事情，无论再怎样艰难，我也必须实现自己的追求。” 达拉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阿瑞斯汀接着道：“那天，就在我以为自己的命运即将如那条小路一样，孤寂地通往永无止境的密林中时，我终于遇到了他，埃尔萨斯，我命中注定的爱人。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小路中央，一袭黑衣将他俊朗的面容映衬得更加棱角分明。我一下子就怔住了，犹如被命运的闪电击中那般，呆呆地僵立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了。‘小心！’他突然喊道，同时抬手向我射出了一筒袖箭……” “啊？”达拉一惊。 阿瑞斯汀笑道：“我当时比你还要吃惊，想不到我刚找到自己愿意倾心相爱的人，就要被对方射死！其实那些袖箭的速度虽然快，但我还是可以靠自己最后残存的那一丝灵力躲避开去，可，我最终并没有闪开。” “这又是为什么？”达拉问道。 “在最后一刻，我看到了他眼神里的一丝担忧，以及他目光实际的落点。我终于知道，他并不是要杀我，而是要救我。所以我选择闭上眼睛，仍然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态。直到那些袖箭夹杂着破空声，从我耳旁呼啸而过。我的身后旋即响起了某种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惨叫声。 ‘跑！’他低声道。我立刻拔腿就跑，向前一路猛冲过去，他站在我的前方，朝我张开双臂。我奔跑着跌入了他的怀里，他将我紧紧揽入怀里，右手搂住了我的腰肢，旋即抬起左手，向上空射出一支响箭。 紧接着，我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力量向上拉扯着，整个人和他一起离开地面，腾空而起，向上不断升去。我低头一看，只见到一只身上扎满袖箭的奇怪野兽，正狂怒地抬头朝我们怒吼，那野兽的体型和尖利的獠牙让我不寒而栗，刚才若不是他，我一定没命了。 我感激地抬眼看向这个令我倾心，还在关键时刻救了我的男人，这才发现他先前射出的响箭早已牢牢钉入了上方的大树树干上，箭羽尾端的细钢丝则和他的左手手腕紧紧相连，上面早已勒出了丝丝划痕。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轻抚摸那一条条划痕。 ‘别动！’他低声命令道，声音里透着一丝不可违抗的威严。我犹如火烫般缩回手，只能用不忍的眼神表达着我内心的心痛。不一会儿，我和他就已经双双站在了离地足有百米高的阔大树干之上了。 ‘谢谢你救了我。’我感激地说道。 ‘不客气。’他低沉地说道，接着看了我一眼，旋即愣住了。从他的眼神中，我知道，他在此时此刻，才终于注意到了我的美貌。可见他先前救我，并不是因为我长得好看所以才出手相救的。这样一来，我更加坚信他就是我不顾一切也要遇到的那个人了。于是，我就轻轻地将手伸向了自己的衣袋，打算使用我们族人特有的迷迭香来诱使他和我发生关系，可是，我刚一伸手，他就抓住了我的手腕。 ‘不要那么做。’他命令道。 ‘什么？’我有些吃惊。 ‘我不想和你发生任何别的关系。’他冷冷地说道。 这一来，我更加惊讶了。他竟然能预先看破我的企图，而且似乎我的一举一动，我的所思所想，他都了然于心。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大概是察觉到了我内心的困惑，他对我解释道：‘我是一个预言师。所以，请你不要再有刚才那样的念头。因为我根本不想和你发生任何关系！’ 他说得那么斩钉截铁，让我十分受挫。 ‘为什么？你很讨厌我吗？’我难过地问他。 他摇摇头，道：‘你很可爱，但是我不能那么做，也请你不要那么做。’ ‘为什么？’我更加茫然了。 ‘你是不是从小就生活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他问我。 ‘我是噬魂林的人。’我告诉他。”(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埃尔萨斯（2） 阿瑞斯汀顿了顿，才又道：“他听我说完后，朝我点头道，‘这就是了，你不明白，在我们世俗世界中，两个没有成婚的青年男女，如果在婚前就在一起了，女孩子是会被别人看不起的。’ ‘我才不管别人怎么看呢！如果你介意婚前的关系，我随时可以和你成婚。’我满不在乎地说道。 ‘你不懂，我这种人是不能和女人结婚的。’他道。 ‘那就不结婚，我真的不介意别人怎么说。’我忙道。 ‘可是我介意！’他大声说道，‘你是噬魂林的人，你完成任务后，随时可以返回那个与世隔绝的地方，继续过你从前的生活，但我却必须留在俗世中，因为你而承受人们的唾骂。’ ‘为什么你和我在一起，人们就要唾骂你？’我不解地问道。 ‘我是预言师，但我的预言能力得益于我的自控力，一旦我控制不住和女人发生关系，强烈的感情就会影响我的预言和判断，我就不能再为我的家族效力了，这样一来，我的家人们很容易就会处在无法掌控的危险命运中。如果我因为一个女人而毁了整个家族的未来，那么所有人都会唾骂我的自私。’他说着摇摇头，道，‘你是想要害我那样吗？我绝对不会接受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这么说来，你是因为你的家人，才不能接受我的？’我问道，心里一闪念已经有了一个念头。 仿佛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他立刻厉声道：‘你要是再有刚才那样的念头，我一定先动手杀了你！’ ‘那就杀了我吧！’我含着眼泪道，‘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我宁愿死在你手里。’ ‘好！那我就成全你！’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将袖箭对准了我的面门。 我闭上眼睛，心想终于要解脱了，于是安然等待着致命的一击。 良久，我期待的一击都没有到来。我睁开眼睛，只见他早已放下了袖箭，正双目凝视着我，摇头道：‘你什么也不懂，傻丫头！’ ‘如果你不杀我，又不肯和我在一起，那么我就只能想办法跟着你，去杀了你的家人，这样你没了效力的目标，就可以和我在一起了，对吗？’我问道。” “这怎么可能？”达拉听到这里，不禁脱口而出道，对阿瑞斯汀的脑回路实在感到不能理解。 “‘这怎么可能？’他当时也和你刚才说的那样，反问我道。 ‘为什么不可能？’我冷笑道。 他看着我，摇摇头道：‘你的灵力已经没有了，你现在自保都困难，怎么还能杀人？’ ‘杀人未必要靠灵力！’我冷冷地说道，‘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满足我，要么杀了我，否则，我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要去杀你全家。’ ‘我刚才见你的第一面，就已经预感到我和你之间会有难以拆解的宿命，只是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形式，’他道，‘我不会杀你，更不会满足你，我会送你回噬魂林，并向你们的人证实，你根本就不适合外出完成这样的任务！至于我的家人，你根本都别想见到他们一根汗毛。’ ‘如果你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你就不会还要想办法送我回噬魂林了。只要你肯陪着我，见不见你的家人根本就无所谓。’我笑道。” 达拉听到这里皱起了眉头，隐隐感到一丝不妙。 眼前这个大祭司头脑中为爱疯狂的种子，早在她第一次恋爱遇到她的丈夫埃尔萨斯时就已经显露了端倪。达拉甚至怀疑她所谓的对方爱她至深，为了她宁肯死也不愿意离开噬魂林的说法不过是阿瑞斯汀的一厢情愿。 搞不好，那个倒霉的埃尔萨斯当初也像自己一样，只是因为一时的心软，最终被阿瑞斯汀误读为爱情的象征，然后趁对方送她回噬魂林后，想办法将对方幽闭在了森林中，将那人活活困死在了这里面…… 想到这里，达拉打了一个寒颤，猛然想起自己怎么竟又听她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跟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在这幽闭空间外面的米雅莉、娇妮、阿玛弗蕾她们一定急坏了，得赶紧想办法出去才是啊！ “嗯，你们的事情以后再说吧。你先放我出去，我们到了大殿内慢慢再说这些事，好吗？”达拉看着阿瑞斯汀，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行！”阿瑞斯汀一口回绝道，“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你还不明白吗？一旦你出去，他们就会抓走你，然后将你钉死在柱子上的。” “谁？谁要抓我？”达拉大惑不解。 “你的家人啊！”阿瑞斯汀大喊道，“你为了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肯接受我，但他们却以为你早已背叛了他们，在你将我送到快要接近噬魂林的地方后，就在我的眼前将你抓住了，不由分说地将你钉死在了柱子上。” 听到这里，达拉明白，阿瑞斯汀又犯病了，在她心里，又一次将眼前的达拉当成了她挚爱的埃尔萨斯。最令人郁闷的是，这个可怜的埃尔萨斯根本不曾做过阿瑞斯汀的丈夫，一天也没有，一切都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而且最终还害得埃尔萨斯丢了性命。 这些噬魂林的女人们怎么会选了这么个疯婆子做大祭司？ “你看清楚！我根本不是埃尔萨斯啊！”达拉也喊道。 “是你！是你！是你你你你你你你！”阿瑞斯汀歇斯底里地喊道，“那时我的灵力早已消失了，所以我根本不能进行任何反抗，只能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你被那些可恶的族人钉死。他们随后还打算处死我，我本来也想和你一起去的，但却被新一批外出接种的同伴们救了，从此我就在森林中疯狂进行咒法研究，试图以此忘掉那悲伤的过往，并最终成了咒法力量最强的人而被选为了大祭司。这么多年过去了，在不断的试炼中，我渐渐地恢复了冷静和理智，也以为自己早已淡忘这一切。”(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埃尔萨斯（3） “但，在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感到内心的思念如潮水般涌出，我这才知道，埃尔萨斯的身影依然萦绕在我心头，根本就挥之不去。为何你长得与他如此相像？你分明就是埃尔萨斯的化身，是我命中注定的丈夫。”大祭司阿瑞斯汀动情地说道，紧接着，她看向达拉的眼神再次充满了火热。 达拉心里咯噔一下，正要抬头对阿瑞斯汀说点什么，却突然发觉自己的身体动不了了。 阿瑞斯汀的眼神中开始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她的手逐渐伸向了衣袋内，并慢慢掏出一支用树叶包裹的手指粗的细条，随手点燃了。 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令人心摇神荡的气味。 “阿瑞斯汀，你干什么？”达拉声音颤抖地问道。 “为了这一天，我等了好多年了啊，你现在终于是完完全全属于我了。你看，这就是当年那支被你阻止燃烧的迷迭香，现在，它终于是要派上用场了……”大祭司阿瑞斯汀说道，缓缓地将燃烧着迷迭香扔在了一旁，并慢慢除下自己身上的黑色衣裙，露出了白皙美丽的丰满身体。 达拉忙闭上了眼睛。 然而，大祭司阿瑞斯汀裸露的身体却是靠了过来，紧紧贴在了达拉的身体之上。 对方火热的呼吸和喃喃自语般的低吟，都让达拉感到了强烈的刺激，而且对方还正亟不可待地将达拉身上的衣服扒得一干二净，再加上周围弥漫的那股充满诱惑的香味，达拉很快就感到自己心中已经涌起了一股难以控制的****，完全无法再控制自身了。 深渊魔域。 三名辉耀修女无一例外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魅魔女王美坎修特的身影正在纱幔背后狂乱地挥舞皮鞭，抽打一名男性魅魔。 “混蛋！怎么可能完全找不到了？”女王愤怒的声音让她的“女儿”妖娆修女科罗瑞丝也颤栗不已，整个人匍匐在地，蓝色秀发散乱的堆积在身侧，妩媚修女德米和激情修女俄瑞卡更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被女王抽打的男性魅魔则在痛苦中发出快乐的呜咽，直到最后无力倒地。 良久，女王才扔下皮鞭，一脚将已经被抽打得血肉模糊的男性魅魔一脚踢出帷帐。 “科罗瑞丝，赏你了。”美坎修特的声音恢复了特有的冰冷，不再带有一丝感情色彩。 妖娆修女科罗瑞丝立刻上前将那名男魅魔扒拉到一边，以头抵地，哀哀地汇报道：“现在能够确认的一点是，达拉和米雅莉等人都还在噬魂林中。” “哼，”美坎修特冷哼一声，“这也是黑袍法师处得来的情报了。” “是的，他用白水晶‘窥探之眼’监视对方，直到这行人进去噬魂林后，就没见对方再出来过，”科罗瑞丝道，“噬魂林内的情景，由于那里的女人们世代用上各种封印和灵力控制，有许多叠加的异度空间，我们没办法获知具体情况。” “好吧，你们不中用，这点小事还得我亲自来了。”美坎修特冷笑道，紧接着，她启动了自己的神力进行搜索。 片刻，闭目搜索的魅魔女王，突然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原来你躲在这里享受啊！” 手下的三名辉耀修女对于女王的喜怒无常早就习以为常，见对方不再发脾气了，反倒松了一口气。 “你们听着，继续对噬魂林保持观察就可以了，谁也不许轻举妄动。”魅魔女王美坎修特接着下令道。 “是！”修女们答道，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此时，幽闭空间内的达拉，正身不由己地与阿瑞斯汀发生关系，他无法解释自己的行动，尽管他心里成百上千次地呐喊：“不！不能！”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依然在机械僵硬地动作…… 直到最后，他筋疲力尽地躺倒在阿瑞斯汀身边，整个人都因气恼羞愧而完全昏了过去，当达拉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和阿瑞斯汀依然****相拥。 回忆起方才的事情，达拉惊怒交加，羞惭不已，本能地想要推开对方，却触碰到对方的敏感部位，将阿瑞斯汀也从沉沉的睡眠中惊醒过来。 “埃尔萨斯，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往后，你可要对我好啊……”大祭司阿瑞斯汀喃喃道。 达拉欲哭无泪，想到自己在药物的作用下被迫和这样一个老女人发生了关系，自尊心也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伤害，看着眼前这疯疯癫癫的大祭司，达拉心里又是同情，又是厌恶，他一把推开阿瑞斯汀，随手捞起自己的衣服就要往身上穿。 阿瑞斯汀却是猛扑过来，拽住达拉的衣服往外一扔，嘴里喃喃念出一个咒语。 达拉的衣服就在被扔出去的同时，消失在另一个扭曲的空间中了。 “你，你究竟是要干什么啊？”达拉愕然道。 “我说过了，我只要有你一个就够了。现在这个幽闭空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还穿衣服给谁看呢？我们就应该坦诚相见。”阿瑞斯汀激动地说道，丰满的****不断起伏。 达拉发现，自己面对眼前这位风韵犹存的********，又可耻地有了一丝反应，只得急忙转过身去，不去看大祭司那****的身体。 发现了达拉的反应，阿瑞斯汀开始慢慢地靠了过来。 达拉察觉到之后，本能地想要往前跑，却发现自己又动不了了。 妈蛋！又来？ 幸亏这一次大祭司阿瑞斯汀并未再点燃迷迭香（或者她们这个香料只有一根，一生只用一次？），只是将身体慢慢靠在达拉的身上，絮絮叨叨地诉说着她对埃尔萨斯的思念。 “阿瑞斯汀，我真的不是埃尔萨斯！”达拉打断对方的话，大声道，“你为什么就不能清醒一点呢！你就算将我在这里困到死，我也绝对不可能变成你的埃尔萨斯。再说了，就算我是埃尔萨斯，我也只会同情你，绝对不会喜欢你的！” “你，你说什么？”阿瑞斯汀震惊地问道。(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埃尔萨斯（4） “我说埃尔萨斯他其实也只是同情你，才想将你护送回噬魂林，你却误以为他对你有感情，你从头到尾都是在单恋和臆测对方的想法。”达拉大声说道。 “不，不，不是这样的，你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的想法？”大祭司阿瑞斯汀反驳道。 “哈，你也终于肯承认我不是他了，那你干嘛还死缠着我不放？为什么不放我出去？”达拉反问道。 “不！”阿瑞斯汀喃喃道，“你刚刚才和我发生了关系，就想要这么抛下我离开吗？” “你还好意思说，刚才的事情都是你用了迷惑我的药物才会发生的，我本人从未想过要和你产生任何关系好吗？你脑子有病就该找医生治治，而不是一味纠缠一切你见到的根本都不喜欢你的人！”达拉一叠连声地说道，也顾不得这么说是不是会伤害对方了，因为他现在非常焦躁，非常想尽快离开这个幽闭的空间，他不想最后落得和埃尔萨斯一样的命运，被人误会他为了这个疯女人背叛了自己最亲最爱的人……可，他刚才做的那些事，对米雅莉来说，的确是一种背叛了吧。 “你敢说你不喜欢我？”阿瑞斯汀怒极问道，开始抬起手，用尖利的指甲猛掐达拉的大腿根部。 达拉吃痛不过，一下子弹了起来。 瞬间，大祭司的禁制法术似乎就对他失去了作用。 发现自己又能活动的达拉眼见大祭司张牙舞爪地又要猛扑过来，本能地反应就是一拳将对方打倒在地，之前一直没见过达拉还手的大祭司阿瑞斯汀防备不足，头上立刻重重地挨了达拉一拳，起了一个大包。 “来啊！打我啊！你有本事就打死我啊！打死我，你就可以出去了！”大祭司阿瑞斯汀狂喊道，朝地上吐出一口鲜血，紧接着用双手抓住了达拉的要紧部位，她的力量如此之大，以致于达拉立刻就疼得弯下了腰来。 “撒手！”达拉痛苦地大声叫道。 “啊，我弄痛你了吗？”阿瑞斯汀惊慌地问道，松开了双手。 “妈的，疯女人！”达拉忍不住骂道，同时双手紧紧护卫住自己的要紧部位，坐在地上，不敢再随意起身。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阿瑞斯汀也在达拉身边坐了下来，双手捂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达拉一面往旁边挪动身子避开对方，一面满怀厌恶和同情地说道：“我还想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想到精灵和娇妮等人还在外面，达拉内心又焦急万分。 哭完之后，阿瑞斯汀的情绪平复了许多，抬头看着达拉不断变换的脸色道：“你急也没用，除非我同意，否则你是出不去的。” 达拉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再一次握紧了拳头，但这次他成功克制了自己内心的冲动，没有再动手打她。 不管怎么说，阿瑞斯汀是他事实上的第一个女人。即便这过程充满了被迫的耻辱感，但总归也是他没能控制住自己造成的恶果，想到对方守贞那么多年，唯一遇到一个真心爱慕的男子，却偏偏不被对方接受，还害得对方因她而死，N多年后再遇到一个和她倾心爱恋的男子一模一样长相的青年男子，产生移情作用也就不感到奇怪了，有点疯狂地逼迫对方接受她的第一次，甚至也充满了令人同情的情有可原。此时若再朝她发泄自己的愤怒，只能证明自己的狭隘和失败。 阿瑞斯汀伸手摸了摸额头的大包，轻声对达拉说道：“你也不用太着急，因为，无论我们在这个空间呆了多久，出去之后，外面的人也只会觉得我们只进来了一刹那的功夫而已。现在只要你肯为我再做一件事，我就让你出去。” “无论什么事都可以，只要你让我出去。”达拉脱口而出，但话刚一出口，他立刻就有些后悔了：毕竟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赤身裸体相对，接下来还能做什么事？ 阿瑞斯汀微微一笑道：“吻我一下。” “就这？”达拉迷惑地问道。 “如果你觉得不够，还可以更进一步，我是怎么样都行的。”阿瑞斯汀笑道。 达拉急忙勉强的蜻蜓点水似得亲吻了她。 “我现在就送你出去。”之后，阿瑞斯汀开始施法。 在她施法的过程中，达拉发现大祭司开始迅速衰老。 不多时，二人已经回到噬魂林的大厅，衰弱的阿瑞斯汀倒在达拉怀中，已经说不出话，只能无比依恋地看着达拉。 “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精灵米雅莉回忆完大祭司阿瑞斯汀在地宫入口告诉自己的一切，仍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声音颤抖地说道。 “对不起。”达拉低头道。 “神会宽恕你的，也会宽恕她的。”阿玛弗蕾同情地说道。 “哼！他当然会了，就是他指点我们来这里取‘王者之甲’的，说不定这些事都是他早就预料到的！”米雅莉冷冷地说道。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阿玛弗蕾激动地反驳道，“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呢？你为什么不能用宽容的心态对待他们呢？难道达拉他们不是被命运捉弄的两个可怜人吗？” “两个可怜人在幽闭空间里欢好的时候，可怜我们其他人还在外面差点儿为他们打起来，弄个你死我活呢！”米雅莉讥讽地说道。 “米雅莉姐姐，别说了，”娇妮不忍地看着一旁垂头丧气的达拉，道，“这件事真的不是达拉哥哥所愿意发生的，咱们还是先看看从噬魂林中拿到的这‘王者之甲’吧。” “什么？”这一回轮到达拉吃惊了，“你们拿了‘王者之甲’，竟然一直没看过？” “没有啊，”娇妮道，“当时在噬魂林里，大祭司阿瑞斯汀说这件东西灵力太强，必须走出森林后才能开启，否则整座森林的封印都有可能崩塌。” “这种活死人居住的破森林，崩塌了才好呢！”米雅莉恨恨地说道。(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金龙之谷（1） “快先打开匣子看看‘王者之甲’吧！”达拉不愿接口再说噬魂林的事情，只得提醒道，期望以此转移精灵的注意力。 娇妮也道：“对啊，米雅莉姐姐，我们看看吧。” 精灵取出了一个可托在手掌中的黄金匣子。 “就这？”达拉难以置信地问道。 娇妮点点头，道：“我之前也挺疑惑的，不过阿瑞斯汀说，那东西的确在这里面。而且她们把这个匣子放在了古城地宫中，那下面虽然没有怪物，却有无比繁多的机关，以及各种厉害的魔法禁制，没有阿瑞斯汀她们的人带路，我们很难进入地宫中心。当时地宫中心的祭台上，放着的，就是这个黄金匣子。再说了，谁也没有规定‘王者之甲’一定得是个大件物品吧。” “这倒也是。”一旁的阿玛弗蕾道。 在达拉等人的催促下，精灵米雅莉按照之前阿瑞斯汀教给她的方法，缓缓打开了这个黄金匣子。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黄金匣子之内，只见匣子里静静地躺着一张折叠过的信纸，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就这啊……”娇妮道，和其他人一样难掩失望之情。 米雅莉取出信纸，展开来读完之后，才将信纸递给了身旁的阿玛弗蕾。 阿玛弗蕾看完后，点了点头，旋即将信撕得粉碎。 “怎么回事？”达拉问道。 “走吧。”米雅莉懒懒地道。 阿玛弗蕾解释道：“信是斯坦利帝国建国国王荷曼写给他的金龙朋友的，那件王者之甲，早在荷曼建国后，就已经被他的金龙朋友带走了。” “所以王者之甲现在极有可能是在金龙谷！”达拉瞬间就想到了。 “走吧。”米雅莉再次懒懒地道。 “去哪儿？”达拉还问。 “你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阿玛弗蕾诧异地看着达拉，似乎奇怪他怎么还在问这样的问题。 “直接去金龙谷吗？”达拉大吃一惊。 “不然还能怎样？”精灵米雅莉反问道。 达拉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娇妮道：“我们还是先将临时传送门开到金龙谷外，再想办法进入谷内吧。” 这一提议众人一致同意了。 尽管金龙与人类有过交好，但这些远古的爬虫们还是更喜欢自己清净的生活，一旦有陌生人擅自闯入他们的领地，而且不幸遇到某个正醒着的金龙，那就倒大霉了。 想要不经过对方同意就直接将传送门开进金龙谷内，无异于找死。 金龙谷外。 达拉和米雅莉等人已经在此观察了三天了，对于如何进入山谷一事的计划，四人还是一筹莫展。 “真想不到这些金龙还有一个不容小觑的帮手——云巨人啊。”阿玛弗蕾感慨地说道。 “其实，说不清从什么时候起，云巨人就一直是金龙的守卫了。”精灵米雅莉若有所思地说道。 “你看到了吗？这些云巨人大都居住在云层覆盖的山峰，并将巢穴设置在里面。他们并且还分成了许多小群体居住在这山谷周围的不同地方，也就是说，无论我们从哪里寻找进入山谷的道路，都无可避免地会遭遇云巨人。”达拉分析道。 “不仅如此，他们中的每个群体都知道其他至少八个群体的位置，其中的居民还彼此会在一起举行庆典，一旦某个群体发生战斗，其他的群体会迅速聚集，前来增援，并肩作战。如果我们硬闯的话，很难迅速结束战斗，并且还有可能惊动山谷中的金龙。”娇妮则冷静地补充道。 “是的。并且云巨人作战时很有组织，会采取事先规划好的作战计划。他们喜欢从一个比敌人位置来得高的地方作战，他们最喜欢用的战术，是先将对手团团围住，再用石头投掷对方，他们具有施法能力的同伴还会同时使用法术夹击。”精灵米雅莉道。 “而且，云巨人投掷出的石头，射程单位为140英尺以上，至于他们的类法术能力，效果如同一名15级术士施展的同名法术，每天3次‘浮空术’和‘隐雾术’，‘浮空术’能够移动的物体，除了他们自己本身，还包括2000磅重的石块。”娇妮再一次补充道。 “那么只剩下偷偷溜进去，或者想个办法取得对方的信任，骗进去了。”精灵米雅莉道。 阿玛弗蕾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精灵，道：“太阳神在上！你作为精灵大法师竟然会有偷和骗的想法，难道就不能光明正大地告诉他们，我们愿意用最珍贵的一切去换取那件‘王者之甲’吗？” 其他三人都假装没有听到阿玛弗蕾虔诚但却极不靠谱的“建议”，仍然围绕着“偷偷溜进去”和“骗进去”这两项要点热烈讨论着下一步的实施计划。 “据我所知，许多成群的云巨人之中都包含术士或牧师，想要瞒过他们的眼睛使用隐身魔法是无法办到的事情，直接偷偷溜进去，又难免碰上他们站岗的岗哨。”达拉说道。 “可他们并非完全没有弱点，”精灵米雅莉冷静地说道，“云巨人认为自己在所有巨人之上，唯有风暴巨人和他们能力相当，他们的创造力都很强，也懂得欣赏美好的事物，在作战时也是杰出的战略专家。所以，这是一群非常骄傲自负的巨人。” “我们可以利用他们这个性格弱点，想办法骗过他们，用别的借口混进金龙谷中。”娇妮道。 “不错，”达拉道，“你们注意到没有，这些云巨人都穿着最好的衣服，还会佩戴华丽的珠宝。” “对许多云巨人而言，外表象征地位：衣着越华丽，珠宝越精致，代表穿戴者越重要。云巨人也懂得欣赏音乐，而且大部分都会演奏一两种乐器，尤其是竖琴，是最受他们喜爱的乐器。”精灵米雅莉道。 “糟糕，这么说来，我们其实该带上一个吟游诗人啊。”达拉不无遗憾地说道。 娇妮则意味深长地看向了阿玛弗蕾，道：“然而我们之中有人会弹竖琴呀。”(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金龙之谷（2） 娇妮话音刚落，所有人一起看向了阿玛弗蕾。 阿玛弗蕾脸颊微红，略带愤怒地拒绝道：“不行！无论如何，我也不会配合你们用撒谎骗人的方式进去的……” 然而半天后，阿玛弗蕾已经开始使用竖琴，在距离云巨人居住山峰非常近的一片旷野中弹奏起美妙的音乐了。 原来，当阿玛弗蕾激烈拒绝之后，达拉只说了三句话，就让这个虔诚的年轻牧师改变了先前的态度。 第一句是：“我是太阳神培罗在人间的代言神选者，我做的事情，就是为了实现太阳神培罗的意志，重铸光明世界，对吗？” 阿玛弗蕾点头。 第二句是：“是太阳神让我们无论如何也要赶在地下黑暗势力之前找到他说的四件宝物，对吗？” 阿玛弗蕾想了想，又点头。 第三句是：“所以，如果我们不用一点点善意的谎言进入山谷，就无法避免和云巨人发生流血冲突，也分别不能尽快取得‘王者之甲’，对吗？” 阿玛弗蕾想了想，再次点点头。 然而，点头之后，她又再心有不甘地辩驳道：“可是，如果我们明说……” “那我们就会被云巨人直接拍成四张纸人。原因很简单，人类的生死，在金龙眼里也好，在云巨人眼里也好，都是无足轻重的。你明白吗？这是目前性价比最高的夺宝方式了，没有之一。难道你一定要看到大家打个你死我活的才愿意吗？”达拉又道。 “那么你们究竟打算怎么做呢？”阿玛弗蕾也动摇了，问道。 “很简单，用你美妙的音乐，吸引云巨人的注意，我们则想办法偷偷溜进山谷之中。”达拉道。 “等我们进去后，你就可以和云巨人们自由交谈了，到时候你爱告诉他们真相就告诉他们真相，怎么都行。”娇妮也道。 果然，阿玛弗蕾演奏的竖琴堪称天籁之音，不一会儿，就吸引来了两名云巨人守卫。 近距离看这些令人生畏的庞然大物，不仅是正在旷野中演奏的阿玛弗蕾感到震惊，就连躲在隐蔽处观察的达拉、米雅莉和娇妮三人也心生敬畏。 云巨人拥有结实的人形身体，五官相当俊秀有形，他们的皮肤介于带点蓝色的乳白色到天蓝色之间，头发是银白色或黄铜色，眼睛则是明亮的蓝色，成年的男性云巨人，看上去足足有18英尺高。 达拉发现自己很难不去注意对方几乎有自己大腿粗的第三条腿。 “啐！”米雅莉发现达拉的目光所及处，脸蛋绯红，低声啐了一口。 两名云巨人似乎是被阿玛弗蕾纯净、澄澈的音乐里透露出来的精神力量打动了，丝毫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身后，三个爬虫般渺小的生物，正手脚并用地爬过他们先前一直站岗的岗哨处，从云雾缭绕的半山腰隘口，悄无声息地滑入了深不见底的山谷之中。 滑落到谷底之后，达拉三人都觉得自己总算见识到了真正的美景，简直犹如走进了另一个与世隔绝的天地。 山谷中开满了一大片色彩斑斓的美丽鲜花，蜂飞蝶绕，弯弯曲曲的小溪流犹如星罗密布的经纬一般，将草地割裂交织出一幅幅巨画，明亮的湖泊点缀其间，犹如散落在棋盘上的珍珠般闪着波光粼粼的水光。每走几步还能遇到一两棵枝叶茂密的大树，树冠上挂满了令人馋涎欲滴的成熟果实，空气中飘荡着诱人的甜香味道，沁人心脾。 不远处，夕阳西下，晚霞满天。 “真美啊！”精灵米雅莉感叹道。 但很快，三人的心思就不再关注眼前的美景。 因为谷中尽管美丽，但依然充满了龙族特有的威压，令人透不过气来。 虽然绝大部分金龙都在熟睡，但依然有少部分龙在精神奕奕地清点自己的财宝。 达拉等人刚进龙谷，就已经被这些龙所发现。 其中一两只特别好奇心重的金龙，还振荡着翅膀飞了过来。 达拉三人完全无法动弹。 终于体会到“金龙谷”三个字的含义，这里特么的不止一只龙啊。 谁说龙是独居生物来着？ 这里起码就有几十只。 几十只龙啊！ 想到冰火世界里三只龙就碾压弥林的龙妈，达拉和米雅莉还有娇妮三人都觉得自己中了头彩，居然在这些金龙家族都十分兴旺的时代，进入了金龙们聚居的山谷之中。 “你们是谁啊？”其中一只好奇心爆棚的金龙飞到达拉三人身边不远处之后，落了下来，注意到对方因为自己的龙威而没法好好交谈，他还特别好心地收起龙威，化身成了一个英俊的人类男子模样，缓缓走到三人面前，用金色的眼睛好奇地来来回回打量三人。 “我是人类现在新任的神选者‘达拉’，她们俩是我的伙伴，精灵法师米雅莉，这是我妹妹娇妮。”达拉发现对方对自己毫无恶意时，松了口气，简单地介绍道。 “几百年来，你们是第一批能够闯过云巨人封锁的生物，”此时，又有一些金龙因为好奇而靠拢过来，先前变成人类男子的那一条，看到达拉三人没有因为龙的围观而当场崩溃，对他们三人的好奇心更大大超过了此前的警戒，不禁用饶有兴味的口吻打听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呢？” 米雅莉沉默地将先前荷曼国王写给金龙的信（已经重新粘合好了）递给了金龙变成的人类男子。 对方看完之后，显得更加兴奋了，甚至有一些幸灾乐祸的感觉在里面：“啊，原来你们是要找‘王者之甲’啊！” 听到达拉三人的来意后，其他的金龙也都露出了同样的兴奋。 这种村口的花开了大家都来看的热情，让达拉三人都本能地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然而，变成人形的金龙很快就重新变回成了一只龙，并且半卧倒在地，对地上的三人说道：“我知道‘王者之甲’在哪儿，我可以送你们过去找它。” 这，未免实在热情过头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金龙之谷（3） “来嘛！来嘛！不要害怕！”那条金龙非常“和蔼”地怂恿道。 既然已经来到这里，断没有后退的道理，达拉一行人终于还是克制住发颤的双腿，陆续爬上了那条金龙的后背。 “抓紧咯！”金龙提醒道，紧接着振翅一扇，瞬间便已拔地而起，稳稳地飞行在半空之中了。 其他三五只同样好奇心爆棚的金龙也跟随在两侧，一起飞向了目的地。 达拉等人在战战兢兢中又有一种极大的满足感，他们居然能够骑在一条金龙的背上！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片刻间，金龙便来到了一个山洞前，并且降落了下来。 “下去！”金龙命令道。 达拉等人忙连滚带爬地翻落到地上。 “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你们要找的东西就在里面。”带达拉等人过来的金龙伸出爪子指了指山洞入口，眼神里带着一种大戏即将上演的兴奋。 其他的金龙也都一幅期待发生点什么的表情。 达拉等人不禁犹疑了。 “你们不一起去看看吗？”达拉忍不住问道。 “进去？不不不！我从没想过。”一只金龙赶忙说道。 “那里面住的可是……”另一只金龙话还没说完，就被带达拉等人过来的那条金龙用爪子拍拍后背，示意他住嘴了。 “去吧，去吧，”带达拉等人过来的金龙再次“和蔼”地催促道，“那件‘王者之甲’，就在里面的那只金龙手里，它可是从它父亲那里继承下来的噢。它父亲就是你们人类建国的那个荷曼国王交好的金龙朋友啊！” “它性格有一点古怪，你们可千万别激怒对方，否则的话……”另一只金龙友好地提醒道，但最后的话却在最关键的时候意味深长地停住了，更令达拉等人感到心寒。 “别怕，快去吧！”带达拉等人过来的金龙第三次“和蔼”地催促达拉等人，甚至还不耐烦地用爪子轻轻推了达拉的后背一下，示意他快点带人进去山洞里。 达拉三人尚未决定如何进入，洞中已经传出惫懒的声音：“既然来了，就快进来吧！” 洞中的话音刚落，达拉三人同时注意到和他们一起来的金龙已经扇动翅膀，快速后退，降落到距离山洞洞口更远的地方去了。 能够让谷中其他金龙们如此害怕的洞中金龙，肯定是更可怕强大的对手。 然而，事已至此，达拉三人也没有临阵退缩的道理，只得硬起头皮，手拉着手，缓缓走入了黑兮兮的山洞之中。 等到达拉三人小小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山洞中后，外面的金龙们立刻神采奕奕地打起赌来。 “我用两百颗红宝石打赌，这三个家伙出不来了。”带达拉等人过来的金龙兴奋地说道。 “未必啊，能够瞒过云巨人守卫悄无声息地来到金龙谷，肯定也有他们的过人之处咯。”另一只金龙道。 唯有第三只金龙看一眼洞口，有些担忧地说道：“我们要不要再离远一点啊？” 三条龙面面相觑片刻，都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再次和山洞洞口拉开了大段距离。 金龙洞穴深处。 达拉三人缓缓前行，一面掏出侏儒们送的探照灯照明，一面倾听着光线不及的黑暗中细微的响动。 走出一段距离，来到一个巨大的洞中洞后，达拉忽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一向冷傲的精灵也有些紧张地问道。 “你们发现没有？”达拉举起手里的探照灯，环视四周。 “什么？”精灵米雅莉茫然道。 “这里没有一般龙穴应该有的东西。”达拉道，再次举起手里的探照灯，示意给米雅莉看。 米雅莉顿时明白了，这里一点财宝的痕迹都没有。 “可能我们还没有走到山洞的最里面，”米雅莉道，“那只金龙在哪里？” “找我吗？”一个声音冷冷地问道，几乎近在咫尺。 达拉三人顿时一动不动地僵立在原地，他们此时才感觉到这令人喘不过气来的龙威，竟然距离他们非常之近。 片刻，达拉三人都能看到那只从黑暗中缓缓迈步出来金龙了。 这只古怪的金龙，尽管从外表上看，它与其他金龙没有太大的区别。 从体型上看，这是一只典型的青少年金龙，它的动作轻柔而高雅，紧闭着双眼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它的鳞片呈现一种带有金色斑点的暗黄色，脸孔留着长髯使得它看起来颇有些博学多才，身上还散发着一股藏红花混合熏香的气味，以及令人不敢长久直视它的巨大龙威。但，达拉三人眼前这只金龙的龙威中，却带有大量黑暗气息，令众人非常难受。 金龙不是善良阵营的吗？怎么会有这么黑暗邪恶的气息？ 大概是感觉到了众人的不安，仿佛自己最不愿被别人知晓的一面被发觉，突如其来的怒气，使得金龙不自觉地加强了威压。 众人顿时觉得如同大山压顶般喘不过气来。 就在此时，金龙将头伸向达拉等人，命令道：“说出你们的来意。” 由于距离太近，巨大的龙威使得达拉等人产生了一种无法抗拒的感觉。 片刻后，没有等到回答的金龙正要发作，突然间，它感到一只细嫩的小手抚上了自己的鼻翼。 龙鼻子也有人敢摸？这一下猛烈的吃惊使得金龙甚至忘记了自己的怒气，怔了。 只听一个甜美娇柔的少女声音说道：“虽然我是人类，但我们有相同的身世。” 这句话更是让金龙一愣，不由得放松了威压，但很快，它便骄傲而不屑地哼道：“哼！那又怎么样，小小蝼蚁，也能与我比吗？” 聪明的娇妮并没有理会金龙的讽刺，只是缓缓放下手，用平淡的口吻开始述说自己的身世，从出生之前便已注定拥有毁灭身边一切的灵力，到自己无意中伤害了最亲的人，再到现在重新找到亲情和希望，和达拉等人一起来到这里寻找“王者之甲”。 金龙虽然做出一副不在乎的表情，但就连木纳的达拉也发现，金龙渐渐的已经被娇妮的故事所吸引。(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金龙之谷（4） 随着故事的发展，金龙那震慑性的龙威也随之减弱了。 一口气讲完自己故事的娇妮有些疲劳，她从来都没有一次性说过这么多话。 达拉从没想到这个沉默寡言的女孩能如此精彩地描述自己的故事，就连精灵也被娇妮的故事所吸引，听完后不自觉地长长出了一口气。 金龙听完后一直沉默着，达拉和精灵也不敢轻易开口打搅它，洞穴中弥漫着浓烈的忧伤，还是娇妮打破了这份沉闷：“能告诉我你的故事吗？” 尽管娇妮读心的本事已经让她知道了一个大概，但聪明的她还想更进一步。 果然，金龙叹了口气之后，收起了自己的龙威，达拉和米雅莉这才惊觉自己的双腿早已僵硬，放松过后便支持不住，一下坐倒在地。 金龙对着达拉等人露出了一丝嘲讽的表情，但并没说什么。 娇妮大着胆子向金龙靠去，在金龙的惊讶中，靠着它的龙爪席地而坐。 “从来没有生物敢如此亲近我！”金龙心里想着，虽然有种怪怪的感觉，但心底还是涌起了一阵暖意。 一瞬间，它似乎忘记了达拉等人，开始轻声对娇妮讲述自己的故事。但它毕竟是只龙，再怎么轻声，达拉等人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我的名字叫里奥比斯，你们应该没人认识我。但是我的父亲，你们应该都有所耳闻它的传说。”金龙里奥比斯静静地讲述道。 “是当年和精灵共同战斗过的苏拉斯特吗？”米雅莉在心中暗暗思忖，果然就听到里奥比斯接着道：“它就是苏拉斯特。” “当年，我父亲和阿兰德一战之后，被对方的黑暗法术所侵袭，勉强支撑着才没有当场倒下，但等到地表盟军取得完全的胜利之后，它就迅速离开了战场，回到了金龙谷。而那场早已结束的战争，其实对我父亲而言，在金龙谷中才刚刚开始。”里奥比斯讲到这里时，感觉到一股难堪的沉默气氛，似乎是对它的话有所怀疑，不由得有些焦虑地说道：“看我的样子，你们都以为我是一只青年的龙了吧！其实我却是我父亲苏拉斯特在龙谷大战之后出生的。因为我父亲苏拉斯特在受伤之后，为了延续血脉，不得不尽快和它的配偶完成交配，没多久之后，我的母亲就生下我了，也就是在那之后，我父亲苏拉斯特受到法术侵袭，终于与世长辞。” 里奥比斯顿了顿，才又道：“不久后，我也出现了异状，我的生长比其他幼龙实在快了许多，这令我的母亲感到极度的不安。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以后，我的母亲发现，只要我一旦使用了自己的力量，便会突然长大许多，以至于仅仅十年时间，我就从一条幼龙长成了现在这般青少年接近成年龙的模样。而对其他的金龙来说，这个过程至少要延续上千年。这一刻，我的母亲才意识到，再这样下去，我可能不到三十年，就已经走到了生命尽头。” 娇妮听到这里，伸出手，轻轻搭上了里奥比斯的龙爪，对方的龙爪轻轻颤动了一下，没有挪开。 金龙里奥比斯接着讲道：“母亲知道，黑暗的诅咒已经深入我的骨髓，没法根治，唯一的办法就是限制里奥比斯的活动，这样可能会让我多活一段时间。当时，我虽然已经拥有了接近成年龙的身体，心智却还是十分幼稚，幼龙活泼好动的心性，在我身上也是表露无疑。你们千万不要以为逆反心理是人类的专利，像我们这种具有高智慧的龙族同样也有，而且更加强烈。当时，年轻的我并不理解母亲的这一举动，无数次的和她发生争吵，又从争吵上升到冲突，终于酿成了不可避免的后果……” 良久，达拉等人都没有再听到金龙里奥比斯的声音，它正陷入痛苦的回忆之中。 娇妮道：“可以让我来接着说吗？” 金龙里奥比斯摇摇头，道：“不，这些年来，我一个龙住在这里，很压抑，背负着这些痛苦的往事，我过得很难受，但这是我应得的惩罚。当年，由于诅咒的原因，我那以生命力为代价的法术，哦，就是那法术，其中带有暗影伤害，威力比起一般的金龙能够施放的法术还要强大太多了，所以最终对我的母亲造成了致命伤……” 里奥比斯再一次陷入了痛苦之中，扭曲的龙脸上满是痛苦的神情。 “那不是你的错，你也不想的！”娇妮喊道。 “不，是我的错。在那以后，悔恨就一直伴随着我，直到现在。虽然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但谷中善良的金龙们还是没有驱逐我，只是，没有龙再愿意和我亲近了，我也只能孤单地呆在自己的龙穴中睡觉。直到你们今天来，我才第一次和其他生物对话。”金龙里奥比斯在痛苦中结束了自己对往事的回忆。 达拉和精灵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娇妮起初那句话的含义，在为金龙唏嘘的同时，也不由得佩服娇妮的勇气和智慧。 金龙讲述完自己的故事，娇妮早已泪流满面，向金龙靠得更紧了。 里奥比斯爱怜地用龙爪轻轻将娇妮揽住，接着转头对着达拉的方向说道：“你身上有太阳神的神力，想必就是他的神选者了，我可以满足你来这里的目的，但是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达拉心砰砰直跳。 里奥比斯再次将娇妮轻轻拨到更加靠近它的地方，达拉和精灵不约而同升起了不祥的感觉。 “我要她留下！”金龙里奥比斯坚定地说道。 “不行！”达拉也不知道自己哪里生出来的勇气，居然有胆量大声反对金龙的提议，还一下子站了起来。 金龙里奥比斯不屑一顾地用鼻孔喷出一口粗气，道：“要开打吗？” “不，不，当然不了，”娇妮忙道，“我愿意留下来陪你，只要你肯将‘王者之甲’给达拉哥哥。”(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岩底之城（1） “这个自然。”金龙里奥比斯傲慢地说道。 “不行，”达拉再一次鼓起勇气，断然拒绝了，反而还掉头试图说服娇妮，道，“娇妮，我才不愿意你如花似玉的年纪，还要留在一只古怪的金龙身边，尤其是它身上还带有黑暗诅咒。” 金龙里奥比斯被一个人类蝼蚁反复拒绝已经很不爽了，现在对方居然还嫌弃它受过的诅咒，以此破坏它的那点微不足道的请求，瞬间愤怒地站了起来，一股强烈的龙威顿时如山一般压倒过来。 就连和里奥比斯颇为亲近的娇妮也感觉到了其中升腾而起的杀气。 “里奥比斯，我会留下来陪你的！”娇妮急忙再次大声喊道，并奔向里奥比斯的龙爪，上前抱住了里奥比斯的龙腿，将脸贴在金龙的皮肤上。 或许是少女温热的皮肤触感刺激了金龙，本来还愤怒不已的里奥比斯渐渐平复下来。 精灵米雅莉也是拉了一下达拉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再乱讲话激怒对方，同时朝金龙紧闭的双眼努了努嘴。 达拉瞬间会意，冷静下来后也沉默了。 “达拉哥哥，放心吧，我留在这里其实很安全的。再说了，是我自己自愿留在这里陪伴里奥比斯的，谁也没有权利替我做出这个决定。”娇妮见金龙和达拉都冷静后，朝达拉柔声说道，同时眨了眨眼睛。 达拉点点头，故意大声叹口气，道：“既然是你自己愿意的，那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娇妮此时抬头再次看了看四周的环境，问金龙道：“里奥比斯，为什么你这里一件金光闪闪的宝贝也没有呢？” 里奥比斯道：“我又不能睁开眼睛去看那些宝贝，要来干嘛呢！” “为什么不能睁开眼睛？”娇妮问道。 “我的眼睛只要一睁开，我视野里的一切人或者物都会瞬间化为灰烬，我母亲，就是这样离开了我……”金龙里奥比斯道。 达拉等人一听，瞬间一怔，这才明白其实这只金龙即便在刚才最愤怒的时刻，也并不打算真的伤害他们，否则，它就不会由始至终一直都紧闭双眼了。 娇妮再次将脸贴在里奥比斯的龙腿上，道：“别难过，以后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的。嗯，现在，你能把‘王者之甲’给他们让他们离开吗？我想单独和你说会儿话。” 金龙里奥比斯想了想，施展了一个法术，将自己变成了一个人类的英俊少年模样，只是他的双眼仍然紧闭着，他伸手拉着少女娇妮的手，低声道：“跟我来。” 说着，二人朝洞穴深处的底部走去。 达拉和米雅莉正要拾步跟上，只听里奥比斯森然道：“你们站那儿别动！” 娇妮回头朝达拉二人道：“我去就可以了，放心。” 达拉二人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娇妮被里奥比斯拉着，走进了洞穴深处。 就在达拉的神经煎熬地觉得已经过去很长时间，想要挪动脚步朝里走去时，金龙里奥比斯和娇妮一起出来了。 里奥比斯手里还提着一幅黑色的铠甲。 “给！”里奥比斯将铠甲丢给达拉。 达拉接过后双手不由自主地一沉，这才察觉到这幅貌不起眼的铠甲其实很有一些重量。 “东西拿到了，你们现在可以滚了吧！”金龙里奥比斯毫不客气地对着达拉的方向说道。 达拉有些迟疑地看向了娇妮。 娇妮朝达拉点了点头，眼神里露出一种坚定。 “去吧！达拉哥哥，你和米雅莉姐姐快走吧。”娇妮道，再次眨眨眼睛。 “那……你保重。”达拉道，和米雅莉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慢慢朝洞外走去。 两人刚走出洞外，达拉立刻低声问米雅莉道：“怎么办？要在这里等娇妮想办法出来吗？” 米雅莉正在踌躇。 只听轰隆一声，整个山谷剧烈摇晃起来，达拉和米雅莉顿时失去平衡，在山摇地动中摔倒在地，这个简短的过程虽然仅仅持续了几秒，但达拉和米雅莉却情不自禁地紧紧拉着对方的手，感觉像是度过了几个世纪般漫长。 等一切复归平静后，达拉和米雅莉从地上爬起来一看，这才发现金龙里奥比斯居住的山洞洞口都被巨大的岩石和碎土封上了。 “娇妮！”达拉喊道，扑向洞口，发疯似的想要挖掘山洞洞口的石块。 米雅莉拉住了达拉，摇摇头道：“没用的。” 就在此时，达拉和米雅莉听到洞内传来了金龙里奥比斯的龙啸，接着对方哈哈大笑道：“愚蠢的人，居然还想着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再带走娇妮！现在我将这个洞口都封印了，只有我才能进出此地，只有我才能和娇妮在一起。你们谁也别想把她从我身边带走了。” “你究竟要让娇妮和你一起呆多久？”达拉大喊道。 “我打算在这里养老了。你说多久呢？”金龙里奥比斯戏谑地笑道。 达拉一呆，龙的寿命都很长，就算眼前这家伙生长发育畸形死得快，也足以和人类的生命抗衡一辈子了。这么说来，娇妮一个花季少女，就要在这个荒凉黑暗的龙穴里陪着一只逐渐衰弱的暗黑诅咒龙了此残生？ “都怪我！”达拉痛苦地扯着头发。 “达拉哥哥，”娇妮的声音透过岩石穿了出来，钻进达拉耳中，“你放心吧，我在这里很好，你和米雅莉姐姐先走。我正好也要找个隐蔽的地方好好参详那上古魔法卷轴上的术法，等我找到拯救我和里奥比斯的办法后，我们会想办法再来找你们的。” 米雅莉伸手拉了一把达拉，低声道：“娇妮说得没错，其实在进入山谷之前，她就已经有了类似的预感，只是怕你担心才没有明说。”顿了顿，又道，“放心吧，娇妮她不会有事的。现在真正需要我们尽快去会合的人，是还在山谷外和云巨人们在一起的阿玛弗蕾。” “啊，我天！”达拉一下子跳了起来，“我怎么把她给忘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岩底之城（2） 金龙谷，里奥比斯的山洞外。 其他金龙见到达拉这只蝼蚁居然能活着出来，感到更加惊讶了。之前，它们彼此间还打了赌，赌达拉他们到底能不能出来。 “怎么样？我说这小子有一套吧！”胜了的金龙十分兴奋。 “和他们一起进去的那个少女呢？不见了呢。”另一只金龙不甘心就此输掉宝石，挑刺地说道。 “是不是被吃掉了？”还有一只看起来稍显忧郁的金龙说道。 “嘿嘿，不是哦。”先前那只曾经带达拉等人飞去里奥比斯洞穴口的金龙，又一次将达拉和米雅莉二人带回了金龙谷入口，并落在地上，绘声绘色地给大家讲述了达拉三人进入洞穴后，与里奥比斯之间发生的事情。 “怎么样？愿赌服输吧！”胜了的金龙们再次兴奋地嚷嚷道。 其他赌输了的金龙只得点头认输，赢得宝石的金龙开心之下，决定主动送达拉和米雅莉他们二人出去，并带他们通过了云巨人的封锁。 离开金龙谷后，达拉、米雅莉、阿玛弗蕾踏上了归途。 长期以来，达拉身边一直缀着的小尾巴娇妮不在了，他感到非常伤心与不适应，尽管已经走在了回佣兵团的路上，他的脑子里却始终萦绕着娇妮那双大大的眼睛，想到他们第一次相见时，女孩那清澈的洞悉世事的早熟，达拉心痛不已。 尽管精灵米雅莉和牧师阿玛弗蕾再三劝慰，达拉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依旧独自消沉。 见到达拉如此痛苦，心痛的米雅莉终于还是放下精灵的架子，再次主动牵起了达拉的手，用无言的目光告诉达拉，至少他还有她，她会永远陪在他身边，支持他。 剩下的三人终于回到佣兵团，他们受到了大家热烈的欢迎，但想起娇妮还被囚禁在金龙之谷，被迫与一只古怪的金龙****相伴，达拉感到自己始终无法融入这欢庆的气氛。 之后不久，达拉便开始与众人简短商量去向，毕竟米德兰营地现在四周一马平川，缺乏隐蔽和有效掩体，虽然也有迷锁和魔晶炮支撑营地的防守与攻击，但达拉最后依然决定要进行一次更加隐蔽的战略转移，率领剩下的部众集体前往岩底城，一是因为那里处在各方势力范围之外，便于保存实力，二则是因为相传还有一件神器的下落就在那一带。 “什么？”托达克难以置信地反问道，听到达拉这个决定，他简直要疯了。 去岩底矮人聚居的城市建立新据点？达拉的脑子受到什么可怕的刺激了？ 布洛托也坚决反对道：“要去你自己去，我打死也不去岩底矮人的地盘。” 精灵米雅莉本来这段时间一直无条件支持达拉的，这一次也皱眉道：“为什么是岩底城？听说那里现在还住着相当数量的岩底矮人啊。” 武士迈克吹了一声口哨，道：“乖乖，看来有些人开始想念他那喜欢吃鼻屎的小宠物了。” 直到此时，牧师阿玛弗蕾才在一旁嗫嚅道：“这是我的建议。” “为什么？”众人一起掉头问她。 “因为我在查阅史料的时候，偶然间发现，岩底矮人居然还保留着有关战神之锤的宝贵资料。所以……”阿玛弗蕾解释道。 “那么派几个人去岩底城调查就是了，犯不着将所有的人都迁移去那里和臭烘烘的岩底矮人挤在一块儿生活。”武士迈克不以为然地说道。 “除此之外，我还从人类教廷得到了新的消息，国王即将亲率大军来讨伐我们。所以……”阿玛弗蕾又一次试图解释道。 “他不是和你们达成了互不攻击的协议，更何况达拉现在还是公认的‘神选者’，即便这样他还敢再次撕毁协议来攻城吗？”武士迈克仍然不以为意地说道。 “我想你们没有明白我们现在的处境，仔细想想吧，达拉现在除了有人，有武器，有神选者的身份和地位，又得到了‘王者之甲’和‘雷剑’这两大神器，如果他继续呆在距离斯坦利帝国不出三天行程的米德兰营地，任随哪个昏庸无能的国王也难以忍受的，”阿玛弗蕾说着说着，有些激动起来，道，“这样的形势下，别说是撕毁合作协议了，他只需要简单地给周围的人颁布命令，不得给我们提供军需补充物质等，也足以引起我们的骚乱和痛苦了。” “阿玛弗蕾，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不过我总是感觉到，你会不会是想得太多了，这极有可能根本就是你太紧张了，所以胡思乱想的揣测而已啊。”武士迈克道。 “那么，这样吧，”达拉道，“我和阿玛弗蕾先去岩底之城探路，你们暂时留守米德兰，一有风吹草动，就立刻按照这里面的办法撤离此地。”说着，达拉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递给了身旁的矮人战士托达克。 “如果最终国王并没有异常举动，那么请封存这个布袋，一旦对方有异动，你们务必要尽快按照这个布袋里的方法脱身。”达拉再次叮嘱道。 “达拉，无论你去哪儿，我也要和你一起。”精灵米雅莉道。 达拉沉默片刻后，才道：“我原是担心你有洁癖，不愿意去岩底之城那儿。” “不错，可我更不放心你现在独自行动。”米雅莉道。 “既然这样，迈克也一起去吧。”达拉道。 一周以后，达拉已经再次带着米雅莉、阿玛弗蕾和迈克跨过边境进入了岩底城。 期间，达拉抓紧时间研究和掌握已经得到的两大神器，获得了巨大进步。 进入岩底之城后，众人预想中的画风依旧。 岩底矮人们勤勉地在城里追逐着各种各样的老鼠、蟑螂等人所不食的蛋白质，同时制造更多的垃圾和臭味充斥其中。 除了一些贩卖人口取乐的邪恶之徒，这个破烂的城市真的鲜有人涉足。 以致于达拉四人一踏上这块土地，立马就被好奇的岩底矮人围住，叽叽咕咕地和他们伸手要东西吃。(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岩底之城（3） “他们好像都饿坏了。”阿玛弗蕾看着眼前那些脏兮兮的瘦骨嶙峋的岩底矮人们，用悲悯的口气说道。 精灵米雅莉则是使用浮空术飘在半空中，跟地上这些乱成一团的岩底矮人们保持着一段距离，尽管如此，空气中偶尔浮动的令人作呕的气味，还是让她颇为头疼。 武士迈克虽然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但这一次近距离接触一大群岩底矮人聚居的岩底之城，还是让他感到十分不适。 “你说，他们除了在这里吃喝拉撒，还干什么了？”迈克低声问一旁的达拉。 达拉阴郁地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块垃圾横溢的空地。 只见三三两两的岩底矮人正在垃圾中翻找着难得的老鼠、蟑螂等蛋白质美味，也有几个似乎已经吃饱了，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垃圾堆上挖鼻屎掏耳朵，当然，掏出来的东西无一例外也都下了肚。 此外，还有那么一两对看起来特别无聊的岩底矮人正在试探性地进行交配，那过程自然丝毫不激动人心，感觉像是猛然看见两只身上流脓的癞皮狗缠绕在了一起般，令人见之作呕。 就在此时，达拉和迈克同时听到头顶传来米雅莉的娇斥声：“当心！” 二人回头一望，只见一群饥饿无比的岩底矮人们纷纷围紧了牧师阿玛弗蕾，美丽而虔诚的姑娘正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掏出吃的来。 这个傻娘们！ 果然，还不等头顶的米雅莉施法，早已饿坏了的岩底矮人们便已经一齐扑了上去，黑兮兮的脏手伸向了牧师白色袍服里，试图从她衣袋里找到更多吃的。 “啊！”阿玛弗蕾这才惊声尖叫起来。 下一秒钟，米雅莉的魔法水柱已经从天****而出，将牧师和她身边的岩底矮人全部浇了一个透心凉。 武士迈克也早已三拳两脚将围着阿玛弗蕾的岩底矮人们抡到一边去，并将美女紧紧揽入了自己的怀里，将其限定在自己的保护范围内。 达拉也掏出雷剑，横在迈克和阿玛弗蕾面前，对那些岩底矮人们作出威慑性的拔剑姿势。 牧师阿玛弗蕾一边在迈克怀里瑟瑟发抖，一边朝达拉大喊：“别伤害他们！” 迈克拥着年轻牧师的苗条身体，看着对方和从前的美女厉娜一模一样的漂亮脸蛋，心摇神荡，叹口气道：“傻瓜，他们刚才可差点儿生吃了你。”吹气如兰，几乎就喷在阿玛弗蕾的耳朵上。 阿玛弗蕾身子一震，这才醒悟过来自己此时浑身湿透，正在武士迈克的怀里……忙伸手推开迈克，脸一红，摇摇头道：“不，不是的，他们太饿了，我们应该早点儿把干粮分给他们的。” 她这个模样真是太可爱了。 “那咱们吃什么？”武士迈克故意问道。 阿玛弗蕾道：“我们，总会打到猎物的。” “这里可只有老鼠噢。”迈克笑道。 “给他们吧！”达拉这时候也道，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岩底矮人小尾巴丹吉尔。 于是这边达拉一边戒备着不许岩底矮人们再乱做一团上来抢吃的，一边和阿玛弗蕾等人一起将干粮全部拿出来，堆在地上。 一闻到食物的香味，城里的岩底矮人们全都犹如喝醉了一般，摇摇晃晃地走到达拉等人的面前来了，而且一个个都仿佛被无形的手提着他们的脖子般，一齐伸长了颈子，用饥肠辘辘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地上的食物。 半空中的精灵米雅莉似乎实在是受不了了，崩溃地捂住鼻子说出一句：“我回头再来。”就立刻使用浮空术远远地遁了。 武士迈克道：“多半是找个地方呕吐去了。” 说完，才发觉自己胃里猛然一股泛酸，强忍着才没有也吐出来。 掉头看看阿玛弗蕾和达拉，那两个人也都一幅愁眉苦脸强忍呕吐情绪的模样。 尤其是牧师，善心大发的她忍了又忍，才勉强嘣出几个字道：“看好秩序。” 迈克点头。 达拉灵机一动，想起之前侏儒给自己的防毒面具，忙从布袋里掏出来，递给了阿玛弗蕾。 阿玛弗蕾戴上面具后，终于能平稳呼吸了，这才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装作没有看到迈克时不时扫过自己****的目光，朝“包围圈”外的岩底矮人们道：“你们想要吃的吗？” “要，要！”岩底矮人们一起欢声大叫。 “排队，每个人都有，懂了吗？”阿玛弗蕾道。 “懂，懂！”岩底矮人们又一起欢声大叫，却没有一个人动作起来。 “排队，才有吃的！”阿玛弗蕾生气了，大声喊道。 武士迈克则很干脆地将岩底矮人们像赶鸭子一般，左拍拍，右打打，弄成了一条长长的队列。 阿玛弗蕾这才一边发放吃的干粮给岩底矮人，一边耐心地询问每一个前来领东西吃的岩底矮人：“你知道‘战神之锤’在哪儿吗？” 几乎每个岩底矮人都是迫不及待地抓过吃的就跑了，似乎没一个岩底矮人注意到阿玛弗蕾的问话。 “一帮蠢货！”武士迈克不屑地说道。 突然，队伍尽头的岩底矮人们开始发生骚乱。 达拉循声跑去，只见一个穿着打扮比其他岩底矮人们略整洁的岩底矮人在一群矮子们的簇拥下，弯着小短腿，迈着小碎步，假装很有威严地走了过来，而他身前的那些矮子们则手里拿着木棒，用力敲打和驱逐还在排队等着领吃的的岩底矮人们。 “干什么？”达拉怒道，往前一站。 矮子们似乎吃了一惊，立刻条件反射地往后一缩。 那个“威严”的岩底矮人并无其他岩底矮人那般畏惧的目光，反而开心地走到达拉身前，欢声大叫：“我，丹吉尔！丹吉尔，我！” 达拉仔细看了看面前的岩底矮人，这才认出那真的是自己曾经在草原上救过一命的丹吉尔，顿时高兴极了，蹲下来搭着对方的肩膀道：“丹吉尔，真的是你？你还没死？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岩底之城（4） “我，丹吉尔，国王，岩底矮人国王。”丹吉尔似乎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往后站了一步，挣脱达拉的双手，再次故作威严地说道。 “你还当了国王？”达拉站起身来，看着丹吉尔周围那群破破烂烂的“子民”，恍然大悟。作为一个外出冒险，还能认得路回到岩底之城的岩底矮人，丹吉尔应该算是这群又矮又傻的岩底矮人中智商相对较高的家伙了，几乎可以和岩底矮人的国王麦来尔一世相媲美了。 不过，领导这么一群智障，大概最重要的问题还是解决他们的吃喝吧。 “我们这里有吃的，全部交给你去分配，怎么样？”达拉试探地问道。 丹吉尔立刻兴奋得脸泛红光，连连点头。 达拉掉转身子，将这个意思转达给了阿玛弗蕾。 阿玛弗蕾虽然不太喜欢这个“国王”的做派，但还是答应了。 其他岩底矮人见他们的国王丹吉尔不仅得到了食物，而且还和眼前这波厉害的外来者相识，不由得更是勤勉而崇拜地跟在国王左右，试图获得国王欢心，偶尔也分上一星半点的食物，这可比追逐老鼠和蟑螂方便多了。 接着，达拉通过和岩底矮人丹吉尔的交谈，方才得知他们惦记着的写有“战神之锤”资料，其实就是一块布匹，而且也早已成了这位国王的座垫，四人辗转找到这块布匹后，才发现上面沾满了国王的鼻涕和各种体液，内容丰富。 达拉只得强忍着恶心，在又帮助岩底矮人丹吉尔搞定一大批猎物后，方才拿了布匹，和迈克、阿玛弗蕾匆匆离开岩底之城。 三人直到走出很长一段距离后，才在路边看到了早已守候在那里的精灵。 “对不起，我实在受不了那个地方。”精灵米雅莉道。 达拉脸一红，道：“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居然曾经想过把兵营迁移到这里来。” “我就奇怪这周围那么多可怖的怪物，怎么没有一只愿意尝一尝岩底矮人的味道。”武士迈克笑道。 “好了，我们是不是该研究一下那资料了……”阿玛弗蕾皱着眉头道。 达拉无奈地点点头，从密封的布袋里再次取出了那块内容丰富的曾经是岩底矮人国王丹吉尔的坐垫的布匹。 只听“咚”的一声，毫无防备的精灵米雅莉瞬间晕倒在地。 达拉只得将精灵挪到一边，将先前借给阿玛弗蕾用的防毒面具替精灵戴上。 好一会儿，精灵才悠悠醒转。 只见阿玛弗蕾正强忍恶心，凑到那坐垫上仔细辨认和研究。 米雅莉顿时心生敬佩。 片刻后，辨认完毕的阿玛弗蕾才告诉大家，战神之锤早已被大盗韦尔比偷走。 “然而，这并不是什么新消息啊！”精灵米雅莉听后，皱眉道。 武士迈克也立即表示了认同，道：“这个消息早已在图雅大陆上早就有所传闻了，只是大盗自从做下那几件惊人大案后，就从图雅大陆上销声匿迹了。” 达拉道：“上面还有别的要点吗？” 阿玛弗蕾脸霎时红了，强忍住心里的厌恶感，又一次仔细查看了那内容丰富的资料后，才道：“这上面还提到了一点，大盗韦尔比还有一个不为众人所知的岩底矮人助手，据说他现在正在某个人类的小酒馆内打工。” “那我们立刻去寻找这个神秘的半身人盗贼韦尔比的助手吧，说不定还呢打听到韦尔比的下落。”达拉道。 其他三人一起点点头。 “那么这个小酒馆在哪里？”达拉问道。 “上面没说啊。”阿玛弗蕾道。 “什么？”众人都异口同声地问道。 “这上面，它没说在哪儿啊。”阿玛弗蕾再次道。 “那这算是什么线索？”米雅莉道。 武士迈克也道：“如果只说是在一个人类小酒馆的话，那我们排查的范围也太大了。光人类帝国境内的小酒馆就足够我们调查大半年了。更别提整个图雅大陆上，分布在其他种族区域内的人类开的小酒馆啊。” “我有一个思路，”达拉忽然道，“咱们找人类小酒馆不好找，但是要找一个有岩底矮人的人类小酒馆也不好找吗？” “很多人都喜欢拿岩底矮人作为取乐对象，有岩底矮人的小酒馆几乎也占人类小酒馆总数的三分之一。这并不能帮我们在短时间内找到‘战神之锤’。”米雅莉冷静地判断道。 “没错，”武士迈克再次表示赞同，道，“尤其是在现在这样的情势下，一旦我们开始寻找这样的目的地，在我们人手明显落后其他种族的情况下，很难保证这件东西最后不会被其他人捷足先登。” “那么，其实我们还需要一个帮手，就可以搞定这件事了。”达拉又道，他瞬间想到了一件很久远但对他而言却印象深刻的事情。 “谁？”其他三人同时问道。 “一只猎狗，一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猎狗。”达拉道。 “犬魔？”米雅莉瞬间明白了。 达拉点点头。 “那是黑魔法，我不会。”米雅莉干脆地拒绝道。 “米德兰的术士中，应该不乏能够召唤犬魔的人。”达拉道。 四人回到米德兰营地后，了解到最近确实没有任何势力有进攻营地的倾向。 “你看，我就说你太敏感过度了吧！”老矮人托达克沾沾自喜地对达拉说道。 达拉找到了米德兰营地的术士，虽然对方由于达拉在金龙谷一行后，没有将他们的小主人娇妮一起带回来，一直不怎么愿意搭理达拉，但这一次在达拉再三恳请下，还是勉强答应了达拉的请求。 随着犬魔的追击，神选者达拉、精灵米雅莉、牧师阿玛弗蕾以及武士迈克四人再次上路，终于来到了那个接纳岩底矮人的人类小酒馆。 在酒馆中，迈克不仅了解到大盗韦尔比的过往事迹，也大概打听到了他的下落，尽管是多年前的消息，但目前来说，他们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四人只得暂时先返回营地休整。(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再探地穴（1） 达拉四人返回营地后不久，还未再次启程，便收到了来自营地外的可怕消息。 “现在斯坦利帝国的整个南境都发生了大面积的饥荒，从那边逃荒过来的贫民是越来越多了。”老矮人托达克将自己在外打听获知的消息转告给其他的伙伴们。 “根据我们的估算，再用不了几天，就会陆陆续续有更多面带菜色，循着食物香味而来的饥民了，到时候我们对这批饥民的态度，需要提前做出准备和规划。”布洛托则冷静地分析营地即将首当其冲面临的形势。 “我们有迷锁，他们应该进不来。”武士迈克乐观地说道。 牧师阿玛弗蕾立刻震惊地看着他，道：“难道你不想救他们吗？” “难道你忘了在岩底之城中，你掏出食物差点儿被饥饿的岩底矮人们手撕的情形了吗？我们的食物有限，这一次是大面积的饥荒，想当救世主也得要看看自己的实力。”精灵米雅莉冷冷的毫不留情地说道。 阿玛弗蕾的漂亮脸蛋瞬间红透了，像成熟的苹果一般娇艳，身体则在愤怒中微微颤抖起来，她张了张嘴，正要说点什么，却被达拉抢先截道：“不错，这一次我们还是要量力而行。现在这是整个斯坦利帝国要面临的问题。国王有什么最新动向？”最后一句话，却是对老矮人托达克提问。 老矮人托达克耸耸肩，道：“大批贫民面临死亡困境，但很明显，你们的人类国王斯坦利十四却漠不关心，对他来说，饿死一些贫民应该算不得大事。” 达拉点点头，对于亲自和国王打过交道的他而言，国王做出这样的选择再正常不过了。 “那怎么办？难道看着那些无辜的人饿死吗？”牧师阿玛弗蕾急道。 “不，”达拉道，“我们可以从兵营耕种的农田中带走部分粮食去边境，救济那些最需要帮助的灾民。” “这也是杯水车薪，起不了关键性的决定作用。”精灵米雅莉依然冷静地判断道。 “所以我们只能兵分两路，一路人马去救济饥民，另一路人马，则去借粮。”达拉道。 “借粮？和谁借？”托达克脱口而出，问道。 “还能和谁？当然是国王了。”达拉满不在乎地说道。 “他会借给你吗？”这一来，就连阿玛弗蕾都产生了疑问。 “会，因为我要用‘王者之甲’这件斯坦利建国国王荷曼的宝物，去换！”达拉又道。 “这无疑于又一次的自投罗网！”迈克点评道，“到时候，他肯定宝物也要，粮也不借。” 其他人也一致反对，只有精灵米雅莉问道：“达拉，你具体的落实计划是怎样的？” 达拉在精灵的鼓励下，详细地说完整个计划的落实细节之后，众人一致同意了。 出发前晚，达拉独自一人看着夜空，看着天边亮起的星星，不由得想到自己的坎坷一生，下落不明的弗妮娅，以及后来为他而死的厉娜和凡达尼雅，还有现在依然伴着一只古怪金龙的娇妮，心中恻然，百感交集。 就在达拉一人在旷野中伤神踱步时，不知何时，精灵米雅莉已经悄悄来到了达拉身旁，陪着达拉默默地走了一会儿。 达拉回过神，看了一眼身旁的精灵，对方也正用波光粼粼的眼睛紧紧盯着他。 “今……”达拉正要说话。 精灵米雅莉将手指按到唇上，做了一个“嘘”的姿势，示意达拉别说话。 达拉闭上嘴巴。 精灵再次轻轻地牵起他的手，沉默地与他对视。 达拉瞬间激动起来，这对于骄傲的精灵而言，需要多么巨大的决心和勇气啊。 此时，精灵米雅莉也从达拉局促紧张，却又激动喜悦的目光中，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慢慢的，精灵缓缓靠到了达拉怀里。 达拉紧紧拥着精灵米雅莉苗条的身躯，在她的秀发上印了一个吻，精灵微微颤动一下，并未反对。 达拉心中瞬间升腾起一股热烈的欲望，伸手揽过精灵的腰肢，低头去找对方的嘴唇。 “别！”精灵冷冷的嗓音犹如一盆凉水，瞬间浇灭了达拉心头的热火。 达拉停止动作，低声道：“怎么了？” 米雅莉头低得更低了，但整个人却用力钻进了达拉的怀里，用清冽的声音道：“我希望你是认真的。” “我……”达拉正要表白。 米雅莉却再次伸出手指，压住了达拉的嘴唇，道：“先别着急说！想一想，你再仔细想一想。” 达拉伸手拉开米雅莉的手指，用坚定的目光看着怀里的牧师，道：“我已经想好了！” “你确定？”精灵问道。 “确定。”达拉再一次坚定地说道。 “那么，弗尼娅呢？”精灵又一次问道。 达拉道：“她是我的初恋，但因为种种原因，我们最后并没有能在一起，这既有命运的捉弄，也有我成长之后的认真反思。现在，我对她还是有感情，但是已经不是爱情，而更多是一种亲情。我依然不会放弃找到她，但即便找到她以后，我也不可能和她在一起了。也许我会想尽一切办法照顾好她，像对我的姐妹一样，但是我确实不会再爱她了。我的心早已告诉了我，这么多年来，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陪着我一起战斗，一起经历各种磨砺的人，是你！我爱的人，也是你！” 听到达拉肯定而坦诚的答案，精灵米雅莉紧绷的身体终于松弛了下来，又道：“那……厉娜呢？凡达尼雅呢？阿玛弗蕾呢？娇妮呢？” 达拉道：“厉娜和凡达尼雅都死了，阿玛弗蕾是虔诚的信徒，娇妮是我妹妹。你还有什么想不通的吗？”说着在米雅莉脸上亲吻了一下。 “那，阿瑞斯汀呢？”米雅莉道。 这个名字让达拉颤抖了一下。 精灵敏锐地感知到了，难道男人也忘不了他的第一次？ “她是个可怜，又可悲的女人。”达拉道。 聪明的精灵立刻意识到，有些事情，不提也罢。(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再探地穴（2）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们都过去算了，重要的是，我们的将来……”精灵米雅莉难得柔情流露，温和地说道，同时再次靠在了达拉的怀里。 达拉也重重地点点头，对米雅莉既敬且爱，不再有冲动的想法和行动，而是规规矩矩地搂着米雅莉，静静地在夜空的旷野中缓缓朝营地内走去。 次日，武士迈克和阿玛弗蕾带领一队精兵，前往边境接济灾民。 达拉和米雅莉则启行前往晨光之城。 然而，这边达拉和米雅莉还未进入都城，那边就已经接到迈克和阿玛弗蕾的告急信件。 原来迈克和阿玛弗蕾尚未抵达边境，就已经被闻到粮食香味后，饿心慌了的大量灾民如同蝗虫一般潮涌过来包围了。 饥民们比起那些岩底矮人们而言，可是更有冲劲，更有头脑，纷纷哄抢着这一点点活命的希望。 粮食很快就已经发放一空了，而边境的另一端，依然有源源不断赶来的灾民，他们都两手空空，失神沉默地看着迈克和阿玛弗蕾这一队人，将他们围困在中心，沉默地伸出手乞讨，同时也不愿意迈克他们顺利离开。 空气中凝固着难堪的沉默与无声的恐惧。 阿玛弗蕾在信中写道：“我快被这股力量迫得发疯了，我这才发现我们所做的一切，真的只是杯水车薪。直到现在，我才终于逐渐明白了达拉你心中所想，更加坚定了要和大家并肩战斗的决心。” “三天后放粮。”达拉回道。 达拉和米雅莉再次来到了晨光之城外，这一次，城墙外的壕沟内已经堆满了骨瘦如柴，浑身扎满箭矢的饥民尸体。 城墙上的守卫们因为这份职业还能有一口饱饭吃，同时也害怕外来的饥民分走城中的积粮，在守城的时候分外上心，任何一个靠近城墙的人形动物都会被第一时间射杀。 达拉和米雅莉靠着法师的虹光法墙和浮空术的保护，很快就来到了城墙附近，但只片刻间，对方的阵营中也有一队使用浮空术过来的法师，用同样的攻击手势对准了达拉和米雅莉二人，迫使他们不得不停了下来。 “我是神选者达拉，她是精灵大法师米雅莉，我们要面见国王。”达拉大声说道。 “现在整个城市都戒严了，谁也不得进出！”领头的法师面无表情地说道，“更何况是你们两个。”言下之意，国王现在对达拉和米雅莉之流的防备心更重。 “如果他还想继续坐在这个位置上管事，就最好让我们见他！”达拉不客气地说道。 “大胆狂徒，也敢……”领头的法师话犹未了，只见达拉拿出一杆火枪，对准了一块城墙脚下，放出一颗魔晶炮，魔法炮弹炸裂的火球威力瞬间将那里轰出了一个缺口。 “如果他现在不让我们进去，我们就会把这样的武器发给那些饥饿的灾民，再告诉他们，现在国王在晨光之城的粮仓内，还囤积着足够十二万人吃上二十年的粮食。”达拉道。 “跟我来吧。”领头的法师道。 三天以后，粮食的事情就解决了。 获得粮食救援的饥民们，虽然一再被告知是国王斯坦利十四的恩德，但仍然有不少人一直感激称谢的对象是神选者。 这种情况，自然让现任国王敢怒不敢言。 接着，达拉和精灵来到传闻中的大盗韦尔比住处，却发现住在这里的，根本不是大盗本人，而是他当初的邻居。从邻居的只言片语中，他们推断出大盗躲到了地下的地侏城市里。二人无奈，只得准备去地下走一趟。 由于上一次在地下的经历，使得二人不得不谨慎小心地准备相关物品，备齐一切物品后，刚到地下洞口，达拉和米雅莉就发现自己被人尾随了。 “出来吧！”达拉道。 “达拉，你们怎么知道是我们？”侏儒包迪拿蹦蹦跳跳地出来了，身后跟着一脸无奈地欢喜冤家矮人托达克。 “托达克？”达拉问道。 “我知道，我不该弄他出来，更不该带他悄悄尾随你们二人来到这里，”矮人托达克忙道，“我会尽快想办法带他回去。” “算了，一起走吧！”达拉道。 这一来，不但是托达克，就连米雅莉也尤为吃惊，只有包迪拿高兴坏了，兴奋地和达拉说长说短，丝毫不觉得自己还是一个本应被继续关押的“囚犯”。 趁着包迪拿不备的时候，达拉悄悄告诉了米雅莉和托达克原因，道：“考虑到去寻访的人和侏儒有着类似的兴趣，所以现在也不用逼他回兵营。” 那两个伙伴立刻恍然大悟。 由于曾经来过地下，达拉和米雅莉这一次毫不含糊，直接带上两个矮子去了地侏的城市——岩城。 “如果他们的迷锁还在发挥功效，那么我们应该进不去的，去也白搭。”一路走，一路上米雅莉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不停地询问达拉对方的迷锁核心究竟是怎样的。 但达拉却道：“不久前，卓尔声势浩大地攻击过他们一次，后来人类帝国南部也遭到魅魔肆虐，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对方若不是胸有成竹已经能够解决掉自己紧邻的威胁，是不会如此猖狂开始侵袭地表世界的。所以，地侏城市的迷锁核心多半已经遭到了破坏，失去原有的效应，他们现在也正是需要我们帮助的时刻。” 果然，达拉等人刚抵达岩城外，就发现达拉的推测已经应验。 眼看地侏们的城池即将被卓尔猛烈的攻势击破，达拉手中的神器发挥巨大威力，延缓了对方的攻势，使得地侏们取得时机反击，从而成功守卫住了他们的城池。 就在达拉和米雅莉等人苦苦守城之时，另一个黑暗精灵卡斯，也正在奔袭岩城的路上。 “现在，你去解决达拉。”黑袍法师普诺在他出发前，戏谑地笑道。 卡斯这双金色眼眸，似乎注定了他和曾经背叛卓尔的传奇黑暗精灵崔斯特一样，会有不平凡的经历。(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再探地穴（3） 自从被家族的主母抛弃后，他对自己的族人产生了深刻的怀疑，对世间所有一切都产生了强烈的不信任感，心肠也因此而变得偏狭，冷酷。 如果说达拉是阳光下的王者，那么与之相对的卡斯，就是黑暗中的王者。 这样两个人在地下遭遇，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呢？ 达拉、米雅莉、托达克、包迪拿四人在作战间隙期间，开始在地侏城市中打听大盗韦尔比的下落。 由于大盗和地侏签有宝贵的协议，达拉等人再三保证他们不是来此抓捕大盗的，地侏才带他们去见半身人韦尔比。 韦尔比年事已高，被地侏的牧师们安置在迷锁的核心要塞，本来已经气息奄奄的他，在见到达拉和精灵法师后，却是又恢复了部分神智，听完二人的想法后，立刻笑问道：“‘战神之锤’？‘魔法黑匣’？这么说来，你们认为两大神器都在我这里吗？” “至少你的助手是那么说的。”精灵道。 “那蠢蛋！”韦尔比轻蔑地说道。 “看来你并没有偷盗得手啊。”达拉故意道。 “胡说！当年我所盗的神器中，只有‘战神之锤’是真正的神器，而所谓的‘魔法黑匣’，不过是精灵们的仿制品罢了。不过，我还是以很不错的价格卖给了一个姓斯图尔的人类奸商傻瓜，哈哈，哈哈。”韦尔比道。 “很不幸，”达拉道，“你口中的人类奸商傻瓜，正是我的祖父。” 达拉说完后，旋即想到祖父为此穷尽一生力量，并且给弟弟普诺带来了那么巨大的不幸，不禁感叹不已。 “那么，‘战神之锤’现在究竟在哪儿呢？”精灵米雅莉问道。 “很遗憾啊，”韦尔比道，“我在盗走这真正的神器后不久，就被恶魔抢走了，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件神器现在应该在伊斯塔城。” “在恶魔那里！”达拉吃了一惊，想了想，旋即对韦尔比说道，“要不，咱们一起去伊斯塔城将神器盗回来吧。” 韦尔比用戏谑的目光看着达拉，好一会儿才道：“我能够从恶魔爪牙下活到现在已经是幸事一桩，不想自寻死路。而且你看我这个样子，爬都爬不动了。怎么还可能帮你盗回神器？” “你可以教我方法啊！”包迪拿兴冲冲地说道，“咱们一人设计一个计划，用来比赛彼此的技艺，看究竟谁的计划能够万无一失地从伊斯塔城盗回神器。” 侏儒的话，终于还是激得韦尔比心痒难耐，忍不住夸下海口道：“哪怕我并不重出江湖，但只要交给侏儒包迪拿你一些技艺，再次盗回神器绝对不是问题，难的是，你们怎么保护神器啊？” 包迪拿忙道：“我保证，你只管教，我只管偷，其余的事，都交给达拉他们就好了。” 就在达拉他们击退攻城的黑暗精灵后不久，达拉等人开始准备好伊斯塔城之行，四人轻车熟路走到途中时，竟让遇到了一次异常的魔法波动。 “传送门？”米雅莉讶异道，盯着前方不远处消失的五色光幕。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光幕后，跌落出来，印入众人眼帘。 “人。”托达克惊诧地说道。 “女人。”包迪拿看得更为仔细。 “弗尼娅！”达拉惊喜异常地发现，这个通过传送门过来的女人，居然是消失已久的弗妮娅。 精灵米雅莉感到万分尴尬，刚和达拉确定感情不久，就碰到他的初恋，虽然达拉已经明确表示过他现在爱的人是米雅莉，对弗尼娅只是一种同情和责任，但米雅莉依然十分不自在，总感觉自己是趁着这可怜的女孩消失的这段时光里，偷走了原本达拉对她的爱。 弗妮娅见到达拉，也是惊喜异常，但敏感的她很快就从达拉和米雅莉二人的眼神交流中，看出他们相爱已深，心里顿时痛苦之极。 “这些日子来，你都去哪儿了，弗尼娅？”达拉问道。 弗尼娅强装笑颜，告诉达拉道：“我在时光之河内沉浮良久才被抛离出来，却见到一个奇怪的黑袍法师，对方非常年轻，但实力异常强大，用怪异的眼神对着我的面孔审视良久，才说道：‘弗妮娅？’我当时下意识地点点头，心中却惊讶不已，这个陌生的法师居然知道我的名字。之后，那个法师犹豫片刻，就掏出一个白色水晶球观察片刻，才挥挥手开启一道传送门，将我传送到了这里。” 得知事情原委后，达拉隐约，猜到那个法师就是普诺，和米雅莉又对视一眼后，更加确认了心中的想法。 达拉沉吟片刻，道：“此时，我们距离地侏的城池已经很远，再要将弗妮娅送到安全地带，也要耗费较多的时间和较大的精力，可是……” 可是非要带上她一起走，却又危险重重，负累加重。 看出达拉的犹豫后，弗尼娅勉强笑了一笑道：“我，我没关系的，怎么走都行。” 就在达拉沉吟未决的时刻，卡斯早已循着达拉等人的踪迹，赶到了此地。 这个黑暗精灵不动声色地在道路上设下了埋伏，随即静默以待，他金色的眼眸在距离达拉等人不远处的黑暗中闪着诡异的光。 毫无疑问，米雅莉会用魔法传送弗尼娅回米德兰营地，这样一来，会消耗大量精力，而那个时候，就是他攻击达拉的最佳时机。 看着达拉半天做不了决定的样子，侏儒包迪拿最先忍不住问道：“可是达拉，米雅莉不是也会使用传送门吗？” 达拉这才恍然大悟道：“对啊！”随后掉头看向了米雅莉。 精灵一脸恼恨的表情，分明在说：“你这个笨蛋，一涉及到你初恋情人的事情，你就什么也忘了吧。” 达拉尴尬地笑了笑，乐呵呵地说道：“你看，我刚才真是高兴坏了。弗尼娅，我真是没有想过，这么快就能再见到你，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或许你真的再也见不到我比较好。 弗尼娅在心里狂喊。(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再探地穴（4） “营地？”米雅莉问达拉道。 达拉点点头。 米雅莉正要施法。 “等等，”弗尼娅忽然道，“我不走。” 搞什么？ “弗尼娅，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更何况你跟着我们，很危险的。”达拉道。 而且一点忙也帮不到，反而是个累赘。 “我，我还是不走。”弗尼娅固执地说道。 “为什么？”达拉不解地问道。 弗尼娅沉默了，只是伸手捂住鼻子，看着精灵。 达拉正要发火。 米雅莉忽然说道：“算了，一起走吧。” 见精灵突然改变主意，老矮人托达克和侏儒包迪拿本来不想搅和三人情事的，也都吃了一惊，异口同声地道：“什么？” “弗尼娅，你跟我们一起走吧。”米雅莉道，同时朝达拉等人眨眨眼睛。 同时，弗尼娅也用感激的目光看着精灵，故意大声道：“谢谢你。” 如此一来，埋伏在暗中的黑暗精灵卡斯可有点儿郁闷了，但旋即又改变了攻击计划，安然等待达拉等人踏上他事先设好的陷阱之中。 达拉等人却是带着弗尼娅，转过身去，开始在黑暗中走回头路。 “怎么回事？”老矮人托达克立刻走到达拉身边，用耳语般的声音低声问道。 “有情况，换一条路走。”达拉努努嘴，示意精灵米雅莉告诉大家原委。 “刚才在黑暗中，有一股淡淡的香味顺着一丝地洞里的风飘了过来，这还是弗尼娅做了一个捂鼻子的动作，我才发觉的。所以我判断，我们前面的道路，肯定被设伏了。这个时候，我可不能随意施展开启传送门的魔法，否则太消耗精力了。”米雅莉低声解释给老矮人听。 老矮人看了一眼弗尼娅，对方微微颔首。 众人刚走出没两步，就察觉身后有人猫一般轻巧地滑行了过来。 “跟过来了。”达拉低声道，伸手握紧了手里的雷剑。 托达克和精灵也全身紧绷，准备作战。 “老哥，是我。”普诺的声音顺着深邃的黑暗山洞，远远的传了过来。 紧接着，黑袍法师普诺和红袍术士少女安蓓尔，以及设伏落空的黑暗精灵卡斯都使用浮空术追击过来，并在达拉等人站定脚步后，停了下来，落在达拉等人面前。 “普诺……”达拉痛苦地看了一眼对方的黑袍，脸上的表情有几分扭曲。 “怎么样？我送你的这份大礼，可还满意？”普诺看了一眼弗尼娅，对达拉说道。 “谢谢了。”米雅莉冷冷地说道。 普诺饶有兴味地又看一眼精灵，笑道：“前不久还和我老哥在草原夜色的笼罩下……嘿嘿，现在竟然对送你情敌过来的人这么客气，有点反常啊。” 弗尼娅尽管已经有心理准备，但听到自己猜想的事实从普诺嘴里说出来，却还是浑身一震。 “普诺，你究竟要做什么？”达拉看着眼前的“弟弟”，恢复了冷静，问道。 “我想和你玩个游戏。”普诺道。 “什么游戏？”达拉问道。 普诺没有说话，只是朝后退了两步，伸手从虚空中拿出一把凳子，坐了下来，旋即拍拍手。 他身旁伺立的红衣少女安蓓尔和黑暗精灵卡斯立刻上前一步。 安蓓尔伸出自己的左手，摆好了攻击的架势。 卡斯也抽出双刀，双眼紧盯着达拉。 “这就开打吗？”达拉问道，缓缓将手按在了自己的雷剑之上。 精灵米雅莉也握紧法杖，做好了战斗准备。 老矮人托达克正在犹豫要不要使用战锤。 只听普诺笑道：“不要紧张，今天我只是带我的手下来试试手而已。大家公平比划比划，二对二，谁也不插手，点到即止，怎么样？如果我真要出手对付你们，我会带上魔法水晶，还有我的龙。” 听到“我的龙”三个字，所有人的脸色都是一变。 普诺果然用魔法紫水晶收服了一只龙？ 不等老矮人托达克开口，达拉已经点头道：“好！” 这样一来，矮人托达克只好和包迪拿一起拉着弗尼娅，走到一边去观战。 “看刀！”卡斯低声喝道，使用双刀朝达拉飞奔过去，动作快得惊人。 达拉见招拆招，立刻使用雷剑与卡斯斗在一起。 这边，安蓓尔左手施放的烈焰火球不断在精灵近旁炸裂，但却始终攻击不进精灵的虹光法墙魔法光盾，而精灵法杖引出的超强水柱，虽然几次激射向没有防护的安蓓尔，却被对方用瞬间挪移的方式躲了开去。 就在众人都奋力作战的时刻，手无寸铁的弗尼娅只能焦急地在一旁看着。 察觉到弗尼娅的紧张，侏儒包迪拿不断逗乐，试图引得弗尼娅开心一笑，不要对战斗过程那么焦虑，但可怜的女人只是全神贯注在达拉身上，丝毫没有听进去侏儒的笑话。 尽管此次双方实力都有所增长，但达拉在雷剑这一神器和体内神力的助攻下，不一会儿就取得了上风，令卡斯又惊又怒，达拉实力的增长速度实在是过快了，前不久都还不是卡斯的对手，这一次尽管有了黑袍法师的助力，居然不仅没有像预想中那么速战速决解决达拉，甚至还有可能打不赢达拉而输掉！ 一旁的安蓓尔虽然左手术法精妙，令人防不胜防，但依然不是精灵米雅莉的对手，不一会儿就左右见拙，倍感不支。 眼见这场“试炼”战斗就要提前结束，普诺显然十分扫兴，一转眼看见满脸关切的弗尼娅，顿起邪念，一道闪电****向弗尼娅。 这一下出手好快！ 达拉一瞥眼间看到，想也不想就飞扑过去，挡在弗尼娅身前。 精灵见状大惊，忙连挽三个手势，将一面魔法光幕盾牌挡在达拉身前，但依然慢了一步，闪电射穿了达拉的手臂，将达拉击倒在地。 卡斯的双刀紧跟着砍下。 精灵早已飞扑而至，挡在了达拉的面前。 眼见卡斯的双刀就要斩上精灵。 另一个身躯却在千钧一发之际，忽然生出一股巨大的不可思议的力量，推开达拉和精灵二人，挨下了卡斯的双刀斩。(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如影随形（1） “弗尼娅——”达拉大叫一声，眼眶瞬间红了。 精灵米雅莉一时也呆住了。 原来，替精灵挨下双刀的，竟然是她的“情敌”弗尼娅。 卡斯一击不中，正要抽回双刀。 猛然间感觉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和杀气直冲自己而来，危急之中，他还来不及撤回双刃，便本能地急速后撤，整个人的身体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绳子牵引一般，头前脚后，倒着直窜出去，瞬间便已跃开了二三十米远的距离。 饶是如此，达拉紧随而至的黑剑剑刃寒光一闪中，还是差一点将卡斯一劈为二，幸亏黑袍法师普诺一道闪电****，中途阻了一阻，卡斯才免去了被剖成两半的命运。 眼见达拉已经进入暴走状态，普诺却反而只笑了一声：“好！”旋即就挥挥手，带着黑暗精灵卡斯和红袍术士安蓓尔跃入临时传送门，返回了他们在地下的试炼基地——熔岩之地的火焰湖小屋内。 普诺等人撤退后，达拉又狂怒地往前追击了好长一段距离，一路乱劈乱砍，将地下洞穴弄得岩石震落一地，才颓然返回。 此时，精灵米雅莉和老矮人托达克、以及侏儒包迪拿三人，都已经将弗尼娅简单包扎了一下，安置在一处较高的岩石上休息。 弗尼娅喘息着，正逐渐进入弥留状态。 “弗尼娅，”达拉快步跑到弗尼娅身边，问道，“你怎么样了？”看了一眼弗尼娅身上还插着卡斯的双刀，鲜血不断浸染出来，已将半边衣衫染红，心中又急又怒，伸手便要去拔刀。 精灵米雅莉忙伸手一格，挡开了达拉的手，低声道：“拔不得。” 达拉一看，双刀深入弗尼娅体内，真要拔出来，弗尼娅也是立刻毙命的节奏，只得垂泪道：“弗尼娅，都是我害了你……” 弗尼娅缓缓摇了摇头，低声道：“不，不怪你的……这样……这样挺……挺好……我，我……终于，终于……不用……再，再……拖累……你……”声音气息越来越低，渐渐几不可闻。 此情此景，就连一向聒噪的侏儒包迪拿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达拉咬牙道：“我会给你报仇的！” 弗尼娅闻言，眼神中却立刻充满了惊慌，急道：“不！不！不行！”说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达拉沉默地垂下头来。 弗尼娅又道：“不要，不要怪普诺……他，他还是个孩……孩子……” “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孩子。”矮人托达克忍不住嘟哝道。 达拉的头垂得更低了。 弗尼娅摸摸索索地抓到达拉的手，恳切地说：“我最后……最后求……求你一件事……” 达拉忙道：“你说，我答应你。” “千万不要为我报仇！”弗尼娅挣扎着一口气说完这句话，脖子一歪，双眼一闭，头垂在了一边，就此一动不动了。 达拉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他不是第一次面对死亡，但随着弗尼娅的死，他感觉到自己曾经青葱的少年时光终于是一去不复返了，这一次，他的故乡辛普兰，真的死了！ “达拉，她死了。”精灵米雅莉提醒道，将手轻轻地按在达拉的肩头。 “我知道，”达拉抱着弗尼娅的尸体站起来道，“我们这就掘个坑，把她埋了吧。” “可……”侏儒包迪拿正要开口说话，却被老矮人托达克紧紧捂住了嘴巴。 “你要多嘴一个字，我宰了你！”托达克在侏儒耳边低声威胁道。 侏儒点点头，老矮人这才放开手。 在众人的合力挖掘下，地上很快便挖出一个坑，达拉爱怜地将弗尼娅的尸体放入地穴，痴痴地看着弗尼娅的脸道：“其实她不应该在这么黑暗阴冷的地下住着，她的坟墓应该在一个有花香鸟语为伴的美丽地方。但是，现在也只能这样了……”说完，将土推到弗尼娅的身上，将弗尼娅盖了起来。 “咱们走吧。”达拉道，率先大踏步离开了。 米雅莉紧随其后。 侏儒包迪拿这才指了指新起的坟墓，小声对托达克道：“这又何必？咱们一走，那些吃肉的怪物还是会把她刨出来的……” “你这个白痴，这种话以后可不准再说！”老矮人托达克道，庆幸自己刚才阻止及时。虽然事实的确如此，但他知道达拉的情感经不住这接二连三的强烈刺激了。 火焰湖的小屋内。 回到屋内的普诺兴奋地对自己的两个手下道：“怎么样？你们发现没有？” 漂亮的人类少女，红袍术士安蓓尔点头道：“我本来以为，经过这些天来在熔岩之地的残酷试炼，我的左手火焰术法力量已经足够强大了，没想到还是敌不过她！” 黑袍法师普诺立刻轻蔑地说道：“她成名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当年她能和阿兰德正面对决，实力本就不弱，经过这些年的试炼，她也在成长。我本来就只是想让你通过和最强的法师切磋，来获得最直接的战斗经验，从而提升你自己。” 普诺说完，旋即转向卡斯，问道：“你呢？” 黑暗精灵卡斯简短地道：“我的强化不够。” “目前是你能承受的极限了，毕竟达拉获得的是太阳神培罗直接的神力种子。”普诺道。 “可是，你不是一直在追求神一般的力量吗？”卡斯道。 “我听出你的言下之意了，我再强也是个肉身凡人，即使我现在的力量开始接近于神，但和真正的神比，还是不值一提。”普诺道。 “那您为什么，之前一直不肯接受魅魔女王和蜘蛛神后的交换条件呢？”安蓓尔好奇地问道。 “我天生爱好自由，我喜欢和她们合作，却不想像阿兰德一样受制于人。”普诺道。 “可是，您就不怕哪一天她们不打算再利用你了吗？”安蓓尔问道。 “不怕！她们毕竟是神，所以只会让自己的爪牙在人间行事，绝对不会落魄到亲自去对付太阳神的神选者的！”普诺悠然道。(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如影随形（2） “我不太理解，”卡斯忽然道，“在我们黑暗精灵的社会里，像被我杀死的那个人类女人这样没用的人，即使不被敌人杀死，也早已死在自己人手里了，而这些人却直到最后一刻，都还是在拼死保护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无用之人，并且为她的死伤心。这是为什么呢？” “大概，是为了所谓的爱吧！”普诺笑了起来，戏谑地说道。 听到这话，安蓓尔心中微微一动，偷眼瞥了一下卡斯。 “想知道原因？”普诺看着卡斯道。 卡斯点点头。 “再跟过去看看吧。”普诺道。 “什么？您还让他去吗？”安蓓尔失声道。 普诺看了一眼安蓓尔，道：“着急什么。不会有危险的！而且，这一次我还要送他两把新的双刀！”说完，开始使用魔法紫水晶，召唤那只看守熔岩之地的红龙。 片刻，红龙便盘旋着降落在火焰湖之外的空地之上，冷傲地说道：“这一次您又有什么吩咐？” “把你收藏的那对双刀，给我的黑暗精灵战士卡斯。”普诺道。 红龙沉默良久，才极不情愿地说道：“遵命！” 达拉等人再次启程前往伊斯塔城的途中，一行四人刚刚走出一段距离，便已经知道：他们身后，又跟着那个阴魂不散的黑暗精灵。 达拉曾愤怒地想要回击对方，却徒劳无功而返。 老矮人托达克和侏儒包迪拿也曾试图反侦察，却还是被对方再次幽灵般跟踪了过来。 米雅莉也曾施放临时传送门，帮助众人连跃几十里路，但他们依然总在走出一段距离后，再次感觉到被人追踪。 这个黑暗精灵有着猎手般的敏锐触觉，是他们烦恼的所在。 而且，在这幽暗地域的荒野中，他无疑比达拉等人更熟知地形。 最后，就连达拉也承认：“尽管我们手握地侏给的地图，但，毫无疑问，那个黑暗精灵才是这片荒野的主人。” “不错，”米雅莉表示赞同，道，“在这里，他可以主宰一切，让形势朝着他所期待的发展。” “虽然如此，我们也不能就此放弃，”侏儒包迪拿依旧兴致勃勃地说道，这个类似捉迷藏的游戏大大激发了他的乐趣和参与感，“总有一种办法能够甩掉他！” “只是，无论我们怎么努力，后面的那个黑暗精灵，都如影随形。”老矮人托达克无奈地说道。 “我听说，”侏儒包迪拿道，“黑暗精灵最怕一种怪物了。只要我们把他引到那个怪物的领地，铁定可以甩掉他！” “什么怪物？”达拉等人都异口同声地问道。 “夺、心、魔！”侏儒包迪拿一字一顿地说道。 “夺心魔？！”精灵米雅莉惊道，“这种怪物，不但黑暗精灵会觉得害怕，恐怕任何生物也不愿意靠近它们的领地吧。” “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怪物？”老矮人托达克问道。 “夺心魔是雌雄同体的生物，如同卓尔精灵和蛛化精灵，在它们漫长的历史中，极尽凶暴之能，对于那些胆敢闯入深邃延绵的地下世界的冒险者和英雄，这些异怪会撕裂敌人的脑袋，掠走脑浆。”精灵米雅莉道。 “而且，”达拉补充道，“似乎这还不是全部，夺心魔还会以心灵力量控制对方的思绪，或者使用心灵震爆，这将让敌人沦入茫然无助的颤抖中。” “一只成年夺心魔，嗯，也有一些人叫它们灵吸怪啦，”侏儒包迪拿兴奋地解释道，“它们站立时约有6英尺高，体重约170磅，而且它们的眼睛没有瞳孔，呈乳白色，嘴巴附近长有四只触须，脑袋看起来像一个章鱼。夺心魔的身体呈淡紫色，皮肤像冷冰冰的弹性橡皮一样，上面还覆盖着一层反光的粘液呢。” “光听你们描述已经够恶心了。”托达克厌恶地说道。 “不仅如此，”达拉又道，“夺心魔的等级调整非常高，可以一次加上7个能力点，所以大部分怪物等级都将投入进阶标准夺心魔的过程中。一旦我们和夺心魔发生战斗，对方会有不少能力可供分配，而它的心灵震爆作为招牌本领，在4级时就能首次获得了。” “不用那么担心啦，”侏儒包迪拿满不在乎地说道，“这种能力，它们在每天的使用次数上是有所限制的，并且只能作用于单一目标。” “可逐渐的，这些限制会慢慢消失，直至角色能以它造成3D4轮的震慑，攻击面呈锥形，并可以随心所欲地使用。随着夺心魔的等级由低到高，其它类法术心灵能力也会依次出现。所以针对夺心魔的进化选择通常没什么意义，除非战役本身已经扩展到了20级以上的传奇职业。这种情况下，夺心魔的老传统法术系对它们多数来说都是最好的发展方向。有着高达8个点的智力奖励加值，经历与经验皆丰的夺心魔角色，可成为一位令人敬畏的强大奥术师，具有极难抗衡的法力。”精灵法师米雅莉做出了最专业的解释。 “就因为它们如此牛逼，所以我们才要把后面那个家伙给引到夺心魔的领地去解决掉啊！”侏儒包迪拿道。 “这太不靠谱了，”达拉道，“夺心魔一般生活在地底的城市中，规模从200只到2000只不等。他们拥有大量奴隶来为自己服务。” “行了！包迪拿。你这很显然是一个馊主意，”托达克听完所有人的对话后，立刻得出了一个靠谱的结论，“我们可不能为了甩掉一个黑暗精灵，跑进200只夺心魔的领地去。” “可他究竟跟着我们干什么呢？”达拉喃喃道。 “我也不太明白，如果说要监视我们，普诺的白水晶‘窥探之眼’就完全可以做到了。”精灵米雅莉道。 “我猜，他是想让我们一个一个死在他的手里，”侏儒包迪拿道，“就像狮子总是跟着自己的猎物迁移一样。我们是他的猎物！” “之前他们三对三，都没打过我们，现在他一对四，还想捕猎？”托达克道。(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如影随形（3） 同样的疑问，也出现在了安蓓尔的心里，但她一次也没有去问过黑袍法师普诺，毕竟对方的脑回路连魅魔女王和蜘蛛神后都很难一时摸准，所以安蓓尔只好更加刻苦地练习左手的火焰术法。 “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要让卡斯继续实地追踪我老哥他们。”某日普诺倒是主动和安蓓尔谈起这件事来。 安蓓尔微微点了点头。 “因为，”普诺微笑道，“卡斯是我送给我老哥他们最棒的礼物。” “礼物？”安蓓尔讶异道。 “不错，”普诺道，“你一定还奇怪我在地表盟军和地下联军二者间为何总是摇摆不定，一会儿帮黑暗精灵，一会儿帮我老哥，一会儿又帮魅魔女王，其实我谁也不帮，我只是为了让整个世界暂时守恒，在我成为最强者之前，任何势力过大的一方都是我的潜在威胁。对他们任何一方，我都认为，势均力敌的游戏才最好玩。” “你为什么现在要告诉我这些？你不怕自己的野心被魅魔女王和蜘蛛神后她们知晓吗？”安蓓尔有些不解地问道。 “有什么可怕的？现在她们忙着彼此之间的利益分配和未来的战事分工协议，哪里还有功夫理会我们这些人间代言人的行动？更何况，就算她们知道了，也只会认为这不过是一个人类法师的痴心妄想，根本不可能实现的。就连你也这么认为，对吗？”普诺说着，紧盯着安蓓尔。 安蓓尔垂下眼帘。 “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我会证明给你们所有人看的！”普诺道，袍袖一挥，站起来走了。 另一边，达拉等人终于在长途跋涉后，顺利通过地底无数怪物的重重考验——对于一个神选者+一个精灵大法师+一个矮人顶级战士的组合来说，打怪升级是可以省略十万字的战斗过程了。 至于同行的侏儒包迪拿，大概是意识到自己此行最重要的任务是完成出色的本职工作，偷盗神器，所以为了后面的压轴大戏，在战斗过程中乖乖配合三个最强者，不强出头不闯祸，他倒是很乐意享受这种被众人保护重视的感觉。 一行人就这么到达了地底世界里，黑暗精灵们给前期传送来的魅魔们划分的据点，伊斯塔城。 远远的，达拉四人就感受到了伊斯塔城外翻滚的熔岩之中传来的灼热气浪。 “我猜他们的护城河，直接就是一条火焰之河，里面流淌的，也是炙热的熔岩岩浆。”看着那冒烟的护城河，侏儒包迪拿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这一次，没有一个人反驳侏儒。 “他们的城市，直接就是建立在半空中的一座小型浮岛之上，而且你看那些由各种尖利的獠牙般的利刃组成的城墙，这根本就不是一座用于生活的城市，而是一个大型的可以移动的军营。”精灵米雅莉判断道。 “不错，”达拉赞同道，“这样的移动军营，在日后对地表作战的过程中，可以起到从空中打击地面的突袭作用呢。” “你们再看那些恶魔守卫，他们都是骨骼发达，肌肉健壮的战士，而且最讨厌的一点是，他们之中也有人使用斧头。”老矮人托达克道。 “嗯，”侏儒包迪拿兴奋异常，继续道，“这里诡异神奇的景色，真是让我们这些首次见识到恶魔城池的人目瞪口呆啊！不过我真心地感觉到自己不虚此行呢。”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如何进入恶魔的城市之中去寻找丢失的战神之锤呢？”精灵米雅莉道。 她刚说完，达拉和托达克顿时都愁眉不展起来。 之后，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讨论了N种进城方案，直到恶魔们第三次换班交接，他们才好不容易想出办法，混入了城内。 而这个办法其实也很简单，就是：伪装。 伪装成带着地侏俘虏，路过此地办事的黑暗精灵。 尽管精灵米雅莉有些排斥将自己雪白的肌肤染成黑色，但为了整个计划的顺利进行，她还是答应了大家的请求。 他们的伪装很成功，在侏儒包迪拿巧妙地化妆技术协助下。 “我总算知道韦尔比为何总是能成功了，一个扮谁像谁的人，真的蛮可怕的。”看着剑刃的反光面，自己那和卡斯几乎一模一样的容貌让达拉情不自禁地喃喃道。 包迪拿非常开心，因为韦尔比教给他的方法，确实管用。 尤其是，之前当卡斯等人和达拉作战时，他还特别注意趁着弗尼娅挨对方双刀的时候，从卡斯身上盗走了一块自由出入各地的黑暗精灵令牌。 与其说是他们假装的黑暗精灵起了作用，不如说是这块令牌是决定他们最终能进入伊斯塔城的关键。 在守卫狂战魔的带领下，达拉等人伪装的黑暗精灵和地侏俘虏都顺利进入了伊斯塔城。 在四人乘坐着对方的空中战车穿过火焰护城河的时候，他们都往下看了看，并且从近距离的地方注意到了先前不曾看到的景色：不少恶魔们都将手里的长矛从獠牙般尖利的兵刃组成的矩阵空隙中伸出去，烤肉吃。 而那些肉，大部分都是还在挣扎的类人生物，地精啦、地侏啦，甚至还有人类武士…… 注意到达拉等人看到的画面，操纵空中战车的狂战魔还特地回过头来，冲着伪装成地侏俘虏的老矮人托达克和侏儒包迪拿露出了迷之微笑。 似乎期待着他们能够作为见面礼被送给恶魔烤肉吃。 如此一来，就连冒险经历丰富的两个矮子，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幸而达拉和米雅莉都不是真的黑暗精灵，所以对于带路狂战魔的暗示也是视而不见。 抵达恶魔的兵营内之后，达拉等人见识到了更加夸张的画面。 男性战士之间的操练，基本都是生死之战，体力不行、不够狡黠的，往往在第一轮测试中就会被干掉。 而那些面容姣好，身材霸道的女性魅魔们，除了将自己的爪牙也磨砺得更加锋利外，还要随时随地准备和强壮的男性获胜者进行交配。(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如影随形（4） 米雅莉简直有点不知道把眼睛往哪儿瞄了，但又怕被同行的恶魔看出破绽，只得尽量装作若无其事一般，看着下方的男女魅魔们混乱。 达拉倒是因为已经有过类似的经验，对这样的“大场面”尽管觉得心砰砰直跳，但面上还是绷着，而且由于他和米雅莉都是假装的黑暗精灵，黯黑的皮肤倒也不太能看出卓尔的情绪反应。 所以两人外表看去仍然是一幅毫无表情的面容。 老矮人托达克倒是和侏儒包迪拿一样，毫不掩饰自己的震惊与好奇，瞪大了双眼，看着那些魅魔们的奇特行径。 “看来，你们的社会，在弱肉强食方面，和我们一样。”达拉故意道。 “所以我们才能合作。”带路的狂战魔呵呵笑道。 “不过，”精灵米雅莉冷冷地道，“看起来你们的魅魔女性地位并不像外界传闻的那么高嘛！” “为什么？”狂战魔哈哈一笑，指着下面等着和最强的胜者交配的女性魅魔，道，“这恰恰说明她们地位很高，唯有最强的男性，才能伺候这些美丽的娘们儿。弱者，除了死，没别的出路了。” “但是这样一来，兵源数量会自动减少，我们是通过无数对卓尔们的有性繁殖来解决这个问题，你们呢？真的会有那么多人类信徒在死后愿意把灵魂出卖给恶魔吗？”达拉假装站在黑暗精灵的立场，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面包总会有的！”狂战魔道，接着又摇摇头，自言自语地说，“讲真，我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成为恶魔的了。这里没有一个家伙能够有从前作为人类的记忆。再说了，谁说魅魔就不能通过有性繁殖？” “除了魅魔女王，还有哪个女性魅魔能够拥有这样的能力？据我所知，你们和蜂巢的社会结构一致，除了蜂后，其他的雌蜂应该都没有资格怀孕生子吧。”精灵米雅莉道。 话音刚落，她就意识到自己这句话过火了。 果然狂战魔盯着她不吭声了，眼神里露出狐疑的神色来。 就在此时，空中战车也抵达了军营内部。 负责接待黑暗精灵使臣的一个漂亮女性魅魔妖妖娆娆地走了过来，用充满魅惑的姿态和声音请达拉等人跟她走，她的眼神只简单瞄了米雅莉一眼，便全神贯注倾泻在达拉身上，对于驾驶空中战车的狂战魔，以及伪装成俘虏身份的托达克和包迪拿，她从头到尾没看过一眼。 这一来，达拉是彻底相信，在这两个呆在地下的种族里，绝对是还过着女性地位高于男性的母系社会生活了。 见自己的魅惑术对伪装成黑暗精灵的达拉不起作用，负责接待的女魅魔倒是暗暗佩服起对方来，对于魅魔选择了这样冷血的地下联军伙伴，也开始感到是无比正确的选择了。 夜里，达拉一行人在女魅魔的安排下，留宿在了恶魔们的兵营内，这也是半身人韦尔比教给达拉等人的哲学：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最安全。 事实证明，的确如此。 谁都想不到他们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光明正大地进入狂战魔出没的兵营内，就连他们自己也想不到。 尽管呆在这样的军营内，一旦他们的身份泄露，分分钟被围攻的危险无时无刻不存在，但达拉等人虽然一个个面色惨白，却还是勇敢地在兵营内寻找线索。 “我们这次来，”达拉道，“主要是通知你们一件事。” “什么事？”女魅魔道，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达拉。 “太阳神的神选者达拉已经来到地下了，他还有非常强大的伙伴帮助，极有可能会潜入你们的军营内偷窃神器‘战神之锤’。这都是我们通过这两个地侏俘虏获知的。”达拉道。 “哦。”女魅魔道，眼睛依然没有看两个地侏俘虏一眼。 “所以，你们一定要加强防范，确保神器不会丢失，”达拉又道，“因为，搞不好他们现在已经进来了，而且就混在兵营内。” “这个大可以放心，”女魅魔道，“神器一直在三名辉耀修女的寝殿内，由她们三位直接看管。我想，辉耀修女的实力，你也是见识过的了。” 达拉只得假装理解地点点头，并且做出一副如释重负的神色来，心里却十分焦急。 “对了，”女魅魔说着转向了米雅莉，道，“有件事我不太明白，黑暗精灵的社会应该和我们一样，是女性占据主导地位的社会，为什么这一次的会晤，你却始终让一个地位低下的男性和我对话呢？” 糟糕！ 达拉心想。 “他的地位可不低！”精灵米雅莉第一时间冷冷地回应道，“他是我们最出色的黑暗精灵战士，就连神选者，目前也只能和他打一个平手。我们和你们一样，都是崇尚强者的种族。如果你真的对他有所了解的话，不会连这一点资料讯息都还没有吧。” 女魅魔笑了，道：“不错，你们刚进城的第一时间，关于卡斯的资料背景已经由我们的人呈了上来，我也是遵循上头的命令来和你们会面。我比较好奇的是，你是谁呢？” 这可不好编了。 幸而之前达拉在地下和安蓓尔呆过一段时间，大致听她说过一点和卡斯的依稀往事，似乎提到过卡斯的姐姐格温妮丝。 所以四人进城之初就对好了精灵的伪装身份。 “我的身份你没资格知道，”精灵却没有直接说出自己想要伪装的身份，反而用高傲的语气还击对方，道，“除非你带我去见你们的辉耀修女。” 精灵的这一反应似乎反倒让女魅魔先前的疑惑放了下来，连连点头微笑道：“您说得对，我明天一定尽早带您去会见我们的辉耀修女。今晚你们先好好休息一晚吧。” 待魅魔女走后，达拉等人才面面相觑，用会心的眼神和手势交流起来。 “接下来怎么办？”托达克和侏儒同时比划道。 “反正已经知道了神器所在的大致位置，直接前往盗取战神之锤。”达拉做了一个直取的手势。(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痛失良友（1） “太冒险了，那一定是恶魔看守严密的地方。我倾向等明天的情况再来看。”米雅莉摆手否决。 “好吧。”众人无奈同意了。 这一夜，大家都睡得不甚安稳，尤其是，外面那些魅魔们，始终也聒噪不已。达拉等人都能很清晰地听到各种争执声、打斗声，以及男女寻欢作乐的喘息声与呻吟声。 声声入耳的结果是，除了侏儒包迪拿笑嘻嘻地穷开心，其他人都颇有几分尴尬。 次日，负责接引的女魅魔扭动腰肢来邀请达拉和米雅莉二人假扮的黑暗精灵去见辉耀修女们，当达拉本能地牵起假装成自己俘虏的老矮人托达克和侏儒包迪拿要一起走时，女魅魔却讶异道：“难道你打算带这两个废物一起去圣殿？” “他们是证人。”达拉忙道。 “证词已经有了，还要证人做什么？扔出去吧！”女魅魔道，伸手指了指那些垂涎欲滴的狂战魔们。 “总得修女们也问过了再处置，万一我们最初的查问有什么遗漏的点呢？”达拉道。 “嗯，这样也罢。”女魅魔沉吟道，旋即轻盈地一个转身，在前方一扭一扭地带路。 达拉等人急忙跟上。 走出很长一段距离后，达拉等人终于来到了辉耀修女们所栖居的“圣殿”。 这其实就是一座飘荡着华丽丝绸、设有温泉、镶满大理石的华丽宫殿，殿内来来往往的漂亮魅魔女子和强壮魅魔男子，都仅穿着一层暗示多过遮掩的朦胧轻纱，这种豪华淫奢的程度，丝毫不逊于人类的斯坦利帝国王宫。 四人来到宫殿的正殿之内后，发现正前方的高台上，是一片肉体横陈，各种姿态的裸露男女，他们或站立，或坐卧，都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殿内新到的几个“客人”，并窃窃私语开来。 “瞧，这就是黑暗精灵了吧。” “是啊，看他们的男人和女人，都还长得不错呢。” “怎么？你想换换口味，试试异族风情了？” “不，宝贝儿，我最爱的还是你。” “那个地侏可真难看！” “肉挺多，我一向喜欢吃烧烤地侏。” “另一个看起来可真没什么肉，不过那双眼睛倒很亮，挖下来泡酒的话，味道应该还不错，嘻嘻，嘻嘻。” 达拉等人强自镇定，在一干魅魔们的议论中，仍然努力站得笔直，直到三名辉耀修女撩开轻纱，来到大殿的高台上。 先前还窃窃私语的魅魔们顿时噤声不言了。 “卡斯？”为首的蓝发妖娆修女科罗瑞丝双眼紧紧盯着达拉，露出了一丝狐疑的神色。 达拉硬着头皮点点头。 科罗瑞丝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掉头朝里说道：“卡斯，又来了一个你呢！” 达拉等人心里一沉。 该死！ 怎么偏偏在关键时刻把那个尾随在他们身后的家伙给忘了呢？ 果然，黑暗精灵卡斯手持双刀，从薄幔之后一掀帘子走了出来，金色的眼眸紧盯着达拉。 “你们几个冒牌货，昨晚一到营地就被我们看出来了。”先前带路的女魅魔此时颇有几分洋洋得意地说道。 辉耀修女之一的激情修女俄瑞卡扬手给了那个女魅魔一鞭子，道：“这儿没你的事了，还不快滚！” 女魅魔只得忍痛含羞退去。 “其实你们的扮相也算不错了，”妩媚修女德米道，“可惜你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完全暴露了你们的身份。” “不错，”黑暗精灵卡斯冷冷地说道，“我从未见过哪个族人不以虐待俘虏为乐的。你们不但丝毫没有伤害那两个没用的俘虏，还允许他们和你们一起进入休息之地，同住一处。就连捆绑他们的绳子也是松松垮垮的，这太不正常了。最不正常的是，”他转向了精灵米雅莉，“你假装的女性黑暗精灵，竟然没有用鞭子教训一次距离你那么近，还多次正视你，走在你前面的男性黑暗精灵。在我们的社会，这种犯上的行为，根本不可能出现。” “百密一疏！”精灵米雅莉冷冷地说道，法杖一引，摆开了防御架势。 妖娆修女科罗瑞丝摇摇头，道：“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想要在这里打架了。”说着双手一拍，高台上和宫殿内的魅魔男女们闻声立刻站了起来，将达拉等人围在核心之中，露出随时准备扑上去开撕的架势。 “我们既然敢来，就不怕打架！”达拉强作镇定道，伸手一摸，抹掉了自己脸上的伪装，露出了英俊阳光的面容来，同时手已经按上了自己的雷剑。 “我知道你是神选者，也知道你手里握着的正是上古神器之一的雷剑，然并卵，这里是我们的地盘，光这一处圣殿内就有几十个魅魔高阶战士，更不用提外面兵营内那几百个狂战魔了。就算你能够凭借体内的神力种子激发能量，和你的精灵法师一起突围，但你带来的那两个矮子却免不了要成为我们的果腹之餐了，”妖娆修女科罗瑞丝微笑着说道，“真怪，上一次我假装阿玛弗蕾的时候，你们被我围困过，这一次你们假装黑暗精灵的时候，偏又被我围困住了，你说这是不是一种命运呢？” “绝对是啊！”一个声音附和着说道，居然就近在咫尺，但大殿之上却没一个人能够看到他在哪里。 听到这个声音传来的方位，妖娆修女科罗瑞丝瞬间变了脸色，厉声道：“谁？谁在那儿？” “韦尔比，你不会才几十年功夫就把我给忘了吧！”那个声音继续道，旋即从声音所在的方位传来一阵剧烈震动。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站立着一干魅魔的高台瞬间垮塌了。 一个双手紧握战锤的半身人得得地快速跑向了老矮人托达克，并将手里的战锤塞进了老矮人的手里。 “瞧，虽然多年不再行动，但是一开始行动，我就完全进入状态了。”大盗韦尔比笑道，紧接着脸色一变，严厉地朝老矮人托达克等人吼道：“还愣着干嘛？跑！”(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痛失良友（2） 半身人韦尔比话音刚落，达拉等人瞬间反应过来，迅速靠向了精灵法师米雅莉。 米雅莉立刻念动咒语，开始准备临时传送门法术。 另一边，从高台震落的魅魔男女们，和三名辉耀修女以及黑暗精灵卡斯，也都迅速从废墟中爬了起来，并从半身人韦尔比突然出现，从众人眼皮子底下盗走神器的突袭事件中回过神来，恢复神智，开始合力朝达拉等人攻击过来。 达拉抽出雷剑，与手持上古神器“战神之锤”的老矮人托达克一起迎面而上，与诸多魅魔发生近身阻击战。 在这生死攸关的紧要时刻，达拉的神力被全部激发了出来，再加上近旁的“战神之锤”与“雷剑”遥相呼应，形成合击之势，一时间爆发出超强的近乎神力的力量，将冲在最前面的那批魅魔男女瞬间就轰击开去了。 与此同时，侏儒包迪拿也拿出了同族设计精巧的魔晶炮，站在达拉等人身后，米雅莉身边朝攻击而来的魅魔们进行接二连三的魔法攻击，令不少根本从未见识过这种武器的魅魔都大吃一惊。 火球在魅魔中间炸裂开来，一时间血肉横飞的魅魔翅膀和折断腿骨的魅魔残肢被轰得遍地都是。 就这么短暂阻击的时刻，精灵米雅莉的临时传送门已经逐渐成型了。 “走！”半身人韦尔比朝众人喊道，嘴里止不住喷出一口鲜血，并从侏儒包迪拿手里抢过魔晶炮，一面将侏儒推向传送门，一面冲到最前面，如法朝魅魔们轰击。 老矮人托达克也疯狂地挥舞着手里的神器“战神之锤”，但渐渐的，他发现，自己每挥舞一次“战神之锤”，体内的血液便不由自主地想要朝外迸发一般，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引着，同时还让他的脑袋被越来越剧烈的疼痛折磨开来，渐渐的，他挥舞的弧度越来越小，整个人的反抗也开始越来越无力了。 对面的魅魔们见状，也步步紧逼过来。 三名辉耀修女此时已经升到半空中，并利用战死的魅魔尸体和血液，吟诵咒语，开始结成了血阵。 “大家快撤，”半身人韦尔比叫道，“一旦被这个血阵困住，就没法走了。”同时自己却反而冲了上去，挡在了最前面。 达拉等人此时心里纵然有一万个疑问：韦尔比不是已经垂老并躺在病床上了吗？何时爬起来并一路跟过来进入伊斯塔城的？又如何瞒天过海找到魅魔收藏“战神之锤”神器的高台，进入其中，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盗窃成功的？此时他又为何要如此拼命抵抗魅魔，为大家争取逃亡时间？……但此刻情势紧急，根本没时间来问这些，只好一面挥剑抵抗断后，一面伺机连连撤退。 侏儒包迪拿早已跌落在传送门的另一边，焦急地看着这边的战斗情景。 米雅莉的手也开始颤抖，明显这道临时传送门支撑不了太长的时间了。 说时迟，那时快，达拉和托达克二人也已经退到了传送门边。 老矮人回头一瞥，只见半身人韦尔比的魔晶炮炮弹打完，已经被狂战魔踏在了地上，心里咯噔一下，又见其他的魅魔们也穷追不舍，眼看就要追过来，和达拉等人一起穿越传送门，便猛地将手里的神器朝传送门的另一边一扔，同时一脚将达拉踢进了传送门，并用力一撞，将精灵米雅莉也拱进了传送门，自己却是拔出时常惯用的战斧，冲入魅魔群中，开始，陷入疯狂的大战中。 “不——”达拉跌落在传送门的另一边后，撕心裂肺地大喊，却见米雅莉也精力不支，从传送门背对着自己倒了过来，忙上前搂住精灵的身体，抬眼一看，传送门因为精灵不再施法，已经轰然倒塌。 倒塌之前的最后一幕，是老矮人杀红了双眼，被困在三名辉耀修女血阵内困兽犹斗般的战斗场景。 达拉瞬间泪目。 就连一向乐天派的侏儒包迪拿也瞬间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像被什么掏空了。 但只片刻，达拉便拍醒米雅莉，将神器插在自己腰间，将侏儒包迪拿一把捞过来背在背上，拉起米雅莉的手，道：“咱们还得赶紧跑！” 米雅莉一看周围的环境，知道这一次自己因为考虑到要传送多人，并未将传送门开得很远，他们仅仅是暂时离开了伊斯塔城的包围核心而已，于是也立刻打起精神，和达拉一起飞奔起来。 魅魔圣殿。 此时的老矮人托达克已经力尽身亡。 半身人韦尔比这回也是真的奄奄一息了。 三名辉耀修女和黑暗精灵卡斯站在一起，打量着妖娆修女科罗瑞丝手里从韦尔比处得来的魔晶炮，任由其他魅魔残缺不全的尸块在地上散落得到处都是。 “现在怎么办？”将脚踏在韦尔比身上的狂战魔战士之一问道。 “他们肯定还没走远！追！传令下去，全军出击，随我们三名辉耀修女和黑暗精灵卡斯一起，分为四队，朝四个方向同时追击。无论如何，也要追回神器！”妖娆修女科罗瑞丝挥挥手道。 “是！”狂战魔应道，转身跑了出去。 “没用的，追不回来了，”半身人韦尔比笑道，“追回来，也没用了。” “什么意思？”妖娆修女科罗瑞丝惊怒交加，上前问道。 韦尔比却是答非所问地感叹道：“老了，不中用了，技艺多年不用，是生疏了。这么简单的机关，我以前是根本不放在眼里的……” “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激情修女俄瑞卡也走上前来，厉声问道。 “唉……”韦尔比叹息道，微笑在脸上凝固了。他死了。 此时，尚在逃亡路途中的达拉和米雅莉二人还在夺命狂奔。 侏儒包迪拿则将小小的脑袋靠在达拉背上，含泪说道：“韦尔比老师是全大陆最棒的盗贼！永远也没人能赶上他！还有……”侏儒突然将头深深埋进达拉背上的衣服里，整个人开始抽泣：“托达克，托达克，托达克……”除了重复老矮人的名字，他似乎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痛失良友（3） 达拉背着侏儒包迪拿，和精灵米雅莉夺命狂奔出一段距离后，很快就被身后追击而来的激情修女俄瑞卡带领数个狂战魔赶上了。 二人一面和魅魔血战，一面还要留意保护没了魔晶炮，手无寸铁的侏儒包迪拿。 就在达拉和米雅莉深感对方支援人手越来越多，自己也快要支撑不住时，一个黑袍法师突然出现二人面前，背对着达拉和米雅莉，冲那些不断飞扑过来的魅魔们使出了强大的黑暗法术，从而阻隔住了狂战魔的攻击，使达拉和米雅莉他们最终还是顺利脱逃了。 确认身后没有别的魅魔再追击过来后，达拉才道：“刚才那是普诺！” 米雅莉点点头，微微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道：“我也认出来了。那的确是你那已堕落多时的弟弟普诺。” 达拉脸现尴尬之色，又道：“他为什么又要救我们？” “不明白啊，”米雅莉摇摇头，“他的这个举动，真的是让我也感到眼前障雾，扑朔迷离。” “此时的普诺，究竟是好是坏，是敌是友？”达拉问道，心里再次燃起了一丝希望，那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弟弟。 “托达克……”背后再次传来侏儒包迪拿的抽泣声。 达拉瞬间黯然神伤，米雅莉也不由得情绪低落。 看得出来，即使连一向不知死活的乐天派侏儒包迪拿也生平第一次感受到，生命中有些东西已经永远离他而去。 半身人韦尔比死的时候，他还流过眼泪，但这一次，他却连哭都哭不出了，整个人完全痴麻了，只能断断续续地抽泣重复着老矮人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达拉和米雅莉试图用别的话题来转移侏儒的注意力，但此时任何可能引起侏儒这个种族好奇心的事物，都没能提起包迪拿的任何兴趣。 “别费劲了，”包迪拿说道，“我再也不会是以前那个无忧无虑的侏儒了。” 达拉痛失良友，自己本来也非常难受，看到侏儒那痴呆的伤心模样，更是无法自抑心中的痛苦，但他却还是强忍悲痛，不断想办法安慰侏儒。 “托达克是为了救我们而死的，他肯定不希望我们活着犹如死了一样颓废，”达拉道，“而且，你再仔细感受一下，想想托达克，是不是还是能感觉到他依然还在我们中间？” 侏儒试着按达拉所说的方法沉思了一会儿，终于抬起头来，眼泪汪汪地道：“达拉，你说得没错儿。矮人托达克确实还是会时不时出现在我脑海里，朝我怒吼，让我感到自己的这个老朋友并没有真正的远去。” 达拉同意侏儒的说法，连连点头道：“是的，至少，他还活在我们心里。” 虽然三人已经逃离了恶魔的势力范围，但还没有走出地下，而且，他们要返回地侏的城市岩城去报告半身人韦尔比的消息，并解开心中的疑问，就不得不再次经过黑暗精灵的地域。 那是一群比头脑混乱的狂暴恶魔们更理性、更冷酷的生物，这一大片幽暗的地底世界，全部是属于他们的天然领地。 与此同时，沙玛城的黑暗精灵家族，玛洛丝主母的长女利莎尔，也领命带上了一支由卓尔精英牧师和战士组成的小分队，在达拉和米雅莉等三人必经之路上设伏，准备阻击他们。 然而，由于侏儒包迪拿的坚持，达拉三人在一条岔道上走岔了路，去往了一条死胡同的地下通道，等碰壁后再折返回来时，已经耽误了很长一段时间，反而让一直追踪在他们身后的黑暗精灵卡斯越过众人，走到前面去了。 这样一来，黑暗精灵卡斯就代替达拉等人，中了自己大姐丽莎尔的圈套，并在混乱中和大姐丽莎尔率领的黑暗精灵伏击小分队打了起来。 骄傲的丽莎尔发现对手是自己那令人讨厌的“叛徒”弟弟后，也并未勒令手下停手，反而更加起劲地大声喊道：“打！打死他！” 卡斯闻言后，也并不如何吃惊，仍然竭尽全力应战。 此时他的战斗力早已超越了离开卓尔社会时的水平，但对方也都不是庸手，所以尽管卡斯在打斗中不止一次将刀砍进黑暗精灵女性牧师的身体，削掉黑暗精灵男性战士的头颅，抑或是用手生生拔出了某个牧师的舌头，但最终他自己也因不断的心灵震荡和攻击，在神魂不守舍的一刹那间就被其他黑暗精灵所重伤，倒地挣扎不起。 丽莎尔踏上卡斯的脑袋，将对方的脸踩进一半埋在肮脏的血肉泥浆中，一甩鞭子缠住了卡斯的脖子，冷笑道：“你这废物，这回你死定了！” 卡斯脖子上的鞭子越缠越紧，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了，整个人的嘴巴大大张开，舌头也不由自主地吐了出来，凸起的金色眼球中，倒影着大姐丽莎尔狰狞的微笑。 她真的想我死！卡斯心想，而且是折磨死我！就这样了吗？一个人类红袍少女的倩影在卡斯眼前猛的闪现，她难以言传的悲哀眼神里，似乎在诉说着对他的期待与绝望，在少女的背后，站着一个黑袍法师，对方揶揄的笑容则像是在嘲笑他的无能为力。 “不——”卡斯突然大叫一声，反手一刀，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将刀砍进了丽莎尔的脚踝。 丽莎尔尖叫着倒在了地上。 卡斯紧跟着将双刀在地上一撑，整个人一下子高高地跳了起来，攀上一根倒悬的石笋，犹如壁虎般溜到洞穴内的岩壁上，飞速逃跑了。 丽莎尔捡起自己断裂的脚踝，一边哀鸣嚎叫，一边命令剩下的手下将自己赶紧送回沙玛城去医治。然而，从手下们虽然从命，但淡漠的神色姿态中，丽莎尔焦虑而悲哀地感觉到，自己作为长女行将继承主母之位的荣耀时光，已经到了头了。 几个妹妹们很快就会开始为上位而争权夺利，而这一切，都是那个废物弟弟卡斯造成的！ “卡斯！”丽莎尔一路咬牙切齿地诅咒道，“就算我死，也要先带上你！”(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痛失良友（4） 卡斯身受重伤，差点儿死在自己的亲生姐姐手上的他，好不容易才从利莎尔的手里逃出来，躲到了一个地底洞穴内，但他也已经奄奄一息了。 恰在此时，卡斯听到附近洞穴传来了人声。 “嗯，现在这条路应该是对的了。”达拉确认道。 “我觉得咱们要更加小心一点，前面就是黑暗精灵的地盘了，他们和那些魅魔沆瀣一气，肯定会在我们的必经之路上设伏的。”精灵米雅莉道。 达拉忙道：“说得对，包迪拿，接下来的路程，你千万不要乱走。” 侏儒包迪拿道：“不让我走前面了，那我走最后吧。” “不行！”达拉和米雅莉二人异口同声地反对道。 “明白了，走在最后被怪物吃掉的概率更大，那走中间？”包迪拿道。 听到这三个人的声音，卡斯辨认出那是达拉一行人。 于是，快要死掉的卡斯开始不顾一切地爬出洞穴，朝达拉等人声音传来的方向爬去。 最先听到卡斯悉悉索索爬过来的人是达拉，他忙道：“小心！”同时摆开防御架势。 等他发现朝自己爬来的，是一个浑身上下被伤得体无完肤的黑暗精灵时，不由得一下子怔住了。 “卡斯！”米雅莉也认出了对方。 “谁把他打成这个样子的？”达拉一面疑惑地想道，一面飞快地越过卡斯，朝前飞奔而去，在确认了卡斯和其他黑暗精灵作战的场地后，达拉百思不得其解地折返回来，只见此时米雅莉正和侏儒包迪拿缓缓后退，而蠕动着爬行的卡斯却一边朝二人爬过去，一边有气无力地道：“来呀！杀了我！” 原来，骄傲的卡斯并不是要向达拉等人求救，而是认为他死在敌人手里，总比死在自己人手里要好。 包迪拿道：“你害死我的托达克，我是想杀了你！不过……”不过什么，他也没了下文，搔搔头，看着达拉。 米雅莉则冷冷地道：“你现在这般的蝼蚁，根本不值得我出手。” 卡斯听后，只得用力回转头，看着朝他走近的达拉，道：“那么你来，你来杀了我！” 达拉却道：“想死还不容易吗？我却偏不要你现在就死。”说完，反而靠近去，开始给卡斯疗伤包扎，并扎了一个担架，拖着卡斯离开。 卡斯身受重伤，他无法拒绝达拉的救治，更不能理解对方在逃亡途中又救下敌人后，还要带着敌人一起逃命的荒唐举动，于是反复咒骂达拉是个傻瓜，要求达拉立刻杀了他。 “闭嘴！”精灵米雅莉道，撕下侏儒包迪拿衣服上的一根布条，塞进了卡斯嘴里。 “世界顿时安静了不少啊！”包迪拿赞叹道。 一路上，在达拉的悉心照料下，卡斯的伤势开始逐渐好转。 平静下来的卡斯朝达拉示意自己想和他谈一谈，于是达拉拿掉了他嘴里的布条。 “为什么要救我？”卡斯道。 “不管我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也都要等到你伤好以后再来解决。”达拉道，其实内心深处是不想这个和自己弟弟普诺有所关联的家伙就此死掉，他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卡斯，但同时，达拉也知道，这个家伙不怕死，所以不能通过拷打的方式获得答案，只好冒险采用这种方式。 卡斯的内心其实也在达拉等人的救护过程中，开始感到痛苦而迷茫，他们的宽容与自己的族人相比，让他产生了啼笑皆非的感觉。 自己的族人要杀他，敌人却要救他，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卡斯的心灵受到了巨大的震荡，此时此刻，此景此景，让他对自己所属的种族，不由得产生了更大的厌倦与痛恨。 “那么现在我的伤已经好了，是时候做个了断了。”卡斯道，双眼紧盯着达拉。 达拉身后的精灵和侏儒对望一眼，暗暗戒备，唯有达拉依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摇摇头道：“不，你现在连刀都拿不起。” “如果我还能拿起刀，我就会将你现在的女人也砍死！”卡斯故意道，期待达拉能一怒之下杀了自己，一了百了。 达拉的眼里果然闪现过一丝愤怒，但旋即道：“弗尼娅不是死在你手里，是死在我弟弟普诺手里。你知道普诺现在在哪儿吗？” 卡斯沉默了半晌，才道：“我怀里有一幅地图，你把它拿出来。” 达拉依言取出地图，仔细查看，只见地图明确指示出，达拉等人应该如何快速通过那些危险重重的地带，并巧妙地避开黑暗精灵的追踪，重返岩城。 “什么意思？”达拉问道。 “你不想杀我，是因为你还在关心你的弟弟。你的弟弟已经投靠了地下，却又三番五次地救你。你们人类的感情真是很奇怪。”卡斯茫然道。 达拉顿时明白这幅地图其实也是普诺所绘，之所以一直让卡斯跟着他们，其实是暗中保护，想要协助他们顺利离开。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又……”达拉话犹未了，卡斯道：“为什么又要帮助恶魔攻击你们？为什么又要追击你们？是想问这些吗？” 达拉点点头。 “我毕竟是一个黑暗精灵，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和认知让我能完全背叛自己的种族。虽然表面听命于普诺，但我其实还是一个黑暗精灵。”卡斯道，“而且，如果你确实不愿意杀掉我的话，我现在就要回沙玛城去。” “什么？”达拉感到难以置信，“你忘了你的族人都想杀死你了吗？” “我刚刚才想到了一点，其实想我死的是大姐丽莎尔，但她已经被我整残废了，所以现在她才是死定了。我要回去看着她死！”卡斯道。 那是一个怎样的社会？ 达拉心想，他们连自己的亲人都如此仇恨，更遑论对地表世界的其他种族了。 “你走吧！”达拉最终做出了决定。 对此，精灵和侏儒都没有反对。 看着卡斯倔强的背影一步一步消失在黑暗之中，达拉竟然有些可怜对方。(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实力至上（1） 卡斯再次回到了沙玛城内，只是没有返回自己的家族堡垒，而是去了席文塔姆那里。 “我以为你从此就是黑袍法师的人了。”席文塔姆看着卡斯，戏谑地说道。 “我谁也不属于，我只属于我自己。从今往后，我就是第一个不属于任何家族的黑暗精灵雇佣兵了。你打算继续用我吗？”卡斯冷冷地说道。 “如果要雇佣你，你总得开个价吧。”席文塔姆道，似乎并不意外卡斯的选择。 “我要丽莎尔死！”卡斯咬牙切齿地说道。 “她已经死了。”席文塔姆面无表情地答道。 这消息倒没有让卡斯特别意外。 “格温妮丝干的？”卡斯道。 席文塔姆沉默了，这是未被证实的阴谋。 人人都知道的事实，但说出来就是你不对。 “干得漂亮，哈哈。”卡斯第一次流露出自己的喜悦之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最近和人类在一起呆太长时间了，连隐藏自己的情绪也不会了。”席文塔姆提醒卡斯。 “我现在是独来独往，犯不着再压抑自己了。”卡斯满不在乎地说道。 席文塔姆审视着卡斯，道：“这么看来，你回来，根本就是送死来着。如果你还不想死，就会回黑袍法师那儿去，那家伙虽然是个疯子，但从未伤害过你，还救过你几次。” “不错，”卡斯道，“我找过我的敌人，请他杀死我，可他却反而救了我。现在想来想去，没有比我的族人更想我死的人了，所以我回来了。” “为什么突然有这样的念头？”席文塔姆问道。 “我累了。”卡斯坦诚道，声音里充满了疲惫，他真的累了。现在即便是想到安蓓尔的红色拽地长袍，也激不起他的求生欲望了。 “我也许会成全你的，”席文塔姆道，“作为玛洛丝家族的重要成员，你还有最后一次利用价值。” 卡斯明白对方指的是什么了。 献祭！ 这是贵族子女独有的特权。 卡斯简直想笑。 就是这个男人，其实是他的亲生父亲，而玛洛丝主母，则是他的亲生母亲，但当他一旦失去利用价值，他们就毫不犹豫地打算牺牲他，从而重新博得蜘蛛神后的欢心。 “可以！挺好的。挺荣幸的。”卡斯说道，哈哈大笑起来，第一次发现不用控制自己的情绪，是一件多么开心的事情，他终于能够理解普诺为何那么喜怒无常了。 这是一次大型的献祭仪式。 由沙玛城中排名第七（哦，已经第七了）的家族，玛洛丝主母率领自己的牧师女儿们，和卓尔军营长官席文塔姆一起主持。 将要被献祭的成员，正是之前出逃至黑袍法师普诺处，后来又为了人类神选者达拉背叛种族的叛徒卡斯。 席文塔姆其实并不喜欢这样的仪式，他讨厌那些身体健壮的女性牧师，她们会用咒语的力量，一边祈祷蛛后罗丝的降福，一边将尖刀插进卡斯的胸膛。 卡斯曾经是席文塔姆最有希望的接班人选。 他是天生的战士。 然而，这一次的献祭，席文塔姆也同意，并且也将出席表达自己的态度。 谁也不希望叛逃事件的再次发生，所以，给叛徒以严厉惩罚，是必不可少的仪式。 “神啊，吾以玛洛丝家族的名义，恳请您收下这个……”在准备完其他手续后，负责执刀的格温妮丝喃喃道，同时撕开了被绑的卡斯胸前的衣服，提起尖刀，准备对着对方的胸膛直刺进去。 就在她即将出手的一刹那，玛洛丝家族所有女性牧师都接到了来自蜘蛛神后罗丝的意念！ “住手！” 格温妮丝一惊，本能地停下手，睁大了眼睛，看向自己的母亲。 玛洛丝主母已经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她脸上的表情说明她也接到了这样的讯息。 尽管异常不解，但格温妮丝还是慢慢垂下了手。 就在此时，一道黑色的烟雾在祭台上升起，并最终钻入了卡斯的体内。 紧接着，卡斯身上的绳索被崩断。 卡斯双手捂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片刻之后，卡斯再次睁开眼睛，从前金色的眼眸此时已经变成了妖异的紫红色。 “从今往后，全力配合卡斯的行动。” 蛛后罗丝的意念之音再次穿透各个卓尔牧师的脑袋，提醒着她们卡斯已经获得****的事实，而且，更重要的是，她们不但要放过卡斯，还要重用卡斯，这让所有的卓尔都惊疑不定，大惑不解，却没有一个黑暗精灵敢于质疑蛛后的决定，只得听命而为。 转眼间，又到了年轻卓尔参与试炼的时间，卡斯也在其中。 “你们所有人，一共363人，都必须进入这座水晶迷宫，”席文塔姆对着即将参与试炼的年轻黑暗精灵们说道，同时伸手指了指身后的水晶迷宫，“无论是用什么样的方法，最终能够呆满15天时间并活着出来的人，就算试炼成功，可以晋级。” “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啊。”一个年龄最小的黑暗精灵自负地说道。 “没错！一点也不难！”席文塔姆笑道，“现在我来宣布唯一的规则：进入时除了武器，什么别的东西也不许带，一经查证带有任何吃的或者与战斗无关的东西，被诅咒，变成一种可怕的怪物，就是护城河里那些蛛化精灵。” “可是你刚才说要呆满15天，不让带吃的，我们怎么能活那么长时间不吃东西？”那个年龄最小的黑暗精灵有些疑惑地问道。 席文塔姆阴森森地笑了，道：“所以每年试炼结束，能够有三分之一的人活着出来已经算是成功了。” 这句话的威力在片刻之后，才在那个黑暗精灵脸上显现出来。 是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慑与恐惧。 可悲的家伙！席文塔姆心想，他居然现在才意识到，他们这群人进去试炼，就注定了要自相残杀，骨肉相食。 “如果我不……”可怜的少年卓尔还没说完，就被席文塔姆挥挥手，让手下一刀砍成两半，扔进了水晶迷宫之内。(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实力至上（2） “现在是362人。都进去吧！”席文塔姆道。 这一次，剩下的黑暗精灵们全都乖乖地被驱赶进了水晶迷宫。 卡斯走在中间。 等他进去的时候，发现先前被扔进去的那个黑暗精灵的尸体已经只剩下一堆新鲜的骨头了，上面的肉明显被前面的其他卓尔们拿走了。 毕竟要在这座水晶迷宫里呆满15天，除了武器，别无他物。 饿着肚子试炼显然不行，搞不好也会像这个可怜的傻瓜一样，成为别人的果腹之物。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卡斯还是觉得一阵恶心。 “卡斯，我们结盟吧！”一个黑暗精灵凑了过来，对卡斯道。 “结盟？”卡斯道。 “没错，我叫迪文，来自第一家族艾盾家族，是第三十二子。”迪文道。 卡斯沉默着，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虽然我们的确不值得彼此信赖，但比起单打独斗，暂时的结盟，可以让我们在竞争中处于更有利的位置。”迪文又道，匆匆跟了上来。 “为什么选我？”卡斯道。 “你看起来和其他那些家伙不一样，我有头脑，你有战斗实力，我们俩的结盟，可以确保我们都活下来，而且，不用去吃别的黑暗精灵的肉。”迪文道。 卡斯停下了脚步，看着对方：“你带了吃的？” “怎么可能？我不会违反禁令让自己变成蛛化精灵的。”迪文道。 “那你刚才说……” “这里面还有别的怪物，我们可以吃它们，虽然味道不是很好，但比起吃别的同类，至少感觉上没那么恶心。”迪文又道。 卡斯点点头，算是默许了对方的看法，同时也默许了对方和自己结盟的建议。 迪文微微一笑，道：“我知道出去的道路。” “你来过？”卡斯道。 “不错！”迪文道。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再次参与试炼？”卡斯问道。 “因为试炼并不是一劳永逸啊，至少要通过3次试炼，才能为家族争取到百夫长的荣耀位置。”迪文长叹道。 “所以这是你第二次试炼？”卡斯又问。 “不，”迪文道，“第3次。这里面还有几个家伙也是，都是一些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角色。一旦在转角处遇到了，千万别手软。我之前两个搭档都是给他们吃掉了的。幸亏我天生会跑路，不然也……” 迪文的声音突然顿住了。 卡斯也沉默着握紧了双刀。 他们俩在水晶迷宫内转了两个拐角，就遇到了另外一队由三个黑暗精灵组成的小分队。 对方只短暂一怔，其中一个就认出了卡斯。 “那个献祭都不死，还被赐予神力的家伙。”那人在其他同伴耳边嘀咕。 为首的黑暗精灵立刻道：“先别动手！我们结盟！” 卡斯微微一犹豫，他身后的迪文道：“我认得你，艾佛，去年你只吃了1个人，今年打算带2个备用吗？” 迪文话音刚落，艾佛身边的两个黑暗精灵同时往后跃了一步，心生警惕。 “怪不得你这么熟悉这里，原来早就来过！”其中一个道，转身就跑。 艾佛突然急速后跃，伸手一刀，砍死了另一个还来不及跑掉的同伴，然后才冷冷地对迪文说道：“今年也吃一个就够了。” 卡斯紧盯着对方，半晌，才皱眉道：“你还不快滚！” “我现在走的话，就把自己的后背暴露给你们两个了。虽然可能打不过你们，但正面相持，我总有一点活命的希望。”艾佛森然道。 “我们不吃同类，”迪文道，“前面第三个路口就有怪物的肉可以吃。” 仅仅是一丝的惊诧从艾佛眼底里闪过。 卡斯已经敏锐地捕捉到了。 紧接着，一柄从背后刺穿自己胸膛的利刃，让他看到了艾佛揶揄的笑容。 回头一看，偷袭得手的迪文正笑嘻嘻地望着自己，但随即笑容就凝固了，因为他已经发现，卡斯脸上是毫无表情的冷漠，仿佛他刺穿的人不是卡斯。 “怎么会……”迪文道。 卡斯用双刀回答了他，迪文旋即倒在地上，身首异处，接着卡斯拔出从后背穿刺过前胸的剑，随手扔在地上，然后掉转头来，往前走出几步，看着已经完全惊呆了的艾佛。 卡斯胸膛上的伤口已经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就快速愈合了。 艾佛转身就逃，但一闪眼，就发现卡斯已经站在了自己前方，截断了他的去路。 “别杀我！”艾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道。 “这里面，根本没有别的怪物，对吧？”卡斯问道。 艾佛点点头，道：“怪物就是我们自己，试炼晋级的人数是有限制的，为了自保，我们必须各显本事，自相残杀。” “迪文说，要通过3次试炼才能晋级，这是真的？”卡斯又问。 艾佛微微犹豫了一下，见卡斯绷紧了嘴唇，忙道：“不，一次就可以了。” “那你们为什么还来第二次？”卡斯道。 “我，我们……”艾佛颤栗着说不出话来。 “是因为喜欢杀戮的滋味？还是喜欢同伴的味道？”卡斯道。 艾佛将头不断在地上磕着，道：“求求你，别杀我，我错了，我错了……” 卡斯笑道：“你没错。去，把那两个黑暗精灵的肉，包括那个迪文的，都给我剔除下来，我要干干净净的肉，明白了吗？” 艾佛忙遵命照办。 毕竟，面对一个杀不死的敌人，能够被轻易杀死的他，只好完完全全俯首听命。 “带路！”卡斯吃下一块迪文的肉之后，冷酷地命令艾佛。 艾佛这一次乖乖走在达拉前面，老老实实地带着达拉，巧妙地避开了其他的黑暗精灵，走向迷宫的最初入口处。 “为什么走回去？”达拉问道。 “这个迷宫的入口，就是出口，”艾佛回答道，“我们只要搞定了自己的吃食，就不用在里面继续转悠15天那么久了，在入口处等待着关口再次开启即可。” “既然如此，为什么刚进入口的时候不动手？”卡斯问。 “怕吓跑了新兵，新兵都要有一个历练过程。”艾佛道。(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实力至上（3） 15天后，卡斯顺利通过了这种冷酷的试炼。 尽管此前，他就已经凭借自己的天赋和战绩，成为一名战士，但只有通过这样的试炼以后，他才真正拥有了战士的身份。 “你知道吗？”已经成为卡斯死忠粉的艾佛道，“在其他的卓尔眼中，你已经成了他们前进道路上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几乎所有的青年卓尔战士都以击败你，或是干脆除掉你为奋斗目标。” “那么你呢？”卡斯道。 “我曾经也这么想过，但我现在很庆幸自己终于有一个可以完全听命和信任的人了。”艾佛道。 “哦？”卡斯眉毛一挑，看着艾佛。 看得出来，艾佛说的是实话。这就是黑暗精灵社会亘古不变的法则，一旦不能战胜对方，就宁可暂时臣服，再伺机而动。 “然而我并不信任你。”卡斯道。 艾佛裂开嘴笑了，道：“明白。我会用自己的行动来证明你现在选择我，至少比其他那些还不了解你实力，假意投诚妄图干掉你的傻卓尔好。” 这也是实话，大大的实话。从水晶迷宫出来后，卡斯的处境并不好过。 正如艾佛所说，除了大部分想要上位的卓尔战士，沙玛城中第一家族的迪文死在卡斯手上，也让这个历史悠久的古老贵族震怒不已，这简直是下位家族对上位家族发起的明目张胆的挑战。 考虑到卡斯在献祭仪式上，是蜘蛛神后罗丝钦点的种子选手，第一家族尽管恨不得卡斯死，但也不敢公开对付卡斯，只能通过一个又一个的阴谋与计划，挑唆其他家族的子弟向卡斯发起挑战，并最终被卡斯干掉，从而扩大卡斯结怨的面积。 卡斯靠着自身的敏锐和实力，再加上有力助手艾佛的协助，一次次躲过了来自同胞们的残害，偶尔他也会想起自己在达拉团队中受到的照顾，这使得他对自己所在的世界，产生了更为深刻的厌倦。 一段时间以后，卡斯偶然见到了那些没有通过试炼的昔日同窗，尽管他们曾在同一个营地接受训练，但现在，这些失败者都变成了一种难看的怪物蛛化精灵。 “它们再也不能见光，否则就会变成石头”艾佛说道，同时提醒卡斯，“别离它们太近了，它们不记得任何从前的事情，如今，它们只能简单的依靠一种最原始本能——吃——来生存下去了。” “其实，这样更简单。”卡斯道。 “这样粗暴的生存有什么意思？没有头脑的生活有什么意思？”艾佛道，“没必要同情它们，设若失败的是我们，我们如今也在这里。” 卡斯沉默了，再次感到人生无常，在幽暗地域，失败往往意味着比死更可怕的惩罚。 “所以，”卡斯道，“如果我们必须继续呆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生存，那么就必须获得成功。” “你终于想通了，”艾佛道，“你拥有多么令人羡慕的条件，不被伤害，快速愈合的身体，强大的战斗力，下一个取代席文塔姆成为大军统领的人，一定是你。” “那么你呢？”卡斯问道。 “副统领，如果你死了，我就会成为统领。”艾佛坦诚道。 “所以其实最希望我死的人是你！”卡斯笑道。 “不错，”艾佛也笑了，对这种不必拐弯抹角的沟通方式也觉得挺乐，“但最好是在你成为统领，我成为副统领以后。” 卡斯坚定成功的信念后，对营地内所有事情都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激情，同时也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冷酷与决心，这让其他的黑暗精灵都大吃一惊，而这一切，却在蛛后的意料之内，她十分满意卡斯的转变。 很快，卡斯便获得席文塔姆更多的赏识，扶摇直上，成为卓尔社会中最年轻的武技长。 这是个实力至上的社会，稍有不慎便会被淘汰掉，曾几次面临险境的卡斯，终于接受他所在的卓尔社会另有一套生存法则，并且，为了更好的生存，他也开始臣服于这样的生存法则。只是，在内心深处，他偶尔还会想起达拉与他的伙伴之间那种真诚的互助与关爱，感到非常惆怅。但他知道，他不会被那些人接纳。他只能继续沉溺在自己所在的社会中，用一次次的屠杀来缓解心灵上的痛苦。 与此同时，他也意识到蛛后罗丝在自己体内那股潜在而疯狂的神秘力量十分强大，已经渐渐带着他走上了一条嗜血的残忍道路…… 当卡斯返回黑暗精灵社会，历经磨难之时，另一边，达拉、米雅莉和包迪拿三人为躲避部分狂追不舍的魅魔和卓尔追兵，则想尽方法从地底逃出来，并误打误撞地进入了黑龙沼泽。 “他们不再跟来了，”米雅莉侧耳倾听身后的动静，喘息未定地说道，“这是哪儿？” “一片沼泽。”侏儒包迪拿简短地说道。 “达拉，你发现没有，他最近说话特别简短。”米雅莉在达拉耳边低语，朝侏儒站立的方位努了努嘴。 “这是他纪念托达克的方式，这样不好吗？”达拉低声答道。 “不，简直完美。”米雅莉道。 达拉掉头四顾，道：“看到这沼泽，我就想起第一次见到你的情形了……” 米雅莉也回想起在甲伏沼泽与达拉初见的情形，抿嘴一笑。 但紧接着，周围死一般的寂静，让达拉三人的精神都紧张了起来。 “他们为什么不追来了？”达拉自言自语地问道，和米雅莉对望一眼后，两人都明白，这说明，在这里有让魅魔和卓尔追兵都感到害怕的怪物。 这个问题很快便得到了答案。 就在三人转过拐角时，眼前赫然睡着一只黑龙，而且对方盘亘的肚腹下面，有几个颜色不一的龙蛋。 “这是一只母龙。”达拉紧张地低声道。 “还是一只正在孵蛋的母龙。”米雅莉也紧张了起来。 “咱们还是悄悄……”达拉本想说悄悄离开，却突然错愕地张大嘴巴，合不拢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实力至上（4） 不知何时，侏儒包迪拿已经因为无法控制住自己对一枚龙蛋的强烈好奇心，在达拉等人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已经爬进龙穴，开始察看那枚龙蛋。 尽管他好像看见故友托达克在他脑海里嘀咕：“你这个笨蛋！你死定了！”但侏儒还是迟迟无法移动脚步。他不知道，这只叫“吉玛斯”的黑龙正在孵卵阶段，为守护自己的龙蛋，对于一切进入沼泽的人，她都毫不留情地将其吃掉，所以，即便是卓尔追兵，也在沼泽前望而却步。 达拉三人误入沼泽，还能支撑到现在的原因，全因幸运女神眷顾，此时的黑龙正在小憩。 米雅莉和达拉躲藏在阴影之中，不断焦虑地朝侏儒比划手势，示意他快点滚回来，然后和他们一起悄悄离开。 侏儒包迪拿看着达拉和米雅莉焦虑生气的表情，也知道自己又要闯祸了，虽然有些恋恋不舍，但还是蹑手蹑脚地准备离开了。 就在此时，包迪拿惊奇地发现，那只黑龙肚子下面的青色龙蛋，正在开裂。 或许是感觉到肚腹下面的龙蛋在颤动，黑龙动了动身子，醒了过来，并睁开眼睛，死死盯着破裂的龙蛋，惊慌的侏儒，以及刚刚出生嗷嗷待哺的小龙。 所有人都紧张得连气也喘不过来了。 这回死定了。 就连不知畏惧的侏儒包迪拿大脑也一片空白。 达拉回过神来后，已经握紧了手里的雷剑，就在他打算上前快（找）攻（死）的千钧一发之际，意外突然发生了。 这头黑龙吉玛斯竟然将侏儒当做已经孵化出来的黑龙宝宝，对他爱抚起来。 而另一边，刚刚出生的小龙却得不到照顾，被黑龙晾在了一边。 只片刻功夫，潜伏在阴影里，一动也不敢动的达拉和精灵两人便迅捷地交换了一个眼色，他们都已经看出来，现在面对的分明是一只脑子已经出了毛病的黑龙。 侏儒包迪拿瑟瑟发抖，再次看向达拉和米雅莉。 两人朝侏儒飞快地做着手势，示意他将错就错，不要轻举妄动。 包迪拿此时也确实不敢乱动。 “你看，那只小龙，并不是黑色的……”达拉低声对米雅莉说道。 话音刚落，脑子不正常的疯龙一脚踢开那只呈现出与黑龙母亲完全不同颜色的小龙，并将可怜的侏儒轻轻地叼了起来，带到外面去了。 小龙滚到了达拉和米雅莉二人躲藏的阴影处，被黑龙踢中的肋骨似乎断了两根，嘴角流出一丝血沫，痛苦得嗷嗷直叫，还用哀怜的眼神看着精灵米雅莉，拿脑袋在精灵的腿边蹭来蹭去。 “逃！”达拉道，拉起精灵就要离开。 “等等，”精灵道，“这只小龙与黑龙的气息完全不同的，我们能不能……” 达拉立刻明白，由于精灵爱惜生命的天性，米雅莉竟然在逃走的时候，还想顺便带上这只刚刚出生就失去母爱的雏龙。 “再说包迪拿……”米雅莉又道。 “不错，拿它和包迪拿交换！”达拉也道。 于是两人顺手牵龙，趁机从黑龙的龙穴中脱逃，并将这头受伤的小龙也一起带走了。 为了救龙救到底，两人不得不全力为小龙找东西吃，好不容易才在沼泽附近的小森林中，找到了一头哺乳期的母豹子，并用豹子的奶汁喂养了这头小龙。 但接下来，他们立刻就发现，这头新生之龙的饭量出奇好，两人一天到晚都不得不为它的食物奔忙。 同时，达拉和米雅莉还得壮起胆子，讨论如何返回黑龙龙穴营救侏儒。 “如果他还活着的话。”米雅莉总是提醒达拉。 “该死的侏儒！”达拉总是咒骂道。 然而最后，两人总是一致决定，无论侏儒是否还活着，天黑以后，他们俩也得带着这只小龙回去把侏儒给换回来。 毕竟，侏儒包迪拿再该死，比起一头饭量惊人、正在疯狂生长的小龙来说，还是很不错的同伴了。 与此同时，被疯子龙叼走的侏儒包迪拿，则正在接受令人战栗的“训练”。 黑龙找来了大量生肉，扔在侏儒脚下，同时爱怜又严厉地“教育”自己的“孩子”，要求包迪拿像它一样，把这些生肉全部吃下肚子里去，而且还不断将侏儒带到一定高度的小斜坡上，将侏儒从上面扔下去，要求包迪拿练习飞翔。 总之，所有小龙要接受的调教课程，侏儒包迪拿都一一被逼着轮了一遍，试验完所有的课程后，侏儒身上的衣服已经成了一条条的破布，整个人也被摔得鼻青脸肿，吃尽苦头，就差一命呜呼了。 “我不是你的小龙！”侏儒终于忍不住朝黑龙大叫道，“你吃了我算了。” 侏儒叫嚷的语言似乎令黑龙很是困惑，但马上她又觉得非常生气，拿自己的爪子拍向侏儒，尽管她自认为用力非常轻，但侏儒包迪拿还是一下子倒在地上，就此一动不动了。 黑龙吃了一惊，眼前的场景她似乎曾经经历过。 她忙再次伸出爪子，痛苦地去拨动侏儒包迪拿的小小身子，对方软绵绵的，一动不动。 它死了吗？ 终于黑龙大叫一声，展翅高高飞起，狂乱而惊恐地飞走了。 半晌，侏儒包迪拿才微微一动，从晕死的状态中逐渐苏醒过来。 正当他以为自己逃跑的机会终于来了时，疯狂的黑龙在天空盘旋一阵后，又重新飞了回来，眼见“小龙”还活着，顿时欣喜异常地将侏儒包迪拿拥进了自己怀里，再次激动地爱抚起来。 另一边，尽管米雅莉坚持认为侏儒死定了，但她仍然没有反对达拉的营救计划。 入夜以后，两人等到小龙吃饱喝足满意地睡着了以后，才将小龙像背婴孩一样绑在达拉的背上，再次潜入黑龙沼泽。 此时，黑龙由于折腾了一天，感到有些疲倦，也再次进入了小憩状态。 惊吓不已、累得半死不活的侏儒这才找到机会悄悄溜走，和达拉、米雅莉二人，以及那头小龙，迅速逃离了这一是非之地。(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利普斯岛（1） 不过，达拉等人刚跑出没多远，很快便听到身后传来疯龙的怒吼：“我的孩子呢？” “酸雾来了！”被达拉夹在腋下的侏儒包迪拿看着后面逼近的黑龙，大声喊道。 看来这只黑龙虽然脑子犯抽，但对魔法的掌握却并不混乱，危急瞬间，立刻就朝几个偷了她“孩子”的大胆狂徒施放了要命魔法。 只片刻间，一大片酸雾便朝达拉、米雅莉、包迪拿三人和达拉背上的小龙逼近过来。 达拉等人吓得昏了头，慌不择路，一路狂奔，竟然跑到了一个悬崖边。 嗯，悬崖，对于猪脚而言，这是一道救命的金手指，无论是男猪脚、女猪脚，无论是旧派老式小说，还是新派冒险奇文，一旦猪脚看到了悬崖，那么选择有且只有一个：跳。保不准跳完之后就有奇遇，不是练成九阳神功，就是捡到横扫三界的烧火棍。 果然，当达拉三人发现身后是疯龙以及它喷吐的酸雾，前面则是悬崖外加茫茫大海时。 精灵米雅莉刚问道：“怎么办？” 男猪脚达拉就毫不犹豫地做出了选择：“跳！” 刚和达拉订情的女猪脚米雅莉也只好“Youjump”，“Ijump”了。 只有不是猪脚的侏儒包迪拿表达了反对意见：“先别忙跳……”而且一直瑟瑟发抖，抓住悬崖边的藤蔓植物死活不肯下水。 眼见情势危急，达拉只得用力扒开侏儒的手，并飞起一脚将侏儒踢落入海，随即背着背上的小龙，和精灵米雅莉一起手拉手跳下了悬崖。 由于悬崖太高，达拉等人落入海里后，都被巨大的拍击力撞得昏死了过去，顺着一股洋流被冲了出去。 而疯龙飞过来之后，在海岸上空搜寻一番无果后，也伤心地离开了。 当达拉等人再次苏醒时，已经被海潮中的暗流冲到了一座迷雾重重的小岛上。 而此时，那头小龙却还在昏睡中，对于众人的历险毫无知觉。 “这就是那只小龙啊！”刚一脱险，给大家招来灾祸的侏儒包迪拿就完全将先前所吃的苦头忘到九霄云外了，反而非常好奇地盯着达拉怀里呼呼大睡的小龙，露出艳羡的目光。 直到此时，达拉和米雅莉才尴尬地对望一眼，想起之前拐带少龙儿童本来是为了回去和侏儒包迪拿交换的，结果现在侏儒回来了，这龙还没还给人家妈，难怪那只黑龙一直对着他们穷追不舍还猛喷酸雾了。 可现在，眼瞅着小岛四周的茫茫大海，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把这家伙还回去。 “这里的雾气很浓啊！”达拉讪讪地环视四周，岔开话题道。 米雅莉也忙接口道：“是啊，像这样能见度极低的浓雾，我就是在精灵半岛上也极少见到。” 二人话音刚落，远远的，从浓密的雾气中，就传出了一些奇怪的声音，令见惯了风险的达拉和米雅莉也有点儿心惊。 这声音让一直趴在达拉怀里睡觉的小龙立刻就睁开了眼睛，而且流出了哈喇子，还不停地发出类似“立普斯东”的音节单词。 “它好像又饿了。”精灵米雅莉道。 “嗯，”达拉也注意到了，“它的饭量可真大。” 废话！这可是一只龙啊！就算是刚出生不久的婴儿龙，一顿饭也能吃掉半只山猪了。 “那是不是又要给它找吃的了？”米雅莉问道。 “嗯，”达拉点点头，无奈地叹口气，道，“如果不给它喂吃的，我怕它再饿得狠了，包迪拿会被它吃掉的。” “喂喂喂！为什么不是吃掉你们？就因为你们是猪脚？”侏儒大声抗议。 “因为我们之前喂过立普斯东，它恐怕早已认为我们是它的父母了吧。所以，真要是不给立普斯东吃的，它最先吃的，距离最近的，不就是你吗？”达拉道，“再说了，这个麻烦本来就是你造成的，没让你去打猎已经很对得起你了。” “立普斯东！这么说来，它的名字已经有了呢。”包迪拿道，毫无原则地歪了话题。 接下来，达拉和米雅莉为了给小龙找吃的，同时也探查一下这个小岛的虚实再作打算，于是领着侏儒包迪拿和小龙立普斯东一起开始在小岛上冒险。 三人一龙前进了一阵后，米雅莉判断道：“从我们一路看到的植物来看，他们应该是处在图雅大陆南端的雨林地带，这些地区大都是荒芜之地。” 然而，她的话很快就被事实打脸了。 “那是什么？”达拉指着小岛前方不远处的一条人工铺就的石头小路，小路的岔道口，还可以看到人为的指示牌，证实在这个小岛上，还有一座“塔基鲁庄园”。 这些稀松平常的人工景象，反倒让达拉等人惊诧莫名。 自从踏上小岛，他们就被一种未知的怪异气氛所包围，但现在，一路安稳，反而让他们感到意外。 不过，精灵米雅莉还是从小岛外部平静的表象下，感知到其内在汹涌的不安与异常魔法波动。 顺着指示牌，一行人忐忑地来到了塔基鲁庄园之外。 雾气弥漫中的庄园显得神秘莫测，他们只能看到它很小的一部分。 就在众人在庄园外踟躇之时，一个幽灵般的黑衣女子蓦然出现在雾气中，淡漠地问道：“你们是谁？” 达拉等人还来不及回答，黑衣女子又道：“快走！不要呆在这里。” “对不起，我们……”达拉的话还没有说完，雾气中，远远地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有远客吗？快让他们进来！” 黑衣女子只得恨恨地看了达拉等人一眼，没好气地打开庄园大门，道：“进来吧！”同时小声嘀咕道：“可别后悔。” 达拉等人带着强烈的好奇心，缓缓地走进了庄园。 “猴子人！”包迪拿忽然叫道，指着道路两旁穿着人类服装，看上去既像是猴子又像是人类一样的生物，那些猴子人也都好奇地围了过来，看着达拉等人，还唧唧喳喳地用图雅大陆的通用语议论着达拉等人。(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利普斯岛（2） 不仅如此，紧接着，达拉等人发现，庄园之内，除了眼前的黑衣美女，还有更多的半人生物，从它们的外表特征来看，都是各种动物与人类的结合体，半羊人，半狼人，甚至还有半龙人。 “这，这里……”达拉惊诧莫名。 黑衣美女一脸黑线道：“我们这里其实是不欢迎外人来的。”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丝绸睡衣的胖男人出现在小路的尽头和一栋白色的洋房前，面带微笑地提醒女孩：“碧翠丝，对待客人要有礼貌。” “是的，父亲。”碧翠丝道。 就在此时，其他一些跟过来的半人也都在白色洋房前止住了脚步，并且齐声高呼：“父亲！父亲！” “他们全都是你的孩子吗？”侏儒包迪拿第一时间问胖子。 “并不是，它们都和碧翠丝一样，尊称我为‘父亲’而已。”胖子微笑道，对达拉等人的到来，表现出由衷的高兴和极大的热情，他开心地将达拉等人迎进自己的洋房，并贴心地让碧翠丝安排达拉等人洗掉身上跋涉的风尘，换上干净的丝绸睡衣，还准备了一大堆丰盛的食物让达拉等人品尝，自然，吃得最多的是小龙立普斯东。 通过和碧翠丝的交谈，达拉等人发现，岛上这些半人半兽的怪物们，并不像通常意义上的怪物，他们不仅表现出了高度的文明，同时也有着自己的一套社会法则。 “他们都严格地按照我的规定，在庄园内耕种、生存，自得其乐。”身为一干生物的“父亲”，胖子塔基鲁骄傲地对达拉等人说道。 话音刚落，一只半羊人因为上菜给达拉他们，端着盘子走路的时候不小心，将蹄子陷进两块石头缝隙中，猛烈外拔的时候，剐到了一条肉，顿时鲜血狂流，一下子摔倒在地，痛苦地发出原始的羊叫声。 本来在近旁的半狼人只是想伸手扶起对方，却在闻到鲜血和肉的味道后，不由自主地嗅动鼻子，露出獠牙，想要扑上去。 注意到这一突发事件的胖子立刻一顿法杖。 那只半狼人立刻痛苦地嚎叫滚倒在地。 它的惨状让周围其他的半人都瑟瑟发抖，好多家伙都远远退了开去。 “我错了，父亲。”半狼人哀嚎着在胖子脚下跪倒了。 胖子这才平静地道：“我理解你，但是我们要学会克制自己的不良欲望。” “是的，父亲。”半狼人说着深深垂下头，紧接着在地上匍匐不起。 “没事了，你下去吧。”胖子道。 半狼人这才埋着头，犹如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退了下去。 “对不起，让你们受惊了。”胖子接着转过身，对惊诧莫名的达拉等人说道。 “它们，是怎么一回事？”精灵米雅莉问道。 “它们都是我的子民，有好多规矩还在学习之中，所以，每当这些生物不由自主暴露出自身的兽性时，都会受到体内一块魔法石的电击。我是为了让它们尽快适应庄园内的生活。”胖子道。 “那块魔法石，通过某种特殊的魔法阵，与你的法杖绑定在一起。”精灵米雅莉道。 “不错，你是行家啊。我惩罚那些不听话的生物，也是为了它们好。事实证明，非常有效。当然，也有一些不听话的，所以如果它们有谁犯下了严重的错误，就会被我彻底送出庄园，让它们成为外面那些自行觅食的低级怪兽。”胖子骄傲地说道。 原来这个和谐的庄园只是表象。 这奇怪的社会，奇怪的生物，奇怪的胖子，开始让达拉等人感到非常不适。他们都想早日告别庄园主，动身离开。 米雅莉使了个眼色给达拉。 “您好，其实，我们只是偶然漂流到这个岛上的，刚才也打扰了您这么久，所以现在，我们想问一下，您有没有船只之类的出海工具，能不能让我们……”达拉小心翼翼地说道，然而，刚说到这里，先前还一直表现温和常态的胖子塔基鲁，就立刻沉下脸来，暴露出了真实冷酷的嘴脸，冷冷地说道：“想什么呢？凡是来我这里的人，从来没有一个能离开。” “我想起来了，”米雅莉忽然说道，“难怪刚才我一直觉得你很眼熟。你就是很早以前就被图雅大陆魔法协会所驱逐的魔法师，那个扮神者。” “半神者？”达拉吃了一惊，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胖子竟然是半神，这可甩他这个神选者几条街啊！ 米雅莉白了达拉一眼，道：“是扮演的扮，一直以来，他都只是个企图扮演神而制造出自己世界和子民的神经病魔法师而已。” “这么说来，”达拉道，“我们刚刚从疯子龙那里逃脱，跳下悬崖被海浪冲到小岛上以后，不仅没有遇到给我们金手指的大神，还反而又遇到了一个大神经病魔法师？” 米雅莉和包迪拿同时用力点头。 就连胖子也赞同地说道：“不错，我自从被驱逐来到这个荒岛上后，就在这里发现了远古时代遗留下来的魔法阵，并将其加以利用，这才建立起完全属于自己的世界。通过各种魔法实验，我将动物与人类相结合，变成了自己的奴仆。” “这么说来，外面那些所谓的‘低级怪物’，实际上也是你早期魔法实验的失败品了？”达拉又道。 “没错，现在，对我而言，你们就是最新的高级实验对象了。”胖子笑嘻嘻地说道。 “就凭你吗？”米雅莉冷冷地说道，对这个胖子的魔法实力并不放在眼里。 达拉也握紧了手里的剑，随时打算和米雅莉一起火拼眼前这个死胖子。 就在众人十分愤怒，打算使用武力离开这里的时候，达拉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全身力气尽失，就连抬手都十分吃力。 紧接着，精灵米雅莉也发现，自己甚至根本说不出话，发不出任何声音来了。 至于侏儒包迪拿和小龙立普斯东，虽然两个小家伙手脚都还能正常活动，但一个本来没啥屁用，一个还太小派不上用场，所以也不足为惧。(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利普斯岛（3） “哼，你们刚一踏上我的地盘，我就认出你们来了，”胖子塔基鲁阴冷地对已经被“暗算”的达拉一干人笑这说道，“所以，针对你们各自的特点，我早已给你们每人配了一付药剂，并让我的女儿派翠丝在你们又累又饿，刚上岛看到这里的奇异景象，只顾着吃惊而毫无防备的时候，偷偷给你们下了药。” “你究竟要做什么？”达拉有气无力地问道。 精灵米雅莉则只能用愤怒哀怨的目光看着眼前的死胖子。 “放心吧，像你们这样有价值的实验对象，我是不会轻易杀死你们的！”胖子说道，挥挥手，命令那些服侍的半人怪物们将达拉和米雅莉抬进了实验室内，同时将侏儒包迪拿和小龙立普斯东也关进了实验室内的铁笼子里。 在进入实验室以后，胖子先让派翠丝为达拉和米雅莉做了一项项详细的体征记录，然后再次强行喂给两人各自一大碗药物后，才告诉派翠丝：“好好看着他们，我要先去睡一觉了。”说完，胖子打了个呵欠，蹒跚着步履离开了实验室。 当实验室内只剩下派翠丝和达拉等人时，达拉看着眼前的黑衣女子，想起先前她对众人的小声警告，感觉对方并不坏，于是小声道：“派翠丝，你并不想过这样的生活，对吗？你更不想帮你的父亲折磨我们，对吗？” 黑衣美女派翠丝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地看着达拉，似乎在说：“你瞧，我早就警告过你们了……” 达拉并不放弃希望，仍然絮絮叨叨地恳求派翠丝把解药给他们，这样他们就可以拯救派翠丝和其他那些生物脱离胖子的控制，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云云。 “够了，”半晌，派翠丝终于忍无可忍地说道，“你别再叨逼叨逼叨了，你们来的真不是时候，不过……”刚说到这里，派翠丝的耳朵忽然一下子竖立起来，达拉这才注意到对方黑色的秀发先前遮掩了她的半兽特征，那分明是一对大耳蝠的耳朵。 “有东西进来了。”派翠丝有些紧张地自言自语道，又看了一眼达拉和米雅莉等人，怔忡不定。 “什么东西？”达拉一惊，环视干净的实验室，问道。 派翠丝不答。 外面已经传来了答案。 先前那些“文明”怪物们的嚎叫声和喧哗声已经越来越近了。 “你要不要去看看？”注意到派翠丝改变的脸色，达拉问道。 “算了，”派翠丝道，“父亲只命令我留在这里看着你们。” “外面好像不太对劲，再说我们都不能动……”达拉说道，话犹未了，外面传来了胖子痛苦、吃惊而又愤怒的嚎叫声！ 派翠丝立刻就冲了出去！ 此时，被关在笼子里的包迪拿才顺手打开铁笼的门锁，并从实验台上解开了达拉和米雅莉二人的束缚。 由于达拉还没恢复力量，而米雅莉只是不能施法，所以米雅莉只得将达拉背在背上，并将再次入睡的小龙立普斯东抱在怀里，和侏儒一起蹑手蹑脚地朝门外走去。 自然，一路上那些普通的门锁都只被包迪拿轻轻一捅就打开了。 然而，就在达拉一行人悄悄离开实验室，刚一走到大厅的走廊上时，就被眼前的场景完全给唬住了。 只见先前外面那些还表现得“文明”的半人怪物们，此时都已经在疯狂而汹涌地闯入胖子塔基鲁的住处，并试图冲击魔法阵。 胖子塔基鲁站在阶梯上，此时已经来不及处理脱逃的达拉等人，只是着急忙慌地使用法杖，试图电击那些暴动的生物。 可是这一次，电击没有发挥应有功效。 “父亲，你是在靠了这个才控制我们的吧！”先前曾被电击得在地上翻滚的半狼人，高高举起一块鲜血淋漓的魔法石，大声问道。 塔基鲁这才发现，不少动物们都和这只半狼人一样，已经将那块魔法石硬生生地从身体内抠了出来。 胖子当即决定使用更强大的魔法阵来封印这群造反的生物。 “我以神的名义，命令你们……”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柄从背后穿刺的匕首却让他吐出了大量带血的泡沫。 胖子回头一看，只见派翠丝冷漠的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微笑。 “连你也要背叛我？”胖子痛苦地说道。 “并非背叛，只是回归本性！”派翠丝道，“我们早就受够了你的****！去死吧！”说完，她用力踢了胖子一脚。 胖子就这样咕噜噜地从楼上栽了下去。 然而，最后掉下去的那一刻，他的法杖用力一挥，深深插进了派翠丝的胸膛。 两人一齐掉在了地板上，鲜血四溅。 眼见没了主宰和威慑，那些半狼、半虎等凶猛的怪物立刻一拥而上，将塔基鲁和派翠丝分食殆尽，并且立刻又抬起眼睛，凶狠的目光射向了达拉等人。 米雅莉见状，立刻转身返回实验室，并命令侏儒再次封闭了实验室。 怪物们汹涌的冲击过来，一次又一次撞击在实验室的铁门上，使得米雅莉意识到，他们坚持不了多久。 “现在怎么办？”包迪拿问道。 达拉也急道：“快找解药，不然都得玩完儿。” 米雅莉早已焦虑地动手四处翻找开来。 危急中米雅莉不小心触动了一个开关，只见先前放置侏儒和小龙的铁笼子里，地板忽然向下翻开，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众人凑上去一看，只见洞口内是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地道。 由于漆黑一片，也难以确认里面是否就一定安全。 就在大家犹豫着要不要钻进去时，外面的怪物们已经撞破铁门，就要挤进来了。 “先进去避避！”达拉果断地说道。 一行人连爬带滚地跑进了地道之内，并用力顶上了地道入口的活动地板，然后才朝前方夺命狂奔起来。 怪物们冲进实验室后，发现达拉等人居然已经不见了，虽然觉得奇怪，倒也并不怎么挂心，反而开始狂热地庆祝起自己的暴乱胜利来。(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利普斯岛（4） 达拉和米雅莉等一行人在黑漆漆的地道内没头没脑地跑出一段距离后，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他们此时已经身处一个巨大的密室之内，并且密室的四周都镶嵌有自动发光的晶体，将整个密室照的如同白昼。 达拉等人无一例外都伸出手，试图遮挡这突如其来的强光。 片刻之后，达拉和米雅莉还有侏儒包迪拿都适应了这地下密室内的光线，这才看清这间密室除了墙壁上的发光晶体外，地上还刻画着各种奇特的符号与花纹。 侏儒包迪拿正要往前走，米雅莉拉住了他，连连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精灵背上的达拉也说道：“米雅莉，先放我下来吧。大家休息一会儿，再做打算。” 于是，三人一龙，就这么呆在密室的边缘空地上，一面等待体力和魔力的恢复，一面盘算着待会儿如何离开这里。 不知不觉中，所有人都睡着了。 也不知又过了多久，睡着的达拉感到有一条湿滑的舌头正在舔自己的脸，睁开眼睛一看，只见小龙立普斯东正欣喜地看着自己，还不断发出“立普斯东”的声音来。 这家伙，准又饿了。 达拉试着动了动手臂，发现自己的力量已经恢复了，不禁高兴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只见身旁的精灵正平躺而卧，睡得很沉，均匀的呼吸令精灵的****一起一伏，而侏儒包迪拿则不见了。 “米雅莉！快醒醒！”达拉一惊，赶忙叫醒米雅莉。 “怎么了？”米雅莉刚一睁开眼睛，就睡眼惺忪地问道，紧接着意识到她的魔法能力也恢复了。 “包迪拿不见了。”达拉道，然后狐疑地看着小龙立普斯东，联想到此前它在自己脸上舔来舔去的情形，达拉简直有点怀疑，侏儒包迪拿会不会已经给这家伙吃掉了？ 小龙立普斯东仍然兴奋地一边发出声音，一边摇着尾巴靠了过来。 达拉伸手拔剑，寒光一闪，正要朝小龙劈下去时，只听侏儒包迪拿的声音从连接密室的地道传了进来：“这里什么也没有，一点也不好玩。” “如果你那么喜欢找刺激，那么原路返回，再从地洞入口那里钻出去就是了。”达拉冷冷地说道，走过去拽住了侏儒的后脖颈。 包迪拿吐了吐舌头，看着跟过来的小龙道：“嘿，立普斯东，你也醒了！” 小龙却是骄傲地一扭头，表示不屑搭理侏儒。 另一边，已经苏醒过来的米雅莉，却仍然看着脚下的花纹图案，痴痴出神。 “怎么了，米雅莉？”达拉走过去问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米雅莉淡淡地说道，“这里就是那个胖子塔基鲁当年发现的魔法矩阵。” “就是这个魔法阵，让外面那些动物们变成了非人非兽的怪物？”包迪拿好奇地问道。 米雅莉点点头。 “这个，有办法破解吗？”达拉则问道。 “我想之前塔基鲁最后时刻试图反抗，似乎是可以通过这个魔法矩阵来封印外面那些正疯狂杀戮的怪物们，以免他们离开小岛的。”米雅莉道。 “怎么封印？”达拉又问道。 米雅莉摇摇头，道：“这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参透的，需要很长的时间来想这个问题。然而……”精灵说到这里，双手一摊，无可奈何地叹口气。 达拉顿时明白了，他们现在最缺少的，就是时间。 “反正我们的力量已经恢复了，现在就算杀出去，也不怕那些家伙们了。”达拉道。 米雅莉再次缓缓摇了摇头，道：“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这是一个加速物种进化和变异的魔法矩阵，一旦失去控制，这个岛上会生出更多图雅大陆怪物图鉴上都没有过的怪物来，而且他们的社会才成立不到几十年，就已经走过了人类进化百年的历程，照这样的速度无限制发展下去，他们很快就会超越图雅大陆上的其他智慧生物，或者有可能成为比精灵更加智慧的新型崛起种族了。” “这样不是更好吗？或许到那时候，他们也懂得真正的文明了。”达拉道，心里却想米雅莉这话里话外透露的意思，到底还是觉得精灵比人类更高一级。 米雅莉依然摇摇头，道：“它们的进化并非自然选择的结果，而是外力作用的强加，所以，即便它们进化成高级的智慧生物，其种族阵营仍然会偏向混乱邪恶，如此一来，这里又会成为地下联军补充军力的来源之一了。” “所以，”达拉看着米雅莉，说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必须找出方法，最终将岛上所有的实验生物都封印起来，才能离开这里，对吗？” 米雅莉这一次总算点点头。 “这样吧，你先呆在这里找方法，我和包迪拿，还有立普斯东一起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怎样了。”达拉想了想，道。 “把包迪拿他们两个也留下吧，至少有个照应。”米雅莉道。 达拉知道米雅莉是怕自己带上这两个累赘出问题，才这么说，但他怎么可能放任这两个闯祸精留在这里干扰米雅莉呢，于是还是不由分说地带上两个累赘，转身大踏步朝地道原路返回，朝先前的地道入口处走去。 然而，一行人刚走出没几步距离，达拉就嗅到了空气中传来的淡淡腥味儿。 小龙立普斯东也发出了颤栗的吼声。 达拉立刻拔出雷剑，朝前用力横劈竖砍，连划几下。 深邃的地道洞穴内立刻传来了怪物们痛苦地嚎叫声，紧接着，又是一阵蚕食东西的沙沙声，然后一切都沉寂了。 这种沉寂让达拉也有些紧张起来，知道地道的入口已经被嗜血的怪物们打开来，对方数量众多，这一批完蛋了，下一批又会蜂拥而至，车轱辘战没完没了，自己就算天生神力，也架不住对方不停歇的攻击。 就在达拉紧张地等待对方的第二次补员时，先前那个半狼人的声音从地道另一端传了过来：“别害怕，我们也希望你们摧毁魔法矩阵。”(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维卡罗特（1） 对于对方的说法，达拉并不相信。 幸而此时地洞内的另一边传来了米雅莉的声音：“我找到办法了！达拉！快回来！” 达拉听到米雅莉的声音，立刻再次集中起自己全身的力量，运用手中的雷剑，对着地道横劈竖砍一通，霎时间石块纷纷震落，暂时阻住了对方追击过来的地道。 紧接着，达拉夹着侏儒，背上小龙，飞快地撤回了先前的魔法矩阵地洞之内。 米雅莉此时已经找到了破解魔法矩阵的方法，见达拉等人返回，立刻就启动了魔法矩阵，将整个小岛进行了封印，使得这个地区成为一个无法进出的死域，并在封印前的最后一刻，依靠自己的施法和魔法阵的强大力量配合，将自己和达拉以及侏儒小龙都一起送离开了这座小岛。 不久，三人一龙就出现在了图雅大陆南部的一个雨林之中。 此时，尽管走在偏远的雨林地区，但达拉等人仍从为数不多的过往旅客口中得知，在地表世界，人类、矮人、精灵间的盟约已经出现了一丝裂痕，起因源于人类对矮人、精灵各自内部事务的插手。 不问世事的精灵和脾气暴躁的矮人，对于人类帝国再三干涉他们的内务而感到恼火，都纷纷缩回各自的领域，不约而同地宣布了戒严令，使得图雅大陆各种族的交往因此而受到阻碍，商业发展也变得缓慢起来。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在地下世界，两股黑暗势力的联盟却越发牢固，至少，在攻击地表，获取胜利以前，蛛后与魅魔女王之间的合作，还是表现得十分融洽。当然，事实上，她们都很清楚，彼此的合作，不过是在获取胜利果实前的惺惺作态而已。 尤其是卓尔那边，卡斯的突出表现赢得了席文塔姆的赞赏。 席文塔姆甚至打算让卡斯担任卓尔大军的统领，组织对地表的大进攻。 这不同寻常的做法，激起了玛洛丝的强烈不满，但考虑到蛛后罗丝曾经降下的旨意，要求重用卡斯，她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谁知不久之后，蛛后又一次降下旨意，明令席文塔姆让身为大祭司的格温妮丝担纲统领，她前后矛盾的做法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更大的迷惑与恐惧之中。 卡斯也不得不更加小心翼翼地应对姐姐和母亲。 在这个女系氏族的社会里，男性的才华有时候会成为他们致命的最佳理由。尤其是卡斯这样的特例，他的存在已经严重威胁到整个社会的成规，对格温妮丝来说，即便卡斯曾是她极力拉拢的对象，现在也已成为不能容忍的曾差点儿夺取她对大军统治权的竞争对手了。 与此同时，出现在雨林中的达拉等人发现，他们身边开始渐渐迫近一股神秘而邪恶的强大力量。 不久，他们就吃惊地看到，自己已经再度被几只恶魔包围。 原来，恶魔发现神器失窃后，派出的追兵由于接到命令，不得被卓尔得知他们的行动，因而在达拉等人逃入卓尔地域之后就暂时放弃了追踪。 但是，在达拉等人抵达地面后，他们再次接到来自辉耀修女的命令，因而悄悄从亚克伦火山附近的出入口来到地面，阻击达拉等人。 达拉一行人刚刚离开魔法矩阵，出现在雨林内不久，他们就已经循着神器带有的特别神力，找到了达拉等人。 不得已，达拉和米雅莉与恶魔展开战斗。由于受到位面规则的影响，恶魔们在地表的实力并不如他们在地下那般强大，但仍然十分难对付，尤其是在只有达拉和米雅莉两人战斗，还得设法保护侏儒和小龙这两个拖累时，更加感到吃力。 两人都快要支撑不住时，一片巨大的阴影从他们上空掠过。 双方都在这阴影带来的震慑之下暂时停手。 不过，很快，这片阴影就远离了众人。 双方继续战斗。 战斗中，达拉受了重伤，他背上的小龙立普斯东遏制不住地大叫了一声，这声稚嫩的龙吼，并没有发出半点龙威，但却因此而将之前掠过众人的那片巨大阴影吸引了回来。 那片巨大的阴影，直接发出巨大的威压，朝下面的众人俯冲下来，恶魔和达拉等人都很快看出，这片速度极快、以可怕姿势俯冲过来的阴影，是一只龙！ 众人都被这阵突如其来的巨大龙威所震慑，骇得一动不动。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这是一头已经非常老的青铜龙，它身上的鳞片甚至都开始脱落，张大的嘴巴里，剩余的牙齿也屈指可数，但它毕竟是一条龙，不仅能快速喷出闪电，还能用自己强壮的身体和爪子对目标发起攻击。 之前对于达拉等人来说十分难解决的恶魔，很快就在老龙的战斗气势前落荒而逃。 老龙毫不留情地追上去，像对付地上的蚂蚁一样，轻易地将恶魔们全部解决掉。 之后，老龙才漫不经心地迈步到达拉等人面前，一看到达拉背上的小龙，立刻吼道：“原来是你们偷了龙蛋！” 紧接着，老龙伸出巨大的龙爪，朝达拉压了下来。 小龙立刻回以怒吼，使得老龙的龙爪在距离达拉额头几厘米的地方停住了。 达拉和身边的精灵、侏儒都快吓得瘫痪了。 老龙收回爪子，将巨大的头颅探向达拉，威胁道：“快把小龙放下，否则我吃了你们。大胆狂徒，竟然敢偷青铜龙的龙蛋。” 此时，侏儒包迪拿立刻高声嚷道：“伟大的青铜龙，您觉得，像我们这样几个蝼蚁，怎么可能进入青铜圣地偷窃龙蛋呢？我们是在一只叫‘吉玛斯’的疯龙巢穴里救出这只小龙的啊！”包迪拿内心同时OS道：“而且我还被疯子龙当成你家小龙狂虐一顿差点儿丢命啊！” 老龙想了想，也觉得侏儒言之有理，疯龙“吉玛斯”的确是一个经常犯案的惯偷。 于是，对于达拉等人，它也渐渐收起了龙的威压。(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维卡罗特（2） 原来，这只老龙是青铜龙中有名的好战份子和惹事精，叫“维卡罗特”，受不了它的青铜龙们都想将这条老龙从青铜龙的领地中驱逐出去，于是，青铜龙王只得给了维卡罗特一个非常艰难的任务，命它外出寻找丢失的龙蛋。 刚才小龙立普斯东那声稚嫩的龙吼声，让维卡罗特在接近达拉等人时，一眼就认出了达拉背上的小龙是一只小青铜龙。 但是，由于它从青铜龙王处接到的命令是“带龙蛋回去”。 可是现在，龙蛋已经变成了龙，死脑筋的老龙感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为此，老龙维卡罗特陷入了久久的沉思，搞得达拉等人一时半会儿仍然惴惴不安地看着它，不知道它究竟是否相信了侏儒包迪拿的话。 不过，它的年龄实在太老了，以至于略微思考一会儿，它就开始感到吃力与疲惫了。 而此时，达拉也已经看出老龙对他们并无恶意，于是鼓起勇气提出：“既然它是一只青铜龙，麻烦您带它走吧。它和我们在一起，我们根本养不起它。” 老龙维卡罗特马上就拒绝了，连连道：“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 这让达拉等人都吃了一惊。 侏儒包迪拿甚至将不解问了出来：“您不是刚才还让我们把小龙放下吗？怎么现在又不要了呢？您看，它皮肤和鳞甲的颜色可和您的一模一样呢！” 老龙维卡罗特立刻吼道：“现在我改主意了！”心里却想难道我无法将小龙变回龙蛋带回去这种糗事也要告诉你们这些蝼蚁？ “那您到底要我们怎么办啊？”达拉愁眉苦脸地问道。 这个问题再次让老龙陷入了沉思，最终，老龙决定——“管它呢，我先跟着，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于是，想通了的老龙，立刻就对达拉等人说道：“咱们走吧！” 听这意思，是要结伴而行？ 对此，精灵感到十分惊诧，她悄悄压低了声音，对达拉说：“这可是只龙，万一它肚子饿了，发起狂来，我们怎么办？” 达拉此时反倒胸有成竹地答道：“放心吧，我有办法。” 原来，达拉已经看出老龙对小龙的维护与畏惧，同时也看出小龙对自己的亲近，因而，笼络好小龙，就是他对付老龙的最佳手段。 但是，“接下来去哪儿好呢？”达拉思忖。 他可不敢贸然带着两头龙回佣兵团，这一老一小的破坏力太大了。 再说，他现在手里已经拥有三大神器，回到佣兵团，无疑是让佣兵团成为众矢之的。 而且，他还必须继续寻找第四件神器“魔法黑匣”。 可是，小龙正在快速成长，饭量大得惊人，起初他们还能找到些哺乳动物的奶来喂养小龙，但自从老龙也加入队伍中后，其他动物嗅到老龙的气息，都远远避开了。 达拉只得和老龙提出条件，最终成功地说服老龙飞走去寻找食物，负责小龙的一日三餐。 就这样，达拉等人循着森林里的小路，漫无目的地来到了血槌镇外，考虑到自己带着两头龙，达拉对顽皮的老龙说道：“你本来就是出来冒险和玩耍的，要是这付模样进村，把所有的人都吓走了，就不好玩了。” 老龙一听有理，二话不说，直接化身成一个老人模样，跟随达拉他们一起进入了小镇，补充给养。 进入小镇后，达拉等人发现，这里的居民都过着十分原始的生活，他们热情而淳朴地招待众人，让一直颠沛流离的达拉等人终于感到了一丝暖意。 老龙化身的老人，却问了许多让人无语的傻瓜问题，使得居民都认为老龙是一个典型的老年痴呆。 但侏儒的老毛病在见到了他们寄宿的屋主家里那把漂亮的小匕首时，再次犯了，趁主人不太注意他的时候，顺手“借”走了这把漂亮的小匕首，结果当晚就被主人发现了，非常生气地将达拉一行人赶出家门，还向周围的邻居都说了“这是一群不要脸的小贼，谁都别收留”的话。 一想到侏儒总是闯祸，而且搞到两头青铜龙都赖着他们不走的根源，都是侏儒在黑龙穴的好奇招致，本就十分郁闷的精灵米雅莉终于忍不住爆发，拿起手里的法杖，狠狠教训了侏儒一顿。 达拉急忙拉住精灵，维护侏儒。 一旁看热闹的老龙大呼：“好玩啊！” 紧接着，镇上的居民们将达拉等人团团围住，但由于畏惧达拉的武力和精灵的法力，所以只好大部分都聚集在看上去比较弱鸡的老人、侏儒和那只“奇怪的小宠物”那里，并且以此威胁达拉和精灵交出他们最宝贵的东西，来换取那三个“人质”的安全。 精灵米雅莉一见此景此景，感到非常生气与不耐烦，冷冷地对众人说道：“那就让他们留在这儿好了，随你们怎么处置。” 达拉却兴奋异常地走上前去，跟居民们一个一个地握手道：“谢谢！非常感谢你们肯收留他们。”接着又兴冲冲地招呼起精灵，俩人转身就走，丝毫没犹豫。 这样一来，镇上的居民顿时傻了眼，看达拉等人之前对老人的恭谨，对那奇怪小宠物的爱护，怎么也想不到他们竟然说走就走，毫不顾另外三个的安危。 但是，面对精灵法师和达拉的实力，他们谁也没有阻拦，只得眼睁睁看着达拉二人离开。 很快，达拉和米雅莉二人就已经离开血槌镇，到了镇外。 两人走出很远的地方后，才找了一块高地坐下，胸有成竹地等待即将出现的结果。 此时，镇上居民已经尝到了他们诡诈心计带来的恶果。 一个胃口奇佳的老头子，一头发育期的小宠物，根本不是他们这样的小镇能够喂饱的两个活宝，转眼间，他们就发现，貌不惊人的老头儿便已经搜罗着吃掉了镇上全体居民们几个月的口粮，而大胃口的老头肚皮却丝毫不见隆起，仍在不住地嚷饿。(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维卡罗特（3） “饿死啦！饿死啦！”维卡罗特化身的老人还在大嚷大叫着，突然猛的打了一个嗝，一下子止不住露出了本相，只见他的身体越来越大，越来越大，顿时撑垮了头顶的房屋。 其他的居民们见状，纷纷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震惊不已地看着这头奇怪的大怪物。 反正已经露了底儿的维卡罗特也懒得再掩饰什么，干脆把侏儒包迪拿和小龙立普斯东都丢在自己背上，又在整个镇子搜罗一圈，吃掉了所有的牲口后，这才满足地摇晃着尾巴，大踏步离开了小镇。 远远的，达拉和米雅莉在高地上看见小镇方向尘土飞扬，知道那三个家伙已经安然退出。于是精灵立刻放出一个法术，老龙维卡罗特倒也并没含糊到连精灵的信号也看不懂，连忙扇动翅膀，飞了过来，与达拉和米雅莉二人汇合。 刚一落地，维卡罗特还在抱怨自己只是“半饱”。 达拉和米雅莉相视一笑，但随即想起自己出来这么久了，还有一项任务没有完成，不禁愁眉不展。 达拉悄声道：“现在怎么办？我们还是没有找到魔法黑匣，还是不能回营地去啊！” 又老又昏聩的维卡罗特，这一次却偏生耳尖，远远听到“魔法黑匣”四个字，顿时得意地喊道：“我知道！我知道魔法黑匣在哪儿！” 达拉和米雅莉都吃惊不已，寻找了那么久，身边竟然就放着一个知道魔法黑匣下落的龙？ 达拉不禁喊道：“你怎么不早说？” “你也没问啊！”维卡罗特有点不爽了。 “那你现在就告诉我！”达拉急道。 “蝼蚁，这是我们龙族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维卡罗特傲慢地说道。 “你是不知道吧！”精灵米雅莉冷冷地说道。 维卡罗特眯起眼睛，看着精灵，笑道：“嘿嘿，我才不上你的当，知道也不告诉你！” 眼见老龙油盐不进，求他固然不屑理你，激将法他也偏偏不上套，侏儒包迪拿突然灵机一动，道：“维卡罗特，你敢不敢和我们打一个赌？” “哼！赌什么你们都输定了！还有什么可赌的？”维卡罗特依然一副你们拿我没可奈何的得意加不屑模样，对蝼蚁们也想觊觎魔法黑匣一事表示了极大的轻蔑。 “哈哈，你是不敢赌吧。我偏偏有一种赌法，无论如何，你都会输。”侏儒包迪拿笑道。 维卡罗特见包迪拿如此说，再加上之前和侏儒一起奇思妙想玩得颇为痛快，于是好奇心顿起，道：“说吧！我赌！” “先说好打赌的规则，如果你输了，就必须老老实实带我们去找魔法黑匣噢！”包迪拿笑嘻嘻地说道。 维卡罗特双目圆睁：“我怎么可能会输？我只会赢！如果我赢了，你就必须再想100个好玩的游戏让我开心，否则我就吃了你。” “好！那开始啦！假如你是一个理发师，你发誓要给所有不自己剪头发的人理发，不给任何自己剪头发的人理发，那么你的头发怎么办？”侏儒包迪拿道。 维卡罗特一听这打赌的赌约，顿时就迷糊了，边想边自言自语道：“如果我不给自己理发，那么就是需要我这个理发师来理发，可如果我给自己剪头发，又不在我这个理发师的服务对象之列，所以……” “所以这个问题你解决不了，你怎么都是输咯！”达拉和米雅莉一起笑道。 维卡罗特顿时哑口无言，忽然道：“这算什么打赌！我根本就不是理发师！不算，不算，重来！” 达拉见老龙输掉了比赛还想耍赖，于是招呼一声，将小龙立普斯东唤到自己身边，抱起就走，老龙见状大怒，正要发威，却见小龙立普斯东也龇牙咧嘴朝自己发出稚嫩的龙吼声，不知怎么的也就焉了，只得跟上达拉，连连道：“慢来！慢来！我……我带你们去找魔法黑匣就是了。” “魔法黑匣究竟在哪儿？”达拉问道。 “在白龙的历史传说中，就有过一个你刚才描述模样的黑匣子，那是愚钝的白龙一族共同守护的宝物。所以我猜，你们要找的那个魔法黑匣，八成就在大片白龙居住的冰魄之地了。”老龙维卡罗特道。 “啊？这可怎么办？白龙可是世界上最厉害的龙啊，这下谁还敢去它们的龙窝里盗取宝物啊？”达拉故意焦急地问道。 维卡罗特尽管看出达拉的焦虑有几分做作，但仍然忍不住道：“谁说白龙是世界上最厉害的龙？我们青铜龙才是众龙之龙，是龙族中最伟大的战士！” “嗯，就算如此吧。可现下……”达拉摊开双手，道，“我们上哪儿去找伟大的青铜龙战士呢？” “你眼前不就有一位！而且还是青铜龙之中也最厉害的一个！”维卡罗特威严地说道，尽管鳞片有些老化，但一旦它放出龙威，还是令达拉等人心生敬畏。 达拉鼓起勇气，道：“那么你能和我较量较量吗？” “你？”维卡罗特轻蔑地说道。 精灵也吃了一惊，忙拉着达拉的衣角，道：“白痴，你居然要和一只龙打架？” 达拉低声道：“它实力强劲，却又不敢对我下杀手，是磨炼我武技的最佳对象。”说着朝自己背上的小龙立普斯东努了努嘴，意思是对方投人忌龙，绝对不敢轻易伤害自己。 “万一它失手了呢？”精灵米雅莉还是有些担心。 “这个……”达拉微微有一点犹豫，但随即还是抬起头对维卡罗特道，“你敢不敢？” “哼！我踩死你，就好像踩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维卡罗特道，“不过你有我们族的小龙王……啊！不，小龙龙，我也不好太欺负你。就随便点拨你几招好了！” 说完，老龙维卡罗特尾巴一扫，朝达拉甩了过去……达拉一行人冒险西进的途中，达拉又多次和老龙化身的老人打起架来，对于达拉故意激怒老人的做法，精灵实在有些受不了，每次都问：“你为什么总招惹他？”(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维卡罗特（4） 就酱，达拉乐此不疲地和老龙维卡罗特切磋着自己的武技，虽然偶尔小龙立普斯东也会兴高采烈地加入战团帮助达拉，老龙面对小龙的攻击也总是只闪避不还手，并且对达拉也没有狠下死手，都是点到即止，但达拉每一次都还是被揍得鼻青脸肿，总要米雅莉给他用各种草药又敷又揉好一会儿，才能渐渐消肿。 不过，在一次又一次的切磋中，达拉的武技也的确飞速提升。 这一天，一行人终于抵达龙爪隘口后，又发生了争执。 眼见达拉和一老一小两只青铜龙扭作一团，打得不可开交，守关的两只白龙顿时陷入了迷茫之中，只是兴冲冲地看着热闹，根本忘了通知关内的其他白龙准备应战。 趁着两只白龙发愣的功夫，打作一团的达拉等人突然掉转攻击方向，朝白龙突袭过去。 遇到战斗的青铜龙维卡罗特和立普斯东都十分兴奋，在这一点上，它们都暴露出青铜龙好战的天性。 只片刻功夫，就打败了守关的白龙。 一行人也从险境迭出的龙爪隘口穿过，抵达了白龙一族的聚居地——冰魄之地。 “怎么样？”维卡罗特得意洋洋地对达拉说道，“我早告诉你了，白龙是五色龙中最弱的一系，在所有龙类中，也属于最小，也最不聪明的一种，大多数白龙只是野兽一样的掠食者。你居然还说它们是最厉害的龙，真是可笑啊可笑。” “嗯，现在看来，它们的表情显露出它们凶猛却思想简单，不像其他龙那样精明。尤其是您这样的青铜龙。”达拉道，适当地拍了拍龙屁。 青铜老龙一听，更加得意了。 达拉接着问道：“为什么刚才那两只白龙，其中一只白龙，鳞片会像镜子般反光呢？” 老龙道：“那是雏龙阶段的白龙，等它们随着年龄增长，这样的光泽就会逐渐消失了。” “它们居然让一只雏龙来当守卫？”侏儒包迪拿睁大了眼睛，感到难以置信。 “谁让它们脑子不好使呢！”青铜老龙轻蔑地说道。 “不对，”精灵米雅莉判断道，“白龙就算没有别的龙族聪明，可它们毕竟还是龙，绝对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我猜这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嗯……”达拉也沉吟道，环视四周一览无余的冰面，有些诧异，道，“我记得上一次我们到金龙之谷时，那里的金龙们虽然也有的在睡觉，但也有的在精神奕奕地数着财宝，可这里，太荒凉了。哎，也不知道娇妮现在怎么样了……” “白龙的巢穴通常是位于地底深处，远离阳光的冰洞。它们会将宝藏存放在冰洞中，因为里面可反射宝石的光芒。”米雅莉忙道，试图转移话题，想了想，又补充道，“而且白龙特别钟爱钻石，所以，我们可以用一些‘钻石’来和它们做交易……” “什么？你们有钻石居然不给我？”老龙维卡罗特不满地说道。 达拉忙道：“我们哪儿来的钻石呀？” 米雅莉斜斜地看了侏儒一眼，道：“只要能找到一处白龙巢穴，就能让包迪拿去偷一些，再和另外的白龙做交易嘛。” “什么？万一它们吃了我怎么办？”包迪拿忙道，虽然心里其实对去白龙巢穴里偷东西也觉得挺有意思的。 “放心吧！”米雅莉道，“虽然白龙和其他的龙一样，几乎能吃下任何东西，但它们有个奇怪的特点，就是只吃冷冻的食物。白龙在用寒冷喷吐杀死猎物后，才会将还冻得僵硬的尸体吞下去。而且，白龙特别喜欢突袭，从高处俯冲下来，或是由水底、雪中、冰下忽然出现。” 话音刚落，一只白龙就裂开冰面，从冰原下冲了出来，朝达拉等人攻击过来。 不待达拉招呼，好战的维卡罗特就已经猛扑上去……战斗很快就结束了，达拉等人也如愿以偿地在这只白龙的巢穴里得到了他们需要的“战利品”。 接下来，他们再次利用白龙的脑子并不像其他龙类那般灵活的特点，在遭遇白龙时连骗带偷带抢，使得他们在短短的时间内，便已经光顾了大多数白龙栖息的潜龙穴，虽然没有找到他们期望的魔法黑匣，但也找到不少非常有用的武器装备与宝物，还有一张含义模糊的指示地图。 根据地图指示，众人来到白龙出没更多，而且级别也更高级的白龙山脉，寻找到地图指示地，那竟然是整个白龙一族曾经的龙之王奥碧利斯的最终死寂之地，也是所有白龙拼死守护的圣地。 达拉等人在米雅莉的施法帮助下，把自己的躯体外都穿上了一层冰衣，然后躲在在将鳞片外也挂上一层冰衣、伪装成白龙的青铜老龙的翅膀下，悄悄溜进了这座神奇的洞穴。 刚一进洞，米雅莉就发现其中布满了各种厉害的魔法禁制，就连她和青铜老龙维卡罗特合力也无法解开这样强大的魔法禁制。 “现在怎么办？”达拉悄声问道，褪去冰衣后的他并未马上回暖，仍在瑟瑟发抖。 “其实，我还有一个办法，只是太过冒险。”精灵米雅莉则皱眉道。 “我们出来不就是冒险的吗？再说了，有我罩着你们，怕什么？快说！”维卡罗特迫不及待地催促道，同时趁着周围没有别的白龙在，甩掉了身上的冰衣。 包迪拿则和小龙立普斯东紧紧靠在一起取暖。 米雅莉不紧不慢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维卡罗特一边听，一边喜得直叫：“太好玩啦！” 不一会儿，在维卡罗特飞出去大喊大叫一番之后，其他所有的白龙都愤怒地朝洞穴内涌了过来，达拉等人趁势激怒对方，米雅莉则将白龙的攻击力量集合在一起，打开了洞内的魔法禁制，侏儒包迪拿更是趁乱摸匣，将冰柜中冻结的那个奇怪黑匣子取了出来。 得手后的达拉等人不再恋战，很快就且战且走，相继爬上了青铜龙的背，朝洞口撤去。(未完待续。) 第一章 龙之王者（1） 白龙们紧随其后，振翅冲出，跟着就追了出来。 “听着！”老龙维卡罗特突然大吼道，“谁再靠前一步，我就把这个匣子和侏儒一起吃了！” 包迪拿听了这话一哆嗦，差点儿就黑匣脱手，幸亏达拉一把抓住，并在侏儒耳边低声说道：“放心，骗它们的。” 白龙们听了这话，顿时不敢跟得太紧，但又不舍，于是不徐不疾地成放射网状，跟在老龙维卡罗特身后不远处。 大家飞了一阵，维卡罗特毕竟年龄大了，有些吃力，干脆斜刺里俯冲落地，一边将包迪拿和黑匣用龙爪握住放在自己嘴边，一边喘息道：“喂，我先前说的话没听见吗？惹急了爷爷真把他们都吞了！” “别动！”为首的白龙忙叫道，和其他白龙们也一起降落了下来，和维卡罗特等盗窃犯保持一段距离。 侏儒感受到近在咫尺喷出来的龙息，有些头晕，内心几乎是崩溃的：万一维卡罗特嘴一滑，不小心真把我给吞了，过几天我可就变成一泡龙屎了。 白龙见老龙维卡罗特暂时没有异动，才接着又慢慢地说道：“你们青铜龙和我们白龙一向互不相犯，干嘛和这些个蝼蚁搅在一起，供他们驱使呢？” 维卡罗特一听这话，顿时有些生气地吼道：“我呸！你哪只眼睛看到是他们在驱使我了？他们都是听我指挥的！” 侏儒包迪拿这回是真的被维卡罗特的吼声震得晕过去了。 白龙闻言，不徐不疾地判断道：“这么说来，盗我宝匣这事儿，是你们青铜龙的主意了？” 维卡罗特情不自禁地翻翻白眼（这是最近和精灵米雅莉学来的小动作），不屑地说道：“说你们白龙脑子不好使吧，你们还不承认。你想，就这么点小事还需要别的青铜龙参与吗？这就是我一个龙一时兴起，听说你们这里有这等宝物，借来玩上个三五百年的，也就还给你们了，那么紧张干什么！” 白龙首领明显有些发怒了，但看到就在青铜龙嘴边的宝匣面上，还是忍耐着自己的情绪，道：“那个宝匣没有我施放法术的话，也是无法打开的。” 青铜龙道：“还有这种事？我倒要试试。”说着就将侏儒怀里抱着的黑匣子拿爪子抠了一下。 “别动啊！”白领首领再次叫道，“你要真想看看里面是什么的话，我们可以帮你打开看，真的不是什么值钱的宝物。” “不是宝贝儿，你们派这么多龙守着？”维卡罗特道，“说这话是侮辱我的智商吗？” 白龙道：“贲博尔笏特埃及图！” 维卡罗特道：“什么？”话音刚落，他就发现那个奇怪的黑匣子已经被打开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了那个匣子。 维卡罗特把侏儒和匣子举到自己面前看了看，旋即就毫不在意地将匣子丢给自己背上的达拉，然后问白龙道：“那是为什么？” 达拉接过侏儒后，将他放在自己脚边，随即把黑匣平放在老龙背上，接着和米雅莉还有小龙立普斯东一起凑上去观看，只见黑匣内放置的，不过是一片红色的龙鳞片而已。 “唉……”白龙长叹一声，道，“其实在红色鳞片上面，记载着上古时期，我们古老的白龙王与一只红龙女王之间的爱情故事。” “这么说来，整个白龙一族拼命守护的白龙之王的至宝，就是这只红龙女王的鳞片？”老龙维卡罗特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白龙点点头，道：“它们之间……很无奈的爱情悲剧。” 这让达拉等人在寻宝无果的失望之余，也生出无限感慨，原来，不论是什么种族也好，只要不是完全被本能控制的怪物，对于他们来说，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唯情而已。即使是贪婪的龙族也不例外。 “这不是我们要找的魔法黑匣，还给它们吧！”精灵米雅莉对达拉说道。 达拉点点头，将黑匣子高高举起，对老龙维卡罗特道：“维卡罗特，这不是我们要找的东西，还给它们吧！” “你这蝼蚁，我凭什么要听你的，你说还就还？”老龙维卡罗特轻蔑地说道，接着一把抓过黑匣子，扭身就跑。 见东西明明对这群家伙没什么用了，他们还非要霸占不还，白龙们顿时都愤怒不已，而且黑匣的秘密既然已经当众揭开，也就不再有所顾忌了，这一回追击都非常卖力。 不一会儿，他们就再次被大片白龙纷纷包围，坐以待毙了。 老龙这时才难得地识时务了一回，吼道：“你们竟敢冒犯青铜龙王的威严？” 白龙们一听，顿时纷纷被镇住了。 老龙又一次指着小龙立普斯东，对众白龙煞有介事地说道：“这可是未来的青铜龙王，有胆量就来打打看！” 鲁钝的白龙有些犹豫，明明不肯相信，却也不敢轻易动手。 无奈之下，为首的白龙竟然派了一只龙前往青铜圣地求证。 达拉等人正在惊讶老龙这一瞬间的聪明，老龙却奸笑着说：“让我准备一下，活动下拳脚看我打不死它们，几十只白龙还是要打一会的。” 但，还没等老龙休息完毕，青铜龙王竟然就真的带着大批青铜龙赶到了。 远远的，就看到维卡罗特和青铜龙王打招呼：“这是你儿子，以及救了它的蝼蚁们。”顺手指了指自己背上的达拉等人。 青铜龙王根本不屑与白龙说话，直接朝自己手下使了个眼色，对方从老龙维卡罗特那里带上小龙和达拉等人就走。 白龙也不敢反抗。 只有维卡罗特被留在白龙堆里没龙管，想了想，老龙还是把已经没啥屁用的黑匣子还给了白龙们，这才赶紧跟上青铜龙的大队伍，一起飞走了。 临走之前，还不忘嘲讽白龙几句道：“明明知道那东西不值钱了，还死守着干嘛使呀？” 白龙们在大批青铜龙的威压下，也不敢回嘴，只得恨恨地看着青铜龙们离开，然后把这笔账记在了人类、精灵和侏儒头上。(未完待续。) 第一章 龙之王者（2） 抵达青铜圣地后，达拉等人被扔在一堆令人眼花缭乱的宝物堆中。 老龙维卡罗特也跟了过来，还得意洋洋地告诉达拉：“由于你们协助我救了我们青铜龙王和他配偶丢失的孩子，所以为了感激你们，你们每个人都可以从龙穴中任意选一件你们喜欢的宝贝带走噢！” “立普斯东还真是未来的青铜龙王？”达拉吃了一惊。 “当然了！不然青铜龙们用得着派出我这么伟大的战士来完成这么要紧的任务吗？”老龙维卡罗特得意地说道。其实，若不是他莫名其妙地跟着达拉等人乱转悠，小龙王早就被其他同样来完成这个任务的青铜龙们完成了。 达拉想了想，道：“我什么也不要，只要一个允诺。” “什么允诺？”老龙维卡罗特道。 “如果有一天恶魔从地下发起攻击，希望青铜龙能够助我一臂之力。”达拉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也什么都不要，只要这个。”精灵米雅莉忙支持达拉道。 至于侏儒包迪拿，他早已跑去选宝贝儿了。 老龙维卡罗特歪着头看了达拉好久，才返身将达拉的意思汇报给了青铜龙王。 片刻后，达拉等人都看见那威严的青铜龙王非常轻微地点了点头，顿时松了口气。 “好了，现在你们可以走了。”老龙维卡罗特道。 达拉和米雅莉忙拽上还在选宝贝儿的包迪拿，转身就走。 然而，他们正要离开时，小龙立普斯东却猛扑过去，死死地抱住达拉的脖子，怎么也不愿意和达拉分开。 “你们其他人可以走了，你留下来。”青铜龙王见自己的孩子如此依赖眼前的蝼蚁，终于勉为其难地开了尊口，对达拉说道。 “要我留在这里，还不如杀了我算了。”达拉坚定地说道。 话音刚落，一阵令人完全喘不过气来的龙威就大山一般压了下来。 “你以为我不敢吗？”青铜龙王道，伸出爪子划向达拉。 小龙立普斯东立刻凶猛地挡在达拉面前，朝青铜龙王怒吼。 青铜龙王收回爪子，收起龙威，陷入了沉思。 就在此时，许久不开口说话的青铜龙王的配偶在一旁说道：“这是很难得的契约啊！” 青铜龙王闻言，顿时就明白了。 人类之中即将有真正的龙骑士诞生了，这是非常难得的缘分。 无论是人，还是龙，一旦遇到这样的缘分，将订立终生为伴的契约。 即便在这个人死后，这只龙还有非常漫长的生命要渡过，但它也永世不会再与别的任何人订立类似的契约了。 “好吧！那么你可以离开，甚至可以带走立普斯东。”青铜龙王道。 “啊，这个就算了，他是高贵的龙王子，我，我怎么敢……”达拉嗫嚅道，在青铜龙王意味深长的目光中，明白自己要是再一次当众拒绝它的要求，它会毫不留情地把自己拍成肉酱，于是乖乖闭上了嘴巴，心里却在发愁带着这么一只龙王子，要是有个闪失怎么办？就算一路平安，可它也是自己养不起的啊！ “我要求你，达拉，和立普斯东订立一项严肃的契约！从今往后，你们将互为终生的伴侣，你们将一起战斗，谁也不得背叛谁，直到你死！”青铜龙王道。 达拉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来。 见达拉沉默，青铜龙王就当他答应了，将达拉的手划开一道口子，并将小龙的爪子也划开一道口子，然后将一人一龙流血的手紧握在了一起，又紧接着就发出一道强烈的魔法，将小龙瞬间变成了一只少年龙，而使出魔法的青铜龙王却在瞬间衰老了不少。 魔法过程完毕后，达拉与小龙之间突然就有了心灵上的默契，同时达拉也感觉自己的生命力顿时旺盛了不少。 “这……”达拉看着青铜龙王，似乎明白了什么。 青铜龙王点点头，道：“我并不相信你拥有保护小龙的实力，所以……” “所以我会一路跟随，照顾少年龙王子立普斯东的。”老龙维卡罗特自告奋勇地说道。 青铜龙王看看自己的配偶，对方温柔坚定地点点头，表示支持自己的孩子去冒险和成长。 离开了青铜圣地的达拉等人，由于寻找魔法黑匣的线索再度中断，他们都感到一筹莫展，尤其是现在还带着两只龙同行，表面上看，他们的实力是大大增加了，实际上却是麻烦也跟着大大增加了。 不知道该去何处寻找黑匣的达拉，感到十分苦恼。 途中，他们再次遇到一个非常强势的恶魔阻击，全靠了两头龙和达拉、米雅莉奋力作战，才打退这个阴魂不散的恶魔。 不过，众人都已筋疲力尽，只得避入邻近的一个村庄暂作休整。 在这里，他们遇到了一批古老的龙骑士后裔，其中一个叫“安东”的家伙对达拉的小龙立普斯东垂涎三尺，不断与对方套近乎，却总是被小龙不耐烦地打发开去又灰溜溜地跑回来。 为了取得达拉等人的信任，和他们共同出发冒险，安东偷偷取出村子里的古老卷轴，上面不仅记载有古老的寻龙、困龙、驯龙，以及屠龙方法，还写着部分早已淹没的历史。 从那段古老的历史之中，达拉等人意外得到新的线索，得知真正的魔法黑匣，极有可能藏在一头贪吃的泰拉斯奎巨兽肚子里。 那头传说中的巨兽，现在很有可能栖息在幽闭旷野一带。 为继续寻找魔法黑匣，达拉等人决定前去幽闭旷野寻找巨兽。 途中，安东试着用卷轴上的方法来驯服小龙，却被愤怒的老龙横加干涉，洋相出尽。 而且，先前本来以为已经被甩掉的恶魔再度出现，对他们进行阻击，也让众人苦闷不堪。无论他们怎样逃避，使出各种办法来反追踪，却总是会在不久后又发现这个顽固的恶魔再次跟了上来，最终，达拉只得决定先将这一恶魔引致幽闭旷野再说。(未完待续。) 第一章 龙之王者（3） 很快，达拉一行人便抵达了幽闭旷野。 “我好像记得，这里有一只泰拉斯奎巨兽！”老龙维卡罗特看着周围的环境，仿佛想起来什么似的。 “泰拉斯奎巨兽？！”达拉吃了一惊，失声道。 “可是，那玩意儿不是早就……早就灭绝了吗？”侏儒包迪拿有些犹豫地问道。 “并没有，”精灵米雅莉冷冷地说道，“幸而这样的巨兽，只有一只还活在世上！” “这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少年龙立普斯东感应到达拉内心的惶惑，有些不解地问道，同时用坚定的目光看着达拉，以示安慰。 “泰拉斯奎巨兽是部完美的毁灭兵器，清醒时候的它有短暂的猎食期，像一部吃人机器一样横扫大陆，吃掉它在路上遇到的一切东西，包括植物、动物、类人生物，如果我们真的不幸在它活跃期遇到了这家伙，最好马上逃走。它是所有怪物中最可怕的一种，只有像我这样的老龙才能与之抗衡。”老龙维卡罗特忙解释道。 “它的巢穴在这里？”少年龙立普斯东闻言，反而跃跃欲试地环视四周。 “泰拉斯奎巨兽的巢穴所在是个谜，这只怪物在大部分时间都处于休眠时期。”老龙忙道。 “这么说来，它极有可能在睡觉？怎么才能叫醒它？”立普斯东道。 “它最好是在睡觉，千万不要试图唤醒一只沉睡的泰拉斯奎巨兽！它能毁灭一座城镇，任何人都不想与之为敌。”维卡罗特道。 达拉听着一只龙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知怎么的，觉得这种话也常常被用来形容龙族本身。 “你不是一向都很好战吗？为什么那么怕这家伙？你和它打过架了？”立普斯东紧盯着老龙，问道。 “额……”老龙点点头，“上一次还是十年前了……” “等等，”精灵米雅莉忽然道，“你刚才说，10年前见过它？” 老龙再次点点头，道：“对啊！怎么了？” “我想我们最好动作快一点！”精灵米雅莉道，“泰拉斯奎巨兽大概每10年会有一次明显的活跃期！” 话音刚落，他们就注意到，远处一只长70英尺、高50英尺的两足有鳞生物正朝他们狂奔过来。它的头上有两只角，还有一条鞭子似的尾巴。 “快跑！”老龙维卡罗特大喊一声，抓起侏儒包迪拿丢在自己背上，米雅莉则轻轻一跃，上了龙背，老龙旋即就盘旋着飞了上去。 达拉则骑乘少年龙，跟在老龙的身旁。 坐在龙背上俯瞰下面的巨兽，达拉等人才真正体会到了为何就连好战的维卡罗特也那么不愿意和这只巨兽为敌。只见它一边狂奔，一边张开大嘴，狂吃一切，而且其他任何生物的抵抗在它面前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它看上去足足有130吨！天啊，这东西究竟是怎么来的？”达拉感慨道。 “有人说它是被遗忘的古代神祗释放出来惩罚所有自然万物的憎恨，也有人说它是邪恶巫师与残忍的元素势力的阴谋。然而这些说法都是猜测而已，反正清醒时期的它，是从来不会留下任何目击者的！”精灵米雅莉道。 “那么我们现在算是第一批活的目击者咯！”侏儒包迪拿高兴地说道。 就在这时，少年龙立普斯东道：“快看！先前和我们干仗的那个恶魔又来了。”说着，就准备朝前方俯冲过去。 达拉看了看地下的情形，忙道：“别急，引和那只巨兽遭遇！” 少年龙立刻会意，对老龙维卡罗特道：“你去挑逗一下那个恶魔。” 老龙只得不情愿地飞向恶魔，并大叫道：“你这个阴魂不散的蠢货，有本事过来啊！” 话音刚落，恶魔已经飞快地展开翅膀，来到了老龙面前。 老龙忙滴溜溜一个转身，往回逃去。 另一边，达拉骑乘着少年龙，在地上狂奔，将巨兽也逗引过来。 老龙一见到少年龙，立刻俯冲下去。 恶魔紧随其后，也跟着俯冲。 二龙即将遭遇的片刻，都同时硬生生地以间隙之差贴面擦肩而过。 恶魔却和迎面而来的泰拉斯奎巨兽撞在了一起。 愤怒的泰拉斯奎巨兽旋即张开血盆大口，打算吞掉恶魔。 很快，恶魔和泰拉斯奎巨兽就打了起来。 达拉等人和两只龙则在不远处看热闹。 “来来来，赌一把！”老龙维卡罗特道，“看谁赢？” “肯定是恶魔啦！恶魔又会施法，还能打。这怪兽看起来没什么脑子啊。”侏儒包迪拿说道。 “不一定哦，泰拉斯奎巨兽盔甲般的甲壳既坚韧又具有折射性，它可以偏折所有射线、线形、锥形甚至魔法飞弹法术。”老龙道。 “我也押巨兽赢，没有任何种类的攻击能够对泰拉斯奎巨兽造成致命伤害。泰拉斯奎巨兽即使对抗解离术或死亡效果失败也仍然可以再生。”精灵米雅莉道，“而且有30%的几率可以将任意上述效果反射回施法者身上，泰拉斯奎巨兽对那些会造成无法治疗或创伤的效果免疫，比如腐尸症、创伤之剑或粘土魔像的创伤能力。” “既然它们不能被打死，为什么世界上只剩下一只了呢？所以我押恶魔赢！”达拉道，“等恶魔打死巨兽后，没了精力，我们再一拥而上，干死恶魔。哈哈！” 米雅莉看了达拉一眼。 “看，它的爪子都被削掉了一只呢！”侏儒包迪拿高兴地叫道。 “看清楚了，不是又长出来了吗？大惊小怪！”老龙维卡罗特翻翻白眼。 下面的恶魔和巨兽有来有往地大战了好一会儿，居然最后这个难缠的恶魔真的被巨兽打死吃掉了。 老龙维卡罗特见状，兴奋地大叫：“赢啦！我赢啦！” 接着，老龙就发现巨兽愤怒的目光，已经对准了自己。 在一只暴走的泰拉斯奎巨兽面前，即使是老龙维卡罗特这样的好战份子，也选择了暂时避让。 一行人都紧紧抓住老龙的鳞片，任它将众人带到空中，避开那只巨兽。(未完待续。) 第一章 龙之王者（4） 不过，可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站在老龙背上的米雅莉突然发现，原本已经会飞的少年龙立普斯东并没有跟上来，低头一看，只见它这一次却偏偏选择了和巨兽迎面对抗，反而朝巨兽冲了过去，无论背上的达拉如何催促它起飞也不管，结果一人一龙也都巨兽一口吞下。 这一幕让米雅莉霎时脸色发白，几乎从龙背上跌落下去。 老龙维卡罗特更是绝望无比地喊道：“完了！完了！这回真完了！”与巨兽造成的惊吓相比，立普斯东被吃掉可能会激怒的龙族，让它绝望无比。、 但是很快，米雅莉他们就欣慰地看到，泰拉斯奎巨兽痛苦不堪地躺倒在地，死命翻滚。 一个青铜色的身影则从巨兽腹部杀出条血路，一下子钻了出来。 达拉也站在龙背上，朝米雅莉大喊：“快！用祈愿术，防止它复活。” 米雅莉忙依言施法。 搞定泰拉斯奎巨兽后，老龙维卡罗特和少年龙立普斯东又化身成一老一少两个人类男子模样，和达拉等人站在怪兽尸体面前，讨论接下来怎么办。 “据说那个匣子就在它肚子里，谁去取出来？”老龙维卡罗特道。 达拉正要开口说话。 侏儒包迪拿忽然道：“猜拳呗！谁输了谁去翻查那怪兽的肚腹。” “这主意好！”立普斯东响应道。 于是接下来众人猜拳决定谁去，精灵却意外地输了。 达拉只得忍着恶心，道：“反正我去过一次了，我替你吧！”然后替精灵在巨兽肚腹中翻查，找出了一切他们能够想象以及不能想象的东西，却偏偏找不到那个魔法黑匣。 最后，达拉只得沮丧地说道：“看来，关于这个魔法黑匣在巨兽肚里的传闻，又是一场误会。” 由于线索再次中断，达拉感到焦虑异常。 米雅莉不禁提醒他：“我们离开佣兵团的时间已经太久，无论如何也该回去一趟了。而且，打听魔法黑匣的下落，也需要手下各方的消息和线索。” 此时，地表大陆的盟约关系已经被他们彼此的猜忌所破坏，各自为阵的地表种族尽管已经隐隐感到地下势力的动静，却碍于各自的局限性，依旧乱成一片散沙，根本无力再缔结有力的同盟。 对于在米德兰营地训练士兵的矮人布洛托、武士迈克以及牧师阿玛弗蕾等人来说，三大种族最新发生的摩擦，也给他们之间的友谊与信任带来一定考验，尤其是在主帅达拉等人音讯全无的时候。 他们根本不知道老矮人托达克已死，也不知道达拉等人已经从地下返回了地面。 佣兵团外，不时窥视的眼睛，也使他们意识到，自己正被某种势力监视。 人人都陷入了不安的猜测之中，起初跟着达拉为理想奋斗的人，也起了疑虑，有些人甚至开始萌生退意。 营内开始弥漫起一片散漫的气氛，只有牧师阿玛弗蕾一直对达拉坚信不疑。 这天，当阿玛弗蕾再次虔诚地祈祷时，武士迈克冲过来，拉起她就往外跑。 “怎么了？”阿玛弗蕾边跑边问！ “达拉他们回来啦！”武士迈克道，拉着阿玛弗蕾跑到营地大门，迎上了带着米雅莉和包迪拿，以及两条龙化身的维卡罗特和立普斯东返回营地的达拉。 老矮人布洛托也高兴地跑了过来，听闻达拉居然带着众人两龙返回了佣兵团，他更是喜得摩拳擦掌，道：“太好了，太好了……”但很快，他就发现托达克并不在队伍里，不禁诧异地问道：“托达克呢？” 达拉和精灵米雅莉闻言，脸色都霎时变了，有些难过地低下了头。 本来还高高兴兴地侏儒包迪拿听到这个名字，也露出了伤心的模样。 布洛托瞬间就明白了，整个人一下子怔住了。 武士迈克也愣了。 牧师阿玛弗蕾则用温柔而同情的目光看着老矮人布洛托。 “对不起。”达拉低头道。 “谁干的？”老矮人布洛托咬牙切齿地问道。 “恶魔！”精灵米雅莉简短地说道。 “他是为了救我们，才……”侏儒包迪拿抽泣道。 布洛托呆立片刻，这才镇定心神，强打精神道：“无论如何，我都会训练好军队，在未来能够全力抗击地下军团，这才是对托达克的最大安慰。” 达拉道：“对！” 米雅莉也点点头。 “布洛托，”武士迈克将手伸向布洛托，道，“我以前一直是个混蛋！但是……总之，以后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们一定会给托达克报仇的！” 众人目光交汇，终于不再因种族不同而心生芥蒂，至少在这里，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使命，为了这个使命，有一个伙伴，为了其他不同种族的伙伴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达拉归来后，很快便一扫军营内的散漫气氛，因为他毕竟带回来两头龙，尽管是两头老弱之龙，却比人的力量强大许多，众人为此还是感到十分欢欣鼓舞。 已经经历过与恶魔作战的达拉，知道大陆军队无法与地下军队抗衡，因此也加强了训练，并且不惜一切代价，用尽各种手段来扩充自己的经济、军事以及政治实力。 但是，他自己内心深处却陷入了寻魔法黑匣不得，任务失败的迷茫之中。 知道达拉心中苦闷的精灵米雅莉，在一个天朗气清的日子里，善意地提醒道：“达拉，你是培罗的神选者，当你遇到难以解决的难题时，应该积极向自己的保护神寻求帮助。” 达拉闻言，多次祈祷，却得不到任何回应，莫非培罗又和狄魔高根下棋去了？ 牧师阿玛弗蕾见状，告诉达拉：“只有在神殿，祈祷才能发挥最大效应。” “那就再去一次神殿吧。”达拉决定，随后带着米雅莉和牧师，再次来到培罗神殿。 通过阿玛弗蕾和其他高层祭司的合力祈祷，达拉终于得到忙碌的太阳神回应，获知了魔法黑匣的真相。(未完待续。) 第二章 战前往事（1） “什么？”从太阳神培罗处获知的真相，让达拉大吃一惊，他差点儿想把自己的耳朵割下来。 一旁的米雅莉也有一点诧异，但她很快就和达拉一样重新镇定了下来，只是淡淡地说道：“原来第四件神器‘魔法黑匣’，竟然就是我们一直以来想要破坏掉的‘时空大门’啊。” “不错，而且只要我们利用手中的三大神器，就能将不断变幻的‘时空大门’，重新变为固定的魔法黑匣，有了这个魔法黑匣，我们的力量将会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大，可以封印大部分的黑暗势力。”达拉道。 “说到这里，我想起来，”米雅莉道，“你手中的另一个物品，也就是你从欧斯特布下的迷局中得到的物品，在动态的时光之河里可以开启与恶魔界的传送门，但在固态的魔法黑匣中，却只会被封印。因为，固态的魔法黑匣其实是一个有序的时空，所以我们其实是可以将邪恶力量禁锢在一个时空点上的。” 达拉点点头，道：“我终于明白了，时空大门这件事物本身，无所谓好坏，最主要还在于我们自己如何运用。怪不得当初恶魔要瞒着卓尔抢夺‘战神之锤’，他们正是害怕三大神器齐聚后，我们会将时空大门凝固成固态的魔法黑匣，从而封印他们的邪恶物品，破坏掉他们建立传送门的企图。” “那我们要赶快回营地了！”牧师阿玛弗蕾道。 达拉和米雅莉都深以为然。 离开神殿后，达拉发现，此次跟踪他的几拨对手中，不但有恶魔，还有卓尔，这两方势力为了避开彼此的耳目，都派出了较强的对手来针对达拉，使得达拉不得不在一次次生死较量中不断发挥神力，终于获得了顿悟，掌握了三大神器的妙用，大大增强了自己的实力。 达拉的力量变得更加的强大，此时的他，已不再是当初被迫进行战略转移的少数人的领袖，而成了斯坦利帝国境内众多贫苦人的希望与理想寄托。 鉴于形势的发展变化，达拉命人将他在米德兰营地驻扎的主力部队开了出来，这支队伍人数虽然不多，但每个战士都是经过长期的各种考验浴血而出，都有着钢铁般的意志。 他们在靠近斯坦利帝国边境触魔之地的魔像窟一带，建立起新的训练营地。 闻风而来投奔达拉佣兵团的人，也达到前所未有的人数。 当然，其中也有不少奸细，但都很快被肃清，达拉的佣兵团再次繁盛起来。 相对的，斯坦利帝国的国政，却变得更加混乱不堪。 不少贵族也跟着蠢动，开始在斯坦利建立国中之国。 一时间，帝国境内风起云涌。 在斯坦利帝国境内，所有具备一定势力的领主间都开始暗战不断，国家只有名义上还是一个统一的帝国，事实上，在很多重大事情的抉择上，国王的发言权已经越来越少，他正在被后起的领主势力所掣肘，他所仰赖的卡塔斯莫家族自从尤尼斯家族倒台后，也陷入了被众多新起之秀制衡的困境。 对于达拉佣兵团的兴起，此时的国王已经无力再横加干涉，只得睁一眼闭一眼。 达拉一面促使自己手下的佣兵团进行战备，一面暗中留心有关“时空大门”的所有消息。 因为这现在对于他来说，已经有了新的意义，它是另一个时空，也是巨大的能量来源。找到它，也就等于找到了无与伦比的力量。 与此同时，卓尔也加强了对这条魔法河流的了解，并且与自己的对手兼盟友的恶魔们发生了更为频繁的暗战与双方势力的渗透。 地下联军的备战也已经到了最后阶段，一场暗无天日的战争，终究还是无可避免地即将在图雅大陆上打响。 卓尔与恶魔军队之间的摩擦也越来越多，使得双方的将领都感到，若不尽快展开针对地表的战争，他们在地下就会先打了起来。 因而，他们活动的痕迹和触须，即使连不问世事的精灵和矮人，也终于有所察觉。 双方却都不愿意对彼此妥协，更不愿意重新主动与人类建交，只是各自戒备而已。但他们心里也清楚，单凭他们自身的力量，根本不能与两大地下势力组成的联军抗衡。 在佣兵团，达拉让布洛托和米雅莉分别回去说服矮人和精灵参战，但久负盛名，地位崇高的两人却都失败而归，这让达拉感到十分烦闷。 正在苦恼之际，一个身影自告奋勇，表示他愿意前往矮人和精灵的地带，说服对方参战。 达拉一看，竟然是侏儒包迪拿，这使得他感到非常意外，而此时，侏儒也难得地表现出与以往的他截然不同的沉稳。 “我和米雅莉都没有办成的事情，就凭你？”布洛托对包迪拿自然没什么好脸色，毕竟在他看来，都是侏儒的“拖累”，才导致自己的爱将“托达克”在地下探险时送了命。 “反正你们也都失败了，而且现在的兵营内，也离不开达拉和你们俩的领导，所以只有让我再前往这两个地方再碰碰运气了。”侏儒包迪拿说道。 众人虽然充满疑虑，但还是觉得此言有理。 “可是我实在不放心你单独前往……”达拉话犹未了。 老龙维卡罗特早已迫不及待地表示道：“我陪他去！” 大家都知道他在兵营里闷坏了，早就想出去冒险了。 “你去是可以的，不过……”达拉犹豫片刻，才给少年龙立普斯东使了个眼色，立普斯东和达拉心意相通，立刻就明白了。 “维卡罗特，你去可以，但你在路途中，要听侏儒的话。否则我就不许你去！”少年龙立普斯东毫不客气地说道。 “什么？你居然要我这么高贵的龙战士听一个蝼蚁都不如的家伙的话行事？不干！打死我也不干！”维卡罗特大声抗议道。 然而立普斯东只靠近维卡罗特说了一句话，老龙就乖乖地和侏儒一起走了。(未完待续。) 第二章 战前往事（2） 当侏儒和老龙维卡罗特再次返回营地时，竟然真的带回了部分矮人和精灵的成员，这让众人大吃一惊，纷纷猜测侏儒和老龙究竟用了什么法子，才说动对方，但这两个家伙总是神秘地笑笑，并不告诉大家。 新来的矮人战士为达拉他们带来了锻魂城内打造的新式武器，并且教给了他们更多的作战方式方法。 好酒而豪爽的矮人战士们与人类士兵相处融洽，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他们不像精灵那般傲慢，因而也更受到人类士兵的欢迎。 相较之下，来替他们训练弓箭手的精灵们，却都少了点儿幽默感，除了教众人练习箭术，他们不会参与任何人类与矮人之间的游戏及活动。但是，由于达拉的事先提醒和安排，各个种族都没有因为彼此的差异而发生大冲突，还能相安无事。 在地下联军方面，达拉的弟弟普诺也担任着极其重要的角色，他强大邪恶的能力，对于地下联军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双方都在紧张的备战中，双方也都意识到，在即将展开的战争中，他们兄弟俩就要成为仇人彼此兵戎相见。 这是达拉决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在内心深处，他始终记得自己许下的誓言，他要保护好自己的弟弟，再也不让任何人伤害他。 可是，现在谁还能伤害他？这个问题让达拉心里产生了不祥的预感，他害怕看到那个已经呼之欲出的答案，那就是，现在真正能伤害得到魔法水晶的普诺的人，只有他，拥有同等效力神器的他。 达拉考虑再三，还是不愿意就此放弃普诺，他要在战争开始前，做最后一次挣扎，给普诺一线生机。 米雅莉早已注意到达拉矛盾的情绪，她完全理解达拉的心情，但她也明白，他的情绪会感染到其他人，会影响军心。 所以，她十分巧妙地提醒达拉：“还记得我们在孤岛上看到的那个半狼人吗？” 达拉顿时就明白了，现在的普诺，有点类似那个半狼半人的试验品，在他身上，既有黑袍法师阿兰德的残忍与邪恶，也有普诺孩子般的顽皮与纯真，所以，他对待普诺的态度，不能否认对方的狼性，也不能完全抹杀对方的人性。 “我懂了，米雅莉，谢谢你。”达拉感激地说道，困扰他多时的问题，就这样解决了。 与此同时，地下，沙玛城。 “如果你真的对和我们的合作有诚意，我想你无论是为了我们，还是为了你自己，都应该在战争正式开展前，想办法解决掉那个神选者。”卓尔和魅魔都向普诺提出了这一建议。 普诺倒也十分干脆地答应下来：“好！”转身就走。 眼见普诺离开后，卓尔的统帅席文塔姆问玛洛丝主母道：“你真的信他这一次会干掉那神选者？” “这是最后的考验，不过，我有一种女性的直觉，就是感到他办不到。”玛洛丝主母道。 “那么……”席文塔姆沉吟道，“让卡斯也去，可以在暗中监视他的行动。” “卡斯？他曾经是这个人类法师的一条狗！”玛洛丝主母道。 “然而现在，他有女王的意旨……”席文塔姆说道。 玛洛丝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只得点点头，同意了席文塔姆的提议。 在地表，达拉刚刚从负面情绪中走出来，将精力全部用来应付随时可能到来的战争，并且通过一次次掠夺战，不断扩展自己的地盘、军力和经济实力。 然而，就在达拉飞速发展自身的同时，普诺也来到地表，在暗中观察达拉。 达拉此时的行动，让普诺一阵暗喜。 在一个暗夜，普诺突然现身在达拉面前。 “是你！”许久不曾再见到普诺的达拉，不禁喜出望外。 但普诺却一言不发，转身飞奔。 达拉略微犹豫了一下，就跟在普诺身后，离开了营地，来到了营地野外的旷地。 见除了达拉并没其他人跟过来，普诺这才冷冷地告诉达拉：“我是来杀你的。” 达拉顿时冷静了下来，道：“如果这就是你最后的选择，那么动手吧！我也不会对你容情！” “哦？比从前果断多了！”普诺嘲讽地说道，突然伸手一指，发出一个死亡般迅捷的法术。 达拉几乎是瞬间就用自己的种子神力配合神器的力量破解了。 ……二人在接下来的对决中，普诺很快就发现，达拉的实力大涨，几乎与自己打成平手，使得他完全无法再次手下留情。 最后，普诺无奈之下，只得开始准备大型法术。 正是多年前阿兰德曾打算使用的“死亡法阵”。 就在此时，黑暗精灵卡斯突然现身，及时出言制止了普诺。 “我想你最好别那么做。”卡斯在普诺身后冷冷地说道。 “哦，”尽管对卡斯的出现感到十分意外，但普诺并不在意对方，仍然一边施法一边继续道，“为什么？” “因为你一旦施法完成，和神选者会打个两败俱伤，这个时候我再来给你们俩人一人补上一刀，那么卓尔和恶魔们就大获全胜了，在战争正式开始前。”卡斯冷静地说道。 其实卡斯刚一出现的时候，普诺和达拉已经同时想到这一步了，所以两人在眼神交汇一下后，都已经停了手，但听到卡斯自己如此直白地说出他的捡漏计划，并且还直接现身提醒他们，倒也摸不透对方真实目的所在。 “你为什么要……”达拉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但话没说完，卡斯就朝达拉挥挥手，道：“我越是了解我自己的族人，越是感到厌恶。我早已偷偷观察过你们很多次了，所以……” “所以你内心深处，其实一直是向往光明的！”这一次，是达拉打断了卡斯的话，他已经从这个黑暗精灵的眼睛里看出了对方的倔强与孤寂。 一旁的普诺对这两个本该是敌人的人竟然在战前获得共识而感到讶异，但此时的他，已经完全被永生和追求力量的欲望控制，为了表明他的心迹，决心杀了达拉立下头功。(未完待续。) 第二章 战前往事（3） 不过，由于卡斯的阻扰，也由于达拉的实力增长，更由于普诺心中最强烈那部分情感拒绝他杀死达拉。 最后，三人只是进行了一场交易，达拉将自己的战神之锤作为信物交给普诺，而普诺也在神器上做了手脚，使得这柄神器无法使用。 尔后，普诺和卡斯一起离开地表，返回地下。 当普诺和卡斯离开后，达拉独自留在旷野之中，刚刚失去的神器并没有带给他太大的悲哀，因为他知道，这柄神器被做了手脚，一旦他需要，随时都可以想办法取回。 而普诺，虽然他已经完全投入地下阵营，但无疑还保留有对自己的亲情，虽然未来不能指望依靠这点亲情改变普诺，但至少兄弟两个都还活着，达拉还不至于完全绝望。 天亮了，达拉再一次眺望远处，只见遥远的天边，太阳正一点一点地从地平面升起。 先是红色的雾气般的圆盘，吃力地慢慢向上移动，仿佛拖拽着整个图雅大陆的重量一般，似一个负荷千斤的朝圣者，脚步蹒跚却坚定不移地行走在天际。 接着，一眨眼的功夫，“圆盘”挣脱了地面的束缚，一跃而起，并且开始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变成了一个金色火球。 “火球”的移动速度相当快，仿佛之前所有的努力和沉寂，都是为了这一刻的爆发。 转瞬间，太阳已经以普照万物的王者之态，照耀着整个图雅大陆。 图雅大陆上的又一次壮丽日出景象，让达拉忽然想到了多年以前的那个日出，以及多年前那个在村庄里看日出的自己。 回首往事，他的人生，也正是从那一天起开始改变。 而太阳，无论人事世事如何变迁，总是照常升起。 达拉叹了一口气，终于明白：有些事情，已经不是人力可以勉强的，该放下的就要放下。 最终，他强忍普诺带给他的伤痛，打起精神，回到了训练营。 远远的，达拉就看见，精灵法师米雅莉正在营门高楼远眺，白色的衣裙漫天飞舞。 她是在守望和等候自己。 一时间，达拉的心里漾起一股温暖，在这个世界上，总还有牵挂他的人，为了这些人的幸福，他也必须奋起。 经过多年的准备，卓尔与恶魔终于按耐不住，发起了对地表的攻击。 率先涌出的恶魔在地表村落里残酷厮杀，闻讯而来的达拉军团与这些来自深渊魔域的居民恶战一场，侥幸获胜，然而，他们的胜利是以巨大的牺牲为代价换来的，战场上一片狼籍血腥，达拉和剩下的人都站在空旷的战场上，望着满地堆积的尸体和血流成河的残败情景，默默无言。 尽管有所准备，但他们还是没有想到，来自地下的攻击会是这样猛烈，尽管最终获胜，但他们还是没有想到，付出的代价会是这样巨大。 他们以整整五万士兵的生命为代价，才打败了首批侵入地表的五千恶魔。 双方实力对比如此悬殊，让剩下的人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不过，达拉知道，在这样的时刻，他还是必须鼓舞士气，否则，在接下来的战争中，地表的军队很有可能一触即溃。 因而，达拉强忍内心的复杂感受，最终还是举剑长呼：“我们胜了！” 虽然众人也都跟着长呼，但心里，人人都明白，他们这一仗，胜得太过惨烈。 其他种族对于这一仗已经有所耳闻，然而，彼此间的猜忌、固执与傲慢，使得他们很难心平气和地进行沟通与结盟，仍然各自为营。 尤其是人类国王，更将矮人和精灵派出部分士兵支援达拉看作是干涉人类帝国内政的证据，对于达拉派来说服各种族联盟的使者，斯坦利十四的反应是直接将其关进监狱。 很快，恶魔已经展开全面侵袭的谣言便在图雅大陆上传播开去，对于人类而言，千年前被恶魔侵略的痛苦记忆早已淡化，但对于深渊魔域居民本能的恐惧，还是让不少人都惊恐万状，人心惶惶。 而大多数矮人和精灵，对那些恶魔施虐的情景都还记忆犹新，因而，他们都在第一时间内加强了戒备，但此时，脆弱的地表盟约，已经不再被提及。 尽管达拉再次派出使者，将铁证摆在各个种族的最高首领面前，他们仍然拒绝加入达拉提议的地表联盟，至于旧有的盟约，更是被众人抛诸脑后了。 甚至有人放出谣言，声称与这些恶魔勾结的人，恰恰是正极力促成联盟的达拉。 这些谣言的源头已经无从考证，但达拉知道，这必然是精灵法师欧斯特所赐。 尽管地表的几大种族并没有组成有力的联盟，但在达拉的努力与游说下，还是有少数种族派兵参战，加入了达拉的盟军，甚至包括翼狮这一族群。 对黑暗势力与生俱来的痛恨，对家园被侵占的巨大愤怒感，使得翼狮们与达拉的部队联合起来，对汹涌而来的联军展开了猛烈反击，然而，他们的人数毕竟有限，尽管再次杀退了卓尔与恶魔们的进攻，但人人都已经疲惫不堪，知道下一次地下势力的攻击，他们就再也没有余力应付了。 尽管达拉等人极力试图将地下联军阻击在人类帝国境外，因为他们的部队，有不少人都是当初在尼尔森地区与赫尔伯特地区吸收而来，这些士兵们亲眼见过恶魔们的恐怖与残忍，都不愿意自己的家乡遭到这些恶魔的侵袭，但对方数量众多，加上奉命从后方赶来应付地下联军的贵族军队又瑟缩不前，隔山观虎斗，使得达拉等人在对抗地下联军时，感到力不从心。 正面战场的失利，让达拉的佣兵团万分沮丧，他们曾经历过那么多艰难，又经过那么严格的训练，到头来，在这些黑暗势力面前依然不堪一击，一时间士气低落，人人自危。 为了鼓舞士气，也为了缓解正面战场的压力，达拉决定派出一支敢死小分队前去地下联军设立在地上的獠牙哨所进行偷袭，以期扰乱对方的部署。(未完待续。) 第二章 战前往事（4） 他们的行动很顺利，这支小分队成功潜入了獠牙哨所，却发现了一个更为惊人的秘密。 在那里，他们偷窥到一个可怕的事实，达拉的弟弟普诺正在利用紫水晶巨大的魔法力量，用一种禁忌的暗黑魔法，唤起沉睡的邪恶巨龙加入地下联军，这对地表军团来说无疑是个噩耗。 小分队的成员企图破坏普诺的计划，却没有成功，反而被对方发现，全军覆没。 只有一个成员靠着最后一口气，逃回了达拉佣兵团，将他们所见到的消息加以禀报。 达拉得知后，立刻设法和青铜龙王取得联系，以期从它那里获得帮助。 然而，就在达拉设法联络青铜龙王的时刻，邪恶的五色龙们，已经加入到了黑暗势力一方，开始参与这场地上与地下的对决之战。 它们的加入，让地下联军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 因为，能够与龙对抗的，就只有龙，其余的生物，在龙这种几乎和智慧神同世出现的生物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然而，在地表势力一方，除了达拉佣兵团有一只正在成长中，睡眠不断的少年龙，以及一只已经老得神智不清的老龙之外，没有任何善良龙的踪影。 这些上古时期的智慧生物，仿佛早已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尽管达拉知道它们都还真切地存在于图雅大陆的何方，却没有办法从它们那里寻求到有效帮助。 直到少年龙立普斯东从沉睡中再次被唤醒，才带着达拉，返回了青铜龙的龙穴。 在龙穴，达拉提出和青铜龙曾有的允诺，但是青铜龙王却一改过去的允诺，执意不肯参战。 “这是为什么？”立普斯东问道。 “孩子，我不能为了你一个，就牺牲我们龙族其他所有的未来青铜龙啊！”青铜龙王语重心长地说道。 “这话怎么说？”达拉问道。 立普斯东也有些不解。 青铜龙王的配偶，立普斯东的母亲龙则在一旁缓缓解释道：“我们之所以不肯参战的根本原因，是因为早在战争开始之初，黑袍法师就已经利用‘窥探之眼’看到达拉你和我们龙族要求的允诺后，为了防止我们善良巨龙参战，已经让邪恶的五色巨龙想法偷走了不少善良巨龙的龙蛋，并且以此胁迫我们不得参战啊。” “原来如此。”达拉这才恍然大悟，最终只得和立普斯东怏怏返回了营地。 此时，在地下势力的猛烈进攻下，达拉佣兵团也只能勉强自保，而人类的正规部队以及贵族们带领的部队，更是无力抵挡，节节败退，很快，人类最重要也最丰盛的一块秩序之地也失守了，地下大军开始向斯坦利帝国都城推进。 想来想去，达拉还是决定要让善良巨龙参展，于是他一面让矮人战士布洛托、武士迈克带着佣兵团继续零星的游击战，抵抗地下大军的疯狂攻势，一面却自己带上一队伙伴，悄悄地前往恶龙巢穴，去寻找善良巨龙们丢失的龙蛋。 “咱们先从黑龙吉玛斯下手，因为那是一只脑子有毛病的龙，从它口里获得真相的几率会比较大。”达拉道。 其他同行的伙伴也都深以为然。 于是，达拉一行人悄悄来到了黑龙沼泽。 在黑龙沼泽，侏儒包迪拿刚一露头，就被疯子黑龙吉玛斯激动万分地搂在了怀里，又哭又喊地说道：“我可怜的孩子，我总算找到你了。” 达拉等人见侏儒包迪拿被疯龙狠命用巨爪往胸口前按，怕对方一个控力不均，把侏儒压扁了怎么办，于是立刻上前围攻吉玛斯。 疯龙眼见打不过众人，于是且战且逃，竟带着达拉一行人来到了封印之穴。 在这里，达拉他们很快发现了各种善良巨龙的龙蛋。 然而，他们还来不及带走这些龙蛋，便被黑暗势力发现，由于对方人多势众，达拉等人反而只得仓皇逃窜。 同时，正面战场的压力，也使达拉不得不返回佣兵团，亲自带领士兵进行转移作战。 现在，只有老龙化身的老人和侏儒包迪拿能够抽身前往善良巨龙所在之处，通知它们有关龙蛋下落的消息了。 虽然极不情愿，达拉还是让这两个看起来很不靠谱的组合再次出发，设法去通知善良巨龙们想法从防守严密的封印之穴救出龙蛋。 当达拉等人苦苦等待老龙维卡罗特和侏儒的回音时，老龙却在路途中抑制不住地卷入了一场战斗，并且受了伤，掉落在枯石高原一带，侏儒包迪拿也跟着倒了霉，所幸老龙在下降时及时翻了个个，没有将侏儒压死，而是让他落在老龙柔软的肚皮上，保住了一条小命。 但接下来，侏儒很快就发现他们处境不妙，老龙受了伤。 包迪拿凭借侏儒特有的胆大，以及对地理知识的特殊感应，朝着他认为正确的方向，督促老龙全速前进，尽管一路上，不少让他产生好奇心的事物都在吸引他走神，但想到达拉等人还在等待他们的消息，他竟然心无旁骛地赶向目的地。 对于侏儒来说，这是他一生中最引以为傲的经历。 最终，侏儒和老龙维卡罗特终于如愿抵达青铜圣地，将他们得到的情况告诉了青铜龙王，青铜龙素有“龙中王者”的称呼，因为它们能够抵达其他龙族永远也没有办法抵达的高度，青铜龙王对老龙和侏儒的话半信半疑，它凭着理智分析出，邪恶五色龙的用意不单单是用这些龙蛋要胁它们不能参战，或许还有更可怕的目的。 因而，考虑再三之后，尽管明知道那可能是对方有意布置的陷阱，它还是义无反顾地发起了几种善良巨龙的联盟，一起去拯救它们被盗的龙蛋。 当善良巨龙赶到封印之穴时，发现它们的龙蛋已经被转移走，等待它们的，竟然是黑袍法师普诺用上古时代留下来的魔法水晶，配合其他邪恶五色巨龙的魔法画出的大型魔法阵，专门用来围困善良巨龙。(未完待续。) 第三章 匆匆数年（1） 幸而青铜龙王早有准备，善良巨龙才没有因此而全军覆没，但仍有不少巨龙自投罗网，被困在魔法阵内，它们的魔法力量，也跟着源源不断地被吸收。 刚刚联盟的善良巨龙，因为这场意外变故而再次受制于邪恶，不得不飞回各自的巢穴，焦急地等待结果。 与此同时，达拉等人所在的佣兵团却在战事进行得如火如荼之时，接到了斯坦利帝国都城失陷的消息。 大厦将倾的人类帝国斯坦利，完全无法抵挡地下军团的猛烈攻击，节节败退，主城失陷，草木生烟，生灵涂炭，就连国王也在都城沦陷时被杀。 甚至连斯坦利帝国的支柱兵团刃兵团，也差点儿全军覆没，多亏了达拉的佣兵团及时赶到支援，他们才得以喘息，退守至赫尔伯特山脉背后，并不断接纳各地逃来的人类难民。 经过无数次的大小战役后，达拉已经被大多数人类当作拯救他们的希望。 刃兵团的众将领也愿意服从达拉的统帅，这对每个刃兵团的成员来说，都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情，但达拉以自己的胸襟和气度，以及巨大的能力，使得所有人都将未来的希望放在了他的身上。 其他的地表种族也都各自遭受重创。 表现最明显的，是精灵们的撤退，他们的精灵密林现在已经完全被卓尔和恶魔们占据，所有的精灵都退守至阿瑞安河附近的皇冠之城内。 精灵们之间，两派爆发了更大的矛盾，一派以精灵咏者为主，主张拼死抵抗，另一派精灵则以精灵长者为中心，主张建造大船，远离大陆，去海上寻找避世港湾。 很不幸，愿意留下来的精灵是少数，大部分的精灵都同意撤退。 只有少数精灵陪着他们的咏者留了下来，坚守古老的盟约，决心和人类、矮人一起作战，保卫他们的家园。 与精灵消极的避世态度相反，矮人完全被地下联军的步步进逼激怒，无法再像过去那样避世，残酷的现实迫使他们最终派出精锐部队作战。 矮人的战斗力十分惊人，但仍然无法与地下联军的强势抗衡。 各自为战的三大种族，虽然作战勇猛，但依然惨淡败退。 更何况，地下联军还有邪恶的巨龙助威，一只龙可以轻易地毁灭一座城市，对方完全掌握了制空制胜的决定性力量。 这让达拉十分焦心，他一面再度派出使者想办法去说服三大种族联盟，一面想办法打听善良巨龙龙蛋现在的下落，同时让米雅莉找出解开困龙魔法阵的办法，以便释放被困的那部分善良巨龙。 对于米雅莉而言，要解开如此庞大复杂的困龙法阵，单以她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办到，她不得不向自己的同门师友求助。 然而，此时，不少精灵法师已经跟着精灵大部队撤离了图雅大陆，剩下的精灵法师中，能力最大的欧斯特，却又有着各种各样的劣迹，被证实不可靠，简直就是一颗潜伏在精灵之中的定时炸弹。 为此，米雅莉感到非常棘手，但她还是尽自己最大努力去做。 就在她感到一筹莫展的时候，带着上古时期魔法卷轴的少女娇妮，和那只被邪恶诅咒过而难免早逝的金龙离开了金龙谷，来到了精灵面前，并告知了精灵米雅莉，她有办法解开困龙法阵。 眼见娇妮安然归来，并且完全收服了古怪而力量强大的金龙里奥比斯，达拉欣喜异常，得知娇妮能够破坏困龙法阵，他更是喜出望外，丝毫没有注意到娇妮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充满了无奈与哀伤的诀别之意。 细心的精灵米雅莉再三打听，终于得知了娇妮的秘密。 “娇妮，别那么做！”米雅莉赶在娇妮出发前，制止对方道。 “你知道了？”娇妮看着米雅莉。 “是的，”米雅莉道，“我知道，要破坏困龙法阵，需要以施法者全身的精血吟唱解咒咒语！这样的解咒行为无异于自杀。我绝对不允许你那么做……” 话犹未了，米雅莉发现自己被娇妮偷袭了，对方几乎没有任何动作，仅凭自己的灵力，就将米雅莉的整个人束缚进了一个小空间。 “米雅莉姐姐，我知道，对于爱惜生命的你来说，自杀是绝对不被允许的行为。然而，现在这是唯一解开善良巨龙法阵，迫使他们加入达拉哥哥的晨光盟军的办法了。所以，我走了以后，请你继续像从前那样，好好照顾我的达拉哥哥……”娇妮说完，骑上金龙里奥比斯的龙背，独自飞往困龙法阵。 等米雅莉想办法从小空间里出来，告知达拉并带着一大队伙伴赶去救娇妮时，却为时已晚，娇妮的血已经快要流干。 抱着生命火花渐渐熄灭的娇妮，达拉再一次感到了许久不曾感到的撕心裂肺，生平最后一次，达拉完全忘记了自己肩上的一切责任。 在一种激烈的痛苦中，达拉用娇妮施法的匕首割开了自己的手腕，想要将自己的血输给娇妮帮她续命。 然而娇妮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古怪的金龙里奥比斯掀开达拉，带着娇妮的尸体飞走了。 法阵被解开后，善良的巨龙们突破重围，也带上达拉和米雅莉二人飞离此地。 对于善良巨龙们来说，它们所剩时间无多，因为大多数龙蛋的孵化期都在最近，如果得不到很好的照顾，那么有不少龙蛋都会遭到无法孵化的噩运。 于是，善良巨龙们被迫和邪恶的五色巨龙再次展开谈判，要求对方归还它们龙蛋，并且保证不会参与到它们与地表种族之间的战争中，五色巨龙却以它们并不遵守承诺为由，拒绝归还龙蛋。 事实上，这些龙蛋已经由五色巨龙中的黑龙负责孵化，目的在于将善良巨龙的孩子一辈变成自己的奴隶。 当善良巨龙得知它们的龙蛋已经有小龙破壳而出，并且认敌为亲时，感到非常愤怒。(未完待续。) 第三章 匆匆数年（2） 青铜龙王再次制定了一次营救计划，这一次，愤怒的巨龙们齐心协力救走了剩下的龙蛋，新生命在巨龙们的呵护下破壳而出，只是，它们面临的，是一个战火遍燃的世界。 此时，图雅大陆已经呈现出达拉曾在时光之河内看到过的炼狱景象，到处草木生烟，生灵涂炭，除了达拉等人和部分精灵、矮人还在做最后挣扎，不少地方都已成恶魔们肆虐的炼狱之地。 善良的巨龙们为了答谢达拉和米雅莉曾拯救过它们族人的善举，加上对邪恶巨龙的仇恨，也加入战局，这使得地下势力的推进大大减缓。但对方仗着长期以来的准备，以及为数众多的奴隶，还有邪恶巨龙相助，仍然在慢慢扩大与继续巩固自己已经取得的战果。 卓尔与恶魔间的矛盾在胜利果实前暴露得越来越明显，蛛后罗丝希望获取的是更多信徒，而恶魔们则直接吸取人的灵魂力量，双方都在抢夺主物质位面的能量，这让她们之间的合作蒙上了巨大阴影。 双方利益的瓜分不均，使得二者间的合作变得不愉快起来，并且产生了巨大分歧和争执。 看出地下势力的不和，达拉抓住可乘之机，打了一场漂亮的反击战，成功收回了帝国都城，解救了那里的人民，但很快，对方便疯狂反扑，达拉他们不得不再次退守赫尔伯特山脉以后。 经此一役，达拉的主力部队也遭到重创，不得不龟缩在刃兵团曾经的驻扎地，暂时无法干涉外界黑暗势力对地表居民的残杀与蹂躏，只能不断接受各地涌来的难民，尽可能将其中有用的人才编作战队。 经过努力，达拉终于说服各种族联盟，组建起一支名为“晨光盟军”的联盟军队，共同抵抗名为“黑焰联军”的地下军团那史无前例的大猛攻。 众人推举达拉为他们的总统帅，自此，达拉才真正拥有了足以与地下军团相抗衡的实力。 但由于敌人过于强大，盟军失利后，不得不再次退守，驻扎在赫尔伯特山脉之后，依据天险重整旗鼓。 与此同时，达拉派出侏儒和老龙维卡罗特，又派出精灵和矮人，分别去寻找“时空大门”，自己却坐镇指挥总部，严阵以待，准备接下来的大战。 因为，他知道，要对付那么强大的邪恶力量，他需要动用那个上古遗留下来的魔法黑匣，而魔法黑匣的动态就是时空大门。 这也是一种禁忌力量，他不知道运用它的后果会是怎样，但他必须放手一搏。 由于此前只有侏儒和达拉见过“时空大门”，其他的人对“时空大门”是否还存在于他们这一时空感到十分怀疑，矮人和精灵更是无从下手。 对此，两人颇有怀疑，但还是按照达拉所说的话去做了，因为他们知道达拉必有深意。 而且，达拉也叮嘱过他们，在寻找魔法河流的过程中，要善于吸收一切可以吸收的力量，争取共同抵敌地下的黑暗势力。 但两人却在途中遇到达拉的弟弟普诺，真是冤家路窄。 双方极不愉快地打斗一场，精灵和矮人几乎丧命，好不容易才设法脱身。 在晨光盟军总部，来了一批珍贵的客人，那就是达拉曾经与之建交的人马一族，这些爱好和平的生物遵守当初和达拉定下的诺言，赶来参与这场地上与地下发生的大型战争。 在新近发生的一次战役中，达拉的部队损兵折将，对于地下联军的猛烈攻势，加上不断涌入的难民，使得盟军总部正规士兵的口粮也被瓜分出一些，士兵们作战的士气开始低落下来。 此时，达拉想到曾和他订下约定的火矮人，于是，他利用火矮人送给他的约定信物，将火矮人从另一位面召集出来，帮助他们与地下的那些黑暗势力对抗。 火矮人的到来，为盟军注入了新的力量。 为解决严重的口粮问题，达拉还不得不派人抵达他曾经游历建交的贝鲁农场，找到侏儒发明大师贝鲁，让他想办法解决这一问题。 贝鲁被达拉说动，十分兴奋地答应了达拉的要求。 事实上，他在农场内也已经解决了最初的可怕烦恼，即使没有人来找他，他也呆不住要离开这里，去外面的大千世界继续实验研究，实现自己的价值了。 粮食的问题解决了，达拉却依然有不少后顾之忧。 庞大的难民队伍中，难免混入各种族的闲杂人等，而刚刚组建起来的盟军，却还需要时间训练与磨合，他们的军事秘密也因此有可能会被泄密，为了确保绝对胜利和安全，达拉为解决这一后顾之忧，只得将多余的人通通送往米德兰大森林安置。 图雅大陆正在慢慢被黑暗蚕食，黑暗渐渐取代白昼，成为地表的主旋律。 不少人在最初的惊吓过后，为逃避被恶魔所害，都背弃原来的信仰，开始选择蛛后罗丝为自己的信仰神。 一时间，大陆上响彻了赞美蛛后罗丝的黑暗之歌。 对此，魅魔女王十分不满，她和蛛后之间爆发了更大的冲突。 由于蛛后正忙于分裂位面，在地表的战争中，还需要恶魔这一盟军，因而不得不暂时忍耐魅魔女王的无礼，同意将那些不愿意背弃原来信仰的地表居民都交给恶魔处置。 达拉的盟军在赫尔伯特山脉背后得以重整旗鼓，他以太阳神的神选者身份来激励众人鼓起勇气战胜黑暗，并且获得大众响应，加上矮人、精灵、人马、火矮人、善良巨龙等多方势力的加入与融合，晨光盟军现在已经成了不可小觑的力量，坚守着大陆上为数不多的阵地之一。 而精灵和矮人也已经无意中找到了“时空大门”，但两人还来不及发出讯号，便被“时空大门”异常的魔法波动所影响，矮人掉入河流之中，被送回了古代战场。 惶急之下，只得先解决了眼前的危机，并且同时发现了另一块魔法水晶的下落，但他无力取得那块魔法水晶，只得留下标记，并且趁着魔法河流再度出现时，设法离开了那里。(未完待续。) 第三章 匆匆数年（3） 达拉注意到，黑暗势力在陆地上的活动正在变得稳定，他们已经掌控了大陆各地的主要城镇和村庄，有不少地方的人在适应了黑暗以后，也渐渐乐观到以为他们可以从此开始正常的新生活。 部分的人甚至开始喜欢上黑暗势力统治下的生活，渐渐抛弃了对真神的信仰。 而对于地下的幽暗联军来说，这样的一点成就，还不足以让他们向自己的主神罗丝以及魅魔女王邀功。 他们的目光甚至投向了海上的居民。 为此，联军的触须开始伸向海上，在蔚蓝的海域间也掀起了一场场战争风暴，在他们的联合推进下，图雅大陆以及周围的海域已没有一块安宁之地，这引起了孤魂岛上居住的艾达人极大的不安。 艾达人是所有类人生物种族中，最会使用魔法的种族，大多数时候，他们都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一旦有人打破他们的宁静，将招致强烈的愤怒。 现在，黑暗势力的触须已经打乱了他们安宁的生活，艾达人不惜以全族人的生命冒险，对整个孤魂岛下了诅咒。 凡是踏上孤魂岛上的人，将有去无回。 矮人再次从时空大门抛出来以后，告诉精灵米雅莉，还有一块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魔法水晶恰好在孤魂岛上。 二人只得冒险前往孤魂岛。 原来，艾达人之所以都拥有强烈的魔法能力，正是因为他们对上古时期留下来的这块金色魔法水晶的图腾崇拜。 最后，靠着自己的魔法力量以及纯正信仰的神力，米雅莉想办法得到并掌控了这块等级最高的金色魔法水晶。 之后，她和矮人利用魔法水晶的力量，一起离开了这个封闭的诅咒之地。 米雅莉和矮人再度与普诺狭路相逢，另外两块魔法水晶的力量，使得普诺很快就能找到二人，他试图从米雅莉手中夺得金色水晶，却没有成功，金色水晶对于邪恶力量的抗衡非常强烈，反而将原本代表中立的白色水晶吸引了过去。 这样一来，米雅莉手中有了两块魔法水晶，在对抗中如虎添翼，很快便带着矮人逃走。 此时，精灵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既然过去的一切都在重演，因果反复，那么未来的一切，是否也都是命中注定，无法改变？ 她想，自己这个想法，早在达拉接触这条魔法河流后，就已然想过，于是和矮人回到盟军总部，询问达拉。 达拉终于将自己得知的一切都告诉了精灵和矮人，众人这才明白“时空大门”的真正由来，也才明白他们获胜的关键，确实在这条上古时代就已产生的魔法河流，更确切地说，一个“魔法黑匣”。 在卓尔内部，席文塔姆为主的男性和玛洛丝主母为主的女性之间，终于爆发了一次不小的冲突，多年来的幽暗地域秩序正在被打破，从而引起了更多的混乱与更大的猜疑。 经过一番明争暗斗之后，卓尔社会的上层又发生了一次不小的变动，只是这一次，不再是某个家族针对另一个家族的攻击，而是两种性别千百年来的首次交锋。 不过很快，罗丝再次以她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方式结束了这样的争斗。 表面上看，是玛洛丝主母等人获胜了，但实际上，她们发现，要想获得长久的统治，她们必须比以前更忠实地信奉蛛后，其他的男性成员也一样，或许这才是罗丝的本意。 对于罗丝来说，她的合作伙伴魅魔女王美坎修特正在变成一个不受欢迎的掠食者，但此时的她仍在忙于分裂另一个位面，为了这个繁复浩大的工程，她不得不继续忍耐美坎修特的傲慢与卖弄风情，不过，暗地里，她却严厉要求席文塔姆和玛洛丝主母按照她的指示，为自己获取更多的信徒力量，以便有足够的精力来完成分裂位面的任务。 恶魔们不像卓尔那般守序，尽管有着美丽妖娆的外表，但普通人对恶魔仍然有着难以控制的恐惧和抗拒，因而，在这场联合发动的战斗中，魅魔女王所得到的利益并没有她事先估计的那么多。 加上恶魔们混乱的天性，他们只顾着眼前吸取灵魂力量而壮大自己，不顾之后的做法，也激起了众人的不满和畏惧，不少人都在短暂的迷茫过后，选择了弃暗投明，逃往达拉所在的晨光盟军占领区域。 战争进行到第四年，矮人族的一个分支，位于岩底城的麦莱尔金族矮人在卓尔猛攻下失陷，他们的矮人王麦莱德五世死亡，麦莱尔金族的矮人统治阶级也因此土崩瓦解，剩下的矮人们纷纷逃亡北方，由锻魂城的矮人接纳并安置。 矮人们开始努力锻造新的装备，并再次集结了一支强有力的队伍加入赫尔伯特山脉附近的达拉地表盟军。 这一次，他们对于新式装备的看守，比以前更加严密，除了接触这项工程的矮人，所有人都不得擅入锻造重地。 他们的努力，给地表世界带来了希望，也让地下联军感到了一丝不安。 不久以后，消失许久的老龙维卡罗特和侏儒包迪拿却发回讯息，宣称他们完成了达拉的任务，找到“时空大门”的所在。 原来，那道魔法黑匣，不知何故，已经被禁锢在遗忘泽中。 达拉立即率众赶到遗忘泽。 途中，达拉再次发现了有人跟踪，只用脚趾头想，达拉也能猜到这些跟踪者是受何人指示，他们不动声色地将这些人带到“时空大门”附近全部解决掉，逼迫这些人的背后指使者欧斯特也跟着现身。 由于欧斯特带来了大量的人马，其中也包括其他佣兵团的成员，众目睽睽下，他依然惺惺作态地要求达拉将之前得到的物品加以销毁，达拉却冷笑着利用手中的神器将“时空大门”重新变回它本来的模样，一个神奇而可怕的“魔法黑匣”。 欧斯特的预言能力，也并没有让他事先就看到眼前这一幕，顿时愤怒不已，爆发出惊人的能量，企图抢夺魔法黑匣。 关键时刻，欧斯特却被突然出现的一个黑袍法师击中。(未完待续。) 第三章 匆匆数年（4） 这个黑袍法师，正是达拉的弟弟普诺，原来他一直在偷窥达拉等人的行踪，直到黑匣重现后才突然出手，企图抢过这个拥有无上魔法力量的黑匣。 他的残忍和冷酷，达拉尽管早已意识到，也早已不再抱有任何希望，但当普诺以昔日的兄弟情深来打动达拉时，他仍然忍不住上了当，差点儿将黑匣交给普诺，却被精灵极力制止。 精灵的阻扰，使得普诺万分气恼，体内的黑暗因素久已将他侵袭，在这一瞬间，他终于按捺不住，凶相毕露，对米雅莉狠下杀手。 为了救米雅莉，达拉用神器伤了普诺。 兄弟间的情谊，在他举剑刺向普诺的那一瞬，出现了深深的裂痕。 普诺完全发了狂，虽然此前他对达拉造成的伤害已非一夕，但他却无法忍受达拉为了精灵而伤害自己。 兄弟俩人静静对峙许久，岁月和往事在他们彼此的脑海里流转，普诺虽然早已不是自己，但这部分情感却一直强烈地存在于他心内，然而，现实的情况，却逼得他们彼此遗忘那些一起成长的日子，将过去的情怨恩仇，都在眼下解决。 达拉本来以为他可以推迟这一天的到来，没想到越是逃避，这一天却越是来得迅疾。 在这遗忘之地，他们也终于要学会遗忘，遗忘那些让彼此动容的少年往事。 “出手吧！”普诺最先冷冷地说道，同时将手臂缓缓抬了起来，对准了达拉。 达拉沉默片刻，终于也还是再次举起了手中的长剑，指向普诺。 霎时间，两人间的对决即刻开始了，一个靠着无上的光明力量，另一个则依赖于黑暗力量的滋长，神力与魔法造成的奇观，让周围的一切都在这庞大力量的对决中颤栗…… 关键时刻，米雅莉相助达拉，终于使用魔法黑匣，将普诺以及那件恶魔的物品，都一起封印在匣中。 达拉知道，这一次，普诺和他体内的邪恶力量，都被永久封印了。 除非神来救他，否则他永远都没法再出来。 尽管明知道自己这样做是正确的，达拉依然有一种逼不得已的痛苦。 达拉等人的胜利归来，使得晨光盟军得到极大鼓舞，众人犹如看到晨光出现一般，生出无穷的希望，但南部却又传来魔法协会坚守的黑色翼塔也被黑暗势力攻破覆亡的可怕消息。 刚刚燃起的希望，犹如晨光乍现一样，很快又消失无踪，大家的心理再度蒙上阴影，幸而达拉开始极力部署反攻计划，这才安抚住众人低落的情绪，使人重燃斗志。 与此同时，在卓尔精灵内部，玛洛丝主母的一个微小失误，使得她失去了蛛后罗丝的宠爱，为免整个家族遭受覆亡之灾，她的几个女儿联合起来击倒玛洛丝主母，并且判处她们的母亲死刑，以母亲的身体和心灵献祭，重新获得了罗丝的欢心。 接下来，几个女儿之间又开始了主母之位的竞争，这一瞬间，小女儿格温妮丝才暴露出她潜在的实力，击败几个姐姐，成功登上了主母之位。 为除后患，她在坐上宝座的第一件事，就是杀死自己的所有姐姐。 尽管这样一来，势必会造成艾玛家族的人才凋零，但她依然毫不手软。 对于格温妮丝而言，先解决内部矛盾，才是进行所有事情的关键。 格温妮丝的残酷手段，让原本还对自己族人抱有最后一丝希望的卡斯完全绝望，就连他一直认为还可以勉强牵绊他留下来的姐姐，也暴露出她冷酷的一面，终于将卡斯的所有心愿都打碎，从此，他变得更加残酷，以更为彻底的堕落来表达他对这个世界的愤怒与绝望。 不久之后，达拉等人就接纳了战前忽然叛归他们一方的黑暗精灵卡斯，尽管其他人都怀疑这个黯精灵是对方派来的奸细，达拉却表现得对卡斯深信不疑，并要求其他人对卡斯也要一视同仁。 此时，矮人们打造的新式武器已经进入了最后的试验阶段。 黑暗势力为破坏盟军的行动，避免对方的壮大，再次派人潜入矮人们的锻造房内争夺武器。 这一次，矮人们早有准备，反而将偷袭的卓尔杀个措手不及。 尽管没有丢失任何武器，但卓尔的消息来源，却让所有的怀疑都直指黑暗精灵卡斯。 在达拉不知情的情况下，擅自作主的老矮人布洛托带领几个矮人战士们去攻击黑暗精灵卡斯，受到冤枉的卡斯在众人的攻击下本能自卫，又错手杀死了几个矮人战士。 为此，他被迫离开地表，再次回到了黑暗之中。 第二年，达拉地表盟军在准备了矮人的精良装备和新武器后，展开了反击战，杀出赫尔伯特山脉与地下联军进行殊死搏斗。 靠着魔法黑匣的威力，以及无上的勇气与必死的决心，他们再度收复了曾经两次易主的都城晨光之城。 之后，达拉的晨光盟军一路南进，将最丰美的赫尔伯特地区和最重要的尼尔森地区也都一一收复了回来。 在洛卡河附近一带，达拉率领的晨光盟军和幽暗联军展开了一场激烈异常的战斗，这场决定性的战斗，大大削弱了幽暗联军的实力，使得地表居民振奋起来，乘胜追击，在盟军与地下势力的正面战场获得了成功。 与此同时，在矮人们居住的雷鸣裂谷附近，由缎魂城矮人们策划的反击战也在同一时刻开始进行，这场被后世称为“裂谷战役”的战役，奠定了矮人在北方战场上的胜利基础，此后，他们与卡林杉地区的人类，以及麦莱德地区的岩底矮人一道，齐心协力将地下势力再度逼回了伊利斯瑞一带。 正如卓尔和恶魔懂得斩草除根，正面战场的晨光盟军们也懂得********，为了巩固已有的战争果实，他们并没有满足于收复失地这么简单，而是一路东移，穿越异界河，继续将联军向更偏远的地区逼进。(未完待续。) 第四章 决战在即（1） 在晨光盟军的节节进逼下，关系本来就日趋恶化的幽暗联军一时分崩离析，溃不成军。 卓尔与魅魔们一直逃到亚克伦火山附近，才得以稍作喘息。 而晨光盟军，也因为在过长的战线上消耗了太多兵力，不得不回撤防守。 此时，双方均损失惨重，谁都没有改变战局的实力，战争被迫进入了长期的对峙状态。 在幽暗地域，新任主母格温妮丝的日子并不好过，艾玛家族由于她对姐姐们的残杀，实力被大大削弱，几个下位家族都开始蠢蠢欲动，想要借她新近在正面战场的失误大做文章，干掉艾玛家族，成功上位。 再度回到黑暗状态的卡斯，开始极力支持自己的姐姐格温妮丝的统治，帮她稳定卓尔内部极端动荡的政局，并在最后重构议会，使得她培养扶植起自己的势力。 就在姐弟俩图谋黑暗精灵的新政局之际，亚克伦火山附近的恶魔们对于战事结果非常不满，他们将失败归咎于盟友的无能和懦弱，殊不知，在卓尔看来，他们失败的根本原因也在于这些混乱无序的恶魔们，不过，由于蛛后罗丝和美坎修特之间那微妙的协议关系，他们还得继续合作，否则，没有谁能独立面对地上几股重要势力的联合反抗。 为此，聪明的格温妮丝采纳卡斯的宝贵建议，命人前往恶魔大营，说服对方和他们一起继续征战，因为，这场战争一旦开始就不能停止。 现在，即使他们想要缩回地下过安稳日子也不可能了，这场史无前例的大战已经牵扯到太多的人。 由于恶魔们能够投影到这一位面的数量有限，卓尔和魅魔开始联手建立一座新的可以移动的飞行要塞，这种要塞能够运输的士兵，将是之前的两倍之多。 地表世界和地下世界进入对峙时期以后，双方互有攻防，恶魔们甚至启动了他们的飞行要塞——整座漂浮在水晶之上的大型城市，不断地将军队投影到地表世界，四处烧杀。 这是一个混乱的时期，看似安全的城镇或是村庄，也有可能在一夕间遭到恶魔侵袭，被洗劫一空。 为求自保，大多数的人们都被迫在两股巨大力量的夹缝中求生存，他们宣誓信仰某个神祗可以比打个喷嚏还要容易。 前一分钟还在信仰一个神祗，后一分钟可能已经宣称自己是另一个神祗的信徒。 即便如此，大多数人的生命依然毫无安全保障。 在达拉和精灵咏者的共同努力下，已经从大陆上撤退的精灵们开始陆续返乡，对于陆地和森林的渴望，使得他们终究还是战胜性格中固有的不问世事天性，回到自己的家乡重建家园。 更多的精灵，选择了拿起手中的弓箭和长剑来作战，以保卫他们的家乡。 而此时，古老的龙族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也都纷纷被牵扯进战争之中，善良的巨龙和邪恶的巨龙彼此各为阵营，相互攻守。 巨龙间的战争令人动容，邪恶的五色巨龙为了尽快击败善良的巨龙们，不惜由各个龙族的王者聚集在一起，共同打造出威力巨大的屠龙兵器，用来对付它们的近亲，那些善良的巨龙们。 由于龙这种生物存在的本身，就已经接近于神，各族龙之王者共同释放效力打造出来的兵器“恶龙之眼”，确实有着令天地变色的巨大威力。 在恶龙之眼的作用下，善良的巨龙们都像是风中的爬虫一样被纷纷刮走，被吹散到图雅大陆以外的遥远之地。 达拉等人所依赖的这支中坚力量瞬间倒塌，众人再度面临绝境，他们要依靠自己，来与恶龙们和黑暗势力抗争了。 达拉此时已经能完全掌握四大神器各自的妙用，源源不断的力量正从神器本身导入他体内，又反映到神器自身，这种循环往复的过程，使得他真切地感受到自己与神同在，能够应付一切危机。 靠着这种信念的支撑，他们在与恶龙之眼遭遇时，竟然联手打碎了五色恶龙们耐以求胜的宝贵兵器。 由于在铸造这支兵器之时，恶龙就分别将自己一族龙的精魂融入其中，兵器一旦被毁，对于它们来说，虽然不至于灭族，但也极度危险。 所有的恶龙都因此而受到了魔法反噬的强烈精神震荡，不得不退出战场，回到各自的栖息地疗伤。 不久以后，被恶龙之眼吹散的善良巨龙们陆续回到图雅大陆的战场上来，得知达拉等人已经将恶龙之眼打碎，感到非常欣慰，由于它们的对手恶龙已经从战场上退出，为了保持平衡，大部分善良巨龙也都跟着离开，只有部分金龙和达拉身边那一老一小两只忠实的青铜龙留了下来，继续帮助达拉等人作战。 恶魔的飞行要塞对于达拉等人而言，是一个可怕的武器，它本身就是一座运输士兵的庞大城市，而且由于浮在半空，可以随时移动，上午可能还在南部肆虐，下午就已经能抵达北边的锻魂城对矮人加以偷袭，令人防不胜防。 为此，达拉决定，在展开真正的决战之前，要首先解决掉这个令人棘手的问题。 谋划良久之后，达拉终于采取行动。 在两只青铜龙的帮助下，达拉等人降落到了飞行要塞上，以期能通过一次完美的偷袭，来破坏飞行要塞。 可惜的是，达拉的行动被魅魔女王美坎修特先一步发现，他被设伏后活捉，被迫与自己的伙伴们分开了，并且还被带回了恶魔要塞伊斯塔城内。 为了获得某种特别的乐趣，美坎修特并没有杀掉这个俘虏，对于她来说，能够挑战太阳神培罗的权威，将他选定的救世之人魅惑，吸引到自己身边，成为裙下之臣，比直接杀死达拉更有趣。 由于达拉此前在噬魂林内，已经有了和女祭司阿瑞斯汀的经验，和精灵米雅莉恋爱时间虽久，但一直处在各种冒险活动中，达拉和精灵的接触仅限于抱抱，并没有更进一步的越轨行为。(未完待续。) 第四章 决战在即（2） 面对魅惑无敌的魅魔女王美坎修特的各种挑逗，达拉尽管内心深处并未真正动心，但还是有好几次都按捺不住，差点儿就做了对不起爱人精灵米雅莉的事情。 当美坎修特触摸到达拉内心深处的那段爱情时，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挫败感，盛怒的女王将达拉囚禁在水晶城市中，让他日夜沉浸在美女声色的侵袭下，而达拉在浑浑噩噩的日子中，却清晰地记得精灵法师米雅莉的容颜，也正是他对米雅莉的真爱，使得他始终不曾丧失信仰。 终于，他经受住了这次考验，直到牧师阿玛弗蕾通过虔诚的祈祷，最终惊动培罗，让太阳神直接以神力干预，才将达拉从美坎修特的水晶城市里释放了出来，让达拉回到了地面的伙伴那里去。 回到地面的达拉并没有放弃对飞行要塞的破坏计划，只是这一次，达拉没有独自行动，在伊斯塔城的经历，让他意识到精灵法师对他的重要性，他和米雅莉一起，共同合作，终于找到飞行要塞的弱点，并利用这个弱点，破坏了使要塞运行的魔法水晶。 飞行要塞轰然从半空中跌落在地，受到严重损坏，再也不能飞行。 战争进行到现在，双方已经打过数场大大小小的战役，彼此实力均衡，不相上下，而达拉一方却在破坏对方的飞行要塞后，重新取得了主动，获取了有利的战争先机，他决定发动最后一场决战，来结束战争，将邪恶的黑暗势力全部封印起来。 然而，决战之前，达拉发现，“魔法黑匣”不知何时已经从他保管得相当严密，并且由米雅莉加持过魔法的口袋里消失了。 为此，达拉焦急万分，在整个盟军内部，悄悄展开了一场调查。 “究竟是谁盗走了魔法黑匣？”达拉思忖道。 “最有可能的是米雅莉，她作为大魔法师，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突破自己的瓶颈了，将黑匣据为己有，可以让她的魔法实力大大增强。而且，那东西一直是她在保管，所以根本就是她监守自盗。”武士迈克说道，不知道是不是因爱生恨，最近他总找精灵的茬儿。 “我看是侏儒包迪拿，就他爱做这样的事情，更何况他和韦尔比学过手艺，还有侏儒偷不到的东西吗？”矮人布洛托明显一直对侏儒包迪拿害死托达克的事情耿耿于怀。 “也说不定是维卡罗特，龙本来就喜欢各种宝物，它又不像我这么有定力。”少年龙立普斯东说道。 一群本来亲密无间的伙伴们，因为魔法黑匣的失窃事件，开始互喷互相怀疑，而达拉却发现，原来自己身边的每个人，竟然都有各自的理由可能会拿走这个魔法黑匣，但他们却又都没有做出这样的事情，因为谁也不会在决战前夕就下手。 达拉暗自一番搜寻无果后，决定隐瞒这个可怕的消息，因为他害怕这一消息会对之后的决战产生影响，此后，他投入到决战前的准备中，只用了另一个仿制品代替，假装黑匣还在，并严令所有人不得泄露这个消息。 之后，双方都进入了决战前的部署，开始针对即将展开的战役做好各种各样的备战工作。 虽然不见了至关重要的魔法黑匣，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达拉只得一咬牙，指挥众人展开决战，希望凭借他们自身的努力，也能获得战争的胜利。 “我们的胜算，究竟有多大？”米雅莉一次次问达拉。 达拉总是沉默不语，良久才长叹一口气，望向了遥远的黑暗。 终于，双方在触魔之地与异境之间的风巢地带，再次展开了一次又一次的大战，图雅大陆上的所有种族，几乎都被牵扯进这场战争。 持续的拉锯战，让众人都感到疲累不堪。 他们期望领袖达拉能够尽快拿出那可以封印一切邪恶势力的黑匣，达拉却总说还不到最关键的时刻，绝不能轻举妄动，于是众人只得继续坚持。 由于双方在此地展开的战役已经持续几天几夜了，彼此却都寸土难进。 而发生在士兵间的瘟疫，甚至比战争更为可怕。 各个种族的牧师也因此而奔忙不止，尤其是达拉早年遇到过的牧师伊莎贝拉。 她甚至战胜了老师克拉拉曾因关怀得了瘟疫的人民毁容带来的恐惧和阴影，积极地帮助那些受苦的士兵，从而赢得了“战地圣女”的称号。 战争持续到第十天，魅魔女王美坎修特不耐等待，违背众神规则，亲自上阵，对晨光盟军造成了极大的杀伤。 她的行为激怒了矮人信仰的神祗摩拉丁，这个暴躁的神也跟着插手这场战争，用自己丢出的大锤砸死了大片罗丝信徒与魅魔。 而与摩拉丁一向不睦的兽人之神格乌什又怎能错过这场热闹的战争。 一时间，高高在上的神祗，甚至都不再满足于只在后方支持自己的信徒，而是加入到战争之中来。 作为神格等级最高的太阳神培罗，不得不出面制止这一混乱的局面，逼迫所有真神都立刻从战场上退出，因为这违背他们之前订立的平衡规则，而众神也意识到，他们的参战，不但于战争无补，反而极有可能因此将整个主物质位面都弄塌缩。 因而，在意识到培罗真正发怒之后，都很快抽身离开正面战场，只在后方指引自己的信徒去争取胜利。 战争进行到最白热化的阶段，矮人布洛托为了赢得胜利，不惜以身犯险，冲在最前面，牺牲自己重伤了对方的指挥者席文塔姆，并且关闭了对方针对地面的投影之门。 他死前看到的最后影像，则是那次在卓尔的偷袭行动中死去的伙伴们，布洛托大笑道：“我来了！伙伴们！” 至此，达拉带领的盟军终于获得了胜利，重创了地下势力，对方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已经不可能再对地表造成任何威胁了。 此时，达拉突然明白，不依靠魔法黑匣的外力，只凭众人的团结，他们一样可以获取胜利。(未完待续。) 第四章 决战在即（3） 就在图雅大陆的达拉疑惑失落的“魔法黑匣”究竟去了哪儿之际，另一个与之平行的空间里，早已发生了一系列牵动这块大陆的神奇事件…… 2010年的夏天，在玉树地震渐渐淡出公众视野后，莫霄云的女朋友也干脆地消失了。她走的时候没说“分手”两个字，只是默默地收拾好行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莫霄云租住的公寓，然后电话不接，短信不回，33天后，莫霄云就明白，自己是被甩了。紧接着他又因公司裁员，从人才变成了裁人，失业了。 失恋继以失业，莫霄云的苦逼人生在这一天似乎达到了苦逼顶峰。 对于其他人来说，这是稀松平常的一天，风没有轻一点，云也没有淡一点，所有人一如既往地在自己的生活轨道上行走，相遇又离开。唯独对莫霄云而言，这是倒霉的一天，却也是改变一生命运的一天。 这一天，当他拐过小街口，走入地下通道时，还不知道崭新的命运正在前方迎接他。 不过一进入地道，莫霄云便看到三个男人正围在一个身材凹凸有致三十岁左右成熟漂亮的女人身边。 看到莫霄云进入地道，女人的面上一喜，大声道：“让开，我们不熟！” 三个男人中的一个回头望了望，又立刻转回去，连“哼”一声或者挥挥拳头警告对方别多管闲事的表面程序都省了，对莫霄云这样的矮瘦穷显示出他充分的不屑态度。 莫霄云看这情形便意识到，那个美女是遇到麻烦了。怎么办？立刻转身跑出去报警？还是冲上去英雄救美？ 略一迟疑，莫霄云转过身子，快步走开。 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美女居然在这个时候提醒道：“快跑出去帮我打电话报警！” 傻女人啊！你不嚎这一嗓子我也会帮你啊！之所以没跑倒不是不打算帮忙，而是担心跑得太急会引起那帮孙子的怀疑，到时候连自己也跑不掉了。莫霄云心道，随即立刻开始狂奔，无奈此时从他身后已经“嗖”地窜来一酒瓶十分精准地命中他的后脑勺，莫霄云被砸到后竟然还往前迈了几步，这才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再次醒来时，莫霄云发觉自己鼻青脸肿地倒在地道里，财物都被洗劫一空，只有裤包里还剩一个硬币，真倒霉！还好他至少还可以坐公交车回去。没想到自己闲逛了半天竟逛出这种破事来，看来还是早点儿回家呆着安全。 一跛一跛地走出地下通道，只见僻静的街道已经华灯初上，一个人都没有了——不，还有一个人。 一个要饭的老头儿，惨兮兮地坐在路边，面前放着个空碗。 从老头儿身边走过时，莫霄云看了看对方的空碗，手迟疑着伸向自己的裤包，掏出最后一个硬币，丢进了老头儿的空碗里。反正今天已经够倒霉了，也不差这一块，走回去得了。 让他吐血的是，老头儿居然在自己身后发话了：“只有一块钱啊？” 莫霄云转过身，不吱声地看着老头儿，确切地讲，是瞪着老头儿。 “我说，你只有一块钱啊？”老头儿居然还好意思笑眯眯地问道。 莫霄云沉默地点点头。 “那算了，你也挺可怜的，这一块钱还给你。”老头儿一扬手，将硬币抛了回来。 莫霄云本能地伸手接住。 比起之前的重量，被抛回来的硬币显得沉甸甸的，莫霄云摊开手掌一看，顿时傻了眼：这竟然是一枚金币！ 他瞪大了眼睛，将金币翻来覆去看了两次，没错，是金币，正面印着太阳，背面则是一些稀奇古怪的文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霄云抬起头来，老头儿还在，笑眯眯的：“你可以用它来实现你的一个心愿，任何心愿都可以。只是……” “你猜我今年多少岁？”莫霄云打断了对方的话。 老头儿似乎有些诧异，好奇地盯着莫霄云。 “这些童话故事你还是留着骗十岁以下的小朋友，别来烦我了。我已经够倒霉了，除了刚才给你的那个硬币，身上什么都没有了。” “你不相信我？其实我是……” “你是神仙，对吧？要不就是魔法师？当我封神榜？还是以为我指环王看多了，会把这玩意儿当魔戒？” “我不是魔法师，但我真的是太阳神。本来我是在另一个主物质位面的，来这里是为了挑选一个……” “老先生你很时尚哦！连这些年轻人喜欢看的名词都晓得，但是看了这么几年的异世大陆和没完没了的穿越，我真的也好累了。拜托你消停点儿！让我早点儿回家！”莫霄云说完，将金币丢还给老头儿，转身离开。 老头儿在背后不死心地喊道：“等等，你要怎么才肯相信我所说的话？” “带我去你说的世界，如果你有那本事的话。”莫霄云头也不回地说道。 话音刚落，他就感到自己身后再次“嗖”地传来某种物体划破空气的劲风。不会是…… 急忙转头，老头儿的讨饭工具——粗碗已经飞到面门前。 “哐”的一声巨响，碎裂的是粗瓷碗，倒下的是莫霄云。 又一次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被老头儿牵着手，来到了一家木屋内，正从空中遥遥俯视一个可怜的难产女人。 “这是哪儿？”莫霄云瞠目结舌。 “我们的世界，”老头儿道，“去吧。” “去哪儿？干什么？”莫霄云问道。 老头儿没有回答，只是将手按在他背上，轻轻念了几句音节，莫霄云感到自己顿时变成一团光组成的物质，被老头儿握在了手里，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你将在我们的世界降生，帮助我完成我赋予你的神圣使命，但是，期限只有三十年。在前十六年里，我会尽力保护你，让你的记忆与我们的世界保持一致。以后，就看你的表现了……” 接着，老头儿手一扬，抛下了莫霄云。 木屋里，难产的女人终于用力一挣。 一个婴儿响亮的啼哭声响起。(未完待续。) 第四章 决战在即（4） 浩瀚的图雅大陆，亘古的魔兽战场，此时此刻，此地此景，放眼望去，满目疮痍。 大陆上方，天空也变得有些诡异，一如对峙已久的两方势力，晨光与幽暗同现。 一半，是朗朗晴空，万里无云，蔚蓝如海。海的中央，镶嵌着一轮金光闪耀的太阳。不过，此时的太阳，全然没有往昔普照万物、光泽大地之态，反而像一个历经劫难、刚刚缓过气来，凭着最后一点信念、一点希望，支撑着自己，与死亡抗争的倔强老者。老者身旁，似有战锤隐隐助威。 另一半，则是沉沉夜空，漆黑一片，浓如墨汁。墨汁中间，几颗暗夜星辰，点染出一把血液浸润的剃刀。而且，此时的剃刀，犹如一个周身散发出妖异光芒的女巫，有着疯狂嗜血、吞噬万物的巨大欲望，女巫身边，星辰构成的蜘蛛虽不可见，那种张牙舞爪、阴森邪恶的气息，却仿佛要和那剃刀一起，将对面那片碧空，以及碧空之下的一切生灵，尽数荡平，收归己有。 两边，就这么对峙。 犹如苍穹下方，也正这样对峙的两支军队——晨光盟军和幽暗联军。 谁也没有轻举妄动，双方都在养精蓄锐，就那么对峙着，等待着，准备着。 下一场令天地变色、鬼神呼啸、万兽奔腾的大决战！ 即将展开…… 大战来临之前，整个图雅大陆都陷入一片寂静。 可是，如果有人此时身处太阳下方的那一片旷野，会非常吃惊地听到一阵酣睡打呼之声，而且这呼声如此响彻，间杂着某种动物流口水的嗒嗒声，会让生活在图雅大陆上，又连遭战祸的人迅速联想到一种可怕的生物。 这种生物几乎和创世神同时出现，历史悠久，犹如传说，即便精灵们几百年的生命，在它们面前，也如蜡烛一样短暂，至于人类，充其量不过是一根划过的火柴罢了。 不过，如果有人此时循着鼾声走进那片旷野，又会欣慰地发现，这种可怕的生物，不仅正在睡觉，而且年岁已大，可同时，也会感到讶异，这种可怕生物的肚皮上，居然还站着一个小小的、孩童一般的身影，此时正跳来踱去，嘴里还在不停地呼喊着什么。 但是今天，在这一片碧草连天的旷野之中，没有一个人经过，所以，也没有一个人发现这一奇特的景象。 只见那片绿油油的草地上，懒洋洋地躺着一头身躯无比巨大的龙，青铜色的鳞片在金色阳光的照耀下没有丝毫光彩，而且不少已经脱落，有些鳞片周围甚至泛起蓝黑色，看上去年纪一大把了。巨龙双眼紧闭，鼾声如雷，睡得十分香甜，并且时不时地还张开巨口（如果不是没有牙齿，这张巨口看起来会十分凶猛），流出悬若小溪的口水。在巨龙嘴边的草地上，它淌出的口水已经汇集出一个小水塘。 巨龙的肚皮上，一个小得不能再小，几乎看起来像是巨龙肚脐眼的小家伙，正面色焦急，一边在巨龙肚子上跺脚，一边朝着巨龙大声喊道：“维卡罗特，醒醒，求你了！达拉需要我们！快醒醒！” 可惜，小不点的呼喊声被巨龙的鼾声一和，犹如泥牛入海，不见丝毫踪影。 那只被叫作“维卡罗特”的老龙，对小不点的呼喊也充耳不闻，可能是小家伙跺脚的缘故，巨龙感到肚皮有些发痒，不由自主地伸出爪子，轻轻在肚皮上挠了几下，翻了个身，趴在地上，继续沉沉睡眠。 这几个动作差点儿要了先前站立在维卡罗特身上那个小家伙的命，幸亏维卡罗特已经老了，手脚都有些迟缓，再加上那个小身影反应灵敏，动作奇快，居然躲过了巨龙无意识地致命袭击，片刻后，小家伙又从巨龙身下不远处的草地泥泞里钻了出来，满脸惊慌、错愕、恼怒，随即，他仿佛记起了什么似的，面朝北方，凝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小小的脸上布满愁云，担忧地自言自语道：“这下怎么办？该死的维卡罗特！居然在这时候睡觉……哈，有了！”小家伙一拍手，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绝妙的招数。 很快，小东西便移到巨龙的耳边，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呼喊：“打仗啦！” “什么？打仗！”巨龙猛然惊醒，一边大吼着跳起来（把耳边的小家伙一下子摔到地上，滚得老远），一边睁开绿宝石一样的巨大龙眼四处扫射，若不是眼睛上面因为衰老而布上的一层薄膜状物质，此时肯定已经射出焦灼的光芒。 小家伙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挥舞着小手，朝还在到处乱看、激动不已的巨龙大喊：“这里！这里！” 巨龙循声望去，地上那个灰黑色的身影实在太小，根本看不清楚。眼前的小东西究竟是谁？一个念头忽起，巨龙沉下脸来，大喝一声：“敌人！”同时张开嘴巴—— 这个动作把地上的小家伙吓得半死，几乎目瞪口呆，幸而他很快就醒悟过来，眼下不是对着这头老龙发呆的好时机，急忙大喊：“维卡罗特！住口！” 维卡罗特还是喷出了一道致命的闪电！ 晴天霹雳，一声巨大的炸裂声在小家伙身后不远处的草地上响起，面色惨白的小东西望了望身后的草地，那里被烧出了一个巨大的洞，离自己的脚边仅有三步之遥！这一下要是喷在自己身上…… 小东西不敢再想，急忙朝着还眯起眼睛查看喷吐效果的老龙大喊道：“维卡罗特！我是包迪拿！” “没有喷中吗？”巨龙自言自语，随即又摇头否定了这个无聊的想法，然后对着地下的小身影傲慢地问道：“侏儒，刚才被我闪电击中的那个敌人是谁？” 侏儒摇了摇头，说：“维卡罗特，咱们得赶快啦，难道你忘了我们的任务吗？” “任务？”维卡罗特吃了一惊，它甩了甩巨大的龙头，想把里面混乱的画面整理清楚，它最近确实不太明白自己到底是活在当下还是过去。(未完待续。) 第五章 另类历史（1） 图雅大陆，另一条时间线上的记事。 达拉的魔法黑匣失却之后，便再也没有去寻找那个消失的“魔法黑匣”，而开始在原有的人类帝国基础之上，建立新的家园，并和精灵法师米雅莉一起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他们俩举行了盛大的订婚仪式，各种族的人都为他们送来了诚挚的祝福，一切看起来都十分圆满，然而，他们尚未发现，混乱的时空与命运，宛如打了瞌睡却猛然睁开眼睛的怪兽，在他们这一条时间线完美向前推进之际，已经搭上了另一条时间线，并将那里的人和事，都变得滑稽不堪…… 还是一个清晨阳光普照大地的晴朗日子里，一个剑眉星目、穿了条打补丁短裤的布衣少年，正在自家院子里练剑。他一把长剑舞得虎虎生风，剑锋过处，院里的各种藤草杂草都应声而落，也随着长剑的舞动而漫天轻舞，缓缓落下。 “早啊！达拉，”一个路过的老伯和少年打招呼，“这么早就起来割猪草啊？” 少年闻言尴尬地收起手中的长剑，道：“我在练剑！汤姆大叔！汤姆大叔？” 然而老伯佝偻的背影已经蹒跚着走远了。 达拉搔着自己蓬松的卷发，头皮屑立刻四处飞溅。算了，和这些乡下老伯解释什么。他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早已拜在著名游侠吉布里门下，至今练剑已达五载，早已具备了中级剑士的水平。只要再努把力，成为高级剑士进而升级为剑师简直指日可待。 要知道，在整个图雅大陆上，人类有3000多万人，矮人和精灵的人数虽然少，加起来也仅有300万人，但他们天生的禀赋与漫长的生命，使得他们有更多的时间和力量来追求剑技以及魔法上的进步，所以其中的剑师、魔法师以及德鲁伊驯兽师的数量，和人类相比还是基本持平。 就武技而言，从最低级的初级剑士，到最高级的传说中的剑神，需要经历漫长的磨炼与各种困难的考验。 每1000万人中，可能有100万人能够成为初级剑士，而这100万人中，却只有10万人能成为中级剑士；10万人中，又只有1万人能成为高级剑士。 从剑士到剑师，是一层质的飞跃，因而1万人中最多只有1000人能晋级为初级剑师，因而，整个图雅大陆上千万人口，剑师数量却不超过2000人。中级剑师顶多也就500来人，高级剑师乐观估计也只有30来人。 至于大剑师，那更是掌握某种绝招的世外高手，每个种族有一、两个也足以笑傲大陆了。而魔法师和德鲁伊的数量相对更少，可能要几百年才出现一个大魔法师或大德鲁伊。 而那些圣剑师、魔导师以及德鲁伊圣者，则早已消失在千年前的历史传说中。 自己现在已经是整个大陆上的中等水平剑士了，再加上从出生起，自己就受到太阳神的祝福，背上有一块红日状的胎记。而且，据说在自己三岁时，自己曾被一个人贩子拐带，结果后来大家在蚊蝠森林找到自己，当时人贩子已经被狼吃得残缺不全，唯独自己还在与狼对峙，身上的胎记正大发神威，发出金色光芒将企图吃掉自己的座狼逼退。 种种迹象都表明，自己绝非常人，将来一定前途无可限量生活无比阳光灿烂身边美女必定如云…… 想到这里，达拉望着天边升起的太阳，挥了挥拳头，大声喊道：“努力——奋斗——” 刚喊完，邻居家的嘉丽大婶就吼道：“你嚎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 达拉吐吐舌头，嘉丽大婶的神经质在辛普兰村是出了名的，谁都不愿意招惹她。他接着练起剑来。 不一会儿，一个曼妙的少女身影从大婶家里走了出来，来到院外，隔着低矮的篱笆墙，微笑着注视达拉。 达拉感觉到少女温柔的目光后，练得更加起劲了。 “够啦，”少女忽然柔声说道，“割了这么多猪草，已经够啦！” 达拉惊愕地停下手，强调道：“我在练剑，弗妮娅。” “嗯，你也累了，先歇歇吧。”少女说着跨过篱笆墙，匆匆步入达拉家院内，一边对达拉露出甜美的笑容，一边麻利地将四散的藤草聚拢，装进背篓里码好。 “弗妮娅，你说，猪真的会吃这些草吗？” “会，我看书上说东方人就用这些喂猪，这样可不比用粮食喂节约多了嘛。” “那他们的猪和咱们的猪一样吗？” “都一样，都是猪嘛，”弗妮娅道，接着问道，“伯母今天还好吗？” 达拉这才记起家里还躺着个卧病在床的母亲，自己居然还在这里泡MM，而且话题也无聊至极，有哪个妹妹会喜欢跟自己谈猪呢？大概只有弗妮娅吧，她新近养了一头小猪，还给小猪取了个名字叫“贝贝”。 见弗妮娅已经拎起“猪草”打算离开，达拉忙道：“她今天还是不大舒服，麻烦你……” “好的，我一会儿过来看她。”弗妮娅一笑，转身走了。 达拉惘然地望着少女的背影，返身回屋，只见母亲塔吉雅娜仍旧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额头汗水涔涔而下，小弟普诺则在母亲的床榻前打瞌睡。 这几天，达拉的母亲重病在床，老爸与大哥外出寻医去了，他只得暂时担负起琐碎的家事。 “这里我来照料，”弗妮娅不知何时已经跟了进来，对达拉说道，“你出去做事吧。” 达拉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发现她今天穿的裙子似乎比昨天的要短一些，甚至还露出了圆白可爱的小腿肚。联想到村里人总说他和弗妮娅两人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以后必定会好事成双白头到老时，达拉感到自己的肾上腺素在明显激增。 “还愣着干嘛？快去呀！”弗妮娅看着达拉越来越亮的小眼神，情不自禁地催促道。 达拉这才回过神来，有些不舍地慢慢蹭了出去。 今天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砍柴、锄地、挑水、打猎……(未完待续。) 第五章 另类历史（2） 中午时分，达拉挑了桶水回到院子里，刚把水倒进水缸，收拾好水桶，就突然听到一个尖利的叫声由远及近：“……怪物！匣子怪！” 达拉循声望去，恰好看见养蜂人布列姆家的小孩考尔特，好像受到了某种惊吓，两眼发直的冲进自家院子来。 考尔特家是养蜂的，由于家里人口不多，所以小孩子也得干活。 但是就达拉所知，考尔特经常在干活时开小差，跑出来找自己的小弟普诺玩耍。 达拉立刻大踏步迎上去，伸出一只手揪住小家伙，喝道：“别吵！”他担心考尔特的呼叫惊动了自己卧病在床的母亲。 考尔特小嘴一撇，似乎要哭。 “怎么啦？”达拉急忙放开手，被人说他以大欺小虐待儿童就不好了。 “普诺，普诺他……”考尔特还是抽抽搭搭起来。 普诺是达拉最小的弟弟，尽管只有六岁，但无疑已经成了可怕的小坏蛋，只要高兴了，无论什么让人讨厌的事情普诺都干得出来，即便为此而常挨揍，弟弟仍然从不放弃他那些令人头疼的恶作剧。 “你想找普诺玩啊？他在厨房剥豆子，他今天必须做完这件事才能和你玩。你先回去！”达拉不耐烦地说道。 “不，不是……他，他……”考尔特小嘴一撇，似乎要哭出来了。 “怎么啦？别哭，”考尔特的反常让达拉慌了神，忙道，“我叫他出来。” 但考尔特却颤栗不已地说道：“他没在家！” “什么？” “他没在家，他刚才就来找我了。” 臭小子！又偷偷溜出去玩？达拉心底涌起一股怒火，瞪眼道：“你们又闯什么祸了？”这一次不知道是哪家的鸡被缝住翅膀了？狗被倒吊在树上了？还是猫被扔进河里了？但考尔特那哆嗦的嘴唇和发直的双眼，使达拉升起不祥的预感：不！比那还要严重！ 考尔特慌张地摇摇头。 达拉已经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虑，问道：“普诺现在在哪儿？到底怎么回事？ “匣子怪！有个匣子怪把普诺抓走了！” “什么匣子怪？”达拉问道，“DND怪物图鉴里没有这种怪物吧！你说的是不是拟身怪？” 考尔特茫然地看着达拉，忍不住吸了一下鼻涕，但缩回鼻洞里的“长龙”很快又钻了出来，挂在嘴唇上方。考尔特干脆伸出舌头把它舔掉。 达拉镇定地给考尔特解释道：“所谓拟身怪，就是那种可以随意改变自己的形体，然后将自己扮成装满金币的宝箱，再引诱倒霉的家伙前去开宝箱而趁机杀害对方的危险怪物。” “不是，”考尔特居然听懂了，立刻摇头否认道，“是一道从匣子里冒出的黑烟卷走了普诺。” “匣子里冒出的黑烟？这怎么可能？又不是修仙小说，哪里来的烟？再说我也从来没有听老师提到过我们大陆上有这种怪物啊。你娃会不会是搞错了？”达拉一脸狐疑地盯着考尔特。 “没错！绝对没错！”考尔特激动地说道，“说起来，那东西是什么并不重要吧！你弟弟被怪物抓走了，你一点都不担心吗？你看看，把你妈都急成什么样子了？” “啊？”达拉回头一望，只见母亲不知何时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正虚弱地倚着门框，布满血丝的双眼紧盯着达拉，流露出求恳的目光，她干燥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达拉明白母亲已经什么都听到了，她此时最关心的是普诺的消息，于是达拉只得当着塔吉雅娜的面再一次询问考尔特：“普诺现在在哪儿？” “蚊蝠森林。” “你们去蚊蝠森林了？”达拉吃了一惊。虽然蚊蝠森林里只有一些小怪物，但对普诺他们这样的小孩来说，还是十分可怕的怪物！真是不知死活的家伙！ 考尔特充满畏惧地盯着达拉，分辩道：“是普诺叫我去的！他说……” “他被抓去哪里了？” 考尔特瞪大了眼睛，似乎对自己被打断而感到茫然。 达拉正要再问，身后传来了美丽少女弗妮娅温和的声音：“考尔特，你不要着急，慢慢说，从你们到蚊蝠森林时说起。” 达拉顿时住了口，弗妮娅潜在的台词也是叫他不要着急，面对考尔特这样一个被吓坏了的小孩，只有慢慢询问才能获知真相，太急躁反而让他更害怕，更说不到要点了。 弗妮娅温柔的声音让考尔特安定下来，断断续续地回忆道：“中午快吃饭的时候，普诺跑来找我，说他可以表演魔法抓怪物给我看。我当然不信了，他最喜欢吹牛。然后，然后普诺就拿出了一个黑匣子，说那是一个魔匣。我当然还是不信了，他就喜欢吹牛。但是普诺接着割了自己手指一刀，像这样，” 考尔特用右手在自己左手食指上比划着，见达拉满脸不耐烦，才又接着说道，“然后，他就滴了一滴血到匣子上，然后，然后匣子就可以冒烟，还可以自己移动。然后，普诺就叫我和他一起去蚊蝠森林，他说要用那个魔匣抓怪物，抓蚊蝠怪。可是，等我们到了蚊蝠森林前，匣子却好像突然不肯再动了。我当然就说普诺吹牛，他急了，又滴了几滴鲜血进去，还念了几句奇奇怪怪的音节，然后，” 考尔特的脸上浮现出恐惧的神情，畏惧地说道，“匣子突然又冒烟了，好大股黑烟！然后，黑烟一下子变成浑身都是裂痕的怪物，把普诺卷了起来。” “然后呢？”达拉问道。 “我吓坏了，”考尔特小声说道，“我只怕自己也被匣子怪抓了，就没人来报信了，所以就……” “好了，没事了。”达拉说道，同时转过身对自己焦虑不已的母亲说，“妈，没事的。普诺肯定还在森林附近，我马上过去找他！您先上床歇着！”一边说，一边向搀扶母亲的弗妮娅使了个眼色。 弗妮娅会意地点了下头，也忙劝道：“塔吉雅娜阿姨，没事的，达拉肯定能把普诺平安带回来的，您还是先在床上休息会儿吧！”(未完待续。) 第五章 另类历史（3） “达拉，”塔吉雅娜道，“快点儿把普诺带回来。” “放心！”达拉道，同时又低声向弗妮娅道，“辛苦你了，谢谢！” 弗妮娅姿态优美地点点头。 达拉随即冲进自己的房子里带上自己那把从城里淘来的二手长剑，飞快地跑了。 达拉走后，弗妮娅立刻出来叫住正要离开的小男孩考尔特，在他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话，看着考尔特跑向村西口时，才又走回房内，帮助达拉照看塔吉雅娜大婶。 不一会儿，达拉已经出现在蚊蝠森林，四处寻找自己的小弟普诺了。 蚊蝠森林，是辛普兰村西南方向的一片森林，传说在森林深处时有怪物出没，不过大都是脆弱的小怪物，蚊蝠、野蜘蛛什么的，就算森林最深处最凶猛的动物也不过是些座狼之类，而它们也从来不会出现在森林的边缘地带。 可是今天，蚊蝠森林里来了几个不速之客，那是三个臭烘烘的石巨人。这种类人生物通常生活在山中，很少到森林里来。 达拉进入森林寻找普诺，就偏偏遇上了三个大块头，顿时吓得呆若木鸡，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立刻蹲下来伏在草丛里，以免被对方发现。 然而，让达拉感到奇怪的是，三个石巨人脚步匆匆，一边走一边不时地回头张望，眼睛里流露出巨大的不安，似乎也正极力躲避着什么。 就在此时，森林里有个男孩尖叫起来：“救命！救命啊！”那是弟弟普诺的声音。 三个石巨人立刻循声望去，但随即又脸现惊恐，居然转过身，朝着相反的方向逃跑了。 达拉纳闷不已，却没有轻举妄动，直到大地的震颤逐渐止住，他才从藏身之处钻了出来，朝弟弟普诺呼救的方向拔腿飞奔。 转瞬，达拉已经来到森林另一边的空地边缘，远远的，他就瞥见一只蚊蝠正扑到普诺身上，企图把它丑陋细长的吸嘴插进普诺的身体吸取鲜血。 情况十分危险，这种怪物一旦叮咬住人，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抽走人体内的全部鲜血，只留下一具干尸。 “竟敢欺负我的弟弟！”对付这种小怪物达拉可毫不畏惧毫不手软，立刻冲上去一剑将蚊蝠劈成两半。 “啊——”普诺尖叫道。 惨了。该不会把自己小弟一起劈到了吧。达拉急忙扒开怪物的尸体，将弟弟从地上拉起来，关心地察看弟弟浑身上下，问道：“你没事吧？匣子怪物在哪儿？” 普诺手指着达拉身后，说不出一句话。 达拉也感觉到身后蓦然出现了一股巨大的压迫感，他随即还闻到了一阵令人反胃的恶臭。 达拉转过身，只见先前遇到的三个石巨人不晓得怎么的又跑了回来，正站在自己面前，用充满惊喜的目光望着他和小弟普诺。其中一个穿着皮制******却居然没穿内裤的石巨人甚至流下了混合着菜叶的大滩口水，看来对方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吃肉了。 虽然已经意识到自己和弟弟正身处险境，很快就有可能成为三个石巨人的开荤菜了，达拉却仍然忍不住抬头望着那没穿内裤的石巨人，对方悬在自己头上方的巨大器官，让达拉忍不住在心里叹为观止的同时，进而邪恶地想到了母巨人的…… “哥！哥！”弟弟带着哭腔，捅了捅发愣的达拉。 达拉瞬间清醒过来，猛地抱起弟弟，飞一般地从自己面前那个石巨人的胯下窜了出去，没命地撒丫子跑了。 身后，石巨人沉重的脚步声和令人恐怖的吆喝声紧跟而来。 没跑几步，达拉就看到了拿着砍柴刀、杀猪刀等各种“武器”赶到支援的村长麦克斯等人，准是弗妮娅告诉他们自己在森林里杀怪来着。只是，他们绝对想不到会是石巨人这种庞然大物吧。 不待招呼，一看到达拉身后跟着的巨人，麦克斯等人也立刻掉转身子抱头飞奔。然而很快，达拉就超过了他们，跑没了影。 被太阳神祝福过的人就是不一样啊，就连逃命也比普通人逃得快。麦克斯不禁艳羡地想道。 “啊——”身后传来一个人的惨叫声。 其他人连头也不敢回，跑得更快了。 就在此时，达拉居然又独自跑了回来，他怀里的弟弟不知道放哪儿去了。 “你们先走，我殿后！”达拉喊道。 其实他就算不说，麦克斯等人也早已依言而行了。 达拉手握长剑，迎着巨人飞奔而去，敏捷地避开巨人袭来的石槌，再次从挂空挡的巨人胯下钻了过去，同时成功地在巨人脚踝处砍了一剑。 无论人类还是类人生物，脚踝的这个部位都是筋脉相连，遍布神经线和血管，十分脆弱。只要将这里割开一条口子，任他多么凶狠的人或者怪物也会忍痛不禁，行动不便。 可惜的是，达拉的攻击却没有砍开巨人的脚踝，反而自己手中的长剑也从中折断了。 三个石巨人都停了下来，将达拉围在了中央。 达拉手握断剑，抬头看着巨人，勉强笑了笑。 巨人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住手！”随着一声断喝，达拉面前的三个石巨人都同时被石化了，石槌就停在达拉头顶上方，距离最短的那一根，还不到0.01公分。 达拉一身冷汗。 丛林深处，已慢慢走出两个人，其中一个是男人，还有一个也是男人。 达拉立刻叫道：“爸爸，哥哥，老师回来了吗？” 两人沉痛地点点头。 一个山羊胡子的小老头儿随即也从森林里倒背着手走了出来，开始对众人自我介绍道：“大家好，我就是那个头脑敏捷、身手矫健、武艺高强、还会点儿魔法、并且闻名图雅大陆的著名游侠——吉布里。” 达拉一边提着断剑从巨人胯下第三次钻过，一边走过来对吉布里说道：“老师，您有必要再作一次这么详细的自我介绍吗？这里的人都认识你啊！” 吉布里瞪了达拉一眼，道：“你娃懂啥？由于这部小说的作者写作功力有限，在现阶段完全不能表现出我的超人魅力，所以我只好亲自向读者作出说明了。”(未完待续。) 第四章 决战在即（5） 不过侏儒看来已经习以为常，赶忙对着老龙大喊：“达拉！达拉交给我们的任务啦！” 一提到“达拉”两个字，老龙的神态顿时变了，显得目光灼灼，精神十足，仿佛瞬间回到了它叱诧战场的风云岁月，看了看地上的小身影后，老龙沉着地说道：“上来吧！咱们立刻启程！” 侏儒高兴地爬到巨龙背上，调整好自己身上的大包包后，坐了下来，同时双手用力，紧紧抓住看起来还不会脱落的一块鳞片，说道：“我准备好啦，我们可以起飞——” 话犹未了，老龙已经振翅而飞，一下子就冲到了天上。 侏儒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顿时都错了位，等他回过神来后，才发现巨龙飞行的速度非常快，照这个速度来看，他们还有时间赶到目的地，完成任务。 可是转眼间，侏儒就觉察到不对劲，哀鸣似的叫了一声，开始大喊：“维卡罗特，方向错啦！错啦！快掉头！” 侏儒的叫唤声，只一瞬间，便淹没在了巨龙的振翅声和呼呼风声中。 老龙维卡罗特依旧毫不迟疑地飞行着，丝毫没有听见侏儒的呼喊，而且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赫尔伯特山脉，晨光盟军指挥总部。 “摩拉丁的胡子啊！他脑袋又被门缝夹了！我告诉你！”一个矮人对着面前的精灵女子大声说，他刚刚从她口中得知，他们的统帅——达拉·斯图尔，交给了侏儒和青铜龙组成的小队一个任务，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寻找“时空大门”！ 精灵女子却是摇摇头，不置可否。 矮人继续说道：“这么重要的任务！他竟然希望靠一头老眼昏花、神智不清的龙，和一个满嘴胡话的侏儒去完成！摩拉丁保佑！他真的快要变成岩底矮人们的麦莱德大王——”矮人突然住了嘴，因为他看到精灵女子的眼神闪烁，目光飘向了他的身后。 一阵巨大的压迫感从背后突如其来地袭击了矮人，他不由自主地朝前面跨出半步，然后才慢慢地转过身来。 一个中年男子阴沉了脸，不知何时，已经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矮人的背后，此刻正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 中年男子的眼光在矮人和精灵身上扫来扫去，半晌不语，直到矮人紧张地舔舔嘴唇，精灵也开始微微冒汗后，才缓缓地说道：“你们也有任务！” “什，什么？”矮人结结巴巴地问道，有些心虚，刚才的话，他一定全都听见了。 “寻找‘时空大门’！” “什么？”矮人和精灵同时吃了一惊。 中年男子没有理会他们，继续说道：“这是关键！你们马上出发！” 说完后，中年男子大踏步离开了，只留下矮人和精灵面面相觑。 半晌，矮人才悻悻地说道：“我就说吧！他——” “他的脑袋岂止是被门缝夹了！”精灵女子忽然发火，连矮人都被吓了一跳。 见到矮人吃惊的神态，精灵女子似乎这才醒悟到自己的失态，于是不好意思地朝矮人笑了笑，随即又长叹一口气，无奈地说道：“走吧！咱们得赶快！” 矮人问道：“你也相信‘时空大门’还存在？” “找找看吧！”精灵女子心不在焉地说道，依然望着刚才那个中年男子离去的方向，目光飘忽。 亚克伦火山附近，幽暗联军总部。 一个一袭黑袍，身披黑色斗篷，面戴一张灰色面具，只露出眼睛和口鼻的神秘男子，正紧紧盯着面前，一颗漂浮在半空中的水晶球。 在他旁边，环绕着一群同样身穿黑色斗篷的家伙，虽说是环绕，可是这群家伙仿佛对那个神秘男子心存顾忌，都不约而同地与他保持着一段距离。他们紧张地一会儿看看水晶球，一会儿又看看盯着水晶球的男子，视线就在这一人一球间来来往往，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从中看到了什么样的景象，因而脸上都露出困惑又焦急的神色。 突然，所有的人都动了动，往后退了半步。 因为，在那张隐藏在面具之下，平时难得见到任何表情的脸上，此时竟然在嘴角边浮起了一丝诡异莫测的笑容，那笑容如此阴森，透着几分难以言传的得意，让周围的那群看客都不由得惴惴不安起来，犹如祸事即将临头。 不待旁人提问，这名男子竟然再度阴冷地笑了起来，甚至笑出声来，那笑声如此尖锐，透着莫名的邪恶和寒冷。 周围的人彼此对望，不禁露出诧异又惊恐的神色来。这是他们第一次，听见这个男子发出笑声，尽管他的笑声预示着他们可能对即将到来的战争已经掌握先机，有望获胜，却没有一个人发出附和的笑声。这个男子的身上，透出的邪气，令他们这群长期生活在幽暗地域，与黑暗打交道的人物，也不禁胆寒。 “侏儒！”黑袍男子笑道，突然绷紧了面容，笑声也戛然而止，他的眼睛里，射出一道阴惨惨的目光。 空气骤然冷却，就连不远处的亚克伦火山，也仿佛感受到了这里发出的阵阵寒意似的，禁不住颤抖了一下，喷出几股熔岩。 与此同时，天空上，一头老龙载着还在不停叫喊的侏儒，风驰电掣。 突然，侏儒的叫喊停下了，一种不详的预感袭击了他，让他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从来没有侵袭过侏儒的恐惧感居然也在此刻感染了他，令侏儒既害怕又吃惊，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憋了好一会儿，侏儒才自言自语地说道：“刚才的感觉真怪，真不好受，我怎么会……啊，对了，一定是在龙背上呆得太久，天上的风又太大，所以我才会觉得有点冷啦，抖那么一下，也是很正常的……”说完这些，侏儒的感觉好多了，注意力重又回到老龙身上，并一再大吼：“维卡罗特，求你啦！停下！方向错啦！” 老龙维卡罗特充耳不闻，侏儒细碎的喊声飘散在风中，它仿佛回到了自己年轻时代的精力充沛，居然不知疲倦地飞了这么长时间，甚至有几分得意自己的青春回返，于是，这头老龙对侏儒急切的叫喊一直充耳不闻，只是自顾自地一边飞，一边寻找着……(未完待续。) 第五章 另类历史（4） 说完这句话后，吉布里转向已重新围拢过来的麦克斯等人，问道：“你们干嘛要和石巨人打群架啊？” “我们哪儿敢啊？明明是他们在打我们，连我们的人都被他们吃了一个呢。” “什么？竟敢在人类的地盘吃人！罪不可恕。你们趁我用石化术定住了他们，赶紧把他们都杀了吧，免留后患。”吉布里轻描淡写地说道。 麦克斯等人巴不得一声，立刻冲过去，用各自手里的原始武器，先是敲掉石巨人的脚趾头，随后锯掉对方的脚踝，然后趁石巨人轰然倒地后，才又爬上去又敲又打，七手八脚地锯断了对方的脖子。 而吉布里则早已不耐烦看这闹剧，跟着达拉父子三人，朝村里走去了。 刚一到家，达拉就感到家里的气氛十分诡异，只见先前被他放在村口大道独自跑回家的弟弟普诺正站在自家院门口，自言自语地喃喃说道：“被杀了。” “什么？”父亲问道。 “被杀了，妈妈被杀了。”普诺重复道。 达拉早已抢进屋里去，只见母亲的身体躺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剪刀，衣服上鲜血浸染的面积还在飞速地扩大。 达拉冲向母亲，察看了一下，顿时一阵眩晕：母亲刚死不久。 父亲和大哥也跟着冲了进来，扑到母亲身边跪下。 父亲已经伸出手想要抱起母亲—— “别动！”达拉道，“她已经死了，你这会儿别动她，可能会破坏现场。” 父亲痛苦地缩回手，抱住了自己的头，开始发出抽风般的哀嚎声。 “是谁？谁杀了母亲？谁会杀她？”达拉脑海里飞快地闪过这些疑问，心沉到了谷底…… “我看看，给我看看。”达拉的老师吉布里从后面凑了过来，并且蹲在达拉母亲身边，开始仔细研究插在她胸前的那把剪刀。 “老师，您发现什么了吗？”达拉皱着眉头问道。 “很显然，这是一把女人用的剪刀！”吉布里斩钉截铁地说道。 达拉用手指了指母亲床边的针线篮子：“很显然，这把剪刀正是从那里面拿出来的。” “我老婆都死了，你们还有心情在这里俳句？”一旁达拉的父亲忍不住插嘴道，“达拉，那地上躺着的可是你妈！你到底有没有孝心啊？还有吉布里，你为人师表，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吗？” 吉布里摆摆手，道：“别闹！你老婆还没死透，还有得救。” “还有得救！？”达拉的父亲和哥哥二人齐声道，就连一旁的达拉闻言也吃惊不小，虽然他知道自己的老师吉布里是图雅大陆上著名的游侠，也会一些德鲁伊所特有的救人魔法，可眼下母亲已经死了，老师竟还有起死回生的本事？ 吉布里已经动手将剪刀拔了出来。 血一下子从塔吉雅娜的胸前喷出来。 吉布里迅速从腰间的布袋里掏出一颗绿色植物放在塔吉雅娜的胸前，同时用另一只手作出奇怪的手势，喃喃地低声念诵着难以听清的咒语。 此时，吉布里用他特有的德鲁伊魔法，再次向大家证明了他自己的出场告白所言不虚。 只见那颗绿色植物在魔法咒语的作用下，很快地舒展开来，并渗入到塔吉雅娜胸前的伤口之中，与她的皮肤胶着成了一片。 不一会儿，塔吉雅娜胸前的伤口已经在自动愈合了，虽然还留有大块大块墨绿色的痕迹，但是至少，她已经开始慢慢睁开眼睛，用虚弱的目光搜寻着她最关心的小儿子普诺，看到隐藏在达拉身后探头探脑的小男孩，塔吉雅娜艰难地微笑了一下，再次晕了过去。 “虽然她现在暂时没事了，但是……”吉布里的话让大家本已放下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怎么了？”达拉和普诺齐声问道。 “这里……”吉布里环视四周，却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话题，“你们在这里住了多长时间了？” “这是我家祖屋，从我记事的时候起就住在这里了。”达拉的父亲库布里克答道。 “这么说来，已经有些年生了……”吉布里沉吟道，似乎陷入了沉思。 “老师，有什么不对劲吗？”达拉小心翼翼地问道。 “唔，”吉布里答道，接着转向库布里克，道，“你印象中，这里有没有什么怪事发生过？” 库布里克茫然地摇摇头，接着又似乎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猛地掉头看着达拉，道：“真要说怪事，就是这家伙出生的时候……” “那事儿我知道。”吉布里简短地打断了库布里克的话，心道，要不是你们都说这家伙出生时如何如何异象，我才懒得收他为徒呢，笨得像头猪一样，太阳神培罗要真的选了这个代言人，那对他本人的品牌形象建设可不太妙。图雅大陆上的人都很实在，不喜欢智商情商欠费的玛丽苏光环主角，反倒喜欢腹黑的实力反派。 “我的意思是说，除了达拉这事儿以外，还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吗？”吉布里再次耐心地启发道。 库布里克开始苦苦回想，早上他出门打猎，中午回家吃老婆做的饭，下午去村里其他居民家尤其是村长麦克斯家聊（吹）天（牛），晚上又回家吃老婆做的饭，再然后就是上床睡觉，偶尔也进行造人运动，这才有了达拉的哥哥安东尼，达拉，还有达拉的弟弟普诺……有时候，十天半个月吧，也去晨光之城里做点小买卖，通常是打猎打到大只玩意儿了。日子过得流水账一般，一天，一年，一辈子都可以就这么过，这一次要不是老婆塔吉雅娜莫名其妙生了病，而且怎么看都看不好，估计也不会如此劳师动众去请吉布里过来…… 看着库布里克那一脸茫然的神情，吉布里也能想象得到对方生活的平淡，只得再次启发道：“除了现在这些年的事情，还有更久远的事情，也可以再回想回想。” “啊！”库布里克突然叫了一声，把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想起来了？”吉布里急忙问道。(未完待续。) 第五章 另类历史（5） “是啊，经您这么一提，我倒确实想起来一些事儿。”库布里克道。 不等吉布里再次开口催促，库布里克已经接着说道：“我小的时候，见过一个匣子，觉得有些奇怪。我爷爷，人家都叫他‘老斯图尔’，他却是特别珍爱这个匣子，甚至把它作为我们家的传家宝，要求一代一代传承下去……” “匣子！传家宝？”达拉吃了一惊，猛然想起来考尔特说的自己弟弟普诺拿走的匣子和“匣子怪物”，他掉头看看普诺，只见对方正木呆呆地站着出神，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极有可能闯了大祸，把家里的传家宝都给玩坏了。 “怎么了？”达拉的哥哥安东尼掉头问道。 达拉忙摇摇头，道：“没事，爸，您接着讲。” 库布里克道：“那是我很小时候的事情了，在我的印象中，爷爷一直是一个很怪的人。他总是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我家的小阁楼里，神神道道的，也不知道一天到晚究竟在干嘛，而且，每次他只要一进阁楼，就不许家里任何人去打扰他。一次，我偶然在爷爷独处时，一不小心进入了他的房间，只见爷爷他正用手摸索着一个黑色的小匣子，翻来覆去，口中还振振有词地念叨着……” “然后呢？”达拉十分配合地问道。 “突然，我听见爷爷老开心地大喊：‘我找到了！我找到了！’……”说到这里，库布里克真的大喊起来，模仿着当时的情形，众人被他的情绪感染，不禁都更为好奇了。 “你爷爷他找到什么了？”达拉又问。 库布里克白了达拉一眼，道：“没大没小，我爷爷你该叫祖爷爷！” “嗯，祖爷爷他又找到什么了？”达拉忙改口道。 “他接着又低声念叨了几句，可我一句话也没有听清楚。只是随后，黑色的匣子仿佛活物一般窜向半空，慢慢张开，从匣子里探出一张巨大而丑陋的嘴巴，嘴里牙齿密布，森森排列整齐，还散发着阵阵妖异的光芒……”库布里克绘声绘色地讲述道，“这可怕的景象，把可怜的我给吓呆了，我那时候做出了一个正常人类小孩在见到这样的景象后都会做出的反应……” 话犹未了，普诺裂开嘴巴，“哇”地一声哭了。 库布里克指着普诺道：“这小子倒回应景，我当时也是给吓哭了。结果，沉迷在欣喜中的爷爷被我的哭声惊醒，心神受到干扰，顿时喷出一口鲜血，溅到黑匣子上……” “后来呢？”达拉关心地问道，将哭哭啼啼的普诺拉到自己身边，用力捏捏对方的小手，对方这才抽抽搭搭地慢慢停止哭泣。 “瞬间，那匣子里的嘴巴和寒光都消失了，匣子重重地摔在地上，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本封面染血的黑皮书。”库布里克道。 “书？在哪儿？”听了许久的吉布里这才问道。 “一直就在那匣子里啊，没人取出来过。”库布里克道。 “那匣子呢？”吉布里忙问道。 “在我家阁楼上呢。”库布里克道，指了指家里的小阁楼的楼梯。 “快拿给我瞧瞧！”吉布里忙又道。 “安东尼，找去。”库布里克顺嘴吩咐长子。 “又是我……”安东尼嘀咕着离开了。 达拉看了一眼普诺，对方额头的汗水岑岑而下，正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自己。 待会儿要不要帮他撒谎呢？达拉思忖。 “接着讲。”吉布里道。 “我爷爷那件事后，第二天凌晨就去世了，去世前他一直喃喃自语着‘匣子’‘匣子’的。当时我家人以为他还是要那只匣子，立刻拿过来递给他，谁知道我爷爷却是愤怒地用手去挡递到眼前的黑匣子，这一最后的挣扎，终于让他送了命……”库布里克讲道，声音里充满了惋惜。 人家都是儿子坑爹，我爹这是孙子坑爷啊！达拉心想。 “爸，那匣子不见了呢。”安东尼此时从阁楼里向下探出头来，大声道。 “我明明放在那里的，怎么会不见了呢？”库布里克怒道，接着朝阁楼跑去。 达拉等人急忙也都跟了上去。 只见安东尼正站在一堆杂乱的箱子间，手指着其中一个落满灰尘箱子上的小脚印。 达拉一见，顿时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不用再为了母亲给普诺作伪证了。 “你这熊货！怪不得刚才哭！”库布里克早已一把将达拉身后的普诺拉扯过去，开始脱普诺裤子。 就在此时，只听楼下传来一个女人尖利的叫声。 众人这才醒悟他们全部上楼来以后，下面又只剩下达拉的母亲塔吉雅那一个人了。可怜的女人，总被遗忘。 达拉和他的老师吉布里早已冲下楼去了。 库布里克来不及教训普诺，只得一把扔开，道：“回头收拾你！”说着也跟了下去。 安东尼看着瑟瑟发抖的普诺，无谓的耸耸肩，然后也下楼了。 普诺缩在角落里，想着即将到来的一顿好打，看一眼阁楼的小天窗，竟然情不自禁地爬上箱子，再次爬过小天窗，钻了出去…… 冲下楼的达拉只见到屋子里晕倒在地的少女弗尼娅和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母亲。 “弗尼娅，你怎么了？”达拉忙上前抱起弗尼娅，只见弗尼娅白色的衣裙染满了红色鲜血，达拉一惊，急忙查看弗尼娅哪里有受伤，却发现弗尼娅并没有一处受伤，这血，倒像是别人倒在她胸前染上去的。 达拉这才猛然想起，在他打怪之前，弗尼娅本应在家里照顾自己母亲的，可等他回来之后，弗尼娅却是不见了，而母亲也被人用剪刀刺伤了，那刺中母亲的剪刀，不正是弗尼娅做针线的时候用的吗？难道是她想杀母亲，用剪刀戳了母亲一刀，然后溜了，现在回来看到母亲胸口一点伤也没有所以吓晕了？可，弗尼娅一直喜欢自己，讨好母亲都来不及，又怎会杀她呢？ 无数的疑问萦绕在达拉心头，却得不到一个有效的解答。(未完待续。) 第六章 平行世界（1） “弗尼娅，醒醒，快醒醒！”达拉用力摇晃弗尼娅，并轻轻拍打着她的脸颊，希望能将晕过去的弗尼娅弄醒。 一旁的吉布里见状，顺手提起桌上的一壶水，先朝自己手背上倒了一点，接着就朝达拉怀里的弗尼娅劈头盖脸的浇了下去。 弗尼娅被冷水一淋，一个激灵，惊醒过来，等到看清自己正躺在一直恋慕着的达拉怀里时，伸手一把拽住了达拉，激动地说道：“快！快！快跟我去……”说着就挣扎着站起身来，要将达拉拽出屋去。 “怎么了？弗尼娅？到底怎么回事？”达拉问道。 “没时间解释了，快！跟我来！”弗尼娅道，说着也不知道怎么就生出一股大力，拽着达拉就往外走。 达拉只得跟了过去。 屋内其他人面面相觑，也都不约而同地跟着达拉和弗尼娅二人往外走。 刚走出几步，库布里克回头对大儿子安东尼说道：“在家看着你妈，还有普诺！” 安东尼只得停下脚步，目送一行人走向隔壁的弗尼娅家，然后才返身回去照看母亲，并朝阁楼上大喊一声：“普诺，还不快点滚下来！” 半晌，安东尼才发现并没人回应自己，忙爬上阁楼一看，只见开着的天窗窗台上，又留下了一个小脚印，还有两只小手的手印。 普诺又跑了？！ 安东尼一惊，忙转身跑下阁楼，向隔壁弗尼娅家院子里跑去。 此时，弗尼娅的家早已围满了干掉石巨人后，返回村里看热闹的村民们。 安东尼分开众人，好不容易才挤进屋内，只见弗尼娅正伏在一具无头女尸身上哀哀痛哭道：“妈妈……”达拉则跪坐在一旁，轻轻拍着弗尼娅的背。 嘉丽大婶死了？可，她的头，头呢？ 安东尼看着眼前的惨状，不禁呆了一呆，随即就听到父亲库布里克责备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怎么也过来了？不是让你在家看着你妈和普诺吗？” 安东尼这才回过神来，忙轻声道：“普诺他又跑了。” 库布里克看了一眼地上正在安慰弗尼娅的达拉，微微一摇头，忙到达拉的老师吉布里身边附耳轻声说了几句。 吉布里闻言点点头，道：“这件事先不要声张，我跟你去找就是了。”说着，拉起库布里克就往外走。 库布里克一边走，一边回头对安东尼道：“你先回去，看着你妈，我和吉布里老师去找普诺。” 安东尼还来不及回答，那二人已经去得远了，他看了一眼地上仍然哀伤不已的弗尼娅，又看了一眼弗尼娅身旁的达拉，知道这里没自己什么事儿，只得返身离开了。 直到安东尼离开，达拉都不曾知晓自己家里后来又出了什么新的变故。 此时他满心满眼里，都是痛苦的弗尼娅。 原来，弗尼娅先前在达拉家里照看塔吉雅娜的时候，被两个突然出现的黑衣骑士闯入房中，问道：“玛丽？” 弗尼娅茫然地站起身来，针线活计也还握在手里。 其中一个骑士拿出一张画像，展开来，对照弗尼娅的面容看了看，道：“像极了！” 弗尼娅顺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画像上的女人确实和自己长得非常相像，但不同的是，那女人的气质雍容华贵，而且身穿华丽的舞会礼服，那样的礼服，弗尼娅做梦也不曾想过会穿在自己身上。 紧接着，两个骑士的视线一齐看向了弗尼娅身边的床榻上，尚在昏迷中的塔吉雅娜，俩人会心地交换了一个目光，就同时拔剑，刺向了塔吉雅娜。 弗尼娅见状，惊叫一声，往后便跑，人却不小心撞到了床边的凳子，顿时整个身体失去平衡，一下子扑倒在塔吉雅娜身上，手中的剪刀正巧就插进了达拉母亲的胸口。——原来那一剪刀果然是弗尼娅刺的，虽然是不小心，可达拉听后还是有些后怕和不爽，万一母亲竟因此辞世，那他可真不知道往后会如何面对弗尼娅了。 塔吉雅娜大叫一声，痛苦地从床上挣扎起身，滚倒在了地上。 两名黑衣骑士的剑本来已经刺到塔吉雅娜身边，此时却硬生生停住了。 其中一个道：“黑发？不是她！” 接着两人一起望向了一头金发的弗尼娅。 弗尼娅尖叫一声，连爬带滚地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从达拉家后门跑出去，朝自己家里边跑边喊：“妈妈，妈妈……” 两名骑士紧跟着也追了过去。 弗尼娅刚一到家，两名黑衣骑士便已跟着她追入房内。 嘉丽大婶见到黑衣骑士身上的家族绣花花纹，瞬间便已明白一切，喝道：“住手！凡赛要的是我！” 果然两名黑衣骑士不再理会躲到嘉丽大婶身后的弗尼娅，只是盯着嘉丽大婶，又一次拿出画像反复打量。 嘉丽大婶冷笑一声，伸手揭下了两块粘合在自己脸颊上的“假肉”。 两柄黑衣骑士的利剑，同时刺穿了嘉丽大婶的胸膛。 弗尼娅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骑士随即割下嘉丽大婶的头，扬长而去。 弗尼娅醒来后，便只看见自己母亲嘉丽大婶的无头尸体了。 “弗尼娅，别哭了，现在最要紧的，是赶快找到杀你母亲的凶手！”达拉劝解道。 村长麦克斯闻言，拉了一下达拉的衣袖，清了清喉咙，低声道：“弗尼娅，现在最要紧的是，要先将你母亲安葬好。这样……” 弗尼娅哀哀哭道：“可是，他们为什么连妈妈的头也……头也割，割去了……” 当然是拿回去领奖咯！ 达拉道：“你知道凡赛是谁吗？他究竟为什么要杀你妈妈？你以前有听嘉丽大婶提起过吗？” 弗尼娅摇摇头，道：“没有啊，我什么也不知道……” “这可奇怪了……”达拉沉吟道。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一个村民嘀咕道，“嘉丽大婶本来就是外乡人，她来咱们村里以前的事情，谁知道？准是你妈从前结下的仇家！”这最后一句话自然是对弗尼娅说的。(未完待续。) 第六章 平行世界（2） “这……”弗尼娅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得一扭身子，伏在母亲嘉丽大婶的无头尸体上，继续痛哭不已。 “事到如今，也只好坦白了……”村长麦克斯经过很长时间的考虑后，才开口说道。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一齐射向了他。 麦克斯忙道：“我可能知道一点事情的原委，但是，我从没想过这事儿居然是真的。” “什么事？”达拉问道，霍地一下站了起来。 “关于弗尼娅的母亲，嘉丽大婶，”麦克斯道，“当年她刚到我们村里的时候，我就看出来，她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了，似乎有点像是，像是……” “像是什么？到底怎么回事？”达拉再次问道，焦急地看着麦克斯。 麦克斯这才原原本本地将他猜想的一切都说了出来，众人听后都惊得面如死灰，半晌不言，达拉更是震惊不已，因为，如果麦克斯所猜想的事情被证实，那么弗尼娅今后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在麦克斯的猜想中。 嘉丽大婶的真实身份，其实应该是属于一个古老的人类帝国贵族家族——班尔特家族。 她的真名，应该叫“玛丽”，而非“嘉丽”。 “这么说来，她还是一个女公爵大人啊！”达拉心想。 弗尼娅回想先前惊鸿一瞥看到的画像，心里对麦克斯村长的猜想早已确认无疑，但整个人却是仍然跪在母亲的无头尸体旁，瑟瑟发抖。 至于高贵的女公爵大人玛丽，何以会成为辛普兰村神经质的嘉丽大婶，这中间的故事，却可简单概括为：一场异族之恋引发的血案。 事情可以一直追溯到玛丽公爵的童年，她从那时候起就发现，调皮又傲慢的她，只有一个人能真正降服，那就是她的老师奎里昂·阿玛斯塔夏，一个深沉细腻的半精灵。 他面容优美典雅，比任何人类贵族男孩都要英俊好看。他同时具有两个种族的特性和优点，有着精灵的优雅，却没有精灵的孤傲；有着人类的活力，却没有人类的粗野。他的与众不同吸引着玛丽，那一双碧绿色的眼睛常常瞬息之间就将玛丽淹没在一片似水柔情之中。 奎里昂·阿玛斯塔夏的生父是一个吟游诗人，出身卑微，靠着后天学来的风雅，竟然成功诱拐了他的母亲，一个美丽的精灵女子。 奎里昂·阿玛斯塔夏出生以后，父亲就厌倦了一层不变的精灵女子，转而和另一个活力十足的人类女子走了，将母亲和奎里昂一起丢在了举目无亲的晨光之城。 母亲独力支撑，终于将奎里昂抚养成人，但是受尽白眼的母子二人在晨光之城的日子并不好过。为此，奎里昂几乎本能地憎恨一切人类，尤其是那些欺凌弱小的人类贵族。 他的优雅下面，掩饰着一颗极度不安的心。他常常告诫自己：“永远保持微笑，即便面对自己的仇人也一样，要他们放松警惕，彻底完蛋。” 抱着这样的心理，奎里昂利用家庭教师之便，像父亲当年诱拐母亲一样，成功地诱惑了晨光之城的“无冕公主”玛丽。 被爱情冲昏了头的玛丽，忘记了家族的荣誉，在奎里昂的诱惑下，竟然打算跟他离家出走，恰逢城里混入一队刺客，刺杀了国王斯坦利十三和****科林，为首的是一名精灵男子，城中搜捕刺客大乱了几日。玛丽和奎里昂刚走到城门便被截了下来，有着一半精灵血统的奎里昂更是作为嫌疑犯被关进了帝国监狱。玛丽出逃不成，害起相思病来。 整日思念奎里昂的玛丽并不知道，一场政治风暴即将席卷整个晨光之城，28天之内，班尔特家族的历史就将被彻底划上句号。一个古老的贵族家族就此烟消云散，从晨光之城逃命四散。 一切的一切，早在玛丽拒绝和凡赛·卡塔斯莫联姻之前，就已经埋下祸根。 凡赛·卡塔斯莫也是一个心高气傲的狠角，不同的是，玛丽玩弄的是扇子，她能轻易地对付和羞辱自己的裙下之臣，而凡赛则玩弄的是斧子，他能轻易地让胆敢羞辱自己的人付出血的代价。可是，面对“无冕公主”，卡塔斯莫的斧子无力挥动。 现有的国王斯坦利十三和卡塔斯莫家族并不特别交好，但他不成气的次子坤特尔·斯坦利却和凡赛臭味相投，私交甚厚。 坤特尔生性顽劣，若不是仗着母亲的宠爱，再加上几次取巧博得父亲的爱怜，他早就被看他不顺眼的哥哥赶出晨光之城了。 斯坦利十三只有两个儿子，都是王后所出。两个孩子还在幼年时期，长子科林就已经显露出治国方略和过人武艺，理所当然地成为未来王位的继承者。但是独独有两件事，让斯坦利十三对科林的评价不如坤特尔，一度还曾经犹豫自己的接班人选对没有。 一是，科林好武，言谈之间常常流露出穷兵黩武的思想，大有不征服整个图雅大陆誓不罢休之意。这对于自即位起就一直穷于应付卓尔的侵略，连年战事不断，好不容易才安定局势的斯坦利十三来说深恶痛绝。相反，坤特尔也是极度讨厌战争，常在科林“军人生而为战争”的长篇大论后说“战争是孤儿寡母的制造器，大家应该把心思放在如何多多造人而不是多多杀人上”云云。气得哥哥科林直翻白眼，一旁的斯坦利十三却不禁哑然失笑。想这个次子倒有些自己的小刁钻。 二是，一次斯坦利十三患了伤寒，一连数日病势沉沉，科林却仍然拿无数国事来咨询父亲，大有要迅速独当一面之势，坤特尔却和王后常常陪伴左右，如同寻常百姓家的一家人一样嘘寒问暖，斯坦利十三不禁想，这个儿子虽然没有什么本事，倒是个重感情的人。 这两件小事，虽然坤特尔取巧博得父亲欣赏，却没有真正改变自己的地位。(未完待续。) 第六章 平行世界（3） 斯坦利十三毕竟是一代仁君，清楚地知道****的选择意味着帝国未来的走向，他得对整个帝国负责，所以综合各方面的因素，再三考虑之后，还是在去年秋天正式宣布：****是长子科林。 本来一切都毫无悬念，坤特尔虽然常常觉得有他哥哥在一天，次子的身份就让他永远得不到最好的最丰厚的回报，却也没有奢望过自己能取代哥哥成为王位继承人。 然而，他本人没有想过，不代表身边的人就没有这样想过。 尤其是，在科林成为****以后，他自己本人固有的好大喜功和狂妄也明显地表现出来。 甚至当帝国内，除了班尔特家族、卡塔斯莫家族之外，另一大家族尤尼斯家族，想要和****进一步靠拢，试图将自己家族的一个女孩子安排在****身边时，自负的科林十分傲慢地拒绝了对方的好意，声称自己并没有这样的爱好，令老公爵克里朵夫·尤尼斯颜面扫地，大为光火。 凡赛得知实情后，不失时机地建议坤特尔趁势讨好老公爵克里朵夫的女儿凡妮。 最终，和尤尼斯家族结亲的，不是老公爵先前看好的科林，反而是小王子坤特尔。 表面上看去风光无限的****科林，其实身边已经暗伏危机。 至少，斯坦利帝国建国以来所依仗的三大古老家族势力，已经有两大家族倒向了自己看似没有威胁的弟弟。 不久之后，国王和****同时被刺。 这是斯坦利帝国建立以来惟一的一桩王室成员被刺杀的大案件，势必会在整个人类帝国掀起惊涛骇浪。 坤特尔·斯坦利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能有君临天下的一天，而且一上任，就面临着替父亲和哥哥找出凶手的巨大压力。 坤特尔紧急即位后，整个斯坦利帝国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力搜索刺客，由于有人“看见”为首的刺客是一个精灵，晨光之城里大部分的精灵、半精灵都倒了霉，统统被关进了帝国监狱，也包括凡赛那个该死的情敌半精灵奎里昂·阿玛斯塔夏。 在对奎里昂·阿玛斯塔夏重点审讯后，凡赛揭露出一个“惊天大阴谋”，原来，一切都是班尔特家族暗中策划的，本来，国王和****的时间安排、皇室卫队实力、行程路线等等，都只有三大家族的核心成员知道，若不是出了内鬼，这样的事情绝无可能发生。 班尔特家族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报复国王，因为不太光彩的“无冕公主”据说是国王和班尔特家的私生女，令班尔特家族蒙羞。 理由牵强，但是重在有家庭教师奎里昂·阿玛斯塔夏的亲口证词，再加上国王被刺之日，玛丽和奎里昂·阿玛斯塔夏还打算偷逃出城，这一巧合也给人以口实。 就这样，一桩惊天大案在凡赛的高效率侦测下被迅速破获，一干主犯以及从犯都已经被宫廷卫队和卡塔斯莫以及尤尼斯两大家族的私人军团全部控制住。 只等新国王一声令下，便可替死去的国王斯坦利十三和****报仇雪恨。 一场为期28天的政治大屠杀即将开始。 28天里，卡塔斯莫家族和尤尼斯家族彻底消灭了另一个历史同样古老的贵族家族：班尔特。 然后，两大势力理所当然地瓜分了班尔特家族所有的财富以及领地，成为晨光之城里最强横的两股势力，并且此后在斯坦利十四的纵容下，开始了令整个国家都快速步入衰败的“卡尤党争”。 他们的对头家族中，只有极少数的人通过自家秘道逃出晨光之城幸免于难，其余的人都死在了这场血腥的政变之中。 “这么说来，我母亲她……”弗尼娅低声道，将剩下的话咽回了自己的喉咙里，从最初母亲被杀的震惊和悲痛中回过神来后，她现在意识到，这件事或许还未完结。 “不得了啊，咱们村里，居然有叛党！” “惨了，国王会不会派人来治罪？” “弗尼娅，你还是赶紧跑吧！” “咱们要不要一起跑……”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在这个十年如一日的小村庄里，同一天发生力战石巨人、游侠吉布里到访、黑衣骑士刺杀叛党余孽等系列事件，让大家的情绪都异常激昂，震惊、恐惧、怯懦、好奇、自私等各种心理状态交织下，不少村民们都开始对自己未来的安危开始感到惴惴不安。 一时间，有劝说弗尼娅赶快逃跑的，也有同情这个孤女孤独无依的，当然，更多的人，还是把期待的目光投向了村长麦克斯和村里背负“神选者”之名出生的少年达拉身上。 麦克斯想了想，看着达拉，道：“达拉，你看，现在怎么办？” 达拉道：“依我看，那两名黑衣骑士不会将弗尼娅的事情说出去了。否则，他们当时本可以把弗尼娅一起杀了的。所以……” “那弗尼娅的事儿，就交给你了啊。”村长麦克斯忙道，接着招呼大家一起帮忙打理嘉丽大婶的后事。 达拉和大家一起处理完嘉丽大婶的事情以后，才将虚弱痛苦的弗尼娅暂时先领回自己家里呆着，弗尼娅虽然刚遭受了丧母之痛，但一看到病床上因为自己失手而受伤加重的达拉母亲，却是羞愧不已，又痛悔无比，立刻就接替了达拉哥哥安东尼的工作，代为照顾塔吉雅娜。 达拉这才知道小弟普诺又一次溜走的事情，正在他也打算出门一起去找的时候，父亲库布里克像提溜着一只小鸡一样，抓着普诺的后衣领大踏步走进房内，将普诺一把掼在地上，老师吉布里则一脸气急败坏地跟在父亲身后，进门就嚷道：“坏了事了。” “什么事？怎么了？”达拉忙迎上去问道。 “你问他！”库布里克指着普诺道。 普诺吓得木呆呆地坐在地上，小小的身子瑟瑟发抖，嘴唇一撇，似乎要哭。 “匣子不见了，被阿兰德弄走了。真坏了事了。最惨的是……”(未完待续。) 第六章 平行世界（4） “普诺被诅咒了？”达拉道。 “是的，”吉布里道，“从他无意间淘气开启这个黑匣的一刹那，他就已经被黑袍法师阿兰德诅咒了。” “阿兰德？”达拉问道。 “25年前龙谷之战被封印的一个黑袍法师，他的魔法能力之强，令人叹为观止。”吉布里道。 “那他怎么会被封印呢？”达拉问道。 “听说，是当时的矮人统帅布洛托和精灵大法师米雅莉合力用一个魔法黑匣封印的，这个魔法黑匣不知道怎么回事又会到了你们家阁楼上，还被普诺无意中打开了……”吉布里道。 “不对啊，”达拉忙道，“时间线不对啊，我们家阁楼上的魔法黑匣是祖传的宝贝，可封印阿兰德那个是在25年前的龙谷之战就出现的，这俩货，怎么会是同一个魔法黑匣呢？” “这也是让我感到非常费解的地方，除非……”吉布里道。 “除非怎样？”其他人一致齐声问道。 “除非这个魔法黑匣，就是引起时光异动的大门，从而每一次被使用，都会造成时光的混乱，以及各个平行小世界里事件的激变。”吉布里道。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达拉问道。 “顺其自然吧，有些事情，我也不知道最后究竟会变成怎样。或许一切的终结点就在眼前了，虽然看似我们这边的所有事件才刚刚开始，但连续出现两个不同时间节点的魔法黑匣，我觉得这里的一切都极有可能已经被搅乱了。”吉布里道。 “老师，能不能给我看一眼我们现在图雅大陆的编年史？”达拉忽然问道。 “怎么？”吉布里道，说着掏出了怀里的手记，递给达拉。 达拉展开来一看，瞬间心里就升起了一股异样的感觉。 前3500年，人类出现，开始形成一些较为强大的势力，比如尼尔斯·洛仑兹联盟、米德兰、亚伦亚、尼尔森四大势力。 前1600年，经过两次战争（“尼洛之殇”和“米亚尼战争”），四大势力中三个被灭族，剩下的米德兰建立起自己的国家，但因在内战中损耗过度，势力大减，其他一些人类势力也发展成了小型国家。但此时还没有任何一种人类势力有能力统一大环境，因而各个国家之间仍然频繁地发生战争，入侵吞并他国和国内弑君叛乱有如家常便饭，时刻发生。 前1300年，经过三次大规模人类内战，人类国家形成了米德兰帝国、特莫斯联合城邦、威斯特瓦利帝国三国鼎立的基本局面。 前1100年，米德兰帝国国王听信邪恶术士古特克拉斯的话，对其他两国发动进攻。 前1106年，米德兰的国王来到乌暗之脊，揭开了恶魔符咒，将位于扭曲位面的恶魔召唤到了大陆上，希望借助恶魔的力量征服大陆。但恶魔来到大陆后，开始无休止的杀戮，大陆各种族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人类向矮人和精灵寻求帮助，地表联盟一起抵抗黑暗势力。 前1000年，米德兰这个古老的人类家族被迫迁徙到了晨曦山脉一带建立自己新的势力范围。 前790年，暗夜战争爆发，卓尔进攻了不少地表种族国家，主要敌手是卡林杉帝国。 前650年，卓尔侵略卡林杉帝国，这使得奥姆拉伦山脉（以前是巴伦德的土地）附近的矮人和人类得以脱离帝国的统治而独立。 前500年，荷曼统一人类，建立斯坦利帝国，定都晨光之城。 “这上面，根本没有记载25年前的龙谷之战，人类的历史好像在荷曼建国之后就停止了一样。”达拉意味深长地说道。 “这是上卷，下卷我没有带在身上而已。”吉布里道。 众人跌倒。 库布里克不满地提醒达拉和吉布里，道：“先不管那个魔法黑匣怎么办，现在普诺受了诅咒，我老婆也一病不起，这究竟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 “解决办法很简单，你们搬家，普诺我带走。”吉布里道。 “你要带走普诺？”病床上的塔吉雅娜忽然醒了过来，睁大了眼睛问道。 “如果我不带他走，阿兰德的死灵之血就会侵蚀他的幼小身躯，最后连一丝灵魂都不给你们剩下。”吉布里道。 众人最终还是无奈地接受了吉布里的建议。 之后的时间走向，与第一条有部分重叠，但也有一些零散的片段略有出入。 比如这个：“锻魂者”摩拉丁是诸神中的铸造之神，他常制造一些漂亮精致的，不可思议的，抑或是可怕的武器来度过漫长的光阴，他的快乐是在制造中获得。 在上古时代，有时候他会应其他诸神的要求，为对方打造合适的装备，但更多的时候，苛求完美的他会把一些他并不满意的装备随手抛出去。 这些装备不时地落到地上，有些变成了流星，有些则保持着原貌，成为众多种族相互争夺的、梦寐以求的强大神器，不少人因此而丧生。 当摩拉丁发现他的失误后，便不再随意抛弃自己打造的装备，但还是有部分装备被人们保存延续下来，成为整个大陆上不可多得的“上古神器”。 还有这个：龙谷之战，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空中那个可怕的黑色身影上，没有人留意到，一圈水晕突然出现在米雅莉身边，一个身影从中跃起，飞速与米雅莉合而为一。 米雅莉顿时如触电一般，打了一个激灵，她着急的眼神在瞬间聚拢，沉着下来，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坚毅无比，神色刹那间显得郑重老练，与之前略带稚气的脸孔大相径庭。她快步来到老师身边，从菲洛希尔手中抢过魔法黑匣，对准还在不断膨胀的阿兰德，重复了一遍老师所使用的法术，猛喝一声：“缩！” 以及这个：村口大道的尽头，是卡林教堂。 教堂以修建者卡林牧师命名，不过修建者本人的来龙去脉和生平事迹，早已淹没在时间洪流中，只留下了这座教堂本身。(未完待续。) 第六章 平行世界（5） 其实，辛普兰村的教堂之初本不为太阳神而建，但自从斯坦利帝国建国以后，国王宣布太阳神才是国民们的合法信仰，于是，辛普兰村惟一的教堂，便被村民们加以改造，用来供奉太阳神培罗。 只是与晨光之城上方的太阳神庙相比，气势相去甚远不说，而且村民们的敬神活动也从来不涉及杀生，反而保留了此前的信仰习惯，只在特定的休息日举行集会活动，一起赞美主神和求得祝福。这一点，与太阳神庙往年大规模的祭祀仪式相比，也显得温情许多。 不过，无论弗尼娅如何祈祷，仍然难逃被萨拉公爵抢入古堡，从而引发达拉前往救援，又激怒公爵，给整个辛普兰村带来噩运的吊诡命运。 每逢士兵检查，达拉就按照事先编造的谎言说道：“她是公爵的女仆，昨天夜里在刻索提朋大人的实验室死的，嬷嬷让我走时顺便把她扔出去。她可能还有传染病。真倒霉啊！” 一听说和瘟神般的魔法师刻索提朋有关，再加上弗妮娅露出的手臂和腿上确实有不少伤痕，又涂了散发出异味的尸油在身上，本来严谨无比的例行检查，几乎查都不查就被捂着鼻子的士兵们挥挥手放行了。 大家都知道，家族魔法师刻索提朋有很多恶心人的试验，经常有人的尸体或者内脏需要弄出城堡特殊处理。 这个阴影一般的刻索提朋是一个黑袍法师，自从25年前托克·阿兰德发疯后，整个斯坦利帝国上下，就只有卡塔斯莫家族的魔法师雷蒙德里可以和刻索提朋被人相提并论。 “例行检查。”已经是萨拉之堡的最后一道关卡了。出城的最后一道关卡，却没有之前那么容易了。 尽管达拉照样解释，但是这道关卡的长官却没有丝毫放行的意思，反而大踏步地走向了驴车。 达拉紧张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同时握紧拳头，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将弗妮娅救出去，即使是硬闯。 幸而这位长官掀开席子后，随即捂住嘴巴倒退了几步。太恶心了！尸体的头部血淋淋的，还爬满了蠕动的蛆虫。他气急败坏地说：“快滚！” 达拉松了口气，这一招真管用，只是苦了弗妮娅，她必须在极度恶心的状态下还保持纹丝不动。 他迅速拉起驴车，往城外走去。 就在这时，公爵大人的车队已经外出回来，来到了萨拉之堡城外。 达拉的驴车赶忙避到一旁让路。 公爵有意无意地瞥了眼驴车，忽然冷笑一声，指了指那辆驴车。 护卫的几个骑士立刻心领神会，瞬间便将达拉团团围住，齐刷刷地亮出佩剑。 达拉暗暗吃惊，这当口，他已来不及思考公爵是怎么看出破绽的。因为他明白，眼前这几个骑士远非守城的那些卫士，他们都是尤尼斯的贴身护卫骑士，剑术高强，即使其中任何一个，实力也远远高出现在的自己。如果硬拼，无疑于送死。 明知不可为，达拉还是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 达拉迅速拉起弗妮娅，大喊一声：“跑！” 骑士们在短暂的失利后，都迅速调整好状态，很快便追了上去。 达拉他们没有跑出多远，便被再次围了起来，毫无出路可逃。 弗妮娅突然紧紧握了握达拉的手，然后使劲甩开达拉，径直冲向其中一个骑士的剑尖，那个骑士和达拉都被弗妮娅这突然而来的自杀举动吓得面如土色。 达拉迅速合身向前，想要拉回弗妮娅，而那个骑士则后退几步，侧身一闪。 弗妮娅的身体立刻失去平衡，自杀不成，一头栽倒在地。 其他的骑士则趁机对达拉和肯斯特发起攻击。 肯斯特很快便在骑士剑下毙命倒地。 达拉拼命反抗，仍然招架不住几个骑士的连番进攻，躲闪不及之间，身上已经连吃几剑，虽然都没有刺中要害，但是仍然血流不止，险象环生，再打下去，胜负立见分晓。 更何况，达拉用眼角余光扫到，倒在地上的弗妮娅已经被公爵身边的另外两个骑士扶起来，牢牢抓住，跟在公爵身后往萨拉之堡走去。情急之下，达拉只想赶快冲破与自己激战正酣的几个骑士藩篱，冲上去将弗妮娅救下来。越是着急，他露出的空档也越多。 一个骑士瞅准时机，狠狠地给了达拉背部一剑，这一剑卡在达拉的右背肋骨间。 剧痛之下，达拉本能地反手一击，削掉偷袭得手的骑士一臂。 就在此时，两个身着黑色斗篷的骑士，突然从透明的空气中手握利刃横刺里杀出，朝公爵大人直奔而去。 他们的援兵随后也出现在半空中，那是一个身着深红色长袍的大法师。 能够造出传送门的大法师，在整个斯坦利帝国屈指可数。 这队人马让一心应战的几个骑士大吃一惊，因为此刻公爵身边只还有一个护卫骑士。而那两个黑斗篷刺客的动作敏捷，身手灵活，几乎转瞬间就已经奔到公爵的马车跟前。半空中的红袍法师，也几乎在眨眼间就已经完成了法术的准备，打算朝公爵发起攻击。 “快，回撤，保护公爵！”几名骑士立刻丢下达拉和弗妮娅，朝公爵身边发足飞奔。 不料，那两名黑斗篷骑士却是声东击西，看似要行刺公爵，却于其他骑士们都返身保护公爵时撤回身子，在空中红袍法师的掩护下，迅速带上弗妮娅，消失在法师先前给他们制造的传送门中。 眼见救人行动成功，半空中的红袍法师也跟着隐匿不见。 伤重不支的达拉，眼见弗妮娅被神秘来人救走，也立刻奋力拼杀，突出重围，跑了出去。 骑士们正待追踪，公爵却喝道：“不用追。他跑不了！” 骑士们面面相觑，惴惴不安地看着面色阴沉的尤尼斯公爵。 在萨拉之堡，犯了错误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公爵喜怒无常的脾气和盛怒之下可能给予的严厉惩罚。(未完待续。) 完结章 圣光重临（1） 最可怕的，莫过于把惹自己生气的家伙，交由家族法师刻索提朋处置，刻索提朋常常说：“最好的魔法试验材料，其实是真正的活人，只有这样才能准确地知道我的魔法效果。” 公爵冷冷地看着达拉远去的背影，淡漠地吩咐手下：“叫刻索提朋给我查！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弗妮娅，要活的！派人留意卡塔斯莫那边的动向。” 萨拉·尤尼斯公爵大人这一次想错了，救弗妮娅的人，并非卡塔斯莫家族的人，而是另一个自斯坦利十三时兴起的新兴贵族家族——赫尔伯特家族。 这个家族的家族领袖费尔德·赫尔伯特虽然名义上只是一个候爵，但是他所享有的封地却是整个斯坦利帝国最丰盛优美的地区，那里土地肥沃，风景优美，广阔的秩序之地上常年绿草如茵，繁花似锦，但由于毗邻地精谷和触魔之地，时有骚乱，因而在通往尼尔森地区的特莫斯大道和通往触魔之地的威斯特瓦利大道这两条干道交汇处，人类建造了重镇一座：秩序之镇，它不仅有着极大的商业价值，战时还能迅速转为军事要塞。 费尔德侯爵在整个帝国的重要性和威望，自斯坦利十三起，在与卓尔大军的数次激战中就已经建立了起来，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到晨光之城古老家族势力的政治斗争中，但是他对于尤尼斯和卡塔斯莫两家的任何新动向都了若指掌，毕竟，这些古老家族已经渐渐日薄西山，却还继续把持着斯坦利帝国的政治大权，整个帝国在“卡尤党争”之下，已经开始步入衰败，元气大伤。 侯爵认为，帝国不能败在无休止的内讧中，需要新鲜的贵族血液来推动发展，那些已经过气的古老家族，是该慢慢退出政治舞台的时候了。 其实，这番高见并非出自侯爵本人，而是来自他的智囊——“格利高里”，一个行事高深的无面人。他的睿智，以及对都城两大家族势力的了解，格利高里对侯爵大人来说，是一个非常得力的助手。而且，他非常痛恨这两个家族，侯爵大人一直相信，这个格利高里比自己更乐意看到那两大家族垮台的那一天。 因为，这个格利高里，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他真正的姓氏，是——班尔特。 当年，除了玛丽脱逃成功，还有她的父亲，班尔特公爵。 多年来，格利高里一直在暗中留意卡塔斯莫家族和尤尼斯家族的各种动向，也一直努力寻找着当年和自己失散的女儿玛丽·班尔特。 前不久，经过侯爵手下的情报网多方调查，格利高里方才得知女儿已死，外孙女弗妮娅又身陷萨拉之堡，在对侯爵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诱之以利的长篇说辞后，终于说动侯爵冒险派出自己的亲信圣骑士和最强横的家族红袍法师格拉库斯前去营救弗妮娅。 快要到达辛普兰的时候，达拉发现了异常的状况，通往辛普兰的惟一一条村口大道上，还留有马队飞踏而过的痕迹。 一进村，达拉这种异样的感觉更加强烈了，村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了往日人们的欢声笑语，甚至连狗叫声也没有。 “发生什么事了？”达拉想道，加快脚步朝家的方向飞奔。 家里空荡荡的，杂乱的箱物扔得到处都是，而且都已经扑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冰凉冷清的感觉告诉达拉，家里人都已经不在这里了。他们会去哪儿呢？发生什么事了？ 整座村子都静悄悄的，达拉疯了一样四处察看，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人呢？人都哪儿去了？ 达拉走在静静的村落里，绝望地搜寻着。 突然，有人说话的声音从两年前的旧屋方向传来，达拉一阵狂喜，急忙朝那边发足飞奔，但在他瞥见两个身穿铠甲的骑士后，心却一下子沉下去，他认得他们身上的徽章：那是尤尼斯家族的标志。达拉的心突突狂跳起来，急忙闪过一边，幸而两名骑士专心地注视着他们面前的房屋大门，没有留意身后有人悄悄接近他们。 两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达拉已经可以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了。 “里面搜过了？” “搜过了，没人！” 达拉轻轻拔出佩剑，蹂身而上。 正在这时，另一只手无声无息地伸了过来，将达拉一把抱住，在耳边低语：“是我！”另一手扯着达拉迅速闪到另一间空置的房屋背后。 两名骑士听得身后异动，急忙转过身，却只看到草叶在风中轻轻摇摆。各自暗笑多疑，重又专注地守着门口。 达拉看着眼前的人，觉得似曾相识，却又不记得自己在哪儿见过。 “麦克斯。”达拉忽然想起他刚才的声音，大吃一惊。眼前的这个麦克斯，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岁，疲惫不堪的面容显得忧心忡忡，以往那个村长与现在这个满面愁容的家伙大相径庭，他真是麦克斯？ 麦克斯摆手，示意达拉别出声，然后带着达拉，悄悄地走出村落，朝蚊蝠森林深处走去。 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那个雨夜，达拉和弗妮娅曾经躲避的山洞内。 洞内，站着还面带惊慌的部分村民，有布列姆一家，还有农夫吉米，以及其他几个小孩，其中一个小孩嘴里一直喃喃地重复着一句话：“抓，抓，都抓走了。” 大家的脸上布满泪痕，神情木木呆呆的，仿佛还没有从巨大的打击中恢复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我的家人呢？他们在哪儿？”达拉着急地问道，声音微微颤抖。 “都是你害得！公爵抓了好多人……”一旁的吉米突然悲愤地喊道。 麦克斯瞪了吉米一眼，道：“闭嘴！” 达拉愣了愣，问：“是不是……” 麦克斯摇摇头，用苍老的声音说道：“他们都死了。” 他们都死了？都死了！达拉突然脑海里一片空白，只剩下麦克斯空洞的声音在继续：“除了你弟弟普诺没事，在公爵派人清洗村庄前，吉布里就已经带着他去了精灵半岛，说有要事。走的时候，吉布里还托我转告你一句话，说是很重要的话。我几次冒险潜回村里，就是为了等你回来，亲口告诉你这句话，也算是对你死去家人的交代。”(未完待续。) 完结章 圣光重临（2） “什么话？”达拉机械地问道，差点儿没咬到自己的舌头。 “快来精灵半岛！这是你的宿命，达拉！勇于面对！” 宿命？ 达拉并不明了，自己的宿命究竟是什么。 虽然村子里曾经谣传在他降生之日，太阳神培罗降下祝福，他将来肯定会成为万众瞩目的英雄。但是，目前的达拉丝毫看不出自己有这样的能力，他，一个出生在小村庄的人类之子，真的会是受神眷顾与祝福的未来英雄吗？ 他甚至连自己心爱的女人也保护不了，弗妮娅下落不明；村民们也受到牵连被围捕，只有部分人逃了出来，蜗居山洞；自己家人也惨遭杀害，只有弟弟普诺和自己还活着。 本来，他想回萨拉之堡，找公爵拼命、报仇，但是，麦克斯的再三提醒和劝解，让他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 麦克斯说得对，现在根本不是报仇的好时机，他去只有枉送性命，于事无补。他必须尽快找到弟弟普诺，那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惟一的亲人。在将弟弟抚养成人以前，他不能轻易送死，否则这血海深仇，永远也没有办法让公爵偿还了。 如今，村子是不能再呆，公爵正在全力搜捕他，寻找弗妮娅，为此，竟然将整个辛普兰村的人都抓去拷问，只有麦克斯等人半路上趁守卫不备溜走了。 后来，麦克斯又几次冒险回村，无意中听到驻守那里的骑士谈话，才得知公爵一旦抓到达拉，将要把他和整个辛普兰村的人一起处死，以儆效尤。所以，即便是为了现下辛普兰村其他人的安全，他也不能继续留在这里。 麦克斯拍了拍达拉，道：“走吧！千万别给抓到！” 达拉下意识地想：“去哪儿？”随即，他记起吉布里托麦克斯转告自己的那句说是很重要听起来却又没头没脑的话——“快来精灵半岛！这是你的宿命，达拉！勇于面对！” 只有先去精灵半岛，找到弟弟普诺和老师吉布里再说。 之后，这一个平行世界的达拉，终于踏上了与主时间线上的达拉一样的宿命。 在那一个空间里，已经取得对地下联军作战全面胜利的达拉，正和自己的伙伴们一起重建图雅大陆家园。 而今，在图雅大陆上，发生着一些闻所未闻的事情，那就是，女子牧师也可以成为培罗神殿上教会的教皇。 这名令人惊诧的新一代女性教皇，不是别人，正是达拉曾经的伙伴阿玛弗蕾。 达拉和米雅莉成婚以后，曾经去看过阿玛弗蕾治下的教会，发现在她慈悲善良的心胸和太阳神力的眷顾下，阿玛弗蕾不仅使得教会很快繁荣起来，更赢得了越来越多信徒的崇敬与信赖。 与此同时，在精灵咏者的带领下，所有的精灵也都开始重建他们美丽的家园，精灵密林和皇冠之城很快恢复了曾有的旧貌，重新变得生机勃勃。 深受米雅莉等一干精灵支持的咏者，终于以事实说服了自己的弟弟精灵长者去接受人类和矮人这样的同盟伙伴，精灵长者也不得不承认，这些伙伴们并非一无是处。 四大神器中，除了魔法黑匣久已消失，成为不少人好奇的寻宝之物，其余三大神器，都分别供奉在培罗神殿、摩拉丁神殿以及阿瑞安神庙之内，成为三大种族再次结盟的信物。 侏儒们开始在侏丘深谷中重建他们的科学体系，战争中，他们新式武器和技术发挥的威力，让这些小家伙们意识到他们渺小的身躯内，也可以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值得一提的是岩底之城的麦莱尔金族矮人，在冰川矮人的帮助下，也开始返回岩底城，重建自己的家园。并且，很幸运，这一次，他们的国王甚至能数数到十，在族人中非常聪明。因而，他们甚至不再依靠老鼠生活，而懂得如何利用陷阱去捕猎，大大改善了每个岩底矮人的伙食。 雄霸北方的冰川矮人，也已经从战争的创伤中恢复过来，和人类、精灵重新划定了他们彼此的势力范围，并签订协议，彼此商贸往来，不再闭关自守。 侏儒包迪拿在战后回过一次他老友托达克的故乡，在那里，他才终于了解到，原来布洛托和托达克，竟然是亲生的孪生兄弟。 想到他们都先后战死，包迪拿也有了黯然神伤的感觉，不过，这种感觉很快便消失不见，因为他能感到，托达克的声音在他脑海里清晰地响起来：“你这个笨蛋，你该出去走走，去你没有到过的地方看看。” 在卡林杉港，伊莎贝拉终于成为和自己老师克拉拉一样受人尊重的牧师，但她内心深处，仍然深藏着一个武士米尔的影子，这使她一度怀疑自己的信仰不够纯真。 不过，克拉拉死前告诉她的故事，让她终于知道，即使在信仰坚定的克拉拉心里，也有过一段刻骨之恋，而对象正是炼金术士尼科尔，想到尼科尔提到老师时那种温柔又恼怒的神情，她终于明白一切，也终于释然。 而达拉的龙族朋友，也都各自返回神圣的隐居之地，一般人如果不是头脑极度发热，相信也不会去招惹这些家伙。 当然，侏儒包迪拿例外，他甚至还专程拜访过老龙维卡罗特一次，老龙再次成了青铜圣地的烦恼所在，而且，由于青铜龙未来的王者立普斯东长期跟在老龙和达拉等人身边冒险，也沾染了不少老龙和人类、甚至侏儒的坏习惯，令整个青铜圣地都表现出与以前截然不同的氛围。 侏儒很快离开了这个热闹的圣地，因为他在这里实在太过渺小，老龙随便打个喷嚏，都能让可怜的侏儒飞出几十里远。 所有的伙伴们都有了各自的归宿，只有侏儒包迪拿还在苦苦思索，那个魔法黑匣究竟为何而突然消失，它究竟去了哪里？ 侏儒的血液沸腾，这一次，没有任何人陪他，他决定自己单独外出，去找到那个魔法黑匣。侏儒再次想，时光旅行，多棒啊！(未完待续。) 完结章 圣光重临（3） 新的冒险旅途开始了，只是这一次，侏儒包迪拿才是主角，但愿他不会胆大到向一个僵尸问路。 在留下一封“图雅大陆那么大，我想去到处看看”的信后，侏儒包迪拿就快乐地背上自己的大包包，带上皮修他们研发制作的一柄魔晶炮，溜出了达拉和米雅莉二人居住的大城堡，大摇大摆地离开了晨光之城，踏上了新的旅程。 尽管在大多数人的传说中，帮助人类取得最终胜利的，都是令人敬畏无比的青铜龙等善良巨龙，但还是有人对这个曾和老龙维卡罗特一起建立奇功的小小侏儒略有耳闻，所以一路上，每次当侏儒因为自己的好奇心而惹来危险和麻烦时，都有人帮忙解围，后来他发现那些人其实是达拉和米雅莉派来跟踪和保护自己的护卫，为了享受独自探险的乐趣，侏儒包迪拿想尽一切办法，甩掉了这些“尾巴”，最后还是一个人上了路。 不久之后，侏儒包迪拿就来到了斯坦利帝国的东北部地区的断崖谷，这里一面是陡峭的崖壁，另一面则是分布着光秃秃的石头和稀稀拉拉几棵植物的山谷。 进入断崖谷后，侏儒包迪拿发现这里正在举办一场声势浩大的谜语大赛，好奇心爆棚的他在没有问清缘由的情况下，就参加了进去，最终因为他是解开顶级谜语的胜利者，从而获得了迎娶一个美丽新娘的机会。 “天哪！结婚？还是和一个人类的贵族小姐？”侏儒包迪拿觉得自己要晕倒了（难道真正晕倒的不该是对方，居然要嫁给一个猜对谜语的侏儒？），他真的从没想过这回事儿。 原来，这片地区是达拉麾下一名小男爵赛斯的领地，据说他有一个十分美丽的女儿，所以断崖谷常举行一些和男爵千金相关的庆典活动。 但真正熟知真相的人都知道，男爵千金其实是个超级恐龙。 为了把她嫁出去，老爹赛思男爵没少花心思。 现在，虽然对象差强人意，但赛思考虑到侏儒包迪拿和现在的人类帝国领袖达拉这一层的深厚友谊，居然也说服自己的爱女接受了这一段婚姻，并且将侏儒包迪拿强制留在了山谷中与女儿成亲。 从此，爱好自由的侏儒包迪拿，就被留在了断崖谷中，在那里，他用自己混乱的思维和并不流畅的笔触，写下了自己记忆中关于《时空大门》的所有主线故事和相关人物、战役纪要，当然也包括这本书最终的结局了。 一，图雅大陆。 图雅大陆安享了几十年的太平后，再次变得骚乱不止，而所有的骚乱都指向一个事实：来自地下幽暗地域的黑焰联军将再次卷土重来，重新掀起针对图雅大陆的战争！ 为此，图雅大陆的居民人心惶惶，从许多吟游诗人的传说来看，来自幽暗地域的卓尔与魅魔都有着强大的战斗力，他们对地表的征服总是与破坏、灾难、血腥、毁灭等可怕的字眼紧密相连。 作为图雅大陆两大顶梁柱的种族，斯坦利帝国的人类与北部的冰川矮人，都开始招募与训练各自的勇士，而这些勇士在经历了层层考验与锻炼之后，将会作为大陆强者加入晨光盟军，共同对抗来自幽暗地域的侵略者。 此时，由于35年前崛起的人类英雄兼晨光盟军的领袖达拉·斯图尔英年早逝，他的妻子，风华正茂的精灵法师米雅莉只得暂时代管晨光盟军，但丈夫的死亡使得她芳心破碎，根本无心打理军务，所以她急需寻找一个新的接班人来继承丈夫的遗愿，将黑焰联军彻底赶回幽暗地域！ 只有通过各种考验，被证明是图雅大陆最强的勇士，才有资格接替已故英雄达拉的遗志，以及他留给冒险者最为宝贵的财富，还有两件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神器：“王者之甲”与“雷剑”。 二，幽暗地域。 幽暗地域正在酝酿一场新的征战。30多年前败在晨光盟军之手后，这些地底的居民不但没有就此放弃吞并图雅大陆的欲望，相反，曾经尝到的甜头让他们对大陆表面丰富的资源垂涎三尺。 卓尔（黑暗精灵）和魅魔两大种族组成的黑焰联军，在晨光盟军的英雄领袖达拉逝世后，更加积极地进行战备，打算再一次侵入图雅大陆，完成他们上一次的未了心愿。为了即将展开的征服之战，他们将首先肃清幽暗地域的阻路者。 由于不愿意再出现像卓尔战士卡斯和疯狂的魅魔火焰领主安蓓尔那样的麻烦人物，黑焰联军对新战士的挑选十分严格，这些年轻的卓尔与魅魔不但要受到体能上的考验，更必须通过心理素质的检测，如果他表现出丝毫不符合幽暗地域生存法则的作风，都将受到被淘汰的严酷命运。 只有通过各种考验，被证明是幽暗地域最强的斗士，才有资格担纲黑焰联军的领袖，得到当年卓尔战士卡斯遗留下来的神器“黑魄”与火焰领主安蓓尔那件举世闻名的邪恶神器“水晶吊坠”，带领黑焰联军征服幽暗地域，横扫图雅大陆！ 三，主角达拉·斯图尔。 人类战士，55年前生于人类帝国斯坦利地区的一个小村庄——辛普兰村。因为初恋情人弗妮娅而得罪了领主萨拉公爵，被迫踏上逃亡旅途。由于他那与生俱来的太阳神培罗的光芒徽记，再加上他不幸与幸运犹如双胞胎兄弟一样紧随的效应，最终使得他在漫长的成长过程中，以令人难以置信的狗运无数次从死里逃生，从一个乡下小子成长为一代英雄，并肩负将图雅大陆各种族凝聚在一起的重任，成为了人类与矮人为主的晨光盟军的领袖，而且在30多年前率领部队将首次联手入侵大陆的卓尔、魅魔组成的黑焰联军逼回亚克伦火山附近，双方陷入长期的对峙战。 达拉的努力为图雅大陆换来了近30年的短暂和平与安宁。(未完待续。) 完结章 圣光重临（4） 达拉本来计划将这些来自幽暗地域的居民全部驱赶回地下，但还没有来得及实现这一心愿，伟大的英雄长期以来的灵光终于耗尽，不幸在两年前病故，与世长辞，而且留下了一个风华正茂的美丽的精灵妻子米雅莉，以及他那举世闻名的两大神器：王者之甲与雷剑。 他的英年早逝，使得忌惮达拉的黑焰联军蠢蠢欲动，再次计划对大陆展开征战，一时间，图雅大陆骚乱四起。 四，米雅莉。 精灵法师，本该成为精灵学院院长的她，因为在甲伏沼泽顺手救下了一个满脸污泥的人类少年，从此被命运牵引，与这个少年结缘，并且共度跌宕起伏的一生。不用说，这个少年正是达拉，受到他那神奇的厄运灵光效应影响，米雅莉从此不再是法师王座的备选者，而是历经劫难、九死一生但最终获得三大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魔法水晶的塑能系大法师。 在共同历险的过程中，她和达拉几经生死的考验，两人产生了感情，米雅莉最后成为了达拉的亲密战友兼妻子。 达拉病故后，她暂时代管晨光盟军，但丈夫的死亡使得她无心打理军队，只是为了实现达拉生前的愿望，她决心找到出色的继任者，来继承丈夫的遗愿，将黑焰联军彻底赶回地下。 只有通过层层考验的强者，才能成为晨光盟军的新领袖，并将得到达拉的神器和米雅莉的魔法水晶相助。 一旦战争胜利，精灵法师米雅莉将前往北部冰川的雪山，将自己和保存在那里的达拉遗体一起冰封，以此实现他们生死相随的爱情誓言。 五，布洛托与托达克。 一对矮人双胞胎战士，身为兄长的布洛托成名时间较早，在人类英雄达拉还没有出生以前，他就已经在龙谷战役中成为了举世闻名的英雄，此后由于骄傲自满，在一次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布洛托遭遇了护卫队战友全军覆没的巨大打击，从此，布洛托走向了反面的极端，意志消沉，沉溺酗酒，并被驱逐出锻魂城，流浪在外。 他的弟弟托达克跟侏儒包迪拿结伴外出寻找布洛托，在布洛斯草原的兽人部落被俘，遭遇了当时还是典型菜鸟的达拉，三人在短暂的逃亡之路中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虽然他们因为种种机遇而一度分开，但在锻魂城再次重逢后，托达克和包迪拿就誓死追随达拉，并在晨光之城的小酒馆遇到了烂醉如泥的布洛托。 在达拉的不懈努力下，布洛托终于找回自我，再度成为了能力出众的矮人战士领袖。 一次探秘幽暗地域的活动，使得托达克丧生，从此布洛托形单影只，但获得了弟弟托达克用生命换来的上古神器“战神之锤”。 最终，布洛托也在30余年前，战争进行到最白热化的阶段，为赢得胜利，不惜以身犯险，冲在最前面，牺牲自己重伤对方的指挥者席文塔姆，并且关闭了对方针对地面的投影之门。他死前看到的最后影像，是那次在卓尔的偷袭行动中死去的伙伴们，布洛托大笑道：“我来了！伙伴们！” 不过，这对矮人双胞胎的身世之谜，却一直鲜为人知，直到他们死后，才被侏儒揭开。 六，卡斯·艾玛。 卓尔战士，艾玛家族最小的男性成员。他拥有一双不属于黑暗世界的金色眼眸，和多年前著名的前辈小崔一样，卡斯也使用弯刀，而且武技超群，他敏捷快速的反应能力在幽暗地域无人能及。 亦正亦邪的矛盾行为，源自他内心深处总在不断斗争，幽暗地域那冷酷无情的生存法则让他厌倦，而图雅大陆的温情社会却又拒绝他的加入，使得他一直徘徊在迷茫之中，找不到自己生存的最终目标。 在辉耀之地，他遇到了当时还是人类少女的安蓓尔，对这个清丽的少女，卡斯一见而生好感，并在很短的时间内，他对安蓓尔的感情就发展成了一段孽缘。为此，他得不到族人的谅解，但由于后来获得了神器“黑魄”，他的实力进一步大增，战技独步幽暗地域，族人不得不倚重他对抗地表崛起的人类领袖达拉。 蛛后罗丝更是将不服从管束的卡斯诅咒成为蛛化精灵，在战场上变成疯狂杀戮的机器。 但卡斯与达拉之间渊源颇深，错综复杂的关联，让达拉在卡斯心中深种的一丝善良左右了他最后的理智，卡斯最终放弃杀戮，甘心赴死。 卡斯死后，“黑魄”落入席文塔姆之手，并以此作为新一代最强卓尔战士的奖品。 七，安蓓尔·米德兰。 魅魔法师，伟大的火焰领主。在成为魅魔以前，安蓓尔是米德兰森林中古老家族米德兰的公主，这个家族的历史可以一直追溯到一千多年前，由于米德兰家族中某个笨蛋国王揭开了乌暗之脊的恶魔符咒，导致恶魔首次来到大陆肆虐。为此，米德兰帝国衰败殒灭，米德兰家族只能偏安一隅，做着复国迷梦。 本来，安蓓尔可以一直无忧无虑地以可爱的圆脸公主形象生活在米德兰森林，可惜达拉跟着一队马帮途经米德兰，充分发挥了他的厄运灵光效应，使得安蓓尔的父亲自杀身亡，母亲阿尔米西娅陷入疯狂的复仇怒火中。 从此，安蓓尔的生活就过得很悲惨，完全被报仇、复国这两件狗事占据，而且后来又被迫与魅魔结盟，逃入幽暗地域，在那里，她遇到了一生中唯一的安慰，卓尔卡斯。 两人相互吸引，又一起历经波折。在某个特殊时期，安蓓尔得到的错误消息使她误以为卡斯已死，伤心欲绝之下，安蓓尔选择了自甘堕落来求得生存，力图复仇。当她得知卡斯仍然在生时，自觉无颜而且深感痛悔的安蓓尔**而死，死后成为魅魔，并且得到了邪恶神器水晶吊坠，使她很快就成为魅魔中实力超绝的火焰法师，并在幽暗地域建立了不少属于自己的领地，成为令人敬服的火焰领主。 卡斯阵亡后，安蓓尔对达拉的怒火更胜，她试图将难以控制的火元素聚集成一支火焰大军，结果却不幸被自己召唤出来的大量火元素集体轰杀，魂飞魄散。但安蓓尔对幽暗地域的影响却远远没有因为她的死亡而终结。(未完待续。) 完结章 圣光重临（5） 八，娇妮。 人类少女，天赋异常的术士。严格地说，娇妮与安蓓尔一样，属于米德兰家族最后一点皇室血脉，但与表姐安蓓尔不同，她从来也没有对自身所在的米德兰家族产生过丝毫感情。因为，娇妮还没有出生，她的母亲就已经脱离了米德兰家族，并且误食“生命之花”而导致娇妮还在母亲肚子里时就已经吸收了大量魔法能量。 娇妮的童年记忆中没有母亲，只有与她相依为命的父亲，而且不时发作的魔法能量异常波动，也让娇妮从小就吃足了苦头，更因为她那洞悉人心的特殊能力，娇妮从小就沉默早熟。直到命运将她带回了米德兰，遭遇她生命中仅次于父亲的重要之人：达拉。 在米德兰，娇妮失去了唯一的亲人，从此受到达拉的保护，更多的时间里，她却是在使用自己的异能帮助与保护达拉，并且甘心成为达拉身后的一条小尾巴。与表姐安蓓尔对达拉切齿的仇恨相反，娇妮真心热爱达拉，并在金龙之谷的探险旅程中，为了救达拉而押上了自己年少单纯的生命。 九，普诺·斯图尔。 达拉最小的弟弟，唯一在世的亲人，由于受到死灵系最强大黑袍法师托克·阿兰德的“血咒”魔法影响，普诺在一次意外中与黑袍法师阿兰德合二为一，成为图雅大陆新近崛起的可怕人物。 而且，扭曲的心灵使得他最终和自己的哥哥达拉背道而驰，走上了一条通往黑暗的不归之路。兄弟俩最后不得不在遗忘泽展开对决，受伤的普诺被永久地封印，再也不能为祸图雅大陆。但是，谁知道呢？谁知道还会不会有人无意中将这个可怕的法师再度释放呢？ 十，厉娜。 生前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少女，死后却是一个特殊的魅魔战士。在所有喜欢达拉的女孩中，厉娜是爱得最辛苦，但偏偏回报最少、下场最惨的一个。 她是达拉首次逃亡路程中遇到的第一个年龄相似的少女，可惜厉娜娇纵的大小姐脾气，使得达拉很快便只将厉娜看作对自己有所帮助的伙伴与朋友。直到厉娜为爱而死后，达拉才第一次惊觉，这个女孩对自己付出良多，却没有得到半点安慰，这让达拉对厉娜充满了愧疚之情。利用这一点，魅魔女神直接干预，将厉娜变成不完全的魅魔，企图以此打击培罗的神选者。 最终，厉娜残留的记忆和情感，却使得她再次选择了为爱牺牲自己，自杀式地毁灭让厉娜形神俱灭。她对达拉的深情，就连曾经和厉娜非常不对味的米雅莉也黯然神伤。 十一，迈克。 人类武士，达拉的副官。迈克除了好色这一致命弱点外，倒也没有什么让人挑剔的地方。但正是他这个不太光彩的缺点，使得他多次捅下篓子，成为伙伴们埋怨与鄙视他的最大理由。 起初，迈克只是纯粹地出于垂涎米雅莉的美色而死皮赖脸地跟着达拉等人，但到后来，玩世不恭的他也被达拉的真诚与抱负所打动，加入了救世队伍，并且精灵德鲁伊凡达尼雅的出现，也让迈克的心思转移，后来与凡达尼雅相恋。 30多年前，战争刚一结束，迈克便在凡达尼雅的要求下和她一起前往精灵之岛隐居。从此再也没能走出妻子的监控范围，只得收敛自己的花心，被迫成为专一不二的好丈夫，直到老死。 十二，凡达尼雅。 精灵德鲁伊，起初一直和米雅莉分属不同的精灵阵营，并且潜伏在队伍中，给精灵长者传递了不少消息。但后来，她被达拉等人的理想打动，真正加入达拉的冒险队伍，并在漫长的冒险过程中与迈克相恋。为遏制迈克好色的天性，她在战争一结束，便拉着迈克去了精灵之岛隐居，直到丈夫老死，她也不曾再踏入外面的世界一步。 十三，弗妮娅·班尔特。 一个美丽的人类少女，达拉的初恋情人。她独特的身世使得这个柔弱的女孩无法再在辛普兰村中安居，也正是她的愚蠢行为——自投罗网似的接近萨拉公爵，导致达拉为了救她，而得罪萨拉·尤尼斯，并且被迫踏上逃亡旅途。 此后，弗妮娅时而出现，时而消失，始终是达拉心头的一根刺。直到她第二次在幽暗地域与达拉等人重逢后，弗妮娅才不得不接受自己已经是过去的宿命。为免成为达拉的拖累，她做了唯一能够为达拉所做的事情，代替情敌米雅莉承受了死亡一击。 十四，包迪拿。 侏儒，令人头疼又逗人喜爱的侏儒。不知道为什么，人人都爱包迪拿，尽管他的聒噪常常让人产生大吼的欲望，但每次遇到危险，人们却都本能地将包迪拿视为需要保护的对象。事实上，这只是众人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每次遇到危险时，包迪拿都能逢凶化吉，尽管将队伍中其他的伙伴害得够呛。 不过，灵活的开锁技巧，使得他也成为冒险旅途中比较重要的伙伴之一。在包迪拿最重要的伙伴，矮人托达克死后，这个乐天派也发生了一些改变，从来不知道害怕与忧虑的侏儒，也因此而有了自己新的感受与想法。 战争结束后，侏儒包迪拿开始了自己独自的冒险旅程，如果某个冒险者碰到这个前辈级别的侏儒，千万别答应他要求同行的请求，否则，你会发现，自己陷入了麻烦不断的悲惨境地。 十五，格温妮丝·艾玛。 卓尔新任的第一家族艾玛家族主母，她是卡斯最小的姐姐，但在玛洛丝主母的几个女儿之中，她的心计最深，这也使得她很早之前就在着手主母之位的争夺战，并且，在玛洛丝主母获罪后，她毫不留情地联合几个姐姐一起，杀死了自己的母亲以取悦蜘蛛神后，又在卡斯的帮助下，将和自己争夺主母位置的姐姐全部处死，手段狠辣。 现在，她必须尽快着手准备新一轮的征服之战，否则这一次，获罪的人将是她这个新任的第一家族主母了。 十六，利莎尔·艾玛。 卓尔艾玛家族前任主母玛洛丝的长女，本来应该是她顺利继承主母之位，但由于计谋才智不及自己的小妹妹，在权力的争夺战中，利莎尔不幸落败，最后死于格温妮丝之手。 十七，青铜龙维卡罗特与立普斯东。 老龙维卡罗特与立普斯东都是有着“龙中王者”之称的青铜龙，立普斯东更是真正的未来的青铜龙龙王，由于一系列机遇，他们都和达拉结下了深厚的渊源与友谊。 战争胜利后，它们都返回了青铜圣地，并且陷入长时间的沉睡之中。如果没有十分紧要的事情，最好不要去打扰这两头龙的睡眠。 十八，皇冠之战。 12000到9000年以前，精灵之间的皇冠之战爆发，卓尔大沉降，来到了图雅大陆的地下世界，这个强大的种族迅速在图雅南部地下的幽暗地域建立起自己的文明。 十九，“洛仑兹之殇”和“米亚尼战争”。 1600年前，人类内战，使得人类分裂的势力重新洗牌，并且最终渐渐走向了统一。 二十，暗夜战争。 790年前，卓尔对精灵帝国卡林杉帝国的战争，导致精灵帝国瓦解。 二十一，龙谷战役。 80年前，黑袍法师阿兰德被封印，卓尔被击败的转折性战役。 二十二，最初一战。 40年前，第一次由黑焰联军合力侵略图雅大陆的最初一战，由达拉率领的部队击败，但达拉一方损失严重，虽胜犹败。 二十三，风巢之战。 39年前，发生在风巢附近。 二十四，秩序之战。 38年前，黑焰联军节节进逼，导致人类帝国都城晨光之城在秩序之战后失陷，精灵也在这一时期撤退到更遥远的海岛之上。 二十五，触魔之战。 37年前，人类和矮人组成的晨光盟军针对黑焰联军的反击战。 二十六，裂谷战役。 35年前，晨光盟军对黑焰联军的转折性战役。 此后，圣光重临图雅大陆，侏儒包迪拿独自外出历险，于断崖谷迎娶赛斯男爵的“美丽”女儿，写下本书。 （全剧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