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猩红的满月挂在半空中，天空很低，大地被一片死寂所笼罩。 乔悦往前走了一步，踉跄摇晃着。她的腿酸疼不已，身上的衣衫已经千疮百孔，脸上沾染的血污，看上去狼狈之余又让人不由心生畏惧。 然而在她的周围空无一人。 她站在城市边缘的高楼上，放眼望去，只看到一片破败苍凉，残垣断壁，瓦砾碎石。废弃的汽车挤满了城市的道路，不完整的尸体四散着。火烧后的余烬和焦黑随处可见。 呼啸的风声吹过耳边，她的眼神茫然无措。 这是哪里？是她生活的天都？ 那高高的形状如同刀片一般的建筑，难道不是天都电视台？ 另一边，那仿佛被被重型武器轰炸过六边形大楼，不是她曾经学习并工作过的学校物理系实验楼？ 她的脚下，这栋高高的四十七层建筑，难道不是她曾经租住的地方？ 可为什么这些熟悉的场景，这个熟悉的天都，会是这样一幅惨烈、衰败、荒芜、毫无人气的样子？所有的人去了哪里？难道都死了？ 为什么她还活着？ 为什么？ ----- “乔悦？乔悦！醒醒！” “恩？”乔悦朦胧醒来，一双大大的眼睛无辜地睁开闭上，仿佛孩童一般眨动，看上去十分无害。 推醒她的女孩松了一口气：“你可算醒了，乔悦，我说你是不是做噩梦啦？一直打哆嗦，脸色白得吓人，看看，这屋里空调这么重你都出冷汗了。快穿上外套小心感冒。” 乔悦仿佛刚刚清醒，听她这么一说，抹了抹额头，果然是出了汗。她赶忙点点头，抓过挂在椅背上的薄外套穿上。 “几点了？”她一边问，一边四顾看了一圈。办公室里只有她和女孩两个人。 女孩叫邱媛，是乔悦所在课题小组去年下半年新来的研一学生。她推了推黑框眼镜，道：“一点半了，他们出去吃午饭，也快回来了。” 乔悦点点头，没再说话。女孩似乎也很西瓜她这种反应，不在意地笑笑，回到自己座位上，继续戴着耳机看视频。 乔悦再度闭上眼。 这一次，她没有睡，只是闭目养神。 她怕再一闭眼，刚才梦境中可怕的场景又会找上自己。 自从有记忆以来，乔悦不知道是第几次梦到类似的场景了。像极了科幻片中描绘的世界末日。但是乔悦记得十分清楚。当她第一次做类似梦境的时候，还没有看过任何末日题材的科幻电影，也没有听过类似的故事和描述。 她那时还很小，甚至不知道自己梦到了什么。 只知道那景象很可怕，很可怕，让她爆发出惊恐的哭声…… 而后来随着她长大，梦到类似场景的时候越来越多。这一度让乔悦非常疲惫。睡不好，焦虑，情绪烦躁，易怒等因为少睡引起的问题困扰着她。 乔悦以为是自己压力太大，甚至找过心理医生。 医生提出了不少理论，却没有一个人能解决她的问题。 渐渐地她不再找了，只是被动地适应着调整着。慢慢竟然真的适应了。 而且上大学之后，她发现，只要让自己保持疲惫，工作学习足够劳累，沾枕头就能睡着的时候，做梦便少了。所以后来，她有意地维持着自己的疲劳状态。 这种做法十分成功。乔悦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样的梦了。然而却没想到，今天中午，她趁着午休小憩，噩梦再度袭来。 难道是自己最近太清闲了？她心生疑惑。 --- 趁着下午组会还没有开始，乔悦去实验室的设备间查看了一圈。 乔悦今年二十三岁，作为一个学霸，她十六岁读大学，二十岁不到就大学毕业，并进入全国最好的综合性大学之一，天都大学攻读材料物理专业，硕博连读。 天都大学最出名的专业都是理工科，而其中材料物理更是热门专业中的佼佼者。乔悦能进入其中就读，正说明了她的成绩有多么出色。 可以说，几乎所有了解天都大学的人都知道。这个学校的录取分数线本身就很变态，能考上的人都强得可怕。其中分数最高的不是去了医学院，就是进入了材料物理专业。 而乔悦，又可以说是这些变态之中的变态。 即便在材料物理专业里，她也是非常出名的学霸。是让所有学霸甘心拜服的学霸。 她不但专业成绩优秀，而且实际操作能力也极强。可以说是综合素质非常高的学生。体现在专业上就是理论研究和实验研究并行，都有非常亮眼的作为。 除此以外，乔悦甚至在本科阶段她就自修了计算机双学位。而私底下也有人知道她的计算机技术远不止于一个学位那么简单。 此外还在保送了研究生之后，利用大四的空闲时间学习了两门外语。其他各种技能更是不计其数。 更有接触过她的人发现，乔悦还有其他许多不为人知的本领。甚至有可能她在几天前对某样东西还是不太了解，但是过了没多久，就通过自学成为了这方面的精通。 好几次，乔悦的这种快速学习和掌握关键的能力，都让人吓了一跳。 尽管她现在距离正常的博士毕业还有一年多时间，但是已经被委任做一些系内工作——比如部分实验室设备使用时间的安排和分配，设备的检查和登记维护等工作。 乔悦检查完实验室，核对了一下下午的仪器使用安排，之后走到隔壁小办公室，拿起登记册查看。 她在册子上看到了一个名字，申请近期使用ppms，也就是综合物性测量系统。而且写的是加急申请。 乔悦下意识地扫了一眼研究项目，又看了申请具体拓展功能选件，眨了眨眼，立刻在这一申请上画了个叉，并从计算机系统记录中找到这一条目，选择驳回。 之后，她将另外两个新申请处理好，安排了合适的时间，返回了办公室。 --- 下午两点，乔悦所在的研究小组例行开组会。她刚坐下，就听到外面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很快，会议室们被推开，一个打扮得十分前卫，脚踩高跟鞋的女生气势汹汹地走进来。 “乔悦，你出来一下。”她一进房间，也不管其他人，径直走到乔悦面前。 乔悦微微皱眉，看向课题组组长，也是天都大学材料物理系的郑星教授。他似乎并没有什么意见。 大约是看组会还没开始，而对方又是针对乔悦个人，所以不吭声。 乔悦站起身。她知道眼前这人正是刚刚被自己驳回申请的冯秋月。 两人出了会议室。不过会议室是全透明的玻璃外墙，即便他们出去了，乔悦组里的人也都看着她们。 “我问你，为什么驳回了我的申请？”叫冯秋月的女生质问道。 乔悦猜到她可能是因为仪器使用申请的事，便直接道：“你的申请不符合规定，而且选择拓展功能选件有误，试验后可能不会有有用结果。” “没有结果？”冯秋月翻了个白眼。 她的眼妆太浓，所以看上去非常明显。令人十分不喜。 不过好在她样貌比较出众，算是系里有名的美女。即便做了如此难看的表情，也不会显得丑陋，只是让人觉得她脾气不太好。 冯秋月的脾气确实不好。不过就像之前说的，她是美女，在系里男生比较多的情况下，大部分人还是会多少照顾她一些。 况且，很多人只是觉得她性子直，单纯，说话不过大脑，没有恶意。 冯秋月冷哼：“乔悦，你不要觉得你有了审批权力，就好像真能决定谁可以用仪器，谁不可以用。系里仪器使用根本就是惯例排期，只要申请原则上都是会批准的！” “没错，但那是对正常申请。”乔悦直视她，一板一眼地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你申请的是加急，还要这周就上仪器。不好意思，这周都排满了，也没有理由换时间给你。” “你——！”冯秋月被戳破填错了申请，有点恼羞成怒，“那你不会给我转成普通申请吗？为什么非要驳回？！” “这是规定。”乔悦说完，便不再理会她，转身回到了会议室。 冯秋月气得脖子根都红了，脸上却仍是霜白。 她冲着乔悦的背影伸出手，指着她道：“乔悦，你就是针对我，你等着！” 说完，便哒哒哒地跺着脚离开。 乔悦回到会议室里，对老板郑星点头示意之后回到座位上坐好。 郑星看了她一眼，咳了一声，道：“我们工作还是要讲究一点方法的，是吧？能团结同学还是要团结同学，有意见不统一的时候，尽量协商解决啊。” “恩。”乔悦应了一声并没有多做解释。 郑星也不再多说，转向会议室前投影仪投射出来的ppt文档，宣布组会开始。 ---- “乔悦！” “恩？” “晚上老板要我跑程序，但是我之前有约了……”邱媛略带祈求地看着乔悦。 后者立刻明白她的意思：“恩，我帮你看着。” “太好啦！乔悦我最爱你了！”邱媛亲昵地给了她一个拥抱。 乔悦无所谓，仍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答应下来这件事只是顺手之情。毕竟就算不答应，她晚上也会在办公室留到很晚，没有什么其他安排。 组会结束已经接近五点半。老板郑星和其他所有人几乎都收拾一下东西，就离开了系里。他们有的去吃饭，有的回家。 只有乔悦在网上订了外卖，去实验室巡视一圈，登记签字，为晚上的实验室使用做准备。 之后，她再度回到办公室。拿过一本笔记本，翻到空白处，开始对照电脑屏幕上的数据进行简单的分析和计算。 空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又是只有她一个人了。 乔悦很习惯也很喜欢这种环境。在这份安静中，她能很快进行深度思考，集中精力解决手头亟待解决的问题。 忽然…… 嘀嘀！嘀嘀！ 办公室里，一个她从没有听过的电子提示音响起。接连不断。 乔悦一开始还以为是谁的手机落在这里了。不过找了一圈，竟然发现作响的是自己的个人笔记本电脑！ 她惊讶不已。将处于黑屏状态的电脑激活，她立刻看到了屏幕上一个紫色背景的提示框。 e分析完成？！ 乔悦意识到一个可能性，一直以来面无表情的脸孔上，出现了难得的，几不可见的微笑。大大的眼睛中，发出兴奋激动的光芒。 e是一个外星信号分析程序，如今出现提示，难道不是意味着找到了来自宇宙中，人类以外文明发出的讯息？ 第2章 se，也就是在家搜寻外星智慧（地外文明）项目，是大约二十年前，由m国某大学发起的一个可以让互联网用户主动参与的志愿者项目。 它将阿雷西射电望远镜采集到的无线电信号数据，分成小的数据包，再发送给所有安装项目客户端的用户。客户端接收后，可以利用他们个人电脑的空闲时间，分析这些无线电信号。 而分析信号的最终目的，就是希望能在信号中找到地外文明的痕迹。 这在当时看来是一个十分聪明的办法。 因为二十年前，计算机硬件设备和运算能力不比今天。而射电望远镜采集到的数据数量太过巨大。 要想以一己之力分析数据中的内容，需要花费巨资，购置大量的计算机进行数据处理。甚至有可能购买了大型服务器，仍不能满足需求——因为数据量相对于当时的计算机来讲，实在是太大了！ 所以，这个大学项目组的成员，想到了利用互联网上链接的，数量庞大的个人计算机。 要知道很多人使用个人计算机，就是上上网，看看文章，打打字。对于一台计算机来讲，这样的使用并没有完全发挥出它的计算能力。 所以，如果能将数据分散发给这些中央处理器，也就是cpu处于半闲置状态的计算机，不但能节约资金，还能有效利用计算资源。 更有一点，那就是能让参与其中的个人有一种亲身参与寻找外星人的体验感。对于许多天文和科幻爱好者来讲，简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所以在当时，这项活动引起了不少天文爱好者和互联网网民的兴趣。大家纷纷下载客户端进行分析。期盼能在自己的电脑上，分析出与外星智慧生命相关的内容。 乔悦也是其中的一员。 当然，她年纪比较小，真正加入这个活动只是在七年前。 然而不出预料，数据分析了多少年，外星生命仍然没有找到。 渐渐地，人们的兴趣转移了，项目资金也用完了。而且，随着电子技术的发展，计算机和处理器的运行速度越来越快，价格越来越低。即便要处理数据，也可以自己建立数据中心进行。 e成为明日黄花，成为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终于，在大约三年前，se正式停止了。 但是，对于乔悦来讲，项目的停止却是她不可思议的故事的起点。 她在删除客户端之前，无意打开一次，竟然发现她的seti客户端仍然能继续接收到数据！ 可是明明项目小组已经停止了这项服务啊？ 从那之后，三年的时间过去，乔悦无论换哪个电脑，都坚持将seti客户端打开。说她执拗也罢，念旧也罢，不死心也罢。 总之，尽管外星文明的研究分析在很多人看来只是个笑话，可乔悦仍坚持认为，自己仍然能接收到的seti数据内有蹊跷。 终于，在三年后的今天，乔悦看到了她一直隐隐期盼，却又不敢多做幻想的东西——她完整接收到了不属于地球的信号。而其中隐藏着大量的数据和秘密，等待她去发掘。 --- “恩？没人？”第一个来到办公室的王斌推了推门，发现没推开，“奇怪，乔悦居然不在。” 以往他们小组最早到办公室的人就是乔悦，最晚离开的也是她。 王斌只好拿钥匙自己开门，结果一掏兜发现钥匙竟然没带——他每天来的时候乔悦都已经在了，哪里想到今天会没人？ 王斌顿时就有些不高兴。他打电话给乔悦，对方却没接。“搞什么！” 好在过了不到五分钟，邱媛到了。 “咦？王斌你怎么在这？” “办公室没人，我没带钥匙！”王斌进了屋，把书往桌子上一扔，“乔悦去哪了？怎么还没到？” 邱媛看了王斌一眼。这人比她大一届，今年研二。但是到现在也没有一篇第一作者的论文，没有任何产出。所有的论文、实验都是别人带着做。 最让人不喜的，是他白天在办公室不认真工作。一有机会，就刷网页看视频聊天。还影响别人呢。 好在他们研究生还有课程，他在办公室的时间不长。 邱媛道：“现在才七点半，还没到上班时间呢。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约了人打球，来拿东西。行了不说了，我走了！”王斌找到自己放在办公室的球鞋换上，然后大喇喇地跑出去了。 邱媛翻了个白眼，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她路过乔悦的桌子，看到桌子上的个人电脑不见了，便有些奇怪——平时乔悦在办公室时间很长，只有睡觉才回家去。所以她自己的电脑大部分时间也是放在办公室。 没想到今天竟然被她拿回家了？ 大约八点半，办公室里的人却来得七七八八了。大家看到乔悦没来都有点奇怪，正说笑着，电话响起来。 “喂？”组里秘书接起电话：“啊，许主任您好。对，是的，啊，她现在还没有来……对，要不等她来了我让她去找您？好的好的，是，一定一定……” 秘书挂了电话，长出一口气。 邱媛好奇：“小玲姐，是什么事啊？许主任生气了？” 许主任是他们天都大学材料物理系，分管科研的副主任，叫许天平，今年四十出头，是一个在学术上非常有名气，实力也很强劲。但是他为人脾气比较暴躁。很多系里其他项目带头人对他也十分不满，认为他和他的小组仗着自己的地位和过去成绩，过分掠夺系内资源，霸道行事，抢人抢钱抢仪器，让其他组很不好过。 不过不管其他项目带头人怎么想，大部分系里学生都不会牵扯到这种利益纠纷之中。许天平对他们来讲就是老师，是副系主任，他们要尊敬他。 “是啊，一开始听着口气就不好，要找乔悦。我说她还没来，他更生气了……” “乔悦也是，怎么偏偏今天来这么晚？” 这时有人忽然说：“哎，你们记得昨天乔悦跟那个女生的冲突了吗？那女生叫冯秋月，好像就是许主任他们组的学生……” 正在这时，乔悦推门进来。邱媛立刻站起身，告诉她许主任叫她的事情。乔悦略感意外，不过还是点点头：“我知道了。” “乔悦你是不是生病啦？”邱媛见她脸色不好。 乔悦摇摇头：“昨天晚上没睡好。” 她其实不是没睡好，而是根本没睡——都在忙着整理外星信号。 乔悦并不慌忙，走到座位上收拾了一下东西，去水房打完水回来，又坐了一会儿，感觉精神好一点，才往许天平办公室过去。 “许主任，您找我？”乔悦敲门走进去，发现办公室里并不止许天平一个人，还有冯秋月在。 她一开始有点意外，仔细一想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许天平年纪不算小，却没有半分上岁数的沧桑感。反而因为身材高大挺拔，看上去十分有味道。不过他面相凶狠，脾气又不好，所以大多数学生都觉得他有点可怕。 “乔悦！刚刚冯秋月跟我说，你没通过她的仪器申请，为什么？”许天平一上来就气势汹汹地质问。 乔悦却丝毫没有被他的气势吓到。“冯秋月的申请是加急申请，根据她的课题等级，以及目前ppms的使用安排，不可能给她加急排期。” “怎么不可能？时间呢？我看看？！” “您上网就可以看。” 这期间冯秋月也不说话，就红着眼睛在一旁，做楚楚可怜状，还是不是发出一声叹息，令人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不过乔悦面无表情的冷静回答，让许天平多少也觉得自己有些过激，语调轻缓了一些：“你给我打开，我看看！” 乔悦立刻走到他电脑前，快速登录了一个内网网址。蓝白相间，清爽清晰，设计简洁大方前卫的页面一打开，就让人不由眼前一亮。 实验室仪器使用排期的网络查询网站一直是没有的，直到今年年初，乔悦接手排期工作之后，才利用业余时间建立起来。 在此之前，实验室的仪器使用一直是采取手工申请登记，管理人员用excel排期之后张贴的方式。比较原始。 乔悦建好网站后，实验室各种仪器安排随时可以在网上查询，一目了然。这项自发的有益工作，在系内得到了包括系主任等领导在内许多人的肯定。 冯秋月见许天平脸上露出几分赞许，不由又哼唧几声。 不过这时，ppms的排期页面已经打开，上面清楚地显示了接下来一个月内，这仪器在什么时间段，什么组会使用，什么时候检修等等。 冯秋月见了，忽然脸上一喜，指着空白处：“下周二上午明明有时间的！” 乔悦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但是你的申请里填写了超低场选件和高真空选件，这两个选件预约了保养，周二都不能使用。” “两个选件？”许天平一听也觉得不对劲，“秋月，你那实验要这俩选件干什么？胡闹！” 乔悦其实早就看出来，冯秋月的实验不但用不到两个拓展选件其中的任何一个，甚至连ppms都用不到。如果偏要用，也不是不可以，就当是让学生提前接触了解仪器了。 不过显然，冯秋月申请仪器之前，连仪器性能都没有了解。 冯秋月听到许天平质问，心里不满地嘀咕：我哪知道那俩是干吗的，当初看着顺眼就写上了。 她想了想，道：“我填申请的时候问万学长，他把他的申请给我看，我看里面有这两个的。我当时还问他了，他说选件都是随便填，没关系的。到时候用不用无所谓……” “胡闹！” 许天平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仪器选件需要根据实验需要申请，居然还能说无所谓随便填？而且这还不是冯秋月一个人，是其他人也这么干，还学生之间互相抄袭申请书…… 这虽然不是太严重的问题，但是万旭和冯秋月都是他手下的学生，做出这种事，还让乔悦抓到，实在让他有点没面子。 想到这里，许天平脸色虽然难看，却用温柔安抚地口气对乔悦说：“我知道了，这事你没做错。我会让冯秋月他们重新提交申请的。” 乔悦点点头：“恩，那许主任，我先走了？” “你去吧！” 冯秋月见她离开，脸色越发阴沉，咬牙暗恨。 ---- “乔悦，没事吧？”邱媛一看见她进屋，就关切地询问。 乔悦摇摇头：“没事，就是问问仪器申请。” 她昨天一晚上没睡，本来困得不行，谁知道刚才应付了许主任之后，精神高度紧张，这时候反而清醒了。 乔悦打开工作电脑，调出正在写的一个程序。代码只敲了几行，就敲不下去了。 生平第一次，乔悦发现自己怎么也无法精神投入地工作。 她总是会不可控制地想到昨天晚上发现的那段异常信号，以及她一整夜研究之后发现的秘密——信号里，藏着很长一段她暂时还不知道如何利用的代码。 一天过得有些恍惚，到了下班时间，乔悦一分钟也不多留，拿起书包走了出去。她的举动让所有人惊讶不已。 “乔悦这是怎么了？转性子了？” “不知道，大概有什么事吧。” 而乔悦早奔回宿舍，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开始研究外星信号中隐藏的代码。 这些代码并不是普通人印象中的高级计算机语言代码，比如c语言语言等。因为这些语言大部分都是基于人类语言，比如英语而开发的。 但是外星智慧生命肯定不会说英语，也不可能说汉语，或者是其他地球上的语言。它们就算开发出了类似地球上的计算机程序，所使用的编程语言也不会与地球上的相同。 然而，有些东西却是相同的。 比如射电信号，其实就是电磁波信号。是一种客观自然界存在的现象。只要这些外星人，生活在和地球有同样物理规律的宇宙中，只要他们对宇宙有基本的研究和认识，就应当能发现电磁波，进而向外发射和接收这种信号。 这也是为什么地球上的科学家会通过这种方式寻找外星人。 那么除了电磁波，还有什么通用的自然的“语言”呢？ 乔悦刚接触到信号之后，着实头痛了一下。不过很快，她就想到使用底层计算机语言，比如机器语言，比如0和1。 计算机使用的这种基于0和1的二进制语言，也是来源于一些较为自然的属性：开关的接通和断开、晶体管的导电和截止等。 乔悦认为，如果智慧外星人能发射出如此复杂的无线电信号，那么必定也会有对电子世界同样的认识。 而她猜对了。 很快，乔悦便得到了外星信号中隐藏的数量庞大复杂的二进制代码。 面对浩瀚如海的代码，普通人乍一看可能就要晕倒放弃了。而乔悦却看着屏幕上源源不断的数字，两眼放光。 她有预感，解开代码中的秘密，它一定不会令自己失望的！ 第3章 会议室里的气压很低。郑星的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看上去仿佛随时处在爆发的边缘。 王斌正在做他的周报总结。他为人一向大大咧咧，比较自我。大家都意识到郑星心情不好，可能在生气了，偏偏他毫无意识。整个周报做得嘻嘻哈哈，邋里邋遢。不但ppt上错字病句频频出现，而且内容也大都是拼凑的。而周报内容显示着，他除了上课外，其他时间都在做一些没有意义，没有进度，消磨时间的工作。 这样的周报其实大家都写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甚至郑星这个老板平时看见了，也不会多说什么——谁没有个偷懒懈怠的时候呢？偶尔放松一下，休息几天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但是如果一个人老是如此，还偏偏赶上老板心情不好的时候一点不知收敛，就让人讨厌了。 众人一边听，一边就想着郑老板一会儿肯定要发飙。 果然，王斌的报告刚结束，郑星便把笔往桌子上一扔：“你这周没进实验室？申请了没有？你课题的实验设计不是早就弄好了吗？怎么都一个月了还没结果？” 王斌一愣，随即道：“呃，实验设计是……弄好了，申请……这周实验室都排满了啊！”他下意识看向乔悦，却见对方没有半点反应，心生不满。 邱媛看在眼里，撇撇嘴。 王斌之前的实验设计，甚至他的课题其实都是乔悦在帮他弄。 郑星是大老板，要忙自己的课题，还要忙很多项目组的事，经常出差开会，还要上课，总之非常忙碌。 所以他的研究生博士生，未必都能由他亲自带着，一步步进行课题研究。 基本上每周开周会的时候指点一下。而如果学生自己比较积极，能多跑他办公室，或者在微信上积极找他问问题，他也会耐心回答。 但是大部分时候，郑星的学生都是乔悦在带。也是她帮他们解决不少学术上和系里办事流程上的问题。 不过，这并不是乔悦必须要做的本职工作。只能说她能力比较强，在办公室的时间又长，大家比较依赖她，她也不会拒绝。于是一段时间下来，就的成了这种约定俗成的现状。 可以说，乔悦帮他们是好心，不帮是本分。 帮了是义务劳动，不帮只能说她不团结同学，不乐于助人，可并不是错。 然而总有些人，会将别人的帮助，当做理所当然。得到的时候不觉得感激，失去了，却会恼羞成怒。 王斌看到乔悦沉默，心里不爽。再加上郑星仍板着脸孔看他，神色不满。他便哼了一声，道：“乔悦她没给我安排实验时间和仪器，我才没做实验。” 郑星皱眉。他当这组老板这么久，难道还不知道王斌和乔悦分别是什么个性？所以听他说这话，下意识就知道他是在推卸责任。 不过他看了一眼乔悦，发现她在走神，也有几分不高兴。 “乔悦，你那边是怎么回事？” “恩……”乔悦确实有点走神。她只是觉得这一切与自己无关。不过该听到的话她还是都听到了：“王斌没提交过申请。” 没提交申请，自然不会安排时间。 郑星皱眉：“不交申请怎么安排时间？王斌你那脑子，整天干什么，想什么呢？” 王斌有点傻。他当然知道要提交申请，可是这事儿之前不都是乔悦给他顺手搞定了吗？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弄啊！ “我……”他嗫嚅几声，眼睛都瞪红了。 见他不吭声，郑星又对乔悦道：“现在仪器时间安排是你在做，既然知道他要实验，就帮忙填个申请，快速批一下就好了。咱们做事情守规矩是一方面，但是也要懂得变通啊。” 乔悦眉头紧了一下，点点头。 郑星又补了一句：“乔悦你能力比较强，多带着这些师弟师妹，帮帮他们，知道吧？” “恩，我知道了。” 接下来，郑星几乎将所有人都批了一遍，甚至乔悦也没逃过他的批评。毕竟她这两天在实验室没有以前时间多，基本都是卡点来上班，到时间就回家。 虽然研究进度的推进不是一两周能看出效果的，不过她这个作息变化，还是引起了郑星的注意，进而认为她有所偷懒。 “研究工作要持之以恒，研究是很枯燥的，但是只要坚持，总能看到希望。”郑星语重心长，“也许偶尔可能有困难，有瓶颈，但是更要耐心……好了今天就这样吧。” --- 开完组会，大家陆续返回办公室。王斌跟在最后，进门的时候大力踹了一下门，发出“砰！”的一声。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都知道这大爷是在生气呢。虽然他们也比较反感他的所作所为，可是毕竟是同学，是平时在一个办公室抬头不见低头见，也没必要表达出自己的情绪，起什么冲突。 不过王斌显然并不这么想。 他走过乔悦办公室旁边时，踢了一下她的桌子：“哎，帮我排个时间，下周我要做实验。” “填申请给我。实验计划，要用的仪器，实验流程都写清楚。”乔悦冷冷道，“表格在网站上有下载，地址是这个。” 乔悦半点你没有给王斌反应的时间。一边说一边拿过一张便签，写下了一串数字地址，交给他，然后便开始收拾东西：“邱媛，咱们该去实验室了。” “哦哦！”邱媛正坐在座位上，一直关注着这边看热闹。听见乔悦叫她便立刻站起来：“好的，马上走！” 她现在正跟着乔悦做一个实验的助手，虽然不是她的课题，但是她还是愿意跟着乔悦多做一些。 乔悦做实验很认真，而且非常规矩。跟着她不但能了解流程和仪器。只要有问题，她也会耐心给自己讲解，所以是很好的学习机会。 等乔悦和邱媛走出去，王斌才一副傻眼的样子看了看手里的地址，又看向四周，大声骂了一句：“艹！” ----- 邱媛一边跟乔悦往实验室走，一边问：“你最近是不是家里出事了？” “恩？” “我看你最近经常往回跑，平时都是在实验室待着的。” “哦，是有点私事。”其实她是回家鼓捣电脑里那段神秘代码去了。 邱媛听到她的话，心想，果然如此：“其实这样好，你平时在办公室时间太长，让大家压力很大啊。” 乔悦听到这个说法，有些惊讶。不过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就看到前面的实验室门打开了。 “咦？实验室有人？”邱媛好奇。这个时间应该是乔悦的使用时间才对。而这个实验室，只有一个大型仪器，开着门，多半就说明有人在使用。 乔悦走上前，果然看到里面另一个小组的一名博士后，正带着几个研究生，已经进行了无菌装备更换和消毒，正准备开始试验。 隔着实验室的玻璃门，乔悦敲了敲玻璃，引起他们的注意。 那名博士后走过来，乔悦拿出ipad，调出实验室时间排期，上面清楚显示这个时间是乔悦他们组的实验时间。 那博士后看到页面很惊讶。隔着玻璃，闷哑的声音传来：“有人跟我说这个时间实验室没人用，我才带人过来的！” 邱媛听了，差点翻白眼，心想：别人说没人就当没人啊，自己不会上网看排期？！而且，实验室里都贴着时间表呢，到这也该看到啊！ “实验室里贴的排期表也说现在没有人……” 正在这时，邱媛突然发现：“乔悦，你看墙上的排期表，好像被撕了！” 所有人看过去，墙上挂着的打印排期表最上面一页竟然被撕掉了。而现在显示出来的实验室时间安排，不是这周排期，而是下一周的。下一周这个时间，果然这个实验室没有任何安排。 那名博士后看到这种状况，神色有些尴尬。 他刚才带学生过来，扫了一眼排期表，但是并没有仔细看日期，而是下意识只看了这个时间段是不是空白。 他是真没想到，这周的排期表不知道被谁撕掉了。现在漏在外面的是下一周的表格。 “乔悦，真抱歉啊。”博士后陪着笑脸对乔悦说，“是我的失误，可是你看我们都进来了……要不我们下周一有实验室时间，咱们换一下？” “可是……”邱媛刚想说什么，就别乔悦制止了。 “你们先做吧，那我下周一再用。” 前后不过几天的时间，乔悦倒是不着急。不过她临走之前还是问了一句：“能问一下是谁跟你说这实验室现在没人用的吗？” “哦，就是许主任他们组的冯秋月。” 乔悦心中了然，点点头，带着邱媛离开了。 --- 实验做不了，该写的文档早就写好。乔悦发现手头的工作没什么可以推进的了。 平时这时候她通常会选择看看期刊杂志，论文等，对自己感兴趣的其他领域进行自学。不过今天她显然不想做这些事。 惦念着家里那台电脑里，以及里面等她解开的秘密，乔悦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她收拾东西，拿着包离开。走到楼下，忽然想到记事本落在桌子上。本来平时回家只要睡觉，也不需要记事本，但是今天，她还是需要的——记事本里有她白天空闲时写下的一些，针对神秘代码的分析和可能性，回去要一条条验证。 回到办公室门口，乔悦正想推门，忽然听到有人在讨论自己。 “你看她整天板着一张脸，也没有男朋友，就知道在办公室、实验室来回转悠，除了看书还是看书，能懂什么人情世故啊？” “那也不能这样吧？这不是害我吗？之前咱们的申请不都是跟她说一声直接安排了，谁知道她最近发什么疯不管了！？不管了不会说一声啊！害得我在老板面前出丑。”这是王斌的声音。 邱媛道：“本来就是你自己的工作，你不做，之前乔悦是帮你忙，人家不管你才是应该的！” “得了吧！哪个组不是博士帮着硕士？咱们刚本科上来，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她难道不该帮咱们弄？” “没这道理……”邱媛继续表示不满。 却办公室里其他人似乎都对乔悦有所微词。说着说着，话题转移到了乔悦本人的身上。 王斌道：“她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会学习吗？” 组里另一个女生也附和着：“是啊，我也有点看不惯她那张面瘫脸。而且她太没礼貌了，好几次跟人说话都不用礼貌用语。甚至跟教授还大吵大闹的。” 王斌大声说：“她就是太自以为是了，不过是早几年上学，觉得自己比别人多知道点东西就高高在上了。哪个组的博士不帮着带研究生？更何况让她帮咱们是老板特意说过的，你看她最近那心不在焉的样子，搞得咱们要求着她一样！” “嗨，别跟她计较了，这人就是这样。自私自利惯了。” 邱媛这时不痛不痒地说了句：“不求着人家你就自己写呗。之前看乔悦帮你做那么多实验设计和申请，你也没感谢人家啊？就你那论文，但凡有点难度的地方都是乔悦给你弄的。她要是自私自利，你们算什么？” 办公室里这才没了声音，半晌，王斌开始和别人讨论nba。 乔悦即便听到这些，脸上也是一副没表情的样子。倒是眼神闪烁，看上去情绪有几分波动的样子。 她听讨论话题渐渐转移了，才推开门走进去。屋里讨论的声音戛然而止，众人都偷偷看她，见她拿了记事本又离开，才断断续续地继续聊了起来。 原来没有她在，屋里这么热闹啊。 乔悦第一次有这种体会。 第4章 “病假？”郑星接到乔悦电话的时候十分意外。 “对，不好意思，前两天就有点不舒服，以为吃了药会好，没想到越来越重了……”乔悦的声音沙哑，听上去确实像是生病了。 经过一天的调整，郑星昨天不怎么好的心情已经完全恢复。 现在想起自己昨天说的话，多少也有点过激。他于是道：“那你好好休息吧，别着急，下周再来学校。” 挂断电话，乔悦走到浴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发呆。 倒影中，是一张略有些违和的脸孔。皮肤发黑，干燥，甚至眉毛睫毛和头发都有些杂乱。她的黑眼圈很重，脸上分布着一些暗斑和痘坑，实在不算好看。 不过五官倒是端正，甚至可以说长得比较耐看。大大的眼睛，翘鼻梁，嘴巴的大小也是恰到好处，颇有几分孩童的可爱。 乔悦想起昨天在办公室外听到那些人评价自己的话：丑、可怕、面瘫…… 她对着镜子，勾起嘴角，试图展露一个微笑，却只看到眼前的影像笨拙的让人不忍直视的样子。 算了。 乔悦低下头去，开始用凉水冲脸。 洗完脸，用毛巾擦干。乔悦本想就这么走出去，却忽然想起什么，从镜子后面的小柜子中翻出了一罐面霜。 看看还没过期，乔悦便将面霜涂在脸上。 重新坐回到电脑前，她看着笔记本电脑外接的三个屏幕上，分布着满满的代码，目光渐渐聚拢起来。 乔悦没有生病，不过精神确实不算好。 她之所以请假，一来是因为实验室暂时无法使用，研究进度无法推进，而她也不想去办公室看到那些人； 另一方面，乔悦也更希望能抓紧时间，找到自己通过se的客户端接收到的神秘代码究竟是做什么用的，是外星人想要表达什么样的讯息。 为此，她已经有好几天没有睡好。昨天更是整夜无眠。 只为那段神秘的代码。 说是一段代码，但是实际上真正读起来，内容非常多。甚至还有一层更加核心的程序，是乔悦根本无法读懂的。 她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理解和分析其中的结构和算法，但是越是分析，越是看下去，就越发现里面隐藏着更多的未知和秘密。 乔悦有一种每前进一步，都在踏入一个新世界的感觉。好像除了一些基本逻辑结构，代码中用到了大量她一开始根本无法理解，甚至听都没听说过的算法和数据结构。 而就算是勉强懂得的一部分，也有点一知半解。 可即便如此，仅仅是看代码已经让乔悦获益匪浅。 要知道，以乔悦本身的聪明和天赋，在计算机编程领域早就已经水准十分高超。可是在分析了这么几天神秘代码之后，她感觉自己的水平又有突飞猛进的增长！ 然而，无论乔悦分析了多少，学习了多少，领悟了多少，对于整个代码包来讲，都实在是微乎其微，可以忽略的一部分。 即便以乔悦的努力和聪明，她也不禁感到绝望——恐怕即便穷尽自己所有的时间，在有生之年也无法完全理解这些内容吧？ 是不是应该把代码分割之后放出去，让其他人也帮着一起研究呢？ 这个念头在乔悦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即便被否认了。 她可以想象，代码里随便一部分泄露出去，将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这也是为什么她坚持只在家里分析代码，再也不把个人电脑带去办公室的原因。 她需要保密。 至少在她搞清楚这些代码的含义之前，她不希望别人看到它们。 暗暗地，乔悦有一种预感，这些代码里包含着一个暂时不能透漏给其他人的秘密。 ----- 接连请假两天，再加上周末两天，乔悦一下子在家休息了四天。 这四天里，她几乎足不出户，废寝忘食地坐在电脑前。渴了喝水，饿了就吃点速食，开始一边看着屏幕，翻着书一边吃。 她把所有可以利用的时间都利用了起来。甚至做梦都在想代码和算法的事，好几次趴在桌子上直接睡着了。没睡多久，又从梦中惊醒，立刻激活电脑屏幕，把自己梦里隐约想到的方法尝试一遍。 可就算如此，到周日晚上十点，顶着黑眼圈，眼袋鼓起的乔悦依旧没能解开代码的秘密。 她难免心情失落，甚至情绪抑郁暴躁起来。 乔悦害怕——如果她永远也无法揭开这个秘密怎么办？ 不！不可能。 她反复告诫自己，反复暗示自己。 可是事实却是几天过去了，她除了搞懂一些边边角角的代码含义之外，没有任何进展。 --- 接下来一周，乔悦带着浓重的黑眼圈，和一脸比平时更加面无表情，以比平常更严肃的样子出现在学校里。 和前两周一样，她按时到校，按时离开，再也没有像以往那样把办公室当家住。 不过所有导师学生虽然看着奇怪，却没多说什么。 毕竟乔悦这样的行为没有任何错误，而且该她做的工作她都能按时的，准确的完成。 只不过，之前因为乔悦住办公室得到过帮助和好处的那些学生多少有些不高兴。 因为最近一段时间，乔悦再没有时间像往常那样帮他们看论文，推算，设计实验甚至是帮他们看着实验数据了。 人都是这样，虽然明知道之前乔悦的帮助，并不是她们理所应当得到的。但是猛然失去了，还是难免心生怨怼。 短短一周，乔悦又有好几次无意听到别人私下讨论她，抱怨对她的不满。 又是一个周五，到了乔悦自己的课题研究实验时间。邱媛没有课，主动帮她。两人走到实验室门口，刚好之前做实验的，是系里另外一个组的博士和几个研究生。 他们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聊天，话题正好是乔悦。 “没错！我看她长得也挺可怕的，一把年纪了还是一副小孩的样子。五官简直就跟十几岁到现在都没发育一样。” “对啊对啊，好几次被她瞪我都有一种被鬼娃看的感觉！” “再配上她那皮肤，恶，感觉她是不是根本不睡觉，白天黑夜的学习？才二十出头皮肤就成那个样子了，还有斑！吓人！” 乔悦的脚步顿了一下，没有贸然走入实验室。 邱媛一开始还奇怪她怎么听下来了，不过很快，她听到那些议论声，神色尴尬起来：“乔悦，你别在意，他们也就是背后说说这些，无聊话题罢了。你也知道，有时候大家凑在一起，一个话题说起来就会越说越夸张，其实心里本身可能并没有这么极端。” 乔悦皱眉。 邱媛说的这些她不知道。 她不像普通学生那样，没有和人一起八卦聊天的习惯。平时与人交往，也多是因为学习研究上的事情。 乔悦的业余爱好很少，更不要说与人一起讨论别人了。 邱媛随即也想到了什么，便继续解释：“总之乔悦姐你别太在意，谁在背后都说人坏话啦。你看他们聚在一起说你的坏话，背后分开了，指不定互相怎么说对方呢！” “是吗？”乔悦将信将疑。 邱媛道：“绝对！而且我跟你说，就算他们再怎么说你，他们也不得不承认你在学术研究方面是同龄人里最出色的，能力也是最强的！” 乔悦听了，嘴角一颤，试图露出微笑。 ---- 下午做完实验，即便没到五点乔悦也提前离开实验室了。 她虽然听邱媛安慰，知道那些话不能细究，可她仍然不想再看到那些人的脸孔。 事实上，乔悦并不伤心，也没有生气。 她一直以来都有点冷情冷感，没办法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所以表现在外面就是面瘫，对很多事漠不关心，只专注学习研究的样子。 而这一次，她听到这些评论时，也不是生气，只是本能地不想再与这些人来往——在她看来，这些人也没必要继续来往下去。 更何况，她现在有了更吸引她的玩具，更需要她投入大量时间。 乔悦根本没有精力去想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或事。 ----- 对神秘代码的研究破译过程非常缓慢。 乔悦的时间有限，一方面要兼顾自己的博士学位研究，一方面还要将系里安排的任务完成好。 在接下来的半年时间里，她几乎将所有业余时间都花在了代码研究上面。 可即便如此，一直到她过了二十四岁生日，进入硕博连读的第四年也仍旧没有结果。 乔悦并不气馁，或者说，已经没有了坚持还是气馁这种想法。每日坚持读代码，分析代码。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就算没有解开秘密又怎么样？至少这代码本身已经足够她学习研究一辈子。 在过去的半年时间里，她靠着这种孜孜不倦的精神，已经破译了大量的代码并学习到许多之前地球上根本还没有出现的编程结构和算法。让她获益良多。 而她在系里的表现，也让人们渐渐习惯了——不再有人背后嚼舌根说三道四，不再有人对她的冷漠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满。 九月中旬，乔悦刚进入硕博连读的第四年，郑星就找她谈话，问她对未来有什么规划。 “你现在的研究水平和论文情况，其实已经可以博士毕业了。我看你课程也修得差不多了。”郑星直言，“你怎么考虑的？我这边组里其实这两年还可以再招一个博士后，系里也有其他组在招人。不过说实话，我是希望你能留在组里。” 郑星作为老师，当然知道乔悦的能力和天分。不过他也不敢多做强求，怕她为难。 毕竟他们天都大学材料物理的学生，还没毕业就被很多大公司盯着。尤其像乔悦这样有天分的，说不定早接到不知道多少跨国公司的邀请了。 他和几个同事也讨论过。乔悦的变化说不定就是不想再在学校待下去，动心去了某个公司。 不过他到现在也没从自己的人脉圈子里打听到，究竟她和哪个公司接触了。 乔悦沉默半晌，没有说话。她并不知道郑星他们的想法。在她看来，确实平时收到很多公司的邀请，但是她暂时还没有想要去哪里工作的心思。 毕竟目前最让她上心的，就是破译代码。 不过，作为一个社会人，她也不得不考虑一些生活方面的因素。前两天母亲发来短信，字里行间都透漏出几分担忧。 她母亲前半辈子生活优渥，现在却不得不因为父亲的原因而过着结局的日子。 虽然乔悦自从上大学之后，就再没有拿家里一分钱。但是多少年过去了，她没有出学校工作，而她作为一个博士生，她的收入本就一般，能寄回家的钱也不多。 如果能提前毕业做博士后，情况就不同了。 博士后能拿到工资，比博士补贴的钱要更多。 “我想今年毕业，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继续留在组里做博士后。”乔悦道。 郑星听到她的回答有些意外：“好，那我跟教务那边打声招呼，回头他们跟你联系，还是你主动找都可以。至于博士后，你尽快提交申请就行！” ---- 乔悦回到家，坐了一会儿，将今天自己草率做的决定想了一遍，便抛诸脑后。 她点了点鼠标，激活睡眠状态的电脑，然后去洗了把冷水脸。 再次回到电脑前，看到屏幕上运行的分析程序，乔悦一直没什么变化的眼神忽然亮了起来。 只见屏幕上有规律的输入输出结果，不断显示着。而分析程序也从这些输入输出中，找到了规律。 终于有进展了！ 半年多的不懈努力，日以继夜的分析研究，乔悦终于将这段神秘信号中隐藏的代码核心找到。而这段核心程序的规律发现，意味着她不需要再去费心研究每一行每一段代码的含义，只需要将核心代码当做一个“黑盒”，研究输入输出中的规律，进而找到利用代码的方法！ 这种实验对乔悦来讲简直得心应手！ 想到今天和老板郑星的谈话，她索性发了个请假邮件，表示接下来一周她会在家里处理事情，有需要再去学校。 郑星很快回复表示同意。 一周时间，乔悦没有浪费半点。她充分发挥了自己的聪明和耐心，将整个程序核心摸了个透。 终于，在周五晚上，乔悦掌握了她需要的全部信息—— 她接收到的神秘信号中，包含一个复杂的核心代码，而这段代码的主要作用，竟然是通过网络连接地球上所有信号收发器，与宇宙中的其他信息源沟通！ 又过了两天，乔悦更加细致地了解了代码。她惊喜的发现，这段通过se跑到她电脑中的代码，竟然是一个星际交易平台的客户端核心程序！ 它可以通过信号收发，与宇宙中无数未知的世界沟通，让拥有这段代码的人彼此之间互相交换信息！ 第5章 这是哪？ 乔悦四顾看去，很快自己置身于一个空荡荡的大宅子里。 她摸不着头脑，胡乱奔跑，试图找到其他人。但是不管她怎么走，都走不出这复杂庞大的宅院，也找不到半个外人。 她忽然看到窗户被一轮血红的月亮堵住，跑去一看，只觉得那月亮触手可及，大得吓人。 仿佛整个地球升上太空，与月亮贴合在一起。 而在月亮之下，她又看到了那个她曾经看到过无数遍的场景—— 破败的，荒凉的，死气沉沉的，只有尸体的城市。 末世一般。 砰——！ 黑色得怪物头颅突然撞击在她眼前的窗户上，发出巨响。 “！” 乔悦猛地坐起身，半晌之后才意识到——又是这个梦啊。 她觉得浑身疲惫不堪。在这即将入冬的季节里，冷汗涔涔。 乔悦又将自己摔回到那个不怎么柔软的单人床上。不知过了多久，只睁着眼看天花板。似乎过了一个世纪才真正清醒。 一瞬间，感觉前所未有的疲惫，可是随即想到昨天发现的代码中的秘密，那疲惫又一扫而空，精神振奋起来。 胡乱洗脸，从冰箱里找了两片面包夹着火腿肠当早餐吃了。 接下来周六周日两天，乔悦打算更细致地研究一下这个星际交易平台，看看上面都有什么东西，是不是跟自己预想的那样可以像淘宝一样交易。 又怎么才能进行交易。 也许是因为之前半年她付出了足够的精力和耐心，乔悦现在的进度非常快，仅仅一个上午的时间，她就发现了核心代码内部的一个内置翻译系统。 而乔悦连蒙带猜，凭着自己的经验和直觉，很快找到使用翻译系统的方法：将自己的语言文字输入一部分进去。最好是比较完整规范的版本，这样系统可以自动进行分析破解。 也就是说，这个外星系统内部自带一个破解语言的程序。破解之后，乔悦就可以通过自己熟悉的语言使用平台了！ 发现这一点后，乔悦立刻从网上下载了字典和语法书，一股脑地编写了文档读取脚本之后全部输入进翻译系统。 然而，翻译系统并没有立刻给出结果。 想想也是，这么多内容，光是录入和分析就要好久，更遑论从中找到语言规律破译语言了。 乔悦估摸着程序得跑两三个小时，看看时间也到中午了，稍一思考，决定出门找个快餐店解决午餐。这也说明她今天心情极好，否则平时她是宁愿叫外卖而不想出门的。 ---- 一个人坐在快餐店的窗口，边吃边看着街上人来人往。乔悦仍旧面无表情，却心里十分平静舒坦。 忽然，手机响了起来。 “恩？喂？”乔悦听到对面的声音，眉头显出几分温柔，“妈，你怎么样？” 接下来大部分时间，都是乔悦妈妈说话。而她自己则静静听着，时不时应上一声，并不表达太多意见。 话题不知说到什么，乔悦的眼神黯淡了几分：“我手头也不太宽裕……” 对面提高声音：“当然了，谁让你读什么博士！早就该去工作了，读书读那么多有什么用？赚不了几个钱。你爸爸倒是走得干净，留下个烂摊子。我一个人拉扯你容易吗？到现在你不但帮不上什么忙，我还得给你操心。哎，听妈的话，让妈享两天清福吧？” 乔悦无奈，心里有苦却不能对她妈妈细说，只得又“恩”了一声：“我已经申请毕业了，可能会继续读博士后。” “还读？！”乔悦妈妈几乎尖叫起来，“小悦你疯了吗？” 乔悦只好解释：“妈，你听我说，博士后其实就和工作一样，每月有工资的。” “真的？” “恩，真的，而且天都大学给的工资不少。” 其实乔悦读博士拿的补助就不少。这也是只有天都大学博士才有的待遇。大约从她读研二那年开始，天都大学开始提高博士生和博士后的待遇，希望能留住那些申请出国的高才生。 普通大学一个月博士补助可能只有两千，但是天都大学的博士补助在四千以上。再加上材料物理又是天都大学的招牌，乔悦每个月其实都能拿到将近五千的补助。再加上不需要自己租房子，而是有学校分配的单间宿舍，她的生活虽然在天都这个城市不算顶好，却也绝对不拮据。 只是她每月基本只留下两千左右，大部分钱都转给了母亲。 “能有多少？”母亲追问。 乔悦道：“一个月大约一万吧。” 乔悦母亲听了，似乎还算满意，可仍旧道：“我可听说你这专业出去找工作，好赖一年都有二十万的年薪呢，你还是个博士怎么也要三十万吧？现在一个月才一万，太亏了……” “妈，我还有事，先挂了。啊。”乔悦吃完东西回家，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了。她知道她妈还健康着，她就满足了。 “哎哎，等等小悦！”乔悦妈妈似乎也听出女儿不愿意继续这话题，便不说了。她到没有真的要求女儿要多赚钱，不然也不会允许她读到博士。 只是多少，她还是希望乔悦和自己都能过得好一点，轻松一点。 “小悦，秦钧他那边你有没有再联系？如果可能的话，跟他说说好话，去他家公司上班多好啊？你们当时关系那么好，这专业不就是为了他才学的吗？现在……” “妈，您就别管了啊，我先挂了，拜拜。”乔悦逃也似的挂断了电话，站在街口，一脸茫然。 秦钧，秦家。 她怎么可能在发生了那种事后，还去他家工作？ ---- 回到住处时，翻译系统的分析还没有完成。 乔悦干脆利用这个时间开始收拾房间。她大概有一两个月没怎么好好收拾屋子了。虽然因为她本身东西不多，又没有乱扔的习惯，所以房间里并不显得太过凌乱，但是至少床单被罩要换，地面要扫擦一下。 一通打扫之后，再看电脑，发现正好翻译系统完成了分析工作。 乔悦赶忙重新启动，激活新的语种，然后尝试着将整个核心代码进行可视化处理。 有了翻译系统，乔悦的进度越来越快。之前她只能靠着频繁实验输入各种内容，再从输出的数据和结果中寻找规律。但是现在，她就可以有目的的进行输入输出，并与整个系统进行交流了！ 到了晚上，乔悦甚至已经完成了平台的基本可视化。 也就是说此时此刻，一个可以直观看到应用界面的星际交易平台，正式在乔悦的电脑里落户扎根。 从此以后，只要她想，就能在上面查找有人在售卖什么，求购什么。 按耐住内心的激动和喜悦，乔悦并没有立刻开始浏览物品，而是先阅读了一下平台的简单介绍和帮助说明。 没错，这个交易平台的代码十分完整，内容也很丰富。不但包括了大量的交易内容和交易功能，还有清楚的说明和使用指南。 它显然是一个完整的星际交易平台客户端。 乔悦不知道这个客户端怎么会出现在地球上，又怎么会被她接收到。难道是外星人有意的？可是如果真有意这么做，为什么不直接给她一个她可以看懂的语言版本，反而要让她如此费尽周折？ 她下意识地认为，这个“钻”到她电脑里的星际交易平台客户端是一个意外。 也许外星人根本不知道有她这么个地球人拿到了这样东西。甚至不知道有地球，有人类这种智慧生物的存在！ 这也坚定了乔悦暂时隐藏自己，不要过分暴露，尽量低调的心思。 虽然她难免将一些地球信息泄露出去，可是在浩如烟海的数据中，就算是外星人想要注意到她这里产生的小小的信息量，也不那么容易吧？ 不论如何，乔悦还是要先将这个客户端吃透。 之前看着并不长的外星语言，经过翻译之后，竟然内容颇为丰富。 快速阅读之后，乔悦从中得知，星际交易平台是由一个十分强大先进的外星智慧生命种族——奥帕斯人发明的，目的是为了促进星际间，各个星球和势力的文化和物质交流，建立一个更加友好平等的交易机制。 事实上，这个平台上大部分的买家和卖家都是奥帕斯人，只有很少一部分来自其他种族。奥帕斯人一开始建立星际交易平台，也没有想到会有其他种族的人加入。然而随着星际交易平台越来越受欢迎，交易的买家卖家越来越多，交易数量金额都日益增长，渐渐有一些其他星际文明的人发现了这个平台，并在上面寻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多少年过去，星际交易平台不断改进和演化，终于成为了一个跨越星际和种族，将所有能接收和发射宇宙信号的智慧生命联系在一起的平台。 乔悦看到这里，不由心生震撼。 她之前在发现神秘信号，神秘代码，甚至分析代码的每一天里，也意识到自己是在研究不属于这个星球，不属于人类的事物。意识到她可能成为了地球上唯一一个真正与外星文明有接触的人类。 然而不知为什么，之前她并没有太多真实感，满脑子就想的是要把这段代码搞清楚，要弄明白这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直到现在，当她真切地看到翻译之后的平台说明，知道了它的来历和用途，知道建设种族，甚至知道了它们的名字，她才真正有几分激动。 而接下来，如何开设账户，怎么进行交易，怎样获得交易点数的说明，更让乔悦心中那股与外星人接触的真实感和雀跃的心情越来越强烈。 外星生命！外星文明！ 人类果然不是太空中孤独的一员！ 来自广袤无垠的宇宙空间，果然有着和人类一样，甚至比人类更加先进的生命和种族！ 而乔悦此时此刻手上正掌握着与他们交流沟通的方法。 即便如乔悦这般情绪不易波动的人，也不由心砰砰直跳，手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在这一刻，她第一次感到平时熟悉的键盘有些难以掌握。 好几次她颤抖的手输入了错误的字母，要不停删除重新输入。 乔悦点击浏览着简陋的店铺列表页面，试图从一系列即便翻译之后也很难看懂的货物名单上，找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很快，她就发现这个交易平台上的商品和淘宝一样，有比较详细的介绍和价格标注，对交易本身也有保护政策。也就是说，为了避免交易纷争，平台设置了类似淘宝交易的中间环节，只有购物者满意之后，卖方才能真正拿到点数。 同时，依托于平台自身的高度智能化，对平台里的所有物品，还有定期的主动审查，以防出现欺诈销售，或者是在销售物品中暗藏病毒等破坏信息。 晚上，好友杜明霜打来电话。乔悦刚一接通，就听到对面一个大喇喇的声音喊着：“乔悦~我好无聊，好烦啊！” “……”乔悦沉默。 她将眼睛从看了一天的电脑屏幕上移开，一边按揉着眉间，一边闭眼休息。 杜明霜是乔悦的朋友。姑且算是吧。 乔悦性格古怪，虽然算不上孤僻自闭，上学的时候也有几个经常一起上课下课，一起吃饭一起自习的同学。可是她们顶多只能算是同学，却称不上朋友。 实际上，在乔悦看来，杜明霜可能是她唯一的朋友了。 即便如此，也是杜明霜联系她比较多。而她在交往中则比较被动。两人相处，经常是好长时间不联系，然后突然某一天像今天这样，杜明霜打个电话过来开始发牢骚撒娇，然后磨着乔悦煲电话粥。 今天也是这样。 乔悦索性靠在椅背上，一边拖动屏幕上的内容，一边听着杜明霜吐槽。和乔悦不同，杜明霜是个比较偏科的人，她的生物化学等科目学得非常好，尤其是实验课，总是名列前茅。但是其他科就特别糟糕。 两人中学是因为一起泡实验室认识，进而结识为朋友的。 但是后来高考的时候，杜明霜被其他科目拖累，只上了一所二流大学，乔悦则一举进入天都大学最好的专业。 不过，这并没有影响两人的感情。上大学之后，两人还在一个城市，杜明霜时不时给乔悦打电话，拉她出来吃东西逛街。跟她抱怨学校遇到的事情。 杜明霜毕业之后，找了一家还算比较大的国内化妆护肤品公司，在研发部工作。虽然做的是自己喜欢的事情，不过过得却不算开心。 “哎，乔悦啊，为什么我说的他们总是听不懂呢？而且明明实验都有流程规范，也有计划，就是不照着做，太可恶了！这样做出来的实验，根本数据不可靠，也不能拿来参考！”杜明霜十分不满，“就这么下去，我们部门估计永远也拿不出有效的产品了。” 说着说着，杜明霜忽然道：“我真不想干了。干脆我自己组个实验室单干得了！说不定搞出什么配方还能卖给大公司赚一笔呢！” 杜明霜家境不错，即便不上班了，真自己组实验室，也完全有可能。 乔悦和往常一样，并不太急着给出意见，只是耐心地听她抱怨，并适时地给出回应。杜明霜需要的也正是这种听众。 她其实并不需要乔悦给她什么建议，只需要她听自己发牢骚，时不时附和几句便罢。 “哎，算了，反正护肤品行业也就这样，大家配来配去不过是在味道和手感上下功夫。真的有没有效果也许连消费者也不会太在意吧。” “大部分人都是想着不出问题就好。” “对！他们就是这种心态！”杜明霜又愤愤地吐槽了一圈才挂掉电话。 然而杜明霜的工作却给了乔悦启发。 刚刚挂上电话，乔悦忽然在屏幕上看到了一样东西，眼睛一亮，连忙点进去。 hs-103配方，是这样物品的名称。 乔悦慢慢浏览着它的详细介绍，眼神越来越坚定，也越来越激动。 如果她没有看错，这竟然是一个在某外星十分普通的植物配方，作用是可以消除皮肤疤痕，快速改善皮肤状况！ 而最让她动心的，是卖家表示购买之后将提供完整的研究和实验数据，保证可以制作成功hs-103。 物品说明中还详细列举了适用种族，表示只要是碳基生物，这个配方基本可以通用。 乔悦心跳猛地加速——碳基生物！这意味着对人类也是有效的？ 第6章 乔悦一贯理智严谨，并略带批判性的思维方式，让她迅速冷静下来。发现新奇事物的喜悦心情很快过去。 她开始更仔细地审视眼前的hs-103配方和卖家相关信息。 配方是星际交易平台上一家叫做“颜色”的平台店铺中的出售品。这个店铺出售的主要物品就是各种生物化学配方。 乔悦看到这里，心里生出几分怀疑。 在她印象中，就算要出售也应该是售卖物品，比如使用配方制作出来的护肤品等才对。售卖配方难道对商家来讲难道不是下下策吗？ 然而详细了解之后，她才明白了卖家的意图。 首先对卖家来讲，这些配方已经是他们世界里非常普遍平常的配方，甚至可以说是过时的配方。几乎烂大街，能够很轻易获得。 再其次，在星际交易平台上，这样的配方也不少见，甚至还有一些其他星球或者种族，有更加先进的配方。 然而对于不同种族来讲，按照同一个配方制作万能产品是没有用的。 比如这个店家如果真的售卖成品，可能之后同种族的人才会购买使用，其他种族则未必会买。 甚至像乔悦这种，没有实体物质传送机的平台使用者，根本无法进行物品交易。 就算有，她也不敢盲目购买使用，因为很可能买来后，发现它对人类毫无作用，或者有一些效果但是副作用伤害非常大。 但是如果售卖配方，乔悦看到之后却有可能购买。之后再根据自己的种族，人类，甚至是亚洲人类的特点进行改良。 总而言之，对于星际交易平台，和平台上的产品交易，不能以地球上店铺销售的眼光去看待。 很多在地球上看起来比较普通的交易方式，在这里看来就不合适了。而在这个平台上，则会出现许多我们熟悉的淘宝中没有的新型交易种类。 乔悦一边看一边学习吸收着新的知识，总结新的经验。 在这方面，她一向领悟能力极快，而且懂得变通，不死板。恐怕这也是为什么她能发现星际交易平台的原因。 仔细翻看物品说明，乔悦发现卖家描述了不少使用hs-103制作出来的物品例子。对方还列举了配方中一些成分，和主要用途分析。 当然，配方的关键细节必须交付点数后才能看到。 物品说明中还附上了图片。但是因为传输速度的限制，乔悦花了几个小时，才看到它们。 不得不说，比起淘宝卖家图，平台店铺的图片介绍都十分简单，主要走写实风。看上去并不怎么美观。 当然，乔悦还没有看过其他店铺介绍。也可能只是这家店主的作图水平太差吧。 考虑到还可能有其他更好配方，乔悦试图在平台上寻找同类物品进行比较。 但是令她失望的是，平台客户端没有自带搜索功能。她必须通过浏览翻找的方式，从洪流一般的信息中寻觅她想要的东西。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想想看，如果淘宝没有搜索，会是怎么样一个可怕的场景吧！ 更何况这个平台必须依赖互联网，联通地球上正在接收发送信息的设备，并“偷偷”传递信号。速度之慢可想而知。 而这样的速度，让乔悦这种不容易情绪激动的人也难免有些暴躁了。 终于，乔悦还是放弃了继续寻找，转而继续研究hs-103。 经过仔细审阅研究，她认为hs-103有很大的可能，可以指导合成适合人类肤质的护肤品。最重要的是，配方介绍中列举了一些公开成分，乔悦查询之后发现它们都在地球上存在。 再加上卖家说明中明确写明，此配方对所有碳基生物有效——而地球上包括人类在内，已知的绝大部分生物，都是碳基生物。 因而乔悦大胆推断，即便hs-103不能直接使用，但是经过杜明霜的实验改进，也能制作出令人满意的产品。 她决定买下这个配方！ 然而想买也不那么容易。刚刚注册的账户里，一个大大的“零”提醒着她此时此刻还没有任何点数，除了免费商品根本不能购买。 而hs-103的配方价格是五千点平台交易点数。 “……平台点数可以使用充值方式获得，也可以与其他人交易，靠出售商品，完成任务获得……” 乔悦在说明中看到这些内容后，略一沉思。首先，充值换取点数的方式显然不实际。 因为地球对于这个星际交易平台来讲，并不是一个真正被纳入其中的星球。自然而然的，平台也就无法兑换地球上的货币。 所以摆在她面前的选择就只有通过售卖物品，或者完成任务获得点数。 售卖物品。对象就是平台上的收购买家。与地球上的淘宝不同的是，这个平台不但可以开店卖东西，还有人专门开店收东西。 乔悦想卖东西，甚至不需要自己去开店，不需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只要用现在使用的账号，就能进行交易。 乔悦仔细在平台上浏览那些发布任务的，或者专门收购的店铺。店铺不少，收的东西也很多，但是适合她的却不怎么好找。 第一，乔悦只能浏览和发送信息，不能进行实物交易——她既不是那种能穿越星际旅行的种族中的一员，也没有什么“实物传送机”，所以注定只能依靠这个平台程序，继续“偷偷”利用地球上有限的信号收发设备交易。 这意味着，她的交易内容只能是文字、图像、声音等信息，而不能是实际物品。 其次图片、声音、影像等数据内容相对较多，传送耗费的时间长，效率低。所以乔悦更倾向于进行简单的文字信息交易。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就是这个交易平台不能进行搜索查询，界面也乱七八糟，非常不利于浏览使用。 乔悦暗暗下决心，有时间一定要将自己电脑上的平台客户端进行包装完善。哪怕只有自己使用，也要用得方便用得舒服才行。 --- 终于，在浩如烟海的信息里，乔悦总算找到了自己可以赚点数的方法——卖小说！ 没错，就是小说故事。 她最先看到的，是一个买家收购各个种族，各个星球上有趣的故事的求购信息。 不过这家店铺主要收购短篇故事，店主描述得非常详细，就是想要看各种新奇古怪，脑洞清奇的小说。 乔悦一看到这个收购，就仿佛被点醒了一般。 对啊！她完全可以把地球上各种文化中的小说故事拿出来贩卖。这样既符合传递最简单信息的条件，也不会对地球造成太大影响。 乔悦虽然自己不怎么看小说，但是她知道，有很多人愿意在这种娱乐上面消费。看来即便是外星种族恐怕也不能幸免。 而且，这种小说幻想成分太多，也不会暴露太多的人类信息。 背靠着地球上大量的小说作品，乔悦相信这笔生意可以做很久，并为她带来足够她购买需要物品的点数！ 想到这里，乔悦立刻将这个店铺的名称记录下来，同时把它正在公开收购的几种故事类型记下来。之后，乔悦用另外一个台式机连接了地球互联网，并开始搜索合适的故事。 这个过程并不难。不到半个小时，乔悦就找到了十几个看上去比较符合店主要求的故事。 乔悦按照店铺中的收购说明，将这几个三万字以内的短故事截取前一部分发送过去。等待店主的反馈。 如果对方喜欢或者认可这个故事，就会给她转账，要求故事的后半部分。 之后她再将后半部分完整故事传送。最后，当买家满意了，转账的钱才会成为乔悦的平台资产。成为可供她购买物品的点数。 “但愿这个革铜会喜欢吧！”乔悦看着店主的名字心中默念。 她完全不明白翻译系统是如何运作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外星人的名字会叫做革铜。不过，不管怎么说，她还是记下了这个名字，和对方的店铺地址，方便下一次访问。 ---- 位于小麦哲伦星系的某颗行星上。 一间看上去宽广无比，但是仔细一看，竟是全部用全息影像生成的房间中央，一个有着火红色头发，皮肤白得仿佛透明的似男性生物坐在半圆形的椅子上。 他乍一看去，和地球人没什么两样，四肢、躯干、五官、甚至身材比例都与地球人非常类似。而他的样貌，在任何一个地球人看来都会赞叹：水晶般的瞳仁、泛着光泽的肌肤、立体深邃的五官、如模特一样的身材比例。 然而仔细看时，却能看到他的眼睛能变幻颜色。他的耳朵如精灵一样，略尖。而他的身上，还有几个似乎可以随时出现和消失的器官。 他就是收购“故事”的买家，革铜。 “无聊！无聊！都是无聊的故事！这么多星球，这么多智慧生物，难道就都只会写这种好像科技专著一样的东西吗？”革铜打断了电子音的阅读，用略显稚嫩的声音叫道。 他刚说完，电子管家又问：“二皇子殿下，还要继续阅读其他卖家发来‘故事’吗？” “哎，读吧，反正也是闲着。” 革铜所在星球是奥帕斯人最早占领的星球之一，叫做韵星。然而他们经过上万年的演化，早已经不是奥帕斯人，而是在这个星球上发生了定向变异，成为一个叫做莱克的亚种族。 莱克种族相对于奥帕斯人更加头脑简单，行事莽撞，崇尚武力。 而韵星实行帝制。 革铜正是帝国的皇子之一。 只不过他这个皇子与其他人不同，对奥帕斯人最擅长的科学研究没有兴趣，也不擅长莱克人喜欢的武力和战斗。 他更对争夺皇位，与那些执政者争论没兴趣。 唯一让他有兴趣的，就是“故事”。 只可惜，所有奥帕斯人最不擅长的事情就是讲故事。如果有任何一个地球人，看到他们星球上最畅销的“小说”，恐怕都会忍不住吐槽：这也能叫小说？写得跟科学论文似的！ “下一个卖家，qy。第一个故事的名字是《天玄帝皇》。” “什么？”革铜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大概能明白这题目里每个单词的意思，可是排列在一起，怎么觉得那么奇怪呢？ 不过偏偏这奇怪，引起了他的兴趣。 革铜有预感，这样的故事，不会再想他们星球上那些无聊的人写的无聊情节一样，让他连看一眼都觉得浪费时间了！ --- 乔悦实在没想到，仅仅过了一夜，收购小说的买家革铜就发来消息，要买下她发过去的所有短篇小说！ 革铜提出的收购价格是每个故事100点，折算下来就是千字3点到千字10点。 乔悦第一次发过去了五篇小说，共计赚得了500点。 不过这仅仅是开始。 乔悦惊喜地看到革铜通过平台一个她之前不知道的功能发来消息，询问她是否还有其他类似小说。如果有更长一点的故事也可以。 “尤其是类似《天玄帝皇》那种！要更长的，看起来跟刺激，更激烈，更有趣的！价钱好商量！” 乔悦有点惊讶——原来外星人喜欢我们的修真小说？ 她一开始不知道外星人的口味，传过去的小说里有经典小说，比如《麦琪的礼物》，也有现代流行小说。五篇试探之后，她发现这个叫革铜的外星人好像对现代流行小说，尤其是各种世界背景设定比较奇幻的小说更感兴趣。 她于是按照它的要求，从主流网络小说网站上选择几篇之后，先将免费部分发过去，让对方挑选。 又过了一天，对方发来消息，选择了两本书，并愿意支付每本千字五点的价格。 一看到价格，乔悦就忍不住兴奋。 要知道这两本书，每本都有大约两百万字上下。折算下来，乔悦这一笔的收入就有将近两万点！ 她立刻在网上购买了这两本网络小说的正版，并使用自己编写的程序将小说内容保存成文字版本。 跟之前几次一样，发送之前，乔悦利用平台自带的翻译功能，将小说翻译成了某个外星种族的语言，并进行了数据压缩。 即便如此，根据计算这两本书完全传完也需要两天时间。 不过她并不着急。两天而已，她完全等得起。更何况，她已经找到了在平台上获得稳定收入的途径，至少短期内购买类似hs-103这样的配方是不会觉得囊中羞涩了。 ---- “二皇子，大皇子来了。” “哦。”革铜听到电子音，没有任何反应，仍斜躺在床上，将电子屏幕调解到合适的位置之后，继续读着手上的《缥缈之旅》。 “革铜！”粗狂的声音传来。还不等革铜做出任何反应，人就被掀翻在地。 “嗷！哥！你就不能不用蛮力好好说话吗？！”革铜跳起来，一边揉着臀部，一边舍不得浪费时间，立刻又捧起屏幕：“别捣乱啊，我正看到关键的地方呢！” “你不去上课，又在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支荒，韵星皇室的大皇子。 他生得比革铜更加高大粗狂，性格也比较沉稳。 “大哥，你忘了我是咱们星球上智商最高的人吗？老师今天讲的内容，我早就学会了，根本不用去听。” 支荒一愣，呆呆道：“哦，也对。” 革铜心里翻了个白眼：自己这傻大哥，也就是一辈子被忽悠的命了。作为高智商人才，他决定以后多照顾一下这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哥哥。否则估计他什么时候被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革铜忽然想到什么，将手上的屏幕抖了抖，在弹出的操作框内输入了几个字符。很快，支荒感到自己的通讯器震动了一下。 “哥，这本书叫《缥缈之旅》，我新搞到的，好看疯了！你看看吧！我保证，绝对比你之前看到的所有故事都好看！” 于是就在乔悦和所有地球人都不知道的时候，修真仙侠小说，在遥远的遥远的星系中，一个陌生的星球上，一个外星智慧种族中流传开来了…… 第7章 “这是什么？”杜明霜接过乔悦递来的文件，打开看了看。 一开始她并没有太在意，但是很快，她的眼睛亮了起来，一张略显平庸的脸上泛起了如发现珍宝一般的光芒：“哎呦我去！” 她大叫一声，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压低声音，倾身看着乔悦，一字一顿：“你这是从哪搞来的？” 乔悦眨眨眼，仍是那面无表情的样子：“你觉得怎么样？” 杜明霜不敢打包票，但是颤抖的手已经泄露了她心底的激动：“靠谱不靠谱不能光靠看报告，要看具体实验结果。不过如果这份文档里所写的，哪怕只有百分之六十是真的，也足以颠覆现在的医疗美容和生物科学研究了。就怕都是胡扯……” 乔悦道：“绝对不是。” 杜明霜知道乔悦的性格。若是没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她根本不可能说这话。 “那好，我现在就去实验室验证。” “等等。”乔悦拦住她，“不要用你们单位的实验室。” 杜明霜一愣，随即点头：“你说得对。我之前考虑辞职的时候，在高新区那边也看过几个实验室，最好的就是东岳楼。” 东岳楼是高新区内新建的一家专业科学实验楼，大楼呈现圆形设计，内部根据实验室类别不同，分为几个区域。配有非常专业的大型实验设备，也有较为独立的实验室，可供租赁使用。 东岳楼的建设其实是顺应着目前天都生物医学研究的发展而出现的。它主要靠出租实验室和实验设备赚取费用，同时楼内也有大大小小许多的生物、物理、化学等科技公司长期入驻。 这些小公司往往有一些专门课题研究，临时搭建实验室对他们来讲既费时又费力费钱，不如租赁专业实验室。 杜明霜也是做这个打算。 乔悦认同她的选择：“这样好。不过这个配方我能肯定它理论部分是可靠的，至于是不是对人类，尤其是咱们亚洲人有这么明显良好的效果，可能还需要验证和改良。” 杜明霜没听出乔悦“对人类”这种说法有什么奇怪之处。她已经被配方完全吸引了注意力：“好说！交给我吧！” 她越是看手头上这份报告，就越激动，真恨不得下午就去公司请假，直奔高新区租一个实验室来研究。 乔悦见她那专注的样子，不由点头。说实话，能有杜明霜负责hs-103的研究利用，她非常庆幸，也非常放心。 这个好友的实验能力和严谨程度不在她之下。而在生物化学方面，她比乔悦更专业。 “好，那就先这样。等你有了结果告诉我。” ---- 乔悦回到住处，心里却其实一直惦记着hs-103的进度。虽然她知道刚刚才把配方和资料交给杜明霜，怎么也要两周的时间进行验证。 而如果要改良配方的话，需要的时间就更长了。 但是乔悦真恨不得立刻就能看到结果。她迫不及待想知道，这个星际交易平台上购买的物品是否能使用，是不是真的有可能在地球上实现。 不过乔悦显然不会满足于一个hs-103。 星际交易平台是一个等待挖掘的巨大宝藏，是上天给她的机缘。乔悦虽然现在已经为它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可是仍然不够。 这个宝藏她仅仅窥探了一角，里面还有太多太多珍贵有价值的东西，等待着她去发掘。 而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乔悦必须不断完善她手头的客户端程序。这就是她挖掘星际宝藏的利器。 之前也提到，目前的客户端程序没有搜索功能，也没有其他一些可以方便用户记录访问历史，收藏店铺、宝贝等的功能。 不得不说，除了星际交易这个逆天的，将各个星际种族联系在一起的通讯方式和翻译程序之外，这个星际交易平台比之地球上的淘宝，在用户友好方面做得太差了。 当然，也许人家并没有想过要用户友好。毕竟有这样逆天的技术，就是再难用，也会有大量的人趋之若鹜的。 不过乔悦已经想好，对于这个平台在自己电脑内的客户端，她完全可以设计一个独立的外壳程序。而其中，最重要的添加功能，就是缓冲搜索系统。类似于数据库缓存。 她可以事先设定好关键字，并建立本地数据库，然后用机器模拟她的浏览行为，一点点翻看星际交易平台上的条目，发现与关键字符合的便自动记录到本地数据库中。 而这些过程甚至不需要她看着，只要打开电脑后台运行便可以。 相信使用之后，可以大幅度提高效率，减少浏览和载入时间。 说干就干。乔悦立刻趁着现在的专注情绪，开始编写这个更加友好，方便使用的外壳。当然除了方便之外，她还必须升级目前的安全系统。 所以整个外壳程序会包括配置一个更加安全的隐藏程序，一个独立防火墙，一个单独的搜索和缓存系统，以及一个看上去比较舒服的，更加实用的界面。 安全第一。乔悦决定利用接下来一到两周的时间先解决星际交易平台的隐藏和安全问题。主要是为了防止有人通过黑客手段发现她的这个秘密。 虽然理论上，目前还不会有黑客发动针对她的攻击。但是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 --- 十一月中旬，乔悦终于完成了所有对于手头星际交易平台的改造，暂时可以休息一下。 改造之后的平台没有了明显的程序图标，而是要通过其他方式激活。只要处于打开状态，不管是否使用都可以在后台自动搜索并存储之前乔悦设置的关键词，并存储她感兴趣的店铺名称和物品链接。 之后，乔悦再浏览就不需要长时间等待下载，只要读取缓存内容即可。 这下总算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乔悦一边想一边站起身，打算冲个热水澡就去休息。今天是周日，明天周一还要上班。 临睡前，她还不忘给杜明霜发消息，询问一下hs-103的研究进度。 大概几天前，杜明霜刚刚告诉她，基本已经验证了配方的真实性，并且将配方中大部分需要的成分提取完毕，接下来就是要合成和进行动物实验了。 ---- “恩？”不知睡了多久，乔悦被一个电话叫醒。 邱媛的声音传来：“乔悦，你在睡觉吗？不好意思打扰了哦。” “没事。”乔悦看看时间，大约晚上十点。她怎么也睡了几个小时，精神稍微好一些。不过还是困。“怎么了？” “乔悦你是不是今年申请博士毕业？” “对。” “还要申咱们老板的博士后？” “恩。” “我跟你说哦，我听说许副主任有个侄子，今年也刚好在x城博士毕业，学的是应用物理。可能要来天都大学做博士后。许副主任让他挑一个课题组，他帮忙联络，我听说这人挑了咱们老板。乔悦，你提交申请了吗？” 乔悦心里一跳：“还没。” “哎呀，那得赶快了。” 博士后的申请其实不像硕士和博士那样，有非常严格的时间限制。基本是全年都可以。而且，很多博士后其实都是和老板单独谈的，谈妥了直接入职，和工作一样。 也正因为如此，乔悦之前并没有太在意。现在刚十一月，就算她申请提前毕业，也要到下个学期，五六月左右才毕业，之后才会以博士后身份入职。 她以为时间还很宽裕。 更何况，她跟郑星做了这么久的研究，对方又许诺她有博士后的职位。她以为情况不会有太大变化。 可是为什么听邱媛的意思，好像郑星不一定会把职位给她？ 邱媛似乎是猜到了乔悦的心思，便道：“我跟你说，这事儿可不能耽搁。乔悦你真是平时太不关注系里的各种消息了，你知道吗，这两年系里的职位都特别紧张，而且有消息会越来越紧张。包括博士后的职位也是。能有空缺可不容易了！” “我知道。”乔悦虽然专注研究和自己的事，不爱去八卦和打探消息，但也多少从平时老板的聊天谈话中得知了一些信息。 比如现在全国高等教育招生人数越来越多，博士、硕士等学位的录取人数，毕业人数也都是逐年增加。相应的，之后的各种岗位，比如博士后、讲师、研究员等职位却并没有增加太多。 因为每年的科研项目，经费都是固定的，并没有增加太多。所以几乎所有专业的博士后，竞争都较以前激烈了一些。 好在天都大学材料系的毕业生可以去的地方比较多，再加上老板们经费充裕，所以在这里竞争表现得并不太明显。 很多毕业生甚至宁愿去一些商业公司投资建立自己的研发部门，或者政府机构、ngo等机构。 “你也知道咱们老板新申请的项目经费还没下来，系里匹配的经费也没到位。就算聘博士后，恐怕也只能聘一个人了。”邱媛道，“而且，如果系里真的要卡老板的匹配经费，许副主任能帮他说上话……你想想，老板肯定要给许副主任一个面子啊！” 乔悦按着额头，不知道是自己还没睡醒，还是有些生病，忽然觉得有点头晕。“我明白了，谢谢你邱媛。” “不用谢，你知道就好，行了，就这样吧，明天见~” “明天见。” 挂了电话，乔悦把自己重新摔回床上，开始思考。 如果邱媛说的都是真的，乔悦觉得自己的胜算可能不大。也就是说，即便她提交了申请，也八成无法留在天都大学材料物理专业，留在郑星的组里做博士后。 哪怕郑星想要留她，可能最后也不得不妥协。 毕竟，经费关系到整个组成员的薪水和补贴，关系到他的教职和发展。有多少研究员，多少导师为了经费，而不得不放弃自己喜欢的课题，转而研究更赚钱，更容易出成果的课题呢？相比之下，放弃一个学生，一个博士后又算什么？ 想到这里，乔悦多少有些沮丧。只是因为她性格清冷的关系，即便此刻心中的情绪也没有沸腾起来。 乔悦既不难过，也不觉得郁闷，更没有什么失望和对现实的不满。如果说有什么，那就是略微担心离开天都大学之后如何能有稳定的收入来源。 而此时此刻，她心里突然有一个冲动：不要再继续留在天都大学了，离开那里！和杜明霜一样自己单干！ 她有星际交易平台，有能力，一定能闯出自己的路！ 想通了这点，乔悦只觉得自己有了退路，便不再担心收入和其他。 不过纵然如此，她仍然决定按照计划提交申请。 说不定邱媛的消息和猜测有误，她就继续留在天都大学，继续朝九晚五，一边兼顾科研，一边研究星际交易平台。 ---- 一年的最后一个月终于到来。隆冬时节的北方天气让所有人都恨不得躲在被窝里不要出门。 好在学校的暖气一向很足，办公室热烘烘的，即便穿单衣也能自如活动，不会觉得有半分寒冷。 也只有在这个季节，那些平时不愿意坐班的学生，才会赖在办公室里不回家。 乔悦却仿佛对季节和温度的变化没有任何反应。不管天寒地冻还是酷暑难忍，她永远遵守自己既定的作息。 而对于现在的她而言，这个作息就是朝九晚五。 十二月八号，周一，乔悦刚刚到办公室，将一切收拾妥当坐下来查看邮件，就看到郑星发来的微信：上午有时间来我办公室一趟。 乔悦心有所感，却仍旧面色不变地操作起电脑。 待一个小时后，她将前一夜的程序结果整理完毕，将邮件处理妥当，甚至把所有她负责监管的网站，比如实验室仪器排期网站，都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 乔悦这才起身，往郑星办公室走去。 ----- 接过郑星递来的两个文件夹，乔悦多少有些意外。 “这是两家公司目前都在招人，一个是x-on在天都的分公司，它们主要进行各类滤膜以及相关仪器的生产研究，这你应该比较熟悉了。x-on在世界上各个国家和地区都有很高的市场份额，基本在它们专注的方面，其他公司还没有太大的竞争实力。x-on天都这边一个高管和我是同学，我跟他提起过你，他非常感兴趣。” “另外一家公司是秦氏旗下的诸天科技，主要经营方向是水资源净化。小到净化滤网，大到给排水系统的设计，他们都有涉及。诸天科技也是国内顶尖的同类公司，国际上也有竞争力。此外，这家公司目前在其他环保相关领域的表现也很活跃，最近正在扩张中。他们刚挖过去我一个朋友，是连整个研究组挖过去的。而且还要扩招，我也把你的情况跟他们说了，他们邀请你参加面试。” 郑星对博士后职位的事只字不提，上来就将两家顶级的公司资料递给乔悦，并告诉她已经帮她联系了两家公司。 这不得不说和乔悦想得不太一样。 却也有点在意料之中。 乔悦没有说话，静静翻看着手头的资料，心里不由想：看来是让邱媛猜中了。那个博士后的职位，恐怕要留给许副主任的侄子了。 不过…… 郑星道：“乔悦，其实以你的能力，也许去公司会有更好的发展。天都大学系里这两年看着虽然红火，可毕竟有很多问题。比如咱们的实验仪器，有多久没有更新了？而且接下来几年，政策上对研究经费的使用和管理肯定会越来越严格。即便不考虑待遇，单纯为了能更好的进行科研，像x-on、诸天科技这种大公司都是更好的选择。不论是国内还是国外，都是如此。” 乔悦点点头：“谢谢郑老师，我考虑一下。” “你想好了给我发邮件。我把两家公司hr的联系方式放在资料里了，你回头给他们直接发简历，记得写上我给你说的两个介绍人。” 第8章 乔悦接到杜明霜电话的时候，正在犹豫是买了速食回家还是找个地方填饱肚子。 杜明霜听说了，立刻叫她到家里来：“快来！有好东西给你看！” 乔悦心有所感：“是那个配方？你有结果了？” “哎呀，你快来就知道了！”说着，杜明霜挂了电话。 --- 乔悦一路飞奔赶到杜明霜家。 “你可算到了。快看，我有什么变化吗？” 其实不用杜明霜说什么，她一打开门，乔悦就看到她脸上相较之前的变化。 杜明霜原本微胖而又发干的脸庞此刻不但白了不少，而且泛着健康的光芒。仔细看，脸上之前还有不少的痘坑和小疤痕，今天看上去，却仿佛浅淡了不少。 “你这是……没有用粉底？没有化妆？” “当然没有！纯天然！”杜明霜不但脸上变得白皙平整了，就连整个人的精神气也超过以往。 平时她虽然也比乔悦更活泼外向一些，可却也不是如普通女孩那样喜欢打扮自己，注意保养的类型。 在这之前，杜明霜有时候也会在意自己的外貌。但是要让她花费大量时间在上面，不断保养身体，注意作息和饮食，甚至天天化妆来保持美貌状态，她就无法接受了。 要知道，唯一能让她心甘情愿付出这么多的，只有泡实验室这一件事。 但是话又说回来，哪个女孩能不爱美呢？ 如果能以较少的努力，维持漂亮的外表。哪怕多花点钱，很多人也甘之如饴。 而哪怕是如同杜明霜、乔悦这种平时不会费心思保养自己，打扮自己的人，看到镜子里的脸孔变得光洁漂亮起来，也会抑制不住心生兴奋和激动。 乔悦一边跟着杜明霜往屋里走，一边问：“你用了hs-103？会不会太冒险。提取液才配成几天，完整的人体皮试还没做完，更不要说副作用试验了吧？” 杜明霜道：“当然是经过皮试的，只是简单一些。你别担心，这东西是我一点点亲手合成的。虽然配方是你拿来的，但是合成的过程都是我来操作。从原料到成品，里面有什么我很清楚。况且，在这之前我还做了动物实验和皮试，已经算保守了。” “可是还是要经过完整实验……” “哎呀放心，到时候如果拿出去销售，肯定会有完整实验的。我这不是着急看看效果嘛。”杜明霜道，“而且你还不放心我？要知道这些原材料我可都是买的最贵的，有品牌保证。而且纯天然。” 不仅如此，其实所有原材料在杜明霜拿到的时候都是原生状态。也就是各种植物花草。她还确保了这些植物在生长过程中，没有受到任何污染。 乔悦点点头，又仔细看了杜明霜脸上的状况：“效果确实很好。这个hs-103里面的成分，都好提取吗？” “大部分都不难，不过有两样比较麻烦，而且成本很高。不过我现在正在尝试更换一些替代品，或者是用的浓度低一点，看能不能把成本压下来——当然，这样效果可能就不会这么快这么明显。” 乔悦又问：“你有做过改良吗？还是直接使用的hs-103的原配方？” “没有改良。”杜明霜摇摇头，“改良是要在验证原配方基础之上才能做得。目前看来，原配方的效果已经很好了。不过如果改良，倒是可以考虑使用更低成本的原材料替换。或者以这个配方为基础，开发一些护肤系列产品。” 乔悦看着杜明霜一边说一边发光的双眼，兴奋的神情，就知道不用自己说，她已经在考虑如何利用并推广这种产品了。 不过现在想这些还有点早。 “咱们还是先把前期工作做扎实了。”乔悦提醒道，“最好能有完整有序的实验过程，这样将来如果研制出产品，也方便审查。或者以后如果有公司对这个配方有意思要收购……” “不要转卖！”杜明霜立刻打断乔悦的话，态度坚决：“乔悦，听我的，不要转卖这个配方。相信我，hs-103还有很多潜力可以挖掘，绝对不仅仅是一个配方那么简单。” 乔悦却道：“你是怕被人收购之后，自己就不能研究了吧？” 杜明霜笑道：“当然。而且，就算不从我个人角度考虑，只要想像一下，这样一个可以让人在短时间内皮肤疤痕变得浅淡，皮肤变好的东西，会引起那些爱美的女人怎样的疯狂？单单靠这一个产品，我们就能赚到数不清的钱。” “你想太多。” ---- 晚上两人叫了一顿豪华外卖，当做庆祝。吃饭的时候，乔悦无意说起可能会去公司面试。 “面试？你不是要做博士后吗？”杜明霜惊讶。 乔悦于是说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却没有提邱媛和自己说的许副主任的侄子的事。 杜明霜听过之后，却道：“我说你这个老板不会是不想你做他的博后了吧？不然为什么突然要给你推荐公司？虽然这两家公司都不错，可是他之前都没有提过啊？你现在刚交了博后申请，他立刻让你去面试……啧啧，我看有问题。” 乔悦惊讶于她的敏感，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道：“我打算去试试看。” “试试也好。”杜明霜无所谓似的耸肩，“反正对你来讲，可能不管是公司还是系里都无所谓。更何况，将来如果hs-103真的有机会推向市场，咱们自己赚钱了都可以自己组建更大的实验室了。到时候你也别去哪上班，咱们单干！” 乔悦听了若有所思。 临走的时候，杜明霜将一个小盒子和一个小瓶交到乔悦手上，里面分别装着淡蓝色的霜和淡蓝色液体：“这里面就是hs-103。液体是直接提取混合液，盒子里则是经过和凡士林等混合之后的霜体，可以当做面霜来用。液体效果更强烈，但是我建议你可以先试试霜体。先用手腕试，没有过敏反应再在脸上涂。” “好。”乔悦点点头，将它们郑重收好。 杜明霜叮嘱：“可仔细用，这一瓶提取液的成本就要两万块呢！就算是那稀释面霜，成本也在两千以上。” “这么贵？”乔悦惊讶。 “这算什么。”杜明霜道，“只要真的有效果，别说两万，就是二十万，两百万，也多的是人砸钱。说实话，就我这么不修边幅，不爱打扮的，这两天用了看到效果之后，都觉得这两万块的成本太值了！” ---- 乔悦很快给x-on和诸天的hr都发了邮件和简历，没过多久便收到回应。 x-on那边速度最快，因为正好赶上一批毕业生统一面试，他们约乔悦第二天就去面试。 因为她有推荐，所以可以直接进入第二轮面试。 乔悦为了面试，特意看了看x-on的资料并对即将接触的研究小组课题做了提前准备。之后她并没有再去看星际交易平台，而是打算早点休息。 走到浴室，乔悦看着镜子里的脸孔，忽然想起杜明霜给自己的hs-103。她将液体很面霜都找出来，一样一点，分别涂抹在手腕上。 如果没有问题，过一两天就可以用在脸上了。 x-on天都分公司位于城东的一个花园式小区内，有一栋独立的二十多层建筑，占地面积也不小。可以说，这家公司的工作环境和气派程度，绝对与他们在世界上的地位相匹配。 能进入x-on公司工作，也是很多学材料的学生所向往的。 刚走进面试通知里提到的等候区，乔悦便看到了几个正在等待面试的年轻学生。他们的穿着打扮都非常正式，其中的几名女生更是显得隆重精致，看上去一时让人分不清他们是来面试的还是来选美的。 乔悦走进来的时候，引起几乎所有人的注意。那些目光唰地集中到她身上，随即又立刻移开。其中大部分包含着几分不屑。 她没有任何感觉，径直走到一个空位上坐下来，等待面试开始。 过了大约十分钟，一个穿着淡黄色西服套装的职业女性走出来，笑着招呼大家：“恭喜大家进入x-on的第二轮面试，也欢迎大家抽时间过来参加面试。今天外面天气不太好，还有点小雨，过来的路上很不容易吧？” 她刚出来的时候，几乎所有人就站起身来。而她话音刚落，便有一个瘦高女生立刻接道：“我过来的比较早，路上还算好走。” 又有一个男生主动道：“有点雨凉快！” 不知道其他人听了心里怎么想，乔悦却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向他，心道：大冬天下雨凉快，这人还真是个奇葩。 这时，那x-on的工作人员又道：“好的，那我们下面就正式开始面试。第二轮是群面，我下面念到的五个人先进来。” 她随即念了五个人名，被叫到的人立刻走上前，跟在她身后进入了会议室。 乔悦没有被叫到，便耐心坐下来等待。 群面的过程很快，一组大约只有二十多分钟。一个多小时过去，三组十五个人都面试完毕。乔悦四顾一看，这屋里只剩下六个人了。 而这时，那工作人员又出来叫人名。五个人之后，她停了下来，依旧没有叫乔悦的名字。她看了看，有些疑惑：“你是？” 乔悦立刻上前，从文件夹里拿出了打印好的面试通知：“我叫乔悦，这是我的面试通知。” “哦乔悦，我知道你！原来是你啊。”那人十分惊讶地上下打量她，似乎对她的样子非常意外，“好，那你也一起进来吧。” 乔悦并没有看出她态度的变化，只是跟在其他人身后。她注意到那个之前表现得很积极的瘦高女生也在这一组。 进去之后，屋里坐着三个人。分别介绍自己是x-on的z国大区经理，一个是hr，也就是刚才出来叫人的职业女性，另外一个是实习导员。 乔悦并没有太在意，却见其他人坐定之后，已经开始从文件袋中将自己的简历拿出来。 每个人轮番做自我介绍。 乔悦第一个站起来，简单将自己的学习经历，参与课题研究都列举了一遍，说的不多也不长，但自认为已经覆盖得比较全面。 她坐下之后，轮到其他人。他们大都先将自己的简历送给每个面试官一份，然后开始洋洋洒洒地自我介绍。 好几次因为超时，面试官都不得不打断他们。 接下来就是群面讨论环节。大区经理直接出了一个研究课题，并模拟研究中遇到的一个问题，让他们以小组的形式讨论，商量处理办法。 “二氧化碳捕获技术成本大多较高，我公司计划研制异种分子筛膜。具有低成本高效率的特点。但是现在在研究初期，如何控制成本方面遇到了难题。假设你们是一个小组，共同合作，如何克服困难？好了，开始吧。” 大区经理话音刚落，瘦高女生便站起来：“我认为解决这个问题有三个方面要处理，第一……，第二……第三……” 她没有客气，径直走到白板前，一边说，一边在白板上简短写下三个方面。 面试官见状并没有太多表现，却不停用笔在她的简历上标注。 可以说，这个女生已经以自己的行动为她赢得了面试官的印象。至于是好是坏就不得而知了。 仿佛意识到此时此刻必须主动参与，引起面试官的注意，表现自己。接下来的时间里，在场几乎所有人都拼命抢话，见缝插针地表达自己的观点。 乔悦说的不多，也没有像其他人那么急迫，却每一次开口都直指关键。虽然他们在讨论的是一个课题假设，其他人也多是从规章制度、试验流程等方面去进行讨论。唯独乔悦的关注点，总在课题本身上面，频频将实验的合理性和课题实验的实际可操作性放在第一位。 可以说，她以逸待劳的方式，并没有刻意表现什么，却足以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瘦高女生仿佛意识到了这一点，在后半段讨论中总是有意无意针对她。 乔悦却能凭借自己的知识储备，以四两拨千斤的手段，将她的针对化于无形。 群面快要结束的时候，那个一直没什么表示的大区经理，竟然在听到乔悦说完一句话的时候，频频点头，面露微笑。 “好的，面试就到这里。大家可以离开了。面试结果我们会尽快通知大家。” 乔悦没想太多，跟着大家往外走。她半路看到洗手间，想到一会儿坐地铁时间还长，就去方便了一下。出门的时候，刚好经过门口听到有一个女声在讲电话。 “谁知道，感觉危险了。我们组也不知怎么，多了个空降，老跟我作对！……恩，是女生，不是啦，她长得可丑了。说不定是富二代吧？” 乔悦抬头一看，正是刚才和她一组的瘦高女生。 那人看见她，似乎并不为自己在电话里说她坏话感到羞愧，反而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继续聊了起来。 乔悦便也不理会，继续往外走。一阵铃声响起，乔悦接起手机。 “喂，请问是乔悦吗？” “恩是的。” “我是诸天科技的hr。请问您今天下午有时间吗？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来公司进行面试呢？” “可以的。” “好，那我把细节发邮件给您。” 乔悦正准备离开，忽然被人叫住。“喂，你等等。” 她回头一看，正是刚才打电话的女生。 乔悦停下来静静看着她，也不说话。 那女生见状，扬了扬下巴：“你是不是认识x-on的人？参加过一面吗？” 乔悦摇头。不想多说什么，转身欲走。 却听那女生继续高声道：“你虽然是天都大学的博士，但是研究专业并不是分子筛膜。可是我大学本科的毕业论文就是这个课题，研究生又在英国进修。我想我比你更有发言权。” 乔悦叹气:“你想说什么。” “你不该质疑我的实验安排。因为你根本没有做过相关实验，不知道实际情况。刚才在面试的时候我是给你留面子，没有点破。但是说实话，能稳定运行超过一千小时的膜分离结构装置，国内根本没有。更不要说天都大学了。”那女生说到这里，气势十足地挺起胸膛，“而我的导师，是这方面的权威专家。别看你在hr前面表现了自己，当他们看到简历的时候就会知道谁对谁错了。” 乔悦听了，却只面无表情地说：“你不用给我留面子。学术讨论有争论很正常。不过，我觉得你可能刚回国不了解国内情况。稳定的膜分离装置天都大学在半年之前就自主设计制造了一台，可以达到稳定运行超过两千小时。而据我所示，x-on天都分部，诸天科技等公司都配有可以长时间运行的膜分离装置。” 女生听了，惊讶地瞪大眼睛：“不可能，世界上能生产这种机器的只有德国和日本的公司。我查过了，它们都没有卖给国内过。这是技术封锁的！” 乔悦道：“现在国内很多技术不比国外差，你慢慢就知道了。我赶时间，先走。” 说完，乔悦头也不回地离开，只剩下那女生铁青着脸，尴尬地站在原地。半晌之后也快步离开。 然而不论乔悦还是那女生都没有注意到，在拐角处，却有一个身材高大，身着高档定制西装，外表如同好莱坞明星的中外混血模样的男子，看到了她们争论的全过程。 “有趣。”男子薄唇一勾，露出足以让女生心动的微笑。 第9章 下午，乔悦马不停蹄赶往城市另一端的诸天科技大楼。 隶属秦氏的诸天科技和秦氏其他旗下公司一样，有着让外人羡慕的气派又宽广的办公场所。 相比x-on校园一般幽静的园区，诸天科技大楼更有现代化的味道。虽然一样是绿荫随处可见，却因为规划和配套设施的设计，而看上去如同未来世界。 乔悦刚走进大楼，就有人注意到她没有胸卡，前来询问。得知她是来应聘的，引导人员立刻给她临时注册了胸卡。 “面试在二楼的对外会议室，您从这里直接上去就可以了。” “谢谢。” “我会通知面试官，如果没有人您就在沙发上稍等。” “好的，谢谢你。” 乔悦到达会议室的时候，这里果然空无一人。她于是坐下来，想了想，拿出一份材料翻看。 对于x-on，乔悦需要做些准备，了解公司背景和研究课题。但是对诸天科技，她却无需专门做这些事。只因为这些年来，对于诸天科技，她从没有间断过关注。 这家公司的背景，主营业务，研究课题等消息，只要有公布的，乔悦就会记下来。 不过就算她对这家公司的了解比它里面每一个员工都要多，就算她自认为能力足够进入其中任何一个研究小组任职，她也知道，自己恐怕根本不可能成为其中的一员。 从那时开始就注定了。 乔悦低下头，将手头的资料又看了一遍。忽然有一个念头闪过脑海：她来面试会不会是个错误？ “你好，乔悦是吗？” 听到问话，乔悦立刻起身，看向迎面走来的几人。第一眼，就看到了走在最中间，穿着金色半身裙的中年女性。她的自信和气场，令她脱颖而出。 “对，我是……” 然而，没等她说完，又一个稚嫩的声音打断了她：“天，你真的是乔悦！那个乔悦！” 乔悦心里一凛，转头看去，果然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庞。 “苏萌，好久不见。” 乔悦虽然这么说着，脸上却没有多少喜悦的情绪。尤其是一双眼中，光芒闪烁不定，仔细看便能发现她内心的不安。 “天，乔悦，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苏萌发出惊讶的声音，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你这脸上是怎么回事？还有衣服……哎，你今天不是来面试吗？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 一同来的几个人有的被苏萌的话逗笑了，再看乔悦一身打扮和妆容，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而带头的中年女性，也忍不住嘴角上翘。她虽然竭力做出严肃的表情，可分明也认同苏萌的说法。 在他们看来，乔悦的样子确实太邋遢，太不像来面试的了。 乔悦皱眉：“现在开始吗？” “对，你跟我来。”中年女性和另外一个男士带着乔悦进了一个小会议室，其他人则各自回到了自己的组里。 中年女性是诸天科技hr的主管。他们刚开完周会，索性她便亲自面试乔悦。 面试的过程中，乔悦也不知道自己是失去了耐心，还是真的被刚才发生的一切影响到，表现得并不是很好。有好几次她没有听清对方问题，不得不请他们再讲一遍。 专业问题上，她虽然仍能表现出自己的实力。可是两位经验丰富的面试官，却对此并不买账——因为乔悦回答问题的态度很差，对一些专业用语不但没有解释，还显得有些不耐烦。 中年女士并不是技术出身，男士也听得似懂非懂。 不过两人面试到一半，就已经下了定论。他们认为乔悦基本知识可能足够，但是略显浮夸。她的研究能力和资历足够，但是缺乏合作精神，与人交流有困难。 总的来说，不适合诸天科技。 “好的，今天就到这里吧。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最后，女士问道。 乔悦摇摇头：“没有了。” “那你可以走了。有消息我们hr会通知你。” 乔悦于是起身，快速走了出去。 ----- 秦钧一走进诸天科技的大楼，就被无数目光注视着。然而他已经很习惯这样的万众瞩目，一双长而有力的腿迈开步子，不紧不慢地走过门岗，径直来到hr的办公区。 “呀，好帅啊！” “不但帅，身材还好，迷死人了。” “天，我好想偷拍之后放在手机里，每天舔舔……” “我去你好恶心。” …… 秦钧走到苏萌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墙壁。 “呀——！”苏萌一看到他，一双眼睛就放出兴奋地光芒，脸上揉成一朵花的样子，看上去仿佛最纯情懵懂的少女一般。“钧哥，你来啦！” “恩。”秦钧不置可否，“你开会开完了？” “开完了！不过我刚跟老板请假，她还没回复……能不能稍微等等？” “好。” 苏萌立刻走到秦钧身边：“钧哥。”她抓住秦钧的胳膊，紧紧黏住他，将他拉进办公室里：“你知道今天谁来我们公司面试了吗？” 秦钧没有答话，苏萌继续道：“是乔悦！” “乔悦？”秦钧脸上一直不变的表情出现了几分松动，看得苏萌心下一跳。不过她继续道：“对，你知道她现在什么样吗？特别落魄。衣服感觉都穿了好几年了，破破烂烂的，而且头发干枯，脸上也没有化妆，看上去跟三十多岁似的……哎，之前她家也就是蹭着秦家才有那些好日子过，没了秦家的钱让他们挥霍，果然就露出本质了。” 秦钧听了，忽然将胳膊抽出来：“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回来找你。” “哎？钧哥！” 要眼看着秦钧头也不回地离开，苏萌整个人都愣住了。 ---- 秦钧在hr外面的会议室看了一圈，见没人便往外走去。然而，走到一半，就看到乔悦从女士卫生间里出来。 她抬起头，刚好看到他。 他看着乔悦的穿着，确实不是新衣服，可并不破烂，反而洗得很干净，也算整齐。 只是不适合正式场合，比如面试。 再看她的脸孔，与记忆中熟悉的模样很快重叠起来。可那疏于打理的沧桑感却让他心头不爽。 他皱了皱眉：“你怎么这个样子？” 乔悦一愣，回头看看卫生间的标志，又看向秦钧：“你走错了。这是女士洗手间。” 这下轮到秦钧发愣。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这么多年不见，还是这脾气。” 乔悦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找自己说话。耸耸肩：“忙，先走了。” “等等！”秦钧这话说出口便后悔了。可看到乔悦停下来的身影，心头又有几分满意。“你不是说不会再出现在秦氏的地方吗？你现在在做什么？” 乔悦转过身，睁眼说瞎话：“刚知道诸天科技是秦氏的，不好意思走错了，我这就离开。” “你在说谎。” “那又怎样？”乔悦抬起头，“你也说过再见到我，形同陌路。秦钧，你忘了吗？” “我……”秦钧被乔悦那空白一样的表情看得心中发毛，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一个转瞬，她已经与擦肩而过。 秦钧深吸一口气，眼看着乔悦越走越远，那不愉快的情绪又泛上心头。 “秦……秦总，您怎么来了？”诸天科技的hr主管，约四十出头的刘玲玲看到秦钧走进来，不由站起身来。 秦钧径直道：“乔悦的简历呢？面试结果如何？” “这……”中年女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很快找到乔悦简历，如实讲了他们面试的感受：“我感觉她的能力是足够的，知识也扎实，但是似乎并不适合进入课题组与人合作。我们认为她不符合我们诸天科技的氛围……” “给她发offer。”秦钧打断她的话。 刘玲玲惊讶：“可是……” “她是天赋型人才，诸天科技有特招计划，可以包容她的性格缺陷。” 刘玲玲这才点头：“我明白了。” 苏萌等在外面，看到秦钧走出来，立刻迎上去：“钧哥！” “你自己过去party吧，我今天有点累，就不陪你参加了。”秦钧说完，便不理会苏萌，径直越过她走了出去。 苏萌愣在原地，一张俏丽精致的脸孔上满是迷茫。很快，这份迷茫消失不见，只剩下凝而不散的不甘。 ---- 从诸天科技出来，乔悦觉得双腿沉得根本迈不开步子。她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勉强走到街边。 看着还遥遥在远方的地铁站，乔悦似乎失去了走过去的勇气。 她按着隐隐作痛的额头，扬手招了一辆计程车。 “喂？” 刚回到宿舍，乔悦就接到母亲的电话。 “乔悦啊，你现在在宿舍吗？” “恩，在，怎么了？” “我有个事儿跟你商量一下。” “您说。” “我前两天肚子不太舒服，吃东西也老吐，就去医院做了个检查。拍了个片子，医生说是肝肿瘤……” “！”乔悦听到肝肿瘤三个字，当即愣住。脸色也瞬间煞白，“是良性的还是……？” “还要进一步检查，小悦，妈手头钱不多了，如果后续检查和治疗没有钱，你说能做吗？是不是有医保？” 乔悦一个没站稳，踉跄了一下。她走到桌子边坐下来，扶着额头道：“妈，你先别急。这方面我也不太清楚，我查一下。我这里还有一些存款，也可以再找杜明霜借点钱。您要做什么检查，还是要住院治疗，医生怎么说，您就怎么做。等我跟老板请个假，过两天就回去找您。” 挂上电话，乔悦在电脑前坐了许久。 她不用查存款也知道自己手头能用的钱有多少——不足五万。 如果真是肿瘤，即便是良性的，也至少要六七万。而如果要更好的治疗，或者是情况再复杂一些，花费几十万也有可能。就算母亲有社保，如果治疗费用超过一定额度，她恐怕也无力支付。 而更让乔悦担忧的，是母亲究竟有没有社保医保。 生平第一次，乔悦意识到钱的重要性。就算多少年前那件事发生，她父亲失踪，她和母亲的生活一落千丈，她也没有真正感受到从富裕到贫困的落差。 也许是因为她本身对生活水平的要求就不高，她的日常开销一向少得可怜。 然而时至今日，当母亲生病的消息传来。当她细数自己的存款，才意识到钱也许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却万万不能。 也许，去大公司工作对她来讲真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此时此刻，她脑海中忽然腾起一个念头。哪怕是秦氏的诸天科技，只要给的钱够多，她也愿意去——不论秦钧会如何嘲笑她。 乔悦站在镜子前，只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便迅速移开目光。她忽然瞥见洗手台上放着的小瓶。那是杜明霜配好的hs-103。 想到昨天抹在手腕上的皮试，翻转一看，发现手腕处不但没有任何过敏症状，反而看上去比之前白皙嫩滑了不少。 乔悦盯着那瓶子和手腕看了好一会儿，耳边又响起白天听过的非议声。她终于下定决心，仔细清洗脸颊后，将那盒淡蓝色霜状物体取了一部分，在整个面部均匀涂抹开来。 第10章 天都现代化的火车站里，乔悦坐在音色金属座位上，用手机翻看互联网信息。 不一会儿杜明霜举着两杯咖啡跑过来，在她身边坐下：“时间还早，喝点热咖啡吧。” “恩。”乔悦接过咖啡。 杜明霜看着乔悦，发现她脸上之前的暗沉和疤痕，已经开始褪去，相较于那些皮肤非常白嫩的小孩子虽然仍显的不怎么漂亮，但比前两天见到她时已经好太多了。 杜明霜问：“你今天早上又擦了吗？用几次了？” 乔悦道：“前天晚上第一次用，再加上昨天早晚，今天早上，一共四次了。” “四次就能看出这么明显的效果，太赞了！”杜明霜越发激动。她不由拿出镜子，又开始端详自己的脸：“我坚持有快一周了，现在脸上不但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反而觉得非常舒服。乔悦，我跟你说，我现在发现这个配方的产品还能改善皮肤机能和肤质。这简直不能用神奇形容，可以说是奇迹了。这究竟是什么原理，我到现在还不太明白……” 乔悦听着杜明霜滔滔不绝，之前略微冲动的心情却已然平复。 说实话，这么莽撞的大规模使用hs-103对她来讲是个意外。 即便杜明霜已经明确说明产品经过了多重生物实验，也经过她自己的试用，乔悦原本还是计划，要经过一个星期的小范围试用和观察，才会大量涂抹在脸上。 只是没想到仅仅一天的面试下来，就让她冲动地改变了原来的计划。 不过既然已经如此，她倒也不会后悔。 而事实上，大胆尝试之后得到的结果足以令她欣喜。至少在她和杜明霜二人的身上，hs-103都发挥了预想中的效果。不，应该说比她们预想的还要明显。 乔悦道：“我刚上网查了一下，化妆品的生产和销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要注册公司之后还要有各种拿证件。比如相应的生产许可证、卫生许可证、营业执照、税务证明等等。甚至如果咱们要进行效果宣传，还需要医疗证明。对了，作为工作人员，咱们还必须有健康证。” 说着，她将手机送到杜明霜面前，让她自己亲自察看。 杜明霜对这些东西比乔悦还没耐心，不想了解。 她看了一会儿就烦了，将手机又递回来，说道：“还是再等等看找个代理，或者雇人给咱们弄吧……乔悦，要办好这些东西恐怕不但要用钱还得花时间。偏偏你现在又急着用钱。” 乔悦知道她说的没错。她这一趟回家，就是要陪着母亲检查之后，确定治疗方案，好对自己手头的钱做到心里有数。 如果钱不够，她就必须尽快想办法。 “你说得对。公司早晚都要开，但是不是现在。我现在需要钱，但是要能快速赚到一笔也不那么容易。就像你之前说的微商，我看好像已经被类似的面膜销售搞得信用全无。咱们的成本太高。就算是按照成本价销售，说得再天花乱坠，恐怕也没有人买。可是公开售卖，又涉及到证件和许可的问题……” 乔悦有限的二十几年生涯中，大部分精力都花在学术研究上面，对经商赚钱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现在仅有的一点常识，还是靠着临时抱佛脚搜索来的。 不过她对自己的学习能力有信心。 她相信，只要她开始用心了解，总能找到合适的赚钱方法。再加上她有着星际交易平台这个几乎相当于外挂的东西，总会比普通人要容易一些。 杜明霜道：“这样，你先回家看看你妈妈的情况。如果钱不够用直接跟我说，我先借给你。我这边想办法问问看。” 她忽然想到自己有一个表弟，似乎是网络名人，整天在网上教化妆还有不少粉丝。 说不定他会知道怎么能更快找到有钱的客户。这些人说不定不需要许可证也会甘愿掏钱购买呢！ “恩。”乔悦想了想，“也别太急。我昨天晚上又考虑了一下，觉得对于hs-103的观察期还有点短。至少你还没有做过药性依赖测试。” “你放心，这我已经想到了。我打算一周之后就停用开始观察的。” “那就好。”乔悦道，“之前我还打算帮你出一部分钱用于原料购买，现在也……” “哎呀，你就放心吧！这点钱我还是出得起的。”杜明霜翻了白眼，“你就是思虑过重，才会之前脸上皮肤那么差。” 乔悦无奈摇头。 杜明霜虽然说是那点钱，但是实际上hs-103的成本并不低。就如她之前所说，那一小瓶提取液的成本价格就是两万以上。当然，如果之后产品化会进行稀释，适当降低药效，或者使用更好的提取方式降低成本，但是归根到底，这样的东西本身价格就不会低。 这也是为什么她们知道冒然放出去售卖，恐怕不会有人购买的原因。 想想看，一小瓶，不到10ml的液体，成本如果算两万，销售价格恐怕就要在三万以上。这还是不考虑化妆品配方的知识产权成本。 一般人看到这种价格会买吗？显然不会，还会将对方当做骗子，疯子来看待。说不定还要报警抓她们呢！ 而乔悦也不希望自己辛辛苦苦搞来的，明明有很大价值的配方，遭受到这种待遇。 ------- 从天都到乔悦母亲所在的冰城，乘坐高速铁路列车需要约要三个小时，不算远也不近。她随身的行李不多，只有一个小旅行箱，再加一个从来不离身的笔记本电脑包。 这里面装着的笔记本电脑里，就有那非常重要的星际交易平台客户端。 在三个小时的旅途中，乔悦闭目养神，却没有真正睡着。 自从面试那天之后，她这两天就很难安睡。好在如今有了hs-103，不然恐怕她现在的样子看上去会非常可怕，而不是像现在这般竟然脸上看起来有几分青春少女的可爱。 母亲、父亲、秦家、秦钧…… 遥远的，似乎已经被她掩埋对年的记忆就在这两天的时间里，仿佛被触发一般翻了上来，时时刻刻萦绕在她脑海里。 就好像一个沉寂多年的绞盘，忽然被什么驱动着转了起来，将她的思绪搅得天翻地覆。 --- “喂？妈，你不在家？” 乔悦用钥匙开门进了房间，才发现母亲并不在家。 “小悦？你回来了？哎呀，怎么不早说，我现在在超市，马上就回去啊。” 乔悦道：“恩，路上慢点。” 挂了电话，乔悦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到她的房间里。她在家里走了一圈，发现家里的布置摆设都非常新潮干净。显然屋子的主人不但是个懂得生活品味的，也是舍得在生活上花钱的人。 乔悦心下叹气：她的母亲从小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即便到今天，仍是竭力维持着生活品质。 虽然这样的生活看上去有些浪费，可母亲也多少会衡量自己的收入，不会超额消费。只是存款就没有多少了。 门铃响起，乔悦忙过去开门。 看到穿着简洁大方，打扮颇有几分精致的母亲，提着一家高档国外超市的购物袋走进来时，便立刻伸手去拿她手上的东西。 乔悦的母亲叫沐汀蓝，生乔悦的时候刚刚二十岁，今年也仅仅四十出头。再加上保养得十分好，看上去十分年轻，跟女儿在一起时总是被误认为是姐妹俩。 “小悦，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学校不是还上课吗？”沐汀蓝惊讶地看着女儿。 她眼眉微微一颤，对女儿不修边幅的样子和脸上不着粉黛的打扮有些许不满。不过她也知道自己这个女儿的性子，都随了她父亲，自己恐怕说再多也没用。 罢了。 乔悦一边将母亲买回来的东西分门别类收拾好，一边道：“我的学分和论文都够了，所以今年就能申请博士毕业。前天您打电话来之后，我就跟老板请假了。而且现在已经接近学期末，我早点离开也没事。” 沐汀蓝这才点头：“那就好。你学这博士里里外外亏得钱也不少，可别再出什么问题拿不到学位。” “您放心，不会的。”乔悦对这一点，可是有绝对自信。 沐汀蓝最近体力是越来越差。有乔悦忙碌，她也不用勉强继续费神站着，索性在沙发上坐下来休息。 “妈，你喝点水。”乔悦端着一杯热水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虽然她的表情仍旧欠缺，可对于母亲，她有着本能的亲昵和血脉相连的感觉。 沐汀蓝文雅地笑着，抿嘴喝了一小口。她盯着乔悦的脸，看了又看。到底是自己的孩子，虽然她不喜欢乔悦不重外表的习惯，可还是对她非常爱护。 “你脸上，好像比之前看到好多了……咦，这里小时候留下的疤痕也淡了。”沐汀蓝放下水杯，仔细拉过乔悦，在她的脸上轻轻抚摸：“小悦，你的皮肤好像好了不少啊。” 她感受着自己触摸到的肌肤，发现女儿的皮肤虽然看上去还有几分不完美，却明显有着比以前更明润健康的色泽。那些疤痕和暗沉也浅淡了。 乔悦是没想到母亲对这些事情如此敏感。她们两人也有将近一年的时间没见过了，乍一见面，她就发现了她脸上的变化。 究竟是母亲对她的观察非常细微，还是她的变化真的太明显了呢？ 沐汀蓝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倾身问道：“小悦，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乔悦一愣，不知道沐汀蓝这是来的哪一出：“妈，你想什么呢，没有啊。” “真的？还是你有过xing生活？”沐汀蓝道，“我可是听说女人有xing经验之后，脸上皮肤都会变好呢。” 乔悦这才明白，淡淡摇摇头：“没有的事。” 沐汀蓝也不在意，只是忽然又摸着自己的脸，自己的眼角感慨：“唉，看到你这样我是又羡慕又高兴。” 她再怎么保养，岁月却是无情。 年少时脸上的丰润和弹性已然渐渐退去，虽然勉强仍能保持着光滑，却那种细嫩的感觉消失不见。再加上似有若无冒出来的细纹，分分秒秒都在提醒着沐汀蓝，属于自己的年华渐渐流逝了。 乔悦看着母亲眼神中的落寞和失意，母子连心，心中有所感悟。 她站起身，回到房间，将那盒经过稀释和配比的hs-103改良面霜拿了出来：“妈，您试试这个。我这两天就是用这种面霜，脸上才有变好。” “真的吗？”沐汀蓝惊讶地接过来，想到什么，“我去洗把脸。从外面回来还没洗脸呢，都是土。” 乔悦看着她拿着面霜进了卫生间，一阵水流之后，过了半晌才走出来。“小悦，你这面霜是哪里来的？闻起来有股清新的花香，而且手感也特别好。不便宜吧？” “是一个朋友给的。我帮她找了一点东西。”乔悦随口说着。 如果把星际交易平台看做一个朋友，这么说到不算错。 沐汀蓝很喜欢这面霜，也很开心。乔悦到底是自己的女儿，也知道重视自己的脸面保养了。 只是她刚想再走到客厅，忽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随即眼前一黑，身子歪倒。 “妈——！” 沐汀蓝失去意识之前，只记得女儿脸上出现了多年未见的，略带惊惶的神色。 第11章 “妈，你别动我来拿。”乔悦刚去打饭回来，看到母亲一边注意着正在输液的手臂，一边试图去拿小桌上的手机，便快走两步来到她身边。 沐汀蓝见她过来，却道：“不拿了不拿了，我就是看你半天没回来，想给你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食堂人有点多，排队久了点。”乔悦道，“妈，今天有你喜欢吃的西红柿鸡蛋。” 沐汀蓝笑了笑：“好。” 用过晚餐，沐汀蓝准备休息了。今天她做了一天检查，又输液又看大夫，也消耗了不少精力。 乔悦虽然更累，可仍然耐心地为母亲擦洗脸和身体，让她能更舒服的睡觉。 “哎，小悦，那盒面霜呢？给我拿过来。”刚躺下，沐汀蓝就道。 乔悦愣了一下，说：“妈，我觉得那面霜有问题，还是先别抹了。你看你刚用它就晕倒了。” 沐汀蓝一听，大惊失色，猛地坐起身：“小悦，你不会是把面霜扔了吧？医生昨天不就说过了我会晕倒是因为肿瘤，跟面霜无关吗？你怎么会这么想？那面霜可是好东西啊，你看我只抹了一次，脸上就明显有了改善。可惜昨天我精神不好没坚持用，哎。” 乔悦看向母亲，怎么也无法理解为什么她的脸上会有这么多丰富的变化，为什么她的情感会如此充沛。 她有几分无奈。 医生不知道她那面霜的来历，自然以为是普通的护肤品，当然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可是乔悦知道hs-103的是外星配方制作而成的，对它仍然没有完全放心。 然而在她一闪神的功夫，沐汀蓝已经下床自己跑到乔悦的背包里，把那瓶hs-103的提取液找了出来：“小悦，这个是什么啊？” 乔悦看了，连忙道：“妈，你小心，那个是明霜她实验室的东西。我忘了给她了。” “哦。”沐汀蓝将信将疑。她看着自己手里的小瓶子，看着里面熟悉的蓝色，总觉得这东西和乔悦拿回来的面霜有关。 乔悦赶忙上前，将小瓶子拿过来放回包里：“妈，面霜在家里呢。您忘了当时您用完就放在浴室没拿出来。后来您晕倒，我直接送您来医院，哪还顾得上面霜。” “那倒是。”沐汀蓝脸上明显有几分失望：“可惜了。” 乔悦哭笑不得：“妈，那面霜没那么有效。你这是心理作用。” “真的吗？”沐汀蓝还是有几分不相信，想去照镜子，却被乔悦按在床上。“您还是好好休息吧，不然休息不够气色不好。明天早上还有检查呢。” --- 一连几天的检查之后，沐汀蓝越发疲惫和烦躁，对面霜也没那么惦记了。而她的诊断结果也很快出来。 “非常幸运，是良性肿瘤，而且看位置切除也不难。”医生拿着结果对乔悦说，“尽快联系安排做手术吧。” 乔悦点点头：“大概需要多少钱？” “手术本身的费用在六万左右，后续治疗可能还要两三万。最好准备十万。你妈妈应该有社保吧？” 乔悦听到这问话，无奈地摇摇头。她这次回来带母亲看病，才知道母亲许久没有工作，社保早就停保了。沐汀蓝自己也不愿意出钱上保险。乔悦寄回来的钱，全都用来购买日常生活用品，维持她的精致生活了。 医生一愣，随即道：“那可能你自己的负担就大一点了。” 他说的也比较谨慎，语气也变化了一些。毕竟目前国内医患关系紧张。尤其是很多患者接诊的时候态度不错，但是一牵扯到钱的问题，就立刻如同变了一个人。 乔悦道：“我会想办法的。” 晚上沐汀蓝睡下后，乔悦在为了陪床而临时搭起的折叠床上靠着垫子半躺下来。 笔记本的荧光屏亮着，在黑暗中映照出她有几分疲惫的脸庞。 乔悦利用医院的网络登陆星际交易平台，速度比平时在学校里又慢了不少。 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的缓存，她看到自己程序里已经积累了不少关于小说、护肤品配方等她感兴趣的搜索结果。 尝试着按照小说求购要求，发过去几篇试读章节之后，乔悦忽然想看看有没有能治疗母亲病症的药物。 设定好搜索条件，她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浏览起来。 不过一直到凌晨，她也没能找到一点相关物品。 乔悦不由按揉着额头，心想，就算有了药物配方，等待验证和配置出来恐怕也需要不少时间。而母亲的病越拖下去就越不好，必须尽早手术治疗。 她手头的存款和现金，早被母亲这几天住院和检查花费的差不多。手术费用除了借，根本不可能拿出来。看来，还是要先想办法赚到钱才行。 乔悦于是退出星际交易平台，翻找手机想给杜明霜打电话。她目前能想到最快的方式，就是找杜明霜借钱了。 一边拨打电话，一边走出病房往住院区外面而去。乔悦很快听到电话接通，杜明霜生龙活虎的声音传来：“啊啊，乔悦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 “？”乔悦不解。 杜明霜径自说道：“我找到对hs-103有兴趣的买家了！不过这个买家要先见见咱们，还要签一个条件比较苛刻的合同才愿意交易。你现在能回来天都吗？对了，你母亲情况如何，没事吧？” 乔悦道：“今天刚出结果，肿瘤是良性的，只要手术切除就可以。” 杜明霜叫：“呀，太好了太好了！明霜，好人能有好报呢！阿姨一向温婉端庄，对谁都客客气气的，果然不会有坏事。” 然而乔悦却叹气道：“手术做下来要六万，还不算前期检查和后续治疗，药费杂费。” “这么多？”杜明霜没有看这种病的经历，也不知道一般手术花费是多少。然而她却知道乔悦平时虽然花费不多，十分节省，却也没有这笔存款。 而偏偏这个数量的存款，如果杜明霜想要拿出来，也得找父母商量。 她心里为好朋友着急，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又该怎么帮她。 然而很快，她意识到自己犯了傻：“乔悦！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这个买家同意买咱们的hs-103。” 乔悦道：“就算他愿意买，一瓶也不过是两三万钱。”如果不能靠大量生产和销售得来收入，仅仅靠着一两个人的购买，根本不可能缓解乔悦现在的困境。 “不是这么简单！”杜明霜耐心解释，“其实是这样的。前两天你走之后，我就找到我的一个表弟。你还记得小龙吗？小时候瘦瘦小小的那个男孩？” 乔悦回忆了一下：“滕小龙？我记得。” “对，就是他！你别看他小时候黑瘦黑瘦跟个猴子似的淘气，现在可不一样了。不但是一米八几，长得挺帅，而且样貌也特别精致。他还跟个女孩子似的，爱保养，爱化妆。不对，应该说比大部分女生这方面都厉害。他在网上开微博做这方面的经验分享和教程，可是小有名气呢。” 乔悦惊讶，倒是没想到小时候看起来猴子一样瘦弱，整天鼻涕哈啦的滕小龙，长大之后会有这么大变化。 杜明霜继续道：“我把咱们研究出来的这个产品跟他说了一下，他于是就想到一个人。他说这人很特别，最近脸上过敏症状严重，一开始又处理不当造成永久性损伤。可是因为她的职业是需要脸面来维持的。所以如果能有人想办法帮她将脸上的皮肤恢复到之前的状态，她愿意以至少十万元的重金酬谢。” 事实上，杜明霜没有说的是，滕小龙介绍这个客户的时候，是抱着说笑的心情的。 他从根本上并不相信杜明霜她们有这么神奇的护肤品。 滕小龙毕竟是在美妆领域有多年经验的人，见识过太多东西。 他知道这世上也许有一些护肤品，或者药品、仪器，能淡化疤痕但是绝对没有杜明霜说的那么轻松，那没快速。 只要涂涂抹抹，几天的功夫就变了样？简直开玩笑。 所以滕小龙当时听了，根本没想到要看看杜明霜现在的样子，只仗着自己的常识想给“说大话”、“自负过头”的表姐一个下马威。 “你要是对自己的东西那么自信，两万多的成本也不算高。至少我就知道一个人，为了能让自己的脸恢复如初，愿意花十万悬赏，治疗费另算。而如果效果好的话，更多钱也不在乎。你知道，这世上多的是人，钱对他们只是数字。而就是有再多的钱，也买不来最初婴儿般的肌肤。” 杜明霜不理会滕小龙的语气，只在乎他给出的信息。 “乔悦，你觉得怎么样？我们去试试？” “当然要试。”乔悦听了，坚定地说，“不但要试，而且一定要说服对方。明霜，对hs-103的副作用方面，你现在有什么发现了吗？停用会不会带来太大影响？” “我现在已经停用一天了，暂时没有发现。”杜明霜道，“目前看来，hs-103没有副作用，只是随着我试验用到的一些生物体年龄越大，效果可能越不显著。而且，如果使用者自身身体条件太差，即便用了hs-103也不会有太大改变。” “这倒不是问题。”乔悦点头，“没有副作用……可能吗？据我了解，几乎所有护肤品和化妆品都有副作用。比如过分消耗角质层，含有激素容易产生依赖性，还有些美白产品中含铅……” “乔悦，你说的那些都是含有添加剂和化工元素的产品。我自己制作的hs-103，我还不知道吗？这里面都是纯天然提取物。当然，其中的酸性我也检测过，完全在正常范围内，不会对皮质层造成任何损害，反而会滋养皮肤。” “这样，你如果有时间，继续试验观察。我尽快赶回去。等我到天都，咱们在一起收集资料，准备去找这个客户。” “好，那我等你回来！” 乔悦挂了电话，迅速返回母亲的病房。她又检查了一下沐汀蓝是否安睡，才躺到自己的折叠床上。 如果一切顺利，能筹到足够的钱，母亲的病能尽快治好就好了。 一边想着一边闭上眼，黑暗降临。 乔悦刚有几分放松的大脑忽然仿佛被针扎一般尖锐的刺痛着。 她试图睁眼坐起身，却赫然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僵硬地躺在床上，任由大脑持续不断的疼痛着。 渐渐地，她的意识似乎抽离了身体，疼痛远了，真实世界的触感也远了。 一个晃神，乔悦发现自己置身于天都城一条熟悉的大街中央。而周围来来往往的人，似乎并没有看到她。 乔悦带着疑惑，迈动步伐，却忽然听到远处传来惊恐的叫喊。然后，天空仿佛被一把火点燃了，浓烈的火焰滚滚而来，由远及近，让所有人惊讶地忘记一切，停下脚步，只呆愣愣地看着天上这从未出现过的诡异景象。 第12章 “乔悦，你没事吧？是不是头疼？”看到她有一次按揉额头，杜明霜忍不住问道。 “没关系，只是有点累。”乔悦站起身，“我去洗把脸。” 杜明霜嘴角抽搐：“你应该睡觉才对！” “时间不够，还是再坚持一下吧。” 听着卫生间传来的流水声，杜明霜不由摇头叹气。她这个朋友总是这样，不论做什么事，只要一开始就会非常专注，投入所有的精力。 之前她和她一起做实验的时候，杜明霜就对这种不要命的精神有所领教。 而这一次，乔悦面临着比从前所有时候都严峻的客观条件，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她自然更加变本加厉的苛责自己，只为了确保一切万无一失。 唉。想到这里，杜明霜也坐不住了，站起身跑到沙发上躺下来闭眼休息。 她自己昨天晚上也只睡了四个小时，虽然比起乔悦自从前天回来之后就连夜开始准备资料，拉着她进行实验分析的精神相比，还差得很远。可是对杜明霜而言，已经有点撑不住了。 好在现在有了hs-103，就算再怎么疲惫，她脸上只是略显疲态，光泽略有损伤。可却不会像之前一般暗沉又干燥，黑眼圈严重，眼袋凸起，看上去跟鬼一样。 只是眼底的血丝仍在提醒着她，自己的身体需要休息。 乔悦走出来时，眼睛比之前亮了几分，可通红的眼底还是泄露出她长时间没有足够休息的秘密。 坚持一下，乔悦告诫自己。 前天清晨时分，乔悦在寒冷的冬日晨曦中回到天都城。回来之前，她已经安顿好母亲住院和检查的术前治疗的一切。 她对母亲说回来是因为学校有些急事要处理，大约一周就会赶回去。 倒是沐汀蓝并不在意，反而对她说自己就算做手术也不需要她在，只要请个看护便好。 乔悦听了，无奈地摇摇头。 母亲还是这般不食人间烟火的性子。 她知道自己要做手术之后，只关心了什么时候做，是不是专家主刀，术前术后都要注意什么。却没有问需要多少钱，也没有意识到乔悦可能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而现在，她还想着要请看护。 不过，乔悦倒是也习惯了。她没有和沐汀蓝提起自己现在的困境，只是感觉身上的压力更大。 回到天都之后，乔悦立刻根据杜明霜提供的信息，开始收集客户资料。她本以为这样一个大客户，可能是什么神秘的商人，或者是某上流社会不为人知的人士。却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一个几乎生活中所有细节都暴露在大众视野里的演艺圈女明星。 乔悦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了大量关于这个女明星的资料。而且也知道她为什么会成为他们的第一个潜在客户。 杨歆，目前国内影视圈最炙手可热的年轻女明星之一。 她年仅二十五岁，却已经夺得了国内两座重量级的影后大奖，主演的电影还入围过国际电影大奖评选，并赢得了良好的口碑。 杨歆生得十分美艳，是不论在镜头里还是镜头外，都美得有几分夺目的女人。而最让她自豪的，还是她的美独一无二，自始至终，没有经过任何人工干预调整，并非一般整容女星能拥有的容貌。 她对自己非常自信和得意。 可是就在大约半个月前，杨歆忽然从大众视野中消失了。一开始关注娱乐圈的人并没有太奇怪，以为她只是暂时低调。但是很快，娱记们就嗅到了几分不寻常的味道。 在他们不懈努力的搜索中，终于一些消息透漏出来：杨歆毁容了！ 乔悦目前还不知道具体细节，也不知道她真实毁容原因是什么。不过根据娱记们的说法，杨歆一开始只是身体不太好，却突然药物过敏，脸上起了大量红斑和痘痘。本来这也没什么，只要去医院进行正常的医学治疗，或者隔离过敏源等待皮肤自然恢复就好。却不知道因为什么意外，导致杨歆处理不当，脸上留下疤痕。而她的肤质似乎也在这过程中发生改变，变得非常敏感，容易过敏。 据说，现在还不愿露面的杨歆有一次被看到带着大大的口罩和墨镜出门。只是从一点点露出的皮肤上，还是能看到大片红色和疤痕。 乔悦对这个杨歆有些同情。也明白了她为什么会急着寻找治疗方法。 作为一个演员，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她恐怕再也无法拍戏，无法进行演艺事业，甚至无法再出现在公众面前了。 杨歆还十分年轻。虽然作为演员她取得了不小的成就，可对她来讲，大好的未来才刚刚开始。 但是毁容就好像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让她的一切梦想都随之破灭。 ---- 在约定好的日期之前，乔悦和杜明霜利用有限时间，做着最后所有能做的检测。最终结果仍和之前一样——hs-103对人体没有任何长期的副作用伤害，反而能改善肌肤活力和肤质，如果长期使用之后，即便停用一段时间，不但不会发生效果反弹，反而还是能维持皮肤平滑，并有着更强的恢复力。 也就是说，hs-103对人皮肤的改善可以说是永久性的。除非受到再次破坏——不论是人体自身还是来自外界的——否则都能长久的保持下去。 这实在是一个让她们两人都不敢相信的逆天结论。如果还有时间，乔悦一定会做更多试验检测，反复论证，但是实际情况却是她没有更多时间了。 赌一把吧。 乔悦和杜明霜商量之后，在出发前拟定了一份合同。合同里不但有之前杨歆和她的团队提出的条件和报酬，也将产品的研发周期较短，可能遇到的问题都写明了。 这一方面是出于二人谨慎科学的思维方式，另一方面也是对杨歆性格研究之后的必然。 “好了，今天就早点休息，明天去见顾客，总要提起精神。”杜明霜拍拍乔悦，“你看你这样子，再多的神药也经不起你这么折腾自己。” 乔悦脸上的疤痕和暗斑已经全部复原，但是因为这两天的过度消耗，黑眼圈还是隐约出现。 她困得几乎合眼就能睡着，自然没有精神去理会这些。 可是杜明霜说的有道理——她们本身卖的就是能让皮肤光泽如初的药，如果自己看上去狼狈不堪，又怎么能说服客户呢？ “恩。”乔悦当即洗脸擦药，然后将自己摔进杜明霜巨大的双人床上。不到三秒钟，就沉沉入睡了。 杜明霜也没比她好到哪去，躺下之后，喃喃说着：“你说咱们明天要不要化妆打扮一下啊……” 不过话音刚落，也就进入了梦想。 ---- 白色衬衫加宝蓝色半身裙的乔悦，和一身剪裁得体连衣裙的杜明霜从出租车上下来。两人踩着高跟鞋，都有些不适应，可心中的忐忑希冀，让她们顾不上去在意装扮的不适。 “确定是这里吗？”杜明霜看看地址，又看看眼前占地宽广的别墅庭院，不由惊愕，“演员可真有钱啊！” 这时，一个身穿黑色制服的中年男子走上前来，拿着一份资料对着她们查看。 杜明霜立刻上前：“您好，我们是滕小龙介绍来给杨歆女士看病的。” “恩。”中年男子沉声道，“乔悦和杜明霜是吧？请跟我来。” 乔悦和杜明霜对视一眼，跟在男子后面走进别墅。越往里面走，杜明霜越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看向周围的布置和家政人员，不由贴在乔悦耳边说：“不对吧？就算杨歆再怎么厉害，她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演员。但是看这里面的架势，绝对不像个年轻演员能有的。” 乔悦看她一眼，没说什么。 很快，两人便被引导着来到了庭院旁边的一个开放式客厅。杨歆正穿着一身家居服，躺在在一个巨大的仪器旁边。在她周围，有几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打扮的人。有的操作仪器，有的则在杨歆的脸上不停忙碌着。 乔悦看到除了他们，还有好几组人正在旁边等候。她和杜明霜立刻心领神会，排到他们后面。 旁边的一组小声嘀咕： “这是英国的埃尔顿治疗仪吧？我还是第一次在国内看到。” “听说是从国外空运来的，连医疗组都一起请过来，你看那几个人，都是英国研究专家。” “这么厉害？这杨歆真是不惜血本了。” “那是，你想想之前她那么漂亮，结果居然变成这鬼样子，哎，是人都受不了，何况是艺人。” 埃尔顿治疗仪做完之后。杨歆又休息了一会儿，才慢慢坐起来。 这时乔悦和杜明霜才看到她脸上的状况——确实有点可怕。 杨歆的五官没有变化，仍然形状很好，也深邃清晰。但是脸上，尤其是额头、鼻子周围和下巴处，以及脸颊最外侧淋巴腺的部位上，都爬满了红色的痕迹。而整个脸上都有着各种形状的坑洼疤痕，看起来就好像中毒了一样。 在乔悦她们看她的时候，杨歆也一眼就看到了她们。 与其他组不同，乔悦和杜明霜身上带着明显的青涩和学生气息。不论她们再怎么打扮成熟也遮掩不住。而更让杨歆在意的，是她们的脸。 不施粉黛，清纯透亮，如新生婴儿一般泛着光泽的皮肤。 让她恨不得自己也能立刻拥有。 杨歆看着看着，眼睛就泛起了泪光，心里酸得难受——曾几何时，她也有这一切，只实现在…… 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助理看埃尔顿一组治疗完毕离开，便派人与他们继续商讨后续治疗的细节和费用，然后又将下一组叫上前来。 同时，他将一份资料放在杨歆面前。 杨歆看着上前来的三人。中间是一个四十岁左右女子，浓妆艳抹，却仍盖不住眼角岁月的痕迹。而旁边两人是显然是刚踏入社会的年轻人，打扮得跟售楼员一样。 而她一看他们的脸，就没什么兴趣了。 “抱歉，我看不到你们产品有什么值得我尝试的地方。”杨歆甚至没给他们开口的机会。资料翻了一下便挥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接下来几组也是一样。有的组还做了介绍和演说，可杨歆似乎全没有兴趣。要不就是对他们的药物不信任。 不过也是。 杨歆的脸会变成现在的样子，最开始是因为她的严重过敏，但最重要的还是后续治疗。恐怕就是因为这样，杨歆现在才会一边急着治疗，一边又谨慎得不行吧？ 很快，轮到乔悦和杜明霜。 杨歆看着她们，稍微坐起身体仔细看手上的资料。看着看着，她皱起眉头：“药是你们自己研制的？” 杜明霜：“是我亲手合成的。” “你们自己也使用过？”杨歆羡慕的目光又在二人脸上扫过。 乔悦和杜明霜纷纷点头。 接下来，杨歆耐心地听完了二人的介绍。不过看到资料中毫不掩饰开发周期短，对副作用排查不足够等说明，还是心里嘀咕。 可是看看她们的样子，和说明的药效又非常动心。她看向助理，后者立刻表示对二人的身份已经验证过，确实如她们自己所说。 “你们能保证，我只要试用两天就能看到效果？”杨歆谨慎地询问。 杜明霜立刻道：“只要两天，不，一天，我相信你只要试用过一次，就会相信我们了！” 半晌，杨歆还是摇摇头：“算了，你们看上去太年轻了。这种药物如果真的存在……” 乔悦突然道：“杨小姐看起来也很年轻。” 杨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乔悦是针对自己说她们太年轻那句话，脸上有几分不自然。 “杨小姐也很年轻，但是已经拿了两个影后。”乔悦补充道，声音有些颤抖。 杨歆忽然合上资料，拿出合同，在上面修改了一下之后道：“如果你们愿意签，就把东西留下来，我先支付药品的费用。之后如果我用了确实有效，会把悬赏钱款打给你们。” 乔悦和杜明霜对视一眼，接过合同，发现上面注明了一项赔偿条款。如果杨歆使用药物后，出现任何副作用，她们都必须承担全部责任。 乔悦皱眉：“任何副作用这个说法太笼统了，我能修改一下吗？” “可以。”杨歆将笔地给她，眼看着乔悦坐下来，在合同背面空白处，一条条开始书写，很快就写了整整一页，还没有结束的趋势。 杨歆忙道：“行了行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放心，我杨歆不是那么无耻的人。哪怕副作用是多少年以后出现的，我都不会找你们麻烦的。更何况，不管赔偿约束有多严格，我也不会希望出现副作用啊，不然你们以为最倒霉的是谁？” 乔悦看着写了一半的副作用注明仍然意犹未尽，觉得别扭：“我很快就写完了。” 杨歆愕然，不敢相信她会这么对自己说话。 而一旁的助理一直看着这状况，立刻要上来制止乔悦的行为。 杜明霜忙道：“杨小姐非常抱歉，我这个搭档有点强迫症。毕竟是合同，我们都要签字，要不还是让她写完吧。” 最后，签合同、拿到三万钱款之后，杜明霜把一小盒淡蓝色面霜留了下来。这面霜虽然不如她们手上的提取液，但是药性更加温和也更稳定保守，即便对最敏感皮肤也没有刺激作用。而且面霜的效果经过调整之后，比她当时给乔悦的那盒效果更好，更能立竿见影。 杜明霜相信，只要杨歆试用过，就会被它的效果所打动。 临走之前，乔悦忍不住道：“杨小姐，建议您这两天不要同时做其他治疗，否则会不方便确定效果。” ----- 杨歆很犹豫。 她看着那盒淡蓝色面霜已经很久了。 要不要用呢？不用的话，她又实在对乔悦她们所说的效果很动心。 可是用，万一出现问题…… 杨歆，你还有什么豁不出去的呢？她终于对自己说。 尽管她竭力保密，自己这张脸毁容的消息还是已经传得满世界都知道了。更何况，为了治疗，她也顾不上什么保密，圈内所有人几乎都咨询过。 上到专业美妆机构，下到江湖人士的偏方神药。这些日子一来，她几乎尝试了所有可以尝试的东西，却越来越失望，甚至绝望。 可是要让她真的就这么放弃，一辈子顶着一张满是疤痕的脸过下去，她怎么也不甘心。 唉，都到这个地步了，还犹豫什么呢？ 想到这里她终于拿起面霜盒，沾了一点，小心地涂抹在脸侧最不显眼的位置上。 第13章 乔悦一走进材料系大楼，就受到了许多人的瞩目。之前很多跟她并不熟悉，一点交集也没有的，甚至在背后说她坏话的人，都笑着向她点头，时不时对她说“恭喜”。 她以为是自己外貌引起的，毕竟几乎所有人走到她跟前，看到她的脸都会眼睛一亮，惊讶地问：“呀，乔悦你皮肤真好，用的什么护肤品啊？” 刚走到他们课题组所在的楼层，乔悦便看到迎面而来的邱媛。就看到她也和其他人一样瞪大眼睛看着她：“乔悦，你这皮肤！天啊，好漂亮！” 乔悦眨眨眼没说话。 邱媛和她关系好，伸手试探地摸了摸：“好滑好透亮啊。乔悦你怎么弄的？是去做光子嫩肤了？不对……可是光子嫩肤有这么快这么明显的效果吗？我记得你脸上原来有疤痕呢，现在都没了！” 乔悦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可能最近休息比较充足吧。” “是吗？”邱媛有些怀疑，但是很快转移了话题，“对了，还没恭喜你呢！今天出版的《dm》杂志登了你的文章！” 原来如此。 “哦，是那篇。” 就这样？邱媛看着乔悦平淡的反应，先是惊讶随即便想到什么，败下阵来。“也就只有你发了论文之后是这个反应了。这可是《dm》啊！不是别的什么杂志。” 乔悦点点头：“确实竞争挺激烈的，我论文写好投过去应该都是两个月前的事儿了。不过当时因为这家发材化的东西比较多，我也没报太大希望。” 邱媛无奈：“如果我能有一篇第一作者的文章发表在核心期刊……都不用国外，只要国内的比如《材料物理通讯》什么的就可以了！” 乔悦拍拍她的肩膀：“加油，你现在那个课题坚持做下去，我觉得有希望。而且别要求那么低。咱们郑老板看过了，说不定会做主给你先投国外杂志试试看呢。” 不论如何，乔悦作为第一作者的文章在《dm》发表，不但在天都大学掀起了一些反响，就连国内许多同领域的学者和学生，也纷纷在微博上发表相关信息或转发。 只不过乔悦的研究有些高深冷门，大部分人听都没听说过。而《dm》这个杂志只在材科学领域有较大影响力，又不像《》和《nature》那般，在公众中也有很高知名度。 所以并没有引起更大范围的公众关注。 乔悦本身则更是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她今天来学校，一方面是要收拾东西，一方面是为了请长假。 作为博士研究生，他们和普通学生不同，并不是只要学期上课的时候出勤就可以。他们必须和老师一样，假期仍然来学校进行学习研究工作。 而乔悦的母亲生病住院，之后还要开刀治疗。她作为母亲沐汀蓝唯一的女儿，也是唯一可以照顾她的人，不得不请假长期离校。 郑星心情正好。 乔悦发表在《dm》上的论文，他是第二作者。这对他来讲也是一项成绩。 天都大学不流行导师一定要在学生论文上写名字，还要写在第一作者的位置。 事实上，根据实际贡献，很多学生可能发表文章都不会带导师的名字。因为有时导师都未必看过文章。 乔悦刚发表的这篇就是如此。他仅仅在研究最开始看过她的思路大纲，后期帮忙看过一次论文，并提议她投向国外杂志。 所以，能成为第二作者，郑星已经很满足。 所以乔悦来请假的时候，他一方面很快批准，并对她表示了关心；另一方面又有些忧虑。乔悦即将毕业离开他们组，之后他恐怕再难带到这么省心又有潜力的学生了吧？ ---- 乔悦回宿舍的路上，接到杜明霜的电话。 “我已经收拾完了，恩，周末回冰城。” “悦悦啊，你说杨歆那边到现在也没有消息，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乔悦无语：“昨天刚把hs-103给她，今天刚早上十点。你也太着急了。” “我这不是替你着急么。”杜明霜道，“你说如果杨歆不理咱们了怎么办？” 乔悦道：“那我可能要暂时把这三万块钱都拿走。再借点钱凑一凑，初期手术费应该够了。” 杜明霜立刻说：“拿走拿走，都给你！” “我会还你的。” “不！用！”杜明霜说完，挂了电话。 乔悦茫然看着手机，楞了好一会儿，忽然看到屏幕又亮了起来，赶忙接起：“喂？” “请问是乔悦女士吗？” “对。” “您好，我是x-on天都分公司的hr。很高兴通知您，您已经进入了我们公司的第三轮面试。不知道接下来几天您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来公司面试呢？” 乔悦想了想：“明天上午可以吗？” “好的，那就约明天上午十点？” ----- 自从停止了所有演艺活动之后，杨歆就整日闷在家里，鲜少出门。 最开始的时候，她会上网看消息，关注演艺圈动态，去微博看看粉丝给自己的留言呢。那时候她还满心期待着，脸上的伤疤很快就能治好。而她也很快就能回到舞台上，回到聚光灯下面。 那个时候，杨歆还让自己的经纪人、助理帮她给各种节目和剧组请假，还寻找着圈内的机会 她以为只要坚持过几天时间，就能恢复如初。 可是，现实却给了她一个无情的打击。眼看距离过敏事件发生已经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她脸上的症状不但没有减轻，反而因为过度的治疗和心情焦虑而有加重迹象。 杨歆似乎从某一天开始彻底断了念想。看着微博上不时刷出的明星消息，看到越来越多关于自己的流言蜚语。她心中难免滋生出了怨恨、妒忌、愤怒和不甘。 可是事实却不会因为她的心情发生改变。 不论如何不甘心，她的脸终究没有变好的趋势。就算花费再多金钱，请了再有名望的专家，仍然得到令她失望的结果。 甚至后来，很多专家一看到她的情况就直接让她做好心理准备：“这一件东西已经破坏了，肯定不可能再回到最初一点没坏时候的样子了。你也要调整心态，放松，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尽量把皮肤状态调节过来。现在各种化妆技术已经很发达，将来靠化妆弥补也是可以的。” 可是，这让杨歆怎么接受？ 表面上，不知从哪天开始，她终于平静下来，似乎也接受了这个现实。 只是曾经喜欢照镜子，喜欢照相，喜欢看镜头，站在镁光灯下的那个女孩不见了。只剩下天天闷在家里，不愿见人的消极沉默。 甚至即便她仍然在努力寻找治疗方法，可是从心底里却已经放弃了。 又是新的一天，前一夜早早就寝的杨歆刚过五点就睁开了双眼，躺了一会儿，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医生说，多睡觉多喝说。可是任谁在家躺了这么久，也再睡不下去了。 给助理发消息之后，站起身走到卫生间，杨歆下意识避开了镜子，惺忪着睡眼刷牙洗漱。 过了一会儿，助理在门外敲门。 “歆歆，今天早上的治疗已经准备好了。” 杨歆这时才对着镜子里来回看了看。清晨刚刚睡醒，皮肤没有晚上那么红肿，似乎看起来不如平时可怕。可疤痕和过敏症状仍在。 她很清楚，洗完脸之后，受到刺激爱，鲜红色的疙瘩又会出现在脸上，如同顽固毒瘤一般。 “恩……”她刚要应声让助理准备那据说很灵验的治疗，却忽然一侧头，发现脸颊的边缘隐蔽处，之前一个很明显的痘坑变得浅淡了。而且这个地方附近的皮肤也好像比周围亮一点点，滑一点点。 这是…… 杨歆一时间有些疑惑，没有反应过来。她怀疑是不是皮肤自我的修复能力起作用了。 毕竟医生说她还年轻，只要能保持不要刺激皮肤，就能慢慢恢复。 然而随即在对比了脸上其他位置的变化之后，杨歆很快意识到，这并不是什么皮肤的自我修复，而是有别的原因。 她拿起放在洗手台上的一盒没有任何包装和说明，只是普通圆形药盒大小的盒子。从外面就能看出里面浅蓝色霜体。 杨歆有些激动，又有些期待地打开盒盖。 她没忘记昨天晚上，自己正是站在这里，抱着尝试的心态，将这蓝色面霜擦在了那个疤痕的位置上。因为对药物和来源还不太信任，她没敢擦太多，只是一点点。 但是仅仅一夜过去，居然看到了效果？ 一时间，杨歆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判断。她立刻告诫自己：不要盲目下判断，不要着急，也许只是错觉。 “斌哥！把我昨天的照片拿出来！” 在外面的助理听到杨歆的话，略微奇怪，可还是道：“好的，歆歆你先出来吧，做完早护理之后吃点东西。这护理咱们坚持一周多了，现在正是看到效果的关键时候呢。别着急，坚持下去总会有结果的。” 然而杨歆却没理会他，而是仔细回忆着昨天杜明霜和乔悦两人给自己讲述的使用说明和注意事项。 “清洁面部之后，取一些霜体，不要太多，轻轻涂抹在脸颊上。避开眼睛……慢慢地揉进去……” 其实这和平时擦脸的动作没有什么区别。可杨歆还是小心谨慎，慢之又慢地做完这一部。 她抑制不住内心激动的心跳，涂完之后，手还有点发抖。 --- “歆歆？”助理陈斌终于看到杨歆打开门，“你没事吧？怎么这么久？” “照片呢？” 陈斌立刻拿来一个ipad：“在这里。不先做护理吗？” 杨歆摇摇头：“先不做了。”自从早上发现脸上变化，她就开始回忆起昨天乔悦和杜明霜说的每一句话。 乔悦说过，过多的治疗同时进行，反而会互相影响。 接过ipad，她立刻看到了昨天对脸部各部分细节的拍照。这种拍照记录的方式，自从她开始过敏治疗之后就一直保持着，只为了更客观地记录对比，以找到最有效的治疗方案。 杨歆仔细看来看去，终于忍不住问：“斌哥，你看我脸上这里，是不是比昨天好点了？” 陈斌这些日子听过无数次类似的话，早有些厌烦。可是杨歆算是他老板，他还是不得不上前去看：“唔，好像是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杨歆立刻开心起来，对陈斌道：“果然。你把所有护理、治疗都取消吧。” “所有？”陈斌惊讶，“可是好几个都是我费尽心思才找来的，今天还有好多组要来呢。怎么能说取消就取消？为什么？” 杨歆脸色一沉：“我不想做就不做了，哪有什么为什么。” 陈斌以为她在闹脾气，于是低声劝阻了几句。可杨歆仿佛已经下了决定。 陈斌不由觉得沮丧和反感。 说实话，从杨歆一开始出道就万众瞩目，资源丰富。陈斌那时被安排做她的助理，就知道她是有背景的。他告诉自己，只要抱紧这颗大树，他就能有稳定的工作，甚至将来在演艺公司站住脚。 但是现在，看看杨歆这样子。又丑又没有工作。整天窝在一个除了他和其他助理之外，没有人的大宅子里，活像一个被包养的情妇。 而偏偏，这情妇的脸已经毁容。 陈斌心下断定，只要她的真相被包养她的人发现，那人绝对会抛弃她！ 所以大概从一周前，陈斌就开始在公司接触其他有潜力的艺人。如果有机会，他绝对不介意抛弃杨歆，早日离开这艘沉船。 而现在，也许这个机会就来了。 “杨歆，我也有话对你说。”陈斌低下头去，似乎很难启齿。 杨歆看着他：“什么？” “我帮你做完这件事之后，公司就安排我去跟柔姐了。” “丁柔？！”杨歆惊讶地瞪大眼，“你要离开我？” 陈斌道：“我很抱歉，但是……你已经停止工作一段时间，而且我的压力越来越大。公司也有安排……” 杨歆不敢相信她的耳朵：“你疯了吗？我没给你开工资？还是打你骂你了？不就让你拒绝几个治疗，你就要去给别人做助理？” “抱歉。”陈斌怕杨歆发疯纠缠，说完这话立刻转身离开。 杨歆愣在原地，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发出一声略带无奈的轻笑。 这时，屋里电话响起。杨歆接起来，听到对面的声音便笑了：“哥……恩，是啊，在家呢。哎，别提了，我都绝望了。不过昨天有两个女孩拿来一种面霜，特别有效，我想试试看……恩，我知道，我会小心的。她们背景身份都没问题，就是很年轻。恩，我一开始只是很小心地试了试，没问题我才会用的。” 杨歆听对面说了一会儿，便道：“你等等我去拿资料。对了，哥要不资料我给你发一份，你帮我查查看。恩……好，先这样，888。” 刚挂了电话，就听到有人按门铃。在门口一看监控，杨歆笑了笑按下通话键：“芝麻开门咯~进来吧。” 李硕进门，看到杨歆满面笑容的样子惊讶不已：“你怎么今天心情这么好。” 要知道自从杨歆出了事故，就再没如此笑过了。 杨歆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硕子，我找到可以恢复的方法了！” 李硕听了，深邃的眼睛闪烁着惊喜的光芒：“真的？歆歆？什么方法？” “噔噔！”杨歆拿出浅蓝色面霜，“看，就是这个面霜。我只昨天晚上，在这里涂了一次哦，疤痕就浅了。今天早上我全脸涂了一下，到现在没过几个小时，已经感觉很舒服，再恢复呢！” 李硕哭笑不得。一张英俊的混血面庞上满是无奈。他心说杨家这丫头不会被人骗了吧？可见她难得这么开心，又不忍心打击她。 一偏头，他看到了茶几上的一份资料。里面夹着的一张照片让他眼前一亮。 “歆歆，这是……？” “哦，对，这两个女生就是神奇面霜，好像叫hs-103的发明者。她叫乔悦，她叫杜明霜。你是没看到她们，脸上虽然不是完美，可是光泽焕发，特别有活力。”杨歆指着证件照，“这照片估计是她们原来的样子。我猜她们自己就是发明了hs-103之后，最先试用的！” 李硕心道：原来这女生叫乔悦。 “这面霜真这么神奇？” 杨歆：“反正我现在对它很有信心。” “歆歆，给你哥哥我涂点好不好？”李硕突然开口。 杨歆本来是不愿意，可想到自己还可以联系乔悦她们，便道：“现在不行，我脸还没治好呢。要不我跟她们联系，让她们再送点过来？” 李硕勉强答应：“好吧，那你有消息可要告诉我。” 第14章 x-on的第三轮面试就是终面了，过程顺利得让乔悦都感到意外。 整个面试基本没有谈论什么学术内容，也没有任何考验性问题，只是询问她的一些工作意向，今后职业计划等。 最后，谈到了薪酬。 x-on直接开出试用期月薪1w，过了试用期之后1.5w。 “试用期是三个月。不过我们公司有非常自由和合理的薪资职位变动机制。我相信，以乔悦同学的能力，入职半年之后，达到月薪2w以上不是问题。哦，对了，我们公司是实行十三薪制度。” 乔悦知道天都大学材料系的学生抢手，却没想到会这么受优待。她听到对方说的价格，半晌说不出话来。 而她那面无表情的样子，让对方以为她不满意这个薪水。 “要不这样，乔悦你在这里写一下你的目标薪资范围？”对方递过来一张白纸和一根笔。 乔悦这才反应过来，忙摆手道：“不用了，我基本满意这个薪酬。” “太好了！”hr喜出望外，似乎对乔悦能满意特别在乎，“那我们是不是就算达成协议了？这样，乔悦同学可以先体检，然后再抽一天过来签合同……” 乔悦这时忽然想到：“不好意思，我还没有正式毕业呢。下个学期还有去学校上课。” “这不碍事。”hr忙道，“咱们这每年都有这种情况。像你的话应该博士课程已经全部修完，论文也应该合格了吧？” 乔悦点头。 “那你就可以下学期来这边上班，学校偶尔有事请假回去就行。你导师应该不会太为难你。” 直到离开，乔悦也没搞懂，为什么x-on的hr会对她这么热情。之前一次面试的时候，她可没有这种感觉。 --- 诸天科技人力资源部门。 苏萌一大早就被hr的主管刘玲玲叫到办公室，询问之前一批offer发出去之后，为什么没有立刻电话跟踪。 “我有打电话啊，比如这两个都是电话确认了的。”苏萌指着名单上的两人，“还有这个今天下午会来签约。但是其他的要不就是电话没人接，要不就是占线，总之找不到人。” 刘玲玲看她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心里厌烦非常，可脸上却不能做出任何不悦的表情来。 “这个乔悦呢？”她问道。 “哦，她啊。”苏萌的语气明显发生变化，眼神中全是不屑，“打了啊，不过她没接我也没办法。我可听说这乔悦厉害着呢，人家说不定根本看不上咱们诸天科技。” 刘玲玲深吸一口气，对她挥挥手：“算了你出去吧。” 如果不是因为苏萌的身份，她真恨不得给她一脚踢出去。 作为hr主管，刘玲玲昨天和诸天科技目前最有潜力的一个研究组组长一同用午餐聊天。 这个研究组研究的，也是当前最炙手可热的轻型材料课题，有很大的军事、科研和民用前途。最重要的是，他们不像其他组一样，只有一个美好的设想，可实际与真正目标差距十万八千里。 根据诸天科技年初的工作计划和预算安排，这个组很可能在年底之前，能拿出一套实际生产方案来。 在用餐的时候，她好几次听到他们提起一个名字，乔悦，并且讨论了她最近刚发表的一篇文章。 乔悦。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啊。 而当她听到研究小组组长询问自己，说他的一个朋友是乔悦的导师，介绍乔悦来公司面试时，她才赫然想起—— 乔悦不就是那个已经被他们否了，却让秦钧秦大少执意发offer的女生吗？ “怎么了？”那组长见她一脸惊愕，问道。 刘玲玲忙摇摇头：“没事，我只是想到乔悦来面试过，我们也给她发了offer，但是她还没有回复。” “恩，有机会还是争取一下吧。我问问看我朋友。不过像这么有天赋的孩子，能留在国内不容易。估计好几个公司都想抢呢。” 刘玲玲愕然地听着这些研究院继续讨论，俨然那记忆中年轻的有些不靠谱的小姑娘，成为他们口中最有希望的科技新星！ 她想到当初几乎已经毫不犹豫地将乔悦pass掉，她不由感激秦大少的霸道行事——如果不是他，她恐怕要铸成大错了。 而对这些一无所知的乔悦，带着自己的一些书籍和衣物，杨歆支付的三万块钱和自己最后的存款，踏上了返回冰城的列车。 对未来，她没有希冀也没有茫然。只希望一切赶快过去，稳定下来之后，能让她继续开发利用手上的星际交易平台。 --- 一连几天，杨歆没有做任何其他治疗和保养，只是早晚用最普通柔和的洗面奶和清水洗脸之后，涂上hs-103面霜。 偌大的宅子里，除了偶尔出现家政之外，再没有其他人。 自然除了杨歆自己，也没有人看到她的脸一天天变化。 可是杨歆自己却很清楚地记得每一天。她又开始喜欢照镜子，喜欢拍照，将每天自己的样子忠实记录，一天天翻看对比。 终于，十天的时间过去。杨歆看着最新一张照片里，几乎看不出任何疤痕的自己，胸腔中沸腾着不知多少关于梦想和未来的豪情壮志，又有多少几乎让她瞬间落泪的感慨和忧伤。 回想过去的一个月，从天堂掉到地狱深渊，被告知一辈子就要这样下去的痛苦和绝望，再到最后，终于得来机缘，等到乔悦和杜明霜带来的神药…… 一切恍然若梦，又偏偏不是梦，而是她蹭一步步走来的真实。 杨歆擦干眼角的泪滴，自拍了几张照片之后，忽然想到什么。她翻出经纪人的电话打过去，对面很快接起来。 “歆歆，你休息得怎么样啦？” “林姐，我想问一下，周三的bella时尚之夜我是不是收到邀请了？” “啊？是啊，但是你不是不能去吗？”林熏是杨歆的经纪人，但是她手下同时还有公司的另一个女演员。这一段时间杨歆在家休息，林熏便主要带她。 她知道杨歆的情况，所以之前很笃定她参加不了bella之夜。 毕竟她的脸上那个样子，连出门都成问题。所以林熏便用自己的人脉，决定将名额转给她手下另外那个女演员。 杨歆听了便道：“我现在又能去了，而且一定要去。林姐你在公司比较方便，帮我问问看卢天王有没有女伴？我想和他一起进场。” 林熏头疼不已。她带杨歆时间也不短，可是仍旧受不了她这副一切理所当然，不管天王天后，都是想约就约想找就找的架势。 归根到底，你是谁啊，不过是一个演过几部还算过得去的电影的年轻演员。得过两个国内奖项，就妄图与拿遍所有奖项的天王平起平坐？ 更何况，在林熏的印象里，杨歆还是之前那副满脸疤痕的样子呢。 她便道：“歆歆，你听我说。之前你一直在休假，我们也不确定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工作，所以bella之夜的邀请名额，我跟陈斌商量之后，觉得还是让丁柔去更合适。你别着急，好好休养，等恢复之后，还有其他机会的——” 然而林熏刚说到这里，就被杨歆挂断了电话。 她也算是公司有名的经纪人，被手下艺人如此撂脸子，她也立刻来气了。“什么东西，真当自己是公主小姐了吧？搞笑。” 且说杨歆挂了林熏的电话，立刻打给哥哥杨顾荣：“哥，林姐把我bella之夜的邀请名额给了丁柔，你给我再找一个邀请，我要去。” 杨顾荣诧异：“歆歆，你要出门？参加时尚活动？”他好久没回天都，一直在国外忙工作。上一次回家的时候，他还记得自己这个宝贝妹妹正躺在医院的白色病床上，一脸红斑，哭得稀里哗啦。 杨歆勾起嘴角，露出一个久违示人的，充满魅惑的笑容：“恩，我的脸已经恢复了。” “什么？！” ---- 八卦哥v：第一手消息抢先报！你们的好哥哥我刚刚得到最新消息，今天的bella时尚之夜，已经消失镜头前多日的注明新生代女星杨歆会出席！请看有人私信给哥哥的照片。 [偷拍照] 照片上，隐约能看到杨歆穿着一条剪裁贴身的晚礼服中长裙，脚踩白色镂空设计的高跟鞋，看上去典雅大方。 只是她侧着脸，所以并不能看到脸上如何。 然而微博一发出来，立刻有网友评论转发，纷纷质疑： “杨歆不是毁容了吗？还出来？” “哈哈哈，我听说她是整容的时候麻醉过敏，所以脸上全烂了，特别可怕。” “我去，那还敢出来，也不怕吓死人。” “现在化妆技术高超，粉底打厚一点也就看不出来了……不管怎么说好期待！” “别，我可不期待，我怕看到她那张脸倒胃口。” ---- bella时尚之夜现场，灯光闪耀，群星荟萃。这是国内娱乐圈、时尚圈、名媛社交圈最顶级的盛宴之一，也是历年男星女星们，争夺镁光灯下焦点的关键之役。 而对娱乐圈人士来讲，从能否拿到邀请函，到最后出场时的红毯造型，再到当天晚上的社交状况，决定了每一个人在这圈子里的地位。 甚至关系到接下来一年他们能否获得更多演艺资源和广告资源，收入如何。 当杨歆从礼宾车上下来，携手杨顾荣出现在记者和粉丝面前时；当无数的镜头对准了她的脸孔，恨不得将她每一个毛孔都拍得清清楚楚时；当她自信地挽着高大俊朗的杨顾荣，走上红地毯，一路向入口处而去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谁说杨歆毁容了？！我的天，这叫毁容那其他人算什么？天生脸残吗？！ 第15章 杨歆一路聘婷，气质卓然，仪态优雅，美艳而深邃的脸孔异常亮眼。而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她自信又张扬的笑容. 整个人就好像从天而降的女神一般，带着盈盈如玉的光彩。让所有人移不开目光。 当杨歆不紧不慢地走到红毯中央时，在她前面进场的丁柔和卢天王仍徘徊在那里，久久不愿离去。 尤其是丁柔，小碎步迈得极其专业。 既让人觉得她在不停移动，又实际上根本没怎么往前走，能长时间占据最佳被拍位置。 明星红毯照一直是美艳与灾难并存的地方。而要穿的好，又要吸引眼球着实不易。丁柔的装扮在今天的女嘉宾中，确实算是比较好的。 她也不用过分抢眼，毕竟，她的身边站着卢天王。只要她能好好扮演一个安静的美女，就足以让众人的目光移不开了。 她今天穿了一条eb家的高定礼服，深紫色的纱质裙，极有质感的灰色做点缀，让她看上去仿若仙女降临凡间。 只是丁柔的妆画得有点厚，眼妆周围都浮粉了。 她也是没办法，出场之前还跟经纪人发了脾气——这一段时间她工作比较多，压力大，所以脸上干涩，不太健康，怎么敷面膜都没用。甚至还起了痘痘。 经纪人林熏好说歹说，告诉她最后出来的照片都会经过ps，让她不要担心。 丁柔这才满意一点。 站在红毯中央，闪光灯亮个不停，丁柔十分享受这种感觉。 尽管卢天王几次做动作，想要引导她快点走到红毯尽头的主持人旁边，却被她不动声色地又扯了回来。 忽然，两人发现所有记者和相机都调转了方向，冲着他们后面而去。 指尖杨歆挽着俊朗不凡的杨顾荣正径直走来。 丁柔瞪着着杨歆那张瓷白的脸孔，一双眼几乎都要凸出来——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杨歆？不是其他什么跟她很像的新人？ 她这脸简直像是还没成年的小姑娘…… 怎！么！可！能！ “杨歆……你……今天的妆很不错呢~”丁柔的声音嗲嗲的，是特意学的港台腔。 杨顾荣听到她叫自己的妹妹以为她们认识，便脚步顿了一下。然而杨歆却带着他继续往前走，只对丁柔点了点头，便撇开目光，仿佛看多一眼都是浪费一般。 杨顾荣立刻明白了，也跟杨歆一起快速越过丁柔和卢天王，径直向主持人走去。 丁柔脸色一僵，心底已经有火气，却什么也不敢说。 主持人眼见杨歆和杨顾荣两人过来，先是惊讶，随即便开始敬业的采访。 只是采访过程中，女主持全程似乎看不到了杨顾荣的帅气英俊，也忘了他是如今国内最有价值单身人士排行榜的前五名。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杨歆，目光在她脸上逡巡。最后终于忍不住问道：“杨歆，我想问一下，你的脸是怎么保养的？皮肤真的太好了！” 杨歆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擦了擦面霜。” “啊？”女主持更加羡慕嫉妒恨，“你今天妆画得也很好，特别服帖啊！” “恩，化妆师说我最近皮肤状态不错，所以只要薄薄地打一层隔离就好了。”杨歆道，“其实再好的粉底还是不如保养皮肤效果好的。” “是啊，真的好羡慕你。”女主持说完，采访时间已经超长了。 眼看她似乎还想聊下去，男主持赶快打断：“哈哈，你们可以下去再交流保养经验，咱们赶快看下一对走过来的，欢迎知名电视剧演员丁柔，天王卢云笙！” 他一边说，一边近距离看到了丁柔的脸，瞬间脸色一僵。 之前远远看他还觉得丁柔今天的造型确实很有仙女的感觉，想到之前她家经纪人给自己的公关稿，便觉得念出来也没什么不合适。 可是距离一近，看到她脸上的细节，再对比之前的杨歆，他便觉得叫仙女简直是讽刺她。 --- bella时尚之夜活动当晚，就有清晰的红毯大图传出来。而当杨歆的红毯照，尤其是那张网络上顿时炸开了锅。 八卦哥v：哥的眼睛是不是自带柔光了！为什么看到杨歆的时候，我觉得她脸上都在泛着光？简直美翻了好吗？！从今天起，歆歆就是我的女神了！ 娱乐圈快报v：大家有没有看今天晚上#bella时尚之夜#的红毯照片？小编为大家简单总结一下。其中最惊艳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无疑是杨歆，我们的歆歆女神久日未露面，今晚突然出现居然美貌更胜从前，也让小编不禁好奇女神前一段时间究竟去做什么了呢？ 歆歆小站：qaq终于看到我们大美歆又出现了，激动得要哭了有没有。歆歆的样子更漂亮更让人移不开目光了，有木有！简直是时光逆转的驻颜术！ 无数的官v、大v、个人微博仿佛忽然间同时爆发，而杨歆的各种近照也开始在网络上被疯狂转载。 一时间，雪片一般飞来的赞誉，让人几乎以为杨歆请了炒作团队。 可是当这些人亲眼看到她的照片和视频之后，又不得不在心底赞叹：真的好漂亮！ 晚上回家之后，杨歆坐在沙发上，捧着ipad，一遍遍刷着微博和论坛，反复翻看那些陌生人的赞誉。 边看边笑，笑着笑着，却忽然哽咽起来，渐渐鼻子发酸，眼泪抑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杨顾荣端着水杯走过来时，正好看到妹妹杨歆这幅样子，心疼万分。他走上前，将她轻轻搂在怀里：“好了好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杨歆哭着哭着，忽然道：“哥，你不知道那时候我有多绝望，我差点都想……如果不是乔悦和杜明霜她们拿来的这种面霜，我现在肯定还每天麻木地闷在家里……” “我知道，我知道。”杨顾荣道，“你得好好感谢她们。” “当然！我……啊——！”杨歆突然坐起身，尖叫一声，直把杨顾荣也吓了一跳。 “怎么了？” “我还没给她们付尾款呢！我……我都忘干净了qaq” 杨顾荣若有所思：“你用的这款产品叫什么来着？” “hs-103。还是试验品呢，就我跟你说的，两个小姑娘拿来，一开始我还不放心，谁知道这么厉害！” “确实。”杨顾荣道，“能给我点我去检验一下吗？” “恩……哥，你想干什么？”杨歆警惕地看着她。 “你放心，我只是想看看里面有没有不好的成分。”杨顾荣道，“如果hs-103真这么神奇，那几乎是足以改变很多人一生的产品！” 而作为一个商人，他敏锐地看到了其中商机。 “你先不要和别人提这样产品，也不要着急付款。等我的检验结果。” “好的。”杨歆想了想，“哥，那两个女孩看起来挺好的，而且她们等于救了我一命。你可别害人家……” “你哥是那种人吗？”杨顾荣佯装生气，“放心，如果这个hs-103真的这么好，我会帮她们的。” 当天晚上，杨歆洗完脸，涂完面霜收到了李硕的微信：歆歆妹子！求hs-103！求更多资料！ 杨歆笑了笑回复：明天自己来拿。 想了想，她又发了一条微博。 真的真的杨歆v：成功过，美丽过，受伤过，彷徨过，绝望过，涅槃之后重新拥抱美好的自己。[自拍][美美的自拍] 而第二天，各种媒体新闻也陆续发出。尽管没有做过任何公关，但是极具话题性的杨歆依然成为了头条的宠儿。 《杨歆高调复出bella之夜艳惊四座》 《演技派新人杨歆发微博暗示毁容后重新恢复的经历》 《过去一月经历成迷：杨歆微博回复上万超四成网友追问治脸神药》 只是无论网友和记者怎么追问，杨歆只是说她涂得就是普通面霜，没有什么特别的。 ----- 杜明霜和乔悦，都是百八辈子不会上网，更不可能看微博和网络新闻的人。她自然对娱乐圈事件也没有什么敏感度。 那天从杨歆住的地方离开，乔悦便忙着收拾东西、面试、返回冰城。 而杜明霜休息两天补足觉之后，就又进了实验室。 她和乔悦有一个共识，那就是不论杨歆的反馈如何，hs-103是绝对不能放弃的。她们要继续研究实验，继续制作并想办法改良。 这天，滕小龙忽然打电话过来，杜明霜接通，才从对方一惊一乍的语气中，得知杨歆高调复出的事。 “什么？好了？”杜明霜惊讶。 滕小龙道：“对啊，我跟你说，好得不能再好了，真是吓死人。我昨天看到新闻还不相信，问了我一特靠谱的姐们儿，人给我拍了张绝对近照，我才信了。那皮肤，真是肤若凝脂，白嫩细滑，跟婴儿一样！不过我敢肯定她还是抹了粉底，但是不管怎么说她本身皮肤恢复是肯定的了！这女人还真是能装，什么就抹抹面霜，什么皮肤保养最重要，靠！听得简直让人抓狂！” 杜明霜赶紧打断他絮絮叨叨的话：“停！你把照片传给我。” “你去网上看就行了，照片现在都满天飞了！哎，行了我不跟你说了，我还得去打听究竟是哪个公司还是医院的人，这么牛x，居然能把她给治好。太神了！” 滕小龙说完便挂断电话。 杜明霜听着对面传来的忙音，一时间哭笑不得：“白痴。”她于是把手机一扔，拉过键盘开始搜索。 看着看着，杜明霜脸色越来越不好，对着屏幕上杨歆那张美艳的脸孔，她不由生气。 想了想，打给乔悦。 “喂？”乔悦的声音有些疲惫。 “悦！你看到新闻了吗？” 乔悦无奈按着额头：“没有，怎么了？” 她这一天到晚除了陪母亲检查，给她安排手术前事宜，并将她的所有需求照顾好之外，连看论文的时间，登陆星际交易平台的时间都没有了。还怎么可能去看什么新闻？ “杨歆的脸！她恢复了！”杜明霜道，“她肯定是用了咱们的hs-103，你想想看，这才过去几天啊。除了你那个配方，还有哪个治疗能有这种效果？反正我是没见过。” 乔悦眉头动了动：“是吗？那你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她倒是没有杜明霜这么笃定。毕竟她能有星际交易平台，拿到这个配方，说不定其他人也有其他人的机遇呢。 杜明霜不满地抱怨：“我一会儿就去找她。哼，这什么明星也太没道德了。用了咱们的东西，脸上好了，也不给咱们把剩下的钱打过来。至少十万的悬赏费，治疗费另算可是她自己提出来的，现在不吭声了是什么意思？想赖账？” “人家说不定没顾上，你想想，这才几天。”乔悦按着额头，闭着眼睛，试图缓解一些疲劳。 这时，检查室的门打开了，她于是道：“好了，我要跟医生说话，先不聊了。” “行，你放心我马上就去找她。回头要来钱我就打给你。你放心吧，有hs-103这么厉害的东西。阿姨的手术费用这下肯定不愁了！” 第16章 隔天，乔悦买来母亲吃惯的精致早餐，看着她坐在病床上，一口一口，如同一个优雅的贵族小姐一般用餐。 她眨眨眼，随即敛了眉目低下头去。 在她的膝盖上，笔记本电脑微微发烫。 乔悦很快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屏幕上的一段代码中。 这几天虽然不在系里，可是她与导师郑星、组里的学生邱媛等人仍有邮件来往。 甚至还有几个人的研究中，需要用到一些脚本，都是乔悦帮忙写的。 “小悦？” “恩？”她下意识地回应。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是母亲在叫她，“手术时间是定下来了吗？” “定下来了。”乔悦是昨天晚上母亲睡着之后，值班医生来查房的时候确定这件事的。 之前手术一直拖着，一方面是沐汀蓝的身体要调养，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家医院做这个手术最好的医生很不好预约。 他们能这么早预约上，还是因为乔悦整天陪着母亲在医院里，所以一有什么变化立刻能知道。 “什么时候啊？”沐汀蓝问。 “下周一。”乔悦看看时间，“还有四天呢。” “哦。”沐汀蓝脸色变了变，好像有点紧张。 乔悦忙道：“妈，你别紧张，医生看了你昨天的检查状况，觉得非常好才定下时间的。” 沐汀蓝点点头：“我有点累了，你收拾一下，我先闭会儿眼。” 乔悦收拾妥当一切，重新坐下，忽然想到杜明霜之前说的杨颖的事。 她找到杨颖的微博，看到就在刚才她发表了一条长微博。 过去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转发评论已经破了三万。 长微博中，杨歆没有直接明说自己的遭遇，只是用简单的语言暗示她曾经历的痛苦。 再加上长时间以来外界对杨歆的猜测和多种图片曝光，她过敏并治疗失败的事基本已经被大家所得知并接受。 杨歆真情实感的抒发，和大胆的承认，不但让所有人对她更加怜悯同情，也更为她今日的精彩叫好。 尤其是昨日红毯对比图上，她和丁柔两人擦肩而过。 两个互不对付的女明星当面一较高下。 昨天之前，一直是丁柔和她的粉丝气势高昂，得意的认为杨歆恐怕已经星途黯淡无光了。 结果没想到，竟然被杨歆完美逆袭。 这种戏码谁不爱看？ 不论是杨歆的粉丝还是路人基本都认定，杨歆昨天大胜。只有一部分丁柔的粉丝还在嘴硬，拼命宣传丁柔的造型和礼服——毕竟es高定也不是谁都能穿的。 其他不关心这些的人，则更好奇：从毁容到皮肤光洁如婴儿般的新生，究竟杨歆用了什么方法？！是国外什么机构的神奇疗效？还是国内某中医偏方治疗？ 甚至也有不少人，基于当初的偷拍照片，知情人供词，认为杨歆当时可能并没有真的毁容，只不过是过敏而已。过敏看着虽然红色夸张，但是褪去之后就没什么影响了。 她前段时间的避不露面，到现在的万众瞩目，新闻稿频发，不过是因为想要炒作一番。 乔悦正看着，忽然手机开始震动。 她看到亮起的屏幕上杜明霜的名字，便一边起身接听,一边走到楼道里。 “乔悦！到帐了到帐了！我今天正准备出门找她去，临走之前查了一下银行，就发现她把钱都打给咱们了！一共十三万！” 十万算是悬赏费用，而三万则是她们报出的面霜价格。 “杨歆还说她要买更多sh-103！”杜明霜激动地说着，“乔悦，咱们发财啦！” 乔悦再难动情此刻也忍不住激动，和杜明霜一起念叨了几句之后，忽然想到：“她要多少？你没问她具体情况如何？她可别上瘾了抹得太多！” 杜明霜嫌弃道：“你就不能多激动一下，别这么理智吗？” “我只是怕出事儿。你知道这东西……”乔悦差点把是外星来的说出口。 好在她及时住嘴。 杜明霜不解：“什么？哎，算了算了。反正你等着，我一会儿去银行，先把钱都给你汇过去，你就安心给你妈妈看病做手术，回来再说。我打算过去找她一趟。一边看看效果，记录使用状况，另外也再给她带两盒面霜。我跟她说了，这种面霜成本很高，产量也低，咱们暂时也只能配出这么多。” 乔悦点头：“好，谢谢你，明霜。” “说这干嘛？你倒不如想想看咱们以后怎么更好地发挥hs-103的作用，怎么保护这玩意。我可听我表弟说，现在一堆人在打听它呢！要不咱们就走高端路线，不公开销售。专门赚有钱人的钱，怎么样？顺便还得给它起个名字吧？反正你都想想啊，就这样，先挂了！” 乔悦怔怔看着手机，脑子里略有些烦乱。 这时，她忽然听到旁边有人说话：“真是过分，我们这费多大劲才挂到专家号，等了这么久，居然看了五分钟就让我们出来了！你说……” “是啊，我们也是。” “哎，你们得体谅，你看人多多啊？医生也不容易。” “医生不容易我们孩子就容易？进去之后那么多人围着看，一个专家带十个学生，每个人趴在你的伤口上，看完了来一句：这得吃药。就赶出来了？也不知道这药管不管用，还老贵的！” “你们这孩子我看脸上就是青春痘，看也没用，得慢慢调。这跟个人体质也有关系。” “说是这么说，你说我们多着急？孩子脸上这样，在学校同学对她也不好，她都要有心理阴影了！” …… 乔悦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走到了皮肤科门诊的附近。 她看着站在人群中间低着头的小女孩，见她无精打采毫无生气的神情，不由想到前几日自己面试时的经历。 她怔怔地看着，不由自主地想：究竟还有多少人，像他们一样？ 在成长的时光中，被岁月的消磨所困扰，进而成为其他人嘲笑的对象。 又有多少人，因为意外受伤，留下永远的疤痕，成为终身遗憾？ 外貌不应该成为评价一个人的标准，不应该成为一个人成功与否的标志。 但是这恐怕只是美好的愿景，是一个普遍公民素质较高，道德水平较高的社会中才可能出现的景象吧？ 现实中，却是有许许多多的场合和人，都是以貌取人，甚至以衣取人。而许多调查也清楚地说明，长得更好的人在一生中会更加顺利。 这，也许就是那么多人试图整容改变容貌的原因。 乔悦无意看到反光镜中自己的样子。因为坚持使用hs-103，她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疤痕和暗沉，肌肤如婴儿一般细嫩，透着健康的光泽。 皮肤一旦变好，乔悦原本五官的优势更加明显的展示出来。如今的她，已经活脱脱成为一个小美女了。 这几天与医生和护士，甚至陌生的相处中，她也体会到了不少好处。 很多人看到她娃娃脸又可爱漂亮，不由对她态度和蔼宽容不少。很多时候还会主动对她提出帮助。 直至此刻，乔悦更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手上掌握着的，是怎样神奇的东西。 也许，走高端路线可以让她们更赚钱，但是如果不是急需，钱多钱少对乔悦来讲其实并不重要。 她更希望尽可能多的人有机会用到hs-103这样的产品。 ----- 沐汀蓝的手术安排在春节前的一周，乔悦陪她做完手术。 之后她一直住院观察，到初五最后一次检查，确认手术非常成功，伤口恢复也很顺利。 出院后，乔悦又陪着沐汀蓝在家住了一周，才返回天都。 “乔悦！这里！”杜明霜看到乔悦出来，立刻挥手打招呼。而当她注意到乔悦正拿着两个箱子，行走比较艰难时，立刻打了站在她旁边的高大男生一拳。 “别玩手机了，没看见你乔悦姐手上的行李吗？去帮个忙！” 那男生听到之后，略不情愿地收起手机。不过，当他看到乔悦的样子时，却忽然热情起来：“悦姐！”他飞奔上去，拿过箱子，“你现在变得真好看！” 乔悦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滕小龙，你怎么来了？” “我陪我姐来接你呀！”滕小龙热情地说，“悦姐，好久不见了，我听我姐说你妈妈生病了？现在怎么样了？” “做完手术，已经恢复了。”乔悦道，“其实你们不用来接我，我自己可以。” “哎，那怎么行？！”滕小龙不满，“你看你这么瘦弱，这么可爱。自己提两个大箱子我可看不下去，是吧姐？” 这时，杜明霜也走进了，看到滕小龙这样便忍不住打了他胳膊一下：“你正经点！马屁精！” “切，我又没拍你马屁，你激动什么？”滕小龙不屑的偏偏头。 一路上，滕小龙对乔悦都非常殷勤。快到乔悦住的宿舍，他终于忍不住问：“悦姐，姐都告诉我了，那个大明星杨歆的脸是你们给治好的？她说药是你找到的？能不能给我透漏点消息？” 乔悦惊讶：“什么消息？” “就是这药是什么名字？哪个公司研制的？它们还有没有其他神器啊？最重要的是，怎么才能买到？” 乔悦听了，不由看向杜明霜。见她一脸奸笑，眨眼的样子，就知道她之前肯定说了什么耍滕小龙玩呢。 杜明霜道：“好了臭小子你这么着急，人乔悦刚照顾完母亲回来，又长途劳顿，好多天没好好休息了！你让人家睡一觉再跟你说行不行？看，乔悦眼睛下面都有很眼圈了！” 滕小龙听了不由瞪大眼睛：黑眼圈在哪？！明明眼前这张娃娃脸上白得连一丝暗痕都没有好吗？！ 不过杜明霜说的有道理。滕小龙想到来日方长，也不急于这一时，便帮着乔悦把箱子拿进屋里：“那悦姐你先休息，回头我再请你吃饭，咱们好好聊聊啊！” 杜明霜打发滕小龙走了，自己则说要留下来陪乔悦收拾房间。 乔悦一见她关上门之后笑嘻嘻的样子，就知道她有事要说。 果然，杜明霜立刻扑上来抱着乔悦：“乔！悦！我们发财啦！” 乔悦被抱了半天，不得不拍着她肩膀拉开距离：“怎么回事？” “hs-103啊！杨歆又买了好多，还介绍了几个朋友来买。”杜明霜摇晃着她，“我按照一盒三万给他们报价的，还供不应求！你猜我已经卖出多少盒了？” 乔悦问：“多少？” 杜明霜伸出手掌，比了个二字：“20盒！” 20盒，1盒三万，一共下来就是六十万。然而如果乔悦没有记错，杜明霜给杨歆的面霜里，提取液的纯度大约在60%左右，比她们之后自用的面霜纯度高，但是比提取液效果要差一点。 而提取液的成本，在两万出头，面霜的成本就没有这么高了。乔悦估算，是在1万2到1万3的样子。 对比成本和售价，任谁知道了，也会觉得这钱来得太快了。 乔悦有几分不安。不过想到自己正需要钱，而杜明霜又为此劳心劳力了许久，便没说出质疑来，想着过一段时间再与她讨论。 没想到的是，还不等她来得及思考这些细节，已经有人闻风上门。 乔悦看到站在自己租住门口的西装男，满心疑惑。 “乔小姐，您好，我是杨氏集团执行总裁杨顾荣的助理田墨。我今天代表杨顾荣先生来与您商谈关于hs-103配方收购的事。乔小姐，我们杨氏集团对您和您朋友研制出来的hs-103产品非常感兴趣。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出售呢？杨氏集团旗下有专业的护肤品品牌，成熟的团队，而且我们相信，我们会给出的价格和诚意会让您满意。” 乔悦愣住：“什么？你怎么……”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却听得楼道里一个熟悉清朗的声音：“不好意思，田助理。hs-103的配方是非卖品。让您白跑一趟了。” 话音刚落，那人已经走到了眼前。 乔悦眉头微蹙：“你怎么会在这？” 第17章 田墨做杨顾荣的商务助理只有一年时间，但是此前他曾经在杨氏集团的商务部和秘书处工作过很长一段时间。 对于天都或者说是国内几乎所有与杨氏集团有关系，甚至只是与杨顾荣有交情的人，他都能一眼认出来——哪怕他之前从未亲眼看到过。 所以听到这句话时，他一转身看到来人，便知道今天这一趟恐怕要白跑了。 然而田墨还是礼貌规矩地欠身：“原来是秦先生。” 来人正是天都秦家目前最有为的年轻一代，也是秦老爷子的嫡孙，秦钧。 秦钧越过田墨的身影，看到乔悦时，只觉自己被她那张一如十几年前一样可爱稚嫩的脸孔击中，心神晃了一晃。 他联想起上一次见她的样子，不由心中对hs-103产生的怀疑都消散了。 看来，她们是真的找到了一样不一般的配方。就冲这种效果，恐怕是副作用再大，也有人趋之若鹜吧？ 定了定神，秦钧露出一个公式化的微笑，嘴角上扬，眼神中却满是威严和警告：“田助理辛苦了，不过还请转告顾总，感谢他对诸天科技的关注和支持。我们一定会再有机会合作的。” 田墨听了忍不住眼角抽动，心想：诸天科技……怪不得…… 他再看向乔悦时，眼睛里的神色就复杂多了。 之前杨顾荣给他任务的时候，他查到乔悦这里，发现她本身的天赋和秦明霜的实验室，便自以为是，以为配方是她们自己研究出来的。 现在想想，自己这判断也太武断可笑了。也是，她们再有天赋不过是在校学生，能有多少的精力和时间，又怎么可能研究出如此有效的配方？ 但是如果背后是诸天科技，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只是不知道这乔悦和秦钧是什么关系，竟然让他亲自上门。是背叛？是偷窃？是情愫暧昧？还是…… “原来如此。”田墨脑海中百转千回，面上却是声色不动。他对两位点头，伸出手去：“那我就告辞了。” 等田墨消失在楼道里，乔悦才和秦钧双目对视，半晌，彼此都没有说话。 乔悦看着秦钧，往昔的记忆就如同喷涌的甘甜泉水一般，咕嘟咕嘟往外冒，堵不住，还让人有点点欢喜。 可是当她想到刚刚秦钧的话，却脑海中警铃大作。“你怎么知道hs-103？这东西和你们诸天没关系！” 秦钧对她是何等熟悉，眼看她表情虽然没变化，可脸色和眼神渐渐阴沉下去，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我刚才只是……”秦钧想说他刚才只是故意那么说，让田墨误会，想给她解围。可是话到嘴边，不知怎么又变了：“你以为你们做的很隐蔽？我敢说现在，几乎国内所有的化妆品、护肤品公司，不论是销售还是研发都在打听你们，调查你们。而其中比较有能力和人脉的，比如诸天科技，自然早就知道你们和你们的hs-103了。” 乔悦怎么也没想到这点。 不，应该说她隐约想过，自己手上有星际交易平台，将来拿出过分强大的产品，一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但是她没想到这么快。 “知道又怎么样？这东西我不卖。” 秦钧看着她的样子，不由心里来气。他来之前，想过很多。 想问她为什么不去诸天科技报道，他问过人事那边，给乔悦的offer早就发了，还邮件催促好几次，电话也打过，可她没接。 他还想问，为什么沐阿姨生病，她没有找他。 更想告诉她，她莽撞的拿hs-103去给杨歆治病，已经引起了太多人注意。她要是背后有靠山也就罢了，可她们两个学生，就算能力再强，也迟早被大公司大企业吃进肚子里，甚至吃得渣都不剩。 而且，包括他们诸天在内，已经有一两家护肤品研发公司拿到了hs-103的样品，正在研究。 要不是他，恐怕…… 可是一开口，秦钧便变了。 “我之前还奇怪，诸天科技给你的offer你应该早就收到了，可是一直没反应。现在才知道原来是有了hs-103。怪不得。”秦钧说着，眼神也冷了几分，“你放心，虽然这东西确实有点意思，但是我们秦氏目前对护肤品市场不感兴趣。” “你来就是跟我说这个？”乔悦听着他的话，看他眼神中的冷淡，不由心头如同被紧握一般，阵阵悸动。 秦钧道：“我来是想告诉你，诸天给你的offer到时间了。我们已经另外签了其他人。” 乔悦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却没挡住她用干涩的声音说：“反正我也没打算去。” 秦钧听了更气：“是啊，你有hs-103，还在乎什么诸天，什么x-on，什么天都大学。乔悦你一向本事，不妨试试看，靠着那么一个配方，你能搞出什么名堂来！” 乔悦“呵”地冷笑一声：“秦少轻便。” 说完她便回身进了屋，将门重重甩上。 秦钧眼见那大门将自己隔绝在外面，楞了好半晌，忽然转身踹了好几脚墙。做完这个动作，他冒火的眼睛才慢慢平静下来。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角，又俊朗帅气，风光无限地走了出去。 ---- 晚上，乔悦刚刚将搜索功能的算法又进行了一次改进之后，登入星际交易平台。 她还没来得及体验改进之后的效果，就看到那个革铜的小说买家发来消息，似乎很急的样子。 乔悦对革铜很有好感。 因为他是第一个交易点数给她的外星人，也是他为她打开了小说交易的大门。 革铜：“qy，道可道，非常道是你们那里什么典故吗？” 革铜：“求卖这本书给我，我出一万点！” 革铜：“在吗？急！” 乔悦看到他的留言，一下子愣住——一万点？这也太夸张了吧？！ 然而她很快想到了革铜要的东西。道可道，非常道，那不是《道德经》的第一句吗？他怎么会…… 哦，对了！ 革铜酷爱修真小说。乔悦后来又卖给他两本，全是修真仙侠小说的经典。而这些书里，虽然已经没有多少宗教信仰的内容，也将原本的根基道教思想改得面目全非，可归根到底，道教还是它们的源头。 不可避免的，革铜读多了就会受到道教的影响。 恐怕这就是他想要看《道德经》的原因吧。 乔悦于是回复：“有，但是翻译之后你可能根本看不懂。” 革铜：“我要翻译和原文！” 革铜：“我要学你们星球的语言。” 乔悦愕然——这外星人怎么突然这么拼。她甚至有一个不好的猜测：不会他看了小说，对他们的地球感兴趣，想要过来看看吧？ 她于是回复道：“你看的是小说，里面内容都是作者想象，不能当真。” 革铜：“是真的。内容是真的。我验证过了。” 革铜：“你说的道德经，我出两万点。” 革铜：“求求你。” 乔悦一时有些犯难。 两万点的诱惑实在太大。如果有这两万点，前两天她看中的一个所谓外星实验室的废弃文档就能打包全收了！ 乔悦：“我考虑一下，很快会给你答复的。” 革铜：“我等你。” ---- 新学期开学，乔悦也回到了学校。 如果不出意外，这将是她在天都大学度过的最后一个学期。即便冷情如乔悦，也难免有些感慨。 她从小进幼儿园，到如今博士毕业，一共二十四年的人生中，没有一年不是在校园中度过的。 不过，大约一个月前，许副主任的侄子已经回来，并且与她的老板郑星接触过。两人交流之后，彼此都非常满意，于是博士后的职位基本就这么定下来了。 而郑星的课题经费不允许他再招一个博士后。 所以事已至此，即便乔悦想再留下，恐怕也只能找别的导师问问看。 只是，她不确定自己真的想留下来。 看着远处新晋春季入学的学生和家长，好奇地在校园里四处拍照，探索。偌大的天都大学，苍翠庇荫，郁郁葱葱，百年古校的气派和底蕴只有当你置身其中，静心寻觅时，才会于不经意处呈现眼前。 让人醉心又痴迷。 乔悦对这一切太熟悉，太习惯，也太喜欢。可是再一想，又觉得自己看了太多，实在应该厌烦了。 也许，她真应该走出学校，去看看其他风景了。 然而乔悦不知道的是，她在看别人，看风景的时候，别人也在看她。 乔悦因为母亲生病的事情请假很长时间，从上个学期期末到如今开学，整整一个寒假的时间几乎都未出现在校园里。 而恰恰在这段时间中，她一直坚持在使用hs-103提取液制作的面霜。 虽然经过最开始一段时间之后，乔悦如今在使用的，已经是稀释二十倍的最低效面霜。然而因为皮肤已经得到修复，恢复了她本身年龄所应有的最佳状态，所以如今即便是最低效面霜，也能让她保持每天皮肤嫩滑，焕发光彩。 “呀，那边那个女生好漂亮，是学校的学生？” “真的啊，而且还挺可爱挺清纯的……” “是校花吗？” “不知道，反正没印象。”天都大学有自己的bbs，但凡有点姿色的女生在bbs上都频繁有人提起，也有人放照片。 而几乎每年，天都大学的学生们也会私下评选出学校的校花、系花等等。 然而几乎所有人都对乔悦没印象。 也许她是新生？ 而也有一些见过乔悦，对她有印象的，再看到她只觉得眼熟。尤其是材料系的学生老师，即便看到了，却怎么也无法将她与之前那个脸上疤痕遍布，暗沉又各种沧桑的女生联系在一起。 如果是在这个过程中天天看到乔悦的人，比如她的母亲沐汀蓝，恐怕只会逐渐感觉出来她的变化，以为她皮肤逐渐变好。 而如果是与她很久没见，此刻再看到，绝对会将她当作另外一个人！ 所以乔悦理所当然地，被很多人当做了新生。 他们纷纷偷拍她的照片，有一些上传到了bbs上，微博上。几乎是乔悦回来之后，刚出现在校园里的第一天，便有不少人开始关注她了。 于是学校bbs上一夜之间涌现出不少她的颜饭，纷纷询问—— “小美女究竟是哪个专业，哪个系的学生？！求问！” “同问同问！天，真的好可爱。” “没想到天都大学有这么纯的学生。是不是艺术特招生？” “有可能，我觉得小美女不是学跳舞的就是学钢琴的，你们说呢？” 她长得是萝莉脸孔，皮肤嫩得好像能掐出水来，再加上本身上学早，年龄确实也不大。有些照片拍的十分技巧，看上去让她真的和新生差不多。 而当乔悦出现在材料系的大楼时，消息不胫而走，几乎让所有人震惊。 “乔悦？！你说那个小美女是乔悦？” “我了个大曹，开什么国际玩笑！” 第18章 “咦？乔悦你来啦？”一身白大褂的杜明霜看到乔悦走进实验室便打招呼。 乔悦：“恩，来看看你这边进展。” 杜明霜对hs-103的实验和后续研究还有很多。 她这段时间除了继续对它的药性和后遗症等进行测试研究之外，还制定了更加复杂和长期的计划。 她虽然按照乔悦给的配方将它配置出来，却并不明白为什么它能够有如此神奇的疗效。而作为一个对科研有好奇心的人，她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思考这一点。 也只有想通了这点，她才能对配方进行改进，甚至研制其他类似的产品——她有预感，这里面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类所知的生物学奥秘。 两人简单聊了聊，乔悦提出接下来可能会每天过来实验室。杜明霜倒是挺高兴她这个决定。她平时一个人在实验室，虽然可以专注，却未免太寂寞。 但她仍然好奇：“你不用去学校了吗？” “不用了。”乔悦似乎想到什么麻烦的事，神色怪异起来。 “也是，你都要毕业了。”杜明霜道，“偶尔过去一趟就可以了吧？” 乔悦点点头。 她其实本来挺舍不得学校的环境和实验设备。最后一个学期，她本来还想借助学校的仪器，把她之前一个一直想做的课题结束掉。 却没想到自己使用hs-103之后，脸上变化太大。这次回校之后，几乎是引起了轰动效应。 她一开始只是注意到老有人对着自己看，甚至还有好多人拿手机拍自己。 但是在办公室待了几天之后，她就受不了了。 不管认识不认识的，总有人跑来找她。几乎每个人的路子都差不多：先对她夸奖一番，然后明里暗里打听她用了什么护肤品，做了什么治疗。 后来，乔悦才知道，原来学校bbs上有人把她之前的照片，和现在的照片都放上去对比了。 如此短期内的明显变化，怎么能不引起人关注？ 于是，乔悦在办公室里、实验室门口，每天都能被各种各样的观光团包围着。有的单纯为了看她的真人颜究竟有多美，皮肤有多好；有人是为了“神药”而来；也有人是打听八卦的…… 就连之前那些在背后经常说乔悦坏话的，都跑来和她套近乎。而冯秋月这种平时跟她不怎么对付的，也几次三番跑来问她关于护肤的问题。 真是…… 无奈乔悦只能跟郑星请示之后，尽量这段时期少去学校。 一上午的时间，乔悦和杜明霜两人虽然共处一室，却鲜少交谈。 杜明霜是专心致志地做着配比研究。 而乔悦则在打开了一部看上去如同乱码的文档，一边阅读，一边还做着笔记。 这文档上的内容不是别的，正是《道德经》。只不过，它可不是使用汉语写的，而是被交易平台系统翻译成了革铜那边的莱克语文字。 乔悦上次听革铜说起对《道德经》感兴趣就觉得有点奇怪。尤其是看到他说，小说中的修炼方法可能是真的。 怎么可能？她想。 乔悦之前对这些小说和道家典籍没有研究，但是这卖书之前，多少也看了些内容。在她的印象里，那基本就是胡扯，看个乐呵，看个消遣。 而偏偏这样的东西，竟然被外星人视若珍宝？还要买《道德经》研究学习？ 如果对方说的是真的，她毫不意外革铜买回去会按照其中内容进行修炼。 但是只是阅读汉语原文，乔悦看不出其中任何端倪。 她于是冒出一个夸张的想法——会不会系统翻译的过程中，让原文发生了改变？会不会机器翻译到这方面内容时，偏离了原本的意思，才会引起革铜误会？ 乔悦想着想着，就冒出了学习莱克语的想法。 这对于学过几门外语的乔悦来讲，并不是什么难事。 她在星际交易平台上找到一套他们语言的学习资料。因为是非常普通的课程，价格十分便宜。拿到之后，乔悦看了几天遍对莱克语有了基本的了解。 只是仅仅有这些了解，去阅读翻译后的《道德经》还是太难了…… “恩？你在看什么？”吃午饭的时间快到了，杜明霜放下手上工作跑到乔悦身边。 她看到她屏幕上的乱码，瞪大眼睛：“我去，这是什么鬼？” 乔悦：“火星文。” “真的假的？！” 乔悦：“……当然是假的。” 杜明霜：“……” 乔悦：“一个小部落的语言，看着好玩，随便学学。” 杜明霜：“学霸！请受我一拜！” 乔悦：“……” 中午，二人一起到楼内的食堂用餐。 乔悦忍不住问杜明霜：“你说有没有可能，咱们古代传说里那些修仙修道的，是真的？” “嘎？！”杜明霜塞了一嘴的蛋炒饭，“唔……额……哦……你疯了？在想什么呢？” 乔悦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荒谬，可是她刚才查消息的时候，又看到了革铜的催促。 可能是因为上一次，乔悦明确告诉他这是小说，不是真的，警告革铜按照它做可能会有危险。所以这次，革铜写了好长一段，试图说服乔悦她小说里写的那些有多真实。《道德经》对他有多重要。 “不过其实想想，也不是绝对不可能。”杜明霜忽然道，“你看好多文章里不都提到，上古时代可能与现代的地球环境有很大不同吗？也许那时候真的适合修炼也说不定。” “那从你生物学的角度看，真的有一种能量，有可能提高人的身体素质，延长寿命，减缓衰老吗？” “修炼、丹药、术法……反正所谓修道不外乎这些。”杜明霜念叨着，“乔悦，你说如果在修真小说里，有了hs-103这样的神奇药物，它们会把它当做什么呢？” 乔悦一愣：“丹药？” “恩。hs-103在很多人眼里，说不定就是能让人永葆青春，返老还童的神药了。” 乔悦听了，若有所思。 杜明霜倒是心宽，也不管她为什么问这些，囫囵把盘子里的蛋炒饭都扒拉完了。 她倒是不在乎自己的形象，十分粗鲁地一抹嘴，用大油手拍拍乔悦：“我说你与其学什么火星文，瞎想什么修真，不如用你那高智商好好研究一下开公司的事情。咱们的hs-103是不是该准备正式销售了？” 乔悦扶额：“我也看过，比较麻烦。” 对于销售经商，乔悦有看过很多资料，但是总觉得其中手续繁琐，规矩太多。虽然也不是不能潜心研究一下，可是……她就是莫名不想做，没兴趣。 唉，乔悦心想，原来这世上也有自己不想学的事情。 “我有个想法。”杜明霜忽然道，“咱们要不在网上开个淘宝店？我看有很多淘宝店家，在网上卖化妆品，还有直接就写是自制，偏方什么的……” “淘宝不管吗？” “管？不管吧。查查，查查！”杜明霜越来越觉得自己这是个好主意，“我看干脆咱们今天就申请，把这事儿办下来！之后再有人找咱们买，一律发淘宝链接，还省得多事转账呢！” 乔悦点点头：“那好。” ---- 在淘宝开店果然非常简单。只要注册id、实名认证、上传手持身份证等程序就可以了。 杜明霜之前就有实名认证的id，便直接用她的开通了卖家服务。前后两天的时间，一个简单的淘宝店就建立起来，可以进行交易了。 “搞定！现在只要放上照片、介绍，然后稍微装饰一下就行了！”杜明霜开心地捧着乔悦的脸。 乔悦赶忙别开：“别闹！” “哈哈，害羞什么，现在不是很流行百合*什么的……我说乔悦，你不觉得咱俩很配么？”杜明霜托着腮，静静看着她，“而且，你也没有男朋友，我也没有男朋友，咱俩搭档更好。” 乔悦瞪她。 杜明霜随即哈哈大笑：“开玩笑的啦！” 编辑宝贝信息、装修店铺等工作其实并不难，对计算机技术要求很低。即便装修店铺要涉及一些代码，对乔悦来讲也是跟一加一等于二一样的事情。 只是…… “咱们这页面，会不会太难看了一点，真的会有人想买东西吗？”杜明霜头疼地看着乔悦做好的页面。 乔悦不解：“难看？不会啊？我是根据专业的用户体验技巧设计出来的。你看，所有按钮、功能、布局都考虑了用户眼动热区、心理等……” “但是颜色什么的都好丑啊。”杜明霜拍着额头看向乔悦，见她仍一脸茫然便道：“算了算了，反正咱们东西过硬，就算再难看也能卖出去。” 一天后，个叫【星际小铺】的淘宝店正式上线，其中售卖的只有一种产品，那就是【星霜】。 根据乔悦和杜明霜的讨论，店铺内目前只销售两种产品：5号星霜和60号星霜。 它们都是面霜，使用方法与其他面霜没有太大区别。而其中数字代表的，则是它们内部hs-103提取液的多少。 5号星霜只有0.5毫升提取液，而60号则含有6毫升提取液。而5号霜价格为1888元100毫升，60号的价格在18888元100毫升。 这个价格在乔悦她们看来也是有点偏高，尤其是考虑到制作成本。然而当她们仔细折算了研发和时间成本之后，又觉得这价格很合理了。 “这价格，会不会没有人买？”杜明霜担心，“不过杨歆那边倒是还有人持续在问我购买，她们应该是不在乎钱的。” 乔悦想了想：“先试试看吧。如果冒然有太多人购买，咱们一下子也制作不出来吧？” “那倒是。” 店铺开了一周，乔悦和杜明霜每天能制作两种【星霜】各三十瓶上架，但是顾客却寥寥无几。她们简陋不抢眼的店铺设计，过高的价格，稀少的成交量和刚刚开店时毫无信誉评价的状态，让散客望而却步。 而事实上，能真正通过搜索看到她们店铺的人，少之又少。因为两人根本不懂怎么设置合理的标题，怎么能提高被人搜索到的几率。 “唉，咱们东西那么好，怎么没人买呢？”杜明霜看到下单的几个id，几乎都是杨歆那边的常客。 乔悦想了想：“要不我在学校宣传一下？” “咦？好主意！我也在单位和朋友圈宣传宣传。”杜明霜忽然噗嗤一声笑了，“没想到咱们也有一天沦落到朋友圈卖护肤品的行列了。” 乔悦将连接在同学和系群里发完，听到杜明霜的话，眨眨眼，刚想说什么，却忽然手机震动了一下。 “恩？”乔悦道，“好多人在问……” 杜明霜看了看后台：“我靠，这么快就有人下单了！乔悦，你同学怎么这么多壕？！” 第19章 链接刚发出去第一个小时，系统显示她们就已经售出了20多瓶星霜，其中5号占一半以上。而看购买邮寄地址，大部分都是天都大学。 “你们学校的人都好爽快啊，居然你一发链接就有人买？” 其实在杜明霜自己看来，如果她贸然看到一个三无产品卖这么贵，肯定下意识认为是骗子。 忽然她想到什么：“我知道了，说不定是因为你的广告效应？” “我？” “是啊！你想想你之前跟我说学校里特别烦，大家都惊讶你的变化，问你用过什么？现在你把链接发出去，人家肯定认为你就是靠这个变漂亮的啊？有活生生的例子在眼前，别说两万一瓶，估计好几万也有人买。” 乔悦点头：“也有可能。” 杜明霜猜的没错。 来自天都大学的订单，大部分都是因为乔悦而来的。虽然有些人看到高昂的价格和简陋的产品介绍之后，也有犹豫。 但是很多人，尤其是皮肤特别不好，特别在意皮肤的人，想起乔悦的真实案例，便下定决心。 有钱的，也舍得在这方面花钱的直接买了60号——因为看介绍里说会更快见效；然而也有些人带着迟疑怀疑，可又有点跃跃欲试。他们选择了较为便宜的5号面霜；甚至有几个人商量着一起买来试试。 不论如何，乔悦的宣传起到了效果。 除了来自杨歆的朋友圈之外，又一批新的客户群体出现了。 实验室里，两人一边打包装箱，填写快递单，一边商量今后该如何。 杜明霜：“你说咱们这么好的东西，将来就算没有任何宣传，肯定也要慢慢买的人越来越多吧？一天一共六十瓶怎么也不够……” 乔悦：“再多就做不过来了。” 杜明霜：“也是。这玩意提取麻烦，配比什么的也是问题。最重要的是，打包好烦啊！” 两人才包了二十几个，看着还在不停响的旺旺软件，就有一种想死的感觉。 这可比搞科研难多了。乔悦心想。 “单子可以机打，包装应该也有专门的打包机器。”乔悦想了想，“如果钱够的话，都买一个吧？” 杜明霜点点头：“买买买！” 反正现在她们有钱了。 就这样，两个对经商完全没概念的人，根本不顾自己的成本和投资是否合理。总之，只要能让她们尽快从这样简单的重复劳动中解放出来，她们便愿意。 --- 第二天上午，乔悦和杜明霜寄出了昨天晚上收到的所有单子。 回到实验室之后，等待她们的依旧是无休止的打包和填单。 “坚持，坚持就是胜利！”杜明霜看看剩余数量说道，“5号霜已经全部卖完，60号还剩30瓶……乔悦，你说咱们是不是卖便宜了？” 乔悦摇摇头：“不知道。” “算了，先这么着吧。”杜明霜想了想，“你先填着这些单子，我得赶快多制作一些提取液。还有咱们这泡沫，打包带，箱子什么的最好能都定一批，不然老直接找快递员买成本太高。” “恩，你去吧。”乔悦问，“我看你这边原材料不多了，是不是要进货？” “这个你放心，我前两天刚又定了一大批。数量是足够了！” 二人都是利索的。虽然手头工作不是自己最喜欢的，仍迅速认真完成。 好在过了两天之后，她们的存货几乎都卖完，而两人朋友圈的消费力也基本释放。新订单慢慢减少了。 乔悦算账，杜明霜躺在转椅上没个人形：“哎，以前总想着做点什么成功之后生意兴隆，结果现在刚卖这么点东西就烦死了。我简直不敢想象那些大企业究竟是怎么运作的！” “他们有很多人，咱们只有两个。” 杜明霜突然一拍桌子：“对啊，乔悦！咱们得雇人！” 乔悦刚好算完帐，看着前后不过几天的功夫，账户里就多了两百多万，而就算刨除杜明霜进货的钱，还有一百多万的毛收入，不由心生震撼。 这钱来得真的太容易了吧？ 她一向对钱没有太大*和需求，一时拿到这么多钱，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问杜明霜，她也不知道：“先存着吧，回头有钱了，再添几样研究设备。” “好。” 乔悦于是接下来，开始算两人的先期投资，打算把杜明霜垫进去的钱先给她拿出来。也把自己之前借的钱算清楚。 杜明霜道：“哎，乔悦，你说怎么样？咱们至少得雇两个人吧？一个负责分装，一个负责打包发货。够不够？” 乔悦道：“我觉得一个就够了。” “不行不行，分装要求高。得找个懂实验的学生或者年轻人，打包就不要求学历了，干活利索就行。” “好。”乔悦反正也不懂这些。 这时她电话响了，接起来，原来是快递员到了。乔悦取快递的路上，又接到一个电话，还是快递。 等她到了外面，发现是之前在网上买的打印机和打包机送到了。 乔悦一个人拿不了。旁边不少取快递的年轻小伙子，看她一个小姑娘漂亮可爱，又面对两个大箱子为难的样子，主动提出帮忙。 “小姑娘，你在哪住？我帮你搬过去啊？” “东西是搬实验楼里吗？同学，你是在这里实习？还是跟着家长来的？” “同学你长的真漂亮，皮肤真好。” 乔悦几乎没怎么说话，就有人帮她抬着箱子进了楼，一直送到实验室门口。他们记下了实验室的房间和名字，然后跟她聊了两句。一点也不介意她的表情冷淡和少言寡语。 临走的时候每个人都是热情洋溢满心欢喜的。 这就叫刷脸吗？乔悦想起最近看的小说里，有提到类似内容——除了革铜，她还有几个外星读者客户对现代爱情故事迷得要死。 杜明霜打开门：“哇！这么快就送到了！” 她帮着乔悦把箱子拖进去，打开之后，看了看，便道：“哎，我一向搞不来这些，这打印机是不是还要连计算机设置一下？” “我来吧。”乔悦对这些很上手，“你去做你的事，这些不用操心了。” 杜明霜嘿嘿一笑：“那就交给你啦！有个学霸闺蜜就是好。” 乔悦难得眼神中透出几分笑意。 她动作流畅迅速，这么一会儿已经将打印机拆封取了出来，端正地放在桌子上。 连线，开机，设置无线网，几乎没怎么看说明书就顺利搞定。 “对了乔悦，我要不要在网上发布招聘信息？” 乔悦忽然想起来：“我有一个学妹人挺不错，认真，也踏实。我听说她在找兼职。” “咦？那也好！毕竟是熟人，用起来还放心！” “恩，那我问问她愿不愿意。” 乔悦想到的，正是组里的邱媛。 她没忘记，在她情绪低落的时候，是她安慰自己。也没忘记组里几乎所有人都厌恶她，背后说她坏话的时候，是邱媛还惦记着她的博士后名额。 ---- “你说咱们每天卖多少瓶合适？”杜明霜笑眯眯地念叨，“现在每天每样30瓶，基本5号都卖完了，60号还会剩一些。我考虑可以5号再多做一些，60号少一些，你觉得呢？” “看你的能力和提取速度。” “那就5号每天50瓶，60号每天20瓶吧！另外我还打算再推出一种爽肤水，看，瓶子我都买好了！” “恩，都听你的。” 两人对未来充满信心和希望，尤其是在乔悦看来，一切似乎已经走上正轨。而等更稳定一些，雇员更多，她便可以继续开发交易平台上的其它外星物品了。 最近乔悦看中了一套外星实验室的研究资料。卖资料的店铺是专业出售各种外星实验室资料的。 这些实验室大多很小，也并不成功。 就好像地球上的许多小实验室，小团队一样。他们可能进行药品开发，可能在研究什么创新器材，但是最终因为资金、人力、研究进度等各种原因，实验室不得不关闭。 甚至有些实验室还欠着债务。 于是便有实验人员将他们的器材、实验数据、材料等拿出来抵债，最后辗转被卖掉。 乔悦能找到这么一个店铺也是她的幸运。而更让她动心的，是店铺里有不少实验内容都让她很感兴趣。 只是这些实验资料都不单卖，按照实验室或者项目打包出售。价格不菲。 乔悦即便卖小说卖了这么久，存下的点数仍然不够买她中意的项目。只是她想到革铜那边的求购信息——如果将《道德经》卖给他，她的点数就够了。 然而就在乔悦和杜明霜信心满满，为她们的未来努力时，却不知道自己的莽撞和大胆已经引来了不少目光。而其中很多目光中包含的，并不是善意。 ------ 冯秋月收到星霜的时候，心情有几分激动，也有忐忑。 她家里条件不错，一向也舍得在打扮和外貌上投资。也正因为此，她的着装打扮，外貌形象一直以来都十分出挑。 只是再怎么包养，皮肤难免有瑕疵。更何况冯秋月这样每天都化妆的人，时间长了，一不化妆就会发现皮肤各种有问题：粗糙，暗沉，还有早早冒出的细纹等，都让她非常烦恼。 然而她毕竟是在天都大学材料系这样的地方，周围也都没什么俊男美女。就算她稍微有点瑕疵，之前也仍觉得自己是系里最漂亮的。 令她没想到的是，仅仅一个假期回来，曾经最令她看不上的乔悦居然变得这么好看。而且她没有化妆的状态，皮肤竟然好过她擦了各种粉底之后！ 这让她怎么能忍？ 冯秋月立刻不顾之前两人关系僵硬，凑上去打听。一开始乔悦只说自己擦了一个面霜，却没有说名字。 冯秋月以为她是故意不告诉自己，却没想到过了几天，就看到乔悦在群里发的链接。 和其他人打开链接之后的犹豫不同，她几乎是第一时间便拍下了一瓶60号星霜。 在她看来那些人人都用的大众品牌，尤其是各大化妆品企业的产品，才真正不可能达到乔悦这样的效果。否则她肯定早就知道了，怎么会落在乔悦这种人后面？ 恐怕正是因为这款产品是一个目前还没什么人知道的试验产品，才会让乔悦占得头筹。 冯秋月也是谨慎。她按耐着激动的心情，按照一同寄来的提示进行了手腕皮试，脸部局部试用之后，才正式开始涂用。 60号星霜的效果非常明显，第一次用过，冯秋月便敏感的发现自己脸上有了些许变化。她一开始还以为是心理作用，可是坚持用两天，她就坚定的认为，这绝对不可能是心理作用。 看着镜子里，自己皮肤上的细微疤痕慢慢变得浅淡，冯秋月几乎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即便之前她并没有特别被这些瑕疵困扰，可是，能变得更漂亮，皮肤更好，还是让她兴奋不已。 “太好了！”冯秋月左看右看，决定这段时间暂时不用隔离和粉底，只涂抹面霜和防晒。 她原本皮肤就白，其实如果不是脸上的些许瑕疵和化妆需要，根本不需要粉底调色。 忽然，冯秋月想起什么，跑到电脑前打开淘宝。 她要给这家店铺写评价，然后再买上几瓶存着——她毫不怀疑这么好的产品，一旦被更多人知道，恐怕就要卖断货了！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再次打开淘宝链接，她没有看到店铺页面，而是看到了店铺被查封的提示。 冯秋月一着急，便跑去旺旺询问客服，得到回答是有人举报了店铺，所以淘宝暂时查封了小店。他们正在耐心处理，请稍候。 冯秋月看到这话，几乎想掀桌子——哪个吃饱了撑的，居然举报这家店？！ 第20章 邱媛按照乔悦给的地址来到东岳实验楼。 刚走到短信中的实验房间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个略显激动的女声：“成交量异常？！怎么可能！你们的系统有问题吧，我们所有成交都是真实的……没有！绝对没有刷单！你们怎么能这样，说也不说一声就把店关了？” 她看着半掩的门，正考虑是不是直接推门进去，就看到旁边一间办公室的门打开，乔悦走了出来。 “咦？乔悦！你在这啊！” 乔悦看到她，点点头：“来这边。那边是实验室。” 为了有更大的空间和保证实验准确，产品干净，乔悦和杜明霜又在隔壁租下了一个办公室。乔悦平时会在这里工作，而其他打单子，打包等事情也都会移到这边。 邱媛进了屋子，发现这间办公室不大，但是显得有些空荡荡，里面除了两张桌子，座椅之外，再没有其他东西。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看到桌子上堆放着的星霜。 只见这些星霜和系里有些人买到的一样，都是白色硬纸盒子，外面简单写着5号、60号等字样，而打开了，里面只是一个什么图样也没有的透明盒子，很像小时候医院开的药膏。 “这东西真这么神奇吗？”邱媛好奇。 乔悦按照之前和杜明霜商量好的，将一盒5号星霜递过去：“这个送给你。” “送我？！”邱媛瞪大眼睛：“不行！这太贵重了，顶我一个月工资了。” 乔悦和她商量好的是，每天都过来帮忙配比分装。一个月给她两千八。 邱媛虽然和乔悦一样，是材料系的，但是对于生物实验也有了解。相信只要经过杜明霜的教导，很快就能掌握要领。 工作不算辛苦，还能接触很多学习实验的机会，对邱媛来讲是个很理想的打工。 邱媛和乔悦聊了聊，说了系里的事儿，还就一些研究进度上的问题请教了一下她。 过了一会儿，杜明霜推门进来：“行了，总算是给咱们打开了。说是有人投诉咱们刷单，而且咱们确实成交太突然，一个新店成交量比他们好几钻的店铺都大。那些店主眼红了！” 乔悦点头：“开了就好。” 杜明霜看到邱媛，眼睛一亮：“咦？这就是你的小师妹？看上去很可爱啊！”说着她便扑上去抱住了对方：“欢迎加入我们！来来，跟我来实验室看看，这里有好多好玩的东西哟~” 邱媛本身也是好鼓捣这些的，听她一忽悠，立刻来了兴趣：“好！” ----- 邱媛学得很快，只不过半天，她便掌握了如何使用专业实验设备配比5号星霜、60号星霜以及杜明霜刚刚研制出来的5号“水星”润肤水。 而杜明霜则赶忙利用这段时间重新开启淘宝店铺，并添加了5号水星润肤水的宝贝。 几乎是店铺刚开，就立刻有人下单。而且数量还不小。 眼看着那成交量蹭蹭往上涨，乔悦和杜明霜都没什么表情，习惯了。倒是新来的邱媛看到这情景，不由惊叹：“天，你们这产品卖得真好！” “那是！”杜明霜不无得意，“也不看看咱们的效果，我保证，只要用过产品的，都绝对会推荐给别人！” 邱媛好奇：“会不会有副作用啊？是不是用了这个就必须一直用下去？”她想到乔悦之前给她的那一盒星霜，也动了心。 “唔，其实是不用的。只不过如果长期不使用的话，皮肤状态随着年龄的增长肯定会下降。” “那用了这个，不就是能长生不老了？年纪一大把了，也能肌肤嫩滑？” “当然不是！”杜明霜解释，“这样说吧，比如一个人能活一百岁，如果一切正常，假设他的皮肤刚出生时最好，是100分，那么到死亡时最差，只有1分，那么一个20岁的人，皮肤应该是80分左右。但是事实上，因为种种原因，我们在20岁的时候，都不可能有80分，可能只有70、60分，甚至更少。而且还有各种疤痕。星霜只是弥补这一部分的差距，让20岁的你回归80分罢了。” 也就是说星霜的作用，只是帮助皮肤恢复到一个人在当前年龄可能的最佳状态！ 邱媛也是聪明的，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原来如此。虽然不能让人永远保持青春，但是也很神奇了。明霜姐，你真厉害！” “咳咳，其实厉害的是你学姐乔悦——这配方可是她找到的。” 邱媛听了，毫不意外：“好厉害！” 乔悦这时却道：“明霜，咱们的店好像又打不开了。” “什么？！”杜明霜刷新了一下，果然如此：“靠！居然是真的？这也太过分了吧？等着，我再打电话去找他们！” 乔悦却觉得事有蹊跷，想了想，拉出一个小脚本开始改动起来。 --- 自从知道了杨歆的脸是从什么状态恢复之后，滕小龙就跟疯魔了一样到处打听，到处询问。但是一直没什么消息。 滕小龙确实算是个小网红，有十几万粉丝，在美妆圈子里也小有名气，然而要说真正进入了娱乐圈，或者什么社交圈还差得很远。 之前他能得到杨歆毁容的消息，介绍乔悦他们过去，也是因为他认识太多美妆公司的人。 只是很可惜，即便这些人也都不知道，杨歆最终被治好究竟是用的什么方法。 他们也跟滕小龙一样，好奇地抓心挠肝，却又无计可施——杨歆始终什么都没有公开说。而他们又不是杨歆的朋友亲人，自然无法去问她。 “啊啊啊！要疯了！”滕小龙窝在家里，几天没出门。 他没心情出门，没心情应酬，甚至连微博都没心情看，更不想更新了。能问的人都问过了，甚至连他那个姐姐杜明霜也没漏掉——虽然从心底，他觉得不可能是她们，可是乔悦和杜明霜两人偏偏最近皮肤都变得特别好。 然而杜明霜却否认了，还说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打听到了，也告诉我们一下哦。” 滕小龙躺在床上乱蹬，很发泄了一通之后，又拿起床头的镜子照来照去。 ~~~~(>_<)~~~~又起痘了！ 正哀叹着，忽然手机铃声响起。 “喂？”滕小龙接电话的声音有些没精打采。 “小龙~~~”一个娘得发甜的男声从电话中传出来，“么么哒~” 滕小龙撇撇嘴：“说话，我现在没心情跟你腻歪。” “哦吼吼~我知道，你还惦记那个神药呢嘛~我如果告诉你，我知道怎么买，还买到了呢？” “什么——！”滕小龙蹭地坐起身，“你再说一遍？！” “嘿嘿嘿~不跟你说了，我刚接到快递，要去试用咯~~快祝我好运吧~” 那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我勒个去！”滕小龙反应过来立刻大骂，“丁锐你这孙子！” 骂完了，他就开始回拨，谁知对方不接电话。正着急着，滕小龙看到丁锐发来一条短信，里面是个淘宝链接。短信末尾还带了“么么哒”和红心。 滕小龙心有所动，点开链接，果然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哈哈哈哈哈！天不负我！” 滕小龙不疑有他，尤其是看过店铺的宝贝简介、评论等之后，十分确定这个星霜就是自己要找的东西。 “恩，星霜星霜……好名字。”他立刻下单5号和60号各买了一瓶，打算使用之后写好repo发到微博上去。 可以想象，自己的微博又要大火了！ 然而另滕小龙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宝贝刚下单没一天，店铺页面就打不开了。系统显示店铺被封，说是店主违规操作。 “我靠！骗子啊！”眼看着自己下的单子还没发货，而不管怎么戳客服，怎么提醒发货对方也没动静，滕小龙着急不已。 又等了一天，见还没动静，滕小龙等不下去了。 尤其是眼看着丁锐那孙子，居然把自己现在的样子拍照发来气他。照片上那个看着跟用过美图秀秀一样的皮肤，惹得滕小龙一阵眼热心焦。 他是个急性子，便立刻找丁锐要了这家店的邮寄地址，打算找过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妈的，要是他们敢骗老子，非得揍得他们妈都不认识。” --- 滕小龙到的时候，实在没想到地址上的高新区实验楼会是这样一栋气派的建筑。他一路上心思忐忑，一会儿担心他们不卖这面霜，一会儿又思索着会不会是丁锐联合人骗自己。 可是走到这，看着眼前建筑物和出入的人，他却觉得能在这么高大上的建筑里工作，怎么也不会是骗子吧？ 而且既然是实验楼，说不定那面霜真的是人家高科技的实验产品呢！ 这么想着，滕小龙越发激动起来，抬腿就往里跑。 综合实验楼的管理到底是比较宽松。滕小龙模样好，看上去不像坏人，便一路没受到什么阻拦，只是办了一张访问卡，把身份证压在前台就进去了。 他按照地址上的门牌号码，径直找到杜明霜租用的实验室。 刚转过楼道口，就看到一个戴眼镜的女生，看上去有些警惕地看着他：“你是？” 滕小龙咳了一下：“星际小铺是不是这里？” 女生皱了一下眉：“是，但是……” 正在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我不管，你们就要赔偿我！你们售卖三无产品，害得我女儿脸上都坏了，你们要遭报应的！” 卧槽！ 滕小龙第一反应就是，居然有跟自己一样找上来的；第二反应是：什么？三无产品？脸上坏了？ 擦，这些人果然是骗子吗？他不由失望。 “先生您等一下。”女生说完，转身跑回办公室门口，却刚好被里面出来的人撞了一下。 滕小龙赶快上前一步扶住她，顺便探头往里看。 这一看不要紧，他立刻看到了几个熟人。 “姐？！乔悦姐？你们怎么……”滕小龙下意识叫了出来，然后看到正抓着乔悦一脸愤怒的壮硕中年女子。 杜明霜看到他，也不管他为什么会来这，立刻叫道：“快，她打人了，把她拉开！” 滕小龙上前一步，将那中年女子挤开，然后对着额站在门口发愣的女生道：“愣着干什么！叫保安啊！” “哦，哦……”女生，也就是邱媛听了，转身跑走了。 乔悦被中年女士抓着质问了一阵子，有些狼狈。她微喘着，脸上却依旧没什么表情。 “这位女士，你买的星霜带来了吗？如果带来了，您说一下淘宝账号，我们给您退货。” 中年女士被滕小龙拉住，却仍旧愤怒地喊着：“骗子！你们想的美，我告诉你们，我要留着证据。你们得赔钱！” 滕小龙皱眉——他怎么觉得这女的有点故意找事儿？而且看着很眼熟啊…… 杜明霜气愤地指着她：“你胡说八道！我看你根本没买也没用，要不就是别有目的来讹我们钱的！” 乔悦也道：“如果您觉得我们骗钱，就去报警吧。” 女士听了忽然越发歇斯底里起来，他一下子挣脱滕小龙，冲上去要打乔悦：“报尼玛的警，我打死你们，打死你们骗钱的！没良心！” 她的叫喊声越来越大：“良心都被狗吃了啊！看着长得人摸狗样的，心都是黑的啊——！” 很快，这个小小的办公室引起了很多人的围观。 “哎，又是她们这里啊？这两天怎么老有人来找麻烦？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说不定呢，我听说她们就是几个小姑娘，也没个男人在，还不被欺负？” “来的人都喊骗人，不会真的是骗子吧？” “不像啊……这几个小姑娘都可漂亮可有礼貌了！” 中年女子见状暗暗高兴，越发撒泼起来。 不一会儿，邱媛带着保安过来了。可那保安看着又瘦又小，似乎还没有满20岁。见到中年女子疯狂的样子，也不知道怎么办，直害怕得往后躲。 这时候，一个饱含朝气又略带温柔的男声，在一片嘈杂之中格外突出地响了起来：“喂？110吗？xxx这里有几个人打架，好像是因为骗钱，对，好，那您们可快点来。”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说话人，只见他顶着一头金发，脸上也是外国人模样，却说着一口地道流利的汉语。 “这位大姐，您可以稍等一会儿，警察马上就到了。”他笑眯眯地说，“等他们到了，您可以直接向警察反映这几位小姑娘骗钱的事。” 这时，那中年女士却慌张起来。“你……你……你报警了？” “是啊！” “你报警干什么！多管闲事！傻x”中年女士骂完了，却立刻拿起自己的东西，分开众人，急忙忙溜走了。 围观群众见状，哪里还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立刻摇摇头：什么骗钱，看来她真的是来闹事的。 “好了好了，没事了，大家散了吧！”滕小龙忽悠围观群众离开后，立刻转身看向杜明霜：“姐，这是怎么回事？你们……” 你们怎么在这？还有这桌子上堆着的盒子……星霜？ 滕小龙眼睛亮了起来。 “进来说吧。”杜明霜招呼他和邱媛，刚想关上门，却见刚才说报警的男子仍旧在门口站着。 她猛然想到：“你不会真的报警了吧？” 乔悦忽然道：“他没有。” 那男子微微一笑：“当然没有，我吓唬她呢。”他看到杜明霜松了一口气，又转向乔悦，直勾勾盯着她面无表情，又显得格外疲惫的脸庞：“我帮你们解围，难道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这……”杜明霜和乔悦面面相觑。 男子却紧接着又道：“还是自我介绍一下吧。你们好，我叫李硕。你们就是那种神奇的hs-103的研发者吧？恕我冒昧，我非常看好你们的产品，也非常看好你们。但是据我观察，你们好像并没有合理的商业规划。也许你们不知道，但是这么继续下去，可能会引来更多像今天这样的麻烦……你们需要我我的帮助。” “对了！”滕小龙忽然一拍桌子，“我说怎么眼熟呢！刚才那大姐我见过！她是个专业闹事的，之前就找过我朋友麻烦！” 李硕自信：“我可以帮你们避免这种麻烦。” 却没料到乔悦冷冷问：“我怎么知道她不是你找来的呢？” 第21章 李硕惊讶：“你觉得她是我找来的？” “你调查过我们，知道hs-103。”乔悦说，“怀疑你有备而来并不意外吧？” 李硕扫视一眼，看到屋里所有人都怔怔地，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却只有乔悦在这时，仍冷静思考之后，对他提出质疑。 “我是杨歆的朋友，从她那里听说的。而且，说实话，你们这么高调，hs-103现在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说完，他笑了笑，又继续道：“你真的认为她是我找来闹事？然后借故接近你们？你觉得以我的条件，需要用到这种手段吗？” 条件？ 乔悦眯起眼睛，将他从头到脚扫视了一圈，却不觉得他有什么条件。 李硕被她这一眼看得有些丧气。 可这时，滕小龙却凑上去仔细看了看：“高富帅啊！乔悦姐，我看他确实不像是故意找那大姐过来的。” 他可是一眼就看出来，这个李硕不说长相，一身的服饰从头到脚也都是价值不菲。有钱人！ 杜明霜道：“是啊，我看他也不像。”这李硕长得真帅！ 邱媛也不由开口：“不妨听听看？我觉得他不像骗子……”这人一眼看去就是精英模样，谈吐、气度、一举一动都不似作伪，实在很有魅力。 李硕这才满意起来，心道：就该这样嘛。 “这样吧，我把简历留下，你们看看。”他拿出几分排版精美的简历，“三天时间，我会调查出她是谁找来闹事的。” 他看出乔悦对他已经有了印象，却仍旧持谨慎怀疑态度。知道这种时候不该催促，李硕以退为进，将自己推销出去的同时，也给对方留了余地。 ----- 当天晚上，乔悦就利用自己能用到的所有资源，搜索了李硕的信息——包括黑客技术。 根据简历，他今年28岁，e国帝国大学商学院硕士，曾在全球五百强企业担任某新项目的市场营销主管。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最近刚刚回国。现在正在找工作…… 乔悦认为，如果他的资历是真的，想要找工作一定很简单。各个大公司恐都会对他抛出橄榄枝，只是他为什么会找到她们这里呢？ 难道仅仅因为杨歆？ 杜明霜说她已经问过了，李硕确实和杨歆认识，而且很熟悉。 在查询了帝国大学的毕业生名录、某公司的内部文档，以及一些社交网络网站中，透漏出的社交信息之后，乔悦惊讶的发现，李硕不但名符其实，而且他实际上在商业方面的天赋，完全超出他所说的那些。 他不但从小就表现出很好的数学和经济学天赋，在上学期间就获得了多种校内和校际的经济学奖项。工作中，他也为公司带来了大宗的业绩，在公司内部的提升速度如坐火箭一般。 而且，李硕本身出身良好。和杨歆一样，都是国内的富豪家庭。他们从小就认识。 他回国其实是因为家庭原因。 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不希望他继续留在国外。而李硕也正好厌倦了大公司的生活方式，才决定回国。 比起在家族企业工作，他更希望找到一家小的创业公司，体验亲手打造一个商业帝国的感觉。 他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野心。 更让乔悦意外的是，他似乎和秦钧也认识，而且还有着不错的关系。 她躺在床上，一边刷着星际交易平台页面，一边脑海里想的却全是淘宝店的事。李硕的到来带给乔悦的，不仅仅是意外，更是一个可能性。 一个机会。 她过去一向谨慎，甚至有些过分保守，固步自封。 因为知道的越多，越不容易相信别人； 因为能做的越多，越发独立，想着都可以自己来，何必劳烦他人？ 因为懂得的越多，她越发不敢过分暴露自己。 可是如果她真要做一番大事业，总不能事事都靠自己吧？就算她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有这等时间和精力。 所以适当的相信别人、劳烦别人、暴露自己就是必然了。 乔悦懒懒地敲着键盘，眼睛扫过一行行文字，看进眼里，却没看进心里。 她忽然又想：自己为什么要干一番大事业？ 她有星际交易平台，难道不能做出一样东西之后，就卖给别人，赚取分成？至于之后这些东西发展的是好是坏，赚了亏了，与她无关，也少了麻烦。 为什么？ 她隐隐觉得，心底有一个原因，在驱动着自己，可是一时却捕捉不到。 猛然间，钻骨的疼痛直刺脑海深处。 乔悦惊叫一声，随即在床上翻腾起来。 这不是她第一次头疼了。自从她不怎么做恶梦之后，头疼就开始出现。最初只是隐隐作痛，后来却越发让她难以忽视。 每一次发作都更胜从前的痛感一*袭来。乔悦脸色瞬间变得白得吓人，血色褪尽。额头上渗出点点汗珠。 她趴在床上，用手不停地砸床，翻滚，甚至想用头去撞墙。她的手几次无意滑过放在床上的手机，竟然拨出了一个号码。 秦钧正伏案看着一份资料，放在一旁的手机振动起来。他本来不想接，可扫过一眼之后，却忽然眼中流露出几分异样的光彩。 乔悦？ 他意识到什么，立刻接起电话：“喂。” “啊——！” 刚刚接通，一声惊悚的尖叫滑过他耳膜，令秦钧惊骇不已，猛地站起身。“乔悦？！你怎么了？” 然而他没有得到回答，只听着那边传来翻滚声、东西掉落声和阵阵刺耳的叫声。 秦钧当下拿起钥匙，径直去地库开车，全速而出。 他电话没挂，一直让它保持接通状态，听着那一直持续不断地叫声，一路上几乎将速度飙到了最高。双眼如冒火一般令人畏惧。 “乔悦！”秦钧来到她住的地方，却发现自己没有钥匙。 这时，保持通话状态的手机里已经没了尖叫声，只能听到微微的喘息。他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之后，下定决心退后两步，开始狠命踹门。 秦钧的动静很快引起隔壁的注意。 “哎哎，你干嘛呢？！”隔壁住着的是个男生，见秦钧仪表堂堂，样貌不凡，可做出来的事却十分疯狂，不禁有些警惕，“你谁啊？我报警了啊！” 他知道这里面住着的乔悦是单身女生，害怕她被人找麻烦。 秦钧不得已向他解释之后，男生道：“我这里有备用钥匙，你等等。” 男生开了门，秦钧一刻也等不及冲了进去。他一推开乔悦的卧室门，就看到她正抱着头，蜷缩在地上，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他立刻上前将她抱起来，轻轻放到床上：“乔悦！你怎么样？” 然而乔悦却什么话也没说，只剧烈的喘着气，满面通红，表情狰狞。 跟着进来的男生见状，惊讶地看着一地狼藉：“要不要叫救护车啊？怎么回事？” 秦钧刚想同意，便听乔悦低声道：“不要……” 他当即想起了什么，转身看向男生：“谢谢你帮忙开门，你可以走了。” 男生惊讶：“可是……” “她这是旧疾发作，不用担心。” 秦钧很有说服力，几句话就让他打消疑虑，放心离开了。 回到床边，秦钧一边发现乔悦虽然看似清醒，可却仿佛灵魂已经不在，对他也没有反应。只是当他轻柔说话，用动作安抚她时，能明显感觉到她僵硬紧张的肢体慢慢放松下来。 他于是先尽力安抚她，待她真正放松下来，缓缓入睡了，便去用热水弄了一条湿毛巾，给她把身上的汗擦干净，盖好被子。 看着明明已经入睡，却仍不时露出痛苦表情的乔悦，他忽然想起在许多年前，他们还很小的时候发生，似乎见到过似曾相识的情景。 ---- 秦氏集团总部的走廊上，两个小孩子站在实验室外面，偷偷往里看。 一个明眸皓齿，看上去大方开朗的小男孩眼神中却满是担忧：“悦悦，那是你爸爸？他怎么……” 站在他旁边的，是一个竖着马尾辫，看上去如洋娃娃般可爱的女孩子摇摇头：“爸爸他怎么了？” 这时，有人跑过来：“乔博士！你怎么了？又头疼了？” 随着他的叫喊声，越来越多人跑进了实验室。 小小的秦钧拉着乔悦跟着跑过去，看到大人们忙碌着，一边试图将乔悦的父亲扶起来，一边忙着打电话叫救护车。 然而，令他印象最深的，却是从他和乔悦的角度看过去，低着头的乔博士猛然睁开双眼，眼球如同被血色浸染一般，红得发出妖异光芒。 乔悦吓得一头撞进秦钧怀里，而后者也是心中战栗不已。 那一幕很快过去，却在他心里留下了永久的印记。 ----- 乔悦很早就醒了。天还没亮。 她试图回忆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却只记得自己头痛欲裂，然后便失去了记忆。 只是隐约中，她好像印象有谁来过。 拍拍额头，乔悦站起身来。她顺手拿起手机，却发现一夜过去，手机早已经没电关机了。 到实验室的时候，不过早上七点。乔悦用牛奶冲了碗麦片，一边吃早餐，一边将系统翻译之后的《道德经》给革铜发送过去。 整部书传送完毕还需要一段时间。乔悦先给他发了个消息，开启传送状态。却没想到对方十分激动，并且立刻将承诺的两万点报酬打了过来。 革铜：“qy！不管你是男是女，是奥帕斯人还是莱克人！或者是其他什么种族的生物，我都爱你！” qy：“……” 乔悦和他又聊了两句，并询问了一些莱克语的问题。 革铜惊讶于她学习语言的能力，建议道：“如果你真的想学，我建议你学正统的奥帕斯语言。事实上，莱克语也是由奥帕斯语演变而来的。而奥帕斯语的用途更广。” 乔悦心中一动：“能给我介绍一下你们的星球和种族吗？我想更了解你们。” 革铜：“没问题，不过你得教我你们的语言。” 因为小说和莫名让他提高能力的功法，革铜如今对乔悦所在的星球，对她的世界和文化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好。” 两人聊了一阵，传输完毕，革铜便下线去看书了。而乔悦则立刻去到卖实验资料的店铺，将之前看中的一个实验室资料买了下来。 这个实验室所专注的研究方向，和乔悦之前在天都大学所做的很相似，是轻型材料方向。 乔悦在仔细研究过店铺内的介绍，和实验室研究内容之后，确定这里大部分的内容她都能看懂，而且有可能为自己所利用。 “乔悦，你到这么早？”杜明霜快九点的时候进了办公室，“哎，昨天那个李硕，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查清楚了没？” 乔悦点点头：“查了一下，他说的都是真的。而且这人能力确实很强。” “真的？！”杜明霜其实昨天就想同意他加入了，因为李硕给她的印象实在太好。 但是乔悦不松口，她也怕自己莽撞坏了事。现在听到乔悦这么说，她立刻道：“那我给他打个电话？” “等三天之后吧。”乔悦虽然大体上认同他了，却仍希望看到他调查闹事者的结果。 杜明霜道：“也好。对了，乔悦，昨天我弟不是过来了吗？他知道咱们就是治好杨歆的人了，还从我这里要走两盒星霜。他说想在微博上做一个试用宣传。” “好。”乔悦对这些一向没意见。 三天之后，李硕如约归来。 “这就是雇佣那中年妇女闹事的人，这是她的公司。”李硕一上来，便甩出了调查结果。 杜明霜接过来一看，是个根本没听说过的化妆品公司。 李硕道：“他们也是一家新开的公司，不过很有背景，不过没有什么独立研发，都是使用成熟配方加入植物香精调配。” 乔悦看着调查结果皱眉：“他们为什么要来闹事呢？” “闹事是假，偷东西是真。”李硕道。 这家公司新开，没有研发，产品也很一般。而他们的老板背景却不怎么干净。听说了乔悦她们的产品后，立刻动了念头想将她们的研发成果据为己有。 “偷东西？”杜明霜道，“如果说是星霜的话，他们直接买就可以了，何必用偷呢？” 李硕看着她：“想必你们对自己的产品很有信心吧？没错，根据我目前得到的消息，已经有不少人在网上订购了你们的产品进行分析，希望能解析出你们的配方，但是据我了解无一成功。” 杜明霜听了，得意地看着他：“那当然！” “所以，他们就想到偷取原液。” 乔悦看向他：“这就是你说的麻烦？” “对。”李硕道，“而且我敢肯定，如果继续下去，你们还会有更多麻烦。” 乔悦听到这里，沉吟半晌，忽然看向他：“你的理想薪资是多少？” 李硕微微一笑，蓝色的眼睛里闪烁出满意的光芒：“这个……我们可以慢慢谈。” 乔悦和杜明霜对视一眼，站起身，伸出手：“欢迎你的加入。” 第22章 “秦少，这是调查报告，还有，今天网上有人发布了一些不利于星际小铺的消息，已经处理了。” 秦钧看着助理递来的文件：“星霜的成分还没有分析出来吗？” “还没有。”助理立刻回复：“根据研究人员报告，这些产品应该是在提取之后就做过处理，所以想要分析出原成分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能拿到大量原液。” 秦钧听到这里，不知想起什么，嘴角微微上扬：“你下去吧。专利局那些单位都多盯着一点。这种产品的口碑不是问题，关键还是怕被人窃取成果。” “是，已经派人紧盯了。” 那天凌晨，他看乔悦的情况稳定之后，便离开了。他早上还有重要会议，前一天晚上没来得及看完的资料必须在会前看完。 只是回来之后，他便立刻让人调查乔悦这几年发生的事情。 他对她的心情，终究有些复杂。 这些年的疏离多少还带着逃避的心情。刻意不去听不去看，不去理会。 一开始是赌气，小孩子一般她不理我，我为什么要理她？ 可后来，大多是惧怕吧。怕自己再凑上去，她却真的待他如陌生人。 可是那天在诸天科技，一旦听到乔悦的名字，却冲动地跑了出去。所有自制消失不见，唯独一种不可名状的情感，如江水溃堤一般涌出。 调查报告里，秦钧不意外地看到了她漂亮的履历，令人咋舌的成绩和无可挑剔的科研经历。 她一直在学校上学，从高中到大学再到研究生、博士生…… 经历简单得让人不敢相信。 而根据调查报告所写，乔悦也没有什么业余爱好，平时大多数时间都在学校和宿舍。朋友很少，几乎不参加课外活动。 她的身体有些瘦弱，略微营养不良，缺乏锻炼。不过很少去医院。 秦钧看着看着，便有些入迷。直到他看到乔悦的母亲沐汀蓝生病住院，并在不久之前做了手术。而乔悦似乎经济状况不太好，开始面试公司职位。 他的指尖微微用力，报告册捏出了一个凹痕——即便遇到了那样的困难，她也不愿意来找自己吗？ 他抬起头，恍然眼前又是那洋娃娃一般的女孩子，高傲地仰着头，对自己说：“我恨你，恨你们秦家所有人！” 而当时的自己也不过是个不懂感情的傻小子，竟然还和往常一样梗着脖子和她吵。 却没想到，那一次之后，两人竟然真的多年陌路。 而那次在诸天科技大楼里，他们的重逢也似乎并不令人愉快。 秦钧想到昨晚，想到他抱着乔悦，将她轻轻放在床上时，对方瘦弱到几乎感觉不出重量的身体，心头有几分揪痛。 幸好她昨天没有醒来。秦钧想，若她醒了，说不定又是不欢而散。 ----- 李硕的速度和能力让乔悦惊讶。 仅仅一周，李硕已经帮她们注册好了公司，搞定了淘宝店铺，还为星霜的主要成分hs-103申请了专利——这点乔悦和杜明霜竟然都疏忽了。 “我找人把店铺装修了一下。虽然只卖几样产品，但是这个淘宝店是目前公司的主要收入来源，也是脸面。”李硕道。 新装修之后的店铺并没有改动乔悦的布局构造——事实上，乔悦之前所做的页面只是不够美观，但是功能安排很合理。 李硕有一个朋友是专门制作网页前端的高手，整个网站从首页到物品页面，再到物品介绍排版布局和图片全套下来，只花了两千块钱友情价。 而达到的效果，却是与那些一线护肤品牌相差无几。 唯一的问题，就是星际小铺内的物品种类太少，只有三个，能做的不多。 即便如此，装修后的店铺还是让人眼前一亮。 尤其是宝贝介绍中图文并茂的说明，让星霜看上去再也不是什么三无产品，而有了几分高端手工自制的感觉。 带着一点小清新，又能让人产生信任感。 “真不错。”杜明霜啧啧赞叹。 乔悦也点头。不过她仍有疑问：“你不是说我们之前的经营方式有问题吗，现在你来了，怎么还继续开淘宝店？” 李硕摇摇头：“是有问题。同样开淘宝店，我这是注册过公司，销售产品正在申请专利，并且有专业的装饰和产品说明。而且，我不是还让你们整理编写说明书？” “你说的问题就是这些？” “不止，咱们一项项来。”李硕道，“规矩可以防君子，但不能防小人。不过你不用担心这些，只要专注研究就可以了。” 李硕看着乔悦的眼神有几分灼热。经过几天的相处，他越发了解乔悦，也越被她的聪明和专注所吸引。 作为富二代，又有出国留学的经历，李硕接触过不少各种风情的女孩子，却似乎从没有见过乔悦这样的。 专注认真、理性、有责任感，对自己应该做的事从不推卸。看似冷淡内敛，却内心有着一团让人无法忽视的热情。只不过这份热情似乎只对某些事和某些人才会出现。 然而这并不是说对其他人她就很无情。 事实上，李硕一开始也因为她的表情缺乏对她有误解。接触之后，他却发现她其实很好说话，也很有爱心。 这样的矛盾集合体，让他越发感兴趣。 ---- 当天晚上，为了庆祝公司成立，众人决定聚餐庆祝。 乔悦等三人叫上了邱媛、滕小龙，以及李硕那个做前端设计的朋友何召一起吃饭庆祝。 会叫这么多人也是李硕的意思。 “现在公司草创，但是因为你们的产品已经有了一定的名气，只要生产销售等环节跟上了，发展会非常迅速。仅仅三人是绝对不够的。”李硕道，“如果有可能，可以将他们三人发展吸纳进来。” 聚餐是在一家火锅店的包房，气氛热烈，众人彼此之间虽然并不算熟悉，但是随着吃饭的过程很快便热络起来。 尤其是李硕，真不愧是商业精英人才。在饭桌上几乎将所有人照顾到，也很快套出了大家的想法。 即便是乔悦这般不爱说话，偏内敛的性格。也被他很快拱得来了兴致，将自己对公司未来的期待说了出来。 “说起来有点矛盾。”乔悦喝了点酒，有些微醺，“我希望能有更多的人有机会使用这款产品，能有机会改变命运。不仅仅是脸部，还有身上的疤痕等等……但是，我又不希望将很大的精力投入到经营公司里。对我来讲，更喜欢搞科研。而且，hs-103也不会是我们唯一的产品。” 事实上乔悦从一开始就是这么考虑的。所以在注册公司的时候，他们将名称定为“星际无限工作室”，而非xx公司。 杜明霜点头附和：“我和乔悦一样！如果非要说，我还希望能赚大钱！” 滕小龙立刻抱住杜明霜：“姐！让我跟着你们混吧！”他喝得有些醉了，说的却是真情实感。这些日子试用了星霜之后，她已经彻底为这款产品的神奇所沦陷。 邱媛却对乔悦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感兴趣：“乔悦姐，是不是你之前的研究又有了进展？！” 乔悦点点头，又看向李硕。 李硕毫不掩饰眼神中的笑意，说道：“我喜欢你的想法。不过如果是这样，我们公司目前的经营策略就要做一定调整。”他略一思考，“这样吧，我会用两天的时间做一份规划，你们先看看。如果有不满意，咱们再讨论。” 两天后。 “涨价？！”杜明霜惊讶地看着李硕，“还涨这么多？这……卖的出去吗？” 她可没忘记即便是现在的定价，一开始她们的店铺也是门可罗雀。 乔悦也心存怀疑：“这不太好吧？”她明明说的是希望更多人有机会用到，这么一涨价，不是离普通人更远了？ 李硕却道：“对，涨价。在我看来，星霜目前的价格实在是太便宜，太不合理了。” 乔悦追问：“为什么？” 李硕道：“你能先告诉我，你们为什么把价格定在1888和18888吗？” “这是按照成本价格来的。一瓶我们能赚将近一倍，已经不少了。” “成本价？”李硕道，“那就是成本加成定价法。但是在我看来，这款产品并不适用这种定价法，而是应该根据需求和市场定价。” 看二人仍有些懵懂，他继续解释：“咱们这款星霜目前是市场上效果最好，也几乎是唯一一款能在短期内达到平复疤痕，最大限度提升皮肤状态的产品，并且目前为止没有任何实验室副作用和临床副作用。你们知道，这样的东西会有多少人对这种产品趋之若鹜，对它哪怕砸万金也在所不惜？现在销售还没有太火爆，不过是因为宣传没有跟上罢了。所以，根据需求定价，我认为一瓶60号星霜的价格起码应该在20万以上。” “可是……”乔悦不认同。 “而且，即便是只估计陈本，你们考虑过你们两个人的工资吗？考虑过实验室租金和研发成本吗？”李硕道，“以乔悦你目前的科研水平，在同等公司，起码享受年薪25-35万的薪资，逐年递增。这还不考虑你可能独立带团队取得成果后，获得的奖金和提成。这些，你们有折合进成本吗？” 乔悦和杜明霜这才沉默下来。 “至于乔悦你考虑的问题，不得不说你之前的想法过分简单了。一样东西并不是卖的便宜，就能让大家都用到。”李硕道，“你考虑过你们的生产能力吗？即便有邱媛在，一天能提取多少原液？还有原材料的数量限制，销售和发货的人手问题。” 乔悦经他一提醒，才意识到这个问题：“那你认为应该怎么做？” “分两部分。”李硕将ppt往后翻了一页，“根据明霜和邱媛目前的能力，我们每天可以提取的hs-103原液数量在300毫升左右。而且，这应该已经是人工所能达到的极限了。” 杜明霜点点头：“恩，不过如果能引入机械提取，可以适当增加。” “这个我们稍后再考虑。我建议，这300毫升的原液，我们只留下一部分，每天生产5号星霜50瓶，5号水星保湿水50瓶，60号星霜20瓶。它们是目前工作室的招牌，也是主要收入来源。这一共是……” “170毫升原液。” “对。剩下原液处理之后，可以直接出售给合作的护肤品公司。由他们进行开发和利用。”李硕解释道，“这些公司有成熟的生产线，宣传能力和销售渠道，能在最短时间将产品送到所有需要的人手中。” 乔悦眼睛一亮。她立刻意识到，这样做既可以让她们减少劳动力，又能利用合作公司的渠道，更大规模的让普通人受益。 杜明霜考虑了一下：“虽然即便他们拿到原液可能也没办法找到真实配方，但是我建议直接出售稀释之后的原液。” 李硕见二人反应，不禁暗想：和聪明人合作就是舒服。 “至于明霜所说的今后提高的产量，也可以都卖给其他公司，逐步增加产量。” 乔悦越想就越满意李硕所规划的这个方案。 这时，李硕又道：“不过在那之前，咱们得先搬个家。” “搬家？”杜明霜惊讶，“可是搬走的话，哪里还能有这么多实验设备？还怎么提取原液？” “搬家，主要考虑到这个地址已经暴露，对你们来说不安全。如果针对新产品研发的实验室，我们可以另外租一个实验室。而如果是原液提取，则从现在开始使用自己的设备最好。”李硕也做了功课，“我调查过，目前最好的这方面仪器价格只在三千万左右，还可以进行自动化编程。” “我们哪有三千万！”杜明霜惊叫。 李硕道：“我们没有，但是银行有啊。” 乔悦道：“你是指贷款？” “你疯了！贷款？！那不是就要欠人钱？还得还利息！”杜明霜对李硕投去深深的怀疑眼神。 第23章 李硕被杜明霜的超级大声吓了一跳，仿佛没料到她会有这么大反应。而看向乔悦那边，发现她也是一副不解的样子。 虽然自从跟两位天才女士有了接触之后，他就一直被她们的个情商感动着。 然而发现她们对商业知识的了解少到这种程度，还是令他意外不已。 李硕不禁暗想，还好有我来了，不然这俩姑娘自己办公司不得亏得爹妈都不认识？ 他毫不怀疑，如果没有他，没有那个人在背后保驾护航，过不了几天，这hs-103原液就不是她们的东西了。 “咳咳。”李硕中止自己的胡思乱想，“贷款是很正常的商业行为，为了公司的发展，很多企业都有贷款，而且还可能是反复贷款融资。至于利息的事情，你们也不用太担心，对于咱们这样的高科技公司，国家是有政策扶持的。而且乔悦的身份还是博士生，毕业之后没有工作，直接创业，享受创业扶持。这也是资金来源的一个重要途径。” 李硕没有解释得太深入，怕她们听不懂。只捡着好听的让两人安心下来。 在他看来，几千万的贷款实在不是事儿。况且原液合作方一旦确定，这个数目的金额很快就能回笼。 而对他来讲，两人的安全，原液的安全，以及公司今后发展稳定，不被人打扰才是最重要的。 杜明霜嘟囔着：“何必呢，咱们再多卖几个月星霜就可以攒够钱了嘛。” “时间不等人。”李硕道，“早搬一天就早安全一点。明霜、乔悦，既然我们现在是合伙人了，你们是不是也能试着多信任我呢？不说别的，至少在理财和商业行为上，我还是有几分自信的。” “那我们现在欠着钱，不就又没钱了？我还看中了一样东西要买呢。”杜明霜道。 李硕扶额：“欠钱是公司欠钱，跟个人无关。就算你们不拿工资愿意白干，我也要拿工资啊！咱们账面上还是有不少现金的，六个人的工资还不至于发布出来。” 杜明霜彻底迷糊了。 “算了，你也别管了。”李硕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你们平时的钱都放哪里？” “银行。”乔悦老实回答。 “余额宝！”杜明霜骄傲地看着李硕，“我也是会理财的！” 李硕不忍看她：“算了，当我没问。” 这俩姑娘大概只要有科研天赋就够了，钱什么的，那么在意干嘛。 ---- 李硕的行动力很强，只两三天的时间就完成了实验室搬家的工作。 工作室分成三个部分。即生产部、研发部和商务运营部。 首先是原液提取车间。因为引进了一台进口原液提取设备，占地较大。李硕在科技园区内租用了一个新建成的小厂房，干净独立，周围还没有其他企业入驻。 设备经过乔悦的重新编程后，可以完全适用于原液提取。而厂区有保安，也有先进的指纹、虹膜、声纹等验证设备。 他们只需要定时过来检查设备运行状况，并将原液取走就可以了。 而乔悦和杜明霜两人则仍旧大多在东岳楼，只是另换了一个区域。这一次他们租下的实验室不仅包含杜明霜所需的生物实验仪器，也有乔悦常用的材料物理仪器。 邱媛大多数时间也在这里帮忙。 最后一部分，就是李硕、滕小龙和何召的办公场所。简单来讲，就是星际无限工作室的商务运营部。负责着工作室对外运营，产品营销等一系列与研发、生产无关的职能。 三处地点都位于科技园区，互相之间的距离走路不超过十五分钟。 其中滕小龙和何召算是兼职，不需要坐班，只需要完成相应任务即可。 然而两人不约而同地都天天跑来报道，即便是完成其他工作，也更愿意赖在工作室里。 何召甚至还将自己的全套设计装备都搬了过来，原因无他，他几乎在第一次接触之后，就被乔悦的计算机水平所折服。 何召自己是计算机专业毕业的，然而他更适合做前端设计，对于其他计算机领域只是一知半解。偏偏他又最佩服黑客，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当一个在互联网中叱咤纵横的黑客。 自从他发现了乔悦的编程能力和天才般的学习能力之后，就打定了抱她大腿的主意。 至于滕小龙，则纯粹是个爱美宅男。 既然在哪里宅着都是宅，而他最近正对星霜痴迷不已，自然天天跑来工作室赖着。 总之这两个人一个将工作室的微博负责起来，兼职了客服，一个则配合着制作各种宣传图片，设计网页前端，倒是搭档得非常好。 在他们的运作下，之前就购买过星霜的顾客，纷纷成为星际工作室的第一批粉丝。 只是这批粉丝关注微博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捧场，而是将工作室痛骂一顿。 “简直是掉钱眼里了！居然涨价！还涨这么贵！活该没钱人就不配买吗？” “星际无限一生黑！真是够了，最便宜的5号霜居然也要将近两万块，疯了吧你们？怎么不把钱当爷爷跪着！” “这么好的面霜，就不能包装好一点？就不能增加产量？怎么这么多天过去了，还是一天这么点，抢都抢不到！” 当然，除了固定顾客的痛骂，也有路人纷纷注意到工作室，开始围观。 “卧槽，有人点进链接看嘛？那工作室淘宝店里卖的什么鬼！” “20w，我没看错吧？！” “看宝贝包装和介绍，简直就是微信面膜党的风采。三无产品还吹得跟神药似的……这是面膜党的逆袭吗？” “天……还真有销量，而且你看到了吗？那微博下面真情实感的粉丝，我要醉了。” “你怎么知道那不是水军？” “看着还真不像水军……如果是水军我只能说太真了。” “人傻钱多速来……” “rnb，不服不行。” 而随着转发量的提高，有人注意到这个工作室的互相关注人，顺藤摸瓜找到了杨歆、滕小龙的微博。 “没有人注意到吗？工作室和杨歆是互相关注的！” “那个滕小龙，不就是前两天晒了一张皮肤没上妆照片的网红？我记得好多人追着他问用了什么产品，他还承诺要出试用repo呢！” “瞪眼，我擦擦擦，我感觉→_→好像真相了！” “就是说这个三无面霜，是治好杨歆的产品？我靠要疯了！” “邮局港剧，如果真是这面霜，那20w不算贵。” “是啊，人家还是每天限量的，有钱你就买，没钱你就憋着呗。” “20w能皮肤变成杨歆那样……我觉得得有不少人砸锅卖铁也要买。虽然觉得确实太贵了，但是这么厉害的面霜研发肯定也要投入很多吧？” “成本肯定也不低……” 不论如何，随着微博的上线和滕小龙的宣传，星际无限工作室和星际小铺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并且还有很多新客户好奇摸过来。 每天定量的面霜和保湿水虽然涨价十倍，仍然变得很难抢，几乎是一上架就被抢光。 滕小龙看着自己的微博和工作室微博粉丝蹭蹭往上涨，终于在跟李硕报备之后，将准备已久的试用记录作为长微博发了上去。 在这篇名叫《星霜试用报告》的长微博里，滕小龙将自己每天的脸部照片都按照顺序放了上去，并说明了使用频率和方法。 因为星霜的使用非常简单说，所以滕小龙没写太多字。只是在开头提到自己试用的，是一款还没有正式投入大规模生产的实验室产品。 在长微博最后，滕小龙并没有给出淘宝链接，而是暗示研发产品的公司已经注册专利，并寻求合作，相信很快就会有正式的护肤品系列推广。 “继续关注哟~” 发完之后，滕小龙一边刷新看微博评论转发，一边问李硕：“硕哥，这样是不是就可以了？” “恩，可以了。” 根据李硕的安排，滕小龙的小范围宣传，不但可以为他们工作室直接卖星霜保持一定的新顾客，以及关注度，还可以吸引业内的注意。 他相信，只要之前对hs-103有所耳闻，并且有合作意向的公司，会很快捕捉到这个讯号，开始与他们接洽。 之后，他便可以以逸待劳，从中挑选一到两家进行合作了。 ---- 李硕加入后，乔悦和杜明霜终于有时间继续各自的研究课题和开发。 杜明霜已经从之前的单位离职，之前对hs-103的研究也告一段落。 她并没有达到想要的结果，而在与乔悦讨论并查询资料后，认为在短期内可能无法真正分析出hs-103产生如此神奇作用的真正原因。 “不得不说这个配方太厉害了。”杜明霜再次感叹：“乔悦，你究竟从哪搞来的？” 乔悦愣了一下，随即道：“我觉得可能只是巧合。是一家国外实验室破产清算后的配方之一。这个配方他们验证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效果。我买下来之后研究了一下觉得有希望，所以想拿给你试试看。” 乔悦暂时不能说配方来源，也只能对杜明霜胡编了一个借口。 好在对方也是没什么心眼，听她说也就信了：“太厉害了！” 乔悦又道：“他们实验室还有一些废弃的配方，你要不要看看？说不定里面还有宝贝呢。” 杜明霜点头：“都拿给我，我研究一下！” 乔悦于是把自己从hs-103那个星际淘宝店买来的另外几张配方交给她。这里面其实大部分配方都是真的，只是有的用处大，有的和地球上的方子没什么区别。 其中最让乔悦在意的，是一个可以有效平衡人体新陈代谢，维持身体健康状态的配方。如果真的做出了，会成为许多肥胖症患者的福音。 她不敢直接点出，只希望杜明霜能尽快将这份方子发现，并做出成品。 ----- 自从消息放出去之后，果然有五六家企业找上门来询问合作事项。其中大部分都是国产护肤品企业，而且以新公司，小公司居多。 李硕看到其中竟然还有一些明里暗里给乔悦她们使过绊子的，不由冷笑着把它们踢了出去。 真是当他们软柿子好捏了。这也能腆着脸再找上来。 而最终，他敲定了四家，认为可以初步了解商谈。 当李硕询问乔悦和杜明霜要不要一起接触一下对方时，乔悦却道：“下周我可能不在天都。学校老板让我去参加一个会议，还要做报告。” 自从乔悦在《dm》发表文章之后，就有不少报告邀约，还有媒体要做采访。然而她都拒绝了。 这一次因为是老板郑星发话，而且这个会议也是国内比较重要的会议之一，她不得不参加作报告。 李硕问：“那要不等你回来？” “你和明霜去看看吧，反正这些我也不懂。” 李硕道：“你还真是心大。” 对乔悦对他的无限信任，他是又无奈又有点开心，“行，反正我们也得和对方约，看看时间。那我先走了，你也别在这待太晚” 乔悦点点头：“我把ppt整理好了就走。” 李硕刚一出办公室大楼，就远远看到一个熟人。 “哟，秦少怎么在这啊？”他一副典型的欧洲人长相，张口却是地道得再也不能更地道的天都话，让周围路人吓了一跳。 秦钧看着李硕，点点头：“我有话跟你说。” 第24章 李硕和秦钧两人，一个带着异域风情眉目深邃，一个轮廓仿似雕刻英挺俊逸 一个立在路边人行道上，一个靠着自己的银灰色宾利。 简直不能更惹眼。 “你回国咱们还没聚过。”秦钧看向李硕。虽然说得是情谊，眼神却没多少热络。 李硕笑道：“这不是没顾上吗。这周末找一天，我请大家。” “怎么想起自己创业？” “有好机会，自然要抓住。” “是机会还是麻烦？”秦钧知道，乔悦绝对不是省心的主。 李硕跃跃欲试：“是麻烦也是机会。” 秦钧道：“谢谢你照顾乔悦。” “不用谢。小悦有天分，我很喜欢她。”李硕笑嘻嘻地盯着秦钧，“况且我们现在是合作伙伴。” 秦钧目光闪烁，嘴唇抿起。 小悦。 他确定他是故意这么说的。 李硕又道：“对了，我还要谢谢你才是。如果不是你几次帮忙，我们工作室也不会这么顺利。” 他早就调查清楚，乔悦她们之前能一直相对平安，专利没有被抢注，更没有大公司对她们出手，全都是秦钧在保驾护航。 李硕和秦钧认识的晚，并不知道秦钧和乔悦小时一起长大，也没听说他有过放在心上的人。 所以刚查出这个事实的时候，实在惊讶。 也对乔悦更感兴趣。 他曾向杨歆和杨顾荣打听，却他们也都不知道秦钧和乔悦的关系。 秦钧深吸一口气，将一份文件递给李硕：“秦氏新收购了一家护肤品厂，有了三条生产线。我们准备进军美妆市场。我个人和大部分董事会成员很看好你们工作室的hs-103，希望能有机会合作。” 李硕接过来，还没翻看便道：“据我说知，一周前秦氏还没有什么护肤品生产线。” “昨天刚拿下来。” “你这魄力果然多年如一日。”李硕道，“杨顾荣手里有现成的美妆品牌，市场占有率在国内产品中都排的上号，也有成熟的销售渠道。我们为什么要和你合作，而不和他合作？” 秦钧道：“你先看合同。” 李硕打开一看，几乎笑出声来：“秦钧，你他妈疯了吧？你确定这是董事会通过的？” “秦氏要打开新的市场，开拓新的领域，必然要付出代价。”秦钧道，“我们能给你们别人不可能给的价格，也相信hs-103能给秦氏带来新的机遇。” 李硕摇摇头：“就算是为了开拓市场，也太夸张。”他压根不信这样的条款董事会会同意。 “你慢慢考虑，我不着急。”秦钧道，“或者你可以问问其他人的意见。” 李硕笑：“放心，乔悦一定会知道的。”说完，他又故意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我会一直陪在她身边，帮她做出正确的决定。” 说完，李硕拍拍他的胳臂，扬长而去。 秦钧看向他的背影，手指攥得发红。 李硕虽然也是李家少爷，却上面有个能干的哥哥顶着。他可以不顾家里安排，任性而为。然而秦钧却不能。 看着眼前这人的张扬，他难免心生妒意。 手机铃响，秦钧接起来，便听到苏萌有些甜腻的声音：“钧哥，你去哪啦？” “怎么？” 苏萌压低声音：“我刚才听我爸爸发脾气呢，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苏萌的父亲是秦氏董事会成员，也是公司元老之一。 秦钧道：“你不用管。”说完，他便挂断电话。 关于和星际无限工作室的合作，其实根本没开过什么董事会。 秦钧用自己的权限直接决定了合同细节，并突袭收购生产线，强行将项目上线。 其实这些行为在很多股东看来并不是什么大事，甚至也很赞同。然而他们不满的，是秦钧提出的合作方式和分成方式。 “像那样的小公司，还要什么合作。直接收购兼并就行了！” “他们的配方不是还没申请专利吗？秦氏养着这么多科研力量，难道还分析不出配方成分？” “胡闹，什么合作！这秦钧还是太年轻。” “这个乔悦，看着很眼熟啊……” 股东更倾向于简单粗暴的资本吞噬，然而秦钧却不顾所有人的意见，定下了对对方更有利的合作合同，让众多董事十分不满。 苏萌看着挂断的电话，神色纠结。 他的父亲是秦氏元老，董事会重要成员。她自然能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消息。 比如hs-103，比如乔悦，再比如秦钧执意的合作合同。 她没忘记当时秦钧听说乔悦时，抛下自己的场景。更没有忘记许多年前，那两人时刻黏在一起彼此讨论，而她根本插不上话的情景。 她讨厌乔悦，可现在，她讨厌的人却变得好看得让她妒忌。 苏萌看到过乔悦现在的照片，再联想她面试那天的样子，便认定秦钧会如此执着于她，必定是因为乔悦用了hs-103，变得比自己还要年轻漂亮。 苏萌恨不得自己发明了这样的药，然后偷偷藏起来，再没有其他人知道。 “白痴。“她暗骂了一句。 她看不上乔悦，从很久以前就是。 偏偏她有的一切都让她妒忌。 ---- 乔悦和同学同事在火车站碰头，一起上车。 而从她一出现，就是众人的焦点。 “乔悦！你来啦！来来，我早上路过星巴克给你带了个帕尼尼，来，还热着呢。”组里一个颇为小资的女生径直扑上来抓住她，“你这皮肤，真是让我妒忌死了。” 王斌也不甘落后：“乔悦，你渴不渴？我去买水，给你带一瓶？” 乔悦摇摇头：“不用了。” “嗨，客气什么。” 等他转身走了，那女生在乔悦耳边嘀咕：“别理他，他昨天还在说你掉钱眼里呢。” 邱媛拍拍她肩膀：“老板喊你过去。” “啊？”女生惊讶，匆忙离去。 邱媛撇撇嘴：“昨天她和王斌凑在一起又说你坏话，被我听到了。今天就这样。真是够了。” 乔悦无奈摇头。 自从星际无限工作室成立，星霜涨价，却名气越来越大，她遇到的这种事也越来越多。 就算是对她有所不爽的许多人，也会当面讨好。 说穿了，还是星霜的面子大——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如此逆天产品，已经暗暗形成了一股时尚潮流。令无数人趋之若鹜。 从一开始略有不安，到现在从容应对，乔悦也是经历了心境上的成长。 其实何止是她，就连邱媛平时也是被奉承巴结的对象。 好在这姑娘看似文弱，却定力足够，颇有几分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气魄。放在多少年前，也必定是个英雄人物。 星际无限工作室没有vip客户，不能走后门拿货。 这是李硕一开始便定好的规矩。 从公司成立那一刻开始，就连乔悦和杜明霜自己拿着用都要购买，更何况其他人。 只不过他们有公司内部价，可以打折便宜一部分罢了。 上了车，乔悦发现自己的座位和郑星在一起，两座一排。 一路上郑星和她讨论起她临走时正在研究的轻型材料的课题，说了一些想法。 乔悦听了，觉得很有启发。 郑星忽然道：“前两天系里开会，许天平忽然提起你了。他不知道从哪听说你们工作室的研究是你在系里研究的延伸。” 乔悦听到这，挺了挺身子：“轻型材料这方面我确实想继续做下去。但是之前的课题已经结束了。” “如果有实验数据用到，或者是结论累积，还是注意一下。”郑星道，“天都大学对这方面还是挺重视的。前几年就有个男生，拿着在学校研究的课题和数据成果自己创办公司，赚了不少钱。最后系里和他打知识产权的官司，闹得不太愉快。” “结果呢？” “系里所有的课题资助和研究支持都有合同限制，自然要共享成果。他最后赔了一笔钱，公司今后还要给系里提成。” 快到站的时候，乔悦将一盒60号星霜送给郑星：“郑老师，这个给您。” “！”郑星有些意外，“这……太贵重了！而且我和我老婆都这么大岁数了，也用不上……” 乔悦道：“星霜不是只能擦面部。您爱人手上的伤用这个其实也可以。” 郑星默然半晌，收下了。 他拍拍乔悦，却什么都没再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 国内材料学的会议很多，但是大部分都是分课题和方向，参加人员比较有限的。 只有一两个会，包括他们这次参加的，一年一度的材料学年会，才会有较大规模。 今年的年会在冰城附近的一处小镇举行。因为人数太多，超过了一千五百人，前来参加会议的学者和学生几乎包下了整个镇上的招待所和酒店。 年会第一天请到了几个院士做了关于材料学的国内现状，以及最新重大发现的综合报告。之后几天就都是分成各研究方向的小会场进行学术交流讨论。 乔悦看了看各小组的报告，选择了“材料装备”、“环境能源”、“信息生物”等多个场次的报告。而她自己要做的报告，就是“材料装备”场中。被安排在了第二天进行。 第二天到了会场，乔悦意外发现在座人已经挤满。她印象中今天这场讨论除了并没有什么业内非常著名的学者参加。正在奇怪，却发现这些人竟然都是来听自己报告的。 邱媛小声告诉她：“《dm》的影响力不小。如果不是你太年轻，说不定能去做综合大报告呢！” 乔悦道：“也太夸张。” “是你太夸张。”邱媛说着，瞥见在座有几个外国脸孔。 乔悦见她神色不对，有些好奇。 “那几个人来学校找过你。” “找我？” “恩。”邱媛道，“不过也没说为什么。知道你不在学校了，也就走了。” “哦。” 乔悦没放在心上。 报告时间很快到了，乔悦走上前台，打开ppt，从容不迫地向在座所有人问号，并立刻进入正题。 她从高中到现在，大大小小的学术报告，正式非正式算起来，没有上百也有几十，早不知道什么是紧张。更何况报告内容是她最近的研究内容，熟悉得不能再说熟悉。 报告做完，掌声热烈。 在座几乎所有人，甚至包括郑星在内的研究员级别听众，都十分赞赏和满意。 到了提问时间。最活跃的正是这些研究员。 普通学生听乔悦的报告还有几分懵懂，然而他们才能真切理解，并感受到其中深奥和实验设计的天才。 规定的交流时间很快过去，主持人不得不道：“来，咱们再给最后一个提问时间。机会给在座的学生吧？怎么样，有没有同学对乔悦的报告有问题？” 这时，一个发色偏浅棕的女孩子举起手来。乔悦注意到她就在坐在那几名邱媛提到的外国学生旁边。 “我想帮我的朋友提个问题。”她指了指自己身旁的留学生。 乔悦点头：“请说。” “我们注意到乔悦你的数据里有一些忽略的步骤并没有全部写明忽略原因……是这样，现在我国国内对数据的严谨性和处理规范程度比国外相差不少。”那女生说着，甩了甩头发，眼神中并无半分客气和谦逊，“不知道乔悦你对这个问题怎么看呢？你在进行数据处理的时候，是按照什么标准进行的呢？” 第25章 问题问完，全场鸦雀无声。 学生们，尤其是本科生对研究本身算不上懂，不过都有看热闹的心。他们纷纷用眼神交流——有好戏看了。 乔悦低头看了看讲台上的笔记本电脑，似乎对这个问题有些为难。 见她不出声，台下人更是躁动起来。 而那提问的女生神色颇有几分得意。她想着自己果然问住了乔悦。 主持人提醒：“乔悦？” “恩？”乔悦抬起头，“恩，我在考虑怎么解释。” 女生道：“没关系，你尽管说。” “你是本科生？” “博士研究生。”女生骄傲仰起头，“我是玉新大学的学生，去年交换到m国b校学习。” 在场的人听了心中一阵感叹：好学校啊。 乔悦却似乎更为难：“你本科是材料学吗？学过数据处理？” “当然。“女生不解。 “那可能你学过忘记了，没关系。“乔悦走到黑板前，唰唰写下几个公式，“这是我文章里用来进行数据处理和忽略的公式，都是非常基础简单的内容。目前国际上，唔，应该说长久以来国际上也是通用的这种方法。当然，随着计算机技术的引进，精度不断提高，所以使用的是公式的完全形式，与课本上不太一样。” 说着，她又将完全形式写出来。 场内静了一会儿，之后忽然想起了噗嗤的笑声。 提问的女生瞬间红了脸，眼神闪躲起来。她再不说话，径直坐下去了。 有人小声议论：“天，玉新大学哎，还是交流到b校的博士生，居然这么基本的公式都不知道。“ “你还说，难道你记得？“ “我虽然不记得，但是我没去找茬嘛。“ 其实本科学的很多东西对于大多数人来讲，都是学过就忘的。尤其是一些不怎么常用，在自己研究课题里很少涉及的公式。 这时，女生旁边的外国留学生突然站起来，不顾主持人之前说过最后一个问题的限制，用英语提问道：“乔，你发表的这篇文章在国外引起很大影响。因为文章结论与之前大家所预期的并不一样。里面的数据和拟合曲线出乎了很多人意料，你能解释一下吗？而且据我说知，你们国家的学术氛围并不太好，本科生论文存在普遍的抄袭现象，硕士、博士论文造假严重。而国外也爆出了不少华裔学者、留学生学术造假，数据造假的案例。当然，我不是指你的数据是造假，我只是忽然联想到这一点……“ “太过分了。“她刚一说完，就有研究员厉声低喝。 在做的大部分中国学生也露出了愤怒表情。 不管他们如何喜欢看热闹，爱八卦，这外国留学生针对的，却是所有中国人。是所有中国研究人员。 叔能忍，婶儿不能忍。 然而待众人还没想好如何反击的时候，乔悦已然开口：“你是在国外上学，可能不太清楚。我们国内的科研是以事实实验、数据分析、公式推导等来得出结论，而不是先有结论再做研究的。“ 她地道流利的英语，犀利的言辞，让所有人为之一振。 留学生的脸色瞬间一变：“对研究结果有预期并设计实验进行验证是重要的研究方法之一。“ 乔悦道：“恩。预期建立在理论推断和大胆假设的基础上。但是并不意味着不符合预期的实验数据就是错误的。我们也不会因为数据不符合预期而丢弃实验数据，或进行不合理质疑——毕竟，如果因为不符合预期而丢弃数据，才是数据造假，你认为呢？“ 提问的人终于语塞。 他似乎全没有意料到乔悦会如此直接的反驳自己。 事实上不仅仅是他。 所有不太熟悉乔悦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乔悦外表看上去文弱可爱，像个长不大的小女生。平时性格也比较被动平和，似乎一直都很好说话。 然而只有与她接触久了，讨论过问题，做过实验的人才知道。她在很多方面确实没什么要求，予取予求，但唯独在学术方面非常挑剔，一板一眼，而且从来不畏惧与人正面争执。 在她看来，这不是吵架，也不是敌意，而是正常的学术讨论。 留学生脸开始涨红，略带急切地说：“这个课题目前m国，d国都有非常著名的研究小组在进行，他们与你的结论不同，并且非常一致——难道你是对的，他们是错的？” 乔悦想了想：“首先，我根据自己的研究方法，制定实验计划，得到数据，进行分析并得出结论……这是一个独立而完整的研究过程，并不意味着对或者错。我想每个研究人员在发表文章的时候，是在为一项研究添砖加瓦，是在表述一个科学事实，而并非要证明谁对谁错。不过具体到你提到的两个小组……如果我没记错，你说的应该是m国b校亨利教授的小组，和d国的d校的诺维斯基基金资助的研究项目吧？其实如果你仔细看过我的文章，就会发现我引用了他们的一些结论，而他们所得到的结果，并非与我不同，只是实验设计上有所区别。” “不可能！亨利教授之前还曾经在一个会议上说过，你的数据可能是错的！” 乔悦道：“他之前确实对我的实验方法有所怀疑，但是我们进行了邮件讨论之后，他了解了我的实验方法和设计意图，并重现了实验，得到数据与我的结果相差不大。”乔悦道：“时间有限，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给你看一下他昨天刚发来的邮件。” 这时，那留学生彻底哑口无言。 忽然，不知何时已变得越发拥挤的会场中，响起了稀稀落落的掌声。而渐渐地，掌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热烈。甚至还有一些年轻学生欢呼叫好起来。 郑星等研究员也面带微笑，满意而骄傲地看着她。 乔悦对这一状况略感到莫名，却还是明白这是为自己而响起的掌声。 她于是向众人点头致意。 而之前提问的留学生和他的朋友，却在这掌声中坐不下去，悄悄离开了会场。 报告结束之后，乔悦被许多人围住问问题。为了不影响接下来的报告，她婉言谢绝，并承诺晚些休息的时候可以一起讨论。 此时乔悦还不知道，她方才与人对答的过程已经被有心人拍摄下来，放到了网上。 《犀利女博士vs外国留学生》 视频一开始并没有引起太多人关注。然而很快，有人在微博上转发，并气愤地说：“这些外国人是有多心理阴暗，跟他们数据不一样就是造假？能不能别这么小家子气！” 这下，才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大家看完视频，纷纷被乔悦的气度知识所折服，表示：当面打脸果然好爽！ “看之前还以为女博士是蔑称，没想到……好帅啊！” “不是好帅，是好可爱吧！这姑娘多大？看着也就十几岁的样子已经是博士了？还这么成功？” “感觉功底深厚，知识渊博啊。看她说话对答，完全没有任何迟疑，非常流畅！” “虽然视频很模糊，但是我还是被女博士的美貌征服了……我是一个人吗？” “楼上+1” “加身份证号！” “不是一个人，真的好漂亮！好可爱！” “霸气萝莉啊！” 微博上，视频的转发和评论不断攀升。有不少人在询问这个人究竟是谁，表示很喜欢她。 终于，有知情者发出了乔悦的名字和资料。 紧接着，网络人肉搜索的实力发挥出来，她的各种经历、记录被总结发布。 众人刚对着视频发完花痴，就被乔悦的履历再一次震惊—— 我靠！学霸！纯种的！ 而这时，乔悦却已经提前从年会会场离开。 这里距离冰城很近，只需要坐一趟大巴，穿过几条盘山公路便能过去。她决定顺路去冰城看望母亲。 如果可能，她想说服她搬到天都生活。 刚上大巴没半个小时，她便接到了李硕的电话。 “喂？” “李硕？” “哎，对…”李硕给乔悦的电话刚接通，就被杜明霜抢了过去，“乔悦！有好多公司要跟咱们合作，买咱们的提取液啊！” 她的声音显得十分兴奋。 自从李硕来了之后，经过他的整合和安排，杜明霜和乔悦就过上了什么杂事也不用管，只要每天专注研究，就能数钱数到手抽筋的生活。 虽然杜明霜从小就不缺钱，但是看到每天淘宝店铺里上架的星霜和水星产品，那么高的价格还供不应求，每次一补货就被一抢而空，她还是兴奋不已。 就连做研究也更有干劲了！ 然而即便如此，她们卖星霜等产品赚的钱，相比刚才听李硕说的几家公司提出的购买原液价格，都有点小巫见大巫了。 “乔悦，你知道那些公司提出的价格是多少吗？标准原液10毫升，最低的也是一百万，最高的有到五百万呢！” “这么多？”乔悦惊讶。 “不多不多！”杜明霜这两天充分了解了化妆品市场，对普通护肤品的效果和价格也有了一定的研究。 在她看来，那些用起来根本没有太大效果，甚至可能还会造成部分人的皮肤不适用，退化等副作用的护肤品，都卖到好几百，甚至上千一套。 有些打着能修复疤痕的面膜几千块钱一张，用过之后效果却十分微小，远远比不上星霜的立竿见影。 相比之下，他们的产品性价比简直太高。 可以说，如果能直接大规模投入生产，绝对会打乱整体市场。 而即便将原液稀释上万倍，效果大幅度减弱之后，使用hs-103配置出来的护肤品也将比普通护肤品更有效——这种效果是大部分人经过半个月到一个月使用，就能体会出来的。 乔悦听到李硕又拿回电话，开始尽职尽责地陈述每个公司的优缺点。 “我先跟你说一下，让你有个准备。”李硕道，“回来之后，可能要尽快做决定了。” 乔悦听到其中秦氏的名字，忽然愣了一下。 “秦氏？” “恩。”李硕心道果然如此，“这个合作案是秦钧亲自拟定的，对咱们来讲价格最优惠，合作方式长期来看也有利于我们。但是我对他们的品牌和新生产线质量如何有担忧。” 乔悦想了想，刚想说什么，却忽然感到前方一阵刺眼的光芒闪过，紧接着，她乘坐的大巴发生了剧烈偏转，车厢内的人惊叫起来。 乔悦顾不上手机，紧紧抓住扶手。 她上车就系紧了安全带，此刻被束缚在椅子上并没有如很多人一般跌下去之后在车厢里乱飞。 然而随着车辆继续打滑，乔悦也感觉到情况可能不妙。 前后不过几秒钟，当她还来不及进行更多的思索时，猛烈的撞击席卷而来。乔悦的手机脱手，而她自己的前额也撞上了大巴前排座椅。 瞬间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大巴终于停下来，车内一片狼藉。 地板上被遗弃的手机中，传来李硕焦急的声音：“喂喂——？乔悦？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乔悦！你还在吗？乔悦——” 第26章 红色遮盖了天空。黑色覆盖了大地。 然后统统消失不见。 乔悦仰面朝天，一时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她头痛欲裂，浑身无力，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她还活着。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发生了什么事？” “撞车了！连环车祸……“ “啊？有人掉到山下面去了……“ 乔悦感觉自己身上有伤口，在流血。但是受伤并不严重。只是她一时没有力气，无法起身。昏昏沉沉的头疼着，睁开眼，满目疮痍，鲜血和受伤的人让她更加难受。 她低声呻|吟，引力旁边的人关心：“小姑娘你没事吧？！“乔悦摇摇头，却忽然眼前一黑，陷入昏迷之中。 在梦里，她再一次看到了天火燃烧，烈焰扑面而来的场景。 风声猎猎，人影惶惶。 乔悦发现自己又站在城市的中央，而这一次，周围不是残垣废墟，而是来往行走的普通人。 当天火降临时，他们惊讶无措，神情慌张，怔然望着天际而来的红色以无可匹敌的奔腾接近。 然后忽然间，尖叫声响起，打破了平静。 他们奔跑起来。向着天火的反方向狂奔而去，口中喊叫着什么，惊呼着什么…… 乔悦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却终于看到了天火降下之后的情景—— 无数火红的怪物从那火焰中冲出来，带着红色的翅膀和尖利的牙齿。它们撕咬着所有阻挡它们前进的东西：人、动物、车、大楼……一切都无法逃脱它们的利爪和牙齿。 人轻易被撕成碎片，血雨散落。 乔悦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而忽然，她的大脑深处，传来前所未有的刺痛。乔悦抱着头，闭上眼。感觉身体旋转了起来。 街道旁边的橱窗里，一张海报上印着日期：2020年6月8日。 最后一刻，一只怪物带着尖啸声扑面而来…… 疼痛和黑暗吞噬了一切。 乔悦仿佛被困住了。她茫然四顾，却什么也看不到。 “姑娘？能听到吗？姑娘？“ “恩……“ 乔悦听到一个声音，轻轻的呼唤她。慢慢睁开眼，发现外面天已经黑了，十分阴沉。 要下雨了啊。 “姑娘你哪不舒服？有没有疼得特厉害？“说话的是一个中年女子，表情有些焦急。 乔悦摇摇头：“就是头有点晕。“ “哦，那就好。“女子见她确实无大碍，便道，“咱们这辆大巴和前面的车撞上了，不过没人死亡，受伤不少。前面堵车，救援过来还有一段时间。” “恩……“乔悦点点头，坐起身，看到自己仍然在大巴内，歪在自己的座位上。 她解开安全带，慢慢站起来。跨国满地的杂物和破损的车辆内饰，乔悦走到外面，发现天似乎有下雨的倾向。 乔悦向远处看去，发现大巴车的前方，还有几辆车破损着停在那里。许多人围在旁边，有的打电话，有的不停来回走动，有的大声叫喊。 在车辆最密集的地方，一处山崖路段已经被撞破。 乔悦正惊讶，听到旁边有人说：“掉下去那辆车里的人，恐怕都死了吧？“ “肯定啊，这么高的地方！“ 乔悦探头看了看，没看到山崖下有车。她于是找了人问：“掉下去的车在哪？“ “那不是？“有人给她指了方向，乔悦才看到原来掉下去的是一辆黑色奥迪，正挂在悬崖上茂密的树丛中。车身似乎仍然完好。 从她这里看过去，车一动不动，也不知道里面的人怎么样了。 乔悦皱着眉回到大把车上。她找到自己的手机，发现手机还能用，但是电量很低。 看了一下通话记录和短信记录，乔悦赶忙给李硕打了个电话。 接通后，李硕听到乔悦的声音，大松一口气：“还好你没事……“他的声音略显嘶哑，能听得出疲惫。 从事故发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天色也渐暗。 李硕当时听到电话里的事故，就紧张起来。他立刻联系了警方，并时时关注着第一手消息。而作为李家的孩子，他也有自己的渠道能比其他人更快得到消息。 仅仅过去二十分钟，李硕就知道了盘山路发生特大连环车祸的信息。 而十几分钟后，微博上也开始流传各种第一手图片，资料等。 看着一张张触目惊心的照片，李硕越发紧张。他还不敢跟杜明霜等人说这件事，只是暗自焦急，祈祷乔悦没事。 终于…… “乔悦，你吓死我了。“李硕皱着眉，压抑着声音和情绪。 他并不是夸张，而是真的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失措。心仿佛被搅动一般的难受。 乔悦道：“对不起。“ “你说什么对不起……算了，能平安回来就好。“李硕道，“我知道救援已经在路上了，估计很快就会到那边。工作室的事你别担心，大家都挺好的。我还没敢跟他们说你遇到车祸了。” “恩，别告诉他们了。“乔悦又说了两句挂了电话。 李硕揉了揉脸，感到心里如释重负。 他推门回到办公室里，看见杜明霜和滕小龙正围着电脑兴奋不已。 见他进门，杜明霜立刻叫道：“李硕！快来看！是乔悦哎！” 乔悦？ 李硕凑到跟前，发现他们在看一个手机拍摄的视频。 视频有些晃动，杂音也比较大，但是还是能很清晰地看到乔悦，听到她的说话声音。 李硕一开始有些紧张，但是随着视频的推进，就发现这段视频对乔悦来讲，完全是一个正面宣传的机会。 他看着视频中，乔悦从容不迫地对答反驳对方，脸上笑意渐浓。 “网上评论怎么样。”李硕问道。 滕小龙立刻道：“评价都特别好，好多人都在问乔悦是谁，而且还说成了粉丝呢！” “不能当真。” “不当真，但也不是没用。”滕小龙熟悉微博上的人群，也知道这种舆论的价值所在：“这些人的表达虽然夸张，但是绝对是对乔悦有好感了。如果能合理引导，或者之后再有一些什么理由，发展成粉丝还是比较容易的。” 滕小龙知道现在微博要聚集起粉丝来并不容易：“要不要炒作推广一下？” 以李硕的观点来看，完全可以炒作。 毕竟他们现在要做生意，如果乔悦这个老板和研发主力有了粉丝，有了人气，之后无论是工作室目前的产品宣传，还是后续开发，吸引投资都会有好处。 但是他想到乔悦的性格，便道：“不用故意炒作，但是可以适当引导。” 滕小龙心领神会：“了解了！” 他立刻登陆工作室官方微博，转发了最先发布视频，评论和转发最多的账号，并加上一句话：“老板帅帅哒！” 一开始，他的转发并没有引起太大关注。 毕竟，工作室虽然小有名气，却刚成立，粉丝数还比较有限。 但是很快，有人注意到他的话，并且点击视频之后，发现了视频内容。 “老板？！是视频里的女孩？” “星际无限工作室不就是那个卖化妆品的？好像最近挺红的……” “我勒个去，真的假的？视频里不就是个女孩子？” “是不是炒作啊？怀疑。” “楼上1，从之前看到视频就觉得有点刻意了。好像故意给那女生表现的机会。” “这女的什么背景，这么厉害？” 然而随着乔悦更多资料被扒出来，很快有人找到了当初乔悦回到学校，因为样貌变化而引起的讨论。 她的照片对比图也被有心人重新贴出来。 虽然不少人对她之前的皮肤啧啧感叹，但是更对她现在的样子感到惊讶。 “这个星霜是不是真这么牛？我动心了…_(:3ゝ∠)_求拔草！” “拔不了了，我也被种草了！” “好贵……可是真的好想买，砸锅卖铁……” “求合购啊！有没有人愿意一起买一盒试试看！” 李硕见到网络舆论的变化，立刻让滕小龙给乔悦注册了一个微博，并找人申请微博认证。 同时，星际无限工作室的淘宝店流量也在激增。 可惜因为每天限量，淘宝店今天的星霜早就卖完了。 “不错……”李硕很满意这种发展趋势。 有了这些，和那些品牌讨论合作，销售原液的时候，他更有底气了。 可以说，在这样的背景下，谁退出了hs-103制作的平价化妆品，谁就能赚大钱。 哪怕它的效果可能并不如星霜，也不妨碍它能大卖。 ---- 盘山路上。 乔悦醒来之后没过一会儿，天上果然下起雨来。 她有些冷，又回到大巴里面，找到自己座位，翻出了一件外套穿上。 无意看到笔记本电脑，乔悦忽然想到了什么。 打开笔记本，进入了星际交易平台。乔悦果然看到这台笔记本连上了网络。 这也是在大约一周前她才发现的。 星际交易平台与外星的通讯对乔悦来讲一直就是一个奇迹。 虽然速度并不算很快，但是能突破星际空间的限制，达到极小延迟的传输，根本就已经是不可思议，不符合她了解的物理学原理的事情了。 所以乔悦时不时会对星际交易平台核心程序中的通讯功能进行测试和研究。 上周，她在一次测试中无意发现，原来星际交易平台的通讯，根本不需要通过互联网连接！ 乔悦惊讶万分。 要知道之前她一直以为，这个平台是通过互联网，进而连接世界上的望远镜，利用望远镜观测时的剩余带宽进行数据转移。 却没想到，它根本与互联网的通讯无关，而是自己使用另一套通讯方式！ 简单测试之后，乔悦发现，虽然平台的通讯可以不通过互联网，却能轻易使用平台系统与互联网、手机信号等地球的通讯系统进行互通互联。 也就是说，如果乔悦掌握了平台的通讯技术之后，她甚至可以完全免费的使用任何如今已有通讯网络，而且不论是什么公司什么方式都没有限制。 此时此刻，乔悦正在大巴中，利用平台的通讯进入了互联网。 她先浏览新闻，看到不少网络媒体对这起连环车祸进行了初步报道。内容不多，大部分是综合总结的现场网友上传的手机照片。车祸原因也是引用网友的话。 原来是对向车道有一辆suv超前面的货车时，遇到拐弯没有减速，正好撞上了他们大巴前面的小客车。小客车虽然紧急打方向盘避让，却还是被撞上之后又来不及刹车冲出了山崖。 而乔悦乘坐的大巴车，也是一头撞上了suv和大货车。 乔悦看到网上说现场已经有人死亡了。 然而因为山路双向单车道，很难错车。这地方又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于是拥堵难以缓解，让救援来得更加缓慢。 正在这时，她听到了远处传来警笛和救护车的声音。 一直以来显得过分安静的人们开始叫喊起来：“来了来了！” “天，终于来了。” 渐渐地，有哭声传出来。 尤其是在警车和救护车到达的时候，哭泣夹杂着哀嚎响起来：“救救我们啊！” “我的腿断了！我不行了……” “我的孩子，快救我的孩子！” 救护车上的医生立刻对现场伤势比较重的伤员进行了现场抢救，警方也迅速组织起来，开始保护并有限清理现场，疏导交通。 乔悦正静静等待事件处理和警方安排，忽然听到原处有直升机的声音。 紧接着，他果然看到了直升机的影子。 这地方用直升机？ 然而还不等她多想，就看到直升机打了个转，又离开。 之后，不远处的警察通话器响起，似乎有人说了什么。警方加速了交通的疏导和清理。 有人在大巴窗外讨论：“掉到山崖下面的不是普通人啊。” “是啊，听说那辆奥迪是官车呢。” “啊？不会有当官的掉下去吧？” “谁知道……不过也有可能是军队的。不然你看，直升机都来了。我听警察说要赶快清理之后救人呢。” “还救人，摔下去肯定死了，能救上来？” “那也要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 大约十几分钟后，一队全副武装的武警赶到现场。而跟他们一起的，还有专业的救援队。 乔悦远远看去，惊讶的发现里面有一个她认识的人—— 秦钧！ 秦钧不是武警，也不是救援队的。 乔悦眼看着他和几名助理保镖从一辆车身较窄的清障车上下来，身上的衣装没有半点尘污。他身上仍穿着西装，深灰色的高档定制将他的身材完美勾勒出来，让他在人群中脱颖而出。 微雨跌落，立刻有人给他撑起黑色的雨伞。 他的神情似乎很焦急，跟在武警和救援队的指挥旁边。 乔悦注意到好几次武警指挥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告诉他并询问着什么。 她有些好奇，却忽然想起一件事，猛地坐起身来。 秦家这一辈，并不是只有秦钧一个孩子。他叔父还有一个儿子，叫做秦桐，据说少年从军，年纪轻轻就已然是上尉军衔。 乔悦还在秦家住的时候，和秦桐的关系也非常好。 他和秦钧不一样，总会说她是女孩子，让着她，关心她。 那时候只要有什么好东西，他总是让她先挑，而秦钧则会专门抢她挑中的东西。 该不会…… 乔悦将笔记本合上放回包里，然后冒雨走下了大巴车。 她刚刚试图接近秦钧，就被外围的警察拦住了。 “秦钧！”她叫他。 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很疼，声音嘶哑。 秦钧听到声音，抬头看过来，瞬间瞪大眼睛。他原本十分凌厉的双眼瞬间瞪大，脸上一阵惊恐：“你怎么在这！怎么这样！” 乔悦不知怎么，就听出他说话声中的责备。 若是平时，她恐怕就会忍不住反击，跟他吵上几句，但是这时候她却没那个心思：“你怎么在这？下面的难道是……” 秦钧点点头。 “小桐在下面。” 果然。 乔悦抿着嘴，眉间少有的皱了起来，眼神中满是担忧。 秦钧看着她一身单薄的衣物，淋着雨，满是狼狈，胳膊上似乎还有伤口。可偏偏，她对自己的境遇仿佛一无所知，满心想的都是秦桐。 他立刻拿过保镖手中的雨伞，走上前去为她挡住雨丝。 “你进车里坐一会儿，手都冰凉了。” 他紧紧握住她的双手，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提高她手上的温度。 “你怎么在这？”他又问。 乔悦回过头：“我在那辆大巴上。” 这时已经有救援队的人过来，为乔悦重新处理伤口，并询问她还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乔悦摇头：“我没事。” 秦钧神色凝重：“回去做个检查。” 这时，救援队和特警那边已经拿出了方案，开始实施。首先，要有人下到悬崖下面的车子旁边，去查看情况。 之前已经有无人飞机下去拍摄了车外的情况，但是因为汽车严重变形，安全气囊弹出等视线遮挡原因，车内如何却不清楚。 不多一会儿，有消息传来：“车里只有司机，受了重伤昏迷，但是还有生命迹象。秦桐上尉并不在里面。” “这是怎么回事？”乔悦奇怪，“桐哥是不是不在车上？” 秦钧道：“我确定他在车上。” 借着，下去的人又汇报：“有人从车里出来，掉到更下面了！车下有雨水冲刷掩盖的痕迹！” 更下面！ 那不是意味着更危险，更有可能…… 乔悦看了一眼秦钧，见他的脸色已经难看得不能再难看。而乔悦心底也十分焦急。 对于秦桐，她还是很有好感的。 他们也算从小一起长大，之后即便发生那样的事，也没影响二人的关系。只是秦桐身份特殊，不能经常联络。 几年前，在他从军校休假回来的时候，还曾经找她一起聚过。 “别担心，小桐很有本事，不会有事的。”秦钧将手放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乔悦道：“恩。” 负责秦桐的救援队遇到了困境，工作很长时间难以推进。 “悬崖下面不好下去，即便是白天，天气状况良好也要几个小时。现在……而且我们无法定位秦桐上尉，不知道他具体落到什么地方了。如果实在不行，恐怕只能大规模动摇，地毯式搜索。但是以目前的人手来看，恐怕要到明天早上才能实施。” 秦钧冷声道：“不行，秦桐可能受了伤，以现在的温度和天气，就算是他也可能坚持不了一夜。” “除非能定位，否则……”救援队队长也很为难。 因为救援方案暂时不能确定，队员们也都去帮忙普通医护人员进行现场的救援和临时治疗。而随着更多警方力量，清障力量的到达，路面也渐渐宽阔起来，许多现场破坏情况得到了缓解。 大巴车上的乘客正在登记组织离开现场，而大巴车也要去冰城进行修理。 秦钧看到乔悦盯着大巴，立刻想到什么：“你们去帮她把大巴上的行李拿下来。” 乔悦道：“我没什么东西，自己拿吧。” 说完，便跑了过去。 乔悦只有一个双肩背，一个手提包。 其中双肩背里有笔记本电脑，对她最重要。 她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走到秦钧旁边，他忽然问：“秦钧，桐哥带手机了吗？他身上有任何定位装置吗？” 秦钧早了解过情况：“车祸之前肯定带了手机，其他定位只有车里有，但是他没有携带个人定位。手机的话……” “秦桐上尉的手机无法显示位置。可能没电关机了，也可能不在服务区。”特警队长提供了信息，“我们正在联络调配信号加强设备。他的手机应该是特制的，即便关机，只要没有损坏应该也能定位。但是这里山多，屏蔽严重，信号不好。” 乔悦拉过秦钧：“我可能有办法定位桐哥。” “你？！” “恩。”乔悦打开电脑，“我需要他的手机硬件信息。不是手机号，是主板、制式等信息。” “我给你找。” 不知怎么，秦钧相信乔悦。 即便他的理智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但是看到她那自信的眼神和期盼，他说不出拒绝和打击的话来。 很快，乔悦需要的信息拿到了。 她打开电脑，登陆了星际交易平台之后，进入平台的通讯后台系统。 秦桐这支手机比较特殊，是国产自行开发的装配了gps和北斗两套定位系统。并且不需要开机，可以利用备用电池，维持一定时间低功率的信号发射。 只是这个信号可能太微弱了，目前他们有的装备都无法捕捉。 乔悦却有自信能找到信号。 因为她知道，从根本上，星际交易平台的通讯系统远离与目前人类使用的任何通讯方式不同，却有着极强的兼容性。 只要她有秦桐手机的硬件信息…… 果然！ 乔悦惊喜地看到了黑色屏幕上不停滚动的白色文字中，出现了她想要的内容！ “找到了！”她低声道。 “找到了？！” “什么？” 秦钧先凑过来，看到乔悦屏幕上全是文字的界面便有些头疼。旁边的特警队长更是不通技术，见没有图形界面便怀疑道：“你找到的是什么？” “坐标。”乔悦似乎对他的怀疑没有感觉，而是继续敲打着键盘。 她刚刚已经通过网络获取了秦桐手机的位置，并得到了经纬度坐标。现在，她正在通过反复查询，判断手机是移动还是固定着。 秦钧看她神色有变化，以为是查找有问题，便道：“没关系，这里网络不好……” “不是。”乔悦指着屏幕上一连串数字，“看这个，就是手机目前的经纬度。队长应该可以有设备定位一下，看看这个经纬在哪。我只是刚发现手机目前没有移动，而是长时间停留在一个地点……我怕手机和秦桐是分开的……” 这样的话，即便找到手机，恐怕也没办法找到秦桐。 秦钧轻轻抱住她的肩膀。乔悦一愣，随即也放松下来。 他安慰道：“放心，小桐不会有事的。” “但愿。” 这时，特警队长已经通过他们携带的设备器材，确定了乔悦所说的经纬位置。虽然他还有怀疑，但是现在没有其他办法，而秦桐的身份十分特殊关键，任何救援上的耽搁将来如果出了问题，恐怕都要被追责。 他担当不起。 “队长，位置就在山下，沿着一条山路旁边。”有队员对比地图道，“可以派人从周围的村落过去查看。” “走！” 乔悦刚想收起电脑跟上去，却没料到一迈步，便晕了一下。 秦钧眼疾手快，扶住她之后带到旁边的车旁，让她坐进去休息：“你别动了，是不是一直没吃东西。” 乔悦回想了一下，果然从自己中午离开会场一直到现在接近半夜都没怎么吃过东西。她的情绪持续处于紧张状态，甚至没感觉到饥饿。 这时秦钧提起来，她才觉得胃里空荡荡的难受。 秦钧让保镖找来了面包和水：“先吃一点垫垫。” 他看乔悦脸色很不好，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才发现她正在发低烧。 她经历了车祸，阴雨，旅途的疲惫加上惊吓和受伤，后来又长时间处于低温状态。这对于偏瘦弱的乔悦来讲，已经有些超过她的身体负荷和承受能力。 秦钧想先送她回去：“一会儿再有救护车离开，你跟着先走。” 乔悦摇摇头：“找到秦桐再说。” 秦钧拧起眉看着她表情未变，目光却透出几分倔强，心底烦躁的情绪又涌了上来：“你回去休息，有什么问题电话联系不是一样的？” “万一……” “万一什么！这里这么多人，都是各行业的专业人士，不乏精英，难道离了你还找不到小桐？”秦钧急道。 乔悦看向他，眼神中透出几分不屑和冷意：“但是你们确实没找到他的手机，而是我定位到的。” 秦钧语塞。 他看到乔悦微微发抖，便伸手去抓她的手掌，却没料到对方猛地躲开自己。 秦钧一阵气急，再伸手时速度快了几分，力气也大多了。 他一把抓住乔悦，狠狠握住她的手：“别动！” 乔悦被他的语气弄得浑身一僵，随即果然不动了。 “你手太凉了。” 乔悦听了，偏头不看他。 两人陷入长久的沉默，夜晚的寒意在周围蔓延。 唯独身体相接触的地方，有温暖渐生。 乔悦觉得累了困了，也顾不上其他，头一偏，靠在秦钧的肩膀上。她觉得这个肩膀很宽厚，让她安心。 秦钧轻轻把她抱得紧了一些，看向乔悦疲惫却依然带着朝气的年轻脸孔，一时失神。 “秦少，有消息了。”助理过来。 秦钧示意他再小声些。 助理道：“找到之前乔小姐定位的地点时，发现有人停留的痕迹。但是现在已经不在了。队长在调警犬，不过是不是……” 这时助理看向乔悦的眼神，已经略带敬佩。 从刚才与特警队的交流和通话中，他明显感受到对方对乔悦的好奇。 她是谁？为什么能在这样的环境里定位秦桐的手机？ 而且，她的笔记本电脑是怎么上网的？竟然比特警队的设备灵敏度还要高？ 助理当然知道乔悦的身份，但是他很小心并没有透漏什么。 毕竟他不知道对方这些话究竟是真的敬佩，还是略带试探的心思。 乔悦是乔博士的女儿，必定不同寻常。 他早就在与秦钧和秦家其他人的接触中知道这一点。 同时，他也可以肯定乔悦的身上有一些不希望别人知道的秘密。就如同当年的乔博士一般。 乔悦猛然惊醒。 她刚才睡的不沉，其实助理的话也听了个朦胧大概：“等我再定位一下。” 待到一夜过去，天光亮起，终于山下传来了好消息。 秦桐找到了。 他背着自己的战友，凭经验往有人的地方走。但是因为地形不熟悉迷了路。 秦桐肩膀有伤，但是精神和状态都还不错。只是他的战友腿伤严重，需要紧急救治。 秦钧握紧手掌：“好。” 他立刻给所有相关人通知了这个消息，并打算立刻赶往医院。 乔悦已经靠在他身上睡熟。 他轻轻抱起他，坐进了保镖开来的宾利。 随着救援结束，秦桐也找到了，山上警戒路段解开封锁，交通管制不再继续。交通渐渐顺畅起来。 秦钧抱着乔悦坐在后座，很快便来到冰城最大的军属医院。 乔悦显然累极了，一直没醒来。 秦钧让人安排给她的伤口重新爆炸处理，并请了护工检查她身体上还有没有其他伤口，换洗和擦拭身子。 在确定人没什么大问题之后，才放下心来。 秦钧去看了秦桐。 “哥！”秦桐的精神很好，见到他还能笑着打招呼。 秦钧上前抱住兄弟：“回来就好，吓死我们了。” 秦桐道：“哎，也是无妄之灾。” “但愿。” 虽然这件事表面上看就是一个普通的交通事故，然而因为秦桐的身份，还是必须进行详细细致的调查，确认没有任何隐情。 乔悦的伤势不重，住了一天便可以出院。只是因为疲劳和寒冷让她有些感冒症状，时时晕沉。惹人厌烦的头痛也不间断地袭来。 和秦钧商量之后，乔悦决定回家住一段时间。 沐汀蓝已经知道了她遭遇车祸的事，非常紧张。她住院的时候就总做各种东西带着往医院跑。她自己手术之后身体一直还在恢复。 乔悦不希望她这么累。 而且，沐汀蓝见到秦钧经常出现，总是说一些让她觉得很尴尬的话。 “悦悦，你跟我老实说，你们是不是好上了？”沐汀蓝的眼神带着期待。 “妈，你说什么呢。” 沐汀蓝道：“跟妈妈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要跟秦钧在一起，那也是青梅竹马顺理成章。你不知道，你们小时候我和你爸还有他父母没少在一起讨论你们的事。” 说到这，她眼神暗了一下：“只是后来……” “妈！”乔悦伸手握住她，“瞎想什么。” 沐汀蓝拍拍她的手，又轻轻拨开她的额发，看着她的眼睛：“妈没什么用，很多事都不会做。这些年苦了你了。” 乔悦微微皱眉：“不苦。” 她确实没觉得有多辛苦。 这时，秦钧推门进来，见到沐汀蓝便立刻点头打招呼：“伯母来了。” “哎，小钧快进来。”沐汀蓝把他拉过来，让他坐在乔悦床边的位置上，“你们聊，我去洗点水果来。” 乔悦移开目光：“我想出院回家住。” “恩，你的情况已经好多了，我问问医生，如果可以，我送你回家。”秦钧意外地没有反对。 “好。” 秦钧忽然问：“秦桐前两天刚恢复，也有各种汇报要做比较忙。大概明天就有空。他想见见你。” 乔悦点头：“没问题。” 她进医院之后其实一直想看看秦桐，但是却没有合适的机会。 秦钧迟疑了一下：“他可能会问你之前使用的定位软件和系统。” 乔悦对此早有准备：“我知道，没关系。” 秦钧看着她：“你要是不愿意，其实不用说。” 这次救援细节早就事无巨细整理成文档材料，呈报各个有关部门。 明眼人一看就看出了寻找秦桐定位手机的部分有些可疑——这只参与救援的特警队配备的通讯装备不亚于军方战备装备，是目前国内研发的最顶级核心产品。 然而在这样的装备都无法定位秦桐的时候，一个小姑娘竟然凭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和手机硬件信息找到了他的位置？ 实在夸张。 这姑娘的系统是哪里来的？都有谁有？会不会对目前军方系统造成影响和损害？ 难免有人提出各种质疑。 虽然秦桐作为当事人和乔悦的老熟人，很清楚她的情况，也知道她的性格，全力为她担保。然而他还是必须弄清楚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你可以随便编个借口。”秦钧道，“只要你说，就让秦桐报上去，上面信不信就不管他们了。” 乔悦看了他一眼。 要她说出星际交易平台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这套通讯系统却也未必需要隐瞒。 她其实早就存了心思，希望能通过研究平台的通讯方式，开发出独立通讯系统，并加强目前人类的通讯便捷。 秦钧看她双眼发光，就知道她有了想法。 他笑着问：“是不是又是你的什么研究？挺厉害的嘛。” 乔悦难得跟着笑了一下：“那当然。” “我跟李硕聊了一下，秦氏有意和你们合作开发hs-103的事，你知道了吧？” 乔悦点点头：“知道。” 这两天她没回天都，却已经看过李硕传来的各种资料。 秦钧代表秦氏提出的合作方案实在对他们太有利，乔悦想忽视都不行。 而在李硕看来，如果这份合同真的能履行下去，对工作室也是最好的选择。 乔悦想了想，道：“合作方面我不太了解，打算让李硕全权负责。” “好。”秦钧知道她的性子，便不继续这话题。 乔悦听了，略感好奇看向他：“怎么你最近这么好说话？” 秦钧无奈。 两人从小到大互呛的时候太多，偶尔好好说话，乔悦都不适应了。 他于是道：“我不想再跟你吵了。” 这次车祸之后，秦钧好几次在夜里惊醒，被梦中的景象吓到。他不断地梦到那是乔悦叫他的名字，向他走来。 而他抬头看去，见到的却是她一身血污的样子。 秦钧仿佛被触动了一般，再与乔悦相处时，曾经的冲动都消失不见。 --- 乔悦回到天都已经是一周之后。 在这期间，李硕通过各方联络，先后与秦钧、杨顾荣都签订了合作协定。他看中了杨家的品牌价值，也看重秦钧提供的优惠条件。 和之前预期的一样。许多国际大牌虽然也与他们有交涉，甚至十分感兴趣，然而并没有太多的合作热情。 他们更倾向于购买配方。 而李硕显然不可能同意这样的合作。 “如果一切顺利，大概年底就能有第一批产品上市。我们可以分别和两家进行合作宣传了。”李硕道。 他发现乔悦有些心不在焉，便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乔悦想了想：“我这里有一项通讯技术，你认为是以工作室的名义，和配方一样合作开发好呢？还是直接卖给别人？” 顿了顿，她又道：“秦桐已经知道了。” “秦桐？！”李硕一愣，随即意识到秦桐是谁。 而秦桐知道，恐怕很多其他人——起码军队系统可能已经知道了。 李硕道：“那恐怕由不得我们。不过，即便是技术转让，也能为工作室捞到不少好处。”他想了想，“这件事交给我吧。之后军方如果有人联络你，你都叫上我。不过可能技术的信息文档你要提前准备一下。” 乔悦点头：“没问题。” --- 回到天都，乔悦发现有李硕和杜明霜等人在，工作室的一切都有条不紊地推进着。 她也去看了微博上的情况，并拿到了他们给自己开的微博账号。 “你可以发点自拍啦，研究感悟啦什么的！”滕小龙叮嘱，“对工作室有好处哦！” 乔悦于是记下来。 自拍就算了，但是滕小龙所说的研究方面的记录，倒是可以考虑。 拿到账号的第一天，乔悦便将自己在轻型材料方面的研究心得，以及当时作报告的ppt等内容发了上去。 她这一发不要紧，立刻引起了微博上不少人的震动。 一直以来，微博对于科研工作者来说有的作为私人使用，有的是搞一些项目宣传，但是很少有真正将自己科研方面的内容发上去的。 即便有，也看不太懂，没什么人关注。 然而乔悦的账号却有些不一样。 她因为前几日的视频大红，有很多普通人和爱好科普的账号、大v关注了她。 此刻看到她发ppt与当时视频有关，便鸡血地转发起来。 许多人一看到这情况，立刻关注了乔悦的账号，并询问了她不少问题。 没想到乔悦竟然一一回答。 这更让大家激动起来。 微博上很多搞科普的人本身是学生或者科普工作者，科研水平远不及乔悦。 乔悦的科研水平高，无论是理论知识还是实验能力都非常强。经验丰富，基础扎实，很多问题都能秒回。 而她又没有其他研究人员端着架子不说话的高冷，还愿意搞科普。 这样下来，仅仅两天的功夫，她就收获了一大群粉丝。 连带着很多人也关注了星际无限工作室。 甚至还有人期待地问乔悦工作室接下来有什么发展，会不会推出轻型材料相关产品。 然而这对乔悦来说，并没有太多影响。 因为在她看来，微博上回复留言是很正常的事，与平时在学校帮助学弟学妹差不多。 最近几日，她在科研方面进展比较缓慢。 李硕等人以为是因为微博的影响，但实际，并不是这样。 自从车祸之后，她其实也没睡踏实过几次。 每合眼，必入梦境。 只是因为每一场梦都仿若天地浩荡，又如电影般连缀起来，让她一时不能确定，究竟那是梦境，还是另一个世界，另一个时空。 抑或，是他们的未来。 红色遮盖了天空。 黑色覆盖了大地。 幸存的人类在这世上艰难地活着，看不到未来。 时间，是2020年。 第27章 乔悦很快根据梦境整理出了一张时间表。 虽然看上去很荒谬，但是如果她梦中的一切果然发生，那么最快五年后，地球将迎来一场天外灾难，人类会进入一个浩劫时代。 2020年6月，是那场灾难的开始。 乔悦不敢对任何人说。 即便她频繁的头疼引起了李硕和杜明霜的注意——他们纷纷劝她去医院检查一下。 然而她知道，她的头疼可能与病症没有关系，而是每一次疼痛，都是命运在为她展示未来的景象。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她无法解释。 即便翻阅大量医疗资料，心理学资料，都无法解释。 可是，她毕竟不敢在忽略，而是对灾难和未来重视起来。她不知道为什么，却笃定自己做的是有意义的。 如果灾难真的发生，人类有没有可能在这场灾难中幸存？ 她看到的事实是，有可能。 然而幸存的人类数量非常少，而且过得十分凄惨。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不断被杀戮，数量不断减少。 看不到未来。 乔悦暗暗握紧拳头。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她有没有可能改变未来？！ 她的目光扫过电脑，一个念头在脑海中点亮——也许星际交易平台就是她的机会！ 乔悦红着眼，打开电脑登入平台。 随着持续不断的操作和交易，她的平台点数如今有大约三千多点。之前赚取的很大一部分都被她花掉了。 她于是立刻联系革铜等老客户，询问他们是否还需要新的书籍。 同时，也开始搜索更多的赚钱方法。 比如使用音乐、图画、甚至是其他可以以信号传播方式传递的数字信息，都被她列入其中。 除此之外，她还在平台上进行了有针对性的搜索。 比如，如果未来发生灾难时，人类有更快的伤口愈合药品；有更先进的毒气过滤面罩；有更便捷有效的武器；他们能跑得更快，跳得更高，抵抗力更强大…… 也许有这一切的话，人类生存的可能性就会大大提高！ --- 两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hs-103合作开发的进度远远大于预期。 杨顾荣手下有成熟的生产线和包装推广渠道，自然不必说。只要项目确定下来，重点上马，立刻快速推进。 而秦氏集团虽然是新涉及护肤品领域，却出乎意料地大刀阔斧，投入巨资。 他们不但连续收购了多家国内小化妆品企业的生产线和厂房，还对旗下已有的零售渠道进行整合。 同时，秦钧亲自监督了从商品研发到包装设计，营销理念等一系列环节。 秦氏的大举动，不但在圈内引起广泛关注，也让许多社会上的人嗅到了不寻常之处。 很快，风声传出。 有消息灵通者在微博上透漏，秦氏进军护肤品领域，主打产品就是之前曾经掀起小规模旋风，并且至今销量有限，令人趋之若鹜，又求而不得的星霜！ 消息一发，一石激起千层浪。 大量星霜的关注者涌入微博，开始频繁工作室和乔悦的账号，或者在他们微博下评论留言，询问星霜是否将要大规模生产，是否是与秦氏合作。 “如果真是秦氏的话，说实话我有点不放心。一来是国产企业，二来之前也没有过经验……” “秦氏你还不放心！说实话，国内这么多国产大企业，也就是秦氏让人感觉最有良心印象最好了！” “是啊，秦钧真的很了不起。在他的带领下，秦氏发展很快！” “呵呵呵，又见秦吹。” “人家那是太太团，做梦都想嫁给秦钧呢。” “原来如此，是我孤陋寡闻了。” 几天的时间里，工作室微博一直沉默，而乔悦的微博虽然有更新，但是对于星霜的话题一律置之不理，只是发表自己的研究感悟并回答一些网友的评论。 令所有人意外的是，最先就这个问题站出来说话的，不是秦氏，不是星际无限工作室，也不是乔悦，而是另一个人—— 真的真的杨歆v：拿到了最新的样品，包装很漂亮哦！[图片][图片][链接] 众人点开图片和链接，赫然发现是杨氏旗下的护肤品品牌“花之源”的一款从来没人见过的产品。 产品包装非常讲究，而且看上去带着几分宇宙星空的神秘感。 同时又与花之源一贯的清新自然不相违背，看上去非常有质感。 最让人惊讶的是，链接进入花之源天猫店铺，看到里面宝贝介绍中，以很大的标题写明本产品主要配方，源自星际无限工作室的hs-103。 而这种提取原液的是星霜的最关键成分。 众人惊讶：原来和工作室合作的不是秦氏，而是杨氏？ 但是紧接着，秦氏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秦氏将以“穹宇”的品牌名，正式进入护肤品领域。而他们的第一款产品，正是与星霜名字很相似的星之霜。 发布会中，新闻发言人亲口告诉记者，他们的星之霜也包含hs-103。 原来是双合作。 细心地业内人士立刻根据资料，梳理出了一些真相。 原来杨氏合作的产品与他们之前既往路线相近，走的是低端快销路线。产品中hs-103含量非常少，然而价格很低。根据实验，虽然效果不迅速，但是如果长期坚持使用，还是能够达到一定效果。 然而秦氏的新品牌一上来就定位在高端品牌。 他们的价格虽然不如星霜，但是仍然是每瓶要几千块，远超普通消费者的能力。不过对于不少都市白领，和急切渴望改善自己皮肤的人，仍然是一个比较好的选择。 因为价格高，意味着其中hs-103含量也高。 总之，随着最后工作室正式宣布两项合作，和企业逐步生产，并将产品铺货，一个以工作室为主导核心，两家华国本土企业为助力的hs-103推广体系正式形成了。 无数的人购买并使用了产品，仅仅第一周，就有了大量的消息反馈回来。 微博上，不乏哭着贴上自己的照片，证明无论是“花之源”的低价产品，还是秦氏的“星之霜”都非常有效。 大量的感激言论，如雪片一般飞来，将工作室的微博湮没。 滕小龙趁热打铁，将几款产品的对比和针对对象进行整理推荐。 “如果你的皮肤本身已经比较好，只是偶尔有点小瑕疵，我建议使用花之源系列就可以了。它的hs-103含量虽然很少，但是仍然足够改善局部暗沉。” “而如果皮肤状况不太好，比如早年长痘痘或者护理不善，有草莓皮等现象，建议使用星之霜——只要坚持一周到两周，就能看到明显效果哦！” 而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一个月之后，hs-103的名气终于正式漂洋过海，引起了不少外国人的注意。 尤其是娱乐明星，经常出现在镜头前的知名人士，纷纷涌入华国的淘宝、天猫，想方设法注册账号，即便邮费高昂也在所不惜地抢购。 而许多大品牌的跨国化妆品企业，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甚至他们的母公司、集团高层也纷纷讨论如何应对华国护肤品的崛起——在他们看来，不论hs-103效果如何，只要这个趋势继续下去，对他们是极为不利的。 “华国吗？看来是时候去那看看了。” ----- 乔悦打车赶到科技新区时，李硕正在门口等她，神色焦急。 见她来了，他急忙道：“快，跟我来。” 乔悦一身随意的休闲装令李硕无奈。 他赶忙给新聘用的助理打了个电话，让他按照乔悦的尺寸去买一套正装。 两人来到集合地点。 许多人看到乔悦和李硕出现，立刻热情地打招呼——因为hs-103，她现在已经隐隐有了明星的名气。 而且比明星更加好的是，没有人讨厌她，没有人黑她。 顶多有一些人暗搓搓地说她会炒作。 然而大部分人，尤其是爱美的女人对乔悦是真正的心存感激，甚至从心底里崇拜她，把她当做救世主的！ 因为如果没有工作室发明的hs-103，她们又怎么会有现在美丽的机会呢？ 更何况，因为hs-103的合理开发利用，几乎所有收入档次的人，都能买得起它。只要她们想要改变，就能得到最漂亮的皮肤。 因此，星际无限工作室每天都能收到大量礼物。甚至其中所有人在朋友圈中的人气高涨，受到追捧。 过了一会儿，杜明霜也来了。 她和乔悦一见面，便开始叽叽喳喳地分享自己研究过程中遇到的问题和新发现。 “乔悦我跟你说哦，你之前给我的那些资料里，真的有好东西。”杜明霜道，“我发现了一个药物配方，看他们记录是试验失败了。但是我仔细检查对比之后，发现并不是配方问题，而是他们的试验很奇怪……好像根本不是用人在做实验。” 乔悦眉头一动：“哦，是什么配方？” “针对神经系统退行性疾病，可以大量延迟退行时间……也就是根本上延缓老年痴呆症发病时间！” 乔悦道：“很有价值。” 李硕惊呆：“这已经不是很有价值了……阿尔茨海默是多少老人的杀手。如果真能有效，恐怕整个医学界都要为之震动。” 现代社会，尤其是生活水平比较发达的社会，没有人不知道老年痴呆症，也就是阿尔茨海默病是多么可怕，多么令人痛心。 他的病因至今未知，只是知道很多老人，大约到65岁以后，就开始出现记忆障碍、失语、不认人、视力和空间感知等能力无法维持…… 多少人看着自己的父母渐渐变得什么都不记得，曾经的爱好，曾经的美好记忆，甚至连自己也陌生起来时，都对这个病深恶痛绝。 却至今，医生们无可奈何。 杜明霜点点头：“如果真的有效……我其实已经按照配方配制出了药物，正在使用动物实验。不过天都科技园这边供实验的动物体不够好，我还在头疼这件事。” 李硕道：“你把要求告诉我，我来办。” “好。” 正说着，有一队人走了过来。李硕远远看见，低声跟两人普及：“走在最头的是这个园区的管理郝主任，后面是市里领导，再后面那个外国人，就是x-on的全球副总裁。” 两人默默听着。 “今天就是为了迎接他考察？” “当然不是。”李硕道。 如果是十几年前，有x-on这样的国际大公司来天都考察投资，那必定是一件大事。 不仅仅是全市领导，区领导，就是最普通的一线工作者也要动员起来，全力争取投资，给外商留下好印象。 毕竟那时候，国内外汇短缺，科研基础薄弱。 但是如今，情况已经大大不同。 华国有自己完整的工业体系，有健全的教学系统，科研全面发展，细致深入，甚至在很多高精尖领域，热门领域，实用领域已经走在了世界前列。 从去年情况看来，华国科学家在材料物理领域的论文发表数量，已经达到了世界第二的水平。其中不乏高质量论文。 比如乔悦在《dm》发表的轻型材料方向论文，几个月过去，已经有高达几十次的引用。得到了世界范围内的广泛认可。 然而，天都，尤其是科技园的发展仍然不能停步。 x-on公司虽然已经比较亲近国内，但是今天要来的另一家公司却令人不得不重视起来。 “看，走在最后面的那群人中间，有一个黑头发，看上去有点中东血统样子的人。”李硕继续指着，“那是威尔科纳集团的执行总裁，罗伯逊。他旁边靠后一点，花白头发的是他的老师菲利普教授。” 说到这里，他看了乔悦一眼：“你是不是认识他？” “恩。”乔悦道，“他原来来过中国。” 确切的说，是乔悦的父亲认识他。 威尔科纳集团吗？乔悦联想到自己这些日子根据星际交易平台得到的资料，进行研究的成果。 如果能和这样的大集团合作，是不是能将这些成果更快地推广？ 是不是能有更多人受益？ 第28章 杜明霜前一天白天和乔悦等人一起，陪着园区领导，外企考察团等一大堆人，又是吃饭，又是看园区，又是座谈，累个半死；晚上，又被乔悦揪住了追问和讨论之前神经退行药物的研发进度。 两人一直讨论到了接近晚上十点，杜明霜家里来电话催促，她才急忙想起今天母亲回国，匆匆赶回家了。 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她差点想给李硕打电话，说自己困得起不来床，不想来上班。 转念一想，这工作室是自己当老板，不上班干嘛要打电话请教？ 可是再一想，自己是老板哎…… 她不知怎么就有了动力，爬起床来洗漱穿衣——事实证明，当老板是让人勤奋的最佳方法。 “姐！你来啦！”滕小龙今天到得超级早，正坐在电脑前笑嘻嘻地啃着一份鸡蛋灌饼。 杜明霜哼了一声：“困死了。” 滕小龙看她：“昨天怎么样？李硕不是说你们去见大老板了吗？有没有拉到投资？” “别提了，连说话机会都没有。” 杜明霜昨天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见缝插针，什么叫自我表现。 园区里这些小公司，小科研的单位的主要研究人员她其实也都认识，起码有所了解。他们平时看着也呆头愣脑的，很是踏踏实实的科研人员，可昨天简直化身推销员！ 不过最主要的还是整个行程虽然园区拉来他们这些研究人员作陪，可是几乎没有他们说话的机会。 领导陪同，座谈会领导发言，一个园区首席科学家发言，外宾发言，然后吃饭。 只有自由发言的时候一些科研人员有机会介绍自己，并且介绍了他们的研究项目。 可以看出，罗伯逊对园区整体还是比较满意，而菲利普也对几项具体研究作了跟进讨论。 然而…… 杜明霜摇摇头。算了，李硕都说了这就是一次普通的陪同会面。 威尔科纳公司就算投资科学园区也会是开设分公司，进行基础投资。或者对创业公司进行a轮、b轮投资，但是对于像他们这样已经有了成熟产品的公司来讲，威尔科纳究竟是机会还是竞争还不能确定。 这时，滕小龙道：“姐，你看，刚才我整理了好多视频和报道，都是来自国外的！” “恩？”杜明霜好奇看去，“我看看。” 滕小龙于是点开了一个视频，视频里，是一个在中国也比较有名气的好莱坞演员，上某脱口秀节目接受主持人访谈。 杜明霜一看到画面，便知道这演员恐怕使用了他们的hs-103系列产品。 她之前也看过不少她的片子，还有街拍、红毯照什么，虽然她长得确实漂亮，然而脸上的皱纹和衰老痕迹还是难免出现。只有用非常厚的粉底才能勉强遮住。 当然，对于欧美人来讲，这种程度的衰老是在普遍，并没有人太在意。 而在电影里，经过后期处理的画面效果看上去还是非常漂亮的。 然而，这一次，在视频里出现的女演员却明显只有淡妆。而且不论她的表情多夸张，脸部看上去都非常的年轻紧绷，皮肤好得好像倒退了好几岁。 最后脱口秀的主持人都忍不住直接发问：“哇哦！你是在脸上动了什么手脚，太神奇了！” “哈哈，也许你不相信，其实我只是用了一款护肤品而已。” “护肤品？你确定不是做了手术？比如拉皮？还是打了某些药物？你知道的，嘟嘟……” 演员被主持人的话逗笑了，捂着嘴前仰后合。她本就美丽，这放肆的笑配上青春洋溢的脸孔，一下子就虏获了不少人的好感。 “没有，真的没有。我下来跟你说，一开始我也不相信，但是实在是看了太多的案例，所以好奇地托人买了一点试用，没想到效果真的特别好！是一家来自中国的品牌产品……”演员拉着主持人的手说，“回头我给你买一点。” “中国？哇，真没想到……好！一定啊！”主持人摸摸自己的脸，用搞笑夸张的语气道，“我这老皮也该修补修补了。” 观众们哈哈大笑起来。 视频结束，杜明霜看向滕小龙：“她……用的是咱们的产品？！” “肯定了，只是现在不确定她用的是花之源系列还是星之霜，又或者就是星霜。”滕小龙摸着下巴，“咱们真是冲出亚洲，走向世界了呀，哈哈哈！” 接下来，杜明霜又看了不少的报道访谈，虽然很少有报道直接说明它们的工作室名字，也没有提到秦氏或者杨氏，但是国内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了。 “恩？这是什么？”杜明霜忽然看到一条长微博，似乎是某医院的医生发的。 滕小龙道：“嗨，别理他。这人说自己是什么皮肤科的医生，说咱们的药有严重副作用等等，反正就是胡说八道危言耸听，让大家别买别用咱们的东西，还呼吁国家查封我们呢！” “真的是医生？” “怎么可能！”滕小龙道，“就是个打着医生旗号的冒牌货，平时在网上靠给人煽动忽悠赚钱。之前他都被人举报过好几次，只是每次都没有什么正经除法。” 杜明霜道：“那就好。” 这时，李硕的声音响起：“你瞎担心什么。hs-103的药性和副作用，你和乔悦花了多长时间去实验，去验证，难道现在又怀疑起来？” 杜明霜吐吐舌头：“我这不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没有万一。”李硕自信而笃定地说，“正好最近有时间咱们开个会，我把hs-103目前的市场状况，合作对象，以及今后的规划都跟大家说一下。你们虽然是主管开发，对这些不太在意，但是也毕竟是工作室的老板，不能一无所知。” 杜明霜点点头：“好！” 其实她心里想的是，正好今天困得不行，她不想做实验，刚好听报告休息休息，顺便睡个觉。 “对了，乔悦呢？还没到？” “哎？真的啊！”杜明霜奇怪，“她平时比我到的早呢！” 滕小龙也摇头：“没看见，我今天七点半就来了。” “估计已经去实验室了，我打个电话看看。”李硕拨通乔悦实验室的电话，但是一直没人接。他于是给手机打电话，也是好久一直没接通。 “我去实验室看看。” 他说完，立刻跑出去。 杜明霜和滕小龙见状，也立刻跟上。 乔悦的实验室关着门，开着灯，里面明显有人在。 “乔悦？！”三人推开门，登时仿佛被眼前的一切定住一般，立在原地。 实验室里，果然是乔悦的身影。 而她仿佛没有听到周围的一切一般，仍然不停动作着。 在她的周围，是被许多可移动可擦拭白板围城的圆圈，白板正反面都密密麻麻地用黑色写满了文字。 乔悦仍旧不停写着。对外界的一切一无所知。 杜明霜走上前，看到白板上的内容，不由惊叹：“这……这都是你要做的研究吗？太夸张了吧！” 滕小龙也跟过去。他扫过一眼，就发现所有的白板串起来，是一条时间线。 从现在开始，到2020年6月为止。 线上的每一个节点，都对应着一个令他感到不切实际，仿佛幻想一般的科学研究。 比如快速伤口愈合药物、比如不依赖卫星和基站的定位通讯系统、比如轻便结实的防护服、再比如能用最简单的方法过滤空气、过滤废水，得到干净的空气和水的过滤膜等…… 甚至有一些东西，他看都看不懂，也在白板上出现了。 “这是什么？”李硕皱着眉。 他第一反应，是难以想象，这么多的东西，这么复杂的内容，乔悦究竟写了多久。 是不是她一整夜都在这没有离开？ 乔悦没有回答，杜明霜却仔细阅读起白板上的内容：“这是一个时间表。如果我没猜错，这是乔悦定下的科研时间表。虽然我很怀疑，但是你看，这上面很多内容并不是泛泛提出，而是有非常详细的研究方案和研究方向……” “恩。”乔悦终于停下书写的动作，“我已经基本整理好了，不过还需要大量实验。尤其是很多科研的公关难点，需要大量人手。” 她的声音略显嘶哑，脸上全是疲惫：“而且，如何投入生产推广还是难题。” 李硕皱眉：“乔悦，我觉得你现在有点疯狂。” 以他的经验，这上面随便一个研究，只要能拿出实际产品，成功推广，都足以养活一个跨国大公司，甚至让这家公司成为新的明星企业也不无可能。 然而乔悦却希望他们以一个工作室的身份，包揽所有成果？ 即便以她的天赋，和自己的能力，李硕也不敢做如此大胆的狂想。 可是没想到乔悦却摇摇头：“一点也不疯狂。五年之内，这上面所有的产品，我都会拿出实质性进展，我需要你帮我做的，就是让他们能为普通人接受，真正进入千家万户。不管是秦氏也好，杨氏也罢，或者是威尔科纳这种大公司。我们可以与一切愿意推广生产的公司合作，共同开发。” 在她看来，只有这样，才有可能让更多人在2020年那场浩劫到来的时候活下来。 杜明霜和李硕等人，愣愣地看着她。 即便以他们的眼光来看，乔悦的话也有些霸道疯狂，不切实际。 这时，没有人知道，乔悦在白板上列出的，不是别的，而是一张通往人类末世的时间表。 这张表的完成度，决定着当灾难到来时，有多少人能存活下来。 起码在乔悦看来是这样的。 李硕到底比所有人都成熟稳重。 他深吸一口气：“好，不过这些稍后我会整理成文档。咱们今天先开个会，我把hs-103的商业布局给你们汇报一下，顺便你也可以了解什么是商业运作。之后在这些科研转化为实际产品推广的时候，也有经验可循。” 乔悦听了，点点头：“好。” 临时会议室中，李硕用一张ppt将整个hs-103的系列产品囊获其中。 图片最顶端，是星际无限工作室，负责hs-103原液的提取和星之霜、水星的制作销售。虽然数量很少，却是品牌和旗帜的象征。 可以说，虽然hs-103目前在知名度上还需要进一步提高，可是在很多追逐时尚，追逐科学前沿的领域中，已经众人皆知。而星之霜作为旗帜产品，也让人趋之若鹜。每天有限数量的销售，让人抢破了头。 天猫客服无数次跟他们反映了每天更新之后，点击量瞬间剧增的压力。 而且，现在甚至还出现了抢购倒卖星霜的行当——当然大部分倒卖的都是冒牌货。这也给他们带来不少麻烦。 工作室下面是秦氏和杨氏企业的两款产品。这乔悦和杜明霜都知道。 不过他们很快注意到，这张图还在向下扩展。 “根据市场需要，我们已经和一家医疗产品企业签订了长期的合作协议，并且开始针对医疗上的皮肤修护推出特定药物。” “同时，花之源和星之霜也不再限于护肤面霜，而是进行了全系列的开发。尤其是星之霜系列，秦氏投入巨大，已经开始着手开发可以保护皮肤的化妆品。” 滕小龙点头：“这个我知道。而且我也拿到试用了，效果不错。” 李硕道：“虽然我们目前的广告投入还不大，但是hs-103的效果就是最好的广告。目前海外市场方面，我已经与多家国际护肤品牌有了接触，并且初步拟定合作意向。但是最近又有新的情况变动。天猫和秦氏方面联合签订了跨国合作协议，旨在借着hs-103的东风，开拓天猫的海外购物市场，同时也将秦氏品牌做成世界品牌。” 说到这里，他看向乔悦：“相比秦钧，杨顾荣的思想确实保守一些，也没有那么有魄力。” 他几乎可以肯定，只要工作室认可了秦氏提出的合作方案，秦氏一跃成为世界品牌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面对这么大的市场，我们在原液提供上也必须增加数量。”李硕道，“这方面我已经与部分农场合作，进行原材料的自种植，并添加了自动提取仪器和厂房。” 乔悦听到这里，忽然道：“我们现在有多少钱？” 李硕一愣，随即笑着说了一个让大家都惊讶不已的数字。 “虽然市场开发和原材料方面投入不少，但是hs-103的销售可以说日进斗金。我们不缺钱。可是，如果要投入开发你写的所有研究项目，还远远不够。” 乔悦抿了抿嘴，刚想说什么，李硕的电话响起。 “等一下。”李硕接起电话，笑着说了几句之后很快挂断。他随即看向乔悦：“一会儿有一个专访希望你们能准备一下。” 杜明霜瞪大眼：“什么专访？” “《时代周刊》亚洲版。”李硕道，“乔悦，如果你想完成列表上的所有，就必须先赚到更多的钱。起码要提高我们的自身价值。现在，提高名气，让工作室更赚钱，更有价值的机会来了。” 第29章 干净整齐，布置温馨的办公室里，乔悦坐在桌旁的黑色转椅里的丝质衬衫顺滑服帖，将她的身材衬托得恰到好处，又不失正式严谨。 在她的旁边是身穿深色底碎花连衣裙的杜明霜。 两人一严肃，一面带笑容，都是端庄大方，十分有礼貌，让记者一上来便有了好印象。 “你们好，我是来自《时代周刊》驻北京的记者陈墨。乔悦，杜明霜，很高兴见到你们。”女记者的声音略带欧美腔，想来是出生在国外的abc。 乔悦和杜明霜分别与她问好。 陈墨来之前，便做足功课。 说实话，一开始她并不想来采访。甚至有很强的抵触情绪。 她没听说过星际无限工作室，没听说过星霜，更不知道娱乐圈目前隐隐挂起的这股真实美颜旋风。 她更希望采访的，是秦钧这样的商业巨子青年才俊，是杨顾荣这样的世家公子倜傥风流，又或者是一些更有资历，更有头衔的，在中科院等单位中担当头衔的研究员。 然而因为她资历不够，到底只能被分配来采访乔悦和杜明霜——两个小小的新锐工作室研究员，刚刚投入创业大潮的毕业生和社会新鲜人。 只是当她开始做调查，越是了解两人，越了解这个工作室，越了解星霜，她就越发不能自拔。越发激动。 今天，当她真的走进办公室，坐在她们面前时，整个人已经有一种粉丝见了偶像的感觉。 乔悦看到面前的记者面带兴奋的光芒，略微惊讶。 而整个采访过程更是让她意外。 采访之前，李硕千叮咛万嘱咐，说《时代周刊》的记者提问一般比较犀利。如果问到她不愿意回答的，或者让她不高兴的问题，千万别勉强。 “虽然咱们要表现自己的成绩，宣传自己，但是也不必为了这个故意讨好他们。”李硕道，“就算最后报道出来，有些不利言论，可毕竟是《时代周刊》的专访，多少能为我们提高知名度。” 乔悦谨记这一点，已经打算如果记者问得狠了，便闭口不答。 却没想到陈默几乎所有问题，都是乔悦之前预备稿件里提到的，没有太多出格之处。即便有，也是明显偏向工作室，偏向她。 比如有问到她们的求学经历，对她们为什么会喜欢科研，为什么投身于此，进行了正面的挖掘。 隐隐的，二人察觉出记者似乎有意在塑造她们的形象。 这倒与李硕之前的想法不谋而合。 杜明霜甚至以为，记者是李硕提前打点好的。 终于，陈默最后问到了工作室的计划，比如有没有扩大发展的想法，有没有接到投资，将来会不会上市。 “hs-103是你们的主打产品，目前来看前景广阔，而且市场还没有完全开发完。你们接下来打算进军哪里呢？是不是会在欧洲或者北美开设分公司？之后你们还有什么打算呢？” 毕竟，一个成熟的企业不可能只有一项产品，而是必须进行可持续发展。 乔悦一愣，随即道：“这我不太清楚，要问我们负责这方面的人。不过hs-103只是我们目前的产品之一，接下来还会有其他产品问世。” 陈默毕竟是《时代周刊》的记者，十分敏锐：“你的意思是，工作室接下来会有新产品问世？我能问问是什么产品吗？化妆品？还是更有效的抗衰老产品……？” 乔悦想了想，摇摇头道：“都不是。” 她和杜明霜对视一眼，两人心中想着同一个念头——又让李硕猜中了。 看着杜明霜点头，乔悦将之前准备好的答案说了出来。 而接下来，杜明霜也是提到了自己目前正在进行的最新研究。 陈默虽然已经从之前的资料收集和采访过程中，意识到她们并不是普通的同龄女孩，而是可以被称为学霸中的学霸，称为天才。 然而她还是被她们的回答震惊了—— 这……不是在开玩笑吧？ --- 产房扩建，hs-103的合作方增加，以及乔悦对未来研究的计划。 所有这些都让李硕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忙得不可开交。 李家原本以为，李硕做什么工作室就是随便玩玩，小打小闹，并不当回事。 却没想到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就让他搞出了名堂来。 “这工作室倒是很有意思，产品也好。”李家有人动了心思，“不过毕竟还在发展阶段，如果能更好地与咱们家其他资源进行整合，肯定会更有发展。” 李硕原本就忙，还要应付不少李家亲戚的游说塞人，让他非常反感。 终于，李硕找到爷爷组织起家庭会议，和大家摊牌：“我在工作室只是高级打工仔的身份，工作室本身我并不占股，也与李家没有任何关系，大家不用多想了。” “胡闹！”不说别人，李爷爷一听就十分生气，“打工仔？你给别人打工你为什么不回来家里？” “就是啊，硕硕你是不是被人骗了。” “对，你在国外的时候多，心思单纯，我可跟你说，国内情况复杂着呢。” 李硕烦透：“事情就是这样，你们不用再说了。”他确实在国外很长时间，接受了大量西式教育，西式想法。 对于家庭和家族的观念与国内十分不同。 在他看来，李家是李家，而他是他。 既然一开始，工作室就是乔悦和杜明霜的，他只是负责商业运作，担当ceo的职位，那就没有其他可能。 “糊涂啊！”李爷爷看着宝贝孙子离开的身影，长叹一声。 不过李家的安排虽然拒绝了，工作室发展倒确实必须提上日程。 在看到那夸张的时间表之后，李硕曾经和乔悦、杜明霜有过一次深谈。 “我把你列出来的时间表整理了一下，不过还有一些问题要问你。” 乔悦看着他。 “你列出来的这些研究，都能保证拿出成果吗？”李硕问。 乔悦道：“我尽量。” 李硕又问：“你能拿出成果的里面，有多少是能达到大规模生产销售标准的？” 乔悦摇摇头：“我不能保证。” 李硕最后问：“如果没有达到生产标准，你打算怎么办？” 乔悦沉默。 “是不是无论如何也要做？哪怕赔钱负债，砸锅卖铁？”李硕追问。 乔悦点点头。 其实她想做的远远不止这些，可是她知道，再多的话，恐怕她自己没有能力，星际交易平台上也无法买到了。 李硕又看向杜明霜，后者见状立刻抱住乔悦的胳膊：“别看我哦，都以我家悦悦说的为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李硕长叹一口气，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忽然这么执着，虽然研究是好的，但是你作为研究者，难道不应该最知道循序渐进吗？况且，这些研究无一不是各个领域最艰难，最前沿的课题，你要怎么才能……哎……” 乔悦道：“我有我的方法。当然，也需要你帮我雇人。工作室要扩大。” “是，所以归根到底还是钱。”李硕算了算，“以目前hs-103的发展，配备两个十人的研究团队不成问题，但是设备方面我必须看到具体要求才能确定。” “我会尽快给你。”乔悦早已向好了最先上马的研究项目。 李硕反复考虑。 雇佣更多员工，扩大办公区，厂房，实验设备等的投资，都是必须得。李硕这一算下来，发现他们目前赚的钱竟然还有不够。 好在他早有准备…… 乔悦不懂这些，问他：“不能再贷款吗？” “当然可以，但是我更考虑直接融资，吸纳企业投资。这样不仅有资金，也有了一些渠道或者技术上的支持。”李硕道。 乔悦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那个威尔科纳集团……” “怎么？” “他们有找过我。”乔悦想到，“如果有他们投资，是不是就可以？” 李硕想了想，谨慎地问：“他们怎么联系你？说了什么？你都仔细跟我说一下。以后这种事要尽快告诉我。” 乔悦点点头，道：“是一个自称总裁助理的人直接到实验室来找我的。我当时正忙着一个公式推算，所以并没有太上心。说得不多，但是留下一个电话。他希望我有时间可以打给他们吧？” “电话给我。”李硕心里虽然觉得威尔科纳这样的公司对工作室来讲太大，这么早和如此大公司合作，还是跨国公司，让他并不觉得安全。 然而接触一下总没有坏处。 两周后《时代周刊》亚洲版的网站上发布了一篇访谈。 一开始，访谈并没有引起太多人关注。尤其是常上网的年轻人，大多对《时代周刊》这种听起来就太高端太严肃的杂志敬而远之。 可是随着有心人的阅读和转发，访谈很快成为了微博焦点，进而在网络上引起一阵旋风。 这并不是因为访谈的对象是两个刚毕业不久，独自创业的年轻人；也不是因为她们的工作室最近因为hs-103等系列产品的爆红风头正劲；更不是因为真实美颜旋风愈刮愈烈，让人对它的研发者和创始人有极大热情。 而是因为，在访谈的最后，两位创业年轻人丢出的壮志豪语。 甚至在很多人看来，有点“大言不惭”的感觉。 “星际无限工作室的两位创办者，也是研究员乔悦、杜明霜似乎都对未来充满信心。出乎意料的是，谈及将来工作室的发展，她们并没有把所有精力和希望寄托在hs-103上面，也似乎没有继续疤痕复原，抗衰老研究的意向。 “而当记者具体问到她们的研究内容时，乔悦表示，她已经对一种新型通讯方式有了初步成果，目前正在思考如何大规模接入各种终端。在这篇访谈发表之后，她将公布通讯方式的基础理论，希望全世界有志之士，加入这项推广。 “杜明霜则提到工作室已经在神经退行性药物的研究上取得了重大进展。为了加速这方面的研究，她们已经和国内几家相关实验室、大学、医院提出了合作实验申请，相信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了。” 文章一广泛转发，嘲笑人有之—— “治疗老年痴呆症的药物？开什么玩笑！” “噗……我要笑死了，这什么工作室的人是不是疯了？” “我说你们这么大反应干嘛，每年宣布自己找到了治疗老年痴呆症关键的团组，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反正大家都那样，随便炒炒呗。” “那倒是，每年还有一堆人宣布发现外星生命呢！” “还有那个新型通讯方式是什么鬼？” “噱头吧，炒作的。早就说了，这工作室就靠炒作，什么星霜我看也是忽悠人。” 但也有人提出期待—— “唔，不知道为什么，如果是别人提出来我会质疑，但是星际无限工作室就……” “对啊，毕竟是开发出星霜这等逆天产品的人！” “反正观望吧，只能说如果真的他们有了进展，哪怕是一小点，这工作室也要赚大钱了！” “嘻嘻好期待，我觉得有可能呢。” “黑的人都是没用过星霜的吧，只要用过他们产品的，就不可能不相信她们啊！” “喂喂，我说没有人去乔悦老大的微博看嘛？她好像真的发了什么东西！” “看了……然则看不懂……” “同看不懂，等大牛翻译！” 某会议室中。 “胡闹！简直胡闹！”一个看上去横眉怒目的穿军服的中年人，愤而将手中的杂志摔在桌子上。 房间里的人很多，然而最显眼的是坐在他右手边的一名老人，看上去稳如泰山，神情严肃。 一个看上去面露凶相的年轻人站在老人身后。 中年人进而看到网上乔悦公布的内容，几乎有冲动砸裂屏幕：“太不像话了，太不像话了！这个乔悦，简直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她这什么意思？是不是故意的？” 老人终于开口：“够了。” 他一开口，中年人的情绪似乎立刻稳定不少。 也有人说道：“李少将，你也要明白，现在年轻人的心思都比较活络，哪里还像我们那时候，不论出了什么，都以国家为重。” “是啊，时代不同咯！” 众人沉默。他们之前接触过乔悦所谓的新型通讯方式，相比第一次听说这个概念的外人，他们更知道这种通讯的重要性。 军方原本是打算以合作的方式将这种通讯作为军方机密，为全军配备。但是暂时对外界保密，包括民用。 更不可能让外国人知道。 但是现在…… 眼看着疯狂涌入微博的，越来越多的境外ip。他们第一次有了封锁境外访问微博的冲动。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消息一旦出来，一旦发展到现在这个阶段，再谈封锁已经晚了。 归根到底，他们太慢了，太被动了。 “就算是不在乎国家利益，也不能这么目中无人！我们之前不是接触过她们吗？我们承诺的钱她们不满意，还是去找的人得罪她们了？” 老人也道：“没记错的话，是秦家那个秦桐去找的她们？把他叫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第30章 科技园区距离城市较远的新建部分最近刚刚开始招租，第一天就被李硕整个打包租下。 紧接着，星际无限工作室整体迁移，搬进了这座独立的二层小楼。 而除了hs-103的生产车间之外，工作室包括科研、商务、日常办公等所有职能终于不再分散，而是集中到了一起。 乔悦为此专门空出了两个整天的时间，利用之前订购的安保器械等，设计了全新的保全系统。 尤其是她和杜明霜的新实验室，更是有着最高级别的警报和反击系统，保证实验材料、数据等的安全。 同时，也可以保证她们在进行科研的时候，不会因为突然闯入的外人而分散注意力。 又是连续几个小时的测试实验，结束后，乔悦让新来的实习生先走，自己留下来整理数据和仪器。 “乔悦，结束了？”李硕敲了敲她实验室外面俺的透明玻璃。 乔悦点点头：“刚结束。” 她走出隔离区，接过李硕递来的手机。 “你手机一直在震，我看了一下，好像是秦桐的电话。” 李硕自然知道秦桐。 虽然他和他并不算熟悉，然而秦家这一代如此优秀的人才，还是在圈里十分有名。 更何况，前一段时间车祸，乔悦刚刚救了他。 他有所耳闻。 乔悦皱眉，接起来听了一会儿。 秦桐说得有些激动，乔悦却反应始终平淡：“恩……没有，不会。这项技术的理论背景，必须普及全球，对。恩，我有我的考虑……是，我知道……我会的。” 电话挂断，李硕看着她疲惫的神情，有些心疼。 “又是关于通讯技术？” “恩。” 自从她在微博上公开新式通讯技术的理论基础之后，立刻引发了爆发式的狂潮。 乔悦的微博留言、私信、邮箱，都被来自全世界各个国家和地区，不论是科研单位，还是信息技术企业的信塞满了。 其中不乏询问，请教的内容，也有很多许诺高薪重金，邀请她加入的。 这么多内容，乔悦自然不可能一一回复，甚至没有时间去 而一些通过各种渠道，拿到她手机号码的人，也不断打来电话询问。 乔悦大部分时候并不会接，只有老板郑星、秦桐、以及一些科研上经常有所交流的人的电话她才会接。 即便如此，她仍然感到应接不暇。 公开新式通讯，指出一个崭新的方向对她而言，不是成就，而是一种负担。 却是她不能不做的。 “也辛苦你们了。”乔悦看向李硕。 她知道，她能接到这么多询问内容，这么多电话，那么李硕要处理的数量必定是她的几倍还多。 毕竟，他负责他们整个工作室的对外联络。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李硕甚至不得不将刚刚建立的客服部门由一人增加到了四人小组。 不过这对于他来讲，只是普通工作，应对起来并不困难。 “你决定了就好。”李硕道，“我看很多评论说，你虽然公开了理论基础，但是想要实际应用还有一段距离。” 他看着她，知道她早就有了具备可实用的技术，甚至可以说是软件产品。 然而几天过去了，她似乎没有公开的意思。 乔悦道：“恩，后续再等等。” 李硕叹气：“好。” 没有实用技术，就是说不可能将技术转化成实际利益，就是没钱赚。 他想到工作室的发展大计，想到乔悦的五年计划，心道，还好杜明霜那边的进展不错。看来可以尽快与一些医疗团组签订合作协议了。 能治老年痴呆症，真是如网上评论那样，想想就觉得魔幻。 杜明霜和乔悦，这俩人简直不是人。 乔悦今天打算早点回家。 刚刚搬到天都居住的母亲早上百般叮咛，她要回去吃晚饭——最近乔悦连续赖在实验室，每顿饭几乎都是凑合，人又瘦了不少。 然而刚出了大门，她便看到一辆十分显眼的黑色奥迪，突兀地停在满是绿色的园区路边。 似乎看到她出现，车里下来一个五官十分凶悍的年轻军人。 他跑步过来，立定后，声音凛冽：“乔悦是吧？你跟我来。” “……”乔悦没有动。 这时，她看到秦桐也从车上下来，站在旁边看着她。 想到刚才电话里他询问自己是不是在实验室，乔悦心中有几分了然。 她于是跟在年轻军人的后面走过去。路过秦桐身边，他悄悄对她说：“别怕，只是问些问题。叫孙首长就行。” 乔悦点点头。 进了车里，乔悦看到一个看上去五官平平无奇，但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神色肃穆的老人。 他看上去六十岁上下，一身装束并无军人标志，却只坐在那里就让人脑海中想到军官二字。 即便是乔悦也被他的气场震慑，一时没有开口说话。 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 孙志愿看到乔悦的眼神变化，略有意外。 他忽然敲了敲嘴角，开口道：“小姑娘很有胆识嘛。” 随随便便一句话，也让他说得声如洪钟，气势惊人。 乔悦道：“您好。” 忽然想到秦桐所说，又道：“孙首长好！” 孙志愿忽然一笑：“哎，叫孙爷爷就行了！” 乔悦大感意外，没敢应。 那面色凶狠的年轻人也神色有异。 倒是孙志愿又说：“如果不愿意，叫孙老也行。” “孙老。”这一次，乔悦从善如流。 孙志愿直接道：“你知道我找你是为了什么吧？” “知道。”乔悦早就料到，“是因为新式通讯技术。” “恩，你果然很聪明，很厉害。”孙志愿道，“我找不少人看过你的理论基础文档，非常精彩，非常扎实的基本功，而且所提出的想法之新颖，可行性之高令人赞叹。” 孙志愿没有半句虚言。甚至他说的还有所保留。 事实上，几乎所有不知道前因后果，第一次看到文档的人，都不相信它的作者，仅仅是一个二十出头，刚刚博士毕业的年轻女孩。 也几乎所有人都断言，它将是彻底改变人类通讯方式，世界通讯领域格局的划时代发现。 在人类历史上，它将有不亚于电话、无线电、互联网等发明发现的地位。 这怎么可能只是个小姑娘的手笔？ 就算说是某大国或者某企业，倾尽几千万，几亿美金砸出这么一项新发现，他们也相信！ 这结果更让孙志愿和军方不能轻易放过乔悦。 也有更多人对乔悦的决定心生怨恨，心怀不满。或者至少是不理解。 比如秦桐，他不明白，明明军方已经许诺了重金，明明他们已经答应可以共同开发，并为乔悦的工作室提供全面支持。 甚至还承诺这项技术是乔悦所有，军方只是有使用权，并且会缴纳费用。 然而就是这样，乔悦仍然选择了公之于世。 这是为什么？ 孙志愿今天就是要来问这个为什么。 乔悦似乎也知道她如果不给出答案，他们不会放过自己。 “我把理论基础公开，是有原因的。”乔悦道。 孙志愿点头：“我在听。” “您认为，从我公开这个理论基础，到最后依据理论形成实用技术，并最终变成商业产品，推广到全世界绝大部分角落。这个过程需要多久？” 孙志愿道：“至少四到五年。” 但是如果一直不公开，华国也许可以在这一领域领先其他国家五到十年。 想想看，因此华国将获得多少重要的情报，将在军事上又怎样无可匹敌的力量！ 然而乔悦继续道：“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公开。我希望在四到五年内，世界上最偏远的角落，也能有机会使用到这项通讯技术。” 孙志愿诧异，却似乎抓住了什么——这乔悦究竟是商人思维，还是和不少年轻人一样，有什么普世价值情节？ 想到这里，孙志愿有几分不喜：“为什么要四到五年？” 乔悦很清楚自己的理由，却不能说。 孙志愿道：“放心大胆地说出来，我们共同探讨一下！” 乔悦想了想：“如果说理由……我希望它能成为一项普及全人类的民用技术，而不是军方独有。就像我说的，在几年时间内，最普通的人也能有机会用上。” “为什么？目前的通讯技术不好吗？有什么问题？” 乔悦摇摇头：“不够好。” “那可以先让军方掌握领先优势，等几年后科技水平进一步发展，有了更先进的技术，再进行普及……很多科学技术都是如此。” 乔悦仍然道：“不行，太慢了。” 孙志愿不明白这小姑娘是怎么想的。 他很不高兴，但又从心底里知道她的才华可能无人能及。 “唉，时代不同咯！” 若是再早个十几年，大家经历过那时代的黑暗和落后，经历过被人歧视和欺负的历史，才有一心为着华国的心。 然而今日…… “罢了，既然理论基础已经公开，覆水不能收，乔悦，我这个老头子，能不能请你卖个面子，将技术转让给军方，或者至少与我们共同开发？” 乔悦立刻道：“当然。事实上，我也是这么想的。” 乔悦不知道孙志愿的想法，不知道军方的想法。 她的想法却很单纯。 在她看到的末世中，虽然灾难降临是大量人类死亡的根本原因。但如果能有一个更加可靠地通讯系统，如果不是人类的互联网、电话等通讯方式在灾难降临之后便被干扰中断，消息就能更快地传播；军方和政府反应更迅速，指挥能更有效地传递……一定可以有更多的人活下来。 而经过验证，她可以确定，新的通讯方式并不会受到五年后那场灾难的影响。 所以，当乔悦发现时间紧迫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尽快将这个新的通讯方式的理论公布出去。 至于后续技术研发，商业布局等她可以再与军方或政府合作。 它不希望技术被某一个团体或国家单独掌握，但是在技术公开的情况下，她当然希望自己的国家能占据主动权。 似乎意识到老人担心的是什么，乔悦解释道：“其实您们不用这么担心。根据理论基础研发的过程并不算简单，而有可能很漫长。但是我手上却已经有了可实用的成品。至少我国在这几年内是可以保持领先的。而且，军方也可以利用领先的时间，进行规范界定和布局。为将来可能形成的新型通讯网络建立基础，制定准入标准。” 这也是乔悦为什么只公布理论基础的原因。 当然，另外一个原因是，乔悦其实私心里不希望那么快将人类的思维引向某个确定的方向。 理论提出后，必定有大量科学家，技术人员加入研究。也许他们会发展出更加新颖，比外星技术更有效的利用方式。 且说秦桐送乔悦回家的时候，与来时的紧张完全不同，脸上洋溢着激动的光彩：“小悦，你太厉害了。你看到孙首长的表情了吗？他很欣赏你。” 一路上，秦桐说得多，乔悦说得少，甚至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终于，秦桐忍不住问：“你怎么啦？是不是不高兴了？”他伸手在她头上来回揉了揉，见那张可爱的脸庞上浮现几分红晕，才得逞一般地罢手。 他道：“小悦，上次之后我都没有好好谢过你，反而因为这件事给你找了不少麻烦。要不找个时间，我请你吃饭，给你赔礼道歉？” 乔悦“恩”了一声：“不用这么在意，我其实是在想……” 这时，她的手机忽然响起来。 “喂？” “乔悦，不好啦！” “明霜？” “你知道我今天收到了什么东西？”杜明霜紧张地说道，“hs-103！” 乔悦不解。 杜明霜继续道：“今天李硕约了威尔科纳的总裁助理，两个人关在屋里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对方临走留下了一个盒子，说是礼物。我们打开一看，根本就是hs-103！但是不是我们生产的hs-103。” 乔悦终于明白：“你的意思是，他们破解了hs-103的配方？” 话音刚落，秦桐一脚急刹，将车停了下来。 第31章 “明霜，你们现在还在办公室？” “恩，在呢！” 秦桐立刻掉头，带着乔悦返回科技园。 乔悦下了车，他便给秦钧拨了个电话：“哥，秦氏和小悦他们工作室的合作还顺利吗？” 秦钧有些意外：“当然。” 因为当初的合作由秦钧力主，秦氏大部分股东并不特别赞同。但是之后的发展却证明，秦钧的决定是对的。秦氏也因为与星际无限工作室的合作，一夜之间在护肤品领域站住脚跟，甚至海内外驰名。 由此得到多少经济利益暂时不必计算，只说因此而给秦氏带来的声誉，就已不能简单用金钱去衡量。 最直接的现象，便是秦氏旗下几个上市公司的股票连番创新高。财团的市值倍增，秦氏集团每个股东的身价也水涨船高。 这既表现出大众对秦氏的信心，也似乎预示着秦氏更美好的未来。 所以这段日子，秦钧在工作上没有受到任何掣肘制约。 只要他有充分的理由，几乎所有决定都横获得董事会的支持。 而除了秦氏集团之外，秦钧也从来没有忽视对星际无限工作室的关注，忽略乔悦。 秦桐的电话引起他的注意。“是不是军方又有什么动作？” 他是知道新式通讯理论公开这件事的。虽然不太懂细节，却也邀请专业人士进行了评估。 秦桐道：“不是，这事儿首长已经和乔悦有了共识。是你们那个hs-103，似乎有问题。” 秦钧：“什么问题？” “我听说好像有人破解了配方。” “什么？” --- 冬日渐寒，时间刚过五点，外面就黑得不成样子。 然而工作室大楼里仍然灯火通明。透过玻璃建筑外墙，能清晰看到人影走动。 “明霜，李硕！”乔悦推开门，看到他们正神色凝重的盯着桌子上的一个黑色小瓶。 杜明霜抬头看向她：“乔悦，你来啦。”她冲上来，给她一个拥抱。似乎这样能给彼此力量和温暖一般。 乔悦一愣，也回抱了一下：“怎么样，已经确定了吗？” 李硕道：“还在等反馈。” 他拿到样品之后，首先就是检查所有工作室生产的hs-103编号，并确定每一瓶去向。目前来看，工作室这边可以查到所有编号产品，没有遗漏。 现在只要等其他合作单位的反馈。 然而同时，杜明霜也对产品进行了检测。 “其实基本可以确定配方被破解了。”杜明霜有些郁闷，“你知道，按照原配方，我对hs-103的最终产品有过改进和添加一些无关化合物。然而对方不知怎么，竟然拿来的这瓶，与原配方基本一致！” 乔悦听了，也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她很快便想到什么：“破解了就算了，咱们继续做咱们的。” 她目前心头挂念着其他事，说实话对这一个产品并没有太大心思。 可杜明霜却不甘心：“凭什么啊。太可恶了，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的！” 李硕却道：“你们先别着急。其实对方如果真的掌握配方之后，想要自己生产或者做什么，就不会这么明显拿到咱们面前。” 乔悦看向他，知道他说的有道理。 “我觉得，威尔科纳这一手，其实是在给咱警示，也是在示好。”李硕道。 杜明霜：“示好？！” “对。”李硕点点头，“意思是，我们完全有能力破解配方，但是我们不会做让你们为难的事情。接下来，恐怕就是让咱们心甘情愿做到谈判桌前，和他们谈合作了。” 乔悦道：“那就谈。” 反正一开始她也对威尔科纳心存和合作的念头。 只是她并不喜欢这种方式，有一种被胁迫的感觉。 李硕已经非常了解她。他笑着拍拍乔悦的肩膀：“这些你不用担心你。也不用去想，交给我好了。威尔科纳这番举动无非是在显示自己的实力，好在接下来的谈判中争取主动。但是咱们有你和明霜两人的实力做后盾，哪里那么容易被他占了便宜。” 杜明霜咬牙切齿：“就是！太可恶了，居然破解咱们的配方，还想威胁咱们。小硕子，你可得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李硕扶额——小硕子是什么鬼！ ---- 所有合作方反馈中，秦氏的动作最快。 当天晚上，他们便发来了文档。所有编号原液的去向，包括原液本身运输时间，每十分之一毫升的使用记录，最终包装盒的销毁，全都有据可查。 而接下来，包括杨氏在内的几家合作单位也陆续将记录发来。 不过李硕和他的新团队还是从记录里找到不少漏洞。 可见，生产制作的每一个环节还都不能做到完美保密。 只是他们很清楚，被偷的这点数量，是不可能让人研究出配方的。 除非…… 秦钧拿着一份档案来到工作室时，李硕正好不在。 他想了想，找到乔悦的办公室。发现她没有去实验室，而是在电脑前忙碌着。 他敲了敲门框：“小悦。” 乔悦一惊，看向秦钧，立刻用快捷键关闭了电脑屏幕。 秦钧原本并没有在意，却意外地看到她转过来的脸庞上有几分惊惶。 他眼神暗了暗。”小悦，李硕不在？” 乔悦嗯了一声：“出去谈事情了。” “哦。”秦钧将文件放在她桌子上：“这是我找人调查的。回头你给李硕看看。” “什么调查？” “配方泄露的事。确切的说，不是配方泄露，而是对方太细心，力量太强大了。” 乔悦拿起来看，发现文件中提到，威尔科纳拿到了杜明霜第一次租用的实验室记录。同时，他们还寻找了杜明霜的购买记录。 因为最开始她做实验，所用的材料都是自行购买的，数量不大，来源也没有隐藏。 直到后来有李硕的加入，他们的采购，种植等才渐渐完善起来，并且安排了相对的保密措施。 可以说，如果对方真的追溯到那么久之前，绝对能掌握杜明霜真实实用的材料。 进而根据原液对比研究，恐怕找到配方就不那么难了。 “原来如此……”乔悦道。 秦钧看到她眼底的血丝，不由道：“不用担心。威尔科纳这番举动未必是恶意。我看想合作倒是真的。” 乔悦扶额：“算了，随便吧。”她是真的顾不上去理会这些。 那天和孙志愿讨论完之后，军方的反应速度快得惊人，已经派了两个人每天来工作室报道，并且成立了专门的研究小组，配备了核心达20人的信息化专业人才。 所有这些，只为乔悦手里的实用技术。 孙志愿明确表态——三个月之内，要在全军配备新式通讯技术，不惜任何代价！ 而在乔悦看来，新式通讯理论早已不是问题，甚至程序软件等代码也可以直接从交易平台中复制。 她唯一要做的，就是确保这种通讯的规范，与军方合作拿出一套足够上亿级别用户通讯的方案来。 要知道用户越多，终端越多，通讯管理规则可能就越复杂。 否则哪怕有再先进的通讯技术，而没有规范跟上，也只能乱糟糟一团，达不到通讯清晰准确的目的。 当然，暗地里，乔悦还要保证一条——新式通讯不会干扰到她的交易平台的使用。 仅仅这些就够她忙的了，还不提她同时在推进的几项研究工作。 秦钧在乔悦对面坐下来，看向她：“从你们工作室创办到现在，还不到一年时间，已经有如此大的成绩。乔悦，你不觉得你该休息一下了吗？就算是再夸张的工作狂，一年也该有一天睡懒觉，放松一下……沐阿姨跟我说，从她来天都到现在，你可从没有在家待过一个周末。” 乔悦摇头：“我没时间。” “时间总是要挤出来的。”秦钧道，“我有一个朋友在郊区开了一家温泉度假村，周末我带你过去看看，怎么样？” 乔悦想了想，道：“这周末不行。” “那就下周。”秦钧道，“如果还不行，就不选周末，平时也可以。你自己就是老板，总不会这个假期都不给自己吧？” “放假！放假！”杜明霜突然出现，闪亮着大眼睛问道，“我是听说要去温泉度假咩？求带！” 乔悦道：“恩，秦钧说他想去温泉，那你们去吧。” 秦钧脸色微变——这叫什么事！ 杜明霜还没白目到如此程度。一看状况便知道怎么回事。她笑嘻嘻地凑上来，抱着乔悦的胳膊：“我说悦悦呀，你真是太不解风情了。你要是不去，我去干什么呀！” 她说着，给秦钧丢了一个眼神。 后者心领神会：“这样，要不你们工作室一起放假，我请客去温泉度假？” 乔悦看向杜明霜：“提取液的防止反向研发处理有进展了吗？神经退行性药物的实验怎么样了？” 杜明霜一听，垮了脸：“天！这才几天的时间，你就……” “那就赶快去做，没时间了。”乔悦道，“你尽快完成之后，我这里还有两个与生物医药有关的课题。明年六月之前，必须完成。” “我知道，时间表，时间表！”杜明霜郁闷地抹了把脸，转头看向秦钧时，丢给他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秦钧也听出了乔悦的意思，站起身来：“那就过一段时间再说吧。乔悦，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总说没时间了。工作室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难道还不够吗？你还要做什么？还在赶什么？” 乔悦抿着嘴，不说话。 秦钧终于道：“神经退行性药物秦氏也有意参与开发。我们可以进行投资。” 乔悦道：“你找李硕谈这些就好。”她将文档递给秦钧，“这个你也给他吧。我刚刚看到，他进了大楼，正在往办公室走。” 乔悦给工作室的建筑配备了非常先进的监控系统，甚至对于每一个工作人员的位置，都能实时掌握。 而她的计算机屏保，就是楼层平面图加位置显示。 这其实只是为了能提高效率，方便找人。 秦钧失望的心情溢于言表。他忽然觉得，面对乔悦，好像在面对一块顽石，无论如何也无法柔软她，进入到她心里面。 “我说过，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当时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乔悦看着秦钧的背影消失在门边。她咬了咬嘴唇，眼神中透出几分纠结。 但是很快，这情绪便如潮水褪去，消失无踪。 她重新激活电脑，屏幕上星际交易平台依旧打开着。 革铜：qy你还在吗，怎么不说话？ 革铜：算了，我去修炼。如果你想通了，就告诉我。 革铜：我个人而言，是不建议你直接去与他们接触的。奥帕斯人都太狡猾了！但是你想要的东西，可能只有他们有。 qy：我回来了。 qy：我只与他们做交易。只要他们能拿到出东西，价码高一点我不在意。 又过了大约半个小时，乔悦已经开始拿过笔记本推算一个力学公式，忽然看到革铜又有回复。 革铜：不是钱的问题。不过如果你决定了。 他随即发来一个账号。 革铜：这是我知道的一家奥帕斯研究所的联系方式。基本上这个星域中最顶级的科技，最先进的研究他们都有涉及。如果你有什么东西在其他地方找不到，问他们准没错。 革铜：不过你最好不要说是我介绍的。奥帕斯人非常高傲，而且瞧不起我们莱克人。 qy：好的，谢谢你，革铜。 革铜：不用谢！我还得谢谢你发给我的各种功法，非常有用！ 乔悦看到他的回复，仍然觉得十分玄幻。 他不过是从网上找了些小说发过去，竟然成了革铜星球上可以切实提高人实力的功法。 为此，革铜成为了她的长期客户。她从平台上赚取的点数中，有一大半都是革铜提供的。 随着乔悦研究的推进，她目前的搜索方式已经不能满足需求。 所以她联系了几个经常有交流的卖家和买家，希望能从他们那里打听到一些东西。 几乎所有人在听说了乔悦的要求后，都推荐了奥帕斯人的研究所。 但是也几乎所有人都警告她：奥帕斯人不好接触，尤其是其中越聪明的，越危险。 乔悦心有担忧，却在权衡之后，仍然联系了革铜给她的账号。 --- 跨越无数星系，遥远的韵星上，革铜关闭了通讯之后，又站在了他刚刚找人建好的演武场之上。 这个演武场，是严格按照他从许多修真小说中阅读来的内容，找人综合设计并修建。 如果有一个地球人在这里，都会惊呼——天，外星球上竟然有华国古代一样的建筑！ 革铜一身华国装束，身高体壮，火红色头发，看上去倒有几分战神的模样。 “来吧！”他声音刚落，演武场上出现了一匹由全息投影而成的巨兽。 看上去，仿佛《山海经》中跑出的怪物。 不知怎么，这怪物不但有影响，还能与他接触，甚至喷出的火焰都能将挡在前面的一切灼烧。 革铜运功抵抗，翻滚跳跃，一举一动，竟然如修仙者一般。 而正在他修炼的时候，却不知道他的哥哥支荒带领的一队人马，登陆了距离韵星3.5光年的一颗荒芜未开发行星。 这支队伍完全是用革铜买来的修真小说中的功法武装起来，甚至还配备了几样他们自行炼器制作的宝器。 所以他们的行动与普通莱克人非常不同。 支荒带着小队人马，在原本莱克人并不能生存的星球上行走奔跑，如履平地。 却不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早被人看在眼里。 “他们是愚蠢的莱克人吧？居然啊没有用呼吸设备。” “靠，这些石头脑袋又进化了？” “不会是因为脑子太笨，身体才会突变吧？” 站在全息屏幕后面，注视着上百个影像的，身着蓝白相间制服的奥帕斯监控者互相交谈。而几乎是同时，有人将这些画面复制存储，转交到更高层的人手中。 ---- 天都的天空总是灰蒙蒙的。 罗伯逊的助理在这里停留了不到两周，就喉咙有些不舒服。 他刚一进屋，咳嗽的声音便惊动了闭眼小憩的罗伯逊。 后者皱皱眉头：“有什么事。” “星际无限工作室的李硕给我打电话，想约您见面。”助理顿了顿，“我会回复他您没有时间。” “怎么没有！”罗伯特坐起身，双目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助理惊讶。 “约他们见面，对了，要确定乔悦和杜明霜这两个人也在！” “没问题。” 助理下去联络，罗伯特靠回椅背上，拿起桌上几份资料。 这里面有乔悦，有杜明霜，甚至还有李硕，滕小龙等人。他反复翻看，最终在杜明霜值钱的研究课题，和hs-103开发时间等关键字上圈了几个圈。 过了一会儿，他放下其他人的简历，独独捏着乔悦那一份，目光在她最近一年多时间内的活动上徘徊。 hs-103、星际无限工作室、轻型材料、新型网络…… 许久，罗伯特燃起一支雪茄，深吸一口。 紧皱的额头，微微舒展开来。 第32章 天都市偏北有一座充满科幻色彩的高塔建筑，最近刚刚向游客开放。 从这里，几乎可以俯瞰整座城市。 此刻正夜色辉煌。 塔顶层的旋转餐厅今晚不对外开放，只有一桌客人坐在靠窗的座位上。 “你们很紧张。”罗伯特身材并不高大，鹰钩鼻，眼眶凹陷。整个人看上去有几分阴沉。 即便在笑得时候，也给人几分冷酷的感觉。 李硕看了看坐在旁边的乔悦和杜明霜。 她们的紧张几乎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他于是大方地笑了笑：“在您面前，没有人能不紧张。更何况，我们只是一个小小的私人工作室。成立还不到一年。” 罗伯特放下刀叉，端起盛了红色透明液体的酒杯轻轻摇动。 “你们可不是小工作室。如果评选一个今年最成功的创业公司，我想无论是全世界，还是全华国，我都会投给你们。而且，相信有和我同样看法的人，一定不少。” 李硕笑了笑：“您太高看我们了。” 两人言谈间用的都是英语。只是罗伯特略带美式，而李硕的英音地道非常。 乔悦一直静静听着，没有说话。 她忽然发现话题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罗伯特看向乔悦：“乔，你看到了吗，从你一进来，她们都在看你。” 乔悦迷惑地向四周看了一眼。果然发现餐厅的服务员等工作人员，似乎都在看自己。 她们的眼神中有好奇，也有欢喜。 她一时不太明白。 “为什么？” 罗伯特道：“她们都是你的粉丝。” 他看乔悦略有了然的神色，笑意渐浓：“事实上，这次许多人知道我来天都，有机会和你们见面，都提前跟我打招呼，要我给你带好。乔，你现在在全世界都有很多粉丝。” 乔悦眨眨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她看向李硕和杜明霜，后者忽然道：“嘿嘿，确实是这样。你现在微博粉丝数已经接近千万，许多国外注册用户都是冲着你才来微博的。好多杂志封面还都是你……” “可是我根本没拍过杂志封面。” “你的名字，咱们的工作室！虽然没有艺术照，但是还是有一些工作照片。” 乔悦这才明白。 不过对她来讲，这似乎并没有太大影响。 她仍旧每天泡在实验室里，仍旧是单调的生活，往来于工作单位和家之间。 乔悦不知道的是，她已经一夜之间成为了许多人的偶像。他们孜孜不倦地寻找各种关于她的历史和故事。 比如她曾经上过的中学、小学甚至幼儿园，都有人去打探消息。询问老师对乔悦的印象。 还有各种以她的名义编写的励志故事，成功书籍，突然涌现成为众人追捧的对象。 更夸张的是，还有不少她从来没说过的励志语录流传。 所有这些，除了让许多投机取巧的人趁机赚足了眼球，大捞一笔之外，也让乔悦在普通人中的名气水涨船高。 可以说，她现在已经成为少有的科研领域的偶像级人才。 一般人突然如此程度爆红，恐怕日常生活早被扰乱。 然而因为乔悦身边有李硕，有秦钧，甚至现在还加入了军方的力量保护。所以她并没有被太多影响。 再加上她本身在这方面有些迟钝，也无怪她压根没感觉到自己成名了。 罗伯特看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名气意味着什么，不由提点道：“名气这种东西，虽然有时候是麻烦，但是如果能善加利用，却可以成为资本。” 李硕点头：“您说得对。不过让我好奇的是，我们工作室虽然小有名气，但是在威尔科纳看来还是小得可怜。您也已经证明，只要您愿意，完全有实力将我们扼杀。” 罗伯特知道李硕在说什么——他指的是hs-103配方。 既然威尔科纳已经将配方破解，以他们的力量，只要推出自己的产品，在与国际大品牌护肤品合作，完全可以将秦氏集团和杨氏集团目前的两款产品的销售打压下去。 然而他依旧摇头，微笑道：“我一开始就说过，我们不是敌人，那也不是威胁，而是一种示好。” 他顿了顿，又道：“你们可能不了解我。和许多人不同，我对做生意的看法，并非是与人竞争，而是共同获利。相比将你们扼杀，我更感兴趣的是，将来你们还能给我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这就是你想说的？”李硕并不相信。 他来见面之前，其实也很紧张。 虽然有李家背景做后盾，有秦氏和杨氏的支持，但是相比威尔科纳这样，一举一动可能牵动全球经济运行的巨无霸财团来讲，他们还太弱小。 罗伯特道：“你们会有担忧是正常的。不过我可以保证，威尔科纳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与你们工作室正面竞争。如果可以，我希望咱们可以保持良好的关系。尤其是我相信，你们将来一定会遇到某些情况，需要开拓西方市场。单纯依赖华国本土企业的扩张并不理想……这我想你应该已经有了体会，李。” 他看向李硕。后者沉默，没有说话。 可是在心底里，李硕却同意罗伯特的说法。 虽然有hs-103这样惊人效果的产品，秦氏和杨氏在开拓海外市场方面，仍然举步维艰。 海外高端用户，年轻用户自然会直接来国内进行网购。 然而作为企业则更希望打入海外的实体店铺，拥有自己的渠道。不管是商场里，还是药店超市，专卖店销售……总之，单靠口碑营销只能维持短期盈利，只有建立起自己的销售渠道，才是长久之计。 可是国外也有自己的企业和资本，他们在遇到hs-103这样的产品时，可不会因为你们的产品好，就张开怀抱迎接。 相反，越是好产品，就越要戒备，想方设法将它从根本上排除出市场之外。 罗伯特见状，继续道：“威尔科纳集团无论是通讯还是医疗卫生，生物制药，电子电器等领域都有投资，也有自己的渠道。我们在西方经营上百年。无论是对市场的把握理解，还是销售渠道都非常成熟。我希望，将来有机会时，你们会优先考虑我们。” 李硕点头：“我们会的。” 餐后，罗伯特乘坐加长林肯先行离开。李硕则带着乔悦和杜明霜来到停车场。 三人都没怎么说话，全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上车后，杜明霜忽然道：“我觉得这个罗伯特虽然来势汹汹，但是意外地友好。他说的似乎有道理。比如我现在开发的神经退行性药物，要进入西方市场，必须进行临床试验。如果能和他们合作，倒是不错的选择。” 李硕看向乔悦：“你觉得呢？” 乔悦想了想：“我并不是对威尔科纳有什么看法，也对境外企业没有偏见。只是我觉得，这个罗伯特似乎有些多此一举。” 李硕听了，眼睛一亮：“怎么说？” “如果我们真要选择国际合作者，威尔科纳是其中之一候选者。你觉得以他们的实力和条件，只要他们愿意，我们会选择其他企业吗？” 杜明霜恍然大悟：“对啊！威尔科纳这么厉害的背景，何必来找我们还说什么保持友好关系。就算没有关系，我们可能也会选择他们的！” 李硕似乎早有这个想法。不过他没有继续发挥，而是安抚二人：“不要多想，就当今天只是一个新朋友请客吃了一顿大餐罢了。至少，风景不错，不是吗？” 乔悦和杜明霜纷纷点头。 --- 加长林肯中，罗伯特侧头看着车窗上深黑色中自己的倒影，不知想到什么，忽而又笑了。 助理坐在他对面，忍不住道：“先生，我有些不明白。” “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做？”助理疑惑，“无论从哪个方面看，和星际无限工作室保持关系共同开发，不如将乔悦和杜明霜二人招致旗下。一开始不是也准备好在科技园区投资，开设新的研发机构吗？只要许以重金，并承诺未来发展，乔悦和杜明霜这种纯粹科研人才恐怕很容易招揽到吧？” 事实上，在他们来华国之前，早已经有了完善的计划。包括如何在天都建立实验室，如何进行本土化的研发和开头市场。 所以他们才会去科技园区考察。 而因为威尔科纳的投资非常巨大，也惊动了天都市领导层。 最终，他们虽然也有投资达成。可是与最开始的计划已经有所偏离。 罗伯特道：“那是因为我们当时在欧洲，离得很远，没有注意到乔悦这个人……” “乔悦？”助理有些不解。 虽然他承认乔悦很有天分很聪明，但归根到底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 罗伯特道：“你有没有仔细看过乔悦和杜明霜之前的研究课题。她们二人无论是从哪个角度看，都与hs-103这样的皮肤修复配方并不相关。至少，在去年年底之前，完全没有关系。然而突然间，杜明霜从公司辞职，自己租了实验室进行研发。我查过，她几乎从一开始就在实验这个配方，没有走多少弯路。” “而这个乔悦也很有意思。她很聪明，确实不是一般人才。可是再聪明的人，也不能违背事物发展规律。乔悦研究轻型材料几年，有了《dm》杂志上那篇精彩的论文。可是接下来，她却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公布了新型通讯方式的理论基础……之前没有任何预兆。” “即便我们假设，她有计算机学位，互联网和通讯技术也十分扎实。但是这篇理论基础的论文我找人看过，完全是最基础的物理学，其中涉及到天体物理中最新最难理解的概念。即便是世界上最天才的学者，也要几年时间才能在这方面有所进展。更不要说实际应用……你知道吗，我听说在几个月前，乔悦手上其实就已经有了新式通讯的实际产品。如果我猜的没错，华*方也已经介入。” 助理听到这里，终于神色凛然，挺直了身体。 罗伯特看向他，面带几分兴奋的笑意：“去年年底前一段时间，乔悦的身上肯定发生了什么。” 罗伯特想起他的老师菲利普在离开之前，曾经提到他与乔悦的父亲曾有接触，并且也知道那位乔博士最后消失前的一些怪异。 “许多人怀疑，乔博士为了刺激自己的脑细胞活跃，使用了一种非常特殊的药物。因为这种药物，他确实思维变得很活跃，可也因此早早丧命。只是实际情况究竟如何没有人知道。他失踪之后，许多人找了他很多年，依然音讯全无。” 菲利普提起那位乔博士，是略带惋惜的。 然而在罗伯特听来，却有了几分耐人寻味的味道。 -- 2015年即将过去，全世界沉浸在欢度新年的气氛中。 然而在地球的东方，在华国天都，一个已经秘密实施了几个月的计划进行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孙志愿亲自坐镇，李少将眉头紧蹙，面色凝重。 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控制大厅中，那个正紧盯屏幕，被众人围住，时不时下着命令的女子身影上。 李少将忽然道：“孙老，今天m国又有一家机构宣布，他们已经开发出了采用新式通讯技术实际产品。到目前为止，全世界已经有十一家了。这才过去几个月。您不觉得，这乔悦太天真了吗？” 孙志愿没有看他：“稍安勿躁，你的问题，就是性子太急。这样不行。” 李少将心道，怎么不急？ 和乔悦共同开发的实际产品虽然一开始让军方大为欢喜，并且也看到了实际应用效果。 然而几次大规模部署却因为遇到各种技术困难，最终以失败告终。 这一次，因为接到m*方也开始了第一次的部署实验消息，上面下了死命令，年底之前必须成功。 一定要抢在m国之前。 今天，是期限的最后一天了。 而他们要完成的，是整个天都军区的通讯部署，全面升级。 李少将看向乔悦。 他对这女孩的观感极为复杂。 一方面，他必须承认她有着同龄人，甚至是年长她几倍人都未必有的天赋和才能。 然而另一方面，他也觉得她恃才傲物，过分自我。 比如这一次新式通讯，什么普及全人类，什么不能仅仅军用，要让所有普通人都有机会使用……全是狗屁！ 她说自己手上有成熟技术，华国有机会抢在全世界前面大规模部署，制定规则，可是结果呢？ 孙志愿对他再熟悉不过，他敲敲桌子：“小李，你这样很不好。” 李少将深吸一口气，刚想说什么，却注意到启动倒计时已经接近最后时刻。 “华国天都军区，新式通讯系统内部升级测试第三次全面测试即将启动。倒计时10…5…3,2,1，启动！” 第33章 2016年1月3日，乔悦端着一杯咖啡出现在工作室，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悦姐！你居然这么快就来上班了！”滕小龙惊讶地看着她，“硕哥不是让你多休息几天吗？怎么……” 乔悦老实回答：“我在休息啊，今天就处理一下邮件，看看文档，不去实验室了。” 滕小龙拍着额头，心道悦姐不愧是公认的工作狂。 不过在她的带领下，目前星际无限工作室基本已经成为了工作狂的聚集地。就算刚来工作的时候还没有这方面倾向，工作室也并不要求严格的上下班时间，然而时间久了，却难免被这里的工作氛围所影响。 更何况，工作室目前所有的人员安排，工作安排都非常随意，薪资也非常大方。 这就让包括滕小龙等人在内的所有员工，既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也能享受到高薪待遇。 滕小龙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悦姐，我问了硕哥他说让我问你，军方部署新式通讯这方面的消息，咱们能发吗？” 乔悦想了想：“应该可以，你等一下。” 她没有记错的话，在前两天，也就是2015年最后一天实验成功之后，李少将曾经提过，会发布类似公告，并开始全军部署。 不过时间上还需要协调。 --- 2015年12月31日。 随着机械指令声音的倒计时逐步归零，并最终发出“启动”指令，长三十多米，高达三米多的大屏幕上，开始出现一个个绿色的亮点。 而每一个亮点，都标志着一个接入系统的新式通讯终端。 在之前的测试中，终端网络和接入其实并不是最大问题。整个过程的关键，其实是随着接入终端的数量剧增，并且许多终端同步接入之后，对网络产生的巨大负荷压力。 李少将和孙志愿将军已经从隔离控制室走出来，来到了调配大厅的门口。 李少将松了松领口，随着绿色亮点慢慢布满屏幕，他脸上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同时他双手掌心的汗水，也显示出他的紧张情绪。 “乔悦，怎么样了。”孙志愿走到乔悦旁边，见她这一会儿并没有发布命令，而是只盯着屏幕看便出言问道。 乔悦的目光并没有离开屏幕，并同时冷静回复：“目前一切平稳。之前更改了网络算法之后，承受天都军区整体终端接入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新式通讯的优势其实是在于它使用了与传统通讯完全不同的物理理论基础，可以不受到彼此距离和干扰影响，进行瞬时长距离通讯。 然而乔悦之前在使用新式通讯时，使用的其实是星际交易平台的网络。 也就是说，她在盗用遥远的奥帕斯人建立的星际网络。 可是如果在地球上进行新式通讯的普及，就必须重新建立自己的网络，并容纳所有终端进入。 这对于乔悦来讲是个挑战。 不过显然，在军方大量优秀人才的帮助和共同努力之下，他们依托于乔悦提供的完整先进的原型系统，很快便建立起可实用网络。 看到最后一个终端接入，乔悦放大了主屏幕旁边的数据流监控和网络稳定性监控画面。 “各单位开始进行实验性通讯。” 在这一阶段，各部门可以模拟日常通话自由进行互相之间的联络。 数据稳定，状况良好。 孙志愿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神色。之前显得非常暴躁不安的李少将也频频点头。他叫来通讯员，让他务必仔细记录发生的一切。 在经过了流量巅峰模拟，并成功完成之后。终于，到了最后一步保密通讯测试。 “完美！” 李少将接到监督员的汇报解释后，确认新式通讯不但在速度和稳定性上远远超过预期，甚至保密性能也远超之前的通讯方式。 可以说，到了这一步，启动测试已经算圆满完成。 看到这里，乔悦也轻轻松了一口气，道：“接下来就是试运行阶段。” 这一阶段根据不同，有1-3个月的时间。 而保密测试因为牵扯到人员问题，更加复杂，可能会有一年到几年之久。 不过，那都不是乔悦要担心的事了。 当乔悦在孙志愿的示意下，宣布改造测试成功时，整个大厅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声。军人们的叫喊几乎将大厅房顶掀翻。 乔悦被涌上来的同事们抱住，不断与人击掌庆贺。 这短短几个月的相处，早已经让他们之间产生了深厚的情谊。而今天的成功，更是让所有人发自内心地兴奋——他们付出的所有努力没有白费。 孙志愿拍拍乔悦的肩膀：“小悦，干得好。” 他最先带人离开。而接下来，众人按照之前计划的，有的坚守岗位，有的则可以回去休息。 乔悦连续熬了几天，这时终于露出疲态。 李少将带着她离开控制大厅，他此时对待乔悦的态度已经与之前截然不同。 “这一次成功改造，虽然是机密，但是根据目前的国际形势来看，上面也认为可以进行小规模的宣传。” 所谓小规模，就是发出消息，但是不组织新闻发布会，也不进行社会化宣传。 “不过即便再低调，估计境外媒体也会把它炒作起来。” --- 1月5日，部分网站，报纸发布了一个很简短的消息——《天都军区部署新通讯网络并获得成功》。 并不是头版头条，所以一开始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然而在接下来的周五，星际无限工作室官方微博突然发布了一条消息. 星际无限工作室v：新式通讯技术投入实用，完美测试达成！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大家也有机会使用新式通讯啦！星迷们有没有小激动呢~ ——等等，这是什么意思？ ——新式通讯？什么鬼？这工作室不是卖化妆品的吗，怎么又搞通讯了。 ——该不会是乔悦微博上说的那个什么通讯技术吧？ 工作室微博一发，立刻引起不少互联网用户的关注。 不过因为大部分微博用户都不是科研学者，对科技前沿的关注理解只在xx公司推出了什么新手机，新笔记本电脑，xx集团发布了新的游戏设备等上面。 所以这些人很难理解所谓新式通讯是什么东西，星际无限工作室又是怎么跟通讯扯上关系的。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到底还是有懂行的专业人士发现了微博，并且将前因后果联系起来。 很快，一条来自通讯行业业内人士的分析长微博横空出世。 “新式通讯部署成功是否意味着传统通讯行业的没落即将到来？” 长微博中，作者从乔悦的《时代周刊》采访谈起，并说自己当时看到这个访谈纯属意外——因为老婆是乔悦的粉丝。 “当时我一看到所谓的新式通讯，想法就和现在许多人一样，觉得是在炒作概念，是年轻人耐不住寂寞想搞点噱头，吸引眼球。但是很快，我就意识到自己错了。” 乔悦的微博发布了新式通讯的理论基础。 作者说，虽然他是在通讯行业，但是饼肥搞技术。甚至很多搞技术的，当时也看不懂这篇所谓的理论基础。 但是毕竟有物理方面的专家对文章进行研究，并印证了它的真实性和可靠性。 虽然当时文章在社会大众中间并没有引起过多的注意，可是在业内它确实掀起了一股旋风。 “几乎从那时开始，传统通讯行业的老大们就坐不住了。他们急切地想知道新式通讯究竟是什么，会不会对传统领域造成冲击，他们又如何才能顺利过渡，保持自己行业霸主的地位。” 接下来，便是几个月全世界范围内的大规模研究。商业领域、科研领域、军事领域的人才统统被集中起来，对科技理论进行印证和剖析，并开发实用原型。 “大约在半个月前，全世界有将近十家团体先后宣布，自己完成了原型开发。理论到实践，科技的进步让这一距离再次缩短。” 在感叹完人类科技发展的日新月异之后，作者继续道：“几乎业内所有人都认为。尽管原型已经出现，但是想要真正达到实用阶段，进行大规模网络部署，恐怕还需要半年到一年的时间。 “但是现实很快给了我们一个响亮的耳光！ “几天前，国内许多报纸都发布消息，宣布天都军方已经成功部署新式通讯系统。虽然报道中并没有提及这个新式通讯，是不是以乔悦发布的理论所开发出来的。但是结合用词和细节描述，恐怕*不离十。” “而更令人惊讶的是，国外媒体透漏消息，m*方也开始了大规模部署实验。至于是否成功还是未知数。” “今天，当我看到星际无限工作室发布的消息时，足足在屏幕前坐了好久没有动静。同事们都以为我生病了，但是只有我知道，我听到了传统通讯行业的哀歌。可笑国内许多行业老大，还躺在自己的钞票上，坐着一统百年的美梦。” “一个新的时代即将到来，一场新的狂欢将被众人合力演出。这是所有人乐于见到的未来，却注定有一些旧的辉煌将被埋葬。” --- “乔悦，你怎么还在这？”杜明霜推开办公室，看到乔悦仍坐在电脑前，神色凝重。 乔悦看向她：“什么？” “哎，外面采访记者都到了，你不是要接受采访吗？” “没听说啊。”乔悦愣住。 杜明霜惊讶：“李硕没跟你说？” 乔悦这才想起李硕似乎跟她提过这么一句——她是真忘了！ 不过现在乔悦不能离开。 她刚刚根据革铜提供的消息，联系上了那位奥帕斯某研究院的联络员。她等这一刻很久，再下一次联系上，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她于是道：“等我一会儿。” “等？”杜明霜着急，“时间都快到了，再等下去，那些记者还不生气？” 她可是关注过娱乐圈和各种新闻，知道新闻发布会如果迟到的话，会引起记者们的不满。而在这个记者掌握着舆论第一战线的时代，让他们不满，就等于简介败坏了自己的名声。 等他们写成新闻稿之后，几乎所有人都会觉得乔悦爱耍大牌，浪费别人时间了吧。 杜明霜凑到乔悦旁边，看她屏幕上有个对话框，便以为她在聊天。 “哎呦，都什么时候了。我说悦悦，你怎么迷上聊天了又？难道是网恋？” 乔悦心道，这都什么跟什么。不过她早已经快速缩小了对话框。 “明霜，要不你和李硕先出去，让他作为工作室发言人，先讲点话，行吗？” 杜明霜不疑有他：“也只能这样了。” 待她出去，乔悦才又打开对话框。 qy：您需要的点数我会尽快准备好，但是您的配方真的能达到不影响原本产品的性质，并且干扰所有分析工作？ alim：当然。按照您所说的环境，应该不成问题。 alim：不过为了保证绝对严禁，我们也会提供一份说明。里面注明了干扰剂的作用反问。 qy：那就谢谢您了。 乔悦她手头的点数最紧消耗有点多，而革铜那边对功法和小说的需求已经趋近饱和。 单独靠卖小说，恐怕很难再在短期内获得大量点数。 不过乔悦还是选择了先支付预付款。 alim：我会尽快整理好资料给您发过去。 qy：好的。 这个叫alim的奥帕斯人开价不低。 在他的描述中，干扰剂是比较少见的配方。尤其是他们研制出的高端干扰剂。 所以他开价十万点。 乔悦手头只能拿出两万的订金。 她虽然觉得贵，可是在调查之后发现，对方并没有乱说话。况且她之前早就在平台上反复搜寻过，确实没有其他家有如此强大的干扰剂——即便有，对方也只卖成品，不卖配方。 既然如此，她就必须想办法赚点数了。 乔悦打开搜索缓存，开始浏览起了预存的收购信息。 她仍旧看到不少求购故事的内容，几乎没一个，她都像一开始遇到革铜时一样，将各种短篇小说传过去。 这项工作她一直在做，也接到不少后续订单，但是再没有革铜那样的大客户。 且不说小说的贩卖点数不算多，就是持续有进账，也不过几百点——甚至有些客户吝啬，还会砍价，一篇短篇小说只愿意支付几十点。 更夸张的是，后来乔悦发现自己贩卖出去的小说，竟然还会被人盗版放在交易平台上公开销售。 她虽然郁闷，却也无可奈何。 乔悦在贩卖小说之前，虽然在网上支付了正版小说的购买价格，却不可能因为这点就有了版权。更不可能跨越星际去追究对方盗版。 所以，她只能不断挖掘新的小说贩卖。 好在地球上的小说资源还算丰富，她只要努力找，倒不怕资源枯竭。 只是，如果想要在短时间内赚取十万点，就不那么容易了。 无意中，乔悦发现有人在求购一样很怪的东西。 “重金求购能平静思维的声音。” -- 奥帕斯星域的某颗星球上，一个身高超过一米九，看上去如同冰柜里出来的银发人站在虚拟的屏幕前，轻轻触摸着自己的长发。 而当他的手放开后，每一根头发如同有自己意识一般，散开漂浮在空中，看上去犹如被风吹散，飘渺无匹。 他几近透明的皮肤上能看到暗暗流动的液体纹路，好似血管，却里面的颜色并非红色，而是浅黄色的。 他忽然双手在虚空中飞舞起来，眼中倒映着几乎看不清的光影。 半晌，他冰蓝色的唇轻动：“果然……是个非法用户呢。” --- 乔悦出现在发布会现场时，记者们立刻不顾正在说话的李硕，将注意力转移到她的身上。 一阵喧嚣惊呼，闪光灯疯狂亮起。 乔悦不得不侧头走到自己座位上，微微点头向李硕道歉：“不好意思，有点事，来晚了。” 李硕示意她暂时不要说话。 乔悦看到他和杜明霜神色凝重的样子，才意识到今天的发布会，似乎没有预想中顺利和谐。 她扫视了一眼，发现在坐记者脸上并没有报道新事物时的兴奋，反而纷纷带着几分看好戏，看八卦的表情。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第34章 还不等乔悦有机会了解状况，已经有记者将问题抛向了她：“您好，我是来自xx报的记者，我想请问您们工作室的合伙人乔悦，您今天发布会来迟了，是不是在准备危机公关？” “？”乔悦一脸茫然，半晌没说话，转头盯着李硕。 记者追问：“请问您知道您们工作室生产的hs-103提取原液在m国监管部门检测中，发现了致癌物质吗？” 乔悦摇头：“不知道。” 记者一愣：“那您能对此事做出评价吗？” 乔悦抬起手：“你等一下。” 她拿出手机，迅速在网上搜索了一下关键词。 很快，她便发现了记者所说的新闻，并且在登录m国药品监管委员会官方网站之后，看到了所谓的检测新闻。 乔悦难得皱了皱眉。 台下记者一看，以为真的抓住了她的痛处。 毕竟随着乔悦的出名，她一些习惯和个性也已经为人所熟知。 其中她的面瘫少情，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最让人印象深刻。 此刻她皱眉，是不是意味着她心里的纠结为难已经到了极点？ 这时又有记者站起来：“请问乔悦老师，目前你们工作室生产的hs-103已经在全国，乃至全世界有了巨大的市场，每天销量都十分惊人。但是您们一直标榜自己的产品纯天然提取，没有任何副作用。但是据我所知，您们的原液并没有送到任何检测中心，进行过官方的检验和认证。在投入生产之前，也没有适当的临床试验……请问您认为这样是不是对消费者的不负责任呢？” 李硕和杜明霜听了，都紧张地看这乔悦。 尤其是杜明霜。 实际上，这款原液配方虽然是乔悦提供的，但是它的合成和后期制作，其实都是杜明霜在处理。 甚至乔悦反复提过的副作用验证试验，也是杜明霜在主导，并最终下结论。 可以说，如果真有什么问题，出了什么差错，她是首当其冲的责任人。 然而如今记者追着乔悦，只不过是因为他们实验室里乔悦的名气更大，隐隐有了社会明星的形象罢了。 乔悦仍然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在手机上浏览操作。 在场记者见她不理不答，越发好奇，也越发躁动起来。 很多人开始小声议论，或者大声提醒：“乔悦老师，请你不要忽略我们好吗？” “乔悦！请正面回答！” 甚至还有人喊道：“星际无限工作室！给所有消费者一个交代！” 李硕不得不道：“请大家稍安勿躁，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关于国外检测机构的生命，以及媒体的报道我们确实不知情。在今天发布会之前，我们也没有接到任何相关信息……不过我保证之后我们会对这些内容进行研究，并且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谁相信你们不知道啊！” “李总，您这个说辞太官方了，我们没法交代啊。” “你们之前有没有进行过检测……这么一个简单的答案都不能说吗？难道这里面没有问题？” 这时，主持人出来圆场：“记者朋友们，大家注意啊！今天的新闻发布会，是关于工作室最新在新式通讯以及神经退行性药物方面进展的发布会，目的是为了给大家展示工作室最新的科技发现，并不是……” 然而主持人的话没有说完，又被越来越激动，越发得势不饶人的记者们打断了。 之前看上去非常和谐的现场似乎混乱起来。 恰在此时，一直沉默着看手机的乔悦，忽然道：“一开始提问的记者是那位吗？”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整个会场忽然安静下来。 最开始提问的记者见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兴奋：“没错，是我！我是xx报的……” “如果我没记错，你的问题是‘工作室生产的hs-103提取原液在m国监管部门检测中，发现了致癌物质’，对吧？” “额……对！” “不好意思，刚才我利用这些时间浏览了一下你所说的m国检测部门网站，以及所有提及这方面内容的外媒报道，相关文件，并没有一个报道中提到检测中发现‘了’致癌物质。” “什么？” “我想你们可能在阅读外媒的时候没有太注意，但是m国检测机构只是接收了几份送检的产品，其中包括60号星霜、5号星霜、‘穹宇’品牌下的星之霜等以及花之源系列产品。但是具体检测结果还没有出来。” 这下，在场所有记者都愣住了。 许多人纷纷打开自己的手机，开始搜索相关新闻和消息。最终他们也不得不承认，别说检测机构的官方网站，就连境外媒体都只是提到怀疑、可能、送检、质疑等词汇，根本没有定论！ 大家的神色难看起来——尼玛究竟一开始是谁说有了致癌物质的！耍人吗？！ ——哈哈，真丢人。 ——连功课都没做好就来问问题找茬，笑死了。 ——就是这种记者，在败坏记者队伍的形象！ 不少记者纷纷向那个xx社的记者投去嘲笑的目光。 后者见状，立刻坐下不吭声了。脸色灰败，眼神中透漏出几分恨意和不甘。 但是对其他记者而言，这个话题还是有利用价值，可以继续发挥的。 很快，之前提问关于hs-103在上市之前是否做过临床试验的记者继续追问。 乔悦不由道：“我们的hs-103是护肤品，并非药品，这两者对临床实验的要求是完全不同的。而且，我们工作室的杜明霜研究人员已经在上市之前，进行了全面的检测，并且确保整个提取过程都是纯天然，没有任何人工合成添加剂。” “怎么保证呢？你们有送官方检测吗？” 乔悦看向杜明霜。她认为这个问题由杜明霜回答比较合适。然而她看到后者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仅仅坐在那里已经紧张地额头冒汗了。 乔悦于是继续道：“这位记者，不知道您在采访之前是否对护肤品、化妆品行业有所了解。据我所知不论是华国还是其他国家，所有护肤品如果要上市销售，都需要进行备案，也就是说进行风险评估。不知道这是不是你说的官方检测。” “至于m国检测机构其实针对的是药品。一般来讲，是不会对化妆品、护肤品进行检测认定的。而我刚才阅读文章中，他们也解释了相关内容，因为在许多国家，目前已经有人因为我们的产品效果非常显著，而将它应用在临床领域。这是我们之前始料未及的。” 乔悦这一大段说下来，完全没给任何人喘息机会。 然而她所说的内容，却让所有人默然。 相对于乔悦的严谨和科学背景，大部分记者都是文科出身，对科研、产品研发等知之甚少。 所以在这方面，他们只能凭着自己的理解，利用惯常思维去思考。 最终结果，自然让乔悦很快干净利落地反驳回来。 李硕接着道：“是的，不过其实我们也已经与许多医疗机构开展合作。尤其是华国目前的一些大医院，都配备了专门为医学使用的hs-103产品。因为药品的临床试验周期非常长，目前还仅限于实验阶段，所以并没有推广开来。但是已经有不少手术疤痕，皮肤烧伤患者在我们的帮助下重新得到了健康的皮肤！” 提问记者哑口无言。 她的质疑不但没有让工作室陷入难看境地，反而给了他们宣传的机会。 这时，又有一个人站出来，略带挑衅的问：“虽然m国暂时还没有检测结果，但是我想问，如果你们的产品真的没有致癌物质，为什么它们会进行检测呢？肯定是有刻意！况且，一个抹上去立刻皮肤就能复原的产品，根本就是违反了生物学规律。使用这样的东西，肯定要付出代价的！” 这话说的就有些无理取闹了。 在场除了对工作室或者乔悦本身抱有抵触情绪，或者没什么逻辑思维能力的人之外，听到这话都频频摇头。 太难看了，真是太难看了！ 看来今天发布会，是有人贴了心来找茬啊！ 不过同时，他们也好奇——乔悦会怎么回复呢？ 她之前的回答虽然语气不强烈，可几乎次次都能算是打了提问者脸呢！ “不好意思，我听不懂你的逻辑，希望你能整理好自己的思路再提问。”乔悦直言。 提问的人被噎了一下，脸色通红。 他急道：“你们的产品就是有致癌物质，为什么不承认，为什么不告诉大家！你们为了赚钱，良心都黑了吗？！” 这话一出，全场大哗——疯子啊，这人疯了！ 李硕示意保安上前，将这个人带出去。 但是乔悦却没注意到这些，反而问道：“刚才我看到即便是m国检测机构的说明，也没有提到致癌物质，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这个想法。不过目前国际上对致癌物质的分类一共有四类，只有第四类，一种物质已内酰胺是被认为可能没有致癌性的，其余三类共计将近四百种物质都有可能致癌，或可疑致癌……你知道在日常生活中，你接触到的所有日用品、食物中，有哪些含有这几百种物质吗？从你吃的早餐、穿的衣服、出门坐车、呼吸空气、到洗漱用品……几乎所有！甚至你出门晒太阳，太阳光都可能导致皮肤癌。” 乔悦说完，全场鸦雀无声。 过了不知多久，忽然，一个有力而缓慢的掌声响起。 很快，这掌声开始蔓延，开始感染到其他人……数不清地听众、记者、工作人员、工作室员工、甚至还有乱入的路人、粉丝等等都不由自主地鼓起掌来。 掌声持续而热烈，让现场一扫之前紧张凝重的气氛，转而变得热烈火热起来。 在掌声中，还夹杂着不少叫喊：“说得好！” “没文化真可怕！” 而更有些人直接道：“别老拿m国说事儿！见不得咱们自己人好是不是？！” 此刻，再没有记者敢与乔悦针锋相对。 接下来，发布会终于能按照既定安排进行下去。 随着主持人的掌控流程和李硕、杜明霜以及工作室早已安排好的发言，发布会顺利结束——虽然比计划时间迟了一些，但是没有任何人抱怨。 其中，尤其以乔悦对于新式通讯的声明最为引人注目。 发布会结束后，所有受邀记者都领到了工作室准备的礼品袋。其中包括了工作室的宣传册，简介、产品和研究说明，工作室目前的发展状况和前景规划。 同时，还有几份小礼物——比如以工作室图标为设计元素的手工艺品，实用小物等等。 但是最让人惊讶的，还是礼品袋中，居然出现了一个‘穹宇’品牌旗下新出的精华试用套装！ 不论是之前看好戏的记者，找麻烦的记者，还是为乔悦和工作室的成就所折服，成为粉丝的记者，都被这份礼物惊呆了！ 他们之前都听说了穹宇这套之前一直正在开发，并且准备上市的试用产品。 许多内部消息早就传出来——这是效果不亚于5号星霜，并且可以进行市场销售的，最好的hs-103系列产品！ 能拿到这样的试用品，不论是谁早就把之前所谓的质疑，所谓的致癌都抛诸脑后，心下只剩雀跃和惊喜。 -- 杜明霜下了台，总算恢复成了平时风风火火大大咧咧的样子。 她将自己摔进休息室的沙发里：“天啊，终于结束了！我说小硕子，以后你可再别搞这种事了！我刚才在台上，说话都带颤音了！” 李硕拍她一下：“你真得跟乔悦学学，看人家，宠辱不惊！” 杜明霜吐了吐舌头，一把抓住走过来的乔悦，将对方扑到在深黑色的长沙发里：“那是！我家悦悦可不是普通人！” 不过她很快又道：“不过我还是不理解，那些记者那么讨厌，还找茬，为什么还给他们送那么好的东西。要我说，那几个找麻烦的，就应该不给他们！” 李硕道：“这叫保持良好媒体关系。” “什么啊，不就是贿赂嘛？” “不要小看这些纪念品，现在他们带着敌意，是因为跟咱们没交情，而负面新闻却能为他们带来实际的阅读量和利益。但是如果我们和媒体有了一定的关系之后，只要他们没有其他金钱或者利益诱惑，总不会没事找茬。就好像如果你是记者，肯定不会写乔悦的坏话，因为什么？不是因为你受了贿赂，而是因为你们有交情，是好朋友。” 杜明霜若有所思。“好吧，反正你负责这些，你说了算。” 李硕没有继续解释，但是他很有自信，今天这场发布会虽然中间出现意外，却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 绝对不要小看记者，不要小看媒体。 哪怕你心里对他们再不屑一顾，再讨厌，却不得不承认，媒体确实左右着公众大众的许多想法，对企业有着致命的影响力。 甚至很多政府，大型单位都必须保持媒体关系，进行媒体运作。 比如j国之前的领导人不善于与媒体交往，媒体对他也很不客气，但是现在的领导人天天跟媒体高层吃饭，有了交情之后，哪怕出现什么负面新闻，媒体也会跟他打招呼，或者在报道时进行有利引导。 再比如华国最大的科研机构华科院，在建立媒体公关之前，几乎天天被骂，总是出现负面新闻。然而一旦开始经营，就算某院士又说错了话，也不会被媒体炒作，引起轩然大波。 而在李硕看来，星际无限工作室的媒体公关刚刚开始。 这个开头，虽然不算完满，却已经不错了。 滕小龙这时也是一脸的兴奋：“我的天啊，悦姐你太厉害了！刚才那场面，谁见了都要吓尿，没想到你居然三言两语就给挡回去，还piapia在对方脸上连扇好几下，笑死我了！” 这时，刚从杜明霜的扑抱中挣扎起身的乔悦有些狼狈：“什么？” “没事。”李硕瞪了滕小龙一眼。 他们都熟悉乔悦，知道她并没有什么打脸的意思。只是遇事，尤其是别人指责到自己头上，就难免有一股子较真的劲儿，一定要说个理出来。 其实若是其他人，其他公司单位，乔悦这样的举动并不好。 她莽撞的行为完全没有考虑到公关技巧，也没有与李硕等人沟通，不顾公司的安排。 没出事儿也就罢了，但是一旦出现状况——比如对方更加有备而来，比如她应对失败，被人抓住把柄，都将对公司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当然，现在这个结果已经不用考虑这些。 李硕带着骄傲和满意的情绪，看向乔悦。即便他们已经共事许久，即便他对她已经很熟悉，但这个年轻的女孩子还是不断带给他惊喜。 “好了小龙，你现在要做什么知道吗？”李硕看向仍然兴奋激动的滕小龙。 “当然知道！”后者立刻站起身，“你等着，我马上就去编辑一个长微博，把今天发生的一切好好说的说的，给它完完全全，毫无保留地表现出来！” --- 当天晚些时候，一些网络媒体已经迫不及待将新闻发布会的消息和视频公布在网上： 《星际无限工作室举行发布会现场一度混乱》 《hs-103系列产品遭质疑：神药不神！可能含致癌物质？》 《m国检测机构史无前例干涉护肤品行业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乔悦口出狂言：几乎所有日常接触物品都含致癌物质！》 《是炒作还是真正有底气？带你走入星际无限工作室最新发布会。》 不管是善意还是恶意，不论报道倾向是什么，几乎所有新闻报道都没有提及工作室发布会的本意——新式通讯技术，而是将焦点全放在了质疑和一度的混乱上。 当然，这也是网络媒体热衷八卦，善于用激烈言辞吸引眼球的习惯。 星际无限工作室目前网络热度不低，乔悦在普通网民中的关注度也足够。一连串新闻出现很快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不少人抱着看好戏的态度点进去，笑呵呵地看完新闻之后留言：“这工作室也太狂了！” “我就知道什么神药，那么神，吹得跟传销似的，肯定有问题。” “同，幸亏没入坑，不然惨了。” “哈哈，同情那些买了产品的人，这下傻了吧？” 但是随着新闻报道不断增多，发布会现场视频流出，之前还偏嘲笑，偏看好戏的风向忽然发生转变。 “我靠，有人看到发布会完整视频吗，乔悦是不是又发飙了？” “疯了疯了，真的发飙了，而且好帅！” “哈哈跟上次一样，又有不开眼的来找麻烦，被乔女王当场啪啪打脸回去，笑死我了。” “这记者的智商……基本已经告别新闻采访了吧？” “好奇xx社明天会怎么写新闻，哈哈哈，不行我要成乔悦的粉丝了。” “早已经拜倒了好吗？” 这些都是一些偏路人的评论，但是已经足以见到网络上的风向和对整个事件观感如何。 紧接着，当晚，滕小龙在工作室微博上发布了一篇长微博。 微博通篇没有提到新闻发布会的事情，而是对m国机构的网站声明，所谓接收检测进行了解释。 这篇解释并没有敌意，也没有任何攻击性，而是更类似于科普。 当然其中也不乏好奇的提问：为什么一向只对药品进行检测的机构，会对护肤品感兴趣呢？ 为什么他们会接到这样的检测申请呢？ 申请究竟是谁提交的，什么目的，什么理由呢？ 以往并不会发布网站声明的这个机构，为什么这一次一反常态要这么做呢？ 这些问题虽然没有答案，却已经尽在不言中，引起了无数人的遐想和思考。 紧接着，长微博后面再一次对hs-103的研发、自检、实验等过程进行科普解释，并且对一些所谓致癌说进行辟谣。 长微博一经发出，立刻引起疯狂转载。 工作室粉丝冲在最前面。 他们一边鼓掌庆贺，表示写得好，太漂亮了，打脸啪啪啪。一边表忠心，支持工作室的创新和研发，认为工作室的工作人员才是真正推动社会进步的人。 一些极端粉丝甚至表达了“如果因为这些负面新闻工作室停产关闭，我们是绝对不会放过那些记者的！” “hs-103改变了我的生活，谁敢动它，谁就是跟我的脸过不去！” “我颜值天下爱美无疆，要真是hs-103被禁，我会干粗什么来我自己都不知道！” nc粉尊可怕=皿= 当然，发表这些言论的，有些并不是脑残粉，而是凑热闹的网友。他们虽然心底里并不是真这么想，却已经表达了立场。 hs-103确实改变了很多人的生活，如果突然消失，恐怕真的有很多人会受不了。 更让人哭笑不得的，是网友居然扒出了新闻发布会上记者的微博。 微博里居然有一些自拍。 网友通过对自拍的对比发现——妈妈咪呀，这个记者不是也用了星之霜吗？他现在的样子跟之前比简直就是天使与恶魔好吗！ --- 但是网络上的狂欢和一面倒支持，并没有麻痹李硕。 他还是很快从接下来几天的媒体报道中摸到一些蛛丝马迹。这件事，肯定有恶意炒作的人缠在里面，而且这个背后势力不是一般的强大。 是惧怕秦氏扩张的境外护肤品企业？还是对他们心怀敌意的国内行业霸主？ 又或者，是其他什么人？ 工作室里，众人也在纷纷议论。 杜明霜跟乔悦八卦了好几次，却乔悦似乎对这些全无感觉。 “哎，你真是太拼命了！”杜明霜道。 乔悦忽然拿起一份文档，交给她：“明霜，你看看这个。” 杜明霜接过来：“什么东西？” “干扰剂。” “嘎？” “之前威尔科纳的举动让咱们太被动了，这份干扰剂配方很可能可以防止反向破解。你研究一下，如果真的有用，并且不会影响药性，在以后的研究中，可以都加入这种干扰剂。” “卧槽！”杜明霜一下子跳起来，“这东西如果是真有这效果简直逆天了啊！” 乔悦此刻已经顾不上引起杜明霜的怀疑。 甚至她隐约有了对她透露星际交易平台的想法。毕竟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会拿出更多东西。 对别人还可以用各种理由搪塞，但是杜明霜却不好糊弄。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星际交易平台上忽然显示有人联系她。 追求生的意义：qy你好，你之前传来的声音太棒了！还有更多吗？ 乔悦眼前一亮。 qy：当然。 追求生的意义：请务必卖给我更多。 乔悦回想了一下她之前传过去的样例，如果她没记错，好像是前十秒的《致爱丽丝》。 第35章 这个叫追求生的意义的买家十分奇怪，说话总是带着几分感慨，就好像他的人生总有不如意之处，时时哀叹，无可奈何，于是又有几分可怜。 不过乔悦倒是不理会这些。 她只需要点数，需要用地球上可传输的数据资源换取更多技术。 qy：有更多，每半分钟两万点。 这个价格也是乔悦评估过的。 且不说音乐传输在速度上本身就比小说传输要慢得多，就说《致爱丽丝》这种音乐其中包含的价值——作曲本身价值，演奏价值，地球上的乐器、文化等价值，都让她觉得是不可贱卖的文化瑰宝。 这么一想，半分钟两万点都还少了呢！ 追求生的意义：太贵了！ 追求生的意义：不不，你不能这样…… qy：我给传给你声音叫做音乐，更确切一点，是古典音乐。它们的价值很高。 追求生的意义：这……我当然知道它的价值，但是…… 在遥远的某颗星球上一个顶着毛茸茸的小脑袋，犹如小号老虎一样有着毛发、四肢和条纹，但是身材又胖胖的好像花栗鼠的生物坐在屏幕前。 它的眼睛大大，鼻子小小，五官明明好像地球上的动物，表情却十分丰富。 “怎么办，没有点数，没有点数呀！” “黑毛毛……可是那声音好好听，而且听起来很舒服，我感觉我听到那声音的时候情绪都稳定许多。” “是呀是呀，你看昨天棕毛毛暴躁的时候，我们一播放音乐，它居然就平静了！” “一定要买来更多这种声音呢，这样我们就不会在暴躁的时候互相咬对方了qaq” “那些哥哥姐姐爸爸妈妈也不会死了qaq” “对的，但是好贵啊……” “要多少钱？” “半分钟要两万点，太多了啦，我们没有qaq” “要不要，去找聪明的奥帕斯的大人们……” “……真的要吗？可是好怕怕呀。” “而且它们觉得咱们笨，都不喜欢咱们的。” “那个银色毛发的看上去，好像还可以呢……去找他？” “黑毛毛你胆子最大，去试试看啦，我不要棕毛毛下次暴躁了咬我，好痛！” 追求生的意义：咳咳，你等等，我想想办法。 qy：好。这段音乐完整版要四分钟多，也就是八万点。多出的一些时间算我优惠赠送。 ---- 关于hs-103的内部成分的新闻持续发酵，并没有因为乔悦的澄清打脸，粉丝的群情激动而平复下去。 反而在一月十日左右，随着一些看上去有些可疑，但是一下子又让人无法分辨的消息在朋友圈、微博等社交网络传开，工作室又面临了大规模的质疑和指责。 《花季少女使用花之源晚霜突发过敏症状面容全毁》 《注意！hs-103系列产品含重大缺陷》 《使用星之霜会引起不孕不育？》 《如果你还在用花之源请停止伤害自己》 …… 这些耸人听闻的新闻不断爆出，并有各种配图：比如烂脸图、跳楼图、打码之后的哭喊图等。看上去着实令人害怕。 有些人转载时加上：“转发扩散！”“天，好可怕！”“小心！”等字样。 虽然他们可能心底也会想：这会不会是假的，是不是谣言，但是确实有不少人抱着宁可相信，也别等最后后悔的心态转发。 倒是也真有一些人因为这些新闻表态暂时观望——还是不要用了星之霜了！ 李硕手下的团队目前已经发展到将近二十人。 这里面有从海外留学归来的商业精英，有在华国本土市场摸爬滚打多年的舆论操盘高手，有能将破败写作辉煌，忽悠于无形之间的文案达人，也有擅长理性分析冷静质疑的理科全才…… 可以说，李硕为了组建这个团队，不但动用了自己多年来累积的全部人脉，也真正做到了一切凭本事说话，不讲任何私情。 当然，他能做到这一点，关键是有着大量应聘者供他选择。 因为工作室的声誉和人气，许多精英人才也看重工作室的发展，主动找上门来，而更有一些，干脆是粉丝心态，被乔悦或工作室所吸引。 这个团队一旦发动，就有着无可比拟的能力和速度。 他们迅速从目前各种消息、舆论发酵的表象中，发现潜藏规律。 在小组会议室的白板上，每一个消息的关键时间点，发布者，如何引起注意等都被梳理。 “可以看出，几乎所有消息一开始都是由个人账号发布，然后经过某些并不太引人注目的公众号加工转载。这些个人账号如果追查下去，有的是僵尸号，有的是废弃账号，甚至盗号。而这些公众账号的粉丝量也并不大，比如这个名叫‘xx本地’的微信公众号，真正的关注者——我们说活人粉，也不过两千上下。但是这些账号的发布，并非要引起多大关注，而是制造一个新闻起点。毕竟他们的关注者可能也都是老人，并不是hs-103产品的主力用户群体。” “接下来，就是一些网络炒作的介入。目前我们通过分析转发的大v账号，配图和一些炒作技巧，发现有两家网络传媒公司对此进行了操作。具体是因为收钱做买卖的简单利益关系，还是其他原因暂时不知。” 李硕听着手下的汇报，忽然问道：“传统媒体呢？报纸，杂志，这两天都在报什么？” 很快有人回复：“传统媒体大致分为三类，一类是力主谴责。这一类媒体有三家，一家天都本地媒体，一家全国性杂志，一家x城日报。它们都使用了大量版面——包括头版头条进行报道，并且方式十分不友好。不过可以从采访对象，文章细节中看出，这些媒体的报道颇有几分大同小异。” “你的意思是……” “显然是有模板、通稿的感觉。” 李硕点头：“另外两类呢？” “旁观看戏，报道现状纷争，但是对双方都存疑，这是一种；还有一种是比较倾向于我们的。经过调查，这种媒体大约有五家。其中两家表现得特别友好，有专栏作者和记者直指那三家媒体恶意污蔑炒作。” 李硕想了想。 在谣言发生的第一时间，他们已经在微博上发出了严正声明，并且发出律师函，进行正面公关，态度十分强硬。 甚至还配合一些辟谣微博和网络运作。 但是即便他们表现得到如此程度，对方仍然咄咄逼人，毫不退让。这让人不得不怀疑对方另有图谋，而且背后势力十分强大。 李硕皱眉。如果他们不能真正找到症结所在，这场声势浩大的恶意炒作，恐怕不会这么简单终结。 甚至有可能将这个问题解决之后，对方还有后手，还会出现更难对付的。 --- 然而比李硕他们行动更快，目的更单纯的，是粉丝和忠实用户。 也几乎是负面新闻发酵的同一时间，全国几大主要城市都出现了一些自发组织起来的团体。他们在一些比较热闹的公园、商业街拉横幅，发自己印制的宣传单，为星霜正名。 #相信科学抵制恶意炒作# #hs-103安全无害可放心使用# #我们爱星霜也将一直用下去！# 网络上对此也有各种拍照转发，有那么几天，竟然盖过负面新闻的转发。 一开始还有人质疑炒作，质疑工作室组织水军。但是很快，不断有新的人加入。尤其是那些更懂得科学道理，更理智，更高端的消费者，不断被抹黑新闻硬生生逼成了粉丝。 《邮局港剧，乔悦nc粉是不是世界上最可怕的nc粉？》——有人在论坛上发问。 0l：一个破护肤品而已，感觉粉丝都成了宗教徒了！ 1l：lz脑残？ 2l：非粉非黑，单纯被无底线的恶意抹黑恶心到了。 3l：同楼上，昨天路过xx路，帮他们免费发了十几分钟传单，纯粹是被黑恶心的。 4l:是不是脑残不知道，但是我知道lz是黑。 …… 而更加刺激粉丝自发行动的新闻，终于在1月14日出现：《有关部门拟暂时下架hs-103系列产品等待进一步检测结果》 同一天，m国也有一条爆炸新闻出现：《秦氏海外产品全面下架专卖店暂停营业工作人员表示重开时间未知》 为此，秦钧代表秦氏公开出面，表示遗憾。他清楚地说明了，这一现象并不是因为他们的产品和经营出现问题，而是m国的行业保护和排外思维在作祟。 他甚至声明，表示已经有律师在准备资料，准备对相关机构和政府提起诉讼。 但是短期内，这些声明并不能起到实质性作用。 一时间，秦氏、杨氏股票大跌，而所有涉及与hs-103相关的企业、公司、项目都有了几分风雨飘摇的味道。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工作室。 即便粉丝再努力，在这些爆炸性消息面前，似乎也变得苍白起来。 杜明霜在办公室摔了手机：“我靠！太无耻了，太无耻了！” 李硕和乔悦不得不哄着赶快回实验室。 乔悦：“时间节点快到了，你那边研发进行得怎么样了？” 杜明霜郁闷：“看这状况谁还有心思研发啊，我在实验室也待不下去。” “邱媛就在实验室，她这些天的进度非常稳定。”乔悦道。 “啊啊！那是因为她还没看到今天的新闻！” 滕小龙也问李硕：“咱们太被动了，难道就没什么办法？” 李硕道：“稍安勿躁。到这种程度的政府性行为，已经不是一两个商家势力能做到的了。如果我没猜错，这一次是有行业性的合纵联合，而且还不止一个行业。” 杜明霜皱眉：“什么意思？” “简单来讲，我们动了太多人的蛋糕，一整个狼群都红了眼，一扑而上，自然不好招架。” 众人惊愕：“那怎么办？” 李硕说的太恐怖，简直就好像没办法了一般。 李硕却道：“我说了，稍安勿躁。他们有他们的狼群，我们也有自己的战友。新旧技术的更迭，时代动荡，旧的既得利益者要不就顽强抵抗，如饿狼扑食，要不就顺应时代，彻底变革。但是无论哪一种，只要真正推动时代进步的我们还存在，还坚持着，他们就必定只是过去。而对我们来讲，短期内也许会看到风雨和阴影，但只要把握住关键，最终，是立于不败之地的。” 他说这番话，与其说是在讲述道理，倒不如说是加油鼓劲。煽动众人情绪。 不说内容多靠谱，至少他说完之后，杜明霜等人情绪倒是稳定不少。 这时，李硕看向乔悦：“小悦，你今天有没有时间，我想安排两个访谈。“个是之前你接受过的时代周刊记者的再次采访，主要针对hs-103的质疑，而另一访谈……” 他说着看向滕小龙：“是微博上的微访谈。” 乔悦略微诧异，但仍道：“好。” 第36章 微博的微访谈一直以来都是明星与粉丝直接接触的一个机会。 也是明星宣传的机会。 不过一般来讲，以公司或单位的名义进行微访谈，或者是公司领导层进行微访谈并不多。即便有也不会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因为很多人对所谓品牌的情感并没有多么深厚。比如他可能很喜欢吃麦当劳，但是不会天天关注它的微博，看看它又说了什么，还跑去留言互动。 然而这一次，星际无限工作室的李硕、滕小龙、乔悦三人参加微访谈，却史无前例地引起了不少人关注。 访谈预计下午三点开始，到四点结束，但是从中午十二点左右，微博用户就开始大量激增，同时在线人数不断飙升。 这对于微博来讲也不算什么，毕竟平时某个明星发表公告，某个狗仔爆个八卦也有这流量。 但是如果这些流量大规模涌入了一个平时鲜少人会点开的“微访谈”栏目，就不得不让人惊讶了。 访谈还没有正式开始，但是页面已经生成，不少人发现可以发言，便频频提问。 但是因为没有主持人，没有回答，渐渐地这些人聊了起来。 而很快，随着立场的不同，聊天变成吵架。 最后微博方面看事态发展不对，提前安排人来管理，并且封了自由发言功能。 下午两点多，乔悦等人准时出现在xl大楼的微访谈嘉宾室中。 三人的到来引起了不少媒体和工作人员的围观。 乔悦外表的萌萝甜美样和板着脸孔的严肃感，让许多第一次见到她的人微微惊讶，却也让很多人不由在内心叫：反差萌！ 而李硕的混血帅气，滕小龙的时尚青春，也无一不令人惊叹。 “我靠，我之前光知道这个工作室发明厉害，怎么今天一见，他们颜值也这么高？” “是啊是啊，我之前还以为那些都是ps和杂志效果呢，没想到真人居然还帅还漂亮！” “哭晕了，人家怎么又聪明又能干又有钱还长得这么漂亮……你让我们普通人怎么活！” 很快，周围响起一些粉丝的尖叫，也有人大喊着：“乔悦我们支持你！” 乔悦之前虽然对这些粉丝有所了解，但是很少有机会如此亲密接触。 这和平时在屏幕上看到时，感觉完全不同。 她一向面瘫，难得有表情的五官忽然出现几分笑意。 这表情让粉丝和记者捕捉到，瞬间引起更大的尖叫声，也有闪光灯此起彼伏。 “啊啊！好萌好萌！” “好可爱啊，我要萌化啦！” “天，悦悦好美~” 但是这些毕竟不是他们今天来的目的。 三点很快到了，来自工作室的三人坐在电脑屏幕前，看着上面飞速刷过的提问。 主持人这时已经在键盘上打出了欢迎的话语，并且宣布访谈开始。 她转向李硕：“那你们来选择问题？我来打字，还是……” “我们自己来吧！”李硕道。 主持人点点头。她是专业打字的，对自己的打字速度很有自信。 一般来讲到这里做客的嘉宾，一开始都说要自己打字，但是最后就会发现他们一边思考一边回复速度很快，还累，还不如让她打字。 但是很快，她就惊讶了。 且不说乔悦那平时打程序，手指如飞，幻影般的速度，也不提滕小龙平时网瘾少年培养的聊天技能，居然李硕的打字速度都快得惊人。 似乎感受到主持人的惊讶，李硕看向她，微微一笑：“天天打文档，习惯了。” 不过更令她惊讶的，是他看到李硕翻着题目，一条条挑选出网友问题，分配给旁边的两人，或者自己回答。 他挑选的，竟然都没有容易回答的“水”题！ 比如那些问工作室接下来有什么计划；问你们都多大呀，最喜欢什么；问乔悦平时喜不喜欢看电影…… 而这些问题一般是平时来宣传的明星最喜欢的——不但无关痛痒，还能刷好感值，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这三人简直是来找虐受的吧？！ 什么问题刁钻就回答什么，什么问题恶意满满就回复什么。 访谈进行了十几分钟，女主就错觉自己眼前作者的不是三个来接受访谈的明星，而是来战场战斗的斗士！ 她甚至不由把凳子拉远了点，总觉得离得太近，会被他们身上的斗气伤到。 主持人的感觉没有错。 在李硕的计划中，乔悦他们就是来战斗的。 按照他路上所说：“我们不但要辟谣，要科普，要反驳他们的黑，还要表现出我们的强硬和自信，表现出我们的年轻和斗志！” 而他们确实也表现出来了。 他们每进行一条访谈，回答一个问题，乔悦和工作室的微博就会出现一条新内容。乔悦的微博上全是科普和有理有据的反驳，逻辑严谨，思维流畅，语言还容易理解。 她的回答速度差点让人以为她是早有准备——毕竟那每一个问题都很不好回答。 可是事实上，她却都是现场看到题目，立刻作答，好像本能一般，完全没有思考时间。 反复的辟谣和科普终于有了成果，那些刻意来黑和捣乱的提问渐渐少了，而涌现出不少进行科学探讨和深入的问题。 李硕示意乔悦暂时不用理会，而是专注开始和滕小龙合作，针对工作室目前的困境和舆论、政策上的影响作答。 访谈很快结束，立刻有粉丝将方案内容整理出来并进行宣传。 工作室正面回应的行动没有白费。 之前国内所谓下架新闻报道很快被人挖出来是谣言，子虚乌有。而更多人有了一个印象，那就是工作室是被诬陷的，他们的产品没有问题，有真实的科学基础，所有诬陷言论，无一例外都是造谣。 在李硕手下团队掌握到这一状况之后，终于心中有了几分把握。 更不要说接下来，乔悦的访谈在《时代周刊》网站上等出后，更进一步巩固了舆论印象。 -- 好事成双。 微访谈事件，仿佛吹响了一个无声的号角，彻底拉开了对恶意炒作的反攻。 接下来的几天里，央视新闻出现了对这一事件的相关报道，角度非常耐人寻味。他们先提到了一些人在网络上发布不负责任的谣言，并被公安机关抓获。 并根据此做了一期专题，警告谣言制造者，传谣者，炒作谣言者不要轻易以身试法。 其中，就提到了关于工作室的负面谣言。 紧接着，央视晚间新闻报道，国家鼓励创业，鼓励新技术，而作为传统行业更应该积极创新，不应该守着自己原本技术不思进取，甚至打压新技术，新企业。 这天，李硕忽然拿着几份还没有正式印刷，但已经通过内部关系递来的稿件回到办公室。 他神情有些抑制不住的兴奋：“明霜，看到了吗，这就是媒体好感度能带来的结果！” 大家聚过来一看，居然是十数家主要媒体对一个消息的深度挖掘报道。 《星际无限工作室被打压幕后黑手是谁？》 《x电信、x通内部透漏消息新式通讯技术想进入市场：没门！》 《与国家唱反调！你鼓励创新，我打压新人！》 《行业老大发威毕业生创业未来何在？》 杜明霜看了之后瞪大眼睛：“我靠，打死我也想不到，他们盯着hs-103炒作，目的居然是为了新式通讯技术？” “不，与其说是新式通讯，不如说是针对咱们。” 滕小龙也感叹：“那有什么新技术，旧技术，好技术坏技术，有些人眼里，只有我的技术和你的技术，我的市场和你的市场！” 李硕点头：“就是这样，不过这些报道一出来，他们也没什么办法了。” 乔悦却皱眉：“是不是我惹麻烦了？” “当然不是！”李硕看向她，拍拍肩膀，“这些事情你根本不用理会。乔悦，什么麻烦都是假的，只有你的才华，你的努力，还有我们工作室研发的成果是真的。” 杜明霜也握紧拳头：“说得好，我又有斗志了。” 待杜明霜乔悦等人离开，滕小龙问：“硕哥，这件事，就这么完结了？” “国内而已。”李硕看向他，“别看x电信、x通这些公司在幕后做这些，好像很厉害，其实他们也不过是顺应国际形势，趁机捣乱。如果能搞垮我们最好，搞不跨，泼脏水，让我们狼狈一下也不错。但是，这一次真正的战场，还在海外。” 滕小龙担忧道：“那怎么办。” 李硕大笑：“你在紧张什么，忘了威尔科纳吗？他们一直光顾着示好，还没什么实际行动。这次，也该让他们表现一下了！” 他的话音还没落，桌上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喂？” “李总，快，收邮件看那个视频！” 李硕立刻点开邮箱，果然看到手下发来的最新邮件，里面有一个微博地址。他点进去看，发现是一个微博上非常有名的外国脱口秀节目翻译者。 这个人最新翻译的视频，是一个外国著名脱口秀最新一期节目的嘉宾访谈。 他们请到了一个非常有名的女性电影明星，而全程访谈居然有二分之一都在讨论的是m国最近发生的星之霜下架事件！ “说实话，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据我所知，这个华国的产品非常优秀，而且没有任何问题。就连检测机构反复检测也没查到任何问题。” “对，但是他们被下架了！” “是啊，这也是我奇怪的，你说如果是因为手续不齐全，或者品质有问题，或者什么原因，难道不应该说清楚吗？但是没有……” “没有！？你的意思是，一点也没有？” “是的，没有，就是一个消息，然后全面下架！” “哇哦……这简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因为我知道，我们一直觉得我们国家是非常开放自由的，是更能包容的，但是……” “对！但是这件事真的很过分。你知道吗，我知道很多人在这件事发生后都去抗议，还有人跑到华国网站去邮购，甚至有人要直接去华国买……” “等等，不一定要去华国，我知道o洲似乎也可以买到。” “恩恩，但是去华国可以去这个星际无限工作室看看啊！你知道吗？我对它的发明人mingshuang非常感兴趣，还有qiao！” “哈哈你说的有道理，这么一说我也想去了！” 李硕看到最后，微微一笑：“看，这就是威尔科纳的力量。” 滕小龙不解：“这不是明星的自发行为吗？” “当然，明星也有自发自愿，但是节目本身并不是。明星有时候即便愿意做什么，也不一定能被播放出来。但是……这家电视台是威尔科纳旗下，自然不成问题。” 明星们此起彼伏，愈演愈烈的声援还没结束，ins、fb、tw等社交媒体已经炸了锅。 华国群众纷纷表示，居然能看到一次老外为了中国产品翻山越岭，看着翻译器网购也算值了！ 甚至有人叫好：“哈哈，我觉得不直接在m国卖挺好的，不然哪有现在这样！” 而除了社交媒体和明星的狂欢之外，威尔科纳在很多看不见的地方，也发挥着自己的力量。 并不声势浩大，却让所有接触到的人惊讶不已。 ——威尔科纳，居然为一个华国工作室保驾护航！ ——难道威尔科纳已经代理了工作室的新技术？ 甚至有各*方开始与威尔科纳频繁交涉，询问他们是否已经得到了星际无限工作室提出的新式通讯实用技术原型。 当然，这都被他们否认了。 渐渐地，舆论扭转，喧嚣平息。 一场本来就子虚乌有的抹黑，在大战之后终于如雨过天晴一般烟消云散。 唯有星际无限工作室这个名字越发深入人心，也在很多势力的脑海中留下印象——这个工作室，似乎不论在华国内部还是国际上，都不那么好拿捏啊。 明明是个新工作室，是个创业公司，他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 2016年的除夕将近，农历新年的气氛越发热烈，处处充满着欢腾。 但是星际无限工作室在热闹的同时，也弥漫着一些紧张气氛。 除夕钟声即将敲响之际，没有任何人预料到的惊喜突然出现在了星际无限工作室微博上。 星际无限工作室v：有的人在尔虞我诈，抹黑对方，勾心斗角，而我们没有那些心思，只会埋头苦干，刻苦钻研。即便再多坎坷，再多风雨，工作室所有人也会在新的一年里携手并进，为所有人奉献更多精彩，让更多人过上更好的生活！只希望我们今日的汗水能让更多人收获笑容。 星际无限工作室v：神经退行性药物研究取得新进展，将在最迟下月月底正式进行最后一阶段的临床观察实验。届时将有更多饱受老年痴呆症折磨的患者和家庭有机会使用到这款效果明显的药物！ 星际无限工作室v：最新便携式空气过滤设备即将上市，样品请看下图。具体原理请关注我们乔悦大大的微博（小编是学渣，不懂）。只知道好好看，好好用！[图片][图片] 星际无限工作室v：已经与有关单位合作开发研究外骨骼系统，并取得了实质性进展。不骗大家，小编已经看到原型咯！比钢铁侠还要帅！帅炸了！ 第37章 2016年的春节注定是不平静的。 星际无限工作室的微博连发一时间竟激起了全国，甚至全世界的狂欢。这一来是因为他们本身如今在全世界都有着极高的关注度和名气，二来也是这一次正式提到的三样发现，如果全部属实，恐怕都能带来一个行业的震动。 “从来没见过这么爱炒作的工作室，真是够了！” “就是，春节也不让人休息，整天就围着他们工作室转悠了，今天是被迫害，被陷害，明天又有什么新发现……哪那么多新发明都让你们找着了，当别人是傻子啊……” “ls两个是蠢的吗？星际无限还需要炒作？” “就是，如果星际无限是炒作，那其他公司是什么鬼，整天不干事打嘴炮的？” “人家的hs-103效果有眼看得见，人家的新式通讯可是军方认可成功部署，最近消息是已经完成全军部署了，人家研发的神经退行性治疗药物一步步进入临床阶段，多少人望眼欲穿等着用，就不说便携空气过滤设备和外骨骼系统了……这样的工作室如果是炒作，那请多来一点炒作，我希望全世界整天都是这样的炒作，也好过今天看某个明星走红毯，明天看哪个艺人出轨的破烂新闻！” “ls10086！” “就是，张口就来炒作，你出来丢人现眼，你妈知道吗？” “你们别这样，人家说不定是没进化完全，智商退化才会这么说……赶快祈祷工作室推出拯救智商的药物吧！” 有的人在网络上和人掐架对骂，春节也不休息，为了工作室操碎了心； 有的人则已经在看到微博的第一时间行动起来。 杜明霜根据乔悦提供的配方，研制的治疗神经退行性疾病的药物并不是工作室的秘密。从乔悦和她第一次接受《时代周刊》的访谈时，就有提到。 但是说实话，那个时候别说是其他人，就连杜明霜自己也没料到，他们这么快就能取得实质性进展。 当时，她虽然确实在实验阶段有了不少令人惊喜的成果，但是药物研发的规律却让她非常清楚，这件事可能会出现反复和困难：比如药物的副作用，又比如药物的成果可能是有局限性的等等。 然而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这款药物竟然在后期与医院合作的所有实验项目，甚至动物实验、初步临床实验中都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反而真的对患者起到了良好的作用！ 工作室微博进一步的公布，不但再次引起了全社会的关注，更让之前一些临床试验的案例、当事人以及医院实验小组冒出头来。 他们纷纷用自己的实际经历，印证了药物的有效性，也无一不表达着惊喜和期待。 初一出版的许多城市报纸上，除了关于新春的消息之外，更有不少媒体用大篇幅报道了星际无限工作室与医院合作的情况，追踪采访了一些参与临床试验的患者以及家属。 这些故事在很多人看来，简直可以当做奇迹和传奇来 比如某某城市的一位六十多岁的老爷爷从五年前开始记忆力衰退，开始是不能记事，反应变慢，最终变成了生活完全不能自理，好像小孩一样的程度，而且情绪非常不稳定。 家人为了给他治病，照顾他不得不专门请了一个护工照顾，不但为家庭带来很大负担，也让亲友们不断经受着心理上的折磨。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们进入了工作室新药的临床试验中，并且有幸成为非对照组。 在签署了合约之后，这位老爷爷定期服用药物，仅仅两周时间，就出现了明显的改善。尤其是短期记忆力恢复迅速，可以正常与家人朋友交流，再不会一早起来什么都忘了。而到一个月后，更是恢复了一部分的长期记忆力。 类似的新闻故事在各大网站、报纸、社交媒体上流传，让人感叹太夸张的同时，也不由好奇——难道真的有这么神奇的药物？ 有人断言，如果这种药真的出现，那是绝对不亚于青霉素的，足以改变人类历史的发明。 虽然有些夸张，却让很多人不由赞同。 正是因为这些报道，不少人开始涌向医院，询问新药的事。 因为老年痴呆症的患者群体不小，而为亲人朋友带来的痛苦非常大。一般只要家庭条件比较好的人，都愿意为这些病患花费大价钱，只希望他们能恢复之前的状态，不会在完满的一生最后，如傻子一样度日。 开始的时候，一切都很顺利，但是很快一些始料未及的状况出现。 x医院的小医生：春节还没过，假期还没完，就被医院通知加班。从昨天开始单位就被挤爆了，神经内科基本已经进不去人，整个楼道被家属占满不说，连上下楼层都有人。解释了门诊不会有新药，临床试验也不会从他们中间找人，但是没用。 x医院的小医生：据我所知不止一家医院，几乎全国所有大医院的神经内科情况都差不多。已经严重影响了医院的正常工作！ 微博上，陆续出现了不少医院工作人员的抱怨，以及拍摄的人满为患的照片。 神经鸟v：今天被病人家属指着鼻子骂，说我们有好的药为什么不拿出来给大家用，是不是因为药厂不给回扣！耐着心解释说这款要还在临床实验，不能面向大众销售，我们也不能开，但是家属不听，就骂，说别跟我说这些我就是要用！ 神经鸟v：作为一个刚入行不久的医生，这几天真是疲惫不堪。我不想抱怨某些药品研发公司的行为，毕竟这款药物确实是行内大家非常期待的产品，但是你们想引起社会关注，想出名赚钱，能不能先考虑一下社会影响？不要给医生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影响正常医疗秩序。 …… 媒体和微博，赞誉和指责，希望与混乱…… 似乎围绕着星际无限工作室，总有太多的难题要解决，令人不由感慨——怎么就你们那么多事！ 但是也许外人很难相信，可事实上，就算外面吵翻了天，对工作室的很多人，尤其是研发人员来讲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他们就似乎生活在世外桃源一样，每天专注于无数新想法的碰撞，新思路的检验，新式实验的实践。 而其中，尤其以乔悦和杜明霜等人为甚。 大年初二，乔悦在微博上发布了一份文档，内容主要是之前工作室微博提到的便携式空去过滤设备的一些原理性解释。 不过她的微博发出来之后，反而引起很多人攻击。因为这一次，乔悦没有公开全部，而只是提到他们合成了一种新型的膜结构，可以有效过滤空气中对人体有害的污染物，同时不影响正常呼吸。 在很多人看来，你这不是说了等于没说吗？ 什么新型膜结构，最后大家不是还要找你买东西，跟所谓的技术公开根本不一样！ 谩骂声很快湮没了乔悦的微博，甚至还有不少带v的人站出来指责乔悦没有公开分享的精神。 滕小龙最近被工作室无休止的公关事件搞得上火牙疼。 他那边刚跟着李硕平息了医院的混乱，并与天都市政府紧急开会，商讨应对策略，回来就看到这消息。 “这些人简直是过分，悦姐，要我说你一开始就不该公布什么新式通讯原理，现在好了，你不公开，别人反而说你小气，他们就没想过这些本来就是我们的知识产权吗？” 杜明霜听了也道：“就是说，公开是我们自愿，是我们无私，但是不公开也不违反任何规定，甚至不违反道德，他们有什么立场说这些？” 见乔悦一直不说话，李硕问：“乔悦，你没事吧？” “恩？哦，没事。”乔悦站起身，“其实我本来是有公开打算的，不过考虑到咱们目前研发需要钱，所以还是再等等。” “千万别公开！”滕小龙立刻道：“气死他们！” 与别人不同，乔悦判断一项技术是否公开，其实并不太会考虑许多其他人的想法。 比如这款空气过滤设备，她进行过秘密评估，即便在末世到来，城市混乱，硝烟四起，甚至不明有毒物质弥漫的情况下，也能保证使用者呼吸的安全——这可以挽救不少因为吸入毒气死亡的人。 所以在她看来，这也是必须普及的产品之一。 当然，现在情况下，她多少会参考李硕的意见，看能不能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为工作室，为国家带来更大利益。 比如这款产品虽然需要普及，但是相比通讯设备，它的普及速度更快。因为价格更低，生产速度也更快。 最重要的是，普通人对它的接受度更高。 可以说，只要在末世之前半年开始大规模生产，基本就能做到普及。 “对了，乔悦，你什么时候去那边？”杜明霜忽然问。 乔悦道：“今天晚上就走。” “啊？这么早！”杜明霜哭丧着脸扑过来，“我会想你的……” 乔悦：“……” 她在她的后背拍了拍：“我就去一个月。” “那也是一个月啊！要隔离呢！” “可以打电话。” “视频呢？” “应该也可以吧。” 李硕看着杜明霜撒娇的样子，心里其实也有几分不舍。 不过他知道，乔悦这一次离开是必须的。 人体外骨骼项目，是乔悦主动提出，并主动与军方商谈合作的项目。 和之前所有其他项目不同，这一被所有知情人，戏称为“钢铁侠”的项目是乔悦自从博士阶段研究的延伸，也凝聚了她的大量心血。 在这一项目中，她之前的轻型材料研发使得项目可行性大大提高。 也就是说组合成钢铁侠外衣的人体外骨骼非常轻，但是同时也非常坚硬。不但不影响内部操作员的行动，还能为他提供完美的保护措施。 几乎所有人在看到原型实验之后，都有一种走进科幻世界的感觉。 他们看向乔悦的眼光也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包括李硕在内，几乎所有男士的心底，都有一个机器人的梦想。都难免在看到《钢铁侠》这样的电影时，产生向往——如果自己是托尼史塔克就好了。 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真正想过，自己能见证到这一天的来临。 有人说，大机器人，机甲是男人的浪漫。 而这一次，乔悦正是将这一浪漫从梦幻变成了现实，一举征服了几乎所有参与项目的人。 为此，军方专门在天都军区的一个秘密基地，开辟了实验区。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里，乔悦将进驻实验区，与所有军队研发团队，参与实验者一起进一步完善外骨骼项目。 她搭乘的军队专车缓缓驶入一片山谷，在一道关卡前，有成列的军人站在路边。 乔悦走下车，立刻所有人投来兴奋的目光，立正敬礼，大声问好。 李少将和之前她见过的，跟在孙志愿将军身边的那个凶狠模样的年轻人站在最前面。 “小悦，你终于来了！”李少将上前一步，亲切地握住她的手，“我们等你很久了！” 乔悦点点头：“您好，大家好。” 说完，她看向山谷中。 对于外骨骼项目，没有人比她更寄予厚望。 因为她曾经见过末世来临时，人类的无助，人类军队的无助。普通军人舍弃生命，靠血肉和人海战术，只为了将一只怪物杀死的惨景时时发生。 那画面常在午夜梦回时，敲击着她的心灵。 如果有这样一支军队，能够灵活机动，能够与怪物直接接触还不会受伤，该有多好？ “李少将，您对我们工作室公开这个消息，没有意见吧？”乔悦忽然想到这个问题。来之前，李硕还曾经与她讨论，担心会不会军方不满。 没想到李少将哈哈大笑：“不会！当然不会！” 他现在根本不在乎这些秘密，因为乔悦带给他们的惊喜实在太多。 而他也因为之前的新式通讯合作中，与乔悦熟悉，进而可以负责这一次的研发项目。 可以说，之前晋升已经有些困难的李少将在退休前再进一步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之百了。 这让他怎么不开心？！ 只要技术核心不公开，这点消息发布不算什么，还能让那些外国佬羡慕妒忌恨！ 李少将这么想着忽然道：“对了，你来之前，我刚让人送去工作室一份礼物，相信你们同事会很开心的。” --- 2016年春节假期即将结束的时候，忽然有人注意到，在天都科技园区星际无限工作室的大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泛着银色与宇宙蓝交织的人形物体。 细心的人上千观赏，竟然发现，它赫然就是之前工作室提到的外骨骼系统！ 整个世界发出惊呼——钢铁侠竟然被华国人制造出来了！它竟然成为了真实存在的东西？ 第38章 “乔悦？”秦桐路过地下的材料撞击实验室，发现里面还有人。 这时已经凌晨两点多，即便是基地主力研发小组的人也已经去休息了，只剩下值班的人在监控室。 乔悦看向他：“啊，桐哥。” 秦桐听了一笑：“你还是这样，叫我的时候很爽快称哥哥，偏偏叫秦钧总是连名带姓。” 乔悦一愣，似乎没反应过来。 她好像有一段时间没听过秦钧这个名字，都显得遥远了。 秦桐见她表情，以为她不愿说起，便道：“你怎么还在这，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要真机实验。” 他因为第二天要参加hese-0，即人形外骨骼系统装备第零号的真机实验，他额外进行了一些训练，否则根本不会这时候出现在地下实验室。 不对，不是明天，应该说是今天了。 乔悦拍拍额头，似乎有些痛苦：“就是因为真机实验……我想再对材料进行验证一下。” “撞击？你在验证承受能力？”秦桐不解。 乔悦摇摇头：“不是，这一次实验应该不会到真机碰撞的程度，只是由你们进行普通的操作，比如行走，转身，站稳，如果可能，加入飞行和跑跳。但是……” 秦桐看向他，静静听她解释。 乔悦在屏幕前坐下来，敲了几行命令，很快，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类似机器人的立体模型。 秦桐也将注意力转移到屏幕上。 为了明天的测试，这个模型他看过无数次，对它的每一个动作都非常熟悉。甚至为了确保在出现任何意外的时候，他们都有能力做第一反应，他还被逼着学了不少机械原理和编程——要知道秦桐在上学的时候，可是经常性数学不及格。 但是这时，他似乎意识到乔悦发现了什么问题。 “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影响实验？” 乔悦摇头：“还不到那个程度，不过我也是昨天下午发现的这个可能性……你看，如果所有人的行走跑跳都在正常数值内，系统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但是我昨天检查了一下所有参加测试人的平时训练数据，发现有一名测试员在跑跳和行走转换的时候，跨步动作比较特别。模拟之后……你看。” 屏幕上出现了按照这名测试员的习惯进行的模拟。 因为外骨骼系统与人体之间的贴合比较紧密，普通位置还好，但是在一些关节处就会发生矛盾。比如人抬胳膊，伸直弯曲手臂都会造成皮肤延展和变化。 然而外骨骼系统使用的轻型材料在这方面与皮肤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所以就必须用另外的关节机械组来弥补。 项目组已经攻克了几乎所有关节机械组的难关，但是在跨部这里，却因为每个人的特殊情况，而显得较为复杂。 “那该怎么办？”秦桐看得迷迷糊糊，也没有全懂，只知道这可能会出现问题。 乔悦摇头：“我在尝试改进材料，进行新的跨部设计，不过可能赶不上这次实验了。如果最后不行，只能让这名测试员暂时不参加试验。” 秦桐一愣。 他们此次一共五名测试员，每一个都是从全军中精挑细选而出，有着很强的学习能力，反应能力，身体素质，忠诚度也极高。 几乎在各方面都是万里挑一。 而最重要的是，他们已经参加过之前一系列的培训和实验，并且对这一次的真机实验充满期待。 要知道这可不是一般的期待。 秦桐到现在还没去睡觉，说是为了准备实验而训练，其实他是知道，自己现在根本兴奋得睡不着觉。 那可是如钢铁侠一样的机械服系统！ 平时只在电影里看看就已经够让人激动和向往了，如今他们竟然有机会成为第一批驾驶员，怎么能不让人兴奋？ 秦桐不由担心，如果真的临时让那人不参加试验，恐怕他会非常失望。 他是自己的战友，他很了解他，也很担心他。 这时，乔悦却道：“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hese-0的实验以后会定期进行，基本每隔两天就会有一次。我们实验组也必须收集大量的数据，不断改进系统。” 她低下头，按揉了一下眉心：“这一个月的密集开发期过去后，恐怕还会有两年到三年的实验性装备。相信过不了多久，hese系统就会成为常规配备了。” 秦桐神色一凛。他有想过这个可能的未来即将出现，却没想到在乔悦的计划中会这么快。 他问，“是孙将军的意思吗？” 乔悦摇头：“不是，是我的想法。而且看目前进度，应该问题不到。只是制造装备的成本还偏高。” “会不会太赶了？” “太赶？”乔悦喃喃，“我还觉得太慢了。” 她说到这里，眼神似乎有些放空，不知看向了什么地方。 秦桐看得困惑，却也联想起不久前他和秦钧、李硕、杨顾荣等人一起聚会时聊到的。 灯光略显昏暗的包房中，秦钧带着几分微醺的醉意感慨：“乔悦不知道为什么，总好像在和时间赛跑。尤其是最近一年。” 他语气中带着几分落寞。 杨顾荣也跟着道：“李硕，你说说看，她这么着急是为什么？如果是钱是名是利，以现在的星际无限工作室，以现在她自己的名气都已经超越我们了吧？” 李硕目光闪动，却道：“滚蛋，我怎么会知道。” 乔悦所制定的五年时间表，即便在工作室内部也是机密，没有几个人知道。 大家只知道工作室有很多项目，很多工作，大家都非常努力，却不知道为什么。 恐怕也没有人想过为什么。 毕竟工作室目前虽然取得很多成就，还在上升期。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也只不过知道五年计划，却并不真正了解乔悦要这么做的理由。 “她是不是身体不太好，经常头疼。”李硕忽然道。 秦钧也似乎想到什么：“遗传，乔博士原来也是这样，后来……” 当时聊到这里，秦桐便有所意动。 他看到乔悦，发现她仍然不停用手指按揉头部，看上去非常疲惫，但是好象又有些别的什么。 他回想这一段时间相处，果然记起乔悦并非今天熬到凌晨才有现在的表现。 她应该是如李硕和秦钧所说，一直以来都有着头疼的症状。 秦桐当即道：“小悦，你这两天太累了，还是早点休息。这个改进不急在一时，就像你说的，后面还有陆续的实验，日子还长。” 乔悦点头：“你说得对。” 她于是站起身，准备收拾东西先回宿舍休息睡觉。 但是没想到刚一站起来，便感觉一阵头晕，紧接着大脑深处如针扎一般疼得她低声惊叫。 秦桐立刻上前扶住她：“小悦！” 他身高体壮，一下子将她揽在怀里，才惊觉这有着令人敬畏的才华的女生有多娇小瘦弱。 她身子轻得好像纸片一样。 秦桐也算小时候跟她一起长大，自然十分心疼。 他想到什么：“小悦，明天晚上实验结束后，我安排一个身体检查……” “实验结束还要做总结分析。”乔悦道。 她虽然头晕，但是丝毫没忘记自己该做的事。 秦桐听了，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几分生气：“不差那一会儿的时间！我去跟孙将军说！你的身体状况才是第一重要的，如果累垮了，将来别说什么更长远的，就连这个项目难道还能做下去？！” 他的厉声质问让乔悦一愣。 随即，秦桐仿佛意识到自己脾气犯了，便压下心头憋闷的情绪，好言道：“小悦，听话，你要是还想继续做研究，就不能这么下去。” “我知道了。”乔悦低头道，“其实你还记得那次车祸，之后我不是进医院检查了身体，也没什么大问题。” 秦桐皱眉：“还是查一下。” 他一方面担心，一方面也在想是不是应该以军人的标准要求乔悦严格遵守作息、用餐——至少那样能让她的身子变得强壮一些，不这么瘦弱。 --- 天都科技园区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李硕他们正在顶层的会议室开会，商讨关于与政府合作开展神经退行性药物的合作实验。 忽然听到外面一阵骚动。 工作室大楼不高，只要楼下噪音够大，在顶层即便不开窗也能听到声音。 但是科技园区一向人少安静，根本没什么噪音。 也正因为如此清幽的环境，各大高科技公司才会将科研基地放在这里。 “怎么回事？”有人立刻扒开百叶窗，探头去看，随即惊叫，“天，外面什么时候围了这么多人？！” “人多？” “因为那个钢铁侠吧，前两天这东西立起来，被人在网上发了照片，之后就陆续转成有人过来看它。” “起码咱们园区的都跑来合照了。” “园区也没什么人啊？” 大家都聚到窗口，一边看一边讨论：“看下面这架势，简直是……” 李硕此时也走到床边，看着下面聚集在人形外骨骼设备旁边的人越来越多，他不禁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知道了！”有人忽然道，“今天早上好莱坞xx影星在自己的微博和ins上都上传了照片，是他和咱们这个钢铁侠的合照！” “啊？真的？我看看？” “不会吧……xx哎，我好喜欢的！” “我靠果然是，噗哈哈，真是太牛了。感觉咱们工作室好厉害，你看他说的，好像还有很多人回复想来看看呢！” “这就怪不得了……” 李硕这时发现，在下面人群的外围，有类似记者的人举着摄像机，拿着话筒站在那。远处，似乎还停着几辆采访车。 看来这次，真的大发了…… --- 接下来的几天里，全世界不少国家的电视台，都播出了关于星际无限工作室的报道。 而其中，那个形似钢铁侠的装备自然是主角中的主角。 此间，已经有不少国内外的明星专程来到工作室，只是为了在门口看看这装备，和它照相。尤其是那些爱凑热闹的好莱坞明星，之前虽然也对华国有些兴趣，却很少表现出如此强烈的热衷。 且不说前两日m国将所有星之霜产品下架时，不少明星都在网上发出了抗议的声音；就说钢铁侠的消息一出现，很多国外名人似乎都有了来天都的计划和打算。 比如可以开个演唱会，办个粉丝见面会，谈谈广告代言，拍个电影什么的。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要来天都科技园区走一圈，在那漂亮的人形机甲下面拍张照。 许多人看到真实物体之后，都纷纷赞叹，相比起来，那钢铁侠的电影都显得弱爆了。 “各位观众，在我们后面，大家看到的就是华国星际无限工作室。看到了吗？这个闪着金属光芒的人形雕塑一样的物体，是不是跟钢铁侠电影很像？实际上，它可不是雕塑，而是一种被称为外骨骼人形装备的东西。我们看到，在它的下面注释中明确说明了这种装置的功能和作用。接下来，我们采访到了著名的机器人科学家艾瑞克教授，教授您好。” “您好。” “请问教授，您认为工作室目前发布的这个人形外骨骼系统研究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呢……我看现在这个雕塑，应该是不能穿戴飞行的吧？” “额，是的，很显然。我们看到的这个系统并不能飞行。”教授有几分兴奋，“但是我对星际无限工作室有一定了解，他们应该不会无缘无故的……” “您不觉得这是炒作吗？做这样的一个外壳应该很容易吧，里面究竟能不能装人，是不是真的有外骨骼效果，恐怕很难说。” 教授皱眉，但是说起话来却不那么利索：“我想还是有的。只是现在可能不能公布。” “看来艾瑞克教授也不确定。毕竟您在文章中也提到，类似的人形外骨骼系统要真的出现，恐怕还需要十几年，到二十年的时间。” “当时我是那么判断，但是从目前情况看来，工作室已经在材料外壳和燃料系统上有了技术突破。”教授忽然道，“而且，现在这一领域国际发展都非常良好，前两周在r国的会议上，还有不少值得注意的研究进展。” 记者却似乎对教授所说的这些不感兴趣。她匆忙道谢，将话筒拿回来之后，继续道：“不论星际无限工作室是否真的具有了外骨骼技术，也不论他们能否拿出钢铁侠一样的实际装备，我想更耐人寻味的，是究竟为什么工作室要在这里树立这样的东西？他们是在展示自己的实力？是在示威？还是有别的含义？” 第39章 李硕关上视频，将自己甩进宽大的沙发里。 一年了。 工作室从无到有，从籍籍无名到举世瞩目，不过短短一年时间。 李硕看着这并不算特别宽大的办公室里，一切摆放整齐，井然有序。从透明高窗透过的阳光带着初升的朝气洒进来，在地面上画出明晃晃的图形。 一如如今的他们，朝气蓬勃，让那朽木一般世界也重新焕发出光彩。 这一年，他过得仿佛比过去二十几年都要累，却也都满足。 李硕按着额头。这两日他睡得极少，即便身体再好也有些吃不消。 当然并不是他一人如此。 星际无限工作室似乎从今年年初开始，就进入了不停地忙碌和加班之中。 虽然每个人都干劲儿十足，怨言较少，可这样下去，毕竟不好。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过度透支精力和热情永远是不好的。 早上刚到公司，滕小龙照例来李硕这里打个招呼。 “小龙，安排一下，咱们接下来一段时间，安排各部门轮流休息。” “休息？”滕小龙惊讶，“可是现在咱们要和政府、医院谈合作，要安排新式通讯的推广，要跟秦氏一起巩固市场，还有各小组的研发……这么多事……” “小龙，事情是做不完的。”李硕一拍桌子站起身，走到滕小龙跟前。要知道在进入工作室之前，滕小龙只是一个整天赖在家里，玩微博，兼职摆弄化妆品的小网红，性格懒散。而现在，他不但在工作室网络宣传方面独当一面，还成了个工作狂！ 李硕看着他就觉得他们工作室问题真的大了。 “休息！休息最重要！” 他于是拿起衣服，转身离开：“小龙，我会让助理安排大家轮休的。你先放三天假，然后咱们去e国，跟威尔科纳会谈。另外，我还会安排人跟秦家一起去m国，谈市场开发的问题。” 滕小龙一听，先是惊讶，随即笑道：“出国啊，我喜欢！” --- “十、九、八、……二、一、启动！” 随着倒计时结束，山谷中平整的场地上，四台泛着金属光彩的人形外骨骼设备，即hese-0号正式启动。 它的激活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在控制室，由乔悦和孙将军控制的远程激活总开关。 打开之后，hese-0才算是启动了独立控制程序，有了准许资格。接下来，可以由驾驶员进行独立控制。 而倒计时结束之后，驾驶员同步激活。 秦桐看着眼前的全息屏幕上的欢迎语，不由一震心神激荡。 即便这画面他已经在之前的模拟中看过无数次，仍然抑制不住内心雀跃的心情。而这种心情瞬间支配了他的身体——秦桐开始颤抖。 “驾驶员们，开始第一指令动作，行走。”乔悦冷静地发出命令。 她的声音透过秘密通讯渠道传入场上每个人耳中，而她的形象也在他们眼前的全息屏右下角出现。 “秦桐，你的状况不太稳定，保持冷静。” “是。”秦桐听到自己的名字，精神一振，随即很快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以至于影响到了动作——这实在太不专业了。 很快，四架hese-0型外骨骼系统开始走动。一步一步，动作缓慢，每一步都砸在地面上，引得一阵烟尘四溅。 那声音虽然巨大，却让人没来由地安心。 控制室里的所有人紧张地盯着自己负责的模块数据。 他们分成四组，每组十五个人，紧跟十五个模块，务必保证做到即便出现问题也能立刻终止实验。不会影响到内部驾驶员的安全。 这一次，孙志愿坐在乔悦旁边的指挥台上，眼睛紧盯前方大屏幕。 他的身后没有了那名看上去面向凶恶，总是板着脸，不苟言笑的年轻男子。i 因为他已经在试验场上，是hese-0第一批驾驶员中的第一号。 也是所有驾驶员中最镇定，与外骨骼系统契合最好的一个。 “很好，停止前进。”乔悦的眼睛一刻没有离开显示屏，并且始终监控者从各个独立系统传输来的波动较为大的数据。 她负责汇总并综合判断数据是否异常。 同时，她还要注意观察场上情况，以防止不可控意外的发生。 看到所有hese-0在乔悦的命令下停止，稳稳站住，孙志愿满意地点点头。 接下来是，短距离慢跑，低高度浮空，转身等动作。 其中两台在转弯的时候遇到了一点麻烦，而秦桐的hese-0则是在浮空过程中稳定性有问题。快速检查后，发现是燃料喷射速率不平衡，并迅速远程解决。 乔悦在笔记本上将这些问题一一记下。 时间接近下午四点，日落将近，阳光渐渐变得暗淡。 终于，所有计划的实验顺利完成。 “好，最后一项，中止hese-0动力，保持电源接通。开启舱门，驾驶员出舱。” 乔悦的命令下号之后，四台hese-0同时熄火，先后打开了整个外骨骼系统的前半面。驾驶员依次走出，并没有任何问题。 此刻，控制室立刻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成功了！成功了！”所有人大声地叫喊着，欢呼着，互相拥抱着。 这里面有人参加了之前的新式通讯项目开发实验，有的则是第一次与乔悦合作。 第一次感受到这种震撼。 但是相比之前的成功，这一次无疑更加震撼。 因为通讯系统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也不会带给军人们如人形外骨骼系统这种类似科幻梦想成真的感觉。 hese-0是一个奇迹，更是一个许多人从小便有过的梦。 机器人之梦。 而不同于那些看上去不像人的机器人，或者是日常生活辅助，智能较低的机器人形象，hese-0这种外骨骼系统可以带来的真实感，战斗辅助功能是独一无二的。 孙志愿看着屏幕上，那四名实验员眼神中的光芒，再看向乔悦。 他忽然有一种冲动涌上心头——如果自己也能有机会驾驶hese该多好。 如果他能晚生几十年…… 这年头一闪而过，最后留在脑海里的只有无限怅然。 罢了，未来终究是年轻人的。 “乔悦，你立功了。”他看向那个眼睛大大，似乎还只是小姑娘的女子，由衷赞叹。 乔悦点点头：“孙老，现在还只是行走和移动，外骨骼系统的精髓还没有开始实验。” “万事开头难，能有这个开头，已经成功了一半！” 孙志愿拍着她的肩膀：“小姑娘，做事要懂得劳逸结合，切忌焦躁急躁。” 乔悦应了一声。 她思考着，也许最近自己是太着急了。 只是一想到距离那个时候越来越近，而人类仍然毫无准备她就…… 要不干脆公开吧？ 可是她又怎么能保证，自己看到的一定会发生？如果没有不是故意制造谣言，扰乱社会吗？ 这时，控制室的门打开，四名实验者顺次走了进来。 他们刚刚进行完简单的身体检查。 这既是为了确定他们经过实验没有受伤，也是为了收集数据。 四人刚一出现，控制室里又立刻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干得好！” “表现得太棒了！” “哦哦哦~” 在场的都是兵营里混的军人，起哄起来可是能掀翻屋顶的。 那名凶狠的男子先走到孙志愿跟前，点头示意。 乔悦感觉到他经过自己身边时，似乎也有微微屈身，周身紧张严肃的气氛也缓和了不少。 只是她不确定是不是错觉。 她这时已经知道，这名男子是孙志愿唯一的孙子，叫孙文石，隶属于一个机密部队。 孙志愿道：“今天先放假，大家好好休息一下，明天继续！” 说完，他又看向乔悦：“你们研究员也要放假，不许加班，不许赶工！” “是。” 孙志愿见状，满意地点点头，带着孙文石离开。 秦桐这时走到乔悦身边：“走，我带你去做体检。” 乔悦想了想：“你等我一会下，大概十分钟。”她还有些数据归档要做。 “好。” ---- 基地有自己的体检中心，医疗团队，所配备的检测设备不亚于天都任何一家大医院。 “全面检查？”负责人看到乔悦和秦桐时，有些意外。 他当然知道乔悦是谁。 就算她还没有来到基地时，也已经是众人口中的传奇人物了。 然而他不太明白，为什么秦桐要求对她进行全面的身体检查。 “你觉得哪里不舒服吗？”他问道。 乔悦如实答道：“偶尔头疼。不过我之前也去医院做过检查，并没有查出任何问题。” 负责人点点头，在电脑上敲打了一些记录。 “可能只是神经性的，问题不大。不过我听说你经常超时工作，熬夜，作息不规律……虽然科研任务重，你还年轻，但是还是要注意休息，身体健康才能更好地工作不是吗？” 乔悦点头：“恩，我知道了。” 秦桐看向负责人：“还是检查一下。她头疼不是一般的，很厉害。” 负责人惊讶：“有吃止疼片吗？” 乔悦道：“偶尔。” 一开始头疼症状出现的时候，乔悦在忍受不了的时候试过止疼片。但是对她用处并不大。 所以后来她几乎不会吃止疼片了。即便再难受也只能声声地忍受着。 在负责人的安排下，乔悦进行了全面的体检项目。 “恩，基本没什么问题，不过mri的机器今天有点问题，血检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拿到结果。”负责人看着记录，“要不你们今天先回去休息吧。” 秦桐于是陪乔悦离开。 只是他刚把她送到宿舍，就接到一个电话。 “喂？秦桐吗？” “你是……刘大夫？”秦桐有些意外。 刘大夫就是刚才医疗部的负责人。 “对，是我。刚刚乔悦的体检其实有点问题，但是我还不确定。你能不能过来一趟？” 听到这段话，秦桐不知怎么，心中咯噔一声。 ---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到了，乔悦按照约定暂时离开基地。 虽然hese项目的取得了令人惊喜的成绩，但是实际上并没有达到她预期的进度。 临走前，他们进行了动力系统的全面测试。 测试结果认证了hese可以帮助内部操作者减轻外部压力，并且协助运动。比如在进行奔跑时，它可以替代驾驶员的自身肌肉力量，让他轻而易举地完成几十公里的长途奔袭。 同时，它还能做到静音奔跑、低空快速飞行等等。 只是在乔悦计划中，近距离接触战斗一项仍然迟迟没能进行实验。 “不要着急，我们要先巩固成果！”李少将送她离开时笑得合不拢嘴，“就这一个月的成绩，能稳固住，能达到一定的成功率已经很令人满意了。” 乔悦想想也是。 开发可以暂时告一阶段，接下来由团队按部就班地进行耐用实验，稳定实验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她也到了离开的时候，其他项目也必须推进了。 想到这里，乔悦终于下决心收拾东西离开这里。 她走的时候，除了李少将、秦桐以及她平时的合作伙伴之外，孙志愿竟然也带着孙天石出现了。 他走到乔悦跟前，道：“天石送你回家。” 乔悦惊讶地转过头去，果然看到那边那个眉目凶狠，浑身带着几分戾气的男子，已经走到自己要上的车旁边了。 第40章 孙天石沉默寡言，但是存在感却特别强。 即便是乔悦这种对外界一向不怎么敏感的人，一接近他也觉得有些冷意。 黑色的轿车里，空间意外宽大。乔悦坐在后排，偶尔能看到孙天石的侧脸。没有眼神中的狠意，看上去竟然有几分帅气。 正想着，一阵头疼袭来。乔悦不由低头按住了疼痛的地方，紧闭着眼。 她没有看到这时孙天石转过头，从后视镜看向她时，耐人寻味的眼神。 乔悦额头冒出冷汗。最近头疼发作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厉害。她有些承受不住了。 尝试着放松身体考在椅背上，她知道如果头疼到极点，那末世的画面就会出现。到那时，头疼症状就会减轻了。 果然，过了一会儿，乔悦的脑海中浮现出断断续续的画面。 她又一次看到了漫天火海，看到不仅仅是从火中出现了怪兽，地球上的一些生物也似乎受到影响，发生变异。 人类不断死亡和退避，即便华*队、m*队等先进武装部队做出了一些反应，建立了根据地，仍然在似乎永远没有终结的战斗中，慢慢走向死亡。 人数越来越少，聚居地因为没有粮食产出，没有稳定的环境而生活越来越苦。就算这样，还有一些聚集地因为怪物的围攻而被攻陷消失。 自从那次看到日期之后，画面每一次出现都和之前有一定的连续性。 并且她不断能看到更多日期和线索。 她有时候会跟着一个小队的人，看他们与怪兽搏斗并最终全军覆没。 有时会站在某个军队的指挥旁边，看到他们一次次地计划如何反攻，如何杀死入侵者，却又一次次地失望。 而比如这一次，她干脆见证了与会各聚居地的覆灭…… 其实直到今天，乔悦也无法百分之百肯定自己看到的画面，就是即将到来的未来。 但是她又直觉那一定是的。 乔悦不知道自己这时眼睛通红，样子十分奇怪。她的异常引起了孙天石的注意。 孙天石天生面凶，性情狠绝，乍一看去就是十分冷酷无情的人。 他似乎对其他所有事情都不在乎，唯一遵从的，只有军队的命令。 孙天石看到乔悦的异状，以为她身体有异，正考虑是不是让司机停车带她去医院。恰在此时，他却忽然脑海中仿佛有长针直穿而入。 孙天石身体猛地一僵，还不待做出反应，就眼前一黑，随即铺天盖地的画面如浪潮一般涌现，让他一时做不出任何反应。 孙天石一向警觉极高。 头疼刚出现的时候，他就已经观察过周围所有方位，确认自己并不是受到了什么攻击。坐在旁边的司机看上去也很正常。 紧接着，黑暗降临，孙天石心中大骇，立刻绷紧身体准备随时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 只是今天注定是让他终身难忘的一天，而他要看到的绝非此前能想象得到的。 终于，当他再次看清周围真实的世界时，恍若一枕黄粱，大梦初醒。 他以为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却不过是转瞬…… 车子还没开过他头疼发作时的路口。 孙天石抬头看向后排坐着的乔悦，清晰地看到她额头渗出的汗珠，苍白的脸庞，毫无血色的嘴唇。看上去十分脆弱。 终于，车子停了下来。 孙天石先打开门下车，走到后面把乔悦旁边的车门打开。 她侧身而过时，低声说了句：“谢谢。” “不用。”孙天石开口道，声音有些嘶哑。 他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看到她进了楼门，仍然一动不动。 --- 乔悦刚走出电梯，还没找到钥匙，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妈？” “恩，回来啦。”沐汀蓝气质一向出众，心态坦然。她这些日子一直在使用星之霜，气色看起来也特别好，甚至连脸上那一点苍老的痕迹都淡了。 乔悦什么也没带，就背了个双肩背。 沐汀蓝把她让进屋子，拿下背包便开始帮着她收拾：“怎么出这么多汗，怎么回来的。” 乔悦一愣：“有人开车送我回来的，不过今天挺热。” “哦……”沐汀蓝疑惑，却没深问。 乔悦从小和父亲亲近，爱好和习惯也比较贴合，能聊的共同话题多。和母亲虽然并不疏远，却似乎精神层面没有太多交流。 只是在生活方面，母亲给她很多照顾。尤其是父亲突然消失之后，母亲更是承担起了所有家务。 随着沐汀蓝年纪大了，社交活动又不多，难免寂寞。乔悦也觉得自己应该与母亲多亲近，聊聊天。可是她一来工作繁忙，二来也确实不知该聊什么。 两人吃了家常饭菜，乔悦主动要洗碗。沐汀蓝道：“你坐着休息吧，不差这一两天的。” 这时，忽然传来门铃声。 乔悦去开门，却见外面站着一个陌生的中年女子。 是母亲的朋友？ “您好，你找……” 中年女子却打断她：“哎呀，你是乔悦吧？我是住你们楼下的邻居，二楼，你叫我徐阿姨就行了！” “徐阿姨。”乔悦从善如流，却一直堵在门口，没有让她进来的意思。 徐阿姨见状，便道：“嘿，我就是看到你回来了，过来看看。我跟你妈妈平时挺熟的，还一起去超市买菜呢。你很少回来，可能不知道……对了，我还教她怎么炖骨头汤。” 乔悦点点头：“我工作比较忙。”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工作室嘛！你可厉害了，是大老板，忙是应该的！嘿嘿，别说，你们工作室的东西还真好，那个什么星霜卖得特别赚钱吧？怎么样，你有没有带回来点？街坊邻居的我就想着你这里要是有样品，就找你拿一个，咱们这么熟了，你说是吧……” 乔悦从没有经历过这些，一下子愣住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徐阿姨却似乎停不住口，又继续道：“对了，我那还有前两天我女儿从国外带回来的奶粉，可好了，比国内的干净，还放心，回头我给你拿一袋。你看咱们住的这么近，都是一家人，互相有什么分享着，帮忙着，是吧？” 正在乔悦困惑的时候，沐汀蓝却走过来。她把门拉开更大，看着徐阿姨道：“徐姐，您来啦，是来还钱吗？你看还让您跑一趟，我就说干脆你把手机支付宝让我扫一下，直接转账给我就行了。何必呢……” “呵呵，汀蓝，你在呀。”徐阿姨脸色微变，“哎，看你说的，我哪有你们这么先进，什么支付宝，我拿手机哪能用。” “不是吧？我昨天还听葛姐说，你女儿前两天回来可是给你带了个啊！你还帮她在网上代买东西呢。” “哈哈是吗？她搞错了吧？”徐阿姨忽然道，“哎，对了，要不一会儿我下去就给你把钱拿上来。我这次来其实是专程来看你女儿的，你看你女儿，多厉害，多有才华……啧啧，了不起！新闻上净是报道，赚大钱了吧？哎，小悦，你赚了多少啊？一百万？一千万？” 乔悦无语。 她似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要说赚钱，她肯定赚了不少，不过她对钱没什么概念，也没太大需求，所以并不去计算。 只是她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直接问她赚了多少钱。 沐汀蓝将乔悦往后拉了一下，上前一步。她一边用毛巾擦手，一边道：“赚什么钱，他们是创业，看着红火而已，肯定不如您们家里。” “怎么可能，光那星霜，你们拿回来点就多少钱了。” “徐姐跟你说多少次了，你都不信……我们用星霜都是买的，哪有拿回来用这一说儿。公司要都这样，你拿我拿，不乱套了，全都赔本，还赚什么？我也跟你说过，只要你想，我做主让小悦给你个内部价，两瓶，再多可就不好了。” 徐阿姨脸色难看了：“你说你们这真是……都这么有钱了还在乎这点，街坊邻居的，哎，算了算了。” 等关上门，沐汀蓝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让乔悦去厨房端果盘。 乔悦皱眉问道：“妈，这是……” “都是邻居，难免的。”沐汀蓝道，“你别管了，这些妈应付得来。” 乔悦道：“她经常来吗？” “也不是，偶尔吧。说了你别管，回来就好好休息两天。”沐汀蓝道，“你不是说接下来还要加班？浪费时间去想她们干什么。” 乔悦却不由思考。 她给母亲买的这个小区的房子，其实是比较安全的。而且她们住顶楼，大约一百五十多平方米的真跃层，内部空间很大，装修豪华。 只是不是电梯入户，有些遗憾。 除了顶楼之外，这栋楼下面的房子也不小，都是一百平方米左右。只是不是跃层。 这样的房子价格不算便宜。 乔悦本以为在这种地方住，应该会比较安全清净，却没想到还是有这些事…… 看来，她应该考虑李硕之前说过的别墅区了。 -- 天都军区。 秦桐看着手上的检查报告犹豫不决，几次拿起电话，又放下，情绪十分烦躁。 咚咚，有人在半开的房门上敲击：“秦桐，你来一下。” 秦桐抬头看去，发现是孙天石。 他立刻跟上他走出去。两人一直走到了控制中心。这里还有很多人在工作着，灯火通明。 秦桐一眼看到了屏幕一册播放着一些国外新闻视频，上面的静音字幕显示新闻内容与目前华*方和星际无限工作室的合作有关。还有提到工作室最新研发的药物。 孙天石在控制室外站定。 秦桐诧异地看向他：“孙将军呢？” “是我找你。” “？”秦桐以为是孙志愿的意思，却没料到，这石头一样的孙天石竟然会找自己有事。 孙天石似乎也在犹豫：“你……” “什么？” “你跟乔悦从小就认识？” “恩，怎么了？” “她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当然有，她是天才啊，你不知道吗？” “不是这方面。她有没有说过自己经常做恶梦，看到奇怪的东西之类的……” 秦桐彻底困惑了：“没有。” 孙天石沉默半晌，心中有多少个念头辗转，却终究什么都没说。 秦桐皱眉，似乎想到什么。 他看向对方，带着几分警告道：“你不要打她的主意，我告诉你，乔悦算是我妹妹，如果你对她有半点意图，我……” “放心吧。”孙天石拍拍他肩膀，“爷爷刚给我下了命令，要给她配备单独的保安小队。我去安排了。” 第41章 乔悦一推门，看到孙天石站在门外。 “你怎么……” “我来接你。”孙天石帮她拿起行李，看到沐汀蓝探寻的眼神时，微微点头。 “小悦，这是你同事？” “恩。”乔悦没跟母亲细说与军方合作的事。孙天石也没有穿军服。然而他身上的气质依然让沐汀蓝看出几分名堂。 她拉着女儿：“小悦，最近有没有出什么事？” 沐汀蓝虽然对她的研究不了解，但当初跟着她父亲的时候，也见识过不少。 她知道有时候研究的内容会为他们带来危险。 而那时候，秦家也曾为乔博士安排过保安。 所以沐汀蓝一看到孙天石，立刻就想起那时的事。 乔悦道：“妈，你别乱想，没事。”她轻轻抱了抱她，“我回头给你打电话。” --- 乔悦刚进入天都科技园区，就被这里人头攒动的景象吓了一跳。 而随着他们的车辆不断靠近，还有人大胆围过来，试图拍打他们的车窗。 隐约地，乔悦似乎能听到他们在喊着自己的名字，喊着工作室的名字。 孙天石从后视镜瞥见她的探头探脑的动作，便将工作室门口树立外骨骼系统模型之后，这里成为不少游客来天都必到的景点这件事告诉她。 同时，他也让她靠车窗远一点，防止意外发生。 乔悦道：“原来如此。” 她看向孙天石：“其实孙将军不必让你来接我，我自己可以过来。” 孙天石沉默半晌，道：“我的任务是保护你。” 乔悦眉头微微一动，倒是没有再说什么。 车直接开进地库。孙天石跟在乔悦的身边一起往工作室楼里走。 她不由问：“你是要跟我一天吗？” “不。”孙天石四处看了看，“第一阶段的计划是一个月时间，后续延长期未知。不过你做实验的时候我会在外面。” 这时李硕的助理迎了出来：“孙先生，这是您的身份卡。” 乔悦看向这位助理。 她知道李硕和滕小龙这时候应该在国外进行商业谈判，据说秦钧也带了一个谈判团过去。 不过，看这助理的表现，他难道知道孙天石的事情。 长相甜美的助理这时转向乔悦微微点头致意：“乔总，您放心，李总离开之前已经安排好了孙先生的出入，还安排了一间办公室……” “不需要。”孙天石将身份卡别在胸前，“我跟着她。” 助理有些意外，随即道：“好的。不过如果您需要的话，您的办公室在309。” --- 虽然有些不习惯，虽然总觉得孙天石看向她的眼神略显奇怪，乔悦仍然很快投入了研究工作之中。 她上午的时间在办公室整理并了解自己离开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工作室各个由她主导的研究团队进度如何。 结果让她非常满意。 本来她以为这一个月每项研究能按照之前的计划稳定推进，准时完成就很不错。却没想到竟然还有几个团组有了突破。 比如邱媛所进行的材料学研究，已经在乔悦之前打下的基础上，拿出了实验性成品。 而另外一个对便携式呼吸设备的改进，让它看上去更加轻便，甚至可以进行组合折叠，便于携带。 要知道，这款产品在发布的时候还是有些像防毒面具，虽然颜色和样子偏时尚一些，仍然被很多人抵触。 但是改进后的样品可以进行折叠。能以中心过滤网为核心，变成一个大约长方形的盒子一样。真正方便携带，占的地方比一本书还小，更不丑陋。再加上它使用了轻型材料，更十分轻便。 而组合的时候只要打开锁扣，设备就能自动恢复可戴状态。 乔悦很满意这个设计，不过她更关心的是，经过改进之后这款设备在推广方面效果如何。 想了想，乔悦记录了一下这个问题，并给工作室一些相关部门发了邮件。 另外一个让她惊喜的，是最核心的膜结构研究小组，他们仍然不断对设备的过滤膜进行研究改进。力求在空气过滤上能更灵活轻便，过滤效率更高，同时也在研发其他应用，比如水资源过滤，比如土壤过滤等。 这也是乔悦重点关注的研究方向。因为她知道末世之中，安全干净的饮用水，和能耕种的土壤有多么稀缺，又有多么重要。 了解进度之后，乔悦又在所有报告中画下重点，并开始在各个实验室之间走动。一方面检查他们是否有遗漏和实际进度，同时也能帮助他们解决一些遇到的困难。 在乔悦工作的时候，孙天石果然如他之前所说，一直跟着她。只是他很恰当地保持着自己的距离，不干涉也不询问她的任何事，甚至好像没有一点点好奇。 习惯之后，乔悦似乎早忘了他的存在。 下午召开的临时会议上，乔悦听取了关于便携式空气过滤设备的推广报告。 “目前，我们上市的设备定价在1299元。过滤能力方面，相对同等类型的产品是效率最高的，效果最出众的。但是因为价格较高，所以推广起来有一定的难度。请看这张图……” 市场部的报告人在屏幕上放了一张ppt，显示了目前空气过滤设备的销售情况。 “包括天都在内的几个国内特大型城市的销量最好，民众接受度较高。这主要是因为这些大城市的居民最在意空气质量，生活也比较富裕，愿意在健康上做更多投资。相对来讲，小城市、农村等地的人就不会对这种产品感兴趣。” 乔悦能理解这样的结果。 毕竟，现在末世还没有来临，让所有人不论如何囤积一个空气过滤设备也是不现实的。 “工厂呢？”乔悦想到一些污染较严重的工厂。这些地方的工人即便在末世没有来临的时候，应该也需要带防护装备。 报告人摇摇头：“他们不可能自己购买。就算工厂给每个工人装备，就算我们的设备效果再好，他们应该不会选择我们。” “因为价格。”乔悦道。 报告人点头表示认同。 乔悦想了想，又问：“还有其他障碍吗？比如如果我们能把成本压缩到两百元以内，价格大幅度降低，还有你们之前提过的造型设计，便捷程度的提升……你们认为多长时间能够普及？” 报告人看了看市场部的的同事们，想了想，说道：“乔总，恕我直言，如果要提高销量，成为畅销品我们有信心在一到两年内，将这一产品做成同行业销量最大的。因为根据信息反馈和市场调研，咱们的‘口罩’是最有效的，也是评价最高的。但是……”他顿了顿，“如果说普及，尤其是那些偏地区，我们认为，可能只能靠着一个个地方去走，或者与政府合作，搞采购发放的方式。至少也要补贴购买。不然那些人也没理由买咱们的产品不是吗？” 乔悦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这方面我是外行，所以只能靠你们想办法。但是我还是希望各位努力一下。这个项目我们不仅仅是在赚钱，也希望能做一些社会公益，扩大影响。你说的政府合作，甚至偏远地区发放都可以，只要咱们预算允许……” 她又觉得自己这么说也许不合适，补充了一句：“具体我会跟李硕商量，细节方面你们听他安排吧。我今天想招开这个会议，主要还是希望能从市场角度了解一下，进而知道我们的实验。同时我也可以跟你们透个底。研发这方面，最近又取得了不小的进展，大概两周之内就会有新一代产品推出，你们也可以策划一下，看怎么配合二代推广做做文章。” 市场部的人一听，当即道：“乔总，您放心！” -- 开完会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乔悦走出来，看到一直守在会议室门口的孙天石跟了上来。 她总觉得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但还不待多想，便看到杜明霜跑过来一下子抱住自己。“乔悦！” “明霜？” “哎呀，乔悦你可回来了，你不在我都无聊死了！” “你不专心做你的实验，无聊什么？” “不是啊，最近哪还能泡实验室，都得各个医院跑。就那个神经退行疾病药物的临床实验，简直事儿不要太多。尤其是政府还加进来捣乱……” “捣乱？” “哎，烦死了，不说这个了。”杜明霜拉着乔悦，“悦悦，我跟你说，你上周发给的那个文档我看过了，确实很夸张，不过仔细检查了一下啊，我觉得竟然有点可行！” “可行就好。不过你那边会不会觉得任务太重？” “还行，是忙了点，不过现在我手下人也不少，分配任务大家一起干就可以了！”杜明霜道，“不过咱们是有点亏啊，你看咱们在这拼死拼活地干，泡实验室，熬夜，结果居然便宜了滕小龙那小子跑去o洲玩了一圈！还发朋友圈！你看看，太过分了！” 乔悦脸上难得露出几分笑意：“恩，照的不错。你要想去也去玩玩吧，一年你也没放假。” “算了。”杜明霜撇撇嘴，“真让我去玩我还别扭，还是泡实验室吧。” 忽然，乔悦注意到杜明霜的胳膊上有一道划痕：“怎么回事，在哪蹭的。” 杜明霜撇撇嘴：“今天上午去xh医院的时候，被记者挠的。” “？” “你不知道咱们这个治疗老年痴呆的药物现在有多火，医院常年埋伏着好多人围堵。还有记者。尤其是最近国外媒体又开始说什么我们的临床试验应该和国外合作，没有考虑到欧美病例不实际……真是笑死人了，他们新药实验的时候什么时候找过华国人？” 乔悦看了眼孙天石，忽然道：“我觉得咱们应该提升一下安保措施了。” --- 乔悦在工作室附近的宿舍里有一个屋子。她晚上加班之后，直接去了那里。 孙天石则不知去向。 乔悦打开电视。 她这里的电视机可以接收全世界所有的电视台信号，还会根据内容进行智能筛选。 这是她很久以前开发过的一个功能。 当然因为对星际交易平台的研究，乔悦如今的编程能力已经非常强悍。她对这程序又进行了升级改造。 “华国外交部今日表示，将提高入境检查的等级。这一举措被认为是向m国之前白宫发言人在前一日所做出的言论的回应。近日，随着华国星际无限工作室的多项新发明和应用产品推广，以及药物实验的进行，全世界的目光开始聚焦华国天都。以m国科学家为首的一些人认为，华国应该以更开放的姿态，接纳来自世界上顶尖科研团队，医疗团队的帮助合作。但是到目前为止，据我们所知，所有神经退行性药物实验合作方，仍然只限制在华国范围内……” 乔悦看着屏幕上e国某电视台的新闻报道，面无表情。 她若有所思，手指在笔记本键盘上轻轻滑动，但是没有按下一个键。 电视屏幕上开始播放记者对一些人的采访：“你们知道吗，这是华国的示威，你们想要漂亮吗？想要药物吗？想要的话，就接受他们的统治吧！” “华国最近在军事上动向频频，是不是说明他们在策划着什么？华国的这些举动对周围国家是不是构成了威胁？” “我不明白这有什么问题，他们让我们的生活变得更好，难道我们应该拒绝吗？还是说因为这种力量不是掌握在m国手里，就要谴责？” 乔悦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喂？” “乔悦？我秦桐。” “桐哥。”乔悦坐起身，“怎么了？” “你还没休息？” “恩，准备了……”才怪。乔悦正在等星际交易平台上一个回复。 秦桐那边的声音迟疑着：“你明天中午有事吗？我想请你吃饭，你知道……之前那件事一直没谢谢你。” 乔悦意外：“不用……” “中午，我去接你。” 说完，秦桐便挂断电话。 乔悦一时愣住，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怔怔出神半晌，忽然被电视机中主持人提高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各位观众，我们刚刚收到了最新消息。有一个新注册的匿名用户在某视频网站发布了一个视频。据分析，视频内容应该是华国最新的人形外骨骼设备的实验视频！视频中可以清晰地看到人操作者钢铁外衣，跑跳行走！我们已经在向华*方和m*方证实视频的真实性。接下来，我们请到了xx博士，来为我们分析这段视频。” 几乎同一时间，全世界各地的人涌向了视频网站，或者打开电视机，盯着屏幕上那个模糊的人影移动。 他们或惊叫出声，或惊讶，或愤怒，或激动，或困惑…… 乔悦却盯着那画面，仍旧面无表情。 这时，她的笔记本屏幕亮了起来。 alim：穿越时空？这是不可能的，即便是对奥帕斯人来讲。 第42章 司机将车停在了一栋外表看来灰扑扑的大楼前。 “到了。”孙天石照例先下车，然后绕过来给乔悦开门。 他看到乔悦的眼神有些迷茫，以为她在紧张，意外地开口道：“别担心，这次应该主要是探讨，而不会追究责任。” 乔悦嗯了一声。 走进会议室的时候，乔悦发现所有人都看向自己，脸上表情各异。 在座有的是军人，有的似乎不是。 乔悦只与其中两三个人打过交道，不过几个穿军装的，对她态度都比较友好。至少在她进屋的时候曾点头示意。 而另外那些大部分穿着黑色西装的人中，则有人眼神中带着明显敌意。 孙天石跟在乔悦身后，两人径直走到唯二的两个空位上坐下来。 很快李霆少将走进会议室。门一关，他便厉声喝：“怎么回事！” 众人起立敬礼。 随即其中一人道：“根据我们的初步调查，是保存实验视频的服务器被黑客入侵。” 李霆的目光扫过在座所有人，发现除了乔悦之外，还有几个令他意外的人。 他皱眉，本想问他们来干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就咽了下去。 这些大腹便便，又神情倨傲的人都有着各自的背景。 有的是大型服务器设备供应商，有的是网络供应商，还有其他各种电信通讯方面的代表。他们虽然是民间企业，却与军方有着长期稳定的合作关系。 毕竟，军方不可能自己造电脑，自己完全从零开始搭建网络，总要向民间企业采购。 当然这些设备中很大一部分都是军方特制版本。 “李少将，事关紧急，我有几句话不想绕圈子，想直说，不知道……”说话的是坐在中间的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头发已有花白。 李霆道：“您请说。” “我是来自x通的设备供应商。目前基地里百分之九十，哦不，百分之八十七的网络节点设备都是由我们提供的。”这人说到这里，看向乔悦，“如果我了解的信息没有错，在乔总来基地进行实验之前，采购了大量的y兴设备进行版本升级。所以我们的占有率下降了一点点。而这一次被窃取视频的节点，恰好发生在设备更换的地方。这不得不让人多想啊。” 另一人也道：“我和王总有同样的困惑。乔总来之前，也对整个实验核心小组的服务器进行了重新采购。且不说原本服务器是否还能使用，为了新项目重新购置服务器，倒也不算错事，很常见，只是为什么会舍弃了我们的l品牌，而选用了在国内市场并不算主流的c品牌呢？” 接下来，又有两个人进行了类似的发言。无一不是在直接说明，乔悦介入，用自己的产品代替他们的产品，然后出了问题。 之前突然听说这件事，每个人都非常生气。 毕竟他们是军方一直以来的合作伙伴，新产品采购从来都是直接跟他们签合约。怎么说换就换了呢？ 不过当时木已成舟，军方态度又非常强硬，他们也只能作罢。 但是现在，他们终于等到机会。 那x通王总的脸上浮现出几分得意的神色，左右看了看，挺了挺身子，等待着乔悦和军方的解释。 “乔悦，你怎么解释。”李霆虽然不喜欢这些人，但是毕竟出现了安全漏洞，造成视频外泄，是十分重大的安全事故。 乔悦作为主导人形外骨骼设备研发的人，对这一次事件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然而李霆却没有在乔悦那里看到任何焦急不安的表情。 她总是这样，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什么也不能引起她的情绪一样。 李霆不喜欢她面无表情的样子。 “我选择采购的，都是同类产品中性能最好的。至于视频泄露，我看过了，三段视频都不是关键视频，也没有数据泄露。我觉得问题不大。” 她话音刚落，会议室里立刻混乱起来。 “问题不大？你怎么能这么说！” “太不像话了，太大意了，简直没有一点敌我意识！” “问题大不大不是你能判断的。而且这是安全问题，就算问题不大，也毕竟发生了泄漏事件。人形外骨骼设备可是我们军方的机密，你有什么权利决定它能不能泄露，它泄露的视频有什么影响？你能承担这个责任吗？” 几个西服加身的人声音宏亮，嗓门很大，不消一会儿就已经对乔悦进行了几轮的批判。 然而反观乔悦，却仿佛没有听见他们所说，毫不在意一般，仍旧端坐在那里，直勾勾地看着桌面上的倒影。 她是在……发呆？ 李霆顿时又有几分生气：“够了！都闭嘴！这是什么地方，你们当是菜市场吗？要吵回家跟你媳妇吵去！吵不死你们。” 他话音未落，一屋子大老爷们都闭嘴了。 这时，李霆又瞪着眼看向乔悦：“你解释一下，刚才的话什么意思。另外这件事上面已经说了，一定要彻查清楚。在结果出现之前，一切研发暂停！” 乔悦听到研发暂停四个字，终于有了表情变化。 她看向李霆：“不行。我们研发进度有安排，不能推后。” 李霆却强硬道：“这是为了保证安全。如果你对这次事件有合理解释，并且能保证以后不再被黑客入侵，研发自然可以继续。” 乔悦沉默起来。 就算是再厉害的程序员，再严密的网络设计，也不可能有百分之百的安全。 李霆这话，实在是外行人强人所难。 其实在心里，她确实并不认为被黑客入侵窃走几个视频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原因很多，比如在她看来，这项技术的核心在于材料和内部程序。单看视频如果也能看出什么来，那各种好莱坞电影都演过多少高清酷炫的版本了，应该早就有人拿出实物吧？ 再比如，她从本质上并不希望最后末世到来之前，只有华国有这种外骨骼系统。如果国外也能开始重视并开发，开始武装自己，他们也能有更多生存几率。 又比如……乔悦看向那几个商人。 她并不讨厌他们，但是事实上她很清楚这一次视频泄露，问题不在她，而恰在他们的设备。或者至少是其中一两个公司的设备。 这时，一开始汇报的军人开口道：“李少将，还有一个情况我没有汇报。这一次被入侵窃走的视频资料确实只有三段而已。真正核心的实验数据资料，是乔总负责存储并保证安全的。她的防火墙安全等级非常高，也没有任何被入侵的痕迹。” “等等，那为什么这些视频会被盗？为什么视频没有被防火墙保护？”李霆不解。 “是这样……因为军队有规定，要进行备份记录，所以……” “什么意思？” “这次被入侵的，是军方的备份服务器。不过因为资料数据和视频是分开备份，所以只有视频服务器被入侵，并不会造成其他资料泄露。” “备份服务器？” 李霆本身其实并不谁学计算机网络出身，相关知识都是在军队之后进修得到的。 所以他一下子并没有反应过来。 然而那些公司代表很快意识到什么，脸色难看起来。 屋子里顿时乱套。 l服务器的供应商第一个拍桌子：“这不可能，我们给军方提供的服务器安全等级都是最高的，而且单独定制防火墙和各种软件，不可能出现这种问题。” 王总也跟着道：“我们要看入侵记录。” 李霆这才明白，原来他们之前说半天，指责乔悦半天都是瞎扯。最后被入侵的根本不是乔悦新建的研发网络，反而是军方为了安全，在自己网络上备份的内容。 靠，这特么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那边军方调查员已经将部分调查打印出来，让所有人传看。 一时间，会议室里没有人说话，气氛凝重得好像空气也凝固了一半。 “这是什么呀？”王总不满，“不行，我们得要更详细的资料，还有入侵记录。要不这样，我们派自己的调查员来……” “你派个屁！” 李霆咣啷一声踹翻了椅子，一声爆吼，整个房间仿佛炸了雷一样。 所有人均是一震，然后都仿佛受了惊吓一般。 几个西装男脸色瞬间刷白，瞳孔放大，手抖如筛糠，连坐都坐不住了。 “把备份全删除，服务器断开连接格式化，还有什么……哦，对，干脆给它拆了算了。备份备份，备份他大爷的！” “备份是规定，是数据安全的保证……” “保证保证，就保证成这样？”李霆抢过那打印出来的记录，丢回说话人脸上，“他妈备份备份，你是给数据备份，还是给他妈m国送数据去了？” 话说到这份上，负责调查的军人再不敢开口，低眉沉默，静静让李霆发泄。 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乔悦忽然道：“李少将，您稍安勿躁，数据备份是最基本的安全保障。不能因为备份数据库被入侵，就因噎废食。” 她一开口，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乔总说的对，说的对。” “是啊，还是要做备份的，只要把安全问题处理好。” “要升级防火墙！” “对……” 刚才还对乔悦气势汹汹的人，这时态度已经开始转变。 但是很快，他们便将话题扯到了设备采购上面。 李霆见多这种事，烦得要死。可是大部分时候，他们又确实需要这些设备供应商。他看向乔悦，希望她能提供一些意见。 如果真如调查所说，如乔悦所说，那么能将乔悦的安全系统和防火墙推广，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乔悦，你继续说。” 乔悦沉默了一下。其实一开始计划数据存储的时候，乔悦就和军方有过讨论冲突。 她当时就认为备份数据库可能存在安全隐患。然而军方坚持数据必须在与乔悦的系统隔离的服务器上存储一份以防万一。 有道理，但是无奈备份服务器太老旧，漏洞太多。 她想了想，道：“您们提供的设备其实可以使用，但是都存在一些可利用漏洞。要继续使用，我可以提供一些帮助，你们派人补上漏洞……” “一定！”王总第一个回应，“我今天回去就派人过来，让他们跟你学习！” 乔悦没有接茬，而是对李霆道：“李少将，如果军方愿意，我也可以分享我的防火墙代码。你们看如果满意，可以统一部署。” 李霆现在也是没什么思路，听她这么说便道：“好，我现在立刻向上级请示。” 不论之前发生了什么，乔悦总能第一时间提供解决方案。 这一次的事虽然影响较大，可是冷静下来仔细想想，除了引起一番社会上的舆论争吵，并没有太大影响。 确实如乔悦所说，损失不大。 只要能在接下来及时补上安全漏洞，消除隐患，就可以了。 一场原本以为要争论一整天的会，竟然不到一个上午就结束了。 散会之后，那些西装男围着乔悦说说笑笑，不断示好，倒是全然不记得一开始自己的态度。 乔悦被他们围在中间，看到李霆要离开，便推开他们追了上来。 “李少将，我还有些事情想询问。” 李霆笑着看她：“什么，你说！” 乔悦道：“根据我们之前的安排，新式通讯已经在全军部署并且稳定运行了一段时间了。是不是可以考虑向民用市场推广？至少国营的通讯公司应该推出一些新型项目，还有对应设备生产升级……” 李霆拍拍她肩膀：“我知道我知道，你别着急，这件事我们有安排。” 当时开发新式通讯的时候，乔悦一个理论公开，让军方非常不满。 他们加进实验开发，利用乔悦手上有独一无二的实用性产品，抢先完成了实验和部署。 本以为有理论的支持，其他国家很快就会追赶上来。然而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实验和部署竟然难倒了包括m国在内的所有国家。 现在世界上，除了华国真正拥有这项通讯技术，其他国家手里也只有一些原型机，理论成品，于实用毫无意义。 所以，当时孙志愿虽然答应了全军部署之后，便投入民用市场，现在却迟疑了。 如果华*方有这项技术，在很多领域都占据着优势地位。 但是一旦投入民用…… “具体是什么时间？”乔悦追问，“我们当时有过约定，完成全军部署之后……” “乔悦！”李霆喝道，“你不懂！” “不懂什么？” “这是国家战略，你能不能别这么闹脾气？你科研实力强，就专注科研，这些东西你不要管！” 说完，李霆转身便走。 乔悦快走两部追上去：“我不是闹脾气，是怎么说好的……如果军方还不打算公开的话，我就考虑公布基础代码了……” 李霆听到这话，立刻站住脚步。 他看向乔悦，之前还有几分和颜悦色的表情此刻风云突变一般，看上去仿佛狂风暴雨即将来袭。 “无知，幼稚，可笑！”李霆指着她呵斥，“所以说你们这种搞科研的，就是只知道那些公式代码，什么也不懂，还乱指手画脚。你为了你那点名利，是不是什么都不顾了？你知道什么叫国家吗？乔悦，你扪心自问，你是华国人不是其他国家的人！” 乔悦脸色苍白，咬着嘴唇：“正因为我是华国人，所以提前与军方合作，还开始了人形外骨骼系统的研发。我没有把技术卖给别人……” 李霆大声道：“既然如此，就保密到底！” “可是……” “你再说？再说信不信我让人抓你！”李霆抬手猛地指了指。 孙天石忽然上前一步，挡在乔悦前面：“李少将，您过分了。” 李霆看到他，仿佛突然醒悟。他挥挥手：“你快带她走吧，别在这了。” 孙天石带着乔悦准备离开，却最后留下一句：“恕我直言，李少将，您没有资格对乔悦说这种话。” 李霆瞪大眼：“她是华国人吗？是，我就有资格！” 车上，乔悦一路沉默，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孙天石看到她这样子，明明与平时表情一般无二，却让他总觉得有几分脆弱。 “孙先生……” “叫我孙大哥吧。” 乔悦道：“孙大哥，我有自己的时间表。并且有些东西在合作之前我们也有过口头协议。现在军方毫无动作，有些事我只能自己办。所有合作项目，在华国成功部署一年之后，我会公开公布部分核心代码。不管军方是否同意。你……帮我传个话。” 孙天石沉默，忽然道：“乔悦，你有没有想过。如果m国或者j国有了外骨骼系统类似的技术，对我国发动攻击，该怎么办？全面战争也许不可能，但是小规模摩擦上，也许华国占不到便宜。如果他们也有新式通讯技术，再配合其他方面的领先优势，也许华国几年内就会经历一场劫难……那该怎么办？” 乔悦一阵茫然：“我不知道。” “我理解你的想法。”孙天石的声音没有了往日冰冷，而是沉沉地好似亲切的兄长，在劝说执拗的妹妹一般，“也知道你会如此坚持必定有苦衷。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能把你的理由说出来，大家会更理解你。也能有人帮你一起想办法，一起解决问题？” 乔悦沉默不语。 车子已经进入科技新区，乔悦远远看到工作室大楼旁边，听着秦桐的车，才忽然想到他昨晚给自己打过电话。 “我有约，先走了。”说完，乔悦不顾车子还没停稳，推开门便跑了出去。 第43章 乔悦感觉自己仿佛掉进了黑洞之中，不知身在何处，只知道自己被重重声音所包围。 “公开吧，公开吧……” “坚持自己，别理那些人！” “呵，有的人真的太自私了，只想到了自己。” “如果末世真的到来，你有什么资格决定谁生谁死？” “你想拯救谁？谁需要被你拯救！” “你以为自己是谁？” 乔悦一路恍若置身梦中。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了秦桐的车，又是怎么来到这个安静宽敞的包厢里。 猛地抬头，她看到服务员点完餐刚刚走出去。 秦桐坐在她的对面，也好像心事重重。 他没有注意到今天乔悦的异常。 秦桐将一份文档放在桌子上。 “悦悦。” “恩？” “我有事要跟你说。”仿佛直到此刻，他终于下定决心。 乔悦这才如梦初醒一般看向他：“什么事？” 虽然说着这话，她却有几分心不在焉。 她很少如此。 因为遗忘，她几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 没有陷入过如此境地。 这比她遇到过最难解的方程，最难懂的理论，最复杂的课题还要困难——似乎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和能力范围，让她无所适从。 是公开告诉所有人？还是继续这样保密下去？ 是该将技术让华国人独占，还是分享给全人类？ 末世来临，她有没有资格决定谁能存活，谁应该死去？她又是不是应该继续做现在正在做的事情？ 退一万步讲，她现在所做的一切，究竟是因为她想要拯救更多的人，还是她自己在惧怕着即将到来的灭亡？ …… 每每想到这里，乔悦就感到大脑一阵混乱。 比单纯的头疼还让她反感和惧怕。 然而尽管她再痛苦，再纠结，再无所适从，却也只能自己承受，自己去挣扎着寻找答案，自己去面对外界的压力…… 有时候，乔悦想，如果有人能给她做决定就好了。 就像李硕能帮她处理所有关于工作室经营，项目运营的事一样。如果有人能直截了当的告诉她，你应该这么做，你不要那么做。 简单明了，该有多好。 “悦悦。”秦桐对乔悦的心不在焉恍然未觉。他将文件袋推过去：“这是你上次体检之后，刘大夫送来的结果报告。因为有一些检查需要的时间比较长……” “恩。”她慢慢抬起手将文件袋拿过来。 秦桐看她似乎没有打开的意思，便问：“你不看看吗？” “哦。”乔悦这才打开文件袋。 体检报告很厚，一个对开的册子里，夹着各种各样的化验单，体检分析表格等。大部分内容如果不是医生可能根本看不懂。 乔悦倒是能看懂一些，不过她也不必去理会细节。 目光扫过医生的判断和结论部分，她看到了几个字，瞳孔忽然一缩。 秦桐看到乔悦低着头，粉红色的嘴唇微微张开又闭上还几次，手轻轻颤抖着。 “别担心，我已经咨询过了，现在医学已经很发达，这种程度的脑瘤切除手术并不特别困难。”秦桐尽量放低声音，拉住她的手。 乔悦没有说话，而是死盯着纸面上的那几个字，反复看来看去。 其实也没有什么内容。 医生的诊断无非是在什么地方，发现了一个什么东西。最开始写的是异常，注明了尺寸。后来其他检验结果出来后确定是脑瘤。 只不过这个脑瘤非常非常小，如果不是乔悦进行的最完整的最详细的身体检查，可能根本不会发现。 秦桐道：“我觉得你可以再检查一次，一方面是确诊，一方面也可以安排切除手术。” “你让我考虑一下。” 秦桐点点头：“好，不着急。我问刘大夫了，国内目前就有几个脑外科的专家，都可以做这种手术，成功率很高。你想好了我们尽快安排。” --- 肿瘤，癌症，死亡。 乔悦脑海中徘徊着这三个词，却似乎并不害怕。 她忽然有一种十分奇特的想法。 就在秦桐开口之前，她还在想着，为什么没有人来帮自己做决定，为什么没有人能告诉她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为什么没有人来制止她的无所适从——然后，这颗肿瘤就出现了。 这是不是预示着什么？乔悦忍不住想。 她走出餐厅，秦桐跟在后面想送她回去休息。两人却看到孙天石正在外面路边，靠着一辆黑色轿车，双手抱臂。 他不知道等了多久，但是他们一出现，他的目光便盯了过来，让人无法忽视。 他的样貌虽然凶狠，但是五官其实并不难看。如果刨除那几份戾气，能笑一笑，绝对也是一个抢眼的帅哥。 只是他的样子虽然醒目，却实在让普通人不敢接近。 甚至连远远看着，都有几分害怕。 乔悦看向秦桐：“桐哥，我跟他们走就行了。” “好。”秦桐倒是放心孙天石跟着她，“别回工作室，回家，好好休息。” “恩。” 乔悦径直走向孙天石的车。 “回工作室。” 孙天石默默上车，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 乔悦坐在后排，拿着自己检查结果中的片子反复翻看。 她没有经验，甚至找不到自己那颗肿瘤，看不到它的样子。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东西，可能会判她死刑。 乔悦继而想。 如果对她个人来讲，死亡无可避免，那么她还会不会执着于之前所做的一切？ “孙大哥，我想问你个问题。” “恩？” “如果有人告诉你，几年以后，世界末日就要到了，你会做什么？” 孙天石心中一激，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想办法制止。” “人力无法制止呢？” “那就开始做准备。” 乔悦忽然道：“你相信世界末日？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告诉你这件事的人有可能是个骗子？” 孙天石道：“当然可能。不过我会有自己的判断。我想骗子的说法，和真正的世界末日预言是会不同的。” 乔悦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那如果有人告诉你，你在世界末日到来之前就会死去呢？” 孙天石忽然抬头看向后视镜，见乔悦的脸色有些奇怪。 他刚想说什么，却听她道：“算了，你当我没问好了。” --- 乔悦回了自己空无一人的宿舍，坐在床上抱着笔记本。 屏幕上是满满的各种与脑瘤研究，医学手术相关的科技论文。 她看了一会儿，眼睛有些不舒服，便躺下去，闭着眼。 任由一大波思绪奔涌上来。 她知道，其实自己并不害怕。 即便当时就知道，脑瘤是一种非常危险的疾病，即便再小，也有可能造成极大危害。 轻者头痛、呕吐、视力衰退，重者可能会突然猝死。 而如果肿瘤生长的位置比较安全，那么完全切除之后可能会痊愈。但是如果位置比较危险，可能就必须进行保守治疗了。 回来之后，她立刻搜索了大量资料，自学了关于脑瘤的病因、治疗方法等多种知识。 她知道脑瘤的生长有可能与基因有关。事实上现代医学认为，肿瘤的出现是因为人体携带一种癌基因的生物遗传密码。当这种基因过分活跃，被激活之后，就会形成肿瘤。 她想到了失踪之前父亲的头疼，想到了母亲前一阵子生病住院。 大概，她会得脑瘤也是情理之中吧？ 然而这些在她看来都不重要。 即便猝死两个字反复出现，也让乔悦觉得有些无所谓——仿佛与自己无关一般。 最让她在意的，其实只是一个—— 脑瘤可能引起视觉蜕化，引发幻觉。 乔悦无法抑制地以为，自己看到的所谓末世，所谓天降异兽，难道都是虚假？难道都只是因为她得了脑瘤，产生了幻觉？ 那她如此纠结和挣扎，如此执意和拼命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一场虚无的未来？ 她想要拯救的人，想要延续的生命，想要摆脱的困境，可能根本就不会出现，也可能根本就不存在…… 乔悦坐在床上，抱住自己的膝盖，目光不知落在何处。 这一次她感觉到的不是迷茫，而是虚无。 这一坐，就是一整夜。 当第一缕阳光破晓，她重新回到电脑前，打开了星际交易平台。 ----- 咚咚咚！ “乔悦！你在吗？开门！” 乔悦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听到那敲门声越来越激烈，速度越快。只是她好像沉入一场梦境，好像与现实之间隔了一层肥皂泡。 她能听到声音，看到影像，却似乎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走入那现实之中。 忽然，她看到有人踹开了自己的房门，有人鱼贯而入。 她看到了孙天石、秦桐、李硕、秦钧、杜明霜、邱媛…… 好多好多自己熟悉的人。 看到他们冲进自己的屋子里…… 等等，屋子! 不行，他们不能看到！ 乔悦拼尽全身力气，想要触动眼前笔记本的按键，却手指只是动了动，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这……是什么？” “啊——！”杜明霜看到一个长着一头脓包的黑狗扑面而来。她尖叫着后退一步，如果不是有李硕拉住她，她几乎就坐倒在地了！ 所有人都被这屋子里的画面所震惊。 这似乎是一个城市，但是大楼和街道已经全部被破坏。有他们不认识的植物生长和覆盖了大面积的地面，形成一小撮一小撮的丛林。 而视野比较开阔的地方，依稀能看到奇形怪状的怪物，抵抗着它们的人类。 虽然没有声音，但是所有人仿佛能听到那些人惊慌的喘息，怪兽的嚎叫，甚至是整个世界在破碎…… 孙天石走在最前面，他这时一经发现，这些画面并不是真实，而是一个放在房间中央的装置投影出来的。 只是这样逼真立体，让人仿佛身临其境的投影他从未见过。 仅仅是一个小小的投影装置，竟然让整个房间空间，变成了一个可怕的末世场景！ 孙天石看向躺在床上，眼睛半开半闭，脸色苍白如纸的乔悦。 “乔悦！”他一跨步扑了上去，仔细查看了一下她的情况，发现她身体十分虚弱，她的手上似乎有很多伤痕，但是并不严重。 但是因为很长时间没有吃东西喝水，已经虚脱。 这时秦桐等人也反应过来，围在乔悦身边。 杜明霜挤开众人：“你们让让，快，让她喝点水。” 乔悦感觉自己被人轻轻抱起来，那双手有些熟悉，却比记忆中更轻柔，更温暖。 她忍不住靠上去，闭着眼休息了一会儿。 杜明霜拿来的水被人蘸着她的嘴唇润了润…… 乔悦似乎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她喃喃问道：“你们能看到吗？不是……幻觉吧？” 第44章 好像做梦，乔悦感觉到她的意识沉入黑暗，变成一个光点。 其他所有都仿佛不存在了，剩下的只有她持续不断的思维。 一个孤立的，自言自语的思维。 人类为什么会思考？ 思考过去，思考现在，思考未来； 思考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要做什么，不要做什么； 思考为什么喜欢，为什么讨厌，为什么要做，为什么不要做…… 科学家说，所有生命来自于同一起源，是几十亿年前，原始地球上，一些十分简单的化学元素在有液态水的环境中，在闪电的刺激之下诞生的。 他们甚至在实验室内模拟当时地球上的环境，试图证明这一过程是可能的。 从简单的化学元素，到小分子有机物，到可以组成生命的大分子有机物，到dna，到细胞，到多细胞，再到一个复杂的由多个器官功能组成的生命体…… 然后不断演化繁殖，繁殖演化。 接着，科学家又说，地球上丰富多彩的生命是自然选择的结果。 是历史上最初的生命体不定向繁殖，并定向选择之后出现的……包括我们人类。 所以，是大自然，是地球选择了我们，选择了人类？ 是这样吗？ 那么是大自然选择了可以思考的我们？还是它在选择我们之后，我们才学会了思考？ 不不，思考不重要。 重要的是，如果真的是有什么力量选择了人类，那么会不会也有一天，人类也会被“不选择”呢？地球会不会将人类这个物种“杀死”？ 科学家还有过研究，事实上，人类对生存环境的要求非常苛刻。哪怕地球的平均温度上升几度，或者进入冰河期，全球封冻，都会给我们带来一场毁灭性的的灾难。 人类可能如被踩在脚底的蚂蚁一样死去，不留痕迹。 所以才有人说，保护地球，保护环境，保护大气层……事实上，保护的不过是人类能生存的这个空间，保护我们人类自己。 至于地球，热一点冷一点，有没有大气层，都会存在。 如果这一天真的到来，会思考的人类会如同历史上曾经灭绝的所有物种一样坐以待毙，束手就擒，还是奋力抗争，努力求生？ 而如果他们选择求生，又真的能改变被“不选择”的命运吗？ …… --- “可能是因为情绪、身体等原因，之前一直处于停止生长状态的微小肿瘤最近生长的速度加快了，而且如果不尽快处理很可能有扩散的危险。” 医生指着片子上的阴影，尽量用平和，低沉的声音将情况讲清楚。 他其实心底是有几分忐忑的。 在他的周围，站着好几个身材高大，样貌各异，但无一不是气场强大的男子。仅仅一个人盯着他，就能让他不由挺直腰背精神高度紧张，更何况是这么多。 “必须，尽快手术。” 他突然想起关键一句忘了说，赶紧补上。 孙天石沉默地站在最远的地方。 秦桐看了看他，似有所思，又看向秦钧。 后者明显处于焦躁状态，几次想要伸手去衣袋里掏烟，后又意识到他早就戒烟了。 李硕和杜明霜在一起，一边拍着她的肩膀，安抚她的情绪，一边询问更多情况。 “但是医生，她现在的状况很不好，真的能做手术吗？” 医生道：“正常情况当然应该是等病人状况稍微恢复，但是经过我们的检查，她现在的昏迷应该就是脑瘤挤压造成的。除此之外，身体各部分机能其实处于正常水平，数值也在合理范围内。所以我们才建议尽快做手术……你们，谁是她的家人？” 所有人都沉默了。 医生走后，秦桐道：“不行，我一定要告诉沐阿姨！” “小桐！”秦钧喝止他：“她不会想让沐阿姨知道的！” 秦桐道：“怎么可能！这可是脑瘤手术，不是切除阑尾那么简单的。怎么可能瞒着她妈妈？” “相信我，我了解她。” “可是万一……” “没有万一！”秦钧忽然提高声音，一张如雕刻般的英俊脸孔竟然如寒霜笼罩，呈现几分他从未有过的狠戾之气。 秦桐深吸一口气：“哥，我知道你的心情。我也很难过，也很担心她。毕竟我们都是从小在一起，认识这么多年，感情也……但是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冷静才对。现在乔悦处于昏迷，医生又说她必须尽快做手术。我们虽然是她的朋友，但是毕竟不是家人，无权为她做这些决定……” “秦桐说的对。”李硕看向他，“必须通知她母亲。秦钧，我们都不希望乔悦出事，也希望她能安好，一切如她所愿，但是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 秦钧冷眼扫过两人：“我现在很冷静。你们不了解小悦，我了解她……她不会希望她母亲知道的……” 说到这里，秦钧的眼神中闪过几分哀伤，竟让人有一种他将要落泪的错觉。 这时，一直在抽噎的杜明霜抹了抹早已哭红的眼睛说：“我知道，我同意秦钧的说法。我也觉得乔悦不会想让沐阿姨知道。她一向都特别独立，特别好强，什么事都要自己做。而且她也很有才华，大部分的事情不依赖别人也能做成…所以，她什么也不说，如果别人不问，她什么都自己完成……” 说到这里，几乎所有人的脑海里都浮现出乔悦的样子。 她的独立和冷静，她表情很少，情绪很少，但是做事很多，非常负责。 她有着自己的执着和骄傲，却也在很多地方心怀大爱，让人不由心生敬佩。 她虽然被很多人所不理解，却被更多的人崇拜着。 杜明霜又哭了起来，“她不愿意找人帮忙，生病难受，头疼得厉害也都自己忍着……她不会想告诉她妈妈的……” 李硕拍拍她：“我知道我知道。”他叹气道，“但是你误解了，这种事，不是她愿不愿意说，而是作为她的母亲，她有权利知道自己女儿得了这样的疾病。并且她是她最亲近的人，也只能由她来为她做手术的决定，来签字。” 杜明霜点点头：“我知道。” 众人看向秦钧。 只见他站直了身体，忽然道：“我去和沐阿姨说。” 说完他便推门离开。 一直不发一言的孙天石忽然也转身要走。秦桐不知想起什么，快步跟了上去。 走到医院外面，秦桐小跑两步来到孙天石的旁边，低声道“孙校，我想问你个问题。” 孙天石看他一眼，没有停下脚步。 “你在乔悦屋子里看到那景象的时候，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是不是你见过？”秦桐问道，“军方难道和她还有另外的合作？” 秦桐虽然这么问，却有些难以置信。 就他所知，乔悦已经同时在负责太多的项目，身上不但责任巨大，工作量也非常大。她不但要保证研发进度，还要对最后产品的可用性，推广做监督。而这些还仅仅是她工作的一部分。在工作室方面她还领导着几个研发小组…… 任谁看来，她这样的工作强度简直不是常人能承受的。 而乔悦不但做到了，还做得非常完美，令世人惊叹。 但是他同时也觉得心疼和难过。 在他的想法里，乔悦会得这样的病，恐怕与她承受的压力和付出的辛劳是分不开的。 这简直就好像在透支她自己的生命做研究一般。 孙天石道：“你想太多了。我和你们的反应一样，也很惊讶。” 他并没有说谎。 事实上，他心里的震惊可能比他们更多。 因为在他们看来，那也许只是一个非常逼真，非常先进的全息投影影像场景。虽然很震撼，很吓人，却也不过是想象的作品罢了。 但是在孙天石看来，它却有着更多的意义。 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曾经看到过的那些，不知真假的画面。 末世苍凉，天地浩劫，无路可逃，生命凋零……虽然已经过去许久，现在想来仍仿佛历历在目。令他心颤。 而更让他难以忘记的，是乔悦无意中问他的那些话。 “如果有人告诉你，几年以后，世界末日就要到了，你会做什么？” 做什么？ 孙天石无数次地拷问自己，却最终没有答案。 仿佛所有的答案都是错误的。 但是他想到了她的举动。 想到她已经给出了她的答案。 一个让他不由肃然起敬，发自心底佩服的答案。 秦桐看着孙天石驾车离开，不知怎么就有一种心里发毛的感觉。 他总觉得这一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每一件事都十分重要，都挑战着他从前的思维，打破了他既往的生活，让他应接不暇。 也让他没有精力去思考，这些事情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 但是一种直觉告诉他，有什么更加重要，更值得重视的事将要发生。而现在他所看到的一切不过是表象罢了…… 秦桐忽然想到什么，跑回医院。 他飞奔到乔悦所在的病房，果然在附近找到了李硕。 “李硕！”他大叫一声，引来周围人的注意。 “医院里小点声啊！”旁边的护士说了一句。 秦桐赶忙拉着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李硕往旁边走几步。 “怎么了？” “我问你，是不是乔悦曾经有过一个计划？”秦桐问。 李硕点头：“你说的是五年计划？不是曾经，是一直在执行。我们工作室还贴出了时间表啊……” “那她有没有说过，为什么要进行这个计划？” “没有……”李硕想了想，“她一项固执，也很有见地。我想她应该只是希望工作室发展更快更稳定吧。或者是她脑子里有太多想法，想尽快一一实现？” 秦桐摇头：“不对，不对！你注意过她所有计划涉及的研究项目有什么特点吗？还有对产品有什么要求？产品销售上有什么要求？” 李硕一愣，心道，这不是他们工作室的事吗，他就是注意了，也不会告诉他啊。 秦桐却恍然未觉，想了想，又拉着对方：“走，现在回你们工作室，我要看你们的计划。” “我得守着这……” 秦桐拉着他：“杜明霜在……相信我，我要找的东西对她更重要。” “什么？！” “你和她合作这么久，就没有想过去关心她究竟为什么做这些研究，为什么这么疯狂？就算头疼欲裂，也要坚持？没想过去关心她的内心吗？”秦桐看向李硕。 后者一阵沉默。 他似乎和所有人一样，习惯了乔悦的强大，却忽略了很多东西。 “你知道她这样的原因？”半晌，李硕问。 秦桐道：“猜到一二，不过接下来，我需要证实。” --- 孙天石坐在桌子前，翘着腿翻看一本厚厚的英文书。 忽然，孙支援走进来。 “在看书？不错。是该多学点东西。”孙志愿瞥了一眼桌子上成堆的新书，知道都是自己这个孙子最近刚买的。 他不知怎么，最近似乎对生物方面的知识特别感兴趣。 孙天石见他进来，就已经起身了。 “你看到哪了？咱俩聊聊。” 孙天石道：“看到达尔文的进化论。” “恩，自然选择，好好看看，非常精彩的理论。虽然人人皆知，可是又有多少人真正理解这背后的精妙，进而看到大自然的神奇？” 孙天石点点头，犹豫了一下，终于问道：“爷爷，您认为会有世界末日吗？” “怎么？”孙志愿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见他不是开玩笑便道，“你相信这些？” “不知道。” 如果是在这之前，孙天石可以很肯定地说，什么世界末日都是骗人的。 但是现在，他说不出口。 “我只是好奇，真的会有一场灾难，让整个地球的生物死去吗？” 孙志愿道：“世界末日是夸张了，但是在地球历史上，有过几次非常大规模的生物灭绝。比如大约在4亿多年前的奥陶纪末期，因为来自宇宙的伽马射线暴发，让地球上85%的物种都消失了。还有一次，好像是3亿多年前，海洋生物大灭绝，将近80%的生命消失。而也是在这个过程中，有海洋生物爬上了陆地，逃过一劫。它们可能就是我们的祖先。后来还有陨石撞击导致恐龙灭绝……总之，这种事地球的历史上不是没有出现过。” 孙天石听得十分投入，内心又不禁凛然。 孙志愿只是把这些当做历史知识，生物知识讲给他，心态悠闲。 可那每一个字听在他的耳中，却如同催命一般。 “好了，这些知识看看有好处，不过也别看得太多。你现在主要任务，是配合军队的外骨骼系统实验。不能有任何差池，一定精神饱满地参加！” “是！”即便是在家里，孙天石还是下意识地立正，大声回答。 孙志愿背着手往外走，忽然停下脚步说道：“哦，对了，我好像听过一种说法，说咱们现在，其实正在处于地球上另一次大规模的物种灭绝过程中。所以那些环保人士才会号召大家保护地球，保护环境嘛！” 第45章 秦桐坐在办公室里翻看照片。 他跟着李硕去了工作室，将挂在墙上的时间表翻拍了一份。 这份时间表是根据乔悦当时在实验室手写的版本，提炼之后制作而成的。这上面的内容比乔悦所写更粗糙一些，标语多一些。只有确实成立的项目，开发完成的内容，才会将名字添加在上面。其他的都用描述性语言代替。 即便如此，秦桐反复看来看去，也发现这里面的一些规律。 他尝试着将乔悦和整个星际无限工作室这一年半多的工作写下来，并列出它们的特点。 忽然，秦桐意识到一件事。 那就是除了最早的星霜，除了治疗神经退行性药物之外，他们所做的所有项目，似乎都与人类生存有关。 通讯系统的改进、呼吸过滤、外骨骼系统，还有目前正在研发中的便携项目、材料研究、针对土壤和水资源的过滤膜，以及最令人期待的快速伤口愈合和肌肉再生药物…… 所有这些，似乎都围绕着一个主题——生存。 不管是人类个体的生存，还是作为一个整体的生存； 不论是普通生活的延续，还是受伤之后的快速治愈； 还有那些让军队战斗力更强，让人们能在环境变恶劣的前提下继续呼吸、喝水，甚至种植农作物…… 再加上那天他看到的全息影像，一个疯狂地念头闯入秦桐脑海之中。 他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杜明霜吗？我是你秦桐，对，乔悦跟军方这边合作需要处理一些文件，她当时拿回去了……对，这边催的比较急，我在想能不能去她住的地反找找？你有钥匙？太好了！好，对，那咱们现在就过去？” -- 杜明霜带着秦桐打开了乔悦的宿舍房门。 那天之后，这里就再没有人来过，还保持着之前略显凌乱的样子。 她一边往里走一边说：“我正好要来给她拿个东西。沐阿姨今天就去医院住着了，她让我帮乔悦找点换洗的衣服……唔，她的文件应该都在桌子上，你找找看。” 秦桐道：“好。” 房间不大，但是东西很多。 秦桐在桌子上随便翻了翻，拿了一份之前他给乔悦的文件一看，果然已经签好了。 拿在手里，他又转身在屋里找了起来。 “明霜！”他忽然叫道。 “恩？” “这里前两天有人来过吗？” 杜明霜走出来看了一眼：“没有啊，那天之后就一直锁着了。这钥匙除了乔悦也只有我有……” “你还记得那天咱们进来的时候，地上有一个黑色投影仪？” 杜明霜恍然想起：“对啊！那天进来，这里正播着全息投影，吓死人了！哎？投影设备呢？怎么不见了？我还说等回头问问乔悦这投影设备是哪来的……” 说到这，她忽然想到什么，心情有几分沉重。 秦桐却顾不上这些，在屋子里急急转了几圈之后，忽然瞥见窗口外面停着一辆很眼熟的黑色轿车。 难道……？ 杜明霜这时也着急起来：“怎么会这样？是不是谁给偷了？要不要报警？” 秦桐却道：“等等。” 他拨通一个号码：“喂？孙校，乔悦的房间里少了些东西，是不是在你哪里？”半晌秦桐皱眉道，“你没有权利。” “怎么样？”杜明霜见他挂上电话。 秦桐道：“我知道在谁那了。” “孙天石？那个凶巴巴的大高个？他是谁？” “算是同事，不过他的身份比较特别……”秦桐犹豫道，“你跟李硕说一下这件事，我去找他。” “啊？”杜明霜还没反应过来，秦桐已经跑了出去。 -- “孙校？孙天石！”秦桐知道今天孙天石有测试项目，看时间应该刚刚好接额数。 他进了基地直奔测试场地，终于在更衣处找到了孙天石。 “孙天石！”秦桐推开隔间的门，孙天石正在换衣服。 他光裸的脊背上有几道猩红的疤痕，看上去十分可怖。 孙天石道：“你今天没参加测试。” “我请假了。” “病假？”孙天石看了他一眼，“看不出来你生病了。” 秦桐没有接话，而是道：“你把乔悦的投影仪拿走了。” “恩。” “在哪？你没有权利拿它，那是乔悦的东西。” “那又怎么样？”孙天石冷冷地说。 他穿上军绿色的t恤，鼓胀的肌肉将衣服撑得满满的。 秦桐见他要走，连忙挡住他：“孙天石，我要投影仪。乔悦的投影仪。” “恩，然后呢？” “然后？” 秦桐一愣，还来不及反应便被一股大力退出，砸在墙上。他的后背仿佛要开裂一般，疼得他一阵晕眩。 孙天石果然不是普通人。 他在和他共事之前就听过他的传说。据说孙天石在还没有加入军队，成为一名军人之前，就已经因为他的大力十分出名。 甚至有人传说他在七岁左右就能与一个成年人打得有来有往，十岁就有了十分不错的枪法，加入军队之后更是表现出了其他人不能比拟的技战术。 秦桐眼看着他上前一步，将自己压在墙上，冷冷地继续问：“然后呢？你拿到了投影仪要做什么？” 秦桐愣住，嘴张了张，不知道该说什么。 孙天石哼了一声，松开手上的束缚。 秦桐堪堪站稳，看向他，一双眼中满是不甘。 孙天石道：“跟我来。” --- 一个月后。 乔悦觉得自己好像很久没有这样痛快深沉地睡过一觉了。 也好久没有这样专注而心无旁骛地思考过了。 大概因为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只有黑暗的包围，才更能集中精神地去休息和思考。 这种思考不带有目的，也不是为了得到什么结果。 仿佛只是单纯地享受着思考的乐趣，就好像小孩子玩耍一般。只是这一次，思想就是玩具。 乔悦不知道自己“玩”了多久，“睡”了多久，只知道再醒来的时候，眼前景象有些陌生。 入目是一道明晃晃的光，四周都是透明的玻璃围成。 “悦悦？”一个惊喜而又熟悉的声音，“你醒了？” 乔悦没有回应，只是眨眨眼，被动地接收外界的一切。 有人推开椅子跑出去，叫喊着“医生”的名字。然后玻璃门被推开，明亮安静的房间里一下子变得热闹拥挤起来。 “血压正常，心跳正常……”有人扒开她的眼睛，用手电在眼前晃动照射，“对光照有反应，正常。” 一连检查了好几项，终于有人对静静站在旁边的沐汀蓝道：“恭喜您，您女儿恢复的很好。” 沐汀蓝眼中这才晃动起泪光来：“谢谢，谢谢你们，太好了！” 主治医生也松了一口气，道：“不用谢，我们应该做的。” 他看向病床上有些安静的乔悦，心里很高兴。 不仅仅因为手术很成功，很精彩，让他们挽救了一个人的生命。更重要的是，她身后站着的那些人和势力不会找他麻烦了。 他是国内这一领域的顶级专家，最近两年已经稳坐第一的位置。 也正因为这样，乔悦的手术才会找到他来做。 在真正接触之前，他看了病例和病人情况，知道可能手术有一定风险和难度，却并不太在意。毕竟他平时还做过不少比这更有难度的。 但是没想到的是，当他一决定，就开始不停接到来自各方的暗示和咨询。 一开始他没有意识到，但是很快，他便发现自己手上这个病人的身份太不寻常。 压力陡然而增。 “医生，您看她到现在也没说话，是不是……”沐汀蓝抓住乔悦瘦骨嶙峋的手臂，十分心疼。 主治医生道：“别着急，她昏迷时间比较长，刚醒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您放心吧，乔悦目前各项数值都很正常，也算稳定。” 临走前，医生说道：“您可以多跟她说说话，声音轻一点，柔一点。尤其是跟她说她感兴趣的事，喜欢的事，这样有利于她的恢复。” 沐汀蓝坐在乔悦手边，一边不时替女儿整理被褥，一边絮叨着。可是很多话说了一半，又欲言又止。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能说的，自己了解的，恐怕都不是女儿真正喜欢的。 而她喜欢的，自己根本一无所知。 就像当初她父亲一样。 沐汀蓝的眼眶又红了。 她扫过乔悦因为做手术而剃光了头发的头顶。手术已经过去快三个星期，她头上这时已经长出了一些短发，看上去倒是不那么可怜，而是干爽利索。 然而沐汀蓝看着看着，还是越看越难过，话也说不下去了。 她忽然感觉到乔悦用力捏自己的手。转过头来看自己。 虽然她仍然没有说话，却似乎在用眼神安慰她一般。 “悦悦！”沐汀蓝终于哭出声音来，“悦悦！你可吓死我了！你爸爸已经不见了，你要是也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啊！” 沐汀蓝平时还算理智，可到了这时候，却怎么也不能压抑自己的情绪了。 乔悦生病昏迷，对她的打击不小。但是刚知道的时候，她还能比较镇定冷静，了解女儿的病情，然后签字同意手术。 但是接下来的一个多月时间里，沐汀蓝眼看着女儿昏迷不醒，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天天输液，一天天消瘦下去。 她心如刀绞。 时至今日，她终于能听到女儿的声音，看到她的目光，她怎么能不激动！ “悦悦……” 乔悦听着沐汀蓝叫自己的名字，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她虽然苏醒了一段时间，但是总觉得身体醒来了，意识仍然抽离。 她听到医生的话，没有告诉他，她感觉自己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甚至不能控制大脑，无法对他们的话做出快速反应。 乔悦隐约感觉到，她有什么不一样了。 “妈。”终于，她轻轻地叫了一声。带着嘶哑干涩的声音如果不仔细听几乎听不到。 沐汀蓝扑倒在她身上，呜呜大哭。 --- 孙天石拿起沐汀蓝收拾好的旅行包，打开房门。 沐汀蓝道：“好了，就这些了。悦悦？咱们可以回家了。” 乔悦没有回应。 她侧坐在病床上，盯着电视里的画面上，李硕正代表星际无限工作室，在他们工作的大楼内召开新闻发布会。 “……请大家不必担心，也不要相信外界传闻，是的，乔悦确实得了脑瘤，但是她的手术很成功，恢复也非常良好。而且，目前工作室已经发展的比较完善，所有研究开发，以及各种项目推进并不需要乔悦本人一一参与。” 这时有记者提问：“李总，我们知道目前工作室也有很多人才，项目进展也比较顺利，但是我想大家关心乔悦是因为她毕竟和别人不一样……” “没错！”有人附和。 “说的对！乔悦的创意和科研能力远超过其他人！” “这一段时间，工作室的新项目是不是都少了？” 还有人站起来拿出一份数据：“李总，我这边有一份我自己总结的数据。在乔悦没有生病之前，工作室每隔一到两个月就会有一项重大进展，平均每三个月产出一种可以进行市场推广的的成熟产品，涉及研究多个领域的前沿项目。而且，在她生病之前，内部更是成批组成了一系列有扎实基础的实验小组……但是，据我们所知乔悦生病住院之后，工作室内部一直只是按照之前的研究进度推进，却没有新项目上线了。是不是意味着所有这些项目都是乔悦提出的呢？” …… “乔悦？”沐汀蓝催促，“快走吧，回去再看。” “恩。”乔悦慢慢站起身，走到门口，见屏幕上李硕从容不迫地回答着，解释着。最后他承诺乔悦会尽快回到工作室工作，回到研发工作中。 乔悦跟着沐汀蓝，听她喃喃叮嘱，却想的全是其他。 她知道自己在昏迷的过程中做了一个手术。 那些医生她的大脑里取出了一个不应该存在的肉块。 但是有什么东西随着那团东西一起消失了。 乔悦知道自己在昏迷过程中思考了不少东西，却如今，她脑海中只有一片混沌。 第46章 偌大的实验室里，只有一个略显瘦小的身影在一个摆放着白色电子仪器的桌子前坐着。 有时仪器发出一阵提示音，她便按一下按钮，然后在笔记本上写一个数字。 之后，便长时间地发呆。 “乔悦？我就知道你在这！”杜明霜抱着一个平板走进来，笑着抱怨，“你说你刚出院几天就回来实验室？工作不在这一两天，你该多休息才对。” 乔悦微微扯动嘴角，将她递过来的平板拿稳了。 “我要是休息了，这些东西你找谁看？” “那我就传给你，你在家帮我看呗！” 乔悦道：“有什么区别，不过是多走两步路。医生说运动对我的恢复有好处。” “行啦，什么都是你说的！不过你不能待久了，晚上一起出去吃饭庆祝一下？” 乔悦想了想：“我现在还不能出去吃东西。” “行，那你早点回去休息，早点好了就能放肆做实验，出去吃东西了！” 别看两人现在都是星际无限工作室的大股东大老板，不说股份，薪水已经不少，却没什么多余的爱好。 即便是杜明霜，只要偶尔能吃一顿好吃的，逛逛街，看看电影就算满足。 杜明霜拿来的主要是目前各组实验的进度和遇到的问题。 乔悦住院手术这一段时间，她的小组主要由邱媛、杜明霜，以及另外一名年轻有为的研究员代管。 不过他们大多只是从宏观角度控制进度，并不能对细节问题进行处理。 因为很多课题他们本身就不太懂，更不好多说。 唯独乔悦，对工作室几乎所有项目，都如同自己的手脚一样，了解非常。 所以她一恢复，立刻有大量的项目细节，困难，问题等带着她来解决。 乔悦和杜明霜聊了两句，翻看了两份报告，签了几个字。 “咦？还没好？”杜明霜对乔悦的能力太了解，按照之前的习惯，她以为这些问题有个半小时她估计都能解决了。 却没想到时间过去一刻钟了，乔悦还只是签名，然后对着一份报告。 杜明霜见她眉头微皱，便探头去看：“啊，这个确实有点麻烦……我也不太懂，好像是他们对材料的配比范围有争议，说是这个数据……” “明霜。” “恩？” “这些你发给我，我回去看。” 乔悦说完，转身将手边仪器上亮起的灯按掉，查看了一下数值，“我这会儿有点头疼。” “哎呀！那你赶快回去休息！”杜明霜大惊，“我帮你叫司机？” “不用了，应该有人在外面。” “哦哦对了军队的人。”杜明霜想起从今年年初，乔悦开始与军方合作，她的身边就总跟着一些保护者。后来更是有军方的人每天开车接送她，几乎是首长待遇。 当然，对她受到的这些待遇，没有人会有一点点质疑和不满，全都觉得理所当然。 如果谁有不满，先看看工作室门口的帅气的人形外骨骼，再看看每天前来工作室周围观看的游客、记者，或者去网上看看他们的淘宝店，听听那些国内外的新闻报道…… 知道了这些，恐怕再没有人会觉得奇怪了。 “啊！悦悦！” “对了明霜……” 两人忽然同时开口叫住对方。乔悦先道：“你先说。” 杜明霜于是告诉她：“你还记得你昏迷住院之前的事情吗？就是你好几天没出现，我们去宿舍找你，撞开门，发现你昏倒的时候……” “记得。” “你当时屋里不是有个投影仪？能投影特别逼真的全息影像的那个！” “我记得，你拿走了？”乔悦这才想起，她自从住院回家之后，只去过宿舍一次收拾东西，却没印象看到那台自己花了很长时间才一点点拼凑出来的全息投影设备。 杜明霜摇摇头：“不是哎，有一次秦桐说要去你宿舍拿文件，我们一起去了，发现投影仪不见了。我开始以为东西被人偷拿了，后来秦桐打了个电话，说他知道谁拿走了。再后来，就没消息了。”她试探着问，“你知道这事吗？那个投影仪是不是你做的？” 乔悦点点头：“我知道了。投影仪的事以后再说……明霜，李硕最近都不在国内？他什么时候回来？” “啊？！他今天已经回来了啊！怎么？你不知道吗？” 今天？ 乔悦记得昨天他发邮件问起，他还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难道他真的是在躲着她？ 从她在医院醒来，到现在，李硕只出现过一次，还是和杜明霜、滕小龙等人一起，并且对她表现得十分疏离。 究竟是怎么回事？ “悦悦？你要去找他？” 乔悦想到什么：“明天再说吧。” 刚走出大楼，接她的车已经开到门口。远处有人注意到这里，已经叫着她的名字往这边跑，还拿着手机相机想给她拍照。 乔悦赶紧快走两步，在保镖的保护下上了车。 刚坐定，她意外地看到孙天石在副驾驶上。 她知道最近基地在人形外骨骼方面的实验已经到了关键阶段，他应该很忙才对。 孙天石侧过身，看向她：“恢复的怎么样？” 乔悦一愣：“还行。” 半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孙天石叹了一口气。 紧接着，在乔悦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道：“我要带你去个地方。” --- 车子一路驶出城市，很快开上一条乔悦不认识的高速路。司机的驾驶技术非常好，车开得平稳，速度也不太快。 乔悦本来就有些困。 在后座坐了没一会儿就觉得眼皮发沉，渐渐意识朦胧，睡意来袭。 孙天石这时候已经坐到后排。 他见乔悦睡着，便轻轻放低肩膀，让她能靠在自己身上，睡得舒服一些。 约么一个小时过去，乔悦被突然的颠簸弄醒。 “恩？到了？” “快了。”孙天石见她起身，便坐直身体。 他整个右半边身子都有些发麻，却什么也没说。 乔悦看到车子驶过一道弯，忽然看见山林掩映之间出现了一片房屋。 这些房屋明显不是当地人盖得，而是有几分设计感。 似乎是个别墅区。 车子在一栋房子前停下来。 乔悦跟着孙天石下车，迟疑了一下才往里走去。 “这是哪？”她问。 孙天石道：“你放心，这里绝对安全。”他指着一路走来碰到的人，给乔悦解释每个人的身份。 紧接着，两人在一道木门前停下来。孙天石挪开装饰物，墙上出现了一个与周围有些格格不入的电子显示屏。 乔悦看到这个屏幕，看到上面的内容，忽然意识到：“这是……我的设计？” “恩，基于你在工作室的设计核心并改进的全新保安系统。即便是对你提出的新式通讯网络的入侵，也能绝对保证安全。为了这套系统，李硕可没少敲诈军方。” 木门侧开，里面是一个电梯。 乔悦跟着孙天石走进去，电梯轿厢一路下行，大约十几秒钟才停下。 “地下30米以上，再往下走就要换楼梯。所有建筑材料都是最高强度，最高规格，其中还用到了你们工作室最新研制的……” “高钢性塑料。” “对。轻、可大量生产、不易穿透、成本低。”孙天石看向乔悦，“你们实验室的每一样东西，都是宝贝。” 乔悦微微扯动嘴角，眼中有光芒浮动。 她不知道孙天石带自己来这里是干什么，却隐约有些预感。 果然，顺着楼梯往下走了几层，绕过隔离网搭建的临时空中走廊，乔悦看到眼前突然开阔起来。宽阔如广场的地下空间里，竟满满地站立着上百的还未进行涂装，已经生产完成的人形外骨骼装置。 而更远处，似乎还有坦克、装甲车、炮弹发射器等。 乔悦大略一看，猜测这些很可能也与工作室的产品脱不了关系。 她微微攥紧拳头，额头冒出一些汗珠。 “我们看到了你留下来的全息影像。” “我留下来了……”乔悦猛地一震，瞪大眼看向他，“你是说……” 她难得有表情的脸上，此刻却明显写着震惊两个字。 孙天石走到一台人形外骨骼设备旁边，在一个圆形控制台上点了点，紧接着一束光影出现。 乔悦看到那束光影很快散开，成为一个立体投影。 这投影的效果远不及她制作的全息投影设备效果，但是所放片段和内容却是她当时记录下来的。 乔悦眼看着画面上着火的天空，暴走的怪兽，仓皇而逃的人类…… 纵然这些景象她已经看过无数次，也早有心理准备，可此刻猛然出现在眼前还是让她忍不住后退一步。 “这是……”她强迫自己镇定。 孙天石却直接点破：“这是从你房间里找到的投影设备中拷贝出来的。你的投影设备我收起来没给别人看。转出来的文件花了很大功夫才转码成功。但是基地的工程师只能做到这一步。” “你们……都知道了？”乔悦看向孙天石。 他看着她：“知道什么？” “这个。”乔悦指向画面，“好像世界末日的场景。” 孙天石侧了侧头：“你告诉我。” “什么？” “2020年，会不会有世界末日？会不会有那些怪兽出现？人类会不会被屠杀？” 乔悦忽然道：“不过就是一段特效影像，你怎么还当真了。”她试图发出一声轻笑，可最终却只是咧开嘴。 孙天石上前一步：“我不喜欢拐弯抹角。你听着，在你昏倒之前，有一次送你回家的时候，你头疼得很厉害。我当时转过头去想看看你怎么样，却忽然也是一阵头疼。” 乔悦惊讶地看向他：“什么？” “没错。我至今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但是那时候我就看到了一些让我至今难忘的画面。”孙天石回身，看向乔悦：“虽然没有你这里面的天火和飞行怪兽，但是我看到你站在一个荒凉的田野里，远处是一些人类建立的临时居住地区。后来，有成百上千的猛兽奔腾而来，将整个居住区掀翻。” 孙天石没有说完。 在那场似梦似幻中，他第一次看到现实中永远没有表情的乔悦，倒地痛哭。 乔悦的声音发抖：“你……看到了？” “恩。”孙天石道，“从那时起，我就有了疑惑。后来，你昏迷的时候，我和他们一起进了你的宿舍。所有人看到全息投影，只以为你又发明了什么东西。我却一下子意识到它可能不是特效影像。所以我带走了投影仪，还发现了一个东西。” 乔悦猛地抬头：“你发现了脑波读取设备？” 孙天石点点头。 “原来如此”乔悦似乎对刚才他所说的什么梦境的说法，并不买账。 但是当她知道孙天石发现了脑波读取设备，就知道他为什么会相信那些影像可能会真的发生。 孙天石又播放了一段视频。 这一次，乔悦看到了孙天石刚才描述的梦境。 “你留下的脑波读取设备非常强大。它可以记录梦境、潜意识和有意的人类思维，将它们转化成图像、声音、文字等等……”孙天石道，“我说过，这个场面那天看过之后，我再也忘不掉。一旦掌握使用方法，我就把它记录下来了。” 这时，影片已经播放到野兽出现，人类聚居区的高墙即将被掀翻。 乔悦回过头，不忍心继续看下去。 孙天石盯着那场景道：“多久都不会忘记……” 第47章 “给。”孙天石带乔悦进到一间办公室里，将一个盒子拿出来。 乔悦一看便知道里面是自己的脑波读取设备和全息投影设备。 她慢慢拿出来，熟练地将两个设备连接到一起。 孙天石见她要带记录仪，便立刻关了灯。 接着屋里一片漆黑，乔悦带上脑波读取设备，打开投影仪器的开关。很快，屋里出现了一些凌乱的光影。 乔悦闭上双眼，在椅子上坐下来。 不到几秒钟，孙天石看到光影开始变得有规律。 那些明亮的光斑不断聚集，如同水滴汇聚一样渐渐扩大，并最终成为一个圆球形。 当圆球中心开始出现清晰的画面时，孙天石惊讶不已。 他自己还有其他一些人都使用过这个脑波读取设备，并且做过研究实验。 根据他们的检测，脑电波最强，最容易专注的人在使用这个设备的时候也需要五分钟到十分钟的时间才能进入状态。 但是前前后后，从乔悦带上设备到画面开始出现，不过是半分钟而已。 难道……？ 孙天石看向如同睡着一般躺在椅子上的乔悦，若有所思。 但是很快，他的注意力便被画面所吸引。 这一次，他看到了之前没见过的新景象。天空中的天火如何燃烧，末世那一瞬间如何到来，怪兽刚出现的时候是怎么追赶着人群。 相比他之前见到的末世之后一段时间的情景。这景象更让他感觉震撼。 也更能给他末世将来的紧迫感。 如果乔悦整天看到的就是这些画面，也难怪她会那么当真。 不但把自己搞得十分狼狈，压力极大，就连所有研究项目也都是围绕着如何帮助更多人在末世到来的时候生存下去。 画面在一场爆炸中结束。 光影褪去，乔悦躺了一会儿才起身。 孙天石打开灯，看眼前明明已经不是女孩子的乔悦，却仍旧瘦瘦小小。 尤其是她现在虚弱的样子，让他忍不住抱抱她，安慰她。 “这是我的第一个梦境。”乔悦声音干涩，“确切的说，是第一个明确末世即将到来的梦境。” 孙天石问：“是因为那个日期吗？” 乔悦点点头。 她看孙天石在思考着什么，便问：“你相信吗？真的相信？为什么？” 孙天石拉开另一把椅子坐下来。 “说实话，我信，也不信。”他平时话少沉默，但一旦开口却掷地有声。 虽然已经有了预感，但是孙天石其实在心底里对所谓的末世仍然心存疑惑。 毕竟除了乔悦一人的梦境，和他无意闯入看到的景象之外，还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确实有末世将到来。 孙天石手上有人力，有资源。他不像乔悦整日接触末日景象，预感强烈。 于是孙天石动用了一些资源试图寻找证据，可是最终所获不多。 网络上捕风捉影的神棍言论不少，民间也有各种各样的异常现象，甚至还有科学家提出了气候异常等说法，可是没有一个能作为证据证明乔悦梦境中那个日期。 2020年，如果世界末日真的是那时候到来，也未免太快了。 “我亲身体验过你的梦境，暂且叫它梦境吧……还看到了你的脑波读取画面。你应该知道，正常人即便做梦的时候，感觉自己体验的多么真实，多么连贯，可实际上梦境本身都是破碎的，细节都是模糊的。”孙天石道，“我曾经尝试过用这个脑波读取设备记录真正的梦境，看到的结果与你记录下来的内容完全不同。” 乔悦不发一语，默认了他的说法。 “但是你的梦境清晰，具体，每一个细节都无懈可击而且极其有连贯性。虽然到现在为止还有很多问题，比如为什么你能看到，它究竟是未来还只是一种比较具体的幻想，又为什么我也能看到。” 说实话，孙天石问的这些问题，乔悦早问过自己无数遍。 从她最早开始头疼，从她不断在无意识中看到莫名其妙的景象，从她看到越来越多的画面、情节和日期…… 她想过自己是不是看到了什么电影情节、甚至是不是平行空间、是不是纯粹的想象。 都有可能，却也都无法证实。 所以她不能告诉，也没有告诉任何人。 即便说了，她也觉得会有人把她当成疯子和幻想症患者。 可是随着影响越来越多，她心底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 就好像有人掐着喉咙，反复追问她为什么不相信，为什么不采取行动一样。 “这件事，有谁知道？你报告给上面了？”乔悦问。 孙天石摇摇头：“只有我、秦桐、李硕，还有我爷爷。” 乔悦惊讶：“李硕？孙将军？他们怎么……” “其中李硕是压根不信，觉得你可能有精神问题。我和秦桐存疑。这件事是我们发现的，但是没有经过验证，谁也不敢说相信。反倒是我爷爷最相信。不过他已经叮嘱我们，谁也不能告诉。” 乔悦愣了一下：“那这个基地是……？” “这里在很久以前就有了，不过最近因为人性外骨骼设备的研究成果，还有材料学上的进步，这里经过重新整修，之后应该会作为一个下一代高科技军事产品的实验性仓库。” “那你带我看这些是什么意思？”乔悦不解，“你带我来，是就想告诉我你已经知道我的梦了？也知道世界末日这件事，但是还没有完全相信？” 孙天石道：“不是，我告诉你，是想跟你说因为爷爷的决定，军方已经开始为可能到来的世界末日做准备了。” “什么？！” 乔悦听到这里，终于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她瞪了眼看向孙天石：“你不是说只有你们几个人知道？军方都知道了？” “当然不可能。这就是爷爷的影响力了。”孙天石道，“他只是巧妙地推动了一个末世计划，旨在利用你提供的一些先进科技，让华*队在四到五年内，有能力应对一定级别的全国性灾难。不必提出什么具体的目标，只要制定计划的人心里有数就行。军方只会觉得这是一次全军提升。所谓末世计划，不过是个名字罢了。” 乔悦觉得有点难以想象。 她之前那么纠结为难的一件事，到了孙天石和孙志愿这里竟然好像理所当然一般地解决了。 不公开原因，但是借着和乔悦合作进行全军升级。 配套设备升级了，军人的技战术水平也要跟着升级，然后再制定一些有针对性的作战计划…… “反正现在国际形势也不怎么安定。反恐、各种国家争端，危机四伏。城市内的攻防作战完全可以当做训练重点。” 孙天石说到这里，看向乔悦：“你觉得怎么样？” “我？”乔悦意外，“挺好的。” “我是说……你之前一直在计划的不就是为了末世做准备？现在军方也开展了对应的行动，你完全可以直接加入进来。如果末世真如你所预言，接下来还有不到四年的时间，虽然紧迫，但是只要我们一起应对，还是有机会的。” 乔悦终于明白孙天石带自己来这里的意思。 见她犹豫，对方继续道：“我知道你创办工作室，并不是想只跟国家和军队合作，你还想着给所有普通人一个机会。但是乔悦，你要知道越是乱起来的时候，国家和军队就越重要。只有他们先被武装起来，普通人才有机会。对于普通人，也许她们可以穿上防护服，可以戴上防毒面具，但是就算有再多装备，在那样的末世环境里，他们也未必能生存下去。” 乔悦知道孙天石的意思，也知道他可能早就在心里嘲笑自己的幼稚。 可是她却仍有着自己的执拗。 况且现在…… 乔悦道：“你让我想想。” 这时，孙天石拿出一份文件交给她：“这是爷爷让我给你的。他说有些话光说没有用，看了你就懂了。” -- 乔悦一路上心事重重，回到家已经接近深夜。 沐汀蓝一直没睡觉，见她回来了忧心忡忡地埋怨：“你这是怎么搞的？生那么一场大病刚好没两天就出去到那么晚才回来，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乔悦道：“妈，我饿。” 孙天石也是个没时间观念的，带她去什么基地连饭也没吃一顿。 她从下午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 沐汀蓝眼眶一红：“你赶快去沙发上坐着，我给你热点粥去。” 乔悦进了宽敞明亮的客厅，看着一尘不染的地面，桌椅，沙发，电器，充满着温馨而平和的气息。 “妈，这地方挺好。” “可不是挺好。”沐汀蓝端着热粥从厨房出来，“那天李硕让他助理过来说搬家的事儿我还有点犹豫，后来来看了这么一趟就放心了。对了，之前那房子怎么样了？” “应该是租出去了。” “哦，那就好。”沐汀蓝也不再多问，看着乔悦喝了粥，问她还要吃点什么。 乔悦摇摇头：“我饱了，有点困。” “那你早点睡吧，唉，也该困了，回来这么晚。”沐汀蓝又唠叨地说她手术之后要注意身体，脑子做手术是多大一件事，再不小心磕着碰着的，可就没命了。 乔悦默默听完，回了房间。 她拿出孙天石给她的文件，坐在书桌前。好一会儿才慢慢翻开。 里面是两份文件，一份是关于新式通讯技术。乔悦看到这分被标注机密的文件上，有军方与国内最主流的三家通讯公司的名字。 乔悦立刻坐直身子。 根据文件上所说，从今年下半年开始，军方就会将一个普通版本的可用新式通讯终端核心代码交给三家公司，并由他们开始进行商业部署。 根据新式通讯的特点，有些终端比如手机、笔记本电脑等需要更新升级，但是升级过程并不复杂。 文件显示，三家公司拿到技术之后，必须在明年春节之前完成国内整体通讯网络的部署工作。 另外一份文件，则是与工作室目前进行的项目有关。 乔悦看到的是华国刚刚与nf某国家签订的合作协议，其中提到了某种矿产的进口。 她知道，这种矿产是工作室目前研制的一种特殊防护材料的关键，但是全世界蕴藏量极少。国内虽然有，但是开采不容易。 唯独这个nf国家的矿产开采量较大。但是之前，华国与这个国家的来往并不算紧密。 乔悦知道，孙天石给自己这份文件的意思，就是在告诉她，有些事工作室办不到，但是军方可以办到，国家可以办到。 她想要的结果，只有通过与军方合作才能更快更好的达到。 她转了转座椅，激活手边的笔记本电脑屏幕。 那上面流动着代码，几乎让人看不清内容。 随着她的敲击，屏幕安静凝固下来，代码消失，一个熟悉的界面出现。 那是不停进行着搜索和比对的星际交易平台主程序。 如果是在几个月前，孙天石那给她这两份文档她会非常兴奋，但是现在…… 她能做的恐怕很有限了。 乔悦看着屏幕上出现的几行字，眼神暗了暗。 这是一份之前从平台上拿到的图纸。如果是手术之前，她能很快就根据图纸判断出很多东西。但是现在，她却发觉自己的思维根本无法集中。 好一会儿，她仿佛才想到自己要做什么一般，拿过一张空白稿纸开始推演电力学公式。 她的手一直抖个不停，半天也没法落笔。 终于她将笔一扔，整个人趴在桌子上。 第48章 乔悦坐在办公室里，盯着屏幕，嘴微微裂开，牙齿咬紧。 她已经卡在这段代码一段时间了，反复尝试了好几种方式，都不满意。 敲电脑的时间过长，双手已经开始酸痛，眼睛也干涩起来。 她无意看了一下时间，发现竟然已经晚上六点。 乔悦赶忙拿起手机，发现上面全是家里的未接来电。 “喂？妈，是我。”她拨回家里，和沐汀蓝好说一通才算解释清楚。“我知道，但是今天真的有点忙。” 今天沐汀蓝给她约了一个人吃饭见面，说是如果满意的话就交往看看。 乔悦知道这恐怕就是相亲了。 她从来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一天。 “忙也不能不吃饭啊？别骗我，我知道你肯定没吃。”沐汀蓝看上去对乔悦爽约也不太生气，只是叮嘱她一定要好好吃东西。 乔悦看了看时间：“食堂应该还有饭，我现在就去。” “恩，多喝点热粥，吃好消化的。” “我知道。” 沐汀蓝这时才絮絮叨叨说起其他来，乔悦听了才知道母亲去见了那个别人给介绍的对象，还没见面就在心里打了叉。 乔悦其实知道，对于她的对象，沐汀蓝比她自己要求更高。 一阵响动打断了乔悦的沉思。 她抬头看过去，发现是李硕站在门口。 乔悦有些意外地看向他：“你怎么来了？” “不欢迎我？”李硕挑眉，一张满是异域风情的脸孔上没有常见的笑意，只有几分冷淡，“给你送晚餐。阿姨知道你多半不会去吃饭，让我给你送来了。” “怪不得。”乔悦喃喃说着接过打包好的餐盒，“谢谢你。” 然而李硕送完东西，并没有走，而是在她旁边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来。 “你在做什么？”李硕突然问。 乔悦一愣。 李硕之前可从来不问她这些，每次都是她主动拿出成果，让他去做安排。 “怎么了？”李硕见她愣住，又追问。 乔悦摇摇头：“没什么，在写一段代码。” “什么代码？” “……”乔悦奇怪地看向他，“你怎么突然感兴趣这些。” 他真的很奇怪。 她生病恢复后，所有人都打电话或者直接找她表示关心。 唯独李硕除了必要的工作之外都躲着她。 她跟孙天石接触之后，得知李硕也知道了世界末日的事，以为他是因为这个才疏远自己。 但是现在，他突然又来找她问这些。 “一个移动端的程序代码。”乔悦模糊地提了一句。 其实她在写的，是星际交易平台的移动端代码。完成之后，她能将整个交易平台装进一个腕表之中，然后利用耳机话筒和简单的触控界面进行操作。 李硕眉头一抖：“是咱们工作室的项目，还是和军方的合作项目？” 乔悦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 “孙天石和我说起的时候我还不信……乔悦，这个工作室是你、我、杜明霜、滕小龙……我们几个人从什么也没有一点点做大的。到今天不敢说是世界知名品牌，也绝对有不小的影响力。从《科学》杂志，到《时代周刊》m国版，所有世界顶级期刊都报道过我们。不仅仅如此，我们在所有国家地区，所有人中，不分阶级种族，我们都有着极高的知名度和声望。你们的研究成果，我们的产品，不但能获取巨大的利益，还造福了许多人。” 乔悦看着他，不明白李硕忽然说这些干什么。 她当然知道他说的事。就算不知道具体，但是只要平时接触一些人，听他们夸赞和恭维也了解了不少。 只是她很清楚，自己追求的和真正需要的从来不是这些。 所以即便再多的名和利，再多人的追捧，她也觉得与自己没有太大关系。 “你要做科研，我帮你建立实验室，你需要资金我帮你搞起商业销售网络，你要把产品普及，我来给你定制方案，这些都没问题。我也都做到了。”李硕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低沉，“但是，乔悦，我现在越来越看不懂了——你要的究竟是什么？” “我……”乔悦忽地沉默。 她一直以来都以为自己有着明确的目标，却没想到李硕直接问她的时候，她竟然语塞。 “是不是为了那个什么世界末日？”李硕突然道。 乔悦看向他，不发一语，眼神中的执拗却似乎已经给了答案。 李硕忽然嗤笑：“乔悦啊乔悦，我该说你什么好！你是科研学者，是科学家，甚至被国内外许多人称为本世纪最接近爱因斯坦的人，他们认为你能和历史上所有最顶尖的科学家，思想家比肩，哪怕是普朗克，达芬奇……可是没想到你居然会相信自己的梦是未来，居然会有这种荒谬的想法……” 他越说越激动：“而且你居然还真的为了这个想法，制定了什么五年计划。自己不要命一样地工作也就罢了，还拉着整个工作室跟上了发条一样往前狂奔……你知道我已经多久没休息，工作室的人都多久没休息过了吗？” 乔悦张了张嘴，半晌道：“对不起。” “该死！fxck！”李硕突然站起来，情绪激动地走来走去，双手抱头，“我不是这个意思！该死！” 他看向乔悦，见她身体微微后倾，知道是被自己吓到了。 李硕赶忙深吸一口气道：“我的意思是，现在你什么都有了，几乎可以说是要什么有什么。有必要为了这个虚无缥缈的臆想，把自己逼到这种地步吗？别人也罢，我也罢，都不被你放在心上，没有关系，你为什么不想想自己，想想你刚刚生的病？那样的病，根本就是九死一生！” 乔悦道：“现代医学已经很发达了。而且我的病和工作没关系……” “够了！”李硕道，“之前的疯狂就算了，现在你又要去军方陪着孙天石他们疯？他是不是跟你说他相信你？军方相信你，让你跟他们一块搞研究？难道你看不出来他们只是利用你吗？！” 乔悦沉默不语，不知道该怎么跟李硕解释。 果然，如孙天石所说，李硕虽然知道这件事但是根本不相信。 即便他帮她执行着五年计划，并且在已经过去的将近一年时间里，几乎完美地保证着时间进度。但是，他仅仅以为那是她为了工作室发展而做出来的。 那是一种为了事业奋斗的充实感。 但是令李硕没有想象到的是，真正驱动乔悦的竟然是一个荒诞而虚渺的梦境！ 他们如此辛苦追逐的，也是一个梦！ 乔悦试图给他解释，但是那种对末世即将到来的强烈的预示感，是根本无法解释的。 李硕问她，手术之后她还做过那种梦吗？还有这样的感觉吗？ “说不定那就是肿瘤的副作用！” 乔悦却告诉他：“跟肿瘤无关，我还是能看到。” 李硕终于放弃，站起身：“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伟大？能拯救苍生？” 乔悦半晌道：“我只想尽力而为。” 李硕跺了跺脚，道：“我看你该去看心理医生！”说完他终于转身离开。 乔悦楞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转过身，看向电脑屏幕。 她点了点键盘，让屏幕亮起来。 大量的代码出现，普通人一看就要头疼。 乔悦却似乎在这代码中找到了一丝平静。 她一边看，一边在手边写写画画，然后敲击键盘。虽然速度不快，倒是意外地比刚才思路通畅了一些。 --- 2016年的夏天，天气热得出奇，华国全国遭遇了百年不遇的大旱。 北方地区尤其难熬。 不但庄稼生长困难，许多城市的用水也开始告急。 而时间接近八月底的时候，这种灾难性气候带给华国全国的压力越来越大。 几乎所有城市 星际无限工作室早前已经上线的一个，关于水资源驻留和污水过滤的项目再一次引起关注。 不少媒体记者，公众又一次将目光聚集到了这个位于华国天都的，具有世界影响力的科研机构上。 “根据记者目前得到的消息，星际无限工作室的水资源过滤膜开发已经接近尾声。一旦这项产品上市，便可以加快污水处理的速度，更好地对水资源循环利用做出贡献。同时，工作室还有另一项材料技术，可以覆盖在地表，透气性好，又能防止水分子的蒸发逸散……” 电视上，广播上，到处都是在讨论着工作室的水资源项目。 有人说星际无限工作室最会炒作，拿这种民生大事当做自己的宣传机会。 也有人说工作室每次都能拿出真材实料，有关注度也是正常。 “真有人觉得如果只是工作室炒作，会有这么多电视台和国内外媒体配合？太搞笑了吧！” “就是啊，而且工作室很少跳票，我觉得他们很有可能拿出成果吧？” 也有人质疑：“就算这种情况，所谓的过滤膜，保湿膜拿出来意义也不大，人工降雨才是正道！” 但是事实上，华国已经在全国一些主要城市和缺水区域，进行了人工降雨。虽然有一定的作用，然而效果甚微。 而更大片的缺水区根本连人工降雨的条件都不具备。 区域上空没有云，空气里湿度不够。 干旱是根本上的干旱，而不是有云却不下雨的情况。 星际无限工作室内，水资源相关的几个项目组已经提到了最高优先级，其他所有项目组在资源使用，时间安排上都要给他们让路。 乔悦也几乎天天坐镇，和项目组的研究员一起攻克技术难关。 杜明霜走到乔悦的办公室门口，刚好碰上几个研究员从她房间里出来。 他们没有注意到她，径自讨论着：“哎，你们有没有觉得乔总最近怪怪的？” “当然，你没看刚才，她居然把公式的边界条件写错了，还算了半天……这以前从来没发生过！” “对啊对啊，我拿过去的资料她居然看了十几分钟才看完，真夸张。” “你们说……”说话的人指指脑袋，“会不会是她动手术的时候，把这里伤到了？” “谁知道呢，也有可能吧。不过算了，就算人家伤了脑子也不过反应慢一点。” “也是，虽然花的时间长了，到底还是能解决问题。咱们这些连问题都解决不了的，还是别乱想人家了。” “恩，说不定她只是术后恢复期，用脑比较费劲。” 杜明霜稍微躲了一下，待这几个人走过去才又往乔悦办公室走去。 她略一迟疑，才推门而入。正看到乔悦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悦悦！”杜明霜堆出一张明媚的笑脸，扑上去在乔悦肩头好一顿乱蹭。 乔悦无奈地歪了歪头：“怎么了？” “没什么，跟你撒撒娇。嘻嘻。”杜明霜又揉了揉她的肩膀，“哎，真受不了，你说这天气什么时候能凉快点，要是下雨就好了！” 乔悦脸色一变，随即又恢复如初：“是啊，下雨就好了。” “这鬼天气，越来越奇怪，都让人觉得是不是要世界末日了。”杜明霜无意道。 乔悦沉默着没回应她。 “对了，你最近怎么突然给我这么多东西？”杜明霜问道，“难道你真的要去军方？” 乔悦这半个月陆陆续续发给杜明霜好几份配方，或者是研究方法。 并且给她指出了一些研究方向。 和乔悦对新课题和研究方向有敏锐度不同，杜明霜更像是那种跟着研究计划，一步步做实验的研究员。她是一个忠实而可靠的执行者。 也正因为如此，杜明霜几乎所有的实验方向和项目计划，其实都是乔悦给制定的。 包括目前正在医学界掀起一阵阵旋风的几样药物。 “没有，你听谁说的？” “好多人都在说啊，秦桐还问过我你最近怎么样，说是他们那边一直在等你呢。怎么？你们还没谈好吗？” 乔悦摇摇头：“我没想去。” “没有？那为什么……”杜明霜顿了顿，终于道：“我感觉你最近很不对劲，一下子给项目组交代了好多工作，接下来三四年的项目都有了安排。不光我这里，那天我问邱媛，她也说她拿到了你后面的好多项目开题报告，把她都吓得不知该怎么办了。” 乔悦道：“有这么夸张吗？不过都是之前五年计划里安排好的。” “当然有！”杜明霜道吗“之前只是知道个大概，但是我们谁也没想到你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具体的项目……悦悦，你身体刚好，为了这个又熬了多少夜？” 乔悦道：“你想多了。” 她所做的这些，不过是将通过平台获得的外星配方进行归类、筛选和翻译。 只不过杜明霜有一点没有感觉错，那就是乔悦有意地在安排一些事。 她甚至有想过是不是把星际交易平台的秘密告诉一些人。 比如杜明霜，比如李硕。 但是前一段时间李硕突然找她吵了一架，之后两人又成了形同陌路的状态。 甚至连工作室许多人都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不寻常。 滕小龙还跑来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觉得这时候将平台交给李硕，恐怕不太合适。 但是杜明霜…… 她看向眼前这个心里藏不住太多事儿的闺蜜，还是决定暂时隐瞒。 --- 乔悦难得在天黑之前下班，上了车，却又发现了孙天石。 她紧张地问：“今天又要去哪？我有事要回家……” 孙天石道：“我知道，我送你回家，顺便给你一样东西。” 他指着后座上的一个箱子。 乔悦打开一看，发现是自己的脑波读取设备和投影设备。 她问：“你们不用了？” “根据你提供的图纸，我们已经完成了复制品。”孙天石道，“你要是想要，我可以给你拿一套。” 乔悦摇摇头。 军方提供的东西里面有什么内置，她实在没把握。 其实就连这套设备，乔悦也并不打算收回来。 不过既然孙天石给了，她也没必要拒绝。 乔悦已经陆续给军方提供了设计图，其中甚至包括武器设计和能源改进等内容。 不过对于孙天石反复邀请自己加入军方研究，却始终拒绝。 甚至连秦桐几次来劝她都没有松口。 孙天石不理解，秦桐不理解，甚至连孙志愿也感觉大出意外。 孙天石将乔悦送到家，给孙志愿打电话告诉他刚才的事，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天石，她这段时间提供的资料你怎么看？” “都非常实用，而且其中涉及的概念和理论非常先进。” 孙志愿嗯了一声，低沉的声音隔着话筒传来：“你有没有觉得她一下子拿出这么多资料，这个举动很奇怪？” 孙天石道：“确实不寻常。” 孙志愿道：“这乔悦的身上有秘密，除了所谓的末世预言之外，肯定还有其他秘密。不过既然对我们有利，我也说过了，不要过分追究。天石，你说她会一直站在我们这边吗？” 孙天石精神一凛：“您的意思是？” “倒是没什么意思，只是胡思乱想。人年纪大了，难免想的多了点。”孙志愿长叹一声，“这乔悦，不是普通人啊！” --- “妈？” “哎，悦悦！快来看这两件衣服哪件好？” 乔悦看沐汀蓝将两身裙子摊开，摆在沙发上。她左右看了看:“都不错。” “啊？”沐汀蓝意外，“那怎么办？” “都带上吧。” 乔悦说完，走到自己的房间里。 她将一块红黑色相间的长方形戴在手腕上，几乎一瞬间，长条弯曲成了手环的形状，随即朝上的一面亮起，出现了蓝色的文字和图案。 紧接着，她在笔记本电脑上敲了几下，将手环取下来，与笔记本并排放至。 很快，屏幕显示两者已经建立连接。 “悦悦，你的东西收拾好了吗？” “快好了！” 她将其他几台电脑都打开，进行系统删除，销毁，然后将硬盘取出，暴力粉碎。 cpu也被取下，收集起来之后放进书包里。 沐汀蓝这时走到门口，看了看她零乱的房间：“你的箱子呢？” 乔悦道：“我不带箱子。” “啊？那没有换洗的衣服啊！” “不用。” 沐汀蓝无奈：“真是……你这女孩子怎么能这样。”她知道说也没用，跑去乔悦的衣橱里拿了几身衣服收到自己的箱子里。 乔悦完成最后的传输，将手环重新戴好，笔记本也照之前的方式删除所有数据后，终于走出房间。 “好了，可以走了。” 说完，她拉过沐汀蓝的拉杆箱，两人直接乘坐电梯进入地库。 “这里。”乔悦带着沐汀蓝，走到一辆看上去灰不拉几的旧大众车旁边，“这辆车。” 沐汀蓝道：“这辆车他们不知道？” “恩，你手机没有带吧？”乔悦最后一次询问。 沐汀蓝摇摇头：“没有，你说过的，所有电子产品都不能带。” 乔悦道：“那就好，上车吧。” 第49章 时间走过夏季，步入金秋。 终于在九月底的时候，华国北方的一些城市开始渐渐有了雨水。 再加上星际无限工作室与几个城市政府合作，在一些水厂水库，部署了最新研制的过滤系统，大大提高了废水利用率。水资源短缺，干旱问题总算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 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民众，开始一边讨论着宣传着如何保护环境，节约用水，一边期待即将到来的节日——国庆节。 李硕伏案桌前，刚刚定稿了一份商业合作提案。 他猛然抬头，看到一旁雪白的墙壁上悬挂着的超大屏幕中，出现了阅兵式预演的画面。 李硕于是在桌子上按了一个按钮，一直静音的音响系统播出了记者的话。 “明天就是十月一日国庆节了，盛大的阅兵仪式将在天都举行。但是我们看到今天晚上，这里已经聚集了许多人，我们来采访一下他们。” 电视画面里，记者拿着话筒走到一些坐在广场上的人身边：“请问你们为什么今天晚上就等在这里呢？” “还为什么，看明天的阅兵仪式呗！” 记者又问：“但是这里离广场很远，你们也不能过去，在这里要等一夜，会不会很辛苦啊？” “不辛苦不辛苦……”说话的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倒是他旁边的小孩子抢过话：“我们是来看大机器人的！” “哦，看大机器人呀~”记者于是对着他问，“你们听说明天会有机器人是吗？” 这时旁边一个大一点的孩子说：“什么大机器人，是人形外骨骼系统，你们都不懂！” 众人哄笑，却并不反驳。 可以看出来，他们确实都是冲着这个可能出现在明天阅兵式上的新鲜玩意儿而来的。 记者采访结束，开始总结介绍。主要就说到了人形外骨骼设备。 “这种装备虽然有着比较专业的名称，但是在平时，更多被网民和普通民众称为‘机甲’或者是‘机器人’。这套设备的发明者，就是享誉海内外的著名研究学者、发明家、实干家乔悦女士。她也是星际无限工作室的创始人和第一大股东。” “关于这位充满传奇色彩的女士和她的发明，我们也会在稍后的纪录短片和专题节目中进行详细介绍。至于这种‘机甲’会不会真的出现在明天的阅兵式上，让我们拭目以待……” 李硕刚看到这里，杜明霜便走了进来。 “你怎么还在这？不是今天放假？” “还有份文件，刚刚看完。”李硕收起桌上的文件，“你呢？不是说今天约了相亲？” 杜明霜撇撇嘴：“看完回来了，倒是挺帅的，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只是感觉聊不到一块去。” 李硕笑了笑：“能跟你聊到一块，也就是乔悦了……” 说到这他自己先愣住了。 眼看来说的脸色一变，杜明霜故意道：“哎，是啊，悦悦究竟去哪了，好想她！你说军队、政府、警察包括我们还有秦氏那边都在找她，怎么都一个多月了，就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李硕低下头，继续收拾东西：“你忘了，她的计算机技术、网络技术也是顶尖的。如果她有意躲藏，别人根本不可能找到。” 电视屏幕上，刚刚记者提到的纪录短片已经开始播放。 两人沉默地看了一会儿，杜明霜忽然道：“李硕，你也不用太自责。乔悦她要走肯定是早就想好的，就算你当时没有说那些话，她肯定也……” 李硕道：“我知道。” “好了，你就别多想了！”杜明霜将一张请柬拍在他桌子上，“你秘书刚才要进来拿给你，我给抢过来了。” 李硕拿过来一看，发现是一个晚宴。 之前有人给他打过招呼。 这宴会实际上是一次新式通讯民用推广初期的碰头会。 虽然新式通讯的主要技术掌握在军方手里，但是毕竟技术的提出者是乔悦，而乔悦与星际无限工作室脱不开关系。 这些通讯公司的大佬更希望能拉着工作室一起。 毕竟他们对着军方，很多事情硬气不起来，恐怕还要让人拿捏。 但是有了工作室的人在就不一样了。 待杜明霜离开，李硕才推开桌子，靠在椅背上。 他很清楚，乔悦会离开跟自己恐怕没有半点关系。不论他是有没有跟她吵架，对她态度如何她如果决定要走，都肯定有自己的理由，是早已注定的。 但是这么想不但没有让他有半点安慰，反而觉得有几分郁闷。 他们已经一起共事这么长时间，就算没有真正朋友之前的感情，没有共同奋斗的感情，也应该比其他人更亲密一些。 可是即便如此，他的态度和情绪，他的存在甚至不能影响到半点她的决定。 他总是错觉，乔悦永远是那个我行我素，神秘而又满是天赋的女子。 而他，不过是帮她打理俗世事物的代理人罢了。 再无其他。 “该死！”李硕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情绪该如何描述。 沮丧？懊恼？不甘？ 终于他又坐回到桌前，激活休眠状态的电脑，点开一份文档开始工作。 ---- 十月一日，牵动着世界上百个国家和地区，几十亿人关注的华国国庆终于拉开序幕。 而所有人最关心的人形外骨骼装备，果然亮相，掀起了阅兵仪式的高|潮。 当所有人看到从天空中快速飞驰而来，在众人眼中从一个个小黑点开始，一点点放大，直到成为阳光下闪着光彩的亮斑呼啸而来时，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声！ 很快，亮斑越来越大，直到人形外骨骼的形状清晰可见。 它们一共六个，成一字排列。 到了主席台上空时，忽然变换队形。所有人操作着自己的装备在天空中盘旋飞行，并用带颜色的彩烟组成了“67”的字样。 欢呼声再一次响起。 如海啸一般震彻云霄，让每一个置身其中的人根本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 而同一时间，在全华国上下的无数家庭中，有人坐在电视机前看直播，有人在网上讨论着。 他们无一不被刚刚发生的情景震惊，紧接着用各种方式表达着自己的惊喜和不可思议。 “好帅！” “我靠真的假的？！” “我要哭了，帅呆了！” “天啊，真的是机甲吗？太难以置信了。那里面有飞行员？” “没听主持人介绍吗，当然是有飞行员的。” 也有人质疑：“不会是假的吧？” 尤其是一些在国外看直播的人纷纷道：“这是实时画面吗？是不是动画特效？ps的？” 很快，驳斥这些质疑的声音也出现了。 “怎么会是假的，你不信可以现在去天都看看嘛！” “是啊，整个天都都看到了机甲飞过的画面，大家都跑到街上看去了！” 当阅兵式结束几天后，关于人形外骨骼系统的讨论仍然没有结束。 国内外的新闻媒体不但用大篇幅报道，还请来了各种专家学者，在节目中讲解和分析。 尤其讨论的最多的，是这种新型装备的出现，对于现代战争来讲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是不是意味着华国的战斗力能得到很大提升呢？” “会不会影响国与国之间的关系？” “华国和m国因为人形外骨骼系统的出现，关系有什么微妙的改变吗？” 一时间，全世界仿佛没有比这再热门的话题。 甚至所有的电影、电视、明星都黯然失色。 不论是男生女生，爱好军事还是之前对此一无所知的，都热烈地讨论着华国的机甲。 “天，我好想去华国，如果能亲眼看到那些机甲就好了！” “卧槽没有人想到华国人简直太幸福了吗？如果我在华国，绝对要做一名机甲飞行员！” “我只想知道华国有多少这玩意儿，它的性能如何，如果上面真的带了武器，又有这么强的机动性，感觉华国周围所有国家都没得玩了啊？” “别说华国周围……没看这次阅兵还没晚，全世界都炸了吗？” “什么啊，早几个月各国都开始不安了……要我说这玩意若真能大规模发展，绝对是大杀器。关键就是它的性能、操作程度还有成本各方面。现在各国都还认为华国虽然成功研制出来，但是一个机甲的成本高，性能也还没达到足以制空的极致。但是我觉得还真说不好……” 正是从此刻开始，华国成为了几乎全世界所有人心目中，真正的军事强国。 孙天石看到这些报道和讨论时，嗤之以鼻。 他索性将报纸一扔，心道，光是一个人形外骨骼就大惊小怪成这个样子，若是现在他们所有的研究项目都展示出来，还不把全世界都吓死？ 他走到隔壁的控制室，看到这里正热火朝天地进行着一种新式武器的研究实验。 孙天石知道这样武器实验也是基于乔悦提供的一份理论文档。 文档中甚至还清楚地指明了研究方向和方法，只是并没有实际模型。 但是仅仅如此，当他们看到这份文档时，也足以意识到，这样的武器如果真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恐怕它会比人形外骨骼更加震惊世界，甚至瞬间改变整个世界军事和政治格局。 孙天石看着控制室中热火朝天的忙碌身影，心生感慨。 恐怕前后百年，再也没有像乔悦一样，凭着一己之力改变整个世界军事格局的人存在了。 只是乔悦究竟去了哪？她为什么要离开？ 孙天石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她不想留下，亲眼看到自己提出的理论变成现实，亲眼看到这种武器的出世吗？ 毕竟在她的计划中，如果这种武器能成功研制，人类就在于怪物的对抗中，有了抗衡的可能性。 ---- 李硕走进会议室的时候，立刻敏感察觉到气氛变化。 他有些意外，但不动声色，仍如常一般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随着2016年年底接近，新式通讯技术的民用版普及已经不再是秘密，而是另一个让全世界都为之翘首以盼的重大科技事件。 这一次，再没有一年多以前，当新式通讯技术刚出现时全球通讯服务商对工作室的敌意，反而摆出了一副迎接新技术，迎接新时代的姿态。 这一方面是因为如今的星际无限工作室已经今非昔比，不但有着华*方作为后盾，在国际上也有着不容忽视的声望和知名度。 面对这样的对手，再想做什么打压行为，已经很不明智。 倒不如如威尔·科纳做的那般，与他们交好，帮助他们开拓国外市场，并从中获利。 根据一些国外财经杂志的分析，威尔·科纳集团单单在神经退行性药物的国际代理这一项上，就已经获利近十亿美金。 而接下来，他们也已经与星际无限工作室有了更多的合作，比如过滤膜，便携呼吸设备等。 许多人猜测，即将进行公众化，民用化的新式通讯结束，威尔·科纳也会分一杯羹——当然，前提是华*方点头。 星际无限工作室的崛起，真正让所有人明白了什么是技术为王。 可以说，李硕近一年的工作虽然忙碌，却并不难开展。 他无时无刻不体会着被人追捧和讨好的感觉，也很久没有过今天这样的感觉了。 坐下之后，李硕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圈，发现有些人在接触到自己的视线之后，明显躲开了。 而有的人则似乎置身事外，抱着看好戏的心思将身体靠在椅背上。 李硕对此有些心理准备。 他知道，恐怕有什么在自己意料之外的，他之前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正在他一边装作若无其事，一边暗自思索的时候，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一位身着黑色西服套裙，带金丝框架眼镜，头发完美盘起的年轻女子踩着高跟鞋走在最前面。而她的身后，跟着四位男女，俨然是助理模样。 李硕好奇地看着她走到长桌旁边，在最后一个空位上坐下来。 “好了，今天的会可以开始了。”女子说着看向李硕，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略带自信的骄傲。 李硕挑眉。 还未开口，又听女子说道：“哦，忘了自我介绍。初次见面，李总，我叫那云初，是云初无限工作室的创始人。” 在她说话的时候，坐在她身后的助理已经将笔记本和投影仪连接到一起，并打开了一个ppt文件。 李硕将笔往桌上一扔，心里对这个充满着山寨气息的工作室颇有些不屑。 他转头看向屏幕，见上面投影着一个制作精美的宣传片，所讲述内容，正式新式通讯应用之后，能给所有人带来的好处。 而其中所提到的新式通讯，被称为云初划时代通讯技术。 “李总，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工作室自行研发并已经可以投入实际应用的通讯技术。目前已经在全国许多城市进行了小范围的推广。我们有扎实的技术实力和资金实力，可以为这一跨时代通讯的普及推广做支持。” 那云初说完，会议室内有不少人鼓掌表示支持和欢迎。 李硕板起脸孔，神情严肃地扫过所有人。目光所到之处无不令人有些畏惧。 他最终看向那云初：“请问那总，你们的划时代通讯和乔悦提出的新式通讯是什么关系？” 那云初一笑：“当然，不可否认的是，我们工作室在开发阶段，借鉴了乔悦公布的新式通讯理论基础。但是后续开发和实际应用产品的生产上，我们有着绝对独立自主的知识产权。” “你怎么就自信你们的产品能和乔悦拿出来的实际产品相媲美？甚至超过她的产品？你觉得这些人会同意和你合作？” 那云初笑道：“李总，商业行为，请您不要过分意气用事。乔悦天分卓越，没有人敢与她相提并论。但是在实际开发上，我们对自己的工程师有绝对自信。况且，恕我直言，难道乔悦不是已经失踪了吗？” 李硕猛地意识到什么，随即一双眼射出如利剑一样的光芒，似乎要将那云初那令人厌烦的笑容劈散开来一般。 “那又如何？” “没有乔悦在，星际无限工作室相对我们来讲没有任何优势。可以说，我们在技术支持和通讯产品研发方面的能力，要远胜于星际无限工作室。” 在之后的会议中，李硕一言不发，冷眼看着那云初与那些通讯企业代表谈笑风生。 他推开桌子，起身离开。 刚走出会议室，便有人追了出来。 “李总！” 李硕回头看去，发现是x通的代表。 他看向李硕，神情有些尴尬：“李总，您放心，x通还是希望能和工作室进行合作的。” 李硕看向他：“我记住你了。” “李总，你可能不知道，里面那位那小姐有些背景，大家轻易不敢得罪。况且她们工作室确实拿出了不逊于你们的产品。国家目前在这方面已经持放开态度，也欢迎民间企业自主研发，自助发展，所以……” “我懂。”李硕讲文件夹扣好，递给身边的助理。 既然军方放开，并主张推广民用，国家就要有一个开放的态度。 在这种态度和前提下，再去制定一个公司企业的产品，是不可能的。一定要进行整个市场的开放。 于是在商言商的各个企业老板，会有自己的考虑也就不可避免。 归根到底，用星际无限工作室的，还是用其他人的对他们而言没有区别。如果用那云初的产品能更便宜，对自己更有利，何乐而不为呢？ 李硕现在最在意的，反而不是这一次会议上的得失，而是一个信号。 乔悦的离开对星际无限工作室意味着什么？ 他们似乎都有些低估她的影响力。 是不是乔悦不在，工作室的声誉和影响力就要跟着下降？ ---- 秦钧去到基地接秦桐回家。 自己这位弟弟一上车就睡得鼾声震天，不省人事，直到车接近了秦家大宅才悠悠醒来。 “行了，快下车吧。”秦钧停好车，催促道。 秦桐拿了包推开门：“哎哟！好累啊最近，总算是睡了一个好觉。” 秦钧无奈，敲他的头：“行了，一会儿吃晚饭别陪着我妈他们聊天，早点睡。” “那哪行。” 秦钧笑了：“也是，你现在可是咱们秦家的大英雄。他们怎么也不会轻易放过你。” 自从国庆节，秦桐作为六个机甲飞行员参加阅兵之后，就已经成为了名符其实的大明星，也是秦家的骄傲。 不过他实在太忙，都几个月过去了，他才好容易有机会回家吃顿饭。 果然，从秦桐还没进门，一直到吃晚饭几个小时过去了，一家人仍旧围着他，问这问那。 秦桐一向好脾气，也被问得有些烦了，脸色越发惨白。 可是对着一家子亲戚，他也不好发作，只好求饶一般看向秦钧。 秦钧于是道：“好了好了，小桐又不是以后不回来了，还有的是机会！他刚从基地训练回来，累了，让他早点休息啊。” 秦桐和秦钧一起逃离客厅，在二楼的休息室阳台上，两人靠着栏杆聊天。 “哥，你有小悦的消息吗？”秦桐问。 秦钧摇摇头：“没有。” “她就真这么狠心，谁也不联系就走了？”秦桐似乎难以置信。 秦钧眼神中闪过几分受伤，最后喃喃道：“她一向狠心。” 狠心，所以当初青春年少，一言不合能几年不见。哪怕身在一座城市，也恍若陌生人。 秦钧现在想来，只觉当时的自己也可笑。 若他能主动一些，也不至于…… 秦桐的声音将他从茫然无用的回忆中拉扯回来：“钧哥，你说肿瘤这病是不是遗传的？” “恩？” 秦桐道：“你看小悦，她妈妈好像就得过肿瘤，也不是恶性的，做了手术切除就好了。” 秦钧道：“好像有过这种说法，我也不知道。” 他们都不是学医的，对这方面的了解一知半解。 不过秦钧倒是想起一件事：“你还记得乔博士吗？” “小悦的爸爸？当然记得。” “其实小悦的病我一开始没注意，也是因为乔博士。他和小悦都有一样的症状，就是头痛。也昏倒过几次，但是都没有检查出任何问题。” 秦钧隐瞒了他看到乔博士眼睛变红的事，总觉得那说不定是因为时间太久，自己的记忆出了偏差。 “什么？”秦桐第一次听说这事，意外地看向秦钧，“你的意思是……小悦的病也可能是遗传自乔博士？” 秦钧点点头：“可能吧，我也说不好。” 秦桐若有所思，暗自记下了这个讯息。 --- “小悦啊，这里环境可真不错。” “恩，景色好，空气也好。”乔悦和沐汀蓝在一处山谷间驻足，看向低沉的云团，“是不是要下雨了？” “不能吧……”沐汀蓝四处看了一下，“要不咱们赶快找个地方住？” 乔悦想了想：“妈，咱们在这可能得住一段时间。先回城里找个酒店吧。” 乔悦一边说，一边在手腕上敲击着，很快便拟定了一个目的地和一条路线。 根据她设计的系统，只要事先设定好线路和时间，系统能自动根据她手腕上手环的定位，帮乔悦规避所有监控设备，甚至在车船检票处，售票处都不用担心被查出端倪来。 正如李硕所说，只要她执意隐藏，恐怕就没有人能找到她。 两人转身离开的时候，乔悦回头看了一眼。 这翠绿的山谷中，此刻一片祥和，云蒸雾绕，恍若仙境。而山谷里，是宁静的村庄，耕作的人民，生机盎然。 又有谁想到，在几年后，这里将会成为被称为“死亡谷”的存在？ 第50章 一个新技术的推广有多复杂，多麻烦李硕是很清楚的。 这不光是技术本身的问题，还涉及到商业运作本身的规律和原来旧技术的反弹。 另外，新技术如何找到一条现有运营商能接受的盈利模式，也并不简单。 正因为如此，国家规定的推广时间越来越临近时，会议才会越发频繁，各方之间的利益争夺才会越来越激烈。 李硕早在乔悦拿出这项技术的时候就很清楚。如果完全彻底地推行之后，可能根本没有现在运营商什么事儿了，完全可以由科技公司，网络公司接管通讯网络。 但是现在肯定不能这么做。 就想想看当初仅仅新通讯技术出现，就让那些大公司如此敏感，甚至早早开始打压工作室的发展，就知道什么是夺人饭碗等于杀人父母。 现在，虽然工作室的影响力越来越大，让那些通讯公司不敢轻举妄动，却也绝对不会轻易割舍自己的市场。 但是李硕要做的，就是怎么能在这些大老虎口中，虎口拔牙。 再次开会，李硕发现又有几个代表似乎倒戈向了云初无限工作室。 包括之前曾经和他示好的x通。 这也很正常。 星际无限工作室不可能许给这些通讯公司的利益，这个那云初倒是十分舍得。 李硕已经从许多渠道了解到，那云初不但可以免费向这些通讯公司提供新式通讯的客户端软件，以极其低廉的价格帮他们改造服务器，并承担一部分的部署费用。 而星际无限工作室，仅仅是配合军方，提供了一份客户端程序。 这份程序还不能被通讯公司自己修改和添加外壳，任何改动都必须通过工作室进行。 或者是一个第三方公司——这也是李硕在谈判后期做出的让步。 他提出可以由各个通讯公司、软件开发商、网络公司以及政府代表组成一个协会，用来统一管理新式通讯的软件和网络部署。 李硕见这些人的态度，一点也不意外。 他比之前几次更加淡定，更加沉默。一进屋便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闭目养神，不发一言。 那云初进来之后，和众公司的代表寒暄，进而开始不理会李硕径自聊他们的合作。 会议开始之后，更是全程甩开李硕所代表的工作是，讨论起一个以云初工作室为核心的新式通讯网络架构。 “各位请放心，我们工作室有足够的技术力量，可以应付上亿级别的用户量。”那云初十分自信。 这时，李硕忽然道：“那小姐，我有个问题想问您。” “李总不必客气，请说。”那云初得意地看向他。 “您和那致中是什么关系？” 那云初瞬间愣住，脸色微变：“什么？” 李硕拿起一张纸，低眉念道：“那致中，x大计算机系博士学位，2007年加入军方第x研究所进行计算机及网络通讯研究工作，2015年起参加军方新式通讯技术开发及部署工程，并作为主力工程师在部署完成后获得了嘉奖。那致中有一侄女……” “够了！”那云初突然打断李硕，一张脸上再没有得意的笑容，而是惨白。 李硕将那张纸随手一扔：“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会有人拿着别人的成果四处招摇说是自己的，还能得意洋洋对原作者表现出鄙视的情绪……有一句话说得好，做人不能这么无耻！” 那云初道：“谁……谁说我拿着别人的东西？这就是我们云初工作室自己的成果！” “哦？那你的意思是，你们的产品与那致中的研究没有任何关系？也与我们乔悦在军方带领研究团队所进行的科研攻关没有任何关系了？” 那云初咬着嘴唇：“你这是污蔑。” 她知道自己不能松口，但是话说到这里，其实她松不松口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在座的商家虽然唯利是图，但都不是傻子。 那云初的新式通讯技术如果不是自己的，而是从军方或者其他渠道得来的，那他们和她合作，不但等于是绕远道，拿第二手资料，更是得罪了技术第一持有人，也就是星际无限工作室。 就算乔悦失踪不在了，就算他们后续可能不会再有技术上的大跨越，那又怎么样？ 一个新式通讯技术本身，就足够他们这几年忙活了。 李硕又恢复到一开始闭着眼，翘着腿，靠在座椅上的样子。 只是这时，会议室里的气氛已经发生了微妙变化。 众人见他不出声，纷纷互相对视，然后竟然抛开了试图解释的那云初，将之前已经搁置的新式通讯协会议题又摆在台面上，讨论开来。 --- 2017年1月，气候格外寒冷。 但是华国上下却洋溢着一种异常热情的气氛。 1月10日，华国大部分城市的主要新闻里，都出现了一条消息：《本质物理信号传播方式，即新式通讯联合会正式成立》。 但是因为新闻本身只是做了一个简短的说明性报道，并没有引起太多人关注。 只是一些业内人士在自己的微博、博客和朋友圈里纷纷提到： 一个新的时代即将来临。 1月12日，星际无限工作室的官方网站，以及各个社交媒体平台，都发布了一个客户端下载链接。 有的人知道这是什么，有的不知道，但是因为是星际无限工作室发布的，也好奇下来了。 “万能连通？这是什么东西！” “难道是星际无限又放的大招？” “哦哦哦！我知道这个，是不是新式通讯技术？怎么回事？是说下载这个就可以用了？” “新式通讯？军方那个？居然可以民用了？太神奇了吧……” “卧槽！如果是真的那m国他们就傻了。尼玛我们军方还没用上的新鲜玩意儿，居然华国普通人都能用了……” “有些人是不是脑补太过？谁说是华国，难道国外的人不能来下载？” 客户端发布没多久，网上就开始了热烈的讨论。 但是大部分人其实并不太清楚新式通讯究竟是什么，又有什么特别的？ 只是安装个客户端就可以用吗！？ 这种通讯难道不用互联网了？到底是怎么个原理？ 于是很多之前对这种技术有研究的人又跑出来解释。 “其实所谓新式通讯，是基于另外一种物理信息传输模式。它对于传统通讯方式是一种颠覆，因为它可以完全不依赖传统通讯网络，不依赖手机信号，互联网物理连接，甚至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突破距离的束缚。是的，你没有看错，虽然因为一些技术限制，目前的新式通讯还必须受到距离限制，但是理论上，当它发展到极致时，完全可以达到超距通讯。什么意思？就是说持有两个新式通讯技术的客户端，在地球两端通话，完全可以像在一起一样，没有延迟！” 不过说得再多，说得再好，也不如真正使用之后的体验。 很快，第一批下载安装了客户端，并且具有说明要求的硬件条件的使用者，开始发现了这种新式通讯的牛x之处。 “哈哈哈，猜猜看我现在在用什么给你打电话！我的电脑！新式通讯客户端！” “对啊对啊……完全没有网络限制，而且不要钱！” “卧槽，这简直太变态了，居然不用联网也能上网……互联网公司不是都要爆炸了？” “这个速度简直吊炸天，我要是互联网服务商我都想自杀了oiz” 几乎不需要如何宣传，这火热的议论和传播也已经在这寒冬时节点燃了来自东方的第一把火。 而就在所有人还在心疼华国互联网和传统通讯服务商的时候，来自m国，o洲等国的惊诧，甚至是惊惶，才真正给大家演示了，什么叫可怜。 华国通讯商在此之前还是有准备的，早已经通过广告合作等和市场用户占有等方式，找到了可能的利益获取点。 然而当那些外国民众发现了客户端并开始安装时，m国终于意识到一场信息灾难可能来临。 他们不再有互联网的掌控权，不再能从通讯上对全国上下进行监听和控制。 甚至如果任凭星际无限工作室的免费客户端继续蔓延，他们甚至可能以后都要听从这个华国小小工作室的标准，再想进入通讯行业，将举步维艰。 在市场的强烈反应，和以工作室为核心的，新式通讯联合会的极力推广之下，果然到2017年的春节，华国几乎有智能手机的地方，都有了新式通讯。 这种突破传统的通讯方式，虽然带来了一些意想不到的混乱，却更多地让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紧密联合在一起。 每个人都能更快更方便，更加不用担心信号、流量等问题与其他人进行联络。 甚至在爆发一些天气气象，干扰信号的情况下，仍然能保证通讯的流畅和便利。 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也格外惊喜的。 而恰恰这一点，也是乔悦当初所坚持和希望看到的。 当客户端的安装量、普及数据和区域等文件摆放在李硕、孙天石等人桌上时，他们不禁又想起了那个娃娃脸，倔强又无比聪明的女孩子。 他们似乎已经放弃追问，她究竟在哪，什么时候回来，在做什么。 而只是默默发问——这一切，你看到了吗？ 你，满意了吗？ --- 南方某地的大山里，一个将头发剪得很短的女孩子背着双肩包低头往前走。 在她身旁，跟着一个脸上有刀疤，身着军绿色迷彩服，脚踩黑色登山靴的壮汉。 而在他身后，还有一个前者驴，托着各种生活用品、器材的当地人。 “姑娘，不能再往前走啦。”当地人见乔悦还要进山，便劝，“再往前就要接近边境，那边可乱。” 乔悦犹豫了一下：“现在也乱吗？不是说最近边境安全多了？” “当然当然，最近咱们国家强大了嘛，不光是有钱了，武器也厉害了，那个什么机甲把周围都吓死了，哪敢来招惹。不过还是多少有一些住在山林里，不怎么了解现在形势的势力，哎，反正还是尽量少去。”这位当地人也是爱说话，一说起来就有些收不住。 乔悦看了一眼刀疤脸的壮汉，后者点点头：“你想去就去，我跟着你。” “谢谢。”乔悦道。 “谢什么，我老三这条命都是你给的，我爸爸的病也是你给治好的，如果没有你，我们一家子就没有今天！”徐老三朗声道。 乔悦其实并没有做什么。 她那天和母亲沐汀蓝一起去酒店入住，刚好遇到在酒店做保安的徐老三与人争执。 大概一听，原来是一个住在酒店的客户投诉徐老三对她毛手毛脚，占她便宜。 双方争执不下，又因为没有监控视频而说不清楚。 但是毕竟那客户是女士，又是顾客，到底最后是徐老三吃亏了。 不过乔悦并不想多事，所以就跟沐汀蓝一起开了房间，径自离开。 而第二次她再见到徐老三，确实看到了他被人打得鼻青脸肿，昏倒在路边的样子。乔悦当时并不知道这是谁，用随身携带的，杜明霜刚刚按照配方配出的快速愈合喷雾处理了他的伤口，才发现这人和自己有一面之缘。 徐老三当时确实被打得很惨，因为乔悦的帮忙才没在死在路边。 而后来，乔悦更是用神经退行性药物，治好了徐老三父亲的老年痴呆症。 对于徐老三来讲，她对他们一家都有着救命之恩。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心甘情愿陪着乔悦进山，给她做保镖。 三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这一次，是真有人拦住了他们。 “哎，前面是军事禁区，不能再往前走了！” 乔悦等人还没说话，就听见一阵响声，紧接着头顶有两个物体快速飞过。 “那……”徐老三瞪大眼，“那是机甲吧？” “恩。”乔悦点点头。 拦住他们的人又驱赶他们：“快走吧，别在这待着了，一会儿被人看到就麻烦了。” 当地人也劝：“老板，咱们别走了，不然被当做间谍抓起来。” 乔悦站定，向四周一看，很快锁定了一个地方：“你们在这里等我，我过去一下。” “我跟你去！”徐老三不放心。 乔悦却道：“不用了，就在那边，你别过来。” 她一边说，一边跑了过去。很快，娇小的身影消失在高高的草丛间。 留在这里的当地人拍拍驴子，和徐老三攀谈：“你这个小老板真有意思啊，一个女孩敢来这么偏僻的地方玩，胆子真大。” 徐老三瞪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随即又盯着乔悦消失的方向，有些不放心。 乔悦进了草丛便抬起手腕，开始看着那上面的地图辨认方向。 很快她便找到了目的地。 “建立地貌模型。” 话音刚落，一道光束从手腕上的环状物体中射出，在空中四散开来。 紧接着，光线接触到各种各样的石头、植物、山势等停下来，并将信息返回。 这些内容很快在乔悦的手环中有了提现。 她敲敲手环，满意地看到采集过程完成后，才转身离开。 嗡嗡。 忽然她感到手环一阵震动。 “嗯？” 抬起手环，乔悦看到原来是一个来自星际交易平台的信号。 革铜：已到你所在的星系附近。你跟alim还有联系吗？ 想了想，乔悦回复：有，我刚建立好环境模型，打算发给他。 革铜：你疯了！让他掌握了你们星球的信息，不是等着他控制你们？ qy：alim只是帮我分析。 革铜：按照你们那里的时间计算，我还有三个月就到。 革铜：不要再联系alim，不要给他数据。 乔悦看到这话，微微皱眉。 革铜让她不要相信alim，可是难道革铜就值得信任吗？ 在她看来，所谓的莱克人一点也不比奥帕斯人要笨要傻，两者之间其实只是发展方向不同。 而对于地球来说，他们都是威胁。 可是乔悦没有办法，只能与虎谋皮。 革铜不知道通过什么方法，查到了她在地球，也知道了地球的宇宙坐标。经过修炼之后，他完全有了穿越星际空间的能力。于是便不惜千万亿光年的距离而来。 而alim呢？她不过是在一次交流过程中，因为一次情绪上的波动透出马脚，便被他知道了地球有可能迎来世界末日这件事。 作为外星研究员，alim立刻提出可以帮她分析，找到世界末日的根源。但是需要一些地球的数据信息。 不过因为革铜的反复提醒，乔悦一直有些犹豫。 直到最近，她在预见中看到的景象发生了改变—— 世界末日依旧到来，人类也因为乔悦的努力，因为科技进步而有了准备。 大量的先进武器、先进科技，让人类确实在一开始抵住了怪兽的突袭。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地球气候和环境的剧烈变动，人类还是难免败给了大自然。 乔悦一开始看到这些景象时有多么不知所措，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原本也曾经以为，自己能看到末世景象只是肿瘤作祟罢了。 但是肿瘤移除之后，那些景象仍然频频出现，甚至‘升级换代’。 乔悦越发肯定，这并非普通的幻觉和梦境，也突然发现自己似乎走了一条弯路——她确实用科技发展和武器更新，给人类带来了一些生存的机会。 但是这些所谓的机会在大自然的变化面前，实在太渺小，太微不足道。 就像她曾经在黑暗中思考的那样。 如果大自然要抹杀人类，淘汰人类，人类难道真的有反抗的机会？ --- 回到酒店住处，乔悦打开一台新买的笔记本电脑，将手环中的建模资料导出。 她想了想，在电脑上进行了一些数据修改，考虑是不是将修改过的数据发给alim。可是改了两处，她就放弃了。 这有什么意义？ 如果对方分析的根本不是真实数据，又怎么能得到可信的结果？ 乔悦懊恼地拍拍大脑，恨不得这样就能让自己想出一个清晰的逻辑来。 该死，她好怀念自己的那颗瘤子。 虽然她可能因为它有生命危险，但至少有它在的时候，她不会感到这么无力。 不会连这么见到的答案都想不到。 猛然间，一个念头闯入她的脑海。 她现在做的这些，真的有意义，真的是正确的吗？ 乔悦感到惶恐。 她不但没有解决世界末日的问题，甚至还引来了外星人！ 会不会正如那些电影里所演的，正是人类的胡作非为，自以为是，才真正导致了世界毁灭？ 如果她什么也不做，是不是就…… 乔悦一时间脸色煞白，双手推开桌子站起身来。 第51章 “小悦？”沐汀蓝将一份洗净切割成小块的果盘放到她桌上。 见女儿一副迷茫，脸色苍白的样子，她于是坐下来，拉着她的手：“小悦，怎么了？” “没什么。”乔悦习惯性说道。 往常听了这话，沐汀蓝便不会再问，但是今天她又道：“你这样子可不像是没什么。小悦，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你姥姥姥爷去得早，你爸爸又不告而别，我这一辈子，也只剩下你这么一个女儿。你是不是觉得妈妈看上去好像什么都无所谓一样？对你走的事情也不关心？” 乔悦看向沐汀蓝，目光有几分闪烁：“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可能不喜欢这些事。” 在她的印象里，母亲永远是淡然而闲适的。 无论生活优渥还是拮据，无论境遇如何，都有几分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而最不简单的生活点滴，在她的处理之下，也显得一切如流水般自然而然，毫不混乱。 有时候，乔悦觉得这样的母亲是一个坚强而可靠的后盾，让她永远不用担心生活上的琐碎和麻烦。也只有沐汀蓝这样的女子，能够与自己那痴迷科研的父亲在一起生活十几年。 但是也有时候，乔悦也会怀疑——她真的关心自己，关心过父亲真正做的事情吗？ 她会不会太淡然，太漠不关心了呢？ 就好像她曾经无数次回想起父亲离开之后的事，似乎沐汀蓝从来没有过情绪特别激动，特别疯狂，也没有试图去寻找过父亲…… “小悦，你记住，也许妈妈的表达方式有些不同，但是妈妈永远是爱你的。”沐汀蓝说着，眼神有些晃动，“妈妈很了解你爸爸，也知道你的性格和你爸爸一模一样。所以我尽量不会干涉你们的研究，你们的事业。但是如果你遇到了其他的问题，我也希望能像其他母亲一样跟你谈心，聊天，帮你开解。” “我知道。”乔悦也对母亲有着异常的依赖和敬爱。 她们虽然不亲密，但却有着一种血缘自身带来的连缀感。这使得不论何时，她们都能强烈地感受到，对方可能是这世界上自己唯一的，最亲密的存在。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在决定离开的时候询问沐汀蓝，并最终决定带她一起离开。 乔悦沉默半晌，忽然道：“妈，您更告诉我，当初爸爸离开，究竟发生了什么吗？为什么秦氏会对我们那么狠绝？爸爸又为什么会一走了之？他现在在哪？他在做什么？” 沐汀蓝打断了她：“听着，小悦。你爸爸也很爱你，他会离开，其实是迫不得已……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相信他不是抛弃了我们。” “那他究竟去了哪里？这么多年，他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沐汀蓝深深地看了乔悦一眼，将她抱在怀中，沉默不语。 乔悦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沐汀蓝在抱着她的时候，好像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而发抖。 --- 阴雨天，初春的寒意更甚几分。 乔悦穿着厚厚的棉服，将自己的大半张脸都遮起来，只露出一双大眼睛，偶尔眨一眨，睫毛像小扇子一样好像能扇出风来。 在她不远处，沐汀蓝也穿着类似的棉服，刚从一辆面包车上下来。 “老板，今天得在这休息了，再往前走风更大，天也更黑，不安全。” 说话的人穿着羽绒服，蓄了点胡须，脸色黝黑，看上去大约四十十来岁。 乔悦从西南方离开之后便往北走。徐老三要照顾父亲，不能跟她一起走。他不放心她，便找到自己最可靠的哥们鲁大山，让他给乔悦做向导兼保镖。 “这里是什么地方？”沐汀蓝看着门口的牌子，“安全吗？” “前面是小饭馆，后面有住宿的。”鲁大山解释。 他看上去颇有几分憨劲儿，像是老实可靠的人。 乔悦探头看了看：“先进去吃顿饭，看看情况。” 她倒是从网络上找过一些驴友的介绍，知道这边不比天都，很多时候不能要求住宿和用餐的地方有多干净，多正规。 不过即便看上去有些不可靠，大部分人也还是淳朴心善的。 “师父，来三碗拉面！多放点肉！”鲁大山生活着，把车停好，又把几个人最重要的包裹拿下来。 乔悦和沐汀蓝本身各自背着一个包，他还背着一个。 只要有这些，就算其他都丢了也不碍事。 三人一路行车劳顿，热乎乎的面一上来就只顾着吃东西，都没说话。 倒是这餐馆里渐渐人多了起来，许多客人坐在一起，有的吃饭闲不住嘴，有的等饭菜上来的功夫无聊，攀谈起来。 忽然有人道：“老板！电视声音调大一点啊！” “哦？！好咯！”老板一看便笑了，“是这个事儿啊，行，调大点声，大家都没意见吧？” 乔悦抬头去看，发现屏幕上正在播放的是官方电视台新闻频道，而内容则是一个新闻专题片。专题片的内容不是别的，正是讲述的星际无限工作室和他们的一些新闻。 “啊，又是这个什么星际无限工作室，三天两头上新闻啊。” “人家肯定有什么背景。” “是吧？我就说，不然怎么官方电视台不播别人，就宣传他们呢？” “无知！” “闭嘴吧你们！” “不知道能不能别瞎说？笑死人了！” 那边闲聊的人刚说了几句，就有人怒气冲冲的反驳。 被骂的几个人愣住了，一时不明所以。 他们有点生气，想回骂，却还没开口就听老板说：“好了好了，上菜咯！” 新上来的炒疙瘩，刚好到了他们这一桌。 老板放下菜盘子对他们笑了笑：“你们平时不怎么关注时事吧？” 顾客一愣，道：“也看新闻。” “看得还少！”老板下了判断，“不然你们肯定知道星际无限工作室，也会知道他们有多厉害。别说官方电视台的纪录片，全世界多少电视台多少报纸，做了多少关于他们的报道？你数都数不清哦！” 顾客听了，哦了一声：“这么厉害？” “当然了。”老板似乎也是工作室的粉丝，一说起这个话题便停不下来，“来，我就跟你数数人家工作室的发明和产品。咱们先不说这些产品有多厉害，多重要，就数数数量，吓你一跳！” 老板从星霜开始数起，什么新式通讯，什么治疗老年痴呆症的药物，什么水资源过滤膜，什么轻型材料…… 他一边说，一边有其他的人加进来，给他提醒，和他一起数。 很快，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将工作室的产品都数完了。 老板这时指着那顾客的口罩说：“你这口罩，是便携式的吧？那种不用的时候折叠起来，一用只要扣一个地方，就能立刻变成立体？” “对啊，现在不都流行这种嘛。”这顾客其实是刚买了这么个口罩，对它的设计非常喜欢。 “那你知不知道这种口罩是哪里发明的？” “难道就是这个星际无限工作室？” “当然咯！”老板拍着桌子，“你看看，你还买了个盗版的！你说，你这多少钱？” “……就在路边买的，新式设计，29块钱呢！” 有人听了他的话，立刻道：“亏了，亏大了！” “是啊，你去人家工作室买正版的，还带最好的过滤膜，才59一个！” “没错……我前两天赶上网站搞活动，买了个配备比较一般的普通空气过滤膜的，才25块钱呢！” “我靠！”这顾客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傻。 这时，店里的其他人已经不理会他们，径自聊起了星际无限工作室。 大部分男人聊得话题，主要还是围绕着新式通讯技术和人形外骨骼系统，也就是机甲这两样发明。 对于他们来讲，这两者一个是划时代的通讯产品，切实改变了他们的生活；一个则是属于男人的特有的浪漫情怀。 “你们有没有人见过机甲？我是说亲眼见过，不是在电视上。”突然，一人问道。 众人纷纷表示：“没有，你见过？” “我也没见过，不过快了！快有机会了！” “怎么说？” “嘿嘿，我可是听说，最近咱们国家要搞大规模的军事演习呢！全国性的。咱们这旁边就是个军区，你说不得有机甲来？” “真的假的！？” “骗人吧？” “我靠，如果真的来我一定要去看看！” …… 乔悦一直静静听着，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吃完面条，喝了几口汤，便放下碗看着窗外发呆。总觉得好像之前繁杂而不安的心情褪去不少，一些莫名的感动涌上心头。 鲁大山也早就吃完，见她动作便问：“老板，吃饱啦？” “恩。” 沐汀蓝也是早早吃完了。她食量小，吃得少，一碗面还剩下不少。 鲁大山于是问道：“那咱们在这住下？” “问问看有地方吗？”乔悦站起身。 她和沐汀蓝对住在这里不再排斥了。 鲁大山很快和老板商量好了住处和房费。他过来找她们，一边交代细节，一边感慨：“这老板还真是粉丝了，他柜台上居然还有工作室出的纪念品。哎，老板，我看你们用的好多东西，都是星际无限工作室的，是不是你们也是他们的粉丝啊？” 乔悦一愣，随即道：“不算粉丝。” “哦哦，那倒也是，反正就是他们的东西好用，是吧？”鲁大山说着拿出自己的手机，“你看，我也是觉得他们挺厉害的。为了装这个新式通讯客户端，我可是特意把原来的手机升级了呢！” 乔悦正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听外面传来尖叫声。 “杀人啦，有人杀了啦！” “砍人啦……” “救命啊，快跑啊！” 很快，有一群人蜂拥跑过店铺，还有一群人涌了进来。 “快关店门！老板关门！” “老板救救人啦，后面有疯子拿着刀砍人……” 老板这时已经走到门口，正好见一个拿着刀的凶悍男子冲着进入到自己店铺的人群而来。他挥舞着大刀，脸上的神情十分疯狂。 那老板也是厉害，当即飞起一脚将那人踹了个趔趄。 “快，让开，关门了！”他让大家让开门口，眼疾手快关上了大门。随即号召大家抵住门口。 而这时鲁大山早就护着乔悦，往更安全的地方躲了躲。 “擦，又是这帮疯子！”他抱怨着。 乔悦则看着门口略显僵持的局面，难掩的担忧涌上心头。 第52章 “老板别怕，这么多人，没事的。”鲁大山道，“你看着那些疯子厉害，实际上一见反抗的人多，他们就怂了。” 乔悦抓着沐汀蓝的手，一起往里挤了挤。 她的心砰砰直跳，口中发干。 乔悦虽然不是那种遇事就尖叫慌乱的类型，却也几乎没遇到过这种场面，难免紧张。 令她意外的是，沐汀蓝却异常镇定。 门口涌进来的人已经站满了整个小店，而门外那个持刀者果然见到老板强横之后，便调转方向离开了。 老板于是在众人的帮助下很快锁上门，小店里的人又开始一边张望着外面的情况，一边讨论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这是kb袭击？” “也可能是个疯子吧……” “什么一个，好几个呢……”刚从外面进来的人说道，“我看见了至少两个，都拿着大砍刀，肯定不是一般的疯子！” 老板试着从侧门探出头去张望，一边看一边跟大家直播：“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他似乎有几分跃跃欲试：“我去看看。” 说完，便也冲了出去。 很快有人把消息发上了互联网，也有人从网络上得到了最新消息。 “看到有人说一共有四个人了！” “靠，有组织的行动……真是kb份子？” “太嚣张了，这里还是城区呢。警察在哪？有没有人管管啊？” 正说着，所有人都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警笛声音。 “来了来了，警察来了……” 乔悦从人群的缝隙往外张望，发现刚才还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已经空旷地看不到一个行走游荡的人。时不时传来大喝声，尖叫声。 偶尔有车辆快速经过，有人影一闪而过。 大家正好奇着，忽然模糊地听到了枪响。 “有人听到吗？开枪了！警察开枪了！” “打死了没？” “谁知道，都挤在这，也没人出去看看……” 话音刚落，就有人打开了大门，走出去。其他人看似乎已经没问题了，也跟着跑出去看热闹。 乔悦这时已经完全不紧张，跟着鲁大山和其他人走到门口，远远地看到一些人围在一起。隐约有人穿着制服。普通警察制服和特警制服都有。 她指着其中一人道：“那个是不是老板？他受伤了？” 鲁大山一看：“哟，还真是吧？老板那是怎么了，胳膊伤着了？” 店里的伙计远远看到持刀砍人的已经被制伏，便跑过去，又跑回来：“老板受伤了！说是扭打的时候被一个人砍在胳膊上了！” “哎哟，你说跟他有什么关系啊，非得去逞这个能！” 刚才进了店里躲避的人也纷纷道：“老板好人啊，够猛的！” “这算是见义勇为吧？老板要出名咯！” 也有人趁机跑上去拍照，在互联网上分享起来。 乔悦眼见着集合起来的警察越来越多，甚至还有武警和特警的出现，便跟鲁大山说：“咱们先回房吧，别看了。” “哦哦，好！”鲁大山虽然好奇，还是帮着乔悦他们把东西拿到房间去，然后去安顿车辆。 沐汀蓝收拾东西地时候，问乔悦：“今天没事吧？不会被看到？” 乔悦摇摇头：“应该不会。” 不过她也有点没把握。 按说手环可以处理许多公共监控视频信号，防止她被摄像头拍到踪迹。而她本人，因为几乎没有在媒体上露过脸，所以大众就算知道乔悦这个人，也不会想到她就是乔悦。 所以想要找到她并不容易。 只是还是有一种被发现的可能，那就是一些个人拍摄的视频。 乔悦可以针对某一个手机处理视频。但是却没有能力让系统自动甄别她或者沐汀蓝有没有被拍摄到，再进行处理删除。 这种算法太复杂，也不是一个改进之后便携手环可以进行的。 深夜，乔悦拿出一个新笔记本电脑，下载了某建模软件之后，将这一段时间来收集到的地理数据信息导入其中。 她发现自己走的地方还不够偏，而且速度也太慢。 不过如果仅仅是将她在梦境中看到的一些特殊地点建模倒也足够。 建模的过程需要一些时间。 乔悦看了看表，决定去下面看看还有没有夜宵。 她走到前面的餐馆，看到大堂里虽然还有几个客人在，但是似乎已经在准备打烊。 不过意外地，她在柜台旁看到了今天受伤的老板。 “哟？找夜宵？”老板看见她，主动打招呼。 乔悦点点头走过去：“没有就算了。” “有，你想吃什么？给你下碗面？” “麻烦吗？” “不麻烦！” 老板走到后面厨房去吩咐厨师，回来的时候疵着牙，嘴里喊叫着好疼。 乔悦问：“你受伤了吧？怎么没去医院？” “去包扎了一下，没什么事儿，就又回来了。”老板似乎是个闲不住的，“没那么严重，就是疼点。皮肉伤，养着就行了，老在医院待着也不会好的更快。” 他一边说，一边又将电视的声音调大了一点。 这时候新闻里播出的，正是之前在门口这条街上发生的持刀砍人事件。 除了报道事件本身，新闻还播出了医院对于受伤群众的救治工作。 “据悉，这一次事件中受伤的人较多，大多是刀伤，伤口较深。”新闻播报员陈述着事实，“当地人民医院已经对伤者展开了救治工作。” 老板听到这里，忽然道：“哎，我听说星际无限工作室已经在研究一种可以让伤口快速愈合的药物了！如果现在有这药就好了……不过估计有了我也买不起吧！” 乔悦静静吃完面条，又回到房间里。 笔记本屏幕此时已经关闭。她敲敲键盘，激活之后发，发现建模已经完毕。 乔悦于是坐下来，立刻调出了软件的扩展插件，进行分析程序的编写。 这一段代码她写过很多次，每一次都必须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调整。而程序的主要作用，是根据地形地貌特征，分析当地的地质活动。 这种程序不可能通过某一地局部的地貌进行分析，而必须是连成一片，形成板块的较大地形起伏。 并且需要的数据比较细致，并不能从卫星拍摄中获得。 乔悦为了收集这些数据，也废了很大功夫。 除了自己亲自去收集之外，她还入侵了几个国家重要的地理数据信息库，也整合了一些公开地理数据平台。 当然单独使用数据也不能获得太有用的信息。 为了能得到更好的结果，乔悦配合了一些历史气象数据，深层地质数据等。 当初她跟革铜说，这些信息是要给alim让他帮忙分析。 但是考虑再三之后，她还是决定自己先试试看。 这个分析程序不完全是乔悦自己写的。 她所写的只是一些与地球上的建模软件对接的接口。 真正的核心程序，其实是来自星际交易平台。 为了这个程序，乔悦也花了许多点数。几乎是近期最大的一笔开销。而之所以能有这笔资本，可是她在卖掉了梵高、毕加索等几人的画作才得来的。 程序跑了一夜，第二天早上，乔悦起床发现已经得到部分结果。 不过他们今天不会继续留宿这里，必须离开。 乔悦想了想，干脆将得到的结果保存到手环里，再将笔记本上的数据毁灭，报废处理。 带着沐汀蓝和鲁大山离开之前，乔悦看到小餐馆的老板正呲牙咧嘴地换药。 她想了想，将身上临走时杜明霜给她的药拿出来。 “恩？”老板见她走过来，便打招呼：“走了啊？不再住两天？” 乔悦摇摇头，将药摇晃了一下，冲着他的伤口按压。 很快，黄色喷雾从喷口洒出，覆盖在老板受伤的地方。 “啊！这是什么！”老板吓了一跳，站起身后退一步。 不过这时，乔悦已经喷完了药物：“我出发前购买的一种伤药，对伤口快速愈合有好处。” 说完她将药收回背包。 鲁大山见了冲那老板喊道：“你就偷着乐吧！我们老板这伤药可高级了，喷了之后你那伤口几天就好！” “那你也说一声啊！”那老板根本不信，不过感觉自己喷了之后也没什么不好的反应，倒也没有继续表达不满。 他随意跟乔悦等人挥挥手，便不再理会。 “切，没见识！”鲁大山见状为乔悦抱不平，“这人真傻，是吧？” 乔悦道：“行了，走吧。” --- e国首都，玻璃铸造的摩天高楼顶层，极尽奢华之能事的公寓。 在这里，云雾也仿若脚下地毯，天空近在咫尺，众生渺小如蝼蚁，而四周只有空旷和绝对的安宁。 罗伯逊半躺在黑色皮质沙发上，随意低垂的手上，托着一杯透明液体。 他时不时转动一下手腕，液体晃动一下，折射在眼中的光芒便跟着晃动一下。 大得夸张的办公室另一端，电梯门打开。 罗伯逊的助理从电梯中走出，一边拿着文件走过来，一边打开了房间里的大屏幕：“老板，你得看看这个！” 罗伯逊这才坐起身，走到屏幕前。 他伸手接过文件，随意看了看，发现是一些公司的日常程序性文档，便一个个签字。 文件中夹杂了一份申请书。罗伯逊看了一眼，便将它扔出来：“这是什么玩意？” 助理一看，忙道：“这是一个新兴起的研究工作室，和星际无限工作室类似，很有潜力。他们的研究项目也……” “既然已经有星际无限工作室，为什么还要再找个类似的？”罗伯逊冷笑，“你们审核的时候，就没看到他们的项目都和星际无限重叠码？这种跟在别人后面吃剩饭的我们威尔科纳可没兴趣！” “是。”助理一阵冒汗。 这时，屏幕中出现了一个监控视频的画面。 罗伯逊一开始并没有太在意，但是很快，随着画面中央的人抱着头倒地，很多人涌上去时，他终于看向助理。 助理心领神会：“这是我们最近通过一些途径，从华国秦氏集团内部拿到的监控录像。画面中抱头倒地的人，就是乔博士，也是菲利普教授曾经的同学。” “也是乔悦的父亲。” “对。”助理继续道，“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在大约十年前左右，乔博士成为秦氏集团一个最主要项目的首席研究员之后，开始频繁出现头痛、晕倒等症状。医院的各种检查都没有问题，治疗也没有起作用。医生诊断是心理原因。后来他的头痛越来越严重。虽然科研进度勉强能维持，然而已经不得不长时间休养。一段时间之后，乔博士便消失了。秦氏集团在他消失之后发现，项目最关键的一些数据和信息并没有在公司服务器保存，而是被乔博士带走了。后来，秦氏的项目也因此搁浅。” 助理见罗伯逊若有所思，却没有说话，便继续道：“当时秦氏对于乔博士的失踪，是作为商业间谍处理。不过直到今天，同样的项目也没有再在其他公司出现，更没有达到当时秦氏研究水平的同类产品出现。所以也有人怀疑，乔博士并非商业间谍，而是出了什么意外……” 秘书的声音通过传话系统响起：“老板，菲利普教授到了。” “让他进来。” 罗伯逊走到吧台边又倒了一杯威士忌，然后拿起杯子，走到电梯门口。 很快，电梯门再度打开，菲利普走了出来。 “罗伯逊，叫我来干嘛？”菲利普接过酒杯，直接道，“我差一点就要成功复制wr21c了！” “行了，你这个月已经有好几次差一点了。”罗伯特直言不讳。 菲利普也不觉得不好意思，直接道：“没办法，谁让他们星际无限工作室的东西太变态。不但是各种药剂，就连材料也这么难复制。” wr21c是星际无限工作室的一款最新的净水过滤膜。虽然工作室已经按照乔悦留下的计划，在最新的国际期刊《科学》杂志上刊登了这款过滤膜的主要结构，但是目前世界上能成功复制的人还是寥寥无几。 菲利普教授道：“说吧，找我来干嘛。” 罗伯逊挥手示意，助理立刻将大屏幕上的视频重新播放。 “乔！”菲利普教授站起身，“这是……乔的视频？” “对，秦氏内部的人交给我们的。”罗伯逊指着屏幕上的画面，“你看，乔悦的父亲当时也有和乔悦一样的症状。头疼，晕倒。只是他没有查出有脑瘤。” 菲利普想了想：“其实乔悦的脑瘤也很奇怪。根据她的检查记录，脑瘤是突发性的，前后的处理方式也有点不合乎常规。我怀疑她的手术另有问题。” “那你看她父亲呢？” “乔？”菲利普摇摇头，“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不过我记得当时上学的时候，乔并没有什么头疼的症状。甚至在他结婚生孩子之后，大约三四十岁也没有这个问题。” 罗伯逊听了忽然道：“哦？有趣。” 菲利普问他：“你又想到什么了？” “只是一点推测。”罗伯逊用细长的手指敲了敲杯子道，“乔悦这个人实在有趣，她身上值得琢磨和思考的问题太多，不符合常规的事情太多。如果有机会，真想跟着她都看个究竟……可惜，现在却只能这么东拼西凑地猜测。” “呵，别说是你，恐怕连华*方，连她自己的朋友现在都不知道她在哪。她和她父亲还真是父女，心有灵犀。”菲利普摇摇头，笑道，“这女孩也真是个天才，能隐匿行踪到这个地步……” 罗伯逊看了他一眼，道：“你以为真是她能躲过？要我说，华*方未必想要找到她呢。” “是吗？” “猜测而已。不过……”罗伯逊想了想，“想要找到她其实很容易。对于乔悦这种人，去找，只能是大海捞针；真要她现身，不如放出点消息……” 他说着走到桌边，随手拿过笔，写下了几个单词。 写完之后，罗伯逊招呼助理将这字条带给一位编辑：“告诉她，只要把核心意思表达准确了，其他可以随意发挥。” 助理接过字条，见上面写着：2020年6月，世界末日。 “这……”助理愣住。 罗伯逊微微一笑：“只是猜测罢了。” 第53章 罗伯逊确实只是猜测，然而他的猜测并非毫无根据。 作为执掌世界超巨型财团威尔科纳的人，他能获得的资源、信息都远非其他人能比的。自然也能得到更加准确，更加接近真相的答案。 很多关于乔悦和她的所做的事情，也许她最亲近的人，都不如罗伯逊了解得更清楚。 他知道乔悦的父亲、母亲和她的成长经历，知道她的每一个研究课题，甚至知道她在这些课题研究过程中所扮演的角色。 罗伯逊甚至还拜读过乔悦发表的一些论文。 虽然具体细节读不太懂，却从其中能揣摩到一些她的思维习惯和知识结构。 可以说，这世界上除了罗伯逊以外，也许再没有第二个人有这样的能力和耐心去思考关于她的问题了。 而随着罗伯逊的思考，他也越发对这来自神秘东方华国的女孩感兴趣。 她身上值得探寻和琢磨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助理和菲利普博士相继离开，罗伯逊走到办公桌前，打开一个文档。 这里面记录的，全部都是关于乔悦的事情。 只不过这份文档是罗伯逊自己整理的，而非单纯资料收集。 他将自己获得的消息按照时间顺序列出来之后，再加上自己的推理和猜测。 比如对世界末日的猜测，就是在他综合了乔悦的五年计划、她几次力推普及的项目内容以及她的一些微博信息之后，做出的一个最大胆的假设。 而恰恰这一假设，给乔悦所有的行为做了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 而今天，他将助理刚刚带来的关于乔悦的父亲的视频也加入其中。 “有意思……”罗伯逊目光炯炯地盯着屏幕上的文字。 他发现，在乔悦的人生中，有几次飞跃似的发展。 第一次，是在她六岁左右，开始展现出惊人的天赋。而也恰在此时，乔博士，也就是乔悦的父亲开始在科研上突飞猛进； 第二次是乔博士失踪，乔悦离开高中，进入大学。她的学习能力和记忆力似乎又上了一个台阶，一天能收获的知识量远远超过普通人。甚至超过一般天才人物； 最后一次，大约就是她在博士毕业之前，在她变得更漂亮之前一段时间。 罗伯逊想了想，又将第一个时间点勾了一下。 他发现，乔博士和乔悦的头疼症状，都是在乔悦第一次飞跃的时候开始出现的。 ---- 周末的《月球报》发表了一个占据整整两版的专题，内容十分古怪又吸引人，叫做《如果世界末日即将到来》 其中所有的文章，都是围绕着世界末日这个主题展开的。 有的说如果有世界末日，可能什么时候会来；有的讲都有哪些可能的世界末日形式；还有的干脆讲如果世界末日来了，大家能该怎么办，怎么逃生，怎么存活。甚至还推荐了不少实用产品。 专题最后，甚至还专门提到了全世界各个国家应对世界末日都有什么策略，哪个国家更安全。 这样一个充满幻想和不切实际，又仿佛真切落到实处。 实在是特别。 因为《月球报》并不是一个非常正式的报纸。在e国，它更像一个普通小市民在茶余饭后看个乐呵，了解些八卦和趣闻的来源。 所以这上面刊登的内容虽然也有人相信，但大多数人并不会太认真。 世界末日的专题引起了不少人的兴趣。 但阅读之后，他们也只是互相聊上几句，调侃一下。 “这世界末日了，就算再怎么应对，还能多活几天？死了算了。” “丧尸……这也太扯淡了。” “怎么华国好像很安全的样子？居然这上面说华国人生存下来的概率更高？开玩笑吧？” “靠，怎么推荐的都是什么星际无限工作室的东西，广告吧？” …… 不过因为《月球报》毕竟是e国报纸，在全世界虽然有一定知名度，却没有发行。所以这期内容也只是e国本地的英文读者看到了。 有些华国人看到之后，在微博上提了两句，却没有引起太多回应，也没人太认真去分析。 ---- 2017年的5月底，华*方在xj省进行了一次规模宏大的军事演习。 这一次演戏从一开始似乎就没有进行严格的保密。虽然没有公开宣传，但也在很多渠道流传开来。 不过演戏的场地和过程当然还是机密，只是很多人早就好奇期待着在一些新闻媒体和军事文章报道中，看到关于这一次演习的报道。 不为别的，只为他们知道，这次可能是人形外骨骼系统，也就是机甲第一次在实战中亮相。 果然，演戏刚结束一周，官方电视台便在黄金时段的新闻中，使用大篇幅报道了这一次演戏。 然而让所有人惊讶的，不仅仅是机甲的出现和惊艳表现，还有演习的设置。 当主持人说出，本次演习的假想目标不是什么敌军，而是强大的自然生物时，所有人都有点懵——华*方这是在干嘛？疯了吗？ 而当画面上，出现了机甲呼啸飞过，对着一个假“怪兽”进行机动作战时，所有人都觉得这世界玄幻了。 先不说媒体报道和国外舆论的反应，就说互联网上的网民最先炸了锅。 “这是彻底sb了吧？军方瞎jb搞什么鬼？脑子进水了吗？” “我靠，强大自然生物个鬼……那怪兽是他妈纸糊的吧？机甲不行就不行，何必用这玩意骗人？” “哈哈哈哈，我要笑死了，笑出眼泪了！今年最佳喜剧片已上映，大家快来看啊！” “=___=想不到华*方还有这等搞笑天赋，钢铁侠打小怪兽，你问过凹凸曼同意了吗？” “噗，楼上我已经脑补了一个炮灰攻上位逆袭的故事……” 网上调侃之余，也有一些军事爱好者分析并反驳了大家对这件事的表面化解读。 “只看到怪兽和机甲的，大概这辈子智商也只能看看爆米花电影了。没人看到这里面那个怪兽的动作吗？显然不是纸糊的啊！我有预感怪兽应该是一种大机器人。不过没找到具体资料。” “是机器人，还不是普通机器人。第iii军事机械研究所的成果。这一只怪兽就得上亿的投资。这还不包括研发费用。不知道军方这是要干嘛。” “不过有人注意到机甲和ux飞机的对比吗？ux应该是仿m国最先进的隐形战斗机吧？果然厉害。不过在对怪兽的机动性和灵活性上，真是比机甲差远了。” “不知道军方是怎么想的，不过华*事装备这两年突飞猛进，别说周围邻国，就连m国可能也不是对手。所以才不做什么假想敌军，而是改挑战自己造的怪兽了？” “被你们这么一说，突然觉得有一种天下无敌手，只好自我左右互搏的感觉，好凄凉qaq” “好口念qaq” “好寂寞qaq” “……楼上你们够了！考虑过其他国家的感受吗？！” ---- 自从几年前华国崛起，经济腾飞，国力日渐强大，就已经成为了全世界瞩目的焦点。而这两年，因为星际无限工作室和华*方连番做出的大动作，更是让所有人对这个古老的东方国家充满了好奇与敬畏。 当新式通讯和人形外骨骼系统两项，几乎可以改变整个世界战争格局的发明出现时，华国就一跃成为了真正的军事大国。 而也正因为如此，它在军事方面的一举一动更加吸引着来自世界各地的目光。 关于军事演习的报道出现之后，全世界媒体再一次聚焦华*方。 《强大自然生物？华*演是有的放矢还是一场好戏？》 《华国版钢铁侠的威力究竟如何？》 《军事专家带你解读华国最新军事演习》 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让所有国家的人都知道了华国这一次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行动。 “哇塞，华国好酷！” “哈哈哈，机器人打怪兽，太好玩了，这是军事演习？” “突然觉得我们国家的军事演习弱爆了！华国人牛啊！” 但是就像当初《月球报》的报道一样，没有人当真，没有人认真去分析华国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 即便是军事专家，也只是煞有介事牵强附会地讲一讲，似乎毫无用处。 直到最新一期的《月球报》横空出世。 他们再次用两个整版制作专题报道：《华国针对世界末日危机，最早交出答卷》 几乎是一夜之间，全世界所有人仿佛被点醒——难道华*方真的知道了什么？ 难道世界末日不是玩笑？ 怪兽横行的日子即将到来？ 虽然大部分人仍旧没有当真，却一些不安的气氛已经开始蔓延开来。 --- “乔悦在哪！”李霆拍着桌子冲孙天石大喊，“你们这军演搞得什么乱七八糟我就不说了，现在居然还配合e国出了什么世界末日的谣言？你们疯了吗？” 孙天石还没说话，孙志愿已经开口：“你冷静点！坐下！” 李霆心不甘情不愿地哼了一声，坐下来：“这次我说什么也不会退让。早知道让他们瞎搞会成这样，我就是拼着不干了也得拦住他们！” 孙志愿瞪他一眼：“有人问你意见吗？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 “首长！您不知道国外现在把咱们笑话成什么样子了！就是咱们自己国家的，您看看网上，都在嘲笑咱们！”李霆一脸苦相，“怪兽就罢了，还有什么末世，太可笑了！” 孙志愿道：“我知道你们做信息工作的难处，但是上面有大局考虑。” 好容易李霆发完牢骚走了，孙志愿叫过孙天石：“乔悦的还没有找到？” 孙天石老实道：“没有。” “加紧一点。”孙志愿道，“军事演习的事必须要做，但是这末日的传言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是有人在捣鬼。”孙天石道，“我已经命人去查了。目前工作室那边还没有发现问题。” “恩，也不一定……”孙志愿想了想，“你说乔悦有没有可能去e国？” 孙天石突然意识到什么：“您的意思是，这是乔悦故意的？” “有可能。她之前不就好几次想跟咱们唱反调，嫌咱们步调慢吗？” 孙天石想了想：“我觉得不太可能。” 他自认了解乔悦，认为她虽然之前几次提出类似想法，却始终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难说哦。”孙志愿道，“总之抓紧一点。一个小姑娘，还带着她妈妈，居然就这么消失了。这都多长时间过去了？一点消息也没有！” 孙天石脸上肃穆，心里却苦笑。 那乔悦哪是一般的小姑娘。就是孙志愿自己刚知道乔悦失踪的时候，也说过，只要她想躲着，没人能把她找出来。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孙志愿刚催过，他就真的找到了乔悦的线索。 军方的一个情报机构在某段kb袭击的视频中，拍到了一个似乎是乔悦的人。 不过因为视频太模糊，人太小，根本不可能辨认。 即便如此，孙天石还是叫上秦桐，立刻出发前往了袭击发生的城市。 --- 乔悦站在光秃秃的山包上，看着西北方天空。 她时不时抬起手腕，似乎在等什么人。 她忽然皱眉，嘟囔着：“时间过了。” 正在这时，她猛地意识到什么，转过身，果然发现一个比自己高大约一头的男子站在身后。 乔悦盯着那一头火红色长发，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qy你好，我就是革铜。”那瞳仁变幻着颜色的男子微微一笑，竟显得比对乔悦见过的最俊逸的人还要亮眼，“我终于见到你了。” 第54章 华国西北某城市的一家街边小面馆里，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几岁的女孩子和一个高大如外国人的俊帅年轻男子坐在一起。女孩的打扮倒还普通，那男子却因为穿着者宽大的衣袍，而显得过分出挑。 两人的样貌衣着和这个面馆有些格格不入，引得周围人频频侧目，却自己似乎毫无察觉。 乔悦看着革铜闷头吃着第二碗刀削面，还一边叫着“好吃！真好吃！”，不禁有些头痛。 这革铜居然还声称自己是已经修道成仙，居然吃刀削面也能吃成这个样子。 看到那面汤四溅的惨状，乔悦忍不住拿餐巾纸挡在自己的碗前。 “哎，我在你给的书里看到过这东西，想吃很久了！”革铜终于放下筷子时，已经三大碗下肚，“终于尝到，果然没让我失望！” “你不是仙人了吗？还要吃东西？”乔悦忍不住问。 他可是跟她说，自己能穿越宇宙空间来到地球，并不是乘坐什么太空飞船，而是靠的自己的仙体。 革铜道：“你说的是辟谷吧？仙人虽然不需要吃东西，但并没有规定不能吃东西啊。说起来这些东西在你给的书里都没有写，也不知道为什么……” 乔悦忍不住道：“都跟你说了，那些是编故事。” 革铜笑着看向她：“有编造成分不假，但是最核心的却不是胡说八道。你看，我就是个例证！” 乔悦无话可说。 她其实从一开始已经跟革铜无数次强调这些小说只是小说，作者估计连道家典籍都没有看过，写着玩或者赚钱罢了。 从一开始革铜看个乐呵，到他有了修真的念头，到后来…… 乔悦一直在强调，一直提醒，生怕他因为这些小说的误导出了什么意外。 可是没想到，这逆天的外星人居然不但什么意外也没有，还靠着这不靠谱的东西修炼成仙了！ 事已至此，乔悦再强调什么乱写的，什么不靠谱，人家当然不会信。 毕竟他的存在就已经是一种证明了。 革铜见她沉默，继续道：“不过我来了你们这地球，倒是多少有点理解你为什么会强调小说都是骗人的了。这里的灵气，真是少得可怜啊！我们星球即便灵气最枯竭的地方，也比你这里灵气浓厚一万倍！” 乔悦点点头，不以为意。 革铜仍自顾道：“对了，我有想法了。你给我的那些书虽然可能故事不是真的，但里面的核心，比如修真功法、根炼器丹药、符咒阵法都是真的。只是它们都是很久以前存在的，所以现代人只知道有这些东西，却不知道具体，写出来就好像瞎编乱造。其他人因为灵气稀薄，无法修炼成功，自然也不相信。” 恩恩。乔悦胡乱应着，付了钱起身走人。 革铜跟上来，一直滔滔不绝地说着关于他的星球、地球和修真的事情。 乔悦忽然发觉，这个外星仙人，怎么有点话唠啊？ “对了，据我的经验，修真者吃这些东西可能真的会有损修行。因为这些普通人的食物中包含杂质过多，而修真者非常需要精纯的灵气。不过对我这种仙人就没有妨碍了。”说着革铜还得意地冲乔悦一笑，仿佛抛媚眼一般。 乔悦浑身一个寒颤，还没来得及做其他反应，就见这革铜盯着一头火红的长发冲向了一个路边摊：“啊啊！这是煎饼吗？是煎饼吗？我在一个现代修真小说里看到过！” “老板，来个煎饼。”乔悦看他那激动的样子，就知道他又想吃了。 仙人吃不吃东西无所谓，吃多少东西也无所谓。 革铜刚吃了三大碗面条，把面馆的人都吓呆了不说，这时候见乔悦点单，毫不犹豫地说：“要三个！” 乔悦：“……” 吃货、话唠、外星人、仙人…… 她觉得自己身边这个东西，简直是梦里的奇葩产物一般。 她不禁回忆起自己刚见到他时，还带着战战兢兢，带着警惕，甚至带着几分敬畏的心情。 乔悦不想承认，但是她确确实实被他最初的表现给骗了。 --- 再无其他人的山顶上，乔悦猛然回头，见一个红发男子站在身后，身上穿着着仙侠小说中的道家长袍，不由一愣。 她随即意识到这人是谁——革铜，那个从她这里买了很多修真小说，来自有比地球更先进文明的外星球的外星智慧生物。 虽然生着一副与人类十分相似的脸孔和外形，却应该是与地球完全不同的种族。 乔悦从没有想到自己会经历如此诡异的一种境况。 但是她应该有预感。 从她接收到星际交易平台的信号，从她开始与外星生命接触、交易甚至是交流的时候。 然而即便如此，在革铜迈开一双长腿——他居然有腿——走向她的时候，乔悦还是后退了一步。 革铜侧了侧头：“你躲我干嘛啊？别怕啊！” “你看起来和我们很像。”乔悦道。 革铜笑道：“你看我来和我们也很像。” 乔悦一愣，他说的对。 她一时语塞，又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她发现眼前这人的样子，很像许多国外幻想故事中描绘的精灵。 “这是你真实的样子，还是伪装？”乔悦想到一些科幻作品中，外星人为了迎合地球人思维，将他们的样子进行外表修改，使他们更容易融入地球生活。 革铜伸手，示意她握住他的手：“当然是真的，你摸摸看。你不记得我们讨论过了吗？如果不是咱们的生理结构类似，你传过来的那些功法，我也没办法修炼吧？” 乔悦猛然想到这一点。 她仿佛才意识到，眼前这人不但是外星人，还是一个学习了华国古代传统道家思想，修炼有成，能凭肉身穿越宇宙空间的修真者！ 修真外星人！ “你怎么到这里的？”乔悦看了看天空。 她发誓自己没看到任何宇宙飞船，也没有看到革铜降落的时候。 难道是远距离传送设备？ 革铜将身上的衣袍抖了一下，做出一个从书里学来的优雅动作：“我仙体已成，自然能不拘于宇宙空间的限制。这等距离对我来讲，已是不值一提！” 乔悦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仔细一想才明白他的意思——这人竟然已经凭着自己给他的那些书，修炼成仙了？ 开什么玩笑！ 不说修仙这回事儿是真是假，就说时间也太短了的点吧？满打满算，革铜接触道家功法和思想，也就是两年多的时间。 那些书上写的什么修真成仙不都要成千上万年吗？ 难道因为他是外星人，还有这种加成？ 然而事实就摆在眼前，容不得乔悦不相信。除非革铜骗了她，否则他就是绝对逆天的存在. 即便是再淡定再见多识广的乔悦也不禁觉得，自己眼前这个存在实在是太另类了。 而且这个另类的存在，有一半还是自己创造的！ 乔悦的脑海中不可抑制地又冒出了许多危险、警惕、自责和担忧的想法。这些负面情绪一拥而上，让她忽然僵住，不知所措。 这不仅仅是一种对未来的惶恐和惧怕，更重要的是她意识到，事已至此，如果革铜真的心怀恶意，真的要做什么对地球和地球人不利的事情，她绝对是无能为力的。 革铜不知道乔悦在想什么，只看到她眼神闪烁，似乎猜到一些。 他倾身向前，长长的手臂伸向她额头眉间，轻轻触碰。 “别怕，我只想来看看这个地方。” 他的声音变得空灵，似乎能随风潜入，直击心房。 冰凉而舒适的触感在乔悦额头轻轻一点便消逝，随即从未有过的舒适和畅快席卷全身。 她感觉自己仿佛被什么东西黏住，不可控制，陌生得让她从理性上想要抗拒。 但是事实却是她仍旧牢牢站在原地，略带欣喜和期待地迎合着那不可名状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乔悦终于醒来。 短短一瞬，她仿佛做了一场从没有过的美梦。 大梦初醒，只感觉天地都新鲜而清晰，是自己从未见过美好幸福的样子。 曾经所有的负面情绪已经消失无踪。 她眨眨眼，甚至觉得自己脸上也没那么僵硬了。 “你……” 革铜深邃的五官，挺拔的身姿，再加上也许是成仙之后那种气息，让他整个看上去有种特别的气势。 一种让人忍不住信服的气势。 乔悦欲语又止，却革铜接过话来：“啊！怪不得你们星球上都没有人修炼了……”革铜忽然道，“这里的灵气实在是太稀薄了，比宇宙中的空气强不了多少。哎。” 乔悦微微一愣，随即感觉自己的手被拉起：“qy，你知道吗？自从开始读你给我的故事，你的星球，你的国家就是我心目中的圣地。快！带我去看看书里写的那些地方！你们的村庄、城市、还有那些大山……长白山还有吧？昆仑山，岐山……” 于是在乔悦还来不及说出一个字的时候，她已经感觉到眼前风云变化，景色如过眼烟云般掠过。 乔悦惊呼一声，刚紧紧抱住了革铜，却下一秒已经脚踏实地。 “啊！这里就是滇池，果然漂亮！”革铜放眼看去，见满眼的群山翠绿连连感叹。 只是接下来，他又微微皱眉，“不好不好。” 乔悦白着一张脸站在那里，问道：“怎么了？” “灵气太枯竭了，太可惜了！”他闭上眼，似乎在静静倾听什么，又似乎在感受着什么，“看这些树，里面的动物都要闷死了！” 乔悦完全看不出他说的，也听不到。 革铜忽然抬起手，捏了个奇怪的手诀之后，光影四散而出，没入天地间。 “你在做什么？”乔悦问。 革铜转过头来，轻笑：“来，闭上眼，感受一下。” “？”乔悦不明所以，却发现革铜实在很有说服力。 她被他引导着阖上双目，只觉眼前黑下来的一瞬间，整个人进入了一种奇妙的境界之中。 再下一刻，眼前又突然明亮起来。 无数的光点呈现眼前。 那些光芒有的大，有的小，有的强烈，有的微弱，甚至还有的，颜色略有不同。 乔悦无意识地发问：“那是什么……？” “生命。” --- 孙天石很快找到了乔悦曾经住过一晚的旅馆，也找到了那个在kb袭击发生时，收留被追砍的群众，被拍下视频放到网上的小饭馆老板。 他普通人打扮，穿着t恤短裤在他的餐馆里坐了一会儿，观察之后，待人少了一些才走到柜台前。 “老板，你……”孙天石刚一开口，还没说几个字，却收了声。 “恩？”那老板看向他，“咋啦？有事吗？” 孙天石指着柜台上一个小瓶子，问道：“老板，这，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那老板一看，随即笑开了花：“哈哈哈，这个啊，是一个客人留下来的。我跟你说可神奇啦。我前一段时间受了伤，结果就用这个喷了喷，伤口很快就愈合了！比普通恢复时间快了好几倍呢！” 孙天石急道：“给你这瓶子的客人，是不是一个小姑娘模样的？” “咦？你认识她？”那老板想了想，“是个小女孩样的，不过可能只是长得面嫩，看行事很稳重，像大人了。她还带着两个人，其中一个男的管她叫老板呢。” 第55章 革铜的华国语言实在太好，而整个人因为修仙的关系对华国文化也了解的很深入。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乔悦实在很难再将他看做是外星人。 她甚至有种错觉——这革铜比很多外国人对她来讲都要熟悉，要更亲切。 某城市的闹市街区，革铜穿着道袍，将一头红色长发挽起，和乔悦一起坐在某店铺外面的藤椅上。 他斜斜地倚着椅背，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只不过这位帅哥仙人手上举着草莓味的冰淇淋，混搭的感觉看上去有些吸引眼球。 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向革铜和乔悦投来好奇的目光。 乔悦只觉无语。 革铜却每见一人看自己便挥手或微笑致意。 “你们地球人好有趣好热情！”他感叹。 乔悦不忍心告诉他人家说不定把你当做神经病。 冰淇淋吃完了，革铜似乎终于玩够了，开始神色端正起来：“你的意思是，你因为一些奇怪的梦境，看到了未来地球可能有末世降临，所以希望用通过星际交易平台买到的外星物品提高地球人的生存几率？” 乔悦嗯了一声：“我已经做了一些。”说着她列举了几个自己从平台上交易来的东西。 革铜想了想：“这些倒是也有用，不过你不觉得即便有这些，末世依然会到来。治标不治本。” “我总觉得，只要有更多人活下来就好。”乔悦顿了一下，又道：“或者至少让活着的人不会那么辛苦。” 革铜摇摇头：“就算活下来，在那样的环境里还有什么意义呢？” 乔悦皱眉：“只要活着，总有意义。你不会明白。” 革铜啧了一声，道：“你怎么知道？在我们星球，不，确切的说应该是所有奥帕斯人为祖先的星球上，都有同样的一种价值观——对自然和星球的敬畏。” 乔悦看向他，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奥帕斯人天生高傲，智商超群，但是他们也有惧怕的东西。”革铜的声音变得凝重起来，“星球本身就是他们最怕的东西。在奥帕斯人看来，星球是唯一不能被科技所挑战，所征服的。而在每个星球上生存的生命，都必须尊重这一点。你知道这种尊重是从何而来的吗？” 乔悦看向他。 革铜道：“你知道在奥帕斯人里，还有很大一群人，信奉一种宗教。他们认为，如果星球大规模的爆发灾难，说明是星球在惩罚上面的生物。而高智生物与其他生物一样，也必须面对这种惩罚。服从星球的意志。这些人的势力非常庞大，几乎控制了目前奥帕斯的主流价值观。” “你的意思是，如果末日到来，如果地球变得不适合人类居住，人类就该乖乖去死？”乔悦不由声音有些颤抖。 革铜道：“这只是大部分奥帕斯人的信仰罢了。” 乔悦无法理解。 她可是在星际交易平台里，看到过那些星际运输船的交易。 她很清楚，奥帕斯人如今的科技水平发展到了什么程度。对他们来说，星际移民绝对不是难事。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认为灾难到来，应该移民其他星球，或者用科技的力量改变现状。这两派的斗争非常激烈。”革铜继续道：“不过你应该知道，奥帕斯人拥有智慧的时间，比你们要长许多，却也不是从第一天开始就有如此搞的科技水平。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奥帕斯人会智商超群，而又为什么奥帕斯人会有不同种族出现，比如我们莱克族人。” 乔悦沉默下来。 她似乎有所预感，看向革铜。后者微笑道：“想到了？以你的聪明，不该想不透这一点。” 乔悦不是想不到，只是有点不敢去想。 革铜于是继续道：“奥帕斯和所有亚种族，比如我们克莱人，都是自然选择的结果。在我们的历史上，经历过一共十七次星球末日，九次几乎灭种的毁灭性的打击。而最后存活下来的，是星球选择的结果，也是我们努力改变自己，适应环境的结果。如果没有这种信仰，也许奥帕斯人根本不会进化，也不会成为现在这样的高智种族。” 乔悦心中巨震，几乎说不出话来。 这算什么？ 一边发展高科技到能整个星球移民，一边又信仰者，甚至去故意接受自然的选择？ 既然如此，那还要科技做什么？ 革铜说完了这些，似乎又切换回不着调的模式：“理解不了吧？很正常。就像我们星球上很多人也理解不了你们地球的文化一样。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跟我一样，有这么广博的胸怀，能包容宇宙万物。” 乔悦无语。 --- 革铜为了吃，又带乔悦去了一个南方城市。 他逛遍了夜市，买到四只手都拿不了了才罢休。 乔悦找到一处小花园坐下来。 革铜一边吃，一边看旁边小孩玩乐，时不时跟着孩子一起笑呵呵。 乔悦不知道他怎么就能对什么都这么感兴趣。 明明是个外星仙人，却好像比她还接地气。 “他们说你呢。”革铜吃完手上的烤串，回来报告，又顺便打开了一个装胡椒虾的盒子。 乔悦不解。 “那些小孩子，在讨论机甲。不是你发明的吗？”革铜道。 乔悦一脸黑线：“算是吧，不过你也知道核心技术是哪来的。” 革铜耸肩：“反正我没在哪个星球上看到这种东西。” 乔悦想了想。人形外骨骼系统的创意应该说确实是来自钢铁侠，材料的开发有外星研究所的研究方法帮助，核心代码用了星际交易平台的部分算法和编程理念。总之各种零件和模块都有一些平台或者平台上交易内容的帮助，却最终实现的整体确实是乔悦和军方许多人共同合作的结果。 说她发明的，虽然不严格，倒是也不算错。 革铜道：“我刚见你的时候，梳理过你的思维。” 乔悦一愣，随即想到了他那指尖一点。 “乱、充满焦虑、不安、没有信心……”革铜摇头，“还有病症的后遗症！真是乱七八糟。你说你想帮助人类在末世生活得更好，但是自己却在还算太平的世道活成这样。如果不是我来了，你不会就想那么一直傻下去吧？” 乔悦沉默不语。 她知道革铜指的是她在做手术之后，大脑受到一定损伤，思维不能如之前一般连续。 “我会想办法的，但是……” “要先解决末世的事，对吧？”革铜接过话来，“真服了你了。你过来。” 他招招手。 乔悦犹豫了一下，靠上前去。 革铜突然将手贴在她的耳朵边上，然后无数的声音涌入乔悦的脑海。 “啊，好佩服乔悦啊！” “乔大神简直是我的救星qaq爱她一辈子” “星际无限工作室太厉害了，如果没有他们，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过下去……” “世界上有这么多的企业，但是只有这家工作室让我觉得，能真正改变我们的生活。” 一瞬间，乔悦仿佛听到了来自全世界，不同国家和地区，不同语言和民族的赞美之声；看到了许许多多因为星际无限工作室和她的工作，而生活的更好的人；她仿佛能真切感受到他们的情感——那种充满感激和感动的情感，几乎将乔悦湮没。 “何必纠结于世界末日，你已经让很多人在这个世界上生活得更好了。”革铜道。 ---- 革铜带着乔悦又飞了几个地方，最终送她回了沐汀蓝所在的地方。 两人刚落地，便突然眼前一黑。 乔悦下意识地抓住革铜，以为自己又要做梦或者晕倒。却过了一会儿发觉并非如自己所想。 “怎么回事？”乔悦努力睁大眼，看到一些光亮和类似人影的东西在眼前晃动。 而更让她意外的，是周围的尖叫声，大喊声此起彼伏。远处，还好像传来了车辆碰撞的声音。 革铜在乔悦的眼睛上一抹，同时道：“天黑了。” 他抬头看向天空，极目远望，方能看到是一片无比漆黑的云团飘过来。挡住了着整块土地上空的太阳。 而更异常的，是这云团还在不断下降过程中，将更多的高楼大厦，路灯包围起来。 更多的光仿佛被云团吃掉，彻底消失不见。 随着革铜的动作，乔悦也能看到了。黑暗中发生的一切都让她有些不忍目睹。 因为黑暗看不见路而撞在一起的车辆和行人；因为恐惧黑暗而惊恐，甚至发疯的大人小孩；因为有黑暗的庇护，而变得肆无忌惮的暴力抢劫的人…… 她不知道这黑暗从何而来，却看到了仅仅是剥夺一些光芒，就能让人类变成什么样子。 她看向革铜，后者道，“抓稳了！” 乔悦眼前一花，再站稳的时候，已经立于云端。 她并不恐高，却在看到周围的时候身子不由一晃，心中一紧。 “放心，有我在，你是掉不下去的。” 革铜说着，将她牢牢牵住，一边指着脚下的黑色云团问道：“这东西你以前见过吗？” 乔悦摇头：“没有，第一次见。” 而且她可以发誓，恐怕在整个地球上，这样的情景也从未出现。 乔悦试图向远处看，靠着革铜强化过的目力，她隐约地看到不止一个黑云团。每一个大约覆盖几十公里的范围。 “这是黑雨云。”乔悦道，“但是又不是普通的黑雨云。” 她从没有见过这种浓度的黑色云彩，简直好像饱蘸了墨汁一样。更何况，它的范围实在太大，几乎将整个城市覆盖。 “难道这就是世界末日？”乔悦喃喃道。 “你在梦里看到过这些吗？” 乔悦摇头：“没有。我看到的世界末日，一开始就是天火和飞鸟怪兽。而且时间在三年多以后。” “那之前呢？” “没看到过。”乔悦道。 革铜便说：“所以只是你没看到，并不能证明世界末日是从那时开始的。不过话说回来，这算什么世界末日，不过是一点小麻烦罢了。” 他指着远处飞来的黑点：“看，你们地球的科技已经足以应付。” 乔悦看着那黑点飞到黑色云团的周围开始盘旋，紧接着便直直扎进去。借着，似乎响起了闷雷的声音，黑云之中有闪电的光亮不断出现。 大约十几分钟后，黑云渐渐淡了、散了，只留下大水淹没的城市。 乔悦和革铜再次回到地面上。 雨水冲刷让她已经从头到脚湿透，却革铜身上一点水也没有，连衣服都是干的，仍旧仙风道骨地站在那。 乔悦急急忙忙往住的地方赶。 她今天离开太久，也没跟沐汀蓝联络，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好，刚才黑云笼罩的时候有没有出事。 待乔悦走到酒店门口，刚好看到鲁大山站在门口，一脸血，手上还抓着一个不知哪来的棍子。 “鲁大山。”乔悦叫他。 “老板！你可回来了。”鲁大山原本满是凶狠的脸上浮现几分惊喜。 乔悦走上前：“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没事，刚才有几个垃圾趁火打劫。”他说着，从旁边拿起一个超市塑料袋，里面装了不少食物和用品。“沐阿姨想出去超市买东西，我哪敢让她出去。你不是吩咐过我不能让她自己离开酒店？所以我就帮她去买，谁知道回来刚走到酒店门口，天突然一下子都黑了。我这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呢，就有人冲上来打我，还抢东西……” 乔悦大致听懂了怎么回事，急着往酒店里走。 她一路小跑到了她和沐汀蓝的房间，打开一看，发现沐汀蓝好好地在房里便松一口气。 “乔悦？”沐汀蓝道，“你回来啦！” “你没事吧？” 沐汀蓝不解：“没事啊，我刚刚在睡觉呢，怎么了？” 乔悦这时有些感慨，还好她母亲一向是这种性格，不论出了什么意外也不会慌乱。 忽然，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叫她：“乔悦。” 她回过头去，果然看到孙天石站在走廊中不远处。 鲁大山见乔悦戒备的样子，便道：“你是谁？别过来！” 孙天石脚下不动，却用不容置疑的声音道：“乔悦，该回来了。有些东西，你一定要看看。” 第56章 平稳飞行的军用专机中，乔悦和孙天石并排而坐。他们前面的屏幕上正在播放几个国家和地区的新闻节目。 无一例外，这些新闻的主要内容，都是刚刚出现的短时间黑云蔽日的现象。 乔悦已经得知，这种现象并非华国或者某个城市特有，而是全世界范围内的突发事件。 “目前有人目击出现黑色云团的地点，包括华国、m国、a国、o洲等国家和地区，一共多达三十多起。大部分黑色云团的出现时间持续在半小时到一小时左右，一些进行了人工降雨的地区，持续时间更短一些。” “但是，即便如此，短时间的黑暗造成了多地混乱，尤其是为许多城市交通带来不便……据政府相关人士和科学家介绍，这种黑色云团的主要成分是雨云，也就是说它们是突然形成的大面积低空雨云。但是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如此大面积的雨云，又为什么全球各地同时出现，让所有人，包括科学家在内也无法解释。” 孙天石听完这一段，又换了一个m国的新闻电视台。 英文播报的内容大致与国内新闻相同，主要围绕着黑云在m国造成的影响，以及他们对m国专家的采访。 不过在最后，这家电视台提到了一个目前非常热门的话题。 “我们知道自从前一段时间e国出现了末世的说法之后，这个话题就非常非常的热门。一时之间，似乎所有事情都与末世有关。而很多人怀疑，当权者，尤其是政府机构、科研机构，富豪财团……虽然他们已经无数次地出来澄清并没有这些事。我们知道，白宫发言人最近几乎每次开新闻发布会都会被问到这个问题，她甚至要提前说明不回答类似问题相关……但是即便如此，大众还是怀疑，怀疑，怀疑！” 这家m国电视台的新闻节目主持人，并不是完全如华国一般正统和正式，时不时也会调侃。 “我一直觉得这些人很可笑。这些末世信徒在2000年的时候已经折腾过一次了，这次又卷土重来。他们认为气候变化是末世的预兆、科技发展是科学家在为末世做准备。所有的商人卖东西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让更多人能在末世活得更好！你们敢相信吗？毫不客气地说，在今天之前，我是嘲笑过他们的。但是……” 他说到这里，语气一变：“但是，今天发生的事情让我改变了看法。看着这些被黑影遮盖的地方，看着黑影散去之后的混乱和一片狼藉，我们不禁发问，难道世界末日真的不是笑话？不是一个幻想，而是有可能到来的吗？不，是不是世界末日已经到来？” 他的话音结束，屏幕暗了下来，紧接着一幅幅世界各地黑影发生地方的照片、黑云散去之后的照片和视频被播放出来。 配合着略带悲伤的音乐，气氛瞬间凝重而触动人心，催人泪下。 乔悦看到她刚刚停留过的城市，看到那大街上接连相撞的汽车，和人工降雨之后瞬间淹没了城市的大水。 即便是她，也不由鼻酸。 孙天石小心观察着她的表情：“这一次末世消息的出现不太寻常。我们已经查出，e国最先将这个消息透露给《月球报》的，应该是威尔科纳的罗伯逊。” 乔悦听了一愣。她之前并没有注意过这一点，还以为是参与项目的人多嘴杂，到底有一些消息走漏出来。 “虽然不知道他的消息来源，但是他的目的，应该是要让你现身。” “我？”乔悦不解。 孙天石见她确无异状，便道：“我们目前也不知道他更进一步想做什么，但是威尔科纳最近动作很大，而且在华国渗透了不少力量。还是小心为好。” ---- 天都郊区，庞大的地下军事研发基地、实验基地在这一年间进一步扩大。 “之前你去过的试验场地已经开放普通军事训练使用，后续实验和研发工作都在这里进行了。”孙天石一边走一边介绍。 他是目前基地的最高执行主管，所有人见到他都立正敬礼。 “新式通讯、人形外骨骼系统、防护服、武器系统以及配套控制软件……”他一路走一路介绍，一边还看着乔悦的神色。 在别人面前永远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孙天石，却在此刻对着乔悦滔滔不绝，而且带着几分尊敬的意味。 有人甚至觉得，孙天石这态度，即便是对孙志愿，也不过如此了。 这让跟在他身边的一些人，尤其是那些在这半年多时间里，才开始跟随他的人十分惊讶。 进而也更好奇被孙天石如此对待的女子究竟是谁。 然而孙天石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他关注着乔悦的一举一动，一个表情，甚至是一个眼神，原因很简单。 因为这个基地能有如今的规模，从核心研究内容到实验成果，甚至它的资金来源，都是因为乔悦。 可以说，眼前的一切，因为她才有可能成为现实的存在。 但凡了解这一点的人，但凡知道她一点点的成就的人，就不可能不对她心生尊敬。 乔悦跟在孙天石后面走进这里，下到地下之后，发觉之前自己印象中的一切几乎都消失无踪。 “机甲的生产和储存转移到各个军区去了。”孙天石见她四处查看，解释道。 乔悦点点头。 虽然她一直在外面，却没有错过各方的消息。 而且，因为有更强大的监控系统，乔悦甚至比所有其他人都了解的更深入，更细致。 她知道目前人形外骨骼系统发展到了什么程度，也知道因为这些发展，而给国际形势带来了怎样的变化。 不客气地说，乔悦自己一个人所能获得的情报，与一些国家情报机构也几乎相当了。 孙天石大概带乔悦参观了一下基地的整体布局，却没有细致介绍。 他找她回来，显然是有着明显的目的。 他看了一眼跟在乔悦身边的人。 那个红头发，一身道袍，看起来不伦不类，不知做什么的人。 乔悦道：“你可以相信他。” 如果革铜想要对她或者人类不利，恐怕早就可以杀死他们无数次了。 孙天石便点头道：“好，这边走。” 他于是带着两人进了一个类似展示厅的房间。 围绕着房间的四面墙壁全是电子墙壁，上面变换着各种各样的图片。 乔悦大略一看，就发现这些画面，似乎全都是她当时留下来的梦境截图。按照怪兽、自然景色、战斗画面等等分成不同类别。 她明白这是孙天石在让人分析她的梦境，进而找到关于所谓的世界末日的更多线索。 孙天石带着他们走到一个正在进行怪兽物种分析的研究员身边：“陆洋。” “首长好！”被叫到名字的人立刻停下手中工作，站直敬礼。 孙天石点头：“有什么进展。” 陆洋看了一眼乔悦，立刻瞪大眼睛，仿佛难以相信一般：“您……您是……乔悦？” 陆洋的年纪已经有四十多岁，看上去和乔悦的父辈差不多。 但是他却毫不犹豫地对乔悦用了敬语。 若别人遇到这种情况，恐怕会尴尬。 但是乔悦在这几年的工作中，时常遇到这样的事，早已习惯。 她微微扯动嘴角：“你好。” “真的是您。”陆洋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几分颤抖。 他还想说什么，却听到孙天石一阵干咳提醒自己，赶忙道：“哦哦，对，进度……” 陆洋到底是一个专业的，高水准的研究人员。 他很快将目前可见的最好的展示结果调到大屏幕上：“首长、乔老师，我们在分析这些画面中的动物时，有了一个发现。那就是这些怪兽本身并不是外来生物，而是都由地球现存的生物变异而成，而且这种变异是有规律可循的。” 乔悦神色立刻凝重了几分。 她曾经也想过，按照自己当时梦境中得现实，那些怪物似乎是天外来客。比如最开始出现的类似鸟类的飞行怪兽，就是从天火中出现。 而她最开始认为，天火就是天外而来的。或者至少也是宇宙辐射与地球大气层相互作用的产物。 但是后来越来越多的梦境中出现了地球上的变异生物，出现地球环境的改变，让她有了其他想法。 而更是在进行脑瘤手术中的一场黑暗中的思索，让她更加有一种预感。 那就是这场被她所预见的末世情景，并非外来力量造成的，而是地球本身的变化所带来的。 恐怕，这也是她为什么可以预知。 “您们看这里。”陆洋继续解释，“这张图是我们的地理研究小组，根据影像中画面对比得到的结果。地图上标注出来的，是各种变异生物出现的地方。它们大部分对应着华国的一些地点。比如这里，可以看到是西南放的某山区。” 孙天石看了乔悦一眼。 他已经知道，乔悦这将近一年多来的行程，自然知道这图上的许多地方都是她亲自去过的。 乔悦专注地看着这张图，似乎没有什么表情。 不过她很快发现了一些问题：“这几个地方，你们确定了？” 陆洋看到她指出的地点，忙道：“这一部分都是还没有确定的，因为目前的影像资料和生物学资料不足够我们参考。” 他一边说，一边看向乔悦，那意思大概是希望乔悦能提供更多的资料。 但是乔悦并没有回应，而是道：“你说的变异规律是什么？” 陆洋于是将其中几个用红色标注的区域放大：“这几个地点是我们已经确认的。比如西蜀地的这一区域，现在是熊猫的繁殖栖息地。但是在影像资料里，我们明显看到了由熊猫变异而来的怪兽。它们体形更加庞大，脾气更暴躁更凶猛。而且它们不仅仅吃竹子，反而喜食铜铁等金属物质，对人类的栖息地、武器等有特别的攻击力。更重要的是，它们繁殖能力极强……” 乔悦一边听陆洋的解释，一边看着他们在自己梦境影像中截取的资料。 “明白了吗？这些所谓的变异特点，其实根本不是变异，而是一种反祖！”陆洋找到了另一些关于大熊猫历史的图片介绍，继续说道，“看，在很多的中国历史中，都提到熊猫的特点。在古代，它甚至有一段时间就是被称为貔貅，是一种神兽。它比现在更凶猛，繁殖能力虽然不算强，但比现在的情况要好。它们还有一定的攻击性。虽然可能没有影像中那么夸张，但是可以说它的变异方向，实际上是将历史上曾经退化的一些特征重新找回来，并加以强化发展。” “其他也是如此吗？”乔悦问道。 “对，目前我们已经辨认出来了十几种变异怪兽，无一不是如此。当然其中有一些变异特征，在之前的动物学研究中并没有在这种生物身上看到。我们认为可能是研究的不全面，也可能是因为它们的反祖现象更夸张，已经追溯到了自己种族之前的演化来源……额，这么说吧，比如这种长了腮的鸟类，明显出现了鱼类的特征。” 乔悦注意到地图上的黑点。“这些地方……” “哦，这些是刚刚发生过黑云事件的地方。我们正在分析它们与生物变异可能存在的关联性。” 陆洋有一些兴奋。 乔悦很熟悉他的这种状态，这是科学家在发现对自己的科学研究有影响的新变化，新数据时特有的情绪变化。 也许很多人会觉得，黑云事件明明是灾难，为很多人带来了不幸，他居然能用这么兴奋的语气讨论，太不应该。 但是乔悦却明白在他看来，这时的兴奋并不是幸灾乐祸，而是仅仅对这件事可能为研究带来的进展表示期待罢了。 事实上，就在刚才，乔悦也利用黑云的数据与她的系统中一些地理信息数据进行拟合。 她也怀疑，黑云本身即便不是末日的一部分，也很可能与它有关联。 孙天石直接道：“我们需要你来帮我们完善更多细节，而且军方接下来几次军演计划，也需要更多有针对性的数据设计。” 乔悦走到他的电脑旁，在上面敲了几下，很快，电脑屏幕上出现了黑底白字的画面。 紧接着，随着一行行命令的输入，大量数据被导入计算机。 “我这一段时间收集到的数据都在这里了。”乔悦道，“我不会留在基地，但是可以配合你们的研发和实验。” 她之前制定了2020年末日到来之前的时间表，但是现在看来，这个时间很有可能提前。而这也是她为什么会跟着孙天石回来的主要原因。 此外，她也需要军方的一些数据，进行自己的判断和演算。 “你现在的权限有多大？上面对于世界末日相信几成？”乔悦忽然问。 孙天石想了想：“这是目前最重要的项目之一。虽然对于是否相信世界末日还有疑虑，但是项目本身产生了大量的科研成果。不论世界末日是否到来，这些成果都是很重要的。” “黑云事件应该会让更多人相信末日论吧？” “确实如此。” “所以你现在能调动的力量……” “只要需要，全国的资源都可以。”孙天石鉴定地说。 乔悦道：“那好，我需要一些精干力量，野外小队最好。接下来还有一些地点需要实地考察。另外，我有一个更庞大的计划。如果有可能，我希望在2018年年底之前，建立一到两个大规模人类聚居区。末世到来的时候，这些地方至少要能承受两轮怪兽的攻击。”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反复思考，乔悦已经有了更加清晰明确的思路。 正如革铜所说，她之前武装更多人，希望借由发明创新，让更多人有更大几率生存下去的想法虽然没错，却治标不治本。 甚至可能治标也达不到。 即便有更结实的衣服、能过滤赌气的面具、能快速愈合伤口的喷雾，却对很多普通人来讲效果微乎其微。 但是治本对于乔悦来讲也力所不逮——她至今还没能找到末日到来的原因，也可能根本无法阻止这种趋势。 那么一个这种的方法，就是在末日到来之前，靠军方和政府的力量修建大型聚居区。 就像是电影《2012》里的大船一样。 至少，在聚居区里的人，能够有相对安宁的生活，而不用担心变异生物的袭击和末日的苦难折磨。 孙天石有些犹豫。 如果是研发和实验问题不大，因为就像他说的，即便没有末世，这些成果也可以为国家所用。事实上，靠着乔悦提供的资料，他们已经在军事方面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这种发展，已经对世界军事格局产生了影响。 国家对这一进展非常满意，所以愿意大量投资进行后续研发工作。 但是建立聚居区这种事，就是一种纯粹的赌注。 如果真的末世到来，这是绝对未雨绸缪的安排。但是谁进入聚居区谁不能进，是个问题。被公众知道了，恐怕要引起一番混乱。 而如果末世不到来，政府的麻烦就更大了。 “我想想办法。”孙天石道。 ---- 乔悦和革铜离开基地的时候，没有让孙天石派人送。 革铜对孙天石笑了笑：“只要有我在，她绝对安全。” 孙天石不知道这个红头发的人有什么来头，但是他可以敏锐地感觉到他身上不同寻常的气势。甚至在他凝神试探的时候，这个人给他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他知道，他所言非虚。 乔悦没有让革铜带她飞行，而是叫了一辆出租车。她坐在后排，一直沉默，显然是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革铜一直没说话，闭着眼，好像沉睡了一般。 待车辆进城，他忽然道：“我要吃东西。” 乔悦一愣，随即让司机就近找了一家饭店，在门口停下来。 结账下车，乔悦才发现这家饭馆不是普通的饭馆，而是天都最负盛名的会所之一。她似乎听杜明霜提起过这里，说她那次来的时候，如果不是因为有李硕带着，根本进不来。 她犹豫着要不要换个地方的时候，革铜已经迈开大步走到了门口。 “这位先生。”门卫上前询问，“请问您有会员卡吗？” 革铜回头看乔悦。 乔悦摇摇头：“没有。” “那很抱歉，没有会员卡是不能进入的。” 革铜倒是不介意：“那去那边吧。” 他随手一指，是不远处街角的一家小饭馆。那私人店铺看上去颇有几分寒酸，与旁边这低调奢华的会所简直天差地别。 乔悦还没反应过来，就听旁边传来一声嗤笑。 “现在真是什么人都敢往这门里闯了，不长眼的人怎么这么多？”说这话的声音和内容都十分尖酸。 先不说乔悦和革铜作何感想，就那门卫也是眉头一皱，似乎有些不高兴。 乔悦看向说话的人，发现是一个穿着浅黄色连衣裙，盛装打扮的女子。她正挽着一个男子的手臂，高傲地看向他们这边。 乔悦没想到不过是吃个饭，也能有这麻烦事，不予理睬，正想转身拉着革铜离开，却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她回头一看，原来叫她的，是那黄衣女子挽着手臂的男人。 他似乎有几分面熟。 “乔总！您……您回来了？！”那男人几乎是用推的甩开女子的手臂，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乔悦面前。 “你是……？” “乔总！我是x通的小王啊！”男人热情地自我介绍。 乔悦总算有些模糊印象，不过对于x通的人，她并不算熟悉，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哦，是你。” “乔总，今天咱们见面就是缘分，来来！我请客！您和您的朋友都一起！”说着，那王总就要拉着乔悦往里走。也不管被自己撇下的女子脸色有多难看。 乔悦看向革铜，见他一直微笑着注目，并不作声，便道：“王总，算了，我们还是……” 【进去。】 乔悦说到一半，忽然脑海中传来革铜的声音。而其他人毫无反应。她诧异地看向对方，知道他可能是用什么仙家术法与自己沟通。 于是王总再次邀请时，乔悦没说什么，半推半就地跟着进去了。 那黄衣女子见转眼间门口就只剩下自己，脸色十分难看。刚刚发生的一切，仿佛是在打她脸一般。她抬脚就要跟进去，却门卫拦住了她。 “对不起，这位小姐，您有会员卡吗？” “……”黄衣女子看着前面，“我跟王总是一起的。” “抱歉，一张普通会员卡只能携带两人入内。王总的卡已经没有其他名额了。”门卫说着，对她伸手，示意让她离开。 黄衣女子脸色铁青地站在门口。她拿起手机拨打了几次电话，没有人接，终于跺着脚离开了。 --- 乔悦不知道革铜为什么要来这里，不过看他进来之后便拿着菜单将所有菜点了一个遍的架势，乔悦以为他恐怕真的只是为了吃而来。 见王总脸色有些不好，乔悦急忙掏出自己的卡：“我来付我朋友的帐。” 王总神色尴尬：“那怎么好，说好了我请。” 不过虽然这么说着，他却没有再争辩。 因为这里消费确实不低，以他的身份虽然有普通会员卡，却也不能承受革铜这种点单架势。 况且他也知道，在乔悦面前充大款是没有必要的。 根据上个月发布的华国福布斯富豪排行榜，乔悦已经靠着扎实的资产，榜上有名。 即便她旗下没有任何上市公司的股份，单靠着星际无限工作室的业绩收入和她自己的各种军方代理收入，也已经成为了华国最富有的女人。 革铜一边吃，王总一边抓紧机会与乔悦沟通，争取在对方心中留下一些印象。 “乔总之前一直没有露面，圈子里流言颇多。” 谁知她刚开口，就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乔悦！”尖锐而熟悉的声音将整个会所大厅的相对安静所打破，所有人将目光投降站在门口的女子。 乔悦抬头一看，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杜明霜。 她的身后，还跟着眼神十分复杂的李硕。 第57章 杜明霜冲过来狠狠地抱住她：“你还回来，你居然还知道回来！你真是气死我了！”她说着，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地流出来。 “我真想打你一顿！” 乔悦好笑：“那你可轻点，我身体没你好。” 杜明霜听她说这话，忽然泪如泉涌：“乔悦——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 她说话的时候不止是对杜明霜，也是对李硕。 后者走近了些，站在距离二人不到半米的地方，看着他们拥抱。虽然表情平淡，却双眼中有隐约的光芒闪动。 会所大厅灯光昏暗，如果不是特别注意，站得稍微远一点的人便看不清脸了。 所以在这里想找什么人，偶遇什么人并不容易。 但是刚刚杜明霜大声叫了乔悦的名字，还扑过来又哭又抱，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而乔悦这个名字，对于会所里所有人来讲，都是如雷贯耳的。 就像那此时此刻正搓着手，立在一旁的王总。对于乔悦，他们都抱着只要有机会接近一下，就是赚了的心态。 更何况，杜明霜、李硕两人也已经是天都社交圈内的红人，是商界新贵和市场的宠儿。 很快，就有人凑过来，想看看是不是能搭上话。 李硕见状立刻拉着二人道：“咱们先离开这里。”说完便护着她们往外走。 乍然重逢，乔悦也是脑中被突如其来的情绪所占据，待出了门才想到刚刚一起跟她来的革铜还在里面。 三人这时已经走到停车场，乔悦忽然停下脚步：“啊，我朋友没出来，还在里面……” 杜明霜道：“你给他打个电话？” “他没电话……”乔悦迟疑着，退了两步，“等等我进去找他，马上回来。” “乔悦！” 李硕刚要阻拦，却忽然间斜里冲出一辆电瓶车，上面的人带着蒙面头盔，直直向乔悦撞去。 乔悦瞥见这人错身想要躲开，却动作毕竟不够快，正被撞了正着。 还好电瓶车速度不快，而李硕就在旁边，忙伸手扶住她。 乔悦一个趔趄，脚扭了一下，却并没有摔倒。 那骑电瓶车的人见状，立刻调转车头，加速离开，根本不顾杜明霜在后面的质问和叫喊。 “没事吧？”李硕低下头查看乔悦的情况。 乔悦摇摇头：“没事。” 她活动了一下脚踝，发现并没有扭伤，才点点头，放开李硕的搀扶。 忽然，她觉得有些不对劲，一抬右手才发现原来戴在手腕上的黑色手环不见了！ 她连忙转头去找，却哪里还能看到那骑摩托车的人的影子！ “怎么？”李硕看她神色不对。 乔悦摸着手腕：“我的手环！” 她话音刚落，就忽然听到惨叫声响起，很快，一个红白相间的影子闪过三人眼前。抬头一看，正是革铜轻巧地在一辆车顶稳稳站住，手上还提着一个人——可不正是刚刚撞过来的那个电瓶车骑手？ 那人似乎已经吓晕过去，革铜随手从他身上一抹，便将黑色的手环找了出来。 “给。”他跳下车顶，将手环抛向乔悦，而那人却随意地丢在一边。 李硕和杜明霜看呆了，不知作何反应。 却乔悦结果手环戴上：“刚才正想回去找你。” 革铜道：“没事。” “你吃饱了？”乔悦问他。 革铜一笑：“算是吧。找个地方坐坐，我有话跟你说。” 这时李硕道：“回工作室吧。”他用充满审视的目光看了革铜一眼，却收到了对方满是戏谑的眼神和笑意。 --- “这里真是一点都没变。”乔悦站在工作室大楼的最高层，看向窗外，发觉一切仍是熟悉的风景。 星际无限工作室虽然仍在以火箭一般的速度，飞速成长着，却并没有再扩建，也没有扩大。 它保持着相对小巧精干的结构，也保持着从创始之初便满满的活力和冲劲儿。 即便在满载荣耀的今天，仍然没有一刻停下前进的脚步。 “秦桐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杜明霜说着，又抱住乔悦的胳膊不愿意放开，“你居然回来了！” 秦桐？ 她刚去过基地，秦桐会知道倒也不意外。只是杜明霜…… 李硕似乎看懂她的眼神，解释道：“她和秦桐正交往呢，两家已经见过了。” 乔悦意外地看向杜明霜：“原来如此，我都不知道。” “哎呀，什么啦。”杜明霜拍拍她的肩膀，“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她滔滔不绝地说着她离开之后的事，比如自己和秦桐开始交往，李硕刚找了个女朋友，就是大明星杨颖。而秦钧在前几天也刚刚宣布订婚。 似乎短短一年不到，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一瞬间，乔悦有些出神。 她先是怅然，只觉得自己和所有人之间好像隔着一个世界一样。她看他们，虽然仍旧心情如一，却终究再难融入其中。 尤其是秦钧订婚的消息，让她难免想到曾经他对自己说过的话。 然而时光流逝，那些话终究也如风中沙，水中花一样，随风而散，随波而乱，不复当初。 乔悦一直不太清楚自己对秦钧究竟是怎样一种情感，甚至对其他所有人，她都无法分辨什么是爱与喜欢与友情的界限。 她只知道，秦钧订婚的消息，虽然让她感到有几分怅然，却并不难过。 她发自心底地为他们感到高兴。 为包括杜明霜、秦钧、秦桐、李硕在内的所有人感到高兴。 只是这高兴的情绪没有持续一会儿，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末世将来——那就好像悬在每个人头上的一把剑。 哪怕他们并不自知。 现在有多幸福，乔悦就会多担心可能出现的不确定的未来。 她没有注意，这时候革铜仿佛察觉了什么，抬头看了她的背影一眼，眼神深邃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恭喜你们。”她仍道。 杜明霜嘿嘿一声：“谢谢。”她拱了拱乔悦，“怎么样，你是不是也……” 她说着，看向仍在一边大吃特吃的革铜：“他是不是你男朋友？” 乔悦一愣，随即摆手：“不是，你误会了！我还没找男朋友，也没考虑这些。他只是一个朋友。” “朋友也可以，发展一下嘛。”杜明霜道，“唔，虽然有点奇怪，但是样子还是挺帅的！” 李硕听她们聊这些的时候，一直沉默。 直到杜明霜反复闹乔悦，让她赶快找男朋友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打断：“好了别闹了。” 他看向乔悦和革铜：“你们是不是有话要谈？需要我们避开吗？” 虽然这么说着，他却一点也没有避开的意思，反而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乔悦摇摇头，看向革铜，似乎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心一般：“不用了，你觉得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中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仿佛之前所有的负面情绪和阴霾都消失不见，一切犹豫和迟疑都无影无踪。 这种感觉，竟然和革铜指尖碰触时，那种整个身心由内而外地清明透彻的感觉，非常类似。 革铜无所谓地甩了甩袖子：“我无所谓，全凭你决定。不过我觉得在这之前，你应该跟他们说一些……唔，比如前情提要之类的？” 乔悦点点头，看向李硕和杜明霜，尤其是后者：“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们。” “啊？”杜明霜眨眨眼，不明所以。 李硕却仿佛有所感应，神色凝重起来。 “明霜，我当初决定离开，是有原因的。”乔悦缓缓说道。 杜明霜道：“对啊，你还没说过，究竟为什么要走啊！还是突然地带着阿姨一起走了！” 她想起当时的心情，说一点都不生气是不可能的。 那时候乔悦做完手术一段时间，还在恢复修养期，状态差得惊人。而她偏偏在那时候留下了大量惊人的资料，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几次，杜明霜都抑制不住地去怀疑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不测。可是很快，她又强迫自己打消这念头。 乔悦拍拍她的手：“我会决定离开，是因为我知道一件足以影响到地球上所有人的事情可能发生。但是这件事太不寻常，太令人震惊，以至于绝大部分人都不相信。” 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李硕。后者低下头，不知道想些什么。 “所以我必须亲自去确认，找到足以说服所有人的证据。” “什么？”杜明霜看看她，又看看李硕，发现这俩人竟然都是神色凝重。“李硕，你不会知道这件事吧？” 李硕忽然接口：“你还记得她定下的五年计划吗？” 杜明霜点点头：“当然。” 乔悦的五年计划非常出名，也非常细致。即便她离开了，目前星际无限工作室仍然尽力按照她留下的计划表，保持研发和商业推广的进度。 一方面，他们觉得这计划制定得太赶，太不近人情。另一方面，又不由被乔悦留下的东西所震撼，所折服，并从心底里感到鼓舞和激励——这样好的东西，当然要尽快呈献给世界！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是五年，而不是八年，十年？”李硕问道。 杜明霜摇头：“为什么？” “因为她相信，2020年，也就是计划制定时候的五年后，地球会爆发世纪末日的危机。” “……” 即便是杜明霜，乍一听到这样的说法，也愣在那里，不知如何回应。她看向乔悦，见她丝毫没有否认李硕的话，便知她确实这么认为，而且到现在仍然坚定这个想法。 杜明霜喃喃地问：“该不会那个现在流行的世界末日的说法，是你传出来的吧？” 乔悦道：“不是我，但是确实有点关系。” 杜明霜想到什么，又问：“那军事演习……” “他们是根据我提供的资料进行的末世预演。” “不会吧，真的假的？”如果说李硕刚说出来的时候，杜明霜下意识地不信，那么此刻，在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一些事之后，她却有些动摇了。 李硕道：“信不信都无所谓。没有发生的事，想再多也没意义。” 乔悦看向李硕。她知道那时他不相信世界末日的说法，甚至对乔悦的执迷非常生气。 恐怕即便是现在，在看到了世界上的种种乱想，军方的频繁动作，甚至看到了部分末世影像之后，他仍然从心底不相信这件事。 但是不论他信还是不信，李硕仍然是一个忠实而坚定的执行者，守护者。 他明知道那疯狂的五年计划是为什么而提出的，已经当面呵斥过乔悦在拿自己的生命，拿整个工作室的人做赌注，却仍然在乔悦消失不见的一年里，将这份计划执行着。 他明明不赞同乔悦的做法，却仍然为了她的决定，为了她想要的推广和普及，在商场上与人博弈，在市场上走出违背自己想法的让步。 乔悦想到这里，忽然忍不住给了这个一脸深邃西方脸孔，却说着流利普通话的男子一个拥抱。 “谢谢你。” 李硕忽然被抱住，只觉得整个身体僵硬起来，脸上的表情也十分不自然。 他迟疑了一下，终于抬起手，回抱住乔悦。半晌，他说道：“不用。”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 杜明霜看着两个拥抱在一起的好朋友，好伙伴，忽然也扑了上来：“虽然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但是我也要抱抱！呜呜，好想哭啊！” “那就哭。”李硕道，“反正你刚才已经哭过，形象早就没了。” 杜明霜道：“讨厌。你们俩真是的，明显有秘密瞒着我。不高兴！以后都不许有秘密！大家要坦白公开。乔悦，我规定，即便以后有再匪夷所思，再可怕的事，哪怕下一秒地球要爆炸了，你也不能瞒我——真是的，说好的好朋友好闺蜜不分彼此没有秘密呢？说好的要做彼此的天使呢？” “你说得对。”乔悦似乎真的被她说动，却其实将所有事告诉他们的念头已经盘桓很久。 她在这之前，所有的想法都藏在心里，所有的事都一个人承担。一来因为她认为自己有这个能力，二来也是性格使然。 但是这一年的别离又重逢，这末世即将到来的威胁，还有革铜所说的一切，都让她意识到，自己再有能力，也不过是人类这个种族中的一员。 她再强大，也是渺小的。 就算再聪明，做再多准备又如何？一个突然地黑暗降临，便能让她措手不及，无可应对。 但是同时，人类也可以是强大的。只要她愿意敞开心扉，愿意将这些秘密与人分享，让她的朋友和值得信任的人，和她站在一起。 世界末日虽然可怕，但是也许未必不可战胜。 而就算真的不可战胜，至少她还能和她想要珍惜的人一起面对。 乔悦于是道：“你们准备好，我要说的东西很多，也很长。” 李硕坐起身：“我们有时间。” 杜明霜点点头：“恩恩。” 乔悦想了想，从她第一次做梦开始说起。“你们知道我当时得了脑瘤，有头疼症状，但是实际上，我的头疼从很早就开始了。而伴随着头疼一起出现的，还有断断续续的画面。一开始我并不知道它们是什么，直到有一天，我因为头疼失去了意识，彻底进入梦境之中……” 第58章 乔悦越是讲述，杜明霜和李硕越沉默。一开始二人还做一些惊讶的反应，但是到后来却只是微张着嘴，眼神中射出震惊的光芒。 “总之，就是这样。”乔悦说的很快，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便将这几年发生的事情一一说清。 无论其中有多少惊心动魄波澜起伏，被她说出来却也平淡如白开水一般。乔悦不会讲故事，也不会用语气音调，制造悬念吸引谁的注意。 而她也从来不需要刻意用这些，去让别人将目光投向自己。 杜明霜张开嘴，又闭上好几次，却一个声音也没发出来。 世界末日就罢了，乔悦还说了什么？星际交易平台？外星人？还卖小说让外星人修真？！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 杜明霜和李硕互相对视一眼，彼此似乎都有一个念头：乔悦这病不是治好了，而是更坏了吧？ 她难道真的疯了？ 李硕沉默着，似乎真的在思考这种可能性。 其实关于乔悦一直有很多传言。 有人说她是名符其实的天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瑰宝；有人怀疑她怎么可能在这么多不同行业，不同种类的研究中占据佼佼者的位置；也有人断言，以乔悦这样的用脑速度，早晚要出问题——不是生病就是发疯。 最后一种说法似乎还流传很广，被国内外很多人所认同。 这其实也是传统大众对科学家，尤其是物理学家、数学家的一个普遍观点。 因为这些人平时研究的都是非常高深，甚至触及到自然界最基本规律的内容，而他们在研究到达一定阶段时，很容易对世界观，价值观产生极大的变化。 有些信仰了宗教，将一切不能解释内容归结为上帝，或者一个更高力量的控制。 也有些开始对外星生物进行幻想，警告人类不要过多地向外发射信号，以免被更高智慧生命发现，为地球带来危险。 他们的这种变化不能说错，却与年轻时期，鼎盛时期扎实的科研形象相去甚远。有人认为他们是疯了，是研究到了极端情况下产生了心里变化。 而很多人认为，乔悦这种天才人物最后的结局，恐怕也是如此。 过了不知多久，还是革铜先开了口：“他们不相信你。” 说这话的时候他已经不知道从哪翻出了一袋子饼干来，嘎嘣嘎嘣一边啃着，一边说道：“要不你先听我说哦？让他们缓缓？” 乔悦一头黑线。 她觉得自己到现在为止，还是没办法适应革铜这么接地气的外星神仙。 “你说。” “咳咳。”革铜把手里的饼干一口气塞进嘴里，说道：“三件事儿。第一，黑云的成分不仅仅是雨云，里面有特殊物质，会影响生物的发育和进化；第二，抢你手环的人是受人雇佣，恐怕不会就此罢休；第三，看这个……” 话音刚落革铜长袖一挥，桌子上立刻出现了满桌子的菜。 乔悦立刻发现，这些菜都是革铜从刚才那个会所里带出来的。 “我去！”杜明霜吓得从沙发上跳起了，“变戏法？！” 革铜瞥她一眼，不无得意地说：“这叫袖里乾坤，仙家术法。” 李硕和杜明霜抢到桌边，看着那凭空出现的菜色，能感觉到它们还冒着热气，跟刚做好从厨房端出来的一样。 而他们经常去那个会所，对里面的菜样也非常熟悉。 “这……难道真是你从刚才那地方带出来的？”杜明霜试探地伸出手，想要尝一尝，却被李硕拉住了。 后者用充满审视的眼神看向革铜，警惕地说：“你究竟是谁？这是什么戏法？” 乔悦道：“他就是我说的那个修炼仙术的外星人。你们可以叫他革铜。” 革铜听了，微微笑着冲他们点头。 杜明霜震惊：“什么……什么？你说的是真的？！” 李硕也似乎不敢相信。 但是乔悦再一次肯定地点点头：“当然是真的。”说完，她又看向革铜，“这菜有什么问题？” 革铜指了指杜明霜：“你做实验很在行，可以试着分析一下这菜里的成分。如果我没有猜错，所有这些菜都含有非本地的特殊成分，可能与生物变异有关。” 李硕道：“那家会所主打的是东北长白山的水资源，据说所有做菜和饮用水，都是天然山泉。” “长白山？”乔悦忽然想到什么，“今天黑云发生的地方，就有长白山！” 杜明霜虽然仍是震惊，难以相信的样子，不过她很快道：“我现在去做个检验。” 乔悦也跟上去：“去实验室。” 李硕道：“一起。” 却革铜在沙发上坐下来：“哎~你们去吧，我还没吃饱，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杜明霜见状，看向乔悦，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似乎在问——这人该不是骗子吧？ 乔悦无奈地摇摇头：“走吧。” ---- 在实验室里，杜明霜取了一些菜色样品放在器皿中进行不同的培养和检测。她很快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那个革铜说的对，这里面确实有不对劲的地方。”杜明霜将电脑上得到的电子显微镜结果放大之后，指给两人看：“这些食物的细胞在吸收了水之后，都产生了明显的活化，与平常非常不同。我怀疑，可能是水里有什么特殊成分，但是具体还要等实验结果。” 对水中含有成分的判断需要一定时间。 现在已经很晚，李硕带着迟疑先离开，杜明霜则拉住乔悦：“悦悦，别走。今天晚上去我家，咱们好长时间没有聊天了。” 乔悦想了想，点头：“好。” 晚上，乔悦和杜明霜面对面躺在床上，贴得很近。就好像多少年前她们还在上中学时候那样，心无旁骛地看着彼此的眼睛，彻夜畅谈。 “悦悦，你说的世界末日，是真的？”杜明霜仍旧难以释怀。 乔悦道：“恩。” “还真是啊？真难相信。”她感叹，可是说完了，又立刻道，“不过倒也是，前一阵子大家还在聊这两年气候越来越奇怪，还有今天这个黑云……哎，你是不是就是因为它回来的啊？” 乔悦点点头，闭上眼一边休息一边道：“算是吧。” 杜明霜请需要一下子有点低落。她今天知道乔悦回来真的很开心，但是后来连番砸来的各种消息，什么世界末日，星际交易平台又让她有点不知所措了。 她一向是活得简单，不会想那么多的人。 在她看来，只要将自己想做的事情做好，便一切都好。 所以尽管之前对乔悦拿出那么多配方和技术产生过疑虑，却转念一想只要能做实验就行了，何必想那么多。 但是现在，乔悦一股脑告诉了她所有，倒让她有点不知所措了。 “哎，如果你没跟我说就好了。”杜明霜叹气，“知道得越多，活的越累。” 她真心实意地感慨。 乔悦也道：“是啊……” 过了一会儿，杜明霜又道：“可是既然知道了，好像不做点什么又不行。就好像眼睁睁看着大家去赴死一样。” 乔悦点头：“没错。” “我总算知道你之前那种疯狂劲儿从哪来的了。估计要是换了我，我也得疯。”杜明霜大致做了个想象，就觉得不寒而栗，“你说，老天爷是不是就是因为看你能力强，知道你本领大，才让你知道这些的？就是那种圣经里上帝要用大洪水冲刷地球，却给诺亚透了消息，让他造船？你是不是就是那个诺亚？” 乔悦还真没想过这一点。 她并不信任何宗教，只是对它们有大致了解。 虽然这些宗教故事她都听过，也很熟悉，但是一旦遇到事她确不会下意识地去用这种思维思考。 对乔悦来讲，革铜说的星球意志，接受星球的淘汰和选择，比上帝还更好接受一些。 但是她仔细一想，这两者又有什么区别呢？ 也许，对于他们信奉科学的人来讲，星球意志和大自然的力量，与信奉宗教的人所说的上帝，根本是同一种东西。 都是高高在上的，强大而占据主导地位，不可战胜的。 “悦悦……”杜明霜的声音变得有些悠远，“你说，如果真的世界末日到了，咱们还能活下去吗？我刚答应秦桐结婚了要生俩小孩……” “一定可以的。” ---- 一年后。 巨大的喷气式客机降落在m国西北的一个军事基地中。 乔悦跟在孙天石和秦桐的后面走下飞机，在她的身旁是杜明霜、李硕以及军方和工作室的一些研究人员。而跟在最后的一个红发高个男子尤其醒目。 机场里，早已经有m*队的军人列队迎接。一见他们下来，站在排头的士官立刻上前敬礼：“孙将军，欢迎您们。” 孙天石点点头，一侧身将乔悦让了出来：“乔悦。” 那人见状，立刻又上前一步，十分尊敬地行了军礼：“乔总，我们等您很久了。” 乔悦微微点头，快步往前走：“现在直接过去吧。” “好！这边请。” 所有人鱼贯上了军方备好的车辆，很快行驶出机场，沿着几乎没有人烟的公路向着更北方而去。 “现在情况如何？”车子开出去后，孙天石问道。 m*队的军官神色凝重：“非常不好。我们已经将整个小镇封锁，周围十公里以内禁止出入。不过在里面的人恐怕……” 第59章 车辆还没有到达目的地，乔悦却突然仰起头，看向车窗外。 “在这里停车。”她淡淡地说。 m国负责接待他们的军官名叫道格拉斯。听到乔悦的话，他几乎只用了0.3秒的时间反应，便立刻下令：“停车！” 驾驶员立刻踩下刹车，所有人向前倾倒了一下。 乔悦推开车门走下去。 她不需要谁指点什么方向，也知道出事的小镇在他们目前所在位置的西北方。靠近m国西部海岸线的位置。 孙天石跟她在一辆车上，见状也推开门。而后面跟随的几辆车这时也都陆续停下来了。 “怎么了？”孙天石见乔悦面色有些不对。 乔悦没有说话，而是指着最前面还在开的一辆车问道格拉斯：“那辆车怎么没停下？” 道格拉斯旁边的一个军士抢道：“他们是头车，没有接到停止命令。” “有什么问题吗？”道格拉斯也皱眉。 从下飞机到现在，他们虽然有简短的交流，但是乔悦却没有给他们提供足够的信息。反而一路上各种发问、下命令，让他们十分不自在。 m*队一向是全球第一，世界最强——至少在一两年前还是如此。 而长期以来的霸主地位，让全世界所有人认为他们是值得敬畏的，他们的地位无可撼动。而m*人更是根深蒂固地认为，他们是比其他国家军人高一等，甚至是天生强大的。 哪怕没有主观意识上的蔑视，他们也会下意识的有骄傲和高高在上的情绪。 但是自从华国出现了新式通讯技术和人体外骨骼技术，并一发不可收拾地在军事科技的路上越走越远之后，世界军事格局发生了重大转变。军事第一强国的地位已然由m国过度到了神秘的东方古国华国的身上。 m*方以往的各种行事方式不但让他们屡屡碰壁，吃到了苦果，还不得不低下头来，与华国交好。 这不仅仅是因为华国在军事、科技等领域已经超越了他们，更因为如今的世界变得越来越诡异，而华国依靠自身的力量无法应对。 但是他们知道谁可以。 道格拉斯再次看向乔悦时，心中已然没有了方才的一点点不满。 他很清楚，自己手头上这棘手的事件如果没有乔悦他们出面，恐怕将一发不可收拾。 识时务者为俊杰。自己心里那点所谓的骄傲和不满情绪，就赶快丢掉吧。 他想通这一点，脸色不变，但眼神的霸道却收敛了许多。 道格拉斯听到乔悦说：“算了，已经晚了。” 什么意思？ 他不解地眯起眼睛，却听军士报告：“联系不上他们了……” “什么？” “报告，联系对方没有反应，定位信号显示他们仍在往前驾驶。”负责通讯的士兵立刻详细解释，“可能是有通讯干扰，或者是出了故障。” 乔悦道：“没有故障，信号反馈正常。只是那辆车里的人恐怕都已经死了。”她说着，抬起手指着远方：“那边五十米，再往前，没有活人了。” “开……开什么玩笑？”m国的士兵听了这话都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他们先是愣住，然后纷纷反应过来，用手上的所有资源与对方进行联系。 而道格拉斯也黑着脸下令联系总控，对那辆车的定位和内部监控信息进行远程解读。 “务必确认所有细节，拿到所有生物数据！” 而相对于m国士兵们的兵荒马乱，乔悦身后来自华国的一群人就淡定得多了。 杜明霜、李硕等人已经带上了一种看上去有点像大镜片墨镜的东西。这实际上是一个有许多传感器和控制器，并配备了顶级处理器的小型眼镜式便携计算机。 乔悦从工作室跟来的助理手中结果一个“墨镜”，递给道格拉斯。 而这时，工作室的助理已经开始和其他人分发“墨镜”，给m军的主要战斗士官。 戴上之后，这些人立刻便能看到乔悦发来的一些数据信息。 不过大多数人并不能看懂，只是皱眉。 杜明霜很快便利用这个设备，发现了异常：“前方五十米开始，光谱分析显示空气成分异常，空气中氧气比例不到百分之一，包含大量的未知气体。无色。这种气体还在扩散！” 众人一听顿时慌了神：“什么？那我们是不是应该撤离？” “什么气体？毒气吗？” 乔悦手上的手环功能更加强大，在杜明霜提到扩散两个字时，她已经开始测算，并给出了结果：“扩散速度不快，不过现在所在的区域也已经是这种气体覆盖的区域了，不知道安全浓度时候多少，道格拉斯上校，我建议咱们后退一到两英里。” “五英里！”道格拉斯已经从眼镜中看到了这种气体的信息。 随着时间的推移，眼镜通过光谱分析的方法，开始更加细致的呈现空气成分等内容，让他们能更切实地了解到前面是什么样的状况。 待整个团队撤到五英里之外，乔悦和杜明霜已经与工作室的研究员们，得到了初步结论。 “道格拉斯上校，根据您们给我们提供的信息，以及我们进行数据分析，得到的结果很可能是突袭前方事故小镇的生物，是变异的臭鼬猿。” 道格拉斯一愣，随即听一名下属惊叫出生：“臭鼬猿，那不是大脚怪吗？！” “对。”乔悦点头，“就是当地很多人传说的大脚怪。没有变异的这种动物身上就带有强烈的臭气，行踪神秘，传说会袭击人类，吃人，但是并没有确实的报道。不过显然，这一次袭击小镇的不是普通臭鼬猿，而是变异之后的。而空气中的异常成分，很可能是他们的臭气。” “啊？！”道格拉斯不解，“可是，我们从来没有听说有人闻到臭味啊？！” 乔悦一边将最新处理的结果向所有人的终端广播，一边道：“所以说是变异臭鼬猿。它所释放的气体虽然已经没有臭味，但是毒性更甚。而且，这么大量的气体，显然不是一只臭鼬猿释放出来的。” 她话音刚落，陆洋兴奋地接口道：“我大致算了一下，假设所有臭鼬猿在释放毒气的数量这一方面没有变异，那么如此大范围、高密度的气体需要三百只以上的成年臭鼬猿同时释放出来。而如果它们产生变异，释放数量提高百分之三十到四十左右，也需要两百只上下。” 这个结果让所有人沉默。 在大家的概念里，臭鼬猿即便存在，也是非常稀少，轻易不能被看到的生物。但是这一次，有两百只以上的臭鼬猿同时出现，袭击了一个小镇，实在令人感到难以置信。 看到道格拉斯沉默皱眉的样子，秦桐走上前去拍拍他的肩膀：“放松，现在才2018年而已。” 道格拉斯“恩？”了一声。他不知道秦桐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几乎所有从华国来的人都明白。秦桐的意思是现在只是2018年，距离世界末日还有一年多。所以即便这一次事件看上去再棘手，应该也能顺利解决。 “就在这里建立一个临时营地。”乔悦话音刚落，已经有孙天石带着华国士兵，开始用自己携带的设备搭建帐篷，布置临时居住和研究环境。 道格拉斯手下的一人摘掉眼镜，心急地追问：“咱们不往前走吗？从这里怎么能救小镇里的人？” 孙天石挡住他，而杜明霜则直言：“你究竟有没有听？有没有看终端黑色素具？以前面的气体浓度，从小镇中心二十七英里的范围内，应该已经没有活人了！” “怎么可能！你们不过去看怎么能这么武断？！”那人眼睛发红，还要往前冲，却被孙天石和其他华*人一下子扑到在地。 m国的人见状立刻掏枪，做出战备姿势，指着孙天石、乔悦等人，神色紧张：“放开他！” 孙天石皱眉：“他需要冷静。” 说完，他点点头，抬起手，并示意自己的手下也站起身退后。 道格拉斯这时上前将闹事的人抓回来，厉声喝道：“都他妈在干什么！给我滚回去！” 随着他的一声暴喝，所有m国人也收起枪，并点头退后。 杜明霜刚才抱着秦桐的胳膊，吓得不行。这时倒是稍微缓过来一点。她用不算小的声音道：“什么东西啊，这些老外真是没礼貌还无知，早知道就不过来管他们了！咱们自己国内的异常事件还处理不玩呢！” 秦桐拍拍她的肩膀：“算了。” 道格拉斯面色尴尬，看向乔悦：“乔博士，非常抱歉，我……” 乔悦抬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我明白。”她在键盘上敲了敲，又将一些数据发给所有人，“这是我们目前的分析结果，从中可以看到，根据空气中成分含量，即便变异臭鼬猿释放的气体没有毒，里面已经不适合任何人类生存。同时，因为这些气体虽然浓度很大，却没有扩散的趋势。据我估计，应该是臭鼬猿自身也无法在这种气体环境中生存。” “啊？”道格拉斯感觉自从见到乔悦之后，自己说的最多的一个词，就是“啊”。 他有点不明白：“你的意思是，这里面变异臭鼬猿也都死了？” “对，不仅如此，所有需要依赖呼吸氧气的生物恐怕都抗不过。”乔悦道，“所以我们现在一来需要快速的实验分析，二来要找到安全方法驱散这些气体，或者是中和他们。” 乔悦的话音刚落，众人便看到刚刚空无一人的公路上，在他们过来的方向又驶来一队车。 侦查员立刻查询车队的隶属，并通过几种侦察设备确认有无危险。 杜明霜听了侦查员的汇报，“呿”了一声：“又是这e国佬。”她顿了顿，又看向刚刚掏枪闹事的几个m国士兵，“这帮老外没一个好的！” 第60章 杜明霜的话音刚落没多久，那车队已经开到了眼前。这些车都是相同品牌型号，每一辆的外面都印着威尔科纳的特殊标志。 车刚刚停稳，烟尘还没落，就见略微发胖的罗伯逊自己推开车门，忙不迭跑下来。 他不顾助理和其他保镖有没有跟上，快步走到乔悦他们刚刚搭好的帐篷附近，却被孙天石的手下拦住了。 “乔博士！”罗伯逊一边挥手一边叫她。 拦住他的人其实很清楚罗伯逊的身份，所以并没有驱赶，而是站在原地，回头看乔悦。他见乔悦点头，便侧身让开。 罗伯逊小跑两步，跟上转身往帐篷里走的乔悦：“乔博士，想见您真不容易啊！” 他从e国跑到华国，足足在天都守了她一周，之后又根据消息辗转华国国内多地，只为了能有机会见乔悦一面。 乔悦道：“我并不想见你。” “知道知道！应该的！应该的！”罗伯逊连连点头，态度恭敬而谦卑，直看得道格拉斯和他的手下下巴碎了一地。 他们对罗伯逊更加了解，知道他有着怎样的身份地位——无论如何，就算是这个乔悦再有能力，也不该如此吧？ 对她客气倒是应该的，但是何至于此？ 然而罗伯逊并没有任何不满，反而似乎觉得对方这么对他是应该的。 道格拉斯隐约听到他对乔悦说：“我来就是想亲自为之前的事情道歉。乔博士，您务必要原谅我……我知道，我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类似事情！” 杜明霜原本跟在他们后面，听到这里，似乎是看不下去了。 她发出一声不屑地冷哼，越过乔悦和罗伯逊，径自想陆洋等人所在的地方走去——生物基因以及模型的建立工作已经开始。 乔悦道：“罗伯逊，我们现在有工作要做。” 乔悦明显不将罗伯逊放在眼里，也不管他如何作态，只和自己的手下研究员与华*人交流。 “好，我知道，我知道，你们忙。”罗伯逊说着，便继续跟着她不再说话。 他保持着比较适中的距离，保证不会影响到乔悦他们。 同时，他的眼睛一直盯着他们的工作，似乎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孙天石对乔悦使了个眼色，问要不要把他赶出去。 后者摇摇头，道：“生物模型和变异分析完成了吗？” 陆洋立刻高声回应：“还需要一段时间。对于臭鼬猿我们的了解太少。” 乔悦点点头。 这时，另有人报告，虚拟现实展示系统搭建完成。 乔悦于是立刻将地理信息与建模结果传递到展示系统中，立刻，帐篷内三平方米范围内的空间出现了一个立体影像。 去过小镇所在地的m国士兵很快认出，这就是出事的小镇以及周围环境。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逼真清晰的全息立体投影，更不要提这投影本身背后的真实地理信息和科学数据。 “卧槽，这比电影还震撼……” “华国什么时候有这种技术了？好莱坞电影现实版？” “快看！” 有人发现，随着华国研究员和士兵的不断反馈信心，在乔悦的操作下，全息投影范围内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东西。 建筑物、道路、山林、树木……甚至还有他们通过地球同步卫星，从高空拍摄的小镇清晰图像。 乔悦和所有组员以及华国士兵的配合十分默契。 他们有着丰富的合作经验，在最近半年的时间里，已经连续处理过多次危机事件。 虽然每一次具体情况略有不同，然而彼此的性格脾气以及习惯多少已经熟悉，默契自然也就培养出来了。 相比之下，那些m国士兵们就显得散漫无用多了。 他们似乎只能端着枪，站在一旁警戒，而其他所有地方都帮不上上忙。 道格拉斯上校沉着一张脸，也和那罗伯逊一样乖乖跟在乔悦等人的旁边。 同样的保持距离、小心翼翼，紧张而密切地关注着这些人的一举一动，似乎希望能多从中看到一些可以进行后续关注的内容。 眼看着那全息影像越来越具体清晰，小镇内部的情景已经真实完全的还原出来，他终于有些明白罗伯逊会对乔悦如此恭敬的原因了。 虽然之前m国已经调集了卫星对小镇进行航拍，但是它上空始终盘旋着厚厚的黑色云层。 与各地出现的黑雨云不同，这个云层比较高，对地面光线没有造成太大影响，只是阴天。但是对卫星观察却是致命的——它让整个小镇成为了一个不可见的盲区。 但是就在刚才的不到半个小时时间里，他亲眼看着乔悦和她的同伴，通过不知道方式，处理了卫星数据图像，并一层层将最终地面影像解析出来，真实还原。 他很清楚，至少m*方目前还没有这样的能力。 有了地形和卫星影像，小镇内部状况很快清晰呈现。 所有人看着那死寂一样的城市，看着尸横遍野的街道，看着撞毁的汽车和燃烧的房屋，都沉默下来，一时间整个巨大的帐篷里安静非常，只有机器运转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好了，干活吧。”道格拉斯拍着手下的脊背呵斥道。 “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乔悦指尖轻点，全息投影区域微微放大。 受灾小镇的主要干道上有一些黑色的大型黑色物体很快被选中，并单独提取出来进行扫描和对比。 “是臭鼬猿！” “恩，确切的说，是臭鼬猿的尸体。”乔悦道，“果然，它们虽然变异，但是呼吸仍然需要氧气。所以在这种种群极大密集，释放气体过多，将空气‘窒息’的情况下，它们也无法逃脱死亡。” 罗伯逊听到这里满脸红光：“有趣，太有趣了！一种失败的进化，让整个种群反而付出了灭亡的代价！” 杜明霜“呿”了一声：“这是返祖现象，不是进化！” “反祖？”罗伯逊不解。 之前菲利普教授曾经和他说过，地球上出现了大量的生物变异和突然集体进化的现象。 可是，他并没有提到反祖。 罗伯逊虽然不是科学家，但是知识非常丰富：“如果是反祖，它们为什么会不适应自己的能力，反而窒息而死？” 杜明霜翻了个白眼：“部分反祖和环境变化，懂吗？就是说它们虽然释放气体的功能以及繁衍功能反祖了，但是呼吸系统却没有相应退回到能与这些功能适用的阶段。” 陆洋也有些激动，接过话来：“是这样的。由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自然界的奇妙啊！看来在这场灾难中，人类虽然受到了攻击，损失惨重，但是臭鼬猿可能付出了灭族的代价。” 他说着，看向乔悦。 如果他没记错，乔悦曾经有一个理论，那就是所谓的末世，其实是整个地球的一次星球意志表现，是它对于人类这一种族的抛弃。 所以地球会通过释放某些特殊气体的方法，刺激其他生物变异，并对人类产生遏制作用。 当然，这种气体对人类也可能产生影响，只是目前还没有看出这方面的内容。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一次的事件就能看出，为了让人类受到一点点损伤，地球可以毫不顾忌地牺牲掉一个物种。 这究竟是它的一种决心的表现？还是它在做的一个实验？ 陆洋很快发现自己越想越远。 他摇摇头，试图将这些胡乱的想法驱赶出自己的脑海——无论如何，这些都只是设想，而没有得到科学证实，他不应该被它们所支配。 道格拉斯对于科学原理和生物学研究兴趣不大。 他更关心的是如何处理现在这种情况。 乔悦道：“别着急。你也看到了，小镇目前情况虽然已经很坏，但是并不会蔓延。你们只要做好戒烟工作，等待问题慢慢解决就好。” 道格拉斯一愣：“怎么解决？” “就像之前说的，分析成分，寻找驱散或者中和的办法。不过……” “不过什么？” 乔悦皱眉：“可能会需要进去里面一趟。” 道格拉斯脸色一变：“什么？进去里面？干什么？” 乔悦看向杜明霜等人的方向，后者道：“我们可能需要一具臭鼬猿的尸体。” 道格拉斯听到这话，突然说：“好，我们派人进去。” 而那些一直有些无所事事的m国大兵也纷纷表示愿意前往。他们闲了太久，看到乔悦等人的工作，只觉得有些面子上挨不住，这时候更想表现一下。 不过道格拉斯也有另一方面的考虑。不管配备多专业的氧气瓶和保护措施，进入这个未知的，已经存在致命危险的区域，仍然是一个生命的冒险。 相对来讲，m国士兵本土作战，对环境和其他信息更加了解，也应当有更高的成功率。 然而他们还没有考试商讨出行事计划，只听到外面一阵呼啸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腾空而起。 “什么？”道格拉斯和手下跑出帐篷，却连一样影子也没看到。 天空上除了云彩和太阳，什么也没有。 而一直在外面站岗的一个m国大兵却一脸惊恐，面色煞白。他指着天上，结结巴巴地说：“飞……飞走了……” “什么飞走了？” “人……人飞走了！” 乔悦跟出来，听见他说的，便知道是革铜干得好事。 她摇摇头，心道，自从他的身份公开之后，便有些肆无忌惮，也不知道遮掩行事。 “放心，他是我们的人。他的身上……呃，有推进器，和人形外骨骼系统类似……” 道格拉斯一愣，道：“原来如此。那他能进去那里？” 乔悦道：“他有带防护措施。这个人是很出色的特种兵。” 整个小组于是稍事休息，等待革铜回来。 乔悦刚想去洗把脸，却见一直隐身的罗伯逊又跟了上来。她刚想开口，却听那人道：“乔博士，我有一件事想和你说……是关于你的父亲的。” “什么？”乔悦猛地回头，看向罗伯逊，眼神中总算有了几分对方期待的神色。 第61章 “终于……”罗伯逊低下头轻笑。 他身子前后摇摆，似乎仅仅因为乔悦的一个注意力，便整个人轻松许多，也兴奋起来。 乔悦上前一步追问：“你想说什么？”然后在对方还未来得及开口的时候，又道：“别忽悠我。” 罗伯逊说：“不敢。我是真的有关于你父亲的消息要告诉你，但是，我想先说一件事……” “你说。”乔悦皱着眉。 她知道对方想要说什么。 果然罗伯逊立刻道：“我想你能接受我的道歉，并原谅我。那件事是一个意外，也是一个错误，以后再不会发生。” 乔悦沉默。 罗伯逊所指的，正是乔悦遭遇黑云突发之后，并回到天都那天，差点被人抢了手环的事情。 虽然当时没有造成什么损失。 手环被革铜及时追回，甚至手环的保护功能瞬间激活，在被大力拉扯的瞬间立刻脱落，让乔悦手腕和她本人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但是这件事还是引起了乔悦和她周围许多人的警觉。 很快，孙天石便找到了抢夺手环的人，经过调查，没费多少工夫就将线索追踪到了e国。 而隔不了一天，罗伯逊的威尔科纳的影子便浮出水面。 当时孙天石便和乔悦说了，这件事未必是罗伯逊亲自指示所做，但必定有他的影响。像罗伯逊这种地位的人，但凡有一点意思，下面也会为他鞠躬尽瘁。 有可能他只是稍微起了念头，有所暗示，便被助理和下面的人误解，进而发展成为抢夺乔悦手环的行为。 但是无论如何，他们也只能将仇记到他的头上了。 所以在查明之后，工作室与威尔科纳的合作虽然继续，但是关系逐渐变冷。许多新的项目不再与他们合作，旧项目进度放缓等等行为，让罗伯逊立刻意识到不对劲。 他查明事情经过之后，立刻跑到华国想要见乔悦。 但是那时乔悦已经带着孙天石和他的士兵，跑到华国西北地区，挑选适合建立避难基地的场所。 这行动是绝对保密的，不但乔悦周围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就连罗伯逊动用他的所有关系和手段，也无法得到她的行踪。 而后来，机缘巧合再加上乔悦的有意躲避，罗伯逊竟然一直也没有机会见到乔悦，更没有机会对她解释。 罗伯逊越发着急。 不仅仅是因为威尔科纳的合作——对于他们这样的公司来讲，一两个商业项目的成败并没有什么大的影响。 他着急，是因为他已经意识到了这个世界的变化。 地球的气候变得越发让人难过，诡异的事情在全球各地不断发生，而许多科学家的研究成果，也似乎指向一个不好的方向…… 如果之前对于世界末日的猜测，罗伯逊只当做一个刺激乔悦的噱头，并没有真正当真，那么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显然已经改变了观点。 就算即将到来的不是世界末日，恐怕也是一场不小的全球性灾难。 罗伯逊见乔悦沉默，以为她不愿原谅自己，急道：“乔博士，我……” “好了，够了！”乔悦抬手，示意他不要继续说下去。“你说关于我父亲的事吧。” 罗伯逊再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乔悦虽然没有直说，但是已经默认接受了他的歉意。 罗伯逊不再迟疑。 他从衣兜里拿出一张折叠了好几次的纸张，展开之后递给乔悦：“你看看这个。这是我利用威尔科纳在全球的关系网找到的一些事实，时间线已经整理好。我想你看到之后应该会又发现。” 乔悦有些意外。她接过那张纸，几眼扫过关键点，便立刻意识到这上面的内容意味着。。。 罗伯逊见她脸色变化，就知道乔悦想到了他想要表达的信息。他立刻点点头：“你可以相信我。” 乔悦抿了抿嘴：“我会自己调查。” “当然。” 罗伯逊话音刚落，就见一片阴影越来越大，然后忽然旋风骤起，有呼啸的声音从耳畔疾驰而过。 紧接着，又是在所有人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帐篷周围烟尘弥漫。 待烟尘散去，刚刚消失不见的革铜已经走了过来。 所有人都看着他，惊讶不已。 有人张着嘴，有人忘了反应，有人则脸色煞白，显然受到惊吓。 只有乔悦和她的小组成员，似乎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乔悦走上前，看到革铜的手里提着一个高度在一米三四左右的，长着长毛的猩猩样的动物。 杜明霜和双眼发光的陆洋带着人，将那动物放在担架上，抬进了刚刚在主帐篷旁边，又搭起的一个白色帐篷里。 而其他，包括华*人、m*人，以及罗伯逊手下在内的所有人，都愣愣地看着这一切。 道格拉斯迟疑着走到乔悦旁边：“这……就是臭鼬猿？他是怎么……” 他一边说，一边小心地观察革铜，希望在他身上找到他能顺利出入那片区域，凭空飞行的秘密。 如果是在这之前，道格拉斯必定不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 但是乔悦和她的团队带来了太多他没有见过的新鲜玩意，说不定革铜能做到就是因为他们特有的先进科技设备。 如果他们也能有机会接触…… 可是事实让他失望了。 道格拉斯只看到革铜一身道袍，红发，羊毛英俊，皮肤白得好像透明一样，但是却没找到任何飞行设备和呼吸辅助设备。 乔悦见他愣在那里，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去解释，而是道：“上校，我们先进去了。” “哦……好……”道格拉斯立在原地，眼看着革铜跟在乔悦身后走进去，一个荒唐的念头在他脑海中出现——这个革铜，会不会是个机器人？ 乔悦走进帐篷，切换了3d展示台的显示内容，很快便看到了另一间帐篷里的情景。 杜明霜在3d全息投影的影响中对她说：“乔悦，我们准备开始解剖了。” “恩。”乔悦应了一声，“小心。” 杜明霜并没有执刀，而是陆洋主要负责解刨工作。 她则是负责进行解刨的辅助工作，并收集和分析这种变异臭鼬猿身上有没有什么特殊成分。 陆洋先是对变异臭鼬猿的外观进行描述：“成年，雄性，身高一米三七，比记录中的平均身高要低一些。体型比较娇小，也许这是变异结果……” 陆洋一口气说了五分多钟，而一些工作人员已经根据他的测量和描述，开始重新建立臭鼬猿的模型，并与卫星拍摄图片进行对比。 之后，解刨开始，整个过程持续了两个多小时。 直到太阳升至一天中的最高点，阳光炙烤着大地，陆洋终于宣布解刨完毕。 杜明霜则没有放松，而是将臭鼬猿最重要的腺体收集起来，准备进行生物分析实验。要知道这个腺体就是臭鼬猿能释放臭气、毒气的根本。而分析其中生物特征和成分，对找到解决办法至关重要。 “好了，休息一会吧。”乔悦通过麦克风叮嘱他们：“实验结果还要等一段时间吧？” “一个半小时。”杜明霜道，“如果顺利的话。” 午餐之后，乔悦等人再度回到工作岗位上。 而通过建模和解刨，他们已经成功获得了大量的有价值的数据信息。不论是否能解决这一次的事件，对于他们来讲，来m国并没有白跑一趟。 另一边，几个小时过去了，道格拉斯仍旧时不时盯着革铜，若有所思。 他正纠结的时候，通讯员报告：“上校！博格纳教授来电，他们正在前往这里的路上！” 道格拉斯一听，立刻眉头紧锁，双唇绷紧。 “他要干什么？” “博格纳教授和他的团队正在赶往这里。” “呵。”道格拉斯听了，轻蔑地笑了。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他愤愤地道：“当初发现问题，我们第一时间联系他们，但是他们是怎么回复的？要我们申请，等待评估和反馈！他奶奶的，以为全世界就他们能处理这种事还是怎么着？等他们反馈，整个镇子的人都死光了！还他妈跟我说优先级不高，要过一个月才能有时间……怎么？现在他妈又有时间了？” 他连珠炮一样的发泄说完，却还是乖乖过去接了电话。“博格纳教授，对，是的。是这样，这边我们已经在处理事情了，你们不用过来了。” 对面却传来声音：“我们马上就到，你和你的人准备一下。cdc和nsa和我们一起。” 说完，电话便挂断了。 道格拉斯神情一凛，当即不敢怠慢。他立刻下达了一系列指令，所有m*人开始准备场地，布置岗位等。 而很快，远处公路上已经出现了车队的影子。 “啧，真热闹。”秦桐看着一溜黑色suv接近，发现待那些车停好之后，一眼看去，竟然有二十几辆车在周围。这让原本荒无人烟的地方，已经俨然成为一个小型停车场。 孙天石走到他身旁，眼看着一行人从那些新来的车上走下，大步向着站在帐篷前的道格拉斯上校而来。 他忽然道：“来者不善。” 秦桐笑着问：“要不要准备那个？” “先看看再说。”孙天石自信地道，“出了状况再准备也不晚。” “那倒是。” --- “道格拉斯上校！”走在新来一群人最前列的，是一个年纪不过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他虽然年纪不轻，却身材干练，满面红光，如年轻人一般。 他的皮肤，一看就是用了星霜的结果——与他的年龄段有着格格不入的稚嫩感。 道格拉斯伸出手与他相握：“博格纳教授。您的助理说您这一段时间没有时间。” 博格纳似乎并不尴尬，直言：“情况有变。你们的优先级提高了。” 这时，走在后面的穿黑色媳妇的人上前两步，讲一个证件在道格拉斯面前一晃：“道格拉斯上校，nsa调查，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 “什么调查？”道格拉斯话音刚落，便听到帐篷里有人惊呼。 随即一声尖叫传来：“成功了！乔悦，应该是这个配方没错！” 道格拉斯刚刚转身，就感觉有几个人从他身边跑过去，抢进帐篷里：“所有人举起手来，不许动！” 第62章 “什么？你们干什么？你们是谁？”杜明霜后退一步。 “nsa，请你们立刻停下手上的工作，站到前面来。”黑色西服朗声道。 孙天石上前一步，挡在乔悦前面：“你们不能进来。” 对方听了一愣：“你没有听到我说什么吗？我们是nsa，国家安全局，执行公务，请你们配合我们的工作！” “执行什么公务？” “我们得知这里有非m国的组织进行涉及国家机密的调查和研究工作，而这项研究没有得到nsa说的批准。我们必须终止你们的行动，并没收所有东西。同时，请你们跟我一起回去配合调查。”他说完，冲着乔悦他们的方向甩了甩头，示意其他人过去。 孙天石不用下令，所有华*人以更快的速度将乔悦等研究人员包围在其中。 而道格拉斯上校和他的属下也走过来。 出乎意料地，那些之前并不怎么友好的m国大兵此时却站在了华国士兵一方，半举着枪，紧盯着黑色西装的nsa特工，神情戒备严肃。 “嘿！道格拉斯上校，这是怎么了？”博格纳教授终于出现，他身后是一些cdc的工作人员。 不等所有人说什么，这些人已经穿着防护服，主动走到了臭鼬猿的跟前，想要将它的解刨尸体和正在试验的切片素材收走。 “你们干什么！不要碰！”陆洋急切扑上来，保护他的生物研究对象。 他的行为有些激进，让nsa的几个黑西服更加紧张：“不要动！站在原地不要动！”他们举起□□，瞄准了陆洋和跟着他一起要阻拦cdc员工的杜明霜。 “放下枪！” “不要动！” “别动！站住！” 一时间，整个帐篷里的气氛越发紧张起来。华国人在所有人在戒备着m国人，包括道格拉斯上校和他的士兵们； 而道格拉斯上校则两面为难。他下属举着枪，一会儿朝着孙天石的人喊叫，一会儿又对nsa的人发出警告； 另一边nsa黑西服们也必须对乔悦等人和道格拉斯上校保持警惕。 仿佛所有人都在叫喊着，戒备着，瞪着眼看向周围的其他人。 都在戒备着所有人。 然后，叫喊声终于平息，帐篷里又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空气紧张得好像能凝固起来一般。 “嘿，我说……你们能不能放下枪？”博格纳教授老好人一样，劝说了nsa的人一句之后，又转向华*方这边。 他直勾勾地盯着乔悦，仿佛看到了宝藏一样，双眼放光。 而紧接着，他的视线又滑到了后面的全息影像上，眼中的光芒更甚。 乔悦发誓，她从其中看到了贪婪和*。 她和杜明霜对视一眼，后者皱了皱眉，又对她点点头。 “博格纳教授，你们究竟是来干什么的。”道格拉斯上校再度发问，“如果是因为小镇，乔博士和她的团队已经取得了重大进展，就不需要占用你们的时间了。” “哦，别这样，道格拉斯。”博格纳教授笑了笑，“我当时太忙了，没能亲自看到你们的案例。我的助手是一群白痴，他们看不到这事件背后的重要性。” 道格拉斯冷哼一声：“我刚刚得到消息，你是在得知乔博士他们来了m国之后，才出发过来的。” “呵呵。”博格纳教授敷衍地一笑，似乎默认了他所暗示的内容，也不解释。 他回头冲着nsa的人道：“你们尽快处理吧，不过所有试验用具和实验对象要交有我们和cdc进行检验，防止生化危机。” “没问题，教授！”黑西服立刻回应。 说完，他示意手下不要再耽搁，将他们控制住。同时他警告道格拉斯上校和他的人不要轻举妄动：“这是nsa特别行动，你们不会想要干涉的。上校，现在后退还来得及。我保证，在报告里不会提到一个字。” 道格拉斯犹豫了一瞬间，黑西服们便抓住空挡上前。 忽然，一直沉默着的乔悦开口：“不必了。” 尽管之前所有人都似乎没有看她，而她也一直沉默，但是事实上，在场的都很清楚她是谁，有着怎样的身份地位。 所以乔悦一开口，哪怕她声音并没有特别大，也让其他人立时将注意力投了过来。 包括nsa的黑西服，也似乎被按了中止键一样，停止动作，看着她，想要听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乔悦径直道：“我们的团队刚刚已经完成了所有数据的分析工作，对臭鼬猿的解刨也完成了。目前生物实验和检验工作还有一部分在进行中，不过并不困难。得到结果之后，就能针对性地解决小镇毒气的问题。我相信，这项工作cdc和博格纳教授的团队也能完成，毕竟博格纳教授最近一年在作用神经系统的气体研究方面，发表了好几篇重要论文。而cdc的分析设备，也是全球最先进的，之一……” “乔博士，你是什么意思？”听到她这一番话，最着急的是道格拉斯上校。 他皱着眉，瞪着眼，带着满是质问和责怪的表情看向乔悦。 “意思是我们的工作结束了，我和我的团队现在会返回华国。” “但是小镇上……” “你听到我说的了。”乔悦打断他试图‘讨价还价’的话，“我们已经找到了解决办法，而你们的人有能力按照这个方法解决问题。我们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了。当然，这些模型数据我们会留给你们。如果你们觉得不放心，也可以自己重新解题。” 说完，乔悦看向博格纳教授。 她清楚地看到他听到乔悦说的数据时，表情抑制不住地异常兴奋。他搓着手，说道：“乔博士请放心，我们绝对有能力做到你说的这些。事实上……” 他说到这里，挥了挥手，看向cdc的几个工作人员：“他们都是这世界上最好的毒性气体专家。” 杜明霜撇撇嘴：“最好个屁。” 不过她说的是华国文，m国的人都没有听懂，也并不在意。 乔悦于是示意大家收拾东西，准备撤离。 所有华国人，包括研究人员和军人都立刻转换角色，开始有条不紊地互相配合，将各种试验器具，模拟器具，包括3d全息投影系统等收起来。 “等等……”博格纳教授忽然道。 “怎么了？” 博格纳看向全息投影系统，还有很多他们正在准备打包的东西，内心似乎十分纠结。 孙天石厉声道：“有什么问题吗？” 乔悦也道：“我们现在就要离开，可以吗？博格纳教授？” “恩？哦哦，对，是这样……”博格纳搓着手，“你们不能把设备……” “对了，有一件事我没有跟你们说，道格拉斯上校，”乔悦突然打断他的话，转向道格拉斯，“你知道我们是谁邀请来的吗？是谁让我们来m国的？” “额……不是将军吗？”道格拉斯想到自己向军方提出的神情，做出一个最符合常理的推断。 乔悦道：“是你们的总统。” 说着，她看向博格纳，见后者脸色白了几分，便继续道：“他请我们来的时候，已经承诺，会给我们最大的方便和随时离开的权利。所有人不得干涉。他还保证了我们所有数据和仪器的安全。哦对了，为了防止你们一会儿有问题……” 乔悦看向nsa那几位神色略显尴尬的黑西服：“我们这一行的报酬，就是所有的数据。我们会拷贝一份带走。” 乔悦的话让所有人愣住了。 黑西服勉强而结结巴巴地问：“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乔悦抬手看表：“你应该很快就会接到电话。” 她话音刚落，黑西服的手机响起。他将信将疑接起，里面立刻传来他顶头上司的大声喝斥。 “我们走吧。”乔悦看向孙天石。 说话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他们的团队已经几乎完成了打包的工作，真个帐篷一时间空空如也，刚才还满是仪器的空间里，只剩下一些支架和资料，以及道格拉斯和他手下的东西。 而另一间为臭鼬猿做解刨的帐篷也是如此。 “臭鼬猿要带走吗？”陆洋问乔悦。 “不用了，我们已经拿到所有想要的，而且带起来也不方便。” 陆洋有些失望，却革铜忽然道：“怎么不方便？” 乔悦看向他，后者道：“怎么，你忘了我的袖里乾坤？” “你愿意把尸体装进去？那不是你装吃的的地方吗？” 革铜道：“无妨。”不过他想了想，还是道：“算了，这个都戳烂了，就留给他们。我再去给你抓一只。” 说完，革铜便从地面消失了。 陆洋看向乔悦，后者摆摆手：“不等他，咱们先走，他追得上。” --- 车队又开回到他们来m国时降落的机场，乔悦看着工作人员和军人将器械搬上飞机。 她忽然觉得阳光有些过分刺眼。 抬起头，用手遮掩着，看向西方。猩红色的太阳发出不常见的强烈光芒，让人忍不住想要躲避。 一时间，乔悦甚至觉得杜明霜抱怨m国的声音都远了，好像是另一个世界一样。 她不知怎么，想到罗伯逊给她的那张纸，便取出来又看了一遍。 然后一阵晕眩。 “乔悦？”杜明霜叫她。 “恩？” 杜明霜问：“你在听我说吗？你看最近，规模比较大的异常事件越来越多。而涉及生物变异的案例也越来越多。我之前和陆洋做了一个分析。看，这是原始生物数据，这是变异程度……看到这个曲线了吗？看到这一点，2020年7月，你预测的时间。” 乔悦接过平板电脑，看到曲线先是陡升，然后趋于平滑。2020年的时候，生物变异程度将接近原来生物的dna数量的20%。 这个差距，已经足以让一个人，变成一头猪了。 “20%？”孙天石走过来，拿过平板电脑仔细看过，“这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糟糕。” “走吧，回华国。”说着，乔悦率先迈向已经准备好的飞机登机口。 第63章 乔悦他们的飞机刚刚刚在天都郊区的专用机场降落，就得知m国小镇的臭鼬猿事件消息走漏，已经在m国引起了轩然大波。 虽然飞机上很宽敞舒服，每个人都有普通飞机头等舱待遇，但是连续两天来回往返华国和m国的飞行，还是让大家有些疲惫。 乔悦上了飞机没多一会儿就开始睡觉，到快下飞机才醒来。 而她一睁眼，就听到李硕在和秦桐聊泄密的事情。 “他们最好有办法解释。不过就算如此，公众也会对政府信心下降……”李硕道，“如果是平时倒无所谓，不过最近这种事情频繁发生，肯定会陆续有更多事件被爆出来。麻烦咯。” 秦桐耸耸肩：“这也是没办法，现在互联网时代，不，是新式通讯时代，消息比人走得快。” “那倒是。”李硕说完，忽然又道，“不过这次泄密也有蹊跷，时间点上你不觉得太巧合吗？” “你的意思是？” “咱们刚离开，那边就消息泄露。况且离开的时候还不太愉快。他们要怀疑，恐怕咱们是第一个对象。” 杜明霜道：“让他们怀疑去呗，再理他们咱们就是猪！” 众人听她赌气的说法，一阵轻笑。 若是几年前惹上这种麻烦，对方还是m国，恐怕大家都会很紧张。但是现在，情况却不一样了。 这并不是说他们不将对方放在眼里，而是首先泄密之事确实与他们无关，其次现在华*事实力世界第一，就算m国再怎么强硬，恐怕也不会敢挑战他们，更不可能无理借故闹事。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现在已经是2018年，距离乔悦所预计的末日到来时间，不过一年多。 而目前，全世界的气候变化，动物和植物的变异等事件越来越频发，各个国家都疲于应对。 国家之间的关系，变得似乎有点类似战时特殊关系。 只不过这一次，所有国家的对手，都是大自然。 乔悦快速浏览了一下相关消息，忽然道：“是罗伯逊做的。” “他？！”杜明霜意外。 李硕也打开电脑，看到邮箱中有一封来自罗伯逊的信，信中写道希望能有机会将工作室的几项最新技术引进到e国。 他发现，这些技术无一例外，都与基地建设密切相关。 包括材料、防御系统、保安系统、管理系统等……而在此之前威尔科纳已经有了工作室的几项关键技术代理权，比如土壤保护，水资源过滤，便携式空气过滤器等。 “他这是在示好。”李硕看了乔悦一眼，“罗伯逊恐怕想在e国建立基地。” 乔悦点头：“有可能。” 李硕将邮件转给乔悦，问：“你怎么看？” “都可以。” 李硕道：“以威尔科纳和罗伯逊的一贯做法，他们很可能会建立基地之后，对所有人实行收费或者有一定的准入机制。他们是标准的商人。” 秦桐道：“这很正常。基地数量有限，名额有限，不能所有人都进入总要有个选择。” 他说到这里，看向乔悦。 虽然大家都并没有直接面对这个问题，尤其是乔悦一直心怀着更好的愿望，但是事实上这个问题在华国最严重。 华国人口众多，即便他们目前已经在加紧全国多地的基地建设，可毕竟十分有限。 哪怕一些大型城市，比如天都城，恐怕都不能所有人全部得到进入基地的机会。 最后，总要有个选择。 乔悦按着额头道：“随他去吧。他也不傻，能把握好分寸。” 李硕道：“好，那我就开始安排了。” 这时飞机已经挺稳，安全带指示灯暗了下去，孙天石站起身走到乔悦旁边。乔悦问他：“现在有多少国家知道末世的事情了？” “联合国所有成员国。不过并不是所有国家地区都相信。” “天石，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可以在其他国家和地区，也开始安排合适的代理商和承建商，我们提供基地的设计和所有配套建设。如果他们需要，我们就全部提供，不需要我们也不勉强？” 孙天石点点头：“我立刻向上报告。” 这时，有人快步走到他旁边：“孙校，东北第十三基地出事了。” --- 降落在华国天都还不足一个小时，乔悦等人又直接飞到了东北长白山附近。他们一路驱车前往正在修建的东北第十三基地所在地，这里因为靠近长白山，是重要的功能性基地。设计之初，他们就希望通过这个基地的建设，一方面保证保留下山区的资源和特色，另一方面也可以辐射其他区域，提供水源。 只不过，因为它靠近长白山，野生动物多，植物多，变异的可能性更大。 所以这个基地的设计非常独特，建造也需要投入更多的人力和时间，比其他基地更加牢固，更坚不可摧。 他们在路上就已经听说这次事件的起因。 全国几乎所有地方的基地建设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比如当地民众、官员的阻挠、不配合，建筑单位的偷工减料，拖延工期，借机加价等等。 不过这主要还是因为一开始基地建设主要由星际无限工作室主导，并且与很多当地民营的团队、公司合作。 后期，军队接手了所有建筑工作之后，进度快了很多，问题少了很多。 但是也不能说就万事无忧。 比如这一次，在长白山附近的建设工作还没有开始多久，就受到了当地村民的抗议和阻挠。 他们认为这些军人在山上挖来挖去，还伤害了一些树木和耕地，是在破坏环境。村民联合当地的一些民间组织先是在工地上抗议，干扰建设，后来又找到了一些比较有影响力有门路的人，组织更大规模的抗议活动，并且向高层投诉。 甚至还有人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发到微博上，引起了许多人的愤慨，纷纷转发关注，有了一定的社会关注度。 乔悦按着额头。早照她的想法，小范围传播一下末日的消息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军方和政府高层的想法也有道理。有些时候，有些事，传播如果控制不好，可能碰到更大的麻烦。 当然，乔悦自己对这种事根本就觉得尴尬头疼，躲还来不及，更不可能解决。 所以他们来这里，并不是因为这个，而是情况发生了其他变化。 大约是从三天前开始，工地附近的村庄频发发生有人进山却再也没有回来的事。 因为一些进山人去的方向，刚好是工地所在，所以村民与军方之间的矛盾越发激烈，冲突愈演愈烈。 事实上，失踪的并不仅仅是村民。 在基地工地也发生了失踪事件，甚至有人发现建筑材料和已经完工的部分工事遭到破坏。只是当时他们以为做这些事的是村民。 直到昨天，一些长相奇怪，就连年纪最大的猎人也没有见过的生物出现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而它们不仅仅出现，还将之前失踪的人的尸体都带了回来。 这些尸体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却每一个身上的伤口都不是野兽通常造成的伤口。 “野兽通常是一击毙命。因为对于野生肉食性生物来讲，猎捕食物需要消耗能量，就意味着需要更多食物。这是不划算的。它们在可能的情况下，会直接咬断猎物的喉咙。”陆洋解释，“但是这些照片上，所有人在死亡之前，似乎遭到了野兽的围捕和戏弄……他们死得很痛苦。” 乔悦翻看着照片，很快看到了那些没有人知道是什么的生物。 “头上这像野牛角，脸又是猴子脸，身子像熊……它们能双脚站立？” “可以，看这种。”杜明霜指着一张照片上，“对比旁边的植物高度，这些生物的身高应该在三米以上。” 陆洋这时却道：“这些不是关键，你看它们的动作。这两只，似乎在看彼此，交流眼神……这只在面对着人类，它们是有目的的。” 孙天石这时已经和军方在第十三基地建设的队伍通过话，了解了最新情况。他听到陆洋的话，便道：“没错，这些生物有着非常明显的社会性，而且根据当地老猎人的猜测，它们是在对所有人示威。” 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现在那边的情况更复杂了。这些生物出现之后，所有人都不敢单独行动，不敢进山，甚至不敢出村子。很多村民开始向山外转移……而留在村里的人，尤其是一些老人认为，是我们修建基地的工作打扰了山神。而正是因为对山神不敬，才会降下这种祸事。” 乔悦看他似乎还有什么想说的，却欲言又止。她于是追问：“怎么？还有其他问题？” “恩。这件事被人传到网上，照片也有。虽然已经控制了，但是消息封不住。而且已经有人开始往当地聚集。”孙天石道。 乔悦问：“网上舆论如何？” “一部分坚持认为是军方胡乱建设的工作导致的。但是很多人也联想到之前m国的事件和国内一些传闻，认为可能与军方建设无关。是全球灾难的一部分。” 乔悦道：“这样也好。”她想了想，“这些生物再没有出现过？” “恩。自从村民不进山，建设工作停止之后就没有了。” 乔悦看向杜明霜，后者道：“那我们可能要进山找它们。” 孙天石看向革铜：“是要样本？不能让他去找吗？” 乔悦道：“这次不一样。你有没有注意到，长白山这个地区当时被我们选择建设基地，是因为在所有这一片范围内，只有它没有发生过黑云事件。而它也一直没有变异生物的出现。这次的事件不寻常。首先是生物本身变异从何而来，再有，它们明显的目的性值得研究。” “你的意思是，要更深入地研究它们？” “对，我需要找到它们的来源，它们变异的原因。”乔悦有预感，这些生物可能会带来关于末世更多的信息。 第64章 山路崎岖，很不好走。车子绕了一个多小时，才看到基地的影子。 在他们的车到达基地之前，对方已经接到了孙天石的命令，并联系好了带他们进山的向导。这明向导也是当地人，但是一直在基地上帮忙干活。他与其他人对军方和基地充满抵触情绪不同，反而对他们很友好，还会帮忙联系当地资源，调解与周围村落的关系。 向导是个三十多岁的小伙子，叫李高。他看到乔悦杜明霜等人，了解到他们就是他要带着进山的人时，皱了皱眉头。 他转向基地上和他相熟的人道：“不行，他们太弱了。” 李高有他的道理。 这里的山区不是游览区，也没有什么修建好的道路。即便是他带路，可以选择一些因为经常有人走踩出的小路，却大部分时候还是需要爬野山。 所以越往山里走，越是需要体力。 不仅仅是因为山里面可能隐藏着更多危险，而单单是爬山本身就已经是一件苦差事。 而现在这个时候，因为怪物的出没而危机四伏。即便是最强壮的村民也未必敢进山，更何况是要带着这些明显没怎么经过锻炼的城里人？ 李高甚至暗示，如果是乔悦这些人的话，他就不去了。 众人得知他的想法之后，面面相觑。 他们其实知道，在通常情况下，李高的想法没有错。 但是乔悦等人却不是普通人。 星际无限工作室早在半年前，就已经将一种能够提升人体素质的药物投入临床试验。而乔悦他们在开始进行野外工作之前，也都决定，服用这种药物。 理论上，药物是没有副作用的。 它不但可以提高肌肉密度，身体的耐受力，甚至还能提高骨密度，使人更结实。而如果能配合每天一定时间的锻炼，效果就更好。 所以就算是看上去最瘦弱的乔悦，其实体力也不必一般健壮男子要差。甚至可能更好也说不定。 但是他们这么解释，李高根本不信。 最终，双方讨价还价的结果是，他表示可以带军方的人，比如孙天石、秦桐，再加上研究员陆洋等人进入。星际无限工作室也可以加入几个人，但是乔悦和杜明霜是绝对不可以的。 “真气人！这根本就是性别歧视！”待小队出发后，杜明霜跺着脚发脾气。 乔悦拍拍她肩膀：“算了，反正咱们在这里也有很多工作要做。而且，秦桐和孙天石身上有数据和影像采集仪器，随时可以将信息传递回来。” “那倒是……”杜明霜想了想，又道，“不去就不去，咱们在这看全息虚拟实境，比现场效果还好！谁稀罕去费那劲呢！” 正说着，基地内的临时控制室里，已经搭建好的全息投影系统已经激活。 因为空间充足并且比较稳定，所以这一次搭建的全息系统比之前在m国野外帐篷里的更大，更清晰。这不仅仅是分辨率比较高，也是因为在基地里电力充足，可以使用更大功率进行光的投射。同时，他们使用了更多的投影仪器，互相拼接和搭配，使得展示效果更震撼，也更能让所有人看到细节信息。 很快，影像出现，乔悦与孙天石联系：“影像已经建立，很清晰。” “恩。”孙天石道，“根据李高说，大概再走十几分钟，就能看到一处明显有野兽活动过的地方。之前有人怀疑这处踪迹就是怪物们留下的。” “知道了。”乔悦说完，又加了一句，“你们小心。” 杜明霜看了她一眼，挤挤眼：“悦悦，孙天石可还没有女朋友哦~” “噗。”乔悦听到这话的时候正在喝水，结果差点一口水喷在电脑屏幕上。 她刚想说杜明霜一句，忽然看到一个指示灯在闪。“这是什么指示灯？” “这是……辐射？！”杜明霜惊讶地看着乔悦，“这山里面有辐射？” 旁边基地的建设现场指挥见她们看着自己，立刻道：“没有！起码在建设开始时是没有的。” 乔悦也认同他的说法。 毕竟如果一开始发现这里有辐射，根本不会选择它作为基地的建设地点。 这时孙天石等人似乎也发现了辐射仪器的报警。他们停下脚步开始讨论。 “要回去吗？”秦桐问。 向导李高也皱着眉：“回去吧，还往里走啥玩意儿。说不定再走一会儿那些怪物就出来了！” 孙天石问他：“距离你说的地方还有多远？” “过了前面那个转弯吧。” “走去看看。”孙天石道，“乔悦，能听见吗？” “恩，你说。”乔悦点头应答。 “现在虽然有辐射但是还在安全范围内，我想继续往前走走看。” 乔悦道：“好。如果到了黄色范围，就不要再往前走了。” “知道。” 眼见着一行人拍摄的画面继续移动，全息投影中山中的影像又开始变化起来，乔悦心里矛盾起来。 她其实很清楚这样的辐射量，又是时间较短的情况下，可能根本不会造成太大影响。 况且孙天石等人穿着了工作室开发的特殊防护服，不但坚韧耐磨，舒适透气，也能一定程度上防止辐射的侵袭。 但是，这毕竟是有危险的。 如果革铜在就好了…… 乔悦忽然有些后悔。她到了华国，就把革铜支走，让他帮忙打探关于她父亲的事情。因为她没有料到东北13基地这里的情况会如此棘手，危险性会这么高。 早知这样，她应该…… 杜明霜叫她：“悦悦？你没事吧？” “恩？”乔悦转头看她，“没事，走神了。” 杜明霜和她闺蜜多年，对她再了解不过。见她这般模样，她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悦悦，你是最早知道末世，也是最坚定相信它一定会来的。可是为什么我总觉得，在所有人里，你却是最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的？” 乔悦一愣，道：“什么意思？” “悦悦，你觉得如果2020年末世真的到了，就跟你梦里一样，能有多少人活下来？”杜明霜问。 乔悦还没说话，杜明霜又继续问：“我知道这几年里，你在星际交易平台的帮助下研发了很多东西，如果能普及，应该能增加很多人的生存几率。还有军方的人形外骨骼系统，武器、通讯、基地……所有这些都应该能在末世帮助到很多人，但是……伤亡还是难免的啊！” 乔悦道：“我知道。” 她怎么会不知道？ 就算是末世还没有到，仅仅是从黑云出现开始，就已经有大量伤亡出现了。 只是有时候，知道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儿。 她没办法看着他们遇到危险，有可能会伤及生命，更是难以接受。 更何况。孙天石他们不是别人，是她的……朋友。 “其实我也只是说说啦！”杜明霜突然吐了吐舌头，“看他们遇到危险，我也很难受。” 这时，一直在旁边沉默的基地建设指挥员道：“乔博士，杜研究员，我想说一句话。” 乔悦和杜明霜看向他。 “孙校一直是我很敬佩的军人，也是有着绝对军人素质的军人。他无论是身体素质能力还是技战术能力，或者是心理素质都不会比任何人差。我相信，他会处理好任何事情，遇到任何困境也能从容应对。即便……”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即便真的有什么不测发生，我想孙校也恐怕早就做好了准备。” 乔悦和杜明霜听了，互相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神色都有些复杂。 --- 山中的一行人一路继续往前走，却辐射的数值没有继续飙升，而是卡在了黄色的边缘位置。 向导忽然指着前面，低声说：“就是那里。” 孙天石点点头，对秦桐做了个手势。后者立刻会意，上前警戒。另外有几个士兵护着陆洋，慢慢接近目标地点查看情况。 陆洋接近之后，先是粗略地做了一番观察，随即开始布置探测装置和拍摄设备。从耳机中听到乔悦确认设备运转正常后，陆洋冲着镜头竖起拇指。 他退回来，低声问孙天石：“还继续往前走吗？” 向导听了惊道：“还往前？不行不行！” 孙天石则不理会他，只问陆洋：“你判断那些怪物离这里会远吗？” “根据描述，它们可能主要跟熊、猴子、鹿想象，其中呢，最可能继承的是猴子的群聚习性。所以很有可能它们的活动范围很大，还在山里更深的地方。不过也有可能它们已经发现了我们，正在赶过来。” 陆洋话音刚落，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辐射探测器发出嘎嘎嘎的声音。 孙天石低头一看，上面的数值竟然已经一下子飙升到了黄色中段。他立刻下令：“撤退！” 没有人反对，没有人迟疑。刚刚还在稍作休整的队伍立刻摆出了撤退阵型。每个人都有条不紊地跟着向导快速离开。 但是即便如此，辐射探测器的数值仍然在飙升。 “怎么回事？”孙天石问乔悦。 后者略带颤抖的声音传来：“快跑，它们来了。”她一边紧张地盯着所有探测器和影像，一边手上不停，分析着所有能得到的讯息。 从陆洋设置好的镜头中，已经能看到那些怪物的影子。果然如之前照片里一般，是从来没有人见过的生物。 只不过这一次视频中它们移动的样子，更令人感到可怕。 尤其是乔悦发现，它们猴子一般的脸上，有一双发出绿光的眼睛。几只怪物一起看向镜头时，竟然仿佛能通过镜头，看到他们，让所有控制室里的人都不由窒息。 “不要回头，快跑！快！快！”杜明霜忍不住催促。 而指挥员这时早已经下令让基地的士兵紧急出发，前往接应救援。 乔悦则是根据他们刚才行走过的路线，快速建模计算时间。“别急，不要摔倒。这些怪物的行动并不快，只要你们能按照现在的速度跑，完全能够脱离危险。” 说着，她忽然发现有一些怪物停了下来，互相交头接耳，似乎是在商量着什么。 乔悦心中一阵发寒。 它们不会是要…… 她这念头刚刚出现，便看到那几只怪物另走了一条路。杜明霜也惊讶地睁大眼睛，捂住话筒看向乔悦：“它们该不会是……” “要包抄。快，找一下它们走的这条路！”同时，乔悦已经按下了单独通讯键。这个按键按下，意味着那边只有孙天石能听到她的声音。 “天石，听我说。现在有三只怪物走了另一条路，应该是要绕路包抄你们。我们正在查它们的路径和跟你们的汇合点，但是可能时间来不及。你们要随时做好准备。” “恩。”孙天石听到她的话，没有一点慌乱。 他一直一来不但自己保持着撤离时的快速节奏，还能分身照顾前后多人，甚至时不时架起陆洋往前走。 虽然时间很短，但是陆洋布置的探测器发挥了作用。 她看到屏幕上慢慢出现的关于这种生物的更多资料，说道：“这种怪物的身上脂肪很厚，但是行动却很迅速，有点像熊。虽然你们携带的武器应该能伤到它们，但是是否能一击毙命还是问题。而且你们的数量不占优势。所以我建议非必要时刻不要战斗。如果必须要打，打眼睛嘴绿，个子最小，头最大的那只。它应该是它们的头领。” “明白。” 乔悦的话音刚落，孙天石就看到走在前面的人紧急停了下来。而向导绕过一个弯，看到眼前出现了绿油油的三双眼睛，瞬间惊叫出声。 啊————！ 第65章 卧槽。 所有人听到向导的尖叫，都是跟着一阵心惊肉跳。 孙天石立刻扑上去将他拉过来，一把捂住。那尖叫的后半段就这么憋了回去。 乔悦站起身，走到全息影像的区域边，紧张地盯着里面每一个细节。 尤其是那些怪物的样子。 她恨不得立刻找到它们的弱点，想办法让它们离开。 拦住众人的三只怪物似乎是得了命令一般，只站在那里，挡住了他们前进的道路。 它们并不前进，也没有做出任何想攻击的姿势。 一双双绿色的眼睛中闪动着光芒，看上去与普通动物有着迥然不同的感觉。 乔悦皱着眉，似乎无法移开目光一般地看着那绿色的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能从其中读出情绪——类似人类的情绪。 是耐心的观察和等待？是愤怒？是敌视？是不屑？还是所有这些都存在？ 她再一次被震惊，不敢相信在地球之上，人类之外，还有生物能通过双眼，透露出如此丰富有内涵，又令人震撼的情绪。 不论是乔悦和杜明霜，还是基地中的每一个人，都紧张得肾上腺素激增，大气也不敢出。仿佛一有动作，就会惊动那并不能看到他们的怪物一般。 “模型建立完毕。”突然，电子音提示打断了包括乔悦在内所有人的走神。 他们仿佛从一个短暂而又不怎么美妙的梦境中突然惊醒。 但是紧接着，他们又掉进了现实的噩梦里。 山林里地形并不平坦，十分复杂。狭窄的道路两侧有树木和矮树丛挡住了去路，前方又有那些怪物虎视眈眈，孙天石等人似乎只能往后退去。 但是再往后走，就是进山了。 他和秦桐对视一眼，彼此似乎都有同样的判断——必须立刻做决定，立刻离开这里。再拖延下去，如果等到其他怪物过来，或者有其他变化，他们更加不利。 就算有再多辅助，人类在山林里面对这种未知的野生动物也绝不占据优势。 孙天石小心地向四周看去，而随着他的四处查看，乔悦等人也接收到了更多的图像信息。 细致的地理地形建模形成过程中，乔悦开始分析刚才已经完成的生物建模。 她突然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明霜，看这里！” “这是什么？干扰信号？” “应该不是，明显有规律的。”乔悦将信号放大，进行了重复性分析，发现这些信号虽然并不重复，但是带有比较容易辨认的特征。 就好像人说话的声音一样。 只是这信号的频率显然不是谁在说话，而是一种超高频的电磁波。它类似于光波，但是频率比光要高得多。 乔悦很快经过分析，发现，这些奇怪信号的来源不是别的什么，正是她们正在画面中看到的那些绿眼睛熊怪：“糟糕，这可能是它们的远距离通讯方式。” 杜明霜也意识到这一点，但是她还觉得难以置信：“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它们的大脑都是什么鬼东西，电磁场吗？居然能发出电磁波？还能交流？见鬼了真是。” 旁边辅助的基地操作员看了她一眼，幽幽地说：“事到如今，我觉得会发生什么也都不奇怪了。” 乔悦眉头紧蹙，双手不停在键盘上敲击。 她对自己的速度一向很有自信，尤其是在革铜来到之后，帮助她跨越了思维的障碍，甚至有了比之前更加快速的反应速度，思考速度，更强的记忆力。 但是此时此刻，她却前所未有地紧张焦虑起来。 因为时间实在是太紧张了。 恐怕再有不到十五秒钟，它们身后追赶着的变异生物就要追到。而那时，前后夹击，孙天石等人恐怕凶多吉少。 杜明霜知道现在不能打扰她，也让其他人不要说话。 而她自己想了想，立刻与秦桐联系：“阿桐，你们准备好。乔悦正在分析弱点，如果我倒计时结束，她还没有得到结果，你们就必须硬闯了。” “收到。”秦桐的声音冷静得一如往常。 却仅仅这两个字，让杜明霜突然一阵鼻酸，泪水如泉一般从眼角流淌出来。 她赶忙伸手擦了擦，看向倒计时，轻轻道：“八、七、六、……、三、二、……” 乔悦忽然道：“好了。” 孙天石等人虽然一直戒备着与怪物们对峙，却早已经做好了突围的准备，也进行了详细的安排。他们有更先进的通讯方式，通讯仪器，而且怪物虽然似乎能看懂他们的意图，却并不能听懂他们说话。 随着乔悦的声音，一个电磁脉冲激活，频率刚好与怪物们所用的通讯频率相同。 紧接着，乔悦利用基地的信号发射器，发射出了模拟怪物“语言”的信号。她刚才紧急使用了星际交易平台的翻译系统，将怪物的语言进行翻译之后，再使用编码方法，将一些句子转成它们的“语言”，也就是那种高频电磁信号。 当怪物接到这种信号后，就算可能因为偏差听不懂在说什么，却必定会感到困惑。 而它们哪怕有一秒的困惑，一瞬间的迟疑，对孙天石等人也足够了。 果然，乔悦激活了信号之后，绿眼怪物的眼睛忽然光芒黯淡了许多。它们互相面面相觑，似乎在询问对方是不是也听到了那个“声音。” 孙天石一声令下，所有人立刻按照之前的计划夺路而逃。他们有的人身材娇小，钻进了旁边的灌木丛，走偏僻小径；有的人则是看准机会，借着身体灵活抢过那怪物身边；还有的，则窜上了树，并借助山中密集的大树枝干，在高空行走——根据陆洋的分析，这些怪物应该是不能爬树的。 孙天石和秦桐身体素质最好，身上又穿戴着最高级的防护装备。甚至在他们的外衣上，还配有类似人形外骨骼系统的肌肉支撑系统。这种系统可以让人们活动得更轻松，也能在关键时刻让人爆发出更大的力量。 他们承担了最重要，也是最危险的一项工作——继续吸引怪物们的注意力。同时，他们还要保证陆洋这些研究员的安全撤退。 所以孙天石率先爆发，猛冲出去。 他借助着肌肉支撑系统，将自己当做一枚炮弹，射向了站在最前面，最中间的一只怪物。 极快的速度和巨大的力量，让那熊一样的怪物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被撞得倒退了两步。 但是他并没有摔倒，而是很快反应过来，发出了可怕而令人心悸的嚎叫声。 孙天石听到那声音时，只觉得自己整个胸口都被震得发麻。而他此时此刻正贴在怪物跟前，甚至被三只怪物呈包围的趋势站立。 被撞击的怪物还没站稳，另外一只已经举起肥厚有力的爪子，向孙天石扑来。 他立刻滚地，掏出了一个陆洋给他的麻醉针剂，试图找机会扎在它的身上。但是很快，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针剂的注射头已经十分尖锐坚硬，据说能刺破大象的皮肤，却没想到它扎到怪物身上，竟然仿佛扎在了一面密不透风的墙上！ 没想到这看上去皮毛柔软的怪物，竟然外皮如盔甲一般！ 孙天石不由后怕。 他不敢想象，如果没有肌肉支撑系统，他刚才那一下撞击恐怕不但不能让对方后退，还要送命。 这些动作描述起来很长，却发生时只有短短的一两秒钟。 而在这时，秦桐也已经赶到，并将孙天石的方法如法炮制。这一次他撞飞了另一只体型相对较小的怪物。 “走！”秦桐提醒，“不要恋战！” 说话间，陆洋等人也跟了上来。 他们就算是研究员也毕竟都是军人，经历过完整，甚至高强度的军事训练。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后退，或者乖乖被人保护。 而他们也明白，到了这样的关键时刻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稍有瞬间的迟疑，恐怕就会导致送命。 陆洋见三只怪物阵型已经被冲开，便喊道：“快走，后面来了！”而随着他的声音，几人刚才站立的地方，果然有新的怪物探出头来。 身材娇小，如乔悦之前描述的，仿佛是头领的样子。 孙天石回头一看，迟疑了一下，最终决定还是不要冒险攻击，而是先想办法脱战，让所有人安全返回。 他大喊：“我和秦桐断后，其他人往前冲，不要回头！” 说着，他又是一次驱动了肌肉支撑系统，炮弹一样的拳头飞出，打在巨大的怪物肚子上。之后，他就地一滚，躲开了怪物恼怒的反击。 孙天石很快发现，虽然这些怪物皮糙肉厚，力大无穷，却行动并不算机敏。虽然那肥厚的爪子可能只要擦到他们一点，就是致命的，但是对他和秦桐来讲，只要保持精神高度集中，完全能躲开这些怪物的每一次袭击。 秦桐很快也发现了这点，但是他同时也意识到如果那些后来的怪物加入战斗，他们未必能坚持下去。 他趁着一个侧身，对孙天石点头：“陆洋他们已经走远了，咱们快走。” “恩。” 乔悦听到两人的对话，又配合着发出了一个“声音。” 这声音是一条指令，是乔悦模仿它们的首领发出的。意思是让他们不要打了，先放这些人走。 怪物们听了声音，果然动作下意识地停了下来。 孙天石和秦桐便抓住了这短暂的空挡，以飞一般的速度消失在了他们的身后。 乔悦看到所有人成功脱险，终于松了一口气。 但是接下来，她看到了令她有些心惊胆战的一幕。 那被模仿的头领似乎察觉到不对劲，四处找了找，终于找到了基地所在的方向。所有怪物已经乖乖站到了它的身后。包括三只被孙天石等人戏耍的怪物。 它们走到首领跟前，低下头，似乎在认错一般。 而首领眼中的光芒更加翠绿，更加幽深。 它看着它们，眼神如水一般晃动。然后它伸出手，在每只怪物的肩头拍了拍，似乎是在安慰它们，原谅了它们的过错。 乔悦见到这一幕，手开始不由自主地发抖。 而接下来，她看到那首领从另一只怪物手中，接过了一个东西。仔细一看，竟然是陆洋刚才留在山里的摄像头。 首领慢慢靠近摄像头，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似乎能看到摄像头背后的他们。 乔悦咽了一口口水。 忽然，摄像头的画面一黑，随即出现了白色的雪花，好像信号中断了一样。 乔悦低头，瞥了一眼笔记本上仍然在运行的星际交易平台，见那里面浮现出一行华文翻译：你是谁？你也是它的孩子吗？ 第66章 “我的天，它们会过来吗！” “要攻击我们吗？它们的目标是基地！” 这种暂时被陆洋定名为鹿角绿眼猴熊，简称猴熊的怪物头领一开始把乔悦制造的干扰器当做了它的同类。但是很快，它就意识到它有问题，并开始产生敌意。 乔悦和杜明霜分析，这些猴熊虽然不知道从何而来，但是有着种群的概念。首领不但是其中智商最高的，也担负着联系全族群的纽带的任务。 也就是说，它会寻找它们的同胞，并将这些同胞聚集到一起。 而它们分辨一个个体是否是同类，并不是看样子看外貌，而是看它们能不能使用电磁波进行沟通。 这实在是很奇妙也很另类的一件事。 这意味着，这些猴熊有着完全不同于目前大部分生物的脑部结构。它们可能不能发生，眼睛看到的影像也与其他哺乳动物不同。 乔悦一开始未必没有存着继续伪装，与它进行沟通的想法。 但是她很快就发现自己被识破了。 猴熊首领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竟然改变了它们内部联系的频率。所有族群内部的人都集体在之前的“频道”消失，换到了另一个频率上。 当然，乔悦很快也找到了这个频道。只是为时已晚。那时首领已经发现，这个新伙伴并不是它们的同类，而可能是外族生物。 而对于外族，它们是很残忍凶狠的。 捕捉到更换频率之后，乔悦没有轻易发射任何信息。而接收到的消息立刻被翻译系统转化，显示在屏幕上。 所以在场所有人都能实时看到这些生物的内部交流。 说是内部交流，可事实上除了猴熊首领意外，其他族群成员几乎不怎么说话。它们似乎水平没有首领高，似乎不能有更加复杂的思维，也不能说长句子。但是它们能大概理解首领的命令和安排，并作出适当回应。 而现在，这群猴熊正在缓慢地靠近基地，并根据首领的安排将基地包围了起来。 猴熊首领的自言自语中，已经透漏出一个讯息——它们要将整个基地和里面的异族生物全部杀死。 因为他们侵犯了它们的领地，还不知天高地厚地触怒了它们。 “好在它们走得不快。”刘指挥道。 杜明霜道：“它们走得不快是因为不着急，而不是它们不能快速行动。就好像猎豹一样，很多动物并非不能快速移动，但是如果非必要它们不会发挥出自己的最高速度，最大力量。因为根本不需要。”她指着画面上似乎很悠闲地穿越丛林，脸上带着漠然表情，双眼绿光盈盈的猴熊，“它们根本不担心我们跑到哪里去。” “我们得做好准备。”刘指挥看向乔悦，吞咽了一下口水，打开内部通讯，开始指挥调动。 但是他说了几句，就有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 因为他很清楚基地里现在都有什么人，配备了什么武器。 基地的建设工程本身有计划工期，距离正式完工的时间还有半年多。他们现在能有一个有网络的指挥室，能有一个勉强顶用的城墙已经不容易。 事实上，就在乔悦他们到达前几天，基地外墙才刚刚搭建完工，还有几处本身的工程需要完善，更不要提防御系统。 所以基地目前是十分脆弱的。 而根据乔悦推算和判断，猴熊的力量可能超过之前人类已知的所有熊类动物。 如果它将力量发挥到极端，并且与同伴或者其他类似生物相配合，攻破目前基地的薄弱环节根本轻而易举。 所以凭他们去对抗那看上去力大无穷，可怕的未知生物，究竟有多少胜算，他毫无把握。 指挥室里的气氛紧张而凝重。 尤其当翻译屏幕上频繁出现“杀”、“惩罚”、“异类！”等字眼，显示出那猴熊头领越来越暴躁的情绪，和越来越坚定的信念时，所有人更是感到一种末日即将逼近，生死在劫难逃的绝望。 “乔博士，你们最好转移到地下的防空洞内。”刘指挥道，“如果怪物攻进来，很可能会找到这里。我们必须保证您们的安全。” 乔悦却摇摇头，道：“我们不能走。” “乔博士！”刘指挥着急，心里埋怨她不知轻重。 而其他基地的人也上前来劝，却乔悦听到之后，沉声道：“听我说，单靠你们去对抗这些猴熊，根本就是送死。相信我，我有办法。” “对，我们不能走！”杜明霜附和。 刘指挥听了，瞪大眼睛：“你有办法干掉这些怪物？” 乔悦点点头：“虽然不能保证，但是我相信，任何一种生物都有弱点。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到它的弱点。” 刘指挥沉思半刻。他其实早已经做好了带着所有士兵牺牲的准备。他们已经向外求援，但是最快赶到这里的救援也必须在二十分钟之后。 远水救不了近火。 他想好了，哪怕拼死也要保住乔悦和孙天石等人，他也算不辱使命。 可是现在，乔悦的话，似乎透漏出一线生机。 而没有人会拒绝生的机会。 他于是下定决心：“我听你的。” 乔悦在她的“梦”中，不止一次看到过怪物攻破基地的情景。 她见过太多，以至于此时一想到可能真的发生在眼前，便双手不由颤抖起来，按键也无法准确触及。 “悦，冷静。”杜明霜无法帮助她更多，只能站在她旁边，进行辅助。 乔悦深吸一口气：“刘指挥，将基地目前所有的战斗力集中起来。还有武器，我需要进行统计整理。” 她必须先了解自己手上的筹码，知道这个基地究竟有什么人力、物资、防御、通讯、攻击等等。 刘指挥听了，立刻照她的吩咐去做。这些猴熊可能是基地经历过的最大的威胁。相对而言，那些村民的不满根本不算什么。 而乔悦的话，很可能是他们生的唯一机会。 “乔博士，基地配备了一个排的战斗力，其余士兵都是后勤补给，主要负责建设。不过最近因为工期停滞，与村民的矛盾等因素，人员抽调了一些，只有两百人。他们虽然也可以战斗，但是没有相应的热武器配备。” “都有什么武？”乔悦并不在意真正可以上战场与怪物对拼的人有多少。因为她压根不打算那么安排。 在她看来，这些猴熊是不可能以人力肉搏对抗的——即便是孙天石等人穿着辅助设备，也只能勉强抵抗它们的力量，更何况是一般人？ 她必须想办法找到它们身上最脆弱的地方，并使用远程武器进行攻击。 如果能有一门电磁轨道炮或者激光武器，她会非常高兴——虽然她也知道这个可能性不大。 “武器的话，我们有一门高射炮，还有连发□□。”刘指挥的回答令她感到失望。 基地高射炮的型号还比较早，分析之后她很快发现，如果使用这门炮攻击，可能连一只猴熊的皮肤都无法伤到。 忽然，乔悦在武器堆里，看到了一样东西：“这是……” “啊，这个……”刘指挥看上去有些尴尬，搓着手道，“这样武器是基地刚开始建设的时候，上面就发下来的，说是军队最新研发的武器，可以试着使用，进行试验。但是没有人来教我们怎么用，我们也没研究出来，时间一长就压箱底了……” 乔悦一阵无语。 “有多少这种武器？” “呃……”刘指挥没料到她会问这个，很快统计了一下，“最开始有三把，后来又送来四把。但是其中一个好像坏了……对，就是你现在拿的这个。最开始它是连着一根线的，后来线找不着了……” 乔悦手上拿着的一把类似□□一样，有瞄准、抢通和扳机的武器。如果不仔细观察，可能会将它错认为是一把自动□□，但是实际上，它可是比那要先进得多，威力也更强大。 它其实是乔悦后来与军方的合作之一。 一个比之前所有都要更加激进的武器项目——手持式高精度定向激光武器。 激光武器本身其实并不是一个新颖的概念，不但在各种科幻小说作品里都有描述，甚至现实中也有机构或国家，开发出了原型产品。 但是这些原型的能量、攻击力、大小尺寸等问题，一直无法令人满意。 尤其是想发挥出与普通子弹枪相当的杀伤力，要消耗巨大的能量。 而这种能量除非与大型发电机相连，否则根本无法获得。更不要说将能量产生装置放进枪械里了。 这种限制让原型设计者们伤透了脑筋。 几乎所有人认为，激光武器的唯一未来，在于能量系统的改进。而一个不二的选择，就是发展便携式核反应堆。 乔悦没有做其他设计，而是循着这条路前进。她通过星际交易平台找到了便携式核反应堆的资料，并迅速在它的帮助下，与军方共同实验开发，攻克技术难关。将核反应堆缩小到一定程度。 可惜的是，它还不够小，不能放进一把枪里。 于是他们只能另辟蹊径，给枪另外接一个反应能源。这个能源可以背在人身上，大约是一个普通背包的大小。 恐怕，正式因为这样匪夷所思的设计，才让刘指挥他们摸不着头脑，进而将这样的武器雪藏吧。 乔悦一边这么想，一边已经检查完了枪身和链接能源的线路。线路本身没有问题，连接处因为松动脱落，只要重新扣紧就可以了。 然后，她走到房间的一个角落，将枪和一个黑色的方盒子连接起来。 确认连接完成，乔悦启动了自检程序，主要是进行整个核反应系统和枪体的能量流通是否通畅，是否稳定。 这结果终于让她满意。 “悦！秦桐他们回来了！”杜明霜在监视器上看到秦桐和孙天石已经带着一些人跑到了基地门口，而另外一些人虽然还没有走到，但是安全逃离的问题不大。 主要是那些猴熊并没有追他们，而是似乎慢慢悠悠地跟在后面，放任他们随便跑一样。 即便如此，它们距离基地已经很近了。 “它们想把我们一网打尽。”乔悦说着，将枪交到了刘指挥的手上，“找到你这里所有枪法最好的人，还有其他这种激光枪。它是我们能否成功的关键。” 刘指挥一愣，立刻点点头：“是。” “明霜。”乔悦走到杜明霜旁边，“在两分钟内，给我找到猴熊身上最弱的点。眼睛、喉咙还是其他什么部位都可以，我需要至少一个部位。” 杜明霜道：“简单！事实上，根据目前的数据显示，它们身上最弱的地方，是额头中间。”杜明霜指了指，“这里也是它们发射和接收电磁波的地方。但是，不幸的消息是，即便是这里，也不是一般的枪能打穿的。” 杜明霜说着，调出了刚才的视频。视频里有一个队员与猴熊发生了无法避免的冲突，他掏枪反击，正好击中了猴熊的额头。但是猴熊只是愣着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仿佛被打得很疼，却并没有受到太多伤害。 从后来的画面看，它甚至没有破皮。 “但是它好像受到影响了？它的样子很奇怪。”乔悦道。 杜明霜分析了一下热辐射和电磁波的内容，道：“可能是它负责电磁波通讯的器官，受到枪击之后被破坏了。确实，你看这只猴熊的行为不符合团队，总是与首领的命令不一致。它可能只能部分地接到信号和回复。” 乔悦忽然想到什么：“快看首领，它有没有对这只猴熊态度有变。” “什么意思？” 乔悦道：“既然它们是通过通讯方式判断一个个体是否属于族群，而不是根据外表，那么这只猴熊的通讯器官如果被破坏，恐怕头领会察觉出来。一旦它经常收不到信号，做不出正确反映，首领很可能会对它进行驱逐，甚至是杀害！” 杜明霜听了，立刻开始观察，果然发现首领对这只个体几次有了不善的眼神。 乔悦也通过过滤对话，发现了端倪。 “刘指挥！安排所有枪手，带上武器，到城墙上的攻击点准备攻击！” 刘指挥道：“乔博士，您可以直接下令。” 他已经做好了安排，将指挥权移交给了乔悦。 后者也没有推辞，而是通过基地内简陋的通讯设备，向所有枪手直接解释和描述任务。 很快便有三人一组的士兵，以一个枪手为核心，另两名辅助的配置，拿上一套激光枪设备，前往屏幕上显示出来的猴熊可能攻击的地方。 “这种枪没有后坐力，稳定也非常好，不过可能因为之前没有尝试过所以一开始难免不适应。”乔悦道，“根据目前猴熊的数量，每个人必须干掉至少五只猴熊。尽量用激光枪，击中它们眉心的位置。” 乔悦快速进行了激光枪的使用教学。虽然简短，却足够让他们扣动扳机，发出激光攻击了。 刘指挥安排的这些军人，虽然也许并非神枪手，也没有做过狙击手，但是他们无疑是优秀的。 每个人都迅速到位，并按照乔悦所说的检查枪械，却没有乱发出一枪。 杜明霜悄悄说：“应该先试一下，这些枪太长时间没用了。” “没时间了。” 那些猴熊是跟在孙天石他们后面的。虽然跟得不紧，却也不远——毕竟他们遭遇的地点本身也不算特别深入。 所以孙天石等人进入基地之后不久，猴熊的族群也慢慢走到了附近。 说话间，它们已经将整个基地包围起来，一共四十二只，身高三米多的巨熊怪物，围在基地靠近大山一侧的周围。 基地虽然在山势之上，却并没有掩映在山林里。 所以怪物这么一围，立刻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让所有摄影摄像设备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这时，远在天都的军方总部，终于在卫星画面中，捕捉到了这些怪物的样子。会议室内，几乎所有人都一声不发，呆愣地看着大屏幕，仿佛仍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铁人小队出发了吗？”孙志愿的声音略显嘶哑，“还有多长时间能到？” “报告首长！已经出发，正全速飞行接近目标，预计还需要十七分钟。” 孙志愿沉吟着：“乔悦那边的信号还没有过来吗？” “首长，乔博士使用了加密信号，编码未知。我们正在破译。” “这个乔悦，究竟搞什么？！有什么不能让我们看的吗？” “稍安勿躁，这不是现在我们第一要关心的。”孙志愿倾身，“现在最重要的，是他们能平安脱险。只要人还在，资料总是可以拿到的。” 说话间，屏幕上的画面突然出现变化。所有猴熊挺直了身体，面朝同一个方向，做出了一个诡异的高举两个前肢的动作。 “卧槽，这是什么……？” -- “乔博士，它们……”不论是控制室内的人，还是等待狙击怪物的人，都看到了这些猴熊的动作。 他们吓了一跳，不知道这些怪物做出这举动究竟有什么意思？是要攻击他们的开始？还是在召唤同伴？或者是别的什么？ 乔悦道：“这是它们的族群习性之一，不用理会。所有人听令，准备进行第一轮攻击。辅助开启电源进行充能！准备……” “等等——！” 就在乔悦正要下令的时候，陆洋和孙天石、秦桐等人冲进了指挥室。 “乔悦！等等！” “乔博士……等一下！” “什么？”乔悦急道，“我们没有时间了。” 屏幕上，那些围住基地的猴熊，已经结束了刚才的诡异动作，开始频繁躁动，似乎随时准备攻击。 而唯一约束它们的，恐怕就是它们首领还没有下令。 翻译屏幕上已经静默下来，很久没有新的“通话”内容。 乔悦将城墙上对准了猴熊首领的摄像头放大，看到它的表情和眼神，能明显表现出与普通动物不同的复杂。 它仿佛人类一般，在思考。 “乔博士，求求你。”陆洋急道，“你不觉得这些猴熊和人类一样，有着自己的语言，能进行逻辑思维和思考是一个奇迹吗？我们不能杀死它们！” 说到这里，他有些激动：“它们就好像是另一个女娲，另一个上帝创造的另一种与其他生命完全不同的存在。如果能和它们交流，也许它们会成为我们人类的朋友呢？也许它们站在我们这一边，能够解决世界末日的危机呢？也许，我们人类以后就不会再寂寞了……” 杜明霜道：“最后一条，我可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地球资源养人类已经很辛苦了！” 陆洋道：“你们不能这么自私！” 杜明霜道：“没看出来你倒是个圣父。”╮(╯▽╰)╭ 眼看两人要掐起来，孙天石和秦桐各自上前一步：“够了，都什么时候了。”他看向乔悦，“陆洋说的有没有可能成真？” “……”乔悦沉默了一下，忽然抬头看向陆洋，“说实话，我不知道。” 紧接着，她又看向孙天石，“目前来看，这种生物确实有一定的逻辑思维能力，并且能与我们进行交流，但是它们是否有可能与我们和平相处并不能保证。况且，它们的逻辑思维能力比较低级，并不一定具有伦理等感性成分。目前看来，它们的首领仅仅通过成员是否能接收和发送信号进行判断，而对非成员具有绝对攻击性——单这一点，就让我怀疑它是否真能与人类和平共处……” “但是你也不知道，不是吗？”陆洋道，“乔博士，这是个机会，想想你看到的末世，想想那个未来，你觉得我们现在做的这些，真的能拯救所有人，拯救世界吗？你难道不觉得，上天让我们在这里，提前遇到这些绿眼猴熊，就是给我们一个机会，以更加安全的方式过度到新的世界吗？而且……” 他顿了顿，道：“你没有跟他们说吧？刚才那些猴熊的动作，那个双手高举看向同一方向的动作……那明显是宗教膜拜的雏形！” 陆洋这话说完，房间里的所有人都似乎再一次被震撼了。 “宗教？它们有宗教？” “也许我们真的能和它们交流……乔悦……”秦桐也动心了。 乔悦却道：“说是宗教，倒不如说是杀戮之前的祭祀。陆洋，如果我们真的与它们进行沟通，但是失败了。又或者现在成功了，最终却酿成更大的灾祸，你能承担这个责任吗？” 陆洋一愣，脸色瞬间白了白：“不会的……” “你没有看到过我看到的所有画面。”乔悦忽然道，“所有枪手听令，攻击！” 随着她的一声令下，城墙上瞬间射出七道激光，每一道都击中了一个目标。而其中更有五个直接打中猴熊的眉心。 果然，即便是中等强度的激光枪，几乎相当于普通炮弹的威力，都无法让猴熊的皮肤破损。只是在它们被打到的地方，有一些焦黑的痕迹。 那些没有被命中眉心的猴熊看上去虽然疼痛，却并无大碍，但是被击中眉心的，立刻显示出与众不同的样子。 它们仿佛瞬间失去了灵魂一般，后退几步，呆坐在地上。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所有人震惊：首领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在几秒钟的迟疑之后，又发出指令。紧接着，所有眉心受伤猴熊周围的同伴仿佛突然被激活，张开嘴，伸出利爪扑向了受伤的猴熊。 不过五秒钟之后，眉心受伤的猴熊已经成了一具具破碎的尸体。 “卧槽。” “我的天……” 杜明霜呆呆地抬起手，指着屏幕上的画面问陆洋：“你现在还觉得，我们能跟这种东西沟通？能和它们和平相处？” 陆洋没有说话。 杜明霜又道：“如果它们是另一个女娲，另一个上帝所造。那么这个造物主肯定偷工减料了。和m国的变异臭鼬猿一样，这猴熊也是个失败的产品。” 伴随着她的说话声，一轮轮由人类发起的攻击，引导着这个稚嫩的智慧种族走向毁灭。 就这样一轮轮下去，最后，只剩下了首领还活着。 它的表情看上去终于有几分迷茫和不解，但是紧接着，它就变换了凶狠的样子。他迈开大步，扑到城墙上，随便一敲，就将已经建筑好的城墙敲得松动了。 这时，只要再敲一下，城墙就要破开。 “所有枪手，最大功率，瞄准眉心，攻击！” 第67章 飞机平稳地从北方向天都方向行驶，旅程正到一半。 一位年轻漂亮的机组乘务员，端着各种饮品和食物，在舱内穿梭，查看所有人是否需要服务。她刚刚工作不久，能有机会进入了这样一个特殊的机组感到非常幸运。 原本，她的注意力都放在孙天石、秦桐等人身上，然而当她经过乔悦身边时，无意扫过她面前的屏幕，突然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张大嘴巴，忘了动作。 乔悦自从登上飞机之后，就没有半刻空闲。 在她的面前，有三块24寸大小的屏幕，上面显示着不同的内容。大量的数据信息，如同流水一般在屏幕上划过，普通人甚至仅仅想要将它们读完都需要十几分钟的时间，却乔悦可以一扫而过便找到自己需要的关键信息。 她的这种阅读和操作方式在空姐看来，简直就是近乎玄幻的存在。 “水？”坐在乔悦身边的孙天石忽然出声，惊醒了那发愣的空姐。 “啊？哦哦……”空姐说着，赶忙给孙天石倒了一杯水。结果一走神，还差点碰倒了水杯。好在孙天石眼疾手快扶住了。 “呀！真抱歉，不好意思……”空姐急了。 她最近刚刚工作，还没有过多少飞行经历，更不要说是服务这种特殊的航班了。 她倒完了水，又盯着乔悦的屏幕，被上面的模型内容吸引了注意力。半天没有离开。 这时，其他更有经验的空姐注意到她，赶快过来拉人。 秦桐也起身，客气地将人挡出去。 空乘长见状，一边把人拉走，一边对秦桐低声道歉：“真不好意思，这是我们的疏忽……” “没事。”秦桐道，“以后把她调开吧。” 他说完回到了座位上，看向孙天石点了点头。 乔悦忙着操作，根本没注意到刚才发生的一切。孙天石也没打算说，而是将那杯水摆到了她手边：“喝点水。” “恩。”乔悦眼睛没有从屏幕上移开，却一手拖动鼠标，一手拿起水杯。 孙天石看了看屏幕，发现上面显示的是他们在消灭了所有猴熊之后，进山的画面：“怎么样，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乔悦道：“算是有一些线索，你看这里。” 孙天石凑过去，看了一下。屏幕上，孙天石一行已经走到山林里比较深的地方，海拔也比较高了。这里的景色已经和刚入丛林时大不相同。 一路上，他们也曾见到一些奇怪的变异生物，但是再没有看到像绿眼猴熊那种特别有攻击性，也特别强大，对人类可能造成威胁的生物。 那些绿眼猴熊显然已经是这一片的霸王。有它们存在，不但没有了其它有威胁的变异生物，原来山林里的猛兽也都远远地躲开。 但是仅仅这样是不够的。 他们必须找出绿眼猴熊出现的原因，否则乔悦怀疑，就算绿眼猴熊真的被他们都杀死了，再过一段时间，变异生物可能会继续出现。 然而可惜的是，经过了一周左右的全面搜索工作，他们并没有发现特别明显的特殊之处。即便后续，更大规模的全军搜索展开，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如果非要说的话，孙天石只觉得森林里的动物不如原来想象要多，植物倒是没觉得有太大变化。 但是现在，在乔悦面前的屏幕上，他却看到了许多不寻常之处。 这些数据是经过过滤和重新建模之后的，它可以形成我们表面看到的世界背后隐藏的细节变化。它是通过大数据的方式，根据动物、植物的一些生物特征追踪它们，获得它们的数据信息，再进行其体型、习性、分布等分析，最终，用可视化的手法呈现出来，再进行分析。 这一过程说来简单，做起来也不复杂。只要有合适的数据素材和各个阶段的相应算法或成熟软件，很快能做到。 乔悦手头这方面的东西非常丰富，所以只需要将孙天石他们获取的数据整理并录入，进行一些调配，便立刻能得到可视化结果。 孙天石此刻看到的，就是她所获得的结果。 “这个地方是……”即便他在计算机或科学分析方面并不内行，也能从画面上看出来一个地点十分不寻常。 这里附近几百米的范围内，几乎没有常在此活动的动物，树木的生长也发生了变化，似乎长得更高更大，更加枝繁叶茂。但是以这个中心向外辐射，越接近它的范围内，生物的体温越高，体型也更大，活动范围更大。 “这说明什么？”孙天石问。 杜明霜抢答：“说明越接近这里的动物，日常活动消耗的能量越大。这通常也意味着它们消耗的资源越多，对食物、生存空间等的需求越大。你再看这些数据，说明它们已经不满足于原来的领地，开始向外扩张，并彼此发生冲突。你知道，这就以为着更多的争端，而生物也因为这一点，会变得更加强壮，好战……” 乔悦接着更放大了不寻常中心点。孙天石立刻注意到这一片他们曾经到过，并且在附近还出现了一些轻微的方向迷失。 当时他们并没有太在意，毕竟在山里，这种状况是有可能出现的。这时，只要借助仪器便能迅速找到方向。 “这里有异常吗？”孙天石除了从分布看出这里是中心点之外，没有发现本质性的异常。更不知道这里会有什么影响到生物变异。 乔悦于是在键盘上又敲击了一些指令，很快，屏幕再度发生变化。 “这是这一片区域三年之前的卫星图像。”乔悦道，“看这里。” 孙天石和杜明霜都发现，在大约三年前，长白山这一个区域发生了极小范围的黑云现象。 “三年前……竟然那么早就……”所有人看到这情况，都惊讶不已。 这世界上，究竟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角落，在三年，五年，甚至更久之前，就已经出现了生物变异的现象？！而那些隐藏早人迹罕至之处的生物，是不是已经蛰伏多年，只待时机一到，便会成为毁灭人类的杀手？ --- 乔悦回到天都之后，与孙天石交接了一下工作，决定先回家一趟。 一方面是因为她很久没有回家，也很久没见母亲了。另一方面，她之前与革铜约定，找到关于父亲的消息之后，在她家集合。 有罗伯逊提供的线索，革铜应该很快就能得到有用的消息。 “妈，我回来了。”乔悦刚推开门，打了招呼，却忽然发觉屋里有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她放眼看去，发现在沙发上的沐汀蓝，正盯着前方，一脸淡漠神色，眼神是她很少看到的严肃和冰冷。 而坐在母亲对面的，是一个银色长发，身形巨大，面色如霜的男子。 和革铜相比，他看上去与人类相差更远。 乔悦几乎是一瞬间就知道他是谁了。 奥帕斯人，智慧极高的研究员，alim。 第68章 “初次见面，qy，我是……alim。”那人站起身，银色长发十分优雅地垂了下来，紧接着，又微微上翘，仿佛有生命一般。“不过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乔悦。” 乔悦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有些紧张地看着alim。 如果说第一次革铜出现的时候，她有些谨慎和失措。那么此刻，她很清楚自己，自己的心中有多少恐惧和害怕存在。。 alim的样子看上去颇为唯美，仿佛国外模特一般，和革铜有一些相似之处。他一直笑着，笑容温暖，似乎无时无刻不在散发善意。 但是偏偏在乔悦眼中，他站在那里，就仿佛一个巨大的威胁，一个潜在的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一样。 alim又道：“刚才你不在，我已经和你母亲聊了一会儿了，现在……” 乔悦突然打断他的话：“我能和你私下说几句吗？” alim看着她，似乎不解，随即忽然又好像明白了什么：“哦，乔悦，你真可怜。你还不知道吧？其实你母亲她什么都知道，一直以来所有的事情，她都知道。” 乔悦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你……你说什么？” alim忽然笑着转头，看向沙发上一直端坐并沉默着的沐汀蓝。 直到此刻，乔悦忽然发现alim的动作并非如人类一般流畅，而是好像一个机器人，动作机械而迟滞。尤其是扭头这个动作，看上去如木偶一般僵硬，颇有几分可怖。 可是这时，她却无心细想，只能怔怔地看着母亲，希望她能不再如往常一般淡定淡然，希望她能开口否定这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生物的话。 但是…… “小悦，我有些事想告诉你。”沐汀蓝平静地看着她，“相信我，我爱你。” 乔悦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仿佛有些什么崩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alim又笑了起来，僵硬，死板，越发得如同一个金属或木头拼凑而成的人偶，不似活人。可他却发出了活生生的声音。 他走到乔悦的身边，俯下身来。“你相信吗？” 乔悦浑身僵得好像凝固的山石，半点无法动弹。 alim在她眼前很近很近的地方停住。 乔悦几乎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刺在自己脸庞上的触感，却几乎感觉不到他呼吸的气息。 忽然，这陌生的生物“恩”了一声，仿佛对眼前的乔悦很满意一般。他上下打量着她，还想要伸手去触碰她，却被沐汀蓝制止：“你可以走了！” alim再次诡异转头，看向沐汀蓝，表情略带困惑和玩味。 后者似乎有些微的恐惧，却没有后退半步，眼神也越发坚定：“我需要时间。”她看向alim，随即又看向乔悦。她的眼神充满着母亲特有的包容和鼓励，让乔悦也一瞬间镇定了不少。 alim仿佛一台机器人一样。他听了沐汀蓝的话，站在那里，保持一个动作有那么几秒钟，才忽然道：“好。” 乔悦怔怔地看着他，见他那如冰霜一般冷艳的脸孔上，表情渐渐平缓下来。随即，她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人缓缓地，缓缓地，变成透明状。一点点地，消失在空气中，无迹可寻。 仿佛从没有出现过一般。 乔悦经历过这么多，自认为已经对新事物有了足够的接受能力。 哪怕在奇怪，在诡异，也并不能挑战她的认知。 可是这时，她还是忍不住抬起手，回忆着刚刚与那alim碰触时的感觉。她看向沐汀蓝，直到对方对她点点头，才道：“你没事吧？” 沐汀蓝摇摇头。 乔悦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又面色凝重起来。“妈……” 沐汀蓝道太了解自己的女儿，见她拧着眉，便知道她在想什么。“小悦，跟我来。” --- 沐汀蓝带她在家里走了一圈，几乎走过所有乔悦经常出入的房间和角落。房子很大，却并不显得空旷。布置不算奢华，但也绝不普通。是沐汀蓝一贯的简洁丰富，带着浓郁的生活气息。买房子的时候，乔悦并没有太操心，之后住在这里的时间也不多。 大多数时候，沐汀蓝都是一个人。 她带着乔悦一边走，一边似乎有意地在一些地方停留，而乔悦已经被她的话所吸引，一直心事重重，而且越发地被震惊。 “我之前没有说过，其实在和你父亲结婚之前，我也是搞科研的。虽然成绩并不算好，也没有太多科研天赋……有一段时间，也在秦氏集团的实验室做过研究助手。只不过你父亲的研究领域比较偏向材料物理，而我则是做生物学研究的……” 乔悦瞪大眼镜，看向沐汀蓝。 她完全没有想到母亲之前的工作竟然是这样！她虽然也疑惑为什么母亲从没有提起过她的学业、工作，但是她只以为她是想做全职主妇。况且一直以来，她也有这个条件，也把家里照顾得很好。 但是……原来母亲之前也是有自己的研究和事业的吗？ 难道她是为了父亲…… 沐汀蓝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似乎都不用看她便知她所想。不过她笑了笑，并没有解释，而是继续讲下去。 “你父亲……其实是一个很有趣的人。我第一次见到他就这么觉得。虽然所有人都传说他很古板，严肃，不通情理，不近人情……但是我却觉得他很有趣。他老实，认真，执着。他来找我，说有一些生物学方面的问题想请教。当时我只是一个研究助手而已，而你父亲已经非常有名。我很紧张，你父亲却似乎更紧张……” 乔悦就这么静静地听母亲说起过往。说她从来不知道的父母之间的故事。 不知过了多久，沐汀蓝终于讲到她离开原来的实验室，成为乔悦的父亲的新研究的助手。而这项研究与乔悦有着莫大的关系。 “你父亲发现了一种可能的理论，他似乎以材料科学的方式，找到了人类智慧进化的快捷方式。”沐汀蓝道，“你父亲他一方面激动不已，一方面又因为当时的环境变得多疑，敏感。尤其是秦氏给了他太大的压力，让他性格开始变化。” “后来，我们结婚了，我怀孕了，也有了你。”沐汀蓝说着，拉起乔悦的手，轻轻摩挲，仿佛有着无限的慈爱和关怀。 乔悦的手却有些冷，有些僵硬。她看着沐汀蓝，尝试去接受她所说的一切。却不知怎么，她讲的故事却陌生得好像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大约在你一岁左右的时候，你父亲的情况越来越不好，精神状况很差，对他这个项目的偏执也到了极点。当时他和秦氏集团的高层分歧已经非常大，天天都在争吵。我的大部分时间都要照顾你和他两个人，心力交瘁，就干脆辞职了。”沐汀蓝道，“偏偏在这时候，你父亲的研究有了突破。他跟我说，秦氏靠不住，他要把研究搬到家里来。秦氏的实验室关闭了，你父亲在单位又回到了原来的项目组。但是，在家里他却继续着研究。” 乔悦听到这里心头突然一紧。却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是孙天石的号码。 她看了母亲一眼，犹豫一下，还是接了起来。“喂？恩，资料我已经整理好了，随时可以报告。行……明天早上我等你。” 挂了电话，沐汀蓝端了一杯水给她：“你和你父亲真的很像。” 她轻轻拢了拢乔悦的头发，眼中光芒摇晃，情绪少有地激动了一些。 乔悦问：“妈，后来……？” “哦。后来，研究到了关键阶段。动物实验结果非常成功，没有任何副作用。接下来就应该进行人体试验。你父亲他，不顾我的阻拦，开始拿自己做实验。”沐汀蓝眉头微皱，“他做得很隐蔽，一直躲着我。但是我毕竟要照顾他生活，很快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他的情绪开始稳定，试验进度加快。平时和我交流的时候反应也快了，而且比之前跟容易猜到我的心思……甚至他还很快学会了怎么照顾你！” 乔悦心跳加速，有些口干舌燥。沐汀蓝所说的这些，都是她再熟悉不过的。 她一直不觉得这有什么不正常，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沐汀蓝道：“小悦，你父亲非常非常聪明，这是我从没有怀疑过的。即便是在这之前，他也比我要聪明好几倍。但是，他那时表现出来的，已经不仅仅是聪明了……他就好像一个全能的神一样，而且能力越来越强大，越来越让我感到陌生。”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开始发抖。 “后来，你父亲发现了。不过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他觉得他变成了一个更好的人，而我应该感到开心。”沐汀蓝忽然笑了，“我确实应该开心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害怕了。我想带着你离开。那时候，他除了做研究之外，还一直对你非常感兴趣。他不止一次跟我说过，虽然他成功了，但是还不是完全的成功。” 乔悦看向沐汀蓝：“怎么？” 她的声音有些发紧。 “你父亲的大脑已经过了发育期，只能部分的刺激和改变。虽然效果明显，但是却也有限。”沐汀蓝看向乔悦，“这种改善智力的方式，越早使用，年龄越小，效果会越好。最好是在生长期之前，大脑基本成型，但还没有完全完成发育……” 乔悦终于听到了沐汀蓝的答案。 虽然她之前已经有所预料，却直到此刻，她的大脑仿佛才被激活一般。 仿佛才真正地意识到，她听到的究竟是什么…… 原来，她不过是一个试验品。 一个还算成功，却不知为什么，被创造者所抛弃的试验品。 乔悦的脸色忽然浮现了一个惨淡的笑容。 她天生冷清，表情极少，却此时此刻，这笑容生动得令人吃惊，令人心疼。 第69章 “乔博士？乔悦？” “恩？”乔悦感觉到有人戳了自己的胳膊，转头看向旁边，孙天石正用他特有的严肃却略带关切的眼神看向她。 随即，她意识到自己走神了。 当着一会议室的军方高层和相关干部走神了。 乔悦感觉到那些锋利、怀疑又好奇的视线扎在自己身上。她微微定神，身子稍稍挺起。 叫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这一次会议的主持人，李霆中将。 虽然他对于乔悦本人一直保持有一定的不信任，对她的预言也并不相信，但是这两年多来，他却给予了她和她所有参与项目足够的支持。 在乔悦离开之后，虽然基地相关的军事研发和时间表计划主要由孙天石把握，却所有这些技术能在全国全军快速装备与李霆是分不开的。 而乔悦在回到人们视线之后，开始实施的种种工程，比如基地工程，更是因为有他，才能相对顺利地建设起来。 可以说，李霆是一个十分标准合格的军人。 他有着自己的思考能力，足够警觉，却在关键时刻能够做到绝对服从命令，放下自己的个人意见。 只是，免不了前前后后，找些麻烦罢了。 比如这一次，李霆主持召开的，关于东北第十三基地事件经验总结和研究会。一上来，就从各种细节对乔悦进行盘问。 “这次东北第十三基地被攻击的事件，经总结，是完全可以避免，至少是可以提前做好准备的。但是因为通讯不畅，尤其是传往天都的部分信号数据被人为加密。导致了信息的延迟……乔博士，你怎么看？” 乔悦沉思半晌，道：“事发突然，当时我们对于猴熊的特点、能力、意图都是未知，甚至对这种生物的了解，到现在为止都十分有限。可以说，最开始我们只是想探察当地情况，了解真相。最后冲突爆发，完全是意外，自然无从提前准备和通知。” “那信号加密呢？！” “这就与我无关了。”乔悦对此早有准备。她一向是公事公办，对这种硬往自己头上按的罪名，并不会感到愤怒，却也不会轻易承认。 乔悦早已查明，这是由于视频信号在传输过程中，存在制式不兼容的问题。 并不是什么阴谋，却十分致命。 “军方没有调查结果吗？” 李霆咳了一声。其实军方调查结果早就出来了。不过他下意识地想要为难乔悦一下，却忘了乔悦是什么性格的，见过多少大场面，哪有这么容易被为难。 话题不了了之，李霆又追问起革铜的身份。乔悦以革铜与第十三基地事件无关，从头到尾未出现为由，拒绝回答。 孙老听不下去，不由插嘴：“能不能不要再老调重弹？这个年轻人的问题不是讨论过很多次了吗？怎么还问？快开始会议正式议程吧！” 李霆尴尬地应了一声，只得开始对事件进行正式的总结。 总体来说，这一次的绿眼猴熊怪事件虽然有几处特别需要注意，需要总结，但并没有太令人惊讶之处。尤其是对那些不太懂生物学，不太关心背后的科技理论的军人来讲。 他们只知道这一次和之前几次一样，又是从没见过的怪物，又是层出不穷的怪异，又是战斗和对人类的挑战…… 事件越来越多，频率越来越高，怪异的程度也越来越大…… 虽然现在只是2018年底，距离乔悦所定的2020年还有一年半左右的时间。但是时至今日，他们中几乎已经没有人再怀疑乔悦的说法。 而所有人也都有同一个感觉——时间太短了。 李霆对这次事件的总结完毕之后，对军队的机动化，快速反应提出了批评。尤其是人体外骨骼系统装备部队，也被称为机甲部队、铁人部队。 “数量还不够多！速度还不够快！”李霆拍着桌子，“我们的研发和军人训练都要跟上！” 而在这之后，他更是重点提到，新式武器除了要研发，要制造，还要普及应用。“这次事件中，暴露出来的问题太多了！我们每年花费这么多的经费研发，制造，下发一线部队，但是居然没有安排培训和普及应用？！这是怎么回事？谁的疏忽？” “额……”被李霆瞪到的相关后勤负责人立刻脸色煞白。他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毕竟这次确实暴露出了很大的问题和漏洞，他无法解释。 如果硬要解释，开脱责任，只能说，一切都太快了，事情太多了，他们的时间，却太少了。 接下来的会议内容，是各部门的简报和当前整体形势总结。 如果说之前的内容让所有人紧张，那么现在每一份报告都只能让气氛更加沉重。尤其是陆洋展示出的一张图，更是如同沉甸甸的重锤，击打在所有人心上。 “这是我们最近刚刚整理完成，并将持续更新的一份变异生物的数量、程度、种类、危害展示图。这张图将各种方面按照一定指标数据化，进而以可视化的形式展示出来。” 陆洋说的比较复杂，若是平时，恐怕会引起不少人的反感。 但是现在，所有人都被眼前这布满全国上下的红点吸引了注意。 “陆博士，这红点，就是有变异生物？” “对，红色代表变异生物。红色范围代表它们的活跃范围，颜色越深，危害程度越大。旁边的曲线是它们的变异程度，柱状图表示了各方面威胁程度……”陆洋解释了一下这张图。 这时，孙老开口道：“今后这张图，会永远展示在所有相关军队和科研单位的主系统屏幕上！” 所有人都不由挺了挺身子，大脑一麻。 他们很清楚孙老的意思——要时刻惊醒，要记得，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而比起陆洋的数据图，接下来从全国上下各个村庄、各个城市传来的消息，以及全世界已经开始弥漫的紧张气氛中，更能让人体会到这一点。 “流言已经基本不可控制，我们目前只能做适当引导。”信息监控负责人说，“另外，我希望灾难防御后勤这边，可以再加大对预防物资的投入和分发。并且……” 后勤不得不出言打断：“我们真的是有心无力啊！” 今天这会从头开到尾，每个报告他不是被批评就是被挑剔，都要他投入投入，可是后勤所有人已经连轴转，根本腾不出人手来了！ “不能光靠后勤。”孙天石说，“要适当进行社会化运作。和星际无限工作室的合作就是一个例子。” 乔悦听到工作室被点名，不得不发言：“是的，我想市场化运作是最好的。军队应该将注意力集中在更大型，更攻坚力量的建筑上。不过工作室自己做不出这么大的市场。孙老，您看是不是该召集一些人，在有限范围内透漏一些消息，做一些安排呢？” 孙老闭着眼，沉思了半晌，道：“这是有去无回的路啊。李霆，你看呢？” 李霆也是一直犹豫，所以没有吭声：“到这一步，恐怕没有人知道该怎么走了。” “那就暂时先提议吧。”孙老点点头。 所有人都明白，这意思是要拿到更高层的会议去做决定了。 若是之前，乔悦恐怕还会有些不解、着急的情绪，但是现在，她已经很习惯这种情况。她看到陆洋急匆匆离开，不由跟上去叫住对方。 陆洋听到声音，转头看到乔悦，眼神有几分闪躲。 乔悦早发觉了。自从东北的事情之后，陆洋对自己就心存芥蒂。她其实很珍惜陆洋这种研究人才，尤其是在生物进化和基因方面，他的贡献无人能取代。 “陆博士，我知道你对我的处事方法有疑虑，我也不想多做解释。我只想问，您有没有想过，也许我们的星球也是有意识的。你之前也曾经提到过，世界末日，或许是一种选择，而这种选择源自于地球，或者说这个大自然本身对我们人类物种的抛弃……而我想的更加深入，我想，有没有可能，我们现在遇到的所有变异生物，只是地球对我们的试探？是它为了毁灭我们而做的准备？我们现在的所有反应、所有抗衡、所有能力展示，都会被地球所了解和计算，然后在2020年的时候，再利用这些将我们毁灭？……” 乔悦这番话，如果用通俗点的说法，就是脑洞开太大。 即便是陆洋理解起来，也破费一番功夫。 而当他理解之后，更是忍不住皱眉：“乔悦，你真是……走火入魔了。” 只说了这一局，陆洋便叹气，转身离开。 乔悦站在原地，神色深沉，似乎在思索什么。孙天石走到她身边，小心地看着她仍旧有几分稚气的脸孔，问道：“还好吗？” “恩？”乔悦道，“哦，没事。我只是……又胡思乱想了。” 孙天石伸出手，拉住欲走的乔悦，盯着她的脸，看着她惊讶的眼神，郑重其事地，一字一句地说道：“乔悦，你从来没有胡思乱想。” 乔悦一愣，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严肃。 随即她便感觉到孙天石将自己拉得更近：“你的思想是一个宝库，你所有想过的，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最后都被确认是有价值的。而且，是价值连城。” 乔悦猛地被他拉住说这些，不由有些不好意思，脸色也微微发红。 “你情绪不太好。”孙天石摸着她的头，“今天别忙了，早点休息。” 乔悦点点头。她跟在孙天石旁边走出去，没有注意到自己和他贴得多紧密，两人在一起有多和谐。 “孙校，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地球真的选择淘汰人类，我们可能根本没有胜算？那可能是比我们更高的一种力量，一种意志……我们应该敬畏？” 孙天石瞥了她一眼，表情严肃而冷淡地说：“你的意思是，人都该死？” “额……”乔悦觉得，他说的好像就是自己的意思。只是这么一听，有点令人无法接受。太赤|裸裸。 孙天石的声音又冷了几分：“我只知道，我有要保护的人。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他们受到伤害。” 他说话的时候，有意地看向乔悦，眼神中的坚定令人震撼。 第70章 早上六点半，乔悦已经准时到达星际无限工作室的大厅。 一连几天，乔悦没有再出外地任务，而是在工作室的实验室中，与杜明霜等人一起进行着开发研究工作。 她一走进门，就看到大屏幕上随着时间推移不断变化更新的全国形势图，也有工作人员将最新的资料送到她的手上，并不断进行汇报。 乔悦一边听一边点评。从门口到实验室的路上，就已经解决了许多问题。 她刚踏进实验室，和杜明霜打了个照面，想确定今天的日程便感觉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喂？” “乔悦，你看到了吗？”对面是孙天石。 乔悦一愣：“什么？” “网上已经传开了，消息已经外泄。”孙天石道，“你们工作室那边情况怎么样？” 乔悦意识到他指的是什么，走到窗边看向楼下，才发现今天工作室外面似乎围着的人又多了一些。 她叫住一个助手询问情况：“今天有什么活动吗？怎么这么多人？” 那助手似乎也不明所以，看了一圈，困惑地回答：“不太清楚，要不我帮您问一下？” 乔悦摇摇头：“不用了。” 杜明霜上前询问：“怎么了，出什么问题？” “孙天石说，官方已经开始在有计划地透漏末世的消息，网上已经有了部分讨论。”乔悦道，“接下来一段时间，工作室这边可能会有更多人围观。” 杜明霜耸耸肩。她倒不是特别担心。 虽然时间不长，但是自从工作室出名之后，游客就络绎不绝。而经历的各种奇葩事件也不少。再加上最近半年多来，尽管没有官方肯定，但是各种新闻、谣言早就让全世界弥漫着一种不安的气氛。 报纸媒体的不断猜测，网络讨论的不断深入，都掀起越来越多人的好奇和不安。即便官方再控制、再怎么辟谣也不能杜绝。 而在这种气氛中，围绕星际无限工作室的传说和谣言更是源源不断。 “放心吧，顶多再申请提高安全等级。”杜明霜道，“不会有事的。” 乔悦摇摇头：“我知道。” 她只是难免感慨。这些人会来工作室围观，会在网上寻找信息和答案，会去追问，不过是因为他们对未来有着担忧和不安，不过是想要安定地活下去。 可是最后，他们中又有多少人能真正活下去呢？ “继续研究吧，你刚才说这种材料的吸附效果实验结果出来了？” “对，我们用电脑模拟进行了吸附效果测试，即便是出现变异生物可以产生毒性类似氰化物的毒气，这种口罩也可以一定程度上进行过滤。但是必须要改进口罩的形式和形状……” “这可以交给功能设计去做。”乔悦道，“我们要更多从毒性角度去考虑。再把之前从平台拿到的资料梳理一遍吧。现在这种程度的吸附率还不够，尤其是从目前生物变异的程度来看……” 杜明霜点头：“是的，不过我觉得口罩的问题还不是最关键的。从灾难小组进行模拟的结果看，我们现在生产的口罩，已经足够保证在灾难全面到来前半年时间内的，人类的呼吸安全。但是，更致命的损伤，是肌肉、骨骼损伤的快速修复，疾病的快速治疗……” 乔悦道：“不是已经有成熟的喷剂了吗？” “批量生产的速度一直提不上来，消耗太大。而且很多地方在囤货，难以普及。” “李硕怎么说？” “他认为可以联系更多同行，进行共同生产。”杜明霜道，“毕竟，到这个程度，我们在乎的已经不是市场和钱了。” “早该如此。” “那我就尽快安排。”李硕的声音传来。他也是带着资料过来找乔悦的。后者熟练地接过文件看了起来。 李硕道：“不过就算是世界末日，我们也没有白送的可能。毕竟这种药剂的成本和数量太大，我们承受不起。我打算和象征性地每件产品收取一点专利费，让一些同行进行代生产和销售呼呼。至于这些人是否瞒报虚报，我们暂时不计较，只记录……今后再有其他合作，万不得已，我们不会考虑。” 乔悦道：“也该到这个阶段了。军方那边也有力不从心，希望进行社会化，商业化运作。” “我猜到了。不然不会这么快透漏出消息。”李硕道，“你们知道从消息出来，到现在，我们所有产品的销量上涨了多少吗？57%！简直是疯狂。” 杜明霜啧啧两声，看向乔悦：“他们是还嫌你的钱不够多，来给你送钱呢。” 李硕道：“不仅是大众销量。我这里接到的各种富豪、政要、名人的联络电话更是络绎不绝。所有人都想打听消息，想买到更专业产品。他们钱已经多的花不完，但是很恐惧自己将来没有机会花这些钱了。对了，威尔科纳他们在e国也开始修建你设计的基地，还卖票给全世界的富豪，这事你知道吧？” 乔悦道：“当然。” “这思路倒是挺好。就跟《2012》电影一样。虽然就能活下去好像很不公平，但是如果没有钱，这些工程怎么做？不是哪个国家都和咱们一样，能倾举国之力。而且就算倾尽全力，又能建多少基地？救多少人呢？” 话题渐渐陷入悲观氛围之中。 虽然他们很难相信，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如果最后末日到来那天，真如乔悦所说铺天盖地，无处可躲。如果那时真如她预见的那样火海绵延，野兽横行。 也许，就算他们准备的再多，也将无葬身之处。 ---- 晚上，孙天石特地从工作室接上乔悦，然后送她回家。 “早点休息。” “恩。”乔悦说完，刚一转身，门便从里面推开。 沐汀蓝站在门口，看着她：“回来了？” “恩。” 沐汀蓝无言沉默，让开身，乔悦走了进去。 即便是孙天石也感觉到了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不过他犹豫了一下，没有多问。眼看着房门在自己面前关上，他告诉自己不要多想，快步离开。 然而他刚走到楼下，便看见一个黑影靠在自己的车上。 孙天石一惊，随即发现，靠在那里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乔悦带来的叫革铜的红发男人。 他立刻定住脚，一动不动。军人特有的机敏和警戒发挥到了极致——虽然他知道这可能毫无用处。 他从乔悦那里了解过，这个叫革铜的人，或者说是生物究竟是谁，是什么。但是即便是乔悦，也说不清楚他的立场如何。 “我虽然不知道它究竟来意如何，但是考虑到目前地球和人类的境况，我想我们尽量不要再树立一个敌人，你认为呢？”在孙天石百般追问之后，乔悦忍不住说出了心底的想法。 她没有明确地说让他不许上报，但是她希望孙天石能保守这个秘密。 他同意了。 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即便对着他的爷爷，对着他从没有隐瞒和欺骗过的孙老，他也没有透漏过一点点关于革铜的事情。 而他几乎可以肯定，只要他不说，绝对没有人能猜到他究竟是什么。 几秒的沉默过后，革铜走过来，打量了他一下：“乔悦信任你。” 孙天石凝视着他。 “你跟我来。”革铜说着转过身。 而孙天石只是一迟疑，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向前移动起来。紧接着，他的眼前一片黑暗，天地倒转…… ---- “这是什么？”乔悦疑惑地看着桌上的东西。 沐汀蓝道：“这是我这些年的记录，关于你和你父亲的。” 乔悦心头一惊，伸手想要去看，却忍了下来。 她看向沐汀蓝，见她眼神殷殷地看向自己，似乎在期待着什么。“小悦，我只想让你知道，我会这么做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不希望你出事。” 乔悦皱眉：“那为什么不告诉我？早点让我知道这些不是更好吗？”她摇着头：“我不懂，真的不懂。” 她终于拿起资料，翻了翻。发现这些记录都非常细致，也非常原始。 乔悦之前一直疑惑。以她的计算机水平，和防监控的能力，就算沐汀蓝再厉害，也不可能不便被她发现。但是现在看来，沐汀蓝用的根本不是什么监控方法。 她只是作为一个母亲，非常细心，细致地观察着自己的女儿，记录着她的习惯，留意她所有的爱好和改变。 她根本不需要监控，只要足够上心，就已经能知道一切。 因为根本上乔悦对她是不设防的。 沐汀蓝道：“我知道我错了，小悦，你原谅妈妈好吗？” “妈，那你告诉我，alim想要的是什么？爸爸去哪了？” 沐汀蓝深吸一口气，似乎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alim想要的……其实就是你父亲的研究成果。他对你感兴趣，也许因为你是现在唯一还存活的，成功的试验品了……” 第71章 乔悦坐在电脑前。 没有开灯的房间里，一片黑暗，只有屏幕的灯光亮着。光影闪烁，图形变换，普通人根本无法看懂的命令和文字交替出现，显示着电脑内部忙碌的运转和计算。 乔悦第一次在电脑前工作的时候走神了。回过神来，只看到屏幕上等待输入的指示已经亮起好久。 她皱了皱眉，推开桌子，靠在椅背上。 乔悦闭上双眼，仿佛一瞬间又回到了刚刚与母亲谈话时的场景中。 ——因为你是唯一还存活的，成功的试验品了。 什么实验，自不必说。 她父亲研究的，可以让人智力提高的药物。全世界或许只有她和她父亲连个人使用了这种药。也只有他们能称得上是试验品。 可是为什么alim会感兴趣这种东西？他不是奥帕斯人吗？那些星际交易平台上的神奇的研究和发现是那样杰出，是乔悦本身可能穷其一生也无法做到的…… 每一次，当他们通过平台交流的时候，乔悦都能感受到alim的反应之快速，思维之聪敏，能力之不寻常…… 她无数次的庆幸，自己能找到星际交易平台，能认识alim，而奥帕斯人能和人类的科学研究基础有共通之处。所有这些巧合缺一，她可能都无法做到现在她带给人类的一切。而人类也可能失去生的希望。 这样的alim，这样的奥帕斯人，为什么会找上她来？ 为什么会对她父亲的这种提高人类智力的药物感兴趣？ 难道他们还觉得自己不够聪明？ 也许是当时看到乔悦困惑的表情，沐汀蓝不由问道：“除了智商的提高，药物还有另一个副作用。你和你父亲都有的。” 乔悦便立刻意识到是什么了——头痛！ 紧接着，她更进一步反应过来，头痛只是症状，而看到未来的景象，才是真正的副作用。 预见未来！ 乔悦想到自己和alim提过这件事。 是了，一定是自己的话引起了alim的注意——即便聪明如奥帕斯人，也没有研究出超越时间限制的方法。 而偏偏，乔悦的父亲，作为一个地球人做到了这一点——虽然他并不是有意而为之。 乔悦坐在黑暗里，不由握紧拳头。 仅仅是一个世界末日，已经够她头疼的了，现在偏偏这个alim还来凑热闹。他要带她走？去哪？要做什么？还能不能回来？ “小悦？你睡了吗？”沐汀蓝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乔悦的思索。 她站起身，拖着略显沉重的步伐走到门口：“妈，我已经很累了。” 外面一阵沉默。 紧接着，乔悦听到了什么东西放在门外的声音：“我爸你父亲当年的一些研究资料找出来了，放在门口。你明天早上再拿进去吧。” 说完，她便轻轻迈着步子离开了。 乔悦等了一会儿，待门外没了声音才打开门。她果然看到地上一摞明显十分陈旧的纸张文件。她蹲下身去，随意翻开看了看，便将所有文件搬进了屋子。 --- “然后呢？”杜明霜瞪大眼睛看着乔悦，甚至忘了将刚刚夹起的青菜放进嘴里。 乔悦扶着额头，将苦咖啡一股脑灌进嘴里：“看文件看了一夜。” 杜明霜翻了个白眼，心道果然如此。 “所以你认为，那个叫alim的外星人，是为了研究你父亲研制出来的可以突破时空限制的药物，来到地球找你，你也是因为这种药物，才能看到世界末日的？” 乔悦点点头。 杜明霜低声叫了一句我勒个去：“悦，日子过成你这样，就算是世界末日要来又如何？这一辈子也值了！你看看你，又是世界名人，受人敬仰，又有钱，又聪明，又漂亮，还特么认识这么多外星人！还能穿越时空，预见未来……简直是科幻玄幻的日子都被你过完了！” 乔悦苦笑：“我真是宁愿什么都没发生。”她难得感慨，一抬头，刚好看到一身熟女气质，带着助手走进餐厅的邱媛。 久违的校园中的熟人，让乔悦忽然意识到那显得太过平静平淡的校园生活距离自己已经如何遥远。 而时间，才刚刚过去不到四年而已。 “那个alim再出现过吗？”杜明霜追问，“你打算怎么办？” 乔悦耸耸肩：“不知道，暂时他还没出现。到时候再说吧。” “你爸爸真的不在了？你妈有说他是怎么死的吗？还是只是他离开了？” 乔悦愣了一下，道：“她说我是唯一活着的试验品，……大概意思就是父亲已经死了吧。具体她没有说。” 杜明霜着急：“那你怎么不问啊？” 突然，一个沉重而熟悉的声音响起：“你父亲没有死。” 乔悦突然转头，发现竟然是孙天石站在自己身边。她惊讶地站起身。 “你怎么在这？” 两人搭档也有一段时间，孙天石也几乎每天都来工作是这边接她，但是他几乎不会进入工作室大楼，更不要提出现在餐厅里了！ 但是紧接着，她意识到更加关键的问题：“我父亲？你……你怎么知道？！他没死？他在哪？你们找到他了？” 乔悦难得的激动和紧张，让孙天石不由握住她白皙的手掌。“不是，我们没有找到。但是，有了线索。嘘……” 他做出了一个示意她保密安静的手势，然后又将声音压低了一些：“你让革铜去找你父亲？” 乔悦点点头：“恩，我从罗伯逊那里得到了一些资料线索，都是当年父亲失踪前后的消息。主要是一些视频监控，显示出他当年是有准备地离开……” “你猜得没错。”孙天石坐下来，“悦，你听着，昨天革铜来找我，让我帮忙屏蔽一些监控并确认一些信息的准确性。” “革铜找你？为什么？”乔悦不解，“他怎么不直接找我？” “她说你被奥帕斯人找到了，他不能跟你接触，不然会有麻烦。” 乔悦惊讶：“他怕alim？” 孙天石摇头：“他没有说。” 乔悦不再计较这个问题，而是追问关于她父亲的下落。“他只说他没有死？在什么地方？” 孙天石道：“他可能在任何地方，任何时间。其他的他无能为力。我不太明白，不过他说只要这么告诉你，你就会知道。” “什么？”杜明霜听了嘟囔，“这是什么鬼答案，糊弄人啊？” 乔悦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任何地方，任何时间……我明白了。”她迟疑了一下，“革铜是不是走了？” 孙天石点点头。“他好像很怕那个奥帕斯人。他说，他很感谢你给的资料，之前的帮助就算报答。最后给你一个提醒——永远不要相信奥帕斯人，他们比世界末日更可怕。” 乔悦听到这个说法，不由心头一紧。倒是杜明霜呿了一声：“什么啊，危言耸听。小悦，这个什么革铜真是不靠谱。你还说他是个什么莱克人？是王子？简直没礼貌又胆小。你都帮他修道成仙了哎，他居然就这样跑了？” 孙天石拿出一样东西：“不，他还留下了这个。” 放在桌子上的，是一个好像天鹅绒布缝制而成的小袋子，上面绣着一些细密而华丽的暗纹。乍一看颇为普通，但是若仔细把玩，又会觉得它非常精细，价值不菲。 “乾坤袋？”杜明霜和乔悦之前都在革铜那里看到过这样东西，现在见孙天石拿出来，自然一眼就认出。 杜明霜笑嘻嘻地拿起来：“算他还有点良心。”她试了试根本打不开袋子，便聊到可能是革铜在上面下了禁制。杜明霜便抬手将袋子扔给乔悦：“你快看看里面，都有什么。” 乔悦轻轻一扯，袋子的口就裂开了一道缝。她刚要伸手去拿，忽然，脚下的地面剧烈的摇晃了一下。 她立刻看了四周，发现所有人都是惊讶地扶着桌子，谨慎观察。 有人叫着：“刚才是不是地震了？” 但是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又是一阵晃动。这一次，晃动更加剧烈，时间更长。 大地仿佛不是大地，而是飘摇在海上的一片树叶，上下左右地摇晃着，发出隆隆巨响。 人们的尖叫声顿时响起，刚刚还一片祥和，充满欢乐气氛的餐厅里刹那间变得一片混乱。 星际无限工作室的大楼并不高，建筑牢固，足以抗衡十级地震。但是这样的震动显然不是一般震动。 人们甚至不知道，这是不是普通的地震。 孙天石眼疾手快地拉过乔悦，将她护在自己的胳膊下面。他早看准了出口的位置，带着乔悦和杜明霜直奔外面。 “啊？地震不是不能跑要躲起来吗？”杜明霜问道。 孙天石来不及解释，只大喊：“跑！” 随着他的声音，大楼裂开了无数的口子，大地裂开了一道缝。牢固的钢筋水泥如纸片草屑一样或飞散，或倾斜。 仅仅是一瞥，乔悦便看到有许多她的员工、同事被倒塌的建筑压在下面，或者在混乱中摔倒在地，掉进了地缝之中…… 乔悦的眼睛瞬间通红，整个人身子发软。好在孙天石几乎是抱着她和杜明霜往外跑，很快就到了外面。 待一切重新稳定下来，大地停止晃动，刚刚还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的建筑物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 “乔悦——！明霜！”李硕从远处跑来，“你们没事吧？！” “没事……”杜明霜有气无力地说。 乔悦摇摇头，茫然地看向四周。她忽然想起什么，抬起手，在手腕的便携终端上操作一番之后，皱着眉道：“不是地震。” “什么？”杜明霜看向她，“那这是什么？见鬼了？” 孙天石也挂断电话，道：“刚刚确认了，地震台网也说不是地震。至少，不是普通的地震。” 杜明霜正要说什么，忽然注意到地裂的缝隙中，好像有什么东西…… “那是什么？” 她话音刚落，就见一片绿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生长扩大，从那地缝之中，如同地狱之手一样爬了出来。 刚刚剧烈的摇晃带来的伤痛还没有平息，人们还没缓过神来，就被这不可思议的景象惊呆了。 孙天石等人不约而同地转过头，看向乔悦：“你预见到这个了吗？” --- 远离地球，徘徊在环绕太阳的轨道上，隐藏在小行星带之中，一艘和冰块没什么两样的宇宙飞船缓慢地转动着。 飞船里，alim一边指挥着银色长发跳舞，一边看向屏幕上的景象：“啧，时间提前了啊。那些狂热分子不会也早到了吧？真麻烦。” 第72章 意识到发生什么，孙天石立刻决定赶回基地。而此时，应急的机动部队已经出动。天都上空，盘旋着5架人形机甲，监控着出现在五处地裂中的绿色植物。 “一共五颗变异植物，数据已经收集，陆洋他们正在分析。”孙天石在一片混乱之中，以最快的速度开着车。 乔悦坐在副驾驶上用平板电脑快速浏览着新闻、网友上传录像，以及目前已经收集到的所有信息。 “目前还不确定植物来源，但是从叶片形态上看，有蕨类植物的特征……”乔悦并没有太关注它的来源，而是主要将注意力集中在伤害部分,“目前除了地裂、地震造成的损伤，还没有植物伤人的报告。” “看看互联网上的消息！”杜明霜建议。 乔悦迅速通过自己的搜索器搜集了一些相关信息：“看过了，确定没有伤人，不过不知道是否会有毒和病菌传染……网上有一定的恐慌情绪。” 几乎是事件发生的第一瞬间，全世界的网络都仿佛炸了锅一样。 华国内部的微博、贴吧、论坛等自不必说。国外的新闻媒体、脸书、推特等也都第一时间对事件本身进行了关注。 ——华国首都惊现巨型植物破地而出死伤惨重！ ——天都沦陷！一级警戒！ ——末日将至？巨星藤蔓破土而出，专家建议不要靠近！ ——天都已戒严全城恐慌 乔悦看着一个个触目惊心的题目，一张张令人不忍目睹的照片，皱了皱眉头。她随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将注意力再度集中到那些植物的身上。 到达基地后，孙天石立刻向部队报道。乔悦等人则径直来到陆洋所在的监控研究室。即便之前有所嫌隙，此刻陆洋看到乔悦出现，还是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情况如何？”乔悦问。 陆洋道：“植物已经停止生长，五颗植物形态类似，都具有藤蔓、蕨类植物的特征，但是它们的根茎则有铁杉树的特点。” 他们目前还没能得到切片采集的样本，只能从影像资料和各种仪器设备得到的数据进行初步判断。 “周围已经一级戒严，以最高生化等级防御。”陆洋道，“因为早有预案，所以处理还算及时顺利。” 乔悦点头表示赞赏。 虽然目前这种未知植物还没有出现释放有毒气体的现象，也没有对人类进行直接攻击，但是它的出现已经足够让人惊恐。 现场受伤的人群已经被应急处理团队移动到外围，轻伤使用星际无限工作室的喷雾剂很快便能愈合，重伤则根据预案进行处理，有条不紊。 灾难虽然令人痛心，但是军队和官方的快速反应，令所有人大吃一惊。 无论是人们现实中的讨论，还是网络空间里的发言，都对此议论颇多。 “天啊，这真是世界末日要到了？他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所以从很久以前就开始演练，开始准备？” “天都的应急准备做的真好，不过不知道其他城市怎么样……” “不知道是不是为什么，越是这样，就越不安。军队这么给力，说明平时也没少演练啊！可是你们想想，为什么要演练呢？肯定是有相关的情报说明确属要出现类似的事情啊！” “我说你们是不是太悲观了……难道不可能是意外事故的演练做得很到位吗？况且现在军队里进行常规的生化战演戏、反恐演戏都很多啊！” “都已经这么明显了，怎么还有人不相信世界末日要来了？你们要愿意死就自己死，反正我已经存好了一年以上的食物，还买了好多水，准备到时候就闭门不出了。” “ls是不是傻的？到时候末日来一个这种植物长你屁股底下，你闭门不出不是立刻死了？” “我说网上不是流传了好多zf在建造基地的消息吗，究竟在哪有人知道吗？” …… 乔悦正和陆洋讨论着变异植物的细节，突然，屏幕上出现了孙天石的通讯请求。 接通之后，乔悦在屏幕上却看到了孙老的脸。 “小悦，你过来我这里。” 乔悦听了一愣，随即点点头，挂断通讯，立刻起身。 -- “孙老……”乔悦敲门之后推开，却发现这间宽大的办公室里，此刻略显拥挤。 她大略一扫，便意识到在场的人都是谁了。 那些平时只在电视上看到的大人物。那些连她也没有机会见的，领导着这个国家的人。 乔悦听孙老用比平时更加严肃的声音说：“今天叫你来是想了解一下你的看法。小悦，我们目前对世界末日的所有准备和预测，都是基于你的理论，也基本是按照你的时间表进行的。但是，今天的事情，并不在你的预料之中吧？” “是的。”乔悦皱眉，“我只能看到大概。”她环视一圈，看到每个人脸上的凝重神色。 “我知道，你的预言方式是不可控制的。但是你和你带领的研究小组，应该已经有了大量的准备和分析。”孙老的声音变得严厉，“你告诉我，如果不考虑预言，根据你们的科学推测，我们现在该不该正式启动末世计划，该不该公开避难所的位置，是否应该转移政府和重要职能单位？！” “孙老！”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乔悦看向说话的人，只见那个经常在电视新闻中出现的面孔，慈祥地笑着，看向自己。 “小乔同志，你不要着急。”他的声音很平缓，“这样吧，之前你汇报给军方的情况我都有了解。今天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想听听你亲自跟我汇报。也谈谈你的看法。” 乔悦不由握住拳头，谨慎地点了点头。 她知道，自己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都足以影响一个国家，甚至是整个人类的存亡。 容不得半点差池。 乔悦看向眼前这个人。她很清楚，在这个房间里，除了她意外的所有人，恐怕在这种事情的决断和处理上，都要比她更有智慧，也更有能力。 她想到自己一直以来的愿望，一直以来的纠结，终于决定，在这一刻，退回到自己应该站的位置上。做一个客观、完整、全面的陈述。 她从心底里相信，在事关人类的生死存亡之际，这些人会做出一个相对正确的决断。 “首先，我个人对于未来的预测，是不可靠的。所谓世界末日的说法，应该说没有一个准确的日期，是逐渐演变。所以2020年7月，只是大概估计。依据目前采集到的生物变异趋势，这个日期很可能提前……” 乔悦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认为，已经可以开始进行前期宣传和人员转移准备。” “你知道，这个决定是不可逆转的。” 乔悦点头：“我知道。” “你对世界末日这种说法，百分之百相信？” 乔悦摇头：“我从来不会百分之百地相信任何事。但是我对我和所有同事的工作结果是有自信的。数据，不会骗人。而从数据来看，人类会在这场生物变异的大潮中死亡率会非常高。” “就算有你的那些发明也不行吗？” “那些并不起决定作用。”乔悦道。 “根据你的计算，如果现在开始转移并进行宣传工作，最终能有多少人活下来？” 乔悦蹙眉凝思，好一会儿才道：“如果我们之前的所有计划完全实施，所有基地正式运行，应该能有2亿人挺过第一个月。” 而末世，可能没有终结的那一天。地球，将永远不再适宜人类居住。 随着乔悦的声音，整个房间似乎刹那间冷了几分，所有人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半点也忘了动弹。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才又道：“是不是太悲观了一点？” 乔悦摇头：“这还是乐观估计。” “我知道了。” 话音刚落，乔悦感觉到自己的手腕上一阵震动。同一时间，门外响起敲门声。 “m国总统正在发表关于人类未来的全民演说。” 孙老打开房间里的电视屏幕，很快找到了直播频道。屏幕上，那个刚刚上任没多久的总统，带着沉重的表情，用平实，却有力量的字眼，让所有人坚定对人类和对未来的信心。 “我们听到就在刚刚，非洲坦桑尼亚发生了狮群大规模爆发，上百只狮子袭击人类的事件；欧洲的英吉利海峡出现了巨型章鱼，将海底隧道切断；在华国天都，有未知的植物引发地震，破土而出……而在我们的国土上，也有一些暂时难以解释的生物爆发伤人事件。但是，这些事件都是独立的个体事件，没有证据表明，它们会导致大规模的全球性灾难，更没有必要因此恐慌……” 孙老看向乔悦：“m国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言下之意，就是官方暂时不承认末日的说法，也不鼓励不组织普通民众的避险和转移。 乔悦问：“他们不知道吗？” “当然知道。”孙老说，“每个月，全世界主要国家和地区的领导人都会进行相关议题的讨论。不过m国在这一问题上一向保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足够的自信。” --- 三个月后。 “所有没有领取紧急救护装备的人，请到居委会进行登记领取。请牢记你们的居民身份证号、分配号码，一旦有紧急情况发生，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所有人进行避难。” 宽阔的街道上，车行寥寥。一辆不断进行广播的zf车辆在道路上缓慢地行驶着。 偶尔有几个行人，在这烈日普照之下行走。大多行色匆匆，神色紧张。 自从华国公布了全国进入准灾难预备状态之后，全国上下仿佛暴风席卷一般。从一开始大多数人的不敢相信，到几乎无法控制的恐慌，冲突，流血，再到质疑和萧索……短短三个月的时间，一切已经天翻地覆。 虽然城市基本的交通设施，商业行为仍然存在，并且能保障大部分人最低生活需求，但是显然，zf的一系列消息公布和措施已经对国家造成了影响。 “抗议！我们抗议！” “还我们纳税人的钱！” “无良zf，国之将亡，天灾还是*？” 街头有一些人群聚集的地方，响起阵阵抗议声。但是大多数人，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杜明霜正熟练地使用远程虚拟系统，操控机械手臂，对一只形状如同海星，却足足有一辆公交车那么大的生物进行切片分析。她一边调整参数，一边说道：“悦，秦桐说，秦家整个家都跑去m国了。说是暂时避避风头。” 乔悦一愣，随即皱眉：“m国不安全。” 从目前所有国家的防御程度来讲，m国虽然相比非洲等一些国家的安全等级要高，但是整体对灾难的准备还不及华国。 杜明霜耸肩:“可是大部分人不这么觉得。我听说，网上又流传说华国是目前最危险动荡的国家，因为zf的愚蠢，咳咳……要我说，你就不该发明什么新式通讯技术。如果没有新式通讯，现在全国一大半地区的网络都要中断了。” 乔悦道：“做好我们的工作吧。” 接过杜明霜的数据结果，乔悦开始划定安全区域，帮助在现场的孙天石等人进行灾民的安置工作。 事实上，虽然全国上下到目前为止都没有爆发大规模的灾难事件，但是小规模的变异生物爆发时有发生。每一次爆发，都意味着一次战斗，一次灾民救助和安置。 而军方之前的所有计划和准备工作，被一次次的证明是成功而有效的。 “镇定。”李硕带着满头大汗从外面进来，走到两人身边，“不要管那些人。正好目前基地的数量仍然不够所有人居住，走的人越多越好。” 屏幕上显示来自外地的通话请求，乔悦接通之后，秦桐的脸出现：“g省第080号事件处理完毕，27基地入住率已经达到70%。” “收到。” “乔悦，你确定要让这些人在基地一直住下去吗？” “至少在他们的房子还没有重新建起之前。”乔悦道，“现在所有人的情绪如何？” “大部分还算稳定，不过有一些人对基地不允许外出提出了抗议。还有一些不愿意入住基地的人，已经安排乘坐其他交通方式转移。”秦桐道，“孙天石打算留一个小队的人在这里观察。” “好的，辛苦了。” 就在乔悦即将中断通讯的时候，忽然瞥见屏幕上一道红色的光芒闪过。 她猛地站起身，随即快速将通讯画面放大到最主要的屏幕上。 “乔悦？”所有人被她的举动吸引了注意，但是随即，他们便紧盯着屏幕，再移不开眼睛。 秦桐的身后，画面里铺天盖地的红色火焰如同从天空落下的雨一般，快速蔓延开来。 天火连缀，接天不断，灼烧千里。 所有曾经看到过乔悦预见画面的人，都对这一场景并不陌生。许多人不由自主地站起里起来，紧盯着画面里的场景，瞪大眼睛，捂住嘴，难以相信。 他们很清楚地认识到，他们正在看到的画面，不是预言，不是模拟，不是幻想…… “啊——！” “救命啊！——” “快逃！天塌了！” 秦桐那边传来阵阵惊叫，画面不停晃动。 他的脸已经消失，但是声音还在：“卧槽，卧槽……” 而随着这些叫声，巨大的，数不清的，带着火焰的鸟，如恶魔一般从天而降。它们攻击着所有人，所有移动的物体，甚至那巨大的爪子和嘴能将坚固的楼宇击穿。 秦桐穿着外骨骼系统，此刻已经快速移动并躲避着恶魔鸟的攻击。 乔悦猛然从惊讶中苏醒过来，俯下身对着话筒大喊：“秦桐，火焰鸟，这是火焰鸟！它们的眼睛是假眼，看不见不动的物体！” “我靠，我已经被盯上了，没法不动！” 杜明霜紧张地几乎哭出来。乔悦抓住她的手：“放心，他们已经有充分的准备，不会有事的。” 杜明霜听到这里，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猛地转身，仅仅抱住乔悦，放声大哭。 而主屏幕上的画面已经中断，继而出现的是各种卫星信号、城市公共监控信号等画面。将刚刚发生的灾难更全方位的展现出来。 也更加残酷可怖。 乔悦曾经在噩梦之中看过无数次的惨烈和血腥，看到的人类的无助和弱小，在此刻终于呈现于世人面前。 没有人再怀疑她的预言，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乔悦是对的。 末世，降临了。 第73章 大屏幕上，所有的监控视频都显示，带着火焰的赤红色巨鸟铺天盖地，追逐着一切移动的物体。 “所有人保持静止，就近躲藏！这些鸟只能看到移动的物体！” “没有经过专业训练，不要与它们战斗！” 孙天石带领的军队立刻按照训练中做的，在用广播喊话，说完了注意事项之后，混乱的场面渐渐有所好转。 但是危机并没有结束。街上的人要不就是已经被鸟的利爪撕裂，要不就是躲了起来。只有军队的战士们，还在与这些形态与翼龙有些类似，长着如火焰般羽毛的怪兽做战斗。 普通的武器和常规化的战斗方式无法伤害这些鸟。只有人形外骨骼系统的先进武器装备，以及高能激光枪，可以击穿怪鸟的皮肤。 “卧槽，这些怪物究竟从哪来的，一下子冒出来这么多！”秦桐再次连通通讯。 他的声音重新出现时，杜明霜激动地叫出了声音。 乔悦也不由笑了起来：“秦桐，能抓住一只吗？我们需要它们的数据。” “我试试看……” 他的话音刚落，孙天石也接通通讯：“我已经抓到了，小悦，准备接收数据。” “……你特么是人吗？”秦桐吐槽。 乔悦来不及回话，立刻开始接收数据并进行分析。 而与此同时，各方面的消息陆续传来，大厅里所有人在最初的惊讶之后，又很快投入到了紧张得工作之中。 准备了那么长时间，现在终于到了关键时刻。 他们必须忘记恐惧打起精神。 “又是一次世界性的同时爆发，全球一共十九处地点，都是天火、巨鸟、吃人……” “爆发地点有特征吗？”刚刚赶到的孙老问道。 “都是城市，人口密集……额，其他没有了。” “国内有几处？” “天都、妖镇、魔市、深城、云池，一共五处！都已经有机甲队在按照预案应对，目前情况已经基本得到控制。” 乔悦敲下键盘，数据接收完毕：“天石，我会尽快把结果告诉你。小心。” “我知道。”孙天石自信而冷静，“这些东西虽然麻烦，但是还在我们的应付范围之内。” 孙老走到乔悦身边，看着快速敲击键盘的她。 大约在一个月前，研究中心和指挥中心都已经从天都附近再次转移，到这一处早已经建好的基地内。 这里之前几乎荒无人烟，而基地建在百米深的地下。 “孙老。”乔悦道，“我们得加快转移和宣传，这一次的事件如果能有提前宣传和准备，很多人都能免于遇难……我还想把我预见到的一些变异生物特征发布出去。” 孙老点头：“先度过这次危机再说。” 天火一共烧了三天三夜，最终覆盖了全世界将近五十个城市和地区，无一不是人口密集的大都市。而除了华国之外，几乎所有城市都遭到了可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 末世。 这两个字终于真正印在了全世界所有人的脑海之中。 而虽然天火褪去了，混乱却一直延续着。在全球许多大城市中，因为遭受到的打击太大，破坏太严重，已经无法维持基本的城市运转功能。抢劫、杀人等暴力犯罪屡屡发生，层出不穷。而那些只希望活下去的普通人，为了生存不得不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甚至是拿起武器让自己也成为令人畏惧的人。 可以说，到这一步，末世的社会形态已经初现。 只不过与许多小说电影得末世中所描述的不同，因为乔悦带领星际无限工作室在之前做过大量准备工作，因为新式通讯技术已经在许多主要国家和地区普及，互联网在城市遭受打击的同时却没有中断。 虽然部分地区因为电力供应的原因，无法正常使用电器。 但是只要有一台笔记本，一个手机，一个平板电脑，就能登录网络与全世界的人交流。 于是，大量的信息第一时间在网络上涌现，流通。 从天火、巨鸟的视频，到城市破坏的消息；从这些怪物是什么，到哪里安全，哪里能找到干净的水和食物的讨论；再到对未来的议论和猜测…… 互联网上一夜之间再没有其他话题。而恐慌和希望也在这片混乱之中悄然生长，各自寻找着栖息地。 华国，华国，华国！ 全世界受到了攻击的城市里，只有华国的城市没有遭到毁灭性打击！ “我听说华国虽然戒烟了，实行全境军事化管理，但是相对其他国家是比较安全的！” “是啊，你看看网上的照片，也就华国的机甲部队能跟这些怪物对抗了吧？” “我看未必，机甲部队反应是比较迅速，但是m国和欧洲现在也已经进行了军事戒严。你看e国还宣布了所有安全基地的位置，只要能缴纳一定的费用，就可以进入基地！” “ls你简直傻了，看你还是华国人。你不知道华国从几个月前就开始低调转移人员，开放这种基地吗？而且都是不收费的。我们现在就在基地里。而且你是不是不知道这种基地就是乔大神设计的？e国和m国都是买的版权建设！” “真的吗？我刚从华国跑出来，现在难道要回去？” “楼上你跑到哪了？如果比较近就赶快回来，如果远就算了，华国马上要关闭边境了。” “啊？我在ny啊，现在躲在一个避难所里。” 这一次巨鸟袭击，ny是全世界受灾最严重的城市之一。mh岛几乎一半的超高建筑物倒塌，三分之一的岛被夷为平地。 无论是网络上的小道消息、照片，还是新闻里的报道和视频，ny这座曾经的世界级繁华都市，m国梦的代表，时尚之都，似乎已经成为了一艘即将沉没的巨舰。在暮色斜阳里，它的破败和残破尤其令人感到扼腕叹息。 “ny啊，那是有点远。不过我觉得你也没必要跑回来了，也许这就是一下子的事儿，就跟地震似的过去也就好了。m国灾后重建应该很快……” 是的，虽然刚刚三天的巨鸟袭击城市事件，让很多人都陷入了恐慌之中。然而随着天火褪去，巨鸟也渐渐被各地的军队消灭，生存下来的人们都下意识地，或者说是从心底里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 哪怕有许许多多的事例已经证明，这个世界早在诡异的路上越走越远。 这个地球可能已经不适宜人类安全居住。 人类，已经是新世界中被捕杀，被追击，被消灭的对象。 可活下来的人心底，仍然难免抱有幻想。 或者保持着不恰当的，不理智的乐观。 华国因为有军方和zf官方的长期宣传，有较为完备的类似灾难预案和准备，所以除了城市在天火灾难中没有太多受损之外，人们也普遍在宣传中渐渐接受了zf的安排工作。 大批幸存者住进了城市周边建好的末世基地。几乎所有已经建成的基地，入住率都到达了百分之五十以上，甚至有几个基地的入住率已经接近97%，启动了封闭机制。 时至今日，华国的末日基地已经不再是秘密。e国的商业基地也早已经暴露在世人面前。大批的幸存者、难民涌入这些地区，而一些有钱有势的人，则早已经在较高级别的基地中，有了自己的家园。 “所有基地运转正常，至少能维持内部全部人类3-5年的最低生活标准。” 杜明霜问乔悦：“那这段时间过了怎么办？如果5年之后，末世还没有结束，怎么办？” 乔悦还没有说话，李硕抢先说：“如果5年之后，这些或者人类还不能适应新的世界，还没找到活下去的方法，就是有再多基地，再完备的保障，又有什么用？” 乔悦点头认同：“不要想那些了，先应付过去现在的危机吧。” 这时，陆洋将最新的巨鸟分析报告送来，他的神色十分疲惫，没有了往日的激情。 “陆博士，我听说您的儿子和儿媳已经找到了？”乔悦接过报告，问道。 陆洋点点头：“找到了，他们刚刚到达天都8号基地。” “那就好。” “唉，早跟他们说不要出去，偏不听。”陆洋似乎很是生气。 他作为最早知道末世机密，了解末世可怕的人之一，在官方决定公开之后的第一时间，就和自己的所有亲戚朋友沟通过。特别是叮嘱过他的儿子，一定要重视起来，要留在安全的地方，尽量尽早进入末世基地。 而陆洋因为自己的身份，可以携带一些家人提前入住。 但是他儿子却不相信他，甚至十分叛逆。 乔悦知道他的无奈，却不好多说什么。事实上，直到现在，网络上依然存在不少质疑和犹豫的人。无论入住还是没有入住的，无论是华国人还是外国人，似乎都对华国这种过分极端，过分悲观的看法并不认同。 很多人认为，虽然灾难降临，但是只是短暂的，人类社会还会维持原来的状态。只是毁坏程度太大，需要更长的时间恢复。 甚至还有人认为，华国的做法是在浪费纳税人的钱。而那些进入基地的人是懦夫，也是愚蠢的。 “基地进入之后便不能随意出来，简直就是让自己被人圈养！主动交出自己的自由！” 但是与这些人相对，已经有相当一部分人抱着就算是假的，也先去安全的地方比较好的心思，来到了末世基地。 乔悦和孙天石说起这些的时候，后者沉默半晌，道：“不要管那些不相信的人，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管理好正在运行的基地。” 乔悦也明白这一点。 相比于刚知道末世时候的纠结和惶恐，此时此刻，她更明白生和死，其实都是每个人自己的选择。她不是上帝，更不是救世主，不可能在这样的混乱中保护所有人。 她已经尽了她的努力。在之前几年中，研发出大量可以帮助普通人在末世中，有更大几率生存的产品。 而在后来的基地建设和实地调查中，她也几乎将所有个人所得都捐赠出来。 事实上，目前天都附近的末世基地，有两座都是有她个人完全出资并建设的。 他们现在指挥、研发、军事核心所处的这个基地，更是乔悦亲自打造的升级版本。 不但更加巨大，更加牢固和现金，科技含量也更高。 --- 天火爆发结束之后仅仅两天的时间，在所有人还没有从之前的灾难阴影里恢复出来，甚至在很多人的哭泣还没有停止，伤痛还没有愈合的时候，更大的灾难降临了。 “情况如何？”乔悦被从睡梦中叫醒，只来得及套上一条连衣裙便赤着脚跑到了控制室。 大屏幕上，来自全国十几个爆发点的卫星视频，已经展示在了屏幕上。 而控制是中央的3d区域，则着重展示了监控员选择的区域。 “乔博士！”监控员来不及起立，只匆忙地进行着各种命令配置和数据综合。他需要在第一时间将各种数据分配到它们应该去的位置，让所有应急人员能做出及时有效的判断。 “乔悦！还记得天都那几颗植物吗？就在刚刚，它们发生了变化。”邱媛此时正在值班，“植物散发出了大量类似孢子的东西，只要碰到活物，比如人、动物、甚至是昆虫，都会在他们的身体上寄生并快速生长，吸干所有的养分。” 而邱媛的话音刚落，另外的监控员也开始汇报：“妖镇经过之前的袭击，居民大量减少。但是这一次，一种未知的，形态类似蜘蛛，身高5-7米，腿长足有10米的生物袭击了妖镇周围的难民聚居区。已经有机动部队前往，难民开始失控！” “南海有怪兽登陆！天，这东西好像史前生物，不会是穿越过来的吧？” “北疆爆发了沙土风暴，太可怕了，已经有两个镇子被吞没，风暴里有生物！是吸血虫吧这是？” …… 如果说之前的所有物种变异，生物袭击都是一次事件，一个灾难，是有开始，有结束的暂时性混乱，那么这一次，人类终于走到了历史的边缘，进入了一个崭新的，却绝望的，令人恐惧的时代。 从这一刻开始，再没有平静和安详，再没有停歇和休息，再没有“一切都会过去的”，没有了往日熟悉的幸福的抱怨，和不幸的哭泣。 有的，只有为了生存，不断逃亡，挣扎。 他们或许会生存过今天，明天。 或许会有一天，两天的喘息。 但是之后呢？ 不过很快，再也没有人会想以后了。 --- “乔悦，你还好吧？”杜明霜看到她眼底隐隐的黑色，“这两天没用星霜？” 乔悦摇摇头：“顾不上。” 对方拍拍她的肩膀：“现在已经末世常态化了，你也没必要总这么绷着精神。以后天天都要如此……” “我知道。”其实正式进入末世之后，乔悦的心态反而比较踏实一些。 她之前的很多恐惧和纠结，其实来自于对未来的未知和不安。但是现在，末世真的来了，她只要专心应对每一种变异生物，解决每一个基地的危机，尽量救助更多人。 有了这些切实的事情和任务，乔悦的心态反而变得比较轻松。 可以说，她是彻底看开了。 “对了，这是你昨天找我要的东西。”杜明霜将一个平板电脑递给她，神神秘秘地笑了，“怎么想起突然要孙天石的身体报告了？啧啧，是不是终于决定要那个了？” 乔悦瞪了她一眼：“说什么呢？” “呿，还不好意思。”杜明霜摸着她的脑袋说，“你看这世道，还能有几年相对平静。我告诉你，要是想结婚就赶快。别等着连咱们的日子都没着落了，再想就来不及了。” 乔悦赶忙岔开话题说了几句，转身离开。 她看着体检报告，一边往外走。孙天石昨天刚刚结束了一次对异种生物的扫荡任务，回到基地，并进行了体检。 乔悦着重看了报告上的几样数值，又对比了他之前的体检报告之后，立刻接通了陆洋的通讯：“陆博士，你有看到孙天石的最新体检报告吗？对，我有一些猜测，我现在过去你那里……” 挂断通讯，乔悦拐了个弯，向陆洋所在的生物研究所走去。 但是她刚走了两步，就发现周围有些不对劲…… 深褐色的建筑墙壁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低调而看上去有几分压抑的金属黑灰色，整个楼道变成了管道一般的通路。 这是哪？ 乔悦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对不起，乔悦，我本来答应你母亲，要等你自然死亡之后再带你离开，但是我可能等不了这么久了。” 乔悦又听到了那个如冰一般寒冷的声音。 alim？！ 她还没来得及出声，就看到那银色长发在虚空中出现，紧接着，是那人面无表情的精致脸孔，高挑的身姿。 “alim！你要干什么？快放我回去！” 乔悦刚刚发现了可能会让人类更快适应新世界的线索，她要告诉陆洋，告诉孙天石，告诉所有人…… alim用触角一般的发丝牵住她的手臂，令她无法动弹：“不要着急，你为人类操心太多了。乔悦，放心吧，就算没有你，人类也不会在这次末世中灭绝的。相比地球给你们的考验，相比下面那些变异生物带来的末日，你要担心的，其实是另外一些生物……不过不好意思，我不会让你冒险暴露在它们的视线里……” 乔悦道：“你在说什么？” 随着她的话音刚落，周围的金属管道墙壁突然消失不见，而她仿佛站在宇宙之中，地球之上一样，俯瞰着这颗蓝色的星球。 她能看到江河湖海，能看到云层和风暴，能看到大陆上腾起的烟雾，想象着带来这些烟雾的隆隆炮火。 而最令她感到心惊胆战的，是在地球上空，出现了一些游虫一样，明显不是人类建造的卫星或者是其他航天器。它们不时向地面发射一些东西，看上去有几分诡异。 “那是什么？” alim道：“那是守序者。或者至少，它们管自己叫做守序者。它们，是来确保你们人类文明在这场末世灾难中灭绝的。” “什么？”乔悦的身体一阵战栗。 “你应该知道吧，革铜一定跟你说过。”alim的眼睛中，放射出危险的光芒，“在奥帕斯人中，有一部分敬畏星球，敬畏所谓的星球意志。他们认为，星球既然选择灭亡一些文明和生命，就一定有原因，这种生命就不应该再存在。这些守序者，就是持这种思想的狂热分子。” 第74章 乔悦被困在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之所以说莫名其妙，是因为到现在，她还不清楚它究竟是一个房间，一个建筑，还是一艘飞船。 即便之前已经和alim有过多次交流，但他身上仍然有太多秘密，太多未知，让乔悦根本无从推断。 乔悦盘腿坐在地上，向四周看去，却没看到任何可以触摸或者利用的东西。 不过好在那个alim离开的时候，周围没有回到她最开始进入这里时，那种无聊无趣的金属管道样子，而是一直呈现着宇宙空间的黑暗，和地球的全景——以这个角度观看地球，是曾经只有宇航员才有的待遇，甚至可能还没有她看得清楚。 而此刻，乔悦站在这里，静静看着那她再熟悉不过的世界，实在太容易产生错觉。 错觉自己好像从来不曾生活在那上面。 错觉自己不属于人类，那种在自己脚下，如蝼蚁一般渺小而卑微的生物…… 错觉，自己好像上帝。 她看向远处游虫样的奥帕斯狂热者的飞船。 他们是不是也因为常常这样俯视星球，才以为自己有权利去决定其他生命，甚至是其他种族的生死？ -- 乔悦估摸着自己被困在这里已经有三个多小时了。她的时间感觉一向很准确，但是她怀疑如果继续这么下去，她也会渐渐丧失时间的概念。 alim自从说完了那些话消失之后就再没出现。 他好像认为，只要把乔悦放在这里，就是安全的，满意的。 而乔悦俨然不想这样。 她尝试了各种方法，找遍了周围所有的地方，却没能找到任何出入口，也不能发现一点点可供她利用的机关、控制按钮、屏幕等等。 她甚至尝试一直往前，看能不能走到这个空间的边缘，走到距离“地球影像”更近的地方。 但是很快她就发现，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她往前走多少，都似乎不能靠近地球一点点的距离。 乔悦感到有些绝望。 不知又过了多久，她一直盯着地球看，都忘了去感受时间的流逝。 忽然间，她听到了一个声音。 嘘—— 这空无一人的空间里突然出现这么个声音，让乔悦一下子感觉到刺骨的寒意，整个后脊背都僵硬起来。 【是我，革铜。不要回应，不要做任何动作，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 乔悦何等聪慧，他刚一说完，她便猜到他要做什么，又是为什么对自己这么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革铜又回来了，但是他必定是来救自己出去的。 而他叮嘱她不要轻易动作，恐怕是怕alim发现。 乔悦一边不动声色地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一边心里暗道：这alim和奥帕斯狂热分子究竟有多可怕？连成仙的革铜也不敢轻易与他们对上？ 【稍等……可以了。】 乔悦听到这声音，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变化。但是很快，她就意识到不太对劲。 她站起身，却惊讶地看见自己仍如刚才一般坐在地上，面色如常，眼神略带迷茫。 甚至当她迈开步子的时候，还发现那个坐在地上的自己动了动身子，就好像真的是她自己坐在那一样。 乔悦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灵魂出窍了。 别怪她一个科学工作者第一反应是这种不靠谱的，只是因为这些年她接触了太多诡异的事物，虽然鬼怪还没有遇见，可就算真出现了，乔悦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但是很快，她便发现她没有灵魂出窍。 因为不同于灵魂那种无形体的东西，乔悦仍然能触摸到自己的身体，自己的衣服。她又去触摸地上的人，却被革铜的声音制止。 【不要碰。】 乔悦于是有了猜测。 那地上的必定才是假象，是革铜做出来迷惑alim的。 好吧，虽然有些bug，但是如果想到革铜本是仙人，这点伎俩对他来讲应该不算什么了。甚至还有点过于低劣。 【等。】 革铜说完这句没一会儿，乔悦便感觉身子轻了不少。忽然，双脚腾空而起。 她试着让自己放松，让自己冷静下来——无论一会儿遇到什么，也不要大惊小怪。 但是事实上，接下来什么也没有。 又是莫名其妙的，她的身子飘了一阵，再睁开眼，就置身于另一个地方了。 而革铜就在她的身后。 乔悦茫然四顾：“这是哪？” “哪也不是，或者说是任何一个地方。”革铜神神秘秘地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从她让他帮忙找自己的父亲之后，这人就开始变得更奇怪了。 “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你不怕他们？”乔悦指着从这里仍然能看到的狂热者游虫飞船。 革铜耸耸肩：“原本是怕的，后来我走了一半，想到我是仙人，怕他们干什么啊，就又回来了。怎么，不欢迎我？” 乔悦一阵无语。 --- “奥帕斯狂热者的历史非常悠久，不要试图以你的逻辑、常理去推测他们。”革铜带着乔悦，一边往前走，一边说。 乔悦点点头：“我们现在去哪？” “这取决于你想要做什么。”革铜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目光带着几分探究，神色淡然，倒是意外地有了几分仙人气质。“你想回家，回地球，我就送你回去。你若是想找你父亲，我也可以带你去。或者你还想做其他什么事情的话……比如跟我离开这里，遨游宇宙？修真？” 乔悦看着革铜，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的语气仍如之前一般戏谑，仿佛还是那样不正经，带着开玩笑的口吻。却不知怎么的，乔悦能从中听出几分真心。 他好像很寂寞，很希望她能点头，陪他离开这里，在宇宙中畅游。 可是乔悦不能…… 她握紧了拳头，眉间的皱褶微微颤动着。她那样为难，又那样坚定。 “我不能离开。”乔悦喃喃道，“我妈，明霜，李硕……还有好多人……” 革铜似笑非笑地看向她：“还有孙天石？” 乔悦立刻闭嘴，不再说话。 “罢了。我也只是提个建议而已。”革铜挥挥手，轻轻撅了撅嘴。 乔悦看着他：“你要送我回去吗？谢谢你。” 革铜道：“我当然可以送你回去，但是你确定要现在回地球吗？” 乔悦一愣：“为什么不？” 地球上，末世刚刚降临，人类正在与异种生物搏斗，心态转变，生活方式转变的关键时期。她要监控华国所有基地的运行，尽量让更多的人在这一过度阶段活下去…… 革铜道：“你还是没理解我之前讲过的星球意志。乔悦，你说说看，你的星球，为什么要带来这场生物变异的灾难？为什么要对人类下毒手？” “难道不是它在选择进化的方向上，抛弃了人类，选择了另外一些生物？” “所以星球并不是要消灭生命，而是要选择，对吧。” 乔悦点点头。 革铜又道：“既然是选择，就有方向，就有目标。所有星球都是如此。不论它们本身是否有生命一样的思维，但是所有诞生了生命的星球上，生命形式总是向着更高级，更强大的方向发展。而一旦某一生命形式不再符合星球所判断的标准，没有达到它的目标，就会被‘抛弃’。” 乔悦若有所思：“所以你的意思是，人类之所以被不选择，被抛弃，一来是因为我们没有在正确的进化方向上，二来没有达到星球所设定的目标？” “可以这么理解。”革铜见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便不再耽搁，直接说道，“每一次的灾难，每一个星球所谓的末日，虽然可怕，虽然残忍，却也是一个机会。对人类来说也是如此。既然进化方向不正确，就及时修正，既然没有达到标准，就加快脚步……只要人类星球意志所设定的新标准，就可以避免被淘汰的命运。当然，这是从客观角度来讲，那些狂热者可不这么认为……” 革铜这番话说到一半，乔悦就已经走神了。 她想了很多很多。 “你的意思是人类也需要变异，需要进化？” 革铜耸肩：“自身进化，或者科技发展到一定阶段，或者像我这样修真……不过从目前看来，修真是不可能了。科技发展也太缓慢。就算有你发现了交易平台，将大量不属于地球的科技带到地球，也来不及。倒是自身进化的可能性很大。” 他说着，用狡黠的目光看向乔悦：“你也发现了，对吧？” 刚才触碰她额头的时候，革铜已经读到乔悦的记忆，看到了她的所有猜测和疑惑。 乔悦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生命很强大，你们人类也很强大。那些人就算没有你，也都有着足够的动力和本能挣扎着生存下去。”革铜道，“反而是那些狂热者，更棘手，更麻烦。因为他们奉行另外一套准则。” 乔悦上前一步，抓住革铜的胳膊：“告诉我，该怎么做？！你知道他们，他们肯定有弱点吧？！” 革铜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我要知道就不跑了。” “你也不知道？”乔悦有几分绝望。 革铜道：“不知道，但是我有一个办法，也许可以。” “什么？” “我们需要先找到你父亲。” 第75章 乔悦一开始还疑惑、忐忑、不安、期待……总之有种种情绪涌上心头。只因为革铜提起了她父亲。 “找他？”乔悦的声音有点发抖，“怎么能找到得到？” 她现在早已明白，父亲在所有地方，又不在任何一个地方；他在所有时间，又不在任何一个时间内。 那种他发现的可以改变人类思维，让他变得更聪明，记忆力更强，反应更快的药物，还赋予了他额外的能力——可以穿梭于时间洪流，看到过去和未来的能力。 乔悦亦是如此。 不同的是，她并不知道这种能力的存在，也不知道它从何而来。但是她的父亲却第一时间意识到这一点，并展开了细致深入的研究探索工作。 而这一次他的疯狂研究甚至连乔悦的母亲也不知道具体，只隐约猜到了大概。 革铜摇摇头：“其实你父亲很了不起。他发现的这样东西，即便是奥帕斯人，比如alim那种在科学研究上聪明到极致的，也没能发现。虽然有运气的原因，但是不得不说非常不一般。” 乔悦沉默半晌，道：“所以alim才想要这种技术，才要带我走，是吗？” “当然。”革铜冷笑，“能够穿越时间，突破这个维度的限制，看到过去和未来……这种能力即便是我这种修炼成仙的，也无法做到。” 乔悦愣了一下，神色有些恍惚。 “怎么？”革铜问道，“有什么话要说吗？” 乔悦摇摇头：“不是，我只是觉得，你这个仙人跟我想的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我看的书不多，但是印象里仙人都是呼风唤雨，挥挥手就天地轮换，山崩地裂的。总之无所不能。可是……你好像什么都做不了。”乔悦犹豫着说道。 革铜身子一僵，哈哈笑了起来：“你是不是想，如果我可以做这些，会帮着你和你们人类对付那些变异生物，帮你们摆脱末世？” 乔悦点点头。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可是……”革铜忽然语气一变，“就算我可以做到，又为什么要做呢？” 乔悦愣住了。 过了不知多久，革铜才又噗嗤笑出声来：“我开玩笑的。瞧你那表情，啧，真该让你那些朋友，平时说你面瘫那些人看看。” 乔悦无语。不知该作何反应。 革铜又道：“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跟你们人类到底不一样，还是你们的书里有夸张。总之我修炼之后，虽然也经过了那些书里描写的阶段，渡劫等等，但能力并没有太大提升。只是身体变强了一些，会了一些小把戏，小伎俩而已。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躲着那些狂热者？” 乔悦道：“多半是描写夸张了。”她想到自己卖给革铜的，指导他修炼的，大部分都不是什么靠谱的典籍，而是网络上的小说。 这类小说虽然也可能有一些依据，可大多还是作者天马行空的幻想。而且很多时候，为了看上去好看，吸引人，还要故意写得夸张一些。 这样看来，仙人也可能根本没有那些书里写的那种能耐。 而本身古代人之所以认为那些人是仙人，也不过就是他们比普通人力气大些，跑得快些，会一点其他人不会的伎俩…… 也有人说，也许现代人回到古代，把各种现代小发明拿出来，都会被称为仙人呢。 见乔悦陷入沉思，革铜也就不再继续解释。 他其实对自己的现状已经非常满足。作为莱克人，他们没有奥帕斯人那样的聪明才智，只是身体素质相对比较好。而在他们的文化里，也更加崇尚身体的强大。 因为有乔悦的帮助，革铜现在已经无疑成为了最强大的莱克人，也受到了几乎所有他族人的崇拜和敬仰。 他的能力不但强大了许多，而且还在不断变强。 他在星球上的地位愈加稳固。 这一切都是因为乔悦。 所以他来到地球，一来是想看看地球这个神奇的星球，人类这种神奇而与他们完全不同的智慧物种。二来也是多多少少存着报恩的心思。 “其实就算我有那能力帮你们解决所有变异生物，对你们人类来讲也未必是好事。”革铜说着迈开了步子，带着乔悦在虚空中往前走。 乔悦现在已经看出来，相比之前她被alim关在一个房间里，通过透明墙壁看向外面，现在的她才是真正漫步在宇宙空间。 真正置身宇宙，才能感受到宇宙的黑暗。尤其当距离地球比较远了，太阳的光芒也黯淡了。向太阳系的外围，冰冷而似乎无边际的空间里，看不到繁星璀璨，看不到光芒闪烁，只有无边无际的浓重的黑，让你不知上下左右，不知来去。 好在有革铜走在前面，乔悦不是一个人，并不恐慌。 她甚至还能细细地思考革铜所说的话的含义。 其实也是她早就明白的道理。 尤其是当alim说过星球意志，对物种的选择和抛弃之后，她更加清晰地意识到——既然星球已经决定人类必须进化，经过筛选，就必定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在这一过程中，虽然可以通过外力暂时解决人类的生存危机，但是星球环境变化了，人类的生活也不可能保持原样。 最终决定种族是否延续的，是看人类本身能否适应这种改变。 不论是自身变异，还是科技发展，又或者，是就保持现状，然后认命地在这种混乱和颠簸中苟延残喘。 “所以你明白了吧？如果你们人类真的挨不过这一次，那你就算再怎么去普度众生也没用。”革铜道，“但是那些狂热者就是意外了。人类就算能挺过去，有他们在恐怕也凶多吉少。” 乔悦问他：“他们为什么会这么执着执行星球的意志？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你听alim忽悠你。”革铜在不知不觉中，汉语已经学得相当到位，“也许最开始他们确实抱着这种念头，但是现在，这些人不过是以此名义对其他星球上的低等生物进行打击罢了。毕竟宇宙的资源也是很有限的。等你们人类突破了，度过了这道坎，必定不会再局限于地球这一个星球，而是会跟奥帕斯人一样，和我们一样向外扩张……” “我明白了。”乔悦低下头。 就好像革铜的修炼成仙一样，人类这个种族一直以来不断强大，不断进化，也到了该渡劫的时候。 而渡劫就有成功和失败。 不知道是因为现在她置身宇宙，距离地球太遥远的关系，还是真的想通了一切。乔悦忽然之间，没有了之前那种整日忧心忡忡，顾前不顾后的忙乱和不安。仿佛真的在此刻得到了久违的平静和释然。 她甚至一点也不想再回去看看他们。 沐汀蓝、杜明霜、李硕、秦桐、孙天石……那些曾经让她无比挂念的名字，此时此刻仿佛褪了颜色，渐渐模糊不清，挥挥手，便飘散不见了。 名字不重要了，人更加飘渺遥远，似乎是另一个世界，另一场生命的邂逅，对她而言毫无意义。 乔悦隐约有一些体会。心里涌出另外一种纠结的感觉。 就好像她一边希望着人类的涅槃重生，另一边又觉得仿佛人类都消失也没有什么。 包括自己。 “乔悦？”似乎是察觉到她的异常，革铜叫了她好几声，才把她从沉沉的思绪中惊醒，拉回现实。 “恩？”乔悦看向他。 革铜道：“拉着我的手，闭上眼，什么也不要想。” 乔悦心无旁骛，正处于无所想，无所思，无所谓的时候。革铜一说，她毫无迟疑，便牵住了他的手。 革铜的手是冰凉的，而乔悦的手却如火一般温暖。 革铜牵了牵嘴角，看着眼前轻轻闭上双眼，如孩童一般天真无邪的脸庞，慢慢说道：“闭上眼，用心看。不要移动，不要做什么，别说话，只听，只看……” 他的声音原本其实就非常平和，带着能抚慰人心的力量。而此刻，乔悦更是感到他说的每一个字都那样的温暖，让她安宁、愉快，心中最后一点杂扰也消失不见。 而还来不及等她作何反应，忽然，她发觉自己能看到东西了。 乔悦一下子以为自己不自觉睁开了眼，以为革铜又带着她去了什么地方，却仔细一感受，发现异常。 她仍能感觉到自己是闭着眼的，仍能触摸到革铜手掌的冰凉，甚至仍然深知，自己依旧置身宇宙空间，浩淼无边，黑暗笼罩。 然而她又确确实实能看到什么。 乔悦开始有些惊异，刚想思考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便被她看到和听到的一切吸引了注意。 在她的眼前，俨然已经不是宇宙景象，而是在地面上。周围的景色十分陌生，并不像地球上，或者说是乔悦熟悉的地方。这个地面上有许多岩石、植物，交织着拼凑起来，景色几乎每隔几米就变一个样。好像这里还是沙漠，走两步就到了热带雨林，再走有一栋高耸的楼房，看着似乎是用泥石垒起来的，非常丑陋。放眼望去，大地也十分广阔，却被这不同景色分割开来，犹如一块被人用边角料编织起来的怪异地毯。 乔悦愣了一下，再顾不上思考是怎么回事，只顾着看了。 接下来，她看到了许多许多她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景象。有独特奇异的地貌，有从未见过的生物。 它们有的与地球上某些生物形似，有的干脆是她见也没见过，想也没想过会存在的样子。其中，一种头非常大，头顶长着些许触须，躯干弯曲如蛇，四肢短小的生物引起了她的注意。 首先，这种生物是群居的，行动明确，有组织。与其他生物相比，它们就好像是来自异世界一样的聪明非凡。 它们懂得利用工具，懂得交流，懂得互相合作，甚至可以互相残杀和伤害…… 乔悦意识到它们可能就是这星球上的“人类”。它们应该会成为星球的主宰。 她有了这想法，就发现时间开始以飞一般的速度流淌。她动也不动，说也不说，果然如革铜所叮嘱一般，只看，只听。 心念所想，她便能到达她想到达的地方。根本不用行走，不用做些什么。 乔悦看到它之前注意到的生物，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形态变化。 它的身子不再弯曲，而是直立起来，触须变细，变多，在头顶上飞舞，看上去好像带了一堆电线一样。而它原本短小的四肢渐渐变长变细，有些接近人类的形态。 她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因为什么，是不是这个星球自然选择的结果，只知道变化之后的生物更加灵活，也看上去更具有社会性。 随着画面的再度快速变化，乔悦终于明白她在旁观的不是什么影响，也不是哪个星球，而是时间的流淌。她仿佛看到了一个无比真实，无比身临其境的立体电影，这电影的内容，是一个星球上某种生物的进化史。 而她的脑海里，像是有可以掌控进度的遥控器。 不需要任何操作，只想一想，就能随意拨动这“电影”的进度。 乔悦看着看着，就沉入其中，直到画面上出现了她隐约看起来觉得眼熟的东西。 她赫然发现，自己看得不是什么其他的历史，而是奥帕斯人的历史！ 第76章 奥帕斯人的历史！ 乔悦醒悟之后，便更加专注地看了起来。她恍惚明白，自己现在的状态似乎就是之前预见未来的一种强化。 从最初无意识的在梦中看到未来景象，到后来有一段时间有意去沉入预见未来的状态，再到现在。如果说这也是一种能力，乔悦恐怕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进化了。 而在其他人看来，她现在的状态又何尝不是穿越了时间和空间。如果能再进化，再更往前一步，是不是就能够知晓过去未来，宇宙万物？ 乔悦没有仔细想这个问题，却隐约猜到革铜所说的自己父亲，恐怕与她现在的状态有一定相似之处。 不过，对她来讲，现在她看到的一切都弥足珍贵，都必须用全心全意去观察记忆。 至于其他，等脱离这种状态之后再去思考也不迟。 乔悦于是更加认真细致地观察者奥帕斯人。尤其是他们的形态进化得跟alim比较相像之后，开始进入科技发展阶段。 她看到奥帕斯人也经历过类似人类历史上的不同阶段，看到他们的种族，在宗教和科技的博弈之下，相互配合又相互制衡，最终发展壮大。 她甚至看到了奥帕斯人最初居住的星球的变化。 看到了那令人畏惧的星球意志。 奥帕斯人与人类并非同一种族，在外形上，不论是进化前还是进化后都有着一定的差别。但是当乔悦看到它们被星球意志所造成的灾难屠杀、折磨、痛苦、死亡时，还是不由动容。 乔悦本性非常善，不然也不会在预感到灾难之后，便义无反顾地接近自己所能，甚至拼着自己的纠结也要尝试最大限度拯救更多人类的生命。 所以看到眼前掠过的场景，哪怕知道这些仅仅是幻像，她还是有一种抑制不住的冲动。想要帮助这些人。 而她潜意识里似乎知道，自己能做到。 她差一点，便从自己所在的看、听境界中走出去了。 只差那么一点点。 但是她终究没有。 只因为在即将迈出步子的那一刻，忽然一个她曾经听过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回荡：“不要做任何事，不要动作，只听，只看……” 那是不知多久之前，一个叫革铜的人对她说的。 乔悦只觉得在这一刻，那飘渺甚至柔和的声音，在她的脑海里如撞钟声般，来回的飘荡，撞击，盘旋，并一声大过一声，震得她心神激荡，不敢轻举妄动。 而仅仅一刹那的迟疑，眼前景象已换过几十百千年景。 末世……就这么过去了。 奥帕斯人活下来了。 末世之后，它们的星球看上去满目疮痍，却不过几年的时间，“伤口”快速愈合，再看不到之前破败凋零的景象。 乔悦心神剧震，直有几分顿悟——对于星球来讲，所谓毁灭恐怕不过是几处擦伤，转眼便好。 唯独星球上的生命凋零之后再绽放，但却已经换了颜色。 奥帕斯人挺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末世，对星球的敬畏不断加深，也在不断地改变着自己。它们开始向外星球进发，开始不局限于一颗星球的束缚，开始分化和繁衍。 之前革铜说过，奥帕斯人对星球有着近乎信仰的情感。 可乔悦看过所有一切之后，只觉得信仰不过是对那令人绝望力量的屈服罢了。 况且可以看出，即便是奥帕斯人，也并非全部信仰星球意志，认为生命必须遵从这种意志。它们有认为星球意志爆发时，就应该逃离星球；也有人借着星球意志的名号招摇撞骗…… 而其中最极端的，就演化为今日她所见的狂热者。 只是乔悦在观看过了他们的历史之后，就明白这些所谓的狂热者，其实本质上是一种种族利己主义者。它们宣扬自己的信仰，推行这种信仰，并以信仰名义限制其他星球上生物的进化，让它们接受星球意志的“屠杀”。这些所作所为，其实都是为了保证自己的种族，奥帕斯人种族，在宇宙中能保持领先地位，而不被其他种族威胁罢了。 乔悦冷眼看着这些人的发展。 此刻她已经将时间流逝的速度调慢了一些，希望能尽量多看看他们的发展细节。 她既然要对付他们，就要更了解他们。 在观看的过程中，乔悦也顺便看到了奥帕斯人的星际发达历史，看到她使用过的星际交易平台是如何建立的。甚至还发现奥帕斯人借着星际交易平台宣扬他们的科技，统治星域。 乔悦不禁摇头。 看来虽然星际交易平台上的东西，确实为地球人带来不少好处，可确实也限制了地球的发展方向。 如果人类真的能迈过现在这个坎，再继续发展，可不能留着这个交易平台了。 革铜虽然说仙人并没有与普通人差距那么大，比想象中差得很远，却实际上还是有所不同的。 至少在他握住乔悦的手那一刻，看到她缓缓闭上眼，便瞬间察觉到这个人类女子的身上，发生了连他也无法企及的事情。 革铜拉着她的手，感受着那上面传来的温暖。 这让他有几分沉迷和眷恋。 但是下一刹那，他便看到乔悦的脸上，长而浓密的睫毛快速颤动起来，眉头一会儿舒展一会儿紧皱，好像很不安。 再接下来，她睁开了眼睛，如许久不见的陌生人一样看着他。 革铜心里一惊，却面上不动声色：“如何？” 乔悦眨眨眼，将刚才的陌生感驱散，迟疑半晌，道：“我知道他们的弱点了。” 说着，她看向遥远遥远的地方，地球只是一个隐约的蓝点，看不清具体。 那里，有她曾经牵挂的生命，和她必须解决的麻烦。 ---- 乔悦再睁开眼，看到革铜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已经结束了刚才旁观时光的状态，回到了自己的现实之中。 通过与革铜的交流，她了解到自己进入那种状态，不过几秒钟的时间。 可偏偏这几秒钟对乔悦而言，竟仿佛千万年久远。 乔悦一边让革铜带自己回到地球上，一边问：“你是怎么知道这种方法的？知道我可以看到过去？” 革铜笑了笑：“是你父亲告诉我的。” “我父亲？！你见过他？他在哪？”乔悦追问。 革铜摇摇头：“我没有见过他，但是……”他的眼神有一阵迷茫和敬佩，“我参透了他留下的信息。” 说到这里，他问乔悦：“你还记得当时你拿到了你父亲的线索，让我帮你去寻找的事情吧？” 乔悦点点头。 “我其实很快就按照那线索，找到了你父亲最后出现的地方。只不过，那里已经再没什么有用的东西了。”革铜道，“不过我后来重新整理了一下你给我的东西，发现里面有一些自相矛盾的地方。我发现，有一个影像资料的时间似乎不太对。你父亲在某一次出现的时候，年纪似乎变得特别大，下一次，又年轻了……” 乔悦心里一动，似乎有所领悟。 革铜看着她，继续道：“后来，我终于确认了。所有影像确实是你父亲，只不过不是同一时间的他。” “穿越时间。”乔悦道。她自己也经历过刚才的事，立刻想到，父亲恐怕也是做到了她所做的这些，甚至更加前进一步。 他恐怕早已经在人类世界的长河中观看了许久了。 “只不过他做出了不该做的事，再也回不到你面前，回不到咱们所在的这个世界了。” 乔悦听革铜这么说，身子微微一颤动。 她的神情，不像惊讶，倒像是早料到这一点。不过她脸上的悲伤倒是隐约有几分。 这对于乔悦来讲，是非常难得的。 因为她天生表情缺失，能做出某些神情，必定是情绪到达了极点。 革铜不欲再细说，只道：“你果然已经猜到了。” 乔悦点点头：“当时我进入那种状态……暂且叫穿越时间的状态吧，我还不太明白，为什么你让我不能动，只能看，只能听。后来我有几次差点出手干预，差点就忘了你说的话。不过在动的一刹那，我忽然明白了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因为历史是不可改变的，哪怕对于他们来讲，时间也容不得丝毫的扰乱。 过去即是过去，未来即是未来。 一切已经在最初注定。 而一旦他们决定要改变什么，影响什么，就只会导致混乱，或者意想不到的意外。 乔悦具体不知道这种意外是什么，却也知道那可能是她并不想尝试的——一旦发生，就再也回不来了。 就好像她的父亲。 不过她好奇地看向革铜：“你怎么知道我父亲……”说到一半，她突然睁大眼睛：“你看到了他留下的讯息？他改变了历史？” “恩。”革铜的声音略微变化：“你父亲一开始可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所以进入你刚才那种状态不久，就出手干预了……所以从那时候起，他就注定再也不可能回到你身边……” 乔悦愣了一下，随即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他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革铜和乔悦二人都没有真正经历过乔悦父亲现在的状态，即便以革铜的神通和乔悦的聪明，也只能依据他们的经验去推测，去猜想。 革铜告诉她，他看到她父亲留下了一番话，书写了自己的后悔，同时也有不甘心。 他相信，自己能找到再回到这一时空的方法。 后面还有一些内容，但是好像写到一半的时候，就中断了。 “所以我才会叮嘱你只听只看。其实那是你父亲说的。而真正的他，恐怕已经迷失在时间洪流里了吧。” 乔悦却似乎又有所感悟。尤其当革铜说道，她父亲的话写了一半好像又中断了。只是这个念头起了，却也有疏忽而散。 她没有再刻意去追想，去细思。 经历了之前在时光里观看历史的漫长，她仿佛彻底做到了“放下”两个字。 “怎么了？”革铜看她陷入沉思，不由问。 乔悦摇摇头，看向周围。她想，会不会她的父亲此时此刻，正在一次观看之中，并且正看着自己呢？ 会不会自己成长的过程，从小到大，虽然没有父亲的照料，却一直被一双眼睛所注释着呢？ “走吧，是时候了结那些狂热者了。” 说完，乔悦便拉着革铜的衣袖，迈步向前而去。 革铜微微一愣，随即笑了笑。他另一只手挥动了一下，两人便从天空急坠，重新进入大气空间之中。 他们被一道特殊而奇特的光膜包裹着。革铜看向乔悦，发现她没有半点的惊惶，也似乎毫不担心。 而很快，革铜便到达了乔悦所说的地方。 这里似乎也是华国，只是是一处非常非常偏僻，几乎没有人生活，甚至连军队和国家权力机构也很少出现在这…… “这是什么地方？”革铜好奇。 乔悦道：“这是一个废弃的基地，因为修建成本太高，即便进入末世，能收留的幸存者恐怕也太少。所以建筑了一小部分就被遗弃了。我查到之后便让李硕雇人继续修建。” 她说着便带着革铜走到门前。 两人刚已接近，便被各种探测器扫描一番，随即电子音轻柔响起：“乔悦，欢迎回来。” 第77章 随着乔悦一路往里走，基地的自动化、智能化等特点完全展现出来。虽然这里装修的并不豪华，里面也显得十分凌乱，但是所展示出来的对科技的运用，绝对是全世界顶级。 甚至在革铜这种星际外星种族看来，也十分不错。 “看来我们的交易平台你真的利用的很好。”革铜感慨，“除了一些核心限制，我们的大量民用技术你都已经掌握了。” 乔悦看他一眼：“我其实很希望你能给我带来你们的核心科技。那样我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革铜哈哈大笑。 是啊，如果乔悦不仅仅是能从平台上获得外星种族的技术信息，而是能够得到实际物体。比如一些外星能源、矿物、样品、科技成品等。就可以大大缩短他们的时间成本，为人类得到更多生存机会和实际利益。 甚至说不定可以在世界末日爆发之前离开地球…… 但是，事实上，他们却不得不在地球上，面对这星球意志的筛选和淘汰。 “我也想啊，可惜我们又不是奥帕斯人。”革铜笑了笑，“你知道，我们莱克人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那也能带点东西给我吧？”乔悦看向他。 革铜神秘地笑了笑：“倒是可以。不过也没什么用。” “为什么？”乔悦下意识地一问，但随即好像立刻想到了，“哦，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进化，选择，星球意志。”乔悦看向革铜，“是不是你给了我，就会干扰到星球的选择，人类没有自身进化，而是被外界干扰……” 革铜道：“那倒不是。其实科技实力的进化，也是一种进化。这宇宙里的星球上，有各种各样的种族，有的因为选择而自身基因、生物属性发生改变，比如我们莱克人，有的是科技突飞猛进，比如现在的奥帕斯人……也有的，恐怕就如同你给我的那些小说上所写，有修真的，有使用魔法的……” 乔悦皱眉：“那为什么你说我拿了你们的核心科技也没有用？” “外界干扰虽然可以帮助你们度过一次难关，但是以后呢？”革铜问她，“你不会以为星球意志的选择就只有这一次吧？一旦这次你们在选择中走了一条路，下一次恐怕就要继续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如果选错了，走不下去的话……” 乔悦这才明白他的意思。 是了，莫说人类历史上，就说地球这星球的历史上，就有过多少次的生物爆发和衰亡？这里面未尝没有星球意志的选择和助力在里面。 这一次靠着作弊和外力挺过去了，下次呢？ 想通这些，乔悦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古怪，似乎对此并不在意。 革铜问她，她想了想，道：“这一次的末日还不一定能安然度过，怎么还要考虑以后？我想如果大部分人类都能做选择，没有人不希望走捷径的。” “那你呢？” 乔悦看向他，一板一眼地说：“我？我和普通人类有什么区别？我们都想活下去罢了。” 革铜沉默了一下：“可能换是我，也会这么想。” 乔悦似乎有什么想说，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对于革铜来讲，人类终究是外族，是与自己无干的生命群体。即便他受乔悦恩惠，即便他的修炼与人类有莫大关系，但他却无法控制地，下意识地，将人类归结到自己情感范围之外。 这与人类之间不同民族、不同人种、不同信仰的隔离感是截然不同的。 乔悦深吸一口气，忽然意识到，对于革铜来讲，说不定奥帕斯人，说不定那些狂热者还要跟亲近一些呢。 ---- “你这是在做什么？”革铜见乔悦走进偌大无人的控制室，直奔控制台前，触发了虚拟键盘。 乔悦道：“写一个病毒。” “病毒？！”革铜惊讶万分，“这……这就是你想到的对付狂热者的方法？这就是它们的弱点？” 他一边说，一边忍不住觉得好笑。 在革铜看了，人类的科技水平比起奥帕斯人来根本就是上不了台面。就算乔悦再有天分，她接受过来自星际交易平台的各种讯息和知识，也不过是人类里比较拔尖罢了。 在科技领域，奥帕斯人就好像是天上的神祗，而人类是地上的生灵，乔悦不过是比其他普通生命多踩了一个梯子，多上了一层楼罢了。 然而乔悦却似乎看透了他的猜想，以冷漠淡然的声音道：“奥帕斯人又不是神，它们的发展历史都被我看到了，难道发现一些弱点还奇怪？” 她顿了顿，一边手上不停地敲着代码，一边道：“你说了，他们的进化方向就是科技发展方向，而既然选择了这个方向，就必须承受它带来的缺陷。再先进的科技都不可能是完美，只要我了解它们的程序编写远离，知道它们的漏洞，就可以攻破它们。” 革铜一面震惊，一边似乎意识到，乔悦所说的它们，并不仅仅指狂热者，恐怕还包括其他的奥帕斯人。 莱克人进化的方向是身体变异，而且主要是体能、战斗技术等方向。就算现在成了神仙，洞察之力有所提升，却也仍旧不能完全明白乔悦所说的关于科技的问题。 不过乔悦到底解释了下去：“你们莱克人是什么时候从奥帕斯种族中分出去的？” 革铜想了想：“不知道，大约也有两千年了……” “两千三百五十七年。”乔悦道，“那是奥帕斯种族又迎来的一次星球意志选择。一部分人靠着强大科技力量生产出来的飞船逃离星球，另外一部分，就是你们留在星球上，为了生存下来，而发生了身体变异。但是，你们恐怕不知道，那部分离开的奥帕斯人，在新的星球并不能完全适应那里的环境。为了保持种族延续，它们选择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机械化，程序化……” 革铜听到这里，终于恍然大悟。“所以你要攻击的就是它们那一部分？” “不。”乔悦道，“这身体的一部分事关它们生命，轻易我还找不到任何漏洞。不过因为这种改造，它们的种族延续方式产生了变化。我倒是在它们繁衍后代的环节上找到了漏洞。” 革铜听了，没说什么，只是沉默地站在一旁，看着乔悦手上动作越来越快。 脸色越发的阴沉难看。 --- 有着癞□□一般棕绿色外皮，身形如同一栋小房子一样巨大的四脚怪物抖了抖身子。一堆浓稠的液体从它身上掉下来。落在地面上，液体与外物作用发出滋滋响声，而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凹陷下去。看上去有几分可怕。 孙天石穿戴着自己的最新改进版人形外骨骼系统，悬空浮在半空中。而他的身后，陆续有一些类似的人飞过来，聚集在一起。 “孙校！不行，这怪物太厉害了，我们的武器不但无法伤害它，还会激发它身上的毒囊！”有人汇报道。 孙天石看向他，见他身上的机甲已经有破损，肩膀□□在外面，显然是受了重伤，仅仅靠着人形外骨骼系统在支撑。 “你先回去，通知秦桐小队，尽快过来接应。” “是！” 自从陷入这个奇怪的城市战场，他们就仿佛被与外界隔绝了通讯。虽然他们的来往并不限制，但是想要与基地联络，就必须退到城市之外。 这无疑意味着城市内部有什么东西，可以进行通讯屏蔽。 已经进化到这个程度了吗？孙天石想到这一点，不由暗暗惊讶，却也被激起了斗志。 若说进化，他自己又何尝不也进化了呢？当初乔悦留下的检测报告和分析中，清楚的指出了他与其他普通人的不同之处，并且猜测了可能的进化方向。 只是一想到乔悦的名字，他就心头阵阵绞痛。 乔悦失踪了。 哪里都找不到。 他们调取监控，发现她似乎趁着没有人注意出了基地。 而在这样一个时代，这意味着什么，谁都清楚。 他不相信她会做这种傻事，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偏偏军方认定她有自己的原因——“她之前也不是没做过这种事情，无须担心。” 但是孙天石并不这么认为。 他想去找她。然而他是一个军人，战斗和军令才是他不能退让的根本。 “所有人退后！守住阵地，这个大家伙就交给我吧！”孙天石沉声低喝，似乎将所有的怨气都喊了出来，进而用看待死物的眼光盯着怪物，只恨不得将它切割成碎片。 若不是因为它们，乔悦也不会…… 于是就在所有人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时候，孙天石话音刚落，便冲了出去。他的速度极快，似流光一般滑过，转瞬人就已经到了怪物头顶，又瞬间静立悬空，一动不动。 “能这样操控机甲，也就是孙校了吧？” “那肯定……别说反应，就单单是这快速加速之后又瞬间停止，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咱们也能做到这样吧？经过训练……” “你做梦吧！我听说孙校这不是能力变强，而是身体发生了变化，就是他们说的进化……从研究部那边传出的说法，人类想要最终挺过这场变异，想活下去就得变异，没有其他办法！” 留下的人随口聊了两句，就见大批好像豹子一般模样，却没什么肌肉，形似骷髅，贴着地面爬过来。从高空上乍一看去，密密麻麻的，跟那黄泉爬出来的虫子一样。 他们知道这种生物，叫做植骨豹，数量多，但是战斗力并不强。起码对于他们这些机甲战士来讲，不算难啃的骨头。 “上！”几个人快速分散开来，一人挑着一群豹子聚集的地方俯冲而去。 且说孙天石刚一接近那□□皮的怪物，就引起了对方的注意。对方虽然是庞然大物，却好似有玲珑心窍，不但行事小心谨慎，对于周围丁点动静都警觉万分。 见孙天石接近，它一边注意着这个对手，一边暗自估量它是否有威胁。 孙天石冷笑一声，眼看自己机甲的生物数据收集系统，已经将刚才一段时间内收集到的对方数据进行了分析，结果一排排出现在眼前的虚拟屏幕上。 他快速扫过，很快有了战斗方案。 寻常火器弹药，甚至是激光武器都无法伤它，但冷兵器的利刃却能割开它的皮肤，伤它几分。只是怪物的皮肤只要割开，就有脓液流出，带有强烈腐蚀性。 孙天石必须快速地接近、割开、远离。这一套动作需要消耗极大的力气，即便是以孙天石变异之后的身体也坚持不了多久。 不过只要能找到它的要害之处，就有胜算！ 孙天石当即做了决定，从手臂两侧的夹层取出了研究部最新制作的合金刀。这种金属刀不但极端坚韧，削铁如泥，而且有着令人胆寒的黑色。若是用来切割一般生物体，根本不用半点力气。 孙天石举着刀，发动了机甲的动力系统。而系统的声音变化引起了怪物的注意。它不再小心观察，而是仰天长啸一声之后，以后腿站立，前腿抬起的方式向孙天石扑了过来。 这一动作速度不算极快，却因为怪物体型庞大，看上去颇为震撼。孙天石轻巧躲过，之后绕到了怪物脑后，以闪电般的速度划出一刀，想直楔入它的大脑。 却没想到这刀虽然进去了，却怪物似乎没有半点受伤的感觉，只是甩着头，脓汁大量喷出。孙天石大骇，迅速后退，勉强躲过了那毒液——看来他还是低估了这变异的怪物。 不过他并不后退，反复几次，终于，即便以怪物的皮糙肉厚，也仿佛被孙天石这般举动惹恼了。它显然没有被伤到要害，却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孙天石，似是要将眼前这个苍蝇一般的生物吞进肚子里去。 孙天石喘着粗气，嘴角勾了勾。 他此刻体力已经大幅下降，这种快速的冲刺攻击再躲避的动作，恐怕做不了三次，就要力竭。再勉强下去，就算不被那怪物的脓汁喷溅腐蚀，也要被它击打到，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孙天石却没来由地笑了。 系统内部通讯里，他的部下，他的战友都在呼叫他。他们已经解决了那些植骨豹，想要来支援。却被孙天石严厉否决，喝令他们不许接近。 待那些人还要说什么，他却问：“联系上基地了吗？” “还没有……”那些人中的一人快速回复，“我们已经在附近进行了信号搜寻，没有找到可疑屏蔽信号。” “呵，看来关键还真是这只□□皮的怪物。” 孙天石说着，忽然眼前闪过一丝橙红色的光芒。那光嵌在怪物的□□皮脓包里，仿佛是被黑夜笼罩的明珠。当黑夜破晓，明珠才借着阳光闪耀起来。 他心中一动有所感悟。眼看着怪物转过身，又准备扑过来用毒汁攻击他，孙天石当下拔高身体，跳到了怪物无法企及的高度之后，又快速冲刺。向着那橙红色光芒所在的地方劈砍过去。 “孙校——！” 在场所有看到的人，无不心中大骇。 孙天石这行为无异于自杀。要知道，那毒汁可是连他们的人形机甲外壳也无法抵挡，只要碰上几滴就会被腐蚀穿透！ 现在，孙天石竟然整个人都冲进了怪物的皮肤里，在毒汁最多的地方消失——这不是自杀又是什么？ 可是还没等众人从惊骇中反应过来，做出任何动作，就见那消失的孙天石再次破空而出。他的身上不但没有沾染任何毒汁，反而还泛着一层有些艳丽的橙红色光彩。 “那是……？” 紧接着怪物哀嚎一声，啸声破空。听上去异常的凄厉可怖，带着衰亡的痛苦。 若不是有人形机甲保护，恐怕那声音也能震破他们的耳膜。 不过所有人顾不上这令人心悸的尖啸，只集中注意力，盯着那怪物一瞬不瞬地看着，以防止它做出任何危险动作，对他们产生威胁。 “快看！” 怪物的癞□□皮肤似乎渐渐发生了变化。原本潮湿，泛着水光的表面快速干燥下去。像是被太阳烤干了一般。紧接着，它整个身体也变得越来越憋，好像破掉的气球，水份蒸发的肉干，萎靡下去，瘫倒在地面上。 孙天石这时已经带着橙红色光芒，回到了众人面前。 “孙……孙校，你没事？” 孙天石看向发问的人：“恩。”他拿出手里正发出橙红色光芒的物体，道：“这个东西，好像能防止腐蚀……” 孙天石话音刚落，就见手上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最终只余下一个类似水晶的菱形块状物体。 他于是将这东西收进机甲的临时储物阁内，刚想说回程，却突然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散开——！”他大叫一声，身子以奇特的方式扭动之后，嗖地飘忽后退。而其他人听到他的声音，也不疑有他地向不同方向散开。 仅仅半秒之后，一道携带巨大能量的光柱打向他们之前在的地方。刺得所有人睁不开眼睛。 高温高能，光线强烈。 孙天石立刻落下隔光板，眼看那光线出现了几秒之后消失，地面上只余下一个焦黑冒烟的大洞。 “卧槽，又是这玩意！究竟是什么鬼！”众人在通讯里叫唤起来。 他们纷纷后怕。刚才若不是孙天石警觉，所有人都要玩完了。 “研究部不是说了吗？除了地球上的变异生物，宇宙里也有什么东西在攻击我们。好像是外星文明？如果不是他们有证据，我真觉得这就是他妈天谴了！” “怪物死了，通讯也没恢复，你说会不会是他们搞的鬼？” “很有可能……” 正在这时，孙天石却听到了一个令他惊喜若狂的声音。 “天石，我是乔悦。” 第78章 孙天石听到乔悦的声音，第一反应是惊喜，但随即又困惑——她怎么在这里？ 现在通讯不畅，他们不能与基地联络，如果乔悦的声音能传过来，是不是说明她也在附近？！ “乔悦！你在哪？我去接你！” 乔悦道：“别担心，我在很安全的地方。我知道现在有人屏蔽了你们的通讯，放心，很快就没事了。” 孙天石惊诧不已，可随即又坦然，觉得一切理所当然。 他重重点头，看向天际。在那肉眼不可视的高空中，“乔悦，那上面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攻击我们，你有办法吗？” 对于孙天石等人来讲，狂热者和奥帕斯人都是未知。他们既不知道这些种族的存在，更不知道它们为什么会攻击自己。 如果不是有研究部的人分析，得出结论攻击并不来自于地球，也可能与生物大规模变异无关，孙天石和所有人都要以为，攻击根本就是世界末日的一部分！ 甚至因为攻击的出现，在幸存人类中，已经弥漫着一股浓重的不安情绪。 因为这种程度的攻击，即便以乔悦留下的科技力量，恐怕也很难应付。 “听我说，我就是来解决这件事的。”乔悦冷静的声音传来，“这些攻击你们的人不是地球人，而是来自外星系，属于一个叫做奥帕斯的种族。” “奥帕斯？”孙天石对乔悦的过去了解不少，对这个名字也有印象。 “就是开发出星际交易平台的种族。”乔悦解释，“不过这些人是他们种族中较为极端的一部分。他们对于星球末日的爆发理解更深入，认为既然属于星球上的一员，就应该遵循星球进化的规则。而我借助交易平台，提高地球科技水平的行为，被对方认为是作弊。” “作弊？！”孙天石简直想骂人。 乔悦无暇给他解释星球意志、选择进化、进化方向等概念。这一会儿工夫，又有几道包含着高能量的光线照射下来，速度惊人，仅仅是接近都能感受到灼热的炙烤。 孙天石和众人毕竟穿着人形机甲装备，又熟悉了这种攻击。很快躲开。 但是地面上的建筑物在这攻击中被大量损坏，甚至比之前怪物横行的时候还要惨烈。 如果这里面躲着什么人的话……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孙天石喊道：“乔悦！怎么才能击退他们！” 他知道，她一定是有了办法。 乔悦道：“你的人形外骨骼系统可以进行远程攻击，但是从这个距离，恐怕对它们不能造成威胁。天石，你得飞得更高一点。” “多高？” “起码要到距离地面60公里，保险最好100公里。” 目前狂热者所在的轨道高度，距离地面大约四百公里左右，而一些人造航天器，比如天宫一号，距离地面也不过350公里左右。 虽然到了100公里以上，对狂热者的攻击，仍然显得有些无力，却也足够。因为到距离地面60公里以上，就已经是电离层的部分，巧妙利用这一部分的属性，便可达到攻击的目的——将她含有病毒的代码送入狂热者战舰，进而感染它们的种族。 对于乔悦来讲，这并不难。 难的，是如何到达那个高度。 如果是末世之前，地球上有不止一个国家和地区有能力将人造飞行器送入电离层，甚至是太空之中。但是末世爆发之后不久，大部分的发射地已经遭到破坏。而即便有能力进行发射的地方，乔悦来不及去寻找。 她离开不过几天的时间，狂热者的攻击已经越发猛烈密集。 人类的挣扎和顽强令他们丧失了之前所谓的坚持和信仰，开始纯粹为了打击人类，消灭人类而攻击。帮助进化，说到底，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 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 乔悦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她将希望寄托在了孙天石的身上——借助人形外骨骼系统和孙天石的强化变异，说不定可以做到这一点。 这并不盲目，并不是强求，而是完全有可能的。 当然，也一定有危险。 如果他犹豫，乔悦也完全能理解。但是他没有。 孙天石听到她的话后，几乎没有半分迟疑，立刻道：“帮我计算一下路线和能量。”便所，他便对自己的机甲系统进行自检，准备出发。 乔悦有几分意外，但很快道：“已经计算完毕，目前能量还有30%，足够送你进入电离层。但是在爬升过程中，因为情况特殊，所以必须快速加速，比一般火箭发射的加速度还要大。这意味着你要承受非常大的作用力……” “我知道。”孙天石道，“你只要告诉我，你认为我做的到吗？” 乔悦愣了一下，便鉴定地说：“我相信你可以。” 她对孙天石的了解和孙天石对她的了解都非常深入。她也是第一个发现孙天石的身体发生变异的人。再次进入地球之后，乔悦已经通过系统观看了孙天石之前的战斗画面，并从机甲数据中再次推算了他的身体机能。 孙天石有着绝对合格的身体素质，心智坚韧、顽强，百折不挠。他是一个合格的军人，更是一个合格的战士。 所以乔悦说相信，并不仅仅是心理上的，而是有着充分的事实依据。 而她也认为，这一次冲击之后，孙天石可能会达到真正意义上的进化。 在此之前，孙天石已经带领他的小队战斗了几个小时。高强度的机甲操控对身体产生巨大压力，让他产生了无法抗拒的疲劳。他甚至少见地感觉到了肌肉的颤抖。 可是现在，还远远不是休息的时候。 如果乔悦所说属实，那么他们面临的，就不仅仅是地球给予的进化挑战，而是一个外星种族对人类的毁灭。 孙天石抬起头，看向茫茫然无一物的天空，看向他看不到的地方，目光如炬，表情狠戾决然——他必须消灭它们！ 在短时间内冲上距离地面六十公里的高空也许是一个不小的挑战，但是不论是在末世之前，还是末世之后；不论是在认识乔悦之前还是之后，孙天石都不是第一次面临挑战，也不是第一次面对有可能给自己带来灾难和死亡的决定。 然而他从来没有退缩过，没有犹豫过。 只要需要，只要接到了命令，他会毫不迟疑地向前。拼尽自己的最后一口气。 只是此时此刻，当他听到乔悦说相信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稍微不同。 他感到胸口愈发距离的跳动着，血脉涌动着更加炙热的液体，脑海中仿佛不受控制地，有一些什么情绪喷发出来。 “只要你相信。”孙天石的声音越发低沉嘶哑，“我一定能做到。” 乔悦听到这句话，只觉得耳膜一阵鼓动，脸颊发热。革铜在一边看了，似乎觉得她这样子非常有趣，微微勾起嘴角。 “我已经将程序传到了你的机甲系统里，达到高度之后，系统会自动检测是否可以发射。不过那时为了安全，我必须切断与你的通讯，否则会被他们发现。” “恩。”孙天石郑重地应着，一边看到自己眼前的虚拟屏幕上，闪过大量信息和数据。 “而一旦符合发射范围条件，你就可以进行发射了。”乔悦道，“发射可以自动进行，也可以手控，为了以防万一。我认为应该尽可能地接近目标。但是如果你觉得身体不适，就提前发射。” 快速说完这一切，仅仅过去几分钟的时间。 又有几道攻击之后，整个天空便安静了，万里无云，碧空晴日。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危险从未来临。 可没有人敢掉以轻心。 孙天石再一次开启团队通讯，与战友沟通，却发现他们之前被切断的通讯已经恢复。基地的信息重新进来。 “孙校——！” “孙天石！你们怎么样！” “情况如何，立刻汇报！” 一声声关切、急切的追问之后，孙天石冷静地说明了他遇到的怪物，战斗情况和结果之后，基地方面松了一口气。 “什么时候回来？”秦桐问，“你们出去时间太长了，孙将军那边一直在问。” 孙天石道：“很快，还有点事要处理。” 秦桐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孙天石那边切断了通讯。他先是惊讶，然后看到显示屏上，象征着孙天石的红点旁边，代表高度的数字以飞一般的速度增加着。 “这……孙校！”秦桐下意识地站起身，试图恢复通讯，叫着对方，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秦桐，怎么了？”许多人注意到他的异常。 “请求孙校所在位置的卫星图像！”秦桐道。 然而负责监控的方面立刻反馈：“目前没有卫星运动到该地点，无法获取图像！” “该死！” “等等！”一个研究部负责网络通讯研究的年轻人跑过来，“乔博士离开之前，曾经用过一种影响推算软件，我也许可以试试那个……有了！” 很快，大屏幕上出现了孙天石，或者说他的人形机甲的画面。之间他驾驶的粉刷成棕绿色的人形机甲以难以想象的速度，笔直冲向天际。好像一把利剑，直插苍穹。 “孙校这是干什么？”秦桐和所有人看着画面，目瞪口呆，“他疯了吗？” ---- “50公里……30公里……10公里……启动减速……进入作业区域……通讯静默……环境检测开始……检测完毕……驾驶员情况危急……准许发射。” 孙天石直觉胸口憋闷，几乎喘不过气来，大脑也似乎被一根棍子搅拌着，无时无刻不在撕裂的疼痛几乎逼疯他。 肌肉、骨骼、血液……身上的每一个细胞仿佛都叫嚣着，呐喊着，发出疼痛和衰亡的讯号。 他从来没有这么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正在走进死亡的大门。 意识开始不可控制地模糊。然而耳边传来的声音，却提醒着他还不能就这么昏死过去。他还有必须要做的事。 微微睁开眼，仰头望去，他似乎能看到一抹音色的光芒。 那是星光？还是什么东西反射的光芒？ 终于，孙天石觉得自己好像不能思考，就连下达“发射”的命令，也做不到了…… 第79章 “乔悦——！”当秦桐等人接收到来自乔悦的信号时，无不惊诧万分。“你怎么回事？你足足消失了五天！” 乔悦被alim带走，被关在宇宙中，俯瞰地球，不知时间流逝。之后又随着革铜，在他的引导下，阅览了奥帕斯人的历史。 她自己对于时间的感觉已经淡漠，根本不知道过去多少时日。 可秦桐他们却知道这五天究竟有多艰难，对他们来讲有多不安…… 没有乔悦在，所有人就好像没有了主心骨。尤其是面对着一片未知的末日世界，连方向都看不到了。 而他们更是在迷茫中还要担心乔悦的安危，愈发过得辛苦。 乔悦被alim劫走的时候自己是毫无察觉，而在秦桐等人看来，更是玄幻。 一个大活人凭空就在监控里消失了？ 很多人惊讶，担忧，甚至恐惧。这件事若发生在其他任何一个人身上，都足以引起所有人的惊惶，但是消失的人是乔悦。大家就忍不住要多想了。 乔悦究竟是怎么回事？她难道又玩失踪？她是不是发明了什么新的东西？她故意离开的？乔悦抛弃了其他人自己去安全的地方了？ 等等问题在所有人脑海里盘旋。 尤其是那些不熟悉她的人，更加带着有色眼镜审视这一切。 对乔悦的担忧没有了，剩下的只有怀疑。可怀疑之中，也夹杂着些许不满和抱怨。她现在消失了算是怎么回事呢？末世刚刚开始，人类还没有完全脱离死亡的威胁，一切都是未知，前路飘摇…… 她就这么走了，是怎么回事？ 但是很快，末世的艰难、变异生物的侵袭、无休止的战斗让他们根本无暇多想。 只有与乔悦十分熟识，比如孙天石、杜明霜、李硕、秦桐等人，此刻恐怕还真正相信她，担心她的安危。 “秦桐，现在没有时间解释了。这几天一只攻击我们的是一个叫做奥帕斯的外星种族，孙天石为了解决他们刚刚升入高空，却没有触发发射按钮。我怀疑他可能已经……”乔悦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嗓音变得有几分沙哑。 乔悦的声音一出现，控制室里所有人都没了声音，绝对安静。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令在场人惊讶不已。 就连秦桐也半天没反应过来，哑在那里。 却忽然，一个身影抢到他身前，对着话筒叫道：“乔悦！你说天石他怎么了？！” “孙将军！”众人惊呼。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孙将军已经来到了控制室。他显然听到乔悦所说的。 乔悦那边似乎也有些意外，不过并没有太惊惶。她一边加快语速，陈述了一下情况，另一边着重强调必须将这些狂热分子的战舰打掉。 刚刚在与革铜的交流中，她已经知道了奥帕斯人真正的实力——它们穿越宽广的宇宙，来到银河系，来到地球，可不是仅仅为了发几发激光束这么简单。 目前狂热者只做了这些攻击，很可能是因为他们内部也有一些分歧——有些人可能是真的认为应该以加大末世难度的方式，平衡乔悦用星际交易平台的作弊行为；而另一些人，显然只是为了将人类永远困在地球上，或者他们更希望人类这干脆灭亡。 而一旦后一种思想占据了上风，人类将面临的打击将是空前的。而末日，也将真正到来。 “所以你要怎么做？要我们做什么？”孙将军的声音已经冷静下来，如往常一般深沉敦实，十分可靠。而他的眼神也越发坚定。 可若细听，就能听出那声音中微微的颤抖，若细看，就能看到他眼神里的闪烁。 对方一下子抓住关键，让乔悦十分欣喜。她立刻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我相信他还活着，只是因为急速拉升，而对身体造成巨大负荷，让他可能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但是怕那些奥帕斯人发现，我又不能贸然与他开启通讯。所以我希望能由军方出面，协调全国，甚至是全世界的基地，形成一个巨大的通讯网络。这个网络要隐蔽的形成，让它们无法察觉，而我可以将我的通讯讯号隐藏在网络中，与孙天石沟通。或者通过他的机甲，直接发射攻击……” “好！”孙将军询问了旁边人的意见，立刻道，“你和这边技术人员协调技术细节，联络部署我来负责。给我十分钟，不六分钟的时间！” 乔悦郑重点头：“请尽快。” ---- o洲，e国。威尔科纳03号基地。 “报告，接收到来自华国的通讯请求！” “华国？立刻上报！” “是！” m国，联邦基地之自由城。 “华*方发来通讯请求！” “接通！” a洲，某幸存者基地。 “老大！华国的通讯请求！” “什么？快接通！” …… 几乎同一时间，全世界所有有人类幸存者的地方，尤其是所有具备新一代通讯技术调控能力的基地，都接到了来自华*方的通讯请求。 仅仅一分钟的时间，在秦桐的面前，已经出现了代表着上百个国内基地，以及几十个国外大型基地的闪烁亮点。 而这个数量还在不断攀升。 “孙将军，开始吗？”秦桐问道。 后者一直没有说话，面沉如水地盯着屏幕，直到基地数量达到两百个时，终于上前一步：“开始。” 而随着他的一声令下，通讯员打开了话筒的功放功能，声音迅速通过新式通讯技术，从这个华国基地，传向整个世界。 秦桐以为会听到一番义正言辞，慷慨激昂的演讲，却没想到孙将军开口就直奔主题：“之前联络中我们已经通报了目前从太空攻击地球的对象，刚刚我们得到消息，这些攻击非但不是来自地球上的变异生物，更是一个妄图毁灭人类的外星种族。它们随时可能发动致命攻击……” 随着末世时间的推移，目前全球各个国家和地区的幸存者，甚至是政府机构、军方都对华国有了极大的信任。 更何况，孙将军明确说了，消息的来源是乔悦。 这个名字，已经成为全球幸存者心目中的信仰，成为他们无条件相信的对象。 所以听到乔悦要借助全球基地的力量对付奥帕斯人，许多基地立刻表示支持，并接收了来自她的代码。 五分钟不到的时间，已经有来自全球各个地区的上百个基地完成部署。 “够了吗？”孙将军沉声问道。 乔悦郑重点头：“足够。” 说完，她立刻埋头调试代码，半分钟后，一个从她所在的备用基地发出的信号，便隐藏在已经成型的全球通讯子网络中，进入了地球大气层外层的电离区域，激活了孙天石的机甲系统。 这是全世界幸存者一起发出的信号，发出的呐喊和反击。饱含着所有人对乔悦的信任和对未来的生的渴望。 而这个信号，也似乎带着什么奇特的力量。 当孙天石眼前的屏幕发生变化时，一直处于朦胧状态，无法做出正确反应的他也忽然间获得了瞬间的清明。 “奥帕斯人……”孙天石喃喃地，咬着呀，念着这个名字。 而就在此刻，几个细小的，如手指粗细的物体从他两肩的位置冲出。转瞬就没了踪影。 在他眼前的屏幕上，继续有一些字符滚动。 发射成功了？孙天石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不禁有些懊恼自己的没用。而虽然他并不知道乔悦做了什么，却也猜到可能是她替自己完成了工作。 虽然懊丧自己刚才掉了链子，孙天石并没有太多沉溺于失落的情绪。他很快意识到，成功发射并不意味着乔悦的计划成功了。 按照他有限的了解，乔悦是想通过他将一些病毒代码传输到奥帕斯人的战舰里，感染它们的系统。 一旦感染成功，乔悦就可以重新与他建立通讯。 但是到目前为止，他的联络器仍然没有任何信号。 孙天石稍稍放松，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这一检查不要紧，他竟然发现刚才还濒临极限，让他几乎要昏厥的感觉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知来处的蓬勃的力量和精力。 他有一瞬间的困惑，但随即便欣喜若狂，迫不及待地开始检查自己的身体。 变异！进化！ 这些之前还不确定的字眼一股脑冒出来，让孙天石意识到，自己可能是真的迈出了人类历史上重要的一步。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没有乔悦的装备帮忙，在全世界其他地方。尤其是那些更加艰苦，更加被死亡所威胁的角落里，也有不少人和他一样，开始了不同方向的变异和进化。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乔悦的所作所为，确实在帮助人类存活方面做出了巨大贡献，却也延迟了他们进化的时间。 而在不久之后，意识到这一点的孙天石和军方开始有意识地让自己和战士们置身险境。这种做法虽然危险，却也能最大限度的刺激和加速进化的发生。 正在孙天石沉浸在变得更加强大的喜悦之中时，忽然，他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 孙天石进境之后，不但力量变大，速度变快，连感官也变得敏锐。 比如此刻，他先是有了一些说不清的危机预感，然后快速抬头，瞥见那以惊人速度接近自己的金黄色光芒之后，立刻侧身躲避。这一系列动作做得流畅快速，却也只是堪堪躲过了攻击。 孙天石也有几分后怕，看向攻击前来的方向，果然看到后续有茫茫数不清的金黄色斑点——每一个斑点都是一个足以令他粉身碎骨的炮弹，折射出的光芒。 他几乎是避无可避，只能当机立断以最快的速度向着另一个方向的更高空飞去。而这一举动，无疑会对他的身体造成更大伤害。 若是没有进化，孙天石相信此刻自己恐怕早就窒息而亡。 不断袭来的攻击让孙天石只能狼狈躲避，毫无办法。这种程度的战斗不是他能进行的。就算有人形外骨骼系统，面对着外星战舰级别的对手，也不过是蝼蚁一般。 孙天石虽然不怕死，不怕牺牲，却也不是只知道冲锋陷阵，而不懂衡量敌我的莽夫。 看着那些不断追击他的炮火，孙天石再傻也知道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了。 他不能就这么一直逃跑，不然总有能量耗尽的时候。 可是战斗显然也是不可取的。 是暂时回地球表面躲避？还是干脆继续往外太空冲击？ 孙天石正犹豫着，忽然发现通讯接通，乔悦的声音传来：“天石！你没事吧？” “乔悦！”孙天石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强自平复心情之后，道：“我没事。我进化了。” 乔悦一愣，随即道：“我就知道你能成功。” 她的声音中，夹杂着喜悦和激动。这对于她来讲极其少见。 孙天石听了，不由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他生性冷漠，在遇到乔悦之前只有一门心思的做一个忠诚的军人，并无其他特别情感。可此时，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包围了他。 他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只知道很像温热的流水，又好似秋日午后的暖阳。在这乱世中，让他有了心安之处。 “乔悦……我……”孙天石似乎有什么想说的，却刚开口，就听到另外一些声音。 那是一阵叽叽喳喳，仿佛鸟鸣一般，却显得略微嘶哑的声音。孙天石一愣，就听到那声音安静下去，紧接着乔悦说道：“是我做的。你们奥帕斯人不远万里来地球毁灭我们，就算我们在弱小，难道还不能反击一二？” 孙天石瞬间意识到那声音是什么了——那居然是悬在自己头顶的异族人在说话！ 第80章 银灰色的机甲浮在电离层大气中，四周空旷，空气稀薄。 这里距离天空更近，黑暗更近，距离大地更远，光明更远。虽然接近太阳，却没有明亮的感觉，只让置身其中的人，感到梳理和孤独。黑暗环绕。 若是普通人，此刻早已窒息而亡。 还好在这金属外壳下的孙天石，却早已不是普通人。 可他仍旧不敢轻举妄动。虚拟屏幕上，红色的“被锁定”字样大喇喇地闪烁着。 他知道，如果他有什么异动，奥帕斯人的攻击绝对会置他于死地。这一次锁定攻击，绝非刚才那般无差别攻击能比拟的。 不但可能根本无法躲避，而且估计会更加猛烈。 有一种做坏事被抓的感觉啊。 孙天石撇撇嘴。虽然情况危急，可他心里莫名的，没有丝毫紧张。更不会绝望。 眼前的虚拟界面上，显示着乔悦发来的消息： ——别急。 他于是便真的心安。哪怕置身在这万里高空，黑暗环绕。 下一瞬间，他果然看到锁定解除。乔悦的声音响起：“回基地！” 孙天石毫不迟疑，立刻驱动机甲，向下俯冲。蔚蓝的天际，一道白色光芒闪过。转瞬即逝。 --- 连串的炮火掠过天际，扫过地面，在华国东南沿海造成了巨大的破坏。一时间火光漫天，碎石飞舞。而轰击了海面的炮击，更是掀起滔天巨浪，让许多沿海城市、村庄受损严重。 不过事实上，末世异兽爆发之后，这些村庄已然没有多少人居住。城市也早已荒废。大量人口被军队和政府迁移，陆续进入了较为安全的基地之中。因此平民的伤亡不算严重。 华国第一基地，也是指挥所在的主基地，主控室内。 “情况如何？卫星到位没有，能看到画面了吗？” “已经到位，正在获取画面……已获取！” “敌方通讯获取，画面读入……完毕！” 随着通讯员工的声音，两幅图像出现在了主控室的大屏幕上。包括孙将军、秦桐等人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由绷紧了身子，脊背挺直。 左边的画面里，是正位于废弃基地的乔悦。她娇小的身躯，坐在偌大的控制室中，整个人显得异常渺小，却又是那么的坚定，仿佛什么样的困难都无法将她击垮。 很多人只要看到她这个样子，就莫名心安了不少。 在她身边，站立着众人都熟悉的革铜。 主控室内的大部分人都知道，革铜是不同于人类的外星人。不过他们毕竟相处过一段时间，所以对他有一定信任。而秦桐、李硕等人也认为，乔悦之所以能使用病毒攻击奥帕斯人，恐怕与革铜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然而另一边的画面里，却是所有人都没有见过的景象。 许多人直接看得愣在那里，久久不能回神。 深灰色的宽大空间里，分散站立着不下十个类人型的生物。都有双手双脚，头和五官也和人类十分相似。只是它们的头普遍偏大，头顶的头发不像头发，反而像触角，不停舞动着，配合每个人表情不同，速度快慢不同。 令人惊异的，是所有那似人一般的生物，皮肤颜色有区别。站在最前面的一个肤色越是发红，而越往后则透着几分晶莹的白色。就好像革铜的肤色一样。 真正的外星战舰内部，真正令他们感到陌生、震撼、充满威胁和警惕的宇宙中另一种智慧生物。 并且是远远高于地球人的智慧生物。 它们不但有着远超人类的科技力量，还对地球发动了攻击！ 被外族侵略，压制和对未来的恐惧难免笼罩在一些人的心头——哪怕是末世爆发，异兽横行，人类城市被变异生物毁灭的时候，他们也没有这种恐惧感。 那是一种即将被外族侵略和屠杀的恐惧，是人类将成为另一种智慧生物武器下的亡魂的恐惧。 孙天石在这时走进了主控室。 长时间战斗，让他身体疲惫。但是身体上的变异，又给了他快速回复的能力，和超强的体魄。 经过基本身体检查，医生们发现孙天石的身体不但没有料想中的损伤，反而比原来更强健——简直不像是人类能拥有的身体！ 而就在所有人都想对他进行进一步检查，找出他身体变化的秘密时，孙天石却已经径自离开，跑到了主控室。 “天石？！”秦桐最先看到他，“你没事吧？” 孙天石摇摇头。 而跟在他后面跑进来的陆洋则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孙校，你再检查一下，一下就好！我就抽个血——” 他话音刚落，就被屏幕上的画面吸引住注意力，张大嘴巴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这是什么？”陆洋本身是研究生物学的，他却从未见过屏幕上这样的生物。它们明明是人形，甚至看上去与人类外形十分类似，可直觉却告诉他，它们绝不是人类——人类哪有那样的头发！ “这就是奥帕斯人。”秦桐道。 陆洋嘴巴张开，合上，又张开，好半天才喃喃道：“果然……人类在宇宙中并不孤单…神奇，真是太神奇了！” 他不由自主地往前走，试图与屏幕上的外星人靠得更近一些，好让他看得更仔细，更清楚。 却忽然，一道胳膊横在他面前。 陆洋侧头看去，发现孙天石撸起袖子，正将胳膊伸到自己面前：“抽血的话，就在这吧。” 陆洋：“……” ---- “唧唧——叽喳——唧——”屏幕上，站在最前面，肤色如血的奥帕斯人五官清秀，却此刻横眉竖目，显示出令人不安的愤怒。他略显方正的面庞上，一双宝珠似的眼睛，几乎要瞪出来。 “它在说什么？”孙将军问。 却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都是第一次见，甚至是第一次知道还有什么外星人存在，怎么可能懂对方的语言，知道它们在说什么？ 这时，忽然有人叫道：“乔博士传来了翻译程序！启动翻译……” 很快，屏幕上出现了中文字幕。对方说的每一句话，都翻译成了所有人能看懂的华国语言。 “你会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的！人类会给你陪葬，你会成为你们种族的罪人！”屏幕上，脸红如血的外族，用尖锐的声音发出诅咒，直至乔悦。 乔悦盯着它，没有说话，可手上动作却不停顿。 奥帕斯人的威胁仍在继续：“星球意志是伟大的宇宙中，最壮丽也最根本的规则。所有人都必须遵守这种规则。适者生存，不适者必须淘汰。死亡是你们应有的归宿。可是只有奥帕斯人洞悉了了它，敬畏着它。规则，必须遵守。如果你们用卑鄙的手段，作弊逃避规则，那我们就必须干预！” 红皮肤的奥帕斯人一开始陈述时，充满着愤慨和激动。可是说到最后，却仿佛是自己说服了自己一般，语气变得平静下来。而毫不掩饰的高傲令所有人皱眉。 “我给你们人类三个小时的时间。三小时后，如果你们那拙劣的小病毒还没有从我们的系统里离开，我会让你们付出应有的代价的！”为首的红皮肤奥帕斯人朗声威吓。 听到这里，激动如李硕忍不住骂道：“这特么和中二病替天行道有什么区别？” 秦桐更是砸着桌子喊：“听他们废什么话！干啊！” 更多的人，比如李霆就注意到对方的话，什么星球意志，什么逃避规则，什么干预？ 他看了一眼屏幕上的乔悦，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向默不作声的老人问道：“孙老，是不是该联络世界各国，推选人选与它们沟通？” 孙将军半晌没有说话，然后长叹道：“沟通？怎么沟通？是谈判讨价还价？还是商量怎么跟对方战斗？天石，你跟他们接触过，你说咱们能打赢吗？” 孙天石道：“使用核武器精确打击或许有胜算。” “不可以。”乔悦道，“奥帕斯人的战舰有完备的防御体系，本身也是由目前所发现的宇宙中最坚固的材料制成。即便是核武器，在不影响地球自身的情况下，也很难伤害到它们。” “悦，你不是给他们植入病毒了吗？”杜明霜追问，“不能跟电视里一样，用病毒破开它们的防御？” “不行，我没有找到它们的防御系统漏洞。我所制作的病毒，并不是针对这方面的。”乔悦道。 李霆道：“你不可以，也许别人可以。全世界这么多基地，有许多精通网络和程序的人活下来。你只要公布它们种族的一些核心编程技术，相信总会有人得到结果。” “公布当然可以。”乔悦道，“但是从学习到研究出他们的漏洞，需要多长时间呢？就算最快的推测，也要几天时间。但是现在，我们恐怕连一天的时间也没有了。” “……”李霆终于沉默了。 只是他心里还是不满：说到底，还是乔悦擅自攻击对方，引起对方的反弹。 之前奥帕斯人虽然攻击地球人，却没有赶尽杀绝，只是在地球上的人类与异兽战斗较为活跃的地方，针对部分人类斩杀。 而乔悦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是将整个人类置于死地了。 第81章 狂热者战舰上的奥帕斯人在一片混乱，惊诧，迟疑之中，继续等待着乔悦的回复。它们从心底里，仍旧不相信对方会对它们下手。哪怕它们已经发现了病毒，甚至知道这种病毒会对它们的“孵化”系统，也就是新生儿与机器接驳系统产生致命的影响。 这会严重阻碍他们的正常繁衍。 然而，每一个奥帕斯人从心底来讲，都充满着傲慢和高高在上的情绪。 狂热者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们把自视甚高和对其他物种的不屑都发挥到了极致。 即便此刻，他们已经隐约感觉到奥帕斯人的后代是否能继续延续下去，完全取决于乔悦的一念之差，但是他们仍然不愿意放下这份矜持和高傲。 他们并不相信乔悦能做到这一点，也不相信她真的敢对奥帕斯人出手。 在这艘满载着信仰‘星球意志’的狂热者的战舰上，只有一部分真正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受影响的不仅仅是咱们战舰上的系统和网络，母星也已经被感染了。只是目前还不确定这种病毒的致命性。长老院和科学院正在想办法破解！” “究竟怎么回事！怎么会出这种状况！那个人类是怎么做到的？” “不清楚。但是无论如何，能写出这种病毒，并成功感染我们的，一定是对奥帕斯人历史非常了解。” “qy……”说话的人正是咬牙切齿，“一定是她从交易平台上找到了咱们的信息！该死！务必将这个qy账号的使用者，也就是乔悦捉住。” “是要让她解除病毒吗？” “不仅仅是解毒！”红皮肤的奥帕斯人眯起眼睛，“她攻击‘使者’，必须受到惩罚。” 它们这些奥帕斯人虽然被乔悦称为狂热者，然而实际上，它们自称却是‘使者’。因为它们信仰星球意志，大部分跟随者从心底里认为，自己是在遵从星球意志，是某种意义上，在宇宙间传播生命的真谛，维护宇宙的平和公正的‘使者’。 “你也不相信乔悦的病毒，能真正威胁到奥帕斯人吗？格瑞尔”空旷的舰桥上，格瑞尔，也就是红皮肤的奥帕斯人正在沉思对策，忽然看到一个全息影像投射进来。 “alim……”他冷冷一笑：“原来是你。怎么，这地球也有你想要的东西？” 那全息人影正是alim。 格瑞尔道：“不过是一个低等种族的生物，就算让她用了几年交易平台，知道了一些我们的秘密又怎样？写出这种小病毒来想必是侥幸，估计一会儿科学院就能找到破解的方法了。不过就算她不会造成什么重大伤害，胆敢对奥帕斯人不敬，还是要接受惩罚！” alim啧啧两声，道：“我还以为你们这些使者里，好歹有几个聪明的，没想到还是这样愚笨。” 格瑞尔道：“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我只是想给你一个忠告。不要轻视乔悦，她能找到咱们的破绽，并不仅仅是因为交易平台。”alim道，“而且这个病毒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容易破解。”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让我为了一个病毒，就向下面那些该死的低等生物低头？！” alim浑不在乎格瑞尔的暴躁，反而高高仰起头，冷眼看他：“你倒是让我刮目相看。和狂热者相处久了，难道你也真的相信自己是来替天行道的了？难道你也认为，这种行为是在遵从星球意志？格瑞尔，别忘了，你不是真正的信仰者，只是被长老院指派来的！” 格瑞尔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alim的当头棒喝好像真的让他想起了什么。事实上，所谓的使者信仰早就已经成为长老院的一个工具。一方面对内，可以凝聚奥帕斯种族自身，让人民更加坚信他们是最优秀的。另一方面，还可以打者星球意志的旗号，在宇宙中借机打压即将迈入星际时代的种族。 这样不但能保证这些异类不会对奥帕斯人造成威胁，还可以趁机在这些原生星球上进行掠夺。 是的，奥帕斯人根本就没有想过将人类全杀光。 它们针对的，只是那些人类中可能出现进化的部分。所以每一次攻击，都会挑选与异兽战斗最激烈，并且得胜的人。 只要人类不进化，就会永远停留在末世之中。 而在这样一颗星球上，奥帕斯人轻而易举就能找到愿意为了生存而出卖星球的人。 格瑞尔定了定神，道：“哪又如何？你还没有说，这个乔悦究竟有什么特别的。还有这病毒……” “如果你真抓到她，通知我一声。我就告诉你，她有什么特别的。”alim嘴上这么说，却似乎并不相信格瑞尔他们能抓到乔悦。 毕竟他到现在还没搞清楚，乔悦究竟是怎么从自己的幻境房间里跑出去的。而且，他现在也似乎找不到这个人了。 alim直觉这可能与革铜有关。 “如果是革铜的话……就麻烦了。”他想。 ---- 主控室内。 孙将军道：“我们现在只知道对方是什么奥帕斯人，其他一无所知。其他的，恐怕全人类加起来，还不如乔悦你了解。乔悦，你说说看，你有什么想法。” “孙将军，我现在将关于奥帕斯人我所知道的资料都传给你们，其中也包括我已经给对方植入的病毒。我对这病毒很有信心。长时间内，它可以完全破坏如今奥帕斯人的繁殖体系。短时间内，甚至可以用它控制成熟的奥帕斯人个体行为。但是还是请你们帮忙参考一下。如果万一有什么闪失，我们可能难免正面与他们对抗。” “好！”孙志愿大声赞许。说完，看向李霆，瞪了一眼。后者神色尴尬。 “乔悦！你不要担心，你完全有能力有责任，也有这个义务代表人类去和它们接触。谁如果有什么不满，有什么怨言，让他们找我来！我兜着！”孙将军厉声道。 而他话音刚落，爱冲动的秦桐也不由喊道：“谁要是不满就从基地里滚出去算了！” “秦桐！”李霆上前一步，大喝，“你说什么？” 孙天石提高声音：“李少将！” 两人一时间互相瞪着眼，当场对峙，气氛剑拔弩张一般紧张起来。李霆和孙天石之间的不和不是一朝一夕。尤其是在孙天石担任乔悦的护卫，与她走得越发近之后，他接连主持了军方一系列项目。李霆原本的权利，被孙天石分走了不说，他的威信也似乎受到影响。 所以李霆一直对乔悦的敌意，说到底并非是全然针对乔悦，也有不少是冲着孙天石，冲着孙老去的。 可是现在，末世已经降临。李霆虽然也是军人，有少将军衔，但实际上并非战斗兵，也鲜少有战场杀敌的经验，甚至一线军事演习也没有参加过多少。 而孙天石此时此刻，已然浴血奋战多日，是华*方的中流砥柱。如今华国上下，最难处理的异兽爆发，最危险的地方，都有他和他小队的身影。 时代已经不同，孙天石也已经不是当初可以被他以军衔压制的孙天石。 李霆似乎真正察觉到，所谓末世的到来意味着什么。而他这样的人，在末世来临之时，在人类自身变革的转折点上，可能会被永远的落在后面。 不过此时此刻，并没有人在意李霆的想法。 包括曾经和他站在一条战线上，对乔悦不屑一顾，对她充满敌意的人。他们之中大部分都已经彻底被乔悦收服。至少她的话总是应验，她的决断总是正确的。而她对末世的预言，拯救了他们所有人，还有他们爱的人。 哪怕他们在面对她时，有一些尴尬，却此时此刻在心底里是敬佩和信任她的。 乔悦不在乎这些，甚至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她此时，正一边应付着暴躁的奥帕斯人，一边与孙将军等人沟通。 “孙老，奥帕斯人在进化时走了捷径，他们选择将身体与机械结合，但是又没有演化出自然繁殖的方法。每一个新生儿都必须进行机械结合的步骤，才是一个合格的现代奥帕斯人。而这一过程非常凶险。我所做的，就是用病毒，干扰它们结合的过程。”乔悦继续解释，“他们现在可能还没有意识到，但是这种病毒动摇了他们繁殖的根基，所以如果不改变繁殖方式，是根本不可能清除的。” 包括孙志愿在内的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革铜还不甘心地追问一句：“你的意思是，从现在开始，这些奥帕斯人，再也不能繁殖后代了？” “是不能生符合他们标准的，进化后的孩子。”乔悦道。 这时，一直在旁边沉默的陆洋补充道：“这就好像一个病毒感染了全部人类，之后所有人生的都不是人，而是猿猴……” …… 陆洋不补充还好，一补充，感觉这画面更可怕。 就算奥帕斯人此时是入侵者，众人也不由感到有些战栗。原来乔悦刚才让全世界基地联合起来帮她发送出去的信号，竟然带着如此威力。而他们刚刚的举动，竟然已经判了奥帕斯人死刑。 “乔悦……是所有奥帕斯人吗？还是只是战舰上这些……？” “所有。”乔悦道，“奥帕斯人社会高度依赖网络，而它们的网络速度比我们的新式网络还要快。在感染的一瞬间，这种病毒已经传递到了它们的母星球上。” 一时间，主控室内又是一片死寂。 秦桐盯着屏幕上仍然愤怒不已的奥帕斯人，心里升腾起怪异的感觉：明明在他们面前，人类是那样的弱小，明明只要他们主动发动攻击，人类可能就会从地球上被抹去。 但是他却忍不住对他们投去怜悯同情的目光。 “不过我有在病毒中留有后门，所以如果他们愿意离开，我可以帮他们解开病毒……但是如果他们想要自己解开，据我最乐观的估计，即便以奥帕斯人的智慧，也需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而在这段时间里，所有已经出生的孩子，将错过最佳融合期，永远也无法成为他们这样的奥帕斯人。” “太危险了吧？”李霆忍不住道，“你将它们逼到这种境地，就不怕他们铤而走险，干脆发动大规模攻击，跟咱们同归于尽吗？” 乔悦还没有回答，却孙志愿已沉声道：“不会。” “为什么？” 孙志愿抬抬头，看着屏幕上那仍然神色轻慢，高傲而癫狂的外星人，道：“你看看它们那个样子，怎么自视甚高。怎么会和咱们同归于尽？” 李霆一愣，紧接着就听秦桐说：“是啊，这奥帕斯人还真是够傲的。看看他们这短时间的表现，再看乔悦给咱们的资料，它们根本从心底就认为自己是高于人类的种族吧？要让这种生物和人类同归于尽，它们能甘心吗？”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李霆看向孙老。 后者只说了一个字：“等。” 第82章 奥帕斯人给了三个小时的时间，让他们交出乔悦。 可事实上，对于所有能看清局势的人来讲，这根本不是一个可以选择的选项。 交出乔悦，意味着将人类的主动权交出去。别说是华国领导人，就算是一般明事理的普通人也知道，这根本是自寻死路，饮鸩止渴的下下策。 而他们在这三小时的时间里，真正应该做的，是为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战斗做好准备。 乔悦已经将另一份代码准备好，并与来自世界各地的幸存的编程高手交流。他们的目标，是在接下来的战斗过程中，想办法短时间撕开奥帕斯人战舰的防御系统。 而各国和主要基地领导人，则在商讨应对策略。 相比之下，一直担负着末世之后，对异兽的协调和战斗工作的主控室内，倒是平静了一些。连带着大家也趁机能休息一会儿。 毕竟末世之后这些日子，他们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虽然现在也不是安然睡觉的时候，可一想到明天有可能爆发的一场大战，众人紧张之余又有了几分末世偷闲的心态。 ——反正几个小时后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好，现在倒不如什么都不想，好好放松一下。 孙老、秦桐、杜明霜等人跟着陆洋来到医疗区。 “陆教授，你说化验结果出来了，具体怎样？”孙志愿问道。 “如我之前所想的，孙校的身体机能整体提高了一个层次。虽然表面上看来与一般人无异，但是实际上，他体内从细胞层级上已经发生了本质的改变。可以说，现在的孙校已经不是普通人类，而是晋级了。” 所有人听了这话都有点懵：“晋……晋级？陆教授，你确定你说的是……晋级？” “是的，没错。这是乔悦的说法，在科学上称之为变异、进化也可以。” “人类……可以变异进化？” “为什么不可以？”陆洋刚说完，孙将军就带着几个人走到了实验室中。 在这个偌大的白色房间中央，一个悬浮在半空中的全息显示区，展示着一些生物学数据。 杜明霜是专业人士，很快看出这些数据的端倪。 “这是孙天石的检查结果？！”她看了一会儿，眼睛越瞪越大，“这……这怎么可能！这些数值太夸张了吧！” 孙将军看向陆洋：“陆教授，关于天石进化的事情，我想多听一些你的讲解分析。” 他有预感，这不单单是他孙子的机缘和幸运，也可能为整个人类带来种族延续的机会。他们有可能因此而重新得到一个和平安宁的生活环境。 陆洋也明白他的意思，便立刻开始解释。 “所谓变异、进化，其实都是生命体内部遗传基因发生突变，反映在表面上的结果。而进化可以说是变异的一种，是让生物体更加适应环境，更有利于生存的一种变异。按照达尔文的生物进化论，变异是不定向的，而自然对生命的选择是定向的。所以说，变异可能有好有坏，但是好的变异，让生物体更有几率生存下去，自然就成为进化……” “你的意思是天石他的身体内发生了基因突变，而这种变化不但让他身体更强壮，还有超强的战斗力和愈合能力？” “是的。” 杜明霜不解：“可是生物的基因突变通常是在卵子和精子结合的一刹发生的。长成的生命体即便发生突变，也大都是局部的。那些所谓基因突变成为超强战士的说法，都是科幻小说的想象罢了。” 陆洋点头：“在通常情况下，你说的是对的。但是……我们现在面对的事情，有多少都是科幻小说曾经的想象呢？事实上，在此前，已经有一些科学研究小组，发现了让人类整体发生基因突变的方法。只是不知道孙天石有过什么奇遇，能突然变成这样。” 他的目光中，闪烁着几分激动。如果能研究出孙天石进化的原因…… “正是如此。”孙将军沉声道。 陆洋喜不自禁，颇有些夸张地挥着手：“好，我一定不负众望！” 杜明霜在旁边看了，却皱着眉，转向躺在床上的孙天石。他们这一举动，注定了孙天石未来可能会成为一个实验品，甚至可能失去之前的自由…… 不过这毕竟是末世了。现在人类已然面临这种局面，牺牲一两个人的些许利益，简直再平常不过。 --- 三个小时的时间转瞬即逝。奥帕斯人果然迫不及待地接通了通讯。 “你们考虑的怎么样了？”格瑞尔十分暴躁，可脸色却仍是血红不变，神情高高在上。他淡淡的，仿佛浑然不在意似的说：“我给你们两分钟的时间，告诉我你们的答案。谁说都可以。” 此时，能看到他的模样，听到他的话的人，遍布世界各地，而不仅仅是华国。 格瑞尔的高傲和威胁，让许多人心中难免再次升腾起畏惧和迟疑。但是很快，他们便惊醒过来，意识到此时此刻，人类已经退无可退。 “我拒绝。” “拒绝。” “我们是不会答应的。” “我们拒绝……” …… 类似的声音在世界各地的基地中响起，不断涌入奥帕斯人战舰，在格瑞尔耳边响起。 “够了！”他爆喝一声，只觉得自己强自伪装的镇定快要坚持不下去。“你们就不怕我现在发动对地球的攻击，你们人类将被从这个宇宙空间中抹杀吗？！” 面对格瑞尔的问题，没有人回答。 却所有人坚定的面孔和神情，已经表明了他们的答案。 这时，乔悦忽然道：“你应该意识到病毒的威力了吧？如果你们决定攻击，我将彻底启动病毒。如果你不介意成为星球的罪人，就请尽管攻击吧。” 而乔悦的声音刚落，地球上几大国家和势力便开始了准备工作。 包括华国在内，全球所有基地的大部分战斗力量，都已经停止了外出与异兽对抗。而是回到基地，准备应对可能到来的大战。 很快，主基地里便响起接连的汇报：“华东发射井准备完毕！” “蛇山发射井准备完毕！” “西州发射井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发射！” …… 而与华国类似，包括m国、g国、r国等几乎所有有火箭发射能力的国家，都整顿了现有资源，将他们可以调动的太空发射和战斗资源，都调动起来。 而短期撕开对方防线的病毒攻击，也已经准备完毕。 根据乔悦和所有参与的程序员认定，这种病毒至少能让对方在一分钟的时间内处于防御真空。而趁着这个时间，集合全球攻击力量进行攻击的话，至少可以将对方三艘战舰之中的两艘打成重伤，没有攻击能力。 一连串的准备工作，让所有人紧张不已，却也激动不已。 虽然，有人怀疑，以如今人类的战斗水平，就算有乔悦的病毒在，也根本不可能与奥帕斯人对抗。但是很快，这种怀疑就被淹没在群情激奋的情绪之中。 这是关系到种族能否延续的战斗，退无可退。 战，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不战，恐怕就要被另一个种族屠杀殆尽，或者成为他们的奴隶。 奥帕斯人早就监控到了地球上的动态。所有对准他们的武器，所有准备发射的火箭，所有蓄势待发的机甲战士…… 这一切都无疑触怒了使者们脆弱的神经。 尤其是那些自认为是“替天行道”的使者们。 仍旧高傲的奥帕斯人愤怒地叫嚣着，要给这些低等生物一点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这宇宙的主宰。 然而一直坐在指挥台上的格瑞尔却沉默了。 眼前这些真正的“使者”可能还不知道，但是他很清楚，就在刚刚，科学院那帮人居然发消息过来，说他们短期内解不开乔悦种的病毒。 “这个病毒十分刁钻，它利用了我们当时选择生物体与机械融合时，一个根本性的漏洞。这可能意味着如果我们不放弃这条演化道路，就要一直受到病毒的影响。” “是啊，制作这个病毒的人，对我们奥帕斯人的了解简直比长老院的很多老妖怪都要多。如果不是如此，根本不可能抓住这种漏洞。” “唉，当年，我们也是过于急功近利，才会迫不得已利用这种有着明显缺陷的技术，延续种族。这就好像把我们的未来建立在一座空中楼阁上。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当时如果不这样做，奥帕斯人就要灭亡了啊！只是后来，当星球意志的爆发结束之后，活下来的人却忘记了这种缺陷，没有去努力修正这个漏洞，而是选择性的遗忘了……直到今天……” 从科学院和长老院那些老家伙的话来看，这个一开始让格瑞尔根本看不上眼，以为三两下就能解开的病毒，竟然真的对奥帕斯人的繁殖和进化融合产生了毁灭性的影响。 现在这个消息还被压制在小范围内，然而可以想象，一旦消息传出去，整个奥帕斯人社会会发生什么，不难想象。 暴动、混乱、灾难、无序……而且人们会开始对长老院、对使者、对科学院都产生质疑。上万年来奥帕斯人的根本社会制度，他们赖以生存的社会基石都会被颠覆。 更不要说一旦后代无法融合，便无法继续在他们现在的星球环境上生存下去这个可怕的事实。 格瑞尔听完之后，颤抖着手，切断了长老院和科学院那些人混乱的争吵。 …… “格瑞尔？你怎么了？”终于有使者发现了他的异常，“我们刚才说的你听见了吗？” 格瑞尔深吸一口气，眼神忽然闪出几分狠毒。 “听见了，我很认同你们的看法。人类太不自量力，太狂妄了。他们以为一个小小的病毒就能吓到我们奥帕斯人，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我们有必要让他们清醒一下，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和地位！” 奥帕斯战舰的移动很快被人类各国、各组织的地球同步卫星捕捉到。 大量数据汇总到全世界包括华国、m国等在内的基地内。经过初步分析，又汇总到乔悦这里。 攻击事件、攻击武器、数量等等数据综合之后再向全世界分发。 仅仅半分钟后，几乎所有基地的主控室都接收到了这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战斗的信息。 “距离攻击到达还有……3分钟！” “准备发射！” “目标定位、追踪……锁定！” “点火准备完毕，等待发射指令！” “第一、第二、第五、第十三发射井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发射！” 时间快速流逝，半分钟倏忽而过。各大基地，尤其是担负着火箭发射任务的基地主控室内，都是一片紧张氛围。所有人，都在等着乔悦破开对方防御的消息。 这时，卫星追踪信息传来，奥帕斯人战舰的攻击系统出现异常辐射能量，发射在即。 第83章 “该死！”秦桐砸着桌子，“怎么回事，怎么还没有动静！是不是联络断了？” “通讯正常。” 孙天石看了他一眼：“别着急，还有时间。” 李霆抢道：“还有什么时间！咱们的发射速度比对方慢！等他们炮出膛了，咱们再攻击还有用吗？！” 孙天石道：“乔悦设计的基地，有防御系统的。根据之前的推算，起码能抵挡一轮攻击。” 李霆还想说什么，却被孙老喝住：“稍安勿躁！” 忽然，主控屏幕上又出现了一个倒计时，随即乔悦的声音在通讯中响起：“1分钟之后，对方防御会暂时失效，各基地可以自行安排发射时间。窗口最长30秒，最短15秒。视对方反应速度。” 而紧接着，还不等众人做出反应，三张图纸罗列在屏幕上。 正是奥帕斯战舰的图纸。 “根据能量分析，主舰攻击力最低，主要负责供给、指挥、运输等功能。其它两艘为攻击舰，炮火强度和防御强度如图所示。我能破开的仅限全舰屏蔽防御，但是炮火追踪防御仍然存在。根据目前地球现存火箭井数量和攻击力看，如果所有炮火集中，会有三分之二的损失，分散，则损失更多……” 乔悦利用奥帕斯战舰发射之前的一点点时间，充分分析了对方的火力布控和战舰结构，快速将这些资料与全世界的基地分享。 而得到消息之后，善于捕捉漏洞，善于布局的军事专家终于派上用场，开始快速反应，安排攻击方式和目标。 二十秒后，第一轮来自地球的火箭同时升空，并在发射之后依次顺利进入轨道。 而几乎同时，来自奥帕斯人的炮火从天而降，目标正是全球几大国家和地区最主要的军事基地。 “防御开启！” 漫天的火光在冲入大气层的一刹那，显得格外明亮刺眼。此刻，置身户外的人，都忍不住抬起手，遮住眼睛，来抵挡那将天际照耀得惨白一片的光芒。 惊恐、尖叫、慌乱、畏惧…… 哪怕早有准备，那道道火光也足够让人心惊肉跳，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 更何况是一些不在基地之中，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的幸存者。 那光芒越来越近，径直逼近，如出窍的巨大利剑，从天而降，直插向人类的幸存者基地。无数的人恐惧着，哀嚎着，四处奔逃。 他们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却能预感到它的可怕和致命。 “准备撞击……5，4，3，2，1……撞击！” 忽然间，无数被攻击的基地上空，光柱如被切断一般戛然而止。在光柱那刺眼的光芒衬托下，一道透明的，几乎不可见的薄膜笼罩在城市的上空。它如同一道水晶所筑的盾牌，将那饱含着无尽能量的光柱切断，能量被反射或消耗，却无一能穿刺盾牌，伤害到基地…… 巨大的撞击能量带来地动山摇一般的晃动，却一阵之后，待光芒褪去，人们惊喜的发现，自己不但没有死，甚至整个基地都没有受到什么太大的损伤。 包括主控室内，之前对乔悦设计的防御还有所怀疑的人，此刻都是劫后余生般的表情。 “怎么可能！”在高空中看到了这一切的格瑞尔惊叫出声，“这是我们的防御科技！这是……该死！一定是乔悦！一定是她！” 格瑞尔猜的没错。 在设计基地之处，乔悦给它的定位就是一个坚不可摧的堡垒。所以基地本身建筑牢固之外，还有着她能企及的最先进的防御科技——奥帕斯人的科技。 至于基地的攻击力，虽然也有，但是较为一般。更多的则使用军队和基地护卫队进行机动防御。尤其以机甲战士为主。 乔悦当初做这个设计，仅仅是为了抵抗异兽攻击，却没想到异兽袭击基地还没发生，却奥帕斯人先发动攻击。 这不得不说是歪打正着。 格瑞尔很快反应过来，下令第二轮攻击开始。却没想到这时，战舰警报系统响起。 “怎么回事？！” “攻击！有来自地面的攻击！” “来自地面？！怎么现在才说！”格瑞尔大吼一声。 就像地球上的人类通过卫星等科技，在奥帕斯战舰发射之前，就能通过探测它们的热源反应等变化，推测它们的攻击时间和攻击方式、数量等。奥帕斯人当然也有类似科技，而且显然更加先进。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奥帕斯科技，竟然会疏忽至此。 一个恍神之间，警报越发刺耳，而从地面袭来的炮火，已经在屏幕上清晰出现，肉眼可见。 格瑞尔脑海中闪过无数的念头，却终究意识到了什么：“防御系统！防御系统还在吗？” 手下战斗系统辅助检测员立刻检查之后，看到防御系统依然正常开启，便道：“防御系统还在……等等……” 他手指划过，又仔细检查了几个细节数据，突然瞪大眼睛：“防御……系统被修改！暂时关闭了！” “开启！”格瑞尔终于板不住表情，满面狰狞起来，“开启！快开启！” 然而格瑞尔话音刚落，一阵剧烈的震动袭来，舰身摇晃，系统警报：“舰身遭到破坏，第三、第十七、第三十一储藏室损坏，辅助动力系统暂时停机，循环系统暂时压缩，以进行自动修复。请尽快开启防御系统，以保证舰体不受到下一轮攻击……下一轮攻击到达时间……10秒……5秒……” “该死！”格瑞尔还没来得及做任何指挥，就感受到了战舰的又一轮晃动。不过这一次并不如刚才剧烈，“防御开启了没有？还要多长时间？” “报告……防御系统开启中。因为是从静默开始全程启动，需要至少三十秒的时间。不过已经开启火力防御体系，接下来的攻击应该都不会到达舰身。” 格瑞尔这才松了一口气，微微坐直身体：“另外两艘攻击舰状况如何？” 听到他的问话，联络官、监控、战场指挥等工作人员都紧张起来，一阵忙碌之后纷纷汇报：“另外两艘受到攻击较为猛烈，目前我们的火力攻击系统受到重创，百分之三十被严重损毁。” “主炮呢？” “额……主炮能量传输出现问题，需要至少十分钟的时间进行自检，才能判断能否修复。” “该死！该死！该死！”格瑞尔大叫起来，“十分钟！都够那帮地球人把咱们的战舰打沉了！你们都究竟在做什么！” “防御系统恢复！” “终于有个好消息了。”格瑞尔听到这话，终于松了一口气。之前暴怒和紧张的情绪也稍微平复。 眼看着来自地球的攻击在防御罩面前消耗掉，半点也没有继续伤害到他的战舰，格瑞尔慢慢靠向椅背，沉思起来。 “我说过，不要小看他们。”alim的立体影像伴随着他的声音出现。 “你闭嘴。” “还要继续攻击吗？”alim不理会格瑞尔的威胁，反而继续道，“科学院召集所有人返回，研究病毒事宜。长老院还在讨论，不过我倒认为，最后的结果不外乎那一个——” 格瑞尔扶着额头，慢慢看向他：“什么？” “妥协。” 若是之前，格瑞尔必然会对alim的这个回答嗤之以鼻，浑不在意。但是现在，他竟然说不出半个反对的字来。 alim继续道：“我趁着最近一段时间，倒是学习了不少地球文化。你一定不知道。那个乔悦在我们的交易平台上除了购买大量奥帕斯科技之外，也出售了一些东西，其中就包括地球人的文化。比起他们来，奥帕斯人的文化简直就好像荒漠一般。” “那又怎样？这和现在的情势又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忽然想到，在地球上许多故事中，若一方暂时失势，暂时处于劣势，处于下风，并不一定需要硬拼。为了不必要的信仰和骄傲，牺牲并不值得。倒是可以暂时示敌以弱，韬光养晦，待日后再清算也不迟。” 格瑞尔若有所思，沉默半晌，道：“等长老院的决定吧。” alim微微一笑，结束了通讯。 ---- “停止了，对方停止攻击了！”地球上的所有关注着奥帕斯人动向的基地内，此起彼伏的声音将对方一举一动都汇报出来。 而奥帕斯人的战舰静默，没有继续攻击，令所有人意外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秦桐忍不住道：“这不会是在憋什么大招吧？” 杜明霜打了他一拳：“乌鸦嘴。” “……”秦桐无语，看向孙志愿，“孙老，是不是招孙校他们回来？” 孙志愿道：“再等一等。” --- 革铜一直站在乔悦的身后，静静地看着她如何联合全球人类，共同反抗奥帕斯人的攻击。 他没有帮他们，也没有妨碍。 就这么一直静静地看着，仿佛一个彻彻底底的局外人，一个旁观者。 只是当他终于看到格瑞尔接通了乔悦的通讯，表示愿意退兵，并要求乔悦解开病毒的时候。革铜就好像一个看小说看得太入迷的读者一般，松开了紧握的双手，长出一口气。 ——她居然真的赢了。 第84章 革铜看向乔悦，这才发现，她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双肩微微颤抖，额头有汗滴下，脸色苍白。 长时间的高强度工作让原本身体就不算太好的乔悦，显出了难以掩饰的疲惫，甚至有些透支。 革铜微微抬手，流水在半空中凝结，注入乔悦手边刚刚出现的玻璃杯中。 乔悦猛地察觉，转头看他。 “喝杯温水。”革铜笑着说，“你成功了。” 乔悦这才反应过来，长叹道：“但愿一切顺利。” 她仰着头，回忆起刚才自己和那个叫格瑞尔的奥帕斯人所说的话： “你们永远的离开，不要再回来。永远记住，人类虽然落后于你们，却有着掌握着你们种族是否能延续的关键。哪怕我死去，这个关键也会世世代代流传下去。” ——我怎么知道你们会遵守约定，不再激活病毒？ “你们别无选择，只有相信。” 格瑞尔听到她这么说，非常不甘心，但是又确实别无选择。 而乔悦也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必定也让奥帕斯人愤怒到了极点。他们必定对地球人，对她都恨之入骨，而将来，当人类真正跨入星际时代之后，也必定要面对奥帕斯人，这个强大又充满着仇恨的种族。 可是同样的，她也别无选择。 现在，她只能祈祷 祈祷人类能成功进化，度过末世危机；祈祷在之后的日子里，人类科技能迅速发展，在奥帕斯人彻底解决病毒麻烦之前，成为超越它们的宇宙存在…… 不过，好像并不容易啊。 乔悦想着想着，就感觉有一只冰凉又舒适的手指，贴近她眉间。 “放松。”革铜轻声道，“怎么事情解决了还皱着眉？” “我只是在想……”乔悦刚想说什么，却被对方按住嘴唇，打断了。 革铜转过她的椅子，指指屏幕上正等待与她连通通讯的全世界各地基地的主控室：“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那些毫无意义。现在，你只要将好消息告诉给全世界的人，宣布给你的同胞听，就足够了。” 乔悦一愣，随即笑了：“你说得对。不过，他们不是应该已经知道了吗？” 奥帕斯人战舰离开的消息，早已经通过全球同步卫星到达了世界各地。各个国家、基地的领导人，应该早已经知悉才对。 “当然，他们肯定知道了。”革铜勾起嘴角，“但是我想，他们还在等待着你亲口对他们确认。” 革铜没有猜错。 当乔悦接通全球所有基地通讯时，几乎所有基地都仍然保持着紧张警戒的状态。他们神情集中，充满戒备和专注地看着大屏幕。 哪怕所有卫星数据和观测数据已经确定奥帕斯人战舰的离开，他们仍然不敢掉以轻心。 乔悦的影像突然出现在大屏幕上。 孙志愿握紧座椅把手，身体前倾。李霆、陆洋、杜明霜、李硕……所有控制室内的人都屏息以待，看着那屏幕上显得有些瘦弱单薄的女孩，捧着一杯水，神情淡然的样子。 “一切都结束了。”乔悦微微一笑，“他们走了。” 画面在此刻定格。 哪怕她留下多少不苟言笑的，板着脸孔的影像，却只有这一刻，被永远留在了全世界所有人的记忆中。 那仍旧略显稚嫩，如少女一般带着青涩的五官上，微微展露的笑颜。仿佛冰雪初融后的欢欣，若暖阳微洒的舒展，又好像一个新时代开启的喜悦。 那是最淡然的笑颜，也是最美的笑颜。 整个控制室，整个基地，甚至是全国全世界所有得知了这个消息，看到了这个笑容的地方，都发出了欢腾的声音。 无数安心的笑容绽放、无数喜悦尽情挥洒、无数劫后余生的人彼此相拥，忍不住泪流满面。 也许接下来，末世仍然继续，也许明天未必就有平静与安详。但是奥帕斯人的离开，至少意味着人类生存的道路上，一个可怕的障碍消失了，一柄利剑被斩断。 而这一次的战斗和合作经验，也增加了全世界幸存者彼此之间的信任。让他们更有信心面对明天，面对异兽的爆发和侵袭。 “孙校——？” “天石——你去哪？！” 基地的机甲兵列队处，一个银色哑光机甲突然启动，以惊人的速度直冲天际。 那是孙天石的机甲。 在所有人的震惊和意外中，孙志愿倒是似乎有所感知：“让他去吧。” 秦桐不解，还待多问，却杜明霜戳他肚子一下，狠狠道：“干嘛呀你。孙校还能去做什么，肯定去找小悦了呗！” 秦桐见杜明霜那眼神和表情，终于恍然大悟。他随即扬手将对方搂紧怀里，狠狠亲上一口。 李硕摸着下巴看他们：“真受不了你们，当面秀什么恩爱。” 杜明霜噎他：“你也去找你老婆呗，看人家孙校，动作多快！” “好好！我这就走，不碍你们眼了！”李硕说着，笑着摇头，转身离开。 ---- 孙天石对乔悦所在的基地有印象，但是接近时他还是短暂失去了目标。直到与乔悦联络之后，对方给他开了引导系统，他才安然降落。 “乔悦。”孙天石穿着机甲，直奔控制室。 “天石。”乔悦站起身，“你怎么过来了？”她有些意外，也不由担心。之前若不是她在扫描的时候意外看到孙天石机甲被基地防御系统迷惑，迷失方向，所以主动联系，他还不知道要失踪多久。 “我想见你。”孙天石毫不迟疑地说道，“非常想。” 乔悦大脑有一瞬间空白，平时的聪敏都消失不见，所有的知识都无影无踪。她呆呆站在那里，竟然真如同一个花季少女，第一次听到男生对自己表白时的样子。 懵懂，迟疑，又带着些许的悸动和期待。 孙天石对她太了解，哪怕那张脸孔上没有半点表情变化，他也从她的眼神中准确读出了她心底的情绪。 高大而沉稳的身影上前一步，一把将乔悦搂在怀中。果然，后者没有拒绝，而是顺从地趴伏在他胸膛上，理所当然一般。 孙天石平时也是很少说话，尤其是与工作无关的话题上，十分口拙。 可这时，他竟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讲，开口便道：“不知道为什么，当看到你笑着说一切已经结束了，基地一片欢腾的时候，我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来见你。我想看到你，想像这样拥抱你。比其他任何时候都想。” 乔悦低着头，不说话。 好一会儿，才轻声道：“我也挺想见你的。” 倒是站在一旁的革铜忍不住吹口哨：“我不久前还在你们华国的网络上学到一句话，秀恩爱，死得快……” 革铜话音刚落，就感觉到有些不对。他正想转头，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抵住了自己的脖颈，同时，一个轻声却熟悉非常的声音响起。 “呵呵。” 这声音仿若平地惊雷，将偌大而空旷的指挥室中，仅有的三人都吓了一跳。 然而革铜和乔悦很快听出来声音的主人—— “alim？！” “是我。” 站在革铜背后，正以一个金属物抵住革铜脖子的，正是alim。 孙天石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看到他威胁革铜的动作，看到乔悦戒备而凝重的表情也知道事情恐怕有些棘手。 他下意识地，将乔悦轻轻护在自己身后，全身肌肉绷紧，警戒起来。 alim看到之后，不由轻笑，却还没说话就听得革铜道：“你这样指着我威胁我，不觉得可笑吗？” 话音刚落，一道白光闪过，便似乎有无形的东西，将乔悦和孙天石笼罩起来。 alim一愣，随即拿开了金属物，双手举起看向革铜：“你说得对，确实可笑。我倒是忘了，”他说着，看向乔悦，“托这个地球人的福，你已经达到了你们莱克人可以进化的顶级形态。真是恭喜啊。” 孙天石听了，侧头低声问乔悦：“怎么回事？” “革铜是莱克人，属于奥帕斯人的亚种族，许多年前分支出来。起在交易平台上卖给他一些修真小说，他看着就学会了。现在已经是仙人级别。” 孙天石：“……”怪不得他这么厉害！ alim又继续道：“这么看来，你感激她，帮她也正常。不过，革铜，你确定你要站在地球人一边吗？毕竟你们莱克人与我们奥帕斯人更亲近，不是吗？” 革铜皱眉：“我只是站在我的恩人一边罢了。奥帕斯人早就离开了，你来这里，不是代表奥帕斯人吧？” “你说得对。”alim又看向乔悦，“你为她而来，我也为她。我们各有目的和立场，难免对立，倒是有些麻烦。不过……革铜，你有多久没联系过你哥哥，没回你的星球看看了呢？” 革铜听到这里不由皱眉：“你什么意思？” “我只是希望你能稍稍中立一下，我和你的这位恩人，也是我们的老朋友乔悦，想做一笔交易。” 革铜看向乔悦，又看向alim：“什么交易？” alim不答，反而看向革铜，后者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扬手将保护罩撤去。 alim满意地笑了笑，一双眼望向乔悦，满是热切和渴望。孙天石不由将乔悦护得更紧。 乔悦沉声道：“我不会跟你走的。” alim：“你会的。” “……”乔悦沉默。 “奥帕斯人虽然离开了，但是我还没有。你去过我的飞船，知道它就在地球附近。如果我想，虽然可能没办法给人类带来灭族，但是毁掉一两个基地还是可以做到的。我知道，你最在乎人类，最难接受的，就是因为你的疏忽，而让其他人送命。怎么样，你如何决定？” “她不会跟你走的。”孙天石道。 “你闭嘴！”alim忽然提高声音，一脸表情如同魔鬼一般突然变得狠戾惊悚。他手上一直握着的金属物体猛然弹出，密密麻麻的上百道光束集中在一个狭小的圆柱体内，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着孙天石飞去。 后者猛然睁大眼，身体一个扭动，想要躲开这攻击。 他毕竟是进化后的人类，若完全调动自己的身体机能，是可以做到的。却在即将躲开的一刹那，孙天石忽然想到自己身后还站着一个人——乔悦。 他生生停住身子，立在原地，瞬间决定迎向那上百道光芒的攻击。 第85章 “天石——！”乔悦的智力虽然超群，却毕竟是疏于锻炼，身体较为瘦弱。她根本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只看到alim一抬手，然后孙天石便被一道光集中。 连带着她一起，两人重重摔在地上。 她一时有些发懵，但很快意识到孙天石受到了攻击，便立刻扑上去查看：“天石，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而下一刻，她看到一双被鲜血染红的手出现在眼前。 乔悦觉得不仅仅是那双手，不仅仅是孙天石流血的腹部，就连她的眼睛，也被染红了。她狠狠扭头看向alim：“你——！你就不怕我再激活你们奥帕斯人的病毒吗？” alim浑然不觉，无所谓地耸耸肩：“随便你。乔悦，你实在是太浪费自己的才能，太浪费你父亲留给你的能力了。想想看，如果我有了你的能力。如果我能穿越时间，突破这个限制，还要后代做什么？我本身就是永恒的存在了！” 乔悦皱眉：“你想的太简单了。时间也有它自己的规则。你想要永生，不过是痴人说梦。”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站在我的高度上，审视过这个世界。”alim上前一步，慢慢走到乔悦身边，“跟我走吧。虽然你现在还不能看到时间的永恒，但是我相信你有这个潜力。况且有我在，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乔悦皱眉，向后挪了挪：“我不需要。” 她焦急地看了看孙天石的伤口，只觉得他流血好像更多更严重，身体也更加虚弱。不知道为什么，孙天石明明已经进化了，愈合能力应该要比普通人类强很多。但是此时此刻他的伤口，却半点没有愈合的迹象。 她心中焦急，看向革铜，却见后者仿若没有看到一般，低着头。 alim这时哈哈大笑：“他现在正忙着和自己星球的人联系呢，恐怕帮不了你了。” 他一边说，一边又迈近了一步，一头触须长发飞舞得越发疯狂，猛烈。 孙天石朦胧地睁开眼，看向乔悦：“不要走。” 乔悦感受到他的虚弱，微微收紧双臂，将他抱得更牢固。还好孙天石的身体已经进化，否则这一击必定会要他的命。 “如果你跟我走的话，我就救他，怎么样？”alim忽然道，“好好想想吧，其实我是一个很好的合作者。而且离开了又不是永远回不来。将来你掌握了时间的秘密，说不定还可以再回来陪你的小情人度过他的余生呢。至于你，更能得到永恒的生命。好好想想吧，无论怎么说你都不亏。” 乔悦皱眉：“你对时间的理解还是有误解。到现在，我除了预见末世之外，根本对其他未来事件毫无预言能力，也看不到未来的景象。而且就算能看到其他时间发生的事情，也不能出手干涉，否则会引起……” alim有些不耐烦：“我都说了，这些你不用管，跟我走就是了。” 他从头到尾的目的其实只是要带走乔悦。毕竟乔悦身上有目前唯一可能解开时间之谜的存在。之所以耐着性子说了这么多，无非是希望今后能更加方便愉快的相处。 但是到现在，alim也已经有些厌烦了。 反正都是带走，就算她不配合又怎么样？到时候怎么研究，研究什么，还不是自己说了算，自己掌控？ 说到底，乔悦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实验对象罢了。 想到这里，alim的表情一变，神色忽然冷了几分。 乔悦眼看他的变化，不由抱着孙天石又往后蹭了蹭。可再往后，就靠在指挥台上，根本退无可退。 alim两三步跨到她旁边，伸出手放在她肩膀上：“我们走吧。” 听到她如冰一般的声音，乔悦心中升起一阵绝望。她下意识地将双臂收得更紧，双手握拳，死死拉住孙天石的衣服，好像这样，他们就能永不分离。 乔悦其实不知道自己对孙天石真的是爱，还是习惯。她原本以为，她还有漫长的时间，更多的相处，可以理清自己的情感，看清自己的内心，却没想到alim竟会突然出现，还要将她带走。 也怪她之前被奥帕斯狂热者吸引了注意，全然忘了alim这个潜在的威胁。 就在alim抓着她的肩膀，就要强行带她离开的一刹那，乔悦忽然闭上眼，眼前闪过太多画面。 令她感动的、喜悦的、悔恨的、伤心的、失落的…… 她的朋友，和亲密的家人。她爱的人，和爱她的人…… 难道就这样要永远分别？ 不！不行！ 乔悦仿佛突然惊醒，身体后靠，猛然一脚踢出，将完全没有防备的alim踹了出去。 奥帕斯人虽然原本身体素质还算不错，但是因为进化选择方向偏智慧发展，所以身体机能一代代下降。比如alim就是其中的典型。大脑异常发达，但是身体如果没有电子系统的辅助，就会如瘫痪一般。 他的反应较慢，果真被乔悦踹了出去，还险些摔了个跟头。 这时主控室的屏幕突然显示接通了基地通讯，紧接着，大屏幕上出现了孙志愿的影响：“乔悦！你们那边什么情况，怎么还有奥帕斯人在？！” 乔悦一愣，随即看向革铜，果然发现是他请求了基地通讯。 后者没有说什么，眼神却显示出几分抱歉。乔悦知道他的意思，他是说，他能帮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不过这也足够了——至少孙天石是有救了。 孙志愿喊道：“机甲队已经出发赶过去，要不要激活奥帕斯人的病毒？” 乔悦顾不上说什么。她这时正全神贯注地盯着alim，见他被踹之后神情松懈，立刻冲上去，想要将他手上的金属枪夺走。 却没想到自己这一冲，又被alim抓住。后者嘴角一勾，露出得意而略显狰狞的笑容，“走吧。” 乔悦只觉得眼前一阵模糊，所有景物扭曲起来，随之变得越来越淡，黑色笼罩。她熟悉这种感觉，恐怕又是alim启动了什么传送技术，要带她永远的离开地球。 可是乔悦就算心里再急，却一时间想不到半点办法。 就在她几乎要认命地闭上双眼，告别这个她熟悉的世界，她熟悉的星球和朋友时，忽然，一个身影出现在alim和她的中间，狠狠地扯开对方抓住自己的手。 乔悦一愣，随即看向那人。只见那宽额头，高鼻梁，面色如霜，眉宇间满含着关切和忧心的脸孔，竟然正是她印象中无比熟悉和怀念的人…… “爸——？！” 乔悦的声音有些微弱，但她很确定，那人一定听到了。 因为她看到自己叫出声之后，那个有着她记忆中父亲脸孔的人，双眼中的些许朦胧和迷茫忽然散去，眼神越发的坚定起来。 他看向自己，有些干裂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是在叫她的名字。 “小悦……我……” 可他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而是很快带着满脸不甘，甚至还带点恐惧慌乱表情的alim消失在空气中。 转眼，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乔悦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踉跄了两步扑过去，伸手虚空一抓，只有空气和星星点点的尘埃，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异常冷清和寂寥。 这控制室中方才的紧张消失无踪，竟似从未存在过一般。 革铜终于矮下身去，扶着乔悦的胳膊：“没摔着吧？” 乔悦看他：“你现在帮我，就不怕他再对你星球的人不利？” 革铜道：“不怕。” 见乔悦看着他不说话，革铜又继续道：“你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哪？”乔悦双手握拳，似乎有微微的颤抖。 革铜长叹一口气，道：“站起来再说吧。” “那是我父亲，对吧？”乔悦一边站起来，一边道，“他们难道没有回alim的战舰上？” “没有回去。”革铜说，“我能与我哥哥联络，他说alim的人已经与他失去联系了。你父亲影响了时间，改变了历史，已经不可能留在这个时间线上了……” 他一边说，一边看向乔悦。他知道，以她的聪明，恐怕早已经猜到这点。 “你还好吗？” “恩？”乔悦迟疑了一下，“哦，还好。” 半晌，她又继续道：“其实我对父亲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十几年了……那时候我还太小。只是没想到，他还是我印象中的样子……也没想到……” 说到这里，她有些哽咽，几乎说不下去了。 革铜拍拍她的肩膀，道：“是啊。没想到他离开这条时间线，是为了救你。他恐怕也没有想到这一点，只是本能地这么做了。” ---- 三个月后。 “乔博士您好。” “好。” “乔博士，早上好！” “恩，早上好。” 乔悦一路走进主基地的科研中心，不断有人带着兴奋和激动的神情和她打招呼。乔悦似乎已经很习惯这种状况，一边走，一边待着些许微笑对他们点头，并没有半点的不自在。 一走进办公室，乔悦便看到通讯请求在闪烁，接通之后，杜明霜的声音立刻传出来：“小悦！你都到中心了？” “刚到。” “啊啊，果然勤劳！”杜明霜道，“我今天晚点过去，你帮我看一下样本，拍个照记录好不？啊，还有机器要预热……” 乔悦道：“你不是有助手吗？” “助手请假了，说是昨天基地带队返回清理过异兽的城市，他跟队走了。要两三天天才能回来呢。” “这么快？”乔悦意外。 虽然一旦熟悉了末世环境和战斗方式，明确了人类进化的方向之后，人类与异兽之间的战斗似乎变得简单起来，但是她却没想到，仅仅三个月过去，已经能清理出一座小城市了。 乔悦这一天的工作不算太多，主要是审核各项研发工程的进度，发现问题所在。下午三点左右，她就看完了所有报告，并与项目组的人沟通完毕。想了想，乔悦决定早退一次。 从研究中心的侧门出来，径直走不到五十米，就是另一栋建筑物的小门入口。她熟门熟路的走进去，在略显狭窄的回廊中左右转了几个弯，人才变得多了起来。 “乔博士！”一个护士模样的女子和她打招呼，“今天这么早来？” “恩。”乔悦笑了笑，“今天事情比较少，早点过来。他怎么样？” “还不错，各种体征状态都比较稳定。” 乔悦点点头——那就是还没醒了。她一直走到病区的尽头，推开一间宽敞明亮的病房走进去。乔悦什么也没带，就这么大喇喇地进去之后，搬过凳子，坐在床边，呆呆看着床上紧闭双眼的人。 三个月了。 自从孙天石受伤昏迷，已经三个月的时间。伤口早已愈合，整个人的身体也经过几次检查，一切正常没有任何问题。 可他就是不醒。 陆洋推测，他可能是因为直接受到外星武器攻击，又恰逢身体刚刚变异。一系列的巧合令他的身体出现某种特殊的应激反应，陷入深度睡眠。 而这种推测，在进行了活检之后得到了证实。 虽然看上去没有任何问题，仪器检测、数据也都正常，但是事实上，孙天石的身体已经从细胞根本上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陆洋对他进行了反复的检查和实验，其中有多少是为了帮助他醒来，有多少其实是在研究人类进化，就不得而知了。 乔悦伸出手，握住病床上那双比她大上一倍，显得有些粗糙的大手。 忽然，她感觉有一丝力量回握住自己的手。 乔悦惊讶地睁大眼，看向孙天石，发现他那双一直紧闭的眼睛，正缓缓睁开。“……” 乔悦立刻按铃通知医生，而就在此时，她感觉握住自己手的力量大得惊人，那手心的温度也暖得惊人，直暖入心底。 “小悦，大家都还好吗？” “恩。”乔悦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脸颊有些濡湿。她轻轻擦干，看着孙天石，努力扬起嘴角：“大家都好。” “你呢？” “我也很好。”乔悦顿了顿，又补充道，“就是这个世界，不怎么好。” “没关系。”孙天石将她拉得离自己更紧，让她的头贴在自己肩膀上，他微微侧脸，便能吻上她的额发：“没关系，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