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文:天云生三星,命中须一行 秋后黄叶轻点地,飞雪本是泪成霜。 故人红楼迎杯笑,叹言终始把酒尝。 …… 繁华的都市,所有人都在抬头仰望西方的天空,他们用手中的手机和相机记录着这稀奇的一幕。 蔚蓝色的天空,被浪花一般的白云衬托出几分汹涌,让人分不清那是天空还是大海。 虽然是上午,太阳还没有升过头顶,可西方的天空却出现了三颗明亮的星星。 它们的光芒,已经掩盖了太阳的光辉,使整个天空变得更加明亮。 难以解释,这比太阳还要明亮的光辉,竟然毫不刺眼,有人认为那并不是光。 张艺涵抱着孙浩的胳膊,依靠着孙浩,站在行人稀少的街道上,一旁是车来车往的马路。 他们相依相靠,作为二十出头的小情侣,他们生怕彼此离开自己寸步。 和其他人一样,他们也抬头仰望着远方的美景,这是千载难遇的奇观,三星鼎立,前所未有的震撼。 “家乡的天空还是这么美。”孙浩满含甜蜜的泪水,突然微笑道。 张艺涵俏皮地抬头,对孙浩笑了笑,“喂,你难道还想做首诗不成?” 孙浩轻轻合起了双眼,深深叹了口气,缓缓睁开双眼时,泪水已经湿润了整个眼眶,“好怀念上小学的那段时光,可一走就是十几年,也不知道学校现在怎么样了。” 听到孙浩的话,张艺涵探头张望孙浩的脸,不禁嗤笑,“喂,你哭了?大男人的竟然哭了,真没出息。” 孙浩含泪微笑,轻轻摆了摆头,“还记得小时候写过一篇作文,题目叫,三十年后回故乡。当时,我把作文写成了科幻故事,我还以为自己写的很好。” “那是你自恋,少年。”张艺涵鄙视地哼笑一声。 孙浩毫不在意,微微笑了笑,“如果现在让我写,我会写家乡的一切都没变,人还是那些人,地儿还是那些地儿,最好连时间也静止,一切都像画一样摆在我们面前。” 张艺涵默不作声了,双手紧搂着孙浩的胳膊。 孙浩转头望了望身旁的张艺涵,微微笑了笑,接着从她双手中将胳膊抽了出来,又抬起胳膊搂住了她的肩膀,“还好你还在,我很知足了。” 张艺涵抬头望着孙浩那双明亮的眼睛,突然显得羞涩,接着哼了声道:“自恋死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孙浩望着张艺涵,这个小学三年级就开始追的,单纯又善良的女孩。 “好了,我们走吧,先回学校看看,让我们的老师,为他亲手教出的优秀学生自豪。”孙浩大笑了笑,一脸春风得意。 “得了吧你,就你当年那样,老师为会你感到骄傲?老师一定会想,哦天啊,这魔鬼怎么又回来了。”张艺涵口是心非,她依靠在孙浩怀中。 他们缓慢地向前走去,他们在感受故乡的气息,以及这里的温暖。 天空中三颗星星闪亮着,越来越多的人出门观望,同时也会有一些人顾不上欣赏匆匆离去。 学校门口,大门锁着,小门开着。 在小门前,一名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正在和一名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争吵,他们在争抢半瓶白酒。 中年男子身上布满酒气,一身黑色西装,却被穿的凌乱不堪,衣服上大大小小的孔洞让他看上去更像个乞丐。 少年虽然没有酒气,但举止怪异,穿着虽然整齐,却沾满尘土,就好像在土坑里滚了几圈似的。 醉汉用力推了下少年肩膀,显得蛮横,“你谁啊,抢我酒做什么!” 少年也不甘示弱,立稳足心,用力回推了醉汉肩膀,理直气壮,“朕叫秦多多,朕是皇帝,朕不允许你在朕面前饮酒,这是对朕的不恭。” 听到少年的话,醉汉破口大笑,“皇帝?都什么年代了你还皇帝?脑子被门挤了吧!” 醉汉的话使少年一愣,“你,你怎么知道!那是朕的机密,朕要诛你九族!” 醉汉突然伸手揪住少年的耳朵,少年疼得惨叫连连,醉汉冷哼一声,“来啊,诛我九族啊?” 少年用力扯开醉汉的手,但越扯耳朵越疼,少年疼得脸都抽搐变了形,“你快放手,得罪了我,我爸用钱压死你,我爸可是世界首富!” “世界首富?”醉汉嚣张地哼笑一声,使劲揪着少年耳朵,“叔来告诉你,想当年你叔我十八岁创业,二十岁登上世界首富的舞台,要不是应为那个女人,你叔我现在还吃香的喝辣的呢!” 说罢醉汉松开了手,一把夺过少年手中的半瓶白酒,举着酒瓶仰起头,大饮起来。 少年耳朵变得通红,连忙侧着脑袋,双手捂起火辣辣的耳朵,脸还抽搐着,双眼愤怒地盯着醉汉。 大饮一口,醉汉放下酒瓶,晃晃悠悠地站着,伸手指着少年,脸红的像个苹果,“叔告诉你,金钱,权力和女人都不是好东西,你千万不要沾,唯独这酒,绝对是个好东西。” 少年不信醉汉的话,愤怒哼声,“你没本事就不要随意指点别人,朕只知道,只要是朕的,朕就可以为所欲为。金钱,权力,女人都是属于朕的!” 醉汉长叹一口气,无奈地直摇头,“年轻啊,年轻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用你管!”少年愤怒地将醉汉指着自己的手拨到一旁,自己没喝酒却也显得醉醺醺的。 这时孙浩和张艺涵来到了学校门口,醉汉和少年仍在纠缠,他们挡住了学校门口的路。 孙浩和张艺涵停了下来,张艺涵转头望着孙浩,噘着嘴,“真是的,这俩人喝多了吧,还挡在学校门口,进都进不去。” “今天周末,要是平常,保安怎么会让他们再这里胡闹,这是服气这种人的素质。”孙浩气愤地哼了声,收回搂在张艺涵肩头的手,朝那二人走了上去。 二人还在互怼,孙浩上前拍了拍二人的肩膀,“我说二位,这里是学校,要闹去别处闹好不好?” 听到孙浩的话,二人几乎同时转头,异口同声地问:“你谁啊!” “我是谁你们不要管,只是这里是学校,你看你们这样子,让小学生看见了多不好。”孙浩沉着的解释,脸色很严肃。 醉汉暴怒,转身用力推了下孙浩的肩膀,“有什么不好的啊,你瞧不起我是怎么的?” “喂,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啊!”张艺涵见情走上前怒斥,毕竟对方是醉酒之徒,她生怕孙浩吃了亏。 “怎么,找死吗,臭婊子!”醉汉指着张艺涵破口大骂。 听到醉汉的话,孙浩二话不说,抡起拳头就砸到了醉汉脸上,一把将醉汉砸倒在地,“嘴给我放干净点!” 这时一旁的少年突然蹦蹦跳跳地拍手大笑起来,指着醉汉大喊,“活该,挨揍了吧,叫你不听朕的。不听朕的都该死!” 听到少年的话,孙浩转头望向了少年,通过少年的神情和动作,孙浩认为少年精神应该有问题,也没有再追究什么。 孙浩转身拉起张艺涵的手,“好了艺涵,我们走吧,不跟这种死酒鬼废话,一会警察来了把他带去喝茶。” “其实他也挺可怜的。”张艺涵叹了口气,接着又怒哼一声,“不过他更可恨!” 说罢张艺涵和孙浩绕过地上的醉汉,朝着小门内走去。 就在这时,孙浩的身体突然开始虚化,孙浩连忙松开张艺涵的手,紧张地盯着自己的身体。 “孙浩,你这是怎么了?”张艺涵见情心急如焚,此刻她变得有心无力,开始不知错所,显得特别慌张。 “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孙浩疑惑地睁大了双眼。 “好玩,真好玩。”身后少年也开始虚化,但他就好像打了场胜仗,高举着手,竟然在大声欢呼。 “酒,我的酒!”醉汉也开始虚化,他手中的酒瓶落到了地上,由于身体虚化,他渐渐无法触碰酒瓶。 孙浩转头望了望身后,发现那二人也在虚化,他显得十分焦急。 望着即将消失的孙浩,张艺涵急得热泪盈眶,她急忙伸手去抓,她多么想要抓住孙浩,“不要,孙浩你这是怎么了!” 她抓住了,她能触碰到正在消失的孙浩,不过她的身体也开始虚化起来。 这就像一场传染病,很快四人就消失了,地面上只留下四人的衣服和醉汉的酒壶。 这时,天空中的三颗星星也渐渐消失了,只留下万里晴空,和一轮红日。 一切又回复了平静,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第1章 笑讽沙万里,苦忆千载情 【第1章】 一个人孤独的生存在无尽的岁月里,难免会忘记许多事,甚至,所有事。 …… 浩瀚的平原,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处处碎铠,金色的大旗倒在地上,浸泡在血泊中,大半已经染得猩红。 硝烟弥漫着天空,血腥味十足。 这里躺着的,尽是朝廷的八万精锐,刚才的腥风血雨,使他们再也无法目睹这个世界的未来。 战争结束了,留在战场上的,只有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躯体,战士昔日的光辉,在这里变成了一文不值的焦土。 此刻的平原十分安静,安静的能听见风声,战争的火焰熄灭了,四面八方升起缕缕硝烟,直入云霄。 在远处,隐隐传来啃食和咀嚼的声音,还掺杂着阵阵低沉的嘶吼。 那是一只怪物,人形虎尾,紫色的皮肤上有蛟龙一般的黑色纹路,身上像燃烧着黑色火焰,身体上裹着的黑气随风飘动。 怪物面容狰狞,满嘴獠牙,它正在狼吞虎咽地啃食地上的尸体,速度快得惊人,像饿狼一样,三两口就能吃掉一具尸体。 这是它的饕餮盛宴,它不时兴奋地咆哮,声音响彻云霄。 这时,怪物身后有一名战士突然醒了过来,他没有死,侥幸的活了下来。 眼缝中,他看见了一旁这只可怕的怪物,望着怪物贪婪的吃态,他深深咽了口唾沫。 身为高傲的战士,面对敌人是绝对不能退缩的,他握紧手边的钢刀,悄无声息地爬了起来。 “啊!” 战士高举钢刀,用力砍向怪物。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他痛恨这些怪物,身后就是他的家乡,为了家人,他必须竭尽全力,杀光它们。 钢刀划过空气,摩擦出一阵风鸣,怪物仍在啃食着地上的躯体,丝毫没有察觉。 一刹那,钢刀狠狠砍到了怪物头上,可战士的眼神突然由愤怒变得恐惧。 战士愣住了,他难以置信,这怪物的头竟然比石头还硬,一刀下去,刀碎了,头却无恙。 怪物察觉到了身后的战士,它缓缓转过了头,瞪了一眼楞在身后的战士,它脸上布满了狰狞,好像一头生气的豺狼,阵阵嘶吼犹如闷雷滚动,令人听了毛骨悚然。 “不,不要。”战士连连摇头,眼前的一幕使他畏惧了,下意识地往后退,却不曾注意脚下,被一具尸体狠狠绊倒,在血泊里翻了个跟头。 这时怪物站了起来,它有三个人那么高大,站在战士面前,它好像一座山。 “别,别过来。”战士充满畏惧的双眼,睁得巨大,好像看见死神一般,内心已经大乱,“救命!救命!” 紧接着,怪物猛扑到了战士身上,它毫不犹豫,活生生地对战士的肉体进行撕扯,战士在痛苦与哀嚎中被生生解体,很快就死在了怪物口下。 怪物生吃了战士,接着它身上的黑气开始向四处蔓延,好像迷雾一般,渐渐遍布了整个平原。 黑气像火焰一样焚烧着地上的尸体,不到片刻,地上的尸体就被烧成了一片黑色的灰烬,就连猩红色的鲜血都染成了黑色。 怪物收回了黑气,长长打了个饱嗝,显得十分满足。 这时怪物的身体突然开始缩小,面容也发生了改变,紫色的皮肤渐渐变得白皙,头上冒出了金色的发丝,身上还出现了一层洁白又宽松的纱衣。 怪物变成了一个看上去只有五六岁大的小女孩,蓝色的眼睛,金色的卷发,充满异域色彩的面容,好像一只纯洁的小天使,或者一个套着白纱的洋娃娃。 小女孩光着一双甜蜜的小脚,踏着灰烬,向不远处一块布满黑色鲜血的岩石走去。 那双小脚好像玻璃一样明澈,好像水一样柔嫩,踏着地上的灰烬,她的脚,以及身体,以及衣服竟然始终保持着一尘不染。 微风拂过平原,灰烬好像黄沙一般被吹起,整个平原好像一片黑色的沙漠,尘埃漫天。 小女孩坐在岩石上,天真无邪地踢着小脚丫,那双眼睛足以抹清她之前吃人的恐怖画面,那双眼睛简直可以让人饶恕她所犯下的所有罪过。 “新鲜的人肉,太美味了。”小女孩天真地笑着。 微风吹荡着她身上的白纱,那白纱轻盈柔软,好像云雾一般在风中飘荡。 “你看,又有食物来了。”小女孩笑着说,好像身旁还有一个人般。 远处,一位十七八岁,背着巨大钢刀的少年,踏着灰烬朝小女孩的方向走去。 他并不知道,自己脚下踩着的是一片尸海,更不知道他前进的方向,死神正守候在那里。 少年披头散发,头发好像一道瀑布,垂到腰间,不过发下的五官倒是端正得很,如果梳理好头发,他一定很俊郎。 他身上套着棕色皮甲,皮甲下是青色布衣,脚上穿着黑色的靴子,腰间佩戴着一把小臂长的短剑。虽然衣服有点破烂,但人显得非常精神。 他身后背着的大钢刀比他身体还要大,刀柄被黑布包裹,一条黑龙盘着钢刀,看上去能有上千斤重。 小女孩坐在岩石上等待着少年,她嘴里哼着单调的旋律,但那天籁的声音,却使单调变得清新透明。 少年发现了前面不远处,坐在岩石上的小女孩的背影,他朝她背后走了过去,内心在疑惑,这荒无人烟的地方,那个小女孩为何会独自一人。 少年缓缓靠近小女孩,小女孩若无其事地踢着小脚丫,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但嘴中却流露出一丝诡笑。 那个小天使,一下子变成了小恶魔。 微风卷着尘埃,虽然缩短了眼前的视野,但少年离小女孩越来越近,小女孩的背影也越来越清晰。 来到小女孩背后,少年停下了脚步,“小姑娘,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你的家人呢?” “家人是什么?”小女孩若无其事地踢着小脚丫,双眼盯着前方,脑袋始终没有动弹。 少年站在原地疑惑着,“小姑娘,你一个人待在这里是很危险的,如果你迷路了,那就跟我走吧,我送你回家。” “家,在何方,我已经回不去了。”小女孩平声淡气地回答,好像完全不在意一样。 小女孩的话使少年疑惑,这么小的孩子,说话竟然比大人还要沉稳,他很惊讶小女孩心态的成熟。 虽然小女孩年纪不大,但少年清楚,这个小女孩绝对不一般,所以他并没有拿小女孩当一个孩童看待。 “为什么回不去家?”少年疑惑地追问。 “应为这个世界,没有我的家。”小女孩仍旧若无其事地踢着小脚。 “那你是从哪里来的?”少年睁大了眼追问,小女孩微微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小姑娘,不如跟大哥哥走吧,有大哥哥保护会安全很多。”少年微笑着,语气很温柔。 小女孩的动作停止了,伸出那双细嫩的小手。 她的指甲突然变黑,变得更长,更硬,好像锋利的利爪一样,“那你认为自己现在很安全吗?” 听到小女孩的话,少年朝四处望了望,这里的灰烬其实早就让他毛骨悚然,应为灰烬中透露着一股可怕的血腥,就像屠宰场的味道一样。 “如果野兽来了,大哥哥能保护自己,但你这么小一个小姑娘,没人保护,到了夜晚会很危险。跟你说,这荒郊野外的,到了晚上可是会有大灰狼的哦。”少年张牙舞爪地比划,显得很俏皮。 小女孩嘴角一丝诡笑,转身接着从石头上跳了下来。 她低着头,背着手,朝着少年走去,那双锋利的爪子,就隐藏在她身后,“你认为危险仅仅只是灰狼?” 少年笑了笑,“野外太危险,除了灰狼还有熊啊,蛇啊,还有……”少年话未说完,小女孩走到他的面前,抬起了头,她的样子使他愣住了。 小女孩的眼圈变得乌黑,脸色不再白嫩,而是苍白,就好像没有鲜血一样,令少年见了不禁一颤。 “你,你怎么了?”少年深咽了口唾沫,眼睛睁得巨大。 “吃了你,我的身体会更舒适。”小女孩的语气突然变得诡异,随后她毫不犹豫地伸出了利爪,捅入了少年的小腹。 鲜血顺着爪子流了出来,小女孩感受着鲜血的温暖,那血腥味令她亢奋,爪子插进肉体的感觉令她痴迷。 少年睁着大眼,难以置信自己的生命就这样走到了尽头,他疑惑又不甘,但还是渐渐失去了力量,倒在了地上。 少年躺在地上,望着天空,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听到的声音也变得模糊,唯有心跳声越来越猛烈,像擂鼓一样。 “艺涵,你……在……哪里?”少年用尽最后一口气,奋力呼唤。 小女孩站在少年身边,望着少年的脸,听到他的话,她直着腰思绪了起来。 她的面孔渐渐变回了那个纯洁的模样,爪子也渐渐缩成了水晶一般的指甲。 她面无情感,纹丝不动,只有洁白的纱裙随风微微摆动着,“一千多年了,我已经不知道该怎样去想你了。” 望着渐渐没了呼吸的少年,小女孩再次伸出一只利爪,指着少年的胸膛。 她又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指着少年的伤口。 她犹豫了片刻,接着利爪用力划过手腕,鲜血随之流了出来,落到了少年的伤口上。 少年的伤口渐渐愈合了起来。 小女孩收回了手,她舔尽了手腕上的鲜血,鲜血不再流出,但疼痛仍使她浑身颤颤发抖。 小女孩坐在少年身边,用另一只手紧紧捂着自己的伤口,“这么多年,已经忘了有多少人类想要得到我的血,但我记得他们都死了。” 小女孩望着少年的脸,许久后,她微微摇了摇头,“你以前的模样,是这样子的吗?我以前的模样,又是什么样的呢?” 微风驶过平原,她就那样静静地坐着,望着少年的脸,那张陌生的脸。 小女孩放下捂着伤口的手,那双手没有沾上一丝鲜血,洁白干净。 她用手轻轻抚着少年粗糙脸颊,嘴角微微笑着,“如果你不是他,等你醒了,我一定吃了你。如果你是他,等你醒了,我却对你没感觉,一样吃了你。” 第2章 江山眼前立,愤笼困虎行 【第2章】 繁华深渊。 是虚,还是实? …… 巨大的皇城,矗立在浩瀚的朝歌城的正中,仿佛是波澜的汪洋中,矗立着的一座宏伟都市。 今天的皇城,和往日一样安宁,它的威严,是不容侵犯的。 皇宫深处的锦阳宫,是一座巨大的宫殿,乃皇帝寝宫。 宫殿内,一条金色的垂帘将大殿分成了两半。 垂帘外,几名身着粉装的宫女紧紧低着头,使这严肃的地方,充满了桃花盛开的气息。 宫女面前,一名身着粉色衣裳,背后搭着一条淡粉色披帛的少女显得焦虑不安。 她那万缕青丝,垂落在芊芊细腰之间,娇小的身材,给人一种小鸟依依的感觉。 少女双手紧紧端在小腹前,时而背着披帛焦躁地来回走动,时而停下脚步,探头张望帘内景象。 汗水使她外侧的几条发丝贴在了额头上,正脸看就像被雨淋了一样。 垂帘内,几名太医正围在一张方正的金色大床旁,床边金丝垂帘好像云雾一般,一条挨着一条。 那大床看上去能睡十个人,可床上却只躺着一个人,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 他面容稚嫩,骨瘦如柴,穿着一身金色龙纹袍服,盖着一张金丝龙纹棉被。 棉被很大,铺满了整张床,而他就躺在大床正中。 他爆发如瀑,散落在金丝枕边,脸色显得极为苍白,嘴唇淡粉,整张脸看上去毫无血丝。 这时,几名太医浑身一颤,额头冷汗渗出,突然跪倒在地失声惊呼:“陛,陛下,驾崩了!” 听闻皇帝驾崩,帘外少女顿时一怔,身子一颤,急忙转身对帘内大喊:“皇兄!” 少女不顾及雅态,猛然闯入帘内,慌忙中,身上披着的披帛落到了地上,那好像冰雪一样,落在地上像是要融化一般。 见到少女冲进来,几名太医急忙爬到一边,头紧紧贴着地默不作声,身体颤颤发抖。 少女扑到了少年胸前,泣不成声,“皇兄,你醒醒啊,你不是答应过皇妹,要疼皇妹一辈子的吗?” “皇兄,皇妹就你一个亲近的人了,父皇不在了,母后不在了,你也不在了,那皇妹以后还能和谁说话啊。”少女泪流满面,冲散了脸上的妆容。 一旁的所有人都不敢抬头,大殿充斥着少女的哭泣声。 “太皇太后驾到。”大殿外的公公长声喊道。 接着趴在地上的太医急忙迎上前去,与一旁的宫女一同跪拜。 少女听闻太后驾到,也急忙抹去脸上的泪水,强忍着悲伤走出垂帘,跪拜在地上。 不久后,太后从大殿门外走了进来,双手端在小腹前,步态袅袅婷婷,走路时,修长的玉腿不时从暗红色的下裳中探出来。 太后看似还不到三十岁,皮肤白皙,一身暗红金纹的广袖拖地凤袍,虽让她显得不可侵犯,但也难挡她火辣的身材。 “陛下怎么样了?”太后对太医询问。 “回,回太皇太后,陛下,驾,驾崩了。”太医额头汗水直流,颤颤发抖。 “什么?”太皇太后怒视着地上的太医,“来呀,把他们几个拖出去斩了。” 听到太后的话,几名太医低着头,急忙解释,“求太皇太后饶命,臣等真的尽力了。” 说话间,几名侍卫已经走到了太医面前,他们架起地上的太医,太医们拼命呼喊,“太皇太后饶命啊,太皇太后!” 这时,床上的少年突然咳嗽了一声,像被呛到了一样。 听到少年的声音,几名太医突然兴奋起来,“陛下醒了,启禀太皇太后,陛下醒了。” 跪拜在地上的少女顿时一惊,内心生出一阵欢喜,她低着头,忍不住喜悦地偷偷笑了出来,笑的很灿烂。 太后望了望垂帘,接下对侍卫命令,“放开他们。” 侍卫点头应“是”,接着放开了太医,太医趴在地上慌张地连连磕头,“多谢太皇太后开恩,多谢太皇太后开恩。” “你们还不快去看看陛下,万一耽误了陛下的病情,哀家定将你们碎尸万段!”太后怒斥,太医们听了连忙起身,朝着垂帘冲去。 还未等太医冲到帘子前,少年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此刻少年面色红润,睁着浓眉大眼,双眸铿锵有力地四处张望着。 “陛下。”太医们拱手行了礼,接着急忙凑到少年身旁,为少年把脉。 少年显得十分疑惑,不过太医为他把脉,他并没有感到紧张,而是若无其事的四处张望。 “大喜,大喜啊,陛下无恙了!”几位太医惊呼,使帘外的少女漏出难以隐藏的喜悦,松了口气。 听到太医的话,太皇太后缓缓走了上去,身后一众侍女捧着她的凤袍,小心翼翼地跟随。 少年四处张望,又望着太医问,“你是谁,你们在做什么?” 太医们听了一惊,“陛,陛下,微臣是……”话未出口,垂帘被侍女举起,太后从中迈着凤腿走了进来。 太后走到床边,望着床上的少年,“陛下怎样了?” 几名太医浑身一颤,连忙起身后退了几步,他们还从未离太后这么近过,他们甚至闻到了太后身上的体香。 一位太医咽了口涂抹,“回禀太皇太后,陛下他,无,无恙了。” 少年望着太后,突然疑惑地问:“你们是谁,朕这是在哪里?” 少年的话使几位太医浑身一颤,惊出了一头冷汗,他们站在一旁,紧紧低着头,默不作声。 “陛下这是怎么了?你们不是说陛下无恙了吗!”太后转过头,语气犀利。 听到太后的质问,几名太医的腿顿时软了,急忙跪了下去,趴在地上,“太皇太后,微臣,微臣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身为太医院的太医,你们竟然对哀家说不知道?”太后指着地上的太医质问,接着太后缓缓收回手,扭过头望着床上的少年,“既然你们不知道,来呀,把他们拖下去砍了。” 听到太后的话,几名太医连连摆手,惊恐万分,“不,不是的太皇太后,微臣知道,陛下这是失忆了,微臣一定会竭尽全力治好陛下的。” “失忆?”太后望着少年思绪了片刻,倒是显得几分欢喜。 正当太后欢喜时,少年突然对太后疑惑地问道,“你是谁?” 太后收起了笑容,一脸高高在上,举手投足都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哀家是陛下的母后,从今往后陛下都要听哀家的。” 听到太后的话,少年猛然从床上站了起来,指着太后愤怒地大喊,“凭什么要听你的,朕是皇帝,凭什么听你一个贱妇的话。” 少年的话使太后倒吸一口气,她很惊讶眼前的少年会这样对她说话。 不光太后,一旁的所有人都被少年的举动惊到了,尤其是帘外的少女,听到这句话顿时慌了起来, “不错,陛下是真命天子,陛下不需要听哀家的,是哀家说错了话。不过哀家也是为了陛下好,陛下年轻,暂时不能掌控大局,待陛下有了经验,哀家定不再干涉陛下的事情。”太后望着少年,沉着又冷静。 少年气愤地收回了手,甩了甩袖子,他突然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不是自己平常穿的衣服。 “陛下,你可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太后试探着问。 少年抬起头,昂首挺胸地回答:“你听好啦,朕叫秦多多,整个天下都是朕的,整个天下都是朕说了算!” 听到少年的话,太后锁紧了眉头,语气再次变得犀利,“陛下看样子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那哀家就提醒陛下一句,陛下名叫秦武,是大通朝的第二十一代皇帝,听明白了吗?” 这时少年怒哼一声,“你这是在质问朕吗?你有什么权力?贱妇!” 太后脸上淡无表情,缓缓转过头,“好了,既然陛下无恙,那哀家就先行回宫了,还有很多事等着哀家处理,陛下就安心养身体吧。” 说罢太后转过了身,一旁所有人紧低着头,秦多多也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太后的背影,仍在疑惑着。 太后绕过拖地的长袍,向门外走去,身后的一众侍女也跟着绕了一圈,小心翼翼地跟随。 太后走后,帘外少女急忙从地上站了起来,兴奋地呼唤道:“皇兄。” 少女急切的冲进垂帘内,望着床上站着的秦多多,少女热泪盈眶,声音低微却动听,“皇兄没事了,刚刚吓坏永乐了。” 秦多多上下打量了一番床下的少女,昂头问:“你是谁?” 少女显出一丝失落,“皇兄连皇妹也不记得了吗,我是你的妹妹秦永乐啊。” “妹妹?朕何时有个妹妹?”秦多多喃喃自语。 秦永乐轻轻抚去脸上的泪水,微微笑了笑,举止温尔婉雅,却显得大大方方,“也罢,只要皇兄无恙,永乐就安心了。” 秦多多并没有理会秦永乐,他左顾右瞻,喃喃自语,“这真的是朕的皇宫?也罢,既然这里是朕的皇宫,那这里的一切就都是朕的!” 说罢秦多多从床上走了下来,秦永乐急忙上前搀扶,生怕大病初愈的皇兄摔倒。 秦多多仍然没有理会搀扶着自己的秦永乐,他又蹦又跳,欣喜若狂,大喊,“朕是皇帝,这里的一切都是朕的,你们都得听朕的!” 一旁所有人站在一旁,紧紧低着头,默不作声。 秦永乐听了不禁莞尔一笑,她很欣慰自己的皇兄还能这样生龙活虎的活蹦乱跳,毕竟不久前她的的皇兄还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 秦多多兴奋地朝大殿外走去,迫切的想要看看他的皇宫的样子。 太后来到大殿外,在一名侍卫长面前停下了脚步,“告诉这里所有人,不要把这件事透露出去,天下正处大乱,不要让任何人知道陛下失忆之事。” 侍卫长拱手行礼,“是。” 说罢太后带着一众宫女,坐上不远处停放着的金色凤銮,宫女细心的端着太后的凤袍登上凤銮。 凤銮缓缓升空,幻化出一双羽翼,接着拍打羽翼,凤銮飞向了远方,太后的凤袍随风飘荡在凤銮后,好像凤凰的尾巴一样华丽。 此刻秦多多从大殿内迫切地冲了出来,欣喜若狂地大笑着。 这时大殿外的侍卫突然伸手,拦住了秦多多,“陛下,太后有命,您不允许离开锦阳宫。” 听到侍卫的话,秦多多的笑容顿时消失了,“你们有什么资格管朕,朕是皇上!” 说罢秦多多用力推开侍卫的手臂,但侍卫的手臂就像粘在一起似的,奈何秦多多怎样用力,也推不开。 秦永乐微微笑了笑,“皇兄,我们还是回去吧,你大病初愈,要不以后再出去玩?” 秦多多思绪片刻,接着怒哼一声,气愤地挣脱秦永乐的手,转身大步走回了皇宫。 这时一名宫女走到秦永乐身边,“公主,陛下……” 秦永乐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又欣慰地笑了笑,声音低微而动听,“皇兄变了,感觉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他长大了。” 说罢秦永乐带着身旁的宫女,微笑着朝秦多多走了过去。 第3章 难化千载情,只怨不为人 【第3章】 光阴似流水,无情的是周而复始,可怕的是去而不复。 …… 夜幕降临,尤朵拉守在孙浩身边,静静地抱着双腿坐着。 一旁没有火堆,这里是黑暗的,是冰冷的,可她却早已习惯了。 寒风吹起地上的尘埃,孙浩身上铺满了灰烬,他的皮肤已经脏乱不堪。 寒风中,孙浩渐渐醒了过来,先是刺骨的寒冷,再是冰冷的黑暗,使他有点难以忍受,不禁打了个寒颤。 “你终于醒了。”尤朵拉坐在孙浩身边,无动于衷。 听到尤朵拉的声音,孙浩突然回忆起白天的那一幕,那可怕的样子,以及那血腥的眼神,孙浩不禁倒吸一口气,猛然坐了起来。 “你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尤朵拉睁着一双大眼睛,显得十分好奇。 月光勾勒出尤朵拉小巧的轮廓,像一朵洁白的小花。 孙浩咽了口唾沫,冷汗已经顺着鼻梁流了下来,他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呆若木鸡地盯着尤朵拉,不敢妄动。 尤朵拉见到孙浩畏惧的表情,这表情她太熟悉了,但这一次她并不想见到这个表情。 风吹拂着尤朵拉的衣裙,“看来你真的做噩梦了,不要怕,一切都是梦,不信你摸摸自己的身体。” 听到尤朵拉的话,孙浩突然发现自己身上的确毫无痛觉,他低下头细细寻找自己身上的伤口,但并没有找到。 “你的衣服破了,是刚刚那块石头划破的。”尤朵拉显得很平淡。 孙浩反复检查自己的身体,的确没有伤口,而且衣服破口处的痕迹,的确是被划破的。 “看来我误会你了,我真蠢,你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姑娘,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看来是我看的鬼故事太多了。”孙浩苦笑了声,微微摇了摇头。 尤朵拉从地上缓缓站了起来,走到孙浩面前,伸出手为孙浩抹了抹头上的汗水,“鬼是不存在的,死去的人都会变成沙子。” 孙浩微微点了点头。 突然,他注意到尤朵拉手腕上的伤疤,伤疤占据了她的整个手腕,使细嫩的皮肤上多出了一块瑕疵,“你这伤是哪来的?” 尤朵拉不慌不忙地收回了手,“前几天划破的。” 她坐在了一旁。 想起尤朵拉小手上的伤疤,孙浩不禁心痛,他伸手轻轻握住尤朵拉的小手,望了望她的伤疤,“怎么划了这么大的疤,还疼吗?” “不疼了。”尤朵拉微微摆了摆脑袋,急忙抽回了小手。 一阵寒风呼啸地吹过,使孙浩不禁打了个寒颤,他突然想起尤朵拉衣着单薄,连忙解下背后的大钢刀和腰间的短剑,接着脱下身上的皮甲。 见到孙浩的举动,尤朵拉突然紧惕起来,双手撑着地,连连往后倒,惊恐万分,“你要做什么!” 孙浩站了起来,走到尤朵拉面前,尤朵拼命往后倒,与孙浩保持着寸步的距离,“不要靠近我,否则等我力量恢复了,一定杀了你!” 听到尤朵拉的话,孙浩停下了脚步,微微笑了笑,“不要想太多,我不是坏人,来,把我的皮甲披上,就不会冷了。” 尤朵拉望着孙浩手中的皮甲,变得平静了许多,“我,我不冷,你自己穿着吧。” 寒风呼啸而过,脱下皮甲的孙浩,已经被冻得发抖,他仍在端着皮甲,靠近尤朵拉。 尤朵拉不再退缩,孙浩将皮甲一甩,披到了她的身上,“说什么傻话,你还那么小,生病了怎么办。” 披上孙浩的皮甲,尤朵拉沉默不言,她的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看,始终躲避着孙浩的脸,有点不知所措。 “对了。”孙浩在尤朵拉身旁坐了下去,他微笑着,“你刚刚说的力量是什么?” 尤朵拉一怔,“没,没什么。” 孙浩望着尤朵拉,又抬头望着天空。 此刻的已是深夜,天空繁星如海,散发着七彩的光芒。 孙浩见到这片星空的第一眼,便露出惊讶的表情,“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星空,没想到这个世界还有七彩的星星,我是在做梦吗?” 尤朵拉对这片星空不屑一顾,冷哼了声,“天天都有,看腻了。” 孙浩长叹了口气,叹出了内心的烦恼,“要是艺涵也能坐在这里,和我一起看这美丽的星空,那该多好。艺涵,你究竟在哪里。” 孙浩的眼眶突然湿润了。 尤朵拉一言不发,双手紧紧揪着胸口皮甲的领子处,缩在孙浩一边,始终与孙浩保持着寸步的距离。 四周一片寂静,空气越来越冷,孙浩被冻得发抖。 他环顾四周,周围连草都没有,这里像沙漠一样荒凉,只有地上的尘埃。 突然,远处传来几声狼嚎,使尤朵拉和孙浩顿时警觉起来。 一群凶恶的平原狼,从远处围了上来,他们的眼睛在黑夜中像灯笼一样,泛着红光。 孙浩注意到了远处一双双血红色的眼睛,他猛然从地上站了起来,“小姑娘,我们快离开这里,有狼来了!” 说罢孙浩急忙走到尤朵拉面前,拉起了尤朵拉的手,“快起来,我们快离开。” 猩红色的眼睛离他们越来越近,尤朵拉望着它们,她犹豫了片刻,接着突然醒悟,迅速站了起来。 孙浩牵着尤朵拉的手,迫切地想要离开,放在地上的武器已经被遗忘。 可当他们刚一转身,却发现背后也闪烁着一双双猩红色的眼睛。 在他们周围的这只狼群,有着不下五十头平原狼。 尤朵拉显得不知所措,四处张望,“我们该怎么办?” 眼看着平原狼渐渐逼近,身后还有幼小的尤朵拉,孙浩突然注意到地上的大钢刀。 情急之下,他走到大钢刀前,将大钢刀的刀柄紧紧握在手里。 他拖着大钢刀,来到尤朵拉面前,倒不显吃力,而后他笑了,“小姑娘,躲好了,如果明天我们都还在,我带你去找你的家人,你带我去找我的艺涵,怎样?” 尤朵拉站在孙浩身后,微微点了点头,她渐渐靠近孙浩,没有了那寸步的距离。 狼群越来越近,它们的轮廓已经显现了出来,它们的獠牙,暴露在明亮的月光下。 孙浩大喊,“小姑娘,躲好了!”说罢,一只手拖着大钢刀,朝着前方的狼群大步冲去。 钢刀拖过之处,留下一道长痕,好像车辙一般,那是大地的伤疤。 钢刀划过,尘土飞扬,孙浩大步疾驰,好像奔腾的狮子,冲向狼群。 冲到狼群面前,孙浩突然停下脚步,双手紧握刀柄,长喝一声,接着将拖地的七尺钢刀用力甩起。 地上的灰烬伴随钢刀扬起三尺。 孙浩面容狰狞,奋力转身,伴随他一声长喝,钢刀好像绞肉机的刀片,借助惯性,被他抡起来旋转一周。 前方的平原狼来不及停下脚步,一个个撞在面前的刀刃上,瞬间被劈成了两半,鲜血一溅,溅得孙浩满脸满身。 在他身后,平原狼已经朝着尤朵拉扑了上去,尤朵拉眼都直了,她变得不知所措,此刻的她毫无还手之力。 杀死面前的平原狼,孙浩迅速转身,望着即将扑向尤朵拉的平原狼,孙浩大喊:“小姑娘,快躲开!” 尤朵拉没有躲开,这是她从未经拥有过的脆弱,她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种逆境,更不知道该如何躲开。 她双手紧攥着胸前的皮甲,转过身对孙浩笑了笑,笑得很灿烂,“我对你的感觉,还不错。” 孙浩毫不犹豫,丢开手中的钢刀,猛然扑向尤朵拉。 就在饿狼扑到尤朵拉后背的千钧一发之际,孙浩及时扑倒了尤朵拉。 饿狼扑了个空,从孙浩背上扑了过去。 其余的饿狼也扑了上来,丝毫不给孙浩和尤朵拉喘息的余地。 孙浩一把抱起地上的尤朵拉,迅速转到钢刀一旁。 孙浩捡起地上的钢刀,长喝一声,再次奋力转身,借助惯性,抡起钢刀。 尤朵拉望着孙浩狰狞的面容,她在微笑,她仿佛找到了,找到了一直在寻找的那种——感觉。 大刀用力抡起,平原狼又一次扑到了刀刃上,鲜血溅出,狼瞬间被锋利的钢刀劈成两半。 剩余的狼慌忙地逃之夭夭,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孙浩淡淡地吐了口气,他放下怀中的尤朵拉,抬起手擦拭头上的汗水。 手刚到面前,他又迅速放了下去,急忙转过身在尤朵拉身上四处探望,“小姑娘,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尤朵拉不再紧惕孙浩,她微微摇了摇头,望着孙浩紧张兮兮的脸,她不禁灿烂地笑了出来。 “你还笑,刚刚为什么不躲?差点你就没命了知道吗!”孙浩气愤地训斥。 尤朵拉抬着头,背着手,左右摇晃着身体,显得很悠哉,“你知道吗,刚刚我找到了一个丢了很久的东西。” 孙浩将钢刀丢到一旁,低头望着尤朵拉,微微笑着,“你找到了什么?” “我找到了……”尤朵拉的话停顿住了,渐渐地,她的笑容消失了,变得垂头丧气,“我找到了那个东西,却丢了另一样东西。” 孙浩俯下身子,双手撑着膝盖,与不及自己腰的尤朵拉对面相视,“你丢了什么?告诉我,我帮您找。” 尤朵拉微微摇了摇头,“找不到了,我丢掉的,是我自己。” 孙浩盯着尤朵拉,一边伸手擦拭额头的汗水,“小姑娘,你叫什么?” “我叫……”尤朵拉犹豫了片刻,低头回答,“尤朵拉。” 孙浩笑了笑,放下了手撑着膝盖,“尤朵拉?那我以后就叫你的名字,不再叫你小姑娘了。” “不要!”尤朵拉猛然抬起头,但很快又缓缓低了下去,“你,你还是叫我小姑娘好点,我喜欢你这样称呼我。” 孙浩笑着摆摆头,“好,小姑娘就小姑娘。” 听到孙浩这样说,尤朵拉才缓缓抬起了头,“你刚刚说的话还算数吗?” “我说的什么话?”孙浩盯着尤朵拉,回忆着,但仍是想不起来。 尤朵拉盯着孙浩的眼睛,双手紧紧攥着身上的皮甲,“你带我去找家人,我带你去找,那个人。” 听到尤朵拉的话,孙浩笑了,“当然算数,明天我们就出发!” “我带你去那座最大最繁华的城市,那个人或许就在那里。”尤朵拉眼神坚定,像两颗蓝色的宝石。 “好,听你的!”孙浩微笑着。 他们相对而坐,彼此讲述着不可思议的故事,黑夜已经不再寒冷,应为刚才的战斗,黑夜也不再漫长,应为彼此的陪伴。 远方,巨大的朝歌城,城门永远敞开。 第4章 千面如一人,几人随朕心? 【第4章】 金鸡长鸣,红日东升,锦阳宫内的秦多多独自躺在大床上。 他睁着眼睛,昨夜彻夜未眠。 床上的被子已经乱了套,大半已经落到了地上。 秦多多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思绪片刻后,又猛然躺了下去。 他躺在床上,紧紧抱着胳膊,脸抽在一起,那双眼睛恨不得冒出火星,“凭什么管朕,朕才是皇帝,贱妇,你有什么资格不让朕出去!” 他再次猛然坐了起来,“对,朕是皇帝,你们凭什么拦着朕,朕要去哪,你们管得着?” 说罢秦多多将被子一掀,被子完全滑落到了床下。 秦多多光着脚,踩着被子从大床走到了地上,用力拨开一层又一层的纱帘,又使劲推开眼前的垂帘,从中愤怒地冲了出去。 “太后驾到。”大殿外的公公长声喊道。 秦多多不停脚步,大步向前横冲直撞,边走边喃喃自语:“又是这个讨厌的贱妇,朕倒是要看看你如何拦朕!” 秦多多走到门前,太后突然从门外走了进来。 见到太后,秦多多将脚步停了下来,他昂起头,瞪着太后大喊:“贱妇,放朕出去,不然朕砍了你的脑袋!” 太后深吸了口气,接着对秦多多冷冷地笑了笑,“哀家看陛下龙体无恙,故来请陛下与哀家同上早朝,若有它事我们早朝后再议如何?” 看到太后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秦多多万分气愤,但听到上早朝,秦多多又立马变了个态度。 秦多多怒哼一声,“也罢,待朕上完早朝再去逛朕的皇宫,到时看谁还再敢拦着朕!” 话音刚落,太后冷哼一声,挥起广袖,“给陛下更衣。”说罢太后收回手,转身绕过拖地的凤袍,带着一众侍女走出了大殿。 接着一众宫女从一旁走了上来,对秦多多屈膝行礼:“陛下。” 梳理好头发,带上金光闪闪的帝王冕,穿上威武的龙袍,秦多多顿时有了帝王的威严。 秦多多随太后来到昭阳殿,身后跟着百十来号人,好像一条长龙。 昭阳殿外,秦多多停下了脚步,他举头望着高大的金殿,顿时变得欣喜若狂,忍不住喜悦乱蹦起来,直呼:“朕的,一切都是朕的,哈哈哈。” 太后走前面,端庄地端着双手,听到秦多多的声音,她也停下脚步。 她转过身,望着秦多多,愤而怒斥:“陛下,你乃一国之君,怎能如此失礼!” 听到太后的话,秦多多转头瞪着她,用力将袖子一抖,怒哼一声,“扫兴!既然知道朕乃一国之君,朕想做什么你又管得着?想必你是根本不知道朕乃一国之君吧!” “你!”太后气愤地抬手指着秦多多,凤袍也挡不住她的年轻气盛。 但随后她又深吸一口气,缓和了心态,“哀家是陛下的母后,哀家有权管教陛下。” 听到太后的话,秦多多攥着拳头破口大骂,“贱妇,你才不是朕的母后,贱妇!” 太后对秦多多的话不以为意,她转过身,广袖随之飘荡,好像垂柳一般,“和以前一样,到了朝堂陛下莫要多言,一切都由哀家决断,陛下只需旁观便是,否则陛下日后就不必再来上早朝了!” 听到太后的话,秦多多更是火冒三丈,指着太后大喊,“凭什么听你的,朕就要多言,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整个天下都是朕的,朕想何时上早朝就何时上早朝,你管不着!” 太后突然转身,抬手狠狠打了秦多多一个耳光,怒斥:“再敢不听哀家的话,哀家就杀了你!” 秦多多捂着脸,脸已经被打红了。 他愤怒地瞪着太后,什么也没说,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恨不得哭出来,显得十分委屈。 此刻金碧辉煌的大殿内,身着紫服的文武百官,端着白玉笏牌,已站成左右两个队列等候多时。 百官正前,三名大臣肃穆而立。 三人均年不过三十,右侧一人身穿金色铠甲,放眼整个大殿,也只有他一人穿着铠甲,另外两人身穿金色朝服,三人衣着格外与众不同。 太后带着秦多多从后殿来到大殿,秦多多扫了扫下方的群臣,接着愤怒地坐上金色的龙椅。 太后坐在秦多多身旁的金色凤椅上,比秦多多的个子高了一个头,看似与秦多多犹如姐弟,坐姿端庄稳重。 秦多多与太后坐稳后,群臣抖抖袖子,跪拜叩首,整齐如一,声势浩荡。 秦多多见情再次兴奋起来,急忙站了起来,可一旁的太后突然广袖一挥,语气平缓,“众爱卿平身。” 秦多多低头瞪了太后一眼,太后双目直视正前,不理会秦多多。 接着秦多多愤怒地抖了抖袖子,猛然而坐。 众大臣方才跪拜,什么也没看到,朝堂仍是一片严肃,听到太后的话,群臣纷纷从地上站了起来。 太后双目扫过下方群臣,思绪片刻后!问道:“陈国公,近日来前线战况如何?” 前排三人左侧的一人渡步上前,他便是陈国公,也是太后的兄长。 陈国公端着笏牌,俯首行礼,道:“回太皇太后,穷奇大军来势汹汹,我朝八万大军,已经全军,覆没。” 说罢陈国公叹息一声,显得无奈。 听到陈国公的话,后方大臣纷纷彼此议论起来,肃静的大殿顿时一片喧嚣。 “咳,咳。”太后手握空拳,掩唇轻咳,群臣见情急忙摆正姿态,大殿再次肃静起来。 太后放下手,“穷奇大军现已行至何处?” 陈国公端着笏牌,俯首叹息,道:“太皇太后恕罪,穷奇大破我朝八万雄师后,竟神秘莫测的消失了。” 太后听闻,倒吸一口气,朝下群臣再次议论起来。 秦多多四处张望,什么也没说。 这时,三人中间一人端着笏牌,渡步上前,他乃左丞相,方正。 方丞相掏出奏折,俯首行礼,道:“启禀太皇太后,微臣斗胆有本要奏。” 太后微微点头,“呈上来。” 公公走到方相面前,双手接过奏折,躬着腰捧着奏折,将奏折端到太后面前。 太后一把接过奏折,认真地查看,方相端着笏牌肃穆而立。 秦多多探头张望奏折,但还不等看清,太后就合上了奏折。 太后闭眼思绪片刻,接着睁开眼,“也罢,当务之急也只能如此了,方相,议和之事就交给你来处理。” 方相端牌行礼,“微臣定当竭尽所能,不负厚望。” “议和?”秦多多喃喃自语。 朝下群臣也议论纷纷,朝堂再次一片喧嚣。 三人中,右侧身穿金色铠甲的大臣渡步上前,他乃执掌朝廷几十万雄师的大将军王,辛垣。 辛垣端着笏牌,连忙俯首行礼,道:“启禀太皇太后,您万不可与那群怪物议和,它们食人肉饮人血,若派大臣前往,必然有去无回,那可是一群凶猛野兽,它们断不可能答应议和之事。” 听到辛垣的话,太后思绪片刻,微微摆头,“哀家岂能不知,可燃眉之急,何法能解?” 朝下大臣陷入一片沉寂,无人应声。 秦多多四处张望,一言不发。 太后轻叹口气,“方相,按照你的意思,处理议和之事吧,向穷奇族割地,送活人,只要它们放弃进攻,怎样都行。” 方相端牌俯首,“微臣遵命。” 辛恒长叹一声,无奈地摆摆头,缓缓退了回去。 “割地,送活人?”秦多多拽了拽太后的袖子,转头低声质问太后,“什么意思?不是说穷奇食人肉饮人血吗,为什么要给他们送活人?” 太后将手一收,瞪了他一眼,又转过头望着前方大臣,毫不理会他。 秦多多嘴中喃喃自语,“贱妇,朕才是皇帝,你凭什么割朕的地,送朕的人!” 太后深吸一口气,“各位爱卿可还有本要奏?” 群臣低头,默不作声。 这时,秦多多突然双手捂着肚子,呻吟起来,看上去很痛苦,咬牙切齿的,恨不得将牙齿咬碎。 群臣异口同声,连连惊呼:“陛下!” 群臣慌成一团,恨不得一拥而上,唯独方相和陈国公显得十分淡定,其身后的几名大臣也纹丝不动。 一旁的公公与宫女迅速围到秦多多身旁,众人显得惊慌失措,大殿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秦多多趁机抬头扫了一眼,思绪片刻,接着又迅速低下头,继续紧抽着面容,痛苦呻吟着。 太后站了起来,她端着双手紧紧盯着秦多多,“快,送陛下回锦阳宫。” 一旁奴婢点头应“是”,接着搀扶着秦多多,向着殿后走去,离开了大殿。 太后淡定地转过身,广袖一挥,“有本上奏方相和陈国公,无本退朝。” 说罢,太后转过身,带着一众侍女,从殿后离开。 方相整理衣冠,转身询问:“各位大臣可否有本要奏?” 群臣默不作声,方相肃穆而立,“那就退朝吧。” 群臣端着笏牌,纷纷俯首倒出大殿,辛垣也一同倒出大殿。 此刻大殿只剩方相与陈国公二人,陈国公端着笏牌肃立在原地,像石雕。 方相转过身,望着陈国公,略带疑惑,“陈国公,你这是怎么了?” 陈国仍然纹丝不动,双目无神。 方相抬手拍了拍陈国公的肩膀,这时成国公突然浑身一颤,犹如梦中惊醒,“陈国公,你怎么了?” 陈国转过身,望着方相,“我感觉武皇帝今日不太对劲。” 方相思绪片刻,“我也有这种感觉,不过武皇帝之懦弱,你我又不是不明了,他不可能有挣脱你我掌心的能力。” 陈国公点点头,“其实我倒不在意他能怎样,我只担心我那妹子,她太辛苦了,我倒希望她能永远离开这个水深似海的皇宫,过个正常女孩子该有的生活。” 方相微微摇头,语气深沉,“不会的,她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她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子。” 陈国公叹息一声,“只可惜你俩有缘无分,凡事都不能光明正大,若不是先皇看上了她,你二人怎能如此痛苦。” 方相微微一笑,“她开心就好,我百死无憾。” 说罢陈国公抬手拍了拍方相肩头,接着转身朝殿门走去,方相肃立片刻,也转身跟了出去。 太后走出大殿,对一名侍卫吩咐道:“陛下近日龙体欠佳,你等不要让陛下乱走动,明白吗?” 侍卫猛然落头,“是。” 说罢太后带着一众宫女,登上凤銮,驾着凤銮腾空而去。 第5章 探寻万里路,敞开万道门 【第5章】 偌大皇城,金殿万千,放眼望去,那些宫殿好像一座座宏伟的山峰,自有远近高低各不同。 这里如同一张巨大的八卦图,条条大道相互相同,若不知路,在其中游荡半年也不见得能出来。 锦阳宫内,殿门紧闭。 秦多多在此一待就是十几日,这些日子,他就像被软禁了一样,但他并没有像以前那般闹着出去。 他身未解龙袍,头不摘王冕,低着头在大殿内来回走动,步态缓缓,如梦中履云,心不在焉:不时撞到书架上,不时又撞到柱子上。 这时秦永乐突然从大殿外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之前那名侍女,那是她的贴身侍女,翠儿。 翠儿一身淡粉,比一般的宫女穿着要华丽许多,但站在永乐身后,就变得不起眼了。 秦多多没有注意到永乐,永乐见秦多多想得入神,便未上前打扰,而是站在一旁,静静候着。 翠儿显得很疑惑,转过头,小声对永乐问:“公主,殿下这是怎么了?” 永乐披着披帛,微微摆头,略带微笑,“不知道,但皇兄一定在想很重要的事,我们还是不要打搅的好。” 翠儿仍是疑惑,但她也精明,微微点头,没再多问,站在永乐身后,耐心等待。 许久后,秦多多终于停下了脚步,他突然注意到一旁的永乐和翠儿,转过头望着永乐,疑惑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永乐微步上前,翠儿原地行礼,来到秦多多面前,永乐显得委屈,“太皇太后近些日子督促永乐学琴,永乐都没有时间来探望皇兄,这些日子永乐真的好想念皇兄。” 秦多多并没有在意永乐的话,他突然注意到了永乐身后的翠儿。 他绕过永乐,朝着翠儿走了过去,永乐转身望着秦多多,显得很疑惑。 翠儿见到秦多多靠近自己,内心万分慌张,她深深咽了口唾沫,紧张地低着头,不敢直视皇权。 作为公主身边的侍女,她从未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过男人,加上此时她已年满十八,正值花季,非分之想自然在所难免。 得到皇帝的宠幸,这是天下女子梦寐以求的事,她又怎会不想。 秦多多细细打量着翠儿,翠儿身材玲珑小巧,比秦多多矮了一个头。 在秦多多目光下,她就像只小兔子,不自然地缩在一起,心“扑通扑通”地跳。 永乐莞尔一笑,她认为秦多多钟意翠儿,她为此而感到高兴。 但秦多多很快就将眼睛挪开了,这使刚刚陷入温暖的翠儿,瞬间落入了冰窟。 秦多多仰头大笑,“终于想到了,朕终于有办法了!” 永乐显得疑惑,翠儿显得更加紧张了,紧紧低着头,双手捏着一把汗。 秦多多不回头,直接朝大殿大门走去。 永乐看了一眼翠儿,走到她身旁,拉起翠儿的双手,情似姐妹含笑安慰:“放心,姐姐一定会帮你的。” 翠儿听到永乐的话,心中一惊,连连摆头,“公,公主,翠儿没有那个意思,翠儿要永远留在公主身边。” 永乐微微一笑,“说什么傻话呢,嫁给皇上可是天下女孩子梦寐以求的事,而且有你照顾皇兄,我会放心很多。” 翠儿微微低下头,透着绯红的脸颊,脸颊火辣辣的烫,羞涩地含笑而不答。 “好啦,我们去看看皇兄吧,皇兄一定有事要做。”永乐微笑着。 翠儿微微点头,接着永乐拉起她的手,迅速朝大殿门口走去。 此刻,秦多多已经推开大殿门走了出去,可刚刚迈出门槛,侍卫的手就拦住了他。 秦多多拼命往外挤,他大喊:“朕是皇帝,再拦着朕,朕就砍了你们脑袋!” 侍卫毫不理会,他们也不反驳,只是有用手紧紧挡着秦多多,不让秦多多出去。 这时一名体型魁梧,身穿乌黑重甲,满脸胡茬的侍卫长走了过来。 他先拱手行一礼,动作笨拙的像头狗熊,粗声大气言:“陛下恕罪,奴才也是依旨办事,还望陛下不要为难奴才。” 永乐和翠儿从大殿内走了出来,默默站在秦多多身后。 秦多多气急败坏,气愤地指着侍卫长,“朕是皇上,朕的话就是圣旨,你们究竟依的什么旨!” 侍卫长昂首挺胸,目中无帝,一脸嚣张跋扈,语气放肆,仰着头,“太皇太后!” 见侍卫长对皇上语气放肆,永乐也心生怒火,二话不说,上前狠狠扇了他一个耳光。 披帛抚过侍卫长的脸颊,犹如云遮雾挡,带着阵阵芬芳,令人心驰神往,但身为微不足道侍卫长,他根本不敢有丝毫的非分之想。 侍卫长显得慌张,顿时醒悟过来,急忙跪在地上,“公主恕罪。” 秦多多上前狠狠踹了侍卫长一脚,将侍卫长踢翻在地,显得毫无尊严,“狗奴才,看你还敢不敢拦着朕!” 说罢秦多多转过身,继续向前走,但还没迈出一步,再次被两旁的侍卫拦了下来。 秦多多气得二话不说,抡起拳头狠狠打在侍卫脸上,脸都被打红了,但仍旧纹丝不动。 秦多多暴跳如雷,发疯一般大声喊叫,“你们这群狗奴才,想造反不成!朕才是皇帝,你们有什么资格拦着朕!” 侍卫长起身趴在地上,头紧紧贴着地面一言不发。 永乐走到秦多多身边,试图搀扶住他,“皇兄,我们回去吧,母后不发话,我们是出不去的。” 秦多多望了望身旁的永乐,怒哼一声,“走开!用不着你管!”他用力一把推开身边的永乐。 永乐顿时失去重心,好在身后翠儿急忙搀扶,这才没有摔倒在地,否则以她柔弱的身体,必定头破血流。 永乐满含泪水,身为公主的她何时受过这般屈辱,但见到秦多多心急如焚的样子,她又迅速抬手抹去了眼眶中的泪水。 翠儿搀扶着永乐默不作声,她望着秦多多,心中替永乐打抱不平,但自知身份卑微,也不敢妄加多言。 秦多多突然注意到侍卫腰间的佩剑,他突然心生一计,趁其不备,一把拔出侍卫腰间的佩剑,架在自己脖子上。 众人见情一惊,侍卫长连忙呼唤:“陛下!” 永乐和翠儿也慌了神,急忙上前一步,异口同声,“皇兄!”,“陛下!” “你们若不放朕出去,朕就死在这里,看你们怎么对你们的主子交代!”秦多多举着铁剑,略带试探,语气如惊雷而落,要挟着。 侍卫长见情慌了神,他急忙从地上站了起来,秦多多不留余地,剑架脖子从侍卫中间穿过。 侍卫无奈,只好避在一旁,侍卫长也无济于事,急忙对身后的侍卫命令:“去禀报太皇太后。” 身后侍卫点头应“是”,说罢迅速离开。 永乐和翠儿见秦多多离开,急忙跟了上去,身后侍卫也迅速跟在永乐身后,秦多多身后顿时跟随了半百余人。 秦多多一边走,一边放下了架在脖子上的铁剑,身后的侍卫见情急忙加速上前,但还没迈出几步,秦多多突然转身,瞪着他们,他们见情连忙停下。 秦多多再次转身,大步向前,身后一众人迅速很上,始终保持着不到十步的距离。 皇宫大道之宽广,二十人并排都不拥挤,众人在皇宫大道内,如洪流席卷。 路上不时有宫女公公路过,见到皇上,急忙放下一切下跪叩首,待秦多多等人远离,才敢抬头起身。 秦多多步态盛气凌人,看似整条大道都不够装他。 见到人见人跪拜,他更是显得春风得意,仰起头大笑着大喊:“朕的,全都是朕的,朕看你个贱妇,拿什么跟朕斗!” 突然,秦多多停下了脚步,身后众人见情也慌忙停步,充满戏剧性,仿佛是秦多多在拉着所有人。 秦多多转过身,“朕要出宫,看看朕的天下,谁来为朕带路!” 听到他的话,所有侍卫哭笑不得,相互张望,侍卫长使劲挫着脸上的胡茬,瞪着牛眼,对一旁的侍卫低声抱怨,“陛下今天是怎么了,像变了个人似的,这可让我等如何向太皇太后交代啊。” 一旁一名侍卫无奈叹息,“谁叫他是皇上呢,我等做奴才的,也只能认命吧。” 秦多多不见有人回复自己,再次大喊:“谁要为朕带路,朕就封他为护国大将军。” 听到秦多多的话,侍卫长哼笑一声,“就他还封护国大将军?自己都是个假皇帝还封谁啊,谁又敢和太皇太后作对。” 永乐站在人群中,见久久无人应声,带着翠儿从中走出,微微笑着,“皇兄,永乐带你去。” 秦多多大笑一声,“好,到时朕就封你为朕的护国大将军!” 一旁侍卫忍不住偷偷嗤笑起来,但又迅速收了回去。 永乐走到秦多多面前,“皇兄,我们走吧。” 说罢永乐转身望着身旁的翠儿,微微笑了笑,又将毫无准备的翠儿拉到了秦多多身边,抓起秦多多的手,让秦多多拉住了翠儿,“皇兄,偌大皇宫,拉着翠儿妹妹的手,你就不会迷路了。” 翠儿慌张地低着头,小鸟依依,红着脸颊,却满含笑意,默不作声。 秦多多思绪片刻,又急忙松开了手,“你带路吧,朕又不是小孩子,不可能迷路。” 翠儿迅速抬起头,但不敢直视龙颜,又缓缓低了下去,显得失落。 永乐实在没有理由,她拽了拽翠儿的袖子,翠儿抬起头望着她,她含情一笑,眼指多多。 翠儿思绪片刻,瞬间领悟,但她急忙摇头,脸吓得都苍白了。 在永乐鼓励的眼神下,她又微微点头,灿烂一笑。 永乐转身走到前面,又转头望了望身后的翠儿,二人相互将头一点,接着永乐转过了头。 秦多多像看戏一样,摸不着头脑,他也没有在意,只是显得焦急,“快点带路吧,朕要看朕的天下。” 这时翠儿鼓足一口气,更贴近秦多多,二人距离十分亲密。 秦多多毫不在意,视其为空气,由永乐带路,他只顾向前走,一心想着看看外面的世界。 长乐宫大门紧闭,殿内一片寂静,侍女们守在外殿,谁也不敢进入内殿。 内殿,阵阵清香,这是少女的芬芳,醉人心神的气息。 鲜红色的大案前,太后低头目不转睛地批改奏折,几个时辰,她不曾动弹一下,眼睛都很少眨。 她没有穿端庄严肃的凤袍,而是温尔婉雅的袍子,这身袍子更是尽致淋漓的勾勒出她火辣的身材,那才是她这般年纪女子该有的气息。 细长的睫毛,是红日的光辉:是春草的嫩芽:是细水长流:是勾魂的檀香。 突然,有名侍卫进入外殿,外殿侍女急忙将其拦住。 侍卫将秦多多之事悄悄告诉给一名侍女,生怕惊扰到太后。 侍女得知消息,将头一点,侍卫迅速转身离开大殿,不敢多作逗留。 侍女轻轻推开内殿门,走了进去,太后仍然纹丝未动,侍女又轻轻关上殿门。 走到红案前,侍女屈膝行礼,“启禀太皇太后,陛下以死相逼,离开了锦阳宫。” 太后没有理会,侍女再次屈膝行礼,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内殿,拉上门。 片刻后,太后突然缓缓抬起头,闭上双眼思绪片刻,“看来陛下真的已经疯了。” 第6章 长辈犹可拜,小辈屈膝难 【第6章】 孤独千年,连自己的样子都忘记了,时光好无情。 …… 矗立在中原的朝歌城,是整片大陆最屹立着的一座丰碑。 那是座浩瀚的城市,是一片辽阔的星辰大海,星罗棋布的房屋,江河宽阔的街道:车水马龙,人山人海,密密麻麻。 那里,无论白天还是夜里,始终像过年一样热闹,好像日日都在过年。 万里长空浓浓云海,一轮红日已然当头,今日风和日丽,令人神清气爽。 孙浩牵着尤朵拉的小手,徒步十几日,一路上没有睡过一夜安稳觉,终于来到了朝歌城外。 仰头望着巨大的银色城墙,那是宏伟的巨人,城墙高耸入云,孙浩感觉自己比一粒沙子还微不足道。 孙浩望着城墙,脖子差点没扭到,牵着尤朵拉的小手,一口唾沫深深咽下,“这不是一座城,这简直是一个国!” 尤朵拉也抬头望着城墙,“这是整个大陆,最大最繁华的城市。这座城,占据了大陆十分之一的土地,居住着几千万人口。” 孙浩痴痴地摆头,显得难以置信,仰望着城墙,“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这几日所见到的一切,真是令我大开眼界,这绝对不是我曾经的那个世界。” 尤朵拉放下了头,“我们进城吧,你一定会感到更加震撼。” 孙浩也放下了头,他睁着大眼,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心如擂鼓,越来越感到难以喘息,他早已被震撼的灵魂脱壳了。 “好,我们进去吧。”孙浩痴痴点头,牵着尤朵拉的小手,向城门走去。 刚走一步,孙浩突然止步,转头望着尤朵拉,又盯着她那双洁白的小脚,“你的脚真的没事吗?” 尤朵拉转头望着孙浩,微微摆头。 孙浩握紧了尤朵拉的小手,内心不忍尤朵拉光着脚踩在地上,但他身后背着的大刀,令他无处再能背起尤朵拉。 孙浩犹豫片刻,接着缓缓转过头,牵着尤朵拉的小手,走入了巨大的城门。 城门两侧肃立着身穿金甲,带着金色头盔的卫兵,他们的脸被金色头盔遮挡住,只漏出眼睛,手中紧紧握着金色的长枪,像钉子一样扎在地上:像松柏一样高大挺拔。 进入城门,门洞是一条漆黑的隧道,隧道尽头,满是光明与繁华。 门洞内同样人山人海,车马挤在人群间一辆接着一辆,每辆马车上都载满了货物。 孙浩紧紧牵着尤朵拉,跟随在人群中行走,生怕尤朵拉丢了。 和这座城的名字一样,只有穿过这漆黑的门洞,才能真正体会到光明带来的幸福与喜悦。 与人群随波逐流终于穿出了门洞,光明与繁华尽落眼前,百人宽的街道,两旁林立着红木建造的房屋,它们像山峰一样高大,它们高到直捅云霄。 房屋好像上帝,俯视着地面上蚂蚁般的行人。 孙浩显得目瞪口呆,牵着尤朵拉的手,“这是我见过,有史以来最壮观的景象。太,太震撼了。” 尤朵拉抬头望着孙浩的侧脸,目光炯炯,淡无神色的脸上,渐渐地漏出一抹微笑。 孙浩牵着尤朵拉缓缓向前走,对于这个陌生的地方,他充满了好奇。 尤朵拉吸引了许多行人的目光,对于她异域的样子,那双光着的小脚丫,尤其是那对蓝色的眼睛,令人甚是喜爱。 不时会有人转头张望尤朵拉,眼神中带着羡慕与好奇。 街道上弥漫着五味俱全,那是美食的味道,人群中的各种杂耍班子,使这里充满了魔幻的色彩。 艺人站在红布高台上,高举火把,仰头朝天,一口气将火焰吹出八丈多高,紧接着火焰中飞出了一只火红的凤凰,盘旋在朝歌城的半空,人群之上。 路过这里的孙浩,高高仰头张望,显得很惊讶,“那,那竟然是凤凰?” 尤朵拉微微摇头,“障眼法而已。” 孙浩牵着尤朵拉的手,在人海中四处张望,他的目光落在一家店铺前。 店铺中挂满了华丽的衣服,柜台上摆满了漂亮的鞋子。 尤朵拉也在好奇地向另一面张望,个头不高的她,只能从人们腰间和腿间的缝隙奋力探头去张望,显得十分吃力。 孙浩指着杂货店,转头对尤朵拉道:“我们去那里看看。” 尤朵拉奋力顺着孙浩手指的方向,透过密密麻麻的人群,看见了那家杂货店,“为什么去那里?” 孙浩低头看着尤朵拉的小脚,又抬头对尤朵拉回答:“去给你买个好看的小鞋子。” 尤朵拉连连摇头,“不要,我不要穿鞋子,我讨厌那种被拘束的感觉。” 孙浩伸手摸了摸尤朵拉的脑袋,微笑着,尤朵拉却显得很不情愿,连连躲闪,“如果扎破了脚,会很痛的。” 尤朵拉将头扭到一边,语气平淡,“凡间之物又怎能伤到我。”说罢尤朵拉突然注意到一旁那个卖糖人的。 孙浩收回手,“小姑娘,你是不是不想花我的钱?你放心,我这身衣服下的口袋还鼓着的,买双鞋子花不了多少钱。” 尤朵拉没有理会孙浩的话,她指着人群间那个卖糖人的,“我要买那个!” 俯下身子顺着尤朵拉手指的方向,孙浩看见了卖糖人的,又直起身子,笑了笑,“好,我给你买,但你要先和我去买鞋子。” 尤朵拉不听,她使劲拽着孙浩,使孙浩难以站稳,被尤朵拉用力拉着走,“我说了,不要穿鞋子,快给我买糖人。” 孙浩显得无奈,只能苦笑被拉着走,又不敢用力,生怕弄伤了幼小的小姑娘,“好好好,都听你的,给你买糖人。” 来到糖果摊前,成百上千的糖人栩栩如生,尤朵拉用力踮起脚尖,双手趴在案板上,双目炯炯的挑选着,却显得十分可爱。 孙浩还是第一次见到尤朵拉这样可爱,尤朵拉给他的感觉一直像个成熟的大人,可现在给他的感觉,真的像一个好奇心十足的小姑娘, 尤朵拉细心挑选,显得难以抉择。 这时街道上有人大喊:“陛下驾到了,陛下驾到了。” 随着声音,喧哗的大街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想逃难一般往两边跑。 卖糖人的老板,迅速放下手中的糖人,急忙推着摊位往一边去。 尤朵拉还没有挑选完,见到老板推着摊位匆忙离开,她显得不太高兴,一只手突然散发黑气,接着手掌平按在摊车上。 摊位老板奋力推,但车子始终纹丝不动,老板抱怨:“这不中用的车子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他继续奋力推,可车子还是纹丝不动,像头倔驴。 孙浩显得很疑惑,四处张望着,他急忙转过头看着站在摊位前的尤朵拉,“小姑娘,我们也去一旁吧,一会再回来。” 说话间,周围人群已经迅速避让到街道两侧,原本洪流一般密集的人群,现在分成了两道波澜。 街道中间空无一物,那是一条通天大道。 笔直的大道两侧,所有人头贴着地面都趴在地上,谁也不敢抬头。 卖糖人的老板慌了,现在街道上除了他的摊位再无其它,他握紧拳头愤怒地砸到车子把手上,气愤地转身,弃车而去。 孙浩见老板急切地离开,心中甚是焦急,急忙拉起小姑娘的手,“我们快离开吧,一会我在带你回来。” 尤朵拉连连摇头,望着糖人,“你说那个糖人好看?” 孙浩无奈叹气,“一会回来,我全给你买下,我们快走吧。”说罢用力拉着尤朵拉,但却必须小心翼翼,生怕弄伤了她。 尤朵拉死活不走,一只手按在案板上,望着糖人,“他们做他们的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说话间,街道另一头冲上来无数身穿金甲,套着金色头盔的卫兵,他们整齐的向前跑,端着长枪,像围栏一样将两侧所有人挡在外侧。 秦多多大摇大摆地出现在通天大道的另一头,身后紧跟着永乐和翠儿。 身后不足十步,几十名腰佩宝剑的内宫侍卫紧紧跟随,其身后还跟随着几百公公宫女,几人举着金色的华盖,几人驾着巨大的龙车。 再往后不足十步,几千端着长枪的金甲卫兵紧步跟随,队伍整齐,气势隆重,在街道上拉出一条金色的长龙。 看到街道中间的二人,一队十几人的卫兵迅速举着金色长枪围了上来。 卫兵端着长枪指着孙浩的脖子,一名身材彪悍的卫兵,端着长枪大喊:“大胆刁民,竟敢惊扰圣驾,给我把他们带下去!” 孙浩显得疑惑,被枪尖指着喉咙,不难感受出枪尖的冰冷。 尤朵拉对此若无其事,她仍爬在案板上挑选糖人。 她突然灿烂地笑了笑,伸手指着摊位前面挂着的一支猴形糖人,“我要那个,猴子。” 孙浩急忙转头,看着尤朵拉,紧紧往她身前挪了挪身子,挡住尤朵拉。 听其命令,两名卫兵放下长枪,一手竖着长枪,走到孙浩和尤朵拉面前。 孙浩紧张地转头盯着尤朵拉,他知道他们是跑不了的,他内心很焦急。 尤朵拉用手往案板上一拍,那支猴子糖人如同果熟蒂落,“啪”一声掉到了案板上。 尤朵拉奋力踮起脚尖,抓住了案板上的糖人,接着落下脚跟,兴奋地转过身。 卫兵已经站在她的身后,卫兵丝毫不在乎她年纪小,一把抓住她的肩膀,那巨大的手,一把就抓满了她嫩小的肩膀。 可她却若无其事,视身旁卫兵为空气。 孙浩见情大慌,尤朵拉开心地对孙浩笑了笑,举着糖人给孙浩看,“你看好不好看?” 孙浩连连摆头暗示,急得额头冷汗直出,而这时尤朵拉身旁的卫兵,突然放开了抓在她肩膀上的手。 那名卫兵低着头缓缓转过身,走到了孙浩身旁那名卫兵的面前,所有人都在疑惑他究竟在做什么。 可还不等想明白,那卫兵端起长枪,一枪刺向孙浩身旁的卫兵,但被其用长枪挡了下来。 几名卫兵见情迅速冲了出来,很快就制住了那名卫兵。 大道两侧的人群仍在低着头,没有任何人出声,即使有的人悄悄看到了,也默不作声。 而此刻秦多多等人来到了孙浩这里,秦多多上前大声质问:“发生了什么事?” 孙浩旁的卫兵急忙退至一旁,俯首应声:“启禀陛下,此人二在此闹事,惊扰了圣驾。” 孙浩见其是皇上,又听闻卫兵的话,连忙解释:“我们没有在这里闹事。” 卫兵听到孙浩的话,转头瞪了一眼孙浩,“大胆刁民,见到陛下竟然不跪,还出言不逊,蔑视圣威,你眼中可有陛下?” 孙浩感到疑惑,他转头看了尤朵拉一眼,尤朵拉正四处张望,显得毫不在意。 孙浩转过头,轻叹一声,显得无奈。 卫兵指着孙浩和尤朵拉,大声令下:“给我把这二人抓起来!”一旁卫兵端起长枪迅速上前。 此刻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尤朵拉的双手已经布满黑气,指甲正在变长,正等着他们的靠近。 孙浩变得更加焦急,手中紧紧捏了一把汗,可还不等那些卫兵迈出两步,秦多多突然转头大喝:“你们是皇上还是朕是皇上,朕在这里哪有你们这些奴才做主的份?给朕滚下去!” 卫兵听闻一惊,不敢多想,急忙后撤。 见到身旁卫兵退去,孙浩左顾右盼,显得疑惑,尤朵拉也收回了爪子,手上的黑气也消散了。 秦多多怒哼一声,长袖一甩,“朕偏偏不怪罪他们,这是朕的天下,朕说的算!” 永乐拉了拉翠儿的袖子,翠儿转过头看着永乐,永乐对翠儿目指多多,暗示着,但翠儿却连连摆头,没有勇气。 永乐无奈地叹息,接着微微一笑,轻轻拉起翠儿毫无防备的手,拉着翠儿走到秦多多面前,“皇兄,不要气坏了身子。”说罢,她将翠儿悄悄往秦多多身旁推了推。 翠儿羞涩地紧紧低着头,倒也没有反抗,可秦多多却毫不领情,气愤地转过身,“没意思,回宫!”说罢长袖一挥,转身朝身后大步走去。 被冷落的翠儿,失落地低着头,永乐对她微微笑了笑,“勇敢点,跟姐姐走。” 翠儿微微点头,永乐也点了点头,拉起翠儿,朝着秦多多追了上去。 很快所有卫兵都撤走了,那个发疯的卫兵也被押走了。 卫兵撤走后不久,大街两侧的人纷纷从地上站了起来,大街再次变得火热。 摊位老板也急忙跑了出来,看着他的摊位无恙,乐得合不拢嘴。 孙浩低头看着尤朵拉,松开了禁攥着的拳头,内心也顿时松了口气。 第7章 若非身未痊,千士也难耐! 【第7章】 越是繁华,越有阴暗,一千年的时光,无所不知。 …… 黑夜中的朝歌城,是一朵火红的莲花,城池间灯火嘹亮,斑斑点点,好似一片正在燃烧的灰烬:像是随时能再次燃起一场燎原大火。 在繁华深处,也有行人稀少的小巷,那里是黑暗的,唯一的明亮来源于部分房屋门前挂着的白色灯笼,但那种光明也是微弱的。 月光笼罩大地,为大地披上一层银衣。 漆黑的青石小巷中,一道黑影风驰电掣,一闪而过,刹那间就不见了踪影。 紧接着,一名身材瘦而挺拔,身穿白衣黑袴,腰系红丝玉带的男子,持剑追了上来。 他显然没有跟上黑影,止步原地,四处张望。 他脖子倒系一条三角形的红色丝带,双眼炯炯,短发如丛,腰间系着一只棕色的酒葫芦,显得意气风发。 久久不见黑影再现,他在面前一挥手,扇起一阵风,驱散了晦气。 他一手握着长剑,一手取下腰间酒葫芦,其步伐突然变得摇摇晃晃,像个不倒翁。 他高举酒葫芦,仰起头大张口,酒从葫芦口流出,酒线绵长,浓香四溢。 突然,黑影从他背后的胡同里钻了出来,伸出利爪,缓缓向他后背靠近。 黑影正是尤朵拉所变的怪物。 前方男子缓缓放下酒葫芦,摇摇晃晃地提着酒葫芦,用袖子抹去嘴边的酒水。 “唰” 怪物从他身后扑了上来,巨大的身躯足足比他大了三倍,身上黑气遮住了本就微弱的月光,掠过半空,利爪猛然伸出,朝着男子后背狠狠戳来。 “噌” 男子感觉到背后的风吹草动,立即将手中的长剑破空一划,与空气相互摩擦,宝剑在剧烈颤动,憋着一股力量蓄势待发。 怪物咆哮一声,男子纹丝不动,背对着怪物,显得呆若木鸡,利爪毫不留情,狠狠地戳入了他的脊梁骨。 奇怪的是,并没有鲜血涌出。 被爪子插入后背,男子的身体突然化为泡影,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吼!” 怪物仰头大吼,显得气愤不甘,而此刻男子正持剑站在怪物身后,刚刚那不过他的一个虚影而已。 “噌!” 男子侧立斜视,一字浓眉下,双眸铿锵有力,盯着不远处弯着腰的怪物,手中长剑猛然举起,平指怪物后背,另一只手提着脑袋大的酒葫芦。 怪物不知男子所踪,抬头四处张望,殊不知男子就在它的身后持剑玉立。 “嗒嗒嗒嗒嗒嗒……” 男子毫不犹豫,紧步向前,步伐急促,端着剑朝怪物后背猛刺过去。 “嗡” 长剑与空气相互摩擦,生生将空气切成两半,怪物闻声迅速转头,只见一把银光宝剑,正快速向自己刺来。 怪物猛然转身,浑身迸出一股黑气,黑气瞬间弥漫整个漆黑小巷,门前挂着的灯笼瞬间被黑气烧成灰烬。 “吼!” 怪物怒吼一声,不做闪躲,四脚朝地,头贴地面,朝着前方男子迎面疾驰,乘风破浪,粗壮的虎尾向后伸得笔直,尾尖略微上挑。 “噗” 怪物一头撞到了男子身上,可男子却突然再次化为泡影,四散而去。 怪物见情急忙转身,只见身后男子化为三人,步伐一致,举剑冲来。 怪物猛然转身,怒吼一声,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 “噗” 先是扑到了中间那个,但同样瞬间化为泡影。 “噗噗” 再是腾空而起,扑倒左边那个,又是腾空而起,直接扑倒右边那个,可双双化为泡影,如扑空气。 怪物再是转身四处张望,但男子却无影无踪,怪物瞬间由主动变为被动,赤裸的暴露在青石道间。 一旁的屋顶上,男子正举着酒葫芦畅饮,风吹荡着他领间红布,方才一场好戏尽收眼帘,完全试探出了怪物的实力。 男子哼笑一声,举着酒葫芦,仰头往口中送酒,一双不羁的眼神轻蔑地扫着地上的怪物,“哼,不过尔尔。” 说罢男子将酒葫芦放下,随手挂在腰间,双臂伸展,伸了个腰,感觉对这场战斗毫不在意,倒显得种困乏。 怪物突然注意到屋顶上的男子,趁男子不备,怪物后腿蓄力一蹬,纵身一跃,朝着屋顶掠去。 那双锋利的爪子,裹满了黑气。 男子手中的长剑在剧烈颤动,仿佛感受到了来势汹汹的危险,男子用力握紧宝剑,宝剑顿时停止了颤动,他突然转头盯着扑向自己的怪物。 “剑语,要用血肉去倾听。” 怪物掠到半空,男子突然在怪物的四周化出了六道分身,不等怪物反应,分身像雨水一般,从怪物身旁持剑划过,在怪物身旁留下了六道清晰的剑痕。 怪物穿过剑雨,爪子戳向男子,毫不退缩,而此刻站在屋顶的男子突然化为泡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怪物顿时失去了目标,男子突然凭空出现在怪物背后,一把长剑指着怪物后背,朝着怪物后背刺去。 “噌” 宝剑划过空气,声音拉的细长,怪物瞬间察觉,但不等转身,长剑已经刺入了怪物的后背。 “吼” 怪物嘶吼一声,奋力转身,伸出利爪朝着背后用力挥去,利爪直直抓到男子肩膀上,可男子却持着宝剑突然化为泡影。 怪物从空中落了下来,狠狠摔在地上,激起一阵风尘,皮肤上的伤痕开始流出紫色的液体,那是它的血液。 怪物趴在地上,男子持剑走到怪物面前,举着长剑,顶着怪物的脑袋,“速度太慢,实力太弱,你不配与我打。” 怪物奋力抬起头,双眼紧紧盯着男子手中的宝剑,身体疼痛得颤抖,身上的黑气变得稀薄,又放下头,显得无力。 男子转头,四处扫了扫,那双眼中不屑防备怪物,又看着地上的怪物,“你这般怪物,深夜来此有何所图?” 怪物嘶吼着,爪子紧紧抠着地面,奋力想要爬起来,身下已被紫色血液染得一片深紫。 男子冷哼一声,“不说也罢,我这就了解你这孽畜。” 说话间,男子长剑突然猛烈地颤动起来,男子迅速转头四处张望,只见四周的屋顶上,不断出现和人一样大的小怪物。 小怪物双眼翠绿,尖嘴猴腮,细长耳朵,身体像猴子,有赤红色的,有墨绿色的,还有纯黑色的。 男子握紧长剑,长剑停止了颤动,可转过头却发现趴在地上的怪物已经消失不见了,悄无声息,令男子冷哼一声,“竟然跑了。” 小怪物四肢朝地,对着男子狂叫,叫声像犬吠,乱哄哄的,好像一群土狗。 男子长剑一挥,身侧平端,双目盯着前方,显得若无其事,“一群乌合之众,烦死了。” 小怪物们俯下身子,作起冲锋姿态,男子脚划地一周,长剑端在胸前,蓄势待发。 突然,一阵狼声长嚎,令所有小怪物转头张望,还不等男子张望,小怪物们就迅速转身,纷纷四散而去。 男子端着长剑站在原地,冷风吹起地上的尘埃,卷着灯笼的灰烬,周围风平浪静。 “切,跑的挺快。”男子收回长剑,摘下腰间酒葫芦,仰头准备痛饮,可酒葫芦却只流出了一滴酒。 男子放下酒葫芦,长剑一挥,袖随手动,“又空了,今夜真是不尽兴。”说罢提着酒葫芦,摇摇晃晃地大步向前走去,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这时,尤朵拉变成的怪物从角落中探出头来,猩红色的眼睛紧紧注视着男子消失的那片黑暗。 怪物缓缓从角落爬了出来,身上还带着伤,行动很吃力。 它紧惕地四处张望,四周很安静,也很黑暗。 见到没有危险,怪物这才大喘了口气,而这时,一旁一道门突然被打开。 一穿着粗糙布衣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后双手扶着门,探出头四处张望。 怪物注意到了他,一阵低声嘶吼,悄无声息地从黑暗中爬向了那名男子。 男子突然注意到黑暗中的黑影,疑惑地走出门张望,只见一双猩红色的眼睛,不时泛着血光,男子瞬间被吓得瘫倒在地。 “啊,啊啊!” 怪物猛然扑向男子,在男子的哀嚎下,活活将他撕碎,不到片刻,男子就已经连骨头也不剩了,只留下地上一滩鲜血。 随后怪物从敞开着的大门外爬了进去,院子内的屋子中还亮着火烛,烛光染黄了窗棂纸,窗棂纸上映照着一个妇怀抱着婴儿影子。 怪物悄无声息地靠近屋子,屋子内突然传出婴儿哭叫声,妇人晃着身子哄着婴儿,“不哭不哭,爹爹很快就回来了。” 怪物将爪子伸入半开着的门,门缓缓被打开,生出一阵“咯吱”声,妇人在里面房间问:“相公,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殊不知,怪物已经悄悄潜入屋子。 话音刚落,屋子内传出妇人一阵惊叫,婴儿哭的更猛烈,怪物进入了里面那间房子。 屋外的窗棂纸上,多出了怪物的影子,那影子占满了整个窗棂纸。 在妇人的惊呼声中,婴儿的啼哭声中,怪物的爪子插入了妇人的胸膛,鲜血溅满窗棂纸上,染红了窗棂纸。 婴儿的啼哭声也随之消失了,屋子内发出啃食的声音,猩红色的窗户上,映照出怪物举着头狼吞虎咽的影子。 不久后,一个穿着白纱的小女孩从屋子门内缓缓走了出来,她是尤朵拉。 尤朵拉的身体痛得颤抖,左手紧紧捂着右臂,奋力挺着身子,光着小脚,踏着冰冷的青石地面,走出了院子。 来到小巷,踩着地上那摊鲜血,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路,毫不东张西望,渐渐离开了这里。 绕过几条街,终于回到了和孙浩住的客栈,这条大街上仍是人来人往。 她站在客栈外面,仰头望着客栈三楼的一处房间,那是孙浩住着的房间。 她落下头,走到客栈门前,用力敲门,不久伙计揉着眼睛打开了门,“客官,住店吗?” 尤朵拉不理不睬,捂着右臂埋头往里挤,伙计见到是小孩子,刻意挡住她,“小姑娘,你找人吗?” 尤朵拉仍不说话,她咬着牙,脸色很难看,这时孙浩突然从楼梯上走了下来,正好撞见了这一幕。 而此刻,在客栈正对面那栋木楼的房顶上,一名白衣黑袴的中年男子,高举酒葫芦,正仰头痛饮。 月光下,他像一匹高傲的雄狼。 一口而下,他转头扫了扫客栈门前的伙计和尤朵拉,接着又高举酒葫芦,再次举头痛饮起来。 皎洁的圆月挂在万里无云的晴空,朝歌城依旧风平浪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第8章 不知归家路,难寻梦里人 【第8章】 短暂黑夜,再现黎明,今日的天空万里无云,金灿灿的阳光,为朝歌城披上一层厚实的金席。 五光十色的木楼,将城市点缀的像画一般,热闹中透露着宁静,祥和中充斥着热情。 大街上依旧人山人海,孙浩背着大钢刀,牵着尤朵拉的小手,挤在人海中,像随波逐流的鱼儿。 尤朵拉吸引了不少行人的目光,不时有三两人转头指指点点,投来羡慕的眼神。 尤朵拉在人海中好奇地四处张望,个头不高的她,透过人们腰间和腿间的缝隙,奋力探头张望,显得很吃力。 孙浩走到一个卖腕铃的摊位前,驻足转身挑选。 摊位上摆满了花式百样的腕铃,孙浩目光停在了一个白玉雀纹的腕铃上,那是三片指甲大的玉板,用红线穿起来的腕铃。 身后人海如流,尤朵拉好奇地踮起脚尖,趴在摊位上,摊位有点高,她好不容易才漏出一个小脑袋,终于看到了摊位上的景象。 孙浩一手拿起白玉腕铃,“老板,这个多少银子?” 老板忙碌着,“三两。” 孙浩背着大钢刀转过身,俯下身子看着尤朵拉,一手里拿着腕铃,一手拉起尤朵拉的小手,“来小姑娘,看看这个合不合适。” 尤朵拉落下脚跟,连连冲孙浩摇头,急忙挣脱孙浩的手,将两只小手紧紧背在身后,“我不要!” 孙浩微笑着,将腕铃提在她面前,“它这么好看,会让你变得更漂亮,而且你带上它,我们就不会轻易走散了。” 尤朵拉仍然摇头,紧紧往后缩,孙浩缓缓收回手,低下头看着手中的腕铃,思绪片刻,显得失落,“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们迟早会分开,我……” 听闻其言,尤朵拉缓缓走上前,盯着孙浩手中腕铃,又手指摊位上方一个银色猴头腕铃,“那我想要那个。” 顺着手指的方向,孙浩转头看见了那个猴头腕铃,那是在银环上串着三个银色猴头的腕铃。 孙浩直起身子,将白玉腕铃放下,又拿起猴头腕铃,毫不犹豫地买了下来。 孙浩转身拉起尤朵拉的小左手,“来,我把它给你戴上。”一边将手环戴到了她的小手腕上。 尤朵拉举起左手,端在胸前,晃了晃手腕,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 尤朵拉看着铃铛,孙浩双手撑着膝盖,俯着身子看着她专注的样子,“你喜欢猴子?” 这时,尤朵拉突然暴躁起来,右手用力扯拽左手的腕铃,孙浩急忙问:“你怎么了?” 听到孙浩的话,尤朵拉渐渐平静了下来,双手缓缓放了下去,但右手却不知该放在哪里,显得很不自然。 孙浩微笑着,“戴几天就习惯了。” 孙浩抬起头,突然看见身旁站着一名身穿白衣黑袴的中年男子,紧接着一阵熏人酒气扑鼻而入。 男子正低头看着二人,正是昨夜重伤尤朵拉之人。 孙浩上下打量了男子一番,“你是?” 男子转头看着孙浩的脸,孙浩清晰的看到他的面容,一字横眉下,一双柳叶眼长得秀气。 “终于找到你们了!今早竟然不小心让你们溜了。”男子突然仰头狂笑起来。 尤朵拉望着男子腰间的宝剑,她突然浑身一颤,连忙抬头看男子的脸,双眼突然睁得巨大,连连往后缩,她认出了他。 孙浩对男子的话摸不着头脑,转头望了望一旁的尤朵拉,又转头看着男子,“你找我们有事吗?” 男子头重重一点,仿佛脑袋里灌满了铅,沉得很,“我找了你们差不多一百年,可算把你们找着了。” 孙浩又转头望了望尤朵拉,尤朵拉一言不发的站在一旁,接着转头对男子问:“你找了我们一百年?” 男子突然将手搭在孙浩肩膀上,醉醺醺地朝孙浩脸上打了个嗝,使孙浩锁紧了眉头,忍不住连忙避开,“小子,你也是穿越过来的吧。” 听闻此话,孙浩双眼突然屏息凝神,盯着男子,惊讶万分,“穿越?你的意思是?” 男子哼笑一声,“你果然是,从昨天在街上你们看到皇帝的举止,我就知道你们肯定不是这里人。” 尤朵拉躲在男子视线之外,紧紧盯着男子和孙浩。 孙浩锁紧了眉头,心急如焚,“没错,我的确不是这里的人,你知道要怎样才能回去吗?” 男子再次将头重重一点,“知道是知道,但回不去,不然你也不会遇到我。” 孙浩急忙追问:“为什么?” 男子却转头望了望一旁的尤朵拉,“小姑娘长得真俊,你们是一起穿越过来,附体到别人身上的?” 尤朵拉见到男子犀利的目光,还有腰间那把冰冷的宝剑,急忙往孙浩跑去,躲了起来。 孙浩转头望着身后的尤朵拉,尤朵拉只露一个小脑袋,双手紧紧拽着孙浩的皮甲,“小姑娘,你怎么了?” 话音刚落,男子突然将头一点,“原来你们不是一起穿越过来的。” 尤朵拉迟迟不作声,孙浩转头回答:“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遇到了这小姑娘,她迷路了,我想先帮她找到家人。” 男子不停地点头,醉醺醺的,吐字时而清晰,时而含糊,“原来是这样,算了,不理那些,我且问你,你还想回到以前的世界吗?” 孙浩猛然将头一点,“我想,难道你有办法?只要能回去找到我的爱人,无论做什么我都可以!” 男子深吸一口气,转头望了一眼远处高大宏伟的金色皇城,身旁人山人海的。 男子转过头看着孙浩,“你可知道穷奇?”孙浩思绪片刻,将头一点,“听说过这个名字,但不太了解。” 男子嘴角一挑,双眼透露着一股不羁,“你可有决心,有勇气?”孙浩毫不犹豫,“有!只要能回去,只要能再见到艺涵。” 男子仰头大笑,笑罢喝道:“那我就告诉你,想要回去的唯一办法,就是杀掉穷奇,得到穷奇之血,那是我们回去的钥匙。” 孙浩双眼一亮,急忙追问:“那穷奇在哪里?它长什么样?” 男子叹了口气,缓缓摇了摇头,显得无奈,“如果我知道这些,你就见不到我了。” 孙浩一惊,“什么意思?”男子拍了拍孙浩肩膀,站不稳脚后跟,醉醺醺的,吐字含糊不清,拉着长调,“你别急,我有办法。” 孙浩焦急的抓住男子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快告诉我,要怎么做?” 男子得意地哼笑一声,“天机册,天机册无所不知。”孙浩紧紧锁着眉头,“那天机册在哪里?” 男子抬起另一只手,指着远处金灿灿的皇城,“在那里,皇宫里!” 孙浩一怔,“皇宫?我们要怎么进去?” 男子收回指着皇城的手,拍了拍胸脯,又打了个嗝,恶臭酒气直扑孙浩脸上,但孙浩毫不在意,“别急,你先听我说,我有办法。” 男子越是这样说,孙浩就焦急,汗水已经布满了额头,恨不得一头钻进男子脑子里。 男子思绪片刻后,“据我了解,天机图是关于时空的产物,天机图无所不知,它不仅知道穷奇在哪里,穷奇长什么样子,还清楚穷奇的弱点。但以我的情报,只有穿越者才能打开它,而且需要两人。” 孙浩焦急地追问:“可我们要怎样才能进入皇宫?” 男子四处张望,迟迟不肯说。 四周人山人海,在他们身后,一队金甲卫兵,举着长枪,整齐地从人群中走过,行人见了纷纷躲闪让路。 卫兵远离后,男子转头对孙浩道:“真要我在这里跟你说?” 孙浩顿时反应过来,“那我们换个地方说吧。” 男子转头向大街一处高大的红色木楼望去,孙浩也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男子转头对孙浩道:“那里是甘露阁,我们去那里谈吧。” 孙浩转过头,点了点头,尤朵拉却突然用力拽孙浩的皮甲,随着她手腕铃声的脆响,孙浩察觉,转头观望。 小姑娘仰头盯着孙浩的眼睛,小声问:“你要走了吗?你答应过我的事,不做数了吗?” 孙浩犹豫片刻,“我……” 尤朵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黯然无色,除了失落,再无其它。 男子听闻狂笑,绕过孙浩,晃晃悠悠地走到了尤朵拉身旁,尤朵拉急忙往孙浩身后躲,像见了鬼一样。 男子抬头对孙浩大声道:“我给你三天时间准备,三天内我也准备一下,三天后我们甘露阁不见不散,” 孙浩犹豫片刻,微微点了点头,又转头盯着身后的尤朵拉,“也好。” 说罢,男子摘下腰间的酒葫芦,仰头大饮一口,领口的红巾贴在身上,脚跟挪来挪去,站都站不稳。 尤朵拉清晰记得这个姿势,她在颤抖,生怕被认出来。 男子猛然转身,大步离开,他显然没有认出尤朵拉,不过这也是情理之中。 很快,他消失在了人群中,只留下地上的一滩酒水。 望着离去的男子,孙浩渐渐松开了眉头,楞在原地,尤朵拉拽了拽他的衣服,清脆的铃声让他如梦中惊醒,急忙转头望着她。 尤朵拉一言不发,盯着孙浩的眼睛,孙浩微微笑了笑,缓缓俯下身子,与她平视,“不要担心,我一定帮你找到家人。” 尤朵拉紧紧盯着孙浩的眼睛,“要是找不到呢?” 孙浩低头思绪了片刻,抬起头眼神坚定,“一定能找到。” 尤朵拉连忙追问:“我问你,如果找不到呢!” 孙浩沉默了,他低下了头,片刻后默默说了一声,“对不起。” 尤朵拉攥紧了小拳头,鼓足一口气道:“孙浩,其实,我就是……” 话到嘴边,还是没能说出来,她低下了头,紧紧望着自己那双小脚丫,小脚丫用力地相互踩在一起,好像在打架一样。 孙浩抬起头,勉强地对她笑了笑,“这三天,你要开开心心的,让它成为我们最美好的一段回忆,好吗?” 尤朵拉连连摇头,内心很不情愿。 孙浩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那浓密的金色卷发,“乖点,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你也永远不要忘记我,好吗?” 尤朵拉连连躲避孙浩的手,噘着小嘴,紧锁眉头,一脸气哄哄的样子。 孙浩不禁一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发小脾气的样子,还别说,你发起小脾气来的样子,倒挺好看。” 第9章 毕竟女儿心,怎能无红欲 【第9章】 红日当空,金碧辉煌的锦阳宫,殿门紧闭,严肃又寂静。 锦阳宫侧书房内,秦多多独坐金椅,趴在龙案上,胳膊伸得笔直呼呼大睡,姿态懒散如蛆。 外殿的门突然被打开,永乐披着淡粉色披帛,翠儿穿着与往日不同,穿着一身单薄的粉色轻纱,怀抱一把墨绿色的古琴,紧紧跟在永乐身后。 永乐步伐缓缓,脚底无声,双手端在小腹前,翠儿也同样地,怀抱古琴跟随着。 进入大殿,轻轻推开御书房的门,看到趴在龙案上熟睡的秦多多。 听到推门声,秦多多猛然睁眼,他被梦中惊醒,紧忙吸口冷气,坐了起来,转头四处张望。 大梦初醒,他迷迷糊糊地看到了永乐和翠儿,越来越清晰,后拍了拍脑袋,嘴里算是松下口气,“你们怎么来了?” 永乐本不想惊扰秦多多,见到秦多多醒了,翠儿先是原地屈膝行礼,永乐缓缓走上前,一脸愧疚,“永乐只想找皇兄说会话,不曾想打扰了皇兄休息。” 秦多多探头一望,看着翠儿手中的古琴,“你们要做什么?” 听到秦多多的话,永乐转头对翠儿微微一笑,翠儿将头一点,怀抱古琴走到一旁,永乐又转过头,“皇兄,永乐近日琴技大有长进,特来为皇兄弹奏一曲。” 秦多多没有理会,闭上眼睛,再次趴在龙案上。 翠儿已经将古琴摆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站在一边等待永乐。 永乐见秦多多劳累,便没多问,缓缓转身走到翠儿面前,小声道:“翠儿,你快去吧。” 翠儿红着脸,低着头点了点,犹豫了下,终于鼓足勇气,朝着秦多多轻步走去。 望着走向秦多多的翠儿,永乐微微一笑,转身来到琴前,缓缓坐了下去。 翠儿脚步轻轻,来到秦多多身后,望着趴在桌上的秦多多,又转头看着永乐。 永乐头一点,微笑着,双手在琴面上弹奏起来,曲子很舒缓,渗入心田。 渐渐地,秦多多闻到了一股迷人的香气,那是翠儿身上的气味,一种淡淡的花香。 翠儿轻轻将右手搭在秦多多肩膀上,身子紧贴着他,轻柔的丝纱像水一样滋润着他的皮肤,柔软的身体像棉花一样,包裹着他的身体。 秦多多猛然睁眼,但他愣住了,突如其来的暧昧令他显得不知所措,同时永乐那边的琴声也越来越激烈,琴声中仿佛蕴含着一股“战意”,令人心神不宁。 随着曲子,所有人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秦多多完全清醒了,但大脑却一片空白,仿佛睁眼做梦。 他生生吞了口唾沫,翠儿小心翼翼地往他怀里送身子,前胸接贴着他,恨不得融进他的身体。 销魂的香味,激情的曲子,滚烫的身体,不宁的内心,秦多多呼吸都开始颤抖了。 翠儿好像一块洁白的美玉,细嫩柔滑,令他难以释手,却又不敢触碰。 这时,秦多多突然回过了神,一把将翠儿推倒一旁,猛然而起,盯着翠儿怒斥:“你们在做什么!” 听到秦多多怒斥,翠儿急忙跪了下去,紧低着头,浑身缩在一起颤颤发抖,“翠儿该死!求陛下饶命。” 永乐停止了弹奏,曲子就好像断了的流水,她缓缓站了起来,急忙解释,“皇兄息怒,这不怪翠儿,都是永乐要她这么做的。” 秦多多抬头盯着永乐,怒声如雷,“你们为什么这么做,你们究竟有什么企图!” 永乐双手捧在小腹前,显得淡定,“永乐见皇兄近日太过劳累,所以想让翠儿陪陪皇兄。” 秦多多听闻更是暴怒,伸手怒指永乐,长袖随之向上摆起,“你竟然让一个卑微的奴婢来侍奉朕,你是看不起朕吗!” 永乐向前一步,却被古琴阻挡,“不是的,翠儿是从小和永乐一起长大的好姐妹,永乐是信任她才让她来侍奉皇兄的。” 听闻永乐之话,秦多多将头低下望了望地上的翠儿,伸手勾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的脸,后放下手。翠儿急忙紧低下头,全身都由秦多多玩弄于掌心。 秦多多抬起头,对翠儿不屑一顾,冷哼一声,“就这姿色,也只配做个奴婢。” 听到秦多多的话,翠儿一惊,头脑气血猛然上冲,差点没晕过去。 她的心在这一刻凉了,甚至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甚至在这里的每一秒都变成了煎熬:甚至想一头撞死墙角,但想到一旁站着的永乐,她含住了泪水。 永乐也望了望前方的翠儿,见秦多多这般态度,也不好再说什么。 长乐宫内,所有侍女守在外殿,内殿大门紧闭。 内殿中,陈国公身穿金色官服,站在门前,陈太后穿着一身鲜红色的袍子,坐在鲜红色的大案前。 陈国公背着双手,突然开口道:“妹妹,近日我发现武皇帝和平常不太一样了。” 太后目不转盯地盯着手中的奏折,“兄长,你的意思是?” 陈国公思绪片刻后,“妹妹,你有没有觉得武皇帝是在装疯卖傻?” 太后仍目不转睛,“何以见得?” 陈国公微微摆了摆头,“只是直觉。” 太后微微一笑,“兄长多虑了,他若真有能力,这大权交给他又有何妨?不过物归原主罢了,哀家倒落个清静。” 陈国公叹了口气,“那只怕我们陈家在朝廷中的地位会一落千丈,到时不说武皇帝会对我们怎样,单说那些对我们虎视眈眈的世家,就能整垮我们。” 太后微微将头一点,盯着奏折,“这也是哀家所担忧之处。” 陈国公向前一步,“对了,他来了,就在外殿。” 太后猛然放下手中的奏折,缺犹豫起来,又端起了奏折,显得不屑一顾,“哀家还有许多事未曾处理,不见。” 陈国公再向前一步,“妹妹,何必抑自己,你还年轻,哥不想看着你老死深宫。” 太后默不作声,不理不睬,陈国公见情却举手一拍,大喊:“方正,还不快进来?” 听到陈国公的话,太后忙抬头,“哥!哀家真的还有许多事要做!”陈国公却笑了,“什么事比你们的事更重要?” 说话间内殿门开了,方相从门外走了进来,扇着一把白色折扇,穿着一身青衣,两条长袖飘飘荡荡,浓眉大眼,仪表堂堂,玉树临风,走路步伐沉稳,一脸春风洋溢。 太后见到方正,急忙将头低了下去,面红耳赤,顿时充满少女的羞涩。 方相站在陈国公身旁,缓缓扇着折扇,侃侃而言:“谁说巾帼不让须眉,在我面前还不是轻易就败下阵来?” 太后紧低头,少女的羞涩难以隐藏,陈国公拍了拍方正的肩膀,对方正笑了笑,后缓缓退了出去,关上门。 “哥……” 门上一响,太后急忙抬头,但话未出口就看见门前的方正,又迅速落下头,紧紧盯着奏折,心神不安。 方正扇着折扇,走向陈珍儿,“珍儿,凡尘琐事交给我与你哥处理即可,你不必如此辛苦。” 太后一言不发,喘息声回荡在大殿内,方正合起手中的折扇,将折扇放在红案上。 折扇正好放在她的视线内,她急忙避开,昔日太后的神威,在此刻化为泡影,在方正面前,她变得娇嫩不堪。 方正伸手拂过她嫩滑的脸蛋,她却毫无反应,心跳如擂鼓,任由方正摆弄。 方正闭上眼,仰起头,深吸一口气,“多少年了,你一点也没变,告诉我,你爱我吗?” 陈珍儿犹豫片刻,微微点头,却又急忙摆头,“哀家,是……” 话未出口,方正突然转身抱住金椅上的陈珍儿,“老皇帝根本没有碰过你,你永远都是我的女人,可你为何不敢承认对我的爱!” 陈珍儿默不作声了,应为方正的怀抱实在太舒适。 方正不留余地,直接低头吻向陈珍儿的嘴唇,陈珍儿也瞬间释放,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那颗寂寞以久的心。 大殿内干柴烈火,二人的喘息声充实着这个小世界,他们怀抱着,谁也不愿意松开手。 渐渐地,方正松开了陈珍儿的嘴唇,“你,爱我吗?” 望着方正的眼神,陈珍儿微微点头,喘息着,“爱,可是……” 不等话说完,方正突然托起陈珍儿的大腿,将她从椅子上抱了起来,他盯着她的眼睛,许久后,“女人,再怎么坚强也不能没有男人,如果需要,今后微臣可以随叫随到。” 陈珍儿躺在方正怀里,毫不挣扎,双眸满含泪光,样子楚楚动人。 她微微将头一点,又微微一笑,毫不像个太后,倒像个慌了神的少女。 红色的袍子下,漏出她修长的大腿,洁白的皮肤,是完美无瑕的白玉。 方向抱着她,朝前方挂满红丝帘子的大床走去。 陈珍儿的鞋子落到了地上,一只洁白的嫩脚露了出来,太后的威严完全没有了,越来越浓的是美丽。 方相轻柔地将陈珍儿放到床上,将她的另一只鞋子脱了下去,“珍儿,你真美,你的每一处身体,都真香。” 陈珍儿不敢说话,也不会说话了,这还是她初次被男人抱上床,一切都好像做梦一般,却生怕把梦吵醒。 方正笑了笑,爬上了床,压在陈珍儿身上,“好好享受当下,才是最重要的事。”说罢他疯狂地在陈珍儿身上吸允起来,陈珍儿感受着,她的心在颤抖,血液沸腾起来。 紧闭双眼,第一次被人霸占身体的感觉令她有气无力,很快就有了一种魂飞魄散的感觉。 放下了心中的一切,变得大胆起来,原本还存在的一丝戒备,原来还存在的意思雅态,渐渐消失,随之而来的是愈来愈疯狂。 不到片刻,她的凤体就被方正占有,她终于忍不住叫了出来,声音充斥着整个大殿。 外殿,侍女门对立而立,内殿突然传来喊叫声,使几个不懂事的侍女紧张起来,急忙往内殿张望。 一旁几名懂事的侍女拦住了她们,一双双好奇的眼睛相互传达着,很快所有人就都知道真相了。 第10章 慧眼识人心,龙根破土伸 【第10章】 红日西落,新月东生,万里红云,如同翻滚的江河,宏伟而浩荡。 西方的落日,为锦阳宫戴上一顶红冠,红日下的锦阳宫,依旧宁静,庄严。 秦多多与永乐、翠儿同在锦阳宫的侧书房内。 秦多多坐在龙案前,手拿粗长毛笔在宣纸上不断乱涂,永乐直直站在龙案对面看着,翠儿低头守在远处的门边,像个摆设,无人问津。 永乐低头看着秦多多笔下画面,那哪是图,简直是墨水撒在了纸上,又鸡刨似的寥寥划过几笔,除了脏乱再看不出其它。 永乐却一笑,“皇兄变了,变得随心所欲,变得胸怀天下,变得更像个皇帝。” 秦多多头不抬继续画着,“朕向来如此,何时变了。” 永乐又是抚唇一笑,双眼微微弯成月,“记得皇兄八岁时,还被几个小公公,用蛐蛐吓的尿了裤子。” 听到永乐的话,秦多多突然一怒,将笔狠狠扔在桌上,盯着永乐,拍案猛起,怒指永乐训斥:“你说话太放肆了,朕何时被吓得尿过裤子!” 一旁的翠儿见情一惊,急忙抬起头,紧盯着永乐,双手捏了一把汗,又盯着秦多多,眉心紧锁,显得疑惑。 永乐身子一颤,“皇兄这是怎么了?永乐以前经常与皇兄这样说话,为何……”永乐头一低,恍然大悟,“永乐知错,忘记皇兄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事了,请皇兄恕罪。” 秦多多金袖一挥,怒哼一声,“看在你带朕出宫的份上,朕且饶过你这次。”说罢秦多多双手一掀龙袍,猛然而坐,继续提起笔,涂画起来。 永乐低头看着秦多多笔下画面,默不作声,远处的翠儿又是低下头,默默站着,侧书房内再次陷入沉静,气氛严肃得令人窒息。 秦多多低头一边挥笔,一边询问:“你可知朝堂上站着的都是什么人?” 永乐抬头看着秦多多的脸,微微摆头,“永乐不知,永乐一介女流,是不允许干政的。” 秦多多怒哼一声,将笔往案上一拍,紧低着头,“那为何那贱女人可以!” 永乐被秦多多的样子一惊,气息都不禁一颤,“皇兄,她,她可是太皇太后。” 秦多多再次提起笔,“什么太皇太后,等朕掌了大权,第一个废了她!叫她与朕作对!”说罢继续涂画起来。 永乐不说话了,静静站在龙案前。 秦多多又是低头问道:“朝堂最前排穿着金色官服的三人,其中一人还穿着铠甲,你可知他们三个为何人?” 永乐点点头,“这个永乐知道,穿铠甲的时我朝大将军王,名叫辛恒,掌管着天下兵马大权。中间的是丞相,名叫方正。左边国公,太皇太后的兄长,名叫陈子健。他们三个是朝廷最重要的命官。” 听到永乐的话,秦多多笔停原处,低头思绪,不禁自语:“大将军王……掌管天下兵马……”说罢又哼笑一声。 永乐紧盯着他,不知他为何问这些,但也是机灵,没有多问,且这也不是她该问的。 秦多多坐在龙椅思绪片刻,抬起头,“我有件事要你去办,你可能出宫去?” 永乐微微摆头,“太皇太后不许永乐轻易出宫,不过翠儿倒是可以出宫。” 翠儿闻声急忙抬头,期待着秦多多的目光。可秦多多却并没有看她一眼,低下头提起笔,铺平一张新的宣纸,挥手书写起来。 秦多多挥笔似作舞,大臂乱挥,有种正在享受的感觉,且看上去是在乱涂乱画,笔下之字更是龙飞凤舞,不小不均。可细看,这些字却显得有章有序,见字使人心旷神怡,这点实在令人费解。 永乐站在龙案前,不禁叹息,默默自言:“皇兄真的变了,不知曾过几何,皇兄还字小如虱。而现如今,皇兄的字如有飞龙在天,波涛汹涌。可皇兄为何偏偏不记得永乐了呢?” 秦多多大手一挥,“武”字收尾,又毫不检查纸上字迹,将宣纸对折,一只手递到永乐面前,“派人把这个送给辛恒。” 永乐双手接过纸张,她并没有看清纸上所写,但也没有多问,只是乖巧地将头一点。 秦多多掀开龙袍,取下腰间挂着的一枚玉牌,玉牌巴掌大,正正方方,递给永乐,“把此物一并带上,以免辛恒生疑。” 永乐清楚秦多多的意思,将头一点,一旁的翠儿等候已久,永乐转头向翠儿走去,翠儿急忙紧步向永乐走来。 永乐未走出两步,翠儿便已经来到了永乐面前,永乐微微一笑,将纸与牌递给了翠儿,“翠儿你这就出宫,把这个转交到大将军王府。” 翠儿接过纸与牌,端在手中,屈膝行礼,“是。” “等等!”秦多多突然呼唤,永乐转头张望,“皇兄,还有何吩咐?” 秦多多盯着翠儿手中的纸与牌,“要亲自交给辛恒,你们不许看,更不允许其他人看!” 永乐微微一点头,翠儿屈膝行礼,后翠儿捧着密信与玉牌,缓缓退出了侧书房。 翠儿走后,永乐转过身,走到古琴旁,“皇兄劳累,永乐再为皇兄弹奏一曲。” 秦多多坐到了龙椅上,继续提笔在纸上涂画,永乐在一旁低头弹奏,细长的睫毛好像染了蜜汁一般,微微勾起,她喜爱这种安宁。 琴声响起,如流水行云,令人赏心悦耳,透露着初春万花盛开的景色。 皎月当空,人海如流的朝歌城大街,灯火辉煌。 街道上浓香四溢,蜂窝吵杂, 清脆的铃铛声在人群中“叮叮”响起,尤朵拉好奇地盯着举在眼前的手,不断摇晃着手腕的铃铛,被身背巨大钢刀的孙浩牵着手,走在一旁。 不断有人转头张望尤朵拉,无论男女老少,很多人的眼睛,都被这个美丽的小女孩迷住了。 孙浩四处张望,“没想到朝歌城会有这么大,小姑娘,这真有你的家人吗?” 尤朵拉盯着手腕上的铃铛,跟在孙浩身旁,“再找找,一定能找到。” 孙浩叹了口气,“我们一直这样转下去也不是办法,这里人这么多,我们不可能碰得到你的家人。” 尤朵拉若无其事,盯着手腕的铃铛,继续走着,“会找到的。” 孙浩很无奈,尤朵拉对其家人之事闭口不诉,自己也不认识她的家人,只好继续在街上转悠着,希望有人能认出尤朵拉。 这时,一名淡紫小衣小紫袴,双脚紫色小鞋子,扎着瀑布辫,比尤朵拉还低半个头的小女孩,突然从后面追了上来。 她从尤朵拉背后绕过,跑到尤朵拉面前,展开双臂,拦住了正在举着手摇铃铛的尤朵拉。 紫色的衣领衬托出她细嫩雪白的皮肤,一头黑发扎成瀑布辫,显得活泼又可爱,尤其是那双泪汪汪的大眼睛,充满了灵性。 孙浩牵着尤朵拉的手停了下来。她收回手,又咬着手指,笑容很灿烂,上下打量了尤朵拉一番,“好漂亮的女孩子,你是谁家的姑娘?” 尤朵拉放下举着的手,扫了一眼面前的小女孩,却并未予理睬,且神色淡淡,默不作声。 孙浩四处望了望,不见那小姑娘的家人,又俯下身子对她问:“小姑娘,你有事吗?” 听到孙浩的话,尤朵拉突然瞪了面前的小女孩一眼,带着腕铃的手悄悄背到了身后,已经缓缓伸出了黑色的利爪。 这时,一名和孙浩差不多个头,穿着一身白袍,看上同样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他衣着严谨,清秀双眉下,透着一双犀利的眼神,寒气逼人。手中握着一把银色长枪,紧贴侧身,穿着一双白色的靴子,站在孙浩面前,显得那样高高在上。 孙浩直起了身子,看着他。 少年直直站在小女孩身后,“小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我们该回家了。” 小女孩听到声音,猛然转身,对他灿烂地笑了笑,“相公,你来接我啦。” 少年上前一步,盯着女孩,“小姐,我们该走了。” 小女孩连连摇头,“我不要回去,我要你陪我在这里玩。” 尤朵拉渐渐收回了爪子,她紧紧盯着少年身旁的银枪,似乎认得,却想不起了。毕竟死在自己口下,和死在自己眼前的人太多了,见过的武器也是数不胜数。 孙浩站在一边默不作声,或许是少年身上的气息,他被压抑的连气都喘不上来,他看得出,那少年绝非凡人。 周围不时有人转头张望,少年的英俊令许多少女止步不前,不禁驻足观望。 众目睽睽下,少年面不改色,“小姐,你答应过老爷会听我话,不然下次就不再带你出来了。” 女孩失落地低下头,“哦。”双眼一转,又猛然抬头,转身对尤朵拉笑着,“我叫龙雪青,他是我未来的相公,东方龙眼。” 少年握紧长枪,眉心骤然一锁,万分紧惕,“小姐,不可多言!” 女孩毫不在意地笑着,“漂亮的女孩子,我们有缘再见。”说罢转过身,从白袍少年身旁窜过,个子还不及他腰,却灵气十足,像只小兔子。 女孩蹦蹦跳跳地向前方跑去,显得那样无忧无虑,少年冷冷地扫了眼尤朵拉和孙浩,又转身跟上了女孩,二人很快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望着二人离去的方向,灯火通明,人山人海,尤朵拉沉思着,双眼直直,身子一动不动。 孙浩牵着她的手,铃铛清脆的声音微微想起,孙浩低头看着她,“小姑娘,你怎么了。” 尤朵拉站在原地,双眼突然透露出一股阴暗,充满了戾气,隐约地念叨了句:“原来是你们,你们来这里,是为了杀我报仇吗?” 孙浩没听清,急忙俯下身子,双眼紧盯着她,“你说什么?你认识他们吗?你刚刚怎么不说,我们赶快去追!” 听到孙浩的话,尤朵拉如梦中惊醒,脸色瞬间变得平淡,又盯着孙浩急忙摇头,“我不认识他们,不要去追!” 一旁人来人往,孙浩眉心紧锁,盯着小姑娘,“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尤朵拉低下头沉默片刻,抬起头发现孙浩仍纹丝不动地紧紧盯着她,看着那双已经犀利的眼神,她点了点头,“我认识他们。” 听到尤朵拉的话,孙浩急忙直起身子,二话不说扭头就拉着尤朵拉朝二人离去的方向追赶。 尤朵拉却不肯走,她使劲往回拽孙浩的胳膊,此刻她好像脚底生了根一般,奈何孙浩怎样用力也拉不动。 孙浩停下脚步,转头盯着尤朵拉,很疑惑尤朵拉的力气为何这么大。 不等孙浩观察,尤朵拉率先开口,“孙浩,其实,我就是……”停顿片刻,她终于鼓起勇气,“我就是你一直寻找的张艺涵!” 第11章 你意之去留,我命之生死 【第11章】 一千年,一切都已经淡化,爱是什么感觉? 好像忘记了。 …… 皎洁的月光下,人海如流的朝歌城,是一片灯火的海洋。 人海中,孙浩拽着尤朵拉的小手,他们相互凝视着彼此,身高的不协调,使二人站姿辛苦。 听到尤朵拉称自己是张艺涵,孙浩并不惊讶,低头盯着尤朵拉,思绪片刻后,“我们虽不属于一个世界,但我们属于同一段时光。小姑娘,我走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 尤朵拉目不转睛,仰着头,紧盯着孙浩的眼睛,“我说我就是张艺涵!” 孙浩微微一笑,“傻姑娘,天下无不散的宴席,离别是必不可少的,你要学会接受它。” 尤朵拉仍紧盯着他,“我说我就是张艺涵!” 孙浩叹息一声,“你怎么还不懂我的意思呢?我们都有各自的世界,也有各自的亲人,靠谎言,是留不住彼此的。” 尤朵拉盯着孙浩,大街上人来人往,灯火嘹亮。挤在人海中,尤朵拉抬头仰望着孙浩,一双蓝色的眼睛,像宝石一样美丽,像是水一样清澈。 尤朵拉看着孙浩的眼睛,小手紧紧抓着他的手,“我说实话。很久很久以前,我来到这个世界,在当时,我好像很怕。我记得,有一双双绿色的眼神,在黑夜中盯着我!” “它们都是怪物,我发现自己也变成了怪物,当时是种什么感觉,我记不清了,但我记得当时我逃了出来。” …… 她看着孙浩,眼神比水还清澈,“那是在阴森的丛林里,我感觉身体好痛苦,那种痛苦我现在都还记得,应为我需要吃人,每天都要吃人。一旦不吃人,就会出现那种痛苦!” “好像是在一座村庄中,我终于忍不住,吃掉了一个人,那种感觉太奇妙了,浑身都好舒服。后来那种感觉,使我就像染瘾一样,那种感觉迫使我,吃了整个村子的人。” 她的眉心突然紧了紧,“我讨厌那身怪物的皮囊,我杀死了一个小女孩,钻进了她的身体,变成了她的模样,但我已经不记得我是怎么钻进她身体的了。” “我记得我找了你好久,可始终找不到。也不知从何时起,我把我的名字忘了,接着我的样子,甚至你的样子,全都忘了。” “再一次遇见你,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我终于找到了你。可当时的我,对你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我或许只是拿你当一个玩具吧。” 她微微摆了摆头,盯着孙浩的眼睛,“但这几日,我仿佛渐渐找回了那种感觉,开心,我渐渐知道开心是什么感觉了。我不想你走,我要你留下来陪我!” 听到尤朵拉的话,孙浩转过身,一只手撑着膝盖,一只手拉着她的小手。 孙浩低下可头,含着泪水,微微一笑,又抬起头,“小姑娘,我们去好吃的怎么样?我去给你买糖人吃,猴子形状的。” 尤朵拉紧紧盯着孙浩的眼睛,“你还是要离开吗?” 孙浩犹豫了许久,微微点了点头,“对不起,我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家人。” 尤朵拉缓缓从孙浩手中抽出了小手,盯着孙浩,神情淡淡,“我说的话,你没有听懂吗?我没有家人,我的家人就是你!” 孙浩将手往前一探,想要抓起尤朵拉的小手,可被尤朵拉躲了开,“跟我走吧,我们去找你的家人,可以吗?” 尤朵拉微微往后退,手腕的铃铛“叮叮”作响,“不需要了,如果你不要我,我也没有家人了。就当我从来没有见过你,我还是以前的那个我,你也不需要担心我,还没人能伤得了我。” 孙浩直起身子,向前一步,急出一身汗水,“说什么傻话呢,快跟我走,找你的家人,好吗?” 尤朵拉攥起小手,咬紧牙齿,却突然转过身,从人群中挤了出去,铃铛声随之越来越远。孙浩大喊:“小姑娘!尤朵拉!” 体型小巧的尤朵拉,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铃铛声也完全被人海的吵杂声埋没。孙浩慌忙去追,可茫茫人海,他却寸步难行。 尤朵拉好像落海的鱼儿,眨眼间就没了踪影,孙浩急出一头冷汗,四处大喊:“尤朵拉!尤朵拉你别闹了!你快出来啊!” 许久过去,孙浩仍旧找不到尤朵拉,身旁没了尤朵拉,就好像少了什么似的,他感到万分不安。 他挤在人海中,满大街的埋头寻找,急得已是焦头烂额,不断发出呼唤,可就是没有任何回应。 此刻,尤朵拉来到了一个漆黑的胡同中,她偷偷蹲在冰冷墙角,她可以清晰听到大街上孙浩的呼唤声。 尤朵拉缩成一团,紧紧抱着身子,脸上没有任何情感,平平淡淡,但内心却在酸痛。 孙浩的呼唤声越来越远了,躲在角落中的她,悄声道:“孙浩,回到那个世界你一定要忘了我,永远忘了我。” 说罢她突然眉心一紧,浑身紧缩,强忍着身上的疼痛。 离开了孙浩,她终于不必再强忍痛苦,她在颤颤发抖。 地面淌满了紫色的液体,应为刚刚情绪激动,使她的伤口突然裂开了。 一个体型健壮的中年男子,路过胡同,脚步停在了尤朵拉面前,弯下腰拍了拍她的小肩膀,声音有点沙哑,“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待在这?你的家人呢?” 周围十分寂静,尤朵拉没有抬头,也没有回话,男子看到尤朵拉不理他,没有再说什么,直起身子,转身后叹了口气,缓缓离去。 男子走后,尤朵拉站了起来,盯着男子离去的那片黑暗,黑暗中还有男子的背影,和隐隐约约的脚步声。 她不再颤抖,紧盯着黑暗,迈开雪白的小脚,踩着冰冷潮湿的青石地面,朝着那里走了过去。 宽松的白纱,在微风中飘荡,好像一层白烟,铃铛声在微风中“叮叮”响起,清脆得像甘甜的泉水。 可她的脚步却停下了,盯着那片黑暗,她浑身又疼痛地忍不住颤了颤。 她转过身,朝着另一条胡同走了进去,雪白的小脚丫踩着黑色的青石地面,她的身上一尘不染。 她渐渐消失在那片黑暗中,黑暗中清脆的铃铛声也越来越小,她走远了。 这时孙浩突然钻入了这个胡同,他在拼命地呼唤,“尤朵拉!小姑娘!” 从一开始的不安,但现在的心急如焚,此刻的他,多么希望能找到尤朵拉。 或许找到她,把她送回家,一切都会很完美,自己也会很安心。 这里空无一人,漆黑一片,除了皎洁的月光,再无任何光亮。 他望着前方的两条胡同,是那样的阴森幽静。他的额头已经布满汗水,毫不犹豫,选择了一条胡同追了进去。 那正是尤朵拉走入的胡同。 黑夜下的朝歌城外,密林幽幽,花草虫鸣。 “驾!驾!” 远处两匹高大的白色骏马,飞快向前疾驰着,马蹄踏过之处,尘土飞扬。 它们像两道白色的闪电,风驰电掣,龙雪青和东方龙眼骑在它们背上。 雪青身形小巧,个头还不及马头,两只小脚根本够不到马鞍。却紧抓着缰绳,且骑挤娴熟,不时还猛一转头,看眼身旁的东方龙眼。 龙眼左手抓着缰绳,右手握着银枪,双眼紧紧盯着前方,样子很专注。 速度太快,两旁的树木只留下虚影就一闪而过。雪青突然从马背上站了起来,紧抓缰绳,站着骑马。她开心地大笑着,放声大喊:“太好玩了!朝歌城太好玩了!” 她像个疯丫头,这样骑马,一旦失足落马,后果很难想象。但一边的龙眼却若无其事,似乎对这疯丫头的疯狂,早就习以为常。 龙眼右手紧握银枪,雪青大喊,“相公,下次我还要来玩!” 龙眼没有理会,继续向前疾驰,手中紧紧握着长枪,他并没有专心骑马,而在脑海里回忆着方才尤朵拉的模样。 八岁那年,所发生的一切,对他而言都历历在目 当年,他随父亲押镖,半路上他们遇到一只怪物,那怪物人形虎尾,直到现在,怪物身上的每一道纹路,他都清晰记得。 怪物残忍地杀死了他的父亲,镖队几十口人,全死在了怪物口下,而他却只能躲在石头后面颤颤发抖。 当时的恐惧令他至今难忘,他认为那是一种耻辱,想到这些它就握紧了银枪,恨不得一枪刺死那个懦弱的自己。 但他更想杀死的,是那怪物。 怪物凶恶的眼神,亲人的身体被怪物生生撕碎的景象,胳膊和头被活活扯下来的景象,亲人痛苦哀嚎的惨叫声,始终回荡在他的脑海中。 他极度憎恨这世上的魔物。 怪物吃掉了亲人,转身离开,他清晰记得被鲜血染红的土地,以及热腾腾的,令人犯恶心的,血腥味。 看着怪物嚣张离去的背影,他连站起来的勇气也没有,应为他知道自己冲出去,也不过白白给怪物塞牙缝。 血泊中,是父亲一生所用的银枪,却早已被鲜血染红。 他突然看见,怪物竟然变成了一个穿着宽松白纱的小女孩,虽然只是背影,但他仍记得很清楚。 他在尤朵拉的身上,仿佛看到了她的影子,且越回想越像。 他突然驾着雪白的卢停了下来,白马一声长叫,“嘶——”,整个马都仰头立了起来,尘土漫天。 “嘶——” 雪青迅速坐到了马背上,也急忙停了下来,林中马叫连连,尘土四扬,好像经历了一场激烈的尘爆。 龙眼迅速调转马头,雪青也跟着调转了马头,“相公,怎么了?” 龙眼二话不说,驾着高头大马,向回驶去,右手紧紧握着银枪,恨不得将银枪捏碎。 雪青也急忙追了上去,两匹白马一前一后,疾驰在林间,远处就是浩瀚的,辉煌的,灯火嘹亮的朝歌城。 第12章 手足除心虑,大义报皇恩 【第12章】 一轮银月,冷风习习,枝叶簌簌。 大将军王府的大门,矗立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一侧,那红色的大门,高过三人,威武庄严。 大门外肃立着几十名金甲卫兵,举着金色长枪,像松树一样挺拔,对立而站。 翠儿紧步前往大将军王府,一身鲜艳粉红色,在大街上格外显眼。 大将军王府内,高墙大院,卫兵并不多,但基本每个拐角都能看见穿着金甲,举着金枪,笔直肃立着的卫兵。 大将军王府好像一张棋盘,方方正正,房屋整齐排列。王府非常巨大,这里装下几千人都不会拥挤。 入王府大门,正前方就是王府的大堂,那是一间红色大房,堂内空间宽敞,门高二士,槛过脚腕。 此刻辛恒正与四名部下在大堂内议事,大堂与众相同,高堂设一座,两侧各四座,座间各一桌,都是极好的檀木桌椅。 辛恒胯间杵着一把金色宝剑,穿一身金甲,坐在高堂红椅上。四名部下各自一身银甲,红色披风,拱着双手肃立堂下,前后两两并排,不吭不卑。 前两人乃许良与葛荣,后两人乃张安与霍忠,四人皆为辛恒手下的五虎上将,还有一人万子才远在边关。 他们看似与辛恒年纪相仿,都在二十左右,正值气盛之季。 其四人身形更是高大魁梧,可面相也就霍忠还算清秀,像个小书生,其余三人都长得浓眉大眼,五大三粗,皮糙肉厚。 辛恒堂上端坐着,双手杵着金剑,金剑巨大,足跟到胃口,金光闪闪。他坐在红色木椅上稳如泰山,语气沉稳像个老者,“许良,张安,北方魏庄近日可有动静?” 许良张安前后二人,整齐向右迈步出列,前面的许良拱手回答:“回大将军王,魏王失踪了。” 辛恒神色不变,“葛荣,南方华安近日可有异样?” 许良张安退回,葛荣向左迈步出列,拱手回答:“回大将军王,华王无异样。” 听到回报,辛恒闭上眼,思绪片刻,又缓缓睁开,“霍忠,东方康平呢?” 葛荣退回,霍忠左出,拱手回答:“回大将军王,康王毫无动静。” 辛恒头一点,霍忠缓缓退回。 辛恒杵着金剑,盯着四人,“你们说,那魏王究竟去了何处?” 右后的张安拱手,“属下认为,魏王多半是认为自己所剩时日不长,偷偷游山玩水去了。” 辛恒摆了摆头。 张安面前的许良拱手,“属下认为,魏王多半是去了华安与康平两大世家,其目的无疑是联合几大世家携手进攻我朝。属下还认为,我们应当先下手为强,趁魏王不在,给他来个釜底抽薪,也给其他两个世家来个杀鸡儆猴。” 辛恒再次摆头。 许良左侧的葛荣拱手低着头,一双眼珠来回转动,思绪着,却默不作声。 其身后面容清秀的霍忠拱手,语气比起前二人多了几分沉稳,“回大将军王,魏王狼子野心,其百岁未老,定是用了魔道中的力量。所以属下断定,魏王绝不会与其他两大世家共食一餐。属下认为,魏王定是去寻找更强大的魔道秘法了,其野心显而易见。” 听到霍忠的话,辛恒缓缓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显得疲惫。 这时门外突然有一金甲卫兵紧步走进了大堂,站在四人左侧,迅速拱起手:“启禀大将军王,永乐公主派人求见。” 辛恒落下头,思绪片刻,又抬手向外微微一挥,“让她进来。” 卫兵拱手应“是”,迅速转身跑了出去。后辛恒放下手,静静坐着,大堂内顿时鸦雀无声。 片刻后,翠儿被卫兵带领走入了大堂,站在四位将军身旁,对大将军王屈膝行礼,卫兵缓缓后退出去。 辛恒沉稳地坐在椅子上,杵着金剑,“永乐公主派你前来,有何贵干?” 翠儿双手捧在小腹前,转头扫了扫一旁的四人,思绪片刻,又转过头将头低下,却迟迟不言。 辛恒看着翠儿,明白了翠儿的意思,“他们都是本王的兄弟,你坦说无妨。” 翠儿低着头,仍旧默不作声,辛恒无奈,对一旁四人抬手一挥,“你们先退下吧。” 四人拱着手,缓缓退了出去,翠儿终于抬起头,从袖口掏出了玉牌与密信。 她端着密信与玉牌,呈到了辛恒面前。辛恒盯着二物,他认得那块玉牌,坐在椅上松手将金剑放开,金剑缓缓倒在他的怀里,又伸手将玉牌与密信接了过去,轻轻开密信看了起来。 翠儿缓缓退到原处,低着头,双手捧在小腹前,说话声音低微,“回大将军王,这是我家公主托奴婢转交给您的,请您过目。” 辛恒看了许久,将密信轻轻合上,又盯着玉牌看了起来。 翠儿紧低着头,她很好奇密信上写了什么,更好奇此刻辛恒的反应,可她也清楚自己卑微的身份,这些好奇必须埋在心底。 辛恒拿着玉牌,渐渐闭上了双眼,思绪起来。 他眉心突然一紧,用力地握住怀中金剑,猛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听到声音,翠儿更是好奇,但她仍紧低着头,毫不动摇,显得乖巧又沉稳。 辛恒提着金剑,从上堂走到翠儿身旁,在翠儿的四周转了一圈,将她来回打量了一番。 翠儿低着头,内心不断打鼓,疑惑辛恒围在她身边,究竟在做什么。 转了一圈,他脚步停在翠儿面前,盯着翠儿紧低着的头,个子比翠儿高了一个头不止,“你叫什么?” 翠儿低着头,头一点:“回大将军王,奴婢名唤翠儿,是我家公主的贴身侍女,” 辛恒站在翠儿面前,思绪片刻后,“这信件与玉牌,是你家公主令你交给我的?” 翠儿毫不犹豫,“回大将军王,正是。” 辛恒又上下打量了翠儿一番后,“此事重大,本王需留你几日调查此事,等真想大白,本王再放你回去。” 翠儿一颤,紧低着头,双手紧握着,捧在小腹前。但瞬间又松了开,低着头屈膝行礼,“是。” 辛恒转过身,提着金剑,走到上堂椅子前,呼唤:“来人。” 话音刚落,两名金甲卫兵迅速竖着金枪冲了进来,站在翠儿身后。 听到卫兵冲进来,翠儿不显慌张,可她还是忍不住微微抬了抬头,看到了正前方那个穿着金色铠甲,右手提着金剑的魁梧背影。又急忙将头低了下去。 辛恒左手一抬,“送翠儿姑娘下去休息,你们要保护好她的安全。” 卫兵明白辛恒的意思,连忙拱手应“是”,来到翠儿身旁。翠儿也很淡定,随着两名卫兵缓缓退出了大堂。 众人走后,辛恒坐到了椅子上,思绪片刻后又呼唤:“来人。” 话音刚落,又有两名卫兵从门外冲了进来。辛恒杵着胯间金剑,“去把许良与霍忠二位将军请来。” 卫兵点头应“是”,缓缓退出大堂。 “等等。”辛恒突然唤停卫兵的脚步,“先去把小海找来。” 卫兵再次应“是”,后迅速退出大堂。 辛恒坐在椅子上,思考着。 堂外夜黑风高,叶簌虫鸣,月光被云雾遮挡,模糊朦胧。没过多久两名卫兵就从堂外跑了进来,先是拱手行礼,“启禀大将军王,小海爵爷不在府中。” 听到卫兵的话,辛恒缓缓闭上了眼睛,仰起头轻叹了口气,默默道了句:“我这弟弟都这么大了,竟还如此顽劣,成天迷恋那青楼,究竟何时才能建立起一番事业啊。” 说罢,辛垣睁开眼,放下头,“去把许良和霍忠二位将军请来。” 卫兵点头应“是”,缓缓退出,不过多久,两名卫兵就跟在许良与霍忠身后走了进来。 许良与霍忠先是拱手行礼,卫兵缓缓退出了大堂。 辛恒坐在椅子上思绪了片刻后,“小海又跑去熙风楼找那青楼女子了,本王想请二位将军前去把他带回来,切记不要大张声势,毕竟这是家丑。” 这时霍忠却拱着手道:“回大将军王,属下曾调查过那青楼女子的底细。她名唤柳月眉,年已二十,此女容貌确有倾城之色,加上弹得一手能醉人的琵琶曲子,早已成为熙风楼第一花魁。不过,其人虽身在熙风楼,但卖艺不卖身,且守身如玉。传闻她还有点功夫,曾有官家公子见其美色,当众欲行非分之举,却不知被她以何种手段,最后屁滚尿流爬出了熙风楼。不过应为有熙风楼罩着,这件事最终也不了了之了。” 辛恒仍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杵着金剑,“若真如你所说,那此女倒也不凡。可她毕竟已名在青楼,且年龄与小海相差实在甚大,又怎能与小海往来。” 霍忠摆了摆头,“大将军王此言差矣。正所谓真金不怕火炼,此女能在那种污浊之处保持一尘不染,可见其坚定的意志。且她比小海大了五岁,更是可以管教小海不成熟的心智,属下听说,小海十分听那女子的话,常常被那女子呼来唤去,却仍旧心甘情愿。属下以为,能让小海心甘情愿做任何事的人,恐怕只有此女一人了。” 辛恒叹了口气,“还有这种事?小海这孩子从小缺少母爱,或许他对那女子的爱,只是一种依赖吧。也罢,你二人这就去把小海带回来,其他事以后再议。” 听到辛恒的话,许良与霍忠拱手应“是”,后缓缓退出了大堂。 二人走后,辛恒再次闭上眼,仰起头,靠在椅背上,口中不禁喃喃自语:“更强大的魔道秘法,魏王,西域,穷奇,我大通的浩劫到了啊。陛下这封密信,本王又该如何处理方能妥当,本王是该向着太皇太后,还是向着陛下呢?陛下究竟是在装疯卖傻,还是真的没有做皇帝的能力呢?先皇待我辛家不薄,本王绝对不能辜负了先皇的厚爱。真希望能有一人,为本王指点一下出路啊。” 说话间,辛恒握紧了手中的金剑,握得非常用力,胳膊猛然颤抖了片刻。 第13章 灯红酒绿处,寒梅独自开 小破房里趴着的男孩十八岁了。 那厮叫辛小海。 长得没什么特点。 就是帅。 …… 说来也可怜,没有一个亲人。 说来也可恨,饿死不出去工作。 说来也可笑,玩起王者他根本不会饿。 …… 整个破屋子,最值钱的也就他手中捧着的诺基亚。 用力划着指甲盖大点的屏幕。 用力! 非常用力! 随着一声阵亡,男孩愤怒地举起手机! 又轻轻放到地上。 “唉,留得青山在,何怕没柴烧。” “我忍!” “不就被骂了两句嘛!” “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不能忍的!” “更何况,零杀十三死,自己都想骂自己。” “不过也不怪我,只怪鲁班这英雄腿太短,飘不起来。” 突然,漆黑的屋子里闪出一阵亮光。 小海抬起头。 只见亮光中冲出一个,狗。 “我靠,还真来放狗咬我啊!” “一场游戏至于嘛!” 说话间,狗停下了脚步,站在一边。 光芒中又出来一名九岁少年。 穿着白大褂,带着一双圆眼睛,长得也没什么特点。 仔细一看,那狗竟是一只机械狗,像纯白色的哈士奇,双耳尖尖挺立,白色钢铁做成,关节处是黑布,好像浑身套了条黑色丝袜,外面套了曾白色铠甲。昂首挺胸,像狼一样威武,眼睛像带了墨镜,中间有两个蓝点,和哈士奇一样大。 第14章 流水随坡变,愚情因故生 【第14章】 有故事的人,能弹奏出有故事的曲子:有希望的人,能在黑暗中等待黎明。 …… 清脆的曲子,依旧缠绵在耳畔,小海敏捷地躲开了许良的大斧,楼上楼下的脚步声与惊叫声汹涌杂乱,令小海有点心烦。 抬头一看,霍忠已经握着长枪,步伐轻盈,好像草尖上掠过,无声无息地朝自己冲来。 小海急中生智,背后一掏,三把飞刀夹在右手指间,随即又被猛然甩出。 “咻咻咻” 飞刀一闪而过,并没有打向霍忠,而是朝一旁的许良飞速冲去。 “嘭” 许良手中板斧猛然一挥,力气巨大,轻易地将飞刀打出楼外。 “刷” 小海头一转,看见飞出搂外的飞刀,鬼机灵地纵身一掠,鞋尖轻点飞在半空的飞刀,猛然扑向远处垂着的十尺青帘。 霍忠止步,本想枪架其脖,将其擒住,却不料小海突然飞走,令他顿时摸不着头脑。 许良已经傻眼了,他没想到小海轻功竟然如此了得,竟凭一枚小小的飞刀,就飞了起来。 霍忠忙转头看了眼身旁的许良,恍然大悟许良中了小海的诡计,内心赞叹小海的判断能力,以及对自己与许良的了解。 “唰” 小海扑到青帘上,一把抓住一条青帘,用力一荡,又飞了出去,又抓住眼前的另一条青帘。半空的青帘间他灵活地像一只猴子。 楼内大数人已经冲了出去,还有一片人在门前奋力拥挤,喧哗声杂乱,却压不住清脆的琵琶曲。 几条青帘被小海抓落,缓缓落到了月眉身上,月眉专心弹奏琵琶,身子纹丝不动,并没有人注意到她。 “轰” 琵琶上,细长的指尖划过的弦,猛然迸发出几股蓝色的无形气力,像风浪一般将落在自己身上的青帘猛然冲到了一边。 小海荡起青帘轻松飞到了对面楼板上,霍忠许良手握长杆,左右分头,踩着楼板绕了一大圈,包抄对面的小海。 转头望着两旁冲向自己的二人,小海跳上围栏,又灵活地从围栏跳上了三楼楼板,双手一抠,再一个后空翻,轻易就翻上了三楼。 霍忠许良见情原地止步,背后握着长杆抬头张望对面三楼上的小海。 许良转头张望对面的霍忠,却被青帘挡住了视线,又抬起头看着小海,紧紧握着身后的板斧。 霍忠始终望着正在往四楼爬的小海,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地方倒也适合小海,可笑我等战场拼杀之人,来到这里竟然斗不过一个孩子。” 月色昏暗,阴云密布,熙风楼周围的街道已经乱成一锅粥,熙风楼被人海团团围住,不断有人从楼内抱着脑袋忙往外冲。 西城几条大街上,几百金甲卫兵举着长枪,整齐如一,快速向熙风楼赶去。 霍忠突然醒悟,自己是来将小海带回去的,并不是来打架的,他对小海大喊:“小海,大将军王找你有急事,你快与我们回去吧。” 小海继续往五楼爬,根本不理会。许良见时间拖得太久,事情会闹得越来越大,索性握紧板斧,身上突然被一股银光裹了起来。 霍忠察觉那股强大的气息,转头张望,透过青帘,他看见了一团明亮的银色光芒,他明了那银光,忙对许良喊:“许良,不要冲动!” 许良握紧板斧,长喝一声,大板斧一挥,“小子,给你说,上将军可不是吃素的。既然你想玩,那大哥就陪你玩玩!” 霍忠也抬头看着小海,身上也渐渐裹满银光,他们了解小海,如果不速战速决带海回去,待卫兵来了,事情将会变得复杂。 “吼” 小海爬上了五楼,许良却大斧一挥,挥出一道月牙形的银色气浪,伴随一声虎啸,恶狠狠地冲向五楼楼板上的小海。 “嘭” 气浪巨大,小海急忙向右一掠,落到一旁的楼板上。气浪直直打中了小海左边的楼板,那片楼板以及墙面瞬间被轰成了碎渣,墙都轰出了一个大窟窿,像烟花一样爆开,四处飞落。 琵琶曲子依旧清脆,碎渣朝月眉头顶落去,可她身旁就好像有一面屏障,一切靠近她的物体都会被猛然弹开。 “吼” 霍忠这边银枪一挥,又一道月牙形的银色气浪,伴随龙吟,猛冲向小海。 “嘭” 小海急忙向左躲开,巨大的气浪直直摧毁了他右边的楼板,威力巨大,无坚不摧。 小海左右转头张望,发现自己竟已无路可退,且脚下楼板正在松动,好像快要断掉的树枝,令他难稳足心。 “吼” 可许良不给他还手的机会,他有征战多年的经验,绝对不给对手喘息的机会。随即一挥板斧,一道气浪冲了出去。 眼看气浪即将轰到小海身上,霍忠一惊,急忙大唤一声:“小海,快躲开!” 许良顿时反应过来,对面那个人是小海,并不是敌人。他瞪大了眼,恨不得立即飞过去,可一切都已经晚了,气浪已经逼近到了小海面前。 小海盯着眼前巨大的气浪,一旁没有任何可以立足的地方,并没有经历过“大场面”的他,一时半刻也慌了神。 月眉一边弹奏琵琶,一边转头看了眼上面的小海,见到小海慌了神,她从琵琶弦上射出了一根中指长的银针。 “嗖” 银针速度极快,弹指间就抢先气浪,穿透楼板,由下方射到了五楼小海小腿上。 小海感到右小腿一麻,右腿瞬间无力,侧身一斜,失去了重心,从楼板上摔了下去。 气浪击中那片楼板,楼板被炸得粉碎,许良霍忠异口同喊:“小海!” 许良丢掉了手中的板斧,跪在了地上,双眼愣直,脸都青了。 三楼楼板上传来“扑通”一声,小海从五楼的楼板落到了三楼,已经晕了过去,腿上还半露着一根银针针尾。 “小海!” 听到声音,霍忠急忙朝三楼跑去,许良跪在原地,已经愣住了。 霍忠握着长枪冲上三楼,看见不远处躺在地上的小海,忙跑上前抱起小海,却发现小海无恙,顿时心生喜悦。 霍忠紧抱着他,恨不得将他融入骨子里,兴奋大喊:“小海无恙!小海无恙!” 许良缓过神来,不禁念道:“小海,小海。” 听到霍忠的话,他一把拾起身旁的板斧,急忙起身朝三楼冲去,上楼梯时失足被楼梯狠狠拌倒,但却毫不顾忌,爬起来就往前跑。 那个魁梧的上将军,此刻像个连路都站不稳的孩子。上了三楼,他连滚带爬地扑到霍忠身边,急忙趴开霍忠的手,抢过他怀中浑身脏乱的孩子。 许良笑了,笑声越来越大,恨不得喊出来,泪眼都快笑出来了,笑得忘乎所以。笑声回荡在熙风楼的每一处房间,每一个角落。 伴随笑声,月眉的琵琶曲子悄无声息地停止了,最后一段寒冬飞雪盼春光收尾,唯美柔和。 月眉捧着琵琶,缓缓站了起来,脚腕的铃铛“叮叮叮”清脆响起,像枫叶林中吹过一阵风般。 转头看了看三楼的三人,微微笑了笑。可转过头,却叹了口气,抱着琵琶缓缓朝着后门走去。头上的凤冠霞帔金光闪闪,每走一步,脚上的银铃都会响起一阵清脆的铃声。 狂笑声中,霍忠突然注意到小海小腿上的银针,眉心一紧,瞬间察觉一二。又忙转头,看向楼下背对离去的月眉,紧紧盯着。 许良怀中的小海突然醒了,许良大唤:“小海醒了!” 小海恍惚地睁开双眼,躺在许良怀中,声音微弱,“月,月眉姐姐……” 许良兴奋地抱紧了小海,大笑着,“苍天开眼,小海无恙,小海无恙!”霍忠转头看着小海,叹了口气,“这孩子,都这样了还念叨着月眉姑娘,大将军王还有何理由阻止他二人呢。” 这时楼下突然有大批金甲卫兵涌入,霍忠察觉,急忙按着许良肩膀,“卫兵来了,我们快离开,不要为大将军王生出事端。” 许良反应过来,头一点,抱起小海,与霍忠转头跑上五层,纵身一掠,纷纷从墙上窟窿中跳了出去。 当卫兵抬头张望时,只见圆形的窟窿中,一条眨眼就消失了的红色披风。 卫兵见情急忙调头往外冲,端着长枪追了出去。 熙风楼后楼,一处五楼的房间中,窗棂纸被黄灯染黄,黄色的窗棂纸上,映射出月眉的芊芊身影。 脚腕铃铛“叮叮”作响,十分清脆,那双三寸金莲洁白如玉。她步态优美,肩背一青一粉两条披帛,捧着一把水晶琵琶,走到窗前。 窗边火烛烛光闪闪,她缓缓将琵琶放到一边,轻轻取下头上的凤冠霞帔,乌黑的长发瞬间由头上滚落到了地上,好像一条湍急的瀑布。 捧起一边的琵琶,又转身吹灭窗边的烛火,动作不慌不忙,举手投足都井井有条。 轻轻推开眼前的窗子,“嘎吱”一声,月光撒向了房间,落到了月眉身上。 她身外的青色轻纱仿佛在发光,背影美丽动人,像一颗裹了水的粉桃,芊芊细腰,像一阵风都能将其吹折。 她在遥望远方,黑夜下安宁祥和的朝歌城,前方有灯火,有黑暗,还有已经稀薄的阴云,和朦胧月光。 十年了,她始终没有忘记,十岁时那个高大的,闪着金光的背影。 她知道一切都不可能,但她仍在等待,为了他,她可以在这里弹奏一辈子琵琶,只希望她的琵琶声,能够让他听见。 那年,她来到朝歌,却在路上遇到了魔物的攻击,就在自己已经放弃挣扎的时刻,一个穿着金色铠甲的人出现了。 他身上散发耀眼的金光,端着一把金色的七尺长弓,眨眼间就将那些强大的魔物逐一射杀。 魔物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一个个眼神充满了畏惧。他的箭射穿了怪物的身体,可那些箭随后却化为光消失了。 什么也没留下,十岁小姑娘想要跟着她,哪怕为他做一辈子仆人都可以。 但他拒绝了,什么也没说,显得非常高傲,转身就化为了一道光,消失不见了。 小姑娘一直在找他,十年了,她知道了他的名字,知道了他的责任,但就是不知道他在哪里。 她在守望,遥远的天际,她知道只有灾难降临,他才会再次出现。应为他是一个神明,他的责任就是守护世界,不被魔族入侵。 月眉在等待他,那个名字已经是那样的熟悉,唯独那张脸,仍是模糊不清。可那金光闪闪,那高大魁梧,那心高气傲,她从来没有忘记过。 一阵寒风从窗外轻轻地拂过月眉脸庞,月眉闭上了双眼,语气悲沉,“后羿,你真的那么高不可攀吗?” 无标题章节 朝歌城,一座人口朝过七千万的巨城,是大陆中心的一只庞然大物,更是一座不朽的丰碑。 此刻的天空,月明被阴云染浊,就像朝歌的城西深处,那片浑浊之地一样。 一条人海如流的大街旁,矗立着一座通天的红色高楼,楼前青色玉匾上刻着三个大字:熙风楼。 楼下有十人高的红门前,几名衣着松垮,白里粉嫩,浓妆艳抹的女子,混杂在人海如流的街道上,对来往衣着华贵之人拉拉扯扯,不依不饶。 红门间,人进人出如潮流急促,从未断过。纨绔们搂着美人的芊芊细腰,进进出出,每走一步都在想方设法占尽怀中女子身子上的便宜。却有一些人偏偏三两结对,或是形单影只,对一旁妖艳不屑一顾。 熙风楼内开始传来清脆的琵琶声,使喧哗的街道顿时安静许多,常有人驻足倾听。 曲子像风一样,缓缓流经熙风楼周围的所有街道。曲子中透着一股春色,动时似有群燕掠过草地,静时可见风熄花粉芬芳,融冰滴水时隐时现,还有一户小桥流水人家悠哉悠哉。 熙风楼内,上下五层,人山人海,那是一支鲜红色的圆玉瓶,曲子响起,楼上万千人趴在围栏奋力往下望,一阵拥挤却无人在意。 他们的目光,落到一楼正中一处垂满青色纱帘的巨大圆台上。那一条条紧挨着的青色的纱帘,从房顶直直垂下,拉出十几丈,好像一道薄雾。 一妙龄姑娘在薄雾间若影若现,她名唤柳月眉,是这熙风楼的头号花魁。 熙风楼乃一青楼,而她则卖艺不卖身,琵琶是她最拿手的乐器,她所弹奏的曲子早已成了朝歌的一道风光。 月眉细长的手指轻轻划过银色的弦子。 她一头金光灿灿的凤冠霞帔,内着粉色诃子,身外披着一层青丝薄纱,薄纱外还背着一青一白两条细长披帛,披帛下露出一双粉嫩香肩,墨眉细长,眉下一双丹凤眼仿佛透着无限悲感,樱桃小嘴却又微浮一抹笑意,粉嫩的面容似喜似悲,令人难以捉摸。 圆台上铺着一层红毯,毯上撒满了粉红的花瓣,衬托着坐在毯子上的月眉。 月眉坐姿优雅,细长粉嫩的双腿由淡青色的下裳中探出,双腿优雅地伸向右边,细嫩的右腿轻放在左腿上,好像一条柔软的青蛇。 她露着一双粉嫩的三寸金莲,脚腕上挂满了淡青色的银铃,让那双玉脚不仅只是单调的诱人,而是一门富有层次感的艺术。 她怀中捧着一把青蓝色的水晶琵琶弹奏,两条披帛不时随她手指在琵琶上抚来抚去。 青色的纱帘飘荡在她眼前,让她变得更加神秘,多少人奋力探头张望,只为一见那曲子后,青帘间的仙子。 月眉头顶的房梁上,坐着一穿着紧身黑衣黑袴,套着红色小马甲,密密短发贴在头上的少年,他名唤辛小海。 小海个子不高,年龄已经十五,却只有九岁孩童的个子。 他是安王爷辛恒的亲弟弟,是个小爵爷。 他最爱听月眉弹奏的曲子,他曾多次向辛恒要求为月眉赎身,娶月眉未妻,可辛恒嫌弃月眉出生卑微,且比小海年长了十三岁,故愣是不答应。 他坐在十几丈高的房梁上,一旁的木梁纵横交错,他像只红色的小猴子,闭着双眼,抱着胳膊,依靠在身边一根竖着的木梁上,倾听着下方传来的清脆曲子。 只有月眉知道他的存在,也只有月眉知道他是如何上去的。 曲子细水长流。 突然,红门外窜入几股黑气,途径之处,撞飞无数人,像几只无头苍蝇,在熙风楼内东碰西撞。 熙风楼顿时乱成一锅粥,上下五层万千余人惊慌失措地往楼下挤,挤得不可开交。 所有人都知道那些黑气是什么,那是几只魔物。 混乱中,琵琶曲子依旧细水长流,节奏从未被打乱半分。 而在上下五层的人海中,几十名身材健壮,携着宝剑,板斧,镰刀等各式武器的人,仰头盯着半空中的黑气。 在这鱼龙混杂的地方,多多少少会有几个武艺高强的高手,他们就是正是如此。 几百年了,从未有魔种能进入朝歌城,他们不知道这些魔物是如何来到这里的,他们在观察,深知能进入朝歌的魔物绝不简单。 黑气渐渐往一楼汇集,月眉在其后方,毫不慌张,专注弹奏着。 她的曲子从来不会断,即使在危险,自己也要弹完,小海也知道月眉的个性,他紧紧注视着下方,观察着魔种。 黑气渐渐汇聚成三层楼高,黑气中一个黑色皮肤的巨大牛头人形怪物品若影若现,猩红色的眼睛,像两个血窟窿。 牛怪手中汇聚一股黑气,黑气中出现了一个乌黑的金瓜大锤。 渐渐地,它身上的黑气完全散去,它完全显现了出来,巨大的身躯占了大半个熙风楼。 它大喘着气,牛鼻子里直吐黑气,显得极为愤怒,大锤“嘭”的一声往地上一杵,整个熙风楼都颤了颤,大声咆哮,“俺乃大英山霸王,牛霸天是也!” 牛霸天挡在门前,所有人都不敢出去,熙风楼内几千人拼命往后挤,能里牛霸天多远就离他多远。 一侠士端着板斧大声喝道,“大胆魔物,竟敢擅闯朝歌城,今日我等必让尔有来无回。” 牛霸天杵着大锤大笑,“口气倒不小,就凭你们这群蝼蚁,还妄想与我对抗,真是可笑至极!” 说罢牛霸天低头看着青帘间的月眉,月眉仿佛进入了一种忘我的境界,对一切都毫不在意。 牛霸天道:“这曲子倒是入耳,俺要将这女娃子带回去关进笼子里,给俺老牛解闷,哈哈哈!” 楼上几名侠士怒指牛霸天,“你若敢碰月眉姑娘一根毫毛,我等今日定将你的牛皮剥下来当地毯!” 牛霸天突然怒了,提起大锤,“啊!是谁说要剥俺皮,俺老牛不高兴了!”说罢向前下跪砸下去,三层楼瞬间被砸的粉碎。 尘土飞扬,血流成河,几百人瞬间被砸成肉泥,随着碎石落到一楼,惨不忍睹,熙风楼内男男女女惊慌大叫,更是混乱。 一侠士宝剑指着牛霸天大喝,“还犹豫什么,上了!”几十侠士大喊,“受死吧恶心的魔物!” 众侠士飞出搂外,只见牛霸天大锤一挥,瞬间将身旁飞来的所有侠士,打的血肉模糊,不到一个回合,牛霸天就灭了所有侠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