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无性婚姻! “呕……” 陆家大宅内,一阵难听的醉酒呕吐声从卫浴间传来。 陆少然难过的趴在马桶边,身上穿着松松垮垮的裁剪西服,领带还挂在脖子的一侧。 “陆少然,你何苦呢?喝不了酒,还每次都装酒场老手!有劲没劲?” 门边伫立着双手环胸看好戏的顾砚歌,她精致的眉眼如画,澄澈清亮的眸子宛若幽潭,此时正噙着戏谑的暗芒睇着陆少然。 “咳咳咳……砚歌,你少说两句会死啊。现在你可是我老婆,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顾砚歌眉梢微弯,“不好意思,假丈夫,你想的太多了。一会把卫生间给我收拾干净,不然我怎么用!” 陆少然漱口后,头昏脑涨的靠在卫浴门口,好看的丹凤眼也挂满了血丝。 他看着正在整理被褥的顾砚歌,又看了看地毯上的地铺,“今儿个轮到你睡地板了吧?” 顾砚歌头部抬眼不睁的继续铺床,顺便说道:“我大姨妈来了,睡地板也没什么。反正明天起不来的话,你妈要是问我,我就实话实说!” “得!姑奶奶,地铺我睡,浴室我擦,我擦,行了吧!” 顾砚歌晶亮的水眸划过一道精光。 陆家少奶奶,名字多响亮。 这就是顾砚歌现在的身份。 …… ‘放弃自由,喜欢两个人……’ 清晨,砚歌被一阵急促的铃声吵醒: “喂,禹姐!” “砚歌啊,还在睡吗?” 顾砚歌坐起身,顺便瞄了一眼空荡荡的地铺,唇角微哂,“禹姐,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禹姐是她部门的主管上司。 大清早的打电话来,砚歌有点方! “砚歌,是这样的,我儿子今天发烧了,所以和I.U那边的洽谈,你代我去吧,所有的资料都已经整理好了,就在我的桌子上,有问题你再给我打电话,就这样。” 通话被挂点,砚歌懵逼的盯着手机良久。 I.U是G市最大的房地产商,全市近八成的地产都属于I.U。 砚歌一直都知道和对方合作的项目是公司非常看重的。 但禹姐这么草率的就交给她去洽谈,她能不懵逼么! 顾砚歌看了看表,不过才七点半。 她起身洗漱一番,刚打开卧室的门,陆雨菲就蹦蹦跳跳的过来了,“嫂砸,早啊!” 陆雨菲,她‘假丈夫’陆少然的双胞胎妹妹! 顾砚歌看着她一身轻便的运动装,“去运动了?” “嗯哪!嫂子,我哥是不是又不在了?” “嗯!” 顾砚歌关门往楼下走去,陆雨菲也步伐欢快的跟着她,“嫂砸,你说你和我哥这种无性婚姻,你是怎么忍了这大半年的?” “雨菲,别乱说!” 陆雨菲撇撇嘴,“嫂砸,我这是心疼你啊。” 顾砚歌笑了笑,“我看你不是心疼。你是看热闹!” “嫂砸,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两个猛男,我这两天去健身房的时候……” “雨菲!大清早的,胡说八道什么?” 一声严厉的喝斥,从下层的楼梯拐角传来,陆雨菲色变,而顾砚歌则扶额叹息。 黎婉,她的婆婆! 002:陆家少爷是Gay? 黎婉信步走上台阶,精致打扮的眉眼间,满是刻薄! “妈,你怎么上来了?三楼是大哥和嫂子的地盘!” 陆雨菲嘟着嘴,红彤彤的小脸上挂满了不高兴。 黎婉身着修身婉约的酱色旗袍,抬眼看了看顾砚歌。 她不置可否的皱眉,睇着她一身简便却干练的黑色套裙,“你就不能穿点新鲜的颜色吗?每次都是这么俗气的黑色,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陆家死了人呢!” 陆雨菲紧咬着小嘴,侧目看着顾砚歌一脸平静的样子,转头对黎婉说:“妈,嫂子这是女强人的风范。你别说的那么难听啊!是不是要开饭了,走走走,我都饿死了!” 黎婉被陆雨菲强行拉走,而顾砚歌则站在楼梯上,低头看着自己的套裙。 挺好的呢! 顾砚歌没吃早饭,径自离开了陆家的大宅。 她特意从后门离开,就是不想看见陆家那么多张面孔,却对她没一个有好脸色的。 其实,打从顾砚歌决定嫁给陆少然,就有想到这种后果。 五年前,如果不是…… ‘哔哔——’ 坐在车里沉思的顾砚歌,忽地被一阵急促的喇叭声惊扰。 她按下车窗,就见对面的白色兰博基尼里,正是陆少然。 “媳妇儿,这么早就走啊,你不是九点上班吗?” 陆少然一脸的浪笑,而顾砚歌也眼尖的发现他探出车窗的喉结一侧,有个硕大惹眼的吻痕! 这个不要脸的! 她在陆家能有现在这样的地位,完全取决于他不着调的态度! 犊子玩意! 顾砚歌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没好气的丢下一句话,开车绝尘而去,“小心你精尽人亡!” 开车远离了陆家大门时,顾砚歌习惯性的从后视镜看了一眼。 结果…… 恰好看到黎婉正指着她的方向,很不高兴的在说些什么。 顾砚歌无奈的叹气,她又嘴贱了! …… 金潢集团楼下。 顾砚歌将陆少然给她的代步车开入地库后,便乘着电梯直接上了十八层。 她所在的公司,是主营室内设计。 而她所在的市场部,则是主要负责与I.U进行谈判的。 如果她们能拿下这次I.U新建楼盘的室内设计工程,那金潢在业内的口碑也会扶摇直上。 ‘叮’——电梯稳稳地停在了十八楼。 顾砚歌前脚走出去,电梯后面就传来两个女人的说话声: “小关,你说的就是她?” “是啊,听说半年前她嫁给陆家的大少爷,一下子就飞上枝头了呢。” “身段倒是挺好的,但也没有那么惊艳嘛!再说,陆家大少爷不是都说他是Gay吗?” “嘘,你小声点!” 顾砚歌对于身后的声音笑了笑,不置可否。 她们当然没有说错,而这也是为何,她选择嫁给陆少然的原因。 一方面是她不需要考虑那么多人情世故,而另一方面他也是唯一一个知道自己秘密的人。 作为她最好的Gay蜜,顾砚歌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如果不是他,可能自己也活不下去了! 003:陆家老幺! 顾砚歌早早的就带着所有的资料来到I.U的总部。 身为G市的房地产龙头,I.U坐落在城中寸土寸金的地段。 随着前台小姐的带领,顾砚歌乘坐总裁专用电梯直接来到了三十二层。 顾砚歌手里捧着资料,有点狐疑:“请问今天的洽谈会难道不是市场部的刘总吗?” 前台小姐歉意的一笑,“抱歉,顾小姐,公司业务方面的事我不太了解。您先在会议室稍坐一下吧!” 趁着谈判方还没来之际,顾砚歌又将材料仔细的整理了一遍。 她仪态优雅,举止大方,长及腰际的黑发也挽成了发髻。 门响,她起身笑言,“您好……您……小叔?” 顾砚歌的笑僵在了脸上。 陆家的小叔陆凌邺怎么会出现在这?! 陆凌邺一袭笔挺的深蓝色西装长驱而入,西装内的白色衬衫还慵懒的敞开两个扣子。 他刚毅有型的脸颊线条英朗,鼻挺如峰,唇色绯然疏离。 倒三角的颀长身形带着强大的气场瞬间将会议室的温度都降低了。 “小叔,怎么是你?” 顾砚歌看着眼前这个过于出色却分外危险的男人,心里默念‘我了个去!’ 禹姐当时也没跟她说,I.U出席的人物,会是陆凌邺啊。 “很惊讶?” 陆凌邺落座在顾砚歌的对面,修长的指尖交叠放在桌上。他声音醇厚浓郁的仿佛陈酿美酒,周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独有的魅力和稳重。 只是,那双眼神太过凛冽犀利,暗藏尖锐和锋芒。 顾砚歌清了清嗓子,“没……没有,只是没想到I.U……” “没想到I.U是陆家的产业?” 顾砚歌:“……” 还让不让人说话了! 砚歌心里腹诽,但表面仍旧一副客气温婉的样子。 陆凌邺,打从她嫁入陆家这半年来,见过他的次数不超过三次。 而这位祖宗,也恰好是陆少然最钦佩的小叔。 据闻,他一个人从上学开始,就不再接受陆家的任何帮助。 凭借他个人能力,初入社会后就在房地产业崭露头角。 五年前,他更是以铁血手腕,连续并购七家小型房地产商。 从那之后,I.U就一跃成为G市房地产龙头。 而整个商界也才知道,这个狂妄铁血的小子,竟然是陆老爷子的老幺。 陆凌邺隔桌睇着砚歌,薄唇微哂,似轻嘲似漫不经心。 顾砚歌不免有些紧张,陆家人她都可以不放在眼里,但这位小叔,或许是气场太强,她总是感觉自己在他的注视下,有种无所遁形的赶脚。 气氛有些凝滞,砚歌再次清了清嗓子,陆凌邺则随手拿过桌上的计划书,一页页翻看着。 “呃,小叔,今天的洽谈……是你?” “嗯!有问题?” 顾砚歌摇头,“没!那我们开始吧!这份计划书里面,有金潢过去的诸多成功案例。而且还包括了我们特意为I.U做出来的室内设计图稿。小叔,你看……” “不必了!” 陆凌邺将计划书合上,砚歌的心里也‘咯噔’一下。 这还没开始,就胎死腹中了? 004:你能不能长点心? “小叔,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陆凌邺将计划书再次推放在她的面前,“在商言商,这份计划书,不合格!” “可是……为什么?” 陆凌邺浓黑的剑眉轻扬,“砚歌,你不是第一天上班!既然是贵公司想和I.U合作,那你们的诚意呢?用百分之二十净利润的回馈,就想要拿到I.U新楼盘的室内设计工程,这……未免太容易!” 顾砚歌明眸微凝,小嘴也不禁抿了抿,“可是小叔,我们做过市场调查,所有室内设计公司给的回馈利润,最高也才百分之十五。我们给到……” 话没说完,顾砚歌就看到陆凌邺抬起了手。 “不要用市场普遍价格来和I.U谈合作。要知道,如果金潢能够拿下I.U的合作项目,那么明年你们上市的计划就能付之行动。” 这…… 顾砚歌很清楚他说的是实话! “那小叔能够接受的是多少?” 陆凌邺瞬也不瞬的看着砚歌认真的表情,他刀凿般的下巴微动,“我只给金潢百分之二十的净利。其余全部是I.U所得。如果做不到,免谈!” …… 从I.U总部出来后,顾砚歌重重的叹息一声。 她晃了晃头,没精打采的。 终于知道,为什么商界对陆凌邺的评价会那么高了! 即便她刚才不停的打亲情牌,最后甚至搬出了陆少然,都没能撼动陆凌邺的决心。 她能想到,等她回到公司后,禹姐的脸色会有多难看。 ‘放弃自由,喜欢两个人,绑住的两个人……’ 顾砚歌看了一眼手机,无奈的按下了接听键,“禹姐……” ‘……’ “是,我刚谈完!” ‘……’ “但是I.U的要求比较过分,所以……还没成功!” 电话里,禹姐得知结果,果然语气生硬的挂断了电话。 顾砚歌表示,自己实属躺枪。 …… 傍晚,拖着一身的疲惫,顾砚歌刚回到陆家主宅,一进门就看到了陆凌邺。 她有些气,对着公婆招呼一声:“爸妈,我先上楼了!”,而后眼神在客厅里飘了一圈就径自上了楼。 “你们看看,她这是什么态度。” 黎婉在客厅内对着顾砚歌的背影开始怪责,而陆全荣也就是砚歌的公公,同样绷着脸神色不悦。 “哟,爸妈,你们都在呢?咦,小叔,什么风把你给吹回来了!” 顾砚歌前脚刚上楼,陆少然也紧接着回到了主宅。 他依旧是一身西服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脖子上顶着个硕大的草莓吻痕,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 “少然,你能不能长点心?这都半年了,就算是公鸡也该下蛋了!可你看看你那媳妇,整天哭丧脸不说,连个蛋壳都孵不出来,留着她霸占少奶奶的位置干什么?我们陆家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现在都因为她,我一出去,就被好些个姐妹笑话。” 闻言,陆少然不以为意,“妈,看你说的。哪个公鸡能下蛋啊!大晚上别说笑话。我上楼去看看我媳妇儿,小叔你们先聊!” 陆凌邺睨了一眼陆少然的背影,什么都没说。 黎婉喘匀气息后,歉意的看着陆凌邺,“小叔,你别介意!” “不会!” 三楼,顾砚歌将自己扔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 听到门响,她假装睡着,根本不想理会。 “媳妇儿,又受气了?” 005:惜字如金的小叔! 陆少然睇着顾砚歌,邪肆的嘴边挂着一抹戏谑。 他将西装上衣脱下,丢在衣架上,穿着白色衬衫,直接侧卧在砚歌的身边。 将自己的脸都埋在床里的顾砚歌,闷闷的说道:“滚一边去!” 陆少然拢了拢她的头发,“媳妇儿,我妈那人嘴硬心软,你也别放在心里。再说,当初你进门的时候,我不是就告诉过你,在陆家这个大宅里,肯定不会事事顺心的。” 顾砚歌噌的一下就抬起头,“我当然知道!我不是气你妈说话难听,我……哎,算了!” “咋地了?不是我妈还能是谁?我爸啊?” “你正经点!” 陆少然收起了痞笑,“来,快跟老公说说,谁惹你了?” “少然,说正经的。你小叔是不是特别不懂人情世故?” “小叔?”陆少然有些好奇,“为什么这么说?就小叔那样的人,还需要懂人情世故吗?G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陆三爷,天天上财经杂志。他那是天之骄子,懂人情世故干毛啊!” 就知道! 顾砚歌心里的挫败感又加深了一层。 她知道陆凌邺很优秀,甚至优秀到要让人仰望的地步。 但就因为他今天给出的强硬条件,导致她回公司不但被部门的同事冷嘲热讽,甚至还公司大领导给训斥了一番,连带着下午来公司的禹姐也对她各种不满。 她又不是超人,怎么可能让谁都满意! 现在这份工作,虽然不是最重要的,但却是她不愿轻言放弃的。 她嫁给陆少然,从来不是为了钱,她顾砚歌有绝对自力更生的本事! 她一个人可以活得很好,可偏偏…… “行了,看你一脸的愤世嫉俗,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公我没满足你呢。” “陆少然,你找削啊?” “走吧,趁着天黑,我带你出去玩一圈。大半夜的,用来睡觉太可惜了!” “我不去!” 顾砚歌赌气的冷哼,陆少然则起身脱下衬衫,一边解扣子一边说,“确定不去?那好吧,下个月我本来还给你订了一张飞巴黎的机票,既然……” “我去……我去!” 顾砚歌一直都知道陆少然的痞性,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无耻到用巴黎的机票来you惑她! 哎,愿者上钩吧! …… 两人坐在陆少然骚包又惹眼的兰博基尼离开陆宅的时候,恰恰在黑漆雕花的铁门外,又遇见了陆凌邺。 顾砚歌对他半点好感都没有! 总觉得若不是他执意用什么‘在商言商’的口吻来对待自己,她也不会在公司遭受一天的白眼。 她知道是自己偏执,但总归有点气不过。 “小叔,这么快就走了?” 摇下车窗,陆少然笑看着陆凌邺打招呼。 黑色低调的劳斯莱斯车内,后窗缓缓降下,陆凌邺侧目,“嗯!” 他似乎……总是惜字如金! “小叔,有空来玩啊,今晚我就不招待你了,这不,媳妇儿不开心,我带她去散散心!” 陆少然一边说一边显摆,好像就他有媳妇似的。 顾砚歌坐在副驾的位置,低着头什么都没说。 006:五年前,是你! 顾砚歌故意不去看车窗外的情形,她穿着一身水蓝色的波西米亚长裙,如玉的肌肤和锁骨显得格外娇媚,及腰的黑发也全部放下来。 察觉到陆凌邺的视线,她索性微微低头,以发丝遮住了半边脸。 “注意安全!” 陆凌邺俨然一副大家长的口吻,叮咛了一句后,车窗升起,黑色的劳斯眨眼绝尘而去。 车内,陆凌邺深沉的视线定格在手中的文件袋上,脸色阴郁。 “确定就是她?” 言毕,开车的简严从后视镜看着陆凌邺,“大哥,百分百确定!而且,我还查到,顾砚歌回国将近半年,期间又去了巴黎两次。每次都会在巴黎停留五到十天。” 陆凌邺倏地蹙眉,身上凛冽的气息更具窒迫感,“跟顾昕洺打个招呼,我要近半年来,顾砚歌所有的出入境记录。” “没问题,大哥!” 顾砚歌…… 没想到,五年前,是你…… …… 夜宫,G市最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夜总会。 顾砚歌穿着长裙,披着秀发,曼妙婉约的身段奥凸有致。 她被陆少然拉着来到夜宫,一入内就被震天响的音乐刺激的脑仁疼。 “陆少,您来了!” 显然,陆少然是这里的常客。 “嗯,把我的存酒拿到V8!” “好的,陆少!” 顾砚歌甫一出现在夜宫的舞池附近,立时就引起了不少醉酒男人的打量。 她不施粉黛,素颜朝天,娇俏灵动,瞳仁若清泉澄澈,简洁又不失媚态。 穿过嘈杂的人群,上了二楼,好不容易坐在了V8包厢里面,砚歌糟心的说道,“陆少然,别装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你看你,本少爷今天专门带你出来的散心的,你这是要撵我走?” 闻言,顾砚歌好看的大眼睛漾着一圈儿讥诮:“你少来。夜宫是谁的地方,你以为我不知道?” 陆少然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好吧,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 “行了,跟我就别装了,这里没有外人,你赶紧跟他私会去吧。我自己在这坐会儿,晚一点我就回家了。” 顾砚歌催促着陆少然,而他不确定的眺着眼:“你自己可以?” “放心吧,我都二十五了,你以为我还是小孩儿?!” “呵,你还不如小孩儿呢!” 话落,陆少然一溜烟儿就跑了。 这给砚歌气得。 不过,总归是Gay蜜之间的吵吵闹闹,反而有陆少然插科打诨,砚歌的心情倒是没那么低落了。 夜宫,是季晨开的。 至于这个季晨,和陆少然之间的分分合合,她在国外的时候,就耳熟能详了。 陆少然的取向的确不是女人,但这并不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能毫无顾虑的嫁给他。 他要一个掩饰取向和保护季晨的借口,而她则需要一个暂时的安身之所。 外人看来,她顾砚歌肯定是祖坟冒青烟了,不然怎么会嫁给陆家的大少爷。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路走来,她都经历了什么…… 顾砚歌窝在包厢的沙发里,本想放空自己,可手机又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放弃自由,喜欢两个人,绑住的两个人……’ 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号码,让砚歌的嘴角立时泛起了嘲讽。 她想都不想就挂断,心烦意乱。 ‘放弃自由,喜欢两个人……’ 对方似乎不甘心就这样被挂了电话,很快铃声又响了起来。 重重的吸了一口气,砚歌按下了接听键:“喂,爸!” 007:躺枪来的太快! “砚歌,你怎么才接电话!” 顾宝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砚歌精致漂亮的脸蛋上也泛起了轻嘲。 “找我什么事?” “怎么?现在你嫁到了陆家,就不打算认我这个爸了?没事就不能找你嘛!” 这番话,每次在电话中都会发生一次。 “有什么事你还是直说吧,我很忙!” 她态度疏离冷漠,完全没有父女间该有的热络。 对此,顾宝义似乎也习以为常。 他微微沉默了一声,便以命令式的语气说道,“我手里现在资金周转不开,你从陆家那边拿点钱给我。急用!” 闻言,顾砚歌都笑出了声,“爸,你凭什么认为我能从陆家拿出钱?还有,你资金周转不开,你又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顾砚歌,你别给脸不要脸!现在你发达了,就忘了老子对你的养育之恩吗?你想想,当初是谁供你上学,是谁……” “你住口!”砚歌吼了一声,不停的深呼吸,却怎么也压制不住心底的愤怒:“你还好意思提以前?那我问你,我妈当初是怎么死的?我上学交不出学费的时候,你又在哪?当初我没钱交学费,我卖血供我自己。你现在资金短缺,你也可以这么做啊!” “顾砚歌,你还是不是人啊,你怎么能和你爸爸说这种话!” 电话突然被人夺走,尖锐的训斥传来,砚歌呼吸都颤抖了。 这个女人,如果不是她,自己的家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柳清如,你没资格跟我说话!” 顾砚歌直接挂断,顺便关了机。 她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包房里面,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这就是她的父亲,一个标准的迎高踩低的暴发户。 当年…… 那是砚歌最不愿意回想的过往。 她随手拿过茶几上的红酒,直接对瓶灌了起来。 不知道喝了多少,也不知道喝了多久。 顾砚歌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索性直接躺在了真皮沙发上。 她一个人,荒凉又孤独,蓦地想到了巴黎的小人儿,她心酸的流下了眼泪。 泪眼朦胧时,她仿佛看到一个人影,推门而入。 说不出的感觉,莫名熟悉。 顾砚歌被扶了起来,头重脚轻的靠在对方的怀里,“呃……少然,你这么快就完事了?呃!” 因为喝了太多,她说话时还接连打了几个酒嗝。 对方没说话,却用一双极具穿透力的眸子紧凝着她。 砚歌的意识已经离家出走,她推搡了两下,嘴里还在嘟囔,“你不用管用,去找季晨吧!我一会就回家!” 已经喝断片的砚歌,最后直接躺在人家的怀里呼呼大睡起来。 陆凌邺的俊脸上阴霾浮现,睨着门口眉眼闪烁的简严,道:“去把季晨的所有资料查出来!” “好嘞,那她怎么办?”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 简严:“……” 这躺枪来的太快,跟特么龙卷风似的。 他也不想管啊。 “把车留下,你走吧。” 简严点头,“诶,得嘞。那……您老注意控制啊!” 说完,简严跑了。 008:顾砚歌方了! 简严跑的飞快,也直接将陆凌邺冷冽的眼神给阻隔在身后。 他也是没想到,五年那个女人,竟然会是如今陆家的少奶奶。 这不扯淡嘛! 按照身份来说,现在顾砚歌可是陆凌邺的侄媳妇啊。 贵圈太乱了! …… 翌日,顾砚歌的头疼炸了! 她抱着被子躺在自己的床上,处于连续懵逼状态。 正值早上七点半,她怎么想都想不起来自己昨晚是怎么回来的。 地毯上没有睡过的痕迹,证明陆少然彻夜未归。 那她……被哪个好心人给送回来的?! “嫂砸,你醒了没?” 敲门声响起,陆雨菲兴奋的声音也传入顾砚歌耳中。 她叹了口气,“雨菲,进来吧。” 永远活力满满又古灵精怪的雨菲,推门而入时,就闪着一脸兴奋和八卦的光芒。 “干嘛你?” 顾砚歌揉着脑门,宿醉的感觉挺特么炒蛋啊! “嫂砸,快说,你什么时候和小叔勾搭上了?!” 顾砚歌:“……” 她方了! 她和陆凌邺勾搭上了?! 闹呢?! “嫂砸,你这表情,该不会是在回味吧?!” “雨菲,你大清早的乱说什么。我和小叔根本就不熟!” 陆雨菲立马‘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表情,一边凑近顾砚歌,一边笑道:“嫂砸,你就别装了好嘛?昨晚上你可是被小叔给抱回来的。虽然那时候已经快一点了,但很不幸就是被我给看见了。” 顾砚歌,炸了! “你、说、什、么……” 见顾砚歌白希的脸蛋都僵硬了,陆雨菲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她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内个……嫂子,你……不知道?” 顾砚歌眨眼,“你看我像知道的样子么……” “嗯……不太像!” “雨菲,我头疼,你先出去吧!” 顾砚歌现在急需时间仔细回忆一下,昨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狗血的事儿! “哦,那好吧。” 陆雨菲一步三回头的看着顾砚歌,小眼神在她的脖子和脸蛋上不停的找着某种痕迹。 当然,她真的只是好奇! 相比她那个不靠谱的哥哥,她反而觉得小叔和顾砚歌似乎更相配呢。 好吧,她就是这么个不怕天下大乱的主! 顾砚歌一个人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思绪一团乱麻。 最终,她幽幽的叹气,拿过手机开机后,就给陆少然打了个电话。 良久,那头才传来陆少然慵懒没睡醒的声音,“喂……” “少然,帮我个忙好不好!” “嗯?砚歌?怎么了?啥事啊?” 顾砚歌咬着嘴唇,斟酌了一瞬才下定决心,“帮我订一张今天去巴黎的机票,钱……我以后还给你!” “就这?” “嗯,就这事。” “顾砚歌,你第一天认识我啊?都说了不要提钱!我一会告诉你时间。” “好……谢谢你,少然!” 电话那头的陆少然不雅的打了个哈欠,“得了吧你,这么客气我真不习惯。” 俨然,没睡醒的陆少然,并未察觉到砚歌的不对劲。 等他后来听说顾砚歌在夜宫发生的事儿之后,她已经飞去了大洋彼岸的巴黎。 009:媳妇儿,帮帮忙! 顾砚歌穿着一身米色的风衣再次踏上G市的土地,已经是八天后的清晨。 这几天,远在异国,她关闭了所有的联系方式,顺便调整了一下糟心的心态。 刚刚出了海关,她就看到接机的等候区,陆少然也同样一件米色的及膝风衣,配上黑色长裤,带着墨镜笑着招手。 “媳妇儿,你终于回来了!” 陆少然走上前,非常自然的将手搭在了顾砚歌的肩膀上。 “把爪子拿开!” 顾砚歌正要推搡他,陆少然就可怜兮兮的说道:“媳妇儿,帮帮忙,后面一帮狗仔队呢。” 闻言,砚歌微怔,“咋回事啊?你又被抓到偷吃了?” 陆少然扶额叹息,“媳妇儿,我有那么不靠谱么!这次……有点难办,因为老爷子知道季晨了!” 顾砚歌小嘴一张,“爷爷知道了?” “嗯!我一向很小心,结果就前几天,有报纸刊登了我和季晨同框的画面……” 说完,顾砚歌顾盼四周,见身边还算安全,她凝着秀气的眉毛:“同框……你俩干什么了?不会是拥吻呢吧!” 陆少然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没有,就是……嗯……我亲了他一下,还没来得急吻呢!” 顾砚歌:“……” “媳妇儿,这次你得帮我啊。爷爷都震怒了!这个家里,爷爷对你不错,你帮我说两句好话吧。” 机场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陆少然搂着顾砚歌直接去了车库。 当天上日,G市娱乐版面上大条幅刊登出一条新闻:“陆少然接机爱妻,季晨黯然神伤独自归巢。” 陆少然带着砚歌简单的吃了些早点,顺便买了点东西,开车直接回了陆家主宅。 车子刚刚挺稳,张嫂就匆匆跑过来,“少爷,老爷子找你呢。” 陆少然无奈的睇着顾砚歌,“媳妇儿……” 顾砚歌瞪了他一眼,“成事不足!” “恩呢,我知道自己败事有余!媳妇儿,帮我啊!” 陆少然拎着顾砚歌的皮箱上楼,两人直接来到了二层的书房。 淳朴厚重的书房,做旧的桌椅显得古香古色。博古架上应有尽有,书柜中也琳琅满目的摆满了书籍。 “爷爷……” “你这个兔崽子,还敢回来?看看你做的好事!” 陆文德身为陆家的大家长,时年七十三岁。 但身体健朗,面色红润,虽头发白了一半,依旧中气十足。 他怒目圆睁的看着门口的陆少然,手里的拐杖还狠狠的捶了捶地面。 “爷爷……砚歌回来了!” 陆文德脸色微僵,竟一把将桌上的报纸丢进了垃圾桶里。 “砚歌啊,回来了?这长途跋涉的,累不累?你们公司太不人道,怎么经常要出差!” 陆少然:“……” 这差别待遇,真带感! 顾砚歌手里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对陆文德笑道:“爷爷,这是给你的礼物,一套仿宋的茶具。” 陆文德笑嘻嘻的接过来,顺便还狠狠的瞪了一眼陆少然。 “还是砚歌有心啊!” “爷爷,刚才是不是少然又惹你生气了?” 010:看在砚歌的面上,饶你一回! 陆文德欲言又止,最后话锋硬生生一转,“没……这小子,整天不务正业的。我想着让他去B市接管子公司,但他说什么都不去。气死我了。” 顾砚歌知道陆文德是想隐瞒陆少然和季晨的事。 索性,她也顺着老爷子的话,说道:“爷爷,少然可能是考虑到我的情况,所以才不去的吧。毕竟我现在的工作还不错,发展也很有前景,接管子公司的话,其实只是时间问题。” “话虽如此,但是这小子……哎!” “爷爷,我刚才下飞机的时候,看到好多狗仔队。是不是最近少然和季晨的关系,才让你突然从B市回来的?” 陆文德错愕的看着顾砚歌,“你知道了?” 顾砚歌幽幽一笑,“爷爷,你这次去B市疗养,说好要一个月后才回来的。但你提前了归程,想必就和这件事有关吧。” “砚歌啊,少然他不长心,一切都是那个季晨的错。身在娱乐圈本来就没什么好鸟。你要相信他啊,他……” 顾砚歌笑着打断陆文德:“爷爷,你言重了。少然和季晨关系亲密,这是好事啊。毕竟凭季晨的人脉关系,对我们家的生意也会有益无害的。再说,季晨我也是见过的。虽然身在娱乐圈,行事风格难免夸张了些,可人还是很不错的。而且,少然和他都是好多年的朋友了,又怎么会是媒体报道的那种关系!” 陆文德似信非信,“砚歌啊,爷爷知道你心地好,但……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他这个兔崽子,整天游手好闲。身为陆家大少爷,还不务正业。陆少然,你给老子听着,你要是再让我发现你和季晨有往来,我让人将他彻底封杀在整个娱乐圈!” 陆少然的眼底霎时闪过一抹担忧,顾砚歌连忙劝道:“爷爷,没那么严重。如果你不相信少然的话,那我以后每天盯着他好了。” “哼!兔崽子,这次就看在砚歌的面上,饶你一回。” 顾砚歌暗中松了一口气,长途飞机的疲惫在也此时瞬间涌来。 “砚歌,你去休息吧,爷爷有话要和少然单独聊聊!” 顾砚歌点头,“好的,爷爷,我先上楼了!” 临走前,顾砚歌递给陆少然一个‘赶紧示软’的眼神。 顾砚歌顺手关上门,陆文德的脸瞬间就阴沉了。 “兔崽子,你给老子说实话,你和季晨到底是什么关系!” 陆文德能将陆家打理成今天这样的豪门大户,本就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更何况,陆家背后的红色背景,更是令整个G市阿谀奉承都来不及呢。 “爷爷,我和季晨……真的没什么!” 陆文德严厉的眼神和之前大相径庭。 他瞬也不瞬的睇着陆少然,叹息一声,“少然,你别以为我老眼昏花了。这些年,不管你在外面有多么乱,我从没干涉过你。即便无良媒体肆意渲染你的取向,我也没在意过。但这次,你最好心里有数。砚歌是个好女人,你若辜负了她,那陆家你也别回来了!” 听到陆文德的一席话,陆少然心里无比沉重。 这次是他大意,竟然被拍到了照片。 但他一定会仔细调查,到底是谁在背后搞他。 011:小叔,我们挺好的! 顾砚歌休息了一天,第二日就回到了公司。 然而,打她从电梯里出来,就莫名的觉得同事看她的眼神,有的充满了同情,有的则是幸灾乐祸。 顾砚歌暗自想了想,便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陆少然和季晨的事,现在闹的满城风雨,想不知道都难。 顾砚歌整理好心情,并未受到这些人奇奇怪怪的眼神影响。 但刚刚坐在工位上,禹姐就从办公室走来,“砚歌,你终于回来了!” “禹姐,早!” “快别早了,你赶紧准备一下,跟我去趟I.U!” “啊?现在?”顾砚歌诧异。 禹姐边整理材料边催促,“别愣着了,这次的谈判就等你回来了!” 这话说的,顾砚歌有点接受无能。 “禹姐,这不是你负责的项目吗?上次我只是代班!” 闻言,禹姐看了她一眼,“我当然知道!但这是I.U总裁点名要求你在场才肯跟我们洽谈。不然你以为我们会等你啊!” 顾砚歌:“……” …… 再次来到I.U,顾砚歌的心境却与上次截然不同。 这次,她所有部门的主管和上级都来了。 虽然她一时搞不懂陆凌邺这样做的原因,但估计也是想让她在场做个证明吧! 毕竟上次他提出的要求,她告知公司后,的确引起了动荡。 顾砚歌走在禹姐的身后尽量降低存在感。 只是……在大堂前台,却发生了一件事。 “你说什么?总裁……只见顾砚歌?” 部门总监和禹姐都一脸难以置信。 就连正在拿手机偷摸发短信的顾砚歌都动作一滞。 “是的,所以还请顾小姐跟我上楼。其余诸位请先在休息室等候一下!” 最终,顾砚歌在禹姐和总监探究和不悦的眼神里,硬着头皮进了总裁专属电梯。 还是同一间会议室,这次顾砚歌却等了将近半个小时,陆凌邺才姗姗来迟。 今日,他穿着一身暗蓝色的暗纹西装,黑发一丝不苟,显得他格外英朗。棱角分明的脸,气势凌人的姿态,如刀削的薄唇浅勾,昂藏挺拔,轻敛眉宇。 “小……小叔!” 顾砚歌见到陆凌邺,总是莫名的紧张。 她耳边也浮出当时雨菲跟她说的话,‘是小叔抱你回来的。’ 想到这里,她不期然的红了脸。 顾砚歌微微垂眸,轻咬着嘴唇,眉间轻蹙,强迫自己将不该有的想法都扫去。 殊不知,信步走来的陆凌邺,将她的一举一动全部收入眼底。 “你和少然,怎么样了?” 陆凌邺落座,开口就让顾砚歌愣了。 她白瓷般的瓜子脸上闪过一抹尴尬,红嫩娇艳的小嘴无谓的笑了,“小叔,我们挺好的。” “嗯,开始吧!” 顾砚歌:“……” 这前一秒还在话家常,下一秒就直奔主题。 顾砚歌充分的感觉到,小叔陆凌邺太危险。 在她过去的生命中,还从没遇见过这样的男人。 他俊美如斯,成熟稳重,从容的表面下却带着窒迫人的威压。 特别是他那双泓遂的眼,每次看向自己时,仿佛都能穿透她。 012:真是恃宠而骄呢! 顾砚歌深呼吸,打开了企划书,而这一次却格外的顺利。 当她将大致内容都给陆凌邺讲解过后,会议室内安静的针落可闻。 正在顾砚歌认为他还会提出什么要求时,陆凌邺眸光慵懒的瞭着她,“明天,我会让简严送合同过去!” “啊?” “合作愉快!” 顾砚歌怎么都没想到,这次的竟然如此痛快就签约了。 她略显迟疑,“小叔,企划案你还没看……” “不必了!今天是合景业家楼盘动土,跟我去看看吧。” 陆凌邺起身,一副不容置疑的态度。 顾砚歌,方了! 这种实地考察的机会,就这么落在她头上了? 那总监和禹姐还不得杀了她? “小叔,我们部门的总监还在楼下。” 陆凌邺起身,修长的指尖扣上了西装扣子,口吻傲然:“不需要他们!” 顾砚歌:“……” …… 合景业家,是坐落在G市东南方向且采用独特的地理优势打造的新型楼盘。 根据楼盘的概念图,充分体现出依山傍水以及优渥的环境优势。 顾砚歌坐在陆凌邺的劳斯莱斯豪车里,在他身边一动不动。 车厢虽然宽敞舒适,可陆凌邺身上的男性气息太过浓烈,顾砚歌有些呼吸困难。 “你和少然……是怎么认识的?” 驱车到合景业家楼盘大概半个小时的路程。 陆凌邺蓦地开口,顾砚歌心中一震。 她想了想,望着正在看手中资料的陆凌邺,“我们是同学。” “嗯!季晨的事,你知道了?” 陆凌邺所有的注意力似乎都在文件上,但偏偏他问出的每一句话,都让砚歌心里‘咯噔’一下。 她不想回答,却碍于对方的身份,不得不说。 “知道,其实他们只是好友,是媒体乱写的。” 顾砚歌说着就看向了车外,不施粉黛的脸蛋上满是纠结。 陆少然,看你这犊子干的好事! 现在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她老公在外面有野男人了! 想想也是醉了! 陆凌邺半敛着眉宇,将文件夹合上,“你很爱少然?” 顾砚歌这心……差点都吓停了! 她目瞪口呆的看着陆凌邺,下意识的反驳,“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言毕,顾砚歌特别想抽自己一嘴巴。 现在,陆凌邺可是他们公司的合作伙伴啊! 这位祖宗万一不高兴,毁约可怎么办。 顾砚歌的眼神闪烁不迭,光滑的鹅蛋脸上有些局促,“小叔,我的意思是……” 彼时,开车的简严脚下一滑,导致整个车身都抖了一下。 陆凌邺眉间褶皱,“怎么开车的?” “大哥,我错了!” 简严立时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好好开车。 他其实只是有点惊讶,顾砚歌竟敢这么和大哥说话,真是恃宠而骄了呢! 顾砚歌心里懊悔,低着头一言不发。 车厢内的气氛再次陷入了沉静,陆凌邺虽没再追问,可顾砚歌这心里则像是长草了似的。 她总觉得,陆凌邺这样问,绝非单单的好奇。 身为陆家的三爷,恐怕他也无法允许少然和季晨真正的关系吧。 013:真想骂街! 二十分钟后,终于到了合景业家的动工现场。 顾砚歌几乎是跳下车的。 车厢内的气氛太压抑,陆凌邺身上的气势又太慑人。 “大哥,工程师他们在布置现场,先把这个带上吧。” 简严不知从哪儿顺来了两个安全帽。 陆凌邺接过,顾砚歌也拿了一个。 戴在头上之后,因为是第一次接触这玩意,顾砚歌想将安全帽的扣子从下巴处系上。 结果,努力了半天都没找到扣孔。 她索性放弃,刚一转头,一双带着淡淡凉意的手,就贴在了她的脸蛋上。 顾砚歌猛地后退,却因为安全帽两边的带子被人抓在手里,姿势顿时有点搞笑。 “别动!” 陆凌邺浓厚的嗓音传来,凉薄的唇微抿。 顾砚歌一怔,眼圈里荡着一汪儿惶恐,定定的睇着他的俊脸。 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她才发现,陆凌邺好高。 她的身高一七零,可站在陆凌邺的面前,脑门才到他下巴。 顾砚歌清亮的眸子里蓄起了淡淡的薄雾。 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竟然看呆了。 直到陆凌邺已经帮她把扣子系好,顾砚歌还保持身子前倾的姿势。 站在一边一声不吭的简严,只觉得这画面有点辣眼睛。 大哥,你能不能行啊! 那是你侄媳妇! “看够了么?” 倏地,陆凌邺声音有些冷凉,泓遂幽深的眸子似是淬了冰碴。 顾砚歌只觉‘嗡’的一下,老脸都丢尽了。 她脸蛋通红,原本就白如玉瓷儿的肌肤,竟是无端的多了几份妖娆。 “走吧。” 陆凌邺向来少言寡语,顾砚歌摸了摸发热的脸蛋,闷声不吭的低着头跟在他身后。 她觉得,今天自己有点不对劲。 可能是大姨妈后遗症! ‘咚’! 顾砚歌真想骂街! 她低着头,居然没看到陆凌邺已经停下脚步,就这么硬生生的撞在他的后背上,不疼但是心慌啊! “小叔,我……我不是故意的。” 陆凌邺侧身,犀利的眼神在她身上扫了一圈,“不舒服?” 顾砚歌摇头,“没有!挺舒服的。” “……” 这叫什么话! 简严已经在一边憋笑快憋出内伤了。 顾砚歌默默的喟叹,心里呕死了。 这种差事,她以后死都不想来了! 由于合景业家刚刚筹备,所以现场又是钢筋又是水泥罐车,凌乱又遍布灰尘。 略略的走了一圈,顾砚歌就跟着陆凌邺回到了豪车里。 “去金潢。” 陆凌邺丢出三个字,便闭目假寐。 顾砚歌一听,急了,“小叔,别啊!我们总监还在I.U呢!” “会有人送他们回去!” “可是……” “没有可是!” 顾砚歌干巴巴的闭了嘴。 但出于好奇,她还是偷瞄着陆凌邺完美的侧颜。 都说男人认真的时候最帅,可她觉得,现在这样安静的小叔,更是别有一番吸引力。 我勒个去! 她在想毛线啊! 顾砚歌仓皇的收回视线,脸蛋又开始发烫了。 陆凌邺是她的小叔,她竟然会对他生出那么多的想法! 你妹啊! 这是乱伦啊亲! 即便没有血缘! 014:金潢的总经理! 一路安稳,没再闹出事端。 车停在金潢的门口,顾砚歌谢天谢地的下了豪车,逃似的就跑进了公司的大楼。 她下车的一瞬,陆凌邺的眼睑倏地睁开。 简严看着后视镜,啧啧称奇,“大哥,刚才顾砚歌偷看你诶!” 陆凌邺的俊脸一沉,“闲得慌?” “不敢!大哥,你让我调查的事,顾总已经告诉我了。十天前,顾砚歌又出国了,还是巴黎。而她落脚的地方,是巴黎旁边的一个小镇。具体的位置,顾总说这两天就会发过来!他已经派人去查了!” “嗯,盯紧点!” “得嘞,您放心吧。不过,还有一件事,我觉得大哥你还是知道一下比较好。” 陆凌邺冷眸微凝,“说!” 简严想了想,说道:“顾砚歌的初恋,昨天回G市了!” “谁?” “裴云景!” …… 回到公司后,顾砚歌心里还有些忐忑。 毕竟一起去洽谈公务,结果她先回来了,好像不太好吧。 然而,一走近办公室,早就回来的部门总监和禹姐就热情的迎了过来,“砚歌,你回来啦。” 顾砚歌手中抱着的资料也被同事热情的接过去。 “呃……禹姐,总监!” “来来来,大家都把手里的工作放一放。这次咱们金潢能和I.U达成合作,全凭砚歌的能力拿下了合同。今晚上咱们团队聚餐,大家出去好好放松放松。” “哦也!砚歌真棒!” “恭喜恭喜!” 顾砚歌客套的点头笑着,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次的合同,签的这么顺利,真的会没问题吗? “老大,禹姐,看来砚歌这次出师告捷,是不是说明情场失意职场得意啊!” 总是有人不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 因为这句话,整个办公区瞬间就冷了场。 就连部门总监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其实他们所有人都知道,I.U的总裁是陆凌邺。 而顾砚歌现在又是陆家的媳妇儿,这合同能拿下来本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结果经过这么一闹,大家都悻悻地回去干活了。 顾砚歌也浅笑垂眸,眼底划过一丝伤。 …… 半天的功夫,顾砚歌以一人之力签约I.U的事就在公司传得沸沸扬扬。 说什么话的人都有,毁誉参半。 下午两点,办公室门口的电梯‘叮’的响了。 一个身着亮灰色西服配黑色衬衫的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前台一看到他,顿时眼睛放光,“裴总好!” 男子仿若精心雕琢的脸庞英挺俊秀,一双桃花眼极具特色,眸光流转间道不尽的风流。 他径自走进了市场总监的办公室。 不多时,正在整理下半年业务统筹的顾砚歌,听到市场总监的呼唤声,“砚歌,你进来一下。” 顾砚歌应声,带着还没有从工作中全部抽离的思绪,徐步走进了办公室。 “砚歌,来,我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总经理!裴总,她就是这次签下I.U的大功臣,顾砚歌!” 彼时,顾砚歌站在门口,小脸煞白一片! 她目光呆滞的看着同样因惊讶而缓缓起身的男子,嗓子发不出一点声音,眼睛干涩的想哭。 良久,她喃喃自语般,“裴-云-景!” 015:曾经的初恋! “裴-云-景!” 顾砚歌怔怔的看着眼前西装革履的男人,脑海中的画面像是倒带般一股脑席上。 部门总监也是一愣,开口训斥:“砚歌,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你出去!”裴云景开腔。 部门总监对着顾砚歌挥手,“行了,你先出去吧。” “我让你出去!” 裴云景的桃花眸瞬也不瞬的看着顾砚歌,却出口对总监下逐客令。 办公室的门关上后,这狭窄的空间里,就只剩下顾砚歌和裴云景四目相对。 冷静,沉重! “砚歌,真的是你?” 裴云景平静的表面下,掩藏着剧烈的心跳声。 他眼波荡着一圈儿的涟漪,恨不得将眼前的人儿紧紧拥入怀中,就连放在桌上的手,都因用力而绷出了青筋。 顾砚歌小脸惨白,红唇也抿成一条线。 她强压下心头的悸动,语气平静,“金潢是你的公司?” 裴云景点头,“砚歌,这些年,你还好吗?” “很好,不劳挂心!” 此时此刻,顾砚歌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她四肢僵硬的坐在那里,思绪一团乱麻。 这辈子,她最不想见的人,就是裴云景。 属于他们俩的曾经,那么美,那么甜。 但最后却被她视为最好的闺蜜用一叠床照生生斩断了她和裴云景的孽缘。 那是一种会带入呼吸的痛,每每想起都撕心裂肺! 哪怕时隔五年,心脏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抽疼。 “砚歌,当年的事,我可以解释!但你为什么一走了之?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他的声线还是那么清晰温润,像是涓涓细流滑过耳畔,涤荡心灵。 可如今,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一把利刃,再次将她已结痂的伤口狠狠的撕裂。 顾砚歌指尖冰凉,苦涩垂眸伴随着毫不掩饰的轻嘲:“多谢裴总惦记。时过境迁,就不必再提。如果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砚歌——” 裴云景急切的在她身后呼唤,但顾砚歌却走的决绝。 原来,金潢是裴氏的企业。 她躲了这么久,原本想用时光来封存那场风花雪月。 可惜,世事无常。 顾砚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公司的,甚至还没到下班时间,她便请假离开。 多么可笑的一切! 裴云景,她曾经最美的初恋! 她以为他们会地老天荒,可如今……却早已形同陌路。 他眼神中的神采还是那么夺人,但再不属于她。 顾砚歌走出大厦,下午三点半的阳光依旧炽烈浓热。 她仰头闭目,干涩的眼角有点湿意浸染。 ‘放弃自由,喜欢两个人……’ 手机铃声响起,顾砚歌看都没看就接了电话: “砚歌,不得了了,你爸爸他中风住院了。” 砚歌恍惚,“什么时候的事?” 电话里,柳清如的声音带着哭腔传来。 顾砚歌心乱如麻。 “砚歌,我知道你恨我,但你不能不管你爸爸啊。他可是你亲爸!” 柳清如的感情牌打的很好。 这一刻,顾砚歌终是动摇,“他在哪?” “凯泽私立医院!” 016:爆粗口! 顾砚歌心乱如麻的开着车来到凯泽医院。 医院ICU病房,顾砚歌站在窗口看着顾宝义带着氧气罩非常虚弱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柳清如说得没错,他即便再可恨,也还是自己的亲爸。 “砚歌,我知道你怪我!可是,你也是过来人,应该知道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当年你妈的事我也很抱歉,但你爸爸现在这样子,你不能不管他啊。” 柳清如一边擦眼泪一边悲声说着。 顾砚歌垂下眼帘,好半饷才问道:“他怎么会中风?” 闻言,柳清如哀叹,“哎,说起来也怪他太好强了。你爸原本与人谈了一个项目,将家底全部都砸进去了。可现在项目眼看着要完成了,但资金链却断了。前几天,他给你打电话,也是斟酌了好久才开的口。现在你也成家了,我们本不该向你张嘴的。可是……可是你爸他是真的没办法了。项目急需用钱,他一时又凑不够,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喝了点酒,结果……就这样子了……” 顾砚歌转头看着柳清如,今日的她倒是没有化妆,许是被吓到了,所以脸色发白。 这个女人,是顾砚歌心里一直过不去的坎。 当年,如果不是她的话,顾宝义又怎么会夜夜不归? 那时,顾宝义每次回家,都会和妈妈大吵一架。 日子长了,时间久了,淤积在心头的不快竟生生将她妈妈折磨成抑郁症。 而那一年,最轰动G市的新闻,就是一名抑郁症患者,从江边的桥上跳了下去。 那个人,就是她妈妈。 即便现在顾宝义变成了这个样子,顾砚歌心里也无法原谅他。 她反而觉得,这是报应! 更别说柳清如这个外人了。 顾砚歌闻言不语,而柳清如又说道:“砚歌,我知道我之前对你不好。可是……我们家现在真的走投无路了。你能不能帮帮我们?如果你爸爸现在拿不出钱的话,那很可能项目会终止合同,这样一来我们家就全完了。砚歌,就当我求求你,哪怕看在你弟弟妹妹的面上呢……” 此时此刻,站在顾砚歌面前的柳清如,完全没有了浓妆艳抹和趾高气昂。 她低声下气的求着顾砚歌,每一句话都像是重石一样,狠狠的砸在了她的心上。 “医生怎么说?” 柳清如泪眼婆娑,“医生只是说,如果三天之内,他能醒过来,就会度过危险期。如若不然……嘤嘤嘤……” 顾砚歌被柳清如的哭声吵得更加头疼。 她低沉的看着ICU病房里的男人,许久不见他的鬓角都斑白了许多。 “你们需要多少?” 顾砚歌说出这句话,心里却愈发的压抑难耐。 闻此,柳清如立马擦干眼泪,“砚歌,我就知道你不会真的不管我们的。我之前听你爸爸说,只需要再投入五百万,项目就能竣工了!” 顾砚歌心头一震,“五百万?我去哪儿给你们弄五百万?” 柳清如尴尬的望着砚歌,讷讷的说:“砚歌,陆家在G市举足轻重,区区五百万,对他们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F**k! 顾砚歌在心里,狠狠的爆了一句粗口! 017:我们需要五百万! “你们太看得起我了,五百万……我拿不出!” 五百万,如同一堵巨墙压在顾砚歌的身上。 柳清如一听,又开始痛哭流涕,“砚歌啊,清姨求求你了,你救我们这一次吧。” 顾砚歌从没想过,这辈子她最恨的女人会跪倒在她的面前。 这一刻,她鼻尖酸涩的不行,若不是强撑,她恐怕真的会落泪。 医院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充斥鼻端。 而行色匆匆家属和病人,全部都将目光投掷到顾砚歌的身上。 这种场面,在医院里早是司空见惯。 无非为了钱! 顾砚歌脸蛋发烧,却早已无暇顾及旁人的眼光。 她侧身后退,咬着牙,“你起来吧,我受不起!” “砚歌,求求你,你现在是陆家的媳妇儿,这点钱于你来说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儿。可是对我们来说,却是下半辈子的指望啊。砚歌……” 顾砚歌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她的指甲早已戳破了掌心的嫩肉,仍旧不自知。 “我……只能尽力!” 言毕,顾砚歌落荒而逃。 下楼时,顾砚歌神情落寞,仓皇间撞到了两个人。 “喂,你怎么走路的……姐?” 顾砚歌抬眸,眼前一男一女,分别是顾震和顾婷。 他们是顾宝义和柳清如生的! “姐,没想到你还有真有心,知道爸爸出事了,终于来看他了?!” 穿着打扮过于艳丽且略显土气的顾婷,开口就尖锐的讽刺顾砚歌。 弟弟顾震更是一副小地痞的打扮,站在医院的走廊里,手指还夹着烟。 “让开!” 顾砚歌没有多余的话,推开他们两个之后,就跑向了停车场。 顾震和顾婷回头看着她,两人的脸上都挂着不屑。 “姐,她现在嫁入豪门,还真是不一样了。都开上宝马了呢!” 顾婷冷哼,“有什么了不起?你若是喜欢,改天让爸也给你买一台!” 上了车的顾砚歌,发动引擎就快速的开出了医院。 她坐在车里,将电台音乐放到最大声,然后嚎啕大哭。 她哭的几乎断肠,有关于顾宝义的,也有她破碎的家庭,更有一部分是因为裴云景。 顾砚歌恍恍惚惚的也不知道自己开到了哪里。 她漫步目的,有那么一瞬间恨不得永远这么开下去。 此时,阴霾的天空掉下了雨点。 随着雨势越来越大,顾砚歌刚想擦干眼泪,结果车胎打滑,加上她并未打开雨刷器,车子嘭的一声就撞到了前面的车尾。 冲击力不算大,但因为她没系安全带,导致身子不受控制的前倾,脑门不偏不倚的撞在了方向盘上。 一阵晕眩,她有些缓不过劲来。 是要死了嘛! 外面滂沱的大雨依旧,隐约间她好像看到了前面车上走下来一个人。 顾砚歌靠在椅背上,只觉得昏昏沉沉,来不及看清拉开车门的人是谁,她就直接晕了过去。 彼时,车门外的简严整个人都懵逼了。 他哆哆嗦嗦的跑回去,敲了敲车窗,“我c,大哥,出事了,后面那是顾砚歌!” 言毕,后车门打开,英挺颀长的身影不顾雨势,疾步走来…… 018:赔不起,可怎么整! 顾砚歌醒来时,发现自己眼前黑漆漆的一片。 她眨了眨眸子,差点吓疯了。 她不会瞎了吧! 不等顾砚歌缓过神儿,门把手转动的声音传来,她蓦地就闭上了眼。 ‘啪嗒’灯开了。 顾砚歌心里的大石落地,她还以为自己伤心欲绝撞了车,结果又变成瞎子了呢。 “叮铃铃……” 随着对方脚步声的临近,他的电话也响了起来。 “喂,大哥!” 这声音……是简严! 顾砚歌和他说过几句话,虽不熟但也不会听错。 “嗯,我知道,放心吧。医生说没什么大事,就是非常轻微的脑震荡。好,你放心,有什么消息我随时告诉你!” 挂断电话后,简严在病房里走了一圈,又站在窗边看了看顾砚歌,没几分钟的功夫,他又关灯走了出去。 顾砚歌睁开眼,摸了摸自己的脑门,果然还缠着绷带。 她喟然一叹,在病床边摸索了半天后,才找到床头灯的开关。 顾砚歌打量着眼前的低调却一应俱全的独立病房,她猜想该不会被她撞到的车,是……陆凌邺的吧! 想法一生成,顾砚歌的小脸立马阴郁了。 他那车……劳斯莱斯…… 赔不起啊,可怎么整! 她坐起身,靠在病床前,耷拉着脑袋闷闷不乐。 半饷后,她拿过床头的皮包,拿出手机就看到有三个未接电话。 有两个是来自权少然,还有一个是陌生号码。 顾砚歌看到权少然的名字,立时想到了一件事。 她起身下床,拔掉手背上的针管,趁着天黑偷偷摸摸的离开了医院。 在她坐上出租车离开之后,医院门外缓缓驶入一辆奔驰越野。 车门打开,一身简单素净的米色针织衫和卡其色长裤的陆凌邺从驾驶位走下来。 他进了医院,直接去了高级病房,打开门……空无一人。 陆凌邺俊脸上英气的棱角卷着狂风暴雨,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五分钟后,简严没事人似的从电梯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个苹果吃得津津有味! 他推开门,笑着说:“大哥,你这么快……咦?顾砚歌人呢?” 简严二次懵逼! 什么情况啊?! 他就出去买个饭顺便买点水果的功夫,怎么人不见了! 简严小心肝颤抖着看向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的陆凌邺一脸冰碴儿的模样,咽了咽口水,“大哥,她可能……去卫生间了吧。” 陆凌邺冷厉的双眸悄然紧眯,“苹果,好吃吗?” 简严苦哈哈的说:“大哥,这还有,你要吃吗?” 陆凌邺瞅着简严,好看的薄唇抿的有些凌厉,起身说道:“接下来三个月,无偿工作!” 简严:“……” 一言不合就扣工资,故意搞事情啊! 019:轻微脑震荡! 回到陆家,顾砚歌一进客厅,就见所有人都正襟危坐。 陆少然看到她进来,瞄到她头上的绷带,更是一惊:“媳妇儿,你这是咋了?” 顾砚歌被陆少然拉到沙发上坐下,她略略的扫了一圈客厅,意外的发现,除了公婆和爷爷之外,二伯陆子耀夫妇竟然也来了。 “我没事,出了点小事故!” 话音方落,婆婆黎婉就冷嘲热讽,“不是我说你,既然出了事故,怎么就不知道往家里打电话报个平安呢。我们这么多人坐在这里等你,你反倒一句话就给我们打发了。” 顾砚歌低着头不说话! 她觉得不管自己说什么,婆婆总会有更多刻薄的话等着她。 “黎婉,你说话有点分寸,没看到砚歌的头都受伤了吗?出事故这么大的事,处理现场还来不及,你让她怎么给家里打电话?” 陆老爷子位高权重,一开口就噎的黎婉哑口无言。 陆少然则拉着顾砚歌起身,“爸妈,二伯二娘,爷爷,既然砚歌回来了,那我就带她先上楼了。你们继续聊,我不打扰了。” 顾砚歌被陆少然拉走,黎婉气不过,仍旧在沙发上嘀咕了一句:“哼!真会装!” 三楼。 一进到卧室里,陆少然就满脸担心的看着顾砚歌:“怎么样?很严重吗?” 顾砚歌叹息摇头,“没什么事儿,就是轻微脑震荡。” “咋弄的?这么不小心?本来晚上想接你下班吃晚饭,结果打你手机不接。我就去了公司……” 陆少然蓦地停顿,惹的顾砚歌含笑相视。 “怎么不说了?” 陆少然斜睨着她,“还不是担心你嘛!我也是才知道金潢是裴云景家的产业……” “少然,都过去了!” 气氛,凝滞。 短暂的,陆少然和顾砚歌谁都没有说话。 两个人坐在床畔,安静的令人心慌。 “砚歌,一切都会好的。” 陆少然是真心心疼砚歌,正因为他知道她所有的事,所以才会对她的韧劲感到赞叹。 她所经历的,恐怕是雨菲这类富家女一辈子都想象不到的。 “少然,我……” 顾砚歌欲言又止,她真的难以启齿,该怎么开口借钱的。 这不是几万块的事儿,而是五百万的巨款。 她可以不理会柳清如,可说句到家话,她真的无法眼睁睁看着苏宝义被逼死。 陆少然察觉到顾砚歌的踌躇,他凑过去,“咋了?” 顾砚歌近距离的望着陆少然的俊脸,她叹口气,反手把他的脸给推开,“没事,睡觉吧。” “等等!”陆少然制止了她,“砚歌,你有烦心事?跟我认识这么久,难道还有什么事是不能跟我说的?” 闻言,顾砚歌苦笑,“你这位大少爷每天不用上班,哪会有烦心事!” 陆少然撇嘴,“马上就要工作了。爷爷把我的财政大权给收回去了,连公司的股份都暂时替我封存。这次季晨的事儿,让我处处受制于人。大爷的,我一定会查出来是谁在背后搞我!” 陆少然恨恨的说,而顾砚歌的心也凉个彻底。 020:曾经,那么近! 洗澡后,顾砚歌一出来就发现陆少然已经不见了。 她撇撇嘴,又照了照自己额头上贴着纱布的伤口,索性,她窝在床上,拿起一本书翻看着。 不想也知道,陆少然肯定又去‘夜宫’找季晨了。 真是相爱相杀的两个人! ‘放弃自由,喜欢两个人,绑住的两个人……’ 手机铃响,顾砚歌拿过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 她隐约记得,这个电话号好像下午的时候也给她打过。 顾砚歌微微蹙眉,白净的小脸还带着沐浴后的嫣红。 “喂,你好,哪位?” “砚歌?” 熟悉又陌生的语调传来,顾砚歌心头一窒。 她抿了抿唇,澄澈的眸子也氲了一层淡淡的薄雾。 “裴云景?” 电话中,裴云景轻叹,“砚歌,为什么下午不接我的电话?” 顾砚歌怔了怔,“哦,有些事……” “那……你现在方便出来吗?” 裴云景迫切又期待的声音传来,顾砚歌的心也再次抽疼了起来。 她心头悸动,慌乱如麻。 “裴云景,你何必……” “砚歌,我在陆家门外,就是想见你,我会一直等到你出来的。” 电话挂断,顾砚歌看着手机屏幕久久的出神。 她不需要问裴云景为何会知道她的电话。 毕竟……金潢集团是他们裴家的……不是么! 顾砚歌的卧室位于陆家大宅的三层,窗口虽然对着马路,但却是另一侧。 她看不到门外究竟是否有裴云景的身影。 可她自认为了解他,以及他电话中的口吻那么坚定…… 顾砚歌重重的喟叹,随便穿上一件淡蓝色的衬衫及黑色铅笔裤,便匆匆的下了楼。 客厅里,婆婆黎婉正在看电视,见到顾砚歌穿着整齐的出门,冷哼一声:“这么晚了,又要去哪儿?” 顾砚歌垂眸,“妈,我有个朋友来了,出去见一下!” “哼!你还知道我是你妈!真是没教养,我若不说话,你都不会开口打招呼的哦!” “对不起,妈,我先出去了!” 顾砚歌神色平淡,对于黎婉的刁难,她早习以为常。 她能理解,只是觉得讽刺罢了。 顾砚歌打开铁门时,眺望一瞬,果然就见不远处停着一辆车。 这附近,都是独门独院的别墅区,不用想也知道那里等待的正是裴云景。 顾砚歌顿了顿,带着几分抵触的情绪,慢慢靠近了那辆车。 她并不是心存眷恋才会出来见裴云景。 只是当年走的的确突然,所以顾砚歌认为有必要和他把话说清楚了。 随着顾砚歌的靠近,车门打开后,一身运动休闲装的裴云景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的星眸如耀,闪着碎光,暖融的夜色下,他唇角一抹嫣然。 “砚歌……” 一声轻喃般的呼唤,生生击打着顾砚歌的理智。 曾经,那么近;现在,那么远。 顾砚歌站在车头三步之遥的位置,隔空睇着裴云景,“你找我,什么事?” 她语气平波不惊,从容淡然,婉约又清丽,如一朵月下百合。 “砚歌,你受伤了?” 021:陆家门外的拥抱! “砚歌,你受伤了?”裴云景望着她额头右侧的白色纱布,语气担忧的询问。 顾砚歌摇头,“小伤。说吧,找我什么事?” 顾砚歌再次追问起来,她疏离冷漠的态度,刺的裴云景心里升腾。 他徐步走来,两侧的老树随风沙沙,吹着他额前的碎发飘荡不已。 一如记忆中的模样,他还是那么夺目英俊。 裴云景站在顾砚歌的面前,一瞬不瞬的睇着她的额头。 他眼底泛着心疼,微微抬手,似是想触碰一下,但顾砚歌却后退了一步。 她的距离和防备,让裴云景的手只能尴尬的顿在空中。 “砚歌,一定要这样吗?” 裴云景痛苦的神色险些击垮了她内心垒起的道道高墙。 回忆,总是令人痛苦不堪的。 顾砚歌呼吸有些紊乱,清亮的双眸中蓄满了讥诮:“裴云景,有话直说。” “砚歌,我……其实没什么事,只是……想来看看你!” 斟酌再三,裴云景给出了这样的答案。 而顾砚歌好看的菱唇边哂出弯弯的弧度,“裴云景,你有意思吗?我好得很,麻烦你以后不用再来看我了!尤其是,别在陆家的附近停留。毕竟,我还想坐稳陆家少奶奶的位置!” 顾砚歌的语气很冲,甚至连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为何遇见裴云景,她的情绪就总是失控。 或许,是当年的不甘,也或许是当年的遭遇。 总之,五年后再相遇,他们都不再是曾经的模样。 “砚歌!”裴云景压抑的低吼一声,“你不是这样的人,我了解你!” 他满眼的痛苦和挣扎,绷在身侧的手臂似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顾砚歌璀璨的水眸里清晰的倒映着裴云景的表情。 她倏尔笑了,“裴云景,你……真……” ‘可笑’两个字还没说出口,顾砚歌的身子蓦地被大力的拉扯了一下。 惯性使然,她不受控制的跌入到裴云景的怀里。 鼻尖,微酸。 熟悉的是他身上好闻的清新气息,陌生的……是那淡淡的香水味。 顾砚歌刚要挣扎,好巧不巧的从林荫小路的后方,一辆奔驰越野车缓缓驶近。 车灯的光束打亮了这一方天地。 顾砚歌紧张的想要挣脱裴云景的束缚,但他却越拥越紧。 顾砚歌心里焦急,因为这条路是通往陆家的必经之路。 而且,也只有陆家。 “砚歌,我还是爱你,怎么办?” 裴云景低沉幽幽的嗓音在顾砚歌耳边响起,她瞬时如遭雷击。 这句话,放在今日,何其的讽刺…… 奔驰车停下,顾砚歌怔愣间侧目看去,车窗落下,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小叔……” 驾驶位上,陆凌邺面无表情的看着顾砚歌和裴云景。 哪怕她已经用尽全力将裴云景推开,却还是被陆凌邺捕捉的一清二楚。 陆凌邺握着方向盘的手在慢慢收紧,但顾砚歌没有看到。 她神情慌张的想要上前解释,陆凌邺已然升起车窗…… 022:咋全是优点? 顾砚歌惊慌,瞬也不瞬的看着越野车。 少顷,车门打开,陆凌邺跨腿而出。 裴云景剑眉微凝,“陆三爷?” 陆凌邺排行老三,熟悉他的人都习惯称呼他一句‘陆三爷’。 裴云景也不例外,他睇着身高腿长的陆凌邺走来,下意识的靠近了砚歌。 他的举动,不期然令陆凌邺眉宇微皱。 “伤势怎么样了?” 陆凌邺立在顾砚歌的面前,对裴云景恍若未见。 顾砚歌心悸,竟支支吾吾的说道:“没……没事了!” “随我回家!” “哦,好!” 顾砚歌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着头不敢看陆凌邺冷然犀利的眼神。 她低着头跟着陆凌邺走向了越野车,裴云景适时的喊道:“砚歌,等一下!” 陆凌邺作势拉着门把手的动作倏尔一顿,他侧目微凉,“砚歌?也是你叫的?” 裴云景尴尬的闪了闪神,“陆三爷,我是裴氏的裴云景,之前我们见过的。砚歌还不能回去,我有点事要跟她说!” “裴氏?”陆凌邺态度疏离,“没印象!” 言毕,他拉开车门,在他灼灼的视线下,顾砚歌蔫声不语的爬了进去。 有一种偷情被丈夫抓到的错觉。 真是哔了狗了。 顾砚歌坐在副驾驶,水光泽泽的杏眼瞬也不瞬的看着陆凌邺绕过车头,动作优雅的坐上车。 全程,他没有说一句话,任凭裴云景如何,他都视而不见。 太狂妄、太嚣张、霸道总裁即视感! 坐在陆凌邺的车里,顾砚歌情绪紧张着。 随着车子驶入大宅,院子正中间便是一个圆柱形的喷泉,在炽热的夏夜,平添一抹清凉。 顾砚歌清了清嗓子,“小叔,谢谢你送我去医院!” 陆凌邺不语,修长的指尖转着方向盘,好看到极致的侧脸略显阴郁。 停车后,顾砚歌正要拉开车门,陆凌邺低沉问道:“为什么一声不响就离开医院?” “啊?”顾砚歌怔。 陆凌邺阴沉的脸色幽冷,看似来似是极端不悦。 顾砚歌被他的眼神看的都快冻住了,眨了眨眸,“小叔,我……我下午有急事,所以就先走了。” “下车!” 顾砚歌:“……” 这男人简直是魔鬼! 吓死宝宝了! 顾砚歌小心肝一边颤抖一边下车,眼圈里漾着一汪儿水,显得澄澈又清亮。 “跟我去书房。” 关上车门,陆凌邺径自走在前面。 顾砚歌喟叹一声,闷不作响的跟着他。 说实话,她真觉得陆凌邺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看男人。 不管是他生气还是冷言冷语,身上散发出属于他的独有魅力,还真是特别的让人心里小鹿乱撞。 今日的他,一改平素的西装革履,穿着针织衫和休闲裤的他,更有一种令人摸不透的深邃感。 顾砚歌盯着他的背影,宽肩窄臀,身高腿长,咋全是优点? “咦,小叔回来了?!” 客厅里,黎婉看到陆凌邺的身影很惊讶。 紧随其后见到顾砚歌,她的表情立马变得不屑,“你出去见完人了?” 顾砚歌点头,“嗯……妈。” 023:别忘了你现在是陆家的人! 书房。 砚歌跟着陆凌邺进去后,瞬间就觉得书房内的温度都低了好几度。 “你和裴云景,是怎么回事?” 闻言,顾砚歌心头一悸,“只是旧识!” “旧识?” 顾砚歌刚要说话,淡淡的讥诮又传来,“关系好到可以让你们在陆家的门外拥抱?” 这一瞬,她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犯人,或者说在被长辈说教的调皮孩子。 也是醉了! “小叔,你误会了,我们……” “别忘了你现在是陆家的人!若你刚才在门外的举动被记者拍到,后果你知道吗?” 顾砚歌的小脸渐渐惨白,她只是忽然从陆凌邺的语气中,察觉到自己现在的地位有多么可笑。 她这场形婚,从此刻起,让她觉得似乎会给她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多谢小叔提醒,我知道了。” 陆凌邺一瞬不瞬的睨着顾砚歌,气氛再次降至冰点。 “不管你和裴云景过去如何,如今我不希望你做出对不起陆家的事。” 陆凌邺这一番话,像是一记重拳狠狠的打在了砚歌的心上。 “小叔,你调查我?”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陆凌邺,心里忐忑难安,又夹杂一丝丝的气氛。 陆凌邺薄唇轻抿,“你的事,不需要调查。” 言下之意,就是她的事早就在他们掌握之中了呗。 顾砚歌垂眸,水灵儿白净的小脸上满是落寞。 陆凌邺淬了冰碴似的眸子,漫上几许无奈。 他轻轻扶额,“没事你就先出去吧。” 顾砚歌咬着唇,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 可刚握住门把手,她暗暗用力,踌躇了良久才回眸,“小叔……我……” “嗯?” 坐在皮椅中的陆凌邺,慵懒又高贵。 顾砚歌望着身为长辈的他,脸上泛起了挣扎。 “说!” 陆凌邺不容置疑的态度,单字出口。 顾砚歌的小嘴儿都快被咬破了,少顷才嗫嚅,“能不能……借我点钱!” “什么?” 闻此,顾砚歌的心瞬间就跌入谷底。 她以为陆凌邺又在冷嘲,敛去眉目间的苦涩,拉开门就要走。 “站住!” 顾砚歌回头,陆凌邺已然起身。 他一八八的身高像是一堵巨墙,将砚歌笼在他的身影下。 陆凌邺一挥手挡住门板,房门再次关阖。 “你要多少?” 顾砚歌惊讶的小嘴儿微张,“小叔?” “说吧,多少?” 陆凌邺如此态度,顾砚歌懵逼了一下下。 她试探性的伸出五根手指,“这么多……” “是多少?” 顾砚歌连忙摇头,“我想借五百万。但是我一定会还给你的。我……” “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就知道! 顾砚歌可没忘记当时陆凌邺说过‘在商言商’的那句话。 “什么条件?” 陆凌邺眉头一沉,“明晚跟我参加一个晚宴!” 顾砚歌:“……” “小叔,就这?” 陆凌邺态度疏离的拉开门,“这是唯一的条件。” 顾砚歌:“……” 她眼看着陆凌邺昂藏的身影在眼前消失,自己还愣在原地。 这么轻松就借给她五百万? 小叔,您老人家到底有多么任性啊! 024:谁跟你别来无恙! 翌日,顾砚歌依旧没有去上班。 但,她已经给部门总监和禹姐发了一份辞职邮件。 既然金潢是裴氏的企业,裴云景又是总经理。 她自认也没有必要再回去上班了。 大清早的,陆少然一脸的困意的回来,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 顾砚歌什么也没说,穿着简便的牛仔裤和雪纺衫,就出了门。 她将额前的碎发挡住了伤口,玲珑有致的纤细身姿气质出众。 刚刚走出大门,恭候多时的简严就笑着上前:“顾小姐,别来无恙啊!” 顾砚歌错愕,谁跟你别来无恙,咱俩很熟吗?! 想归想,顾砚歌还是客气的说道:“简先生,有事吗?” 简严一边拉开车门,一边笑道:“是大哥让我来接你,上车吧!” “这么早?” 简严点头,“大哥之命,我不得不从啊,顾小姐,你别为难我哈!” 顾砚歌无奈,只好认命的上了车。 陆凌邺答应借给她五百万,可以说现在顾宝义的命也握在他的手里。 简严开车直接带着顾砚歌来到了I.U。 “顾小姐,大哥在办公室等你,你先上去吧。” 简严客气的为顾砚歌拉开车门,而后就驱车进入了地库。 顾砚歌站在I.U楼下,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 总裁办公室。 顾砚歌刚走出电梯,中央空调冷凉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她顾盼四周,打量着以黑白冷色调为装修风格的办公室,倒是很符合陆凌邺冷厉的为人。 “总裁,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嗯!” 左手边的办公室内,传来干练的女子声音。 顾砚歌蹙眉,想了想便径自上前。 站在半开的门口,她刚要敲门,恰好就迎上了走出来的女子。 但见,她一袭朱红色的裹身小短裙,胸口半露,身材惹眼火辣。 顾砚歌一愣,对方则盛气凌人的开口,“谁准你到三十二层的?” “我……” “叶澜,让她进来!” 助理叶澜明显惊愕,但很快回神,让开身却没什么好态度的说道:“请进吧!” 顾砚歌喟叹,这叶澜对她的敌意,未免有点来的莫名其妙啊! “坐!” 办公室内,陆凌邺坐在纯黑色的老板台前,正低头看着文件。 顾砚歌悄悄的走到黑皮沙发上落座,灵动清亮的眸子滴溜溜转个不停。 气氛,凝滞。 半饷,顾砚歌坐的都快石化了。 她侧头,试探的问道:“小叔,我……” “稍等!” “哦!” 顾砚歌默了! 她兀自坐在沙发上,动也不是,静也不是。 没一会儿,挺直的小腰板就开始发酸。 她微微挪动一下,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满足的喟叹,思绪也开始神游。 陆凌邺……真的挺好看的。 从她这个角度看去,认真看着文件的陆凌邺,光洁的眉宇间不时微蹙。 那双魔魅的眼,泓遂如深潭,鼻挺若峰高华又男人味十足。 在顾砚歌的印象里,好像从没见过他笑。 不知道这个男人笑起来该是什么样子。 看到最后,顾砚歌迷迷糊糊睡着了…… 她均匀的呼吸声传来,陆凌邺眉峰微扬。 手机振动也恰好响起,他凝眉接听:“说!” 025:叶景彦,你跟谁俩呢? “说!” “喂,陆老大,你说话能不能客气点儿啊!” 陆凌邺面无表情,“挂了!” “诶诶诶,别啊!算了,怕了你了!你让我调查的事,有眉目了!” “嗯!” 电话另一头,顾昕洺一脸抽搐,“你就不能说点别的?” “废话这么多?” 顾昕洺喟叹一叹,“得!是这样的,顾砚歌她爸确实住院了,不过……” 随着顾昕洺越说越多的话,陆凌邺的脸色已经彻底阴沉冰冷。 “好,我知道了!” 不等电话内头的顾昕洺说完,陆凌邺直接就挂断。 此时,身在海边度假的顾昕洺,看着手机懵了逼了。 他转头望着叶景彦,“看见了么,这犊子就是这么没良心,用完我就一脚踹开,连句感谢都不带说的!” 叶景彦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陆老大的性格,想在他嘴里听到感谢?是你疯了还是他疯了!” “叶景彦,你跟谁俩呢!落井下石还是咋地!” 顾昕洺和叶景彦,都是G市四大家族的长孙,和陆凌邺也是一起长大的发小。 …… 办公室内,陆凌邺弧线凌厉的薄唇微哂,余光看到顾砚歌倚在沙发中睡了过去,眸光一闪,便按下座机的通话键,“叶澜,让工程部调高中央空调。” “总……” 叶澜还没开口,电话就挂了。 她坐在办公室门外,浓妆艳抹的脸蛋上,泛起了狐疑。 她为了陆凌邺,不惜央求自己表哥把她弄到I.U做助理。 可身为女人的直觉,刚才进去的顾砚歌,让她有一种莫名的危险感。 叶澜想了想,便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喂,哥……” …… 顾砚歌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浑浑噩噩的梦里,全是当年她妈妈的身影。 “嗯……” 极不舒服的睁开眼,顾砚歌还有点发蒙! 她在哪儿…… “醒了?” 耳边突然炸出一声询问,吓得顾砚歌一抖,下意识就反击:“你想吓死谁啊!” 她这话一出口,就愣了。 而身高腿长笔挺走来的陆凌邺映入眼帘,顾砚歌心里快呕出血了。 大爷的! 刚睡醒,果然智商还没上线,差点暴露了! “小……小叔,你忙完了?” 顾砚歌坐起来,整理了一下头发,额上的纱布也露了出来。 “嗯,走吧。” “去哪儿啊?” “吃饭!” 陆凌邺似乎永远都言简意赅,顾砚歌觉得和他说话,既省事又累心。 因为车子被撞,所以陆凌邺依旧开着他的奔驰越野。 仿膳饭庄。 坐落在北海公园附近,以古典菜色驰名G市。 就连整个饭庄的建筑,都是金陵飞檐,宫殿成群的感觉。 顾砚歌一声不吭的走在陆凌邺后面,漾着水儿的小眼神却四下打量着。 吃个饭跑这么远,寻刺激啊? 顾砚歌心里腹诽,小脸上也不期然的噙着一抹狐疑。 待两人走进事先预定好的包房后,桌上已经布了菜。 色香味具,惹的顾砚歌胃口大开。 余光随意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心下微惊。 都快一点了。 那她在陆凌邺的办公室,睡了将近三个小时…… 两个人坐在风格简约的包间里,陆凌邺不语,顾砚歌也没话说。 “吃吧。” 直到他开口,顾砚歌点头,拿起筷子就开始大快朵颐。 相比较顾砚歌的吃相,陆凌邺则优雅的多。 026:敢情她就是个备胎? “下午,简严会送你去造型室,宴会晚上五点。” 顾砚歌刚往嘴里放了一块东坡肉,一听见陆凌邺的话,立马噎住了。 “呃……” 陆凌邺:“……” 喝了果汁,顾砚歌擦了擦小嘴儿边的油渍,“小叔,我能问个问题么?” “问!” “为什么让我陪你出席宴会啊?”你身边应该不缺女人才对。 后面这句话,顾砚歌没敢说。 闻言,陆凌邺一本正经的说道:“没有合适的人选!” 顾砚歌:“……” 擦! 敢情她就是备胎啊! 不爽! 被陆凌邺的话弄的一点心情都没有了,顾砚歌赌气似的放下碗筷,“不吃了。” “嗯,走吧!” 顾砚歌:“……” 这……特么是什么男人啊! …… 饭后,简严如约在I.U的楼下等着顾砚歌。 连句道别的话都没说,砚歌就上了简严的车。 一路上,顾砚歌都憋着一口气,开车的简严反而心情不错的哼着小曲。 “你能闭嘴麽?” 顾砚歌睨着简严,总觉得他脸上的笑容特别碍眼。 闻声,简严手一滑,“顾小姐,心情不好啊?” “没有!” 顾砚歌回答的很生硬,简严反而贱笑着,“你该不会和我们家总裁生气了吧?” “我为啥要和他生气?搞笑呢你!” 简严煞有介事的撇撇嘴,“顾小姐,不是我说你,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们家总裁,G市出了名的陆三爷,商场杀伐果断,为人冷硬且不近女色。G市有多少女人想跟他说一句话都难如登天啊。” 顾砚歌侧目看着简严,就听他把陆凌邺给说的天花乱坠。 不期然的,砚歌一笑,“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吱”—— 简严一个急刹车,差点没把自己的脸给拍在方向盘上。 他见鬼似的看着砚歌,“顾小姐,你可别乱说啊,我直男,特别直!” 顾砚歌:“……” 绿灯一亮,简严又发动了车子。 也许是简严的反应取悦了顾砚歌。 总之,她的心情也没那么糟糕了。 “简严,你知道晚上的晚宴是干什么的吗?” 简严余光瞄了砚歌一眼,“哦,不太清楚!” “那你还清楚啥?” 简严一本正经:“我清楚我们家总裁对你不一般!” “切,用你说!他那心黑着呢!” 简严似乎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咦,为啥这么说?你们俩……发生了神马?” “我是少然的老婆,陆凌邺是我小叔,你说我俩能发生啥!” 在简严面前,顾砚歌一点也不想伪装了。 这么长久以来,她在所有人面前都是一副乖乖女的样子。 累心又累身。 她本不是这样的性格,可是时势造就,她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砚歌,我能这么叫你吧。其实我听好奇的,你半年前才回国,那你之前都在哪儿啊?” 简严这样的询问,顾砚歌本能的开始戒备起来。 她有意无意的拢了一下耳边的碎发,“在国外读书!” “读了多久啊?我好像听说你在国外呆五年呢。” 顾砚歌唇角一抹冷笑,“你听谁说的?” “陆……陆少然啊!” 027:水云间! 简严一路驱车带来顾砚歌来到了一间名为‘水云间’的造型室。 下了车,砚歌看着店面考究的装潢和门外路边的豪车,微微惊愕。 “砚歌,你进去吧,这家店的老板和总裁是好友,他们会给你准备好一切的,等晚一点我过来接你。” 简严叮嘱时,水云间的门口已经走出来一个男人。 “简严,是她吗?” “黎总,没想到你在啊!” 简严客套的说着,而后为顾砚歌介绍,“砚歌,这是水云间的老板,黎总黎尚宣,这位是顾砚歌。” 顾砚歌看着眼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男人,感觉有点辣眼睛。 是不是搞时尚的男人,都这么……妖娆啊! 同样是陆凌邺的发小,‘水云间’只是他无聊时随便搞的一个造型工作室。 不过随着发展,水云间也成了诸多非富即贵的小姐太太们最依赖的地方。 黎尚宣穿着一身亮片闪闪的马甲,一头的发蜡显得油光锃亮。 长相不俗,俊逸清朗,不似陆凌邺那般冷然傲岸,却带着几分奶油小生的温润。 黎尚宣带着顾砚歌进入水云间,直接上了二层。 二层的贵宾厅,摆放着一排排的化妆台。 明黄色的光晕令人眼前一亮。 接下来的时间,黎尚宣为砚歌精挑细选了三件礼服。 另外又安排了三名助理为砚歌做造型、化妆、配首饰等等等等。 反正,一切就绪后,砚歌整个人都快瘫了。 两个小时,整整两个小时,她就认命的被黎尚宣安排来安排去。 到最后化妆的时候,她都快睡着了。 “砚歌,好了。” 黎尚宣的声音幽幽传来,顾砚歌这才在化妆台前睁开了眼睛。 化妆台两侧的明黄灯光打在她的小脸上美轮美奂。 淡色的眼影将她的明眸装点的更加清澈灵动。 宛若美玉的肌肤看不到半点的瑕疵。 菱形小嘴娇嫩粉艳,如雨后樱桃令人想一品芳香。 顾砚歌平时很少打扮,即便是上班也是素颜。 多年来生活的考验,更是让她很少有心情装扮自己。 此时此刻,她望着镜子中美得娇艳又性感的人,有点不可置信。 “砚歌,简严已经来了,我送你下楼!” 黎尚宣很客气,对顾砚歌也颇为照顾。 只是他言行举止中透露出的对顾砚歌的探究,也是毫不掩饰。 顾砚歌提着鱼尾裙的裙摆走下楼梯,中途与其他客人擦肩而过,身后还引起不小的反响,“哇,这个晚礼裙好漂亮,你们店里还有吗?” “夫人,这是今年夏季最新款,只有这么一件哦!” 听到这里,顾砚歌更加恍惚。 到底是什么晚宴,才会让陆凌邺如此将她武装起来。 门外,简严正憨态可掬的站在车旁,顾砚歌走出来,他一抬眼,就蒙了。 顾砚歌……原来有这么好看…… …… 晚宴在G市五星的翰宫酒店举行。 时间未到,但翰宫门外已经是豪车遍布,从入口处延伸的红毯更是一派奢华的景象。 彼时,顾砚歌和陆凌邺一同坐在后座上,眼神随处飘荡。 “大哥,到了。” 028:原来是一场订婚宴! 简严拉开车门,陆凌邺起身,并优雅的系上了西装扣。 他身上散发的魅力和与生俱来的高贵,甫一走出车门,就引起了翰宫酒店门外不小的骚动。 陆凌邺站在车外,修长有力的指尖对着车门的方向平伸。 又是一阵惊呼声。 难不成,从来不近女色的陆三爷,今晚上带了女伴? 顾砚歌深呼吸,挣扎了一瞬,才将自己纤细的指尖递给了陆凌邺。 她不管今晚上陆凌邺到底要做什么,但她只负责陪他走完这一场宴会。 为了五百万,她硬着头皮也要上! 顾砚歌一袭海蓝色的抹胸鱼尾长裙,锁骨漂亮精致,随着银色镶钻的高跟鞋踏出车门,果然就引起了骚动。 陆三爷,真的带了女伴。 顾砚歌优雅从容的走出,本就纤长的身高加上高跟鞋,和陆凌邺站在一起,养眼极了。 她单手挽入陆凌邺的臂弯中,整理了一下长裙便徐步前行。 顾砚歌的唇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浅笑,仪态宛然的与陆凌邺步入翰宫酒店。 打从顾砚歌出现后,就不少人在窃窃私语。 毕竟这么多年,陆凌邺不但鲜少会参加这种宴会,而且身边也从没有任何女人出现过。 今晚,他破了太多的先例。 无疑,在踏入翰宫酒店的那一瞬,顾砚歌就成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不单单是因为她美,更重要的则是她以陆凌邺女伴的身份出席。 这一点,足以让所有人对她投以好奇的目光。 “陆三爷,真是贵客临门啊!” 一声略显熟悉的中厚嗓音从前方传来。 顾砚歌和陆凌邺同时转身侧目,在见到对方那张不算陌生的脸颊时,砚歌愕了。 裴弘……裴氏集团的总裁……裴云景的爸爸。 对于他,顾砚歌怎么可能陌生。 几年不见,裴弘似乎更加老历精明。 想当初…… “裴总,好久不见!” 闻言,裴弘立时中气十足的笑了,“陆三爷,多谢赏脸犬子的订婚宴……” 接下来裴弘和陆凌邺说的话,顾砚歌一句都没听进去。 她耳边只充斥着一句话,犬子的订婚宴…… 她记得,裴弘只有裴云景一个儿子的。 那么也就是说,今晚如此兴师动众的场面,全都是因为裴云景订婚。 顾砚歌不高兴也不难过,但心里说不出的酸涩让她表情微微凝固。 陆凌邺似是察觉到顾砚歌僵硬,他反手从后面搂顾砚歌的腰肢,将她拢向自己的怀里。 “不知这位是……” 寒暄半饷,裴弘的注意力也终是转移到砚歌的身上。 身为陆氏地产业的掌门人,陆三爷带着女伴出席这件事,裴弘也是讶异在心。 “我的侄女……” 陆凌邺的介绍惊醒了顾砚歌。 她回神才发现,自己竟然靠着陆凌邺如此近。 以至于,她都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 “哦哦,原来是陆总的侄女啊!” …… 少顷,在陆凌邺被人诸多商界精英围绕寒暄之际,顾砚歌悄无声息的退出了人圈。 她一个人恍惚的走到香槟台,拿起水晶杯,一饮而尽。 裴云景的订婚宴…… 029:五年,早已消磨掉所有的热情! 原本,顾砚歌一直疑惑,为什么小叔要带她来翰宫。 是想给她警告?还是在暗示让她检点一些。 那天晚上,被他看见自己和裴云景在一起,实属意外。 五年的时间,足以消磨掉她所有的热情。 如果小叔怀疑她的话,大可开口警告,又何必用这样的手段,让她难堪的不知所措。 顾砚歌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香槟,很快不胜酒力的她,嫣然的脸蛋就飞上两抹红晕。 “砚歌?!” 又是一声惊喜的呼唤,惹的顾砚歌指尖一抖,香槟洒在了手背上。 顾砚歌沉重的回头,俏丽柔和的笑道:“裴云景,恭喜订婚!” 徐步走来的裴云景,恍若漫画书中走出的白马王子一般。 他一袭剪裁得体的白色燕尾服,丰神俊朗,俊逸不凡,胸前的口袋里露出蓝色的丝巾一角。 蓝的那么纯粹,与顾砚歌身上的海蓝色长裙有异曲同工之妙。 裴云景惊艳的看着顾砚歌,张了张嘴,反而夺过她手中的酒杯,“别喝了,你酒精过敏。” 顾砚歌盈盈浅笑,“与你有关吗?” 话落,顾砚歌提着裙摆,转身要走。 奈何裴云景却轻轻捏住了她的手腕,“砚歌,一定要这样吗?你知道我一直在找你一直在等你吗?” “找我?等我?裴云景,能别说傻话吗?今天……是你的订婚宴!这话传出去,可不好听。” 顾砚歌甩开裴云景的手,后退一步,和他保持着适中又礼貌的距离。 如果说,五年前裴云景是她未来生活中规划的一部分,那么五年后他却只是最普通的路人。 五年来,改变的东西,又何止是他们彼此的身份。 但凡一切能重来,那一晚她绝对不会出现在那个房间。 “砚歌,别这样!今晚……你是为我来的吗?” 裴云景眼底漫上痛楚,他睇着顾砚歌艳红的小脸,恨不得将她揉碎在怀里。 “云景,你在和谁说话呢?” 在裴云景挡住顾砚歌不让她离开时,身后不合时宜的出现了一个人。 丹红色的光滑丝绸长裙,紧身的剪裁前凸后翘,高高的开叉露出白希的美腿,慕新柔雍容华贵的走来,像是一只骄傲的孔雀。 顾砚歌笑了,眸光中有晶莹闪现,从了然到释然,不过数秒的光景。 原来,还是她! 慕新柔端着酒杯款款而来,站在裴云景身畔时,自然而然的挽住了他的臂弯。 她笑意迎人,宛然一个新婚的娇羞小妻子。 在转眸望向顾砚歌时,她的笑容逐渐僵在了嘴边。 “你……你是……” “慕新柔,好久不见!” 顾砚歌淡然如水的语气,从容清丽的气质,似是一朵铿锵玫瑰,柔中带刺。 慕新柔的脸色变了又变,终于在裴云景的注视下,她强装镇定,“砚歌,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她看似欣喜的表面下,究竟包藏着一颗怎样肮脏的内心,顾砚歌一点都不想揣测。 随着慕新柔的出现,回忆如开闸的洪水,一瞬间袭来。 她还记得,那一日她如往常一样,在放学的校园里等着裴云景。 而慕新柔哭哭啼啼的出现,诉苦时又‘无意’从书包里掉出一叠照片。 她永远都不会忘,在那个大学校园里,被称为白马王子的裴云景,竟会和慕新柔拍出那么令人作呕的照片。 030:你拿什么跟我争云景? 回忆总是苦涩又抹不掉的。 眼前的慕新柔露出慌乱的眼神,在顾砚歌看来完全是多此一举。 她笑看着他们,“恭喜,你们!” “砚歌……” “谢谢!” 两个人截然不同的口径,气氛尴尬的凝滞着。 “我还有事,你们聊!” 顾砚歌神态自若的从裴云景和慕新柔的面前走过,她坚廷的背影和沉静的步伐,如蝴蝶般优雅的离去。 慕新柔紧紧的攥着酒杯,对顾砚歌的背影眼底泛出疯狂的嫉妒。 为什么发生了那么不堪的事,她还能从容淡然的站在自己面前。 她一定在装吧,当初她和裴云景那么相爱,现如今却看见自己成了新嫁娘。 慕新柔想到这些,脸色终是缓和了不少。 她柔得腻人的嗓音对裴云景说道:“亲爱的,我们去那边看看吧,刚才伯父说,好像有重要的客人来了呢!” 裴云景侧头看着身畔的慕新柔,迟疑片刻,遂点点头。 …… 热闹的大厅灯红酒绿,悠扬婉转的钢琴曲袅袅盘旋在空中,如此场合,穿着华丽的人穿梭在宴会厅中,也凸显出裴氏的这场订婚宴有多么隆重。 顾砚歌望着格格不入的一切。 寻个空当,她便躲到了宴会厅的半层阳台。 夏夜的晚风吹拂着她耳边的几缕发丝,海蓝色的紧身晚礼服卷裹着她修长玲珑的身姿,像精灵般溶于夜色。 顾砚歌一个人站在阳台,心微乱。 “顾、砚、歌!” 难得片刻情景,慕新柔的到来,再次打破了这份宁静。 顾砚歌倏地有些烦躁,她回身静静的看着慕新柔,什么都没说。 “你怎么这么看我?” 慕新柔款步走来,在没有裴云景的地方,她似乎不再紧张。 “不然,该怎么看你?” 没有外人在,顾砚歌身上柔和的气质也消失殆尽。 慕新柔笑得格外的明媚,“砚歌,过去这么久,你该不会还怪我吧。当年的事……” “慕新柔,别自作多情。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麻烦别用你的心思来揣测我。” 顾砚歌的语气凌人,态度强硬,这才是真正的她。 慕新柔瞳仁一紧,“你何必这样呢。我只是来感谢你参加我的订婚宴而已,毕竟我和云景也要感谢你的成全。” 挑衅! 赤luo裸的挑衅! “既然感谢说完了,就滚吧。” 面对顾砚歌如此疏离的态度,慕新柔脸色沉了几分。 她上前一步,站在顾砚歌的身后,压低嗓音说道:“顾砚歌,听说你现在嫁给陆家的大公子了。那不知道他对你的过去,可有了解?” 顾砚歌蓦地转身,眸底泛着一阵阵惊涛骇浪。 “你……想说什么?!” 顾砚歌的声音微颤,那如同噩梦的夜晚再次如毒蛇般将她整个人死死缠绕。 见顾砚歌终于色变,慕新柔满意的笑了。 她微微倾身,靠近顾砚歌,“呵呵呵,我怎么会不知道呢!砚歌,当年你争不过我,现在你依然不行。被别人玩剩下的,你又拿什么跟我争云景?” “慕新柔,当年是你?!” 031:我一定会奉陪到底! 顾砚歌从牙关中逼出几个字,双手在身侧僵硬的紧绷。 “呵呵,是谁不重要。顾砚歌,识相的就赶紧滚,这地方不是你这个暴发户的女儿该来的。就算你嫁入陆家,也改变不了你穷酸的出身!” 慕新柔的话很恶毒,在顾砚歌还沉浸在过去不堪的回忆中时,字字戳心的针对她。 “裴家的未婚妻,真是好素质!” 陡地,慕新柔得意的笑容还来不及收敛,她的身后就传来一声阴鸷的冷语。 慕新柔惊悚的回头,一双迸射着冷光的眸子,危险的令人脊背寒凉。 G市陆三爷,没人不认识。 慕新柔完全想不到陆凌邺会在这里,她回头看了看脸色惨白的砚歌,支支吾吾:“陆,陆三爷……” “过来!” 陆凌邺明明灭灭的眸子无视慕新柔的惊惧,越过她看向阳台围栏边的顾砚歌开口。 彼时,顾砚歌隔空望着陆凌邺,这一秒她有些怪他。 为了五百万,她打扮得花枝招展陪他逢场作戏。 若不是他,她又怎么会知道那么残忍的事实。 如果有可能,顾砚歌情愿认为五年前那只是一场意外,而并非蓄意谋划…… “过、来!” 陆凌邺的俊彦上阴霾拂面,看得出心情极为不爽。 而夹在两人中间的慕新柔,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少顷,顾砚歌颦蹙的眉头舒展,“小叔,你这么生气,为啥呢?我和好姐妹儿在这聊会天,你突兀的出现,太没礼貌了!” 陆凌邺眉峰微扬,看来蛰伏的小猫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 “没……没关系,砚歌,既然你和陆三爷有话要说,那我就先……” “慕新柔,咱俩还没说完,你别着急走啊!” 顾砚歌心里压抑到极致的情绪若不发泄出去,很可能会憋死自己! 她可以原谅一切,也可以忘掉过去。 但……五年前的事,既然是慕新柔一手主导,她又怎么可能轻易的放过她?! “砚歌,你确定还要和我继续说吗?” 慕新柔背对着陆凌邺,看着顾砚歌的眼神里充斥着淡淡的威胁。 不得不承认,慕新柔赌赢了。 顾砚歌没脸当着陆凌邺的面去计较五年前的事。 她双手紧握成拳,鼻翼翕动,在慕新柔明媚的笑容之下,她倾身,低喃,“慕新柔,你是不是忘了,当年那一叠艳照,还在我手上。你若敢乱说,大可以试试,我一定会奉陪到底!” “顾砚歌,你!” 顾砚歌冷嘲,撞开慕新柔的肩膀,就走到了陆凌邺的身畔。 她噙着讥诮勾着眼尾,“小叔,您老有什么吩咐?” “走!” 顾砚歌微愕,大眼睛里全是陆凌邺狂妄转身跨步远走的身影。 她心下无奈,只能提着裙摆在后面跟着,一切该结束了吧。 …… 顾砚歌跟着陆凌邺上了车后,加长版的豪华车厢里,明明宽敞舒适,可却觉她得格外的压抑。 “你让我做的事我已经做完了,钱什么时候给我?!” 顾砚歌率先开口打破沉默,这车厢内的窒迫感让她有种快要窒息的错觉。 “明天上午,到I.U来上班!” “啥?” 032:小叔被下降头了! 顾砚歌愠怒! “陆凌邺,你是开玩笑吗?” 她直呼其名,再没有半点的客套。 闻言,陆凌邺斜睨了一眼砚歌,面无表情,“来劲是吧?明天到I.U报到,否则,免谈!” “我擦!” 顾砚歌爆粗口了! 她真的忍不了了! 长久以来在陆家谨小慎微的过活和本性压抑,因为酒精的缘故彻底爆发了。 “陆凌邺,你他妈耍我是吧!别以为你是陆少然的小叔就可以为所欲为!G市人都怕你,但我不怕!你若不想借钱给我,大可以直说。你玩这种套路,咱俩到底谁来劲啊?你有钱,你牛逼!钱,我不要了行嘛!停车!” 简严一脸惊悚的看着后视镜,第一次见到顾砚歌发飙,他有点懵啊。 这姐妹果然是个火爆脾气。 “你在和谁说话!”砚歌跳脚的要下车,而陆凌邺大手一伸直接捏住了她的脸蛋。 此时,车厢内的灯光仿佛都忽明忽灭似的,尤其是他的眸子冰冷刺骨,仿佛能将人冻伤似的。 砚歌心肝颤了! 麻痹! 一失足成千古恨! 怎么就没沉住气呢!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砚歌心一横,一不做二不做,在陆凌邺的手中挣扎着,“你放开我!你别以为这样我就怕你,你是陆家的小叔,又不是我的!” “顾、砚、歌!” 陆凌邺一咬牙,他修长的手指在车窗上一按,隔音板渐渐升起。 简严:“……” 大哥不讲究!竟然不让他看了! 砚歌一见他升起隔音板挡住了简严,心下更抓狂了! 这位祖宗不会要来个毁尸灭迹吧! “陆凌邺,你少仗势欺人,你……唔……” 天地玄黄了…… 顾砚歌这辈子都想不到,陆凌邺竟然会亲她! 他的唇微凉,带着独属于他的气息,将她整个人都钳在怀里! 她撑着水汪汪的眸子看着陆凌邺,浑身上下都僵如磐石。 小叔……被人下降头了吧! 一定是! 这一吻,没有任何深入,如蜻蜓点水般浅尝辄止。 待陆凌邺捏着她的脸蛋离唇而去,顾砚歌还懵着逼呢! “不闹了?” 陆凌邺的眼底闪过一丝玩味,之前暴戾的气氛也瞬间被暧昧取代。 他似是心情不错的靠在椅背上,舌尖轻舔薄唇。 看到这一切,顾砚歌炸了! “陆凌邺,你他妈疯啦!我是你侄媳妇儿!是陆少然的老婆!你饥不择食啊!” 顾砚歌像是逃避瘟疫似的,紧紧地贴着车门,生怕陆凌邺再有什么不合适的举动。 闻言,陆凌邺冷冷淡淡的睨了她一眼,“少然的老婆?你确定不是季晨?” 顾砚歌头都炸了! 陆凌邺竟然知道季晨! 她气得小脸通红,加之在翰宫时又喝了不少久,身上的肌肤都染了一层粉蜜色。 陆凌邺的眼眸深邃,大掌倏地扣住了顾砚歌的后脑。 “别挑战我的脾气!明天按时来I.U上班。若你不想少然身败名裂的话,就听我的。” 顾砚歌瞠目结舌,“你还是人吗?少然可是你的侄子,你……” 033:温水煮青蛙! 顾砚歌被送回到陆宅,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样。 门外,豪华轿车再次发动引擎,简严打开隔音板,戏谑:“大哥,滋味如何?” 陆凌邺冷眸一眯,“眼睛不想要了?” “要要要!这不怪我,你忘了我这有车内监控啊。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么做,把她吓跑了咋办?” 陆凌邺长腿交叠,漫不经心的说道:“温水煮青蛙,想跑都难!” “啧啧啧……” “明天早上,你来接顾砚歌去I.U上班。如果人带不到,你也不用来了。” 简严:“……” 天天就知道压榨他这个苦逼老百姓! 可不可以抗议! …… 回到三楼,顾砚歌萎靡不振的将自己丢在床上。 她看着头顶雕花的天花板,指尖不期然的就摸了摸自己的小嘴儿。 陆凌邺……竟然会亲她。 可是,他这么做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千万别说他喜欢自己,鬼都不信。 泄了气的顾砚歌,一想到明天要去I.U上班,只感觉头皮发麻。 她回国半年,本想找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再慢慢为以后做打算。 但是裴云景的出现和陆凌邺的干预,让她一切的步调都乱了。 翌日,顾砚歌六点就醒了。 她抱膝坐在床上,思绪挣扎。 已经过去了两天,柳清如也一直没再打过电话。 顾砚歌知道,在他们心里真正在意的,其实只有钱。 难道这一次,她真的要为了五百万,就去I.U上班吗? 陆凌邺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咳,媳妇儿?这么早就醒了?” 陆少然悄声按下门把手,结果一进屋就看到顾砚歌瞪着泛红丝的眸子戏谑的睨着他。 顾砚歌眉梢翘了翘,“你还知道回来?” “啧,看你说的!咋了,是不是想我了?” 陆少然没个正行,砚歌也懒得和他计较。 她拍了拍床,“你过来,我有事要跟你说!” 陆少然脱下外套,直接侧身往床上一倒,手掌撑着额头:“啥事啊?” “内个……你小叔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的人?” 闻此,陆少然一激灵,又坐了起来,“哟,你咋对小叔的事突然感兴趣了?对了,他昨晚上还给我打电话呢,他说已经跟你说过了,让你今天去I.U上班!” 砚歌紧张:“那你怎么回答的?” “我当然说好啊。I.U可比金潢好了不止一点半点啊。多少人争破了头都想进I.U呢。就连工资待遇都是金潢的两倍!” 顾砚歌:“……” 陆凌邺,丫就是个黑心鬼! 竟然提前跟陆少然打了招呼,这让她又陷入了被动之中! 不过工资是金潢的两倍,这一点让砚歌微微心动。 “诶,你跟小叔什么时候这么熟了?我认识小叔这么多年,都没见过他为谁开过后门呢。当初雨菲想去I.U实习,小叔都没给任何绿色通道。媳妇儿,该不会你和小叔之间……” “滚一边去,精虫上脑啊你!” 顾砚歌一脚就踹在了陆少然的小腿上,他立马哼哼唧唧的讨饶,“得得得,我不说了。你赶紧准备准备吧,刚才我回来的时候,看到简严在楼下等着你呢。今天第一天去I.U上班,你好好表现!” “表现你妹!少然,你都不好奇我为啥要去I.U吗?” 034:记住,我是顾昕洺! “你都不好奇我为啥去I.U吗?” 陆少然故作老成的摸了摸下巴,“这什么需要好奇的,我都听说了,金潢是裴氏的产业,就你这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格,你怎么可能留在金潢!” 顾砚歌:“……” …… 没办法,顾砚歌最后还是坐上了简严的车。 一路上她都绷着脸,心想着一会见到陆凌邺,该用什么脸面去面对他呢。 昨夜,她的梦里没别人,一水儿的陆凌邺。 打从顾砚歌坐在车上,她叹气不止十次了。 开车的简严忍不住问道:“砚歌,你有心事啊?” “我……算了!没啥事,就是心情不好!” 简严了然的点头,“哦,是不是因为要去I.U,所以紧张?没事,砚歌,我们家总裁其实就是看着可怕,但他对你很好啊!” “你啥时候看见他对我很好了?” 顾砚歌瞪了一眼简严,反正她现在对陆凌邺各种的反感,连带着简严也成了炮灰。 他轻咳,堪堪敛去嘴边的笑意,“砚歌,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进了I.U之后,千万别像昨晚那样和他说话。” “嘁,所以呢?担心我不尊重他的话,那别让我去他眼皮子底下上班啊!” 简严默默喟叹,看来老大的追妻之路,还是路漫漫其修远啊! …… 来到I.U,顾砚歌跟着简严直接上了三十二层。 电梯口,叶澜正拿着资料等电梯。 她见到简严,立时揶揄,“简大助理,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简严对叶澜点点头,“有点事,总裁在吗?” “喏,里面呢,和顾总正聊天呢!” 叶澜说着就随意瞭了一眼简严的身后,结果看到顾砚歌时,她先是一愣,而后又不置可否的蹙了蹙眉。 她所有的表情都被顾砚歌收入眼底,她漠然微哂,跟着简严和叶澜错身而过。 办公室内,一如既往的黑白冷色调。 简严敲门后,顾昕洺正好从里面走出来。 “顾总,早!” 同样身高腿长的顾昕洺没理会简严,反而看着他身后的顾砚歌摆摆手,“嗨,砚歌!” 顾砚歌,惊! “你闲得?” 办公室里,陆凌邺冷硬开腔,顾昕洺则无谓的笑道,“干嘛这么吝啬,未来大……” 话没说完…… “顾、昕、洺!” “好!我打住,我走行了吧!”顾昕洺双手合十,一副痞里痞气的样子。 他与简严错身而过,走到顾砚歌身边时,还不忘自我介绍一句,“砚歌,记住我,我是顾昕洺!” 顾昕洺? G市顾家的长孙? “你好!” 顾昕洺贱笑着和顾砚歌打了个招呼,吹着口哨就走了。 顾砚歌回头看他,想来又是个风流公子哥吧。 穿得花里花哨的,哪有一点军人的样子。 顾家人都在军政界,G市有名的将门之家。 “看够了吗?” 陆凌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办公室的门口,简严则躲在一旁充当背景板。 闻声,顾砚歌哀叹着回头,忽然感觉自己未来在I.U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这位祖宗,着实是个难伺候的主! “陆大总裁,你千辛万苦让我来I.U,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我的……私人秘书!” 035:危险又有魅力的小叔! 私人秘书? WTF! 接下来的时间,砚歌直接被陆凌邺丢给叶澜,并带着她熟悉整个办公环境。 三十二层,是陆凌邺专属的办公室。 有三个女秘书,二个男助理,还有叶澜这个特别助理。 顾砚歌咂舌,这么大的办公区,有六个人‘伺候’陆凌邺,他以为自己是皇上啊?! 不过,很快顾砚歌就改变了看法。 虽说分别有三个秘书和三个助理,但才一上午的时间,顾砚歌就发现她们每个人都相当的忙。似乎有忙不完的工作在等着她们。 唯独,她没事人似的坐在陆凌邺特意安排在他办公室门外的工位上,无可事事。 …… 中午十二点,顾砚歌看了看时间,见大家还在忙,她便偷偷打开网页,输入了一个网址。 好在,I.U属于跨国性企业,公司电脑进入外网倒是方便的很。 顾砚歌在网站上熟练的敲下登录名和密码,刚按下回车,身后就传来幽幽的询问,“你难道不清楚,上班时间不准浏览网页吗?” 是叶澜! 顾砚歌摸了一下额头,有点无奈。 她顺手将网站关了,回头望着叶澜,“我以为现在是午休时间?!” 叶澜高傲的样子似乎在用鼻孔看人,“没想到你也在炒股?” 顾砚歌微微蹙眉,“随便看别人的电脑,很不礼貌诶!” “顾砚歌,既然你来了I.U,那就要遵守这里的规章制度。下次你若再浏览网页,那就按规章处罚你!” 叶澜撂下一句狠话,转身走了。 顾砚歌垂眸,眼底划过一抹轻嘲。 如果这就是陆凌邺让她来I.U的目的,那么他成功了。 ‘放弃自由,喜欢两个人……’ 手机铃声响,顾砚歌接通,“喂……” “砚歌啊,是我。” 柳清如?! 顾砚歌口吻平淡,“怎么……” “砚歌,这次真是多亏你了!钱我们已经收到了,另外你爸爸已经醒了,医生说让他回家静养就好,你不用担心了!” 挂了电话,顾砚歌抬眸看着陆凌邺的办公室。 她想了想,起身走上前敲门:‘咚咚咚——’ “进!” 顾砚歌推门而入,站在门边,踌躇了片刻,“是你……给他们打的钱?” “嗯!” “哦!谢谢!” 顾砚歌并没有问陆凌邺为何知道她家里事的,因为她很清楚,即便问了这位大爷也不会说! 陆凌邺从文件中抬眸,看着顾砚歌,唇角轻扬,“不会叫人了?” “小叔……谢谢!” “不必!” 顾砚歌:“……” …… 在I.U工作的第一天,顾砚歌清闲的快长毛了。 她苦思冥想,也搞不明白陆凌邺这么做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他们俩的关系,从昨晚那一吻开始,就彻底变味了。 她不否认陆凌邺是非常具有魅力的男人。 可他同样是危险的。 顾砚歌有自知之明,也从未有过任何不自量力的心思。 六点,准时下班,顾砚歌实在没事做,便拎着包走了。 她的车还在4S店维修,正站在门口想打车回家时,一辆宝马730停在了她的身前,“砚歌!” 036:大总裁,你太任性了! “砚歌!” I.U的楼下,裴云景坐在宝马730中,正含笑望着她。 顾砚歌喟叹,还真是阴魂不散呢。 明明都已经举办过订婚宴了,砚歌实在想不明白,为啥裴云景还是不肯放过她。 “真巧!” 顾砚歌站在原地,望着一身休闲西装走来的裴云景,漠然开口。 闻言,裴云景抬眸看了看I.U的大楼,“砚歌,我刚巧路过,一起吃个饭吧!” 顾砚歌蹙眉,“不了,我还有事。” “砚歌……既然你说我们都过去了,难道连朋友也不能做?只是简单的便饭,就当是为昨天新柔说的话道歉也好。” 裴云景是个执着的人。 顾砚歌很了解他。 她想,如果她仍然拒绝的话,裴云景一定不会轻易离开。 顾砚歌无奈的点头,“去哪儿?” “红都!” 顾砚歌:“……” 红都,曾经她和裴云景偶遇的地方。 吃个饭而已,一定要选择这么有针对性的地方?! 坐上了裴云景的车,顾砚歌始终保持着疏离客气的态度。 恰在此时,I.U地库中一辆奔驰越野驶出,简严眼尖的看到顾砚歌正侧身钻入裴云景的车,立马打小报告,“大哥,是砚歌!” 陆凌邺冷厉的视线扎在简严的后脑勺,“你叫她什么?” 简严:“大哥,我错了。快看,那是大嫂!” 陆凌邺透过车窗瞄了一眼,“查一下车牌号,跟着他们!” 简严呼吸一滞,“大哥,和市领导的饭局……” “推了!” 简严:“……” 陆大总裁,您任性能不能有时有晌啊。 那是市局啊! 虽然是他们主动邀约陆三爷的,但这样是不是也不太好! …… 红都,坐落在校园区的中心。 车子挺稳,顾砚歌望着车窗外的红都酒楼,只觉得有点恍如隔世。 店面还是沿用曾经考究的装修风格,只是应该翻新过,少了些许的年代感。 裴云景和顾砚歌下车后,两人一前一后的进入了红都。 入内,大堂经理笑脸迎人的走来,“欢迎光临!两位,你们都好久不来了!” 大堂经理认出了顾砚歌和裴云景,倒是没什么值得惊讶的。 当初这个姑娘还是前台接待的时候,就对顾砚歌和裴云景印象很深刻。 彼时,物是人非这个词,划过顾砚歌的脑海。 他们两个被大堂经理领入宴客区,独立的包房一落座,裴云景哂笑,“砚歌,好巧是不是,还是这个房间!” 顾砚歌心微微乱,隔桌看着裴云景,有些话想说却欲言又止。 气氛,微凝。 少顷,裴云景给顾砚歌递了一杯水,“怎么不说话?” 顾砚歌的指尖摩挲着茶杯的边缘,“没什么好说的。你今天找我来,不单单只是想跟我聊天吧。” 闻此,裴云景喟叹,“砚歌,为什么五年的时间,就让你对我如此冷淡?当年你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走就走。你知不知道,即便是古代给人定刑,也要出师有名!” 顾砚歌漾着轻嘲的眉眼低垂,“裴云景,到现在说这种话还有什么意义?” 037:我们不见,就是对彼此最大的公平! “砚歌,我……” ‘放弃自由,喜欢两个人……’ 手机响了,顾砚歌拿过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喂,你好……” “在哪?” 陆凌邺?! 顾砚歌看了看对面神色有些恍然的裴云景,她叹息:“吃饭!” “准备一下,明天跟我出差!” “啊?这么突然?” 嘟嘟嘟…… 电话被挂了! 顾砚歌心里咆哮的想骂他一句‘王八蛋’,但碍于裴云景的面子,她只能默默的放下手机。 “砚歌,你还是在用这首歌当铃声!” 裴云景晶亮的眸子里认真又情深,他的一句话便将两人都拉回到那一段回忆中。 这首《喜欢两个人》是砚歌最喜欢的。 因为她曾对裴云景说过,‘云景,如果我们之间心累了,爱冷了,我们一定要等一等。就等一个感动,让爱再沸腾!’ 话还犹在耳边,被拉扯回现实中,却显得那么可笑讽刺。 他们之间,连朋友都难做。 顾砚歌清了清喑哑的嗓子,“没什么特别的意义,只是习惯了而已!” “砚歌,一定要这样吗?我们之间……” “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顾砚歌态度强硬的打断了裴云景的话,她水灵灵的眸子里氤了淡淡的雾气,“云景,都过去了。现在的我们,各奔东西不说,你也已经订了婚,而我更是嫁了人。如果可以的话,就做朋友吧。” 裴云景俊朗的脸颊闪过痛楚,“砚歌,这对我太不公平了。” 对面,顾砚歌瞬也不瞬的看着裴云景的神色,她忍不住轻笑,“公平?云景,这个世界本就没有公平的事。你昨天才和慕新柔订婚,今天你在我这找公平?合适吗?” 顾砚歌有些生气,又沮丧。 如果五年前…… “砚歌,那你告诉我,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不说,我又怎么知道?你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就这么判我死刑,你真的忍心吗?” 裴云景咄咄逼人,顾砚歌气结,“裴云景,你想解释什么?你又想知道什么?我嫁人了,我现在是陆家的媳妇儿!你以为,就算我告诉你原因,现在这一切你还有能力改变吗?” “我……” 裴云景一瞬就被顾砚歌问的哑口无言。 诚然,他从未想过,即便知道了一切,是否还有能力改变呢? 顾砚歌僵硬的看着裴云景,她的心里又何尝好受? 若怪,只能怪造化弄人! “我还有事,先走了。” 顾砚歌起身,裴云景连忙说:“我送你!” “不必了!裴云景,如果你真的旧情难忘的话,那请你以后尽量不要再找我。我们不见,就是对彼此最大的公平。” 言毕,顾砚歌拎着包就离开了红都。 走在泛着冷光的瓷砖地面上,顾砚歌心里难过的想哭。 裴云景曾经是她的梦想,也如今却成了梦靥。 她现在对男女情爱没有任何心思,她最需要做的,就是尽快站稳脚跟,一个人安身立命。 否则,她什么时候才能接回国外的小人儿呢! 038:少然怎么就不知道珍惜你呢?! 走出红都,顾砚歌在路边叫了一辆出租车。 坐在车上,她看着外面的熟悉的街景和学校的建筑,恍然如梦。 一路上,顾砚歌心情怅然,所以并未看到车后面一直跟着的那辆奔驰越野。 回到陆家,她走进玄关,婆婆黎婉的声音立马就传来,“怎么才回来?你老公都快跟人跑了。” 顾砚歌低着头,小媳妇的样子回答,“妈,怎么了?” 黎婉冷哼一声,“看看你老公,又上了娱乐新闻。你说你这个老婆是怎么当的?自打少然娶了你,他就开始整夜整夜的不回家,现在倒好,又跟娱乐圈的人纠缠不清。顾砚歌,你到底有没有能力做好我们陆家的媳妇?如果你不行的话,大可以让位给其他人!” 婆婆的话非常不客气。 顾砚歌本就乱如麻的心情更是被雪上加霜。 她站在茶几旁,一声不吭。 “又怎么了?” 中气十足的问话声从楼梯口传来。 黎婉和顾砚歌同时侧目看去,就见一身中山装的老爷子陆文德正拄着拐杖走下来。 “爸,没什么,我和她说说话!” 黎婉对陆文德还是有些忌惮的。 然而,陆文德虽然年迈,但头脑却非常聪明,“黎婉,少然发生这种事,你不找他的问题,怎么训斥起砚歌来了?她已经做的够好了,有问题的是你那宝贝儿子!不要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怪罪,我们陆家可不是仗势欺人的主!” 陆文德告诫的话让黎婉精致的脸颊闪过尴尬。 她随手用遥控将电视给关了,余光瞭到顾砚歌,还不忘瞪了她一眼。 “砚歌啊,正好你回来了,跟爷爷上楼!” 陆文德对顾砚歌明显慈爱不少,说完就转身又往楼上走去。 顾砚歌忽然鼻头有些发酸,陆老爷子算是整个陆家除了少然之外对她最好的人。 她突然觉得,他是刻意为了自己才下楼的。 顾砚歌对黎婉点头示意,随后就漫步上了台阶。 客厅中,黎婉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电视旁,脸上余怒未消。 …… 书房里,陆老爷子看着顾砚歌,“丫头,让你受委屈了。少然的事,我知道不怪你,这臭小子我会说他的。” 她心里暖暖地,摇头笑了笑,“爷爷,没什么的,少然天兴爱玩,你也别生气了。” “哎,你说你这么好的姑娘,少然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顾砚歌:“……” 想让陆少然珍惜她,前提是那犊子得是个直男啊。 连这个必要条件都没有,还扯什么珍惜不珍惜。 再说,顾砚歌心里,从一开始就当陆少然是姐妹儿,gay蜜啊。 不然她怎么会回国就跟他形婚! 这些事,顾砚歌自是不会告诉陆老爷子。 只是,恐怕最终的最终,她还是会让他失望。 她和陆少然,现在只是权宜之计。 终有一天,分开是必然的。 顾砚歌不敢想,对于陆老爷子的疼爱,她觉得受之有愧。 …… 深夜,陆少然一身酒气的回来,微醺中还带着怒气。 顾砚歌一直没睡,见他脸色不对劲,便问道:“又喝多了?” 陆少然冷哼:“没有!清醒着呢!” 一听他的态度,顾砚歌来了兴致,“少然,听说你又娱乐头条了!” 闻此,陆少然一把就将西服给仍在地上了。 039:媳妇儿,我是纯爷们儿! 陆少然一把将西服给仍在地上。 他气呼呼的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砚歌,我他妈就觉得最近有人在搞我!我和季晨在一起那么长时间,这么多年来没有任何事。可现在你看看,接二连三的被记者偷拍到!我打过电话给媒体,可他们竟然连我的面子都不卖!操,真他妈烦!” 陆少然接连爆粗口,可见气得够呛。 顾砚歌趿着拖鞋,给陆少然倒了杯水,“你也别生气了,这才回国半年,你都名声在外了,想低调都不行。再说,季晨是什么身份?本届荷花奖最有利的影帝候选人。你也不想想,就算对方不是针对你,可难保不是针对季晨啊!娱乐圈本就鱼龙混杂,你们两个还一点都不收敛!” 被顾砚歌说得,陆少然醍醐灌顶。 他张了张嘴,竟被噎的一句话都不说。 “砚歌,那我怎么办啊!前段时间季晨一直跟我闹别扭呢,我这不是想把他哄回来嘛!” 陆少然说了半响,顾砚歌笑说:“行了,我知道他是误会你和我的关系了。等我出差回来,去找他聊聊!” “媳妇儿?你说真的?” 顾砚歌一见陆少然得便宜还卖乖的样子,直接在他脑袋上招呼了一巴掌,“你少跟我装,早就想让我去跟季晨摊牌了吧。装什么大尾巴狼!我压根就没当你是男的!” 陆少然嘿嘿一笑,“媳妇儿,我纯爷们,要不给你看看什么叫器大活好?” “去你大爷的,神经病啊!” 顾砚歌懊恼的低吼,真想掐死陆少然! 这么不要脸的话他都敢说,跟谁俩呢! “诶,你刚才说什么?又要出差?” 陆少然喝了一口水,唇边还挂着两滴水渍。 顾砚歌幽幽叹息,“嗯,小叔让我明天跟他一起出差!” “哟,媳妇儿,看来小叔很重视你嘛!一般来说,他出差都是让简严跟着的,这次竟然带你一起去?啧啧啧,小叔这是要搞事情啊!” 陆少然向来没个正经的样子,顾砚歌也早就习惯了。 她狠狠的瞪了一眼,起身去卫浴间。 关门之际,她对陆少然说,“今晚上,在地上睡吧,你要是再出去鬼混,我就跟你妈说实话了。省得她每次都找我不痛快!” 陆少然:“哦……知道了!” 准备泡个澡的顾砚歌,隐约间还听到陆少然腻腻歪歪在客厅打电话的声音。 她躺在浴缸里,小脸上蒙了一层淡淡的艳粉色。 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她隐藏着自己的真性情,日子过的越来越不想自己了。 …… 翌日,顾砚歌惊讶的站在一层客厅,看着沙发上自带冷气的陆凌邺,一时没回过神儿。 什么情况! “都准备好了吗?” 他平静无波的嗓音隔空传来,顾砚歌讷讷点头,“好了!” “嗯,走吧。” 040:初宝是谁?! 顾砚歌跟着陆凌邺离开陆宅,硬着头皮在公婆探究的视线下坐上了他的车。 上车之后,简严立马打招呼,“大……早!” “大什么?” 顾砚歌没听清,追问了一句。 简严反而一脸贱笑的摇头,“没什么!你们聊,我开车!” 这一次,简严特别懂事的将车座之间的隔音板手动升起。 后座上,又剩下顾砚歌陆凌邺二人。 他凌厉的侧脸如刀凿般分明,砚歌小心觑了一眼,打破尴尬,“小叔,去哪出差啊?” “B市!” “哦!多久?” “多则十天,少则五天!” 顾砚歌:“这么久?” 陆凌邺的冷眸倏地刮过来,“不愿意?” 顾砚歌扶额,“没有!愿意,特别愿意!” 她扭着头不再说话,直觉自己和陆凌邺之间有一条太平洋那么深的鸿沟! “你爸的病情怎么样了?” 诧异于陆凌邺会主动提及,顾砚歌想了想,“听说没什么事了!” 至此,一路无言。 …… 机场停机坪。 顾砚歌没想到简严直接开着车到了停机坪。 她知道陆家有钱有势,但因为她的心思不在,所以了解的并不多。 车停在一架私人飞机的起落架下,陆凌邺率先下车。 顾砚歌在后面颠颠的跑下来时,空乘人员正站在台阶下非常恭敬的弯腰,“陆总。” “嗯!” 顾砚歌咂舌,私人飞机耶! 她要是能有这么多钱,还至于处处受限嘛! 陆凌邺走到机舱门,一转身才发现顾砚歌还站在原地望着飞机愣神。 他蹙眉:“上来!” …… B市。 经过两个小时后,飞机稳稳地在B市机场降落。 顾砚歌正睡得昏天暗地,空乘小姐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呼唤了片刻。 而朦朦胧胧间,顾砚歌脑抽的来了一句,“初宝,别闹!” 初宝?! 陆凌邺的眼神一瞬间凌厉冷然。 他双腿交叠坐在的对面,眼神示意空乘后,他便放下腿,倾身上前,“初宝?谁!” “初宝?”听到这个名字,顾砚歌瞬间就醒了大半。 她泛着雾气的眸子带着几分迷茫。 直到看清楚眼前神色凛凛的陆凌邺,才随口胡诌,“啊……我养的一只狗!” “陆宅没有狗!” 顾砚歌:“以前我自己养的!” 麻痹大意了! 竟然会喊出初宝的名字! 陆凌邺冷峻严肃的面孔下,是一阵阴沉难以捉摸的情绪。 他听到顾砚歌呼唤陌生人的名字,心莫名一紧。 “狗呢?” 顾砚歌心里这个懊悔,她还从来不知道,陆凌邺竟然如此执着。 面对他的追问,顾砚歌硬着头皮干巴巴的笑道,“丢……丢了!” “我帮你找?” 顾砚歌慌乱的摆手:“不用,不用,都丢了四五年了!” 陆凌邺漠然的坐好,冷冽的眸子冰冷无度,“没想到,你还是个长情的人!” 顾砚歌:“……” 陆凌邺的这番话,像是刺一样扎在顾砚歌的心里。 她垂眸,强压下心底窜上来的怒气,什么也没说。 她总不能跟他说实话吧! 她的初宝…… 041:外事秘书来做饭! 下了飞机,前来接机的人早就等候在机场大厅。 顾砚歌像个小跟班似的跟在陆凌邺身后,全程保持缄默。 B市不同于G市的内陆气候,地处海边,走出机场的一瞬空气中就充斥着黏湿的味道。 前来接机的车,顾砚歌随意瞄了一眼,惊讶的发现竟然是TZ车牌。 这是军车! 砚歌有点懵! 但转念一想,便也释然。 陆老爷子可是上面退下来的人,军中有人也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 “老大,直接去公司嘛?” 开车的司机看起来二十多岁,促狭的眼神不停的从后视镜打量着顾砚歌。 不怪他好奇,毕竟这么多年,他们可从来没见过陆三爷身边有女人出现过。 “去景豪!” “得令!” 景豪? 顾砚歌好奇没多久,景豪花园就到了。 这里,乃是一处靠近沿海的海景房。 独栋的小洋房,一看就价值不菲。 “大哥,到了!” 闭目养神的陆凌邺闻声睁开眼,幽深的眸光在黑曜般的瞳仁下显得格外深邃。 “下车吧!” 他难得善心大发,对顾砚歌说了一句。 砚歌幽幽点头,越来越搞不懂陆凌邺了。 不是说出差吗?! 但下飞机到现在,她就没听见他说过一句有关工作的事! 而且,开车的小子,眼神像是会飞似,不停的往她身上瞟。 顾砚歌差点以为自己脸上有花呢! “老大,那我就先不打扰你们休息了,不过兄弟们都等着你呢。明天聚哈!” “嗯,告诉顾昕铭,明天带着资料过来!” “行勒!” 车一溜烟儿开走了。 砚歌站在小洋房门前,有点回不过神。 顾昕铭也来B市了? “小叔,今天啥安排啊?” 顾砚歌手里拎着一个印着卡通图案的小皮包,有点不明所以的问了一句。 陆凌邺信步上前,丢下一句话:“休息!” “……” 她多么希望陆凌邺是在开玩笑。 可是等她进了房间后,才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再出来就发现陆凌邺不见了! 只言片语都没留下,人就没影了! 索性,砚歌一个人也没什么事做,就开始在这座豪宅里面闲逛。 半个小时之后,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沙发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陆凌邺到底要干什么! 把她仍在景豪花园后自己就走了?! 你妹啊! 这什么犊子玩意! ‘咔嚓!’ 大门的门锁响了。 顾砚歌起身走过去,门开是个陌生的女人。 “呃……你就是砚歌小姐吧?” 砚歌微惊,“你是……” “你好,我是三爷的外事秘书,我叫刘欣!” 顾砚歌点头,“有什么事儿吗?” 刘欣两手一抬,砚歌这才看到她两个方便袋里全是各种的食材。 “三爷怕你饿着,所以我过来充当一天的保姆!我先去做饭,等会就好了!” 顾砚歌如遭雷击的怔在原地! 陆凌邺的外事秘书,来给她这个私人秘书做饭?! 这什么跟什么?! 刘欣速度很快,不一会厨房就传来了香气。 但砚歌……却内心郁结。 她走到厨房边,看着刘欣忙活的身影,只觉得暴殄天物。 这么一个美娇娘,给她洗手作羹汤,怎么都觉得是浪费资源! “砚歌小姐,马上就好!” 刘欣的态度,很恭敬礼貌,偏偏让人感觉到她刻意保持的生疏! 042:小叔,你不开心啊? 顾砚歌睇着刘欣,她干练的黑色裹身长裙,怎么看都不像个保姆。 少顷,饭菜做好,刘欣回头笑着说:“砚歌小姐,饭好了!” 顾砚歌小嘴儿微抿,想了想,道:“刘小姐,谢谢,但不用这么麻烦,以后我自己来就好!” “不麻烦!是三爷安排我过来的,我当然要做好本职工作!吃饭吧。” 顾砚歌默了! 她坐在香气四溢的厨房中,吃着刘欣做的饭菜,味同嚼蜡。 …… 接下来一整天的时间,陆凌邺都不见人影。 砚歌一个人呆在海景房里,一会儿开着窗户吹吹风,一会儿百无聊赖的翻翻杂志。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陆凌邺到底要做什么。 心难安,寝难眠。 刘欣走后,一直到晚上八点都没有再出现过。 彼时,顾砚歌正拿着手机发着越洋短信: ‘初宝,么么哒!’ 良久,短信传来,‘干嘛?!’ ‘宝贝,想不想我?’ ‘不想,我很忙。’ 顾砚歌一怔,脸上泛出暖笑:‘忙神马?跟……’ 字还没打完,‘咔嚓’一声玄关的门锁响了。 砚歌紧张的将手机锁屏,起身走去,微惊:“你回来了?” 玄关处,陆凌邺刚毅冷硬的轮廓泛着微醺的红。 他换了鞋,弧线优美的薄唇凉薄的轻抿。 什么都没说,就径自走到沙发上坐下,修长有力的指尖轻柔太阳穴。 顾砚歌嗅了嗅鼻子,“你喝酒了?” “嗯!” 客厅里,充斥着陆凌邺身上独有的冷冽气息,其中还夹着酒气和烟草味。 她站在一畔,定定的看着陆凌邺,心里莫名一紧。 都说孤独的男人最让人心疼。 她看着此时微醺的陆凌邺,明明还是那么狂傲冷然,却偏偏低垂的眼睑下似是泛起了落寞。 他阴郁的脸庞还是那么迷人,只是少了平日里的傲岸和冷鸷,多了些无人知晓的孤寂。 顾砚歌有些好奇,她一直以为陆凌邺这样的男人,是永远都不会有这种表情的。 她再次上前一小步,“小叔,你……啊……” 顾砚歌话音未落,整个人就被陆凌邺的一拉一拽给带入到他沁着冷气的怀里。 砚歌,傻了! 又来! 她挣扎着,推搡着,耳边突如其来的声音却让她顿住了所有的动作。 “别动,让我抱一会!” 他…… 顾砚歌的动作停滞了。 她一动不动的趴在陆凌邺的胸口,只感觉环着她腰际的手越来越紧。 擦,疼啊! 但顾砚歌没敢吱声。 “小叔,你不开心啊?” 这种姿势,在顾砚歌看来,只有最亲密的爱人才会做的。 尤其是,她整个人伏在陆凌邺的胸口,鼻尖上全是他的味道。 冷冽,寒凉,酸涩…… 她从没有这么与一个男人亲密的接触过。 虽然他只是抱着她,却没由来的让顾砚歌心慌。 “嗯!” 陆凌邺总是惜字如金。 他淡淡的应了一声,喷洒出的气息恰好吹在砚歌的额头上,微痒。 “那……要不你回房睡觉吧!” 043:五年前的噩梦袭来! 砚歌一动不动,浑身都快僵硬了。 她建议着,仰头想看一眼陆凌邺,结果他放大的俊脸就这么不合时宜的落下,唇被攫住,辗转反吸。 顾砚歌,呆了! 因为事出突然,所以心慌意乱。 她再次挣扎,陆凌邺的手却如钢筋般将她紧紧缠住。 吻的依旧很轻,但却透露着浓烈的渴求。 顾砚歌乱了阵脚,费劲力气才推开陆凌邺,起身就跳远了好几步,“陆凌邺,你发什么疯!我是你侄媳妇儿!” “呵!侄媳妇儿?”陆凌邺蓦地起身,长臂一伸就砚歌拽到了身前,他居高临下的睨着她,眼神如冰凌般狠狠地砸在她的脸上,“你再说一句!” 顾砚歌慌了! 她一直都知道陆凌邺是危险的。 所以处处都给自己留有余地,至少不要招惹他。 可现在,偌大的客厅明明宽敞明亮,可她被禁锢在陆凌邺的怀里,无处可逃。 顾砚歌瑟缩了一下,抖着小心肝开口讽刺,“小叔,你果然是饥不择食了!连我……啊……陆凌邺,你混蛋!” 随着顾砚歌的怒吼,她整个人被陆凌邺甩手给丢在了沙发上。 她纤细的小身板在沙发上颠了两下,一瞬头晕目眩。 “顾砚歌,你不是说我饥不择食吗?今天就让你看看!” 顾砚歌仰躺在沙发上,挣扎着坐起来后,就见陆凌邺一把脱掉了西装外套。 蓝色衬衫的扣子在他手上迅速脱离,砚歌怕了。 她起身想逃,却被陆凌邺再次拉拽到身边。 “想跑?” 顾砚歌惊惧的望着陆凌邺,心肝脾胃全都快惊鸾了。 她吓得有些无措,脑海中最不堪的记忆瞬间如潮水涌来。 颤抖着,推拒着,尖叫着:“放开我,放开我,陆凌邺,你别碰我!” 她嘶哑的嗓音如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似的。 那一声声破碎的呢喃,听得陆凌邺一阵心烦。 他箍着顾砚歌的腰肢,清晰的感觉到她的颤栗。 随着砚歌脸蛋上豆大的泪珠子滚落,他酒醒了一半。 “别哭了!” 陆凌邺动作一僵,烦躁的开口,她的眼泪像是巨石一样堵在他的心口,憋屈又阴郁。 他还什么都没做,她就哭成这样? 顾砚歌委屈至极,连日来的糟心事和家门不幸以及她现在寄人篱下的日子,一股脑的全都化为泪水,噼里啪啦的簌簌掉落。 “好了,别哭了,难看死了!。” 陆凌邺的手臂松了松,微凉的指尖在砚歌的脸蛋上摩挲,那滚烫的泪水带着熨烫灵魂的热度,将他更加无奈于自己的兵败如山倒。 他……还是太着急了。 幸好没有真的做出伤害她的事。 顾砚歌哭得不能自已,从小声啜泣到嚎啕大哭。 她是真的被陆凌邺给吓到了。 因为他刚才的举动,生生将五年前那如同噩梦的一晚,再次血粼粼的摆在她的眼前。 她……情何以堪。 那么心碎的过往,以为时间能够抚平,到如今不过是自欺欺人。 “砚歌,别哭了。” 陆凌邺心里堵的发慌,语气僵硬的想要哄她,却发现自己在这方面完全像个白痴一样。 “陆凌邺,你这个王八蛋!干嘛要这么对我!你讨厌我可以直说,我又不会缠着你!你心情不好冲我发什么脾气啊!” 044:陆凌邺受伤了? 砚歌哭着控诉陆凌邺,小脸上满是泪痕。 陆凌邺无奈的眼神渐渐退去了冰霜,轻抚了抚她的秀发,轻喃:“好了,别哭了。” “我、就、不!” 顾砚歌小性子一上来,反而哭的更厉害,顺便还吼了他一句。 “又来劲是吧?再哭,我可就继续了!” 顾砚歌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眼泪啪嗒一下砸在地上开了花。 她难以置信的瞪着陆凌邺,“你还是不是人啊!” “那就给老子收起眼泪!” 顾砚歌:“……” 哭了一通,嚎了一通,心里憋闷的情绪也散了不少。 她推开陆凌邺,用手背擦了擦眼泪。 “我要回G市了!” “不准!” 顾砚歌瞪他,“凭毛啊!陆凌邺,信不信我告你非法监禁?!” “信!但你可以试试!” 他还是那么狂妄的让砚歌想撞墙。 她气不打一处来,她举着小拳头就砸在陆凌邺的胸口,“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嘛!为啥你要这么对我,我哪得罪你了!” 闻此,陆凌邺的眼神倏尔一厉,“你会知道的。” “我知道个毛线啊! 顾砚歌张牙舞爪,打了陆凌邺一拳,结果他没什么反应,自己的手倒是疼半天。 这人什么钢筋铁骨! 砚歌愤懑的坐在沙发上,小脸红彤彤的。 陆凌邺睇着她,冷厉的神色微微皲裂,“砚歌,真不记得我了?” 此言一出,顾砚歌惊了又惊。 她仰头看着陆凌邺认真且阴沉的神色,反问:“你什么意思?我以前认识你?” 陆凌邺冷笑,“没有心的女人!” 言毕,他转身就走向了二层。 独留顾砚歌一个人在沙发上懵逼良久。 这特么哪儿跟哪儿啊?! 什么叫她不记得他了? 她过去的二十五年里,嫁到陆家之前,根本就没见过他呢。 顾砚歌小心思九曲十八弯,却怎么也记不得她什么时候认识过陆凌邺。 …… 一夜无眠,开着窗的海景房,在深夜里还能听到远处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 顾砚歌辗转反侧,耳边尽是陆凌邺跟她说的那些不着边际的话。 越想越觉得诡异,索性起身,坐在客房里瞪着眼珠子等天亮。 “咳……” 突地,她敏锐的听到隔壁传来了细微的动静。 顾砚歌一震,像是炸毛的猫咪一样神情紧张。 隔壁,住着的是陆凌邺。 你妹! 万一他又精虫上脑,大半夜的冲进来怎么办?! 胡思乱想之际,顾砚歌踮着脚走到门口,趴在门边上偷听。 “咳……” 又是一声带着隐忍的咳嗽,砚歌狐疑的转了转眸子。 什么情况? 她怎么觉得那咳嗽声不太对劲呢! 这大半夜的,他该不会在做那种事吧? 咦,她实在难以想象陆凌邺自己动手的样子是什么场面。 砚歌兀自腹诽,突地她听到楼道里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我擦! 有贼! 这是她第一个想法。 她一动不动的趴在门边,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这心也紧跟着揪了起来。 “我c,大哥,你还活着吗?!” 一声大吼从走廊传来,吓得顾砚歌脚底打颤。 但那声音很熟悉,不正是在机场接他们的司机嘛! 可是…… 他刚才说什么? 大哥,你还活着吗? 045:都滚吧,没事少来! 顾砚歌这心扑通扑通的狂跳,难道陆凌邺出事了! 想到这一点,什么少招惹他,统统被顾砚歌给抛之脑后了。 她一把拉开房门,还没看清楚,就感觉眼前跑过去好几个人。 其中,让她印象深刻的,就是刘欣那略显怨念的一眼。 什么情况?! 怨念?! 顾砚歌来不及多想,她转过走廊的拐角,一抬眼就看到陆凌邺卧室的门四敞大开着。 她站在门口,驻足不前。 因为,此时他的卧室里,灯火通明,而且七八个人都站在床边。 砚歌惊讶,一时间忘了反应。 陆凌邺轻咳,“没事!谁让你们来的。” “大哥,开什么玩笑,我们要是不来的话,明天该去殡仪馆看你了!” 这嘴,真毒! 陆凌邺一个冷眼扎在他身上,“放屁呢!” “大哥,崇明来了,让他先给你看看伤口!” 说话的人,是温晨阳,也就是顾砚歌口中的司机。 陆凌邺受伤了? 这是她第一个反应。 但卧室里站着七八个人,她想上前看看,又觉得身份不合适。 温晨阳说完,另一个拿着药箱的人就坐在了床边。 嘴里还振振有词:“陆老大,话说你什么时候警惕性这么低了!” 顾砚歌蹙眉,一脑子的问号。 她顾盼四周,眼前这些人除了温晨阳和刘欣,其他的都不认识。 倏地,她余光看到卧室的玻璃上,有个手指大小的圆孔。 圆孔周围,则全是延伸的裂痕。 那……痕迹…… 顾砚歌不傻,好像是……枪眼儿? 没看过舞刀动枪,但她看过电视啊。 没由来的,顾砚歌心里一阵发冷。 陆凌邺,到底是什么人啊。 还是说,那个玻璃上的枪眼只是……意外? 说不定是别的小孩子用玻璃球打碎的?! 但是……可信度咋都觉得那么低呢。 顾砚歌继续怔愣着,这时刘欣说话了,“三爷,顾二哥已经去调查了。不过看样子不像是‘蝌蚪’他们的做法。” “嗯!明天再说。” 陆凌邺余光早就看到砚歌一脸沉重的站在门口。 他并不像就今晚上发生的事说太多。 还不是让她知道的时候。 但,总有人不开眼,比如温晨阳。 他本就是个话唠,听完刘欣的话,立马捏着一个东西,哇啦哇啦的叫唤,“我敢肯定,这次不是‘蝌蚪’,这种口径的枪子……” “温小二!” 陆凌邺一开口,直接吓得温晨阳噤声。 他顺着陆凌邺的眼神回头,其他几人也同时转身。 一时,大家这才发现站在门口手足无措的砚歌。 温晨阳眉宇微蹙,抿着唇讳莫如深的笑道:“啊,顾小姐在啊!” 言毕,他懊恼又怨念的看向了陆凌邺。 大哥怎么不早说。 “都滚吧,没事少来!” “三爷,伤口没什么事。这两天别沾水就行。另外……冷爷的事儿,你也别太担心。这次只是个意外。” 046:砚歌,你很讨厌我? “说完了?赶紧滚!” 陆凌邺不耐烦的呵斥,众人也倏地神色各异。 “大哥,那我们先走了,有消息再告诉你。” “滚!” 温小二瘪了瘪嘴,将手中的东西放在兜里后,颠颠的走到门口,看着顾砚歌嬉皮笑脸的说道:“大嫂,那今晚上麻烦你照顾他一下哈!” 大嫂?! 砚歌刚要张嘴反驳,温小二便对崇明等人招呼着:“赶紧着,没看见大哥欲求不满嘛!还不走,天都亮了!” 顾砚歌:“……” 陆凌邺一脸阴沉的看着温小二,“不想干了?” 温小二轻咳一声,“干,肯定要干!” 这话说的,一听就是带着颜色的。 温晨阳和刘欣等人鱼贯而出,只是离开前,刘欣看着砚歌的眼神更加深邃了几分。 那是一种,好像被盯上的感觉。 很不舒服。 顾砚歌看了看表,半夜三点。 温晨阳等人离开后,她依旧站在门口,进退两难。 “过来!” 又是这句! 顾砚歌抽搐着,但瞥见陆凌邺肩头的纱布上还氤出了血迹,她喟然一叹,走上前,“发生啥事了?” “没事!” “哦!” 顾砚歌知道陆凌邺不想说,她也不会傻到去追问。 不管是温晨阳等人突然的出现,还是窗口上令人心惊胆战的枪眼儿,砚歌都察觉到陆凌邺的身份应该不仅仅是I.U大总裁这么简单。 她走到床边,大眼睛乱飘,就是不敢看陆凌邺。 谁让他老人家现在躺在床上,身上还没穿衣服。 卧室明亮的水晶灯驱散了所有的黑暗,也将他蜜色的肌肤和昂藏的身材展露无疑。 难怪她之前打陆凌邺,反而自己手疼。 看看他那一身的腱子肉,没个三年五载练不出来吧。 “坐。” 顾砚歌站在床边良久无语,陆凌邺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小叔,你惹到什么人了吗?” 砚歌一本正经的看着他询问,毕竟今晚上的信息有点多,她还来不及消化呢。 “害怕了?” 砚歌摇头,“没有!” “担心我?” 砚歌下意识摇头,“没有!” 陆凌邺,脸黑了! “出去!” 顾砚歌一怔,有点生气,“干嘛呀!一会儿让我进来,又让我出去,你玩变脸啊。” 陆凌邺沉着脸,什么都没说。随手点了一根烟。 顾砚歌瞬也不瞬的望着他,之前总是不经意间在他身上闻到了烟草味儿。 而现在第一次真真实实的看见他抽烟,顾砚歌的心蓦地乱了一拍。 都说,抽烟的男人最有味道。 顾砚歌之前对这句话嗤之以鼻。 可现在见到陆凌邺的指尖夹着烟,那明明灭灭的火光像她的心跳一样不受控制。 淡薄的烟雾在他周围飘散,顾砚歌看的有些入迷。 陆凌邺,真的很好看。 不管是面无表情还是此时心事重重的吸烟,都像个发光体一样,令人移不开视线。 “砚歌,你很讨厌我?” 陆凌邺夹着烟,目光转然定在顾砚歌的脸上。 他的冷眸在烟雾笼罩下闪着朦胧的微光,她心头一滞,摇头,“我没有!” “那坐过来!” 047: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 陆凌邺凝视着砚歌,在他这样的视线下,她竟说不出一个‘不’字! 最终,顾砚歌浅浅的坐在床边,低着头一直搅着自己的手指。 她只是紧张……而已! “你怕我?” 陆凌邺将烟蒂按灭,慵懒的靠在床头,深邃黑曜似的眸子闪过眸中异色。 顾砚歌轻叹一声,“你想听真话还是……” “据实说!” “我……只是搞不懂,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怎么对你?” 陆凌邺玩味的挑起眉梢,见顾砚歌的眸子乱转,就是不肯看他。 索性,他长臂一伸,直接将顾砚歌拽到了身边。 不待她挣扎,他就下令,“呆着,别动!” 顾砚歌抿唇,“陆凌邺,你每次都这样,是不是习惯了掌控所有人,不发号施令你就难受?!” 闻此,陆凌邺的眸子暗了暗,“你就这么看我?” “是你给我这样的感觉!” 陆凌邺幽幽的吐出一口浊气,指尖扭过顾砚歌的脸蛋,粗粝的拇指就在她的小嘴儿上轻轻摩挲。 顾砚歌的脸,瞬间就红了。 “你……你别这样!” 对陆凌邺之前的做法还心有余悸,顾砚歌支吾的想躲开他的碰触。 “你逃不掉的。” 陆凌邺似是呢喃,又似是感叹。 顾砚歌眨巴着无辜的眸子,“小叔,你到底要做什么?可千万别说你喜欢上我了,我一个字都不信!” 虽然说出这番话需要强大的厚脸皮支撑。 但根据顾砚歌这段时间的观察,除了这一点,她实在是想不透陆凌邺这么对她还能有其他的什么原因。 索性,顾砚歌破罐子破摔。 反正她心里知道,自己和陆凌邺完全没可能,而且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又怎么会殊途同归呢! 夜色浓郁,窗外的清风卷起淡淡的湿意黏在窗上。 顾砚歌颤栗着,小嘴上酥麻的感觉让她脊背寒凉。 “如……如果没什么事,我去睡了!” 顾砚歌想逃,特别是在陆凌邺高深莫测的视线下,她有一种夺门出逃的冲动。 陆凌邺不语,却是将手收回。 他再不看顾砚歌,反而又点了一支烟,深沉的脸色看向了玻璃上的弹孔。 顾砚歌起身逃离,可走到门边就听到了打火机的声音。 她回眸一看,心里狠狠的悸动一下。 但见,陆凌邺侧目看着窗户,眼神里噙着说不出的复杂暗芒。 指尖的香烟袅袅,却散不去他身上的寂寥。 顾砚歌有些不忍,见他肩上的伤口似乎血迹渗的比之前更浓,她一咬牙,“我真走了啊。” 女人呐,承认了吧。 在遇见这样极品男人表现出的寂寞神色时,没有几个能真的硬下心肠转身而去。 顾砚歌,心里暗骂自己犯贱。 但脚步还是不受控制的走了回去。 她上前,一把夺过陆凌邺手中的半截香烟,拧灭后,嘀咕:“就不能少抽点!你现在受伤了!” 陆凌邺半垂着眸子,唇角一抹讥诮,“不是要走吗?” “你……不知好歹!” 顾砚歌心里郁结难舒,让你贱! “滚开!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 被陆凌邺阴鸷的眼神看得有点发毛,顾砚歌梗着脖子,“哼!你现在受伤了,我不跟你计较!” 048:你昨晚和顾砚歌干嘛了? 翌日,砚歌幽幽清醒,海滩刺目的阳光照射进来,灿烂的令人目眩神迷。 嘤咛了一声,她转头,一惊坐起。 好半饷,她才回过神来,昨晚她一直陪着陆凌邺,后来竟不知不自觉的睡着了。 现在,这宽敞明亮的卧室里,哪还有陆凌邺的身影。 顾砚歌感叹,她心真大啊,竟然睡得这么沉。 不期然的,她大且明亮的眼神就想看了窗上的玻璃。 一眼,有些吃惊。 “咦?” 砚歌诧异的看着玻璃窗,发现明明昨晚上还在的弹孔,现在整片玻璃竟然完好如初。 她走过去伸手在玻璃上摸了摸,指印都清楚的印上,可弹孔就是实实在在的不见了。 顾砚歌扯了扯唇,随即走出卧室在小洋房里走了一圈。 结果,陆凌邺又没影了! 也罢! 反正昨天刘欣买的食材还有,她一个人在这呆着倒也不会饿死就是。 唯独,这次出差的经历,真真是令她大跌眼镜呢。 …… 陆战队秘密基地。 身高腿长的陆凌邺着休闲便装步履稳健来到基地门外,身材颀长,俊如朗月。 而正在操场演练的温小二等人嗖嗖嗖的跑了过来。 “领导好!” 陆凌邺瞪了他一眼,“叫错人了!” “大哥,你别这样嘛!就算退役了,但你永远是我们大哥!” 温小二说得话连自己都块感动了。 他颠颠的跟在陆凌邺身畔,伸出一根手指不怕死的推了推他的肩膀,“大哥,伤势怎么样了?早知道昨晚上就不让你喝那么多酒了!” 陆凌邺稳步向前,无视话唠的温小二。 言毕,脸上还画着绿色伪装油彩的顾昕洺笑着走来,“哟,怎么着,听说鼎鼎大名的陆三爷昨晚上受伤了?” “就你嘴贱!” 陆凌邺冷着脸,眸子里像是泡了冰碴一样冻人。 顾昕洺抹了把汗,“大哥,不是我说你。冷子受伤本来就是意外,我已经给他联系了国内外最好的骨科医生。保证让他以后还能活蹦乱跳的,你不用太担心。倒是你,什么情况啊,别说昨晚不是‘蝌蚪’的人下手,就算是他们挑衅你,凭你的能力,也不可能会让他们潜入到你附近的。快说,昨晚上你和顾砚歌干嘛了?是不是散精的时候分心了?” 顾昕洺满脸贱笑的揶揄着陆凌邺。 话音落定,身边又围过来好几个穿着迷彩服的军官。 “顾、昕、洺!” “到!首长请指示!” 顾昕洺立马敬礼,看起来一副军人令行禁止的模样。 陆凌邺睇着他,抬腿就是一脚,“给老子滚一边去!再他妈胡说,这地方以后都不来了!” “得!大哥,你是老大,你赢了!话说,你现在虽然是身价千亿的大总裁,但你不觉得满身铜臭味特别可怕吗?大哥,考虑一下,回陆战队吧。” 049:顾二哥,你吃醋了? 陆凌邺凛着眸子,“你第一天认识我?老头子都改变不了我的决定,你别废话了!今天回来是告诉你们一声,昨晚的事都别查了。不是‘蝌蚪’的人,也不是其他道上的。放着,我自己处理!” 顾昕洺的脸色瞬时变得认真无比,“大哥?那还有谁想在背后对付你?” “商场如战场,听说过么!” 陆凌邺鄙夷的甩给顾昕洺一个眼神,转身就走了。 顾昕洺看着他的背影,原本含笑的眸子里,沁出了淡淡的凝重。 “二哥,陆老大最近好像挺不对劲的呢!” 温小二同样望着他离去的身影,总觉得忽然间离他很远很远。 闻言,顾昕洺叹息的点头,“他是真的不会回来了!其实也对,见不得光的陆战队特工首长和美誉天下的大总裁,换了我也会选择后者。” “这……二哥,你吃醋了?” 顾昕洺一听,抬腿也踹了温小二一脚,“我还打酱油呢!陆老大这是顾全大局,你懂个毛线啊。” “啊?二哥,确实不懂,啥大局!” 两个人慢慢远走,而顾昕洺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你忘了上个月陆老爷子来B市的事啊。上面的人对他施压呢,现在上面局势混乱,陆老大当初退出军界的做法……看来是正确的。” “顾二哥,那你不会也要退吧。” 顾昕洺边走边拍了温小二后脑勺一巴掌,“我他妈退去月球啊!老子全家都在政界和军界,你以为还有退路!” …… 顾砚歌又一个人在偌大的洋房里眼巴巴的望天。 海边的空气宜人,景色秀丽,她看了看时间,还不到十二点,她翻找出一身不算正式的淡紫色长裙,及腰的长发披在身后,开门就走了出去。 景豪花园周围一水儿的独栋别墅,而且特别安静。 偶尔只能听到一两声的海鸥和风声。 顾砚歌站在门口,贪恋的深呼吸,自由的味道真好。 “顾小姐!” 顾砚歌一惊,寻声看去,“刘欣?” 依旧是干练打扮的刘欣从别墅前面的车走下来,“顾小姐,打算去哪儿?” 砚歌蹙眉,“随便走走。” “那我陪你!” 刘欣这般不容置疑的态度,让顾砚歌有些反感。 “不用了,我自己就好!” “顾小姐,请别为难我,是三爷让我来随行的。” 刘欣又搬出陆凌邺,然而顾砚歌还是明显感觉到,她对自己的态度和昨天相比有着很明显的生疏和抵触。 顾砚歌怅然叹息,口气有些冲,“是不是你们三爷让你做什么你都愿意?” 刘欣微哂,“顾小姐,这与你无关!” 她这样带刺的态度,令顾砚歌尴尬。 她深呼吸,平缓了心里的怒气,转身往回走,并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 “陆凌邺,你什么意思?” “说!” 依旧言简意赅,顾砚歌则爆豆子似的说道:“你干嘛找人跟着我!我又不是犯人!” “不高兴?” “换了你,你高兴吗?” 顾砚歌呛声,电话中的陆凌邺沉默片刻,“把电话给她!” “喏,你们主子让你接电话!” 顾砚歌转身将电话递给刘欣,小脸上莫名一片的冷意。 刘欣看了看砚歌,“喂,三爷!” ‘……’ “嗯,是!” ‘……’ “好,我知道了,三爷!” 顾砚歌并不知道陆凌邺和刘欣说了什么,总之当刘欣把手机还给她,甚至看都没看她转身上车绝尘而去后,顾砚歌幽然的叹息。 好像得罪人了呢! 050:都是陆凌邺惹的祸! 砚歌站在别墅前的花圃边,突然间就没了去海边遛弯儿的兴致。 在B市,孤零零的被丢在景豪花园的别墅区中,砚歌感觉自己像个累赘似的。 但,正因如此,她对陆凌邺的怨念才越来越深。 明明不需要她,却非要带着她一起来。 只是……陆凌邺昨晚上对她说的那番话,一直在她的心里徘徊。 他为啥要问自己是不是真的不记得他了,这句话背后到底隐藏的是什么? 陆凌邺为人太过深沉冷厉,有时高深莫测,有的时候却冷的能冻伤筋骨。 顾砚歌一个人悻悻地回到客厅,抱着软垫苦思冥想。 这一想,就过了一个多小时。 中午一点半,手机铃响。 顾砚歌思绪被打断,有些恼意的拿过手机,看到上面的名字,她认命的叹息,“喂……” “不会叫人?” 顾砚歌:“小叔!什、么、事!” “准备一下,一会有人接你到公司!” 顾砚歌眼眸一亮,“好!” “挂了!” 正张嘴想要问一句需不需要准备材料的时候,电话那头已经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顾砚歌张着嘴看着手机,差点没摔了! 她怎么就好死不死的惹上了陆凌邺呢。 有时候想想,她自己都觉得特别诡谲! 陆凌邺这样的人,究竟看上她什么?! 没错,顾砚歌苦思冥想一个小时的结果,就是陆凌邺喜欢她! 虽然这么想挺不要脸,但除了这个她真是再也想不到其他的原因了。 顾砚歌觉得,有点受宠若惊。 她自认为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可怎么就被他给盯上了呢。 想不通也猜不透! 半个小时后,门铃响起。 穿着灰色套裙的顾砚歌走去开门,门外又是刘欣。 砚歌觉得,上辈子她一定和刘欣是仇人。 怎么说呢! 她对刘欣的初见印象还不错。 只是从昨晚陆凌邺受伤到刚才她言辞不客气的态度来看,顾砚歌清楚的感觉到刘欣不喜欢她。 同样,她也不喜欢这个面色时而透着高傲的女人。 陆凌邺的外事秘书了不起啊! 顾砚歌心里的小九九此起彼伏的,什么都没说,跟着刘欣走了出去。 从景豪佳苑驱车到B市的市中心短短半个小时,但砚歌却觉得像过了一个世纪。 车上,只有她和刘欣两个人,谁都没开口,气氛凝滞又尴尬。 索性,中途顾砚歌就闭上眼装睡。 刘欣紧绷的脸蛋上写满了不悦,她也不想自讨没趣。 出于女人的直觉,她大体能够猜到为啥刘欣对她有天性的抵触。 肯定都是陆凌邺惹的祸! …… 世茂集团楼下。 刘欣在路边停车,轻声说道:“你自己上去吧。” 顾砚歌点头,没说什么就下了车。 但走了两步,车门又响了,刘欣站在门边,喊道:“顾小姐!” 顾砚歌回头,“嗯?” 刘欣的眸子漾着一圈复杂的神色睇着她,“如果你不想三爷再受伤的话,麻烦你离他远一点!” 这话说的,顾砚歌听不懂了:“你什么意思?” 051:随便拿出三十亿玩玩! “字面上的意思!” 言毕,刘欣便坐回到车里,发动引擎就在砚歌茫然的表情下开远了。 “神经病啊!” 顾砚歌嘀咕了一句,仰头看了看高达百层的大楼,扯了扯唇角。 仍然是三十二层,顾砚歌发现陆凌邺似乎偏爱三十二这个数字。 电梯打开,温晨阳就倚在门边笑着跟她打招呼,“嗨,大嫂!” “认错人了!” 顾砚歌哼了一句,只觉得温晨阳的眼睛不好,同样嘴也不好! “嘿嘿,大嫂咋还害羞了呢!” 顾砚歌:“……” 瞎! 她什么时候害羞了! 拗不过温晨阳痞里痞气的态度,砚歌站在电梯口,看着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陆凌邺呢?” “在里面,跟我来吧。” 提及陆凌邺,温晨阳脸上的贱笑倒是收敛了不少。 他带着顾砚歌绕过三十二层的前台区域,穿过一条走廊,来到了最里面的一间玻璃办公室。 办公室内,百叶窗都阖着,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温晨阳站在门口,冲着里面努努嘴,“大哥在里面呢。” “谢谢!” 顾砚歌拎着公文包举步前行,温晨阳又在特别不着调的在后面低语,“大嫂,大哥他受伤了,你俩晚上轻点折腾啊!” 我擦! 顾砚歌愠怒回头,没等开口,温晨阳早就脚底抹油了。 这帮犊子,真是嘴贱的没边了。 ‘咚咚咚——’ 顾砚歌敲门并推门而入。 她本以为房间里只有陆凌邺一个人,却不想打开门时,偌大的会议室竟然人满为患。 她怔了怔,望着坐在主席位置的陆凌邺,道:“抱歉,我来晚了。” “进来!” 顾砚歌低着头走到陆凌邺身畔的空位,刚坐下他便开口,“继续!” 长方形的会议桌,周围坐满了人。 大家都对顾砚歌投以好奇的视线。 顾砚歌低着头,拿出电脑安静的等着会议继续。 气氛凝滞了几秒,很快有人说道:“陆总,沿湾新区的投资方案已经初步定稿,这个月三十号是招标会,我们根据调查,暂拟定本次的定额是三十亿!” 言毕,众人看着陆凌邺,似乎在等着他拍板。 但他一身黑色剪裁得体的西服稳如泰山,墨发一丝不苟,棱角分明的俊彦看不出心思几何。 凝滞的气氛中,唯有他的指尖轻轻叩击桌面的声音。 “三十亿,不够!” 一阵交头接耳的声音后,刚才发起提案的人又补充,“陆总,按照我们公司目前的市值,三十亿已经是不小的投资了。虽然沿湾新区是块肥肉,但本次竞标的公司实在是太多,而且还有凌氏在其中,如果再多的话,只怕……” “既然是快肥肉,就没有吃不下的!萧氏再财大气粗,让他们随便拿出三十亿来玩,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会议桌前的人,顿时窃窃私语。 拿三十亿来玩? 总裁?太任性了吧! “追加到一百亿,这次沿湾新区,我们势在必得!” 会议桌上的人,你看我,我看你,最终只能将提案重新修改,再做运算。 全程,顾砚歌一句话都没说,就觉得自己完全像个多余的人,在听他们决战商场。 不过,既然是涉及到投资的事,她倒是一点都不陌生…… 052:给我做饭这么开心? 会议结束后,砚歌看着其他人鱼贯而出。 她想了想,便合上电脑也打算出去。 但陆凌邺冷峻内敛的开口,“昨晚睡得好吗?” 顾砚歌动作一滞,幽幽的看着他。 这句话明明说的那么暧昧,可被他一说,就像公事公办似的。 砚歌深呼吸,“还好!” “一会儿,陪我吃饭!” 砚歌默然。 对于习惯于掌控的陆凌邺,顾砚歌知道不管她拒绝与否,结果都是一样的。 她余光打量着装修风格同样是黑白色的办公室,有些好奇,“这也是你的公司?” 陆凌邺两道莫名深邃的视线扎在砚歌的身上,“来陆家半年,看来你了解的还不够!” 砚歌思绪沉沉的闷声说:“你还知道我是陆家人哦!” “陆家产业遍布海内外,G市的I.U和B市的世茂集团,都只是其中的分支。这份资料,拿回去背熟了。身为我的私人秘书,不能连陆家所涉及的产业都不清不楚!” 砚歌惊讶的看着陆凌邺递给她的文件夹。 不知为何,总感觉这是他提前准备好的。 丫个心黑的犊子! 砚歌默默的接过来,喟然一叹,“小叔,我能不能问一句,这次出差的目的是什么?” 闻言,陆凌邺锐利的眸子闪过道道精光。 他靠在椅背中,双手交叉放在桌面,开口说话前,微微舔唇的样子真是性感到极致。 砚歌心微乱,呼吸也乱了节奏。 陆凌邺剑眉微扬,俊朗完美的五官噙着一抹戏谑,“你认为目的是什么?” 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柔光是顾砚歌没看到的。 被他这样反口一问,砚歌有点恼。 她嘟囔着,“我怎么知道!” “走吧,去吃饭!” 她似乎听到陆凌邺一声极为无奈的叹息,砚歌愈发心乱如麻。 她不否认,陆凌邺真的有吸引人的资本。 可是……他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以至于大到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和陆凌邺有交集的一天。 顾砚歌垂眸起身,忽地想到了什么,随意看了看时间,一惊:“现在吃饭?这才三点半啊!你没吃午饭?” “嗯!” 陆凌邺应声,砚歌莫名的有点烦躁。 “工作再忙,还能比身体重要啊!连中午饭都不吃,那你吃早饭了吗?” 顾砚歌没由来的抱怨,陆凌邺的冷眸中划过一抹炫目的神采。 “没!” 顾砚歌扯了扯唇,“真不知道你们这些成功人士都什么毛病,为了赚钱连命都不要哦!” “那以后你就负责做饭吧!” 言毕,陆凌邺起身,从椅背上拿起西装外套,振臂抖了一下,看的砚歌心脏都突突了。 她嘴角抽抽的追问,“凭啥啊!” “私人秘书,外加做饭一条,工资翻倍。如果不会做饭,去学!” 顾砚歌:“……” 认了! 工资翻倍,这是多大的you惑力啊。 如果按照这个事态发展下去,用不了多久她就能彻底独立了! 想到自己即将要做的事,顾砚歌激动的小嘴都咧开了。 穿上西装并系上扣子的陆凌邺,眸光一闪就见到砚歌兀自傻笑。 他剑眉微扬,“给我做饭,这么开心?” 053:瘦不瘦要摸了才知道! “啊?!” 顾砚歌暗自懊恼,抬眼儿一看,陆大总裁早就昂首阔步的走出办公室了。 她捏了捏脸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不能太高兴,万一露出破绽,她还玩个蛋啊! 至此,顾砚歌算是发现了跟在陆凌邺唯一的好处,就是挣钱快啊! …… 世贸集团楼下。 砚歌跟着陆凌邺去了二层的帝豪酒楼。 陆凌邺一出现,顾砚歌明显觉得那些服务员都恨不得扑上来似的。 她走在陆凌邺身后,望着他宽肩窄臀的颀长身材,黑色的西装衬托他如帝王般尊贵傲岸,笔直的双腿行走如风,挺拔俊朗的不像话。 顾砚歌就觉得,她已经直接被服务员自动屏蔽了。 尊贵如陆凌邺,即便是只有他和砚歌,仍然被服务员引领到独立的包间祥福厅。 偌大的圆桌,只有他们二人。 服务员表情似害羞又似惊喜的给他们布菜。 期间,陆凌邺不曾言语,凛着脸兀自沉思。 “陆总,请问还有什么需要吗?” 服务员那甜腻的声音听的顾砚歌都快齁死了! 也对,他这样的极品,在任何地方恐怕都会引起雌性动物的追捧。 “下去吧!” 陆凌邺冷语一句,砚歌觉得服务员的心要碎了。 待她退出门外,陆凌邺优雅的拿起筷子,“吃吧。” “我不饿!” 陆凌邺的动作一滞,“你太瘦了!” 闻此,顾砚歌不期然的低头,嘴里念叨:“不瘦吧。” “瘦不瘦要摸了才知道!” 顾砚歌一震,好半饷才回过味了,她脸一红,怒骂:“流氓!” “是事实!” 顾砚歌哼哧,“毛的事实!” 她不过就是低头看了一眼而已,恰好目光又落在了胸口。 怎么到他嘴里说话就变味了呢。 顾砚歌瞪了一眼陆凌邺,有些囧,索性也拿起筷子细嚼慢咽。 饭桌上,除了两人咀嚼的声音和碗筷碰撞声就安静的只剩彼此的呼吸。 陆凌邺吃饭很慢,细致的动作中却透着优雅。 突地,‘咚咚咚——’ 祥福厅的门被敲响,顾砚歌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陆凌邺,这才发现他竟一直在看着自己。 砚歌窘态毕露,她刚才吃东西好像特别用力来着。 完全把食物当成陆凌邺狠狠的咬。 “进!” 陆凌邺的眼底似乎划过一抹戏谑,随即他眸色冷然,犀利凉薄的望着门口的方向。 房门打开,服务员歉意的说道:“陆总,抱歉……” “抱什么歉,邺哥才不会生气呢。对吧!” 服务员话没说完,一个娉婷的身影就挤开她,出现在祥福厅的门外。 顾砚歌咬着筷子望着出现在门口的女子,身上一件纯白色雪纺衫,白希稚嫩的脸蛋泛着单纯的漂亮。 她气质清新,像一朵百合似的纤尘不染。 一瞬,顾砚歌就可以预见,这个姑娘的出身一定非富即贵。 因为她身上被保护太好的痕迹尤为明显。 再反观自己,顾砚歌不禁黯然。 所谓的上流社会的豪门子弟,都是这样子的吧。 单那件雪纺衫,一看就价值不菲。 更别说她手中拎着的Hermès鳄鱼皮手袋了。 054:邺哥有洁癖! 陆凌邺眸光微凉,睇着走进来的女子,抿唇不语。 女子含笑走来,“邺哥,你到了B市都不告诉我,要不是听爷爷说的,我可能又要错过你了!” 错过? 这个词,挺蹊跷的! 闻言,陆凌邺敛着眉宇,似笑非笑,“怎么知道我在这?” 女子径自落座,“当然有我的办法!邺哥,你都好几个月没来B市了,这次可要好好呆一段时间。” “黄安琪,我在出差!很忙!” 顾砚歌轻睨着黄安琪,她觉得陆凌邺对她似乎格外有耐心。 “我不管!邺哥,这么久没见,你都不说去看看我,前段时间陆伯伯来B市,还问我有没有跟你联系呢!你猜我怎么说?!” 黄安琪旁若无人的和陆凌邺聊着,砚歌则一瞬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面对黄安琪的询问,陆凌邺显得意兴阑珊。 也没有问,也没有答! 但显然,黄安琪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她依旧热络的说道:“我跟陆伯伯说,一直跟你保持联系。他好像很高兴哦!” 顾砚歌听着这段郎无情妾有意的话,偷偷瞄了一眼脸色阴沉的陆凌邺,心下有些好笑。 听起来,黄安琪和陆凌邺应该认识很久。 连老爷子都搬出来了,这意味可就不一样了。 顾砚歌闷头吃饭,也没打算开口。 反正有人当她不存在似的,她宁愿安心的充当背景板。 只是…… 不论黄安琪怎么说,陆凌邺总是漠然的应声,或者一声不响。 气氛,尴尬。 “咦,邺哥,她是谁啊!” 终于,黄安琪将注意力转到了砚歌的身上。 因为惊讶,所以她满嘴的菜全咽下去,最终……华丽丽的噎住了。 “呃……呃……” 顾砚歌很不雅观的打嗝,端起桌前的茶杯就要喝水,结果又悲催的发现水没了。 她被噎得小脸通红,眼泪都快出来了,情急之下也没多想,一把拿过陆凌邺的水杯,咕咚咕咚就喝了下去。 她的动作行如流水,黄安琪则看的瞠目结舌。 “你怎么这么没有礼貌啊,邺哥有洁癖,你怎么动他的水杯!那边不是有空的嘛!” 黄安琪像是看见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指手画脚的喝斥着顾砚歌。 她也是喝完水才发现自己竟然直接拿了陆凌邺的杯子。 不过…… “小叔,抱歉哈,刚才着急,你不会介意吧?” 砚歌故意看着陆凌邺,小脸上还绽放出一抹讨巧的笑意。 她承认,就是故意要恶心黄安琪! 本来,她以为她就是个单纯稚嫩的姑娘。 可刚才的种种迹象表明,丫可没有表现的那么天真活泼。 一进来就开始和陆凌邺套近乎,真以为她顾砚歌是傻子,看不出这里面的门道?! 再说,就算陆凌邺有洁癖,又能如何! 吻都接了,还怕她喝两口水?! 顾砚歌小心思很多,表面却还是一脸讨好的表情。 陆凌邺缓缓将视线定在她明媚的脸蛋上,望着她放着光彩的眸子,轻喃,“没事,喝吧!” 黄安琪脸色微变,转瞬又惊讶的问:“邺哥,她叫你什么?小叔?” 055:你这么对我,是不是因为顾砚歌? 见黄安琪追问,陆凌邺的脸色沉了沉,“嗯!” 顾砚歌对陆凌邺这样的称谓,似乎引起了黄安琪的兴趣,她转念一想,就恍然大悟的笑了,“哦,我知道!邺哥,她一定是少然刚娶进门的老婆吧。” 陆凌邺眉宇微皱,睨了一眼还在吃的顾砚歌,什么都没说。 “你好,我是黄安琪!和邺哥从小玩到大的,你可以叫我安琪或者小婶!” 顾砚歌一惊,莫名的没了胃口。 她放下筷子,看着黄安琪锃亮的眼眸,笑道:“小婶?难不成你和小叔……” “安琪,别胡说!” 陆凌邺打断了顾砚歌的话,旋即起身,看都不看砚歌就往外走。 他长身玉立的姿态英俊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却冷硬的没有半点温度。 他好像生气了! 可顾砚歌并不知道原因。 她匆匆起身,对黄安琪点头示意,正要跟上陆凌邺的脚步,身后有人喊道:“邺哥,干嘛说走就走呀!好久不见了,人家好想你的!” 听到黄安琪的话,顾砚歌心里突地有些发赌。 她很清楚,眼前的黄安琪和叶澜以及刘欣都不同。 即便叶澜和刘欣都对她表示出敌意,可无非是她们是一厢情愿罢了。 但在陆凌邺面前能如此撒娇的黄安琪,还是头一个。 顾砚歌步伐顿了顿,抿着嘴强压下心底的不快,她看着陆凌邺和黄安琪,笑道:“既然小叔和‘小婶’还有事,那我就先上楼了!” 言毕,顾砚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她走的很快,甚至有一种夺路而逃的错觉。 在砚歌心里,她并不想再听见黄安琪在她面前以一副所有者的姿态自居。 所以,她临走前,特意咬重了‘小婶’二字。 而转身离开的瞬间,她也清晰的捕捉到黄安琪脸上的得意。 顾砚歌离去后,陆凌邺冷冷的眸子满脸严肃。 黄安琪则趁着她离开,信步走到陆凌邺的身边,自然而然的攀着他的臂弯,仰头笑道:“邺哥,我来了你难道不开心吗?其实陆伯伯上个月还说要给我们张罗结婚的事呢!” 陆凌邺身体微僵,侧目看着黄安琪,只有两个字,“放手!” 黄安琪面色一怔,悻悻地放下手臂后,撅着嘴,“干嘛吗!这么久不见,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嘛!邺哥,你该不会想反悔我们的婚事吧?” 陆凌邺眼神幽冷的扫了一眼黄安琪,“我从没同意过!” 这般无情的话,狠狠地砸在黄安琪的脸上。 她再也无法保持风度,只能小跑着挡住他的去路,质问:“邺哥,你为什么一直都这样!难道在你眼里,我就那么不值得你多看一眼吗?还是说,你这么对我,是因为刚才那个女人?你别想瞒着我,温晨阳他们都说了!” 陆凌邺暗骂了一句‘操’! 对于温小二这么嘴欠,他虽早有准备,但还是敛不住的发怒。 他眸光阴鸷,表情严肃森冷:“既然都知道,最好别多嘴!” 黄安琪惊慌的望着陆凌邺的背影,“邺哥……邺哥……” 056:温小二,你试过? 黄安琪的到来给砚歌的心里蒙上一层淡淡的阴影。 她说不清莫名的低落是因为什么。 在祥福厅内,她隐约能够听出黄安琪和陆凌邺的关系,并不仅仅是熟识而已。 回到三十二层后,砚歌一个人闷闷不乐的坐在办公室。 她不否认,陆凌邺真的开始对她的情绪产生影响了。 门响,她轻微一震。 强行让自己保持冷静,目不斜视的看着文件。 陆凌邺沉稳的脚步传来,愈进,砚歌这心也跳得越剧烈。 “生气了?” “啊?” 顾砚歌微惊,她没想到陆凌邺会有此一问。 “她和我们家是世交,说话难免没有分寸,别多想。” 陆凌邺的解释,就像拨开云雾见月明似的。 砚歌心头那一层淡淡的阴霾,竟以光速消失不见。 她意外,也更不安。 没想到陆凌邺会开口给出一句类似解释的话。 可让砚歌不安的是,他们俩现在这样病态的关系,似乎总是不太对劲。 “哦……” 沉默了半饷,砚歌只低低的应了一声。 …… 傍晚,临近下班的时间,温小二突然出现在世茂集团的办公室内。 顾砚歌正在仔细的看着陆凌邺给她的资料。 惊得她词穷。 没想到,陆家的产业竟遍布全球。 她以为I.U和世茂集团已经是极限,但资料上完完整整的内容,让她不停的咂舌。 陆家在商界的地位,完全是一家独大。 囊括地产业、零售业、餐饮业甚至还有军工制造业,都有陆家的涉足。 而且,各行各业之中,陆家的角色都不仅仅是分一杯羹那么简单。 砚歌突然明白,为何当初陆家对她的存在那么抵触。 凭他们这样的豪门世族,想挑选的儿媳妇必定是黄安琪那种的上流出身。 莫名的,砚歌有些自惭形秽。 原来,她一个暴发户的女儿,是真的配不上这样的陆家。 顾砚歌情绪低落,闷头不语。 温小二嬉皮笑脸推开办公室的玻璃门时,就看到砚歌低着头,陆凌邺则……聚精会神的凝视着她。 看到这样的场面,温小二打趣,“哎哟,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陆凌邺的脸色一沉,“那还不滚!” 温小二微怔,边走边说,“大哥,我这不是负荆请罪来了嘛!我听说中午的时候黄安琪来了?” 陆凌邺冷冷的视线带着冰凌倏地就扎在他身上,“是你跟她说我来了B市?” 温小二眼神闪了闪,“大哥,你也知道,黄安琪那张嘴,没几个人能受得了啊!” 陆凌邺凌厉的视线泓遂深幽,“你试过?” 试过? 毛线啊! 温小二被臊得脸都红了,“大哥,你别闹啊,人家还是处男呢!” “噗——” 砚歌发誓,她真不是故意的。 原本,她只是想喝口水,掩饰一下自己在听到黄安琪名字时的不自然。 结果…… 她怎么想得到,温小二说话这么不着调! 砚歌一口水喷出来,小脸呛得通红。 “咳咳咳,抱……抱歉,我嗓子不舒服!” 砚歌呕的要死,一边擦着电脑屏幕,一边尴尬的看着陆凌邺。 温小二嘴角抽了抽,“大嫂,我是处男这件事,很难接受吗?” 顾砚歌:“咳咳咳——” “温小二,滚!” 057:我凭什么听你的? 陆凌邺眸色一厉,怒喝一声。 闻此,温小二没皮没脸的瘫坐在椅子上,“大哥,别顾此失彼好嘛!我来可不光是道歉的。今晚上,大家聚聚吧。” “没空!” “大哥,你温香软玉随时都能抱,干嘛非得每天当世界末日似的腻在一起。” 砚歌的脸蛋都快红的滴血了,她起身,“内个……我去洗手间,你们聊!” 温小二侧身看着砚歌逃离现场的样子,眼底一片戏谑。 “温小二,你闲的?没事做?” 陆凌邺布满危险的声音响起,温小二的脸色顿时僵了。 他苦哈哈的凑到陆凌邺跟前儿,“大哥,别这样,今晚上咱一起聚聚吧。你好几个月没回来,大家都怪想你的。” “哪儿?” 温小二笑了,“一号公馆!” “嗯!” “大哥,你记得带上大嫂哈。哥儿几个都可好奇了!” 陆凌邺瞪了他一眼:“滚吧!” “大哥,一定去啊,不然我们就去景豪捉歼!” “温、小、二!” “得得得,我走!” 赶在陆凌邺发飙之前,温小二逃离了办公室。 另一边,躲在卫生隔间里不敢出门的砚歌,忽地听到外面的谈话: “喂,你们看到没,跟总裁做同一个办公室的女的,好像来头不小呢。” 另一个女声立马附和:“可不是嘛!我在世贸这么久,除了刘欣,我还真没见过总裁对其他女人开先例呢。” “你们说,她是什么身份啊?该不会是总裁的……情人吧?” 说完,卫生间内就瞬间安静了。 良久,才有人嗤笑,“得了吧,哪有情人是那个样子的,就算她长得不错,但我觉得跟黄安琪还是没法比啊。” “对对对,我觉得像总裁那样的人,也就只有黄安琪能够配得上了。人家那是什么出身啊,哪是办公室里那个能比的。” 一群女人叽叽喳喳的说完,就结伴离开了卫生间。 隔间里,砚歌的脸色微凝,心里堵得透不过气。 她们说的都是事实,可在砚歌听起来,却刺耳极了。 很久,砚歌默默低着头回到办公室,途中她无视其他人的视线。 办公室内,温小二已经走了。 砚歌推开门,一抬眼儿就看到陆凌邺在打电话。 她徐步入内,陆凌邺的反应则让她又有些失措。 “先这样,以后再说!” 他匆匆挂断电话,在砚歌眼里是明显在防备她。 转念一想,她不免释然了。 也对! 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那些人说得没错。 “晚上,跟我去吃饭!” 陆凌邺的目光定在砚歌的脸蛋上,他精锐的眸子闪着微光。 闻言,砚歌下意识摇头,“我不去了!” 陆凌邺的眉头倏然紧皱,“原因?” “不想去!” 砚歌回答的很清脆,没有半点的迟疑。 见此,陆凌邺黑眸暗沉,唇角紧抿,“不准!” 砚歌深呼吸,带着几分讥诮和轻谩,“凭什么?就因为你是小叔,我就要听你的?” 058:你在别扭什么? 陆凌邺冷无度的眸子掀起了一层波澜。 他起身,挺直傲岸的身姿微微前倾,在顾砚歌惊讶的视线里,他双臂有力的撑在她椅子两侧的扶手上。 一瞬,顾砚歌就像只待宰的羔羊一样,被禁锢在椅子和他的臂弯之中。 砚歌仰着头,因为他倾身的动作,两人相距如此近。 连他刚毅的下巴弧线都能用眼眸描绘出来。 她呼吸紊乱,陆凌邺则舒了一口气,“砚歌,你在别扭什么?” “别扭?我有什么好别扭的!” 说完,砚歌的脸蛋有点发烧。 连她自己都觉得说的话没有力度。 而且,她下意识的回答,深深的泄露了她真正的想法。 陆凌邺的眼底暗藏一抹笑意,他再次倾身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他黑如曜石的眸子凝着几许柔光,“是因为黄安琪?” 砚歌扭头,“没有!” “那是……温小二!” 砚歌:“呵,怎么可能!” 陆凌邺微抿的唇角忍不住上扬,他抬手掰过砚歌尖细的下巴,指尖轻轻摩挲她稚嫩的肌肤,“那是吃醋了?” 砚歌被迫和陆凌邺对视,一脸的装模作样,“小叔,真爱开玩笑!” “是吗?” “是!” “是吗??” “是!” “吃醋了?” “是!” “……” 砚歌懊恼,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恨不得在陆凌邺身上穿两个窟窿。 有他这样的吗? 竟然玩文字游戏?! 反观陆大总裁,似乎心情不错,他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都泛出了一抹清幽的浅笑。 生气归生气,但砚歌看的有些呆。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陆凌邺脸上有笑容呢。 好……帅! 这个男人,简直就是祸水啊! 光说有那么多女人对他趋之若鹜的,确实有资本。 “乖,别气了,晚上跟我一起去,嗯?” 陆凌邺这般诱哄的口吻,砚歌整个人都酥了。 习惯了他平时冷冽的作风和冰冷的语气,现在他突然心情大好的哄她,感觉……特别不真实。 砚歌忘了反应,老僧入定似的望着陆凌邺的眸子有些沉醉。 …… 傍晚七点整。 砚歌坐在陆凌邺的卡宴车里,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 她怎么就没抗住you惑,被陆凌邺给算计了呢。 明明她一直都将两个人的身份地位看的很透彻。 但偏偏泛起温柔的陆凌邺,简直让人没有半分的抵抗力。 驾驶位上,陆凌邺双手扶着方向盘,砚歌则时而瞭他一眼,时而暗自沉思。 蓦地,砚歌的指尖泛起一阵凉意,她垂眸一看,顿时慌张,“你……” “别动!” 059:给钱,一赔十! 砚歌看着自己被陆凌邺修长好看的手指包裹住的小手,心跳如鼓。 她瞬也不瞬的看着陆凌邺,心里像是涨了草似的。 “小……” “砚歌,你不会不懂,我的用意!” 她的话僵在嘴边,只能看着陆凌邺,不知所措。 趁着红灯,陆凌邺转眸深深的睇着砚歌。 他那双锐利的眸子中,有太多复杂的情绪是砚歌看不懂的。 又或者说,她看懂了却不敢承认。 “为什么……” 斟酌良久,砚歌还是问出了心底最深的疑问。 车再次行事在宽阔的马路上,陆凌邺收回视线,答:“你,会知道的。” “说了等于没说!” 砚歌嘟囔了一句,动了动手,想收回来,但只是徒劳。 她有些泄气的看向窗外,街景在眼前迅速的划过。 道路两旁的树叶随风跳跃,一颤一颤的像极了此时砚歌的心情。 …… 一号公馆。 坐落于市中心的商业区,门前有警卫站岗,地标性的建筑,出入车辆也是一水儿的名品豪车。 陆凌邺带着砚歌走进富丽堂皇的公馆大厅,头顶的水晶灯投射下斑斓的色彩。 “陆总,这边请!” 陆凌邺黑色西装威风凛凛,他里面的衬衫总是习惯打开两个扣子。 每一次他说话或者有其他举动,喉结都会上下滑动,性感又撩人。 砚歌的手,一直被陆凌邺拉着。 从一开始的紧握,到现在的十指紧扣。 她紧张的掌心已经出了汗,心更是不曾平静过。 公馆的前台经理带着陆凌邺和砚歌到了三层的宴客厅。 砚歌惊讶的嗅了嗅,奢华辉煌的公馆三层,怎么会有火锅味?! 这种高级的地方,连地毯都是手工绣花的波斯毯。 难不成这里还有涮锅子的地方?! 砚歌的惊讶还没持续多久,前台经理就停在了一间宴客厅的门口。 “陆总,里面请!” 站在门口,火锅味更浓! 推开两扇厚重的棕色大门,砚歌还没踏入,里面瞬间就爆出一阵阵的喝彩声。 “哦也!陆老大来了,给钱!一赔十!” “啐!真是晦气!陆老大,你不是说不来的嘛!” 抱怨的人,正是顾昕洺。 他心不甘情不愿的从兜里掏出几张红票子,甩手就丢给了温小二等人。 这间足足三百平方的宴客厅,此时只有一张硕大的圆桌摆在正中央。 桌上,还摆着一个超大号的铜锅。这真是……在宴会厅吃火锅的节奏? 砚歌被这场面震慑了一下,仔细看看竟然多达十几个人! 不过熟悉的面孔,倒是有两三个。 060:大嫂爱吃火锅! 温小二和顾昕洺早就见过,这里面还有昨天晚上去景豪给陆凌邺包扎伤口的崇明医生。 至于其他人,砚歌叫不上名字,有些面熟,有些陌生。 陆凌邺拉着砚歌坐下,冷哼一声,“操,就赌这么点儿钱?” 砚歌诧然。 闻此,温小二和其他三个人一边收钱一边打哈哈,“陆老大,我们都是屁民,这点钱不少了。” 陆凌邺带着砚歌入座,他拉着她的举动,也被不少人都看在眼里。 众人似是心照不宣,刚刚坐定,温小二就颠颠的跑过来,“大嫂,听说你爱吃火锅是不?你看看桌上这些,满意否?不满意的话,我再找人重新布置!” 砚歌,大惊! 她爱吃火锅……温小二怎么知道?! 砚歌震惊的看着他,一时忘了反应。 陆凌邺脱掉身上的西服,撸起袖子斜睨着温小二,“又找踢?” “没没没,陆老大,你给大嫂介绍一下吧,咱这么多兄弟……” “没必要,她认识我就行!” 众人:“……” 一号公馆的三层宴客厅内,气氛火热喧嚣。 砚歌一直坐在陆凌邺身边,每当她低头吃饭时,都能感觉到一道道打量的视线聚集在她身上。 她看的出,温小二这群人和陆凌邺之间仿佛有一种外人无法插足的默契。 砚歌始终记得,当初刚来到B市时,温小二是开车军车接机的。 还有,昨晚窗玻璃上的枪眼儿弹孔。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暗示着陆凌邺不一般的身份。 “大嫂,我是柳崇明,你吃点这个!” “大嫂,小弟司睿,你尝尝这个!” “大嫂,我叫晏青……” 席间,砚歌一脸呆滞的他们一边自我介绍一边给她夹菜。 她这脸蛋啊,火烧火燎的。 当然不是因为他们没事献殷勤,更多的则是身边陆凌邺阴鸷的眼光都快滴墨了。 “都闲得?” 他眸子内射出冷光,一一看着在座的人,脸色暗沉。 顾昕洺吃了一片菜叶,低笑道:“陆老大,别动怒!大家这不是对嫂子好奇嘛!”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砚歌的头都快埋到胸口上了,她耳边回荡着几个人的名字,震惊无比。 柳崇明,全国最有名的医学博士。 司睿,造船业的龙头企业的当家。 晏青……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军区某位太子爷。 这一个个的身份,都是每天见报或者电视上弘扬的成功人士。 砚歌忽地觉得无比玄幻。 “吃点肉!” 陆凌邺当着众人的面,不停的给砚歌碗里布菜。 眨眼的功夫,她的白瓷碗里就堆积如山了。 砚歌红着脸,潋滟的美眸漾着水光,“谢谢!” “大嫂,你跟大哥在家的时候,也这么客气吗?” 顾砚歌:“……” 061:到后来才发现爱你是一种习惯! “温小二,信不信老子抽你!” 陆凌邺冷喝,温小二瘪瘪嘴,委屈的往顾昕洺肩膀一靠,“官人,保护我!” 顾昕洺一哆嗦,“你他妈给我滚远点!” “哈哈哈!” 温小二这个活宝,让宴客厅内的气氛轻松又活跃。 连砚歌都忍不住轻笑出声。 …… 吃完火锅,不知是谁提议要去KTV。 一号公馆本就是集休闲娱乐一体的夜总会。 大家很快就转战到五层的KTV包厢。 包厢内灯光暗沉,水蓝色的壁灯将房间照得优雅迷迭。 偌大的包厢里,一排沙发的前面放着两张茶几。 各种果盘名酒多不胜数。 陆凌邺递给砚歌一杯调好的鸡尾酒,旁若无人的放在她的唇边。 砚歌一诧,正拿着麦克的温小二又作死的说道:“大哥,深更半夜的,能不能别洒狗粮?” “滚!” 砚歌伸手接过水晶杯,低着头小脸纷嫩的像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大哥,来,给我们唱一首吧。” “没空!” 温小二依旧不怕死的建议着。 闻言,顾昕洺和晏青等人也开始附和,“大哥,你天天绷着脸,把大嫂吓得都不敢说话了。赶紧唱一个,指定能让大嫂的耳朵怀孕!” 砚歌:“……” 陆凌邺抿唇,凌厉的五官和冷冽刺骨的眼神儿像要凌迟顾昕洺似的。 “你会唱歌?” 砚歌确实很好奇,毕竟陆凌邺这样身份的人,她怎么都很难想象从他口中唱出来的歌儿是什么样的。 陆凌邺灼热的视线落在砚歌脸上,“你想听?” 砚歌舔了舔小嘴儿,美眸妖娆一挑,“嗯!” 见到砚歌这样不经意的动作,陆凌邺性感的喉结不免滑了一圈儿。 他抽走砚歌手中的水晶杯,捏着她的小脸直接印下一吻。 “哟……亲上啦!” “哇喔,原来堂堂陆三爷也有这么温油的时候啊。” “哟哟哟……” 一群人不停的吹着口哨打趣,而砚歌更是被臊的小脸通红,妖娆艳丽的不像话。 陆凌邺无视温小二等人的戏谑,此时他精壮的上身穿着蓝色西服,领口依旧开着两个扣子,袖管挽到臂弯,比直修长的双腿交叠,慵懒的斜靠在沙发中。 音乐响起,包厢内瞬时陷入了沉寂。 音乐蔓延,前奏袅袅,带着淡淡的伤感,陆凌邺浑厚性感的嗓音唱起,而第一句则是深情脉脉的看着砚歌: 到后来才发现爱你是一种习惯 我学会和你说一样的谎 你总是要我在你身旁 说幸福该是什么模样 你给我的天堂,其实是一片荒凉 要是我早可以和你一刀两断 我们就不必在爱里勉强 可是我真的不够勇敢 总为你忐忑,为你心软 毕竟相爱一场 不要谁心里带着伤 我可以永远笑着扮演你的配角 在你的背后自己煎熬 如果你不想要啊,想退出要趁早 我没有非要一起到老…… 062:都别跟着,你们继续! 这样深情的陆凌邺,让顾砚歌的心久久难以平静。 她凝望着陆凌邺的侧脸,耳边不停回荡着这首情歌中的苍凉。 他的第一句,是唱给她的吗? 不知为何,砚歌的心里莫名涌起了一阵难以言喻的悲伤。 是被他的歌词所俘获了所有的情绪,也是被他这样认真的神态揪紧了一颗心。 他还是冷厉狂傲的陆凌邺,但他的歌声里,似乎倾诉了太多她读不懂的情绪。 浑厚的嗓音和清冽的声线,听得砚歌鼻尖发酸。 包厢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在她和陆凌邺的身上。 他的情歌是为她一个人而唱。 砚歌水灵灵的眸子泛起了雾,她抬手想端过茶几上的酒杯,却中途被陆凌邺给拦下。 他微凉的指尖带着轻柔的力道将她的手握在掌心中。 砚歌承认,这样的陆凌邺让她没有半分的抵抗力。 心,也跳的漏了好几拍。 她闪烁不迭的美眸和陆凌邺专注柔情的视线相交,心底有什么东西在迅速滋生。 一曲唱罢,陆凌邺拿过西装外套,拉着砚歌蓦地起身。 温小二和顾昕洺堪堪回身,“大哥,干嘛去啊?” 他们也是被陆凌邺的歌声,震的有些说不出话。 这也同样是这帮兄弟,第一次看到陆老大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都别跟着,你们继续!” 陆凌邺冷冷的丢下一句话,拉着砚歌消失在众人眼前。 顾昕洺咂舌摇头轻叹,“陆老大这次……真的栽了!” 陆凌邺和砚歌离去后,音乐声戛然而止。 晏青也收敛了嬉笑的神色,“可他们现在的身份……” …… 陆凌邺拉着砚歌离开一号公馆,黑色卡宴也被迎宾员开到了门口。 他拉开车门,两人刚刚坐在车里,陆凌邺一把就揽着砚歌将她带入到自己的怀里。 车座之间的位置很宽敞,砚歌被他的举动骇了一瞬,刚要挣扎小嘴儿也被他给堵上了。 陆凌邺吻得很剧烈,不似之前的蜻蜓点水,也不是辗转研磨。 他手臂力道十足的将砚歌禁锢在怀里,恨不得与她融为一体似的。 带着凉意的薄唇如大军过境,完全不给砚歌任何反应的机会,一路攻城略地,疯狂嚣张。 唇瓣上传来淡淡的酸麻,可陆凌邺完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唇沫相融,第一次砚歌没有拒绝。 她任由陆凌邺紧箍的力道让她的腰眼儿都发酸了。 砚歌承受着陆凌邺突如其来的霸道,直到他的呼吸紊乱,浑身僵硬的烙铁一样,这才放开她。 只是,他松开的一瞬间,眼神阴鸷到吓人。 砚歌红唇艳然,鲜嫩光泽,刚要开口,却见陆凌邺一拳打在了方向盘上,“操!” 063:把话说清楚! 顾砚歌一抖,心里发憷。 刚才……是他主动的。 这么这会又发怒了! “小叔……” 不可否认,顾砚歌对于盛怒中的陆凌邺,还是惊惧的。 她轻喃一声,陆凌邺陡地转眸,那眼神难测冷凉,像是冬日的海水,沁冷刺骨。 “闭嘴!” 砚歌委屈的扯了扯小嘴儿,伸手擦了擦两人拥吻后的口沫。 见此,陆凌邺眼神一暗,大掌穿过她的发丝,扣着她的后脑拉近自己,“砚歌,和少然离婚!” “啊?” 千想万想,砚歌都想不到陆凌邺会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 她张了张嘴,忘了回答。 “跟少然离婚,立刻,马上!” 陆凌邺再次重复了一句,而砚歌则坚定的摇头,“我不!” “原、因?!” 得到砚歌的回答,陆凌邺的脸已阴沉的不见半点柔情。 他牙齿紧咬,目光骇人,堪堪两个字,却听得砚歌浑身一瑟。 她幽幽的望着陆凌邺,小嘴边泛起轻嘲,“小叔,你让我和少然离婚,那……然后呢。” 陆凌邺不语。 砚歌的心沉了。 她本没有寄予任何希望,可陆凌邺刚才的表现,竟让她内心深处泛出了淡淡的期翼。 很讽刺,是不是! 接下来的时间,车厢里的气氛凝滞又极具压迫感。 砚歌坐在副驾驶歪头看着窗外。 来时忐忑的心情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他们彼此之间那一堵压抑的心墙。 穿不过,跃不过。 …… 回到景豪,陆凌邺一声不吭的下车,直接回了房间。 砚歌跟着进门,耳边直接传来一声关门的骤响。 她神色黯然,打开客厅的灯,一个人坐着感觉无比荒凉。 砚歌猜不透陆凌邺到底在想什么。 上一秒他还情浓的吻她,下一秒他却能冷厉的让她闭嘴。 这样的男人是优秀的,也无疑是危险的。 砚歌不否认,她内心深处已经因为陆凌邺而产生了波动。 这种情绪她并不陌生,只是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空旷又安静的客厅,大到让人心慌。 冷气开的很足,让砚歌原本微凉的心更加冷了几分。 她眸子幽幽的看向楼梯口,辗转想了想,起身走了上去。 砚歌认为必须和陆凌邺把话说清楚。 如果这是一场游戏的话,她觉得有必要结束了。 砚歌来到陆凌邺的卧室门口,她深呼吸定神,踌躇片刻才抬起手。 ‘咚咚咚——’ 无声。 ‘咚——’ “滚!” 房间里,陆凌邺低喝的声像是巨石狠狠砸在砚歌的身上。 她脸蛋僵硬,抬起的手再没有勇气多敲一下。 064:离婚,我娶你! 顾砚歌低着头,耳边的发丝垂荡在脸蛋两侧。 走廊中昏黄的光线在她的脸蛋上打下层层的阴影。 顾砚歌站在门口,叹息的自嘲轻笑。 让你作践自己! 她讥诮的看着紧闭的房门,拢了拢发丝,转身就走。 然而,她刚走了一步,身后的房门‘呼啦’一下就被打开。 顾砚歌惊悚的回头,眼前人影闪过,她还没看到陆凌邺的脸色,整个人就被他按在了墙上。 传说中的壁咚! 顾砚歌的后背狠狠的拍在墙上,有些疼,心里却忍不住发酸。 她发丝微微凌乱,仰头望着陆凌邺阴沉冷鸷的神色,扭着头不说话。 陆凌邺挺拔的身姿居高临下的睇着她。 顾砚歌倔强的扭头,他则伸出手将她的脸蛋掰过来。 被迫仰视陆凌邺,顾砚歌咬着唇不忿的开口,“你放开我!” 陆凌邺不语,但他手上的力道微微加深。 吃痛的顾砚歌眉梢微凝,忍不住伸手挥打他的手腕,“陆凌邺,你发什么疯,放开我!” “砚歌……” 他沙哑的嗓音带着魅惑的气息,清冽的烟草味喷洒在她的脸上,顾砚歌怔了。 她停止了所有的动作,不解的望着陆凌邺。 为何她从他的声音中,听到了那么浓厚的无奈和压抑。 尤其是他那双深邃不见底的眸子里,还闪着孤寂的冷光。 两厢凝望,似是千言万语堵在唇边无法言明。 顾砚歌的心,狠狠颤动了一下。 陆凌邺的眼睑微垂,修长好看的手掌贴在她的脸蛋上。 他倾身向前,顾砚歌慌的挺直了脊背贴在墙上。 下一秒,他的额头抵着顾砚歌,呼吸喷洒在她的脸蛋上,左手绕过她的蛮腰,搂入怀中。 “顾砚歌,离婚,我……娶你!” 这句话,让顾砚歌浑身一僵,她不敢置信的颤抖着,“小叔,别……开玩笑!” “砚歌,我是认真的。” 突如其来的热吻,像是狂风暴雨一样,将顾砚歌卷在其中。 她思绪如麻的仰头,心里五味陈杂。 陆凌邺说要娶她。 若换了其他女人,恐怕求之不得。 可她……配吗?! 且不论她和陆少然如何,但今时今日的她,自认配不起陆凌邺这样的对待,可她终究是个女人,还是诱不住的沉沦。 顾砚歌闭着眼,唇上全是他的味道。 莫名,她的眼角落下一滴泪,顺着脸颊划入口中,苦涩了两个人。 “别哭……” 陆凌邺厚重的喘息着,他依旧抵着顾砚歌,指尖擦掉她眼角的泪痕,眼底一片心疼。 “小叔,我不值得……” 065:不必了,我自己去就好! 顾砚歌的眼泪流的很凶,止也止不住。 这一段关系中,虽然他们不曾逾矩太多,可终究是叔侄。 她顾砚歌可以不管不顾,可是陆凌邺可以吗? 陆家会同意吗? 即便一切都不是阻碍,但她的过往要怎么开口? 她还有初宝…… “你值得,砚歌……” 顾砚歌哭着摇头,热泪飘洒,熨烫了两个人的心。 “小叔,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不懂……放了我吧,我只能是……少然的人。” “顾砚歌,这就是你的拒绝?” 陆凌邺的眸子中染上一层骇然的冰霜。 他禁锢着顾砚歌,面试如常,却不动声色的用力将她按在怀里。 顾砚歌感觉自己的腰都快被他勒断了。 她仰头施施然的望着陆凌邺,眼泪再次喷薄而出,“小叔,别为难我……” 能说出这番话,已经是顾砚歌的极限了。 她根本就不敢看陆凌邺阴沉的神色。 她更知道这是自己的不知好歹。 陆凌邺对她抛出这样的‘橄榄枝’,她开口拒绝也是自作自受。 可她真的不能…… “算、你、狠!” 陆凌邺放开顾砚歌,转身走进卧室。 又是一声剧烈的关门声,震的顾砚歌瑟缩一下,泪水也顺着下巴落入地毯中,就如同她和陆凌邺,还来不及开始的一切,瞬间泯灭如初。 顾砚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 她眼里的泪水一直没有断过。 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这么伤心。 是被陆凌邺的冷漠打击到,还是被他感动的,顾砚歌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 只是,她唯一知道的,就是从今往后,她和陆凌邺再无可能。 他那样的天之骄子,又怎么可能受得了别人的拒绝。 这一夜,顾砚歌失眠了。 即便她的心里有再多的疑问,也再鼓不起一丝一毫的勇气去询问。 …… 翌日,顾砚歌红肿着双眼从房间出来,刚下楼就看到刘欣正坐在沙发上。 顾砚歌微怔,刘欣依旧公事公办的态度,“顾小姐,早!” “呃,早!陆……小叔他应该还在房……” 顾砚歌话没说完,刘欣便疏离的笑道:“顾小姐误会了,我是专程在这等你的。” “等我?” 刘欣点头,“总裁有事,所以先回G市了。顾小姐如果方便的话,也可以整理一下行礼,我送你去机场。不过,你若还想在B市逗留两天,我可以陪你逛逛!” 心冷了。 顾砚歌站在楼梯的台阶上,垂眸看着脚尖。 她唇角泛起一丝苦涩,轻轻摇头,“不必了,我自己去机场就好。” 066:心里全是苦涩! “顾小姐,我送你吧,这是总裁的吩咐!” 刘欣刻意咬重‘总裁’两个字,顾砚歌眸底闪过讥诮,转身上楼,“好,随你!” 她和刘欣本就萍水相逢,即便她对自己有敌意,也无非是因为陆凌邺罢了。 只是,顾砚歌心脏揪紧着,苦涩的要命。 他走的真拒绝。 也罢。 拒绝他的人,是自己,不是嘛! 道不同不相为谋,又何必强求! 顾砚歌强颜欢笑,迅速整理好自己的东西,拎着包就再次下了楼。 客厅内,已经没有了刘欣的身影。 她打开大门,刘欣早已坐在车里等候。 路上,刘欣专注的开着车,顾砚歌则斜倚在座位上,思绪飘忽。 她以为自己不会难受,可惜还是低估了陆凌邺带给她的冲击。 “顾小姐,听说你和陆少的感情很好?” 安静的车厢内气氛压抑,刘欣突然开口打破沉默。 顾砚歌侧目望着她,唇角微哂,“嗯,很好!” “那……想必娱乐新闻所说的,肯定是绯闻了!” 顾砚歌叹息,知道刘欣是在给她难堪。 正常情况下,有哪个女人会受得了自己老公是个Gay的事实。 顾砚歌轻笑,掩饰着自己所有的情绪,“你也说是绯闻,那还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必要!” 刘欣一噎,脸颊紧绷了几分。 二十分钟的路程,顾砚歌却感觉过了好久好久。 一夜未眠,明明身体疲乏,可偏偏头脑清醒的要命。 她想放空自己都那么难。 脑海里,心底里,全都是陆凌邺的身影。 到了机场,刘欣将顾砚歌放在入口处,递给她一张经济舱的机票,便直接开车走了。 顾砚歌摇头失笑,只觉得一夜之间,便是天堂地狱的区别。 …… 飞机上,起飞前顾砚歌拿出手机打算关机的时候,才发现竟然有十六条短信,而手机则是静音状态。 她看着发件人,因为焦急手都有些发抖。 她一条条打开看: 晚上九点:“你怎么不说话了?” 凌晨一点:“我现在不忙了。” 清晨七点:“你去哪了?” …… 看着初宝给自己发的短信,一条又一条,顾砚歌眼眶有湿了。 她听到空乘小姐已经在广播即将起飞的通知,赶忙回了一条短信。 关了手机之后,坐在狭小的经济舱座椅中,顾砚歌侧脸看着机舱外心绪茫然。 …… 再次回到G市,正值中午时分。 顾砚歌低着头走出机场,坐上一辆出租车直接回了陆宅。 彼时,陆家大宅里热闹非凡…… 067:都是你给他惯得!(上架) 今天正好是雨菲二十四岁的生日,婆婆黎婉和公公陆子荣都满目慈爱的给她庆祝。 至于陆少然,则不见踪影。 砚歌下车,进门,客厅里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 她微惊,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 “嫂砸,你回来啦!” 陆雨菲穿着一身粉色碎花吊带洋裙,像只没有烦恼的花蝴蝶似的跑了过来。 砚歌扯着嘴角,余光瞄到桌上硕大的黑天鹅蛋糕,这才想今天是她的生日。 “雨菲,生日快乐。” “谢谢嫂砸!有没有礼物啊?” 陆雨菲天性活泼而且和砚歌关系要好,说话自然没有半分的客气。 闻此,砚歌窘迫的笑了笑,“雨菲,后面给你补上。” “啊……哈哈,没关系嫂砸,我开玩笑的。快过来吧,咱们一起切蛋糕!” 陆雨菲拉着砚歌就往客厅走去,而婆婆的脸色顿时难看的冷哼,“今个儿是什么日子啊,大白天的竟然回来了!” “黎婉,你少说两句!” 坐在正位的陆老爷子低喝,而后便慈爱的看着砚歌,问道:“丫头,听说这次你和老三出差了?他呢?没一起过来?” 砚歌眼神闪了闪,看着陆老爷子回答:“小叔还有事,所以先回公司了。” 这样的解释虽显得苍白,但除了这些她什么也说不出口。 “嗯,丫头过来坐吧。” 陆文德招呼砚歌,黎婉则不悦中带着轻谩,“张嫂,加碗筷!” 不可否认,在陆家大宅里面,砚歌就像个入侵者一样。 她得不到公婆的喜欢,更无法和谐的融入他们。 这座宅子里,人丁稀少。 二叔陆子耀和二婶都很少会过来。 小叔陆凌邺更是半年时间才回来了几次而已。 也就只有公公陆子荣一家和爷爷住在这里。 砚歌静静的坐在雨菲身边,桌上除了雨菲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其他人都闷头不语。 气氛,格外凝固。 “黎婉,你给少然打个电话!让他赶紧回来。这几天都不见他回来过,公司的事情又不管,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黎婉护短,连忙解释:“爸,少然在国外求学好几年,现在好不容易毕业了,你就给他一段时间让他放松一下吧。公司的事现在不是有小叔管着嘛。他现在是交朋友的阶段,朋友多了以后接管公司后,也更方便啊。” “胡闹!”陆老爷子拍了一下饭桌,“都是你给他惯得。什么叫朋友多了就方便?他认识的娱乐圈那几个人,完全不对路子,那些戏子能给他行什么方便?老子当年闯天下的时候,还不是一个人摸爬滚打的过来,现在的年轻人就是这么不求上进。铺好的路都不走,赶紧给他打电话!他若再这么吊儿郎当的,老子就停了他所有的资金,让他一个人出去混吃等死吧!哼!” 068:五百万,东窗事发! 黎婉被陆老爷子喝斥一顿,黎婉低着头不说话,却余光狠狠的瞪了砚歌一眼。 “爸,你也别生气了,少然现在不愿意回家,说不定是有别的原因!” 陆子荣低沉的开口,眼神则看向了砚歌。 “荒谬!你们一个个的,就知道给他找借口,老子还管不了你们是不是!” 陆雨菲惴惴不安的看着桌上的几人,偷偷拿着手机给陆少然发了微信。 而砚歌始终低着头,小嘴边泛起自嘲。 “爷爷,我有点累了,想先上楼休息,少然我会给他打电话的,你也别生气,毕竟时间还长,少然不会一直这样的。” 砚歌清了清嗓子,温婉的给陆老爷子降火。 闻此,陆文德重重叹息,“丫头,累了你就先去休息吧,少然的事你也多担待一些。” 砚歌点头,起身对公婆也颔首,便径自上了楼。 没人看出,她上楼的脚步那么沉重。 陆雨菲瘪着嘴,望着砚歌走上楼梯的身影,转头嘀咕,“爸妈,你们干嘛针对嫂子啊。我哥不着调你们应该说她,嫂子是无辜的。” “你懂什么,吃你的蛋糕!” …… 楼上,宽敞明亮的房间却怎么也无法照亮砚歌阴郁的心情。 她无法料到,陆凌邺竟然会给她带来这么大的心里负担。 明明这是她想要的结果,可真的发生了心里那么难过又是因为什么? 砚歌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天。 连饭都没吃,整个人没精打采的。 至于陆少然,依旧是未曾露面。 傍晚,陆宅却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咚咚咚——’ “嫂砸,你在吗?” 天色渐晚,雨菲在门外问了一句。 砚歌打开门,“雨菲,进来吧。” 站在门口的陆雨菲歉意的笑笑,“嫂砸,你还好吧?” 砚歌笑着摇头,“我没事,你找我吗?” 雨菲摇头,“内个……你还是下楼看看吧,顾伯伯来了!” 顾宝义?! 砚歌的脸上明显闪过诧异,“好,走吧。” 对于顾宝义的到来,在砚歌的意料之外。 之前不是住院了吗?怎么还会有功夫来陆宅?! 下楼后,欧式风格的客厅内,砚歌一眼就看到顾宝义和柳清如正坐在沙发上和脸色傲慢的黎婉套近乎,客厅的桌上还放着七八个礼盒。 砚歌步伐微顿,她看着顾宝义红润的脸色,很难想象几天前他还住在重症监护室。 呵,恢复的真快! “爸妈,嫂子来了!” 客厅里,陆子荣一脸严肃看着报纸,头不抬眼不睁。 黎婉则瞬了她一眼,冷笑,“下来的还真快!” 顾宝义和柳清如面面相觑,气氛有些尴尬。 他们不是不知道砚歌在陆宅的地位。 只是,今天借着这么好的机会,说不定还能和陆家攀个关系。 “砚歌啊,快来,让我爸爸看看,好久没见你,怎么清瘦了不少呢。” 顾宝义一脸慈爱的招呼砚歌,殊不知他的举动并没得到任何回应,只有砚歌冷冰冰的一句,“你来做什么?” 看报纸的陆子荣抬眼儿看了一眼砚歌,依旧沉默。 顾宝义被砚歌呛声,脸色有些挂不住,穿着一身香奈儿名牌的柳清如则笑道,“砚歌,怎么这样和你爸爸说话,他病刚好,说什么也要来看看你。另外,我们也想谢谢亲家母,上次多亏了你们给我们的资助,不然还我们家可能渡不过这道难关呢!” 柳清如说得好,处处透着讨好黎婉的态度。 但,她这番话出口,不但砚歌的脸色变了,就连黎婉和陆子荣也瞬时看着他们,“你说什么?什么资助?” 柳清如的笑容僵在嘴边,她看着砚歌紧拧的眉头,心道不妙。 她赶忙看着顾宝义,两个人都显得有些局促。 难不成,上次那笔钱,陆家人不知道?! “顾砚歌,你给我解释解释,他们说的是什么资助?你该不会背着我们给顾家送钱吧?你把话说清楚!” 黎婉怒气冲冲的瞪着砚歌,就连陆子荣也放下了手中的报纸,脸色阴沉不悦。 砚歌低着头,站在楼梯口,进退两难。 而柳清如自知说错了话,开口想打圆场,“亲家母……” “你住口!谁是你的亲家母?当初顾砚歌是怎么嫁进来的,你们不会不知道吧!”黎婉出身豪门,嫁给陆子荣虽是商场联姻,但多年来骄傲的心性和高贵的出身,让她打从心底里看不起顾宝义这样的暴发户。 更何况,柳清如并非顾砚歌的生母,在陆宅更不可能有她说话的份。 “砚歌,你过来,把话……说清楚!” 这话,是陆子荣说的。 陆子荣开口,带着陆威和震慑的口吻,令砚歌的心抖了抖。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砚歌百口莫辩。 那钱,是小叔给的。 可她要怎么和公婆解释,她主动开口向小叔借钱呢! 柳清如和顾宝义神色慌乱,见砚歌良久不语,顾宝义连忙笑道:“这个……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闻言,砚歌的眼底顿时凉薄的浅笑。 这,就是她的父亲! 闹出了乱子,却想抽身离去。 “别急啊,好歹你也叫我一声亲家母。既然你说我陆家资助过你们,那总要让我们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我们陆家虽然不是仗势欺人的主,但也总不能由着别人在底下搞小动作!” 黎婉强势的开口,脸上的轻蔑和傲慢显而易见。 顾宝义的脸色有些挂不住,他看着砚歌,竟脱口说道:“砚歌,你这孩子也是,怎么没跟亲家母说一声就私自借钱给我们呢?!” 这下好了,所有的矛头全部指向了砚歌。 她心里,又冷又寒。 张嘴刚想要辩驳,门外传来张嫂的声音: “先生,夫人,三爷回来了!” 穿着围裙的张嫂一脸惊喜的从车库方向的后门喊了一声。 黎婉和陆子荣都是惊讶的看去,门打开陆凌邺一身灰色条纹西装笔挺的走了进来。 他棱角分明的俊彦上依旧面无表情,弧线刚毅的下颚带着青黑的胡茬,愈发凸显出他性感俊朗的张力。 “三儿,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吃饭了么?” 陆子荣看着陆凌邺,一时间他的出现成了客厅内所有的亮点。 婆婆黎婉更是吩咐张嫂:“快去给小叔弄些吃的。” “诶,好的,夫人!” “不必了!” 陆凌邺迈步走进,如冷傲尊贵的王者,客厅头顶上的水晶灯光照在他的身上,有一股独属于他的魅力。 “三儿?” 陆子荣不解,眼看着陆凌邺走到客厅,直接落座,心下有些犯嘀咕。 他的这个弟弟,从小就沉默寡言,现在年过三十,性子更是冷的不行。 陆凌邺蹙眉,深邃的眉眼威慑力十足,他瞭了一眼谄媚的顾宝义,“顾先生今天怎么有空来陆宅?” 没想到陆凌邺会主动和他搭话,顾宝义格外激动的颤了颤身子,“陆总,你好你好!” 顾宝义起身,忙不迭的冲着陆凌邺伸出手。 他想,如果能得到陆凌邺的看重,那么顾家的生意一定会更上一层楼的。 陆凌邺冷眼相视,凌厉的眸子淡淡扫了一眼顾宝义的手,无动于衷。 顾宝义脸色挂不住,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兀自坐了回去。 陆凌邺眸光冷然的看着怔在原地的砚歌,他语气平静却充满了疏离,“侄媳妇儿怎么不过来?” 一声侄媳妇儿,如银钗画出的银河,阻隔在两人之间。 砚歌胸口发闷,低着头走向客厅。 黎婉见她低眉顺目的样子,瞪了一眼开始抱怨,“小叔,今天正好你回来了,咱们也一块来听听她的解释。当初少然要娶她,我就百般阻挠,没想到现在果然出事了。” “什么事?” 陆凌邺优雅的点燃一支烟,薄唇轻吐薄雾,倨傲的模样狂妄且威严。 陆子荣眉头紧皱,“三儿,少抽点!” “这件事,还是问她自己吧。总听人说屋檐下监守自盗的事儿,没想到现在轮到我们家了!” “妈,我没有……” “你别叫我妈!”黎婉怒斥砚歌,“我可没有你这么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儿媳妇儿!” 陆凌邺指尖夹着香烟,客厅内冷冽的气息和烟草味混合,一如他身上的味道。 言毕,客厅内没人开口。 沉默半响,陆凌邺幽幽的说:“大嫂,说话别这么难听。” “三儿,这可不是我说的,要不是她家人过来,我也想不到,还有人敢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给自己家塞钱的呢!” 黎婉的眼中尽是刻薄,甚至一脸鄙夷的看着顾宝义和柳清如。 偌大的客厅中,顾宝义和柳清如窘迫局促的坐着。 而砚歌因陆凌邺的问话,也走到了客厅中央。 “坐吧。” 陆凌邺对着身畔的沙发示意,砚歌踌躇一瞬,认命的走了过去。 “哼!” 黎婉冷哼一声,陆子荣则适时说道:“砚歌,你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公婆的质问以及顾宝义紧张的神色,砚歌骑虎难下。 她想实话实说,又顾忌到陆凌邺,“我……” 话到嘴边,还是被她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陆凌邺拧灭烟蒂,目光缓缓移向砚歌,“他们说的,是不是之前我之前注资给顾氏合作的那笔钱?” 砚歌浑身一震,美眸噙满了惊讶的望着陆凌邺。 两人视线交汇,陆凌邺不理会她的震惊,反而看向顾宝义,“顾先生,区区五百万而已,又何必让你如此兴师动众跑到陆宅来?” 顾宝义惊讶不已。 他也完全没想到,之前收到的钱竟然是陆凌邺给他的! “这……对对对,陆总说得极是。但我想着总不能拿了钱就忘了恩人,所以才来这里想专程道谢的。没想到陆总并没有告知亲家,是我的失误,实在是抱歉了!” 不管顾宝义真正的想法是什么,在陆凌邺那般犀利深邃的眼神下,他只能借坡下驴。 商场谁人不知陆凌邺的手段有多么狠戾。 砚歌心里的震惊已经笔墨难容。 她瞬也不瞬的看着身边的陆凌邺,只觉得此刻的他格外的吸引人。 轮廓分明的俊脸,英挺俊朗的身姿,哪怕斜倚在沙发中,依旧是慵懒中带着漫不经心的威慑力。 “三儿,是你给他们拿得钱?” 陆子荣拢眉询问,眼底似乎闪过一丝不悦。 “嗯!有问题?” 陆凌邺的反问让陆子荣哑然,他看了看身边的黎婉,又望着顾宝义等人,最终什么都没说,起身直接上了楼。 事已至此,黎婉也不好多说,只能干坐着生气。 “顾先生,好意心领了,天色不早,请回!” 陆凌邺冷硬的开口下逐客令。 顾宝义擦了擦脑门的冷汗,带着柳清如逃之夭夭。 “三儿,你真是太冲动了!五百万就算不多,但也不该便宜他们那种人!” 黎婉满目不赞同的睇着陆凌邺,完全不顾身侧砚歌的感受。 陆凌邺的剑眉微凝,“大嫂,这是我的事。” “你……算了,我不管了。” 被陆凌邺噎的说不出话,黎婉索性也起身走了。 至此,偌大的客厅内,就只剩下砚歌和陆凌邺二人。 她嗓子发紧,目光灼灼的望着陆凌邺,“小叔……谢谢!” 陆凌邺冷凉的视线毫无温度的刮在砚歌的脸蛋上,他双手掸了掸西装上的烟灰,起身,冷言,“谢雨菲吧,不必谢我!” 雨菲…… 砚歌的心,瞬间跌入谷底。 原来他不是特意为了自己而来,反而是雨菲…… 砚歌的小脸上满是失落,孤零零的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的身影走向车库方向,心微疼。 “嫂砸,你没事吧?” 待所有人离去后,陆雨菲蹬蹬的从楼上跑下来。 她担心的看着砚歌,挽着她的手坐下。 砚歌摇头,“雨菲,是你给小叔通风报信了?” 陆雨菲煞有介事的点头,“是啊,刚才我看爸妈他们脸色不好,我怕会为难你。这个家里,我哥肯定指望不上,那么紧急的时候,我只能想到小叔了!” 说不上的是什么感觉,如释重负?亦或是掩饰不住的失落? 她心里像是有一堵墙,密不透风,压抑低落。 接下来不管陆雨菲说什么,砚歌都听不进去。 她的眼前尽是陆凌邺离去前那一双毫无温度的冷眸。 …… 一整天没有吃饭,也没有半分的胃口。 半夜十二点,陆少然带着半身的酒气回房就发现床上的砚歌脸蛋通红,睡的极其不安稳,梦呓严重。 “媳妇儿?” 陆少然酒醒了一半,凑过去一看,再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顿时吓了一跳。 “媳妇儿?砚歌?醒醒!” 不管他怎么呼唤,砚歌依旧没有清醒。 他低咒一声,拿过手机就拨了一通电话,“喂,卓医生,麻烦你现在过来一趟,越快……什么?你没在G市?” 电话中的私人医生歉意的说道,“陆少,我正在去历城的路上,现在赶回去差不多要四个小时。是谁出事了?要不要我……” “不必了!” 陆少然挂断电话,看着烧迷糊的砚歌无奈的叹气,“真是个不省心的玩意儿!” 最终,陆少然大半夜的抱着砚歌,赶到了凯泽医院。 急诊室内,陆少然瘫坐在椅子上,衬衫都湿了一半,看着打了点滴的砚歌,脸蛋依旧红润,但高烧却退了下去,不由得舒了一口气。 …… 翌日,砚歌幽幽醒来,头痛欲裂,嗓子干涩。 窗外明媚的阳光照得她睁不开眼,好不容易适应了刺目的光亮,她又愣了。 入目的是一片白色的墙壁,鼻端还窜入不少医院独有的消毒水的味道。 砚歌皱眉,刚要说话,却发觉嗓子疼的不行。 “姑奶奶,醒了?” 陆少然疲惫的声音从一旁传来,砚歌扭头一看,微惊,“少然?咳,我怎么在这啊?” 她的嗓音沙哑,难听的她自己都嫌弃不已。 陆少然拉开床边的椅子,“你还好意思说?昨晚上要不是本少爷的话,你这会估计和阎王爷打牌呢!” 砚歌翻了个白眼! “你真会形容!” “废话不是!到底咋了?赶紧跟我说说,昨天……我收到雨菲给我发的信息了,但当时有事,没赶回来!” 陆少然的解释,让砚歌有些好笑,“行啦,没别的事,都不值一提。” “真的?” 砚歌点头:“有没有水?没听见我嗓子这么哑,你会不会照顾病号啊?!” 在陆少然的面前,砚歌一如真实的她,没有遮掩,没有小心翼翼。 “得,天大地大,病人最大!姑奶奶您稍等,小的给您接水去!” “准奏!” 陆少然哼哧了一声,砚歌则躺在床上等着他伺候。 对于自己是怎么生病的,砚歌并不关心。 反正她最近霉运当头,三天两头进医院不说,其他也是糟心事一大堆。 已经这样了,又何惧再多几件。 砚歌舒服窝在床上,漂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天花板。 门响,两个小护士边走边说的话也传来,“谁说不是呢,ICU病房那么紧缺,那两个人还特意花钱租了两天。你说现在这人都是怎么想的。好端端的,租ICU病房干什么。” “嘘,小声点。” 租ICU病房?! 这句话,陡地被砚歌听到,她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当日顾宝义躺在重症监护室的一幕。 虽然无凭无据,可她的心却一抽一抽的疼。 两个小护士走进来后,其中将砚歌手上的输液管拔了下来,另一个则看着病例问道:“顾小姐,今天感觉怎么样?” 砚歌温柔一笑,“好多了。” 闻言,小护士立马戏谑的看着她,“顾小姐,你老公对你真好啊!昨晚上你被送来的时候,高烧不退,他着急的差点把我们急诊室给砸了。你可真幸福!” 砚歌看着小护士一脸笑意的模样,心下有些无奈。 如果她知道自己的老公其实和她无非是各取所需的关系,可能要惊掉下巴了。 砚歌眼睑微垂,似是想到了什么,便问道:“刚才我听你们俩说有人租了ICU的病房?真有这么回事吗?” 两个小护士面面相觑,略显尴尬:“这……呵呵,我们刚才随便说的!” 砚歌故作惊讶,“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租ICU病房,这多不吉利!” 见砚歌没说什么,单纯只是好奇的样子,小护士也打开了话匣子,“谁说不是呢,看那两个人穿得也挺好的,却偏偏提出这么无礼的要求,当时我们主任还以为他们是来闹事儿的呢!” “那后来呢?”砚歌问。 小护士合上病历本,“后来对方好像拖了关系,我们主任也没办法,只能租给他两天。” 砚歌的心微沉,“那两个人,是两口子?” “嗯,所以才说奇怪呢。我们俩刚才还猜测,说不定又是什么豪门争财产的事,不然干嘛要租ICU病房装病呢,挺奇怪不是!” 砚歌抿了一下干涩的唇角,她眸子闪着微光,轻笑:“我猜,那个男的应该五十岁的样子吧。身高不高,平头,眼睛是单双眼皮……” 她说完,小护士明显惊讶了,“咦,你怎么知道?你认识啊!” 砚歌笑着摇头,“我猜的。呵呵!” 顾宝义,原来是这样。 护士走后,陆少然也端着热水返回。 他一进门就看到砚歌正站在窗口,目光空洞的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陆少然蹙眉,“还烧吗?” 他自然而然的将手背贴在砚歌的额头上,看着她紧绷的小脸,直觉她有心事。 砚歌拿过水杯,轻抿一口,“少然,我没事了,出院吧。” “确定?你昨晚都差点烧成傻子,要不要再观察一天?不然我陆家少奶奶发烧成傻子的新闻传出去,多难听!” 陆少然总是这么不正经,可砚歌侧目看着他,却见他的眼眶内布满了血丝。 砚歌捶了他一下,“你嘴这么贱,季晨受得了吗?” 陆少然傲娇的一甩头,“废话不是,季晨爱我爱的不要不要的。” “啧啧啧,能不能要点脸!新晋影帝身边应该不缺人吧!” 陆少然佯怒,“顾砚歌,我看你还是烧的不彻底,我就多余管你!再拆我台不带你玩了!” “少然,谢谢你!” 砚歌由衷的感谢陆少然,这个男人不管他的取向如何,都永远不会成为他们彼此之间的障碍。 他就是陆少然,当年风靡学校的那个大男孩。 …… 在砚歌要求下,陆少然很快就办完了出院手续。 从住院部走向停车场时,砚歌和陆少然一路说说笑笑,但刚走出大厅,迎面就撞上了两个人。 裴云景和慕新柔相携而来,砚歌忍不住扶额。 还真是无处不相逢呢。 但眼尖的砚歌还是看到了穿着平底鞋的慕新柔,小心翼翼的扶着柳腰的动作。 看这样子,是怀上了?! 陆少然看着前方,剑眉微扬,“哟,今儿个还真是好日子,大家怎么都往医院里扎堆呢!” 这话说的,砚歌想笑。 穿着白色衬衣黑色长裤的裴云景与身着白色连衣裙的慕新柔看起来十分登对。 砚歌对着他们二人点头示意,本没想停留,但总有人不会让她如愿。 “砚歌,这么巧啊!” 慕新柔的眼神在陆少然身上滑了一圈,眼底闪过一抹玩味。 谁人都知道,陆家大少爷和娱乐圈新晋影帝季晨的关系非比寻常。 她倒要看看,顾砚歌这个大少奶奶还能当多久。 面对慕新柔暗带挑衅的眼神,砚歌不屑的扯了扯唇角,“真巧!” 裴云景见砚歌脸色发白,关心的问道:“砚歌,怎么了?你生病了?” 他问出口,慕新柔就蹙弯了眉。 陆少然单手勾住砚歌的纤腰,看着裴云景,笑道:“多谢关心,说来惭愧,昨晚太猛烈,伤了我宝贝儿的腰,呵呵呵!” 砚歌:“……” 凑表脸! 慕新柔闻言则脸色为微变。 怎么陆少然对砚歌的态度,并不似新闻上写得那么冷淡呢?! “没想到陆先生和砚歌的感情这么好,现在的新闻媒体也太没有良知了,报到的新闻总是让人产生误会!云景,你说是吧。” 慕新柔绵里藏针,声音不大不小,但足以让身边路过的人都投来好奇的视线。 毕竟能让新闻媒体报到的人物,肯定不是路人。 裴云景眼神暗含警告的看着慕新柔,“别乱说!” “这怎么是乱说呢!昨天的新闻还报了呢,说是新晋影帝季晨获奖后,一位神秘男士和他同回爱巢,缠绵了好几个小时呢!” 慕新柔这番话,终于让砚歌知道,为啥昨天一整天都没看到陆少然的身影了。 敢情季晨终于登顶影帝了! 砚歌下意识的看着陆少然,“季晨获奖了?” 陆少然点头,“嗯!” 砚歌笑了,“你怎么都没告诉我啊,帮我恭喜一下季晨。” “遵命,宝贝儿!” 砚歌和陆少然当着裴云景二人的面,毫无顾忌的讨论季晨获奖的事。 这一点,更让慕新柔觉得难以置信。 “砚歌,你……认识季晨?” 砚歌转眸,见慕新柔脸色惊奇,不禁挑眉,“我认识季晨很惊讶吗?他和我老公是挚友,跟我的关系又能差哪去?不好意思,我们先失陪了!” 裴云景见砚歌要走,心下不舍,还想说些什么,慕新柔连忙惊呼,“啊……云景,孩子踢我了。” 孩子…… 砚歌与慕新柔错身而过的时候,顺便看了一眼她的肚子。 裹身连衣裙一眼就能看到她平坦的小腹没有半点起伏,米粒大小的胚胎都会踢人了? 砚歌看到的,陆少然自然也看到了。 他暗中拧了一下砚歌,放慢脚步,对裴云景戏谑:“恭喜哈,不过看来裴夫人身子骨倒是挺好的,没成型的孩子都能感觉到,真是棒棒的!告辞!” 砚歌掩饰不住的轻笑一声,随即就被陆少然搂着离开了医院大厅。 慕新柔的脸蛋一阵青一阵红,委屈的看着裴云景,“你怎么都不帮我?!” “少说两句吧你!真是一点常识都没有!” 裴云景低声一喝,慕新柔更加委屈了。 她望着裴云景走向妇产科的身影,不禁回头望着砚歌和陆少然的身影,眼底一片妒色。 …… I.U总裁办。 黑色老板台上的手机振动响起,陆凌邺接听,“说!” “陆老大,忙着呢?” 陆凌邺一边看着手中的计划报表,一边冷声反问:“叶景彦,你很闲?” 叶景彦一滞,嘀咕道:“陆老大,我可忙了!这不是看见个新奇的事,所以想跟你分享一下!” “没空!” “诶!是关于顾砚歌的!” 陆凌邺原本已经要按下挂断的动作,蓦地顿住,“说!” 手机那头的叶景彦幽幽一叹,“诶,你是不是太见色忘友了?好歹我也跟你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 “不说挂了!” 叶景彦:“操!你赢了!刚才我在医院,看见你大侄子了!” “嗯!” “他身边搂着个女的,我要是没看错,应该就是顾砚歌。” 陆凌邺倏地掀开眼睑,“他搂着?” 叶景彦下意识的点头,“嗯,搂得可紧了!你这大侄子该不会是谎报军情吧?我可是听见他喊顾砚歌宝贝儿来着……喂?陆老大?我c,我话还没说完呢,就给我挂了?” 陆凌邺随手将手机扔在桌上,再次凝神看着手中的报表。 一秒、两秒、三秒…… 陆大总裁的冷静只坚持了三秒,旋即按下桌上的电话,“简严,进来!” 推开办公室的门,简严刚要说话,陆凌邺冷厉的口吻传来,“去准备一份转让书,将I.U旗下的子公司转让给少然,今天务必让他签字,明天就给我到子公司去上班。” “啊?大哥,你说真的?咋这么突然?” 简严懵了逼了! 虽然将子公司转让给陆少然已经提上日程,但也没必要这么快吧?! “现在就去,办不好扣你一年工资!” 简严:“……” “还有!”简严刚转身要走,陆凌邺冷眸紧眯,“你先去一趟凯泽医院,查一下顾砚歌的入院记录!” “啊?” “还不快去!” 简严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默默地退下,心里感叹,总裁每次遇见顾砚歌的事,似乎都失去了冷静。 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办公室内,中央空调开得极低,可仍不及陆凌邺身上的冷气慑人。 …… 砚歌一路心情大好的和陆少然回到了陆宅。 她还从没见过慕新柔的脸色那么丰富过。 刚刚将车挺稳,陆少然的手机响了: “喂?” ‘……’ “简严?你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 “你、说、什、么?” 砚歌正打算下车,去见陆少然一字一顿的询问。 她并不知道电话那头的简严对他说了什么,不过看少然的脸色,感觉不是好事呢。 ‘放弃自由,喜欢两个人……’ 不合时宜的,砚歌的手机也响了。 她蹙眉一看,是个陌生的座机号。 本想着挂断,但鬼使神差的,她又接了起来。 “喂,顾砚歌,你怎么还没到公司?” 电话刚接通,叶澜质问的声音刺耳传来。 砚歌咬唇蹙眉,“叶助理,我……生病了!” “你怎么了?就算是生病,也要跟我说一声啊。今天的早会你不在,总裁还说了我一顿。那你现在好点了吗?” 叶澜的口吻略显抱怨,但最终还是泛着几丝关心问了一句。 砚歌叹息,“好多了,我一会就到。抱歉,叶助理!” “没关系,快点过来吧,下次如果有事,记得提前告诉我!” 电话挂断,砚歌一抬眼儿就看到陆少然正苦哈哈的望着她。 “咋了?”砚歌询问。 陆少然一副被霜打了似的,连连哀叹,“媳妇儿,我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啥意思?” 陆少然耷拉着脑袋,直接趴在了方向盘上,“刚才简严给我打电话,说小叔把I.U的子公司转让给我,而且……还让我明天就去子公司报到。媳妇儿,咋整啊,一想到上班我就头疼。” “这……”砚歌微惊,“怎么这么突然?” 陆少然又是一声喟叹,“谁说不是啊!” 砚歌漂亮的大眼睛划过一圈潋滟的水光,笑着揶揄:“估计,是你最近和季晨走的太近了,引起家里人的注意了。少然,这样也好,你都回国半年了,总不能一直这么浪荡吧。” 陆少然俊美的脸蛋拧成一团:“媳妇儿,你说我的命咋这么苦呢。” 砚歌:“……” 这种话也说的出口,陆少然你是真不要脸啊。 069:叶澜的利用! 一个小时后,顾砚歌匆匆赶到了公司。 虽然她有千万种理由不想来公司,可总有一个理由能将她的执拗彻底摧毁——缺钱。 砚歌刚走进三十二层的办公区,旁边工位上就投射来不少打量的目光。 她刚坐下,叶澜就来了,手中还抱着厚厚的资料。 “这些是下午管理层会议需要用的资料,你赶紧翻译出来。” 顾砚歌点头,什么都没说。 叶澜这个人,虽然心性高傲,但顾砚歌对她并没有太多反感的情绪。 说到底也不过是女人的嫉妒心在作祟。 午休时间,顾砚歌还在埋头干活。 叶澜给她的资料多达二十份。 每一份资料都要翻译成册并且打印出来,工作量可不是说说而已。 顾砚歌自知理亏,也只能拼尽全力。 下午一点半,距离会议开始只剩下半个小时。 顾砚歌焦头烂额的继续整理,好在只剩下两份,半个小时内应该没问题了。 偏偏…… “砚歌,这么用功啊!” 简严骚气的声音响起,顾砚歌看都没看他,就‘嗯’了一声。 ‘咚’的一下,简严将一个饭盒放在了她的桌上。 砚歌讶然的抬头,“这是……” “看你一直在忙,连饭都没吃,特意给你带的。不用谢!” 顾砚歌:“……” 她压根也没想说谢谢好嘛! “没事,你继续忙,一会记得吃哈!” 简严整理一下正蓝色的西服衣领,唇角挂着一抹憨厚的笑,自以为潇洒的甩了甩头,跨步走进了总裁办公室。 他随手关上门,立马恭敬的说道:“大哥,饭已带到!放心!” “嗯!” “那……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无言! 简严轻咳一声,自讨没趣的摸了摸鼻子,灰溜溜的走了。 办公室内,陆凌邺低垂得眼睑缓缓掀起,眸底一片冷冽的墨色。 …… 两点,终于将所有的资料全部整理完毕后,顾砚歌累得肩膀都抬不起来了。 她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咕噜噜’肚子饿了。 饭?! 顾砚歌蓦地看到简严之前带给她的饭盒。 她舔了舔唇,打开饭盒后,见里面竟是白花花的米粥,外加几根小菠菜。 瞬间,食欲全无。 顾砚歌瘪着嘴,无比嫌弃。 算了,谁让她饿呢! 本想着随便对付一口了事,但顾砚歌刚喝了一口白粥,香甜的味道顿时在口中四溢。 虽然有些凉,但仍然不失美味。 她咂吧了两下小嘴儿,暂时把对简严的怨念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 一天,匆如流水。 下班后,顾砚歌拎着包打算离开,但莫名的却被叶澜挡住了去路。 她依旧是一身火红色的裹身短裙,修长白希的长腿像白瓷儿一样,化着淡妆的脸蛋美艳妩媚,长发波浪散在肩头。 不可否认,叶澜的确很美,美得张扬,但眸底的傲慢却让她看起来有几分尖酸。 “顾砚歌,晚上有事吗?” 砚歌张了张嘴,想到陆宅的情况,她话锋一转,“暂时没有,怎么了,叶助理?” “那正好,晚上有个饭局,你陪我去吧。” 顾砚歌赶鸭子上架的跟着叶澜来到市区的银府酒店。 坐落于市中心的酒店,从装潢到风格都十分考究。 而且,银府酒店在G市更出名的原因,则因为这里乃是接待贵宾的重要场合。 叶澜开着车,和顾砚歌两人抵达银府后,她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率先下了车,顾砚歌随后。 门口的迎宾员主动接过车钥匙,态度十分友好恭敬。 “一会要接待重要客人,饭桌上不管他们说什么,都尽量说好。你应该……能喝酒吧?” 叶澜手里拿着亮黑色的LV手包,睇着顾砚歌轻问。 砚歌刚要说话,她便再次先声夺人,“反正你记得我说的,陪好他们,对I.U来说,你就是大功臣了!” 叶澜举步走进银府,砚歌则站在原地扯了扯唇。 敢情她是带着自己来陪酒的? 这种‘好差事’,她可真会找替死鬼! 砚歌跟着叶澜进了银府,精美的地面瓷砖泛着锃亮的光。 她们两个被服务员带到了一间名为‘百花居’的包厢,门刚打开,里面的声音就戛然而止。 叶澜拉过砚歌,站在门口望着里面的人,声音娇软:“萧总,真是抱歉,我们来晚了!” 百花居包厢里,桌前坐着五个人,清一色的男人,且都是西装革履,神情傲慢。 叶澜笑着走过去,她款款摇摆的身材惹火性感,反观砚歌一身干练的黑色白纹的套裙,反而显得古板无趣。 但她并不在意,又不是来选美的。 而且叶澜为人精明,出身又不错,这样的场合有她在,砚歌也不想出什么风头。 其中一人打趣,“叶大秘书终于来了,还真是让我们好等啊!” “哎哟,马总你就别取笑人家了,现在晚高峰,这不是堵车嘛?” 叶澜的回答滴水不漏,惹得那位马总色米米的眼睛在她身上不停的打转。 “这位是……” 坐在主席位上的男人,眼神瞬也不瞬的看着砚歌。 打从她走进来时,他的眼底就飞上几丝打量的神色。 叶澜拉着砚歌落座,“萧总,这是陆总的私人助理,顾砚歌。今天我们陆总实在是忙,这不让我带着他的私人助理过来,萧总可别见怪啊。陆总是真的脱不开身!” 砚歌:“……” 她怎么觉得,叶澜所说的,只是借口呢。 萧总,全名萧祁,俊雅出尘。 他穿着紫色的衬衫,美而华贵。那眉间线条若笔锋,弧线刚毅,一双桃花眼流转间极致勾魂。明明是个男人,却带着几分女相,每一次抿嘴的动作都凸显尖细的下巴。 这个萧祁,砚歌直觉危险。 她没忽略他一直流连在自己身上的眼神。 似是好奇,又充满了兴味。 仿佛被盯上的猎物。 此人,亦正亦邪。 “顾砚歌……和陆少然是什么关系?” 蓦地听到萧祁提到少然,砚歌抬眸,没等说话,叶澜又抢着回答,“萧总真是好记性。这不,砚歌正是陆少然的老婆呢!正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们陆总是她小叔,所以萧总今天可一定要卖她个面子呢。” 叶澜的确是个合格的交际花。 但砚歌心里莫名一紧,她总觉得萧祁看着她的眼神太炽烈,让人头皮发麻。 “呵,陆总还真有意思,让自家人当私人助理,这是防贼还是走后门儿啊!” 坐在萧祁身边的男子,一身健硕的肌肉在笔挺的西服下尤为明显。 他开口冷嘲,萧祁慵懒的摇头,“慕白,陆总大人物,做事又岂是我们能明白的。” 砚歌柳眉微蹙,这饭局怕是没那么简单。 “砚歌,你别愣着了。还不快敬萧总一杯!” 话已至此,砚歌也看明白了。 看来这五个人都是以萧祁为首的。 砚歌怨念的叹息,在搞不清楚叶澜真实目的的情况下,她还是装傻吧。 “萧总,我是顾砚歌,很高兴……” “诶!既然是陆总是私人助理,代表的可是陆大总裁,敬酒用这么小的杯子,太折煞陆总的颜面了。” 说话的,还是苏慕白。 砚歌晶亮的眉眼儿像斑斓的宝石,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沁着笑意,“萧总,俗话说心诚则灵。这杯子虽小,但诚意十足,相信萧总和在座的各位不会和我一介女流计较的。我先干为敬!” 一仰头,酒杯见底。 火辣辣的白酒划入嗓子,差点没把砚歌呛出眼泪。 她以退为进的口吻,让萧祁漂亮的眸子里闪过一抹促狭。 有意思! 而苏慕白和其他几个人则面面相觑,不知在想些什么。 叶澜眼看着砚歌将一杯二两装的白酒干了,心底发笑,今天带她来,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顾小姐真是好酒量!” 萧祁起身,双肘撑在桌上,指尖在眼前交叉。 他剑眉微扬,唇角哂笑,“叶大秘书,不知之前我给陆总的提议,他考虑的怎么样了。” 闻言,叶澜拢了一下披肩卷发,“萧总,看您急得,陆总太忙,还没给我回复呢。但你放心,有任何结果,我一定第一时间就告诉萧总您。” “叶大秘书,打太极这种手法,已经——过时了!” 萧祁下颚微扬,倨傲邪肆,那双眸子里流光闪过却冷意暗藏。 叶澜轻笑,“萧总,看您说的,我只是个助理,怎敢在你面前打太极,这事……真的还需要时间呢。” 接下来,砚歌始终低着头。 她胃里火辣辣的灼烧,脸蛋也红得艳丽妖娆。 本就不胜酒力,且酒精过敏的砚歌,自打一杯酒入肚,整个人就开始飘飘然了。 她虽不言不语,但却渐渐听明白了一些事实。 萧祁是想找陆凌邺合作,但事情一直搁浅,所以今晚上的饭局,实则是萧祁特意为了陆凌邺准备的。 奈何,他拒绝,只能由叶澜代为出席。 砚歌很清楚,她执意带着自己过来,很可能就是找一个挡箭牌罢了! 践人! 想利用她! 原本她还以为今晚上的饭局真的是什么重要人物出席呢。 “顾小姐怎么一直不说话?看样子,是不胜酒力?” 终于,话题又绕回到砚歌的身上。 在座的人,都看得清楚,他对顾砚歌,似乎格外的关注。 从银府出来,砚歌头重脚轻。 本来一杯酒就够她难受的,可席间还是被萧祁和叶澜逼着又喝三杯。 叶澜扶着砚歌离开,一边走一边抱怨,“你怎么喝了这么点就不行了?早知道就不带你来了!” 她的抱怨中还泛着几丝酸味儿。 之前这样的场合,她才是大家关注的重点,没想到第一次带顾砚歌出来,就被她抢了风头。 萧祁那是什么人? I.U地产业最大的竞争对手。 这次本就是总裁临危受命让她去回绝他们。 但在叶澜看来,直接回绝等同于打了萧祁的脸。 她也只能采用迂回方式,先和他们玩套路。 “叶大秘书,千金难买早知道!” 砚歌神色痛苦的靠在银府大厅外的柱子上,她虽眉眼迷离,可还是保留着一丝清醒。 “哼!你……” “啧,叶大秘书和顾小姐没走呢!” 眨眼的功夫,萧祁和其他四人也从银府走了出来。 他走在最前头,完美的身材比例衬得他风姿俊朗又带着一丝儿邪气。 亮灰色的西装外套搭在臂弯中,他单手撑在腰侧,邪肆的桃花眼流连在砚歌的身上。 叶澜回身浅笑,“萧总,这就走了!” “顾小姐果然喝醉了。” 萧祁并未理会叶澜,反而站在砚歌的身前,眼波荡着浪笑,好看的薄唇微微上扬。 “慕白,安全把叶大秘书送回家。” 萧祁吩咐苏慕白,叶澜神色一变,“多谢萧总,不必了,我们……” “诶!叶大秘书就别客气了,今儿个你们都喝了酒,更何况你这样的大美女孤身上路,若出了什么事,我这怎么和你家总裁交代!” 萧祁自说自话,且完全不给叶澜拒绝的机会。 但…… 他只吩咐苏慕白送叶澜回家,却并没有提及到砚歌。 叶澜眼波微转,波光潋滟的眸子看着萧祁,“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砚歌就麻烦萧总帮我送一程吧。” “一定!慕白,送叶秘书回吧。” 此时,一言不发的砚歌目不转睛的看着苏慕白开着叶澜的车离开银府。 她的小嘴边泛起了轻嘲。 果然,被算计了呢。 …… 银府门口,萧祁的眸子微眯,对着身边的三个人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 待其他三人离开,他才一把捏住砚歌的手腕,轻轻摸索之际,眉眼邪意横生。 “萧总,特意支开所有人,有什么目的你还是直说吧。” 闻言,萧祁诧然的弯了弯唇角,“没醉?” 砚歌抽回手,后退两步,冷笑:“萧总这么希望我喝醉?” “呵,有意思!”萧祁双手撑着腰侧,长腿微屈,“倒是个牙尖嘴利的小妞儿,你就是凭着嘴上功夫让陆凌邺拜倒的?” 这话,赤luo裸的讽刺。 砚歌带着雾气的大眼睛一凝,“萧总,说这种话,你也不怕掉了身份?” “呵,顾小姐还是别把对付陆凌邺那一套用在我身上。不过,我倒确实挺好奇,你到底有什么能耐,会让陆凌邺对你如此特别?!”萧祁的眸子中充斥着令人反感的打量和戏谑。 那是一种明显不怀好意的探寻。 砚歌心底微沉,绷着小脸,“告辞!” “诶!”萧祁直接伸手挡住了砚歌的去路,“别着急走啊?你是真不知道叶澜今晚上带你来的目的?” “你什么意思?” 砚歌头疼欲裂,本身对酒精稍微过敏的她,此刻小脸红如晚霞,艳如桃李。 特别是那双水灵灵的眸子,暗芒浮动,波光粼粼。 萧祁微微倾身,“你以为,陆凌邺每次送助理过来陪饭局,就单单只是吃饭那么简单?” 砚歌的心猛地漏跳一拍。 她呼吸有些困难,掌心微紧,难道今晚上的饭局是……陆凌邺授意叶澜带她来的? 她当然知道萧祁话里话外的意思,正因为明白,所以她才难以接受。 “害怕了?” 萧祁的温温一笑,举止得宜却散发着令人危险。 “萧总还真是重口味,难道对人妻也忍心下手?” 砚歌被萧祁挡在银府门外回廊大厅的台阶上,周围人行匆匆,却压根没人理会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尤其是萧祁外表风度翩翩,低垂着眉宇和砚歌说话,面上一抹浅笑似温柔春风。 任何人看到这一幕,都不会想到他们实则是第一次见面。 砚歌望着萧祁,总觉得他不怀好意。 而且,他眼眸中时而闪过的精光也带着穿透般的暗芒。 “顾砚歌,你很聪明,但用错了地方!” 话毕,萧祁邪肆的眸光中,瞬时就漫过一抹讥诮。 闻此,砚歌不怒反笑,“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碍萧总的眼了,后会无期!” “站住!”萧祁随手拧住砚歌的臂弯,用力一拽,就将她禁锢在怀中。 砚歌惊慌,挣扎着,推搡着,而萧祁则笑里藏刀般冷笑,“顾砚歌,我倒是愈发的好奇,你有什么能耐,可以让陆凌邺对你如此特别。难不成,乱伦的禁忌之爱,真的有那么大的魔力?” 萧祁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刀子似的狠狠剜着砚歌的心! 特别是那一句‘乱伦的禁忌之爱’,更让她呼吸都为之一窒。 “萧祁,你胡说!” 砚歌又羞又愤,挣扎的也越来越剧烈。 两个人外貌出色且气质出众,在银府门外如此拉扯,难免引来不少侧目的视线。 “萧总萧总,别来无恙啊!” 就在砚歌感觉到腰上泛起疼痛时,银府停车场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 她一惊,身子微颤。 简严! 他怎么会来这! 那……陆凌邺呢! 砚歌惊慌失措的顾盼,却发现偌大的停车场内,简严正疾步走来。 只他一人! 没有看到陆凌邺的身影,砚歌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说不清道不明的五味陈杂,鼻尖微酸。 萧祁侧目之际,手臂松动,砚歌也趁此机会脱离了他的怀抱。 “简助理,来的还真巧!” 萧祁薄唇含嘲,眸子微冷。 “呵呵,萧总,看您说的,正所谓人生无处不相逢,说明咱们有缘!” 精明的简严,一席话说的滴水不漏。 萧祁冷哼,“听起来,简助理应该只是路过吧!” 简严余光睇着砚歌,旋即轻笑摇头,“萧总就别打趣我了。其实我来的确是有事。您也知道,砚歌现在是陆总的秘书,恰好明天有个重要的会议需要她整理资料,所以……” 话未说完,萧祁的神色已沁出一抹玩味。 “哦?看来你们陆总倒真是很看重顾小姐呢!既然如此,那……请便吧!” 萧祁此时并未为难简严,他痛快的让步,反而让砚歌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千方百计的阻拦她,可简严一出面,他却就此收手! 萧祁,果真性格难测。 “那我就多谢萧总谅解了!砚歌,快跟我回公司吧,陆总还等着呢!” 简严客套的对萧祁点点头,说话间便示意砚歌。 待两人走后,萧祁薄唇微抿,眼底流光浮动。 “老大,就这么放她走了?” 之前离去的三人,此时再次回到了萧祁的身后。 闻声,萧祁冷笑,“不急,既然是陆凌邺看中的人,吓坏她就不好了!一会儿慕白回来之后,让他来找我。叶澜对顾砚歌,看起来没那么友好呢,这事有意思!” …… 砚歌一路跟着简严走向停车场的位置,她斟酌再三,问道:“简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简严笑着打哈哈,“你一会就知道了!” 砚歌微微蹙眉,对于简严这样的回答,总觉得话里有话。 果不其然,刚刚走到停车场内部,在灯光下闪着流辉的劳斯莱斯就映入眼帘。 砚歌心跳失速,看了看简严抿嘴含笑的简严,低着头漫步前行。 “大哥,砚歌带回来了!” 简严站在车旁,对着车窗内的某人低语了一声。 砚歌听的清楚,心又飞到了嗓子眼。 这么说,陆凌邺还是来了! 高兴、欣喜、心里说不出的悸动萦绕着砚歌。 “回陆宅!” 后座中的陆凌邺连眼皮都没掀开,依旧保持着看文件的姿势。 他的冷语,如同一盆寒冰刺股的凉水,兜头浇在了砚歌的身上。 “砚歌,上车吧。” 简严笑着对砚歌说了一句,旋即拉开车门坐在了驾驶位上。 如此,砚歌略显局促。 她想了想,一咬牙,直接钻进了副驾驶的车厢中。 为了避免尴尬,她觉得这是最好的安排。 黑色流光的车身飞快驶离,而自打砚歌上了车,车内的空气就一度凝滞到冰点。 …… 从银府回陆宅的路上,车厢内静谧压抑。 砚歌侧头看着窗外,心烦意乱。 陆凌邺是为了她来的? 还是说,当真只是路过? 等等! 刚才简严说,有资料要让她整理?! 如此一想,砚歌清了清嗓子,“简严,是什么资料需要我整理的?我今晚可以加班弄好!” 她的声音打破了车厢内的沉静,而开车的简严呼吸一窒,便有些好笑的瞬了她一眼,“想什么呢,咱I.U可不是压榨员工的企业。刚才那不过是借口罢了,要不是大哥……” “闭嘴!” 简严话还没说完,后座上的陆凌邺便夹冰带刺的丢出两个字。 “咳,是,大哥!” 简严憋着嘴,有点尴尬。 刚才太激动,差点说漏了嘴了! 再怎么说,他家大哥也是个要面子的主。 最近这几天,是个人都知道他们俩的关系有点僵。 虽然不知道为啥,不过情侣之间偶尔闹闹小别扭神马的,都是很正常的呢。 闷骚的简严一边开车一边自以为是的遐想着。 而陆凌邺的开口,则再次让砚歌哑口无言。 看来,他们是真的形同陌路了。 不然,他怎么会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和自己说! 砚歌无声喟叹,只觉得心里发赌,看着逐渐靠近陆宅的街景,她压抑再三,还是抵不过心里的执拗。 “停车!” 简严手一颤,方向盘都差点偏了。 “啊?砚歌?还没到呢!” “不必送了,我就在这下车!” “这……大哥……” 简严不知所以,不禁回头看着陆凌邺。 “停吧!” 自始至终,陆凌邺冷漠的态度都没有任何变化。 他交叠的双膝上放着的资料,反而夺去了他所有的视线。 砚歌深呼吸,扯了扯嘴角,解开安全带,“谢谢你送回来,不过下次就不用这么麻烦了,有些事我自有主张!” ‘嘭’的一声,砚歌下车,顺便用力的甩上了车门。 她知道自己不该如此,但面对陆凌邺那样漠然的态度,她有些接受不了。 既然当初都说明白了,现在又何必来管她的闲事。 退一万步讲,如果不是他陆凌邺的话,萧祁又怎么可能会对她步步紧逼。 说到底,她都是个炮灰啊! 砚歌下了车,夜晚的清风微凉,她双手环胸,一身职业装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段。 路灯下,身影被拉得很长,清风徐徐,偶有落叶。 昏黄的路灯下,砚歌这心里说不出的委屈和孤寂。 事到如今,她真不知道当初选择和少然形婚是对还是错。 身后的劳斯莱斯依旧停在路边,晃人的车灯一直打在砚歌的身上。 车内,陆凌邺如鹰隼锐利的眸子紧凝着砚歌的身影,指尖微紧。 “大哥,你要下车么?” 简严出于好心的询问一句,结果…… “再多嘴,就滚去非洲支援!” 简严一怔,苦哈哈的回头,“大哥,我错了!” 陆凌邺冷然的眸子划过厉色,“明天把叶澜转到行政部门,将她手中所有I.U的文件,全部交接给砚歌!” “啊?大哥,这样不好吧?叶澜和叶少……” “照我的吩咐做!如果她不服,就按照辞退处理!” “……” 简严暗中咂舌,他终于知道,顾砚歌在他们家大总裁的心里有多么多么的重要了。 叶澜可是叶景彦的表妹啊。 虽然是表的,但也比外人强。 现在,总裁直接对叶澜开刀,想必也是因为今晚上她的做法,触怒了总裁的底线了。 只是…… 若叶景彦对此事有微词的话,他该怎么解释呢! 麻痹! 不用想也知道,这种事如果真的被叶景彦拿出来说道的话,他简严肯定是第一个被‘传讯’的人! 命苦啊! 这年头,做人难,做个高级助理更难啊! 砚歌一个人徐步走在深幽的马路边,莫名感觉一阵惆怅。 她明白自己和陆凌邺的关系,如今是最好的结果。 可心里的不舍和牵挂还是揪紧了她的一颗心。 特别是面对陆凌邺近来如此冷漠的态度,她有口难言。 身后的车灯将空气中的浮游照射的斑迹点点。 空气压抑,夜色寒凉。 ‘哔哔’—— 喇叭在身后尖锐的响起,砚歌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是……陆凌邺授意简严按喇叭的?! 砚歌像个小女生一样,丁点的风吹草动都让她的心狂跳不止。 只是…… “媳妇儿?你的车呢?” 陆少然的突然出现,惹的砚歌倏地泛起了轻嘲。 果然,还是想太多了。 砚歌歪头看着骚包的兰博基尼中,陆少然那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失笑的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媳妇儿?问你话呢!吓傻了?” 向来不正经的陆少然捏着砚歌的下巴就将她的脸蛋扭到自己面前。 砚歌吃痛,不客气的拍掉他的爪子,“车在公司!” “为啥不开啊?这大半夜的,一个人走夜路,你不怕遇见鬼?” 陆少然发动引擎,跑车独有的轰鸣声吵得砚歌脑仁疼。 “就你废话多!” 陆少然撇撇嘴,“媳妇儿,看你那一脸的落寞,该不会是小叔虐待你吧?我刚才看见小叔的车开走了,咋地了?你俩吵架了?” 被陆少然如此一问,砚歌更加心浮气躁。 她侧身靠在椅背上,望着开车的陆少然,打趣:“如果我说小叔虐待你,你打算怎么帮我?” 闻言,陆少然眨巴着风流的桃花眸,“为啥要帮你?小叔虐待你,肯定说明你做的不好!依我对小叔的了解,他可没那个米国时间去虐待下属!” 砚歌:“……” 完全没办法聊天了! …… 回到陆宅,虽然是与陆少然一起,但砚歌还是止不住的心情低落。 这个称不上家的地方,和她真的是格格不入呢。 “媳妇儿,求你个事呗!” 陆少然将车入库,没等砚歌下车,就开始阻断了她的动作。 “啥?” 砚歌挑着细眉看着陆少然,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直觉上没好事。 “内个……咱俩认识这么久了,我现在有求于你,你不会不帮忙的哈?” 陆少然跟砚歌打太极,而后者则冷笑,“有屁就放,是不是跟季晨有关?” 言毕,陆少然立马比划着大拇指,“媳妇儿,你真棒,一语中的!” “滚!少给我戴高帽!你明天开始就要去上班了,怎么现在还有心思去讨好季晨?” 陆少然叹息,细白的指尖摩挲着方向盘,“媳妇儿,我也不想啊,问题是……明天是季晨的庆功宴。你也知道,他努力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拿到了影帝,这庆功宴非同小可啊!我俩的关系现在被很多媒体渲染的太疯狂,爷爷那边听说已经有动作了。我担心对季晨不利,所以……” “所以,你想在庆功宴上带我过去,顺便在媒体面前,表演一出夫妻和睦恩爱如初的样子?” 不等陆少然说完,砚歌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陆少然的眸光瞬然晶亮如此,“媳妇儿,这么说你同意了!” “……” 砚歌幽幽叹息,对于陆少然这样的请求,她还真的没办法开口拒绝。 “明天什么时候?” 陆少然满脸笑意,“明晚7点,翰宫酒店!” “嗯,那我明天下班你来接我吧。” “媳妇儿万岁!” 陆少然笑得格外歼诈,砚歌则嫌弃的瞪了他一眼,“这话你留着跟季晨说吧!” …… 翌日。 早上八点,砚歌就已经安稳的坐在工位上准备开始工作。 少顷,原本安静的办公区内就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砚歌诧然的望去,就见一身雪白针织长裙的叶澜脸色不佳的走了过来。 而她走过的地方,其余的助理和秘书则窃窃私语着。 砚歌不解,眸子恰好对上叶澜,就发现她似乎正怒目着自己。 “顾砚歌,你真是好手段呢!” 眨眼间,叶澜就站在了砚歌的面前。 她口吻不屑,伴随着讥讽,砚歌有点懵。 “我怎么了?” 平白无故被叶澜诋毁,砚歌也很是不高兴。 “呵,这还真是笑话,你竟然问我怎么了?顾砚歌,我若早知道你是这么工于心计的女人,当初一定不会给你任何表现的机会!” 070:你认为我有时间叫记者? 叶澜的声音不大不小,但足以让办公区内所有人都听的清楚明白。 砚歌放下手中的文件,眉头深锁,起身迎着叶澜的目光,莞尔一笑,“叶澜秘书,你想找麻烦能不能给我个理由?我如何工于心计了?我又如何从你手中得到过表现的机会?判刑也得有罪状不是嘛!” 面对砚歌的反驳,叶澜双手环胸不屑的冷笑,“真是当了表子还想立牌坊的典范。顾砚歌,你记住,就算我被调到行政部门,我叶澜手中的工作也不会落在你手中。更别说我在陆氏这么久的地位了!顾砚歌,你给我等着!” 叶澜狠狠的说完,转身就踩着高跟鞋仰头离去。 望着她的身影,砚歌的脸蛋上现出惊讶。 叶澜被调走了? 这么突然! 不管这其中的原因是什么,她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都干什么呢?大清早的不工作,以为在这养老呢?” 随着众人望着砚歌的眼神愈发充满了打量,简严的出现终于打断了这一切。 砚歌看向简严,小嘴儿动了动,却还是咽下了想问的话。 总会知道的,而且现在也不是询问的好机会。 “砚歌,你跟我进来!” 简严喊了一声,砚歌紧随其后跟着他进了会议室。 “简严,叶澜被调走了?” 入内之际,砚歌直接开口询问。 这里没有外人,更何况她不觉得自己和简严之间还需要有任何的隐瞒。 闻此,简严点头,“嗯,我正想跟你说这事呢。你不用理会她,这是总裁的注意。再说,昨晚上叶澜未经允许就私自带你去参加萧祁的饭局,这本来就违反了规定!” 规定? 谁的规定?! “但……叶澜并没有做错什么!身为秘书,应酬这些饭局,不是很正常吗?!”砚歌如是说。 只是,她心里则微微动摇了一下。 原来,昨晚上的饭局,并不是陆凌邺授意叶澜这样做的! 简严则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话虽如此,但总有例外!反正这件事是总裁下的命令,你不必理会就是了!” 砚歌波光粼粼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睇着简严。 她噙满打量的视线莫名的让简严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这苦差事,真不是人干得! 现在他想去非洲支援,还来得及吗! 走出会议室,砚歌略略的看了看办公区。 果不其然,好多双眼睛都将视线凝聚在她的身上。 砚歌无谓的扯了扯唇角,回到工位上安心的工作。 …… 时间过的很快,一整天除了早上叶澜的话掀起了不小的风波,之后偌大的三十二层都安静的针落可闻。 时值五点,眼看着就快下班,砚歌正心不在焉的看着手机屏幕发呆。 突地,身前光线一暗,她懵懵的抬头,就看到了一张冷如寒锋的俊脸出现在自己眼前。 砚歌放下手机,“小……总!” 陆凌邺一身剪裁得体的藏蓝色西装衬得他英挺俊逸,棱角分明的五官冰冷漠然。 他深邃的眸子如寒渊不见底,冷光骇然。 “今晚留下加班!” 砚歌,惊! “小叔……小叔……喂!” 情急之下,砚歌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她只知道,答应了少然今晚上要陪他去参加季晨的庆功宴。 平时,她每天都能按时按点下班。 可今天竟然好死不死的需要加班?! 砚歌望着陆凌邺转身离去的昂藏身影,有些愤怒。 “果然是恃宠而骄,看来叶秘书被调走,和她肯定有关系!” “谁说不是呢,乘着自己是陆总的亲戚,就敢为所欲为啊!” 不期然的,耳边传来其他几名秘书和助理的私语声。 砚歌心里呕的要命,又堵又气,却无处发泄。 她愤懑的看着电脑屏幕,眼看着时间就要到五点半,她踌躇着,拿着手机斟酌了良久。 滴—— “顾砚歌,进来!” 桌上电话的扩音器响起,砚歌吓得差点没把手机丢出去。 她无奈的叹息,起身狠狠的吸了一口气,这才走进了陆凌邺的办公室。 “小叔,有什么吩咐?!” 砚歌公事公办的态度站在办公室门口。 她目不斜视,漂亮的瞳仁里满是陆凌邺的身影。 没有神情,只有气愤。 “把这些资料整理好,晚上九点跨国会议,需要用到。” 伏案埋首的陆凌邺直接将一叠厚厚的资料丢在了老板台上。 以至于,他这些动作和言语之间,完全没有看砚歌一眼。 砚歌紧咬着小嘴,努力的平息怒火,唇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小叔,能不能换其他人?” 安静,冷滞。 因砚歌的这一番话,她明显感觉到办公室的气温都低了几度。 她也不想的,但奈何少然对她情深义重,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她没理由不帮忙。 更何况,她只是陆凌邺挂名的私人秘书罢了,若当真是特别紧急的事务,又怎么会落在她的头上。 对于这一点,砚歌有百分百的自信和自觉。 另一边,陆凌邺终于缓缓抬眸,他指尖微紧,似乎要将万宝龙钢笔捏碎似的。 “身为I.U的员工,你这是在和我讨价还价?” 这话,似是在提醒砚歌,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位置。 她都懂,但仍旧执拗的认死理。 “只要过了今晚,明天开始你想让我加班到多晚都可以,但今天……真的不行!” 砚歌没有半点商量的口吻,非常正式且坚决的态度,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陆凌邺冷眸微眯,他隔空睇着砚歌。 见她小脸上坚定不移的目光和微抿的小嘴,喉结忍不住滑动了一下。 转瞬间,他双腿交叠,且昂藏的身形靠在皮椅中,慵懒中又不失贵气优雅。 “理由?” 仅仅两个字,却彰显着他的不悦。 砚歌略显局促的站在门口,在陆凌邺灼灼的注视下,她开口,“私事!” “什么私事?” 陆凌邺幽暗的眸子危险的眯了眯,冷峻凌厉的俊彦上没有半点波澜。 闻此,砚歌叹息,“是私事,当然不方便说!” 两个倔强的人,一坐一立。 视线隔空交汇,却谁也不肯服输。 砚歌明明可以实话实说,但她却故意说得朦胧暧昧。 至于陆凌邺,他怎么想的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总之,因砚歌所谓的私事,就提出不加班的理由,这一点让他非常恼怒。 他还从来不知道,陆少然在砚歌的心里,真的那么重要。 陆大总裁当然知道今晚上会发生什么。 也正因如此,他提前结束了与顾昕洺等人的聚会,就为了赶回公司阻止砚歌去今晚的庆功宴。 哪怕陆少然是他的侄子,那也不行! 贵为陆凌邺,偌大的G市不管发生什么,只要他想知道的,就没有被隐瞒的可能。 眼前,砚歌这小妮子还跟他玩文字游戏,陆凌邺心里也被气得火烧火燎。 “既然因为私事不肯加班,那么以后的工资减半,出去!” 砚歌张了张嘴,这给她气得。 什么跟什么! 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钱,怎么一言不合就工资减半啊! 砚歌站着不动,银牙紧咬的看着再次低头修改文件的陆凌邺。 连日来憋在心里的闷气也终于爆发。 她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老板台前,双手嘭的一声就按在桌上,“陆凌邺,你丫故意的是不是?凭什么扣钱?我到底哪得罪你了?你要是看我不顺眼,大可以直说,我又没有要赖在这里不走!” 憋闷的情绪一触即发,砚歌说完就后悔了。 因为,她话音方落,一眨眼就看见陆凌邺黑如滴墨的俊彦满是冷厉阴鸷。 完犊子了! 砚歌小心肝抖啊抖,在陆凌邺凛然刺骨的视线里,她不停的咽口水。 尼玛,果然冲动是魔鬼! 这祖宗,生气了吧? 如此也好,如果真放她走的话,以后也就不用天天见面怪尴尬的了! “顾砚歌,你、胆、子、不、小!” 危险如陆凌邺,气氛倏然凝结! “我……我说的是事实!” 在陆凌邺骇人的神色下,砚歌硬着头皮反驳。 不可否认,发怒的陆凌邺,看起来还是非常有震慑力的。 陆凌邺冷眸阴凉,瞬也不瞬的睨着砚歌,薄唇微哂,“今晚若不加班,就将五百万拿回来!陆氏从不是慈善机构!” 还钱? 砚歌,默了! 她竟忘了当初她借钱的事了。 可是…… 他要不要这么恶劣? 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看样子是打定主意要让她加班! 砚歌咬着牙,眼圈有点酸。 她知道刚才是自己冲动所以口不择言。 但另一方面她也确实想为少然做些什么。 可惜,还没付诸行动的就被扼杀在萌芽中。 砚歌吸了吸鼻子,什么都没说,转手拿起厚厚的一叠资料,抱在怀里反身离去。 罢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恶劣的陆凌邺,果然是批着人皮的狼! 砚歌走后,陆凌邺的脸色并未有任何好转。 他喟叹着,烦躁的揉着眉心。 少顷,他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6点,到公司!” 电话那头的简严懵逼了,“大哥?有事啊?” 他记得,今天下午总裁明明说过,今晚上不用他待命来着?! “少废话!!” 陆凌邺连解释都没有,直接挂断。 简严欲哭无泪的捧着手机,只觉得今天他们家大总裁好像心情不好啊! 他又成炮灰了! 多么痛的领悟啊! …… 回到工位上,砚歌踌躇在三,最终还是给陆少然打了电话。 电话那头,听完她的话,陆少然的脸都垮了,“媳妇儿,你说真的啊?” “嗯!” “那这样吧,我给小叔打个电话,今晚上我需要你啊,加班的事让别人做不就好了嘛!” 砚歌叹气,“少然,这也是我的工作,你放心我会尽快赶过去的。” “那……好吧!” 放下手机,砚歌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她怎么都想不通,陆凌邺看起来也并不像是小肚鸡肠的人。 怎么从B市回来之后,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不就是拒绝他了嘛! 至于这么小心眼?! 砚歌心里发堵,却只能强忍着继续手头的工作。 人生啊,真炒蛋! …… 6点整。 “顾砚歌,跟我走!” 莫名的,从办公室内走出来的陆凌邺,昂首阔步的越过砚歌的桌子,顺便丢给她一句话。 砚歌怔怔的看着他冷硬的背影,有点摸不着头脑。 “去哪儿?” 砚歌呼唤了一声,陆凌邺脚步微顿,“立刻!” “……” 要不是早有心理准备,砚歌恐怕还会忍不住追问缘由。 不过,好在她已经看明白了,陆凌邺现在就是故意在整她。 也罢! 反正不管去哪,她今晚认命就是了。 再想想那五百万的金额,压在她的身上,就像是一座大山似的,让她透不过气。 或许,她也该找个时间回一趟顾家了。 砚歌像个小媳妇儿似的低头跟在陆凌邺身后。 她身着黑色纤细长裤,蜜色雪纺衫,头发简单干练的扎在脑后。 玲珑有致的身段带着特别的体香,白希精致的鹅蛋脸上则透着少许无奈。 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三十二楼,电梯刚刚关闭,茶水间的门口就走出一个人。 叶澜手中抱着一个纸箱,里面装满了她自己东西。 一整天的时间,她往返三十二楼多次,却没有得到陆凌邺任何的‘召见’和指示。 现在,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她被下放到行政部门。 说好听是工作调动,说不好听就是降职下放。 叶澜的眼神嫉恨又恶毒,她不会就这么妥协的。 顾砚歌,咱们走着瞧。 …… 翰宫酒店。 里三层玩三层的媒体记者,长枪短炮的在门口簇拥着。 今晚,是娱乐圈新晋影帝季晨的庆功宴。 有多少媒体记者早早就等候在此,恨不得能抓拍到什么轰动娱乐圈的大事件。 二层休息厅内,化妆台前,正有四五名化妆师围着一个人忙活着。 须臾,休息厅的大门被人打开,众人回头一看,纷纷心领神会的笑了,“陆少来了,那我们先出去了!” 陆少然笑得格外风骚,点头与众人示意。 待休息厅内只剩下他们彼此后,陆少然走到化妆台前,双手扶着对方的肩膀,“怎么样,紧张不?” “有什么好紧张的?笑话!” 说话之人,恰是季晨。 他一头暗紫色的头发邪肆又妖惑,极具辨识度的丹凤眼闪着流光溢彩。 化妆台前的灯光将他的脸蛋照得光洁明朗,既妖媚又冷清。 一个仿佛能将冰与火完美融合的人物,的确有资本让陆少然为他痴迷不悔。 “怎么?还生气呢?” 陆少然站在季晨身后,指尖把玩着他的发丝。 闻言,季晨起身,顺势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呵,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不管怎样,那都是你明媒正娶的老婆,我又算得了什么!” 陆少然一把拉住季晨,叹息道:“晨,别闹了!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我家那老头子万一真背着我动手脚的话,那对你不利啊!” “陆少然,少把话说的那么好听,我又不是闺阁小姐,你这么说也太小看我了!” 眼看着两个人争执渐起,陆少然正想着如何解释时,电话响了。 他一手拉着季晨,另一手接通电话,“喂,媳……咳,砚歌啊!” 在季晨面前,陆少然生生将媳妇儿两个人给咽了下去。 ‘什么?你到了?不是说今晚上你要加班吗?’ ‘哦,那行,你在大厅等我,我去接你!’ 来电的人,的确是砚歌。 此时此刻,站在翰宫酒店的门口,连她自己也彻底蒙圈了。 原本,她以为陆凌邺要带着她去办公事。 结果,他直接命简严开车把她送到了翰宫,之后便两人便开车扬长而去。 这和她预想的简直是天差地别。 陆凌邺,他到底在想什么? 砚歌站在翰宫酒店门口,望着劳斯莱斯开走的地方,久久没回神。 “媳妇儿,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陆少然流里流气的声音传来,随着砚歌回头,刹那间闪光灯咔嚓咔嚓的晃人睁不开眼。 一时间,翰宫酒店门外的记者蜂拥而至! “陆少,陆少,请问这位就是顾砚歌小姐吗?” “顾砚歌小姐,请问你怎么看到陆少和季晨的关系?” “……” 无数记者蜂拥着将砚歌和陆少然围堵在中间。 对于这位非常神秘的陆少少奶奶,媒体记者恨不得能在她身上挖到丁点的新闻线索。 砚歌红唇微张,无比惊讶的看着眼前长枪短炮的攻势,一时间忘了反应。 而陆少然则笑着与记者打哈哈,搂着砚歌纤细的腰肢,挤过人群匆匆进入了翰宫酒店。 街对面,去而复返的劳斯莱斯,敞开的车窗边,是一双阴鸷骇人的冷眸。 驾驶位上,简严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大哥,咱……回去吧?!” “让黎尚宣安排记者,让他派人务必在今晚拍到少然和季晨同框的画面!” 简严惊,“大哥,这……我这就去办!” 简直是腹黑大狐狸啊! 他还从来不知道,大总裁竟然能为了砚歌不惜出手陷害陆少呢。 啧啧啧! 只能说陆少倒霉了,谁让他娶了大总裁的看中的人呢。 陆少,自求多福奥! …… 翰宫二层,陆少然带着砚歌来到另一件休息厅,并将提前为她准备好的晚礼服也献宝似的拿了出来。 “媳妇儿,我特别让人从意大利给你订做的,好看不!” 砚歌挑眉看着陆少然手中捧着的礼服,素雅的烟霞色纤尘不染,柔软的质感在他手中如水丝滑。 “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砚歌咂舌,而陆少然则将晚礼服递到她的手里,“那你看,再怎么说你也是我陆少然的老婆啊,看到没,外面那些记者都等着拍你呢,今儿个就让他们看个够,正好也能让家里那老头子放放心。” 喟叹一声,砚歌接过礼服,没说什么就走进了内室换衣间。 十分钟后,换衣间的门打开,砚歌款款走出。 休息室内斑斓的水晶灯投射着五光十色的晖芒,照在砚歌的身上,一切显得特别不真实。 砚歌很美,清纯中泛着魅色,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清亮又吸引人。 她一七二的身高,刚刚好能撑起这条长长的晚礼服。 烟霞色的礼服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姿,锁骨翩翩于飞,纤腰不盈一握,如一朵香水百合散着迷人的芳香。 她的脸蛋上不施粉黛,依旧绝色美艳,特别是她放开了束缚的长发,发丝在身后萦绕飘动,美不胜收。 陆少然搓着双手,有些失态的笑着:“媳妇儿,真美啊!” “呵,这话你就不怕被季晨听到?” “没关系,我已经听到了!” 砚歌和陆少然双双错愕。 他们动作一致的看向休息厅的大门,果然就看到季晨正双手环胸的靠在门扉上,嘴角还噙着一抹……似是戏谑又好似讽刺的冷笑。 砚歌望着季晨,打量着他张扬的紫发和妖娆的脸蛋。 一个大男人长得比女人还娇媚,果然是个祸水啊。 “你看够了吗?” 对于砚歌的打量,季晨显得有些不悦。 说起来,这还是他们两个第一次见面。 虽然一直都对彼此耳熟能详,却因种种原因,并不曾亲眼见过。 季晨的话,让砚歌顺然回神。 她看着季晨,笑了笑,“恭喜你,新晋影帝!” “多谢!” 季晨不算友好的态度,惹的砚歌不禁莞尔。 还真是个容易吃醋的祸水呢! “来来来,给你们介绍一下……” 陆少然见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尴尬,连忙想上前打圆场。 奈何…… “用不着,不相干的人,我不想认识!” 季晨此言一出,陆少然的话也僵在了嘴边。 至于砚歌,她则是走到季晨的身前,笑着说道,“我以为你和少然这么久的感情,应该早就过了争风吃醋的年纪了吧?” 砚歌的语气温和,眸光澄澈。 站在季晨的面前,对于他的敌意,视若无睹。 “哼,我们俩的事,不用你管!” “我也不想管,但现在他可是我老公呢,你说我管不管?” 砚歌兴致昂扬,忍不住想逗一逗季晨。 “顾砚歌,你……你咋那么不要脸!” “噗……”在季晨恼羞成怒的表情里,砚歌终于忍不住笑了,她回身望着尴尬的陆少然,“喂,我们第一次见面就这么不愉快,看来你这后宫要起火了!” 陆少然无奈的挠了挠头,走到季晨身边,一把搂住他的腰,狠狠一按,“晨,别闹,砚歌是自己人!” 季晨推搡了一下陆少然,继而扭头,“哼!” 砚歌看着他们两人之间你情我愿的样子,终是无奈的笑言,“少然,你真是栽了!” “媳妇儿,你就别打趣我了!” “陆少然,你叫谁媳妇儿呢!” 得! 季晨这醋缸又打翻了。 不过,因为有陆少然的关系,所以不管是季晨还是砚歌,都非常清楚,他们三个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季晨对砚歌有敌意,无非也是因为不了解,所以故意试探。 距离庆功宴的开场还有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翰宫酒店的宴客厅里也早就人满为患。 而独处一隅的休息室内,陆少然、季晨以及砚歌则聊得正欢。 “这么说来,爷爷是真的想对季晨下手了?” 砚歌询问,而陆少然则叹了口气,“应该是的,即便爷爷什么都没说,但我已经听到了一些风声。季晨现在刚刚拿到影帝,未来一片辉煌。如果这个时候出什么乱子的话,只怕季晨的一切就都完了!” 陆少然忧心忡忡的样子,砚歌的脸色也暗了下来,“要真是这样的话,我觉得你俩应该暂时分开一段时间。” “砚歌?” “怎么?你想借机上位啊?” 陆少然和季晨同时开口,而季晨的话更是让砚歌哭笑不得。 “你们俩,果然是同气连枝呢!” 听到砚歌的揶揄,陆少然眨巴着眸子,“砚歌,那你的意思是……” “你也说了,现在爷爷对你们俩的事很在意。若是你们在‘顶风作案’的话,后果是什么你比我清楚。不如,就趁着今天的机会,加之媒体的渲染,你也可以趁机表态,至少不能让季晨陷入危险的境地!” 对于砚歌的建议,陆少然和季晨不禁面面相觑。 少顷,陆少然才轻喃:“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庆功宴正如火如荼的准备着。 因为涉及到娱乐圈,所以不少明星导演也纷纷来到了翰宫酒店。 待砚歌和陆少然以及季晨三人缓步走下铺满红毯的台阶时,宴客厅内顿时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砚歌的身上。 毕竟这么久以来,大家虽然都知道陆少然有个娇妻,但鲜少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 即便是见报,也只是匆匆来去的背影而已。 娉婷的砚歌走在黑色西服的陆少然身边,两人年龄相仿,身段别致,般配入目。 相较于走在陆少然身侧的季晨,则低调许多。 宴客厅内灯火辉煌,三人缓步走下台阶,立马就被人簇拥着寒暄。 这样的场面,砚歌打从心里抵触。 而见惯不怪的季晨则礼貌的回应着大家。 此时,满场的焦点除了季晨,就剩下第一次在公众露面的砚歌身上。 陆少然全程将她护在身侧,随着人群的拥挤,他不时以臂弯搂着砚歌保护着。 站在人群中,感受着众星捧月般热闹的景象,砚歌有些哭笑不得。 她想,过了今晚之后,少然和季晨的关系应该不会再被大肆渲染了。 酒过三巡,热络的景象也有少许缓解。 砚歌疲乏的躲到宴客厅的角落,端着香槟看着觥筹交错的众人。 “请问,你是顾砚歌小姐吗?” 身边一名服务生站定,手中还端着托盘。 闻言,砚歌回眸,“是我,怎么了?” “顾小姐,这是陆少让我交给你的。” 服务生将托盘推到砚歌的身前,她低头看去,就见上面正躺着一张粉色的卡片。 陆少然? 搞什么飞机! 演戏这么有始有终? 砚歌点头道谢,拿过卡片略略看了一眼,蹙眉有点不解。 卡片上只写了寥寥数字,‘1805房!’ 砚歌捏着卡片,旋即视线在宴客厅里荡了一圈儿,果然没找到陆少然的身影。 而她的手机和背包都还在二层的休息室内。 如此,砚歌也没多想,叹口气提着裙摆走向电梯。 十八层,安静的套房走廊中,空无一人。 砚歌走过拐角,就到了1805房间。 房门紧闭,她又看了看卡片确认一番,而后敲门,“少然?!” 无人回应。 她刚放下的手正要再次抬起,套房的木门倏然洞开。 一只手伸出来,蓦地就将她拉近了房间。 这一切发生在须臾,砚歌来不及惊呼,走廊中便再次恢复了宁静。 房内,砚歌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后,自己的后背就狠狠的撞在了门上。 “嘶,陆少然,你疯啦!” 套房内,光线黑暗,只看得到里面的客厅有一盏昏黄的灯光照亮一方天地。 惊呼声毕,砚歌敏锐的嗅到了一股子陌生的气息。 她和陆少然在一起许久,很了解他从来不喷香水。 而此时将她压在门扉上的人,身上却传来清晰的古龙水味道。 他……不是陆少然! 由于对方背光,砚歌一时间无法看清他的长相。 “你到底是谁!” “没想到,今晚来这里的,竟然是你!顾、砚、歌!” 这声音…… “萧祁!你是萧祁?” 砚歌感觉自己简直是哔了狗了! 怎么会在这里遇见萧祁?! 难不成刚才的服务生……是故意引她过来的? 可是,为什么? 砚歌像是一只自保的刺猬似的,浑身紧绷着贴在门边。 但由于她被萧祁压着,姿势非常暧昧,鼻端萦绕着他身上的男性气息,砚歌直觉危险。 “怎么?很惊讶?难道让你来的人,没告诉你今晚会发生什么?” 萧祁的声音噙满了戏谑。 而越是这样,砚歌越是想不明白。 这看起来像是有人算计她,并且一切都水到渠成的成功了。 听萧祁的话,很显然他也不知道来的人会是自己。 砚歌紧抿着小嘴儿,双手推拒着萧祁,“你让开,今晚是个误会!” “呵!”萧祁眉眼笑意盎然,非但没退开反而更加靠近砚歌,他呼吸喷洒在她的脸蛋上,“来都来了,还装什么圣女?” 圣女?! 我擦! 话说到这份上,砚歌如果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那她也太傻白甜了。 显然,这一切就是个局啊。 而且对方以少然的身份骗她前来,分明是要将她送给萧祁。 这是送羊入虎口! 谁……这么恨她?! “萧祁,你给我放开!我都说了这是误会……” 砚歌的挣扎逐渐激烈,殊不知她的动作却惹的萧祁浑身一紧。 他喉结滑动了两下,眸光深邃,声音低沉沙哑,“顾砚歌,论勾引男人的手段,你倒是比叶澜青出于蓝呢!” 叶澜! 蓦地听到这个名字,砚歌心头一窒。 难不成,这一切是叶澜设计的? 如此一想,砚歌倒是觉得有几分可能。 毕竟今天她在公司被降职到行政部门,可谓是丢尽了脸面。 但如这一切真的是叶澜的所作所为,那她是否也太狠毒了?! 用这样的方法来害她,同为女人,何必如此! 砚歌深呼吸,将心底发寒的感觉逼退。 她不再挣扎,双手紧绷在身侧,眸光幽幽的看着萧祁不清晰的俊彦,“萧祁,我若真要勾引男人,也不会把功夫浪费在你身上。你省省吧!” “那你想勾引谁?陆凌邺?还是陆少然?顾砚歌啊,我现在真的挺好奇的,你说陆凌邺对你那么特别,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该不会……你们两个早就双宿双栖了吧?啧啧啧,要是这样的话,那我可要为陆少然掬一把辛酸泪了!他这顶绿帽子,戴的可真高!” “萧祁,你……” ‘咚咚咚——’ “有人吗?请里面的人打开门好嘛?” ‘咔嚓咔嚓’ “顾砚歌小姐,请问在不在里面?” 门外,莫名的喧哗声震的砚歌浑身一颤。 与此同时,她也感觉到萧祁的动作随之一僵。 “你叫的记者?” 萧祁的声音低沉喑哑,愤怒显而易见。 闻此,砚歌压低嗓音,讽刺道:“你认为,被人设计的我,会有时间叫记者?!” 071:拒绝我的滋味好受吗? 昏暗的光线下,萧祁眸光闪着厉色。 他一把拉过顾砚歌,两人走向了客厅。 门外,蜂拥而至的记者将1805的房门堵的水泄不通。 敲门声不绝于耳,甚至隐约还能听到记者的播报声: “各位娱乐同仁,据可靠消息,现在我身后的房间内,陆家少奶奶顾砚歌正身在其中。大家现在可以看到,房间大门紧闭,而且里面没有一点声音。今天是新晋影帝季晨的庆功宴,陆少正在宴客厅饮酒作乐,但顾砚歌小姐却与陌生男人同处一室,让我们再来敲门试试!” 娱乐记者拿着话筒在门口激动的播报着,套房内砚歌的脸蛋已经紧绷的不像样子。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如果说不是人为的,她丁点都不相信。 “顾砚歌,被捉歼的滋味如何?” 彼时,萧祁已安然的坐在沙发中,端着名贵的红酒慢条斯理的酌饮。 对于门外的乱象,他依旧冷着脸却收敛了不少。 闻此,顾砚歌冷嗤:“捉歼?你可真会开玩笑。看样子今晚上这样的情形你也没想到不是嘛?有时间说我,你还不如想想对策!” “对策?这是你自己的事,即便有对策,也与你无关!” 顾砚歌双手紧握成拳,狠狠的剜了一眼萧祁。 此时,她已然能够确定,对于突发的一切,萧祁显然也是不知情的。 …… 宴客厅。 喧嚣热络的场面依旧,陆少然和季晨正与其他几个娱乐明星热谈着。 倏地,季晨的助理神色匆忙的走来,她压低嗓音说了几句话,季晨的脸色微变。 “各位,我还有点事,先失陪一下。” 说话间,季晨就以眼神示意陆少然。 两人对外点头寒暄后,便走到宴客厅的角落。 “怎么了?” 陆少然不解,而季晨则脸色僵硬的说道,“顾砚歌出事了!” “出啥事了?”陆少然脸色骤变。 季晨看了一眼身边的助理,她便解释,“陆少,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门外的记者都跑到了翰宫的后门。我去打听了一下,那群记者从后门直接上了十八层。听说,去捉歼了!” “捉歼?捉谁的?我c,不会是我家砚歌吧?” 陆少然后知后觉,而助理晦涩的点头,更让他呼吸一窒。 “你先别急,我派人上去打听一下。顾砚歌应该不会这么笨,在这种场合下如果真的被人捉住,那不光是她身败名裂,恐怕连你们陆家也会受到牵连!” 季晨冷静的说着,而陆少然则冷哼,“不可能!我了解她,这不是她的做事风格!” “那……你想怎么做?” 陆少然邪魅的看了一眼季晨,“别忘了之前砚歌说的话,不如趁此机会,给她正名,顺便也转移一下公众的视线!” 季晨漂亮的脸蛋微暗,抿着唇什么都没说。 两人匆匆上到十八层,一出电梯就听到嘈杂的吵闹声。 “各位,现在都过去半个小时了,里面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哎呀,如果这样的话,要不我们找人把房间打开,至少也要确定里面的人是否安全呢!” “对对对,我去找酒店经理协商一下!” 这群记者装腔作势的在门口你一言我一语的表态。 但任谁都听得出来,他们只是以此为借口,想要强行打开套房的门罢了。 陆少然和季晨站在电梯口,两个人面面相觑。 少顷,他们双双出现在走廊多大十几家媒体的面前。 “快看,是陆少和季晨!” “我天,他们俩不会是想趁机偷情吧?” “我看像!” 刹那间,媒体的风向突变: ‘季晨,请问你和陆少的关系是否真如传闻所言?’ ‘陆少,请问你来这里,是否也得知了尊夫人与别人开房的消息?’ ‘陆少,你是否会和考虑和顾砚歌离婚,与季晨在一起?’ 娱乐记者的八卦心,简直让人哭笑不得。 就算是陆少然这样的性格,都忍不住怒气浮面。 “各位,事情还没调查清楚,还请你们遵循自己的额职业操守!” 陆少然冷着脸丢出一句话,而他身边的季晨也绽出一抹冷笑,“难道,在你们眼里,来这里的人都是为了开房麽?那你们各位的目的又是什么?” 媒体被问的哑口无言。 举着长枪短炮的众人,刹那间安静了许多。 “来来来,让一下让一下!” 正在陆少然和季晨与媒体记者在走廊中对峙时,自电梯的方向传来一阵吆喝声。 陆少然惊讶,“简严?咦,小叔?” 他懵逼了! 怎么小叔和简严也来了? 这场面还能再乱一点吗? 简严手中抱着厚厚的一叠资料走在前面,而他身后的陆凌邺藏蓝色的西服衬的他卓尔不凡,领口的两个扣子依旧敞开着,身高腿上的优势,昂藏挺拔,他的出现如帝王降临,周遭更加安静紧张。 “陆少,实在抱歉。公司的事情太多,只能让砚歌临时在这里办公,还请陆少海涵哈!” 简严的一番话,瞬时就得到陆少然的回应。 “啊……没关系,简助理客气了!砚歌身为I.U的首席秘书,自然要以工作为主。” 陆少然可不傻,他当然知道简严和小叔出现在这里,肯定不是偶然。 再加上简严如此说,足以让他身后这些媒体听出些许的门道。 “什么?顾砚歌是I.U的首席秘书?” “怎么会?明明有消息称,她在这里是与人开……房的!” 记者窃窃私语,而陆少然怒目转身,“各位刚才所说的话,以及你们所做的事,我陆家会依法保留追究你们相关责任的权利!” “让开!” 始终不语的陆凌邺,在这场闹剧愈发糟乱时,骤冷的开口丢出两个字。 闻言,陆少然和季晨下意识的让开,而媒体记者更是被他强大的气场震慑,纷纷灰溜溜的躲到了两旁。 陆凌邺阴云密布的难看脸色,令人不禁头皮发麻。 他双眼微眯,走到季晨的身畔时,他垂眸轻睨了他一眼。 这一眼,有打量,有探寻,季晨有些没底。 待陆凌邺已站在1805房门外时,不肯放过任何爆点新闻的娱乐记者,顿时低呼: “快,我们跟上去看看!” “萧总,陆总到了!” 简严抱着资料,扣动房门。 记者小心翼翼的偷拍着,而这位萧总更是引起了他们的好奇。 房门倏地打开,同身为地产界知名的总裁萧祁,穿着淡紫色的衬衫出现在门口。 “陆三爷,你终于来了!” 萧祁和陆凌邺的身高相仿,两人分别站在门内外,气息将近,却暗藏凌厉。 陆凌邺不语,在萧祁错开身时,他跨步入内。 总统套里,因房门打开,记者也得以看到里面的真容。 但见,一身晚礼服的顾砚歌,正端坐在沙发上,手中还捧着一个黑色的文件夹。 见陆凌邺走来,她起身,“陆总!” “嗯!” 顾砚歌脸蛋上波澜不惊,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内心早已经翻江倒海。 从开始的不知所措,到现在的此起彼伏,她想不到这一次陆凌邺会出面。 就在十分钟前,门外的媒体记者已经打算找人开门时,萧祁的手机响了。 顾砚歌并不知道来电的人是谁,只是在他挂断电话后,萧祁冷笑:“顾砚歌,果真小看了你!” 这话她并不知从何说起,只是当房门外传来简严的话时,萧祁顺势将桌上的酒店服务指南的黑色文件夹放在了她的手里。 一切,伪装的恰到好处。 萧祁站在门口,望着门外一脸吃惊的媒体群众,他单手掐腰,扬眉冷嘲:“方才我和顾秘书正在就萧氏和陆氏的合作项目商谈着,各位突袭打扰,到底是想拍到八卦还是想窃听我们的商业机密?” “这……” 媒体记者各个都傻了眼。 窃听商业机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眨眼间,他们收起所有的工具,连声道歉,一窝蜂的离开了十八层。 走廊里,再次恢复了宁静。 而陆少然和季晨则快步走来,他看着房门口的萧祁,拧眉,“萧祁,怎么会是你,你对我家砚歌做什么了?” “你家砚歌?” 萧祁的口吻不屑又轻谩,气得陆少然差点没挥拳头砸过去。 “少然,冷静点!” 季晨连忙拉住他,并语气低沉的安慰。 房间内,陆少然和季晨以及陆凌邺三人全部入内,而简严则苦哈哈的抱着资料站在一旁。 他算是发现了,现在这房间里的人,没一个好惹的主。 他还是安静的充当背景板吧! “砚歌,你没事吧?” 陆少然三两步走到顾砚歌的身边,拉着她的臂弯,小心的检查着。 见此,顾砚歌轻咳,“我没事!” “你怎么会跑到这来?是不是他对你欲图不轨?” 陆少然说着就指向萧祁,眼里的反感浓郁。 闻声,砚歌轻叹着摇头,并将手中的卡片拿了出来,“喏,宴客厅里一个服务生给我的,说是你让我上来的。” “啊?”陆少然夺过卡片,一眼就愤懑了,“是哪个臭不要脸的,竟然在背后搞手段。” 顾砚歌低头,嘴角一抹讽刺的笑。 而陆少然还在不忿着,萧祁则瞬了一眼陆凌邺,道:“今个儿这事,相信陆总会调查清楚的!” “萧祁,你别不要脸。这事最好和你没关系,不然你给我等着。” 陆少然对萧祁相当的不客气。 至于陆凌邺,薄唇微哂,冰冷的眸子瞥了他一眼,“萧总的事,陆某没时间过问!告辞!” 来去匆匆,陆凌邺再一次让人震惊。 他……就这么走了! 顾砚歌突然觉得,该不会他特意为了给自己解围而赶来的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岂不是又欠了人情。 但若不是的话,他仅仅露了一面就走了,又是为啥呢。 基本上她可以确信,刚刚给萧祁打电话的人,应该就是陆凌邺。 在他的身影眨眼就要消失在门口时,萧祁满目含笑的说道:“陆总,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陆凌邺步伐一顿,他侧眸回头睇着萧祁,两人的视线交汇,空气中都充满了火药味。 面对陆凌邺这样的冷硬,萧祁似乎心情不错。 他含笑摊手,眸子审视了一眼顾砚歌,“陆总,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陆凌邺最终什么都没说,步履急速的离开了套房。 相比较顾砚歌和陆少然的不解,此刻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的季晨却显得忧心忡忡。 他没有忽略陆凌邺之前看他的眼神,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 一场原本热闹的庆功宴,到最后就演变成了一出闹剧。 陆少然带着砚歌坐车离开后,车厢内的气氛十分安静。 “砚歌,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还是说,这些是萧祁故意弄的手段?哼,这个萧祁,别人不知道他,我还是知道的。为了和小叔一较高低,他手段可卑鄙了!” 顾砚歌头昏脑涨的靠在椅背上,“少然,这件事……恐怕不是萧祁做的。他也是后来才知道,我被人算计了。可能……是有人故意针对我。” “针对你?那就更说不过去了,你在G市没什么朋友,平时也没啥交际,怎么会有人突然针对你!” 她轻叹,“少然,别忘了,我现在每天在上班,职场更是吃人不吐骨头。” “哼!你放心,这件事我肯定要调查清楚!” 话音落定,两人便没再开口。 对于顾砚歌来说,现在她心里烦乱如麻,陆凌邺的身影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到底,自己对于陆凌邺来说,算什么呢。 他可以冷厉的对自己下命令,又突然在她受困的时候从天而降。 这一切,想让她不多想都很难。 另一边,所有人离去后,1805的房间内,萧祁一个人喝着红酒,眼神犀利。 门外脚步声匆忙,推开虚掩的门,入内就问,“老大,怎么回事?” 闻此,萧祁端着酒杯的手一顿,“你还有脸问我?今晚上……是谁安排顾砚歌来的?” “什么?顾砚歌?这不可能的,明明是……” “立马去查!” 苏慕白脸色难看,连忙应声,“好的,老大!” “等等!”萧祁再次叫住了苏慕白,他将手中的酒杯放下,道:“去调查一下顾砚歌,我要她所有的资料!” 回到陆宅,已临近深夜。 偌大的宅子内静谧安详。 顾砚歌刚刚下车,陆少然便笑嘻嘻的看着她,“内个……媳妇儿,我还有点事!” 站在车外,砚歌无奈的摇头,“你就不怕再被记者抓包?” “没事的,刚才有小叔出面,那些记者短时间内估计也不敢再造次。你赶紧睡觉吧,乱七八糟的事就别想了,放心我会帮你查的。么么哒!” 顾砚歌白眼一翻,“滚!” 面对陆少然不正经的态度,她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独自回到三层卧室,顾砚歌疲惫的换下晚礼服,坐在床上发呆。 床头灯氤氲的光线照在她的脸上,朦胧无暇,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沁着雾气茫然。 左思右想后,顾砚歌叹口气,从包里拿出了手机,踌躇片刻,终是发了一条微信。 ‘小叔,谢谢!’ 虽然她知道自己和陆凌邺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但不论怎样,今晚还是多亏了他。 消息发出后,砚歌捧着手机,目不转睛的看着。 一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 对方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回。 顾砚歌泄气的将手机丢在床上,烦躁的拨乱的头发,随身拿起衣物,跑到卫浴间打算好好冲洗一下她混沌的大脑。 卫浴间的门刚刚紧闭,楼下的铁门就应声而开。 黑色尊贵的劳斯莱斯缓缓驶入,打破了宅院内的平静。 车内,简严红着眼,一脸昏昏欲睡的表情,简直比死还难受。 大半夜的,他家大总裁简直是在搞事情啊! 说好了要回他自己的锦里独宅,结果他刚开到,大总裁一声令下,又作妖的让他驱车回陆宅。 这简直就是毫无底线的折腾他! “总裁,咱什么时候回去?” 后座的陆凌邺从车窗看向了三楼的窗子,他眼眸微紧,“明早7点来接我!” “啊?好好好,总裁慢走!” 陆凌邺下车,身上是白色的衬衫,手中则拎着西装外套,随着下车的动作,挂在了臂弯处。 夜深人静,陆凌邺回来并未惊扰到任何人。 唯独…… “三儿?!” 楼梯口,莫名出现的陆老爷子,令陆凌邺的眉宇微蹙。 “爸,还没睡?” “你跟我进来!” 陆老爷子的眼睛有些红,看样子像是起夜。 言毕,他扭头走向书房,陆凌邺步伐微顿,但也紧随其后。 书房内,一如既往的书香气息浓郁。 此时,陆老爷子穿着睡衣,肩头披着中山装的外套。 他坐在复古桌案后,盯着陆凌邺一言不发。 “爸,没事我走了!” “站住!”陆老爷子一杵拐杖,“你小子,看你做的那些荒唐事!” 陆凌邺双眸一敛,冷眸微暗,“爸,有话直说!” “兔崽子,老子还说不动你了是不是!” 陆老爷子被气得够呛,对于这个儿子,他总是无可奈何。 也不知道他那冷清的性子像谁,整日板着脸,完全是个行走的冰疙瘩。 “爸,举例说明,什么荒唐事?” 陆凌邺对于陆老爷子的动怒完全无动于衷。 闻此,陆老爷子自己拍着胸脯,不停念叨:“你个兔崽子!你说,前段日子你去B市,为什么不直接和安琪定下婚期?你可知道她爷爷跟我打电话抱怨了多久?” 陆凌邺蹙眉,“就这?” 陆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睛,“这事还不够荒唐?早一年前老子就答应了黄家你俩的婚事,现在你这是什么态度?” “爸,我记得,我并没有答应!” “你!你你你,你想气死老子啊!” 陆凌邺漠然起身,双手在衬衫领口处优雅从容的整理了一下,“爸,虽说气大伤身,但你面泛红光,注定长命百岁。我累了,你也早睡!” “兔崽子,你给我回来!回来……” 陆老爷子咣咣的用拐杖捶地面,但还是没能唤陆凌邺。 离开书房,陆凌邺烦躁的揉着眉心。 和黄安琪的婚事,一年前他的确没有答应,但……那时候心如止水的他也不曾反对过。 可如今他却再没有任何将就的心思。 黄安琪,又怎么和她比! …… 卧室中,顾砚歌在浴缸里泡了一个多小时。 直到她感觉自己都快被蒸汽熏的缺氧了,这才漫不经心的擦干身子,穿上一件宽松的衬衫睡衣,边擦头发边打开门。 “哎……” 她心情始终抑郁的不行,拉开门的时候,还不禁轻叹了一声。 顾砚歌一直低着头,白希修长的双腿冰肌玉骨,白嫩细滑的肌肤上还挂着几滴水珠。 心不在焉的她,并未察觉到任何不对劲。 她擦着头发,走到床边,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机,可屏幕上冰冷的时间显示,击碎了她最后的幻想。 “嘁,真是小气!连个短信都不回!” 顾砚歌嘀咕着,小腿盘上床就要卧倒。 蓦地,她动作一僵,灵动的眸子转了转,继而她扭头看向感觉诡异的沙发,入目的人影吓得她差点尖叫出来。 “你……你怎么在这?!” 顾砚歌吓得一咕噜就钻进了被窝里。 为啥? 因为她下面还没穿小内内呢! 我擦! 陆凌邺怎么会在她的房间? 要不要这么惊悚啊,而且还一声不响的坐在床对面的沙发,这是明目张胆的偷窥呢! 顾砚歌把自己包裹在薄被中,只露出一张红扑扑的小脸,散着湿气的头发有几缕粘在腮边,如出水如荣美艳不可方物。 坐在沙发中的某人,冷眸深邃,薄唇浅抿。 他瞬也不瞬的睨着炸毛的砚歌,眸光微凉,“怎么?” “陆凌邺,你……”顾砚歌激动的喊出声,后知后觉的她又压低嗓音,“你怎么进来的?这是我和少然的卧室,你这样是私闯民宅!” 顾砚歌这番话,是多么多么没有说服力。 此时她之前满心的期待都已经化为了惊吓。 即便看到他的那一瞬心里是雀跃的,可是这么尴尬的场面,她再雀跃也止不住发颤的小心肝啊。 刚才……她倾身拿手机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被陆凌邺看光光。 尼玛,好羞涩啊! 陆凌邺双腿交叠稳坐于前,他无视砚歌愈发嫣红的小脸,四目相对之际,他缓慢起身…… “喂,你站住!” 顾砚歌搂紧了被子,脚趾都僵硬了! 不理会砚歌的惊呼,陆凌邺依旧故我的漫步而来。 顾砚歌不禁缩到最里面,一双水灵灵的眸子像是受惊的小鹿似的。 转眼间,陆凌邺已经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睇着她。 他体魄健硕,昂藏挺拔,极具压迫的威慑力,吓得砚歌都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你怕我?” 陆凌邺薄唇仿佛吐出了冰碴,冷飕飕的扑面而来。 顾砚歌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没、没有!” “那……过来!” 过来? 过个毛啊! 顾砚歌心里的小狮子在咆哮,但小脸蛋却依旧诚惶诚恐。 她现在暗恨自己,为啥出浴之后,只穿了一件衬衫睡衣啊。 嗷嗷嗷—— “这个……小叔,不必了!天色已晚,我想睡……啊,你干什么!” 砚歌支支吾吾的拒绝着,而一瞬间防不胜防之际,她身上的薄被一把被掀开。 陆凌邺倾身,有力的指尖抓着她的胳膊一把就从床上提了起来。 顾砚歌像个小鸡仔似的被拎起来,整个人可怜巴巴的懵逼了。 “不是要感谢我吗?你的诚意呢!” 顾砚歌恍恍惚惚的看着陆凌邺的俊脸在自己眼前晃啊晃。 直到听见他这么腹黑不要脸的话后,才忍不住质问,“你收到我的信息了?” 陆凌邺不语,但显然是默认。 如此,砚歌炸毛了! “陆凌邺,你简直是混蛋!放开我,赶紧的!” 她……又来劲了。 可想而知,砚歌的下场…… 眼前,她身上带着沐浴后独有的芬芳,随着她挣扎的力度,衬衫也被撩到了腿根处。 若隐若现的美腿以及她身上的香气,在这一方幽暗的天地里,引人犯罪的指数已然爆表。 “陆……唔!” 又来! 砚歌的小嘴儿叽叽喳喳个不停,可最终还是湮灭在突然覆来的两瓣红唇中。 陆凌邺紧紧扣着顾砚歌的腰肢,将她按在怀里不能动弹。 她的唇瓣带着香甜,软糯无比。 在陆凌邺这样的攻势下,顾砚歌浑身瘫软如泥,不得不说,她对陆凌邺并非没有感觉。 两人红唇厮磨,辗转反吸,气氛一度燥热到顶点。 良久,陆凌邺才不舍的放开了砚歌,喉结性感的滑动着,额头抵着她,噙满眷恋。 “还打算拒绝?” 他伸出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唇瓣,砚歌的回应他感觉的到。 闻言,顾砚歌脸蛋臊红一片,想推开他,却再次被陆凌邺扣入怀中。 “小叔,你……你别这样!” 面对这样深情的陆凌邺,砚歌险些丢弃甲投降。 但太多的人和事夹在彼此之间,顾砚歌只能怯步不前。 “别哪样?嗯?” 陆凌邺摆明了作弄她,话毕之际又在她的小嘴上啄了一下。 “你……” 对于尊贵冷漠的陆凌邺,突然变得如此无赖,砚歌心里又羞又愤。 她拧着眉瞪着陆凌邺,“你到底要干什么?难道真的想让我身败名裂?” “身败名裂?没良心的狗东西,如果我真想这样做,今晚上又何必去翰宫!” 陆凌邺冷哼,眼里是一片嗤笑。 顾砚歌哑然,余光觑着陆凌邺,憋了半天,说了俩字,“谢……谢!” “就完了?” “不然呢?” 顾砚歌还从来不知道,陆凌邺耍无赖的时候,竟然这么难搞定。 她不想否认,对于他的出现,虽然有惊讶,但其实内心还是窃喜的。 正所谓峰回路转。 当初她自以为是的拒绝,尝到了苦果。 现在他再次出其不意而出现,顾砚歌才明白,原来他已经入了心。 只是,她倔强的不想承认,因为她身上还有太多无法对他言说的秘密。 顾砚歌内心挣扎不已,安静的跪坐在床边,失神般的冥想着。 她不语,陆凌邺亦然。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却忽然有一种抓不住彼此的错觉。 陆凌邺薄唇抿了抿,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安静的周遭,只听得到窗外偶时传来的蝉鸣声。 “下次想说谢谢,要当面说!” 陆凌邺打破沉默,并未步步紧逼,反而话锋一转,拉回了顾砚歌的神智。 她晶莹的眸子噙着幽幽的流光,深深吸气,咽下了所有的话,仅仅颔首点头,“嗯,知道了!” 得到她的回应,陆凌邺刚毅的脸色有了片刻的缓解。 他拉着她的小手,将她带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轻声询问:“拒绝我的滋味,好受吗?” 顾砚歌下意识的回答:“不好受!” “嗯,乖!” 砚歌,惊! 她又大脑进水的说了实话。 怎么面对陆凌邺这样温柔的攻势,她就感觉自己的脑袋里全是水啊。 顾砚歌欲哭无泪,想推开他,但却舍不得抬起手。 承认了吧,她还是贪恋这样的温暖。 “以后,离萧祁远一点!” 陆凌邺低声告诫,顾砚歌一惊,连忙抬头,“今晚上并不是我……” “我知道!”陆凌邺眼神倏地转冷,“什么都不必理会,这样陷害的手段太拙劣,不值一提!” 顾砚歌:“……” 她都差点被记者捉歼了,结果在大总裁的眼里竟然不值一提?! 这是智商的碾压还是身份的鄙夷?! 砚歌心里腹诽了几句,而后眨巴着眼睛,“内个……我能不能问你个事?” “说!” “叶澜,是不是你故意把她调走的?” “嗯!” “那……是因为我吗?” “……” 言毕,陆凌邺便陷入了沉默。 顾砚歌蹙眉,扯了扯他的衣角,“喂,问你话呢?” “叫什么?” “哦,小叔!小叔叔,请问你是不是因为我的原因,所以才调走叶澜的?” 顾砚歌笑靥如花,两人的关系破冰之后,她心情格外的飞扬。 而且她又开始蹬鼻子上脸了! 奈何…… 陆大总裁要是真的会说甜死人的情话,那他就不是陆凌邺了。 只见,陆凌邺放开顾砚歌,冷眸戏谑的睨了她一眼,“这么自作多情,脸都不红?” 说完,陆大总裁转身跨步离开,背影特别的邪魅狂狷! 顾砚歌反应了一下,这才低吼:“陆凌邺,你承认一句会死啊!” 喊完,顾砚歌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小脸红润光泽,嘴角还挂着止也止不住的笑意。 原来,正视自己的内心是这么快乐。 …… 翌日,大清早的陆凌邺从楼上下来,并出现在餐桌前,可把一屋子的人吓得够呛。 “老三,你啥时候回来的?” 陆子荣端着咖啡杯,看到陆凌邺从楼上下来,都忘了喝。 “昨晚。” 陆凌邺依旧惜字如金,换了一身简单素色休闲装的他,不似西装革履那么衣冠楚楚,却独有另一番魅力。 黎婉看到陆凌邺也一阵吃惊,连忙招呼着张嫂添一双碗筷。 “哼!” 陆凌邺方落座,上首的陆老爷子直接丢出一声冷哼。 陆子荣不解,“爸,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家里出了个逆子,把我这老骨头气得够呛!” 闻言,陆子荣和黎婉双双对视,不约而同的将视线看向了陆凌邺。 这个家里,能把陆老爷子气的火冒三丈的,除了陆凌邺别无分号啊。 “爸,我自己的事,你别插手!” “放肆!”陆老爷子一巴掌就拍在桌上,“你现在有主意了,就不把老头子放眼里是不是?安琪那丫头有什么不好,你怎么就这么固执。你知不知道那丫头……” “爸,年代不同,不信奉父母之命了!” “你……你你你……” 陆凌邺拒不退让的态度,气得老爷子差点把拐杖飞出来砸他。 一旁的陆子荣连忙打圆场,“爸,这么点事,你何必动怒!再说,老三肯定有他的想法,安琪那丫头身在B市,毕竟异地相处,你得给老三一点时间。” 殊不知…… 陆凌邺冷冽的目光看向陆子荣,“我不会娶黄安琪的,都省省吧!” 072:陆凌邺,你必须和黄安琪结婚! “老大,你看见了,这兔崽子诚心想气死我啊!你说这让我怎么和老黄交代?” “你自己应下的婚事,怪得了谁!” 陆凌邺冷言冷语,要不是他离得远,恐怕老爷子真的会把拐杖甩他脸上。 “老三,你少说两句吧,爸也是为你好。” 闻此,陆凌邺薄唇微哂,“既然是为我好,那就别乱点鸳鸯谱,我心里有人了!” 陆凌邺坚决的态度,顺然就引起了陆子荣的好奇,“老三?有人了?哪家的姑娘?” 可见,陆凌邺的婚姻大事,在陆子荣等人眼里,是多么的令人激动。 饭桌上,大家的眼神都凝聚在陆凌邺的身上。 然而,这位爷说完之后,便不打算在开口,反而优雅的开始用餐。 这可急坏了陆子荣和陆老爷子。 “老三,你……” “嫂砸,快来吃早饭啊!” 说话间,砚歌恰好从楼上走下来,同桌的陆雨菲一看到她,连声呼唤。 顾砚歌甫一出现,黎婉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起的这么晚,这要是让你给我们准备早饭,恐怕我们一屋子人早被饿死了。” 黎婉的刻薄似乎总是在砚歌出现的时候表现的恰到好处。 陆子荣睨了她一眼,眼底也泛着不悦。 “爸,妈,爷爷,我先去上班了!” 顾砚歌从没打算和他们同桌共餐。 且不论她婆婆的脸色就够她发堵的了,今个儿的桌上还有陆凌邺在呢,她可不确定自己能不能保持冷静。 “过来,一起吃吧。” 顾砚歌走下楼梯,刚要走向玄关,谁知陆凌邺一开口,顿时让好几个人都变了脸色。 “小叔,我……” “吃了饭和我一起去公司!” 陆凌邺这样不容拒绝的态度,让顾砚歌骑虎难下。 她站在原地踌躇着,而雨菲早已经颠颠跑过来,拉着她说道:“嫂砸,就一起吃嘛!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小叔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就当给他个面子呗。” 顾砚歌看着雨菲,结果这丫头就对她暧昧的眨了眨眼。 “砚歌丫头,过来一起吃吧,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生分。黎婉,你也是的,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儿媳妇,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想当恶婆婆?” “爸,不是这样的!你看看她有哪一点身为人妻的自觉?少然现在整天不见人影,说到底不还是她这个媳妇做的不到位,抓不住老公的心吗?” “好了,我看砚歌和少然好着呢,人家夫妻之间的事,哪用得到我们这些外人插嘴。都坐下,吃饭吧。” 相比较而言,陆老爷子的话还是非常有震慑力的。 顾砚歌拗不过,也只能坐在桌旁味同嚼蜡的吃起了早餐。 …… 从陆家离开后,顾砚歌不得已只能和陆凌邺同坐一车。 两个人同时坐在车后座中,好奇的简严更是不停的从倒车镜里看着他们诡异的场面。 一路无言,宽敞的车厢内,只能听到简严转方向盘的声音。 I.U楼下,顾砚歌和陆凌邺一同下车。 两人同时出现在公司楼下的场面,又时值上班时间,必然被不少员工同事捕捉个清楚。 三十二层,顾砚歌走在陆凌邺身后,刚刚出了电梯,前台的同事就喊道,“砚歌,有你的花。” 花? 走在前面的陆凌邺恍若未闻般,径自走进了办公室。 可莫名的,顾砚歌觉得……大总裁的背影有点僵硬,好像生气了呢。 摇摇头,甩掉莫名其妙的担忧,走到前台,看着精美包装的玫瑰花盒,有点失神。 “砚歌,是谁送给你的啊?是不是陆少?” 前台同事八卦的询问着,而顾砚歌则扯了扯唇角,“嗯!” 她看似默认的回应,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束花究竟来自于谁。 多么讽刺啊。 已经过了这么久,他竟然还会在这样的日子里给她送来玫瑰鲜花。 也正因为这样,顾砚歌才惊觉,六年前的今天,是她和裴云景在一起的日子。 可惜,他们只在一起过了第一个恋爱周年,接下来的五年时间,便是天各一方。 砚歌抱着花束回到工位,毫无眷恋的将花束放在了桌下。 又何必呢。 都已经订婚的人,又给她安排这样的情节,徒增烦恼罢了。 “进、来!” 电话扩音器响起,陆大总裁冷硬的声音传出,隔着电话顾砚歌都感觉到浓重的寒意。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推门而入,顾砚歌眸光闪了闪,“小叔,有事?” 老板台前的陆凌邺,狂傲的睨着她,“过来!” 顾砚歌认命似的走过去,“大总裁,请吩……喂,这是办公室!” 陆凌邺一把就将砚歌拽到怀里,强迫她坐在自己腿上。 这暧昧的姿势,真是让人分分钟把持不住呢! 顾砚歌想起身,但腰际却被陆凌邺狠狠搂着,完全不给她逃离的机会。 “谁送的?” 陆大总裁冷声询问,顾砚歌一晃神,正想着要不要胡诌,结果就被陆凌邺看穿了,“别说是少然,他不可能。” 顾砚歌:“……” 幽幽叹息了一声,“是……裴云景。” 陆凌邺冷飕飕的眯着眸子,“丢掉!” 顾砚歌叹息,“嗯,知道了!” 得到她的回答,陆凌邺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偌大的办公室内,顾砚歌坐在他的腿上,浑身紧绷的像是一根弦。 “要是没别的事,我……我先出去了。” 对于她和陆凌邺突然回暖的关系,顾砚歌还是有些诚惶诚恐。 她依旧心存挣扎,可另一方面却贪恋不已。 感情中,最折磨人的就是人心。 而现在,顾砚歌也正在经历着。 …… 从办公室出来后,刚刚平静了心情的砚歌,手机就响了。 ‘放弃自由,喜欢两个人……’ 顾砚歌拿起一看,顿时小脸一凛,“喂……” “砚歌,在忙麽?” “嗯!” 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顾砚歌只能轻声应和。 “今天有时间吗?” 电话那头,裴云景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润好听。 可是在顾砚歌耳里,则显得异常讽刺。 “裴云景,我最近都没时间,我……” “砚歌,你先别着急拒绝我,今天找你并没有别的意思,而是……想给你介绍一个老朋友!” 闻言,顾砚歌诧然,“老朋友?谁?” “如果方便的话,中午我去接你,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顾砚歌沉默着,而电话那头的裴云景也并未着急,安静的守在另一畔等着她的回复。 沉思了片刻,砚歌叹气,“好。但我希望是真的有老朋友!” “嗯,一定。中午见!” 挂断电话,顾砚歌怅然所失般幽幽叹息。 造化弄人,世事无常啊。 …… 午休时间,裴云景的电话如期而至。 顾砚歌简单收拾了一下,便下了楼。 I.U大厦的楼下,裴云景的宝马车依旧的停在门前。 顾砚歌为难的蹙眉,步履沉重的走了过去。 “哇,快看,那不是顶替了叶澜的顾砚歌吗?” “可不是嘛!有后台的人,果然待遇不一样呢,听说今天早上她是坐着总裁的车过来的。” “咦,那个车里的人是谁?好像不是陆少吧?” 同事间的窃窃私语,让顾砚歌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现如今因为叶澜的事,她在I.U可谓是风云人物了。 这一切,都是拜陆凌邺所赐! 真不知道该感谢他还是埋怨他了! 裴云景看到顾砚歌,立马殷勤的下了车,“砚歌!” “你、好!” 客套的寒暄一声,连顾砚歌都觉得他们这样的关系简直是太尴尬了。 不出意外的,裴云景眉目一僵,显然对顾砚歌的生疏有些受伤。 “上车吧。” 待裴云景为她拉开车门,顾砚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才倾身坐了进去。 宝马730离开路边后,另一头正坐在车里啃着汉堡的简严立马噎住了。 娘也! 他看到了什么? 顾砚歌坐上裴云景的车走了?! 快去报告总裁! 车上,裴云景不算专心的开着车,以至于他的方向盘都打滑好几次。 “砚歌,这几天还好吗?” 裴云景没话找话的询问着,趁着红灯的机会,他的眸光立时凝聚在砚歌完美无瑕的侧脸上。 顾砚歌垂眸,拢了一下耳边的发丝,“还好。” “早上的花,收到了吗?” 提及此,顾砚歌想了想,便说道:“裴云景,以后不必送花了。要知道,你这样只会给我增加无谓的麻烦。” “砚歌,别误会,我只是想纪念一下……而已!” 听到裴云景如此低沉的声音,她心里微酸,“云景,我以为我说的够清楚了!” “砚歌,什么都不必说了,我懂,我都懂。如果我这样做,给你带来麻烦的话,我以后……会收敛!但,你能不能当我像普通朋友那样对待,不管如何,你真的忍心将过去的一切都抹掉吗?甚至连做朋友的机会都不给我?” 裴云景的脸上实实在在的露出了难掩的痛苦。 而他越是这样,顾砚歌越是想逃。 因为知道过往有多么残酷,所以才不想再次深陷其中。 顾砚歌双眸微阖,低垂着眼帘敛去了所有的表情。 她的沉默,让气氛低迷许久。 约莫二十分钟后,裴云景带着砚歌来到了一家名为‘富港酒楼’的地方。 “到了。” 裴云景下车,并亲自为顾砚歌拉开车门。 在他看似绅士的举动下,实则是私心的想要靠近她而已。 富港酒楼位于市中心的繁华地段,正值中午饭点,来来往往的食客络绎不绝。 顾砚歌跟着裴云景一路上了三楼的包厢,刚打开门,里面就有一个黄色的身影走过来,顺便还不客气的喊道,“顾砚歌,你大爷的!” 莫名其妙的被骂了一句,砚歌不假思索的还嘴,“你大爷!!” “哟,几年不见,你脾气见长啊。” 两人对骂一通,顾砚歌定睛一看,这才惊呼,“林小雨?” “咋地啊?不认识我了?是不是当了少奶奶,就不想理会我们这些穷人了?” 顾砚歌失笑,忍不住上前和林小雨抱在一块,“别扯淡了!好久不见,小雨!” 林小雨,顾砚歌上学期间最好的朋友。 后来因为她发生了意外,所以斩断了与所有人的联系,自然也包括她的这位死党。 富港酒楼的包厢中,顾砚歌和林小雨手拉手坐在一起,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而一旁的裴云景则安静的看着她们,唇角一抹温雅的浅笑。 “砚歌,你太不够意思了!竟然这么多年都不跟我联系。这次要不是我偶遇裴云景的话,我可能还找不到你呢。” 林小雨抱怨着,圆圆的脸蛋上尽是不满。 她和顾砚歌同岁,却天生一张童颜。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童颜巨乳,说的就是林小雨这样的人。 两人热络的攀谈,时间也过的很快。 午休时间结束后,由于顾砚歌需要回公司,这才依依不舍的和林小雨告别。 车上,砚歌心情不错,连带着对裴云景的态度也缓和了不少。 “裴云景,谢谢你!” 闻言,他转眸睨着顾砚歌,“不必和我道谢,都是我应该做的。” 顾砚歌:“……” 裴云景这样的态度,总是让她不知该说些什么。 时过境迁的道理,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 回到I.U总部,顾砚歌脚步轻快的上了三十二层。 电梯方打开,眼前出现的曼妙女子,就让顾砚歌觉得有点恍惚。 “咦,你是……顾砚歌?” 电梯口,正在等电梯的黄安琪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她的出现,如一记闷拳狠狠砸在了顾砚歌的心上。 她记得,这女人曾经让她称呼过‘小婶’! 顾砚歌小脸微僵,“你……你好!” “砚歌,你看你,怎么这样生分呢。再怎么说我们很快就是一家人了,没必要这么生疏了吧!” 黄安琪确实很美,尤其是她满面笑意美目流转时,更是美得透彻玲珑。 砚歌微微垂眸,敛去眼底的落寞,“黄小姐……说的极是,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先去工作了!” 正打算错身而过之际,黄安琪却叫住了顾砚歌,“你等等!” 顾砚歌回头,“嗯?” 黄安琪热络的走到她身边,自然而然的挽着她的臂弯,“砚歌啊,今晚上我和你一起回陆家吧。我好久没来G市了,也不知道陆伯伯怎么样了。” “额……” 对于黄安琪这样熟络的态度,顾砚歌万般的不适。 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身份,她都下意识的想和黄安琪拉开距离。 “怎么了?是不是不方便啊?” 黄安琪睨着顾砚歌,见她面露难色,忍不住追问。 “也不是,今晚我恰好有些事,如果你想去陆宅的话,不如让小叔送你吧。我真的还有事……” 顾砚歌婉拒,黄安琪虽不解,但也只能放她开,望着她的身影拧眉不悦。 真是个不知好歹的侄媳妇儿。 等她成为她的小婶后,一定要好好告诉她,什么是为人晚辈该有的礼貌。 转瞬间,黄安琪撇嘴,随后就兴高采烈的踏着高跟鞋离开了三十二层。 反正,这一次她来G市,一定要将她和陆凌邺的婚事敲下来。 有陆伯伯做后盾,她才不怕。 …… 傍晚,临近下班。 顾砚歌坐在工位上磨磨蹭蹭的不愿离开。 一想到黄安琪会去陆宅拜访,她怎么都觉得别扭。 看着时间慢慢滑过,顾砚歌依旧呆坐着。 ‘放弃自由,喜欢两个人……’ 手机突地响起,吓得砚歌抖了一下。 她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姓名,顿时笑弯了嘴角,“喂,小雨?” “陆太太,请问您在忙什么呢?” 同样身具雅痞气质的林小雨,哪怕和顾砚歌五年未见,但也没有半点的生疏。 闻言,顾砚歌如实说:“正准备下班。” “嘁,文化人说话就是不一样哈。下班就下班还准备什么?晚上有没有空啊,咱俩出去吃个饭吧。中午有裴云景在,我看你也挺不自在的,今晚上就咱俩,好好聊聊这些年的事。” “好啊!”顾砚歌欣然答应。 真是峰回路转。 和小雨出去吃饭,总比回到陆宅那个格格不入的地方要强太多了。 …… 顾砚歌驱车来到林小雨事先预定好的法国餐厅。 入内张望之际就看到林小雨真臂高呼,“砚歌,在这里!” 如此优雅文静的地方,也就只有林小雨能给人一种大街上买菜的即视感。 顾砚歌莞尔,走到林小雨的对面坐下,笑意不减,“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这么泼辣!” “啧,怎么说话呢,我这是真性情!充分说明我在这炒蛋的社会,依旧保持着出淤泥而不染!” 顾砚歌:“……” 她果然没变,还是那个有什么说什么的林小雨。 半个小时后,两人吃的差不多了,擦了擦嘴的林小雨这才神秘兮兮的问道:“砚歌,你如实招来,当年你到底去哪了?怎么一夜之间就不知所踪,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还有裴云景……” “小雨!”顾砚歌打断了她的话,沉默了片刻,才摇头失笑,“算了,都过去了。” “毛的过去了!砚歌,你怎么还是这个德行,所有的事都习惯性的藏在心里,你就不怕自己得抑郁症啊。” 对于林小雨的挖苦,顾砚歌知道是好意。 可有很多事情,连她自己都不愿意回想,更遑论是脱口告诉别人。 砚歌纤长的睫毛微颤,端着奶茶轻抿,却绝口不提过往。 见此,林小雨非常无奈的敲了敲桌子,“喂喂喂,问你话呢。你要急死我是不是!” “小雨,等我想说的时候,肯定会告诉你,先不要问了吧。” “你……哎,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那我问你,你知不知道裴云景订婚的事?” 顾砚歌轻轻点头,“知道,他的订婚宴,我有参加!” “卧槽!你疯了啊?顾砚歌,当初你和裴云景有多么羡煞旁人啊,你俩怎么就能走到这个地步?” “都过去了!” 又是这样一句敷衍的话,林小雨彻底炸毛了! “呸!顾砚歌,你看你现在这德行。整个人没精打采的,我听裴云景说,你嫁给陆家大少爷了?那厮据说不是个Gay吗?这你都能忍?” 林小雨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顾砚歌耳膜都嗡嗡作响。 她瞬也不瞬的看着林小雨一脸不忿的样子,忍不住打趣,“裴云景还告诉你什么了?” 林小雨幽幽一叹,“砚歌,我怎么觉得裴云景对你还是余情未了呢。有件事我也不打算瞒着你,其实这次我们能重逢,那是因为裴云景亲自找到我,并且跟我说了你的情况,所以我才来的啊。” “嗯?” 顾砚歌惊诧,林小雨则忙不迭的点头,“是这样,你不用怀疑。我大学毕业之后,就去了B城,是裴云景千方百计的找到我,所以我就来了!” “你在B市?” “嗯,都去了两年了!” 说到这里,林小雨的脸色莫名闪过一抹诡异的神色。 顾砚歌并未多想,心里却波动极大,“这么说来,你并没有偶遇裴云景?” “当然没有,我在B市,他在G市,我哪辈子能偶遇到他!再说了,当初你离开之后,裴云景就到处找你,还三番五次跑来求我,以为我知道你的消息呢。说实话,我是觉得不管怎样,你既然能狠心离开,那就足以说明裴云景没有值得你留恋的地方了。我想通这一点之后,哪还能给他好脸色看。加上毕业后我就走了,这次他要是不出现的话,我早就忘了他这个人了!” 林小雨护短,特别明显的护短。 她说的是实话,而心里也的确是这么想的。 顾砚歌听了后,颇受触动。 不禁开口,“小雨,谢谢你的理解。” “得了吧!顾砚歌,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你心里的小怪兽呢?又藏起来了?” “哈哈,林小雨,你就不能淑女一点嘛!” “呸,淑女是什么!没见过,好吃吗?” 重逢知己,顾砚歌心里高兴之余,也更加珍惜。 她的朋友本就不多,而且上学的时候,大多的时间都和裴云景腻在一起。 那时候,学校里很多女生都对她充满敌意。 唯独同寝室的林小雨,嫉恶如仇,性格泼辣,却和她成了闺蜜。 五年前发生的事太难以启齿。 否则,她也不会舍得丢下所有人,孤身上路。 许久未见,且没有旁人在场,顾砚歌和林小雨一直聊到了餐厅关门才离开。 门外,星辰依旧,街道冷清。 砚歌,我明天就要回B市了,不过你放心,要是没什么意外的话,可能过段时间我就会回来的。” “回来?” 顾砚歌站在林小雨身边,看着她突然怅然的神色,感觉有点古怪。 “嗯,在B市那么久,也没混出什么名堂,也是时候回家了。” “小雨,你没事吧?” 林小雨一惊,登时收敛了不该有的神色,“嗨,我能有什么事,这不是悲春伤秋麽,我应应景!” “真的没事?” 顾砚歌对于林小雨的关怀毫无保留,而林小雨更是没心没肺的傻笑,“当然!别废话了,快回家吧你。如今你可是豪门少奶奶,我这个屁民可不敢耽误你回家的时间。” …… 与林小雨告别后,已经是晚上11点了。 顾砚歌慢悠悠的开车回到陆宅,本以为应该冷清寂静的宅院里,此时却依然灯火通明。 才走进玄关,里面传来的爽朗笑声,显得那么热闹和谐。 顾砚歌的步伐顿了顿,有些进退两难。 “咦,是不是砚歌回来了?” 黄安琪的声音传来,她浑身一僵。 竟然还没走? 赶鸭子上架般,顾砚歌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但见,客厅内坐满了人,公婆均在,就连一天一夜不见人影的陆少然也回来了。 更值得一提的是,陆凌邺也赫然在座。 此刻,顾砚歌就像个外人一样,站在门口略显局促尴尬。 好在,陆少然立马起身,“媳妇儿,加班到这么晚啊。快过来。” 有陆少然的解围,倒是缓解了顾砚歌的几分不适。 她随着陆少然的带领,安静的坐在了他的身边。 此时,顾砚歌轻轻抬眸,打量着众人的表情,说不上为何,她竟觉得自己特别的多余。 不管是公婆还是陆老爷子,各个笑逐颜开。 余光不经意间略过陆凌邺,这才发现他竟也看着自己。 顾砚歌脸颊一红,连忙扭开视线。 “安琪啊,这次过来,就住下吧。G市有不少名胜古迹,风景怡人,到时候让老三带你去逛逛。” 陆老爷子发话了,显然这个儿媳妇,他很是满意。 陆子荣也点头附和,“是啊,安琪这丫头从小就喜欢跟着老三,正好趁此机会,和老三也培养培养感情,能把婚期定下来是最好了。” “没错,老三,你听到没?说你呢。” 陆老爷子语气不善,对于陆凌邺他心里真是又爱又恨。 话题终于绕到了陆凌邺的身上,就连黄安琪也是一脸羞涩的看着他。 婚事都被摆在台面上了,她想:枭哥应该不会再拒绝了吧。 奈何,冷硬如寒铁的陆凌邺,在众人期翼的神色中,凛冽的说道:“明天要出差,没时间!” “兔崽子,到底是工作重要还是娶妻生子重要?” 陆老爷子的脸气得涨红,厉声一喝,客厅内所有人都噤声了。 陆凌邺面不改色的看着众人,最后一抹的余光似乎落在了顾砚歌身上,“我会娶妻,也会生子,但不是她!” 言毕,黄安琪的脸蛋惨白一片,而砚歌则尽量的低头,努力降低存在感。 陆凌邺一定是疯了。 他刚才看向自己的眼神那么赤luo浓烈,这么多人的场合,他就不怕引火烧身?! “你放屁!反正你的妻子,只能是安琪。这丫头为了等你,都蹉跎了好些年,你一个大男人,也忍心这么辜负她?!” “邺哥,我……我哪里不好?” 黄安琪楚楚可怜的看着陆凌邺,不管之前他如何拒绝自己,但从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反对过。 现在,她孤身一人跑到G市,目的再明显不过了。 可他竟一点颜面都不给,就这么直截了当的回绝,也太伤人了。 “安琪啊,你别听他胡说!这小子就是诚心气我!” 陆老爷子心疼的看着黄安琪,这丫头他从小就喜欢的紧。 此刻见她泫然欲泣的样子,更是心疼的不行。 “爸,我说的是实话!” 陆凌邺冷硬的态度丁点没有缓和,就连砚歌都不禁觉得他太冷情了。 黄安琪到底是个脸皮薄的娇娇女,被这样拒绝,恐怕会受不了吧。 “陆凌邺,你……” “陆伯伯,我……有点累了,想去休息!” 黄安琪突地打断了陆老爷子的话,她懂得进退,这样的场合下,如果再讨论下去,对她没有半分的好处。 “好好好,那你先去休息,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说,张嫂,带安琪去卧房。” “是,老爷!” 黄安琪离开后,客厅内的气氛降至冰点。 黎婉非常不悦的看着砚歌,忍不住嘀咕,“真是个扫把星,其乐融融的场面都被你给毁了。” “妈,说什么呢。这和我家砚歌有啥关系,你别迁怒于她。” “哼。什么叫迁怒,难道不是吗?” 陆少然和黎婉争执着,而陆老爷子额头上青筋直跳,蓦地冷喝,“都给我住口!” 瞬时,客厅内鸦雀无声。 “老三,我告诉你,老头我这辈子就认安琪这个三媳妇,你就算不喜欢她,也必须跟她结婚!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陆老爷子下了最后通牒,旋即起身直接离开。 对于他的愤怒,陆凌邺不以为意。 他稳如泰山的坐在沙发上,指尖捏着烟卷,望着陆老爷子离去的身影,轻轻吸了一口。 “老三,你说你也是的,就算你真不喜欢安琪,那也不能当着她的面说吧。人家一个小姑娘,跑到这里不就是为了你吗?你怎么情面都不讲?” 陆子荣一副大家长的姿态说教着,而陆凌邺浓密的剑眉微拧,睇着陆子荣似笑非笑:“我不喜欢黄安琪!这次,没有的当着她的面!” “诶,你这……简直不可理喻!老三,你就不能懂点人情世故吗?” 这番话,顾砚歌听的格外熟悉。 当初,她就此事还跟陆少然讨论过。 “爸,你别逗了。小叔人中之龙,懂人情世故有啥用。” 果然,嘴欠的陆少然在顾砚歌回想之际,不假思索的旧话重提了。 “你闭嘴!有你什么事!” 陆子荣喝斥着陆少然,场面极度不和谐。 “得!我这是池鱼,被你们殃及了!那我不说了,你们慢慢聊,我抱着媳妇儿睡觉去了!” 陆少然不正经的拉着砚歌起身,他本没多想,但不知为何,说完这句话,他感觉客厅内的温度好像有点低。 “张嫂,把空调关一下,咋突然这么冷呢。” 顾砚歌抿着嘴,红着脸,要不是有陆子荣和黎婉在场,她可能真的忍不住要笑出声。 就陆少然这点小伎俩,在陆凌邺面前恐怕连小丑都算不上。 两个人假意恩爱的上了楼,黎婉在陆子荣的眼神示意下,也起身离开。 彼时,客厅内就剩下陆子荣和陆凌邺两兄弟,他们目光交汇陆子荣说道:“老三,你说实话,真的不能接受黄安琪?” “嗯!” 陆子荣狠狠的皱眉,“哎,你要考虑清楚啊。黄安琪家里在B市不亚于我们家在G市的地位。这次你若和她结婚,对我们家来说有益无害!” 陆凌邺面无表情,“我知道!” “你既然知道,那就应该懂,身在咱们家,婚姻大事没有自己做主的权利!谁都看得出来,黄安琪是铁了心想嫁给你,而他爷爷和咱爸还有过命的交情,就算你手腕再硬,你拧得过大腿吗?” 陆子荣说的是事实,陆凌邺的脸色也逐渐变得冷厉异常。 “你们做不了主的事,不代表我不行。” “你……哎,三儿,你怎么就不懂呢。咱爸这是在还人情呢。其实黄安琪那丫头配得上你,长相也不错,出身也好……” “既然她这么好,你自己留着吧。我,没兴趣!” 073:哎呦喂,我什么都没看见! 翌日。 顾砚歌一如往常下楼,意外的发现小叔竟已经提前离开。 此刻,饭厅内黄安琪低着头坐在陆老爷子身边,一副乖乖女的样子,她身畔的黎婉还不停的给她布菜。 这样的场面,砚歌直觉反感。悄然转身退向后门,偏偏总有人不开眼。 “砚歌,早!” 步伐一顿,砚歌黯然喟叹。 她不是低着头吃饭嘛!竟还能看到她?! 顾砚歌转身,站在楼梯口,漫不经心的点头,“早。” “丫头,下来吃饭吧。” 陆老爷子招呼着,顾砚歌却摇头,“不了爷爷,今天公司有个紧急的会议,不能耽误。我先去公司了。你们各位慢慢吃。” 黎婉自始至终都没有看砚歌一眼,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玄关门外,她才嘀咕:“说的自己好像多重要似的,不就是个小秘书嘛!” 陆老爷子警告似的凝了一眼,黎婉尴尬的扯了扯唇角。 砚歌开车从地库出来,陆宅的大门刚打开,她的后车窗就被人敲了两下。 回眸,微讶! 砚歌降下车窗,探头看着黄安琪,“黄小姐,有事?” “砚歌,麻烦你带我去一趟I.U吧,多谢。” 言毕,黄安琪特别不自觉的就拉开车门坐了进来。 砚歌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今早小叔提前离开陆宅,说不定就是在躲她。 现在她竟然搭自己的车去I.U,如果被小叔知道的话…… 砚歌无奈的摇头,还真是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途中,沉默许久的黄安琪趁着红灯,侧目开口:“砚歌,你知道邺哥心里的女人是谁吗?” 砚歌一惊,扶着方向盘的指尖紧了紧,“小叔心里有人?这……我没听说过。” 汗啊! 真是好尴尬! 黄安琪波光凛凛的眸子闪着碎光,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我昨晚听到陆伯伯让子荣叔去调查邺哥身边出现过的女人。砚歌,最近……你和邺哥在一起的时间,应该挺多吧?” 砚歌心下一惊,她转眸瞬也不瞬的睇着黄安琪。 明明她的脸蛋还挂着楚楚可怜,但这番话说出来,不知是不是她多心,总觉得黄安琪话里有话。 砚歌踌躇一瞬,笑了,“黄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怀疑我和小叔?还是说……” 话没有说完,但砚歌知道黄安琪能听懂。 说实话,她真的很讨厌这样随意揣摩别人的人。 黄安琪见砚歌笑了,她不禁展眉轻叹,“砚歌,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问问你,有没有看到他身边出现过其他的女人?” “如果有,黄小姐打算怎么做?” “真的?快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黄安琪的语气骤然一急,漂亮的脸蛋上立马闪过不甘。 砚歌云淡风轻的挑眉,“黄小姐,我是说……如果!” 车子再次行进,黄安琪却抿唇不语。 十分钟后,I.U的大楼近在眼前,这时黄安琪则幽幽叹息,“砚歌,你一定觉得我很傻,对吗?” 砚歌:“……” 说实话,她黄安琪如果傻的话,那谁聪明? 将车子停在地下车库后,砚歌和黄安琪刚刚从车子里走出,电梯‘叮’的一声就打开了。 砚歌抬眸,视线意外触及到一双深幽泓遂的眸子中,她心下微凛,不待开口,已经有人先她一步,“邺哥!” 黄安琪从砚歌的身后走出来,一看到陆凌邺,小脸都笑开了花。 砚歌尴尬的扶额,要不要这么惨烈,怎么好死不死的就被小叔看见她和黄安琪在一起呢。 电梯中的陆凌邺睨了一眼黄安琪,颀长的身形跨步走出,“跟我上车!” 黄安琪面色一喜,“邺哥,我们……” “顾、砚、歌,随我上车!” 砚歌默了。 黄安琪则生生僵在原地。 “邺哥,邺哥——” 她的呼唤从来都没能唤回陆凌邺的一次回眸。 砚歌歉意的对她点头示意,任命的跟在大总裁身后上了他的劳斯豪车。 车门关门的刹那,砚歌还没坐稳身子,小腰板登时一紧,惊呼着就被陆凌邺给掳到了怀里。 她低吼,“小叔,你注意点啊。” “大哥,你俩随意,我没关系的。” 这时匆匆上车的简严,笑嘻嘻的回头看着抱在一起的俩人,二话不说就把隔音板给打开了,顺便还拉上了黑色的纱窗。 有什么关系,反正他的驾驶室有摄像头呢。 后座上,砚歌窝在陆凌邺的怀里,扭动了两下,无济于事。 “为什么带她来?” 陆凌邺的声音微凉,沁着寒风似的,刮的砚歌心肝都颤了。 她轻咳,掩饰尴尬,“内个……她要来……” “她要来你就带她来?这么听话?” 砚歌水灵灵的眸子望着陆凌邺黑沉的俊脸,“她自己上车的,我有什么办法。人家现在都直接入住陆宅了,爷爷那么喜欢她,我开口拒绝是不是不太好?” 陆凌邺薄唇紧抿,冷眸闪过危险的暗芒,“就这么想把我推出去?” 砚歌像只小猫似的伏在他的胸口,小脸也揪成一团,“小叔,我没有……” “那就少理会她!” “哦!” 懂事的应了一声,砚歌心想,这位祖宗现在明显心情不好,她还是乖乖的眯着吧。 怎知—— “昨晚,和少然睡得好吗?” 砚歌:“……” 敢情大总裁到现在还惦记着昨晚上少然的那句玩笑话。 她明眸散着惷光,仰头和陆凌邺对视,“小叔,吃醋了?” “哼!” “是不是啊,吃醋就直说……唔!” 砚歌蹬鼻子上脸的捧着陆凌邺的俊脸追问,奈何这话还没说完,就湮灭在火热的激吻中。 她被迫承受着,唇齿交融,心也愈发的火热。 他的吻霸道强势,带着浓烈的占有和掠夺…… “大哥,祁亚集团……哎哟喂,我什么都没看见!” 简严瞎了! 他怎么想得到,打开隔音板和纱帘时,会看到那么火热的一幕啊。 完犊子了。 总裁会不会把他丢去非洲开采石油啊! 简严哆哆嗦嗦的坐在驾驶位上,一张脸都扭曲了。 车窗外,苏慕白还在敲着车窗:“简秘书,下车呀!” 简严瞪了一眼苏慕白,都怪他! 如果不是他催促的话,自己怎么会直接打开隔音板的。 少顷,陆凌邺黑着脸,放开砚歌之际,拇指还在她娇艳欲滴的红唇上擦了两下。 砚歌的脸蛋白里透红,如丹霞飞过美不胜收。 她真是没脸了。 竟然被简严看到了。 车厢内的气氛燥热到顶点,砚歌揉了揉自己的脸蛋,透过车窗看到苏慕白,这才惊讶的问:“小叔,这是萧祁的公司?” “嗯!” “干嘛来啊?” 陆凌邺声音冷鸷,“谈合作!” 三个字,被他咬的很重,砚歌却觉得没那么简单呢。 当晚在翰宫酒店时,她还记得临走前,萧祁对小叔说的那番话。 思及此,砚歌一把抓住了他的臂弯,“小叔,是不是萧祁威胁你啊?是因为翰宫酒店的事吗?” 砚歌迫切的想知道答案,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那天晚上,他完全有理由不出现,可为了她难道就要这么便宜萧祁? 她记得很清楚,萧祁可是小叔在业内的竞争对手呢。 “想、太、多!” 陆凌邺拨开砚歌的手,丢给她三个字,就率先跨出车厢。 苏慕白热情的迎上来,面上客套的寒暄着,但不过是各怀鬼胎。 祁亚集团,位于G市文化气息浓郁的和平区,同样有着整栋大楼的办公场地,阔绰又扎眼。 “陆三爷光临,真是我们祁亚的荣幸!” 苏慕白态度恭敬的走在陆凌邺身畔,一脸讨好的笑,让人没有丁点的好感。 砚歌抱着简严临时交给她的一堆资料,小脸绷着,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我只有半个小时!” 苏慕白脸色一僵,眼神闪了闪。 人人都说,陆家老幺陆三爷,虽然年仅三十,但手段却非常老历。 商场上不仅无往不利,而且这几年陆家所经营的业务范畴也在他的手里逐渐扩充到各行各业。 祁亚集团,顶层。 陆凌邺的出现如一阵飓风,在祁亚的办公区掀起了不小的轰动。 G市陆凌邺,顶级单身汉,肖想他的女人不计其数。 这样的男人,越是冷情,也越是让人甘愿飞蛾扑火。 跟在他身后的砚歌,都清楚的看到好几个穿着艳丽妖娆的女子,不停的描眉画眼呢。 总裁办公室,苏慕白推门而入,装潢考究的办公室内处处充斥着奢华的繁貌。 不同于小叔的精简干练色调,萧祁的办公室似乎恨不得贴金装银似的。 萧祁坐在豪华的真皮沙发上,看到陆凌邺,他拢着西装起身,“陆三爷,又见面了!” 陆凌邺长驱而入,冷峻的面容波澜不惊,“开始吧。” 他随意坐在沙发的另一侧,宛然一副王者,气场强大傲岸睥睨。 萧祁妖娆的眸子闪过异色,随手从苏慕白的手中拿过一份合同书,翻开,笑道:“陆三爷,这份合作书似乎略有不妥!” “哪里?”陆凌邺剑眉如刀,凛然微扬。 “沿湾新区的投标项目,你只给祁亚百分之五的股份,是不是太少了!” 萧祁邪笑,紫色的衬衫愈发凸显他邪魅的气质。 似乎,他特别偏爱紫色。 “百分之五,是I.U给出的最大让步。若你不满意,那合同书作废。免谈!” 陆凌邺不容拒绝的态度,强势到让人怯步的姿态,令办公室的气氛瞬间将至冰点。 “这么说来,陆三爷是不打算遵守承诺了?” 萧祁双手搭在沙发扶手上,长腿微屈,俊脸泛出讥讽的神色。 “答应让你入资沿湾新区,这就是承诺。凭你们祁亚目前的资金链,就这百分之五已经是你们的极限。萧祁,空手套白狼,你还太嫩!” 陆凌邺对萧祁毫不退让以及蔑视的态度,苏慕白立马不乐意了,“陆三爷,话不能这么说。在商言商,凡是总要有个商量的过程。就算现在地产业I.U独大,但我相信商场如战场的道理陆三爷不会不知道!” “商量?沿湾新区的百分之五,是我独家授权给祁亚的,没有商量的必要!就这么多,不能接受,就另请高明!” 陆凌邺起身,身高腿长的他挺拔英俊,天生的帝王姿态,给众人一股明显的窒迫感。 “等等!” 萧祁也同时起身,他唤住陆凌邺,拿着合同书走到他面前,“合作愉快!” 这一切,砚歌始终旁观着。 突然间,她有些搞不懂萧祁的用意了。 既然觉得百分之五的股份太少,还特意让陆凌邺来一趟,可三言两语之后他就这么妥协了? 这事儿正常吗? 陆凌邺睨着他手中的合同书,眼神示意简严,便带着砚歌离开了祁亚总裁办公室。 合同书盖章,即日生效。 简严离开后,苏慕白立马吐槽:“呸!这陆凌邺还真是过分,早晚有一天,咱们祁亚会把他的I.U踩在脚下的。” “不急!这一次,是我们赢了。” 苏慕白不解,“总裁?之前不是说,想拿下百分之十的股份吗?” 萧祁冷笑摇头,“正如陆凌邺所说,百分之五的股份,对于目前的祁亚来说,已经是极限了。特意让他过来,只是想看看他的态度。没想到啊,久经商场的陆凌邺,这次竟然真的愿意为了一个已婚女人亲自出面。你说,顾砚歌这颗棋子,怎能轻易放手呢。” “总裁,难不成他和顾砚歌真的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呵,没看到刚才顾砚歌的小嘴儿,红艳艳的——” …… 离开祁亚,回到车上后,砚歌忍不住追问,“小叔,就为了这事,你亲自来见萧祁,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反正也闲着。” 这是什么回答! 砚歌垫了垫手中的一叠资料,“那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的?我还以为是一会要谈判的资料呢。” “砚歌,你打开看看!” 简严从前面回头,一脸歼笑的对砚歌说了一句。 出于好奇,她翻开文件夹,入目的第一页:‘红楼梦……’ 敢情这厚厚的一叠资料,都是红楼梦的打印本? 砚歌随手一扔,就丢到了副驾驶上,“嘁,弄得神神秘秘的,亏我还小心抱着,以为是什么重要资料!” “诶,砚歌,这你就不懂了吧。咱家大总裁这是做戏给萧祁看呢。” “做什么戏?” 简严神秘一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完了么?” 蓦地,陆凌邺清冽的嗓音一出,简严笑意收敛,对着后视镜敬礼:“总裁,说完了。” “去景城!” “得令!” 砚歌看了看时间,“大早上10点,去景城度假村干什么?” 陆凌邺眸光闪过温溺,将她的小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中,“玩儿!” …… 景城度假村。 从市中心驱车大概需要半个小时的路程。 度假村景色宜人,绿意茵茵,清新安谧的空气远离市中心的嘈杂凌乱。 砚歌和陆凌邺并肩而行,他的手一直牵着她,温情蜜意。 沿着度假村的木质回廊漫步,砚歌心里始终好奇着。 景城坐落在临山脚下,情人湖畔,波光粼粼,湖光十色。 她张望着空旷的周围,鲜少能看到行人。 “大哥,他们在贵宾楼。” “嗯!” 简严拿着手机从后面走来,笑着说了一句后,就和他们分道扬镳。 砚歌回身看着简严,“他去哪儿?” “解决麻烦!” 此言,砚歌并未多想,直接以为简严去解决三急。 而在他们的身影进入贵宾楼之后,景城度假村的入口处,简严正双手环胸,站在一辆7座GL8的旁边,冷笑:“嘿,里面的朋友,偷拍可是犯法的。” …… 贵宾楼,二层。 陆凌邺拉着砚歌踏上楼梯,而楼梯口的顾昕洺早已经等候多时,“哟,这么相亲相爱,让我们这些单身狗可怎么办?” “就你话多!” 顾昕洺不理会陆凌邺,笑着转眸,“砚歌啊,他这人这么冷清,嘴又毒,你受得了吗?” 砚歌漂亮无暇的脸蛋嫣红一片,晶亮的眸子散着澄澈的微光,不施粉黛的脸颊纯净绝美。 “又嘴贱?” 几个人说说笑笑过后,顾昕洺就带着他们进了二层的包厢。 房间里,还是曾经见过的几个人,唯独这一次多了一个女人。 砚歌有些害羞的想要收回自己的手,但陆凌邺却依旧狂妄的将她牢牢抓在身边。 “邺哥,好久不见,想死我了呢。” 坐在包厢沙发中的女人,一看到陆凌邺就直接起身,身高与砚歌相仿的她,快步走到陆凌邺的身前,伸手就来了个熊抱。 意外的,陆凌邺竟然没有推开她。 砚歌,心里略不是滋味。 这女人笑容明媚,身姿修长,精致的短发,一身干练的衬衫长裤,颇有几分女强人的色彩。 很明显,小叔对她的态度完全区别于其他女人。 “什么时候回来的?” 陆凌邺口吻带着几分笑意,反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而这期间,他仍然抓着砚歌的手。 这情形,有点古怪。 砚歌甚至觉得,自己仿佛被阻隔在他们熟稔的关系之外。 女人心呐,总是充斥着各种胡思乱想的小心思。 砚歌,也不例外。 “昨天!这么久不见我,你都不想我吗?” 女子双手揽着陆凌邺的脖颈,一双弯弯的月牙眼仿佛会说话。 她询问过后,陆凌邺抬手将她的臂弯拽下,声音微凝:“别闹!” 女人哈哈一笑,回头看着沙发众人,“哎哟,陆老大果然和从前不一样了,竟然把我当女人看待了!” 坐在沙发一侧的晏青喝了一口龙舌兰,“废话不是,虽然你没胸没屁股的,但性别还是个女的。赶紧给大嫂自我介绍,不然一会儿有你好受!” “晏青,你找抽是不是?谁没胸没屁股?”女子狠狠剜了一眼晏青,再回头就看向砚歌,笑意盈盈的伸出手,“大嫂,你好,我是晏柒,那只的妹妹!” 那只的妹妹! 听到这称呼,砚歌忍不住笑了。 晏柒,原来是晏青的妹妹。 难怪和陆凌邺的关系如此熟稔。 特别是她光明磊落的态度和那双明媚无暇的眸光,砚歌本能的对她产生了好感。 她伸出手,和晏柒交握,两人视线相交,轻笑间友谊渐升。 “好了,人都到齐了吗?” 陆凌邺发话,顺便将砚歌的手从晏柒的手中拉回来。 晏柒怔愣愣的看着自己落空的掌心,回头咂舌,“看见了嘛!看见了嘛!陆老大竟然这么小气,握个手都不让啊?” 司睿摇头叹息,“小柒,吓到了吧?快到为兄的怀里躲一躲,我给你安慰!” “滚!” 晏柒冷哼,众人笑作一团。 这样的气氛,对于砚歌来说,既难得又开心。 任谁都看得出来,这群人和小叔之间的关系,是任何事都打不散拆不开的。 七八个人围坐在沙发上,砚歌则被陆凌邺搂在身边。 他一副王者姿态,双腿交叠,单手搂着砚歌,眸若寒冰。 “陆老大,你来之前已经有人通报了,萧祁那厮果然派人跟踪你了!” “啐!萧祁就是个小人,除了干这种见不得光的事,他还有哪件能拿得上台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砚歌这才惊觉,难怪从祁亚离开后,小叔并没有回I.U,敢情是早就知道萧祁派人跟着他们了? “没事!他贪得无厌,那就得付出代价!” 陆凌邺冷言一出,顾昕洺立时拿出一叠资料丢在了茶几上,“这是近半年来祁亚的交易记录。不过,我意外查到,半个月前萧祁出国一次,而那次正好陆老大和砚歌在B市。” 晏青蹙眉,“你想说什么?” 顾昕洺嗤笑,“都忘了那次陆老大受伤的事了?” “我c!你的意思是,萧祁动的手?” “也不能说是他动的手,毕竟陆老大受伤的时候,他人正好在国外。但他接触过米国退役大兵的事,我会乱说嘛!” 短暂的沉默,陆凌邺冷硬帅气的俊彦棱角愈发刚毅。 顾昕洺脸色难看的闪过戾气,“我基本可以确定,上次就是萧祁派人对陆老大动的手,这事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不必!”陆凌邺骤然开腔,所有人的视线全部凝聚在他的脸上,“还有三天,沿湾新区的招标会开始,我自有安排!” “陆老大……” 陆凌邺抬手,“这事,你们不必管了。” 砚歌坐在一旁看着所有人对陆凌邺的态度,他似乎就是天生的王者,霸气凌人的姿态就该统领众人似的。 而更让她觉得讽刺的是,原本以为萧祁不过是用了些手段进行商场争权夺利罢了。 可现在看来,已经涉及到雇人用枪杀人的地步,G市的商场还真如战场一样凌厉。 “砚歌,我们出去走走吧。” 正当结束了萧祁这个话题时,晏柒忽地招呼砚歌,她友善的态度,让人无法拒绝。 砚歌也很清楚,似乎接下来他们要说的事,恐怕不是自己能听的了。 也没多想,砚歌笑着点头。 她们二人离开后,顾昕洺和晏青等人的脸色顿时敛去笑意和自在,“陆老大,‘蝌蚪’的人昨日入境了!你要小心。” “没错!当年你解决了‘蝌蚪’组织的老二,这一次他们回归,恐怕会对你不利啊大哥。” 所有人的脸色都泛着凝重,‘蝌蚪’乃是国际组织都在追踪的犯罪团伙。 当年还未退役的陆凌邺身为陆战队的首长,带着他们和‘蝌蚪’斗智斗勇。 在一次次的精锐作战中,‘蝌蚪’组织元气大伤。 这些自然是军中陆战队不可与人言说的机密。 如今,他虽然退役进入商场,但在‘蝌蚪’的人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没有了陆战队的统一作战,如果他们想对付陆老大的话,怕是比之前要容易许多。 …… 贵宾楼下,鲜花烂漫的花园里,砚歌和晏柒手挽着手散步。 “砚歌你和陆老大在一起多久了?” “我……我们没有……” 斟酌着,踌躇着,砚歌实在不知该怎么解释她和陆凌邺的关系。 说没有在一起,可他已然将她置于他的身边介绍给众人,可若说在一起,他们两个的身份又那么的名不正言不顺。 “哎呀,你就别不好意思了,我们早就知道了。别说什么你是陆少然的妻子,就那厮的取向,八百年前我们就知道了!” 砚歌张了张嘴,惊讶的看着晏柒。 她喟叹一声,不知作何解释。 “你干嘛叹气呢?该不会……陆老大没有满足你吧?” 晏柒同样身在军营,所以说话完全没有任何避讳。 这可为难了砚歌。 她一张明丽如春的脸蛋红个透彻,笑着拍了一下晏柒,“你别乱说,我们还没到那个地步!” “不是吧?啧啧啧,心爱的女人天天在眼皮子底下晃悠,陆老大竟然还能坐怀不乱?我天,我都要还以他是不是无能了!” 砚歌:“……” …… 半个小时后,两个人说说笑笑的就绕了度假村走了一圈。 此时,距离度假村入口不远处的凉亭里,砚歌二人突然听到了刺耳的吵闹声。 她们寻声看去,就见一辆宝马停在大门口,一男一女正在和度假村的工作人员吵的不可开交。 晏柒凝眉,不悦的冷哼,“开个宝马车就把自己当大爷了!今个儿的度假村早就被我们包了,这俩人还真是没眼力见!” 砚歌恍然,难怪之前她莫名感觉度假村的行人特别少。 “走,过去看看!” 晏柒爱凑热闹的性子一上来,砚歌连拉住她的机会都没有,只见她起身就大步匆匆的走了过去。 随着靠近,砚歌也听到那女人的叫唤声,“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度假村又不是你开的。好不容易今天我们过来,你说不开门就不开门?” “对不起小姐,度假村今天临时闭馆一天,真的抱歉!” “那不行!你们临时闭馆,又没有公示。我们大老远的过来,难道就这么回去?” “这……小姐,对不起,我也无能为力,我们……” “你住口!”女子傲慢的声音夹杂着凌人的态度,“把你们的经理或者老板叫出来。我还就不信了,这度假村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哟,不让进肯定有原因呢!撒泼打诨能有什么用!”晏柒出自军营,家里从上到下也是军中骨干,从小耳濡目染的中正,让她特别看不惯这类欺软怕硬的主。 砚歌和晏柒并肩走过去,在靠近大门口时,她脸色一僵,顿时哂笑着摇头。 “咋了?”晏柒闻此,就看着她一问。 砚歌挑眉,望着门口宝马车前熟悉的两个身影,“没想到是熟人!” 晏柒不自在的摸了摸脑门,“啊?你认识啊。那我刚才说的……” “没事,只是认识而已。” 砚歌也没想到,世界这么小,在远离市区的度假村,都能遇见慕新柔和裴云景。 她还能说什么,不是冤家不聚头这是给她写的吧。 晏柒打量着她的神色,又转眸看了看一脸傲慢的慕新柔,心下有了计较。 远远地,慕新柔也听到了挖苦,她扬眉看去,入目就看到了脸颊含着苦笑的砚歌。 如此,慕新柔下意识的挽住裴云景的胳膊,指着里面的砚歌,冷笑,“你不是说今天闭馆吗?那她们是怎么进去的。你一个小小的服务员竟敢撒谎,我要投诉你!” 丑态毕露的慕新柔,自以为得理不让人的吼叫着。 原本站在一旁心情烦乱的裴云景,顺着慕新柔的指尖看去,立时喜上眉梢,“砚歌!” “你干什么!叫的那么亲热!”慕新柔狠狠的拽了裴云景一下,脸色顿时难看许多。 她就说,顾砚歌是个扫把星。 都过去了这么久,她怎能看不出裴云景还对她余情未了。 可他越是这样,自己就越是不会放手! 她就要让裴云景知道,顾砚歌是个什么货色。 “怎么着这是,两口子打架,还带殃及池鱼的?内女的,把你的爪子给我收回去,我们家砚歌也是你能随便指的?” 晏柒开口维护,令砚歌感动之余,更觉得讽刺。 慕新柔,当年她自以为好到胜似亲人的闺蜜,不但背叛了她,现在竟还像仇人似的对待她,何其讽刺啊! “你说什么?你以为你是谁,竟敢这么和我说话?” 慕新柔正在气头上,说话更加没有分寸。 她反手指着晏柒,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总之,和顾砚歌在一起的人,她都无条件讨厌! “慕新柔,你说话注意点。你又以为自己是谁,慈禧吗?” 言毕,晏柒笑了,“可不就是慈禧,身边陪着李莲英,还以为自己能坐拥天下当女皇呢!” “你……你们,云景,他们骂你是李莲英!” “哈哈哈!”晏柒和砚歌都忍不住笑了,慕新柔你还真是蠢呢! 裴云景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他忍不住甩开慕新柔的手,“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慕新柔被甩得趔趄一下,立马委屈的捂着肚子,“云景,你……你怎能这样。是你说要带我来这里散心的。” 她委屈的望着裴云景,眸子里顿时盈满泪水。 慕新柔这般惺惺作态的模样,着实给砚歌恶心的够呛。 她轻蔑的看了一眼,便拉着晏柒,道:“回去吧,没必要浪费口舌和时间!” “顾砚歌,你站住!” 不懂进退的慕新柔强行推开服务员,大步流星的冲到她身边,拉住她的胳膊挥手就要开打,“顾砚歌,你自己是个什么货色,还好意思说我!” 慕新柔扬手要打砚歌,显然气的不清。 一旁的晏柒见此立马一吼,“我c,你他妈给我松手!” 不待晏柒冲上来,顾砚歌已经伸手截住了慕新柔挥来的手腕,她脸色微凝,“慕新柔,别给脸不要脸!” “顾砚歌,你给我放开!要是你不想五年前的事曝光于人前,你赶紧放开我——” 慕新柔像个泼妇一样,尖锐的吼叫着。 而提及到五年前,砚歌的眼神顿时一闪,手中的力道也倏地松懈了。 五年前,那是她不能提及的伤! 恰在此刻,慕新柔脸上得意闪过,猛地甩开砚歌的束缚,掌心再次落下…… 074:心形浴缸! 慕新柔提及五年前,致使砚歌晃神—— 她松懈的力道,也恰好给慕新柔再次反击的机会。 她一把甩开砚歌的手,挥臂再次落下。 裴云景心下焦急,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过去,“新柔,不可以!” 但他距离较远,眼看着那巴掌就要落在砚歌白希娇嫩的脸蛋上,晏柒早已上前一步,再次截住了她的手。 常年接受训练的晏柒,力道自然不是普通女子那么娇弱。 她用力狠狠的捏着慕新柔的手腕,“给你脸,果然不要!砚歌也是你能动手打的?” 慕新柔吃痛,好看的脸蛋扭曲的丑陋无比。 她跺脚,喊着,“好痛,你放开我。放开我——” 在她的惊呼声中,砚歌很快回神。 她敛去心底蔓延的苦涩,调整情绪,站在晏柒的身边,毫不犹豫的就甩给慕新柔一个巴掌! “啊——” 巴掌,很响。 慕新柔一手被晏柒拉着,另一手连忙捂着吃痛的脸蛋。 她满目震惊的看着砚歌,眸光蓄满愤怒。 “慕新柔,这巴掌是我还你的。” 晏柒惊讶的望着砚歌,比出大拇指,“砚歌,赞你!” 裴云景疾步走到慕新柔身边,眼含歉意,“砚歌,你还好吗?” “裴——云——景,她动手打了我,你竟然还问她好不好!啊——” 此刻,慕新柔就像个疯子一样,剧烈的挣脱开晏柒的钳制,摇头拼命尖叫着。 砚歌鄙夷的看着她,丑态毕露。 “你住口!还嫌不够丢人嘛!” 裴云景捏着慕新柔的臂弯,盛怒的脸庞盛满了嫌弃。 “裴云景,带着你的女人赶紧走吧。光天化日的,也不怕别人笑话。” 砚歌此刻对裴云景没有半点的好感。 她心里愈发觉得可笑的是,当初他们相爱至深,却因为这样一个女人天各一方。 砚歌并不觉得可惜,只是觉得可笑。 “砚歌,你一定要这样给我们难堪吗?新柔她也不是故意的。” “喂,这位朋友,看你长的人五人六的,眼神不好使?她不是故意的?是谁在这吵吵闹闹,影响我们心情的,又是谁一言不合就动手的?现在的年轻人啊,眼光品味真是不敢苟同。砚歌,我们……” 晏柒话音未落,两人身后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顾昕洺的声音远远传来,“哟喂,干嘛呢这是?” 砚歌垂眸喟叹,真是越来越乱了。 晏柒回头,望着眼前五六个出色的男人同时走来的场面,环胸咂舌,“他们几个简直就是祸水啊。除了晏青!” 被她的话逗笑了,砚歌颇有些同情的看着晏青沉下的俊脸。 真是相爱相爱的兄妹俩。 从贵宾楼的方向,陆凌邺和司睿以及顾昕洺等人一同走来。 他们俊彦各异,却都散发着天之骄子的贵气,身高腿长的优势,宛若一幅画卷平铺而来。 陆凌邺走在前面,步履沉稳,体魄挺拔,他冷峻的表情微暗,深不见底的眸子凝在砚歌的身上。 “小柒,问你话呢,度假村今个儿被我包场了,怎么还有乱七八糟的人闯进来?” 顾昕洺来到晏柒的身边,胳膊直接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大老远的,他们就听见慕新柔几乎要刺破耳膜的尖叫声,得亏这是白天,要不然还不得以为杀人了呢。 晏柒对着慕新柔努努嘴,“不知道哪来的慈禧太后,非要到度假村散心。说了不让进,还非得闯进来,还把咱们家砚歌给打了!” 顾昕洺脸颊上的笑意骤然一敛,眸光危险的眯了眯,“爪子这么欠?不想要了么!” 紧随其后的,陆凌邺走来,颀长的身影将砚歌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下,“打哪儿了?” 他冷眸一瞬不瞬的打量着砚歌,阴沉的俊脸冷厉骇人。 砚歌无奈的看了一眼晏柒,笑着摇头,“没打到,差一点!” “陆三爷,这只是一场误会!” 裴云景将慕新柔护在身后,睨着陆凌邺等人,神情晦涩。 这里在场的人,随便一个都不是他能得罪的。 “误会不误会,你说了不算。” 晏青走上前,轻蔑的瞥着裴云景。 许是陆凌邺等人的出现太突然,慕新柔躲在裴云景的身后,兀自捂着脸蛋,什么也不敢再多说。 她隔着众人看着砚歌,眼神是出奇的嫉恨。 “让他们走吧。不然好心情都要破坏掉了!” 砚歌吝啬的不曾看一眼裴云景,站在陆凌邺身畔,眉眼尽显冷意。 顾昕洺幽然一叹,“两位,下次想闹事,记得分清场合!” 裴云景带着慕新柔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灰溜溜的上车离开。 直到他的车消失在眼前,陆凌邺一把拉住砚歌的手,二话不说就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诶,陆老大,嘛去啊!” “改天聚!” 晏柒瞠目结舌,“我靠,不是吧,我和砚歌还没聊够呢!” “算了算了,人家现在热恋呢,只会撒狗粮,才没时间搭理我们!” …… 回到车上,简严惊觉他家大总裁似乎脸色不好看,所以闷头坐在驾驶位,一声不吭。 隔音板升起,砚歌小心瞄着他的脸色,拽了拽他的袖子,“小叔,生气了?” 陆凌邺转眸,眸光深邃锐利的看着她。 少顷,砚歌脸蛋都发烧了,他才开口,“真的没打到?” ‘噗嗤’一声,砚歌就笑了出来。 她摇头,两手揉着自己的脸蛋,“没有啊,她都没碰到我,反而被我打了一耳光。” “嗯!很好。”一瞬,陆凌邺的脸色就恢复如常,他随手按下通讯器:“简严,回公司!” 砚歌好奇的凑过去,“小叔,你绷着脸,就是担心我被打了?” “不然呢?” “额……” 砚歌一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陆凌邺抬手捏住她娇嫩的脸蛋,轻扯了一下,叮咛:“下次如果还有这种事,就狠狠的打回去。一切责任我来扛!” 砚歌不知该说什么,眼眶微红,睇着陆凌邺认真的神色,心里充斥着满满的感动。 有些时候,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甚至一句不似表白的言辞,都能让人瞬间跌入爱情的漩涡。 …… 回到I.U,砚歌和陆凌邺同时出现,难免又在办公区引起了化学反应。 这两日,自从砚歌取代了叶澜的位置后,不少人都在背后说三道四。 砚歌不想理会,可总归还是会听到几句旁人的猜测。 坐在工位上,砚歌刚打开电脑,身旁就有人倚在她的办公桌边,口吻不算友善,“你就是顾砚歌?” 她扬眉挑了一眼,就见眼前一个身穿白色西服蓝色衬衫的长发男人噙满打量的眼神睇着她。 砚歌眸光微凝,“是我,您哪位?” “嗯!你猜!” 砚歌:“……” 她来不及开口,那人就闪身进了陆凌邺的办公室。 砚歌一惊,起身就追。 她现在可是首席总裁秘书,这男人不知道是谁,私闯小叔办公室,她可不想被扣工资啊。 那男人推门而入,砚歌在后面三两步追了上来,“喂,你找谁?” 砚歌抓着门把手,一脸戒备的看着对方。 而站在门口身形一顿的男人,指着自己的鼻子,看向老板台的方向,“陆老大,你的女人不认识我,这合适吗?” 陆凌邺从电脑中抬眸,温柔的看了一眼砚歌,而后甩给他一个眼刀子,“合适!” “操!还能不能聊天了!顾砚歌,你真不知道我是谁?” 在他这样的反问下,砚歌仔细的看着浓眉大眼的他,隐约感觉有些熟悉,但还是想不起来。 砚歌诚实的摇头,“不太知道!” 叶景彦整个人都萎靡了。 他一跨步直接瘫坐在沙发上,双手枕在脑后,“看来我最近出镜率太低了!顾砚歌,你刚把我表妹拉下神坛,这笔账咱们是不是得算一算?” “你表妹?” 砚歌惊讶的看着叶景彦,懵了一脸。 “叶景彦,兴师问罪来了?” 叶景彦?! G市四大家族之一的叶家二公子? 那他说的表妹…… 砚歌几经反思,终于惊呼,“你表妹是叶澜?” 砚歌尴尬的看着叶景彦,站在办公室门口,进退两难。 人家这是来兴师问罪来了! “哈哈,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见砚歌的表情微凝,叶景彦立马灿烂的笑了。 陆凌邺斜睨着他,合上电脑,“嘚瑟!” “陆老大,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这不是为了促进你们俩的感情特意来的嘛!砚歌啊,你不用担心,叶澜那边不必理会她。自己没能耐留在陆老大的身边,怪别人有用嘛!我今天就是路过,顺便来看看。下次再遇见我,你可别装不认识了啊!” 砚歌看着陆凌邺和叶景彦之间的谈笑,眸子闪了闪,点头示意后连忙关门离开。 这事闹得,她还真是多余了! 办公室的门关上后,陆凌邺和叶景彦双双收敛了笑意。 “来作甚?” 叶景彦挑眉,“走个过场!这两天叶澜一直吵着让我找你帮她说情,最后都求到我妈那去了,没办法只能假装来跟你商量,一会儿我就走!” “这次怎么不帮她了?”陆凌邺薄唇微哂,眼波若寒潭深幽。 叶景彦敬谢不敏般摆摆手,“拉倒吧,我都帮了她们家多少次了?一个远房的表妹而已,每次都利用我的名声在外面招摇,我多低调个人啊!这次要不是她惹到你,怎么可能被降职去了行政部?你就算不说,我也能猜到原因。” “多此一举!” 叶景彦无奈的扶额,“是是是,我多此一举,但为了防止我妈再电话轰炸我,所以就在你这呆一会儿,反正大家都看到我来了,正好也能让叶澜消停消停了!” …… 一天眨眼即过,傍晚临近下班,陆凌邺和简严先行离开。 砚歌也独自一人开着车回了陆宅。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冲澡后就抱着枕头靠在床边,思绪不经意的又飞到陆凌邺的身上。 他们俩现在的关系,无法公开,也无法剪断。 而陆家现在还有黄安琪对小叔死心塌地着,从爷爷的态度中不难看出,他似乎铁了心要黄安琪这个三儿媳妇。 砚歌烦躁了揉乱自己的秀发,心里密不透风的发堵。 “嗡嗡”! 手机震动响起,砚歌随意拿过来,看到上面的发信人,顿时眼波一亮。 简单的两个字,‘下楼!’ 发信人,小叔! 砚歌心跳加速,看来一眼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半。 她左思右想,最终还是拗不过诚实的心情,随意穿上一条亚麻长裙,就匆匆下了楼。 走出大门,黑幽的院子静谧无垠,喷泉也安静的淌着水滴。 她顾盼四周,发现车库的方向闪着亮光。 小心谨慎的走过去,果然就见他的那辆奔驰越野停在一边。 砚歌直直的望着驾驶室中的陆凌邺,抿着小嘴,走到车窗边,敲了敲玻璃,“小叔?” “上车!” 他在车内低语,甚至连车窗都没有降下来。 砚歌无奈,但仍然听话的走到另一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刚上车,砚歌纤细的身板就被他强行拽了过去,一阵天旋地转,再次定睛,砚歌已经身在他的怀中。 好在,车厢够宽敞,她坐在陆凌邺的腿上,小脸上还带着惊慌。 “小叔,你疯啦,这是陆宅!” “想、你!” 陆凌邺埋头在砚歌稚嫩的耳边,轻声一句呢喃,瞬间击碎了砚歌的理智。 她心慌意乱,呼吸如麻,忍不住推着他的肩膀,“小叔?你咋了?” 陆凌邺不语,只是埋首的动作更深了几分。 少顷,砚歌嗅了嗅,意外的闻到了酒味。 她一惊,强行捧着陆凌邺的脸颊,“小叔,你喝酒还开车?” 陆凌邺似是难受的深呼吸,“简严开来的。” 砚歌松了一口气,而后坐在他的腿上,什么也不说,就这么由着他靠在她的肩头。 也不知过了多久,砚歌浑身都快僵了,他才动了一下,声音醇厚沙哑,“陪我!” 砚歌张了张嘴,想拒绝但在他醉人的声线里,终是化为一声无言的默许。 “去锦里!” 就这样,砚歌几分无奈外加几分不舍,最终她和陆凌邺换了位置,亲自驾车送大总裁回家。 黑色的奔驰驶出陆宅,刚刚打扫完卫生的张嫂站在门口张望着,喃喃自语,“怎么三爷刚回来又走了呢。” 言毕,张嫂一转身,黑漆漆的房门口,一个人影吓得她差点惊叫出声。 “张嫂,别喊,是我!” …… 深夜的路上车辆不多,砚歌一边开车一边不时的看着副驾驶的陆凌邺。 每一次,她的视线和他相撞,总是会被他那么浓烈的神情扰乱心神。 陆凌邺坐在副驾驶,眼睑半阖,俊彦微醺,棱角也没有平日里那么凌厉。他几缕碎发散下,西装外套丢在后车座,白色的衬衫袖口挽到臂弯,胸前开了三颗扣子。 这样的他,充满野性,那双冷然的眸子也闪着莫名的光芒。 砚歌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直觉得陆凌邺这是在引人犯罪! 难怪有那么多女人趋之若鹜,他这浑身上下都是资本啊。 砚歌一边腹诽,一边强迫自己认真开车。 天知道他坐在旁边,简直就是野性的荷尔蒙,整个车厢里都充斥着他身上独有的凛冽味道。 锦里别墅区,位于G市落华山脚下。 周围空气清新,景色秀丽,山美水美的风光是别墅区独树一帜的特点。 寸土寸金的低价,以及设计合理的独栋别墅,只有非富即贵之人才能住得起。 砚歌按照小叔的提醒将车停在一栋别墅门前。 她侧目凝神,“小叔,到了。” 陆凌邺冷眸半开,深邃如常的望着砚歌,闪着清冽的暗芒。 他推开门下车,砚歌紧随其后。 别墅门前,他们刚刚推开门外的小栅栏,大门应声而开,“三爷,你回来啦!” 砚歌一惊,就见玄关内昏黄的光线投射在理石地面上,一个穿着围裙的中年妇女也同样惊愕的睇着砚歌。 “李婶,你先回吧!” “哦哦,好的,三爷。” 李婶退开,眸子却依旧好奇的打量着砚歌。 毕竟他在别墅里照顾了这么久,还从没看到三爷带回女人过。 陆凌邺揽着砚歌进去,李婶也很快就离开了别墅。 宽敞明亮的客厅内,砚歌打量着房间的布局,一如他的办公室一样,以黑白冷色调为主,没有多余的装饰,简单的过分。 她扶着陆凌邺坐在沙发上,倒了一杯水,递给他,随后低着头坐在他身边不说话。 气氛暧昧又凝滞,砚歌想开口,却不知从何说起。 两个人就这么静默的坐着,安静的针落可闻。 陆凌邺拿着水杯,却一动不动,他眸光一闪不闪的将视线凝聚在砚歌身上,就这么看着,如同望妻石,要看到地老天荒似的。 ‘吧嗒’一声,他点燃一根烟。 砚歌侧目,望着他氤氲在烟雾中的俊彦,心里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滋生。 “小叔,很晚了,我先回去……” “留下,陪我!” 陆凌邺不容拒绝的口吻,吓得砚歌呼吸一紧。 她眼波凌乱的转了几圈,“小叔,你喝醉了。” “没、有!” 他僵硬的两个字丢出,砚歌忍俊不禁,“醉了的人,从来都不承认自己喝醉!” 明晃晃的灯光下,砚歌的小脸白瓷儿般细嫩,纷嫩的嘴边还挂着一抹嫣然浅笑。 她就坐在身边,淡淡的体香入鼻,带着摧枯拉朽的力度,拷打着陆凌邺的理智。 他喟叹一叹,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感受到怀中小女人的紧绷,他的下巴垫在她的头顶,“陪我,仅此而已。” 小叔说话算话,这一夜的确什么都没发生。 砚歌的理智和感情拉扯之下,最终她还是选择了后者。 这样的陆凌邺,让她有些心疼,有些不舍。 很少会看到他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与之前在B市不同,那时他们都带着心理防线,有些事说不得也做不得。 但这次,砚歌莫名觉得小叔似乎有心事。 他比上次喝的还要醉,氤氲着酒气的眸子总是带着深深的眷恋睨着他。 说不上的感觉,所以砚歌选择留下。 她并不知道,自己最终在陆凌邺的怀里睡着,而抱着她软软娇躯的小叔,则低着头和自己昂扬的兄弟睁眼到天亮。 …… 第二天,恰好是周末。 砚歌醒来,窗外刺目的阳光让她忍不住伸出手去遮挡。 “醒了?” 听到小叔的声音,砚歌心跳失速,她‘蹭’的一下坐起,入目的就是有些陌生的客厅,以及穿着灰色居家长袍的陆凌邺。 砚歌有些呆滞的看着他不同以往的装束,忍不住眼波儿在他的身上滑了一圈。 修长的身高和挺拔的体魄,在长袍的衬托下,愈显得昂藏俊逸。 “看够了吗?” 陆凌邺薄唇边泛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砚歌见此顿时别开视线。 真是丢人啊。 竟然看到忘我境界! 她拢了拢凌乱的秀发,正要起身,就听见陆凌邺说,“过来吃饭!” 砚歌惊讶的看着他走向厨房的身影,想都不想就跟着跑了过去。 我天! 小叔会做饭?! 这算不算是大新闻? 多金,英俊,已经够他吃一辈子了,竟然还会做饭,这是加分项啊! 砚歌心里腹诽着,一溜烟儿就窜到了厨房。 立时,香气四溢,口舌生津。 砚歌站在餐桌前,看着餐盘上摆放的摊鸡蛋和葱油饼,肚子也不争气的开始咕咕叫。 “小叔,这都是你做的?” 询问着,砚歌的眸子就开始寻找李婶的身影。 差点忘了这里还有个保姆呢。 谁知—— “嗯,不爱吃?” 砚歌猛摇头,“没有!” 言毕,她坐下,不顾陆凌邺直接拿起葱油饼就咬了一口,外焦里嫩,辅以葱花的清香,砚歌吃的特别满足,小嘴儿里塞的满满地,还不忘说话,“小叔,还有你不会的事情吗?” 崇拜! 她现在真的挺崇拜小叔的。 “生孩子,不会!” “咳咳咳咳——” 砚歌一下子就被他的话给呛住了。 提及到孩子的问题,砚歌心虚的低下头,胃口全无的吃着明明香气四溢的油饼和鸡蛋。 陆凌邺递给她一杯果汁,“慢点吃!” 自此,一顿早饭吃的特别压抑。 砚歌一直低着头,眼神都带着几分闪躲。 而她没发现的是,小叔精锐的视线早已洞悉了一切。 “你不喜欢孩子?” 砚歌嘴里还咬着半块葱油饼,怔愣愣的抬眸看着对面,忘了反应。 陆凌邺蹙眉,伸手拿掉她嘴边的油饼,拇指在她的脸蛋上擦了擦,“吃饭吧……” 砚歌,默默的低下了头。 真不是她不想回答,而是有些事……没法说出口! 早饭过后,砚歌一直心事重重的。 偌大的别墅里面,他们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砚歌这心也七上八下。 半个小时后,门外有人敲门。 砚歌一瞬就紧张的看着陆凌邺,而他则面不改色的开门。 “大哥,这是礼服。” 来人,是简严。 “嗯,门外等着。” 简严狗腿的点头哈腰,顺便还往客厅里瞄了一眼,“大哥,累坏了吧。” “你他妈……” 简严飞快的跑了,“大哥,我在车里等你们!” 陆凌邺随手甩上大门,将手中的礼盒交给砚歌,“换上,一会儿出门!” 砚歌捧着他递过来的精美礼盒,有些摸不着头脑,“小叔,去哪儿啊?” 没有得到回答,因为陆大总裁已经转身上楼了。 砚歌抱着礼盒,盘腿往沙发上一坐,小手试探了两下后,将蝴蝶结打开,礼盒中正平躺着一件烟紫色的晚礼服。 礼服真丝织绣,D&G初夏新款。 砚歌双手将礼服拿起,如水波般的裙摆在眼前荡漾着鲜亮的美感。 她很好奇,大周末的穿着礼服要做什么。 但小叔完全不给她追问的机会,直接上了楼。 砚歌踌躇片刻,也没再纠结,抱着礼服去了客房。 …… 一个小时后,砚歌穿着烟紫色的长款礼服,一字肩的设计十分精致,后背半露若隐若现的蝴蝶骨美不胜收。 礼服腰际还镶嵌着一圈晶亮的钻石,奢华不失优雅。 砚歌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纤长的身段包裹在精致的礼服中,满意的笑了笑。 楼梯口传来脚步声,她提着裙摆回身—— 只见,他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体魄昂藏,本就英俊的五官被衬托的愈发棱角分明。 值得一提的是,他的领带颜色,和砚歌身上的烟紫色如出一辙。 砚歌看的有些呆,怔在原地,忘了反应。 陆凌邺挑眉打量着砚歌,眼底同样一闪而过的惊艳。 她很美,不张扬不露骨,却如一朵艳阳下的百合,清纯绝美,遗世独立。 砚歌的美,不似其他女人的娇柔,她本身一举一动气质出众,偏偏身材曼妙,前凸后翘。清贵的气质和令人鼻血喷张的性感融为一体,似冰与火的完美融合;而优美的天鹅颈更给她增添许多的风情。 两个人同时将对方最美好的一面印入心底,眼波流转,温情浓郁。 砚歌随陆凌邺出门后,上了他的那辆价值不菲的豪车。 直到车子驶出锦里别墅区,她仍然对即将要去的地方一无所知。 两个小时候,砚歌早已昏昏欲睡。 而车子稳稳地停在津港码头时,砚歌在车里看着津港边停靠的一艘豪华游轮,指了指,“那……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陆凌邺应声,“嗯,海天一号。” 砚歌目瞪口呆! 海天一号,国内耗时最久,耗费资金巨大的顶级游轮。 跟着陆凌邺下了车,从码头的停车场一直延伸到游轮上的红地毯鲜艳明目。 四周,豪车无数,所有来人都是礼服加身,举止文雅。 砚歌挽着陆凌邺,走上红毯的一端,两人同步走向海天游轮。 期间,徘徊在码头的人,都不停的向他们投来艳羡的视线。 男俊女魅,身高纤长,而不少人更是认出了陆凌邺。 “快看,那不是陆三爷嘛?” “天啊,他身边的女人是谁?” “该不会是黄安琪吧?早就听说陆家和黄家有意联姻,说不定是好事将近了呢。” 外人七嘴八舌的声音,对陆凌邺来说早已习以为常。 但砚歌却感觉特别刺耳。 陆凌邺带着砚歌出席海天游轮一事,很快就传到了不少人的耳中。 游轮高达十几层,从餐饮到娱乐设施应有尽有。 他们二人刚刚走上游轮,迎面就走来一人,司睿! “陆老大,怎么样,我这海天一号没让你失望吧?” 砚歌一怔,但很快就了然。 司睿本就是造船龙头企业的当家,看来海天一号是出自他家之手了。 “凑合!” 想从陆凌邺口中听到赞美的话,堪比登天。 司睿叹息,幽幽的望着远处海天一色的美景,“哎,男人心果然海底针。有了女人竟然连兄弟都不要了!我要去哭一会。” “滚、蛋!” 陆凌邺眸色一厉,司睿笑呵呵的开口:“好好好,我不说了!走吧,我带你们去看看房间!这次我给你们安排的,能一览海景无数,而且从你们的房间还能直接看到甲板上的活动厅。当然了,如果有冰山的话,你俩负责提醒船员!” “操!” “哈哈哈哈!” 司睿开着玩笑,一行三人有说有笑的就来到了顶层的豪华包房。 推门而入,司睿站在门边对着里面平伸手臂,“两位,请!” 砚歌点头示意,陆凌邺则长驱直入,标准的总统套配置,温馨又贵气。 “陆老大,别说哥们儿不想着你!喏,纯白大理石的心形浴缸,能让你找到家的感觉,能让你欲仙欲死,能让你……” “闭嘴!” 陆凌邺脸色阴沉,嘴角微抽的冷哼。 而他身边的砚歌都快把脸低到礼服中了。 司睿,真是个不正经的臭流氓! 还心形的浴缸…… 好羞耻! 司睿一脸不怀好意的看着砚歌,而后故作神秘的走到陆凌邺身边,“陆老大,房间里有熏香,还能促进和谐,增加情调!” “滚!赶紧滚!” 陆凌邺抬腿就对着司睿踹了一脚。 再让他说下去,顾砚歌估计都要跑了! 司睿哈哈大笑的离开了总统套,房门关闭的一瞬,砚歌‘蹭’的就走到桌前,打开一瓶水就猛灌。 太尴尬了! 刚才她都听见了啥呀! 陆凌邺则绷着脸,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开始抽烟。 嘬一口,脑海中是砚歌曼妙的身姿…… 再嘬一口,眼前浮现的是心形浴缸…… 最后狠吸一口,也不知道陆大总裁想到了啥,反正他——呛到了! “咳!” 砚歌直接干了一瓶矿泉水,听到小叔的咳嗽声,她回头,两人视线不期然的交汇,一秒后双双移开。 她手中拿着空瓶子捏来捏去,低着头嗫嚅,“小叔,少抽点!” 陆凌邺将香烟拧灭,双手拉了一下西服,“嗯!” 砚歌懊恼不已,都怪司睿,说那么多干什么! 现在她满脑子都是心形浴缸,这可怎么整! 大白天的,真是好尴尬! “内个,小叔,咱们来这……是干什么?” 好半天,砚歌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 也顺便,将两人尴尬的气氛缓解一番。 闻声,恢复冷厉的小叔眸子睇着砚歌,“G市,精英汇!” “整个G市的?” 陆凌邺点头。 砚歌咂舌,整个G市的‘精英汇’,那得来多少人啊。 “什么时候开始?” “为期两天,宴会11点开始!” 砚歌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半了。 她觉得这个‘精英汇’倒是别出心裁。 两个人在处处充满情调的总统套里各自想着心事,尤其是在窗边的心形浴缸,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他们,这里暧昧的一切。 上午十一点,精英汇准时开始。 砚歌随着陆凌邺踏上宴会厅时,灯火辉煌的场面,推杯换盏的寒暄,不意外的就看到了好些个熟悉的脸孔。 075:我要她消失在邺哥身边! 粼粼明媚的湖光从窗外映入眼帘,奢华隆重的宴会厅,容纳了数百名精英。 每位男士都西装革履衣冠楚楚,而身畔的女子更是华贵的晚礼服和精致的妆容。 顾砚歌挽着陆凌邺的臂弯缓缓踏入宴厅,举目顾盼,望着一张张熟悉的脸孔,不经意的轻笑摇头。 “怎么?” 陆凌邺侧目,睨着砚歌娇嫩白希的脸蛋,眸光似雾。 “没事儿,只是没想到,G市的精英汇,来人还不少。” 陆凌邺薄唇微抿,深邃的冷眸闪着碎光,和砚歌甫一出现在宴厅,就引起了不少人的侧目。 G市陆家三爷,想攀关系的人,多不胜数。 “陆三爷!又见面了!”首当其冲,一袭银白色西装的萧祁带着女伴款款而来。 砚歌瞬时看去,见到挽着他臂弯的女子时,眼眸一暗。 叶澜! “陆总!” 萧祁和叶澜同时站定在他们面前,两个身高相仿背景出色的男人足以吸引无数女人的视线。 特别是他们两人身边的女伴,不知收到了多少嫉妒艳羡的目光。 陆凌邺眉目一沉,瞬了一眼萧祁,点头示意,却什么都没说。 对此,萧祁并不在意。 他长臂一伸,将叶澜搂在怀里,“陆三爷,借用你曾经的女伴一用,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砚歌秀丽的眉峰微拧,萧祁这是挑衅? “随意!” 陆凌邺面无表情的甩出两个字,淡漠的气势不冷不热。 叶澜画着浓妆的脸蛋闪过一抹尴尬的难堪,她轻轻扭了一下腰肢,萧祁借题发挥,“怎么了,亲爱的?” “没……没什么!” 本想在陆凌邺的面前与萧祁保持一定距离,可他如是说,叶澜却愈发的被动。 两个人各怀心事的在陆凌邺和砚歌的面前惺惺作态。 对于这种小把戏,陆大总裁向来不放在眼里。 他甚至连一句告辞都没说,带着砚歌堂而皇之的从萧祁眼前走过。 他们的身影相携离去,颀长挺拔的昂藏与曼妙玲珑的身姿斑斑入目,般配的刺眼! “看样子,叶大秘书对我很是抵触?” 萧祁放下搂着叶澜的手臂,随手在服务生的托盘上拿起一杯香槟,轻抿了一口。 叶澜心下一凛,她画着浓重眼影的眸子闪了闪,红唇微启,“怎么会,萧总想多了。” “是吗?既然这样,那……今晚陪我?” 萧祁不正经的凑在叶澜的耳边轻呵了一下,见她微微僵硬,眼底一抹不屑闪过。 耍心机的女人,竟还企图给顾砚歌难堪! 不自量力! 叶澜心惊肉跳的望着萧祁,闪烁其词,“这……” “呵,你也想太多!” 萧祁一声戏谑的讥讽,端着酒杯转身离去。 …… 精英汇,11点火热开始。 主持人一男一女,穿着隆重的站在礼宾台,拿着手卡语气昂扬:“各位,欢迎诸位各行各业的精英来到海天一号参加一年一度的精英汇……” 砚歌和陆凌邺站在人群的后方,对于这种场面,二人表现的兴致缺缺。 十分钟后,两位主持人念完开场词,随即由G市的市委书记上台讲话。 这一刻,砚歌才惊觉,这场精英汇,真的不是普通宴会那么简单。 幽幽叹息一声,砚歌有些无聊。 “闷了?” 吵闹嘈杂的宴厅里,陆凌邺第一时间就捕捉到砚歌情绪的改变。 她微诧,小嘴一抿,“有点儿!” “走!” 陆凌邺二话不说,带着砚歌在市委书记还口若悬河的渲染G市GDP增长的前景之际,狂妄不羁的离开了宴厅。 他们离开,随后又有几个人相继走了出去。 海天一号宽敞平滑的甲板上,湖面清风浮动,香衣鬓影的美女穿着暴露的走来走去。 砚歌走到栏杆一侧,闭目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清爽,透彻! 她的身边,陆凌邺宛如护花使者,一瞬不瞬的望着她美丽空灵的脸蛋。 “小叔,精英汇每一年你都参加吗?” 陆凌邺手肘撑着栏杆,点燃了一根香烟吸了一口,“没!” “那今年怎么来了?” 砚歌好奇,她总觉得小叔这人太冷清,他那张万年不变的冷峻表情,似乎永远都秉持着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漠然。 很难想象,到底会有什么事,能激起他情绪的波动。 “带你玩儿!” 砚歌心跳漏了一拍,小脸染上红晕,抿着唇想笑。 “不信?” 陆凌邺修长的指尖夹着香烟,在四散的烟雾中噙着精锐的冷芒,仿佛能望进砚歌的心底。 她笑,“信!” 闷骚的男人! 两个人相继沉默,陪在彼此的身边,站在甲板上吹着风,淡看人来人往,俨然无声的陪伴和守护。 宴会进行到一半,砚歌和陆凌邺才回到宴厅。 入口处,她低头提着裙摆迈过台阶,意外的被对面疾步走来的女子撞了个正着。 “哎呀——” 一声惊呼,不大不小,但足以引起不少人的侧目。 砚歌抬眸,一瞬就柳眉紧蹙。 陆凌邺回眸,拉着她的手腕带到身边,语气低沉凌厉,“有没有事?” “没有,但是她……” 砚歌眼含歉意的看着背对着她和陆凌邺的女子,很无奈。 黄安琪! 陆凌邺的冷眸随意轻瞥,黄安琪也恰好转过身来。 入目的,就是她一袭粉白色镶钻的晚礼服上,一片湿泞的红酒渍。 她手中还端着酒杯,低着看着自己胸前的脏污,不知所措。 砚歌喟叹,颔首,“黄小姐,抱歉。” 黄安琪水灵的眸子泛着雾气,缓缓抬头看着砚歌,见到她似乎还有些惊讶,眸光又看了看陆凌邺,咬着唇颇有些委屈,“没,没事儿!你应该不是故意的。” 应该? 这词儿用的! “安琪,怎么了?” 随着身后一人开腔,砚歌回眸。 但见,穿着一身暗纹墨绿色西装的男子大步走来。 他的长相与黄安琪有几分相似,一双杏眼则略显阴暗。 “大哥,我没事,就是红酒洒身上了,这礼服是高定,好可惜。” 黄安琪对黄月洵撒娇,余光还不忘瞬一眼陆凌邺。 黄月洵拧眉走上前,转眼儿正想说些什么,却意外的看到陆凌邺深邃阴沉的脸色。 他一惊,匆忙伸出手,“三爷,幸会啊,没想到你也来了!” 陆凌邺缓缓掀开眼睑,眸子却看向黄安琪,“明天,我会让人送你一件一模一样的。” 黄安琪喜上眉梢,“邺哥,你说真的?可不许骗人哦,这可是你第一次送我礼物。” “陆总,礼服的金额从我的工资里扣吧。” 砚歌语出惊人,黄安琪的表情骤然一僵,陆凌邺则眉峰微凝,“准!” “黄小姐,实在抱歉,刚才真的没看到你走过来。弄脏你这么贵重的礼服,实在是我的过错!” 砚歌眸若点星,面含歉意,她不卑不亢的认错态度,却令黄安琪的脸色愈发难看。 黄月洵深深的看着砚歌,“身为三爷的秘书,做事毛手毛脚,你可真给三爷长脸!” “黄先生教训的是,初次见面,没想到黄先生就知道我的身份,我倍感荣幸。” 砚歌伶牙俐齿,她自认为不是温室的小猫,被黄安琪惺惺作态恶心了一把也就算了,身为她大哥的黄月洵又有什么资格训斥她? “既然教训了,礼服就不必陪了!” 小叔陆凌邺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他俊彦冷如寒冰,眸光阴沉,言毕就揽着砚歌走向了宴厅一侧。 黄安琪呆滞在怔在原地,完全没反应过来。 她身边的黄月洵更是脸色难看的望着他们,陆凌邺这是直接打他的脸呢? “大哥,看到了吗?就是她!” 黄月洵冷笑,“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你想怎么教训她?” 黄安琪端着酒杯,优雅一笑,眼眸阴凉:“我只要她永远消失在邺哥的身边!” …… 宴会中段,觥筹交错,各行业的精英都在努力的拓展人脉,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砚歌和陆凌邺坐在宴厅的角落,周围蔓延着低气压。 “小叔,生气了啊?” 她试探性的问了一句,陆凌邺眸光微妙的闪过冷厉,“下次,这种事不需要你开口!” 哎! 喟然一叹,砚歌黑白分明的眸子闪过促狭,“可是,我如果不说话,那你赔给她的礼服就要被她认为是礼物了!” “所以?” 砚歌笑颜如花,“所以,我不想给她收礼物的机会!” 一瞬,陆凌邺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 精英汇是枯燥乏味的,至少对砚歌来说,的确是这样。 她和陆凌邺坐在角落的休息区,中途不知有多少人过来套近乎,但都被陆凌邺冷峻的表情吓退。 临近宴会结束,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而接下来还有精英聚餐会,砚歌趁机起身去了一趟卫生间。 推开门,硕大的镜子前,三五个女人正忙着补妆。 砚歌穿梭而过,刚刚关上隔间的门,就听到几个女人小声的交谈: “就是她,就是她!” “谁啊?” “这你都不知道,她就是一直跟在陆三爷身边的女伴啊。” “啊?原来如此!” 虽然她们的声音足够轻细,但砚歌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我听说,她是陆三爷的侄媳妇儿。现在更是I.U的首席秘书呢。” “侄媳妇儿?陆少然的老婆?嘁,我还以为是什么豪门千金呢,闹半天是Gay的老婆!” “喂,你别乱说啊。” “我会乱说?我姐妹儿的男朋友就混迹在娱乐圈,陆少然和季晨的关系,早就是他们不公开的秘密了。依我看,这女的也挺可怜的,就算嫁进豪门又怎么样,老公不喜欢女人,也是个独守空房的命!” 几个女人一台戏,交头接耳的讽刺挖苦着。 卫生隔间里,砚歌撇着小嘴儿,眉目微蹙,看来需要提醒一下少然了。 如果他和季晨的关系已经如此明朗,难保以后不会传进爷爷的耳朵里,到那时恐怕他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至于她们对砚歌的讨论,她一笑置之。 已经沦为笑柄,又何惧被说三道四呢。 走出隔间,那几个女人看到砚歌,便纷纷收拾好化妆品匆匆离开。 砚歌洗手之际,有人走进来,她来不及抬眸,就听,“哟,这不是大姐吗?” 顾婷穿着一件碎花吊带洋裙,画着彩色眼影,噙着傲慢站在了砚歌的身后。 她从镜子里看去,小嘴儿微哂,“你也来了!” “听大姐这话的意思,精英汇你能来我们就不能来吗?咱爸再怎么说也是G市房产界排得上名次的,参加一个小小的精英汇,没什么值得你挖苦的吧?” 砚歌蹙眉,拽出一张纸巾,擦着手似笑非笑,“我有挖苦你吗?” “大姐,别装了。谁不知道你嫁入陆家之后,就不打算认我们了!上次爸爸病重,管你借钱你都不借,最后要不要陆家三爷伸出援手,恐怕我们死在你面前,你都不会动容吧!” 顾婷傲慢又无礼,虽然是同父异母,但小小年纪就语出不善,和家教不无关系。 砚歌重重的叹息,“所以,爸告诉你,上次帮忙渡过难关的,是陆凌邺?” “这还用说嘛?谁不知道!” 砚歌冷笑点头,打量着顾婷,一副知心姐姐的样子伸出手拢了拢她肩头的发丝,“很好!那就好好珍惜你们现在的阔绰生活,难关有时候可不一定只有一次!” “你什么意思?顾砚歌,你回来,你把话说清楚!” 顾婷在砚歌的身后叫嚣,但她娉婷的身影却越走越好。 顾宝义,真是好样的。 不但租借ICU假装病重,甚至以性命堪忧为理由要她借钱给他们! 现在,钱到手,却满口胡言! 她不否认当初那笔钱的确是小叔出资赞助,但卖得是她顾砚歌的脸面! 心情压抑的砚歌回到休息区,脸色有些僵硬。 她刚刚坐下,环顾四周却发现小叔不见踪影。 索性,她一个人静坐,心里则想着要如何让顾宝义还回那笔钱。 刚才她看到顾婷一身的名牌,所谓的难关应该已经过了吧。 …… 砚歌兀自沉思,过了一会儿,小叔仍然未现身。将不快的事敛在心底,起身正要往外走,却意外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侧脸。 她呼吸一滞,整个人瑟瑟颤抖。 眼看着那人踏入宴厅,消失不见,砚歌顾不得什么礼仪形象,提着裙摆就追了过去。 她跑的急切,而礼服的裙摆拖曳及地,好几次都险些绊倒。 如此失态的砚歌,引起了好几双眼睛的凝视。 “她在搞什么?” 休息区不起眼的角落,已然换了一身礼服的黄安琪一脸不屑的望着她。 黄月洵则满眼兴味,“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说不定有意外惊喜呢!” 兄妹俩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而另一边的萧祁,见到这一幕,更是放弃了增加人脉的机会,端着酒杯神情怡然的跟了出去。 砚歌跑出宴厅,失魂落魄的寻找着什么。 甲板上的人,比之前多了好几倍。 精英汇结束后,景色宜人的甲板自然成了许多名人名流高谈阔论的好地方。 砚歌跌跌撞撞的跑来跑去,脸上惊慌伴着茫然,左看右看,却再也找不到那个身影。 “砚、歌!” 突然,一道冷厉却蕴含担忧的声音袭来。 随即,温热的掌心就抓住了她的肩膀,强行阻止她停下来。 砚歌慌乱的眸子涣散着,停下来的一瞬间,豆大的泪珠就开始往下掉。 陆凌邺板着脸,眉峰拧成一团,冷峻的眼底闪着关切,“怎么回事?” 他追问着,可砚歌浑身发抖,嘴角更是蠕动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只是不停的流眼泪。 她烫热的泪水砸在他的手背上,顿时心乱如麻。 “陆老大,先带她回房间吧。” 和陆凌邺同时出现的司睿,看到砚歌的样子,也是吃了一惊。 这是被谁欺负了? 娘的! 顾砚歌可千万别在海天一号上出什么事,不然陆老大还不得把他的游轮给炸了?! “我要知道原因!” 司睿点头,“放心!” 陆凌邺弯身将砚歌打横抱在怀里,完全无视周围的惊呼声和诸多猜忌的视线。 他狂妄的身影冷厉如旧,但第一次打破了他原有的冷静,疾步离去! “各位各位,让你们见笑了。刚才那妹子多喝了,没什么大事,你们继续,继续哈!” 司睿笑着对周围一脸莫名的看客解释,即便很苍白,但大家都是聪明人,心照不宣罢了。 陆凌邺抱着砚歌回到房间,小心翼翼的抱着她坐在沙发上。 “砚歌?” 试探性的呼唤了一声,无应答。 陆凌邺眸色一暗,拉开砚歌,垂眸看着她双眸紧闭却泪流不止的样子,险些抓狂。 此刻,她就像一只受伤的猫咪一样,趴在她的怀里,独自忍受,一言不发。 这感觉,真他妈的炒蛋! 陆凌邺俊脸已是阴霾一片,他指尖轻轻滑过她的脸蛋,擦掉半凉的泪痕,“不打算说?” 语气,略显威胁。 纤长湿润的睫毛微颤,砚歌缓缓睁开眼,两滴泪顺着眼角猝然坠落。 她咬着唇,鼻尖红润,憋得通红的脸蛋带着满满的脆弱。 陆凌邺咬牙,扣着她的后脑,牙缝中逼出一个字,“说!” 砚歌小嘴儿一瘪,睨着陆凌邺黑冷的脸色,眼眶又红了。 见此,陆大总裁鼻翼翕动,好半饷才柔声低语,“到底怎么回事?” 砚歌吸了吸鼻子,在他怀里坐正,抹了一把湿濡的脸蛋,“没——事。” 两个字,小叔怒了! 他紧搂着砚歌的腰肢,几乎要将她勒断的力道,狠狠带入怀中,一吻猛烈而至。 带着盛怒的气焰,他吻得毫不怜惜,疯狂掠夺的姿态,粗暴毫无温柔可言,攻城略地的侵犯,眨眼就将砚歌纷嫩香软的小嘴儿给吻的生疼。 她低声呜咽,双手捶打着他的肩膀,忘了哭,只剩下挣扎。 不知多久,久到砚歌的唇瓣都没了知觉,他才冷静挑眉的放开她。 “打算说了?” 砚歌伸手捂着嘴,带着惊恐的望着他。 禽兽啊这是! “嗯?” 陆凌邺的眸子再次闪过危险的暗芒,砚歌呼吸一凝,连忙点头,“我说!” 狠狠叹息一声,砚歌忍着鼻尖再次泛起的酸涩,她艰难的开口,“我……刚才好看想到我妈了!” “!” 陆凌邺睨着她,四目相对,气氛有些诡异。 他自是知道砚歌的妈妈当年跳桥自杀的事,迎着砚歌蓄满了怀念和苦楚的眸子,他问:“确定?” 砚歌眼睑低垂,想点头又想摇头,最终化为一声苦笑,“我……不确定!” 见她这样脆弱的模样,陆凌邺脸色阴沉却动作轻柔的将她揽在怀中。 “在哪儿看见的?” 砚歌一惊,面色微喜,“小叔,你相信我?” “嗯,信!在哪儿看见的?” 陆凌邺又问了一句,砚歌波光潋滟的眸子闪了闪,“在……宴厅看到的。” “和谁在一起?” “她……一个人。” “我帮你找!” 砚歌瞳孔闪了又闪,惊惧的望着陆凌邺,“小叔,不必了。兴许是我看错了吧。” 陆凌邺不语,却将砚歌抱得更紧。 酸涩苦楚的内心,加之哭过许久,砚歌很快就在陆凌邺的怀里睡着。 她娇嫩的脸蛋上还挂着泪痕,如轻羽般的睫毛时而轻颤,楚楚可怜。 陆凌邺骤然叹息,抱着她放在KINGSIZE的床上,深深的看了一眼,转身离开。 门外,司睿正靠在墙边。 听到声音,他侧目与陆凌邺对视。 两人视线交汇,谁都没有说话,一前一后走进了尽头的办公室。 “陆老大,你女人还好吧?” 司睿和陆凌邺坐下,分别点燃一根烟,吞云吐雾。 少顷,陆凌邺问道:“查到了什么?” 司睿摊手,“我已经让安保部调取监控了,半个小时后一起看看吧。至少刚才我的人都表示没人靠近过顾砚歌。她突然失态,也许另有原因。” “嗯!” 陆凌邺沉稳冷厉的应声,抽烟的频率也加快了许多。 司睿翘起二郎腿,打量着他完美又棱角分明的五官,咂舌感叹,“陆老大,这次认真了?” 无声! 但陆凌邺视线中的坚决却被司睿捕捉的一清二楚。 二十分钟后,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安保部的员工捧着电脑毕恭毕敬的走进来,电脑上的监控画面从砚歌回到座位上开始播放,陆凌邺的冷眸沉郁的盯着屏幕一瞬不瞬。 蓦地,他手指扣响桌面,“停!” 司睿好奇的盯着画面,蹙眉反问,“有什么问题?” “后退三秒!” 安保将画面后退,陆凌邺的眸子冷光一闪,再次喊停! “她,是谁?” 陆凌邺精锐的视线定格在画面中一个中年妇人身上。 按照监控中砚歌突然失态的举动来看,就是在这个妇人走过去的时候,她才跌跌撞撞的跑走。 司睿循声看着画面,惊讶的说:“市委夫人……” 陆凌邺眸光微眯,司睿转手挥退安保,“电脑放着,你先出去吧。” “好的,睿总。” 办公室内,司睿看着画面,直言不讳,“你不会认为顾砚歌是因为她才失态的吧?” “确定她是市委夫人?!” 司睿一头黑线,“当然啊,我怎么会认错。这次精英汇在海天一号上举行,你知道我废了多大的功夫!登门拜访好几次,堪比三顾茅庐!所以,我不会认错的。” 想了想,司睿又补充道:“市委夫人这些年很少露面,别人不认识也很正常。但我实在想不通,顾砚歌因为她失态这事,该怎么解释?” “给我资料,其他的不用管!” 司睿一噎,灰溜溜的摸了摸鼻子,“得,你老大,听你的。马上就要精英聚餐会了,你来不来?” 陆凌邺起身,冷语丢出两个字,“不去!” …… 下午四点半,砚歌幽幽转醒。 她睡衣朦胧的睁开眸子,入目就看到坐在床边沙发椅上的小叔,正认真的看着手中的平板电脑。 笔直修长的指尖时而划过屏幕,他的剑眉微蹙,神情认真无比。 如刀刻般的鬼斧神工的俊美五官,挑不出一点的瑕疵。 砚歌看的有些呆,一时忘了说话。 “醒了?” 突如其来的俩字,惊得砚歌心跳一颤。 她坐起身,脸蛋发烧,“嗯。” 陆凌邺的视线依旧凝在手中的平板上,看都不看砚歌,直接拿起房间的电脑,按了0号键,嗓音低沉:“送餐!” 挂断! 动作一气呵成,特别的有型。 砚歌靠在床头,肚子也咕噜噜的叫了。 “小叔,在忙吗?” “嗯!” 得到回应,砚歌只好抿着嘴不说话。 服务员很快将美味的食物送进来,砚歌下了床,望着陆凌邺认真的背影,想了想话到嘴边还是收了回去。 她安静的坐在餐车旁,一一打开餐盖,色香味俱全的菜品,让砚歌顾不得形象,直接开动。 房间里,安静的只听得到碗筷碰撞的声音,约莫十分钟,陆凌邺将平板放下,顺手点了一根烟,坐着沉思。 身后,砚歌小嘴儿里塞满了食物,见陆凌邺似乎没有要过来的意思,她匆匆咽了几口,“小叔,你不吃吗?” “嗯,你先吃。” 砚歌眼底失落一闪,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之前他认真的样子,应该是工作很忙吧。 胡思乱想着,桌上的菜品被砚歌风卷残云似的消灭的大半。 吃饱喝足,她光着脚走到陆凌邺身边,一咬牙就将他手里的烟给抢了过来,嘴里振振有词,“都第三根了,烟鬼!” 陆凌邺的指尖还保持着夹烟的姿势,他掀开眼睑瞭着砚歌,薄唇飞快闪过一抹笑意,随手拉过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吃饱了吗?” 砚歌扭头,“吃饱了,全吃了,一点不剩。你饿了也活该!” 见她闹别扭,陆凌邺毫不在意的以拇指擦掉了她嘴角的一块油渍。 “吃饱了就换衣服吧!” 砚歌扭头蹙眉,“又干什么?” “慈善拍卖夜!” “哦!闹半天,这什么精英汇的重点应该是这个拍卖夜吧!” “还不算傻!” 砚歌下巴一扬,“必须的。” 她转身抱起沙发上的衣服走进了换衣间,在没有陆凌邺的地方,砚歌的脸蛋迅速垮了下来。 开朗不过都是装出来的。 中午的事,对她的影响实在是太大。 当年,母亲跳江自杀,自此尸骨无存。 她连续找了好几年,结果都没有任何线索。 以至于,最后的死亡证明也是警方在搜寻无果的情况下,以超过时效为由开出来的。 她一直期翼着希望着幻想着母亲还活着。 但她自己很清楚,那只是不肯面对现实的自欺欺人。 而就在几个小时前,她亲眼在宴厅里看到那个和母亲的身形相仿脸颊相似的女人,她激动的心都快跳了出来。 那么真实,那么真切。 然而,事发到现在,几个小时的时间,她不禁自嘲的猜想,当时是她胡思乱想的看花了眼吧。 …… 晚上六点,海天一号,会议厅。 厅内投射在墙上的字母清晰的写着‘慈善拍卖夜’五个大字。 而足以容纳前任的会议厅,一排排的桌椅摆放的整齐有序。 每个桌上,还写着嘉宾的名字。 略略看去,全部商界名流。 砚歌穿着一身干练的白色连衣裤飒爽清新,腰际挂着一条绿色的翡翠吊坠腰带。身边的陆凌邺依旧是黑色西装,衬衫则换成了白色。 走进会议厅,神清气爽的砚歌和中午失态的模样大相径庭。 随着座椅上的人越来越多,坐在第一排的砚歌也明显感觉到自己身后如芒在背。 她低着头,一脸的纠结。 想必中午的一幕,被不少人看到了吧。 真是丢脸丢到太平洋了。 “砚歌,你还好吗?” 倏地,在众多瞩目的视线里,有人在后面拍了拍她的肩膀。 砚歌回眸,笑了笑,“我很好,多谢黄小姐关心。” 言毕,她目光滑到桌上的名牌,不禁觉得世事难料。 黄安琪和黄月洵竟然坐在她和陆凌邺的身后,真是该死的巧合啊。 “砚歌,真的没事吗?我看你那时候惊慌失措的,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你一下午都没出现,大家都很担心你啊!” 黄安琪一副乖乖女的样子,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是有多么多么希望顾砚歌出事。 砚歌歉意的点点头,看着黄安琪那伪善的笑容,她实在说不出更多感谢的话。 转过头,砚歌借故拿起桌上的拍卖宣传册,一页一页的翻看着,实则心都不知道飞哪去了。 “各位,欢迎来到慈善拍卖夜……” 六点半整,主持人上台,老套的说辞,夸大的赞美,总之全是套路。 “诸位都是商界精英,G市名流。希望本次拍卖会能够得到诸位的支持。我们本次拍卖所筹集的善款,都会捐赠给周围偏远山区以及孤儿院,全程实录将会由公证处的公证人员进行监督。” “下面,拍卖会开始。第一件拍品,来自民国时期的仿商周青铜器,起拍价五十万!” 主持人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堆,而第一件拍品刚刚摆出来,砚歌就咂舌,“民国的仿制器品起拍就五十万?” 小叔凛冽的眸子浮起一丝轻柔的宠溺,“喜欢?” 砚歌目瞪口呆,猛烈摇头,“不不不,敬谢不敏!” 拍卖会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从民国仿青铜器到康熙年间的孔雀绿釉青花,越到后面,拍品就越来越珍贵稀有。 “最后一件拍品,希望各位心里有个准备,起拍价一千万。” 满场哗然。 即便他们都非富即贵,但一千万也并非是个不疼不痒的数字。 “大家请看,五十克祖母绿原石!” 主持人带着白色手套,小心的捧着一个锦盒,将里面的祖母绿原石展示给大家。 砚歌正挑眉欣赏,身边的某人声音清冽低沉,“五千万!” 再次,震惊四座! 一千万的起拍价,第一次喊价就飙升至五千万?! 陆氏三爷疯了吗? 砚歌更是一脸见鬼的扯着陆凌邺的衣袖,“小叔,你太夸张了吧!” 076:小叔,你相信我吗? “小叔,你太夸张了吧!” 砚歌瞠目结舌的看着俊彦平漠的陆凌邺,只觉得他的钱也太好赚了! 坐在他们身后的黄安琪和黄月洵视线交汇,两人的眼底也泛起淡淡的惊诧。 “五千五百万!!” 又一道令人惊讶的价格被喊出,砚歌骤然侧目,一瞬就与隔桌的萧祁视线相撞。 小叔陆凌邺再次抬手,“七千万!” 哗—— 这下,在座的所有人看向陆凌邺的视线已经不是崇拜那么简单了。 虽然祖母绿原石非常稀有,但并不至于将拍卖价骤升到此种地步。 更何况,原石而已,未曾切割,谁知道里面祖母绿的成分到底有多少! 砚歌俨然目瞪口呆,少顷才整理了心情,故作平静的坐在小叔身边,只觉得白花花的红票在眼前如水逝去。 有钱,任性! 隔桌的萧祁脸色微暗,噙满打量的眼底闪过异色。 “七千万第一次!” “七千万第二次!” 主持人脸上都快笑开了花,慈善拍卖夜若这能拍出七千万的拍品,那对他来说也是工作上的一个闪光点。 “七千万……” “一个亿!” 主持人口中‘成交’两个字还没喊出来,萧祁冷硬的口吻喊出了全场最高价。 嘶…… 此时,哪怕是商场名流们,也不禁对这枚祖母绿产生好奇。 难道真的有那么好?! 萧祁喊价后,薄唇边一抹歉意的浅笑望着与他对视的陆凌邺。 似乎是挑衅,他甚至还端起了桌上的酒杯对着小叔比划了一下。 砚歌秀丽的黛眉微凝,“小叔,他故意的。不如就让给他吧。这颗祖母绿就算再珍贵,但真的不值一个亿!” “值!” 陆凌邺简单的一个字,沁着势在必得决心,薄唇泛起冷嘲。 “一亿第一次!” 主持人似乎受惊,一只手还不停的拍着心脏。 这可是有史以来最高的拍价啊。 “一亿第二次!” 此时,偌大的会议厅针落可闻,所有人都屏息以待,等着他成交拍板。 可惜…… “十亿!” 安静,特别的安静! 陆凌邺陡地喊出十亿价格,倏然令萧祁得意的脸色阴沉一片。 十亿,他确实是疯了吧! 主持人狠狠的倒吸一口冷气,呼吸有些不畅。 他随着众人的视线看向陆凌邺,不太确定的追问,“陆总,请问您给出的价格是……十亿?” “嗯!” 最终,这颗祖母绿原石成功被小叔以十亿的金额成交拿到手。 慈善拍卖结束后,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若有所指的交谈着。 萧祁则带着叶澜缓步而至,“陆三爷,恭喜了!” 他的道贺声中,有多少真心,又有多少假意,大家都心知肚明。 “承让!” 陆凌邺不动声色,眼波平静似目空一切。 萧祁神情晦涩,睨着陆凌邺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唇角微哂,“陆三爷不惜花高价拍下这颗祖母绿,相信一定是要送给自己最重要的人吧?” 他意有所指,眸子更是不期然的看向了砚歌。 “你的话,真多!” 陆凌邺对萧祁的态度微冷,谁都看得出他暗沉的目光下藏着对萧祁的轻谩。 站在原地,萧祁看着他和顾砚歌的背影,眸中一抹阴鸷忽闪而逝。 …… 回了房间,甫一关上门,砚歌立马惊呼,“小叔,你干嘛要花十亿买一块破石头啊。一点都不值好不好!” 陆凌邺随手脱下西装外套丢在椅子上,又解开了衬衫的两颗扣子,挽着袖口走到吧台倒了一杯威士忌一饮而尽。 烈酒入口,他的喉结性感的滑动了两下,薄唇染上酒渍,泛着柔光的眉眼这才睨着砚歌,“我说值就值!” 砚歌哑然,对于他这种财大气粗的做法,表示无法理解。 十亿,不是几百块,他到底多有钱啊! 夜幕降临,站在房间的落地窗前,墨色当空皎月星辰,游轮上斑斓十色的光晕倾泻在湖面,氤氲出旖旎风光。 砚歌站在窗前,随着夜风徐徐袭来,吹乱了她耳边的发丝。 宽敞明亮的套房里,静谧暧昧。 陆凌邺换下西装,穿着一身简便的针织衫和长裤站在砚歌的身后,他双臂微弯,顺着她的腰际从身后将她搂在怀里。 突如其来的靠近,砚歌浑身一僵,回眸看着陆凌邺那双炯炯的眸子,声音微颤,“小叔……” “好看么?”他在她优美的天鹅颈上落下一吻,语气宠溺和温柔。 砚歌瑟缩了一下,“嗯,好看!” 她本能的闪躲着陆凌邺的靠近,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和淡淡的烟草味,无时不刻的在撞击着她的理智和心里防线。 陆凌邺越是这样温柔,她心底则越是恐慌。 尤其此刻夜深人静之际,很多事不期然的浮现在脑海,挥之不去。 陆凌邺环着砚歌,轻叹一声,“早睡,我出去一趟。” 砚歌眼眸一紧,转身,不解,“这么晚了,还有事吗?” “嗯,和司睿有事要谈!” “哦,好!” 砚歌并未多想,而陆凌邺倾身在她的红唇上落下一吻,便放开她走出了房间。 小叔离去后,砚歌一个人靠在窗边,思绪神游。 有些事,即便逃避也还是要面对! 现在她和陆凌邺的关系,名不正言不顺,仿佛地下偷情似的享受着短暂的愉悦时光。 但,以后呢? 将来呢? 砚歌心情沉重的叹息,望着茫茫的黑夜,心乱如麻。 …… 办公室。 陆凌邺推门而入。 “啊……” 一声女子的尖叫登时从办公台的方向传来。 他步伐微缓,眯着眸子打量着老板椅上衣服凌乱的两人,剑眉微扬。 司睿轻轻叹息,拉着裤子的拉链,靠在椅背中,睇着女子慌乱的将一字裙从腰际拉下,拍了拍她的翘臀,“出去吧!” “是,睿总!” 女子脸颊嫣红,媚眼如丝,匆匆离开办公室,与陆凌邺错身而过时,一股欢爱的气息扑鼻而来。 陆凌邺蹙眉,挑着眉峰睨着司睿,“不怕精尽人亡?” 司睿无谓的点了一根烟,“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你以为谁都像你啊,十年如一日的苦行僧!” “东西呢?” 陆凌邺旋身坐定,抽着烟看着司睿询问。 “喏!你的十亿!” 司睿从老板台右侧的保险柜中,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锦盒放在了桌上。 陆凌邺轻瞥,“联系墨玉珠宝的人了?” “当然,我办事你放心!明天靠岸之后,他们会派专人来取的。” “嗯!让他们在下个月十五号之前,必须完工。” 司睿嘬了一口烟,“这么着急?” “嗯!务必!” “得,你有钱你老大!花十亿买这么小一块原石,切割出来还不知道有多大呢。人家去年米国那边开采出十克拉的祖母绿钻石成交价也才两个多亿!” “高兴!!” 司睿一噎,“是,为了讨好你的女人,你算是下血本了!” 两个人玩笑了几句之后,陆凌邺便静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新闻。 半个小时过后,司睿看了看表,又看了看沉默的陆凌邺,他轻咳一声,“我说,这都快九点了,你不回去?” “嗯!” 司睿一怔,“‘嗯’是什么意思?” “你有事,就去忙!今晚我在这!” “你在这?我这?干嘛呀,吵架了?” 陆凌邺面无表情的睨着一脸好奇的司睿,“狗嘴!” “咳咳咳——”司睿尴尬的咳嗽两声,“陆老大,我问你啊,你该不会是今晚上不打算回房了吧?有没有搞错?美娇娘在房间里洗白白等你呢,你居然跑到我这来玩手机?你确定自己真的是直男?” “操!”陆凌邺嗓音低沉,“你想试试?” “别逗了!我喜欢肤白貌美的女人!” “说实话,你真的不打算回去?” 陆凌邺再次将视线定格在手机上,“嗯!” “你忍得住?” 司睿此言,一语双关。 陆凌邺声音微沉,几秒后才说道:“还不是时候!” …… 晚上九点,砚歌一个人呆在空旷的套房里和初宝发着微信。 “咚咚——” 房门骤然被敲响,砚歌以为是小叔回来,不假思索的将手机放好,起身迎了出去。 打开门,陌生的服务员一脸笑意的推着餐车,“请问,是顾砚歌小姐吗?” 砚歌点头,“是我。” “顾小姐,您好。这是一位陆先生特意为您准备的宵夜。” “哦。”砚歌霎时心里微暖,退开身子就让服务员推着餐车进来。 “顾小姐,晚安。” 服务员态度十分亲和,他离开之后,砚歌就看着餐车愣神。 一束香水百合插在花瓶中,清新怡人,香气浓郁。 砚歌想了想,拿出手机,给小叔发了个短信:‘小叔,夜宵要不要一起吃?’ 片刻,“不归,勿念!” 不归? 砚歌小脸闪过狐疑,挣扎了几秒,又发了一条,‘很忙吗?’ 这一次,隔了十分钟,小叔的短信才迟迟传来,“嗯。忙!” 砚歌拿着手机,对着屏幕嘀咕着:“嘁!就你会惜字如金哦!” 不一会儿,香水百合的花香不停的扑鼻,砚歌抿着小嘴儿,拿起碗筷,赌气似的夹了一筷子青菜塞进了嘴里。 “咳……这也太咸了啊。” 莫名的,这一道青菜入口并未传来预想的味道,反而能咸死卖盐的! 砚歌顺手就拿过橙汁儿,喝了大半杯。 本就没什么胃口,结果又被咸的够呛,砚歌叹息一声,将餐巾丢下,走进了卧室。 深夜,九点半。 ‘叮’的一声,游轮顶层,突然停电。 紧接着,安静的走廊响起了好几道开门声。 “怎么没电了?” “就是啊,服务员,有没有人啊。” 十余间总统套的客人站在门口六神无主的呼唤着。 “各位各位,实在抱歉,我是咱们海天一号的服务经理。是这样的,咱们的线路突然跳闸,已经安排工程部去紧急维修了,诸位别急,稍候会有服务人员为大家送上香薰蜡烛。还请各位在房间里稍事等候,实在对不住了各位。” 拿着手电匆匆赶到顶层的服务经理,气喘吁吁的致歉。 “那你们快一点啊。” “就是!海天一号的首航竟然出现这种纰漏,也太好笑了吧。” “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抱歉!” 服务经理点头哈腰的赔笑,安抚好所有的客人后,这才匆匆来到甲板的露天酒吧。 此时,欲求不满的司睿正满脸无奈的陪着陆凌邺喝酒。 “睿总,顶层的套房区域停电了。” 司睿本就心气不顺,他端着酒杯睇着经理,“什么原因?” “跳闸。已经安排工程部紧急抢修了!” “嗯,你处理吧。安抚好客人,给他们每个房间一张VIP卡,作为补偿。” “好的好的,睿总!” 司睿拿着酒杯一饮而尽,仰头望月兴叹,“陆老大,难道咱俩就这么枯坐到清晨?” “不必!” 闻声,司睿喜上眉梢,“那我……” 话犹在嘴边,小叔冷冰冰的语气再次开腔,“你若心安理得,大可离开!” 司睿:“……” 这找谁说理去吧。 他欲哭无泪的将两人的酒杯倒满,喝吧,一醉解精虫啊! 顶层套房,砚歌头脑昏沉的躺在床上。 迷迷糊糊间,手机在耳边嗡嗡作响。 她看了一眼屏幕,小叔来的短信,‘睡了?’ 困意席来,砚歌强撑着精神头打开手机,‘嗯!好困!’ 好不容易发完短信,她头一歪,倒在枕头上就陷入沉睡。 …… 清晨,六点。 “啊……” 一阵刺耳的尖叫声响彻在顶层的套房区。 砚歌蹙眉,挣扎着掀开眼帘。 不知为何,她昨夜似乎睡得特别沉,而且手脚无力。 她抬手挡住窗外射入的刺眼阳光,但才动了一下,整个人就僵了。 好像,不太对劲! “砚歌,你……你们……” 骤然,黄安琪战战兢兢的语气传入耳中,砚歌顿时傻了。 她怎么会在自己的房间? 砚歌意识回笼,转眸看向黄安琪的方向,就见她的脸蛋噙满了惊讶。 惊讶?! 微微动了一下身子,被子下面古怪的触感让她如遭雷击。 耳畔,似乎传来了……呼吸声。 砚歌小脸刷的惨白,她心跳如鼓,一寸寸的转头,意外的就看到了一个陌生人……躺在她的身边。 “啊,你谁啊!” 男人恰好睁开眼,对上砚歌惊慌失措的眸子,他眼神闪了闪,语气亲昵,“亲爱的,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 他的话音落定,房间里的温度骤然降低! 那熟悉的冷厉和清冽,砚歌呼吸一滞。 余光一抹黑色的身影划入视线,她抖着唇看向出现的恰到好处的陆凌邺,心像是破了一个洞,又疼又酸。 陆凌邺站在卧室门口,深邃凛冽的冷眸很冷很冰,毫无温度。 他冷峻的五官全是冰碴,如寒风骤临冷入骨血。 “小叔,我……” “小叔?”砚歌身边的男子,精壮的身形靠在床头,伸手勾住砚歌的一绺发丝儿,“亲爱的,他只是你小叔的话,你紧张什么!” “你住口!”砚歌猩红的双眼瞪着他,双手揪着被子遮盖自己,“你到底是谁?” 男人笑得得意,翘着嘴角挑着眉,痞里痞气的样子,“我们都负距离接触了,你还问这种傻问题?嗯?” 他亲昵的口吻和邪肆的态度,让整件事愈发的扑朔迷离。 特别是他坐起身,掀开被子一角,床单上一块耀眼刺目的红梅被房间内的几人亲眼捕捉。 而原本惊慌的砚歌,在看到床单上的落红时,竟怔愣的松了一口气。 “砚歌,你还好吗?”黄安琪的脸蛋上挂满担忧,一副自责的样子低语,“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房间里有人,刚才房门并没有关上,所以我……” “滚!” 陡地,陆凌邺开腔,他眸底危险凝聚,蹙眉命令。 黄安琪难掩失落的看着他,“邺哥,你不要生气,这事肯定有什么误会!” “操!不要让我说第二次!都滚出去!” 陆凌邺骤冷的嗓音低沉,他俊彦冷硬的线条几乎散着杀气。 砚歌不经意的抖了抖,脸蛋又白了几分,面对陆凌邺的怒火,她有口难言。 黄安琪被他的低吼吓得哆嗦几下,而后颇有些同情的望着砚歌,率先离开。 而那名坐在床边慢条斯理穿着衣服的男子,侧目睨着陆凌邺,眼底邪光微暗,“陆三爷的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大。” 此言,不简单! 他穿戴整齐之后,旋身睇着床上的砚歌,拇指擦过自己唇角,“宝贝儿,咱们下次再聚!” 砚歌一瞬不瞬的望着他,由他散着邪光的眸子中似乎感觉到阵阵的诡异。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离去前,走到陆凌邺的身边,同样身高修长的他,唇角邪魅一翘,“陆三爷,再会!” 所有人离开,一直心惊胆战等在门外的司睿更是悄悄的把房门关上。 他妈的,没想到海天一号的首航,第一晚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昨晚,不光是顶层客房区停电,而且还有一个不知名的男人,死在了员工休息厅。 本以为这已经是极限,没成想大早上六点,顾砚歌又发生这样的事,简直是厄运临头天要亡他啊! 房间里,砚歌小脸惨白着与陆凌邺对视。 她微微动了一下,掀开被子,光着脚站在地上,“小叔,我没有……” 砚歌知道这样的解释很苍白无力,可是她真的可以肯定,自己和这个男人什么都没发生。 这五年来,她干净如白纸,如果真的发生什么,她的身体会很诚实的告诉她。 然而,并没有! 更可笑的是,床上那嫣然的落红,虽然她因此松了一口气,但心里却撕裂般的生疼着。 她怎么都想不到,五年前那一场噩梦,竟然成了她今天自救的稻草。 但,这解释又该如何说出口? 于外人来说,她可是少然的妻子。落红出现,这无疑证明她和少然的假关系,同时也会更加坐实他和季晨的事。 这落红,几乎一箭双雕,不但会让她百口莫辩,就连少然也难逃被嘲笑的境地!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陆凌邺不语,深不见底的眸子如鸿渊般要将砚歌吞噬殆尽。 她心慌意乱,仍然穿着睡裙的身体不经意间瑟瑟发抖。 她想,这一次终究还是走到了尽头吧。 “过、来!” 短暂的,陆凌邺冷硬的唇线微抿,说了两个字。 砚歌眼眶微红,踌躇着不敢上前。 他……震怒了吧。 “小叔……我真的没有。” “我知道!” 他口吻僵硬,说出这三个字之际,跨步上前,一把将砚歌揽入怀中。 他的力道很大,几欲将她揉碎。 一瞬,砚歌委屈的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在他的怀里低声抽泣。 陆凌邺浑身散发着盛怒的凌厉,他伸手抬起砚歌的脸蛋,鼻翼翕动,下一刻惩罚的热吻轰然落下。 他攫住她的红唇,没有半点温柔,似是在发泄,又似是喟叹。 砚歌被迫承受,眼泪落的更凶。 接连两次,她都在流着泪的情况下与他相吻,感觉真的挺炒蛋! 放开砚歌后,陆凌邺捏着她的下颚,语气依旧冷凉,“为什么关机?” 砚歌一惊,“我没有关机!” 她虽然对于小叔并不多问的态度感觉到心没底,但还是仔细的回忆起昨晚上发生的一切。 转瞬,她吸了吸鼻子,“小叔,你相信我?” 陆凌邺嫌弃的看了一眼大床,“嗯!” “为什么?” “因为,你不敢!” 砚歌并未仔细斟酌这几个字的含义,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苦笑,“小叔,我是不是又得罪人了。” “不用管。我会查明!” 砚歌欲言又止,咬着自己的下唇,不知该如何开口! “换衣服,我们回家!” 砚歌满心疑问的跟着陆凌邺从海天一号的特殊通道离开。 在他们坐上车远离津港码头时,一批批的记者早已蜂拥而至。 他们堵在海天一号的出口,举着长枪短炮: “请问这位工作人员,海天一号的首航就发声命案,安保如此疏漏,不知道这件事你们怎么解释?” “您好,我们收到确切消息,G市陆家少奶奶已被人坐实出轨,请问你们是否知情?” 工作人员焦头烂额,面对十几家媒体的追问,他语气不善,“抱歉,我们暂时不会做出任何回应。稍候,会由我们总裁在发布会上将具体的情况做出说明,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留到上询问。” “那请问死者是否为海天一号的员工?我们是否有理由怀疑你们海天一号压榨劳动力导致过劳死?” “抱歉,无法回答。” 糟乱的海天一号出口,被大批的记者围堵的水泄不通。 所有参加精英汇的商界人士,不得已都被安排在特殊通道离开船舱。 嘈杂的人群中,一个颀长的身影匆匆走过,当下了船后,他回眸看了一眼海天一号游轮,邪肆的眼底兴味浓郁。 陆凌邺,这才是开始! …… 回到锦里,砚歌的情绪一直紧绷着。 她回到房间,一个人抱着枕头失神的坐了许久许久。 是谁,针对她? 叶澜?还是黄安琪?亦或者是萧祁? 她在海天一号上见过的人,屈指可数。 但竟然发生这么恶心的事,对方摆明了往死里整她。 黄安琪出现的那么凑巧,她是否有足够的理由相信是她所为? 但……那个出现在她床上的男人,邪肆不羁,看起来又完全不像是会受控于别人的人。 这一切,都如同乱麻,哪怕砚歌想要抽丝剥茧的找到真相,也是难于登天。 她怀疑黄安琪,可是又忍不住推翻自己,如果她是黄安琪的话,又怎么会那么笨的把自己暴露在第一现场?! 砚歌想着想着就感觉头脑昏沉,昨晚上那种睡不醒的倦怠感再次袭来。 别墅书房,陆凌邺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电脑屏幕上像是监控画面一样布置的九宫格视频会议也正在进行着。 “我c啊,这种事竟然会发生在顾砚歌身上,她最近是倒血霉了吧。” 电脑视频中,温小二一惊一乍。 顾昕洺低斥,“别嘴贱!说正事!” 晏青穿着一身迷彩服,脸上还画着油彩,额头上挂着几滴汗珠,似乎正在从训练中匆忙抽身,“司睿,你那边怎么样了?半天没有动静,吓傻了?” “操!”司睿一声咒骂,随即一阵稀里哗啦瓷器碎裂声,“老子还从来没遇见过这么炒蛋的事。妈的,别让我知道是谁!” “你先别开骂了,海天一号上有没有什么线索?” 司睿沉吸一口气,“陆老大,这件事怪我!顾砚歌昨晚上所喝的果汁儿里,发现了安眠药!” 陆凌邺眸色锐利的盯着屏幕:“继续!” 司睿的脸颊闪过尴尬,“其余的,你给我一点时间。这件事我一定会调查清楚,给你个交代。” “那个男人呢?司睿,你说那个痞气的男的,在不在礼宾名单上?” “不、在!” 一时间,所有人都陷入沉默,谁都没有说话。 这件事,他们都清楚,关键点应该就是这个诡异出现在顾砚歌床上的男人。 “陆老大,内个……我多一句嘴哈。你怎么就相信顾砚歌是清白的?毕竟俩人都同床共枕了,而且……” “温小二,闭嘴!” 司睿开腔打断了他的话,随后似是呢喃的说道:“那个男的虽然举止古怪,但就因为他太刻意的表现出和顾砚歌亲昵的关系,这才是漏洞。你们自己想想,如果真的是偷情的话,有哪个男人睡了别人的老婆,结果被正主发现还能那么冷静自持的?” 一番话,顿时让温小二等人咂舌。 “司睿,还是你经验丰富啊!” “滚他妈蛋!老子就事论事!” 始终沉默的陆凌邺,指尖不经意的扣着桌面,不刻他眉宇微凝,“洺子,暗中用联络网查一下,最近‘蝌蚪’的人,具体的入境名单!” “大哥?你怀疑是……” 陆凌邺眼神危险,“先查。” “好!” “司睿,我要知道昨晚停电后,客房区发生的所有事。调出……” “内个……陆老大,嗯……就是……” 司睿突然支支吾吾言辞闪烁,引起了几人的注意。 温小二不禁打趣,“司睿,你干嘛呢?嗯嗯啊啊的,飞机不好打吗?” “滚,别扯淡!”司睿眉宇紧蹙,笑意敛去,“陆老大,昨晚上从停电开始,一直到今早9点的监控录像,全部被清空了……” 说出这番话,司睿感觉自己的脸都快肿了。 这都是当初吹下的牛逼,如今反被现实啪啪打脸打肿的! 陆凌邺一言不发,只是隔着屏幕众人都能感觉到他身上丝丝儿的冷气。 这一次的事,的确不简单! …… 下午,1点。 砚歌被手机震动声吵醒。 她迷迷糊糊的接起电话,就听见陆少然关切的询问:“媳妇儿啊,你没事吧?” “嗯?我有什么事?” 砚歌睡意蒙蒙,从早上回到锦里别墅,她就一直睡到了现在。 “你……在哪呢?” “锦……哦,我在朋友家。” 险些说漏嘴的砚歌,蹭的一下瞌睡虫跑了大半。 她也不知为何这两天特别能睡,浑身都不太对劲。 “那我去接你吧。” 陆少然的声音沁着无奈,砚歌忍不住追问,“少然,是不是有事啊?” “嗯,你没看新闻?” 砚歌心惊,连忙拿起床头的遥控器。 电视画面出现,恰好是午间整点新闻。 新闻上,海天一号那么熟悉,而无数记者拥堵在海天一号门口的画面更是疯狂。 播报员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惊雷一样乍响在砚歌耳边。 而新闻标题大大的字幕更是拉扯着她的理智。 ‘惊爆:海天一号命案现场直击。’ 而大标题下面滚动的副标题,则是‘据可靠消息,陆家少奶奶坐实出轨传闻!’ 砚歌像是突然间坠入地狱般,看着那一行行的字母,似乎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难怪,人言可畏! 一件事,不论真假,一传十十传百之后,那就是真的了。 砚歌手里还举着电话,那头的陆少然也听到电视的动静,少顷才试探的问道:“媳妇儿,还好吗?你别管那些烂七八糟的报到,放心一切有我呢。” “少然,新闻是假的。” 陆少然无谓的哈哈一笑,“真的假的又能如何!反正你说什么我都信!” 砚歌心里的愧疚感直线飙升。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似的,道:“少然,我在锦里,来接我吧。” 这件事,发展成这样子,不论如何她都必须去面对。 她想,现在整个陆家恐怕已经翻了天了。 公婆本就不喜欢她,现在又闹出这么大的丑闻,不管她怎么无辜,也都没有被原谅的理由。 G市陆家的身份地位,容不得被抹黑,她懂! 砚歌下楼,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小叔的身影。 发生这一系列的事情,所引起的连锁反应堪比蝴蝶效应。 不管事情究竟针对的是谁,现在她都已百口莫辩。 砚歌简单收拾了一下,换上自己当时穿出门的亚麻长裙,留恋的看了一眼房间,推门离开。 …… 坐在陆少然的车上,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 直到离开锦里别墅区时,陆少然才临时将车停在路边,手肘撑着方向盘,侧目看着砚歌,“媳妇儿,老实交代,你怎么会在小叔家里?” 陆少然单纯好奇的询问,眼神里没有半点的轻蔑和其他的神色。 他阳光明媚的眸子闪着晶亮的光芒,仿佛能驱走人心内所有的黑暗。 砚歌苦笑,“我如果说,只是借宿,你信吗?” 陆少然笑着咧嘴,狡黠的目光仿佛早已看穿了一切:“你要是能骗过自己,我就信喽!” “家里……怎么样了?” 砚歌艰难的开口,提及到陆家,她忽然想落荒而逃。 那么多张面孔,她该怎么去面对,又如何去解释出轨的荒唐新闻。 “家里没啥事,新闻上都是乱写的,一看就知道。我爸妈生气是必然的,但爷爷还算理智,等着你回去解释呢。所以一会儿咱回家之后,你抱紧爷爷的大腿就行了。别担心,我也在!” 陆少然安慰似的拍了拍砚歌的肩膀,而后便开车直接回了陆宅。 077:陆老爷子苦口婆心的劝说! 陆宅。 陆少然带着砚歌从车库出来,刚踏入玄关,就感觉到客厅内一阵严肃的气氛扑面。 砚歌抿着小嘴,俏丽的脸蛋上尽是挣扎。 “没事儿,别怕!” 陆少然拉住砚歌的手,微微用力,似是给她力量。 砚歌苦笑着点头,“我……尽量不怕!” 两个人手牵手走向客厅,张嫂见状连忙对立面招呼,“老爷,少爷和少奶奶回来了。” “哼!既然还有脸回来,还不赶紧过来!” 黎婉不客气的声音噙着盛怒的不悦,尖锐的低吼一声,砚歌和陆少然的身影也恰好出现在他们眼前。 客厅内,陆子荣和黎婉坐在一起,陆雨菲一脸纠结的抬头,眼含担忧的看着砚歌。 因为事态严重,连二叔陆子耀和二婶叶玉玲也神情凝重的望着他们。 “丫头,过来坐!” 主位上,陆文德老爷子一手拄着拐杖,睇着看似沉静实则局促的砚歌,招呼了一句。 “二叔,二婶,你们也来啦!今个儿咱家还真是热闹哈。” 陆少然一直拉着砚歌的手,两人并肩走到沙发落座。 “顾砚歌,看看你办的好事!现在整个G市都知道我们陆家出现了一位出轨的少奶奶,你自己不要脸也就算了,让我们整个陆家也跟着蒙羞,你也好意思吗?” 黎婉对砚歌的话,向来都是犀利刻薄。 砚歌低着头,言语虽然刺耳,但是她也能理解。 “妈,你话别说的那么难听。这事儿分明是媒体捕风捉影。就算他们说坐实出轨,但证据呢?没有,对吧!” 陆少然维护砚歌的心情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 他拧眉看着黎婉,一双好看的眸子也沁着几分无奈。 “你给我闭嘴!”黎婉一拍桌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胳膊肘还往外拐!媒体就算再无良,也不可能会胡编乱造。你也说了是捕风捉影,如果她自己行得正坐得端,媒体怎么可能捕的到风?!” 黎婉怒目而视,眼里对陆少然全是愤懑和失望。 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果然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娘。 “妈,你别故意曲解我的意思,我是说……” “好了,你们娘俩也别吵了。”陆子荣在他们争执的愈发激烈时开口打算,“砚歌,你自己解释吧。不过,最好说清楚,为什么媒体敢肆无忌惮的说坐实你出轨的传闻!” 公公陆子荣出身权贵,浑然天成的威严气势不怒自威。 砚歌满心怅然,好不容易抬起头面对众人各异的视线,她小嘴儿都抿的有些发白,斟酌再三,才轻轻说道:“爸、妈、二叔、二婶、爷爷,发生这样的事,我很抱歉。我知道,现在不管我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对陆家造成的影响已经难以挽回。错在我,我愿意道歉。只是媒体所写的东西,确实失真。” “丫头,你的意思是,你没有……” 陆老爷子终于开口,但出轨两个字或许她难以启齿,所以他轻叹一声,便以锐利的视线紧凝着砚歌。 “爷爷,我确实没有!” 砚歌喟叹,一瞬间就觉得自己成了众矢之的。 陆少然再次捏了捏她的手,“爷爷,我都说了砚歌不可能会做那种事。现在的媒体,整日为了能博眼球,早就无所不用其极了。” “呵,真是好笑,G市将近两千万的人口,怎么媒体偏偏就针对她一个人?怎么就没写别人坐实出轨呢?你们都看到新闻了,人家的用词儿是‘坐实’,这说明什么?至少她之前肯定还被抓包过。” 黎婉步步紧逼,三言两语就拆了陆少然的台。 大家都是G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对于媒体风向也都有不少的了解。 这次的事,若非是有人针对顾砚歌的话,那另一种可能就是故意给他们陆家难堪。 不管是哪一种,如今陆家的形象都因为顾砚歌的事而产生了或大或小的影响。 “哎呀,妈,你别这么说嘛,我觉得嫂子不是那样的人!” 陆雨菲看不下去了,她挪到砚歌的身边,挽着她的臂弯,嘟着嘴反驳黎婉。 “你住口!有你什么事,上楼学习去!别以为保研就万事大吉了。要是成绩不好,照样丢陆家的脸。” 黎婉冷斥,陆雨菲委屈的叹息,“妈,大家就事论事,你说我干什么。” “雨菲,上楼去!” 陆子荣发话,声音低沉,威严十足。 陆雨菲十分不舍的拉着砚歌,最后还是无奈的上了楼。 “爸,大哥大嫂,这件事说不定真的有其他内幕。不如等我们调查清楚,再想下一步的对策吧。我虽然和砚歌接触不多,但我也觉得她不是会做出那种事的孩子!” 陆家二婶叶玉玲眼含心疼的睇着砚歌,破天荒的开口维护她。 砚歌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心里依旧憋闷的喘不过气。 “你一个妇人家,懂什么!” 二叔陆子耀对叶玉玲冷哼一句,一瞬就让二婶低下了头,脸色有些尴尬。 对于陆子耀和叶玉玲,两人成婚多年,却没有孩子。据传,是叶玉玲身体所致,无法怀孕。 可想而知,在豪门无法生育的女子,要受到多少白眼和嘲讽。 这也直接导致了叶玉玲在陆家几乎没有什么地位可言,陆子耀几乎可以在任何场合下给她难堪。 砚歌幽幽叹息,睇了一眼眉目阴沉的陆子耀,她忍不住,说道:“二叔,事情是我引起的,我知道自己难辞其咎。但我确实不知道媒体得到这样结论的原因是什么。一来,我没有做对不起陆家的事;二来,昨天的海天一号上的精英汇,根本没有邀请媒体记者,而今早就爆出我出轨的传闻,于情于理这都说不过去,也根本没有证据!” “丫头,那最近你有没有得罪哪一家的记者?或者和他们产生了不快?” 陆文德毕竟久经商场,经验老道的他其实也不愿意相信砚歌是水性杨花的女人。 砚歌沉思片刻,摇头,“爷爷,没有过!之前确实在一次宴会上,媒体记者把我和萧氏的萧总堵在房间,误以为我出轨,但那次少然也在。” “哦?还有这样的事?但并未见报呢?” 陆老爷子精炼的眉眼仔细凝着砚歌,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 陆少然接话,“爷爷,上次的事,当然不会见报,因为那根本是小叔和萧祁约好的,要一起谈合作。砚歌先过去只是拿着资料准备。你都不知道,那些记者当时看到小叔时,脸都绿了。有小叔在,他们哪个敢乱写啊。” “哼!荒唐!”没成想,陆少然话音方落,陆老爷子就冷哼一声,“老三真是越来越胡闹了,好好的生意不做,竟然插手媒体的事,就算他媒体方面有关系,但还能一手遮天不成!” “爷爷!”陆少然拧着眉,“话不能这么说啊,如果不是小叔插手的话,那指不定又被媒体乱写成什么样了,你看看这次不就是个教训嘛!” “少然,你少说两句,现在是你老婆出轨,无风不起浪的道理都懂不懂?” 黎婉插话,再次将话题的矛头指向了砚歌。 众口铄金,砚歌忽然觉得,不管她这次错与对,似乎婆婆都打定主意要将屎盆子扣在她身上了。 “妈!”陆少然的俊彦阴沉了几分,“我就搞不懂了,为什么你一直针对砚歌?你也知道她是我的老婆,现在我选择相信她,你怎么还一直拆我台?是不是砚歌只要承认出轨,你就满意了?你就高兴了?” 黎婉呼吸一滞,“陆少然,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我是你妈,还能害你不成。就因为是你老婆,闹出这种丑闻,她怎么还好意思呆在我们陆家?!” 此言一出,不仅砚歌释然的笑了,就连陆老爷子的脸色都骤然一变。 “黎婉,说什么胡话呢!砚歌是少然明媒正娶的老婆,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谁都不能把她撵出这个家门!” 陆老爷子中气十足,手中的柺杖还在大理石地面上狠狠的敲了两下。 见此,黎婉顿时闪烁其词,“爸,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陆老爷子眼波一厉,“那你是什么意思!打从砚歌丫头嫁进来,你给过她一天的好脸色吗?现在家里出了事,本应同气连枝,你看看你又在干什么?你以为,就算把她赶出去,这件事就和陆家没关系了吗?真是愚蠢!” 陆老爷子言辞狠厉的教训,顿时让黎婉的脸色青红皂白的难看着。 下一瞬,他眼神慈爱的望着砚歌,“丫头,既然你说没有,那就没有!但以后做事,切记要长个心眼。毕竟你身为陆家人,虽然我们都退居二线,但想看我们家出丑的人也不在少数。这次,就算了。” 砚歌完全没想到,看似严重的出轨风波竟然在陆老爷子三言两句之后,就烟消云散。 可,真的有那么简单吗? 砚歌和陆少然回到三楼卧室,陆老爷子则带着陆子荣回到了书房。 关门之后,父子俩静坐片刻,陆子荣率先开口,“爸,你真的相信顾砚歌?” 陆老爷子横眉一凛,“什么顾砚歌?那也是你的儿媳妇儿!你和黎婉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看不上砚歌丫头?” “爸,不是看不上,只是……只是她的出身……” “哼!荒谬!”陆老爷子不屑的冷笑,“论出身,你媳妇儿和老二的媳妇儿都出身名门,可现在呢?你和老二在外面的风流事以为老子不知道?少然那孩子现在绯闻缠身,难得砚歌不嫌弃,还和他不离不弃,你们怎么就看不到她的优点?” “爸,少然还年轻,这并不能代表什么,换做是其他人家的女人,说不定做的比她还好!” “放屁!”陆老爷子手里的柺杖差点没丢到陆子荣的脸上,“反正,我只认砚歌这个孙媳妇儿!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叫你进来,是让你跟老三通个气儿,这次的事让他好好去调查调查。敢犯我们陆家,我倒是要看看谁这么胆大!” “好,我一会儿就给老三打电话。” …… 三楼,卧室。 砚歌颓废的坐在床上,低着头摆弄自己的手指,心里有委屈,想说又觉得矫情,不说还有点憋屈。 “媳妇儿,吓傻了?” 陆少然脱下休闲外套,坐在砚歌身边,长臂一揽,就把她拉到身边。 砚歌耸了一下,“别闹!” “呵,还有功夫说我,看样应该没啥大事。” 陆少然不正经的戏谑态度,的确让砚歌憋闷的情绪有少许缓解。 她正了正身子,“少然,对不起啊。” “哈?发烧了?”陆少然见鬼似的摸了摸她的脑门。 砚歌反手拍掉他的爪子,“我说正经的呢!” “我也说正经的呢!你跟我道什么歉,又没做错事!” 砚歌的脸蛋闪过一抹失落,“不是,我只是觉得给你添麻烦了。也让陆家被人嘲笑,心里挺过意不去的。” “得了吧,错不是你的错。你没必要这样。我跟你说,别看爷爷刚才什么都没说,但他才不是那种随便让人欺负的主。等着吧,这事早晚会有个说法的。” 砚歌堵心的斜倚在床头,“爷爷这么维护我,挺意想不到的。” “那必须啊,爱屋及乌,懂不懂!” “拉到吧。当初是谁求我,让我帮他在爷爷面前求情的?” 陆少然尴尬的笑了笑,“你们一个两个的,今天都跟我对着干是吧!” “少然,谢谢你啊。” 两人斗了几句嘴,陆少然也意外的没有离开陆宅。 原本为期两天的海天一号首航,结果在周日的早上就因为出现命案而提前结束。 发生了太多意想不到的事,剩下的时间砚歌也没再出门,而是安静的呆在卧室,心绪烦躁。 傍晚,6点。 在次卧里玩了一下午电脑游戏的陆少然终于忍不住了,他换上衣服,慢吞吞的走到砚歌身前,“媳妇儿啊,你有事吗?” 躺在床上看书的砚歌斜睨他一眼,“想去找季晨就直说,何必多此一举问我有没有事!” 陆少然抿着嘴,特别想给砚歌一个大么么。 他的媳妇儿,怎么就这么懂事呢! “那……我走啦?” “不送!” 和陆少然在一起,砚歌的身上永远没有任何的包袱。 而两个人这样的相处模式,既自在又轻松,正所谓,Gay蜜在手,天下我有嘛! “哦对了!”陆少然开门正要离去,突然想到了什么,“媳妇儿,你跟我去趟车库啊。季晨有东西送给你!” 砚歌微惊,“给我?” 陆少然笑着点头,“嗯哪,就是你!” 砚歌狐疑的坐起身,披上针织外套试探性的问:“该不会是炸弹吧?” “别扯!我们家季晨心胸宽广,容得下你!” 砚歌额头滑下三条黑线,什么都没说,跟着陆少然去了楼下的车库。 “喏,这个给你!” 陆少然从副驾驶的手箱中,拿出了两张首映礼的电影票。 砚歌接过,反复看了看,“是他这次得奖的电影首映?” 陆少然特别自豪的点头,“可是呗,我们家季晨太优秀了,对不对!” “嗯,唯一的黑点就是跟了你!” 陆少然脸色一僵,笑嘻嘻的关上了副驾驶的门,“媳妇儿,你是不是嫉妒?” “陆少然,想太多哦!” “你看,嫉妒就说嫉妒,我又不会笑话你!来来来,让爷亲一口,就稀罕你这死鸭子嘴硬的德行!” 砚歌:“……” 这说的是人话吗? “别闹,赶紧走吧。” 砚歌站在车旁推着陆少然,然而有人就是得寸进尺,“我不,亲一口再走!” 陆少然上来不要脸的劲儿,按着砚歌的肩膀就撅着嘴往她脸上凑。 俩人一个进一个退,玩得可热闹了。 “吁——”蓦地,一声口哨从车库入口处传来,“砚歌宝贝,跟你老公亲热呐?没打扰到你们吧。” 砚歌:“!” 陆少然放开砚歌,回头一看,熟悉的奔驰SUV。 他眼神闪了闪,不顾坐在奔驰副驾驶里的女子,转身对砚歌嘿嘿一笑,“媳妇儿,你负责灭火吧,我先走了哈!” 砚歌欲哭无泪! 他惹的祸,结果还得她去擦屁股! 陆少然蹭的一下就钻进自己的兰博激怒,在被怒火波及的第一时间,从车库的另一侧猛地轰了一脚油门就离开了陆宅。 砚歌哀叹一声,站在原地看着晏柒从小叔的奔驰车上跳下来,轻笑一声,“你怎么来了?” 晏柒笑得特别不怀好意,“是不是打扰你的好事了?” “哪有啊,眼见不一定为实!” 晏柒热情的走到砚歌身边,伸手搂着她的脖子,“顾小姐说什么是什么,从今天起,希望在工作上顾小姐多多包涵!” “啊?” 砚歌懵了一脸! 晏柒扬着下巴,对着奔驰的方向示意,“喏,你们家大总裁特聘我从今天起做你的贴身保镖。怎么样,是不是感觉特别自豪?军花下凡给你当保镖,荣幸不?” 砚歌呆滞了! 是小叔让晏柒给她当保镖? 开玩笑呢吧?! 车挺稳,小叔陆凌邺稳步走来,砚歌与之对视,就明显发觉他凌厉的俊彦淬着冰碴。 陆少然这个不要脸了,简直是个祸害! 不用想也知道,小叔肯定又生气了! 砚歌美目微眨,扯出一抹笑意,“小叔……” “……” 无人回答! 晏柒看着他们两个别扭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word天,堂堂陆三爷竟然吃醋了啊。别说,模样还挺可爱的。” 砚歌伸手拽了晏柒一下,小脸顿时燥红一片。 “走,先进屋吧。”砚歌拉着晏柒走在陆凌邺身后,一行三人直接来到三层的客厅。 “小叔,其实不用这样,就别麻烦晏柒了。”砚歌一边倒水一边对陆凌邺建议,不经意间眼神流转,清纯又美艳。 陆凌邺抽着烟,“没事,她闲!” 晏柒撑着桌边,托腮望着砚歌,“嗯,我可闲,都快闲出病了。顾小姐千万别赶我走啊。” 砚歌无奈,放下水杯,忍不住再次负隅顽抗,“小叔,必须这样?” “嗯,必须,没商量!” 陆凌邺突出一个烟圈,冷眸闪着凛厉的碎光,直直的望着砚歌。 她扶额叹息,还能说什么。 陆大总裁的决定,谁能撼动! 几个人在客厅里坐了一会,陆凌邺抽完最后一口烟,望着晏柒,“去了解一下周围环境,以后她就交给你了!” 晏柒正步起身,敬礼,“是,一定完成首长交代的任务!” 砚歌怔怔的看着晏柒踏着正步离开,小嘴儿都合不上了。 她叫小叔什么? 首长? “报告首长!”晏柒在走出客厅前,正步一旋,又转身敬礼! “说!” 晏柒眼圈里漾着戏谑和狡黠,“首长,下次想支开我,和顾小姐独处的话,请首长直说即可!报告完毕!” 话落,晏柒端着手臂小跑着离开了客厅。 砚歌这脸啊,火烧火燎的。 陆凌邺重重的喘了口气,冷眸微眯,意味深长的睇着砚歌,“亲哪儿了?” “啊?”砚歌脸一僵,半饷才反应过来,“哪有亲到啊。真是的。” 她略带抱怨的口吻,在小叔听来反而像是撒娇。 他弧线冷硬的唇角微扬,骤然起身,砚歌还没反应过来,直接被他拉着进了卧室。 房门关上,小叔反手一拧,将砚歌按在了门板了。 力道不重,却蛊惑人心。 砚歌仰眸,望着陆凌邺深邃认真的眸子,眼神微闪,“小叔,你要……喔!” 他的吻袭来,薄唇攫住了砚歌纷嫩的小嘴儿,辗转厮磨,带着浓情蜜意。 这一次,他比之前都要温柔。 淡淡的烟草味随着深入传来,身上口中全是他的味道。 他温柔的将砚歌拉入怀里,紧紧贴合,一手扣着她的后脑,深吻不休。 气氛愈发燥热,蛊惑的热吻令人沉迷。 直到砚歌呼吸不畅,两手捶打推拒着陆凌邺时,他才不舍的放开了她。 两个人额头相抵,急促的呼吸喷洒在对方的脸上。 陆凌邺沉吸,拇指轻拭着砚歌的唇瓣,“这里,只有我能吻。” 砚歌红着脸,眸子泛着水光,微抿唇,竟不小心亲了她的指腹一下。 “小妮子,勾引我?嗯?” 陆凌邺的声音沙哑了几分,低沉惑人的语气泛着危险。 “没没没,只是个意外啊。” 砚歌连忙将他的手拉下,摇头如波浪的解释着。 太……尴尬了! “我喜欢这样的意外!” 陆凌邺情话出口,砚歌眸子顿时睁大。 他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意爬上俊彦,在砚歌惊艳的神色中,倾身在她小嘴儿上落下一吻。 “家里人有为难你么?” 陆凌邺拉着砚歌坐在床边的沙发上,捏着她柔软无骨的小手询问。 砚歌笑着摇头,“没有!爷爷很帮我,而且少然也护着我。” “嗯!他护着你,应该的。” 砚歌想笑又不敢,他觉得小叔吃味的样子真的特别可爱。 ‘咚咚——’ 简单的两声敲门声响起,房门骤然一开,“首长,你爹来了,快退!” 晏柒在门口语气匆忙的通报一声,砚歌立时紧张的看着陆凌邺。 “安心应对,一切有我!” 陆凌邺捏了捏砚歌的脸蛋,下一刻就直奔着窗户走去。 她一惊,下意识的低喊,“小叔,门在这……” “窗也一样。” 就这样,砚歌亲眼看着陆凌邺动作迅捷的爬上窗户,动作一气呵成,身子一闪,就从窗口消失了。 她惊讶的想跑过去,而房门已经被晏柒打开,她一本正经的声音传来,“老首长,好!” 陆老爷子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来,他站定在门口,睇着晏柒,“你是……” “老首长,家父晏鸿山!” 陆老爷子一惊,“原来是晏家的闺女啊,什么时候来的?” “回老首长,刚到!” 陆老爷子慈祥一笑,“别老首长老首长的叫了,叫我陆伯伯就行。” 晏柒敬礼,“是,老首长陆伯伯!” 陆老爷子:“……” 房间里,砚歌整理了一下头发,又擦了擦小嘴儿,听着晏柒和陆老爷子聊的差不多,才走过去开门,“爷爷,你怎么上来了?腿脚不方便,应该我下去的。” 陆老爷子笑着走进去,“人老了,趁着还能溜达,当然要多走走了。少然呢?” 进了卧室,陆老爷子环顾四周,结果没看到陆少然的身影,顿时脸色有点不好。 砚歌灵动的眸子闪过慧光,“哦,少然去帮我买东西了。” 闻此,陆老爷子似是满意的点头,“这个臭小子,终于会办人事了!” 砚歌哭笑不得的看着陆老爷子,“爷爷,你找少然吗?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 “不必了!他不在正好,我是来找你的。” 闻此,砚歌心下一震,请陆老爷子坐下后,她便目光灼灼的等着他开口。 “砚歌啊,算一算你嫁到陆家也有一段时间了。” “是的,爷爷。半年多了。” 陆老爷子轻叹,“半年多的时间,也不短了。但爷爷还是觉得,需要和你聊一聊。” 砚歌低垂着眉宇,“爷爷,您请说!” “你啊,虽然才半年的时间,但老头子我自认为看人还是很准的。你当初嫁给少然,应该是有苦衷的吧?” 陆文德视线锐利精深,一语中的,砚歌有些局促。 “爷爷,我……” “丫头,别紧张!”陆老爷子打断她的话,“今个儿我过来,权当和你谈心,你别有什么负担,爷爷没别的意思。” 砚歌点头,深深看着眼前这个古稀老人,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丫头,我知道少然亏欠你不少,他在外面的所作所为我也都有所耳闻。但看在他年少,你就再给他一些时间吧。你们两个年龄相仿,做得多想得少。现在年代不同,想当年我二十四岁的时候,正扛着枪玩命呢。” 陆老爷子的眼神望着窗外,似是缅怀过去,带着深深的眷恋。 “爷爷,我知道的。少然对我很好,你不用担心。” “嗯,对你好不好,也只有你自己知道。这小子太不像话,整天在外面吃喝玩乐,就是不知道干点正事。听说你小叔把I.U的分公司都交给他打理,结果这才半个月的时间,分公司亏损30%的营业额。你说这臭小子是不是欠揍!” 砚歌柳眉微蹙,她确实不知道少然的这些事,而且从爷爷的口中,她分明听出了他的不悦。 “爷爷,他……还需要时间!” 除了这句话,砚歌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嗯,我知道你是好心。所以我刚才也和少然他爸商量了一下,这小子整天不务正业,若是不好好规范一下,以后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 “爷爷,你的意思是……” 砚歌听出了爷爷话里有话,她心里七上八下的等着他开口,一时间有些茫然。 “所以,我决定过了这个月,就把这臭小子送去部队里锻炼一下。不过你放心,短则半年,多则一年就让他回来。这次,我通过关系让他以特招入伍的身份去新兵营。好好磨练磨练他那一身的痞气。丫头,你多担待。爷爷这么做,也是出于你们两个的未来考虑。等这小子有多改观,你们好好过日子,多好。” 陆老爷子颇有些歉意的口吻,让砚歌觉得特别的玄妙。 敢情爷爷这是要把少然送进部队,担心她会为此而有什么想法,所以才特意找她解释这一番? 砚歌笑了,“爷爷,没关系的。我尊重你和爸的任何决定。既然是对少然有好处,我当然没有反对的理由!” 言毕,砚歌晶亮的眸子宛若嵌了星辰。 然而紧接着陆老爷子就摆摆手摇头叹息,“丫头,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正好,少然这次入伍,我也安排你过去陪他……” 晴天霹雳! 砚歌的笑僵在脸上,耳朵里嗡嗡的响个不停。 她震惊的看着陆老爷子,“爷爷,你说什么?” “丫头,别害怕,不是让你入伍,而是让你陪着少然去B市。我看得出,这小子很听你的话。如果直接把他送过去,我担心会出问题。所以,你陪着他一起去,安心的在B市等着他,这样一来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听完陆老爷子的话,砚歌特别想告诉陆老爷子,其实把季晨送到B市,比送她去更有效。 但,她不能啊! 陆老爷子睇着砚歌失神的样子,幽幽一叹,“丫头,别多想,如果你不愿意的话,直接告诉爷爷就好。不会强迫你一定要去的。” 砚歌掀开眼帘,瞬也不瞬的望着他,“爷爷,那我……在这边的工作怎么办?” “那些都不是问题,反正都是自己家的,跟你小叔说一声就可以了.。况且,在B市那边,你如果不愿意整日呆在家里,也可以出去上班,咱们家B市的产业也不少,随便安排一份工作,又有何难!” 听得出,陆老爷子早已经将一切都考虑周全。 甚至连她会问的问题都给出了完美的答案。 听起来不错,可砚歌莫名觉得自己成了陆少然的炮灰! 最重要的是,她觉得爷爷这决定,也许并不仅仅是为了锻炼少然。 毕竟她在G市刚闹出丑闻,不管真假,都对陆家有了一定的影响。 如果她和少然一起去B市的话,短时间内一定会远离媒体的视线,而海天一号上所谓的出轨传闻,也就会慢慢消失在大众的眼前。 砚歌心里微凉,她看着陆老爷子满含期待的眼神,红唇蠕动,却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这个家里,她可以拒绝任何人,但唯独陆老爷子,她实在没脸开口。 “爷爷,我……能不能考虑一下。” “可以,完全没问题。这件事,你先不要告诉少然,省得他中途给我出乱子。” 砚歌点头,“好的,爷爷!” 陆老爷子离开之后,砚歌半饷都没有动弹一下。 脑海中,全是陆老爷子的那一番话。 去B市,于她来说,其实没什么影响。 但是莫名的不舍,又在拉扯着她故作坚强的神经。 她懂,爷爷这次真的出手了! 不但要彻底改变少然,而且要以这样的方法来阻止他和季晨的发展。 少顷,晏柒从门外探头探脑的进来。 她看了一眼失神的砚歌,坐在她身边,“喂,咋了?” 砚歌回神,暗淡的眸子微垂,“爷爷说,让我陪着少然去B市……” “啊?这么突然?”晏柒蹙眉,睨着砚歌的侧脸,“那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考虑一下。” 晏柒表情一怔,立马激动的拍着她的肩膀,“砚歌,考虑毛啊。当然是无条件答应了!” 078:这顾砚歌是什么来头,太吓人了! “砚歌,考虑毛啊,当然是无条件答应了!” 晏柒兴奋又激动的拍着砚歌的肩膀,笑意盈盈的脸蛋上满是不怀好意。 “让我再想想吧。” 砚歌幽然叹息,小脸深陷落寞。 见此,晏柒唇瓣动了动,想说的话也湮灭在唇角。 …… 翌日,砚歌和晏柒同时下楼,打从昨晚上开始,晏柒就住在了三层的客房里。 她算是充分执行陆凌邺的要求,寸步不离的陪在砚歌身边。 两人有说有笑的来到一层,刚下楼梯,客厅内的凝滞的气氛就让人倍感意外。 砚歌和晏柒对视,一同看向客厅方向,不期然的就见到两名穿着警服的男人正坐在端坐在沙发上。 “丫头啊,过来!” 陆老爷子神情晦涩的睇着砚歌,开口的语气有些生硬。 砚歌蹙眉,心下不好的预感十分强烈。 两名警察看到砚歌,又动作一致的看了看手中的照片。 随着砚歌靠近,他们起身,敬礼,“您好,顾砚歌女士。我们是G市津港分区刑侦队的警察,这是我们的执法证!” 砚歌凛着小脸,视线扫过,蹙眉垂问,“请问,你们是来找我的吗?” “没错!有一桩案子需要顾砚歌小姐配合调查!” “什么案子?” 警察目光炯炯,“这个还需要顾小姐随我们回一趟分局协助录口供。到时就知道了,请。” 虽然砚歌满心不解,但面对警察不算强硬却不容拒绝的态度,她只能点头。 “两位警官,我是……” “晏家丫头,让他们去吧。” 晏柒刚要说话,陆老爷子却阻止了她想要跟上去的举动。 两名警察一左一右的站在砚歌身边,她无奈之下,回头看着晏柒,“我没事,你在家等我把。” 晏柒柳眉紧拧,脸色难看。 待警车开口之后,晏柒看着陆文德,“老首长,警察刚才是怎么说的?” 出身军营,对于这种情况晏柒并不陌生。 但令她诧异的是,陆文德的反应。 “他们说,砚歌涉嫌一起命案,要求带她回警局调查。早来了一个小时,不让家里人通知,就坐在这等着你们下楼。” 陆文德的脸色阴沉难看,身为老首长,被警局的人如此对待,自然难以接受。 晏柒垂眸,眸子微闪,“我去疏通一下,津港分局我有朋友!” “嗯!”陆文德阴沉的脸色始终没有好转,听到晏柒的话后,他叹息一声,“最近还真是个多事之秋!” “老首长放心,我一定把砚歌安全带回来。” 陆文德揉着眉心,对着晏柒摆摆手。 听到她离开的脚步声,陆文德这才抬起眸子,眼底泛着疲惫。 厨房里,一直心惊胆战的黎婉悄悄走出来,见客厅已经没有警察的身影,忙不迭的走到陆文德身边,“爸,这个顾砚歌简直就是个扫把星。现在都命案缠身了,您还要维护她吗?” “你住口!”陆文德怒喝,“子荣,你安排一下,我要见津港分局的局长。” 陆子荣从黎婉的身后走出来,不悦的甩她一个冷眼,“好的,爸,我这就是去安排!” “黎婉,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在家里,关上门,你对砚歌有多少不满随便你。但下一次,你若还敢当着外人的面污蔑砚歌的话,我陆家绝不容你!” 陆老爷子满目盛怒,捏着柺杖的手青筋暴露,气的不清。 黎婉缩了缩脖子,脸色骤然一白。她看着陆老爷子盛怒的表情,嗫嚅,“爸,是她闹出了命案,你说我做什么?” “黎婉,你……” 还未离去的陆子荣,一把上前捏住了她的手腕,“你给我闭嘴,滚回房间去!” 一声厉喝,陆子荣甚至还猛地甩开了她。 显然,爷俩都被这个女人气得够呛。 黎婉心下微慌,但仍然仰着头,故作镇定的上了楼。 陆老爷子坐在沙发上,重重的叹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爸,你别这么说。警察只是带砚歌回去协助调查,应该不会有事的。” “希望吧!” 陆老爷子的声音低沉喑哑,一瞬就像是苍老了十岁似的。 陆子荣安稳了几句陆老爷子后,转身走向玄关。 刚刚踏出大门,手机铃响,他拿出一看,“喂,三儿!” “……” “刚才警察已经把她带走了!” “……” “这样啊,那行,我和爸说一声,你那边有进展的话,记得通知我们。” 电话挂断,起身要上楼的陆老爷子狐疑的看着他。 陆子荣去而复返,“爸,三儿来电话,说他已经在去津港的路上,让我们不用管了!” “他?” “嗯,三儿说他会处理的,让我们等消息!” 陆老爷子浓长的黑眉紧锁,片刻才叹息,“那就听他的吧。你也别折腾了,在家等着吧。” “好的,爸!” …… 津港分局,砚歌跟着两个警察走进一间空旷的办公室。 门上方的监控器信号灯闪烁,砚歌打量周围,一张审问台,三把椅子,倒是出奇的简便。 她坐下在两个警察的对面,桌上还放着一杯白开水。 “顾小姐,接下来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作为我们破案的主要依据,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砚歌双手捧着纸杯,轻轻点头,“好。” 两个警察对砚歌配合的态度似乎很满意,其中一人打开文件夹,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推到砚歌的面前,“顾小姐,请仔细辨认一下,这个人你可见过?” 砚歌瞬了他一眼,拿起照片的第一时间,她毫不犹豫的说:“见过!” 警察脸色一喜,“请问是在哪里?” 他们一人询问,一人记录,的的确确将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录在电脑上,非常详细。 砚歌没有迟疑,直接回答:“在海天一号!” “能不能说的具体一点呢?” 砚歌微微思忖,“海天一号顶层豪华套房,2208。” “也就是说,你和他是在房间里见过面?请问你们当时在做什么?” 许是砚歌的回答不够仔细,所以警察误会了什么。 “我的确和他在房间里见过面,但并不认识。我只知道,他应该是海天一号的服务人员。当时他推着餐车给我送夜宵。” 砚歌的回答,顿时让两名民警的视线全都定在她脸上。 “你确定不认识他?” 砚歌点头,“不认识!” “那……当时他给你送餐的时间,大概是几点钟?” 砚歌想了想,倏地说道,“能否把我的手机拿来一下?我需要看一下,才能确定具体的时间。” “小刘,你去拿过来。” 负责记录的警察走出房间,而另一人则瞬也不瞬的睇着砚歌,“顾小姐,如果按照你所说的,那么死者在临死前,最后一个见到的人,应该就是你!” 死者! 砚歌心下一凛,这才明白被带到警局的原因。 她看着照片,“你是说,他就是在海天一号上出事的死者?” “没错!” 砚歌放下照片,摇头轻笑,“他当时把夜宵送到我的房间之后,就直接离开了。期间我和他说的话连三句都没有。如果想调查详情,我觉得你们直接调取监控记录,应该会一目了然。” 警察的脸色古怪一变,“海天一号当晚的监控全部丢失了!” “什么?” 这下,砚歌的眉头紧蹙,小脸也失去了之前的从容。 她并不是害怕,而是忽然想到在海天一号上,她被人陷害的那一幕,和这个死者有没有直接的联系呢? 不然,怎么每一件事都这么巧合的围绕着她发生?! “李队,手机!” 民警小刘拿着砚歌的手机进来,顺手就要递给本次负责查案的李队长。 他对着砚歌示意,“给她吧。” 接过手机,砚歌感谢的看了一眼李队,随即她打开手机,翻看着记录。 不刻,她神色认真的抬眸,“他给我送宵夜的时间,是晚上9点整。” 李队好奇,“你怎么确定的?” 砚歌将手机关闭,睇着李队,“因为在他送来宵夜之后,我曾邀请友人共餐。前后不超过两分钟。” 李队了然的点头,示意小刘将这些全部记录。 “那之后,你有没有再见过他?” “没有。”砚歌想了想,又说道,“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服务人员,我对他有印象完全因为这只是前天晚上的事儿。至于我认不认识他,李队可以联系G市总局,调取我所有的个人档案以及近期的活动范围和接触人员。相信你们只要筛查一遍,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砚歌从容不迫,脸色也恢复了镇静。 不管这次的事情是偶然还是必然,她如今能做的就是等。 李队和小刘似乎没想到砚歌在这样封闭的环境下还能头脑冷静言辞犀利的反驳他们。 想了想,他正要再次开口,门却突然打开。 三人同时侧目,李队和小刘‘蹭’的一下站起来,“局长好!” 津港分局局长亲自前来,李队和小刘顿时神色兴奋。 “局长,正在审问海天一号命案的嫌疑人,这里笔录!” 李队将电脑转到局长的面前,目光正色,略显激动。 看来这次的案件,局长也很重视呢。 话音落定,局长却看都不看他们两个,反而走到砚歌的身前,“顾小姐,您好您好!” 李队和小刘满脸惊愕,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砚歌也被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握住局长的手,“局长,您好!” “这个,顾小姐啊,可能是误会了。我们分局向来秉公办案,但这次实在是出了纰漏。他们没为难你吧?” 砚歌迟疑的看了看李队二人,心下也满是疑惑,“没有没有,只是正常的询问调查。” 局长像是骤然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这边请,今天耽误你的时间了,还请顾小姐别介意。” “局长……” 眼看着砚歌被局长带出了审问室,李队在身后呼唤了一声。 谁知,局长回头,冷眼一瞪,“闭嘴!” 他转眸看向砚歌,“顾小姐,这次谢谢你的配合,日后如果你有任何关于命案的线索的话,也请随时通知我们哈。” 堂堂津港分局的局长,以这般热络的态度相对,砚歌都快找不到北了。 什么情况啊! 她一路被局长憨态可掬的模样送出了分局,一出大门,三辆豪车映入眼帘。 车窗同一时间落下,第一辆劳斯莱斯,毋庸置疑是小叔的。 第二辆布加迪威龙,车窗降下时,砚歌才发现竟然是司睿。 第三辆迈巴赫,在看到砚歌出现的时候,一个同样俊彦出色身高俊朗的男子下了车。 砚歌蹙眉望着他,好像在哪见过,有点眼熟。 津港分局局长一见到他,脸都笑成麻花了,“冷市长,顾小姐已经带出来了,这完全是一场误会。” 砚歌心下一震,顿时知道了他的身份。 G市创市以来最年轻的市长,冷牧阳。 “贾局长,辛苦了!” 冷牧阳长腿微屈,靠在车门边,一身灰色的西服挺拔俊逸。 彼时,小叔和司睿同时从下车,津港局长连忙憨笑,“市长言重了,那你们忙,我就不打扰了!” “多谢!” 冷牧阳颔首示意,分局贾局长连跑带颠的跑回了分局办公室。 太吓人了! 这女人什么来头啊,竟然能让市长亲自出马,他这分局的局长还能不能坐稳了啊?! 砚歌站在分局门外,眸光紧锁在冷牧阳的身上。 毕竟,这是第一次见到G市大人物,她也好奇嘛! 小叔陆凌邺踱步走来,昂藏俊朗的身躯不偏不倚的就挡住了砚歌的视线。 他睇着冷牧阳,剑眉微挑,“欠你一个人情!” 冷牧阳靠着车身,递给他一根烟,“上次放我鸽子,什么时候补上?” “随时!” “冷子他哥,这次多谢哈。” 冷牧阳好看的薄唇微侧,“要谢就谢冷子吧。” 言毕,他拉开车门,倾身坐进去,眨眼开车驶离。 砚歌从陆凌邺的身后探头看去,咂舌,“市长好威风!” 陆凌邺:“……” 司睿笑而不语,看了看陆凌邺墨黑的脸色,他对砚歌嘱咐,“既然没事,那我也走了。砚歌,自求多福哦!” 嗯? 什么意思? 待司睿也离开之后,陆凌邺侧目看着眼神茫然的砚歌,喟叹一声,“上车吧。” 津港分局门前最后一辆车远走,办公室内贾局长站在窗边,擦了擦汗。 今天,可能是他当局长以来,最被动的时刻。 …… 上了车,副驾驶上的晏柒立马回头,“砚歌宝贝儿,你没事吧?” 砚歌一惊,看着她和同样脸色担忧的简严,摇头一笑,“没事儿!” 晏柒拍了拍胸脯,“那就好那就好。我还担心他们把你屈打成招了。要是这些人真敢对你动手,我非拆了他们的分局不可!” “呵呵,小柒,哪有那么严重,就是正常的问询笔录而已!” 晏柒不以为然的撇撇嘴,“你,只是运气好!” 砚歌正想追问,隔音板已经缓缓升起,窗帘也再次被拉上。 她无奈的侧目,睇着陆凌邺从按钮上收回的指尖,似笑非笑。 “害怕了吗?” 陆凌邺无视砚歌的表情,将她搂在怀里,才有了片刻的安心。 “没有!我知道晏柒肯定会告诉你,只是没想到你竟然把市长都找来了。” 听到砚歌提及冷牧阳,陆凌邺剑眉一挑,“市长也是人,也有应酬交际!” “噗——”难得听到小叔的解释,但砚歌澄澈潋滟的眸子却噙着淡淡的戏谑,“小叔,你在讲冷笑话哦!” 冷! 又是冷字! 此刻,小叔突然有点后悔找冷牧阳了。 小小的市长而已,他若愿意,就算冷牧阳见到他还要叫一声首长呢。 小叔这心里酸溜溜的吃味,随着他和砚歌的接触越来越多,他猛然发现自己向来冷清的情绪经常会因为她的三言两语而产生巨大的波动。 幸还是不幸? 回程途中,坐在副驾驶的晏柒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她一言不发的低着头,拿着手机胡乱划着页面。 简严开着车,时而看她一眼,没一会儿,他忍不住的说道:“晏子,还放不下?” 晏柒神情猝然一震,敛去过度外泄的表情,斜睨着简严,“开车还堵不住你的嘴?” “嗤!我用手开车,又不用嘴开车!”简严嗤笑的打趣,旋即轻叹,“刚才你故意不下车,就是躲着冷牧阳呢吧?” 晏柒不语,眼神飘向窗外。 她虽然没有下车,但是早已从倒车镜里看到了一切。 他还是那么优秀,俊逸,只是发生了冷子的事儿之后,他们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后座上,砚歌并不了解晏柒心情的变化,她安静的伏在陆凌邺胸口,迷迷糊糊之际,突然坐起,“小叔,你知道昨天傍晚爷爷找我说什么事吗?” 陆凌邺垂眸看着惊慌的她,薄唇微抿,“既然是老爷子安排,那你就去吧!” 砚歌呲牙咧嘴,“你已经知道了?” “嗯!他安排你去B市,肯定有他的原因。况且,你就算不想去,能拒绝吗?” 砚歌仰头望着陆凌邺仿佛能看透她灵魂的那双冷眸,心下哀叹不已。 这就是症结所在。 她不想去,但根本无法开口拒绝。 但被陆凌邺如此轻易的说出来,砚歌不禁推开她,靠向车窗的方向,“去就去,有什么大不了的。实在不行我就和少然好好恩爱过日子呗!” 听着砚歌说气话,小叔冷峻的脸颊漫上一抹温柔和宠溺。 只是,砚歌没看见! …… 从津港回到市区,已经临近中午。 期间,小叔给家里打了电话保平安,并简单的说了几句,就带着砚歌和晏柒回到了I.U。 吃过午饭,晏柒和砚歌一同来到了顶层。 陆凌邺则临时有事,和简严驱车离开。 出了电梯,前台的几个小妹正凑在一起高谈阔论。 “不会吧,顾砚歌会是那种女人?真是让人难以相信。” “这有什么难以相信的,媒体都报道了。如果这事是假的,她今天上午怎么会不来上班?!” 她们的声音不大不小,但足以让砚歌听得清清楚楚。 她无奈的一笑置之,本不打算理会,但晏柒火爆的脾气顿时不高兴了,“喂,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的道理,你们懂不懂?好奇的话,别在背后议论,我们家砚歌就在这儿,来当面问啊!” 晏柒的大嗓门瞬间就让几个前台小姑娘吓得噤声。 她们惊恐的回头,见顾砚歌的身边站着一个要吃人似的女人,吓得不敢吱声,轰然散去。 砚歌笑着扯了扯晏柒的袖子,“小柒,没啥大不了的,随她们说去吧。” “那怎么行,无中生有的事儿,咱不背这黑锅!” 两人刚刚来到工位上,晏柒好奇的四下打量时,就发现陆凌邺的办公室竟然敞着门。 晏柒眼眸示意了一下,砚歌则起身走过去,对于陆凌邺的办公室有多少商业机密,这个毋庸置疑。 她走到办公室的门口,正要关门时,却听见突然有人在里面喊了一声,“砚歌,你回来了?” 黄安琪? 怎么哪儿都有她? 砚歌一把将办公室的大门推开,走进一看,就见黄安琪正从小叔的老板椅上起身。 说不上为啥,第一眼就让砚歌很反感。 她冷着脸,站在办公室门口,“黄小姐,你坐在总裁的位置上,是不是不太妥?” 黄安琪笑着起身走来,一身雪纺长裙既凸显身材又清纯靓丽。 “砚歌,别紧张嘛!就算邺哥知道,也不会生气的。” 言下之意,她多管闲事! 砚歌蹙眉,“黄小姐,你邺哥会不会生气我不知道,但现在麻烦你出来,这办公室闲人免进。” “砚歌,你看你,每次见到我都横眉冷对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是情敌呢!” 黄安琪笑靥如花,但砚歌怎么看都觉得绵里藏针。 尤其是她那句‘情敌’,故意挖苦她呢? “黄小姐真爱开玩笑!” 砚歌让开身子,示意黄安琪离开办公室。 但她的步伐缓慢,走走停停,一会儿摸摸桌子,一会儿又看看别的。 总之,黄安琪就是故意的。 “黄小姐,你……” “砚歌,你似乎很讨厌我呢?”黄安琪笑意未减,转身走向沙发落座,完全忽视砚歌的请离。 砚歌挂着公事公办的态度,“黄小姐想的太多了。希望你还是不要为难我。总裁的办公室,若丢了什么重要文件,到时若是出了问题,我们都难辞其咎。” “有什么关系呢?砚歌,如果是你未婚夫的办公室,难道你也不能进去吗?” 什么? 未婚夫? 见砚歌的眼神闪烁一瞬,黄安琪从沙发上拿起手包,意兴阑珊的边走边说,“算了,砚歌,就按照你说的,我也就不为难你了。今天我过来,本是想看看你怎么样,毕竟闹出那么大的新闻,我怕你想不开。二来嘛,正好趁着邺哥最近不太忙,我也想和他商量一番订婚宴的事儿。但我在这等了半天,他都没回来,看来也只能晚上碰面的时候再说了。” 黄安琪说完恰好站定在砚歌的身边。 她晶亮的眸子里沁着几许的讥诮和讽刺,打量着脸颊僵硬的砚歌,轻轻一笑,“砚歌,下次见到我就不要叫我黄小姐了,要改口叫‘小婶儿’喽!我先走了,回见!” 砚歌如遭雷击的站在原地,一呼一吸都非常不畅快。 黄安琪的话,像是一柄利刃,毫不留情的戳在她心口窝上。 砚歌强迫自己要冷静,在没有得到小叔确切的回答时,她一定不能轻易的相信黄安琪。 此时,黄安琪走出办公室,一转眼就看到靠在玻璃墙边的晏柒。 她一惊,歪头轻呼,“晏柒?” “呵,真巧!” 晏柒扭头,身高的优势让她垂眸睇着黄安琪,眼底一抹不屑闪过, “哎哟,今天是什么日子啊,竟然接二连三的碰到熟人。本来早上的时候看到冷市长的新闻,我还莫名的想到了你呢。结果你瞧,这下午就遇见你了。确实很巧哈!” 晏柒深深的呼吸,银牙紧咬,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少顷,她敛眉,睇着黄安琪,语气平平,“黄小姐贵人贵事,能想到我,真是荣幸。” “呵呵呵,晏柒,你看你说的。多见外。” “黄小姐,如果没事的话,请走吧。总裁今天下午不在,想找他请另选时间。” 砚歌从办公室走出来关上门,站在黄安琪和晏柒的身后冷语下逐客令。 她也是刚才偶然听到了晏柒和黄安琪的谈话,这才知道原来她们也认识。 不过,黄安琪说的什么冷市长和晏柒,难不成他们两个之间有什么瓜葛? 砚歌虽然疑惑,但别人不愿意说的事,她从不会追问一句。 对于黄安琪,她打从心底里讨厌。 黄安琪听到声音,回身望着砚歌,唇角得意一笑,“砚歌,记得我刚才说的话哟!” 她踩着高跟鞋离去,像是一只骄傲的孔雀,令人生厌。 砚歌和晏柒的好心情全被黄安琪打破,两人久久无语。 …… 下班后,砚歌因为没开车,便带着晏柒打算叫车回家。 一整个下午,她们两个几乎零交流。 各怀心事的坐在位置上,思绪神游着。 出租车上,砚歌转头看着晏柒,她精炼的短发此时安静的贴在脸蛋上,英气的眉宇噙满了落寞,平日里她飒爽英姿的模样尽数收敛,此刻宛若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一样,脆弱惹人怜。 砚歌伸手拉着晏柒,这才发觉她的指尖冰凉,“小柒,还好吗?” 晏柒神情一震,眼波颤了颤,反手握紧砚歌,扯着嘴角笑了笑,“我挺好的啊!” 她故作坚强的模样看在砚歌眼里微微心疼着,这个姑娘和她一见如故,本以为她天真烂漫嫉恶如仇,却不想也被感情的事牵绊左右。 砚歌深有体会,所以什么都没说,默默的拉着她的手,以无声作为陪伴。 “砚歌,我……不想回家!” 砚歌不假思索,“想去哪儿?我陪你!” 虽然她自己也是心乱如麻,但相比较黄安琪的一面之词,眼下更重要的是晏柒的心情。 “我们去喝酒吧。” 砚歌点头,“好!” 两个人一拍即合,去他的狗屁未婚妻,去他的情路不顺,何以解忧,唯有酒精啊! 晏柒天性豪爽,中途直接对司机说了一个地方,和砚歌两个人临时决定跑去了酒吧。 CICI Club,坐落在平遥酒吧一条街的尽头。 门面装点着五光十色的闪灯和彩色字幕,环境清幽,不似夜店那般吵闹嘈杂。 晏柒拉着砚歌选了VIP包间,推门而入,屋内地面铺着纯手工的地毯,酒桌吧台应有尽有。 缓缓流动的钢琴纯音乐,意境独特,气氛雅致。 “给我来一瓶21年的皇家礼炮,给她一杯鸡尾酒!” 晏柒坐在沙发上,两条修长比直的美腿直接叠在茶几上。 服务员神色古怪的笑了笑,“晏小姐,上次您存在这的酒,要不要一起拿过来?” “行,都送过来吧。再来两个果盘,薯片啥的。” 晏柒一副大老板的样子,吆五喝六的姿态,看的砚歌只想笑。 服务员关门离去后,她站在茶几前,看着晏柒自暴自弃的样子,摇头失笑,“不是说一起喝酒嘛?干嘛只给我一杯鸡尾酒?” “你不是酒精过敏吗?别逞能!看着我喝就行了。” 砚歌不悦的挑眉,“那不行,要喝一起喝!” 对于晏柒如何得知她酒精过敏的事儿,砚歌没有追问。 不用想也知道是小叔告诉她的。 她从不怀疑小叔的能力,他想要知道的事,没什么能逃得过他的法眼。 一想到小叔,砚歌心里不禁有些吃味。 整整一个下午都没看到他的身影,该不会真的和黄安琪商量订婚宴的事了吧? 砚歌甩甩头,强迫自己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 服务员动作很快,不一会就送来了所有的酒水和食物。 晏柒手法娴熟的将打皇家礼炮,然后在砚歌瞠目结舌的表情下,直接对瓶吹! 这给她吓得! 看这样子,晏柒一定特别能喝啊! 砚歌看了看桌上七八个酒瓶子,好几个半瓶酒都是之前晏柒存在这里的。 她想了想,心一横,率先拿起那杯鸡尾酒,一饮而尽! 两个女人,仰头喝酒的姿势特别潇洒,但很快就变成另一幅场面。 …… 此时,才过了半个小时,砚歌就无奈的坐在沙发上,白希的小脸被昏暗的灯光照的朦朦胧胧。 她大大的眼睛蓄着雾气,低头看着扑在她怀里鬼哭狼嚎的晏柒,欲哭无泪。 说真的,她以为晏柒肯定特别能喝,但真的没想到,她对瓶吹了一分钟,然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抱着她的腰开始说胡话。 砚歌终于明白,为啥之前服务员的笑容那么诡异了。 她觉得晏柒喝完酒之后的酒品,服务员一定都见过。 “小柒,别哭了。” 砚歌忍着酒后的晕眩,轻声细语的安慰着她。 哪知道,晏柒一听,顿时坐直身子,小手往茶几上一拍,喊道:“谁说我哭了!娘们唧唧的,我他妈才没哭呢!我怎么会为了冷牧阳那个傻逼哭鼻子!” 砚歌:“……” 悔啊! 晏柒拧着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摇摇晃晃的起身,一把拉开门,大吼,“服务员,给我来两个牛郎!” 砚歌吓得眼珠子都快掉了! 要两个什么? 牛郎? 是酒还是……? 砚歌上前一把就拉住晏柒,捂着她的嘴就往包间里拽。 “小柒,你别闹了。” 晏柒一把拉下砚歌的手,动作特爷们儿的扣着她的肩膀,“砚歌,我没闹!你就说你陪不陪我吧!” 面对晏柒如此认真的神色,她刚想开口,晏柒一巴掌就拍在她肩膀上,“好砚歌,就知道你最够意思!” 砚歌:“……” 她都没来得及说话啊喂! 很快,两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从门外进来,砚歌一看,就慌了。 她将晏柒挡在身后,睇着他们,道:“她喝醉了,刚才说胡话,你们先出去吧。” 两个男人不算高,但长得都白净可爱,颇有几分奶油小生的感觉。 他们俩面面相觑,而后径自上前,声音轻软的说道:“这位小姐,不用担心,晏子是我们的常客了!” 砚歌:“……”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079:彻底喝断片了! 两名男子含笑走到砚歌身边,在她瞠目结舌的表情下,扶着晏柒坐在了沙发上。 短暂的怔愣,砚歌骤然回神。 她小跑过去,正想推开他们,但接下来的一幕又让她打消了念头。 他们两人一左一右扶着晏柒,举止大方,并没有过分的动作。 砚歌走上前,倾身拍了拍晏柒的脸蛋,“小柒?” 由于喝得太多,晏柒迷蒙的眸子失焦的望着砚歌,只会呵呵傻笑。 “姐,你也坐下吧。有什么烦心事,可以和我们说说。咱们这,仅限于聊天。” 坐在晏柒右侧的男子笑意盈盈的看着他,白净的小脸看起来像个孩子。 他们的眼神清澈见底,没有任何不该有的举止和神色,从容自若的陪着她和晏柒。 心防逐渐卸下,砚歌坐在一畔,打量着长相柔美的小男孩,“你叫什么名字?” “姐,我叫若白,他是若朗。” 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是化名。 砚歌并未多问,看着晏柒喝的五迷三道的样子,她叹息一声,“小柒经常过来这儿吗?” 若白点头,“晏子每个月都会来几天的。”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若朗和若白视线交汇,相视而笑,“我们认识晏子姐已经有两年多了。” 砚歌咂舌,竟然有这么久。 她看得出,这两个孩子并不是心存歹念的人,即便身在这样复杂的环境里,眼神还是清澈澄明。 接下来的时间,砚歌在与若白和若朗聊天的过程里,忍不住又喝了几杯。 又过来一个小时,砚歌和晏柒双双喝大了。 “来,小白,干了这杯,还有三杯!” 砚歌一脚踩在茶几上,端着半杯皇家礼炮,仰头就干了。 她长这么大,还没喝的这么醉过。 哪怕是上次应酬萧祁,至少砚歌还理智尚存。 但现在,她心里憋闷,加上最近发生的事有点多,因为有晏柒在身边,所以喝起酒来也就忘了分寸。 这下可好,她喝多了以后,然而酒品并没有比晏柒好多少。 又或许,她是故意想放纵。 “砚姐,你也别喝了,喝太多了。” 若白伸手要抢她的酒杯,砚歌扬手躲开,又拿着酒瓶倒了大半杯酒,“一醉解千愁!来,干!” 一边的晏柒酒醒了不少,坐在沙发上一边揉脑门一边看着砚歌放肆的样子,她抿着小嘴,不时的闷头喝一杯。 两个女人,各怀心事,在若白和若朗的陪伴下,越喝越多。 直到后来,俩人迷迷糊糊的趴在沙发上呼呼大睡后,若白二人擦了擦汗,满脸的无奈。 “哥,晏子姐的朋友,没想到酒品也这样……” 若白无奈,而若朗则摇头,“很久没看到晏子姐这样了,估计最近又有烦心事了吧。”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她们睡在这里吧?” 若朗想了想,还没想出对策,砚歌的手机响了。 此时,安静的包厢里,手机静静流淌出音乐。 若白看了一眼若朗,小心翼翼的从砚歌的包包里拿出手机,一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他有些激动的说:“哥,是砚歌姐的小叔!” “嗯,那你接吧。” 若白没做他想,直接接听了电话,“喂!” 电话那头的小叔:“?” 男的?! ‘嘭’的一声,小叔将手里的电话丢在桌上,不过三秒,他拿起电话,按了一串号码,“哟喂,顾老大,怎么有空……” “给我查顾砚歌现在的位置。” 顾昕洺一愣,歉意的对饭桌上的人颔首点头,走到一旁压低嗓音问道:“咋了,出啥事了?” “尽快,五分钟之内,具体地址发过来。” 嘟嘟嘟—— 电话忙音,顾昕洺懵了一脸。 这么着急,捉歼啊! 在小叔的想法里,可不就是捉歼么! CiCiClub包厢里,若白不解的看着电话,“大哥,对方给挂了。” “叮铃铃——” 话音落定,晏柒放在桌上的手机也骤然响起。 若朗蹙眉,低头一看,‘高冷男神?’ 这什么名字啊! 他想了想,也直接按下了通话键,“你好!” “谁?” 若朗一懵,“呃,请问您是‘高冷男神’吗?” 对方沉默一秒,“是我!” 若朗:“……” “她在哪儿?” 若朗听出对方口吻过于凌厉,想都不想就将酒吧的地址报给对方。 回应他的,也是一阵忙音。 若白和若朗兄弟俩不知所措的坐在包厢里,他们眼神看着晏柒和砚歌睡得昏天黑地,俩人苦笑,“哥,我咋感觉头皮发麻呢?要不咱俩先走吧?” “别闹!这么点儿事就扛不住了?对得起晏子姐给我们的资助吗?” 若白抿唇,什么都没说。 俩人静坐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原本安静的包房突然被人从外面踹开了门。 门扉撞到墙上,发出巨大的声音。 震的若白一阵发抖。 门外,酒吧经理一脸惊悚又小心的表情示意他俩赶紧出来。 若白和若朗起身,抬眼望着身后仿佛卷着飓风而来的高大冷峻男子,心底一阵发寒。 这是惹到了什么重要人物? “把他们带走!” 陆凌邺视线若冰刀子似的刮着若白二人,一声令下,身后四名穿着黑衣带着墨镜的男子鱼贯而入,两两将若白和若朗给钳制住了! 他冷着俊彦,墨黑阴冷的神色将包房内的温度都降低了许多。 酒吧经理吓得够呛,搓着手站在门口,晦涩的说:“这位先生,他们两个是我们酒吧的服务生,还请别难为他们……” “滚!” 陆凌邺冷喝,酒吧经理吓得腿都软了。 娘啊! 这是碰到黑社会了吗? 怎么踹门进来就掳人啊。 陆凌邺走到沙发边,倾身睇着砚歌通红的小脸,眼神阴鸷的要杀人。 他拍了拍她的脸蛋,后者睡梦中还挥挥手,嘟囔了一句又睡过去了。 陆凌邺咬牙切齿,小心翼翼的将她抱在怀里,“顾砚歌,给老子等着!” 起身之际,他斜睨了一眼晏柒,正想说话,门外再次走进来一个带着墨镜的男人。 “她交给我吧。” 陆凌邺冷眸微眯,睨着一身便装的冷牧阳,一言不发抱着砚歌转身走了。 他的离去,同时还带走了吓傻的若白和若朗。 包厢里,冷牧阳站在一畔看着脸蛋上还有泪痕的晏柒,他薄唇抿的发白,终究一声喟叹,将她抱在了怀里。 他还从来不知道,小野猫的手机里,竟然把他的名字存成了‘高冷男神’! 嗯,心情还不错! …… 午夜十二点,砚歌头昏脑涨的渴醒了。 她捂着脑袋,坐起身,顾盼四周,一脸茫然。 “醒、了?” 一声低沉喑哑且略带不悦的嗓音从右侧传来,砚歌心下一凛,抱着被子看去,持续茫然,“小……小叔?” 砚歌骤然坐起身,望着陆凌邺阴沉冷峻的眸子,小心肝颤的不行。 “喝美了?” “啊?”砚歌脸蛋一热,这才想起晚上和晏柒在酒吧里的荒唐事。 她抱着被子,小脸缩到里面,嗫嚅:“嗯……是个误会!” “误会?”陆凌邺穿着睡袍起身,一步两步缓慢走到她的身边,颀长昂藏的身躯压下来,将砚歌笼在一片黑影之下,“说来听听,具体是什么误会?” 砚歌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陆凌邺的脸色。 这位爷现在心情不好,很不好! 她左思右想,但都记不得睡觉之前在酒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隐约记得,她好像喝了不少。 砚歌咬着小嘴儿,声音微抖,“我……我忘了!” 陆凌邺薄唇邪肆的扬起,一把将砚歌身上的被子掀开,搂着她的腰肢卷到自己的怀里,语气危险:“那要不要我给你讲讲?” 呜—— 她真的喝短片了! 多么痛的领悟! 砚歌老老实实的趴在陆凌邺怀里,一动不动的紧张着。 心跳如鼓,又惊惧又无奈。 “小叔,别生气了……” 她软糯糯的嗓子如暖阳般冲刷着陆凌邺的理智,软玉在怀,馨香扑鼻。 “知道错了?” 砚歌忙不迭的点头,“知道了。” “哪儿错了?” 砚歌一怔,真是欲哭无泪。 她哪里知道哪儿错了。 要是知道的话,还能被他这么质问不还嘴吗? 砚歌不出声,小脸埋在他的胸口,一呼一吸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胸前,有丝丝儿的痒意,心里也微乱。 陆凌邺垂眸看着小女人躲在她怀里不肯出来的样子,真是又气又爱。 天知道,当他看见砚歌躺在沙发上,身边还坐着一个男人时,抓狂的几欲杀人。 他骤然喟叹,紧了紧揽着砚歌的手臂,“下次还喝不喝了?” 砚歌使劲摇头,“不喝了不喝了。今天是个意外!” “哼!” 陆凌邺骤然抽身放开砚歌,使得她一不留神,直接跌在床上。 砚歌撅着嘴,望着他冷然的身影,“小叔,你接我回来的吗?那小柒呢?” “不然你想让谁接?管她作甚!” 砚歌:“……” 没法沟通了! 她有些憋闷的再次将自己裹在被子里,闷着头不说话。 其实,她很想问问,关于黄安琪所说的那些话,究竟是真是假。 可话到嘴边,又不知怎么问才合适。 偌大的卧室里,空气短暂的凝滞。 等等?! 砚歌打量着有些陌生的卧室,一激灵又坐了起来,她惊声喊道,“小叔,这是哪儿啊?” 坐在沙发上一边看手机一边抽烟的陆凌邺掀开眸子,睨着砚歌,似笑非笑,“锦里,都不认识了?” 砚歌一听就从床上跳下来,一边跺脚一边焦急的说,“哎呀,现在几点了?我得回陆宅啊。发生了这么多事,要是现在我再夜不归宿,爷爷那边我也不好交代了!我……” 睇着她像热锅蚂蚁似的陆凌邺,薄唇微哂,“和我在一起,需要交代什么?” 砚歌一听,张嘴就反驳,“跟你在一起更不能交代啊。我要回去。” “坐下!”陆凌邺冷声一扬,不悦的挑起眉眼。 砚歌小心肝一抖,进退两难,“小叔……” 她低声呼唤,噙着淡淡撒娇的意味。 陆凌邺放下手机,双腿交叠的坐在沙发上,指尖夹着烟头,眸色微暗,“过来!” 砚歌低着头,蜗牛似的往陆凌邺身边挪动。 才走到沙发附近,她手腕一紧,被他一拽,就跌倒他的怀里,“喔,小叔!” 砚歌惊呼,陆凌邺则丢掉手中的烟头,捏着她的小腰板,“安心给我在这呆着!家里不用你操心!” “可是……” “还顶嘴?” 陆凌邺危险的声音砸过来,砚歌立马抿嘴不言。 辗转反思,她试探性的问道:“小叔,你给家里打过招呼了?” 她知道小叔不是做事冲动的人。 凭他缜密的心思,应该早就替她想到了吧? “嗯!” 陆凌邺搂着她,随后将手机再次拿过来,打开一张照片,递到砚歌眼前,“谁?” 砚歌狐疑看去,顿时紧张,“小叔,这……把他绑起来干什么?这是若白!” “若白?”陆凌邺冷眸微沉,“叫的这么亲切?” 砚歌哭笑不得,“小叔,这应该是他的艺名啊,他就这么告诉我的。” “认识多久了?” “三个小时!” 陆凌邺声音骤冷,“三个小时,就敢一起喝酒?” 砚歌眼波闪了闪,“不是啊……他们是小柒的朋友,所以……” “哼!就知道是她!” 小叔冷哼,将手机丢在桌上,心里则在考虑,要不要把晏柒丢到魔鬼训练营里规范规范! 敢带着他的女人去酒吧招摇,狗东西! “哎呀,小叔,你别误会晏柒。今天我们俩心情不好,所以才临时决定去小酌一杯的。” 陆凌邺剑眉一厉,“小酌?酌的不省人事?” 砚歌:“……” 多说多错啊! “为何心情不好?” 陆凌邺抓住了重点,对于这丫头能主动说心情不好,他也挺意外。 话已至此,砚歌几经踌躇,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今天在你的办公室,看见黄安琪了!” “我的办公室?” 陆凌邺的语气骤冷,砚歌点头,“嗯,她跟我说,让我以后叫她‘小婶儿’!” 砚歌的话说的很婉转,并未直接转述当时黄安琪所有的话。 有些事,其实她只要一个答案就好。 至于过程,可以忽略。 陆凌邺唇角紧抿,清冽的气息阴沉不定,似是暴风骤雨来临前夕。 砚歌有些害怕,小手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的攀上了他紧绷的俊彦,“小叔,她胡说的,我知道。” 这番话说出来,只有砚歌自己知道,是多么的没有说服力。 她心慌的望着陆凌邺,尤其是他的沉默,让她心里愈发的没底。 陆凌邺拉下她冰凉的小手,握在掌心中轻轻揉捏,“她说的,不会发生。” 砚歌心里的大石猝然落地,这是一句承诺,也是一句回答。 她笑靥如花,“我就知道!” 嬉笑着扑在陆凌邺的怀里,她似乎越来越眷恋这样的温暖。 虽然他平日言辞不多,而且整日板着脸,但只有砚歌看得到,他冷冽的表情之下,掩藏的是何等的柔情温意。 不知不觉间,砚歌在他的怀里险些睡了过去。 脑海中不期然的闪现出一张照片,顿时睡意全无,“小叔,若白呢?” 陆凌邺凌厉的五官冷峻一凝,“楼下!” 砚歌不顾三七二十一,从他的腿上跳下来,趿着拖鞋就往外跑。 楼下客厅,砚歌下了楼梯,就听到一阵呜呜咽咽的声音。 她寻声看去,被吓得够呛。 客厅里,四个带着墨镜的黑衣男人人高马大的站成一排,而客厅地中间,若白和若朗两个人背对背坐着,身上还绑着麻绳。 若白的小脸苍白无血色,显然吓得不轻。 砚歌跑过去,“若白,若朗,还好吗?” “呜——砚歌姐……” 一看到砚歌,若白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哭的肝肠寸断,哆哆嗦嗦的抽泣着。 好可怕! 他和若朗被这四个黑衣人盯了两个小时了,嘤嘤嘤—— 砚歌一脸歉意的蹲在若白身边,正要跑向厨房找工具给他们松绑,楼梯口陆凌邺神色冷峻的靠在扶手上,对着那几个黑衣人保镖命令,“解开他们!” 保镖之一从胸口的袋子里,直接掏出一把匕首,嗖嗖两下就将若白二人身上的麻绳划开。 若白一下子就瘫在地上,哭的可伤心了。 确实是吓到了。 “你们几个,归队吧。” “是!” 四名保镖似的男人异口同声,语调洪亮,吓得若白又是一抖。 他们几个临行前,墨镜下的视线不停的往砚歌身上打量。 原来,这就是大嫂啊。 难怪大哥冲冠一怒为红颜,值了! “眼睛都不想要了?” 陆凌邺靠在楼梯口,即便他们带着墨镜,但还是清楚的捕捉到他们打量砚歌的视线。 四人双腿并拢,腰肢挺直,“要!!” 陆凌邺一怒,“要个屁,赶紧滚!” 四人鱼贯而出,各个嘴角儿都泛着笑意。 待他们离开后,砚歌正拿着纸巾给若白和若朗擦脸,“别哭了,今晚是个误会,对不起啊。” 若白惊惧的看向陆凌邺,憋着嘴,摇头,什么都没说。 “小叔,你看把他们吓得!” 陆凌邺不甚在意的挑眉,“心疼了?” 砚歌叹息,转眸看着他们,“若白,若朗,今晚是姐姐的错,你们两个别害怕,他们不是坏人。只是不认识你们,所以误会了。” 听到砚歌这样的解释,若白点点头,“砚歌姐,那我们能走了吗?” “能能能!”说着,她回头看着陆凌邺,“小叔,这么晚了,让人送他们回家吧。” 陆凌邺安排人送走若白和若朗之后,砚歌重重的喘气儿,坐在沙发上就仰头喝了一大杯水。 “小叔,你这是干什么,他们俩还不到二十岁,吓坏了怎么办!” 陆凌邺不语,走到砚歌身边落座。 “再说了,你带他们回来也就算了,干嘛要绑起来,搞得像黑社会似的。” 陆凌邺点了一根烟,嘬了一口睇着砚歌,“如果是黑社会,早撕票了!” “……”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 砚歌和陆凌邺一起出了大门。 推开门的刹那,一个人影就伫立在门口,吓得砚歌险些喊出声。 定睛一看,她诧异的上前,“小柒,怎么站在这儿啊?” 晏柒还穿着同样的衣服,眼神闪了闪,尴尬一笑,“啊,我等你一起上班啊。” 砚歌狐疑的睇着她,“昨晚你去哪儿了?我问小叔,他也没告诉我。” “嗯,去了一个朋友那!是不是要去上班啊,走吧,我去开车!” 晏柒似是闪躲的态度,引起砚歌愈发的好奇了。 她侧目扬眉看着陆凌邺,“小叔,她怎么了?” 陆凌邺精锐的视线落在晏柒的脖子上,薄唇一侧:“累了!” “哦!也难怪,昨天喝了那么多酒,今早还要来陪我,小叔,要不让小柒休息一天吧。” 操! 陆凌邺低咒! 那丫头的脖子上青青紫紫一片,砚歌没注意,他可看得清清楚楚。 和冷牧阳激战一夜累坏了,凭什么要他给放假! 他憋得够呛,找谁说理去? 陆凌邺俊彦面无表情,“不用,她扛着住!” “哎,喂,小叔……” …… 安稳的一天眨眼即过。 傍晚,砚歌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到陆宅,晏柒则临时有事,暂时回了部队。 回到房间后,砚歌躺在床上,疲乏顿时涌上。 昨夜宿醉又没睡好,白日里忙活着工作的事儿,这会安静下来,倦怠感立马就席卷了她。 躺了不知多久,砚歌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梦里,全是陆凌邺的身影,鼻端也满是他的味道。 砚歌睡着睡着小嘴儿边就泛起了笑,梦很甜,她很美。 而此时的卧室中,偌大的床上,陆凌邺正搂着砚歌,垂眸看着她酣睡的小模样,满心的无奈。 砚歌睡得踏实,不时的扭动两下,许是在梦里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她更加往对方的怀里钻了钻。 陆凌邺仰头看着天花板,心痒难耐,又不得不忍着。 搂紧了怀里的小女人,他一夜未眠。 清早,砚歌悠悠转醒,伸了个懒腰,浑身无比的舒坦。 她看了眼地面,没有痕迹,知道少然又是一天一夜未归,索性也乐得自在。 洗漱完毕后,换上职业套装,刚拉开门,陆少然顶着两只黑眼圈在门口打哈欠,“媳妇儿……” 砚歌惊愕:“你站在这儿干什么?” 陆少然指了指卧室的门锁,“睡觉就睡觉,你干嘛锁门!我都在这等了一个小时了!” “啊?我没有啊!” 她睡觉向来没有锁门的习惯,而且当初早就和少然说好了,同睡一屋做戏给家里人看。 “算了,你要去上班啊?快去吧,我睡了。” 陆少然提着西装外套,直接丢在沙发上,闷头就倒在了床上。 刚躺下一秒,他红着眼望着砚歌,“媳妇儿?” “嗯?” 砚歌站在门口回头,“又咋了?” 陆少然闻了闻枕头上的味道,下意识的说:“你抽烟了?” “抽烟?我还抽你呢!” 说完,陆少然也觉得不太可能,揉了揉鼻子,“哎呀,困蒙了,都出现幻觉了。哦对了,媳妇儿,今晚上7点,在星华影城,季晨电影的首映,你别忘了参加啊。” 砚歌一头黑线,“知道了!” 甩上门,她潇洒的走了。 而陆少然趴在枕头上,怎么闻都觉得有烟味! 妈的,他不会嗅觉出现问题了吧! …… 开车出门,因为睡得很好,砚歌心情也不错。 到了公司,晏柒早早就等在三十二层的电梯口,看到她从电梯里走出来,笑脸迎了上去,“早啊,砚歌。” “早!”打了声招呼,砚歌盯着晏柒脖子上那条不伦不类的丝巾,想了想,才说道:“你这丝巾……是不是和你这身运动服,不太搭调?” 晏柒摸了摸脖子,“有吗?我觉得挺好看的。” 审美,是硬伤啊! 上午十点,正在忙着整理会议资料的砚歌,突然被陆凌邺叫到办公室。 他穿着一身藏蓝色闪电纹的西装,宽肩窄臀的倚在办公台边,看着砚歌身材玲珑有致的包裹在职业套装下,喉结滑了滑。 “昨晚睡得好吗?” 砚歌关上门,听见他询问,扬起笑脸,“嗯,睡得特别好。” 闻言,大总裁的俊彦上笑意一闪而过,“晚上一起吃饭!” “今晚?不行啊,我有事!” “什么事?” 陆凌邺的脸色眨眼恢复冷峻,挑眉等着砚歌解释。 “晚上7点,是季晨获奖的那部电影的首映。我答应了少然要去捧场,所以……” 她小心翼翼望着小叔,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少顷,他无声喟叹,“几点完事?” 砚歌眸色一喜,“9点左右。” “好,我去接你!” 离开小叔的办公室,砚歌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她觉得,小叔似乎越来越有人情味儿了。 …… 晚上7点,砚歌带着晏柒如约来到星华影城。 因为是新晋影帝,而且季晨的粉丝众多,在影城外围,整条街道都被热情的粉丝围堵的水泄不通。 砚歌和晏柒好不容易在助理的带领下来到后台,化妆间内,季晨正接受一家媒体的独家专访,而他身后不远处,陆少然一脸宠溺的看着他。 “少爷,把你嘴角的口水擦一擦好嘛?” 砚歌悄声走到陆少然的身后,开口戏谑,他回头哈哈一笑,“媳妇儿,你来啦!” ‘咚’的一声,正在采访的季晨,手中一个话筒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陆少然轻轻撇嘴,煞有介事的以眉眼和砚歌打趣。 “一会首映在7号厅,全场最佳的观影位置,我家季晨够意思吧?” 陆少然又骄傲又嘚瑟的和砚歌显摆,俊彦上是毫不掩饰的兴高采烈。 见他这般开心,砚歌实在不忍心想象,等他被丢到新兵营后,该是何等的失望。 “砚歌?喂,想什么呢?” 站在人群后面,砚歌望着陆少然的脸颊微微出神。 被他呼唤了好几声才反应过来,笑了笑摇头,“没事!那你在这陪着季晨吧,我和小柒先去放映厅了。” “行,一会见!” 砚歌和晏柒相携离开,季晨的独家采访也恰好结束。 所有闲杂人等退出去之后,他睨着陆少然,口吻不善,“我怎么记得,全场最佳的观影位置,我留给了你和我?” 陆少然尴尬的一笑,凑够去抱着季晨的腰,“是吗?那可能是我送票的时候送错了。别生气嘛,说了几次了,砚歌不是外人!” “那她是内人?” 季晨这个醋坛子,随时随地就翻车! 陆少然剑眉微扬,明俊的脸颊闪着邪光,凑近季晨的耳边,“谁是内人,你不知道吗?” “滚!没个正行!” 砚歌和晏柒从化妆间一路来到了7号放映厅,厅内灯光璀璨,巨大的屏幕上放映着季晨拍摄过程中的片花。 踏上影厅的台阶,不期然的一个匆忙而下的身影就撞开了砚歌和晏柒。 那男人头戴棒球帽,压得很低,穿着一件卫衣和牛仔裤,很简单的打扮。 撞到砚歌后,他低沉的说了一句‘对不起’后,就疾步离开了影厅。 “没事吧?”晏柒冲着那人的身影瞪了两眼,毕竟是季晨的首映礼,她并不想闹出乱子,所以收敛了脾气。 砚歌揉了揉肩膀,“没事!可能着急去厕所吧。” 两人相视一笑,也没在意,拿着电影票找到位置就坐。 约莫十分钟后,季晨和其他主演以及首映主办方一同上台。 硕大的屏幕下,主持人热络的和他们畅谈关于电影的细节之类的问题。 半个小时过去了,季晨等人鞠躬谢礼,电影正式开场。 以浑厚的独白自述的电影开篇,新颖又不古板。 砚歌和晏柒看的很投入,毕竟之前这部电影光是宣传就将近两个月的时间。 电影时常一个半小时,期间不乏爆笑的场面也同样有令人潸然泪下的情节。 结尾处,电影中的季晨神色痛苦,拉着女主角的手,生死离别之际,突然—— “啊……着火啦!” 电影院起火,放映厅内有人惊声尖叫,阵阵浓烟很快就蔓延至整个放映厅。 砚歌心下一乱,人群攒动的慌乱之际,她正要伸手拉住晏柒,却不料自己的手腕被人狠狠一拧,剧痛传来,紧接着一阵强有力的拉扯,就将她拽到了嘈杂的人群中。 “小柒——” 她刚刚喊出声,脖颈上被人用力一击,眼前猛然就陷入了黑暗。 星华影城起火的新闻,短时间内席卷整个G市。 消防队、救护车停在影城外面,救护人员不停从里面抬出被火势烧伤的群众。 警车也早早将现场封锁,起火原因正在紧锣密鼓的调查着。 同一时间,正驱车赶往星华影城的陆凌邺,在后座上拿着钢笔标注文件之际,莫名一阵心悸,钢笔的鼻尖顿时断了。 “老大,你快看!” 在靠近星华影城的路口,简严语气激烈的指着商场上空的LED屏幕,招呼着陆凌邺。 屏幕上,星华影城外围狼藉的一切,以及窜天的火光还未得到控制,不少人被担架抬出来,还有因火势太大而被踩上的人满脸是血的跌坐在路边。 “停车,走过去……” 话音方落,陆凌邺的手机响起,他看着上面‘无主叫号码’的显示,眸光一紧,滑下接听键,“陆首长,别来无恙啊!” 电话的来电显示被对方隐藏,而说话的声音也显然使用了变声器。 陆凌邺冷眸睨着新闻画面,声音平波不惊,“你要什么?” “哈哈哈!”电话中,变声后的笑声格外刺耳,“陆首长果然是冷静自持,这种情况下还能冷静的和我谈判,真是难得。” “说!要什么?” 陆凌邺冷眸敛着阴鸷的光芒,面无表情,但语气中已然夹杂着凛凛的杀气。 “要你的命,给不给呢?” “那要看你要不要得起!” 080:别怕,我在! 陆凌邺面色如霜,沁着冷气儿的俊彦阴沉骇人。 “哈哈——”电话中,对方狂妄冷笑,“陆凌邺,今晚十二点,郊区西路仓库,想救她的命,你一个人来!” 嘟嘟嘟—— 电话被对方无情挂断,而陆凌邺的脸色极度阴寒。 “下车,联系晏柒,确保她的安全。” 陆凌邺对简严命令一句,车停靠在马路边,他长腿一屈,从驾驶位把简严拉出来,径自坐了进去。 “大哥,那你干嘛去?” 简严睇着陆凌邺极冷的神色,心里也没底。 “今晚,不必找我!” 言毕,陆凌邺一脚油门,猛打方向盘,豪车在原地陡然掉头,地面上留下一道道黑色的轮胎印子,速度飞快的冲了出去。 简严不敢耽误,赶忙冲向了星华影城。 人头攒动,现场混乱,他去哪儿找晏柒啊! …… 晚上九点。 砚歌浑浑噩噩的睁开眸子,后颈疼的要命。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惊愕之际,砚歌顾盼四周,眼前的一幕让她久久难以回神。 破旧的仓库,一盏昏黄的吊灯在远处明明灭灭。 仓库很宽大,地面狼藉的丢弃着纸箱和木板条。 “醒了?” 一声低沉的话语带着回声传入耳中,砚歌循声看去,见远离灯光的黑暗处,一人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 熟悉的打扮,和压得很低的棒球帽,他整张脸颊都沉浸在黑暗之中,砚歌难以看清他的长相。 “是你?” 对他的打扮,砚歌之所以有印象,完全是因为几个小时前,在7号放映厅,刚刚见过。 “呵,记性倒是挺好。” 对方鄙夷的态度以及低沉到令人反感的嗓音,似乎都预示着不正常的一切。 砚歌垂眸看了看自己,双手反绑在身后,双腿膝盖处和脚腕上都紧紧帮着麻绳。 她侧身倒在地上,全身受困,想挣扎着起身都非常困难。 “别费事了。省点儿力气和陆凌邺告别,岂不是更好!” 男子戏谑阴沉的言语让砚歌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她眼底闪现惊慌,但强迫自己镇定。 砚歌深呼吸,强压下恐惧,“你要做什么?” 男子并未开口,反而从椅子上起身。 他的动作让砚歌的心再次被提起来,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不放过任何细节。 男子走到灯光下的桌子旁,拉过桌上的手提箱,‘吧嗒’一声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把消音枪,慢慢摩挲。 砚歌大大的眼睛惊恐闪过,因为距离较远,所以她只能看到他模糊的侧脸。 “想知道我要做什么,你一会儿就会看到的。” 男子咔咔两下,将消音枪上膛,嘴角泛起邪肆的冷笑,在灯光下将消音枪对准了砚歌的方向。 此举,砚歌心跳如鼓,死亡来临时的恐慌本能的席卷全身。 “哈哈哈!”男子见砚歌颤抖,似是取悦了他,“你不用怕,这把枪可不是给你准备的。” 言毕,他将手枪插到后腰的裤带中,宽大的卫衣很好的遮挡了手枪的形状。 砚歌浑身僵硬着,地面冰凉,她一动不动,冷汗早已浸湿了她的衬衫。 “星华影城的火,是你放的?” 虽然声音颤抖,但砚歌还是想更多的了解对方的目的。 方才的三言两语中,她大体猜到,自己成了他对付小叔的筹码。 到底他们之间有什么过节,都到了动枪的地步! “闭嘴!”男子突然口吻一厉,“顾砚歌,别跟我耍小聪明。再敢多问一句,我先送你去见阎王!” 他充满戾气的口吻带着满腔的怒意,仿佛下一刻就会突然动手似的。 砚歌抿着小嘴,原本白希的脸蛋沾染了不少灰尘。 男子冷冷的睨着她半饷,随后提着箱子转身离开了仓库。 他拉开推拉铁门,经久不用的滑道传出丝丝拉拉的难听声。 “看着她!” 男子对门外的两人吩咐一句,铁门再次关闭,宽敞幽暗的仓库里,就剩下砚歌一个人。 她重重的喘息,呼吸急促,眼眶酸涩微红,特别无助。 几分钟后,她咬着牙,紧抿小嘴,硬扛着一股劲,从地面挣扎着蹭到了墙边。 有了支撑,砚歌好不容易坐起来,浑身脏污一片,尘土蔓延。 她靠着墙壁坐在地上,冰凉的地面宛若她此刻的心情,又凉又冷。 对未知的一切以及即将发生的事,她胡思乱想了很多。 他手中的枪,是要对付小叔的吗? 他在星华影城纵火,难道就只为了将她劫持到这? 好多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在砚歌脑海中盘旋。 蓦地,她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小小的身影,顿时泪如雨下。 不管她曾经有多坚强,但遇到这种生死一线的事情,能保持冷静都是扯淡! 她狠狠咬着嘴唇,逼退眼泪,靠在墙边仔细的观察仓库内的情形。 这仓库略略看去,最少也有五百平,但由于周围光线黑暗,视线受阻。 砚歌深呼吸,往身后靠了靠,小手摸到地面后,左右摸索。 但,无济于事。 她所在的角落,地面上除了灰尘,连一片纸屑都没有。 砚歌颓废的低着头,后背靠着墙壁,缓了口气试图站起来。 但刚刚用力,双腿一软,重重的跌倒在地面。 双腿被麻绳捆绑的时间太长,一点力气都使不出。 天要亡她啊! 浑身摔得生疼不已,但砚歌拼着一股子拧劲儿,连续试了好几次。 好在,她成功了。 砚歌浑身绷直的靠着墙壁站着,双腿无法行走,她又不敢动作太大,只能摩擦着地面,一点点往仓库更黑暗的地方挪动。 按照她的猜测,这样的仓库,出口应该不止一个。 砚歌挪动的速度很慢,而且没一会儿的功夫,她的腿又麻了。 随着费力的移动,砚歌也喘着粗气。 ‘撕拉’一声,砚歌的脚尖似乎提到了什么尖锐的东西。 她闻声眸色一喜,小心翼翼的靠着墙蹲下,伸手在鞋子的右侧摸了摸,一块碎玻璃。 砚歌一把抓住玻璃,哪怕指尖被划破也毫不畏惧。 两滴鲜血顺着她的指尖垂落,砚歌内心愈发坚定了自救的决心。 然而,她捏着碎玻璃,正要有所动作时,一声低沉讽刺的话将她所有的希望全部浇灭,“你果然不老实!” 砚歌呼吸骤停,蓄满了惊讶的眸子望着从仓库黑暗的另一边走来的人影,掌心下意识紧了紧。 ‘啪!’ “唔!” 响亮的耳光,毫不留情的打在了砚歌的脸蛋上。 重心不稳之下,她直直的摔在地上,头晕目眩。 男子缓缓蹲下,伸手揪住了砚歌的头发,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头皮吃痛,砚歌痛苦的蹙着眉,她睁大眸子企图看清对方的长相,结果竟是徒劳。 他不但带着棒球帽,甚至脖子上还系着一条运动方巾。 方巾从下一遮到了他的鼻梁处,除了那双闪着阴冷暗芒的眸子,砚歌什么都看不到。 脸蛋和嘴角火辣辣的疼,砚歌仰着头,声音丝丝儿颤抖,“你到底是谁?” 男子不语,却板着她的身子,用力捏住了砚歌的手腕。 剧烈的疼痛险些让砚歌昏厥,她掌心完全被玻璃扎破,加之手腕上的疼,她的掌心松动,碎玻璃‘当啷’一声,清脆的掉在了地上。 男子眼神微眯,拿起玻璃看了看,“倒是有点儿小聪明,可惜用错了地方!” 他将碎玻璃顺手丢的老远,放开砚歌的头发,捏着她的胳膊就走到了灯光下的破旧桌子前。 随手用力一推,砚歌被迫跌坐在椅子上,头顶上明亮光线照射下,砚歌沾了泥土的脸蛋上赫然出现一个五指痕。 “女人,你若再敢动一下,我可就不保证会发生什么。想死很容易,但我会让你在死之前,体会体会什么叫生不如死!” 他张开掌心,捏住了砚歌的下颚,那力道恨不得将她的骨头捏碎似的。 最终,他甩开砚歌,并随手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卷胶带。 私下一条后,他将胶带直接贴在了砚歌的嘴上。 他似是很满意的看着砚歌此时狼狈的样子,伸手将她的头发拢到耳后,顺便拿出了手机。 …… 临近十二点,郊区西路仓库周围,三三两两以运动方巾遮着脸颊的男子来回走动观察着。 一辆汽车的车灯从远处射来,仓库门外的人立时跑到里面喊了一声,“三哥,他来了!” 仓库内玩着手机的男子,邪肆的睨了一眼砚歌,而后摸了摸腰际的消音枪,起身走了出去。 砚歌嘴上还贴着胶带,呼吸受阻,脸蛋通红。 外面,车胎行驶过石子路面的声音咯吱咯吱,闻声,砚歌的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落。 该怎么办? 她能做什么? 对方手里有枪,而且摆明了是要耍阴招。 可现在她整个人都被绑着,连续几个小时一动不动,她全身早就僵硬如铁。 仓库外,一辆黑色越野车缓缓停下,车身黑如泼墨,且没有任何车标。 厚重的车门打开,陆凌邺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裤下了车。 他体魄昂藏依旧,白色衬衫纤尘不染,站在破旧的仓库前,显得格格不入。 “陆凌邺,你终究还是来了,看来这女人对你真的很重要!” 男子从仓库内走出,露出帽檐下的眸子闪着冷光。 陆凌邺的俊彦冷冽异常,如鹰隼般锐利的眸子睇着他,薄唇开启,“韩泽,玩弄手段的方式,和你二哥天差地别!” 韩泽眼波一诧,似乎惊讶于陆凌邺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到他的身份。 索性,他冷冷一笑,伸手就撤下了自己的脸颊上的方巾,“陆凌邺,当初你杀了我哥,今天咱们是不是也该算算账了!” 韩泽将方巾摘下的一霎那,陆凌邺的眸底骤然泛出杀气。 如果此刻砚歌能够走出来的话,一定会发现,这个男人正是当日在海天一号上,和她在同一张床上醒过来的那个男人。 “想怎么算?” 陆凌邺似乎完全没将韩泽放在眼里。 他剑眸微扬,面如平湖。 韩泽有些气急,但强忍着怒气,以眼神示意仓库外的其他同伴一齐走向陆凌邺。 “陆凌邺,我说过,要你的命!” 韩泽挑衅似的口吻睇着陆凌邺,随即眼眸一眯,“相信你看过我给你的视频了吧?怎么样?女人和命,你要哪一个?” 陆凌邺唇角一哂,“都要!” 言毕,他凌然冷绝的眸色一眯,厉声一喝,“拿下!” 一瞬间,仓库外围原本安静的周遭骤然传来阵阵诡异的响动。 凌乱嘈杂的草丛里,十名陆战队精英现身,他们精锐的伪装甚至没人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仓库房顶,四名手握冲锋枪的队员一跃而下,眨眼间就将韩泽的手下纷纷按倒在地。 下一瞬,仓库的四面八方,刷刷刷的亮起了无数盏车灯。 车灯将仓库周围照的如同白昼,略略看去,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圆形。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韩泽措手不及。 他一把从腰带中掏出了消音枪,一个前滚翻就跑向仓库门前。 他拿着枪,奔跑之际对着陆凌邺连开两枪,口中怒吼,“陆凌邺,你竟敢玩阴的,我要你女人偿命!” 韩泽愤怒至极,心里也不禁懊恼自己太过大意轻敌。 “就凭你?废物!” 韩泽激动之下,枪法自然失了准头,偏了方向的两枪,连陆凌邺的衣角都没碰到。 他企图跑回到仓库中以藏身,但包围在仓库外围的一辆骑士越野车上,狙击手眼眸一眯,指尖一勾,精准的枪法直接打在了韩泽的小腿肚上。 韩泽吃痛摔在地上,手中的消音枪也脱手而出。 恰在此时,仓库的大门打开,温小二一脸怒色的扶着砚歌走了出来。 陆凌邺眸光一紧,大步上前,走到仓库门口,伸手将砚歌搂在怀里,“别怕,我在!” 他温柔的低哄,心里疼的喘不过气。 砚歌伏在他的怀里,嗅着熟悉的味道,接连几个小时紧绷的情绪在此刻彻底坍塌。 她抖着手,推开陆凌邺的蜂腰,仰头望着她,惨兮兮的脸蛋上泪痕遍布,“小叔……” 沙哑的嗓音,颤抖的身板,情绪濒临崩溃的一霎那,陆凌邺将她打横抱起,薄唇始终低喃,“我在,我在!” 温小二走到韩泽的身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子,语气狂傲,“你他妈这点脑子也敢跟我们特战队的老大作对?你哥当年怎么死的,是不是忘了?” 韩泽此时头上的棒球帽也狼狈的掉在地上,因吃了枪子,满头大汗的抽搐着。 他仰头,愤恨的看着温小二,“特战队?我呸!有能耐杀了我啊!” “啐!”温小二啐了韩泽一口,“杀你?想死的痛快?做梦!” 言毕,温小二鼻翼翕动,起身后直接一脚踩在了韩泽受伤的腿肚上。 剧痛袭来,韩泽放声哀嚎。 “哼!就你这逼样还想学你哥?简直是不自量力!” 从始至终,韩泽自以为计划周密的一切,其实早已被陆凌邺暗中破坏。 甚至韩泽信心满满的等着陆凌邺赴约时,仓库外围早就被无声无息的包围了。 特战队的狙击手,百米外弹无虚发。 韩泽就算有一百个脑袋,也根本不够杀的。 但,陆凌邺早就发话,这次留活口! 温小二起身,紧接着韩泽就被另外两命特战队队员从地上拉起来,强行拖着他,跟在温小二的身后走向了陆凌邺开来的那辆防弹车旁。 后座上,车窗滑下,陆凌邺单手扣着砚歌紧搂在怀。 他冷峻的五官闪着戾气,睨着韩泽狼狈的样子,冷冰冰的声音开腔:“送回总部!” “是,大哥!” 一场绑架,以韩泽完败收场。 但他伤了砚歌,这笔账陆凌邺会跟他慢慢算。 而且,这次韩泽的出现,并非是偶然。 他口中的哥哥,恰恰是‘蝌蚪’犯罪团伙的老二! 当年,他带队暗杀了‘蝌蚪’的老二,如今韩泽的出现只怕预示着另一场较量。 仓库外围,二十两骑士越野整齐划一的开走,陆凌邺则一直抱着砚歌,由温小二将他们送回了锦里别墅。 路上,砚歌昏昏沉沉,显然过度惊吓,才走了一半的路程,她就开始发烧说胡话。 小身板窝在陆凌邺的怀里,不停的颤抖瑟缩。 “加速!” 陆凌邺说了一句,温小二一脚油门直接飙到一百六十迈,飞快的赶回锦里。 在他把车停在锦里别墅门口时,柳崇明也刚好赶来。 这一晚上,真够惊心动魄了。 …… 卧室中,砚歌昏睡着,小手紧紧抓着被子,无助的模样特别柔弱。 陆凌邺立在床边,看着柳崇明给她检查,忍了半天,蹙眉问道:“到底怎么样?” 柳崇明一时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陆老大,我还以为你能忍好久呢。” “操,还他妈闹!她有没有事?” 陆凌邺爆粗,剑眉冷眸间满是担忧。 柳崇明轻咳一声,敛去笑意,“放心吧,身体没啥大事,就是惊吓过度,等高烧退了就会好了。这几个药,等她醒了服下就行。” “行,滚吧!” 陆凌邺看都不看柳崇明,直接一喝,下逐客令。 温小二和柳崇明对视,前者想了想,低声说道:“大哥,韩泽怎么处理?” 陆凌邺正给砚歌盖好被角的动作一顿,深深的凝了一眼砚歌,而后带着温小二和柳崇明去了客厅。 客厅内,陆凌邺犀利的视线望着窗外的夜色,“先关他几天!” “大哥,说实话,这次的事我怎么觉得特别诡异呢?” “怎么说?” 温小二想了想,解释道:“你看啊,凭借‘蝌蚪’向来心狠手辣的做法,他们这次的行动是不是太仓促了?就这么把大嫂抓起来,然后让你自投罗网,仔细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他们是不是太低估我们的作战能力了?” 柳崇明垂眸沉思,不一会儿反驳,道:“未必!刚才我问了大致情况,我怎么觉得这次的绑架不像是‘蝌蚪’的作风呢!” 陆凌邺薄唇冷笑,“本来就不是‘蝌蚪’做的!” “啊?大哥,你确定?” 陆凌邺从吧台拿过一瓶轩尼诗,打开后,倒了三杯,声音低沉,“韩泽,真正意义上并不算是‘蝌蚪’的人。只是当初我们处理掉的‘蝌蚪’老二,恰好是他哥而已。这次,他以‘蝌蚪’的名义犯案,只是针对我,并非是其他。” “我c!这韩泽也真特么废物!亏我还以为今晚上可以好好大干一场,结果谁能想到,那仓库周围仅仅十几个人。分分钟就解决完毕,真是浪费感情!” 陆凌邺睨着温小二咋咋呼呼的样子,冷哼一声,“别大意!韩泽这次动手,只能说明是他经验不够。以后会发生什么,还很难说。总之,让顾昕洺盯紧,近期若有奇怪的人入境,全部要排查。” “老大,放心吧。” …… 送走了温小二和柳崇明,陆凌邺匆匆回到卧室。 一打开门,暖色的床头灯旁,砚歌正抱着被子一脸惶恐不安的垂泪。 陆凌邺心里一疼,三步并着两步走过去,坐在床边将她抱在怀里,“不哭!” 从没有一刻,砚歌脆弱的让陆凌邺心乱如麻。 平日里,她牙尖嘴利的和他斗嘴,眼波流转的俏丽灵动,此时都在砚歌的脸蛋上消失殆尽。 她雾气浓郁的眸子闪着惊慌和无助,抱着被子的小模样恨不得让陆凌邺将她揉碎在怀里。 该死的韩泽! 给他等着! 砚歌浑身紧绷的被他抱着,好半饷她才找回到声音,嗫嚅:“小叔,我做梦了……” 她语气带着破碎的颤抖,丝丝儿喑哑。 陆凌邺喟然一叹,伸手疼惜的摸着她红肿的嘴角:“什么梦?” “梦见我被人绑架,然后……撕票了!” 陆凌邺:“……” 他拧着眉头,眸色犀利的掰着砚歌的肩膀,“胡说八道!” 砚歌仰头,深深的望进他的眸底,小嘴儿一扁,“凶什么……” 陆凌邺睇着她眼眶猝然红润,一圈圈儿水光在里面荡漾,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他哭笑不得。 “还能顶嘴,看来是没事儿了?” 砚歌埋头在他怀里,眼泪啥的都往他衬衫上擦个不停。 少顷,她浑身一震,“小叔,晏柒呢?还好吗?” 虽然惊魂未定,但砚歌还记得之前在星华影城发生的火情。 “她没事,受了点皮外伤!” “哦!” 砚歌点头,而后在陆凌邺的怀里一动不动的呆着。 “傻了?”感受到她逐渐平缓的情绪,陆凌邺语气微暖的问。 “小叔,我真以为自己死定了……真的。我当时想了好多,觉得挺可惜的。” 听着砚歌叙述自己的心情,陆凌邺旋身靠在床头,让她趴在自己怀里,顺势问道:“可惜什么?” 砚歌侧脸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跳动的心房,语出惊人,“我如果真死了,连遗嘱都没写呢,你说多可惜。我还有那么多事没交代,还有……” 说到最后,砚歌的声音逐渐低到嗓尖里。 情绪不稳,差点说漏了嘴。 陆凌邺搂紧了她,“我不会让你死的。就算死,也陪你!” 砚歌心下一凛,不可置信睁着氤氲着水汽的眸子望着陆凌邺,“小叔?” 陆凌邺挑眉,睇着他故作不悦,“不信?” “嗯!不信!” 陆凌邺:“……” 言毕,砚歌再次贴在他的胸口,只是挣扎了一瞬,她自顾的将双手环上了他的腰际。 蜂腰肌肉结实,随着她的贴近,陆凌邺的身体也猝不及防的紧绷。 砚歌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回忆起那个男人的模样,她问道,“小叔,韩泽就是在海天一号上出现在我床上的人,对吗?” 原本,她并没有想到会是他。 只是,在韩泽被温小二制服后,小叔降下车窗时,她惊鸿一瞥就看到了他的脸颊。 那张脸,和当日在海天一号上,有着天壤之别。 她以为,这个男人应该是纨绔不羁的,俊逸又邪肆,所以一直想不明白,到底是谁要请这样的一个人来陷害她。 但,今晚的事情发生后,她亲眼看到韩泽的脸上愤怒不止,而且那双曾经散着邪光的眸子也充满了怨恨。 那是何等的仇恨,才能让他扭曲成这样。 “嗯!” 陆凌邺轻声应和,砚歌呼吸颤抖,“为什么呢?小叔,他为什么要对付你?而且他还有枪!” “私人恩怨。” “仅此而已?” 砚歌不太能相信陆凌邺的答案,私人恩怨需要动枪? “睡吧。” 面对砚歌的追问,陆凌邺选择转移话题。 他不想说的,又或者是他不能说的,才会以这样的方式终止谈话。 砚歌身心疲惫,她只觉得自己死里逃生,但又有点不明不白。 总之,她似乎成了别人对付小叔的工具了! 话虽难听,但不乏道理! …… 这一夜,砚歌睡得很不踏实。 噩梦连连,但好在身边总是有一抹沉稳清冽的气息在她的梦中驱散黑暗。 清晨,砚歌悠悠转醒,卧室深灰色的窗帘挡住了光线,但仍有一缕阳光在缝隙中透射而入。 砚歌想翻个身,但四肢酸疼,手腕和脚腕更是疼的麻痹。 眼眶酸涩,微微转动之际,身边的呼吸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砚歌动作微僵,侧目看去,顿时心里一阵暖意升腾。 这,应该是真正意义上同床共枕。 身边,小叔双眸微阖,呼吸均匀,高蜓的鼻梁若山峰耸立,完美分明的五官在沉睡中线条柔和。 不似平日里紧绷的冷峻,此时沉睡的他,在砚歌眼里格外的好看。 砚歌看的出神,小嘴不经意的咧开一笑,顿时疼得她呲牙咧嘴。 左脸蛋的巴掌印虽然淡了些,但嘴角还肿着。 “嘶——” 砚歌忍不住倒抽一口气,陆凌邺紧闭的眸子倏然睁开。 见此,砚歌下意识的闭眼,继续装睡。 太尴尬了! 陆凌邺的冷眸毫无睡意,他睨着砚歌纤长的睫毛不停微颤的样子,嘴角泛起少有的笑意,倾身捏着她的下颚,在她的小嘴儿上亲了一口。 “嗯!” 砚歌一惊,身子往后面一缩,睁开眸子就控诉,“不要!嘴还肿着,好疼。” “不装了?” 陆凌邺笑意不减,冷眸都染上暖意,戏谑的睇着她。 砚歌叹息,身子一转,背对着他不说话。 望着她倔强的小背影,陆凌邺撩开被子,从后面将她抱在怀里。 两人身体紧贴着,被子里的温度一下就热了起来。 砚歌腰肢僵硬,好像有个什么东西顶到了她的大腿。 她一动不敢动,接连咽了好几下口水,才支支吾吾的说:“小叔,你拿走……” 陆凌邺将脸颊埋在她的肩头,“怎么拿?” 砚歌:“……” 身体贴合的紧密程度,直接造成了小小叔挺拔的硬度。 砚歌小脸嫣红,由内而外散着热气。 心下微慌,眼神儿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看了! “嗡嗡——” 这么暧昧的气氛下,床头柜上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陆凌邺眼神一厉,拿过手机看了一眼,直接挂断。 “嗡嗡……” 打电话的人似乎并不死心,再次打来。 “小叔,你接啊!” 好不容易找到逃脱的借口,砚歌挪开身子,催促小叔接电话。 陆凌邺哪容许砚歌躲开,长臂一揽,将她带到怀里,搂紧,电话也随之接通,“说!” “小叔啊……” 电话中,传来陆少然的声音。 “嗯!” “砚歌有没有找到啊?影城现场我让搜救队找了好几遍,都没有找到她,她……” “找到了!不必担心。” 陆凌邺难得善心大发的说了好几个字,陆少然登时激动的喊道,“找到了?太好了太好了,小叔,她……没事吧?” “嗯,还好!今天要出差,你跟家里人说一声,这几天她都不回去。” 陆凌邺随口胡诌,看的砚歌瞠目结舌。 “遵命,小叔!那就麻烦你照顾她。” 挂断电话,陆凌邺将手机丢在一旁,将砚歌往自己的怀里拽了拽,“再睡会儿?” 砚歌眼里噙着一抹促狭,“小叔,没想到撒谎挺溜的嘛!” “嗯,特殊事情特殊对待!” 扯! 撒谎就撒谎,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揶揄归揶揄,砚歌也知道,陆凌邺这么做完全是出于对她的维护。 毕竟,顶着一张红肿的脸,怎么回陆家? ……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砚歌都安心的在陆凌邺的锦里别墅中充当米虫。 她的心情在慢慢恢复,脸蛋上的伤痕也逐渐消退。 有大总裁作为后盾,砚歌不用去上班还能正常休病假,整天美滋滋儿的在别墅里等着陆凌邺回来。 莫名的,她有一种妻子等待丈夫归家的错觉。 妻子…… 呵呵,不敢想! 第四天,大清早砚歌就站在镜子前,左看右看,听到脚步声,她惊喜的回头,“小叔,我的脸好了。” “所以?” 陆凌邺一袭深灰色的西服从楼梯走下,卓尔不凡,英俊冷然。 砚歌眨眨眼,“我是不是可以去上班了?在家里闷了三天,快发霉了!” “身上不疼了?” 砚歌摇头,“都好了,除了手腕还有点青黄,不过我可以穿长袖!” 陆凌邺挑眉,“确定?” “确定,肯定,以及一定!” 这几天,陆凌邺派人给她送来的衣服多到可以开服装店了。 休闲装、裙装、套装、短袖、长裤、短裤、所有能在世面上见到的款式,都给她买了一大堆。 对于陆凌邺如此宠她的态度,砚歌窃喜之余,心里也总是没底。 这样的好,会持续多久? 和陆凌邺一起来到公司,从地库里下了车,电梯口就有一个人影来回徘徊。 听到脚步声,她一回身,顿时喊道,“砚歌宝贝儿,你还好吗?” 见到晏柒,砚歌也是激动的上前,“小柒,你呢?听说受伤了,没大碍吧?” “我没事,好着呢!” 晏柒打量着砚歌,见她情绪还不错,心也落了地。 随后,她就怨念的睇着陆凌邺,对砚歌抱怨,“砚歌,别怪我这几天没去看你,是有人专权,说什么都不让我进屋!” “啊?” 081:有压力你就忍着点!(月票加更) “啊?” 砚歌顺着晏柒的视线看向俊彦面无表情的陆凌邺,顿时哭笑不得,“小叔,干嘛不让晏柒进屋?” 陆凌邺稳重内敛的神色睇了砚歌一眼,“话太多!” 言毕,他径自走向了电梯,而晏柒则在身后哇哇大叫,“我什么时候话多了,我明明是走高冷路线的!” 砚歌笑着挽住晏柒的手,“好啦,走吧!” 一行三人进了电梯,上了三十二层。 经过三天的修养,砚歌的伤也好了大半。 陆凌邺进入办公室的一瞬,手机响起,接通还没说话,那头司睿的声音就传来,“陆老大,你让我查的事儿有眉目了。” “怎么回事?” 司睿短暂沉默,“我去找你吧,这事儿我也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查到的。” “好!” …… 三十分钟后,司睿如约而至。 他站在砚歌的办公桌前简单的打趣了几句,而后就直接走进了陆凌邺的办公室。 司睿手中拿着档案袋,关门的一刻瞬间神色收敛,“陆老大,你先看看这个吧。” 陆凌邺睨了他一眼,打开袋子,将里面的文件拿出来,迅速的阅览过后,他神情阴鸷,“原来如此!” “陆老大,这事儿说巧合也好,说是有人故意也好,反正不管怎么说,海天一号那晚发生的,肯定和他们有关!” 陆凌邺的眸子内闪出两道阴沉的视线,“黄月洵最近在做什么?” 司睿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拢了一下头发,“听说接手了他们家的军工集团!之前那次丑闻闹的挺大,他在部队混不下去,就跑到自己家的企业谋生去了。” “废物!” 陆凌邺蔑视的冷哼,眸光再次看着手中的文件,他刚毅的下巴微动,薄唇轻扬,“黄家最近胃口不小,是时候给他们点苦头了。” “陆老大,你怎么打算的?我听说最近黄家老头开始催婚了?” 言毕,陆凌邺的冷眸一眯,“听谁说的。” “你还不知道?黄安琪现在已经见人就说她要和你结婚了,而且已经开始去跑婚纱店了。陆老大,不是我说你,你倒是给个痛快话啊,成还是不成,总不能让他们家这么招摇吧!” “招摇,有时候也是好事!” 司睿睇着陆凌邺高深莫测的神色,有点反应不及,“啊?怎么说?” “往往爬的越高,摔下来就越惨!” 闻此,司睿似是恍然大悟,他对着陆凌邺比出大拇指,“你这是要neng死黄安琪和黄月洵的节奏啊?” “死不足惜!对砚歌动手,早该有这个觉悟!” 司睿,汗颜! 曾经英明神武的陆三爷,如今也终于要为了一个女人开始漫漫宠妻路了! “对了,上次让你查的市委夫人,有没有消息?” 陆凌邺将手中的文件丢到碎纸机里,顺势问了一句。 “这个……陆老大,不是我不查。其实我正想告诉你呢,这个市委夫人,如果不是这次调查的话,恐怕很难有人发现这个疑点!” 司睿说着脸色变得有些古怪,他放下腿,坐在沙发上凑近陆凌邺,“陆老大,我……” “离我远点!” 坐在他身侧的陆凌邺,视线陡地一厉,司睿这个委屈。 他往后挪了挪身子,再次神秘兮兮的说道:“陆老大,我跟你说,市委夫人的所有资料,我只能查到8年前的。再往前,就是一片空白。” 陆凌邺的冷眸一暗,“只有8年?” 司睿带头:“没错,就近8年的资料,包括和市委书记出席的活动,全都记录在册。但是她8年以前的生活,则是一片空白。我找人特意调查过,好像说是市委夫人8年前胜过一场病,市委书记为了防止别人调查,所以就将她所有的情况全部抹去了。包括她的个人档案,我也看到了。依旧开始于8年前。” 听到这样的回答,陆凌邺的眸子深了又深,一个人若没有任何原因,是不可能会将过去的一切全部抹掉的。 就算市委夫人生了病,这也根本无法成为抹掉她过去的理由! “所以,问题出在8年前的某一天!” “嗯!” 陆凌邺修长的双腿交叠着,思忖间点了一根烟,烟雾缭绕在他周围,别有一番魅力。 “既然是生病,不管是哪家医院,必然有病例存档。去查,8年前有没有哪家医院接收过一个溺水的患者。” “溺水?为啥是溺水的患者?” 司睿确实不懂陆凌邺的用意,他怎么就知道人家8年前得病是溺水啊。 再说了,溺水是病吗? “先查,再说!另外,市委当年的结婚证件照,想办法弄到一份。” “这又是为啥?” 陆凌邺冷冽的眸子里射出道道寒光,“我怀疑,市委夫人早已中途换人了!” “这不可能!”司睿下意识的反驳,“市委夫人的名字都没有变过,而且市委上台时,就带着他老婆参加过商业活动,就算年头长了,但我也有印象啊。” 陆凌邺深邃难测的眸子看傻子似的望着司睿:“那他上台以前的老婆,你见过?” 哑口无言! 司睿被陆凌邺的话噎的可难受。 他倒是没想过这种可能,但是不是有点太天方夜谭了。 “那行,我先试着查一查吧。你忙,我走了!最近海天一号的事儿,闹得我头昏脑涨的。每一天消停时候!” 司睿揉着眉心起身,陆凌邺望着他垮下的肩膀,眸光一闪,“注意休息!” 莫名的,司睿顿在原地。 他动作僵硬的回头望着陆凌邺,薄唇微张:“我c!你还是我大哥吗?竟然会关心人?” “滚,马不停蹄的滚!” 陆凌邺剑眉紧拢,没好气的冷喝,不知好歹的东西! 司睿嘿嘿一笑,拉开办公室的大门,声音不大不小的说,“陆老大,有了女人之后,你果然更有人情味了!回见,不用送!” 言毕,司睿猛地就将门给关上,不然他真怕陆凌邺会把手边的烟灰缸飞过来。 办公室内,陆凌邺稳坐如山,少顷他拉开自己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叠资料。 资料的首页,赫然就是顾砚歌的个人信息。 他一页页的翻看,指尖则蓦地停驻在一处信息上: 当年,跳江自杀的抑郁症女人,是砚歌的母亲…… …… 午休时间,砚歌在晏柒的陪同下,先是去了趟公安分局。 由于星华影城起火引起的骚乱,当时她又被人绑架,所以背包和手机什么的都丢了。 据说,后来影城的火势越来越大,不少底商都遭到了波及。 狼藉的现场,搜救队找人都来不及,谁又会注意到她的手包。 这件事,晏柒也一直耿耿于怀。 虽然她表面和砚歌依旧有说有笑,但这一次陪她走上街头,神色明显要紧张许多。 砚歌轻笑,挽着她的手,戏谑,“小柒,你不用这样吧。” “哪样啊。我的职责就是你的贴身保镖,负责你的人身安全。上次在影城是我自大意,砚歌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砚歌无奈的睇着晏柒认真地神色,“小柒,你这样我很有压力诶!” “没事!有压力你就忍着点!” 砚歌:“……” 回公司的途中,砚歌和晏柒刚刚走到楼下,旁边停车场就开出了一辆熟悉的豪车。 两人站在路边,晏柒推搡了一下砚歌的臂弯,“快看,你家大总裁!” 砚歌嗔怪的打了一下她,“别瞎说。” “我怎么……嗯?” 晏柒打趣的笑容僵在脸上,她目光古怪的看着豪车从眼前开过。 见她突然色变,砚歌也好奇的看去,因为一时不查,晏柒没能挡住她的视线。 两人站在路边,亲眼看着独属于陆凌邺的那辆劳斯莱斯,缓缓升起的车窗内,坐着黄安琪…… “砚歌啊,你饿不饿,我们去吃饭吧?” 晏柒瞬也不瞬的看着砚歌瞬时绷紧的小脸,企图转移话题。 她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定定的睇着那辆远走的豪车,久久没回神…… 082:回陆宅吧,有点事儿! “砚歌……” 晏柒的声音带着浅浅的试探,她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试图唤回她失神的目光。 “嗯?小柒,你说什么?” 砚歌一怔,侧目睇着晏柒,见她眉宇间噙满担忧,小嘴儿边下意识的扯了一下。 她自以为没有外泄的情绪,其实早就在她唇边一抹苦笑中展现的淋漓尽致。 晏柒微慌,睨着砚歌故作无谓的样子,不忍的开口解释,“砚歌,你多想了吧。放心,陆老大做事有分寸,就算一起乘车离开,也说明不了什么的哈!” 言毕,晏柒忍不住在心里鄙视自己。 这种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相信,更别提是安慰砚歌了。 “小柒,你没多想。走吧,天气好热,我还有好多工作没干完呢。” 砚歌说着就走向了大厦的入口,她低着头兀自前行的模样,惹的晏柒一阵心疼。 趁机,她拿出手机,匆忙拨通了陆凌邺的电话,“嘟——” 但…… 才响了一声,电话就被人挂断了。 晏柒瞠目结舌的看着手机,差点没摔了! 陆老大啊陆老大,要疯啊你! 知不知道后院要起火了?! 晏柒收好手机,尽量表现的冷静,追上砚歌和她没话找话的闲聊天。 殊不知,两人刚刚走进电梯,另外几名手里拿着饭盒的员工就跟着进来。 几个女人站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哇,你们看见了吗?刚才那辆劳斯劳斯银魅就是总裁的座驾呢!” “天呐,总裁英俊又多金,真不知道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嘁,反正不是你哦!难道你们没看见,刚才他车里面坐着的女人,就是来过好几次的黄安琪!” “黄安琪?谁啊,这名字好熟悉!” “她你都不知道?就是B市黄家的大小姐啊。她爷爷可是开国元勋,人家红色背景厉害着呢,从小吃穿用度那可不是咱们比得起的。没看到一举一动都是大家风范嘛!” “难不成总裁喜欢的是黄安琪?” “鬼才知道。但我就觉得他们特别相配!” 这几个女人一边花痴的幻想着陆凌邺,一边又羡慕的讨论着黄安琪。 而她们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利刃一样,狠狠的刺入到砚歌的耳中。 她以为,黄安琪只是家境优渥,却没想到她政治背景浓郁。 不管有多少个她以为,眼下黄安琪和小叔一起坐车离开是不争的事实。 砚歌虽然心里不舒服,也会有怀疑,但她一直都觉得,任何事都需要当事人给她一个最准确的回答。 所以,她选择默不吭声。 她不是矫情的小女人,也不会因为看到对方和异性在一起就胡思乱想。 答案,她不需要从被人的口中听到。 “喂,你们说够了没有!公共场合,说话能不能注意点分贝!” 晏柒眼看着砚歌垂下的眉宇沁出了淡淡的失落,忍不住直接呛声那几个员工。 被吓了一跳,几个女人同时回头,一见砚歌身形颀长,一副横眉冷对的样子,顿时噤若寒蝉。 电梯打开后,她们走出去,这才嘀咕道:“什么人啊,人家说话大小声都要管,以为这是你家呢!” 言毕,趁着电梯门关闭,她们还同时回头瞪了一眼晏柒。 这给她气得。 “小柒,你看你,干嘛气性这么大!” 砚歌染上笑意的眉宇睇着晏柒,心情虽然受到影响,但还不至于让砚歌一直失落下去。 她整理了心情,一如上次听到黄安琪和她炫耀的那件事一样,权当是个笑话。 她相信,陆凌邺想说的时候,一定会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 一整个下午,陆凌邺都没有再现身。 而砚歌看似认真的工作,期间也因为疏忽而弄错了好几组需要报给财务的数字。 临下班前五分钟,财务部的经理又无奈又烦躁的抱着文件夹,一边走一边说,“真是的,那么简单的数字,竟然弄错了三次,还要我亲自上来指正才发现。哎呀,烦死了!” 砚歌茶水间,手里端着白水,听到前台电梯口传来的声音,她顿时脸蛋发烧。 财务经理刘姐,口中抱怨的人,就是她。 砚歌低着头,看着水杯中不时荡漾着一圈又一圈涟漪的水面,嘴角泛出了苦笑。 还是做不到心如平湖啊。 就算她可以等到陆凌邺的亲自解释,但心情难免还是会受到影响。 特别是,他一整个下午都没有出现,这一点让砚歌心里莫名的有些惶恐。 脑海中也不禁想起那一日黄安琪对她说的话: ——砚歌,下次再见到我,要记得叫‘小婶儿’哦! 她这样说,可小叔却否认。 砚歌心乱如麻的熬到下班,晏柒也掐着时间走过来,“宝贝儿,下班回家喽!” “嗯,走吧。” 两人肩并肩下楼,刚坐上晏柒的车,砚歌的手机响了。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少然。 鼓捣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搞明白新手机的操作方法,刚一接通陆少然就喊道,“媳妇儿啊?终于打通你的电话了,好几天没跟你说话,我都以为你不在了呢!” 砚歌喟叹,狗嘴吐不出那啥! “前两天手机丢了,这不是刚换了个新的吗!还没用明白呢,你的电话就来了!” 陆少然一顿,“哦,这样啊。媳妇儿,今晚上有时间吗?” “干嘛?” “回陆宅一趟吧,有点事儿……” 陆少然的声音猝然变得晦涩,砚歌的心一颤,“少然,怎么了?” “你先回来吧,到时候就知道了!” 语毕,陆少然那头就将电话挂断,搞得砚歌一头雾水。 晏柒发动引擎,也疑惑的看着她,“怎么了?” 晃了晃电话,砚歌苦笑:“少然让我回一趟陆宅,说是有事儿!” “他吊儿郎当的大少爷,能有个毛的事!” 虽然晏柒如是说,但砚歌还是心里没底,“小柒,先回陆宅吧。” “确定?” “嗯!确定!” 正因为陆少然的口吻带着平日里少有的正经,所以砚歌才临时决定回一趟陆宅。 毕竟这段日子,她一直都在锦里,好几天不回家,也着实不好交代。 一路上,车厢内都陷入了莫名的安静之中。 砚歌和晏柒谁都没有说话,一个专注的开车,一个专注的神游。 二十分钟的路程,陆宅近在眼前。 随着晏柒将车转过拐角,陆宅门前停着的一辆宾利就映入眼帘。 红黑的字母车牌,是辆军车。 晏柒将车也顺势停靠在陆宅铁门的右侧,和砚歌从小门进去后,三层洋房门前的喷泉欢快的喷洒着,还没靠近,一阵欢声笑语喜气洋洋的气氛就扑面而来。 砚歌也不知道为何是这样一种感觉,可她就是听着里面欢闹的谈笑声,陡地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她兀自摇头失笑,果然心里一直想着事,连感觉都变味了。 砚歌整理了情绪,一张清丽的小脸浓眉舒展,刻意挂上明媚的浅笑,带着晏柒步入了客厅。 “这下可好了,我们家终于要办喜事儿了!” “大嫂,你就别打趣我了!” 黎婉兴高采烈的声音和黄安琪含羞带怯的语气相继传来,就那么一霎那,砚歌如遭雷击。 她亲耳听到黄安琪叫黎婉大嫂,也清晰的捕捉到‘办喜事’三个字。 晏柒同样闻声色变,她还是第一时间看向了身边的砚歌,见她好不容易挂上笑意的嘴角僵住,小脸也逐渐变得惨白,不意外的她伸手握住她,“砚歌,先进去再说!” 转动着失焦的眸子,砚歌呆呆的看着晏柒,她咬了一下小嘴儿,“嗯。” 两人同时走过玄关,站在客厅的门口,放眼望去,陆家所有人都在,包括小叔。 而黄安琪和黎婉并肩而坐,两人手拉手的姿态好不亲近。 客厅内原本畅谈欢笑的声音因为砚歌的出现戛然而止。 陆少然在砚歌陷入尴尬的第一时间,起身,热情的走来:“媳妇儿啊,终于下班了,累不累?!想你了!” 083:陆老大,恭喜啊! 陆少然的解围,让砚歌尴尬的处境顿时缓解了很多。 她强撑着内心阵阵绞痛般的惶恐,随着陆少然走向了客厅。 晏柒站在旁边,略略的打量着眼前的情况,她觉得形势对砚歌来说很严峻呢。 她是不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细节? 思及此,晏柒趁着众人的视线落在砚歌身上时,悄无声息的转身离开。 客厅内,砚歌被陆少然拉着坐在了他的身边。 安静的气氛总是带着让人心慌的凝滞。 砚歌垂眸,余光悄然睇了一眼陆凌邺,这一次意外的她没有得到他的回应。 此时的他,还穿着那套凸显着他卓尔不凡英俊冷傲的深灰色西服,领口一如既往的开着两个扣子,斜倚在沙发中,指尖夹着半根烟。 他目光落在指尖的烟头上,半敛着眉宇,冷峻孤傲。 “啊,砚歌回来啦,那正好,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希望你喜欢!” 短暂的沉默后,黄安琪笑着从摆满了礼盒的桌上拿起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起身递给砚歌。 她穿着一件吊带裹身粉色蓬蓬裙,显得既可爱又清纯。 而倾身递给砚歌礼物时,胸口微露,事业线白希诱人。 砚歌望着她,本不想心存猜忌,可偏偏黄安琪这样的动作,胸口的惷光恰好是对着陆凌邺的方向。 她有些吃味,睨着她的礼物忘了回神。 几秒钟后,陆少然笑呵呵的替砚歌接过礼盒,放在她的腿上,顺势搂着她僵硬的肩头,“媳妇儿,快看看未来小婶儿送你的礼物吧!” 砚歌一怔,喃喃重复,“未来小婶儿?” 陆少然笑着点头,“对啊,看把你惊讶的,咱家小叔终于要成婚了,是不是特别值得高兴?” 说话间,陆少然的手暗中捏了捏砚歌的肩头,似乎在给她坚持坐在这的勇气,也似是一种无形的鼓励。 砚歌恍恍惚惚的笑了一下,声音带着一丝儿不易察觉的轻颤:“是啊,很高兴。” 黄安琪目光灼灼的望着砚歌,闻言她便笑着坐下,嗓音甜腻温柔,“砚歌,真是太好了,能得到你的祝福,是我和邺哥共同的期待呢。” 她,有祝福吗? “小婶儿,你就别打趣我们家砚歌了。她祝福或者不祝福又有什么关系,你是嫁给我小叔,又不是嫁给她。再说了,不怪我们惊讶,毕竟你俩发展的太快,这突然就订婚,谁能不吃惊。” 陆少然此时处处维护着砚歌,给了她足够多的缓冲时间。 订婚了! 突然吗? 此时坐在她眼前的男人,早上还搂着她轻声询问她的伤好没好。 才几个消失的功夫,他已然冷静的坐在陆宅,宣布与另一个女人订婚的消息。 她顾砚歌在他眼里到底算什么? 当初那些温柔情话又是什么? 她从没有过分奢望过,也从没贪心的追逐过,她原本只想找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她原本什么都不想要的。 可他给了那么多希望,给了她那么多包容和疼爱。 怎么眨眼间,就全都成了她一个人泥足深陷的牢笼呢! 她陷的那么深,他却轻而易举的转身离开。 五年前,初恋爱到最后,变成一场无言的情殇。 五年后,他主动的出击,却在她越陷越深时,给了她一个如此沉重的打击。 砚歌紧紧的靠在陆少然的怀里,当他是溺水前的最后一根稻草。 此时此刻,她庆幸着自己还能保持冷静。 居然没有破口大骂或者拂袖离去。 说白了,她还是不愿相信。 但—— “打开看看吧,是特意为你挑的祖母绿项链!” 陆凌邺骤然开口,他平静无波的眸子轻轻睨着砚歌。 没有任何情绪,毫无起伏,连声音都平静的让她找不到任何感情的色彩。 陆少然趁机打开礼盒,一颗晶莹剔透的祖母绿吊坠镶嵌在一排钻石项链的中间。 虽说钻石足够闪熠,但仍旧被祖母绿饱满翠绿的颜色夺去了光彩。 砚歌只轻轻看了一眼,重重的吸了一口气,“小叔,小婶儿!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要!” 陆凌邺眸光微敛,而黄安琪则似是悻悻地叹息,“看来砚歌不喜欢啊。那没关系,我再送你别的。” 说着,她就再次起身想要在礼盒中翻翻找找,但陆凌邺却在突然说道:“不喜欢也收着吧。礼物都是按人头买的,没有多余!” 他口吻冷硬,态度依旧是我行我素不容拒绝。 砚歌好不容易敛去的怒色再次浮于脸颊。 “哎呀,这祖母绿水头清润,一看就价值不菲,媳妇儿,不要白不要。咱收好,就当是见面礼呗!” 陆少然直接将礼盒的盖子盖上,顺势往砚歌的怀里一塞,他表现出的一副财迷的样子,恰恰在最恰当的时候挡住了砚歌险些冲动的举止。 她心里钝痛着,垂眸看着礼盒,眼眶酸涩。 黎婉伸手拉着黄安琪坐好,余光瞥了一眼砚歌,“琪琪,你别见怪啊。她都被少然给惯坏了,不懂礼数,你是长辈多迁就!” “大嫂,怎么会呢。我和砚歌也认识的。我很喜欢她的,又怎么会怪她呢!再说,她又是邺哥的秘书,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别说的这么严重嘛!” 黄安琪三言两语将黎婉哄得特别开心。 就连陆子荣都难得露出了会心的笑意。 陆老爷子虽然一直没开口,但他眉宇间欣慰的神色,也不难看出心情不错。 一家人,其乐融融。 只有砚歌觉得自己此时无比的多余。 “行了行了,既然大势已定,那我们两口子就先上楼了啊。” 陆少然表面纨绔不羁的态度,立时就被陆老爷子冷喝,“你给我坐下!整天脑子里不知道想什么!你小婶儿和小叔难得凑在一起,你走什么走?” “爷爷,小婶儿和小叔凑在一起,跟我有啥关系?我只关心我媳妇儿啊!你看看,她上了一天班,累得不行,还要看别人秀恩爱啊?我还想抱着媳妇儿恩爱恩爱呢!” 陆少然这样一说,陆子荣蹙眉,“少然,注意影响!” “爸,注意啥影响啊,在座的都是过来人,谁还不知道夫妻俩关上门的那点事啊!” “你!” 陆老爷子深邃的视线看了看陆少然搂在砚歌肩头的手,他神色莫名一喜,“罢了罢了。你俩上楼去吧。晚饭也别下来吃了,一会儿让张嫂给你们送到房里去!” 陆少然得意洋洋的搂着砚歌,望着陆老爷子做了个绅士礼,“爷爷,你果然是过来人啊!” “哈哈哈哈,你这个臭小子。赶紧上去吧。加把劲儿,老子也好快点报重孙子!” “遵命,爷爷!” 陆少然当着众人的面,搂着脚步僵硬的砚歌上了楼。 刚刚走到拐角,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陆少然脸上的笑意骤然收敛。 他将砚歌搂在怀里,重重叹息一声,捂着她落泪不止的眸子,快步回了三层的卧室。 客厅里,气氛依旧火热,只是陆凌邺的脸色愈发的幽冷阴暗。 他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周围都氤氲这淡淡的烟雾,连陆老爷子都忍不住咳嗽了一声,“三儿,把烟掐了。这一会抽几根儿了!” 黄安琪也故作温柔的帮腔,“是啊,邺哥,先不要抽了。陆伯伯年事高,对烟味敏感!” “你们聊!” 陆凌邺起身,手里夹着烟,冷着脸径自出了客厅。 陆老爷子眸色一厉,忍不住低咒,“这个兔崽子!” “陆伯伯,你不要生气嘛!邺哥工作太忙,难免烦心事多了些!不过,你放心,等我们结婚后,我会让他戒烟的!” 黎婉满眼笑意的看着黄安琪,“爸,你看琪琪多懂事!” 陆老爷子的脸色也缓和了几分,“哼!这小子能和安琪结婚,也算是做了件让老子高兴的事!” 院子里,晏柒双手环胸靠着墙壁,听到脚步声,她侧目一看,不禁开口挖苦,“哟,陆老大,恭喜啊!” 陆凌邺不语,俊彦上噙着暴风骤雨般的阴沉,他目光深邃幽暗的睇着某处,兀自沉思着什么。 084:小叔真不是个东西! 晏柒睇着他,蹙眉一叹,“陆老大,这么做值得?” “嗯!” “你就不怕……” 陆凌邺将烟头丢在地上,狠狠的拧灭,“她会懂!” “啧啧啧,哪来的自信心啊,没看见刚才砚歌傻住的表情?小心你自掘坟墓!” 言毕,陆凌邺视线冷冷一扫,晏柒伸手在小嘴儿上一划,做了个闭嘴的动作。 …… 三楼,砚歌坐在床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落。 陆少然蹲在她的身前,眼底泛着心疼,不时的叹息着,“媳妇儿啊,别哭了呗!” 回应他的,是砚歌隐忍的呜咽声。 陆少然抓着她冰凉的小手,“媳妇儿啊,要不你骂两句?骂我也行,别憋着啊。你看你那脸,跟猴屁股似的。难看死了!” 砚歌一口气没上来,憋得直抽抽! “得得得,不是猴屁股,可美了。美死了。唉呀妈呀,特别美!” 陆少然感觉自己此时就像个当爹的。 眼看着砚歌哭得伤心欲绝,自己又什么都做不了,又心疼又无助。 早在当初他从锦里将砚歌接回来的时候,就知道她和小叔之间并不是叔侄关系那么简单! 可他又怎么会介意? 砚歌能无条件接受他同性的事实,他自然也乐得见到她能找到幸福。 陆少然知道,小叔轻易不会动情,但自从砚歌和小叔的接触越来越多后,他也看得出她脸上的笑容在逐日增多,这让他很欣慰。 半年前,他和砚歌结婚的时候,本就心存愧疚。 而这半年来,他和季晨的疯狂以及在媒体的大肆渲染下,砚歌俨然变成了别人耻笑的对象。 这个社会,还是过于古板。 试问,常人有几个能够接受自己的老公是同性的事实呢。 即便他和砚歌当初各取所需,即使他们没有感情,可溶于血液般的亲情也早就日益前后。 他心疼于砚歌被人在身后指指点点,所以才愈发尽可能的对她好。 只是,今天这件事,连他也很意外。 尤其是看到砚歌此时的反应,他更加确信她和小叔之间,有着不平凡的关系。 陆少然捏着砚歌的双手,看着她脸蛋上金豆子不停的落下,砸在两人的手背上,一阵凉意。 “媳妇儿啊……” 砚歌毫无形象的吸了吸鼻子,“少然,咳,我想静静!” “静静是谁?”陆少然开玩笑的口吻方落,就见砚歌的眼眶又红了,他直接高举双收,“好好好,你想静静,你随便静,我出去好不好!我就在外面的客厅,如果有事或者想说话,随时叫我,嗯?” 砚歌点头,蓄满了眼泪的眼眶随着她的动作又落下一大滴。 陆少然一步三回头的看着砚歌,见她这样特别的不放心,临走时,还不忘嘱咐,“媳妇儿啊,千万别想不开。你可要记得,法国还有个初宝呢。” “呜呜呜——” 言毕,陆少然瞠目结舌的看着砚歌翻身就趴在床上痛哭,他心肝肺都拧巴了,忍不住抽了自己一下。 让你丫嘴欠! 这个时候提到初宝,不更是让她伤心难过嘛! 陆少然走出去,将房门虚掩,坐在客厅里心神难安。 他在得知小叔要和黄安琪订婚的消息时,也像是吃了个苍蝇一样难受。 即便不是砚歌,但最少不要和黄安琪订婚啊。 那女人惺惺作态,扭捏造作的,就会在长辈面前装乖乖女,他怎么都想不到,小叔的眼睛竟然瞎到这种程度哦! 陆少然在客厅里唉声叹气,砚歌在卧室里痛不欲生。 太意想不到,所以难以接受。 她哭到岔气,也找不到缓解这种难过的方法。 与五年前不同,那时候她单纯的与裴云景相恋,得知他劈腿慕新柔时,心里是失望和难过。 但得知陆凌邺要订婚黄安琪,她的心却仿佛被剜了一刀,鲜血淋漓,连呼吸都是痛。 是爱?是喜欢? 是早已融入骨血的习惯,还是沉醉于他编织的美梦中? 砚歌已然分不清楚,她只觉得,这一刻天塌地陷。 曾经,他的那一句‘离婚,我娶你’犹在耳畔,如今却怀抱伊人,不留只言片语。 从天亮哭到天黑,砚歌眼睛红肿的陷入沉睡中。 哪怕双眸紧闭,可梦里的她还是很不安稳。 床单上,留下片片的湿痕,睫毛还挂着水光,她脆弱的像个孩子,蜷缩在床上,无依无靠。 陆少然不敢打扰,一直在三层的客厅里无声陪伴着。 期间,张嫂将饭菜送上来,看到陆少然微微惊诧一瞬,但什么也没说,又安静的下了楼。 夜色浓郁,这一晚注定无眠。 十点半,晏柒慢腾腾的来到三楼,漆黑一片不见五指。 她蹙眉走到卧室门前,正想推开门,陆少然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别进去!” 晏柒的手顿在空中,她走到客厅,打开开关,见陆少然有些颓废的趴在桌上,有些吃惊,“你又咋了?” 陆少然懒洋洋的睨了她一眼,“我媳妇儿伤心欲绝,我心里难受不行啊!” 闻此,晏柒不屑的撇嘴,“我以为你媳妇儿一直是季晨呢。” “呸!我有俩媳妇儿,行不行?” 晏柒:“……” 两个人安静了一会儿,陆少然陡地坐起身,直勾勾的望着晏柒,“喂,我问你,小叔真的要和黄安琪结婚?” “订婚!” “这他妈有区别吗?” 晏柒英气清丽的眉宇微挑,“那你觉得呢?” 陆少然抿了抿薄唇,似是艰难的说道:“我觉得……小叔真不是个东西!” 言毕,卧室的门锁吧嗒一声响了。 陆少然神情一震,“媳妇儿?” 晏柒眸光闪了闪,挡住他的视线,开口揶揄,“喊什么喊!你不是不让我进去吗?” “你没听到声音吗?刚才卧室的门是不是响了?” 晏柒冷笑,“我看你魔怔了!哪有声音!” “是吗?”陆少然狐疑的挠了挠头,看来他是太担心砚歌了,这会儿都产生幻觉了。 “你也累了,不如早点休息吧。今晚上,我在这守着就行。” 晏柒开口建议着,陆少然却摇头,“不用!我自己的媳妇儿,自己守着!” “你是真不要脸啊。季晨那边你就不怕没法交代?” 陆少然瞪着晏柒,“你说你一个女人,嘴怎么这么毒!跟我家砚歌简直一个天鹅一个丑小鸭!” “去你大爷的!你见过姐这么美丽大方的丑小鸭?” 陆少然对晏柒撇嘴,虽然他们之间接触甚少,但彼此也都知道对方是什么德行。 更何况,在小叔身边的人,本来就没几个正常的。 “陆少然,我没跟你开玩笑。你今天为砚歌做的够多了,去找季晨吧。听我的,珍惜你和季晨在一起的时间!要不然,小心日后思念如狂!” 晏柒忍不住提醒陆少然,话虽然未说明朗,但足以引起陆少然的怀疑。 “这话怎么说的?话里有话?!” 晏柒似笑非笑的睇着他,“去吧,反正我不会害你就是了!” 想了想,陆少然不太情愿的起身,走了两步之后,说道:“我去去就来,你先帮我盯一下。就算我再没心,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丢下她不管的。” 晏柒望着陆少然匆匆离去的背影,不禁感慨万千。 如果他不是Gay的话,估计身边的女人也肯定不会少。 陆家的男人,怎么都这么招蜂引蝶呢! 此时,卧室中,砚歌蜷在床上,小脸惨白如霜。 床边骤然一沉,昂藏的身影坐在一畔,小心翼翼的将她抱在怀里。 窗边,开着的窗户预示着这位大总裁又是徒手攀进来的。 他心疼的看着砚歌的小脸,指尖轻抚她的秀发。 如捧着至宝一样,将她轻柔的抱着。 床头柜上,还放着祖母绿项链的礼盒。 他以这种方式,希望她能懂! 如果这是一场豪赌,那么他也深陷其中。 正如晏柒所说的,他难道就不怕失去她吗? 怎么会,他也很怕! 但,这样做是唯一能够彻底解决麻烦的途径…… 085:没人替我坚强!(月票加更) 这一夜,砚歌的梦里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每当她睡得不踏实之际,烟草味传来,莫名的让她一阵心安。 清早,6点。 砚歌睁开酸胀的眸子,头有些疼的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安静的卧室里,窗帘半拉,徐徐的晨风吹入,室内清凉一片。 ‘咚咚——’ 房门敲响,门外的人拧着门把手,却打不开门。 再次敲了敲,小声喊道:“媳妇儿,你还好吗?媳妇儿?” 陆少然的声音逐渐变得焦急,想都不想就往楼下跑去,打算找张嫂拿钥匙。 ‘啪嗒’一声,门锁在里面打开,陆少然一个急转身就跑了回来,“媳妇儿?” 他喘着粗气,站在门口看着砚歌惨兮兮的小脸,吓得不轻。 “少然,怎么了?” 砚歌倚在门边,神色略显疲惫的睇着陆少然。 “媳妇儿,你没事吧?”陆少然根本没心思想别的,直接上前按着砚歌的肩膀,将她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 砚歌轻叹,“我没事,放心吧。睡了一觉,好多了。” 她只是不想少然担心而已。 好多了吗? 可是为何心里像破了个窟窿一样,明明是夏天,可她却由心底发寒。 “那就好那就好!今天不要去上班了,我带你去散心!好不好?” 陆少然真切的关心,砚歌很感动。 她拉下陆少然按着她肩膀的手,努力挤出一抹苦笑,“不必了,我很好,没必要为了私事耽误我赚钱的心情!” 陆少然薄唇抿了抿,正要说话,砚歌却笑了,“我不会要你的钱,你知道的。” “哎,砚歌,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坚强呢。” 砚歌转身,轻轻一叹,“因为,没人替我坚强!” …… 简单的冲了澡,换上一身整洁干练的宝蓝色白领条纹的套装,砚歌站在梳妆镜前,拍了拍自己暗沉的脸蛋。 她会在深夜里痛哭不止,但天一亮,她则需要自己再次独立起来。 下了楼,客厅里黎婉的脸蛋上破天荒的带着笑意。 砚歌顺着她笑靥相对的视线看去,就见黄安琪正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低着头,她踩着高跟鞋昂首挺胸的走过客厅。 黎婉轻视的瞄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黄安琪听到声音,带着围裙就匆忙走出来,“砚歌,早啊。你先坐一下,早饭马上就好了!” 砚歌步伐一顿,明媚清丽的脸蛋上沁着几分平静的疏离,“谢谢,我不饿!先去上班了。” 言毕,黎婉登时拧起眉头,“上个班有那么着急嘛?吃个饭又不会耽误太久!” 砚歌敛着眼睑,兀自喟叹,口吻依旧平静无波:“谢谢妈的好意,公司事情多,耽误不得!” 黎婉怒气浮面,指着砚歌的身影,“你看看,你看看,永远都死板着脸,好像谁欠她钱似的。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的,少然怎么就非她不可呢!” 黄安琪脸蛋上的笑意逐渐浓郁,她笑着走到黎婉身边,“大嫂,你也别生气了,可能砚歌是真的忙吧!” “忙什么忙啊。一个小小的秘书,还能比老三忙嘛?对了,老三呢?你俩昨晚怎么样?” 提及陆凌邺,黎婉的眸子中顿时就噙满了戏谑。 闻言,黄安琪脸色微僵,“他……昨晚有事出去了!” “什么?哎呀,这个老三也真是的。竟然这么不解风情,你人都来了,他竟然还跑去忙工作,等今晚上他回来,我好好说道说道他!” 黄安琪扯了一下围裙,“谢谢大嫂。” “你这孩子,跟我客气什么,以后都是一家人了!走,我帮你弄早饭,一会叫那爷俩都下来尝尝我们三媳妇儿的手艺如何!” 黄安琪脸一红,害羞的嗔怪,“大嫂,你别打趣我了!” “呵呵,你看你,还脸红了……” 站在客厅外的玄关处,砚歌一动不动的听着黎婉和黄安琪的对话。 这一刻,她真真切切的感觉到自己不讨喜的性格以及被排除在外的荒凉感。 砚歌略有些发白的唇角微微苦笑,原来面对黄安琪时,她还是做不到心如止水。 …… 开着车来到公司,一路上砚歌都在想着一个问题,就是她到底要以什么样的情绪和面孔去面对陆凌邺。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直到她上了楼,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才发觉完全是她想得太多。 因为,一整个上午,她亲耳听到了办公室内偶时传来的谈话声,明明就坐在他的门口,可却觉得离他那么远。 砚歌强迫自己将所有的心神全部放在工作上,可每一次听到开门声,她都下意识的抬眸。 可眼前他办公室的那一扇门,整整一个上午都没有打开过。 午休,砚歌没精打采的趴在桌上浏览投资网站。 看着那些红红蓝蓝的线条在低开高走,她一反常态的没有任何兴奋之感。 门开,她一惊,下意识的看去,眼前昂藏俊逸的身影潇洒的离开。 一夜时间,她的世界变成了黑白。 他还是棱角分明的俊彦似乎愈发冷酷出色,冷凉的眸光泓遂幽深,挺拔若峰的鼻梁,刚毅有型的下巴…… 此刻,与她越来越远! “近日,G市地产界巨头陆凌邺即将与B市黄安琪订婚的消息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经过我台跟踪报道以及对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取得联系,已证实陆家和黄家即将联姻的消息属实,以下为我台与知情人士的对话内容!” 一则新闻从陆凌邺办公室内的巨幕电视中传来。 而敞开的办公室大门,也恰好让砚歌清楚地听到了这一则消息。 她的心陡然一沉,好似坠入冰窟中,无比的冷。 紧接着,新闻中的电话录音传来: “您好,请问这次陆家和黄家传出联姻的消息,是否属实呢?” 一阵杂音过后,录音中有人开口:“当然属实!” 四个字,砚歌的呼吸骤停! 这声音是晏柒的! 她绝不会听错。 回想着今天早上她找不到晏柒,给她打电话也一直是忙音,难道就是在接受电视台的采访吗? 砚歌两手紧握,不自觉的用力,连指尖和骨节都发了白。 接下来,新闻还是继续播放着录音的内容,可是砚歌一句都没听进去。 她呆呆的坐着,良久良久…… 直到她脸颊上传来一阵凉意,砚歌茫然的伸出手,惊觉自己竟然又哭了! 她恨透了这种无时不刻都在难过的心情。 拿起一旁的纸巾,她似是泄愤的在自己脸蛋上狠狠的擦了两下。 正值午休时间,三十二层的宽敞的办公室就只有她一个人。 其他的秘书和助理都三三两两的去吃饭了,唯独她自己,永远一个人! ‘嗡嗡——’ 手机响了,砚歌眨了眨湿润的眸子,看着屏幕上有点陌生的电话,踌躇一瞬,接起: “喂!” “顾砚歌,你怎么回事!前几天你的电话一直都打不通!还能不能行啊!” 砚歌一怔,“小雨?” “咋地啊?又装不认识我?” 听到电话里林小雨飞扬跋扈的语气,砚歌会心一笑,“小雨,怎么会!前两天我的电话丢了,刚换了新的,所以……” “顾砚歌,电话你都能弄丢,你咋没把自己弄丢了呢!” 砚歌:“……” “今晚有没有时间,我上次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赶紧的,我下午的飞机回G市!” “有,必须有!几点到?” “大约五点半的样子。” 砚歌想了想,“那我去接你!” “好啊!” 和林小雨挂了电话,砚歌的心情也恢复了少许。 此刻,她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时间走快一点。 办公室里,窒迫的空气让她呼吸都不顺畅了。 …… 下午四点,陆凌邺一直没有回来过。 而砚歌忐忑的心情也因此得到了缓解。 她看了一眼时间,四点十分,从公司开车去机场,大约需要二十分钟的样子。 但她实在等不及,便收拾好东西,离开了公司。 尽管,办公室里的同事都以异样的眼光看着她,但砚歌什么都不想管,她像是缺水的鱼儿,急需水源的灌溉。 而这一刻,在她心里,林小雨就是从天而降的甘霖! 因为堵车,砚歌开到机场的时候,已经临近五点。 她将车停好,带着少许雀跃的心情站在接机口等待着。 五点二十,从B市飞来的航班已经有了降落通知,砚歌一瞬不瞬的望着出口,等待着林小雨的身影。 “嗨,小姐,一个人?” 突然,她的肩头被人狠狠拍了一下,一声戏谑飞扬的音调十分熟悉。 砚歌惊喜的回头,“小雨?!怎么这么快?你从哪里过来的?” 林小雨眯着眸子,故作深沉的端详着砚歌,“小妞儿,你魔怔了?你自己看看,站在国际航班的接机口,你这是接谁呀?” “啊?” 砚歌猝然一怔,扭头望着接机口右侧的指示牌,顿时哭笑不得。 “砚歌?” 林小雨瞬也不瞬的睇着她,明显感觉到和上次见面相比,她的情绪更加低落。 “嗯?走吧,不是想吃饭吗?我带你去!” “不着急!你先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砚歌狐疑,“哪儿啊?” 林小雨抿了抿小嘴儿:“奶奶两个星期以前去世了,留下的房子需要我去处理!” “好,我陪你!” 砚歌睇着林小雨染上悲伤的眉宇,拉着她的手,离开了机场。 相比较而言,她的那点事儿又算得了什么! 打从她和小雨认识的第一天,就知道她是奶奶一手拉扯长大的。 而且,她似乎从来没听林小雨提及过她的爸妈! 一路上,砚歌开着车,放着轻音乐,和林小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很快,在林小雨的指引下,她们来到了位于G市东面的一片普通小区宜美家园附近。 将车停在路边,进了小区后,砚歌随着林小雨来到了中间的一栋老旧的六层板楼面前。 “走吧。” 林小雨看着砚歌笑了笑,她深呼吸一瞬,带着砚歌踩着楼梯上了五楼。 五楼西侧502室,林小雨刚刚拿出钥匙,大门就被人从里面给推开。 猝不及防之下,门板直接撞到了林小雨的手腕上。 屋子里,一个傲慢的中年妇女挡在门口,看到林小雨,顿时出口讽刺,“哟,这是谁啊!” 林小雨眸子闪了闪,抿着嘴角,艰难的开口,“二婶!” “哼!别叫我二婶!你不是攀上高枝了吗?怎么还舍得回我们这破民房?” “我哪有……” 086:你和那个绿茶有什么过节? 中年妇女大嗓门一吼,几乎整个楼道都遍布回声。 林小雨忍了忍,咬牙说道:“既然不是我二婶,那能不能把奶奶的房子还给我!” “哈!你说什么?凭什么还给你?我家那口子是她唯一的儿子,这房子就应该是我们继承。林小雨,你小小年纪,就这么贪财,真是掉钱眼儿里了!” “我掉钱眼儿里了?咱俩到底谁才贪财?这房子是奶奶留给我的。你凭什么霸占着。奶奶的遗嘱写的很清楚。” 林小雨怒极,面红耳赤的与她二婶争执了。 这场面,看的砚歌一愣一愣的。 “得了吧!”林小雨的二婶冷哼一声,“遗嘱谁看到了?你说有就有啊?我可告诉你,这房子现在是我们的,你要是敢再来,小心我报警抓你!” 砚歌也没想到会遇见这样的情况。 她将林小雨拉到身边,眼看着她二婶往外推搡她好几下,不禁说道:“阿姨,都是一家人,何必闹的这么僵?” “你谁啊!谁谁一家人啊,走走走,赶紧走!看着你们就烦!” 她冷哼,随即一把将门给关上了。 ‘嘭’的一声,大门紧闭的声音在楼道接连传来回声。 林小雨怒气上头,一脚就踹在门上,“这是奶奶留给我的,我一定会拿回来。” 言毕,她率先转身下楼,而砚歌清楚的看到她脸蛋上坠了一滴泪珠。 “小雨……” 喟然叹息,砚歌和林小雨回到了车上。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坐在车里,砚歌望着窗外仲夏的天气,心情诡异的五味陈杂。 她侧目看着林小雨低垂的小脸,心情的抓着她的手,“小雨,到底怎么回事?” 林小雨一震,苦笑,“奶奶去世了,我收到居委会的电话,让我回来处理一下房子和奶奶的后事。其实上次我回来,就是为了这个。但那时候因为B市有事,所以我赶着回去处理,就想将这边的事放一放。结果……” “那你这二婶是个什么情况?” “二叔一直在外工作,我已经好久没见过他们了!这次奶奶去世,他们就趁我不在,把房子霸占了!其实我并不是非要这个房子不可,只是这里面有很多我的东西还有奶奶的,我想拿回来而已!” 砚歌蹙眉听着林小雨的解释,“那这房子本来应该是谁的?” “是……我的!奶奶留给我的。这两年我虽然工作在B市,但我也会经常回来陪奶奶。我早就想让她跟我去B市,可她一辈子都生活在这里,不想离开。我也没想到,她明明身体很健朗,但两个星期前就突然过世。法医检查后,说是她摔倒后突发脑溢血。砚歌,我是不是很没用啊。连唯一的亲人都保护不好!” 林小雨一边说一边落泪,她的痛苦砚歌深有体会。 正如九年前她妈得了抑郁症而最终走向绝路时,那时候她也是这样无助过。 砚歌握紧了林小雨的手,眼眶也酸涩的难受,“小雨,既然房子是你的,那必须要回来。” “砚歌……我看中的不是这个房子的价值。只因为那是奶奶留给我唯一的东西,哪怕二婶把奶奶的东西都给我,就当是个念想,也好过现在啊。” 林小雨哭得泪流不止,砚歌也十分心疼。 “没事儿,小雨,我帮你!” …… 因为情况特殊,晚上七点,砚歌决定先带林小雨去吃个饭。 简单的吃了快餐,在砚歌的强烈要求下,她带着林小雨回了陆宅。 车停在门口,眼看着黑色铁门缓缓打开,林小雨咬着嘴唇,不太确定的问道:“砚歌,你这样做,会不会为难啊?毕竟你在陆家……” 林小雨没有说下去,但砚歌在陆家的处境,其实她们都心知肚明。 “有什么为难的?你和我睡,又不会影响到别人!” 这一刻,砚歌特别的仗义! 她料想到自己私自带着林小雨回来可能会遭到婆婆的白眼或者冷嘲热讽。 但,又有什么关系! 她本也不在乎的! 将车子入库,砚歌表情坚决的拉着踌躇的林小雨下车。 两人刚走出车库,前方大门的方向,在黑暗中走来一对儿相携的身影。 砚歌下意识捏紧了林小雨的手,那昂藏的体魄缓缓映入眼帘,她的呼吸骤停。 消失了一个下午的陆凌邺,此时和黄安琪从门外走来。 他们都穿着休闲装,就像是一对儿在饭后散步的恋人一样。 黄安琪手挽着陆凌邺的臂弯,看到砚歌时,下意识的往陆凌邺身身边靠了靠。 “砚歌?这么晚才回来?” “嗯!” 除了简单的一个‘嗯’字,砚歌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这位是……” 黄安琪拉着陆凌邺停在砚歌和林小雨的身前。 门庭中的灯光照亮了这一方天地,黄安琪打量着林小雨,似乎在想着什么。 “我朋友!” 砚歌简单平静的回答,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翻滚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哦!这位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很熟悉……” 林小雨低着头站在砚歌身边,略略的掀开眸子看了她一眼,“没见过你!” “说完没有?!” 此时,陆凌邺在一旁似是有些不耐烦。 他声音低哑阴沉的开腔,黄安琪立马一副小女人姿态靠在他的肩头,“邺哥,别着急嘛!好不容易碰到砚歌,又难得看到她带着朋友回来,就让我们聊几句吧!” “你们聊!” 陆凌邺拂开黄安琪的手臂,对砚歌恍若未见的扬长而去。 黄安琪望着她的身影,嘴角暗藏一抹得意。 她望着陆凌邺的身影消失在一层大厅,这才故意抱怨,“哎呀,砚歌,你们不要介意哈。邺哥他就是这样子,嘴硬心软!” “呵,不会!” 砚歌轻声一笑,清丽的眸子在灯光之下似是氤着一层淡淡的雾气。 她明艳的小脸白希清透,没有展现出任何不该有的神色。 黄安琪似是还想说些什么,但砚歌已然快人一步拉着林小雨转身。 她们两个有说有笑的样子似乎完全没将黄安琪放在眼里。 和谐又清悦的谈笑声也让黄安琪的脸色微僵! 怎么可能! 顾砚歌怎么会一点也不在乎! 明明昨天她在听到自己和邺哥订婚的消息后还那么失落,怎么今天就像是重生了一样。 黄安琪的脸上刻满了不甘! 她要让顾砚歌知道,究竟谁才是能站在陆凌邺身边的女人! 思及此,黄安琪愤愤不平的进了主宅。 而她没看到的是,砚歌和林小雨一路畅聊的谈话声,走上楼梯后,就戛然而止。 两个人的脸蛋瞬间笑意敛去,苦哈哈的神色回到了三层的卧室。 推开门,砚歌拉着林小雨坐在了沙发上,足足五分钟,谁都没有说话。 “咳!”林小雨咳嗽了一声,睨着砚歌失神的样子,耸了她一下,“喂,说说吧。你和刚才那个绿茶有什么过节?” 砚歌猛地回神,失笑出声,“绿茶?” 林小雨撇嘴,“是不是特别贴切!我就讨厌她那种明明心如蛇蝎,结果还要装作岁月静好人畜无害的模样!恶心谁呢!她是不是以为自己特别美啊,就没看到她身边那男人的眼神里全是对她的嫌弃啊?” “我没看到啊?” 砚歌下意识的回答,林小雨顿时来了兴致,“快点儿,跟我说说,你和那个男人是什么情况?” “啊?小雨,你乱说什么!” 砚歌不自在的闪躲着眸子,而林小雨则凑到她的眼前,“别装了!刚才你一看到他的时候,浑身一颤不说,还紧紧的抓着我的手。看到没有,我的手现在都红着呢。这是证据!” 林小雨将自己的小嫩手在砚歌眼前晃啊晃,虽然不至于那么严重,但是砚歌看到他时,表现出的不对劲可一点儿都不夸张。 砚歌推开她的手,“没有的事!对了,刚才黄安琪还说见过你呢。她也是B市的,咋回事?该不会你们真的见过吧?” 闻此,林小雨哈哈一笑,“别扯了,我这屁民,怎么会见过她!” “真的?”砚歌狐疑,总觉得林小雨在隐瞒着什么。 “你管好你自己吧。刚才那女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儿,你离她远点!” 砚歌叹息,但心情却因为林小雨的话而有了少许的波动。 深夜,卧室沉寂安静,砚歌却了无睡意…… 087:媳妇儿,我的肩膀永远给你靠! 翌日,朦胧睡意间,砚歌隐约听到了林小雨的说话声。 她翻身睁开眸子,就见她小脸带着淡淡的生硬说着什么。 “我的事,不用你管!” 她压低声音,似是有些愤懑。 也不知道对方又说了什么,只听林小雨对着手机吼道:“姓顾的,你算老几啊,少管我!” 啪! 林小雨将手机甩到桌上,重重的叹息一声,瘫坐在沙发上。 砚歌揉了揉眼睛,一手撑在耳边,睨着林小雨:“这位小姐,姓顾的,是谁啊?” “咳咳咳——”林小雨一口气没提上来,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的满脸通红。 缓了一口气,她瞪着侧卧在床上的砚歌,“喂,干嘛偷听人说话!” “啧啧啧,小姐,就你那嗓门,还用得着我偷听吗?” 林小雨无奈的揉了揉脑门,“起来吧,咱们去吃个早饭。然后你去上班,我去找律师!” 闻言,砚歌坐起身,“你找了律师?联系好了?” 林小雨想了想,“嗯,有个朋友帮我介绍了一个业内很知名的律师,所以我想去见一见!” “哦,那我陪你去吧!” “不不不!”林小雨连忙开口拒绝,“你好好上你的班,这点儿事我搞得定!” …… 砚歌和林小雨分开,带着落寞的心情去了公司。 一天的时间,过的很快,风平浪静,甚至连陆凌邺的面没有见过。 这两天似乎他特别的忙。 砚歌坐在办公室,心里不禁猜测,说不定他们在忙着挑选婚纱? 也或许在和双方的家长讨论婚礼的细节? 种种的猜测充斥在砚歌的脑海中,心里空空的,自欺欺人,又自我折磨! 临近下班,砚歌给林小雨打了电话。 “小雨,在哪儿,我去接你回家!” “啊,不用了砚歌,我已经回B市了!” 砚歌一惊:“什么?咋这么突然?” 林小雨尴尬的笑了笑,“是啊,这边临时有点事!” “那……你什么时候再回来,有没有和律师见面?” “见了,下次回去我告诉你哈!砚歌,你不用担心,房子的事律师说会帮我处理,等我再回去的,好好报答你!哈哈哈!” 砚歌听着林小雨的语气不似昨晚那般低沉,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挂断电话,她看了一眼时间,没多想就关了电脑拎着皮包走出了公司。 砚歌开着车心情郁结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途径市中心的商厦,等红灯的时间,商场上空的LED大屏幕红心飞扬,硕大的新闻标题给了她猛然一击。 “世华商厦顶层露天餐厅于周六全天停业。恭祝地产巨头陆凌邺先生与黄安琪小姐周六订婚快乐!” 周六……还有两天! 砚歌的心猝然收紧,一阵阵钝痛蔓延四肢百骸。 ‘哔哔——’ 绿灯亮了许久,砚歌却还怔在原地。 后面的车按着喇叭急切的催促着,砚歌回神,恍惚的踩着油门驶离原地。 还有两天…… 两天而已!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陆宅的,恍恍惚惚的神色连客厅里多出来的人都没有看到。 刚刚迈步上了台阶,黎婉一声尖锐的喝斥,“顾砚歌,你想什么呢,没看到家里来了客人吗?” 她心头一颤,茫然的望去,果然看到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满头华发却精神奕奕的老者。 黎婉和陆子荣以及陆文德都陪伴在侧。 砚歌怔了怔,站在原地轻声开口,“妈,这位是……” “丫头啊,工作很累吧!过来,这个你得叫黄爷爷!” 黄爷爷?! 砚歌转身走向沙发,望着他不怒自威的气势和炯炯有神的视线,颔首,“黄爷爷好!” “哈哈,老陆啊,这个就是你经常提起的孙媳妇儿吧?” 陆文德满意的点头,“嗯!怎么样?配上我那个不争气的孙子,绰绰有余吧!” 黄老爷子煞有介事的称赞,“的确不错!但老陆啊,不是我说你。就你这家境,应该不需要自己的孙媳妇儿去外面抛头露面吧?看这孩子神情恍惚的,工作是有多累啊!” “谁说不是!但这是他们是的选择,我老了,也管不住了!呵呵!” “砚歌丫头啊,你先上楼去歇一会,晚一点咱们一家要出去聚餐。对了,把少然那臭小子也叫回来。这么大的喜事儿,他还天天不见人影。真是气死我了!” 可见,陆少然对于陆老爷子来说,是何等的不省心。 砚歌堪堪扯着嘴角,露出一抹僵硬的笑意,“好的,爷爷!那我先上楼了。黄爷爷,你们聊!” 黎婉和陆子荣坐在一旁,在这种情况下,砚歌所表现出的恍惚,让他们的脸色更加难看。 毕竟是自己的儿媳妇,当着外人的面,总不好直接开口训斥。 黄老爷子,黄永邦! B市前军区司令,和陆文德是战友,曾经一起出生入死参与过边境战役。 而他也正是黄安琪的爷爷。 “老黄啊,安琪她爸妈怎么还没到?” …… 回到房间,砚歌直接跌坐在床上。 如果说她一直对小叔和黄安琪的婚事抱有什么侥幸心理的话,那么现在已然找不到任何的借口。 黄家的大家长黄永邦都已经来了,这件事等同于水到渠成。 她竟还天真的以为陆凌邺总会给她一个解释,哪怕是一句话也好! 可惜,什么都没有! 他默默的接受了黄安琪,还有什么事比这个更讽刺的? 砚歌提不起精神,可是为了自己仅存的一丝儿尊严,她还必须要仰着头笑靥对人。 她拿起电话,有气无力的打给陆少然。 晚上八点整,一家人来到位于远离市区的景合美园饭庄。 连饭店的名字都如此诗情画意,这一刻砚歌竟开始嫉妒起黄安琪。 “媳妇儿,我的肩膀永远给你靠!” 坐在陆少然的车里,砚歌低垂着眸子。 听到他的话,不禁傻笑,“干嘛?我好着呢!” 陆少然撇撇嘴,“你好我也好!” 两人下车,因为这一次的聚会不同以往,所以大家都穿得非常正式。 陆少然一袭浅白色的燕尾服,俊逸非凡,潇洒不羁。 砚歌则穿着一件包身的墨绿色洋装,姣好的身材曼妙玲珑,前凸后翘。 洋装及膝,她冰肌玉骨的皮肤白希无暇,踩着一双碎钻高跟鞋站在陆少然的身边,出奇的相配。 陆少然系上西服的扣子,一伸手就搂住了砚歌的小蛮腰。 他脸上挂着不羁的笑,搂着她走到景合美园的门口。 “爸妈,二叔二婶!” 陆子荣和黎婉,以及陆子耀和叶玉玲全都穿着正式的从车里走来。 一家人看起来其乐融融,只有砚歌的心里在滴血。 她倒是是疯了还是傻了,竟然会打扮漂亮的来参加他的订婚家宴! “砚歌,今天好漂亮!” 叶玉玲毫不掩饰的夸赞砚歌,她眼神慈爱,宛若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 “那当然,我家砚歌最美腻了,不过二婶儿今天也很美啊,像个妙龄小姑娘!” 陆少然嘴甜的凑到叶玉玲身边忽悠着,惹的叶玉玲一阵娇笑不已。 “爸,黄伯父!” 陆子荣神色微凛,看到陆老爷子和黄永邦走来,连忙招呼一声。 陆文德布满皱纹的脸颊气色红润,笑意满面的和黄永邦带头走进了景合美园里面。 陆少然和砚歌走在最后,虽然没怎么说话,但陆少然时而挤眉弄眼的逗着砚歌,也给她僵硬的脸蛋上增了几许笑意。 “爷爷,你们终于来了!” 景合美园的一层尽头的豪华包厢门外,黄安琪一袭烟霞色长裙,宛若小公主一样迎面而来。 黄永邦满眼疼爱的看着她,“怎么?你这丫头,等不及了?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嫁人?” “爷爷!我哪有啊!” 黄安琪嗔怪,而陆老爷子更是满心欢喜的打趣,“哈哈,老黄啊,别说是安琪,就算是我这把老骨头,都巴不得他们俩今晚就入洞房呢!” “陆伯伯,你就别取笑我了,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088:陆凌邺,起开! 一行人进入和美厅,砚歌和陆少然甫一进入,就看到陆凌邺稳如泰山的坐着,而他的身边还作者一对中年夫妇。 砚歌打量着他们,隐约已猜到了他们的身份。 “爸妈,爷爷他们来了!” 黄安琪热情的招待着,宛若女主人般面面俱到。 一张圆圆的宴客桌边,围坐着众人。 砚歌和陆少然坐在叶玉玲的身边,按照辈分,他们是这屋子里最小的一代。 “老陆啊,你看看,这么多年,咱俩的心愿终于要达成了!” 黄永邦和陆文德坐在上首,他无比欢欣的望着坐在一起的黄安琪和陆凌邺。 眼底是满满的笑意。 陆文德也是连声点头,“谁说不是呢,我这个老三,终于开窍了呢!娶了安琪这个好闺女,可要好好疼她啊!” “爸,看你说的,老三向来稳重,一看就知道是疼老婆的好男人!” 黎婉在一旁帮腔,坐在她身边的黄安琪母亲也笑着点头,“是啊,我们家安琪能嫁给小邺,也是她的福气啊!” 场面和和美美,倒真是应了这包厢的名字,和美厅。 砚歌像是外人一样,坐在陆凌邺的斜对面,看着他冷峻不变的神色,心里疼得难以呼吸。 席间,陆少然不停的往砚歌碗里夹菜,恨不得把她喂成猪似的。 而黄安琪也不时的往陆凌邺的餐盘里布菜。 这两对此时形成了一阵莫名诡异的场面。 陆文德及其他人满意的看着黄安琪主动伺候陆凌邺的样子,皆是一片欣慰的神色。 转眸再看看陆少然一刻不停的对砚歌献殷勤,则与对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自然,陆老爷子看到这一幕,心情更加舒畅,“臭小子,你倒是终于知道疼你媳妇儿了!” 砚歌吃着菜,顿时如鲠在喉。 而陆少然嘻嘻一笑,“爷爷,你看你说的。我自己的媳妇儿,我不疼谁疼啊!再说,当初我费了那么大力气才把她追到手里呢。我可宝贝了!哪像小叔啊,人家小婶儿一个劲儿的给你夹菜,你倒是给点反应啊!” 陆少然忍不住把炮火瞄准陆凌邺,开炮! 他也不知道小叔是怎么想的。 黄安琪那女人怎么和他家砚歌比,现在一声不吭的坐在那冷着脸,像个太上皇似的。 陆少然心里也不禁起了坏心思! 不是喜欢黄安琪嘛! 那就用她恶心你! 陆少然这得瑟的劲头,一心在砚歌的身边站队! 这时候的他哪里知道,他家那只腹黑的小叔,就因为这次的事情,以后的日子没少给他挖坑! 砚歌听到陆少然的话,莫名的有点想笑。 就因为是他说的,嘲讽意味十足,却又让人挑不出毛病。 砚歌眼底含笑的睨了一眼陆少然,察觉到她的视线,陆少然对这她微微眨眼,两口子这一幕的互动特别有爱,像是打情骂俏似的。 陆凌邺端着清酒,仰头喝下,薄唇染上了水光,眸色深邃,“恩爱不需要在别人面前秀!” 这话,一语双关! 摆明了在说陆少然故意秀恩爱! 砚歌拿着餐巾擦了擦小嘴儿,“小叔,话也不能这么说,既然恩爱,当然要和大家分享!对吧,老公~!” 她软糯糯的嗓音娇俏的唤着陆少然‘老公,’尾音轻扬,婉转动听。 陆少然表情一震,酥酥麻麻的缩了缩脖子,为了不让别人看到他别扭的一面,陆少然也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以酒壮胆后,他执起砚歌的小手,‘啵’的一下就吻在了她的手背上。 所有的动作行如流水,特别的自然。 而陆凌邺冷峻分明的五官此时覆着一层寒霜,眼眸微眯,危险的睇着陆少然牵着砚歌的那只手…… 黄安琪坐在他的身侧,很明显的感觉到他气息的变化。 她仰头睨着身侧英俊优秀的男人,眼里是毫不掩饰的爱慕。 想了想,她忍不住的将自己的手搭在陆凌邺的手背上,她轻笑着,道:“邺哥,你看砚歌和少然多恩爱,我觉得她说的没错呢,既然相爱就要和别人分……享!” 黄安琪话还没有说完,她放在陆凌邺手背上的手已经被他抬手端酒杯的动作给拂开。 她笑意微僵,为了不表现出尴尬,她低着头喝了一口果汁儿! “哈哈哈,这几个孩子啊,还真是可爱的紧!老黄啊,看来我们都老了,孩子们的想法,我们已经跟不上了。” 陆老爷子兴高采烈的看着他们,因为喝了不少,所以脸颊愈发的红润。 …… 整整两个小时,这场家庭聚会才结束。 陆文德和黄永邦两位老人家都因为太高兴而喝的有点多。 站在景合美园的门口还不住的拉着手回忆当年的旧事。 砚歌和陆少然先行回到车上,一坐进车里,陆少然就凑过来,“媳妇儿,刚才我表现的咋样?有没有奖励!” “想要啥?一个星期不用回家?” “真哒?媳妇儿,你咋这么……” “我说说而已!”言毕,她略带讥诮的说道:“你别忘了,后天周六就是他们的订婚宴了!” 陆少然的俊脸瞬间就垮了,“小叔眼睛太瞎,真的!太瞎了!” 回到家,趁着夜色浓郁,陆少然放下砚歌,就偷偷摸摸的跑出去找季晨鬼混了。 而砚歌的心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太差。 总之,在今晚的饭桌上,她看到陆凌邺隐忍怒气的样子,莫名的心情有些飞扬。 他可以陪着黄安琪坐在一边,那她又凭什么一定要唉声叹气! 正好有陆少然这个免费的陪演,何乐不为。 砚歌心情不错的踩着台阶上楼,刚换下洋装,手机响了。 她睇着手机屏幕上陌生的号码,特别无奈。 要不是因为手机丢了,她也不会丢失通信录…… 没多想,她接起电话,“您好!” “砚歌!” 久违的声音传来,砚歌顿时有些恍惚。 “什么事?” 她语气平静,没有任何起伏。 “没什么事,好久没联系,所以想问问你怎么样!” 砚歌轻叹,“我挺好的。多谢挂心!” “砚歌……我……” 电话那头,裴云景的声音踌躇着,欲言又止。 “裴云景,我还有事,先这样吧!” 言毕,砚歌毫无留恋的将电话挂断。 望着手机屏幕,她微微失神。 时间真的是好东西。 曾经她觉得痛彻心扉的感情,到头来经过时间的打磨,也不过变成了梗在心里的一块砂砾。 裴云景…… ‘咚!’ 诡异的声响在安静的卧室中显得尤为刺耳。 砚歌惊讶的循声看去,还来不及看清对方的脸颊,整个人就直接被压在了床上。 “啊……少然!” 本能的,砚歌喊出了陆少然的名字。 并非是她有什么想法,而是这个时间在她的想法中,除了陆少然谁还能来。 因为事出突然,所以她竟忘了,声音传来的方向是窗口! 被人压在身上,砚歌挣扎了两下,抬眸定睛一看,顿时心慌意乱。 “你,你来干什么!” 砚歌凛着小脸,望着压在自己身上的陆凌邺,浑身血液都倒流了。 已经快11点了,这个时间他不是应该陪在黄安琪的身边?! “少然?” 陆凌邺咬牙切齿的捏着砚歌的脸蛋,心里一团火都快把他烧干了! 饭桌上,他亲眼看见陆少然对砚歌大献殷勤的样子,虽说愤怒,但也能猜测到两人是故意演戏给他看。 但,他刚刚从窗口进来,蓦地就听见了裴云景给砚歌打电话的声音。 最重要的是,她放下点话后,脸蛋上就浮起了落寞! 这一瞬,他心中的怒火顿时燎原! 此时陆凌邺像是失去理智的野兽一样,阴沉的眸子将砚歌紧紧卷在视线里。 她下意识喊出了少然的名字,这让陆凌邺心里都开始怀疑,他那个大侄子到底是不是Gay? “少什么然啊,陆凌邺,起开!” 砚歌没好气的推搡着陆凌邺,鼻尖酸酸的,有一肚子的委屈,但倔强的不肯表现出一丝一毫! “女人!没我的日子,你很滋润?” 砚歌咬着牙,见他恶人先告状,起的抓紧了他的西装外套,“要你管!小叔,小婶儿没跟你一起来啊?!” 此时,砚歌牙尖嘴利的和陆凌邺对抗! 像一只被困住的小兽,在他身下扭动挣扎! 力量太悬殊,她的动作无异于引火! “小婶儿?叫你自己呢?” 陆凌邺将砚歌的双手反剪在头上固定,另一只手捏着她的小脸,不等砚歌回嘴,他低下头覆唇而上。 连日来,他隐忍着不见面的冲动,又强压下想要抱她的欲望,天知道他自己的日子过的有多辛苦! 结果这个女人不但不安分,还联合他大侄子在饭桌上秀起恩爱! 这些即便都不重要,但凭什么裴云景的一个电话,还能让她的情绪受到影响! 陆凌邺,思念如狂,嫉妒疯涨! “唔——” 他的吻带着惩罚的力道,一点也不温柔,将她的小嘴儿磨的丝丝儿的疼。 敲开她的唇齿,狠狠的吸着她的味道,憋屈了好几天的情绪,此刻只想全部发泄在她身上。 砚歌受制,不能动,也没有力气。 他的力道很大,却不至于弄疼她。而他熟悉的味道更是传遍鼻端,昂藏健硕的胸膛将她紧紧的环在身边。 这一刻,砚歌吻着吻着,眼角就开始落泪。 她忍了这么久,扛了这么久,终于还是在遇见他时,全盘崩溃! 从无声落泪到小声呜咽,小叔哪里还吻得下去! 他趴在她身上,俊脸埋在她的锁骨处,深深吐息平静了心底的燥热后,才放开她反手搂在怀里。 “别哭了!” 砚歌紧贴着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再想起他和黄安琪,顿时咬着牙推开她,小脸因为哭泣而微微揪紧,声音软绵,“小叔!你走错地方了。” 说完,她用指尖在脸上胡乱抹了两下,看都不看陆凌邺,就要起身去开门。 蓦地,他重重喟叹,拉着她的手腕一拽,砚歌就再次跌坐在床上,顺势倒在了他的怀里! “蠢!” 陆凌邺单字出口,深邃的冷眸又心疼又无奈。 有些事,他确实不知该如何开口解释,索性他执意的抱着砚歌,顺手拿起依旧放在床头柜上的礼盒,“为什么不带?” 砚歌别扭的看了一眼,冷嘲热讽,“凭什么要带?就因为是她送的?” 陆凌邺咬牙,在她的耳垂上轻咬,危险的冷哼,“我花了十亿送你的礼物,她送得起吗?” 砚歌如遭雷击怔住了,从陆凌邺的怀里抬眸,美目晶亮闪烁不迭…… 089:做一碗枸杞猪腰粥,补肾的! 砚歌瞬也不瞬的仰头望着陆凌邺。 那一刻,她的心跳仿佛停止了好久后突然复苏。 有点慌,有点痒。 “你……说什么?” 陆凌邺垂眸,在她的耳边轻啄,“我送你的礼物,要不要?” 砚歌恍然的望着他,“你是说,这个祖母绿是当初拍卖会上的那个?” “不然呢?” 砚歌一激灵就坐起身,从陆凌邺的手中抢过礼盒,小心翼翼的打开后,看着里面如指甲盖大小的祖母绿,闪着晶莹剔透的光泽,温润雅致。 她轻轻摩挲,呢喃:“那么大的原石,就只开出了这么小的一块纯料吗?好可惜……” 陆凌邺坐在她身边,长臂一揽,将她禁锢在怀中,“刚才谁给你打电话?” 他声音沁着几分冷冽,还沉浸在惊愕中的砚歌,想都不想就回答,“裴云景!” “说什么了?” “他说……”话音未落,砚歌反应过来,将礼盒反手丢在陆凌邺的手中,推搡了一下:“你管呢!收好你的东西,我不要!” 陆凌邺看着砚歌倔强的小脸蛋,面色微沉,“再说一句,要不要?” “我、不、要!” 砚歌一字一顿,推开陆凌邺的臂弯后,作势要起身。 “折磨人的狗东西!” 陆凌邺嗔怒的骂了一句,一把捞过砚歌纤细的小身板,身形一转,再次把她压在身下。 “你到底要干什么?走错房间了吧!这是我和少然的!” 又是少然! 陆凌邺透着危险的眸子深邃的睨着砚歌,胸膛剧烈的起伏。 他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恶劣的将自己身体的重量都交给砚歌。 “咳,你起来啊,我喘不过气了!” 砚歌推着他的肩膀,但无济于事。 陆凌邺垂眸睇着她挣扎的模样,无奈染上眉宇,轻轻俯身,在她的小嘴儿上摩挲着,“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一句话,砚歌的挣扎戛然而止。 她的手还放在他的肩膀上,但力道已然逐渐隐去。 “小叔?” 砚歌睁着一双迷蒙的大眼,水汪汪的看着陆凌邺。 殊不知,她这样的表情,清纯中泛着一丝儿妩媚,脸蛋还挂着绯红。 陆凌邺喉结滑动了一下,薄唇在她的小嘴儿逐渐深入。 她红唇微张,心里慌乱不知是否该回应。 可他的吻太迷人,到后来她的手竟不期然的搂住了他的脖子。 也许这个夜晚发生了太多的事,在这样安静的气氛里,砚歌不自禁的回应他。 随着陆凌邺的呼吸逐渐浓重,他的手辗转来到了她的腰际。 掀开她的睡衣一角,指尖沿着凝脂白玉般的肌肤慢慢摸索。 胸前一紧,砚歌脑海中曾经被发生过的那一幕猝然袭来。 她柔软的身躯瞬间僵硬,眸底泛着深深的恐惧,浑身紧绷。 察觉到砚歌的异样,陆凌邺骤然起身,他闭目深深的呼吸,努力平复险些失态的欲望。 有些事,急不得! “小叔……” 砚歌坐起将衣服拽好,水灵灵的眸子有点纠结,有点害怕。 她呼唤了一声,却不知该说什么。 陆凌邺平静了情绪,鼻子微翕,站在砚歌的身前,大掌缓缓摸着她的头顶,“记住,不管任何时候,都要相信我!” 这是一句承诺还是一句告诫,砚歌想开口询问,但他的身影也再次没入到窗外的黑夜中。 站在窗口,砚歌望着他身形矫健的攀着窗子回到了他所在了二层卧室,久久伫立。 他说,任何时候,都要相信他! 这句话,砚歌的心情莫名飞扬。 是不是说,这一次他和黄安琪的订婚,也要相信他呢! 思及此,砚歌自恼的叹息,她竟然忘了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可,至少他说了,不再是她一个人的胡思乱想。 这样,就好! …… 周六,如约而至。 过去的两天里,因为有了陆凌邺的那句话,砚歌脸上的笑意也逐渐增多。 说不上为何,她竟有些期待这场的订婚宴了。 世华商厦,周六顶层全天歇业。 陆宅这一日,更是前所未有的热闹。 大清早,不到八点,陆子耀和叶玉玲就已经穿着隆重的等在客厅。 黄永邦因为年事已高,又难得来到G市,在陆文德的要求下,入住在了一层的客房。 包括黄安琪和她的父母,也都直接在陆宅落脚。 张嫂早早起身,做了一桌子丰盛的早饭,陆、黄两家的人也都是面带喜色的来到了餐厅。 黄安琪脸蛋上是止不住的笑意,站在饭桌边,自告奋勇的照顾着众人。 砚歌和陆少然自然又是最后到场的人。 谁让陆少然大早上5点才回来,砚歌费了好大劲才把他叫醒。 也多亏了这位少爷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不然到时恐怕又免不了被爷爷一顿数落。 砚歌穿着简单的波西米亚浅黄色的长裙,系带的凉鞋显得青春活力。 陆少然则松松垮垮的将西服外套挂在肩头,衬衫还有一角露在腰带上。 两个人一同现身,陆老爷子一看到少然的打扮就有点愠怒,“臭小子,衣服都穿不好吗?” 砚歌一怔,顺势看去,心下有点无奈。 估计,公婆肯定又会把这小问题算在她的头上了。 果不其然,砚歌的想法刚落地,黎婉就不冷不热的说:“自己穿戴整齐,却让你老公这么邋遢,还不快帮他整理一下!” 砚歌无奈的瞪了一眼陆少然,伸手要整理时,楼上恰好传来脚步声。 陆少然眨了眨眼,一把握住砚歌的手,还故意以十指紧扣的方式。 他拉着她,扬着嗓门说:“哎呀,爸妈,爷爷,就不要挑我毛病了!知不知道我有多累啊!奋战一夜,你们体会过嘛?” 臭不要脸! 砚歌小脸爆红,低着头心里狠狠的骂着陆少然。 而陆文德拿着汤勺的手瞬间一顿,闪着老历精光的眸子下意识就看着砚歌的肚子,“哈哈哈哈,好小子,够可以的!快来吃点牛肉,补精血的!还有,小张啊,赶紧去做一碗枸杞猪腰粥,补肾的!” 众人;“……” 砚歌咬着牙,真是欲哭无泪! 陆少然笑得有点僵,他侧目看了看砚歌瞪她的表情,压低嗓音解释,“媳妇儿,咳咳……说多了。早知道就说刚做完多好!” 砚歌:“……” 搞事! 他这是故意搞事! 砚歌和陆少然十指相扣,暗中她不停的用指甲扣着陆少然的手! 让你欠,让你嘴贱! 两人四目相对,大手拉小手,任谁看了都是一对恩爱的新婚小夫妻。 蓦地,陆少然缩了缩脖子,“张嫂,空调开高点啊。嘶,凉飕飕的呢!” 砚歌想笑,但余光一闪,看到了身后冷冽的身影时,小脸也直接僵了! 小叔……是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 嘤嘤嘤—— 他的脸色也忒阴沉骇人了! 砚歌抿了抿唇,扯了扯陆少然! 不明所以的陆少然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俊脸一怔,好半饷才回过神。 “小叔,干嘛站在这里不说话。该不会偷听我和我媳妇儿的墙角了吧?” 陆凌邺倨傲冷漠的眸子睨着陆少然,薄唇微哂,“子公司的业绩,这个月若还是亏损,你就自掏腰包补上!” 言毕,他错身而过,陆少然直接五雷轰顶了。 好几千万的亏损啊,他自掏腰包? “小叔,小叔啊,你听我说……” 砚歌站在原地,看着陆少然追着小叔的急切身影,顿时想笑。 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让你丫嘴贱!该! 在陆宅简单的吃过早饭后,一行人分别开车直奔世华商厦。 途中,陆少然垮着脸开车,一路上都在愤愤不平的唠叨着。 ‘嗡嗡’两声,砚歌手机进了短信。 她打开一看,冷冰冰的两个字眼儿躺在屏幕上,“下车!” 砚歌微愣,好奇的从后车镜看去,果然就见到他的车跟在后面…… 090:黄安琪小姐,请跟我们走一趟! “少然,你先停一下!” 恰好车行到路口,陆少然诧异,“咋了?” “嗯,我有点事,你先等我一下!” “哦,好!” 陆少然对砚歌的要求向来有求必应。 他将兰博基尼停在路边,立时就引起了路人的侧目旁观。 砚歌下车后,劳斯莱斯也紧接着停下。 车窗落下,她看着亲自驾车的陆凌邺,“小叔?” “上车!” 砚歌嘴一抿,“不太好吧,今天……” “上、车!” 她望着陆凌邺不容拒绝的态度,心一横,正打算跑到前面去知会少然一声,结果陆大总裁直接下车,在砚歌瞠目结舌的表情下,攥着她的手腕,就拉着她上了副驾驶。 劳斯莱斯轰了一脚油门直接开走,开着车窗的陆少然被喷了一脸的汽车尾气。 他张着嘴,都不知道该咋办好了。 也就是说,他亲爱的小叔,当街掳走了他媳妇儿? 陆少然想了想,拿起手机就给陆凌邺发了一条短信,内容如下: ‘小叔,媳妇儿交个你了,子公司的业绩……’ 两分钟后,两个字砸过来,‘休想!’ 陆少然的俊脸瞬间就垮了,他一咬牙,加足马力,追着劳斯莱斯而去。 既然不给他翻身的机会,那他就得把媳妇儿追回来! 一路你追我赶,十分钟后,两辆车相继到达世华商厦。 由于砚歌和陆少然等人出门较晚,陆文德等人早就已经到了顶层的露天餐厅。 今天,因为是商界巨头陆凌邺的订婚宴,所以餐厅所有的服务生全部出勤接待。 露天餐厅的桌椅摆放很别致,而且满场都以空运过来的香槟百合作为点缀。 大气优雅,不失奢华。 砚歌下车后,特意等着陆少然一起上了顶层。 电梯里,陆少然像是着魔了一样,不停地追问她和小叔之间是不是破冰回暖了! 言下之意,还指望着砚歌帮他给小叔说说情。 口头上,砚歌虽然答应,但心里着实哭笑不得。 这一对叔侄,简直就是俩活宝! 再说,她的话份量能有多重,小叔难道真的会听她的?! 伴随着陆少然哼哼唧唧的哀求声,砚歌抬眸就看到了露天餐厅美轮美奂的布置。 满场入眼的纯白色布局,以及红毯两边摆放的香槟百合花簇,处处考究的布置都在表达着黄安琪是何等的幸运。 看到这一切,砚歌咬了咬唇,什么都没说,拉着陆少然就做到了对应的桌牌前。 她在等,等小叔说的那一句,无论何时都要相信他! 她也很想知道,事已至此,要如何继续相信! …… 十点半,随着顶层近千平的餐厅人越来越多,砚歌才恍然大悟。 原本以为这场订婚宴就仅仅是邀请一些好友来庆祝一番。 殊不知竟邀请了好几百人出席。 其中,不乏各界名流,知名人士,甚至还有不少娱乐圈的助阵明星在与主持人串词! 砚歌咂舌,心里的好奇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隐隐的不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指针停在十一点,主持人一男一女走到了餐厅最前方的礼仪台。 随着他们的出现,礼仪台后面的巨幕中,流光溢彩的字幕晃花了眼。 “各位贵宾,欢迎百忙之中前来参加陆氏总裁和黄氏千金的订婚宴。今天,我们在这里不仅见证了一对有情人的相爱,更加分享了他们即将挽手走进礼堂的喜悦……” 呸! 砚歌忍不住心里鄙夷,什么有情人相爱! 谁和谁! 此刻,她真的很想知道,这么盛大的订婚,小叔到底要如何收场! 砚歌一瞬不瞬的望着礼仪台,陆少然则打量着她紧绷的小脸,不禁凑过去试探的说:“媳妇儿,你别激动也别冲动,今天这场合,咱丢不起人!” “……” 她冷眼一横,瞪着嘴欠的陆少然,什么都没说。 约莫半个小时的陈词,除了主持人之外,黄家的大家长黄永邦也在台上说了很多,期间不乏忆起当年及与陆文德的约定等等。 砚歌这心,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愈发的七上八下。 小叔一直没有现身,黄安琪也没有露面。 距离礼仪台最近的桌子,坐满了从B市赶来的黄家人。 同样,也包括黄安琪的哥哥黄月洵。 砚歌时而张望着,小叔不出现,到底在预示着什么。 时间,十一点五十分。 按照习俗,即便是订婚,也习惯了寻个良辰开始。 台上,两家人正在热火的寒暄着,餐厅一侧的临时化妆间,简易的大门缓缓打开,黄安琪踩着绣满水钻的高跟鞋款款走来。 她穿着一件高级定制纯白色的晚礼服,清纯娇艳的脸蛋挂着盈盈浅笑。 妆容出色,长发挽成发髻,两缕发丝随性的垂荡在耳侧。 她恬静温雅的站在礼仪台一侧,端庄贵气的气质带着名媛的风范。 黄安琪出现,吸引了无数追随她的视线。 她的确很美,清丽的像个瓷娃娃,连砚歌都忍不住为她此刻的装扮喝彩。 黄永邦满意的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孙女,拿着麦克风,对着她招呼,“安琪,快上来。” 这边黄安琪已经上台,但陆凌邺的身影依旧不知所踪。 陆老爷子站在台边,炯炯的眸子四下打量,眉宇微拢。 陆子荣和黎婉等人也在找陆凌邺的身影,但满场热络的贵宾,喧嚣的气氛,想找个人还真的挺难。 “媳妇儿,小叔不会逃婚了吧?” 陆少然没个正行的嬉笑揶揄,砚歌柳眉微蹙,“如果要逃婚,何必要订婚?” 被砚歌一句话噎住,陆少然悻悻地摸了摸鼻梁。 他媳妇儿学坏了! 跟着小叔学什么不好,非得学他的毒舌! 他有小情绪了! “子荣,快去找一下老三!” 眼看着还有三分钟就要到良辰吉时,陆文德的脸色焦急中沁满了不悦。 这种时候玩失踪,这个臭小子也真行! 就在气氛有些尴尬而宾客也纷纷交头接耳时,从顶层餐厅铺着红毯的入口处,一抹颀长挺拔的身影稳健走来。 砚歌远望着他,剪裁合体的纯黑色西装笔挺俊朗,性感的薄唇轻抿,棱角分明的五官透着凌厉。 他走在红毯,一步步走向礼仪台,砚歌的心也跟着越来越沉。 他的步履沉缓,但每一步都好像走在她的心上。 陆凌邺出现的一霎那,黄安琪的脸蛋上泛起了幸福的笑容。 都说,女人结婚时最美。 其实,订婚也一样。 陆凌邺宛若王者,优雅的举止以及与生俱来的贵气,偌大的餐厅针落可闻。 “老陆啊,现在咱俩这把老骨头也是时候退场了。交给他们年轻人吧!” 黄永邦招呼陆文德以及陆子荣等人,匆匆作势要下台时,骤然有人喊了一句,“等等!”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所有人回眸。 但见,入口处,四名身着警服的男子神色凛然的出现。 “哇,这是怎么回事啊?” “警察怎么来了?” 这样的场合,警察的出现的确令人惊愕诧异。 陆凌邺的身形一顿,站在原地同样回身。 四名警察目不斜视,走路带风的奔着礼仪台走来。 满场,屏息以待。 黄永邦和陆文德皆是面色一变,特别是黄永邦,眼底还闪过一抹怒气。 “警官,不知道今天这样的日子,你们出现在这,所为何事?” 不怪黄永邦生气,毕竟他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而且台下坐着的,也不乏名门之后,这若是出了乱子,岂不是沦为笑柄贻笑大方? 包括陆文德都眉宇深拢,即便见惯了大世面,仍然对警察的出现倍感疑惑。 带头的警察站在礼仪台下,目光正色,且并未理会黄永邦。 他看了看手中的文件,再次抬眸,却望着黄安琪,道:“黄安琪小姐,我们是总局刑事犯罪科的警员。现在怀疑你涉嫌一起谋杀案,请跟我们走一趟!” 091:人心,禁不起风浪! 警察的态度严肃谨慎,一席话掷地有声。 哪怕在宽敞的露天餐厅,也清晰的传入所有人耳中。 黄安琪傻了! 黄永邦怒了! 他上前一步,将黄安琪挡在身后,怒喝,“满口胡言!我们家安琪怎么可能涉嫌谋杀案?你们总局的领导是谁,我要和他谈话!” 黄永邦身为军区领导,作风古板且官僚主义严重。 他如此态度,警察的脸色也难看几分,“抱歉,总局领导很忙!黄小姐,请吧!” 警察四两拨千斤,对于黄永邦的要求,完全没放在眼里。 即便他是B市的军区司令,那又如何? 这次的谋杀案,可是上头下了文件要仔细追查的。 原本只属于津港分局的刑事案件,可现在转入总局,重要性可见一斑。 黄永邦气得上不来气,陆老爷子更是蹙眉上前,睇着黄永邦:“老黄,先让他们去吧,有什么事咱私下再沟通!” 言下之意,这么多人在场,闹得太大对谁都没好处。 黄永邦怒色浮面,一双精炼的眸子里更是闪着怒火。 “哼!你们最好有切实的证据,否则我一定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黄安琪早已吓得脸色惨白,连她爷爷都已经默认的态度,她这心里更加惴惴不安。 想了想,她声音微颤,“警官,我没有杀人,这里面肯定有误会。我可以协助调查,但能不能让我完成订婚议事……” “不必了!”她话未说完,一直站在红毯上的陆凌邺生硬冷厉的开口,“我陆凌邺,不会和涉嫌谋杀的嫌疑犯订婚!今天的订婚宴,取消!” 言毕,他狂妄的转身,带着一身的戾气,丢下满场的嘉宾和黄安琪,走的决绝。 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结局,包括砚歌。 黄安琪又急又怕,脸蛋上很快就泪痕遍布,“邺哥,邺哥,你听我解释啊……” 她哭着呼唤他的身影,但他却吝啬的连一个眼神都没甩给她。 黄安琪提着裙子想去追他,刚跑了两步,就被警察一左一右的架住,“黄小姐,若你不配合,恐怕还要多上一项畏罪潜逃的罪名!” 此时,黄安琪的母亲已经瘫坐在椅子上,几近晕厥。 黄父也是一脸的难看和僵硬。 黄月洵收敛了笑意,咬牙看着黄安琪被带走,一场好好的订婚宴,到头来竟成了一场闹剧。 名满上流社会的黄家,一夕间不知道被多少人看了热闹。 而名媛黄安琪涉嫌谋杀的消息,更是传遍了大街小巷,几乎天天霸占着新闻头条! 半个小时后,宾客相继离场。 只剩下陆家和黄家两方的家人还留在原地。 黄永邦唉声叹气的坐着,老脸上是挂不住的愤懑和抵触。 陆文德也略有尴尬的睇着他,想说些什么,但看到他的表情,欲言又止。 “爸,你和黄伯父先回家等等吧。我和安琪爸妈去警局问问,能不能取保候审。” 陆子荣站在陆文德的身边,开口建议了一句。 闻此,黄永邦顿时低喝,“取保候审?我们家安琪又没有犯案,凭什么取保候审!她爸,你去联系一下,我要立刻和总局的领导谈话!现在这些人,当个小官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真是岂有此理!” 黄永邦身上的官僚风气仍然十分严重。 哪怕他已经临近退休,仍然没有任何收敛。 陆文德的脸色也难看了几分,“老黄,你着急也没用。我家老大不也说了,总要先去警局了解一下情况!” 黄永邦睇着他,“老陆,真不是我说你,你这个老三,太不懂事了!安琪是被冤枉的,他竟然什么都不说,开口就悔婚。呵,还真以为我们家安琪非他不可嘛!什么东西!” 愤怒至极,黄永邦说话也失了分寸。 气氛顿时尴尬的凝滞着。 陆文德眉宇紧拢,拄着拐杖起身,“老黄,如果安琪真是冤枉的,那澄清就好。我家老三做事的确欠妥,我们已经尽力在相办法了,你这脾气也该收敛收敛了吧!” 同样身为军区领导的陆文德,退休比黄永邦早上几年。 虽然都一起扛着枪打过天下,可陆文德却比黄永邦要和悦许多。 “哼!出事的又不是你们家,你让我怎么收敛!” 黄永邦正值气头上,接连怼了陆文德好几句。 安琪的父亲噙着歉意的神色对陆文德点点头,随即便倾身对黄永邦说道:“爸,先别生气了,把安琪带出来才是第一要紧!” “那还等什么,备车,去总局!” 黄永邦带着一大家子人,匆匆和陆家告别后,便直奔B市总局。 陆文德望着他们浩浩荡荡的身影,眉心一凝,“老大,你也去帮忙问问,看看安琪到底犯了什么案!” 陆子荣点头:“爸,放心吧,我已经安排了,一会儿应该就有消息了!那……老三那边……” “不用管他!闹出这样的事,别说老三,就连我的老脸都挂不住了,他娶不娶还能如何!若安琪真的牵扯到命案里,我们陆家可要不起这样的儿媳妇!” 人心,就是这么禁不起风浪。 站在陆文德的角度,即便他在喜欢黄安琪,但发生命案非同小可。 陆家有头有脸,发生了这样的事,几乎被所有人看了笑话,他也没什么心思再想其他的。 陆文德瞬间仿佛苍老了许多,在陆子荣的搀扶下离开了顶层餐厅。 一场豪华的订婚宴,桌上的美味膳食都没动过,就匆匆结束了。 车库中,砚歌仍旧没回过神。 不知为何,她看到黄安琪被带走的那一幕,莫名觉得熟悉。 当初津港分局的李队在陆家带她走的时候,不也是这样的说辞! 只是看起来黄安琪要比她的情况严重许多。 “媳妇儿,想啥呢?是不是心里都乐开花了?” 陆少然递给砚歌一瓶水,边说边揶揄。 砚歌斜了他一眼,“还嘴欠!” 陆少然一怔,敛去了笑意,“媳妇儿啊,我……” ‘嗡嗡——’ 手机铃响,砚歌拿起一看,接通,“喂……” “来顶层,现在!” 电话挂断,砚歌懵了一脸! “又是小叔吧?” 陆少然酸溜溜的口吻,惹的砚歌特别无奈。 她抿着小嘴儿,解开安全带,下车前说了一句,“我尽量让小叔收回成命!” 陆少然面色一喜,降下车窗,头伸到车外,在车库里兴奋的喊了一句,“媳妇儿,你是天底下最美丽的人!白雪公主都没有你白!” “滚!” 砚歌边走边扭头骂了他一句! 就陆少然这个德行,估计也就季晨能容忍的了! …… 从地库匆匆回到了顶层,砚歌怀揣忐忑。 站在红毯的入口,她略略看去,顿时惊讶了。 “大嫂!” “哦也,这才是正牌的大嫂呢!刚才那个什么琪,谁认识她是谁啊!” “就是就是!正牌大嫂不出现,我们才不会来捧场呢!” “大嫂,快过来!” 此时,在顶层空旷的餐厅里,第一排第一桌,围坐着十几个人。 砚歌都见过,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都来了! 明明之前订婚宴开始的时候,她并未看到他们的身影。 司睿、柳崇明、顾昕洺、晏青、还有消失好几天的晏柒。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笑意,态度如旧,对她的称呼亦然。 砚歌顿了顿,咬着小嘴儿走过去,一眼就看到已脱下西服穿着白色衬衫的小叔坐在人群中。 他眸光深邃的望着她,薄唇微扬,在她走近时,伸出了手。 “大哥,您老人家刚刚和别的女人订婚,现在又想拉着我们家砚歌宝贝儿的手,不太合适吧!” 晏柒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起身迎着砚歌,热情的挽住她的臂弯,揶揄的看向了陆凌邺。 而砚歌侧目睨着晏柒,小脸佯怒的睇着她,“这位姑娘,咱俩熟吗?” 语毕,所有人都望着晏柒呆若木鸡的小脸哈哈大笑! 晏柒一跺脚,直接搂着砚歌的腰:“砚歌,我错了。不告而别是陆老大要求的。我等属下不敢不从啊!” 092:自作多情啊!(月票加更) 晏柒故意委屈的抱着砚歌,小脸埋在她的肩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顿时逗笑了所有人。 砚歌也忍不住‘噗嗤’一下,抿着小嘴,“谁知道是不是!” “陆老大,你倒是说句话啊?!” 陆凌邺冷眸微凝,略略的扫了一眼晏柒,“我说过么?没印象!” 晏柒:“……” 砚歌笑得花枝乱颤,陆凌邺顺势拉着的她,带到了身边的座位上。 “你赶紧坐下吧,想跟陆老大掰扯,先回去练练口才!” 晏青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睨着晏柒,他这个妹妹哪哪都好,就是嘴太笨啊! “哈哈哈!” 此时,顶层餐厅中爽朗的笑声久久不停,而砚歌即便坐在了陆凌邺的身边,还是觉得挺玄乎的。 她看了看其他人,寻了个机会就扯了扯陆凌邺的袖子,低声问道:“小叔,黄安琪那事,是真的吗?” 虽然砚歌打从心底里讨厌黄安琪,但说实在的,她其实也不相信她会涉嫌谋杀! 毕竟,一个被众星捧月的豪门名媛,没必要自毁前路。 陆凌邺睨着砚歌,凌厉的眉峰轻扬,“警察说了算!” “不见得吧?” 砚歌可不傻,就算不知道原因,但她也觉得今天警察来的时间有点太过巧合。 怎么就偏偏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来抓人? 要说这里面没事,砚歌自己都不相信。 “吃饭!” 陆凌邺顺手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在砚歌的碗里,摆明了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砚歌低着头,拿着筷子扒拉着饭菜,就是不吃。 “回去跟你说!” 陆凌邺的略显无奈的低沉嗓音传来,砚歌的小脸顿时舒展,得便宜卖乖的还偷偷说了一句,“嗯,小叔最好了!” “……” 离开世华商厦的顶层后,砚歌坐在陆凌邺的车里,忍不住扭身,瞬也不瞬的睇着她。 她刚才在饭桌上,清楚的看到司睿等人对黄安琪的事儿讳莫如深的态度。 陆凌邺坐稳,察觉到砚歌的视线,冷眸掀起一层涟漪,“嗯?想要?” 他这莫名其妙的话,砚歌花了三秒钟才明白! 顿时她脸蛋爆红,伸手捶了他一下,“你说什么呢?!流氓!” 陆凌邺眼底泛起促狭,“你以为我说的是什么?” 砚歌咬着牙,瞪着圆圆亮亮的眸子斜睨着他。 “小叔,你这么不正经,大家知道吗?” 陆凌邺薄唇哂笑,捏着她软软的脸蛋,“你知道就行!” 砚歌:“……” 这谈话,色彩越来越浓了! 闷骚的男人! “给你的!”正当砚歌转身系安全带时,一个方方正正的蓝色绒盒直接丢在了她的腿上。 砚歌惊愕,看着蓝色盒子的大小,心跳有点失速。 “这……小叔,啥呀?” 砚歌的指尖停在安全带上,一瞬不瞬的看着盒子,心里忐忑起伏。 该不会是…… “自己看!” 陆凌邺看着砚歌傻呆呆的样子,眸子中一抹宠溺无奈的笑意划过。 砚歌抿着唇,小脸漫上纠结,又带着几分惊慌,“小叔,这……不太好吧?” “哪不好?” 陆凌邺手肘撑在身侧,目光精锐的望着她。 尤其是砚歌漂亮的脸蛋上,那双水灵灵的眸子闪着碎光,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情绪有点复杂。 砚歌看着小盒子,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她深呼吸后,颤抖着指尖将盒子拿在手里,眸子清亮的望着陆凌邺,缓缓打开,小嘴儿还说道:“小叔,送这种礼物,你不怕我误……会!哦,是耳坠儿啊!” 一盆冷水,兜头罩下! 砚歌真是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怔愣愣的看着盒子的一对打造精巧的祖母绿耳环,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陆凌邺唇角微微上扬,冷冽的眸子都染上了笑意,“你以为是什么?” 砚歌干巴巴笑了两声,“我以为就是耳坠儿!” 她捏着盒子,有点尴尬的头一歪,一闭眼,嘀咕,“我困了,睡一会!” 陆凌邺喉结上下滑动,他冷峻的五官此时因为染上笑意而柔和好看的不得了。 但砚歌并没看到! 她现在闭着眼,似乎还能感觉到他灼灼的视线流连在自己的脸上。 砚歌心里快呕死了! 简直丢人丢到家! 送耳坠儿就送呗,为毛要用装戒指的盒子。 害得她还以为小叔送她的是戒指呢! 这自作多情的啊,心都拧巴了! …… 一路上,砚歌小心眼儿的还在和自己怄气。 眨眼间车停稳,她转眸一看,微惊:“小叔,怎么没回家?” “这也是家!” 陆凌邺平静的语气让砚歌无奈,她按住他的手,小声建议,“小叔,家里刚出了这么大的事,咱不回去是不是不太好?” “没什么不好!下车!” 砚歌:“……” 这位大爷什么时候能不这么霸道! 眼看着陆凌邺下车后直接走到副驾驶将门打开,砚歌也只能认命的跟了出去。 熟悉的锦里别墅,不同的是此时的心情。 砚歌自知拗不过小叔,索性也就不再纠结,拉着他匆匆开门后,刚进入玄关,还没等说话,陆凌邺直接搂着一旋,将她锁在怀里。 靠着墙,砚歌的心扑通扑通直跳。 有了上次的经验,她仰着小脸,下意识的双手环胸,“你要干嘛!” 陆凌邺整个身子压在她身上,眸光微眯,一言不发直接动嘴! 他倾身狠狠地攫住她的红唇,软软如棉的触感让他的喉结中传来一声喟叹。 砚歌仰着头,吻了两下之后就推着他,“小叔……唔,你等会儿!” 喘着粗气,费力推开陆凌邺后,砚歌绯红的小脸似火焰般妖娆。 她眸子闪了闪,“小叔,黄安琪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陆凌邺眸色微暗,“这种时候你提她?” 他声音低沉沙哑,那么浓烈的荷尔蒙气息刺激的砚歌头脑发胀。 她强迫自己镇定,拉着他的手,低声轻喃,“小叔,我也不想提,但自始至终你都没给过我一句解释!” 砚歌骤然变得低落的表情,惹的陆凌邺心里一阵烦躁。 他拢了拢短发,将笔挺的西装脱下,转身拉着她的小手走向了客厅。 砚歌跟在他的身后,悄悄掀起眼帘,眸光狡黠的一闪。 难怪会有人说撒娇女人最好命! 她真是体会到了! 陆凌邺将西装外套随手丢在沙发上,他长腿一屈落座,顺便将砚歌抱在怀里! “想知道什么?” 闻言,砚歌立马开口,“全部!” 陆凌邺眉宇微蹙,似是在思考要从哪里开始给她解释。 见他陷入沉思,砚歌也没矫情,道:“小叔,为什么要和黄安琪订婚?” “解决麻烦!” 这回答,砚歌不解,“解决什么麻烦?” 陆凌邺深沉的吐息,眸子冷然:“还记得海天一号上,韩泽出现在你床上的事儿吗?” 提及此事,陆凌邺的俊彦寒气森森。 “记……记得!” “原本,不该是他。” 砚歌一惊,“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该是他?” 陆凌邺鼻翼翕动,一抹冷嘲的表情爬上俊彦,“因为,黄安琪安排了别人,但韩泽的出现是个意外。” 砚歌的心陡然一沉,“小叔?那天晚上的事儿,是黄安琪对我做的?” “嗯!” 有那么一瞬,砚歌心里微微难过。 不是为了别的,而是想到一句话,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即便她对黄安琪也没什么好感,但用这种事来陷害她,如果她的陷害得逞,现在她顾砚歌岂不早就身败名裂? 至于吗? 多大的仇,多大的怨! “那……她安排的人呢?怎么会被韩泽顶替?” 陆凌邺薄唇微抿,“死了!” 死了? 一阵寒意从砚歌的心底猝然升起,她忍不住将前因后果想了想,最终下意识的说道:“死的那个人,就是最后见过我的服务生?” 093:陆老大这次真的怒了! “死的那个人,就是最后见过我的服务生?” 砚歌虽是询问的看向陆凌邺,但基本上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难怪津港分局的李队会来找她调查情况,难怪当时她觉得那个服务生的笑容莫名诡异。 原来都是黄安琪设计好的,就是为了给她难堪?还是为了彻底毁掉她? 砚歌眉宇微垂,确实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陆凌邺反手将她按在怀里,强有力的臂弯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 “那件事,其实也不完全是黄安琪一个人做的。她和黄月洵两个人买通了死者。阴差阳错的被韩泽破了局而已!” 砚歌陡地想到什么,从陆凌邺怀里起身,“那韩泽呢?他为啥要这么做?服务生又是谁害死的?” 越来越多的人和事,让砚歌有点恍惚。 “韩泽的目标是我,不是你!服务生只能说他倒霉,是被韩泽用电线勒死的!” 陆凌邺毫无隐瞒,将砚歌想知道的一切都全盘托出。 得知了这些,砚歌陷入了沉默。 而陆凌邺则目光紧凝着她的简单,轻问:“知道这么多,心情如何?” 砚歌苦哈哈的看着他,“挺沉重的。人心,深不可测!” “以后还问吗?” 下意识的砚歌摇头,但转念间,她话锋一转,“小叔,只要你答应我,以后不管什么事都不要瞒着我,我就不会多问。就像这次,你知不知道我听说你订婚的消息后,心里有多难受?!换位想一下,如果是我不声不响的嫁给别人,你会怎样?” 陆凌邺狂傲一笑,“杀了他!” 砚歌一怔,“小叔……” “嗯,继续!” 言毕,他一手扣住砚歌的后脑,再次狠狠的深吻。 但也仅限于此! 陆宅那一晚,他就知道了砚歌心里的芥蒂仍然来自于五年前…… 看来,他要想个办法,消除她对这件事的恐惧了! 小小叔,看来还要再忍耐一阵子了! …… G市,刑侦总局。 视线昏暗的审讯房里,黄安琪坐在椅子上瑟瑟发抖。 从中午她被带进来,就一直被关在这个小屋子里。 空荡荡的房间,三面白墙,上面还贴着‘严格执法,夯实民心’的标语。 而黄安琪的左侧墙壁,是一整面的反光玻璃。 坐在审讯室足足坐了一个下午,她心里的防线在逐渐崩塌,反光玻璃中映射着她狼狈的一面,哪怕晚礼服再美,此地也无人欣赏。 ‘吱’的一声,审讯室大门打开。 黄安琪神情一震,眸子里噙满了惊恐望着走来的人。 “黄小姐,你好!” 对方穿着警服,年近中年,语气平和,望着黄安琪的眼睛里平和清润。 许是他的和蔼让黄安琪濒临崩溃的心情找到了一丝慰藉,她声如蚊呐,“你,你好!” “黄小姐不必紧张,咱们这里是警局,即便调查取线,也是一切为民!我是这次的审问员,你可以叫我温警官!” 黄安琪咽了咽口水,“温警官,我,我真的没有杀人!” 温瑞良含笑点头,“没人说黄小姐杀了人,只是涉嫌而已。那么接下来我想询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好,没问题!” 温瑞良从文件袋中拿出一张照片,照例放在了黄安琪的对面,“黄小姐,这个人,认识吗?” 黄安琪视线闪烁的看向照片,骤然看到照片中面目狰狞而且脖子上还有明显的勒痕惨状时,她捂着眼惊叫连连。 “啊,这这……这是什么!” 温瑞良的眼底闪过异色,微微挑眉,“黄小姐,这是死者被发现时的拍照取证。请你仔细看看,有没有见过他!” 黄安琪本就害怕的不行,这突然之间又看到了这么可怖的照片,顿时吓得直流泪。 “我,我不敢!” 温瑞良的声音瞬时充满几分威严,“黄小姐,若你不配合,就只能先去看守所等待后面的司法进程。” 一听要被送到看守所,黄安琪楚楚可怜的噙着眼泪,咬着牙看着照片,仔细的打量。 当看清楚死者的长相后,她的小脸瞬间惨白。 “黄小姐,认识?” 黄安琪盛满了惊恐的眸子看向温瑞良,红唇抖了抖,“不……” “黄小姐,坦、白、从、宽!” 温瑞良一字一顿的提醒她,导致黄安琪紧咬着嘴唇,眼底又挣扎又无助。 “喝点水,想清楚,再说!” 温瑞良将一杯冰水放在黄安琪的对面,她冰凉的指尖捧着水杯,结果一触又缩回了手。 本就担惊受怕,枯坐了一整个下午,黄安琪的情绪以及心理都受到了剧烈的冲击。 再加上此时冰凉的水杯更让她情绪失控,她蓦地呜咽哭泣,肩膀耸动,起伏剧烈,看起来十分可怜。 温瑞良眉宇微凝,无奈的看了一眼反光镜面,他想了想,便低声说:“黄小姐,你先平静一下。” 黄安琪对于他说的话完全没有反应,只知道低声抽泣。 待温瑞良关门离开后,黄安琪就开始嚎啕大哭。 她坐立难安,泪眼婆娑的看到那张仍然摆放在桌上的照片时,害怕的尖叫一声,冲到了门口,一边拍门一边大喊,“啊——放我出去,我没有杀他,我没有啊。爷爷……爸妈,放我出去!” 此时,黄安琪的情绪彻底崩溃,她一脚穿着高跟鞋,另一只光脚踩在地面上,趴在门上喊的撕心裂肺。 她好怕,真的好怕! 这个男人,怎么会死! 当初明明…… 另一边,反光镜面的背后,站在观察室中的几人,将这一切都看的清楚明白。 其中,陆凌邺面无表情的看着黄安琪拍门嘶吼,眼底波澜不惊,没有任何情绪。 温瑞良和温小二站在他身边,温小二咂舌,“啧啧,陆老大,你真狠。这么对待一个女人,我都看不下去了!” 陆凌邺冷眸一点温度都没有,冷嘲,“你可以进去陪她!” “操!那还是算了吧!她活该,谁让惹到了你!” 温瑞良在一旁直接伸手给了温小二后脑勺一巴掌,“好好说话!” 温小二嗷嗷大叫,“哥,打我干嘛!我说的是实话啊!” 温瑞良,温小二大伯家的儿子,G市刑侦总局的破案高手。 这一次,他亲自审问黄安琪,一来是拗不过温小二的央求,二来也是因为这次的案件确实特殊。 他身在总局多年,有些事有些人是不能惹的。 尤其是当他看到从上面下达的红头文件,指名道姓的要求仔细调查这次海天一号的命案时,他就明白这是有人在背后操纵着。 他身在刑侦局多年,破获的大案不计其数。 说实话,就海天一号这种命案,若换做平时,他看都不会看,更别说亲自审问了。 温瑞良视线晦涩的望着陆凌邺,他早就知道陆家老三背景不一般,曾经只以为他在商场上无往不利,现在看来,完全不止于此! 待审问室里黄安琪已经快哭到昏厥时,温瑞良再次返回。 而观察室中,温小二蹙眉看着陆凌邺阴沉的脸颊,低声问道:“陆老大,为了一个黄安琪,动用上头的关系,值得吗?” 即便是之前顾砚歌被津港分局带走,陆老爷也只是找了冷牧阳。 然而,这一次…… “她,活该!” 陆凌邺口吻凌厉,对黄安琪完全没有半点的怜香惜玉。 闻此,温小二煞有介事的摇头叹息,“我真是太他妈庆幸自己不是你的敌人。要不然被你玩死都不知道!” “跟你哥说一声,给黄安琪一些教训即可。明早放她走!” 温小二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才晚上九点不到,还要关到明早?” 他暗暗咽了咽口水,都说人在晚上的时候,防备心理是最差的。 其实,黄安琪被关在审问室,已经长达八九个小时了。 可以想象,这期间她到底经历怎样的心理折磨! 这一次,陆老大真的怒了! 黄安琪,甚至是整个黄家,估计以后都不会有好果子吃了! 094:小叔,你真好! 晚上十点半。 陆凌邺驱车回到锦里,进入玄关就看到客厅里砚歌面色就紧张的拿着手机说道:“好了不说了。爱你!” 电话挂断,砚歌神情略显紧张的起身,望着陆凌邺噙满打量的视线,她故作镇定,“小叔,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 言毕,她像个小媳妇儿似的主动上前接过陆凌邺的休闲外套。 特别的小心谨慎! 陆凌邺眸色深邃犀利,瞬也不瞬的睇着过分听话主动的砚歌。 他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声音微凝,“睡醒了?” 砚歌的心,骤然放下了。 看来他应该没听到刚才自己讲电话的声音。 她忐忑的心情瞬时缓和许多,望着陆凌邺,笑意盈盈的说道:“是啊,不到七点我就醒了。找了你一圈儿,都没人影。你去哪儿了啊?” 陆凌邺眸色一闪,“办点事儿!吃饭了吗?” 砚歌温顺的跟在他身后,摇头,“没!想着等你回来吃!” “下次,不要等了!” 陆凌邺的口吻有些僵硬,蓦地旋身,吓了她一跳。 “哦!” “想吃什么?”陆凌邺挽起袖子,拉住砚歌柔嫩的小手,一边问一边往厨房走去。 砚歌眼前一亮,“我想吃……火锅!” 她说的很小声,但是真的想吃了。 距离上一次吃火锅都快过去一个月了呢。 陆凌邺步伐一顿,回神睨着砚歌,“说点儿家里有的!” 砚歌小脸一垮,“那随便吧,你做什么吃什么,我不挑!” 人呐,就是贪心不足! 自打上次尝过了小叔的手艺后,砚歌再也不想自己动手下厨了。 没法比啊! “去楼上等着,做好叫你!” 砚歌低着头,也没多想,“好!” 其实,她之所以这么听话,一方面是因为不能吃火锅而感到可惜,另一方西更想找个机会跟初宝解释一下。 毕竟刚才他好像要跟自己说什么事,结果因为小叔回来,被她匆忙挂了电话。 砚歌心里怪不是滋味的,小跑着就回到了我卧室。 她关上门,落锁,拿着手机走到卫生间,拨通了国际长途。 “宝贝儿,对不起啊,妈咪刚才有点事儿!” ‘……’ 电话那头也不知说了什么,砚歌不自然的咽了咽口水,“啊,对!就是跟你干爹有点事儿!” ‘……’ “你干爹也想你,过段时间我们就去看你,好不好?” ‘……’ “那你刚才想跟妈咪说什么?” ‘……’ 少顷,听到初宝的话,砚歌狐疑的蹙眉,“就这?” ‘……’ “好吧,那你记得要听墨菲的话!” ‘……’ “嗯,我也爱你,么么哒!” 终于说完,砚歌放下电话望着手机屏幕出神。 下个月7号,初宝4岁的生日呢。 砚歌暗自做了打算,转身走出卫生间,眼前一个黑影吓得她浑身一颤。 她张着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看着四敞大开的卧室房门,她指了指,“内个……小叔,你咋进来的?” 完犊子了! 他是不是听见了? 陆凌邺冷峻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冷眸微眯,“门上有钥匙!” 砚歌顺势一看,果然见到卧室房门外面,就挂着一串钥匙! 她简直是猪啊! 这种掩耳盗铃的事儿也能做出来,蠢得没谁了! “啊,哈哈,还真是,我都没发现呢!” 砚歌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别提多心虚了! 但,陆凌邺依旧什么都没说,再次拉着她的小手,“吃饭吧。” 砚歌诧异,“这么快就好了?” “不然呢?” 陆凌邺的回答让砚歌心里挺没底的。 她实在搞不清楚,到底小叔听到了没啊! 嗷嗷嗷—— 想问,又不敢问! 真是捉急! 下了楼梯,走向厨房的路上,砚歌就嗅到了熟悉的香味儿。 她眼眸一亮,甩开陆凌邺的手,蹬蹬的跑过去。 果不其然,厨房的饭桌上,火锅及一盘盘的菜品一应俱全。 砚歌喜出望外的回头,“小叔,火锅诶!” 陆凌邺眸子柔光闪过,下巴微昂,“坐下,吃吧!” 砚歌愣愣的坐在陆凌邺对面,看着他举止优雅的给她夹菜,心中一暖,软软的说道:“小叔,你真好!” “吃饭!” 她望着陆凌邺甩出两个硬邦邦的字眼儿,但是他的宠溺已经浸入骨血。 他似乎总是用看似霸道的方式,给她一切想要的。 他的宠,是漫不经心的进入,是不动声色的撩拨。 每一次他带来的惊喜,总是能让她心里乍暖,激荡她所有心情。 砚歌怔怔的看着他坐在自己眼前,那么近,那么好看。 …… 心满意足的吃了火锅后,砚歌回到卧室,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朦胧间,她感觉自己的腰上覆了一双手,唇角也被人吻了一下。 她嘤咛的翻个身,继续睡。 梦中,她梦见自己腰围涨了两圈儿,小叔都抱不动她了。 书房,砚歌睡下后,陆凌邺穿着睡袍,开着窗点燃一个烟,站在窗边望着外面的夜色失神。 一根烟结束,他随手拿起手机,拨通了一连串的陌生号码,放在耳边。 “给我查一个电话号码的通话记录!号码发你短信!” 言毕,他冷厉的挂断电话,站在窗边眼神微凝! 爱你?! 么么哒?! 砚歌娇俏的嗓音对着电话里说出这几个字儿的时候,要不是他拥有自傲的冷静,恐怕早就忍不到现在了! 小女人敢跟别人说这么热情的情话,他倒是要看看,是哪个犊子! …… 一夜好眠,第二天砚歌睁开眼,入目的就是陆凌邺那张在眼前放大的俊脸。 她眨了眨朦胧的眸子,嗓音带着几分喑哑的魅惑,“小叔……早!” 又是一夜同床共枕,她依然毫无察觉! 有时候,砚歌忍不住在想,到底是小叔太过冷静,还是出于尊重她的心理呢。 他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除了上次他的手探入她胸前捏了两把之外,就再没有任何逾越的举动。 这一点,也让砚歌特别的欣慰。 她不是没心的女人,这么优秀的男人每天在自己眼前飘来飘去,她早就动心了。 但是吧,她的确怕,甚至对于那种事儿,心里的阴影不是一点半点! 砚歌思绪飘忽,眼神儿直勾勾的望着侧卧在身边的陆凌邺。 “想什么呢?” 陆凌邺伸手挑起她的下颚,冷眸泓遂如渊,窗外射入的阳光照在他的俊彦上,蜜色都仿佛镀了一层金芒。 砚歌抿嘴一笑,“没什么!” 陆凌邺薄唇微哂,二话不说掀开被子就下了床,“起来,一会儿出门!” “去哪儿?” 砚歌抱着被子窝在床上,语气散着撒娇的意味儿。 “看戏!” 陆凌邺说的简单,可砚歌迷糊了。 大早上的,才7点,看什么戏啊? 京剧?评戏?粤剧? “小叔……可不可以不去啊,床拉着我,舍不得我走!” 砚歌将被子蒙在脸上,对着陆凌邺的身影嗷嗷乱叫。 “确定不去?” 他去而复返,眸子噙着危险的暗芒,一把将被子掀开,提着砚歌的小身板就捞到怀里。 砚歌心跳过速,整个人趴在他的胸膛上,小脸立马就红了。 “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砚歌挣扎着,想推开他,但一触碰到他有力的胸肌立马又缩回了手! 陆凌邺眼底精光一闪,顺势抱着她跌入大床中,“既然不想去,那就做点爱做的事。” “我去,我去!叔,我去!” 砚歌吓得直往后躲,小脸都拧巴成一团了。 这什么人啊! 太恶劣! “乖!穿衣服!” 陆凌邺放弃逗弄她的心思,搂着她的腰坐起,顺便在她的额头上蜻蜓点水的吻了一下便抽身离去。 望着他的身影,砚歌恍惚的摸了摸自己燥热的脸蛋,揉着秀发,喃喃自语,“受不了了,突然这么温柔,是不是有阴谋啊!” 095:她无罪释放了? 砚歌和小叔离开锦里,清晨七点半,骄阳似雾,清新宜人。 “小叔,到底去哪儿?” 坐在奔驰SUV里,砚歌还在好奇着。 陆凌邺专注的开车,听到她的询问,薄唇一抿,“很快就知道!” 他愈发的神秘,砚歌心里的好奇就越是难耐。 她坐在副驾驶,扭着身子望着陆凌邺,“好事还是坏事?” “……” 接下来,不管砚歌怎么询问,陆凌邺都抿唇不语。 他似是打定主意般,砚歌这心里也像是长草一样。 二十分钟后,她问的口干舌燥,索性闭上眼兀自生闷气。 蓦地,车停,她下意识的睁开眼,顾盼四周后,满目惊讶,“这……总局?” 砚歌看着眼前气派的G市总局,心里疑窦丛生。 她收回视线,看向陆凌邺,回想起他说的‘看戏’,砚歌不禁想到了什么。 “小叔,是不是黄安琪……” “嗯!” 终于,陆凌邺低沉的应了一声。 他的眸子瞬也不瞬的望着总局门口,没过两分钟,他手机嗡嗡一响,他剑眉一拧,对着总局的方向昂着下巴。 砚歌顺势看去,恰好看到总局门外停靠的三辆车里,匆匆下来好些个人。 略略打量一番,她才惊觉是黄安琪的家人,包括黄永邦也在。 她回头,睇着陆凌邺的冷厉的视线,“小叔,这就是你说的看戏?” “嗯!” 自从到了总局门外,小叔的话似乎特别少。 宽敞的SUV里面,都能感觉到他气息的变化。 砚歌垂眸,轻笑,“有什么好看的。” “她害过你,理应如此!” 这句话,砚歌不解,但余光看到总局门外的动静,她缓缓降下半边车窗,蓦地就看到了狼狈的黄安琪从总局里面被人搀扶着走了出来。 砚歌惊的合不拢嘴。 这才一晚的时间,怎么黄安琪整个人就像是瘦了一大圈似的。 她身上依旧是昨天那件光鲜亮丽的长裙,只是此刻的她眼窝深陷,头发凌乱的披在身后,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出来,即便身边有一个女警员搀扶,每一步走的仍然很艰难。 黄家人冲上去,挤开女警,黄母抱着她不停的流泪,黄永邦的脸颊上更是沁满了愤怒。 黄月洵站在一旁,和黄父二人眉宇紧拢,总之场面看起来有些心酸。 砚歌眼神闪了闪,升起车窗,看向陆凌邺,“小叔,她无罪释放了?” “嗯!” 又是一声低沉的回应,砚歌叹息,“小叔啊,其实你早就知道她没杀人,对吧?” “有知道没用,重点是警察知道!” 陆凌邺说着就发动引擎,冷眸内泛着厉色。 对于这样的惩罚,按照他以往的手段来说,不值一提。 但,黄安琪千不该万不该动了陷害砚歌的念头。 他当然知道,在海天一号上,整件事并不是黄安琪一个人做的。 只不过,他会慢慢动手,给敌人以致命的一击往往不是最痛快的。 要慢慢折磨,才够味儿! 陆凌邺开着奔驰SUV堂而皇之的开走。 总局门前,黄安琪被她母亲抱在怀里,小脸上还泛着恍惚的神色。 “琪琪,安琪,我的孩子啊。” 黄母心疼不已的痛哭着,黄永邦不停咬牙,鼻翼翕动。 这一次的事,是他退位后最打脸的一次! 原本,昨天在黄安琪被抓以后,他就紧急安排人手,打算与总局的领导见上一面。 但,偏偏事与愿违。 不管他找了多少关系,也不论他如何施压,别说总局的领导,就连他想探视黄安琪,都成了幻想。 这件事,他不会轻易罢手的。 摆明是有人要对他们黄家动手,不卖他黄永邦的面子,他也不会让这些人好过! “好了,别哭了,先上车吧。” 黄永邦厉声下令,自己则率先转身。 面子大过天,这次他栽的心不服口不服! 黄母搂着黄安琪,倍加小心的带她上车,也不知道她受了什么刺激,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 …… 开车离开后,砚歌坐在车里闷头不语。 她虽然看到黄安琪最狼狈的一面,可心里却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她当然不是圣母,也不可能会为了黄安琪难过。 只是莫名觉得,黄安琪为了害她,不惜耍这种卑劣的手段,最后得到的又是什么? “难过了?” 陆凌邺打着方向盘,趁着空档瞬了她一眼。 砚歌一震,清丽的眸子潋滟生姿,“我有什么好难过的,又不是我变成那样!” 辗转思忖,砚歌又忍不住问道:“小叔,你说实话,这里面有没有你的功劳?” “哪方面?” “就是……黄安琪那么巧合的在订婚宴上被警察带走,你应该也有参与吧?” 陆凌邺薄唇上扬,“想、太、多!” “嘁,你不说我也能猜到!小叔,你可真狠,不声不响的就把黄安琪置于永无翻身之地!这次,整个黄家都因为她而抬不起头,你就不怕爷爷知道真相的话,怪责你?” 砚歌心里很明白,有些事看透不说透。 而且,黄安琪这件事稍微联想一下,她也能猜出大概。 小叔啊,完全就是一匹腹黑的野狼! “他应该已经猜到了!” 陆凌邺的话,让砚歌的呼吸一凝。 她紧张的睇着他,“怎么会?如果爷爷知道的话,那你怎么办啊?他和黄永邦的关系那么好……” “担心我?” 陆凌邺浓黑的剑眉轻扬,心情似是不错的睇着砚歌布满了担忧的脸蛋。 “我担心什么,又不是我做的。” 砚歌嘴硬,扭过头看着窗外明媚的天气,心情却阴霾一片。 短暂的沉默,再次回神时,车已经开进了陆宅。 砚歌忐忑难安的看着他,在车库里,不想下车。 “小叔,要不你出去躲躲吧!最起码也等着爷爷消气之后,你再回来!” 不得不承认,砚歌确实为小叔感到忧心。 凭爷爷的脾气,指不定会怎么训斥他呢。 “怕什么?下车!” 陆凌邺站在车边,低沉的口吻不容拒绝。 砚歌苦瓜似的脸蛋怎么都笑不出来,她眉心都快拧成一团了,慢悠悠的滑下车座,站在车旁踌躇不前。 “你先商楼,有事回去再说!” 砚歌翘着眼尾望着他,一步三回头,走的可慢可慢。 “三爷,您回来了!” 正好出来扔垃圾的张嫂,看到车库有人,走近一看就惊喜的呼唤了一声。 砚歌则连忙闪身到旁边的车屁股后面,以防被张嫂看到她和陆凌邺在一起的一幕。 “嗯。” 陆凌邺应声,余光睇着砚歌躲躲藏藏的样子,摇头喟叹。 他率先进入客厅,张嫂也赶忙丢下垃圾跟了进去,砚歌这才慢吞吞的走出来,站在车库里发呆。 客厅内,陆凌邺穿着一身休闲便装长驱直入。 沙发上看报纸的陆子荣一见到他,顿时招呼,“老三,怎么才回来。昨天爸找了你一晚上,你知不知道……” “知道!他在书房?” 陆凌邺打断陆子荣的话,见他点头,便径自上了二层。 陆子荣放下报纸,望着二层的方向失神。 这次,恐怕老三要难办了! 昨天,他们回家后就联系人脉打算为黄安琪的事疏通一番,但最后的结果都石沉大海。 在官场多年,陆老爷子即便人过古稀,但经验丰富的他,还是在短短几个小时后,就察觉到太多的巧合之处。 因为巧合,所以诡异! 楼上,书房,陆老爷子坐在桌前,同样带着老花镜看着报纸。 不出意外,报纸上所有的新闻全部是黄安琪涉嫌谋杀的头条。 门响,他展眉看去,顿时怒色浮面,“兔崽子,你终于舍得回来了?给老子跪下!” 显然,陆老爷子气得不轻。 言毕,陆凌邺面无表情的走到他对面,落座,口吻平淡,“爸,什么年代了。不兴这一套!” 096:嫂砸,你陪我去逛街吧! 陆老爷子摘下眼睛,怒瞪着陆凌邺,“逆子,你想气死老子啊!” “爸,气大伤身!” 陆凌邺平静稳重的态度,气得陆老爷子胸膛剧烈起伏。 “你!”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陆老爷子将手中的报纸直接丢在陆凌邺的面前,“看看你干的好事!难怪昨天我还纳闷,怎么警局的人会来的那么凑巧!说,是不是你从中安排的?” 陆老爷子很精明,他瞬也不瞬的睇着陆凌邺,等着他得解释。 “爸,想太多了!如果她没犯案的话,我再怎么安排,也达不到这个效果!” 陆老爷子冷哼,“少跟我打马虎眼,打从一开始你就不想和安琪结婚,现在区区一个订婚宴你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你让我怎么和老黄交代?” 陆凌邺冷峻的眸子微凝,“爸,你是你,他是他,给他交代作甚?” “你……气死我了!你个兔崽子,你越来越能耐了是吧。老子管不了你了是吧!” 陆凌邺轻描淡写的说了几个字,“爸,只能说明虎父无犬子!” 陆老爷子:“……” 父子俩的气氛持续凝滞着,好半饷陆文德重重叹息,“老三啊,你就算不喜欢黄安琪,也没必要把事情闹的这么大啊,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姑娘,这样一来,她以后怎么做人?!” “与我无关!” “哎呀你这个犊子玩意儿……” 陆老爷子的气儿刚缓了几分,结果又被陆凌邺给气得脸色涨红。 他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这性格简直是不可理喻! 真不知道他这么冷硬的性子随谁! 陆凌邺眸光凛厉的眸子闪过一抹暗芒,“爸,黄安琪的事,你最好别管了。她犯案是真的,杀人于否,警察自会调查!” “哼,我能不管嘛,她本来应该是我儿媳妇……” “爸!”陆凌邺骤然开腔打断了陆老爷子的话,“你的儿媳妇儿另有他人,但黄安琪永远不可能。” 陆文德望着陆凌邺幽暗深邃的冷眸,几经吐息,一阵疲惫感油然而生,“老三,你就这么一意孤行,我要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你娶妻生子啊。” “很快!” “哼,你少拿话忽悠我。我人老但不糊涂!” 陆凌邺缓缓起身,“爸,我说过谎吗?” 言毕,他颔首,拽了一下休闲衬衫的衣领,在陆老爷子茫然的视线里,转身离开了书房。 拉开门之际,他回头,薄唇微启,“爸,黄永邦在五十年前救过你,但这些年你为了他们家做的不少了。当初你为了成全他,提前卸任军区司令的事,已经足够弥补所有你自认为的亏欠了!” 他话音落定,狂傲的背影就消失在陆文德的眼前。 陆老爷子坐在桌前,目光看到报纸上硕大的标题,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 三楼,砚歌心惊胆战的坐在客厅等着陆凌邺的消息。 随着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来,砚歌侧目,瞬时就看到了许久不见的陆雨菲! “嫂砸,啊啊啊,我想死你了!” 陆雨菲看了一圈,恰好看到砚歌的身影,像是一只兴奋的小鹿一样,蹦蹦跳跳的就跑了过来。 见到陆雨菲,砚歌也是一惊,下意识的笑了笑,起身迎过去,“雨菲,慢点跑!” 对于这个和她年纪相仿却性子直爽开朗的陆雨菲,砚歌和她的相处非常自在。 陆雨菲上去就给了砚歌一个熊抱,漂亮纷嫩的脸蛋都笑开了花,“嫂砸,想死你了!好多天不见,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哈哈,说什么呢。怎么样,在学校里一切还适应吗?” 陆雨菲拉着砚歌落座,“不适应能怎么办!妈非得让我继续学业,问题是我哪是学习的料啊!今天我还是偷跑出来的呢!” “周日诶?还用偷跑?” 闻言,陆雨菲的小脸立马就垮了,“嫂砸,我们学校可BT!周日都排满了课,我觉得我可能会未老先衰,心力交瘁啊!” “别胡说了你!” 砚歌睇着陆雨菲煞有介事的小模样,忍不住失笑。 “对了,嫂砸啊,我听说内个黄安琪出事儿了,对不对?” 砚歌点头,“嗯,你怎么知道的?” 陆雨菲一副‘我是谁’的表情,略带不屑的耸肩,“这有什么稀奇的,今天各大报纸刊登的都是黄安琪和小叔在订婚宴上被警察带走的消息。而且现在网上都炸开锅了,嫂砸,我就说那个黄安琪不是个好东西,你看看现在咋样,到底还是出事了吧!” “是是是,大小姐,你最聪明!” 陆雨菲傲娇的仰头:“那必须的。” “在聊什么?” 陆凌邺低沉的话骤然传来,砚歌心里一紧,陆雨菲也连忙回头,“小叔,嗨!” “不用学习?” 一句话,陆雨菲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低着头,站起身,一步一步的挪到他面前,“小叔,不泼我冷水,你难受哦!” “期末测试,全A的话,马代十日游!” 陆雨菲的小脸顿时兴奋的绽放,“小叔,你说真哒?” “全A,否则免谈!” “哎哟我去,小叔,你简直就是天使啊!嫂砸,那你们聊,我学习去!啊啊,好激动,我的马代啊。哈哈哈哈!” 陆雨菲像个神经病似的,又是蹦又是跳的往楼下跑去。 她理想的恋爱圣地啊! 陆雨菲跑下楼梯,刚到拐角,一怔,就停了下来。 她在想,是不是要赶紧找个男朋友,然后一起去马代呢? 不管了,先去学习再说! 砚歌望着陆雨菲天真灿烂的身影,唇角不期然的笑了。 她也很羡慕她的天真活泼。 自由的哭,自由的笑。 心思一转,砚歌举目就看到陆凌邺深邃的眼神睇着她。 她眸色一紧,连忙追问,“小叔,怎么样?爷爷没有为难你吧?” 陆凌邺开口,“没有!” “什么都没说?”砚歌狐疑,印象里爷爷对黄安琪的喜爱完全不亚于对她的。 如果这次他真的猜到了,会这么轻易的放任小叔? “嗯!我下午有事,晚上接你回锦里!” 砚歌张了张嘴,其实她特别想问大周日的能有什么事。 但转念一想,她又释然了。 小叔身上压着整个陆家的担子,甚至还有诸多遍布国外的产业,他的忙碌恐怕是常人无法理解的。 “好!” 砚歌咧着小嘴,目送他转身。 走到三层的楼梯口,陆凌邺步伐一顿,眸子望向砚歌,“过来!” 站在原地的她,下意识的举步走到陆凌邺的身边,“怎么……嗯!” 砚歌话还没说完,陆凌邺伸手扣着她的后脑,在她小嘴上狠狠吻了一下。 放开她后,语气低沉,“等我!嗯?” 砚歌怔愣愣的看着陆凌邺如此温柔的俊彦,他一侧的眉峰还轻轻扬起,几分邪肆,几分霸道! “好……” 她水灵灵的眸子噙着一汪水儿,眼里全是他霸道冷峻的身影。 直到陆凌邺下了楼梯,砚歌还站在原地。 她轻轻吐气,捂着小脸想笑又不敢笑,怎么办,心跳好快哦! …… 小叔离去后,砚歌难得清静的呆在三层卧室,临近中午,陆雨菲偷偷摸摸的上楼,探头探脑的趴在门边,“嫂砸……” 砚歌从书中抬头,“雨菲?进来啊。怎么了?” 陆雨菲进了卧室,左顾右盼,“小叔呢?” 砚歌抿唇,“他有事,先走了。” “谢天谢地,老天开眼!”陆雨菲拍着胸脯,挑着眼尾,“嫂砸,下午陪我去逛街呗?” “不学习了?” “哎呀!学习的事儿不着急,我都在学校里憋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出来透透气,当然要好好犒劳自己一下。我喜欢的那个牌子,最近正好秋季新款上市,嫂砸你陪我去逛逛,好不好嘛?” 拗不过陆雨菲的软磨硬泡,午后一点,她便开着车和雨菲去了新天地商场。 周末天气大好,商场人满为患,砚歌停好车,和雨菲手拉手上了4层的女装区。 097:没事儿,有钱! 四层女装区。 陆雨菲想拉着砚歌,直奔她最心仪的哪家品牌店,脚步轻快的在新品区穿梭着。 “嫂砸,这个好看吗?” “嫂砸,这个呢?” 陆雨菲像是欢快的孩子一样,左看右看,满脸全是笑意。 砚歌跟在她身侧,挑选了几件质地上乘的裙子递给雨菲,服务员也态度非常好的跟在她们身边一一坐着讲解。 “雨菲,这几件都挺好看,要不都试试吧!” 陆雨菲高高兴兴的抱着衣服,跟着服务员走向换衣间。 砚歌则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无一搭的翻看新闻。 正如雨菲所说,今天所有的头条果然都被黄安琪占据,而且连今早黄安琪在总局门口被家人节奏的路透照都发了出来。 这么大的丑闻,媒体狗仔肯定蹲点一夜。 “嫂砸,好看吗?” 陆雨菲换号一件衣服后,走出来就站在砚歌面前。 砚歌抬眸,打量着她身上这件嫩黄色的吊带掐腰及膝长裙,默默的比了个大拇指,“好看。” “这个先给我包起来,我再去试试那几件!” 陆雨菲出手阔绰,和服务员招呼了一声,作势打算再次换衣。 走了两步,她狐疑的回头,见砚歌依旧坐在沙发上,她去而复返,“嫂砸,你不试几件吗?” 砚歌笑着摇头,“不必了,我衣服很多。我……” “那怎么行!要不我给你挑几件,咱俩一起试!” “雨菲,不用了……” 陆雨菲小孩子心性,说风就是雨。 完全不顾砚歌的阻挠,她仔细的选了几件很适合砚歌气质的衣服,直接报过来推在她的身边,“嫂砸,这几个都很好看,快穿上试试!” “雨菲……” 砚歌特别无奈,这个奢侈品牌,一件围巾就动辄几千大洋,更别说这几件秋季大衣了。 “嫂砸,我……” “服务员,把那件衣服拿给我!” 雨菲还在劝说着砚歌,两人话还没说完,一阵清脆傲慢的声音就斜插进来。 闻言,砚歌侧目看去,心里重重的叹息。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没想到,在这个品牌店里,还能遇见慕新柔! 陆雨菲顺着慕新柔傲慢的眼神看去,恰好就看到她正指着砚歌怀里的一件呢绒大衣指使着服务员。 砚歌不想和她争,索性便伸手打算将大衣递给服务员。 但陆雨菲立马不高兴了,她伸手一拦,蹙眉,“服务员,这几件衣服都给我包起来,我全要了!” 砚歌一惊,苦笑的看着她,“雨菲,干嘛呢,这衣服我又不喜欢!” “没事嫂砸,不喜欢咱拿回家放着!没事儿,有钱!” 砚歌‘噗嗤’就笑出声了,“不是,我是说……” “服务员,你站着干什么?这件衣服我早就说过给我留着,你们店怎么言而无信呢!” 慕新柔傲慢凌人的态度,服务员一时间左右为难。 “对不起,这位小姐,这件衣服她们已经定了,要不我给您拿一件别的试穿一下!” “不行!”慕新柔不遑退让的态度,完全没将服务员看在眼里。 她高傲的走来,斜睨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砚歌,故作一惊,“砚歌?原来是你啊!” 砚歌心下觉得好笑,她仰头睇着慕新柔,随即扯了扯唇角,什么都没说。 不冷不热,平淡不惊。 慕新柔看着砚歌如此平静的神色,心里愈发不是滋味儿。 “这件衣服……” 慕新柔指了指她怀里的大衣,略微扬眉,表情无礼。 砚歌垂眸看了看,没等她有所行动,陆雨菲截胡,“这位大婶儿,没听见我说的话?衣服我们要了!” 陆雨菲讨厌慕新柔! 第一眼就讨厌! 没有原因! 慕新柔画着浓妆的脸蛋略难看,她睨了一眼陆雨菲,便看向砚歌,“谁家丫头,这么不懂礼貌!” 砚歌无奈的叹息,她本不想和她多废话,但说雨菲不懂礼貌,这能行吗? 她起身,将大衣转手交给服务员,“包上!” 言毕,她略带轻蔑的睇着慕新柔,“我家的丫头,教养一流。礼貌当然是分人的!” 雨菲露出喜色的表情,轻笑一声,砚歌搂着她的肩膀,两人之间的默契不言而喻。 慕新柔一时没反应过来,打量着陆雨菲,脸色有点难看! “服务员,帮我把所有的衣服都包起来!嫂砸,我们走!” 陆雨菲傲娇的仰头,斜睨着慕新柔,眼底满是不屑! 她才不傻,这女人故意和嫂砸作对,她看得出来! “等等!”慕新柔再次开口阻止,“砚歌,别说我不顾念情分,这件衣服我早就相中了。而且也交了定金,今天特意来取的!” “和我有什么关系?” 砚歌瞬也不瞬的睇着慕新柔,从上学的时候她就抢自己的东西,到现在仍然如旧。 闻此,慕新柔的脸色有些挂不住,声音尖锐的对服务员发火,“你们是怎么做事的。我交了定金的衣服竟然还拿给别人?我要投诉你们!” 慕新柔尖锐的嗓音很快就引起了店内其他顾客的侧目。 服务员诚惶诚恐的看着慕新柔,焦急的带着哭腔,“小姐,对不起。我并不知道你交了定金……” “你不知道就算了吗?这件衣服是今年的限量款,我好不容易抽出时间今天来拿,你们竟然卖给别人?我不管,让你们经理出来!” 慕新柔摆明了要刁难服务员,砚歌看着那个小姑娘眼眶红红的,双手在身前不停的搅动,一时有些不忍。 她叹了气,也不想再慕新柔身上多生事端,“算了,这件衣服给她吧。” “嫂砸?”陆雨菲不敢置信的睇着砚歌,小嘴儿一噘,特别不高兴。 砚歌摸了摸她的脑袋,转眸看着服务员,“这个让给她吧。反正有些东西,也不是非要不可!” 一语双关,慕新柔的脸色愈发难看。 陆雨菲一听,也接话,道:“也对!不就是一件破衣服嘛!到时候我让小叔把这个牌子收购,以后专职给我们家做衣服穿!” 如此骄傲的口吻,陆雨菲说的理所当然! 砚歌只当她是小孩子心性,完全没当一回事。 然而,不久后这个一线大牌果然成为陆家产业的一部分,而且每一年每一季固定给砚歌送来所有新装。 陆雨菲和砚歌打包好所有的衣服,连钱都没付转身就走。 慕新柔站在原地,睨着她们的身影,蹙眉睇着服务员,“你是傻了吗?她们都没付钱就走了!” 服务员小声嗫嚅,“小姐,她们是我们的钻石会员,年底统一划账的。” 慕新柔心下不甘,“既然能办会员,那给我也办一个吧!” 服务员连声点头,“小姐,没问题,只要你连续在我们的品牌里购置超过五百万的衣物,就会直接升值为我们的钻石会员,每年还会有新品试用的优惠。” 闻此,慕新柔脸色一僵,睇着她手里的大衣,顿时没了兴致,“真是麻烦死了!哼!” “诶,小姐,小姐,这件大衣……” 服务员站在门口,望着慕新柔离去的身形,不知所措。 她抱着衣服怔愣了片刻,连忙回到服务台给经理打了个电话。 她简单将事情经过说了一番,电话那头的服务经理便喝斥了一句,“你都来了三个月了,什么时候听说过我们店里有交定金的规矩?那女的什么人啊,来找事的吧?这件衣服周三才刚到货,她给谁交的定金!” 因为在商场偶遇慕新柔,砚歌的心情多少也受到了影响。 陆雨菲一路上面带不忿,咬牙切齿的暗骂慕新柔。 两人的好心情都被破坏,也没心思再继续逛,辗转半个小时后,就来到地下车库,打算开车回去。 然而,刚刚走到车身旁,身后的电梯响了,慕新柔手中拎着一个袋子,在后面轻呼,“砚歌!” 慕新柔从电梯中走来,砚歌回头,拉着车门的手,顿住,“有事儿?” 她柳眉微蹙,对于慕新柔的纠缠,心里厌倦又反感。 098:摔倒?出血?120电话多少? “有事儿?” 砚歌嫌弃的态度和口吻深深的刺激了慕新柔。 她眼底闪现出疯狂的嫉妒,特别是看到她开的那辆宝马车,更加嫉妒如狂。 “砚歌,我是来道谢的。” 砚歌蹙眉,打量着慕新柔穿着高跟鞋和裹身裙的打扮,冷笑,“不必了!!” “大婶儿,你可真有意思啊,还追着我们到停车场。干啥呀,道谢是你这种态度吗?” 慕新柔睨了一眼陆雨菲,似是没将她放在眼里,反而走到砚歌的身边,将手中的袋子递给她,“刚才那件衣服谢谢你让给我,这个送你!” 砚歌垂眸睇着她手中的袋子,隐约间仿佛能看到里面是不怎么起眼的木偶娃娃。 见此,砚歌重重叹息,不耐烦的睇着慕新柔,陆雨菲也顺势走到砚歌身畔,看了看她递过来的袋子,冷嘲热讽,“大婶儿,别逗了。这破玩意你也能当礼物送出来?” “慕新柔,省点力气吧。有这时间还不如好好在家养胎!” 砚歌颇微词的睨着她,在慕新柔的脸色青红交替时,拉开车门作势上车。 陆雨菲也打算绕过车头,走向副驾驶。 她高傲的昂着下巴,轻轻撞开慕新柔,刚走了两步,随着车身一震,‘噗通’一声: “啊……我的肚子……好痛啊……” 突然间,砚歌一条腿刚踏进车里,慕新柔就在车外直接倒在地上。 砚歌心下一紧,再次倾身而出,就见她抱着肚子,咬着嘴唇趴在车前的地上。 这,什么情况! 陆雨菲见到这场面,直接傻了! 虽说她刚才撞开她,但力道根本不足以把她撞倒啊! 砚歌踌躇一瞬,下了车,走到她身边,“你还好嘛?” “顾砚歌,你真狠,竟然这么陷害我!” 慕新柔满头大汗,咬着牙望着砚歌,一脸的痛苦! 砚歌脸色一绷,“慕新柔,嘴巴放干净点儿,我有什么理由陷害你?” “你……啊,我的肚子!” 慕新柔疼的说不出话,原本砚歌还以为她在惺惺作态,结果眼看着从她大腿根出流出鲜红的血迹,她也慌了。 孩子,无辜的。 “雨菲,快打120!” 砚歌上前企图将慕新柔扶起来,结果她却挥手推开砚歌,力道反作用,她的上半身再次摔在车库冰凉的地面。 “啊……” 慕新柔的喊声撕心裂肺,大腿根的血迹染红了一片。 陆雨菲拿着手机吓傻,支支吾吾的喊道,“嫂砸,120电话是多少?”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此时,从对面的车里下来一个男人。 他大约三十岁左右,一副急切的样子,似乎也看出了慕新柔的紧急情况。 男子扶着慕新柔,垂眸看着她,“小姐,你还好嘛?” “求你,送我去医院,她们两个要害我,救我啊!” 这时候,慕新柔已经疼的脸色煞白,双手抓着男人的衣服,像是救命稻草一样,哀求着。 闻声,男子看了看砚歌和陆雨菲,“好,我送你去医院!” 男子过度的热心,在这一刻显得特别真诚! 他抱着慕新柔跑到自己的车上,将她放在副驾驶后,就脚步匆忙的上车,一脚油门就飙了出去。 砚歌和陆雨菲站在车旁,望着拐出车库的影子,她招呼道:“雨菲,上车!” 陆雨菲拿着手机瑟瑟发抖,好不容易爬上车,小脸顿时就落下泪,“嫂子,我没有……我没害她。” 砚歌拉着她的手,还算镇定的表情安慰她,“我知道,别担心!” “嫂子,你说她的孩子能保住吗?” “先去医院再说!” 一路上,陆雨菲的小脸都扭成一团,期间她因为太过害怕,所以拿着手机也不知给谁发了信息。 砚歌开着车,心里也七上八下。 按照刚才慕新柔的出血量,她也很没底。 只是,慕新柔到底是怎么摔倒的? 就算刚才雨菲撞了她,可也不过是碰了一下肩膀,又怎么会让她那么大幅度的摔在地上? 砚歌一直开着车企图追上那个男人的车,但周日商场附近车流量大,她只能尽可能的保证让对方的车位留在视线之内。 此时,慕新柔的确神情痛苦的坐在副驾驶上,但并没有之前在车库中所表现的那么严重。 她捂着肚子,从裙子里拿出一袋血浆,嫌弃的丢在脚下的塑料袋中。 “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值得?” 开车的男子睇了一眼慕新柔,眼底一片晦涩的暗芒。 “你懂什么!这孩子如果真生下来,到时候被云景发现的话,我这么多努力全白费了!” 男子幽幽一叹,“也不一定就是我的孩子……” “你住口!裴云景有多久没碰过我,我比你清楚!要不是我骗他是他酒后乱性的话,你以为他会承认这个孩子吗?” 慕新柔的脸蛋苍白,她刚才故意撞到顾砚歌的车上,其实并没有很严重。现在小腹虽然丝丝拉拉的阵疼,可是完全没有想象中那么痛苦。 她想了想,打开副驾驶前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三片白色的药片,“你开慢点,等一会让药效发作的!” 男子神情晦涩,从后视镜里看到顾砚歌的车被落在远处,他忍不住伸手阻止慕新柔,“一定要这样吗?这是我们的孩子……” “放开!你别忘了,我要是不能在裴家立足,你今天的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慕新柔甩开男子的手,毫不犹豫的将三片堕胎药一起服下。 她没有那么多时间了,眼看着孩子已经快三个月,如果再不打掉的话,恐怕后面她要承受的痛苦就越多。 她早就咨询过医生,三个月内流产,即便刮宫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但如果时间越长胎儿太大的话,恐怕就要引产。 恰好,今天这么巧合的遇见了顾砚歌,所以她临时决定,拿顾砚歌当挡箭牌! 一切的计划都如此完美,虽然要流掉一个孩子,但她的心情却是雀跃的。 一箭双雕! 以后想要孩子,她还有的是机会,但是这一次她只能这样做! “新柔,我……” 男子眼看着慕新柔吞下三片紧急堕胎药,无奈之下,车速也缓缓慢了下来。 砚歌开车的速度很快,前面的车不知怎地,速度变慢,她蓦地踩着油门,变道后与对方齐头。 她降下副驾驶的车窗,看着对面透明的车窗里,慕新柔痛苦的抱着肚子坐在副驾驶,而男子也不时的看着她,砚歌按了两下喇叭,对面车窗降下,她喊道,“去前面的凯泽医院!快点儿!” 一条生命,非同小可。 不管她有多讨厌慕新柔,但同样身为母亲,知道孩子意味着什么。 男子在车内点点头,升起车窗后,速度微快,但仍然不超过70迈。 二十分钟,两辆车一前一后的来到凯泽医院,慕新柔被紧急的送入急诊室。 砚歌的预感特别不好,因为送到医院的时候,慕新柔脸色惨白如纸,而且已经陷入了休克。 陆雨菲全程跟在砚歌身边,诚惶诚恐的,大大的眼睛里满是脆弱。 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害了慕新柔的孩子,整个人的情绪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雨菲,会没事儿的,别担心!” 砚歌努力保持冷静,和雨菲坐在急诊室的门前,神色凝重。 而那位送慕新柔来医院的男子,也一直守在门外,靠着墙边不时的叹气。 半个小时后,裴家人赶来,走在前面的裴云景步履焦急,匆匆看到砚歌时,他眼底莫名一喜,“砚歌?” 他并不知道,为何砚歌会出现在这儿! 看到裴云景,砚歌心里满是愧疚,她起身叹气,一旁的男人则走过来,“你们是孕妇的家属吗?刚才孕妇跟我说,是她们两个害她流产的。” “你这个狐狸精,又是你!” 裴母从裴云景的身后走出,指着砚歌的鼻子就骂…… “妈,你先别激动!”裴云景拦住她,转眸看着砚歌,“砚歌,到底怎么回事?” ‘叮——’ 恰在此时,急诊室的手术灯灭,门打开…… 099:登上了社会头条新闻! “谁是孕妇家属?” 女医生摘下口罩,站在急诊室的门前,蹙眉看着裴云景等人询问。 “医生,我们是她家人,请问她怎么样?孩子保住了吗?” 女医生眼底一片冷漠的嗤笑,“能保住她的命就不错了。你们家里人是怎么回事?孕妇本身就有小产迹象,结果还这么不注意,这次她流产导致大出血。现在血止住了,你们家属过来跟我签字,一会儿要手术!” “什么?怎么还要手术?”裴母惊讶。 女医生面无表情的回眸:“如果不摘除子宫,孕妇有生命危险,你们家属自己考虑,时间紧迫!” 裴母瞬间就晕眩在裴云景的怀里,而靠着墙边站的男子,更是倒吸一口冷气。 陆雨菲更不用提了,她一直认为这是她自己的原因,失魂落魄的落在椅子上,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砚歌的脸色也紧绷凝重,这样的结果确实让她始料未及! “医生啊,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裴母推开裴云景,踉跄的走到医生面前,语气带着哀求。 “没有!你们赶紧考虑,我下午还有两台手术,她的情况不能等,如果不愿意的话,就带她去别的医院吧!” 女医生言毕就走到护士站,拿起一个文件夹在纸上写着什么。 裴母一声恸哭,惊得砚歌也是心里一跳,“造孽啊!我这是造什么孽了!顾砚歌,你怎么就不能放过我们家云景,现在我孙子没了,你还我孙子命来!” 裴母认识砚歌,而且五年前就认识。 那时候,她还记得第一次出现在裴家,裴母对她的态度比现在有过之而无不及。 慕新柔的肚子里,毕竟怀着裴家的第一个孩子,砚歌能够理解她此时的心情,但是无辜被冤枉,她也忍不住反驳:“阿姨,我没有……” ‘啪!’ 裴母恸哭之际,随手一挥,一个巴掌就落在了砚歌的脸上。 火辣辣的疼,她浑身一紧,脸色泛着愠怒! “你闭嘴!你这个狐狸精,一定是你想再次勾引我儿子,才伤害新柔肚子里的孩子,对不对?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还我孙子!” 裴母的巴掌很响亮,此时偌大的医院走廊,病人护士全都在一旁驻足看戏。 而砚歌被打,失神的陆雨菲浑身一缩,上前拉着砚歌,抖着声音说道:“为什么打我嫂子,你孙子是被我……” “雨菲!!”砚歌一声厉喝,骤然将陆雨菲的话给阻在嘴边。 她将雨菲拉到身后,目光灼灼的看着眼神晦涩的裴云景,一字一顿,“管好你的家人。这巴掌,我先记下。慕新柔的事,我会去调去现场的监控,结果你会知道的。” “砚、歌……” 裴云景声音低沉,眸子睇着她红彤彤的脸蛋,一抹心疼一闪而过。 走了两步之后,砚歌站定,深呼吸,这时她才发现那个‘好心’的男人一直没走。 脑海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快得抓不住,砚歌抿了抿唇,看着那个男人,冷笑:“这位先生一路好心的护送慕新柔来医院,裴云景你们应该好好认识认识,最起码也要把人家的车洗干净!” 言毕,砚歌拉着雨菲转身要走,但刚刚痛失孙儿的裴母,早就顾不得丢人不丢人,她冲上前,一把拉住砚歌手臂,狠狠拧着,“不准走,云景,报警!她害死我孙子,我要让她坐牢!” 如此大声的嚎叫,医院走廊里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场面眼看着就要失控,裴云景更是一副软弱无能的样子,拉回裴母,连声催促,“砚歌,你赶紧走吧。” “不准走……” 裴母还在吼叫,尖厉的大嗓门在走廊里久久回声。 几个护士看不下去,跑过来不停的安慰,而所有人看着砚歌的神色,都带着气愤,宛若她就是个心肠歹毒的女人似的。 “警察来了,警察来了!” 因为此事闹得医院不得安宁,所以早早就有护士悄悄报了警。 片区民警一出现,人群中自动让开了一条道路。 “吵什么吵什么!不知道这是医院吗?多少病人在手术呢,打扰了医生动刀,责任你们来负啊?” “还有你们,生病了不好好在床上躺着,都看什么热闹,散了散了,赶紧散了!” 片区民警的几句吆喝,走廊里的人顿时散了大半。 他们整理了一下帽子,走到裴云景和砚歌等人的面前,“怎么回事?在医院大吵大闹,知不知道这是公众场所,你们这样的行为,有碍公共安全!” 砚歌抿着嘴,搂着情绪不稳的陆雨菲,“警官抱歉,有些误会!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随同到警局做笔录!” “做什么笔录,跟你有什么关系!” 民警态度虽然嚣张,但是砚歌却因为她的话而怔住。 “你,还有你,在医院里大吼大叫,以为这是你家啊?要是再敢扰乱公共秩序,我以妨碍治安拘留你们!” 在砚歌惊讶的视线里,民警站在裴云景和裴母的面前,大声训斥着。 因为报警人是医院护士,而对于片区民警来说,医患纠纷早就是见惯不怪的了。 在场民警并未仔细调查了解情况,三言两语将场面镇住后,两人便来去匆匆的离开了。 砚歌轻叹,面对这样一场闹剧,她也十分无奈。 不理会身后裴云景和裴母是什么样的表情,她搂着陆雨菲,快步离开了医院,上了车。 …… 回到家,陆雨菲当晚就开始发烧。 整个人烧的迷迷糊糊,嘴里不停的说胡话! 黎婉更是一夜未睡,在她的床边整夜照顾着。 不用说,砚歌也被黎婉狠狠的骂了一顿,婆媳关系愈发紧张。 夜晚八点,砚歌坐在卧室里,怔怔的失神。 她还是心有怀疑,慕新柔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掉的。 ‘叮咚!’ 手机传来一条热门头条,标题为:‘商场车库偶遇小三欺负原配,因爱生恨,小三对原配肚子里的孩子痛下毒手!’ 这什么玩意儿! 砚歌看着屏幕上莫名其妙的推送通知,想了想,许是因为在商场用手机看新闻时,不小心打开了推送通知吧。 因为看到‘孩子’两个字眼儿,她下意识的打开了头条新闻。 标题下,一张硕大的照片,让砚歌的心跳骤然一停。 熟悉的宝马车,一个女子痛苦的躺在地上,而另一个更加熟悉的人,正蹲着对她动手! 这一切,都让砚歌的瞳孔紧缩。 她的车,她的人,还有慕新柔,却没有雨菲的影子! 这照片的拍摄角度和抓拍时间特别精准。 连她看到照片的那一瞬间,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对慕新柔动了手。 照片里,看样子应该是慕新柔刚刚摔倒在地,抱着肚子喊痛的时候,她蹲下身子想去搀扶她,但却被她伸手推开的一幕。 然而,她知道一切的过程,可呈现在照片里,却完全像另一回事。 这新闻,被编在‘社会头条’之下。 在时下最聚焦的热点和关键词出现在标题中,很快新闻下方就出现了无数跟帖的网友留言。 口径一致,砚歌成了众矢之的! 甚至,不乏有网友为慕新柔感到同情,甚至还扬言要‘人肉’砚歌。 在这个网络过分发达的时代里,一切皆有可能! 砚歌看着新闻,虽然觉得可笑,但她仔细的观察着照片拍摄角度,隐约间想到了什么! ‘嗡嗡!’ 手机来了信息,她打开一看,依旧是简单的两个字,“下楼!” 砚歌苦笑,今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而且雨菲还在发烧,和他一同离开似乎说不过去了。 砚歌心里有着自己的想法,下楼从后门走到车库,果然就看到小叔的车停在一边。 站在车旁,砚歌敲了敲窗户。 车窗降下,陆凌邺棱角分明的五官挂着一层寒霜。 砚歌眼神闪了闪,苦笑,“小叔,你知道了,对吗?” 因为足够了解,所以砚歌根本没有多余的话,直奔主题。 陆凌邺冷眸闪着凛厉的寒芒,“上车!” 100:这个现实的社会,让人心寒! “上车!” 砚歌睇着陆凌邺不容拒绝的口吻和态度,幽幽一叹,“小叔,今晚恐怕不行……” “别让我说第二遍!” 陆凌邺的嗓音愈发低沉,砚歌也是一阵无奈。 她瞬也不瞬的望着他,拿出手机,找到了头条新闻的页面,“小叔,你看……” “要我抱你上车?” 砚歌:“……” 嘤嘤嘤…… 可不可以不这么霸道! 砚歌叹息,最终还是臣服在小叔凌人的气势之下。 她坐到副驾驶,感觉还没坐稳,车子眨眼就飙了出去。 惯性使然,砚歌撞到椅背上,水汪汪的眸子噙着一圈儿慌乱,“小叔,你咋了?” 陆凌邺俊彦冷冽,一言不发的开着车。 他的车速很快,仪表盘上的指针眼看着就要靠近120迈。 砚歌默默的低头,把安全带系上,这一天天的,处处都是‘惊喜’。 半个小时的路程,砚歌却感觉开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实在是车厢里的气压低到让人呼吸都不顺畅。 她并不知道小叔到底是因为什么生气,看着他难看的脸色,砚歌觉得自己还是眯着吧。 “到了!” 终于,小叔将车停在一处民用住宅楼前,他开口打破沉默,砚歌的小心脏也跟着吊了起来。 “这是哪儿啊?” 砚歌解开安全带,刚想下车,住宅楼的出口,就有一辆GL8保姆车缓缓开了出来。 陆凌邺再次发动引擎,开着车继续沿着宽敞的马路前行。 砚歌抿着小嘴,倍感纠结。 到底咋了这是! 她扶额叹息,压抑的气氛让她如坐针毡。 将车窗打开一条缝隙,随着夜风吹入,头脑也清醒了不少。 砚歌重重的喟叹,小身板一扭,就望着陆凌邺,“小叔,你再不说话,我可要跳车了哦!” 吓唬?威胁?亦或是撒娇! 陆凌邺扶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他目色一厉,瞬了她一眼,“好意思?” “啊?我有啥不好意思的。” 砚歌嗅出了陆凌邺口吻中冷然的味道,她倾身凑近他,“小叔……干嘛这样啊,我也没错什么……” “闭嘴!一会儿有你解释的时间!” 砚歌小嘴儿微张,被噎的忘了呼吸! 这是要干什么! 砚歌缩着身子窝在副驾驶,脑海中不停的脑部杀人抛尸的场景。 看小叔现在的脸色,确实极有可能啊。 从后视镜看去,那辆GL8一直跟在他们的身后。 砚歌狐疑,也并未看清楚车里都是什么人。 又过了十分钟,车停,小叔依然惜字如金,“下车!” 此言一出,砚歌如同特赦,蓦地舒了一口气。 下了车,她懵懵的打量着周围,一瞬就惊讶的发现,竟然是凯泽医院。 砚歌张了张嘴,想问,结果看到小叔的脸色,还是把话憋了回去。 GL8也在院内的停车场挺稳,车门打开,简严和另一个砚歌没见过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 而拉开后面的车厢大门,晏柒则拉着一个男人的胳膊,笑嘻嘻的走出。 一看到晏柒身边神色惶恐的男人,砚歌就惊了,“小叔,他……” “进去吧!” 这时,陆凌邺依旧低沉的口吻,但听起来似乎比之前缓和了不少。 砚歌怔愣,连忙应声,“哦,好!” 那个男人,正是白天在新天地停车场里,一副热心的面貌将慕新柔送到医院的人。 凯泽医院,夜晚九点的走廊安然静谧。 病房都关着门,连护士站都只有一名值班的护士来回奔波。 砚歌跟在陆凌邺身后,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身后的简严和晏柒等人。 乘着电梯上了顶层,院长办公室的门口正有一个身影来回踱步。 听到脚步声,他寻声看去,面色一喜,立时热情的迎上来,“陆总,真是好久不见!” 他约莫四十多岁,头顶略秃,带着一副眼镜,看起来十分圆滑。 陆凌邺走在前头,对他点头示意,“辛院长,开始吧!” “好好好,里面请,里面请!” 砚歌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心下也愈发的压抑。 小叔身为G市权贵,但凡他出面的地方,很多事都能迎刃而解。 但是对于她自己来说,一没人脉,二没社会地位,即便她想要做什么,也难如登天。 这是个现实的社会,现实的让人心寒。 随着砚歌和晏柒等人的鱼贯而入,辛院长拿起手机打了电话,“刘主任,你上来吧!” 听这语气,这位刘主任似乎也一直在等着。 那个被晏柒拉进来的男人,诚惶诚恐的看着办公室里的人,脸上也刻满了惊慌。 砚歌和陆凌邺坐在沙发上,简严和另一名随行的男子则坐在对面的桌上,从公文包中拿出了电脑,一直在看着什么。 砚歌抿着唇,太多的疑问充斥在脑海中,却什么都不能问。 不消片刻,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匆匆走来,脸上挂满了笑意,站在门边敲门:“辛院长。” 砚歌看着这位熟悉的医生,不免感到特别的玄妙。 这不就是下午的时候,给慕新柔手术的那位女医生嘛! 当时她的表情和态度,可不是现在这样和悦的。 “刘主任,你进来,关一下门!” 办公室房门关上,辛院长看了一眼陆凌邺,见他默许的点头,直接开门见山,“刘主任,下午你接了一个意外流产的病患,她是什么情况?” 站在办公桌前的刘主任略略的看了看办公室内的众人,目光在触及到陆凌邺冷凝的视线时,她眸子微闪,点点头,“她是……受到了撞击,导致胎盘不稳,大出血从而导致的流产。” 刘主任说话时,眸子还闪着异色。 陆凌邺双腿交叠,指尖轻轻扣着沙发的扶手,“仅此而已?” 刘主任蹙眉,“是,是的。” 陆凌邺的眉头拧了又拧,下巴对着简严身边的男子微昂,办公室内安静异常,只有他敲击键盘的声音。 “刘主任,去年年底,账户多出十万元,资金来源不明。” “今年年初,网上有人爆料,关于某医院的主治医师长期收受红包并且态度恶劣的事件。经过调查,爆料中所指向的主治医师,正是凯泽医院的刘主任。” “今年三月,某位急诊患者的家属想要开具假证明,给主治医师送了两万元红包,不巧被医院监控拍下,所以这位医生暗中将红包的一半金额私下交给了安保部的监控室员工。” “今年四月,刘主任在G市豪华地段购置一套精品房,全额付款,金额三百五十万。” 男子将电脑上的记录念完,便举目看着陆凌邺和辛院长,“这些,只是从去年年底到今年其中金额较大的支出和收入,还不包括患者私下送给刘主任的各类礼品及小额红包。保守估计,刘主任从业以来,所收受贿赂的红包金额,应该不低于五百万。刘主任,您从业二十余年,这个数字不冤枉你吧?” 言毕,刘主任的脸色青红交替,特别精彩。 而简严看着电脑屏幕,又追加了一句,“还有一条,今天下午某位流产急诊孕妇,在诊疗室内给了刘主任一张银行卡,具体金额待查!” 说完这一切,办公室内诡异的陷入了沉默。 砚歌瞠目结舌的看着刘主任,终于明白为何她会出现在这里了! 隐约间,砚歌猜想,下午那位流产的急诊孕妇,说的该不会是……慕新柔? 此刻,辛院长的脸色已是难看的笔墨难容,他一拍桌子,睨着她,“刘主任,你怎么解释?我每次开会都再三强调,不准收病人红包,你当我的话是耳边风吗?你的职业道德呢,职业操守呢!” 刘主任整个人的就像是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打击似的,她站的有些不稳,呼吸微抖。 “院长,我……这些……” 陆凌邺面色冷鸷,睇着刘主任,口不留情,“最后一次,说实话!” 简严也随声附和,“刘主任,你要知道如果我将这些资料交给犯罪调查科的话,你面临的将是数额巨大的受贿罪,可能会被机关提及公诉!” 101:被人狠狠在意的幸福感! 简严的话如同一座大山,狠狠的压在了刘主任的头顶。 她呼吸不稳,身子晃了两下,好不容易缓口气,才支支吾吾,“院长,你……你听我解释。” 辛院长也是气得够呛,一拍桌子,“你给我好好解释,不然我凯泽医院可用不起你这样的医生!” 刘主任瑟缩,开口,“去年年底的那笔钱……” “等等!”陆凌邺抬手打断她的话,“只说今天下午流产孕妇的真实情况即可。其他的,是你们的事!” 陆凌邺的口吻冷静和深沉,尤其是他身上的气势,孤傲严肃。 刘主任恍然一瞬,语气急切,“院长,是这样的,下午那个孕妇送来的时候已经陷入休克,后来紧急治疗了一番,她清醒后……咳,跟我说……” 她神情晦涩的将下午和慕新柔的对话全盘托出。 砚歌坐在一旁,越听脸蛋上的讽刺就越浓。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慕新柔到底有多恨她? 竟然不惜吃了打胎药,也要将孩子的死冠在她头上。 本来砚歌还在奇怪,慕新柔的孩子掉的不太寻常。 而听完刘主任的解释,砚歌低垂着眸子,唇角一抹无奈的浅笑。 生气、愤怒,根本都无法诠释她现在的心情。 她想不到,慕新柔竟然会这么狠的用孩子来对付她。 什么仇什么怨? 当年抢走裴云景的是她,到底还有什么理由,能让她下这样的决定。 陆凌邺察觉到砚歌的低落,余光微闪,冷眸睨着辛院长,“今天麻烦辛院长,我们先告辞了!” 辛院长连忙起身,“陆总,不再坐一会儿吗?喝杯茶也是好的。” 陆凌邺起身,“下一季度,凯泽医院的所有赞助,I.U全部负责。” “哦呵呵呵,那太感谢陆总了。” 辛院长的脸上堆满了笑,对于接下来的赞助,有了I.U的支持,可谓是天大的喜事。 陆凌邺带着砚歌走出办公室,一路上被晏柒带来的男子,脸色是越来越惶恐,额头上不停的滴着冷汗。 在无人的幽暗走廊里,陆凌邺随手牵着砚歌。 他的掌心温厚,带着淡淡的温热,包裹着砚歌冰凉的小手,轻轻揉捏。 砚歌仰头望着身侧挺拔俊朗的男人,眼眶微红,“小叔……” 她声音低喃,带着一丝儿的软绵。 陆凌邺轻叹,掌心用力捏了一下,眼神骤然凛冽,“晚上回去再收拾你!” 砚歌一惊,想追问,却发现身后的晏柒等人已经跟上来,她默默的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心里那叫一个忐忑。 她到底做了啥,让小叔这么生气! 能不能给点提示! 从顶层的电梯一路下来,穿过长廊,很快就来到了病房区。 陆凌邺在长廊的尽头驻足,回头睨着晏柒,“速战速决!” 晏柒含笑,敬礼,“放心吧您嘞!” 言毕,她推搡着那个男人,便径自走向了病房区。 而简严让人则四下看了看,“诶,莫争,那边风景不错,咱俩去看看啊!” 同样身为陆凌邺外事助理的莫争,眨了眨眸子看着简严所指着的方向,“那有什么好看的?一堆医用垃圾而已!” 简严喟叹,二话不说就拉着他走,远远地还听到他的抱怨,“你废话咋那么多,是不是在国外呆的人都傻了。” …… 砚歌站在空旷无人的长廊里,余光觑着陆凌邺冷峻的表情。 她清了清嗓子,“小叔……啊,干什么!” 话音未落,陆凌邺就拉着她直接闪身到拐角的楼梯口。 砚歌的惊呼声随着被陆凌邺压在墙上而终止。 她心有余悸的睇着陆凌邺冷丝丝儿的俊脸,干巴巴的问道:“小叔,到底怎么了……” 陆凌邺居高临下的睇着砚歌,将她困在自己的臂弯和墙壁之中。 他什么都没说,眸色暗沉的睇着她。 在她刚要张嘴儿想继续追问时,一个吻猝然袭来。 陆凌邺扣着她的后脑,将她紧紧的箍在怀里。 两唇厮磨,带着愤怒的味道。 砚歌娇嫩的小嘴儿被他的吻摩的有些疼,双手却下意识的环住他的脖颈,仰着头淡淡回应。 唇齿交融,口沫相交,许是在幽暗的走廊里气氛太迷人,所以她竟不期然的嘤咛一声。 声音一出,砚歌的脸蛋顿时就红了。 陆凌邺的呼吸急促,放开砚歌后,将她按在自己的怀里。 此时,她看不到小叔的表情,只能听到他强烈的心跳声。 砚歌的脑袋拱了拱,声音闷闷的,“小叔,不要生气好不好。” “知道错了吗?” 陆凌邺的声音醇厚沙发,沁着几分醉人的性感。 砚歌想都不想,下意识的点头,“知道了!” “错哪儿?” 砚歌:“……” 完犊子! 又来这招! 她哪里知道自己错哪儿啦! 砚歌抿着小嘴,在他怀里又钻了一下,双手顺着他有型的腰侧绕到后面抱住。 “小叔……” 砚歌侧脸贴着陆凌邺的胸膛,她抱着他的动作让他心跳更急切几分。 良久,陆凌邺沉沉的叹息,拉开与砚歌的距离,睇着她那双水润潋滟的眸子,指尖带着轻柔的力道,在她的脸蛋上轻轻摩挲,“还疼么?” 砚歌眼眸一紧,鼻尖顿时漫上酸涩。 她摇着头,再次扑到陆凌邺的怀里。 如果不是他问,她都忘了自己下午被打了一巴掌的事情。 脸不疼,但在他温热的触摸下,砚歌抬手抓住了他的掌心,将小脸紧紧的贴在他的手中,仰头望着他,“小叔,你是气我被打了吗?” 陆凌邺不语,但骤然染上冷厉的眸子,似是给了她回应。 砚歌轻叹,以脸蛋慢慢蹭着他的手,“小叔,那是个意外,我也是……防不胜防!” 当时那么混乱的场面,她既要保护好雨菲,又要应对裴母的发疯。 一时不查,被她打到,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眼下她忽然有些可怜裴母和裴云景。 如果他们知道慕新柔的孩子之所以会流掉完全是她自己作死,不知他们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砚歌灼灼晶亮的眸子望着陆凌邺卓绝冷峻的脸颊,她抿着小嘴儿,‘啵’的一下就亲在了他的手腕处,“小叔,别气了,答应你,我以后尽量不再闹出乱子……” 想想也挺无奈的。 纵观这段时间,砚歌觉得自己可能是走霉运。 不然怎么什么事都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不但娱乐新闻天天见,现在就连社会新闻也跑不了她的身影。 哎,人生何其的艰难! 陆凌邺眼眸深邃,冷冷的瞥着砚歌,“少得便宜卖乖!” 砚歌‘噗嗤’一声笑了,反手搂住他的脖子,将他的俊脸拉到自己面前,“小叔,你佯装愤怒的样子,看起来特别的真实!可帅可帅了!” “是么!”陆凌邺的嗓音蛊惑般说了俩儿字,砚歌看着他陡然变得邪肆幽魅的视线,暗暗吞了吞口水,“是……是吧。” “哼!” 陆凌邺冷哼一声,但搂着砚歌腰肢的手,却紧了又紧。 少顷,砚歌伏在陆凌邺的怀里,轻声问道:“小叔,你怎么知道我出事儿了?” “新闻常客,不知道都难!” 砚歌略微有些失落,“哦,这样啊。我还以为是雨菲告诉你的呢。” 明明下午去医院的路上,她看到了雨菲似乎在发短信。 本来以为是发给小叔的,但现在看来,她好像想多了。 “嗯!她的确说了!” 闻此,砚歌骤然仰头,“所以,你是趁着下午这段时间,找出了那个刘主任那么多的证据?” “嗯!” “小叔,有没有人说过,你特别狂拽炫酷吊炸天?” 砚歌心里愉悦,有一种被人狠狠在意的幸福感。 所以,说的话也就开始随意起来。 陆凌邺深邃的眸光微暗,凑近她的耳朵,“吊炸天?你见过?” 砚歌瞬间浑身僵硬,因为在他说这番话的时候,似乎有个什么东西顶了她一下! 这……可是医院病房的走廊啊! 102:最简单粗暴的方式! 砚歌紧抿着小嘴儿,浑身紧绷着。 陆凌邺则再次压在她的身上,唇角一抹戏谑,“怕了?” “呵、呵,怎……怎么会!” 砚歌死鸭子嘴硬,明明恨不得钻到墙里面,不停的往后面躲着陆凌邺的压制,但嘴上却死活不肯承认。 “那……试试?” 陆凌邺倨傲的神色泛起了淡淡的玩味,他目光轻柔,将砚歌困在自己的怀里。 他微微低头,鼻尖与砚歌相对,彼此的呼吸喷洒在对方脸上,暧昧的互撩。 砚歌忍不住压低嗓音,“小叔,别闹了,这是医院!” “有什么关系?” 他剑眉轻扬,看起来似是心情不错。 特别是他的薄唇在说话时,恰好触碰到砚歌的嘴角,惊的她浑身战栗。 “小叔……” 砚歌逃不开他的钳制,只能可怜巴巴的仰望着他。 陆凌邺对于砚歌这番表情,自是没有任何抵抗力。 他伸手一把扣住她的后脑,恶狠狠的说道:“既然不敢,下次就别玩火!” 砚歌怔怔的看着他,特别憋屈! 她……啥时候玩火了! “老大,搞定……哎哟,你们俩至不至于啊。这是医院,随时随地撒狗粮,差不多得了啊!” 晏柒斜倚在走廊的边上,戏谑的口吻揶揄陆凌邺和砚歌。 闻声,砚歌一把就推开陆凌邺,小脸红的像是落日晚霞。 相比较砚歌的紧张,小叔则显得特别的镇定。 他冷眸暗沉微眯,“解决了?” 晏柒挥了挥手里的录音笔,“证据!我出马一个顶俩!” “走!” 陆凌邺反手拉住砚歌,狂妄的在走廊里原路返回。 期间,砚歌寻了个机会,凑到晏柒顺便,“小柒,那个男的呢?” 晏柒挑了两下眉,“吓跑喽!” 当他们的车从医院离开后,一层的某间办公室里,辛院长偷偷看了看,重重的舒了一口气。 “院长,这件事……” “行了!刘主任,不是我说你。怎么你办事这么糊涂!陆凌邺那是什么人,竟然惹到他。还算你清醒,说了实话。不然就你那些收受贿赂的记录一曝光,你这辈子就完了。” 辛院长压低嗓音训斥着刘主任。 其实,主治医师收红包的事,在整个业内都不是什么秘密。 哪个医生没收过病人的红包,只要不曝光,都不是什么大事。 “院长,下次我会小心的。” 辛院长睇着她,“不是小心,是要非常小心,这件事如果传出去,我们医院的名声就废了!你记得写份检讨,内容以下午那个流产的病患想要收买你为由,写一份!” “好的,院长!” 辛院长离开之后,刘主任站在原地,久久的沉思。 少顷,她从白大褂的兜里拿出一张金色的银行卡,看了看之后,便走过长廊,去了病房。 …… 砚歌坐上陆凌邺的车,本以为这回应该结束了。 但辗转在街头开了一圈,车停在了一个古旧的独栋洋房门前。 简严开着GL8也停在了洋房门前,下车后,他不禁咂舌,“莫争,这是你家啊?” 莫争点头,“嗯!别嫌弃,只是比较破旧而已!” 简严立马凛着脸,瞪他:“你故意的?住着洋房别墅,告诉我别嫌弃破旧?擦,我特么跟着大哥这么久,连个豪华精装都买不起,还隔三差五的扣我工资,这差别待遇要不要这么带感?” 莫争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我祖传的家宅!是不是瞎,没看见这房子是这一片唯一的钉子户么?” 经过莫争的解释,不光简严,就连砚歌都开始顾盼四周。 果然,这周围修整有序的绿化带,还有四通八达的交通网,唯独在路口三角区域,立着这栋洋房。 简严尴尬的笑了笑,“你牛!” “总裁,进来吧!大概半个小时就可以了!” 莫争的态度恭敬有加,看起来比简严稳重多了! 砚歌和陆凌邺以及晏柒等人跟着莫争进去,打开玄关处的壁灯,里面的场景让人大吃一惊。 三层的独栋洋房,按理说即便古旧,也不至于凌乱成这个样子。 砚歌看着客厅里到处摆满了电脑设备以及满地零散的软件配件,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落脚。 反观陆凌邺,对这一幕则显得平淡很多。 他拉着砚歌径自上楼梯,似是熟门熟路。 楼下,莫争和简严以及晏柒三个人大眼瞪小眼,少顷他才说道,“开始吧!” 莫争走到客厅最角落的电脑桌前,将三台并排的屏幕全部打开。 随即,他十指飞快的在键盘上敲打着,屏幕上也出现了某个网站的后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坐在二层还算整洁的沙发上,砚歌忍不住看着神情严肃的陆凌邺,“小叔,他们干嘛呢!” “玩儿!” 这解释…… 砚歌的眸子滑了一圈儿,“莫争也是你的人吗?以前没见过啊!” “嗯,一直在国外,最近刚回来!” “哦!” 不知道该说什么,砚歌只能在旁边安静的等待。 约莫半个小时,她都快等睡着的时候,‘叮咚’一声,晚上十点十分,手机自动发来一条推送通知。 砚歌看了看陆凌邺,见他正在闭目假寐,也没多想,划开屏幕,页面自动进入到头条新闻中。 而时下热点里,一条新闻赫然入目:【惊爆】孕妇停车场碰瓷儿路人,血袋掉落引穿帮! 她将页面往下拉,瞬时一段剪短的视频画面就映入眼帘。 视频中,她的车,慕新柔的人,以及那个诡异出现的男人都拍得一清二楚。值得一提的是,在男人抱着慕新柔上车时,一个猩红的血袋从她的大腿根掉了下来。 看到这里,砚歌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她怎么记得当时慕新柔被抱上车的时候,并没有这东西掉落呢! 砚歌忍不住看着身边已掀开眼睑,半眯着眸子睇着她的陆凌邺。 还没等开口问,紧接着又是一条热点新闻,【劲爆】怀孕三月,孩子他爹另有其人。 标题下面,一段语音插入在正文之中。 砚歌倒吸一口冷气,她指尖有些发抖,踌躇了片刻,才缓缓点开了语音。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有些刺耳难听。 很快,一个男人的说话声就从语音里传来: ‘新柔,感觉好点了吗?’ 慕新柔的声音透着虚弱:“你来干什么!快回去!” ‘新柔,孩子已经没了,这回裴家不会怀疑你了。’ “别说了……我想静静!” 语音里,砚歌清楚的听出是慕新柔和那个男人的对话声。 只是,似乎关系不太对劲! ‘新柔,你放心,孩子流掉,不会有人查到我们头上的。我已经在急诊门外就把事情推到那两个女人的身上,谁都不会知道是我们自己做的。’ 短暂的沉默后,慕新柔的嗓音带着哭腔,“让你不要说了!赶紧走,我要睡了!” ‘好好好,那你休息。没事儿的,如果裴云景不要你的话,我娶你!即便你打掉了我们的孩子,我还是爱你!’ 砚歌瞠目结舌的听着这一段对话,霎时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慕新柔和那个男人,是这种关系? 孩子不是裴云景的? 砚歌定定的将画面拉到最下方,这才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跟帖已经超过了一千,网友声讨的帖子满屏都是。 她再次转眸看着身侧的陆凌邺,有些事似乎在渐渐变得明朗。 砚歌想了想,将页面退回到头条新闻的首页。 她翻看了一圈儿,但之前那条关于她的社会新闻,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砚歌捧着手机,一时忘了反应。 今晚上的一切,是不是都在为这两个劲爆的新闻做准备? 是小叔? 一言不发的生着气,却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将一切失控的局面瞬间扭转! 砚歌的心里说不出的悸动,她心里被暖意充盈着,晶亮泛着水光的眼里全是他傲岸的身影…… 103:乐极生悲! “小叔……” 砚歌轻声呢喃的呼唤着他,这一刻她满心满眼里都是他的身影。 从没有一个人,会默默地为她做这么多! 砚歌的眼眶有点红,她睇着陆凌邺放在腿上的双手,她轻叹一声,拉住,“谢谢!” 千言万语,最后化为一句微不足道的谢意。 砚歌知道这句话没有半点的份量,可是除了这个她还能说什么? 陆凌邺看着砚歌第一次主动牵着他掌心的举动,喟然一叹,就把她搂在怀里。 “以后,受了委屈要说话。” 陆凌邺棱角分明的下颚垫在砚歌的头顶,他的语气依旧微凉,可暗藏着无尽的爱意和宠溺。 砚歌在他的怀里点头,鼻尖酸酸的,心里涨得满满。 “总裁,都搞定了。” 莫争从楼下走来,目不转睛的看着陆凌邺,而看到他们两个抱在一起的身影,他面无表情的又说了一句,“总裁,你们继续,我瞎!” 砚歌:“……” 她发现,跟在小叔身边的,都是人才啊! 这个莫争看起来人五人六的,说起话来竟也是个冷面笑匠?! “第三条新闻,明天发!” 陆凌邺一声吩咐,莫争点头,“放心,都安排好了。” “嗯!辛苦!” 陆凌邺搂着砚歌起身,步履沉稳的走下楼梯。 莫争转身,望着他们俩的身影,喃喃自语:“夫人看起来也不像是朝三暮四的人。怎么总裁偏偏让我查她的通话记录呢?” 砚歌的心里此时全被小叔给灌满了。 她跟在他的身后,上了车。 车门还没关上,晏柒就从里面跑出来,“陆老大,捎我一程呗!” 陆凌邺轻瞥了她一眼,“需要我给冷牧阳打电话?” 晏柒的脸色一怔,干笑,“呵,您走好,不送了啊!” 砚歌有点看不下去,刚想替晏柒说句话,小叔的俩儿字脱口:“上车!” 默默的关上了车门,砚歌也不想在这个时间忤逆他! 确实,她有好多好多话想问,也有好多好多疑问需要解答! 上了车,砚歌瞬也不瞬的将视线凝在陆凌邺脸上。 “小叔!” “说!” 砚歌抿了抿小嘴儿,“我……感谢你!” 原本不想这么说,但话到嘴边砚歌又实在没脸说出来,硬生生的给扭曲成‘感谢’二字! 陆凌邺的眼角微蹙,斜睨了一眼,“好好说话!” 砚歌暗暗咽了咽,心跳如鼓,“小叔,你对我真好!” 陆凌邺的眉宇拢的更紧了一分,“说完了?” “啊,说完了!” 他俊彦一沉,二话不说就开始飙车。 砚歌哭笑不得的看着他暗沉的脸色,心里却特别飞扬。 是喜欢,也是爱! 这个男人的身上有太多让她无法抵抗的气质,独一无二的。 砚歌即便连日来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但是真正到了这一刻,她还是无法忽视心里已经满满都是他。 霸道的、冷硬的、认真的、宠溺的…… 并非是因为他帮她解决困难才会有这样的心思。 也许,很久很久以前,她的心里就有了他。 只是,那时候她不敢承认,也无法正视自己。 潜意识里,她觉得自己配不上小叔! 即便到了现在,她也并不知道,小叔为何对她如此特别。 砚歌的心里持久悸动着,看着他认真开车的样子,入了迷! 十一点半,陆宅。 陆凌邺送砚歌回来之后,将车入库,带着她走进了客厅。 此时的陆宅已陷入夜晚的安宁之中,两人并肩走进,目光时而交错,情意绵绵。 “老三!丫头!” 骤然,一声充斥着淡淡不悦的嗓音从楼梯口传来。 砚歌颤栗,仰头望着楼梯的方向,就见陆老爷子穿戴整齐的拄着拐杖立在楼梯口。 她心下慌张,“爷爷,你……还没睡啊?” 她和小叔一起回来的一幕被爷爷撞见,这是砚歌始料未及的。 “老三,跟我上楼!” 第一次,陆老爷子没有理会砚歌的话,低沉的召唤一声,转身就往楼上走去。 陆凌邺深幽的眸子睨着砚歌,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回房等我!” 砚歌点头,见陆凌邺率先走向楼梯,她忍不住拉着他的衣袖,面带担忧,“小叔……” 陆凌邺回眸,睇着砚歌充斥着惊慌的眸子,他拍了拍的小手,“听话,回房!” 掌心一寸寸放开,他颀长挺拔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砚歌的心也像是破了一个洞。 终究,还是被爷爷看到了这一幕。 好在,刚才他们两个并没有任何亲昵的举动,否则后果…… 砚歌情绪大起大落,从之前的飞扬到现在低落,她上了三楼,脚步缓慢的推开门,房间里的陆少然听到动静就跑了出来,“媳妇儿啊,你没事?” 看着陆少然出现在眼前,砚歌微惊,“少然,你回来了?” 闻声,陆少然的脸色古怪的闪了闪,支支吾吾的说道:“内个……媳妇儿,我……” 他欲言又止,想说什么,似乎又踌躇着。 砚歌蹙眉,晶亮的眸子里也闪着一圈儿的疑惑:“少然,怎么了?” 陆少然抿着嘴,低下了头,“媳妇儿,对不起啊。我晚上看到头条新闻的时候,以为你出事了。所以……就赶回家,想帮你应付一下。但是……但是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以为家里人已经知道了……” 他的解释虽然断断续续,但砚歌还是听出了大概。 心微沉,“少然,你跟家里人说了?” 他点头,“媳妇儿,我真的只是想帮你辩解两句。可是……没想到却把事情给闹大了。爷爷已经派人去裴家赔礼道歉去了……” 轰的一声,砚歌觉得自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这是不是就叫乐极生悲! 她还以为小叔出面将一切都扭转了局面,却没想到家里竟然又出了差错! 砚歌轻叹,“怎么没打电话告诉我一声,至少……也让我有个准备!” 她并未责怪陆少然,知道他是好心,只是无意的失误罢了。 陆少然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似的,语气低沉,“不敢……” 蓦地,砚歌哭笑不得的捶了一下陆少然的肩膀,“陆大少,还有你不敢的事儿啊!没关系,既然被家里人知道了,那就解释吧。” “可是……” 陆少然话里有话,砚歌的脸色也有些挂不住。 她心里微慌的看着他,“还有什么?” “哎!”陆少然重重的叹息,“这次爷爷很生气!毕竟这才发生了黄安琪的事儿,现在又……所以……他说要送你去外面呆一段时间!” 砚歌怔在原地,耳边嗡嗡作响。 就连她的脑海中都不停的回荡着陆少然的话,‘送她去外面呆一段时间!’ 砚歌忘了反应,站在陆少然的身前表情怔愣。 陆少然捏着她的肩膀,“媳妇儿,这件事错在我!你放心,爷爷说了,让我陪你一起去。” “去哪儿?” 砚歌恍惚的问了一句,陡地她想到了之前爷爷和她说的那番话。 下意识的,砚歌开口,“B市?” 陆少然‘嗯’了一声,“你怎么知道?” 砚歌苦笑,走到床边重重的坐在上面,“我……猜的!” 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 竟然让砚歌说不出一个‘不’字! 爷爷早就说过,要让少然去B市军队锻炼! 而她则要以陪同的角色,跟着他一同前往。 当时说的是下个月,可现在竟然因为这次的意外,提前了这么多! 爷爷当初说的那么明白,少然一旦到了B市,恐怕一切就由不得他了! 这一刻,砚歌忽然明白,什么才叫老谋深算。 因为这样一来,少然去B市就是心甘情愿的为之。不管他以后愿不愿意,相信在B市陆老爷子都有的是办法逼他就范! “爷爷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动身?” 陆少然也同样神情低落,“明天!” 砚歌呼吸一窒,顿时头晕目眩! 明天……这么快,真是让人措手不及! 104:心跳如鼓,五迷三道! 午夜十二点。 二层书房,陆老爷子的脸色难看到极致。 他拄着拐杖坐在桌前,眸色冷厉的睇着陆凌邺。 “老三,你太放纵了!” 陆老爷子睇着他,眉宇间是显而易见的愤怒之色。 “爸,何出此言!” 陆凌邺目光灼灼的对上陆老爷子,父子俩视线交汇,火花四溅! 陆老爷子平了平呼吸,鼻翼翕动,“老三,真以为我人老糊涂了。这段时间你和砚歌丫头,走的未免太近了!” 这话,似是淡淡的警告,又是好似挑明。 “所以呢?” 陆老爷子看着陆凌邺如此平静的态度,冷不防的狠狠的拍桌子,“陆凌邺,你这是什么态度!老子在告诉你,那是你的侄媳妇儿,不是什么其他你能染指的女人!她是少然的老婆,你知不知道!” “知道!” 陆凌邺一寸寸掀开眼帘,睨着陆老爷子愤怒至极的神色,依旧面若平湖。 “你!” 陆老爷子重重的敲了两下柺杖:“你还嫌我们陆家事儿不够多吗?以你现在的身份,和自己的侄媳妇儿牵扯不清,你还要不要脸?” 闻此,陆凌邺的目光如刃,面色含霜,直直睇着陆老爷子,“爸,需要我把少然的事公之于众么?你觉得,到时丢脸的会是谁?” “陆、凌、邺!”深夜的书房里,陆老爷子的脸色已经气得涨红,“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少然……” “爸!我的事,你不必管!当初既然把陆家交给我,你就安心颐养天年吧!” “兔崽子,你要造反啊!” 陆老爷子气不打一处来,之前早就听到不少小道消息,他也不太愿意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和孙媳妇儿牵扯不清。 可今晚上看到他们一起回来,再加上医院那边传回的消息,陆老爷子敏锐的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爸,要脸,还是要我,你自己选!” 陆凌邺毫不退让的态度差点没给陆老爷子气厥过去。 他穿着粗气,眼神不住的轻眨,“你说,你和顾砚歌到底发展到什么地步了?我本以为这丫头是个心思玲珑的姑娘,没想到……” “与她无关!” 陆凌邺开口打断陆老爷子的话,旋即他倾身,十指交握的放在桌上,望着陆老爷子,“爸,我的事,自有分寸。至于其他的,你不要管,因为你也管不了!” 他这般狂傲的态度,陆老爷子心里又气又无奈。 从小他这个儿子就很优秀,现在青出于蓝了,反而像是脱缰的野马,完全不受控制了。 陆老爷子一方面为他有这样优秀的儿子而骄傲着,另一方面心里也在盘算着,要如何将他和砚歌的关系扼杀在摇篮里! “爸,我要做的事,没人能阻止!” 陆凌邺冷冽闪着寒芒的眸子认真且坚定,说完他起身就离开了书房。 而他这样的口吻,也似乎做了默认。 毕竟,打从一开始,小叔就从没想过要隐瞒。 他想要的女人,即便不择手段,也要得到! 陆老爷子坐在桌前,蓦地深深的叹息。 他不会让这种家门丑事发生的。 顾不得现在午夜的时间,陆老爷子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这一夜,砚歌了无睡意。 她孤零零的坐在卧室的沙发上,眼神沁着几许忧伤。 她看的出来,刚来爷爷的神色很不对劲。 尤其是他打量着自己和小叔的眼神儿,似是闪着某中无法窥视的怀疑。 陆少然在隔壁的侧卧打着游戏,他还全然不知,明天过后等待他的即将是一段充满了魔鬼炼狱般的生活。 砚歌怔怔的坐着,心里憋闷的透不过气。 不是因为即将要去B市,而是因爷爷那种充满了怀疑和失望的眼神儿。 她从来不知道,担心一个人竟然会如同深入骨血的剧毒,一点点蔓延着,啃噬着她的神经。 此刻,她全身心都只有陆凌邺。 不知道爷爷会怎样,也不知他们俩的谈话是否充满了火药味儿。 砚歌莫名觉得,自己似乎的确变成了这个家里令人讨厌的存在。 连她自己都觉得,因为她,陆宅不得安宁。 砚歌低着头,摩挲着自己的指尖。 上面还残留着他的温度,让她眷恋无比。 下一次的牵手,不知还有没有机会。 面临分别,砚歌的心里五味陈杂。 渐渐地,他在身边已经成了无言的习惯。 彼时,耳边充斥着陆少然敲打键盘的声音,砚歌压抑的喘不过气,穿上一件外套,悄声走出了卧室。 走廊昏暗的壁灯照在她的脸上,朦胧低落的神色令人心疼。 这一刻,砚歌是脆弱的。 好不容易因为他而再次充盈复苏的内心,似乎又要走向另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前路迷茫,未来不知。 走出房间,砚歌徐步进了旁边的客厅。 客厅里没有开灯,黑幕般的夜色只有窗外淡淡的月光射入了满地的斑驳。 她双手环胸,站在窗边望着迷蒙的夜色,心情郁结难舒。 不知过了多久,她一动不动的姿势有些酸麻,轻轻转身却意外的撞到了某人的怀里。 她惊讶的仰头,夜色朦胧中,一眼就望进了那双泓遂幽暗的眸子中。 她眼神闪烁,一瞬不瞬的望着她,“小叔……” 一声呢喃,满心喟叹。 陆凌邺的眸色专注的将她锁在视线里,伸手轻揽,扣在怀里。 “没事!” 他低沉的安慰,像是冬日里的一道阳光,骤然射入她满是阴霾的心底。 砚歌将小脸狠狠的埋入他的胸膛,嗅着他身上独有的清冽气息,毫不矫情的抱着他的腰,“小叔,我要走了!” “我知道!” 陆凌邺紧紧揽着她,眸子瞬着窗外的某处,眼底的神色坚定而冷厉。 “可是……我舍不得你!” 砚歌脱口而出,第一次真切的表达着她对他的爱意。 是的! 舍不得! 可,能怎么办? 现在这样的局面,她也很措手不及。 爷爷对她很好,她实在做不出忤逆他决定的事儿! 天平在倾斜,一面是感激,一面是感情! 终究,两难全! 陆凌邺拉开砚歌,垂眸盯着她沁满苦涩的脸蛋,俊脸低垂,夺去了她的呼吸。 他吻着,很轻,很柔。 不再是霸道的拥吻,反而如羽毛划过般轻柔的舔舐。 他描绘着她的小嘴儿,慢慢的,带着酥麻的痒意。 “一切,有我!” 他的额头抵着砚歌,充满男性气息的薄唇简单的说了几个字。 还是那么强势,却温柔如旧。 砚歌顺势贴在他的胸前,紧紧地,不放手。 她用力的将自己融于他的怀中,恨不得时间就这样停驻。 有什么关系呢! 她爱上小叔了,这是事实! “小叔,我会想你的。” 砚歌的嗓音带着丝丝儿的颤抖,眼眶微红,强忍着落泪的冲动,仰起头,踮着脚尖,第一次主动献吻。 她技术生涩的舔着他的唇角,眼眸紧闭,睫毛慌张的乱颤。 她试图取悦他,然后相贴的唇角却没有任何动作。 下意识的,砚歌倍感丢脸的想退开,她的小嘴儿刚刚脱离他的薄唇,结果腰际重重的力道将她再次拉回。 法式深吻,缠绵不休! 陆凌邺的动作透着急切,他的呼吸浓重的喷洒在砚歌脸蛋上。 砚歌完全不知道,自己生涩的举止,对小叔来说,简直是一场备受煎熬的灾难! 他要有多么顽强的自制力,才能一忍再忍! 特别是她第一次的主动,险些让陆凌邺溃不成军。 砚歌仰头热烈回应着他的吻,他霸道,她屈服,他深入,她承受…… 两个人在黑着灯的客厅里吻得难舍难分意乱情迷。 砚歌也被他的气息激荡的化成了一汪清水儿。 她软绵绵在靠在他的怀里,心跳如鼓,五迷三道! 陆凌邺的喉结更是滑动着性感撩人的弧度,“愿意吗?” 他低声轻问,砚歌呼吸微抖,“我……” “媳妇儿?跑哪儿去了!” 如此旖旎的时刻,陆少然陡地从卧室走出来,站在走廊上,没头没脑的轻呼一声…… 105:希望你能好自为之! “媳妇儿,跑哪儿去了?” 陆少然低低的呼唤从走廊传来,砚歌倏地就放开了陆凌邺,喟然一叹,缓步走去,“少然,我在这!” “媳妇儿?”陆少然循声走来,站在砚歌的身前,睇着她晦涩的小脸,不禁伸手揉着她的秀发,“干嘛苦着一张脸,不就是去B市吗?没事儿,老公陪你!” 搞事! 砚歌柳眉一勾,把他的手从自己的头顶拽下来,“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我?哈哈,我好着呢!放心,季晨会理解的。” 砚歌颇有些同情的睨着陆少然不明所以的俊脸,心底也为他哀叹。 等他真正知道B市的情况时,看他还能不能笑出来。 砚歌推了推陆少然,“我自己一个人呆会,你去玩游戏吧!” 陆少然被砚歌推着走,他一个转身,躲开砚歌的手,俊脸凑到他面前,“媳妇儿,不要嘛!我要你陪我!” 浪荡公子突然开始嘴贱了,砚歌一个头两个大。 她水眸紧凝着他,“别犯贱!赶紧回去!” “老婆~” 陆少然哪知道,他这种贱兮兮的表情和口吻,无非是想逗砚歌开心。 可惜…… “分公司的业绩下滑跌破70%……” 小叔沉着脸,从客厅里幽幽凛冽的说了一句话。 陆少然浑身一抖,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垮着脸睇着砚歌,眼眸慌乱的把她往客厅里推着,“内什么,你去客厅呆着吧。我要玩游戏了。没事儿不要回来,快去!” “少然,你……” 砚歌哭笑不得的被他推到客厅的门口,陆少然临关门之际,还探头看过来,摆摆手,“媳妇儿,一切看你了!” ‘嘭’的一声,房门被关上,紧接着落了锁! 砚歌左顾右盼,无奈的摇头失笑。 “有这么开心?” 陆凌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低冽中夹杂着淡淡的危险。 砚歌一惊,摊手,“小叔,今晚我无家可归了!” 陆少然这个犊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活该!” 陆凌邺睇着他,明明眸光温柔,却偏偏嘴上不饶人。 砚歌顺手打开了客厅的灯,拉着他在餐桌边落座,明亮的光线下,她托腮望着陆凌邺,“小叔,我走了你会不会想我?” 陆凌邺面无表情,“会!” “噗……”砚歌笑了,“小叔,这么浓情蜜意的时候,你能不能也稍微带一点表情?” 陆凌邺剑眉微样,冷眸狠狠的睨着她,“得寸进尺?!” “有什么关系?临走前,当然要加深你对我的印象了!” 砚歌小嘴儿边咧着笑,只有她自己知道,只是不想让他担心而已。 最近事情高发,她已经发现自己过度的依赖于他。 这样,不好! “安心去,我自有安排!” 陆凌邺在砚歌狐疑的眼神儿里起身,绕过餐桌,站在她的身侧,倾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小叔?” 陆凌邺毫无眷恋的抬起头,深邃的眸光锁着她:“回去睡吧,明早就动身!” 砚歌张着嘴,不舍又失落的看着他昂藏颀长的身影在自己眼前离开,心里空落落的。 …… 翌日,砚歌脚步沉重的走下楼梯,而陆少然则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看起来还挺期待似的。 砚歌瞪着他的后脑勺,恨不得捅两个窟窿! 她会被送去B市,罪魁祸首全是他! 结果,这位少爷还一点儿觉悟都没有! 砚歌垂头丧气的走下楼,客厅里陆子荣和陆老爷子正坐在沙发上。 看到他们俩的身影,交谈声也戛然而止。 “爸,爷爷,早啊!” 陆少然嘚嘚瑟瑟的打着招呼,砚歌则低眉顺目的走在他身后。 陆老爷子看了一眼砚歌,随即将视线定在陆少然一身松松垮垮的哈伦裤和肥大衬衫的装扮上,“你穿的这是什么玩意儿?不伦不类的!” 陆少然闻言低眸看着自己的打扮,耸耸肩,“挺好看的啊!爷爷,三岁一个代沟,咱俩有好几十个呢!” “少然,怎么说话呢!” 陆子荣一声低喝,同样对他的打扮很是不满。 陆少然不以为然,拉着砚歌走到沙发上,坐在一边,“什么时候出发啊?” “8点!” 他一惊,“这么快?早饭都不让吃啊!” “废话那么多,飞机上有现成的!” 陆老爷子没好气的哼了一句,陆少然则灰溜溜的摸了摸鼻子。 “少然,少然走了吗?” 这时,黎婉从二层走下来,语气带着焦急的呼唤。 一眼望到客厅里,见到陆少然,她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黎婉步伐匆忙的走来,脸上还带着疲倦的神色,“少然啊,去了B市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儿要记得跟家里人说!不要委屈了自己,千万别像你妹妹似的,交友不慎……” “黎婉,行了!他是去B市锻炼,又不是生离死别,说那些有什么用!” 陆老爷子打断了黎婉的话,也将她那些难听的话拦了回去。 砚歌蹙眉,望着黎婉,忍不住问道:“妈,雨菲怎么样了?” 黎婉骤然眸色一厉,“怎么样?还能怎么样?早上四点才退了烧,你还好意思问!” “妈,干嘛呢!关砚歌什么事!对了,你们刚才说的是啥意思,我去B市有什么好锻炼的?” 陆少然抓住了重点,忍不住狐疑的问了一句。 “你爷爷就随口一说,怎么,你这会儿知道害怕了?” 陆子荣将话接过来,语气微冷的训斥了一句。 陆少然头脑简单,想了想也觉得没可能,他哈哈一笑,“爸,别逗了,我害怕啥呀!你们就放心吧,我和我媳妇儿在B市好着呢,求你们没事别打扰我们!” 砚歌的头垂的更低了! 陆少然,你丫简直就是个祸害! 坐了不到十分钟,张嫂就走进来,“老爷,司机已经在门口了。” 陆老爷子点头,“嗯!少然,你先出去吧,我有几句话要跟砚歌嘱咐一下!” 陆少然拧眉,“爷爷,有什么不能当着我的面说?” “兔崽子,老子管不了你了?” 陆少然不是陆凌邺,被陆老爷子一吼,他脖子缩了缩,嗫嚅,“出去就出去呗,吼什么……爸妈,那我先走了!别想我哦!” 黎婉眼看着陆少然脚步轻快的走向玄关,眼眶都红了。 这孩子…… 陆少然离去后,陆老爷子一个眼神,陆子荣就心领神会的带着黎婉上了二楼。 客厅里,只有陆老爷子和砚歌四目相对。 她垂眸,抿唇,等着陆老爷子发话。 少顷,一阵叹息传来,他凝眉睇着砚歌,“丫头,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 砚歌猝然看着他,见他老历的眸子闪着异色,想了想,还是摇头,“爷爷,您……直说吧!” “哎!”陆老爷子再次叹息,“丫头啊,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说的话吗?这次你和少然去B市,的确是委屈你了。但你也知道,最近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我就不多说了,爷爷希望你能好自为之,有些事儿要注意分寸。对谁都好!” 不得不说,陆老爷子这番明明充满了警告意味的话,被他以低沉的口吻说出,让砚歌生不起任何反驳的心思。 他说的都是事实,也侧面证实了爷爷对她和小叔的关系,已经产生了怀疑。 砚歌默默的点头,心里惆怅万分,“爷爷,我知道了!” “嗯,好孩子!爷爷一直没拿你当外人。在这个家里,我们都是一家人。这次去B市,爷爷也希望你和少然的关系能更进一步。日子太沉闷,也是时候给家里添丁了!” 砚歌心里一沉,顿时有些透不过气! 面对陆老爷子满含期待的样子,砚歌想开口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爷爷,那我……先走了!” “嗯,记得我说的话!” 砚歌脚步沉重的一步步离开陆宅,身后陆老爷子的视线如芒在背,她甚至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低着头走出了大门…… 106:我就是你老公,是不一样的烟火! 机场。 从陆宅开往机场的路上,砚歌的眸子一直望着窗外在眼前快速划过的一景一物。 莫名的伤感在心底发酵。 她并不知道去了B市即将面临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也不晓得她这一去,是多久。 此时,站在机场停机坪,她的眼神还泛着迷蒙。 私人飞机就停在眼前,上一次她还是小叔一起坐飞机去的B市。 可现在…… “媳妇儿,干嘛哭丧着脸!咱就是去B市临时避避风头,等这阵子的事情过去就回来了!” 心大的陆少然还在兀自安慰着砚歌。 她转眸看着他,唇角苦笑,“少然,希望你能一直这么乐观!” “这话怎么说的!”陆少然随手揽着砚歌的肩膀,“人活着就要开心嘛!没事,在B市我陪你。想干嘛咱就干嘛!” “季晨呢?你怎么解释?” 砚歌挑眉戏谑的问了一句,陆少然立马傲娇的仰头,“分开一两天又不会死!整天腻在一起,没必要!” 这话说的! 砚歌敏锐的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依照陆少然和季晨如胶似漆的日常,现在他的口吻突然转变,砚歌眯着眸子,“说实话,你和季晨怎么了?” 陆少然拉着她走上飞机舱门下的台阶,“没怎么,挺好的。他拍戏呢,跟一帮戏子打得火热,哪有功夫搭理我!” 砚歌抿着嘴儿险些笑出来! 闹半天,是吃醋了呢! 砚歌站在舱门口,回眸看了看远处的G市,重重叹息一声,倾身走了进去。 …… 两个小时后,飞机缓缓降落在B市的停机坪。 砚歌看着机舱外面,熟悉又陌生的一切,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媳妇儿,一会儿咱去吃火锅啊。你不是最爱吃吗?B市有一家老字号的火锅,特别有名!” 此时,砚歌看了看时间,才上午11点。 她怎样都无法摆脱沉重的心情,索性就睇着陆少然,“嗯,好!” 对于陆老爷子的安排,砚歌虽然不愿意,但也没有任何拒绝的借口。 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来到B市,接下来的一切该怎么安排! 工作,生活,等等…… 砚歌喟然一叹,跟着陆少然走出了机舱,这一次没有军车来接。 他们并肩走过VIP通道,机场外提前安排好的人已经站在出口等待。 “陆少,您来啦!” 接机口,一个年岁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笑容和煦的走上前,态度温雅。 陆少然笑嘻嘻的开口,“欧阳叔,麻烦你了!” “陆少别客气,老爷子已经跟我说过了,这几天你们在B市,让我带你们好好逛逛。至于其他的安排,就等着下个月的月初再说!” 闻声,砚歌默默的算了算时间。 今天已经是月末的二十七号,下个月的月初,她想陆少然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而4号也近在眼前。 砚歌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跟在欧阳的身后,低着头上了车。 欧阳杰,这些年一直跟着陆老爷子,也可以说是陆老爷子在B市的半个管家。 他从二十几岁开始就跟在老爷子身边,如今二十年过去了,岁月变迁,他依旧对陆文德忠心耿耿。 当年,身为部队勤务兵的他,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成了陆老爷子的勤杂员。 后来陆老爷子提前退休,他也毫不犹豫的跟着转业! 如今,身在B市,欧阳打理着陆家的几间小公司,顺便将上头的大局势不时的汇报给陆文德。 是以,对于欧阳杰,陆少然很熟悉。 欧阳杰亲自驾车带着陆少然和砚歌来到了坐落在B市海宁区的高档别墅群。 下了车,欧阳杰站在车门边,看着陆少然泛着慈爱的口吻说道:“陆少,你和少夫人先休息会儿?休息够了我带你们去吃饭!” 陆少然站在别墅前浪荡的吹了声口哨,“欧阳叔,不用麻烦了!你那么忙,我和媳妇儿自己去吃就行。别那么见外嘛,你看着我长大的,一口一个陆少,要是让爷爷听见了,指不定怎么骂我呢!” “呵呵!”欧阳杰失笑,“那,你们自己可以?” 陆少然摆摆手,“欧阳叔,我二十四了,连媳妇儿都这么大了,还能有啥不可以的。你快去忙吧,如果有其他的事情,我再找你呗!” 欧阳杰想了想,便点头,“那我就先走了,这是房子的钥匙,如果有什么需要,就跟保姆说就好!” “知道啦!欧阳叔,再见!” 陆少然拉着砚歌,一起对着欧阳杰挥手道别。 待他的车开远,陆少然脸上立马笑得格外灿烂,“媳妇儿,咋样,高兴不?监视我们的人走了,接下来咱俩可以撒开了玩!哈哈哈!” 陆少然得意的不得了,捎带着也让砚歌的心情平复了几分。 罢了! 来了都了,既然改变不了现状,也只能接受! 两人进了别墅,里面的设施一应俱全。 据少然说,这只是是陆家在B市众多的不动产之一! 砚歌回想起上次和小叔一起去过的帝豪花园,不禁暗暗咂舌,陆家的财力,她所看到的真的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砚歌和陆少然分别回了别墅中的套房,在里面简单熟悉过后,他们两人的行李也被送了过来。 时间正值中午12点,陆少然换下哈伦裤和发衬衫,穿着一身还算得体的休闲装,青春阳光的在客厅里等着砚歌下楼。 B市临海,所以温度比G市稍高一些。 砚歌换上一件白色的长裙,身上穿着淡粉色的卡通断袖,长发束成马尾扎在脑后。 活力四射,青春洋溢。 两个人站在一起,男俊女美,特别登对。 陆少然拉着砚歌站在玄关处的镜子前,十分满意的点头,“媳妇儿,你看咱俩是不是特别般配?” “呵!你当季晨不存在?” 砚歌笑着挖苦,陆少然的俊彦一怔,咂舌,“哎!没办法,谁让我先遇到他的呢!” “得了吧你!天生就是弯的,少给自己找借口!” 砚歌揶揄,顺便用手肘在他的腰际怼了一下! 陆少然颠颠的跟在砚歌身后走出别墅,嘴里还特别不服气的喊道,“媳妇儿,有你这么对老公说话的吗?弯的还是直的有什么关系?我现在就是你老公,是不一样的烟火!” 砚歌:“……” 真是凑表脸! 陆少然和砚歌来到地库,选了一辆银色小跑车。 没有他最爱的兰博基尼,开个捷豹凑合吧! 砚歌坐在车里,看着陆少然熟门熟路的在B市街头开着跑车招摇,她略微狐疑,“你以前来过B市?” 陆少然呵呵一笑,“媳妇儿,你老公我为了你让你散心,提前把B市的地图都背下来了,是不是特别的优秀?感动不?” 砚歌听着陆少然过分显摆的口吻,反而愈发的不相信。 她瞬也不瞬的睇着他,不一会儿就发现了端倪! 砚歌小嘴儿冷嘲的撇了撇,“你敢把脸转过来吗?” 陆少然轻咳,“干嘛?开车呢,别闹!” 砚歌‘噗嗤’一声就笑了,看着陆少然尴尬的表情,揶揄,“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对吧!你以为你带个迷你蓝牙耳机,我就看不见了?” 陆少然抿着嘴,睨了她一眼,“不可爱!心知肚明就行了呗,非得拆穿我!一点儿都不可爱!” 砚歌嗤笑一声,指了指他放在裤兜里露出屏幕的手机,“作弊太明显!手机屏幕都不知道关上,路况显示,你已经开错路了!” 陆少然一个急刹车就停在路中间,好在后面没有车,他垮着脸,拿出手机:“这特么什么破导航啊,给我导哪儿来了这是?!” 砚歌坐在副驾驶,笑着摇头。 有陆少然在身边,她的日子真是处处充满了惊喜。 趁着陆少然还在用手机规划路线时,砚歌左思右想,忍不住说道:“少然,商量个事儿呗!” “什么?”陆少然从手机中抬眸,觑着砚歌欲言又止的表情,不禁眨眼,“媳妇儿,快说啊!” 107:媳妇儿给你,业绩损失一笔勾销!行不行? 辗转在路上折腾了大半个小时,砚歌和陆少然来到那家老字号的火锅之后,已经快下午一点了。 食客不多,但包厢仍然满员,无奈之下两人便选择了一层大厅靠窗的位置就坐。 “媳妇儿,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事儿?” 砚歌纠结了一路,直到坐在了火锅店里,她仍然没有说出口。 此时,窗外暖融艳丽的阳光照在两人身上。 砚歌的脸蛋凝如白玉,水灵清透的眸子宛若一汪儿澄澈的清泉。 她瞬也不瞬的看着陆少然,斟酌了片刻,“月初的2号,你有时间麽!” 陆少然摆弄手机的动作一顿,立时垂眸翻看着手机的日历,“哎呀,4号是初宝的生日,对不对?” 他惊呼一声,砚歌便笑了,“嗯,亏你还记得!” “那你看!我干儿子的生日,我能不记得嘛!” 说着,陆少然就打了个电话,“喂,小野,给我订两张30号去巴黎的机票。” ‘……’ “嗯,对,我和我媳妇儿的!” 砚歌噙着一抹感动,“少然,你要跟我一起去?” 陆少然挑眉,得意的笑道:“当然啊。我干儿子每年的生日我都陪着,今年也必须陪!30号咱俩就过去,好久没见了,也不知道小家伙长大多少了!” 砚歌抿了抿小嘴儿,叹息,“初宝知道你要去的话,一定会很高兴!” “那当然!我是他半个爹地,能不高兴嘛!” 老字号的铜锅端上来,菜品一应俱全。 砚歌目光灼灼的看着,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没办法,她最爱的就是火锅! 百吃不厌! 不一会儿,两个人刚刚开动,火锅店的门打开,服务员站在门口,“欢迎光临!” 砚歌背对着服务员的方向,而陆少然刚往嘴里丢了一大口羊肉,还没咀嚼,眼神就怔了。 “少然?怎么不吃啊?!” 砚歌吃得小嘴儿通红,一抬眸就看到陆少然一副见鬼的表情,登时不解。 咽下嘴里的菜,砚歌顺着他的视线回眸,耳边也恰好有人笑道,“砚歌宝贝儿!真巧啊!” 晏柒!! 砚歌惊讶的寻声看去,结果火锅店的门口就看到晏柒笑得得意的对她挥手,而紧随其后走进来的……是陆凌邺! 看到小叔,砚歌这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儿。 他来了?! “干嘛呢,你俩这表情,神同步?” 晏柒走在前面,站在桌旁,看着砚歌和陆少然双双目瞪口呆的样子,开口戏谑。 砚歌的眸子定定的锁在陆凌邺身上,望着他俊朗非凡的身影,莫名的想哭! “陆老大,没地方了,咱俩要不在这一桌将就将就吧!” 晏柒睁着眼睛说瞎话,身后大厅里连排的空座,她都看不见似的。 陆凌邺俊眉微拢,“可以!” 闻此,陆少然这个心呐,都已经沉到太平洋了。 他再无食欲的放下筷子,对着旁边的空桌努努嘴,“喂,空桌思密达!” 晏柒恍若未闻,热情的招呼着服务员添碗筷,完全将陆少然阻隔在视线之外。 陆少然肝儿都颤了,他嘴角抽了抽:“小叔,我们两口子知心话还没说完呢!你们坐着不合适!” 他故意和陆凌邺闹别扭,说白了还是因为分公司业绩的事! 陆凌邺在陆少然拧巴的眼神儿下,径自坐在了砚歌的身旁,他举止优雅的将餐巾打开,擦了擦手,口吻低沉,“继续说!不影响!” 晏柒也连声附和,“就是啊,你想说什么就说呗,我们在这又不影响!来,你们继续,让我也听听你们俩能说啥知心话!” 这口吻,陆少然真想掀桌子! 他绷着脸,看着对面坐在砚歌身边的陆凌邺,嘟囔,“小叔,公司那么忙,都不用做事的哦?就不怕业绩下滑?” 赤luo裸的挖苦! 业绩,是陆少然心里永远的痛! 陆凌邺不语,晏柒则嗤笑一声,“你是不是傻?I.U全年的业绩早就在6月份就超额完成,你以为都像你呢?要是没有I.U撑着,你在子公司上任一个星期,早就关门大吉了!” 陆少然:“……” 憋屈! “小柒,你们怎么来了?” 砚歌惊喜之余,仍然不免好奇着。 毕竟她和少然前脚刚到B市,结果才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小叔也来了! “出差啊!” 晏柒瞪着眼睛说瞎话,多么冠冕堂皇的借口! 砚歌含笑,却没有戳破,“是吗,那还真巧,早知道就一起来了!” 言毕,她望着身侧面无表情的陆凌邺,眼底蕴着一丝儿戏谑。 “媳妇儿!”陆少然重重的咬着这俩字,低呼,“可别闹了。小叔他们忙着呢!一会儿吃完饭,咱俩去玩儿,别耽误人家的事!” “诶,我说陆少然,你今天游泳了是吗?脑子没少进水啊?子公司的业绩都让你玩儿的跌破历史最低了,你还咋呼啥?砚歌是我们I.U的员工,一会儿要一起讨论工作,你爱哪玩儿哪玩儿,少拉着我们家砚歌!” 晏柒三言两语就把陆少然给噎的喘不上气。 他将手里的筷子往桌上一丢,“不吃了!堵心!” “那你走吧。拜拜!” 晏柒拿着筷子吃得倍儿香,对陆少然这小孩子脾气,完全不放在眼里。 见此,陆少然俊脸一垮,嘟着嘴对砚歌撒娇,“媳妇儿,求安慰!” 一言,垂眸的陆凌邺陡地掀开眼睑,他深邃暗沉的眸子隔桌睇着陆少然,冷冽的微眯,“子公司业绩损失720万,你自己想办法补!” 陆少然脑门‘蹭’的一下,就窜上一股火。 但转眼就自动熄灭,他张了张嘴,烦躁的拨弄着头发,“小叔,不带这样的。媳妇儿给你!720万一笔勾销!行不行?” 砚歌:“!” 是不是人! 陆少然,你丫挺的! 砚歌怒目瞪着他,小脸涨红一片,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羞的。 这种话都能说出口,陆少然你真是个犊子啊! 晏柒在一旁吃吃笑着,“哎哟,今儿可算是没白来,陆少然,你很识时务嘛!!” “你闭嘴!怎么哪哪儿都有你!上次那什么冷子不是就因为你这张嘴差点没了命……” “少然!”陆凌邺陡地开腔断了他话,而晏柒张扬的笑僵在脸上,微微晃神,低着头默默的戳着碗里的饭菜,自此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砚歌敏锐的察觉到晏柒的不对劲,她隔着桌子拉住晏柒的手,微微捏了一下,见她抬眸,便歉意的笑道:“小柒,别在意,少然狗嘴吐不出象牙的。” 陆少然:“……” 这一顿饭,吃的真堵心! 吃完,离开火锅店时,砚歌下意识的就跟着陆少然走向银灰色的小跑! 心情已平静许多的晏柒,就这她的马尾就拽了一下,“同志,请你有点儿觉悟好不好!” 砚歌吃痛,一回眸就看到陆凌邺寒霜的俊彦,沁着能冻伤人的冷厉。 她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没等说话,站在门边上的陆少然就冷哼,“我下午有事,媳妇儿你自己找地方呆着吧!这一天天的,搞事啊!” 陆少然倾身坐进车里,一脚油门飙出去老远! 待慢慢降下车速,他拿起手机,琢磨了两分钟后,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喂?” “亲爱的……” 陆少然话没说完,电话那头就传来询问的声音: “晨晨,你看看这场戏,我该怎么发挥呢?是直接扑到你怀里,还是直接强吻你?” 扑到?! 强吻?! 陆少然不敢置信的看着手机屏幕,一咬牙直接暗下关机键,随手扔在副驾驶上,骂骂咧咧,“操!说好了不拍吻戏的!老子不在,竟然敢破规矩!” 与此同时,远在G市的化妆间里,染了一头淡粉色头发的季晨噙着冷笑看着手机,随即睨着身边的拿着一张纸夹着嗓子念念有词的助理,“晨晨,那我们倒在床上之后,我是先脱衣服,还是……” “行了,已经挂了!” 108:小叔,你喜欢孩子吗? 砚歌跟着陆凌邺上了车。 依旧是上次那辆挂军牌的。 晏柒安静认真的开着车,砚歌则坐在后座上,眼神儿不时的打量着陆凌邺。 隔音板升起,砚歌轻轻叹息,“小叔,你怎么也来了!” “嗯!出差!” 这回答,冠冕堂皇的让人哭笑不得。 砚歌扯了一下唇角,“骗人!” “知道还问!” 陆凌邺恶狠狠的将她搂在怀里,似是泄愤的在她小嘴儿狠狠嘬了一下。 吃痛的砚歌推着他,余光恰好就见到晏柒从后视镜中传来的戏谑眸光。 砚歌脸蛋一红,将隔音板两侧的窗帘拉上,小手在陆凌邺的胸前捶了下,“小叔,有人呢!” “跟少然在一起怎么不知道避嫌?!” 陆凌邺冷厉的口吻低沉冷凉,砚歌捂嘴轻笑,凑近他的俊彦,“小叔,又吃醋了?” “哼!闲的!” 砚歌的心情看到陆凌邺之后,顿时飞扬灿烂。 他总是能在不经意间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来B市出差,又怎么会如此巧合。 在独处的车厢里,砚歌拉着陆凌邺的手,把玩着他修长完美的指尖。 蓦地,她摩挲着他虎口处的茧子,睇着陆凌邺冷峻的侧颜,动作愈发的轻柔。 “这几天,现在B市休息休息,后面的安排,交给我!” 陆凌邺的指尖穿过砚歌,两人十指紧扣。 他说完,便睇着砚歌那双清丽的眸子,一用力就将她拽到怀里。 “小叔,爷爷是不是知道我们俩的关系了?” 砚歌安静的伏在他的怀里,视线定在彼此的指尖上,轻声询问。 陆凌邺不语,冷冷的眉目之间似乎暗藏凛冽,沉默了两秒,他薄唇开启,“知道了大概。” “那……怎么办?” 砚歌惊讶的坐直了身板,神色僵硬的睇着陆凌邺冷峻的五官,心里愈发的没底。 “你怕?” 陆凌邺唇角抿成一条直线,眸子闪着冷然的暗芒。 砚歌摇头,“我不怕,只是担心你而已!我现在的名声早就臭大街了,我有什么好怕的,但是小叔你不一样。G市的名门权贵,有头有脸的人物,不管咱俩之间到底有什么,可传出去的话,那都是丑闻啊。小叔,要不……” “想都别想!” 陆凌邺的俊彦瞬时阴云密布,他掌心一用力,就把砚歌的小手捏的升腾。 他冷眸微眯,闪着阴森的寒意,“你敢说分开,试试?” 砚歌吓得小身板一缩,特别是陆凌邺此刻的眼神,暗沉、冷厉、阴森、寒光凛凛。 她吞吞口水,把自己可怜的小爪子从他手中解救出来,眼巴巴的说道:“小叔……我的意思,要不咱俩这段时间先别见面了吧!” 诚然,分开的话,她也舍不得。 但是为了自己月初去巴黎的计划,她只能想着办法让陆凌邺相信! “不见面?”陆凌邺的冷眉挑起一抹嘲讽,“留着时间让你和少然卿卿我我?” “噗哈哈哈!”如此严肃的时刻,砚歌真的是控制不住自己。 她笑得前仰后合,知道发觉陆凌邺的脸色更加阴沉才敛着笑意,十分认真的说道:“小叔,少然是什么情况,你比我还清楚呢,他就是嘴贱点儿,跟他一般见识干什么!再说,爷爷这次送我们来B市,就我们两个在一切,当然要互相扶持了!” “互相扶持?!”陆凌邺眼底邪光乍起,他对着砚歌倾身,“怎么扶持?” 随着他的动作越来越低,砚歌往后面躲着的姿势一时不受控,直接倒在了后座上。 她挣扎的想起来,结果陆凌邺双手一撑,直接按着她的肩膀,置于身下。 “说说,怎么扶持?嗯?” 陆凌邺的声音如醇厚浓浆的美酒一样,低沉撩人的性感。 砚歌被迫躺在车座上,肩膀又被小叔按着,想起来都没可能。 她望着挺拔的陆凌邺居高临下的睇着自己,顿时像是呆在的羔羊。 砚歌双手撑在陆凌邺的胸前,本想推开他,结果好死不死的就放在了他的胸肌上。 陆凌邺垂眸看着砚歌的手,身子再次压下几分,“好摸吗?” 砚歌:“……” 真是泪流满面! 她像是摸到了烫手山芋似的,蓦地收回了手。 噙着愠怒的眸子泛着水光,瞪着他,“小叔,这是车上!” 砚歌心里特别无奈,好像自从前两天晚上她和小叔在医院走廊里险些擦枪走火之后,他现在就变得特别恶劣。 随时随地的撩拨她! 不带这样的! 陆凌邺不动如山,睨着砚歌的小脸,按着她肩膀的手也不期然的抚着她优美的天鹅颈。 “车上,也能做!” 他的话,充斥着浓烈的欲望。 细嫩的肌肤被他指尖摩挲的很快就起了一层细密的疙瘩,透着纷嫩的白希,诱人采撷。 砚歌红扑扑的小脸儿漫上慌乱,她瑟缩着,支吾:“小叔……” 向来,她这样撒娇的口吻,陆凌邺都能及时刹车。 可是,这一次…… “砚歌,你在害怕什么?” 陆凌邺专注认真的神色紧紧锁着她,印象里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砚歌心里微乱,望着他高大挺拔的身形罩下一层阴影,脑海中倏地就涌来一段她自认为不堪的回忆。 那一夜……(此处有小剧场!) “小叔,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 砚歌挣扎着,迷蒙的大眼睛望着他那张颠倒众生的俊彦,心里确实紧张,却也第一次给了他一句回答。 “多久?” 陆凌邺步步紧逼,砚歌下意识的舔了舔干涩的小嘴儿,“呃……一个星期!” “太长!” 砚歌闭上眼,一咬牙,“那就……下个月1号!” 顾不了那么多了! 反正她30号就和少然去巴黎了,到时候1号不在,小叔总不能追到巴黎吧。 砚歌如是想着,但事实如何,到时候她就知道了! 陆凌邺的眸光冷色一闪,起身将砚歌拉起来,“好!就1号!” 砚歌担心之余,不禁暗中松了一口气。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眼下,她只能先稳住这位大爷! …… 傍晚,砚歌和陆凌邺用过晚餐,就随便找了个借口打发了晏柒。 九点的B市,华灯初上,灯火辉煌。 陆凌邺开着车,载着砚歌在滨海道上缓慢绕弯。 海边空气潮湿,带着淡淡的海腥味儿,却吹得人清爽无比。 十分钟后,车停在滨海公园附近的停车场,陆凌邺拉着砚歌在夜幕中走向了海边的沙滩。 陆凌邺穿着一身休闲的便装,颜色依旧以黑色为主。 走在沙滩上,砚歌的裙角被海风吹得荡漾不已,隐约也将她姣好玲珑的身材吹得愈发清晰。 砚歌和陆凌邺手拉手在海边散步,远处海中央的灯塔不时打来一束强光,夜色愈发浓郁暧昧。 “小叔,你喜欢孩子吗?” 也许是这个夜晚暧昧的让人毫无防备,砚歌的眸子看向远处墨色的海岸线,冷不防的就问了一句。 闻言,陆凌邺的眸底闪过异色,转瞬即逝,“你生的,就喜欢!” 砚歌一惊,骤然转眸和他对视,“小叔,你别开玩笑了!那假如……我生了孩子,但不是你的呢?” “是你生的,就好!” 陆凌邺这样的回答,震慑了砚歌整个心房。 她从来没想过,他这样的男人,会有这样的胸襟。 因为他是陆凌邺,所以他说的每一句话,砚歌从不怀疑。 他说喜欢,那就一定会! 只是…… 她暗想一瞬,再次转向海岸线的眸子泛起了苦涩,“小叔,我逗你玩儿呢!再说了,如果我跟别人生了孩子的话,对你多不公平!也……配不上你呢!” 最后一句话,砚歌如是说,心里却难过的喘不上气。 长久以来,她一直拒绝思考这个问题,即便潜意识里,她始终都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现在,夜色浓郁,只有他们两个人,有些话便忍不住脱口而出。 陆凌邺步伐一顿,看着砚歌站在他的身侧,却倔强的不肯扭头看他。 他轻叹一声,上前一步从后面将她搂在怀里,“又胡思乱想?” 109:我还指着初宝给我养老呢! “又胡思乱想?” 陆凌邺抱着砚歌,两人面朝大海而立。 海风清凉,身后却暖意十足。 砚歌轻轻的靠在他的怀里,双手覆在他的指尖上,“小叔,凡是都有意外……” “如果是你的意外,怎样都可以!” 陆凌邺向来冷硬的态度,陡然脱口说出情话,砚歌受宠若惊的回眸。 她俊俏的眉眼清丽若水,定定的看着神色认真的陆凌邺,“小叔,你说真的?” 陆凌邺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我骗过你吗?” 想了想,砚歌摇头,“好像……没有哈!” 她倚在陆凌邺的怀里,和他视线交汇,深幽冷冽的眸子中,能清楚的看到她自己的身影。 砚歌的心充盈着他带给她的美好,这一刻什么都化为虚无,只想就这样和他站在海边,直到地老天荒。 “明天,我会很忙。月初1号,记得你说的话!” 砚歌惊讶,转身和他面对面,“有事吗?” “嗯!沿湾新区的招标会,明天开始!” “哦!” 砚歌垂眸,沿湾新区的事,上次她和小叔来B市出差,在会议上也听了个大概。 知道这个项目对于I.U来说很看重,她不禁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陆凌邺剑眉微扬,“你想怎么帮?” 他的口吻噙着戏谑,而砚歌则怔了一瞬,轻叹,“对哦,我好像也帮不上什么!” “照顾好自己,就是帮我!” 今晚,小叔说的话,似乎都格外的暖! 痞性上头,砚歌忍不住灵动的转了转眸子,“小叔,你是不是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了?咋今晚上嘴这么甜?” 陆凌邺冷峻的五官换换舒展,嗓音蛊惑人心般低喃,“甜吗?再尝尝!” 言毕,他手臂一拢,将砚歌拉入怀中,倏地攫住她的小嘴儿,逐渐深入。 夜色凉如水,海湾青如墨。 他们两个相拥相吻,难舍彼此。 …… 接下来的两天,砚歌的确没再见到陆凌邺。 沿湾新区是快肥肉,想必这一次投标的公司肯定不在少数。 虽然小叔不在,但晏柒却整日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只要她和陆少然打算出门,晏柒绝对第一时间冲到驾驶位,安心的做个合格的司机外兼保镖! 这可苦了陆少然。 他本想着和砚歌逛街,顺便给初宝买些礼物。 结果晏柒经常碍眼的出现在他俩面前,故意的吧! 这日,已经是29号。 实在拖不过去,陆少然只能任由晏柒开车,而他和砚歌则坐在后座上。 银色小跑是不能开了,好在车库里还有一辆不起眼的SUV。 车内的设施更是不能和他们的豪车相比! 一路上,陆少然抿着唇,双手环胸端着肩,一双眸子不停的瞪着晏柒的后脑勺。 有她在,有些话他只能忍着。 毕竟初宝的事,就他一个人知道。 这是砚歌的秘密,就算他在不着调,也不可能会轻易开口! 陆少然持续憋着话,砚歌则好笑的看着他如此小孩儿心性的样子,忍不住对晏柒说:“小柒,一会儿我和少然去商场里见个朋友,你在车里等我们就行。天挺热的,你就别跟着我们奔波了!” 晏柒从后视镜望着她,“逛商场,有什么奔波的。你们要见朋友的话,我在旁边呆着,不碍事啊!” 砚歌一噎,正想着如何解释,陆少然张嘴就开炮,“喂,大姐!你差不多得了啊!我和我媳妇儿逛个街,你老凑什么热闹!不拿自己的外人啊!” “少然!” 砚歌轻呼一声,又是无奈又是好笑。 晏柒嘴角嗤笑,“嘁!我喜欢砚歌,行不行啊!就你,想让我跟着我都不乐意!” “小柒……拜托啦!” 砚歌知道晏柒处处跟着他们,无非是在帮着小叔监视他俩。 她也觉得挺多此一举! 就陆少然对季晨那股子痴迷的心性,他早就弯的不能再弯了! 小叔也真够闷骚的,跟自己的侄子还玩心眼儿! “好啦好啦!不跟着你们就是了!姐姐我长这么大,最讨厌的就是逛街!我还不乐意去呢。” 晏柒拗不过砚歌的哀求,最终还是松了口! 陆少然紧蹙的眉宇舒展,嘴贱的嘟囔,“要不然你咋没人要呢!” 好不容易,在他们俩不停斗嘴的过程里,车停在了燕莎ShoppingMall,晏柒坐在车上不动换,对着他们两个摆摆手,“赶紧去吧,我在这等你们!” “小柒,谢啦!” 临下车,砚歌隔着椅背拍了拍晏柒的肩膀。 从地下一层进了电梯之后,陆少然不悦的脸色顺然一便,开启了话痨模式,“媳妇儿,我这大半年都没见过初宝了,你说给他买点什么东西好呢?” 砚歌笑着摇头,“你给他的已经够多了!” “那不行!我还指着初宝以后给我养老呢!走走走,先去买点玩具!我记得初宝对电子产品特别感兴趣,一会儿再给他买几个新的ipad、Macbook啥的!” 砚歌叹息,“买那么多,他也就一个人,用不完的。” “没事儿,用不完就放着。反正他喜欢!” 陆少然快拉着砚歌先去了七层的少儿玩具区,走进迪斯尼的商品店,看都不看指着墙上一排的玩具新品,直接跟服务员说,“把这些都给我包起来!” 砚歌:“……” 她连忙拉住陆少然,“你买这么多,怎么带过去啊,再说这些玩意儿哪儿都有!” “那不一样!你想啊,等初宝看见我不愿万里给他带了这么多的玩具,他肯定特别高兴。小孩子嘛,高高兴兴的就好,媳妇儿,别想那么多,随便买,实在不行我让人提前空运过去!” 砚歌和陆少然在玩具店里走走停停,不一会地上就装满了四个购物袋。 远远地,玩具店隔壁的汽车模型店里,晏柒手里捧着一个汽车模型挡着脸,偷偷摸摸的观察着陆少然和砚歌。 看来,见朋友是假的,买玩具是真的啊! 玩具?买给谁呢! 晏柒圆溜溜的大眼睛滑了一圈儿,顿时笑了。 看来,陆老大的动作够快的啊,崽子都快孵出来了! 等找个机会,她一定要好好挖苦他一番。 晏柒偷摸的捧着模型,一旁的服务员好奇的看了又看,“小姐,请问您想买这一款吗?这是1:18的原车模型,全部采用原车零件制造而成的。” 服务员的出现,打断了晏柒的偷窥!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模型,笑了笑刚要还给服务员,隔壁的货架前隐约走过两个人。 晏柒余光随意的瞥了一眼,顿时动作僵硬在空中。 “冷哥,这个看起来不错,和你的车是一样的呢。” 他身边伴着一名身形娇小声音甜腻的女子,一时间晏柒忘了没有,定定的等着对方的回答。 “嗯,可以!你喜欢就好!” 女子掩嘴笑了笑,“冷哥,你真好!哎呀,这个模型有一块划痕!服务员,请问还没有这一款模型呢?” 站在晏柒身边的服务员匆忙走过去,看了看之后,挂着歉意的笑,“小姐,还有一个,您稍等一下!” 服务员去而复返,回到晏柒身边,望着她,笑道:“小姐,不好意思,请问这个模型您要吗?” 她的询问,引起了女子的注意。 她的口吻带着淡淡的遗憾,“冷哥,怎么办?好像有别人要了!” 身形昂藏英挺的冷牧阳隔着货架看去,同样也看到了晏柒僵硬的脸蛋。 两人对视,有些火花四溅的火药味儿! 晏柒咬着牙,眼看着他们从对面走来,那女子娇媚的脸蛋也映入眼帘。 身高娇小,秀发柔顺,圆圆清亮的眸子可爱又清纯。 温柔如水,娇嫩玲珑。 这样的女子,任何一个男人看见都会升起浓浓的保护欲吧。 哪像她,整个人硬邦邦的,长期在军队的生活造就了她过分独立的性格。 呵,差距! 晏柒自卑的一下下,随即回神,她从冷牧阳的身上收回视线,转手将模型交给服务员,“我要了,开票吧!” 110:前往巴黎! 晏柒将模型递给服务员,站在冷牧阳身边的女子顿时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冷哥,怎么办?” 恶心! 服务员点头含笑,随即十分歉意的看着他们,“小姐,对不起啊,这个模型已经有人要了!” “冷哥……” 女子仰着头,望着身边卓尔不凡的冷牧阳,眼眶很快就红了。 晏柒眯着眸子,无视冷牧阳的视线,神色疏离的催促,“快点给我包起来,我还有事呢!” “哦哦,好的,小姐,您稍等!” 最终,晏柒拿着模型在冷牧阳和女子的双重视线下,昂首挺胸的离开了汽车模型店。 她走后,女子沁着忧伤的脸蛋倏尔一变,仰头睨着冷牧阳,“哥,你栽了哦!” 冷牧阳俊脸一凝,“闭嘴!” 女子笑得狡猾,明媚的笑脸闪着狡黠。 …… 一个小时后,砚歌匆匆回到了停车场。 车内,晏柒绷着脸,坐在驾驶位一动不动。 看到砚歌,她整理好心情,语气依旧过分低沉的问道:“陆少然呢?” 砚歌径自坐在副驾驶,一边拉安全带一边说:“他有事儿,晚一点回去。咱们先走吧,不用等他了!” 晏柒点点头,并未继续追问。 砚歌心里的大石也落了地。 两人开车离开后,地下车库的电梯‘叮’的一声又响了。 陆少然苦哈哈的拎着七八个购物袋,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小黄鸭儿童书包。 他站在电梯外,靠着墙,喘着粗气拿出电话,“呼……欧阳叔,你来接我一趟呗!” 回程的路上,砚歌不时的看着飙车的晏柒,蹙眉,开口:“小柒?你怎么了?” 晏柒扶着方向盘的手一顿,不解的看着她,“我?没怎么啊?” 砚歌摇头,“不对吧!是不是有心事?” “嘁,我能有什么心事啊。孤家寡人一个,哪来的那些多愁善感!” 砚歌轻笑,眼底闪过精光,“我可没说你多愁善感啊!” “吱——” 晏柒一脚刹车踩到底,差点没把砚歌甩到挡风玻璃上。 她坐在副驾驶,颠了两下之后,心有余悸的看着晏柒,“小柒,命都快给你了,你说不说?” 晏柒将车停在路边,一脸恨恨的样子问道:“砚歌,你说,如果陆老大平白无故的带着一个女人逛街,被你看见之后,你是什么想法?” “这个?”砚歌如实想了想,“没什么想法,先问清楚再说!” “就这样?” 晏柒表示无法理解,俩人都已经哥长哥短了,还用问嘛! 砚歌猜到了大概,不禁正色的看着她,“是啊,就这样!小柒,感情的事儿虽然容不得沙子,但是千万不能过分误会。其实如果我真的看见小叔带着女人逛街的话,遇见可能会尴尬,但在胡思乱想之前,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晏柒睨着她,似笑非笑,“说的轻松哦!上次陆老大要和黄安琪订婚的时候,你问了吗?” “……” 砚歌的表情一怔,不禁叹息,“小柒,那不一样。当时情况突然,而且我根本没有机会找他询问。你……刚才是不是看见谁了?” 她试探性的问着晏柒,脑海中也闪现出上次在津港分局门外看到的冷牧阳市长! “没有!”晏柒嘴硬的反驳,“我一直在车里等你们,哪有时间遇到别人!” 砚歌煞有介事的笑了笑,“哦!那后座上的模型,是不是推销保险的人送的?” 晏柒叹息的蹙眉,“嗯,对!你真聪明!” 话已至此,砚歌只能偷偷抿着嘴笑。 小柒实在是太可爱了! 将砚歌送回到别墅后,晏柒心情郁结难舒,连车都没下,在砚歌狐疑的视线里,她开着车就扬长而去! 砚歌站在门口,看着开远的车屁股,暗自叹息。 随着晏柒的车开口不一会儿,欧阳杰的车也抵达别墅门外。 车上,陆少然拎着大包小包下车,对欧阳杰连声感谢:“欧阳叔,谢啦。麻烦你了!” “没事,别客气!买这么多东西,是给谁家的孩子?” 欧阳杰精炼的视线打量着陆少然手里的玩具,眼底精光四溢。 陆少然想了想,随口胡诌,“啊,我给雨菲买的!” 欧阳杰脸色一僵,似信非信的看着他,“雨菲……和你同岁吧!” “嗯!有什么关系,反正她永远长不大!” 欧阳杰:“那这个小书包,雨菲能用?” 陆少然低头,看着一直挂在自己胸前的小黄鸭,眼神滴溜溜的闪烁着,“啊,这个啊,给我家砚歌买的。她喜欢鸭子!” 欧阳杰:“……” 送走了欧阳杰,陆少然站在别墅门口,扯着嗓子大喊,“媳妇儿,快出来啊,你老公要累死了!” 不刻,砚歌一拉开门,看到陆少然好好的一个公子哥,此时像个苦力一样站在门外,顿时哈哈大笑。 …… 30号,早上6点,机场! 砚歌和陆少然推着两个大大的行李箱,取了票将行李托运后,很快就上了飞机。 豪华头等舱内,设施一应俱全,独立的座椅及封闭的空间,给头等舱的旅客尊贵待遇的享受。 砚歌和陆少然中间隔着过道,两人简单的聊了几句之后,就回到各自的座位,关上推拉门,坐在舒服的椅子上,很快就起伏前往了巴黎! 砚歌将手机关机之前,给初宝发了个信息,她心情雀跃着,期待着…… 同一时间,世贸大厦顶层。 会议室中,陆凌邺和所有公司骨干在紧急调整招标会的投标金额。 安静的会议室,只能听到书写和翻看文件的声音。 ‘叮’的一声,陆凌邺的手机进了一条信息。 他无暇顾及,依旧在看着文件。 五分钟后,电话震动响起,少顷他接起电话,“说!” 电话中顾昕洺语气焦急,“陆老大,你什么情况?顾砚歌又出国了,是你安排的?” 陆凌邺拿着笔书写的动作倏地一顿,“什么时候的事?” “刚才啊!早上8点飞巴黎戴高乐的,这会儿都已经起飞了!” “她自己?” 陆凌邺的口吻阴沉,冷眸深邃,他调查的事还没找她取证呢,她竟又出国了! 顾昕洺轻咳了一声,“不是你安排的啊……那完犊子了!她和你大侄子一起走的。你说……他俩会不会有一腿?” “挂了!” 陆凌邺直接将电话挂断,在会议室所有人都举目看着他铁青的脸色时,他起身,“继续!” 待陆凌邺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拨通了晏柒的电话。 好久,她带着浓重睡意的声音才接起电话,“喂,陆老大!” “哪儿呢?” “家啊!” 陆凌邺眸光倏然一紧,“砚歌呢?” “别墅呢!”晏柒说着就从松软的床上坐起,揉了揉干练的短发,“陆老大,不是我说你啊,都已经让砚歌怀上了,竟然都不告诉我们!” 陆凌邺陡地沉默,而刚睡醒的晏柒,头脑也不太灵光,继续巴拉巴拉的说,“昨天,她和你大侄子都快把玩具店给买下来了!你可真不够意思。不打算请我们喝满月酒还是咋地?” 陆凌邺持续沉默着,晏柒说完也觉得有点不对劲,她眨了眨眼,“陆老大?喂,你在听吗?” “起床,来世贸!” ‘嘟嘟嘟——’ 晏柒懵逼的看着手机,又咋了嘛!更年期哦! 揉了揉宿醉后酸胀的脑袋,晏柒一个翻身就把被子掀开,一低头就‘嚎’了一声! “我擦,我衣服呢?” 晏柒低头看着自己光溜溜的纤细身板,浑身汗毛竖立。 她梗着脖子,僵硬的转身,一眼就看到另一边正靠在床头吞云吐雾的男人,那双氤在白雾中的眸子,神色复杂的睇着她! “操!冷牧阳,你怎么在这儿!你禽兽啊!” 冷牧阳丢掉烟头,一个翻身,将晏柒压在身下,语气恶劣:“昨晚,是谁在上面自己动的?” 大清早的,又是一阵甘柴猎火。 当晏柒浑身酸疼的赶到世贸大厦时,陆凌邺的脸色已经铁青阴沉到极致! 111:一条朋友圈引发的巨变! 世贸,顶层。 晏柒一瘸一拐的来到办公室,刚推门就察觉到里面阴寒的气息。 她缩了缩脖子,不解,“陆老大,咋了嘛?” 办公室内,陆凌邺的视线定在电脑屏幕上,顾昕洺则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斜睨着她。 “小柒啊,你失职了,知不知道!” 顾昕洺嘬了一口烟,吞云吐雾的戏谑着。 晏柒扶着腰,眼神闪了闪,“啥意思?” 顾昕洺昂了昂下巴,“砚歌出国了!” “哈?”晏柒的动作一僵,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完犊子了! 难怪陆老大的脸色那么难看,她这确实是失职啊! “两个小时以前!” 晏柒站在门口,话都不会说了。 支支吾吾半天,“怎么这么突然?” 顾昕洺扯了一下唇角,睇着晏柒的眸子闪着戏谑,“本来可以避免,但有些人似乎沉醉于温柔乡了!” 他睇着晏柒脖子上显而易见的痕迹,笑得格外的揶揄。 晏柒的脸一红,瞪着他,转眸睇着一直没说话的陆凌邺,“陆老大,你怎么打算的?今天不是招标会的最后一天吗?要不等……” “等啥。陆老大这会都火烧眉毛了,招标会他已经交给景彦去处理了,今晚上的飞机,飞巴黎!你也得跟着,听说你看见顾砚歌和陆少然买儿童玩具了?” 顾昕洺像是陆凌邺的代表发言人一样,拧灭了烟头,看着晏柒。 晏柒张了张嘴,“我是看见了……啥意思?别特么告诉我砚歌没怀孕?没怀孕买什么儿童用品?” 言毕,她惊了! 晏柒挪动到沙发上,瘫坐其上,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看着顾昕洺,“该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你想的哪儿样?说出来!别控制!” 晏柒给了他一个白眼儿,抿着嘴欲言又止。 “你看看这个!” 说着,顾昕洺随手从身边的沙发上拿起一个文件袋,递给晏柒后,示意她打开。 晏柒狐疑的望着顾昕洺,打开文件夹,看着白纸上一连串的电话记录,还有长达几页的通话记录,作势就要丢回去:“什么玩意儿,乱七八糟的!” 顾昕洺叹息,“你是被冷牧阳洗脑了么?睁大你那眼珠子看清楚,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冷牧阳! 提及到冷牧阳,晏柒的小心肝儿都抽了抽! 她收回手,凝神看着手中的记录,一条条看下去,精锐的观察力果然发现了一个重复多次的电话号码! “这个,还有这个……一个星期内,就有多大五十次的通话记录,这是谁的电话?” 顾昕洺不语,睇着晏柒神色玩味。 蓦地,晏柒张着嘴,试探性的低声问道:“擦,砚歌的?” 顾昕洺了然的挑眉,晏柒沉默了! 少顷,她眸子转了转,“这个……也不能代表啥吧。毕竟砚歌之前在巴黎留学,说不定……是同学啥的。” 顾昕洺拉着一下西服的前襟,“你跟你同学也这么频繁的联系么?” 晏柒:“……” 真尴尬! 想了想,晏柒小心的觑了一眼脸色愈发阴沉的陆凌邺,她再次压低嗓音,对顾昕洺说:“查出啥了?你倒是赶紧说啊!不卖关子能死么!” “这个电话来自巴黎的一个小镇,从顾砚歌回国之后,每个月和这个电话的通话记录多到数不清!” 晏柒的小脸拧成一团,“你的意思是……砚歌在外面有人啊?不可能,砚歌不是那样的人!” “那你怎么解释这些电话!” 顾昕洺挑眉,反口一问,晏柒顿时哑口无言! “陆老大让莫争查过,但是这个电话号码加了密,在巴黎境内查不到任何的姓名记录!” 晏柒惊讶,“我擦,这么牛叉!” “不仅如此……”顾昕洺眸色逐渐变得犀利了几分,“他们之间有过短信记录。莫争同样试图侵入移动网络,调去短信记录,但……查出来的都是乱码!” 听完这些,晏柒的脸色已经笔墨难容。 这么诡异的事,他们同样身为陆战队的人,都觉得不简单呢。 莫争都查不到的东西,那只能说明对方的电脑黑客技术,比他还厉害啊! 要知道,莫争可是世界黑客峰会上排名全球第二的技术控啊。 斟酌再三,晏柒说出了一种不可能的可能,“你说,对方该不会是排名第一的神秘黑客吧?当时峰会上,只有那个人没有露面过……” 顾昕洺重重叹息,“一切皆有可能!” “我去!!” 办公室内的气氛冷肃而紧张着,从晏柒进门到现在,陆凌邺一句话都没说过。 ‘叮铃’一声,顾昕洺的手机进了一条信息,他翻开一看,咂舌,“啧啧,黄家有动作了!” 陆凌邺盯着电脑屏幕的视线陡地一凝,“让晏青盯住!” “没问题!” 晏柒坐立不安的看着陆凌邺和顾昕洺,她轻轻闪了闪眸子,“陆老大这是准备去巴黎抓人?” 顾昕洺点头,“不是抓人,是捉歼!” “呸!都说了砚歌不是那种女人,你狗嘴哦!” “你怎么知道不是?” “我就是知道!” 晏柒梗着脖子为砚歌说话,虽然她心里也没底,但还是选择将天平倾向砚歌。 …… 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机,砚歌睡得昏昏沉沉。 梦里,总是出现陆凌邺那张英挺凛然的俊脸,睡得有些不踏实,心慌意乱的。 反观陆少然,放倒飞机座椅后,蒙着被子睡得昏天暗地。 呼噜声此起彼伏,一会儿翻个身,一会儿扔个腿的。 中国时间,晚上10点,飞机缓缓降落在巴黎戴高乐机场。 砚歌和陆少然睡眼朦胧的走出停机坪,巴黎下午1点的午后阳光,明媚的照在两人身上。 陆少然慵懒的伸个懒腰,搂着砚歌的肩膀,斜靠在她身上,“媳妇儿,累不累?” “还好!” “啊,巴黎啊,好久没回来了。咱俩是不是应该应应景,拍个照片啥的?” 陆少然说着就拿出手机,强行搂过砚歌的脖子,两人贴着脸拍了一张自拍。 骚包的陆少然心想着,季晨你特么敢拍吻戏,老子也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吃醋! 他将照片美颜了一下,顺便还在自己和砚歌的脸蛋中间PS一个红红的嘴唇。 趁着等行李期间,他发了个朋友圈,写了一段骚气的文字:法国巴黎午后的阳光,我们的爱在这里延续! 文字下面,配图两人贴脸的自拍! 对于这一切,砚歌浑然不觉。 但国内却因为这个,已然掀起了狂风巨浪。 办公室内,闲得无聊的晏柒正在翻看手机,蓦地一条朋友圈提醒,她狐疑的打开,骤然一看,脸都绿了! 陆家,大病初愈的陆雨菲躺在床上刷朋友圈,再次更新一下,看到这张照片,嚎叫一声就跑下楼,蹬蹬蹬的窜到陆老爷子的书房,大喊,“爷爷,你偏心,让我哥和嫂子去巴黎,竟然把我闷在家里!” 陆老爷子的手中正摆弄着一个老头机,斜斜的看了一眼陆雨菲,满心宽慰,“这个兔崽子,终于开窍了!” 老头机的屏幕上,赫然呈现的是欧阳杰发来的短信,‘砚歌疑有孕!’ 远在片场的季晨,看着助理拿过来的手机,朋友圈上的文字和配图气得他直发抖,咬着牙,他低沉说道:“跟导演说一声,我同意露点拍!” …… 从戴高乐机场出来,陆少然和砚歌打了一辆车,直奔着巴黎远郊的一座安然静谧的小城镇。 下了车,他们推着两个硕大的行李箱,沿着干净的石板路走到了一户装点着鲜花盆栽的二层小楼门前。 ‘叮咚——’ 站在院子外的半高栅栏前,砚歌笑靥如花。 木门打开,一个年纪约莫五十岁左右的地道法国妇人站在门口,一看到砚歌,疾步走来,“Season,你终于回来了!” 她以法语问候,砚歌笑着上前抱着她,,“Ophy,好想你!” 112:妈咪,你还知道回来哦! “Ophy,好想你!” 砚歌上前抱住法国妇人,和她进行了贴面礼。 Ophy一脸慈爱的看着砚歌,拉着她的手,说道:“Macro天天念叨你呢!” 砚歌抿唇含笑,眼里是对Ophy毫不掩饰的感激。 两个人拉着手寒暄了一阵,陆少然憋着嘴上前,以法语说道:“Ophy,太偏心,我也回来了呢!” Ophy一惊,转眸睇着陆少然。 有那么一瞬的恍惚之后,她顿时笑了,“Mark?” 陆少然点头,“是我!” “哦,Mark,好久不见!” 简单的寒暄过后,砚歌和陆少然推着行李箱走进二层洋楼,“Macro在吗?” 初宝从小就生活在巴黎,所以一直以来,Ophy都会叫他Marco。 Ophy笑着点头,“在房间里呢,可能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到了。” 砚歌和陆少然对视,推开门,房间里熟悉的布置让砚歌仿佛回到了留学期间。 那时候,因为她在大一的时候体检突然怀孕,无奈之下只能先办理了休学。 这也是为何,别人留学都是四年,而她整整用了五年! 正因如此她不能再继续住在学校的宿舍,所以才选择在外面租房。 也许是运气好,当时Ophy的两个儿子都在米国,房间空余,她就在这里住了下来。 而这一住,就和Ophy产生了浓厚的感情。 她没有女儿,又中年丧偶,所以对砚歌的关爱堪比母亲。 以至于砚歌回国时,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带着初宝,Ophy就主动承担下照顾初宝的责任。 砚歌对Ophy的感激铭记在心,也无以为报! Ophy拉着砚歌走进房间,望着二层的楼梯方向,喊道;“Marco,快下来!” 很快,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从楼上传来,紧接着软绵浓郁的小奶声就问道:“欧菲奶奶,怎么啦?” 砚歌眼眶微红的站在楼梯口,看着一个蹬蹬跑来的小身影,激动又高兴。 初宝,还有三天就四岁了。 他穿着一件牛仔马甲,黑色运动裤,一双小皮鞋朝气又阳光的跑下楼梯。 一双圆溜溜乌黑漂亮的大眼睛黑白分明,卷翘的睫毛忽闪忽闪,白希稚嫩的精致小脸蛋红扑扑的,漂亮的过分,雌雄难辨。 初宝刚跑下楼,一抬眼就看到站在眼前的砚歌,他微怔,小嘴一噘,“妈咪……” 砚歌睇着初宝委屈的小模样,高兴之余无比的心疼。 她上前,搂着他的小身板就抱在怀里,“宝贝儿,想死我了!” 初宝闷在她的怀里,声音软软,“你还知道回来哦……” 砚歌哭笑不得,蹲在他面前,捧着他的小脸蛋亲了又亲,“宝贝儿,妈咪错了,原谅妈咪,好不好?” “不好!” 初宝倔强矜贵的模样,顿时逗笑了欧菲和陆少然。 陆少然凛着两个大皮箱,duang的一下就放在了初宝的身边,“儿砸!” 他的呼唤,惊的初宝睁大的乌黑漂亮的眸子。 转瞬间,他明媚的小脸陡然咧嘴一笑,推开砚歌就扑过去,“干爹!” 初宝因为从小生活在巴黎的原因,所以中文词汇懂得并不多。 但‘干爹’这俩儿词,他记得特别清楚。 陆少然满心欢喜的将初宝抱起来,在原地转了两圈,“儿砸,想不想干爹?” 初宝搂着他的脖子,“想!干爹都半年多没来看我了!你不爱我了吗?” 砚歌:“……” 装可怜! 她的儿子,她最了解! 每次初宝一露出这种表情,指定陆少然就会掉进他的坑里。 这孩子从小就聪明过人,小脑瓜转得特别快。 可能因为从小没有爸爸,所以他和陆少然的感情很好。 加上这半年来,砚歌并不在他身边,所以初宝的性格愈发独立! “哎哟我的儿砸,干爹不爱谁都会爱你的。没回来看你,干爹的错,说吧,你想要什么?” 陆少然宠初宝,特别的宠。 但凡初宝有点什么委屈的表情,他都恨不得把月亮摘下来哄他开心! 初宝肉呼呼的小胖手搂着陆少然,无辜的大眼睛狡黠一闪而过,“干爹,我想看看长城长什么样子!” 陆少然想都不想就回答,“没问题啊,干爹分分钟带你去看长城!” “少然……” 砚歌在他身边无奈的低呼,他真是疯了! 不等陆少然反应过来,初宝已经乐不可支的在他怀里笑开了花,“干爹,一言为定!不许骗人哦,不然会长白毛的!” 陆少然眨了眨眸子,想反悔:“儿砸,这个看长城……” “干爹!”初宝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顿时蓄起了泪花,“你骗我?” 小模样可怜兮兮,连纷嫩的小嘴儿都开始颤抖。 陆少然这心呐,立时就揪成一团,“不骗,不骗,不就看长城嘛,干爹带你去!” “干爹,我就知道你最好了!那这次你们一定要带我一起走!” 初宝瞬间破涕为笑,变脸变的陆少然都蒙了! 他冷汗涔涔的看着砚歌,尴尬一笑,“内个……小孩子嘛,有愿望是好事儿!” 砚歌扶额叹息,心里特别无奈。 她知道初宝一直的愿望都是想和她回国。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根本不容易实现。 户口问题就不说了,按照她现在的身份地位,带他回去,该怎么解释? 初宝并未理会砚歌和陆少然之间的眼神暗流,他从陆少然身上下来之后,就颠颠儿的跑到砚歌身边,胖乎乎的胳膊一搂,就抱着砚歌的大腿,纷嫩的小脸仰头望着她,奶声奶气的问:“妈咪,这回可以带我走了吗?” 一家三口,看似其乐融融。 欧菲也悄然退到了厨房,为他们准备些吃的东西。 砚歌将初宝抱在怀里,并未回答他,反而指着地上的两个行李箱,“宝贝儿,都是你干爹给你的礼物,想不想看看?” 初宝在她怀里低头,歪头略显无奈,“那好吧,看吧!” 砚歌睇着初宝看似特别为难的样子,忍不住噙着戏谑的视线睇着陆少然。 初宝虽然才四岁,但他很少会对小孩子的玩具之类的感兴趣。 反而,对于一些电子软件方面的,展现出独有的天赋。 这也许是欧菲的大儿子西蒙的影响。 西蒙是个电脑天才,上高中的时候就经常入侵别人家的电脑系统。 正因这样,西蒙大学都没念完,就被米国安全局特聘到华府,专门为他们工作。 初宝从小就跟在他身后,久而久之也对这些东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虽然达不到西蒙的水平,但是日益精湛的技术,也让小家伙对这些电子产品格外的青睐。 砚歌打从心底觉得亏欠了初宝,所以从未抑制过他的兴趣爱好。 陆少然也投其所好,这次确实给初宝买了不少新兴的电子产品! 砚歌站在一边,看着陆少然献宝似的将行李箱中的好几个ipad及笔记本交给初宝,眼神温柔如水。 少顷,她余光看到欧菲在厨房里望着她,似乎想说些什么。 砚歌没多想,走进去拉着她,“欧菲,再次谢谢你帮我照顾Marco!” 欧菲笑着摇头,“Season,别客气,他也算是我的孙子!不必见外。” 砚歌颔首,转眸看着厨房的桌上放着甜点,正想拿一块尝尝,欧菲突然又开口,“Season……” “嗯?” 砚歌动作一顿,不解的看着她。 “对不起,我……可能无法再帮你照顾Marco了!” 闻言,砚歌的呼吸陡然一窒,“欧菲?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Marco不听话吗?” 欧菲连忙摇头,“不是不是!你也知道,西蒙他们一直在米国。现在我年纪大了,又一个人生活在巴黎。所以他们很不放心,现在打算让我移民去米国……” “哦……哦,是这样啊。” 砚歌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这对欧菲来说是好事,可是她的心却愈发没底。 “Season,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带着Marco一起去米国。但是……移民的话,恐怕……” 欧菲的话没有说完,砚歌的脸色已是黯然一片…… 113:我怎么突然不平衡了呢! 砚歌黯然的脸色持续了两秒,旋即她喟叹一声,“欧菲,没关系,我来想办法吧!” 这几年欧菲帮她的已经够多了。 现在西蒙他们想把老太太接到米国享福,她怎能再自私的让她带着初宝一起去。 更何况,初宝越来越大,几乎每次她回来,都不停的念叨要回国的事。 巴黎,恐怕是不能呆了! 欧菲的脸上沁着明显的歉意和不舍,毕竟是看着初宝长大的,这突然要分别,她也很难过。 客厅里,初宝和陆少然闹成一片,宛若两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欢声笑语的嬉闹着。 …… 傍晚,用过晚餐之后,砚歌站在二层卧室的阳台,望着落日余晖怔怔的出神。 初宝和陆少然玩了一整个下午,这会儿已经累得睡着了。 脚步声传来,陆少然手里端着两杯红酒,递给砚歌,“媳妇儿,想啥呢?” 砚歌端着红酒杯抿了一口,“欧菲说,月末的时候她就要去米国了!” “嗯?干嘛?旅游?” 砚歌惆怅的摇头,“移民!” 陆少然的动作一僵,“这么突然?那初宝……” “没办法了,这次可能真的要带他回国了!” 陆少然沉默了半饷,伸手拍了拍砚歌的肩膀,“没事儿,大不了就说是我儿子!难不成爷爷还能不认亲啊!” 砚歌颇有些感动的看着陆少然,旋即失笑,“说得简单。你想好怎么跟爷爷解释了吗?季晨那边你又怎么安抚?” “这……这有什么好解释的!你没觉得初宝跟我本来就有几分相似么!说是我儿子肯定没人不信!” 砚歌踌躇的摇着头,“少然,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我不能再这么麻烦你了!初宝的出身经不起推敲。这些年你为我们做的本来就很多了!” 陆少然拧眉看着砚歌,他斜倚在阳台的栏杆边,睇着她丧气的表情,“媳妇儿,这可不像你啊。咱宝贝儿的出身凭什么要让别人推敲!再说了,我儿子那么可爱,稀罕都来不及呢,谁还会去调查!” 砚歌幽然一叹,陆少然的想法总是很简单,而她从没说过,其实自己一直以来都有自己要做的事。 将初宝一直寄养在欧菲家里,只是权宜之计。 现在,却变成了棘手的问题。 “媳妇儿,你别唉声叹气了!就按照我说的,初宝跟我姓,入陆家的户籍!” 砚歌挑眉,戏谑的轻笑,“那你想过以后么?你我的婚姻,能这么形婚一辈子?你觉得季晨会永远甘于做你背后的男人?少然,这样做太自私了!” 几句话,说的陆少然哑口无言。 他有些烦躁的拨弄着头发,“那怎么办?实在不行,就说初宝是领养的!” 砚歌眼波微亮,“也不是不可以……” “这不就结了!总归是有办法的。小家伙一个人在巴黎多可怜啊,欧菲就算对他再好,那也不是亲奶奶!带回去吧,反正天无绝人之路!” 砚歌惆怅的神色练去不少,看着向来乐观的陆少然,由衷的说道:“谢谢你啊,少然!” “行了,媳妇儿,跟我这么客气!当初你愿意跟我结婚,我还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呢!嗨,我这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也就你愿意在我家忍受我爸妈的冷眼,要是换做别人,估计早就闹翻天了。咱不用那么客气,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砚歌颔首,阴霾逐渐散去。 因为有时差的关系,不到晚上八点,砚歌就沉沉睡去。 八点半,初宝伸了伸小腿儿,迷蒙又漂亮的大眼睛缓缓睁开。 听到耳边轻浅的呼吸声,他小心翼翼的翻个身,像一只小猫似的趴着看着沉睡的砚歌。 初宝小嘴儿噘了噘,撑着小身子在砚歌的脸蛋上‘啵’的落下一吻。 他动作轻柔的下地,穿好鞋子就慢吞吞的走出房间,关上门时还偷偷看了一眼砚歌。 出了房间,初宝小手攥拳,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走下楼梯,就看到客厅里陆少然怒容满面的看着手机。 他奶声奶气的喊道,“干爹……” 陆少然猛地回神,将手机丢在一旁,对初宝招手,“儿砸,睡醒了?” 初宝点头,晃悠到陆少然的跟前儿,往他的怀里一窝,“干爹,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啊?” 陆少然微怔,“儿砸,咋突然问这个?” “欧菲奶奶早就告诉我了,她要去米国找西蒙叔叔。奶奶想带我一起去,可是……我不愿意……” 初宝稚嫩的小脸蛋挂着一抹伤感,又说道:“虽然我很舍不得欧菲奶奶,但我更想和妈咪在一起!干爹,你帮我好不好?妈咪每次都答应我会带我一起走,可是她又每次都趁我睡着,偷偷离开了!干爹,我是不是妈咪捡来的啊?” 陆少然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的初宝,心都快融化了。 他挺翘的小鼻子和砚歌如出一辙,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在客厅的壁灯照射下,比星辰还璀璨。 陆少然搂紧初宝沁着奶香味儿的小身板,“儿砸,放心,这次干爹和妈咪一起带你走,好不好?” 初宝眨了眨眼,似是不太相信的再三确认,“干爹,真的?没骗我?” “当然不骗你!给你过完生日,咱们一家三口一起走!” 初宝红嫩的小嘴顿时咧开一笑,一排洁白的小牙齿特别好看,“干爹,那说好了哦!一定一定不能再丢下我一个人!” 陆少然点头,将初宝抱到自己的腿上,又稀罕又心疼的逗弄着他。 这孩子从小跟着砚歌长大,结果半年前砚歌回国,他就被放在巴黎和欧菲生活。 身边没有其他小朋友,也没有上过幼儿园,除了摆弄他自己感兴趣的电子物件,再无其他。 也许是砚歌几次回来看他,最终都匆匆离去,所以小家伙的心里特别患得患失。 他独立又纯真的天性里,还是带着小孩子不该有的成熟和不安。 陆少然将下巴垫在初宝的头顶,恨不得给他全天下最好的东西。 “干爹,你不去睡觉吗?” 陆少然抱着他摇头,“不睡,干爹陪你!” 初宝的眼底闪着晶亮的慧黠,“那……干爹陪我出去走走,好不好?” 陆少然眉头一翘,想都不想就说,“没问题,走着!” …… 国内,机场。 停机坪上一家私人飞机正安静的等待塔台的起飞指令。 机舱里,晏柒和顾昕洺看着陆凌邺俊彦冷凝的样子,俩人谁都没有说话。 空姐站在服务舱里,满眼爱慕的看着陆凌邺,今天能被分配到陆三爷的私人飞机上,她们真是太幸运了! 少顷,晏柒清了清嗓子,“喂,你不是说,之前调查过砚歌,她偶尔两三个月都会去一趟巴黎的吗?” “嗯哼!” 顾昕洺不正经的哼了一声,晏柒咂舌,“那你查到啥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顾昕洺略显尴尬的睨着晏柒,“要是能查到,咱俩还用坐在这儿吗?” “啥意思?啥都没查到,你还挺自豪呗!” 顾昕洺:“……” 他眸子闪了闪,轻叹,余光瞥了一眼陆凌邺,说道:“顾砚歌这几年在巴黎的事儿,我都事无巨细的报告给陆老大了。但有一点,就是顾砚歌在上学期间,曾经休学了一年。但休学的这段时间,履历一片空白。怎么都查不到!” 晏柒听出了顾昕洺口吻中的无奈,难以置信的反问,“查不到?我们的飞鹰系统也查不到?” 顾昕洺点头,“嗯!所以我怀疑这是有人故意抹去了她那段时间的经历,很可能就是我们怀疑的那个技术黑客做的。” “不会吧。砚歌身边还有这么牛逼的人物,我怎么突然有点不平衡了呢!” 顾昕洺剜了她一眼,“你不平衡个毛!” 晏柒:“……” 很快,塔台给出允许起飞的通知,私人飞机在五分钟后飞向了墨色的夜空。 巴黎,他们来了! …… 巴黎时间,晚上9:30。 小镇子周围依旧灯火通明。 初宝拉着陆少然走到小镇中央的一处喷泉边,黑白分明的眼睛滴溜溜一转,拉着他开始从喷泉右侧的第一家……串门! 114:门前停了两辆车(爆)! 初宝拉着陆少然敲开了第一家的屋门。 女主人从里面走出来,看到陆少然时微微惊讶一瞬,再低头看到初宝,她便热情的笑了,“Marco,你怎么来了?” 地道的法语询问着,初宝也十分优秀的以法语回答,“苏珊阿姨,我要走了,这是我干爹,他来接我回家!” 陆少然,懵逼了! 他不经常出现在这里,所以不少住户对他仍旧陌生。 紧接着,初宝和第一家的苏珊告别,又敲响了第二家的房门,对话如旧! 看得出,小镇子里的住户都很喜欢初宝,每个人听到他要离开的消息,都是不舍的拥抱,甚至还有小女孩拿出最喜欢的洋娃娃送给初宝作为纪念。 陆少然一路发懵的跟着初宝,把大半个小镇都逛了一遍。 明明刚才说的是,出来走走的…… 等回到欧菲的洋楼前,已经是十点半。 他神情恍惚的抱着一堆洋娃娃,初宝则站在他身边,睫毛弯弯的大眼睛闪着慧黠,“好啦,干爹,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要走了。如果你们不带我走,那我会很没面子的。你也会变成大家口中言而无信的人呢!” 陆少然:“……” 累心又累身的陆少然,进屋之后就跑到客房,一言不合就睡觉! 夜晚,安宁静谧。 …… 翌日,清晨7点。 砚歌迷迷糊糊的醒了,将近十个小时的时差,即便睡了一夜,仍旧有些不习惯。 她坐起身,看到初宝穿着一条卡通内库趴在身边睡得十分香甜,眼神顿时温柔如水。 砚歌并不知道昨晚上初宝拉着陆少然已经和所有邻居都做了告别。 她侧身看着初宝的纷嫩的小脸,带着沉睡中的红晕,眸光柔成一汪儿水了。 砚歌轻轻翻身,打算起床时,初宝猛地抬眸,大大的眼睛还沁着雾蒙蒙的水汽。 他望着砚歌僵住的动作,一激灵就坐起,“妈咪,去哪儿?” 砚歌嘴角一抽,拍了拍他的小屁股,“给你做饭啊!” 初宝扭动着钻到她怀里,“哦!” 抱着他,砚歌揉着他的小脑袋,“睡醒了吗?” 初宝在她怀里点头,“嗯!” 砚歌无奈的失笑,她这个儿子,在自己面前总是少言寡语装作酷酷的样子。 但在陆少然面前,就完全展现出孩子的天性。 不平衡啊! 砚歌给陌宝穿上一身英伦风的休闲西服,油亮柔顺的头发梳了个三七分。 打扮完初宝,砚歌满意的看着他,宛然一个贵气小公子。 拉着初宝下楼,途经陆少然的客房,砚歌正打算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低吼,“我c,你给老子等着!回国neng死你!” 言毕,房间里还传来‘嘭’的一声响。 初宝和砚歌四目相对,两人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水眸不约而同额眨了眨。 “少然,怎么了?” 砚歌敲了敲门,推门而入。 此时陆少然光着膀子,腰际围着一条浴巾,没料到砚歌会突然进来,他一个转身就钻到被子里,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啊,没没没……没事啊!” 砚歌无奈的笑了,“别挡了,又没什么看头!赶紧下楼,吃饭了!” 陆少然斜睨着砚歌和初宝,一个不高兴就把被子掀开了,“媳妇儿,什么叫没看头!瞧瞧这肌肉,这腱子肉,要不要我把浴巾拉下来给你看看?” 砚歌嗤笑,“没兴趣!” 陆少然呲牙咧嘴,虽然曾经和砚歌长久来共处一室,但他这还是第一次在她面前光着身子。 特别是砚歌的话,刺激了陆少然,他坐在床上,低头看着自己白花花的肚皮,拍了两下,发神经的说道:“小叔下面好像是六块,那我试试练成八块!” 砚歌:“……” 初宝睁着懵懂的大眼睛,扯了扯砚歌的手,“妈咪,干爹发疯了……” “嗯,让他自己疯,咱们下楼!” 砚歌拉着初宝率先离开,陆少然则还是纠结自己一整块的白肚皮! “妈的,原来问题出现在这!难怪季晨舍不得离开娱乐圈,敢情是老子腹肌没练到位!” 陆少然像个神经病似的在房间里咋咋呼呼的喃喃自语,砚歌听到他的话,简直是哭笑不得。 用过早餐,十点整。 砚歌和陆少然一合计,就打算带着初宝去逛街。 欧菲连日来正在移民局办理各种手续,之前因为初宝在,所以拖延了许久。 大家一起出门后,砚歌三人先是带着初宝去了巴黎铁塔。 送入高云般的铁塔游客络绎不绝。 辗转从铁塔来到了凯旋门,砚歌和陆少然分别拉着初宝,三个人看起来就好似最和谐的画面。 中午十二点,他们又来到了迪斯尼。 初宝漂亮的脸蛋上笑容止不住,时而左顾右盼,小手也紧紧拉着砚歌和陆少然。 迪斯尼里,陆少然买了两个米老鼠的发箍,分别戴在了砚歌和初宝的头上。 一路玩玩闹闹,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晚上五点。 砚歌腰酸背疼的跟在陆少然身边,初宝则被他抱在怀里,昏昏欲睡。 一家三口打车回到小镇时,刚下车的砚歌,就发现不远处欧菲的洋楼门前,停着两辆车。 她不解,陆少然也同样看着他,“媳妇儿,家里有客人啊?” 砚歌摇头,“不知道,可能是欧菲请来的吧!” 两人由远及近,停在后面的那辆车,砚歌走近一看,顿时就笑了,那车应该是…… 还没等说话,洋楼的大门打开,一个金发碧眼的高挑男子从里面走出来,站在门口张开手臂就喊道,“Season,My Love!” 砚歌吓了一跳,定睛一看,顿时就了然又惊喜的笑着以法语打招呼,“西蒙,果然是你!” 西蒙,标准的法国帅哥,长相俊美,一头金色的头发耀眼帅气,碧绿色的眸子似是海洋般纯粹。 他快步走到篱笆门前,迎面就一把抱住了砚歌,“哦,亲爱的,想死你了!” 砚歌被他抱了个严严实实,推搡着,笑道:“西蒙,别闹了!” 放开砚歌后,热情的西蒙像个大男孩,故作伤心的说道:“这么久不见,你都不想我吗?知道你回来,我特意从米国赶回来的呢!” 一旁,苦哈哈的陆少然抱着睡着的初宝,斜睨了一眼西蒙,哼哧道:“喂,差不多得了,抱一下还不够啊!” 陆少然对西蒙的态度不太友好,谁让当初这小子疯狂猛烈的追求砚歌,让他误以为这小子心怀不轨,还和他打了一架呢! 西蒙转眸,依旧笑意不减的看着陆少然,轻轻上前捶了他肩膀一下,“嘿,Mark,你也回来了?” 陆少然撇撇嘴,“小点声,我儿子睡着了!” 西蒙登时闭嘴,睇着他怀里的初宝,脸上温柔乍现,“Marco?” 他轻声呼唤着,不等陆少然阻止,初宝已经幽幽的睁开了眸子。 他迷蒙了看了一圈儿,视线定在西蒙的脸上时,顿时笑着对他张开小胖手,“爹地!” 砚歌:“……” 陆少然炸毛了,以极其流利的法语质问西蒙:“喂,我儿砸为啥叫你爹地?” 西蒙将初宝接过来,抱在手里,“我们法国没有你们‘干爹’的称呼,当然要叫爹地了!Marco,对吧?” 看得出,初宝和西蒙的关系特别好,他抱着他的脖子不放手,连连点头,“爹地,我有件事告诉你哦,前两天我已经破解了你给我的那家网站后台!” 西蒙眼神一亮,抱着初宝亲了又亲,“哦,我的Marco,你简直太棒了。” 砚歌眼皮都抽筋了,但笑意不减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她愈发觉得自己很幸运,不管是欧菲还是西蒙,对待她和初宝都像是家人一样的和睦融洽。 三个人还有一个小包子站在门口说说笑笑,蓦地停靠在门前的另一辆车,车窗缓缓降下,有人开口:“咳,砚歌宝贝儿啊……” 砚歌浑身一颤,笑意僵在嘴边,浑身汗毛倒立的扭头。 只见车门打开,一个颀长冷冽神色阴沉的男子从里面倾身而出,紧随其后的是无奈的晏柒和明显看好戏的顾昕洺…… 115:失去了冷静和理智! 砚歌一动不动的看着从车走下来的男人,心跳过速,不知所措。 陆少然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陆凌邺,全然忘了反应。 晏柒没好气儿的打量着西蒙,又看了看他手里的孩子,摇头叹息。 孩子都有了,这事闹大发了! 陆凌邺步履沉稳,身形昂藏的走到砚歌面前。 他一袭黑色西装纤尘不染,黑色的衬衫领口微敞,修长挺拔的身形睇着砚歌,俊彦冷厉寒霜,薄唇抿的溜直! “Season,你们认识?” 西蒙将初宝抱在怀里紧了紧,睇着眼前这个神情泛着危险的男人,拉着砚歌的手臂问了一句。 砚歌身形微动,眼神却不停的飘忽,一点儿都不敢看小叔那双深邃阴寒的眸子。 西蒙的手抓着砚歌的手腕,陆凌邺的冷眸一凝,几道冷光射出,没由来的震慑了西蒙。 他不自觉的放开手,蹙眉睇着他,“Whoareyou?” 他以英语询问,陆凌邺却恍然未闻的将视线从他身上收回。 砚歌小脸煞白,心里慌乱的长草。 终究,还是被发现了。 “小叔,内个……” 陆少然堵心的看着陆凌邺,想开口替砚歌辩解几句,可一触及到他射来的冷眸,吓得他缩了缩脖子。 “陆老大,我们先进屋,你俩继续!” 尴尬又凝滞的气氛之下,顾昕洺开口打破了僵硬。 他以流利的英语招呼着西蒙和陆少然,刚走了两步,初宝就低声问,“干爹,这位蜀黍是谁啊?” 陆少然心肝肺不停的抽搐,想都不想就回答,“你舅姥爷!” 初宝在西蒙的肩头隔空望着脸色骇人的陆凌邺,特别天真的说,“我见过他吗?看着好眼熟!” 陆少然没回答,因为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这一刻,他能明显的感觉到头顶上已经乌云阵阵了。 看小叔的脸色就知道! 这可怎么整,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西蒙半推半就的被陆少然和顾昕洺拉扯到屋子里,俊逸的脸上还噙着不满。 陆少然靠在沙发扶手上,睇着顾昕洺,“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 “咋这么突然啊,一点儿心里准备都没有!” 晏柒绷着脸,瞪了一眼陆少然,“我看你就是闲得!你说你没事发什么朋友圈!跟砚歌来巴黎,你要是不想出事的话,倒是提前打声招呼啊,现在好了,闹成这样,我看你怎么收场!” 陆少然烦躁的蹙眉,“这还怪我啊,你们自己一声不响的来了,还有理了?” “陆少然,这孩子……你怎么解释?” 顾昕洺打断了陆少然和晏柒的斗嘴,一转眼就将视线定在初宝的脸上。 一个长相过分漂亮的小孩儿,猛地一看,和陆少然还真有几分相似。 这哥们……假攻? 陆少然睇着顾昕洺打量着初宝的神色,眸子转了一圈,“我儿子!” “操!你特么少放屁,你确定你能生出来?” 晏柒忍不住爆粗,瞪着陆少然就挖苦。 一旁的西蒙听着他们说着国语,脸上的疑惑更浓郁了。 初宝安静的坐在他的怀里,简单的听了个大概,看着晏柒就说道:“姐姐,你好凶哦!” 小奶音一出来,晏柒绷紧的脸蛋顿时一变,“小宝贝儿,姐姐抱,好不好?” 初宝点头:“好~” 不怕生的初宝从西蒙怀里钻出来,直接跑到晏柒的面前,扑到她怀里。 一触到初宝软软萌萌的小身板,晏柒的眉眼都笑弯了,“哎哟妈呀,太可爱了!” “姐姐,外面的舅老爷好像很生气,妈咪做错事了吗?” 晏柒一怔,“妈咪?” 初宝点头,“嗯啊!我妈咪就是你嘴里的砚歌宝贝儿!” 晏柒转眸睇着顾昕洺,两人的眼底都同时闪过一抹惊讶。 好聪明的孩子! 而且,能够听出来初宝的中文似乎不太流利,语调还带着拐弯儿,但刚才晏柒随意对砚歌的称呼,他竟然就记住了。 “宝贝儿,你今年多大了?” 顾昕洺从沙发另一侧挪到初宝的面前,努力的扯着脸皮,让自己看起来比较和蔼。 …… 门外,砚歌站在篱笆门前,一动不动的望着陆凌邺那双蓄着暴风骤雨的眸子。 她轻叹一声,嗫嚅,“小叔……” 陆凌邺挺拔的身高将砚歌纤细的身形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下。 他幽黑深邃的冷眸瞬也不瞬的卷着她,“怎么解释?” 他语气僵硬,语气是从未有过的阴森冷鸷! 砚歌心跳一抖,低着头不说话。 因为不知怎么解释,所以选择沉默。 陆凌邺精锐冷暗的视线睨着她的头顶,在砚歌沉默三秒之后,他宽厚的掌心一把就捏住了砚歌的下颚。 力道不大,但明显带着隐忍。 他的掌心将砚歌的下颚完全包裹,咬着牙目光如炬,道道冷光仿佛要将她撕裂一般。 “解、释!” 陆凌邺似是从牙缝中逼出两个字,傍晚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明明画面唯美,可空气中却满是令人心惊的寒意。 小叔,生气了! 而且,很生气! 生平第一次,他失去了所有的冷静和理智。 因为她空白的一年,因为她长久以来的隐瞒。 小叔所引以为傲的冷静沉稳,在这一刻被嫉妒冲昏了头。 砚歌脸蛋吃痛,但却倔强的仰头看着他,抿着嘴儿什么也不说! 她的眼眶渐渐蓄起了清泪,一圈圈儿荡漾着涟漪,倔强中带着脆弱和歉意。 陆凌邺喉结上下滑动,指尖的力道在她氤氲的水眸之下逐渐散去。 “谁的孩子?!嗯?!” 陆凌邺再次追问了一句,此刻他几乎用了自己生平最大的力气才能忍住想要杀人的冲动! 为了她,沿湾新区的项目他说放就放! 为了她,宁愿不惜破坏自己的原则,也要惩治陷害她的人! 为了她,一天一夜没合眼,就为了追到巴黎带她回去! 可眼前她的沉默,却像是致命一击,狠狠地打在了陆凌邺的心头,疼的透不过气! “顾砚歌,你狠!” 陆凌邺甩开砚歌的脸蛋,昂藏愤然的转身。 挺拔的墨色身影,在阳光下仿佛沁满了忧伤。 砚歌眼角一滴泪陡然崩落,她心慌的伸手,一把就拉住了他的臂弯,“小叔……” “不要叫我!” 陆凌邺再次甩臂,失控之下的力道直接将砚歌甩到篱笆门的栅栏上,掌心不偏不倚的就被尖锐的倒刺给刺破。 她呜咽着,顾不得掌心的疼痛,哭着转头,看着陆凌邺,委屈的不知所措。 陆凌邺鼻翼翕动,凌厉的五官覆了一层冰霜。 “小叔,我不是……有意骗你的……” 砚歌一边哭一边抽泣,断断续续的解释着。 但,苍白无力! 连她自己都知道,解释都不知从何说起。 陆凌邺站在她几步之遥,凌厉的眉宇微翘,眼眸微眯,轻嘲,“所以呢?!” 砚歌下意识的摇头,“小叔,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不是……” 听着砚歌这番根本算不上解释的辩解,陆凌邺心里的怒火愈发难以平静。 他上前,一把揪住砚歌的手臂,拉到自己面前,居高临下的瞪着她,语气缓了缓:“最后一次,解释给我听,只要你说,我都信!” 小叔很生气,但他已近乎妥协的态度,却让砚歌更加难过。 泪眼朦胧间,砚歌仿佛从他的眼底读到了失望和冷绝。 她害怕着,瑟缩着,抽泣两声,艰难苦涩的开口,“小叔,我……对不起!” 他以为的解释,却偏偏得到了砚歌这一句莫名的话。 陆凌邺的俊脸被气得近乎扭曲,他的指尖不自禁的用力,捏痛了砚歌的同时,他的心也在滴血。 “这是你给我的答案?” 砚歌闭着眼,鼻尖通红,眼泪不停的往下流,她还能怎么说! 初宝的存在,是不争的事实! 难道她真的要心高气傲的小叔,强行接受身世不明的初宝? 砚歌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强迫自己不要哭出声,手臂上的疼痛,根本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 她一直心惊胆寒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陷的那么深…… 116:儿砸,你舅姥爷更年期! 砚歌哭得泪如雨下。 眼前,陆凌邺震怒的模样的确吓坏了他。 害怕失去,又不敢开口。 砚歌忐忑的心情不但折磨着自己,也同样在折磨着陆凌邺。 他失望的迈步而出,这一次的转身,好似带着决绝。 她怕了。 一种即将失去他的错觉在心底油然而生。 砚歌,赌不起! 她再次颤巍巍的伸手想要抓住他,颤抖的指尖带着垂落而下的鲜血,嗓音充满了委屈和脆弱,“小叔……我、说!” 砚歌抽泣着,话不成句。 罢了,告诉他,也没什么。 不就是不堪,不就是恶心嘛! 又能如何! 陆凌邺睇着她艰难开口的样子,一瞬所有的愤懑和震怒如潮水而退。 他在做什么…… 是不相信她? 还是愤怒于她的隐瞒? 陆凌邺垂眸,重重的叹息一声。 他抿着唇,一言不发,俊脸依旧挂着震怒后的余愠。他反手握住砚歌的掌心,轻轻拨开她的指尖,看到掌心上一条两寸长的伤口,眼底的心疼四散蔓延。 陆凌邺想开口,但大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 紧接着初宝肉呼呼的小身子就跑了过来,“妈咪……” 陆凌邺拉着砚歌的手还没松开,初宝已经颠颠儿的跑到跟前儿。 他举目望着神情晦涩的陆凌邺,又转眼看了看砚歌,见到她手上还有血,脸上泪痕遍布,小嘴儿顿时一瘪,“妈咪,舅姥爷为什么打你?” 舅姥爷??? 砚歌连忙擦干脸上的泪水,从陆凌邺的手中抽回手,蹲下解释,“初宝,舅……舅姥爷没有打妈咪,是妈咪自己不小心弄的。” 初宝将信将疑的看着她,随即小身子一板,就望着陆凌邺,两只小胳膊一张开,将砚歌护在身后,倔强的说道:“舅姥爷,不准欺负妈咪哦,打女人,犯法的!” 再狂怒的心情,再震怒的情绪,此时面对初宝那双沁着不悦的大眼睛,陆凌邺都什么也说不出。 他挺拔俊朗的倾身,一大一小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深邃的冷眸和倔强的水眸,不遑多让。 “我……没打她!” 陆凌邺生平从没有为自己的做的事对别人开口解释的习惯。 但看着初宝那双水灵灵的眸子,就好像看到砚歌似的,不自禁的他便僵硬的开口。 初宝煞有介事的看着他,旋即回头望着砚歌,见她点头,这才噘着嘴,酷酷的小脸狐疑的挑眉:“真的?” 他眉头微扬,略带紧绷的脸蛋睨着陆凌邺。 俩人的神色相似,就连陆凌邺不经意间微动的眉头,都与初宝眉头的弧度近乎一致。 砚歌怔住,站起身看着陆凌邺和初宝相对的样子,晃了晃神儿,她可能是被吓坏了,不然怎么会觉得小叔和初宝的样子那么像。 或许,是因为初宝和陆少然有点相像的原因吧。 初宝看了他一会儿,旋即眨了眨酸涩的眸子,他走回到砚歌身边,扑倒她腿上,仰头望着她,“妈咪,进屋去好不好?” 砚歌觑着陆凌邺,不待回答,初宝又回头,语气有点生硬,“舅姥爷,抱!” 初宝对着陆凌邺张开小胳膊,仰着头,又说,“妈咪手受伤了。罚舅姥爷抱我进去!” 陆凌邺眉心舒展,睇着初宝那双和砚歌如出一辙的眸子,心情莫名的平静了许多。 他宽厚的掌心一把就夹起初宝,抱在怀里,睨着他,“叫什么?” 第一次抱着半大的小奶娃,陆凌邺的动作稍显生涩。 初宝大眼睛滴溜溜闪了闪,“妈咪,你说我叫什么?” 砚歌叹息,没有任何迟疑,“小叔,他叫顾初宝!” “顾、初、宝?” 陆凌邺的表情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他咀嚼着初宝的名字,余光一抹讳莫如深的暗芒看向了砚歌。 砚歌眼神微闪,躲开了他的视线。 “舅姥爷,我们进去说话,好不好?” 初宝就像是狂风骤雨来临之际的一缕阳光,不但驱散了砚歌和陆凌邺之间的阴霾,也如同一场甘霖,扑灭了辽源的大火。 “好!” 陆凌邺轻柔的抱着初宝,砚歌则沉默着跟在他们身后。 初宝趴在陆凌邺的肩头,大大乌黑的眼睛对着砚歌眨了又眨,聪慧又狡黠! 进了洋楼,客厅里几个人的视线顿时凝聚在砚歌和陆凌邺的身上。 陆少然纠结着要不要开口,初宝就搂着陆凌邺的脖子扭头,“干爹,妈咪的手受伤了。” “哪儿呢?我看看!” 陆少然一个激灵就起身走过去,刚要伸手,就发现小叔一记眼刀子飞了过来。 他的手顿住,泄气的皮球似的,“媳……砚歌啊,要不上楼包扎一下?” 砚歌点头,对着客厅里的几个人颔首后,便兀自走向了楼梯。 她身后,陆凌邺的视线久久凝在她的身上,怀里的初宝也不安分的扭了扭,“舅姥爷,我……” “乖,在这等会!” 陆凌邺转手将初宝小心翼翼的交给陆少然,深深的看着他漂亮的小脸后,笔直修长的双腿转身就迈向了楼梯,跟着砚歌上了楼。 初宝在陆少然的怀里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小胖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儿:“干爹,我是不是很多余?” 众人:“……” 这孩子,聪明伶俐又腹黑的让人哭笑不得。 楼上,砚歌回到房间,就坐在床上看着自己流血的掌心怔怔出身。 不可否认,她真的被小叔震怒的样子吓到了。 她只是没脸将五年前的事说出来,却没料到会引起小叔那么巨大的反应。 左思右想,砚歌其实能够理解。 如果换做是她,恐怕不一定会有小叔那样隐忍的定力。 只怪一切都太巧合,在她还没做好准备全盘托出时,就意外的被他撞见了一切。 初宝,西蒙,巴黎的一切,这是个很长的故事。 如果要说,她需要很大的勇气。 ‘吱呀’卧室的门被推开,砚歌举目看去,一见到陆凌邺,她情不自禁的起身,“小叔……” 陆凌邺关上房门,一双深邃无波的眸子睨着她。 砚歌低头,咬着嘴唇,“初宝,是我的孩子,当年……嗯!” 她话还没说完,陆凌邺上前直接搂着她的后脑直接扣在了自己的怀里。 “晚一点儿,再说!” 陆凌邺的声音低沉喑哑,搂着她低喃。 砚歌在他怀里,嗅到那股熟悉的清冽气息夹杂着烟草的味道,她鼻子酸了又酸。 “小叔……” 陆凌邺薄唇紧抿的发白,轻柔着搂着她,失去了霸道的力气。 少顷,他放开砚歌,看着她的伤口周围干涸的血迹,“疼吗?” 砚歌摇头,“不疼。你,不生气了吗?” 闻言,陆凌邺冷傲的眉眼闪过一抹讥诮,“准备好你的解释,今晚我要听到!” 砚歌一怔,随即笑着松了一口气。 他还是霸道的他,只是在暴风骤雨过后,他的温柔依旧内敛。 陆凌邺为砚歌仔细包扎好伤口之后,并未在洋楼里久留,傍晚六点不到,他便带着晏柒和顾昕洺匆匆离去。 虽然看似和好如初,但砚歌的心里仍旧不踏实。 小叔临走前,对她说了一句话,让砚歌的心久久难以平静。 他说,‘还记得,B市的海边,我说过什么?’ 丢下这一句话,他转身毫无留恋的离开。 砚歌在房间里怔了好久,海边浪漫的一晚,他说,‘只要是你生的,就好!’ 小叔是在告诉她,他可以无条件的接受初宝,还是说他在暗示着别的? 也许是被他突如其来的震怒吓到了,砚歌的心里总是觉得不踏实。 陆凌邺带人离开之后,初宝和陆少然站在卧室门口探头探脑。 砚歌叹息一声,“你们俩,做贼似的,干嘛呢?” 初宝和陆少然闪身而入。 关上门,初宝站在她面前,捧着她的手,轻呼,“妈咪,还疼吗?” 砚歌抱着他亲了一口,“不疼!” 陆少然摸着初宝的小脑袋,看着砚歌压低嗓音问道:“小叔说什么了?” 砚歌摇头,“没什么,都过去了!” “啊?”陆少然震惊,“都过去了?分手啦?这么快?你俩能不能行啊,不分青红皂白就分了?” 陆少然像个机关炮似的,突突突的问了好几句。 砚歌拧眉,瞪他,“闭嘴吧你!谁分了!” “哦,吓死我了!那就好那就好。” 陆少然旁若无人的和砚歌打趣,初宝站在一边水漾的眸子滴溜溜一转,“干爹,妈咪和舅姥爷是……什么关系啊?” 他狡黠灵动的眸子忽闪忽闪,小奶音特别可爱。 一句询问过后,砚歌这才苦笑,看着陆少然,“是你跟初宝说,叫小叔‘舅姥爷’的?” 陆少然一脸无谓的点头,“咋了?有问题?我无形之中把小叔的辈分都抬上去了,还挑剔什么!叫啥不是叫!” 辗转沉默片刻,陆少然就对初宝解释,“儿砸,你舅姥爷更年期,跟你妈咪闹别扭呢……” 117:活该,让你们都憋着不说! 夜幕降临,八点。 巴黎夏斗湖区的独栋别墅区,景色优美,门前泳池碧水清波。 硕大明亮的落地窗前,陆凌邺笔挺的身影望着窗外。 客厅内没有开灯,窗外淡淡的昏黄氤氲着这一方沉寂的天地。 陆凌邺指尖夹着烟蒂,明明灭灭的火光犹如他不平静的内心。 顾昕洺和晏柒站在二层半开放式的阳台上,垂眸看着客厅里陆凌邺穿着黑色衬衫和黑色长裤的身影,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说话。 陆凌邺将烟头拧灭在身畔玻璃桌上的水晶烟灰缸中,旁边放着的一叠被翻看过的资料。 不刻,晏柒轻叹,“你说,陆老大现在心里是不是特别后悔?” 顾昕洺浓黑的剑眉拢了拢,“你是指孩子还是顾砚歌?” “都有啊。”晏柒斜睨着顾昕洺,低声说道:“这件事儿确实挺突然的。谁能想到,五年前就那么一次,结果连小包子都有了。今天要不是问了初宝的年纪,我也实在没法将他的身世和陆老大联系在一起。毕竟……砚歌之前空白的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谁都说不准,而且砚歌那时候才刚刚和裴云景分手……” 晏柒说出了他们心中一直以来的怀疑。 顾昕洺也随即叹息,“哎,怪只怪那个西蒙太欠了!抹掉砚歌那一年来所有的痕迹。就连初宝现在的身世在法国的户籍系统里也只能查到个大概。具体的生父生母都不详。这个西蒙,是个人物!” 诚然,就在半个小时之前,西蒙才离开别墅。 而他也不知道和陆老大聊了什么,反正最后不但将砚歌那空白一整年的资料交给他,甚至还有初宝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经历。 挺神奇的,没想到西蒙是初宝的师傅。 而且这个西蒙就是之前在世界黑客峰会上从未露过面的全球第一名。 因为在为米国安全局工作,所以他只能暗箱操作。 至于初宝现在所学习的东西,也都是他一点点灌输给他。 包括简单的PHP程序源码,以及简易的网站破解,可以说西蒙对初宝真的很用心。 但,他的这份用心里面,究竟有没有掺杂其他的想法则需要另行调查了。 毕竟,给一个四岁的小孩子培养出如此兴趣,要说他完全为了好玩儿,似乎也不太可能。 晏柒甩了甩干练的短发,“下午的时候你看见了,西蒙好像对砚歌也有想法。这个不要脸的,我们家砚歌是他能肖想的嘛!” 顾昕洺咂舌,“你还有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看陆老大这样子,估计心里已经悔死了!啧啧,多少年了,我都没看见他又有那么吓人的表情了。” 言毕,晏柒和顾昕洺再次陷入了沉默。 如今,毋庸置疑初宝是陆老大的孩子。 可是…… 想想陆少然那个嘴欠的,偏偏说陆老大是他舅姥爷! 这关系以后要怎么更正! “我在想,回国的话,这孩子该怎么安排。你觉得陆家会轻易接受么?陆老大怎么给众人一个交代!” 晏柒骤然叹息,顾昕洺的神色也变得讳莫如深,“别忘了,他是陆凌邺,想做什么,没人拦得住!” …… 夜晚,十点。 砚歌了无睡意的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她目光幽幽的看着下面的石径小路,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五年前那荒唐的一夜,如今被她重新翻出来,虽然时过境迁,但心里仍旧别扭恶心着。 ‘哔哔——’ 两声短而急促的喇叭声在楼下响起。 砚歌起身看去,就见楼下的那辆豪华宾利的车窗降了下来,“砚歌宝贝儿!” 晏柒夹着嗓子喊了一声,砚歌回答,“小柒,等我一下!” “嗯嗯!” 趁着砚歌下楼,晏柒将车掉了个方向。 深夜,其他人都已经熟睡,初宝也被砚歌临时交给陆少然陪睡。 她穿着一件素色的针织衫,一条修身牛仔短裤,轻便的船鞋悄无声息的走出楼外。 坐上车,砚歌下意识的往后座看了看,空无一人,她不禁松了一口气,而心里却难免失落。 晏柒发动引擎,拐出巷口时,她打趣的睇着砚歌,“怎么了?没看到想见的人?” 砚歌睨着晏柒,无奈的扯着小嘴儿,“小柒,别取笑我了好吧!” “这怎么是取笑!宝贝儿啊,说实话,今天你确实把我们都吓到了。” 闻声,砚歌的眼神一凝,低着头,苦笑,“抱歉,我也不想的。” “你跟我抱什么歉!这事儿就只能怪西蒙,谁让他把你生孩子的经历和初宝的背景全给虚化了,知不知道你那空白的一年,会让多少人产生误会!” 砚歌一惊,但很快就了然的叹息,“我知道小叔肯定会调查……所以,是我让西蒙这么做的。” “啊?!”晏柒的方向盘险些打滑,她满脸不解的看着砚歌,“你这是何苦呢?” 砚歌重重的喟叹,“小柒,你不懂……” “嘁,我有啥不懂得。我问你,孩子是谁的,你知道吗?” 晏柒睇着砚歌莫名涌上忧伤的神色,忍不住最快的问了一句。 但此时心情郁结的砚歌并未在意,她摇着头,艰难的开口,“我,不知道!” 晏柒张着嘴,费了好大力气才忍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真相。 她心想,这种事还是交给陆老大自己去搞定吧! 五年前把人家给上了,现在孩子都有了,结果人家还满心歉意的以为对不起他。 该! 让你们都憋着不说,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就看你陆老大怎么收场! 晏柒心里恶劣的想着,脸蛋上也泛起了玩味的笑。 半个小时之后,十点半整,晏柒开着车回到了夏斗湖附近的别墅区。 晏柒坐在车里不动,看着砚歌,努努嘴,“你进去吧,他在等你!” 砚歌转眸望着路边考究精致的别墅,宽大的落地窗隐约能看到有一个人影。 “好。” 砚歌鼓起勇气,下车的一瞬莫名有些腿软。 她扶着车门,缓了口气,“小柒,你……不进去吗?” 晏柒揶揄的看着砚歌,“我进去干嘛?照亮你们的相拥时刻吗?快进去吧,陆老大又不吃人,看把你吓得。” 砚歌默默地垂眸,对于晏柒这股子看好戏的态度,她真是哭笑不得。 关上车门,砚歌一步步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了别墅。 大门没锁,她推门而入,房间里昏暗的光线让她一时难以适应。 砚歌站在门口,望着透进光线的窗口,她轻呼,“小叔……” “过来!” 毫无迟疑的,陆凌邺浑厚却喑哑的嗓音从窗边传来。 砚歌轻舒了一口气,低着头挪了过去。 没有开灯,只有窗外射入的草坪地灯能够看清他的方位。 砚歌走过去,站在他身前,黑夜中依旧璀璨的眸光仰头望着他深邃幽暗的冷眸。 他瞬也不瞬的睇着她,砚歌则闪烁着淡淡的慌张,和他四目相对。 窗外的光线不浓,却足以让他们两个人看到彼此眼底深深的影子。 陆凌邺无声喟叹,抿着薄唇将砚歌的手握在掌心,看着那条由他亲自包扎上的纱布,轻轻摩挲着。 砚歌眼眶染上水光,略带酸胀的看着他如此温柔的一面。 她心里忐忑着,不知一会儿等她将真相说出口以后,要面对的该是怎样一场落幕! “小叔,我的解释……准备好了。” 她一瞬不瞬的将陆凌邺卷在自己的视线中,这个优秀的男人,漫不经心的出现在她眼前,如今又不动声色的让她泥足深陷。 砚歌害怕失去,所以她宁愿将五年前自己最不堪的事,摊开在他的面前,只求他一个理解。 言毕,她的眼里闪着晶莹,轻咬着自己的小嘴儿,神色坚定。 陆凌邺一寸寸掀开低垂的眼睑,他的掌心随即移到砚歌的脸蛋上。 他棱角分明的五官冷峻依旧,只是单手捧着她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冷眸认真又清晰的倒映着砚歌的身影,转瞬之后便是一片砚歌从未见过的复杂光芒。 小叔掌心的温热,却好似能够熨烫砚歌的灵魂,她颤栗着,不安着,望着他一言不发…… 118:想不想听我讲个故事? 气氛似是变得凝重了几分,砚歌的脸蛋贴在陆凌邺的掌心,一动不动的体会着他轻柔的摩挲。 “小叔……” 陆凌邺抿唇不语,拇指却轻轻擦过她的唇角。 寂静的夜,深暗的光,砚歌的心七上八下。 “想不想听我讲个故事?” 过了半分钟,陆凌邺终于缓缓开口。 他的嗓音轻喃着,低沉着,似乎有什么东西梗在嗓尖。 “小叔?”砚歌有些慌乱,“我可以先解释……” 她未说完,陆凌邺的拇指不偏不倚的挡在了她的小嘴儿上。 “我先说!” 陆凌邺不容置疑的口吻,愈发让砚歌觉得不安。 她蹙眉,几次想要开口,却最终还是湮灭在他那双认真且坚定的冷眸之中。 陆凌邺拉着砚歌,坐在落地窗边的宽敞沙发里。 他眸子闪着幽暗的光,瞬着窗外撩人的夜色,“六年前,我初入商场!接手陆家一大摊生意……” 砚歌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俊美如斯的侧脸,听着他喃喃讲述他的过往。 “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可谓是无往不利!过度的顺遂,让我愈发的狂傲冷硬。就在第二年,也就是……五年前!” 说到这里,陆凌邺陡地停顿,他将视线从窗外收回,定定的睇着砚歌,掌心捏起她受伤的小手,“五年前,因为一次意外,我被人下了药!” 砚歌呼吸一凝,下意识的问道:“怎么会?那后来呢?” 她完全当做一个故事在听,却没有看到陆凌邺眼底一闪而过的异色。 陆凌邺说着就点燃一根烟,嘬了一口,吐出浓雾般的烟气,“当晚在锦伯酒店,有人闯入了我的房间……” 砚歌睁着一双水眸,轻眨着望着他。 她微微蹙眉,脑海中精光一现般闪过了某个画面。 她的指尖骤然紧缩,扯痛了掌心的伤口,也浑然不觉。 “后来,你不记得了吗?” 陆凌邺这句话说得极慢,字正腔圆的打在了砚歌的心头。 她脸蛋惨败,僵硬着坐在他的身边。 他讲的故事只有寥寥数语,可是带出来的画面,却是满满的破碎。 砚歌呼吸颤抖着,心跳乱了又乱,她的指尖发抖,曾经一直以来无法忘却的梦魇如毒蛇般紧紧缠绕着她。 呼吸乱了节奏,困难的想说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陆凌邺微垂的眼底似是划过一抹庆幸,他修长粗粝的指腹摸着砚歌的眼睛,“你挥之不去的噩梦,是我!” 砚歌狠狠地倒吸一口冷气,她整个人僵在沙发上,忘了反应,忘了说话。 她的眼前逐渐清晰起来,那是五年来她最恐惧的时刻,甚至多年过去,仍旧忘不了当初那一晚撕心裂肺的哭喊…… 她记得,五年前,这一天…… 大一下半学期,临近期末。 下了课,慕新柔神秘兮兮的拉着她,来到了操场的一隅。 慕新柔漂亮妩媚的脸蛋上沁着难过的神色,将书包放在腿上,口吻低沉,“砚歌,你……你和云景最近怎么样了?” 她笑容满面,看着慕新柔的不太对劲的样子,回答,“我们挺好的呀,新柔,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慕新柔僵硬的扯出一抹笑意,顺便拉了一下雪纺衬衫的领口。 而她的动作,不期然的就将脖子上青红的吻痕露出来。 一眼看到,顿时她惊讶的问道,“新柔,你这脖子?你……” 那时候,她已经十九岁,即便和裴云景在一起,却也仅限于拉手的阶段。 可是,已然成年,对于这种过于暧昧的痕迹,她还是知道意味着什么。 就在这一瞬,她的话音方落,慕新柔腿上的书包一抖,好巧不巧的一叠照片就从里面掉了出来。 那一堆照片,尺度大的惊人。 她只消一眼,就清楚的辨认出那个做着挺腰动作的男人,正是裴云景。 拾起照片,砚歌感觉呼吸都已经被冻结。 而慕新柔这时候却哭哭啼啼的诉苦,说他们是如何喝醉,又是如何情不自禁。 照片,宛若将他们所有的动作都分解了一遍。 又清晰,又讽刺! 时至今日,砚歌仍然保留着! 那时候,她将慕新柔当做自己最好的闺蜜,同吃同住,所有的秘密都跟她分享。 她和裴云景的初遇,和裴云景的相识,以及和裴云景的相爱,她都做了完美的见证。 没想到,最后却成全了他们这样苟且的事! 慕新柔哭得梨花带雨,抽泣着告诉她,裴云景在学校不远处的锦伯酒店1332房等她。 她没有怀疑,也没有迟疑,捏着照片转身就走。 身后,依旧传来慕新柔的哭声,可是她却觉得恶心非常。 锦伯酒店,学校周围唯一的五星级。 因为那一刻她的呼吸都带着痛,完全失去了冷静的思考。 没有任何迟疑,走到1332房间门口,看到虚掩的房门,直接推门而入。 她想不到,推开门的那一刻,迎接她的是地狱般的折磨。 房间里弥漫着玫瑰花的香气。 她横冲直撞的走进去,一入内连眼前的一切都没有看清楚,脖子后面就被人狠狠砍了一下,直接晕在当场。 等她醒过来时,漆黑不见五指的房间里,她身上压着一个人。 她的姿势诡异的被钳制着,蛮横的力道狠狠的贯着她。 疼,无边的疼! 她哭喊,呼救,可是除了们哼声,她什么都听不见。 任凭她如何扭动,如何挣扎,对方的力道都似乎能将她碾碎一般。 沉重的身体压着她,疼到最后四肢麻木,甚至连嗓子都到喑哑。 她没能得到任何帮助不说,换来的反而是一次次无休止的欺凌。 没错,她一直当那是欺凌。 身上的人,她不曾看清过,却只知道他的力道有多么重,捏着她的肩膀,仿佛不知疲惫的冲刺,让她如砧板鱼肉,任人宰割。 她昏了几次,又被震醒,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全身如同被打碎了一样,像个木偶硬生生的承受着意料之外的一切。 最终的最终,她只记得当窗帘的缝隙射入淡淡氤氲的亮光时,她沉重的睁开眼,四周只有她自己。 松软的床上,凌乱的不堪入目。 一块又一块的血迹,冲刷着她脆弱的灵魂。 肚子上,还有点点白色的‘奶迹’。 她疯了一样的尖叫,摔下床,哪怕浑身疼到连呼吸都带着酸麻,她还是一遍又一遍的用自己的衣裳擦着身上所有的痕迹。 她抱着自己的双膝,坐在地上哭得昏天暗地。 空气中漂浮着事后的味道,让她恶心的想吐。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酒店的,也无法顾忌酒店服务员是如何看待她褶的不成样子的上衣,以及那衣服上令人浮想联翩的湿渍。 她没有回宿舍,而是去了一家私人的浴池,将自己整整洗了三遍。 可是身上的味道太强烈,不管她擦了多少的浴液,还是能闻到。 从那一天起,她再没有回到学校的宿舍。 没人知道她去了哪儿,也没有人能联系到她! 只是在半个与后,学校的同学才知道,她已经退学了! 裴云景疯狂的找遍了所有她可能会出现的地方,结果都是徒劳! 那段记忆,在后来的半年时间里,依旧日日夜夜侵袭着她脆弱的神经。 以至于,她厌恶那种事已经达到了心理阴影的地步。 …… 逐渐从记忆里回神,砚歌的脸蛋白的几近透明。 她恍惚的眸子难以聚焦的看着陆凌邺,因为他的话,那一夜的事,缓缓在她眼前清晰。 身上作恶的男人,也慢慢和陆凌邺的俊彦合二为一。 砚歌的小嘴儿都褪去了血色,她额头上沁着一层因为深陷回忆而惊出的冷汗。 太过于惊讶,以至让她怎么都无法回神。 夜色还是那么美,可眼前却如深渊一样,黑的让人摸不到尽头。 想说些什么,可是抖着唇,无法言语,失焦的眸子蓄满了晶莹…… 119:陆凌邺,为什么偏偏是你? 砚歌望着陆凌邺那双熟悉的冷冽俊脸,突然间觉得好陌生。 她五年来备受煎熬的梦靥,以及这两个月来因为那件事而对他产生的愧疚,都像是最可悲的玩笑,在远处张狂的嘲讽着她。 砚歌眼角吧嗒掉下了一滴眼泪,不似每一次她倔强的逞强,是真真实实的伤心欲绝。 为什么偏偏是他? 为什么会是他? 他的主动靠近,他的温柔情意,是在为了五年前赎罪,还是因为他纯粹的愧疚! 砚歌无法再继续思考,越是想,心就越是疼。 她曾经满怀愧疚的心思,这一刻都化为泡沫,一戳就破了。 谎言、真实? 真真假假,可还有任何一件事,比这个还要来得疯狂? 她曾夜夜梦靥时的诅咒,她曾满怀怨恨的愤怒,到头来竟是他。 这个事实,让她怎么去接受。 砚歌面无表情的流泪,痛到极致,没了表情。 他的掌心还卷着她的手,砚歌下意识的缩回去,一双眸子里全是陌生的情绪。 陆凌邺的眉心紧皱,他眼底一抹不易察觉的惊慌划过,心疼的倾身将砚歌紧紧抱在怀里。 他喉结上下滑动,良久才吐出几个字,“对、不、起,是我!” 道歉的口吻喑哑深沉,透着浓浓的眷恋和疼惜! 砚歌一动不动的被他抱在怀里,双手摊在膝盖上,心里被堵得密不透风,脑子里嗡嗡作响。 陆凌邺抱着失神的砚歌,心里五味陈杂。 五年前的一次失误,他已经在尽力弥补。 但爱上她,绝非出于愧疚! “放、开、我!” 不知过了多久,砚歌沙哑并带着隐忍的嗓音脱口而出。 这三个字,生硬而疏离。 陆凌邺臂弯的力道愈发紧了紧,“砚歌,都过去……” “陆凌邺,你放开我!” 砚歌浑身紧绷着,隐忍着! 陆凌邺单手扣着她的后脑,轻抚着她的秀发,“砚歌,我的错,五年前……我的错!” 她隐忍憋闷的情绪,让陆凌邺极为心疼。 正因为她只是低沉的呢喃,却没有任何情绪的宣泄,这一点让他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这个女人,恨不得捧在掌心里宠爱到老,可还是被他将错就错的发展到这种地步。 陆凌邺愧疚着,心疼着,但绝无后悔。 即便当年是他做错,却从不后悔遇见她,占有她! 砚歌紧紧闭着眼,泪止不住,一颗曾经因为他而复苏的心,此时满目疮痍。 哪怕换做任何一个人都好,哪怕当年真的是老天残忍,她已经默默接受了这么多年。 偏偏在峰回路转之际,他的几句话,就如同弯刀狠狠的刺着她的心。 什么慕新柔,什么裴云景,她都不在意。 为什么当年噩梦最深的制造者,是她自以为对不起的小叔呢。 她还可笑的认为,自己被人强/暴过,怎么配得上如此完美的他。 到头来,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他是罪魁祸首,他是噩梦的使者。 砚歌的额头因为过度隐忍而暴出了青筋,她以泪洗面,在他怀里嗅着熟悉的味道,此刻却再也控制不知濒临崩溃的情绪。 她蓦地挣扎,嘶哑的低吼,“放开我,你放开我,别碰我!” 她推拒着陆凌邺,很明显的抵触着他的拥抱。 担心伤了他,陆凌邺轻轻松手,却被她毫不留恋的直接推开。 砚歌恍惚的站起身,纤细的身板此时显得格外的瘦弱。 她晃了两下,左顾右盼,双手不停的拢着头发,剧烈的喘息着。 十九岁的噩梦,二十四岁迟来的真相。 她苦苦守了五年的秘密,而看样子他早就心知肚明! 那他每一次试探的进攻,是不是都带着嘲笑的心情看着她负隅顽抗? 他曾经的霸道强宠,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态? 事出突然,砚歌完全无法冷静的接受这个事实。 她站在原地,扑簌簌的掉着眼泪,眼前的黑暗一阵阵的侵袭着她,有那么几次她以为自己身在梦里。 “为什么……陆凌邺,小叔……为什么是你啊!” 砚歌望着站在身前的他,那么昂藏,那么完美,冷峻的五官如刀凿般鬼斧神工。 她泪眼婆娑,摇着头不停的反问,“你早就知道对不对?为什么要这样啊,换一个人不行吗?你其实在骗我,对不对?” 说到这里,砚歌像是溺水的人突然抓到了最后一棵救命稻草似的。 她冲到陆凌邺面前,仰着头,哭的断断续续,却强行扯起一抹扭曲的笑:“小叔,你骗我的,对吧?” 她脆弱中的挣扎,真真实实的摆在了陆凌邺的面前。 他以为不该有这么棘手,却在看到砚歌崩溃的这一幕时,发现自己错了。 五年前,她受的伤害远比他想象的要激烈的多。 可是,当初在药物的支配下,他也是有口难言。 陆凌邺紧抿的唇角已然发白,他抬手想要按住砚歌的肩膀,她却骤然抽身离去。 砚歌摇着头,眼泪顺着脸颊流淌到下颚,“陆凌邺……” 她哽咽着念出他的名字,到最后却什么也说不出。 砚歌双手捂着脸,抽泣着,肩膀缩成一团,痛不欲生。 哭到站不稳,她索性就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为了五年的隐瞒,也为了这五年的煎熬。 陆凌邺步履沉重的站在她面前,那双素来凌厉的眸子闪着复杂的暗芒。 他鼻翼翕动,蹲下伸摸着砚歌的秀发,“对、不、起!” 他的语气喃喃,灌满了他的深情和歉意。 没人看到,在这光线黑暗的房间里,陆凌邺那双氤了几许血丝的眸子,泛着怎样的情深意浓和无边的自责。 砚歌的肩头一耸一耸,头顶温热的碰触再次刺激了她。 她抬头,一把拨开了他的掌心,“呜呜……不要碰我!” 被泪水全然冲刷的眸子,沁着心碎的涣散,她咬着牙,瞪着陆凌邺,蓦地扬起颤抖的手,却在掌心即将要落在他脸颊的几寸时,猛然停住。 下不了手,砚歌咬着牙攥拳,最终狠狠的捶在了他的肩头。 她很用力,以至于直接将陆凌邺蹲着的身子推到在地面上。 砚歌起身就跑,踉踉跄跄的离开这间让她窒息的房间。 陆凌邺眼眶猩红,一拳毫不留情的砸在了大理石地面上,鲜血四溅,他却看都不看。 起身追着砚歌,她却已经跑到了门外停在路边的车上,‘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别墅门口,顾昕洺神色阴暗的拉住了他的胳膊,“陆老大,别追了。给她点儿时间!” 陆凌邺银牙紧咬,闭上冷眸狠狠的吸了一口气。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停在门外的宾利,暗暗点头之后,车身如一道流光在眼前划过开口。 顾昕洺随即叹息,“陆老大,砚歌这样也是难免的,毕竟当年的事儿对她造成的影响太大,等她缓一缓,接受了事实就不会这样了。” 他安慰着,其实心里也没底。 刚才砚歌在房中的表现虽然他没有亲眼看到,可她跑出来时,那种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 印象里,顾砚歌很坚强,这一次恐怕是打击太深了。 陆凌邺睇着他,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进了别墅。 顾昕洺紧随其后,刚走了两步就发现地上有两滴浓色的痕迹。 他一惊,触及到他满是鲜血的手背,顿时喊道,“陆老大,你手不要了?我给你……” “别跟来!” 陆凌邺狂傲冷厉的身影旋身就走上了半开放式的楼梯。 顾昕洺怔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感情这种事,真是麻烦死了! 相比之下,他还是喜欢那只小野猫,在驯服的过程里才有成就感! …… 车上,晏柒整个人都懵逼了! 她眼看着砚歌从别墅里跑出来,脸上跟水洗了似的,拉开车门踉跄的坐进来,二话不说就沙哑着喊,“开车,开车……” 开着车行驶在深夜安静的柏油路上,晏柒的眸子不停的打量着砚歌。 她的哭声沙哑,坐在副驾驶上一动不动的抽泣,看的她心疼死了。 “砚歌宝贝儿,你俩吵架了?” 120:他鼻子又挺又直,肯定器大! “砚歌宝贝儿,你俩吵架了?” 晏柒试探的睇着她询问,开车的速度也逐渐降了下来。 砚歌哭的上次不接下气,咬着小嘴儿光顾着摇头,什么都不说。 而她越是这样,晏柒就越是着急。 最后,索性她把车往路边一停,顺便从中间的暗盒里拿出一包纸巾,放在砚歌的腿上,“哭,可劲儿哭!” 砚歌伤心欲绝之际,陡地听到晏柒这句话,呼吸一颤,眼泪汪汪的睇着她,瘪着嘴特别委屈。 晏柒叹息,焦躁的揉乱了头发,“要不,你先跟我说说,然后再哭?” 砚歌垂眸,默默地继续流眼泪,但情绪却比之前要平静几分。 两个人坐在深夜的车里,临近午夜十二点,街头空无一人。 也不知哭了多久,砚歌喘气都费劲了,身边座椅下丢了厚厚的一层纸巾。 她吸了吸鼻子,眼圈通红,“走,走吧。” “走?往哪儿走啊!现在这情况送你回家,我能放心吗?” 晏柒斜睨着砚歌红彤彤的小脸,手肘撑着方向盘,歪头望着她。 砚歌逃避似的闪烁着眸子,面对晏柒的凝视,她抿着小嘴儿,略显挣扎。 “宝贝儿,跟我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刚才哭的那叫一个悲惨!不知道的还以为陆老大把你XX了呢!” 言毕,砚歌的脸蛋顿时僵了。 她眸子里再次蓄起了晶莹,唬的晏柒一愣一愣的。 她连忙抽出一张纸巾,挡在了砚歌的眼前,“祖宗,你是我祖宗,千万别再哭,我看不了这个!” 砚歌被晏柒的话弄得哭笑不得。 擦干了脸上和眼角的湿意,她叹息一声,浓重的鼻音说道:“小柒,谢谢你。” “谢我干嘛?你要是真想谢我,不如跟我说说,到底发生啥了!” 晏柒追问着,而砚歌却迟疑的看着她,“小柒,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咳,五年前的事?” 面对砚歌狐疑的猜测,晏柒英气的小脸儿顿时凝滞了。 她张着嘴,“啊,这个啊?”紧接着,话锋一转,“什么五年前?咋了?我不知道啊!” 一言不合就撒谎,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平息砚歌怒火的事儿,就交给陆老大吧。 为了维护好她和砚歌铁打的关系,她选择装傻! 砚歌探寻的视线看着晏柒一张沁满了真诚的脸蛋,心情浮躁的她幽幽叹息,“小柒,其实你就算知道我也不怪你……” 晏柒眼神儿诚恳的轻眨,“真不知道!要不你说来我听听,顺便也帮你分析一下。你这样憋在心里,也不能解决问题呢!” 在陆战队接受过专项训练的晏柒,表情管理能力自然是非常优秀的。 也许是她的坦诚让砚歌放下了心防,她狼狈的笑了笑,“小柒,你有没有试过,被自己爱的人欺骗了五年的滋味儿,是什么样的?” 此言一出,晏柒就愣了,“砚歌宝贝儿,这种事儿,我就不用试了吧。再说,那也要看是什么事骗了你!” 砚歌抿唇,艰难的看着她,“就是……那种事!” “哪种事?” “就是……哎呀!” 砚歌难言的抿嘴儿,泄气似的看着晏柒。 不消片刻,晏柒就轻轻的笑了,“好啦,不逗你了!你的意思是,五年前你就和陆老大发生关系了?” 一句话,砚歌的眼神顿时一怔,默默的颔首,唇角泛起了淡淡的苦涩,“嗯!” “我c!”晏柒嘭的一下就捶着方向盘,一脸故作的震惊,让砚歌觉得愈发讽刺,她反问:“你也觉得难以接受,是不是?” 晏柒眨了眨眸子,顺手摸着她的脑袋,“宝贝儿,没发烧说什么胡话!这怎么能说是难以接受!这简直是老天爷开眼啊!” 砚歌愣了,“啊?” 紧接着,晏柒充分发挥着她和陆老大的革命友谊,摆着手指头跟砚歌絮叨:“你看啊,按照你这反应,我猜你一直不知道五年前和你有一腿的男人是陆老大吧?” 见砚歌凝眉,晏柒摆摆手继续说,“反正,五年前的事,你一直被蒙在鼓里,所以就认为是陆老大欺骗了你,甚至在玩弄你,对不对?” 这句话,登时说到了砚歌的心坎,“嗯……难道不是吗?” “是个屁哦!”晏柒伸手捏着砚歌肉肉的脸蛋,“宝贝儿,你们两个怎么遇见感情的事儿,都像两个大傻帽似的。玩呆萌吗?你怎么就不想想,凭陆老大的为人,他犯得着欺骗你,玩弄你吗?他那身份,那地位,那长相,那鼻子,往外面一放,你知道有多少男人女人想扑倒他?” 砚歌看着晏柒激动的样子,莫名有点不解,“跟鼻子有什么关系?” 晏柒轻咳一声,“他鼻子又挺又直,肯定器大!至于活儿好不好,我看你对五年前的事这么耿耿于怀,估计也没少遭罪!活儿肯定也不差!” 砚歌:“……” 那噩梦的一夜,简直让她生不如死! 晏柒觑着砚歌陷入沉思的脸蛋,特别不正经的说道:“喂,我在和你分析问题,你能不能先别想他器大活儿好的事儿?” “小柒,你胡说什么!我没有!” 砚歌反驳,小脸上阴郁的神色依旧明显。 晏柒扶额叹息,“砚歌宝贝儿,往好的方向想,如果说五年前的男人是陆老大,那不就间接证明初宝是他儿子吗?其实你应该庆幸啊,要了你的人,不是什么牛鬼蛇神,而是真心待你的陆老大。再说不管那段经历有多么不愉快,但你仔细想想,这段日子陆老大为你做的事,真的不足以弥补这一切?” 逐渐恢复了冷静的晏柒,一瞬不瞬的睇着砚歌。 她的劝解和安慰,砚歌心里都懂。 但……跨过那道坎,真的需要时间。 砚歌扶额,侧着头看着窗外,不想再多说,“先送我回去吧。” “你……哎!” 晏柒无奈的看着她苍白的小嘴儿,心想着陆老大这次是真的栽了! 也特么不知道五年前到底他对人家做了什么,吓成这样! 明明是鱼水之欢,硬生生的玩儿成了欺凌强X,也是没谁了! …… 回到欧非的洋楼,砚歌和晏柒告别后就推门而入。 已经是午夜十二点半,她小心翼翼的推门开,一入内玄关处斜倚在墙壁上的身影就吓了她一跳。 砚歌倒吸一口气,借着门外的路灯光亮,看清对方的面孔后,拍着胸脯,“西蒙,怎么还不睡?” 金发碧眼身材高挑的西蒙双手环胸的靠在墙边,他那双嵌在深邃眼窝中的眸子闪着幽光,问道:“你去见他了?” 他? 砚歌转念一想,并不愿多做解释,点头,“嗯!” 言毕,她打算错身而过,刚走到西蒙身侧,就被他拉住了手腕,“Season,那个男人很危险!” 西蒙如是说,而砚歌则蹙眉收回手,抵触的点头,“嗯,我知道了。” 她径自走向楼梯,不理会身后西蒙的动机和原因。 这一夜,知道了太多的故事,她需要时间慢慢消化。 殊不知,才踏上第一级台阶,西蒙就从后面走来,他站在砚歌身后,望着她的背影,骤然问道:“他是Marco的爸爸,对吗?” 砚歌抬腿的动作一僵,无声喟叹,回眸看着今晚有些奇怪的西蒙,语气平缓,“西蒙,我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等等!”西蒙三步并着两步,走到砚歌的面前,垂眸看着她,“Season,别误会,我只是不想让你受伤害!” “我知道,谢谢你!但我真的很累……” 砚歌轻波无痕的水眸漾着几分倦怠望着西蒙。 他抿着唇,少顷才拍了拍砚歌的肩膀,“那你先休息,如果有任何需要我帮忙的地方,随时跟我说!” 砚歌点头,“嗯,谢谢!” 满心疲惫和倦意的砚歌,情绪低落的回到卧室,一推开门,房间内明亮如昼,她举目看去,就见初宝和陆少然并肩坐在床上,两个人都穿戴整齐的望着她,神色不悦,异口同声: “妈咪,去哪儿了?” “媳妇儿,回来了?” 121:一家三口跑路了! “妈咪,去哪儿了?” “媳妇儿,回来了?” 初宝和陆少然神情一致的看着砚歌,房间里灯火通明,显然他们两个根本没睡。 砚歌垂眸,轻笑一声,转身作势往洗手间走,“我刚才出去走走。你们先睡吧。” 说完,她愈发低垂的眼睑引起了陆少然的怀疑,他起身,走上前,“媳妇儿,咋哭了?” 砚歌睇着初宝纷嫩的脸蛋也泛起了担忧的表情,蹙眉睨着陆少然,以眼神示意他。 “儿砸,你先睡吧,干爹有点事和你妈咪说!” 陆少然拉着砚歌就要往门外走,闻言初宝却蓦地从床上跳下来,蹬蹬的跑到门口挡住,“不行!妈咪,是不是舅姥爷又欺负你了?” 砚歌:“……” 初宝仰着头,噘着嘴,“我刚才都看见了,就是舅姥爷的车把你送回来的。妈咪,是不是?” 砚歌无奈的看着过分聪明的初宝,眼神不免看向陆少然,他尴尬的闪了闪眸子,“内个……他说晚上要跟你一起睡,我拗不过他,只能跟他在这等你,咳……刚才又正好听到发动机的声,呵呵呵……” 陆少然对于初宝,永远都是宠溺到人神共愤的地步。 砚歌红着眼,连她自己都能想象得到现在她的脸色有多难看。 她蹲在初宝面前,摸着他的小脸,“初宝,先睡觉好不好!妈咪今晚很累,也想休息了!” 初宝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眨动,小胖手慢慢爬到她的脸上,“妈咪,如果舅姥爷又欺负你,那我们以后都不理他了!” 砚歌点头,“嗯,好,不理!” 一听这话,陆少然着急了! 但碍于初宝在场,他只能忍着迫切想要知道实情的心情,将他哄睡后,这才拉着砚歌走出房门,回到他的客房,一进门就急切的问道:“媳妇儿啊,咋回事啊?看你这眼睛,哭了老长时间了吧?” 砚歌叹息的看着陆少然,疲惫的坐在床上,“嗯。” “你‘嗯’是啥意思?跟小叔解释清楚没有?” 听到‘小叔’这个字眼儿,砚歌恨恨的咬牙,“没什么好解释的!我的事,跟他解释什么!” 陆少然一噎,险些跳脚,“不是吧,怎么又闹别扭了?” “你先别问了,反正……先这样吧!” 砚歌情绪不高,没说两句就离开了陆少然的房间。 他低头看着自己穿戴整齐的样子,嫌弃的脱下了外衣,往床上一趟,左思右想后,就给陆凌邺打了电话。 “喂,小叔啊!” ‘……’ “哦!晚安!” 他才说了两句话,结果小叔冷冰冰的几个字,噎得他都不会说话了。 这俩人到底咋了嘛! …… 翌日,清晨7点。 薄雾笼罩,空气沁凉。 一辆宾利车的出现,打破了小镇清寂的气氛。 车停下,陆凌邺穿着一身休闲的墨色衬衫从驾驶室倾身而出。 他笔直的双腿结实有力,稳健挺拔的走向欧菲的洋楼。 篱笆门没锁,他推开走入,刚走到楼门口,大门应声而开。 陆凌邺蹙眉睇着打开的门扉,欧菲正拿着喷壶走出来,一看到陆凌邺就吓了一跳。 “你找谁?” 她下意识的以法语询问,不成想陆凌邺低沉且流利的回答:“Season!” 欧菲了然似的点头,拿着喷壶想走回房间,才走了两步,又不禁站定回眸睨着他。 这个男人,和Marco长得有点像呢! 比Mark还要像! “她在吗?” 陆凌邺的眸子眯了眯,对于欧菲的打量并未放在心上。 欧菲一惊,连忙说道:“你等等!” 房门开着,她将喷壶放在地上,就走向二层。 陆凌邺顺势入内,略略的打量了一眼房间内简单却温馨的家庭布局,待看到客厅里右侧的半面书架时,他不禁走了过去。 书架上,琳琅满目的外文书大多数都是和电脑相关的。 而真正吸引他的,则是书架上摆放的相框。 有一张照片,相框里是砚歌抱着不大的小奶娃,和欧菲以及西蒙还有一个外国男子站在洋楼门前照得照片。 照片里,她笑得妩媚动人,双手环着看起来才一两岁的小包子,眸子清亮璀璨,气质动人。 陆凌邺的视线凝在她怀里的小奶娃身上,白胖白胖的小脸肉呼呼,咧着的小嘴儿隐约还能看到里面的两颗小白牙。 他的视线在不经意间变柔,喉结滑动,冷眸一瞬不瞬! 他和砚歌的孩子…… 不消片刻,欧菲脚步匆忙的从楼上下来。 她顾盼一圈儿,看到陆凌邺时,表情惊讶的说道:“他们……已经走了!” 陆凌邺俊彦倏然阴暗,沉声问道:“什么叫走了?” 欧菲一边说一边比划,“他们的东西都拿走了,Marco的东西也都不见了。” 言毕,陆凌邺昂藏的身影宛若一阵飓风,骤然离开了洋楼。 门外,那辆宾利车猛打方向盘,一眨眼就飙出去老远。 欧菲站在门口怔愣愣的看着车屁股,脸上也布满了担忧。 恰在此时,楼上传来脚步声。 欧菲回眸就看到自己的大儿子西蒙从容悠然的走来,她快步走过去,追问着砚歌的去向。 西蒙的双手插在裤兜,扶着欧菲走到客厅时,顺着窗外看了一眼,碧色的眼底闪过揶揄,“他们去了该去的地方,不必担心!” …… 陆凌邺一路开车回到夏斗湖别墅,车都没挺稳,他就步履急切的下车进门。 此时顾昕洺还在呼呼大睡,晏柒正捧着手机坐在落地窗前,小脸笑得灿烂无比。 一声震天响,大门被陆凌邺骤然拉开。 吓得晏柒差点把手机甩出去。 她起身,看着他紧绷的俊脸泛着不易察觉的急切,蹙眉,“陆老大,咋了?” 有吃瘪了? 这句话,晏柒没敢说。 但按照她估计,就算陆老大见到砚歌,也未必会得到好脸色! 谁让你五年前那么凶狠,把人家砚歌弄得那么疼! “叫顾昕洺起来,通知国内,立马给我查顾砚歌和陆少然的去向!” 晏柒傻眼了。 颠颠儿跑到陆凌邺的面前,咂舌,“哎哟我去,他们一家三口跑路了?” 陆凌邺冷安阴沉的俊彦泛着骇人的厉色,“查!!” 他从牙缝里逼出一个字,眼神复杂,戾气丛生。 晏柒舒展眉宇,噙着一抹戏谑的视线瞬着他,旋即才不紧不慢的走上了别墅二层。 该啊! 让你装大尾巴狼! 让你昨晚上不追! 让你稳坐如山! 媳妇儿跑了吧! 儿子丢了吧! 大侄子叛变了吧! 晏柒越想越乐,这辈子她还能看到陆老大有这么惊慌的表情,真是不虚此生啊。 要不然她还以为这大爷是雷打不动的冰山脸呢。 晏柒推门走进顾昕洺的房间,站在床尾没好气的抬腿踹了踹他,“喂,别睡了。后院起火了!” 顾昕洺双眸冷然睁开,虽然还泛着惺忪的睡意,但眨了眨眸子,恢复神智的第一时间,就反问:“谁家?” “还能有谁!”晏柒笑意不减,冲着楼下努努嘴。 她一个转身就坐在床上,看着顾昕洺打趣,“说实话,砚歌这次直接跑了,我心里咋那么解气呢!” 顾昕洺一边套上外套,一边冷冷的睨着她,“看热闹不嫌事大!” “嘁!说得好像你不爱看似的!” 顾昕洺斜睨了一眼晏柒,穿好衣服后,起身拢了拢头发,“我要是顾砚歌,我也跑!” 言毕,卧室里陡然袭来一阵西伯利亚寒流! 可冷可冷啊! 顾昕洺动作僵硬的看向门口,一眼就见到陆凌邺深邃的眸子杀气腾腾的睇着他。 晏柒脸上的笑意早就收敛殆尽,她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叹气,装的特别完美:“洺哥,话不能这么说,陆老大也有苦衷!嗯,苦衷啊!” 顾昕洺:“……” 晏柒,你这只犊子…… 122:顾昕洺,你直男癌晚期是不是? 砚歌跑了! 这是个可怕的事实! 晏柒和顾昕洺大清早就沉浸在陆凌邺那双幽暗阴冷的眸子之下,又是联系国内的情报网,又是联系法国出入境,但都没有查到任何关于砚歌去向的线索。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陆凌邺的脸色愈发难看阴郁。 整个别墅内,都弥漫着骇人的冷肃凝滞。 顾昕洺烦躁的揉乱了一头精炼的碎发,坐在电脑前,嘀咕,“这好好的一个人,还能消失了不成?顾砚歌,够可以的。佩服!” 一记眼刀子从落地窗边的沙发上射来,顾昕洺梗了梗脖子,说出了自己的疑惑,“陆老大,你确定顾砚歌离开巴黎了?” 陆凌邺嘬了一口烟,“查!确定还用得着你?!” 炮灰! 他特么妥妥的成了炮灰,被炸的毛都不剩了! 晏柒在一旁冷眼旁观,漠然的小脸儿看起来挂满了忧心。 但她眼底时而闪过的玩味,何其明显! …… 午后,骄阳肆意,初秋的季节秋高气爽,虽然仍燥热,却带着沁人心脾的凉风。 从清早开始,西蒙开车带着老太太欧菲在巴黎市区转了好几圈儿。 一会儿去铁塔,一会去儿广场。 欧菲因为砚歌离开,心情本就十分低落。 坐在车里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毕竟初宝是她从小看着长大,跟自己的亲孙子没两样。 现在,一声不响的就离开,她这心也空落落的。 临近中午,在市区街头车流量逐渐增多的地方,西蒙一个急转弯,就将车开到了一个小巷子里! 他停车,招呼着欧菲! “来这里干什么?” 欧菲站在由一块块青石板铺成的巷子路口,有气无力的问了一句。 西蒙故作神秘的笑了笑,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一闪,就出现了此时巷子里的监控画面。 他抬头看了看头顶右侧房檐下的天网监控,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随意一按,监控器上的信号灯骤然闪了两下,继而就长亮不灭。 西蒙满意的笑了笑,将屏幕的画面重新打开后,果然看到页面变成了静止的状态,连他的车也在画面里消失不见。 更改监控器的画面,对他来说再轻松不过! 欧菲站在一旁,对于西蒙所做的事毫无察觉。 她等的有些不耐烦,正要询问,西蒙就拉着她,沿着巷子的板路往深处走去。 走到巷子的深处尽头,一件不起眼的板房映入眼帘。 欧菲不解,打量着四周,眼里全是陌生。 毕竟,隐匿在市中心的这些古旧建筑,她鲜少会涉足。 西蒙站在板房门外,敲了敲门。 少顷,里面一声变了音调的询问传来,“谁呀?” 一听到这声音,欧菲失落的神色顿时古怪的看着西蒙。 他睇着欧菲,以纯正的法语回答,“Mark,是我!” 话音方落,门打开,陆少然嬉皮笑脸的看着他,“这么快就回来了?” 欧菲低沉的眉宇在看到陆少然时,立时眉飞色舞。 她挤开西蒙,冲到门内,里面宽敞的院落和露天凉亭的设计,让欧菲眼前一亮。 “欧菲奶奶!” 初宝清亮的小奶音紧接着响起,欧菲的眼眶都红了。 “我的小心肝,Marco……” 欧菲接住跑过来的初宝,颇有些费力的抱起他,在怀里亲了又亲。 凉亭里,砚歌从藤椅上起来,笑看着欧菲和初宝抱作一团,嘴角含笑。 “没被发现?” 砚歌看着走来的西蒙,试探的问了一句。 西蒙晃了晃手机,“当然!” 砚歌展眉点头,挽着欧菲和初宝走到藤椅上就坐。 “Season,你吓到我了,我还以为你们不声不响就走了呢!” 欧菲抱着初宝不放手,又惊又喜的对砚歌抱怨。 闻声,砚歌浑然天成的柳眉扬了扬,“怎么会,我们也舍不得你呢!” “Season,怎么不在家里呆着,跑到这里做什么?这什么地方啊?” 欧菲狐疑的打量着外面看起来好不起眼,里面却别有洞天的法式古老建筑的园子,倍感不解。 砚歌和西蒙对视,旋即眼底闪过精光,“欧菲,就当是旅游吧,这里身在市中,但又安静避世。在巴黎难得找到这么怡人的地方。” 欧菲搞不懂砚歌的想法,索性点点头,也没再追问。 陆少然坐在砚歌的身边,翘着二郎腿看着桌上的手机,往嘴里丢了一颗葡萄自后,以中文说道:“媳妇儿,这次我豁出命陪你离家出走,以后出事儿的话,记得给我美言几句!” 砚歌一歪头,斜睨着他,“刚才他打电话来,你怎么说的?” 陆少然毫无形象的嚼着葡萄,“没接,挂了!” 砚歌:“给你个好评!” 陆少然;“……” 他干巴巴的哼着气儿,一边吃葡萄一边心里忐忑。 凭小叔的脾气,被挂了电话,估计现在已经震怒了吧! 没办法! 谁让他五年前对砚歌做出那种事! 天知道当初他在国外第一次遇见砚歌的时候,她有多惨! 就算不是小叔造成的,但是砚歌被迫出国,也有他一半的原因! “Season,拜托,你们能不能说法语?” 西蒙坐在她和陆少然的对面,听着他俩的话,就像是听天书一样。 …… 同一时间,夏斗湖别墅。 陆凌邺脸上的阴霾愈发浓郁,偌大的别墅里,空气像是冻结了一样。 晏柒眼底玩味儿的神色早已收敛殆尽,取而代之的是茫然无奈。 她是真的没想到,砚歌竟然消失的这么彻底! 远在B市的莫争已经努力的侵入到巴黎的各个网络系统,包括所有砚歌可能出现的地方,他们都将监控调查了一遍。 没有,真的没有! 顾昕洺忙乎的连水都没时间喝,一遍又一遍的筛查着所有的出入境信息。 时间如流水,傍晚来临,一整天的忙碌,最终一无所获。 晏柒已经累瘫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眨眼,看着顾昕洺生无可恋的样子,哼唧着,“能不能吃口饭,本小姐快前胸贴后背了!” 顾昕洺嘴角叼着烟,睨了她胸前一眼,“不是一直贴着后背么!” 讽刺! 赤luo裸的讽刺! 晏柒随手拿起桌上的鼠标就往他脸上砸,两个人这会儿其实都没什么心思玩闹。 找不到顾砚歌,这个事实挺可怕! “陆老大,已经查了所有能查的渠道,都没有!国内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传来?” 他望着落地窗边,看着窗外出身的陆凌邺,此时他身前的烟火缸里,已经是满满的烟蒂。 他不语,棱角分明的俊彦漠色一片,他的脸越来越冷,才一天的功夫,他下巴就窜出了青色的胡茬。 一天时间,他的情绪从愤怒到紧张,再从焦虑到煎熬,没人知道他沉默的表情下掩藏着怎样的心慌。 第一次找不到顾砚歌,第一次有一种要失去她的错觉。 他坐在窗口望着外面的街道,神情冷漠中带着颓然。 真的狠心说走就走? 难道连他的解释仍然毫无奏效? 陆凌邺机械的重复着抽烟的动作,客厅里烟雾弥漫,浓郁呛人。 好半饷,顾昕洺幽然叹息,起身捶了捶肩膀,走到他身边,“陆老大,咱今天找不到,那明天再找,你不至于这么失魂落魄吧?” 陆凌邺冷漠阴鸷的眸子闪了闪,眼底射出一道寒光,抿着唇一言不发。 晏柒叹息着,懒洋洋的倚在沙发上,“这你就不懂了吧!陆老大现在是担心砚歌不原谅她!一个大活人,咋可能真的不见了!就算找不到,早晚有一天她都会回国。你到底懂不懂女人的心思啊!” 顾昕洺嗤笑,“我不懂,你懂!坐着说话不腰疼。陆老大都低头道歉了,她顾砚歌还想怎么样?难不成还让陆老大给她跪下?” 此言一出,晏柒不乐意了,“顾昕洺,你特么直男癌晚期是不是?凭啥你们男的道歉了,我们女的就得破涕为笑的重新接受?感情是相互的,少在那说风凉话!等有一天你媳妇儿跑了,我就看你这死鸭子还嘴不嘴硬!” 123:即便心有庆幸,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市区,古旧庄园。 夜色浓郁,砚歌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脸蛋讳莫如深的望着浩渺星辰。 她手里不停的滑动着手机页面,眼底闪着淡淡的清辉。 陆少然沐浴过后,穿着一件浮夸的红色沙滩大裤衩,身上一件白色的宽大T恤,做到砚歌的对面,顺着她的视线望着天空,“媳妇儿?上面有小叔?” 砚歌一怔,收回眸子就剜了他一眼:“怎么不去睡觉?” 陆少然手里拿着浴巾,一边擦头一边贱笑,“陪你啊!” “少来!” 陆少然随手将浴巾丢在桌上,“砚歌啊……” 这突如其来的语重心长的口吻,让砚歌有点惊讶,“怎么?” 陆少然想了想,眸子一转,“后天是初宝的生日了,打算怎么安排?” 砚歌垂眸,“听他的吧,小家伙最近的想法挺多,看他自己想做什么,我们陪着就好!” “那……你打算啥时候回国?” 陆少然煞有介事的询问,登时惹的砚歌心里升起一阵惆怅。 她叹息着,眸子也变得茫然了几分,“还没想好!” “啧啧,媳妇儿啊,你这次打定主意要和小叔别扭到底了?” “提他做什么!” 陆少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及到陆凌邺,砚歌这心也一抽一抽的起伏着。 打定主意了么? 当然没有! 只是当时知道事情真相时,太过意外,她根本没有任何思想准备。 现在冷静下来,心里虽然还憋闷,至少不再像昨晚那样激烈了。 五年前是陆凌邺,只是太出乎意料!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见他?西蒙那段技术,依我看顶多能撑三天!小叔那人脉和手段,想找到咱们不是难事儿!” “我知道!让我……再想想吧!” 砚歌有点泄气的揉着额头,她何尝不知道小叔的手段。 但就是气不过! 凭什么五年前被他吃干抹净,他爽了,自己却一直背着这份‘耻辱’惶惶度日! 即便她心有庆幸,但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那你快点想,行不行!给初宝过完生日,咱们就回国吧!这巴黎人生地不熟的,别扭!” 砚歌睨着陆少然闪烁的眸子,轻轻挑了一下柳眉,“你是着急回去找季晨吧!” “是又怎样!我离开这段日子,他简直越来越过分。不但拍戏开始露点,连床戏都开始真空上阵!这给他能的,三天不打,要上房揭瓦了!” 听着陆少然不忿的语气,砚歌陡地轻笑了一声。 她喟然一叹,将耳边被夜风吹得跳动不已的碎发顺到耳后,“那就给初宝过完生日吧,一起回!” …… 深夜,十二点。 陆凌邺一整天不吃不喝的坐在夏斗湖别墅里,要不是开着窗,估计这会客厅里早就烟熏火燎了! 两包烟,一根不剩! 晏柒被熏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有气无力的靠在沙发上,看着电脑屏幕上一帧一帧划过的画面,眼皮直打架。 房间里安静的只能听到顾昕洺敲打键盘的声音,她叹息着,扭头望着陆凌邺,“陆老大,其实你主动点,找到砚歌之后,道个歉哄两句,说点真心话,真的不丢人!你看现在这情况,咱们多被动。砚歌又不是那种主动的女人,你用了好几个月才让她对你敞开心扉,现在这误会发生了,咱能不能把架子放一放?媳妇儿可比脸面重要的多吧!” 顾昕洺闻声就推搡她一下,“你话太密了!” 晏柒随手又捶了一拳顾昕洺,“就因为你这个犊子,那天晚上不让陆老大追砚歌,才会导致现在的境地。你舔个脸好意思?” “诶,你……” “闭嘴吧你!”晏柒瞪了他一眼,一转眸就被吓了一跳。 原本一直坐在落地窗前的陆凌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客厅正中央的方桌前。 他抿唇一言不发,身上带着浓浓的烟草味。 顾昕洺仰头不解的看着他,“陆老大?” “继续查,有消息通知我!” 言毕,陆凌邺转身就离开了别墅。 顾昕洺和晏柒面面相觑,两人被唬的一愣一愣的。 “我擦,他干嘛去了?该不会想不开了吧!” 晏柒望着窗外倾身上车并眨眼就将车开的没了影子的陆凌邺,小嘴儿都惊讶的合不上。 “估计是让你说的,心烦了,出去透口气!” “顾昕洺,你找事是不是?” “得得得,姑奶奶,我惹不起你,赶紧跟我一起看看,这些是莫争传回来的画面……” …… 车上,陆凌邺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拿起手机,进入拨号页面时,显示按下了一连串的数字,而后放在耳边。 电话那头接通,他口吻冷然,“铁狼,代号003!” 话落,手机里面传来一声长长的‘滴’声。 不到三秒,一个格外低沉却略显惊讶的嗓音响起,“铁狼?” “嗯!五分钟后,开门!” 电话被他骤然挂断,手机屏幕回到通话记录的页面,但意外的却没有他刚刚拨打的通话记录。 一通加密的电话,似是开启了尘封多年的往事。 陆凌邺开着车,从夏斗湖一路眼看着主干道行驶至巴黎玛黑区。 即便过了午夜十二点,这里已然华灯璀璨,人声鼎沸。 他将车停在路边,体魄昂藏卓绝的走向一间闪着琉璃灯的酒吧。 入内,他目不斜视的走向酒吧最里面的一间包房,途径遇到不少在酒吧里端着酒杯想要搭讪的法国美女,但都被他冷肃阴鸷的目光骇的不敢上前。 包房里,简单的陈列着一张沙发,一张矮桌。 里面空无一人。 他关上门的刹那,沙发面前的矮短方桌发出了吱吱的声响。 门锁在他身后自动的落锁,矮桌一直下降,直到包房的地面露出一个足以容身的黑色洞口时,他没有任何迟疑,走过去,顺着延伸到下面的台阶走了进去。 待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洞口,那矮桌再次升起,房间的门锁自动解开,一切恢复了原貌。 铁狼特种队,法国地下暗桩。 陆凌邺轻车熟路的走下台阶,当踏下最后一级台阶时,一个坐着轮椅,腿上还打着石膏的男人登时愣了,“陆老大?我的妈!我是不是眼花了?” 陆凌邺睇着他,随即打量着这间隐藏在酒吧地下的指挥中心,拧眉,“恢复的不错!” “陆老大,你认真的吗?我这腿都一个多月了,还这德行!” “再过三个月,就好了!” 陆凌邺剑眉轻扬,坐在轮椅上的男子顿时哇哇大叫,“陆老大,你再这样我可要叫人了哦!” “铁手呢?” 他冷声询问,男子登时对着指挥中心最里面的办公室,道:“在里面呢!” 望着陆凌邺箭步走去,轮椅男咂舌的感叹,“我还以为这辈子都看不到陆老大出现在这了呢!” 他喃喃自语,旁边的坐在电脑前的几个男子很快就围了过来,“冷子,他谁啊?我靠,看着好有气势!” “对啊对啊,我怎么觉得有点熟悉呢?该不会是我们特招入伍的吧?” “滚他妈蛋!”轮子男,也就是冷子。 G市市长冷牧阳的弟弟冷肖阳,之前在一次秘密作战中,中了三枪,多处骨折,索性捡了一条命! 他环顾着身边几个新兵蛋子,冷哼,“要不说你们这群小崽子就是欠收拾!陆老大,他是陆老大!铁狼特种部队的不败战神啊!眼睛都瞎了还是咋地!连陆老大都不认识!” 几个新兵缩了缩脖子,一脸的崇拜:“冷子,他……该不会就是在之前边境战役里,擒获大毒枭的那个铁狼三号吧?” “不然呢!看看你们自己的代号,都排到一千多了,我们家陆老大可是铁狼的003!” “我天!”有人捧着心,一脸惶恐,“神人啊!没想到我才来了半年,就遇见铁狼三号了!” 冷子望着办公室的方向,眼神儿有点飘忽,喃喃说道:“算你们幸运,陆老大已经游离在编外许久许久了!” 124:我的人,我带走! 办公室内,陆凌邺推门而入。 入目的白墙上,贴着八个大字‘党风严谨,作风优良’! 陆凌邺暗沉的眸子看向左侧的办公台,睨了坐在台前穿着一身迷彩服的男子一眼,关上门走到沙发上就坐。 办公室内一切从简,但浓郁的严谨作风还是扑面而来。 “舍得回来了?” 铁手从铁皮烟盒中拿出一根烟,点燃后顺手将烟盒丢向陆凌邺。 他嘬了一口,双眸微眯。 陆凌邺也同时点了一根,吐出一阵烟雾后,睨着铁手左脸上一条骇人的红色伤疤,“怎么弄的?” 铁手夹着烟,以拇指揩了一下脸颊,“训练的时候,被一个新兵蛋子给伤了!” 言毕,陆凌邺深邃的视线扫着他,唇角轻嘲,“就这点儿能耐了?” 面对陆凌邺的揶揄,铁手毫不在意的抽着烟,他微侧的脸颊沁着不羁:“少说我,说说你吧。离开三年,日子过得不错?” “很好!” 陆凌邺挑眉,不假思索的回答。 “操!”铁手咒骂一声,“堂堂铁狼三爷,现在变成一身铜臭味的商人,真特么扯淡!” 陆凌邺不理会铁手的冷哼,将手机屏幕打开,放大一张照片后,随后就将手机往铁手的脸上砸去,“我要知道他们的位置!” 铁手堪堪接住他砸来的手机,眸色一凛,瞪着他,“铁狼老三,你是不是分不清大小王了!现在铁狼队伍我是一把手!” “所以让你亲自调查!” 铁手:“……” 他狠狠的睇着陆凌邺,一边说一边看着手机,“你丫真他妈行!三年前说走就走,连铁狼都不要了,你对得起上面那么看重你的人吗?” “如果能把我妈的救活,我可以回铁狼!” 此言一出,铁手看着手机的眸子顿时一怔。 他抿着唇,一双极尽风流的桃花眸里闪过无奈,“老三,都过去这么久了……草,算了,说他妈再多也没用!” 铁手冷哼,低头看着照片上陆少然和砚歌在机场拍的那张照片,冷笑,“这女人,挺眼熟啊!” “你干得好事,咱以后再算账!” 说到这里,陆凌邺的口吻低沉而冷厉。 铁手看着照片,挑眉,“没想到还真让你找着了!咋样,当初的滋味儿食髓知味了吧!” “操!”陆凌邺拧灭烟头,语气愈发冷厉逼人,“你他妈赶紧查!” 铁手悻悻地扯着嘴角,将照片传入到电脑后,简单的在线吩咐了几句,他再次看向陆凌邺,表情变得高深莫测:“听说,前段时间你抓了‘蝌蚪’老二的弟弟?” “嗯!” “什么情况?‘蝌蚪’又有动作了?” 铁手眯着眼吸烟,眉宇微凝,口吻凌厉。 “暂时还没有!韩泽是冲我来的。现在关押在市局看守所,陆战队的人在盯着。” “你不打算交给铁狼处理?” 铁手反问,陆凌邺则挑眉,“韩泽只是个引子,陆战队已经在各个渠道放出了消息!想要引出‘蝌蚪’,一个韩泽还不够!现在铁狼出面的话,无异于打草惊蛇!” 闻言,铁手叹息着凝着他,“我说,你身在商场,也不忘搀和一脚军中机密。我他妈愈发的好奇,你上头的人,到底是谁!能这么纵容你!” “废话,真多!半个小时,查不到人,以后就别想在我手里,再得到任何内幕!” 威胁! 铁手倒吸一口冷气,被烟呛得够呛。 他咳嗽了两声,一拍桌子,“操!陆老三,你他妈威胁老子?信不信我改天把铁狼解散,我让你断了所有情报网!” 陆凌邺斜睨着铁手,“就你?还不够资格!” 操啊! 这犊子说话越来越气人了! 铁手气得呼哧带喘的瞪着他,两个人这样的相处方式,早就习以为常。 二十分钟后,铁手看到屏幕上发来的消息,他唇角一笑,拇指拂过脸上的刀疤,“看来,这次要不是你女人跑了,你还不打算回来呢!” 陆凌邺再次点了一根烟,靠在沙发中,双腿交叠,气势凌厉,却面色平静。 真真应了那句话,面如平湖,心有雷霆。 他吐出一口烟雾,道:“米国安全局近两年来的网络系统漏洞越来越少,你查过么?” 铁手的面色骤然转变,“查过!听说安全局秘密养了一群黑客,专门试验攻击自家的网络系统。所有的漏洞被他们破解之后,没几天就全部被修复了!为这事,上头没少找我麻烦!这群黑客的技术手段太尖端,我局的机密文件都差点被他们盗走!” “带一队十人小组,走吧。” 铁手正愁思万千的说着对方安全局网络漏洞的事,没想到陆凌邺话锋一转,给他说的一愣一愣的。 “你怎么知道有消息了?” 陆凌邺随手烟头丢在烟灰缸里,斜睨着他,“我的人,我带走。米国安全局的事儿,我送你一个礼物!” 这话说得,铁手隐约听出了霸气的怒火。 铁手也没矫情,直接起身,颀长的身高和陆凌邺不相上下。 一身迷彩服将他衬托的格外阳刚威武,脚下一双黑皮短靴,干练的军人素养显而易见。 他和陆凌邺一前一后的从办公室走出来,此刻指挥中心的大厅里,前后三排的新兵蛋子和不少老兵,一眨眼就列队完毕。 他们各个面色若虹的望着黑衬衫黑西服的陆凌邺,钦佩、敬意、崇拜着! “铁狼尖峰七组,跟上。” 铁手随意指着第三排的十人小组下令,那十个新兵蛋子顿时都快激动哭了! 这是有任务啊! “是!铁狼尖峰七组,准备完毕!” 气势如虹的口号声,恢宏大气。 铁手转身刚要离去,陡地看到冷肖阳,斜睨着他,“你,一会儿滚回医院,别有事没事老往这儿跑!” 冷子一张娃娃脸登时垮了,“铁手哥,医院好无聊……” “那要不……我给冷牧阳打个电话?” “别别别,我错了!我一会儿就回医院!肯定回!敬礼,首长,请走好!” 铁手冷哼,随即和陆凌邺从指挥中心另一侧的暗门走出。 这暗门只能出,不能进,身后的铁狼尖峰七组成员,踢着正步跟在后面,都以为要出任务,所以又是摸枪又是掏刀的。 从暗门走出来之后,是一片凌乱的废墟。 夜色下的废墟,荒芜清寂。 陆凌邺沿着废墟的一侧原路返回到酒吧街,开着那辆宾利车,与铁手等人低调的中巴车汇合。 一前一后两辆车沿着市区辗转来到三条街之外的住宅区。 车子停在深巷之外,将本就不宽敞的巷口挡的严严实实。 陆凌邺下车,走了两步,站在原地转眸微扬着视线看着指示灯一直停滞的街头监控摄像,他唇角冷然闪过一抹毫无温度的冷笑,修长的双腿稳健的走向了巷口深处。 中巴车上,铁手走下来,顾盼四周后,对身后的尖峰七组吩咐,“包抄!一只蚂蚁都别给老子放走!” 尖峰七组的成员暗自点头,深夜作战,真他妈给力,带劲儿! 他们按照手机地图上所显示的画面,瞬间在分散成四个方向,从四面八方将深处的那间古旧庄园式的建筑围了个水泄不通。 虽然只有十人,但足够了! 陆凌邺站在毫不起眼的木门前,暗色的光线下,还能看到门上繁琐的复古花纹。 他薄唇微扬,厉眸微眯,冷光乍现。 陆凌邺的身后站着三名特种队的成员,在这么紧张作战的时刻,他们都是伸手能以一敌十的军队最强者。 他们等待着,观察着,而陆凌邺辗转将视线定在门扉的某处,高贵的宛若神秘王者,右手摊开,冷峻低语:“枪!” 其中一名成员打开枪套,迅速的将M9手枪递到他手里。 陆凌邺接过,顺便从将消音器缓缓拧上,下一刻他冷眸紧眯,瞬也不瞬的睇着木门,举枪接连扣动了三下扳机。 几声细弱的声响过后,他邪肆一笑,将手枪丢给身后的人,长腿一伸,径自推门而入。 而厚重的木门里面,三处被上了锁的门栓,都支离破碎的挂在门板上…… 三枪,弹无虚发! 125:我道歉,五年前,伤了你! 铁狼老三出手,给尖峰七组的成员震的眼神儿都直了! 推门直入,陆凌邺的身影狂傲狷魅。 他冷眸紧眯,像是一只暗夜蛰伏的猛虎,锐利深邃。 深夜,了无睡意的砚歌正躺在开着窗的客厅躺椅上失神。 莫名的听到外面的动静,砚歌起身,一眼看去就见到一个伟岸的身影出现在窗外。 她倒吸一口冷气,熟悉的宽肩,熟悉的狂傲,她怔愣着,对反已然拉开门昂首阔步的站在了她的面前。 “你……喔!” 砚歌小心脏跳到了嗓子眼,话没说完就被他蓦地扣住后脑,狠狠的深吻着。 太过突然,砚歌连反应都来不及做出,整个人就被他吻得喘不过气。 隐约间,砚歌余光看到后两个身影紧接着闪进客厅,她一急就紧张的推拒着他。 吻得情浓之际,陆凌邺百般不舍的放开她,眼神如炬,薄唇微哂,“别想再逃!” 砚歌微慌,压低嗓音低吼,“你怎么找到的!” 真是闹心! 她还以为西蒙亲自给安排的地方,不管怎样也能撑过三天呢。 结果这才一天不到,就露馅了! 陆凌邺睨着砚歌纷嫩微肿的小嘴儿,眼底火光凝聚,“女人,咱俩慢慢算账!” 砚歌慌了! 她咬牙切齿,瞪着陆凌邺,“你做错事,你还有理了?” “我是你男人,是你孩子的爹!错的好!” 砚歌噙着一双潋滟的大眼睛,瞪着他气得够呛。 这个男人简直是霸道的过分! 她愠怒的眉眼精致俏丽,小嘴儿微噘,娇艳妩媚的勾魂。 “陆凌邺,你……” 砚歌伸手,指着他气不打一处来。 谁知,她葱白的指尖刚放在他鼻尖前,陆凌邺温厚的掌心轻柔的捏住她的小手,微微探身在她的指尖上落下一吻。 砚歌的脸蛋本就因为生气而染上了红晕,结果被他如此狂魅的吻了一下,脸蛋瞬间爆红,“你你……放开!” 陆凌邺掌心一收,拽着砚歌的手就将她再次拉到怀里。 他眸色如虹,气势大开,“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让你闹,现在时间到,你再没机会逃开我!记住,你是我的,永远都是!” 砚歌恍惚的望着陆凌邺那双深邃幽暗却冷然犀利的眸子,心里又酸又疼。 她委屈的伸手,捶着他的胸口,“凭什么!” “凭——我是你男人!” 这话,又霸道又强势,如同一阵狂风卷入砚歌的内心,不平静的表面下,是满含酸涩的委屈和挣扎。 她眼眶又红了,和陆凌邺对视之际,却再没有逃避。 她紧抿着小嘴儿,倔强的瞪着他。 陆凌邺喟然一叹,口吻柔和的诱哄,“我道歉,五年前,伤了你!” 砚歌:“……” 身后,一直站在不远处看着陆凌邺的成员,都看傻眼了! 这…… 难道不是出任务,是来看他们秀恩爱的哦? 陆凌邺霸气又自然的口吻,听得砚歌小脸像开了花一样娇艳欲滴。 不消多时,客厅管理的动静还是吵醒了旁边几间卧室里的人。 西蒙睡眼惺忪的穿着睡衣走出开,连眼前的景色都没看清楚,直接就被两名尖峰成员捂着嘴给拖走了。 看到这一幕,砚歌惊得目瞪口呆,一把就抓住陆凌邺的手腕,“他们要干什么?西蒙他……” 陆凌邺眉宇微凝,睨着砚歌焦急的脸蛋,漠然说道:“机密!!” 砚歌一怔,“你少骗人。西蒙一个法国人,能牵扯到什么机密。” “国家机密!” 陆凌邺的回答,顿时让砚歌哑口无言。 她半信半疑,看着西蒙被两个成员夹着胳膊带出庄园的身影,心里仍然不踏实,“小叔,你别为难他,是我让他帮我的。” 砚歌放缓的语气,惹得陆凌邺眸光愈发冷凉了几分。 “只要他配合,就不会为难!” “真的?那我要和他说话!” 陆凌邺深深的看着砚歌倔强的小脸,并未回答。 砚歌急了,“你要是不让我跟他说话,我就……” “就怎样?” 陆凌邺冷眸微敛,俊彦暗沉。 砚歌瞳孔缩了缩,半祈求的说道:“小叔,哪怕让我交代一声也好啊,再怎么说他也帮了我们这么多……” 陆凌邺向来受不了砚歌软化轻柔的口吻,他抿着薄唇,眸色闪了闪,旋即拉着她的手,不顾旁边的卧室房门打开的声音,步履沉稳的走出了客厅。 门外,西蒙还在挣扎着,但是被两个训练有素的尖峰成员挟持着,他怎么挣扎都是徒劳。 铁手此时站在巷口深处的大门外,略略的看了一眼穿着睡衣脸色略慌的西蒙,一摆手,“带走!” “等等!” 陆凌邺的声音传来,铁手扬眉看去。 但一眼看到他拉着砚歌走出来时,眸子就定在她的脸蛋上,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嗨,有见面了!” 砚歌狐疑,斜睨着铁手,长得不赖,但是脸上的伤疤有些骇人,她心想,你谁啊,谁跟你又见面了! 陆凌邺冷眸暗暗的射出一道寒光,“少嘴欠!” 铁手扯着唇角,对着砚歌说道:“这男人又冷又冰,还霸道不仁,考虑一下,踹了他跟我吧!” 砚歌,惊! 陆凌邺一个冷眸扎在他身上,“操!老二不想要了?” 铁手胯下一紧,皱眉,“这么狠?”旋即,他视线转向砚歌,“妞儿,你越来越好看了,五年前像个平板妹似的,现在真标志!” 砚歌倒吸一口冷气,“你!” 她看着铁手,对于她提及到五年前的事,心里顿时慌了。 “五年前,是他把你打晕,送到我床上的。” 陆凌邺噙着恶劣的视线,冷凝着铁手。 他一番话平波不惊,但口吻却听得出淡淡的幸灾乐祸。 果不其然,下一刻砚歌一张小脸愤怒的直咬牙,“你个禽兽!” 铁手:“……” 操! 真他妈冤枉! 当时要不是看陆老大都快爆体而亡了,他还不愿意管这闲事呢。 “Season,他们是谁?” 这时,尖峰七组的成员目瞪口呆的听着陆凌邺和铁手以及砚歌之间的对话。 不得了啊! 他们好像知道了什么秘密! 因为惊讶,所以手中的力道小了不少,西蒙一扭头就挣扎的询问砚歌。 砚歌瞪了一眼铁手,甩开陆凌邺,站在西蒙面前,歉意的说道:“西蒙,他们说,需要你的配合!” “我的配合?不可能,他们穿的可是军装,我……” 铁手抬腿踹了一脚西蒙的小腿肚,力道不大,语气却恶狠狠,“你这小子,米国安全局的网络系统是你给完善的吧?好好的一个法国人,跑去帮老米,你闲的蛋疼还是吃多撑的!” 闻声,西蒙见鬼似的睁大眼睛,稀牙咧嘴的对铁手低吼:“我乐意帮谁就帮谁!” “我让你乐意!今个儿起,你被我军看上了,特招入伍,从今后就是我的人了!你放心,米国那边我会给他们发个通知,就说你自愿加入我军!” “你……你卑鄙,我不同意!放开我!” 铁手冷笑,脸颊上横亘的一条疤痕因他扯唇的动作而略显狰狞,“卑鄙?臭小子,你身在米国安全局这么久,见过的卑鄙事,又何止这些!放心,我军会给你政治庇护,老米就算想找你麻烦也没门。带走!” 铁手一个眼神,尖峰成员这一次直接将一拳就打在西蒙的脖子上,把他砸晕后,走向停在巷口的中巴车。 期间,砚歌看的目瞪口呆,隐约得她觉得这个铁手的身份恐怕不简单。 穿着我军的作战服在巴黎深夜的街头直接掳人,是不是有点太彪悍了? 砚歌想阻止,但是她清楚的看到他们腰带上的配枪,而且从铁手的反应来看,带走西蒙是势在必得! 她睨着身侧的陆凌邺,语气低沉:“到底为什么带走西蒙?” 陆凌邺狂傲的伸手,直接搂住她的肩膀,扣在怀里,眼神闪着幽光:“解决完咱俩的事,再问也不迟!” 126:顾砚歌,我爱你! “解决完咱俩的事,再问也不迟!” 言毕,陆凌邺紧紧按着砚歌的小身板,强行搂着她就往巷口外走去。 砚歌在他怀里惊慌失措的挣扎,“陆凌邺,你要干什么,放开!” 他垂眸,睨着怀里不安分的小女人,眸光微凝,“解决问题!” “我和你之间……唔!” 再一次,一吻封口! 他站在巷口内,不顾旁边穿梭而过的尖峰七组成员,站定搂着她,狠狠低下头。 他的吻霸道中带着轻柔,辗转吞噬着她的美好。 砚歌被吻的五迷三道,呼吸都开始颤抖。 她浑身颤栗着,清晰的感受到陆凌邺气息的变化。 随着他唇舌深入,砚歌忘了呼吸,脑海中回荡的是五年前那一夜。 她记得,那一夜她仅仅是被迫承欢,整整一夜的时间,他都没有亲过她。 砚歌无声的喟叹,是的,还是庆幸吧。 因为是他,庆幸是他! 砚歌眼眶酸胀,鼻尖也酸涩的吸了吸。 陆凌邺骤然放开她的小嘴儿,那双浸在暗夜中的眸子,似火如炬。 她仰头深深的望进陆凌邺那双泓遂的冷眸,眼波荡着涟漪,似水,似雾。 陆凌邺黑眸暗了暗,倾身一把将她拦腰抱起。 浓郁的夜色下,他宽厚的体魄将她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中。 纤细的砚歌被迫仰头,承接着他唇齿带来的震撼。 一吻方休,陆凌邺不舍的在她小嘴儿上接连又吻了两下,眉宇冷然微扬:“还说吗?” 他剑眉轻扬,砚歌感受到他手臂逐渐收紧的力道,“我……哼!” 识时务者为俊杰! 陆凌邺摆明了以唇封口,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 砚歌咬着牙,心里别闷着。 在砚歌的惊呼下,陆凌邺冷不防的将她打横抱起,“抱紧!” 许是夜色太撩人,砚歌下意识的就环住了他的脖子。 纤细玲珑的身板窝在他的怀里,砚歌暗骂自己不争气。 本以为怎么也过不起的坎,结果却缴械在他醉人的深吻里。 砚歌低着头不说话,小脸几乎埋在他的胸前! 陆凌邺的步伐很快,眨眼就抱着砚歌上了车。 她坐在副驾驶,睇着门外的陆凌邺。 他颀长的身子傲岸昂藏的绕过车头,做进驾驶位的一瞬间,直接开着车驶离原地,毫不犹豫! 旁边,中巴车里,铁手抽着烟,看着疾驰而出的宾利车,眼神蓄满了玩味儿的笑意。 后面座位上,整整十名尖峰七组的成员也全都趴在窗户上望眼欲穿。 有人说,“陆三爷好牛逼哦!” 还有人说:“虽然不是出任务,但是能跟在陆三爷身边,好幸福哦!” 继续有人说:“我以后找女人,也要学习陆三爷,一言不合就亲嘴儿!吧唧吧唧!” 铁手脸黑了,“都他妈给老子做好!开车,回中心!” 中巴车一个急转弯就原路返回,所有的成员还不死心的看着窗外。 陆三爷的女人,长得真漂亮! …… 陆凌邺开着车,速度飞快。 不消二十分钟,就回到了夏斗湖。 砚歌心跳过速,坐在车里看着身边的陆凌邺,一言不发。 察觉到砚歌的凝视,陆凌邺修长的指尖从方向盘辗转握住了她微凉的之间。 此时,夜里一点整。 砚歌睇着两人交握的十指,小脸暗沉的眨着眼。 似是打定主意不说话,她别扭的将头扭到了一边。 陆凌邺侧身,指尖穿过她耳侧的发丝,强行将她的脸蛋扭到自己面前。 “五年前是我,这件事真的让你这么难以接受吗?” 他的口吻低沉,听不出息怒。 因为他的指尖穿过发丝的动作,让砚歌颤栗了一瞬。 她眼圈儿微红,瞬也不瞬的看着陆凌邺,“我……真的没想到……” 砚歌艰难的开口,心里像是堵了棉花,密不透气。 陆凌邺喟叹,“下车吧!” 他放开砚歌,转身开门。 砚歌的眼眸锁定着他的身影,直到他已为她拉开了车门,还未曾回神。 少顷,砚歌倾身而出。 站在夏斗湖的别墅前,她莫名的想哭。 就在昨晚的同一时间,她还满是伤心的哭着从这里跑走。 现在才过了24个小时而已,又回来了! 兜兜转转,还是回来了! 陆凌邺拉着砚歌的手,不紧不慢的走进了别墅。 门打开,顾昕洺和晏柒两个人瞪着红彤彤的眼睛一看,顿时尖叫了。 晏柒从沙发上跳起来,‘嗷’的喊了一声,“砚歌宝贝儿,我……” “都出去!” 陆凌邺冷哼,一句话像是辣椒水似的直接泼在了晏柒和顾昕洺的脑袋上。 辣眼睛! 他俩目瞪口呆的看着陆凌邺一把搂过砚歌走上楼,完全将他俩当空气一样无视掉,晏柒嘴角抽搐着,喘着粗气,“顾昕洺,咱俩多余了?” 顾昕洺眼眸微眯,噙着戏谑看着两人消失在二层客房的身影,薄唇微哂,“好像是……” “操!走,喝酒去!这一天天的,累死姐姐了!” 晏柒心大,劳碌了一整天,眼睛都快瞎了。 但是看到砚歌被带回来,她心里也为他们两个感到高兴。 她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走到房门口,忽然间眼神儿一转,又折了回来。 顾昕洺正要穿衣服,见她神秘兮兮的样子,不禁蹙眉,“干嘛?” 晏柒对着楼上努努嘴,“这么激动人心的时刻,喝毛的酒!走走走!” 顾昕洺扭曲着俊脸看着晏柒猫着腰走上楼梯,眼底戏谑的讽刺,“陆老大的墙角,你也敢听?” 说着,他随手把外套往椅子上一丢,和晏柒一起猫着腰走上了楼。 陆老大的墙角,可不是随时都能听的! 宽敞的卧室里,陆凌邺拉着砚歌进去后,打开灯,里面的设施一目了然。 一张Kingsize的大床摆在中间,靠窗的位置摆着两张沙发。 右侧是独立的卫浴间,简单低调! 陆凌邺关上门,一旋身就将砚歌按在门扉上。 他急切又霸道的吻袭来,这一次没有任何收敛,狂放火热。 砚歌惊得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整个人就被他压在门板上,彼此的呼吸喷洒在脸颊,热得烫人。 “喔,陆、凌、邺……” “小叔……” 被吻得透不过气,砚歌双手推着他的胸膛,他剧烈的心跳像是蛊惑了这一方天地一样,让砚歌浑身都提不起力气。 红唇相摩,破碎呢喃。 不管她心里有多少的怨气和委屈,可在他这样的攻势下,都化为一池春水。 他是陆凌邺。 谁让他是陆凌邺呢! 但凡换了任何一个男人,她可能都无法再平静的面对! 可,偏偏是他! 一个宠她入骨的男人,一个视她如命的男人! 砚歌细声的轻吟从两人的唇瓣之间溢出,脸蛋红似晚霞,美得惊人。 陆凌邺的手缓缓攀上她的腰肢,隔着轻薄的衣料慢慢摩挲。 砚歌浑身起了一层细密的疙瘩,她陡地睁开眸子,按住了他作恶的掌心。 “小叔……” 砚歌扭头,躲过他的热吻,抬眸对上他赤红的眸子,心惊肉跳! “嗯?” 陆凌邺深邃的冷眸中刻满了火热的欲望,他冷峻分明的五官在眼前放大。 她梗着脖子贴在门上,呼吸紊乱,“不是……不是说要解决问题吗?” 这话说得,特别没有力度! 她自己都忍不住鄙视自己。 因为他燥热的吻,砚歌的呼吸也凌乱着,说话的嗓音更是散着沙哑妩媚的轻灵。 陆凌邺眼睑低垂,拇指一寸寸攀上她纷嫩水灵儿的唇瓣,“好,解决问题!” 闻此,砚歌的心骤然落地。 陆凌邺拉着她的手转身,走向客房时,她还暗自舒了一口气。 奈何,刚刚走到那张大的吓人的床畔附近,陆凌邺铁臂一揽,直接将砚歌扣在怀里。 他眸色阴暗,睨着她俊俏白希的脸蛋儿,“再一次,对不起!” 这三个字,他说的极其认真。 认真到砚歌恍惚的看着他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心疼,莫名的想哭! 她张了张嘴,垂眸,“小叔,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陆凌邺搂着她,微微点头。 砚歌沉沉吐息,随后眼里卷着涟漪,水灵闪烁的问道:“为什么是我?是因为……五年前的事……所以才找到我的吗?” 她说的断断续续,语气里充满了太多的不自信和慌张。 陆凌邺的双眸紧锁着砚歌,他唇角微扬,将她蓦地往怀里收紧,“因为,我只要一个女人。” 言毕,他将砚歌搂在怀中,薄唇贴在她的耳际,“而且,也只有你一个女人!” 砚歌震惊了! 她难以置信的怔愣着,半饷才回神,拉开自己和陆凌邺的距离,支支吾吾,“你……你是说……” 陆凌邺沉默着,冷峻的脸颊没有任何表情。 在砚歌和他对视之际,他眼底一抹精光闪过,身子骤然一沉,抱着砚歌就倒向了身后的大床。 砚歌惊呼着,和他一起倒在松软的床里,颤了颤,让她有些发蒙! 他说,只有他一个女人! 代表什么? 五年前,不仅是她的第一次,也是他的? 砚歌被阴霾遮云蔽日的心情,在此刻竟意外的明媚飞扬起来。 相信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听到这句话会有任何的抵抗力。 更何况她顾砚歌本身就是个俗人! 此时,砚歌还兀自沉浸在惊喜之中,她趴在陆凌邺的怀里,眼神缥缈的定在他棱角分明的俊彦上,却略显朦胧。 陆凌邺抱着她,薄唇扬起,扣着她的后脑将缠绵的轻吻落在她的额头、眼睛、脸颊…… 最终,四片唇瓣再次相贴,但砚歌却显得心不在焉。 她抿着唇,躲开他的轻吻,撑着身子在他身上,想开口说话,结果一阵天旋地转后,他们两个就异位相处! 大床深深的陷了进去,陆凌邺整个人压在她的身上,砚歌推拒着,“小叔,你起来,我有话要说!” “不急!” 他的吻从她脸颊开始,慢慢像下移动。 砚歌浑身颤栗着陌生的情愫,瑟缩着闪躲着。 “小叔,你先起来啊……” 陆凌邺埋首在她优美细嫩的脖颈上,炽热的呼吸熨烫着她的肌肤,薄唇所到之处,燃起了一阵阵荡漾的暧昧。 “陆凌邺,你混蛋,起开!” 砚歌急了,也慌了! 她身体里突然涌来的一bobo热潮,是陌生的,是空虚的。 正因陌生,所以才怯步不前。 “砚歌……” 他的声音沙哑浑厚的在耳边响起,激荡了砚歌的灵魂。 她仰着头,大口喘着气,一咬牙,喊道,“陆凌邺,你卑鄙,五年前就是你,现在……” 他热吻侵袭到砚歌的精致小巧的耳垂,惹的砚歌倒吸一口冷气。 但听,陆凌邺口吻邪肆魔魅:“阔别五年,再卑鄙一次又何妨……” 深夜,关了灯的房间,破碎的呢喃,断续的喘息,有人说:“顾砚歌,我爱你!” 127:她是我的女朋友! 凌晨三点。 一场激战结束之后,砚歌浑身瘫软的躺在陆凌邺的怀里。 周围的空气中氤氲着浓郁的情爱味道,她小脸娇艳的白里透红,美的剔透玲珑。 倚在床头,一手搂着砚歌的陆凌邺,指尖夹着烟,将她软绵的小身板紧紧扣在怀里。 他嘬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儿,垂眸睨着砚歌艳丽妩媚的脸蛋,喉结滑了滑,“累吗?” 砚歌的睫毛轻颤,嘤咛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昏暗的光线下,她的肌肤仿佛被镀了一层金色的绒光,白瓷儿细嫩,肌理如玉。 砚歌累的连手指都不想动,枕着他的胸膛,很快就眼皮打架。 陆凌邺拧灭手中的烟蒂,翻身搂着砚歌,将她整个人都卷在怀里。 淡淡的烟味儿传来,砚歌掀开眸子,睨了他一眼,轻喃:“小叔……困了!” “嗯,睡吧!” 他温柔如水的眸子少了平日里的凌厉和深邃,抱着她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她凝玉般的脊背。 软被下,两人紧紧贴合,他轻柔的动作带着强烈的占有霸道,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随手拿起遥控将壁灯关掉,很快便双双进入梦乡。 门外,晏柒眼神儿猩红的和顾昕洺坐在楼梯台阶上。 她托着腮,眨着僵硬的眸子,以极低的嗓音喟叹,“我的天,整了两个多小时,这是什么强悍的体力!” 顾昕洺靠在一侧的墙壁上,抽了一口烟,睨着她,“看来冷牧阳不如陆老大……” “操!放屁!”情急之下,晏柒想都不想就反驳,言毕她瞳仁一紧,抬腿就踹了他一脚,“你行!你能两个小时不停歇吗?” 顾昕洺对着晏柒的脸上就吐出一团烟雾,“要不是试试?” “去你大爷!不要脸!” 晏柒咒骂了一声,旋即她伸了个懒腰,“看样子他俩已经睡下了,咱俩咋办?” “你不是想喝酒吗?走吧!” 顾昕洺起身,顺便拉着晏柒的胳膊将她从台阶上拽起来,两个人小心翼翼的踩着台阶离去。 彼时,大床上已经闭眸安睡的陆凌邺陡地睁开双眸,在漆黑的房间中射出一道寒光。 偷听?! …… 晏柒和顾昕洺开车离开,她靠在副驾驶上,两条修长的双腿没啥形象的搭在挡风玻璃前。 顾昕洺开着车离开夏斗湖,瞥了她一眼,咂舌,“你说你这样的女人,冷牧阳到底看上你什么了?” “你管呢!顾昕洺,你嘴欠是不是!不提他能死啊!” 顾昕洺浓眉恶劣的扬起,“再怎么说咱的革命友谊也是从鬼门关门口建立的,来,跟哥说说,到底你和冷牧阳之间咋回事?之前不是挺好的吗?” 晏柒的双眸微垂,“没事!开你的车,废话那么多!” 很明显,晏柒并不想提及任何关于冷牧阳的事情! 顾昕洺幽幽一叹,“我就搞不懂你们这些女人!喜欢就上,不喜欢就走,干嘛呢,天天多愁善感的。” “呵,你说的轻松!你内只小野猫搞定了吗?舔个脸好意思说我?” 顾昕洺薄唇微哂,“既然是野猫,当然要慢慢驯服。那么容易就搞定的话,还有什么意思?” “我告诉你,女人心海底针!你别狂妄自大的不知所谓,要不然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顾昕洺不屑冷笑,“不可能!” 他如是说,晏柒眼底的讥诮却不曾退去。 这一夜,他们谁都不知道,这看起来最平常不过的聊天,在不久以后,果然就让顾昕洺尝到了痛彻蚀骨的滋味。 以至于多年以后,他还总是不经意的回想起这一次的谈话。 如果当初他能听话,会不会结果就不一样! 顾昕洺开着车来到酒吧街,此时已经将近凌晨三点半,酒吧周围的行人不多,但仍然有不少喝多之后的男男女女,在街头搂搂抱抱,大声张扬的喧哗。 晏柒下了车,嫌弃的看了一眼,和顾昕洺径自走进一间门前挂着琉璃灯的酒吧。 巴黎她不陌生,但之前也只是出任务的时候来过几次。 这间酒吧的氛围不嘈杂,如水般的轻音乐在空气中流淌。 晏柒和顾昕洺坐在靠窗的位置,点了两杯啤酒,各怀心事的看着窗外。 “你说,这次陆老大和砚歌应该不会再有问题了吧?” 晏柒喝了一口啤酒,睇着对面的顾昕洺询问着。 顾昕洺轻叹,“那谁知道,你可别忘了,那还有个四岁大的儿子等着他们呢!” 闻言,晏柒蹙眉,小脸上泛起了忧虑,“那怎么……” “晏……晏柒?” 莫名的,在这异国他乡的酒吧里,晏柒好像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她话没说完,端着酒杯看去,一眼就看到划着轮椅而来的……冷肖阳! 她脸蛋上的表情完全僵住,酒杯放在唇边,彻底忘了反应。 顾昕洺回眸,一见到冷肖阳,不禁心里喟叹。 他从沙发中起身,睇着冷肖阳,开口戏谑,“哟,这谁啊!” 冷肖阳转眸看向顾昕洺,顿时咧嘴一笑,两颗虎牙显得特别可爱,“洺哥,原来你也在这儿?” 顾昕洺回眸打量了一眼神色僵硬的晏柒,摇头失笑,“这不是陪陆老大来追媳妇儿嘛!” “那……晏柒呢?你也是为这个而来?” 冷肖阳睇着晏柒,他晶亮晶亮的眸子里闪着某种情绪,略显迫切的口吻似乎急于知道什么。 晏柒放下酒杯,轻叹,点头,“嗯。” 冷肖阳的眼底失望一闪而过,转瞬间他抿嘴儿笑了笑,身后恰好又走来一人,穿着一身运动衣,却挡不住凛冽的气势,“冷子,熟人?” 顾昕洺和晏柒双双望着站在冷肖阳身后,左脸上有一道伤疤的男子,直觉他很危险。 冷肖阳仰头,“铁手哥,他们是陆老大的朋友!” 铁手了然的点头,眸子睇着晏柒和顾昕洺,“他呢?” 顾昕洺一笑,“忙着呢!” “操!忙着开荒呢吧!” 铁手的话很糙,但大家心里明镜似的,这是事实! 他拍了拍冷肖阳的肩膀,“你小子眼睛都看直了,介绍介绍啊!” 经过铁手的提醒,冷肖阳这才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是顾昕洺,她……是我女朋友,晏柒!” 此言一出,铁手的眸色顿时变得深邃了几分。 他打量着晏柒,眯着眯眸,随即薄唇扬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嗯,眼光不错!” 冷肖阳一喜,“是不是!我也一直这么认为!” 他和铁手之间的对话,被晏柒和顾昕洺听的真切。 顾昕洺无奈的看着晏柒复杂的神色,心里喟叹。 这下,可不好弄了。 “小柒,你什么时候走?如果不着急的话,陪我几天好不好?” 冷肖阳划着轮椅来到晏柒的身前,他的眼底清澈的倒映着晏柒的身影,抬起手情不自禁的抓住了她垂在身侧的小手。 晏柒浑身一僵,视线直直的看着冷肖阳,“冷子,我……” “哎呀,我知道了,你这次跟陆老大一起来,肯定还有其他的安排对不对?没挂系,我理解的,再过段时间,我这腿恢复之后,我就能回国了,到时候我在陪你哈!” 冷肖阳自说自话,全程都没有给晏柒说话或者反驳的机会。 甚至在他说完以后,便跟在铁手的身后,一边划着轮椅一边回头看着晏柒,“小柒,那我先回医院了,你记得看手机,之前我给你发过很多短信呢!” 晏柒怔怔的看着冷肖阳和铁手离去的身影,心里莫名酸涩,重重的坐回到沙发上,她端起扎啤杯,仰头一饮而尽。 顾昕洺叹息一声,“哎,这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将满满一杯的啤酒灌下,晏柒闭着眼,靠在沙发里,“怎么陆老大没说过,冷子也在巴黎!” “你以为他有那个米国时间去跟你报备冷子的事儿?之前我们都知道他被送到了国外秘密治疗,但谁知道就在巴黎!” 晏柒惆怅的蹙眉,“我已经尽可能的躲着他了,结果还是遇见。老天这是注定要让永远难安啊!” 128:回国,和少然离婚! 清晨,砚歌睡得迷迷糊糊,她做了好长一个梦。 梦里,她和陆凌邺拉着初宝,一家三口宛若特别安然的在郊外踏青。 忽地有一只蜻蜓落在她的脸上,扑闪着翅膀,弄得她浑身都泛起了痒意。 砚歌随手拨弄了一下,嘤咛一声,但不管她怎么摆手,蜻蜓都在她身边绕来绕去。 最后,身上都开始泛起细密的疙瘩了,烦躁不安的砚歌,倒吸一口冷气,蹙眉睁开了眼。 恍惚间,她还挑着眉寻找蜻蜓的影子。 但转眼就发现自己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乱动。 理智快速的回神,砚歌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小脸瞬间就爆红,“小叔……嘶……你干嘛!” 她只看得到某人在她身上不停作乱的手,还有他那双深邃幽黑的冷眸泛着熟悉的情愫。 “醒了?” 陆凌邺搂着她,被子下的手依旧在继续着自己的动作。 砚歌浑身一僵,小手抓住他的手腕,“你……你不要闹了!” 陆凌邺居高临下的睇着她,窗外射入的耀眼日晕,将她的小脸照的娇嫩美艳。 他倾身,在她的小嘴儿上深深吻了一下! 下一刻,砚歌还没反应过来,他掀开被子就捞过她的身子,抱在怀里直接走向了右侧的卫浴间。 “啊……你,小叔,放我下来!” 砚歌害羞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就算昨晚上在一起了,可是这突如其来的坦诚相见,她还是难以适应。 陆凌邺挺拔昂藏的抱着砚歌,不理会她的惊呼,走进卫浴间,里面一个硕大的原型浴池赫然入目。 轻袅的水汽还散着热度,他抱着砚歌踏进去,坐在里面之后,瞬间被温热的水包围,惹的砚歌不自禁的发出一声喟叹。 浑身黏腻酸软的感觉缓解了不少,她靠在浴池边,小手一下一下的划着水。 陆凌邺睇着她故作镇定的模样,眼底一抹柔情闪过。 他伸手捏着她的下巴,迫使砚歌和他对视,“还疼吗?” 砚歌眼眸一紧,抿着小嘴儿摇头。 这让她怎么回答! 真是羞死人了! “还疼?” 她不语,陆凌邺便继续以言语进攻。 他说着就放开砚歌的下巴,搂着她纤细玲珑的腰肢就往自己怀里拽。 砚歌吓得往后躲,“你你你……” “给你揉揉!” 砚歌:“……” 她随手捶了一下陆凌邺,含羞带怯的嗔怒,“小叔,你正经点!我还没消气!” 言毕,她扭头,往浴池的另一边闪了闪身。 陆凌邺眉宇微拢,薄唇闪过一抹会心的笑,再次将她搂过来,按在怀里,喟然轻叹,“对不起!” 这时候的道歉,有些突如其来,却又似乎情理之中。 砚歌恍然的仰头,望着他冷峻出色的俊脸,下一刻垂下眸子,安静的伏在他的胸前。 半饷,谁都没有说话。 热气氤氲在周围,砚歌听着陆凌邺稳健的心跳声,挣扎一瞬,说道:“小叔,我……” “我懂!” 砚歌惊讶,看着陆凌邺那双仿佛能够看透世事的冷暗眸子,忍不住反问,“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嗯!” 砚歌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安静的靠在陆凌邺的怀里,享受着重逢后平静的时光。 心里微乱,却不似之前那般悲伤涌动。 “小叔,五年前你是怎么被陷害的?” 这一点,砚歌心里一直存疑。 毕竟在她的认知里,陆凌邺几乎已经强大到无懈可击的地步。 那晚听到他说自己被陷害,砚歌过后想想还是觉得特别不真实。 陆凌邺的薄唇微抿,“不小心而已!” 他不想说! 砚歌感觉到了! 她轻轻扬眉,有点小矫情的从他怀里坐直,“怎么不小心的?不能说?该不会是有别的女人想爬上你的床……” 话没说完,砚歌就默了。 陆凌邺暗眸冷凝,扣着她的后脑拉到自己的面前,“得便宜还卖乖!没良心的女人!” 砚歌抿着嘴儿,似笑非笑,“小叔,可别这么说。我是受害者!再说了,这种事换了任何一个女人,谁能接受的了!那时候我才十九岁!还是学生。当年你的行为完全是禽兽了祖国的花朵!” 打开心扉后,砚歌小嘴儿巴巴的说个不停。 她望着含笑的眸子,水灵澄澈的看着陆凌邺,心里再一次庆幸,当年真的是他! “你会出现在锦伯,是慕新柔做的!” 陆凌邺的口吻骤然变得低沉,砚歌心下一惊,“小叔?你知道?!” “嗯!因为当年若不是你,就是她!” 得到这个回答,砚歌的心里是震惊的。 她瞬也不瞬的看着陆凌邺,“你怎么知道是她?难道……当年进去那个房间的人,本来就……” 说不下去了! 砚歌的心底突然发寒,如果这样说的话,那么慕新柔到底是有多恨她?! 如果当初那个房间里不是陆凌邺的话,那么等待的在那的人…… “那个房间里的男人,本不该是我!而那个女人,也不该是你!一切,阴差阳错!” 陆凌邺的解释有些深奥,但砚歌聪慧的想了想,试探的问道:“小叔,是不是有些事现在还不能对我说?” “嗯!” “那我问,你点头或者摇头!好不?” 陆凌邺眼底精光一闪,“耍聪明?” 砚歌展眉,“你不能对我说,但是我可以自己猜。第一,要陷害你的人,才应该出现在那个房间里,对不对?” 陆凌邺面无表情的俊彦深邃的睨着砚歌,在她噙满期待的眼神里,他莫名的扬了扬眉峰。 砚歌眸色一喜,“我猜对了!那……第二,说起来那个人才应该是那晚真正的主谋?而慕新柔是要和他发生……咳,关系的?” 陆凌邺精锐的视线已然变得复杂而深邃,他的眸子沉了沉,良久才吐出两个字:“继续!” 砚歌充分发挥头脑风暴,试图将五年前的一切都串连成线。 她摆着手指头,一边想一边说,“我猜,慕新柔之所以会让我去那个房间,该不会就是想让我顶替她吧?真是搞笑,当初我把她当成最好的闺蜜,结果她不但睡了我的男朋友,后来又让我经历那么多的无力承受的挫折,我……” “睡了你的男朋友?!” 砚歌暗恨的咬牙,心里对慕新柔的不屑又鄙夷,所以说起话来就失了分寸。 听到陆凌邺声音低沉的反问,砚歌新道不妙。 她余光斜睨着他骤然阴沉的俊脸,小心肝一抖,“小叔,口误……我口……唔!” 什么都别说了。 小叔不高兴,砚歌的下场可想而知。 浴池中,剧烈激荡的水波一片一片的撒到地面上,撞击的声音带着水波的荡漾。 一室惷光,旖旎动人。 …… 当再次走出夏斗湖的别墅,砚歌仰头看着头顶时值正午的阳光,都郁卒了! 她饿的前胸贴后背,双腿又酸又疼,走一步走费力。 “啊,小叔……” 突然,她的身子被人从后面腾空抱起,砚歌惊呼,顺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饿不饿?” 砚歌瘪嘴,咬牙,“你说呢!” 她就纳闷了,这人的体力怎么那么好! 昨晚上整了一夜,她累得连喘气都觉得费力。 好不容易能够泡个热水澡,结果又被他吃干抹净,渣都不剩。 此时,阳光洒落在两人的身上,砚歌睇着他神清气爽的眉宇,暗自嘀咕,“不公平,太不公平……” 不刻,在别墅的另一侧,打开车库的卷帘门,陆凌邺将砚歌抱紧副驾驶,宠溺温柔的摸着她的头顶,“我们,接儿子去!” 砚歌一惊,看着他那双闪过柔光的眸子,心里暖意充盈。 初宝,她和他的儿子! 回程的途中,他的手一直不曾松开过砚歌,当车子缓缓靠近巷口时,车停下,陆凌邺眸光深邃冷凝的睨着前档风,薄唇开启:“回国,和少然离婚!” 129:我要给干爹做个花圈! “回国,和少然离婚!” 陆凌邺坐在驾驶位,目光灼灼的看着前档。 他话音落定,砚歌陡地倒吸一口冷气,“小、小叔?说什么?” 此时,天边已经泛起了清辉的鱼肚白,陆凌邺微微勾唇,“和少然,离婚!” 没有迟疑,没有解释,他脱口而出的几个字清晰的砸在砚歌的耳中。 她慌乱的眼神闪烁不迭,小嘴儿抿着苦笑,“小叔,开玩笑的吧?” “你看像吗?” 陆凌邺转眸,俊朗冷峻的五官认真严肃,砚歌瘪着嘴,“不……像!” 诚然,她心里充斥着淡淡的惊喜,但更多的则是忐忑。 家里头,爷爷刚刚把她和少然下放到B市,这个时间段她如果和少然离婚的话,这不是啪啪打脸嘛?! 而且,什么理由,什么借口呢? 她可不认为爷爷会轻易同意他们两个要离婚的这件事! 陆家,家大业大,脸面大如天,结婚已经不明不白,如果再突然离婚,她这等同于给陆家的明楣上泼了一桶油漆啊! 砚歌凛着眉头下了车,和陆凌邺走进巷口,心情莫名的沉重起来。 突然,她有点不期待回国了! “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一切有我!” 陆凌邺拉着她的小手,侧目睨着砚歌紧绷的脸蛋,轻声安慰! 砚歌叹息,跟着他回到庄园的门口,一抬眼儿就看到大门上三个诡异的枪眼儿! 因为之前在B市景豪别墅,她在窗子上看到过这样的痕迹,所以这次倒是没有太多的惊讶,反而用手指了指,“小叔,你做的?” “嗯!” 陆凌邺毫不掩饰的态度,让砚歌无奈的垂眸叹气。 真是个霸道又不善解释的男人! 推开半敞开的门,砚歌不禁有些着急。 毕竟大半夜的被小叔带走,她都来不及和少然和欧菲说一声。 现在都不知道他们要急成什么样子了! 砚歌松开陆凌邺的手,匆忙的走进去,还没看到里面的情形,就听到一阵欢声笑语传来,“哎呀,我们初宝简直太聪明了!” 晏柒的声音! 砚歌绕过门前的小院,来到凉亭附近时,就看到晏柒正抱着初宝坐在藤椅上说说笑笑。 她的对面坐着顾昕洺和陆少然,欧菲则在身后的厨房里忙碌着。 这一幕,砚歌傻了! 她回头看着陆凌邺,“小叔,你让小柒他们来的?” “嗯!报平安!” 难得,陆凌邺随口说了一句,砚歌的心里也微微放松,站在原地,看着晏柒怀里的初宝,喊道:“宝贝儿!” 骤然听到砚歌的声音,初宝纷嫩胖嘟嘟的脸蛋转头,惊喜之余从晏柒的怀里跳出来,一边跑一边喊,“妈咪,你回来啦!” 此时,已经临近下午一点,砚歌蹲下身子抱着初宝,亲了他一口! 初宝大大的灵动眸子清亮透彻,抱着砚歌的脖子,撅着小嘴儿在她的脸上也落下一吻,“妈咪,去哪里了啊!我还以为你又丢下我了呢!” 闻声,砚歌歉意的搂紧他,“妈咪和……舅姥爷有点事情,所以临时出去了!” “哦!”初宝应了一声,旋即顺着她的肩头看向陆凌邺,咧着一口小白牙,脆生生的呼唤:“舅姥爷……” 小叔,郁卒了! 这他妈是他儿子啊! 陆凌邺上前,一言不发的对着初宝张开手。 初宝一笑,软糯糯的小身板直接跌到他的怀里。 “想不想我?” 陆凌邺垫了垫初宝,唇角泛起一抹悠扬的暖意。 初宝搂着他,咯咯一乐,“舅姥爷,顾蜀黍说你和妈咪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还说你们要很久才会回来。我本来想着,如果过了今天你们还不回,那我就想你一下下,但是你们回来了,那我就……啵!” 说到最后,初宝慧黠的眸子闪了闪,软软的小嘴儿在陆凌邺冷硬的脸颊上啵了一下。 人小鬼大的初宝,这一举动让陆凌邺的眼神都化成了水。 他的儿子! 顾昕洺笑容满面的看着这一幕,“陆老大,我这功课做的不错吧?” 砚歌侧目看着他和晏柒,见小柒对着她含笑的眨眨眼,心下便了解到,应该是他们说了什么,才能稳住了初宝。 “乖!” 陆凌邺没有和孩子接触的经验,面对初宝粉雕玉琢的小脸蛋,他冷硬的表面下隐藏着焦灼的情绪。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紧了紧搂着初宝的手臂,父子俩视线交汇,你看我我看你。 “媳妇儿,怎么走的那么突然,都不打声招呼的!” 陆少然斜睨了一眼抱着初宝的小叔,旋即挪到砚歌的身边,一脸夸张的委屈。 砚歌轻笑,“少然,我……临时有事,所以走得急!” “是这样嘛!昨晚上我可是听到了动静的,谁知出来之后你就没影儿了。吓得我差点报警呢。” 陆少然一边说一边看着陆凌邺,心肝扭曲的想着,小叔你够意思,又掳走我媳妇儿,那我也给你添堵! 诚然,陆少然一句有一句的‘媳妇儿’,很快就让陆凌邺的冷眸射出寒厉的视线。 陆少然没骨气的缩了缩脖子,往砚歌的身后侧了侧,“媳妇儿,我冷!” 砚歌笑看着陆凌邺和陆少然之间无言的对峙,满含歉意的说道:“少然,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欧菲呢,西蒙他……” 陆少然扯唇,“欧菲已经知道了!” 砚歌心下一紧,“已经知道了?” “嗯!那犊子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回米国了,欧菲也把他骂个半死。活该呢!” 砚歌惊讶的张着小嘴儿,侧目看向陆凌邺时,晏柒就走上前,搂着她的肩膀,笑道:“砚歌宝贝儿,这种时候,就不用管西蒙了。你放心,他已经给欧菲打过电话了报平安了!不用担心!” 晏柒的解释,像是给砚歌吃了一剂定心丸一样。 她眼神儿有些怔愣的看向陆凌邺,不用说也知道这些肯定都是他在背后暗中下的命令。 无奈的摇头叹息,砚歌开口,“那……我去看看欧菲!” 她走向身后的房子里,看到欧菲在厨房忙碌的身影,眼眶微酸。 蓦地,她想到了一个严重的事实,既然西蒙被小叔的人带走了,那……欧菲移民的事该怎么办? 砚歌心里咯噔一下,想问却又无法开口。 无奈的,她只能将心里的疑惑暗藏,等过后寻个机会问问小叔。 …… 陆凌邺和砚歌回到庄园,再加上有晏柒和顾昕洺这两个活宝,所以院子里时而传来哈哈大笑声。 初宝从小在法国长大,但这也是身边有这么多人陪伴。 他小脸上笑意不减,像个活泼的小兔子似的,一会儿跑到这儿,一会儿跑到那儿。 就算再聪明,也不过是个四个的孩子,心性仍然天真开朗。 用过午饭,陆凌邺和顾昕洺以及晏柒三人坐在门外的藤椅上简单浅谈。 他的冷眸始终对焦在初宝的身上。 初宝蹲在花圃边摘花,他含笑。 初宝拿着花跑到忙碌的砚歌身边,插到她的头发里,他眸色柔情。 当初宝拿着一柄小刀去而复返时,某叔的眉宇紧锁。 “初宝!” 他轻呼起身,走到初宝身边,低头看着他,“做什么?” 初宝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他,小嘴儿一咧,“舅姥爷,我想摘花!喏,用这个比较快,我要给干爹做个花圈!” 众人:“……” 陆凌邺蹙眉,蹲下身,从他的小手里拿过小刀,神色漠然的说着冷笑话:“给他买一个就行,不用做!” 晏柒听不下去了,她看着初宝天真无邪的样子,扶着额头轻喃,“小宝贝儿,你是不是想给你干爹做个花环啊?是花环,不是花圈哦!” 这孩子,国语不太好,但说的话可真是吓人! 给陆少然做个花圈? 晏柒想着就看向站在门口一脸郁卒的陆少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犊子,看见初宝给砚歌一朵花,想争宠要个花环,结果……让你嘚瑟,该呀! 130:舅姥爷是最好的姥爷! 翌日,4号。 初宝4岁的生日。 大清早的一起床,初宝就换上了砚歌提前给他买好的新衣服。 他穿着一双英伦风的黑亮小皮鞋,一条露出脚踝的白色腰带牛仔裤,散着奶香儿的小身子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对襟小衬衫,纷嫩白希,神采奕奕。 “宝贝儿,生日快乐!” 砚歌给他穿戴完毕后,看着他矜贵灵动的眸子,抱在怀里狠狠亲了一口。 初宝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乖觉可喜,咧着小嘴儿,“谢谢妈咪!” 她领着初宝从房间里走出来,客厅中陆凌邺和顾昕洺等人正坐在沙发上。 听到声音,动作一致的侧目,在看到初宝这身打扮时,顾昕洺流里流气的吹了个口哨,“初宝,好帅啊!现在就这么漂亮,以后得多么的招蜂引蝶啊!” 砚歌蹙眉打趣,“你别瞎说!” 顾昕洺咂舌的将视线从初宝的脸上移到陆凌邺的俊彦上,低声说:“陆老大,你儿子长得和砚歌更像,你什么感觉?” 陆凌邺斜睨着顾昕洺,冷眉一凝,“优秀!” “初宝,过来!” 陆凌邺不再理会嘴欠的顾昕洺,他对着初宝招手,眸光微柔。 初宝松开砚歌,跑到陆凌邺的身前,一歪就倒在他怀里,仰着头,眸光璀璨,“舅姥爷,我好看吗?” 陆凌邺毫不掩饰的赞美,“好看!” “嘻嘻,舅姥爷最好了。” 砚歌站在一旁,看着陆凌邺和初宝之间莫名和谐的气氛,心底里感慨万千。 这是不是就是天性的吸引,明明初宝第一次见到陆凌邺时,关系并没有如此融洽的。 而她也看出来,陆凌邺不善于和小孩子交流,但是他的眼神和举动却透露出对初宝格外的疼宠。 “今天过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陆凌邺搂着初宝,垂眸看着他,冷眸内一闪而过的疼惜显而易见。 初宝撅着小嘴,故作沉思的想了想,“舅姥爷,我想去航空博物馆!” “哦?为何?” “因为……我想去看看大灰机。嘻嘻,我之前听隔壁的Ella跟我说,那里面有好多大灰机的模型……” 初宝神采飞扬的大眼睛里散着一抹期冀。 他没做过飞机,所以想去看看。 之前小镇子里的好多小朋友,都和他炫耀过坐飞机如何如何,他很好奇的。 不单是陆凌邺为此而闪过心疼,就连砚歌都莫名的一阵心酸。 她还是亏欠了初宝太多! “想坐飞机?” 陆凌邺挑眉轻问,初宝嘿嘿一笑,“舅姥爷,想……但是,今天咱们先去看看就行!” 对于小孩子这样的请求,陆凌邺这心里五味陈杂。 有那么一瞬,他恨不得把星星月亮都摘下来给他! 他的儿子,就算把甜捅个窟窿,他也能封上! “你去准备!” 陆凌邺将初宝抱在腿上,转眸对着顾昕洺就吩咐了一句。 顾昕洺了然的点头,“就今天?” “嗯!” 他们俩人的对话,让陆少然听得云里雾里。 “小叔,什么今天?” 陆凌邺横了他一眼,“没你事!” 陆少然:“……” “舅姥爷,去吗?” 初宝噙着不确定的神色看着陆凌邺,因为没有得到回答,他有点着急。 转念一想,他抿了抿小嘴儿,“舅姥爷,干爹说过你很忙的。如果你今天有事的话,那……改天也可以。我今天和妈咪还有干爹一起去就好!” 初宝清脆的嗓音里蕴着少许的失望,但白希稚嫩的小脸上又天真的漾着笑意。 看到这一幕,陆少然受不了了,“儿砸,干爹带你去!不就是……咳。” 陆少然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摸着初宝的脑袋开口,才说了两句就感觉到一阵鬼畜般的冷鸷视线扎在脸上。 又冷,又惊。 他张着嘴,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完犊子了! 初宝是小叔的儿子! 他刚才叫了啥?儿砸? “干爹?你怎么了?嗓子不舒服哦?” 初宝睁着澄澈的大眼,望着陆少然憋得够呛的神色,有点好奇。 他怎么觉得,干爹好像很怕舅姥爷呢! “少然,我有点事,你跟我来一下!” 顾昕洺叹气着招呼陆少然,人家一家三口好不容易有机会独处,他这个攻受体质不分明的二椅子在这碍什么事啊! 陆少然一怔,眨了眨眼,“哦!” 初宝看着顾昕洺叫走了陆少然,一时间安静的坐在陆凌邺的怀里,什么都没说。 砚歌走来,看着初宝,“宝贝儿,一会儿妈咪和舅姥爷带你去博物馆,好不好?” 初宝一喜,“真哒?” “当然!” 初宝在陆凌邺的怀里高兴的直拍手,掩不住的欢喜让砚歌和陆凌邺都温柔的表情。 …… 一个小时后,砚歌和陆凌邺带着初宝离开庄园,临行前,欧菲莫名其妙的拉着砚歌,眼眶湿濡的叮咛她以后要按时吃饭,照顾好初宝。 砚歌并未多想,只是笑着告诉她,晚一点就会回来。 上了车,砚歌抱着初宝和陆凌邺坐在车后座上,转眼还能看到欧菲正站在巷子里,对着他们摆手。 陆凌邺看着砚歌笑容满面的样子,以及初宝懂事乖巧的安静,他扯了扯唇,对着晏柒说道:“走吧!” 车开走,欧菲这才捂着嘴巴,不舍的哭了出来。 很快,他们的车转过街头,消失在市区的街道上时,后面一辆黑色的宾利则缓缓停下。 陆少然下车,扶着拭泪的欧菲坐了进去。 “舅姥爷,飞机里面长什么样子?” 车上,初宝好奇的靠在陆凌邺的怀里,小手儿不安分的在他脸上捏来捏去。 “一会儿就知道了!” 陆凌邺垂眸,深邃冷暗的眼神里全是初宝灵动的模样。 “哦也,舅姥爷是最好的姥爷!” 陆凌邺:“……” 砚歌则忍俊不禁! 约莫四十分钟的路程,车停,晏柒回身,戏谑的看到砚歌和陆凌邺,“到啦!” 砚歌转眸,然而在看到熟悉的机场时,她惊得说不出话。 初宝软软的小身子从陆凌邺的身边探头探脑的看着窗外,有点惊喜,还有些诧异,“咦?航空博物馆,是这个样子哦?那些模型还能动耶!” 砚歌惊慌的看着陆凌邺,“小叔?这……怎么来机场了?” 陆凌邺抱着初宝,拉开车门,对砚歌说道:“坐飞机,回家!” 这句话,似是给砚歌解释,也似乎是说给初宝听。 趴在陆凌邺怀里的初宝,小嘴儿张得大大的,“舅姥爷?要坐飞机吗?” “嗯,想坐吗?” 初宝下意识的点头,脆生生的回答,“想~” 陆凌邺薄唇微动,小心翼翼的在初宝的脸上亲了一下,“喜欢就好!以后想要什么,和我说,都给你!” 这句话,听得初宝更加喜上眉梢,“舅姥爷,真的吗?” “嗯,不骗人!” “哇哦,舅姥爷你太好了!” 砚歌被晏柒拉下车,呆愣愣的看着眼前熟悉的机场停机坪,她侧目看着初宝和陆凌邺有说有笑的样子,心里却惆怅不已。 她看着陆凌邺,拧眉,“小叔,怎么能这样,我们还没准备好,而且……欧菲还不……” 说到这里,砚歌骤然响起了出门前欧菲拉着她不停叮嘱的一幕。 砚歌心里不忍,看着陆凌邺,有些怨怼。 陆凌邺轻叹,随手将初宝交给晏柒抱着,示意他们两个去一边玩儿,随即他捏着砚歌肉肉的脸蛋,“不开心了?” 砚歌卷着一抹水光的眸子拍开他的掌心,“你说呢!” “走吧!” 陆凌邺唇角微动,似是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抿着唇,生硬的丢出两个字。 砚歌看着他伟岸的身影,急了,“小叔,等等啊。再怎么说,我们也不能就这么走了……” “柒姐姐,妈咪和舅姥爷好像吵架了哦!” 初宝和晏柒走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俩一前一后的身影,初宝如是说。 晏柒闻言则轻笑一声,睇着初宝,“宝贝儿,你知道你爹地是谁吗?” “知道啊!” 晏柒,惊! 131:想离开,除非我死! “宝贝儿,你知道你爹地是谁吗?” 初宝扬起小眉头,笑着点头,“知道啊!” 晏柒惊的下巴都快掉了,尖着嗓子,“你知道??” “干爹,西蒙爹地,里奥爹地,他们都是我爹地啊!” 晏柒:“……” 你爹真多! 晏柒漠然喟叹,摇着头叹息,突然间她感觉陆老大前路迷茫啊。 搞定了媳妇儿不要紧,现在还有个精明的小鬼头呢! 这儿子外面飘了一堆的干爹,偏偏就不知道亲爹就在眼前! 晏柒感慨,真是一出好戏啊! “宝贝儿,那你妈咪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爹地的事?” 初宝睁着大大的眼睛,摇头,“没有啊。柒姐姐,有什么关系?我有好多爹地,又不差一个!” 晏柒:“……” 不能聊了,她好想笑哦! 陆老大,您自己看着办! …… 砚歌和陆凌邺以及晏柒初宝四人上了私人商务飞机。 飞机上,初宝务必好奇的左看看右摸摸。 第一次登上飞机,他是最兴奋的。 砚歌愁眉苦脸的坐在陆凌邺身边,低着头不停的叹气。 回国她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但是欧菲那边…… 陆凌邺冷着脸,一言不发。 砚歌时而斜睨着眸子看着他棱角分明却含着冷霜的俊彦,几次想要开口,最终都化为无声的喟叹。 很快,两名空姐端着果盘和香槟等食物,放在了沙发中间的案台上。 空姐的眼神儿不停的打量着陆凌邺,一举一动都努力的做到优雅精致。 不论如何,若是能被他一眼,那也是荣幸啊。 砚歌的眸子扫到两个空姐充满爱慕的表情,撇撇嘴,心里有点不高兴,“请问,什么时候起飞?” 空姐一惊,连忙看向砚歌,“小姐您好,还要等一会儿,因为陆……” “下去吧!” 陆凌邺冷声开腔,直接打断了空姐的话。 “好的,好的,那就不打扰了!” 空姐明显失落的神色,似是刺激了砚歌。 她眯着眼儿转头,睇着陆凌邺,“小叔,人家话还没说完呢。” 陆凌邺目光深邃,危险的眯了眯,拉着她的手,起身就往后面的休息区走去。 砚歌不敢大声挣扎,毕竟初宝和晏柒还在飞机前面参观呢。 休息区在飞机的后方,里面并排摆放着两张安逸舒适的双人床。 陆凌邺反手关上门,拉着她直接走到床上,压倒! 砚歌惊呼,“小叔,干嘛,初宝在外面呢!” 她惶惶的看着身上眼神充斥着寒光的男人,心里特别郁闷。 惹到他了? 什么时候的事! 她还没责怪他呢,怎么这位祖宗就先不高兴了! “小叔,我……” 陆凌邺就这么定定的压着砚歌,什么动作都没有。 但他的眼神中却闪着复杂的光芒,好半饷在砚歌愈发不知所措时,他才重重叹息,“欧菲会来的……” 这一声看似解释,又蓄满了无奈的话,惊得砚歌良久没有回神。 身上的重量消失,砚歌整理了一下衣服才坐起,看着他走到吧台边倒酒的身影,不太确定的反问,“你是说,欧菲会来这儿?” “嗯!照顾了初宝这么久,我就算再着急,也不可能不给你们道别的时间!” 陆凌邺又私心! 这一点他承认! 正是因为之前他察觉到砚歌对回国这件事稍微有些抵触,所以才不得已用这样的方法,直接将她带到机场。 让她无路可逃,无处可退! 砚歌坐在床边,看着陆凌邺站在吧台上,顺着机舱狭小的窗口看向外面的举动,眼神儿一热,她起身走到他的身后,从后面抱住了他。 砚歌将小脸贴在他的肩头,深呼吸,呢喃,“小叔,对不起……” 她又该死的误会了他。 可是……他总是习惯了霸道的主导一切,沉默寡言,又不善解释。 她就算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也不可能会想到他做了这样的安排。 害怕误会,所以才更加小心翼翼。 砚歌搂着他精壮的腰肢,嗅着他身上清冽干净的气息。 因为有初宝在,所以这两天都没见过他抽烟。 小叔不善表达,却总是用最实际的行动感动她,包容她。 陆凌邺喟叹,抿了一口香槟后,将酒杯放在吧台上,拉住砚歌的手,他轻轻转身,搂她入怀。 “不用道歉,是我没说!” 砚歌正面抱紧他,心里愈发盈盈暖融。 “小叔,你这么好,我离不开你了怎么办?” 砚歌喟叹似的说着,口吻莫名,清浅的带着一丝儿不安。 他何其优秀,何其狂傲。 怎么会看上她的呢! 若不是五年前的阴差阳错,会不会他们这两条平行线永远都没有相交的可能! 也或许,时至今日,所有身边人都会认为她攀了高枝儿? 砚歌再次拥紧了他,靠在他的胸膛上,彼此的心跳频率一致,安静,祥和。 陆凌邺反手搂着她的纤腰,“想离开,除非我死!” 这句话,震慑了砚歌。 她幽幽的抬眸,轻灵水润的眸子,看着小叔冷得没边儿的脸色,心虚的闪了闪眸,“小叔,我……随口说说!” 陆凌邺一把扣紧了她的小蛮腰,和自己紧紧贴合之际,语出惊人,“这种话,再说一次,爷就让你下不来床!” 砚歌的小脸儿,噌的一下就红个彻底。 这算是她第一次听到小叔如此正经的说不正经的话! 砚歌伸手捶了他一下,正寻思着欧菲要什么时候才能来,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妈咪……欧菲奶奶来啦!” 初宝激动地声音传来,砚歌一喜,放开陆凌邺就往门口走去。 小叔垂眸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怀抱,忽然感觉自己在砚歌心里的地位呈现直线下降趋势…… 推开门,欧菲正一脸喜色的站在机舱中间,看到砚歌走出来,两个人就激动的抱在了一起。 离别在即,即便不舍也要笑着说再见。 砚歌拉着欧菲的手,初宝则坐在她的腿上,三个人不舍的道别。 初宝早就知道欧菲要去米国的事,小家伙一双锃亮清透的眸子蓄着水光。 他扑在欧菲的怀里,摇着头撒娇,鼻尖红红,却忍着眼泪。 “欧菲奶奶,你真的今天就要去米国了吗?” 欧菲点头,“Marco,以后奶奶会找机会去看你的。记得要听你妈咪的话哦!” 砚歌眼眸烫热,强忍着泪水,拉着欧菲的手,“欧菲,这几年谢谢你!”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我没有女儿,只有西蒙和里奥两个臭小子。这几年有你和Marco的陪伴,我不知道多高兴呢。” “欧菲奶奶,我以后也一定会去米国看你的。一定!” 初宝重重的点头,口吻认真坚定的对欧菲保证。 欧菲被他逗得合不拢嘴,一再的抱着他,亲了又亲。 分别始终是艰难的。 但终究是为了彼此更好的生活,砚歌和初宝一左一右拉着欧菲的走,送她走下了飞机。 三人停机坪上,久久的伫立。 不远处,顾昕洺的车依旧停在一旁等待,陆少然缓步走来,站在欧菲的身后,笑道:“欧菲,到了米国记得想我们哦!” 有了陆少然的出现,离别的气氛被稍微淡化了许多。 她点头,最后一次拥抱着砚歌,随后就一步三回头的走向了顾昕洺的车。 待欧菲倾身做进去,初宝小身子一扭,直接抱着砚歌的大腿就开始嘤嘤的啜泣。 他小小的内心,仅存的一点坚强,在欧菲走后,终于忍不住了。 砚歌眼看着那辆车开走,眼含热泪的摸着初宝的头顶,“初宝,妈咪答应你,一定带你去米国看她,好不好?” 初宝抱着砚歌的大腿,不吭声却点了点头。 他过去的四年里,从懂事开始,身边一直都有欧菲的身影。 虽然早就知道要离开,可他还是好舍不得。 而且,若是不和欧菲分别,他可能就要和妈咪继续两地分隔,他不要…… 132:我不管,他就是我儿砸! 送走了欧菲,初宝情绪低落的趴在砚歌的怀里。 一行人再次回到飞机上,砚歌抱着他不停的诱哄。 待初宝的小脸破涕为笑后,陆凌邺对着服务台边的空姐眼神示意了一瞬。 空姐兴奋了然的点头,很快就推着餐车而来,“祝你生日快乐……” 生日歌响起,初宝惊喜的回头,看到餐车上硕大的卡通水果蛋糕,小嘴儿一咧,笑得格外灿烂。 “妈咪,这是给我的吗?” 砚歌也同样惊喜着,不意外的看到陆凌邺的俊彦泛起了一丝儿轻柔的暖意。 她睇着他,“小叔,是你?” 陆凌邺从砚歌的怀里将初宝抱起,站在餐车前,看着蛋糕上插着一个粉色的数字蜡烛。 “喜欢吗?” 他看着怀里纷嫩可爱的初宝,一颗冷硬的心都融化了。 初宝眨着大眼睛,咂吧着小嘴儿,“舅姥爷,好喜欢哦!” “初宝,吹蜡烛,许个愿吧。这可是你舅姥爷特意为你准备的。” 晏柒站在餐车边,满眼疼爱的看着他,这个孩子的出现,让他们所有人的心里都阳光普照。 “好~” 初宝软软清脆的开口,小胖手合十,在陆凌邺的怀里倾身把拉住吹灭,然后闭上眸子,小嘴儿里念叨,“我希望,妈咪永远和我在一起,不要再丢下我。” 这个愿望,一瞬就让砚歌的眼眶红了。 她起身,站在陆凌邺的身畔,顺势亲了一口初宝,“宝贝儿,妈咪答应你,再也不丢下你了!” 初宝睁开眸子,狡黠一闪而过,“舅姥爷也不能丢下我,还有……干爹!” “儿砸,干爹永远陪你!” 陆少然抿着嘴,站在陆凌邺的另一侧,对着初宝另一边儿的脸蛋也吧唧了一口。 这下好了。 人家亲爹抱着孩子,陆少然和砚歌一左一右亲着他怀里的初宝。 舅姥爷此刻的心情,真是‘如梦似幻’啊! 不到半个小时,顾昕洺去而复返,他上了飞机之后,就对着空姐说道:“给塔台通知,随时准备起飞。” “好的,顾少!” 飞机舱门关闭,等待随时起飞的指令。 初宝和晏柒以及陆少然一边吃蛋糕,一边说说笑笑,砚歌则趁机拉着陆凌邺再次来到休息区。 一关门,她就急切的问道:“小叔,欧菲真的去米国了?” 陆凌邺点头,“嗯!” “那……西蒙的事她知道吗?万一去了米国,她没看到西蒙……” 陆凌邺伸手摩挲着她的小脸,“她的移民申请已经被移民局批准了,去米国势在必行。她的小儿子还在米国,过段时间,西蒙也会回去的。” 听到小叔的几句解释,砚歌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睨着他,忍不住犯嘀咕,“小叔,我怎么觉得你有好多秘密似的。” “何以见得?” 陆凌邺冷眉微扬,似是心情不错。 “就是感觉!你应该不仅仅是陆氏总裁那么简单吧!啧,让我觉得自己好没用哦,什么都帮不到你!” 砚歌嘀咕着,但心里也因为对他更加了解而难以自拔的深陷其中。 陆凌邺暗沉的眸子闪过一抹精光,指尖在她优美纤细的天鹅颈上摩挲,“有、用!” 还没反应过来,砚歌就被他粗粝的指腹摸得浑身颤栗。 她拍开他的手,双颊染上红晕,“小叔,你正经点儿,我说正事呢!” …… 上午十一点,飞机从巴黎戴高乐机场离开地面。 这一趟巴黎之行,就此落下帷幕,而砚歌抱着激动雀跃的初宝,坐在窗边,看着下面的城市逐渐变得飘渺,心里五味陈杂。 “妈咪,飞机起飞了哦!要飞多久啊?” 初宝睁着圆溜溜的眸子,满脸好奇的趴在窗口,深入云层之后,巴黎铁塔消失在眼前。 这对于第一次坐飞机的初宝来说,一切都新奇。 砚歌抱着他,“宝贝儿,妈咪带你回家!” “回家?”初宝的脸蛋儿泛起一丝狐疑,旋即骤然想到了什么,惊喜的咧嘴,“妈咪,是不是回国?是不是?” “嗯!妈咪带你回国,以后想回巴黎,我们可以来旅游!” “哇……妈咪,你真的没有再丢下我哦……” 母子俩在窗边的对话,让旁边的几人都看在眼里,心情复杂着,眼神则温柔闪现。 不管回国即将面对什么,他们都相信陆老大有绝对的能力保护这对母子的周全。 ……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B市近在眼前。 当地时间,傍晚7点,飞机缓缓降落的B市的停机坪。 由于第一次回国,时差的原因,哪怕精力再旺盛的初宝也趴在砚歌的怀里昏昏欲睡。 回到B市,走下飞机,砚歌看着西边余晖下的机场全貌,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儿。 两辆军车早早就在出口的地方等待着,温小二和晏青分别靠在车边,两人手中夹着烟,看到飞机舱门打开,脸上刚扬起的笑猛然僵住了! 砚歌抱着初宝第一个走出来,随后是晏柒和陆少然以及顾昕洺,陆凌邺则走在最后。 晏青手中的半截烟直接掉在地上,温小二则张着嘴,任由烟气从嘴角飘出,忘了说话。 “喂,你们两个,傻了?” 晏柒噙着戏谑,睇着温小二和晏青,笑得格外揶揄。 温小二咽了咽口水,随手拧了一下晏青,“是不是我眼花了?砚歌怀里抱着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晏青被他拧的呲牙咧嘴,骂骂咧咧的,“嘶——你他妈眼花拧我干什么!” 晏柒无奈的扶额,自然是知道初宝的存在,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个惊喜般的惊吓! 陆凌邺走下滚梯,拉着砚歌直接坐进了温小二的车里。 陆少然特别自觉的想要爬进副驾驶,结果后座上,陆凌邺一声冷哼,“你去后车!” 动作一僵,陆少然瘪着嘴,看着陆凌邺,触及到他那双冷暗的眸子时,头皮一麻,特别利索的关上车门,去了晏青的车! 他发现,小叔简直太小气了! 初宝是他干儿子,这是他的错么…… 他也很闹心的好不好,干儿子眼看着就要变成弟弟了,这尼玛…… 车上,温小二嘴角抽筋的扭头看着砚歌怀里的初宝,他抖着手,指了指,“这……啥?” 陆凌邺俊脸一沉,“回景豪!” 温小二茫然的点头,“好!景豪……在哪来着?” 车厢内的气温骤然一低,他懵逼似的拍了拍脑袋,“对对对,去景豪!” 后车里,晏青还没回神,就看到前方温小二一个急转弯就飙了出去。 他没着急,反而看着副驾驶的晏柒,对着前方努努嘴,“啥情况啊?哪来的孩子?” “你猜呢!” 晏柒不答反问,摆明了给晏青添堵! 他瞪了晏柒一眼,回头看着顾昕洺,“洺子,你说!” “让少然说吧!” 顾昕洺扭头一笑,将这个解释的难题交给了陆少然。 见此,他冷哼一声,睇着晏青,没好气的哼哧,“我儿砸!” “呸!陆少然,你胆儿肥了?” 晏柒含笑拆台,陆少然萎靡的往后座上一瘫,“我不管,他就是我儿砸!” “啧啧,这辈分让你给编排的。等以后,我看你怎么让初宝叫你哥哥!” 陆少然抬手捂脸,麻痹,这都什么人啊! 晏青一脸震惊,“我c!你们别告诉我那是陆老大的孩子!” “很难接受吗?” 顾昕洺笑着扬眉,一脸的揶揄。 晏青轻咳一声,哭笑不得,“这可能是今年我听到的最惊悚的故事!” “你赶紧开车,别磨叽了!没看到温小二的车都没影了嘛!” 晏柒催促着,晏青猛地轰了一脚油门,嘴里咬牙切齿,“晏柒,你给我客气点儿啊。家里还等着你回去解释呢。再嘚瑟,我可不帮你了!” “哼!有啥好解释的,说退婚就退婚!没商量!” 前后两辆车很快就从机场回到了景豪花园,下车时,砚歌怀里的初宝早已经睡得东倒西歪。 别墅门前,一身职业装身材纤细玲珑的刘欣也适时走来…… 133:季晨,给老子等着! 砚歌抱着初宝,看到刘欣的一刹,她唇角扯了扯。 刘欣干练的职业装走到砚歌面前,看到她怀里抱着的孩子时,眸色闪烁,眉宇微凝。 “三爷,东西已经都送来了!” 陆凌邺瞬了一眼刘欣,“嗯!” 他搂着砚歌,在刘欣目不转睛的视线里,走进了景豪别墅。 这里,砚歌并不陌生,之前和小叔出差的那次,她有幸来过。 此时,她抱着初宝进入玄关,一转眼儿就看到客厅里放着四个大皮箱。 “先带初宝去房间吧。” “好!” 砚歌上了楼,抱着初宝来到之前住过的那间客房,将他放在床上,轻手轻脚的脱下他一身阳光朝气的衣服。 楼下,陆凌邺揉着眉心坐在沙发上,刘欣紧接着走了进来。 “沿湾新区那边怎么样?” 闻声,刘欣颔首,“三爷,情况……不太乐观!” “怎么回事?” 陆凌邺的眼神陡地凌厉,睇着刘欣,俊彦暗沉不悦。 “三爷,沿湾新区的招标项目我们虽然拔得头筹,但是现在出了问题。听说是土地局那边不给动土的通过令,而且……招标会那天结束后,我看到萧祁和国土资源局的领导出去吃了饭!不知道这两件事有没有关联!” 刘欣神色隐晦,口吻略显低沉。 解释完毕后,门外的晏青等人也紧跟着推门而入。 晏青一进门,看都不看客厅里的情况,张嘴就喊,“陆老大,我c,你都有儿子了!” 陆凌邺抿着唇,睨着晏青和温小二等人,冷哼,“少见多怪!” “擦!这能不少见多怪嘛!你儿子,那是你儿子!大新闻呐!” 晏青咋咋呼呼的感慨着,刘欣也瞬时一惊,她睇着陆凌邺,语气微沉,“三爷,那孩子……” 她没有说下去,但眼神已有些凌乱。 陆凌邺并未回答关于孩子的问题,反而话锋一转:“去调查一下,最近萧祁的动向。还有,查出国土资源局的哪位‘领导’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和他吃饭!” “好,好的三爷!” 刘欣睇着他,垂眸转身离开,掩去了眼底的失落和彷徨。 晏柒和晏青以及顾昕洺等人坐在沙发上,而陆少然早就趁人不备偷偷跑上了楼。 望着窗外刘欣失落的背影,顾昕洺笑道:“啧啧,陆老大你又伤了一个女人的心!” “要不你去安慰一下?” 顾昕洺一噎,伸了个懒腰,“我就算了吧,对于她这种表面过分正经的女人,我还是喜欢我们家的小野猫!这一路长途跋涉的,累死了!你们聊,我先回了。” 晏柒和晏青目送着顾昕洺离开,忍不住在他身后打趣,“丫特么估计是精虫上脑了!” 在客厅里,陆凌邺点燃一根烟,重重了嘬了一口,吐出一团浓郁的烟圈儿,“黄家怎么样了?” 闻声,晏青也抽着烟,吞云吐雾的说:“还能怎样,沦为笑柄呗。听说黄安琪自从回到B市,就再也没出来过。黄家人对这件事也一直闭口不谈。不过,黄老头倒是气急败坏的找了几次上面,但都被打了回来。涉嫌谋杀呢,这是多大的丑闻。再说,这案子到现在还没个头绪,只要一天不水落石出,黄安琪这疑似主谋的头衔就摘不下来!” 陆凌邺眸色微微一顿,声音冷鸷,“盯紧他们!还有黄月洵,他手里的军工厂,是块肥肉!” 晏青了然的点头轻笑,“放心吧您嘞!就黄月洵那个头脑,军工在他手里,早晚得出事!” …… 楼上,陆少然推开虚掩的门,悄声走到床边,看着砚歌,低声问道:“没醒?” 砚歌眼底泛着疲乏,摇头,“没有!毕竟有时差,这会正好是巴黎的午夜,睡的正香!” “那就好!媳妇儿,你还跟我回海宁那边吗?” 砚歌眉头一拧,想了想,“我……” “算了,你可别跟我回去了,不然小叔能卸了我!你就在这先休息两天,过后有什么事咱们再商量!” 砚歌歉意的看着他,“少然,这次给你添麻烦了!” “哎哟我去,媳妇儿,你吃错药了?” 砚歌抿嘴,无奈的瞪了他一眼:“我多余了!” “行了行了,不跟你废话了,我先回海宁区了,有什么事咱电联吧!” “嗯,好!” 砚歌悄声关上门,送陆少然下楼。 楼下,正好遇见晏柒和晏青准备打道回府,陆少然特别自觉的跟着他俩,一边走一边说,“两位壮士,送我一程。感激不尽!” 晏柒扶额,回头凝着他,“陆少然,你这一套一套的都跟谁学的?季晨吧?” 走出别墅大门,陡地听到季晨的名字,陆少然咬牙,“你管我!爷乐意!” 晏青挑眉,戏谑的轻咳,“听说,季晨前两天新拍的那部三级,好像马上就首映了!小柒,咱俩改天去看看啊?” 晏柒笑得灿烂,“必须的必啊!” 陆少然郁卒了! 原来,拍得是个三级啊! 季晨,给老子等着! …… 临近晚上八点,别墅里安静的客厅中,陆凌邺连续抽了三根烟。 砚歌在楼上简单洗漱一番,走下楼就看到客厅里他神情漠然的思忖着什么。 “小叔?” 呼唤一声,她走过去,坐在他身侧,“怎么了?很累吗?” 她声音轻软,噙着几许关心用自己的小手贴在了他的俊彦上。 陆凌邺轻轻喟叹,将烟头丢在烟灰缸里,从脸颊上拉下砚歌的手,放在掌心中揉捏着,“还好!初宝呢?睡下了?” “嗯!时差弄的,现在睡得正香!” 他抿唇,一言不发的将砚歌搂在怀里,两个人靠在沙发上,气氛安详静谧! 少顷,砚歌斟酌一瞬,才问道:“小叔,你打算怎么安排初宝?” “明天会让人去给他落户,然后等几天,入学!” “入学?”砚歌惊讶的从他怀里起身,“在B市?” 陆凌邺点头,“嗯,圣金翰国际!” 砚歌咂舌,即便之前并没有对学校之类的有了解,但是圣金翰国际学校她还是听说过的。 B市甚至全国都非常有名的国际学校。 能够在这里入学的孩子都是非富即贵,学费一年更是高达几十万毛爷爷。 砚歌看着陆凌邺,忍不住反问,“小叔,你早就想好了,对不对?” “嗯,我儿子,必须给最好的。” 砚歌抿嘴含笑,第一次听到他承认初宝的身份,她的小心思又开始忍不住恶作剧。 “小叔,别太大意啊,你怎么就知道初宝是你儿子,万一……不是呢!” 嘴欠,砚歌在心里给自己加了一个标签。 女人嘛,内心的小九九总是如此的丰富。 闻言,陆凌邺冷眸一勾,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冷峻的帅脸凑近砚歌,“没有万一!你的表现,足以说明一切。” “什么表现?” 砚歌恍惚,她哪方面的表现能让小叔看出门道? 陆凌邺唇角闪过邪肆的一笑,他的大掌瞬时下滑,在她的胸前捏了一把,“你说呢?” 砚歌脑子里轰的一声响,瑟缩一瞬,转身就从他怀里钻出来。 “陆凌邺,你……咋这么流氓!” 陆凌邺脱下外套,长身如玉的走向她,眼眸深邃,薄唇微弯,“不流氓,初宝怎么来的?” 砚歌一噎,转身要走,结果还没走两步,小腰就被他从后面勾到怀里。 他在她耳边清浅的吐息,呼吸浓重,“去哪儿?” 砚歌瑟缩着,耳后稚嫩的肌肤被他的呼吸激起颤栗的春意,“小叔,别……别闹!初宝还在呢!” “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啊?”砚歌一怔! 陆凌邺冷眸眼底一抹细碎的戏谑闪过,他搂着砚歌,将她转到自己的面前,“走,带你去吃火锅!” 砚歌瞠目结舌,忍着身上酥麻的痒意,咬牙切齿的瞪着他,“小叔,你可恶!” “不想吃火锅?那要不吃点别的?” 砚歌:“……” 破了戒的男人,果然与众不同! 134:军车出动,对方来者不善! 砚歌和陆凌邺开着低调的SUV离开家门,期间她很不放心将初宝一个人放在别墅,陆老大直接打了一通电话,让她安心。 离开了别墅,陆凌邺直接驱车来到市中心的美食一条街。 还不到晚上九点,美食街的路口车辆连成一线,街道里面更是人头攒动。 将车停在路边,陆凌邺拉着她下车,两个人走在民风淳朴又鼎沸的美食街,那感觉就宛若再平常不过的情侣一样。 阿大牛蛙火锅城,是整个美食街里最火爆的火锅店。 陆凌邺拉着她,长驱直入,完全无视门口坐在椅子上排到一百多号的食客。 他穿着一身休闲西服,拉着砚歌的手,挺拔傲岸的走向二层。 期间,所有忙碌的服务员一看到他都连忙客气恭敬的点头问好。 兰花居包厢,坐在里面,砚歌好奇的问:“小叔,你经常来这里?” “嗯,偶尔吧!” 服务经理拿着菜谱,第一时间就来到兰花居,将菜谱交给陆凌邺时,客气的寒暄:“陆三爷,好久没来了!” “忙!” 他单字出口,语气平淡,服务经理对此却笑得愈发和悦,“是是是,陆三爷今天难得忙里偷闲来咱们店,要不要试试新品?这个雪花里脊还有银耳桂花羹都是刚刚上新的!” 服务经理说着就看向了他身边的砚歌。 听闻前段时间陆三爷和黄家大小姐的订婚宴上,突然被爆出黄安琪涉嫌谋杀。 这条新闻都已经轰动了B市,即便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星期,但是余温未减。 现在,陆三爷出现在B市,而且身边还带着一个漂亮的女人,估计黄安琪是彻底没戏了。 上层社会的生活距离老百姓是遥远的,但是他们的丑闻却是让人津津乐道的。 陆凌邺简单的看了看菜单,“新品各来一份,还有这几个,尽快!” “好嘞,您稍等哈!” 砚歌并不意外他的举动,反正她爱吃的就那么几样,小叔早就心知肚明。 坐在装潢考究的包厢里,砚歌忍不住感叹,“小叔,也就你能让人满为患的火锅店,给你预留好这么大的包间!有钱就是牛!” 陆凌邺抽着烟,吐出一片烟雾,“嘴抹蜜了?” 砚歌抿着小嘴儿一笑,那唇、那眼都带着灵动的妩媚,“这是事实呢!” 此时,去而复返的服务经理敲门而入,身后还跟着两个端着托盘的服务员。 包厢的门敞开,霎时间有个人影从外面闪了进来。 “哟,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没想到真是陆三爷啊!” 砚歌一惊,顺势看去,立时就蹙眉睇着站在门口脸上泛着讥诮的黄月洵。 在这里遇见他,倒是个意外。 砚歌转眸看向抽着烟处变不惊的陆凌邺,眉头紧锁。 黄安琪的事,还没有着落,却意外遇见了黄月洵,真是无常! 陆凌邺面无表情的睨了他一眼,冷眸寒霜:“有事?” “呵,陆三爷,再怎么说咱也差一点就成了一家人,这火锅店里没地方,要不咱凑合凑合一起吃,如何?” 黄月洵的口吻和表情摆明了不怀好意。 砚歌一听,顿时小脸绷了绷,想开口拒绝,但小叔已经拧灭烟头,冷漠凌厉的说道:“我没那个荣幸和你们成为一家人。没地方,要么等,要么走,这儿没你的地!” 黄月洵被他的话呛的直咬牙,服务经理和服务员更是惴惴不安的看着他们。 不管是黄月洵还是陆凌邺,他们都惹不起啊。 黄月洵走到桌前,鼻翼翕动,拿起桌上的一个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指着他怒吼,“陆凌邺,你他妈少跟我装!这里是B市,不是你只手遮天的G市。我妹妹为什么会被警察带走,你他妈以为我们调查不出来吗?今个儿,你要么给个解释,要么……我跟你没完!” 砚歌小手微微攥拳,不禁想到当初黄安琪和黄月洵在她面前装模作样的举动,她笑着扬眉,冷声嘲讽,“你妹妹被警察带走,不是因为杀人吗?你要是有这个时间在这吆五喝六的,还不如想办法给她洗脱嫌疑呢!” “我c!顾砚歌,你他妈……” 黄月洵话没说完,陆凌邺已然动作迅捷的起身,他镇定如常,颀长的身形宛若天神阳刚,在黄月洵还口若悬河之际,小叔长腿一屈,狠戾的踹在了他的腿上。 一脚,黄月洵直接被踹的跪在了地上。 他膝盖狠狠撞击地面的声音,连砚歌都下意识的一缩,会不会碎了啊! “啊……” 黄月洵抱着膝盖,在地上哀嚎了两声。 陆凌邺则拢了一下休闲西装的外套,居高临下的睇着他,却对吓傻的服务经理说道:“送他去医院!” “啊,是,好,好的。” 服务经理抖着手,和两名服务员费力的扶着黄月洵离开包间。 在退出去的一刻,黄月洵满脸大汗的瞪着陆凌邺,嘴里还在怒骂,“陆凌邺,老子不会放过你的!” “废物!” 小叔冷哼,那睥睨的姿态和凌然的视线,摆明了没将黄月洵放在眼里。 包间里恢复了平静,砚歌拍着胸脯,“小叔,你太……霸气了!” 陆凌邺睨着她,薄唇微哂,“不是早就知道!” 砚歌:“……” 说不上为何,自从两人做完那种事之后,她每次和小叔说话,总觉得他的言辞里带着颜色! 这颜色还是黄的! 砚歌甩甩头,她是不是真的想太多了! 黄月洵的插曲风波就像是石子落水一样,虽然激起涟漪,却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心满意足的吃完火锅,砚歌和陆凌邺刚刚走出火锅城,门外本该是热闹的场面,此时却显得过分空旷。 砚歌蹙眉,顾盼四周后,惊讶的发现饭庄对面的路边上,竟停着一水儿的黑色军车,约莫有七八辆! 她惊得看向陆凌邺,“小叔,这……” 陆凌邺面无表情,睨着被肃清的路边,冷眸暗沉凌厉。 ‘吧嗒’一声,头车的车门打开,率先下车的是一名身穿军装的男子。 他隔着街深深地看了一眼陆凌邺,旋即转身拉开的后座的车门。 砚歌紧张的攥了拳,在对方还没下车时,低声说道:“小叔,怎么办?对方好像来者不善啊!” 她左思右想,最终还是将问题的源头归结到黄月洵的身上。 毕竟他们才刚刚下飞机不久,一顿饭吃完,就遇到这样的场面,除了黄月洵她想不到其他人了。 陆凌邺目光如炬,薄唇微抿,气势狂傲凌人。 “去车里等我!” 他低沉开腔,砚歌想都不想就拒绝,“不要!我要跟你在一起!” 陆凌邺挑眉,转眸睨着他,冷眸星星点点,“不怕?” “怕什么!反正有你呢!” 这话,砚歌是说给陆凌邺听得,同时也是给自己鼓劲儿的。 对方来意不明,而且还以军车出动,那个走出车外的男人,甚至还一身挂衔的军装。 砚歌余光打量着方圆百米无一行人的街头,心里愈发的忐忑。 她不怕,只是真的有些担心小叔。 而黄月洵之前所说的话,也适时的涌来。 这是B市,不是小叔能只手遮天的G市…… 穿着军装的男人拉开车门,不消片刻车后座有人挺身而出。 军装肃穆,军帽上的国徽在路灯下闪着冷光,砚歌在看到那人抬起头时,骤然瞳仁一缩。 黄永邦! 距离不远,但砚歌清楚的看到他肩头的军徽上,一花两星,中将级别! 砚歌呼吸都凝注了,小手紧紧攥成拳绷在身侧。 黄永邦的出现,足以证明他的来意。 砚歌狂跳的心怎么都无法平静,他带着军车穿着军装出现,这已然不只是两家恩怨那么简单。 军装裹身的黄永邦,下了车后,对着开门的军人点点头。 他老历的眸子瞬着对面的陆凌邺,神情严肃淡漠。 黄永邦缓步走来,在他下车的一刻,其他几辆军车上也分别走下来不少的军人。 他们步伐整齐划一,很快全部走到黄永邦的身后,跟着他齐头并进…… 135:陆老大那可是国宝级人物! 砚歌略略看去,将近十名挂衔的军人在黄永邦的带领下走到了他们的对面。 黄永邦眸色犀利,睇着陆凌邺,眼底冷光乍现。 “陆贤侄,别来无恙!” 陆凌邺身高颀长,垂眸睇着面色严肃唇角含着冷笑的黄永邦,挑眉点头,“还好!” 黄永邦睇着陆凌邺见到这样的场面还能面不改色,心里愈加的愤恨不平! 他嘴角上扬着轻蔑的弧度,打量了一眼他身边的砚歌,轻笑,“难得来到B市,作为东道主,随我喝杯茶吧!” 喝茶! 军方惯用的托词! 砚歌在黄永邦的视线下,心惊肉跳。 不是她内心不够强大,而是此刻的场面是在让人难以冷静。 陆凌邺鹰隼一样精锐的视线和黄永邦的眸子交汇,“喝茶,总要有个理由!” 黄永邦眼神一眯,“泄露军事机密,这个理由够充分么?陆贤侄,看在你是老陆儿子的面上,我才亲自带队‘邀请’你喝茶,如若不然,情况可比现在还要糟!” 陆凌邺微哂,瞬也不瞬的睨着黄永邦,“黄伯父身为B市军区司令员,如我泄露了军事机密,谁的责任?” “你!陆凌邺,少跟我打马虎眼,军区各级长官都在这儿,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你在巴黎期间,泄露了国家级军事机密!” 陆凌邺轻笑一声,略显不屑,“黄伯父的手真长,B市的军区司令员还能跨国兼顾外事军区。” “陆家老三,多的不说,你还是跟我们走一趟吧,这大庭广众至下,你要真是让我们动手,那对谁都不好!” 站在黄永邦身后,顶着少将军衔的男人对陆凌邺开口劝诫。 闻言,小叔眸色犀利,打量着他们,“十点,行政厅见!” 言毕,他拉着砚歌转身,刚走了两步,黄永邦急了,“站住!我要你现在就……” “黄首长,十点在行政厅见!不然……” “陆凌邺,别给我说的冠冕堂皇!现在跟我走,没得商量!把他带走!” 黄永邦气急,一想到自己的宝贝孙子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嚎叫,他这心里怎么都难以平静。 他一声令下,顿时从黄永邦身后走出几名身高和小叔不相上下的军人。 他们各个气势如虹,有人从腰际拿出了一副手铐。 闪着银光的手铐映入眼帘,砚歌的小脸儿煞白一片。 而陆凌邺陡地冷眸紧眯,视线定在手铐上,面色寒霜,“你确定要如此?” 黄永邦冷笑,上前一步,以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冷笑,“陆凌邺,在你对我家安琪动手的时候,就应该祈祷,这辈子不要犯在我的手里!你以为你还能权倾B市?” 陆凌邺不语,但是深暗的冷眸已是闪着厉色的火光。 他挑眉,与黄永邦视线交汇,浓烈的火药味儿充斥在两人周围。 陆凌邺静静的打量着他,旋即修长的指尖插入裤兜,黄永邦煞有介事的后退一步,“你要做什么?” 另外几名拿着手铐的军人也适时上前,严阵以待的看着他。 但见,陆凌邺从兜里拿出手机,看都不看屏幕,按下一个按键之际,对着手机简单两个字脱口:“行动!” 行动? 行动啥? 黄永邦拧眉,深深地看着陆凌邺面色如虹的样子,心里百般失望。 这等情形下,他还能保持如此冷静,的确是个人物! 但,那又如何! 黄永邦如是想着,就在那几名军人拿着手铐再次走向陆凌邺时,街头被封禁的另一侧,传来一阵急促的喇叭声。 车辆行驶的轰隆隆的声音,陡地为这一方安静的氛围里增添了些许的诡异。 砚歌扬眉看去,就见一道道车灯的光束从远处打来,冲破黄永邦设置的封禁关卡,由远及近。 一、二、三、四! 整整四辆军用卡车整齐的开了过来。 画着迷彩的车身闪着油亮的光,第一辆车稳稳地停在阿大火锅城的门前。 后面的露天车篷里,二十名精锐武装部队的成员接踵跳下车。 他手持冲锋枪,头戴迷彩帽,整整齐齐的站在黄永邦等人的身后,并列两排。 紧接着,后面的三辆车,同样下来数不清的武装部队,眨眼间集结完毕,整整八排,让宽敞的街头瞬间变得拥挤。 黄永邦身后的人散开,他从人群中走出,脸色极为难看的睇着莫名触动的武装部队,蹙眉,“你们是那个师的?竟敢擅自行动?” 武装部队的成员无视黄永邦,却各个神情肃穆的看向他身后,声音洪亮,气势披靡,“报告首长,集结完毕,请指示!” 黄永邦心头骇了骇! 他一瞬不瞬的看着武装部队成员手臂上的警徽,飞鹰陆战队! 该死! 这是直属政军领导的陆战队小组! 黄永邦的老脸上青白交替,顺着武装陆战队成员的视线看去,一回眸就看到陆凌邺不知何时穿上了一件迷彩风衣,身边还跟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边同样穿着武装迷彩的顾昕洺! 两个人缓步走来,陆凌邺唇角上翘,邪肆着如同猛虎出笼。 顾昕洺气势恢宏的俊彦上没有任何笑意,他跟在陆凌邺的身边,走向黄永邦。 站定,敬礼! “黄老首长,没想到在这种场合下见面了!” 黄永邦和身后一众傻了眼的军区长官看着顾昕洺和陆凌邺,总觉得事情有点闹大发了! 他们左顾右盼,心有余悸的看着身后各个视线凌厉的武装特种陆战队的成员,心里发寒 对于这些习惯了发号施令稳坐泰山的老古董,不管是气势还是表情怎么都比不上特种陆战队的雄姿! “陆凌邺,你玩儿阴的?” 黄永邦瞪着他,之前的从容此时全都化为愤怒的扭曲。 “报告黄老首长,这事儿……恐怕还请您亲自去和政军委解释吧。毕竟,暴露了特种陆战队首长的身份,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什么? 特种陆战队首长?! 黄永邦咬牙冷笑,“呵,你们两个毛头小子,少给老子下迷糊药!他陆凌邺几年前就已经退军从商的,以为我不知道?” 顾昕洺摇头叹息,随手打开迷彩服的拉链,从里面拿出一份写着‘机密’二字的档案袋! 他递给黄永邦,“老首长,你还是看看这个吧!” 黄永邦将信将疑的从他手里接过档案袋,看到那‘机密’二字,心里就‘咯噔’一下。 打开袋子,红头文件赫然入目! 他眼神僵硬的看着红头文件的内容,呼吸逐渐变得急促,鼻翼不停的抽动。 “怎么样?老首长?陆战队的首长不想和你在街头发生冲突,但是你带着军区各位长官在这不依不饶。你也知道,我们陆战队的老大那可是国宝级人物!真要是出事儿的话,在场的你们每一位都会跟着遭殃。没办法,为了促进军区各团的团结一致,我们只能出动武装部队进行干预!哎呀,这事儿闹得!” 顾昕洺话唠似的在黄永邦面前喋喋不休。 但他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狠狠的敲击在黄永邦身后的众人心头! 完了! 这次真的要废! 直属政军委的陆战队,他们的确没权也没能力干涉人家的老大! 黄永邦拿着文件,指尖都犯了白。 在军界大半辈子,这是他第一次自乱阵脚! “我们走!” 黄永邦将文件丢回给顾昕洺,对着身后的众人一挥手,自己便率先走向军车的方向。 回头迈步之际,他的眸子陡地看到武装部队气势凌人的场面,一口假牙都快咬碎了! 这一场对峙,陆凌邺没有只言片语,就让气昏了头的黄永邦落败而归! 而他的神色却依旧深沉,在黄永邦坐进车内时,他口吻漠然冷傲,“这就是你的馊主意?” 顾昕洺笑得像只狐狸,他小心翼翼的收好机密文件,凑在陆凌邺的耳边,说道:“陆老大,你应该知道,陆战队一直都离不开你!这次,借机恢复你的军衔儿,我是不是特别聪明!要不是这样的话,咱也看不见黄永邦那么五颜六色的表情呢!” 除了黄永邦,没人知道那份红头文件的发出时间,仅仅是在二十分钟之前! 136:少特么胡说八道! 黄永邦带着一排车队,在武警特种部队和陆凌邺的眼前,快速的离开了美食街。 顾昕洺笑得一脸得意,上前一步,对着陆战队的成员下令,“全体都有,稍息,立正!原路撤离!” “是!” 特种部队的素质是毋庸置疑的,眨眼间他们再次跳上军用卡车,不消多时全部撤离完毕,卡车轰隆隆的开走,而露天车篷里的所有人则对陆凌邺行注目礼! 他们的老大啊,终于要回来了! 全员离开之后,美食街的封禁也在十分钟后消除。 陆凌邺脱下身上的迷彩外衣,随手一扬,直接丢在顾昕洺的身上,“你要的红头文件,自己去撤回!” 顾昕洺呆滞的站在原地,惊了一瞬,就连忙跟在他的身后,“我c,陆老大,你说笑话呢吧!红头文件,你当我是谁啊?说撤回就撤回?” “陆老大,你慢点走,咱俩打个商量啊!” “诶,喂……” 顾昕洺在他身后不停的吆喝着,但陆凌邺的步伐则飞快的走向美食街入口处的街边。 之前,顾昕洺和武警特种队出现的时候,趁着黄永邦等人被吸引了注意力,所以他临时让砚歌回了车里! 刚才那种车场面,说不上惊心动魄,但足以吓到她! 陆凌邺,舍不得! 车上,砚歌坐立难安的看着窗外,小脸上满是担忧。 黄永邦带着军中老炮儿出现,摆明了是不打算顾忌两家的关系。 虽然刚才小叔的表现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绪,可她仍然担心的不行。 倏地,她眸光一亮,就看到空旷的街头陆凌邺和顾昕洺一前一后的走来。 她慌忙的打开车,跑了过去,“小叔,怎么样?他有没有为难你?要不要我们告诉爷爷,让他想想办法解决?” 砚歌焦急的询问着,语气激动又紧张。 跟在陆凌邺身后的顾昕洺从后面飘过来,怨念的看着砚歌,“现在跟谁说都晚了!” “啊?”砚歌的脸蛋瞬间白了,“怎么会这样?那……怎么办啊?小叔,我……” 陆凌邺伸手把砚歌搂在怀里,随即转眸,瞪着顾昕洺,“滚蛋!少特么胡说八道!” 砚歌惊慌失措的神色一怔,见顾昕洺诡异的嘿嘿笑着,她小嘴儿一咧,咬着牙就要踹他,“顾昕洺,你有意思没意思!” 陆凌邺强行把砚歌抱在怀里,对于她挣扎的要踹顾昕洺的样子,含笑在心,低声安慰:“他有病,咱走!” 顾昕洺的表情僵了。 眼看着陆凌邺拉着砚歌上了车,他趴在车门上,手扶着不让他关门,“陆老大,别这样啊!首长,大哥,三爷……” 砚歌坐在副驾驶,瞪着一脸骚气的顾昕洺对陆凌邺撒娇,浑身恶寒的一抖。 陆凌邺则扣着内侧的门把手,冷眸微暗,“手不想要了?” 顾昕洺抱着衣服,苦哈哈的又掏出了机密文件的档案袋,立正敬礼,并顺手将档案袋从门缝扔到了他的腿上,“手想要,回答完毕!首长请走好!” 说完,顾昕洺没命似的撒丫子就跑,看都不看陆凌邺铁黑阴沉脸色。 砚歌看着他腿上的档案袋,好奇的伸手一翻,‘机密’二字赫然如目,吓得她直接缩回了手。 陆凌邺摇头叹息,蹙眉睇着档案袋,折了两下直接塞进了身侧的暗盒里! 坐在车内,砚歌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逐渐回流,她抿了抿嘴儿,“小叔,这……是解决了吗?” 陆凌邺微一眯眸,拉着她的手在唇边落下一吻,“嗯,没事了!” “真的?” “真的!” 砚歌知道,小叔从来不说假话,看着他神色冷然的回答,心里松了一口气,却仍然暗藏担忧。 车依旧稳稳地停在路边,两个人坐在车里,半饷谁都没有说话。 气氛有些凝滞,砚歌忍了半天,还是下意识的问道:“小叔,黄永邦不会就这么罢休的,对吧!” 她虽然是看着陆凌邺询问,但是语气却是非常肯定的。 多年为官,黄永邦怎能容许别人这么践踏他的权威? 即便砚歌并不知道之前发生的细节,可是看到那一排排的军车眨眼就离开,甚至还有好几个军用卡车紧随其后,这足以说明刚才针锋相对的场面有多么紧张。 “一切有我的,他就算不罢休,也改变不了事实!” 砚歌双眉微拢,“但,他毕竟是这里的司令,小叔,要不你先回G市吧!不管怎么说,他和爷爷的关系,应该也不会冲动的在G市对你动手!” “想让我临阵脱逃?” 砚歌急了,“哪有啊,问题总要想办法解决。我只是担心他玩阴的!毕竟能教出黄安琪那样的孙子,黄永邦肯定也不是什么善茬!当时在你们的……咳,订婚宴上,黄永邦的表现我看的可清楚了!” 陆凌邺唇角哂笑,捏了捏砚歌的脸蛋,“这是我该操心,你别多想!” “可是……” “嗯?”陆凌邺扬眉轻哼,砚歌顿时闭了嘴。 她斜睨着他散出淡淡邪肆暗芒的眸子,幽幽转眸看向了窗外。 一言不合就拥吻! 这是小叔惯用的伎俩! …… 回到景豪,晏柒正捧着手机一脸呆滞的坐在沙发上。 砚歌看到她,不免惊讶,“小柒?” 晏柒一怔,连忙将手机放在兜里,扯着脸皮,强颜欢笑似的,“啊,你们回来了!” 砚歌敏锐的感觉到晏柒的不对劲,她走过去,瞬也不瞬的睨着她,“小柒,你没事吧?” “我?哈哈,我能有什么事儿!既然你们回来了,那我走了啊。初宝没醒过,睡得可香了!” 她说完,转身就走。 砚歌余光看到落在沙发上的外套,又招呼了一句,“小柒,你的衣服!” “哦哦,你看我这记性。哈哈哈!” 晏柒匆忙拿着衣服,在砚歌充满探寻的视线里,转眼就离开了景豪。 脱下外套,陆凌邺刚刚落座,砚歌就凑过去,“小叔,晏柒不太对劲啊!” “她天天都不对劲!” 砚歌:“……” “小叔,晏柒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砚歌疲累的靠在她身边,脑海中还不停的回想着晏柒离开时的表情和仓皇的身影。 她印象里,小柒可从没有那么失落过。 “这么关心她?” 陆凌邺颇有些吃味儿的看着砚歌,炯炯的双眸噙着暗芒,睨着她微微挑眉。 砚歌拍了他一下,“不是啊!你难道不觉得小柒很奇怪吗?” “男女那点事儿,你帮不上忙!” “哦?是不是她和冷市长……” 陆凌邺的眸色逐渐变得深邃,“不仅是他!” 砚歌一惊,随即就神秘兮兮的笑了,“这么说来,小柒身边的男人还不少呢?我就说嘛,小柒这么好,喜欢她的男人肯定不少!” “那你呢?” 陆凌邺反口一问,砚歌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自吹自擂,“我当也有……” 完犊子! 嘴快,说错话了! 客厅沙发周围,蓦地一阵冷意传来,砚歌尴尬一笑,作势要起身,“我、我去看看初宝!” “别急!”陆凌邺大掌一把捞过砚歌,将她钳制在身侧,“说来听听,你有谁?” 砚歌欲哭无泪,尴尬的笑了笑,“我……有你啊!” “说,你有谁?嗯?” 陆凌邺逐渐变得深邃危险的冷眸,让砚歌在心里泪流满面! 嘴欠果然是不可饶恕的。 …… 一夜好梦,清晨六点,砚歌还搂着身边的初宝睡得正香,冷不防地一阵急促的电话铃音就将她吵醒。 砚歌迷迷糊糊拿过电话,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嗓音软侬的说道:“少然,怎么……” “媳妇儿,救命啊。你快来,快来啊……我……嘟嘟嘟” 电话那头,陆少然求救的声音一下就吓醒了砚歌。 她猛然坐起身,心跳紊乱。 少然出事了? 这是她第一个想法。 紧接着,砚歌不做他想,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就下床跑向了隔壁…… 137:叔,咱们是一家人啊! 砚歌仓皇焦急的跑到陆凌邺的房间,刚要推门而入,结果房门自动打开。 她冷不防的撞在他怀里,来不及呼痛,仰头就说:“小叔,少然出事了!刚才……” “我知道!” 砚歌的话哽在喉咙里,张着嘴忘了反应。 陆凌邺光着身子,腰际围着一条浴巾,似乎刚刚沐浴过,他的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清冽香气。 “你、知、道?” 砚歌狐疑,陆凌邺则拉着她进门,“嗯,是新兵连的人!” “嘶……” 倒吸一口冷气,砚歌恍然的展眉,“是……爷爷之前说的,打算送他去锻炼的新兵连?” “嗯!他之前在巴黎,抓不到人,现在回来了,也该去好好锻造一番了!” 砚歌抿着嘴,左思右想后,开口请求,“小叔,咱去看看呗?他在电话里喊得撕心裂肺,可着急了。就算是去新兵连,是不是也得给他点心理准备?” 陆凌邺薄唇微哂,“这么关心他?” “小叔,那也是你侄子我儿子的干爹啊!” 你侄子,我儿子的干爹?! 这解释,陆凌邺的俊脸黑了! 当两个人临时出门之际,景豪的专属佣人容婶儿正好来了。 简单的将初宝交给容婶儿看管,砚歌拉着陆凌邺就开车直奔海宁区。 一路上,她小脸紧绷,紧张的不行。 毕竟陆少然在电话里的喊声着实让人心惊肉跳。 砚歌心想着,新兵连的人如果打算强行带走少然的话,会不会伤了他? 而且,以少然的脾气,肯定不会轻易就范! “不用担心,新兵连有分寸!” 陆凌邺一边开车一边抽空睨了她一眼,安慰的话说的有些生硬,充分表现出这位大爷此时心情不爽! 他侄子是自己儿子的干爹! 这辈分,他早晚给扭转过来! 叫他一句哥哥都不错了,还干爹呢! 二十分钟后,砚歌和陆凌邺抵达了海宁区的别墅群。 她话都不说,拉开车门就往下跑,车内陆凌邺的脸色更加暗沉了几分。 他在想,要不然就让少然在新兵连呆着吧,一辈子从军,也不错! 砚歌下了车,就见别墅门口还停着一辆黑色的军车。 她匆忙跑到门前,眼前的一幕就让她震惊了! 门前,两名穿着军装的男子正挺胸抬头的站在门口,而陆少然则神情闲适的坐在门外的椅子上。 他一看到砚歌,便笑嘻嘻的招手,“媳妇儿啊,怎么才来,我等你……” 陆凌邺现身,陆少然的话直接咽了下去。 他从椅子上站起身,脸上的笑容一凛,把椅子往后面挪了挪,装的特别像样,睇着缓步走来的陆凌邺,低沉的哀怨,“小叔,他们违法乱纪,要抓我……” 陆凌邺的出现,顿时让两个新兵连的带队老兵呼吸微凝。 他们看着他,敬礼,“首长好!” 陆凌邺眉心微拢,“怎么回事?” 新兵队长其中之一脸色难看了几分,眼神闪了闪,艰难的说道:“回首长话,他……是新兵连本次特招入伍的新兵,但是他不肯走,我们已经报告给中队长,他正在路上!” 砚歌云里雾里的看着陆少然,又望着两名神色为难的新兵队长。 她走到陆少然身边,“少然,什么情况?你电话里喊得……” “报告首长,是他自己打电话喊了一通,然后说……说……” 陆凌邺冷眸骤然一紧,“说什么?” “说……”两名新兵队长面面相觑,少顷一咬牙就硬着头皮对陆凌邺说:“他说,只要首长出现,肯定让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砚歌:“……” 陆凌邺则冷冰冰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但暗沉的眉眼和凛冽的气势,吓得陆少然都快哭了。 他耷拉着脑袋,走到两名新兵队长身边,张开手臂搂着他们的肩膀,“哥们儿,你们听错了吧!” “陆、少、然!” “到!” 被小叔阴凉低沉的呼唤,陆少然苦哈哈的站定,挺胸抬头! “这是你对新兵队长的态度?” 陆少然激烈摇头,“不是!他们听错了!” 陆凌邺冷漠阴沉的俊脸闪过寒气,“所以,你是怀疑我军招兵入伍的体质规则?” “啊?小叔,我没有啊!” 陆少然懵了! “那,是谁听错了?” 他身后的两个新兵队长对视一瞬,蓦地正步上前,气若游鸿,“报告首长,我们听力没有问题,绝对符合入伍七项标准!” 陆少然:“……” 陆凌邺简单的几句话,直接在智商上碾压了陆少然。 他生无可恋的看着陆凌邺,“小叔,不用这样吧,咱都是一家人……” “陆少然,立正!” 陆凌邺睇着他,一字一顿,“身为特招入伍军人,你有异议?” 陆少然张着嘴,视线对上陆凌邺那双如狼般冷肃的眸子,堪堪咽了一下口水,“没、没有!” 他特么哪敢说有啊! 小叔还不整死他! “带走!” 陆凌邺一摆手,气势冷傲! 两个新兵队长骤然松了一口气,一左一右夹着陆少然的胳膊,就往门外的军车走去。 陆少然被钳制着,俊脸都快垮到了地上。 他扭着头,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小叔,真的要这样吗?叔,我是你亲侄子……叔啊……” 砚歌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扯了扯陆凌邺的袖口,“小叔,真送他去入伍?” 陆凌邺不语,直到新兵队长把他塞进后座里,陆少然仍降下车窗,半个身子就挤出来了,对着砚歌伸手,“媳妇儿啊,不要忘了我。媳妇儿啊,你帮我说两句好话……啊!” 最后一声‘啊’,是新兵队长升起车窗时,直接把陆少然的脑袋给夹了一下。 砚歌哭笑不得的站在原地看着陆少然,莫名的觉得有点不真实! 少然真的会这么听话?! 她怎么不太相信呢! 直到车远远地开走,陆凌邺这才幽然叹息,“让他入伍,是老爷子的要求!” “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陆凌邺摇头,拉着砚歌的手往回走,“不需要他建功立业,但是现在入伍,对他来说是最好的安排。老爷子对季晨已经动了念头了!” “这么快?” 做进车里,陆凌邺点头,眸色冷暗:“少然入伍之后,我会安排季晨出国一段时间。他俩必须要暂时分开,不然不仅是少然,恐怕季晨的下场不会好!” 砚歌听着小叔的解释,心里无奈却又忍不住感叹,“现在这个时代,这种事很平常了!” “那是对于你!”陆凌邺发动引擎,唇边一抹冷笑,“对于陆家来说,这种丑闻是毁天灭地的!” 砚歌没再说话,但她看得出来,小叔虽然表现对少然恶劣,但实则也是对他关怀备至。否则,季晨的事,他完全有理由不插手! 此时的砚歌怎么会想到,就在短短的一个星期之后,新兵连传来消息,陆少然趁夜值班时从新兵连里逃了! …… 大清早的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砚歌神情松懈的回到景豪,一入内就被一个圆滚滚的小身影给扑到了大腿上。 “妈咪……” 砚歌一喜,抱起初宝,“宝贝儿,睡醒了?” 初宝噘着嘴,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满是不高兴,“妈咪,去哪儿了?又和舅姥爷办事去了哦?” 砚歌:“……” 她身后的陆凌邺薄唇微抿,“乖,真聪明!” 初宝拧着小鼻头,“舅姥爷,自从有了你,妈咪都不要我了!肿么办?” 砚歌哭笑不得,“初宝,说什么呢。哪有不要你,妈咪和舅姥爷真的去办事了!” “真哒?” “当然是真的!” 一家三口看起来其乐融融,让不明所以的容婶儿在身后都笑弯了眉眼。 时间过得很快,在景豪花园的别墅里简单休息了一日,砚歌和初宝玩玩闹闹,日子过得轻松又惬意。 两天后,陆宅。 二层书房,陆老爷子看着手中的一叠照片,脸色铁青难看…… 138:安心在家等我们! 傍晚,夕阳余晖未落,陆宅内二层的书房里,陆老爷子脸色铁青难看,睇着手中的照片,呼吸急促。 电话那头,欧阳杰连声呼唤,“老首长,老首长……” “咳,你继续说!” 陆老爷子闪了闪神,一双炯炯的眸子就定在照片中那个白胖白胖的小包子脸上。 欧阳杰轻叹,“老首长,事实就是这么个情况,您看……” “哼!这个兔崽子,可真是能耐了!欧阳,你安排一下,明天上午咱们B市见!” “是,老首长!” …… 在B市的三天时间里,小叔虽然很忙,但仍旧会尽可能的抽出时间陪着砚歌和初宝。 对于第一次回到本土的初宝来说,这里的一切都特别新鲜。 不管走到哪儿,周围都是和他一样肤色的黄种人,小家伙兴奋地整天咧着小嘴儿笑个不停。 这天清早,陆凌邺早早起身,穿戴整齐后便坐在客厅里看着手机上的简讯,眉头紧锁。 砚歌抱着初宝从楼上下来,母子俩身上穿着相同的白色奶牛图案的母子睡衣。 “舅姥爷……” 初宝揉着眼睛,可爱又天真的对着他打招呼。 陆凌邺放下手机,薄唇几不可察的轻扬! 他看着砚歌和初宝穿着同样的母子装走来,眼底冷暗的视线陡地袭上一抹温柔。 砚歌不雅的打了个哈欠,将初宝放下,“小叔,起这么早啊?” “嗯!有事,一会儿要走!” 砚歌一怔,眼圈儿还挂着因为哈气而泛起的薄雾,“你要走?去哪儿啊?” “晚上回!” 陆凌邺并没有正面回答砚歌,她闻声心下一沉,抿着嘴没敢继续问。 一般这种情况,可能又是涉及到不能被她知道的那些秘密了! 砚歌咂舌,小脸上挂着淡淡的失落,“哦。” “舅老爷,我想跟你去,好不好?” 初宝肉肉的小身板爬上沙发,扑到陆凌邺的怀里,仰着小脸儿奶声奶气的问。 陆凌邺宽厚的掌心搂着他的身板,眉头一凝,“不行!” 顿时,初宝瘪嘴,两条小腿往沙发上一撂,小手在胸前胡戳,“哦,原来舅姥爷不喜欢我哦!” 陆凌邺:“……” 不能带他去,和不喜欢他有什么关系! “初宝,听话,舅姥爷他……” 初宝大大漂亮的眼睛一抬,一汪儿可怜巴巴的小泪水在眼圈儿里打转,“妈咪,我听话。嗯!” 他慢吞吞的从沙发上挪下来,像是一只被丢弃的小狗似的,耷拉着脑袋往客厅外走去。 陆凌邺眼底又是无奈又是不忍,拢眉低沉的开口,“初宝!” “我在!” 初宝站定,那小模样故作坚强的不肯回神,小奶音别提多失落。 “去穿衣服!” 陆凌邺心中喟叹,罢了,他一个四岁的孩子,带着他去也没什么大不了! 砚歌神色一怔,“小叔?你真带着他?” “无碍!” 初宝扭着头,挑着小眉头试探,“舅姥爷,真哒?” “给你五分钟穿衣服!” “哦耶!舅姥爷果然是最好的姥爷!” 初宝迈开小腿就往楼上跑去,砚歌都觉得,他要是有翅膀,肯定能飞起来! 陆凌邺对他的吸引,就这么大? 砚歌有点郁卒! 她眸子转了一圈,小嘴儿瘪了瘪,和初宝如出一辙的神色,喃喃开口:“小叔……” “安心在家等我们!” 砚歌:“……” 她这戏还没演完,直接就被拆穿了。 砚歌咬牙切齿,特别不平衡,“你偏心。初宝装哭,你就带他去,我怎么就不行?” “能耐了?跟孩子学?” 砚歌不忿,眼底精光一闪,神色陡然转变,“好吧好吧,那你们去!你记得让初宝按时吃饭,他对中餐还不太习惯,尽量给他吃一些有营养的!” 陆凌邺眸光微眯,“我看着像后爹?” “哎呀!你不是后爹,你是亲姥爷!哈哈哈!” 砚歌说完就起身跑了! 最普通的生活最平静的祥和,其实不管是人生还是过日子,都不过求个心安。 B市,因为有小叔和初宝在,砚歌特别贪恋这样的温暖。 如果可以,她希望能一辈子都这样。 …… 陆凌邺说话算话,一家人用过早饭后,带着初宝离开景豪时,砚歌在门口一直目送他们的车身消失在借口。 海边清爽的风吹来,砚歌双手环着肩膀,望着不远处波涛轻涌的海面,小嘴儿边始终挂着一抹适从的浅笑。 她回到二层卧室中的书房,房间的墙边书架上陈列着诸多的书籍,略略看去,不少都是关于军方的。 砚歌不感兴趣,也没打算随意翻动。 她打开自己的手提电脑,登陆一款自主研发的聊天软件,刚登陆成功,就看到上面有个头像不停的闪烁。 砚歌含笑在心,并没有着急点开,而是紧接着打开了网页,输入一连串的网址后,页面跳转到外网。 屏幕页面上,几条红蓝相间的曲线时高时低,但都有一个共性,就是低开高走。 砚歌满意的笑了笑,这才点开聊天软件不停闪烁的头像,一眨眼聊天框内就跳出二十几条信息。 从一开始的分析,到后来捉急的呼唤,砚歌逐一看完,这才连忙恢复,“斯提芬,抱歉,最近有些忙。” 斯提芬,她在法国留学期间认识的人生导师。 亦师亦友,年过四十,是个特别绅士的英国男人。 他定居法国,并且对她帮助极大。 砚歌的消息刚刚发送出去,那头斯提芬的消息紧接着传来。 和斯提芬在线沟通了半个小时左右,砚歌捶着肩膀将电脑阖上。 看来,还需要时间啊! 一个人被丢在偌大的景豪别墅,砚歌百无聊赖的翻看着手机。 不一会儿,她脑中精光一现,打开通讯录,直接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铃声足足想了半分钟,那头的林小雨才呼哧带喘的接起电话,“呼,砚歌啊。” 砚歌一惊,“小雨,怎么了?再忙啊?” “没、没有!你找我有事吗?” 砚歌踌躇,“没什么事,我最近正好在B市,想着如果你有时间,和你见一面,但如果你有事的话……” “我没事!你在哪儿呢,我去找你!” 砚歌想了想,“别啊,我这边距离市中心挺远的,要不你说个地方,我导航去找你!” “行啊,那你来市中心的鼎航大厦等我吧!” 挂断电话,砚歌心情飞扬的穿着牛仔裤和简便T恤,将秀发扎成马尾,开着车库里的一辆SUV就奔着市中心而去。 同一时间,G市机场,一辆私人飞机缓缓起飞,目的地B市。 …… 砚歌达到和林小雨约定的地点,将车停在路边,背着一个双肩包就走向了鼎航大厦。 正值九月初,气温适中,秋高气爽。 砚歌看着商场门口不少情侣相依拍照的场面,嘴角儿不期然的弯了弯。 看到这一幕,她也才想到,自己和小叔似乎还没有合影。 以后找机会一定要和他拍一张。 “砚歌!” 林小雨的呼唤声从街边传来,砚歌随即看去,就见她穿着牛仔背带裤,身上一件白色的卡通T恤,头上扎着丸子头,可爱又清新。 砚歌笑着和她招手,余光蓦地看到一辆黑色的车缓缓从街边开口。 远远地,她好像看到那车牌是黑白的。 军车?! 林小雨走到砚歌面前,见她的视线似乎定在那辆开走的车身上,她哈哈一笑,拍着她的肩膀,“你看什么呢?” “小雨,那是军车吧?” 林小雨眼神闪了闪,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是啊,在B市看见军车太稀松平常了,别说你没见过啊!” 见林小雨这般态度,砚歌不禁耸肩轻笑,“哦,不是,我还以为是那辆车送你来的。” “哪有啊,你想多了。我怎么会有幸能坐上军车!好啦,别说我了,说说你吧,最近怎么样?突然来到B市,都没告诉我?” 139:小叔,你应该会帮我的吧? 砚歌临时和林小雨在鼎航大厦一边逛一边闲聊。 时间过得很快,姐妹俩也聊的畅快淋漓。 另一边,陆凌邺开着车,一路带着初宝来到了一处军事基地。 对于第一次涉足这里的初宝来说,仍然新鲜。 不同于回国后看到的风土人情和城市风貌,才开着车靠近这里,烈日下操练的新兵蛋子,吼声震天,气势如虹。 初宝睁着圆溜溜的眸子,弯着小腿趴在车窗上看到远处的训练场上打沙袋、扛木头、翻身过铁丝网的那些军人,小嘴儿微张。 陆凌邺将车停在行政楼门外,抱着初宝走进去,门口的警卫员吓得眼睛都直了。 陆首长怀里抱了个孩子?! 陆凌邺带着初宝一路来到三楼的作战指挥中心,一推门里面的吆喝声戛然而止。 晏青穿着作战服,坐没坐样的靠在椅子上,双腿还搭在指挥台上。 一回头,看到陆凌邺,他慵懒起身,“哟,陆老大,今个儿怎么有空来?” 陆凌邺斜睨着他手里的烟,冷哼,“掐了!” 晏青随手将烟蒂拧在烟灰缸里,笑嘻嘻的走过来,对着初宝拍手,“小宝贝儿,又见面啦!” “晏蜀黍!” 晏青一诧,他就和这个孩子见过一面,没想到他还知道自己叫什么! “少然呢?” 陆凌邺抱着初宝坐在指挥台前,看着前面大屏幕上的监控,每一个页面都呈现出相应的训练场实况。 晏青靠着指挥台,对着右下角指了指,“那呢!” 陆凌邺和初宝同时看去,一眼就看到二十几个新兵蛋子,正歪七扭八的负重跑。 至于陆少然,也哼哧哼哧的跟在队伍最后面! “陆老大,不是我说啊。你这侄子的体力,可真成问题!其他那几个新兵蛋子,身高没他高,体重没他重,但最起码十公里的负重人家能坚持下来。你这大侄子,昨天就跑了五公里,直接被送到医务室了!” 陆凌邺:“……” “干爹……好可怜哦!” 初宝坐在陆凌邺的腿上,托腮看着屏幕上陆少然满脸汗水被这个行军包,走一会儿停一会儿! 没错,人家都是用跑的,只有他跟在队伍后面,用走的! 陆凌邺眼神微暗,拧眉,“叫他回来!” “行!” 晏青拿起指挥台上的对讲机,对着新兵训练基地的监督队长说了两句后,随手把对讲机一丢,问道:“陆老大,打算让他在这呆多久?你这大侄子,咱不说别的,你要是真铁了心要让他常驻军营的话,你得给我点儿补偿!他一来,我新兵连的训练成绩直接垫底儿了!你着让我找谁说理去!” 陆凌邺斜睨他,“事儿多!” “操!”身在军营的晏青,本就说话豪放惯了。 骂完,他眼神一闪,看到初宝扭头望着他,好像还挺不解。 晏青埂了梗脖子,“操……操练嘛,咱都是有秩序和规则的!” 陆凌邺从他的脸上收回冷暗的视线,薄唇微抿,“顶多三个月。” “幸好幸好!谢天谢地!” “报……报告!” 指挥中心门外,陆少然扶着门框,喘气喘得像要厥过去似的。 初宝惊喜的回头,从陆凌邺的怀里挣扎跳下,一边喊一边跑,“干爹!” 陆少然一惊,哆嗦着两条腿儿就屈身接住初宝,“儿砸,你咋来了!” 小叔,俊脸墨黑! 初宝搂着陆少然滴汗的脖子,伸手给他抹了一把,“干爹,累不累?!” 陆少然吸了吸鼻子,余光瞭了一眼陆凌邺,委屈的点头;“可累,可累!儿砸,快亲爸一口!” 得! 陆少然心里不安分的因子又开始奔向了作死的道儿! 被小叔狠心的丢到了新兵连,他有苦说不出,那就用你儿子气死你! 晏青似笑非笑的睇着陆少然和初宝父子情深的场面,下意识的伸腿踹了一下凳子腿儿,“陆老大,有人要篡位啊!” “无妨!加强训练!” 陆少然:“……” 初宝亲了陆少然一口,随即扭头,看着陆凌邺,“舅姥爷,干爹好辛苦的。” 陆凌邺起身,走过去,捞起初宝,视线低垂的看着陆少然,“你干爹身体太差,加强训练有助他的健康!” “哦,这样啊!那干爹你加油哦!” 陆少然:“……” “初宝,跟晏叔玩一会儿!” 陆凌邺将初宝交到晏青的手里,无视他僵硬的动作,走出门对陆少然眼眸一横,大侄子立马乖乖的低着头跟上。 晏青不知所措的看着怀里突然被塞进来的小包子,不敢乱动,生怕伤了他。 “晏蜀黍,你带我参观参观好不好?” 晏青一听,顿时来了兴致,“好,来,坐脖子上,蜀黍带你参观!” 怕自己拿捏不好力道,所以晏青直接将初宝绕过头顶,让他骑在自己的肩头。 左思右想后,晏青觉得,好像武器库比较安全,总比带他去参观那些新兵蛋子打打杀杀的好! 晏青打定主意,下意识的就带着初宝走向了三楼最里面的武器储备库。 会议厅,陆凌邺和陆少然一前一后的走进去。 硕大的会议厅内,一张长方形的会议桌摆在正中间,周围是摆放整齐的黑皮椅。 陆凌邺拉开椅子落座,陆少然眨了眨眼,指着他身边的位置,“小叔……” “坐吧!” 陆少然得蒙特赦般,弯身做进去,像块烂泥一样,瘫的不能再瘫。 会议室里安静的呼吸可闻。 陆少然瘫了一会儿,浑身酸疼的坐直了身子,看着陆凌邺冷峻的五官,“叔,你找我啊?” “你和季晨是怎么回事?” 陆少然本以为小叔会说些别的,没想到他开口就问季晨的事儿,陆少然眼神闪了闪,“内个……我俩没怎么,挺、挺好的!” “确定?”陆凌邺眉头微蹙,语气漠然。 陆少然抿着唇,在小叔精锐冷冽的视线下,他幽幽一叹,“好吧好吧,我说!其实也没啥大不了的,就是前段时间,他背着我接了一个导演的剧本。而且,还跑去陪酒,说什么那个角色就是给他塑造的,他一定要自己亲自演!我一时气不过,跟他冷战呢!” “然后?” 面对言简意赅的小叔,陆少然蒙了蒙,“没有然后了!这不刚回国又被你给扔到新兵连里了,我都没时间找他算账!” 说话间,陆少然有些委屈。 他余光睨着陆凌邺的冷眸,情不自禁的抖了抖! “有没有查过,找季晨拍片的导演背景?” 陆少然不解的蹙眉,“没有啊,这有什么关系?” 陆凌邺睨着他,冷冽的表情闪过一抹‘恨铁不成钢’的情绪。 他掏出烟,嘬了一口,吐出烟雾时,低沉说道:“金浩,业内著名三级导演,以大尺度出名,对演员唯一的要求就是敢脱!” 言毕,他深邃幽暗的视线睇着陆少然僵硬的表情,薄唇紧抿。 不消片刻,陆少然一拍桌子,咬牙切齿,“我c!竟然是金浩!” “看来,你也知道!” “小叔,到底怎么回事?金浩不是好几年都没拍片子了吗?怎么突然又出来,而且还找到了季晨?丫的,他脑子进水了,居然答应金浩的邀请!” 陆凌邺抽着烟,烟气朦胧间,他眼底一抹轻嘲,“你连导演身份都搞不清楚,还大言不惭的和季晨冷战?自己想清楚,以季晨现在的身份,拍了金浩的片子后,他在业内的名声会变成什么样!” 陆少然双手攥拳,脸色白了又白。 他虽然想得事情少,但是经过小叔的提醒,还是察觉到这里面诡异的地方。 “小叔,你的意思是,有人要整季晨?” “你怎么打算?” 陆凌邺反问,陆少然则气势汹汹的说道:“当然要阻止了!季晨好不容易拿到影帝,如果被金浩给毁了名声,我他妈弄死他!” “就凭你?” 这话说的有些伤人,可是陆少然自己心里却明镜儿似的。 他整个人颓废的靠着椅子,略带祈求的视线看着陆凌邺,“小叔,既然你已经查到了,你应该会帮我的吧?” 140:我可能是捡的! “小叔,既然你已经查到了,应该会帮我吧?” 陆少然不太确定的口吻睇着陆凌邺,小眼神儿里诚惶诚恐的,很不得哭给他看! 小叔暗眸闪过精光,嘬了一口烟,“帮你,可以!” “叔啊,我就知道……” “但,有个条件!” 陆少然正要喋喋不休的赞美一番,结果被小叔一句话给哽住了。 “啊?什么条件?” …… 当陆少然和陆凌邺从会议室里出来后,晏青正好扛着初宝从三楼里面的武器库房出来。 他见到陆凌邺,一手扶着初宝的小腿儿,一边摆手,“嗨,好巧!” 陆凌邺冷峻的眯着眼,视线定在初宝小手上捧着的某个黑乎乎的东西。 他微一昂下巴,“哪儿来的?” 晏青翻了翻眼皮,嘿嘿一笑,“我干儿子喜欢,我送给他的!” “你干儿子?” 陆凌邺对于晏青的称呼冷了冷俊脸,眉头微拢,淡淡的不悦在脸颊上一闪而过。 晏青耸动肩膀,仰头,“初宝,我是不是你干爹?” 初宝坐在他的肩头,圆溜溜的眼睛眯着笑,“舅姥爷,干爹说喜欢我!只要我叫他干爹,就把这个模型送给我!嘻嘻!” 陆凌邺眸光深邃了! 陆少然则哼哧一声,走过去,瞪着晏青,“喂,你耍赖!” 晏青眼睛一横,“个新兵蛋子,跟爷怎么说话呢?还不回去训练!” “我……” “你什么你!别以为你家叔在这,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连初宝都知道,凡是都要讲规矩!” 陆少然:“……” 他憋屈的回头,看着陆凌邺眼神泛着酸楚! 他什么命啊? 咋是个人就能怼他两句?! 陆凌邺眸光瞬着初宝怀里的模型手枪,随即对陆少然说:“你先回去训练,其他的以后再说!” “哦!” 陆少然一步三回头,初宝看着他不舍的样子,笑得可爱又纯真,“干爹,再见!” 陆凌邺从晏青的肩上把初宝抱走,两人转身离开指挥中心时,他漠然冷冽的开腔,“既然认了儿子,以后逢年过节记得送礼。下次看见我,叫叔!” 言毕,陆凌邺抱着初宝昂首离开,晏青石化了! 作孽啊! …… 砚歌和林小雨在鼎航大厦一直逛到中午,临近午饭时间,林小雨面露难色的看着她,“砚歌,我……可能无法和你一起吃饭了!” “嗯?你有事?” 林小雨怔了怔,暗忖一瞬,笑道,“是啊,有点事,所以……” “哦,没关系啊,那你去忙,反正最近我都会在B市,等你闲了,我们再聚!” 砚歌虽然心里不舍得这难得的逛街时光,但她也看出小雨确实挺为难。 林小雨拉着砚歌,不情愿的瘪嘴,“砚歌,我很快就会忙完了,到时候我天天和你腻在一起!” “好啦,没事的!你要去哪儿,我送你吧!” 面对砚歌的好意,林小雨却摇头,“不不,不用了,我自己叫车回去就好!” “嗯?真的不用?” 砚歌敏锐的察觉到林小雨过分神秘的样子,她蓦地又想到了G市房子的事。 “小雨,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房子的事真的解决了?别瞒着我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尽管说,两个人总比你自己扛着要强得多!” 林小雨咧嘴一笑,看似没心没肺的拍了拍砚歌的肩膀,“哎呀,我能有什么难处!孤家寡人一个,房子的事已经解决了。你放心吧,如果需要帮助,我可不会藏着掖着,跑不了你!哈哈!” 砚歌松了一口气,失笑摇头,“那你自己回去注意安全,保持联系!” “嗯啊,婆婆妈妈的,我走喽!” 送别林小雨,砚歌站在鼎航大厦的门前一直看到她坐上了一辆出租车才收回视线。 她手里凛着两个购物袋,里面大部分都是初宝的模型玩具。 同样还有一个拍立得相机! 她想着,寻个机会一定要和小叔拍一张合照! 砚歌回到车里,熟练的正要掉头回景豪别墅时,手机叮铃铃的想了一声。 这铃音,是她专门设置给初宝的。 砚歌蹙眉,打开车灯双闪,在路边角落拿出手机一看,“妈咪,来嗨灵区!” 嗨灵区? 三秒过后,砚歌哭笑不得。 初宝中文不好,能说的磕磕绊绊已经不错了,对于中文书写更是个半吊子。 他说的嗨灵区,应该是海宁区! 砚歌好奇,打开通讯录页面,直接拨通了初宝的电话! 但响了两声后,那头的电话就被挂断了! 砚歌皱眉,听着手机里机械的播报声音,扯了扯唇,直接掉头往海宁区行进。 不知道小叔和初宝到底做了什么! 无缘无故的,跑去海宁区干嘛! 砚歌不作他想,开着车不到半个小时的路程,就来到了海宁区的别墅群。 由远及近,砚歌蓦地看到别墅前面停着两辆车。 一辆是小叔早上开走的,而另一辆则看着有些眼熟! 砚歌将车挺稳,左思右想片刻,便惊觉那辆车是欧阳杰的。 当时他就是开着这辆车到机场接的她和少然。 砚歌狐疑,难不成是欧阳杰来了?! 那初宝…… 一想到欧阳杰很可能会发现初宝的存在,砚歌急急的下车。 顾不得后座上的礼物,蹬蹬蹬的跑到了别墅门口。 她沉沉的呼吸,调整情绪的同时,嘴角也尽可能的扯出一抹浅笑。 故作沉静的推门而入,砚歌笑着走过玄关,站在客厅刚要打招呼,结果那坐在沙发上,手中还扶着拐杖的老头儿就让砚歌的笑容彻底僵在了嘴边。 “妈咪……” 砚歌惶惶不安,亲眼看着坐在陆老爷子身边的初宝,对着她扬起明媚的笑,小胖手还不停的挥来挥去! “丫头,总算是回来了!” 陆老爷子声音沉暗,听不出喜怒,但却让客厅内的气氛顺势凝结。 他对面的沙发上,坐着欧阳杰和陆凌邺。 欧阳杰在看到砚歌时,便转眸对着她含笑点头。 至于小叔,则面无表情的低头看着手机屏幕。 砚歌举步维艰,仿佛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样。 她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呼唤,“爷、爷爷!” “丫头,站着干什么,过来坐!” “哦,好!” 砚歌像个木偶一样,在陆老爷子精锐老历的视线边,一步步走到单人沙发边,动作缓慢的入座。 初宝眼底慧黠一闪,仰头望着陆老爷子,“老太爷,她就是我妈咪哦。你看,我没骗你!” “嗯嗯,乖宝贝儿,知道你没骗。哎哟,咋这么招人疼呢!难不成老头子我还能不相信你啊!” 陆老爷子转眼看向初宝时,脸上都笑出了花。 他伸手揉着初宝的小脑袋,眼神柔软又宠溺。 “嘻嘻!” 初宝在他手底下像是乖巧的猫咪一样,小脑袋一边晃一边看着砚歌,乌黑分明的大眼睛精光闪了又闪。 “爷爷,您……怎么来了!” 陆老爷子神情一厉,“哼,老头子我要是再不来,连我的重孙子都看不见了!砚歌丫头,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还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砚歌呼吸一窒,余光颤颤的看向陆凌邺,却见他骤然掀开的冷眸中,厉色一闪而过。 重孙子! 她没错过老爷子对初宝的称谓! 看来……是误会了什么! “爷爷,我……” “砚歌丫头,你什么都不用说!这件事我不怪你!等我一会去看看少然那个兔崽子,看我怎么收拾他!孩子这么大,当爹的竟然都不跟家里说,还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么多!我就看看他这次还想怎么跟我狡辩!” 初宝滴溜溜的看着砚歌有些发白的唇角,他的小眉头皱了皱,看向陆老爷子,语出惊人,“老太爷,初宝没有爹哦,但是有好多干爹!” “这孩子!”陆老爷子又宠溺又心疼的看着初宝,“你要是没爹,你是怎么来的?” 初宝笑得格外可爱,“可能是捡的哦!” 141:不是少然的孩子,难不成是你的! “哈哈哈,这宝贝儿,真是虎头虎脑的招人疼啊!” 陆老爷子因为初宝的话,顿时仰头大笑,完全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客厅内的气氛逐渐缓和了几分,但砚歌的心里依旧忐忑难安。 似乎,陆老爷子将初宝当成了少然的孩子! 可这样一来,她该怎么解释? 而且小叔的脸色都已经难看到滴墨般阴沉。 很难想象,如果她说出实情的话…… 砚歌敛着眉,定定的看着初宝将陆老爷子逗得心花怒放的场面,她心一横,便开口,“爷爷,初宝他是……” “爸,看也看过了,你什么时候走?” 陆凌邺骤然开腔打断了砚歌的话。 她僵硬的眸子望着他,不知所措! 陆老爷子手里拿着拐杖,狠狠一敲地面,“干什么?你也要造反啊。老子刚来,就问我什么时候回去!重孙子还没玩儿够呢,你管得那么多!” 陆凌邺薄唇紧抿,眼底寒凉,“初宝不是少然的孩子!” “不是少然的,难不成还是你的?哼,你不用替那小子说好话,没用!这次老子就要看看,他怎么解释!” 陆凌邺的俊彦愈发阴沉,砚歌也暗自咬着牙,心里明镜儿似的,现在绝不是说出事实的最佳时机。 她无声喟叹,眼神和初宝对上,不禁下意识的挑了挑眉。 初宝聪明伶俐,看到砚歌表情为难,加之他亲舅姥爷又冷着脸不说话,微眨眨眼,就仰头看着陆老爷子,“老太爷,我们去楼上看看好不好?这里我还没有来过呢,好好奇哦!” “好,当然好!” 陆老爷子对初宝有求必应! 好不容易见到了自己的重孙子,他美得都快找不着北了! 陆老爷子被初宝拉着上楼,因为腿脚不太方便,初宝也走的很慢。 在迈上台阶时,还不忘回头提醒,“老太爷,你慢点哦!” “好好好,真是乖孩子!” 欧阳杰不放心,小心的走在他们爷俩的后面,尽职尽责的保护着。 待三个人转上楼梯的拐角,砚歌蓦地松了一口气,小跑到陆凌邺的身边,惊魂未定的问道:“小叔,爷爷怎么来了?他怎么知道初宝的?” “欧阳杰给他的消息!” “欧……” 砚歌沉默了。 千算万算,都漏掉了B市里还有爷爷的眼线,欧阳杰! “那……要不要和爷爷说实话?小叔,我可以的,我……” “不必!我自有安排!” 陆凌邺捏着她微微轻颤的指尖,俊彦冷然一闪而过。 “小叔……你打算怎么安排?” 砚歌狐疑的看着他,虽然有了他的安慰,自己心里的忐忑减少了几分。 可是事实如此,不管他如何安排,似乎都说不过去! 她不可能让少然替她背锅,也不愿意小叔被爷爷诟病。 唯一的办法,就是她和爷爷说实话。 不论他怎么看她,怎么想她,都不重要! “安心,有我在!” 陆凌邺瞬也不瞬的深邃冷眸睇着砚歌仓皇的样子。 他指尖不停的捏着她的小手,蹙眉再次叮嘱,“记住,你什么都不用说!” 砚歌抿唇不语,在小叔认真专注的视线里,她终是轻轻点头。 楼上,初宝一直拉着陆老爷子走走停停,精力旺盛的小模样,让他恨不得捧在手心里。 半个小时后,楼梯传来脚步声,并且还伴随着陆老爷子爽朗的玩笑话,“老黄啊,咱没能做成亲家不打紧,你也别往心里去,今儿晚上我带着他们一起去给你祝寿,咱哥俩也好好喝一杯!” 黄永邦! 砚歌和陆凌邺的视线顿时相撞,各怀心事的对视着。 在陆老爷子回到客厅时,砚歌已经坐回到单人沙发上。 有了初宝的存在,陆老爷子似乎格外的开心。 眼角的皱纹似乎有笑得更加深郁了几分。 “爸,晚上我……” “住口!”陆老爷子先声夺人,“别跟我说你晚上有事!今儿个,你们两个必须跟我去一趟黄家,不管怎么说,黄老头没怪罪你们,那是人家大度!黄安琪的事儿,总要给人家陪个不是!” 陆凌邺唇角含嘲,“爸,她涉嫌杀人,需要道歉?” “你给我闭嘴!你还好意思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黄安琪就算真的犯事,有老黄的面子在,总局也不可能不给面!当时的情况别人不知,你以为老子我也不知道吗?爆出这种丑闻,你不娶就不娶,但人家今天摆了寿宴,必须去!” 砚歌睇着陆凌邺幽冷的俊彦,见他薄唇紧抿,神色孤傲,一看就没将黄永邦的寿宴放在眼里。 初宝站在一边,拉着陆老爷子的手,左看看右看看,最后仰头,“老太爷,寿宴是什么?” “乖孙儿,寿宴就是岁数大的人过生日!” 初宝似懂非懂的点头,“哦,要多大才能有寿宴呢?老太爷,你肯定没有寿宴的,对吧?” 陆老爷子一怔,旋即就笑眯了眼,他一手将拐杖甩给欧阳杰,倾身就把初宝给抱了起来,“我的好乖孙儿,可真是招人疼啊!” 初宝一番话,把老爷子哄得眉开眼笑。 岁数大的人有寿宴,但他没有,那不就是见解夸他正当年嘛! 初宝反手搂着陆老爷子的脖子,笑嘻嘻的看向陆凌邺说道:“舅姥爷,我好想看看寿宴长什么样子,好不好?” “好!” 陆凌邺没有任何迟疑的回答,惹的陆老爷子冷哼,“真是越活越回去,还让个孩子求你!哼!” “……” 那是他儿子,当然有求必应! …… 下午,五点。 因为有陆老爷子的到来,所以砚歌和陆凌邺一整天都呆在海宁区的别墅里不曾离开。 期间,整个下午小叔都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没人知道他在做什么。 而砚歌则不时的看着和初宝打成一片的陆老爷子,满心满眼除了无奈,就剩下庆幸。 还好,爷爷很喜欢初宝。 眼看着陆老爷子像个童心未泯的孩子一样,和初宝一起玩着她新买回来的模型玩具,一老一少坐在沙发上,玩儿的格外开心。 初宝也没有任何困乏,神采奕奕的在陆老爷子身边跑来跑去,活泼灵动。 砚歌趁机退出客厅,小声上楼来到书房。 房门紧闭,她斟酌片刻,便谨慎的敲门,“小叔……” “进来!” 陆凌邺的声音传来,砚歌叹息,推门而入转身将门再次关阖。 她站在门口,一进门就闻到了呛人的烟味儿。 她伸手在鼻端挥了挥,“少抽点儿啊!” “过来!” 此时,陆凌邺站在落地窗边,指尖夹着烟对她开口。 砚歌一声轻喃般的叹息,走过去望着他,“抽了多少?” “不到一盒!” “嘶!”砚歌倒吸一口冷气,顺手夺过他手中的半支烟,狠狠的拧灭在烟灰缸里,“干嘛抽那么多,肺不要了?!” 陆凌邺泓遂的视线紧紧锁着她,一伸手就拉着她的胳膊拽到了怀里。 落地窗外,阳光余韵暖暖,照在两人身上的金芒美轮美奂,特别好看。 落日前的余晖中,砚歌侧目睨着陆凌邺的侧脸,棱角分明,冷硬坚毅,有型的下巴如刀凿成形。 她轻轻转身,手捧着他的脸颊,掰到自己面前,“小叔,是不是不开心?” “没有!” 陆凌邺扭头,但却未成功。 砚歌捧着他的俊彦不放,小手不老实的动了动,“你说谎!是不是因为黄永邦的事?” 陆凌邺的冷眸微闪,虽然不语,但砚歌却看出了门道儿。 “我就知道!”捕捉到小叔神色的变化,砚歌放开他,顺势往他的肩头一靠,“其实,我也觉得今晚上可能会问题。小叔,要不要你提前准备一下?我刚才听爷爷的意思,好像黄永邦并没用告诉他昨天发生的事儿!而且,他这次的寿宴,是不是举办的有点凑巧?” “感觉到了?” 陆凌邺声音低沉醇厚,暗藏着几许讥诮。 砚歌扯了扯小嘴儿,“当然。昨晚上才发生冲突,按照正常情况推断,他现在应该还在气头,又怎么会这么巧的在爷爷刚刚抵达B市,就正好举办寿宴?” 142:你确定是化解矛盾,不是炫耀? 陆凌邺听着砚歌的话,唇边讽刺轻扬,“还不算傻!” 砚歌嗔怒的一笑,“小叔!这点门道儿我还是能看出来的。” “不必担心。秋后的蚂蚱,而已!” 秋后的蚂蚱! 人家堂堂军区的司令员,被小叔形容成秋后的蚂蚱,砚歌失笑,莫名的放松了心情。 有他在,仿佛没什么事能难道他似的。 两个人相依的身影在落地窗前形成了唯美的画面。 ‘咚’的一声,房门被敲响,“三爷,你在吗?” 欧阳杰的声音传来,砚歌一惊就连忙从陆凌邺的身边躲开。 小叔无奈的看了一眼惊慌的砚歌,叹息一声,口吻低冽:“进来!” 欧阳杰推门而入,举目打量着房间里的情况,看到砚歌站在陆凌邺不远处的落地窗前,他眼神闪了闪,随即笑道:“三爷,该出发了!” 陆凌邺抿着唇,“十分钟!” “好的!” 欧阳杰离开,陆凌邺转眸睇着砚歌,“收拾一下!” 砚歌叹息着颔首,好在当初她和少然来到海宁区的时候,带了一些衣服过来。 但总归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宴会场合,所以砚歌只换上了一身相对简约的裹身裙。 玲珑曼妙的前凸后翘,裙长过膝,七分袖设计,淡灰色的布料的她腰肢不盈一握。 换好衣服下楼,陆凌邺和陆老爷子正坐在沙发上视线交汇,似有火光迸裂。 “老子不管,必须带着我的乖孙儿!” 陆凌邺薄唇紧抿,声音低哑,“爸,你以为黄永邦还是当年在战场上救你一命的人么?” “哼!你什么都不用说了。不管他怎么样,这次能主动发出邀请,摆明了是想和我们家化解恩怨!老三,你也老大不小了,黄安琪的事怎么说都是我们家不对。这场寿宴我们一家齐聚,也算是卖他一个面子!” 陆老爷子说的冠冕堂皇。 陆凌邺则冷声一笑,“你确定是化解矛盾,不是炫耀?” 被小叔一句话说的哑口无言。 陆老爷子抱着初宝,像是护着宝贝似的,往怀里一搂,“乖孙儿,你想不想跟爷爷去看看寿宴是什么样子?” 初宝望着陆凌邺,又看了看砚歌眉头紧锁的模样,他机灵的眸子转了转,“老太爷,你觉得呢?” 砚歌喟叹,她其实能从初宝的表现里读懂他想去的心情。 但想必小叔会持反对意见,应该也是担心黄永邦会玩阴的。 砚歌心里挣扎,少顷她试探的说道:“爷爷,要不然你和小叔一起去吧,我带着初宝……” “不行!我都答应老黄了,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反悔!既然都准备好了,啥都被说,跟我走吧。” 陆老爷子抱着初宝,一副护犊子的模样,暗暗瞪了一眼陆凌邺,径自走出别墅大门。 砚歌和陆凌邺面面相觑,欧阳杰站在原地,想了想便开口:“三爷,少夫人,这件事还请你们多担待些,毕竟老首长年纪大了,有些固执!至于小少爷的安全,三爷不必担心,老首长在不久前已经给军区各部打个招呼,所以今晚上不仅仅只有老首长会出席的。” 陆凌邺暗眸微沉,“军区部下叫了多少人?” 欧阳杰颔首,浅笑:“不到二十个!” “嗯,走吧!” 陆凌邺无声叹息,和砚歌上了车,便一路跟在欧阳杰的车后前往B市有名的燕兰楼会场。 “小叔,刚才欧阳叔的意思,是爷爷也叫了其他人?” “嗯!”陆凌邺开着车应了一声,旋即眸色微眯,“他人老但不糊涂,黄永邦上次在订婚宴上的表现,他早就心中有数,但碍于面子,又不能真的撕破脸。毕竟是老战友,心知肚明的交谈总比暗度陈仓的算计要强得多!” 听着陆凌邺的解释,砚歌恍然的点头,“那今天的目的……爷爷是想试着和对方缓和?那万一不行呢?” “黄永邦这场寿宴来的蹊跷,老头子自己早就心有打算了!” 砚歌没再说话,而是突然间觉得,陆老爷子云淡风轻的表现下,恐怕才是真的蛰伏着一只猛虎。 …… 燕兰楼,坐落在B市中心繁华商贸区的西侧。 正值晚高峰,街头车流拥挤,行驶缓慢。 约莫四十分钟的路程,燕兰楼近在眼前。 将车停入大厦的地下车库后,砚歌和陆凌邺跟上陆老爷子,顺便领着初宝走在他的身后。 今晚,他穿着一件正统的中山装,花白的头发之下,一双炯炯的眸子闪着温润清冽的光。 欧阳杰永远走在他身后,神色和态度都十分恭敬。 燕兰楼在七层,一行人出了电梯,电梯口的迎宾小姐亲和的迎上来,“您好,欢迎来到燕兰楼!” 陆老爷子打从踏入燕兰楼的一刻,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视线锐利的打量着宽敞明亮的宴厅,身上军人独有的刚毅和凛然,让砚歌微微侧目。 她并未在这种场合下看见过陆老爷子,往常在陆宅,他就像个大家长一样,操心着平凡的琐事,一副慈爱长辈的面孔。 此时此刻,一身中山装的陆老爷子虽然拄着拐杖,可是他的背影却显得十分高大。 在迎宾员的的带领下,他们来到宴厅前方,三桌每张足以容纳二十人的宴会桌赫然入目。 “老首长!” 陆老爷子不紧不慢的出现,三张宴会桌前,所有人同时起身,标志的敬军礼。 “行了行了,都是老同志了,可别这么叫我了!” 陆老爷子笑意不减,摆摆手和悦的开腔。 三桌全部穿着军装出席的老干部,各个精神抖擞,目光如炬。 唯独,黄永邦在看到陆老爷子时,唇角微抿,没坑声也没起身。 直到所有人都礼毕时,他才笑着站起来,绕过桌子迎面走向陆老爷子,“老陆啊,难得你来,我真是太高兴了。” 陆老爷子伸手握住黄永邦,顺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老黄,恭喜啊!大寿来了这么多老同志,算算都有好几年没有和大家见面了,还是你的面子大啊!” 一番话,滴水不漏! 黄永邦的脸色明显闪过一丝儿得意。 他拉着陆老爷子入座,抬眼之际,看到陆凌邺和砚歌,尤其是看到初宝时,他眼神猛地闪了闪,“哟,老陆,你这还带着家属来了!” 装腔作势! 砚歌心里冷笑,但脸上却浮现起淡淡的笑意,对着初宝哄着说:“快叫黄太爷!” 初宝懂事,搂着砚歌的脖子,扭头看着黄永邦,脆生生的呼唤,“黄太爷!” “哈哈哈,这孩子,谁家的?老陆啊,看来你有事瞒着我!” 黄永邦一副领导人架势,侧目看着身边的陆老爷子,眉头微凝,开口戏谑。 陆老爷子则故作无奈的叹息,“嗨,瞧你说的。我这乖孙儿一直在国外,这不是刚回国嘛!我们家少然和砚歌的孩子,我重孙子!” 这语气,砚歌怎么听都像是炫耀! 不期然的,黄永邦的眼底闪过一抹暗芒。 他瞬也不瞬的睨着初宝,而后又看了看他身边的陆凌邺,口吻似是而非的说道:“少然的?你看我这老眼昏花的,你要是不说,我险些要误以为是老三小子的呢!你看,他俩的脸蛋倒是有几分相似呢!” 宴会桌前,在场的全都是见过大世面经历过大风浪的人。 虽然足够镇定,但每个人的神色中都难免充斥着探寻打量。 陆老爷子神色未变,举止从容的坐在主席位,“他俩要是不像,那不就出事了么,都是我老陆家的娃子,你是没看见少然小时候,和老三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呢!” 黄永邦抿唇,紧接着也坐在了陆老爷子的身边。 “老三,你和丫头坐我身边!” 言毕,坐在陆老爷子身侧的几个老同志脸色微僵。 这是故意给他们难看呢? 主席位的旁边,谁都知道每一个座位都是有讲究的。 今天特意卖他面子,已经将主席位留给了他! 就算陆老爷子退休多年,但他们可不认为这只老狐狸会不知道! 陆凌邺眼眸闪过一道精光,薄唇微扬,不待说话,黄永邦就闪身蹙眉,强颜欢笑似的对身后的服务员开口,“去,再加两双碗筷!” 143:邺哥,你没忘记我们的婚约吧? 陆凌邺和砚歌相继坐在陆老爷子的身边。 场面其乐融融。 而被迫起身让开位置的老同志,则灰溜溜的走到了隔桌,强行挤在一起,两人的脸色都十足难看。 砚歌虽然不曾开口,但是仍然看出似乎这是爷爷故意为之。 她暗暗看了一眼陆凌邺,见他冷峻的表情没事人似的,心里不禁七上八下! 如果这是一场鸿门宴,她觉得陆老爷子也分明是有备而来。 三个宴客桌,除了正中间主席桌上坐着的全部是黄永邦的人,其余的两桌则大部分都是陆老爷子的亲信。 即便离开军中许久,但是他的威望依旧明显胜过黄永邦。 席间,砚歌认出了不少熟悉的面孔。 正是昨晚上在阿大火锅城门外,对她和小叔发难的那些高官! 今日,因为有了爷爷的出现,这些人围坐桌前,显得安静异常。 开席后,黄永邦和陆老爷子接连喝了几杯水酒。 两个人谈古论今,甚至还回忆起当年一起在边疆战役中的豪举。 砚歌低着头,默不作声的给初宝夹菜。 桌上的氛围,看似和谐,却暗藏紧张。 “哈哈哈,老陆啊,这么多年,你果然还是没变!说话风趣,见解独到,难怪咱们好些个老同志,还是对你念念不忘的。” 黄永邦笑着称赞,但总是话中带着耐人寻味的深意。 陆老爷子敲了敲拐杖,也是笑容满面,“老黄,可别这么说,现在你是军区领导,我顶多是个客人。来,再喝一杯!” “好!” 黄永邦和陆老爷子畅谈豪饮,偌大的宴会厅只能听到他们两个的说话声。 所有人都行注目礼,甚至好些个头发花白的老同志,如坐针毡似的,额头都出了汗。 又一杯水酒下肚,陆老爷子睇着黄永邦,略略的看了看周围,“老黄,今个是你的寿宴,晚辈都没来?” 黄永邦眼神闪了闪,放下酒杯,垂眸,“嗨,说是寿宴,不过就是想招呼大家好好聚一聚,原本也没想叫他们,不过看到你把小老三和孙媳妇儿都带来了,那我就让她出来吧!” 言毕,他对着身后的服务员眼神示意一番,而后就夹着菜,语气平淡的说道:“老陆,咱俩之间可能有点误会,今天趁这个机会,不如说开了,也省得我们老哥俩儿心里有芥蒂!” “那是自然!” 陆老爷子不曾动筷,视线闪过全场,黄永邦的每一句话,他都应对自如。 接下来,短暂的沉默之后,陆老爷子拿起筷子,给初宝夹了一筷青菜,无意的问道:“老黄,看来最近风声弱了不少,你带人来吃饭,倒是都没丢身份!” 陆老爷子意有所指,他打量四周,看着所有人一袭正统军装稳坐桌前的样子,唇角哂笑。 黄永邦无所顾忌的笑了,“这有什么!今个这饭,我自掏腰包,不会浪费国家一分一厘,就算上面有微词,但为了欢迎老陆你回来,总归是说得过去的。” 砚歌蓦地瞬了一眼黄永邦,很快就将视线转开。 这黄永邦,果然要玩阴的! 明明是他自己说的寿宴,结果现在竟然变成了为迎接爷爷而特意设宴,真是个黑心的老头! “您好,黄小姐到了!” 服务员去而复返,站在黄永邦的身后态度恭谨的说了一句。 闻声,砚歌夹菜的动作一顿,顺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一眼就看到了许久不见的黄安琪。 意外! 真真实实的意外! 她是真的没想到,黄安琪会出现在这! 砚歌余光几不可察打量着黄永邦,就见他在黄安琪出现时,嘴角的笑意明显加深了! 再反观陆老爷子,对服务员的话恍若未闻,直到黄安琪走到黄永邦身边时,他才悠悠转眸,轻笑,“安琪丫头来了!快,找个地方坐下!” 陆老爷子对黄安琪的态度变化不大,但是举动却是天壤之别。 生疏、客套! “爷爷!” 黄安琪的视线瞬也不瞬的凝聚在面无表情的陆凌邺身上。 她轻声呼唤黄永邦,而后眼圈儿一转,就看向了砚歌。 “砚歌,没想到你也来了!” 砚歌颔首,“我也没想到,你也来了!” 几乎相同的对话,似乎暗藏较量。 因为发生了之前的变故,所以今时今日的黄安琪,脸上虽然还挂着笑容,但是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却鲜少能看到往日的光彩。 她眸子里漾着一圈儿淡淡的倾慕,不假思索的对黄永邦说道,“爷爷,我坐这里吧!” 黄安琪指着陆凌邺和陆老爷子中间的位置,语出惊人! 陆老爷子笑而不语,陆凌邺则缓缓掀开眼帘,薄唇微动之际,旁边一个奶声奶气的小声音传来,“阿姨,你坐在那儿的话,老太爷没法给我夹菜了呢!” 初宝的声音有点委屈,嵌在白希脸蛋儿上的大眼睛纯洁干净! 黄安琪打量着初宝,眼底疑惑尽显,“你是……” 她口吻生硬,显然对于小孩子没什么耐心。 初宝抿着小嘴儿,似是害怕的往砚歌怀里钻了钻,以法语说道:“妈咪,我是谁?” 砚歌垂眸,和初宝对视之际,一眼就看到这孩子眼底闪过的精光。 他又在恶趣味了! 黄安琪蹙眉,“你说什么?” 陆老爷子又是心疼又是不舍的看着初宝受了委屈的小模样,哪里还顾得上黄安琪站在身后,他拿起筷子,直接把桌上好几个初宝爱吃的菜都夹了一遍,顺势还说道;“乖孙儿,来来来,到老太爷这来!” “嗯,老太爷最好了。” 初宝从砚歌的身上跳下来,蹬蹬蹬的跑到陆凌邺和陆老爷子中间,往他的腿边一靠,张着小嘴儿就等着陆老爷子喂食! 这一幕,恰好将黄安琪想坐在这里的想法彻底消灭! 陆老爷子对初宝过分疼爱的样子,被在场所有人都看个清清楚楚。 这小孩儿,不简单啊! 云淡风轻不动声色的就让黄安琪无计可施! 黄安琪眼底一抹嫉恨闪过,随后她笑看着砚歌,“砚歌,这是你儿子?” 砚歌不语,却点点头! “真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儿子?你和陆少然才结婚半年多吧。陆伯伯,你之前怎么都没说过,砚歌还有孩子呢!” 黄安琪的话,摆明了在讽刺挖苦砚歌。 陆老爷子依旧保持着给初宝夹菜的举动,嘴上却说:“我们陆家的事,就不用事事都告诉你这丫头了!快坐下吧,站着多累!” ‘我们陆家’这几个字,一瞬就划清了楚河汉界! 黄安琪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咬着牙,终于对陆凌邺问出口,“邺哥,你没忘记我们的婚约吧?” 良久不语的陆凌邺微微仰眸,睨了一眼黄安琪,眉头微拢,“黄小姐遭遇变故,记性不好可以理解。” “小老三,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今个儿我让安琪过来,就是为了给大家做个解释!我黄永邦的孙女,怎么可能会做出伤人性命的事!总局那边也给了通文,说这事可能有误会。小老三,你是个男人,当时答应了要娶安琪,总不能在她落难的时候,说走就走!这太不仗义了!” 黄安琪的小脸因为黄永邦的话而恢复了少许的血色。 她噙着一抹希冀,缓步走到陆凌邺的身边,挣扎一瞬,伸手放在他的手臂上,“邺哥,我……” “黄小姐,自重!” 陆凌邺移开手臂,言辞冷冽,毫不留情。 ‘嘭!’ “陆凌邺,你别不识抬举!我黄永邦的孙女,还不能让你这么糟蹋!” 黄永邦大力拍桌,直接将桌上的酒杯就震倒了! 满场,针落可闻,气氛紧张! 砚歌被吓了一跳,就连窝在陆老爷子腿边吃着菜的初宝都瑟缩了一下,顿时大大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他瘪嘴咬着菜,可怜兮兮的望着陆老爷子,小脸上诚惶诚恐的,让人看了都心头一缩。 陆老爷子漠然的放下筷子,搂紧初宝,威严冷肃的表情斜睨着喘息剧烈的黄永邦,“老黄,你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144:就算你喜欢顾砚歌,可我又有什么错! “老黄,你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陆老爷子一番深意十足的话,顿时将整个宴会厅内的气氛推向了凝滞的顶点。 黄永邦喘着粗气,讽刺冷笑,“老陆,看来你是诚心来看我笑话的。” “这话怎么说的?你所谓的寿宴,不就是想给我陆家难堪嘛?” 陆老爷子一语中的,笑意敛去,常年身居高位所养成的严肃威严,令人心生敬意。 黄永邦,还是太易怒了! “哈哈哈!老陆啊,老陆啊,亏我还以为你今天是诚意来道歉的。没想到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还是敌不过人情冷暖啊!” 黄永邦笑得格外讥诮,眼神冷冷的瞪着陆老爷子。 哪里还有之前的和煦,那神色宛若看着敌人一样,嫉恨又愤怒! 陆老爷子将初宝推到陆凌邺的怀里,欧阳杰顺势上前,扶着他起身。 站在黄永邦的身侧,陆老爷子环顾四周,“今个儿,叫大家过来,有件事也正好要做个见证!” 他言毕,黄永邦蹙眉! 怎么会是他叫来的? “老首长,您客气了!” 隔桌的一名老同志起身,对着陆老爷子敬礼,随即几乎有近半数的人,全部起身,动作一致的对陆老爷子敬礼。 他们的站队,显而易见! 这年头,站队很重要! 陆老爷子摆摆手,“都坐吧!各位现在依旧是我军的中坚力量,我一个老头子,不用对我敬礼!正好今天趁着各位都在,我这个前军区领导也想问问现任的首长,我的老三做错了什么?需要你不惜惊动上级军团,也要带人在街头围堵他?建国以来,我军秉承着为国为民的中心思想,但现在老黄你又在做什么?你私自启用军中一级戒备封锁道路,想带走我家老三,意欲何为?你也来给我解释解释!” 掷地有声,质问有理! 陆老爷子果真有备而来! 黄永邦的脸色变了又变,睇着陆凌邺,咬牙切齿的冷笑,“陆家老小,看来你是狗急跳墙了?把你老子特意请出来质问我?” 话很难听! 陆凌邺冷眸暗光一闪,睨着黄永邦,“黄首长,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不屑! 小叔的每一个表情和每一道视线,都孤傲冷冽的睥睨着黄永邦。 诚然,也没人看到他在陆老爷子说出那番话时,眼底一闪而过的震惊。 他确实没想到,自家老头竟然会因为这件事而问责黄永邦。 甚至,他竟然已经知道了,却什么都没表现出来! 姜,果真还是老的辣! 黄永邦鼻翼抽动,睇着全部起身站在桌前的老同志,脸色难看着。 没想到,陆文德退休将近十年,居然还有这么多亲信身居要职。 难怪今天这些人没有任何推脱,就跟来了燕兰楼。 这一场鸿门宴,到底谁算计了谁?! “陆伯伯,你这是干什么?明明当初是邺哥对不起我,现在你又这样对待我爷爷,难道我们两家这么多年的交好,都是假的吗?” 黄安琪扶着黄永邦微微颤抖的身子,白希的脸蛋噙着一抹失望的神色。 陆老爷子视线微转,看着黄安琪,微微叹息,“安琪丫头,老头子我之前有多喜欢你,你不会不知道!但是,谁给你的胆子对我们陆家人动手?砚歌丫头是不姓陆,但她是我老头子的孙媳妇儿!你在海天一号上,买通死者打算对砚歌丫头动手的事,你真以为我们陆家没能耐调查清楚?” “我……没有,不是,不是这样的。” 陆老爷子毫不犹豫的拆穿了当初黄安琪在海天一号上所做的事。 她脸色顿时煞白惊慌,黄永邦身子一侧,将黄安琪挡在身后,“老陆,所以你当真不顾念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 陆老爷子撑着拐杖,似笑非笑,“怎么顾?老黄,你启用一级戒备要对付我家老三的时候,你顾及过我吗?” “哼!你家老三泄露了军中机密,我带他去军事法庭仲裁,有什么需要顾忌的?怎么?身为前军区首长,你儿子犯法,就不能动了?在座的各位,你们说说,有没有这个道理?” “这……” 仍然坐在椅子上的老同志们,突然被黄永邦拉下水,他们一个个面色犯难的看着周围,谁都没敢说话。 “老三,你可有泄露机密?” 陆老爷子的视线定定的看着黄永邦气红的双眸,语气平波不惊的开腔。 陆凌邺起身,拢了一下散开的西装外套,冷眸一一穿梭过所有人的视线,“知道我身份的人,知道我在巴黎所作所为的人,才是真正的泄露了机密!” 嘶—— 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这话,他们都听得懂! 陆凌邺如此说,也就证明他的身份不能曝光,而说他泄露的人,恐怕才是意外得知了最高的机密! 他们都身在官位,即便是为国效力,但是长久来但凡涉及到国家军方的事情,仍然要谨慎再谨慎。 没想到……他们居然听信了黄永邦的一面之词,险些铸成大错! 在场所有人,没人敢怀疑陆凌邺所说的每一个字! 特别是昨晚上亲眼看到了街头发生的那一幕,能轻轻松松拿到红头文件解除危机的人,会是个小角色? 即便他们没看到那文件上的内容是什么,但是那个档案袋他们都熟悉的很! 红色封条,暗色信封,重要文件的标配! 黄永邦的脸色瞬时有些挂不住,瞪着陆老爷子和陆凌邺,神色狰狞,“老陆,你故意来拆我台的?” “呵!”陆老爷子轻笑一声,从容淡漠,“老黄啊,你我共事这么多年,我处处维护你,可你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让我不得不出面!今晚上,我若不提前做好功课,你又会利用职位之便,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谁,说得准的呢!” 陆凌邺站在陆老爷子身边,真真应了他当初和陆老爷子说的那句话,‘虎父无犬子’! 黄永邦说不出话来,眼前的形势他说的越多,恐怕就对他越是不利。 这风向的转变,让他措手不及! “胡说,全都是胡说!我爷爷怎么可能会泄露机密!邺哥,你至于这么欺负我吗?我什么都没做,你就算不喜欢我,就算你喜欢的是顾砚歌,可我又有什么错?” 完了! 砚歌瞳眸一紧,心跳失速! 这样的场合下,黄安琪说出这件事,简直是如惊雷裂下! 一时间,无人开口。 黄永邦眸子怒睁,视线因为黄安琪的话而穿梭在砚歌和陆凌邺的身上。 看了半响,他骤然爆出一阵讽刺的大笑,“哈哈哈!老陆,你可真行,难怪这么维护家门,原来是另有原因啊。这等丑闻,我孙女和你们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哈哈哈!你儿子和你孙媳妇儿……” “干嘛呀!黄伯伯,就算我不在,你也别这么欺负我媳妇儿啊!” 陆少然一声不正经的啼笑,从电梯口传来。 所有人怔了又怔,诡异! 陆老爷子什么都没说,反而余光轻瞥了一眼神色自若的陆凌邺。 砚歌不自禁的起身,看向陆少然一身作战训练服出现在眼前,恍惚的不知所措! “爹地……” 初宝,在这一瞬,改了口! 他从陆凌邺的身边跑向陆少然,欢笑着,兴奋着。 陆少然一倾身,直接把初宝抱在怀里,狠狠亲了一口,“儿砸,爹不在,有没有人欺负你妈咪?” 初宝抱着他的脖子,小脸煞有介事的看向黄安琪和黄永邦,抿着嘴儿声音不大不小的说,“爹地,有个阿姨胡说八道!不但欺负妈咪,还对舅姥爷动手动脚的,而且……还有个岁数大的老爷爷对老太爷吼来吼去!” 众人:“……” 这小孩儿,一口不算流利的中文,倒是把所有事情都说得非常透彻清晰。 砚歌走到陆少然的身边,下意识的挽着他的手臂,努力扬起一抹笑,“你怎么来了?” 她在努力的表现出和陆少然的亲昵,不论如何,她和小叔的事,决不能在这样的场合下给陆老爷子蒙羞! 陆少然顺手搂着砚歌,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搂着老婆,他笑容满面的走到陆老爷子面前,“爷爷,现在可以说明我的取向了吧?当初,我极力要娶砚歌,还不就是因为我俩有个儿子吗?黄伯伯,还有这位黄小姐,我们陆家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们,要这么不遗余力的抹黑我们?” 145:正面回答老子的问题! 陆少然的出现,像是一阵甘霖。 不但让陆老爷子的脸色回暖,就连砚歌和陆凌邺的关系,也因为他而令人觉得啼笑皆非。 一家人,侄媳妇儿和小叔,怎么可能会关系。 而且看人家两口子之间其乐融融的样子,外人根本就无法插足。 连儿子都那么大了,这黄永邦说话也真是越来越不着调。 在场的老同志有松了一口气的,也有暗自揣测的。 毕竟,无风不起浪的道理,大家都懂。 陆少然搂着砚歌,两人视线交汇,他眼底星星亮亮的光芒闪得砚歌一阵晕眩。 她悄然掀开眸子,看向站在一畔冷脸漠然的小叔,心在下沉。 “你……陆少然,你撒谎,谁不知道你和……” “闭嘴!”陆少然流里流气的挑眉,瞪着黄安琪,手臂又搂紧了砚歌,“黄小姐,我小叔说了多少次了,他不喜欢你!当初就算他答应和你订婚,但订婚宴都没举行,你怎么还好意思念念不忘?还有,你说什么小叔喜欢我媳妇儿?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你什么家教?得不到就要毁了?我媳妇儿招你惹你了?平白让你这么欺负,当我们陆家没人了啊?” “少然,说话要注意分寸!” 陆老爷子平波不惊的睇着陆少然,警告似的口吻,但眼神却格外的欣慰。 砚歌低着头,闪躲着陆老爷子过于精明的视线。 有那么一瞬,她甚至觉得爷爷很可能什么都知道了。 “爷爷,咱凡是讲求个礼尚往来。砚歌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今个要不是我来凑热闹的话,还指不定咱们家被人污蔑成什么样呢!” 陆少然不屑的撇嘴,转眸看着砚歌和初宝,就笑得灿烂放浪。 黄永邦的脸色已是难看的笔墨难容,他瞪着陆少然和砚歌,又看了看陆凌邺,冷笑讽刺,“老陆,看来你家小老三果然够聪明,还知道把他侄子叫来作证。和你们相比,我自愧不如啊!” 讽刺! 挖苦! 陆老爷子依旧面如平湖,他缓缓转眸,和黄永邦对视。 两人视线交汇的刹那,他摇头叹息,“老黄,既然话说到这份上,咱也就别藏着掖着了!你对我家老三做的事,我权当是你一时冲动而为。但不论过去如何,从今往后你我之间,大体也就这样了。我陆文德虽然远离B市,但你们的所作所为,老头子我清楚的很!今个儿,既然大家都在,我陆文德把话放这儿,陆家只要我在一天,就轮不到你们来指指点点。老黄,五年前我能将军区司令的位置让给你,五年后我依旧有这个能耐,让你提前退休!” 陆老爷子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每一字每一句都带着平静的狂傲! 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当着所有B市军区老同志的面,给黄永邦上了深刻的一课。 言毕,他轻叹,环顾四周,“今晚上,让大家看笑话了。我年事已高,禁不起折腾,这‘寿宴’怕是无缘参加到最后了。当然,还是预祝黄首长福如东海,名满天下!” 最后一句‘名满天下’四个字,被陆老儿子咬得很重。 黄永邦脸颊上的皱纹似乎都因为愤怒而更加的清晰。 他瞪着陆老爷子转身离去的身影,老脸彻底挂不住,随手拿起茶杯,狠狠的砸在了地面上。 “爷爷……” 黄安琪瑟缩,扶着他的手臂轻呼,但眼神却望着同样转身的陆凌邺,眼底不甘又疯狂。 陆老爷子带着一家人离开后,其他的老同志也是一边摇头叹息,一边三三两两的离开了燕兰楼。 人退去了大半,最终只剩下坐在桌前,以黄永邦为首的那群进退两难的老同志! “老首长,我们……也先散了!” “滚!都给老子滚!” 黄永邦愤怒至极,他从没想到,自己为官数载,竟然在最后关头名声碎了一地。 陆文德,他不会就这么罢休的。 一、定、不、会! …… 回程路上,陆少然和砚歌坐在小叔的车上,车内的气氛压抑凝滞到不能呼吸。 陆少然打开车窗,瞄着小叔的侧脸,难得正经的说道:“小叔,多亏你让晏青送我过来,要不然……” 话没说完,陆少然都兀自闭了嘴。 车厢里的气氛,真是尴尬到顶点啊! 砚歌全程不说话,只是眸光瞬也不瞬的看着前面的车。 离开燕兰楼的时候,陆老爷子就让初宝和他做同一辆车。 砚歌很难想象,如果他对初宝追问些事情的话,不知道又会引起什么样的问题。 一路无言,陆少然也没啥形象的在后座上昏昏欲睡。 已经是晚上八点,街头车辆不多,不到二十分钟,他们就回到了海宁别墅区。 站在别墅门口,陆少然没啥自觉的跟着要走进去。 陆凌邺暗眸微沉,“一会晏青来接你!” “不是吧,小叔?今晚上我可是大功臣,还要送我回部队啊?” 陆少然夹着嗓子,苦哈哈的看着陆凌邺,特委屈的低喃。 “你,必须回去!” 剪短的几个字,陆少然不说话了。 他睇着陆凌邺冷冽的眸光,扯了扯嘴角,“好吧好吧。” “小叔,爷爷那边……” 砚歌的眸子看向走进玄关的陆老爷子,表情晦涩,泛着挣扎。 “没事,有我!” 陆少然咂吧着嘴,“小叔,你俩秀恩爱注意场合。爷爷那边,你还是好好解释解释吧。今晚上的事,我虽然没全程参与,但不太对劲呢!” “嗯!” 陆凌邺应了一声,带着砚歌就走进了别墅,陆少然则站在门口,垮着脸看着他们的身影,随即仰头望天,嘴里呢喃,“我他妈就是多余的呗!” 客厅里,陆老爷子神态自若的抱着初宝坐在沙发上嬉闹。 听到脚步声,他抬眸看着陆凌邺和砚歌,慈爱的含笑,“砚歌丫头,怎么样,解气了没?” 砚歌恍然,低着头开口:“谢谢爷爷!” “这孩子,跟我还客气什么。咱都是一家人,我还等着你和少然给我生第二个重孙子呢!” 初宝仰头看了看他,胖乎乎的小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老太爷,我困了……” “哎哟,乖孙儿,困了赶紧去睡觉!可不能耽误我乖孙儿的休息。砚歌啊,你带他上楼吧!” “好的,爷爷!” 砚歌对着初宝招手,小家伙颠颠儿的跑到她身边,明媚的笑了,“妈咪,抱!” 陆老爷子脸颊含笑的看着砚歌抱起初宝,转身走向楼梯,在听不到脚步声的一霎那,他脸色登时沉了下来。 “欧阳,很晚了,你也别回去了,找个客房休息吧。” 坐在一旁的欧阳杰二话不说,起身颔首,“是,老首长。” 砚歌和欧阳杰相继离开客厅,此时明亮安静的客厅里,就剩下陆老爷子和陆凌邺两人面面相觑。 陆凌邺坐在他的对面,微眯的黑眸深邃幽暗,看不出情绪。 他拿出烟盒,点燃一根烟,嘬了一口后,“爸,你都知道了!” 是肯定的语气! 陆老爷子的嘴角被岁月侵袭的痕迹明显,他抿着嘴角一笑,“我知道什么?” 陆凌邺视线凝着他,一字一顿,“初宝,我的儿子!” ‘嘭’的一声,陆老爷子手中的拐杖狠狠敲在地面上。 他脸颊抽搐,眼神暗含犀利,“陆凌邺,你脸都不要了是不是!孩子都这么大了,如果不是老子调查出来,你还想瞒到什么时候?” “没打算瞒,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 言毕,陆老爷子顿时冷笑,“什么叫你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自己儿子这么大了,你当老子的都不知道?” “意外而已!” “你放屁!”陆老爷子怒吼一声,随即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压低嗓音继续讽刺:“你倒是给老子说说,是怎么个意外?!你和砚歌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既然孩子都有了,怎么就又嫁给了少然?” 陆凌邺眯着冷眸,睨着他不咸不淡的说:“阴差阳错!” “你!你个兔崽子,正面回答老子的问题!” 146:陆三爷可不像是见异思迁的人! “爸,你想知道什么?”陆凌邺抿唇睨着陆老爷子,眼底一抹讥诮一闪而过! 陆老爷子睇着陆凌邺蕴含嘲讽的视线,他冷着脸,“一切!从头开始说!” “没什么好说的!” “你……” 陆凌邺瞬也不瞬的隔空看着陆老爷子,“爸,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今晚上你也费了不少力气吧!” “哼!老子这么做,你以为是为了谁?” 陆老爷子冷哼一声,扭头生闷气。 陆凌邺薄唇轻扬,“为了陆家的门面!” 陆老爷子神情一震,用拐杖捶着地面,“陆老三,你说的是人话吗?老子这么做,难道不是为了你?” “爸,别说的冠冕堂皇!现在全军区几乎都认为初宝是少然的孩子,你真的是为我吗?” 陆老爷子面色冷冽,微微垂眸,冷笑,“老子就是考虑到你,才会这么做!你给我听清楚,这辈子砚歌只能是少然的媳妇儿,老子不管你们两个到底有什么,或者发展到哪一步,总之你和她永远都没可能!” “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也得同意!”陆老爷子怒喝,眼眶猩红,“陆老三,陆家丢不起这个人!初宝就算是你儿子,但对外他必须是少然的孩子!你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有,唯独顾砚歌不行!” 陆凌邺眸色深暗,面无表情的脸颊冷峻阴沉,“爸,你在逼我!” “是你们再逼我!”陆老爷子低吼。 陆凌邺沉沉喟叹,掐灭烟头,起身,“爸,砚歌是我的女人,初宝是我的儿子。这个‘丑闻’如果陆家背不起,我自己来扛!” “你他妈胡扯!你怎么扛?陆凌邺,你给我站住,你回来!” 陆老爷子的吼声还在客厅里回荡,陆凌邺则起身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他没有上楼,而是径自离开了海宁别墅! 客厅里,陆老爷子愤懑的坐着,眼看窗外的车身如流光划破夜色,他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老首长……” 欧阳杰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陆老爷子掀开眼睑,语气低沉,“怎么还没睡!” “老首长,三爷他……” “别提他!老子还就不信了,他真能翻天还是咋地!” 欧阳杰依旧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走到陆老爷子的身边落座:“老首长,这件事说不定另有隐情,今晚上事出突然,难道就不给三爷个解释的机会?” 陆老爷子睇着欧阳杰,眉宇狠狠的拧成了一团,“不需要他解释!陆家这样的地位,经不起这种丑闻!” “老首长……” “欧阳,你什么都不用说!明天开始,就按照我给你说的要求,每天安排一个女的给他,我就不信那么多比砚歌还漂亮还优秀的女人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他还如何保持冷静!” 欧阳杰垂眸,什么都没说。 他觉得,陆三爷可不像是见异思迁的人! 更何况,人家两人连孩子都有了,这事确实难办! “对了,娱乐圈那边情况怎么样?” 欧阳杰闪了闪神,“已经差不多了。” “嗯!最好给我一击即中,不管他什么身份,动心思到少然的身上就不行!” 欧阳杰点头,“这个季晨的背景倒是一穷二白,没什么值得调查的,只是我担心若大少爷知道的话,会不会引起麻烦?” “哼!老子敢做,还能怕他个兔崽子不成!好好的女人不喜欢,对男人感兴趣。欧阳,你说我是造什么孽了!他们一个个的,这么不省心!” …… 陆凌邺离开之后,欧阳杰和陆老爷子在客厅里久坐。 谁都没有发现,在楼梯口拐角处的台阶上,砚歌捂着嘴浑身僵硬的一动不动。 二层的楼梯尽头,初宝坐在最上面,托着腮看着砚歌,小嘴儿不时的抽一抽。 他虽然年纪小,但是也知道今天晚上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砚歌并不知晓身后初宝正偷偷的看着她,坐在台阶上,好半天她都没有力气站起来。 一切都明朗了! 原来,爷爷果然什么都知道了! 老谋深算的他,以这样的方式,逼着她无法和小叔在一起。 曾经,她还天真的以为,能够求得他的一个成全。 可现在看来,似乎永远都不可能了! 爷爷不惜让初宝的身份永远不得曝光,也绝对不会承认她和小叔的关系。 事情发展的这个地步,在她的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爷爷对她很好,这是事实! 特别是在不久前的燕兰楼,他言辞中的维护,让她心里倍加感动。 可这份感动,注定要让她用愧疚去偿还。 她承蒙爷爷照顾偏爱,但凡有一天,他若开诚布公的告诉自己,不能和小叔在一起,那她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去回答? 严词拒绝?不可能! 委婉祈求?不现实! 唯一一种可能,就是他对自己打同情牌,但凡他说出这些,以及在陆家得到的照顾,她顾砚歌还怎么让爷爷答应她和小叔的事? 整个陆家,她谁都可以不在乎,唯独爷爷不行! 砚歌心里明白,这是他给的难题。 而且,无解! 砚歌浑身冰冷,明明空调的温度适中,她却觉得从心里发寒。 扶着台阶站起身,一回头就看到初宝睁着圆溜溜的眸子望着她。 砚歌微惊,连忙伸手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初宝点头,什么都没说,慢吞吞的站起来,走到砚歌的身边,拉着她上了楼! 砚歌并不知道初宝都听见了什么,这孩子心思玲珑,过分聪明。 回到房间,初宝舒了一口气,他仰头看着砚歌,小手慢慢摩挲着她的指尖,“妈咪,手好冰!” 砚歌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宝贝儿,你刚才都听到了?” 心慌意乱的她,试探的问着初宝。 虽然想开口说出实情,可是砚歌心里又觉得这样对初宝太不公平! 这是她酿得错,不该让初宝也一起体会! 初宝奶声奶气的笑问:“妈咪,听到什么呀?老太爷和欧阳伯伯也没说话啊!” 砚歌暗地里放了心,抱着初宝坐在床上,母子俩各怀心事的谁都没有开口。 至于初宝到底听到了什么,就只有他自己知道。 …… B市,世贸大厦顶层。 深夜,陆凌邺一个人回到了公司。 坐在办公室里,他一手端着酒杯,一手夹着烟。 他并不是个嗜酒的人,但是今晚上的事,让他破例将自己置于被动的局面! 黄永邦,黄安琪! 明亮的壁灯光线打在陆凌邺阴沉冷漠的脸颊上,道道阴影略显斑驳。 “陆老大!” 门外,传来晏青的声音。 他推门而入,回头看了看顶层黑漆漆的办公区,缩了缩肩膀。 “你干嘛呢?玩深沉还是玩失意?” 晏青坐在沙发上,眼光一挑,就睇着他手中的酒杯戏谑。 “少然呢?” “回新兵连了!你这大侄子啊,还真是不让人省心,他是搞不清楚自己什么状况吗?在我车上还要抢电话,非说要跟季晨联系!你放心,我给他制服了!” 陆凌邺垂眸,眼底一片阴影未散。 “我和砚歌的事,谁泄露出去的?” 陆凌邺纤长的指尖捏着酒杯,轻轻晃动,浓醇的酒香散开,却驱不散他眉宇的冷冽。 晏青抿了抿唇,“是我们都小看了欧阳杰的路子。还有黄永邦说你泄露了巴黎军事机密的事,我们怀疑外事军区除了内鬼!” “调查了么?” “还没呢!”晏青斟酌片刻,这才说道:“陆老大,我虽然不知道巴黎那边坐镇的是什么人,但是也大体能猜到。洺子回来之后,有跟我打过招呼。我在想,这次事发突然,凭黄永邦的能耐,手肯定不会长到能伸到国外去,这里面一定有人在暗中帮他!而且,昨晚上他擅自启用军方一级戒备,这件事到现在为止都没人问责,挺奇怪的不是!” “这个,交给我。接下来,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 “毁了欧阳杰的情报网,顺便在他身边安插我们的人!” 147:当着陆老爷子的面,带走了砚歌母子! 翌日。 清早八点不到,砚歌和初宝下楼,陆老爷子已经穿着一身休闲中山装坐在客厅里看报纸。 听到声音,他抬眸,神色不变,依旧是慈爱的笑了,“哎哟我的乖孙儿,快过来!” “老太爷……” 初宝松开砚歌,蹦蹦跳跳的跑到陆老爷子身边,往他怀里一靠,仰着小脸笑得特别讨巧。 陆老爷子看着初宝,心都化了。 “乖孙儿,想吃什么?豆浆、牛奶、油条、面包、蛋糕……” 陆老爷子疼初宝,毋庸置疑。 初宝什么都不说,拉着陆老爷子往厨房走,一边走一边说,“老太爷吃神马,我就吃神马!” “哈哈哈,我的乖孙儿,太招人疼了。” 砚歌站在一旁,对着欧阳杰缓缓点头,旋即望着陆老爷子和初宝走向厨房的身影,发出无声的喟叹,便跟着走了进去。 小叔,不在! 砚歌左顾右盼后得出了这个结论。 很明显,昨天晚上小叔离开后,就再没有回来。 砚歌垂眸,掩盖住眼底的失落,跟着走进厨房,场面看似融洽的吃着早饭,却味同嚼蜡。 一整天的时间,陆老爷子都精神抖擞的陪着初宝在别墅里玩闹。 不知是不是砚歌自己想太多,她总觉得陆老爷子似乎心情特别好。 她忐忑的呆在自己的房间里,楼下的笑声不时传来,任凭窗外的阳光如何明媚,她的心情却始终阴郁着。 ‘咚咚咚……’ 房门响起,砚歌一惊,打开门就看到欧阳杰站在门外。 他笑了笑,颔首:“少夫人,老首长让您下楼一趟。” “哦,好,麻烦欧阳叔了!” 砚歌拢了拢发丝,跟着欧阳杰下楼,站在客厅之际,陆老爷子就笑着小手,“丫头,过来!” 她不解,心里也暗藏疑惑,“爷爷,您找我?” 陆老爷子昂了昂下巴,示意她坐在对面。 砚歌落座后,陆老爷子轻叹,“丫头啊,这几天辛苦你了!” “爷爷,言重了,我其实也没做什么!” 这是砚歌的心里话,也是实话。 陆老爷子则笑着摇头,“呵呵,老头子我岁数大了,但还不至于老眼昏花,你把我的乖孙儿照顾的这么好,老头子我还没感谢你呢!之前,让你跟着少然来B市,一方面是想让G市的新闻散一散,另一方面也是想让你多陪陪他!不过嘛……” 砚歌眸光一暗,什么都没说,灼灼的睇着陆老爷子。 “不过嘛,现在少然看样子也接受了新兵连的训练,把你们母子俩留在B市,我也着实不放心。你收拾一下,下午咱们就返程!” 砚歌惊诧,“回G市吗?” 陆老爷子点头,“嗯,原本我是打算让少然在部队里锻炼个一年半载的,不过现在看来,他倒是开窍了。这样等三个月之后,就让他回来。老头子我可不忍心让你们这对小夫妻长期分离!” 砚歌沉默! 短短几个小时,她感觉自己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面对爷爷这样的决定,她什么都做不了,也说不了。 午饭过后,砚歌动作缓慢的将皮箱拎到楼下,她斟酌了半天,最终想说的话还是憋在了心里。 只是,当他们一行人走出别墅时,陆老爷子上车后,蓦地对欧阳杰说,“去景豪,把乖孙儿的东西一并带上!” 副驾驶中的砚歌,头已经快垂到胸前。 她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儿,憋屈着,压抑着。 爷爷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依旧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这样才是最折磨人心的。 欧阳杰颔首,刚刚发动引擎,车前迎面开来了一辆车。 砚歌举目,一眼就看到了对面车里坐着的两个人。 开车的是小叔,而副驾驶上则赫然坐着另一个女人。 她,没见过的女人! 砚歌心慌意乱,蹙眉和陆凌邺隔空对视,眨眼他颀长冷傲的身影下了车,走到副驾驶,拉开车门,声音低冽,“下来!” 砚歌张着嘴,忘了反应。 陆老爷子在后座上低吼,“老三,又闹什么?” 陆凌邺无视陆老爷子的话,见砚歌不动,他直接伸手拉着她的臂弯,拽下了车。 动作狂傲又霸道。 砚歌恍恍惚惚的站在他身畔,头顶一片乌云密布。 小叔这是要和爷爷开战的节奏? 紧接着,对面的副驾驶上,一个面容姣好身高不高却体态玲珑的女子诧然的望着陆凌邺,“三爷,这……” 声音很好听,而且软的让人发酥。 “舅姥爷,还有我还有我!” 初宝在陆老爷子的身边叫唤了两声,小手一拉,就打开车门,动作迅速却不稳的跳下车门。 陆凌邺眼神一暗,堪堪扶住初宝,语气低沉,“小心些!” “嘻嘻,舅姥爷最好了。” 初宝拉着陆凌邺,在陆老爷子气得铁青的脸色下,摆摆手,“老太爷,再见!” 陆老爷子看着初宝可爱活泼的样子,在欧阳杰的搀扶下,钻出车门:“陆凌邺,你给我老子站住!” 陆凌邺一手抱着初宝,一手拉着砚歌,将他们母子俩都送到自己车上后,对那名站在车旁不知所措的女子低沉发话,“你自己想办法回去!” 言毕,陆凌邺上车,陆老爷子连忙推搡着欧阳杰,“快,把车给我拦下来!” 欧阳杰快步走到车旁,敲着车窗,“三爷,有话好好说,你这样万一把老首长气坏了……” 陆凌邺扶着扶着方向盘,唇角凛然冷笑,降下车窗之际,他以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嗓音凛冽低语,“欧阳叔,插手我的事,你知道后果吗?” 欧阳杰神色一变,蹙眉闪神,“三爷……” “欧阳叔,照顾好我爸,你就功不可没!” 陆凌邺无视欧阳杰神色晦暗的表情,升起车窗,倒车几米之后,一个急转弯,掉头就开远了。 “陆凌邺,你给老子站住!” 陆老爷子的吼声还在回荡,他手中不停的以拐杖敲击地面,果真是气得不清。 欧阳杰叹息的走回去,余光看到孤零零站在原地莫名成为炮灰的女子,他摇头,“穆丫头,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欧阳叔,三爷他怎么了?” 欧阳杰抿唇,什么都没说! 他早就知道陆凌邺不会那么容易就罢休,只是没想到他会狂妄的直接当着老首长的面把那对母子带走! 这下,难办了! 陆老爷子愤怒至极的回到车里,恨恨的咬牙,“这个兔崽子,诚心要气死我!” 穆姓小姐坐在副驾驶,惶恐的看了一眼陆老爷子。 “欧阳叔,到底怎么回事啊?” 欧阳杰摇头,口吻生硬,“你先别问了!” 陆凌邺这么做,摆明了是要给他和老首长一个警告! 这姑娘家世清白,而且也是B市一位军中老同志的孙女儿。 长相不赖,又是刚刚毕业的大学生,他以为陆凌邺多少也会顾忌一下他的面子。 只可惜,现在自己被啪啪啪的打脸,都不知道要如何跟对方交代了。 陆老爷子在后座上幽幽的看了穆姑娘一眼,旋即一咬牙,“欧阳,跟机场打招呼,今天航班取消!老子就不信无法动摇他!” “是,老首长!” 穆姓小姐一听到欧阳杰对陆老爷子的称呼,顿时泛起了惊讶,余光再次看向后座,脑海中也泛起了之前陆凌邺冷峻迷人的一面。 完全没想到相亲的男人竟然是陆三爷,她这次是捡到宝了! 接下来,欧阳杰开着车,本想追上陆凌邺,可是辗转几个路口,就看不到他们的车身了。 陆老爷子冷眼一眯,“去景豪,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是!” 全程,穆姑娘的脸蛋上都泛着兴奋和喜悦,一想到还能看见陆凌邺,她这心里就止不住的惷心萌动。 景豪花园,欧阳杰停下车,为陆老爷子打开车门后,扶着他走出来,自己则快速的走向别墅大门。 敲了两下,门打开,陆老爷子开口就骂,“兔崽子,我看你还……” “呃,请问你们找谁?” 开门的,是一对不知名的老夫少妻…… 148:张嫂,今晚你没见过我! “呃,请问你们找谁?” 老夫少妻的组合站在门口看着怒容满面的陆老爷子和欧阳杰。 他护着怀里的娇妻,眼神充满了戒备。 欧阳杰蹙眉,“你们是谁?” “什么我们是谁,你们找谁啊?” 陆老爷子拄着拐杖上前,神色威严尽显,“这房子的主人呢?” “就是我啊!我昨天刚买下来的,你们想干什么?大白天的……” 男人嘀嘀咕咕的说着话,但欧阳杰和陆老爷子都没听进去。 这别墅,昨天就卖了? 好快的动作! 欧阳杰神色闪了闪,“那请问里面的东西呢?” “什么东西?不是说家具什么的都留给我们吗?” 欧阳杰叹息一声,颔首后退,“不好意思,打扰了!” 陆老爷子不太甘心的回头看着,而男人则充满戒备的直接关上了门。 里面还传出他的嘀咕声,“真是什么人都有,大白天的,我还以为被我老婆发现了呢!” …… 陆老爷子带着欧阳杰回到车上,喘息剧烈,双手扶着拐杖,抿着唇一言不发。 欧阳杰拧眉,看到副驾驶上的女子,轻声叹息,“我先送你回去!” “欧阳叔,是不是三爷出什么事了?刚才他带走的……” “哼!欧阳,开车!” 陆老爷子冷哼,打断了女子的话,也直接表现出他不想让欧阳杰回答。 车厢内的因为陆老爷子的愤怒而变得安静异常。 欧阳杰二人谁都没有说话,直到他开车将副驾驶的女子送到了某军区大院的门口,再次发动引擎后,才看着后视镜,说道:“老首长,看来这次三爷铁了心要维护他们母子了!” 陆老爷子看着窗外,低哼,“他维护谁都可以,偏偏砚歌不行!去新兵连,老子得好好问问少然,他到底知不知道这些事!” 一天过去,陆老爷子在海宁区的别墅里焦急的等待着消息。 但不管是从欧阳杰的渠道还是从别的老同志的关系里,都完全没有陆凌邺的消息。 这三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陆老爷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天色渐晚,他仍然气得睡不着觉。 深夜,十一点。 G市,陆宅。 车库里,一辆奔驰SUV的车灯亮着昏暗的黄光。 宁静的深夜,夜风轻拂,几片落叶在地面上抖了抖。 ‘吱呀’,陆宅的后门打开,张嫂探头探脑的看了看,随后手里拿着一个信封,快步走向了停车场。 车窗在她靠近时便已悄然降下,张嫂捧着信封,再次左顾右盼,这才小心谨慎的说道:“三爷,应该是这个吧?” 陆凌邺打开信封看了看,点头,“嗯!辛苦张嫂。” “三爷,您别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陆凌邺将信封随手放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深深地看着张嫂,“我已经和学术美院打过招呼,下个月让你儿子直接去入学即可。” 张嫂脸上瞬间神采飞扬,连连点头,“谢谢三爷,谢谢三爷!” “张嫂,记得,今晚你没见过我!” 张嫂重重点头,“三爷,放心,我晚上睡得早,这会儿子早就在休息了!” “嗯,回吧。” 陆凌邺将车窗升起,张嫂也匆匆地从后门进了主宅。 她进门后,直到听见外面的铁门关闭的声音,这才悄无声息的走到厨房,打开电闸箱,将某一处的开关再次打开。 电源接通后,覆盖在陆宅周围的所有监控器,信号灯也再次熠熠闪烁! 陆凌邺回了G市,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 翌晨,砚歌幽幽转醒,动了一下身板,胸前软软的触感就让她弯了弯嘴角。 初宝还在睡着,纤长浓密的睫毛好看的像是蝶翅飞舞。 她小心翼翼的下了地,打开卧室的房门,抬眸就看见陆凌邺正坐在沙发上抽烟。 砚歌笑了笑,走过去,“小叔,早!” 陆凌邺眸光温柔,“过来!” “怎么起得这么早?” 她听话的走到小叔身边落座,不管什么时候,他总是会霸道的将她搂在怀里。 砚歌靠在陆凌邺的肩头,打量着这间豪华宽敞的公寓,心里略略庆幸。 昨天,小叔带着她和初宝离开后,便直接乘着军用直升机回到了G市。 而且,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带着他们娘俩来到了这间坐落在G市市中心的豪华公寓楼中。 公寓高达百米,他们所在了楼层也仅仅有两家住户。 砚歌惊喜之余,不免担心陆老爷子那边该怎么解决,但不论她怎么询问,小叔就是不告诉她。 无奈,她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陆凌邺垂眸看着怀里的砚歌,薄唇轻扬,顺便在她的小嘴儿上亲了一口,“你和少然在哪儿领的结婚证?” 蓦地,砚歌动作僵了。 她眨着眼,没回答,反而睇着陆凌邺那双极具穿透力的眸子,闪烁其词的反问:“啊?小叔,怎么突然问这个,时间好久了,我……忘记了!” 砚歌头皮发麻,闪烁着视线,不肯和小叔对视。 陆凌邺冷眸一暗,“是吗?” 他略带危险的声线低沉而又富有磁性,可砚歌却倍感慌乱。 她耸了耸肩,打趣般的哈哈一笑,“干嘛呀,小叔,你该不会又吃醋了吧!” 陆凌邺冷暗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睇着砚歌,在她的表情越来越僵硬之际,这才收回视线,捏着她软绵绵的小手,丢出两个字,“没、有!” 砚歌暗暗松了一口气,垂着眼帘掩盖慌张。 大清早的,问这个问题,她真是受到了惊吓。 “小叔,接下来怎么办?我总不能带着初宝天天在家里呆着吧。” 砚歌担心浮面,现在爷爷暂时还不知道他们回了G市,可纸永远包不住火! 她惆怅的叹息一声,陆凌邺则无谓的轻哼,“不必,按时上班就好。” “可以吗?可是初宝……” “今天陪他,明天送他去学校!” 砚歌惊讶的睇着小叔,见他对答如流的样子,显然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去哪里?” 之前小叔本来说过要送初宝去B市的圣金翰,可现在似乎不可能了。 “金福森。” 砚歌张了张嘴,最终算是默认。 G市的金福森国际学校,囊括从小班到高中的所有可能。即便名气比不上圣金翰,但也都是学费非常昂贵的国际学校之一。 早上十点,陆凌邺离开了公寓。 砚歌陪着初宝在公寓里玩了一会儿,不到十一点,电话响了。 “砚歌宝贝儿,想我了没?” 听到晏柒活泼的声音,砚歌笑了:“小柒,想你啊!” “哈哈,那下楼吧,别在公寓里闷着了。反正现在也没人知道你们回来,我带你们去逛街!” 砚歌惊讶,“可以吗?” “当然可以!陆老大的安排,肯定没问题,等你哦!” 挂断电话,砚歌给初宝换上了一身背带牛仔裤,余光看到墙角堆放的四个箱子时,她心里再次对小叔产生了无比的崇拜。 能在昨天那么短的时间里,将景豪花园里的东西全部收拾好并送回G市,除了小叔估计也没人能做到了。 砚歌带着兴奋的初宝下楼,楼外的停车场,晏柒一看到她们就真臂高呼,“砚歌,在这里!” “柒姐姐!” 初宝粉雕玉琢的小脸蛋儿白里透红,在砚歌怀里也冲着晏柒挥手。 等不及了,晏柒跑到砚歌的身前,一把夺过初宝,在怀里啃了又啃,“哎呀,我的小心肝儿!” 砚歌顾盼四周,发现并没有什么不同,这才放心的看着晏柒,“你今天有空了?” 晏柒一挑眉,“当然有空,我是你的私人保镖,随时待命啊!” 砚歌摇头失笑,“你刚才说是小叔的安排,他安排什么了?” 晏柒抱着初宝,挽着砚歌的臂弯,边走边说,“明天初宝要入学,当然去给他买点必备品。金福森学校都是寄宿的,怎么样,陆老大这个当爹的够细心吧!” 149:你舅姥爷有的是钱! “怎么样,陆老大这个当爹的够细心吧!” 言毕,砚歌的脸色骤然一变,蹙眉看着晏柒,两人视线交汇,顿觉不妙。 她们双双看着初宝始终咧嘴欢笑的小模样,乌黑的眸子水光澄澈。 初宝眨了眨大眼睛,一副不解的神色蹙起小眉头,奶声奶气的问:“妈咪,柒姐姐,怎么啦?” 晏柒抿着唇,打量着初宝不明所以的样子,暗暗试探的问:“宝贝儿,听到我刚才说什么了吗?” 初宝忽闪忽闪的眸子望着晏柒,“柒姐姐,你说什么了?” “哦,啥也没说。哈哈!砚歌,我们走吧。” 晏柒暗中松了一口气,就连砚歌的脸色也恢复如常。 两人抱着初宝上了车,直奔着市中心的星光天地商场。 …… 陆凌邺离开公寓后,开着车直接去了I.U。 好多日没有回公司,他甫一出现,顿时办公区内的氛围都不一样了。 坐在办公室里,他看着桌上的信封,眯着眸子打开,拿出两个红彤彤的小本子! 赫然是砚歌和陆少然的结婚证。 而信封恰好是昨晚张嫂交给他的那一个。 陆凌邺的眸光紧眯,掀开结婚证,看到里面笑靥如花的两人,他薄唇抿着,眼底冷光乍现。 ‘嗡嗡——’ 桌上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陆凌邺将结婚证放在信封里收好,拿起手机: “说!” ‘……’ 听到对方的话传来,陆凌邺眼眸暗了暗,“什么时候的事?” ‘……’ “好,就这样!” 挂断电话,他似是陷入了沉思,良久才回神。 他按下座机的呼叫键,“简严,进来!” 很快,简严推门而入,他惊喜的看着陆凌邺,“大哥,你总算回来了,有何吩咐?” “查一下这个!尽快!” 陆凌邺将手中的信封交给简严,他打开一看,微惊,“这……查什么?” “真伪!” 简严惊讶的张着嘴,想问些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颔首,离开办公室后,陆凌邺拿着风衣,也直接下了停车场。 …… 津港码头,海天一号办公室。 陆凌邺穿着黑色的风衣,体魄颀长的坐在沙发上。 司睿眯着眼儿嘬了一口烟,吐出一圈烟雾,打趣,“怎么样,陆老大,听说最近开荤了?” 陆凌邺暗眸微沉,板着脸,“听谁说的?” “哈,那你可别管,难怪看你这精神头比以前要好,看样子开荤之后果然不同!” 陆凌邺斜了司睿一眼,点烟抽了一口,“有眉目了?” 司睿挑眉,嘴角叼着烟,随手拿起一个文件夹就丢了过去,“看看吧,这个市委夫人的身上确实有很多疑点!” “说!” 陆凌邺翻开文件夹,略略看着,而司睿也同时开腔,“陆老大,你要的市委和市委夫人的结婚证复印件,你先看看!” 在司睿的提醒下,陆凌邺睇着黑白的复印件,冷眸暗眯。 第一张复印件上,正是市委和市委夫人的照片。 然而,当他翻开到第二页,则发现了端倪。 第二页的复印件,能够明显看出照片老旧的痕迹,最重要的是,年代很久远的结婚照上,市委旁边的的女人,却根本不是现如今呈现在众人面前的那位夫人。 “他没有离过婚!” 陆凌邺肯定的语气,司睿隐晦的点头,“绝对没有!陆老大,这张始于六十年代的结婚照,上面的女人正如你所说,是他没上台之前的夫人,名字叫卓翠兰。这张照片,目前所有的人事档案系统里,都查不到,我费了牛劲才跑去市委老家的档案局翻了两天才找到的。” “继续!” 陆凌邺的眸色越来越深邃,司睿抽着烟,讳莫如深的笑了,“当然,现在陪在市委身边的夫人,同样也叫卓翠兰。不过嘛……按照你当时说的,我特意查取了8年前所有G市医院的入院记录,的确有一家小型私立医院,接收过一个溺水的患者。” “然后呢?” 陆凌邺转眸睇着司睿,见他不语,眉头深锁。 司睿吐出烟雾,“但是,那家医院现在已经不在了,8年前就关门大吉了!调查了很多人,都说是医院的院长自己弃医从商了。” “弃医从商?!” “没错!听诡异的吧,时间节点都这么巧合!不过,我是谁啊,我在工信局的网站上查到那家医院的注册的信息,顺着那个院长的身份往下调查,果然查到了一个秘密哦!” 陆凌邺深沉的睇着司睿,“不卖关子能死?” 司睿被自己的烟呛了一口,“咳,那家医院的院长,是市委的弟弟!” “确定?” “当然确定!8年前市委的确没上台,但是已经在市里有了话语权,如果想暗中操作些什么,也不是没可能。” 司睿的话暗含深意,陆凌邺目光冷冽,暗芒一闪,“真正的卓翠兰在哪儿?” “死了!” 言毕,办公室内便静谧的压抑着。 司睿摸了摸下巴,对着他手中的资料昂头,“8年前,现任市委夫人的事,被隐藏的太深,到现在都没有任何的线索!不是查不到,而是被人全部抹去了。” 陆凌邺抿着唇,片刻沉默后,他做了个决定,“三天之内,把砚歌母亲的档案,调出来!” “啊?这……陆老大,我擦,该不会真的是我想的那样吧!” “先查,估计……八九不离十!” 司睿拧眉,将烟头拧灭,斟酌了片刻,他语出惊人,“陆老大,当年卓翠兰的死,好像有隐情!” “怎么说?” 司睿眼神闪了闪,语气莫名,“我还不能确定,所以不敢胡说,但如果实属正常死亡的话,没必要用别人顶替她继续活着。” 陆凌邺沉默着,如果真如司睿所说,很可能会牵扯出太多陈年旧事。 …… 砚歌和晏柒带着初宝来到星光天地购物城。 对于这个遍布奢华品牌的商场,砚歌自己很少会来光顾。 毕竟连一个普普通通的发夹都要动辄上千的地方,她还是不太习惯浪费钱。 晏柒一路充当保镖兼保姆,对于初宝爱不释手的抱在怀里,美其名曰怕砚歌累坏,其实就是自己稀罕小孩子。 进了商场入口,扑鼻而来的便是浓烈的香气。 一层遍地的化妆品台,让人仿佛沐浴在芳香之中。 晏柒和砚歌上了电梯,压根没做任何停留。 两人带着一个孩子,去了三层的儿童乐园品牌区。 走下电梯,初宝乌溜溜的大眼睛就四处打量。 小手一指,就对着一处儿童电子玩具的店面发出感慨,“柒姐姐,那家的东西好好看!” 晏柒笑得合不拢嘴,“走,就去他家!” 砚歌在一旁哭笑不得,“小柒,你这样会把他宠坏的。” “有什么关系?反正你家……咳,陆老大有的是钱,我宝贝儿想要什么就买什么,实在不够的话,把商场买下来也一样!” 砚歌:“……” “柒姐姐,舅姥爷这么有钱啊?” 初宝很聪明,在晏柒的怀里望着他,眼底精光四溢。 晏柒想都不想,张嘴就吹,“那必须的,宝贝儿,我跟你说,以后只要是你想要的,张嘴跟你舅姥爷要!想要啥就要啥!你放心,就算你有一天说你要航空母舰,你舅姥爷肯定也能给你弄一艘过来!” “小柒,你太夸张了……” 初宝乐不可支的拍手,“哇,舅姥爷好棒棒!” 晏柒笑而不语,心想着:你舅姥爷棒的地方多着呢,要不然能有你这么优秀的儿子么! 三人说说笑笑的来到玩具店,初宝从晏柒的身上下来,大眼睛打着转儿的观察着货柜上的东西。 售货员脸上挂着专业的笑,倾身看着初宝,“小朋友,你想要什么玩具?” 初宝咧开小嘴儿一笑,“阿姨,请问有没有手枪?” 售货员的脸蛋一僵,看着他身后同样惊讶的晏柒和砚歌,笑了笑,“小朋友,手枪没有哦!” “阿姨,我是说玩具手枪?有没有?” 售货员努力维持着笑容,“这个……我们没有哦,就算是玩具手枪也有危险哦,小朋友还是不要接触的好,我们这里有很多电子游戏机,想不想看看?” 150:她不是苏慧,而是卓翠兰! 初宝似是遗憾的撇了撇小嘴儿,看着导购勉为其难的叹息,“那好,就看看吧!” 导购员笑看着初宝可爱得样子,不禁看着砚歌感慨,“天啊,他好可爱!” 砚歌笑了笑,初宝则跟着导购员走向另一侧的货架。 这时候晏柒也没闲着,轻轻推了推砚歌的臂弯,“喂,你儿子不简单啊,这么小就知道买玩具枪了?” 砚歌摇头苦笑,“还不是你哥,也不知道在哪儿弄来的仿真枪.模型,初宝从小哪见过这些玩意儿,他自己宝贝似的玩了好些天。” 晏柒瞠目,煞有介事的点头,“乖乖,我哥终于做了件明白事儿!初宝要是虚幻的话,改明个我给他多弄几把玩儿。不就是仿真枪吗?就算是真枪实弹,咱也有的是!” 砚歌不怀疑晏柒的初衷,只是她连声笑着拒绝,“小柒,你可别!初宝还太小,接触这些东西,我担心他学坏!” “不可能!你儿子那聪明劲儿,想学坏早就学了!” 砚歌:“……” 两人说笑着也走向了店面里侧的货架。 还没看到初宝的身影,就听到一声清脆略带骄纵的小孩子声音传来: “喂,你把这个给我放下,是我先看到的!” 砚歌一听,狐疑和晏柒对视,视线交汇之际,初宝奶声奶气的开口,“哦,对不起,给你!” “哼!算你识相,这是你买得起的吗?” 小男孩的声音这次明显带着攻击,砚歌蹙眉,快步走过去,恰好就看到一个高了初宝将近一头的小男孩,手里拿着一个电脑游戏机,稚嫩的脸蛋上带着鄙夷,甚至还顺手推搡了一下初宝。 他看起来七八岁的样子,而初宝刚刚四岁,被他一推,小身子不受控制的就撞在了身后的货架上。 “哎哟!” 铁质的货架,撞疼了初宝的后背,他小眉头紧紧拧着,嗓音略低,“你干嘛推我!我都已经道歉了!” “小朋友,小朋友,不要动手哦。刚才这件游戏机你只是看了看,阿姨不知道你喜欢,是阿姨的错!” 导购员站在小男孩的面前,有些慌张的解释着。 “我不管,这个我看上了,他就不能碰!” “初宝,没事吧?” 砚歌快步走到初宝的身边,蹲下将他搂在怀里。 一听到砚歌的声音,初宝水灵灵的眸子看着他,不想让砚歌担心,他嘴角一样,“妈咪,我没事!” “小姐,对不起哦,快看看孩子有没有伤到。” 砚歌仰头对导购员点点头,瞬时就想拉起初宝的衣服看看。 “妈咪,我没关系的。” 初宝拒绝,砚歌也没有强迫他,反而搂着初宝,看着对面的小男孩,“小朋友,对不起,我儿子如果动了你的东西,我再次向你道歉!” “哼!” 小男孩一扭头,骄傲的不看砚歌。 站在他们母子身后的晏柒,看不过去了,上前一步,口吻声影,“你这小孩儿怎么回事?人家孩子和家长都道歉了,你怎么还是这样的态度?难道你妈妈没教你什么叫懂礼貌吗?” “呜呜呜,你是谁,你凭什么说我……呜呜呜呜,姥姥……” 小男孩被晏柒凶了一句,顿时‘哇’的一声就哭了。 砚歌蹙眉,扯了一下晏柒的手,正要上前哄那个小男孩,却见他直接将手中的电脑游戏机给扔在了地上,哗啦一声,电脑屏幕顿时碎了。 “姥姥……” 小男孩仰着头大哭,嘴里还不停的喊着姥姥。 导购员整个人都傻了,看着地上被摔碎的电脑,不知所措。 “哎哟,我的昊昊,怎么了这是?” 随着一个声音略显苍老的妇人口音传来,砚歌起身的动作瞬间僵住了。 她缓缓抬眸,看着从货柜后面走来的妇人,脸蛋一瞬是惊喜,一瞬是惊骇。 “姥姥……呜呜,她们都欺负我,不但抢我的东西,还要动手打我,呜呜呜……” 妇人心疼的将昊昊搂在怀里,一手擦着她的眼泪,忙着转眸看着砚歌。 她蹙眉,声音温婉如水,却暗藏不悦,“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欺负一个小孩子?” “他撒谎,我们根本就没有欺负他!” 初宝气得小脸通红,第一次被冤枉,他圆圆的脸蛋上刻满了愤怒。 晏柒敏锐的察觉到砚歌的不对劲,她拍了拍她的肩膀,对那妇人说道:“这位夫人,我们有没有欺负她,你大可以问问这位导购员小姐。这店里所有的东西都摆在这,就是让人买的。你们家孩子既然喜欢,就应该提前包起来。既然还摆在货柜上,我们有什么不能看的道理?再说,你家这孩子也真是骄纵,一言不合就撒谎啊!” 晏柒的话说的倍儿快,不期然的又想起上次在B市,也看到了几近相同的一幕! 这个小男孩,没比冷牧阳身边那个女人强多少! 呸! 心塞! “哇……姥姥,她说我……她凭什么……呜呜……说我!” 小男孩的哭声愈加剧烈,一抽一抽的,晏柒都有一种他随时会抽过去的感觉。 初宝瞪着圆溜溜的眸子,眼圈儿也漾着一汪水光,语气斩钉截铁:“我没有抢他的东西!” 妇人略略的看了一眼初宝,当下也顾不得其他,连声搂着小男孩一边哄一边擦眼泪。 导购员被这一幕弄的不知所措,而砚歌的眸子则始终凝聚在妇人的身上,忘了收回。 “怎么了怎么了?” 此时,店长闻讯赶来。 导购员像是看到希望似的,匆匆走到她身边,将事情的大概说了一遍。 店长脸色难看,低声冷喝,“看你办的好事!” 导购员低着头不说话,店长客气的走过来,站在妇人的身边,小心翼翼地问:“夫人,孩子没事吧?” 妇人摇头,不住的叹息,“昊昊,别哭了,不然一会儿就难受了!” “姥姥……呜呜呜……” 整个店面里,都只能听到小男孩像是受尽了委屈似的嚎啕哭声。 而始终靠在砚歌身边的初宝,大大的眼睛里更是蕴满了愤怒。 他紧紧抿着小嘴,倔强的扭头,逞强似的眨着眼,小脸憋得通红。 再聪明,他也只是个四岁的孩子。 看着地上被摔碎的电脑游戏机,他一咬牙就蹲下,白胖白胖的小手刚要将电脑捡起来,那嚎啕大哭的小男孩一声尖叫,伸腿就踢了过来。 “哎,你干什么!” 晏柒看到,上前阻挡时,却由于距离问题,只能看看将初宝拉回来。 然而小男孩锃亮的皮鞋尖还是踢到了初宝的小手。 “你不准碰我的东西!” 小男孩伸手指着初宝,满脸泪水又恶狠狠的。 初宝被晏柒抱着,小胸膛剧烈起伏,抿着嘴倔强的反驳:“你还没有付钱,怎么证明是你的东西!” “就是我的,就是我的。” 初宝一哼,怒目瞪着小男孩,“你说谎!” “宝贝儿,让姐姐看看手,疼不疼?” 晏柒都心疼死了,她家宝贝儿的小手多嫩啊,被那皮鞋尖给踢到,还不得破了?! “姥姥……你看他……” 小男孩的所有主心骨似乎都在妇人的身上。 此时,在初宝被踢到的一瞬,砚歌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似的醒了神。 她眼眶微红,一言不发的将初宝的小手握在手心,喑哑的问道:“初宝,疼不疼?” 随着砚歌温柔的拉着他,初宝的小拳头也放开了。 一眼望去,他食指的第二个关节处,已经破皮流血了。 晏柒一看,蹭的一下就站起来,对着妇人责问,“你怎么当姥姥的,有你这么惯孩子的吗?你家的是孩子,我家的也是啊!说踢人就踢人,他长大以后要是一个不顺心,还不得杀人啊!” “姑娘,你说话注意点!” 妇人的脸色也特别难看,她将小男孩护在身后,眉头紧拧。 “这这……小姐,您也少说两句吧,咱还是先解决问题!” 店长也是没想到小男孩会突然踢人,她又无奈又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对晏柒开口安抚。 晏柒一摆手,恶狠狠的冷笑,“解决问题?我们家孩子都被伤了,你说怎么解决?一个小屁孩说的话,不经查证就相信?把你们店的录像调出来,我还就不信了,我们家捧在手心里的宝贝,还能稀罕动他的破玩意儿?” “姑娘,你说没必要这么难听吧?” 妇人护着小男孩,眼神看向晏柒的时候,已经明显不悦。 “我……” “请问……你是苏慧女士吗?” 砚歌沙哑着嗓音,蕴含着明显的隐忍。 她眸光瞬也不瞬的看着对方,睫毛轻颤,表情难掩的激动。 妇人不解的看着砚歌,最终摇头,“对不起,我叫卓翠兰!” 砚歌的心,瞬间沉入无底的深渊。 她眼圈儿微红,拉着初宝,牙齿咬着嘴唇,呢喃,“卓、翠、兰!” “你以前认识我吗?” 妇人在砚歌明显失落的表情下,也目光茫然的打量着她。 莫名的,她也觉得她有些面熟,但是她又能确定,自己以前真的没有见过她。 砚歌吸了吸鼻子,什么都没说,反而看着初宝,她弯身将他抱在怀里,“儿子,对不起,妈妈无能,没保护好你!” 晏柒敏锐的察觉到砚歌情绪的不对劲。 她冷眼瞥着卓翠兰,随即就拉着砚歌走了。 初宝搂着砚歌,看着她低垂的眼睑似乎闪着水光。 他瘪了瘪嘴,委屈又难过,“妈咪,对不起,是我给你惹麻烦了!” 砚歌心疼的要死,走出玩具店的一瞬,捏着初宝的小手,就忍不住开始流泪! 苏慧……卓翠兰…… 世界上,真的会有两个人不但长得一摸一样,甚至连说话声音都分毫不差的吗? 她顾砚歌就算再傻,难道连自己的亲妈都不认识? 整整过去8年了,她几近放弃的时候,她竟然毫无征兆的出现。 可是……为何是卓翠兰! 她明明应该叫苏慧的! 砚歌抱着初宝,一边走一边流泪。 初宝不明所以,瘪着小嘴儿也忍不住开始低声呜咽。 “妈咪,不哭啊,妈咪,初宝错了……” 他带血的小手不停的擦着砚歌脸蛋的泪水,但越擦越多,他最后直接把小手盖在了砚歌的眼睛上,呜咽着低喃:“妈咪……错了,初宝错了,不要哭,不要哭……” 晏柒心疼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拉着砚歌和初宝坐在儿童休息区。 她拍着初宝抽泣的后背,又不禁捏了捏砚歌的肩膀,“你俩,别哭的,多大点儿事,弄得我都受不了了!这笔账,我帮你们算,你俩能不能收了神通?别哭了啊……” 砚歌抱紧初宝,咬着牙逼退泪水,拉下初宝的小手,放在嘴上亲了一口,“初宝,你没错。妈咪只是心疼你。” 151:砚歌已经和卓翠兰见面了! 初宝一言不发,搂着砚歌的脖子就趴在她的肩头。 “砚歌,怎么回事?这可不像你啊!” 晏柒追问着,砚歌摇头苦笑,“小柒,先别问了,以后找机会告诉你!咱们先去医院吧。” “得!那你记得跟我说。” 晏柒蹙眉看着砚歌三缄其口的样子,也没打算逼她。 初宝的小手受了伤,晏柒一路跟飙车似的,不到十分钟就赶到了距离星光天地最近的一家小型医院。 儿童急诊室里,医生一边个初宝包扎,一边斜着眼睛看砚歌和晏柒,“你们俩要是能照顾孩子就好好照顾,要是不能照顾,就赶紧想别的办法!看看这手弄的,这要是再被踢得严重点,骨头都会出问题的。真不知道现在的家长都是怎么当的,没有责任心,生什么孩子啊!” 砚歌和晏柒:“……” “蜀黍,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和妈咪她们没关系的!” 初宝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给他包扎的一声,小脸上还带着道道干涸的泪痕。 医生一叹,“多懂事的孩子啊,还逞强呢,被踢到的时候都疼哭了吧?看那小脸儿都花了。” “蜀黍,我没事,嘻嘻,男子汉,不怕的!” 医生又是一阵哀叹,看着低头的砚歌和眼神儿乱飘的晏柒,他恨恨的剜了一眼。 “好了,接下来三天不要碰水,好在伤的是手指,不算太严重,不然还要打针,看你们心不心疼!” 初宝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自己被包得像个粽子似的食指,晃了晃,没心没肺的笑了,“谢谢医生蜀黍。” 跳下一子,初宝跑到砚歌面前,把自己的小手摆在她眼前,“妈咪,你看,是不是好可爱!” 砚歌低落的心,因为初宝的举动而泛起一丝笑容。 她抱起初宝,对医生满含感激的点头,“谢谢医生。” “下一位!” 医生甩给砚歌一个冷眼,随后对着门外招呼了一声。 砚歌抱着初宝和晏柒一同离开,走出医院大门,晏柒就哇哇大叫,“我靠!你看看那医生,什么态度!要不是担心初宝的手,我真想给他一拳!什么都不知道,瞎逼逼什么!” “小柒,算了。医者父母心,他也是担心初宝!” “哼!也就你好脾气!” 阳光明媚,驱散了不少的阴暗。 回到车上,砚歌抱着初宝坐在副驾驶,晏柒双手扶着方向盘,却没打算开车。 “砚歌,刚才那个女人……” 晏柒开口询问,砚歌的表情顿时僵了! 初宝闻声也仰头看着砚歌,一大一小的两双眼睛,让砚歌头皮发麻。 “没、没什么,我认错人了!” “就这么简单?”晏柒摆明了不信。 砚歌则肯定的点头,“嗯,我以为她是苏慧,但你也听到了,她说自己是卓翠兰!” 晏柒手肘撑在方向盘上,眼神打了个转儿,“你还别说,我怎么总觉得卓翠兰这名字特别耳熟呢?” “是吗?” 晏柒点头,“应该是吧,等我回去查查的。正好我也想看看她是什么来头。就算隔代人宠孩子,但也不能这么夸张啊。那小男孩才七八岁的样子,就这么无法无天,这要是不好好教育,以后好不了!” “小柒,也别这么说。可能就是家里比较宠他,所以才骄纵吧!” “呵,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砚歌撇嘴,“不信!行了吧!” “哈哈哈,这才是我认识的砚歌啊。” …… 因为初宝受伤,所以砚歌也没了再逛街的兴致。 和晏柒在外面简单吃了点午饭后,砚歌就带着初宝回了公寓。 不到半个小时,初宝就趴在床上睡着了,小手紧紧抓着身边的枕头,看起来特别没有安全感。 砚歌心疼的亲了亲他,关上门后就看到晏柒一脸震惊的看着手机,“小柒!” 晏柒一惊,手机差点掉地上。 她捡起来,将屏幕关上,“初宝睡了?” “嗯,他也累了。” 砚歌坐在晏柒身边,不期然的叹息一声。 虽然表面看起来她恢复如常,可是心里仍然对‘卓翠兰’耿耿于怀。 她一直不相信自己会记错,即便过了这么多年。 “那……你自己可以吗?” 闻言,砚歌诧异的点头,“可以啊,怎么了,你有事吗?” “嗯,有点事要出去一趟,晚点再来陪你,好不好?” 砚歌笑着拍她一下,“有什么好不好的,你们都比我忙,快去吧。” “那我可走了!” “嗯,我送你!” …… 晏柒离开公寓后,刚上车,就慌里慌张的又掏出手机。 她来不及看之前传来的简讯,直接打了一通电话,“陆老大,哪呢?” ‘……’ “好,等我,马上到!” 挂断电话,晏柒一脚油门又开走了。 娘的! 真没想到,卓翠兰竟然就是G市的市委夫人! 难怪那个小男孩骄纵成那个样子! 而卓翠兰和砚歌…… 这可麻烦了! 晏柒一路风风火火的冲到津港码头,像是被狼撵了似的,冲到海天一号的办公室,推门而入,喊道:“我擦,什么情况啊!” 陆凌邺和司睿正抽着烟,俩人看到晏柒一身牛仔装现身,司睿抽烟的动作顿了顿,“我说,你啥时候能学会温柔呢?” “我学你大爷!在我身上找温柔,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司睿:“……” 该,让你嘴欠! 晏柒直接坐在沙发上,气都没喘匀,就睇着陆凌邺,“陆老大,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嗯!” “那完了!” 陆凌邺神色一滞,“怎么回事?” 晏柒随手拿起桌上的矿泉水拧开狂灌了一口,“砚歌已经和卓翠兰见面了!” “在哪儿?” “星光天地!” “然后呢?”司睿的烟都抽不下去了,定睛看着晏柒因为奔跑而红彤彤的小脸,“你倒是快说啊!” 晏柒瞪了一眼司睿,重重一叹,直接将不久前发生在星光天地里的事全盘托出。 她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巧合。 要不是她好奇卓翠兰的身份,所以就在他们的群里问了一句,可能现在还想不到,竟然会这么阴差阳错。 “你说初宝怎么了?” 陆凌邺的口吻骤然低冽,冷峻的面孔如覆了一层冷霜。 “受伤了,被那熊孩子给踢得。诶诶诶,陆老大,我话还没说完呢……” 晏柒刚喝了一口水,话都没说完,陆凌邺已然昂首阔步的离开了办公室。 她怔愣愣的看着司睿,试探的问:“陆老大是不是生气了?” “你说呢!” 晏柒一拍大腿,“好!就怕他不生气!今天要不是顾及到砚歌和初宝,我特么都想上手打那个小男孩。标准的熊孩子系列,太欺负人了!” “呵,你陆老大出手,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我管那么多,当妈的不认女儿就算了,结果还由着自己的外孙子欺负另一个外孙,这都叫什么事!” 司睿摇头,打断了晏柒,“这事可不简单呢。现在还在调查中,不过……欺负陆老大的孩子,再不简单又能怎样!嘁,这是欺负我们陆战队没人还是咋地!” “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跟着陆老大去看看,你这边有啥消息,记得跟我也说一声。” 晏柒起身就走,司睿则靠在老板椅上继续吞云吐雾。 追出海天一号时,晏柒还没走下甲板,就看到陆凌邺的车一个急转弯就跑没影了。 她暗暗皱眉,心里不踏实,上了车也连忙追上。 与此同时,砚歌正在家里琢磨着卓翠兰的事,突地一阵手机急促的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接起电话,砚歌不解,“小柒?” “砚歌啊,陆老大回去了吗?” “没有啊,怎么了?” 电话那头,晏柒一阵沉默,随即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哦,没事,我就问问。” “出什么事了吗?” “没、没有,我这有个文件需要给他看,没啥事,就这样哈!挂了。” 152:柒姐姐,妈咪做饭,不能没有鸡蛋! 下午三点。 莫争的钉子户洋楼里。 “总裁,这是所有资料。小男孩,吴昊,今年8岁。其父吴文军三十六岁,是一名大学教师,入赘到市委家里。其母傅婷三十五岁,市委的二女儿,通过市委的关系,在政aa府当文员。” 莫争面无表情的将资料递给陆凌邺,顺便也将踢伤了初宝的小男孩资料全部说了出来。 洋楼里,地面依旧是凌乱的摆满了各种部件,陆凌邺双腿交叠,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随手将资料一丢,“还有呢?” 莫争嘿嘿一笑,“总裁,你真厉害,竟然知道还有!” 陆凌邺眼底射出一道寒芒,莫争悻悻地撇撇嘴,“吴文军大学老师的工作,也是通过市委的关系走后门进去的,当初他之所以能和傅婷结婚,主要原因就是两个人婚前怀孕。这个吴文军没什么能耐,在市委家里,颇有点寄人篱下的味道。” “继续!” 莫争轻咳,“其实,这个小男孩是他们人工受孕得到的。傅婷婚前怀孕,可惜是宫外孕。后来人工受孕得到吴昊,就对这个孩子格外的溺爱。吴昊现在就读于金福森小学小二班,成绩怎么样不敢说,但他所有能够查到的成绩单皆是全优。” “说点实质内容!” 陆凌邺暗沉的眸子瞥了瞥莫争,每次一听到小男孩的名字,他的眉宇就收紧一分。 莫争顺手从电脑上拷贝一份文件,一边翻看一边咂舌,“总裁,啥叫实质性内容呢,吴文军平时有两大喜好,第一喝酒,第二嫖妓,这算不算?” “地点!” “吴文军和傅婷男卑女尊的身份地位,导致了他性格比较扭曲。平时总是会以应酬的名义,去一些夜总会和会所。重点是,每次都白玩儿,不给钱,名声可臭了。如果实在挡不过去,他就搬出市委,搞得好些个会所对他避之不及!” “资料给我!” 莫争将资料双手呈上,在交给陆凌邺的时候,还不忘指着电脑,“总裁,视频你要不要看看?” “不看!” 陆凌邺拿起资料,旋即冷眸微眯,站在玄关时,他唇角一扬,“把吴文军的视频,发出去!多多益善!” 莫争一怔,望着陆凌邺推门而出的身影,心里为吴文军默哀。 该啊! 谁让你孩子欺负我们家总裁的儿子。 等着身败名裂吧。 …… I.U办公室,晏柒坐立难安的在办公室里不停的喝水。 翻看着手机页面,她给陆老大打了将近十通电话,结果都是响了一声后就被挂断。 问了顾昕洺和简严等人,都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晏柒担心的是,陆老大可别气疯了,直接冲到市委家把那个熊孩子给咔嚓了。 那可就不好玩了。 ‘咚’的一声,办公室门被打开,晏柒抬眸,顿时嗷嗷喊道,“陆老大,你去哪儿了啊。不带你这么吓人的!” “有事!” 陆凌邺惜字如金,冷淡的丢出两个字,噎的晏柒水都咽不下去了。 她起身,将办公室的大门关上,随即走到桌前,“陆老大,说说,你干嘛去了?是不是有什么安排?” “今晚,你回去陪砚歌。” “那你呢?” “有事!” 晏柒被他言简意赅急得快抓狂了,“陆老大,你倒是说说啊,到底干嘛呢?” 陆凌邺,沉默。 晏柒揉了揉短发,“要不,你给我透露点儿讯息?” 回答她的依旧是无声的寂静。 晏柒咬牙,“陆老大,你说不说?” 安静、宁谧! “走了!简直没法沟通!” 晏柒一扭头,大步流星的就走出了办公室。 虽然不忿,但是好在他回来了,晏柒这心里也算是放了心。 她观察过,陆老大的手上没有血,身上也没有血腥味,应该……没杀人! …… 晚上,八点。 砚歌做好了简单的三菜一汤,拉着晏柒和初宝坐在饭桌前。 晏柒本还满心好奇的想尝尝砚歌的手艺,结果一低头,黄瓜炒鸡蛋、鸡蛋炒木耳、摊鸡蛋、鸡蛋汤。 三菜一汤,一个不少。 晏柒眼皮直抽筋,“砚、砚歌啊,这个……就是你做的?” “嗯?对啊,是不是挺好看的?” 晏柒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低头看着初宝,将他抱到椅子上,心疼的叹气,“宝贝儿,难为你了,能长这么大,多亏了欧菲啊!” 初宝捂着嘴嗤嗤一笑,趁砚歌去盛饭之际,他趴在她的耳边爆料,“柒姐姐,妈咪做菜,不能没有鸡蛋!” “哦~原来如此啊!” “你们俩,说什么悄悄话呢。” 初宝明媚的咧嘴一笑,“妈咪,柒姐姐说你做饭好吃。” “嗯,一般人都这么说!” 晏柒拿着筷子,手臂顿在空中,实在是不知道该从哪道菜开始吃。 全是鸡蛋,黄幽幽的…… “小柒,他很忙吗?我还以为晚上也能一起回来吃饭呢。” 砚歌坐下后,端着饭碗看着怔愣的晏柒。 闻声,晏柒眼神一闪,“忙!跨国集团的总裁,咋可能不忙。平时没有你的时候,他基本上一天又十七八个小时都呆在办公室里。完全就是个工作狂。” “这样啊……” 砚歌确实知道陆凌邺会很忙,但从未想过打理那么多公司的他,平日里还会为了她和初宝贡献出那么多的时间。 初宝受伤的小手捧着碗边,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看砚歌,又看了看晏柒,随后问道:“妈咪,柒姐姐,那舅姥爷这么忙,一定没有时间谈恋爱吧?” “咳咳咳……” 砚歌被大米饭给呛到了。 晏柒则表情略略怔愣,转眼就摸着他的头,“宝贝儿,那你是想让你舅姥爷恋爱,还是不想他恋爱?” 说完,晏柒就睇着砚歌,咂舌的感慨,“你儿子懂得真多,恋爱都知道!” 初宝噘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说道:“柒姐姐,巴黎可是浪漫之都,我以前走在大街上,走能看到好多人在一起亲嘴儿呢。欧菲奶奶跟我说,他们在恋爱。不过,我不想舅姥爷谈恋爱,这样的话,他就能只属于我和妈咪了。” 晏柒:“……” 砚歌的小脸染上红晕,给初宝夹了一口菜,“吃饭吧。” …… 八点一刻,俪水公馆。 门前停车场,一辆宝马X1停下,一个看起来不到四十岁的女人拉着一个小男孩走下车。 俪水公馆的外墙上,一串串琉璃灯连接成线,在夜晚闪烁着珠光璀璨的夜华。 “妈,那些灯好漂亮啊。我也想要!” 小男孩指着外墙上的装饰灯串,想都不想张嘴就咬。 女人拉着他的手,瞥了一眼,“没什么稀奇的,想要妈改天给你买回家。” 她拉着小男孩徐步入内,大堂经理热情的迎来,“您好,请问是用餐还是……” “我找人。” 女子傲慢的拉着小男孩在大堂经理的眼前穿梭而过。 一身名牌的她,看起来非富即贵。 上了电梯,女人低头看着小男孩,“昊昊,一会儿咱们给你爸爸一个惊喜,怎么样?” “好啊好啊,妈,我爸干嘛呢?” “听说是和哥们在这边吃饭呢,一会儿你躲在外面,妈悄悄进去,到时候你爸肯定吓一跳!” “嘿嘿,真好玩。” 母子俩恶作剧似的对话期间,电梯已经停在了八层。 走出电梯,门口站在两名穿着超短裙的女子,一看到她们就惊了。 女子也没似是没想到,眼神带着鄙夷在她们身上打个转儿,拉着小男孩疾步往里面走去,心里还想,现在的饭店为了吸引食客,真是什么都敢做。 八楼的装修考究,处处散发着典雅的古韵。 女子一边走一边感慨,她拿出手机又看了看上面的提示信息,右转直走,芳华园。 当站在芳华园的门口时,她对着小男孩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恰好有一名路过的服务员端着酒水,她二话不说抢过来,在服务员错愕的表情下,直接推门而入。 “女士,不可……” 153:这位女士,商量一下赔偿方案吧! “女士,不可……” 服务员的警告声犹然在耳,可女子已经迫不及待的进了包厢。 小男孩站在门口的墙边,脸上挂着得意洋洋的笑,“我妈要给我爸一个惊喜,你不要管!” 服务员脸色为难的睇着小男孩,对于他没有礼貌的态度,压根没时间去理会。 他匆匆跑到电梯口的吧台,将事情说了一遍,吧台的几个服务员都惊了。 几个人正匆匆赶到芳华园门口时,里面已经传来了一阵摔酒杯的声音。 “吴文军,你这个BT,你还要不要脸!你真是恶心!” 女人,正是傅婷。 她站在房间里,看着桌前的一男一女,尤其是那个穿着暴露的女子还衣衫不整的系上了文胸的扣子。 傅婷怒火中烧,随手拿起桌上的酒杯,对着女子的脸就泼了过去,“你这狐狸精,难道不知道他有家室的吗?” 女子被泼了一脸辛辣的白酒,她蹙眉,随手擦了擦脸蛋,眼神儿在傅婷臃肿的身材上打量了一圈,这才看着吴文军冷笑,“吴哥,她就是你嘴里说的母老虎吧?” “吴、文、军!” 吴文军脸色难看,“闭嘴,出去!” “哟呵,干嘛呀这是!刚才不是还说以后只点我的吗?吴哥,看来嫂子不知道你来这里是干嘛的?” 言毕,那名坐在吴文军身边的女子拿着纸巾擦干脸蛋,“大姐,我走不是没问题,那麻烦你结一下账!这桌饭菜一会儿去吧台结就可以,但我的小费可不能抵赖。吴哥每次都欠账,我们好些个姐妹儿都被他白吃了好多次。我们也是赚得辛苦钱,体谅一下,给你打个折,八百!” 傅婷火冒三丈的看着她,耳朵里嗡嗡作响。 她说,吴文军欠了好多账? 还和好多女人有染? 傅婷咬着牙,顾不得脸面,直接跑到吴文军的身边,一边哭一边打他,“你个不要脸的,杀千刀的,我怎么就嫁给你了。你太恶心了……” 傅婷的哭喊声顺着大门传到外面整个走廊。 不少包间里的客人都三三两两的躲在一边看热闹。 听起来,应该是老公偷吃,被抓包了! “哎呀,你不要闹了,丢不丢人!回家再说!” 吴文军的脸都被丢尽了,他抓住傅婷在他身上捶打的手,反手拉着他就要往外走。 “吴文军,你个不要脸的,我要跟你离婚,放开我,你放开我!” 那名还没离去的女子,双手环胸站在一旁看着热闹。 见他们要走,她声音轻细,“看来今天吴哥也不打算结账了。哎,那算了吧。反正你家庭地位也就那样,我就当给你白嫖了一回!我是小丽,下次记得再来找我哦!” 傅婷因为她的话,整个人都气得直发抖。 “狐狸精,不要脸,践货……” 她有多生气,骂的话就有多难听。 在女子走后,吴文军拉着她,语气暗含祈求,“老婆,你要相信我,是她勾.引我的。” “你放屁,滚开,不要碰我!” 傅婷本就出身良好,所以心高气傲。 此时这种事对她来说简直是如遭雷击。 她一把推开吴文军,往门外跑去,还不停的喊着,“搔货,你给我回来!” “呜呜,妈……” 吴昊站在门口早就吓傻了。 他小声哭着,对这种事一知半解,但是隐约还是能知道自己爸爸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 傅婷的喊声戛然而止,看到吴昊,她也瞬间流泪,拉着他低喝,“走,妈带你走,从今以后你没有爸爸!” “呜呜,妈,我要爸爸,我要他!” 傅婷猛地耸了一下吴昊的肩膀,“要什么要,你爸都跟别的女人上.床了。” 气疯的傅婷说话口不择言。 而吴文军从包间里快步走出来,一把拉住傅婷的手臂,压抑的低吼,“你对孩子发什么火,这种事咋能对孩子说?” “吴文军,你都敢在外面找不三不四的女人,难道还怕我说嘛?大家都看看啊,这可是老师,结果还做出这么人面兽心的事,我……” “啪!” 吴文军忍无可忍,特别是傅婷对周围看热闹的人张牙舞爪的喧哗着,他感觉到自己的颜面从没有一刻被这么践踏在脚底。 他狠狠的扇了傅婷一巴掌,在她被打懵的一瞬,拉着她和吴昊匆匆消失在众人眼前。 电梯口,几名服务员追上来,“吴先生,您还没有结账!” “改天再说!” 服务员为难的挡住他们的去路,“吴先生,很抱歉,我们老板说了,如果吴先生还要将金额算在市委的名下,那么我们明天只能去找市政找市委帮忙结算了。您这大半年来,在我们这里的费用已经超过了六位数,实在是抱歉,如果您不结账,我们没法给老板交代!” 吴文军的脸色瞬时一白,傅婷怔愣的看着他,反手也打了他一巴掌,“吴文军,你还是不是人?做这种恶心的事,竟然还赊账,算在我爸的头上。我要跟你离婚,离婚——” “你他妈给我闭嘴!我明天会来结账,你们等着吧!” 吴文军彻底颜面扫地,也完全不管服务员的脸色,直接推开他们几个,就拉着老婆孩子冲进了电梯里。 电梯中,傅婷的哭声撕心裂肺,还不时的伸手往吴文军的身上捶打。 吴昊被吴文军拉着,一双眼睛里也恍惚不知所措。 走出电梯,傅婷一边哭一边走,吴文军脸色难看的拉着他们刚要走出大堂,结果旋转门的对面就走进来十多人。 他们一看到傅婷,就笑着打招呼,“哎哟,傅姐,真巧啊!” 傅婷一愣,连忙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嗯,真巧!” 她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自己的同事,因为她是市委的女儿,所以平时总是鼻孔看人,和同事之间的关系也就是表面和谐。 十几个人簇拥在她面前,看着她身边的吴文军和吴昊,客套的寒暄,“傅姐,这是带着姐夫和孩子来玩儿啊?难怪我们叫你出来聚会,你都不出来,原来是陪老公孩子呢!” “呵呵,你们玩,我们先……” “哎哟,吴哥,怎么还没走呢?” 身后一声甜腻到令人浑身发麻的声音传来。 傅婷一咬牙,拉着吴文军就要离开。 奈何身前十几名同事还没散开,她才走了两步,身后女子穿着超短裤和抹胸款款走来,“吴哥,这次没给钱,下次记得点我哦,咱们可要一起算账呢。” 她伸手在吴文军的胸前抹了一把,在所有人瞠目结舌的视线里,扭着小蛮腰就走了。 至此,所有人都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傅婷的同事下意识的从两侧让开,傅婷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拉着吴文军在扎人的视线里灰溜溜的走了。 “嘁,叫她一声傅姐,还真以为自己多牛逼呢!” “谁说不是呢,装什么呀,自己老公宁愿找外面的妞儿都不找她,可真是笑掉大牙!” 傅婷和吴文军回到车上,她坐在驾驶位,狠狠的捶打着方向盘,嚎啕大哭。 颜面尽失! 而吴文军则坐在她身边,一言不发。 “吴文军,你给我等着,我不跟你离婚,我都不姓傅!” “老婆,我错了,我以后……” “你不要叫我老婆——” 傅婷嘶吼,再次往他身上捶打了几下,余光看到后座上的吴昊,她抹了一把泪,“咱们回家再说!你给我等着!” 盛怒之下,傅婷拉动手挡,打着方向盘,刚踩了一脚油门,车右前灯蓦地和旁边的一辆黑色轿车撞在了一起。 傅婷咒骂,下车就大喊,“你眼瞎啊,怎么开车的?” 黑色轿车的车窗降下,简严探头看了看左前叶子板已经被撞的变了形。 他斜睨了一眼傅婷,推门下车,“这位女士,我们的车没动,是你撞了我的车!” 傅婷绕过车头,一看到对方的车标,就晃神的愣了。 简严侧目看了一眼后座上的男人,随即平波不惊的说道:“女士,商量一下赔偿方案吧。我们这车,是劳斯莱斯银魅,价值15亿。” 154:操,这种时候你让我等? 劳斯莱斯银魅! 傅婷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定定的看着车标,感觉自己的人生从来没有这么被动过。 吴文军紧接着下车,神色慌乱的看着黑色轿车闪着流光的车身。 他一咬牙,开口就反咬,“明明是你自己开车技术不行,竟然还怪我们?” 简严展眉,眼神儿饶有兴趣的看着吴文军,“我们的车,连引擎都没打开,你说我撞了你们?” 吴文军哑然,余光瞥着傅婷,下意识的低喃,“老婆,给咱爸……” “你住口!没用的东西!” 傅婷冷哼骂了一句,随后看着简严,隐约间仿佛能看到后座上还坐着一个男人。 她想了想,自以为聪明的说道:“你让你老板下来,我要跟你他说!” 简严暗笑,挑眉,“你确定?” “这有什么确不确定的?你一个司机,能做得了主?” 简严心想,看来这两口子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他摊手,耸肩,打开后车门,无比恭敬的说道:“总裁,对方要跟你理论!” 陆凌邺稳坐如山,和简严视线交汇,他薄唇闪过一抹冷厉的轻嘲,“让他们等律师函!” “好嘞,总裁!” 简严将车门关上,随后站在车边,看着傅婷僵硬的脸色,他轻笑,“不好意思两位,我们总裁很忙,耽误他一分钟的时间,我们就损失七位数的进账。所以,还请两位等着我们的律师函。告辞!” 言毕,简严直接上车,在傅婷和吴文军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发动引擎,向前开了几米。 当他将车从停车位开出来时,还不忘降下车窗,对怔愣的傅婷丢下一句话,“刚才因为你们,耽搁了我们总裁五分钟的时间,这额外损失的三千万,我们会一并写在律师函里!” 五分钟,损失三千万? 骗鬼呢?! 傅婷瞬时惊讶的回神,下意识就张嘴讽刺,“你们可真不要脸,开这么好的车,竟然还带这么讹人的?” 简严一脚刹车踩到底,他脸色微沉,眼前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儿,“这位女士,如果觉得我们讹人,那麻烦你将左前叶子板的钱付给我们,我们可以既往不咎!毕竟,这一个叶子板的价值也超过三千万了!” 傅婷哑然,只觉得眼前是无数流动的毛爷爷。 动辄以千万来计算,这车上到底是什么人? 傅婷和吴文军双双被震慑,简严在车里睨着他们,少顷便挂着一抹嘲讽,开着车扬长而去。 吴文军恍惚的看着车远走,他神色一喜,“老婆,他们就这么走了,连我们的信息都没问,说不定……” “你滚!吴文军,这都是你闹出来的乱子,离婚!” 傅婷和吴文军一边争吵一边回到车上,右侧的车灯已经支离破碎,宛然他们这个家庭…… …… 路上,简严从后视镜里看着陆凌邺,一脸得意的说道:“大哥,解气不?” “明天给他们一封律师函,顺便给市委办公室发一封通函,告诉他,I.U旗下所有的地产,打算在年底全部搬离G市。” 言毕,简严张着嘴,怔怔的愣了。 I.U的地产,可是G市地产界的台柱子啊。 如果I.U离开的话,那么G市的地产经济链…… 简严没敢想下去,他忽然觉得,得罪谁都不能得罪陆老大。 这特么不是一般人能得罪的起得啊。 “大、大哥,你说真的还是玩笑?” 陆凌邺并未正面回答,反而冷眸暗沉,凛着寒芒,“你认为呢。” 他要是知道,还会问嘛! 回到市中心的公寓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半。 陆凌邺推门而入,砚歌正搂着抱枕在沙发上打瞌睡。 听到声音,她惊醒,趿着拖鞋边走边揉着眼睛,“小叔,怎么回来这么晚啊。” “怎么不睡?” “等你啊,小柒说你要开会,所以我还给你热着菜呢。” 陆凌邺的眸光骤然闪过一丝儿温柔,“你做的?” 砚歌点头,“对呗!小柒和初宝都说好吃!” “正好,我饿了!” 陆凌邺的确没有吃完饭,但还不至于饿肚子。 一听到砚歌亲自下厨,他这心里所有的情绪都被一阵暖意充盈着。 来到厨房,干净的琉璃台已经被擦得锃亮。 砚歌从锅里拿出三菜一汤的鸡蛋全席,陆凌邺看了看,什么都没说,以风卷残云的姿态把饭菜扫荡一空。 期间,他优雅的吃着饭菜,砚歌则托着腮坐在他对面。 当他吃完最后一口米饭时,她笑意盈盈的问:“小叔,是不是特别好吃?” 陆凌邺:“……” 他略略的睇着眉眼如画的砚歌,餐厅里明亮的灯光下,她水眸里潋滟着碎光青茫。 “初宝呢?” 陆凌邺接过砚歌递来的清茶,喝了一口后,问道。 “已经睡了。小柒陪着他呢。” “嗯!” 砚歌简单的将餐盘放在洗碗机里,跟着陆凌邺来到客厅。 望着他颀长挺拔的伟岸身影,踌躇的呼唤了一声,“小叔……” “过来说!” 陆凌邺脱下风衣,对着砚歌伸手邀请。 砚歌也没矫情,把自己的小手塞在他掌心里时,叹息一声,“你还记得上次在海天一号上,我说我见到我妈的事情吗?” “记得。” 砚歌抿着唇,瞬着陆凌邺那双写满了信任的眸子,她幽幽说道:“我今天……又看到她了!可是她说,她叫卓翠兰,而且……并不认识我。” 她语气低沉,悲伤暗涌。 “确定是你母亲?” 陆凌邺的口吻晦涩深沉,而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砚歌,也并未察觉到他的深意。 她点点头,“确定。我不会认错的。当年她跳江自杀之后,就一直没有任何结果。小叔,你说会不会是她被别人救了,然后……” 说到最后,砚歌沉默了。 她又苦笑了一瞬,“好像不太可能哈,但是该怎么解释呢。我几乎能确定,她就是我妈。” “相信自己的直觉!” 砚歌的眸子瞬间燃起希望的光芒,“小叔,你的意思是……” “先别问,我会给你答案!” 陆凌邺拉着砚歌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落下一吻。 他目光灼灼如炬,深邃的暗眸里染着淡淡的火光。 砚歌娇艳如花的脸蛋一红,收回自己的手,“干嘛,耍流氓!” “不想?” 陆凌邺搂着她的腰肢按在怀里,呼吸似火,灼烫了砚歌的肌肤。 她调整呼吸,推拒了一下,“小叔,初宝和小柒还在睡觉呢!” “有什么关系,隔音很好!” 砚歌:“……” 她抿着唇,脸颊飞上红晕,那眉眼似明月勾魂,那小嘴儿如鲜花等待采撷。 陆凌邺手臂一揽,将砚歌按在怀里的同时,覆唇而上。 他轻柔的摩挲,呼吸交织,口沫相融。 砚歌下意识的闭上眸子,双手环着他,情到浓时指尖不期然的划入到他的短发之中。 “嗯……” 砚歌嘤咛着,蓦地又想到了一件事,连忙推开陆凌邺,“小叔,你等下!” “操,这种时候你让我等?” 陆凌邺咬着牙,冷眸里暗藏两道火光。 砚歌咧嘴,摇着他的手臂撒娇,“等下嘛,不是说明天初宝入学吗?可是我都还没准备好。” “不需要你准备,有我!” 话音落定,他再次堵住砚歌的红唇,这一次完全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直接腾空抱起,直奔卧室。 砚歌在他怀里提着腿儿,小手揪着他的领子挣扎,但最终还是在他狂傲的进攻下化为一汪儿春水! 也很浓,在他身下婉转娇喘的砚歌,嘴里不停的念着他的名字。 他的动作不停,却咬着她的嘴角,低喃,“叫小叔!” 砚歌媚眼如丝,红唇吐气如兰,“小叔……” 此时,次卧里,初宝朦朦胧胧间睁开眸子,他翻个身,小身板儿趴在床上,“柒姐姐,你有没有听到声音?” 晏柒瞪着俩眼珠子望着天花板,把初宝往怀里一拽,“没事,睡吧,有人锄地呢!” 155:身为客人,你是不是应该有点自觉? 翌日,金福森学校。 初宝一大早就被送去了金福森学校。 校长办公室,年过半百的校长热情的迎了过来。 “你小子,真是好久不见!” “小姨……” 陆凌邺抱着初宝,一大一小的神色看起来特别的相似。 他说话间,还顺手将一个档案袋交给了她。 而砚歌对于他的称呼,则惊讶的合不拢嘴。 小姨? 金福森学校的校长,是小叔的小姨? 校长先是怔了一瞬,打开档案袋看了看之后,随即眼底精光闪过,“小邺,这孩子……” “小姨知道就好。” 陆凌邺的语气暗含深意,校长眸光一闪,便笑着点头,“你啊,总是一鸣惊人!” “小姨通情达理,自然不需要瞒你。” “那你爸他……” 陆凌邺眼眸一暗,“知道了!但我不想他知道孩子在这儿。” “呵呵,好小子,想让小姨帮你骗他?” “不是骗,是隐瞒!” 头发花白的老太仰头哈哈一笑,伸手拍着陆凌邺的肩膀,“你倒真是越来越出息了。放心,交给小姨吧!” “小姨,这是砚歌。” 陆凌邺顺手将砚歌拉到身边,老太带着眼睛,精锐的视线打量了一番,“嗯,眼光不错!” “必须!” 砚歌站在一旁有点局促,她并不知道金福森学校的校长竟然是陆凌邺的小姨。 “校长好!” 低低的开口,校长登时皱眉,“这孩子,叫什么校长啊,来,叫小姨!” 砚歌看了一眼陆凌邺,踌躇了片刻,这才支吾,“小、小姨!” “诶!真是好孩子!” 砚歌被小姨夸赞的,不自禁的低下了头。 她并不清楚,小姨是否知道她和少然的事。 开口叫小姨,总觉得不太合适。 “来来来,乖宝贝儿,叫声姨奶奶我听听!” 初宝小手一张,瞬时就抱着校长的脖子,天天的喊道:“姨奶奶!” “哎,这孩子,长得真漂亮,还这么听话,我怎么没这个福气呢!” “小姨,入学的事……” “臭小子,催什么催,我还不没稀罕够呢!” 陆凌邺:“……” 砚歌惊愕,没想到小姨的一句话怼过来,小叔都无语了。 这位校长小姨,不是一般人啊! 等小姨抱着初宝,一老一少乐呵呵的玩了半天之后,她随手拿过一张表格,“把这个填了!” 砚歌一直站在陆凌邺的身后,本想上前,但他却直接拿笔,在父亲一栏签下了自己的大名,而后又在姓名一栏写上了‘陆少轩’的名字。 陆少轩?这是初宝的大名儿? 很快,小叔将笔递给砚歌,眼神示意她。 “妈咪,该你喽!” 初宝趴在陆凌邺的怀里,脸蛋纷嫩明媚,大眼睛泛着水光,灵动的扫过资料表格。 砚歌抿着嘴,什么都没说,在母亲一栏写下自己的名字之后,校长小姨将表格收好,道:“没什么事儿你俩就走吧,我带着他去做个入学测试。孩子刚来,怕他不适应,下个周再开始寄宿吧。宝贝儿,跟姨奶奶走,好不好?” 初宝笑着点头,“好~” 砚歌不舍的跟着校长小姨走出办公室,初宝则在她怀里摆手:“妈咪,晚上见!” 看到这一幕砚歌这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 人家的孩子一入学都哭爹喊娘的,她家的孩子怎么这么特殊! 砚歌虽然笑着对初宝点头,但眼神却不停的张望。 “晚上就能看到了。” 陆凌邺站在她身畔,捏了捏她失落的小脸。 砚歌一噘嘴,打掉他的手,“知道了!” 两个人离开校长办公室,走向校门口的路上,砚歌好奇,“小叔,校长是你小姨?” “嗯!” 砚歌又问:“亲的吗?” “不然呢?” “哦!那……陆少轩,是你给初宝起得名字?” “他和少然是同一辈。” 小叔的解释,让砚歌哭笑不得。 他这是在提醒自己,以后少然和初宝,直接从干爹和干儿子,变成了家谱中同辈排行的兄弟? …… 回到车上时,晏柒望着砚歌莫名的表情,下意识开口揶揄,“怎么了?是不是昨晚太累了?” 砚歌没反应过来,转眼儿看到晏柒促狭的表情,她一皱眉,“小柒,胡说什么!” “谁胡说了!昨晚上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深更半夜的,吵得我和初宝都睡不着觉。” “初宝听见了?” 砚歌下意识的追问,一句话就说漏了嘴。 晏柒戏谑的睇着她,“只要不是聋子,谁能听不见。不过,我已经告诉他了,有人在锄地呢!” 砚歌:“……” “去I.U。” 陆凌邺拉着砚歌坐在后座上,冷眸扎在晏柒的脸上,言简意赅的丢出两个字儿。 晏柒撇嘴,“我话还没说完呢……” “就你话多!” 被陆凌邺怼了一句,晏柒一脚油门就飙出去了。 路上,砚歌狐疑,“小叔,你的车呢?” 平时,但凡去公司的话,小叔都会坐着他那辆扎眼的劳斯豪车。 怎么今天反而跟着她们坐了这辆现代SUV? “简严开走了!” 砚歌了然的点头,“奥,他倒是挺潇洒,开着你的车到处招摇!” 远在I.U总部安心上班的简严,耳朵一热,噗嗤噗嗤的打了两个喷嚏! 谁在背后念叨他! I.U楼下,砚歌下了车,仰头望着高耸的大厦,感慨万千。 好久没回来了,一下子还挺不适应。 “小叔,我也去上班?” “嗯!” 砚歌颠颠儿的跟在他身后,走进大厦时,忍不住问道:“爷爷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没有!” “哦!”想了想,她叹息,“应该很快就会知道我们回G市了吧。这事瞒不了多久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砚歌和他一同上了电梯,听到他的回答,心下无奈。 “小叔啊,有没有什么事儿是你不能掌控的?怎么我说什么你都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砚歌望着陆凌邺冷傲的侧脸,总裁专用电梯里,他俊雅的眉宇微扬,视线落在砚歌的胸前,“有!” 顺着他的视线,砚歌一低头,小脸儿顿时就红了,“喂,我说正经的呢!” “我也是!” 砚歌扭头,不再理会小叔! 披着羊皮的恶狼! 真是恶劣! 电梯门打开,简严正拿着纸巾擦着鼻子,看到陆凌邺,连忙颔首,“大哥!有人找你!” “谁?” 简严眸色闪了闪,“萧祁!在会议室等了半个小时了!” “继续等!” 陆凌邺带着砚歌走进三十二层的总裁办,许久未见,砚歌甫一出现,就引起了其他助理秘书的关注。 她低着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刚打开电脑,几个人就围过来,“砚歌,你回来啦?” “是啊,你这次出差好久哦,我们跟着总裁这么长时间,都还没有这种待遇呢!” 砚歌惊讶,原来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去做什么了。 干巴巴的笑了笑,砚歌指了指电脑,“不好意思哈,这次太忙,出差也没给你们带礼物,我还有几份资料要打印,咱们有空聊哈!” “好吧好吧!” 众人退去,砚歌坐在电脑前愣神儿。 跟在小叔身边时间久了,她撒起慌都来脸不红气不喘了。 “没想到,陆凌邺为了你,还真是下了不少功夫呢,顾大秘书!” 这一声熟悉的调侃,来自萧祁。 砚歌恍然的蹙眉,眼波噙着无奈看去,就见萧祁正斜倚在几米外的会议室的门口,扬眉冷笑。 她扯了扯唇角,“公共场合,萧总还是别乱说话的好。” 萧祁眸光微凛,迈步走向砚歌时,扭头在总裁办的办公区扫了一圈儿,“怎么?怕被人知道你俩的关系?” “萧总,既然是到访的客人,你是不是应该有点儿自觉?” 156:你儿子魅力真大,和他老子不相上下! 萧祁站在砚歌的办公桌前,一袭深紫色的西服居高临下的睇着她,“许久不见,你这小嘴儿还是那么厉害!” 这话说得,带着几分挑逗。 砚歌轻声嗤笑,“许久不见,萧总的话还是这么让人不敢恭维!” “有意思!” 萧祁看着砚歌挑眉假意的冷笑,眸子微暗,一时忘了收回视线。 顾砚歌,确实有让人为她着迷的资本。 一颦一笑,一嗔一怒,都带着女人独有的婉约和一丝儿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妩媚劲儿! 浅笑勾唇,上翘的嘴角儿如诱人采撷的樱桃。 萧祁看的有些入迷,脑海中也不期然的想起那一次的翰宫酒店,他将她压在门板上的一幕。 曲线玲珑,妖冶魅惑。 这个女人,天生就是勾引人的妖精! 可惜,她自己却全然不知! 她那双灵动的眉眼,流转间风情万种,偏偏又泛着单纯的澄澈。 冰与火的完美结合,白与黑的极致交融。 砚歌被萧祁灼热的视线看得有些烦躁。 她眉心微蹙,勾着一抹不悦睇着他,“萧祁,我……” “萧总,我们总裁有请!” 此时,简严突兀的出现,打破了这方天地尴尬凝滞的气氛。 萧祁视线微颤,收回之际,深深的看了一眼砚歌。 总裁办公室,黑白色调的装潢永远不过时。 而坐在老板台前的陆凌邺,听到脚步声却吝啬的连眼睑都没有掀开,“找我什么事?” 萧祁径自走到他右侧的沙发上落座,顺手搭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陆三爷,真是让我好等啊!” “没人让你等!” 陆凌邺的口吻永远冷漠低沉的让人心慌。 萧祁对此不甚在意,却轻笑一声,“怎样,听说这次沿湾新区的项目一直搁置着?陆三爷果然财大气粗,投入百亿,就这么放着了?” “谁说放着?” 说话间,陆凌邺在资料上签下大名之后,边将资料解阖上。 他卷着一抹冷冽的幽光看着萧祁,拿着遥控器将对面的背投电视打开。 萧祁蹙眉,视线看去,结果就看到新闻播报员正带着安全帽,在B市的沿湾新区进行开工建材的盛况转播! “这……” 萧祁惊了惊,显然对于新闻上的画面感到吃惊。 少顷,陆凌邺将背投电视关上,唇角含着轻嘲,“搞不清状况就来炫耀,萧祁,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意了?” 萧祁的表情闪过错愕、吃惊,以至于在听到陆凌邺的话时,他不禁冷笑,“陆三爷的手段,我从不怀疑。至于你说的炫耀,其实你也可以当成我是来恭喜你的。咱们,合作愉快!” 陆凌邺随手丢出文件夹,萧祁堪堪接住,便听到他说:“当初给你的百分之五,出于合作诚意。但萧总似乎并不满意。既然如此,股份降为百分之一,签了合约即生效!” “陆凌邺,你耍我!” 萧祁粗略的看了一眼文件内容,随即狠狠的摔在沙发上。 陆凌邺双手交叉,姿态凌人,“你若不同意,连这百分之一也没有!在B市,趁我不在,私自找国土资源局的领导吃饭,并企图将沿湾新区的动土工程转入到你萧氏的名下。试问,你有这个能力吗?” “陆凌邺,你玩阴的是吧?” “技不如人,你咎由自取而已!” 陆凌邺说着就摊开手掌,那一副暗含嘲讽的姿态,深深的刺激了萧祁。 他咬牙切齿,怒极反笑,“陆三爷,话别说的太满。听说这次你在B市,过的也不是很顺心嘛!得罪了黄家,你就不怕自己遭到报复?” “黄家?算什么?” 陆凌邺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高傲的气势,在萧祁怒瞪的视线下,他按下电话扩音建,“简严,送客!” 萧祁鼻翼抽动,脸色有些狰狞的难看。 他再次拿起那份文件,薄唇轻扬,“陆三爷,大家都是道上混的,做事赶尽杀绝,对谁都没有好处!” 陆凌邺的暗眸一寸寸掀开,他隔空望着萧祁,一字一顿,“就当做我还你那一枪的礼物!” 言毕,萧祁眼底瞬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拿着文件夹,在简严推门而入时,起身。 在走到门口的一霎那,陆凌邺低沉的语气再次在他身后响起,“萧祁,你和叶澜,随意。但别动我的人。否则,后果自负!” 萧祁并没有回身,但却步伐一顿,在离开办公室时,他莫名丢下一句,“小心,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简严拉着门把手,闪了闪神,看着萧祁来去匆匆的身影,他不乏担忧的看着陆凌邺,,“总裁,萧祁是不是狗急跳墙了?” “去查一下,是谁带他来总裁办的!” 简严晦涩的抿着唇,“查过了,是叶澜!” 陆凌邺眸光一眯,“辞了!” “啊?现在?” “需要我发通知?” 简严摸了摸脑门,“不用不用,但是,大哥,叶澜再怎么说也是叶景彦的表妹……” “要么你走,要么她走!” 简严双腿立马并拢,二话不说,正色的回答,“大哥,我这就去辞退她!您忙!” 陆凌邺看着简严狗腿的跑出去,眸子也瞬时看向了自己的电脑屏幕。 屏幕上,是一张萧祁搂着叶澜进门的照片。 他并不在意叶澜和他的关系,只是萧祁最近的动作越来越频繁。 正如他第一次带着砚歌去景豪花园时,窗户上的枪眼儿,就是萧祁暗中找人做的。 似乎,萧祁的背后也不如他的身份那么简单! …… 上班一天,砚歌各种不适应。 虽然小叔给她的工作都是非常简单的,可是她这心里却一直惦记着初宝。 不到五点,趁着陆凌邺开会之际,砚歌就偷偷的给晏柒打了个电话。 五点十分,她下楼,在停车场直接钻进了晏柒的车。 “小柒,快走。” 晏柒不慌不忙的开着车,“干嘛?有狼撵你啊?” 砚歌摇头,“哎呀,我这不是想赶紧去接初宝嘛!” “放心吧,他们五点半下学,我指定让你按时抵达!走着!” 砚歌知道陆凌邺忙,而且只要他在公司里,几乎没有一刻是闲的。 所以,她也没打招呼,拉着晏柒就去了金福森学校。 不到二十分钟,学校近在眼前。 恰好校门打开,几名老师领着为数不多的小孩子,站在门口张望着。 虽然学校实行寄宿,但总归还是会有异类。 车还没挺稳,砚歌就开门下车,看着校门里面,一眼就看到了被一名年轻的老师拉着走出来的初宝。 她提心吊胆一整天,看到初宝依旧笑意盈盈的小脸蛋儿时,心也落了地。 “陆少轩,这个给你!” “陆少轩,这是我最喜欢的棉花糖,送给你!” “轩轩,你一会儿怎么走啊?” 砚歌瞠目结舌的看着初宝身边围着的几个小女孩儿,有递他棉花糖的,有强行往他和老师身边蹭的,还有和他面对面,一边走一边后退的小女孩,一个个叽叽喳喳的围在初宝身边。 “我擦,砚歌,你儿子魅力真大!跟他老子不相上下啊!” “小柒,别乱说!都是小孩儿打打闹闹!” 晏柒不屑的耸肩,“你可拉到吧,现在小学生早恋都司空见惯了,你看看那几个小丫头,都快争风吃醋了。” “妈咪!” 初宝原本友好礼貌的对着几个小女孩笑着,余光一闪,看到校门口的砚歌时,他惊喜的呼唤了一声,旋即仰头望着身边的老师,“老师,我妈咪来接我了。老师再见。” 乖巧懂事又有礼貌的初宝,深得老师欢心。 他对着几个小女孩点点头示意之后,就奔着砚歌跑了过去。 砚歌蹲下,接住他的小身板,又是亲又是抱的,“初宝,今天过得好吗?” “妈咪,上学很有意思哦!” 随着十几名小孩子相继走出来,校门口的车辆也越来越多。 其中也不乏名品豪车。 此时,一辆停在路边的马自达,驾驶位的车窗缓缓降下,一个带着墨镜的女子,视线定定的凝聚在砚歌和初宝身上,脸颊有些狰狞。 晏柒敏锐的察觉到一股不算友善的视线,她眯着眸子打量四周,恰好就看到那辆红色马自达的车窗升起,她没能看到里面的人,但在车子开走时,却暗暗将车牌记了下来。 157:这个女人,一看就不是好鸟儿! 砚歌和晏柒带着初宝回了公寓。 路上,初宝兴高采烈的分享着他在学校的新鲜见闻。 砚歌抱着初宝,拿过他的小书包,开门进屋时,他嗤嗤一笑,“妈咪,今天我发了新的校服哦,可好看了!” 初宝从小没有和小朋友一起上学的经验。 所以对于校园的日常,他满心欢喜。 客厅里,砚歌看着初宝从小书包里拿出一套整洁的深蓝色英伦风小西服,母子俩一边看一边笑。 晏柒眼神闪了闪,躲到卧室里面,打了一通电话,“诶,钉子户!” “挂了!” “别别别啊,我有事找你!” 晏柒连忙对着电话那头的莫争赔笑,继续说道:“你帮我查一个车牌号!” “说!” “我一会儿发到你手机上,查仔细一点儿啊!” 那头,莫争嘴里叼着烟,一心二用的一边打游戏一边哼唧,“你要是不相信,就找别人。” “操,钉子户,你别蹬鼻子上脸啊。赶紧的……” 挂断电话,晏柒坐在床上愣神。 直觉,那辆红色马自达里面的人,有问题。 砚歌和初宝玩了一会儿,起身撸起袖子就往餐厅走去。 晏柒恰好开门,看到砚歌,连忙冲过去,“砚歌宝贝儿,你要干嘛?” “做饭啊?” 晏柒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那一幕幕金黄色的炒鸡蛋、摊鸡蛋…… 她呵呵一笑,“别,今天我来!” “小柒,你是客人,我……” “不不不,别拿我当客人,我特别愿意做饭,真的。你去陪初宝,乖,去吧去吧!” 晏柒推搡着砚歌,毫不犹豫的让她远离厨房。 再让她做饭的话,自己都快变成鸡蛋饼了。 …… 晚上,七点。 陆凌邺匆匆结束了跨国会议,坐在办公室内揉着眉心,略显疲惫。 简严从外面敲门走入,“大哥,咖啡。” “他们呢?到家了?” 简严点头,“小柒刚才发了短信,说是已经吃过饭了。” “好。” 陆凌邺眼睑低垂,看着屏幕上的报表,一抬眼儿却发现简严仍然站在原地。 “还有事?” 简严踌躇了一瞬,“大哥,刚才顾总打了您的私人电话,说是让你今晚去滨海生态园参加饭局。” “不去!” 简严埂了梗脖子,“大哥,顾总说,如果你不去,他就带人去公寓……” “操!” 陆凌邺低咒一声,简严也叹了一口气,“大哥,你还是去吧,顾总说有很重要的人要介绍给你认识!” “几点?” “七点半。” 陆大总裁阴沉着俊脸,最终还是让简严开着车,去了滨海生态园。 他虽不悦,但出于对顾昕洺的了解,也是知道若非是重要场合,他不会说这样的话。 滨海生态园,位于G市的环路之外,甫一靠近,夜晚淡淡的凉风席面。 生态园坐落在一片被绿植覆盖竹林中。 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两旁夜风沙沙。 生态园的餐厅,是一栋全景玻璃房打造。 房顶上还蔓延着绿藤,空气清新,景色别致。 陆凌邺和简严走进玻璃房餐厅,里面的大堂内座无虚席。 绿藤秋千打造的独特餐椅,不少男男女女边吃边摇晃。 不少女子在看到一袭长款风衣,长身如玉的陆凌邺出现在大厅时,眼睛都看直了。 从玻璃窗看出去,外面五颜六色的地灯打在清幽的竹林里,环境雅致浪漫。 玻璃房半开放的二层栏杆旁,顾昕洺骚包的吹了一声口哨,“陆老大,这儿呢!” 陆凌邺举目看去,就见顾昕洺穿着一身休闲服,神情从容又放荡的靠在栏杆边。 他冷眸微暗,走上玻璃台阶,看到迎上来的顾昕洺,他冷哼,“故弄玄虚?” “哪有,我是那样的人吗?陆老大,你可要做好准备,一会儿看到对方,千万别激动。” 陆凌邺眯着眸子,眼底射出两道扎人的视线,“谁?” “走吧,进去就知道了。” 顾昕洺和他勾肩搭背的往二层半开放的包厢走去,虽然大厅人满为患,但是这二层却是提前被包场,雅致的环境和清幽的气氛,和一层相比显得格外祥和平静。 包厢门口,顾昕洺的步伐微顿,拍了拍陆凌邺的肩膀,“陆老大,冷静!” 言毕,他推开包厢的磨砂玻璃门,入内里面过分安静的氛围让陆凌邺眉宇深锁。 “来了!” 顾昕洺口吻清淡的说了一句,随着陆凌邺跨步入内,餐桌前坐着的女子缓缓起身,她一头波浪长发性感又妩媚,圆圆的杏眸泛着水光,一身御姐范的长款风衣,竟和陆凌邺的黑色风衣莫名撞衫。 “邺!” 这样的称呼,陆凌邺眉心一跳。 顾昕洺扶额坐在餐桌前,这宽敞的玻璃包厢里,只有他们三人。 陆凌邺步伐顿在原地,眸光深邃悠远的睇着女子,薄唇紧抿,什么都没说。 女子的目光和陆凌邺相撞,红唇点着唇蜜,闪着淡淡的星光。 “邺,是我,我回来了。” 转瞬,陆凌邺面无表情的看向顾昕洺,眼底平波不惊,俊彦却泛着厉色。 顾昕洺闪躲着陆凌邺的视线,“内个,陆老大,你坐下吧,都不是外人。林婧也是刚回国,大家好久不见,别这么拘束啊。” 陆凌邺身后的简严透过他的肩膀偷瞄了一眼乔林婧。 心下不解,却警铃大作。 有歼情! 要不要告诉砚歌啊! 好纠结! 乔林婧瞬也不瞬的望着陆凌邺举止优雅神态自若的将风衣随手递给简严,抿了抿唇,“邺,我……” “顾昕洺,你很闲?” 陆凌邺完全没在意乔林婧说什么,反而是睇着顾昕洺,暗眸中卷着凛然的厉色。 顾昕洺尴尬的闪了闪神,“没有,陆老大,你是知道的,我很忙!” “是吗?看来陆战队的事,最近不多!” 陆凌邺的口吻低沉莫测,吓得顾昕洺心跳都紊乱了。 他凝眉,凑近陆凌邺耳边,低声感叹:“陆老大,我他妈要是有办法,还会用这么低端的借口让你来嘛!” 陆凌邺甩给顾昕洺一道暗藏深意的视线,端这水杯,他掀开眼帘,睇着还站在桌前的乔林婧,“什么时候回的?” 乔林婧风情万种的笑了,“昨天。” “嗯!呆多久?” 乔林婧抿唇,深深的看着陆凌邺,语气微昂,“不走了。” 陆凌邺没再理会她,乔林婧缓缓坐下,她正打算再开口,却听到陆凌邺说,“简严,跟他们说一声,我晚点回。” “大哥,谁啊?” 此时此刻的简严,装的特别像样。 他能不知道是谁嘛! 但是,必须要让大哥亲口说出来! 这个叫乔林婧的女人,一看就不是个好鸟儿! “你大嫂!” 言毕,简严乐呵呵的点头,“得嘞大哥,我这就去!” 言毕,他拿着手机就往门外走去。 而乔林婧本还挂着笑的脸蛋,微微僵了。 她脸上略显慌乱,却还要维持笑容,平静了心态后,她笑问:“邺……” “叫我陆凌邺。” 他冷硬的态度,完全没有给乔林婧任何继续暧昧的机会。 闻声,她咬着小嘴儿,眉宇颦蹙,“你结婚了?” 无人回答。 顾昕洺坐在一旁又是叹气又是摇头的,“林婧,咱陆老大今非昔比,不但有媳妇儿,还有儿子呢。等以后找个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哦,这样啊!” 乔林婧垂眸,眼睑覆盖的眸子里刻满了失望。 她还是回来晚了! “陆老大,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咱们在一起训练的时候,那日子可真是潇洒啊。现在一转眼都过去四五年了,你儿子都有了,真是不公平!” 陆凌邺点燃一根烟,嘬了一口,便冷嘲顾昕洺,“没准你也有!” 顾昕洺一噎,乔林婧却蓦地发声,“你当初不是戒烟了吗?” 操! 哪壶不开提哪壶,顾昕洺整个人都萎靡了。 今天他真是要废啊。 乔林婧这祖宗,可真能给他找麻烦! 158:大哥,你俩的关系不一般吧? 玻璃包厢里,乔林婧的视线始终凝在陆凌邺的身上。 八点半,陆凌邺看了看时间,随手拿起风衣,“你们继续。” “诶,陆老大,这就走了?” “嗯!” 乔林婧望着他,下意识的说道:“邺,我没开车,你送我回去,好嘛?” 换了一般男人,面对这样的尤物女子,恐怕都会盛情难却。 唯独,陆凌邺冷眸平静的瞬了她一眼,“没时间,洺子,你送。” 言毕,他穿上风衣,递给简严一个眼色,在乔林婧失落的表情里,转身离开。 磨砂玻璃门打开又关闭,乔林婧重重叹气后,坐在椅子上,默不吭声。 顾昕洺望着她,眼神专注,“林婧,是放不下还是不甘心?” 闻声,她眼尾颤了颤,“都、都有吧。” 顾昕洺抿了抿唇,“林婧,你俩都过去了,这次你也……” “洺子,你别劝我。”乔林婧低垂着眉眼,唇边苦笑,“你知道,当年……是我对不起他。这次我只是想弥补。” “林婧,你别傻了,陆老大现在根本不需要你的弥补!” 顾昕洺的语气有些冲,一拍桌子神色犀利的睇着她。 包厢内,过分的安静,压抑的气氛让人透不过气。 乔林婧眼眶酸涩,小巧精致的鼻尖微皱,她定定的望着顾昕洺,苦笑,“洺子,那怎么办,我就是放不下,你怎么都没有告诉我,他已经有老婆孩子了?我虽然人在国外,可我一直都有关注他的消息,并没有听说他已结婚了!” “这件事说来话长。走吧,我送你回家!” 乔林婧摇头,“不想回,你能不能陪我呆一会儿?” “必须能!” 说话间,顾昕洺的视线一如乔林婧望着陆凌邺那样,瞬也不瞬的凝聚在她的身上。 这个女人,当初是他的梦想。 只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后来她出国离开,也斩断了自己和陆老大之间的所有过往。 造化弄人啊! …… 陆凌邺和简严离开后,坐在车里,他一直看着窗外思绪神游。 车厢里安静的只能听到车身破风的声音。 简严不停的从后视镜看着陆凌邺,辗转片刻,他泛着挣扎的问道:“大哥,我有个问题!” 陆凌邺没有回答,但却幽幽的收回视线,看着后视镜和简严对视。 “乔林婧,她是谁啊?” “一个女人!” 简严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大哥,我当然知道她是女人。但你俩的关系……不一般吧?” “哪只眼睛看见了?” 简严抖着胆子:“两只都看见了!” “明天去挂眼科!” “大哥,我跟着你五年多了,但这女的还是第一次看见。该不会是你之前的什么恋爱对象吧?” “狗嘴。开你的车!” 又说他狗嘴! 简严眨了眨眼,下意识的说道:“大哥,你可不能做出对不起砚歌大嫂的事儿啊,她为了你连陆家都回不去了,现在……” 随着简严的说话声逐渐降低,他从后视镜里已经感觉到陆凌邺那双好似要吃人般的眸子。 “得得,大哥我错了。我开车,您继续……回忆从前吧!” 陆凌邺冷如寒刺的眸子深深的看了一眼简严,随即缓缓低垂,闭目养神。 车厢里,除了车身划过的风声,就只剩简严不时传来的叹气声。 这给陆大总裁烦得。 开车回到公寓,已经是九点一刻。 陆凌邺面无表情的推门而入,房间里的嬉笑打闹声戛然而止。 有了晏柒的存在,这个家里的笑声也格外的多。 看到陆凌邺回来,晏柒登时伸个懒腰,还煞有介事的打了个哈欠,“哎呀,好累啊。我要去睡了。初宝,你跟我一起吗?” 初宝坐在沙发上,两条小胖腿搭在身前,看了看砚歌,又看了看陆凌邺,“舅姥爷,你回来好晚哦!” “过来。” 陆凌邺睨了一眼晏柒,走到沙发上对初宝招呼着。 一听,初宝就蹬着两条小腿爬到他身边,小胳膊一圈,就搂着他的脖子,“舅姥爷,么么哒!” 陆凌邺薄唇轻扬,俊脸上的冷冽一扫而空。 晏柒被晾在原地,她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儿,“啧,就这么被无视的感觉,挺炒蛋的。我睡了,你们随意!” 砚歌笑看着晏柒关门进了卧室的身影,她含笑摇头,拿起沙发上的风衣,挂在衣架上,顺势问道:“小叔,今天很忙吗?” “嗯!” “吃过饭没有?” “吃过。” 砚歌一时间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 她敏锐的感觉小叔今天好像怪怪的。 说不上是什么原因,总觉得他似乎情绪不高。 但是眼看着初宝在他怀里腻歪,他的唇角还隐约挂着一抹宠溺的笑,砚歌摇摇头,许是自己多想了吧。 她没再说话,转身去卫浴间放了洗澡水。 客厅里,陆凌邺抱着初宝,同样听着他讲述自己在学校的事情。 他耐心十足,不管初宝说什么,总是眼神温柔的看着他。 砚歌靠在卫浴间的门口,看着他们父慈子孝的场面,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充盈的暖意十足。 这其实就是她一直想要的小幸福而已。 ‘嗡嗡嗡……’ 手机响了。 砚歌下意识的在睡衣兜里掏出自己的手机,但屏幕是黑的。 转眼,初宝的询问声也传来,“咦?舅姥爷,怎么挂了?” “没用的电话!” “对哦,我自从回来之后,手机总是有人给我打电话,还说、还说什么买一份保险,多一份保障……” 砚歌:“……” 陆凌邺则剑眉微拢,眸光锐利的看着自己的手机,似是在想写什么。 这一夜,平静又安稳。 深夜里,砚歌躺在陆凌邺的怀中沉沉睡去,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天色还没有大亮,砚歌轻轻翻身,无意间眼帘掀开一条缝隙。 床侧,没人。 她摸了摸,还带着温度。 撑着身子半坐起,余光一扫,就看到卧室的阳台外,小叔穿着睡袍,开着窗在抽烟。 砚歌迷迷糊糊的起身,推开阳台的拉门,“小叔,怎么不睡了?” 她头发散在肩头,以额头抵在陆凌邺的后背,双手环着他的腰,轻声问了一句。 陆凌邺身躯一震,覆手摩挲着她的小臂,“不困!” 砚歌的小脸在他后背上蹭了蹭,“是不是有事啊?小叔,昨晚上就感觉你不太对劲。” 陆凌邺看着指尖上的半根烟,他随手掐灭在烟灰缸里,转身搂着砚歌的肩头,“没有!” “真哒?” 砚歌的水眸还泛着雾气,一眨一眨的望着他,迷蒙轻灵。 “嗯,再睡会儿!” 他搂着砚歌走进卧室,两人跌入到床上,他一手搂着砚歌,将她拽到怀里,盖上被子后,掌心慢慢的拍着她的肩头。 “小叔,你也睡,好不好?” “好!” 砚歌满足的闭着眸子,很快在他夹杂着浴液和烟味儿的怀里再次沉睡。 陆凌邺了无睡意的看着砚歌的脸蛋儿,酣睡中,双颊还泛着一丝儿纷嫩的红。 他无声喟叹,拉近两人的距离,在她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眼神如初,深情依旧。 …… B市。 接连两天,陆老爷子在B市发动了所有的人脉,却都没能找到陆凌邺和砚歌的下落。 这一日,下午他突然接到一同来自军区指挥中心的电话。 “喂,老晏啊!” 晏鸿山朗盛笑道:“老陆,有消息了!” “哦?他们在哪儿?” “要不是刚才听报告,我也想不到你家老三竟然这么聪明。两天前的下午,他带着砚歌丫头乘着军用飞机回了G市。你查不到他们的线索是肯定的。当天军区正好执行两军作战演习,谁会想到他利用演戏飞机回了G市。哈哈哈,老陆啊,你这个儿子果然非池中物!” 陆老爷子精炼的眸子已经眯成了一条缝,“哼!老晏,这事儿肯定跑不了有你儿子的帮衬!” “哈哈,谁说不是呢!但都能理解。他们从小就在部队一起摸爬滚打,换言之,如果当日是你要我帮忙的话,我也肯定二话不说就偷偷送你走!” 陆老爷子这一口气差点儿没喘上来,“老晏,等我下次回来,肯定跟你好好喝几杯!必须分出个胜负!” “没问题,老陆,我还是得多说一嘴啊,孩子们的事,不管怎么样,也别管太多了,你看我家那两个兔崽子,整天不回家,部队里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咱差不多就得了,人生……” “行了你,事儿没发生在你家,你少给我站着说话不腰疼!” 晏鸿山声音一顿,继而无奈失笑,“老陆啊,你怎么还是这德行,越来越古板。你学学我,就当没生过他们,完全散养。想回家,还得看老子想不想见他们呢!” “行了,你个臭老头子少跟我显摆。咱俩下次煮酒论英雄!” “哈哈哈哈,行,那我等你!” 挂了电话,陆老爷子重重的叹气。 他看着对面的欧阳杰,“你看看,我和老黄半辈子的交情,还不如交情不深的晏鸿山。老三这个兔崽子,竟敢跟老子玩障眼法!备车,去机场!” “老首长,其实……晏老说的也没错,我看三爷和砚歌……” “你住嘴!不必说了,老子不会同意的。” 欧阳杰劝说无果,“那大少爷怎么办?” “凉拌!!一个个的没一个省心的,就让他在部队里吃点苦头吧。” 当晚,陆老爷子乘坐私人飞机赶回了G市。 而这一次,欧阳杰也跟了回来。 陆家的专职司机在机场接着他们直接回到了陆宅。 晚上7点不到,陆老爷子就颇有些疲惫的带着欧阳杰进了主宅。 陆子荣不在,只有黎婉一个人在客厅里和张嫂看着电视。 见到陆老爷子的一刹那,她惊讶起身,“爸,你怎么先回来了?少然呢?” “别管那么臭小子,我问你,这几天老三有没有回来?” 黎婉蹙眉,和张嫂面面相觑,“没有啊,三儿怎么了?” “哼!那……砚歌丫头呢?” 黎婉更加疑惑了,“爸,她不是跟着少然在B市吗?怎么?难不成她私自跑回来了?这个臭丫头,我就说……” “没有的事!我就是问问!” 黎婉颔首,望着陆老爷子走向楼梯,她眼尾一扫,蓦地看到了欧阳杰。 两人对视一瞬,欧阳杰目光灼灼,对着她点头示意。 黎婉则抿着嘴闪了闪神,什么都没说。 “张嫂,你准备一点清粥,一会儿给老爷子送上去。” “好的,夫人!” 159:一颗孤独的女人心! 回到书房,陆老爷子坐在博古架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老首长,早点休息吧,现在已经知道他们回来了,有什么话当面再说!” 欧阳杰站在他的身边宽慰着,陆老爷子则揉着眉心,垂眸摇头,“人老了真是不中用了,这才多久的功夫,身子骨就禁不住了。欧阳啊,你说他们怎么就不懂我的用心呢?” “老首长,其实……说不定他们是真爱。” “哼!欧阳,我看你也是糊涂了!什么真爱不真爱的。他们俩的身份,能合适吗?我陆家一门何时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出现?他们不嫌丢人,老子都觉得没脸。” 陆老爷子冷哼,欧阳杰则低着头,“老首长,你是怕少然的事被公开吧。” 言毕,陆老爷子的眼神顿时一怔,他眉心紧拧成团,又是一声叹息,“欧阳,你说女人有什么不好?非要找男人做什么?当初,老子本也不同意少然和砚歌的婚事,是他们自己拿着结婚证跟老子保证会好好过日子的。可是你看现在呢?凭砚歌的家事,和我们陆家无论如何也无法门当户对。还有她那个爹,哎呀不提了。” 陆老爷子烦躁的摇头,看什么都觉得烦。 “老首长,话虽如此,但是凭三爷的为人,恐怕这事他不会轻易妥协的。” “我管他妥不妥协!老子铁骨铮铮一辈子,临了还能让他们毁了陆家的清誉?这是什么,这可是乱.伦的丑闻。就算是寻常人家,谁能接受的了?你什么都不用说了,赶紧调查清楚,他们最近躲去哪儿了。” 欧阳杰颔首,“老首长,那您早些休息!” “嗯,你让小张给你安排个房间,有什么事明天再从长计议!” “是!” 欧阳杰退出去之后,陆老爷子怔怔的看着桌上的一张老照片。 他随手拿起相框,抚摸着,轻喃,“老婆子啊,你泉下有知,会不会怪我。真是家门不幸啊!” …… 欧阳杰从二楼离开之后,便下意识的下楼走向客厅。 他脚步声清浅,才走到楼梯口,就听到一阵嘶吼,“陆子荣,你到底在哪儿?” ‘……’ “爸已经回来了,你今晚无论如何,都要回家!” ‘……’ “我不管!你已经在外面好几天了,你心里还有没有这个家!” ‘……’ “我……喂,喂,陆子荣——” 黎婉拿着客厅沙发旁的复古电话低吼了几声,但显然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欧阳杰站在楼梯口,看着黎婉重重的将电话挂掉,整个人泄气似的坐在欧式沙发上,一身优雅旗袍的她,看起来过的很好,但是她给陆子荣的电话,却泄露了她现在的处境。 “咦,欧阳先生!” 张嫂端着清粥从厨房走出来,刚迈步走上台阶,一抬眼就看到欧阳杰正站在楼梯口。 欧阳杰表情自若,暗暗点头,“张嫂!好久不见。” 沙发上的黎婉听到张嫂呼唤的瞬间,她登时就坐直了身子,顺手拿起遥控器,佯装看电视。 张嫂笑容可掬的望着欧阳杰,“欧阳先生,你可有一阵子没回G市了。一路上辛苦了,夫人让我煮了粥,要不要喝一点?” 欧阳杰笑着拒绝,“多谢张嫂,还是给老首长端上去吧。” “那好,欧阳先生稍等一下,一会儿我打扫一下房间,就可以休息了。” “嗯,谢谢。” 张嫂上楼后,客厅内就只剩下欧阳杰和黎婉二人。 他走下楼梯,坐在客厅一角的单人沙发上,双手撑在膝盖上,睇着黎婉,“过得好吗?” 黎婉手里拿着遥控器,一手撑着侧脸,“挺好的。” 欧阳杰轻嘲一笑,“自欺欺人!” 黎婉毫无意识的按着遥控器,听到欧阳杰的话,她指尖停在按钮上。 “你凭什么这么说?” 黎婉咬着牙,隔空望着与她同年的欧阳杰,眼里水光闪烁。 “小婉,过得好不好,要问你自己的心!” 欧阳杰声音低沉,那张虽然被岁月镌刻了痕迹的脸颊,却依然能够看出年轻时定然也长相不俗! 黎婉被他说的唇角漫上讽刺,“欧阳杰,我过得很好,你不用担心!” “所以,当初抛弃我,选择陆子荣,是你心甘情愿的?” 这一句质问,客厅里的逐渐浮起了诡异的气氛。 黎婉的骄傲在强撑着她脆弱的神经,她噙着一抹轻谩,看向欧阳杰,“三十多年前的事了,现在说还有意义吗?怪只怪当年你只是个勤杂员,得不到我家人的同意,是你自己无能!” 欧阳杰撑在膝盖上的双手交叉,抿着唇,他垂眸,自嘲,“只要你,开心就好。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我要得都只是你幸福而已!” 言毕,他在黎婉恍惚的眼神下起身,张嫂的脚步声也恰好从楼上传来。 他跟着张嫂走向一层右侧走廊的客房,而黎婉则失神的坐在沙发上,脸颊逐渐失去了表情和血色。 她过得好嘛? 每一次他跟着老爷子回到G市,遇见她都会是同样的询问。 她知道欧阳杰终身未娶,可是又有什么用。 黎婉闭着眼睛,终日强势婆婆的表面下,也不过是一颗孤独的女人心。 儿子不听话,老公形同陌路。 这就是她现在的处境。 即便身在陆家,外人看起来光鲜奢华,但她也还是个女人。 …… 翌晨,砚歌在小叔的怀里醒过来。 明媚的阳光从窗外射入,缕缕强光中能清晰的看到空气中的浮游。 刺目的日光下,将砚歌的脸蛋照射的清丽无暇。 她转眸,一眼就撞入小叔深邃的视线中。 她拉着被子挡住半边脸,“小叔,早!” “早!” 陆凌邺倾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掀开被子起身的同时,说道:“吃饭。” 砚歌一激灵就坐了起来,眼眸散着惊喜:“你做饭了?” “是晏柒!” “哦!” 砚歌似是失落的应了一声,她还记得小叔的手艺,特别让人回味呢。 走到房门口,陆凌邺看到她坐在床上失神的样子,嘴角泛起一丝儿宠溺的笑,“改天,她不在,我给你做!” 砚歌小嘴儿一咧,晶亮的水眸潋滟着清澈的碎光。 门开,晏柒抬手的动作僵在门口,砚歌打眼儿一看,“小柒,大早上的干嘛呢?做招财猫吗?” 晏柒斜斜的扬起一侧的眉峰,呲着牙齿,“等我不在,你再做饭?陆老大,你偏心我也就不说啥了,但为了哄媳妇儿这么使唤你的革命战友,你还有没有廉耻之心?” 陆凌邺唇边的笑意早在看见晏柒时就收敛殆尽。 他眸光若有似无的瞟了她一眼,“没有!” 晏柒怔怔的看着他走向卫浴间的身影,双手抱拳,捏得骨头咔咔作响,“砚歌,别拉着我,我要抗议!” “好,不拉着你!” 砚歌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好整以暇的眯着眼儿戏谑。 晏柒顿时小脸儿垮了,耷拉着脑袋,走向餐厅,一把抱起正吃着荷包蛋的初宝,“她儿子,咱俩私奔好不好?” “柒姐姐,私奔是什么?” 砚歌趿着拖鞋走来,“小柒,你别教坏我儿子。” “什么你的我的,初宝是大家的儿子!” 有了晏柒这个电灯泡,气氛总是开怀忍俊不禁的。 结束早餐,给初宝换上一身帅气的英伦风小西服之后,晏柒和砚歌便率先开车送他去学校。 而简严的车则等待路边,待陆凌邺上了后座,他一惊一乍的说道:“大哥,不好了,你家老爷子回来了!” “嗯!” 陆凌邺应了一声,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简严瞠目结舌,“大哥?你、家、老、爷、子、回、来、了!” 他一字一顿,生怕陆大总裁没听清楚。 陆凌邺蹙眉,“他回来,你激动什么?” 简严都快哭了,“大哥,你不怕吗?” “你看我像怕的?” “不像,可是……” “少他妈废话,赶紧开车!” 160:小柒,你怎么不去说单口相声? I.U总部。 车停在门口,陆凌邺下车,进了大堂直接走进电梯。 在总裁专用电梯即将关闭的一霎那,一只手伸蓦地伸出,挡住了电梯门。 “总裁!” 陆凌邺眸光眯起,看着走进电梯的人,“出去!” 他口吻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叶澜红着眼眶,挤进电梯,略带祈求的看着他,“为什么,要辞退我?” 陆凌邺眉心紧拧,噙着不耐的神色睇着她,“自己想!” “总裁,再怎么说我也跟着你将近一年的时间,难道都抵不过顾砚歌的几句……” “住口!”他眼眸灰暗,锐利的如刀锋出鞘,“自己犯的错,既不知道原因,就没资格询问!” “总裁……” 陆凌邺面无表情,眼睑微阖,带着几许轻蔑,“你是叶景彦的表妹,但,不是我的,最后一次,滚出去!” 电梯已经上行到四层,叶澜的脸颊青红皂白一片,特别是在陆凌邺厉色的视线下,她一阵头皮发麻。 叶澜落荒而逃,可是站在电梯门口,看着关门后继续上行的总裁专用电梯,咬着嘴唇,一脸的不甘。 她听懂了陆凌邺最后那一句话的意思。 也就是说,要不是以为她是叶景彦的表妹,连I.U她可能都进不来。 一直以来,她迷恋陆凌邺,自视甚高的她,也认为只有他这样优秀的男人才能配得上自己。 可是原本好好的一切,都因为顾砚歌的出现而被毁了。 她怎么能甘心? 昨天突然接到被辞退的通知,她不知道被多少人在背后嘲笑讥讽着。 曾经她是傲慢凌人的总裁助理,如今却像是丧家犬一样,想进入I.U的总部大楼,都要对前台撒谎是来工作交接的。 今早,她就发现自己的工牌已经刷不开大楼的门禁,一切被做的这么决,她努力的许久,一朝毁于一旦。 顾砚歌,你等着! …… 砚歌将初宝送进学校后,看到他进了班级,才安心的回到车上。 拉开车门时,晏柒正在打电话,看到砚歌上车,她匆忙说道:“那先这样,你在家等我!” “怎么了?有事啊?” 晏柒点头,“有点事儿,我先送你去公司,然后再过去!” “小柒,没关系啊,你有事就先去忙,我自己可以去。” “哈哈,算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事。现在情况这么复杂,万一你在路上被人拐跑了,你家陆老大还不得追杀我到月球啊!” 砚歌笑得合不拢嘴,“小柒,哪有那么严重,你这么能说,怎么不去说单口相声?” “嘁,我出场费很高的,他们请不起!” 一路和晏柒说说笑笑,砚歌在I.U的门口也下了车。 晏柒降下车窗,“宝贝儿,安心上班,咱们晚上一起回家!么么哒。” 砚歌抿着嘴,哭笑不得的拍了她一下,“快走吧你!” 一阵说笑,在晏柒开车离开后,门口的保安员目瞪口呆的看着砚歌。 真是……世风日下啊! 蕾丝边儿? 砚歌迎着对反的视线,有些尴尬的硬着头皮走进了大厦。 才入内,砚歌低着头迎面就撞到了一个带着黑色礼帽的男人。 她一皱眉,下意识的道歉,“对不起!” “少夫人……” 砚歌歉意的神色在脸上凝结,缓缓抬眸对上对方的视线时,她心漏跳了一拍。 “老首长还在等着!” 欧阳杰带着一个礼帽,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如此突兀的出现在砚歌面前,无异于晴天霹雳。 砚歌怔了怔,第一反应其实想跑,可她比谁都清楚,跑根本不现实。 “欧阳叔,爷爷……回来了?” “嗯,少夫人,跟我来。” 欧阳杰手臂在身侧平伸,示意砚歌。 她重重叹气,垂死挣扎般试探,“欧阳叔,我能不能先去楼上报个到?” “少夫人,害死别为难我了。你也知道,三爷当着老首长的面把你带走,父子俩的关系已经僵化。” 欧阳杰并没有把话说得太深,但是简单的几句,砚歌已经听出了他的用意。 “好吧,我跟你走。” 砚歌内心深处,虽然不愿,可一想到爷爷对她的好,又着实不忍心让这个老人为他们的事情如此殚精竭虑。 一整个上午,砚歌都没有到公司。 她空荡荡的座位,似乎预示着什么。 “大哥,我查到了,监控显示,早上八点二十三分,砚歌和一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走了。你看!就是这个。” 简严说着就将打印出来的照片递给神色冷凝的陆凌邺。 他也很是惊讶,没想到大白天竟然有人能把砚歌从I.U带走,这是不想要命了! 陆凌邺拿着照片,甫一看到上面的人,眼底倏地闪过厉色。 ‘叮铃……’ 一条简讯,恰合时宜的传来。 陆凌邺转眸一看,是砚歌发来的,只有短短几个字:‘小叔,下午到公司!’ 陆凌邺指尖摩挲着手机,坐在桌前什么都没说,表情阴沉骇人。 “大哥,需要我怎么做?我已经联系好……” “出去吧。” 简严惊了,“哈?” “出、去!” 陆凌邺语气沁凉入骨,不容拒绝的态度让简严懵逼的不知所措。 “哦,好!” 他一步三回头的往门外走去,时刻准备着他们家大总裁再有任何的吩咐。 可惜,直到他将办公室的大门关上,陆凌邺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 咖啡厅,悠扬舒缓的音乐袅袅动听,砚歌坐在靠窗的沙发上,如坐针毡。 陆老爷子扶着拐杖,欧阳杰则站在他的身边。 他转眸看着周围现代化气息浓郁的咖啡厅,特别是做旧的墙壁上还有一堆的鬼画符,怎么看都不顺眼。 轻哼一声,他看向砚歌,眼底闪过慈爱的光芒,“丫头,这两天过得怎么样?” 砚歌呼吸一窒,“爷爷,对不起!那天我们……” “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这不怪你,是老三一意孤行!” 砚歌低着头,实在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和面孔去面对陆老爷子。 她低头的瞬间,仍然能够感觉到扎在自己头顶的视线有多么灼人。 陆老爷子环顾四周,态度一如从前,“丫头,喝点咖啡,欧阳打听过了,说着这家的咖啡很有特色,你们年轻人都喜欢。我这把老骨头是跟不上潮流了,像我们那会儿,可没有这么多新鲜的玩意儿!” 砚歌恍惚间,感觉自己的脸蛋发烧。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爷爷的每一句,似乎都带着深意,话里有话。 “爷爷,我……” “丫头,快尝尝啊!” 陆老爷子再一次打断了砚歌,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眉目慈祥,满眼疼爱。 他越是这样,砚歌心里的负罪感就越是浓重。 她端着咖啡,食不知味的喝了一口,满腔的苦涩,瞬间像是剧毒一样,浸入到四肢百骸。 正如她此刻的心情一样。 “丫头啊,有些话,老头子我不该说,但是,你也不小了,在陆家这段时间来,我自认为待你不薄,你觉得呢?” 沉默了片刻后,陆老爷子终于话锋一转。 砚歌放下咖啡杯,点头,“爷爷,你对我很好。真的很好。” 她由衷的点头,没有任何迟疑的回答,陆老爷子很是欣慰的叹气,“你知道就好。老头子我对你就像是雨菲一样,你一个人在外面,也不容易,我看着也心疼。” “爷爷……” 砚歌的心情已经被拉扯到麻木,一会儿冷一会儿热。 耳边,似乎还回荡着上次在B市的别墅里,她偷听到的那些话。 “丫头,我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当年我们这一代,过得苦啊。陆家能有今天,那也是我用命换回来了的。老头子我可能是固执又古板,但是……你能不能为爷爷考虑一下?也为陆家多担待几分?你可知道,如果你和老三不顾后果的在一起,等同于将我这大半辈子的努力,都付之一炬。丫头,你能懂这种丑闻对我们陆家是何等致命的打击吗?” 161:只要你离开他,爷爷什么条件都答应你! 砚歌的脸蛋氤氲在窗外的阳关下,而陆老爷子的一席话,如同将她整个人都带入到黑暗之中。 曾经,她离豪门很远。 听说过,豪门脸面大如天的说法。 更是看到过不少新闻,嫁入豪门的女子,光鲜亮丽的身后,是不能公之于众的丑闻。 又有多少女人,要打碎牙齿往肚里吞。 这是豪门,不仅门第高大,同样规矩众多。 陆家,在她所知的范围里,已经绝非是豪门二字能够概括的。 部队出身,铮铮铁骨的军人,从上到下令人敬仰的首长。 如果他的家门里出现这样的事件,在人情伦理面前,都无异于让所有人看笑话。 而军中,正直严明的化身,如何能容许这种事? 这个道理,砚歌在这一瞬,突然间明白了陆老爷子的良苦用心。 他为了维护陆家,打定主意是不可能会同意她和小叔的事。 即便他可能已经知道了少然的真实取向,也必须要在外人面前维护好陆家的尊严。 砚歌的小脸煞白,嘴里还蔓延着咖啡的苦涩,心却已经沉到没边儿了。 她懂,爷爷无法撼动小叔的想法,所以转移视线,从她身上下手。 可是…… 她也舍不得,她也不愿意。 砚歌水光潋滟的眸子,蓄着清幽的晶莹。 不知是被阳光刺痛,还是心绪难纾。 她就那么定定的和陆老爷子对视,找不到声音开口,仿佛失了声一样,没有反应。 “丫头,你也承认我待你不薄,那爷爷能不能恳请你一件事?” 恳请! 一个军人出身极具威严的老者,用了恳请儿子。 砚歌的眼角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她吸了吸鼻子,心里顿挫般的疼,“爷爷,您说……” 砚歌的嗓音已经带着一丝儿颤抖,沙哑低沉,让陆老爷子的脸上也泛起不忍心。 他皱眉,精锐的视线不放过砚歌一丝一毫的表情,“丫头,离开他。只要你离开,爷爷我答应你所有的条件!” 陡地,砚歌忘了呼吸一样,水眸卷着一抹逞强,看向了窗外。 原来这不是商量,而是一场交易,或者说是谈判! “少夫人,老首长也实在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的。你不要怀疑老首长的用心,他是真的疼爱你,才会和你这么说。不然,你应该知道,我们其实有很多种办法,能够分开你们。” 站在陆老爷子身边的欧阳杰,此时冷静的说了一句。 砚歌从窗外收回视线,幽幽的望着欧阳杰和陆老爷子。 有那么一瞬,她觉得特别陌生。 “丫头,爷爷不会逼你的。你自己想想清楚,三天后,给我答复!” 陆老爷子双手撑着拐杖,睇着对面的砚歌,摇头叹气,让欧阳杰结账之后,他起身离去前,轻轻的拍了拍砚歌的肩头。 “丫头,爷爷等你的答复!” 不得不说,陆老爷子这步棋下的很微妙! 他选择迂回战术,不再正面和陆凌邺冲突,反而选择曲线救国的方式,在砚歌身上下手。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砚歌甚至连拒绝的话都无法当面说出口,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窗外的陆老爷子和欧阳杰开车离去。 如果他对自己不好,或者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命令语气,砚歌都会有对策。 偏偏打感情牌,是她最不堪一击的弱点。 砚歌一个人坐在咖啡厅里,一直到中午,都一动不动。 服务员几次三番的过来给她的咖啡杯添上热水,直到咖啡的颜色已经清淡的像是一杯苦茶。 隐约地,砚歌空洞的眸子察觉到对面有人落座。 她闭上眼,调整呼吸,扭转情绪,抬眸一看,情不自禁的蹙眉,“怎么是你?” “那你希望是谁?” 萧祁的出现,让砚歌觉得意外。 他坐在陆老爷子之前的位置上,双腿交叠,歪头打量着神色不对劲儿的砚歌。 垂眸看了一眼她桌前的咖啡,萧祁眉头微扬,“看样子,有心事?” “你管得真多!” 砚歌心烦意乱,提不精神,也不想和萧祁浪费唇舌。 她起身要走,却没想到一动不动的坐了太久,一起身双腿就泛起一阵无力的酸麻。 砚歌再次跌回到座位上,小脸憋闷近乎扭曲。 她喘着气,低着头,紧紧咬着自己的小嘴儿,一言不发。 萧祁妖孽的眉眼精光乍现,“如果腿麻了,我不介意抱你离开。” 这般挑逗,刺激了砚歌脆弱的神经。 她一抬眼儿,美目里满是愤怒。 随手拿起桌上褪了色的咖啡,没有任何预兆,直接对着萧祁就泼了过去,“萧祁,少给我玩儿风流!” 萧祁全然没想到砚歌会有此举动。 一整杯咖啡,被如数的泼到他脸上。 萧祁愤怒的站起身,低吼,“顾、砚、歌!” 正值中午,咖啡厅的人本就不少。 在萧祁的怒吼中,所有人都侧目看着他。 咖啡染脏了他的衬衫,打湿了他额头的发髻。 顺着他的俊脸一滴滴流淌下来,虽然狼狈,但仍然不失他的俊美。 对于萧祁的叫唤,砚歌恍若未闻。 一整个上午,她情绪低落到谷底,正愁没地方纾解,怪只怪萧祁撞到了她的枪口上。 泼了萧祁一杯咖啡,砚歌疾步离开咖啡厅。 匆匆站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后吩咐师傅,“去I.U大厦。” 车缓缓行驶,砚歌拍着胸脯回头看,见萧祁没有追上来,她松了一口气。 刚才真的是怒极攻心,所以没有顾忌到后果。 如果不是她跑得快的话,万一被萧祁捉到,凭他的为人,恐怕会泼自己三杯咖啡都不止。 砚歌叹气,坐在车上,思绪神游。 经过萧祁的捣乱,她的情绪倒是平稳了几分。 还有三天。 如是想着,砚歌便自嘲的苦笑。 她竟然也会有这么鸵鸟般的想法。 咖啡厅距离I.U并不远,开车不到十分钟就到了楼下。 砚歌付了钱,站在门口,努力的平息着心里不平静的情绪。 拍了拍脸蛋,展眉咧嘴,站在大厦的玻璃幕墙下,她看着自己怎么都提不起劲头的脸蛋,嫌弃的撇撇嘴。 没办法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只是,她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想法,想要离开小叔! 经历过巴黎的那一次,她更加珍惜自己的这一份来之不易的感情。 说离开,谈何容易! 砚歌不停的深呼吸,直到自己的脸色看起来没有那么难看之后,她才昂首挺胸的走进了大厦。 顶层总裁办,她一出电梯,前台行政就连忙起身,“砚歌姐,有人找你,等了你好久。” “哦是吗?谁啊?” “就是之前和你来过这里的,晏柒小姐。” 砚歌神情瞬时松懈,“谢谢,我这就去!” 绕过前台,走向办公区时,砚歌甫一出现,晏柒就跳着脚跑来,“砚歌啊,你没事吧?” 她惊讶,“没事,怎么了?听说你找我?” 晏柒忍不住咬着牙敲了砚歌脑门一下,“还怎么了,都出大事了!” “啊?” 晏柒睇着砚歌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拧了拧眉,“我来问,你来回答。” “哦,好!” 晏柒环顾四周,随后拉着砚歌就躲进了茶水间。 “砚歌,你说,最近你和陆老大之间有没有矛盾?” 砚歌狐疑的摇头,“没有啊?” “真的?” 见晏柒不信,她连连点头,“真的,到底怎么了?” “哈,那没事儿了!” 晏柒没头没脑的一番表现,砚歌愈发的怀疑,“小柒,你说谎!” “别逗了,我怎么可能会说谎。就是试探你一下,只要你俩没矛盾就行。好好过日子哈,我还有事呢,继续去办事了。哦对了,今晚上我就不来接你了,这么做的根本原因,就是为了让你明天早上能吃到陆老大亲手做的早餐。怎么样,我是不是最可爱的人?嘿嘿,走啦,回见!” 162:顾砚歌,我要定了! 晏柒莫名其妙的跟砚歌说了半天,最后摆摆手潇洒的走了。 砚歌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蹙眉无奈的摇了摇头。 一转身,鼻尖儿窜入烟草味道,抬眸就撞入陆凌邺深邃的暗眸。 “回来了?” 两个人站在办公区的走廊里,他英挺卓绝的模样,深深的镌刻在砚歌的脑海中。 她轻轻抿嘴儿,眼神清丽潋滟,“嗯,回来了!” “说什么了?” 砚歌明媚一笑,“没说什么,除了骂你,还是骂你!” 陆凌邺暗眸阴测测的睇着她,“嗯?确定?” “当然了,总裁,我要去工作了!还有好多报表没整理呢。” 砚歌的表情和态度与往常没有任何区别,她精致小巧的脸蛋儿扯出一抹笑容,与陆凌邺错身的瞬间,她的笑容顿时僵在了嘴里。 陆凌邺转身,睇着她看似轻快的步伐,冷眸却缓缓凝在了她沉重的背影上。 似乎,砚歌自己的都没发现,她努力佯装的镇定,却被自己身上的低落情绪泄露了心事。 …… 一整天,砚歌忙碌的忘了吃饭,忘了喝水。 所有的工作,她恨不得都在一天里全部做完。 重要的,不重要的,她都聚精会神,将所有的思维全部融入到工作中。 总裁办公室内,陆凌邺手肘撑着老半天,从百叶窗看去,不时能看到砚歌走走停停的忙碌身影。 他双手交叠,眸光瞬也不瞬。 小女人,不对劲儿呢! ‘咚咚咚——’简严站在门口,“大哥!” “备车!” “啊?”简严一怔,手中的文件夹差点没拿稳,“大哥,我有很重要……” “备车,去楼下等我!” 陆凌邺起身,穿上风衣,完全不给简严再说话的机会。 简严怔愣愣的看着他狂傲离去的背影,嘴里嘟囔,“可是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说啊。” 言毕,他就从文件夹里拿出了一个信封。 简严踌躇片刻,将信封一把撞进西服口袋里,将文件夹随手放在桌上,小跑着跟了出去。 砚歌回到座位,恰好看到陆凌邺离开办公室。 她没由来松了一口气,一整个人被提着的一根弦儿,此时猝然崩裂。 失神的看着电脑屏幕,突然感觉自己就像是趴在窗户上的苍蝇,前路一片光明,却根本找不到出路。 看了一眼时间,下午四点。 砚歌摸着自己沁出细汗的额头,挫败的叹气。 …… 陆凌邺离开办公室时,已经悄然拨了一通电话。 “欧阳叔,聊一聊!” 听到对方的回答,陆凌邺应了一声,“我和你!” 电话挂断,简严也已经开着车从停车场的方向快速驶来。 陆凌邺上车后,一言不发的将后座与前排的隔音板升起,简严张着嘴,想说的话再次被噎了回去。 陆宅门外,简严眼看着陆凌邺下车,直接上了停在门口的黑色后座,摸了摸自己怀兜里的信封,哀叹了一声。 看来只能等大哥不忙的时候再给他了。 “三爷!” 欧阳杰透过后视镜望着陆凌邺,见他俊彦寒霜,便微微垂眸。 “老爷子找她,都说了什么?” 欧阳杰拧眉,试探的反问,“少夫人没告诉你吗?” “据实说!” “三爷,您这是诚心为难我。少夫人都没有告诉您,我如果说了,不合适。” 陆凌邺的眸光顺然卷起一阵寒刺,“欧阳叔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固执?” “这……呵呵,可能是跟着老首长年头长了,所以被潜移默化了。” 陆凌邺薄唇轻嘲,“是吗?我以为欧阳叔应该是个聪明人!” “三爷,您真的别为难我。论能力,论手腕,我肯定不是你的对手。但老爷子那边的情况,即便我不说,您也应该心里有数!你和少夫人的事,到目前为止,他是绝不可能接受的。” 欧阳杰的话虽然没有明说,但他相信陆凌邺一定能够听懂他话中的含义。 车内的气氛沉默着,少顷,陆凌邺拉开车门,作势倾身而出之际,口吻淡然,“欧阳叔,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不管老爷子和她说了什么,请你帮忙转达。顾砚歌,我要定了!” ‘嘭’的一声,陆凌邺甩上车门。 车身被震得颤动了几下,一如欧阳杰不平静的内心一样。 陆凌邺回到车上,简严明显看出他神色阴鸷冷冽。 “大哥,回公司吗?” “嗯!” 简严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经验告诉他,一般在这种时刻,他还是尽量保持沉默的好。 …… 开车回到公司时时间已经临近五点。 陆凌邺并没有下车,拿着手机拨通了砚歌的电话。 “喂,小叔!” 砚歌的声音平静婉转,他低头开腔,“忙完了吗?” “啊,忙完了。” “下楼!” 砚歌沉默了一秒,“小叔,我已经走了。” “在哪儿?” “马上就到金福森了,你有事就先忙,我去接……” “等我!” 陆凌邺不等砚歌说完话,将电话挂断后,按着通讯按钮,“去金福森。” “好的,大哥!” 简严二话不说,调转车头,就奔着金福森而去。 说不上来的感觉,好像大哥和砚歌之间,要发生什么似的。 该不会是因为昨天那个女人吧? 金福森学校门口,砚歌一个人站在路边,等了不到十分钟,就听到下学的铃声。 她嘴边泛起嫣然浅笑,眸子瞬也不瞬的望着校园里面。 ‘叮铃铃……’ 手机在这时候响起,砚歌低头一看,不禁诧异,“小雨!” “哈喽,砚歌啊。” 听到林小雨还是那么兴致昂扬的强调,砚歌隔着电话忍不住笑出了声,“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嘁,这话让你说的,好像我是白眼狼儿似的。” “没有,我可没那么说哦!” 电话里,林小雨哼哧了一声,“内个,你晚上有没有时间?” “今晚?” “对啊!” 砚歌想了想,“怎么了?有什么事?” “嗨,我……我这不是回G市了吗?正好有个宴会要参加,所以……想让你陪我去一趟!” 砚歌一怔,蓦地咬牙,“林小雨,你又偷偷摸摸的回来,都不告诉我?敢情要不是有事的话,你还想不到我呢呗!” “砚歌,好砚歌,我错了还不行嘛!” 林小雨撒娇哀求的口吻,让砚歌无奈的叹气,正想说话,转眼就看到路口有一辆黑色的车缓缓驶来。 她眼神儿闪了闪,忙不迭的说道:“小雨,我有时间。在哪儿,我去找你?” “你在哪儿呢?我接你去吧!” “也好,我在金福森学校。我一会发给你定位,等你!” “哦啦!” 挂断电话,黑色轿车也恰好停在眼前。 砚歌让了让步,看着陆凌邺从里面倾身而出。 她扬起一抹笑容,“小叔,来得真快!” “晏柒呢?” 陆凌邺看到自己的宝贝一个人站在秋风里,外衣都被吹得在身边不停荡漾。 他眉头紧锁,眸色不悦。 “她说今天有事,所以我就自己过来的。” “她能有什么事!” 陆凌邺依旧不悦,砚歌轻笑望着他,“小叔,人家也有私生活的,再说总不能天天把她绑在身边啊。小柒已经很够意思了!” “哼!” 陆凌邺冷哼,动作却非常温柔的将她泛着凉气的小手握在掌心里。 暖暖的温度,熨帖了她的瑟瑟。 少顷,砚歌惊慌的将自己的手收回,转身就看到几名小朋友穿着一样的英伦风西服走了出来。 场面,和昨天差不多,初宝身边依旧‘莺莺燕燕’。 砚歌笑了,睇着陆凌邺揶揄,“小叔,昨天晏柒说,初宝的魅力真大,和他老子不相上下!” 闻声,陆凌邺不悦的眉宇舒展,“这话,没错!” 砚歌咯咯一笑,初宝也背着小书包迈着小腿儿跑来。 只不过,砚歌正打算弯腰接住他,结果小家伙脚下一转,就从砚歌的面前闪到了陆凌邺的身边,临了还抱着他的腿,看着砚歌尴尬的动作,和砚歌开起了玩笑,“妈咪,好不好玩儿?” 砚歌眯着眸子,恶狠狠的对他伸出手,“顾初宝,敢跟你娘玩儿?咬你哦!” “咯咯咯咯,舅姥爷,救命~嘿嘿嘿!” 砚歌和初宝绕着陆凌邺跑了两圈儿,母子俩的欢声笑语也感染了旁边不少的小朋友。 诚然,也有一些自视甚高的家长,对他们这样当街打闹的样子噙着鄙视的视线。 但转眼再一看,见到陆凌邺那突兀又出色的身影,不少家长都眼底泛起狐疑之色。 怎么陆三爷也会出现在这儿? “好了,上车吧!” 初宝和砚歌玩闹了一会儿,直到他们都气喘吁吁,陆凌邺才口吻磁性低柔的开口。 “舅姥爷,抱!” 初宝撒娇的扯着陆凌邺的风衣,小身板往后仰着,尽可能的仰头望着他。 陆凌邺二话不说,夹着他就抱在怀里,拉开车门,让初宝先坐进去,转身正要拉着砚歌上车时,却见她后退了一步。 “嗯?” 陆凌邺眉宇轻蹙,眼底闪过一丝不解。 砚歌笑着,站在车旁,“小叔,你和初宝先回家吧,小雨回来了,她要来找我吃饭。” “小雨?” 砚歌点头,“就是我的大学闺蜜,林小雨。你应该知道的,之前我还陪她……” “不准!” 陆凌邺一句反对,砚歌顿时心漏跳了一拍。 她咬了咬嘴唇,“小叔,别这样嘛。” 陆凌邺的眸色暗了暗,“几点回?” “我尽快,好不好!” 初宝从车里探头,“妈咪?不带我去吗?” “妈咪有事儿,你乖乖和舅姥爷回家。舅姥爷做饭特别好吃,让他做给你,怎么样?” “真哒?”初宝大眼睛里噙着惊喜,“舅姥爷,是真的吗?” 陆凌邺喟叹,“她来接你?” “嗯!” “上车等,外面冷!” 砚歌扯了扯嘴角,没再拒绝。 他的关心总是带着他霸道的属性,让人根本无法回绝。 车上,砚歌和初宝又玩儿了一会,不到二十分钟,电话响了。 砚歌拿着手机,对着陆凌邺晃了晃,“小叔,没骗你哦!” “知道了!” 陆凌邺的嗓音低沉却充满着磁性,砚歌亲了亲初宝,一边接电话一边下车,“小雨,你到了?” “嗯,你在哪儿?” “你车牌号多少,我找你吧!” 砚歌关上车门之际,还对着里面的爷俩儿挥挥手,初宝眨着星星大眼,“妈咪,再见!” 163:原来你就是那个大哥的女人! 砚歌在陆凌邺的注视下,坐上了林小雨的车。 刚刚坐稳,手机进了一条简讯,“我和儿子,在家等你!” 她没有回,反而是透过风挡玻璃看着对面车里的陆凌邺。 “小雨,走吧。” 砚歌的脸蛋,在车头转向另一边的时候,几乎瞬间垮到了地上。 她一整天的逞强,在离开他的视线时,轰然倒塌。 两辆车,分别开向了两个方向。 拐角,红灯,林小雨侧目睇着砚歌,“你怎么了?” “没事儿。” 林小雨撇嘴,“撒谎,顾砚歌,你知不知道你所有的情绪通过你那张脸就能看出来。还死鸭子嘴硬。” “你干嘛,刚见面就打击我。没看到我心情低落嘛?” “看到了,那又怎么样,心情好坏,不还是一样要活着。” 林小雨这番话,砚歌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 强行将心底五味陈杂的情绪压下,砚歌这才环顾着车厢,看着这辆宝蓝色的小轿车,“小雨,新买的车?” 林小雨抿嘴,“没有,别人借给我开的。” “哦!怎么突然又回来了,你每次都神出鬼没的,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搞什么地下工作了。” 砚歌仔细的打量着林小雨的脸蛋,意外的发现她黑眼圈儿明显。 林小雨叹气,苦笑,“就我这德行,要是真搞地下工作,分分钟不就被发现了。” “那倒也是!” 砚歌煞有介事的揶揄,好朋友之间的谈话,从来不用思考也不必顾忌。 随着车行驶在高速上,砚歌好奇的问道:“今晚上是什么宴会?很重要吗?我这身衣服……” “哎呀,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场合,就是几个朋友吃点饭而已。” 砚歌:“哦,我还以为如果很重要,就换身衣服再去,毕竟不能给你丢人啊。” 林小雨垂眸闪了闪神,“砚歌,其实今天……哎,算了。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等宴会结束,我再跟你细聊吧。” “嗯?有情况啊你?” 对于林小雨这样的口吻,砚歌直觉她有事瞒着自己。 整日嘻嘻哈哈的姑娘,现在突然变得深沉甚至有点多愁善感,要说没事也不太可能。 林小雨倏地瞬了一眼砚歌,叹气,“你先别问了,反正……今晚上我之所以叫着你,其实就是想让你帮我撑一下门面!我不想太丢人,也不想被人瞧不起!” 这番话,是砚歌从没想到会从林小雨的口中听到的。 她愈发觉得事情不简单,心情也浮浮沉沉,难以找到宣泄的出口。 是不是最近大家的生活都处处艰难? 她因为爷爷的话,强忍着难受,也要在小叔面前表现得若无其事。 而看到这样的林小雨,砚歌忍不住猜测,“小雨,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恋爱?呵,我没那个福气!” 林小雨自嘲的口吻,她身边的砚歌觉得很不舒服。 印象里的她,从来都是朝气蓬勃的,一张娃娃脸笑起来特别有感染力! 砚歌心思沉沉,没再说话。 六点一刻,林小雨开着车来到了一家意大利牛排馆。 高端大气的门面映衬在蓝色的灯箱下。 门前的一方天地,都变成了一片静谧优雅的蓝。 这种西餐厅,砚歌很少来。 将车停在路边的车位上,林小雨穿着一件及膝的牛仔裙,搭着一件运动外套,身侧还斜背着一个玲珑小巧的背包。 砚歌虽然穿着一身正装,但站在牛排馆门前,也还是觉得格格不入。 “走吧,就是这里了!” 林小雨挽着砚歌的手臂,在门口的服务员热情迎接的目光中走了进去。 牛排馆里面的人不多,摆放有序的餐桌都铺着白色的桌布,每一张餐桌都放着花瓶,里面插着一枝玫瑰。 情调绝佳的西餐厅,砚歌和林小雨徐步往里面的包间走去。 一排独立的包间,林小雨数了数,走到第三个包间门口时,她站定看着砚歌,“就是这儿了!” 砚歌点头,“那进去吧。” 林小雨敲了敲门,包间服务员打开门,里面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来了?进来吧。” 这声音,砚歌恍惚了一瞬。 林小雨屏息,在迈开腿之前,她似乎狠狠地吸了一口气。 她走进去,顺手拉着砚歌一同走了进去。 包间里面,是一水儿的白色装潢布景。 一条长长的餐桌上摆放着三个烛台。 桌边两侧,已经坐了不少人。 林小雨的视线定格在长桌主位的男子身上,“这是我的好朋友,砚歌。” 主位上的男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砚歌,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坐在长桌右侧的女子。 他起身,尴尬的开口,“砚、大嫂……” 林小雨震惊的回头,视线触及到砚歌微僵的脸色时,捏了捏她的手臂,“砚歌你们认识?” 言毕,砚歌并没有回答。 只是,她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看着长桌前纷纷起身的几人,眉心下意识一跳,最后无奈的笑着摇头,“世界真是小啊!” “砚歌,你、你怎么来了?” 同样在场的晏柒,不知所措的起身看着砚歌,脸上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晦涩神情。 砚歌将他们的视线一一收入眼底,耸肩,指了指林小雨,“陪我闺蜜来的。” “大嫂,那……赶紧坐下吧。” 晏青暗暗瞪了一眼晏柒,随即连忙拉开长桌前的椅子,对砚歌招呼着。 包括温小二、司睿、以及许久不见的柳崇明都是一脸难以言说的表情。 “砚歌,原来你就是他口中那个‘大哥的女人’啊!” 林小雨惊喜莫名,当着所有人的面,笑了起来。 “你过来,做这儿!” 顾昕洺一个头两个大,走到林小雨身边,拉着她往长桌的左侧走过去。 晏柒则走到砚歌面前,带着她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满场,只有一个女人,砚歌不认识。 就是那个坐在顾昕洺主位右侧的女子。 砚歌没忽略对方打量自己时候那极具穿透力的视线。 和晏柒一同落座后,服务员走到顾昕洺的身边,“请问可以上菜了吗?” “上吧。” 顾昕洺的语气有些低沉,而宽敞豪华的包间里,自打砚歌坐下后,就一直没人说话。 她环顾四周,隔着桌子看着坐在自己斜对面的林小雨,却对顾昕洺问道:“洺子,你俩?什么情况?” 顾昕洺的眼神儿又看了看他右手边的女子,“没什么情况,就是好朋友聚餐!” 一句‘好朋友’,林小雨骤然垂眸。 此时,长桌前分布的座位,在砚歌眼里颇有些值得探究。 顾昕洺独自坐在长桌首位,而右侧是不知名的女子,女子的对面则赫然坐着林小雨。 女子的身边,依次是晏青、晏柒,还有她。 对面,则是林小雨、温小二和柳崇明以及司睿。 这样的布局,砚歌敏锐的感觉到,林小雨和顾昕洺的关系,似乎不一般。 而那名女子,则过多的夺走了顾昕洺的视线。 两女争一男? 这么狗血?! 不过顾昕洺和林小雨,这样的组合,她倒是乐见其成。 两人的性格相近,说不定已经擦出了不一样的火花呢。 “洺子,这位大嫂,你不介绍一下吗?” 女子突兀的开口,不期然的,让砚歌蹙了蹙眉。 可能是她多心了,不然为何觉得对方的称呼带着几分讥诮? 她们之前并没见过,也不认识,砚歌黯然喟叹,看来心事太多,她都产生了幻觉。 顾昕洺的视线一一略过在场的几人,清了清嗓子,“林婧,她是顾砚歌。” “大嫂,这位是乔林婧,我们的好友兼战友。后来她出国了,最近才回来,所以大家一起聚一聚!” 砚歌了然的挑眉,隔着晏柒和晏青,对着乔林婧含笑点头,“你好。” 乔林婧身板坐得笔直,披在右侧的波浪随着她转头微微轻颤。 她杏眸轻眨,定定的看着砚歌,沉默了三秒后,才微微扯唇作为回应。 164:有什么好说的,炮友而已! 乔林婧不吭声的表现,气氛瞬间尴尬了。 砚歌本没有多想,但看到她这样的反应,心下难免觉得古怪。 同样身为女人,砚歌直觉她对自己似乎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敌意。 “乔小姐,人家和你说话,怎么都不理呢?” 林小雨正视着对面的乔林婧,眼底泛着一圈儿圈儿的涟漪。 言毕,顾昕洺几不可察的皱眉,睇着林小雨似是警。 砚歌不甚在意的摇头,看着斜对面为她出头的林小雨,“没关系,本就不熟悉。” 对于无谓的人,无谓的事,砚歌鲜少会放在心上。 她现在已经举步维艰,心里郁结难舒了,哪里还有时间为了不知名的人去自寻烦恼。 乔林婧被林小雨哼哧了一句,立时挑起眉头,闪着波光的杏眸望着顾昕洺,“果然是只小野猫呢。” 这称呼,若顾昕洺说,则带着几分宠溺和调侃。 但乔林婧的语气,砚歌怎么听都像是讽刺。 “乔小姐,咱们不熟,这话你说不合适!” 林小雨对乔林婧表现出的敌意,让长桌前落座的所有人都讳莫如深的垂眸。 真是一盘难解的棋局。 顾昕洺身边一直有只小野猫,他们都知道。 但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可是,偏偏这个时间段,乔林婧回来了。 顾昕洺对乔林婧的心思,只要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而乔林婧的心里,却另有所属。 这错综复杂的关系网,简直是醉了。 每个人各怀心事,就连往常活跃气氛的温小二,都变得沉默了许多。 砚歌的视线穿梭在林小雨和顾昕洺的身上,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好像又不太像是情侣之间那么亲密。 她暗自打量着,乔林婧在听到林小雨的话后,则轻笑着,美目流转着水光,睇着她,“这位小姐,似乎对我有敌意?” 乔林婧直面开口,砚歌下意识看向她。 这样的话,当面说说出来,分明是搞事! 她蹙眉,在第一眼看到乔林婧时,就能看出这个女人心高气傲。 坐在桌前,她腰板挺得最直,举手投足风情无限,又傲气的让人不敢贸然侵犯。 这样的女人,身世定然良好。 她和黄安琪不同,因为她的身上没有黄安琪那么矫揉造作,惺惺作态。 她的高傲,在行为举止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砚歌展眉,无声喟然叹气,这样的女人,一出生应该就是天之骄女。 所以坐在这西餐长桌前,一点都不违和。 至于她呢,出身普通,更喜欢的则是接地气的火锅料理,一天一地,注定她们合不来。 砚歌心里对乔林婧给出了最透彻的分析。 林小雨则在乔林婧那双闪着几分轻谩的视线里,扬唇冷笑,“我又不认识你,对你怎可能有敌意。真是莫名其妙!” 安静。 七八个人围坐在长桌前,在这一刻却显得过分的安静。 砚歌揣摩不透所有人的心思,只能尽可能的平息林小雨如刺猬般的脾气。 “洺子,还不上菜啊?我都饿了!” 砚歌开口,话锋一转,略带几分轻快。 脸色已趋近阴沉的顾昕洺恍然的展眉,敛去几分怒气,促狭的笑着,“大嫂,你这么说,会让我们误会大哥没有喂饱你的。” 砚歌的脸蛋倏然一红,完全没想到嘴贱的顾昕洺会突然说出这番话。 她想都不想就拿起桌上的餐巾,对着他的俊脸就甩了过去,“就你长嘴了!” “哈哈哈哈!” 有了砚歌和顾昕洺的对话,气氛瞬间活络了不少。 一直沉默着玩手机的温小二将手机放在兜里,看着对面的砚歌,“大嫂,陆老大很忙吗?叫他一起过来,结果他说有事。” 砚歌一惊,张了张嘴,突然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原来这个场合,也叫了小叔。 回想起离去前,他发给自己的那条信息,砚歌有那么一霎那想立刻飞回到他的身边。 他拒绝这样的宴会,选择回家。 而她却因为逃避,反而陪着小雨出现在这里。 还真是阴差阳错呢。 “温小二,你去问问服务员,什么时候上菜!” 顾昕洺隔空看着温小二,眼眸微眯,略带嫌弃的瞪着他。 没心没肺的温小二恍若未闻,端着桌上的红酒杯就喝了一口,“你做东,你咋不问!” “操!老子使唤不了你了?” 温小二往柳崇明的身边靠了靠,柳崇明立马一躲,“温小二,你少来求保护这一套!挨怼你活该!” “都能不能行了你们!”温小二低咒一声,嫌弃的瞪了一眼柳崇明。 “还不赶紧去!” 顾昕洺哼了一声,温小二伸着食指对着他比划了两下,“行!官人,算你狠!” “去你大爷的,谁特么是你官人!” “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笑声热场,砚歌虽然也忍俊不禁,可这心里却像是长草了一样。 ‘吧嗒’一声,打火机响了。 顾昕洺老神在在的点燃一根烟,叼在嘴边嘬了一口,“晏柒,平时你话挺多的,今个儿咋了?舌头被猫叼走了?” “呸!”晏柒斜睨着顾昕洺,“我这叫思考!” “就你?还思考?一加一等于几,算明白了吗?” 晏柒一拍桌子,“顾昕洺,你丫别嘚瑟啊,要不然有你好看!” “喂,她哥,你妹妹要上房揭瓦啊这是!” 晏青目不斜视的看着手里的菜单,“她就是上天,也正常!” 晏柒冷不防的将视线扎在晏青身上,拧眉不屑,“从坐在这儿开始,你就一直看着这一页,你看出啥来了?” “管着嘛!” 晏青和晏柒这对相爱相杀的兄妹,对话总是让人出其不意。 乔林婧自始至终都宛若局外人般,静静的坐在一畔,旁观着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阿嚏!” 林小雨蓦地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皱眉看着顾昕洺夹着烟头的手,放在自己这一侧的桌边。 她嫌弃的看着他的手,“你把烟拿走。” 林小雨有鼻炎,这件事顾昕洺是知道的。 言毕,顾昕洺挑眉睇着林小雨,薄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 他夹着烟,放在嘴边又吸了一口,乔林婧却说道:“洺子,少抽点儿!” “嗯,就一根!” 顾昕洺说着,就在林小雨逐渐难看的表情下,将烟头掐灭了。 这一幕,林小雨的心猛地抽疼了两下。 曾经,她即便鼻炎犯了,呼吸都格外困难,也从没有开口让他少抽点儿。 因为他说过,烦躁的时候,总想抽根烟解乏。 所以,她用行动隐忍,不想他为自己而忍着烟瘾。 但现在…… 林小雨咬着牙,眨着水灵灵的眸子,看着对面的乔林婧。 她一身运动外套和牛仔长裙,就算朝气蓬勃,但和雍容优雅的乔林婧相比,还是被比到了泥土了。 心里憋屈,林小雨看着顾昕洺掐灭的烟头,冷嘲热讽,“怎么以前没见你这么听话?” 顾昕洺眸光幽幽闪过暗芒,长臂伸出,在她的脑门上弹了一下,“小妞儿,今个儿爷有客人,爪子收好!” 林小雨吃痛,反手一巴掌就拍开了顾昕洺,“你才是爪子!” “不听话了?” 顾昕洺眼眸眯紧,几分不悦闪现,俊彦也再次沉了下来。 “听话?听什么花,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眼看着顾昕洺和林小雨的争吵愈发剧烈,砚歌手臂撑在桌子上,开口打圆场,“你们俩,都少说两句。不是说了有客人在,都不嫌丢人的?” 顾昕洺看了一眼砚歌,“林婧不是客人。” “那难不成还是你的内人?” 林小雨炸毛了! 她冷声嘲讽,这一句话脱口而出,砚歌心道不妙。 不管怎样,她都看出来顾昕洺对乔林婧不一般的态度。 男人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都是要个脸面的。 暂且不管他和小雨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恩怨纠葛,但小雨这句话,恐怕…… 正如砚歌所想,顾昕洺听到林小雨这句讽刺之后,他怒极反笑,鼻翼翕动的盯着她看了看。 下一秒,眸光一转,唇边扬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容,“林婧,她说你是我的内人。你同意不?” 乔林婧伸手拢了一下耳边的波浪长发,“我可没那个荣幸。” “听、见、了、嘛!” 顾昕洺反唇相讥,甩给林小雨一个冷傲的眼神,摆明了不屑一顾。 不光是林小雨接受不了,包括砚歌都觉得顾昕洺有些过分。 一旁始终没吭声的司睿轻轻叹息,“我说,今天干嘛来了?洺子,你该不会是想让大家看热闹吧。说了这么久,你还没介绍一下呢。这位小野猫,和你什么关系?” 司睿的话,一语戳中要害。 砚歌点点头,也随声附和,“对啊,洺子,我和小雨认识这么久,还不知道原来你俩也有关系呢?解释一下,你俩到底怎么回事?” 林小雨看着砚歌温润的双眸,抿了抿嘴,赌气似的往椅背上一靠,“让他说吧。” “我说?”顾昕洺冷笑,“有什么好说的?炮友,而已!” 顾昕洺不着调的态度,瞬间让好几个人都开口喝斥她。 砚歌轻呼了一声,“洺子!” 司睿则直呼其名,暗含警告,“顾昕洺!” 脾气最火爆的晏柒,直接拍桌子,“诶,你说话注意点,还要不要脸啊!” 砚歌将视线从顾昕洺的脸上收回,担忧的看着抿嘴一言不发的林小雨。 她大大圆圆的眼睛泛着水光,一瞬不瞬的看着顾昕洺。 林小雨本就是娃娃脸,就算是生气,也可爱的不行。 她气鼓鼓的脸蛋,憋得通红,眼睛瞪的溜圆,呼吸都慢了好多。 “顾昕洺,你说我是你的什么?” 林小雨的嗓音沙哑,几分哽咽的颤抖丝丝儿泄露。 砚歌拧眉,忍了忍,还是下意识的说道:“洺子,开玩笑也不能这么说,小雨……” “大嫂,我没开玩笑!这是事实!” “啪!” 林小雨抬手一个响亮的巴掌直接打在了顾昕洺的脸上。 所有人,全部震惊。 G市顾家的太子爷,陆战队的领军人物。 林小雨的一个巴掌,让司睿和晏青等人全都不自禁的蹙眉。 “顾昕洺,你不是人!” 林小雨站在他身边,指着他的鼻子骂。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却紧咬牙关不让它落下来。 顾昕洺的脸被打的偏向了一边,他脸颊扭曲的抽动,幽幽掀开眼帘,就和乔林婧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那么一瞬间,顾昕洺失去了自我。 他鼻翼翕动了两下,起身,抬手,在砚歌惊呼声中,他左手的手背直接反手打在了林小雨的脸上…… 165:乔小姐,我祝你们幸福! 顾昕洺的一个巴掌反手落在林小雨的脸上。 不仅其他人怔了,就连乔林婧的脸上都泛起了一丝惊讶。 砚歌一拍桌子,低喝,“顾昕洺,住手!” 原本,她在看到顾昕洺的动作时,就开口想要阻止,可是距离仍然变成了最可恶的阻碍。 ‘啪’的一声响,不算大,却让砚歌胆寒。 晏柒更是迅速起身,椅子都因为她的动作而被掀翻在地。 “洺子,你太冲动了!” 柳崇明也是一声惊呼,司睿更是连连咂舌,“打女人,不好!” 林小雨被顾昕洺反手一个巴掌打的小脸儿顿时就红了。 她侧着头,耳边的发丝挡在脸颊上,低垂的眼眸让人看不到她的表情。 只是有那么一霎那,似乎有什么东西断了。 撕裂般的疼在心底里蔓延着,侵蚀四肢百骸。 砚歌慌乱的绕过桌子,推开顾昕洺,直接环住林小雨的肩膀,将她拉到身边。 她轻抚着林小雨,似是无声的安慰。 转眼,砚歌怒目而视,瞪着顾昕洺,“你就这点本事?对自己的女人动手,你也好意思?” 顾昕洺磨牙,眉头微扬,“大嫂,那她打我的一巴掌……” “你活该!谁让你嘴贱!” 砚歌骂了一句,晏柒也瞬时走过来,一拳就打在了顾昕洺的肩膀上,“你他妈疯了是不是?对女人动手,你丫真他妈给我们丢脸!呸!看不起你!” 一时间,顾昕洺的举动激起了所有人的愤怒。 晏柒虽然不认识林小雨,但走到她身边,仍然柔声问道:“还好吗?要不要去医院?” “小柒,咱这儿有现成的医生!” 司睿隔空看着晏柒,指着柳崇明低语了一句。 而毫无自觉的顾昕洺,则嗤笑,道:“至于吗?一个巴掌,还需要看医生?” “顾昕洺,你特么给我闭嘴!” 这是砚歌喊出来的。 她搂着林小雨,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她微颤的肩膀有多么脆弱。 就算顾昕洺不承认,可谁都能感觉到,他和林小雨绝非是炮友那么简单。 这个字眼儿,那么难听。 他竟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脱口而出。 这一瞬,砚歌无比的心疼林小雨。 显然,在顾昕洺的眼中,在今晚这样的场合里,他将乔林婧摆在了第一位。 “砚歌,对不起,本想让你来帮我撑场子的,结果变成热闹了。” 林小雨晶亮清丽的眸子闪着水光,没有眼泪,却格外的清晰透彻。 砚歌搂着她,亲眼看到她白希光洁的左脸蛋,已经绯红一片。 “小雨,说什么呢。” 晏柒也连忙点头,“就是!你这话说得多见外。只要是砚歌宝贝儿的朋友,就是我晏柒的朋友。” “晏柒,谢谢!” 林小雨笑着转眸,看着晏柒点头示意。 她依旧在笑,可是那双眸子里却找不到半点的情绪。 空洞、茫然! 砚歌拍着她的肩膀,“小雨,我送你回家。” 林小雨咧着小嘴儿,依旧在笑,“砚歌,你忘了吗?我在这里,没有家。” 一句话,让包间里的气氛更加凝固。 顾昕洺抿着唇,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 凝滞的空气仿佛能冻伤人,一阵簌簌的声音传来,砚歌顺势看去,就见到顾昕洺脱下了外套,在这种情况下,将外套轻柔的搭在了乔林婧的肩头。 只因为她缩了缩肩,似乎感到有些凉。 砚歌心里的气愤不言而喻。 晏柒更是急性子,低低的冷嘲,“如果冷的话,可以调高空调!” 顾昕洺斜眼看了一眼晏柒,“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我c!顾昕洺,你他妈找打是不是?” “就凭你?” 晏柒摩拳擦掌,双手抱拳,关节咔咔作响。 蓦地,乔林婧伸手拢了一下肩头的西服,“小柒,都是自己人,别闹的这么难看吧!” “乔林婧,你他妈这会儿少装好人!你也知道闹成这样不好看?那刚才你怎么不拦着。现在放马后炮,你诚心的?” “晏柒,你说话也给老子注意点儿!按资历,林婧是你师姐!” 晏柒一声冷笑,“我呸!你算哪根葱,让我注意点?” “你!” 顾昕洺眯着眸子睇着晏柒,两人之间的战火一触即发。 沉默着,旁观着一切。 林小雨终是一声叹息,伸出微微颤抖的指尖,拉住了晏柒的胳膊,“小柒,别这样。” 她的低喃,晏柒骤然蹙眉回头,“你好些了吗?” 林小雨感激的点头,回手拉下砚歌放在自己肩头的手,拉在手里,“砚歌,你还是这么维护我。和当年一样!” 这一瞬的林小雨,不仅让砚歌心疼,还让她心慌。 她太过冷静,没有撒泼,没有吵闹,安静的仿佛是局外人。 那脸蛋上明显的指痕,一定很疼。 但更疼的,应该是她的心吧。 回首这段时间她们重遇后,林小雨的种种举动,砚歌不禁暗自猜想,她身在B市,是否和顾昕洺有关? “小雨,我们走,去我……” 林小雨在砚歌还没说完,就轻轻摇头,“顾昕洺,我错了。” 她一声莫名其妙的道歉,砚歌和晏柒四目相对,满眼震惊。 顾昕洺薄唇紧抿,一动不动,良久才低语,“既然知道错了……” “我还没说完!”林小雨掀开眼帘,站在顾昕洺的对面,两个人的脸颊上,都泛着红痕。 她水眸里倒映着顾昕洺颀长挺拔的身影,她从砚歌和晏柒的身边走过,站在他面前,目光平和,“我错了。是因为我不自量力的想要和她一较高下。你说的没错,我和这位乔林婧小姐没法比。不是我比她差,而是我高估了自己在你心里的位置。” 林小雨吐字清晰,清脆婉转的嗓音如珠翠落玉盘。 不哭不闹,不卑不亢。 哪怕,心里疼得难以呼吸,林小雨还是如此。 顾昕洺的脸色逐渐变得晦涩难言,而乔林婧则一直坐着,指尖一圈儿一圈儿的划着红酒杯的杯沿。 林小雨自嘲的轻笑一声,“顾昕洺,如果你心里有人,当初就不该招惹我呢。你说我是小野猫,因为我难以驯服。那你的这份占有欲里,有多少是从别人的身上过渡来的?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你说完了吗?” 顾昕洺略显晦涩的表情蓦地染上了一抹焦躁。 他斜睨着林小雨,双手僵硬的绷在身侧,怎么都不肯承认,自己在打了她一巴掌之后,其实就后悔了。 “顾昕洺,我错,是因为我眼瞎。谢谢你让我看清了自己的位置。从今晚后,你我,完了。” 言毕,林小雨转身,顾昕洺绷紧在双手,努力着不肯抬起。 但眼看着林小雨决绝转身的样子,他还是无法自欺欺人,又或者是狂傲的自尊心在作祟。 所以,他上前一步,扭住林小雨纤细的手腕,神色依旧冷嘲,“你说完了就完了?林小雨,我告诉过你,别挑战我的底线。我有没有说过,你和林婧没法比?” 眼看着他们两个当着众人的面将话越说越深。 砚歌的眉头皱成了一团。 “顾昕洺,你闹出的乱子,是不是应该找个合适的地方解决?” 言毕,砚歌余光扫了一眼稳坐如山的乔林婧,心里突然升起了无限的讨厌。 她在得意?还是在享受着被人捧高的滋味儿? “就在这儿说吧。”林小雨开腔,完全没有任何芥蒂似的,她仰头望着顾昕洺,眼神儿瞬也不瞬,“所以,我才说我自己错了。能放开我吗?” 顾昕洺莫名的从心底里浮现出一丝儿惶恐。 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为何会有这样的情绪。 林小雨被他扭着手腕,已经疼得没有知觉。 顾昕洺晃神之际,她扭动了一下,转眼儿看着乔林婧,“乔小姐,我祝你们幸福。” 听到乔林婧的名字,顾昕洺不期然的回头望着她。 深邃的眸光里,似乎闪着某种期待,又似是专注的捕捉她的所有表情。 林小雨趁机收回手,深深的看着一眼顾昕洺,转身离开…… 166:有顾昕洺这个备胎,够你用了! 林小雨转身,空洞的眼神儿只有砚歌和晏柒看到了她泪雨滂沱得样子。 撑了这么久,终于还是在说出那句言不由衷的话时,心碎了一地。 砚歌跟在她的身边,刚刚打开包间的大门,温小二和服务员也同时走了回来。 “哎哎哎,这是?咋了?” 温小二看着林小雨泪流满面的样子,狐疑想追问,却被砚歌的眼神阻止。 她幽幽摇头叹息,带着林小雨刚要和温小二等人错身而过,一抬眸一个冷傲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砚歌惊讶,“小叔?” 林小雨慌乱的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打量着陆凌邺,“姐夫好!” 她第一次看到砚歌的男人,虽然是在这样悲惨的境地里,但是为了不给砚歌丢人,她让自己强颜欢笑。 陆凌邺的暗眸睇了一眼林小雨,又看了看砚歌晦涩的表情,“怎么回事?” 他颀长冷傲的身影挡在包间门口,温小二站在门内不知所措。 服务员更是端着餐食,放在桌上不敢说话。 “邺?你来了!” 乔林婧一声轻柔温雅的低呼,陡地让砚歌的心脏漏跳了两拍。 她小嘴儿微张,看到小叔蹙眉的样子,她僵硬的回头,睇着乔林婧,“你叫他什么?” 乔林婧恍若未闻,起身之际,肩头的西服猝然滑落。 这称呼,不对劲! 顾昕洺垂眸抿唇,眼神看着掉在地上的西服外套,无言的嗤笑一声。 “邺,你怎么……” “乔、小、姐!”砚歌转身,挡在陆凌邺的身前,像是一只护犊子的老母鸡一样,“你叫他什么??” 砚歌的尾音轻扬,带着几分讽刺讥诮,看着乔林婧那原本平静的眸子泛着淡淡的涟漪,心里暗道不妙。 搅乱了顾昕洺和林小雨的关系? 现在又想对她和小叔下手? 乔林婧的视线终于落在砚歌的身上。 她轻轻扯着唇角,甩了一下肩头的长发,“他是我……” “我不管他是你什么,他没名字的吗?‘邺’也是你叫的?” 砚歌嗓音低沉,却沁着不悦和轻视。 乔林婧似乎没想到看起来温柔如水的砚歌会有这样尖锐的一面。 她眉宇微皱,依旧风韵绝佳,“顾小姐,为何对我这么大的敌意?我和邺……” 邺邺邺! 这几个字儿在砚歌的耳边转来转去,听得她怒火中烧。 “乔小姐,话别乱说,我们不熟。让我的女人误会的话,后果很严重!” 陆凌邺阴沉的嗓音一语道破两人的关系。 不管乔林婧说的话有多么让人浮想联翩,但是小叔开口,一句话就打碎了她所有的幻想。 砚歌转头,望着陆凌邺,“我对她有敌意吗?” 陆凌邺摇头,薄唇冷厉微凛:“没看出来!” “有吗?”砚歌又转眸睇着晏柒。 晏柒不屑撇嘴,“当然没有!” 砚歌的视线一一的略过温小二、司睿以及柳崇明等人,他们特别懂事的摇头,异口同声,“大嫂,没有!” 高下,立显! 陆凌邺噙满了宠溺的眼神,看着身前的小女人像是充满了攻击力的刺猬,薄唇边若有似无的泛起了一丝儿笑意。 林小雨站在砚歌的身畔,看着她如此骄傲却令人忍俊不禁的气势,眼底泛着一层层羡慕的涟漪。 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她在顾昕洺心里的地位,决定了她今天卑微的处境。 林小雨垂眸,眼底已然连失望都表现不出来。 砚歌依旧拉着林小雨,在所有人回答之后,她斜睨着乔林婧终于变了色的脸蛋,俏脸寒霜的开口,“乔小姐,今晚上已经有一对儿情侣因为你而闹掰了。我不管你存得什么心思,有顾昕洺这个备胎,够你用了!至于我的男人,你还是别肖想了,不然会让我误会你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 讽刺,赤luo裸! 言毕,砚歌反手拉着林小雨就走出了包间,走了两步之后,她又想起了什么,陡地声音不大不小的说:“老公,带我们回家。我想儿子了!” “好!” 砚歌一句‘老公’,陆凌邺的冷眸顺然闪过一抹温柔。 陆凌邺转身之前,泓遂的眸子略略的看了一眼包间内的众人,“明天,写一份报告。全体!” “是,大哥!” 温小二不明所以,但却特别给力的敬了个军礼。 司睿和柳崇明摇头苦笑,面面相觑,“躺枪了!” 晏青叹气起身,甩了甩混沌的脑袋,与顾昕洺错身而过时,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别说你认识我!” 晏柒跟在晏青的身后,不屑的瞄了一眼顾昕洺,“呸!渣男!” 顾昕洺身子一震,眸光幽幽的看着相继离开的好兄弟,待整个包间就只剩下他和乔林婧时,他踢开椅子,落座,长叹一声:“林婧,你真是个祸水!” 乔林婧也优雅的坐下,拢了拢长发,“洺子,我说过,我们没可能的。” 顾昕洺一瞬不瞬的望着她,“我犯贱,行了吧!” …… 牛排馆门外,简严的车就停在路边。 后车座上,初宝趴在车窗上,小脸枕着胖手,瞪着一双大眼睛乌溜溜的转着。 蓦地,看到砚歌和陆凌邺还有一个没见过的漂亮姐姐一起揍出来,他兴奋的摆手,“妈咪,这里!看这里!” 砚歌难言的心情在听到初宝的喊声时,顿时敛去不该有的神色,隔空对他摆摆手,望着身侧的陆凌邺,“你们怎么来了?” “接你们回家!” 陆凌邺并没有说‘你’,而是用了‘你们!’ 林小雨轻颤了一下,低着头将泪水强行逼退。 “砚歌,我……” “你什么你!别想,别说,跟我们回家。谁说你没有家的,我的就是你的。” 陆凌邺眼眸微暗,但什么都没说。 这个女人,他知道。 和顾昕洺之前在B市一起出现过。 “砚歌……” 林小雨呢喃着砚歌的名字,经历了从高空坠落低谷的骤变,她就算再坚强,可是撞上砚歌那双噙满担忧和关怀的眸子时,还是转身,捂着脸泪如雨下。 砚歌心疼的不行,看着她一起一伏的肩膀,为难的看向了陆凌邺。 “车上等你们!” 这一刻,陆凌邺给了砚歌最大的支持。 他什么都没说,身影高昂的走向路边。 砚歌拉着林小雨走到牛排馆旁边的胡同口,她转身将她搂住,声音轻柔,“小雨,哭吧,哭够了,我带你回家。” 这个时候,她什么都不想说。 骂顾昕洺又能怎样? 怪乔林婧又能如何? 解气,但能解不开小雨的心结吗? 能让一切回到原点吗? 她能给她的,就是让她放肆的哭一场。 女人嘛,谁都遇见过渣男! 此时,天公不作美。 似乎也感觉到了林小雨的伤心,一阵惊雷裂空而下,随即倾盆大雨毫无预警的从天空坠下。 雨水冲刷着污浊的马路,雨线密集的落在砚歌和林小雨的身上。 此时,她哭得肝肠寸断。 每一滴泪混着雨水,在脸上恣意的滑落。 砚歌无视被秋雨淋湿的冷凉,她紧紧抱着林小雨,尽可能的圈住她颤抖的身子。 痛到极致,才会哭得这么彻底。 砚歌眼眶也同样红红的,耳边充斥着林小雨的抽泣声,心疼的说不出话来。 不知何时,雨水没了,但雨声犹在。 砚歌眨了眨眸子,被雨水打湿的几缕碎发黏在额头上。 眼前的光线微暗,她视线微扬,就看到一把黑伞,遮住了她和小雨的这一方天地。 砚歌被林小雨的哭声搞得也特别想哭,浑浑噩噩的想起白日爷爷对她说的话,此时看着头顶的黑伞,眸子一转,又看到陆凌邺淋着雨给她们打伞的场面,小嘴儿一瘪,也扑簌簌的落了泪。 深夜的雨中,他俊逸的身影如夜雕,一动不动的给她撑起一片天。 哪怕淋着雨,也丝毫无损他卓绝傲岸的气势。 砚歌和林小雨拥抱着,两个女人在惊雷骤雨中,哭得难舍难分。 场面有点滑稽,可是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那一夜对林小雨来说,是何等的痛彻心扉。 167:洺子,以后不要这样做了! 林小雨哭得天昏地暗,惊雷裂空,将夜幕劈成了两半。 不知过了多久,林小雨的哭声弱了许多。 她吸了吸鼻子,趴在砚歌肩头,伸手拭着眼角。 少顷,从砚歌的身上抬起头,她歉意的转头苦笑,“姐夫,抱歉……” 林小雨擦着脸蛋,砚歌也低着头,在脸上胡乱的抹了一把。 顺着林小雨的视线看去,就见陆凌邺的碎发已经全被打湿。 一手为她们另个撑着伞,另一手则俊酷的插在风衣兜里。 雨声渐弱,砚歌的嗓子也有点哑,“小雨,回家吧。” 第一次听到家的这个字儿,林小雨的眼圈儿又蓄起了一汪清泪。 她咬着嘴,缓缓点头,“好!” 砚歌拉着她冰凉的小手,转身望着陆凌邺,小嘴儿微嘟,“小叔,冷不冷……” 一场秋雨一场寒。 她就算抱着林小雨,还能感觉到阵阵的凉意。 更别说浑身已经湿透的陆凌邺。 砚歌此时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这个男人给她的疼爱,已经超乎了她所有的想象范围。 她拉着林小雨,在雨伞下与他对视。 哪怕碎发被打湿,他还是那么冷峻狂傲的让人心跳加速。 陆凌邺抿着唇,微微摇头,“上车吧。” 在毛毛细雨中,砚歌点头,搂着林小雨依旧在颤抖的身板,走向了牛排馆门外的路边。 她们两个相互搀扶着,陆凌邺则将整个雨伞都遮在她们的头顶。 这一刻,他似乎不再是那个霸道总裁,反而就是为了一个女人撑起一片天的优秀男人。 所谓的爱屋及乌,陆凌邺做得淋漓尽致。 他本可以对林小雨毫无顾忌,此时却因为砚歌的关系,将她也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 上了车,林小雨坐在副驾驶,而陆凌邺则带着砚歌和初宝坐在后座。 简严顺手递过来干爽的毛巾,砚歌接过,下意识的就要为陆凌邺擦拭头发。 但,动作还是慢了一步,她转眸的瞬间,小叔拿着毛巾的手已然落在了她的头顶。 砚歌怔怔的看着他,头顶的动作轻柔,将她沾了几滴雨水的发丝全部擦拭干净。 紧接着,他微凉的指尖滑到她的脸上,轻抚着她略显红肿的眸子,抿唇无声。 初宝坐在两人中间,睁着大眼睛左看右看。 他深处小胖手在陆凌邺的风衣上抓了一把,都出水儿了。 “舅姥爷,衣服湿!” “嗯,别碰,凉!” 林小雨坐在副驾驶,什么都没说,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头发。 简严目不斜视,但余光不停的瞟着林小雨失落苦涩的脸蛋。 “开车吧。” 陆凌邺一声吩咐,简严不作他想,沉着的按下手刹,打开雨刷器,在雨中的深夜狂飙而出。 细雨不停,牛排馆大厅的落地窗前,乔林婧肩头披着顾昕洺的外套,瞬也不瞬的看着车消失在街头。 她指尖按在床上,细声呢喃,“他怎么能这么做。他是陆凌邺啊,竟然给两个女人打伞……” 顾昕洺斜倚在窗边,眼神儿若有似无的定在乔林婧的脸上。 他转身,沿着她的视线看去,轻嘲浅笑,“不甘心?可我记得当年是你不要他,跟着那个男人出国的。” 乔林婧涂着睫毛膏的眸子闪过一抹暗芒,眸子却依旧凝在窗外,“那是因为,我……我并不知道……” “因为你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和地位,比那个男人要牛逼多得多!” 顾昕洺这句话沁着明显的嘲讽。 乔林婧则骤然侧目,看着她,自嘲,“我有错吗?他隐瞒了自己的身份,让我误会他一穷二白。若不是这几年看到了越来越多关于他的新闻,是不是他打算就一直这么瞒着我?” 顾昕洺蹙眉,睇着乔林婧执着的模样,重重叹气,“林婧,我是该说你爱慕虚荣,还是说你天真幼稚?陆老大从来没有隐瞒过他的身份,是你自己没用心看过。当初我们一起训练的每一个人,有谁是出身普通的?” “可是,为什么你不告诉我?洺子,你不是喜欢我吗?当初明知道我误会,你怎么就不告诉我真实的情况?” 乔林婧反口质问,顾昕洺深邃的眼底泛起了涟漪。 他声音微凝,口吻低沉,“既然你知道我喜欢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告诉你?” “你……” 乔林婧赌气的扭头,咬着嘴不说话。 “走吧,我送你回家。” 顾昕洺看着她完美精致的妆容,以及稍微呼吸都能闻到的香奈儿香水味儿,心里怅然所失般,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发生了变化。 乔林婧踩着优雅的高跟鞋和顾昕洺离开牛排馆,雨已经停了。 湿漉漉的地面,像是潮湿的心情,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 顾昕洺为乔林婧拉开车门,余光一闪,就看到前面停着的那辆车,他眼底晦涩闪过,抿着唇什么都灭说。 那车,是他给林小雨作为代步用的。 上了车,顾昕洺扶着方向盘,眸子却不期然的看着前面的车牌号。 ‘0327’ 那是林小雨的生日。 “洺子,你和那个女孩儿,真的是炮友?” 乔林婧的拉了一下肩膀的外套,将波浪长发别在耳后,看着驾驶位的顾昕洺,脱口询问。 顾昕洺心头一窒,降下车窗,点了一根烟,“你希望我们是什么?” “你别说傻话,我希望是什么,难道你们就是什么吗?我看的出,她很喜欢你,刚才走的时候,似乎很伤心。” 顾昕洺嘬了一口烟,“怎么?替她感到难过了?” 乔林婧闪了闪神,“没有,你要是喜欢人家,就好好对……嗯!” 她话没说完,顾昕洺伸手直接扣着她的后脑将她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乔林婧没有说话,一双漂亮的杏眼闪着水光,顾昕洺眸光眯了眯,在她的视线下,心一横直接低头覆唇。 触感柔软,但却完全没有预期的悸动。 她的唇上,涂着淡红色的唇蜜,即便很软,却失去了她的味道。 顾昕洺轻轻啄了两下,甚至他连眼睛都没有闭合。 两个人红唇相贴,四目相对。 一瞬,顾昕洺放开了她。 乔林婧自始至终都没有挣扎过,她坐会副驾驶,垂眸以手指擦了擦唇边晕开的唇蜜,“洺子,以后不要这么做了!你知道,我是爱他的!” 顾昕洺不语,扭头看着窗外,夹着烟的手搭在车门上,拇指揩了一下薄唇,黏黏的唇蜜沾了一手。 莫名,心里烦躁。 不该是这样的。 他喜欢乔林婧很多年。 当初第一眼看到她,就觉得她应该是自己的女人。 他小心呵护着,敢当绿叶陪衬着,但如今他好不容易能够近距离的接触她,可是想象中的心悸没有,亲吻时的动心也不见了。 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女人唇上涂抹的那些东西,都嫌恶的要命。 顾昕洺烦躁的抽了一口烟,眼前不期然的浮现起一张纷嫩自带光泽的小嘴儿。 软又棉,香且甜! “不是说要送我回家吗?” 乔林婧神色平静的看着顾昕洺扭头抽烟的样子,她波澜不惊的眼底泛着一丝不易见的涟漪。 唇角微哂,双手拉着挂在肩头的西服外套。 她一直都知道,顾昕洺对她没有半点的抵抗力! 乔林婧的眼底精光闪过,现在她回来,一定要将自己当年失去的东西,重新夺回来! 有孩子,又能怎样。 她一样可以生! 顾昕洺将烟头随手丢在湿漉的地上,生气车窗,拉动手挡,一脚油门直接将车开走。 鼻端,在每一次的呼吸中,似乎都能闻到甜腻的唇蜜味道。 他的眉头越锁越深,眼神儿也愈发的阴暗。 坤都府豪庭公寓的路边,顾昕洺打量着乔林婧,语气低沉,“回去吧。早点休息。” 乔林婧拢了一下长发,拉开车门下车之际,还不忘回身看着他,“衣服,我洗干净之后还给你!” 顾昕洺眸子闪了闪,“不用,你留着吧。”反正我也不想要了。 最后这一句话,他没说出口,但这是心底里浮现的最真实的想法。 染了香水味儿的衣服,他本能的反感…… 168:是不是你俩年轻的时候有一腿?! 顾昕洺看着乔林婧走进公寓大门,他将车熄火,坐在驾驶位里,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 雨夜沁凉如水,烟气袅袅从车窗吹散到风中。 …… 砚歌带着林小雨回到公寓后,第一件事就是拉着她走进了次卧。 关上房门之前,她又不忍的跻身而出,走到陆凌邺的身边,眼含歉意,“小叔,我过后再跟你解释,好不好?” 陆凌邺颔首,“嗯!” 趁着初宝正好站在他身后,砚歌小脸一凝,直接垫脚在陆凌邺的薄唇上亲了一下。 她转身跑开,‘咚’的一声就关上了房门。 陆凌邺眼眸微暗,薄唇微抿,还带着她未散去的温度和香气。 风衣的下摆沉了沉,初宝从他身后探身,圆溜溜的眸子闪着精光,嗤嗤笑着,“舅姥爷,妈咪亲你哦!” 陆凌邺剑眉一扬,“看见了?” 初宝的大眼睛滴溜溜的打着转儿,“嘻嘻,舅姥爷,我有个秘密,你想不想听?” “说来听听!” 陆凌邺将他从地上捞到怀里,顺势走向主卧的卫浴间。 浴池内放好洗澡水,陆凌邺退去身上湿漉的衣服,顺便将初宝的衣服也脱下,随即便抱着他坐进了浴池。 初宝盘着小腿,小手摇着水花,蒸汽将他的小脸熏得红扑扑纷嫩嫩的。 陆凌邺靠在池壁,双手搭在身侧,深邃的眸子愈发深暗幽邃,“说吧,什么秘密?” “如果我告诉你,有没有奖励?” “想要什么?” 初宝挂着水珠的小手,顿时就捂着小嘴,和砚歌相似的眉眼尽是得意的笑。 “舅姥爷,其实你不是舅姥爷……” …… 次卧里,砚歌拿出两套干净的睡衣,递给林小雨一件,坐在床边摸了摸她的脸蛋,“小雨,好点儿了吗?” 林小雨转眸,“我、没事儿!” “瞎说!还没事呢,都这样了,在我面前你还逞什么能!” 砚歌小嘴儿一扯,无奈又愤懑。 “砚歌,谢谢你啊!” 林小雨再次道谢,听得砚歌心里怒火蹭的一下就升腾起来。 “林小雨,你能不能行?跟我这么见外,我打你哦!” “噗!”林小雨苦涩的神情骤然喷笑,“砚歌,你快打我吧,求你了!” “滚犊子!” 砚歌泄气的坐在床边踢腿,“小雨,说真的,你咋从来都没告诉我你和顾昕洺的事,如果你早说的话……” “砚歌,没用的。今天你也看到了,不管早说还是晚说,在他心里我都是个炮友而已!” “呸!”砚歌怒色浮面,“他张嘴乱放屁,你还当真了!我认识他这么久,还真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恶劣!什么玩意儿!” 许多没有爆粗口的砚歌,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 有多久她的情绪都没有过这么大的起伏了。 “算了,我没事!反正都已经过去了,刚才话都说清楚了,你也别生气了。” 砚歌蹙眉看着林小雨扬起的笑脸,深深地觉得她太苦了。 “小雨……”砚歌拉着她的手,“我不是生气,是心疼你!你值得更好的。真的。” 砚歌真切实意的望着林小雨的眼睛,这个活泼开朗的姑娘,不该被这么对待。 “哈哈,我当然知道我值得更好的。所以,他已经是过去式啦。知道你对我最好,你放心,我会没事儿的。” 林小雨看似没心没肺的傻笑,惹得砚歌心里五味陈杂,不知道还能怎么说。 “好啦,你也别哭丧着脸了,今晚上都让姐夫看笑话了,等我整理整理心情,到时候请你俩吃饭,赔罪!” “嘁,别说客套话,咱们之间用不着这样。” 林小雨叹气,“砚歌,你对我真好。” “好了,别多想,这就是你家,一会儿洗个澡,安心睡一觉,明天又是个艳阳天!” “嗯。你快去陪姐夫吧,臭砚歌,我都不知道你有那么大的孩子了呢。明个再找你兴师问罪!” 砚歌笑了笑,扯着她的头发,“得嘞,那娘娘您早点休息!” “准了,小顾子退下吧。” 几句玩笑话,似乎将林小雨眼底的悲伤情绪驱散了不少。 砚歌一步三回头的看着她,拉开房门回首时,就见林小雨拿着睡衣,对她摆手,“快走。人家要换衣服了!” 抿了抿唇,砚歌随手就将房门带上。 关门的刹那,砚歌久久伫立在门口,脸蛋上的笑意瞬间敛去。 而房间里的林小雨,手中拿着砚歌递给她的睡衣,低着头凝视着。 不到三秒钟,一滴两滴的清泪顺着她的眼眶就砸在了衣服上。 说是没事儿,但谈何容易。 一个站在门外心疼不已,一个坐在房中泪如雨下。 公寓内的气氛,都仿佛被浓郁的悲伤所笼罩。 陆凌邺和初宝沐浴过后,一大一小穿着一模一样的睡袍从主卧走出。 初宝身上穿着一件灰色的小睡袍趴在陆凌邺的肩头。 父子俩的眼神儿一致的看着次卧门口的砚歌。 初宝转眸和陆凌邺对视,趴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陆凌邺眼眸微闪,将他放在地上,拍了拍他的小脑袋。 初宝仰头对上陆凌邺,小嘴儿一扬,就颠颠儿的跑到砚歌身边,搂着她的大腿,软糯糯的开口,“妈咪~” 砚歌一惊,低头一看,就见腿上的小包子白净的脸蛋还挂着沐浴后的粉红。 “宝贝儿,洗完澡了?” 初宝搂着她的脖子,在她脸上吧唧就亲了一口,“妈咪,不要难过好不好!明天让舅姥爷惩治坏人。” 砚歌哭笑不得,抱着他点头,“妈咪没事儿。” 一家三口一齐走进了宽敞的主卧中,关上门之后,陆凌邺一手搂着砚歌,一手抱着初宝,落座后什么都没说,安静的享受温馨时光。 砚歌低着头,静静的靠在陆凌邺的身边。 因为她的情绪也受到了影响,加之心事重重,所以忽略了陆凌邺当着初宝搂着她的动作。 初宝在两人中间顾盼着,眼底精光四溢。 他扭着小身板从陆凌邺的怀里爬到他的肩头,在他耳边继续说着悄悄话。 陆凌邺一听,眼眸微暗,轻柔的捏着他的脸蛋,“就你聪明!” “嘻嘻!”初宝一笑,悄声细语的嘀咕,“柒姐姐说,因为我随爹。” 这句话,砚歌听到了。 但是没听完全,她疑惑的抬头,“什么?什么随爹?初宝,你说啥呢?” “妈咪,你都不关心我……” 初宝小嘴儿一瘪,可委屈可委屈了。 砚歌顿时叹气,睨着陆凌邺,“叔儿,你又教他什么了?” 陆凌邺佯怒,“叫我什么?” “小、叔!” 在陆凌邺灼灼的目光里,砚歌闪了闪神,“我、我去洗澡!” 最终,她落荒而逃。 不是害羞,而是害怕。 还有三天…… 深夜,初宝睡在陆凌邺和砚歌的中间,临近半夜一点,她却毫无睡意。 不消多时,一双温厚的掌心覆在了她的腰际,砚歌僵了一下,扭头看去。 昏暗的视线下,她的眼眸清亮见底,隔着初宝和陆凌邺的视线交错。 她微惊,压着嗓子,“小叔,没睡?” “嗯。” 砚歌幽幽叹息,“你也失眠啊?” “嗯。” 简单的应和,砚歌小嘴儿扯了扯,理智和感性拉扯之下,最终败北。 她舔着唇角,略显压抑的问:“乔林婧,你们很熟吗?” 纠结了一个晚上,她还是问出了口。 虽然心底里知道这样询问会显得很不相信小叔,可是她真的好奇。 今天他的表现其实已经说明了一切,但八卦的味道还是太浓郁了。 压抑不住,可怎么整。 “你觉得熟吗?” 砚歌在枕头上摇头,随即撑着手臂,侧身望着小叔:“不熟啊。但我好奇嘛。你说说呗,是不是你俩年轻的时候,有一腿?” 卧室中,瞬间袭来冷飕飕的寒气。 陆凌邺不语,却迅速起身。 在砚歌张着嘴忘了反应时,直接搂着她的腰,打横抱着她走进了卫浴间。 有件事,他觉得今晚上必须要做。 不然,堵心! 该死的小女人,他得好好让她知道,到底谁和他有一腿! 169:林小雨,我们的关系,你没资格说结束! 砚歌被小叔直接抱着走进卫浴间,顺便将门从里面反锁。 她眼神儿染上了惊慌,在陆凌邺的怀里挣扎着,压低嗓音,“小叔,干嘛!初宝还在睡觉呢。” “干、你!” 他目光如炬,定定的锁住砚歌飞上红晕的脸蛋儿。 喉结性感的滑动两下,眼眸紧眯。 砚歌挣扎的从他怀里脱身,靠着墙壁,暗暗吞咽了一下,“小叔,该不会是恼羞成怒了?” “恼羞成怒?” 陆凌邺扬着剑眉,暗眸微凉,一手撑在砚歌身侧的墙壁上,视线低垂,“怀疑我?” 他淡淡的愠怒浮面,砚歌闪了闪神,轻叹,“不是……我真的好奇!你和乔林婧,不可能不认识,对吧?” “认识!” “那你还说不熟?” 砚歌尾音轻扬,眉眼儿都泛起了狐疑的冷笑。 小嘴儿嫣红如桃,展眉娇俏,让陆凌邺心下一荡,呼吸渐浓。 “熟,分很多种!我如今,和她不熟!” 陆凌邺逐渐欺压而来的俊脸,让砚歌的心跳漏了好几拍。 她伸手撑着他的胸膛,“也就是说,你们之前很熟?” “跟我玩文字游戏?嗯?” 陆凌邺危险的眯起眸子,眼底一团火光缭绕。 砚歌摇头,“小叔,我哪敢啊!你也看到了,她开口就叫你‘邺’,我都没叫过诶!换了任何一个人,谁会相信你们俩不熟?” 无声喟叹。 陆凌邺睇着砚歌闪烁的视线,心里知道她是吃味儿了。 但是关于乔林婧的事,他不是不想说,而是完全不屑于开口解释。 他视线紧紧的睨着砚歌,少顷叹气,倾身在砚歌的小嘴儿上啄了一下,“睡觉吧。” 言毕,他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转身开门。 砚歌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门边,狂跳的心脏归于平静,小脸儿也漠然的垮了下来。 他,生气了? 因为乔林婧? 她知道该相信他,但是哪个女人在遇见这种事的时候,不想要刨根问底? 她已经尽量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了,结果…… 砚歌在卫浴间站了很久,后背一直贴着冰凉的瓷砖墙壁,渐渐地她开始发抖。 这墙,真他妈凉! …… 半夜,三点。 公寓的大门被轻轻打开,随即又被人轻手轻脚的关阖。 林小雨离开陆凌邺的公寓,转身深深的看了一眼房门,垂眸离去。 深夜最寂静的时刻,走廊里安静的呼吸可闻。 林小雨看着反光电梯,红肿的双眼,凌乱的发丝,牛仔裙还挂满了褶皱。 她可真是狼狈啊。 电梯门开,林小雨低着头走进去。 默默的按下了一层的按钮,便一个人靠在电梯里思绪飘忽。 去哪儿? 哪儿是她的容身之地? 回B市? 别逗了,B市的房子也是顾昕洺的。 回奶奶的老房子? 可是当初解决完之后,以防被二婶再次盯上,所以早就转租出去了。 此时,她的境地倒真真应了那句话:天下之大,何处为家?! ‘叮!’ 电梯打开,林小雨背着挎包,一阵凉风袭来,她拉紧了身上的外套,低着头走出了公寓大门。 凌晨三点,雨后的气温很低,夜空中几颗星子眨眼,她怅然的仰头,顿步在原地。 车门声打开,林小雨清幽的转眸,一眼就看到顾昕洺疾步走来。 她下意识的后退,紧接着转身就跑。 该死的,他怎么会在楼下! 公寓门外两侧的街道闪着昏黄的路灯,林小雨撒腿就跑。 但没两步就被顾昕洺抓住了手腕。 心跳过度,呼吸急促。 她挣扎着甩手,“放开!” 顾昕洺深幽的眸子将林小雨卷在视线里,一言不发,拉着她就往车的方向走去。 林小雨低吼,“顾昕洺,你他妈给我放开,听见没有!” 夜半,周围清寂,她不敢大声吵闹。 在顾昕洺的拉扯下,她的手腕传来一阵剧痛,但不管怎样,她的挣扎似乎都徒劳无功。 顾昕洺拉着她昂首前行,完全不给林小雨任何再次夺路而逃的几乎。 拉开后座的车门,顾昕洺直接将瘦弱的林小雨丢进去。 猝不及防之下,林小雨跌在车座中,趁着顾昕洺还没钻进来,她抬手就要拉开对面的车门。 但,肩膀被他的大手一下子按住,吃痛的让林小雨嘤咛一声。 她转身抬腿就踹过去,结果却被顾昕洺一下抓住了脚踝。 一阵拉扯之后,林小雨最终以可耻的姿势坐在顾昕洺的身上。 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宽敞的后座上,林小雨被顾昕洺扯着脚踝,就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两人此时的姿势,诡异的面对面。 ‘嘭’的一声,车门关闭。 顾昕洺紧紧扣着林小雨的小蛮腰,眸光深如寒潭。 “顾昕洺,你他妈……唔!” 林小雨开口怒骂,却瞬时被顾昕洺扣着后脑夺去了声音。 他在她的小嘴儿上肆意的作乱,香甜的味道让他整个人都抖了抖。 不一样的感觉,最纯粹的触碰。 他吻得很深,薄唇将林小雨的小嘴儿全部攫在口中。 林小雨剧烈的挣扎,小手使劲儿的捶打着他的肩膀和胸口。 隐约间,她闻到了他口中浓重的烟草味。 鼻尖儿一酸,林小雨的眼泪又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顾昕洺的动作未停,哪怕两人口沫相交之处窜入了苦涩的泪水,他的动作下意识的轻柔了几分。 一手捏住了林小雨的手腕,另一手则直接将她的外套从肩头扯下。 林小雨惊惧的瞪大眼睛,一边哭一边扭着身体反抗。 好不容易得到喘息的机会,林小雨在车厢内大喊,“顾昕洺,你放开,我已经和你没关系了!” 顾昕洺的动作一顿,紧凝着她:“没关系?你说了算?” 言毕,他紧扣着林小雨的腰肢,挣扎间裙摆上窜。 一丝丝儿的凉气侵蚀着她的肌肤,林小雨怒骂着,“顾昕洺,你他妈不是人……” 车厢的封闭效果很好,任凭林小雨如何喊叫,外面的街道依旧寂静的骇人。 她的外衣挂在手腕处,发丝凌乱的贴在脸蛋和肩头。 这样的对待,让林小雨泪如雨下。 她哭得断肠,脑海中又不禁浮现起顾昕洺对待乔林婧时的温柔一面。 疼! 心里疼的已经不能呼吸。 他们曾温柔以对的时光,在这一刻全部碎了一地。 “顾昕洺,为什么这么对我……呜呜……” 她伤心欲绝,躺在车座上任由他自己放纵。 没有感觉,心疼的要命。 情浓时,他窝在她的耳边,低喃,“林小雨,我们的关系,你没资格说结束。” 冰冷的街头,令人心碎的对待。 顾昕洺不知疲惫,林小雨哭到最后只剩下无声的落泪。 心里如刀绞般鲜血淋漓。 终于,她知道了自己和乔林婧的差距。 在顾昕洺的眼里,她只是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偶! 而乔林婧,才是他愿意疼惜呵护的人。 那么……曾经他们之间的甜蜜时刻,看来都是逢场作戏…… 瘫在她的身上,顾昕洺半阖着眸子体会着食髓知味的兴奋。 林小雨一动不动,小脸上如水洗了一般,眼神儿空洞的望着车顶。 “乖乖听话,我不怪你!” 顾昕洺撑着身子,居高临下的睇着林小雨,噙着几分疼惜的指尖,将她眼角的泪拭去。 林小雨失焦的眸子闪了闪,好不容易对上顾昕洺的眼睛。 她小嘴儿一动,声音沙哑,“顾昕洺,我、恨、你!” “恨我?刚刚娇喘的是谁?” 林小雨的脸蛋挂着事后的红晕,唯独唇角被她咬的发白,“本能!换了谁都一样!” 话,如弯刀在狠狠剐着两个人的心。 顾昕洺手掌微紧,眸光似火,钳着她的下颌,“林小雨,我还不知道,你有这么贱!” 170:某宝,九块九,批量定做! “林小雨,我还不知道,你有这么贱!” 顾昕洺的话像是锋利的刺刀,直接捅到了林小雨的心窝子里。 她牙齿紧咬着小嘴儿,眨着酸涩的眸子,“既然我这么贱,你还不放过我?” “放过你?老子说了算!” 顾昕洺毫不留恋的从林小雨身上抽身离开。 他猝然的离去,林小雨恍惚的叹息。 车门被他狠狠的甩上,紧接着顾昕洺绕过车头,钻进了驾驶位。 车厢内,蔓延着浓重的事后味道。 顾昕洺打开车窗,点燃一根烟。 猝然窜入的凉气,让林小雨打了个寒颤。 她默默的坐起身,整理好运动外套,将腮边的发丝别在耳后,拉动车门罢手,却发现被锁了。 听到声音,顾昕洺嘬了一口烟,“老实呆着!” “顾昕洺,这么对我,你一点儿都不心疼,是吗?” 林小雨透过后视镜,打量着顾昕洺氤氲在烟雾中的俊脸。 她口吻平淡,没有任何情绪。 就连那双平日里神采飞扬的眸子,都如同一汪死水般波澜不惊。 顾昕洺嗤笑,“心疼?林小雨,摸着你自己良心说,我有没有告诉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我有没有说过,别去和林婧攀比?结果呢?你是怎么做的?带着大嫂帮你撑场子,你不就是想给林婧难看!” 林小雨叹息垂眸,“我给她难看了吗?” “哼!你自己心里清楚!” 顾昕洺不屑一顾的口吻,每一字每一句都在维护着乔林婧。 林小雨抿着唇,转眸看着窗外,眼泪已经流干了,就算心里再疼,也流不出一滴。 她看着近在眼前的公寓,想到自己趁夜离开的举动,想来不但砚歌会骂她傻,连她都觉得自己活该。 林小雨有自己的自尊和骄傲。 就算这些东西现在看起来都让人发笑,可她也并不想一直依赖在砚歌和陆凌邺的家里。 他们一家三口的场面其乐融融温馨有爱,以她现在的境遇,无疑更是一种折磨。 只是,她诚然没想到,顾昕洺会一直等在公寓楼下。 被他抓个现行,是她咎由自取。 一根烟抽完之后,顾昕洺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林小雨,发动引擎,直接开车离开了公寓的楼下。 车远远地开走,地上还散落着二十多根的烟头。 谁也不知道顾昕洺在这里呆了多久,并且恰好在半夜三点,看到了打算偷摸离开的林小雨。 …… 翌日,砚歌睁眼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次卧。 然而打开门,却发现已经空无一人,被子依旧铺得很整齐,连睡过的痕迹都没有。 余光一扫,她看到了桌上的日记本摊开着。 拿起一看,就见上面写着寥寥数字:砚歌,我先走了。别担心,我会好起来。 砚歌看着日记本发呆,好半饷都没有回神。 她能明白小雨的用心。 打从大学时期认识她,就被她开朗的天性所吸引,自然而然的成了朋友。 而深入了解后,也才知道她开朗的表面下,是无依无靠的坚强。 砚歌叹气,缓缓将日记本阖上。 拿出手机,拨通了林小雨的电话。 ‘嘟嘟嘟——’ 手机打不通。 砚歌蹙眉,眼前身影闪过,她抬眼儿就看到小叔出现在次卧的门口。 她抿了抿唇,“小叔,小雨走了。” “嗯!” 听到他沉静的应声,砚歌心里有些彷徨。 昨晚上在卫浴间里不欢而散,她好像还没和小叔解释呢。 砚歌将日记本放在桌上,“小叔,昨晚……” “没事。” 陆凌邺低沉的开腔,简单的两个字,将砚歌想说的话阻在了嘴边。 她红唇微扬,走过去拉着他的手,“你不生气?” 陆凌邺眸光微暗,捏着她脸蛋的软肉,“因何生气?” “就是……我追问你们的过去!” 陆凌邺俊彦沉了,“我只和你,有过去!” “好吧好吧,我信你!” 陆凌邺无声喟叹,一把拉过砚歌,将她按在怀里,“我和她,当年是战友。仅此而已。” “这么简单?那……应该有喜欢过吧?” 说这句话时,砚歌的眼眸闪着淡淡的促狭。 陆凌邺目光深邃,低头看着砚歌,“你的男人,这么优秀,喜欢也是应该的。” 言毕,他放开砚歌,兀自走向了厨房。 站在原地,砚歌反应了一瞬,而后才嘀咕着追上他的身影,“喂,小叔,不带你这样的。我是问你有没有喜欢过她!” “没有!就算有……” 说到这里,陆凌邺站在厨房的身影蓦地一顿,砚歌这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就算有,也只是昙花一现!” “哦!”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砚歌的心悄然落了地。 她低着头似是在暗忖,陆凌邺泓遂的眸子睇着她,片刻后叹气,抬起她的下颌,“没遇见你的时间太长,我也是人,也会有七情六欲。” “嗯,对!” 陆凌邺睨着砚歌点头附和的样子,眼眸暗了暗,凑近她,脸不红气不喘的说道:“老子遇见你之后,就只想要你,就愿意被你榨干!你也同样是我的第一个女人!” 砚歌抿着嘴儿,笑容逐渐拉大,拍开他的掌心,“说这话,你都不害臊的哦!” “妈咪,舅姥爷为什么要害臊?” 砚歌浑身一颤,惊惧的回头,就看到初宝眨巴着大眼睛,正站在厨房的门口,看着她和陆凌邺打情骂俏。 完犊子! 砚歌扭头瞪了一眼陆凌邺,看到他眼底飞快的划过一抹揶揄,总觉得他应该早就看到了初宝。结果还说这种话! 要命! 腹黑闷骚的男人! “宝贝儿,睡醒了?” “嗯啊,妈咪,你还没回答我,舅姥爷为什么要害臊?你们俩怎么了?” 砚歌一脸的纠结,被自己儿子的问题给难住了。 …… 早上八点,简严开着车,先将初宝送去学校之后,才带着陆凌邺和砚歌一同前往公司。 公司楼下,他随手从公文包里拿出几份文件递给陆凌邺,“大哥,这是今天几个重要的场合,需要你出席!” “嗯!” 砚歌坐在一旁,看着陆凌邺手中厚厚的一叠资料,咂舌后,说道:“我先上楼了!” “嗯!中午一起吃饭。” 陆凌邺从文件中抬头,看着砚歌点头后开门走向大厦的身影,眼底一抹温柔闪过。 车门关上,简严眨了眨眼,回头看着他,“大哥,你现在有时间吗?” “傅婷和吴文军的律师函发了吗?” 简严一噎,忙不迭的点头,“发了,大哥。你今天的第三个安排,就是市委的饭局。他特意派人来过,说要单独宴请你!” “为了什么?” 言毕,简严想了想,“可能和傅婷夫妇的有关,也可能和之前放出的将地产全部搬离G市有关。” “嗯。饭局几点?” “下午六点。” 陆凌邺没在说话,而简严等了一会儿,见他专注的看文件,忍不住又问,“大哥,有时间吗?” 陆凌邺蹙眉抬头,面无表情的睇着简严,“说!” 被他看得头皮有些发麻,简严伸手到胸前的西服兜子,手还没拿出来,就小心的说道:“大哥,你先保证你不生气。内个,我不想当炮灰!” “赶紧说!” 陆凌邺有些不耐烦,眸子也定定的看着他插兜的手。 简严一阵深呼吸后,从前兜里拿出了一个信封,双手捧到陆凌邺面前,眼圈儿不停的打转儿。 陆凌邺看到信封,随手接过,却直接丢在了车座上,“查的怎么样?” 简严咽了咽口水,“大哥,你自己看吧!” 冷飕飕的寒芒从陆凌邺的眼底射出,简严欲哭无泪。 他可能命中注定要当炮灰吧。 在简严的凝视下,陆凌邺将信封打开,拿出一看,俊彦黑了。 他的手掌上,是两本被撕成四片的结婚证。 陆凌邺视线危险的扫了一眼简严,从撕碎的封皮里面,拿出一张小白条,上面写着:某宝,九块九,批量定做! 陆老大的脸,彻底黑了。 “这谁写的?” 171:关于顾昕洺劈腿乔林婧的报告! “这谁写的?” 陆凌邺的暗眸闪着厉色,看着潦草的字迹,隐约已大概知道了结婚证的真伪。 简严看着他怒色浮面,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民、民政局的大姐写的。老大,这真不怪我。当时调查的时候,信息库里确实没查到这个结婚证的登记号。所以……我就跑去民政局,找了个人帮忙在系统里查一下。结果……” 陆凌邺陡地冷眸紧眯,睇着简严,“继续说!” “结果,那位大姐看了一眼结婚证,直接就给撕了。顺便……还写了这个一句话。大哥,我是无辜的。” 陆凌邺的指尖摩挲着被撕碎的结婚证,“所以,假的?” 简严重重地点头,“嗯,假的。大哥你看,某宝上办证的卖家,多得是……” 为了证明自己,简严甚至还拿出手机,打开了某宝的网页,递给陆凌邺时,他看都不看,便冷笑一声,“陆少然,好样的。” 简严默默的将手机收回,不解,“大哥,这跟少然有什么关系?” 无声。 陆凌邺没有再说话,反而是眸光定定的看着手中的结婚证,薄唇一抹冷鸷的笑。 …… 砚歌心情带着几分沉重,坐在工位上,她又拨通了林小雨的电话,依旧是无法接通。 心里的担心愈发凝重,直到十一点半,砚歌有些坐不住了。 小叔一上午都没有出现在总裁办,砚歌想了想,便给他发了一条简讯,‘小叔,忙吗?’ 不到一分钟,一个字传来,‘忙!’ 砚歌抿着嘴儿,噼里啪啦的按着手机键盘,‘哦!忙我也要说,我联系不上小雨,顾昕洺的电话多少,能不能给我?’ 小叔秒回,“不能,等我!” 砚歌眼波一转,眼底的小精明一闪而过。 迂回路线,成功!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砚歌的电话响了。 她连忙接听,“喂,小叔,怎么样,找到了吗?” 陆凌邺低沉磁性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她和顾昕洺在一起!下楼。” “你回来了?” “嗯!” “好,这就来!” 砚歌挂断电话,迫不及待的起身走向了电梯。 她着急的想知道小雨的情况,所以电脑也忘了锁屏。 楼下,简严站在车门旁边等着,看到砚歌时,立马笑了,“大嫂。” “他呢?” 砚歌狐疑的看着空旷的后座,打量了一圈儿都没看到陆凌邺的身影。 “大嫂,先上车吧,大哥在饭庄等你!” “奥!” 砚歌没多想,坐上车思绪还飘忽着。 “简严!”砚歌斟酌了一瞬,才开口:“你知道顾昕洺平时都在什么地方吗?” 简严从后视镜看着砚歌,“大嫂,顾总经常出没在B市,你找他有事啊?” “没什么,就是问问。” 简严颔首,“哦!大嫂,昨天晚上那个女孩儿,是你同学?” “嗯。” “哦,那她……和顾总……” “分了!” 砚歌冷哼一声,直接丢出俩字。 简严张了张嘴,“哦,这样啊!” 砚歌并未注意到简严闪烁的眼神儿,再次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这一次,顾昕洺把小雨伤的这么深,她在考虑要不要让找个地方安静的养伤一段时间。 …… 仿膳饭庄。 下了车,砚歌打量着古香古色的饭庄,略略的扫了一眼,就跟着简严走了进去。 之前来过,所以砚歌并不陌生。 在蜿蜒曲折的古典回廊里低头行走,两旁模仿古旧建筑的假山溪水在阳光下美景如画。 “萧总。” 走在前面带路的简严,蓦地站定,并低呼了一声。 砚歌凝神,将视线从回廊外侧收回,抬眸就看到萧祁穿着一身蓝紫色的西装从对面走来。 萧祁对于简严的称呼恍若未闻,和他错身而过时,目光触及到砚歌,他步伐一顿,眼底幽光闪现,“这么巧?” 砚歌还记得昨天将咖啡泼在他脸上的事儿,心里打着小九九,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这厮太难缠,而是阴晴不定。 万一为了报复,把她推到回廊外的小溪里,那多尴尬。 砚歌举目凝视,微微点头,什么也没说,作势要走。 萧祁侧步,挡住了砚歌,“急什么?这么怕我?” 砚歌蹙眉,仰头望着萧祁,他的眸子里闪着清冽的光,有些复杂,她看不懂。 “怕你做什么?我还有事,萧总别挡道!” 砚歌又往旁边侧了侧身,结果萧祁亦然。 她愠怒,“你到底要什么?” 砚歌压抑的低吼,几步之遥的简严已经察觉到不对劲,往她这边走来。 萧祁听到脚步声,唇边一抹促狭的笑,“想知道我干什么,那今晚就陪我吃顿饭。不然……听说你儿子在金福森……” 他话说到这里就戛然而止。 砚歌的小脸却怒色浮现。 “萧祁,你丫真特么卑鄙!” 萧祁倾身,凑近砚歌愤怒的脸蛋,“不卑鄙,怎么引起你的注意?哈哈哈!” “萧总,有什么事吗?” 简严站在砚歌的身旁,警觉的睇着萧祁。 闻声,他眉峰轻扬,“没事。回见!” 萧祁转身,狂傲的背影在砚歌的眼里逐渐远去。 “大嫂,他说什么了?” 砚歌摇头,“没说什么,今个儿天气不错!” 简严愕然。 “带路吧,我饿了。” 砚歌强压下心里翻腾的情绪,萧祁会查到初宝在金福森上学,她一点都不意外。 能够成为小叔的对手,萧祁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但,纵观前后,他对自己倒是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砚歌左思右想都想不明白,索性放弃。 一想要今晚上要和萧祁吃饭,她顿时胃口全无。 要不要去呢? 醉香阁包间,简严站在门口,“大嫂,就是这儿了!” 砚歌点头,推门进去后,扫了一眼顿时跑到圆桌边,“小雨,你想吓死我啊。手机怎么无法接通?” 她也没想到,醉香阁里面坐着的三个人,除了小叔剩下的两个正是顾昕洺和林小雨。 林小雨颔首,歉意的说道:“我、手机没电了……” “啊呀,你可真是的。我还以为……算了,没儿就好!” 砚歌苛责的话还是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她转头看了一眼坐在小雨身侧的顾昕洺,冷眼一瞥,嗤了一声。 顾昕洺尴尬的叹气,瞬时看着陆凌邺,“陆老大,你不管管?” “顾昕洺,怎么哪儿都有你。我们家的事,用你插嘴!谁管谁?”砚歌呲着牙,瞪了他一眼。 陆凌邺暗眸斜睨着他,轻谩的瞭了一眼,便看向砚歌,“来这儿!” 砚歌绕过桌子,走到陆凌邺身畔,刚要落座,蓦地发现正对面就是顾昕洺,她冷哼,“倒胃口!我坐这吧!” 顾昕洺:“……” 面对砚歌对顾昕洺如此明显的敌意,林小雨的心里暖了暖。 在顾昕洺正无比闹心之际,她也起身绕到砚歌身边,“砚歌,我陪你!” “嗯呐,这边空气好!” 陆凌邺讳莫如深的望着砚歌的小模样,眼底一抹玩味儿闪过,他指尖夹着烟,睨着顾昕洺,“你自己换地方,别碍着你大嫂的眼。” 顾昕洺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尖,“我?” “有意见?”陆凌邺挑眉,危险的看着他,眸子里充满了警告。 顾昕洺张了张嘴,骤然哼哧了一声,“得,你是老大,听你的。” 砚歌和林小雨举目看着顾昕洺起身,在桌子旁边绕了好几圈儿,最后挤到了陆凌邺的左手边。 “陆老大,你牛逼,为了女人,兄弟都不要了!” 陆凌邺凝眉,冷眸充斥着低暗的冷光,瞥了他一眼,“根据昨晚,若给不出合理的解释,兄弟也不必做了!” 言毕,陆凌邺将手中的一个文件袋交给了砚歌。 砚歌狐疑,见他示意自己打开,她扯了扯唇,将里面的文件拿出。 第一张纸上,标题硕大的写着:关于顾昕洺劈腿乔林婧的报告。 172:顾昕洺被怼的喘气儿都费劲了! 看到标题,砚歌第一时间就看向了陆凌邺。 脑海中不禁想起昨晚上离去前,他让所有给他一份报告的事。 见陆凌邺挑眉,砚歌回眸,顺着标题往下看。 第一份报告,来自晏青。 标题下方,寥寥数字:‘顾昕洺,渣男。上了人家姑娘,还自称炮友。对乔林婧念念不忘,一辈子当备胎的命。’ 结尾处右下角,报告完毕。 砚歌嘴角抽搐了两下,翻开第二份报告,标题:关于顾昕洺无底线作死的报告! 是晏柒写的。 内容很丰富,将顾昕洺是如何将乔林婧奉若女神的眼瞎举动,全都事无巨细的写了出来。 至于晏柒写的总结语,别具特色。 ‘总结:对于这样的男人,抽筋扒皮都嫌费力气。强烈请求将他剔除陆战队组织!’ 砚歌惊愕的说不出话,看了看对面的表情苦哈哈的顾昕洺,只觉得俩字能概括,活该! 后面的报告,砚歌并没有继续看。 通过晏柒和晏青的报告,基本上这些人都已经达成了共识。 顾昕洺,很渣! 砚歌随手将文件夹放在了桌上,不理会顾昕洺,反而看着林小雨,“你以后什么打算?先不用说,想好了告诉我。” 林小雨点头,“嗯,一定。” 顾昕洺蹙眉看着林小雨和砚歌相视而笑的样子,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他忍不住又嘴贱,“大嫂,她以后的打算就不劳你费心了,我来……” “你来个屁!”砚歌爆粗,“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应该关心的人,今天没来!” 顾昕洺被怼得喘气儿都费劲了。 “陆老大,这……” 陆凌邺神色漠然,“说你自己的!” 言毕,顾昕洺叹息,“说什么?我俩的事,就不用摊开来再讲一遍了吧。” “不用讲。你我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林小雨陡地开口,顾昕洺的脸色沉了沉。 砚歌看着他变了色的脸颊,不禁拉着林小雨靠在自己身边,“顾昕洺,你那什么眼神儿?看你这样子,吃着碗里的,还得看着锅里的?” “大嫂,我俩的事,还有好多你不知道的。” 砚歌嗤笑,煞有介事的点头,“我的确不知道。但是在现阶段我所了解的这些,足以让我看清楚你存的什么心思!原本,你们之间的事我不该管,但是小雨是我的姐妹儿,我如果不管的话,难道还要看着她被你欺负死?” “砚歌……” 林小雨呢喃一声,紧紧地拉着砚歌的手。 “小雨,没事,都说了你还有我。赶明我给你弄个防狼器,他要是再欺负你的话,直接崩了他!” 顾昕洺:“……” 林小雨哭笑不得的看着砚歌,扑哧一声,“砚歌,你太可爱了!哈哈。” “嘁,也就你心大,还笑得出来。要是我遇见这事儿,早就扭头走了。” 砚歌话音方落,旁边陆老大的口吻幽幽传来:“你没机会遇见!” 她眉眼弯弯,看着他一笑,“小叔,我举个例子而已!” 这一顿饭,吃得砚歌味同嚼蜡。 身边林小雨兴致不高,拿着筷子只顾着低头吃白饭。 砚歌举目,时而看向顾昕洺,又担忧的看了看林小雨。 虽然不知道他们两个发生了什么,但是她没放过林小雨脖子上的几个青红的吻痕。 小雨,还是太傻了。 真的将顾昕洺当成了大海上的浮木吗? 用过午饭,砚歌和陆凌邺以及林小雨顾昕洺四人一同走出了包间。 他们两个走在前面,砚歌则拉着陆凌邺的手腕,步履微缓,“小叔,顾昕洺到底怎么想的?” “不想放!” 陆凌邺简单的三个字,砚歌小脸儿顿时紧绷,“可是……他这么对待小雨。” “你怎知不喜欢?” 一句反问,砚歌顿时扬起柳眉。 她和陆凌邺视线交汇,捕捉到他眼底闪过的玩味,“喜欢又能怎么样,他这么对待小雨,谁知道是喜欢还是出于面子不想被甩!” “先别管他怎么想,你有没有什么事要向我坦白的?” 蓦地,陆凌邺话锋一转,砚歌懵了! 她眨着水灵透彻的眼眸,诧然,“啊?我?我坦白什么?” “没有嘛?” 眼看着小叔的眸子逐渐变得深邃,仿佛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泉,砚歌舔着小嘴儿,“没、没有啊。” “走吧!” 被小叔精锐的视线看的浑身不自在的砚歌,倏然听到他开口,不禁松了一口气。 她眸色隐晦的望着小叔的背影,纠结的扯了扯肩头的发丝。 仿膳饭庄停车场。 砚歌和陆凌邺走来时,就看到林小雨已经倾身钻进了顾昕洺的车里。 她蹙眉,正要上前,陆凌邺却低声告诫,“给他们一些时间。” “小叔?”砚歌不解,“昨晚的情况你没看到,如果再给时间,我怕小雨……” 陆凌邺脸色低沉,望着车内的顾昕洺:“他会明白的。” 砚歌心里不太情愿,但也知道感情的事容不得别人说三道四。 她踌躇片刻,看到顾昕洺降下车窗,她没说话,却走向了副驾驶的方向。 ‘咚咚咚——’ 砚歌敲了敲车窗,惊动了低头沉思的林小雨。 “砚歌,怎么了?” 林小雨的眉眼之间都刻满了疲惫,但她还是扬起了一抹笑,望着砚歌。 “小雨,有任何事儿记得给我打电话。别一个人扛着。不管你以后怎么决定的,我都站你!” 林小雨点头,“砚歌,放心吧,我知道了。” 顾昕洺双手扶着方向盘,则探头对着车外的陆凌邺比划一下,“陆老大,真的不能管管大嫂吗?” “管好你自己!陆战队的报告我已经让晏柒传给你了,回去自己看。想不明白就别再见我!” 顾昕洺尴尬的笑了笑,“陆老大,不用这样吧。我和林婧……” “你和她,我不感兴趣。” 顾昕洺识趣的闭了嘴,余光看到砚歌正趴在林小雨的耳边说着什么,他从车外回身,“大嫂,别教坏她。” 砚歌动作一滞,撑着副驾驶的车窗,没等说话,林小雨就讽刺,“我就这样,不用教!” “小雨,记得给我打电话。” 临行前,砚歌又叮嘱了一句。 她担心不已又放心不下的心情,着实挺忐忑。 此时,不管是砚歌,还是小叔,包括顾昕洺都想不到,短短几日后,噩耗来临时,曾经发生的一切都变成了最可恶的凶手。 砚歌站在原地,望着顾昕洺的车开走。 她说不上什么感觉,心里总是觉得特别不踏实。 陆凌邺拉着她上了车,两个人坐在后座,一时双双沉默着。 将隔音板升起,砚歌什么都没说,直接低着头钻到了陆凌邺的怀里。 她小手紧紧搂着他的腰,埋首在他怀里吸着他清冽的味道。 陆凌邺反手搂着她,喟叹着,沉默着。 “难受了?” 少顷,陆凌邺抬起砚歌的下颌,定定的锁着她的眸子。 砚歌低垂着眼睑,轻轻摇头,“只是突然特别庆幸,我遇见的不是顾昕洺,而是你!” 一听这话,陆老大脸黑了。 “我和他有可比性?” 砚歌还没反应过来,兀自的摇头,“没有!都说男人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但你是极品!” “夸我呢?” 陆凌邺挑眉,眼底精光四溢。 砚歌继续摇头,“实话而已!” 小叔无奈,再次将她的下颌太高了几分,让砚歌足以与他对视。 缓缓掀开眼帘,砚歌望着他,“小叔,为啥是我呢?其实我一直挺好奇,你为啥会选择我?难道就因为五年前我们发生过?” 此时,砚歌心里突然升腾起一阵阵患得患失的忧虑。 她看得出顾昕洺对林小雨并非是没有感觉,可是为了另一个女人,他仍然能让小雨遍体鳞伤。 可小叔呢,目前为止,她还不曾见过比小叔更优秀的男人。 她自始至终都心存疑虑,为什么是她。 陆凌邺薄唇微抿,眼底一缕柔光闪过,“以后你会知道。” 173:泄露了机密数据! 陆凌邺并没有直面回答砚歌的问题。 他目光灼灼的睇着砚歌,将她的小手轻柔的放在掌心上。 “这里,缺点什么!” 砚歌恍惚的看着小叔指着她的无名指低喃了一声,心下一紧,收回手摸了摸,“不缺。我不习惯戴戒指。” 陆凌邺眉峰轻扬,“我有说戒指吗?” 砚歌:“……” 难得小叔心情不错,砚歌稍稍沉默后,便追问:“今天中午这顿饭,小叔你什么用意?” “你觉得呢?” 砚歌扯了扯嘴角,“该不会是想给顾昕洺一个警告?” “差不多!” “又能有什么用。谁都看得出来,他是一心一意的对乔林婧示好。要我说,既然这样,何不赶紧放手。喜欢小雨的人,多了去了。还能差他一个啊!” 砚歌不忿又轻蔑,眉眼间满是讥诮。 陆凌邺揉着眉心,轻叹,“他会后悔的。” “嗯?你这是经验之谈吗?” 陆凌邺俊彦沉了,“经验?” 砚歌抿嘴忍着笑,“对啊,你要是没后悔过,怎么会知道……啊啊,小叔,我错了!” 话音未落,陆凌邺就直接欺身而上。 他英挺的身子直接对着砚歌就压了下来,即便后座再宽敞,可砚歌能够闪躲的地方还是有限。 她知道自己嘴欠了,所以第一时间就道歉! 陆凌邺暗眸深沉,“错哪儿了?” “哪哪儿都错!” “哼!” 陆凌邺轻哼一声,却动作温柔的将她揽入怀中。 砚歌静静的靠着他,飞扬的心情很快就再次被阴霾浮上。 她看着窗外飞掠而过的城市一景,莫名的脱口而出,“小叔,你说我们会分开吗?” “不会!” 砚歌浅笑,仰头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俊彦:“这么肯定?” “嗯,除非我死!” 又是这句话! 砚歌动了动小嘴儿,想说的话还是湮灭在唇角。 …… 二十分钟后。 I.U楼下,砚歌起身,拉开车门就要往下走。 但回头一看,却见陆凌邺并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她蹙眉,“你不回去吗?” “嗯,有事。今晚让晏柒陪你去接初宝,我晚点回。” “哦,好吧。那你们开车慢点。” 砚歌没多想,迈着轻缓的步子走进了大厦。 正值下午上班时间,砚歌刷卡进楼,才走了两步就感觉到从四面八方涌来的视线格外的诡异。 她转眸打量着,看到有些人的视线和她交汇后,又心虚似的移开。 不对劲儿! 身在职场虽然不久,但砚歌还是知道一些最基本的规则的。 她顾盼四周,眼底微凉。 从大堂一路走进电梯,周围对她行‘注目礼’的人太多太多。 砚歌抿唇,俏脸紧凝着。 进入电梯的瞬间,她深呼吸,冷静得分析着很可能发生的事! 电梯停在三十二层,砚歌疾步而出。 “砚歌姐……” 前台行政一看到砚歌,便神色紧张的呼唤了一声。 见砚歌驻足,她连忙绕过前台,“砚歌姐,你的邮件是不是发错了?” “什么邮件?” 砚歌下意识的拧眉,心里蓦地浮现起不好的预感。 前台行政专员拉着砚歌走到她的电脑旁,指了指,“你看,就是这个发给总裁的文件,你是不是意外抄送了所有的员工?” 砚歌心下大惊! 对于她发给陆凌邺的邮件,几乎所有内容都是非常重要的公司机密。 砚歌看着她的电脑屏幕,上面一张密密麻麻填满了数字的表格让她的心愈加沉了沉。 那是一份公司成本控额的内部文件,而且上面还包括了很多与其他企业合作时的机密数据。 砚歌恍惚的闪了闪神,拍着行政专员的肩头,“谢谢你,我去处理一下。” 疾步走向自己工位,砚歌感觉自己的脑仁隐隐作痛。 这种工作疏忽,她怎么会犯? 而且,平时她所发的每一份文件,都是加了密码才会传给小叔的。 砚歌坐下,平静的喘了口气,滑动鼠标的一瞬,电脑屏幕亮起。 她的眸子瞬间一紧。 电脑没锁屏! 砚歌怔怔的看着电脑屏幕恰好就停留在那一页报表上面,她的眼神儿紧眯。 没锁屏,她隐约有印象。 中午时候走得急,因为太担心小雨的情况。 但,这份文件摊开在屏幕上,就实属不正常了! 她从来不会将这么重要的数据随意放在屏幕上,尤其是她之前一直担心小雨,一整个上午压根就没工作。 更别说发送邮件了! 想到这些,砚歌俏脸寒霜。 有人动了她的电脑! 毋庸置疑! 将报表关上,紧接着邮箱发送成功的页面就映入眼帘。 她飞快的滑动鼠标,打开已发送的邮件,立时就看到邮件发送时间是中午十二点三十三分。 而这个时间,她正和小叔坐在一起吃饭! 砚歌瞬也不瞬的睇着邮箱,而总裁办其他几个秘书和助理则很快的围了过来。 “砚歌姐,真的发错邮件了?这可怎么办?” 她不语,反而转眸看了看他们。 在几个人神色不一的表情下,砚歌默默的按下了撤回键。 ‘叮咚’一声,一封撤回邮件的提醒划入到邮箱里。 砚歌打开,略略的看了一眼邮件里面所给出的提示,她无声喟叹。 撤回邮件里面,密密麻麻的排列着所有I.U员工的邮箱。 左侧一栏,还标注着,对方已读撤回和对方未读撤回。 各占一半。 也就是说,即便是中午吃饭时间,这封邮件的发出,也足以让一半左右的员工都看到了报表。 砚歌凛着小脸,转眸看着其他人,“中午,有谁动过我的电脑?” 几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砚歌姐,没有啊。我们中午的时候都出去吃饭了。” 砚歌没说话,抱起电脑,转身要走。 其中一个助理试探的问道:“砚歌姐,你要做什么?” “都回去工作吧,这件事我会处理。” “砚歌姐,你怎么处理啊,那份报表上面标明了很多企业机密的数据,如果这被我们的竞争对手看到的话,恐怕……” “没有恐怕!我说了,我会处理!该干嘛干嘛吧!” 砚歌抱着电脑直接离开众人的视线。 在她走后,其他几人的脸上闪过丰富的表情,“哼,看她这次怎么办。搞了这么大的篓子,就算是总裁的亲戚,也难辞其咎!” “哎,话也不能这么说,谁都有出错的时候,说不定她真的是不小心发出去的。” “当然是不小心了,不然她要是有胆子把文件抄送全员的话,这不是擎等着总裁发飙嘛!” “行了,咱还是回去工作吧。反正总裁早晚都会知道的,到时候可有热闹看了。” 言毕,几个人一窝蜂的散去,而站在电梯口还没下楼的砚歌,小嘴儿边闪过了一抹苦笑。 真是墙倒众人推啊。 她还没来得急做任何补救的措施,这些人就开始等不及的想看她的热闹。 砚歌喟叹,她本就不习惯和员工之间走的太近,毕竟她的身份太敏感,尤其是总裁私人助理这样的角色,有多少人都恨不得在她身上得到些总裁办的秘密。 她在公司习惯了孑然一身,没想到现在反而成了笑柄! 你妹的! 还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分分钟从天堂到地狱! 砚歌叹息着抱着电脑走进电梯,按下了地下一层,望着飞快闪烁的数字怔愣着。 物业安保办公室。 砚歌走在地下幽长的走廊,尽头处的安保监控室,她敲了敲门。 “哎呀,顾总,您怎么来了!” 安保监控室的员工开门就惊讶的看着砚歌。 她叹气一声,迈步入内,“帮我调一下今天中午十二点到十二点四十之间的监控画面。” “啊?这……是总裁办的吗?” “嗯,现在就要。” 174:严肃冷静的顾总! “嗯,现在就查!” 砚歌小脸紧绷的将电脑放在监控器的桌上,眸光紧密的看着眼前二十多个监控画面,神色傲然。 安保员睇着砚歌微凝的脸色,连声点头,“好的好的,顾总,您稍等。” “最近,所有的监控画面,都没有出过问题吧?” 砚歌在安保员调查画面之际,幽幽了问了一句。 闻声,三个人同时摇头,“顾总,没有!但凡有监控画面丢失的,我们都会第一时间检修的。” “很好。查吧!” 砚歌双手环胸,站在监控画面前,宛若清丽的幽兰,很美却令人不敢打扰。 三个安保员迅速的将总裁办的监控画面倒带,而趁此机会,砚歌则扭头出了门,在走廊尽头拨通了简严的电话。 ‘大嫂,你要找莫争?’ 砚歌拿着电话点头,“把他的电话给我,有急事。” ‘哦哦,好的,那我发给你。’ 挂断电话,砚歌收到短信的一霎那,直接按下了通话键。 ‘诶,谁啊?’ 电话那头,许久过后莫争才接通了电话。 砚歌听着他不耐烦的口吻,叹息一声,“我是顾砚歌。” 莫争沉默了一瞬,‘顾砚歌,谁……啊,总裁夫人。您好!’ 话说到一半,莫争回过神,才连忙改口。 砚歌叹气,“莫争,帮个忙……” 五分钟之后,砚歌回到了监控室。 安保部的队长瞬时就回头看着砚歌,“顾总,已经调好了。” “嗯,开始放吧。” 砚歌走进监控画面,轻灵潋滟的水眸瞬也不瞬。 从十二点开始,砚歌一点点仔细的观察着清晰的监控画面。 “快进。” 她语气平缓,神色冷静,极具威严的模样,让安保员迅速按照她的指令操作。 “停!” 安保员手一抖,差点没把监控按钮给扣下来。 之前怎么没人说,这位新任总裁秘书这么吓人。 砚歌清了清嗓子,意识到自己过于严肃的语气,她缓了缓,“这是几点的监控?” 安保员看了一眼屏幕下方的一排小字,“十二点十八。” “嗯!继续。” 随着砚歌开口,安保员的指尖一点点滑动着按钮。 十二点二十分,总裁办的其他几个秘书都相继离开。 十二点二十六分,前台行政专员也拿着手包离开了前台。 砚歌的眸子看着整个监控画面里空无一人的总裁办,她嘴角闪过一抹冷笑。 时间过了一分钟,电梯门口有个人影闪过。 安保员纷纷看着砚歌,见她没开口,便继续播放着画面。 十二点二十八分,一个穿着蓝色上衣的中年保洁员出现在屏幕中。 “拉近!” 安保员继续操作,随着屏幕的分辨率逐渐清晰起来,砚歌的水眸也眯成了一条缝。 画面中的保洁员站在空旷的总裁办,打量了一圈之后,她拿起了手机,似乎在打着电话。 又过了一分钟,保洁员听着电话径自走向了砚歌的工位。 “顾总,她……她……” 安保员的脸都白了。 完全没想到总裁办这么重要得地方,竟然有保洁员敢擅自进入。 而且,还去了顾总的办公台。 “再拉近!” 砚歌又说了一句,安保队长的额头已经沁出了汗珠。 画面再次拉近,保洁员歪头夹着电话,顺手还从衣服兜里拿出了一条抹布放在桌上。 她听着电话,晃动了鼠标之后,电脑屏幕亮起,屏幕中能够清晰的看到保洁员脸上惊喜的笑容。 似乎还对电话里说着什么。 时间到了十二点半,保洁员似乎按照电话里的人的指使,打开了她屏幕上的一个文件夹。 很显然,保洁员似乎对电脑不太精通,每一个步骤都要停顿半分钟才能慢慢操作。 画面中,砚歌亲眼看到她笨手笨脚的将文件拖入到邮箱里,最后才点击了发送。 砚歌凑近屏幕,亲眼看到了上面的时间恰好显示为十二点三十三分。 一切明了! 砚歌小嘴儿紧抿,转眸睇着僵硬起身的安保队长。 “这,顾总,实在是抱歉。是我们的疏忽,没想到竟然有人……” “疏忽已经造成,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你把画面打印下来,跟我去一趟行政后勤部。” “是是是,顾总。” 安保队长年纪三十有余,在I.U已经做了三年的队长,完全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临走前,他对其余两名安保员冷喝吩咐了几句,这才跟上砚歌的脚步。 砚歌依旧拿着电脑,在安保队长的陪同下,来到了I.U集团行政部。 在行政部,砚歌本以为会遇到叶澜,所以她才选择带着安保队长。 不曾想,在行政部内,完全没看到叶澜的身影。 砚歌狐疑,却忍住没问。 当她和安保队长来到行政总监办公室,简单说明了来意,并且将保洁员的监控画面照片递给了他。 结果,行政总监一脸惊诧,“顾总,这个保洁员已经离职了!” 砚歌柳眉紧拧,“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 行政总监看着砚歌的眼神闪了闪,余光看到她怀里的电脑,直觉有什么事发生。 “既然后勤保洁员离职,为什么她还能进入公司大厦?” 砚歌以问责的口吻,让行政总监顿时脸色一变,“这、不可能啊。” “总监,是真的。这监控画面正好就是今天中午十二点多的事。” 安保队长站在砚歌身边,脸色同样难看不已。 如果这件事被追责的话,他们从上到下都没好果子吃。 一个已经离职的员工,竟然能随随便便进入公司大厦,显然是他们安保做的不够到位。 “这……顾总,要不我陪您去一趟人事部吧。昨天她离职了,按说应该已经交回了所有的门禁卡,我这儿实在是不知道什么原因。” 砚歌吸了一口气,“既然这样,那就麻烦总监将这个保洁员的资料复印一份给我。” “好好好,没问题!” 砚歌从始至终,什么都没说。 头脑清晰的把控着每一步的步骤。 从行政总监的话里,她已经能够听出个大概。 一个已经离职的保洁员,不但顺利的进入到大厦,甚至还进入了最重要的总裁办。 且只动了她的电脑,她不傻,分明是有人针对她。 …… 下午两点十分,砚歌终于抱着电脑回了顶层。 办公室内所有人不期然的望着她,不太明白她这一个多小时干嘛去了。 砚歌将电脑放下,坐在桌前怅然叹息一声。 她去了人事部,但是对方给出的回答同样让她哭笑不得。 保洁员离职不假,可她恰好是中午过来交接的。 现在,人已经走了。 砚歌低头看着手中的资料,简单的一目了然。 没什么背景,就是个普通的下岗职工,在I.U大厦里面做了半年的保洁工作。 现在离职原因则是举家搬迁。 很好的借口,但此刻砚歌并不这样认为。 一切如果超出预期的巧合,那么就是阴谋了。 砚歌稳坐在案,瞬也不瞬的看着自己的电脑屏幕。 ‘叮叮’一声,手机进了一条简讯。 砚歌打开一看,眉眼弯弯的笑了。 “哎,怎么回事?我的电脑怎么黑屏了?” “是啊是啊,我的也是!” “我靠,这什么情况,我刚才的文件还没保存呢。” 总裁办传来一阵嘈杂的抱怨声,耳听着他们拿起电话给打给IT工程部,不到三秒,就生气的挂断,“怎么回事嘛,IT的电话竟然占线!” 砚歌的电脑屏幕也在同一时间黑屏,但她却丝毫不惊讶,反而拿起手机,静静的打了两个字:谢谢! 既然有人要对付她,那她只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损失降到最低。 不管是谁在背后操纵,也不论那份数据文件有多少人暗中保存,她相信过了这一刻,那份文件都只能消失在他们的电脑中。 当然,这只是第一步而已! 175:爷就是闲得,没事找你吃什么饭! 下午四点半。 砚歌离开公司,在路边坐上出租车上,她迷惘的看着街景愣神。 公司电脑被保洁员盗用的事,一下午的时间几乎传遍了整个公司所有的角落。 她并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事情的经过,但八卦总是比飓风来的还要迅猛。 至于是谁透露的,不用想也知道。 砚歌并未再追究,一来是时间来不及,二来也可以当做是放出风声,看看暗地里的人还有没有动作。 不消片刻,出租车停在了金福森小学门口。 砚歌刚走下车,手机响了,“喂,小柒?” “砚歌宝贝儿,你已经走了?” 晏柒的声音传来,似是还沁着几分无奈。 “啊?是哦,小柒,我忘了告诉你了。” 一瞬,砚歌才想到中午分开的时候,小叔说过,晚上安排了晏柒和她一起接初宝。 “你说你,还能记得什么?在哪儿呢?我去找你。” 砚歌回眸看了一眼还没放学的金福森,含笑,“我在学校门口,你过来吧。” “哦了,等着我!” 挂断电话,砚歌笑着摇头。 她是真的给忙忘了晏柒的事。 站在学校门口,砚歌百无聊赖的滑着手机屏幕。 ‘哔哔——’ 一声刺耳的喇叭声从后面传来,砚歌蹙眉回头。 正打算让路,但放眼看去,就见一辆水蓝色跑车驾驶位上,赫然坐着萧祁。 砚歌扯了扯嘴角,低着头恍若未见。 她并没忘记上午在饭庄遇见萧祁的时候,他对自己说的那番话。 正因为他这样表示,所以她才提前来到学校等初宝。 只是……似乎萧祁比她想象的还要执着。 砚歌站在路边,趁着萧祁停车时,她不期然的往学校门口走了几步。 “看到我,至于让你这么害怕?” 萧祁的话从身后传来,砚歌蓦地站定,转身睇着他,表情从容,“你又不是洪水猛兽,我怕你干什么!” “那不就结了。躲那么远,以为我要吃了你?” 萧祁顺手关上车门,一身蓝紫色的西服英挺俊逸,那张雌雄难辨的脸颊,在阳光下愈发显得夺目。 砚歌眼底沁着一丝儿戒备,睇着他走来的身影蹙眉,“你来干什么?” “路过!” 说话间,萧祁已经走到了砚歌的身前,他垂眸睨着她,瞬也不瞬。 砚歌后退一步,除了小叔,她还不习惯仰视任何人。 “看来你很闲,学校这种地方,也能路过!” 砚歌撇嘴,萧祁则看着她轻谩的表情,薄唇微勾,“怎么?泼了我一杯咖啡,现在给你个赔礼道歉的机会,都不想抓住了?” “哈?赔礼道歉?我敢泼你,压根儿也没做过道歉的准备!别逗了你!” 早就知道萧祁是什么人,所以砚歌的话也非常的不留情面。 萧祁瞳仁微缩,眯着眸子闪了闪,“对我这么大的敌意?” 砚歌斜睨着萧祁,“不是敌意,是我们根本就不熟!” “不熟么?当初在翰宫的时候,抱也抱了……” “你闭嘴!”砚歌低吼一声,“你明知道那是个误会!” “误会又怎样?看样子,你似乎并不想知道是谁安排的!” 砚歌眼底闪过一抹波澜,深呼吸一瞬,“不需要知道,不管是谁安排的,都过去了。” “啧啧,我倒是没看出来,你是这么心胸豁达的人呢!” 砚歌听出了萧祁话语中的挤兑,俏脸微凝,“你到底要干嘛?找麻烦?” “找你的麻烦?我没那个时间。说好一起吃个晚饭,不过似乎你并不这么想!是怕我对你儿子不利?” 萧祁的话充满了试探,砚歌则更加戒备的看了他一眼,“你到底要干什么?” “吃个便饭,仅此而已!” 砚歌眉宇微凝,“就这样?” “不然呢?真以为我会卑鄙的对孩子下手?” 砚歌嗤笑一声,“那可说不准!” “顾砚歌,你!” 显然被气得够呛,萧祁睇着砚歌,眸色虽有怒火闪现,但最终仍旧喟然叹息,“你总不想让我在孩子面前,把你带走吧?” “你敢!”砚歌咬牙,瞪着萧祁明显一副无赖的样子,心下不免一紧。 萧祁为人阴晴不定,说不定真的会当着初宝的面做出什么不可理喻的事。 她看着萧祁,不停的思忖着,少顷她骤然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喂,小叔,萧祁说要请我吃饭,所以我今晚要晚点回去!嗯,好,你放心!” 简单说了几句,砚歌将电话挂断。 转眸睇着萧祁,“不是要吃饭吗?走吧,我跟你去!” 言毕,砚歌就在萧祁闪着淡淡惊讶的视线里,走向了那辆蓝色小跑。 砚歌率先坐进去,趁着萧祁还没回神时,她快速的发了一条信息。 做完这一切,将手机的屏幕熄灭,萧祁拉着车门也上了车。 他倾身而入,视线在定在砚歌的小脸上,“当着我的面,给陆凌邺打电话?你们的关系不打算继续隐瞒了?” “就算隐瞒,你不也知道了?所以,就这样吧!” 见砚歌格外从容轻快的模样,萧祁眼底的兴味儿愈发浓郁。 她倒是不按套路出牌! “不接孩子了?” 砚歌扭头看着窗外,“还要不要吃饭?不吃我走了!” “呵,你在陆凌邺面前的小温柔,就只为了给他一个人看?” “反正不是你!” 砚歌怼起人来也是毫不犹豫。 萧祁眼底暗芒闪过,看着砚歌倔强扭着头望着窗外的样子,倒是分外可爱。 最终,萧祁开着车带走了砚歌,也并没有再提及孩子的事。 待远离了校门之际,砚歌的心里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没打算让萧祁见到初宝,所以趁着还没放学,她无奈只能坐着他的车离开。 晏柒已经在路上,而且她也偷偷给她发了消息,不论如何她都不打算将初宝彻底暴露在萧祁的眼前。 “想什么呢?” 驱车赶往市里的路上,萧祁的余光不停的扫向砚歌。 她侧着头,靠在椅背上,“管不着!” 萧祁蹙眉,“顾砚歌,你哪儿来的这么大的气性?爷被你泼了一杯咖啡,说什么了?” 砚歌吸了吸鼻子,“萧祁,挺大的男人,你还记仇?心胸这么狭窄,难怪你生意做不大!” “操!”萧祁拍了一下方向盘,“你真以为爷不敢动你?” “敢!我相信你敢。反正我跟你出来,小叔也知道,我要是出了什么事,你的后果请自己想象!” 萧祁眯着眸子:“威胁我?” “不是!我在陈述事实而已!” 萧祁怒视着砚歌,在她波澜不惊的眼神儿里,冷不防的又砸了一下方向盘,“哼!爷就是闲的,没事儿找你吃什么饭!” “那麻烦您老路边停车!” 此时的砚歌像个气势大开的小能手,三言两语绝对能把萧祁气死! 他平缓了一下呼吸,旋即轻笑,“好不容易骗你上了爷的车,想下去哪有那么容易!” “那我谢谢你了,您这破车,我其实挺嫌弃的。” 萧祁眯着眸子,少顷挑眉试探,“怎么?你今个儿是气不顺,所以都撒到我身上了?” 砚歌眸色一怔,闪了闪神,喟叹,“将就吧,谁让你撞枪口上了。” 萧祁没说话,但俊彦上玩味儿却毫不掩饰! 他对顾砚歌,感兴趣! 一直以来,身为陆凌邺的对手,他还没见过有那个女人能够入他的眼。 顾砚歌的出现,似乎打破了一直以来他洁身自好的规矩! 正所谓知己知彼,所以曾经对顾砚歌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终于让陆凌邺和她的关系逐渐明朗起来。 萧祁斜睨着砚歌,心里则过分好奇的想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陆凌邺为她一次次破坏规矩! “到了,下车吧!” 随着萧祁开口,砚歌也从沉思中回神。 抬眼儿一看,她下意识的蹙眉,“银府?” “爷做东,地方当然我来选!” 176:一反常态的萧祁! 砚歌轻灵娟秀的水眸瞪着萧祁下了车的身影,泄愤似的开门,随手狠狠的把车门砸上。 走在前面的萧祁,被砚歌的关门声吓了一跳。 肩膀几不可察的颤了一瞬,随即睇着她,“故意的?” “无意的。”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银府,砚歌无声喟叹,她可没忘记第一次见到萧祁,就是在银府! 当时,还是叶澜拉着她来参加的饭局。 砚歌定定的看着萧祁同样颀长的身形,能够成为小叔的对手,这个男人也的确够优秀。 但是,这仍然免不了她对他恶劣的印象。 砚歌趁着萧祁没注意时,脚下一转,偷偷钻进了大厅的洗手间里。 “喂,小柒。” ‘……’ “嗯,我这有点事,你先带着初宝回家吧。” ‘……’ “放心,我没事的,一会儿我就回去!” ‘……’ “好的好的,有事儿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靠着卫生间的墙壁打完电话,砚歌站在洗手间里转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轻叹一声,正要转身,结果从镜子看去,卫生间的入口处,陡地冒出一个高大的身影! “你疯了?这是女士卫生间!” 砚歌反观镜子里的萧祁,只感觉他太不要脸! 说进来就进来! 都没点公德心的? 萧祁靠着卫生间的大门,挑眉,“想反悔?” “反悔什么。洗个手都不行?” 砚歌暗自喟叹,还是低估了萧祁。 本来……她是想趁着萧祁不注意,在卫生间里躲一会儿,然后再离开的。 计划失败! 砚歌磨磨蹭蹭的洗手,萧祁反而神态自若的斜倚着大门,完全不懂得什么叫男女有别! 门口,已经有好几个想要进卫生间的女子被他骇住了脚步,甚至还有上前跟他搭讪的。 砚歌拿着纸巾擦手,顺手丢进垃圾桶里,“走吧。” 萧祁让开身子,无视门外几个面色泛着惊艳的女子,亦步亦趋的跟在砚歌身边,走向了提前订好的包间里。 一进门,砚歌径自落座,一张小方桌摆放在略显空旷的包厢,桌上的花瓶里还放着一束香水百合。 砚歌小嘴儿扯了扯,看着对面的萧祁,“就我们两个?” “不够?”萧祁反问。 砚歌轻谩的浅笑,“我以为还会有你的老情人!” “老情人?”萧祁的眸子看着服务员给他们两个倒水的动作,展眉耸肩,“玩物而已!” 砚歌神色微敛,“你知道我说是谁?” “显而易见,不是么?上次你们两个见面,应该还是在海天一号的精英会吧。” 萧祁一语道破,砚歌颇觉得无趣的哼了一声,“果然一丘之貉!” “那你现在和爷坐在一起吃饭,你是什么?” 砚歌语塞,看着萧祁只觉得他得意扬眉的神色,特别碍眼。 “行了,你不用那种眼神儿一直看着我,好像我会对你做什么似的。爷对已婚女人,一点儿不感兴趣!” “谢谢萧总夸奖!” 砚歌提着的心,渐渐落地,这应该是她和萧祁第一次相安无事的坐在一起。 之前,因为每一次的场合都有小叔在,所以他们之间的气氛总是剑拔弩张。 但就算如此,砚歌也不会轻视萧祁,这厮心黑着呢。 “上菜吧!” 萧祁对桌边一直静候的服务员吩咐了一句,旋即在服务员离开时,他拿着水杯轻抿一口,“怎么样?害怕不?” “怕什么?” 砚歌狐疑,总觉得今天的萧祁和往常似乎不太一样。 包括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好像都带着别样的试探。 萧祁薄唇染着水光,“不怕我对你用强?” “你自说自话够了么?刚才是谁说对已婚女人不感兴趣的?” 萧祁眼底惊讶一闪而过,对于伶牙俐齿的砚歌,弯了弯唇,“倒是有几分小聪明!” “萧祁,明人不说暗话,能不能告诉我你的目的?” “我的目的?”萧祁眉宇渐渐蹙拢,“你觉得我会有什么目的?” 砚歌叹气,“我哪知道。” “难道我就不能为了曾经的不愉快,亲自安排一顿晚饭作为和解?” “和解?”砚歌翘着一侧的唇角,“我和你?没必要吧!咱俩所有的不愉快,都是建立在你自己的问题之上。是你咄咄逼人,处处和我们作对,现在你突然想和解,别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萧祁瞬也不瞬的看着砚歌开炮似的说个不停,他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在她话音落定时,口吻低哑:“顾砚歌,在你眼里,爷就是这种人?你扪心自问,之前你出了那么多事,有哪件事是我做的?” 砚歌一时哑然,看着萧祁怒色浮面的样子,扶额,“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少呢!” “哼!狼心狗肺!” 萧祁冷哼一声,语气僵硬,听得出他似乎生气了。 砚歌垂眸不语,对于萧祁的话,她也在暗地里思忖着。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倏然有些紧张,砚歌悄无声息的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时刻准备着。 萧祁睨了她一眼,在服务员推门而入时,他开腔:“不用这么防着我,若想害你,现在你早死了!” 砚歌:“……” 她狠狠的剜了一眼萧祁,将手机直接放在桌上。 “防着你是应该的,谁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萧祁眯着眸子看着砚歌,“简单的吃顿饭,至于让你戒备成这样?你心里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和陆凌邺的事,若要转嫁到你头上,你有一百条命都玩不起!” “嘁,萧祁,从开始到现在,你提到小叔好几次,干什么?想利用我接近他?还是想利用我达到自己的目的?” 萧祁指尖收拢,“顾砚歌,你信不信我分分钟把你扔出去!” “我信!” 砚歌下巴一昂,完全无视萧祁的警告和威胁。 这个男人,就因为他不好琢磨,所以她才必须用这样的方式和他斡旋。 服务员端着西餐牛排走来的时候,一瞬间砚歌就没了胃口。 又是牛排! 她眼神儿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鲜嫩多汁的七分熟牛排,端着水杯咕咚咕咚就喝了好几口。 饱了! 萧祁定定的看着砚歌眼底一闪而过的嫌弃,在服务员将牛排放在桌上前,他抬手阻止了她,“不喜欢吃?” 砚歌放下水杯,睇着萧祁蹙眉的样子,“嗯!” 她没撒谎! 对于牛排,她本来没什么想法。 但是自从乔林婧出现在牛排馆之后,砚歌只觉得每一份牛排,似乎都被刻上了乔林婧的名字。 她不是不喜欢,而是从心底里开始抵触! 萧祁斜睨着牛排,对着服务员摆摆手,“撤了吧,那份菜单过来!” “好,好的萧总!” 砚歌诚然没想到萧祁会突然扯了菜,挑眉诧然,“不吃了?” “一个从国外回来的人,竟然不爱吃牛排。事儿真多!” 砚歌歪头,“我又没不让你吃!” “废话!” 萧祁哼了一声,神色有些愤懑。 他终归还是没有经验去挖空心思讨好一个女人。 对于顾砚歌,萧祁只认为自己是好奇。 服务员拿着菜单返回,递给萧祁时,他转手交给砚歌,“爱吃什么,自己点!” 砚歌煞有介事的看着萧祁,完全没想到他今天太过一反常态。 戒备颇深的砚歌,打开菜单,瞄了他一眼,“你不会要给我下毒吧?” “我c!”萧祁双手按着桌子,怒视着砚歌。 有那么一瞬,她都觉得萧祁很可能会把桌子给掀开。 “顾砚歌,你再胡乱猜测,爷真揍你!” 砚歌撇撇嘴,“咱俩到底谁气性大?萧祁,你这么煞费苦心的迎合我,换了谁不怀疑?” 萧祁不语,伸手烦躁的在寸发上拢了两下,“爷说了,给你一个道歉的机会,陪我吃顿饭,爷就既往不咎了!” “那行吧。”砚歌倒是没矫情,直接打开菜单,瞬着从高到低的价目表,看着服务员,“把这上面所有的招牌菜都来一份!” 服务员看着砚歌手指着菜单,略略打量,就见她点的菜一水儿的高价位! 177:女人,真的是不能惯! 砚歌和萧祁的一顿饭,算不上愉快,只能说很诡异。 全程,用餐的时候,萧祁话不多,两个人相对无言的低头吃饭。 砚歌心有怀疑,但选择看透不说透。 四十分钟之后,桌上的饭菜只吃了三分之一。 砚歌扫着桌面,不禁觉得可惜。 那么多上等招牌菜,都被浪费了。 虽然她点菜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萧祁放血。 但现在看来,好像没什么用! 因为他即便知道了这顿饭吃了八千多元,连眉头都没有眨一下。 砚歌拿着餐巾擦拭着小嘴儿,眼眸低垂,思绪凌乱。 她无意识的动作,落入萧祁的眼中,却别有一番风情。 那低垂的眼睑遮住了她光华的水眸,偏偏眼尾挂着一抹幽魅,哪怕她什么表情都没有,眉眼间浑然天成的魅然也足以让男人心底骚乱。 顾砚歌很美,带着一种细细打量味道更浓的you惑。 她的脸蛋白希清透,没有化妆品的点缀,却清丽怡人。 萧祁看着失神,心乱了几拍。 他看过砚歌很多种表情,生气的、发怒的、娇艳的、俏丽的,而此刻则是第一次看到沉静的她好似一朵红梅傲然绽放。 砚歌擦拭着嘴角的动作优雅,蓦地一道无法忽视的目光从前面传来,她掀开眼帘,看向萧祁时,意外的见他动作僵硬的扭头,眼神也随之移开。 红唇浅笑,浅淡的抿着嘴儿,她什么都没说。 …… 吃了一顿诡异的晚饭,砚歌和萧祁一同走出了包间。 走下楼梯时,迎面走来的一个身姿曼妙打扮时髦的女子恰好踩着高跟鞋迎面而来。 砚歌本没在意,在那女子抬眸看到萧祁时,眼底一抹惊喜闪过,“萧总,好久不见呢!” 这声音…… 砚歌循声看去,一见到她在旋转楼梯上望着萧祁眼含惊喜的样子,不禁感慨世界真小。 萧祁睇了她一眼,瞬时看向身边的砚歌,“巧了?!” 因为他的话,女子瞬时转眸,一看到砚歌,顿时笑容僵住,“顾、砚、歌!” “嗯,是我!” 砚歌站在上一层的台阶上,仿佛睥睨般看着叶澜,微微点头。 “呵,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这么短的时间,又攀上萧总……” “叶澜,说话客气点儿,谁攀谁还不知道呢。” 砚歌对叶澜没有好感。 丁点都没有! 她冷冷的讽刺一句,低着头就要下楼。 但叶澜却挪了两步,挡住了她的去路,“怎么?害怕你的丑事被我曝光,不然这么着急作甚?” 叶澜一双美目闪着火光,看着砚歌就像是望着仇人一样。 砚歌柳眉收紧,眼神清而澄澈,“我有什么丑事需要你来曝光?” 叶澜讽刺的轻笑,“哈,你自己做了什么难道还需要我说明吗?顾砚歌,你可真是能耐了,自己上位之后,就一脚把我踢开?” 面对叶澜声音不大不小的讥讽,砚歌接受无能。 “开玩笑呢吧?自己没能耐,还怪我?” 砚歌言辞犀利,不留情面。 不管叶澜为什么出现在银府,总之她很清楚,这女人也同样一肚子坏水儿。 究其原因,都是小叔的烂桃花! “顾砚歌,你以为你这么说,就能把自己摘干净了?哼!要不是你在总裁耳边吹枕边风,他怎么会让我离开?现在你满意了?整个总裁办,你一人独大,是不是感觉很爽?” 叶澜被辞退了? 砚歌惊讶,但小脸上却幽幽的泛起了笑意。 “叶澜,你这话说的,好像总裁是非不分似的。再说了,你要真有那么重要,我就算吹的是龙卷风,也没可能会把你吹走!” “嗯,这话说得有道理!” 一直默不作声的萧祁陡地在一旁帮腔,叶澜的脸色僵了又僵。 “萧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澜仰头看着萧祁,下意识的挺了挺胸脯。 萧祁眸色深深,在叶澜的胸前飘了一眼,便看着砚歌,“我在车里等你?” 砚歌蹙眉,望着萧祁,潜台词是:说这种话,是不是不合适? 萧祁看着砚歌的神色耸肩,也不管叶澜怎么看,他双手插在西裤的兜里,昂首阔步的作势下楼。 “萧总,你等等!” 叶澜追上萧祁的身影,顺便回头狠狠的瞪了砚歌一眼。 她的眼神里,似乎充斥着太多的不满和嫉恨。 砚歌垂眸叹息,招谁惹谁了! “还有事?” 萧祁一边走一边侧目睨着叶澜。 他表情没什么特别,几分疏离散在脸颊上,让叶澜颇有些受伤。 她抿了抿小嘴儿,走在萧祁身侧,“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怎么?该不会是你也喜欢上顾砚歌了吧?” 叶澜说这番话时,嗓音压得很低,以之后她和萧祁能够听到的语调抱怨着。 萧祁剑眉一弯,薄唇微哂,“作为床.伴,你是在质问我?” 叶澜眨了眨眼,“我哪儿敢啊。听慕白说你今晚要和顾砚歌吃饭,我这不是特意过来看看嘛。” 萧祁没说话,但他眼底的冷光闪现,蹙眉睨着叶澜,“做好你的本分,其他的,没你管的份儿!” “那不行。再怎么说慕白他们也喊我一声大嫂……” “叶澜,我说过,我喜欢聪明的女人!” 萧祁迈下最后一级台阶,站定。 他侧目瞬着叶澜,深邃幽暗的眸子蕴含不悦。 叶澜闪了闪神,回头看着下楼缓慢的砚歌,蹙眉,“那你今晚上来吗?” “再说!” 叶澜还想说些什么,但砚歌的身影已经从楼上走下来,恍若未见的从他们二人身侧走过。 萧祁眸色一闪,望着砚歌兀自前行的身影,抬步就要跟上。 叶澜不甘,在大厅里直接拉住了他的手腕,“我不让你去!” 萧祁的眼神眯了眯,嫌弃的看着她挽着自己臂弯的手,“放开!” “我……你说过,会帮我的。要不是她,我怎么会从I.U离开。” 萧祁挑眉,“自己没能耐,现在你怪谁?” “你……” “别自作聪明。慕白能喊你大嫂,以后我也可以让你喊你大婶!” 萧祁甩开叶澜,头也不回的走向了砚歌的身后。 正常男人,谁还没个暖床的炮友! 只不过,叶澜似乎太高看自己了。 当初,她第一次代替陆凌邺出席饭局时,就跟他滚了床单。 现在只不过次数多了几次,反而开始拿乔! 女人,真是不能惯! 萧祁走出银府,见砚歌头也不回的往大门外走去,他拧眉低呼,“顾砚歌,站住!” 砚歌步伐微顿,回头睇着他,“又怎么了?” 这么嫌弃的口吻,萧祁不悦。 “上车!” 砚歌摇头,“不用了,人家特意为你来的,总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这?我可不想再被人说吹耳边风。” 萧祁额头的青筋跳了两下,三步并着两步就站在砚歌面前,“你都敢跟陆凌邺在一起,还害怕被人说?” “随你怎么想。饭也吃了,咱俩可以两清了。” 砚歌扭头要走,萧祁则直接拉着她的臂弯,“谁说两清了!” “你还要干什么?” 砚歌的确烦了。 她对萧祁没什么好感,虽然谈不上厌恶,但是他这样步步紧逼的,换谁都会烦。 更何况,萧祁和叶澜的关系她早就觉得不简单。 刚才看到叶澜含情脉脉看着他的样子,不用想也知道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从一开始到现在,砚歌自觉她吃得亏不少了。 包括几个小时前,她还被人给算计了一把。 她都纳闷,这些人活着的意义,是不是就为了算计她? “顾砚歌,跟我吃个饭而已,至于让你这么反感?爷他妈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吧?” 萧祁瞬着砚歌蹙眉又明显带着距离的模样,心里莫名的烦躁不堪。 他是有病了吧。 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让她把自己的面子这么往地上踩! “萧祁,我没反感你,但平心而论,我们还没熟悉到可以相谈甚欢的地步!你接近我,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反正结果都是一样。我不会帮你的,你还是省省力气吧。” 言毕,砚歌甩开萧祁的手,在他阴沉冷暗的视线里,走到路边直接坐进等客的出租车内,眨眼就消失在银府酒楼的门前。 萧祁站在原地,看着自己落空的掌心,低声骂了一句国骂! 他真是犯贱! 一整个下午,什么都没做,满脑子都想要和顾砚歌吃饭的事。 结果,饭吃完了,人家甩给他一个冷脸,说走就走! 萧祁咬牙切齿,眸色暗沉。 转身走向停车场时,银府门口的叶澜也信步走来。 她抿着嘴,脸色紧绷,跟在他的身后,忍不住追问,“你什么时候对她也这么感兴趣了?” 萧祁深呼吸,站定,回头,“你再说一句?” 叶澜眼底一抹惊惧闪过,随即脸上漾着笑,攀上他的手臂,“别这样嘛!我知道你接近她,肯定是有目的的,对不对?” 萧祁低头看着叶澜攀着自己,顺势还用她的宿兄在自己的手臂上蹭了蹭。 他薄唇哂笑,手臂一勾,直接捏住她包裹在超短裙下的屁股,“既然知道,就别惹我不高兴。” “你看,我就知道!” 叶澜自以为是的笑着,浓妆艳抹的脸蛋贴在萧祁的西服上,顿时就沾了一块白色的粉底。 萧祁不以为意,捏着她直接走向停车场,打开后座的门,将她推进去,自己也瞬时倾身而入。 叶澜防不胜防,动作不雅的跌坐在跑车的后座,“干嘛啊,这么粗鲁。” 萧祁关上车门,看着叶澜惺惺作态的样子,冷笑一声,直接解开了皮带,顺手还把她的头按了下来。 接下来的时间,叶澜忙活着,而萧祁稳坐如山,清明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波动,但脑海中不停闪现的是砚歌那张俏丽妖媚的脸蛋儿。 …… 公寓楼下,砚歌下车后,不禁浑身疲惫的提不起劲儿。 她睇着头,眉眼间也噙满了疲惫。 在公司调查真相,而后又和萧祁斗智斗勇,这段日子在小叔的羽翼下,过得太舒适。 以至于她自己去面对这一切时,显得那么局促和狼狈。 砚歌打开手机屏幕,看到时间还不到晚上七点。 小叔说过,今晚上他有事,可能要回来很晚。 她望着屏幕,苦笑摇头,之前在萧祁面前假装打电话的举动,只是为了给他一个警醒。 其实她根本就没有给小叔打电话。 本能的,在今天发生这么多事之后,她就没打算再让小叔给她收拾烂摊子。 看,就算做的不够好,但是她也能应付过来。 为了做一个能够配得上他,而不仅仅只是给他添麻烦的女人,还真得是个技术活! 178:陆老大,你大侄子跑了! 砚歌回到公寓,推门时就看到晏柒和初宝正在沙发上嬉闹着。 和她们说了几句话,砚歌就回到卧室一头栽倒在床上。 初宝蹬蹬蹬的跑进来,趴在床边看着砚歌,“妈咪,你很累哦?” “嗯,妈咪想睡会儿,你和柒姐姐先玩,好不好?” 砚歌摸着初宝的小脑袋,看着他粉雕玉琢的脸蛋儿,搂在面前亲了一口。 “好,那我不吵妈咪!” 初宝伸着脖子也在砚歌的脸上吧唧了一口,随即一边走一边回头,顺势还将卧室的房门关上。 砚歌窝在床上,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幽幽睡了过去。 …… 翌晨,一夜好眠的砚歌缓缓睁开了眼。 她伸了个懒腰,翻身看了看身边,一瞬就见到小叔正躺在身侧浅眠着。 砚歌小心翼翼的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早上五点四十分。 她将手机收好,侧身枕着手臂打量着陆凌邺。 沉静安睡的他,俊彦如天神安详,棱角分明的五官因清浅的呼吸而变得柔和了很多。 砚歌瞬也不瞬的睇着陆凌邺,一时间看的有些失神。 蓦地,陆凌邺翻身一动,长臂直接搭在了砚歌的腰上。 她小脸微红,“小叔?醒了?” “嗯……” 陆凌邺的声音沁着淡淡的低沉,不似平时清冽,却浑厚性感。 砚歌扭动着小身板,钻到他的怀里,仰头望着他半阖的眼睑,笑着就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早!” 陆凌邺搂着她,将她的小身板都揉在怀里。 “不困了?” 陆凌邺的下巴垫在砚歌的头顶,轻喃着,也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砚歌摇头,“昨天因为不知怎地,就感觉很累,想躺一会儿结果就睡着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到九点。” “哦,我都不知道!” 砚歌似是惆怅的叹气,一想起昨天发生的种种,灵动的眸子忍不住闪了闪,“小叔,你猜我昨天见到谁了?” 言毕,陆凌邺微微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瞬着砚歌双颊还挂着淡粉的脸蛋儿,声音微凉,“萧祁!” 砚歌惊愕,“你怎么知道?” “你觉得呢?” 陆凌邺的眸子暗了暗,眉宇闪过一抹危险,“为什么和他出去?” 砚歌眼看着小叔的脸色又紧绷了,她连忙在他的怀里蹭了两下,嗫嚅的说道:“肯定有原因啊,你只要不生气,我就告诉你!” “跟我讨价还价?嗯?” 砚歌抿着娇笑,“我哪儿敢呢,其实昨天是这样的……” 枕着陆凌邺的臂弯,砚歌将昨天和萧祁吃饭的事一五一十的都告诉给陆凌邺。 她本也没打算隐瞒,而且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又有什么不能说的。 听完砚歌的话,卧室内就传来一阵长时间的沉默。 砚歌心下微紧,望着陆凌邺讳莫如深的神色,她试探的问道:“小叔?生气了?” “没!” 陆凌邺单字出口,即便否认,但他晦涩的神情仍旧让砚歌觉得狐疑。 “你别生气嘛,我不是想要瞒你。昨晚上你有事,我总不能再给你打电话,让你大老远的来接我?再说,萧祁就像个狗皮膏药似的,这一次我拒绝他,但以后呢,我总不能每次有事都找你啊。索性我这次就和他去吃饭,反正我也没留情,被我怼了好几次,估计他以后不会再找我了,你也不要担心了,好不好!” “呵,你也说了是狗皮膏药,哪有那么容易被甩开!” 陆凌邺口吻沉沉,深邃的眸子闪过一抹浅显的暗芒。 他搂紧砚歌,暖意盈盈的卧室里,两个人相拥相依。 砚歌窝在陆凌邺的怀里,朦朦胧胧间,仿佛听到了一阵电话震动声。 她嘤咛着,掀开眼帘就见他动作轻柔的给她盖好被子,顺势走向了阳台。 “我c,陆老大,出事了啊!” 电话那头传来晏青的低吼声。 陆凌邺眸色微凝,”怎么回事?“ 晏青缓了一口气,”你大侄子,昨晚上跑了!“ 言毕,晏青煞有介事的咳嗽了一阵,”陆老大,是不是你安排的?“ ”不是!“ 陆凌邺简单的两个字脱口,晏青顿时焦躁了。 ”我c,竟然不是你安排的?那你这大侄子够可以的!竟然敢当逃兵!等我把他抓回来,我非得让他给我做一万个俯卧撑不可!“ ”怎么跑的?“ 陆凌邺语气平静,面无表情的点了一根烟,随口问了一句。 晏青又是一阵咳嗽,惹的陆凌邺忍不住蹙眉冷嘲,“肺有问题?” 咳嗽声戛然而止。 晏青在电话前波动了一下头发,有些烦躁的说道:“就是昨晚上第一次安排他夜班站岗。结果谁特么知道他竟然沉寂跑了。陆老大,你说这事儿……” “你自己解决!“ 说完,陆凌邺作势要挂断电话,这下晏青可着急了。 ”不是,不是,你等等。陆老大,你可不能这样啊。你大侄子身为新兵蛋子,他要是就这么跑了的话,以后会成问题的!“ “你怎么打算的?” 陆凌邺拿着手机,看了看话筒,不禁低沉的轻叹。 闻此,晏青呵呵一笑,“内什么,陆老大,你帮帮忙,不管怎么样,那都是你侄子,你发个功,帮忙找找呗!现在这事已经被我压下来了,但是过几天马上就新兵演习,肯定瞒不了太久的。” 晏青的口吻愈发的凝重,他并非是耸人听闻,而是事情的确很紧急。 陆凌邺喟然叹息,眼眸看着窗外的景色射出一道凌厉的视线。 “周边的都封锁了么?他走的时候,身上有什么?” 晏青想了想,“都封锁了,至于他的身上,我问过了其他一同站岗的新兵,他们说少然在凌晨一点半的时候,谎称肚子疼, 走了之后就没回来。新兵营里面我们都盘查了,包括兵营周边,也没什么线索。不过,倒是找到了他昨晚上站岗所穿着的作战服,你说这……” “我下午过去,你先继续搜查吧!” 话落,陆凌邺直接将电话挂断,垂眸揉着眉心,眼底无奈一闪而过。 “小叔?” 砚歌的声音突然从阳台外穿来,陆凌邺回眸,“不睡了?” “少然怎么了?” 虽然她并没有听清楚电话那头具体在说什么,但是隐约间她好像听到了电话那头提及到少然的名字。 陆凌邺睇着砚歌,将烟头拧灭,抱着她再次躺在床上时,清幽一叹,“晏青那边来电话,说少然昨晚上趁着站岗从新兵营逃了!” 砚歌目瞪口呆,嘴角抽搐了两下,“就少然那两下子,还能从新兵营跑了,这……新兵营的戒备是有多松懈?” 说完,砚歌小嘴儿抿了抿,睇着陆凌邺那双深邃的暗眸,她追问了一句,“那怎么办?少然能去哪儿?” 陆凌邺抿唇不语,却搂着砚歌继续窝在床上,“跑不远。不用管他!” 砚歌看着小叔,欲言又止。 最终,她随手拿起枕头下的电话,拨通了少然的手机。 结果,冰冷的提示音告诉她,对方已关机。 砚歌无奈,伸手摸着小叔的俊彦,“要不,我们去B市看看?” 今天已经是爷爷给她的三天期限里的最后一天。 砚歌一直都没忘。 赶巧遇见了少然的事,她本能的想要像只鸵鸟一样,能拖就拖。 “不必!” 然而,陆凌邺的回答,粉碎了砚歌心里的期望。 她情不自禁的坐起身,倾身捧住小叔的脸颊,“那是少然啊,难道你就不担心他会出事吗?” 陆凌邺抿唇,微扬的剑眉似乎有些不悦,“这么关心他?” “哪有,我只是怕他遇到什么意外!” “没那么多意外,他身边老爷子早就安排人跟着了!” “啊?” 砚歌确实没想到这一点,她惊讶的忘了说话,而小叔则搂着她的腰顺势按在自己的胸前,“别小看老爷子,他做所有事之前,都早就计划好了。” “原来是这样……小叔,你早就知道了的?” “嗯!” 砚歌狐疑,“那我们什么都不用做?” 179:他们家大总裁,果然实力宠妻! “那我们什么都不用做?” 言毕,陆凌邺的视线闪过一道精光,“你想做什么?” “我在想……” 话没说完,砚歌就觉得不对劲。 她感受到被子下那双不安分的掌心,瞬时抬手按住:“小叔,你干嘛!我在说正事呢!” “不影响!你继续说!” 陆凌邺动作不停,砚歌的小脸儿瞬间就红了。 她在被子里扭了两下,一双染上雾气的眸子佯怒的睇着陆凌邺,“小叔啊,不要闹了!” “好!” 言毕,他一个翻身,直接将砚歌压在身下…… …… 七点半,当砚歌打开门,拖着两条抽筋的腿走出卧室时,初宝和晏柒正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 见到砚歌的一瞬,初宝小胖手捂着嘴笑了,“妈咪,你又和舅姥爷在锄地吗?” 砚歌本就带着红晕的脸蛋,瞬间爆红。 她扶着墙,看着晏柒,咬牙,“小柒,你乱说!” 晏柒低头看着初宝,“我可没乱说,就是锄地啊。耕耘的人民最勤劳,我这是告诉初宝,以后要记得勤奋!” 砚歌:“……” 陆凌邺从卧室里面走出,斜斜的看了一眼晏柒,“嘴又欠?” 晏柒蹲下身子,将初宝抱在怀里,对着陆凌邺,说道:“宝贝儿,看你舅姥爷,大清早这么辛苦,以后你可要好好孝顺他!” 初宝懵懂似的点头,“柒姐姐,你放心,我一定将舅姥爷当成亲爹地一样爱护的。” 爱护? 砚歌听着初宝的话,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儿似的。 但,这一时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 砚歌摇头叹气,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正要往厨房走去,初宝又语出惊人,“妈咪,你和舅姥爷都洗澡了耶,是一起的吗?” 砚歌:“……” 她低着头,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初宝的问题。 而陆凌邺在砚歌身后站着,眸子看向初宝,两人视线交汇,相似的薄唇边似乎都闪出一抹浅笑。 砚歌没有察觉,然而晏柒则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她刚要说话,就收到陆凌邺警告似的的一眼,顿时默默地闭了嘴。 看样子,这爷俩有问题啊! …… 简单的吃了早饭,晏柒送初宝去上学,至于砚歌则亦步亦趋的跟着陆凌邺,什么泛着挣扎。 直到目送着晏柒带着初宝开车离去,她才钻到车里,坐在后座上瞬也不瞬的睇着陆凌邺,“小叔……” 陆凌邺冷眸波澜不惊,睨着砚歌,扬眉,不语。 “我们去B市看一看吧,好不好?” “这么想去?” 陆凌邺深邃的视线打量着砚歌,仿佛能将她一眼看透似的,这让她有点心虚。 砚歌拢着耳边的碎发,“至少,我们确定少然没事,再回来也可以。一天时间,够用了。” “现在不怕我有事了?” 陆凌邺反问,砚歌干巴巴的笑了笑,“要是你能安排我去新兵营里找少然的话,你不去也是……” “简严,去机场!” 砚歌唇边的笑容逐渐拉大,扭头看着窗外,小嘴儿顿时咧开。 驾驶位的简严的神色那叫一个无奈。 他二话不说,直接开车奔着机场而去,途中还不忘给机场打电话,紧急安排了一辆商务机临时准备起飞。 四十分钟后,机场近在眼前。 简严将车泊在停车场,“大哥,我们的飞机这两天正在保养,我已经安排了商务机随时准备起飞。” “嗯,你去公司,将今年的形成全部取消,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好的,大哥,你放心。今天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有几个会议我可以直接取消。” “嗯!” 陆凌邺带着砚歌下车,走向机场的时候,她也连忙给晏柒发了短信告知了启程去B市的情况。 简严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从VIP的通道直接进入了停机坪,不禁暗暗叹息。 他们家大总裁啊,果然实力宠妻。 他在想,要是有一天砚歌说要上天的话,大哥会不会去买一艘火箭回来? …… 两个小时后,飞机稳稳地停在了B市的停机坪。 晏青亲自来接,开着一辆扎眼的军车,一看到陆凌邺和砚歌下机,就匆匆迎了上来。 “陆老大,嘿嘿,你还是来了!” 陆凌邺神色微暗,直接从晏青的身边走过。 坐上车,晏青从驾驶位回头,“大嫂,我那份报告你看到没?” 晏青莫名提及报告的事,砚歌一怔,不禁点头,“看到了。” “怎么样?是不是写的特别客观?” “废话那么多?赶紧走!” 陆凌邺没好气的冷哼一声。 晏青碰了一鼻子灰,轻叹,“陆老大,这事真不怪我,你这大侄子,果然没法让人省心。” “借口!” 晏青将车缓缓开出停机坪,顺势从后视镜里看着陆凌邺,欲哭无泪。 “大嫂,我冤枉……” 砚歌没说话,晏青无语凝噎。 他自己这一个人的独角戏,唱的真是好啊! …… 晏青开着车,在二十分钟后直接来到了新兵营。 砚歌从窗外看着操场上的一群光着膀子训练的军人,只觉得无比的荣幸。 部队,永远是朝气蓬勃铁血强悍的代名词! 嘶…… 手心蓦地传来一阵微弱的痛感,砚歌蹙眉扭头,一眼就看到小叔微眯的眸子闪着不悦。 她不解,“怎么了?” 小叔说,“看我!” 砚歌怔了一瞬,水光潋滟的眸子又看了一眼窗外路过的操场,顿时哭笑不得。 “小叔,我这不是没见过吗?” 晏青从后视镜里打量着陆凌邺的神色,随即立马开口赞扬,“大嫂,外面那些新兵蛋子就不用看了,哪有身材可言。肚子上都一块肉,跟咱们陆老大实在是没法比呢。陆老大那身材,一身的腱子肉,孔武有力,英姿挺拔,简直就是……” “你怎么这么熟悉?” 砚歌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顿时晏青的脸绿了。 “咳,大嫂,别误会,不熟!” 晏青本想拍个马匹,结果没想到拍马蹄子上了。 他抿嘴,打算从此刻起,尽可能的不说话。 “陆老大,行政厅会议室,昨晚上和少然一起值班的新兵蛋子都在,咱一起去看看?” 晏青扭身看着陆凌邺,试探的语气显得小心翼翼。 他身为部队的中队长,还从没有一刻这么被动过。 新兵蛋子从部队跑了,这要是传到上头,他能有好果子吃? 陆凌邺蹙眉,身上还穿着挺拔俊朗的西服,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眸光锐利,“嗯。” 得到陆凌邺的回答,晏青暗暗松了一口气。 主要是陆少然的身份太特殊,他有不能大张旗鼓的安排人去寻找。 不然,出动一个连的人,想在B市找人,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偏偏…… 晏青又无奈又踌躇,带着陆凌邺和砚歌直接进了行政大厅。 走过仪容镜前,晏青顺手从一旁的衣架上拿了两件迷彩作战服,递给陆凌邺和砚歌,不消多时辗转就来到了会议室。 会议室内,两个坐得笔直的新兵蛋子皮肤被晒得黑红,但眸子都炯炯有神。 听到声音,两人同时起身,一看到陆凌邺时,先是一怔,随后就连忙敬礼,“首长,好!” 砚歌站在门口,被他们洪亮的嗓门吓了一跳。 卷着一抹贪恋,望着陆凌邺的背影,心里升腾着无法言说的激动和骄傲。 早就知道小叔优秀到让人望而却步的地位。 即便到了现在,他们已经如此熟悉,对于小叔的一切,砚歌还是觉得时常都充满了惊喜和惊吓。 他在部队有身份,上次在街头的对峙就已经昭然若揭。 然而,看到新兵蛋子望向小叔的眼神充斥着那么明显的惊喜和慌乱时,砚歌还是不免有些自惭形秽。 “坐吧。” 陆凌邺眼神示意两个新兵蛋子,信步入内,晏青和砚歌也紧随其后。 180:陆少然是个巨婴啊! 陆凌邺坐在会议桌的对面,两个新兵蛋子瞬也不瞬的望着他。 砚歌和晏青坐在他身侧,少顷晏青开口:“你们两个,说一下昨晚的情况。” “是,队长!” 两人面面相觑之后,其中一人便开口:“报告首长,昨晚上我和小刘还有陆少然分别在东门和西门站岗。刚开始的时候,因为陆少然是第一次出勤,所以我和他一起被分配在东门。期间,一直都没什么问题。” “嗯,继续。” 新兵蛋子说完看向陆凌邺,得到他的回答后,继续开腔:“但是后来十二点多的时候,他就说要去厕所。第一趟是我陪他去得。二十分钟后,我们继续站岗,期间他又去了两次。都是我陪同。” 言毕,在一边旁听的砚歌几乎能够想到陆少然谎称要上厕所时候的模样。 他这是玩了一遍‘狼来了’的游戏,最后蒙骗过关了。 “陆老大,你听听,你这大侄子简直就是无视我们的军规。他连着去了好几趟的厕所,最后一次,让他自己去了,结果这人就没了!” 晏青煞有介事的抱怨者,陆凌邺则甩给他一个冷眼,“你第一天认识他?” “我……操!问题是,谁知道他真的敢在部队里说跑就跑啊。这给他能耐的,当我们这是过家家呢!” 晏青嘀咕了一句,始终没说话得砚歌此时忍不住勾唇:“晏青,按照这么说的话,部队只有东门和西门安排人站岗了,那南门和北门呢?” “那两个门早几年就封死了,如果想离开部队,东西两个门是必经之路!” 砚歌点头,“那,既然有人站岗,昨晚上有看到人离开吗?” 新兵蛋子一起摇头,“报告首长夫人,昨晚上我们这两边都没有任何人离开。一直到早上6点我们换岗的时候,都没有任何发现!” 砚歌不期然的看向了陆凌邺,“会不会,少然根本没走?” 陆凌邺薄唇微抿,冷眸闪过复杂的寒芒,睇着表情惊讶的晏青:“部队里都找了?” 一句话,晏青哑然! 斟酌片刻后,他才尴尬的笑了笑,“陆少然是有多傻?大半夜折腾这么一气,不逃跑难道等着我抓他回来?” 砚歌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半。 她蹙眉,小脸上泛着淡淡的狐疑,“少然应该还不至于有瞒天过海的本领吧。说不定昨晚上是他故意的,然后白天时候再趁乱逃跑?!” 陆凌邺双手教握放在桌上,睇着晏青尴尬的样子,冷嘲,“你确定,部队所有的地方都查过了?” 晏青想都不想就点头,“查过了啊!” “再想!” “真的查……” “队长,好像食堂没查……” 旁边的新兵蛋子一语惊醒梦中人,晏青这脸色,已经不知道该这么形容了。 他一拍桌子,“食堂没查这么不早说。” “队、队长,是你说不用查的。” “操,还顶嘴!” 晏青一百个不想承认自己工作的疏忽。 他轻咳一声,淡淡的瞥了一眼陆凌邺,“陆老大,要不咱现在过去看看?” “晚了!” 陆凌邺冷眼微凝,起身走到会议室的窗户边,看着外面人头攒动的操场,“少然不傻,他要是想走的话,有好多方法能够离开。从昨晚到现在,老爷子那边都没有任何动静,最起码证明了盯着他的人,还没报告这件事!你知道为什么?” 言毕,陆凌邺转眸看着面色泛着惊愕的晏青,“为啥?敢情你们家老爷子还在他身边安排人了?我咋不知道?在我的队里这么搞,合适么?” “觉得不合适,你别把人弄丢!” 陆凌邺似是轻蔑的瞬了一眼晏青,一言不合就开怼。 晏青这心呐,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有那么一瞬间,特别想把陆少然抓到眼前儿,狠狠暴揍一顿。 “你们两个,赶紧去食堂看一眼,快去,有任何情况立马汇报!” “是,队长!” 两个新兵蛋子被晏青吼了一句,随即灰溜溜的敬礼离开。 陆凌邺依旧站在窗口,唇角戏谑闪过,“陆少然,没那么傻!” “哎呀,陆老大,那你说到底怎么办吗?现在人丢了,眼下最紧急的是要把他找回来。我承认,我工作失误。让你来也是为了解决麻烦啊!” “操,老子大老远的飞来,就为了给你解决麻烦?” 晏青眨了眨眼,“你想当旅游,也、也不是不可以!” 砚歌听到晏青的话,忍不住捂嘴哧哧笑出了声。 陆凌邺暗眸一厉,身上嗖嗖的冒着冷气。 砚歌睨着他,抿嘴敛去笑容,刚要开口说话,手机响了。 她拿出一看,小脸儿瞬间惊讶闪过,继而煞有介事的看着陆凌邺不悦的神色,她起身,“呃,我接个电话!” 言毕,在陆凌邺和晏青的视线下,砚歌硬着头皮,泰然自若的走出会议室。 一关门上,她躲在墙角,立马接起电话,低声质问:“少然,你在哪儿啊?怎么说跑就跑!” 来电话的,的确就是陆少然。 电话那头,陆少然可怜兮兮的呼唤,“媳妇儿……” “你别叫我媳妇儿,赶紧说你在哪儿呢。这是部队,你以为是咱家啊,说走就走。现在要不是晏青封锁的消息,你可能就闹出大乱子了!” 砚歌虽然没在部队里生活过,但是也清楚部队军规那是铁一样存在的事实。 从古至今,部队军营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当逃兵。 偏偏他们家这位,简直把所有的事都做到了极致。 就像是晏青说的,他可真能耐,还想从部队里逃跑! 也不想想,就他那两把刷子,怎么和军营作对! “媳妇儿,救命啊!” 砚歌的质问话音刚落,陆少然就低声嗫嚅。 “少然?怎么了?你在哪儿?” 听到陆少然的求助声,砚歌这心也悬了起来。 “我在……你快点来,你老公要撑不住了!” 砚歌一惊,“你怎么知道我在B市?” “你先别问了啊,不要告诉小叔,你自己来,快来啊……” 由于陆少然的声音太虚弱,砚歌这心也忐忑的不成样子。 紧忙安慰了少然一句,挂断电话砚歌转身就要往会议室走。 结果一回头,直接撞到某人的怀里。 她惊慌的抬眸,看到小叔那双波涛凛冽的眸子,尴尬的笑了笑,“呵,内个,我有点事儿……” 砚歌闪灼的眸子,好半天也没法正视小叔。 而他身侧的晏青也噙着似笑非笑的神色,凑过来试探的问:“大嫂,你在B市有朋友哦?” 面对晏青的询问,砚歌咳嗽了一下,“啊,咋了,有问题?” 晏青笑着摇头,“当然没有,陆老大,既然大嫂有事,不然咱俩去喝点儿?” 陆凌邺精锐的视线始终不曾移开砚歌的脸蛋儿,他微微挑眉,“什么事儿?” 砚歌苦笑,实在是无法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只能叹气,“小叔,有、有少然的消息了。” 她也想帮少然,但是眼下似乎瞒不过去了。 看小叔的样子,明显是听见了她和少然的通话,这还怎么装! “走!” 陆凌邺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砚歌在他身后颠颠儿的跑了两步,与他并肩前行的时候,低声启唇:“叔啊,别生气呗,少然应该不是故意的!” “你知道?” 陆凌邺口吻微凉,砚歌下意识的笑笑,“他、咳,还是个孩子!” 言毕,晏青在陆凌邺的身侧探头看了一眼砚歌,“大嫂,快二十五岁的孩子,他是个巨婴啊!” 砚歌沉默的低下了头,突然之间,好想踹晏青一脚。 一点儿都不可爱。难怪连小柒都嫌弃他! 砚歌和陆凌邺坐上晏青的车, 一行三人离开了部队。 途中,砚歌这心依旧悬着,她看着小叔愈发幽冷的表情,忍不住为陆少然求情,“小叔,少然应该不是故意的。” 小叔,不语! “叔,少然好想遇到困难了,要不然他也不会……” 陆凌邺暗眸一凝,“他自找的。” 181:陆少然,我不爱你了! 半个小时后,兜兜转转,晏青好不容易按照陆少然所说的地方,来到了位于B市郊区一处特别不显眼的平方区。 晏青坐在车里,抽了一口烟,连连咂舌,“陆老大,你这大侄子不简单啊。居然能跑到这种地方?” 陆凌邺和砚歌也举目打量着周围一水儿的平房构造,看起来就像是难民区似的。 砚歌心里慌了,拉开门作势要下车。 “等等!” 小叔抬手,阻止了砚歌的动作。 她回眸,不接的看着他,“小叔?怎么了?” 陆凌邺的视线此时定定的看着挡风玻璃前方的某处。 晏青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不消片刻就发现里一个鬼鬼祟祟的人正站在一个平方的木门前,探头探脑。 “在这等着!” 陆凌邺开门下车,砚歌打开车窗,脸上泛着担忧。 民房的木门里,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看到陆凌邺下车,直接闪到门内,隐约间仿佛还听到了一阵门闩的落锁声。 “晏青,会不会有危险?” 砚歌这心,七上八下的,想下车,又担心给小叔添麻烦。 “不会!你们家陆老大,金刚铁骨,打不死的。” 这话说的,砚歌小脸绷紧,“没有危险,你怎么不去?” 晏青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我怕死啊!” 这当然是玩笑话,但是砚歌听起来却觉得刺耳无比。 “哼!” 晏青从后视镜里看着砚歌冷哼,笑了笑,“大嫂,开个玩笑,别当真哈。有陆老大在,没人敢在他面前得瑟!” 车前方,陆凌邺走到平发门外,气场十足的身高似是天神降临,长身入玉挺拔狂傲,他抿唇不语,三秒钟之后,门内的人似乎扛不住里,默默地的将大门打开。 门开里一角,那人眼神恍惚的望着陆凌邺,闪烁其词,“你……你找谁?” 陆凌邺依旧不语,那双深幽冷然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看着对方,眨眼间就让人如芒在背。 “孟凡,开门吧。” 陡地,门内有人说话,原本守在门口的孟凡二话不说直接把门四敞大开。 陆凌邺跨步入内,车内的砚歌也没耽搁,拉开车门就跑了出去。 晏青慢慢悠悠的下车,跟在她身后,一边走一边喟叹,“陆少然这个不省心的王八犊子啊!” 砚歌跟着跑进门内,卷着担忧的眸子放肆一看,顿时惊了。 “季晨?怎么是你?” 此时,门内一条由木板铺成的长廊,延伸到院落里的平方中。 砚歌站在门口,在长廊的一侧恰好就看到了正站在小叔面前的季晨和那个穿着黑衣的男子孟凡。 她诧然的走过去,季晨示意性的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但他的表情似乎噙着淡淡的……讥诮?! 砚歌蹙眉,打量着眼前普通的平房院子,不顾季晨的神色,直接追问;“少然呢?” “里面!” 季晨对着身后的平房努嘴,眼底一抹轻嘲闪过。 砚歌的脸蛋儿上泛着不解,看着小叔和季晨对视着,她没想打扰,信步就往平房里面走去。 和季晨错身而过之际,她扬眸就看到他唇角哂笑,说不上什么感觉,似乎这一次和季晨的见面,他的身上似乎充满了敌意。 砚歌并不知道季晨到底怎么想的,且最近事情诸多,她也没时间关心娱乐圈的事儿。 砚歌和季晨对视一瞬,没作停留,疾步进了平房。 推开门,平房里面立时就传来陆少然的哼唧声。 砚歌顾不上观察房间,循声走过去,眼前的一幕顿时让她哭笑不得。 “少然?” 彼时,陆少然整个人被绑在椅子上,双手被反剪在椅子后面,地上放着电话,而他的俊脸此时正贴着地面,姿势特别的诡异。 看样子,陆少然似乎为了打电话,连人带着椅子撅在地上,脑袋杵着地面,别提多辛苦。 “媳妇儿啊,你总算来了!” 陆少然哼唧着,努力的仰头看着砚歌。 他的脸颊沾染了不少的灰尘,砚歌抿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扶着凳子腿儿,将他从地面上扶起来。 “少然,怎么回事?季晨为啥在这儿?” 提到季晨,陆少然的俊脸瞬间就闪过一抹怒气,“别他妈提他了!为了他,我特么深更半夜的跑出来,结果就被这样对待,真他妈炒蛋!” 陆少然怒上心头,低声咒骂了一阵。 言毕,伴随着脚步声,季晨的冷嘲热讽也随之传来,“陆少然,我没让你来!是你自己犯贱!” “操!季晨,你他妈说的是人话吗?” 眼瞅着,两人刚见面就掐了起来,砚歌顿时发觉事情好像不太对劲。 季晨和少然这样的对骂,似乎……不太正常! “不爱听,可以滚!” 季晨冷哼一声,夹枪带棍,噎的陆少然直喘粗气。 “少然,你少说两句!” 砚歌费力的解开陆少然身上的绳子,眼看着他的手腕一圈都被磨破了皮,有点不忍的安慰:“你忍一忍。” “媳妇儿,还是你最好!” 言毕,一个眼刀子直接扎在了陆少然身上,可疼啊! 他瑟缩的咽了咽口水,无比委屈的看着砚歌,“不是说了,别告诉小叔嘛……” 砚歌直接在他的手腕上拍了一排,疼得他呲牙咧嘴。 “你觉得瞒得住嘛?从部队里说跑就跑,陆少然你几岁了,做事从来不想后果的?” 被砚歌训斥了一句,陆少然的脸上顿时泛起一丝儿自嘲。 “是啊,我他妈就是闲的。大半夜不惜违背军规,也特么跑出来想见他一面。结果呢,被五花大绑的捆了一夜,媳妇儿,你说我图什么?” 又是一声‘媳妇儿’! 陆老大这脸色已经阴霾罩顶了。 季晨站在不远处,望着陆少然红肿的手腕,闪过一抹不经意的心疼! 但他仍旧倔强的冷笑,随即转开了视线。 “闹够了么?” 半饷没有说话的陆凌邺陡然开腔,神色严肃,目光幽暗。 陆少然抿着嘴,走到陆凌邺身前,特别有自知之明的颔首,“小叔,闹够了!” “晏青,带他回去!” 陆少然瞬时抬眸,看着陆凌邺厉色的冷眸,抿了抿嘴,“小叔,我想跟他说句话。”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我……”陆少然一瞬就气得俊脸通红,他咬着牙,走到季晨身边,一把就扭住了他的臂弯,“你再说一句?” 季晨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瞬,“听不见?耳聋?陆少然,我说我跟你没话说,我们之间完了,你他妈这回听见了嘛?” 言毕,砚歌顿觉不妙。 陆少然的指尖情不自禁的用力捏着季晨,“你、说、真、的?” 季晨染着粉色的头发,依旧妖娆的脸蛋划过一丝儿玩味:“怎么?陆少然,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要跟你耗上一辈子吧?别逗了,你玩得起吗?” 这话,说得有些难听,连砚歌都下意识的蹙眉,想上前劝说几句,却蓦地看到小叔对她隐晦的摇了摇头。 这一瞬,砚歌本能的觉得事情似乎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季晨和陆少然有多么相爱,她很早以前就知道。 当初哪怕季晨早就知道她和少然是形婚,却还是不免对她有着少许的敌意。 可现在,又是为了哪般? 季晨噙着讥讽的神色,在陆少然恍惚的表情下,直接甩开了他的手,“陆少然,别自作多情了。之前和你在一起,不过是玩玩而已,现在我腻了,想换人了,你也趁早别再纠缠。你说你堂堂一个少爷,对个男人纠缠不休,你也不怕说出去丢人!” 有多相爱,此时季晨的话就有多伤人。 连砚歌都觉得,这种话哪怕是真到了不爱的那一刻,也不能轻易说出口。 陆少然为了季晨,几乎可以什么都不要,可想而知这些话对少然来说,是何等的剜心之痛。 “这……是你的真心话?” 此刻,陆少然的声音低低入耳,瞬间就像是受到了重创一样,语气沙哑又低沉。 “陆少然,我不爱你了!” 182:至死不渝的真心,被狠狠践踏! “陆少然,我不爱你了!” 季晨眸光正色的睇着少然,没有任何涟漪,平静的仿佛在说‘天气很好’。 陆少然呼吸一窒,低垂着眼睑,睫毛在他的眼底投下一片阴影。 “季晨,别闹了……” 陆少然的声音沙哑中带着一丝儿疲惫。 远在他几步之遥的季晨,喉结不停的滑动,唇角漠然的冷笑,“陆少然,我以后再也不会跟你闹了!” 说完,季晨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走,谁也没看到,他染着张扬的粉色发丝之下,噙着满目哀伤的眸子,泛起了淡淡的水光。 就这样吧。 除了伤害,他再找不到任何能够回旋的理由。 正如那位所说,他一个戏子,拿什么和整个上流家族去对抗? 季晨落寞的身影缓缓揉入陆少然的眼中。 他什么都没说,下意识的跟在他身后,三步并作两步,拉住了他的手腕,“季晨,别生气,我错了,行不行?” 陆少然生性浪荡的表面下,隐藏着一颗对季晨至死不渝的真心。 不管平时他们怎么吵闹怎么生气,可是他从没有说过‘不爱他’的这种话。 陆少然害怕了。 他爱季晨,很爱很爱。 即便超出了世俗所能接受的范围,可他什么都不在乎。 季晨被少然拉着,站定在原地。 他不动声色的隐忍着,没有回头,却用力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指尖拽回,“陆少然,别自作多情。现在,看到你就烦!” “你他妈撒谎!” 陆少然一声怒吼,强行掰着季晨的肩膀,让他与自己对视。 季晨不羁的挑起眉头,斜睨着陆少然,轻笑摇头,“干什么?我对你腻了,还不行?那你说,要怎样你才肯放手?” “我死都不放!” 季晨幽幽叹息,看了一眼陆少然身后的砚歌和陆凌邺,他嗤笑,“还要不要脸?你老婆和小叔都在这,说这种话,陆大少你还真是任性!” “我c!季晨,你少他妈说没用的。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我为了你连军规都不顾,你现在跟我玩这套?不爱我,你放屁!” 陆少然狠狠捏着季晨的肩膀,察觉到自己的力气有些时空,他不禁又松了松手劲。 季晨蹙眉,一阵显而易见的嫌恶在含在脸上,“陆少然,你有劲没劲?我说我对你腻了。你听不懂?” 亲眼看到季晨脸上的嫌恶,陆少然的心像是灌入了极北的寒风一样,他薄唇抿得溜直,眼眶不停的轻眨,“季晨,我……” ‘咚’的一下,季晨狠狠甩开了陆少然的手。 猝不及防的陆少然,被甩的退后了好几步。 季晨冷眼旁观,看着他出色的面孔,冷笑一声,“早知道你这么烦,当初我就不该对你见色起意!” 见色起意?! 这话说得,完全将他们两个的过往碾碎。 陆少然眼看着季晨决绝的转身离开,抬起的手臂想要抓住什么,最终却只有清浅的冷风划过指尖。 他低着头,一言不发。 砚歌站在身后,莫名的觉得季晨有些过分,可是她似乎又能从他的眼神里,读出那么多心碎和不舍。 很矛盾! 始终站在一旁的孟凡,看到季晨走了,他左顾右盼,见陆凌邺没有开腔的意思,也点点头,跟着季晨的身后离开了平房。 季晨的离去,似乎带走了陆少然的所有喜怒哀乐。 他默不作声的站在原地,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做。 砚歌叹气着,看了看头顶的秋日,是否到了悲春伤秋的季节,不然为何最近总是又这么多的不尽人意。 她走到少然身边,小嘴儿动了动,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少然和季晨,不同于小雨和顾昕洺。 他们是彼此相爱的,她肯定。 只是季晨这么做,到底出于什么原因,隐约地砚歌心里也有了答案。 “少然……” “啊?”他似是惊讶的转眸,看了一眼砚歌,咧嘴一笑,“砚歌,你说什么?” 此时,他的称呼变了,眼神儿也变了。 砚歌摇头,“你别想太多,给季晨一些时间,可能有些误会吧。” 陆少然煞有介事的点头,“嗯,肯定有误会。他生气了,谁让我总叫你媳妇儿呢。嘿嘿,我嘴贱,没办法。” 这番话,听得砚歌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 如果少然这样想能够舒服些,她一点儿都不介意。 “嗯,所以既然是误会,以后肯定会解释通的,别多想。” 陆少然依旧笑着,“当然不多想。队长,我是不是犯了军规?我接受处罚,咱回去吧!” 被点名的晏青眉头舒展,看着陆少然这样子,他抿着唇走到他身边,“没那么严重,这次给你记过处分,但是再有下次,你小子给我等着。” “谢谢队长,从今后我一定好好做人!” 陆少然似乎还是那个他,跟着晏青和砚歌以及小叔离开平房,他安安静静的坐在副驾驶,眼神儿如有似无的看着前方。 陆凌邺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砚歌坐在他的身边,默默地将自己的小手塞进了他的掌心里。 温厚有力的手掌把砚歌的小手全部包裹住,轻柔着沉默着。 从平房区离开,途径一片正在修缮的马路,陆少然看着路边凌乱的待砍伐的小树林,他指尖点了点车窗,“队长,停下车!” “怎么?” 晏青将车速降下来,陆少然转眸对他笑着,“我尿急!” “擦!快去!” 陆少然打开车门,一步一步走到小树林里,砚歌本还转开了视线,但是不消片刻,晏青就惊讶的开口,“你大侄子那是尿急吗?” 言毕,砚歌疑惑不解的扭头,视线触及的方向,亲眼看到陆少然手臂撑在一棵树干上,脸颊则埋在臂弯中,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砚歌却心疼的红了眼眶,“少然,他……” 话没有说完,砚歌红着眼看向了陆凌邺。 见他薄唇紧抿着如利刃般,砚歌的手也用力拉住了他。 “给他时间!” 这是小叔在看到少然之后,说出的第一句话! 砚歌想了想,转眸又将视线定在陆少然的身上,默默的喃喃自语,“季晨,有苦衷吧。” 晏青紧紧拧着眉头,他一个直男,自然是无法理解陆少然的用情至深。 他叹息着,收回视线,眸光掠过后视镜,倏地眯起眸子,“操,有人跟着我们!” 砚歌一听,扭身就要回头,陆凌邺却一把扣住了她的小蛮腰,“不用看!” 动作一滞,砚歌如坐针毡,“什么人?” “熟人!” 陆凌邺开腔,砚歌怔愣。 她试探的说:“是……” 虽然没有说是谁,但是她看到了小叔眼底闪过的一抹幽光。 砚歌闭了嘴,指尖收紧。 ‘战火’已经波及到了季晨,下一个会是她吧! 十分钟后,陆少然从小树林走回,他额前微长的碎发挡住了眼睛。 低着头拉开车门,坐下后便扭头看着窗外,“爽了,走啊!” 晏青鼻翼翕动了两下,戏谑道:“尿爽了?” “必须的。” 砚歌没说话,隔着椅背似乎都能感觉到少然强撑的镇定。 心情很糟糕,却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回到新兵营,陆少然率先下了车。 他一手扶着车门,一手撑着车顶,俯身看着晏青,“队长,我直接回去了?” “嗯,回去吧,昨天的事儿什么都不用说。该训练训练,大老爷们的,别他妈老整没用的。” 陆少然双腿并拢,敬了个标注的军礼,“是,队长!” 转身之际,少然看着后座上的砚歌和陆凌邺,他咧嘴一笑,“小叔,秘密被你发现了吧?这次又让你俩折腾一趟,等我退伍的,好好跟你俩赔罪。砚歌,以后看见你,我是不是该叫你小婶了?” 砚歌望着陆少然晶亮的眸子,脸蛋一红,咬牙,“就你话多!” “哈哈哈,我走喽,你们不要太想我!回见!” 陆少然转身,背对着她们摆摆手,似乎什么都没变,又似乎什么都变了。 183:乔小姐,顾昕洺没有和你一起来吗? 砚歌坐在车里,甚至都来不及下车,就看到陆少然已经跑进了新兵营的部队大门。 她喟然轻喃,“少然一定很伤心。” 晏青扶着方向盘回头,从后车玻璃看去,就见到之前那辆尾随他们回来的黑色轿车,也停在了不远处的路边。 “陆老大,你看,还他妈挺执着!” 陆凌邺并未回眸,神色阴戾,“去机场!” 砚歌视线一凝,“小叔,现在就走?” “嗯!” 他一贯的冷冽沉默,砚歌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抿着小嘴儿,化为无声的叹息。 季晨走了,少然伤心欲绝的回了部队。 不知道接下来是否该轮到她了呢? 回程的飞机上,砚歌闭目养神,梦里她仿佛看到了陆老爷子色厉荏苒的样子,似乎在说‘你和陆凌邺是不可能的。’ 她睡得很不踏实,思绪混沌一团,直到一阵细弱的轻颤传来,砚歌才幽幽睁开眸子。 定神看了看,她梦中出醒的水眸还泛着雾气,“小叔?” “醒了?” 砚歌仰头就看到小叔如鬼斧开凿而成的冷毅下颌,她点点头,“到了吗?” “嗯!” 深呼吸一气,意识回笼,窗外飞掠而过的街景,惊得她蓦然起身,“都下飞机了?” 陆凌邺不语,却愈发轻柔小心的将她抱在怀里,“再睡会儿?” 砚歌伸了个懒腰,“不了!小叔,刚才怎么没叫醒我?” “有什么区别?” 陆凌邺挑眉反问,砚歌哭笑不得。 看了一眼时间,下午四点半。 砚歌静静的窝在小叔的肩头,梦境里陆老爷子怒容相视的神色,还在她的脑海中盘旋。 ‘叮铃……’ 小叔简约空灵的手机铃声响起,砚歌坐直身子,看着他接起了电话。 “爸!” ‘……’ “没时间!” ‘……’ “她也没时间!” ‘……’ “什么时候?” ‘……’ “好,知道了!” 砚歌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听到小叔第一句的称呼时,心里陡然漏跳了好几拍。 是……陆老爷子的电话! 砚歌看着小叔逐渐阴沉的脸色,不好的预感尤为强烈。 自打上次在B市发生了陆老爷子和黄永邦的事情之后,砚歌再不会轻视这个老者! 他看似坐井观天,整日呆在陆宅不理世事。 可实际上,他根本是作壁上观,独揽全局的人。 “是爷爷?” 陆凌邺抿唇,“嗯!” 砚歌垂眸,清楚的感觉到小叔不悦的情绪。 每当他情绪不好的时候,便会更加的惜字如金。 可,逃避总不是办法。 “他说什么?” 陆凌邺转眸看着砚歌噙满了担忧的脸色,心疼的将她搂在怀里,顺势对开车的简严吩咐,“回陆宅!” 简严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默默颔首,“好的,大哥。” 砚歌的心底发寒,该来了吗? 今天才是第三天,爷爷已经等不及了? 还是说,她和小叔去B市的事,他又知道了? 砚歌心里彷徨不安着,随着情绪忐忑的起伏,她的指尖也泛起了丝丝儿的凉意。 陆凌邺拉着她,一路上什么都没说,但轻柔的捧着她的手,驱散了她的不安。 陆宅。 当车稳稳地停在门前时,砚歌才恍惚的想起,似乎好一阵子没有回来了。 明明一切都没变,可在她的眼里却非常的陌生。 “没事,别担心,有我!” 小叔睇着砚歌局促的表情,口吻低柔的安抚了一句。 砚歌喟叹着,苦笑一瞬,“我没担心,就是有点慌!” 陆凌邺薄唇轻扬,扣着她的后脑,顺势在砚歌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傻!” 言毕,他开门下车,砚歌跟在他身后,嘀咕着,“我要是真傻,早就跑了!” “胆肥了?” 陆凌邺走在砚歌身侧,眯起冷眸瞟了她一眼。 砚歌抿嘴轻笑,心里的负担在小叔的开解下松懈了几分。 绕过三层主宅门前的圆形雕塑喷泉,砚歌和陆凌邺一前一后走进了客厅。 “三儿?回来了!” 陆子荣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听到声音回眸,对着陆凌邺开腔。 “嗯!” 砚歌走在他身后,看到沙发上陆子荣,便颔首,“爸!” “嗯,你也回来了!” 陆子荣的态度不冷不热,看着砚歌的眼神也是波澜不惊。 餐厅里,似乎婆婆黎婉和张嫂正在忙活,听到动静她穿着围裙走了出来,看到陆凌邺时,神色是欣喜的,“老三,看来爸要是不给你打电话,你还不打算回来呢!” “大嫂,我忙!” 陆凌邺转瞬就坐在了单人沙发上,黎婉眸光一扫,恰好就看到跟在后面的砚歌,她眉宇微蹙,轻哼了一声,倒是什么都没说,直接转身再次进了餐厅。 砚歌苦笑,还是不招人待见啊! “爸,我先上楼了!” 许久没有回来,格格不入的感觉还是沁入骨血般的熟悉。 砚歌话音落定,作势走向楼梯,陆子荣却开腔阻止,“先坐会儿吧,家里来了客人,你身为少奶奶不在场,也不好看!” 张了张嘴,砚歌踌躇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能在陆子荣的目光里,硬着头皮坐下。 客厅里安静的只能听到电视里面播报员的声音,砚歌低着头,独自坐在一畔,摆弄着自己的指尖,气氛凝固。 期间,陆子荣和陆凌邺随便聊了聊公司的事,砚歌根本插不上话,宛若一个外人,如坐针毡。 “丫头他们回来了吗?” 十分中后,陆老爷子的声音从楼上传来,砚歌循声看去,还没见见到他的人,但却莫名的听到了不止一人的脚步声。 是……欧阳叔吧! 上次爷爷单独找她的时候,欧阳叔也在呢。 砚歌心里如是想着,眨眼陆老爷子的身影就从楼梯转角走来。 他一身内敛的黑色中山装,气色红润,目光如炬。 即便手里拿着拐杖,但步伐还算轻便。 随着他的出现,砚歌蓦地发现他的臂弯似乎有人搀扶着。 一秒钟之后,当砚歌看到陆老爷子身边的女子时,脸蛋儿上的表情瞬间就僵硬了。 欧阳杰的确在,但他默不作声的跟着陆老爷子二人身后。 三人同步走下楼梯,不光是砚歌的神色凝滞,就连小叔的俊脸都瞬时卷起了狂风巨浪。 “爸,你们聊什么,这么久!” 陆子荣笑着开腔,显然他也认识乔林婧。 诚然,搀扶着陆老爷子下楼,并且让砚歌变了脸色的人,正是乔林婧。 砚歌怎么都想不到,竟然会在陆宅看到她。 真是无处不在! 陆老爷子心情看起来不错,老历的眉眼间满是笑意,“去,我们聊的当然是秘密,你好什么信!” 陆子荣摇头失笑,睇着神色冷凝且眸光阴鸷的陆凌邺,道:“三儿,爸为了你可是煞费苦心了。这不,知道小婧回来了,就赶忙把她叫到家里来吃饭了!” 陆凌邺如野兽般凌厉的视线狠狠的扎在乔林婧的身上,“谁让你来的?” 厌恶! 砚歌从小叔得口吻和神色中,读出了对乔林婧的厌恶。 她私心有些高兴,但是眼下这种局面,却像是一座巨山,瞬间压顶,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爷爷,终于还是开始了! 只是,她真没想到,爷爷居然也知道乔林婧的存在。 那么接下来,是不是又是老一套的做法? 为了将她和小叔拆散,强行将乔林婧塞到小叔的怀里,顺便让她知难而退? 砚歌垂眸,眼底泛起了无边的轻嘲。 为了拆散他们,爷爷还真是煞费苦心。 但,好不容易走在一起,不管为了谁,她怎么会轻易的低头认输? 这一刻,砚歌的斗志被乔林婧眼底那一抹明显的得意彻底燃起。 她无惧的迎着乔林婧的视线,淡拢碎发,云淡风轻的开口,“乔小姐,真巧,没想到你也在!顾昕洺呢?他没有和你一起来吗?” 此言一出,乔林婧浓妆艳抹的脸蛋上倏然闪过一抹尴尬。 而小叔的剑眉微扬,冷峻深邃的眼底划过一抹宠溺的柔光。 184: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砚歌先发制人,跟在陆老爷子身边的乔林婧脸色闪过隐晦的难堪。 她闪了闪神,睇着陆老爷子睇来的视线,轻笑,“陆伯伯,我刚回国还不到一周,之前和洺子他们聚了几次,看样子可能砚歌是误会了什么!” 一语言毕,陆老爷子便惊喜的笑道,“哦,这么说来,你和砚歌丫头已经见过了?” 乔林婧笑着点头,“是啊,陆伯伯!” “哈哈,如此甚好啊,本来我还想着要介绍你们认识呢,既然已经见过,那就都是自家人了!” 自家人?! 陆老爷子这样的称呼和态度,砚歌的眼皮猛地一跳。 走在陆老爷子和乔林婧身后的欧阳杰,走下楼梯时,眸子幽幽的看了一眼陆凌邺。 旋即,在没人注意到他的时候,便闪身走进了餐厅。 砚歌坐在沙发上,睇着徐步走来的乔林婧,不管她表现的多么落落大方,她始终都无法对她产生好感。 陆老爷子意图明显的示意乔林婧坐在陆凌邺的身侧,他拄着拐杖缓步走来,眸子略略打量了一圈,“我的乖孙儿呢?这么没来?” “爷爷,他在学校!” “嗯?这个时间,难道还没放学?” 砚歌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斟酌之际,小叔蹙眉,冷峻的脸颊泛着不悦,“爸,叫我们回来有什么事?” “三儿,看你这话说的,难道没事爸就不能叫你们回来了?再说,砚歌可是我的儿媳妇儿,就算是你的秘书,但你们两个最近是不是走的太近了?难道没听到好些人都在背后对你们议论纷纷!” 陆子荣接话,眼神带着不赞同的神色睇着陆凌邺。 砚歌心跳失速,听着陆子荣的话,明显感觉到他意有所指。 “我做事,不需要别人议论!” “三儿,就算你不在乎,咱陆家也丢不起这个脸啊。砚歌,今晚上开始你还是搬回来住吧,家里又不是没有地方,非要在外面租什么房子!” 听到陆子荣的话,砚歌有一霎那的恍惚。 她在外面租房子? 这个借口,是小叔说的? 还是…… 砚歌想着,视线也不经意间看向了陆老爷子。 这一瞬,他冷哼发话,“老大,砚歌丫头不回家住,还不是因为你那个不省心的儿子!和砚歌孩子都有了,结果还是整天不着调!” 陆老爷子的话,此刻将所有的事实全部扭曲。 她知道初宝的事瞒不了多久。 但是完全么想到,陆老爷子竟然堂而皇之的将初宝冠在少然的名下。 陆子荣闻声,便神色不悦的看着砚歌,“你也是的,既然孩子都有了,怎么还瞒着家里,要不是老爷子发现了,你是不是还不打算让他认祖归宗?” 陆子荣和陆老爷子一人一句,砚歌甚至连开口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此情此景,她直接开口否认,除了被人乔林婧看笑话,又能如何? 砚歌清丽泛着涟漪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看着陆老爷子,心里一闪而过的怨怼让她备受煎熬。 明知道他对自己很好,可是现在将事情硬生生的扭曲成这个样子,她却连解释都没法说出口。 “都说完了吗?你让我回来,就是为了她?” 陆凌邺神色冷暗的点了一根烟,嘬了一口,眉宇间戾气尽显。 “怎么?老子还不能叫你回家吃一顿饭?” “如果是跟她吃,就不必了。” 陆凌邺的话,向来冷厉无度。 除了砚歌能够得到他唯一的温存和温柔,别人连看都没有机会。 乔林婧抹着腮红的脸蛋似乎白了几分,她咬着唇,看着陆凌邺,“邺,你还在怪我吗?” 砚歌这心,一抽一抽的。 她很难想象,乔林婧的内心到底有多强大? 一个男人当着所有人的面能够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她居然还能扛着住?!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 “叫我什么?” 陆凌邺抽着烟,薄唇微勾,一字一顿,眸光泛着轻蔑的玩味儿。 在乔林婧一副凄楚的表情下,他唇边吐出一阵白雾,散在空中,慢慢的飘向了乔林婧。 她蹙眉,指尖在鼻端点了点,陆老爷子见此立马开腔,“老三,把烟掐了!知道你生气,但就算你怪小婧,可事情都过去好几年了。现在不都说初恋不懂爱情么,小婧如今都回来了,你还折腾什么?” 陆老爷子看似苦口婆心的劝说着,似是在他眼里,已经认定了乔林婧。 陆凌邺板着脸面无表情,冷硬的唇角抿着刚毅的冰寒,“爸!你闹够了吗?” 此言一出,砚歌怔了。 乔林婧则惊讶的看着他,下意识说到:“邺,陆伯伯是好意!” 陆凌邺冷寒的眸子卷着西伯利亚冷空气般,定定的打在乔林婧的脸上,低洌阴戾:“没你说话的份!” 乔林婧脸颊一僵,坐在陆凌邺的身畔不远处,低喃,“你非要这样吗?当年我走是我的不对,可是你不也没有挽留?” 陆凌邺轻蔑冷笑:“你有什么值得挽留的?” 砚歌默不作声,心里则感慨着,乔林婧恐怕是她见过的内心承受能力最强大的女人了! 乔林婧则咬着唇,双手攥拳,情绪激动:“你不要自欺欺人了,当年我走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 陆凌邺幽暗的眸子浮起冷厉的阴霾:“自作多亲,你来劲?” “三儿,你注意分寸。人家姑娘都把话说成这样了,你还要端着架子?” 陆老爷子在一旁竭力的撮合着,而砚歌就像个局外人,眼看着自己的男人被他亲爹往别的女人怀里推。 其实她特别想问,陆老爷子您到底了不了解乔林婧。 “爸,什么时候你认为我落魄到需要吃别人剩下的东西?我只最后说一次,我要的女人是谁,你心里清楚。就算你不同意,我也要定了。除了她以外,不三不四的人,你若喜欢就自己留着。我不要!” 陆凌邺言毕就起身,望着砚歌眼神示意了一瞬,刚迈步走过沙发,陆老爷子的拐杖直接从对面飞过来,直直的打在了他的腰上。 “爷爷!” 砚歌忍不住低呼,她亲眼看到拐杖的力道都带起了破风声。 就算小叔一身的腱子肉,那也肯定很疼。 乔林婧在看到那拐杖打过去的时候,更是想都不想就用胳膊挡了一下,“陆伯伯,你不要生气啊。” 陆老爷子横眉冷对,收回拐杖时,他气得指尖发抖,“陆凌邺,老子最后跟你说一次,你跟谁在一起都行,唯独她不可。你若一意孤行,就别怪老子对你不客气!” 陆凌邺长身挺拔,如寒松傲然,“我谁都不要,只要她!” “你……!” 陆子荣在一旁左看右看,好半饷才回神,“爸,三儿,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她是谁啊?谁家的姑娘?爸,三儿难得有喜欢的人,何不……” “你也给老子闭嘴!” 陆老爷子中气十足的低吼,旋即一把拉着乔林婧的手腕,往陆凌邺的身前一推,“老子告诉你,这辈子我只认小婧一个儿媳妇儿!要么娶她,要么就永远给我滚出陆家!” 这是威胁,也是陆老爷子最后的警告。 此时,他说完就幽幽的看向了砚歌,那双暗藏深意的眸子里,闪烁着不言而喻的失望和寒凉。 “砚歌,你跟我来!” 陆老爷子骂完小叔,紧接着就招呼砚歌,似是记住了上次吃的亏,所以他不会再给陆凌邺当面带走她的机会。 “你这辈子认定儿媳妇儿,真多!”陆凌邺开口冷嘲,那双闪着墨色的寒眸,讥诮讽刺。 砚歌站在原地,望着陆老爷子微弓的后背,她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而小叔深邃的眸子幽幽地望着陆老爷子片刻后,他拢着西服外套起身,刻板冷峻的脸颊蕴含嘲讽。 少顷,在陆老爷子转身惊讶的视线里,和陆子荣诧然的惊呼声中,当着所有人的面,他拉着砚歌的手,昂首阔步的离开。 “陆凌邺——你给老子回来!” “爸,这怎么回事啊?他和砚歌——他们俩——” “孽障,真是孽障——” 185:顾宝义,你怎么这么无耻! “孽障啊——” 陆老爷子的汉喊声像是魔咒一样,让砚歌迈开的脚步无比沉重。 她心里五味陈杂,却只能默不作声的握紧小叔的掌心,她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只默默地跟在他身边。 她知道,只要踏出这个门,她和陆家就算是彻底的决裂了。 可是,有什么办法。 她无法理解对于这样的豪门来说,脸面到底有多重要! 她隐约能够预见,接下来很可能是小叔从来没遇见过的狂风暴雨。 陆老爷子的手段毋庸置疑。 而小叔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 砚歌被陆凌邺拉着走到大门玄关处,身后陆老爷子和陆子荣的惊呼声使得黎婉和张嫂纷纷跑了出来。 黎婉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正要询问,就看到陆凌邺和砚歌手牵手站定在玄关处。 她的脸色顿时就难看了,“顾砚歌,你在干什么?你还要不要……” “大嫂,适可而止!我的女人,轮不到你来骂!” “啊?” 黎婉愣了,也傻了! 陆凌邺的眼神太可怕骇人,泓邃宛若寒潭,毫无温度。 陆老爷子喘着粗气,怒极反笑,“陆凌邺,你当真不要脸了?” 站在玄关处的他,拉着砚歌的手,脊背挺直而僵硬,他微微侧头,冷峻的目光从肩头看向陆老爷子,“如果我的幸福,需要用‘不要脸’这三个字来换,这、脸、不、要、也、罢!” “邺——邺哥!” 乔林婧慌张的在身后喊着,穿着裹身裙张显身材的她,更是焦急的跑过去想要拉住他。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是所有人意料之外的。 小叔拉着砚歌,两个人站在门边,在还没有离去之际,他平波不惊的落下一句话,“我要的女人,就是她!既然容不下,那我带她走!爸,你要脸面,但我要她!” 言毕,陆凌邺狂傲冷冽的拉着砚歌就消失在玄关处。 有那么一瞬,砚歌的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儿。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和陆家彻底的玩完了。 砚歌更没想到的是,小叔竟然就这么将他们的关系公开。 他没有任何迟疑,每一句话都表明了他要她的决心。 这个男人,让她怎能不放肆去爱! 被陆凌邺一路拉着坐上了车,简严眼尖的看出了陆大总裁不悦的神色,开着车离开陆宅门前,什么都没敢问。 “小叔,给你惹麻烦了!” 砚歌水眸波澜璀璨,定定的看着俊彦紧绷的陆凌邺,虽然是道歉的口吻,但她的脸蛋上更多的则是担忧。 “这样的麻烦,我甘之如饴!” 陆凌邺执起砚歌的小手,目光如炬,唇角含笑,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说不上什么感觉,砚歌总觉得小叔在公布了他们的关系之后,似乎……心情不错? 她瞬也不瞬的望着他的俊彦,回眸又看了看陆宅的大门,“这恐怕是我最后一次踏进陆家大门了吧。” 陆凌邺薄唇抿得溜直,在砚歌没看到的地方,他眼底精光四溢。 有些事,可以开始了。 陆凌邺带着砚歌从陆宅出来时,已经临近傍晚六点。 他们的离去,在陆家投下了一个深水炸弹。 这一夜,陆宅内所有人都彻夜难眠。 乔林婧尴尬的站在原地,没有了陆凌邺的地方,她在这座豪宅里面,也显得格格不入。 “陆伯伯,我……” 陆老爷子看了一眼乔林婧,随即叹气,“什么都别说了,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爸,怎么会这样啊,顾砚歌和老三——” “不要提他们!” 陆老爷子冷哼,拄着拐杖,一瞬就像是老了好几岁般,在众人各异的神色中,转身上了楼。 他,绝不容许家门丑闻被闹大! …… 折腾了一整天,疲惫的砚歌和小叔回到公寓时,已经将近晚上七点。 当晚,晏柒等到他们回公寓后,便称有事驱车离开。 砚歌陪着初宝玩了一会儿,便把他哄睡了。 接下来的两天,是周末,初宝暂且不用去学校。 而砚歌什么也没做,带着初宝玩了两天。 有时候,平静无波的湖面下,往往隐藏着湍急的漩涡。 两天眨眼即过,这一周开始,初宝则需要开始在学校寄宿。 周一,大清早。 砚歌开着小叔给她准备的代步车,亲自送初宝去里学校。 母子俩在校门口依依不舍的告别,砚歌望着初宝被老师领进去的小身影,下次再见到他,就要等周末了。 在校门口伫立了许久,直到看不见初宝和老师的身影,砚歌这才转头上了车。 坐在驾驶位里,她望着蓝天白云,心里无限感慨。 这相对平静的日子,不知道未来会掀起多大的波澜。 开着车,回到I.U总部,砚歌在地库里下车,陡地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蹙眉将车落锁,恍若未见的往电梯走去。 “砚歌!” 听到呼唤声,她小脸微凝,眸光若有似无的看向对面。 砚歌什么都没说,只是定定的望着对方疾步走来的样子,满眼讽刺。 “砚歌啊,最近还好吗?” 无声喟叹一声,看着眼前最熟悉的陌生人,砚歌漠然的垂眸,“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爸今天来找你,是有点事想请你帮忙!” 此时,站在砚歌面前的顾宝义,对于她来说无比的讽刺。 砚歌能想到,他每次的出现,必然都带着麻烦而来。 否则,若是生活富足和美的顾宝义,是从来不会想到她这个女儿的。 砚歌瞬也不瞬的睇着顾宝义舔着笑脸的丑陋样子,她垂眸拒绝,“抱歉,我帮不上!” “砚歌!”顾宝义愠怒浮现,但转瞬又强压下去,“我知道你对爸有意见,但是现在咱家有难,你不能不管啊!” “咱家?”砚歌实在忍不住,满目冷嘲:“哪个咱家?你有困难,凭什么每次都让我帮你?”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难道我不是你爸吗?难道你还非要看着我再次住进医院,你才肯帮忙?” 顾宝义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让砚歌这心里又气又疼。 她咬着牙,俏脸寒霜:“住进医院?你既然有租下ICU病房的钱,就别再舔着脸来找我要!” 不用多想,砚歌都能猜到,他的出现,必定又是和金钱有关。 多讽刺,这就是她的亲爸爸! “你!” 顾宝义显然没想到砚歌会查到上次他租ICU的事情。 一时间,他老脸有些挂不住,站在停车场,挡住砚歌的去路,有些无赖的说到:“我不管!你既然是陆家少奶奶,家大业大的,再给我拿点资金周转一下,有什么不可以的?你若是不给,大不了我就再登门拜访,反正……” “您请便!” 砚歌疏离冷凉的丢下一句话,绕过顾宝义就要走进电梯。 但,早就习惯了不要脸的顾宝义,哪会这么容易就让砚歌离开。 他三步并着两步,跟着砚歌走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的一霎那,顾宝义的声音低缓了几分,“砚歌,就当爸求你了。现在项目已经接近尾声了。但偏偏这两天资金出现了严重的空缺。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我怎么会再来找你!” 言毕,砚歌望着电梯反光镜里的自己,讥讽,“也就是说,我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给你当移动的提款机?” “砚歌,话别说的那么难听!我是你爸,从小养你……” “你好意思?” 砚歌对顾宝义没有半分的感情,几个月前的五百万,被他拿走后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而现在,资金出现里问题,竟然还舔着脸来找她? 怎么能这么无耻! “顾砚歌,你别给老子拿乔!我告诉你,顾家这次要是能度过难关,你也算是功臣一个,如若不然,你别怪我让你在陆家也没好日子过!” 砚歌一瞬不瞬的看着顾宝义呲牙咧嘴的威胁她,在电梯打开的一瞬间,她轻笑,“忘了告诉你,我已经和陆家没有关系了!” 她没撒谎,现在和她有关系的,只是小叔这个人,而再不是陆家这座上流大宅院! 186:带你去见一个人! 砚歌冷嘲的话,像是一盆凉水,直接泼在了顾宝义的头上。 他站在电梯口,无法置信的扬声质问,“什么意思?顾砚歌,你做什么了?” 听到他的质问,砚歌的脸蛋上顿时泛起了一丝儿晦涩的讥诮。 看着顾宝义痛心疾首的样子,砚歌恶劣的笑了笑,“我做什么,和你有关系吗?我还有事,请便!” 站在电梯口,顾宝义望着砚歌走向工位的身影,他站在原地踌躇了片刻,信步就要往里面走。 “先生……先生,请问您找谁?” 前台行政小姐连忙起身的挡住了顾宝义。 他局促的闪神,“没看到我女儿刚进去吗?你说我找谁?” 前台小姐被顾宝义呛声,小脸顿时一慌,“您是……” “美佳,把这份文件帮我打印一份!” 砚歌拿着文件去而复返,递给前台美佳后,她看着顾宝义,语气生硬,“你还是走吧,别最后闹得难看,丢你自己的人!” “哼,逆女,我是你老子,当着你同事的面,跟我这么说话,到底谁丢人?” 顾宝义很难缠,看起来似乎不从砚歌身上再榨出油水儿,他是不会走的。 砚歌定定的看着他,小脸漫上几许讽刺,“再不走,我会直接叫保安!” “你!” 砚歌黛眉轻扬,无视顾宝义气得涨红的脸,她深深的睇了他一眼后,转身走进了幕墙后面的工作区。 隐约间,她好似听到了电梯开门又关门的声音。 坐在工位上,砚歌猝然叹气。 这个时候顾宝义突然来找她,砚歌心里难免升腾起猜测。 …… 一天过得很快,下午五点,临近下班,砚歌才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时间。 她揉了揉酸疼的肩膀,正想起身倒水,恰好看到邮箱里面收到了一封邮件。 点开一看,发件人是人事部。 上面要求,明天所有员工都必须上交一张两寸的白底照片。 说是要重新统计公司员工架构。 关闭邮件,砚歌没多想,走到饮水机旁倒了一杯水,恰好身后有人拍了她的肩膀。 “嗯?简严,有事儿?” 砚歌看着手里捧着一叠资料的简严,笑了笑。 简严伸出拇指,对着身后的总裁办公室比划了一下,“大哥说,晚上有个饭局,让你等他忙完一起去。” 砚歌张了张嘴,“哦,谈生意吗?” “去了就知道,反正我传达到了,还有事,我先走了哈。晚一点在楼下等你们!” 砚歌展眉叹息,转眸看向阖着百叶窗的办公室,她抿了抿唇,垂眸回了工位。 今天一整天,她和小叔都还没有说过一句话。 昨晚上在陆宅发生的事,似乎让他们彼此的心头都笼上了阴霾。 谁不想要自己的幸福能够得到家人的分享。 可惜,她和小叔的路,还是太艰难了。 下午六点三十分,砚歌正看着电脑上的曲线图兀自分析着。 专注的她,眉眼娴静如花,小嘴儿边不经意泄出的浅笑,如枝桠开出的海棠,嫣然娇丽。 “还忙?” 小叔的声音陡地从身侧传来,吓得砚歌手忙脚乱的将网页关上。 她闪身微闪,抖着睫毛看向小叔,“走路都没声音的哦?” 陆凌邺眸色冷凝,斜睨了一眼她的屏幕,“这么紧张?” “哪、哪有!” 砚歌顺手将电脑阖上,起身卷着眸子打量了一圈儿周围,“都没人了?” 她蹙眉,发现总裁办其他的员工竟不知道何时都已经走光了。 “嗯,我们也走!” 砚歌看着陆凌邺的身影,随手拿起背包,跟在他身后,“小叔……” “嗯?” 陆凌邺步伐未停,但是逐渐放缓。 砚歌小跑到他身边,望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红唇轻启,“爷爷有没有再找过你?” “没!”陆凌邺视线深邃迥然,见砚歌脸蛋上蓄起浅淡的忧虑,他长臂一揽,“担心我?” “是啊,爷爷昨天那么生气,我怕他……” “这么信不过我?” 小叔反问,薄唇边漾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不敢!陆大总裁,谁敢信不过!” 砚歌说着就将腰上的手臂拉下来,这可是公司呢,竟然动手动脚! 两人离开公司以后,上车之际,砚歌好奇的问道:“今晚上是什么饭局?” “带你见一个人!” “谁?” 陆凌邺并未直说,反而卖关子,“一个,你一直都在找的人!” 砚歌的脸蛋陡然惊变,小嘴儿紧抿成一条直线,心慌之际又咬住了唇角,“是……她?” 这个‘她’,砚歌相信小叔能明白是谁。 开车的简严从后视镜望着砚歌不停闪烁的表情,顿时无奈的叹气。 如果大嫂一会儿知道了对方真正的身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 半个小时后,车停在暮雅山庄旁边。 山庄坐落在G市城中寸土寸金的地段。 而山庄青山依水的构造,正是出自于I.U的建造。 砚歌和陆凌邺徒步走上山庄的台阶,绵延的鹅卵石在暮色下恬静安宁。 山庄的贵宾厅,今日一改往常火爆的场面。 地灯打在窗口,里面寥寥无几的食客略显冷清。 砚歌的心一直提到了嗓子眼儿,她跟着小叔走进贵宾厅,服务员也立马走在前面引领。 一切看起来都理所当然,砚歌不禁猜想,难不成早就约好了。 随着服务员来到了翠兰坊,一看到这名字,砚歌更加住不住的激动和紧张。 ‘咚咚咚——’ “您好,市局,陆先生到了。” “请他进来吧!” 这声音,砚歌熟悉,当日在海天一号上,市委书记曾经有出席讲话。 只是…… 难道这场饭局,是她想错了? 砚歌还在兀自揣测,小叔已经踏进了翠兰坊,她默默地摇头,甩掉猜疑,信步入内时,一抬眼便彻底怔住。 原型餐桌前,市委傅春林巍然在坐,而她身边的女人,砚歌一看到她就怎么都移不开视线。 记忆仿佛回到了商场那一日,她说她叫卓翠兰,她不是苏慧! 砚歌的眼神儿瞬也不瞬的凝聚在卓翠兰身上,以至于直接忽略了她旁边的一男一女。 “这……是顾小姐吧?” 当傅婷开口说话时,砚歌的眸子僵硬的移动,看到她,微诧,“你是?” 傅婷起身,热情的走向砚歌,顺势还攀住了她的胳膊,“顾小姐,我是傅婷。那天,是我儿子不懂事,伤了你们家宝宝,希望你能大人大量,别生气了哈。” 砚歌一阵恍惚,被傅婷拉着走向圆桌,她还没有回神。 “姑娘,你还记得我吗?”砚歌落座,卓翠兰开口。 隔着傅婷和吴文生,砚歌的视线里噙着晦涩的茫然,“记得。” “陆总,今个儿我特意把他们两个都带过来了。吴昊年纪小,不懂事,但他们身为父母,教导也出了差错,趁着这个机会,让他们给顾小姐赔个礼道个歉,这事儿咱们翻篇吧!” 傅春林含着笑意看着砚歌身侧的陆凌邺建议着。 不难听出,他的语气中似乎蕴含着客套和小心。 陆凌邺稳坐如山,神色肃穆,“傅局,不打算介绍一下?” 言毕,傅春林尴尬的笑了笑,“你看我这记性。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这位我爱人,卓翠兰。这个是我二女儿傅婷,这是我姑爷吴文生。” 砚歌望着傅春林五十多岁的脸颊,在他说话时,不难看出他眼角的精明。 然而,他话音落定,砚歌却如遭雷击。 她定定的坐在卓翠兰的正对面,她耳边不停的回荡着傅春林的介绍。 他的爱人——卓翠兰! 也就是说,她真的不是她母亲? 这个答案,让砚歌有些难以接受。 本以为是失而复得,却没想从头到尾都只是她一厢情愿? 桌子下,温厚的掌心捏住了她置于膝盖上的小手。 微微颤抖着,她下意识的紧握。 举目看向陆凌邺,他昂藏冷傲的身影依旧,在她恍惚的视线里,隐约竟感觉到小叔在她的手心上写了一个字。 187:顾小姐,别这么生疏,你叫我卓姨就好! 砚歌默不作声的看着前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心上。 ‘是!’ 这个字,她感觉到了。 是什么? 砚歌眼底疑虑闪过,心情如同坐过山车,此起彼伏。 难道小叔的意思,卓翠兰是她的母亲? 这个不期然的想法猝然窜入到脑海中,如同生根发芽一样,再也难以拔出。 砚歌的眼底闪着清亮的光芒,在小叔不着痕迹和她对视之际,他深邃的冷眸里,似乎划过一道肯定。 此举,更加坚定了砚歌的信心。 她望着卓翠兰的眼神儿,也逐渐变得火热许多。 傅春林介绍过后,卓翠兰雍容婉约的轻笑开口:“上次的确是个误会。昊昊被我宠坏了,我也是有责任的。” 砚歌并不晓得这场饭局的真正用意到底是什么。 少顷,在听到卓翠兰的话,再加上之前傅婷过分熟稔的态度,一个想法不经意的窜上心头。 该不会是小叔因为初宝受伤的事,波及到了市委书记那边了? “是啊是啊,都说隔代亲,昊昊的确是被大家给宠坏了。上次我并不知道他弄伤了你儿子,顾小姐,我以茶代酒,向你道歉!” 傅婷隔着桌子,对着砚歌举杯,她堆着笑的脸上,看不出有多少真心,反倒是刻意为之。 砚歌颔首,端起水杯,轻抿了一口。 她并未回答傅婷,反而看向卓翠兰,“之前第一次见到市委夫人,着实没想到竟然这么年轻。能否冒昧的问一句,夫人今年贵庚?” 卓翠兰一诧,和傅春林对视,立马笑逐颜开,“呵呵,这孩子可会说话。上次闹得不愉快,都没能好好仔细看你,原来顾小姐也是标志的可人儿呢!” 这番的你来我往,砚歌的心有点儿不是滋味。 卓翠兰避重就轻,并没有回答她的话。 眼前的卓翠兰,一颦一笑都那么熟悉。 她的眉宇间笑意盈人,眼神温润如水,抛开上次商场的那一幕,此刻的她所表现出的神情举止,正是砚歌曾经无比希望的样子。 当年的母亲和顾宝义之间,整日除了争吵就只剩下无休止的冷战。 那时的她,以泪洗面是家常便饭。 砚歌并不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她和傅春林相濡以沫的样子,她竟心生庆幸。 “妈,看你说的,顾小姐就算不仔细看,也是个打眼儿的美人啊。” 傅婷紧接着卓翠兰的话,吹捧砚歌。 仔细观察,砚歌并不觉得这是傅婷的真心话。 由小极大,当时伤了初宝的小男孩那么刁钻蛮横,即便大家都宠爱,可从父母那里学来的东西,才是真正能够影响孩子的。 特别是,砚歌打量着傅婷,能够清晰的从她脸颊眉宇间,看出少许的刻薄。 那是性格使然,绝非一两天能够形成的。 出生在官家,砚歌能够想象到他们这些官二代该有的脾气秉性。 砚歌笑了笑,依旧垂眸保持着沉默。 心里有点乱,说不定道不明的情愫在发酵。 陆凌邺始终在桌子下面握着砚歌的手,冷蹙着眉头看不出他真实的情绪。 “陆总,今天我亲自带着他们来给顾小姐道歉,您看这律师函……” 律师函? 听到傅春林的话,砚歌猝然望着小叔。 原来,是他在施压! 难怪身为市委书记,竟亲自设宴款待他们。 她家小叔,简直不能再完美了! “先开饭吧。” 陆凌邺漠视着傅春林的话,随意开腔,很快服务员就鱼贯而入,端着特色菜将圆桌摆的满满当当。 席间,吴文生一直没敢开口,而傅婷和他之间的互动也显得格外冷漠。 傅春林为人精明,但饭桌上却表现出对卓翠兰的照顾和体贴。 给她布菜,给她盛汤,明明年过五旬,却像是新婚燕尔的小夫妻一样。 砚歌食之无味,眸光总是不经意的定格在卓翠拉身上。 一顿饭,味同嚼蜡。 半个小时后,安静的翠兰坊里,服务员恭敬的给每个人倒了一杯清茶。 茶香四溢,盖过了饭菜的油腻味道。 “陆先生,这茶是今年最新的大红袍,您尝尝看,味道如何?” 沉默的氛围里,卓翠兰温雅的对着陆凌邺开腔。 他垂眸,冷然的端起茶杯,轻抿,品了一瞬,轻缓的点头,“不错。” 得到小叔的一句肯定,卓翠兰的眼底立时盛满了笑意。 她看着傅春林,眼神示意他开口。 “陆总,孩子之间的事,我本不该多嘴。包括昨天,我的意思也是一样,毕竟身在G市,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这次他们已经知道错了,而且也受到了教训,这律师函我看要不就作罢吧。” 傅婷连忙点头,“是啊,陆总,都是小孩子,难免有冲突……” 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话声中,陆凌邺缓缓将茶杯放在桌上。 ‘咚’的一声,带着莫名的震慑。 他抿着薄唇,漠然冷傲的扬眉,“傅局是不是误会了?律师函的主要内容,是令千金撞了我的车!” 言毕,傅婷和吴文生的脸色双双煞白一片。 那辆价值十五亿的车—— 傅春林的表情也难堪了一瞬,闪了闪神,试探的笑道,“陆总,车应该有保险吧?” “所以,傅局的意思是,让我自己修?” 此时,陆凌邺简单的几句话,就将翠兰坊里的气氛凝固至冰点。 傅婷低着头,余光狠狠地瞪了一眼吴文生,脸色难看。 卓翠兰的笑容也收敛了几分,看着傅春林不知如何回答的样子,想了想,她便优雅的起身,看着砚歌:“顾小姐,这茶还有一些,我看陆先生很喜欢,正好我也准备了一份,不如你随我去取一下,如何?” 砚歌一愕,睇着卓翠兰温雅的视线,实在很难说出一个‘不’字。 既然他们所有人都清楚,卓翠兰是想在她身上下功夫了! 砚歌扯了扯唇角,“小叔,我去去就来!” “嗯!” 小叔并没有阻止她,眸光微暗,睇着他们两个走出翠兰坊的身影,神色复杂。 砚歌和卓翠兰离去后,傅春林立时幽幽叹息,“陆总,这事儿难道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那要看,傅局到底打算怎么解决!” 陆凌邺的冷眸射出一道阴寒的厉芒,打在傅婷和吴文生的身上,顿时让他们二人如坐针毡。 傅婷急切的撑着桌子,“陆总,我们当时撞了您的车,真的不是故意的。” “那又如何?” “我……那要不您说,怎么样您才能接受我们的道歉,撤销律师函呢?” 傅婷着急的样子落在陆凌邺的眼里,根本激不起任何的涟漪。 此刻的小叔,就如同主宰生死的天神一样。 冷漠、傲然、凛厉、倨傲。 偏偏,他如此狂妄的态度,却每一个人敢忤逆他的意思。 傅春林叹着气,‘恨铁不成钢’似的看了一眼傅婷和吴文生。 得罪了谁不好,非要得罪了这位祖宗。 整个G市,有他陆凌邺的地方,谁不是极力的攀附? 现在好了,不但惹怒了他,而且还要面临着整个地产界即将土崩瓦解的危险。 如果陆凌邺真的将I.U地产全部迁出G市的话,可想而知他这个市委书记也可以下台了! …… 暮雅山庄外,砚歌和卓翠兰漫步在周围清新的景色中。 谁都没有提及取茶的事。 走了几分钟后,卓翠兰轻声叹息,“顾小姐,对不起!” 她的道歉突如其来,砚歌诧然反问,“为什么道歉?” “顾小姐,我为那天商场里的事道歉。也为了我女儿撞了陆先生的车而道歉。” 砚歌抿着嘴,梗在嗓尖儿的话,有那么一瞬间就要脱口而出。 她忍住了,最终垂眸掩去眼底的一抹忧伤,“市委夫人,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顾小姐,不必这么生疏,你叫我卓姨就好,我就叫你砚歌吧。” 砚歌唇边倏然苦笑,卓姨? 她恐怕叫不出口! “砚歌,你想问什么?” 188:我可能适合出家! “砚歌,你想问什么?” 卓翠兰温润的眸子在地灯的照射下,闪着柔光望着砚歌。 在幽然清寂的深夜里,砚歌如星的水眸瞬也不瞬的看着卓翠兰,“请问,您认识苏慧吗?” “苏慧?”卓翠兰明显一怔,咀嚼着这个名字,却最终让人失望的摇头:“不认识哦。怎么了?” “没什么,那你的家人呢?” 砚歌下意识追问,卓翠兰面色狐疑,“傅哥他们都是我的家人啊。” 察觉到自己的急切,砚歌闪了闪神,伫立在卓翠兰面前,“我是说,你的娘家人呢?” “哦,这个啊……他们都去世了。” 砚歌目不转睛的捕捉着卓翠兰的每一个神色。 在她说到家人时,似乎有那么一瞬的踌躇。 她心跳失速,升腾起的期望如泡沫般碎了少许。 “您是本地人吗?” 说着,卓翠兰已经拉着砚歌坐在了长亭外的栏杆上,“不是。” “那……” “砚歌,我怎么觉得你对我的事情似乎很好奇呢?我们之前……认识吗?” 卓翠兰话锋一转,砚歌呼吸一窒。 “不,我只是好奇!” 不知道还能再问什么,砚歌隐约已经感觉到卓翠兰并不记得她,也不认识她。 可是有了小叔的肯定,知道了眼前的女人很可能是她母亲,所以砚歌难免失望。 她不再开口,反而举目看着夜色笼罩的山庄,潋滟着水光的眸子似一汪儿澄澈的清泉。 她在看天,卓翠兰则在看着她。。 “砚歌,卓姨能不能请求你一件事?” “您请说!” 客套的近乎疏离的态度,砚歌心底越来越沉。 除了这样,她实在不知该以什么样的面目去面对卓翠兰。 “婷婷的事,能不能请你帮忙和陆先生求求情,他们的确不是故意的。陆先生要求赔偿,我们没有问题,但是那辆车的价值实在是太高了,所以……” 说到最后,卓翠兰的也泛起了为难的神色。 她白希的脸颊虽然年过五十,但保养得很好,风韵婉约犹存。 和记忆中的整日挂满泪水的沧桑脸颊相比,砚歌竟看的有些移不开视线。 恨不得,立刻扑到她的怀里。 但,砚歌还是忍住了,她低着头,垂下的眼睑遮住了一抹苦涩,“好,我会试试!” 第一次,她选择为了别人而去向小叔求情。 只因为,是她! …… 从山庄外的长廊回到翠兰坊,推门而入时,所有人的视线都定在她们二人身上。 砚歌在小叔身边落座,看着他略带担忧的眸子,轻笑着摇头。 知道他担心,砚歌心里暖意充盈。 “今晚,感谢傅局的招待,我们想告辞了!” 小叔起身,拢着西装外套,眸色肃严。 “好好好,陆总早些回去休息,那……律师函的事……” 傅局笑意盈盈的起身,弯着唇试探的问。 “我,会考虑!” 小叔给了最后的答案,递给砚歌一个眼神,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翠兰坊。 关上门的那一刻,砚歌的肩膀瞬间就垮了下来。 她有气无力的走在小叔身边,直到踏出暮雅山庄的大门,她才说:“小叔,她真是 我妈?” “八九不离十!” 她张了张嘴,小脸上刻满了失落,“可是她不记得我了。” “先上车。” 走在暮雅山庄的台阶,陆凌邺自然而然的牵起了她的手。 坐上车后,小叔从手箱里拿出了一份报告。 “看看。” 砚歌扬眉,扯了扯嘴角,接过报告一页页的翻看。 随着她看到的内容越来越多,砚歌的掌心就不受控制的收紧。 最后一页看完,她眼眶里面已经蓄了一层的水汽,“也就是说,她真的是苏慧?” “嗯,8年前,她跳桥之后,意外被送到了傅春晖的医院。醒过来的时候,根据调查,她就不记得任何事了。” “可是,现在她怎么又变成了傅春林的老婆?而且,傅春林上台都已经三年多了,我竟然一次都没见过市委夫人。如果早看到的话……” 小叔喟叹,黑眸微冷,吐字清晰,“因为他将卓翠兰保护的很好,这么多年,从没有在媒体上露过面。” “那真正的卓翠兰呢?这上面的结婚照,根本就不是我妈啊。后面这张照片,明显看出应该是后来才拍的。8年前,傅春林的原配又去了哪儿?” 陆凌邺薄唇讽刺一笑,“死了!” “这……” 砚歌疑惑不解,烦躁的抓了抓腮边的发丝。 陆凌邺靠坐在椅背上,睨着砚歌茫然无措的样子,心下不忍,将她手中的文件抽走,说道:“本不想这么早告诉你,但若不趁这次,以后在安排你们再见面,就难了。” 砚歌一惊,侧目看着他,小脸一抽,直接倒在了他怀里,“小叔,你说我是不是作孽了啊,要不然怎么有这么多的事儿?” “有我,你是积德了!” 冷不防的,小叔蹦出来这么一句话。 砚歌顿时哭笑不得的抬眸,“我在难过,你讲冷笑话,合适吗?” “怎样合适?” 陆凌邺的眸子危险的眯了眯,定在她的嫣然饱满的小嘴儿上。 一看到她这样的神色,砚歌立马又窝进他的肩头,摆着手指头数着,“算一算,自从咱俩在一起,我的好日子全到头了。小叔,你说咱俩是不是相生相克?” “胡扯!” 陆老大的脸色逐渐阴沉,眉头轻扬着犀利的弧线,不紧不慢的问了一句,情绪莫名。 砚歌瞄了他一眼,“我可能适合出家!” “那老子就在尼姑庵旁边盖一座和尚庙!” 陆凌邺瞬时扣紧砚歌的小蛮腰,将她紧紧地按在怀里,恶狠狠的语气,砚歌倏地笑出了声。 她感叹着,“小叔,你真好。这次能找到我妈,你功不可没!其实我以为我再看到她可能会受不了,但是有了前两次的接触之后,这次我反而冷静了!” “不难受了?” 砚歌一眼就望进陆凌邺深邃的瞳孔中,摇头,“难受,但和以前是不同的。在你告诉我她就是我妈的时候,我心里特别高兴。因为她还活着。人嘛,只要活着就有一切。虽然看着她叫别人‘女儿’,可是我真的能感觉到她身上洋溢的幸福。那是曾经在我爸面前,从来没有过的。哦对了,我爸今天还来了呢。又找我借钱,你说有意思。我这个女儿,在他眼里就是个提款机。” 砚歌絮絮叨叨的在陆凌邺怀里说个不停,到最后逐渐安静下来。 陆凌邺一动不动的抱着她,体会着她压抑得抽动着肩膀。 小女人还是忍不住哭了! 他什么都没说,给了她最安稳的陪伴,让她哭个够。 说得容易,但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相见不相识,换了谁也没那么容易释然。 砚歌无声流泪,心里说不上是委屈还会庆幸。 只是连日来压抑的情绪,急需找个宣泄的出口。 一路沉默着,简严开着车回到公寓时,已经临近晚上十点。 砚歌腮边的碎发挡住脸蛋,默不吭声的进电梯,开门再关门。 初宝已经住校,今晚是他们两个很久以来的独处。 公寓客厅里灯火通明,砚歌退颓废的坐在沙发上,怀抱着抱枕,看着某处愣神儿。 褪下了西装的小叔,坐在沙发上,直接将她搂在怀里,蹙眉,“还想不开?” 砚歌红彤彤的鼻头吸了吸,“没有!我在思考人生!” “谁的?” “我的啊?” 砚歌不明所以的眨眼,待看到他们家大总裁的俊彦沉了之后,尴尬的笑了笑,“我、们、的!” “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祸害!” 小叔喟叹的呢喃,砚歌立马把抱枕往他怀里一堆,“小叔,我还在难过……” “嗯?所以呢?” 砚歌惊愕的瞪大眸子,“都不用哄哄我哦?” “想怎么哄?” 陆凌邺欺身而来,砚歌立马像只兔子一样从沙发上跳起来,“你……干什么。别闹,我没心情。” 陆凌邺抿唇不语,眉眼间刻画着一抹柔情,下一刻拉着她的小手就走向了客厅另一侧鲜少会涉足的书房。 189:老三,军纪如山啊! 书房里,小叔拉着砚歌徐步入内。 打开昏黄的台灯,干净整洁的桌上竟不知道什么时候放着一个蓝色的呢绒盒。 盒子上面系着一个暗红色的蝴蝶结,砚歌看着,忘了反应。 回想起上次,同样类型的盒子,被她误以为是戒指的那次,她都快呕死了! 丢人不是! “打开看看!” 陆凌邺顺手将盒子递给砚歌,灯光下,冷峻的眸子里划过一丝笑意。 砚歌咽了咽口水,眼神儿滴溜溜打转,“啥呀!” 如是问着,但是她仍旧心跳如鼓的打开了盖子。 盒子里,两枚闪着星光的戒指静静地躺在里面,砚歌倒吸一口冷气,顺然看向他: “这……” “戴上!” 陆凌邺锐眸微眯,不荣拒绝的直接拿出其中一枚戒指,套在了砚歌的手上。 金色的指环,螺丝经典款的卡地亚紫钻泛着迷迭的暧昧。 砚歌刚刚收起的眼泪,又开始泛滥的架势。 闪着碎光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睇着陆凌邺。 知道小叔不善言辞,但是他的一举一动都是不由分说的霸道和疼爱。 砚歌低下头,轻轻摩擦着纤尘不染的指环,当看到里面另一枚戒指时,感动的无以复加,“小叔,我戴一个就够了,买两个浪费!” 小叔的脸,黑了! 安静的夜晚,砚歌满足的窝在陆凌邺怀里浅眠。 窗外月光如银,他轻轻执起她的小手,看着那枚被带在她无名指上的戒指,与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相互辉映,薄唇微勾,满目柔情。 …… 翌日,晨光熹微,不到七点砚歌就悄悄走出了卧室。 越是在最近事情频繁的阶段,她愈发贪恋和小叔在一起的温暖。 站在厨房,砚歌打量着细白指尖上的戒指。 随着指尖翻转,戒指上的紫钻也倏而闪过晶莹的光。 她小心翼翼的将戒指放在餐桌上,看了看时间,打开冰箱,准备亲自下手为小手洗手作羹汤。 不知道为何,最近她总是心神不宁。 可能是事情太多,导致了她过度的患得患失。 似乎和小叔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格外值得珍惜。 七点半,饭做好。 砚歌笑意盈盈的看着餐桌上的鸡蛋汤和蛋炒饭,将碗筷摆好,转身之际,就跌入到小叔的怀里。 她惊喜,“小叔,你醒了?” “唔!” 陆凌邺低喃了一声,捏着她的脸蛋,“怎么不多睡会儿?” “做饭啊,小柒不在,我想做饭给你吃。” 远远地,正沉浸在睡梦中的晏柒,一边做梦一边打喷嚏,谁在念叨她啊。 餐桌上,饭菜正香,他拉着砚歌落座,两人就如同最寻常的夫妻一样,低头吃着砚歌的蛋炒饭。 …… 到了公司,一天的忙碌开始。 砚歌一边整理着资料,一边看着私人邮箱里的邮件,看到对方发过来的越洋email,她凝着眸子看着邮件里的截图和分析。 “您好,请问您找谁?” “忙你的,不用管我!” “老先生,请问……” “陆、陆老爷子,您怎么来了?” 简严一声惊呼打断了前台的询问。 砚歌正阅读着邮件的眸子也顺然一滞。 她僵硬的扭头,看到陆老爷子一身黑色中山装面色带着威严拄着拐杖沉稳走来,砚歌起身,“爷、爷爷!” 陆老爷子走过砚歌的工位,精锐的视线看了她一眼,如一柄出鞘的利刃,威慑、深暗。 他没有应声,也没有对砚歌有任何的表示。 在欧阳杰的陪同下,从砚歌眼前走过,径自推开小叔的办公室门,气势凛凛。 这是第一次,陆文德完全忽略了砚歌。 站在原地,砚歌眉宇微沉,她似乎从陆老爷子的眼神儿里,看到了失望和漠然。 如鲠在喉! 简严穿着一身浅灰色的西服,出现在砚歌的工位前,叹了口气,“别想太多,老爷子还在气头上呢。” “嗯,我没事儿!” 砚歌佯装无碍的坐下,但接下来无论如何她都无法聚精会神的工作。 一颗心早就飘到了办公室里,坐立难安,想要知道他们在聊些什么,却没有胆量靠近房门一步。 爷爷应该对她很失望了! …… 办公室内,陆老爷子推门而入时,陆凌邺紧紧是掀开眼帘瞬了一眼。 再次凝神在文件中,他口吻低冽,“爸,怎么有空来?” “老子要是再不来,这个家都快被你掀飞了!” 陆凌邺锋利的眉头微扬,“言重了!” 陆老爷子径自坐在沙发上,双手扶着拐杖,“你少给老子打哈哈,今个儿来,我就问你一句,你打定主意要这么做?” “爸,你早就知道,不是么!” “哼!兔崽子,老子倒是小看了你,为了个女人,连家门都不顾了!” 陆凌邺眉峰一簇,声线冷了:“爸,那你是孙子的妈!” “你放屁!”陆老爷子拿着拐杖捶打地面,“陆凌邺,你说说你,这么大的人了,要谁不好,你怎么就非得要和你侄子抢女人?” “是他抢了我的女人!” “荒唐!明明是少然先娶了砚歌,你还狡辩!你知不知道,老子已经让那不男不女的季晨知难而退了,本以为你老大不小,应该有分寸,看样子你是逼着老子……” 陆凌邺缓缓将文件放在桌上,他暗沉的眉宇闪着厉色,冷眉紧缩,“爸,这个年代,不流行威胁。我还是那句话,砚歌是我的女人,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也是!你若接受不了她的身份,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接受!” “不行!”陆老爷子固执的冷喝,“老子说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理由?” 陆老爷子和陆凌邺隔空对视,父子俩冷傲的神色相近,硝烟味乍起。 “理由?她是少然的媳妇儿,这个理由够不够?” 陆凌邺声音骤冷,“爸,一定要这样?” “老三,不是爸不通人情。咱们陆家,闹出这样的笑话,你可知道现在外面多少人在背地里议论你们两个人的关系?脸面对你不重要,但是我这张老脸你让我往哪儿放?现在老子所有的老战友都知道少然和砚歌的关系,你现在横插一杠,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陆老爷子苦口婆心的话,并未引起陆凌邺任何的波动。 他定着眸子,俊雅轮廓犀利幽凉,“爸,人活着,就是为了一张脸,是么?” “别人我不管,但陆家经不起你们这样的丑事!” 陆凌邺垂眸,眼睑微阖,声线已经低的没边儿了,“在你眼里,我的幸福是丑事?” “老三,我是你爸,我不会害你!你是什么身份,你以为老子退位了就不知道了吗?你可想过,如果你和砚歌的事传到上头的话,那你该怎么办?军纪如山啊!” 陆老爷子的语气沁着无奈,他担忧浮面,口吻略低,好似一瞬就没了力气似的。 “爸,上头比你开明!” “兔崽子,老子的话你打定主意不听了是不是?” 陆凌邺暗沉的视线,敛在眼睑中,此刻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老首长,老首长——” 突地,一声重物落地,惊了陆凌邺的沉思。 他抬眸,恰好看到欧阳杰扶着晕厥的陆老爷子,掐着他的人中不停的呼唤着。 门外,砚歌第一时间冲了进来。 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欧阳杰的呼喊声那么激烈,她的举动完全是第一反应。 陆凌邺起身,步履迅捷的走到他身边,“爸——” 砚歌慌了! 即便她在内外听的不真切,可是不用想也知道爷爷的中心思想一定是以拆散他们为主。 门外的简严,也紧接着冲了进来,他第一时间打了急救电话。 欧阳杰从身上拿出药瓶,掰开陆老爷子的嘴就放了一颗进去。 本该三十秒就起效的药,此刻毫无作用。 砚歌慌神儿的看着陆老爷子发白的唇角,心里得负罪感像是一堵巨墙压在了她的身上。 190:老首长这次的情况,不容乐观啊! 陆老爷子被急救车带走,欧阳杰陪伴在侧,简严则开着载着陆凌邺和砚歌紧急的跟在急救车后面。 车上,砚歌一直没有说话,她紧绷的小脸儿泄露了心里的情绪。 一双水眸盛满了自责的恐慌。 “小叔,爷爷会没事的吧。” 说这句话的同时,砚歌转眼看向陆凌邺。 她饱受煎熬的内心,此时完全失去了冷静和思考。 终于,这么狗血的事还是被她遇见了。 时至今日,砚歌要不是亲眼看着陆老爷子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她怎么都想不到,这个时代竟还会有棒打鸳鸯的事情出现。 爷爷的眼里,就真的那么容不下她和小叔在一起吗? 她知道得到陆家承认的过程会很艰难,但真的无法预料居然是这样的后果。 陆凌邺面无表情,一动不动的坐在车上,冷眸瞬也不瞬看着前面的急救车。 少顷,他定定的视线凝结成冰,不意外的喟叹,薄唇抿得溜直,“嗯,会没事!” 砚歌没说话,指尖动了动,想拉住他,几次三番之后,她又作罢。 内心深处,她的自责在不停的发酵。 如果不是她…… “与你无关!” 小叔带着温度的掌心顺势包裹住砚歌细白的指尖。 似乎知道她的想法似的,冷不防的说了一句。 砚歌咬着下唇,左思右想,憋出一句话,“小叔,要不我们就分开一阵子吧。” “说什么?” 小叔的尾音散着冷意微扬,眯起眸光射出道道冷冽的寒芒。 她当然知道自己这番话会带来的后果,所以连忙摇头,“我没别的意思,也不是想和你分开,只是现在爷爷这样子,我担心再不如他意的话,万一加重了他的病情,那就得不偿失了!” 说到底,不管陆老爷子怎样过分,她也不可能眼看着他出事,还依旧故我。 毕竟,那是小叔的亲爸! “这件事,不需要你来担心!” 小叔的口吻有些冷硬,强势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砚歌看着他宽厚的肩膀,眼眶有些酸。 他将一切都扛在肩头,她何尝不知。 只是,陆老爷子不是别人,曾经对她那么用心疼爱处处维护的爷爷。 不是亲的,却胜似亲的。 他即便再固执腐朽,也一定有他的用意。 只是时代不同,思想不同,造成了今天这样无法挽回的局面。 砚歌垂眸,倦怠的靠在车窗一侧,心里七上八下,找不到一处‘安身立命’的地方。 是不是她和小叔的结合,本身就是个错误? 当被人反对成这个样子,不管他们有多相爱,换了谁都会忍不住自我怀疑。 仿佛陷入了一个怪圈儿,怎么做都是错! 车在快速的行进着,砚歌则缓缓地阖上了眸子。 累心—— 不到十分钟,陆老爷子就被送到了二一三军区总院的急诊室里。 砚歌和陆凌邺站在急诊门外的走廊,欧阳杰则靠着墙壁一言不发。 耳听着医院里嘈杂的动静和来来往往的家属,一颗心乱了又乱。 约莫四十分钟后,急诊室的灯灭了。 几名主治医生鱼贯而出,他们手里拿着病例,其中一位年纪较大的大夫摘下口罩对小叔说道:“小陆啊,老首长这次的情况,可不容乐观啊!” 此言一出,砚歌整个心都悬了起来。 陆凌邺看着对方,垂眸,“他怎么样?” 老医生所属军区总院的心脏内科主任,他简答得陈述了一番陆老爷子的病情: ‘高血压伴随着心肌缺血导致的晕厥,抢救过程中,发现心脏分支血管有梗死现象。 幸于梗死面积不大,且经过抢救及溶栓介入,此时已经没有生命危险。’ 老军医的话,像是一记重拳,狠狠的打在了砚歌的心上。 她难以想象,爷爷到底有多么生气和激动,才会导致血压骤然升高。 身为陆家的大家长,家庭医生都会定期给他全身检查。 之前老爷子虽然腿脚不利落,但是身体还算硬朗。 这次,兵来如山倒,而且还如此突然。 砚歌不自禁的开始簌簌发抖。 她是罪魁祸首! “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老首长胜在底子不错,这次发现抢救的及时,暂时没什么大碍,一会儿送到监护室里观察一晚上,明天再看看情况!” “多谢!” 陆凌邺颔首道谢,几名主治医生离开后,陆老爷子也被推了出来。 他还没有醒,此时双眸紧闭的躺在病床上,被医护人员送到了监护室。 砚歌和小叔一路跟着,站在监护室的门外,望着窗户里面带着氧气罩的老者,说不出的悲凉。 “三爷,放心吧,老首长吉人天相,不会有大事的。” 陆凌邺挺拔的背影像是镀了一层暗厉的气息,抿唇不语,眸光复杂。 欧阳杰说完,没得到陆凌邺的回应,直接摇头叹息。 …… 中午十一点,陆子荣夫妇和黎婉也是焦急的赶来,对于陆老爷子突发晕厥,他们都显得非常惊讶。 几个人看着砚歌的眼神,明显隐晦又各怀心事。 黎婉站在监护室的门外,默默地看了一眼砚歌,没什么好脸色转开视线,睇着陆凌邺,“三儿,怎么回事?老爷子不是说上午去了I.U找你吗?这还半天不到,怎么就住进医院了?” 陆凌邺深眉紧缩,“高血压!” “高血压?老爷子每天都有吃降压药,怎么这次会这么严重?” 黎婉询问着,顺势看了一眼砚歌。 她意有所指,陆凌邺则漠然,道:“意外!” “什么意外?” 黎婉追问着,二婶儿叶玉玲则温婉的安抚,“大嫂,你先别急,要不先听听老爷子的情况吧。欧阳,你说一下!” 欧阳杰颔首,简单几句话就将老爷子的病情作了介绍。 砚歌眼神儿微闪,余光觑着欧阳杰,心里挺不是滋味儿。 她并没有想到,欧阳杰会直接略过爷爷和小叔争吵的事。 黎婉听完,看着欧阳杰,她声音柔了几分,“医生的意思呢?老爷子不会有危险了?” 欧阳杰点头,“今晚上观察一下,明天应该就可以转入病房了!” “嗯,那就好,那就好!” 陆老爷子出事,对陆家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 一整天的时间,黎婉和陆子耀一家都在监护室门外守着。 但,陆老爷子始终没醒来。 夜晚,八点。 在欧阳杰的建议下,黎婉和陆子耀以及叶玉玲三人离去。 但砚歌不管他怎么劝说,都坚持的要守在医院。 欧阳杰没多说什么,唯独黎婉离去的时候,她倏地瞄到了砚歌无名指上的戒指,登时冷嘲热讽一句,“现在真是身份不一样了,说话都有底气了!” 这样的场合,黎婉的讽刺和挖苦显得特别刁钻。 叶玉玲不甚赞同的看了她一眼,临行前拍了拍砚歌的肩膀,“丫头,如果太累的话,就回去休息,别把自己累坏了,老爷子还等着我们照顾呢。” 砚歌感激的望着叶玉玲,轻轻点头。 一直以来,她都对叶玉玲有着好感。 在她身上,没有黎婉的刻薄,也不似她那么强势,温婉如水风韵犹存的她,在此时给的一句安慰,让砚歌好受了不少。 …… 时间过得很慢,又似乎眨眼即过。 深夜,十一点。 砚歌一直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旁边还放着欧阳杰买回来的午饭和晚饭,但早就凉透了,她也没吃过一口。 下午三点时,小叔有事离开了,砚歌并没有询问他的去处,彼此默默无语的视线交汇,无声胜有声。 半夜的医院走廊,泛着幽幽的暗光。 欧阳杰不时的走到监护室的大窗户边,看着里面的陆老爷子,时而轻叹。 十一点十分,幽静的走廊里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砚歌眼神微动,侧目看去,就见到他冷然的身影背光而来。 站定在砚歌的面前,他冷眸低垂,薄唇抿着锋利的弧度,倾身拉住她的手,转身往走廊的另一侧走去。 欧阳杰在他们身后看着二人交握的手心,眼神定了定,喟然叹息,顿觉造化弄人。 191:大半夜的不睡觉,吃毛的火锅啊! 砚歌一言不发的被小叔拉着走出了医院大楼,外面深夜宁谧,深秋的夜晚凉如水,她瑟瑟抖了一瞬。 “小叔——” 砚歌卷着水润润的眸子望着仿佛和黑夜融为一体的他,声线低低的呼唤了一声。 他没搭腔,从旁边的台阶上走有一个身影闪现,“砚歌啊,你还好吗?” 晏柒来了! 砚歌视线闪了闪,看着晏柒苦笑,“我没事!” “照顾好她!” 陆凌邺拉着砚歌,冷厉的对晏柒嘱咐了一句。 晏柒立马双腿并拢,敬个标准的军礼:“首长请放心,一定完成任务!” “去吧!” 砚歌恍惚着,转眼看着小叔,“那你呢?我不想走。” “这有我,乖乖回家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砚歌挣扎,“可是——” “乖!” 陆凌邺不容拒绝的口吻将砚歌的话阻在了唇边。 晏柒也顺势挽着她的手臂,“砚歌宝贝儿,谁还没个病没个灾的啊!陆老首长年事已高,发生点意外都是人之常情。你说你苦着一张脸,不知道还以为你咋地了呢。走,跟我回家,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呢!” “小柒,我——” “别你你的了,你在这儿除了担惊受怕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你说你还能干什么?有陆老大他们在,你可别操心了!” 砚歌说不过去晏柒,一步三回头的被她拉着走向了停车场。 医院楼下,小叔站在原地点了一根烟,目送着他们离开。 待晏柒开着车驶出医院大门后,陆凌邺嘬了一口烟,“滚出来!” “嘿嘿——” 温小二和一脸正经的晏青从大楼拐角走出,“陆老大,你装得可真像啊!” …… 车里,砚歌一脸生无可恋的坐在副驾驶上,目光涣散的看着窗外的霓虹灯在眼前划过。 晏柒一边开始,不时的觑她一眼。 红灯停,晏柒伸手扭过砚歌的下颌,“小妞儿,给爷笑一个啊!” 砚歌拍掉她的手,“小柒,别闹了。” “你看你,我这么用心的逗你开心,你竟然让我别闹?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晏柒性格使然,三言两语就让砚歌笑出了声。 她涣散的瞳仁恢复了少许的神采,扯着小嘴儿,“小柒啊,我这次可能真的要变成千古罪人了!” “嘁,拉到吧,哪有那么严重,你以为千古罪人那么好当呢。秦桧做了多少坏事儿才遗臭万年的。你放心,老天爷没那么爱你,不会给你这个机会当罪人的!” 砚歌靠着椅背,一双乌黑分明的大眼睛里碎光熠熠,“小柒,我怎么觉得什么事情在你眼里都不叫事儿呢?” 绿灯亮,晏柒踩着油门,瞟了一眼,“那你看,人生本就是一场炒蛋的修行,事情多了早就麻木了。有句话叫什么来着,虱子多了不痒!砚歌,心大点儿,没啥大不了的,你也不想想,现在医术这么发达,你们家陆老爷子又常年吃着特供的粮食,就算有早期心梗,那也是身体机能下降,跟你有什么关系!” 晏柒喋喋不休的话,一瞬就像是阴云天空上泄出的一缕骄阳。 不管晏柒的话是刻意安慰还是她真正的想法。 砚歌的心情在此刻竟略微暖了几分。 她幽幽叹气,摸着自己的肚子,“小柒,话是这么说,但我心里还是很过意不去。今天,在知道爷爷竟然病得那么重的时候,我甚至都在想,要不然就这样吧,我不求别的,如果他实在不同意,我宁愿在小叔身边当个背后的女人!” 这是砚歌真正的想法,对于晏柒,她也没觉得有什么隐瞒的必要。 然而,砚歌的这番话险些让晏柒分不清油门和刹车。 车身颤动了两下,她降低车速,“就这样?” “嗯。这样还不够啊?” 砚歌反问,见她睁着乌溜溜的猫眼儿看着自己,晏柒忍不住扶额呢喃,“什么嘛,陆老大这完全是杞人忧天,瞎担心!” “小柒?你说什么?” 砚歌狐疑,眨了眨眸子,揣度着小柒这番话的深意。 “哎,砚歌啊,也就是说,即便你们家老爷子变成了这样,你也没想过要和陆老大分开?” 砚歌斟酌后艰难的点头,“为什么要分开?其实,我只是想,如果爷爷真的不能接受的话,那大不了表面上我就和小叔保持距离好了。我爱他,他爱我,就算爷爷眼里容不得沙子,可是感情的事儿谁又能说得清楚。” “牛逼啊!”晏柒赞叹,“不愧是我砚歌宝贝儿呢,说实话,我其实都有点儿担心,你会不会因为老爷子的事儿受影响,顺便圣母习性发作,再偷摸离开了陆老大。” “不会!”砚歌特别镇定且坚定的口吻回答:“我从没这么想过。不管爷爷怎么看待我,或者怎么对我,都不能成为我离开小叔的借口。” 晏柒煞有介事的点头,碎发在眼前荡漾:“妞儿,有魄力!把这想法坚持住,甭管别人要干什么,反正你记住自己是陆老大的女人就行了!” 砚歌眼里漫上了笑意,悠悠然的望着窗外,兀自呢喃,“我哪舍得离开他——” 晏柒从二一三军区总院驱车来到市里,已经临近午夜,霓虹灯点燃了夜色的寂寥,华灯未歇,夜色正浓。 “我听说你一天都没吃饭,饿不饿?” 车停在路边,晏柒说着就促狭的看着砚歌,路灯将车内照得通明。 砚歌小脸儿含着尴尬,“有点儿!” “逞能!走,吃饭去!我今天晚上到现在也没吃呢,这家川香火锅那叫一个地道,哎呀,想想都流口水!” 晏柒解开安全带,下车时还振振有词的嘀咕着。 动作慢了一拍的砚歌,从SUV车里走下来,一脚触地,才发觉脚步有些虚软。 她苦笑着,看着几步之外的晏柒,喟然摇头走到了她的身边。 能得到晏柒这个朋友,她何其有幸啊。 川香火锅,麻辣地道。 24小时营业的火锅店,即便在午夜依旧食客满堂。 砚歌和晏柒都不是过分讲究的人,随意找了个大厅的双人桌就坐,点了一份套餐,就一边闲聊一边等餐。 “哟,这是什么呀!” 在光线通亮的大厅里,晏柒眼尖的就看到了砚歌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她揪着砚歌的手指在眼前端详,一脸的不怀好意和戏谑。 砚歌脸蛋微红,美得艳华,她抿着嘴,低声说:“是小叔昨天送给我的。” “废话不是,这要是别人送你的,你家陆老大还不得端着机关枪突突了对方!” 砚歌:“……” 小柒的话,总是这么带劲儿! 让她想反驳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又闲聊了一会儿,不到十分钟,服务员就端着纯正的铜锅和菜品放在了她们的桌上。 香气四溢,砚歌的肚子又咕噜咕噜的抗议了好半天。 入口顺滑美味的羊肉在口腔里回味着,砚歌虽然很饿,但吃相还算是优雅。 反观晏柒,则狼吞虎咽似的,调料汁也被甩得到处都是。 “嗯?真巧!” 蓦地,熟悉的打招呼声,惊得砚歌直接被一口羊肉给噎住了。 她端着水杯连忙灌了两口,晏柒则开腔冷嘲,“谁跟你巧?咱不熟吧!” 萧祁一身黑色亮面的运动服站在桌旁,额前的碎发带着几分湿意,斜睨着晏柒,“爷没跟你说话!” 晏柒被怼了一句,英气飒爽的脸蛋儿顿时黑了。 “你怎么在这儿?” 砚歌仰着头,瞄了一眼不同于往日西装革履的萧祁,一抹无奈划过心头。 是巧合? 她怎么就不信呢! “介意同桌么?” “介意!” 晏柒直接回绝,萧祁狭长的眸子瞬着她,“问你了?” “你问没问我,也是介意!” 晏柒和萧祁呛声,俩人之间火药味渐浓。 “萧祁,你去别的……” “没地方了!”说着,萧祁自顾自的坐在了砚歌的身边。 晏柒气得够呛,一扭身打量着大厅,略略看去,这深更半夜的,果然人满为患! 大半夜的都不睡觉,跑出来吃毛的火锅啊! 192:萧祁,你玩不起的! 看到川香火锅店里人满为患,这给晏柒气得。 她转眼儿看向坐在砚歌身边的萧祁,蹙眉轻嘲,“我说,这位朋友,你有劲没劲?就算是瞎猫碰死耗子凑巧遇见了,但你能不能自觉一点儿去外面排队等位?” “这顿饭,爷请了。你不用叽歪!” “我c!”晏柒怒骂一声,“萧祁你丫的欠削是不是?谁差钱啊?” 晏柒怒了。 虽然平日里和萧祁接触并不多,但是他们身为陆老大的人,自然都清楚的知道这厮的心有多黑。 就算没明说,但是上次B市,陆老大遇袭,他们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和萧祁有直接的关系。 表面上斗不过陆老大,净使阴招! 死不要脸! 晏柒不傻,看出了萧祁有意接近砚歌的举止。 她冷光乍现的眸子看着砚歌,见她也是无奈的蹙眉,好胃口顿是没了。 “服务员,结账!” 萧祁拿着筷子,轻轻夹了一口羊肉,“再见,结你自己的就行!咱AA!反正你不差钱!” 晏柒立马拍桌子了,“萧祁,你他妈……” “小柒……” “嗯?你叫我?”萧祁特别自觉的转眸看着砚歌,眉梢轻扬,俊雅妖孽。 砚歌瞪了他一眼,“你想太多!” 对于萧祁莫名的出现,砚歌心里也暗自猜测着。 反正她就觉得,G市两千万常住人口,八个下辖区,有多大的概率,能够午夜的火锅店巧合相遇? 如果说是他有意为之,砚歌认为还说得过去。 凭他们这群人的手段,想跟踪一个人,易如反掌。 砚歌冷哼一声,不再理会萧祁,反而看着对面怒火中烧的晏柒,挑眉灭火:“吃饱了,我们走吧。” “嗯呢!”晏柒眯着眸子,和萧祁对视着,她小嘴儿凛然一咧,“你慢慢吃,我们剩下不少,够你捡剩的!” 讽刺,轻谩,怼死人不偿命! 萧祁的脸色微微一变,仰眸睇着晏柒,危险的眯起,“挑衅?” “咋地啊?” “小柒,我们走吧。” 砚歌并不想和萧祁过多接触,也不愿晏柒和他产生直接矛盾。 她开口催促了晏柒一声,起身从萧祁的身后绕过,服务员恰好走来,晏柒将卡交给她,萧祁也趁机捏住了砚歌的手腕。 穿着一身黑色七分袖正装的砚歌,手腕猝然被他捏住,心下一紧,作势要甩开,萧祁俊彦平波不惊,却幽幽地说,“听说你们家老爷子住院了?” 砚歌呼吸微窒,“嗯。多谢关心。放手!” 和萧祁上一次的接触,因为有叶澜的出现,所以砚歌对他始终没什么好感。 现在,他又刻意的接近,砚歌则处处小心的防备着。 “吃过一顿饭,你对爷怎么还这么冷淡?” 萧祁不悦睨着砚歌,捏着她肌若凝滞的手袜,却始终没有放开。 “我擦,姓萧的,你给我放开!” 晏柒顾不得刷卡的服务员,她把钱包往桌上一甩,隔着桌子就将砚歌拉到自己身边。 殊不知,萧祁哼了哼,手腕一震,直接把砚歌往自己身边拽得靠近了几分。 砚歌因为他的拉扯而重心不稳,好不容易扶着座椅站定,她小脸寒霜,蓦地就扭着手在萧祁的掌心里挣扎,“萧祁,赶紧放开!” 她声音愠怒,眉头紧皱,和萧祁拉扯了两下,不期然的他掌心一松,“听你的,别这么易怒,气大伤身!” 萧祁好整以暇的姿态和口吻,完全不将砚歌和晏柒的怒气放在眼里。 他始终稳坐在侧,反而气得跳脚的晏柒有点失态了。 晏柒咬着牙,睇着萧祁那张出众俊逸却偏偏讨人厌的脸颊,她咬牙切齿,“你别给脸不要脸!有能耐咱出去单干!” 砚歌眼神儿微乱,看出晏柒是真的动怒了。 她蹙着眉,不理会萧祁挂满玩味的神色,匆忙将服务员惴惴不安递来的银行卡接过,转手拉着晏柒就往外走,边走还边说,“小柒,别生气,为他气坏自己不值!” “顾、砚、歌!”萧祁放下筷子随之起身,呼唤了一声砚歌的名字,见她并没有理会,他感觉自己面子在砚歌身上再次扫地。 萧祁跟着走出了川香火锅楼,站在门口看着她们疾步离开的身影,低沉道,“你就不想知道,你爸为何会资金再一次短缺?” 砚歌的步伐倏然顿在原地,晏柒的脸蛋更加凝滞了几分。 “你爸又找你了?” 她敛眉睇着砚歌晦涩的脸蛋儿,见她点头,忍不住低咒了一声。 砚歌叹息,回头就对上了萧祁精致的脸颊,“然而,我并不想知道!” 不管萧祁的脸色如何,砚歌拉着晏柒转身就走向了路边。 上了车后,晏柒忍不住低咒,“操,这个萧祁怎么回事,抽什么风啊!” “别管他了,回医院吧!” 晏柒挑眉,冷哼,“回什么医院,这都几点了,不睡觉了?” “小柒?”砚歌狐疑的看着她,“回去吧,爷爷还在……” 话音未落,晏柒直接反驳,“老爷子住院已经是事实了,你回去怎样?他那几个亲儿子和儿媳妇儿都知道半夜回家,你一个外人还跑过去干什么?” 砚歌哭笑不得的望着晏柒,想了想便什么都没说。 小柒说的也不无道理。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她可不就是个外人嘛! 不等砚歌表态,晏柒直接开着车沿路往市中心的公寓返回。 开了不到五分钟,顺着后视镜看去,晏柒就发现一直跟在车后面的另一辆外形浮夸的法拉利。 “萧祁,丫这个不要脸的。” 低声骂了一句,晏柒一脚油门踩到底,在夜半车流稀少的街头,风一样飙过。 砚歌因为惯性,整个人都撞在了椅背上。 她摸了摸后脑勺,抓着安全带扭头看着后车窗。 一阵强烈刺耳的发动机声音从车外传来,那辆法拉利紧追不舍,晏柒慢,他就慢;晏柒快,他就快! “别管他了,我就不信他还能一直跟着我们!” 砚歌心里也忍不住嘀咕,该不会是萧祁又动了什么歪心思吧。 上次在银府的时候,她以为自己的话说得够清楚了。 想不通,砚歌索性闭目假寐。 事情一波接一波,像是无休止的狗血剧似的。 爷爷住院这件事,已经足够让她心力交瘁。 现在这种情况,她还哪有心思去和萧祁明争暗斗的。 公寓楼下,晏柒打着方向盘就要转进地下停车场。 殊不知,后面急促的跑车声直接从她们的车旁划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横陈在她们的车前。 晏柒狠狠的踩着刹车,要不是有安全带,砚歌觉得自己都能被甩出去。 她惊魂未定的坐在副驾驶拍着胸脯,和晏柒表情一致的怒瞪着前面的法拉利跑车。 “萧祁,你他妈有病是不是,我看你这车是不想要了吧。赶紧滚,不然我他妈撞死你!” 晏柒脾气很大,降下车窗就对着前面的法拉利跑车怒吼。 砚歌抿着小嘴儿,心想着,小柒,撞他! 法拉利跑车里,萧祁优哉游哉的落下车窗,眉头逐渐舒展,“想撞,你随意!” “我c啊!” 这给晏柒气得! 她解开安全带作势就要下车,此刻砚歌倏地叹气,拉住了她的手腕,“小柒,我去吧。” “你甭管,我他妈今天非得——” “小柒,在这儿等我!” 不理会晏柒气得发红的脸颊,砚歌迅速的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就跳了下去。 “诶,砚歌……” 晏柒动作迅捷的下车追了上去,没等跑到砚歌身边,就听见她声线略低的开腔,“小柒,没事儿的。” 动作因为砚歌的而停了下来,晏柒双眸紧凝的瞪着萧祁。 “你到底要干嘛?” 砚歌站在车身旁边,低头看着驾驶位里的萧祁,语气不算友好,还沁着几分疏离。 见砚歌的脸蛋紧绷,萧祁扯着嘴角扬眉,“妞儿,你就这么不愿意见到爷?” 妞儿?! 这称呼,一听就让砚歌反感。 “既然没事的话,麻烦您让一让!” 砚歌剜了他一眼,直觉这个萧祁就是故意来找茬的。 欺负她今天心情不好还是咋地! “等等!”萧祁一声呼唤,随即就下了车。 砚歌前脚刚转身,萧祁直接在她身后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一时不查,砚歌直接撞在了他的臂弯里! 尼玛—— 她蓦地后退一步,瞪着萧祁,抬手就打掉他的手臂,“萧祁,发疯也有个限度,今天我没时间陪你玩!” 砚歌冷肃的小脸儿面无表情,言毕径自转身。 萧祁看着她倔强的表情和身影,不禁叹气,“有人对你爸的公司下手了!” 步伐微顿,砚歌的身影颤了颤,“知道了。” 她口吻漠然,转身上了车。 累! 真的累! 晏柒靠在车头,挑衅的看着萧祁,“我说,别把不该有的心思动到我们的人身上。萧祁,你玩不起!” 萧祁的手正要拉开车门,听到晏柒的话,他回头,冷笑,“你怎么知道我在玩儿?” 言毕,晏柒惊诧着,萧祁已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发动机的轰鸣声在深夜显得格外刺耳。 法拉利跑车在眼前疾驰而过,徒留晏柒在原地跳脚。 上了车,晏柒重重的甩上车门,有气没处撒了! “砚歌,别听他胡咧咧,没大事!” “我知道,咱回吧!” “嗯!” …… 回到公寓,空旷冷清的房间里,打开灯的一瞬有些刺眼。 砚歌将皮包随意的房子玄关的桌上,拖着疲惫的身子直接倒在了沙发里。 “小柒,你先去睡吧,我想呆一会!” 晏柒定定的看着砚歌,有些心疼的搂着她的肩膀,“没事奥,你别多想,老爷子的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你怎么这么肯定?” 砚歌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有气无力的戏谑了一句。 晏柒立马来劲了,“那必须的,信我者,得永生!” “哈,你以为你是耶稣基督啊!” 晏柒煞有介事的点头,“差不多吧,我的嘴说不定开过光呢。所以,你的担心完全都是多余的。安啦!” “嗯嗯,知道啦。” 和晏柒闲聊了几句之后,她们二人各自回了房间。 砚歌仰面躺在卧室的大床上,望着天花板,思绪混沌。 她弓着身子抱着自己的膝盖,床上似乎还残留着独属于小叔的清冽味道。 不知不觉的,砚歌睡着了。 夜还长,梦缭乱。 翌晨,急促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顾砚歌,你在哪儿呢?这都几点了,老爷子都醒了,你竟然还不来医院?” 193:这个兔崽子,简直要气死他! 接起电话的一霎那,黎婉的声音夹枪带棍的传来。 砚歌神色略显痛苦的揉着眉心,头疼炸裂。 被黎婉吼了半天,砚歌嗓音干哑:“妈,我这就……” “你别叫我‘妈’,我可没有你这么个儿媳妇!” 忙音传来,黎婉似乎气不顺的直接挂断了电话。 砚歌撑着身子,睁着一双迷蒙的大眼睛看着手机屏幕逐渐暗淡,又躺枪了呢。 环顾四周,砚歌眼神儿有点僵硬。 抬起酸麻的手臂在脑门上摸了摸,好像有点儿热。 “咳咳——” 砚歌站起身,刚趿上拖鞋,身子一歪,险些又跌在床上。 接连咳嗽了连声,砚歌喘着粗气,浑身发热,又酸胀无力。 头脑不清醒昏沉沉的,她紧紧拧着眉头,蹙成了一团。 正难受时,卧室门响,“砚歌儿,醒了吗?” 听到小柒的呼唤,砚歌起身打开门,“嗯,早!” “早什么早,都九点了。” 砚歌低头垂眸,难怪黎婉会那么生气的给她打电话,看来自己这一觉睡得却是有些沉。 简单吃了几口早饭,在晏柒的陪同下,来到了二一三军区总院。 监护室窗外,砚歌才踏上走廊,就看到门口黎婉等人正围着医生问东问西。 砚歌长声一叹,疾步走去,恰好就听到医生的嘱咐:“老首长暂时没什么大事儿了,但是你们一定要切记,千万不要让他再生气,尤其是情绪要控制好,不然再有一次大的情绪波动的话,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好的好的,麻烦你了!” 黎婉连声点头,目送着医生离去时,恰好就看到站在旁侧不远处的砚歌。 她下意识的蹙眉,冷冰冰的看着砚歌,“还知道过来?也不看看几点了!” 昨天一整日都没出现的陆子荣,此时站在黎婉的身边顺着她的视线睇着砚歌。 这一次,他并没说话,同样甩给她一个面无表情的冷漠。 “大嫂,爸还病着,咱们自家人就先不要吵了。” 叶玉玲走到砚歌的身边,对黎婉说完,就看向她,“砚歌,你没事吧?起色不太好呢?” 砚歌感受着叶玉玲带给她的温暖,轻轻摇头,“二婶儿,没关系,我还好!” “这孩子,有病可不能挺着啊,反正咱们在医院,实在是难受就去找个医生看看!” 叶玉玲确实是出于真心的关怀着砚歌。 可能是因为无法生育的原因,所以她对砚歌总是格外的照顾。 即便接触不多,但是每一次她的出现都令人如沐春风般的舒服。 砚歌感激的对叶玉玲点头颔首,“谢谢二婶儿关心!” “这丫头,都是自家人,说话何必这么客气呢!” 黎婉一脸不悦的看着叶玉玲和砚歌的互动,忍不住冷嘲,“玲子,该关心的不是她吧。她年纪轻轻的能有什么问题,老三都进去快半个小时了,到现在还没出来!” 诚然,在黎婉的眼里,砚歌完全就像是她的敌人一样。 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听到黎婉的话,砚歌也才知道,原来小叔一直在监护室里。 她被叶玉玲拉着坐在了走廊的长椅上,这才没一会儿的功夫,砚歌就感觉到自己身上已经浮起了一层虚汗。 体力透支的感觉,眼前总是一阵阵的发黑。 低着头不说话,晕乎乎的感觉愈发强烈。 砚歌在苦撑,而陆子荣和陆子耀则坐在对面的长椅上,兄弟俩神色相近的抿着唇不说话。 黎婉站在监护室的窗外,和欧阳杰并肩而立。 监护室里,小叔穿着一身防尘服,坐在病床前眉宇微沉。 陆老爷子则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 没人知道他们父子俩到底谈了什么,又过了十分钟,当小叔出来的时候,门外的人顿时围了上去。 “老三,爸怎么样?” “对啊,三儿,爸要不要紧?” 陆子荣和陆子耀几乎同一时间开腔。 陆凌邺眉头始终蹙着,丝毫没有舒展之意。 他卷着深邃的视线看着众人,“没大碍,一会转到高级病房。” “那就好那就好。三儿,你跟爸说什么了?这么久?昨天我有事没过来,到底怎么回事?爸的身子骨一直不错,怎么这一下子就病倒了?” 陆子荣瞬也不瞬的看着陆凌邺,同时也问出了所有人心里的疑惑。 砚歌扶着墙,站在他们身后。 眼看着小叔被围在中间,她想说话却猝然发觉自己可笑的身份完全没有发言的理由。 她眼神带着几分飘渺,闪着星碎的弱光,将小叔锁在视线中。 陆凌邺隔着人群,从缝隙中射出一道精锐的视线,和砚歌在人群两侧脉脉对视。 他薄唇微抿,见她额头细汗密布,双颊两侧飞上可疑的红晕,冷眸略暗,“早有前兆,高血压引起的。” 丢下一句话,小叔从陆子荣的面前径自走过。 站在砚歌身前,垂眸,“不舒服?” 砚歌惨笑一瞬,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他,随口说了一句,“头有点晕!” “走。” “站住!”陆子荣见他当着众人的面就拉着砚歌的手作势要走,忙不迭的开口阻止。 陆凌邺回眸,“还有事?” “老三,你还要一意孤行?爸还躺在监护室里,你竟然——” “大哥,这些话你应该昨天对我说!” 陆凌邺深意十足的视线凛而微寒,陆子荣质问的底气倏地敛去。 黎婉仍然噙着不满打量着他们,在看到陆凌邺和陆子荣对视的一霎那,她心底泛起了怀疑和不解。 老三这样的表现,好像知道什么似的。 而且他仅仅甩出一个眼神,子荣就不说话了。 这难道不奇怪吗? 眼看着陆凌邺拉着砚歌小时在走廊尽头,黎婉狐疑的看着陆子荣,刻薄的眉眼颦蹙,“老三刚才是什么意思?” 陆子荣心底一窒,掩去不该有的神色,“我怎么知道,你问他去!” 生气似的,陆子荣转身坐在长椅上,兀自低头。 一旁鲜少有主见的陆子耀和叶玉玲面面相觑,两人谁都没说话。 监护室里,陆老爷子躺在病床上,氧气管被他丢在枕边,脸色泛着红润,一双厉色威严的眸子满是不甘。 他还就不信了,活了七十多岁,还能让自己小儿子给比下去! 他吃的盐,比他走的路都多! 这个兔崽子,简直是要气死他! 不到半个小时,陆老爷子就被护士转移到高级病房住院观察。 陆子荣和陆子耀两家人都陪在病房里,但不管他们怎么问,老爷子对于自己是如何晕倒的这件事都闭口不提。 临近午饭时间,陆老爷子睨着他们,“都走吧,堵在这干什么?老子还没死呢!” 气不顺! 陆老爷子现在明显气不顺! 陆子荣叹气,“爸,你病还没好,别这么大气性啊。” “老子管不了你们了是不是?一个两个,没一个省心的。” 陆老爷子低吼的声音,中气十足,这让陆子荣嗅到了一丝古怪。 他看向欧阳杰,转念就对他使了眼色。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病房,陆老爷子看到后,忙不迭的低呼,“欧阳,你留下!” “其余的,你们都走吧。” “老首长,我去去就来!” 欧阳杰颔首说了一句,跟着陆子荣走到了病房外。 高级病房的走廊很安静,阵阵消毒水味充斥在鼻端,欧阳杰和陆子荣几乎走到护士站才停下了脚步。 “欧阳,你跟着我爸的时间最长,你了解他。这次他生病,到底怎么回事?老三和爸之间,是不是又有矛盾了?” 一直守在医院一天一夜的欧阳杰眼底泛着青黑的疲色,穿着一身敬业的黑西装,他在陆子荣面前微微颔首,“这件事,如果老首长愿意说的话,还是让他来告诉你吧,我说不太合适。” 陆子荣蹙眉,不满的看着他,“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是不是因为三儿和顾砚歌的事?” 欧阳杰为难的眼神闪烁,“这……不仅仅是这个!” 194:我自找的,真是多余! “不仅仅是这个?欧阳,你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你说或者老爷子说,有什么区别?” 陆子荣不悦的睇着欧阳杰,正想要在开口时,病房里已经传来陆老爷子的低吼声,“欧阳,还不赶紧进来!” 欧阳杰的脸上闪过为难,对陆子荣点头示意后,低着头走进了病房。 被陆老爷子坚决的态度赶走的陆子荣等人,走出病房就站在不远处的走廊里,面面相觑。 “大哥,欧阳说了吗?” 陆子荣瞬了一眼陆子耀,“他什么都不肯说,非让我问咱爸!” 陆子耀和叶玉玲对视,两人默默地垂下了眼睑。 “算了,反正已经这样了,改明儿个我找机会问问三儿吧。你们都回吧,我和黎婉回家做些营养汤,晚一点儿给咱爸送来!” 陆子耀和叶玉玲点头颔首,两人相携离去。 黎婉依旧穿着一身素雅的旗袍,秀发在脑后挽成了发髻。 她幽幽走在陆子荣身边,语气不悦,“要我说,咱们家成了这样,全是那个扫把星害得!” 陆子荣穿着一身休闲便装,倏地蹙眉,“能不能别叨叨了!天天就这么点儿事,没完没了的说!什么叫扫把星,那是你儿子自己选的人,就算有错也是一人一半!” 被陆子荣的话噎的哑口无言,黎婉眉目一凝,“我说的不对吗?少然肯定是被她给下迷魂药了,选谁不好,非得找这么个惹事精!现在好了,整个陆家乌烟瘴气,不全都是……” “行了行了,烦不烦!” 陆子荣打断了黎婉的话,烦躁的拨弄着短发,“你回家吧,我还有事!” “诶,你去哪儿啊!” 黎婉追在陆子荣的身后,小跑着追问他。 陆子荣脚步不停,冷冰冰的丢下一句话,“散心!你让司机接你!” 走出医院大门,黎婉亲眼看着陆子荣头也不回的开车离去,一个人被丢在医院大门口,挺尴尬的。 …… “小叔,小叔……” 砚歌在医院走廊被陆凌邺拉走后,直接去了一层的急诊大厅。 她急忙的呼唤着,手臂用力拉着他,“我没事儿,不用特意看医生的。” 这种情况下,即便她真的很难受,但也不能再给小叔添堵。 再说,有个头疼脑热也很正常,老爷子还躺在病房呢,她的病简直不值一提。 “你发烧了,自己都不知道?” 小叔的口吻低冽,几分愠怒夹在其中。 他生气了,因为砚歌不爱惜自己,也因为个中不能说明的原因! 砚歌拉着他的手腕,扯着脸皮笑,“吃点退烧药就好了,可能是昨晚上吃火锅的时候太热了,出门的时候着了凉,我真的没事啊。” 一阵低沉的喟叹,他将砚歌所在视线里,“看过再说!” 砚歌:“……” 白忙活! 她恨不得掰着手指头跟他解释,现在看来完全是无用功。 砚歌了解小叔,他若是不达到自己的目的,肯定没那么容易就罢休。 索性,她什么都没再说,默不吭声的任由他拉着自己走进了急诊大厅。 有人好办事儿,在急诊大厅里,不到两分钟,砚歌直接被急诊室的一名医生带到诊疗室时,一副乖巧的样子坐在医生对面。 他拿着电子体温测量仪在砚歌的额头上比划了一下后,滴的一声,温度显示39.1。 那名年纪不大却已是主任医师的大夫,眉毛轻扬,“都高烧39度多了,怎么才来?” 小叔站在砚歌身后,眼底骤然射出两道寒芒。 砚歌如芒在背,红得过分的脸蛋下意识的仰头看着他,“这……可能有什么误会!” 小叔的表情和眼神儿太吓人。 砚歌真想夺门而逃。 她也挺诧异的,难怪自己从早上起来到现在就浑身酸疼无力,走路也像是踩在棉花上似的,还真是发烧了。 “烧傻了?” 陆凌邺低垂着眼睑看着砚歌,暗暗甩出几个字,砸的砚歌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打一针退烧吧,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够爱惜自己,你要是再这么挺下去,到时候烧大劲儿了,可不就变成傻子了!” 砚歌:“……” 陆凌邺则斜睨着他,“废话那么多?” “陆老大,不是我说你啊,自己的女人都照顾成这样,你这不是成心让我看热闹吗?” “滚!赶紧开药!” 砚歌惊诧,看着那年纪不大但肯定也三十多岁的医生眼底疑惑乍现。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趁你还没烧傻,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柳崇明的……” “闭嘴吧,没人愿意听!” 陆凌邺冷哼,一句话就怼了回去。 柳宗明嘴角踌躇着,看着砚歌,特别认真的问道:“这位病人,你愿意听吗?” 战火波及到砚歌身上,她本就头晕脑胀,此时看着柳宗明愈发熟悉的脸颊,心里也大概知道了她的身份。 然而,身后小叔的视线那么强力不容忽视。 为了不再惹他生气,砚歌慢悠悠的低着头,小身板隔着扶手往小叔的身上一靠,“我……头好晕哦!” 尴尬! 柳宗明眨巴着眸子,嗤笑一声,“得!我自找的,真是多余!” 砚歌将小脸埋在陆凌邺的臂弯一侧,余光偷瞄着柳宗明在医药推车上准备针剂,她低低的叹气,其实真的挺难受的。 浑身都不得劲儿! “来,打针吧,忍着点儿,这针很细,不疼的——“ 砚歌:“……” 许是职业病,柳宗明一边拿着针管一边在砚歌的肩膀上打了一针。 他嘴里絮絮叨叨的,就跟哄孩子似的。 打了针,又开了药,陆凌邺拿着药盒拉起砚歌就往门外走去。 柳宗明坐在桌前,望着他们两个开门的身影,低呼,“陆老大,你家老爷子转到1903高级病房了!” 他莫名的在身后喊了一句,砚歌都没反应过来。 陆凌邺则脊背微僵,应了一声,“嗯!” “喂,陆老大,什么叫‘嗯’?用完我就走啊?” 诊疗室的门自动关阖的一霎,陆凌邺黑眸微眯,“你用着不顺手!话太密!” ‘嘭’门关上,柳宗明炸了! 他拍着桌子,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我c啊!什么叫话太密,你给我回来说清楚——” 身后办公室,柳宗明的低吼声似乎取悦了砚歌。 她抿着小嘴儿笑着,嫣然脸蛋像是春点桃花似的。 小叔直接开车带着车直接将砚歌带回了公寓。 卧室里,她身上盖着被子,身侧则躺着小叔,将她连人带被的抱在怀里,“睡吧!” 砚歌圆溜溜的眼睛里因发烧而泛着血丝。 她软软的目光定在小叔脸上,声音糯糯的说;“叔啊,你在监护室里,和爷爷说什么了?” “人生!” 砚歌:“……” “我不信!”砚歌拒绝相信。 而小叔则暗眸微沉,捏着她的鼻头,“想知道我说了什么,把病养好就告诉你!” “喂,哪有这样的!我没病……” “睡!” 的确,身心俱疲的砚歌,在没有小叔的时候,她自己一个人硬生生的扛到了医院。 此刻身在他的怀里,安稳的气息像是暖融的海水一样将她包围,睡意渐浓,很快就陷入了梦乡。 发烧加上被太多事情牵扯着精力的砚歌,也完全忘了上午陪着她去了医院的晏柒,早就没了影儿! 临近中午,砚歌一直沉睡着。 陆凌邺动作小心的将自己手臂从她的颈下拿出,走到客厅,拨通了电话,“让他回来!” ‘……’ “嗯,今天,就这样!” 言简意赅的几个字,似乎昭示着有什么事在他的安排下已经开始步上正轨。 挂断电话后,陆凌邺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视线冷然的看着车水马龙的街头,老爷子这一场病,不管真假,都已经在预示着,事情不能等了。 下午三点一刻,整整睡了五个钟头的砚歌悠悠转醒。 窗外的天色有些阴沉,秋意浓郁,迷蒙的大眼睛眨了眨,拿出手机想看看时间,却发现有七个未接电话—— 195:可惜,世事哪能尽如人意! 砚歌诧然的看着手机,意识逐渐回笼清醒,划开手机屏幕,就看到七个未接电话竟都是来自同一个人。 按下通话键,砚歌将电话回拨: “喂,媳妇儿啊,你干嘛呢,怎么才接我的电话?我都找了你一天了!” 电话接通的一瞬,就传来陆少然不正经的调戏声。 砚歌恍惚着,感觉一切又回到了从前似的。 “少然,咳,你找我啊,怎么了?” 刚刚睡醒,砚歌的嗓音软软的沁着沙哑。 烧是退了,但是嗓子哑了。 陆少然一听到砚歌的声音,话锋一转,“咋了?你病了?” “没、有点累,刚睡醒而已。” “哦——我在医院呢,刚知道爷爷病了,所以回来看看。” 砚歌惊喜之余,连忙问道:“你回来了?那部队里……” “放心吧,都安排好了。是小叔让队长送我回来的。我中午就到了,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都不接,还以为你跟小叔私奔了呢!” 砚歌:“……” 她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耳边回荡着陆少然的口吻,仿佛昔日那个活泼浪荡的公子哥再次跃然于眼前。 至少,听着少然的语气和态度,砚歌很难感觉到季晨的事到底对他是否产生了影响。 还是说,这短短几日,他已经接受了现实? 不应该啊! “媳妇儿?媳妇儿——” 陆少然在电话另一段咋呼了几句。 砚歌回神,忙不迭搭腔,“啊,少然,你说什么?” “我说你在哪儿!去接你啊,我已经快被爷爷念叨死了,快来陪我!” 听到陆少然委屈巴拉的声音,砚歌下意识的笑了笑。 似乎从他的口吻中都能想到他此时挎着脸的表情。 砚歌撑着身子,靠在床头,虽然还有些晕,但是感觉已经好了很多。 “你在医院吗?等我一会儿吧,我这就过去!” 陆少然站在病房外,拿着电话也不管砚歌能不能看到,他使劲儿点头,“行行行,你快啊!” 挂了电话,砚歌坐在床上兀自愣神儿。 少然回来,是小叔决定的? 听他的口气,对于能回G市,特别兴奋似的。 砚歌叹气,揉了揉两侧算账的太阳穴,她下地之际,刚打开卧室房门,就看到小叔像是一堵墙似的,站在门外。 “和谁电话?” 陆凌邺蹙眉不悦,以为是电话吵醒了砚歌,心里正琢磨着要不要以后在公寓里安装个信号屏蔽器! 砚歌愣了两秒,倏尔一笑,“是少然!” 病中带着虚弱神情的砚歌,像是雨后的百合更加惹人疼爱垂怜。 砚歌伸手拢着脸蛋儿边的发丝,唇角一抹浅笑撒娇,“小叔,干嘛这么看着我?” “以后睡觉把手机关机!” 言毕,这个冷硬的男人丢给砚歌一个拽拽的背影。 砚歌愣了一瞬,立马眉开眼笑的追上他的身影,“哎呀,你误会了,是我给少然打的电话!” 知道小叔心里肯定误会了是少然吵醒她,砚歌颠颠儿的跟着他走向客厅,小嘴儿麻忙不迭的解释。 “没事搭理他干什么!” 小叔冷傲的开腔,砚歌啼笑皆非的挽着他的手臂,“小叔,你都让人把他送回来了,如果不是少然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想瞒着我?” “给老爷子宽心而已!” 砚歌瞬时和陆凌邺坐在沙发上,依偎在他的怀里,“哦~是这样吗?小叔,看来爷爷生命,你并不是无动于衷啊,不要绷着脸嘛!” “头不疼了?”陆凌邺侧目睨着怀里的砚歌,眼神也柔了几分。 砚歌靠着他的肩膀,感受着他强有力的臂膀和鼻端清冽的气息,她晃了晃头,“不疼了,也不烧了。你摸摸看!” 本想着让小叔摸自己的脑门来证明她的确退烧了,结果砚歌才把脸蛋凑过去,后脑勺就被按住,紧接着一阵缠绵悱恻的热吻突然袭来。 毫无预兆的,砚歌的小嘴儿被攫住,带着一丝儿惊诧,她红唇轻启,两人口沫相交,吻得难舍难分。 气氛逐渐火热,一声细碎的喃吟从两人的唇角溢出。 砚歌的小脸爆红,想要推开他,但是被钳住的腰板,没法动弹分毫。 罢了! 仰头承受着小叔的霸道拥吻,砚歌的手臂也不期然的环上了他的蜂腰。 吻从她娇嫩的红唇上离开,一路延伸向下…… “叮铃铃——” 当胸前的衣扣被解开两颗时,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是小叔的电话! 操! 小叔低咒,不想理会,但砚歌却推搡着,“小、小叔,接电话啊!” 陆凌邺冷眸厉色闪过,嫌弃的瞄了一眼手机,将砚歌按在自己怀里,顺手接通,“说!” 那声音,要多冷就有多冷。 电话那头,不知是谁打来的电话,似乎说了些什么,但下一秒陆凌邺的反应就只有一个字,“滚!” 挂断,甩手一丢,气息不太稳。 “咋了?是不是有事啊!” 砚歌佯装不解的看着小叔,其实心里明镜儿似的。 她就靠在他的怀里,两人距离咫尺,她怎么可能会听不到电话那头是个女人的声音。 煞有介事的询问一句,只是不想彼此之间的气氛尴尬而已! 砚歌听出来了,打来电话的人,应该是那位牛排乔小姐! 没办法,自打她上次和乔林婧在牛排馆见面之后,一想到她,砚歌第一时间就能想到牛排。 “没!” 小叔摇头,声线低了几分。 砚歌抿了抿嘴,抬手在唇边擦了擦,凉丝丝儿的。 殊不知,她的动作像是最迷情的药物一样,落入陆凌邺的眼中,就点了一把无名之火。 他眼神暗了暗,似有火光闪现。 在砚歌扬唇浅笑准备开诚布公时,身子骨一歪,直接被他给推到—— 砚歌惊呼一声,“小叔,我还没说完呢,刚才打电话的——” 陆凌邺随手解开她衬衫上的好几颗扣子,“不是知道是谁!” 肯定的语气! 她苦笑着,看来什么都瞒不过呢。 “她去医院了?” “嗯!” “还说什么了?” 砚歌的确听到了电话那头乔林婧说的话,但是最后面的几句她并未听清。 谁让小叔特别冷冽的骂了一声‘滚’,害得她心神一荡,没有听清。 “想知道?” 陆凌邺在砚歌的身上抬眸,泛着火光的泓遂暗眸促狭一闪而过。 “嗯,我就是——嘶,小叔,你别……嗯……”(此处有小剧场,写完在群里公布,先欠着!) 话都消失在唇角,剩下的只有一室惷光! …… 晚上六点,砚歌和陆凌邺姗姗来迟,踏进病房时,陆少然已经等得快发霉了。 听到脚步声,转眼儿看到砚歌时,他‘蹭’的一下就从椅子上跳起来,张开双臂边跑边喊,“媳妇儿啊,想死我了!” 装! 砚歌气息都没喘匀,就看到陆少然一边跑向她,一边对着她挤眉弄眼。 出于两人之间的默契,砚歌知道他的用意。 但是,现在还有用吗? 眼看着陆少然跑过来,躺在病床上正看着报纸的陆老爷子脸色铁青了一瞬,幽幽的收回视线,继续落在报纸上。 砚歌看到他神色之际,心里特比不是滋味儿。 但凡有任何一种可能,她都不想伤了陆老爷子的心。 可惜——世事哪能尽如人意! 陆少然连跑颠的冲过来,眼看着就要将砚歌抱个满怀,陆凌邺猝然低冽的开口,“手不想要了?” 他声音不大不小,但是足以让病房里的人都听个清楚明白。 正给陆老爷子倒水的欧阳杰不禁手抖了抖。 陆少然则顶着小叔扎人的视线,硬生生的收回手臂,最后堪堪落在砚歌的肩膀上。 他瞠目结舌的看着陆凌邺,又煞有介事的回头打量着陆老爷子。 随即,他将声音压的不能再低的说道:“小叔,疯了?爷爷在呢!” 陆少然并不知道小叔和砚歌的关系已经公之于陆家。 他还一心一意的要和砚歌演戏呢,结果就听身后的陆老爷子冷嘲道,“都站着干什么,进来做吧,有什么话都当面说说,也让我这老头子听一听!” 196:砚歌,你太让爷爷失望了! 陆老爷子在病房里冷哼着,陆少然扭头,“爷爷,别急吗,我这不是好久没看到媳妇儿,想稀罕一下啊!” 陆少然还在瞎编,眼神儿飘忽的望着陆老爷子,话音方落,陆老爷子幽幽的看着砚歌,嘴角皱了皱,“是你媳妇儿还好了呢!” 这话说的有几分赌气的嫌疑! 砚歌闻声则垂下了眸子,面对陆老爷子这样的口吻和态度,她不知如何开口。 “爷爷,你看你这话说的,不是我媳妇儿,难不成还是你的啊!” 陆少然没啥自觉的哼唧了一句,这给陆老爷子气得,顿时老脸都涨红了。 “你你你……你个小兔崽子,一回来就知道气我!” 陆老爷子这心情,久久难以平衡! 他喜欢砚歌不假,但是为何偏偏要和老三有牵扯! 少然不好吗? 怎么就非得选择了老三呢! 都是一家人,这样的事情传出去的话,整个陆家会被人说成什么样子哟。 陆少然扭头颠颠儿的走到陆老爷子的病床前,他嘻嘻笑着,“爷爷,干嘛这么拘束,小叔和砚歌都来了,你看这病房比家里还热闹呢!” “哼!” 陆老爷子像个小孩子一样,哼了一声就扭头看着窗外。 欧阳杰站在原地,放下水壶之后,就离开了病房。 此时,房间里的氛围略显尴尬。 砚歌和陆凌邺走到病床前,看着陆老爷子愤懑的脸颊,她眸子闪了无奈,“爷爷……” 陆老爷子定定看着窗外的动作没有任何变化,恍若未闻般依旧静坐不语。 陆少然将椅子推到砚歌身边,“媳妇儿,坐下说!爷爷病了,难免娇气呢!” 偌大的病房里,只有陆少然像是没受到任何影响似的,一个人自说自话。 砚歌这心里颇不是滋味儿,没能得到陆老爷子的回应,意料之中。 气氛,依旧沉默的凝固着。 陆凌邺坐在病床对面的沙发上,垂眸看着某处沉默。 傍晚,窗外的光线逐渐暗淡,陆少然左看看右看看,一脸的懵逼,“喂,你们怎么了?咋都不说话,有内部矛盾啊?” 砚歌睨了一眼陆少然,幽幽的摇头。 “那这是怎么了?爷爷,你说!” 一听这话,陆老爷子顿时含着厉色扭头,“兔崽子,你翅膀硬了?” 陆少然轻咳一声,“爷爷,这满病房都是你的低气压,我一看就知道问题出在你身上。怎么样,是不是我家砚歌惹你生气了?不应该啊,那肯定就是小叔热你生气了,爷爷你可不能偏心啊,小叔是你亲儿子,砚歌也是我亲媳妇儿呢!” 一番话说得特别自然,能睁着眼说瞎话,除了陆少然没谁能做到这么纯粹。 砚歌因为他的话,小脸都会垂到胸口了! 陆凌邺暗沉的眸子则扎了一眼陆少然,病房里依旧沉默的让人心惊。 少顷,陆老爷子叹气,“少然,有些事没你想的那么简答,既然砚歌是你亲媳妇儿,那你倒是问问她都做了什么!” 这是出事之后,陆老爷子第一次提到她的名子。 砚歌心里无比的纠结。 无关少然,反而是她现在的处境。 又可笑又被动。 陆少然睁着一双桃花眼,好奇狐疑的睇着砚歌垂眸不语的样子,“媳妇儿,咋回事啊?说说呗,是不是有啥秘密被爷爷发现了?” 言毕,砚歌晃了晃神,和陆少然对视,几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陆少然的脸色,立时一僵。 也顾不得什么场合,他张着嘴,直接问道:“真的?被发现了?” 陆少然哪有那么多花花肠子。 他只是单纯的惊讶于砚歌和小叔的事情难道被爷爷发现了? 而他这下意识的举动,陆老爷子陡地瞪着他,“怎么?难道还有别的事瞒着老子?你们一个个的,都当老子死了不成?” 陆老爷子很生气! 再加上有陆少然从中和稀泥,这气氛更不对劲儿了。 陆少然英气的眉宇紧皱,“爷爷,看你说的,你最起码也要长命百岁啊。反正,爷爷你也别生气嘛,我们家砚歌这么好的姑娘,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反正不管怎么样,她都是我们家的,有什么区别?” 说话间,陆少然话锋一转。 很明显,他的最后一句话意有所指! 陆老爷子登时冷笑阵阵,老历深埋的眸子睇着陆少然,“放屁!纯属是放屁!把自己的媳妇儿拱手让人,你还有理了?” 话挑明,人心难测。 砚歌抿着嘴,在这一刻她缓缓的抬起眸子,一张小脸儿上平波不惊却暗藏疲色,“爷爷,我——” “你别叫我爷爷,别扭!” 陆老爷子一句话就把砚歌给怼了回去。 堵心! 陆凌邺陡地视线一凝,看着正对面的陆老爷子,俊彦轮廓严肃。 “爷爷!你该不会想听砚歌叫你——” “住口!混账东西!”陆老爷子直接打断了陆少然的话。 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那双威严的眸子里也射出了威压和警告。 陆少然咽了咽口水,默默地把嘴边的话给收了回去。 “你们都出去,砚歌你留下!” 终于,该来的还是来了! 陆老爷子缓口气后,目色冷凝的看着砚歌,即便他穿着病号服,但是身为一家之长,他身上应有的风范和威严一点儿不少。 砚歌心下一紧,下意识就要看向陆凌邺。 “爸,说什么?” 陆凌邺坐在对面,先声夺人。 “怎么?老子还不能和她说话了?” 小叔抿唇,卓雅的俊脸紧绷刚毅。 “爷爷,我能不能留下?” 陆少然心里明镜似的看懂了一切。 他暗自叹气,心想,怎么小叔和砚歌这么不小心,竟然被爷爷发现了,真是让人操心啊! “你也出去!有你什么事!” 陆少然:“……” 他真是躺枪的典范! 从椅子上起身,陆少然拍了拍砚歌的肩膀,“媳妇儿,加油!” 因为这句话,陆老爷子的脸又黑了! 一个两个的,都对个女人这么保护,难不成他还能吃了她! 陆少然起身往外走,几步之后觉得有点不对劲。 一转眼就看到小叔还坐在沙发上,他想了想,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开门。 “老三,出去!” 陆凌邺和陆老爷子的视线在空中交错,不遑多让的严肃和镇定。 不消多时,砚歌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小叔,让我和爷爷聊聊吧。” 小叔说:“好!”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砚歌,直接起身! 这下,陆老爷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平衡! 真的不平衡啊! 看看他养出来的好儿子,连他的话都不听了。 “哼——” 他冲着陆凌邺的背影狠狠的哼了一声,气儿都快不够用了,才收音。 小叔关门离去,病房里的视线随着窗外光线的低弱而变得昏暗了几分。 砚歌坐着一动不动。 陆老爷子抬手将床头灯打开,终是一声叹气,“砚歌啊,你让爷爷好失望。” 他似轻喃又似感慨的语气,如一记重锤,打在了砚歌的心尖儿上。 头,似乎又疼了。 “爷爷——对、不、起!” 除了这三个字,她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歉意。 真真切切的抱歉,但——又丁点儿都不想屈服的倔强。 左右拉扯着理智和情感,砚歌郁结难舒。 “丫头啊,你以为老头子我要的就是一句道歉啊?” 砚歌摇头,“不是!” “那你觉得,我让你离开老三,有错吗?” 有错吗? 这句话问的,砚歌一瞬就怔住了! 对还是错,不过是全凭个人见解。 她爱小叔,有错吗? 爷爷顾念陆家,有错吗? 这个问题,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开口。 说错,是承认了爷爷的初衷。 说对,又是明显的忤逆爷爷。 怎么说,都不合适! 所以,砚歌选择沉默! 陆老爷子等了片刻,她安静如初,低头不语。 又是一声令人心情沉重的叹息,“丫头,你若是这样,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197:爸,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婆,顾砚歌! “丫头,你若是这样,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陆老爷子低喃,眸光若有似无的定在砚歌的脸上。 在一片安谧的气氛中,连呼吸声都清晰入耳。 砚歌舔了舔干涩的嘴角,“爷爷,你真的就这么容不下我和小叔?” 似乎没想到砚歌会突然这么说,陆老爷子短暂的一怔,“丫头,你说的是真心话?难道当初我和你说的那些,你压根儿都没听进去?!” 砚歌白希的脸蛋平静无波,心情低落的摇头,“爷爷,我都懂,也都记在心里,只是我真的没想到,你对我和小叔的事,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她说的是实话! 对于豪门大户她真的无法理解所谓的颜面有多重要。 因为曾经的世界不同,所以真的不能苟同。 “你铁了心要和他在一起?哪怕我这行将朽木的老头子都快把命搭在你们身上了,也不能撼动你的决心?” 陆老爷子的话说得有些严重。 砚歌顿时哑口无言。 他连‘命’都说了出来,到底是有多么浓重的执念! “丫头啊,你跟爷爷说实话,当初你嫁给少然,是不是——是不是就是为了三儿?” 陆老爷子低低的口吻沁着几分猜忌,威严的脸上也泛起了隐晦的神色。 在他所认同的世界观里,实在是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 唯独能够想通的,是砚歌嫁给陆家,本身就为了老三。 此刻,砚歌白净的脸蛋僵的不成样子,斟酌了好久,才漠然的回答,“爷爷,你误会了。” “这么说来,你和老三就是在我们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的?砚歌啊,你怎么能这样,我——” “爷爷!即便砚歌心里对陆老爷子十分敬重,但是他这话太过分难听,不得已的打断了他,“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小叔五年前就见过,但是因为种种的原因,近几个月才认出了彼此。我当初嫁给少然,单纯的只是我们两个人的想法而已。” 她开口解释着,可不管怎么说,还是难过的要命。 陆老爷子执念太深,她甚至都不知道能用什么样的说辞和方法扭转他的想法。 她和小叔未来的路,变得更加坎坷难行。 陆老爷子定定的打量着砚歌,他那双极具威慑力的视线仿佛要穿透她似的。 不消片刻,陆老爷子叹息,“丫头,给爷爷一句实话,能不能离开他?” 这像是最后通牒似的口吻,骇得砚歌心脏都抽抽了。 “爷爷,是我的身份让你太难以接受,还是你觉得我配不上小叔?我们两个,相爱不容易,而且我真的没想过要离开他。” 砚歌目光炯炯的迎着陆老爷子逐渐深邃黯然的眸子。 她说得是心里话,半点不掺假! 舍不得离开,也根本没想过离开! 她可以付出一切努力,只要他能答应。 在砚歌的心里,清楚的知道,她和小叔经历了这么多,不管是外界的嘲讽还是家里人的刁难,她都没有任何道理要离开他。 如果仅仅是因为别人的影响就知难而退,那这份爱情未免太廉价。 她甚至曾经想过,只要爷爷能够同意她和小叔在一起,不管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身份不匹配,她可以亮出自己所有的底牌。 但,离开是不可能的。 陆老爷子显然没想到砚歌会如此镇定果决的回答他,有那么一霎那,他仿佛从砚歌的脸上看到了和老三相似的神情。 果敢,冷静,孤傲,迎难而上。 陆老爷子纠结了! 在他的内心深处,有着不为人知的想法。 同样,他也确实很喜欢砚歌这个丫头。 可——少然怎么办? 一想到陆少然,陆老爷子的眼神儿就顺然变得坚定了许多。 他清了清嗓子,“我,不可能同意的,丫头!” “爷爷,我能知道原因吗?任何的不可能,都存在理由!” 此刻,砚歌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她无惧的望着他的视线,相差了相近半个世纪的年龄,谁都不肯后退一步。 砚歌在为自己的未来搏命。 陆老爷子在为自己的执念坚持。 “因为,你只能是少然的媳妇儿!” 此言一出,砚歌怔了! 她红唇微动,有些话到了嘴边,却踌躇着要不要说出口。 陆老爷子将她所有的表情全部收入眼底,展眉轻叹,“丫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放心,少然和那个戏子,这辈子都没可能了!” 心下一紧,砚歌脱口而出,“爷爷,你把季晨怎么了?” “丫头,别怪爷爷太冷情!是你们这些小辈做事太不计后果。少然一个堂堂男子汉,喜欢一个男人?兔崽子他就不怕被人的口水淹没!还有你,砚歌,老三是你的叔叔,是你的长辈。不管你们两个之前有过什么,但你怎么连自己的身份都搞不清楚?” 陆老爷子低冽的训斥,将砚歌说得无地自容。 她缓缓垂下眸子,唇角一抹苦笑,“爷爷,我和小叔早就有了初宝,如果非要说对错,当初我和少然一拍即合打算形婚的时候,那才是根本的错误。” “什么?你说什么?” 陆老爷子陡地呼吸一窒,不怪他惊讶,毕竟形婚这个词,也是近几年才流传出来的。 砚歌喟叹,“是的,爷爷,我和少然——从没结婚过。我们两个的结婚证,是当初在网上买的。” 不打算再隐瞒了,砚歌直接将事实说了出口。 当初,选择买假的结婚证,其实是她的主张。 正因为少然的出身太豪门,她又是个生过孩子的女人。 即便少然并没有任何想法,但她担心有朝一日万一出现了离婚赡养的问题,所以她从最开始就杜绝了这种问题。 豪门深似海,有多少前车之鉴,新闻上屡见不鲜。 从不想要陆家的任何东西,所以心思也是最纯粹的。 没有结婚,没有结婚证,他们就不存在任何婚姻事实。 当初,这是一场赌注,她和少然其实没有足够的把握能够瞒天过海。 只是,最后证明,他们赌赢了。 这件事,就连小叔都不知道,是独属于她和少然的秘密。 砚歌低垂着眼角闪着坚韧的光芒,陆老爷子则整个人都乱了阵脚。 “混账,简直是混账!竟然买假证,你们多大了,对自己这么不负责任吗?” 陆老爷子低吼着,别提心里有多么的憋屈。 如果事实如此的话,那么他现在的阻拦,则像是一场笑话。 人家姑娘清清白白的,他凭啥管东管西? 陆老爷子郁闷了! “爷爷——” ‘嘭’的一声,病房门被打开了。 毫无意外的,吓了砚歌一跳。 就连病床上的陆老爷子都颤了一下,看着门口,“干什么!造反啊,给老子滚出去!” 陆老爷子气不顺,特别的不顺! 门口,陆凌邺仿佛卷着狂风骤雨走了进来,陆少然则小心翼翼的趴在门框上,偷瞄里面的情况。 完犊子了! 爷爷是不是特别生气啊。 不然刚才怎么突然间大吼大叫的。 吓死了! 砚歌没事吧? 陆少然打量着坐在椅子上,一脸惊讶的砚歌,见她没啥不对劲儿的,挪了挪身子,往病房里迈了一步:“媳妇儿啊——” “陆少然,你这个兔崽子,你真是气死老子了!” 陆老爷子的吼声直接传到了病房走廊里。 隐约间都能听到别的高级病房有人走出来,站在门口念叨,“吵什么吵,这是医院,你以为是你家啊!” 陆老爷子,脸绿了! 陆凌邺狂傲如风的走到病床前,他一身黑色劲装男风衣挺拔如松。 那双蕴着厉色的眸子先是看了一眼砚歌,随即望着陆老爷子蹙眉,“爸——” “你别叫我爸,没生过你这么个混账东西!” 陆凌邺凌厉的眉峰轻扬,冷酷的面无表情,“高血压不宜生气!” “你还知道老子是病人?” 陆老爷子反问,小叔则薄唇微哂,眉宇舒展,“既然是病人,那需要心情愉悦。爸,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婆,你三儿媳妇,顾砚歌!” 言毕,在陆老爷子瞠目结舌的表情中,小叔从风衣的口袋里,拿出了两个红本本—— 198:我还需要买假证? 陆凌邺的两个小红本从风衣外套拿出来的瞬间,砚歌心跳如鼓。 什么意思? 啥叫三儿媳妇? 小叔做了啥? 陆老爷子满目震惊的看着陆凌邺手中的两个本本。 一张老脸气得涨红,坐起身一把就将小叔手里的两个红本抽走,打开一看,气息都被吓停了! “造孽啊,你们这是造孽啊!” 陆老爷子气得直拍大腿。 砚歌恍惚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手里的红本。 上面赫然刻着的三个字,她再熟悉不过。 结婚证! 哪来的结婚证? 该不会小叔也是在某宝买的吧? 砚歌的想法很天真,小叔的做法很狂傲。 陆老爷子则被现实给打击的说不出话来。 “老三,你这是造孽啊。” 此言一出,小叔幽幽的扬起薄唇,“爸,我说过,我只要她!” “你——” 陆老爷子看着手里的结婚证,恨不得直接撕了。 当然,在陆老爷子来不及动手时,小叔已经将结婚证拿了回来。 “叫爸!” 他转眸睇着蒙圈的砚歌,简单的两个字,像是晴天霹雳一样。 叫爸? 小叔在开玩笑吧。 她脸皮再厚,也叫不出口啊! “滚出去!你俩给我滚出去——” 陆老爷子将被子一甩,明显气的不清。 陆少然站在小叔身后探头探脑,望着陆老爷子,他声音低低的,“爷爷,你对季晨做了什么?” “你、你们——” 陆老爷子指尖颤抖得指着陆凌邺和陆少然,今天这场变故,算是彻底给他打击到了。 什么叫先斩后奏! 他们家老三这做法,简直绝了! “哎呀,老首长,千万别生气啊。” 欧阳杰从外面匆匆跑进来,看着陆老爷子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连忙劝慰。 “欧阳,把他们都给老子撵出去!” 陆老爷子是真的生气了。 特别是他那双眸子盯着陆凌邺手中的红本本,如果眼神儿能射出飞刀,他一定毫不犹豫的撕烂那两个碍眼的玩意儿! 砚歌恍惚又担忧的睇着他,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心心念念的想着小叔手里的结婚证,到底哪儿来的啊! 欧阳杰为难的看着陆凌邺和陆少然,“三爷,陆少,要不你们先出去吧。等老首长平静平静的,你们再过来!” “嗯!那行吧。” 陆少然低着头,口吻始终压得很低。 似乎,知道了什么似的。 陆老爷子一直喘着粗气,欧阳杰在旁边又是递水又是安慰的。 此情此景,他们的存在倒着实显得有些多余。 小叔没多说,只是冷峻的轮廓闪过眸中隐晦的深意,在陆老爷子别扭的样子里,拉着砚歌就走出了病房,陆少然紧随其后。 房门关阖之际,隐约还能听到陆老爷子的叫唤声,“看看,你看看,他们这群兔崽子是诚心想气死老子啊!” 高级病房走廊外,其他几间病房的门口不时有家属探头观察着,看到陆凌邺拉着样走出来,似乎有人还在病房里讨论,‘看,又是一家不孝子!’ 砚歌:“……” 今天发生的事儿太多,直到离开病房,砚歌还恍惚着。 陆少然跟在他们身后,低着头一声不吭。 砚歌任由小叔拉着自己,默默地走在他身侧,一双轻灵水样的眸子,定定的看着他轮廓严肃的侧脸。 走出电梯,站在楼下,天色已经彻底墨黑,走廊外的顶灯不时的闪了闪。 “小叔,哪儿来的?” 憋了半天,砚歌终于憋不住了。 她小脸上的惊讶毫不掩饰,微微拽了一下小叔的掌心,询问。 陆凌邺薄唇轻抿,弧线凌人,泓遂深暗的眼眸微微觑着砚歌,挑眉:“什么?” 砚歌小脸揪成一团,“哎呀,就是——结婚证啊?哪儿买的?” 买的?! 小叔的俊彦黑了。 “内个,你们聊,我先走了!” 此时砚歌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结婚证上面。 而身后的陆少然突然开腔,砚歌心下一抖。 她转眸一瞬,陆少然直接从她的身边经过,砚歌看着他不对劲儿的神色,下意识的要伸手拉住她,但手臂一紧,却被小叔拦了下来。 砚歌不解的回眸,就看到小叔对着她微微摇头的样子。 眼看着陆少然低头离开了医院,直到走出了医院外的大门,她才惊慌的追问,“少然怎么了?” “给他点时间,没什么大事!” 小叔等同于什么都没说。 砚歌的眸子还在望穿秋水似的睇着医院大门,“该不会少然好生气了吧,小叔,你买了证怎么不告诉他——” “谁说这是买的?” 陆凌邺的声音陡地冷了几分。 砚歌瞬时看向他,小脸儿都快吓白了! “啊?” 陆凌邺捏着她的手,微微用力,“跟少然买假证的事,咱俩该说道说道了!” 言毕,砚歌像是被雷击了似的,怔在原地忘了反应。 小叔看着她呆呆的表情,宠溺浅笑,冷峻的俊彦像是春暖花开一样,帅得一塌糊涂。 当然,砚歌没看到! 不到一分钟,砚歌就被小叔带到了车上。 坐在副驾驶,她还懵逼着。 完犊子! 看来刚才她和爷爷的谈话,被小叔听见了! 砚歌满脸的纠结和生无可恋,她太大意了。 方才只是急切的想要向爷爷证明自己要和小叔在一起的决心,没想到居然被听到了。 嘤嘤嘤——这可如何是好! 砚歌这心情,简直如同做过山车,而且还是最恐怖的那一种。 刚才小叔的冷脸她看的清清楚楚,咋办呐! 砚歌如坐针毡的在车厢里想着对策,要不装可怜吧? 转念一想,她又放弃了这个念头。 要不直接承认? 那小叔还不得直接撕了她? 欺瞒他这么久,换谁能高兴! 砚歌都不知道该咋地好了,小叔抬手轻轻钳住了她的下颌,双眸幽幽,口吻低冽,“想好怎么编了吗?” 砚歌呼吸紊乱,心一抖,“没想到——” 实话! 小叔的脸上泛起一丝玩味的浅笑,眸光微凝,“继续想?” 砚歌眨巴着斑斓潋滟的水眸,苦哈哈的没了底气,“小叔——你偷听。” “偷听?老子需要吗?” 说话间,他顺手将红本本直接丢在了砚歌的腿上。 她一见就忙不迭的打开,激动的指尖都不听使唤的颤抖着。 红本本打开,上面的一张她和小叔的合照赫然在目。 只是——她什么时候穿过这件衣服和小叔合照过? 砚歌蹙眉,顺着照片往下看,就见上面所有的信息都一应俱全,和她在某宝买的简直一毛一样。 她想了想,煞有介事的点头,“做工——挺好的。呵呵!” 小叔既然说不是买的,那可能是找别人帮忙做的吧。 砚歌心里还没回过味儿来,只知道她现在和小叔的身份,在陆老爷子面前算是拍板了。 如此一想,砚歌就泄气的将结婚证阖上,感叹道:“小叔,这方法行不通的吧。刚才我已经跟爷爷说了,我和少然的结婚证是买的。这个玩意儿,只要去民政局一查就能知道真伪。当初我和少然之所以敢买假证,就是在赌爷爷他们不会那么无聊的去查证!” 傻乎乎的砚歌,此刻的智商为零。 随着她越说越多,小叔的俊脸就越来越黑。 等砚歌说完,她掀开眼帘,再次对上小叔的眸子,猛地一骇。 还吓人的表情。 “小叔?” 砚歌还不明所以,陆凌邺已经伸手捏着她的脸蛋,咬牙切齿,“我还需要买假证?” “啥意思?” 砚歌的心,瞬间紊乱的不成样子。 这个,该不会—— 她想着,连忙又拿起结婚证,还没打开,就听小叔的话幽幽传来,“为了让你成为老子的女人,侵入民政局的系统,也没什么大不了!” 砚歌,傻了! 这结婚证,是真的??? 可是—— “小叔,怎么可能?”砚歌难以置信,“你怎么可能知道我和少然领了假证?” “各取所需!” 砚歌纠结的蹙眉,“啥意思嘛!” 该不会是陆少然那个犊子提前出卖她了? 199:我要的是你,少然要的是季晨! 砚歌无法理解小叔所指的‘各取所需’究竟代表什么。 她有点着急,坐在车厢里扭着身子面对着陆凌邺,“小叔,你快说啊!” 见此,小叔轻幽扬唇,“我要你,少然要季晨,能想明白么?” 砚歌眨巴着水润润的大眼睛,三秒过后,小脸上一片暗恨。 “是不是少然为了季晨,出卖我的!他可真行,说好了是我们的秘密的!” 砚歌嘟囔着,倒不是责备少然,只是难免抱怨。 闻言,小叔的俊彦沉了沉,“还想要秘密?嗯?如果不是我发现的话,你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说话间,陆凌邺直接伸手搂过砚歌的小腰板,微微用力就把她从副驾驶给掳到了自己的腿上。 好在车厢足够宽敞,而砚歌身材纤细。 被他置于腿上,近距离的看着他森峻的双眸和凌厉的脸颊,砚歌巴巴的笑了,“哎呀,就算瞒着你,这不是也知道了吗?小叔,我现在担心的是——是爷爷的情况,你就这么拿出结婚证,太冲动了,万一……” 砚歌话没说完就收了音,如果爷爷真的出了意外的话,她这辈子都良心难安。 小叔鼻翼翕动,抬起她的下颌,倾身在她的小嘴儿上落下一吻,“我做事,你这么不放心?老爷子病了不假,但没有混账医生说的那么严重。” “啊?” 陆凌邺的眸色暗沉,轮廓分明的俊彦浮起一丝儿轻嘲。 “高血压引起了临时性晕厥,仅此而已!” 砚歌,傻了! 她睇着小叔支支吾吾:“啥意思?当时军医不是说还伴随着分支血管梗死吗?” 这个消息,如同在平波不惊的海面上投下一颗原子弹。 炸的砚歌外焦里嫩。 高血压引起的临时性晕厥? “嗯!老爷子只是高血压,家里定期都会给他进行全面检查,如果真有心梗前兆的话,没可能会拖到现在。” 言毕,砚歌直接萎靡了! 她耷拉着肩膀,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爷爷是有多不想让我们在一起,不然何必把病情说的那么重。是不是那个军医的说辞,也是爷爷安排的?” “嗯,固执!” 砚歌苦哈哈的蹙眉叹气,“那欧阳叔也早就知道?” “他?”小叔凌厉的眉峰轻扬,“当时老头子确实打算用苦肉计。但是在I.U,也的确因为生气引起了晕厥。欧阳杰给他吃的那颗药丸,是早就准备好的。” 砚歌;“……” 爷爷,太调皮了! 至于到要画这么一个大圈儿,来反对她和小叔吗? 砚歌低着头,不说话。 回想昨天爷爷晕倒在办公室的场景,她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可到头来,告诉她这一切其实都是安排好的,换了谁这心里也不能得劲儿啊! “戒指呢?” 小叔手中拿着红本本,正要递给砚歌时,敏锐的看到她无名指上的戒指不见了。 砚歌慢悠悠的打开手包,从夹层里面把戒指拿出来,“我怕爷爷看见会生气,所以进病房前,临时给摘了。” “戴上!不准摘!” 小叔语气强硬的将戒指再次给砚歌套上,随后将其中一本结婚证递给她,“收好!” “哦!” 砚歌默然的接到手里,再次打开看着上面的照片,她狐疑的问:“这照片哪儿来的?我什么时候和你一起拍过?” “人事部!” 人事—— 砚歌陡地睁大眸子,看着毫无PS痕迹的照片,惊呼,“啊对,这不是我昨天提交给人事部的那张二寸照片吗?小叔,你这照片找谁P的?竟然一点儿都看不出!” “你男人!” 言毕,她惊喜的看着陆凌邺,“小叔,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小叔捏着她腰侧的软肉,“生孩子!” 砚歌:“……” 说到这个话题,小叔的目光深邃了。 此时明明宽敞的车厢,因为两人都挤在驾驶座上,显得狭小暧昧。 特别在小叔那样定定的眼神儿下,砚歌有种无所遁形之感。 “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砚歌闪着水眸,波光潋滟似水柔情。 她挣扎着,想要坐回到副驾驶,但小叔却紧了紧手臂,“再要个闺女吧!” 砚歌:“!” 她瞠目结舌的望着小叔,一时忘了反应。 心跳的速度有点加快,呼吸都跟着急促了几分。 两个人四目相对,好半天都没人开腔。 陆凌邺瞬也不瞬的将砚歌的表情全部收入眼底,将她往自己的怀里按了按,“算了,以后再说!” 他没能看懂砚歌的表情到底代表了什么。 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就那么看着他,眉眼俊俏如画,空灵又妖冶。 小叔猜测,许是让她想起了五年里的种种不易,所以多少有些抗拒吧。 然而,砚歌被他按在怀里,心情却和小叔心中所想截然相反。 她只是突然有些心疼他。 冷峻强大的男人,褪下那层坚硬的外表,其实也只是个普通的父亲而已。 在一起这么久,她从不怀疑小叔对她的用心。 同样,在初宝的面前,她能看到他隐于表面下的疼爱和小心。 初宝是他们的孩子,但是身为父亲,他却从没参与过小包子长大的过程。 砚歌鼻尖酸了酸,嗅着他身上好闻的清冽气息,心中也暗暗下了决定。 “小叔,你说爷爷最终会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 “会!” 他给出了肯定的回答,砚歌笑了,“那我们回家吧。我想给做饭。” “好!” “那你全吃光。” “好!” “小叔,我想初宝了!” 小叔沉默,“好,明天接回家。” “小叔,再——生一个吧!” 言毕,砚歌久久没能听到小叔的回答,趴在他的怀里,听着他带着蛊惑的心跳声,砚歌不解的抬头。 眸子倏地对上小叔那双闪着碎光的暗眸,想要开口询问,红唇骤然被攫住,他吻得剧烈浓情,手臂愈发收拢的力道,恨不得把她融入骨血。 唇齿间,她听到了溢出的一个字,好! …… 翌日清晨,砚歌在迷蒙中听到了清浅的动静。 她睁开眼,拉着窗帘的卧室里,还残存着淡淡欢愉后的气息。 又是一夜的疯狂,浑身像是被碾压般破碎的酸疼着。 卫浴间传来动静,砚歌侧身看去,就见小叔腰间系着浴巾,墨发挂着水汽从里面走出来。 他麦色的肌理水光犹在,一寸寸完美的没有一丝赘肉。 砚歌看的有些入迷,小嘴儿砸吧了一下,“小叔,模特都比不上你的身材!” 手里拿着浴巾擦拭着湿濡的碎发,陆凌邺动作微顿,眸光若有似无的闪出一抹玩味儿,扬眉:“喜欢么?” 砚歌抿嘴儿腼腆的笑了笑,“喜欢啊,你说我是不是捡到宝了?” 随着和小叔在一起的时间越长,砚歌的本性暴露的愈发明显。 她侧身撑着脸颊,一双猫眼儿在陆凌邺身上不停的吃豆腐。 多一分浪费,少一分白费! 说得就是小叔吧! “嘴这么甜,吃蜜了?” 小叔随手将毛巾丢在床尾凳上,倾身将双臂撑在砚歌的两侧,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纷嫩娇艳的小脸儿。 砚歌伸手拉着被角,当着半边脸,只露出一双灵动剔透的眸子,“小叔,咱说话归说话,不准动手!” “不动手!” 言毕,他俯身向下,拉开被子,直接将砚歌的话全部吞入口中。 时间六点四十分。 一个半小时过后,砚歌拖着疲惫不堪的身板,小脸红的过分,发丝湿腻的贴在脸颊,她生无可恋的望着天花板,“小叔,说好不动手的——” “的确没动‘手’!” 如餍足的野兽一般,此刻陆凌邺侧身靠在床头打量着砚歌,疼惜的伸出指尖将她额头上的发丝拢到一边,深邃的瞳仁笑意闪过。 砚歌扭头,仰眸噘嘴看着他,连动一下手指都费劲了。 “你今天不用去公司吗?” 200:陆家大少和顾砚歌已协议离婚! “你今天不用去公司吗?” 砚歌绷着小脸,气息不匀。 “先接儿子去。” 陆凌邺说着就将砚歌从床上抱起,在她的惊呼声中,直接走向了卫浴间。 被放在暖洋洋的浴池里,砚歌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小叔坐在她的身后,砚歌则靠在他的怀里享受着他轻柔的按摩。 砚歌猫眼儿半眯,瞬时从手臂上拉下他的指尖,十指紧扣,“小叔,今天才周三,按照学校的规定,要到周五晚上我们才能接回初宝的。” “无碍!” 砚歌摇着头,“还是不要了。初宝刚回国,很多事情都在学习阶段,我们可以由着性子做事儿,但他太小,万一养成了骄纵的品行,得不偿失!” 这是她心里最深处的担心。 回国之后,小叔对初宝无形中的疼爱已经快人神共愤了。 国内形势复杂,不似放出巴黎小镇那么淳朴。 她的印象里,还残留着吴昊那个娇生惯养的小孩儿阴影。 “他不会,因为他是我陆凌邺的儿子!” 小叔的口吻特别镇定,砚歌一听就笑了,“小叔,你太有自信了吧。” “嗯?你不满意?” 砚歌看着身后的他,一见小叔扬眉,眼底兴味闪现,顿时被水汽熏蒸的小脸儿又红了几分,“我在说正经的啊!” “我也是!” 砚歌泄气的往他怀里用力一靠,听到他的闷哼声,抿嘴儿得意的笑了。 最终,拗不过砚歌的坚持,他们并没有去学校接回初宝。 在去往公司的路上,砚歌明媚的脸蛋挂着满足的幸福。 这种简单的美好,就是她一直期待的。 只是这一刻,他们谁都没想到,不久后的那场暴风雨,来的那么强烈又令人措手不及。 甚至砚歌一直坚定的信念,都险些土崩瓦解。 她怎么会想到,背离阳光的黑暗,其实就隐藏在人心最深处。 …… 公司楼下,砚歌和小叔从地库走出来。 没有简严存在,小叔特别甘心的充当着砚歌的男人和司机。 电梯一路直达顶层,打开电梯的一瞬间,与往常一样,所有员工都对陆凌邺行问候礼。 唯一的不同是,当他们看到他身后的砚歌时,似乎每个人的眼神儿都特别意味深长。 砚歌的小心肝不禁抖了抖,每次又这样的情形出现,都伴随着不可预见的问题! 她低着头,一边喟叹着,一边迎着众人的注视坐在工位上。 小叔径自进了办公室,砚歌打开电脑,都想都来不及点开,内部通讯系统就接连绷出了好几个聊天框: ‘砚歌,你离婚了?’ ‘砚歌姐,你还好吗?’ ‘顾总,世事无常,想开点!’ 砚歌被弹出来的七八个聊天框给唬住了。 什么鬼? 她啥时候离婚了?! 一时间,还来不及回复,右下角的某讯热点新闻就在右下角弹窗而出。 内容为:陆氏大少今晨公布与少奶奶顾砚歌已协议离婚,记者会将于今日下午召开,我方娱记将全程跟踪,敬请期待。 砚歌愣住! 她看着新闻弹窗,怔着忘了反应。 恍惚中,她慌乱的摸索出手机,第一时间拨通了少然的电话。 然而,关机状态! 她想了想,看着屏幕上‘黎婉’的手机号,斟酌再三还是选择作罢。 茫然的翻看着通讯录,好不容易找到了陆家主宅的电话,砚歌拨通后,起身走到会议室。 不久后,电话接通,‘喂,您好!’ “张嫂,是我。” ‘啊?少、奶奶啊。’ 在张嫂说出这句话时,砚歌敏锐的察觉到她的抽搐。 心不禁沉了沉,转眼电话就人抢了过去,“顾砚歌,你还要不要脸,还好意思给我们打电话?” 终究还是没能躲过黎婉的咒骂,砚歌喟叹着,低低的询问,“少然——” ‘你住口,我们家少然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你了!哼!’ 电话直接被挂断,砚歌指尖微凉。 她知道黎婉对她成见颇深,虽然不会相信她的话,可是眼下第一时间她确实想找少然询问清楚。 这么突然的公布离婚,她总觉得不太对劲儿。 少然冲动归冲动,但做事还不至于不计后果。 她倒是无所谓,昨晚上她看到了少然失魂落魄的样子,本就担心他,现在又给娱记公布了这样的消息,她咋能平静哦! 隐约地,砚歌能够揣摩出少然的心情。 他想成全自己和小叔! 这一点几乎不用怀疑。 怎么这么傻啊! 但也不必要非要用这样的方式闹得满城皆知不是! 砚歌在会议室不停的踱步,找不到少然,而且她现在的身份,直接杀回到陆宅,可能等待她的没准是辣椒水呢。 黎婉护犊子,不管事情真相如何,肯定都不会对她客气的。 砚歌烦躁的揉着脑门,单手掐腰,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逐渐阴郁的天空。 还真是应景呢! ‘叮叮——’ 一条简讯传来,砚歌低头一看,小叔传来两个简单的字,“过来!” 砚歌惆怅的垮着小脸儿,拉开会议室的大门,就看到同办公区的同事对她报以同情的眼神。 低着头敛去眉眼间的焦急,砚歌几步就走到了小叔的办公室。 推门而入,再关门,直接靠着门壁,“小叔,你看到新闻了吗?” 此刻,陆凌邺正坐在沙发上,指尖夹着半支烟。 他嘬了一口,吐出淡淡的白雾,“嗯。” “嗯是啥意思啊,少然这么冲动,他到底要干嘛!刚才我给他打电话都关机,你能找到他么?” 砚歌急切的走到小叔面前,真真儿的着急了。 “坐。” 小叔依旧单字出口,砚歌急得都快吐血了,往沙发里一靠,就忍不住念叨,“少然怎么能这样,就这么自己冲动的决定了,他怎么都不想想,用这样的方式公布的话,岂不是让所有人都看笑话。再说,我又没说不要他。” 嗯?! 陆凌邺眉峰轻扬,冷眸半眯着,“你还想要他?” 砚歌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仰头在沙发上,“小叔,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挑我毛病了。我知道少然的想法,但是——这样一来,岂不是打了整个陆家的脸?” “你觉得他什么想法?” 相比较砚歌的焦急,小叔则显得老神在在的从容。 砚歌轻叹着,缓了一口气,“少然是想公布我们俩离婚的消息,给我们让路吧。我能懂他的想法和心情,可并不需要非得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他和季晨的事还没个说法,如果我又要在这个时候和他撇清关系,小叔,你想过没有,少然心里得多难过啊?” “但这是他的决定!” 陆凌邺沉稳平静的回答,又嘬了一口烟,面无表情。 砚歌哑口无言,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但问题出在哪儿,她又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小叔,先把少然找到行不行?” “找了,没影儿!” 砚歌惊诧,“啊?连你都找不到?那完了,少然是铁了心了。” “下午记者会,他会出现的。” 砚歌张了张嘴,知道小叔说的是事实,可这悬着的心愈发担心起陆少然了。 她抿着嘴不说话,只觉得度日如年。 一整个上午,砚歌坐立难安,小叔都找不到少然,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 午饭后,下午一点,在砚歌来不及提出要求时,小叔就带着她和简严,直接开车前往翰宫酒店的会议厅。 一点四十分,砚歌站在翰宫酒店门口,看着外面的街道被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堵得水泄不通,心肝都扭曲了。 “这些人,至于嘛!” 砚歌咬牙切齿的坐在车里瞪着酒店门外那些拥挤成群的记者,简严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撇撇嘴,“大嫂,这充分说明你们身上的话题度太高了。” 砚歌小脸一绷,转眼儿就没好气的瞄着简严。 小叔则从幽幽的从文件里抬头,“又不长记性?” 简严坐正身子,双手扶着方向盘,从拥挤的街头往酒店的停车场开去,一板一眼的回答,“大哥,我已经联系了酒店,咱从VIP通道直接去会场。” 201:陆少然搂着一个男人,出现在会议厅门外! 简严开着车,载着砚歌和陆凌邺从酒店的内部停车场穿堂而过。 翰宫酒店外围,已经被无数闻讯赶来的记者围堵的压根儿看不见入口。 车上,砚歌黯然喟叹,“小叔,你说少然到底要做什么?” “二十分钟后就知道了!” 陆凌邺低垂的眼睑从文件中抬眸,合上文件夹,将桌板收起。 简严下车为两人拉开了车门,砚歌和陆凌邺一前一后的从VIP通道去了会议厅。 临近下午两点,会议厅周围人头攒动。 长枪短炮的机架在门口摆了一排。 砚歌和陆凌邺直接去了会议厅隔壁的休息间。 屏幕上已经做好了实时转播的投影。 砚歌小手纠结的扭成一团,心里忐忑着。 简严为他们端来两杯清茶,低头颔首,“大哥,这儿都安排好了,一会儿只要陆少的记者会一开始,就能在这看见全程情况。” “嗯。” 陆凌邺老神在在的点了一根烟。 砚歌嗅了嗅,一脸纠结的扭头看着他,“小叔,为啥我觉得你并不着急?” “着什么急?” “哎呀,你就不担心少然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举动哦?” 小叔神色微暗,“那也是他自找的。” 砚歌:“……” 是她错觉吧,不然怎么觉得小叔对这件事特别不上心呢! 就好像——胸有成竹似的。 砚歌下意识的甩了甩头,她可能是想太多了。 时间来到了一点五十五分,足以容纳百人的会议厅,此时不但座无虚席,甚至还有好多记者为了能够强大头条,直接席地而坐。 翰宫酒店的服务人员站在门口,听着不少记者对着摄像机实时播报的声音,不禁倍加小心的伺候着。 两点整! 会议厅里嘈杂的声音逐渐低弱,所有人的视线以及手中的镜头都对准了大门口。 两点零二分,有人姗姗来迟。 当陆少然穿着一身嘻哈风的宽松牛仔裤以及铆钉皮椅出现在会议厅门口时,所有人的镜头都咔嚓咔擦的响了起来。 陆少然的左耳上带着一颗闪烁耀眼的钻石耳钉,碎发整齐的打着发蜡。 他斜倚在会议厅的门边,看着刺眼的闪光灯,痞笑,“哟,这么多人呐!” “请问陆少,你真的打算和贵夫人协议离婚吗?” “陆少,是不是贵夫人前几个月的出轨行为,导致了你们婚姻破裂?” 有的记者已经等不及的对陆少然的方向递出了话筒。 陆少然薄唇边漾着邪笑,嗤笑道:“各位,这是我的记者会,我还没说情况,你们先发问,不太好吧!” 记者们瞬时收音。 甩了甩额前几缕飘荡而下的碎发,陆少然满意的看着噤声的会议厅。 他展眉耸肩,微微对着门外侧身,当他再次从门外走进来时,手里却搂着一个男人。 这场面—— 记者已经激动的连相机都快捧不住了。 太劲爆! 隔壁的休息室里,砚歌在看到陆少然手里搂着一个男人的时候,手里的茶杯直接掉在了桌上。 她心里不好的预感尤为强烈,起身就要往隔壁的会议厅走去。 但,小叔却倏地拉住了她,“看完再说!” “可是——” “听话!” 简单的两个字,却透露出小叔不容拒绝的态度。 砚歌抿着嘴,有点儿小纠结的定了定神。 会议厅里,陆少然怀里搂着一个和他身高相仿却气质过分妖娆的男人一同出现在众人眼前。 当大家看到他身侧的男人时,立时有人窃窃私语,“天呐,那个人是不是之前拍了好多钙片的男主角华溪?” “好、好像是!” 娱乐圈退隐许久的钙片男主角华溪和陆家大少爷一同出现在他离婚的发布会上,这怎么听起来特别不可思议呢。 闪光灯在记者手里像是失灵了一样闪烁不迭,记者的随场播报声也不绝于耳。 “各位——” 陆少然搂着华溪的肩膀,走到桌子前落座。 他拉着华溪,两个人看起来竟莫名的养眼。 华溪本就够妖异,明明一个男人,但尖尖的下颚和妖冶的杏眸怎么看都像个漂亮女人。 他穿着紧身热裤,上身则搭配着及膝长款的黑色针织衫。 眼眉修剪整齐,隐约还能看到眉笔修饰过的痕迹。 这样一个性别难辨的男人和陆少然出现在记者会上,而且提及到他的过往,这简直是G市近年来最轰动的新闻了。 因为,华溪的性取向人尽皆知。 他是个受。 陆少然一身嘻哈风格阳光又痞气的靠坐在椅子上。 面对记者的长枪短炮,他面不改色,期间还侧目看着身边的华溪,两人相视而笑,怎么都觉得诡异。 该不会一直以来性取向成迷的陆家大少,打算公开了吧? 新闻编辑捧着电脑坐在地上不停的写着新闻稿,会议厅内人满为患的记者,则各个神情激动的等着他继续开口。 华溪妖艳的脸蛋闪过一抹浮躁,他涂着晶亮唇彩的嘴角微撇,“太晃眼了!” 他只简单的说了一句,陆少然立马神色微变的睇着记者,“麻烦,把闪光灯关一下。不然,这记者会没法继续了!” 众人闻之惊诧。 陆少对华溪竟然——疼爱到这种地步? 除了‘疼爱’这两个字,他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难言的诡异感。 明明之前和陆少走的很近的,应该是新晋影帝季晨才对! 所有人心里都有无数个问号在盘旋。 但为了新闻价值,他们还是听话的将闪光灯全部关闭。 陆少然满意的挑了挑眉,再次看向华溪,“现在还晃吗?” 华溪傲娇的扭头,“凑合吧!” 陆少然嘴角一抹笑意浮过,他当众抬手在华溪的耳垂上摸了摸,两个人之间外人不能插足气氛,让不少直男记者都浑身恶寒的抖了抖。 三秒过后,陆少然终于十指交叉的放在桌上。 他面对着眼前拥挤的会场,玩味的笑道:“各位,应该都收到了我要离婚的新闻了吧?” “陆少,能不能简单说一下情况?” “是啊,陆少,顺便也介绍一下你身边这位吧。” 有人提出的疑问,陆少然笑着看向了华溪,“他?你们身为国内一线记者,没道理不认识。但我不介意再介绍给大家认识,他是华溪,是我的男人!” 我的男人? 一语双关,太容易让人误解。 “陆少,请问‘你的男人’这代表了什么?” 陆少然耸肩,一副看傻子的表情望着前排发言的记者,“你们对爱人的称呼,不都是这样嘛?大家都老大不小了,别装纯情哈!” 一石激起千层浪! 陆少然的爱人! 是华溪? 我的天! 拟稿的记者,此时不停的在键盘上快速打下一行新闻标题,‘陆少情归华溪,昔日婚姻早已名存实亡!’ 第一篇新闻稿,在拟稿记者激动的心情下,直接在网络上全面铺开。 会议厅内,安静的针落可闻。 似乎大家都被这个消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少顷,陆少然挑着眉,歪头浪荡的看着他们,“怎么?这很难接受吗?你们不是早就对我的性取向大肆猜忌了嘛?今个儿就给你们个痛快话,我喜欢男人,从一而终。” “陆少,那、请问你和顾砚歌小姐的婚姻——” 记者端着摄像机,全方位跟踪报道着。 闻言,陆少然幽幽笑着,双手一摊,“诸位家里有没有在民政局上班的亲戚?可以让他们代为查看一番。本人陆少然从没有结过婚。至于顾砚歌,只是我利用她来隐藏我真实去向的工具罢了。” 满场哗然—— 竟然是一场如此纠错的戏码? “陆少,那请问你为何现在选择公布?为何顾砚歌小姐没有来现场?” 陆少然耸肩,不屑的轻笑,“现在选择公布,自然是不想委屈我的男人。至于顾砚歌为何没来,你们觉得她有必要来吗?” 202:人家顾砚歌小姐的身家,不需要陆家给好处! “你们觉得她有必要来吗?” 陆少然反问一句,记者们顿时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隔壁的会议室里,砚歌小脸儿惨白的看着实时转播画面,整个人心里空落落的。 她几次想要冲出门,去会议厅把陆少然拉出来,可是小叔一直拉着她的手,完全不给她机会这么做。 此刻,她亲耳听到陆少然对着记者将一切坦诚不公,心里又酸又疼。 她怎么会相信少然说的话。 让砚歌真正心疼的是,少然为了成全她和小叔,宁愿将自己曝光在媒体之下。 他应该比谁都明白,在这个看似开明实则仍然封建思想残留的时代,他的取向会成为多少人攻击他和陆家的筹码。 少然啊——怎么能这样! 砚歌眼眶蓄着一汪儿水光在打转,她看着屏幕上少然那张俊帅的笑脸,分明读懂了他眼底的失望和轻嘲。 他爱的人,从来都不是华溪! 会议厅里,陆少然的话音落定,场内很长一段时间都持续低迷沉默着。 华溪骄傲的眼神儿噙着不屑,略略的扫着全场,“还新闻记者呢,这么点事儿就惊的不敢说话,G市的新闻主流也不过如此!” 他轻蔑的冷笑,几个男记者登时脸色难看。 “华溪,请问你是什么时候插足到陆少婚姻当中的?” 此言一出,陆少然的俊彦沉了几分,“都没听懂我说话还是故意曲解我的意思?我陆少然从头至尾都没结过婚,更没有喜欢过女人,华溪自始至终都是我的人,何来插足?” “嘁,也就顾砚歌那个傻女人会愿意和你形婚!要是换了别人,我还不同意呢。” 形婚这个词,从华溪的口中说了出来,媒体又抓住了重点。 闹半天,陆家的大少和顾砚歌从头至尾都是形婚。 这—— “陆少,请问你是不是给了顾砚歌小姐什么好处?不然她怎么会愿意和你形婚?” 这句话,引起了共鸣。 “没错,陆少,顾砚歌小姐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你手里?” “陆少,请回答我们这个问题!” 记者的问题刁钻又难缠,陆少然神色未变,依旧挂着漫不经心的浅笑,“在你们诸位的眼里,是不是男女之间,就没有纯洁的友谊?你们懂什么叫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么?” “陆少,请正面回答我们!” 陆少然的心思不够深沉,他所认为的事实,就是最真实的道理。 但是显然这样的回答,并不能获得记者的认同。 有人问:“陆少,前段时间,顾砚歌小姐曾轰动G市的出轨传闻,你是否知道?” 陆少然唇角冷笑,“知道!” “那么请问,你现在公布自己的性取向,是否只是托词?实则是顾砚歌小姐做了对不起陆家的事?毕竟依照陆家的地位,应该不会容许你和顾砚歌小姐形婚吧?请问您今天的记者会,陆家人是否知情?” 发问愈发的尖锐,陆少然满不在乎的摸了摸耳垂上的耳钉,“所以,你们这些人,曾经巴不得我公布取向,现在我公布了,结果你们又怀疑?陆家人知不知情有什么关系?今天这场记者会之后,你们觉得整个G市乃至全国,谁会不知道?再说,有谁抓到了顾砚歌出轨的实锤?你们谁看到她出轨了?呵,听风就是雨,向来都是你们这些新闻媒体的伎俩,扪心自问,你们好意思?” 陆少然的回答堂堂正正,顺便还怼了那几个发问的记者。 会议厅里,摄像机一直闪着信号灯,此时陆少然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各大商场的屏幕上实况转播。 陆家、G市、乃是整个B市,都因为他这一场任性的记者会,掀起了层层波澜。 “陆少,你还没有回答,为什么顾砚歌小姐愿意和你形婚,你给了她多少好处?” “你们有完没完!这是记者会,不是你们刨根问底的新闻发布会!哼!” 华溪在记者的逼问中,一把将桌上的矿泉水丢在了地上。 他怒色冷嘲,陆少然则顺势搂过他的肩膀,“呵,生什么气?少见多怪的人太多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挖苦着在场的记者。 不少人脸色难看了几分,包括拟稿的编辑措辞也就不那么精准了。 不消片刻,陆少然拉着华溪起身,在场的记者立时都转着镜头跟着他。 “好了,今天我要说的话,就这么多。至于你们信不信,我也不在意。哦对了,我要提醒一句某讯的新闻编辑,上午你们发出的新闻热点,为了博眼球倒是无所不用其极。我只说过,今天下午会有一场关于我婚姻的发布会,我什么时候说过已经签订离婚协议呢?至于顾砚歌小姐,我感谢她这段时间以来为了我做出的牺牲和努力。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们,她之所以会同意和我形婚,那是因为——她想帮我。不忍心我的取向被你们这些媒体写的不堪入目。你们也不用满心猜忌,人家顾砚歌小姐的身家,根本不需要我们陆家给任何好处。有朝一日,你们会知道!” 言毕,陆少然定定的看着媒体的话筒和镜头。 下一秒,他陡地搂过华溪的腰,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了他深情的一吻。 华溪很配合,反手搂着他的脖子,俩人看似难舍难分。 这一幕,是何等的冲击,随着视频转播,整个G市已经掀起了全民震撼的狂潮。 娱乐圈,从来不缺主动告知媒体‘出柜’的劲爆新闻。 但是,豪门大户,上流社会,陆少然是第一个! 一吻方休,他放开华溪,似是还不舍的擦掉了他嘴角上的水渍。 他笑得明媚,转身拉着华溪离去时,眼底狂浪般的苦涩如潮水喷涌而来。 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陆少然带着华溪退场,留给众人一个狂妄不羁的背影。 被震慑在当场的记者,都在忙着整理所有的稿件,仍有疑问,仍有不解。 但是没人看到,陆少然在离开会议厅时,毫不犹豫的放开了华溪,转身走进了不远处的洗手间。 华溪站在原地,嘴角无奈的扯了扯,站在走廊靠着墙壁,他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简讯,‘戏演完了。’ 隔壁休息室里的砚歌,小手捂着嘴,眼泪噼里啪啦的。 心里疼死了。 她咋会不知道少然的用心,就因为了解,才心疼的无以复加。 “别哭了。” 陆凌邺就见不得砚歌落泪。 他眉目紧拧,指尖疼惜的擦着她的脸蛋儿。 砚歌瘪着嘴,红彤彤的眸子瞪着他,“你无情——” 陆凌邺:“……” 他骤然喟叹,递给看热闹的简严一个眼神,他暗暗点头,便悄然走了出去。 小叔无奈的将砚歌扣在怀里,“别来劲啊,一会儿少然有话和你说!” “嗯?”砚歌泪眼婆娑的从他怀里抬头,“他知道我在这儿?” “嗯!” 得到小叔的回答,砚歌炸了。 “陆凌邺!又是你?是不是你让少然这么做的,你怎么能——” “再说一句?” 见小叔冷峻的眉眼像是刮过西伯利亚寒流似的,砚歌喏喏的闭了嘴。 “小叔……这样对少然太不公平了。” 砚歌低着头,咬着小嘴儿,又委屈又难受。 “是他的决定。” 砚歌狐疑:“真的?” “嗯,发布会结束后,他会离开一阵子!” “去哪儿啊?” 小叔眼底一抹精光浮现,但转瞬即逝,砚歌并没察觉。 “米兰!” 砚歌张着嘴,怎么都想不通,“怎么这么突然?” “因为,季晨在米兰,等他!” 嗯? 在米兰等他? 此刻,砚歌迷糊的想着,不经意间就将所有的事情都串联到一起,她惊得目瞪口呆,“小叔,该不会从一开始,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吧?包括——包括季晨和少然分手那次?” 砚歌的吃惊已经无法形容。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小叔下了好大一盘棋! 陆凌邺冷眸幽幽的睇着砚歌,“还不傻!” 脸蛋儿上还挂着冰凉的泪痕,砚歌着急忙慌的擦了两下,“叔啊,真的是你?” 203:米兰,他们真正的开始! “叔啊,真的是你?” 砚歌惊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虽然怀疑过,但是亲眼看到小叔点头,还是觉得特别不可思议。 “大哥,他们来了!” 门外,简严去而复返,推开休息室大门时,轻声说了一句。 砚歌转眸看着小叔,见他起身,自己也连忙走向门口,“是不是少然?” 简严推开门,陆少然和华溪的身影瞬时闪进来。 隐约还能看到旁边会议厅不少记者相继立场的身影。 陆少然和华溪进来后,简严就站在门口将大门紧闭。 一看到陆少然,砚歌这心,酸得说不出话来。 她眼眶红红的,瞪着他。 “小婶儿!嘿嘿嘿——” 陆少然依旧痞里痞气,微微倾身看着砚歌,嘴里的称呼却突然变了。 砚歌抿着嘴,扭头负气的说:“走开,我没有你这么大的侄子!” 陆少然一梗,笑得开怀,“哎呀,砚歌,别这样嘛!没跟你提前打招呼是我的错。但是——我临走之前,总要给大家一个交代不是!” “那你也不能就这么公布啊,少然,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陆少然打断砚歌的话,并忙不迭的点头,“砚歌,别生气啦,以后我不在G市,这些捕风捉影的无良媒体有多炒蛋你也清楚!所以这回把话说清楚,我看他们谁还敢乱写一通!” 陆少然双手撑在砚歌的肩上,他笑意盈盈,但是那双还有些潮湿的眸子,似乎泄露了他的内心。 砚歌低着头,没法平静的和陆少然对视。 休息室里气氛沉默着,好半饷砚歌才抬起头,看着陆少然,开口,“少然,去了米兰之后,和季——” “你做的很好!” 砚歌话没说完,小叔却骤然开腔打断了她的话。 狐疑的看去,结果发现小叔的话竟是对着华溪说的。 砚歌——恍惚了! 该不会华溪也是小叔安排的? “能帮陆三爷的忙,是我的荣幸。” 此时的华溪,没有面对媒体时候的刁钻和骄纵。 他定定的对着陆凌邺颔首,好看的脸颊泛起一丝儿揶揄的笑,“只是,下一次有这种事儿的话,我可是要好好考虑考虑了。不然我家里那位肯定又要炸锅了!” 陆少然垂下双手,“华溪,你要是需要的话,我可以去解释。” “没必要,这么点事,我还是能解决的。那我就先走了,陆三爷以后若还需要帮忙,随时招呼!” “嗯,多谢!” 小叔对着华溪微微点头,傲然的眉峰轻展,待华溪离开休息室后,他才将视线定在陆少然的脸上,“准备一下,飞机4点起飞!” 陆少然瘪着嘴,“小叔,太夸张了吧。我刚离婚诶,就不能让我和——” “废话那么多?” 陆少然咽了咽口水,他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就害怕他家小叔那双骇人的眸子和表情。 暗暗喟叹一声,“好了,砚歌,你老公又吃醋了,我就不耽搁了,等下次你再看到我,我一定把我的八块腹肌给你看!也不知道米兰的陆战队到底啥样,明天开始,我也是咱国家军的一份子了!” 砚歌满目惊讶,“你去米兰是?” “参军啊!小叔给我走的后门!把我从B市调去了米兰外事部队。” 砚歌目瞪口呆,是这样吗? 她不解的看着小叔,一眼就看到他冷眸里闪过一抹精光。 砚歌张了张嘴,想说话但还是将疑惑咽下。 …… 她亲自送陆少然上了车,眼看着他在车里的身影那么孤独,站在内部停车场里,砚歌眼眶闪着泪花,“小叔,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季晨在米兰等他吗?但少然好像不知道似的。” “嗯,他的确不知道!” 闻此,砚歌停顿了三秒,下一刻蓦地惊呼,“你这是给少然安排的惊喜吗?” “如你所见!” 小叔,看起来心情似是不错。 在砚歌的询问中,他也没有任何隐瞒。 “啊!真是这样?那——爷爷那边怎么办?上次季晨和少然分手的事,应该就是爷爷从中作梗吧!” “所以,他们两个一起离开!” 砚歌跟着小叔,坐回车里的时候,整个人还处于懵逼状态。 这样看来,她家小叔到底心思有多深? 见招拆招,将计就计? 让少然误以为季晨要和他分手,也分散了爷爷的注意力。 而在所有人都忽略了季晨的前提下,找来华溪引开视线,顺便将少然送离国内?! 如果真是这样,砚歌觉得自己在小叔面前简直就是个小白兔。 他这腹黑的潜质无人能及呢! 砚歌和小叔直接开车回了公司。 而另一边陆少然也在小叔的安排下,乘坐私人商务机在最短的时间内离开了G市。 他的记者会,掀起了狂风巨浪。 医院里的陆老爷子,在看到新闻时,就安排了欧阳杰一定要将陆少然带到他面前。 包括黎婉也浑身发抖的坐在沙发上,全程目睹了记者会。 十几个小时之后,米兰机场。 陆少然垮着脸,透着疲惫的身体走下飞机。 空姐洋溢着笑容对他挥手告别,陆少然一个人失魂落魄的离开。 站在停机坪,他仰头看着清如水洗的湛蓝天空,眼眶微湿。 “以前怎么没见你有这么多愁善感的一面!” 倏地,一声熟悉的戏谑从身侧传来。 陆少然眨眼,眸子上染了狂喜。 但又怕是梦一场,他依旧仰着头,舍不得去求证事实的真伪。 “陆少然,你再不看我,我可要走了!” 真的是他! 当听见季晨一如既往的傲娇语气时,陆少然快速的扭头。 动作之快,脖子都发出了咔嚓声。 他遥望不远处的季晨,依旧是利落的短发,却染成了黑色。 和他穿着一样的黑皮铆钉外衣,双手插在牛仔裤的兜里,扬眉歪头,挑衅似的冷笑。 “我c!” 陆少然没有任何迟疑,咒骂了一声,箭步就走到季晨身边,一把就抱住了他。 值了! 一切都值了! 季晨的呼吸微抖,再次和陆少然相拥,对他来说是失而复得的美好。 他抿着薄唇,叹气,“对不起!” 陆少然捧着他的脸,就狠狠的亲了一口,“为啥对不起?” “为了上次在B市。” 陆少然暗沉的眸子像是死灰复燃般,他揪着季晨的胳膊,“所以呢?” “我道歉啊,什么所以?” 季晨撇着嘴,瞪着陆少然得寸进尺的模样,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陆少然唇角浅笑,他指尖微微用力,“当时把话说的那么狠,现在一句对不起就完了吗?” “那你还想——唔!” 阔别这么久,陆少然心里都快疼死了。 意外在米兰的机场看到了季晨,才想明白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佩服小叔的决断,也对他这样暗度陈仓的举动表示心悦诚服! 米兰,国之外,他和季晨在这里,再不会受到任何人歧视的眼光和污秽的言语。 他也终于明白,为啥当时在B市的军队行政厅里,小说会对他说那么一番话了。 原来,早有预谋,是他看透了爷爷的一切,顺便将一切安排的妥妥当当。 陆少然吻着他,半饷放开后,目光灼灼,“还想分手吗?” 季晨似笑非笑,嘴角上扬,“看你表现吧!” “来劲是吧!” 陆少然拉着季晨,两个人相携在停机坪远去,阳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不放手,不分开。 米兰,只是他们真正的开始。 清晨,还在沉睡中的砚歌迷迷糊糊的听到了手机的震动声。 她摸索出来,半眯着眼一看,半梦半醒的笑弯了嘴角。 少然,已经遇见季晨了!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和美。 她放下手机,翻身钻到小叔的怀里,但两个小时后,噩耗从B市传来。 这辈子,砚歌从没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和林小雨见最后一面! 204:顾昕洺,你有什么资格碰她! 早上,六点半。 砚歌朦胧的睁开眼,意识回笼时,就想到了清晨收到的那条信息。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她小脸儿上泛着缱绻的暖意,扭着头望着天花板想入非非。 ‘嗡嗡——’ 手机响了。 砚歌下意识的摸出自己的电话,但震动声仍在继续。 她撑着身子找了半天,才在床头另一侧看到了小叔电话不停闪烁的屏幕。 砚歌抿着小嘴儿,拿过来一看,来电人是‘青’。 青什么青? 晏青? 她没有胡思乱想,沉思间电话被挂了。 紧接着,还不到两秒钟,电话再次响起,这次则写着另一个字‘柒’。 砚歌一看,就幽幽笑了。 她想,这个人一定是晏柒。 扭头看了看卫浴间,小叔似乎还在洗澡,砚歌也没多想,直接滑动了屏幕。 电话那头,传来了晏柒的吼声,“陆老大,出大事了!你千万别告诉砚歌儿啊,不然我怕她受不了!林小雨死了,现在顾昕洺那个傻逼已经快疯了,你今天能不能来一趟B市?” 晏柒还在哇啦哇啦的大叫,砚歌心跳骤停,浑身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似的,电话‘嘭’的一声就砸在了地上。 “我c啊,陆老大,你搞毛呢,震死我了!” 砚歌恍惚着,惊惧着。 回神时,她强撑着意识,从地上捡起手机,“小、小柒,你刚刚——说什么?” 砚歌的语气泛着破碎的颤抖,电话里的晏柒一听到她的声音,顿时暗叫不妙。 她停顿了几秒,才干巴巴的笑了笑,“砚歌宝贝儿啊,你咋啦?我说什么了?我啥——” “晏柒!” 砚歌低吼的一声,分明听出了她强壮镇定的笑语。 似乎被砚歌的声音骇了一瞬,晏柒开始装傻,“喂?喂?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紧跟着断了的是砚歌心里的一根弦。 她跳下床,光着脚就要穿衣服。 但是浑身抖的太厉害,抓着针织衫好几次都没能穿在身上。 小雨死了! 死了! 她满脑子都是这两个字。 怎么会呢! 就算她和顾昕洺分手,凭小雨的性格,也不可能会自寻短见的。 她在想,若不是自己手欠接起了小叔的电话,那这个消息大家可能都打算瞒着她? 小雨啊—— 陆凌邺从卫浴间走出来的时候,一眨眼就看到了砚歌手里抓着针织衫往头上连套了两次都失败的动作。 “怎么了?” 他走到砚歌身边,轻柔将她拽到怀里,冷眸低垂。 砚歌浑身颤抖如筛,目光触及到小叔的眸子时,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话不成句:“小叔,你快告诉我,小雨没出事是不是?她还活着的,对吧?今天是愚人节吗?小柒是故意开玩笑的!” 人之本性,在发生了无法接受的事实时,心里那一丝儿的幻想总是在第一时间冒头。 砚歌也一样。 这妞儿实在是难以相信,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没了?! “等我!” 陆凌邺看到砚歌急切的样子,他猛然看向了床头柜上的手机。 显而易见,有被动过的痕迹。 陆凌邺拉着她坐在床上,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通话记录。 同时还有一条刚刚发来的短信。 ‘陆老大,完犊子了,刚才我不知道是砚歌接的电话。林小雨出事了,怎么办?’ 陆凌邺眸光犀利,将电话回拨过去,“说!” ‘……’ 一阵长时间的沉默后,陆凌邺薄唇抿的溜直,“好,这就去!” 砚歌并不知道对方和他说了什么。 只是满含期翼的望着他,“小叔,是不是没事儿?” 陆凌邺暗色的眉宇沉了沉,“先过去再说!” 一句话,仿佛将砚歌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她坐在床上捂着脸,没有哭,神情却极致的痛苦。 陆凌邺一言不发的搂着她的肩膀,少顷口吻低冽,“过去吧,送她最后一程!” 原来,都是真的。 砚歌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穿上衣服,怎么走出家门的。 她脑海中一片空白,唯一的颜色和画面全是和林小雨相关的一切。 就像个木偶一样,任由小叔牵着她,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机场,并动用了所有的关系,在机场率先起飞。 …… B市。 砚歌恍惚的上了车,温小二负责接机。 车上,低迷的气氛仿佛数九隆冬,气压特别低。 “人呢?” 陆凌邺一直将砚歌呵护在怀里,他冷声睇着温小二开腔。 看着后视镜,温小二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回答:“在丹泉高速!” “小雨,她、怎么样?” 砚歌从陆凌邺的怀里抬头,木讷的问了一句。 温小二难掩心酸的看了她苍白的脸颊一眼,“大嫂,咱马上就到。” 丹泉告诉距离机场不到十分钟的距离。 此时,因为一场车祸,整条高速路已经被全线封锁。 下了机场高速后,不到两分钟,就抵达了丹泉高速事故现场。 砚歌坐在车里,望着拉起的警戒带,啼笑一声,“来这干什么?我要见小雨!” “大、大嫂,她就在前面!” 言毕,砚歌及急速推开车门,站在地面的一瞬间,她腿发软,扶着车门一步步靠近现场。 警戒带的旁边,晏柒正焦急的来回踱步。 一扭头就看到砚歌从车里走来。 她眸色微怔,打量着砚歌的神色,低声轻唤,“砚歌——” “小柒,我来见小雨!” “我——”晏柒为难的看着她,眸子顺势看向了从后面走来的陆凌邺。 见他微微点头,晏柒无奈的叹息,“走吧,我带你去。砚歌,答应我,不管你看见什么,都不要激动,好嘛?” “好!” 砚歌回答的干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但她越是这么冷静,晏柒等人的心里则越是没底。 不仅仅是晏柒在场,晏青、柳崇明、温小二全都在跟在她身边一同走向了事发地点。 “顾昕洺呢?” 此时,砚歌隐约看到了前方封锁的路边停着消防车和救护车。 她记得,晏柒在电话里说,顾昕洺快要疯了。 可怎么没看到他? 晏柒和晏青等人对视,幽幽叹息,“他在前面!” 远远地,砚歌机械的迈着脚步,走向人群涌动的地带。 道路交警看到他们出现,下意识的让开了身子。 一眼,仅仅一眼,砚歌险些跪在地上。 “砚歌,别激动——” 晏柒挽着她的手臂,用力的撑着她的身子。 眼前的一幕,别说是砚歌,就连他们第一时间赶到这里的时候,都不忍直视。 现场,很惨! 展现在眼前的,是一辆烧得只剩下铁架子的车。 从内到外,没有任何遗留,空荡荡的一具车身钢筋伴随着乌黑的地面摊在当场。 隐隐地,有哭声。 砚歌咬着牙,循声看去,就见到顾昕洺穿着西服,毫无形象的抱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低声呜咽。 而他的身边,还站着乔林婧! 那一刻,砚歌总有一种错觉,若她手里有枪,真的会毫不犹豫的崩了他。 “警方调查表明,这辆车的刹车盘因为长时间没更换,所以刹车不够灵敏。昨晚上又下过大雨,地面路滑,车胎行驶不稳撞在了隔离带上,导致油箱泄露——” 晏柒的解释像是刽子手一样,直接砍断了砚歌心里仅存的希望。 她空洞的眸子闪了闪,“那,小雨呢?” 晏柒不忍,别开视线,“他怀里——” 他! 是顾昕洺! 砚歌伸手掰开晏柒,一步一步踩着凌乱的步伐,走到被烧空的轿车旁。 她漠然的看了一眼穿戴整齐且依旧描眉画眼妆容高雅的乔林婧,唇边轻蔑的哂笑。 砚歌没理会乔林婧,视线轻抖的站在顾昕洺身边,垂眸一看,呼吸停了。 他身上的西服早就被染脏了,且看不出颜色。 一个大男人,就那么抱着一团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单手捂着眼,压抑的哭着。 砚歌没有任何同情,声线低低,“顾昕洺,小雨呢?” 动作一滞,顾昕洺下意识的紧了紧怀里黑乎乎的一团。 “顾、昕、洺!我在问你,小雨呢!” 砚歌音调渐扬,质问着,愤怒着。 没有回答,只是顾昕洺这样的举动,在砚歌眼里却无比的讽刺。 她缓缓蹲下,身子颤了颤,“你在哭吗?抱着的是什么?给我看看,该不会是小雨的骨灰吧!” 直到这一刻,砚歌也不曾掉过一滴眼泪。 她凉薄的讽刺,憎恨的瞪视,不管顾昕洺表现的有多痛苦,在她眼里都如同笑话一样。 “把小雨还给我。” 砚歌伸手就要抓住顾昕洺怀里的东西,但他身子扭动一下,以肩膀顶开了砚歌的手。 “顾昕洺,哭给谁看?当初你怎么对她的,现在哭成这样,假不假?” 毫不留情,字字戳心! “滚——” 顾昕洺从喉咙中吼出了一个字,那么压抑,那么痛苦。 但,没人同情。 乔林婧踩着高跟鞋,站在被烧黑的地面,看到陆凌邺走来,她拢了一下长发,信步走去,“邺,怎么办?” “你他妈给我闭嘴!” 砚歌蓦地爆发出一声从没有过的大吼。 乔林婧被吓了一跳,扭头略带不满的看着砚歌,“你对我吼什么?又不是我让她死的!” 砚歌心里一直紧绷的弦,彻底崩断了!。 她一把掰过顾昕洺的肩膀,倾身就用力的抢夺,“顾昕洺,你少给我惺惺作态!当初是你把小雨伤的体无完肤,现在成这样了,你有什么资格抱着她哭?你心心念念的女人等着你呢,你给我起开,把小雨还给我。” 砚歌吼出来的一瞬间,眼泪噼里啪啦的夺眶而出。 小雨死了,真的死了! 在她看到拉扯之中,从顾昕洺怀里露出来的那一块黑乎乎的骨头时,就懂了。 死了! 被活活烧死了! 凭什么! 小雨那么好,凭什么要落得这样的下场! “滚——别碰她!” 顾昕洺失去了理智,也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走什么。 他一把就推开了砚歌,力道之大使得砚歌毫无防备的就跌坐在地上。 掌心按在布满了砂砾的地面,血肉模糊。 她看都不看,起身又冲到顾昕洺身边,掰着他的肩膀,扬手就是狠狠的一个巴掌,一边哭一边说,“顾昕洺,你还有脸说——真正没资格碰她的人,是你,是你啊——” 砚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小叔第一时间就走到她身边,按在怀里,冷眸闪着寒芒,杀气凛凛,牙缝中逼出几个字:“顾昕洺,再有下一次,你就去陪她!” 205:你现在抱着小雨的遗物,不觉得扎手吗? 小叔轻柔的打开砚歌紧握的小手,黑色的砂砾和血肉混在一起。 可见,顾昕洺推开砚歌的力道有多么大! 顾昕洺听到陆凌邺的话,肩膀一起一伏,他缓缓抬起低垂的头颅,嘴角泛着轻嘲,眨眼间一滴清泪砸在了地面上,“陆老大,开枪吧。我愿意去陪她!” 砚歌被小叔搂着,身子不由自主的发抖。 听到顾昕洺的冷嘲,她流着泪转身,“顾昕洺,你记住,小雨就算死了,都不会愿意再看见你一眼!” 顾昕洺的眸子僵硬的看向砚歌,红肿的眼睛不知道哭了多久,“大嫂,何必这么狠,让我连愧疚都不行嘛?” “愧疚?”砚歌胡乱擦着眼泪,睇着他俊彦上一个猩红的巴掌印,又恨又绝情的开口,“你现在愧疚给谁看?我们吗?小雨活着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你们两个一起出现在这儿,难道不是说明小雨出事儿的时候,你俩在一起吗?啊?你还有脸说愧疚?” 此时的砚歌,就像是一只暴怒的小狮子。 她越说越愤怒,小脸儿气得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 顾昕洺被砚歌说得哑口无言,他垂下头,再次将怀里的东西紧紧抱着。 而他的沉默,无疑印证了砚歌的话。 她扑簌簌的落泪,看着被烧得面目全非的轿车,走过去,双手撑在架子上,低着头痛哭不止。 “小雨,小雨——是我错,当初不该让你回来的。” 砚歌低着头,眼泪唰唰的落在地上,天空依旧阴郁着,仿佛也在同情这一场过分严重的交通事故。 她呢喃着,顾昕洺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苦笑着。 他乌黑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怀里的某处,眼角又是滑下一滴泪,“你啊,怎么这么狠,连个道歉的机会都不给我,我爱你呀,原来我爱你呀——” 顾昕洺在兀自念叨着,旁边的晏柒等人,忍着泪移开了眸子。 一个堂堂男子汉,若不是痛到极致,眼泪怎么会落下。 他们都承认,他曾经的做法确实不妥。 但是,人死时,才让他自己看清了内心,这代价未免太大了。 警察说,当时出事的时候,正值凌晨,车辆稀少,他们接到报案赶到现场时,火势已经冲天。 隐约地,他们还能看到坐在驾驶位里的人,被火龙吞没的景象。 “林小雨,怎么就死了呢?别闹了,回来好不好,我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你想去哪儿我都陪你,你想做什么我也陪你。回来吧——行不行——” 顾昕洺像是失心疯一样,抱着林小雨仅存的几根骨头不停的念叨。 滴答滴答—— 天空坠下几滴雨水,不大,但是落在每个人的身上,都似乎浸入到肌肤似的凉意透体。 顾昕洺,真的后悔了。 真的尝到了痛彻心扉的滋味。 他从此失去了林小雨,该怎么度日,该怎么重新面对没有林小雨的生活。 乔林婧站在一旁,漠然的看着这一幕,几滴雨水落在她的肩头,她嫌弃的抖了抖。 看到陆凌邺的风衣上也挂了几滴,她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直接在他肩膀上弹了弹。 动作,精心中带着刻意。 砚歌背对着乔林婧,一心沉浸在林小雨死了的痛苦之中。 晏柒余光微闪,看到她此举,顿时蹙眉,“乔小姐,麻烦你自重!” 她开口时,乔林婧扭头望着她,波浪长发随着她的动作撩拨着,“我并没做什么,何来自重?你们身为下属,都不知道给自己的领导举一把伞?” 我c! 晏柒炸毛了! 她刚要反唇相讥,砚歌却抬起头转身,怒瞪着乔林婧,银牙紧咬:“这儿没你说话的份,要么滚,要么闭嘴!” 乔林婧精心修剪的柳眉微颦,打量着砚歌,平波不惊,“顾小姐,你这么激动又是为何?林小雨死了,该难受的也是昕洺,你对他又吼又叫的,太没礼——” “闭嘴!她、让、你、闭、嘴!” 始终不语的陆凌邺,此刻缓缓扭头看着他身侧的乔林婧。 他语气低冽,不难听出愠怒。 就连他冷峻的眸子都更加骇人的森冷了几分。 毫无保留,毫无怜惜,对乔林婧吐出的几个字,仿佛能将她冻伤。 “邺——” 乔林婧有点儿受伤的看着陆凌邺,一双漂亮的眼睛闪着脆弱:“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此时,晏柒等人都不得不佩服乔林婧的厚脸皮。 她似乎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管别人如何抨击她,总是能找到个自己开解的理由。 但,她错估了陆凌邺的耐心,也低估了他对砚歌的疼宠早就人神共愤了。 乔林婧话音方落,在任何人都没开口讽刺时,陆凌邺粗粝的指尖一瞬就捏住了她的脸颊。 他指尖大张,捏着乔林婧的双颊,眼神儿是厌恶和抵触,他一字一顿,“最后一遍,‘邺’你叫不起!” 小叔的神色很吓人,幽深暗涌的眸子如出鞘的冷锋。 狠狠的扎在乔林婧的脸上,加之他指尖的力道,终于让这位乔大小姐色变。 她眼眶几乎是眨眼间就蓄满了泪水,吃痛的抬手扒着陆凌邺的指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 “滚!” 陆凌邺,极度厌恶,没有保留! 他顺手甩开乔林婧的脸蛋,惯性使然,穿着高跟鞋的乔大小姐脚下不稳,第一次在所有人面前狼狈的摔倒在地。 比砚歌那一下,摔得还要狠。 她是直接被陆老大给甩开的,鞋跟一崴,整个人就摔在地面上。 干净的风衣,惊心梳理的长发,全部黏在地上,比顾昕洺好不到哪儿去! 看到这一幕,砚歌呼吸一抖,睇着趴在地上的乔林婧,没啥同情心的瞪了一眼。 而晏柒则下意识的和温小二等人对视,每个人心里都煞有介事的想着,陆老大真是个有仇必报的主。 顾昕洺把砚歌推到在地,他直接把乔林婧给甩出几米远,摔得更是比砚歌还狠。 啧啧啧! 活该啊! 谁让顾昕洺伤了砚歌,恰好又喜欢乔林婧呢。 趴在地上,乔林婧久久没有动弹,但是她微微抽动的肩膀,似乎在哭泣。 满场的警局工作人员,包括消防员和医护人员,全都冷眼旁观着。 这个女人,从一出现的时候就鼻孔朝天的一脸孤傲。 现在呢,傻了吧。 晏柒幽幽的走到砚歌身边,拿着纸巾一边给她擦手,一边心疼的问:“砚歌宝贝儿,疼不疼?咱先包扎一下吧。” “是啊,大嫂,先包扎一下吧!” “大嫂,大嫂,我去叫人过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对砚歌表现出的关心,被孤立的乔林婧此时更加尴尬难堪。 砚歌低着头,余光始终定在顾昕洺的身上。 她虽然也有些不忍,可是这样的后果,就该让他自己承担! “顾昕洺,你记住,林小雨死了。你对她做过什么,你比谁都清楚。你现在抱着她的遗物,不感觉扎手吗?” 林小雨的死因暂时不能定论。 但是那辆车,是顾昕洺当初给她开的。 至于,为何林小雨三更半夜的会出现在丹泉高速上,她想,顾昕洺一定清楚。 “扎、手、吗?” 顾昕洺呢喃着砚歌的话,像是傻了一样,坐在地上。 顾家长孙,陆战队二当家,眼下就像个失去了玩具的孩子一样,突然间哭得昏天暗地。 他低低呜咽着,男人的哭声总是要比女人的抽泣更触动心弦。 这一刻,他终于知道,自己爱的是谁,自己想要的是谁。 乔林婧,算什么? 不过是他曾年少轻狂时得不到的执念而已。 只是,现在看透,已然太晚。 但凡再有一次机会,出事前,他都不会在林小雨面前搂着乔林婧炫耀。 他不是不爱,只是真的没想到,他不计后果的冲动,完全是自作自受。 “小雨——林小雨——你、太、狠、了!” 顾昕洺捂着脸,以哭止伤,但是——心好疼,疼得比刀割还严重。 他要怎么继续,未来失去林小雨的日子。 206:大哥,老爷子发怒了! 林小雨意外车祸去世,这对于砚歌来说,短时间内都没办法接受。 她只是不停的在自责,为什么当初要放任小雨和顾昕洺离开。 如果她稍加阻拦,是不是结果就会不一样。 但是现在不管说什么,都已经为时已晚。 顾昕洺尝到了痛不欲生的滋味儿,而她除了旁观,竟什么都做不了。 林小雨没有家人,所以她的丧葬一切从简。 两天之后,在B市的墓园,林小雨仅存的一些遗物被放入了衣冠冢。 只是谁都没有看到,顾昕洺偷偷的私藏了一块林小雨的骨头。 从那天之后,顾昕洺的脖子上就挂着一枚吊坠。 吊坠是银色的,精致的小盒子模样,但没有人知道,那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两天后,临近黄昏。 从B市的墓园回来,天空中一直飘着秋雨。 自从林小雨出事之后,B市就阴雨绵绵。 似乎连上苍都在为林小雨感到伤心。 B市景豪别墅,砚歌拖着疲惫的身子和小叔以及晏柒等人相继进了客厅。 砚歌抿着嘴儿不说话,陆凌邺则坐在她的身边,神色低冽。 晏柒和晏青面面相觑,温小二更是不知道该怎么打破沉默。 短短两天时间,顾昕洺整个人就瘦了一大圈。 他颓废的一个人坐在单人沙发里,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砚歌目不斜视的看着顾昕洺,事已至此,她心里即便还有怨言,可是看到顾昕洺失魂落魄的样子,又于心不忍。 她知道,就算是不爱,也一定不希望对方出事。 更何况,在这几天的时间里,他们谁都看的出来,顾昕洺早就爱惨了林小雨,只是他自己才明白罢了。 “内个,你们都别不说话啊,都已经这样了,我们的日子还得继续过呢。” 温小二斟酌了半天,才干巴巴的说了一句没啥营养的话。 他看向晏柒,她也连忙附和,“是啊,小雨她——在天有灵,也一定不希望我们这么低落的。砚歌,洺子,都想开点哈!” 砚歌转眸看了一眼晏柒,一身黑色的风衣衬着她的脸蛋特别低落。 微微点头,“过些日子,会好的吧。” 她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好。 正如温小二说的,日子还要继续,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格外珍视的人。 经过林小雨的事情之后,似乎大家都开始分外在乎身边人。 砚歌将冰凉的小手塞进陆凌邺的掌心中,她眸子若有似无的看向顾昕洺,想了想,最终喟叹一声,“顾昕洺,小雨的事,是个意外,你——也节哀吧!” 毕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砚歌知道,林小雨也同样爱惨了顾昕洺。 不然,凭她的心气和秉性,又怎么会甘愿在顾昕洺的身边留恋那么久都不肯离开。 说到底,都是造化弄人。 他们曾经以为,爱情只是说说而已,却不知在漫不经心的催化中,早就渗入骨血。 顾昕洺的身子颤了颤,他不敢置信的看向砚歌,似乎没想到她会开口安慰自己。 他那双毫无光泽的眸子闪过动容,低着头站起身,“我,先走了,你们聊。” 转身之际,顾昕洺走向玄关时,步伐一顿,没有回头,声音且低冽沙哑,“大嫂,对不起。” 言毕,他疾步离去,仓皇的背影带走了一室的叹息。 晏柒摇着头,感慨万千,“如果洺子早知道小雨会有这样的意外,说不定他能看清楚自己的内心了。哎,真是世事弄人啊,天底下没有后悔药,也没有早知道!” “看来他且需要好长一段时间才能走出来。” 温小二也敛去了笑意,望着窗外开车离去的顾昕洺,身为兄弟竟然什么都不能说,也不能做。 这才是最让他们觉得无力的地方。 “晏青,接下来一个月,你从新兵营调回陆战队,先接手他的事。” 好久没有开枪的陆凌邺,此时终于看着晏青吩咐了一句。 晏青点头,“行,我知道了,陆老大你放心,我会盯着他的。” “嗯,都回吧,我明天回G市。” 晏柒不舍的看着砚歌,随即又望着陆凌邺,“陆老大,你还不打算回部队啊?这段时间上头查的严的,我都不敢随便离队了。前段时间可是刚刚给你恢复了飞鹰陆战队的首长职务,你再不回来的话,我们恐怕都顶不住了!” 她三言两语说完,晏青和温小二连忙点头,“是啊,陆老大,飞鹰陆战队不能群龙无首啊。你好久不回来,那些个兔崽子都懈怠了太久了!” “我会安排!” 沉默了片刻,陆凌邺给出了回答。 晏青和晏柒以及温小二三人视线交错,旋即纷纷叹息,每个人在临走之前都对砚歌说了一句话。 晏青说:“大嫂,劝劝他,飞鹰不能没有他。” 晏柒说;“砚歌宝贝儿,别让他任性了,他再不回去,飞鹰都要解散了!” 温小二说:“大嫂,你俩晚上悠着点儿——咳,顺便给他吹吹耳边风,该回归了!” 三个人说完,在砚歌惊诧的视线里,一溜儿烟全跑没影了。 飞鹰陆战队! 听着好玄乎。 砚歌虽然早就知道小叔在军界的身份不简单,但是——首长啊。 脑海中一想起这个头衔,首长阅兵的画面就窜入到脑海中。 “别胡思乱想!” 砚歌正想着,结果小叔就丢出了一句话。 她小嘴儿扯了扯,水灵灵的眸子闪过揶揄,“小叔,当初是谁说少然没骨气,想要当逃兵的?” “操,老子不是逃兵!” 小叔低咒一声,砚歌嗤嗤一笑,随后小脸儿顺然垮了下去,埋首就钻进他的怀里,“我还是难受。怎么都没法相信,小雨真的就这么死了……” “人死不能复生。” 这句话,似乎是小叔唯一能说得出的安慰。 即便,其实他的心里,的确对林小雨的死因产生了不少的狐疑。 “你说,顾昕洺以后怎么办?我是真的看出来他对小雨的用情至深。虽然我恨他,怪他,但是眼看着他变成那样,我心里也不好受。我能理解,因为如果换做是我的话,可能都没有活下去的欲望了!” 砚歌闷在小叔的怀里,嘀嘀咕咕的絮叨着。 整整两天,她不知道掉了多少的眼泪。 特别是在墓园里,看到被烧焦的衣物碎片和仅有的几块骨头,她连看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不知道该怪老天太残忍,还是该怪小雨所托非人—— “你永远都不会有那么一天!” 小叔的话特别郑重其事。 甚至搂着砚歌的小腰板,也下意识的紧了紧。 林小雨的死,对他何尝不是一种警诫。 所以他内心深处也暗自庆幸后,他不是顾昕洺,不会优柔寡断,不会伤了枕边人。 …… 在B市又停留了一夜,翌日清晨,砚歌和小叔就坐着私人飞机回了G市。 对他们来说,还有另一场暴风雨在等着。 小叔将少然送走,还给他一片安宁的天空。 但是他们要面对的,则是整个陆家,甚至全G市的指指点点。 砚歌知道,这些也仅仅是针对她而已。 那天的记者会,少然给出的很多解释,其实都很牵强。 如果她是记者的话,也不会全然相信。 最简单的一点,少然其实并没有想好太多的说辞,就将他们形婚的事实告知媒体。 对于媒体来说,探究是他们天性使然。 一定有很多很多人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和少然形婚。 是啊,为什么呢。 这个理由,连她自己到现在都想不到一个完美的解释。 在飞机落地前,砚歌心里又茫然又惆怅。 算了,该来的总会来,该面对的她想跑也跑不了。 早上十点整,飞机落地G市。 停机坪外,简严早早就站在车门口等候。 看到砚歌和陆凌邺走出机舱的一刻,他苦哈哈的打了个招呼,脸色似乎不太好看。 “大哥,老爷子发怒了,昨天已经让人临时接手了I.U的全线工作……” 207:我同桌的同桌! 老爷子已经派人全面接手了I.U的工作? 这句话,像是晴天霹雳一样,直接砍在了砚歌的头上。 她扭着头,望着小叔,“怎么会这样?” 反观陆凌邺面无表情的冷峻神色,他唇角微哂,“谁接手的?” 简严神情晦涩,“一群不知道从哪儿聘来的职业经理人!” “好!” 好? 好什么好啊! 莫名的,砚歌觉得小叔那双冷眸好像闪过了笑意。 这啥意思? 他乐见其成还是她看花眼了? “大哥,现在怎么办?I.U那边——” “没事,让他们接吧。上车。” 言毕,陆凌邺看似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似的,直接拉着砚歌坐进了后车座。 车上,砚歌的小脸紧绷的不成样子,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小叔,爷爷怎么这样?随随便便就叫职业经理人接手I.U,而且又趁着我们不在的时候,这——” “老头子童心未泯,就让他玩。” “啊?你都不担心的哦?” 简严的脸色缓和了几分,“大嫂,大哥有什么好担心的,大不了东山再起呗!” “嗯!” 陆凌邺煞有介事的点头,旋即睇着一脸呆滞的砚歌,“怎么办?我一无所有了。” “干嘛?试探我啊!” 砚歌回神儿,转瞬就读懂了小叔眼底的戏谑。 她别扭的扭头,轻哼一声,心里并不担心他,只是对于陆老爷子的做法,着实难以消化。 他到底是固执成什么样子了! 但,转念一想,砚歌也能理解。 毕竟他一直在外人面前维持的老首长形象,以及他对陆家的维护,估计在少然那一场发布会之后,都土崩瓦解了。 一个军人家庭,出了一位同志,这对陆家来说,只怕要遭到的不是一点半点的嘲笑了。 “糟了!” 眼看着车窗外面快速略过的景象,砚歌蓦地一声惊呼。 小叔蹙眉看着她,声线低沉,“怎么了?” “我——我把初宝给忘了,这两天光难受小雨的事了,这都星期六了,他还在学校里呢,完了,他肯定会怪我了!” 砚歌垂头丧气,来不及看小叔泛起涟漪的眸子,直接拍着椅背,“简严,快去金福森!” “去馨美家园。” 小叔低沉的开腔,砚歌讶然的看着他,“为啥?” “他在小姨那儿!” 砚歌恍然大悟,这才想起了金福森的校长是小叔的小姨。 她连连哀叹,望着小叔的俊脸,“我是不是个不称职的妈咪?连初宝都忘了。” 砚歌很自责,一想到初宝那张小脸,她这心里就愈发不是滋味儿。 都是什么事儿啊。 一波接一波,像是商量好了似的,都不带停歇的。 要不是林小雨给她的打击太大,她怎么会陷在悲伤的情绪里无法自拔。 “不怪你,形势所迫!” 小叔温柔的将砚歌搂着,顺便还安抚似的轻拍着她僵硬的脊背,车厢里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 馨美家园,坐落在一片绿化优美的惠河岸边。 简严开着车长驱直入,在三单元门口停了下来。 “大哥,我在这等着!” “嗯!” 陆凌邺拉着砚歌上楼。 十层楼高的住宅,看得出有些年头,楼道两侧的墙壁上还贴满了小广告。 最老式的板楼里,安静的只能听到彼此的脚步声。 三层,小叔站定,还没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初宝的喊声,“姨奶奶,是不是妈咪来啦!” 初宝稚嫩的小声音隔着防盗门都传来出来。 砚歌一激动,险些没站稳,扬着嗓子就喊:“初宝,是妈咪!” 言毕,小叔眼底一抹无奈闪过,伴随着淡淡的宠溺。 这要是不知道的人,还得以为谁家孩子被抱走了呢。 门打开,砚歌还没看到开门的人,自觉的眼前一闪,一个小身影趿着拖鞋就跑了出来,直接扑在她的大腿上,仰着头可怜兮兮的,“妈咪,我以为你又离我而去了!” 砚歌:“……” 她直接蹲下,反手抱着初宝,“瞎说,妈咪哪舍得。对不起啊宝贝儿,这两天妈咪有点事,所以没去接你!” “妈咪,好狠的心呐,这么多天都没来看我,你是不是改嫁了哦?” 改嫁? 这个词是砚歌第一次从初宝的嘴里听到。 她蹙眉,“谁交你的?” “是我同桌的同桌。叫什么名字忘记了!她说她的妈咪就是改嫁的,嘿嘿!” “小东西,就你机灵。” 砚歌和初宝腻歪了好半天,站在门口开门的妇人都笑弯了眼。 “老三,先进来吧。” 听到声音,砚歌这才忙不迭的拉着初宝起身。 举目看去,就见到门内站着一个妇人,约莫四十多岁的样子。 “这是骆燕,叫表姐。” 砚歌连忙点头,“表姐好。” “好好好,快进来吧,外面凉。” 砚歌倾身抱着初宝,一家三口顺势进了门。 客厅里,没看到小姨的身影,砚歌正狐疑着,骆燕端来水果,笑道:“妈她在念经呢,一会儿就来,你们先歇会。” “好,麻烦表姐了。” 临近十一点,骆燕走进厨房,似乎在准备午饭。 砚歌好奇的睇着小叔,“她是你表姐?” “嗯,小姨只有一个孩子,就是她。前两年刚离婚,现在和小姨在一起住。” “哦!” 砚歌抿嘴点了点头,莫名的有点同情她。 离婚的女人,看起来挺艰辛的。 “妈咪,你去哪儿啦?” 初宝甩开拖鞋,小手捧着一个桃子递到她面前,一边问一边爬上沙发,窝在了砚歌的怀里。 砚歌怔了怔,没说实话,“有点事儿,所以——” “很严重吗?老师说,大人都很忙的,妈咪,你和舅老爷是不是也很忙?” 在学校一个周的时间,初宝似乎学会了很多东西。 砚歌特别欣慰的摸着他的小脑袋,“以后妈咪就算再忙,也不会丢下你的。好不好?” “好啊,我当然知道妈咪不会丢下我,有舅老爷在,妈咪肯定在!” 说着,初宝那双大眼睛就滴溜溜的看向了陆凌邺。 父子俩视线一交汇,几许精光四散而出。 但,砚歌光顾着看初宝,完全没注意到这俩人的表情。 大约十分钟,小姨从另一间卧室里面走了出来。 看到客厅里坐着的陆凌邺和砚歌,她慈爱的笑了,“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 “哼,初宝我还没稀罕够呢,这么快就要接走啊。初宝,快来姨奶奶这。” 小姨很喜欢初宝,毫不掩饰的疼爱。 初宝岁数小,但也很懂事。 他扭着小身板站在地上,趿着拖鞋顺手拿起一个苹果,跑到她面前,“姨奶奶,给你吃。” “哈哈,哎哟,这宝贝儿啊,真是太招人儿了!” 小孩子的世界里,总是充满了童真童趣。 阔别好几天,现在又能看到初宝可爱稚嫩的一面,砚歌因为林小雨的去世而低落的心情好转了不少。 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他们和小姨以及骆燕告别。 初宝自然是欢天喜地的屁颠儿屁颠儿的跟着砚歌离开,临行前还不忘给姨奶奶和骆燕一人一个香吻。 “姨奶奶,姑姑,我走啦,以后我会常来看你们的。” 骆燕不善言辞,但垂眸看着初宝,也是满心疼爱的亲了又亲。 关上门,砚歌和小叔抱着初宝离开。 下楼之际,初宝小大人儿似的感慨,“哎,做个懂事的孩子,好难哦!” ‘噗嗤’一声,砚歌就笑了,“你啊,都是跟谁学的!” 她能感觉的到,这几天在学校里生活的初宝,似乎话变得多了起来,而且也愈发的开朗了。 “就是我同桌的同桌啊,她总是这么跟我说的。妈咪,你说对不对?” 下意识的,砚歌对初宝的这位‘同桌的同桌’产生了好奇。 接连在他口中听到了两次,看来这位同桌对初宝的影响还不小。 208:大哥,为什么把照片删了? 接回初宝之后,小叔吩咐简严,直接开车回了锦里别墅。 阔别好久,站在别墅门前,砚歌莫名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好久没回来了——” 在这里,曾经她和小叔的一幕幕都还在眼前回放。 “哇,妈咪,这是哪里啊?都没见过呢!” 初宝搂着砚歌的脖子,看着眼前外墙简约的别墅,大眼睛不期然的看向了陆凌邺。 “是——” “是我们家!” 小叔先声夺人,一句话惊的砚歌恍惚。 她望着小叔,旋即又看了看初宝,见这孩子也没什么特殊的表情,于是便放了心。 “走,妈咪带你去参观。” “好耶!” 初宝在砚歌怀里兴高采烈的颤悠着,一家三口徐步走进了别墅,而门外相隔不远的街头一角,一辆黑色的保姆车内,有人的眸色暗淡了几分。 “大哥,有什么好看的。顾砚歌和陆凌邺现在的关系,明显已经快公开了!哼,我就等着看,到时候见报后,媒体会怎么写他们!” “相机拿来!” 此时,坐在驾驶位的苏慕白冷哼一声,话音方落,保姆车后座的萧祁陡地开腔。 苏慕白不明所以,但仍旧顺手将单反相机递了过去。 “大哥,你看我拍的咋样!” 苏慕白似是炫耀的回头笑着,萧祁垂眸看着单反上刚刚拍下的照片,指尖在一个按钮上摩挲了片刻,最终他心一横,直接所有拍摄的照片全部删除。 “诶?大哥,删了作甚?” 苏慕白着急的想夺回相机,但为时已晚。 萧祁删掉照片后,顺手将单反丢了回去,一言不发的抿唇开门。 “大哥,嘛去啊!” 站在车旁,萧祁点了一根烟,吞云吐雾之际,他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看着别墅大门。 他并没有忽略,陆凌邺在进门前,那若有似无的视线瞬了这边一眼。 能成为他最激烈的竞争对手,萧祁从来不怀疑陆凌邺的能耐。 转瞬,他嘴角叼着烟,穿着一件驼色的呢绒外套,双手插兜,缓步前行。 车里的苏慕白还没弄明白他的意图,立时就看到他前行的方向似乎是——陆凌邺的别墅。 发动引擎,苏慕白缓缓踩着油门,打开车窗喊道,“大哥,你干嘛去?” “门外那个,交给你了!” 萧祁叼着烟,定定的看了一眼别墅门外已经从车里走出来的简严。 苏慕白蹙眉看着他,神色泛着不解,但是也没多说,直接轰了一脚油门,率先开到了别墅门前。 此时,简严站在车旁,看着急速而来的保姆车,他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眼看着对方在他车后不到半米的地方停下,眸光微眯。 他也没忽略,在后面街边缓缓走来的萧祁。 “嗨,朋友!” 苏慕白从车上下来,噙着冷笑走向简严。 两人相仿的身高,以及相似的气势,颇有些剑拔弩张。 “这位,刚才在路边拍了不少照片吧?” 简严开门见山,他的余光扫了一眼还放在车座上的手机。 手机屏幕是亮的,上面还写着陆凌邺传来的简讯,简单的几个字,‘照片,销毁!’ 苏慕白听到简严的话,先是一愣,立马又不在意的笑了笑,“照片?那要不我把相机给你看看,大家都很忙,谁会没事玩儿偷拍的把戏!” 简严眉峰微扬,“哦,既然如此,还会随身携带单反,看来萧总的兴趣果然广泛!” 一句话,噎的苏慕白说不出话来。 高下立显! “我们喜欢沿途风景,阅人悦己,不行么?” 简严轻笑,“当然行。不过,麻烦把车挪一下,这是私人停车位!” 苏慕白余光已经看到萧祁的身影越走越近,他刻意的动了一下,企图挡住简严的视线。 “萧总,好久不见!” 在苏慕白刚有动作的时候,简严已经率先开了口。 他绕过苏慕白,径自走向了从街对面走来的萧祁。 苏慕白低咒一声,快步追上简严,“朋友,咱俩还没聊完,我们萧总有事儿,你来跟我聊!” 借口,很蹩脚! 萧祁嘴角叼着烟,俊彦邪气又不羁。 他眸子瞬了一眼简严,恍若未见的从他身边错身而过。 “萧总——” “诶诶诶,朋友,总要有个先来后到,你不是说我拍照了吗?我给你拿相机,让你检查!” 苏慕白从旁捣乱,而且还特意挡在了简严的身前。 眼看着萧祁已经走向了别墅的入口,简严有些着急,“萧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他有些急,说话也就没了分寸。 闻声,萧祁将嘴角的烟头直接吐在了地上,回眸蔑视的看了苏慕白一眼,“交给你了!” “大哥你放心!” 苏慕白一副临危受命的样子,就差给萧祁敬礼了。 简严蹙眉,脸色难看着,“你们这样有意思吗?” “朋友,有没有意思,一会儿就知道了,你急什么,我们大哥又不会做什么,就是进去看看。难不成你对你们家老大这么没信心?还担心他被我们大哥打趴下是咋地?” 苏慕白在挑衅。 简严怒不可遏。 “你他妈少放屁!” 简严双手攥拳,虽然不是军队出身,但是多少也是会点儿功夫的。 苏慕白扬眉笑了,“咋地?你还想跟我打一架?犯不上吧,再怎么说我们家萧总和你家总裁也是老熟人,就当串个门,你这么紧张干嘛!” 在简严和苏慕白对峙的时候,萧祁早已经站在了别墅的门口。 此时,他眯了眯眸子,刚要敲门,就听到里面有一阵响动,似乎还伴随着蹦蹦跳跳的声音。 “哎哟,这个门锁好高哦!” 初宝的抱怨声传来之际,门扉洞开。 萧祁一时不查,险些被大门给撞到了鼻子。 他堪堪后退了一步,眸色微冷,低头一看眼光有怔住了。 好漂亮机灵的小男孩! 对于萧祁来说,他并没有和孩子接触的经验。 此刻,他垂眸看着和自己大眼瞪小眼的初宝,一时有些恍惚。 在初宝的脸蛋上,他明显能够看出砚歌的影子。 他水灵剔透的大眼睛像两颗黑葡萄,忽闪忽闪的睫毛又密又长,小不点儿的身高还踮着脚,仰头望着他,那下意识微抿的小嘴儿,和陆凌邺简直如出一辙。 他们的孩子! 这个想法,让萧祁心里有点发堵! 莫名其妙! “蜀黍?你找谁呀?” 初宝没见过萧祁,在他打量自己的时候,他也在看他。 这个蜀黍,长得好俊! 初宝的形容词很少,只是觉得他和舅老爷的酷帅不同,反正就是挺耐看的。 “找你——” “初宝,在和谁说话?” 刚刚洗完水果的砚歌端着果盘从厨房走来,一抬眸就看到房门大开,初宝则仰着头看着门外。 看到萧祁的一刹,砚歌的心跳骤停。 她顺手将果盘放在厨房门口的桌边,疾步走去,拉回初宝,戒备的看着门外,“你来做什么?” 砚歌如此防备的样子,萧祁有点受伤,余光瞥了一眼闪着好奇神色的初宝,他缓了缓神,“找他。” “谁?” 一时没反应过来,砚歌还以为他说的是初宝。 但转瞬就见萧祁的视线定在了自己身后,她转身回头,就见小叔穿着衬衫和西裤从楼上踱步走下。 砚歌抱起初宝,正要走,萧祁迈入玄关,道:“你儿子,挺像你的。” 撇撇嘴,砚歌什么都没说,只想带着初宝尽快离开他的视线。 上楼之际,小叔看着他们,“一会儿去吃饭。” “嗯,好!” 砚歌点头,头也不回的上了楼。 待他们母子俩消失在楼梯拐角,陆凌邺和萧祁对视,两人谁都没说话,视线交汇之际,仿佛有道道的火光迸现。 “进来吧。” 少顷,陆凌邺开腔,和萧祁二人一前一后的走进了客厅。 门外,简严还在和苏慕白争执着,而客厅里两个同样出色的男人,已经开始短暂的交锋! 209:自己种的白菜,亲手送给了猪! 萧祁出现在别墅里,陆凌邺似乎一点儿都不意外。 这一点,让萧祁有点受伤。 他本就看不惯陆凌邺不管到什么时候似乎都胸有成竹的样子,他镇定冷傲的脸颊,似乎从没出现过别样的神色。 萧祁双腿交叠,坐在陆凌邺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拿出烟盒,正要抽出一根儿,结果陆凌邺口吻低沉的开腔,“要抽烟,就出去!” 萧祁动作一滞,“你戒了?” “有孩子!” 这算是陆凌邺给出的回答。 萧祁唇角微哂,瞬也不瞬的看着他,“没想到你也有今天?不像你风格呢!” “没有过的,当然不懂!” 陆凌邺眼色微暗,卷着一抹冷芒的视线,薄唇轻启,似是暗嘲。 萧祁收起烟盒,嗤笑道:“陆三爷,别扯了。我有过的经验,不比你少!” “说吧,找我什么事?” 面对萧祁没几分正经的言辞,陆凌邺显得颇为不耐烦。 萧祁伸手拢了两下碎发,狭长的眸子精光一现,“怎么,听说你们家老爷子把你的大权收回了?” 听到他的话,陆凌邺依旧面无表情。 萧祁略微失望,还以为他的话能打击到他呢。 陆凌邺严肃的看着萧祁,并不怀疑他的能力。 老爷子现在做事,完全凭心情。 如果整个I.U真的被职业经理人接手的话,这件事想瞒也瞒不住。 商场如战场,多少人都在虎视眈眈。 更何况,作为G市的最大房地产集团,I.U的任何风吹草动,都足以引起所有人的关注。 陆凌邺指尖轻轻扣着真皮沙发的扶手,“所以呢?来看热闹还是有别的想法?” 和陆凌邺的沟通,想来都是最简单粗暴的。 就算萧祁有心揶揄,但是被他一语道破,瞬间也就没了心气儿。 “我说,为了一个女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现在都这样了,你倒是挺冷静!” “不然呢?” 陆凌邺反问,萧祁有点泄气的冷哼,“呵,看来,你是真的不担心?!I.U可是你一手建立的商业帝国,现在就这儿拱手让人,你也舍得?” 不得不说,萧祁心里其实挺不是滋味儿的。 在他看来,整个G市乃至全国,能够成为他对手的,也就只有陆凌邺了。 但这个被他一直视为眼中钉的对手,突然间坍塌了,有点儿难以接受。 “既然是我的,自然没有拱手让人的道理!” 萧祁一直不说正题,反而顾左右而言他。 陆凌邺倒也不急,迂回和他打着游击战。 他话刚说完,大门外简严匆忙的跑了进来,“大哥,我——” 一转眼,他就看到萧祁和自家大总裁正坐在沙发上聊着天,登时尴尬了。 “没事了!” 简单了三个字,听不出喜怒。 简严只能低着头,道歉一声,转身出去继续和苏慕白斗智斗勇。 萧祁的视线从玄关收回,和陆凌邺对视,他喟然一叹,“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你想知道什么?” 萧祁的询问,自然得不到陆凌邺的正面回答。 他有点泄气,“你就不能直白了当点儿?每次都跟我玩儿文字游戏,陆凌邺,我们认识也有四五年了吧。” “跟你这种人,迂回最合适!” 陆凌邺的口吻低沉冷漠,完全不顾萧祁抽筋的脸色。 “操!G市,爷就服你!天天冷这一张脸,真不知道顾砚歌看上你什么!” 陆凌邺眉峰肆意轻扬,“总之,看不上你!” 讽刺! 赤luo裸的讽刺! 这给萧祁的气得! 转眼,他低咒一声,看着陆凌邺,语气缓和,“爷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如果I.U没你的位置,萧氏永远对你——” “你还请不起我!” “操,陆凌邺,你丫就特么不知好歹!I.U都被人收回了,你还牛逼什么?” 萧祁气结,怎么都想不通都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他身上的傲气怎么还没消磨掉一分! “鸡蛋,从不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懂?” 萧祁:“……” 他唇角若有似无的笑了笑,“果然!陆凌邺,你果然啊,不止I.U一个产业!” “你不知道的,多了!不送!” 陆凌邺气势冷傲的态度,憋屈的萧祁心里这个难受。 他蓦地起身,斜睨着陆凌邺,“爷今天过来,无非就是看个热闹,不用送!” 萧祁转身之际,陆凌邺低沉暗冽的口吻在他身后传来,“别打他们的主意,后果你受不起!” 这似是一句告诫,又好似寻常聊天的语气,萧祁一瞬就炸毛了! “陆凌邺,我特么虽然不是好人,但至少还不会对女人和孩子下手!你也别站得太高,不然摔下来不死也残!” 萧祁说完,卷着一身戾气,就走出了别墅。 气不顺! 堵心! 窝火! 他就是闲的,没事跑来挨怼! 要不是听说了I.U的情况,他还懒得管这些杂七杂八的事。 萧祁一边想一边走,就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其实就是想看砚歌一眼。 车外,简严和苏慕白还在你一言我一语的争斗着。 萧祁冷哼一声,一把拉开保姆车的车门,临上车时还低冽的说:“开车,走人!” 大哥心情不好! 这是苏慕白的第一感觉。 他回头看了一眼简严,旋即转身摆手,“朋友,咱下次再聊!” 苏慕白眨眼就开着车离开了锦里别墅区。 简严站在原地有点懵逼。 什么情况? 看萧祁的脸色挺不好的,肯定又在他们家大总裁面前吃瘪了吧? 该! 让你没事找存在感! 简严对着他们的车屁股冷哼一声,随后颠颠儿的就跑进了别墅,“大哥,萧祁要干什么?” “不必理会!你回I.U上班吧!” “啊?那你呢?” 简严有点方! 跟在大哥身边这三年的时间,他早就习惯了。 现在听他的意思,该不会是不要自己了吧? 简严这脸呐,瞬间就垮了。 他慢悠悠的走到陆凌邺面前,苦着脸,沉着声,“大哥,我——哪儿做的不好?” “嗯?扯什么淡,回去给我盯着!要是一个月内,I.U的业绩没有下降50%,你自裁吧!” 简严:“……” 炮灰! 妥妥的炮灰集合体! 简严不太明白的看着他,“大哥,职业经理人说白了就是一群作壁上观瞎指挥的井底之蛙,你真舍得把I.U给他们瞎搞?” 太诡异了吧。 大哥这是纵容职业经理人毁了I.U的节奏。 “I.U的几个重点项目,你加密送出去。不必让他们知道。其他几个稳定的合作方,跟他们打招呼,十天之内我要在世面上听到他们所有人和I.U单方面解除合作的新闻!” “啊?” 简严的脑回路就算再奇特,也实在是搞不懂陆凌邺此举何意了。 这不是明摆着让人看I.U的笑话! “大哥?你说真的呢?” “嗯!” 简严怎么想都想不通,突然间有一种自己种的白菜亲手送给猪的错觉! “大哥,你确定?” 陆凌邺从沙发上起身,喉结滑动了两下,“去挂耳鼻喉!” 言毕,他直接转身上了会老婆孩子去了。 简严这个苦逼啊。 他只是不敢相信而已,耳朵又没毛病。 看毛的耳鼻喉啊。 闹心! 这几年来,他就一心想着怎么好好把公司发展壮大了,哪特么想过怎么把公司玩坏了啊! 简严苦哈哈的离开别墅,坐回到车里,他想了想,还是打开手机,找到网上挂号的平台,挂了个耳鼻喉! 算了,还是先去看看耳鼻喉吧。 想了想,简严又忍不住挂了个神经内科。 顺便把神经科也看看吧,万一是他有精神分裂呢。 先确定自己没病,再和大哥通个气儿,问最后一遍吧。 简严如是想着,轰了一脚油门就奔着医院去了。 做人难呐! 楼上,砚歌正心不在焉的坐在初宝面前,看着他摆弄手里的MacBook。 完全没注意到初宝正偷偷摸摸的和某人在线以法语聊天。 听到脚步声,砚歌噌的起身,“小叔,他走了吗?” 210:小叔,如果是你出事儿,我肯定也不活了! “小叔,他走了吗?” 砚歌卷着狐疑的视线看着陆凌邺,见他微微点头,这才放宽了心。 “他来做什么啊?该不会一直跟着我们吧?” 陆凌邺顺势坐在了初宝的身畔,见砚歌小脸儿上满是纠结,他薄唇微抿,拉着她的手,“你说,我是不是该把你锁起来?” “哈?跟我有啥关系?” 砚歌的眸子闪了闪,顾左右而言他。 并不是想隐瞒,而是觉得根本没必要将萧祁当成威胁。 “呵!” 小叔轻声笑了一瞬,砚歌仿佛能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揶揄似的。 她扭头,甩开他的手,“你呵什么呵,我去做饭了!” 说着,她就作势要往门外走,意外地陆凌邺并没有拦着她。 待砚歌的身影消失卧室门口时,陆凌邺暗色的眸子对上了初宝。 父子俩定定的看着彼此,初宝黑葡萄似的眸子余光微闪,若有似无的将电脑转向自己。 陆凌邺扬眉,“和谁聊呢?” “嘿嘿,被你发现了!” 父子俩神神秘秘的在房间里说了好久,砚歌则一个人站在厨房里发呆。 她在思考,萧祁到底要干啥! 砚歌自认为很了解小叔,如果不是事出有因的话,他应该不会说出那句话的。 烦躁的挠了挠头,砚歌叹口气,打开冰箱开始找鸡蛋。 鸡蛋还没找到呢,小叔已经抱着初宝来到了厨房。 “啊哦,妈咪,饭还没好啊?” 初宝搂着陆凌邺的脖子,笑米米的看着在厨房里上上下下翻找个不停的砚歌。 “哪有那么快!” 砚歌一边找,一边琢磨,上次明明记得放在冰箱里了! 此刻,陆凌邺的眸光波澜闪过,“这是锦里!” 他开口提醒,砚歌的动作猛然一滞。 对哦! 这是锦里! 不是市中心的公寓。 刹那,砚歌泄气的往椅子上一靠,“那完了,没吃的了。” 初宝两只小胖手捂着嘴,“妈咪,是不是找不到鸡蛋,我们就没饭吃?” 这话怎么说的。 砚歌瞄着他,箭步上前,捏住了他肉呼呼的小脸,“好哇,敢嘲笑你妈咪,看招!” “啊哈哈,妈咪,妈咪,不要闹,痒——怕痒!” 初宝被砚歌挠着痒,小身板扑在陆凌邺怀里,左扭右扭的。 一家人其乐融融,特别纯粹的生活。 “去吧,带初宝玩儿会。” 小叔转手将初宝递到砚歌怀里,他自己则挽起衬衫袖子,走进了厨房。 砚歌看着他的身影,撅着嘴,“什么都没有,做什么?要不我们出去吃吧。” “有人送!” …… 不到二十分钟,正如小叔说的,去而复返的简严送来了两大包食材,话都来不及说上一句,又匆匆忙忙的走了。 有小叔在,砚歌觉得自己就像是捡到了米其林大厨似的。 什么都不用做,陪着初宝在客厅里玩耍了半天,饭菜香味就从厨房传来出来。 “妈咪,好香,是不是!” 初宝抿嘴儿笑着,小模样特别讨巧可爱。 一整天,砚歌和小叔以及初宝就像是最平常的居家三口似的,吃过饭睡个午觉,待黄昏来临时,在别墅周围散散步。 小日子过的倒是挺舒心,但这平静背后隐藏着什么,谁知道。 砚歌闭口不提I.U的事,一来是不想给小叔添堵,二来她也觉得他自己心中一定早就有了想法。 说不上什么为啥,反正她就是觉得I.U即便被老爷子命人接手,对小叔来说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 周末两天,他们的日子都重复着,但却不单一也不单调。 周一早上,砚歌和陆凌邺亲自开车送初宝回了金福森。 又是一周的寄宿学习,初宝好像已经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而且,莫名其妙的,砚歌觉得初宝对于回学校这件事,显得兴致勃勃。 该不会是因为那个同桌的同桌吧?! 送走初宝,砚歌和陆凌邺坐在车里,车子仍然停在学校门口的路边。 斟酌片刻,她开口,“小叔,有个事儿——” “嗯,说!” 小叔正低头看着手机,听到砚歌的话,他瞬时抬眸。 “上次,我偶遇过一次萧祁。” “然后呢?” 陆凌邺的眉宇微蹙,几许冷光忽而闪过。 “就是——上次爷爷给我们下最后通牒的时候,第二天我爸突然到公司找我,还是和上次一样的说辞,说什么资金断流,想让我再次救济他们。就是那天,公司发生了点事,后来遇见了萧祁,他跟我说了一些话——” 砚歌简单的解释着,小叔听完稍作沉默后,便低语,“资料泄露,是有人故意的。” “啊?你已经知道了?” “是有人买通了保洁!” “谁?”砚歌有点急,她一直就觉得那次的事巧合的令人发指。 没想到,果然是有人在背后捅刀子! “我会处理!萧祁说什么了?” 小叔话锋一转,直接将砚歌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萧祁的身影。 她沉思着,说:“萧祁的意思是,我爸那边的资金流之所以会断了,是有人故意的。” “嗯!说的倒是不错!” “你又知道?” 砚歌诧异了,也有点不平衡了! 怎么好多事在小叔的眼里,完全都像是透明的。 她就纳闷了,还有小叔不知道的事吗? “你也知道,不是吗?” 小叔反口一问,砚歌哑然。 是啊,其实她也知道是有人故意的,而且几乎能够确定是谁指使的。 正因为这样,砚歌才闹心。 “小叔,我有一种,自从和你在一起之后,就背叛了全世界的感觉。” “胡扯!” 陆凌邺看出了砚歌表情上的落寞,低呼一声,就捏住了她的下颌,“有我在,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我不是说这个,只是觉得似乎因为我的关系,而引起了众怒似的。事情接二连三的没有消停的时候,我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是个扫把星了!” 黎婉曾经总是这么说她的。 而所有事情在现阶段都背道而驰,她还真的有一种错觉。 “少胡思乱想,太闲了?” 陆凌邺捏着砚歌的下颌,指尖微微用力,那双冷眸中也泛起的意味不明的暗芒。 砚歌转眼一看,心下抖了抖,“不不、我不闲,我可忙了。” 她没忽略小叔眼神中浮现的深意。 要孩子这种事,可遇不可求,小叔他想什么呢! 真是的! 少顷,陆凌邺发动引擎,带着砚歌离开了金福森学校附近。 回程的途中,眼看着路过了I.U总部,砚歌忍不住拍了拍车窗,“小叔,不上去看看啊?” “不看!” “那——咱俩干嘛去?” 途径商场,十几米高的LED屏幕上正播放着某个电影的预告,小叔薄唇微哂,“看电影吧。” 有那么一瞬,砚歌以为小叔发烧了。 曾经,他有多忙,现在他就有多闲。 是这么回事吧? 居然大周一的上午,要去看电影?! 砚歌清了清嗓子,“陆凌邺同志!” “砚歌小姐,请说!” “你这么荒废大好年华,真的不觉得浪费吗?” 小叔打着方向盘,缓缓的往商场地下车库开去,薄唇轻扬,“分人!和你怎么荒废都不浪费!” 砚歌:“……” 她怎么觉得,I.U被爷爷拿走之后,小叔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好呢? 这什么道理啊! 最终,砚歌自然拗不过陆大总裁的要求,两个人如同包场的坐在放映厅里看着最近特别火爆的电影。 与此同时,G市拘留所里,传出了一则消息,有人越狱了。 电影看到最后,砚歌哭得稀里哗啦。 跟着陆凌邺回到车里时,她还在不停的念叨,“太惨了,太惨了。男主角竟然死了,这什么导演啊,早知道是个悲剧结局,我就不看了啊。” “行了,别哭了!” 陆凌邺一看到砚歌的眼泪就受不了。 他拿着纸巾轻轻给她擦拭着,语气虽然不好,但是动作却轻柔无比。 “小叔,我说真的,如果是你出事的话,我肯定也不活了!” 211:韩泽跑了! “不会有那么一天!” 陆凌邺嗓音浑厚低柔,知道砚歌是太入戏了。 但电影终究是电影,又何必当真。 此时此刻,谁又知道未来发生的事,同样凑巧的令人心意发寒。 …… 几天前,陆少然召开记者会,公然宣布出柜的消息,几天时间里就像是飓风一样席卷了整个G市。 人人都有八卦的心思,更何况是陆家这样的地位,愈发让人难以释怀。 而短时间内,网络上也出现了两种极端。 一种表示无条件支持陆少然的资深腐女系列,而另一方面则一些自诩名门正道的专家,对这件事持嘲讽态度。 甚至,在近段时间以来,砚歌每一次走出家门,都感觉不少人都在对她评头论足。 可能是在意,所以才会格外敏感。 这一天,已经是周四。 几乎一整个星期,她都和小叔腻在一起。 诡异的是,自打I.U被拿走后,砚歌就再没见小叔有任何打算夺回I.U的意图。 一天接一天,他都开着车和砚歌到处溜达。 又或者两个人就安静的在家里呆着,她上网,他看报。 她洗衣,他做饭。 这日子,过的足够平静,但砚歌的心里却怎么都平静不了。 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似的,人心惶惶的。 清早,砚歌起来之后,就坐在沙发上愣神。 她在想,不知道今天小叔又有什么安排。 这两天他俩在外面露面的时间已经太多了。 甚至还有几次,她好像都看到了身后有人狗仔在偷拍。 虽然名义上她已经和少然解除了婚姻关系,但实质上大家更在意的事,为什么陆少然会选择在那个时间开记者会。 所以砚歌尽可能的小心,但终究还是避免不了,被有心人看到她和陆凌邺整日整日在一起的画面。 卫浴间的门打开,砚歌一颤,连忙走过去,“小叔,商量个事呗。” “说来听听?” 砚歌咂吧着小嘴儿,“内个——咱俩这两天就在家呆着呗?别出门了,好不好?” “累了?” 小叔反问,砚歌不会撒谎,定定的摇头,“不是——我只是觉得,咱俩这两天是不是在外面露面的有点频繁?现在爷爷本来就在气头上,万一被他——是不是不太好!” 砚歌的话并没有说的特别明白,但是她相信小叔一定会懂。 闻声,陆凌邺并没有开口。 反而目光深邃的凝望着砚歌,眼底的深意是砚歌所看不懂的。 “叔啊,你意下如何?” 砚歌蹭到他身边,漾着明媚笑意的脸蛋,倒是挂着几分谄媚。 “不如何!” 砚歌:“……” 眼看着小叔转身走进卧室,砚歌亦步亦趋,“喂,小叔,你仔细想想啊,咱俩现在的身份已经这么尴尬了,爷爷又大病未愈,再闹出什么乱子的话,可怎么整?” “我是你老公,哪尴尬?” 小叔一把扯下腰间的浴巾,每一寸肌理都精壮有力。 看的砚歌血气直窜脑门。 她移开视线,“听你这意思,该不会不想理会爷爷了吧?这不现实啊,小叔。你看看少然前几天的记者会,现在已经让不少然都盯着陆家呢,就算你无所谓,但是爷爷的脸面总要顾忌啊。” 言毕,砚歌晃神的样子,被小叔全部收入眼底。 他喟叹一声,直接举步上前,将砚歌一把捞过来,“身为我的女人,你就这么没信心?” “我当然有信心,别人我也不愿意理会。可爷爷不是外人,而且——媒体如果真的肆意渲染的话,那咱俩多被动?另外,你难道不觉得你这两天出现在街头的次数有点频繁?” 其实,这才是砚歌妞儿心里最疑惑不解的地方。 平时没见小叔这么爱露面啊。 怎么最近几天,恨不得见天儿的不回家,巴不得在外面的时间越长越好的。 甚至堂堂大总裁,还拉着她在商场的打转儿。 掉价啊,跌份啊! 她的男人,怎么能沉醉的温柔乡?! 砚歌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但陆凌邺微扬的眼睑,挡住了他眼底射出的精光和冷芒。 “你就这么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小叔的口吻有点低冽,似是不悦。 砚歌怅然的叹气,“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不是,那就别纠结!嗯?乖!” 三言两语,砚歌所有的‘谏言’全部被打回! 她耷拉着脑袋,心里特别的无奈。 胳膊注定拧不过大腿啊。 …… 午饭过后,砚歌整个人萎靡的窝在床上。 一副病怏怏的模样,打定主意今天说啥也不能跟小叔再出门了。 不然,那些狗仔队肯定又在跟拍! 卧室外,偶尔传来淡淡的声响,都惊得砚歌心惊肉跳。 她不停的念‘阿弥陀佛’,只祈祷小叔别再任性了。 十分钟过后,客厅传来电话声。 “说。” ‘……’ “什么时候的事?” ‘……’ “好,现在去!” 小叔挂断的电话之际,砚歌刺溜一下,就从床上爬起来。 光着脚跑到客厅,“小叔,咋了?” 她听出了小叔口吻的深沉和凌厉,该不会是又出了什么事吧? “在家等我回来,自己别出门!” “啊?” 这句话,小叔从来没对她说过。 “乖,听话!” 陆凌邺疾步走到砚歌的身前,扣着她的肩膀就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她都来不及多询问几句,就见他瞬时拿起风衣,穿戴整齐之后开门离去。 砚歌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脚丫,她想,一定是出了很严重的事,小叔才会这么着急。 会是什么呢? 而且,还不让她出门? 砚歌站在原地兀自沉思,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无解! 反正知道小叔不会害她,而且她本来也不想在出门惹眼,索性就在家里当个家庭主妇吧。 等着最近这段风波过去后,再从长计议也不迟。 趁着家里没人,砚歌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旁边的书房。 拿出自己的电脑,输入了一排密码后,和上次一样,打开了一个外文网站。 曲线图扭曲的走势没有任何规律可言,看到这个画面,砚歌下意识的蹙起了眉。 …… 出了门的陆凌邺,开着奔驰SUV以急速赶去了G市总队的拘留所。 半个小时后,拘留所行政办公室,陆凌邺推门而入,里面的几个人顿时起身,敬礼,“首长好!” 陆凌邺暗眸闪着厉色,“怎么回事?” 坐在办公桌前的拘留所所长尴尬的起身,“是、是这样的,这个韩泽当初说了要关他一个月,结果现在一个月时间眼看着就到了,他、他联合其他两个狱友,一起越狱了!” “为什么会越狱?” 陆凌邺一句冷声的质问,所长顿时出汗了。 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所以然,行政办公室里的每个人也都低着头不说话。 “呼呼——我没来晚吧?” 温小二推门而入,还穿着粗气。 他站在门口,扶着门框,就哼唧了一声。 “这事你知道了?” 陆凌邺站在原地,散发着慑人的威压。 温小二面色一怔,“别别别,陆老大,我也是刚知道。直升机我直接飞过来的,我多冤枉啊!” “给我一个报告,我要知道韩泽越狱的完整细节!拘留所里的犯人,都是待审待判的,韩泽作为最重要的一个嫌疑人,现在人没了,后果你们自行考虑!” 陆凌邺的话,像是一座大山,狠狠的压在了拘留所所长等人的身上。 “操,韩泽真跑了?” 温小二听明白了,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韩泽的身份有多敏感,他们谁都知道。 但就是没想到,居然被拘留所这帮孙子给弄成这样! 韩泽的二哥可是‘蝌蚪’当年的老二。 现在他跑了,‘蝌蚪’里的人一定会联系到他! 温小二的脸色也直接难看了,这后果没法设想。 ‘蝌蚪’近期处于蛰伏期,他们正愁没法让对方现身呢。 结果又出了这个岔子…… 212:砚歌说,最近似乎特别的悲观! 韩泽从拘留所逃跑的事,如同阴霾般笼罩在整个G市总局的拘留所上空。 所长面对陆凌邺的质问,颓废的低着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温小二一手掐着腰,一手扶着墙,哀叹了两声,“大哥,要不我让洺子去查一下最近海关那头的动向?” 陆凌邺声音微寒,“你确定他可以?” “咳!”温小二尴尬的咳嗽了一声,“特殊时刻,哪有那么多儿女情长,我先给他打个电话!” 说着,温小二就忙不迭的走出了行政办公室。 “首长,您请坐,请坐!” 所长久居官场,对于陆凌邺身上散发出的气势,他一看就知道这不是个好惹的主。 在G市他本就是个没人敢惹的存在。 现在又上升到军方系统,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造次啊。 只是太想不到,要不是韩泽的关系,他还真不知道G市的陆三爷是个背景这么牛逼的主。 挂着红色背景的,谁特么敢惹啊。 陆凌邺面无表情的坐在沙发上,他坐下,所有人全都战成一排看着他。 点了一根烟,嘬了一口,陆凌邺俊彦沉了又沉,“我以为,你们现在应该去准备报告的细节!” 言毕,七八个相关负责人恍然大悟,“是是,首长您稍候!” 慑人,骇然,窒迫感太强烈了。 这位祖宗到底挂着军方什么头衔啊? 他们本来以为一个小小的刑拘犯,就算跑了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所以他们才压根没有将这件事情上报。 哪知道,这才三天的功夫,就被捅上去了。 接到通知的那一刻,他们每个人的心里都是崩溃的。 来审问的军方代表,居然是陆凌邺。 这不是扯淡嘛! 整个G市谁不知道他只是个出色的商人而已,现在挂了军衔,还是首长级别,G市如此藏龙卧虎也太吓人了! 几名负责人鱼贯而出,就像是身后有狼撵他们似的。 行政办公室里气压太低,他们受不起啊。 其余人离开,就只剩下所长和陆凌邺面面相觑。 他一声不吭,看着他眉头紧锁的抽烟,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不消片刻,温小二从门外跑进来,“大哥,洺子去查了!” “他如何?” 陆凌邺哂着眸底的冷光,看向温小二。 他一听,便摊手,“就那样吧,人都死了,他就算再痛苦,不也要继续活着么!他在联系,有消息会第一时间告诉我们!” “好!” 温小二信步走到陆凌邺身侧落座,“大哥,你说这韩泽能联系谁一起跑了?这儿听起来,我怎么觉得拘留所里也人才辈出呢?这么多警卫,看不住三个人?” 说话间,温小二就不期然的看向了所长。 他在询问,也在质问。 所长一个头两个大,支吾的半天,啥也没说出来。 他要是知道的话,韩泽就跑不了啊! “给我近段时间所有和韩泽接触过的刑拘犯的底细。还有韩泽平时在拘留所里所有的活动范围。” “好好好,我这就找!” …… 砚歌独自一人在锦里硕大空旷的别墅里,关闭电脑后,百无聊赖的左摸摸右看看。 小叔一走,她像是突然没了主心骨似的。 有点想他,又不免担心,到底是什么事,让他走的那么着急。 ‘咚咚咚——’ ‘咚咚咚——’ 一阵接一阵的敲门声猝然传来。 砚歌莫名一阵心悸,没等走到玄关,晏柒就扯着嗓子喊,“砚歌宝贝儿,在不在啊!开门,是我是我!” 听到晏柒的大嗓门,砚歌会心一笑,匆忙的走过去,打开门:“小柒,怎么……” “砚歌,你没事吧?” 不等她的话说完,晏柒就拉着她左看右看。 砚歌狐疑,“我没事啊?怎么了,这么着急,是不是小叔出事了?” 没头没脑的,砚歌就是莫名的窜上了这么个想法。 晏柒拍了拍胸脯,顺便睨着他,“嘁,你们家陆老大能出什么事,丫钢筋铁骨,炸弹都炸不死!” “小柒!” 砚歌失笑,拉着她走进来,忍不住好奇,“你怎么来了,不是在B市吗?” “啊?我呀,这不是闲的嘛!” 晏柒的回答,砚歌并不觉得可信。 她挑着柳眉,似笑非笑的看着晏柒,“小柒,你知不知道,你一撒谎的时候,眼睛就比平时眨的快了两下!” “胡说!”晏柒梗着脖子反驳,“我可是革命军人,怎么可能撒谎!砚歌,你这是在侮辱我的身份!” “得了吧,你不想说就算了,我知道你们事情多,少跟我扯有的没的。我要是再说你两句,你是不是还要跟我掰扯一下军规军纪啊!” 晏柒笑嘻嘻的搂着砚歌的肩膀,“那不能,军规军纪你以为也是随便能说的啊!” “小、柒!” 砚歌忍不住低呼,逗得晏柒笑得前仰后合。 “行了,不逗你了,你家陆老大今天有事,所以让我临时来陪陪你!怎么样,我特意从B市坐直升飞机来的,感动不?” 砚歌的心思沉了沉,“不感动!他每次这么安排,肯定有事!” 晏柒:“……” 停顿了两秒,晏柒睇着砚歌泛起一丝儿担忧的脸蛋,她忍不住戏谑,“女人,你们这样很不可爱,你知不知道?” “他看我可爱就行!” “哎哟哟!”晏柒打趣:“什么时候这么有自信了,我的妞?” 砚歌剜了她一眼,“你少来,我一直很自信的好吧。” “行了,你别一副小媳妇儿找不到老公的样子了,你家陆老大又丢不了,最近I.U的事够他乱的了,我陪你在家呆着,咱俩安心等你男人回来,行不行?” 砚歌拉着她坐在沙发上,想了想便转头问道:“小柒,你说实话,I.U对小叔来说,是不是无关紧要?” “哈?不至于!”晏柒摇头,“说无关紧要有点夸张,但你们陆老大肯定有自己的那排,这个跑不了的。你也不想想,你啥时候看见过他因为什么事情而色变过?永远都是一张阎王脸,看见谁都像是欠他五百万似的。” 晏柒絮絮叨叨,但三言两语之后,也确实驱散了砚歌心里的不安。 她哭笑不得的看着晏柒,“嗯,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我的确——欠了小叔五百万呢!” “不是吧?” 砚歌捂着嘴含笑点头,“是的,是真的呢!” “五百万对陆老大来说,算个啥啊?九牛一毛都夸张了,顶多算个汗毛!你俩不是都领证了么,以后他的就是你的,你想要多少个五百万都不是问题。” 有晏柒咋咋呼呼的陪着砚歌,时间倒是过的很快。 一转眼,外面天色渐暗,临近晚上七点,小叔依然没什么动静。 砚歌压抑着心里想要联系他的冲动,和晏柒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晚上八点,晏柒的手机上收到了一条简讯。 看到上面的内容,她蹙了蹙眉,三秒后又将手机丢在了一旁。 “砚歌,你饿不饿?” “还好。” “做饭吧,这都几点了,他们还没回来,估计是没忙完呢。” 晏柒说着就起身作势走向厨房,砚歌看了一眼她丢在沙发上的手机,下意识的说道:“是不是小叔说了回不来?” 走向厨房的晏柒步伐一顿,回头时一脸不屑,“他要是回不来,你觉得他会不告诉你反而告诉我吗?嘁,你没看我都没回简讯嘛?有些男人就是不能搭理,也不能惯着。要不然,下场肯定和顾昕洺一样!” 晏柒提及到顾昕洺,砚歌瞬时也起身跟着她,“对啊,他最近怎么样?好些了么?” “说不上来!反正还活着,但感觉还不如死了解脱呢!” 听到晏柒这样的回答,虽然话很难听,但是回想起顾昕洺那一天的表现,砚歌也只能垂眸回以沉默。 不管怎样,人死不能复生的事实他们都懂。 怜取眼前人,是顾昕洺出事后,给他们所有人的一个警醒。 砚歌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似乎特别的悲观! 213:每一次都是争吵和失望! 砚歌和晏柒吃过简单的晚饭,两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就各自回房了。 锦里别墅很大,客房随便晏柒挑选。 深夜十一点半,砚歌所有的精神头儿全被耗没了的时候,她进入梦乡去会周公了。 此刻,晏柒坐在客房的床上,捧着手机,给温小二发了一条语音,“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找不到就先不要找了,不然砚歌这儿我都没法交代了。” 信息发送成功,无应答! 晏柒咒骂了一句,又等了五分钟,直接拨了一通电话过去。 ‘嘟嘟嘟——’ 忙音! 擦啊! 这是和谁打电话呢。 大半夜的,都不睡觉还是咋地! 晏柒同样焦心的等待着,这次韩泽逃跑,他们都知道没那么简单。 拘留所里,就算设施不如监狱,但也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能躲过所有人的眼线跑的干脆利落。 这其中,只怕另有隐情。 到底是谁在背后帮韩泽? 事情暂时还没有头绪,而韩泽的身份又牵扯着那么多不能说的秘密…… 一直到半夜两点,晏柒都没能等到温小二的电话。 期间,她又打了好几次,但都是忙音。 后来,她回过神儿,才傻傻的惊觉,电话变成忙音状态,这是出任务去了! 之前,他们每一次出任务,都会用特殊加密的方法将手机的信号隐藏。 一开始她还以为温小二是在打电话。 但是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这就不可能了。 晏柒抓心挠肝的等待着,不到两点,她有点儿坐不住了。 这次的事太不对劲儿了。 就算是真的出任务,温小二他们也绝对不会不告诉她。 难道,是因为她和砚歌在一起? 所以才没告诉她? 如是想着,但晏柒的心里也觉得有点说不过去。 韩泽跑了,事情可大可小…… 晏柒胡思乱想着,这心情怎么都没法平静。 ‘叮铃’一声。 手机微信有人发来一条简讯。 “在那儿?” 晏柒懵了一下,看着发信人居然是‘高冷男神’! 她这心,突突的跳了两下。 拿起手机,动作缓慢的滑开屏幕,打开微信后,晏柒斟酌了一瞬,这才打出一个字字,“家!” “谁家?” 信息秒回! 晏柒撇撇嘴,又发过去几个字,“管着嘛?” “又闹?” 话到这里,晏柒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好半天,她才慢吞吞的回信息,“你肯定知道我在哪儿,装啥!” “出来!” 两个字从屏幕上甩来,晏柒彻底懵逼了。 “出哪儿去?啊?啥意思?” 心跳这个快啊,晏柒都感觉自己快超出负荷了。 “3” 一个倒计时开始! “2” 晏柒持续懵逼。 “再不出来,我进去了!” “1” 晏柒哇啦一声大叫,拿着手机像个活兔子似的,连跑带颠的冲了出去。 一眨眼,推开玄关的门,别墅门外的街道,冷牧阳恰好下车。 晏柒将门锁勾上,自己则看着冷牧阳穿着在深秋的夜晚穿着一件灰蓝色的大衣徐步走来。 有点儿小纠结,还伴随着兴奋。 “舍得出来了?” 冷牧阳站在别墅铁篱笆门外,暗夜里的他眼如朗月,眉若山峰,俊逸卓绝的隔空望着晏柒。 “你……你怎么来了?!” 对于冷牧阳会知道自己在这儿,晏柒一点儿都不怀疑。 只是现在这个时间,他老人家都还醒着,明天不用上班的哦? “过来!” 冷牧阳对着晏柒抬手,招呼着她。 小嘴微抿,晏柒扯了扯唇角,步伐缓慢的走过去,“说啊,你来干什么?” 走到冷牧阳的面前,打开门外的铁篱笆门,刚走了一步,晏柒还没看清楚他散发着暗红的脸颊究竟是怎么回事,整个人就被他一把掳进了怀里。 “来G市,都不知道找我?” 晏柒鼻尖嗅了嗅:“诶?你喝酒了?” “问你话呢!” 冷牧阳不答反问,晏柒梗着脖子反嘲,“干嘛!就因为你是市长,我来G市还要向你通报啊。” “又犯浑是吧?” 冷牧阳低垂着眉宇,看着晏柒那张英气飒爽的脸蛋,喉结不期然的滑了两下。 “我哪儿敢啊,市长大人亲自前来,我可……唔!” 话被吞没在嘴角,晏柒撑着眼看着冷牧阳那双微红的眼角,加之从他身上传来的浓重酒气,又气又无奈! 被他吞噬的连呼吸都困难了,好半天冷牧阳才放开了晏柒。 她白希的脸蛋浮起丹霞,瞪着眼,呲着牙,“你干什么,喝多了跑我这儿来耍酒疯啊?怎么不去找你那些好妹妹!” 话,有点酸溜溜的! 冷牧阳紧了紧手臂,勒得晏柒哇哇大叫,“诶诶,你轻点!” “好妹妹再多,也不如你!” 这话说的,晏柒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她推搡着冷牧阳,“少给我灌迷魂汤,深更半夜不睡觉,你到底来干啥?找我解闷儿啊?不好意思,没时间!还有,你再动我一下,我废了你!” 晏柒狐假虎威的对着冷牧阳呲牙咧嘴,也说不上是啥感觉,反正她和冷牧阳床也上了,该做的也做的,但好像总是少点什么。 “废了我,你用什么?” 流氓! 晏柒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老脸一红,忙不迭的甩给冷牧阳一个嫌弃的眼神儿! “不用你的,别人也有!” “别人?肖阳的?” 提及冷肖阳,晏柒的表情僵硬了。 她小嘴儿挂满了嘲讽的笑,“对啊,肖阳的,怎么了?不行吗?” “操!晏柒,你他妈有底有没有心?肖阳变成那样,谁的错,你不知道?” 又吵架了! 晏柒这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五味陈杂的。 在冷牧阳说话之际,她迅速推开了他,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她低着头,幽幽叹息,“是,我的错,我知道,我现在不是在弥补了吗?还要怎样?冷牧阳,大半夜的你跑到这里来找我,要是专程来添堵的,那我谢谢你了,回吧,我还有事!” 晏柒说完就转身,冷牧阳微紧的指尖动了动,意识里想要抬起手拉住她,但身体却本能的抗拒。 他也就只能在夜深人静酒醉之时才能破例来见她。 伤人的话说的太多,连他自己都觉得疲惫。 一个是他爱的女人,一个是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弟弟。 这该怎么抉择? 他放弃了多少次,但是每每想到晏柒,他的心又不由自主的想接近她。 这感情的事,还真是炒蛋。 相比陆凌邺,他自愧不如。 因为他冷牧阳有太多太多的无奈! 晏柒绷着小脸,信步往别墅玄关走去。 她的步伐不快,但是每一步都走的很轻。 傻子! 怎么不拉住她。 大爷的,她又自作多情了啊! 晏柒低着头,眼底失望明显。 当伸手推开虚掩的大门时,身后传来了引擎声。 她肩膀一颤,自嘲的笑了。 每次都是这样! 是他想见面时,她就要放下一切去见他。 可是说不了三言两语,两个人之间又针锋麦芒。 晏柒有时候忍不住在想,他们三个之间,到底谁对谁错? 关上门,背靠着门扉,晏柒闭目仰头,压抑的气氛如阴霾笼罩。 晏柒抬手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显示的时间是半夜两点半。 陆老大那边没消息,这头儿冷牧阳又给她添堵。 晏柒烦躁的直接走向了别墅客厅的酒桌吧台,顺手拿出一瓶轩尼诗,拧开盖子就一杯接一杯的喝。 喝酒谁不会! …… 翌日一大早,不到七点,砚歌就醒了。 她侧身看了看身边空荡荡的位置,小脸闪过失落。 小叔竟然还没回来! 结合之前听到他打电话的口吻那么严肃,砚歌怎么都无法平静。 她起身,简单一番梳洗后,就下了楼。 本以为小柒还没睡醒,结果客厅里却在砚歌下楼时,传来了酒瓶倒地的声音。 砚歌一惊,一边迅速的下楼,一边轻呼,“小叔?” 214:小叔彻夜未归! 砚歌慌忙的跑下楼,转过扶手冲到客厅一看,顿时哭笑不得。 她眼看着晏柒一个人坐在迷你吧台边,手里还捧着个空酒瓶子。 地上甚至还摊着几个被捏扁的易拉罐。 看到这些,砚歌下意识的蹙眉。 她走到晏柒吧台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小柒?” “嗯……滚开,嗝!” 砚歌眉头一翘,让是滚呢这是?! “小柒?” “嗝,冷……牧阳,走,赶紧走,看见你就烦!嗝!” 砚歌:“……” 冷牧阳来过? 这是砚歌的第一反应。 她举目顾盼四周,但并未看到任何迹象,无奈的挠头,她顺手从吧台一角倒了杯水,扶着晏柒说道:“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自己在这儿喝酒!可被说是为情所困!张嘴!” 砚歌照顾着晏柒,像是对孩子一样,耐心十足。 晏柒早就喝的断片了。 隐约间听到有人让她张嘴,她头部抬眼不睁的张开了嘴。 砚歌叹息,这丫头喝多了倒是挺顺从的。 喝了水,晏柒似乎清醒了几分。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嫌弃似的一看,砚歌的小脸儿逐渐在她眼前放大。 “醒了没?” “唔……砚歌宝贝儿啊?嘿嘿,要不要喝酒?” 她说着还把臂弯里的空酒瓶直接推到了砚歌的面前。 看到晏柒几乎醉的不省人事,砚歌一边谈起一边扶着她,走向一层的客房时,嘴里还念叨:“小柒,你没事儿喝什么酒啊。真是的,是不是心情不好?下次给你我聊也好,别再喝了啊!” “嘿嘿,好喝!嗝……” 砚歌:“……” 真是一个两个的,没一个让她省心的。 好不容易把身高和自己相仿的晏柒送到床上,砚歌这脑门和鼻尖儿都出汗了。 看着晏柒如同小孩子一样,抱着被子蜷缩成一团,砚歌又是无奈又是心疼。 她其实,很少会看到晏柒流露出那么多伤感的神色。 刚才听到她不停的念叨着冷牧阳,看样子他们两个之间又发生了什么吧。 砚歌看了半响,随后给晏柒盖好被子,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客房。 她走后,晏柒一把将被子蒙在头上,那轻颤的肩膀,泄露了她真实的情绪。 真他妈难受! 喝了这么多酒,但还是难受! 冷牧阳,你这个瘪犊子! …… 砚歌从客房出来,六神无主的站在客厅。 小叔不在,晏柒酒醉,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没啥心气儿的砚歌,徐步回到了卧室。 摸出手机后,看到干净的屏幕连一条垃圾短信都没有,心里可失望。 第一次,小叔夜不归宿,却只言片语都没有。 砚歌忍不住打开通讯录,默默地按下了小叔的电话,拨通后刚要放在耳边,里面机械冷漠的声音传来,“对不起,您拨的电话已关机……” 心下一抖,砚歌差点没把手机给丢出去。 关机了? 从没有过的事! 砚歌这心里,七上八下的,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越是这么想,她就越是忐忑。 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坐在床脚凳上,掰着手指头算时间。 ‘叮叮叮——’ 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砚歌眼皮猛然一跳,直接拿起来就接通,“喂,小……” “砚歌丫头!” 电话那头传来的平缓嗓子,陡地将砚歌的希望全部击碎,她愣了两秒,才喃喃开口,“爷、爷爷!” “怎么?就这么不愿意接爷爷的电话?” 陆老爷子听不出息怒的嗓音,直击砚歌的小心脏。 她无声喟叹,笑了笑,“爷爷,没有的事!” “嗯,那就好,现在有空吧?” 陆老爷子看似询问,但是说出口的语气却是十分肯定的。 砚歌也没打算隐瞒,相信很多事根本也逃不过他老人家的法眼,“嗯,有空。” “那你来陆家一趟,爷爷有点事儿要问你!” “哦,好,我这就过去!” “嗯!” 电话挂断,砚歌看着手机愣神了好久。 陆老爷子找她,没好事儿! 第一反应,完全不用思考,砚歌意识里就已经将这件事给定性了。 有点烦,心里郁结难舒。 但能怎样? 陆老爷子亲自打电话来,她拿什么理由拒绝? 本身和小叔在一起的则会说件事,就已经让她心里充满了愧疚。 不管老爷子到底做了什么,但是出发点无非他所认定的事实罢了。 道不同而已,她自始至终都知道,自己是最没有立场去怨恨陆老爷子的人。 换了一身加厚牛仔服,砚歌临走前还不放心的到客房里看了看晏柒。 见她睡得很香,砚歌担心她起来时找不到自己,所以便留下了一张便签。 出门离开,砚歌开走了地库里的一辆蓝色低调小跑车。 缓缓驶离别墅后,就在隔壁的别墅三层窗口,一扇窗子前,站着个陌生的男人。 他瞬也不瞬的看着砚歌的车远去,阴狠凌厉的视线紧了紧,“就是她?” “是的,boss!” 他们的对话,是英文! 半个小时的时间,砚歌开车回到了陆宅。 才短短几日的光景,她看着眼前越来越近黑色铁门,这觉得陌生。 人真的会因为环境而改变。 ‘哔哔——’ 黑色铁门在喇叭声响起后,很快就自动打开。 砚歌入内,顺便将车停在了车库里。 下车后,她余光瞟了一眼反光车窗,看到自己一张素净的小脸儿面无表情的样子,不禁扯了扯嘴角,硬是挤出一抹浅笑,这才从后门走进了陆家。 “少奶奶回来啦!” 张嫂热情的迎了上来,沾了水的手还不停的在身前的围裙上擦拭着。 “张嫂……” “张嫂,你怎么回事?这个家里,哪儿还有什么少奶奶,你是上了年纪记性不好了吧!” 黎婉刻薄的声音紧随其后从客厅里传出。 张嫂的脸色顿时犯了难,砚歌则笑着摇头,“张嫂,叫我砚歌吧。” “诶,好好!” “爷爷呢?在哪里?” 砚歌低声询问,张嫂则看向二楼,也同样压低嗓音,“老爷子在楼上呢!” “嗯,那我先上去了,谢谢张嫂。” “不客气不客气,应该的。” 张嫂目送着砚歌上了二楼,从后门走到客厅,一打眼儿就看到黎婉沉着脸,“张嫂,你过来!” “夫人!” 张嫂在黎婉面前低着头,有点局促不安。 “张嫂,不是我说你,你在这个家里多久了,难道谁是外人都分不清楚吗……” 楼下,黎婉教训张嫂的声音很刺耳,一步步踏上台阶的砚歌,暗暗叹息着摇头失笑。 现在黎婉说这些话,不还是想给她听见吗? 可是,又有什么用? 她们曾经就水火不容,以后更是难以和平相处。 思绪纷繁着,眨眼砚歌就站在了陆老爷子的书房门前。 她抬手,敲门的动作还没落下,里面就有人开口,“进来吧。” 推门而入,砚歌毫不意外为何陆老爷子会知道她来。 毕竟,楼下黎婉的刺耳训斥声,哪怕在书房门外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书房内,坐在一排博古架前的陆老爷子从报纸中抬眸。 看到砚歌,他眼神示意了一下,“坐吧。” “谢谢爷爷。” 落座之际,从身后的门口旁边,突然有人说话,“顾小姐,最近还好吗?!” 砚歌猛然回头,当看见乔林婧正站在靠近门口的书架旁,手里还拿着一本书时,她下意识的就看向了陆老爷子。 是为了给她难堪? “丫头,你别这么看着我,难道你和老三对我不管不顾,还不容许小婧来看我?连出院的时候,都是小婧前前后后的帮我忙活!” 陆老爷子说完,还不忘看一眼乔林婧,似乎对她很是满意的样子。 砚歌缓缓低下头,唇角一抹轻嘲。 爷爷出院的事情,他们确实不知道。 整整一个星期,恰逢小雨出事,现在小叔又一夜未归,她就算有再多的精力,也会被消耗没! 215:除了小叔,我什么都不要! “爷爷,你找我来……” 砚歌轻声询问,并不打算继续乔林婧的话题。 几天前,在B市,乔林婧在小雨死后所表现出的态度,让砚歌厌恶又反感。 这个女人,注定和她不是一国的。 “小婧,你先出去吧!” 陆老爷子开口,乔林婧明显怔了一下。 但碍于面子,她很快点点头,低着头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砚歌并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但是支开乔林婧这一点,还是让砚歌松了一口气。 “砚歌丫头啊……” 老爷子喟叹似的念了一句,砚歌点头,“爷爷,您请说!” 闻言,他便将报纸放在一侧,摘下老花镜,定定的看着砚歌,“你说你,就真的打算和老三这么不明不白的在一起了?” 意料之中的态度和询问,砚歌低头,“爷爷,我们已经领证了!” “那又怎样?我只问你,是不是真的决定和老三在一起?” 面对陆老爷子的追问,砚歌缓缓抬眸。 她表情认真,目光专注,和陆老爷子对视,毫不犹豫的点头,“是!” “哎……” 陆老爷子又是一声哀叹,他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继续沉默着。 他不说话,砚歌也什么都不说。 早就知道和陆老爷子之间会有一场费时费力的拉锯战。 现在看来,似乎开始了。 “砚歌啊,真的打定主意了?即便老头子我不同意,你们也要在一起?” 重复着念叨,重复的试探。 然而,砚歌给出的回答,依然是斩钉截铁的,“是!” 说完,她也停顿了一瞬,在看到陆老爷子脸上失望的神色时,砚歌低语,“爷爷,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我们?少然……” “别提那个兔崽子!” 刚刚说到少然,陆老爷子骤然拍桌,瞬间就炸毛了。 砚歌被吓了一跳,忍不住继续说:“爷爷,少然也只是想追求自己的幸福,也有错吗?” “哼!胡扯!简直是胡扯!砚歌,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眼中的幸福是什么?背离人道?让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也要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这是什么理论,老头子我理解不了!” “爷爷……”砚歌叹气,“难道子孙的幸福,就真的没有颜面重要吗?难道你就想看着少然天天愁眉苦脸,也不愿意让他高高兴兴的快乐生活吗?” 砚歌的反问,让老爷子哑口无言。 这话说的,他回答不上来。 颜面……是他这大半辈子,最看重的事。 至于幸福,他很难理解,没有某一个人,就无法幸福这种说法。 “砚歌啊,你不用给爷爷讲道理,我吃过的盐,比你走得路还多!你看看现在这个家,成什么样子了?老三为了你,连他自己一手创建的公司都不要了,你让我这个老头子该怎么办?” 那还不是被您给强行拿走的! 这句话,砚歌在心里腹诽,但并没说出口。 小叔的公司都已经被陆老爷子安排的人接手了,还怎么要? 凭借她对小叔的了解,那么高傲的人,绝不可能会低头求饶的。 砚歌想到这里,心里瞬间就充满了能量。 小叔为了她,不惜和陆老爷子沉默的抗衡着。 她又有什么理由,要被陆老爷子说服呢?! “怎么?说不出话了?砚歌啊,爷爷自认为待你不薄,但你怎么……” 话音未落,砚歌摇了摇头,“爷爷,我知道你对我很好,所以现在成了这样的局面,我也很难过。但是……我和小叔在一起,并没有违背伦理道德,如果说有错,那只能说大半年前,我不该和少然形婚,更不该进入到陆家。” “你看看你看看。到现在你还叫他‘小叔’,名义上,就算你以后改口了,但是外人怎么看我们家?窝里出现了侄媳妇儿和叔叔在一起的笑话,你以为你们这是伉俪情深?荒谬,这完全是你们不计后果的任性!” 翻来覆去,砚歌算是彻底明白,不管她怎么说,都不可能会扭转的了陆老爷子的想法和概念了。 她选择沉默。 陆老爷子眼看着砚歌垂眸,什么都不说的样子,心里有点发堵。 “砚歌,爷爷叫你来,就是为了告诉你,小婧和老三当年感情很深,后来是因为误会所以才分道扬镳。现在人家小婧为了他千里迢迢的回来了,老三就算有什么心思,但是因为你,他也不能……” 陆老爷子的话说的很隐晦,直接将话题转到乔林婧的身上,砚歌感觉自己都快接受无能了。 感情很深? 为了小叔千里迢迢回来? 砚歌眸光闪了闪,不期然的笑了,“爷爷,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们当年感情很深,又怎么会因为误会而分道扬镳?如果现在乔小姐需要千里迢迢的回来,那当初为啥要走?” 几句话,陆老爷子被梗住了。 他气结,看着言辞犀利的砚歌,有点儿耍赖,“那是他们俩的事,甭管怎样,老三对小婧不可能没有想法的。砚歌,你若能知难而退,爷爷可以答应你任何事,你要钱,爷爷给你空头支票,随便你开!你若是要……” “爷爷,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他!” 砚歌摇着头,心情已经无法形容。 敢情今天叫她来,一方面是想借乔林婧给她下马威,另一方面是想贿赂她? 用钱,用一切,只要她能离开小叔。 听起来,真是足够you惑。 偏偏,除了小叔,她同样可以什么都不要。 砚歌很认真,甚至也很固执。 一老一少,中间隔着桌子,明明看着彼此,但却感觉距离很远。 陆老爷子无法理解砚歌和陆老三到底是怎么有了这么深刻的感情的。 而砚歌则无法想象,陆老爷子的固执到底要坚持到什么时候! “砚歌,你真的想好了吗?一定非他不可?” “是,爷爷!” 陆老爷子的脸色狰狞了一瞬,“也就是说,不管任何人怎样,你都不肯离开?” 这番话说出来,砚歌沉默了。 她想知道,爷爷所指的任何人,是谁…… “爷爷,要怪,就怪我好了,与其他人有什么关系?” “所以,我问你,是不是无论怎样,你都不肯离开?” 定定的,砚歌沉思好久。 她一瞬不瞬的看着陆老爷子那双已经显出怒色的眸子,突然间感觉到自己很悲哀。 正如那句话所说,曾经他有多疼自己,现在应该就有多憎恨吧。 毕竟小叔那么优秀的男人,或许在陆老爷子的眼里,自己是配不上的。 思及此,砚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爷爷,到底怎么样,你才能答应让我和小叔在一起?” 这个问题,砚歌想问很久了。 而陆老爷子的眸色微凝,眼眶微眯的看着砚歌,同样好久之后,才低沉的说:“你真想知道?” “想!” …… 从陆家离开之后,砚歌整个人没精打采的。 明明只是谈话而已,但却让她有一种元气大伤的错觉。 所为的用脑过度,就是这样。 和陆老爷子的谈话,不算愉快,但至少还没僵持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中午不到,砚歌下了楼。 客厅里,黎婉一如往日,百无聊赖的按着手中的遥控器。 看到砚歌出现在眼前,她冷哼一声,刁蛮的冷嘲,“哟,这不是三弟媳吗?!” 讽刺,毫不掩饰。 砚歌抿着嘴,随意的瞥了一眼黎婉,什么都没说,转身走向了后门车库的方向。 黎婉被无视,她难以接受的扬声追了一句,“什么东西,真以为自己是三夫人了!” 张嫂躲在厨房门口听着黎婉的讥诮,反感的皱了皱眉。 相比较黎婉的刻意,砚歌虽累,却依旧神态自若从容。 给对方最大的蔑视,就是无视! 她从一开始就被黎婉处处针对,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改观。 这个陆家,如果不是有小叔,她一点儿都不想和他们扯上关系! 砚歌就这样在黎婉的讽刺声中离开了陆家,她走后,乔林婧从二层的某个房间里走出来,站在走廊的窗口,亲眼看着砚歌开车离去,她唇边泛起意味不明的笑…… 216:不好意思,我喜欢喝奶茶!! 砚歌回到车库,上了车坐在里面久久没回神。 从手包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干净的屏幕,依旧没有小叔的任何只言片语。 这让她的心又沉了沉。 良久,砚歌叹息,刚刚发动引擎,车窗被人敲响。 砚歌转眸一看,就见副驾驶的车窗外站着一个人。 乔林婧! 她喟叹着,降下车窗一瞬,乔林婧便探身,“hi,顾小姐!” “怎么?” 对于砚歌的冷漠,乔林婧回以不甚在意的浅笑,“我们聊聊,如何?” “乔小姐,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吧?” 咔嚓一声,砚歌话音未落,乔林婧已经自行开门上车。 看到这一幕,砚歌轻嘲的笑了笑。 也对! 乔林婧的厚脸皮,无人能敌呢! “走吧,有些话不适合在这里说!” 砚歌斜睨着她,打着方向盘就将车开出了车库。 期间,她冷嘲一句,“乔小姐的心里建设,还真是强大!” 乔林婧微怔,旋即睇着砚歌,笑着拢发,“顾小姐,你是不是对我有很深的误会?” “没、有!” “那为何你每次看到我,都没什么好气儿?我知道你可能对我很抵触,但是我和邺有过去,这并不能怪我!” 咋就这么不要脸呢?! 砚歌开着车,下意识的踩了一下油门。 在陆家门口,等黑色铁门打开的一瞬间,她笑道:“麻烦你,别老是用你们之间的过去提醒我!人要向前看,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是只想活在过去么?” 言毕,铁门完全打开,砚歌急速开了出去。 因为惯性,乔林婧的后背撞在了椅背上。 她轻呼着,蹙眉,“顾小姐,你似乎很生气?” “误会了,我不是生气,只是脾气不好!” “呵,这样啊,其实我今天找你,只是想和你聊一聊邺的事,你也知道……” 砚歌捏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我记得,他不允许你叫他邺的吧?” 一句话,乔林婧的脸色变了变。 她下意识的拢发,脸色微变。 趁着路口等红灯的时间,砚歌的眸子瞥着她,从她的举止中看出了她有些尴尬。 不过就是仗着自己的厚脸皮罢了。 真不知道顾昕洺到底喜欢她什么。 为了这么个女人,害死了小雨! 对于乔林婧,砚歌从心底里看不上她。 不管她把自己打扮的多么华丽高贵,但是锦衣华服之下的心,太恶心了。 “顾小姐,就去前面路口的咖啡店吧,他们家的latte很好喝,当初我和邺经常去喝的!” 砚歌淡漠的无奈着,人分很多种,但像是乔林婧这种,真的不多! 顺着乔林婧在副驾驶上的指挥,砚歌在路边停车。 下了车,乔林婧踩着高跟鞋走在前头,一副豪门贵妇打扮的模样,看起来又骄傲又漂亮。 身上浓郁的香水味,她走过的地方,十米之内都留着味道。 下车的一瞬,砚歌擦了擦鼻尖儿,冷眼看着她直奔咖啡店的身影,小嘴儿一咧,看都不看乔林婧,旋身就走向了咖啡店隔壁的……奶茶店! 乔林婧还兀自的往咖啡店走去,当店员连忙为她打开了玻璃门时,她一边回头一边说,“你看,这里的服务……嗯?” 有那么一瞬,乔林婧就像个笑话。 她转身,顾盼四周,当目光触及到坐在奶茶店的半开放凉亭里喝着奶茶的砚歌时,那眼神儿都僵了。 “顾小姐,你……” “不好意思,我喜欢喝奶茶!” 砚歌拿着奶茶比,对着乔林婧示意了一下。 可想而知,乔大小姐的脸色该有多么难看。 她转眸看着环境优雅清新的咖啡厅,又似是嫌弃的望着砚歌所在的半开放凉亭,心一横只能转头走向砚歌。 见她似是咬碎一口银牙的隐忍,砚歌蓦地心情大好。 对待她这样的人,只能用出其不意了。 哦,你说喝咖啡就喝咖啡呀! 砚歌内心的小九九多不胜数,无视乔林婧不悦的脸色,她怡然自得的喝着奶茶,顺便还咂吧了一下小嘴儿,“乔小姐,不知道你想跟我聊什么?” 她喝的开心,一口有一口的,但完全没打算给乔林婧点一杯奶茶。 或许,在乔大小姐的心里,街边奶茶她根本都不会碰,所以她顶着有些刺眼的阳光,坐在砚歌对面,抿了抿涂着大红色口红的嘴唇,“砚歌,我……” “别!乔小姐,你还是叫我顾小姐吧,或者叫我顾砚歌也行,咱俩没那么熟!” 砚歌眼底荡漾着一圈儿圈儿的涟漪,看着乔林婧变了又变的脸色,没啥好脾气的说了一句。 这姐妹儿,可真有意思! 不但叫小叔‘邺’,现在又跟她套近乎? 跟谁俩呢? 咱们不熟! 砚歌斜倚在沙发藤椅上,睨着乔林婧从下车开始就扯不出笑意的脸蛋,小嘴儿微弯,奶茶真好喝! “咳,顾小姐,其实我想跟你说的是,你和邺不是同一类人,难道你就不觉得和在一起,你除了受他保护,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吗?” 乔林婧似乎有点生气,说起话来就没什么分寸了。 像是赌气似的,一番话说得又快又急。 好像圣母! 砚歌清亮潋滟的眸子在阳光下显得透彻无比,她端着奶茶杯又喝了一口,而后撇嘴,“那乔小姐觉得,你能为他做什么?” “我?我能为他做的事情自然很多,就比如这次,陆伯伯生气,并直接迁怒到他的公司,若我身在其中,一定不会就这么冷眼旁观!” 乔林婧说得义正言辞,听的砚歌直发笑。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会冷眼旁观,而是选择多管闲事?” 听到这番话,乔林婧的脸上泛起了毫不掩饰的惊讶,“你怎么能说这是多管闲事,那可是邺最重视的公司,那是他的心血,那是他的——” “等等!”砚歌抬手打断了她,“你怎么知道那是他最重视的公司?你怎么知道我在冷眼旁观?另外,刚才我听乔小姐的意思,你觉得我和他在一起,什么都不能为他做吗?” 乔林婧定定点头,“我以为你知道?难道你没觉得自己和他的差距有多大吗?” 笑了! 砚歌施施然的笑了,“乔小姐的思路不会还停留在过去那种所谓的‘门当户对’的观念里吧?什么叫我和他有差距?你又怎么知道我不能为他做什么?况且,难道在你眼里,两个人在一起,就一定要为对方做什么,才能证明爱他?这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 乔林婧气结的看着砚歌,美人愠怒,精致的脸庞倒的确姿色上乘。 砚歌下意识的撇嘴,摇头失笑,“乔小姐,看来你并不知道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什么!你觉得,如果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如果她不为这个男人做些什么,就是和他有差距的话,那么我想可能我们之间的观念有偏差。” “你一定要让我把话挑明吗?” “还不够挑明?”砚歌扬声反问,“你的意思,不就是想说我配不上他吗?” 乔林婧的眼神闪了闪,“我以为……” “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乔小姐的意思,我配不上,你就配得上?” 说到这里,乔林婧的眸子倏地亮了,“顾小姐,我并不是在吹嘘,我和他曾经也有过很美好的过往,我为了让自己能和他站在一起,才会选择出国来提升自己的能力和价值,现在我回来了,就是想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现给他,你明白吗?” “出个国,就能提升自己的价值?这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呵,顾小姐,你不必对我冷嘲热讽,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为他付出了什么,我的青春还有我所有的感情,我都给了他!” 砚歌瞬也不瞬的看着乔林婧,轻轻莞尔,“可是,他要了吗?你付出的再多,他要过你什么?而且,乔小姐所说的这些话,怎么和我听到的并不一样!” 一瞬间,乔林婧的脸色大变,“你、你听到了什么?” 217:我曾放弃了法国的国籍身份! “你、你听到了什么?” 砚歌亲眼看着乔林婧脸色大变,她歪头含笑,“乔小姐,这么紧张?” “没、没有!”乔林婧再次拢了一下自己的波浪长发,“不管你听到什么,那只是别人对我的诋毁而已!顾小姐,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个道理,他其实值得更好的。” 这话说的,砚歌哭笑不得。 “你说的更好的,该不会是你自己吧?” 乔林婧抿唇,却散发出淡淡的笑意。 她默认了! 砚歌扶额,瞬间都觉得奶茶不好喝了。 因为有点想吐。 砚歌正了正身子,看着乔林婧,小脸儿特别认真,“乔小姐,你对自己有这么大的自信心,我特别想问,从你这次再回来,陆凌邺有没有正眼看过你一次?” “那你以为他要顾忌你。” “诶?这话说得又不对劲了,既然你觉得我配不上他,你认为他为啥要顾忌我?” 乔林婧沉默,似乎在思考着要如何回答。 砚歌悻悻地撇嘴,“要不,我来告诉你吧!” 见她望着自己,砚歌完全没给乔林婧再次开口的机会,直接说道:“第一,因为我和他在一起,不为他的钱,不为他的权,只为了他这个人。今天他是高高在上的总裁,明天他若落败至路边要饭的,我也会陪着他,你可以吗?” 乔林婧蹙眉,似乎对于砚歌这样的比喻很不满意。 “第二,我们两个都是完整的个体,不需要依附于任何人。我被他保护着,那因为我是他的女人。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力,你觉得他称职吗?” “顾小姐,就算你这么说,也不能盖过事实!” “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你觉得我配不上他,可我并不这么觉得。在你眼里什么叫相配?身份、地位、钱财、权利?就这些肤浅的东西?我们的角度不同,关注也就不同。你在意的是什么你心里知道,而我关注的是什么,你也不会了解。” 砚歌说完,就神情自得的喝了一口奶茶。 “乔小姐,说了这么多,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们俩的过去和我无关。就算他当初爱你爱的要死,但他现在是我丈夫,你要是企图插足的话,别说你有没有那么能耐,就算是我,也不会给你这个机会。更何况,从开始到现在,麻烦你自己好好想一想,他连一个眼神儿都吝啬给你,你觉得他真是因为顾忌我?若有顾忌,那只是他知道,作为我的男人,连这点儿事都拎不清的话,我也不会要他!” 砚歌的话说的不快不慢,缓缓地像是一道清流,滑入人的内心。 乔林婧满脸惊愕,“你怎么能说这么不要脸的话?你可知道,整个G市,有多少人对他……” “行了吧,乔小姐,甭管G市还是地球,有多少对他有想法和我有什么关系?他现在是我老公,你要是想插足的话,我建议你,先去看看心理医生。别拿着过去不停的对我炫耀,这年头儿,谁还没点儿过去呢?” 话说完,砚歌拿着手包起身,“我的话就这么多,乔小姐有什么想法的话,就自己考虑吧,你要还是紧抓不放,那我也没办法,谁让他这么优秀,总是会有豺狼虎盯着,我早就习惯了。呵呵!” 呵呵两声,鄙夷的从砚歌的口中传出。 她要是对小叔连这点儿自信的都没有的话,还怎么当他孩子的妈! 更何况…… 砚歌离开半开放凉亭之前,她走了两步,又站定,回身看着还在愣神儿的乔林婧,低声一笑,“忘了告诉乔小姐,现在出国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我曾经放弃过法国特批的国籍身份,这事儿你可能不知道!再见。” 法国特批的国籍身份? 特批? 这个字眼儿,砚歌用的很巧妙。 也不管乔林婧有没有听进去,反正她该说的都说的。 当然,凭她对乔林婧的了解,她可能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这女人,就像是陷入了怪圈儿一样。 一心一意的认为小叔对她还有感情。 真是醉了! 当年很相爱? 呸! 骗鬼呢! 砚歌头也不回的上了车,徒留乔林婧一个人穿着高档的名牌,坐在奶茶店门口怔愣着。 期间,还有不少小姑娘路过,看到乔林婧那双别致的高跟鞋,忍不住和同伴嘀咕,“你看,她那双鞋子就是我特别喜欢的那个牌子的限量版呢。” “嘁,别扯了,穿这种鞋的人,会坐在这儿吗?肯定是A货。” “哦,也对哈!” 旁人对她的冷嘲完全掀不起她眼底的任何一丝涟漪。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铃声响起,才惊回了乔林婧的沉思。 她接起电话,听到里面的声音时,脸颊便闪过低沉失落,“好,我这就去!” …… 回到锦里别墅,已经是临近中午十二点。 砚歌一口水一口饭都没吃。 进了房间,转眼走到客厅,就看见小柒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脸的凝重。 “小柒?怎么了?” 砚歌忙不迭的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脸蛋。 晏柒转着眸子,看到砚歌的一瞬间,她骤然扬声,“顾砚歌,你跑去哪儿啦?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好久?手机呢?怎么不接电话?” “啊?你给我打电话了?” 说着砚歌连忙从手包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莫名其妙的将电话转给晏柒看,“没有啊。” “哈?” 晏柒夺过来,翻看着通话记录,最后一通电话还停留在昨天,的确没有她的记录。 “怎么回事啊?你手机坏了吧?” 砚歌撇嘴,“你少扯,我走的时候,你还是睡得昏天暗地呢。” “咳,那你去哪儿了?” “陆家。爷爷找我回去。” 晏柒一惊,“干嘛?他又作妖了?” 她如是说,砚歌则尴尬的笑了笑,“也没有,就是找我回去聊天!” “得了吧,他能找你聊什么,除了让你离开陆老大,肯定没别的了!” 砚歌垂眸,眼底一丝儿苦涩闪过。 她得到了爷爷的首肯,说只要她帮忙完成一件事,就同意她和小叔在一起。 但是这件事……呵呵,说的容易啊! “小柒,你找我吗?” 少顷,砚歌将心里的不痛快全部隐藏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问了晏柒后,她才没好气的说,“没事,醒了之后就没找到你人,也不知道你去干嘛了!” 砚歌蹙眉,眯着猫眼儿,“所以,我给你写的便签,你压根就没看?” “啊?有便签?” 晏柒作势要起身,却一把被砚歌拉住,“行了,我人都回来了,你还找便签干什么!” “嘿、嘿嘿,我这不是刚睡醒神智还不清醒嘛!我担心你啊,又不敢轻易出去找你,怕你回来咱俩又错过了,所以就只能在这干巴巴的等着,我多可怜啊!” 晏柒振振有词,听得砚歌又好气又好笑。 两个人说说笑笑一阵子之后,砚歌看了一眼手机,继而就惆怅的说,“小叔他们到底去哪儿了,你知道吗?我联系不上他,而且这已经一天一夜了,他都没回来。” “嗨,他个大老爷们去哪儿都正常,你还担心他啊。你们家陆老大肯定有重要的事儿要做,你安心啦!” 有晏柒陪着,砚歌心里就算再着急,但也还能忍住。 她想,小叔的身份那种重要,说不定真的有事要做。 她并不是粘人,只是近日来,不平静的内心总是让人感觉到阵阵惶恐。 时间眨眼过去,晚上九点钟,砚歌躺床上摆弄手机,心想着晏柒给她打电话没有显示的事儿,不禁轻笑,肯定是小柒醒酒后还没彻底清醒,拨错了电话号码吧。 “丝丝——” 一阵灯丝的响声蓦地传来,砚歌从手机上抬头,一瞬间还没反应过来时,灯灭,整个别墅瞬间就陷入在黑暗中…… 停电了? 砚歌打开手机的照明功能,摩挲着往卧室门外走去。 楼梯上传来小柒的脚步声和询问,“砚歌,你没事吧?停电了诶!” 218:长得特别好看的维修工人! “砚歌,你没事吧?停电了诶?” 晏柒徐步走上楼,恰好看到拿着手机下楼的砚歌。 她蹙眉顾盼四周,表情有点古怪,“这个地方,平时停电过吗?” 砚歌摇头,“没有,这是第一次!可能是短路了吧。” “电闸在哪儿?我去看看!” 晏柒说着就要自己动手,砚歌却哭笑不得,“我也不知道,要不先等一会儿吧。” “啊……好吧。” 晏柒挽着砚歌,两人直接走下楼,来到客厅。 期间,试了试所有的开关,结果都毫无反应。 显然,整栋别墅都停电了。 窗外,深秋的夜色格外寂寥安谧,淡淡的月晕倾洒在别墅客厅的落地窗内,砚歌心情低落,幽幽的说:“小柒,还是联系不到他吗?” 黑暗中看不到晏柒的脸色,但是能听出她的声音也微微低沉,“砚歌,你别担心,陆老大的身份你也知道,有太多东西不能世人,这次可能是真的有事。” 砚歌暗暗点头,“我也知道,但就是忍不住的担心,小柒,你说我是不是太紧张了?” “不是,关心则乱嘛!我能懂,不过你也别着急,我估计这两天肯定就会有消息了!” 砚歌喟叹,什么都没说,在黑暗的别墅里摆弄着自己的指尖。 “对了,这有没有物业的电话?要不我们打个电话问问?” 晏柒开口建议着,砚歌恍惚了一瞬,这才打开手机,顺便拨打了电话号码查询平台。 得到了物业的电话后,很快对方表示这一片压根儿没有停电的情况,并说很快会过来。 放下点话,砚歌对着小柒挥了挥手机,“看吧,是咱们点背啊。物业说也许是跳闸了!” “那也太离谱了啊,这寸土寸金的别墅地带,说跳闸就跳闸,还是物业维护的不好。” 说完,两个人良久都没再说话。 砚歌心里担心着小叔的情况,而晏柒则不时的猜测着,这次的任务到底有多艰难。 温小二他们所有人的手机都打不通,而且已经两天了,完全不合常理。 ‘叮咚——’ 门外的铃声响了,砚歌在黑暗中摸索着走到玄关。 开门的一瞬,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映入眼帘,他穿着一身暗蓝色的维修工人服装,碎发寸头还在额前浮动,看起来似乎很着急。 “您好,请问是这里停电了吗?” 意外! 他的声音很好听,醇醇娟厚如琴音铮铮。 砚歌恍了一瞬,忙不迭的点头,“没错,麻烦你帮忙看看!” “可以,电路室在哪儿?” “额……” 砚歌被问住了,对方一瞬便猜到了什么,又说道:“我先进去看一下吧。” “好。” 物业的维修工人走进来,没一会儿就找到了被设置在厨房一角的电路板,他嘴里叼着手电筒,修长的指尖在电路板上不停的试探着。 砚歌站在厨房门外,小柒则适时的推搡了她一下。 “嗯?” 晏柒煞有介事的对着维修工人的方向努了努嘴,压低嗓音说道:“现在连物业维修工都这么好看的话,电影明星是不是都该下岗了?” 在晏柒的提醒下,砚歌这才将注意力移到对方的脸颊上。 由于有手电筒的照明,所以几乎毫不费力的就看到了对方的脸颊。 一眼之间,砚歌也是惊艳了一瞬。 这个男人,倒是长的挺有特色。 深陷的眼窝带着异域风情,轮廓明朗,不似小叔那么狂傲冷硬。 观察了几眼,砚歌觉得对方应该是个混血儿。 因为他的眼睛是浅褐色的,尤其是高蜓的鼻梁和好看的薄唇,五官组合在一起,好看之余又有一股子说不出的味道。 “嗯,长得确实不错。” 砚歌笑着看晏柒,见她也在专注的看着对方,下意识的低声揶揄,“干嘛?你不是看呆了吧?” “咳,哪有,别胡说!” 晏柒轻咳,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这个男人,长得真耐看啊。 她一时间看得入迷,怪她哦?! “两位小姐,这电路板好像是被烧了,可能需要更换新的。” 正在晏柒和砚歌互相打趣时,男子开了口。 依旧醇厚的带着令人迷醉的声线,他拿着手电筒,在幽暗的光线下,他的眼眸看起来更加清朗如月。 “这样啊,那今晚上还能换吗?” 维修工人歉意的笑了笑,“这个不好意思,要明天了!明天是周六,要不我早上带着材料过来?” 砚歌和晏柒对视,似乎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别的办法。 “好吧,那就麻烦你了。” 工人摇摇头,“不麻烦,这个手电要不就留下给你们用吧,今晚上实在没办法了。” “谢谢。” 砚歌从对方的手里将手电接过来,目送着他离开别墅,颀长如玉的身高消失在眼前时,砚歌和晏柒不禁双双感叹,“真是暴殄天物啊,这么好看竟然是个工人。” 一夜安稳,除了始终联系不到小叔之外,其他的照旧。 清晨一大早,砚歌和晏柒没等到维修工人过来维修,就率先开着车去了金福森小学。 又是个周六,接回初宝的日子到了。 学校门外,砚歌给初宝发了个短信,没一会儿的功夫,初宝就和班级老师手拉手走出来。 “妈咪!” 看到站在车旁的砚歌,初宝高兴的挥着小手。 “宝贝儿,想不想妈咪!” 砚歌将小跑过来的初宝抱在华怀里,俩人腻腻歪歪的左亲右亲。 站在车后面刚打完电话的晏柒徐步走来,站在他俩身边,睇着初宝,不满的嘀咕,“小宝贝儿,你还知道我是谁不?” “柒姐姐!哇哦,我好想你哦!” 初宝有多聪明,小小年纪就知道说什么话才能讨对方欢心。 话音方落,晏柒的脸都笑开了花。 “哎哟哎哟,果然是我干儿子,太招人稀罕了!” “柒姐姐,你今天真漂酿!” 初宝顺杆往上爬,直哄得晏柒笑弯了眼睛。 上了车,顺便在老字号油条店吃了早餐,三个人一路说说笑笑回到了别墅。 下车前,砚歌看到初宝手里始终拿着他的小书包,也没多想,作势要帮他拎着。 但小包子却像是护着宝贝似的,抱在怀里,笑得可天真无邪,“妈咪,我自己来就好。” “嗯?这么懂事了?” 初宝眨了眨黑亮黑亮的大眼睛,“嗯,老师说要尊老爱幼!” 尊老? 砚歌小脸儿一绷,佯怒,“小子,你说谁老?” “妈咪不老,老师说,青春永驻,就是妈咪这样的人。” “哈哈哈,砚歌啊,你儿子把这伶牙俐齿倒是青出于蓝呢。” 砚歌瞬时剜了晏柒一眼,呲着牙,对初宝伸出手,“小东西,看招。” “嘻嘻嘻,妈咪妈咪,不闹,你不老,你幼,我是爱幼!” 爱幼? 反正怎么听都不对劲儿就是了。 在车里闹了一会,晏柒将车停在了别墅门外的路边。 三个人刚下车,一抬眼儿就看见门外的篱笆门前,一个身影正坐在台阶下,身边还放着一个工具箱。 砚歌和晏柒面面相觑,一瞬就想起来昨晚上说今天要给他们更换电路板的事儿。 顺势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十点半。 砚歌快步走去,对方听到声音微微睁开眸子,见砚歌走来,他轻笑一瞬,“早,请问还需要更换电路板吗?” 维修工人如此尽职尽责,弄得砚歌都不好意思了。 她连声点头,“需要,不好意思,等了很久吗?临时有事出去了。” “没关系,我今天正好是休息。就顺路过来给你们换一下。” “那快进来吧。” 砚歌走在最前面,带着维修工人进入别墅后,初宝趴在晏柒的怀里,煞有介事的问道:“柒姐姐,我舅老爷呢?” “哦,他、他有点事儿,过几天会回来的。” 初宝将信将疑,“真的嘛?这个蜀黍,长得这么好看,舅老爷都不管的哦?” 晏柒哭笑不得,人家长得好看,你舅老爷怎么管? 219:小叔失联第七天! 砚歌带着维修工人再次来到了厨房。 相比较昨天夜晚,在明朗的光线下,砚歌这才真切的看清了对方的长相。 的确是个混血儿。 那双眼眸在白天看起来反而是深褐色的。 而褐色瞳仁的周围,还氤着一圈儿的黄色。 挺特别的一个人,不仅仅是长相,同时还有那双不常见眸子。 砚歌站在一旁看着他修理电路板的样子,心下不免叹息,看来小叔不在,她是真的快闲出病来了。 竟然观察起别人的长相,这要是被小叔知道,估计又好受不了。 砚歌也没想过,为啥会对一个维修工人如此的关注。 可能是他的长相太耀眼夺目,而且这般容貌配上这样的身份,总让人觉得不太真实。 但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职业的权利,她除了欣赏他的脸蛋,倒也没多嘴问什么。 给维修工人倒了一杯水后,砚歌就回到客厅和晏柒初宝打成一片。 约莫约个小时之后,维修工人光洁的额头上泛着汗珠,拎着工具箱站在客厅门口,“您好,已经修好了。” 说着,他就顺手打开了客厅墙壁上的开关,灯亮了。 砚歌笑着起身,“麻烦你了,喝点水吧。” “没关系,应该做的。” 签了物业的单子之后,砚歌就送走了维修工人。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时,晏柒和初宝一大一小双手环胸的出现在砚歌身后,“妈咪,你看够了咩?” “砚歌,长得再好看,能有陆老大好看吗?” 听到两人的揶揄,砚歌哭笑不得。 她转身看着他们,“你俩说什么呢!瞎闹!” “妈咪,我想舅老爷了!” “嗯,砚歌啊,我也想舅老……陆老大了!” 晏柒跟初宝一个鼻孔出气儿似的,砚歌又无奈又好笑。 “我还想呢!” 哼了哼,砚歌提溜着初宝就走进客厅,“这一周怎么样?又从你同桌的同桌哪儿听到什么好玩儿的东西了?” 提及到同桌的同桌,初宝的大眼睛闪了闪,小嘴儿一抿,“什么都没有!” “哦?” 砚歌好奇了。 看到初宝那张明显挂满了不悦的小表情,笑了又笑。 “反正,什么都没有,我去写作业了。” 初宝松开砚歌,迈着小短腿儿嗖嗖嗖的就跑上了楼。 砚歌看着他逃离的身影,笑得前仰后合。 “喂,什么情况,啥同桌的同桌?到底几个人?” 晏柒不明所以,追问了一句。 砚歌则高深莫测的笑了,“同桌的同桌,可能是他自己的故事呢。” “嘁,搞什么神秘嘛!” …… 时间过得很快,当再次将初宝送回到学校时,已经是新的一周了。 从小叔那天离开后,一直到现在,已经足足过去了四天时间。 他不但没有任何消息,甚至手机永远都是无法拨通的状态。 砚歌并不想在初宝面前表现的太过紧张。 直到送走了他,才在别墅里六神无主的转着圈儿! “小柒,要不我们去一趟B市吧?说不定在那能找到小叔呢。” 砚歌建议着,其实就连她自己都知道,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晏柒也是为难的看着她,眼看着砚歌愈发的神经紧张,连她自己也知道恐怕满不下去了。 如是一想,晏柒心一横,“砚歌,我接下来要跟你说的事情,我就说一遍哈,但是你一定要听完就忘,不管是什么,这都是非常机密的事。” 砚歌第一次看到晏柒如此正经又凝重的态度,她猛地点头,“好,我一定当做不知道。” 晏柒点头,想了想,才开口说,“其实,这次陆老大之所以会消失这么久,那是因为他们去出任务的。但具体是什么任务我还真的不清楚,就因为没告诉我,我才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 “出任务?那会不会有危险?” 砚歌下意识的反应是这个。 她并不关心的到底是什么任务,只想知道这么好几天都没有小叔的任何消息,已经是非常不对劲儿的表现了。 “这个,暂时没消息传来,应该就是……没事的。咳。” 晏柒说完,不自觉的咳嗽了一声,或许连她自己这次都不敢保证,又该怎么给砚歌信心呢。 不仅对砚歌来说是考验,对她来说更是煎熬。 陆战队出任务,从来都是有代号的。 但是这次,她没收到任何通知。 所以才觉得诡异,心里根本就没法踏实。 别说安慰砚歌了,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说,眼看着四天过去了,要是到了明天,还没有任何消息的话,那么她几乎可以肯定,出事了! 陆战队出任务,从没有超过五天的情况。 最多一次也才是上次狙击了‘蝌蚪’老二时,用时整整四天四夜。 但现在…… 身在无知的恐惧中,砚歌的小脸逐渐白了。 她很希望自己能从晏柒的口中听到肯定的答案。 可惜,又是失望。 “小柒,你们出任务的时候,就算是有任何紧急的事情,都不能被打扰,是吗?” 晏柒点头,“陆战队都是有保密协议的,出任务期间,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不能吭一声,这是规矩,也是对陆战队成员最坚韧的考验。所以,砚歌你先别担心了,陆战队是陆老大带出来的,各个都是精英,我们在等等吧,说不定今晚上就能有消息呢。” “呵呵,会吗?” 砚歌平静的表面下,早已经是波涛汹涌。 突然间,她发现自己和小叔之间的察觉确实很大。 并不是别的,而是身份上的。 他是人人艳羡的大总裁,背地里却还是军中首长。 这样的身份,让砚歌觉得,好像他的命随时都挂在裤腰带上。 一不留神,可能就会出事。 以前没觉得,只认为他光鲜的身份太让人敬仰。 而现在看来,这都是用命换回来的。 砚歌盘腿坐在沙发上,特别失落的感慨,“小柒,我是不是除了坐在这等他,其余的什么都做不了?” 晏柒摇头,拍着她的肩膀,“不是你什么都做不了,就算是换了你家的老爷子,也是一样。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每一次出任务,那都是用命去博,不信你去问问所有陆战队的成员,谁敢在出任务的时候给外界联系?因为那样很可能会引起敌方的注意,而且还会伤及无辜。” “我知道了。话虽如此,但我还是觉得自己没用。” “砚歌啊,你可别扯犊子了!你没用?你就算是观音菩萨,这种时候除了念经还是干啥?谁让我们的身份局限了我们,这都是自找的,你别想那么多。这样吧,要是到了明天,还没有他们的消息的话,咱俩就去找人,怎么样?” “他们?” 砚歌一惊,不解的看着晏柒。 “嗯,这次不仅仅是陆老大不见了,连同着温小二、司睿、晏青、还有柳崇明都他妈一起不见了。你说相比而言,我是不是更应该哭一场?我可是军中霸王花啊!这次竟然把我都甩开了,等他们回来,我还要好好好说道说道呢。” 有了晏柒的陪伴,日子就算再难过,有了她这样的解释,也还是心里舒坦了几分。 等待,是最难熬的时刻。 但也是砚歌和晏柒如今唯一能做的事。 所有陆战队的首要成员全部失联,这情况到底代表了什么?! 日子一天天的过,当第七日来临的时候,砚歌和晏柒真的坐不住了。 整整一周的时间,音讯全无。 而外界的一切照旧,只有晏柒和砚歌的脸色日益的难看。 期间,晏柒给晏鸿山打过电话,但得到的消息是,‘你问那么多干啥,该回来的时候就会回来。’ 挂了电话,晏柒都怀疑,这个说话不客气的臭老头,到底是不是她亲爹啊。 砚歌也终于明白,什么叫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了。 小叔失联第七天,她感觉阳光再明媚,都冲不破她心里重重的阴霾。 一切,持续的诡异发酵着…… 220:陆老大出了点儿意外! 这一日,小叔依旧没有音讯。 所有人都近乎失联的一种状态。 唯独晏柒给晏鸿山打过电话后,听到他的回复,心里不禁踏实了一些。 至少,似乎能够感觉到,他们应该还再忙。 砚歌百无聊赖的呆在别墅里等着小叔的电话。 无时不刻的拿着手机,屏幕都快被她戳烂了,依旧平静的如一滩死水。 日子过得了无生趣,许是这次的事情太诡异,砚歌觉得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能告诉她的严重事情。 以往,他再忙,也会有个音讯传来的。 “砚歌,吃点饭呗,都快一点了!” 晏柒从厨房里走出来,睇着砚歌憔悴的脸蛋,很是心疼。 闻声,砚歌摇了摇头,“我不饿。” “那也要吃啊,不然等陆老大回来,看到你瘦了,肯定以为是我没照顾好你!” 砚歌掀开眼帘,眼圈儿一周泛着青黑,小嘴都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叹气,“小柒,我真的吃不下。现在找不到人,我这心里特别的不踏实!” “我知道你着急,但是现在也没用啊,昨天我爸说的话你也听见了,毕竟我哥他们也都没消息,但他看样子并不着急,所以我猜可能是事情没忙完,你也别太担心了啊。” “嗯,我知道了!” 晏柒摇头走到她身边,“你别光知道啊,人是铁饭是钢,走,先吃饭!” 不由分说的,晏柒就拉着砚歌走向厨房。 简单的吃了几口家常饭菜,没一会儿她就放下了碗筷,起身时,眼底蔓着一抹坚定,“小柒,你先吃吧,我上楼躺一会儿!” 走上台阶时,砚歌的脚步愈发的沉稳坚韧,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回到卧室,他就打开了电脑。 刚刚打开专属的聊天软件,还来不看上面的消息,手机的震动就响了。 拿过一看,砚歌恍惚,踌躇了好半饷,才接起,“喂,爷爷……” “丫头,老三怎么了?” 陆老爷子开口就把砚歌问蒙了。 她斟酌着开口,“爷爷,现在还不太清楚!” “不太清楚?你和他天天在一起,怎么会不清楚,是不是这兔崽子故意给老子添堵?所以才避而不见?这都多少天了,他竟然还不过来,难道公司真的不打算要了?” 听到陆老爷子这番话,砚歌隐约觉得他似乎并不知道小叔已经失联的事。 想了想,砚歌没有说实话,“爷爷,等小叔回来,我会给你他说的。” “哼,这个臭小子,真是越长大越任性了!” 嘀咕了一句后,陆老爷子直接将电话挂断了。 砚歌听着手机传来的忙音,心里又忐忑又糟心。 她看着电脑屏幕下方不停闪烁的头像,指尖放在键盘上,有那么一瞬又收了回来。 还是踌躇着难以抉择。 动作缓慢的点开了聊天框,还来不及看一眼,卧室的门突然被小柒撞开,“砚歌宝贝儿,快走快走,他们有消息了!” 指尖一抖,砚歌猛然转身“小柒,说真的?” “是啊,快点儿,我们要赶着最快的飞机赶去B市。他们都回来了!” 砚歌下意识的将电脑阖上,拎着一件外套就跟着晏柒往外跑。 终于回来了! 这是她心里的第一个想法。 索性从G市赶过去,只需要两个小时的时间。 第一次,在飞机上,砚歌了无睡意。 整个人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不停的和晏柒商量着,等看见小叔的时候,要怎么抱怨他。 飞机落地,虽然没有人接机,但是在出口打了一辆车后,晏柒就和砚歌赶去了陆战队的行政会议厅。 行政大厅里,晏柒冲过去,猛地推开了门。 “你们这群犊子,还他妈知道回来?” 伴随着她的骂声戛然而止,砚歌也紧随其后的站在了行政会议厅的门口。 里面,放眼看去,坐着将近二十个人。 好多人她并不认识,但是至少晏青和温小二等人都在。 她堪堪扯起一抹笑意,卷着波光粼粼的水眸扫了一圈,结果笑容僵在了嘴边,“陆……他呢?” 闻声,晏青等人骤然低下了头。 这样的反应,让砚歌毫无预兆的白了脸蛋。 晏柒拉着她走到圆形的会议桌前,举目看着众人,“喂,都哑巴了?陆老大呢?” 无人回应。 等了几秒,晏柒也急了,“你们倒是说话啊,晏青,温小二,司睿,柳崇明,舌头都被猫叼了?赶紧说话!” “咳!”温小二先是咳嗽了一声,随即望着砚歌,抿着嘴,“大嫂,你、你先别急,陆老大还有事……” “我、不、信!” 出于女人的第一直觉,砚歌并不相信温小二这样的说辞。 如果真有事的话,他们不可能是这样的表现。 莫名,砚歌的脑中浮现起当日小叔带着她去看的那一场电影。 结尾的时候,男主角死了,她还说过,如果小叔出事的话,她也不会独活。 会……是这样吗? 砚歌反驳,温小二眼神闪了闪,下一刻就直接丢给晏青,“你说!” 晏青暗暗瞪着他,随后冷哼的看着司睿,“你说吧!” 司睿脸颊一僵,堪堪望着砚歌,特别难言的开口,“大、大嫂,陆老大他……” 话音未落,他就闭了嘴。 砚歌的心愈发难以平静,瞬也不瞬的撑着眸子,忘了眨眼。 “陆老大,出事了点儿事。” “什么事?” 砚歌看似镇定的问着,但她的声音已经开始淡淡的发抖。 温小二等人面面相觑,而他们越是这样隐而不言,砚歌的心就越是下沉。 “说!”砚歌声音低沉而凛冽,“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 这般几句威慑力的追问,吓得温小二都忍不住一抖。 谁都知道,有些事根本就瞒不住。 少顷,看起来还算镇定的司睿,幽幽叹息,“大嫂,是这样的,当时我们出任务的时候,陆老大为了保护我们,自己先回去了,后来……发生了一些意外,所以到现在我们还没找到他……” 还没找到! 这个答案,让砚歌瞬间松了一口气。 但紧接着,她的心又悬了起来,“既然没找到,为什么你们先回来?” “大嫂,事出突然,是上头临时召集我们回来的,而且上面已经安排了最精锐的飞鹰特种队去扫荡式搜寻了,你先别太着急,我们再等等消息!” 砚歌恍惚的看着他们都挂了伤的脸颊,心里想着无数中可能性。 但她什么都没说,声线平缓而低沉,“他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三、三天前!” “在哪儿?” 温小二支支吾吾,“大嫂,这属于军事机密,我们……真的不能说,你放一万个心,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找到陆老大的。” 砚歌点头,水眸平平,“那就……先谢谢你们了!” 言毕,她转身走出了行政会议厅,没哭没闹,安静的过分。 眼看着砚歌走出去,晏柒这心里也特别难过。 她呲牙咧嘴的看着温小二和司睿等人,“你们一个个的,要是陆老大出了事,你们等着!” “操!晏小柒,你这话说的,是想他出事啊。” 温小二低吼,但得到的只是晏柒的一个冷眼! 待她们两个都离开会议厅后,众人纷纷你看我我看你,神色各异,心事重重的样子。 晏青叹息的扶额,“希望最后一切都好。” 柳崇明点了一根烟,“我看……够呛!” “操!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忍着?” 司睿斜眼看着温小二,“不忍着,要不你去说?” 温小二顿时表情一怔,“滚他妈犊子,我才不当炮灰!” 几个人说的话别有深意,旁边跟着他们一起出任务的陆战队普通成员,各个一脸的懵逼。 到底在说什么啊? 都听不懂呢。 这次的任务,好像没有他们刚才说的那么简单容易吧?! 会议厅外,砚歌靠在走廊的墙壁上,闭着眼睛,仰着头,白希的小脸一片凝重的暗影。 晏柒走来,拉着她冰凉冰凉的小手,安慰:“砚歌,会没事的!” 221:陆老爷子悔不当初! “砚歌,会没事的。” 晏柒自己知道,她的话对于现在的砚歌来说,根本就无关痛痒。 但见她仰头靠在墙壁上,明明脆弱,却故作坚强的样子,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 “小柒,你说他会不会死?” 这是最悲观的想法,然而砚歌已经做好了准备。 “当然不会!”晏柒无比自信的回答:“他可是陆老大,陆战队的首长,飞鹰的老大,谁有事他都不会有事的。” “呵呵,希望吧。” 与此同时,晏青等人归队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不少人的耳中。 G市陆家,陆老爷子拿着老人机,一边念叨一边冷哼,“这个兔崽子,等他回来,老子一定要跟他算算总账!” 说完,他就拨通了陆凌邺的电话。 然而无法接通。 陆老爷子蹙眉,看了一眼站在博古架旁边的欧阳杰,“这怎么回事,都回来了竟然还不开机!” 欧阳杰沉着的想了想,“老首长,说不定还在忙!” “哼,有什么好忙的,老子就不信了!你给晏鸿山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是,老首长!” 欧阳杰拿起电话,给晏鸿山打了电话后,随着对方说给他的情况,欧阳杰的脸色逐渐僵硬了。 电话挂断,等了半天,陆老爷子都没听到他的回答。 忍不住扬眉看着他,结果就见欧阳杰的脸色凝固,心下一紧,连声问道:“怎么回事?你倒是说话啊!” 欧阳杰的手里还端着电话,惊回了神,才支支吾吾,“这、老首长,三爷他……” “他怎么了?” 陆老爷子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你赶快说!” 欧阳杰深吸一口气,“晏首长说,三爷出了意外,落入‘蝌蚪’的陷阱里了,现在……生死未卜!” “嘶……” 陆老爷子顺然倒吸一口冷气,原本红润的脸颊又红了一分。 他呼吸急促着,拍着胸口,神色十分痛苦。 欧阳杰连忙拿出速效药,给他吃下一颗后,拍着他的后背,“老首长,你千万别激动,晏首长说了,虽然情况不乐观,但是他的信号灯一直是亮的,应该生命没有危险。” “咳咳咳……这个兔崽子啊,非要和老子作对,现在好了,现在好了吧,终于出事了,出事了啊!” 陆老爷子无比悔心的捶胸顿足,眉头紧蹙,摇着头喃喃自语。 “老首长,你千万要挺住,三爷吉人天相,肯定不会有事!再说,他本就是军人出身,再难的关都闯过来了,这次肯定也一样。” 陆老爷子完全听不进去欧阳杰的劝说,只能拍桌不停的叹息悔恨。 陆凌邺,那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小儿子,当年四十三岁的时候老来得子,他有多疼爱他,只有自己知道。 这么多年,眼看着他越来越有自己的风范,他的脸上也是惷光满面。 唯独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生气,只有他执着的要和砚歌在一起的事。 现在想想,他的反对简直是太造孽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他强加给他们的桎梏,反而成了一把利刃。 伤人又伤己! 陆老爷子悔不当初,他曾经就是军区首长,太明白落入敌人的陷阱里是何等可怕的事。 与军人作对的敌方,那都是生性的刽子手。 尤其是依照老三的身份,如果真的被对方活捉的话,还能有好下场? 越是这样想,陆老爷子的心就越是难受。 一片阴云瞬间就笼罩在陆家的上空。 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陆子荣和陆子耀全都回到了陆宅。 匆忙来到书房,就看到陆老爷子手里捧着相册,一边看一边哀怨的叹气。 陆子荣和陆子耀对视,一同开口,“爸……” 陆老爷子的手抖了抖,掀开眼帘看着他们,“哦,都回来了……” “爸,老三的情况怎么样?” 陆老爷子垂眸不语,他们一齐看向欧阳杰,结果见他也是沉重的叹气。 几个人的心,顿时都跌入了谷底。 楼下的客厅里,黎婉没什么反应的坐在客厅里拨弄着遥控器。 叶玉玲一脸焦急的走来,“大嫂,老三到底怎么样了?” “我怎么知道!”黎婉冷哼一声,“要不我怎么说顾砚歌是个扫把星呢,现在好了,老三终于出事了,我就看看她要用什么脸来面对我们!” 到了这种时刻,黎婉仍然嘴上不饶人。 叶玉玲眼底泛起淡淡的不满,“大嫂,话也不能这么说,砚歌那孩子比谁都不希望老三出事。” “哼,你又知道了。” 叶玉玲没说话,抬眼看了看台阶,也不知道楼上的陆老爷子怎么样了。 她坐立难安的在客厅里等着,时间过得很慢,煎熬的燃烧着每个人的内心。 …… 从B市回到G市,已经是晚上七点半。 砚歌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挺过来。 她亲眼看着温小二等人挂了彩的脸颊,以及深陷的眼窝,足以证明他们这些日子过的有多么艰难。 而小叔不见了,他就算是钢筋铁骨,又能挨的了多少天?! 在回别墅的路上,晏柒看着副驾驶上的砚歌低头不说话的样子,余光看到外面路过的餐馆,她方向盘一转,就说:“好饿啊,砚歌宝贝儿,咱俩去吃点饭吧!” “我不……” “你别不了,今天一整天你连水都喝一口,我也陪着你滴水未进,就当可怜可怜我行不行!” 砚歌歉意的看着晏柒,“好,那就吃点吧!” 两个人随意来到了一家拉面馆。 晚饭时间过了,饭馆里的食客稀少。 砚歌和晏柒找了靠窗的位子落座,点了餐,便双双沉默的等着上菜。 窗外华灯初上,夜景繁茂,路过的每个行人脸上都洋溢着笑。 砚歌扯着嘴角,才发现脸蛋僵硬的很。 她无声喟叹着,小叔出了意外,她竟什么都做不了。 这是让她感觉到自己最悲哀的地方。 不能和他一起深入虎穴,不能陪着他度过重重危险,甚至连问一声是否安好都没有机会。 “您好,两位的牛肉面!” 略显熟悉的声音传来,砚歌下意识的看去,眼底一抹惊讶闪过。 “是你?” 那个长相好看的维修工! 维修工似乎也认出了砚歌,将两碗牛肉面放下之后,才扬唇笑道,“我在这里做兼职!” “哦……” 没什么心情和他叙旧,砚歌垂眸看着牛肉面,胃口全无。 “嘿,小哥,你很缺钱吗?看你这气质,也不像呢!” 晏柒好不容易找到话题开口,恨不得把那‘维修工’直接拉到旁边落座。 现在,但凡有任何事能够引起砚歌的注意,她都恨不得能让对方多停留一会儿。 不然,眼看着砚歌日渐消瘦,而且一个人将所有的心事都藏在心里,她想开解她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维修工因为晏柒的话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也不是,在这里兼职,就当是锻炼了!” “这样啊,凭你这长相,要是混娱乐圈的话,肯定能大红大紫,你没考虑过吗?我们这位,有个娱乐圈影帝的好朋友,要不让她帮你介绍一下?” “小柒,别乱说!” 砚歌低呼,晏柒则没啥自觉的笑了,“哎呀,我没乱说啊,你和季晨的关系,这点儿肯定不在话下!” “小哥,你听说过季晨吧?” 言毕,维修工尴尬的看着她,“这……不好意思,我不太关注娱乐圈!” 得! 热脸贴了冷屁股! 晏柒轻叹,“你不知道那可惜了,少了个能出名赚钱的途径!不过没关系,你啥时候想进入娱乐圈的话,可以找我们!” 眼下,被陆老大失踪的事和砚歌不哭不闹死命隐忍的情况折磨的快精神分裂的晏柒,特别像个为越拉圈拉皮条的。 而维修工则感激的看着他,深凹的眼窝和浓密的睫毛眨了眨,“谢谢,我一定记得。” “嗯啊,那你去忙吧。” 晏柒看着小哥穿着围裙走进后厨的身影,咂舌,“砚歌啊,你看,生活这么艰难,人家还是这么乐观,你说你是不是也应该乐观一点!” 222:我们的约定,看来要改一下了! 在饭馆里食不知味,维修工的出现,则成了晏柒转移砚歌视线的借口。 闲聊叙旧片刻,维修工小哥退下去招待其他的客人。 砚歌心事重重的看着牛肉面,没吃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嗡嗡……’ 手机响了,砚歌拿出电话,一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心底沉了沉。 漠然的将手机反扣在桌上,她并没打算接。 小叔,到底在哪里! ‘铃铃铃——’ 砚歌的电话刚刚挂断,紧接着晏柒的手机就响了。 她蹙眉从兜里拿出来,看到是个陌生的电话,她斟酌着接通,“您好,哪位?” “晏家丫头啊……” 一听到这称呼,晏柒先是一愣,随后连声点头,“哦哦,是老首长啊!” 她看着砚歌,对她无声的比划着,陆老爷子把电话打到她手机上了,这…… “嗯,砚歌丫头和你在一起吗?” 闻言,晏柒脸不红气不喘的撒谎,“啊在一起呢,但她去卫生间了,我刚听到她手机响了,原来是您啊!” “嗯,那你跟砚歌说,一会儿来一趟陆宅!” “哦,好,没问题。” 挂了电话,晏柒煞有介事的对着砚歌的电话努努嘴,“是陆老爷子给你打的电话?” “嗯!” 砚歌沉声点头,紧绷的小脸没有一点儿的情绪。 “他说,让你一会儿回一趟陆家。” “有说什么事么?” 晏柒摇头,“估计他也知道陆老大失踪的消息了,要不你回去一趟吧,我陪你,先看看他到底要干嘛!” 砚歌不语,平波不惊的眼神儿像是一潭死水似的。 “走吧。” 其实对于现在的砚歌来说,她已经完全不在意陆老爷子到底会怎样反对他们。 小叔不见了,他即便再反对,又能怎样? 砚歌坐在车里,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呼啸而过的夜景,灯火辉煌,却与她无关。 …… 陆家,恢弘气魄的法式建筑逐渐映入眼帘。 晏柒陪着她一路走进陆宅,大厅里光线明亮,陆子荣和陆子耀两家人全都巍然在座。 而陆老爷子则坐在单人沙发里,见砚歌二人走进来,他伸手示意她们落座。 “爷爷……” 砚歌呼唤了一声,随即看着黎婉和叶玉玲等人,踌躇着不知如何开口。 按照她现在的身份,似乎不管怎么称呼都是错的。 黎婉轻哼,当着众人的面扭头,摆明了不待见她。 而叶玉玲则笑了笑,“砚歌啊,回来了!快坐下吧。这是你朋友吗?” 相比较黎婉的刻薄,叶玉玲则显得落落大方得体温婉。 陆子荣冷眼瞥着砚歌,抿唇叹气,也下意识的转开了眸子。 “丫头,坐吧,都是自家人,不必拘谨!” 客厅内,隐约间能感觉到凝滞的气氛。 砚歌拉着晏柒落座,她坐下后,轻叹,“爷爷,小叔的事,你已经知道了!” 她肯定的语气率先开口。 陆子荣眼神微闪,“砚歌,你一直和老三在一起,你告诉我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三失踪了这么久,你竟然都不跟我们说一声?” 上来就夹枪带棍的质问,砚歌有点儿接受无能了。 她抿着小嘴儿,似笑非笑,“抱歉,就算我没说,你们这不是也知道了!” 不再怯懦,不再柔弱,砚歌在捍卫自己仅存的尊严。 所有人都可以诋毁她,但是曾经她自愿吞下,现在她选择拒之门外。 每个人都是平等的,她和小叔的关系如果注定要与所有人为敌,她认了! “你……” 陆子荣明显没想到砚歌会牙尖嘴利的反驳,他怔了怔,冷哼。 “看到没,爸,你们都看到了,人家现在有靠山了,都不将我们放在眼里了!” “黎婉女士,您言重了。小叔失踪,我以为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到他,而不是坐在这里问责。” 砚歌目光灼灼的看着黎婉,冷静疏离的就像是陌生人一样。 一句‘黎婉女士’,将她们之间的距离划成了楚河汉界。 “好啊,好哇,真是翅膀硬了,老三不在你还以为有谁能护着你?” 黎婉呛声砚歌,满眼都是对她的冷嫌。 “好了!说够了没?砚歌没说错,现在不是你们问责的时候。早知现在,当初你们自己怎么不知道跟老三多联系联系?你们一个个的,都知道拿着老三赚的钱,在外面逍遥快活,现在老三出事了,你们还好意思追问砚歌?都给老子闭嘴!” 陆老爷子在维护砚歌,至少在晏柒看来,这挺明年的。 下意识的,她觉得,这家人可真有意思。 一个个都是看人下菜碟吗? “砚歌,你说一下老三失踪前的情况。” 陆老爷子将视线看向砚歌,厉色的眸子温和了几分。 砚歌垂眸,“小柒,你来说吧。” 晏柒挑眉点头,“老首长,这件事恐怕你们真的误会砚歌了。陆老大的为人你们也知道,而且他的多重身份都是砚歌所不了解的。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三言两语,简明扼要。 晏柒将陆老大带着陆战队的人出任务的事一语带过,但在座的都是聪明人,大家也都能明白她话中的含义是什么。 “好,我知道了!” 陆老爷子似乎心里有了计较。 他微微垂眸,被岁月侵袭上皱纹的嘴角微抿,少顷便对身边的欧阳杰说道:“你去联系一下,我要见上头的负责人!” “是,老首长!” 欧阳杰退下,黎婉的目光也不期然的追随着他的身影。 此情此景,自然没人注意到黎婉的表情。 砚歌如坐针毡,顶着所有人的视线,只觉得无比讽刺。 “砚歌丫头,你还记得昨天我和你的约定么?” 砚歌呼吸一窒,“爷爷,记得。” “好,你跟我来!” 晏柒懵逼了! 她眼看着陆老爷子起身,砚歌也跟随着,想都不想就伸手拉住她,“砚歌……” “小柒,在这儿等我一下。” 砚歌的眼神镇定又坚韧,跟着陆老爷子走向了二层的书房。 晏柒目送着他们离去,虽然担心却也不能说什么,只能坐回原位,掰着手指头数数。 “晏柒丫头,你和砚歌关系很好?” 陆子荣瞬也不瞬的看着晏柒,开口闲聊似的询问。 言毕,晏柒诧然,“陆先生认识我?” “呵,刚才听爸提了一句。” “哦!”晏柒下意识的点头,“我和砚歌很好,好的就像一个人似的。” 对于晏柒的回答,陆子荣似乎不太欣赏,“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她和老三的事,你早就知道?” 又是这番看似聊天实则打探的问话。 晏柒没啥耐心的扯了扯嘴角,“砚歌和陆老大的事,我可能和各位的看法不同,所以并没有特别关心在意。两个人只要相互喜欢,在一起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怎么能行?当初她可是少然的媳妇儿!” 黎婉护犊子! 晏柒早就知道。 她反驳,晏柒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少然的媳妇儿又怎么样?您儿子自己都召开记者会了,砚歌是他媳妇儿不假,但前提是,您儿子得喜欢女人才行!” “你,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少然会做出这么出格的事,肯定是被顾砚歌威胁的。” 眼看着黎婉狡辩,晏柒抿着嘴感慨,“幸好您没说这是陆老大威胁的,不过这锅砚歌也不背。您儿子老大不小了,比砚歌还大了好几个月,他要是连一点儿自主能力都没有,这好像也说不过去!” “好了,你别说没用的了,现在说的是老三,你扯少然身上干什么?” 陆子荣对于黎婉想来都没什么好脾气。 黎婉一噎,暗暗瞪了一眼晏柒,扭着头靠在沙发里生闷气。 …… 楼上,陆老爷子带着砚歌进入书房后,一老一少的视线就不期然的交汇。 砚歌目不斜视的望着他,没有惊慌,也没有闪躲,出奇的镇定。 “丫头,我们的约定,看来要改一下了!” 223:顾思辰VS顾砚歌! “丫头,我们的约定,看来要改一下了!” 陆老爷子轻叹一声开口,砚歌的眼皮下意识抖了一下。 “爷爷,您请说!” 陆老爷子顺手拿起桌上的相册,嘴角哂笑,似是自嘲,“我人老了,有些事情固执己见,丫头你们别见怪。” 砚歌微愕:“爷爷,没那么严重,我和小叔都能理解的。” “呵呵,理解有什么用,现在已经成了这个样子,我……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老三……” 说着,陆老爷子竟然开始哽咽。 这下,砚歌无法平静了! 她第一次听到陆老爷子说这番话,心里莫名的有些酸楚。 “爷爷,你……” “丫头,你听我说完。”陆老爷子若有似无的眨着眼,似乎有几分湿濡的水光氤氲字他的眼角。 陆老爷子揩了一下,语气低沉,“丫头,上次的约定,作废吧。现在,我只希望你做一件事,那就是接手老三的公司!” “爷爷?!” 砚歌被吓到了! 小叔的I.U,那可是整个G市的龙头企业。 让她接手,这是开玩笑吧? “丫头,别意外,其实这也是老头子我给你的考验。你也知道,老三是我们整个陆家的骄傲,而你既然选择和他在一起,那么这种紧急关头,是不是也要为他撑起一片天?” 话说的好听,但砚歌的心上却蓦地像是被堵了一块巨石,压抑的透不过气。 还是太自私了! I.U的情况,最近她也听到了不少的小道消息,包括财经新闻偶尔播报的内容,这一刻砚歌忽然觉得,人心果然叵测。 听说I.U已经被那些外聘的职业经理人玩的业绩直线下滑。 曾经员工忠诚度高大百分之九十的企业,现在离职率竟然超过了百分之四十。 她知道爷爷后悔了,但是这烂摊子却在这个时间让她接手? 砚歌扪心自问,她有说‘不’的权利吗? 在陆老爷子的面前,她就像是蚂蚱一样,只要他真正的动动手指,自己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这就是所谓的高门大户,这就是所谓的豪门纠葛。 砚歌低垂着眼眸,将满满的嘲讽全部掩盖在眼底。 她什么都没说,静静的听着陆老爷子的话。 “丫头,我知道,这对你很不公平。但老头子我对你说实话,只要你这次维护好老三的一切,若……若他能回来,我便不再阻拦你们两个的事。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陆老爷子看似想明白了一切,但砚歌敏锐的察觉到,他的口吻中其实还是带有不甘的。 心里忍的有些难受。 砚歌缓缓掀开眼帘,她望着陆老爷子,一字一顿的开口,“爷爷,你一直反对我和小叔的事,能不能告诉我原因?难道仅仅因为我是少然的媳妇儿?可是少然喜欢男人这件事,你也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陆老爷子的神色一怔,似乎没想到砚歌会突然发问。 他呼吸紊乱了几分,见砚歌认真专注的视线瞬也不瞬的望着他,陆老爷子终是一叹,“丫头啊,你别怪爷爷说话不好听。其实……一直反对你们两个,一方面是因为少然,另一方面……砚歌,你自己真的想过,你是最合适老三的任选吗?” 这句话一出口,砚歌瞬间就明白了陆老爷子的意思。 “爷爷,你是觉得,我配不上小叔,对吗?” 陆老爷子抿唇不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砚歌幽幽的笑了,“爷爷,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认为什么样的女人,才能配得上他?” “砚歌啊,其实怎么说呢……” 陆老爷子似乎多少还在顾忌着砚歌的脸面,他苦思冥想着,但砚歌已然看透了一切。 “爷爷,从最开始,你想要的是黄安琪,到后来乔林婧的出现,你又在不停的撮合她和小叔。是不是在你眼里,只要不是我,谁都能配上小叔?” “这、也不能这么说!丫头,你可知道老三一个人有多辛苦?我想给他的,并不是一个整日待在家里的贤内助。你看看老大和老二的媳妇儿,都是婚后就在家里当起了甩手太太,但老三不能啊。他的身份和地位都是我们陆家最骄傲的门面。他的女人,势必要和他并肩一起的。因为……这是老三他妈临终前的遗愿啊。” 提及到小叔的母亲,砚歌恍惚了。 她从进入陆家大门的时候,就知道老太太在几年前就过世了。 现在听到爷爷这样说,砚歌难免不解,又难以相信这个事实。 按说,她并没有在家里当着甩手太太,也并没有给小叔增加多少的负担,他们两个的事,或甜蜜,或心酸,外人又怎么会知道。 这个理由,太牵强了。 砚歌并没直说,但是微扯动的嘴角已经泄露了她的失望。 或许对于陆老爷子来说,他想要的三媳妇儿人选,根本就不是刚才所说的那些,总结起来,四个字而已‘门当户对’! 但是这样一想,砚歌又难以平静。 难不成,乔林婧的出身也是豪门背景? “丫头啊,说一千道一万,都是老头子我执拗不服输,不管怎样,你和老三的感情我都看在眼里了,接下来我需要你去接手I.U,而我则会动用所有的关系和人脉,去打探老三的消息。” “谢谢爷爷。” 砚歌漠然的感谢,到底有几分真心,她自己都不知道。 失望。 彻彻底底的失望。 从一开始因为陆老爷子对她疼爱而产生的感激之情,到现在就只剩下满心的疲惫和失望。 这个老头,已经不仅仅是固执那么简单。 他容不得别人忤逆他,甚至在儿女的婚姻大事上,也绝不容许有节外生枝的情况。 偏偏,她和小叔就是个意外。 罢了! 她还能说啥? 终究是自己选择的路,她跪着也要走下去的呢! “爷爷,明天我会回I.U上班,请放心!” “不,丫头!”陆老爷子摇头,“明天我会发一封公函,你不是回去上班,而是I.U的新任总裁。” 砚歌被震惊的说不出话。 他所说的接手,是这个意思? “丫头,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陆老爷子这番话说的意味深长,而他那双深邃老历的眸子,也泛着砚歌从未见过的幽光暗芒。 他要做什么? 他又要干什么? 忽然间,砚歌有点搞不懂陆老爷子真正的用意了。 …… 离开陆家时,已经是晚上九点。 从昨晚到现在,砚歌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远。 和晏柒回到别墅里,她一声不吭的把自己关在了卧室里。 美其名曰是要好好休息,实则在电脑屏幕前,疯狂的与斯提芬联系着。 她的挑战来了。 不管爷爷到要干嘛,她知道接手I.U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也是唯一一件能够用来证明自己的事。 隐藏的太久,连斯提芬都不太相信,她会被现实折磨成这样。 翌日,清晨的报纸上,标题赫然出现了一行大字:‘I.U易主,顾思辰女士成为地产龙头新任总裁!” 顾思辰是谁? 国内对于这个名字很是陌生。 只有少数对国内外投行非常了解的精英才知道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 然而,对于砚歌来说,她看到这则新闻的时候,先是一愣,随后压抑不住的开始苦笑。 这新闻,她知道应该是爷爷命人公布的。 但是…… 怎么说呢,思辰的音译英文名,就是season。 她想,爷爷或许不想用顾砚歌的名字给众人增添谈资的借口,可是殊不知他所改的这个名字,却让她隐藏了多年的身份,瞬间被曝光在众人的眼前。 而此时此刻,身在陆家书房的陆老爷子,看着报纸的头条,同样在疑惑,“欧阳,你来看看,这顾思辰是谁?是砚歌吗?这报社是怎么回事,竟乱改名字,我不是让他们直接公布砚歌为新任总裁的吗?!” 欧阳杰也傻了,“老首长,昨天我确实告诉他们是顾砚歌的,但是顾思辰……要不我打个电话问问?” 224:雷厉风行的顾总! “要不我打个电话问问?” 欧阳杰试探的说着,陆老爷子蹙了蹙眉,摇头轻叹,“算了,就这样吧,反正这是我给砚歌丫头唯一的一次机会,她若是能抓住的话,哎……” …… 早上七点半,砚歌走出别墅,门外的简严早已经站在车旁等着砚歌。 “大嫂,早!” 砚歌微微惊讶的看着好久不见的简严,她轻笑着摇头,“你来接我的?” “嗯,大嫂,今天是你第一天到公司,所以我来接你!” 这话说的,一语双关。 晏柒和砚歌并肩而立,看着简严一脸笑意,她开口揶揄,“你小子,倒是挺会选时间的!” “嘿嘿,大嫂,上车吧!” 砚歌定定的看了一眼简严,说实话并未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任何异样的神色。 她沉着的展眉,旋即坐在那辆黑色劳斯莱斯豪车里面时,好像还能闻到独属于小叔的味道。 心又乱了几拍。 第一次以顾思辰的身份来到I.U,砚歌的内心其实是拒绝的。 她并没想过这么早就公布自己的身份。 毕竟这给她带来的麻烦,很可能是无法预估的。 不到半个小时的路程,豪车最终缓缓停在了I.U的楼下。 门口,一条红毯直直的铺进大厦主楼,两边还站着不少的新任高官和部门总监级别的员工。 砚歌喟叹,晏柒则煞有介事的看着窗外,感慨:“好家伙,这么大的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有什么重要的客人来访呢!” “大嫂,你不用担心,该安排的都已经安排好了,昨晚上各部门主管都已经加班加点的将工作汇报整理完毕,今天你可以随便发挥!” 砚歌挑眉,“昨晚上就知道我要上任的消息了?” 此言一出,简严似乎有那么一瞬的怔愣,但很快他就敛去不该有的神色,笑了笑,“是啊,昨晚上就收到通知了!” 砚歌点头,拢了一下职业套裙的衣摆,在简严下车为她拉开车门之际,她踩着高跟鞋缓缓踏出车外。 一身黑白相间的职业套装,秀发简单干练的扎在脑后,砚歌本就身材纤细,加上高跟鞋的辅助,让人有一种仰视她的错觉。 I.U的员工虽然在本次的动荡中离职了不少,但是仍旧保有着百分之六十的老员工,当他们不少人都认出了砚歌时,脸色那叫一个精彩。 不是说新任总裁是顾思辰吗? 怎么来的人会是顾砚歌? 而且还是乘坐着他们上任总裁陆凌邺的豪车? 这什么情况? 所有人都一头雾水,但也没人敢多问。 新任的空降总裁,这顾砚歌的能耐倒是真不小呢。 砚歌站在红毯的一端,顾盼着周围两侧迎接的员工。 在视线略过之地,不期然的就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叶澜! 她在这里,砚歌惊讶过后,便是释然。 I.U发生这么大的变动,一群毫无作为的职业经理人,又怎么会知道叶澜曾经在这里的所作所为。 砚歌唇角哂着一抹讥诮的笑容,一步步沉稳的踏上红毯。 掌声响起,却看不到多少的真心实意。 如今身为行政部总监的叶澜,一看到砚歌出现,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一脸的狰狞,完全想不到逗了一大圈儿,到最后顾砚歌还是成了她的领导。 可她真的是顾砚歌吗? 通知上明明写的是顾思辰! 不管众人心事几何,砚歌在他们的注目下,径自走进了主楼。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唯一不熟悉的是这里嘈杂的气氛和凌乱的军心。 晏柒一直坐在车里看着砚歌一个人迎着所有沉着前行的身影,眼底一抹不忍闪过,忍不住嘀咕,“陆老大要是再不回来的话,我看他到时候该怎么和砚歌解释!” 简严轻咳一声,顺着后视镜看了一眼神色不忿的晏柒,他选择沉默。 进了主楼,砚歌走向又熟悉又陌生的总裁专用电梯。 一个人站在里面,轻笑一声,感叹良多。 顶层,电梯打开,砚歌走进去,抬眼儿就发现曾经简约的办公室布置如今变得浮夸不已。 硕大的金元宝摆件放在前台最显眼的地方。 吊顶上也不知被谁布置了一片片的装点绿叶。 原本简约干净的黑白风格,因为这些东西而变得不伦不类。 砚歌有些恼,蹙眉扫了一圈,前台小姐起身,一看到她就懵了,“砚、砚歌姐?” 话音方落,两侧的电梯也随之打开。 六名职业经理人西装革履的走来,站在她的身后,颔首,“顾总,这是您的总裁办公室,不知可还满意?” 砚歌脊背挺直,回身看了他们一眼,红唇轻扬,“不满意!”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他们都变了色。 随着各部门的总监纷纷出现在顶层,宽敞的前台区域顺然变得有些拥挤。 砚歌看着前台惊愕的神色,语气平缓,“美佳,让行政部的人,两个小时内,将总裁办恢复原样!” 美佳一愣,但很快就回神,“好的好的,顾总!” 天呐! 原来信任的顾思辰总裁,居然就是曾经的砚歌姐? 这太……让人意外了! 六名职业经理人面面相觑,神色各异。 砚歌踩着高跟鞋,神色凛然的走向了曾经小叔的办公室。 推门而入,一股浓郁的熏香就扑鼻而来。 砚歌眉眼猛跳,看到那张黑色的老板台上放着一鼎莫名其妙的香炉,心都抽搐了。 她生气,愤怒,但却做到了喜怒不形于色。 身后跟着足足二十多个部门领导,待砚歌落座,他们全都站在了老板台前。 “顾总,您好,我是Jordan,I.U的执行副总裁,这位是……” 话未说完,坐在老板台前的砚歌就缓缓抬手。 Jordan是个美籍华人,见砚歌蹙眉打断他的话,略带不解,“顾总?” “各部门,所有人,一个小时之内,将近来半个月内的所有业绩报表全部给我。其余的职能部门,将你们半个月内的工作汇报交给我。” 砚歌凛然的小脸带着雷厉风行的气势,俨然一副女强人的面貌,一出场就将所有人都慑住了。 Jordan尴尬的闪了闪眸子,和其余人视线交汇,纷纷点头鱼贯而出。 总裁办公室里,再次恢复了宁静。 砚歌正恍惚的看着老板台,余光一闪就看到眼前有个人影走来。 她抬眸,卷着一汪平静的眸光睨着对方,“还有事?” 叶澜站在老板台前,双手环胸,一副骄傲自满的样子,“顾砚歌,又见面了?” “你在叫谁?” 叶澜轻笑一声,“别装了,明明是顾砚歌,还装什么顾思辰?我倒是没想到,你能耐不小,居然能空降成为I.U的总裁,你没少用功吧!” 她的讽刺,如今在砚歌眼里,根本激不起任何的涟漪。 稳坐如山的砚歌,没有自乱阵脚,更没有惊慌无措。 她一双漂亮璀璨的猫眼儿定定的看着叶澜,三秒后按下了座机的呼叫器,“Jordan,你来一下!” “OK!” Jordan的声音轻快的传来,不到半分钟,他穿着一身黑色打领结的西服快步入内。 “顾总!” 砚歌坐在老板台前,对着Jordan努嘴,“这个人,怎么回事?” Jordan一时没看清楚叶澜,他上前两步,站在她身侧时,这才惊呼,“Monica,你在这里做什么?” 诚然,叶澜是没想到,顾砚歌竟然连话都不屑于和她多说一句,反而直接叫来了Jordan。 这让她有点难以接受。 “顾砚歌,你这是什么意思?” “Monica!你怎么回事,顾总今天刚来,你这是要当刺儿头?还有,顾总名叫顾思辰,你认错人了还有礼?” “Joradn,根本不是这样的,她才不是……” 砚歌眉如弯月,好看清亮的水眸一抹精光闪过,“Jordan,这人是谁招来的?” “这……是人事部。” “所以,你身为执行副总裁,对于一个曾经被I.U开除过的员工,再次委以重任,你自己觉得合适吗?” 225:梦里好像有人出现过! 砚歌的话掷地有声,听的Jordan整个人都懵逼了。 被I.U开出的员工,这…… 叶澜的脸色有些挂不住,她怒瞪着砚歌,只觉得怒火直冲脑门,“顾砚歌,当初明明是你……” “Monica,你少说两句!”Jordan似乎当和事老,将叶澜的话阻在口中后,歉意的看着砚歌,“顾总,抱歉,这件事我会调查的,但是现在行政部门人员不够,所以您看……” “出去!” 砚歌的小嘴儿里丢出两个没有温度的字,眼看着叶澜不甘心的被Jordan拉走,办公室的大门关上之际,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挑战才刚刚开始,她几乎能够遇见自己以后要面对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场景了。 揉着眉心,砚歌拿出手机,下意识的拨通了一个号码,回应她的依旧是忙音。 接下来了一整天时间,砚歌都坐在小叔的办公室里,拿着各部门的报表看了又看。 仅仅半个月的时间,让人惊讶的是,业绩下滑四十五个点也就算了,就连和I.U有着多年合作关系的老牌企业,竟有多达十七家公司全部和I.U单方面解约。 这情况,已经非常棘手了。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接手I.U肯定不是好差事。 现在看来,爷爷当时的冲动之举,造成的是无法挽回的损失。 怪吗? 为什么不怪? 要不是陆老爷子一意孤行,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砚歌自认为又不是圣母,现在她的所作所为,除了在帮着小叔拿回属于他的东西,另一方面也是在给陆老爷子擦屁股。 十七家公司联合解约,这已然不是正常的商业行为。 深夜九点半,砚歌一个人坐在灯火通明的办公室里,老板台上摆放着足足三十多个文件夹。 她一个个的翻看着,一个个核对着,忙碌的几乎废寝忘食。 直到她看完最后一个文件夹上的内容,揉了揉酸疼的肩膀,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才发现已经快十一点了。 她怔怔的坐着,好半天都么回神。 终于体会到当初小叔有多么的辛苦忙碌了。 ‘咕噜噜……’ 肚子叫了。 砚歌蹙眉,打量着摆满了文件的桌子,苦笑后便打开了办公桌右下角的抽屉。 她其实只想看看,到底有没有零食。 虽然知道可能性很小,但这里的一景一物都是和小叔相关的,砚歌一边想着一边拉开了把手,映入眼帘的的确没有任何食物,但却有一本小巧的黑色相册躺在里面。 鬼使神差的,砚歌打开了相册。 第一张照片,是个黑白底色的婴儿百天照。 熟悉! 第一眼很是熟悉。 再仔细看了看,以及上面所标注的出生年月,砚歌的心陡地一疼。 这照片,是她…… 再往后面翻看,几乎所有和她相关的照片,都在这本相册里封存着。 看到最后,是一张电脑PS合成的结婚照。 砚歌的眼眶早就湿了,她小手捂着嘴,心绪紊乱。 小叔,在他这段岁月里,竟默默无声的搜集了她的这么多照片。 他给的疼爱和宠爱,从来都是漫不经心却带着最催化人心的力度。 而她呢? 到底为小叔做过什么? 这个问题,在小叔出事后,时常窜入到砚歌的脑海中。 她到底做过什么? 除了为他生了一个儿子,还有吗? 面对现在I.U这样的窘况,砚歌心里的愈发坚定了一个想法。 将相册重新收好,砚歌并没再看抽屉里其他的东西。 转眼儿看着桌上一堆杂乱无章的工作报告,她也渐渐梳理出现在I.U所面临的严峻情况。 职业经理人都是以管理为主,各个都具备超强的管理能力。 但是,作为空降的人才,不论是哪一家企业,势必都会引起员工的反弹。 不管这些职业经理人的背景和履历有多么光鲜,但是普通员工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一个公司的组成,最基本的还是群众。 下午,她已经从Jordan的口中了解得知,本次共空降了三十名职业经理人作为各个部门的总监甚至集团的领导。 而可笑的是,任职还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三分之二的经理人就已经组团出国旅游了。 美其名曰是考察国外的市场,实则是利用职权之便,行自己的方便。 简直不能忍! 砚歌检查着每一位经理人的简历,不得不说,陆老爷子在部队中是领导首长,但是对于如何操盘一家企业,几乎可以说经验为零。 已经深夜十一点十分,砚歌揉着脑门,眼看着这么多的资料和介绍,一个头两个大。 ‘嗡——’ 倏地,平板电脑震动了一下。 砚歌从文件中将平板拿出来,屏幕上显示着收到一条消息。 按下密码并划开屏幕,砚歌点开了聊天软件,第一时间斯蒂芬的头像就开始闪烁。 打开一看,内容仅仅几个字,‘你已经出名了!’ 看到这句话,砚歌有气无力的回答了一句,‘瞒不住了是不是?’ ‘你认为呢?’ 全英文的沟通毫不费力。 然而砚歌的小脸则彻底垮了下来。 她暂时还不愿意公之于众的事情,看来真的是到时候了。 ‘Season,后天见!’ 当斯提芬的这句话从屏幕上传来之后,他的头像就黑了。 砚歌哭笑不得的愣了一秒,随即噼里啪啦的打字,‘斯提芬,你别冲动,咱们先好好沟通一下……斯提芬!’ 完犊子! 斯提芬要是出现的话,她还玩啥啊! 还怎么瞒? 斯提芬可是…… 砚歌烦躁的揉乱了额前的秀发,拖着疲惫的身子泄气的走到老板台后面的休息室,一股脑就把自己给甩到了独立休息室的大床上。 闹心! 糟心! 堵心! 没一件事,能让她感觉到顺遂的。 许是太累了,砚歌怔愣愣的看着头顶上的壁灯,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时间似乎过的很快,又过的很慢。 梦里,好像有一双手捧着她的脸蛋轻轻落下了一吻。 又绵又柔,清冽的味道和熟悉的动作。 她一惊,悠悠转醒。 封闭的休息室看不到窗外的天色,砚歌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手机,再次踩着高跟鞋回到老板台前,拿起手机一看,凌晨四点。 “哎……” “这么点儿事,注意让你唉声叹气?”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砚歌心跳加速。 她卷着泛起波涛的水眸,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一眼就泄了气,“萧祁,你在这儿干嘛?” 砚歌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摆,坐在老板台上,拿着凉茶猛灌了两口。 头脑清醒了几分,却愈发的腰酸背疼。 真特么的累啊! “打你电话打不通,担心你被这群人玩死,所以过来看看!” 萧祁云淡风轻的解释,砚歌抓住了重点,“我的电话又打不通了?” “什么叫‘又’?之前也有过?” 砚歌点头,“晏柒之前也说过,打我的电话总是打不通。算了,没关系,可能是信号不好。不过你出现在这,是不是不太合适,再怎么说咱们现在也属于竞争关系,你这么堂而皇之的来到我办公室,小心我打电话叫人抓你哦!” “呵,你不会!”萧祁对于砚歌的威胁倒是显得特别的镇定,“对于一个深更半夜给你买了夜宵担心你饿坏身子的朋友,应该不至于遭到你这么恶劣的对待吧!” 砚歌斜睨着萧祁,没好气的哼了声。 一见他抽烟,砚歌妞儿就忍不住的怼他,“抽烟麻烦分场合,害人害己!” 萧祁点烟的动作一顿,一脸讥诮的看着她,“这话你怎么不跟陆凌邺说!” “管不着!” 萧祁被噎,心里这个发堵! 让你贱,给这个死女人买什么夜宵啊! 饿死拉到! 萧祁兀自的在心里生闷气,但睇着砚歌布满了疲色的脸蛋,平静之后还是不忍心的说:“赶紧吃点东西吧,I.U现在的情况,你就算不吃不喝,也没那么快能解决!” 226:萧祁什么时候这么好欺负了? “赶紧吃点儿东西吧!” 萧祁似是不满的睇着砚歌,俊彦上浮起一层愠怒。 砚歌余光微扬,就看到他身前的茶几上,整齐的摆放着几个餐盒。 “你怎么知道I.U的情况?” 砚歌水眸眯起,打量着萧祁不甚在意的态度,试探的问了问。 “身为爷的竞争对手,这点儿事你以为还能瞒得住?你们家老爷子当初外聘了那么多职业经理人,你以为这还是什么秘密?” 萧祁说话总是那么不中听。 但也不是没有道理。 砚歌抿了抿小嘴儿,眉目微冷,“你的好意心领了,随意出入I.U大厦,你也知道这是你的竞争对手,你就不能避避嫌?” “别跟爷扯淡,现在I.U爷根本不放在眼里!东西给你买了,爱吃不吃!” 萧祁越想越生气,这给他贱的,没事跑这儿来管她干什么!! 带着愤怒的情绪,萧祁转身就往门外走。 砚歌看着他疾风里去的身影,都快凌乱了。 谁让你买东西了! 真是的! 凌晨地点,加上前一天几乎滴水未进,茶几上的饭菜散发出的香味,倒是让砚歌有几分饥肠辘辘的错觉。 她喟叹叹息,走到沙发前落座。 打开餐盒一看,无奈了! 鲍鱼、人参汤、海参粥、燕窝莲子羹、鱼翅、大龙虾…… 反正世面上能看得见的海鲜和各种补品,餐盒里一应俱全。 砚歌摸了摸脑门,萧祁这厮会不会是被人下降头了! 不然为啥给她送饭? 又或者……食物里面下毒了? “没毒!还不赶紧吃!不然枉费爷的一番好意了!” 砚歌拿着筷子正踌躇着要不要开动时,去而复返的萧祁蓦地又站在了办公室的门口。 “你不是走了吗?” “你管我!” 砚歌:“……” 迎着萧祁灼灼的目光,砚歌也没含糊,饿极的她,夹起一块新鲜的鲍鱼,就开始狼吞虎咽。 饿啊! 还要什么形象! 砚歌一边吃一边又忍不住开始思考明天要如何应对公司的各种难题。 萧祁则坐在她的对面,一手搭在沙发扶手上,一手夹着烟,兴致昂扬的看砚歌吃饭。 这一幕,倒是有几分温馨。 只不过,对面抽烟的人要是换成小叔的话,那就完美了! 估计萧祁要是知道砚歌此时心里的想法,指定能气得跳楼。 吃完饭,餐盒里还剩下大半。 砚歌则满足的摸着肚子,靠在沙发上眯着眼儿。 萧祁蹙眉看着好几道菜几乎都没动过,不悦的冷哼,“就吃这么点儿?你也对得起爷大半夜不睡觉给你买饭的苦心?” “嘁,谁让你买了!你自己乐意,少跟我这儿邀功啊!” 砚歌也说不上为啥,每次听到萧祁说话,总是一言不合就想怼他。 可能是这厮给她留下的第一印象太差了,所以不管他怎么做,砚歌都觉得他别有用心。 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萧祁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被砚歌一来二去的开怼,他都无比适应了。 砚歌吃饱喝足后,精神头倍儿足。 安静的办公室里,她靠在沙发上,还在回味着梦里出现的那个吻。 感觉特别真实,就像小叔又回来了似的。 深秋时节,外面的天色依旧昏暗着。 不消多时,砚歌就起身走到老板台前,打开电脑的一瞬,熟悉的红蓝曲线图就映入眼帘。 萧祁静坐不语,睇着砚歌似乎又陷入了认真而忙碌的工作中,有点儿不高兴了,“你当爷是死人?凌晨五点不到,你这么用功谁看得到?” 砚歌抬眼儿瞄了他一眼,“看来萧总平时用功,都是为了给别人看的?” 萧祁:“……” 沉默了两秒,他蓦地话锋一转,“你到底叫什么?顾思辰还是顾砚歌?” “都是我!”砚歌镇定的回答,但心里却泛起波浪,“思辰是我的英文名!” “哦?” 萧祁半信半疑的睇着她,那双闪着珠光的桃花眸讳莫如深。 “你有没有事?” 砚歌将电脑桌面上的曲线图关闭后,打开了一个文件,顺势问着萧祁。 “暂时没有,你要干什么?这漫漫长夜的……” “帮我复印两份这个!” 萧祁想入非非的话还挂在嘴边呢,结果砚歌直接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对着萧祁递出。 磨牙嚯嚯声响起,“你让爷给你复印文件?” “不然呢?你不是没事儿吗?” 砚歌挑眉看着萧祁,一副理所当然的小表情。 反正她打定主意不让萧祁好过就是了。 “操!”萧祁低咒一声,“爷欠你的?” “那这位爷,您出门好走不送。” 砚歌展眉浅笑,风华艳丽的脸蛋闪过一抹揶揄。 她抬起的手臂正要慢慢收回,没成想萧祁却一个箭步起身,直接夺走她手里的文件,“复印机在哪儿?” “门外,第三个会议室门口!” “哼!” 萧祁嘴里叼着烟,没啥好脾气的攥着文件走出了办公室。 他离开后,砚歌轻轻吐息,嗅了嗅办公室里残留的烟味儿,无奈的摇头失笑。 她想,萧祁最近可能真的被人下降头了。 与此同时,在G市的东方,霞光划破夜幕在天际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芒。 就在I.U总部大厦对面的一座同样耸立的办公楼,三十二层的某个窗口处,有一抹明明灭灭的红光时而闪现。 有人在黑暗中抽着烟,正盯着对面灯火通明的总裁办公室里,之间夹着一根烟,浑身散发着自带的冷气,怪吓人的。 早上七点半,萧祁依旧精神奕奕的坐在总裁办公室,看着砚歌认真工作的模样,怔怔的出神。 “你都不用回去上班的?” 砚歌将所有的文件全部疏离完毕后,蓦地抬眸,就对上的萧祁那双桃花眼。 萧祁一惊,似乎没反应过来。 眼神闪了好几次,这才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急什么,爷的公司早就步入正轨了,不差这一时半刻的。” “呵,萧总真是自信!” 又是挖苦! 萧祁有点儿受不了了。 他随手将指尖已经燃没的烟蒂拧灭的烟灰缸里。 起身缓步走到老板台前,双手撑着桌面,眼眸一暗:“顾砚歌,你这么针对我,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砚歌心下觉得好笑,但白希的小脸上却依旧挂着漫不经心的浅笑,“有吗?你想太多了。” “哼!口是心非的女人!真不知道陆凌邺看上了你什么!” 一提到小叔,砚歌眼底划过一片伤。 但转瞬便掩盖在纤长的睫毛下。 她小嘴儿弯弯,眼波清明,“你当然不知道,谁让你和他的差距那么大!” “操!顾砚歌,你再诋毁我,信不信我揍你?” “不、信!” 砚歌迎着萧祁故作恶狠的眸子,轻扬的眉宇似乎心情不错。 萧祁咬着牙,狠狠的按着老板台,“顾砚歌,算你狠!走了!” 冷哼着,萧祁转身就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头也不回的作势往门外走去。 “等等!” 听到砚歌的阻止,他倏然展眉,薄唇边止不住的泛起了笑意,为了维持自己的风度,他没有回头,冷冽的问道:“干什么?” “餐盒……麻烦收拾一下!” 萧祁:“……” 他如狂风般转身,眼睁睁的看着砚歌小手拖着腮帮,一脸真切的看着他,心里啊,堵的喘不过气来。 “顾砚歌,爷真是欠你的。” 语气虽然不善,但是砚歌也惊讶的看着萧祁,竟然真的转身走到茶几前,一番不顺畅的动作,直接将餐盒全部拢到袋子里。 萧祁离开后,砚歌看着空空如也的茶几,小嘴儿张着,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他什么时候这么好欺负了? 没有继续思忖,砚歌甩了甩头,继续埋首在工作中。 她又不是不经世事的小女孩,萧祁所表现出的一切,早就超乎了她所能想象的范围。 而这代表了什么,不言而喻。 227:当保安还挺自豪的呗? 砚歌一夜未回家,萧祁离开后,不到八点,她就在休息室里简单的梳洗了一番。 昨天一整日,将相关责任人的工作汇报全部疏离完毕。 而今天,则要开始问责。 好好的产业,短短半个月,竟然能将I.U的业绩下滑成这个鬼样子。 她倒是想问问,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几乎是一夜之间,I.U易主的消息像是飓风一样传遍了整个G市。 所有人商界相关人士,都是好奇顾思辰到底是何方神圣。 听名字,肯定是个女的。 一整个上午,会议室里人满为患。 所有留守公司的职业经理人,全部低着头坐在会议桌前,不少人余光还在打量着砚歌的衣着。 和昨天一样都是那件黑白色的裙装,她该不会是没回家吧? “Jordan,还有其他几位市场总监和职能总监,我需要你们给我一个答案,为什么这些和I.U合作关系良好的企业,会突然间提出单方面解约。” 砚歌拍着桌子,手中抖着文件,眼神一一看向Jordan等人,眼含质问。 “顾总,这……我们也不太清楚,对方只发给我们一封解约函,然后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 砚歌美目一凝:“然后就成这样子了??这就是你们给我的解释?对方为何解约,有没有细致的了解到原因,有没有派人去对方公司进行沟通,这些你们都没做吗?I.U在G市是什么地位,你们在座的会不了解?还有,Jordan,你给我一个解释,在你们伤人的第二天,就以高额赔偿解聘了七位部门总监,原因!” 每一个字铿锵有力,声线掷地有声。 此时,砚歌毫不退缩,迎难直上。 她将I.U看中的并不比小叔少。 这是他一手建立的公司,凭毛要让一群不懂经营的职业经理人肆意糟蹋了。 Jordan面色古怪的看着砚歌,支支吾吾的什么都说不出口。 “顾总,我们是职业经理人,是被高薪聘请来管理公司的,至于公司运营……” “笑话!”坐在Jordan旁边的市场总监开口的刹那,直接被砚歌给打了回去,“管理公司?你们所谓的管理是什么?嗯?坐在高位上,乱指挥?既然是管理,那你倒是给我说说,市场部之前有员工102名,高薪聘请你过来之后,离职了23人,原因?” 砚歌的几句话,就把市场总监给问懵逼了。 “连员工的忠诚度都无法维护,你们凭什么说自己的是职业经理人?连一个公司的架构都不能维持,你们又凭什么拿着高薪作壁上观?” 砚歌目光如炬,瞬也不瞬的看着会议桌前的二十多名管理人员。 她所有的问题,没有一个人能够回答。 包括她每一次的质问,得到的都是无声的沉默。 此情此景,她为小叔感到不值,也更加为陆老爷子当时冲动的做法而气氛。 “从今天开始,你们在座的,以为那些还在国外以考察为名义实则游玩的所有人,薪资全部减半!I.U的业绩在半个月内下滑了45个点,我也只给你们半个月的时间,如果不能将I.U的业绩恢复如初,你们自行去人事部递交辞呈!散会!” 砚歌雷厉风行的态度,发挥的淋漓尽致。 Jordan等人已然蒙圈了。 他们面面相觑后,便看着起身的砚歌,立时有人开始抱怨,“顾总,你这样,我们很为难的啊。当初来I.U的时候,我们的合同都签的好好的,年薪如果不能保证的话,那我可能没法继续在这里工作下去了。” “嗯,对,我也是!” “我也是……” “嗯,的确是这样……” 有一就有二,在砚歌还没离开会议桌时,已经有七八个人持反对意见。 砚歌站定不动,视线略过所有反对的人,她不怒反笑,“所以,你们的意见是什么?继续拿着高薪,在I.U享受当下?” “顾总,话不能这么说,我们也是做了很多工作的,比如……市场部我们刚刚与新晋上市公司金潢谈成了永久合作,金潢答应我们……” “住口!”砚歌一怒,水眸不期然的散发出冷光,“我要是没记错,金潢和I.U的合作,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落地了,你现在所为的合作,不过是签了一道合同而已,这种张冠李戴的事,我倒是没想到会从堂堂高薪聘请的市场总监口中听到!” 众人,惊! 这顾思辰到底什么来头啊。 竟然连I.U几个月前的事情都知道? “都不必说了,降薪的事,从今天开始执行,有不满意的,想走请尽早!” 砚歌毫不退让的态度,让Jordan等人很是被动。 ‘哐当’一声,会议室的大门被砚歌狠狠的甩上。 在座的下意识一抖,却紧接着松了口气。 会议室内严肃凝固的气氛逐渐缓解,众人开始七嘴八舌的抱怨: “这叫什么事啊,Jordan,当初不是说任命你为执行副总裁的嘛?怎么现在又凭空出来一个顾思辰?搞什么,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跳槽过来了!” “就是啊,Jordan,你怎么都不说话,让顾思辰牵着鼻子走,我看她就是故意刁难我们!” “哼,反正我不走,她要是敢给我降薪的话,我就直接去人力资劳动仲裁!” Jordan轻叹一声,脸色也不太好看,“行了,你们先回去工作吧,我去跟她谈一谈!” “对,Jordan,接下来就看你了,要是顾思辰执迷不悟,大不了我们一起弹劾她!” “行了,都赶紧回去吧。” Jordan明显烦躁的摆摆手,不等他们再说些什么,自己则率先离开了会议室。 …… 总裁办公室内,砚歌头疼的翻看着人事部刚刚送来的合同副本。 这些人的薪资,简直是高的离谱! 爷爷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 居然会开出这样的条件给这些职业经理人? 在她看来,所有人加一起,都没有简严一个人管用。 简严?! 对,简严呢! 忙碌了这么久,砚歌才发现,自打她来了之后,总裁办里,就没看到过简严的身影。 她二话不说,拿出手机就拨通了简严的电话。 “喂,顾总!” “简严,哪儿呢?” 电话那头,倏地传来刺耳的鸣笛声,片刻后,简严干巴巴的苦笑,“顾总,我在地下车库!” “干嘛?你要出门?” 简严沉默了一瞬,语气略沉,“没有,顾总,我现在被分配到地下车库……巡逻!” 巡逻? 安保勤杂员? “上来,总裁办,现在!” 砚歌怒了! 真的怒了。 当初简严在小叔眼里是何等的重要。 现在竟然被分配到地下车库巡逻? 曾经堂堂的陆大总裁的首席秘书,被这么贬低,简直不能忍。 “好的,顾总。” 挂了电话,砚歌的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现在她和I.U的处境,应该就是墙倒众人推吧。 连简严都被殃及池鱼了,形势可见多么严峻。 不到三分钟,简严就穿着一身保安服昂首挺胸的来到了总裁办。 看样子,即便做地库保安,他好像也听自豪似的。 敲门后,他直接推门而入,一抬眼儿就看到砚歌的桌上摆满了文件夹,而她自己也正在翻看着资料。 “顾总,您找我?” 门还没关,简严特别懂事的尊称砚歌。 “进来!” “诶!” 简严点头哈腰的关上门,略略的看了一眼总裁办公室,上前几步,细声说道:“大嫂,很辛苦吧?” 砚歌摇头,“没什么,最近有没有他的消息?” 简严面色一怔,故作愁苦似的,“没、没有啊。” “好吧。你先坐下。”砚歌指了指老板台前的椅子,示意简严落座。 他没啥计较的坐下后,便煞有介事的说:“大嫂,听说你要给那些职业经理人降薪?” 砚歌诧然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228:这是一场走心的博弈! “你怎么知道?” 砚歌狐疑的睇着简严,这件事不过发生在半个小时前,身在地库的简严都知道了? 简严咳嗽了一声,“大嫂,现在全公司都知道了呢,那几个职业经理人正在拉拢员工,好像是……” “想和我对抗?” 砚歌了然的挑眉,一语中的。 “嗯,应该是这样的,大嫂,你有什么对策?” 简严瞬也不瞬的看着砚歌,不知道为啥,他感觉大嫂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柔弱似的。 本以为这次的突发事情会让她自乱阵脚。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并没有! 简严心里忐忑着,眼看着他们家大嫂愈发胸有成竹的样子,他这心里就越是没底。 想了半天,斟酌了半天,简严又傻乎乎的问:“大嫂,有没有人帮你?” “帮我?你觉得现在墙倒众人推的情况,谁会来帮我?” 简严惊愕,想了想也觉得很有道理。 “那这些职业经理人怎么处置?现在让他们离开的话,我担心公司会受到影响。之前不少老员工都离职了,这次要是管理层再出现问题,I.U的后果……” 砚歌将手中的文件夹阖上,顺势望着简严。 她眸光似鸿,小嘴儿漾着会心的浅笑,“他们如果真的打算离职,就不会去拉拢员工了!” 言毕,简严恍然! “大嫂,那……” “你先别管那么多,我不管是谁把你调去地库的,从现在起你已然是I.U的总裁特助,薪资翻倍,赶紧回来干活!” 简严,懵逼了! 薪资翻倍! 我的天…… “大、大嫂,你没开玩笑吧?” 简严不敢相信的是,她竟然这么任性的给自己涨薪了? 他跟着大哥三年,别说涨薪了,那位大爷还时不时的扣他工资,让他无偿工作呢。 “你看我像是开玩笑?赶紧准备,明天我有重要的客人要来!” “啊啊,好的好的,大嫂!我这就去!” 简严一步三回头的看着砚歌,特别诧异于她现在的所作所为。 他怎么觉得,大嫂的行事风格,和大哥不相上下呢? 雷厉风行,果决冷静! 不愧是大哥的女人啊。 简严离开办公室后,砚歌顺手又翻开了文件夹,她看了一眼简严的合同副本,摇头失笑。 难怪之前看到小叔那么对待简严,但他都无怨无悔的听命跟着。 敢情简严是持有I.U集团5%的干股的。 小叔相信的人,她没有道理怀疑。 当天下午,一封从总裁办发出的邮件直接抄送给全公司的员工。 邮件内容,直接恢复了简严的总裁特助身份,同时还任命简严暂代I.U执行副总裁一职。 这无疑是给Jordan等人一个致命的打击。 不到十分钟,Jordan就火气冲冲的来到总裁办,直奔着砚歌的办公室而来,连门都没敲,直接推门而入,“顾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手中还拿着打印出来的邮件内容,走到砚歌的桌前,往桌上一拍,似乎在质问。 砚歌正拿着钢笔在文件上签字,听到Jordan的质问,她嘴角施施然的扬起讥诮的笑。 她掀开眼帘,看着Jordan一脸愤怒的样子,放下钢笔,合上文件,“什么什么意思?” “顾总,明人不说暗话,你这邮件是什么意思?既然任命了简严为执行副总裁,那你把我放在什么位置了?” 这话说的,砚歌又笑了。 但这份笑容,根本不达眼底,嘴角微扬,反而蹙眉反问,“有什么问题?你该在什么位置,还是什么位置,简严是执行副总裁,和你有什么冲突?” “可I.U的执行副总裁是我!” “那又怎样?”砚歌似是诧然的反问,“I.U的产业遍布全球,谁规定只能有一个执行副总裁的?你去看看其他世界五百强企业,光是各种总裁的title就多达上百个。现在我只是让简严暂代另一个执行副总裁的职位,你这么激动做什么?你又在担心什么?” 此时此刻的砚歌,一番话说完,直接让Jordan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似的。 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心里对砚歌的了解也更进了一步。 这个女人,不好相与! 本以为这个没什么名气的空降总裁,说不定是自己花钱买来的职位。 但这才两天的时间,他就发现自己错了。 她是真真切切的在为I.U考虑,出谋划策。 “顾总,我……” 砚歌双手交叉放在桌上,一如当初她每每看到小叔时的那种神态睇着Jordan:“其实有些话我早就和你沟通了,如果有时间,不如坐下来聊聊!” 见砚歌投出橄榄枝,Jordan也是个聪明人。 他连想都没想,就做在了老板台的前面。 “顾总,您请说!” 砚歌顺手从老板台上拿起一杯矿泉水放在他的面前,口吻平缓低沉,“Jordan,你到底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只新增了执行副总裁,而没有再安排其他的高官职位!” Jordan眨了眨眼,不太明朗的摇头,“顾总,我不太明白。” “这么说吧,你既然身为I.U的副总裁,不管你是不是外面特聘的职业经理人,但在我看来,I.U的好与坏都直接影响着你个人的前途。是,或许你对I.U没什么感情,只是想趁着这次的机会来狠狠赚一笔,但你有没有想过,I.U是陆凌邺的产业,你真觉得陆家的便宜这么好占?” “我……” Jordan哑口无言,听到砚歌忽然提及到陆凌邺,没由来的他心头一阵压迫感猝然而生。 “你难道就没考虑过,有朝一日陆家人来检查的时候,以你为首的职业经理人将I.U玩儿的渣都不剩时,你觉得你自己还能全身而退?” 砚歌说话的口吻漫不经心,却暗藏着犀利和威胁。 她并不是危言耸听,但的确是她的手段之一。 现在,她只能以一切能够利用的资源为主,尽量的控制好I.U即将失控的局面。 “顾总,这……我……” Jordan似乎根本没考虑过这一点。 毕竟当时他们入驻I.U后,整个企业就像是一盘散沙似的,随便他们怎么折腾了。 这时间一长,也就倦怠了。 经过砚歌的一番提醒,他突然觉得自己肩上的责任重大。 陆凌邺诶,那可是G市没人敢惹的主。 虽然不知道为啥这次I.U会突然易主,但顾思辰既然会这么说,足以代表陆家根本没有放弃过I.U。 Shit! 当初到底是哪里传来的消息,说陆家已经放弃I.U的! 真是阴差阳错。 “Jordan,我相信你是聪明人,你若是愿意和我一起带领I.U稳步前进的话,我欢迎你加入我的团队。但是如果你想不明白这一点,反而打定主意要和其他的经理人与我作对,我也没关系。因为我会让你们知道,我既然能坐在这,就从不担心你们会连同着员工推翻我。说实话,凭你们,根本没那个能力!” 砚歌这话说的,挺猖狂。 Jordan瞬也不瞬的看着她,换做是别人这么说,可能他会忍不住发笑。 但是面对砚歌平静而沉着的神色,他竟一点儿的都笑不出来。 “顾总,请问您之前是做什么的?” 砚歌笑了笑,“你不必知道我之前是做什么的,我只给你今天一天的时间考虑,如果你想通的话,随时告诉我。明早八点之前,我没收到你的回复,那么你就不必再找我了。” “顾总?” “出去吧。” 冷静果决,是此刻砚歌的代名词。 她说完就再次埋首在文件之中,摆明了不打算再理会Jordan。 沉思了片刻,他叹息着起身离去。 办公室的门打开在关阖,砚歌的小脸也终是露出了疲惫。 真是一场走心的博弈。 小叔,我能为你做的,一定会拼尽全力…… …… 傍晚,砚歌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办公室,总裁办的大厅里,灯光已经暗了下去。 她揉了揉眉心,余光一闪,莫名就感觉到光线昏暗的地方,似乎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229:四个二带俩王?队长,你有病啊! 黑暗中的人影,像是与夜色融为一体似的。 砚歌虽然疲惫,但自认为她的眼神儿还是不会出错。 特别是那宽肩窄臀的俊朗身形,一瞬都夺去了她的呼吸:“小叔……” 她惊呼一声,下意识的就喊了出来。 人影闪到了办公区角落的楼梯口,门被推开的声音犹然在耳。 砚歌疯了似的追过去,嘴里喃喃喊着,“小叔……陆凌邺,小叔……” 她没看错,她一定不会看错! 只是,他为什么要走? 砚歌慌了、乱了…… 一股子不该有的想法在她脑海中逐渐成形…… 他是舍不得人世间? 还是留恋她和这里的一切…… 这种想法,如雨后春笋般疯狂的在砚歌的脑海中蔓延。 哭了、傻了、也疯了…… 砚歌踩着高跟鞋,踉踉跄跄的追过去,小脸上吓得发了白。 温小二他们说,找不到小叔…… 爷爷说,会联系所有的人脉去营救小叔…… 还有谁说过,落入敌人的陷阱里,后果不堪设想…… 砚歌哭着追过去,连日来压抑在心底的思念如潮水涌来。 她害怕,她恐惧,好不容易跑到楼梯口的安全门,她却抖着手不敢推开。 如果……推开门什么都没有,该怎么办? 如果…… 压抑着、恐慌着、凌乱着…… 砚歌抽泣的扶着安全门的把手,咬着牙抿着唇一狠心就用力推开。 门开的一霎那,一个人就那么定定的站在门后。 砚歌眼底的惊喜如光光芒大绽,但是视线一寸寸对上他的眸子时,却懵了。 “简、简严?” 简严挠着头,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砚歌,“大嫂?你咋了?” “怎么……是你?” 砚歌的嗓尖儿沙哑着,好不容易憋出几个字,心瞬间就沉入了冰湖一样又冷又凉。 “我……我刚才钥匙丢了,在这找钥匙呢?” 找钥匙…… “那你有没有看到别人?” 砚歌的心里还残存着期翼,然而当她看到简严一脸狐疑不解的表情后,彻底失望了。 “大嫂,这就我一个人啊,你看到谁了?难道有人来过吗?” 砚歌低着头,转身,以袖口狠狠的擦了两下脸蛋儿,“没有,送我回家吧。” “诶,好嘞,大嫂!” 简严扶着门,让砚歌先走,而他转身关上安全门的一霎,还不忘顺着楼梯看向下面冒着烟雾的某处。 娘的,好险! 安全门关闭,楼道里安静的针落可闻。 黑暗中,只能听到一丝儿不易察觉的烟头燃烧声。 还不是时候…… 坐上车,砚歌在后座直接将隔音板收起。 她靠在椅背上,依旧轻轻抽泣着。 为什么刚才看到了身影和小叔那么相似。 是不是这就是所谓的相思成疾。 砚歌不敢继续想象,她生怕脑海中的画面成为现实。 回想自己曾经被绑架的那一次,小叔第一时间犹如天生一样将她营救出虎口。 可是现在呢,小叔深陷危险,她却什么都不能做。 以至于,她多么害怕,刚才看到的就是小叔的鬼魂。 砚歌一边哭一边擦着眼泪,可是止不住啊。 车缓缓开回到锦里别墅,砚歌还没下车,别墅的大门里晏柒就迅速走出来。 她敲了敲车窗,“砚歌宝贝儿,你总算回来了!我以为你还要继续当工作狂呢。” 嘴角扯出一抹难看的笑,砚歌红着眼睛下车,看到晏柒微愕的表情,她鼻尖儿又有点发酸。 “咋了呀?” 晏柒睇着她闪着水光的眸子,下一刻直接冲到驾驶位,揪着简严的衣领就唬人的问道:“犊子,你把砚歌咋啦?” 简严直接懵逼了。 刚才后座的隔音板和车帘都拉上了。 他根本就不知道砚歌在后座上哭了,这会儿被晏柒追问,他的心情简直难以形容。 “小柒,我没事儿!” 砚歌下了车,拉着小柒就往别墅里走。 简严愣头愣脑的看着她们俩的身影,欲哭无泪。 躺枪也不带酱婶儿的啊! 进屋后,砚歌直接将自己丢在沙发上,看得出晏柒疑惑,她抿了抿嘴,叹气,“我刚才好像看到小叔了!” “哈?在哪儿?” 晏柒一怔,下一秒直接拿着手机,“喂,温小二,你他妈是不是要死,陆老大回来了你都不说一声?” 砚歌:“……” 她的话还没说完啊喂! 电话那头,正在指挥中心抽着烟吃泡面的温小二直接噎住了。 “啥玩意儿?陆老大回来了?你听谁说的?” 温小二傻了,不应该啊,陆老大咋可能在这个时间段回来? 不合常理啊! 晏柒眨了眨眼,余光看到砚歌不停的摇头摆手,她轻咳一声,这才惊觉自己乌龙了,她清了清嗓子,“没事了,开个玩笑,挂了!” 指挥中心里,温小二看着手机,目瞪口呆。 少顷,他看着旁边正在斗地主的晏青,起身就对着他的小腿肚踹了一脚,“我说,你家柒妹妹是不是被上身了?她竟然跟我说陆老大回来了?” 晏青一惊,手一抖,四个二带着俩王就甩出去了,“你说啥?” “我c,队长,有你这么打牌的吗?四个二带俩王?你有病啊!” 一起打牌的陆战队成员懵逼了。 摸了半天,这才确认牌是真的。 晏青回头一看,“操!等会儿再玩儿!”他顺手将其他的牌全丢出去,捏着温小二的胳膊就走到角落里,“你说啥?陆老大回来了?” “我他妈还想问你呢,这个时间段,他不应该啊!” “小柒怎么说的?” 温小二想了想,“她跟我说……开玩笑……” “温小二,你他妈脑子进水了吧!” 晏青推搡了他一下,一个箭步就冲回到桌子边,在一堆牌里面开始翻找自己刚才丢出去的牌,“我的牌呢,给我给我,重新打!” “队长,你玩赖!” “呸!老子刚才手抖,不算数!赶紧把牌给我找回来!” …… 另一头,晏柒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故作生气的瞪着砚歌,“小妞儿,你耍我?” 砚歌扶额叹气,“小柒,我话还没说完呢,你着什么急!” “那到底怎么回事啊?” 砚歌吸了吸鼻子,压下心里的难过,就将总裁办发生的事都告诉给晏柒。 听完,晏柒摸了摸鼻尖儿,“你确定没看错?简严也挺高的,说不定真是他?” 砚歌却摇头,“不是!我能肯定,绝不是简严。小柒,你说……会不会我看到的是……” “不会!绝壁不会!” 晏柒不假思索的反驳了砚歌。 她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斩钉截铁的摇头! 砚歌睇着她,眸子里泛起了柔光,轻笑一瞬,喃喃自语,“我觉得……也不会。小叔那么厉害,我还等着他回来呢。” 晏柒重重的点头,“你这么想就对了,陆老大是谁啊?刀山火海都难不倒他,这次这么点儿小意外,肯定也不在话下!” “嗯……” 砚歌面带疲色的上了楼,晏柒则坐在沙发上摸着自己的下颚暗忖。 陆老大这次的意外,发生的咋这么诡异呢? 刚才她要是没听错的话,电话里她好像听到自己老哥没心没肺的喊了一句,“王炸!” 他妈的! 这群瘪犊子竟然还有心情斗地主? 陆老大出事了诶?! 这合情合理吗? 晏柒白希的小脸上逐渐泛起了狐疑,不对劲哦! 看来她得好好调查调查了! 午夜零点,一条简讯传到了砚歌的手机上,内容为:Season,我来了! 斯提芬抵达G市! …… 翌日,砚歌一如往常般,早早就穿戴整齐,不到八点,就出现在I.U总部的楼下。 简严将车停在路边,砚歌穿着一身素水蓝纱的职业装下车。 一抬眼,就看到总部大厦楼下,一个穿着格子西服打着领结的英伦风中年男子,笑着对她招手:“Hi,Season!” 230:享誉全球的投资大能! “H,Season!” 砚歌下车的刹那,一眼就看到斯提芬站在楼下对她打招呼。 “斯提芬,好久不见!” 砚歌笑着走上前,动作娴熟的与他进行了贴面礼。 还没来得及重新将车子启动的简严,看到这场面,顿时就惊讶了。 大嫂,这是……要出轨啊! 那个老外什么人? 咋感觉有点熟悉? 简严偷偷拍了一张斯提芬的照片,顺势发给了整天宅在钉子小洋楼里的莫争。 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不管大嫂身边出现的是谁,他都有必要弄清楚。 大哥啊,这事让你办的,等媳妇儿跟人跑了,看你咋整! 站在楼下,砚歌笑靥如花的看着带了一副黑框眼镜的斯提芬,斯文朗逸,标准的英国绅士男人。 “最近还好嘛?” 砚歌笑了笑,“一般般吧。” “我看了新闻,似乎你现在的身份又变了?” “嗯,总裁而已。” 闻声斯提芬就爽朗大笑,“Season啊,仅仅是而已吗?都已经当上了集团的总裁,这可不简单啊!” “斯提芬,别取笑我了,我们先进去!” 砚歌陪同着斯提芬走进I.U,两人一路说说笑笑的穿堂而过。 途经路过的员工,看到砚歌身边的男人,先是一愣,还有不少人都纷纷侧目。 那个男人,好眼熟啊。 “天呐,刚才和顾总进去的那个人,是不是那谁?” “谁啊?” 员工中有人惊讶的喊了一句,顿时引起不少人的侧目。 “就是……就是那个享誉国际的经济学家,斯提芬·李,是不是他?” “真的假的,不会吧?顾总竟然会认识国际斯提芬?” 一时间,整个大堂里的员工都炸了锅。 国际经济学家,斯提芬·李,那可不是类似国内那些沽名钓誉的专家。 人家对于国内外的经济形势,每年都会给出独到的见解。 而他的嘴就像是开了光一样,但凡是他给的建议,各国都会紧急采取相应的经济预案。 听说,他最牛的身份,可不仅仅是经济学家。 根据网络上所给出的资料显示,人家最牛的身份可是投资大能。 只要是他看中的行业或者企业,年利润都会成百倍的增长,而且听说他还有个特别神秘的投资合伙人,国际上被称为Season Koo,但是从来没人知道这位Season Koo到底是何方神圣,甚至是男是女都没人知道。 唯独全球任何地方,若是他们看中的投资项目,只赚不赔。 玩过股票的人都知道,要是能得到斯提芬·李的指点,那这辈子就算是告别股票失败了。 而这只是人家显露出的冰山一角呢。 斯提芬·李的出现,在I.U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惊涛骇浪。 乘着电梯上了顶层,进入办公室后,砚歌就让前台美佳倒了两杯咖啡。 “Season,最近很累吗?” 斯提芬端着咖啡,轻抿了一口,顺势打量着砚歌明显的黑眼圈。 砚歌展眉,叹气,“还好,最近太忙了,一直没休息好。” 斯提芬扶了扶眼镜,顺手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信封和文件夹。 “这个给你,你先看看吧。” 斯提芬将文件夹和信封一并交给砚歌时,他俊朗的脸颊上还泛起了一丝的笑意。 虽然已过中年,但是斯提芬看起来却像是三十多岁的壮年似的。 一双幽蓝色的眸子,像是嵌入眼眸中的宝石,也如同海之斑斓一样,好看的令人沉醉。 又是个长相俊美且优秀的男人。 砚歌拿过文件夹和信封,看了一眼斯提芬,笑着打开。 信封中,有一张黑金卡,背面则写着一串密码。 砚歌狐疑,“这是什么?” 斯提芬神秘兮兮的指了指文件夹,“你先看看那个。” 没有多想,砚歌听话的将文件夹打开,只见里面密密麻麻的写着每一笔投资的金额以及进项。 总共十页的篇幅,砚歌迅速的扫看,直到最后一页最下面的一行小字映入眼帘时,她才惊讶,“这是……” 斯提芬含笑点头,“没错,是这几年所有你参与过的投资,最后是你应得的。” 砚歌张着小嘴儿,“怎么这么多?” “因为这是全部,Season,这些本来就是你的功劳。” “不不不,斯提芬,我……” “Season,不必谦虚!你的身份我自然是不会说,但是这些你必须收下!” 砚歌恍惚的看着那一排由好多个零组成的数字,觉得特别不真实。 当初她给斯提芬的本金,连一百万毛爷爷都不到,而这短短几年的时间,竟然翻了百倍。 “Season,若以后你想亮出身份的话,我随时恭候!” 砚歌喟叹叹息,睇着斯提芬,视线中充满了尊敬,“斯提芬,谢谢你,都是你教导有方。” “No,Season,我只是个经济学家,仅仅能对于全球经济走势给出稍微独到的见解,但是你不同。你也看到了,最近我享誉全球的美名,其实都是你给我的。” “算了,先不说这些了。” 砚歌将文件夹随手放在了桌上,将黑金卡也重新收在信封里。 她满心感慨,心想着,若是现在将她的身份公布的话,恐怕……就再难以找回现在安稳的生活了。 是的,她其实就是…… ‘咚咚咚……’ 办公室的大门被敲响,砚歌和斯提芬相视而笑,目光灼灼,“进来!” Jordan推门而入,他手里捧着四五个文件夹,举目看向砚歌时,余光微凝,恰好就看到了正坐在沙发上的斯提芬。 他讶然的睇着他,越看越眼熟,而且连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 身为美籍华人的Jordan,对于这位国际斯提芬·李当然不会陌生。 几乎全球各个国家的政aa府,都恨不得将他收归旗下。 Jordan眨着眼,看着斯提芬忘了反应。 “找我有事?” 砚歌开口,顺势看了一眼电脑时间,早上八点整。 Jordan回神,看了看斯提芬,望着砚歌,支支吾吾,“顾、顾总,这位是……” “斯提芬·李,我的好朋友!” Jordan眼底的崇拜,这一刻像是潮水般狂浪般涌来。 国际上多少人想和斯提芬说句话都难如登天。 他们家的新晋总裁,竟然和斯提芬是好朋友? 哈? 这……简直是太让人意外了。 “Jordan,到底什么事?” 晃了晃神,Jordan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立马站得笔直,目不斜视的看着砚歌,“顾总,我想明白了,我会和你并肩作战的。以后不管有任何事情,您尽管吩咐,我一定义不容辞!” 砚歌睨着他手中的文件夹,挑眉,“欢迎站队!你手里的是要给我的?” “额,顾总,这些资料还没整理好,我现在就回去重新准备!” Jordan无比崇敬的看着砚歌,最后又和斯提芬点头示意,转身三步并着两步就离开了办公室。 关门的刹那,砚歌施施然的笑了。 Jordan的那些资料,恐怕并不是没有整理好,而是打算和她分道扬镳吧。 只是没想到,斯提芬的出现似乎让他改变了主意。 砚歌坐在老板台前,托腮看着斯提芬,“你看,有你在,我都不用出马了!” 斯提芬优雅的喝着咖啡,眼眶后面的那双眸子精锐含笑,“那是因为,他们所有人并不知道,你就是Season Koo!” “呵,斯提芬,想当初你给我起的这个外号,似乎根本没想到会变成今天这样吧。” 斯提芬失笑,“想到了,你的投资眼光在目前的经济形势下,用你们国语来说,叫无人能出其左右!” “哈哈,斯提芬,看来你国语学习的不错呢。” 国际斯提芬·李出现在G市的消息,一上午的时间就传遍了国内外的各大媒体报刊。 国内不少知名的经济学家,纷纷慕名而来。 斯提芬·李,多少人都希望能够一睹风采。 还有那么多想要在他口中,打探一下如今国际股票里,哪一只是最赚钱的。 231:成大事不拘小节! 下午时分,I.U总部的大厦楼下,已经被蜂拥而来的记者堵的水泄不通。 总裁办公室,砚歌打开电视,看着画面上同步播出的I.U楼下的实况,嘴角哂出一抹清浅的嘲讽。 “Season,我真是忍不住想要公布你的身份。说实话,你这样太埋没你的才能了!” 砚歌瞬也不瞬的看向斯提芬,最终却摇头,“我并不在乎这些。” “那……他们呢?你不打算再联系了?” 他们…… 斯提芬话已至此,砚歌倏然叹息,“国内的报纸当天刊登了顾思辰成为I.U总裁的消息,我想可能已经瞒不住了吧。” “那不就结了!法国那边,我听说这几年一直在打探你的消息。” “算了,斯提芬,当初年轻气盛不肯服输,加上我又需要抚养Macro,现在一切安定,我又何必给自己找麻烦?” 斯提芬薄唇微动,想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陷入了沉默。 有些事,不想提及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但现在斯提芬出现在国内之后,砚歌觉得很可能她一直隐瞒的真相,在不久的以后就会大白天下。 想想也是没办法的事,她在国外五年,期间有一年履历的空白,的确是她让西蒙隐去的,但真正的原因,则是外人根本不知道的。 国内外能够曝光在媒体眼前的一切新闻,都只是表象而已。 正如斯提芬的身份,说白了他的经济学家的地位,只是某国为了隐藏某些事情,而将他摆在民众面前的一个障眼法而已。 一切能够被外人看到的,都只是各国放出的利益代表罢了。 这就好比,谁会知道在全球以神秘著称的深网,只是某国在背后操控的利益链条之一。 而她…… 砚歌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斯提芬的目光从电视上移开,蓦地看到砚歌讳莫如深的表情,他不禁试探,“Season,他们一直在找你,真的不打算给他们一个交代?” 砚歌回神,漠然的小脸很快就敛去了不该有的神色。 她定定的看着斯提芬,“他们都还在?” 见砚歌似乎有些松溪,斯提芬第一时间就拿出了手机,“你在,他们就在!” 看着斯提芬摇晃手机的动作,砚歌摸了摸脑门,瞬时看向了自己的电脑屏幕。 她在网页上手动输入一串极为繁琐的网址,最后指尖却停留在回车键上,迟迟没有按下。 “Season,他们都是当初和你一起打拼的,现在流落在外,你也舍得?” 砚歌展眉,煞有介事的看着斯提芬,摇头浅笑,“我怎么觉得,你这次来并不是为了找我,而是给他们当说客的!” “哈哈,我只是不忍心你再这么一个人孤军奋战。” 砚歌最终还是在斯提芬的建议下,狠了狠心,按下了回车键。 网址打开的一瞬,画面绚丽的绽放着烟花。 华美的页面很快就闪出一行小字,“欢迎Season回归!” 砚歌看着右侧由八个人组成的会话列表,每个人的头像都是灰色的。 显示着他们并不在线。 砚歌将电脑屏幕转向斯提芬,“你看,人都已经不在了!” 斯提芬笑得神秘,“你再看看!” 言毕,砚歌探身看着电脑,眨眼间就见其余七个人的头像,一个接一个的亮了起来。 “哈喽?” “Season?” “我的天,我眼睛没瞎吧?竟然看到GS的头像亮了!” 一连串的会话从页面上不停的传来,砚歌的眼眶有点儿湿润,看着他们一个个打出的聊天框,几乎都能想象到他们每个人的表情。 这些都是曾经和她一起并肩加入MG投资联盟的好朋友。 只是在巴黎那一年,发生了一些事,不得已间她隐去了关于自己所有的一切。 也强行切断了和他们所有人的联系。 从那之后,她就是个普通的未婚妈妈,在欧菲的帮助下,一同将初宝抚养长大。 “是我……” 砚歌踌躇着打下了一行字,瞬间聊天框就炸了。 眨眼间,飙出了将近一百条的信息,看的砚歌哭笑不得。 斯提芬看着砚歌的表情,轻笑,“怎么样,是不是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 砚歌抿唇,“我只是担心,这次我重新出现的话,怕是又要被盯上了。” “Season,这是难免的事,谁让你投资眼光那么毒辣精锐,当初法国给了你政治庇护,但你放弃了,据我所知,最近MG又招收了另一批学员,正在紧锣密鼓的培养着,所以他们暂时不会关注到你!” “希望吧。” 砚歌的心情飞扬中又带着沉重。 昔日好友逐一出现,自然是很高兴。 但是当初选择放弃一切时,她本没有想过要回头。 可是现如今I.U的形势,刻不容缓。 为了小叔的声誉和他辛苦建立起来的商业帝国,她打从心底里不想让外人毁了。 罢了罢了! 砚歌摸了摸脑门,看着屏幕上消息,还没打下内容,就看到有人问:“Season,前两天有个叫顾思辰的接手了地产I.U的总裁,是不是你?SeasonKoo,翻译成中文的话,就是顾思辰。是你不?” “嗯,是我!” 砚歌没有隐瞒,她刚刚打下这三个字,呼吸之余,右侧屏幕上七个头像相继黑了下去。 “喂,你们要干嘛?” “喂,都给我回来!” 砚歌不停的敲打着键盘,但是所有人的头像都黑了,她这心啊,猫爪似的乱成一团。 “你别喊了,我想最快几个小时,最慢一天,他们所有人都会出现在这儿了!” 砚歌捂着脸,有气无力的看着斯提芬,“你可是我们的老师,就这么看我的热闹,真的好嘛?他们一个个的,现在都是什么身份啊,要是全都出现在G市的话,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那可不一定呢,谁让你当初不告而别?这就当是惩罚喽!” 砚歌哀嚎一声,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里面,有一位可是某国的王储! 开什么玩笑啊。 当初,就算她不告而别,但这也太夸张了。 IU的楼下还聚集着疯狂的媒体记者,简严则像个门神一样,带着一群保安阻止着记者的闯入。 同一时间,对面的同一楼层,两个人坐在落地窗前,正看着I.U总裁办公室里面的一幕幕。 脸上的疤痕逐渐消退的铁手,双眸闪着玩味儿,以军用望远镜看着对面,咂舌,“我说,你女人还真是不一般啊,I.U的情况这么乱套,她还能稳坐如山,看不出来啊。” “你看不出来的事多了!” 陆凌邺冷哼一声,睨着铁手还挂着半边伤疤的脸颊,唇齿含嘲。 “操,这话让你说的,有啥好显摆的?等顾砚歌知道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我他妈就看你怎么解释!没事装死,还他妈落入敌人的陷阱,这种蹩脚的借口你都能用,好意思?” “成大事不拘小节!” “呸!说得那么冠冕堂皇,韩泽和‘蝌蚪’的人要是知道你这么利用他们,早晚会反扑!” 陆凌邺夹着烟,嘬了一口,“反扑的时候,就是一举拿下的时候!” “这么有信心?” “你别管那么多,这次回来干什么?” 铁手呼吸一窒,“找人!” “女人?” 铁手鼻翼翕动,“操……”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这声低咒足以证明陆老大的猜测。 …… 一天之后,再次轰动G市的新闻,已然不再是关于斯提芬。 世面上所有能够见到的报纸和新闻,全部刊登着一则消息: IU控股集团,引入全球经济人才。某风投管理公司老总出任I.U集团CFO,某上市公司总裁出任I.U集团VP……等等等等。 足足七名新晋人才,在一天之内占满了I.U所有最高级别的管理职位。 早上十点,会议室内,九个人巍然而坐。 砚歌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在座的几人,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咳,内什么……好久不见!” 232:一水儿的豪车出现在G市街头! “咳,内什么……好久不见!” 砚歌略显尴尬的看着围坐在会议桌前的八个人,包括斯提芬在内,全都神色各异,睇着砚歌时,眼眸中都透着玩味。 “顾总裁,说起来咱们还真是好久不见呢!” 在座的,唯一一个女性上官雅,二十九岁,眉目微冷,唇角含嘲,长发干练的卷在脑后,一副女强人的模样,却冷眼儿瞥着砚歌心虚的表情。 “咳,小雅,我……” “诶,上官,你这话说的就不对劲儿了,人家可是I.U集团的总裁,我等屁民咋会和她好久不见!” 说这话的,是南宇,年及三十三,是风投公司CEO。 砚歌再次尴尬的低下了头,余光瞄着右手边:“斯提芬,你帮我说两句啊!” 斯提芬似是心情不错的喝着咖啡,“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爱莫能助!” 砚歌:“……” “哼!还好意思让老师帮你说话?顾思辰,要不是这次老师亲自出来找你,你是不是还不打算见我们?” 默罕默德·哈维身为某石油王国的王储,眼眸深邃,睫毛纤长,腮边全是络腮胡子,即便无法看清楚他的全貌,但长相天生带着贵气。 砚歌这心呐,被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都不知道该咋地好了。 斯提芬则像是外人一样,坐在一边看好戏。 “来来来,既然顾大总裁这么忙,跟我们都没啥话说,要不咱还是先走吧。” “嗯,有道理。” “走着,别浪费感情了……” 南宇煞有介事的起身,眼神儿转了一圈,便噙着冷嘲作势要走。 其余人立马连声附和,这给砚歌气得。 眼看着七个人全都站了起来,砚歌怒得一拍桌子,“你们都要疯是不是?” 七个人转身的动作倏然停滞,全都回眸望着砚歌,没人开口。 气氛凝固,有点儿尴尬呢。 砚歌重重的叹息一瞬,起身,低头,“我道歉……还不行吗?” 南宇和上官雅等人面面相觑,又开始七嘴八舌,“喂,人家都道歉了,我觉得可以原谅。” 上官雅摸了摸下巴,“嗯,确实是这么个礼儿!” “哈哈哈,终于让你丫道歉了,我还以为你不打算给我们个交代呢。” 哈维一边笑一边越过几人,走向砚歌的时候就张开了手臂,想要给她个大大的拥抱。 一看到这场面,他身后的其余六个人眨眼间全都拥了上来,“思辰,要抱抱!” “我先来!” “我要!” “你们都给我shutup,是我先走过来的。” 七个人就像是争宠的孩子一样,在砚歌面前你推我我拽你的,场面好不热闹。 这情形,砚歌的眼眶有点儿湿。 心里被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感动侵袭着。 整整四年了,她不告而别。 一瞬间,砚歌张开手臂,直接搂住了上官雅。 随即,其余的几人全部围了过来,将两人紧紧的环绕在中间。 有些情谊,从来不需要时间来衡量。 砚歌红着眼眶,就连冷美人似的上官雅也鼻尖泛酸。 斯提芬坐在一旁,看着他们相拥的场面,感到无比的欣慰。 …… 一个小时后,会议室里的气氛缓和了许多。 所有人都再次平静的落座,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看起来心情不错。 “思辰,原来你就是顾砚歌?” 南宇一脸难以接受的模样睇着砚歌,好看的娃娃脸上还泛着悔不当初似的神色。 “很难接受吗?” 砚歌笑着揶揄,哈维立马说:“不是难以接受,是我们根本都没想到你会是顾砚歌。” “为什么?” 闻声,双胞胎兄弟翟明和翟朗二人登时异口同声,“因为谁能想到你会嫁给一个Gay啊!” 他们七个人,有四个都常年身居国内。 对于财经新闻和娱乐新闻多少都会有了解。 G市陆家长孙陆少然当初开记者会公然宣布出柜的消息,不知道成了多少人的谈资。 新闻上也偶尔会出现顾砚歌的名字。 就因为想不到,所以才会错过了砚歌的这么多消息。 想想真是够气人的。 “好了,不管我是谁,反正现在你们都知道了。四年前,我不告而别,是我的错。但是呢,我有错我承认,可是你们似乎并不知道,这几年我一直都和斯提芬有联系。所以……你们要怪的话,不应该只怪我一人吧。” 砚歌明媚的笑脸说着就看向了表情一怔的斯提芬。 这妞儿,公报私仇。 谁让刚才斯提芬眼看着他们七嘴八舌的怼自己,却一声不吭的看好戏。 言毕,沉默寡言的连子修则瞬也不瞬的看向了斯提芬,似笑非笑的说道:“老师,原来你是同谋!” 斯提芬失笑的摇头,“Season,你这是……” “斯提芬,自求多福!” 砚歌好整以暇的睇着他,精光四溢的猫眼儿里满是笑意。 作为曾经MS投资联盟最精锐的八名团队成员,此时如数聚集在I.U的总裁办。 一天时间,用来重逢,似乎还是不够。 在重遇了上官雅等人之后,她放纵的让自己休工一天。 傍晚,六点。 砚歌和八人分别开车前往G市银府酒楼用餐。 而值得一提的是,他们每个人的座驾,拿出来都是全球顶尖的豪车。 砚歌的劳斯莱斯银魅已经是首屈一指了,但后面的七辆车,诸如兰博基尼爱马仕,法拉利限量跑车,布加迪威龙等等等等。 所有能够排入全球顶尖的豪车,此时在G市的街头,如数出现。 这一日,偌大的G市,不管是行人还是错身而过的车辆,皆是被眼前这连成串的豪车震慑的说不出话来。 G市来了什么大人物啊? 不然哪儿来的这么多豪车。 银府门前,礼宾员看到一辆接一脸的车开进来时,眼睛都直了。 劳斯莱斯银魅,不用说也知道是陆家三爷的。 但是后面那些…… 下了车,砚歌看着从每辆车上下来的人,顿时有点儿哭笑不得。 她总想着低调,但似乎他们出现之后,完全成了不可能。 “南宇,你那什么破车,提速那么慢?” 翟明和翟朗二人嫌弃的看了一眼南宇的奥迪派克峰,回手摸了摸自己的兰博基米爱马仕,脸上是欣慰的笑。 南宇一噎,“你俩放什么屁,你们的车又有多好?” “还好意思互相嫌弃呢?没看到人家Season的车是银魅?在她面前,都闭嘴吧,好意思吗?” 上官雅是个天生冷傲的美人胚子,开口就毒辣的让南宇三人瞪着他。 “上官,你那什么车?” 言毕,其余人全都围到了上官雅的车前,左看右看都没看出来到底是什么车。 那车标跟个卫生巾似的,啥玩意儿啊! “我自己组装的,独一无二,多少钱都不卖!” 上官雅说完就走到砚歌身边,挽着她的手臂就往银府大堂走去。 南宇和连子修面面相觑,“这女人疯了吧?自己组装的破车,谁稀罕啊?” 郑希伦带着一副金丝边框的眼睛,举止温文尔雅,书生气十足。 他走到上官雅的车前看了一瞬,扶了扶眼镜,“女人呐,就是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的车标!” 上官雅刚迈上台阶,一听到郑希伦开口,蓦地回头,瞪着他,“郑希伦,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砚歌侧目打量着上官雅似乎过分生气的样子,又不禁扭头看了看郑希伦,这俩人…… 郑希伦薄唇扬起一抹弧度,“小雅,我说的,都是能说的!” “诶诶诶,希伦,你这话啥意思,难不成你和上官之间还有不能说的?赶紧的,说出来让我们听听!” “就是啊,我们都叫她上官,你怎么突然间改口叫小雅了?你们俩之间,是不是……嘿嘿嘿!”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走进了银府,而此时还坐在劳斯莱斯银魅里的简严,都快吓疯了。 233:萧总选女人的眼光可不咋地! 一直到砚歌等人的身影消失在银府的酒楼门前,他都没有回神。 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是谁? 他在哪儿? 咋这么吓人呢! 天知道他开着车从I.U的地库出来之后,一打眼儿就看见了路边停着的那些豪车。 本来以为是别人的,但完全没想到自己刚载着大嫂离开,后面的豪车就练成了线。 亲娘祖奶奶啊。 这些都是什么人? 他跟着大哥这么久,也没看到过这种场面啊。 大嫂……你到底干啥了呀? 难道还有比大哥还牛逼的人物,打算趁机对大嫂下手? 简严哆哆嗦嗦的拿出手机,悄悄的下了车,眨眼的功夫,就将其余七辆车的车牌号全都拍了下来。 一鼓作气的回到车上,他立马拨通了电话,炮轰似的将刚才发生的所有事全都报告给电话另一端的人。 挂了电话之后,他还不忘将所有的车牌号照片统一发给了莫争,并附上一条短信,“赶紧查,这些车牌号的拥有者。” 简严欲哭无泪的看着图片上的车牌号,啥时候G市有这么多88888的车牌了。 他们家大哥的劳斯莱斯银魅是88888。 其余的七辆车,竟然全是88888,唯独首位的字母不一样。 简严摸着脑门,感觉自己有点儿接受无能。 …… 银府望海楼,宽敞的包间里,足以容纳五十人左右。 周围以海洋风格为主题的纯蓝色包房,随着音乐器中传来的淡淡海浪声,闭上眼犹如坐在海边用餐。 砚歌和上官雅等人悉数落座,足足点了二十个最贵的菜后,南宇才睇着砚歌,笑道:“思辰啊,这顿饭谁请?” “我!” 砚歌挑眉,似乎早就看出了南宇的心思。 闻声,南宇立马又把服务员给招呼回来,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重新打开菜单,“这个,82年的拉菲,给我来一瓶,她结账!” 砚歌:“……” 坐在南宇身侧的上官雅,默默的接过菜单,又翻了一页,“78年的蒙哈榭,来一瓶,她结账!” 砚歌:“……” 紧接着,郑希伦瞬了一眼上官雅手中的菜单,眉峰一扬,“你们这样真的好嘛?96年的罗曼尼康帝,来一瓶,顾女士结账!” “……” 一圈儿下来,除了砚歌在内,其余的七个人每人都点了一瓶最贵的红酒。 肉疼。 虽然知道他们是故意的,但砚歌还是眉眼含笑的看着他们胡闹。 二十分钟后,服务员端来所有的菜品,以及七瓶红酒。 砚歌眼底精光乍现,托腮看着服务员,笑道:“麻烦你,把红酒分给他们七个人!” 言毕,南宇一愣,“Season,啥意思?你不喝?” 砚歌结果服务员递来的橙汁儿,“今晚我请客,各位点了什么,记得要吃什么。吃不完喝不完,是要罚款的呢!” 南宇:“……” “Season,你这就不对了啊,再怎么说……” “不好意思,我酒精过敏!” 砚歌好整以暇的喝了一口橙汁儿,笑得像一只小狐狸。 上官雅咬了咬牙,“你丫的,永远这么精明,真的好嘛?” “小雅,82年的拉菲,记得全喝完哦,不然罚款一万美金!” “……” 这日子没法过了。 开玩笑,永远是平淡生活中增点色彩的永恒基调。 砚歌和他们的相处方式,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七个如此优秀的人会为了她在同一天赶到G市,也只有他们知道砚歌到底有大的能耐,让他们愿意这样的付出。 在座的每个人年纪都比她大,但感情却是最真挚最真切的。 一顿饭吃的欢声笑语不断,砚歌则始终噙着温柔的视线看着他们说笑打闹。 不知道过了多久,包房里的海浪声依旧,但是长桌前的人却纷纷陷入了沉默。 喝了酒,在情感最丰富的时候,上官雅眼眶酸涩的看着砚歌,“Season,你真狠,当年说走就走。知不知道我们找了你多长时间?” 今晚的场合,斯提芬不在。 所以不管他们说什么,砚歌都只能自己一个人扛着。 她脸上的笑意微微僵硬了一瞬,望着上官雅有点儿心疼,“小雅,对不起,当年是我太自私了。” “Season,上官不是怪你。我们只是想知道,你当年为啥说走就走?不会没有原因的,对不对?你可能不了解,当初小雅为了找你,把MS的办公室都给砸了!” 砚歌一惊,刚要说话,连子修就打断了她,“Season,你别说你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我们不会相信的。” 说着,连子修拿着红酒杯又猛灌了一口。 他们都没有说的是,当初砚歌离开了MS投资联盟后,因为受到了MS的迁怒,所有他们每个人都在不久后就被逐出了联盟。 虽然并不后悔,但他们更想知道,砚歌到底是什么原因要离开的那么突然。 那时候她年纪不大,却是整个MS联盟最看重的成员。 她的能力没人怀疑,甚至那在一年,就有人盛传,MS要着重培养砚歌成为下一届的接班人。 砚歌目光讳莫如深的看着上官雅,心情是从没有过的沉重。 有些事,她不想说,也不能说。 如此,除了沉默,她什么也做不了。 上官雅等人打量着砚歌低垂眼眸的模样,不禁集体噤声。 “萧总,萧总,您不能进……” 倏地,包房门口传来服务员惊慌失措的喊声。 砚歌心下微凛,眨眼间就猜到了来人是谁。 所有人的视线全部看向了门口,萧祁不意外的出现,驼色的及膝风衣,黑色的西装长裤,大晚上的还带着一副闪着绿光的蛤蟆镜。 这幅打扮,砚歌下意识的扯唇,“你来干什么?” 她一开口,南宇等人又一同扭头看向了她。 那动作,出奇的一致。 砚歌伸手摸了摸浑然天成的柳眉,斜眼儿瞪着萧祁这位不速之客。 “顾总,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伴随着萧祁而来的,竟然是叶澜。 她挤开服务员,站在萧祁的身侧,就亲昵着攀上了他的臂弯。 深秋瑟瑟,但叶澜仍旧穿着一件凸显身材的裹身短裙,白希修长的大腿外露,一点儿都不惧寒冷似的。 “既然知道打扰,还不滚?” 第一眼,上官雅就看不上叶澜。 她没好气的冷哼,娇艳如花的脸蛋泛着微醺,微眯着的双眸又魅又妖。 叶澜被骂,脸色顿时难看了。 她打量着上官雅,扬眉,挑衅:“我在和顾砚歌说话,你有什么资格插嘴?” 叶澜呐,永远都学不乖的一类人! 萧祁带着叶澜往包房里走了几步,他的视线自始至终都流连在砚歌的身上。 而叶澜这番挑衅的话,落入她的耳中,则引起了众人一阵低沉的冷笑。 砚歌墨色的瞳仁瞬着不远处的叶澜,小嘴儿边微露浅笑,“小雅,这位是I.U的行政总监!” 上官雅和砚歌对视,两人眼底都绽放出相似的精芒。 “NotAnymore.” 上官雅简单的两个词汇,让叶澜的神色瞬间万变。 “你是什么人?你以为自己和顾砚歌关系好,就能随便说?真是可笑!” 叶澜仗着身边有萧祁,所以趾高气昂的样子,连砚歌都觉得特别讽刺。 她轻声叹息,颇有些同情的看着叶澜,“介绍一下,这位是I.U的新晋VP!” VP? 副总裁?! 叶澜傻了! 某上市公司的总裁晋升为I.U集团VP的消息,一瞬间就占据了叶澜的思绪。 再回想今天整个I.U以及G市都在疯传的消息,七位新晋人才…… 她略略看去,这才发现桌前除了顾砚歌之外,可就是正好七人。 “呵,原来是华业控股的上官总裁,真是幸会!” 萧祁不着痕迹的将叶澜的手拨开,随即看着上官雅,直接说出了她的身份。 上官雅目色不变,却唇齿冷笑,“萧氏的总裁,选女人的眼光,可不咋地!” 234:大总裁,解释一下那七个人是哪儿来的? 上官雅认识萧祁,这并不奇怪。 同样身在商场,即便没有交集,但也不会陌生。 她开口讽刺后,叶澜的脸蛋更加青红一片。 当着萧祁的面,被这样贬低,叶澜无法接受。 “就算你是VP又怎样,我可是I.U的老员工,我……” “身为I.U的老员工还敢这样顶撞上司,你什么素质?” 郑希伦在维护上官雅。 叶澜无比被动的站在原地,少顷才发现自己竟然被萧祁给甩开了。 萧祁走到桌前,不拿自己当外人似的拉开椅子就落座。 他看向上官雅,摘下眼镜,桃花眸闪着幽光,“上官总裁这话说的不对劲儿,我选择女人的眼光,肯定是最好的。” 说到最后一句,萧祁的眸子竟然直接看向了他对面的砚歌。 大家都是明白人。 一看到他这样的表现,便纷纷心中有数了。 谁都没说话,就连砚歌捕捉到萧祁这样的视线时,都忍不住心一抖,有点恶寒。 带着叶澜出现在她的饭局上,还好意思对她表露情意。 萧祁,你是真不要脸啊。 砚歌嫌弃的瞄了他一眼,微微蹙眉,看向被晾在原地的叶澜,“前行政总监,若没事的话,就不送了。” 叶澜太尴尬了。 萧祁闻声扬眉,回眸扫了她一眼,“还不走,打算继续丢人?” 叶澜好看的脸蛋此时都被气得发了白。 她瞪着萧祁,咬着牙,走到他身边,一把拉住了他的臂弯,“你什么意思,不是说好要帮我报仇的吗?” “啧,你电视剧看多了吧?我又不是你的谁,再说了你需要报什么仇?爷就算有那个闲工夫,也不会跟你同流合污!放开!” 萧祁没什么同情心的直接甩开了叶澜的拉扯。 有那么一瞬间,砚歌突然挺同情叶澜的。 似乎,只有她一个人觉得萧祁是个良人。 就连她根本没和萧祁接触几次,但都很清楚这厮不是个好鸟儿。 偏偏,有些人就是看不懂呢。 “萧祁,你什么意思?” 叶澜被甩开,尴尬又僵硬的看着萧祁,忍不住再次抓住了他的手。 “什么意思?这都听不懂?人家萧总一直拿你当玩物呢,看不出来?就这样还当行政总监,行政部没让你玩坏了都算I.U祖上积德了。” 砚歌:“……” 论毒舌,没人比得上上官雅。 她几句话,就让叶澜强撑冷静的脸色微微皲裂。 “你算个什么东……啪!” 叶澜像个妒妇一样,指着上官雅的鼻子就开骂。 但……距离她最近的郑希伦,抬手就是一巴掌。 砚歌诧异了。 温润有加的希伦竟然会打人? 而且还是个女人? 啧啧啧,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呢。 “你、你竟敢打我?” 萧祁的眉峰因为这一巴掌而轻轻扬起,他瞬时看向郑希伦,噙满打量的神色,冷笑,“这位,在我的面前,打女人,似乎不太好?” “你女人,在我面前,骂我的女人,该打!” ‘吁——’ 不怕事大的南宇吹了一声口哨,端着水晶杯就隔着上官雅和希伦碰杯,“牛逼!虽然我看不上打女人的男人,但是出师有名,你赢了!干了这杯,来!” 郑希伦扬唇一笑,那双被遮在眼睛后的眸子,泛着冷嘲。 萧祁眸光微眯,薄唇紧抿,不期然的看着砚歌,“你就是这么管理你的手下?” 闻此,砚歌端着橙汁儿,歪头浅笑,“不好意思,萧总,让你见笑了,他们不是手下,是朋友!朋友做事儿,不管做什么,我都支持!” “Season,你今天的形象特别高大,我要给你生猴子!” 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翟明,一脸恶心巴拉的花痴表情对着砚歌表白。 谁都看得出来,这桌上的八个人,他们之间的默契是浑然天成的。 萧祁有些气结,眼看着砚歌和他们统一战线,这心呐,火烧火燎的。 该死的女人,就不该给你送饭,就不该对你好! 萧祁不会承认,他越是看着砚歌和别人笑靥如花,心里的嫉妒就越是疯长。 什么玩意儿啊! 这七个人,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偏偏,每个人的身份他都做了了解,各个都是商场上闻名一方的主! 顾砚歌,以前还真是小看了她。 叶澜像是被人遗弃的孩子似的,捂着脸蓄着泪。 “萧祁,你就这么看着他们欺负我?” 她嗓音沙哑,脸上刻满了脆弱。 她一直以为自己在萧祁的心里是特别的。 也从来没觉得,萧祁竟然这么狠心。 闻声,萧祁端着酒杯,顺手拿起蒙哈榭就到了一杯,一饮而尽。 薄唇边染上了绯红的酒渍,他眯着眸子看着砚歌,却对叶澜说,“是你自己……活该!” 没有感情,没有温度,更没有曾经床笫之间的柔情。 他只是萧祁。 “萧祁,我恨你,我会让你后悔的,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叶澜哭着跑走,高跟鞋接连崴了两下,看起来特别滑稽。 砚歌眼底幽光闪现,对叶澜仅有的同情心只是一霎就消失殆尽。 一场本该喜悦的饭局,因为萧祁和叶澜的出现而变得气氛僵硬。 直到散场的时候,萧祁仍旧没有走。 他一直走在砚歌的身边,颀长挺拔的姿态像是护花使者似的陪着她。 砚歌不时的侧目睇着萧祁,走在人群的最后方,她气结的低问:“你跟着我干嘛?” “不打算解释一下?” “我跟你有什么好解释的?” 砚歌一脸啼笑皆非的表情,很难想象萧祁这厮怎么就能如此的臭不要脸。 他一副妒夫的表情,给谁看呢? “你……” 萧祁被问得哑口无言,想说的话被哽在嗓尖儿,上不去下不来的。 “哼,不知好歹的女人,小心被卖了还在帮忙数钱!” 他冷哼讽刺,言毕就疾步前行,越过上官雅等人,率先走向了停车场。 南宇视线犀利的看着他的身影,“Season,你和他很熟?” 砚歌摇头,“萍水之交!” 连子修微凝的表情看着她,“恐怕,只是你自己认为吧。” 砚歌心里五味陈杂,环顾着几人充满了打量的视线,小脸一绷,“干嘛,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你,不相信他!” 上官雅对着萧祁上车的方向努努嘴,几个人神色莫测,各怀鬼胎似的。 “都喝了不少酒,打车回去吧。” 砚歌头疼的揉着眉心,充分感觉自己平静的生活即将要远去。 这几个人,以令人惊讶的身份和姿态重新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同时也会让公众对他们充满了好奇。 真是失策啊。 早知道就不听斯提芬的建议了。 “没事儿,G市这种地方,就算查到酒驾,也奈何不了我们!” 哈维身为王储,向来习惯了我行我素。 一行八人,分道扬镳,但谁知道,短短几个小时之后,砚歌就被电话铃吵醒,大半夜的跑到局子里去捞人! 酒驾奈何不了你们? 让你们丫的再吹! 分头离开之后,砚歌也没停留,直接上了车。 驾驶位的简严一脸严肃的看着她,待车门关上,正要说话,砚歌却敏锐的嗅了嗅婢子,“简严,你抽烟了?” 一句话,给简严问懵逼了。 他暗暗咬牙,尴尬的笑了笑,“啊,大嫂,我刚才忘了开窗户了!” 砚歌嗅着车厢里带着几分莫名熟悉的烟味,狐疑的看着他,“你抽烟吗?我怎么记得你并不抽?” 简严尴尬了! 他强装镇定,颤巍巍的抖着手,从手盒里拿出一包万宝路香烟,拇指和食指捏着烟头,往嘴边儿一放,“大嫂,我抽啊,不信我抽给你看。” 似乎为了表明自己似的,简严拿起点火器,就把烟给点找了。 砚歌瞠目结舌的看着他,蹙眉指了指烟头,“你是不是拿反了?” 简严一怔,低头一看,心都凉了。 “呵,大嫂,我眼神儿不太好使,我有夜盲症。” 简严心里这个悔啊,点烟竟然把烟嘴儿的一头给点着了。 他发誓,真是是因为太紧张了。 谁让刚才他们家大总裁在车上连抽三根烟,开着窗户放了半天结果还是有烟味儿。 大哥,要被你害死了。 砚歌睇着简严手足无措的模样,没多说,在按下隔音板的同时,说道:“掐了吧,回家。” “诶诶,好嘞,大嫂!” 简严打开车窗直接把烟头仍在了地上,一脚油门直接从银府的停车场飙了出去。 而停车场相邻的一辆黑色无牌的轿车里,有人视线冷凝幽暗的看着银魅驶入夜色中,俊彦上冷肃严厉。 “呵,你女人真是不简单!” 驾驶位上的铁手一边嘬着烟,一边戏谑的看着身旁的陆凌邺。 “必须!” 铁手差点被烟呛到,摸了摸脸上的伤疤,“你他妈就不能谦虚点?拿去,自己看。你女人的秘密,可不比你少。年纪轻轻,就被MS看中,我现在怎么觉得是你在高攀她?” 小叔夹着烟的手微颤了一下,余光瞥了一眼铁手,冷笑:“看热闹是吧?” “有热闹不看,我又不傻!” “操!” “你骂我没用,赶紧看看吧!话说刚才那七个人里面,有一个可是某国的王储,啧啧啧,他对你女人似乎……嗯,你懂得。说不定哪天,人家顾砚歌就成了王妃呢,我可真荣幸啊!” 此时此刻,陆凌邺的脸色,冷得都快掉冰碴了! 王储? …… 回到锦里,砚歌一进门还没脱鞋,就看到晏柒双手环胸扬着下巴一脸莫名的表情睇着她。 “小柒?” “哟,顾大总裁还知道回来啊?” 一听这话,砚歌笑了,小妞这是生气了? “怎么啦,我这不是有点事儿吗?” 晏柒冷哼,转身走进客厅,“是是是,您现在是大忙人,事情太多了。让我一个人独守空房,饭都没吃就这么干巴巴的等着你,顾大总裁你可真是忙啊!” 砚歌走上前,挽着晏柒的胳膊,“好了,我错了还不行?我去给你做饭,当做是赔礼,好了吧?” 晏柒双腿交叠,一副傲娇的小表情往沙发上一坐,“可以!但是不准放鸡蛋!” 砚歌:“……” 忙碌了一天,收拾完东西又安抚好晏柒,已经临近深夜十一点。 砚歌刚把自己丢在松软的大床上,晏柒就推门而入,顶着一头糟乱的短发,瞥着她:“大总裁,你是不是不打算跟我解释一下,那七个人是哪儿来的?” 235:她这是往他们的伤口上撒盐! 晏柒扬眉煞有介事的站在门口睇着砚歌。 她双手环胸,靠着门框,脸上也刻满了狐疑。 砚歌从床上坐起,顺势拍了拍床边:“你想问什么?” 晏柒径自坐在她面前,小手摸着下巴,琢磨了半天,才说:“你怎么认识他们的?” “五年前,就认识了!” “霍!”晏柒一声惊叹,“小样的,隐藏够深啊!怎么认识的?这些人的来头,随便拿出来一个,都足以让人惊讶了,这次你一下子就集齐了他们七个,咋地啊?要召唤神龙啊?” 砚歌:“……” 知道晏柒在开玩笑,砚歌无奈的睇着她,“你少胡说,我本来也没想到他们会一齐出现的,这是个乌龙!” “得了吧,谁家乌龙能玩儿这么大?他们齐聚I.U,可别说是你高薪聘来的,我怎么听说他们都是自愿加入I.U的?嗯?大总裁,赶紧给个合理的解释,不然生气了啊!” 砚歌又累又困,但拗不过晏柒的追问,便简单的将他们的过往复述了一遍。 当然,过程中有些细节,被砚歌一语带过。 “就这样?” 晏柒明显将信将疑的看着砚歌,心里对她的看法也上升了一个高度。 虽然有些事她没说的很透彻,但身为陆战队的先锋队员,举一反三的能力还是大大地有。 “嗯,小柒,能说的我都说了,求放过啊,我好累!” 砚歌耷拉着小脑袋,可怜兮兮的看着晏柒求饶。 好不容易把她哄走,砚歌一头栽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半夜,十二点半。 正陷入沉睡中的砚歌,枕头下的手机传来不停歇的震动声。 似乎很是急切似的。 迷迷糊糊的,她接起电话,“喂……” “Season,求带走!” 嗯? 是南宇! 砚歌撑着眼皮,将床头灯打开,看了一眼手机时间,费解的问道:“怎么了?” “内什么……我们被抓了。” “啊?”砚歌一瞬间就清醒了,坐起身,眨着眼,“怎么回事?” 南宇支支吾吾的说道:“就是……我们错估了自己的能力,然后呢,开车上路……” 他的话还没说完,那头就传来翟明夺过手机的呵斥声,“你丫咋那么多废话,直接说酒驾被查不就结了?” 酒驾被查? 砚歌一巴掌就拍在脑门上,心里呕死了! 一个两个的,真是不给她省心。 “你们所有人,全都被抓了?” 翟明干巴巴的笑了笑,“呵呵,思辰啊,我们七个人在一起呢,一个不少。你……啥时候过来啊……” 失策! 彻彻底底的失策。 他们怎么会想到,大半夜的G市街头竟然还有人查酒驾? 而且,也不知道这G市的市长定的什么规矩,查到了酒驾竟然还要行政拘留! 有毛病啊。 给你扣分还不行? 原本,他们几个离开银府之后,就打算各奔东西的。 没成想,路边转角就遇见了交警。 一直拖到现在,他们都不知道找了多少关系了,结果都石沉大海。 实在没办法了,这才不得已给砚歌打电话。 闹心! 砚歌猫眼儿猩红,眨着酸涩的眸子都快哭了。 这些人真的是来帮她的? 确定不是来给她添堵的? 砚歌磨磨蹭蹭的穿上一身休闲运动装,外罩一件薄棉的坎肩。 刚拉开卧室的房门,晏柒也顶着一双泛红丝的眼眸,一步三晃的站在了她面前。 “我跟你……一起去!” 砚歌惊诧的看着她,“你知道了?” “嗯!” 晏柒暗暗咬着牙,该死的冷牧阳。 真他妈炒蛋! 竟然用这种方式逼她现身! 大半夜的查酒驾,需要他一个堂堂市长出面? 他要干什么,真以为她不知道? 威胁她? 这个瘪犊子,咱们走着瞧! 砚歌也没多问,跟着晏柒直接在地库开出一辆SUV就直奔交警队。 两人都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连平时向来警觉的晏柒都忽略了车后不远方,一辆黑色轿车正远远地跟随。 车内,简严一边小心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看着某人的脸色。 他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作孽了。 不然这辈子怎么总是当炮灰! “专心开车!” 陆凌邺声色冷厉的低语,简严立马坐得笔直,双手扶着方向盘,要多正经就有多正经。 “大哥……” “说!” 看得出来,陆老大心情不好呢。 也对! 换了谁能好? 人家都已经打开别墅大门,打算偷偷摸摸的陪着媳妇儿睡个好觉了,结果又闹出这么一档子事。 什么精英,简直是一群废物。 他视线冷凝的睇着前方的车辆,下一刻便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交警队。 大院里的停车场,砚歌和晏柒刚开车到门口就看到那几辆眨眼的豪车正泊在一旁。 已经是半夜一点,但是交警队却灯火通明。 晏柒恶狠狠的按着喇叭,刺耳的声音立马就惊动了问询室里的工作人员。 “诶诶,干什么的?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啊,瞎按什么喇叭!” 一名脾气不太好的工作人员走出来,指着晏柒所开的SUV就低吼。 晏柒看都不看他,拿出电话,拨了出去,“我到了,你在哪儿?” ‘……’ “好!” 晏柒挂断电话,顺手将手机丢在挡风玻璃前,小嘴儿里还骂骂咧咧的。 一看这情形,砚歌挑眉,“你给谁打电话?” “王八犊子!” 砚歌:“……” 怎么听起来,怨气好深重的感觉。 该不会是…… 正暗自思忖着,眼前的问询大厅里,则背光走出来一个身高颀长气场强大的男人。 有那么一瞬间,砚歌险些将他误认为小叔。 但仔细看了看,才发现,竟然是市长冷牧阳。 和她想得一样,晏柒之所以会出现在这,是因为他。 “小柒,你俩怎么回事?” “没事儿,你在这儿等我,先别下车!” 晏柒打开车门就跳了下去,弄得砚歌一脸莫名其妙。 站在冷牧阳面前,晏柒小脸紧绷的不像话。 她冷瞥着他,嘲讽一笑,“冷市长,大半夜的能劳烦您亲自出来查酒驾,G市有您可真是百姓之福!” 冷牧阳一袭间便的呢子大衣睇着晏柒。 他薄唇微扬,声线低冽,“不躲了?” “哈,你可真有意思,我有什么必要躲?” 冷牧阳深邃的视线定定的看着晏柒,少顷他侧目看着一旁吓傻的工作人员,一摆手,道:“那几个人,都放了吧。” “啊?诶,好嘞,市长您稍等!” 工作人员都吓懵逼了。 这什么情况?! 刚才是他让抓到人,现在又二话不说让放人。 搞什么名堂啊。 外人哪里知道,南宇等人之所以会被查酒驾,这完全是冷大市长为了引出晏柒妞儿的伎俩。 有句话怎么说的,抛砖引玉! 而南宇他们七个人,就是转头。 晏柒才是冷大市长需要的玉。 平白无故蹲了一回局子,这给南宇他们晦气的。 不消多时,砚歌就看到以南宇为首的七个人各个神色愤慨的从大厅里走出来。 与此同时在交警队的门外,又有七个穿着西装打领带并且带着白手套的代驾员目不斜视的站在他们面前。 连代驾员都找好了,砚歌忽然觉得今晚上这一切咋这么搞笑呢。 她可没忽略冷牧阳刚才对着工作人员摆手的动作。 敢情这是他和晏柒之间的恩怨,直接波及到了她的伙伴身上? 殃及池鱼也不带这么玩儿的吧? 砚歌又无奈又疲惫的下了车,瞄了一眼冷牧阳,啥也没说就走到南宇等人的面前,她扬唇冷笑,“几个小时前,是谁跟我说就算查酒驾也奈何不了你们的?” “……” 多么痛的领悟! 她这是往他们的伤口上撒盐啊! 236:这点儿能耐,对付你足够了! 砚歌带着脸色难看的南宇等人离开交警队后,晏柒瞥着冷牧阳,继续嘲讽,“你就这点儿能耐?竟然用这种方式逼我现身?” “这点儿能耐,对付你足够了!” 狂傲成性的冷大市长在晏柒刚要跳脚时,一把搂着她的小腰板,径自走向了停靠在院落一侧的布加迪威龙。 晏柒一边扭打着一边低吼,“冷牧阳,你他妈给我放手,咱俩没关系了,你能不能听懂人话?” “你说了算?” 冷牧阳低喝一声,气得晏柒火冒三丈。 “我他妈……” “小嘴儿再不干净,我就给你洗洗!” 冷牧阳暗沉的眸子闪着厉色,紧凝着怀里不安分的女人,视线微眯。 晏柒心头一窒,有点儿憋屈的捶了他一拳,“你少跟我装蒜,我干不干净用不着你管!” 两人一个挣扎一个紧束,他们身后趴在大厅窗户上看热闹的交警都傻眼了。 竟然还有冷市长搞不定的女人。 乖乖,这个世界真是太奇妙了! 晏柒被冷牧阳直接丢进车里,还没坐稳,车门就被锁上了。 他动作迅捷的发动引擎,眨眼就驶出了交警队的大院。 拐出大门时,冷牧阳的车与另一辆黑色轿车会车,他降下车窗,看着对面的后座,“能帮的,就这些!” 晏柒狐疑的探头看去,那么一刹那,她竟然看到对方后座缓缓升起的车窗里,露出一双几位熟悉的冷冽的暗眸。 那是……那是…… 晏柒小嘴儿张得大大的,一把揪住冷牧阳的手臂,“那是陆老大?是不是他?是不是?” 陆老大没事儿? 我c! 这什么情况? “你看错了!” 冷牧阳也顺势升起车窗,口吻低沉的回答。 但晏柒基本上可以确信自己没看错,她扭着头看着黑色轿车远去,眸色睁大,“不可能,那里面的人……” “我说不是,就不是!” 冷牧阳一个急刹车,险些将晏柒的脑门撞在车框上。 他一手搂着晏柒,在她还喋喋不休时,直接攫住了她的小嘴儿。 舒坦! 这女人,就是欠干! …… 砚歌回到锦里别墅,已经凌晨两点半。 途中,她就和南宇等人分开了。 一个人开车SUV回到别墅,还没驶向地库,车灯的前方她就看到了一个人躺在别墅门外的路边。 深更半夜的,有点令人心惊。 两侧的路灯昏黄,地面上还散落着不少秋叶。 躺在地上的人,看起来似乎很是痛苦。 不时的抽搐一下,双手还偶尔紧搂着衣襟。 砚歌斟酌了半天,将车开到路边,小心翼翼的打开车窗,探头一看,展眉惊呼,“小哥儿?怎么是你啊?” 竟然是之前给她维修电路的小师傅。 听到砚歌的呼唤,他埋在地面的头缓缓抬起,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的额头上竟然破了一个口子,还在潺潺地流着血。 这场面,有点骇人,砚歌的心也紧跟着失速的跳了两下。 “砚……砚小姐……” 维修工直接呼唤着砚歌,语气十分的虚弱。 砚歌在手包里翻了翻,又将手插在外衣兜里。 随后,她从车上拿起两张纸巾,下了车,蹲在路边,按在了他的头上,“这是怎么了?有人打你吗?” “没、没什么事儿……” 维修小哥儿任由砚歌按着他额头上的伤口,然而他自己的双手却依旧抱在怀里。 砚歌扶着他,凝眉,“你等等,我帮你打120!” “不,砚小姐,别打。” 维修小哥儿一把拉住了砚歌的手腕,随后似乎察觉都自己的动作有些失礼,他连忙收回手,又因为动作幅度太大,他怀里登时就带出了一个用报纸紧紧包起来的包裹。 砚歌蹲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诡异,心下不禁泛起了戒备。 她看着掉落在地上的包裹,美目微凝,瞬也不瞬。 “砚小姐,我没事,麻烦你别打电话。不然被他们发现我的话,肯定会把我的积蓄都抢走的。” 维修小哥儿说着就将包裹抱在怀里,他慢慢的掀开了一角,路灯下,只见那包裹里面,露出了一张张的纸钞。 小到几毛,大到上百,叠放整齐的包在报纸里。 砚歌诧然的挑眉,看着他像是护着命根子似的举动,忍不住反问,“你就为了这点钱,有伤都不去医院?” 维修小哥儿苦笑摇头,“砚小姐,这是我仅有的积蓄,不想再拿给我爸爸替他还赌债了……” 他的话,倏然就触碰到砚歌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她眼神儿泛起了怜悯,看着他那张极具特色的好看脸颊,感同身受。 看来又是个父亲不作为,却要为难孩子的老套故事。 这和她,没什么分别。 苏宝义,不也是这样的人。 砚歌喟然叹息,扶着他起身,将车熄灭后,就一步步走进了别墅。 维修小哥儿脚步虚浮,但似乎有几分迟疑,“砚小姐,我就不进去了,你能不能再给我一包纸巾,我擦擦伤口就没事了。” “先进去再说吧。” 砚歌不容拒绝的态度,引得维修小哥儿眸底瞬息万变。 他睇着砚歌娇丽的侧脸,深陷的眼窝似乎划过一抹异色。 客厅里,砚歌直接扶着他坐下。 小哥儿因为之前躺在路边,所以一身简洁的长衫都沾了灰尘。 他坐下后又连忙起身,捂着自己的额头,“砚小姐,我站着就好。” “坐下吧,没那么多讲究!” 说话间,砚歌已经将药箱拿出来。 见他始终站着,倒也没强求,站在他面前,拿出碘酒给他消毒并包扎。 “砚小姐,你真好,谢谢你!” 砚歌唇角轻扬,“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见过好几次,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哦哦,我叫塔德普!” 砚歌惊奇的‘咦’了一声,“你是外国人?” 塔德普摇头,“只是少数民族而已。” “嗯,伤口包扎好了,这几天洗脸要注意一下!另外,你拿着这些钱,也不安全,明天还是找个时间去银行存起来吧。” 塔德普垂眸,轻轻叹息,“砚小姐,你真好,只有你不嫌弃我,还这么帮我。真的谢谢你!” 情真意切的感激,似乎在此刻显得特别真实。 已是深夜三点,即便砚歌心地再好,她也不是不知世事的小女孩。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砚歌顺势从沙发的手包里拿出了五百块钱,递给塔德普时,说:“这些钱你拿着,外面路口转角,有宾馆酒店,你可以去住一宿。” “不不不,这不行,砚小姐,我不能收!” 砚歌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钱,一边说一边塞进了他的手中,“就当我借你的。我想你应该无法回家,不然也不会大半夜的躺在街头。等以后你宽裕了,再还给我也可以!” “这……” “拿着吧!” 话已至此,塔德普拿着钱,眼眶有些红,“谢谢……你!” “嗯,走吧,我送你!” 送走了塔德普后,砚歌将客厅的灯光调暗,坐在沙发上怔怔地出神。 一切都有点儿巧合呢。 这个塔德普的长相本就过分的好看,张扬的眉宇和他举手投足的气质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人。 深夜两点多,别墅区有这么多独栋洋房,偏偏倒在了她的门前,就算他真的遭遇了家庭的不测,她也不会轻易的让他留宿在这里。 砚歌想着就从衣服兜里拿出了一个卡通的圆坠儿,低头沉思的看着,小型防狼器,当初本来是打算放在身上对付萧祁那种人的。 刚才带着塔德普进门时,她就已经悄悄的放在了外衣兜里。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更好可逛,现在小叔不在她身边,她断然不会再让曾经被陷害的事重演。 …… 深夜,塔德普一个人走在街头的身影看起来很是萧索。 他边走边垂眸看着手中的现金,唇角泛起了讥诮的冷笑。 愚蠢的女人! 一辆车在街头拐角,稳稳地停在了他的身边,车门打开,他倾身入内…… 237:除了陌生,还是陌生! 翌晨。 砚歌大清早就赶去了公司,天微亮,她已经坐在总裁办公室里,将昨天懈怠耽误的工作重新整理了一遍。 七点四十分,南宇和上官雅推门而入。 俩人的眼圈儿都还挂着红丝,没啥自觉的往沙发里一坐,就开始打瞌睡。 砚歌从文件中抬头,睇着他们俩没精打采的样子,冷笑一声,“怎么样?局子里的茶好喝吗?” 南宇没反应过来。 还是上官雅美目一凝,脸颊微尴尬的哂笑,“Season,不带这样的,好吧!” “呵,敢做不敢当?” 砚歌明丽的小脸闪过一丝儿促狭,上官雅和南宇谁都没说话。 不消十分钟,其余五个人也全数到齐。 时间不到八点,砚歌看了看时间,“斯提芬呢?” “他说今天要参加一个什么亚太经济会议,先不过来了。” 砚歌:“……” 敢情人家来国内,参加会议是主要的,看她才是次要的。 砚歌这心,微微有点醋味儿。 “Season,咱今天做什么?” 连子修一边修剪指甲,一边漫不经心的询问。 翟明睇了他一眼,“废话不是,当然是整顿I.U了!” “就你话多!” 连子修哼了一声,火药味渐浓。 对于他们这样你来我往的打嘴仗,砚歌早就习以为常了。 她顺手从桌上抱起七个文件夹,递给南宇后,道:“这上面,是近半个月来I.U的亏损情况。我一直疑惑的是,十几家长期合作的公司,竟然在一天之内全部单方面解约,单单这一点,对I.U的影响就是难以估量的。而且你们应该看到了,I.U的市值股票,在昨天已经跌停……” “我擦,这么尿性?” 南宇咂舌的翻看着文件夹,嘴里还不停的念叨:“话说,I.U的老板不是陆凌邺吗?我打听过,据说这些和I.U有着长期合作的企业,可都是陆凌邺的关系,和他交情匪浅呢。现在人家突然解约,说不定和陆凌邺有关系!” 他一语道破其中的玄机,同样身为上市公司总裁的上官雅则冷笑,“就算有陆凌邺的关系,也不可能会一天时间内全部提出解约。这摆明了是有人在暗箱操作呢。” “嗯,有道理!” 郑希伦煞有介事的附和了一句,结果却得到上官雅的一记白眼。 用你说,谁都知道! 郑希伦:“……” 马屁没拍明白啊! “小雅,南宇,你们俩今天辛苦一下,在I.U里面让Jordan协助调查一番,这次解约的风波,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问题!” 上官雅对着砚歌打着响指,对于她的吩咐,似乎完全在情理之中。 身为某国王储的哈维,如果说有什么过人之处的话,除了人傻钱多,那就真没别的优点了。 但人家有钱,所以…… “Season,我把昨天那个姓萧的公司的财务总监给挖来了,一会儿就来入职,那个人对G市的经济情况很了解呢,说不定能从他那儿得到些最近的消息!” 砚歌:“……” “牛逼呀!哈维,你动作够快的。” 翟郎对哈维比出大拇指,一脸的佩服。 “小意思,只要有钱,就算是G市的市长我也能让他下台!” 砚歌:“……” 这吹得,有点儿大了! 这厮还不知道昨晚上要不是人家小柒出面,现在他们这群犊子还在局子里吃牢饭呢。 “哈维,别吹了,这是国内,不是你那石油王国!说认真的,Season,这次既然你接了I.U这烂摊子,你打算怎么做?要做出什么样的成绩,还是说先整顿为主?” 最冷静的就属连子修了。 他将指甲刀收起,神色认真专注的看着砚歌,四年多没见,时间消磨掉他们年少轻狂的棱角,却保留着彼此之间最完美的默契。 砚歌眯起猫眼儿,眼底略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我要I.U重回巅峰!” 一句话,便泄露了她坚定的初衷。 诚然,她要的才不仅仅是整顿I.U,还有要证明给陆老爷子,她一定能够配得上小叔的原因。 为了他们之间的约定,她不惜暴露自己的一切,无非只是因为爱得太深,爱得太浓。 正因为他是小叔的亲爸,哪怕I.U险些被毁了,她也什么都不能说。 “重回巅峰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Season,拿出你的能耐,我敢保证,不出三天,你能让I.U的股票全线飘红!” “没那么简单!”砚歌笑看着连子修,“股票升职并不能代表I.U发展的好,更何况,如果我插手的话,I.U股票几天内大反转,一定会引起证监会的注意,得不偿失。我要G市所有人都看得到,I.U是怎样在我手里起死回生的。” 态度极为认真的砚歌,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 在场的七个人,没人反驳,没人质疑。 似乎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若有外人在此,一定会诧异,凭什么一个年仅二十五岁不到的女人,能让这么多人对她如此信赖。 砚歌略显狂傲的态度,在上官雅等人的眼里却显得理所当然。 八点半,Jordan如约来到了砚歌的办公室。 一进门就看到七个人都在,平时冷清的办公室显得格外热闹。 他闪了闪神,刚要说话,南宇和上官雅就走向他,“你跟我们来!” Jordan不明所以,但碍于两人的身份,也不敢轻易多说,对着砚歌的方向点了点头,就跟着退出了门外。 曾经最默契的团队在I.U办公室里紧锣密鼓的操作着,中午时分,临近十二点。 砚歌刚揉了揉发酸的肩膀,总裁办的前台美佳就敲门进来,“顾总,金潢的总经理到了!” 金潢总经理? 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砚歌恍惚了一瞬,但很快回神,“什么事?” “他说,是约好的,要谈一下合作内容的细节。” 砚歌点了点头,毫不意外的看向连子修,“子修,你去谈一下吧。” “好嘞!” 连子修跟着美佳出去后,砚歌继续埋首在工作中。 裴云景在这个时间出现,动机是什么呢? 不消片刻,连子修就神色古怪的回了办公室。 砚歌一抬头,他便说:“Season啊,还是你去见见吧,人家是冲着你来的。” “嗯?” “哟,这什么情况啊?” 翟明戏谑的睇着砚歌,轻笑着打趣。 砚歌展眉叹息,“我没时间!” “哦,那就让他等着吧,反正我是看出来了,今天看不见你的话,他是不打算走了!” 连子修摊手,坐在沙发上促狭的睇着她。 听到这番话,砚歌的心情瞬间沉重几许。 现在她糟乱的一切,实在是不想让别人再平添烦扰。 砚歌喟叹着,却依旧保持着埋首的动作,似乎打定了主意不去见他。 半个小时…… 一个小时…… 三个小时后,砚歌的肚子叫了。 看了看时间,下午两点半,砚歌揉着酸疼的肩膀,看着连子修等人,“是不是该吃饭了?” “我的亲娘啊,你还知道吃饭啊?” 郑希伦捂着脑门,煞有介事的嘀咕道:“我饿的都头疼了!” 砚歌:“……” “好啦,我没注意到时间,去楼下西餐厅吧。南宇和小雅呢?” 郑希伦起身扭了扭脖子,“他们还没回来,估计那个Jordan快让他们俩给折磨死了!” 一行六人从办公室走出,瞬间总裁办的其余员工都正色的对他们行注目礼。 “砚歌!” 忽地,一声熟悉的呼唤从办公室左侧的会议厅门口传来。 砚歌眉头一皱,转眼儿看去,就见裴云景穿着一件蓝色的呢子大衣,里面一身暗蓝色的媳妇打着领带,温润的脸颊噙着莫名的神色望着她。 裴云景! 砚歌确实忘了他来I.U的事。 此时阔别几个月再相见,除了陌生,还是陌生! 238:裴总,拿两百万出来帮忙,你逗闷子呢? 砚歌看着几步之遥的裴云景,往事浮上心头。 最后一次相见,还是在医院里,慕新柔意外流产的事。 脸颊,隐约间还传来一阵记忆力的刺痛感。 那是被他的母亲所打的。 几个月不见,裴云景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唯独,他那双温润如水的眸子,如今看来似乎毫无波澜,平静的如一潭死水。 连子修咂舌的看着裴云景,朗盛感慨,“金潢的裴总还真是性情中人,我们顾总太忙了,让你等了这么久,抱歉了呢!” “砚……顾总,有些事我们谈谈,可好?” 裴云景的语气充满着试探和祈求。 砚歌平波不惊的猫眼儿就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她自知躲不过,只能无奈的睇着连子修,“你们先去,我稍候!” “得嘞!” 连子修和翟明等人先行离开,砚歌转身回了办公室,裴云景紧随其后。 办公室里,他略略的扫了一眼,最终则将视线定在砚歌的脸蛋上。 不管过去多久,他看向砚歌的眸子,总是含着那么一抹深情。 说他是个长情的人也并无不可。 但砚歌却觉得太讽刺了。 她揉着额头,坐在老板台前,目光定定的望着他,“裴总,想聊什么?” “砚歌,难道我们一定要这么生分?” “生分?”砚歌扬眉,不解的反问:“我以为,你今天来是跟我谈合同的细节,如果是叙旧的话,我恐怕没时间!” 几个月的时间,砚歌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 不管年轻的时候他们有多么美好,如今就只剩下故人的平淡。 两个人视线交汇,一个情深如旧,一个泰然自若。 而对面大厦的三十二层里,某人手里的烟头都被拧变形了。 怎么他不在的这段日子里,苍蝇如此多! 铁手好整以暇的喝着红酒,往自己的嘴里放了一块牛排,吐字不清的戏谑,“咋地呢?是不是心里嫉妒的快发狂了?” “你他妈闭嘴!” 陆凌邺从牙关中逼出几个字,自带冷厉寒风。 “呵,好,我闭嘴!反正对面的不闭嘴就行!” “……” 砚歌和裴云景对视一瞬后,她就下意识的转开了视线。 不是逃避,而是没什么必要。 这又是故人相见泪茫茫的场面,何必要弄的暧昧不清。 “砚歌,我今天来,不是想和你谈合同的。” 裴云景叹息一声,水光泽泽的眸子倒映着砚歌日渐消瘦的脸蛋儿。 他眼底泄出心疼,双手微紧,不管过去多久,这个女人都是他心头的一点朱砂痣。 砚歌抿了抿唇,时过境迁后,再面对他这样的态度,难免有些无所适从。 “那裴总所为何事?” “砚歌,我知道I.U出了事,今天来,我其实是想问问,有没有什么我能够帮上忙的地方。” 砚歌一怔,不假思索的摇头,“多谢好意,没有!” “砚歌!”裴云景低呼一声,“你一定要这样自己扛着吗?过去是这样,现在你还是!难道这么大的一个企业,你真的认为凭借你自己就能力挽狂澜?现在G市到处都在传I.U的情况,新闻报纸天天报到,可陆凌邺却一直没出现,难道你以为大家都不知道他出了事吗?” “他、没、出、事!” 砚歌一字一顿,说给裴云景听的同时,似乎也在给她自己加注心里防线。 小叔不会出事。 这是她一直坚信的。 一定不会! “砚歌,别再自欺欺人了,如果他没出事的话,那这段时间他去了哪儿?把这个烂摊子交给你,他自己又在哪儿?I.U曾经的合作伙伴如今全部都单方面解约,你以为商场如战场这句话,是闹着玩儿的吗?” 看得出来,裴云景的语气很急切,甚至措辞都失了水准。 因为担心,所以才失控。 他从不否认,自己的心里一直都有砚歌,从开始到现在,每一分钟他都在后悔当年的所作所为。 砚歌听着裴云景的吼声,俏丽宛然的脸蛋漫上一抹讽刺,“裴总,你是来告诉我,不要不自量力吗?” “顾砚歌,你何必这样曲解我的意思,你明知道我……” “我不知道!”砚歌厉声打断了裴云景,“裴总,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我心领了,你刚才的一番话,透露出的意思,不就是我顾砚歌根本无法也没有能力管理好I.U吗?既然如此,这浑水你还是别蹚了。” “砚歌……我可以帮你啊,I.U现在的形势已经容不得挑三拣四了。我金潢愿意注资,成为I.U集团的合作伙伴,我……” “等等!”直到裴云景说出这番话时,砚歌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你要注资I.U?” 裴云景忙不迭的点头,“没错!I.U的合作伙伴已经分崩离析,如果现在再没有资金流注入的话,我担心不日就会被其他的地产企业并购。我想,不管是你还是陆凌邺,应该都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砚歌,你放心,即便是我注资I.U,也会以你的名义,我不会拿一分钱。” “你这样做,慕新柔知道吗?” 一句话,裴云景顿时陷入了沉默。 砚歌好笑的看着沉默的他,怎能不感慨。 从和他谈恋爱的时候就知道,这个男人优柔寡断,做事根本不会瞻前顾后。 凭借I.U现在的情况,就算到了人人自危的地步,那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她还记得,当初在海天一号上的精英汇,裴云景都没有资格出席。 那今日的他,拿什么来给I.U注资? 不是她瞧不起人,而是现实如此,只是他想的太简单了。 “不需要她知道。” “那你父亲呢,你母亲呢,他们都知道吗?如果想给I.U注资的话,你打算投入多少?” 在商言商,此刻的砚歌就像是最干练的女强人,每一句话都直戳要点,让裴云景如路可退。 他斟酌似的想了想,“我打算给I.U注资两百万,不论如何,我也想帮你一把。” 两百万? 砚歌忽然想笑。 她瞬也不瞬的看着裴云景,眼眸低垂,“裴总,谢谢你的好意,还是那句话,我心领了。” “砚歌,你别再逞强了好不好?我今天亲自过来,就是想帮帮你而已,难道我连帮你的资格都没有嘛?” 裴云景的脸上蓦地浮上了痛苦的神色。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她,说到激动之处,鼻翼翕动。 砚歌轻缓的掀开眼帘,美目流转着一抹异色,望着他,轻笑摇头,“裴总,你有没有想过,我凭什么要你注资两百万,然后还要以我的名义?于情于理,我没有要你钱的道理!” “我知道,你是担心新柔和裴家,砚歌,我帮你不求回报,你也知道金潢和I.U的合作项目已经正式启动,我可以以我自己的名义和你保证,金潢是绝对不会和I.U解约的。” 说着,砚歌便随手翻开了一份文件。 她笑着摇头,“裴总,你很聪明,知道在这个时间来找我。对于你的帮助,我心里感激,但是我不得不说,单单是I.U和金潢的这一份合作项目,就能够让你们净赚三千万,你觉得区区两百万的注资,对I.U会有什么影响?” 砚歌太冷静,太干练了。 以至于她的话说完,裴云景的脸色顺然万变。 他似乎没想到,短短时间内,她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砚歌,我……” “真是有意思啊!”裴云景话还没说出口呢,某个不速之客推门而入。 砚歌一转眸,看到萧祁堂而皇之的走进来,小脸顿时不悦的质问,“你怎么又来了?” “废话,顾砚歌,你的人把我的财务总监给挖来了,还不行我来你这兴师问罪啊?” 萧祁一副大刺刺的态度,坐在裴云景对面的单人沙发里就点了根烟。 他吸了一口,旋即瞄着裴云景,“不好意思,爷刚才无意间听到了你们的谈话。我说,裴总,你要是真想帮人家,那就拿出点诚意来。拿两百万出来帮忙,你这是逗闷子呢?顾砚歌,你需要帮忙吗?你说,需要的话,爷把银行账户都给你!有多少都随你用!” 239:十八张卡,每张有一千万! “爷把银行账户都给你,有多少随你用!” 萧祁狂妄不羁的态度,和裴云景小心谨慎的模样形成了鲜明了对比。 一个愿意把身家都拿出来赌博,而另一侧则拿出了不到十分之一的金额来帮忙。 高下立现。 裴云景的脸色特别难看,完全没想到自己的主动出击才刚显山露水,就被萧祁给比了下去。 “萧总,该不会是认真的吧?” 裴云景的视线在砚歌和萧祁之间来回穿梭。 一股子淡淡的怀疑漫上脸颊。 砚歌将他的神色捕捉的清清楚楚。 只觉得好笑又无奈。 “爷什么时候说过假话?裴云景,你这么问我,是想试探还是真想知道?” 萧祁话音落定,吧嗒一声,一个钱夹就直接被丢在了砚歌的桌上。 他转眸看着砚歌,扬眉不羁的浅笑,“妞儿,这是爷的所有,你拿去,随便花!” 砚歌:“……” 裴云景被萧祁刺激的呼吸不稳,下意识的就看向砚歌微怔的脸蛋儿,“砚歌?你怎么解释?” what? 她为啥要解释? 萧祁也噙着同样茫然的表情,睇着裴云景,“我妞儿为啥要跟你解释?” 我妞儿? 砚歌俏脸寒霜,瞪着萧祁,“你说话注意点儿!” “行,听你的。” 砚歌:“……” 她算是看出来了,萧祁来这儿不是要说法的。 分明是来气她的。 此刻,裴云景就像个外人似的,坐在沙发上显得特别尴尬。 他重重叹息一瞬,望着砚歌的眼神儿似乎写满了失望,“砚歌,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变成这样。” 砚歌挑眉,似笑非笑,“哪样儿?” “呵,看来,即便是没有陆凌邺,你也依旧不会寂寞,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你居然和他同流合污,砚歌啊,你变了。” 这话说的,萧祁不乐意了。 他一手掐腰,一手夹着烟放在唇边,“诶,你说谁呢?跟爷在一起,怎么就同流合污了?你那意思,她和你在一起,就高尚了呗?” 裴云景起身,嫌弃的睇着萧祁吞云吐雾的样子,“不敢,萧总在G市的身份,哪容我乱说。” “嗯,这倒是实话,你知道就好!” 面对萧祁放浪的挑衅,裴云景气得不轻。 他噙着幽光的眸子将砚歌紧锁在视线中,随即他转开眸子,轻叹:“砚歌,看来你根本不需要我的帮助,那我就不打扰了。” “嗯,不送。” 这就是砚歌的态度。 不冷不热,不悲不喜。 裴云景听到她这样的回答,只觉得自己今天的到来就像是一场笑话似的。 哪怕他心里对砚歌有怒有怨,面对萧祁,他却什么都不想问。 裴云景拉着门把手,踌躇了一瞬,又望向砚歌,“你真的不需要?” 砚歌正瞪着萧祁,听到他的话,不假思索的点头,“不需要。” “好,再见!” 自始至终,裴云景似乎都没得到砚歌的一个正眼儿。 他失落又失望的开门离去,砚歌则直接看着萧祁,“你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吗?干嘛要挑衅他?” 萧祁瞠目结舌,“爷疯了?挑衅他?你见过谁能拿着全部身家去挑衅别人的?” 砚歌惊愕,“那你到底……” “我看你是思念成疾,病入膏肓了是吧?脑袋里都是水?爷在帮你,看不出来?还挑衅他?你也不看看他那点用心,拿两百万出来帮忙,他可真好意思呢。” “喂,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视金钱如粪土?” “呸!”萧祁旋身落座,“你去问问陆凌邺,就算是他的话,他能视金钱如粪土么?不知好歹的女人,帮忙我还帮出错了!” 砚歌抿着小嘴儿,看着萧祁邪气横生的俊彦,无声喟叹。 他可真敢啊。 竟然真的拿出了全部身家? 问题是,她怎么就那么不相信呢? 砚歌的视线施施然的落在桌上的钱夹里,隐约间能够看到里面好几十张的卡片。 银行卡? 信用卡? 还是名片啊? “甭看了,里面有十八张银行卡,每张卡里放了一千万,你自己拿去用吧,密码六个八!” 震惊! 砚歌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认真的?” “操,爷一直都是认真的!” 好半饷,砚歌才从震惊中回神。 她笑着摇头,伸手将钱夹推向了萧祁的方向,“好意心领了,你拿回去吧,我暂时还用不到!” “扯淡呢?现在I.U的股票都已经跌入历史最低了,你要是再不大量买入的话,真等着I.U关门大吉?” 萧祁英挺的眉峰紧拧,看着砚歌略显不悦。 他说的不假,甚至完全是站在砚歌的处境想着对策。 但,不管怎样,砚歌都有自己的坚持。 她摇着头,目光灼灼的看着萧祁,“如果有一天I.U真的抗不下去,我再像你开口借钱,也来得急吧?” “来不及!爷的善心只此一次!” 砚歌忍不住咧嘴笑了,“知道你的好意了,拿回去吧,我还不至于需要救济度日!” “顾砚歌,我说你这女人还真是不知好歹啊?拒绝裴云景也就算了,连爷的好心也拒绝?” 砚歌不理会萧祁怒目圆睁的样子,反而轻笑着反问,“请问这位爷,你的好心为何不能拒绝?” “真他妈炒蛋!顾砚歌,你就等着I.U关门吧。死女人,我真的闲得。” 萧祁悻悻地收回了桌上的钱夹,恶狠狠的说了一句。 其实砚歌也完全没想到,萧祁竟然会为了帮她而做出这样的举动。 的确心里有微妙的感动,可这并不能成为她接受的理由。 十八张银行卡,每一张都有一千万,也就是说,萧祁给了她1.8个亿,帮助她渡过难关。 这个情谊太重了,她受不起。 萧祁在砚歌的办公室停留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匆匆离开。 临行前,他摸了摸衣兜,再次煞有介事的叮嘱,“妞儿,记得,如果需要,随时开口。” 砚歌莞尔一笑,“放心,我会的。” “哼,好心当驴肝肺,真不知道你有啥好的。” 萧祁嘟囔着离开了办公室。 再次恢复了宁静的区域里,砚歌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垂眸看着下面车水马龙的街头。 小叔,在哪儿呢? 已经离开了将近半个月了,从没有分别过这么久,时间长了,她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生活了。 马上就临近周末,事情太多,不得已的,她只能将初宝再次交给校长小姨帮忙照顾。 她也舍不得,但是I.U不能再等了。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砚歌放弃了周末的休息时间,带着南宇等人,没日没夜的在总裁办公室里工作着。 周日,傍晚六点。 砚歌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股票走势逐渐有回暖的迹象,她揉了揉眉心,带着南宇和上官雅,“你们俩,这次功不可没啊,竟然能把所有解约的企业重新拉拢回来,我看我需要给你们包个大红包了!” 南宇喝着可乐,没心没肺的笑了,“Season,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俩是多大的功臣似的。你是已经告诉你了,那些企业一看到我们俩上门,直接就拿着合同要求重新签约,还说之前是因为看到I.U被职业经理人给搞得一团糟的样子,出于担心才解约的。这不你看,这些企业不仅重新签约了,就连合作的分股都多让给I.U好几个点呢!” 上官雅也挑眉附和,“集体解约,又集体签约,Season,这事儿你怎么看?” “我觉得……” 砚歌并没说完,反而是将视线看向了华灯初上的窗外。 “这事还用说么,摆明了有人操控呢。” 连子修吃了一口汉堡,口齿不清的说了一句。 砚歌没回答,眸子反而变得更凝重了几分。 她真正担心的是,这一切会不会是陆老爷子动的手脚? 但,似乎又不太可能。 如果真要这样的话,现在这些企业又重新和I.U达成合作关系,这岂不是自打嘴巴? 240:一代股神,Season Koo! 又过了三天,时间如白驹过隙。 IU的股票在短短五天内有了回温。 这一日,周三上午,砚歌将办公室内的所有人全部清退,自己一个人坐在老板台前,瞬也不瞬的看着I.U的股票走势。 下午一点半,临近闭市,一笔资金大户流入I.U的股票之中。 翌日,财经新闻硕大的标题写着,‘投行神秘人‘SeasonKoo’钟情I.U,一夜之间购入一千万股!’ 这则财经新闻,顿时如同深水炸弹,在整个G市引起了轩然大波。 SeasonKoo竟然又出现了。 这几年,国际上关于这位神秘人的消息多不胜数。 但所有关于她的新闻,大多数都是集中在国外。 这次突然见出现在G市,并且一次性购买了一千万只I.U的股票,这怎能不让人惊讶颤抖。 清晨的财经新闻刚刚播放完,I.U的股票便持续走高。 不是I.U的股票具有吸引力,完全是因为SeasonKoo的引领。 对股票有所了解的行家,谁人不知道国际经济学家斯提芬的神秘合伙人SeasonKoo。 她既然购买了I.U的股票,那么肯定代表这只股票会疯涨。 周四一整天,G市的证券交易大厅人满为患。 第一次,G市所有股民全部集中抛售手里的持有股票,一门心思的转入I.U集团持有股。 这种情况,是证券交易所成立多年内,从未发生过的。 包括所有股民的脸上,眼看着I.U的大盘持续走高,刚刚中午,就已经达到涨停的阶段。 交易所内欢呼声四起,SeasonKoo的神秘金手指更加响亮。 甚至还有不少人将SeasonKoo封为股神。 下午一点,砚歌坐在办公室,看着I.U的股票涨停,紧绷了一天的小脸儿终于泛起了淡淡的笑意。 ‘嗡嗡——’ 手机震动,她看了一眼来电号码,便接通,“嗨,斯提芬!” “怎么样,有没有成就感?” 斯提芬戏谑的口吻在电话中传来,砚歌失笑,“还好,意料之中。” “啧啧,Season啊,你可知道,今天你买入了I.U的一千万只股票,在近期的话,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 斯提芬的声线低沉了一分,而砚歌却依旧笑意盎然,“会导致……I.U在未来半年的股市行情,只高不低。” “哈哈哈,果然是SeasonKoo,竟然没唬住你!” 砚歌精光四溢的眸子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曲线,“斯提芬,这还要多谢你。要不是你这次来到国内的话,恐怕我也没那么容易就成功。” “好了,你可别谦虚了,SeasonKoo的名字可不是闹着玩呢。你且看,不久以后,我想I.U一定能成为N股里面最大的赢家!” 和斯提芬寒暄了几句之后,砚歌将手机随意放在手边。 眼看着I.U的股票在一天内就涨停,而且之前亏损的营业额也在近一个星期之内补救回25个点。 砚歌看了看日子,似乎时机差不多了。 三点,南宇和上官雅等人悉数回到了总裁办公室。 而这一次,Jordan和简严也在列。 “你们准备一下,明天是周五,晚上在翰宫酒店,举办一场公司的庆功宴。” 南宇没正行的吹了一声口哨,“是不是为了庆祝今天I.U股市涨停?” “不仅如此!”砚歌随手将刚刚打印出的报告摊在桌上,“这次的庆功宴,一来是给G市一个交代,我要让他们知道,I.U永远不会败!二来嘛,也是为了给员工一个激励的作用!南宇,你安排一下,找几家靠谱的新闻媒体,大肆报道一番。I.U的动荡时期已经过了……” “哦了!您老就放心交给我就成!” “Season,这次股市涨停,你功不可没哦!” 上官雅促狭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看着砚歌,其余的几人也连声应和。 不是吹捧,是真真切切的感慨。 坐在一旁插不上话的Jordan和简严,两个人一头雾水。 简严蹙了蹙眉,视线不经意间就看向了窗外对面的楼层。 Season…… SeasonKoo…… 我的妈妈咪呀! 这两个名字之间,不会有什么联系吧? 简严想到这种可能性,感觉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们家大嫂到底有多牛逼啊? 一个人能够左右股民手中钞票的去向,甚至短短一天的时间,就让I.U的上市三年来的股票,第一次疯狂到涨停的地步! 完了,他这颗小心脏有点儿难以负荷,有没有救心丸啊! 简严心跳如鼓,从窗外收回视线,便无比崇拜的看着砚歌。 俨然将她当成了SeasonKoo。 Jordan本身就是美籍华人,就算不玩股票,但对于一些大牛之类的人物,多少有些了解。 他也在怀疑,只是没有简严反应的那么快。 正如砚歌和斯提芬电话中所谈论的一样,I.U的股票在未来十天内,连续涨停,这已经完全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期。 萧氏大厦里,萧祁同样看着电脑上的曲线图,桃花眸中泛起了十足的兴味儿。 难怪顾砚歌不需要他的帮助,看来是背后有能手在帮忙呢。 一天之内购入I.U的一千万只股,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心机! 对方竟然没有在I.U股票跌入历史新低的时候出手,反而是在股票回暖时才购入,这是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做法。 毕竟按照一般股民的思路,购入股票一定会选择价格最低的时候入手。 不得不说,这步棋下的很妙。 股票回暖,才出手,加上SeasonKoo足以震慑人心的名头,股民根本不会再持观望态度,而是破釜沉舟的选择跟随。 真没想到,顾砚歌还有这样的能耐,居然能够得到SeasonKoo的帮忙! 萧祁叹息的看着手中的钱夹,难怪她不需要自己的帮助呢,他给的1.8个亿的资金,顶多能购入I.U的五百万股,而人家SeasonKoo一出手就购入了一千万股,证明什么? 顾砚歌背后的能人,手里最起码持有将近4亿的现金,才能完成这次的交易。 思及此,萧祁呼吸有点不顺畅! 憋屈! 1.8亿真的是他现在能够拿出来的所有资金了。 只是顾砚歌,从来不知道他这次耗费了多少的心力,才筹集了这些钱。 炒蛋玩意儿。 结果人家还看不上眼! “慕白!” 萧祁对着办公室门外喊了一声。 片刻,苏慕白匆匆而来,“老大,你找我?” 萧祁顺手将钱夹往桌上一丢,“用不到了,把这里面的钱都清空归位吧。” 苏慕白登时松了一口气,“老大,你没开玩笑对吧?你可别再折腾了,就为了给你把这些资金拢出来,银行那边直接扣了我们三百万的利息啊。” “行了,废什么话!拿走拿走!” 苏慕白疾步上前,从桌上拿起钱夹,转身就跑。 他太害怕老大又出尔反尔了。 干啥呀这是! 非得要凑够1.8个亿,甚至连广告费都紧急停止了,老大你要疯啊?! …… 周五,傍晚五点。 翰宫酒店。 八家G市高端媒体记者有序的排列在翰宫酒店的门外。 而其余无法靠近的媒体记者,抓耳挠腮的想着能够直击现场的办法。 IU的庆功宴,吸引来的何止是媒体,还有诸多没收到邀请却企图混入到翰宫的商界人士。 五点一刻,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银魅缓缓驶来。 后面跟着的七辆豪车丝毫不逊色。 提前安排好的几家媒体,从车队驶来的一刻,就开始拍照摄像,酒店门外的礼宾员,也在红毯两侧有序的迎接着。 银魅停在红毯的一端,带着白手套的简严拉开后座车门,一双黑色尖头高跟鞋踏出车门。 砚歌倾身而出,一瞬间就夺取了所有人的视线。 她一身白似皑雪的精致套装站在红毯一侧,纤长的身高将一身白色的女士西装穿的别具味道。 立领的西装外套,衬托着她的天鹅颈,头发盘在脑后,耳边两缕发丝垂在肩头。 美…… 241:春风十里不如你! 砚歌站在红毯上,端庄大气又干练的模样吸引了无数人的视线。 她如水斑斓眸子略过翰宫酒店门外,唇角嫣然浅笑,勾着唇又媚又艳。 俏丽娇艳的脸蛋儿散发令人难以移睛的魅力,身板儿溜直,白色紧身长裤勾勒着完美玲珑的曲线。 如夹着春风徐来的花香,又似枝桠火艳的花蕊,红色的毯,白色的衣,红白相间的视线冲击让人心头都漫上一句话:春风十里不如你。 八家媒体记者,全部留守原地,该拍照的拍照,该摄像的摄像。 没有平日里嘈杂混乱的场面,顶尖媒体出动,行为举止都极为规矩。 砚歌徐徐走到翰宫酒店的门口,旋身,站定。 她的目光看向身后的另外几辆豪车。 紧随其后踏上红毯的,就是南宇和上官雅等人。 不得不说,每个人都很出色。 上官雅作为七人中唯一的女伴,她走在最中间,一袭长及曳地的黑色鱼尾裙落落大方。 身边的郑希伦带着金框眼镜,两个人身高相仿,莫名让人觉得很是般配。 除了这些,最吸引视线的就属哈维。 在灯火辉煌的翰宫酒店门口,他意外的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袍,外披黄色金线织绣的曳地披风,质地上乘,头带着白色方巾,头顶这一个红白编织的头箍,他这样的打扮,一眼就让人看出是某石油国家的专属打扮。 但,他身上的那件金线织绣的披风,则足以彰显他不一样的身份地位。 白袍在是由国家是随处可见的,但是能够金黄披风加身,却并不多见。 媒体的长枪短炮顿时纷纷对准了哈维,这样身份的人,出现在国内,肯定是一条吸睛的新闻。 短短半分钟,红毯走过的地方,鸦雀无声。 砚歌带着上官雅等人,俨然成了今晚绝对的主角。 半个小时后,翰宫的宴会厅里,人满为患。 IU总部大厦里近80%的员工,全部出席了今晚的庆功宴。 六点整,宴会开始。 作为主持人的南宇和上官雅,两个人牵手漫步上台。 这可气坏了站在台下郑希伦。 南宇这小子,爪子不想要了吧? 捏这么紧干什么?! 翟明和翟郎两兄弟站在他身边,两人双双侧目睇着他,笑道:“咋地?这就受不了了?” “你俩他妈闭嘴!敢情不是你们的女人被别人拉着了!” 翟明抿唇一笑,“这话说的,要是我们的女人,也不会给别人这机会啊。你赖谁?” 郑希伦:“……” “感谢各位今天莅临翰宫酒店来参加I.U集团的庆功宴,接下来让我们有请I.U的总裁顾思辰小姐上台讲话!” 上官雅落落大方的说完,就和南宇牵手下台了。 郑希伦越看越闹心,南宇这犊子上台都没说话,只当了个背景板,那他上去干啥玩意儿? 砚歌在上官雅的引荐之后,款款走上主席台。 她站在高处,环顾着台下足足容纳了近五百人的宴会厅,她清浅婉约的勾唇,“大家好,我是顾思辰!” “哦~顾总,顾总,顾总……” IU的员工在砚歌上台之时,就自发的响起了掌声和欢呼。 这一刻,她不是顾砚歌,不管认识她还是不认识她的,都只知道她是新晋总裁顾思辰。 同一时间,G市的财经新闻媒体也在实况转播着现场的画面。 连日来,一直处在阴霾罩顶的陆家,也就只有黎婉有心思坐在客厅里百无聊赖的按着遥控器。 当画面播放到财经频道时,一闪而过的熟悉脸庞,让她停留在遥控器上的手顿住了。 正值晚饭时间,她忘了换台,楼上的陆子荣和陆老爷子正缓步下楼,黎婉一看到他们的身影,连忙失措的关了电视。 “爸,你们来了,吃饭吧!” 陆老爷子视线在客厅里滑了一圈儿,最终定在黎婉的脸上,“是不是砚歌丫头回来了?我刚才怎么听到她的声音了?” “爸,没有的事儿,她现在哪会回来我们家啊,我们这小庙可容不下她……”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陆老爷子冷哼一声,看着黎婉的眼神儿愈发的不耐和不满。 陆子荣堪堪的瞅了她一眼,挑眉看着待机的背投电视,“把电视打开!” “干什么呀,都要吃饭了!” 陆子荣不悦,“我让你打开!” 黎婉抿了抿唇,咬着嘴角不甘的将电视再次打亮。 “爸,我也听到了,应该是新闻里的声音!” 陆子荣如今对砚歌的态度,让黎婉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陪着陆老爷子走到沙发上,一抬眼儿果然就看到砚歌一袭干练的白色西服,站在宴会厅的主讲台,举止优雅的发言。 “这是怎么回事?I.U庆功宴?怎么了?” 陆老爷子并不知晓最近I.U内发生的一切变化。 由于一直担心陆凌邺的情况,最近几乎每天他都在和B市的老同志们联络交流。 时间越来越久,他这心也被吊到了嗓子眼儿。 上面给他的回答,一直都是不知道陆凌邺的去向。 包括这次的行动,也不肯透露分毫。 陆老爷子很生气。 不禁有些后悔,自己当年为啥要那么早退居二线。 不然现在怎么会如此被动! 陆老爷子坐在电视机前,看着画面上砚歌的发言,眼神特别的专注。 陆子荣也陪着他坐下,两个人看的聚精会神。 黎婉站在一边,显得有些多余似的。 她不停的瞄着电视里的画面,脸上是掩不住的嫌弃。 “欧阳,欧阳——” 当陆老爷子听到砚歌在电视里说,I.U的业绩回暖,并且股票涨停时,他呼吸骤然变得急促,并且不停的呼唤着欧阳杰。 闻讯赶来的欧阳杰眉头紧蹙,快步走到他身边,“老首长,怎么了?又不舒服了?” 他说着就要从自己的衣兜里拿出急救药,但陆老爷子却一巴掌拍开他的手,“你赶紧去查一下,最近I.U到底是怎么回事?股票都涨停了,怎么如此突然,是不是老三回来了?你快去!” 陆老爷子焦急的催促着欧阳杰,他那双布满了疲惫的眼神儿也终于露出了期翼的光芒。 “老首长,三爷还没消息!最近I.U的情况回暖,似乎是少夫人做的。” “嗯?什么意思?似乎是少夫人做的?砚歌做的?” 欧阳杰点头,顺手拿出了手机递给陆老爷子,“老首长,这是最近几天的财经新闻,头版头条全都报道的I.U。看样子,少夫人功不可没!” “什么少夫人,我们家少然也没有这样的媳妇儿!” 黎婉在一旁冷嘲热讽,陆老爷子一个冷眼瞪过去,哼了哼,“就你那不争气的儿子,还好意思说?要不把I.U交给他去打理打理,指不定两天就关门了!” “爸,你看!这些竟然都是顾砚歌请来的。” 陆子荣看着新闻,也是十分惊讶。 新闻上所报道的那七个人的身份,有一个人竟然还是石油国家的王储?! 顾砚歌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信息网? “哎哟,这可了不得啊。欧阳,你确定这不是老三在背后帮她?” 陆老爷子也很难相信这样的事实,毕竟之前砚歌给他们的印象,就是个闷声不吭气儿的孙媳妇儿。 况且在老三的羽翼下,她似乎什么都没做过。 这一次,一个人独挑大梁,居然有这样的成绩? 着实令人难以相信。 “老首长,我确信不是三爷。但……要不要调查一下,是否有别人暗中帮忙?” “查,赶紧查!这丫头,可真了不得啊。” 陆老爷子接连说了两个‘了不得’,I.U起死回生,他高兴之余难免还是有所怀疑。 翻看着手机上的历史新闻,陆老爷子好奇的问道:“这个SeasonKoo是谁?” 陆子荣蹙眉,想了想,还没说话,黎婉就惊讶的挑着眉,“爸,你说谁?” “S、SeasonKoo,是这么念吧?” 黎婉激动的跑到他身边,顾不得礼仪,夺过手机就翻看着,嘴里不停的感慨,“怎么可能,SeasonKoo竟然会在国内出现?我要看看她买了什么股票!” 242:这位是我的老婆,顾思辰! 黎婉激动的看着手机上的新闻,她还没回过神,就见陆子荣的眼神儿凌厉一闪,“什么?你竟然在玩儿股票?” 一瞬,黎婉怔了。 她下意识的手一抖,手机堪堪落在地上,清脆的响动有些刺耳。 “说!你是不是又偷玩儿股票了?当初你赔了三百万,现在竟然还敢再玩儿,你还有没有心?” 陆子荣震怒的拍着桌子,怒容满面。 黎婉战战兢兢的站在原地,低着头不说话。 陆老爷子完全没注意他们在说什么。 反而所有的视线都定在了屏幕上,瞬也不瞬。 此刻,翰宫酒店的宴会厅,砚歌在台上简短的寥寥数语,却将气氛推上了高嘲。 在全体I.U同仁的眼里,砚歌就像是自带光芒的女神一样,无数人钦佩的视线毫不掩饰。 砚歌说完话,站在台上深深的鞠了一躬。 当她起身望着台下,真准备下台时,站在不远处的哈维突然手捧着一束999朵蓝色妖姬徐步走来。 “吁——” 有人吹了一声口哨,宴会厅里登时气氛火热到最高点。 砚歌瞠目的看着手捧着蓝色妖姬的哈维,和他那一身雪白的长袍鲜明对比着。 当他跨步上台,他们两个同样白色的衣着,竟出奇的登对。 砚歌的表情微妙的变化着,她将麦克风的音量关闭,微微凝眉睇着哈维:“别闹,今天……” 话音未落,哈维缓缓单膝跪地。 这举动,全场立时高呼: “啊——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毛的就在一起! 砚歌的小脸儿瞬间就红了。 不是害羞,是急得。 她早知道哈维对她有不一样的情愫,但是她从未给过任何回应。 况且,已经是四年前的事了,这一次再重遇,他也根本没有任何表现。 她以为早就时过境迁,却不想还有这样一出等着她呢。 “哈维……” 砚歌后退了一步,垂眸看着单膝跪地的他,心里惆怅万分。 他的身份有多高贵,根本毋庸置疑。 现在居然单膝跪在自己面前,她不敢想象,如果石油国家的国王看见这一幕,会不会找人办了她? 哈维那双挂着浓密纤长睫毛的眼眸,深情的望着砚歌。 他将蓝色妖姬捧到砚歌的面前,一瞬不瞬的望着她,“Season,我喜欢你!” 砚歌小嘴儿微张,忘了反应。 耳边充斥着台下无数人的欢呼和雀跃声。 还有不少女同事湿润了眼眶,只觉得这一幕简直太浪漫了。 “哈维,我们不可……” 似乎早就知道砚歌要说什么,哈维再次对着她送上鲜花,“Season,我喜欢你,找了你好多年,今天我用最高礼仪向你求婚,我国的王妃只能是你,未来的王后也是你!” 我天? 王妃,王后? 这一番话,哈维是用中文说的。 他摒弃了平日英文交流的习惯,一袭国语说的不地道但却诚意十足。 在场的上官雅和南宇等人,全都知道哈维并不精通国语。 这次,不知道学了多久,才能说的这么流畅。 意料之外! 砚歌都能感觉到,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特别可笑。 她真是被懵了一脸。 余光悄然看向上官雅,就见她双手环胸,挑眉得意的笑着。 南宇和郑希伦也全都是这样一副促狭的表情。 显然,他们早就知道! 在砚歌愣神之际,从台下走上来一个同样穿着白袍带方巾的男人。 他手捧着一个金灿灿的盒子,在灯光的映衬下美轮美奂。 恭敬的站在哈维身边,他将金盒子呈上。 哈维打开的一瞬,众人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阵耀眼的珠光宝气。 他一手捧着花,一手将金盒子反转到砚歌的面前,“Season,阿拉伯之光,五十二克拉粉钻,请你……嫁给我!” “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看客,包括南宇等人都在真臂高呼。 这哪里还是I.U的庆功宴,已然变成了哈维王子的求婚典礼。 “Season,嫁给他——” 南宇第一个扬声大喊。 上官雅依旧唇角含笑,眼眸里精光闪烁。 他们都知道哈维对Season的用心,只有当事人并不知晓罢了。 郑希伦趁此机会走到上官雅的身畔,看着她噙满感动的小脸儿,不合时宜的拿出了一个珠宝盒。 “送你的。” 人声鼎沸,他的声线险些淹没在呐喊中。 上官雅惊讶的看着他,视线触及到他手中的宝盒时,鼻翼翕动。 郑希伦将珠宝盒打开,一枚8克拉的钻石赫然入目。 上官雅的嗓尖儿发堵,说不出话来,在人群最前排,好半饷才咬着唇揶揄,“这么小?人家哈维送了五十二克拉。” 闻此,郑希伦温润的脸庞尴尬闪过,强行将戒指套在上官雅的无名指上,顺便丢出一句话,“你要是喜欢,等我去非洲给你淘一个!” “……” 南宇和翟明翟郎两兄弟,眼看着他们都成双成对的,心里可酸了。 三个人聚在一起,你看我我看你,南宇悻悻地说:“要不,咱们仨,凑合凑合过吧。” 翟明嫌弃的瞭了他一眼,“不好意思,带把的不好用!” 南宇呲牙咧嘴,“操,说的好像你用过似的。” 翟郎轻咳,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一步,“你们俩的爱好,真让人不敢苟同。” 几个人互相打趣揶揄着,少顷视线一转,便再次将注意力放在了主讲台上。 哈维那一颗阿拉伯之星的粉钻一出现,全场的女生都尖叫了。 拍卖价格2.2亿元的阿拉伯之星,竟然被这位王子夺得了。 天呐。 顾总好幸运啊。 竟然能够得到阿拉伯王子的爱慕。 砚歌怔怔的看着哈维,她读懂了他眼神儿里的浓郁神情,也听到了他说王妃王后的桂冠。 但是…… 她心里已经有人了。 砚歌唇角扯出一抹苦笑,再次后退一步,让开了哈维跪地的方向。 她轻笑着摇头,红唇轻启,声线却一阵阴沉凛冽的男声所遮盖。 “她,不会嫁给你!” 这句话,像是晴天惊雷一样,凛凛生威,乍响在翰宫的宴会厅。 一瞬间,砚歌以为自己幻听了。 她瞳仁中噙着惊慌,视线在满场穿梭。 蓦地,拥挤的人群最后放,骚动不止。 五百多人簇拥在主讲台前,但此刻人群却慢慢的向两边移动。 他们让开的一条通道内,一身黑色的西服映入眼帘。 紧接着,那双笔直有力的双腿稳健走来,那张好看到令人呼吸颤抖的俊彦一如记忆力的模样。 他深眸中噙着难辨的情愫,阴沉,暗涌,难以窥探。 寒芒铮铮的视线,所到之处皆是一片沉默的敬仰和注目。 陆凌邺,他以狂傲森冷的姿态重回众人的视线,新闻媒体都因为惊讶而忘了拍照。 他夺去了满场的目光,像是天神帝临般成了焦点。 哈维目光灼灼的看着陆凌邺,随着他一身西装卓绝的出场,自己这身象征着身份的白袍俨然成了奇装异服。 不知为何,这个男人,第一时间就给了他一种危机感。 哈维侧目睨了一眼砚歌,蓦地就看到她清亮的眸子里漾着一汪儿水。 是泪,是雾? 短短几十米,陆凌邺走得不紧不慢。 当他跨步上台,顺手将砚歌搂入怀中时,转身看着台下,薄唇轻扬,凛而邪魅,“我的女人,你娶不起!” 哗—— 陆总回来了! 竟然真的是陆总! 他当初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现在又带着满身的气焰和光芒重新归来。 不少I.U的老员工,全都眼眶湿润,疯了似的鼓掌。 不管I.U换了多少个管理,但陆凌邺在他们心里,是永远的总裁。 他一身黑装,她一袭雪白,俊得如鬼斧神工,美得如名家水画。 就那么站在一起,居然没人会说一个‘不’字。 “陆总,陆总你终于回来了!” 有人在台下喊叫,伴随着哭声。 陆凌邺俊彦上的冷意褪下,微微抬手,宴会厅立时安然静谧。 他转眸看着紧咬着小嘴儿的砚歌,展眉轻扬,薄唇邪肆:“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老婆,顾思辰!” 243:学人家陆凌邺,你要不要脸?! “这位是我的老婆,顾思辰!” 一语激起千层浪。 陆凌邺揽着砚歌,黑白两色,明明是极致的反差,此刻却动人的般配。 砚歌,在此刻不是顾家的长孙长媳,也不是曾经陆凌邺的私人秘书。 她是顾思辰。 是让I.U在一夜之间股票涨停的神话。 没人怀疑陆凌邺的话,更没人去考虑顾思辰到底是什么身份。 他们只知道,今天这场庆功宴,注定要成为一段佳话。 石油王子捧着阿拉伯之星向她求婚不说,失踪已久的陆三爷也在这一天重新出现。 甚至还抱着她的腰肢,向全天下宣誓主权。 女人,活成这个模样,不枉人世走一遭了。 此刻,砚歌一瞬不瞬的将视线紧紧锁在陆凌邺的脸颊上。 他的气息那么浓烈,他身上的味道那么熟悉。 记忆里的一切,都在撞击着她的理智。 小叔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砚歌下意识的将自己的身板儿靠在他怀里,真真切切的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 淡淡的烟草味儿,清冽的皂角香,是他……真的是他! 砚歌的眼眶越来越红,毫不掩饰自己对陆凌邺的爱意和思念。 他们两人之间,谁都无法插足的浓情让哈维黯然神伤。 在助手的搀扶下,他从地上起身,布满了络腮胡子的下颚不停的抽搐。 脚步声靠近,陆凌邺搂着砚歌转身。 同样是白色的衣着,哈维却莫名觉得自己很多余。 他和陆凌邺那双极具威慑力的暗眸相对,一样的深邃,一样的冷傲。 唯独,他手中搂着他心爱的女人…… 哈维垂眸浅笑,缓缓伸出了手,“默罕默德·哈维!” “陆凌邺!” 小叔从不是心胸狭窄之人。 他定定的看着哈维伸出的手,唇角微扬,与对方交握。 但谁又知道,若非哈维是砚歌的朋友,以及这次帮助了砚歌这么多,他又怎会给他一个正眼。 “Season,我输了!” 哈维坦坦荡荡的和陆凌邺握手后,看向他怀里的砚歌,苦笑着开腔。 他的眼波太过赤luo,以至于那神伤的表情都让人捕捉的一清二楚。 砚歌心里很不是滋味,看着哈维强扯出一抹笑意,“哈维,你永远都是我的朋友!” “哈哈,我知道,不只是我,还有他们!” 哈维顺手指着台下各个面色惊讶的几人,对着陆凌邺点头示意后,便转身下了台。 背影,那么萧索那么凄凉,一国王子求婚被拒,这消息在一天之内,就传遍了海内外。 顾思辰是谁? 这引起了暗处的诸多猜疑和好奇。 …… 陆家,陆老爷子连饭都没吃,一直守在电视前看着宴会厅里的一幕一幕。 直到陆凌邺出现时,他手中的茶杯都差点碾碎。 老三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向来顽固又执拗的老头子,这一刻竟然鼻尖儿发酸,忍不住别开视线,在陆子荣看不到的地方擦了擦眼角。 还反对什么? 还有什么理由去反对? 砚歌丫头以这么优秀的成绩给了所有人交代,他还怎么反对? 这丫头,竟然藏得这么深。 连什么股市的股神都能为她出头,陆家有这样的儿媳妇,还担心被人看扁吗? 更何况,现在她叫顾思辰,而不是顾砚歌。 解释? 哪里还需要向别人解释,他的儿媳妇就是顾思辰。 陆子荣余光瞥着陆老爷子感动的神情,抿了抿唇,想说的话还是没忍心开口。 老三失踪的这半个月时间,整个陆家都一片死气沉沉。 甚至他们都做了最坏的打算了。 没想到,惊喜就这么突然而至。 陆子荣将视线从陆老爷子的脸上收回,随即睇着一旁瞠目结舌的黎婉,冷哼一声,“你跟我过来!” 黎婉一惊,连忙望着他,见他脸色难看,心里登时忐忑起来。 都怪SeasonKoo的名号太响亮了,她一时得意,居然忘了隐瞒。 黎婉低着头,跟着陆子荣回了卧室。 对此,陆老爷子全然不知。 他定定的看着电视画面,良久才沙哑的说,“欧阳,备车!” “老首长,你还没吃饭!” “安排一下,和他们一起!” 时间已经过了晚上七点半,宴会厅里依旧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厅内,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华丽的水晶等下,洋溢着众人灿烂的笑容。 角落一隅,七个人围坐在一张桌子前。 已经将白袍换下的哈维,穿着意见球衣和牛仔裤,低着头不说话。 南宇看了看其他几人,不停的以眼神示意他们。 上官雅和郑希伦坐在一起,桌下两人的手十指交握,视线相交之际,也是一片无奈。 “哈维,没事儿啊,天下的女人还不多得是嘛,一会儿宴会结束,哥几个带着你去夜店玩玩儿,保证让你眼花缭乱!你们国家不是禁酒的么,今个儿咱在国内喝个痛快!” 坐在哈维身边的翟明,拍着他的肩膀就哼哧了一句。 翟郎也随声附和,“就是就是,你是没见过夜店那些个小妖精啊,简直让人没法消停。一会儿咱就去,咋样?” 南宇摸了摸脑门,看着这对双胞胎兄弟,煞有介事的轻嘲,“你俩以为哈维和你们一样就喜欢夜店呢?能不能有点儿同情心?哈维,一会儿我带你去会所,那里面的才正宗!” 翟明、翟郎:“……” 瘪犊子! 就你有同情心! 哈维听着耳边叽叽喳喳的谈话声,半天才抬起头,视线瞬着他们,扯了扯唇,“谢谢你们,我没事!” “知道你没事,你可是王储,以后国家继承人,我听说你们国家的国王可以娶四十个老婆,对不?那么多争奇斗艳的鲜花,你何必盯着人家已经采摘过的!是吧!” 南宇喝了点儿酒,说话开始不着调。 上官雅一听,立马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你丫好好说话!” 南宇身子一歪,差点没被踹到桌子底下。 他揉着发疼的膝盖,瞪着眼就低吼,“上官雅,你少跟我动手动脚的,你男人在那儿呢,要踹就踹他!” 上官雅优雅的拢了一下发梢,“不好意思,我舍不得!” 郑希伦端着酒杯,轻抿一口,眼眸都染上了笑意,舒坦呐! 终于把冰山美人搞定了,怎一个美字了得?! “操!郑希伦,你看你笑得那个骚气,人家哈维求婚的场合,你瞎凑什么热闹?” 南宇这只单身狗,一看到郑希伦闷骚的笑,就有点儿受刺激了。 他也同样是个大总裁,也同样长相俊美,怎么女的一看见他,都跟看见孩子似的! 他长了张娃娃脸,怪他咯? “行了,南宇,你少耍贫嘴吧。刚才那个男人,看到没?那才是男人应有的风度和气度!说真的,我见过的男人不少,但是他那样的极品,真是第一次见。Season好眼光啊。” 上官雅连声称赞着,三言两语之后,郑希伦的脸黑了。 他一把拉起上官雅的手,中指扶了扶眼镜,“你们聊,我还有事,先走了。” “郑希伦,你自己有事,拉着小雅干什么?” 南宇羡慕的直拍桌子,羡慕啊,嫉妒啊,恨啊! “我的女人,当然我带走!” 说完,郑希伦拉着上官雅头也不回的就往外走。 南宇立马呛声低吼,“要不要脸?要不要脸?学人家陆凌邺,你要不要脸?!” 上官雅和郑希伦走后,桌前又陷入了沉寂。 哈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视线转了一圈儿,最终垂眸起身,“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哈维,你真的没事儿吧?” 南宇和翟明翟郎全都起身,三个人看着他都非常担心。 哈维笑着摇头,“没事,明天我就动身回国了,父亲在催我了。” “啊?这么突然?” 哈维颔首,重重的叹息一声,“这个月三号,本来是我继位的日子,本以为能带着Season一起回去,现在看来,可能要让父亲失望了。” 言毕,南宇等人顺然惊愕。 现在都已经临近中下旬,也就是说,哈维为了Season,把自己继位的事儿都延后了? 244:这男人,够狠,够狂,够冷傲! 众人惊愕的看着满目哀伤的哈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劝说才好。 感情的事,外人是无法插嘴的。 …… 宴会厅里火热依旧,而楼上的休息厅内,砚歌坐在陆凌邺的对面,水眸瞬也不瞬的看着他,生怕一眨眼他就会消失似的。 当初失踪的那么突然,现在出现的同样突然。 砚歌像是做过山车似的,心里一上一下,良久不知道怎么开口。 陆凌邺垂眸无声喟叹,将她的小手包在掌心中,轻柔的力道如无言的诉说。 砚歌的眼眶始终闪着水光,一眼望进小叔那双熟悉的深眸,她哽了哽喉,抿着小嘴艰难的开口,“小叔……” 一句熟悉的称呼,让砚歌瞬间泪崩。 是积淀了太久的思念,是压抑了太久的委屈。 在这一刻,面对小叔时,全面爆发。 砚歌倔强的扭过头,不想在重逢的一刻让他看见自己的泪水。 但是止也止不住,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从眼角垂落,坠入地面,坠入尘埃…… 陆凌邺薄唇紧抿,心疼的搂过砚歌,将她紧紧环在怀里。 “不哭……” 看到她如此脆弱,小叔心疼如刀割。 砚歌在他的怀里抽泣着,鼻尖儿全是他的味道。 她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领,哭得不能自已。 压抑久了,隐忍久了,重逢之后,一切都是她最原始的宣泄。 “小叔,去哪儿了?” 足足十分钟之后,砚歌哭得双眼通红,鼻尖儿也红润着抬起头。 她仰头望着陆凌邺,依旧紧紧抓着他,生怕一不留神,他又不见了。 陆凌邺还没回答,砚歌就想到什么,拉起了他的手,左右打量,“有没有受伤?对方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 小叔深沉的回答,睇着砚歌漂亮的水眸,伸出指尖擦拭着她的脸蛋。 “怎么逃出来的?是不是有人营救你了?” 陆凌邺瞬也不瞬的看着她,面对这样的询问,他沉默着,让砚歌的心也紧跟着揪了起来。 “怎么了?不能说吗?” 闻此,小叔缓缓垂眸,轻叹,“嗯。” 好似附和,又像是回答,砚歌虽然心里犯疼,但也还是忍住了不再追问。 有些事,可能不需要她知道吧。 “这些日子,辛苦了!” 小叔伸手抬起砚歌的下颌,轻声呢喃似的,将她锁在眼前最近的地方。 砚歌苦笑摇头,“不辛苦,都值得的!” 陆凌邺欲言又止,薄唇抿了好几次,最终他还是没有将该说的话说出口。 或许,以后会有机会告诉她的。 这次,发生的所有事,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看似来顺丰顺手,但又暗藏玄机。 砚歌和小叔在休息厅里缠绵了好久,这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心情,不管之前经历了什么,在看到他完完整整的重回视线之内,砚歌忽然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晚间八点。 砚歌的手机响了。 她匆忙的和小叔分开,嫣红微肿的红唇泄露了他们刚刚激烈的热吻。 接起电话,砚歌咬着唇揩了一下嘴角。 那头立时就传来陆老爷子激动的口吻,“丫头,老三呢?是不是他回来了?” 砚歌略显惊讶的看了一眼陆凌邺,她并不知晓这次南宇安排的媒体做了现场直播。 她下意识的睇着小叔,什么都没说,反手将电话交给了他。 陆凌邺挑眉,砚歌也同样的动作,伸手将电话放在他的耳边,唇语说道:你爸! “喂!” 小叔将手机接过,顺便扣住砚歌的小手,在掌心里摩挲着把玩。 “老三?真的回来了?有没有事,需不需要看医生?” 陆老爷子听到他声音的第一时间,激动的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他的儿子,终于回来了。 “不需要。” 陆凌邺的声线低冽,听不出喜怒,平缓而单调。 陆老爷子对于他漠然的态度直接忽略,朗声说着,“一会儿,欧阳去接你们,咱们一家人吃个饭吧!” “没空!” 砚歌:“……” 小叔,你这样跟你爸说话,真的好嘛? 陆老爷子也是没想到他会给出这样的回答,顿时气结,“什么叫没空?你个臭小子,一下子失踪这么久,知不知道老子多担心你?你说没空就没空?你自己没空的话,把砚歌丫头给我送出来!” 嗯? 这话说的! 陆老爷子对砚歌的态度,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她也没空!” 言毕,陆凌邺直接将电话挂断。 顺便,还按下了关机键。 砚歌看的目瞪口呆,“小叔,咋了嘛?” “没事!走,回家!” 他起身,直接拉着砚歌的就往休息厅外走去。 大门一拉开,呼啦一下子,四五个人叠罗汉似的摔在了地上。 被压在最下面的南宇,声嘶力竭的大喊,“起来,你们都给我起来!” “哎呀,咱们看样子是走错门了吧?” 翟明还在装腔作势的环顾四周,那眼神儿一圈圈儿的乱看,但就是不往砚歌和陆凌邺的身上扫。 翟郎尴尬咳嗽一声,看着被他压在身下的大哥,嘿嘿一笑,“好像是走错了!” 连子修则一脸正色的蹙眉,“卫生间到底在哪儿啊?” 而压在最上面的上官雅和郑希伦,两个人相互搀扶着站起来。 上官雅动作轻缓了拢了一下凌乱的发丝,挽着郑希伦的手臂,看着他温润的脸颊,“我们去吃点儿东西吧,好饿呢!” 郑希伦言听计从的点头,“哦了!” 砚歌:“……” 陆凌邺则挑起一侧的浓眉,冷眸微眯的睇着从地上爬起来的南宇等人。 这些人,他都知道。 “你们几个,闹够了没啊?” 砚歌满脸无奈的看着他们站在门口,佯装看不见自己的模样,别提多搞笑了。 想知道什么还不如直接问呢,竟然用这样的方法。 砚歌一开口,南宇就故作惊讶,“哎呀,这不是Season吗?你怎么在这?” “还装?” 砚歌勾着唇,小脸漫上一片高深莫测的冷笑。 见此,南宇和翟明两兄弟顿时心道不妙。 一个个的立马转身看着她,“顾总,您好,真巧啊,您也在这儿……” 砚歌:“……” 简直没法忍了! “干嘛呢?想偷窥什么?” 见砚歌眯着眼儿,满含揶揄的神色,南宇煞有介事的摇头,“偷窥哪敢啊,顶多就是想见一见顾总的老公……” “他?你们刚才不是都见过了?” 南宇一着急,说话也失了水准,“见过啊,但你还没说,你什么时候结婚的?我们认识你的时候,你可是个黄花大闺女啊!” 众人:“……” 南宇,你去死吧好嘛? 什么话到你嘴里都变味儿了。 还家族企业继承人呢,就这说话的技巧,家业早晚败光了。 “说够了么?” 小叔对待外人,向来没啥耐心。 更何况,要不是看到南宇他们对砚歌诸多的帮助,他早就带人走了,还会给他们在这里扯犊子的机会? 南宇蹙眉,噙着几分挑衅的表情看向陆凌邺。 一眼,落败。 这男人,眼神够狠,够狂,够冷傲。 特别的具有男人味。 转念间,南宇又突然想到自己天生的一张娃娃脸,顿时啥心情都没了。 往门口一让,靠在门外的墙壁上,开始思考艰难的人生。 陆凌邺的事迹他们几个都有所耳闻。 但毕竟不是同一个领域的,所以没太关注过。 此刻,眼看着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将砚歌像个宝贝似的护在怀里,不管他们有再多的怀疑和试探,都被一扫而空。 一个如此成功的男人,非但没有在外人面前故意表现出大男子主义,反而对自己的女人呵护备至,还说啥? 人家是Season选择的男人,就算他们同情哈维,但是也根本说不出一个‘不’字。 “你们都去忙吧,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公司说!” 245:事情不对劲儿了呢! 砚歌对着南宇等人嘱咐了一句,随后便和小叔并肩离去。 宴会厅里,还有半数的人不曾离去。 觥筹交错之际,大家看到他们二人手牵手走来,穿梭在大堂的红毯上,美得像是一幅画。 门外,简严早早就等候在车里。 看到他们两个走出来,立马下场开门。 动作熟练又勤快,却意外的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 砚歌观察入微,水眸微沉,看着简严一切如初的表现,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儿。 他知道小叔回来了? 不应该啊。 刚才小叔出现在宴会厅,之后的所有时间都是和她在一块的! 怎么现在简严看到小叔出现,没有半点惊讶,反而……像是理所当然。 砚歌计上心头,坐上车后,瞬时就将隔音板升起。 她侧身看着身畔的小叔,精锐的眸子睇着他,“真的没有受伤吗?” “没有!” 小叔的回答干脆利落。 砚歌继续追问,“之前走的那么着急,是因为什么?” “韩泽跑了!” “韩泽?”对于这个名字,砚歌有那么一瞬间的陌生。 很快,曾经被绑架的一幕就窜上脑海,她惊讶的张着嘴,“是那个人?” “嗯!” 砚歌登时紧张的捏着陆凌邺的手腕,“抓到了吗?” “放心,送到了重犯监狱了!” “那就好那就好!” 砚歌妞儿啊,每次在小叔面前,她即便再聪明,心事仍然会摆在脸上。 三言两语之后,她的思路就被小叔给拐走了。 哪里还记得要追问他失踪的原因,两个人才坐下没两分钟,车都没驶离翰宫呢,一个热吻再次袭来…… …… 陆凌邺归来,这则消息连同着石油王子像I.U新晋总裁顾思辰求婚的新闻在第二天同时见报。 顾思辰的身份就不用说了,有那么耀眼的成绩,就算新闻上的照片看起来和当初某位豪门少奶奶很相似,但大家也根本不会多想,甚至联想都不愿意。 毕竟,现在的顾思辰,是多少人心中的女神。 一个女人,能够得到SeasonKoo的帮助,不仅让I.U的股票涨停,更甚者让那些股民尝到了多大的甜头。 就连整个G市的股市都因为SeasonKoo的出现而变得高嘲迭起。 IU无疑成为最大的赢家。 当然,SeasonKoo持股一千万只,可以说在短短一个星期内,净赚双倍。 四亿的投入,双倍的产出,简直让人难以平静。 小叔归来的第二天,砚歌不意外的起不来了。 腰疼,腿酸,浑身乏力。 放纵啊!造作啊! 整整一宿,她连眼睛都没合过。 累成啥样了? 就好比现在有根儿头发丝落在她的手指上,她都没力气拨弄下去。 多么痛的领悟。 明明同样一夜未眠,但清早不到七点钟,小叔就精神抖擞的起床去厨房准备早餐。 差距太大,心情不爽! 砚歌迷迷糊糊的看着小叔的身影,嘟囔了一句,“叔儿,你都不累啊?” “嗯!” 轻轻应了一声,小叔在砚歌的额头上落下温柔浅吻。 早上十点半,砚歌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她惶惶睁眼,刚要起身,身边有力的臂弯直接将她揽到身侧,“继续睡!” 砚歌眨了眨酸涩的眸子,“小叔,是不是有人敲门?” “没有!” ‘咚咚咚——’ “开门,陆老大,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晏柒! 这声音,砚歌一下就听出了是晏柒。 她推开小叔,坐起身,好半饷回神后,才惊讶的看着他,“小叔,你把晏柒关在外面了?” 他们此刻正躺在别墅二楼的卧室里呢,而敲门声就是从卧室外面传来的。 这…… “无碍!” “我c!你们俩说啥悄悄话呢?敢不敢开门?陆老大,我有话要问你,你给我开门,不然我可动粗了啊!” 晏柒急躁的声音不停传来,砚歌就算再困,也根本没心思睡觉了。 她作势起身,而小叔却拦住了她的动作。 “躺好!” “那你开门!” 砚歌得寸进尺的‘欺负’小叔,躺在被窝里,动了动胳膊腿,那叫一个疼。 看来没个两三天的功夫,她这小身板儿是好不了了。 小叔穿上睡袍,不紧不慢的将卧室大门打开。 晏柒第一时间冲进来,砚歌随意瞭了一眼,看到晏柒手里还拿着一把枪,顿时呆若木鸡。 “小柒,你要干嘛?打家劫舍啊?” 砚歌坐起来,抱着被子看着怒容满面的晏柒。 想来,她应该也是听说了小叔回来的消息吧。 “陆老大,你可终于舍得给我开门儿了!” 晏柒对着陆凌邺呲牙咧嘴,怒目圆睁的样子,好像要咬人似的。 “小柒,你来很久了吗?” 砚歌不解,怎么听她的语气那么怨念呢。 “我、来、很、久、了、吗?”晏柒将手枪直接塞到了枪套里,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头,“顾砚歌,我看你是沉醉在温柔乡里无法自拔了吧。” 完了! 晏柒真的生气了。 “小柒?到底怎么了呀?你说啊!” 晏柒沉沉的呼吸了两下,余光看到陆凌邺一副不甚在意的表情坐在床头点了一根烟。 在看看人家两人凌乱的被子和穿着睡袍的打扮,敢情就她一个人苦哈哈的在门口等了好几个小时? 晏柒不平衡了! 她推门而入,眼神儿瞄到陆凌邺时,还用力的剜了一眼。 “砚歌儿啊,你知不知道我七点半就来了?” “不、不知道啊。” 晏柒咬牙,忍了! “那你又知不知道,我在客厅里等了你们三个小时?” 砚歌摇头! 她真的不知道啊…… 晏柒倒吸一口冷气,感觉自己这一整年的好脾气都快用光了。 她呲着小白牙,走到砚歌身边,狠狠的坐在床上。 晏柒双手按着砚歌的肩膀,一字一顿,“那你肯定不知道,我被你家陆老大算计的事儿,对吧?砚歌儿,你千万别说你知道,不然我的枪容易走火!” “敢!” 言毕,陆凌邺哼出一个字,晏柒立时沉默了。 她无比委屈怨念的瞪着抽烟的陆凌邺,随即在砚歌茫然不解的表情里,低着头失落的说,“砚歌儿,你家陆老大算计我,那天晚上让冷牧阳把我带走之后,就让他一直看着我,不让我来找你。你说,他是不是太过分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怎么可能会错过昨晚上的庆功宴,砚歌儿啊,我……” “等等!小柒,你等等!” 砚歌抬手打断了晏柒的话,“你刚才说什么?” 陆凌邺的俊彦一瞬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晏柒愣了愣神儿,“啊?啥?” “你说……是小叔让冷牧阳带你走的?” 晏柒点头,“对呀,你不知道?” 说完,晏柒懵逼了。 我c! 不对劲儿啊! 她只顾着一大早上生闷气了,此时看到砚歌似笑非笑的脸蛋儿,也才觉得有问题。 那天晚上,她被冷牧阳带走的时候,陆老大应该还失着踪呢? 那他是怎么通知冷牧阳的? “小柒,谁跟你说,是小叔通知冷牧阳带你走的。” 晏柒蹙眉,“冷、冷牧阳说的。” 完犊子! 她是不是闯祸了。 晏柒余光觑着陆凌邺,神情依旧冷傲,但是感觉周围的气温好像低了很多。 “小柒,你先去楼下等我!” 砚歌从床上扭身看着陆凌邺,小眼神儿特别勾人。 “小叔——” 她轻喃般的呼唤,还来不及离开的晏柒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她、她还是先下楼吧。 晏柒溜溜地下了楼,顺便还将卧室的房门关严。 坐在客厅里的晏柒,拖着腮蹙眉,好像是不太对劲呢。 其实并不是冷牧阳亲口告诉她的这件事,反而是她无意间偷听到他和陆老大的谈话而已。 她因为生气,竟然忽略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陆老大当时不是应该深在敌方的陷阱里吗?! 246:你不是下巴受伤了吗?摸脑门干嘛? 晏柒坐在客厅里六神无主的。 卧室里,砚歌则盘腿坐在小叔面前,看着他指尖夹着烟吞云吐雾,不禁挑眉,“小叔啊,你之前真的被对方抓到了?” “嗯!” “真的吗?” “真的!” 不管砚歌怎么追问,反正陆凌邺的回答都滴水不漏。 因为人家压根就没给正面回答! 砚歌气结,她一想到晏柒所说的,就忍不住怀疑,这次小叔突然失踪的事本来就够诡异的,现在又传来冷牧阳这样的说法,那他老人家当时到底是落入人家的陷阱里,还是跑到人家地盘去喝茶了? 越想越觉得有太多疑点。 砚歌的脸蛋儿也变得格外认真,“小叔,你没骗我?” “嗯。” 一根烟抽完,他将烟蒂拧灭在烟火缸里,砚歌正打算继续询问,结果一个冗长甜蜜的吻就将她封唇。 被吻得七晕八素的砚歌,想要追问的想法直接被丢到脑后。 她不停的往后面躲,生怕自己再被吃干抹净一次。 …… 下午一点,砚歌和小叔来到I.U,大半天儿的时间过去了,总裁办公室里,南宇和上官雅他们,都快等的长毛了。 能不能行了? 居然下午才来上班? 如今的总裁办公室,不再是单调的严肃感,砚歌和陆凌邺同时进门,在座的人看着他们二人的表情都出奇的一致。 今天的Season,似乎格外的艳丽。 为啥呢? 嘿嘿嘿…… 大家噙满戏谑的神色映入眼帘,砚歌的眸子闪了闪。 有些尴尬的咳嗽一声,便习以为常的走到老板台前落座。 刚坐定,她蓦地醒悟,看向小叔时,却发现他竟已落座在沙发一角。 砚歌说不出的心情,不知是什么滋味儿。 他是在默许自己成为I.U总裁? “顾大总裁啊,您今天来的真早!” 南宇说着就将手中的一份资料递出去,还不忘揶揄了一句。 砚歌一把捞过资料,瞥着他:“就你话多!” “Season,哈维今早的飞机,已经回国了!” 手中的动作一顿,砚歌惊讶的轻呼,“啊?怎么这么突然?” “呵,突然吗?人家一大早坐在这等了你好久,结果你没来,打你的电话也无法接通,最后只能黯然神伤的回国,不然难道看你们秀恩爱吗?” 平时话最少的连子修,这两天像是转性了似的。 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砚歌都觉得以前的连子修是不是个假人啊! “Season,你别听他胡说,人家哈维早就决定要回国了,今天是正好赶巧罢了。他回国是早就定好的,而且以后又不是不回来,还黯然神伤呢,连子修你会不会说话?!” 上官雅维护着砚歌,顺便怼了他一句。 连子修抿唇,被噎的无言以对。 有了他们几个在场,总裁办的氛围总是很活络。 小叔始终坐在一旁,不言不语却暗藏威慑。 两个小时过去了,不停的传来纸张摩擦声的总裁办,大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陆老大?真的是你,我的天,你终于回来了!求抱抱!” 温小二像从天而降似的,站在门口一脸惊喜的看着陆凌邺。 说完,他疾步入内,略略扫了一眼办公室,又连连咂舌,“霍,这么热闹!” “这位贵客,我们在办公,外面有接待室!” 温小二蹙眉一怔,“你知道我是贵客还敢这么跟我说话?脑子呢?” 得! 第一次见面的温小二和南宇,一言不合就开撕。 南宇一哼哧,拍着桌子就站了起来,“你丫谁啊?” “小二,鬼叫什么呢?” 随着温小二和南宇之间的呛声,门外陆续走来了顾昕洺、晏青、晏柒、司睿、柳崇明等人。 这下可好,原本十分宽敞的总裁办公室,现在因为他们的出现而显得格外拥挤。 阔别许久,顾昕洺的出现,直接夺走了砚歌的视线。 她举目看着他,小雨驾车出事的一幕逐渐在眼前晕开。 时间,果真是最好的疗伤良药。 当初的顾昕洺痛苦不堪,但今时今日的他,却看不出有任何不同。 唯独,曾经那双飞扬的眉,张扬的眸,如今都变得深沉的许多。 他的声线低冽,平调无波,似乎从那以后,鲜少能够有什么事会调动他的情绪。 眼下,砚歌的投行团队精英和小叔的陆战队精锐强强相见。 可能是他们对方身上都带着不服输的气焰,所以总裁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燃爆。 不是火热。 是火药味! 总之,谁看谁都不顺眼。 在陆战队的眼里,南宇这群人就是满身铜臭味儿的歼商。 而在南宇他们看来,这群突然闯入的人,应该是土匪! “南宇,你们先坐下!” 砚歌看着顾昕洺好久好久,才终将视线收回。 她对着南宇开腔,顺势又看向温小二。 “还是大嫂厉害,一声令下,令行禁止呢!” 南宇:“……” 这犊子找抽是吧?! “我们不是令行禁止,我们这是默契!懂吗?” 温小二站在顾昕洺身侧,倏地挽住了他的臂弯,“喂,你懂吗?” 顾昕洺的身体因为温小二的靠近而僵硬了一瞬,他蹙眉,嫌弃的推开他,“离我远点儿!” “哈哈哈!还嘚瑟呢,咋样啊,被人嫌弃了吧!” 温小二:“……” 他们在互相看不顺眼,但每个人也都在暗中估量着对方的身份和能力。 温小二这群人,身上仿佛带着天生的霸气。 每个人长相不俗,且言辞犀利。 特别是他们各个精锐的眸子,打从进门就开始四处观看,是在找什么东西?还是说这是他们的习惯? 普通人,会有这样观察入微的习惯? 未必吧! “都来干什么?” 陆凌邺冷眼看了半天,睇着温小二和晏青,挑眉发话。 晏青顺势坐在他的身侧,拍了拍他的肩膀,“陆老大,哥几个听所你活着回来了,这不是高兴嘛,二话不说我们集体从B市赶来的,用心天地可鉴!” “少他妈拽词!说,什么事?” 晏青:“……” 他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开场白还没说完呢,结果就被人给识破了。 呵呵,真特么的尿性! “陆老大,借一步说话!” 晏青收敛了笑意,旋即看着陆凌邺,眼神讳莫如深。 “有什么事不能再这说?没外人呢!” 砚歌托着腮看着晏青和温小二,一双猫眼儿闪着精光,打量着他们各个健康俊美的脸颊,感慨道:“你们还真是年轻啊,十几天前脸上的伤口,到现在连疤痕都看不见了呢……” 这! 温小二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当时他把那个伤口画在哪个位置来着? 晏青也蹙眉凝神,他在大嫂面前伤的是左脸还是右脸来着? 晏柒左看右看,暗含怀疑的反问:“温小二,我怎么记得你上次的伤口在下巴上,你摸脑门干嘛?” 温小二在脑门上摸了半天,“痒,挠挠不行啊!” 闻此,晏青立马收回刚要摸上脸颊的手。 他这个妹妹,今天怎么竟给他们丢手雷! 能不能有点儿身为陆战队的默契! 简直是让外人看笑话。 “啧,该不会受伤是假的吧,演戏呢?不然怎么连伤口在什么位置都忘了呢。” 南宇一看到温小二吃瘪的样子,顿时笑得前仰后合。 一旁坐在老板台边的砚歌,也是眼含深意的看着他们。 看来,有些事,她需要好好调查调查了呢。 一个两个的,到底是真的出去作战,还是另有隐情? 这大半个月来,她所压抑和隐忍的委屈,要是不给个痛快的说法,这日子恐怕没法过了。 “陆老大,你倒是说句话啊,不然让大嫂这么一直误会,多、多不好啊!” 温小二支支吾吾的看着陆凌邺,心里忐忑的忽上忽下。 咋办呢? 要是被大嫂发现了事情真相的话,会不会把他们集体大卸八块?! 247:突然和悦的陆老爷子! 温小二说完,眼神儿就飘来飘去,说什么也不敢看向砚歌。 坐在沙发上垂眸的陆凌邺,浓眉微扬,一双冷眸瞬也不瞬,“你们自己闹的笑话,自己解决!” 温小二:“……” 这……不是扯淡吗? 他们这么久以来,每天在做的事,还不全都是因为这位大爷。 温小二心里这个憋屈,颤抖着小眼神看向顾昕洺和晏青的等人,脸颊一垮,往沙发里一窝,“得,请你们彻底忽略了我。” 砚歌将手中的资料缓缓阖上,眼眸微眯的看着温小二,旋即她却笑着说道:“说说吧,都来这儿干什么?还有顾昕洺,你看起来最近不错!” 晏青等人一听到砚歌的询问,立马站得笔直,“大嫂,我们知道大哥回来了,所以来看看他!” 顾昕洺听着砚歌的戏谑声,他俊彦闪过一抹难辨的神色,抿着唇低头,“多谢大嫂关心,我还好!” “所以,他要是一直不回来,你们就一直不会出现?” 这话说的,怎么觉得有点儿别扭! 谁也不知道此刻砚歌的心里想的是什么。 司睿坐在沙发上叼着烟,吊儿郎当的样子觑着对面的连子修。 反正他们算是发现了,大嫂身边的这几个人,和他们陆战队成员肯定是相生相克就对了。 不然怎么看他们这么不顺眼呢。 司睿和连子修视线交汇,还散发着淡淡的火药味。 顾昕洺垂眸,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 晏青和晏柒兄妹俩正交头接耳的说悄悄话。 柳崇明更是一副煞有介事得样子,蹲在陆凌邺的身边看似很认真的为他检查身体。 每个人似乎都看在忙碌着,只有温小二,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支支吾吾的开口,“大、大嫂,内什么,我们不是不来看你,是不敢过来打扰你,毕竟大哥那段时间生死未卜,所以……” 温小二真是硬着头皮在解释,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这番解释怎么听怎么别扭。 可以想象,他要是把大哥的真实情况给大嫂说出来,那还不得被退层皮啊。 温小二苦哈哈的说完,立时看着其他几人,心里特别不平衡的说:“你们几个,都干嘛呢?没听到大嫂的问话?” 南宇和翟明翟郎等人双手环胸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看好戏。 身为局外人,他们可是清楚的感觉到似乎另有隐情哦! 陆凌邺真的生死未卜? 怎么看都不像呢! 谁家生死未卜的人,再回到公众视线后,居然和之前一毛一样? 连根头发丝儿都没有损伤,这有点儿太假了吧? 自然,这种话南宇他们不会说,也不敢说! 陆凌邺可不对面温小二他们,这男人狂傲的太危险,看一眼就让人感觉到压抑和窒迫。 他们是疯了,才会管人家的闲事。 温小二苦哈哈的看着其他人,晏青和晏柒两个人的交谈声也顺势传来,“小柒,你昨天是不是说有事找我?” 晏柒一怔:“啊?”正懵逼之际,晏柒看到晏青对她不停的眨眼,顿时回过神儿,“啊对,我有事情找你!可着急了,咱俩先回部队吧!” 晏青立马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点点头,“陆老大,大嫂,你们先忙,我俩还有事儿,咱们晚点儿见哈!” 兄妹俩像是被狼撵了似的,风一般的离开了总裁办。 阿弥陀佛! 终于全身而退了。 晏柒和晏青走进电梯,她冷眼看着自己大哥,“你还不打算说,是不是?” “说啥?还有啥好说的,晏小柒,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难道你就看不出来最近一段时间所有的事情都是陆老大自己安排的?你自己眼拙还好意思问我?要不是你嘴欠,砚歌怎么可能会察觉到!被你害死了!犊子玩意!” 莫名其妙的,晏柒被一顿臭骂。 她这心呐,杀人如果不犯法该有多好! 她狠狠的瞪了一眼晏青,越想越生气,直接一脚就踹在了他的小腿肚上,“你舔个脸还好意思说我?陆老大这么做肯定有原因,但你们几个偷偷摸摸的帮忙,那天在行政大厅还装出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你们几个还要不要脸了?怪我?信不信我让砚歌……” “我c!姑奶奶,求你了,你可别闹了,我信,我啥都信。” …… 晏青和晏柒离开后,办公室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司睿依旧挑眉看着对面的连子修,视线一凝,他扬唇轻笑,“嗨,朋友,出去走走?” 不善言辞且表情单一的连子修,垂眸思忖三秒,“好,走着!” 南宇和温小二双双震惊,异口同声:“喂,你们俩干嘛去?” 言毕,他们俩无法置信的看着彼此,再次动作一致:“呸!” 妥了! “我说,你能不能别学我?” 温小二咋咋呼呼的喊了一句,南宇立马反唇相讥,“咱俩谁学谁?” “操,走啊,单挑,敢嘛?” “怕你?笑话!” 南宇和温小二也紧接着偕同离开。 砚歌坐在老板椅上,托腮看着他们的‘表演’,特别想装作视而不见。 但是,问题总归是要解决的。 有一就有二,随着前面几个人的离开,其余还呆在办公室里的人,在五分钟内纷纷找了十足的借口,离开总裁办公室。 至此,偌大的办公室里,不但恢复了宁静,而且也就只剩下砚歌和陆凌邺二人。 砚歌眯着眸子看着小叔,缓缓起身,走到他身边的沙发上落座。 她小脸上挂着嫣然浅笑,一双水眸灵动清澈。 坐在小叔的身畔,她清了清嗓子,“叔啊?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没!” “真的?” 砚歌一边询问一边将视线往他的掌心里探去。 从进到办公室开始,小叔就一直拿着手机,并且偶尔的看上两眼。 说不上为啥,这次小叔回来之后,她怎么觉得两人之间好似有了隔阂。 按说,不应该啊。 才半个多月的时间,会让人心里产生如此大的落差? 砚歌的心里其实已经有了计较,她隐约间能够感觉到,这次小叔出事,似乎没那么简单。 又或者,他会出事,说不定是早就安排好的。 她不是不能接受,只是心里更想要一个明明白白的说法。 不然,她这半个月来的煎熬,多可笑呢。 ‘咚咚——’ 砚歌正想着要不要用美人计逼小叔说真话时,前台行政美佳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怎么了?” 砚歌起身,看着美佳探身走进来,小脸上划过一抹无奈。 “顾总,陆家来人了!” 陆家? 一听到这个,砚歌登时看向小叔。 两人视线刚交汇,连一个字都来不及说,身后就传来一阵铿锵的脚步声。 “丫头,老三,是不是都在这呢?” 陆老爷子来了! 砚歌无奈的扶额,对着美佳挥了挥手。 美佳刚转身,陆老爷子就在欧阳杰的搀扶下走进了办公室。 这一幕,熟悉的过分。 砚歌还记得,上一次在这个办公室里相见之后,是何等的不愉快。 “爷、爷爷!” 砚歌并不想这么称呼,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叫他。 “哈哈,这丫头,叫我什么?” 似乎已经有很久的时间,砚歌不曾看到陆老爷子这样的态度了。 他突然间如此和悦,莫名的让人觉得心里不踏实。 砚歌感慨,她是不是有受虐倾向? “丫头,还叫我爷爷,你应该叫我公公了!” 天地玄黄了…… 陆老爷子这是…… 砚歌瞠目结舌的看着他,完全的忘了反应。 叫他公公? 这……难不成,他现在的意思是…… “爸,你吓到我女人了!” 陆凌邺扬唇,一抹浅笑自薄唇轻轻划过。 他目光灼灼的睇着陆老爷子,父子俩同样深邃的视线相撞,似乎在暗中较量。 砚歌站在他们中间,明显能够感觉到噼里啪啦的火光四溅。 只以为陆老爷子之前的做法太令人无法接受,所以现在他和悦起来,反而更让人心里没底。 248:顾砚歌, 你愿意嫁给我吗? “爸,你吓到我女人了!” 陆凌邺的态度从一而终。 不管陆老爷子如何改变,他都毫不意外的将砚歌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下。 欧阳杰扶着陆老爷子落座,总裁办公室里的气氛有些微妙。 前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陆老爷子这突然的转变,着实令人摸不到头脑。 砚歌也坐在沙发上,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把弄着指甲。 从爷爷直接跳跃到公公…… 虽说这是必经之路,但还是有点儿别扭。 “丫头,这次你让老头子我刮目相看了!” 陆老爷子不理会小叔,反而瞬也不瞬的看向砚歌,他眼底闪过欣慰的光芒,声线清浅,似乎一夜之间,这位固执的老人就转变了思想。 砚歌颔首,轻笑一声,“我只做了该做的而已!” “不不不,丫头啊,你做的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至于之前……咳!”陆老爷子说着就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他视线不期然的看向了欧阳杰,轻叹着自嘲,“老头子我年纪大了,有些事情想不明白,希望丫头你……不要见怪!” 砚歌惊愕的抬眸,望着他无比认真的表情,心里五味陈杂。 也许是之前压抑的太重,已然形成了习惯。 而今,他突然这样说,砚歌却没有任何高兴的感觉。 她被接受了,而或许单单只是因为她做的这些事儿而已。 挺可笑的,不是么! “老三,我得说说你了,这次的任务既然这么危险,为什么不跟家里说一声?你可知道,这段时间多少人为你操碎了心,多少人……” “爸,我没事!” 陆凌邺打断了陆老爷子的感慨,他冷眸依旧沉暗,不悲不喜,一如他冷硬的态度。 “哼!臭小子,也就你敢这么跟老子说话!” 气氛,尴尬。 陆老爷子坐在砚歌和陆凌邺的对面,看着他们坐在一起的身影,老历的视线闪了又闪,终是一声喟叹,“算了,看来我在这也不受欢迎,你们自己的事,以后我不管了。老三,你记得抽个时间回家一趟,也算是给大家一个交代。还有……既然和砚歌丫头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考虑一下,给人家一个名分吧!” 砚歌倏地和陆老爷子对视,几许惊讶一闪而过。 “丫头,你不用这么看着我!之前是我顽固,插手太多,从今往后,你们的事我也就不管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啊……” 陆老爷子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这一瞬砚歌在心底深处对他的怨怼突然间烟消云散。 说到底,他之前的反对都是出于长辈的观念。 如今时过境迁,她也不是心思狭隘之人。 就算之前有那么多的不愉快,可结果终究是他们想要的。 砚歌点点头,“我们今晚回去!” 言毕,她侧目看着小叔,“没问题吧?” 陆凌邺剑眉舒展,当着陆老爷子的面直接将她的手拉住,“你说了算!” “咳,那……欧阳啊,我们走吧!” 老三这个兔崽子,当着他们的面就秀恩爱,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陆老爷子来去匆匆,和欧阳杰离开办公室后,砚歌重重的舒了一口气,靠在沙发里,抿着小嘴儿不说话。 “怎么?不高兴?” 陆凌邺将她的小身板拉到怀里,以指尖揉开她紧锁的眉心。 砚歌摇头,“不是不高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小叔,这次要不是我一鸣惊人的话,你觉得爷爷会同意我们在一起吗?” “会!有我在!” 砚歌撇着小嘴儿,“有你在?小叔,咱俩刚才好像还没说完呢,你不打算解释一下,这段时间的去向?” “喜欢吗?” 砚歌追问着,不成想小叔突然重新拿出手机,将屏幕对准砚歌。 不解的扫了一眼,砚歌就惊了。 “这、是……婚纱?” “嗯!” 砚歌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一张美轮美奂的照片,那是一袭洁白的婚纱,在灯光的投射下,还散着星星点点点的钻石光芒。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身为女人,谁不喜欢婚纱? 初宝已经五岁了,但是从开始到现在,砚歌从来没有为任何男人披上过婚纱。 “喜欢吗?” 陆凌邺继续问了一句,而砚歌的眼眶有点儿红,下意识的点头,“喜欢,谢谢!” “走!” “诶?去哪儿啊!” “试试!” 试试? 试什么? 砚歌一路懵逼的被小叔带走,心跳也不受控制的加速着。 按照小叔向来说一不二的态度,砚歌坐在车里的时候,还不停的揣度,该不会是去试婚纱吧? 哎呀,想想就有点儿小激动呢。 …… 下午三点。 水云间。 这里,砚歌曾经来过。 那是第一次陪着小叔出席裴云景订婚宴的时候,是简严将她送来这里的。 几个月没来,水云间还是老样子。 刚刚下了车,黎尚宣依旧穿着一件马甲,头上打着发蜡,站在门口双手环胸的看着他们。 “哟喂,陆老大,难得你亲自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滚蛋!” 小叔冷瞥他一眼,拉着砚歌就往水云间里面走去。 黎尚宣含笑的走在砚歌身侧,他笑着揶揄,“顾小姐,好久不见,不知道我现在该叫你砚歌,还是叫你思辰?” 砚歌小嘴儿微动,没等说话,小叔直接甩给黎尚宣一个警告的眼神,“叫大嫂!” 黎尚宣:“……” 二层,砚歌和小叔被带到了单独的化妆间。 暖融的黄光从头顶上倾泻而下。 “东西呢?” 小叔站在化妆间里,环顾四周,眉宇微蹙。 “在这儿呢,您老亲自设计的高定婚纱,我哪儿敢随意放啊。跟我来!” 小叔亲自设计的? 砚歌的水眸漾着感动,定定的看着小叔出色的俊彦。 心里充盈着暖意,无处抒发。 黎尚宣带着两人来到化妆间的内室,但他一把拉开幕帘时,里面方形的空地上,穿在假体上的婚纱霎时映入眼帘。 四周的壁灯一齐打在婚纱上。 长长的拖曳在地,裙摆上是数不清的钻石,一字肩的设计,可以想象,穿在砚歌的身上,定然能够将她浑然绝美的锁骨凸显的淋漓尽致。 婚纱的腰身绣着一圈织绣,耀眼夺目,美得惊人。 砚歌站在婚纱前,指尖微颤的轻抚着柔软的布料。 眼眶红了,眼角湿了。 她站在壁灯下,白希清丽的脸蛋儿毫无瑕疵。 其实她比婚纱更美。 黎尚宣站在陆凌邺身边,两人同时看着砚歌感动无比的神色,他耸了一下,对着陆凌邺努努嘴,“这种时刻,我是不是应该退下?” “退吧!” 陆凌邺的冷眸紧锁着砚歌,读懂了她的感动,也心疼于她的表现。 不管他做了什么,不论他离开多久,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仅此而已。 黎尚宣扯着嘴角,特别像爆粗。 眼神复杂的看着陆凌邺,很难想象一直以来冷傲如铁的陆老大,竟然也会有为了一个女人绞尽脑汁费心尽力的时候。 感情这俩字儿,还真是无法说明。 黎尚宣悄然退下,留下这一方天地,给这对重逢的恋人。 什么压抑,什么委屈,什么值得或者不值得,在这件婚纱的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 砚歌忽略了所有,眼前只剩下这身美轮美奂的婚纱,不停的敲打着她的灵魂。 “小叔……谢谢!” 她哽咽着,颤抖着,除了这两个字,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顾砚歌,你愿意嫁给我么?” 当安静的空气中,突然传来一声诡异的响动时,砚歌惊惧的转眸,随即就看到了让她永生难忘的一幕。 眼前,单膝跪地的男人,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枚戒指。 硕大的钻石耀眼,却不及他冷眸内精湛认真的深邃。 砚歌倏地捂着嘴,眼泪不期然的顺着眼角落下,她舍不得眨眼,想让这一幕停留的久一些,再久一些…… 249:我愿意,我愿意! “吁……” 一声口哨,忽然在安静的化妆间里响起。 砚歌惊慌失措的转眸,当她看到从幕帘后面走来的十几人时,眼泪都忘了收起。 温小二和顾昕洺以及司睿全部出现。 甚至,还包括上官雅和南宇等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或欣喜,或戏谑,总之这些之前在总裁办公室里表现的格外不合的人,现在却全数站在一起,笑看着她和小叔。 小叔依旧单膝跪在地上,即便被这么多人看着,他的动作始终如一。 戒指被他递到砚歌的眼前,微微仰头望着他,那挺直的脊背,依旧让人无法小觑。 砚歌胡乱用手背擦了擦脸蛋,看着小叔那专注的视线,感觉这一刻再没什么能够阻碍他们。 “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南宇和温小二带头在旁边低呼,他们之前的不和谐,现在看起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陆凌邺依旧跪在地上,拿着戒指的他,格外虔诚。 如果说之前还有什么怀疑的话,那么现在的砚歌,满心满眼都只能看到他一个人。 “顾砚歌,嫁给我!” 小叔又重复了一句,口吻清冽低沉,却带着浓浓的爱意。 砚歌抿着嘴,泪眼婆娑的看着他,良久她重重的点头,“我愿意,我愿意……” 声泪俱下的砚歌,她能想到,自己这辈子再不会爱上其他人了。 小叔紧抿的薄唇似乎泄露了他紧张的心情。 在砚歌说出‘我愿意’的那一刻,他轻柔的执起她的手,将那枚戒指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与之前那一枚戒指不同,这是他第一次郑重其事的求婚。 戒指套在无名指的一刻,冰凉的触感却让两颗心都充满了暖意。 “哦~终于求婚啦!” 温小二等人拍手叫好,他们是见证了他们爱情的使者。 不管中间有多少的磨难,依旧没能阻挡他们在一起的决心。 顾昕洺站在最边上,看着陆凌邺起身将砚歌搂在怀里拥吻着。 他唇边一抹苦笑,转身走到化妆间的阳台,点了一根烟。 寂寞,心酸,疼得无法呼吸。 如果当初他不那么执着的伤害小雨,是不是今天一起见证这钟情眷属的一幕,就不会是他一个人? 小雨…… 想到林小雨的那一刻,顾昕洺的心像是被撕裂了一样的疼。 娇俏的她,灵动的她,笑声如银铃的她,都深深的存在记忆中,随着时间的流淌,没日没夜的提醒他,亲手断送了自己的爱情…… 他伸手缓缓将脖子上的项链拿出,似是疼惜的摩挲着。 这里面,是他刻意保留的林小雨的一枚骨头。 带着她,仿佛她还在,从不离开! …… 陆凌邺求婚砚歌,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值得庆祝的一件事。 求婚完成,而接下来便是大肆操办两人的婚礼事宜了。 当晚,砚歌和陆凌邺回到锦里别墅,两人抵死缠绵,彻夜疯狂。 有谁说过,爱情不是一时的你情我愿,而是一辈子的相濡以沫。 翌日,清晨。 砚歌的手上戴着扎眼的钻戒和小叔一同回到了陆家。 和每一次不同,这次再归来,心境与之前截然相反。 陆家,张嫂在忙活着,张罗了一桌子丰盛的午饭。 IU的股票水涨船高,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曾经最初的模样。 陆家主宅里,陆老爷子起色红润,坐在沙发上不停的看着停车场的方向。 知道了砚歌和老三要回来,他比谁都激动。 陆子荣不在家,陆子耀和叶玉玲以及黎婉都坐在沙发上等待着。 大家的心情差不多,唯独黎婉的脸上仍旧挂着不屑。 “爸,你就这么同意他们在一起了?难道之前你说得那些话,都不作数?” 黎婉始终难以接受这样的安排,毕竟当初身为她儿媳妇儿的女人,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她的妯娌。 而且接连几天的新闻上都在肆意的报道着I.U新晋总裁的种种。 不管怎样,都无法改变顾砚歌在她心里的地位。 这个女人,就是个祸水,是个扫把星! “不然呢?不同意能怎样?现在这说这些话有用吗?你要是能让老三公司的股日日涨停,那你说了算!问题是,你行吗?” 陆老爷子对黎婉的态度不算和悦。 这个大儿媳妇儿,在陆家将近三十年,整日除了在家呆着,就是出去肆意的消费,有什么作为?又为陆家做过什么? 生了一儿一女,还都不着调! “爸,大嫂也是一时难以接受,时间久了就会习惯的。” 叶玉玲看到陆老爷子脸色不悦的闪过,立马开腔打圆场。 她无儿无女,和陆子耀在陆家可以说并没有什么地位。 可以说,陆家在陆老爷子下台之后,若不是有老三维持,恐怕早就难以为继了。 外人看到的光鲜,其实都是老三一个人创造出来的。 他们都懂,但似乎黎婉就是想不明白。 被陆老爷子训斥了一句,黎婉扭头,自顾自的生气。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中午十一点一刻,她无处发泄的憋闷,转头就看向厨房,“张嫂,这都几点了,赶紧给子荣打个电话,让他回来吃饭。整日不见人影,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无辜被波及的张嫂,连声点头去打电话。 陆老爷子瞥了黎婉一眼,移开视线之际,就听到外面的引擎声。 “欧阳啊,快去看看,是不是老三他们回来了!” 今非昔比,只能说如今的陆老爷子,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停车场,砚歌和小叔双双下车,站在车库一角,她苦笑,“小叔,你有没有感觉很尴尬?” “为何?” 陆凌邺扬眉,冷眸含笑。 砚歌抿了抿小嘴儿,“我是不是以后就要改称呼了?好别扭哦!” “没事,不想改就不改!” 砚歌哭笑不得,“所以,你的意思是,依然让我叫你爸为爷爷?这什么辈分嘛!” “你喜欢就好!” 砚歌:“……” 小叔,还能再任性点儿么? 走进主宅客厅,砚歌多少还是有点儿紧张。 毕竟身份不同了,这称呼上改口的话也着实费劲。 “哎哟,丫头啊,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陆老爷子热情的起身,惊得砚歌心肝直发抖。 “砚歌,回来了!” 叶玉玲和陆子耀也连忙起身,曾经这些都是她长辈的人,现在变成了平辈,而且一举一动都这么客套,砚歌有点儿接受无能。 “爷……咳,我们回来了!” 这称呼……真是让人捉急啊。 “来来来,坐下吧,一家人何必这么客套!” 陆老爷子在刻意的讨好,砚歌心里也忍不住嘀咕:爷爷,您老人家能不能正常点儿…… “老三啊,没事吧?” 陆子耀看着坐在身侧的陆凌邺,凝神打量他片刻,关切的问了一句。 “嗯,没事!” 陆子耀点头,“下次别做这么危险的事了,前段时间爸着急的头发都白了不少!” 陆凌邺垂眸,点着烟嘬了一口,“死不了!” “呸,什么话!” 陆老爷子一声冷哼,不悦的瞥着他,“陆老三,我警告你,以后出任务,要是再有这么危险的情况,你别怪老子不客气!” 客厅内,短瞬间沉默着。 砚歌坐在小叔的身侧,低着头不说话,因为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 而黎婉打从她进门开始,就没正眼儿看过她。 即便气氛看起来很和睦,但也不过是各怀鬼胎罢了。 “砚歌啊,真是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厉害,能请来那么多帮手,这次I.U多亏了你呢!” 叶玉玲赞赏的看着砚歌,话说的很漂亮。 砚歌笑着摇头,正要说话,黎婉便冷嘲,“I.U能有起色,还不是因为Season Koo。” “……” “那又怎么了?如果不是砚歌丫头出面的话,以前怎么不见那人投资I.U的股票?” 250:小叔,我怎么觉得你像个闲散人士? 如今,陆老爷子对砚歌句句维护,黎婉话音方落,他就冷哼开腔。 还是逃不开冷嘲热讽。 砚歌妞儿也很是无奈。 她一直都想不明白,为啥黎婉对她会有这么明显的敌意。 难道就因为当初她和少然形婚? 黎婉被陆老爷子训斥了一句,登时脸色难看的垂眸,隐忍着不说话。 “张嫂,老大什么时候回?” 陆老爷子蹙眉的看着刚刚挂断电话的张嫂。 张嫂一惊,神色有些古怪,“这个……老爷,他说让我们不要等了!他还有事……” “有事?他整天在忙什么?大媳妇儿,你说说,他在忙什么?现在陆家所有的产业都在老三手里,他有什么可忙的?” “爸,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黎婉嘟囔了一句,语气也略显生硬。 “你、你……这是什么话?到底你是他枕边人还是我是?自己的老公在做什么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又……哼!” 说到最后,陆老爷子直接冷哼了一声。 看得出,他对黎婉的不满是日益加重了。 “算了,不回来就不等了,老三砚歌啊,我们先开饭!” 陆老爷子说着就在欧阳杰的搀扶下走向了餐厅,陆子耀和叶玉玲也随即起身跟着。 而谁都没看到,张嫂在挂了电话之后,表情就很是古怪。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刚刚电话里头,她竟然听到了小孩儿的哭声…… …… 深夜,临近十点。 陆家大宅的铁门缓缓打开,一辆黑色保时捷驶入。 停在车库之后,陆子荣坐在车里,打了一通电话。 他平素古板的神色,在打电话的时候,却显得格外柔和。 说了半天之后,电话挂断,他才下车。 关上车门之际,他还下意识的闻了闻自己的风衣外套。 重重的叹息一声,走进玄关,刚刚打开灯,黑暗的客厅里就传来一声质问,“你去哪儿了?” 陆子荣被吓了一跳,站在昏黄的玄关处,他蹙眉,没好气,“怎么不开灯?大半夜的突然说话,多吓人!” 黎婉穿着一件黑色的睡袍,秀发散在肩头。 她走到玄关处,站在陆子荣的面前,脸色难看。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吗?” “什么日子?” 陆子荣斜睨着她,本就没什么耐心,在看到黎婉那张刻薄的脸颊时,更是不愿意再多说一句。 “今天老三和顾砚歌回来吃饭,张嫂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回?” 陆子荣将衣服挂在玄关的衣柜里,想都不想就说,“我忙!” “你忙?忙什么呢,能不能跟我说说?” 黎婉噙着戏谑,唇角却扬起冷嘲。 正如今天陆老爷子的话,她也想知道自己的枕边人在忙什么。 “我忙什么你不用知道,再说就算告诉你,你也不懂!” 陆子荣抬步就往客厅里走去,与黎婉错身而过之际,她一把就拉住了他,“不行,你都没说,怎么会知道我不懂?今天就因为你没回来,爸把我说的一无是处,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婆?” “废话不是?!你现在吃的用的都是陆家的,你要是不是我老婆,会站在这里?” 陆子荣的耐心显然快用完了。 就那么几句话,明显透露出对黎婉的反感和嫌弃。 老夫老妻,难免疲劳。 各个方面,都会疲劳! “陆子荣,你说的是人话吗?你要是还当我是你老婆的话,你就把话给我说清楚,你今天到底干什么去了?” 黎婉揪着陆子荣的衣袖,打定主意不让他蒙混过关。 视线黑暗的客厅里,她拉扯的举动让陆子荣更加不耐。 “你到底要干什么?” 陆子荣甩开她的手,黑夜里的视线又冷又暗。 “你这是什么态度?难道你在外面做什么,我没权利过问吗?” 黎婉很受伤,她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家里所有人看到她都避如蛇蝎似的。 包括他们两个,外人根本不知道,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分房睡了。 不知道怎地,日子就过成了这个样子。 “你没必要过问!” 陆子荣丢下一句话,转身就上了楼。 空旷的客厅里,黎婉穿着睡袍站在原地,突然就一阵瑟缩。 有点儿冷。 从心底里发寒。 她视线幽幽的看向消失在楼梯口的身影,心里说不出的感觉,有点儿悲凉,有点儿萧索。 下意识的,黎婉双手环住了自己的肩膀,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不知多久,一件外套披在了她的肩头。 愣神儿的黎婉恍惚着转眸,看到欧阳杰那双深邃复杂的眸子时,她竟蓦地有落泪的冲动。 “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儿?” 欧阳杰还是穿着始终不变的黑色西服,此时西服搭在她的肩头,而他则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 年过中年的欧阳杰,脸颊仍然能够看出当年的模样。 黎婉低着头,垂下的眼睑似乎在投射了一片的悲哀。 “没、没什么!” 她摇着头,转身要走,但刚走了两步,肩头还带着温度的西装又提醒了她。 重重的叹息一声,黎婉将西装脱下,站定递给欧阳杰时,艰难的说了两个字,“谢谢——” 欧阳杰看着她手中的西装,停顿了几秒,伸手之际,就顺势拉住了她的手腕。 微微用力,黎婉就被他拉到了面前。 惊呼一瞬,心跳有点儿快。 “你、你干什么?” 黎婉惊慌的神色被欧阳杰看得清清楚楚。 他浓眉微挑,看着黎婉失落的脸颊,喟叹着,“你和他,怎么了?” 提及到陆子荣,黎婉还在故作无事的样子轻笑,“我们?我们很好啊。” “好不好,你自己心里应该知道!” 欧阳杰似是轻嘲,说完就从她的手中拿过西服,转身要走。 这下,黎婉有些受不了的在他身后低吼,“你们凭什么都这么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惊呼着,黎婉情绪崩溃了。 欧阳杰离去的背影缓缓站定,她的啜泣声像是魔咒一样,禁锢着他的脚步无法再从容离开。 不管过去多少年,这个女人都是当年他年少轻狂时的梦想。 欧阳杰几经挣扎,最终理智还是溃不成军。 他疾步走回,在黑暗的客厅里,拉住黎婉的手,快步走向了一层的客房。 这一夜,黎婉没有回房。 而陆子荣,也全然不知。 …… 小叔归来后的日子,每一天都让砚歌格外的珍惜。 虽然不清楚那半个月小叔到底去了哪儿,但是他回来了,不管去做了什么,她其实想要的都只是他平安。 G市,因为I.U总裁更换,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总裁办里总是会收到各种请柬。 知情的和不知情者,全都对这位顾思辰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日子充实而忙碌,不经意间砚歌也忽略了自己足足两个月没有来大姨妈了。 时间过得很快,又是一周。 当砚歌已然将I.U全线疏离完毕后,又到了周三。 因为忙碌,所以这段时间砚歌只是和初宝打过几次电话。 也正因如此,她忽略了这次小叔归来后,竟没有提到过初宝,甚至也没说过要去校长小姨家接他回来。 表面上一切按部就班,但是暗地里,似乎开始风起云涌。 这一天下午两点,砚歌刚刚接待完最后一个合作伙伴,推门回到总裁办之后,就意外的看到了小叔正坐在沙发上抽烟。 她惊喜的展眉,“小叔?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 现在这样的对话,放在以前肯定没人相信。 毕竟I.U是陆凌邺的帝国,现如今不但总裁易主,就连商场和新闻里,对此也似乎早就默认了。 至于砚歌如此惊喜,那也是因为小叔最近几乎每天都在忙碌。 忙什么呢,她没问,他也不曾说过。 “小叔,我怎么觉得你现在每天都像个闲散人士呢,这样好吗?” 251:一个从国外邮来的快递! “小叔,我怎么感觉你现在每天都像个闲散人士呢,这样好吗?” 砚歌戏谑的看着小叔揶揄,明媚的脸蛋儿上散着一抹俏丽的笑容。 小叔眸若幽泉,深邃的睨着她,“谁让我的女人太优秀!” 砚歌:“……” 夸她呢吗? “小叔,你觉不觉得,这次你回来之后,我们之间好像……有点儿说不清楚的感觉?” 闻声,陆凌邺夹着烟头的指尖几不可察的颤了一下。 他将烟头放在嘴边嘬了最后一口,吐出烟气时,冷眸微暗,“具体点儿?” “哎呀,就是说不清楚啊!” 砚歌将心里憋了好几天的话还是说了出来。 她也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的错觉。 这次小叔回来之后,她明显能够感觉到他的话似乎更少了。 除了上周求婚的那一幕让她感动的无以复加。 之后这段日子,他总是在外忙碌,至于忙什么,他没说过。 即便她试探性的问过,小叔仍然话锋一转,就打断了她的追问。 砚歌瞬时坐在小叔的身畔,水眸灼灼的看着他。 蕴着期许和打量,她希望小叔能说些什么。 但,砚歌在他深邃暗沉的冷眸里,依旧什么也看不出来。 还是这么内敛,让她很无奈啊。 “小叔……” 陆凌邺无声喟叹着,安静的办公室里,只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 砚歌心里忐忑,说不出的悸动的莫名的烦躁。 他还是他,可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小叔瞬也不瞬的将砚歌所有的表情全部看在眼底。 他依旧抿着唇沉默,但动作却轻柔的将她拉入怀中。 好半饷,他声线低沉,“别胡思乱想!” “叔啊,你觉得我在胡思乱想吗?可我觉得是事实!” 趴在小叔怀里的砚歌,忍不住抬头,和他四目相对。 无名指上的钻戒还在散发着耀眼的晶莹。 似乎变了,又似乎什么都没变。 室外,已经进入了初秋。 G市的气温骤降,虽然不似北方严寒,但每次出门也都令人感觉到瑟缩的冷意。 下午四点,砚歌开完管理会,办公室内早已没了小叔的身影。 最近,他总是神出鬼没的。 到底在做什么啊? “顾总,有一个你的邮包!” 办公室门外,前台美佳手里捧着一个小巧的快递盒子走了进来。 砚歌眨了眨眼,“放这儿吧!” “好的,顾总。” 美佳放下快递,转身离开。 短暂的忙碌了片刻后,砚歌才想起快递的事。 她顺手将邮包盒子拿过来,撕下包装后,还晃了晃。 里面传来不明显的撞击声,不知道是什么。 砚歌看了一眼快递单,寄件人很模糊,根本就看不出是谁,但似乎是个国际快递。 国际的…… 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砚歌的眉目之前蓦地闪过一抹惊喜。 她没再迟疑,将包装快速的拆下后,打开盒子立时就看到里面有一叠照片。 照片是倒扣在盒子里的。 砚歌小嘴儿一抿,含笑将照片翻过来…… 入目的一瞬,不是想象中的美景明信片,而是令人触目惊心的血腥狼狈! “啊……” 即便砚歌的心里再强大,但是看到这样的照片时,她还是被吓得脸色惨白的惊呼。 照片里面,第一眼她只看到一个仿佛浴血而出的人被吊在房顶上,两只手都被麻绳捆着,身上的白衬衫像是被血洗了一样,耷拉着脑袋不知死活。 仅仅这样一张照片,砚歌的心像是要跳出来似的。 她因为惊恐,下意识的将照片丢在桌上。 此时,她脸蛋儿惨白的瞄着照片,一手拍着胸脯,一手捏着桌子边缘,内心挣扎。 ‘叮铃铃……’ 突然,手机响了。 带着刺耳的铃声撞击着砚歌刚刚被吓到的小心脏。 她惊坐着,侧目看着桌上的手机,明明是下午,可她却觉得特别的恐惧。 自打她换了手机之后,近两个月以来,她的手机铃声永远只有震动…… 随着带血的照片映入眼帘,而她的手机又莫名传来电话铃声,怎么那么像恐怖片。 砚歌迟疑着,指尖微抖,伸向手机的一瞬,又下意识的缩了回来。 “Season,外面有人……嗯?你咋了?” 恰在此时,办公室门外,南宇推门而入。 他边说边走进来,抬眼就看到砚歌脸色煞白,一双水灵灵的眸子见鬼似的看着她。 手机铃声,在南宇推门的瞬间戛然而止。 一切,都刚刚好。 砚歌紧咬着牙关不说话,只是隔空望着南宇,眼神闪烁的有点儿诡异。 “咋回事啊?” 南宇回手关上门,砚歌这样的表情,是他从没见过的。 足足等了一分钟,强行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之后,砚歌才嗓音发抖的说,“没……我、照片……” 内心深处,砚歌并不想让自己表现的这么脆弱。 但是,照片上的一幕太骇人,包括刚刚发生的一切都那么让人惊恐的汗毛竖立,砚歌有点儿晕眩,忍不住难过的蹙起眉,撑着头喘粗气。 “Season?什么照片?到底怎么了?你家那位小叔出轨的照片被你看到了?” 南宇担心着砚歌的情况,由于气氛太压抑,他忍不住嘴贱的说了句胡话。 此时,砚歌根本听不进去这些玩笑。 只能抖着手,对着桌子角落指了指。 南宇眨了眨眼,视线顺着她的指尖看去,照片上的内容,也让他为之一愣。 “南宇,给我打个电话。” “好,你说!” “打给我!” 南宇刚拿出手机,砚歌就如是说着。 他不解,但仍然照做。 站在砚歌的桌前,南宇拨通了她的电话。 三秒过后,‘嗡嗡嗡——’ 震动响了! 不是铃声,只是震动! 从之前电话铃声响起一直到南宇进来,砚歌碰都没碰过手机。 如果说是之前她不小心触碰了音量按键,那照理说现在也应该是铃声才对。 可偏偏——不是! 诡异,令人脊背发凉的恐怖蔓延在砚歌的周围。 她闭着眼睛,却怎么也挥不去照片里浑身是血的身影。 那身影……哪怕只有一眼,她也能看出熟悉的感觉。 “操,这他妈谁拍的照片?恶作剧吧!” 南宇将一叠照片在手里一边翻看一边咒骂。 但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他陡地倒吸一口冷气。 听到这声音,砚歌强撑着头晕的不适,掀开眼帘看着南宇,“怎、怎么了?” 南宇将照片收好,看到砚歌已经明显发白的唇角,心下有些不忍。 “Season,你先回答我,你认识……Mark吗?” Mark……是少然! 砚歌的心险些停了,她抖着手,“照片给我!” “你先说,认不认识?” “认识!” 南宇眼神闪了闪,“有人说,这个男人是Mark的爱人,还说……这是给你们的警告。下一次,他会直接送来Mark的手指……” 这番话,南宇说得也很艰难。 Mark这个名字,一听就是个男人。 而照片上被害得看不出面貌的人,似乎也是个男的。 这……一对好基友?! 砚歌心起起伏伏,手愈发抖的不像样子。 Mark的爱人,那不是……季晨吗? 砚歌实在无法想象照片上吓得她六神无主的人会是妖孽般好看的季晨。 她踩着虚浮的脚步,起身就隔着桌子从南宇的手里将照片一把夺过。 原本以为,第一张照片已经足够让人惊惧。 但随着后面的六张照片映入眼帘,砚歌的眼神儿都开始涣散了。 第六张照片里,她清楚的看到了一节手指被放在桌上,地上跪着一个男人,同时还有一个头戴着黑色的蒙面男人,只露出一双眼睛,残忍的揪着他的头发,将他的脸拍得清清楚楚。 是……季晨! 而最后一张照片,是一段用血迹写出来的英文。 翻译过来,就是南宇刚才对她说的那番话…… 252:少然,你们一定要坚持住! 照片上用血迹写下的字,触目惊心,血腥骇人。 砚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到最后一张照片,只知道当看到那截手指的时候,她的胃里在翻滚,捂着嘴巴就开始干呕。 “Season!” 南宇慌了,连忙从桌上拿起一瓶矿泉水递给她,并不停的拍着她的后背。 砚歌小脸儿煞白,心里却在滴血。 照片上的一切都在表明,少然和季晨出事了。 显然,对方似乎是迁怒到了他们两个。 但到底是什么事? 她最近除了帮I.U渡过难关之外,印象里根本没做过什么招惹到别人的事儿。 为何会如此突然的波及到少然。 “Season,别担心,我这就安排人去查一下!” 南宇说着将矿泉水塞到她的手里,转身作势要走。 本能的,砚歌抬手拉住了他,“等、等等!” 脸色很难看的砚歌,喝了一口水,用纸巾擦了擦嘴角,“不用,你先什么都别做,等我的消息!” “这……你可以吗?” 砚歌略显颓乏的点头,“可以,你去告诉他们几个,最近几天都小心些!” “你放心,我们都没事儿的。” “嗯!” …… 不到四点,砚歌就提前离开了公司。 这是自打她当上总裁之后,第一次任性的早退。 招呼着简严上了车,砚歌捂着胃,低沉的说:“去找小叔!” “大嫂?现在?” “嗯!立刻,马上!” 没有废话,也没说明原因,砚歌不容拒绝的态度,简严看傻了眼。 这是发生啥事儿了? 他还从没看见过大嫂有这么严肃的表情呢。 简严从后视镜里小心的觑着她,踌躇着不知该怎么开口。 “怎么还不走?” 砚歌狐疑的质问了一句,简严苦哈哈的笑着,“大嫂啊,大哥他在忙……” “去找他,我不管他忙的事有多重要,立刻去找他,后果我负!” “大嫂……” 砚歌看出了简严的为难,但是她真的没有时间了。 如此想着,砚歌沉了沉气,“他在哪儿?” 简严眸子微闪,“这个……我不太清楚……” “好!” 言毕,砚歌直接推门下车。 看的简严一愣一愣的。 还没反应过来,驾驶位的车门被拉开,下一秒简严的衣服领子直接被砚歌抓着,一用力就把他拽出了驾驶座。 简严几经趔趄,好不容易站稳身子,一回头就看到银魅的车屁股在自己眼前划过一道黑亮的光! “大嫂,大嫂啊……” 简严追着车,一直跑出了I.U的地库也没能追上砚歌。 完犊子了! 他怎么觉得大嫂那么不对劲呢。 简严站在地库外,连忙拿出手机,拨通了陆凌邺的电话。 结果……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我c!” 简严低咒一句,紧接着又拨通了顾昕洺的电话。 而手机里回应他的,除了冗长的嘟嘟声,始终无人接听。 莫名的,简严心里一阵忐忑难安。 这是要出事的节奏啊。 砚歌丢开简严之后,坐在车上就开始用手机不停的拨打小叔的电话。 但是,接连三次,都是无法接通的状态。 砚歌有点儿慌,她着急的开着车在路上漫无目的的行驶着。 她害怕的是,少然和季晨的情况到底怎样了。 这快递寄来的时间已经看不清楚,也不知道那照片拍摄于什么时候。 很难想象,如果少然和季晨都落入到对方的手里,那现在他们俩的处境该是多么难熬。 怎么会惹到这样的人? 对方的照片里,竟然还带着黑色的头罩。 那感觉特别像是某石油国家附近盘踞的恐怖分子。 砚歌可以确定,这次对方的目的是他们。 绝非是少然和季晨。 不然,不会写下若有下次这样的话。 最让人抓狂的就是,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却莫名其妙的被害了。 所以,在第一时间,砚歌想到的就是小叔。 既然事情发生的国外,她下意识的觉得,小叔一定有能力调查出真相。 偏偏,这么紧急的时刻,小叔的电话无法接通。 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砚歌踩着油门的脚尖也不停的用力。 正值晚高峰前奏,街上的车辆逐渐增多。 而砚歌的车已然超速,在她不停打着方向盘的行驶过程里,旁边传来刺耳的喇叭声不绝于耳。 对于这一切,砚歌都恍若未闻。 她依旧寻着空隙拨着小叔的电话,无法接通—— 一直都是无法接通! 当电话拨通到第十次的时候,砚歌忍不住瘪着嘴,骤然落泪。 少然,坚持住。 季晨,一定要坚持住。 当最亲的人受到了生命威胁的时候,这一切都是人最初的本能反应。 她再厉害有什么用? 隔着千山万水,却无法知晓对方是否安好。 砚歌拿着手机,泪如雨下。 一手打着方向盘,在低头看手机的时候,前方的信号灯突然变红。 砚歌余光瞥了一眼,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人行横道上开始有行人穿行。 她紧急的踩下刹车,轮胎和柏油路摩擦的声音响彻在街头的上空。 不少行人侧目,包括人行横道上险些被撞到的人都指着车窗开始破口大骂。 砚歌一个人坐在车里,看着外面对她指指点点的路人以及旁边降下的车窗里眼神噙满嘲讽的司机,心就像是被剜了一刀似的,密不透风的疼。 流泪,并不能解决问题。 砚歌强撑着晕眩的意识,咬着牙捏着方向盘。 水眸瞬也不瞬的看着信号灯。 既然联系不到小叔,那她就去他可能出现的地方一个一个去寻找。 时间不等人,她无法安心的坐在家里等他回来。 砚歌的车停在人行横道的正中间,信号灯的时间有些长。 晚高峰开始,街上的行人和车辆都逐渐多了起来。 ‘嘭——’的一声,在砚歌完全没有任何反应时,她的车窗被人砸了一下。 下意识的看向车窗外,降下车窗的一瞬,她听到了一句怒吼,“顾砚歌,你他妈不要命了是不是?” 是萧祁! 砚歌坐在车里,飘忽的眸子看着车窗外满面怒色的他,忘了说话。 萧祁怒瞪着砚歌,见她两眼空洞的看着自己,凝眉将手伸入车窗,将车锁打开后,他一把拉开车门,完全不顾已经变绿的信号灯,堂而皇之的在人行横道上,强行拉着砚歌下了车。 左转道上,苏慕白下车,站在车门口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家大哥冲动的一幕,有点儿懵逼。 咋又是这个女人! 他家老大每次失控,都和这个女人有关! 烦! 砚歌被萧祁拉着手腕,不顾被银魅挡在后面无法前行的车队,直接走向左转道,一把将砚歌推到副驾驶上,顺便丢给苏慕白一句话,“开着她的车,跟上!” 苏慕白被萧祁挤到栏杆边,生无可恋的看着他们家大哥开车扬长而去。 他怎么觉得自己像个被遗弃的孩子似的,不但要在左转道上躲着车,还要听着那些被阻挡的车队司机的咒骂。 他大爷的。 招谁惹谁了! 苏慕白顶着自己的二皮脸,硬着头皮上了银魅车,第一次开这么好的车,他……需要时间鼓捣一下。 足足花了两分钟,苏慕白才弄明白这车子应该怎么开。 好不容易驾驶着银魅从人行横道上强行并线左转,被拥堵的街头此时的喇叭声都快冲天了。 他们一前一后的车子开走,不远处的路边停车位,一辆保姆车的车窗缓缓降下了一条缝隙。 一双深邃微眯的眼,透过车窗看向了他们远去的方向。 这双别具异域风情的眸子,眼底闪过一抹异色暗芒。 副驾驶上,砚歌反应迟钝了。 她呆滞的看着萧祁,眨巴着水眸,“你怎么来了?” “废他妈话!爷要是再不来,你都不知道要撞死多少人了!” 253:顾砚歌,你就逞能吧! “废他妈话,爷要是不来,你都不知道要撞死多少人了!” 萧祁桃花眼闪着冷光,一脸心有余悸的瞪着砚歌,恨不得吃了她似的。 “哦,谢谢!” 砚歌丢了魂似的坐着,道了一声谢之后,萧祁咧嘴咬牙,正想再骂两句,就听到她幽幽低沉的声线传来,“请问,你知不知道他在哪儿?” “他?谁啊!” 萧祁,明知故问! 砚歌苦笑着垂眸,脸蛋上还挂着之前落泪后的干涩。 “不知道就算了!” “操!顾砚歌,你他妈这幅表情给谁看呢?爷欠你的啊,帮了你之后还要继续替你找男人?” 萧祁的脾气本就火爆。 特别是看到砚歌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他这心里可不是滋味。 印象中的顾砚歌,即便不是前两天那么意气风发,但也应该是温婉如水的女子。 而今天,他第一次看到她这么脆弱的一面,无法接受。 他倒是宁愿找个小妮子跟自己梗着脖子呛声,也无法适应她这么不对劲儿的样子。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陆凌邺又消失了?” 听到小叔的名字,砚歌的水眸不经意的闪了闪。 她抿唇,什么都不想说。 知道萧祁想帮她,可现在她心乱如麻,根本不知道从何说起。 索性,沉默吧。 ‘吱——’ 萧祁急刹车,又是一声熟悉的地面摩擦声。 砚歌没坐稳,惯性使然就险些撞到了玻璃。 两秒后,她坐稳身子,依旧什么都没说。 萧祁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烦躁的拨乱了自己的短发。 他咬牙切齿的看着砚歌,少顷就忍不住捏住了她的下颌,强迫她看着自己,“顾砚歌,爷再给你一次机会,给我说清楚,到底咋回事?” 砚歌吸了吸鼻子,无奈的掀开眼睑看着俊彦上噙满了担忧的萧祁。 她一双波澜不惊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看着他,清纯俏丽的脸蛋儿泛着让人心疼的落寞。 “我……找不到他了!我好担心……少然出事……” 少然和季晨发生意外,这件事一直让砚歌神经紧绷。 加之再一次无法联络到小叔,她的心被拉扯的不知该何去何从。 这种情况,她唯一能够想到的救星,只有小叔。 “少然?陆少然怎么了?他不是被送走了吗?” 萧祁不解,就算不知道陆少然的近况,但是当初那场记者会,他也犹记在心。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萧祁,你能不能帮我找找他……” 砚歌蕴含着祈求的神色让萧祁特别心疼。 他也不知道自己发了什么疯,就是看不得顾砚歌受到丁点儿的委屈。 他想,自己可能是病了,而且病入膏肓吧! 萧祁喟叹,放开砚歌的下颌,顺手拿出手机,“慕白,查一下陆凌邺的去向。” ‘……’ “你他妈管那么多,现在就查!不是一直有人盯着他吗?” ‘……’ “嗯,尽快,有消息立刻告诉我。” 在电话里吩咐完苏慕白,萧祁烦躁的将手机丢在一边。 他凝眉睨着砚歌,“等着吧,一会儿就知道了!” 砚歌虽然受到了打击,但至少还没失去理智。 她眉眼微弯,歪头狐疑,“你派人跟踪小叔?” “呸!”萧祁不雅的唾弃了一声,“什么叫跟踪?我这是充分发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精神!” 砚歌:“……” 还能再不要脸点儿吗? 砚歌坐在萧祁的车里,目光幽幽的看向车外,拥挤的街道上,行人匆匆。 她心绪迷惘的低下头看了一眼手机,忍不住又给小叔打了个电话,结果仍然无法接通。 眼下,砚歌心里是一种从没有过的心情,忐忑着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再一次找不到小叔,让她的心一直被拉扯着。 不上不下,紧绷的情绪也找不到任何宣泄的出口。 萧祁坐在砚歌身边,侧目看着她神色微凝的小脸儿,桃花眸轻扬,“顾砚歌,我……” ‘叮铃——’ 电话不合时宜的响了,萧祁低咒一声,“怎么?” 听到电话铃声的一瞬,砚歌陡地就转眸看着萧祁。 但见,他的脸色在听着电话的同时,逐渐变得冷厉,剑眉也不期然的蹙拢。 砚歌的心也被提了起来。 足足三分钟,不知听到了什么,总之砚歌发现萧祁的表情很不对劲。 当他挂了电话时,转眼儿就看到砚歌一双澄澈清丽的大眼睛瞬也不瞬的看着她。 萧祁眸色微眯,“你再这么看我,小心我犯罪!” “谁的电话?” 砚歌完全忽略了他的话,略显急切的追问着。 萧祁抿了抿薄唇,“想知道?” “嗯!” “亲我一口!” 砚歌:“……” 不理会萧祁轻挑的表情,砚歌的大眼睛依旧噙着期翼望着他。 几秒后,萧祁烦躁的蹙眉,“找到他了!” 言毕,砚歌立时激动的抓着他的臂弯,“带我去!快点儿!” 萧祁叹息一声,点了一根烟,睨着砚歌,“你确定?” “确定!” “呵,不管一会儿看到的是什么,你都确定?” 这话说的,引人遐想。 但是砚歌已经管不了那么多,定定的点头,“我、确、定!” “好,顾砚歌,你有种,我让你不到黄河心不死,咱一会儿走着瞧!” 萧祁气结,恨恨的看着她,随即就发动引擎,提速很快,窗外的风声仿佛要穿透玻璃似的。 车子行驶过程中,砚歌终是忍不住问道,“他在哪儿呢?” “管那么多,反正一会儿就知道了!” 萧祁语气不善,分明是生气的表现。 砚歌带着惆怅的心情,坐在车里倍感压抑。 不消多时,但萧祁开着车来到一家日式料理店门前,砚歌狐疑的看着他,“来这儿干嘛?” “你不是要找陆凌邺吗?他就这儿呢!” 砚歌蹙眉的看着料理店,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小叔……会在这里吗? “你甭怀疑爷,要是不信的话,咱进去看看!” 萧祁说着就打开车门,动作狂放不羁。 谁能知道,他现在都快被气死了。 萧祁快步走到看副驾驶旁边,拉开车门,低头看着与他对视的砚歌,“还等什么?下车!” 砚歌喟叹着,下车时轻轻瞥了一眼萧祁。 “他真的在这儿?” 萧祁不语,却一把拉住了砚歌的手,在她毫无防备时,疾步走进料理店。 砚歌一时不查,冰凉的指尖被萧祁拉住时,她才回过神儿,带着反感的挣扎,“你放开,我自己能走!” “你他妈闭嘴!” 萧祁怒了。 毫无预兆的,低吼一声,惊得砚歌一震。 “萧祁,放开我!” 砚歌本就心情极差,对萧祁又没啥好感,现在被他莫名其妙的吼了一声,换谁能高兴?! “顾砚歌,你就逞能吧,现在跟爷作对,一会儿你最好别哭!” 萧祁那张放荡的俊彦上泛着砚歌从没见过的怒色。 再联想到他刚才接了电话后脸色就变得特别难看,砚歌心里没底,缓了缓气,小声问:“是不是小叔……出事儿了?” “呵,出事儿?出大事了!” 萧祁一边拉着砚歌走进料理店,一边回头冷哼了一句。 砚歌愣了,像个木偶似的强行被他拉着走,料理店的服务员第一时间就走来询问,“您好,请问两位——” “滚开!” 萧祁声色一厉,吓得服务员站在原地忘了反应。 这家料理店是G市最有名且最贵的。 平时来这里用餐的人,非富即贵。 服务员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客人,顿时懵逼的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他们上了二层。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服务员才惊觉,二层今天可是被一位重要的客人包场了呢。 萧祁拉着砚歌的手,确切的说,应该是捏着。 他很用力,而且步子很大,砚歌感觉自己就像个小鸡仔儿似的被他扯来扯去…… 254:这个男人很危险! “萧祁,你……” 砚歌被动的跟着萧祁踏上二层,想不明白为啥他会这么生气。 不管小叔现在在做什么,他生气似乎完全没有道理! 该不会…… 萧祁喜欢小叔,接近她就是为了拆散他们,刚才又不知道听到了什么,所以生气了? 砚歌想入非非,到最后都觉得自己的想法太搞笑了。 明明是乱七八糟的心情,结果她还能在这种时候乱想…… 上了二层,周围明显感觉安静了不少。 萧祁走路的声音似乎也缓了很多。 二层的设计以不规则的圆形包间为主,走几步就能看到一个主题包房。 此时,砚歌边走边看,经过了三个包房后,意外的发现,似乎这里所有的包房都是空的。 她小嘴儿微抿,寻了个机会就在萧祁不注意时,将自己的小手收回来。 被他拉着,真的好别扭。 砚歌轻叹着,走到最后最里面的包间门口时,她气馁了,“你带来我来这儿,不是找人,是吃法吧?” 不经意的产生了这个想法,砚歌想踹死萧祁的心思都有了。 还装的那么神神秘秘,看来都是演戏呢! 眼下,萧祁站在最后一件包间的门口,听到砚歌沉沉的语气,他浓眉舒展,不期然的靠着门外的门框,大拇指对着紧闭的大门指了指,“想知道到底来干嘛,不如进去看看?” 砚歌站在萧祁的几步之遥,看着他有几分恶劣的表情,心事重重。 该相信他,还是该转身就走? 因为焦急而失去了光泽的眸子,缓缓的瞬着包间大门。 砚歌踌躇了,心里竟生出一丝的胆怯。 “怎样?不敢了?” 萧祁扬唇冷笑,似乎早就知道砚歌会纠结似的。 他信步走到她面前,蓦地在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在砚歌挣扎之际,他一脚踹开包间的门,朗声嘲讽,“陆凌邺,我看你今天还打算……嗯?” 萧祁话音未落,走进房间的他,转眸一定,蹙眉懵逼了。 怎么和他得到的消息不一样? 他明明和…… “哟,这谁?你朋友?” 此刻,坐在陆凌邺对面的铁手一手搭在椅背上,回身打量着萧祁,眸光微眯,射出冷光。 而小叔则优雅的吃下一块料理,头部抬眼不睁,“不熟!” “操,陆凌邺,你说你跟我不熟?” 这给萧祁气得,简直不能忍。 “小叔?” 砚歌站在萧祁的身后,不可置信的轻轻扬唇。 听到砚歌的动静,小叔拿着筷子的手,明显一颤。 铁手则唇角轻扬,邪笑着,“嗨,你好!” 陆凌邺缓缓掀开眼睑,瞄着对面的铁手,冷哼,“少招惹她!” “我说,用得着这么小气?说句话都不行?” “你太骚!” 铁手:“……” 怎么突然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此时,砚歌彻底不知所措了。 何止是砚歌。 就连萧祁的俊彦都快扭曲了。 眼看着陆凌邺和坐在他对面的男人吃得正香,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反映了。 不该是这样的才对! “过来!” 小叔俊脸寒霜,轻瞥了一眼站在萧祁身边的砚歌。 声线低冽,似乎带着丝丝儿的冷意。 砚歌不经意的迈步想要走过去,但萧祁却出手阻止,“等等,陆凌邺,你和他一直在这儿?” “怎么?我在哪儿,在做什么,需要向你汇报?” 小叔的语气在对上萧祁时,那叫一个冷。 萧祁桃花眸泛着怀疑的眯起,“不可能!” “这位朋友,你谁啊?你说不可能就不可能,以为自己是上帝呢,想怎样就怎样?” 铁手端着水晶杯,抿了一口香槟,邪肆的脸颊蕴着讽刺。 “陆凌邺,你做了手脚!” 萧祁站在原地,说着就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疼。 他这脸,被苏慕白打得都快肿了。 大家都是明白人,就算刚才陆凌邺真的和别人在一起,但是眼下坐在他身边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这不管他怎么说,都是没理。 闹心! 砚歌幽幽喟叹,伸手拂开萧祁的阻挡,信步走向小叔,“少然他……” 陆凌邺冷眸深沉,在砚歌走到他身边时,一伸手就将她拉入身侧的座位中:“我知道了!” 小叔的口吻难以辨别出他的想法和心情。 但那么一瞬,砚歌的心竟开明了不少。 她定定的看着小叔,“你的电话……打不通!” “问他!” 小叔眸色一凉,对着铁手瞥了一眼。 砚歌顺着他的视线,就看到铁手尴尬的笑了笑,顺手拿起放着香槟的酒桶,晃悠了一下,“他媳妇儿,不好意思,刚才一时不查,把他手机掉这里面了!” 铁手将酒桶对着砚歌的方向,果然里面已经化成了水的少许冰块里,沉着小叔的手机。 原来是这样…… 但,真的是这样吗? 不可否认的,砚歌的心里产生了怀疑。 砚歌没说话,铁手将酒桶随意放在桌上后,就睇着脸色难看的萧祁,轻笑,“这位朋友,你整日安排私家侦探跟踪我们三爷,是不是以为就你能查到别人的行踪?你听没听说有个词叫‘反侦察?’ 话音落定,萧祁微怔,“陆凌邺,你他妈耍我?” 小叔目光幽暗,寒芒如锋刃出鞘,“萧祁,再对我的女人下手,后果自负!” 威胁! 在他说出这句话时,砚歌陡然就看向了小叔。 莫名的,她怎么有一种小叔什么都知道的错觉? “操,陆凌邺,你他妈现在跟我说这种话,不害臊?前段时间,她最难过的时候你在哪儿?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又在哪儿?” 萧祁的质问像是一记重击似的,捶打着砚歌的小心脏。 其实她也很想知道,但是小叔不说,她不会死气白赖的追问。 “我在哪儿,你不需要知道。” 小叔说话间已经将筷子放下,而萧祁再次扬唇冷嘲时,他却起身,顺手拉住了怔愣的砚歌,往包间外面走去,丢下一句话,“你惹的麻烦,你解决!” 这话,是对铁手说的。 而刚喝了一口香槟的铁手,直接被呛住了。 他咳嗽了半天,在陆凌邺和砚歌的身影即将离开门口时,冷哼,“陆凌邺,你他妈耍赖!” “你、活、该!” 砚歌就这么不清不楚的被小叔拉走,直到自己坐上他那辆奔驰SUV的时候,还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包间里,萧祁一脸凝固的表情看着铁手,两人视线相交,似乎在暗中较量。 少顷,铁手幽幽一叹,“你就是萧祁?” “明知故问!” 铁手清了清嗓子,“若放在平时,有人这么跟我说话,已经死了!” 话说的轻描淡写,但铁手脸上泛出的冷光和杀意,很明显。 萧祁微愕,眼神蓄着惊涛骇浪,不停的在印象里寻找关于铁手的情况。 但,一无所获。 这个男人也很危险,可以说不亚于陆凌邺。 “朋友,有些事你最好别管,也别插手。这么说吧,现在是非常时刻,就今天你这种做法,要不是我们反应快的话,你现在已经已经躺在医院里了!奉劝你,别去挑战陆老三的底线,也别对他的女人有想法,你只是个伤人而已,就算你曾经买过杀手想暗杀陆老三,但也改变不了你的身份。” 铁手的话说的太浅显易懂,甚至萧祁的呼吸都因此而紊乱了几分。 他神色复杂,看着铁手,能感觉到这男人身上的狂霸之气。 心里正想着要如何调查他时,铁手再次冷笑,“别用你那点小心思去调查我,一来你调查不到,二来,我其实可以直接告诉我是谁,但是……知道我身份的人,都下地狱了,你还想试试吗?” 空气中泛着强烈的压迫感。 萧祁的喉结上下滑动着,这番话的确让他颇为震惊。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萧祁和铁手四目相对,他站着,而铁手这继续漫不经心的喝着香槟。 “真想知道我是谁,不如我先带你去见一个人!” 255:因为太爱,所以才如履薄冰! “真想知道我是谁,不如我先带你去见一个人!” 铁手说着就动作狂放的起身。 他的眸子透露着冷傲,睨着萧祁时,明显闪过一抹讥讽。 萧祁吸气,吐气,强压下内心中想要爆发的怒气,回以冷笑,“呵,我不感兴趣!” 在铁手诧然扬眉的表情下,萧祁故作潇洒的转身就走。 然而,在他的手刚刚触碰到门把手时,铁手的警告声在身后响起,“萧祁,别试图打破现有的一切,你没那个能耐,也没那个资格,陆老三要做的事,永远是你想不到的!” 萧祁的手顿了顿,站在门边侧目看着铁手,“别把你们说的那么神秘,大家都是聪明人!” “你若真是聪明人,今天就不该带着顾砚歌来这儿!自以为是,败事有余!” 萧祁咬着牙,真是恨不得上前揍他两拳。 但是,他并没忽略铁手起身时,若有意似无意露出了外套里面别在腰带上的枪杆儿。 萧祁离开之后,铁手轻叹摇头,“真是猪一样的队友!” 他顺手将铁通里的手机捞出来,擦了两下之后,按下了开机键。 手机被仍在铁通里不假,但是……防水的呢! 将手机收好,铁手凝眉摸了摸脸颊上变淡了很多的伤疤,将酒杯里的香槟一饮而尽,他扯了扯衣摆,起身走向房间角落的‘弱电室’。 这是房间自带的,只不过刚刚被他们临时撬开征用了一下。 弱电室门外,铁手轻敲了两下,门打开,温小二和晏柒站在里面一脸惶恐的看着他,异口同声:“大嫂/砚歌走了吗?” “走了,看把你们吓得,都吃什么长大的?” 铁手蔑视的睇着他们,瞬时进去关上门,并看向了坐在地上有些狼狈的……乔林婧。 她的嘴被胶纸袋封着,画着眼线的眼角晕得一圈儿黑。 波浪的秀发也凌乱着,仰头望着铁手,散发着愤怒和惊恐。 “小妞儿,别这么看着我,要怪就怪你不知好歹,和我们作对?没脑子的!” 晏柒和温小二双双看着铁手,这个男人他们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 包括他和陆老大要做的事,到现在他们还没消化完。 只觉得事情太突然也太诡异了。 难怪乔林婧当初回国的那么诡异,现在看来一切全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人心难测,世事难料啊。 铁手凛着唇,眼眸一眯,“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刚才我们说的事,你要是同意,我放你回去,但你要是不同意,那你记得到了黄泉路上,好好保佑我们!” 牛逼! 温小二和晏柒视线交错,两个人眼底都蓄满了惊涛骇浪。 这男人到底谁啊? 怎么每次一说话,不是地狱就是黄泉的。 他那双修长的指尖上,沾了多少人的鲜血? “你们俩,再这么看着我,我会认为你们爱上我了!” 铁手余光一瞥,睇着温小二和晏柒冷嘲一句。 除了在陆凌邺面前他还算正常点儿之外,但凡其他和铁手接触过的人,都觉得他不是什么好鸟儿! 晏柒闪了闪神,“她,怎么处置?” 铁手耸肩,不甚在意的展眉,“问你们陆老大,不过现在他应该沉醉温柔乡里了,先把这女的送到我那儿吧,晚上再商量!” …… 料理店门外,砚歌坐在车里,久久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自己该从何说起,也觉得今天这事儿发生的有点儿突然。 萧祁之前表现出的愤怒完全不是装的。 包括这段时间他们的接触,对于萧祁她已经不似之前那么抵触和反感。 可明明他信心十足,一副要去捉歼的样子拉着她来到了料理店,虽然找到了小叔,但结果却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小叔坐在驾驶室里,抽着烟,也同样沉默着。 和这段时间以来,砚歌的想法一致,他们两个在一起时,似乎真的再也找不到无话不说的感觉了。 砚歌心里难过,眼眶酸了又酸。 沉默了不知多久,她还是没忍住,打破了僵持的局面,“小叔……少然的事,你知道了?” “嗯!” 又是一声揣摩不清的回答。 砚歌咬着唇,眼睑低垂,“刚才,你根本不是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对不对!” 话落,小叔弹烟灰的指尖顿了。 降下车窗,他将烟蒂丢出窗外,在砚歌失落的垂眸时,一把捞过她的身板,就抱在了怀里,“对不起!” 他——在道歉?! 砚歌惊了。 被小叔狠狠的按在怀里,砚歌感觉到自己的腰肢都快被他拧断了。 他很用力很用力。 像是在无声的说着什么似的,带着从没有过的力道,让砚歌的心沉了又沉。 “小叔,别说对不起,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答应。” 陆凌邺:“?” 这小女人想歪了? 小叔无奈的叹息,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冷眸噙着玩味儿,“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我、不知道!” 砚歌闪躲着他的视线,生怕在他的眼神儿里看到任何陌生的情愫。 因为事情太突然,所以她毫无准备。 而人心总是这样,越是无法控制的事,就开始悲观的猜忌。 陆凌邺黑眸微眯,闪着几分心疼,捏住了她的脸蛋儿,“是不相信我?还是怀疑我?” 砚歌定定的摇头,“没有!” “你、有!” 砚歌一惊,不期然的和小叔对视,他冷傲的目光依旧,柔光不改,专注而认真的看着她。 “小叔,我们之间……变了。” “没变,只是……” “什么?只是什么?” 砚歌明显感觉到小叔有话要说,但话到嘴边,他又迟疑了。 “真的想知道?” 砚歌忙不迭的点头,“小叔,你愿意告诉我吗?你难道不觉得,自从你回来之后,我们明明就在一起,但我们之间好像隔着千山万水,总觉得你有好多好多事情在瞒着我,好像别人都知道,唯独我被蒙在鼓里!” 说出了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不可避免的红了眼眶。 因为太爱,所以才如履薄冰。 小叔的俊彦上蓦地漫上一抹心疼。 他轻柔的将砚歌搂在怀里,安抚似的拍着她的后背,“不告诉你,是不想你接触那么多黑暗……少然的事,半个月前就已经发生了。” 砚歌伏在他的怀里,因为他的这番话,整个人瞬间就僵硬了。 她呼吸骤停,一抽一抽的疼,“你、早就知道了?” “嗯,没告诉你,是不想你担心,不想你被牵扯到这些肮脏的事情里来。不必怀疑,我永远都在,不管用什么样的方式!” 陆凌邺的安抚像是一道暖流,缓缓注入到砚歌凉了许久的内心中。 她咬了咬牙,“小叔,我想知道,我想和你一起面对,行不行?我不会拖后提的,说不定还能有意想不到的用处呢?!” 她深深的看着他,言语中透露着决心。 然而,两人视线相交,她却看到了小叔摇头的复杂神色,“没那么简单,事情比你想象的还要黑暗,还要血腥。少然目前安全,但……季晨……” “他怎样?” 砚歌的心,跳得失了速。 特别是看到小叔难言似的沉默,她连忙抓住他的手腕,“你说啊,季晨到底怎样?是不是……死了?” “还没死,但也……没好到哪儿去!” 砚歌陡地倒吸一口冷气,“怎么会这样?如果半个月前就发生了,可我今天才收到的照片,是不是少然和季晨在国外惹到了什么人?不然怎么会……” 陆凌邺轻轻摇头,将砚歌按在怀里,“他们没惹到任何人,对方的目的……是我!” “……” 砚歌还想问,但是却什么都问不出口了。 也就是说,季晨和少然,真的是受到了牵连。 “小叔,到底是什么人?” 陆凌邺专注的视线骤然杀气重重,斟酌着要不要告诉砚歌。 两个人坐在车里,她等着他的回答,而他则俊彦倏地一变,“我c!” 256:我擦,你会诊脉? 一声咒骂过后,砚歌完全不明所以的被他抱在了怀里,同时陆凌邺一把将座椅放倒,两人的身影下沉,同一时间一发子弹穿透了两侧的玻璃! 子弹堂而皇之的穿透了两侧的玻璃,消音枪即便声音再小,但是‘咻咻’的生意还是让人头皮发麻。 这是砚歌首次听到枪声。 玻璃被穿透,瞬间沿着弹孔周围散开了破裂的细纹。 小叔将砚歌压在身下,整个人把她保护的密不透风。 砚歌的脸蛋儿惨白着,无法想象上一秒还在说着事,下一瞬就险些丢了性命。 她余光看着车窗上的弹孔,觉得自己像是电视剧女主角似的,在经历着枪战。 “有没有事?” 小叔垂眸睇着砚歌,将她整个人打量了一番,见她毫发未损,心里劫后余生似的庆幸着。 和每一次不同,面对枪林弹雨他都可以从容走过,但砚歌在身边,他并不想让她看见背离阳光的黑暗,是何等的血腥。 “大哥,没事吧?抄他妈,对方跑了!” “砚歌呢?陆老大,砚歌没事吧?” 晏柒和温小二特别巧合的出现在车窗外,两人一左一右的拉开车门,随着他们迅捷的动作,车窗上的玻璃也哗啦一下全碎了。 砚歌恍惚的看着晏柒和温小二,脑海中第一反应就是,为啥他们也在这儿? 可能是刚才的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又或许是今天经历的事情太多,砚歌的眼神儿飘渺的转了两下,在对上小叔的那一瞬,眼皮沉重的垂下,晕了。 “操!温小二,彻查周围。晏柒,叫柳崇明来锦里!” 小叔将砚歌抱起放在后座上,动作一气呵成。 晏柒连忙拉开车门,坐在后座上抱着砚歌不停的掐着她的人中。 陆凌邺亲自开车,眨眼间就驶离原地,那速度像是开飞机似的。 料理店的门口,不明所以的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是莫名的听到了车窗摔在地上碎了的声音。 旁边的车里,铁手扬眉看着陆凌邺之前停车的地方,精锐的视线一点点观察着周围合理的射击范围。 看来,对方是狗急跳墙了。 车后,乔林婧被塞在车座之间的空地上,狭小的空间让她很是难受。 她眼睛看着料理店后面一处高楼的某个窗子,眼神陷入了疯狂的激动之中。 没人知道,乔林婧的身份,根本没那么简单! …… 锦里,陆凌邺以急速开车回到别墅。 本该半个小时的路程,他花了十分钟就开到了。 中途闯了无数个红灯,甚至还与另一辆车发生了剐蹭。 眼下,晏柒感觉,就算是有人从天上抛下来一枚原子弹,都无法阻挡他的任何行动。 陆老大,怒了! 别墅卧室里,砚歌紧闭的眼睑下泛着青黑的疲色。 陆凌邺无比心疼的看着她,坐在床边抿唇,周身散发着骇人的冷意。 晏柒打湿了毛巾,小心体贴的给砚歌擦着脸蛋儿。 她余光觑着陆凌邺,闪了闪神,说道:“陆老大,还打算瞒着?” “瞒!” “你牛逼!”晏柒煞有介事的伸出了大拇指,“今天把乔林婧骗来,估计是让他们乱了阵脚,不然不会当街开枪的,看来他们打算破釜沉舟了!” 陆凌邺眸色一敛,锋芒毕露,“再过几天,收网!” “你收不收网我不关心,我就想知道,砚歌这儿你打算怎么解释?之前半个月,你说走就走,砚歌都被吓得够呛了。现在你人回来了,结果还在有意无意的躲着她,这说的过去吗?” “不然呢?”陆凌邺的眼眸冷厉闪现,“对方什么手段,你不知道?如果告诉她季晨生死未卜,除了让她担心,还能如何?” 陆凌邺一句话,就把晏柒说的哑口无言。 话虽如此,但是她更担心砚歌的情况。 “陆老大,说实话,我觉得这次对方做事的方法,和以前不太一样。” “他们想……利用她!” 她? 晏柒惊恐的睁大眸子,“啥意思?他们想利用砚歌?” “身为陆战队的精锐成员,这一点都看不透?” 晏柒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我……这不是没想到嘛!他们要是真想对砚歌下手的话,那也太炒蛋了,竟然把一个女人列为下手对象,这帮犊子真他妈让人唾弃!” “呼呼呼,咋了嘛?这么着急的叫我来?” 门外,柳崇明挂着满头大汗,拎着急救箱就冲了进来。 陆凌邺对他招了招手,“过来,检查!” 柳崇明哈着气,连跑带颠儿的走到床边,垂眸一看,就惊讶了,“霍,什么情况?她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废话那么多,赶紧看!” 柳崇明:“……” 感慨一句都不行哦! 柳崇明缓了口气,示意陆凌邺让开身子,随即坐在砚歌身边,先是掀了掀她的眼皮,随后又拿着温度计量了体温。 一切正常。 他凝眉,犯了难。 “这……都没啥问题啊!” 柳崇明自顾自的呢喃了一句,随后指尖摩擦了半天,试探性的将手放在了砚歌的脉搏上。 见此,晏柒惊呼,“我擦,你会诊脉?” 柳崇明睨着晏柒,“我中西医结合,你有意见?” 晏柒撇嘴,“呵,中西医结合?那你快给我露两手!” “咳,好久没把脉了,有偏差也是正常!” 晏柒:“……” 真会给自己找台阶! 柳崇明小心翼翼的按着砚歌的脉搏,一会儿挑眉,一会儿瞪眼的。 足足五分钟,晏柒和陆凌邺的心情也随着他的表情变化而变化着。 “呼——” 当他终于放开了砚歌的手腕,脸上泛着一抹古怪的神色时,晏柒一把就揪住了他的衣领,“你这什么表情?到底诊没诊出来?” “你丫给我放开,干嘛呢,我是文明人!” “废话少说,怎么回事?” 陆凌邺站在他身后,眼里嗖嗖的射出了冷刀子,扎的柳崇明浑身一抖。 他起身,觑着陆凌邺,支支吾吾,“我、我要是没诊错的话,大嫂应该……怀孕了?!” “哈?” 陆凌邺的表情,也在一瞬间就怔了。 “说……什么?” 他声音微沉,隐约间还带着一丝儿不易察觉的颤抖。 柳崇明挠了挠头,“我……不太能确定,但是大嫂的脉象确实挺像的,滑脉,一股一股的滑过去的!” 明明柳崇明是享誉国内的医生,但现在晏柒突然怀疑他是个二把刀。 还一股一股的滑过去。 这是什么解释啊! 害不害臊! “确定吗?” 陆凌邺的喉结滚动着,哪怕隐忍,也足以让人看出他的激动和无措。 柳崇明点了点头,“不、不确定!” “……” “给你一个小时!” 陆凌邺的声音冷了又冷,柳崇明则一拍脑门,拉着砚歌就外走,还说着,“来来,赶紧找个B超机器,送到这来!” 怀孕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个孩子,来的还真不是时候。 陆凌邺惜字如金,不善言辞,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特别是对待砚歌的事情上,他尽可能的将一切不好的事,全部藏在自己的背后。 只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包括各种危险也接踵而至。 他不能让砚歌陷入到任何危险境地,偏偏今天还是没能将她保护好。 他不是不说,而是不能说。 事关机密,事关生命。 他身上背负的东西,是外人无法想象的。 陆凌邺缓缓落座在床边,将砚歌的小手包在掌心里,看来不能等了。 他深情专注的看着她发白的小脸儿,心疼的难以附加。 将砚歌的小手置于薄唇边,轻轻落下一吻,这一瞬他做了一个决定…… …… 三个小时后,砚歌悠悠转醒。 纤长的睫毛颤了两下,睁开眸子,入目的满是熟悉。 她看着柔光壁灯打在卧室里,安静的让人发慌。 刚想要起身,腰际一紧,一股子轻柔的力道就将她拉到了泛着清冽气息的怀抱中…… 257:小叔,陆家出事儿了?! 被搂入怀里中的一刻,砚歌还傻傻的愣了一秒。 她窝在被子里,仰头望着陆凌邺,他沁着冷意的眉宇对上她时,转眼都是温柔。 “小叔……” 砚歌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瞬也不瞬的看着他。 晕厥前发生的事还没想起来,只觉得头晕目眩的,看着他俊彦都变成了双影。 砚歌难过的蹙眉,伸手揉了揉眉心,再次定睛看着他时,眼神儿一片清明。 “还好嘛?” 陆凌邺的掌心轻轻贴在她的额头上,特别是看到砚歌苍白的脸蛋闪过一丝痛楚时,他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还好,我们回家了?” 卧室里熟悉的一切提醒着砚歌,她在陆凌邺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蹭了蹭,呼吸绵长。 “嗯,还恶心吗?” 小叔的手每一寸的力道都过分的小心轻柔,他垂眸看着怀里的砚歌,黑眸里闪烁着晶亮。 砚歌闻声就狐疑的扬眉,“恶心?我不恶心啊!” 陆凌邺的眸光闪了闪,掌心下移,轻柔的放在了她的小腹上,“你怀孕了,我们的……第二个孩子!” 惊! 砚歌完全没想到,她才醒过来,就听到这么激荡人心的消息。 她瞠目结舌,小嘴儿张着,好半天才重复道:“我、怀孕了?” “嗯,还不到两个月……” “我的天……” 砚歌立时捂着小嘴儿,一副又惊又喜的模样。 得到这个消息,她觉得头也不晕了,目也不眩了,浑身都有力气了似的。 一直以来,她很遗憾的,就是小叔没有参与到初宝的成长岁月中。 那么现在…… 砚歌一激灵就坐起身,动作之快直接让陆凌邺变了脸色,“你慢点!” 他没经验,所以才处处小心。 砚歌一把掀开被子,盘腿坐在床上,双手捧着自己的小腹,垂眸喃喃自语,“又怀孕了,是个女孩吧?” 肚子的胚胎表示抗议! 凭啥一定要是女孩? “是什么都好!只要是你生的!” 砚歌恍若未闻,捧着自己的肚子如获至宝似的。 而被忽略的陆凌邺也没计较,反手将自己的掌心也贴在了砚歌的手背上,“我们的孩子,第二个!” “小叔,不是开玩笑对吧?是真的,对不对?” 砚歌只是觉得这孩子来得好突然,回想她和小叔的每一次,的确没有做过任何措施呢。 蓦地,砚歌想到了什么,连忙惊恐的问:“叔儿啊,孩子还在不?上次你回来,那天晚上,咱俩……咱俩内什么来着,孩子不会掉了吧?” 砚歌虽然有过生孩子的经验,但是没有生孩子期间还办事儿的经验。 完犊子了! 她想,小叔动作那么疯狂,孩子会不会掉了? 言毕,陆凌邺的俊彦都快扭曲了。 他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语气低沉别开眸子,“刚刚确定了怀孕……” 砚歌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她的高智商再次占领高地时,才回过味儿,傻乎乎的笑了,“对哦,如果孩子没了的话,是查不出来的哈。” 陆凌邺:“……” 傻妞儿! “叔儿啊,我突然好想初宝啊,我们去接他回来,好不好?” 连日来的忙碌,砚歌这才惊觉,她忽略了自己的小宝贝已经好久了。 奇怪的是,她左思右想,似乎这段时间也没听小叔提起过初宝。 “过两天就看见他了。” “啊?现在不去吗?” 不对劲儿呢。 她的叔,向来对她是有求必应的。 怎么今天…… “太晚了,你需要休息!” 小叔一句不容拒绝的话,堵住了砚歌的嘴。 …… 晚上九点,小叔亲自下厨,为砚歌做了一些简单却可口的饭菜。 吃过饭之后,也不知道是心理暗示还是怀孕症状,砚歌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卧室门口,小叔轻手轻脚的将房门紧闭,走到旁边的书房里,柳崇明和晏柒等人赫然在座安静的等着他。 “陆老大,砚歌儿怎么样?” “没事儿,吃了点儿东西睡下了。” 晏柒叹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怀孕这事儿,倒是让她转移了不少的注意力。你看这个,是刚才我们在料理店附近的监控里查到的画面。开枪的人,应该就是他们!” 说着,她就将手中的一叠打印照片递给了陆凌邺。 接过照片,简单的扫了几眼,陆凌邺阴沉的眉间戾气闪现。 “都准备好了吗?” 温小二点头,“差不多了,随时可以动身。” “好!” 书房里,他们一直在紧锣密鼓的商量着某些不能被外人知道的事。 至于卧室里,正睡得昏天黑地的砚歌,突然被铃声吵醒。 她睡得本来就不踏实,枕头下的电话再次传来铃声,一惊之后,她就幽幽转醒。 迷迷糊糊的也没看电话,直接就接了起来,“喂?” “呜呜……嫂砸,嫂砸,你快来啊,家里出事了啊……” 雨菲? 听到陆雨菲的声音,砚歌一下子就清醒了。 好几个月没和雨菲联系,这深更半夜突然听到她在电话里的哭声,其实挺吓人的。 砚歌坐起身,安慰着,“雨菲,怎么了?你先别哭!” “嫂砸,你快来吧,我现在也说不清楚,我也是刚回来陆家,结果……呜呜呜……” 陆雨菲说的断断续续的,一听到这个前小姑子的哭声,砚歌也是没法淡定了。 她匆忙的下床,并对着电话说,“雨菲,我马上就到!” 砚歌下了地,来不及穿拖鞋,光着脚就往门外跑。 “小叔……小叔……” 她惊呼着,划破了寂静的走廊。 ‘咔嚓’一声,走廊另一侧的书房门就被人打开。 陆凌邺像是暗夜黑豹似的,风一般冲了出来。 “怎么回事?” 他第一时间冲到砚歌怀里,将她紧紧搂住,冷眸寒光乍现,警觉的打量着周围。 砚歌被他扣在怀里,唔唔了半天。 好不容易拉开一点儿距离,她喘了口气,“小叔,家里出事儿了,我们快去!” 紧随其后跑出来的晏柒和温小二,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结果听到她的话,全都松了一口气。 晏柒徐步走来,扯了扯砚歌的发梢,“宝贝儿,大半夜的,你这么喊,会让人误会的。” 现在是什么时候? 非常时刻啊! 特别是刚才听到她的喊声,吓得他们以为对方在锦里动手了呢。 砚歌歉意的看着晏柒,“小柒,我这不是着急吗?”说着,她扭头看向陆凌邺,顺便晃了晃手中的手机,“小叔,刚才是雨菲给我打电话了,说是家里出了事,哭着打来的,我们回去看看吧。” “雨菲?” 陆凌邺眸光一眯,砚歌点头,“是啊。” “三个月前,她就送出国交流学习了!” “呃……” 砚歌不知道如何回答,但是电话里确实是雨菲的声音呢。 “温小二,过去看一眼!” “好嘞。” 砚歌恍惚的站在他怀里,打量着众人讳莫如深的表情。 怎么感觉大家现在都过分小心似的。 “怎么不穿鞋?” 温小二跑走之后,陆凌邺一低头就看到砚歌光着脚下站在走廊的地毯上。 他眸色一冷,不等砚歌说话,直接打横抱起,“有事儿一会再说,先躺着!” 砚歌窝在他怀里,卷着清亮的眸光睇着他:“叔儿,是不是出事儿了?” “没有!” 斩钉截铁的回答。 都不用思考一下就回答! 这怎能不让人怀疑。 “小叔,撒谎被狼吃哦!” 砚歌被他重新抱回床上后,拉着他的手腕就说了一句。 陆凌邺嘴角一抽,深邃的视线睨着她,“我会撒谎?” 会! 砚歌在心里回答了一句,但是没敢当着小叔的面直接说出口。 她有点担心的拉着他,顺手将手机塞在了枕头下,“小叔,雨菲什么时候去的国外?我都不知道呢。” “上次停车场的事之后,寻了个机会,送她出去散心!” 258:陆子荣,想离婚,门儿都没有! 半个小时后,温小二打来电话。 陆家的确出事儿了,只不过他在电话里说的含糊不明,并且表示还是让陆凌邺和砚歌亲自回去看看吧。 原本,陆凌邺打算一个人回,但拗不过砚歌的坚持,索性带着她一起坐上车,赶往了陆家。 …… 陆宅,铁门外的路灯将一条幽静小路照的昏黄静谧。 晏柒开着一辆卡宴赶到陆家门口时,就看到黑色铁门四敞大开。 温小二搓着手站在门口,见车来,他弯腰对着里面干巴巴的笑了笑,“陆老大,你们赶快进去看看吧!” 一路开进去,刚才车库停下车,砚歌就急忙忙的走下来,要不是陆凌邺在身后拉住了她,恐怕她就小跑进客厅了。 “慢点儿,小心肚子!” 砚歌:“……” 她拢了拢风衣,瞬了一眼小叔,安静的跟在他身边徐步入内。 ‘咔嚓’一声,刚踏上玄关,一个玻璃杯就被摔在地上,“陆子荣,你做梦,我不会同意离婚的。” 砚歌一惊,她听到了什么? 离婚? 黎婉和陆子荣? “大嫂,你冷静点儿,先别激动……” 叶玉玲的声音紧接着传来,黎婉则喘着粗气怒骂,“我怎么冷静?你告诉我怎么冷静?要离婚的又不是你,你当然能冷静了!” “……” 这话说得太难听。 砚歌下意识的看向小叔,顺便捅了捅他的胳膊。 陆凌邺的眸色深沉,没什么表示,拉着她的小手就直接进了客厅。 陆宅车库,温小二一边抽烟一边晏柒和柳崇明摇头叹息,“我现在算是知道了,豪门也有豪门的无奈啊。” “那你倒是说说,咋回事?刚才电话你问你又不说。” “说什么呀,陆家老大要离婚,把外面的小三儿和儿子都带回来了!” 晏柒目瞪口呆:“这么劲爆?” “还有更劲爆的呢!” 温小二嘬着烟,“人家大儿子都七岁了。” 晏柒:“……” 客厅里,陆凌邺和砚歌甫一出现,所有人的视线就全部凝聚在他们二人身上。 砚歌略略的扫了一眼,暗中咂舌,好狼狈啊。 原本低调奢华的客厅,此时一片狼藉。 地上躺着无数个被摔碎的茶碗杯子,就连烟灰缸都难以幸免。 陆雨菲低着头,双手不停得在腿上搅动。 叶玉玲和陆子耀脸色难看的坐在一隅,陆子荣的身边意外坐着一个陌生的女人,而她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这…… 至于黎婉,一个人坐在单人沙发里,头发凌乱,身上还穿着睡衣。 “老三,你们回来了!” 陆子耀看到陆凌邺,便低声打招呼。 陆雨菲一听到声音,掀开眼帘豆大的泪水就往下落,她施施然的起身,瘪着嘴,“嫂砸……” 她很委屈,鼻头红红的样子,让砚歌可心疼。 她本能的松开陆凌邺的手,走向陆雨菲刚要抱住她,黎婉刻薄尖锐的嗓子就夹枪带棍的传来,“陆雨菲,你给我坐下,谁是你嫂子,这里哪有你嫂子!” 砚歌喟叹,不理会黎婉的讽刺,拍着陆雨菲的肩膀,“好了,别哭了,没事啊,没事的!” 她细声安慰着,但陆雨菲却像是看到了亲人一样,眼泪流的更凶了。 砚歌拉着她,转身坐在角落的沙发上,余光瞥了一眼小叔,示意他赶紧出面。 这情形,她大概猜出了一二。 “怎么回事?” 陆凌邺坐在黎婉对面的单人沙发里,点了一根烟,眸光微眯,视线暗含压迫的看着每一个人。 黎婉扭头不语,陆子荣则叹息一声,“我要和你大嫂离婚!” “原因?” 陆凌邺扬眉,视线不期然的就看向了他身边一直低着头抱孩子的陌生女子。 看起来她年岁不大,月末三十左右,孩子抱着的孩子,也就几个月大,被她不停的轻拍安抚着,孩子脸上还挂着泪痕,显然刚才哭了很久。 “你问她吧!” 陆子荣冷哼一声,视线看向黎婉之际,带着明显的怒气和不悦。 一听这话,黎婉怒目圆睁,“问我?陆子荣,你还好意思让他问我?你自己在外面养了狐狸精,连孩子都有了,你还好意思问我?” 黎婉像是发了疯一样,尖锐的嗓音一出,没一会儿那小孩儿又哭了。 女子抬眼儿看了一眼黎婉,眼眶红红的,她咬着嘴唇,看着陆子荣,“荣哥,我……我先出去……” “你不用出去,这个家谁该出去谁知道!张嫂,带小燕去客房!” 陆子荣对着不知所措的张嫂吩咐了一句。 两人去了一层的客房之后,黎婉讥讽的冷笑,“陆子荣,你可真行啊,这么多年你倒是好能耐,大儿子都七岁了,看来你眼里早就没有我们母子了,早就没有这个陆家了是不是?” 陆子荣不抽烟,但此刻看着陆凌邺吞云吐雾的样子,他也烦躁的拿起一根烟,点燃后,猛嘬了一口,不意外的呛到了。 “咳咳咳——”他夹着烟,眼睛被熏得眯成一条缝,视线微斜的看着黎婉,“离婚,没商量!” “你敢!我不同意,我说什么都不同意!” 黎婉恶狠狠的反驳,眼眶被气得布满了红血丝。 “你这样有意思吗?我本没想挑明,但是你去找她们母子闹事,这就怪不得我了!” 此时的陆子荣,语气和表情没有半点的缓和。 砚歌一边安抚陆雨菲,一边打量着他的神色,心里突然很同情黎婉。 这个女人,之前几乎与所有人为敌。 而到了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连自己的枕边人都如此冷漠,失败还是不幸? “陆子荣,你不要脸!在外面养了狐狸精还生了野种,你还有理了!” 黎婉的话,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连他们这些旁人都觉得无法接受,更何况那孩子还是陆子荣的儿子。 “你、简直不可理喻!看看你自己的样子,换了任何男人,谁会选择你?当初我就不该和你结婚!” 陆子荣也是生气了,脸颊上是毫不掩饰的嫌弃和厌恶。 “大哥,你也少说两句吧!” 陆子耀无奈的劝说,叶玉玲更是坐在一边,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爸呢?” 听了半天的陆凌邺,将手中的烟头拧灭。 他环了一圈儿,并未看到陆老爷子的身影。 陆子耀轻轻一叹,“爸上楼了,刚才被气得血压升高,欧阳照顾着呢!” 家门不幸! 这是砚歌脑海中飘过的四个字儿。 “嫂砸,我……我想出去……” 陆雨菲憋屈的满脸通红,想哭又害怕哭出声音。 砚歌点头,拉着她起身就往外走,“我陪你!” 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了客厅,黎婉对着砚歌的身影就冷笑,“果然是扫把星,我们这个家,自从……” “大、嫂!” 黎婉话没说完,陆凌邺一声缓慢低吟,骇的她蓦地住了口。 她视线对上陆凌邺,一眼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漆黑冷峻的眸子里,平静冷厉的让人不敢直视。 她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硬生生的别开视线,闭口不言。 “大哥,决定好了?” 陆凌邺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宛若帝王的姿态,气势凌人又窒迫。 陆子荣喟叹,“小燕为了我承受太多,既然被她发现了,我也不能再亏待她了!黎婉,你只要同意离婚,我会将我名下所有陆家的股票和资产都给你。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她们母子!” 陆子耀惊叹,“大哥,你疯了?” 陆家的股票,那可是一笔无法预估的财富呢。 “我没疯!”陆子荣一字一顿,郑重其事的说:“黎婉,趁现在,我还没反悔,你最好同意。你自己做过什么,应该不需要我来挑明!” 黎婉的眼神儿闪了闪,梗着脖子反讽:“陆子荣,你少血口喷人。我做过什么?你有什么证据说我?难怪你整日不见人影,这次要不是我找人的话,可能还不知道你竟然在外面金屋藏娇。想离婚,门儿都没有!” 259:我要起诉离婚! “我血口喷人?你如果什么都没做,那需要什么证据?你都不觉得自己的话说得多可笑吗?” 曾经的恩爱夫妻,到现在的反目成仇。 陆子荣轻蔑的口吻噙着满满的讽刺。 他睨着黎婉,没有半点的怜惜,就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似的,不禁让人感慨世事无常。 客厅外,陆宅门前的朗庭下。 陆雨菲扑在砚歌的怀里,哭得不能自已。 她被陆家保护的太好,哪怕已经二十四岁,心性却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 前段时间,被送出国之后,她足足花了好长时间才淡忘在停车场被慕新柔喊着凶手的一幕。 现在三个月的交流学习刚刚结束,不成想家里就出现了这么大的乱子。 陆雨菲抽泣着肩膀一上一下的起伏着。 不远处的车库里,晏柒和温小二听到声音就疾步走来。 两人站在回廊角落,看到这一幕,都不忍的紧抿了唇角。 “嫂砸,你说我的命咋这么苦呢。” 哭了半天,陆雨菲瘪着嘴,在砚歌怀里抬头,楚楚可怜的样子在灯光下格外的引人垂怜。 温小二正没心没肺的嘬着烟,余光一闪,就在这样的月色下看到了陆雨菲的挂满脆弱的脸蛋儿。 他眼神微怔,看着她忘了反应。 陆老大这侄女儿,他一直知道有这么个人,但倒是从没有近距离的打量过。 此刻,也许是夜色太撩人,也或许是这段时间吃的狗粮太多,他定在陆雨菲脸上的眼神儿,怎么都收不回来。 真、真好看啊。 陆雨菲和陆少然是双胞胎。 继承了陆家优良的基因传统,她水灵灵的眼睛挂着水汽,鼻尖儿红红,小嘴儿如樱,巴掌大的小脸儿满是苦涩,看的温小二这心头一震,抓心挠肝的痒麻。 “诶,看啥呢?” 晏柒看了看回廊下的陆雨菲,又转眸睇着温小二一副流口水的样子,怎么那么臭不要脸呢。 觊觎人家小姑娘? 温小二轻咳一声,眨了眨眼,故作镇定的说:“月亮!” 晏柒一挑眉,冷飕飕的笑道,“后脑勺长前面了?月亮在后面呢,你往哪儿看月亮?” “你管着嘛,有没有同情心,没看到人家正伤心难过呢,你在这儿捣什么乱!” 晏柒:“……” 陆老大不在,温小二这只猴子想称大王啊?! “嫂砸,你说,我是不是命苦!” 陆雨菲还在纠结自己命苦的事,她都觉得可心疼自己了。 不然别人都遇不到的事,怎么都让她给遇见了。 有个不靠谱的大哥也就算了,现在连亲爹亲妈都闹翻了,这家还能不能继续呆下去了?! “你命苦?你要是命苦,这天底下就没有命苦的人了!” 晏柒飒爽的甩了甩短发,走上台阶,站在陆雨菲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陆雨菲看了她一眼,瘪着嘴,“小柒姐……” “得得得,你苦,你太苦了,这没见过你这么命苦的丫头,穿着一身的阿玛尼,你好苦啊!” 砚歌:“……” 晏柒这一番不正经的话,倒是让陆雨菲停了哭泣,反而瞠目结舌的看着她,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温小二站在一边,看着陆雨菲那张怔愣的小脸儿,忘了抽烟,眼看着烟蒂都要烧到手指头了,晏柒不咸不淡的戏谑,“温小二,你看够了没啊?” “咳……” 陆雨菲在晏柒的提醒下,不禁视线飘向了温小二。 一看到他专注的眼神儿,水光泽泽的眸子闪了闪,没啥反应的扭过头,又靠在了砚歌的肩膀上。 “嫂砸,我心疼……” 砚歌无奈的失笑,“心疼谁?” “我自己!” “既然心疼自己,那就别哭了!雨菲,有些事是我们做不了主的。” 陆雨菲闷不做声,却点了点头! 发生这样的事,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包括陆老爷子也一样。 之前被陆子荣强硬的态度气得够呛,此时老爷子正在二层的书房里生着气。 欧阳杰站在他身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欧阳,你说我们陆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呢,一个两个的,到头来竟全都不让人省心。” 陆老爷子呢喃着,旋即拿起桌上的照片,看着里面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又感慨着,“老婆子啊,你比我幸福,看不到这些个不省心的事,你走的太早了,让我一个老头子天天面对这些……” 他的口吻低沉又泛着疲惫,事情太多,甚至可以说是内忧外患。 就算他身子骨再硬朗,也难免力不从心。 “老首长,你……想开点!” “欧阳,那女人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欧阳杰太过冷静,陆老爷子一眼就看出了门道。 欧阳杰垂眸,轻叹,“老首长,我不是有意瞒着的,只是陆爷之前真的没有要将那对母子扶正的想法……” “胡扯!”陆老爷子一声厉吼,“没有扶正的想法,那今天这都是什么?闹剧吗?不管他有什么想法,在外面养人就是不对!我陆家根正苗红,到现在你看看乌烟瘴气的成什么样子了!” “这……” 欧阳杰抿唇,明明想替陆子荣说些好话,但是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能想到,如果老首长知道他和黎婉的事,恐怕…… 欧阳杰内心深处忐忑着,一方面是他最敬重的首长,另一边又是他爱了多年的女人,就算她变得刻薄尖酸,可印象里还是第一次见面模样。 这事,谁对谁错,都没有绝对的分界线。 “欧阳,去把那对母子的情况调出来一份给我,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能耐,居然可以让老大瞒天过海这么多年!” 大儿子都七岁了,也就是说,最少8年前,他们就暗度陈仓了。 “是,老首长!” 欧阳杰颔首,缓步离开了书房。 关上房门的一刻,他站在门口重重的舒了一口气。 而房间内的陆老爷子,则眉心紧锁,唉声叹气的发愁。 …… 时间已然过了十二点,但陆家的客厅里却仍旧灯火辉煌。 黎婉始终就是一句话,不管怎样都不同意离婚。 她充满了血丝的眼睛在明亮的灯光下有些骇人,凌乱的头发,狼藉的客厅,哪里还有当初温婉高贵的陆家大媳妇儿的模样。 陆子荣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明明不会抽,仍旧不肯停手。 叶玉玲坐在陆子耀的身畔,眼圈困乏的泛着红,她推了推身侧的胳膊,低声建议,“要不我们先走吧。” 她很清楚,自己在陆家是没什么发言权的。 陆老三在这里,不管有什么事,她相信肯定都能迎刃而解。 陆子耀抿唇看了看她,点头,“也好!大哥,老三,很晚了,不管怎样决定,大家都累了,先好好休息一晚,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也不迟吧!” 陆凌邺微垂的眼角倏地掀开,一抹冷光闪现,他起身,冷冷的应和,“二哥先回吧。” 得到他的回答,陆子耀也没客气,和叶玉玲一起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便匆匆离开。 客厅里,就剩下他们三个人安静的坐着。 ‘吧嗒’,打火机的声音又响了。 陆凌邺点了一根烟,嘬了一扣,冷眸微暗,“大哥,决定好了?” 陆子荣瞬着他,“嗯!” “没有回旋的余地?” 陆子荣冷笑摇头,“没有!” “好,那你们自己决定,如果需要财产公证,我出律师团!” 感激似的看了一眼陆凌邺,陆子荣颇为欣慰的点了点头。 而黎婉则满目震惊的望着他,喃喃自语,“老三,你……这就是你的态度?你就这么帮着他欺负我?” 陆凌邺吸着烟气,轻轻吐出一口,氤氲在白雾中的眼眸冷而深邃,“我尊重你们每个人的决定。” “那我不同意!” “黎婉,你这样有意思吗?我把全部都给你,你还不同意,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要,但离婚是不可能的。陆子荣,你死了这条心吧。” 黎婉冷哼,刺目欲裂,显然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见此,陆子荣烦躁的起身,眼神转着圈儿的上下扫着黎婉,“既然这样,老三你帮我找律师吧,我要起诉离婚!” 260:稀里糊涂的上了飞机! 起诉离婚! 这几个字,就像是炸弹一样,在黎婉的脑海中乍响。 此情此景,本就受到不小刺激的她,顿时疯了似的开始摔东西。 黎婉不想离婚,一点儿也不。 陆家大媳妇儿的身份,对她来说,太具有you惑力。 她已是半老徐娘,若现在离婚的话,外面的人会怎么笑话她。 还有那些平日里一起喝茶八卦的女人,指不定会在背后怎么戳她脊梁骨。 人活到现在,不是为了生活,而是为了一张脸面。 黎婉发疯似的尖叫着,脸颊都已经扭曲的不像样子。 门外的陆雨菲和砚歌等人闻声赶来,就看到黎婉按着古典展台上的一个花瓶,哗啦一下摔在地上,碎了满地。 肉疼。 砚歌看着那欧洲中世纪的古典花瓶,白花花的毛爷爷被撕得粉碎的感觉…… “黎婉,你闹够了没?” 隐约间,安静客厅一隅,似乎从客房的方向传来了婴儿的哭声。 陆子荣忍无可忍的走上前,一把捏住她的手腕,狠狠一拽,她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妈!” 陆雨菲看不下去的跑过去,搂着黎婉不停颤抖的肩膀,蓄满泪水的眼睛看着陆子荣,“爸,他们对你就真的那么重要,就算是这样,我妈又做错了什么?你凭什么这么对她?” 黎婉就算有千错万错,可她终究是雨菲和少然的母亲。 明明做错事的人是陆子荣,凭什么他还这么理直气壮。 “你让开!大人的事,没你插嘴的份儿!” 陆子荣捏着黎婉的手腕,力道之大险些让她叫出声音。 陆雨菲被推搡了一下,眼泪的扑簌簌的掉了下来。 这混乱的场面,小叔冷傲的起身,第一时间将砚歌拉出了战圈。 “你们继续。” 陆凌邺冷眸泓遂的睨着他们,声线清冽的如冷风过境。 简单的几个字,效果显著。 包括陆子荣在内,瞬间全都看向他和砚歌。 “老三,你……” “大哥,自己的家事,解决清楚!大嫂再不济,也还给你生了少然和雨菲。凡是,讲求个先来后到!” 这是小叔在回到陆家之后,说得最公正的话。 黎婉的确有很多问题,甚至在陆家没人对她有好感。 可终究是和他风雨同舟这么多年的老夫妻,却因为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而闹得鸡飞狗跳。 他说完,就拉着砚歌堂而皇之的离开。 两人相携的背影,和这个家里凌乱的一切形成了鲜明对比。 小叔和砚歌的离去,似乎也带走了他们的戾气。 一阵吵闹扭打之后,恢复了宁静的客厅里,黎婉在陆雨菲的怀里瑟瑟发抖。 陆子荣看着满地狼藉,冷笑一声,“竟然你不肯离婚,那……这个家你就好好呆着吧。” 黎婉一听,抽气声戛然而止。 在陆雨菲和黎婉的面前,陆子荣来到客房,搂着那女子和她怀里的孩子,正眼都不看她们,在深夜十二点过后,离开了陆家大宅。 …… 回程的途中,砚歌和小叔坐在后座,晏柒和温小二则在前面。 车厢里的空气凝滞着,就连平时话最多的温小二都格外的沉默。 晏柒从后视镜里看了看他们,想说话,抿了抿嘴,又作罢。 就这样一路沉默着回了锦里,温小二和晏柒坐在这里看着他们进门的身影,两人视线交汇,“你瞅我干啥?” 温小二眨巴着眸子,一脸懵逼似的看着晏柒明显不怀好意的表情。 晏柒笑了,“哟,还能看出来我瞅你呢,我以为你这心和眼睛都丢在陆家了呢。” “少扯,废话那么多呢!” 头一回,温小二一边说一边看向了窗外。 就许他们一个个的天天撒狗粮,自己还不能有个心动的人啊。 “看你那德行吧。”晏柒哼哧了一声,重新发动引擎,离开锦里别墅门外,开着车说道:“崇明和洺子碰头了,咱俩也过去一趟吧。” 温小二一震,“陆老大真的决定了?” “嗯,他决定的事,谁能改变。” …… 翌晨,砚歌不意外的在小叔怀里醒过来。 从昨晚上开始,自从小叔知道她怀孕之后,就开始安安分分的充当着老公和仆人的角色。 她醒了,他立马端着温水送到她嘴边儿。 她起身,他则忙不迭的拥着她往卧室门外走去。 被这样过分呵护着,砚歌哭笑不得看着他,“小叔,我还没七老八十呢,你这样我很有压力诶!” “忍忍就好了。” 小叔自顾自的说,砚歌这个无奈啊。 用过早饭,她打算回屋换件衣服出门儿,结果睡衣还没脱下呢,就被小叔拦住了,“干什么去?” “去陆宅啊,昨晚上发生那么大的事,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样了呢!” “不用去了。”小叔一把夺过她手中的衣服,拉着她就坐下,“已经启动司法程序了!” “嘶——” 砚歌顺然倒吸一口冷气,“真的?这么夸张?” 她是没想到,平时看起来极为正派作风的陆子荣,竟是让人最大跌眼镜的。 那个给他生了孩子的女人,除了年轻又有什么呢? 黎婉再怎么说也是他的糟糠之妻,何况还是少然和雨菲的母亲。 “嗯,铁了心了!” 砚歌小脸儿一垮,幽怨的坐在床上看着陆凌邺。 见她眼神儿不太对劲,小叔眸光一冷,“琢磨什么呢?” “小叔,你说……会不会不久的将来,黎婉的遭遇就是我的明天?” “操,胡扯!” 小叔冷哼,不屑一顾。 砚歌却煞有介事的摇头,“那可不一定,我看得出黎婉当年应该也是个美人儿,可现在咋样,豪门太太当了这么久,眼看着就要晚节不保了,还不是因为外面的小三儿年轻嘛,叔儿啊,我也会老,也会长皱纹呢,咋办呐,我是不是该保养了?” 说着砚歌就从床头柜上拿起小镜子,看着里面凝如白玉的脸蛋,开始杞人忧天。 小叔眉峰紧拧,睇着小女人在自己眼前喋喋不休的样子,心下又是无奈又是疼惜,坐在她身边,打量着她的脸蛋,眸光一挑,“明天带你去一个地方。” “啊?哪儿?” “去了就知道了!” 小叔总是习惯先做后说。 他没说去哪儿,砚歌这心却涨了草似的,到底去哪儿呢。 她以为,或许是某个风景优美的郊外,又或者是浪漫旖旎的海边? 结果,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大清早的砚歌就被小叔带上了飞机。 商务机显然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看到他们出现时,空姐和机长都站在停机坪上迎接着。 砚歌这个惊讶的,眼波滑了一圈儿,“小叔,去哪儿啊?B市?” 他不说话,却安静的走在她身边。 刚刚踏上飞机的台阶,另一辆车缓缓驶来。 晏柒下车时,手里还提着一个行李箱,挥着手英姿俏然的走来,“嗨,早啊!” 小柒也去? 砚歌的好奇心彻底被吊起来,都拿着行李箱了,这是要出远门还是咋地? 再垂眸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两只手,砚歌看拧了拧眉,“我们不需要带东西?” “不需要!想要什么,随便买!” 有钱,任性啊! 砚歌稀里糊涂的跟着小叔上了飞机,反正有他的地方,自己就甘当一个小女人。 直到飞机起飞,砚歌都蒙圈着。 身边有他在,有晏柒在,唯独缺少了初宝。 当砚歌浅淡的意识想到初宝时,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刚起来没多久,却昏昏沉沉的眼皮打架。 她歪着身子靠在小叔怀里,小嘴儿嗫嚅的,好像在说话,实际上却没有声音发出。 坐在她身边的小叔贪恋的看着她的脸蛋,飞机在砚歌沉睡的那一刻,便悄然返航。 他噙着几分不舍,拇指划过她娇嫩的脸庞,清幽叹息,递给晏柒一个眼神儿,便下了飞机。 这一觉,砚歌睡了整整七个小时。 当醒来时,周围的一切都变了…… 261:一座奢华的城市! 砚歌妞儿昏昏沉沉的醒来时,私人飞机正缓缓的滑行着。 她扭头打量四周,看来看去,都没发现小叔的身影。 飞机挺稳后,砚歌眨了眨眼,掀开身上的毛毯起身。 顾盼四周之后,不光是没找到小叔,就连晏柒也不见了。 而她座椅的脚下,则放着之前晏柒拎上飞机的行李箱。 砚歌的眸子里泛着不解,怔忪了一瞬,兀自走向前舱时,空姐恰好打开了飞机的舱门。 “顾女士,欢迎来到迪拜!” 砚歌瞠目结舌! 迪拜? 她不是应该在国内? 砚歌恍然大悟似的,难怪一开始小叔就没有跟她直说到底要去哪里。 现在飞机直接在七个小时后落地迪拜,连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是惊喜? 砚歌站在舱门口,看着外面被高温阳光炙烤的大地,泛着热气的地面腾腾袅袅。 懵逼了! “你说……这是哪儿?” 砚歌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空姐极具亲和力的笑了笑,“这里是迪拜。” 没听错,砚歌这下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转身就往机舱里面走,下意识的认为小叔或许在休息厅里。 推开门,空无一人。 这一瞬,她慌了手脚。 砚歌站定,回头看着空姐,“他们人呢?” 空姐和旁边的安全员面面相觑,辗转几秒,才说,“对不起,顾女士,他们已经离开了!” 砚歌的心,瞬间仿佛破了一个洞,“什么、时候?” 莫名的,有一种被小叔丢下的错觉。 她相信小叔不会这么做,一定是有什么原因。 可是……为何就不能直截了当的告诉她呢? 她一直没问,却心里一直记得,那天下午在料理店门外,她晕过去之前,有人冲着他们开了枪。 砚歌垂眸,浓密的睫毛在眼底投射下一片阴影。 她沉寂的眼底,蓄满了失落。 “顾女士,你还好嘛?” 空姐见她半天不说话,不安的走来,看着她。 砚歌回神,苦笑摇头,“没、没事!” 余光扫到座椅旁边的行李箱,她踌躇了一瞬,正要走过去拎着,机舱外有人疾步走进来。 “Season?!” 哈维? 听到熟悉的招呼声,砚歌的动作一滞,掀开眼帘就看着背光站在门口的哈维。 她怔着,眉头紧蹙,为何哈维会知道她来迪拜? 她一直都知道哈维是某石油王国的王储,但是…… 难道……是这里? 迪拜啊? 砚歌傻傻的隔空看着哈维,而穿着一身当地大白袍的哈维,脸上挂着喜悦,直接冲进机舱,看着眼前的砚歌,咧着嘴笑了,“终于等到你!” 还好我没放弃? 砚歌本能的就想到了这首歌…… 搞、什么?! “哈维,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哈维笑了笑,伸手撩了一下垂荡在肩头的头巾,“秘密!” 虽然如是问着,但是砚歌心里知道,这和小叔肯定脱不开关系。 她不知进退,心里有一万个冲动,想要打飞机在回到G市。 可她知道,既然被送到了这里,她可能想回去根本就没有丁点儿的办法。 因为,她的护照,根本就不知道在哪里! 包括她睡了这一觉,也太蹊跷了。 从G市到迪拜恰好是七个小时,而她在飞机落地时就醒了,可别说她自己的生物钟都能体会到飞机的时长。 此刻,不管砚歌心里作何感想,她都知道自己眼下是没有退路了。 哈维始终如一的热情着,顺手提着行李箱,带着砚歌就下了飞机。 停机坪下,十辆英菲尼迪连成一排等候着。 砚歌和哈维上了中间的那辆车,一水儿白色的英菲尼迪车队,就在停机坪拉风的离去。 直到他们的车队远走,机场的塔台才撤销了流量管控的通知。 天知道,因为他们这一辆飞机和王储殿下的车队到来,整个机场的所有飞机,已经全部原地等待了两个小时。 天上的落不下来,地上的飞不上去。 随着哈维离开之后,飞机上的空姐确定了他们远走,这才拿起卫星电话,待接通后,对着里面汇报了实时情况。 …… 迪拜,一座被冠名‘穷人地狱,富人天堂’的地方。 砚歌是第一次来到这座满城充满了纸醉金迷味道的国家。 地方不大,周边沙漠环绕,但经济消费和发展速度却是全球名列前茅。 街道上,随处可见的豪车座驾,宛然最平常的一幕。 各种肤色的人汇聚在这里,形成了这座国际大都市。 砚歌看着窗外,哪怕是十一月份,气温也高达三十多度。 街道上行人匆匆,没走几步就会纷纷跑到商场里吹冷气。 体验是新奇的,可心情是低落的。 要不是她了解小叔的话,可能真的会认为,他要将自己送给哈维。 可就因为了解,才心里更难过。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小叔不惜在她刚刚怀孕的期间,又将她送走。 而那一枚子弹,又是什么人对他们射出来的。 “Season?想什么呢?” 相较于砚歌的沉默,哈维则兴致勃勃。 一路上,他不停的给砚歌介绍着途经之处的风景,像极了一个称职的导游。 眼看着车辆就要驶入到皇宫禁区,他仔细的观察砚歌,拍了拍她的肩膀,试探的问道。 砚歌叹息一声,回眸对着他扯出一抹笑意,“没什么,挺新奇的,我第一次来。以前只知道你是某个国家的王储,但并没想到你竟然来自迪拜。” 有钱啊! 这是砚歌第一个想法。 迪拜,一座由金子堆砌而成的城市。 “哈哈,Season,你可别取消我了,这没什么值得说的。” 哈维不甚在意的瞥了瞥嘴,车队在此时也驶入到皇宫禁区。 迪拜不大,但是却处处透露着奢华。 尤其是,迪拜国王所居住的这片地域,简直可以说是人间天堂。 入眼的便是一片金灿灿的穆斯林特有的圆顶建筑,时间正值中午,整个城市上空还能听到穆斯林朝拜的梵音响彻云霄。 车队停在了一座白色镶金的二层建筑前,门前六根金色的圆柱形成了别致的回廊。 随从下车,为他们拉开车门。 砚歌下车的一瞬,就被金色的光芒晃得睁不开眼。 “妈咪……” 突地,一声清脆又无比熟悉的呼唤从楼里传来。 砚歌登时四下观看。 “妈咪……” 又是一声,这次砚歌清晰的捕捉到声音是从头顶传来的。 她仰头看去,果然就在二层的落地窗前,看到了初宝那张泛着明媚笑意的脸蛋儿。 “初宝!” 好几天不见,好想他。 砚歌连忙伸手对他打招呼,顾不得身后的哈维,她疾步走进去,就要奔着楼梯上二层。 但…… 走了两圈,她回到原地,有点儿懵。 楼梯呢? “Season,别急,我带你去吧!” 在她身后姗姗来迟的哈维,看着砚歌左顾右盼的模样,好笑得摇了摇头。 砚歌愣愣的点头,正懊恼着自己笨的连楼梯都找不到时,却被哈维带到了走廊一侧的……电梯间。 她看着电梯上的数字,确定自己没看过。 二层诶? 这楼只有二层,竟然还需要电梯上去? 这……是有钱烧的,还是闲得? 砚歌虽然惊叹的咂舌,但进电梯上了二层后,连忙走出来,恰好就看到初宝正努力的迈着小胖腿向她跑来。 “妈咪,你终于来了……” 终于来了? 他等了她很久吗? 砚歌小跑了两步,蹲下身接住初宝的小身板,抱在怀里又亲又啃。 “宝贝儿,想死我了!” 初宝被砚歌搂在怀里都看不到人影了,被她狠狠的亲了几口,初宝这才瘪着小嘴儿,“妈咪,你说谎,好久都不来看我,让我在这里等了你好长时间!” 262:这只是Hello,这只是Kitty! “在这儿?你一直在这儿等妈咪?” 砚歌惊了。 这段时间,她的确没有时间却金福森接回初宝。 但也提前知会了校长小姨,帮忙照看他。 怎么时间才过了一个多星期,初宝就会出现在迪拜,并且还一直等她呢? 事儿,似乎越来越说不清了。 初宝反手搂着砚歌的脖子,“妈咪,我好久前就和哈维叔叔一起来了啊。” 和哈维一起来的? 砚歌回想着当时哈维回国的那天,到后来还是南宇他们告诉她的。 因为来不及,所以并未相送。 只是没想到,当时哈维是带着初宝一起回来的。 想到这里,砚歌猛回头,看着站在身后的哈维,蹙眉狐疑的问:“你为什么带着初宝回来的?是……他让你这么做的?” 哈维扯着唇点点头,“嗯,他说有特殊情况,我以为他已经告诉过你了?” 显然,哈维看出了砚歌的不解和疑惑。 他也同样没什么隐瞒,脸色微微一变。 听到哈维这样说,砚歌一时哑然。 还能怎么办呢,看来很久以前,或者说在小叔回来的时候,早就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而让哈维带着初宝来到迪拜,很可能是小叔临时在那天庆功宴上决定的。 哎! 砚歌不得不感慨小叔的能耐。 竟然能让自己的情敌帮忙带孩子,还有谁? “妈咪,舅老爷呢?” 初宝看着她,瞬着她身后的电梯,直到门关上,也没看到他的‘舅老爷。’ 砚歌喟然一叹,“你舅老爷……忙!” 这个借口,似乎在很多孩子小时候都听到过。 是最管用的借口,也是最无奈的借口。 初宝原本明媚的小脸儿顿时垮了。 他捏着自己的小手指,噘嘴呢喃,“舅老爷又骗人……” 初宝用了‘又’这个字,看样子不是第一次了。 砚歌并不想追究,眼下她只想知道,小叔到底要做什么。 在没弄清楚一切之前,她什么都不会说,什么都不会做。 “哈维,你的手机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喏,给你!” 哈维倒是大大方方的将自己价值五十万美金的沃图手机递给了砚歌。 摆弄了两下之后,砚歌哭笑不得,“国际电话的本地区号,拨什么?” 哈维一怔,也是笑着给她按下了区号之后,才将手机冲洗递给了她。 砚歌对着哈维点点头,拿着手机,拉着初宝就走远了几步。 电话响了很久,窸窣的声音传来,砚歌便开口,“小叔?” “嗯,到了吗?” 他很平静,平静的让砚歌险些抓狂! 她倒是宁愿这个时候他没接电话,说不定还能让她继续保持着冷静。 砚歌咬牙切齿,磨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什么意思?” 在听到小叔的声音那一刻,她很生气。 “在那里等我,好不好?” “好不好?”砚歌反问,“你是在问我意见吗?我要是说不好呢?” 电话中,陆凌邺停顿了两秒,“不准!” 砚歌:“……” 生气啊! 怒火中烧啊! 这个霸道的男人,就这么把他们母子送来异国他乡,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她觉得……暂时不可原谅! 没错! 暂时的! 砚歌鼻音浓重,忍着心头酸涩的感觉,一字一顿,“陆凌邺,你就继续这么霸道吧,我们娘俩不会在这儿等你的。王妃,这职位听起来不错!” 吧嗒! 砚歌豪气的将电话挂断! 真以为她是软包子呢。 能这么随便他安排! 开玩笑! 之前也就算了。 失踪了将近半个月,她没追究。 好多事瞒着她,她没追问。 现在,竟然直接把他们丢到迪拜,她再不追究,可还行?! 砚歌捏着手机,气得不停的喘粗气。 初宝仰头看着她,扯了扯她的指尖,“妈咪,你生气了?” 砚歌恍然一瞬,蹲下身子,叹了口气,“宝贝儿,吓到你了?” 初宝摇摇头,懂事的靠在砚歌的肩膀上,“妈咪,你是不是和舅老爷闹别扭了?他是不是惹你生气了?那……我们就不要回去好了!这里很好啊,有好多佣人,哈维蜀黍也好厉害,养了好几只大白虎呢,我喜欢这里……” 砚歌:“……” 嗯,看样子初宝是倒戈了! 只不过…… “宝贝儿,大白虎喜欢就好,没事看看就行了,千万别……” “嗷呜……” 砚歌这警告的话才说了一半,二层走廊的一侧就有一个佣人被三只老虎牵着走来。 确切的说,是佣人前者绳子,却被老虎带得连跑带颠儿。 “妈咪,它们都很温顺哦!” 砚歌这一眼没盯住,初宝就从她怀里跑出去,小身板儿比老虎还矮呢,却跑到三只面前,摸摸这个,抱抱那个。 这给砚歌吓得。 就他那小不点儿,都不够一只老虎填肚子的。 “初宝,回来!” 砚歌哪见过这场面,丛林之王,老虎啊,你以为这是大猫呢。 初宝咯咯笑,就连哈维都忍不住在她身边笑着开口,“Season,不用担心,它们早就没了野性,而且獠牙也被拔了,放心吧,都是宠物而已!” 谁家拿老虎当宠物的?! 砚歌斜了一眼哈维,对这几只大老虎,还是心有余悸。 “妈咪,你来你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初宝似乎很喜欢这几只高大威猛的宠物朋友。 他献宝似的强行拉着砚歌,拽着她走到三只老虎的旁边,指着它们说,“妈咪,这只是Hello,这只是Kitty,这只是它们的妈咪,叫Hello kitty!” 砚歌:“……” 听到初宝的介绍,砚歌眨着俏灵灵的眸子,轻咳一声,“谁起的名字?” 说着,她就看向了一旁的哈维。 这名字,还能再随意点吗? 照这个叫法,那初宝岂不是应该叫‘陆凌邺顾砚歌!’ 三只大老虎,硬生生变成了HelloKitty,也是没谁了! 哈维一见到砚歌那狐疑的眼神儿,就知道她误会了。 初宝则迫不及待的笑开了怀,“妈咪,我起的名字,是不是特别好听?” 砚歌:“……” …… 当晚,砚歌的到来,似乎在皇宫里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毕竟,这位马上就要继任的王储殿下,身边可从来没出现过女人。 原本前段时间他带回来一个孩子的事情,已经让所有人大跌眼镜了。 现在连女人都回来了,这消息瞬间涌向四面八方。 五点一过,穆斯林每天固有的朝拜结束后,哈维就来到这座二层洋楼里,不但给砚歌送来一身华丽的长裙和头纱,也同时送给初宝一身高级定制的小西装。 站在客厅里,砚歌看着沙发上的长裙和那个特别扎眼的黑色头纱,整个人都方了。 “哈维,这是……” “Season,别误会,这头纱是入乡随俗,一会儿我让别人帮你戴上,咱们去吃个饭,我给你介绍几个……朋友!” 哈维如是说着,但砚歌却从他闪烁的眼神儿里看出了闪躲。 应该不止是朋友那么简单吧? 砚歌并不想太引人注目,毕竟她在哈维的住处落脚,本就名不正言不顺了。 虽然她们母子被莫名送到了这里,但是并不代表她要欣然接受。 “Season,就当给我个面子如何?” 哈维的表情已经透露出少许的祈求,特别是那双浓黑的双眸和显眼的睫毛,透着真诚和期翼。 砚歌心软,尤其是哈维还是她相交多年的好友。 出现在人家的地盘,太矫情似乎也说不过去。 都是陆凌邺惹的祸! 不可原谅! 嗯! 最终,砚歌还是妥协了,实在拗不过哈维,她只能穿上长裙礼服,并且在菲佣的帮助下,将黑色的头纱在头顶围了一圈,最后就剩下一张光洁的脸蛋儿露在外面。 哈维看着砚歌头戴他们的民族头纱,那一幕让他久久难以忘怀。 只可惜,他出现的太晚,而她爱的太早! 263:套路和反套路! 砚歌穿着一袭淡粉色的长裙,纤细玲珑的身段奥凸有致。 长长曳地的裙摆拖在身后,衬托着她高贵又优雅。 初宝则穿着一身灰色的小西服,矜贵小公子的模样,漂亮的娃娃脸粉雕玉琢,雌雄难辨。 若非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砚歌头上包裹的黑纱。 一张明媚如初的脸蛋露在外面,灵动俏丽的眸子水灵灵的像是湖边清泉。 她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打扮,哭笑不得。 拗不过哈维的坚持,她只能带如此打扮,带着初宝和他走向皇宫宴厅。 作为哈维身边唯一出现过的女人,砚歌所到之处都引起一阵惊叹。 皇宫宴厅,依旧金碧辉煌。 这里的人,似乎对金子有一种过度的狂热。 不管是在哪里,镶金的建筑几乎是永恒的格调。 砚歌和初宝走在哈维身侧,明显能够感觉到从周围传来的各种视线和打量。 她还是不太习惯这样张扬,伸手扯了一下脸边的黑纱,低头看了看初宝,心里特别的惆怅。 迪拜和国内有四个小时的时差,按照现在的时间来看,国内应该已经是半夜了。 她无法想象,小叔听到了她生气的那番话,会作何感想。 反正,她只知道自己说完,挂断电话后,等了好久,都没等到他重新打回来。 失望,又低落。 “嗨,大哥!” 走到宴厅门口时,从里面恰好走出来一个同样身穿白色长袍的男子。 不得不说,这个国家的男人都长得太好看了。 眼窝深邃有神,特别是浓密卷翘的睫毛,简直能让女人嫉妒死。 砚歌抬眸打量着对面走来的男人,而对方也同样噙满了审视的神色睇着她。 “哈尼,这是Season!” “Season,这是我弟弟,哈尼!” 哈尼? 这名字,自带撩妹技能。 砚歌颔首,浅笑着与对方点点头。 她从未想过要接触哈维的亲人,从她落地迪拜的那一刻,似乎做什么事都开始身不由己了。 陆凌邺,你给我等着! 砚歌拉着初宝,不着痕迹的往旁边让了让身子。 似乎哈尼有事要和哈维聊,所以她沉寂的往宴厅门外一处的花园走去。 呼吸都有点儿困难了。 这样的场合,无所适从。 “妈咪,你能听懂哈维蜀黍他们说的话吗?” 站在花园秋千架旁边,砚歌笑着摇头,“听不懂。” 初宝白净的小脸蛋儿上立马就忧心忡忡的样子,“这样啊,那我们在这里岂不是很被动?万一又遇见那些不好的人,连他们说的话都听不懂呢……” 砚歌哭笑不得,伸手解开脸上束缚着她的黑纱,捏着初宝的脸蛋儿,“宝贝儿,妈咪会保护好你的,不用担心!” “我就是担心妈咪啊。” 砚歌:“……” 让自己四岁的亲儿子殚精竭虑的,砚歌觉得自己好失败哦。 “你好~” 倏地,母子俩身后的花园另一侧,缓缓走来一个女子。 她穿着一身黑纱长裙,从头包裹到脚趾,除了脸蛋露在外面,其余的地方全副武装。 要不是知道这是他们国家的习俗,肯定会吓一跳。 砚歌微微点头,“你好!” 对方用极其不标准的口音以国语说了‘你好’两个字。 砚歌也没含糊,同样国语回答。 这女人很漂亮,是阿拉伯国家女子独有的那种风情美丽。 眼神明朗,皮肤光洁,浓眉浑然天成,看一眼就能记住她的长相。 “我是丽莎。” “我是Season!” 女子款款走来,黑纱在身上如水波般荡漾着。 “我听说过你,哈维很喜欢你!” 砚歌一惊,笑着摇头,“你没听哈维胡说。” 至此,砚歌看明白了,她根本就不会说普通话。 那句‘你好’,可能只是因为在国际上最常见而已。 丽莎全程以英文和砚歌交流,对于她精炼纯正的回答,显得有些惊讶。 “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丽莎顺势坐在砚歌身边的秋千架上,举目望着她,口吻略带疑问。 该怎么回答呢? 她要知道自己为什么来这里的话,那就好了。 “我和妈咪是来旅游的。” 砚歌笑着看了一眼初宝,而丽莎显然很惊讶,“旅游?” “是哒,阿姨!” 初宝叫阿姨了,反而没叫姐姐。 显然,小包子不喜欢丽莎。 小小的初宝,虽然不大,但是眼神儿可是很毒辣呢。 自始至终,能让她叫姐姐的人,只有晏柒。 “呵,看来哈维确定对你很好,竟然带你来皇宫旅游!” 这话说的,同样身为女人的砚歌,明显嗅到了异样的味道。 丽莎,喜欢哈维! 显而易见! 她或多或少听到过关于这个国家的一些风俗,为了保护当地人的切身利益,所以在这里,近亲结婚的现象也并不少见。 而丽莎既然能够出现在皇宫里,似乎也说明了她的身份不是普通人那么简单。 “Season?” 哈维和哈尼聊过之后,找了一圈才来到花园。 恰好看到砚歌和丽莎在说话,他疾步走来,眸色微凝。 “哈维,好久不见!” 丽莎看到哈维的一刻,眼睛都在放光。 像是盯上了猎物似的,连忙从秋千上站起来,先人一步走到他的身前。 哈维看着丽莎,笑了笑,拍拍她的肩膀,“是啊,好久不见!” 话音方落,他便绕过丽莎,来到砚歌身边时,打量着,“怎么到这儿来了?” 砚歌摇头,“没什么,随便走走!” “那进去吧,晚宴一会儿要开始了!” 砚歌余光瞥到丽莎明显僵硬失落的脸色,心下感慨,果然是又是郎无情妾有意的戏码。 她这是要当炮灰了? “丽莎,一起去吧。” 出于同情心,砚歌开口叫了丽莎。 首先,按照套路,她可以想到,不久的将来丽莎一定会将她当成情敌的。 但套路嘛,总是会有偏差。 砚歌现在做的,就是要让误解全面消除。 她叫着丽莎的同时,从她的眼中看到了眸中熟悉的神色。 笑了笑,她没说什么,三大一小往宴厅走去的时候,若有意似无意的说,“要是我老公也在这儿的话,那这一切就太完美了!” 丽莎惊呼,“你有老公了?” 砚歌眼底精光一现,转头看着丽莎,毫不掩饰的点头,“嗯,他很忙,所以还没过来,过几天我介绍你们认识!” “那你和……” 想问的话,当着哈维的面,丽莎又收了回去。 但她脸蛋上的神色,却在一秒钟之后,就雨过天晴。 瞧瞧,多么容易满足。 套路就是这么被反套路的。 她现在自己的一堆事都没理清楚,真是一点儿都不想搀和到别人的事情中。 …… 宴厅,里面的奢华程度,砚歌觉得穷极一生,也无法想象。 虽然知道这是个特别奢侈的国际大都市,但也想不到竟然能奢靡到令人眼花缭乱的地步。 宽敞的宴会厅,一眼看去,砚歌觉得应该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了。 上面吊顶的施华洛世奇水晶灯,色彩斑斓,富丽堂皇。 每一处的装修用料都十分讲究,纯白绣花纹的波斯地毯,干净的如同新的。 房顶以镂空雕花为主基调,鬼斧神工的杰作,美轮美奂。 堪堪将宴厅里的大致风格看完,一转眼看到长长的餐桌前,坐着将近三十个人时,砚歌整个人都不好了。 别扭,特别的别扭! “妈咪,好多……银……” 是啊,好多人。 “哈维,这场合,我不太适合参加吧……” 砚歌是真的没想到一场晚宴会是这等空前绝后。 她想逃,不清不楚的,她不想让不相关的人误会。 “Season姐,没关系,一起吧,这只是个普通的家宴!” 普通的家宴? Excuseme? 264:看来,死灰复燃了! 丽莎主动发出邀请,之前对砚歌的误解,在听到她说有老公之后,就烟消云散了。 砚歌站定在原地,手里还拿着之前在花园里解开的黑纱。 她目不转睛的看向哈维,“哈维,你怎么对他们解释我的身份?” 一语落定,哈维沉默了。 见此,砚歌笑得明亮,如烟花绽放般,比水晶还要璀璨,“哈维,我们单独聊聊,如何?” “好!” 他没拒绝,因为看着砚歌那张明媚的脸颊,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确实,今晚的晚宴,他别有目的。 只是没有明说罢了。 但相信砚歌此时在宴厅门口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她应该也猜到了什么。 哈维喟叹着,心里不禁懊恼着砚歌的聪明。 丽莎卷着一圈狐疑的视线观察,待他们走向宴厅一侧的偏厅时,丽莎忍不住想偷摸跟过去。 但努力迈着小腿跟着砚歌步伐的初宝,却非常聪明的回头,“丽莎阿姨,你不可以偷听哦!” 偏厅里,是一间套房结构。 砚歌将初宝放在椅子上,自己则和哈维走到角落,四目相对。 “Season,你想说什么?” 砚歌手里拿着黑纱,轻轻摩挲着,浅笑,“哈维,今晚的晚宴,是你刻意安排的,对吗?” 哈维一怔,没有承认,却也没否认。 她叹息,“你何必要这样呢,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是朋友,而我也确实当你是我最信赖的朋友。这次,你帮着陆凌邺瞒我,我没追问,但是你应该知道,我心里只有他。哈维,我不想知道你们之间到底达成了什么样的合作,但我是他的老婆,他是我的老公。我和孩子在这里,不代表心也在这儿!” 哈维目不转睛的看着砚歌,认真的听着她说的每一句话。 眼底忧伤的神色渐显,唇角也漫上了苦笑。 “Season,我真的没机会了?” 砚歌定定的摇头,“哈维,我们是朋友,永远!” 她给出了最诚挚的回答,也彻底灭了哈维心里暗藏的希望。 苦笑一声,哈维摇头,“他果然……赢了!” 这话,带有一定的深意。 砚歌依旧没追问,既然被送来了这里,而且暂时也没法回去,看来她要自己想办法了。 最终,砚歌的确没有参加那场晚宴。 她独自带着初宝从侧门离开了宴厅。 “妈咪,为什么走了?” 夜色初上,奢华迷离的皇宫,处处闪烁着金色的灯光。 砚歌垂眸看着初宝,温柔一笑,“因为妈咪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初宝张着小嘴儿,“啊……是不是找舅老爷?” “嗯,对!” 砚歌没否认,她其实挺讨厌现在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按照她对小叔的了解,要不是出了什么事的话,他是不可能将他们母子送到这么远的地方来的。 既然他瞒着,那她就只能靠自己去寻找蛛丝马迹了。 回到二层的小洋楼,砚歌让佣人拿了些糕点食物,和初宝美美的吃完后,将他哄睡,自己就跑到客厅里从行李箱中拿出了电脑。 行李箱里的东西,她还没来得急看。 因为是小柒给她装的,所以打开后,惊喜扑面而来。 砚歌看着行李箱中,所有她的日用品一应俱全的摆放在里面,衣物更是不用说。 而就连她在I.U所用的那台笔记本电脑,都被放在行李箱中一并带了过来。 砚歌简单翻看过后,便将电脑打开。 登陆了独属于他们几个人的聊天软件后,果然就看到南宇他们在里面嗷嗷叫唤着。 留言的时间显示是在昨天。 砚歌喟然叹息,将留言逐一看完之后,她指尖飞快的在键盘上敲击着。 在群里给他们留言过后,砚歌就看着电脑屏幕,久久的出神。 鼠标一直放在网页输入栏里面,踌躇着,纠结着。 足足十分钟,她在做了决定之前,余光看到客厅角落的桌上放着电话。 她一咬牙,起身走过去,拿起电话就拨通了小叔的手机号。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一瞬,砚歌的小脸儿就怒了。 又是关机! 和上次一样的情况。 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一刻的砚歌都知道,事情不简单了。 将电话挂了之后,砚歌再没有任何迟疑,她坐会电脑前,直接在网页输入栏里,打下了一行网页地址。 三年多没有打开过,虽然有些陌生,但还是一如记忆里的感觉,没有兴奋,只有沉重。 网址输入完毕后,砚歌的指尖缓缓放在了回车键上。 良久,才轻轻敲击,页面跳转。 速度很慢,页面在足足一分钟之后,才隐隐出现了一个标志,黑底白色的骷髅头。 ‘WelcometoDeep……’ 看到这句熟悉的英文时,砚歌的脸上是一片漠然的表情。 当初她选择退出时,真的没想过,会再一次登陆进去。 但是…… 现在她真的黔驴技穷了。 她的直觉一向很准,小叔现在应该也遇到了棘手的事。 隐隐地,她觉得,被小叔这么狠心的送到了迪拜,其中之一的原因,应该是想利用哈维的身份和地位,对她们母子进行保护。 如果真是这样,砚歌实在没法坐以待毙。 哪怕破坏了规则,她也必须义无反顾。 小叔,是最重要的。 重新进入到深网,对砚歌来说是一个艰难的决定。 页面停滞在骷髅头的画面前,再没有任何的反应。 她瞬也不瞬的看着页面,默默地滑动鼠标,将指针放在了页面左上角的关闭键上。 这是不合常理的。 偏偏,砚歌连续敲击了两下之后,页面没有关闭,却突然有了变化。 这是寻常人进入深网所不了解的步骤。 页面的骷髅头在变化,渐渐地越来越暗淡。 随即,骷髅头彻底消失之后,页面呈现出一片浓黑的背景里。 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 砚歌眨着眸子,看着和从前一模一样的页面,眼神儿微凛,垂眸叹息。 躲不过了。 她想,在骷髅头消失之后,应该已经有人知道她回来了。 在这个谁都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的虚拟世界里,很多事情却透明的让人心惊。 砚歌从不怀疑深网存在的意义,当年只是觉得太过黑暗复杂,她喜欢简单,所以才退出。 如今,重新归来,不知道要面对的又是什么样的变化。 页面黑色背景不变,砚歌紧接着滑动鼠标,在页面上像鬼画符似的,滑了好几圈儿。 猝然,背景大亮,这一扇曾被她自己关上的门,又缓缓在眼前打开…… 这一晚,砚歌没有入睡。 她坐在电脑前,指尖不停歇的在上面敲击着。 哪怕,没有量子计算机,她也同样能够畅通无阻的进入这个网络。 没人知道砚歌到底在做什么,在这个深夜里,也根本不会有人想到,有个年仅二十五岁的女子,直接进入了深网的55级页面。 而最高级别,是66级。 …… 国内,半夜两点。 G市刑侦总队会议厅。 温小二和晏柒等人全部坐在会议桌前,包括温小二的大哥温瑞良也赫然在坐。 他们表情肃穆严谨,会议室里更是弥漫着一股子不同寻常的气息。 大家沉默着,每个人都神色一致的垂眸看着手中的资料。 少顷,温小二咳嗽一声,“哥,你的意思是,这枚子弹不是属于国内的?” 温瑞良挑眉点点头,抚了抚眉心,“这种口径的子弹,我国没生产过。而且那辆车子的痕迹,我调查过,不管是子弹的穿透力道还是破坏性,都是非常强悍的。而我国现有的军工产业以及军内用料,都不可能始终这么毒辣的枪支!” 这番话,在会议室内引起了不小的波动。 而坐在上首一直没开腔的陆凌邺冷眸噙着一抹凛厉,声线低冽,“看来,死灰复燃了!” 265:顾砚歌曾经被人绑架过? “看来,死灰复燃了!” 陆凌邺冷厉的口吻乍响在会议室中,温瑞良的眸子闪了闪,“陆老大,你确定是他们?” 显然,温瑞良口中的‘他们’,大家都心知肚明。 陆凌邺的暗眸眯了眯,温小二则接话,“哥,八成是!” 晏柒英气的眉宇也挂满鲜少出现的凝重神色,“如果真是他们的话,那是不是说明砚歌已经被盯上了?” 言毕,所有人集体陷入了沉默。 这是他们最担心的事。 砚歌对此一无所知,正因如此才让人忧心忡忡。 对方的手段和残忍程度,是外人想象不到的。 眼下,他们已经联系了国际刑警,但季晨到底被藏在哪里,一直都是个未知数。 就连陆少然也是一直处于失踪的状态。 他们谁都没有说,更不想让砚歌直面这些最黑暗的事。 况且,说了又能怎样,无非是给她平添烦恼。 “哎呀,你们别这么沉重啊,大嫂说不定还没被盯上呢,也许……也许……” 温小二编不下去了。 谁都知道,陆老大和砚歌在一起的时候,会遇见枪击,摆明了砚歌已经暴露在对方的眼皮之下。 惆怅! 温小二卷着眸子看着会议桌前的陆战队成员,他左看右看,就是没人说话。 手中的资料显示,‘蝌蚪’的人已经成功入境国内,而到底有多少人,还暂不清楚。 他们排查了所有的入境人员资料,根本没发现任何异常。 也就是说,这次‘蝌蚪’的人重新上岸,已经是做了万全准备了。 “温小二,查一下砚歌的手机。” “哈?” 陆凌邺突然说话,温小二一时没理解。 晏柒的眼睛转了转,猛地拍桌子,“对了,说到砚歌的手机我想起来了。陆老大,就是前段时间你装死的时候,我有好几次给砚歌打电话,都无法接通。但是砚歌自己说,她的手机一直没响过。我当时还以为是信号问题,但你现在要是这么说,可能真的有问题吧。” 陆凌邺瞥了一眼后知后觉的晏柒,薄唇紧抿,“查清楚,她手机所有的信号源,有没有被人窃听或者截取过!” 温小二郑重的点头,“行,放心交给我吧。” 一旁稳坐如山的顾昕洺,在林小雨出事之后,他就变得寡言少语。 良久没开腔,此时他眸色一厉,“陆老大,眼下一定要确保大嫂在哈维那边,能得到绝对的保护!” “嗯!” “洺子,你憋了半天,就说这么一句?太没建设性了吧。” 温小二戏谑的看着顾昕洺,不管他曾经做过何等错事,但在他们眼里,他都是兄弟战友。 “温小二,你还有脸说洺子?就你叽叽歪歪说的那些话,有哪一句是有用的?” 司睿拿着指甲刀,修剪着指甲,顺便挖苦了一句。 温小二一怔,“有你啥事啊?” “我的事儿多了,从国外入境国内的方法,可不止一个途径呢。” 司睿煞有介事的看着他们,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怎么说?” 晏柒又翻看了一眼资料,忍不住追问司睿。 “我看,大家是不是都没想过,入境分为合法和违法。‘蝌蚪’都是什么人啊,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说不定这次入境,是偷渡呢?” 一瞬,会议室里的几人便面面相觑。 而始终沉稳不动声色的陆凌邺,则幽幽开腔,“那你去查近三个月来,所有偷渡入境的人吧。” 司睿懵逼了! 该! 让你欠! 让你装! 司睿左顾右盼,苦哈哈一笑,“陆老大,不带这样的,我又不是洺子,接触不到出入境的人,再说如果真的有偷渡入境的话,这天南海北的,我去哪儿找啊!” “哟,这会儿你着急了,司睿大总裁,您老这么能耐,我们相信你!” 温小二反咬一口,心情格外的好。 晏柒也连声点头附和,“嗯,我们相信你!” 沉默寡言的顾昕洺,更是掀开眼帘,对上司睿那张生无可恋的脸颊时,幽幽点头,“嗯,相信你!” 司睿:“……” 真想抽自己! 活他妈该! 嘴欠遭报应了吧! “晏柒,明天准备一下,去迪拜!” 正认真研究资料的晏柒,听到这话就吓得不轻,“陆老大,你又忍不住了啊?” 一语双关! “我、让、你、去!” 陆凌邺几乎从牙关中逼出几个字,骇的晏柒咽了咽口水,“去就去呗,咋还急眼了呢!” “……” 离开刑侦总局会议厅时,已经临近深夜两点。 各路人马分别开着车离去,而会议厅内,唯独陆凌邺和温瑞良不曾离开。 他们二人视线交汇,温瑞良喟叹,“陆老大,我恐怕……这次季晨的情况不太好!” “查到了什么?” 温瑞良抿了抿嘴,“我和国际刑警已经取得联系了,他们说曾经在米兰的一个废旧工厂里,看到了地面有血迹,还有拖拽的痕迹。但是从现场来看,有打斗但不像是发生了命案。他们沿途一路查下去,结果在米兰市区就失去了线索!” 闻声,陆凌邺并没说话,但是俊彦却愈发的幽冷暗沉。 “而且……”温瑞良似乎还有话要说,但打量着他的神色,也斟酌着要不要说出来。 “什么?” 陆凌邺挑起冷眉,泓遂阴冷的眸子及其寒凉。 “而且,国际刑警调查发现,在米兰的一家小诊所里,曾经接收过一个断指的病人,但是询问后才发现,对方并没有给他过多治疗,只会打了写止血针就带着人匆匆离去。” “诊所,还在?” 陆凌邺看似是询问,但显然已看透了一切,唇边一抹凉薄的冷笑。 温瑞良也随即叹息摇头,“当然不在了,就在上个星期五,诊所发生了煤气泄漏时间,半夜发生了爆炸,所有人全部身亡!” 情况,可以说是非常棘手。 “所以,我打算最近飞一趟米兰!毕竟和那边有时差,联系起来不是很方便。” 温瑞良话音落定,便瞬也不瞬的看着陆凌邺。 “好,我安排人手,随行保护!” 温瑞良点点头,没再多说。 他等得也是这句话。 现在,身为破案高手的他,被临时调派至陆战队帮忙。 也正因为这一次,他才了解到自己那个堂弟平时都出在什么样危险的工作中。 至于陆凌邺,愈发让他敬佩。 从一开始到现在,可以说除了枪击的事件,其余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这个男人,手段强悍的让人心生敬佩。 只是…… 再强悍的男人,也有难办的时候。 比如,他也很好奇,等一切都结束后,他要怎么和顾砚歌解释。 看戏嘛,谁都喜欢呢! 温瑞良和陆凌邺最后离开会议厅之后,刑侦总队的办公室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坐在车里,简严瞪着俩眼珠子看着后座上的陆大总裁。 虽然有些事情他并没参与,但是也知道现在似乎进入了非常时期。 “大哥,回锦里?” 陆凌邺揉着眉心,略带疲色的眼底颤了颤,“去公寓!” “哦,好嘞!” 市中心的公寓,已经有好段时间没回去了。 简严自然是摸不透陆大总裁的真实想法,开着车在安静的街头,驶向了城中公寓。 而锦里别墅中,此时在无人的情况下,灯却突然大亮。 约莫十分钟过后,房间里所有的灯又瞬间熄灭。 有人……在暗中操控着什么。 尤其是,之前被砚歌放在枕头下的手机,屏幕也自动亮了。 …… 翌日,G市传出了一条令人惶恐的新闻。 ‘城郊废旧仓库中,发现一具男尸,经辨认是几个月前对陆家前少夫人顾砚歌进行绑架的歹徒。’ 这新闻,瞬间在G市激起一阵舆论的狂潮。 顾砚歌曾经被人绑架过? 而现在居然惨死在郊外的仓库,按说这人涉嫌绑架的话,不是应该还在局子里喝茶吗? 266:你快回来啊,你家炸了! 清早,温小二和晏柒等人看到新闻的第一时间,便纷纷开车赶到了市中心的公寓。 公寓内,顾昕洺已经提前到了。 “陆老大,什么情况?韩泽死了?” 温小二蹙眉站在客厅,神色泛着凝重。 对于他们来说,韩泽死了这件事,可以说非常棘手了。 前段时间,韩泽越狱后,但其实没两天就被抓了回来。 消失半个月的时间,也只是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现在,韩泽突然死在G市郊外的工厂里,毫无预兆。 “死了,早上我去的时候,刑侦队已经封锁了现场。” 顾昕洺低声回答,唇角漫上一抹冷笑。 温小二一声哀嚎:“怎么会这样啊,就这么死了,这也太蹊跷了!” 晏柒蓦地冷笑一声,“还用说,这事摆明了是对方要跟我们正面冲突了!陆老大,这‘蝌蚪’果然都是没任性的主,再怎么说韩泽也是前老二的弟弟,就这么弄死了,想嫁祸给我们?” 言毕,司睿恰好匆忙赶来,不明所以的站在门口,就喊:“咋回事啊?死的那人是谁?韩泽?” 晏柒和温小二同时睨着他,“等全天下都知道了,你喊什么喊!” 司睿:“……” “一切按计划行事!” 始终沉稳的陆凌邺,在公寓的客厅里,不管他们如何嚎叫,依旧声音清冽的开口。 温小二眉宇蹙了蹙,“陆老大,韩泽死了,这事儿现在已经闹到媒体上,怎么收场?而且,竟然还曝光了上次大嫂被绑架的事情……” “操!”晏柒破口大骂,“谁说不是呢,上次星华影城被烧了之后,我们都已经封锁了所有的消息,现在竟然被人这么突然的曝光,我怎么感觉有人在帮他们?你们想,‘蝌蚪’就算再牛逼,在国内还达不到只手遮天的地步,更何况,G市有陆老大,媒体什么的,都应该心知肚明!” 顾昕洺眸光微暗,“这事,确实蹊跷。” “你们别光说蹊跷了行不行,谁不知道啊,我现在担心的是,如果真像晏柒说的那样,是不是证明……我们身边有尖细?还是说,有人被他们策反了?” 温小二一席话,顿时让整个客厅都陷入了凝重的沉默中。 大家顾盼彼此,心头都被蒙上了一层阴霾。 韩泽的死,还在媒体的大肆渲染之下不停的发酵着。 仅仅一天时间,韩泽的底细就被媒体曝光的连渣都不剩。 而顾砚歌之前被绑架的消息,更是让不少人都为此而惊讶着,甚至一整天的时间里,I.U的楼下聚集了无数蹲点的记者。 可惜,现在砚歌身在迪拜,而I.U总部的大楼之下,也临下安排了十名安保人员阻止着记者。 傍晚,陆凌邺接到一通电话,便从公寓独自开车回到了陆家。 这两日,因为黎婉和陆子荣的离婚风波,陆家内的气氛也是一团糟,如同阴云罩顶。 陆凌邺一袭黑色羊绒的大衣体魄修长的走进客厅。 黎婉和陆老爷子以及陆家老二都在场。 看得出来,黎婉的脸色不好看,很是疲惫的样子,也没了之前的雍容。 陆老爷子一见到他,连忙招手,“老三啊,你过来!” 陆凌邺坐在单人沙发上,正要点烟,陆老爷子却对张嫂示意了一眼。 待张嫂神色紧张的抱着一个盒子走到茶几前时,手都抖的不成样子。 “你看看这个!” 陆老爷子的脸色很难看,特别难看,甚至还带着很少见的狂怒。 陆凌邺夹着烟的手指微顿,随意的瞭了一眼快递盒上的单子,眼神一变。 他还没有看里面的东西,陆老爷子就冷声发问:“老三,你说实话,少然是不是……出事了?!” 这样一说,即便不看,小叔也知道了盒子里的内容。 他不语,打开盒子的一瞬,里面的照片很是熟悉。 他冷眸闪过厉色,碰都不碰照片,就将盒子重新盖上。 “什么时候寄来的?” “老子问你,是不是少然出事了!” 陆老爷子蓦地一声厉吼,呼吸凝重又急促。 不管他之前的话说的有多么决绝,但是陆少然毕竟还是陆家的长孙。 现在看到这照片里的男人不正是少然心心念念的季晨吗? 而且,照片最后面的一行字,还写着攸关少然性命的威胁。 陆老爷子曾经是部队首长,何曾遇到过这种被人直接挑衅的事情。 “老三啊,少然……还活着吗?” 此时,黎婉戚戚然的看着陆凌邺,语气和态度都收敛了曾经的刻薄。 她憔悴的脸上挂满了担忧,说完一句话,眼泪就开始哗啦啦的流个不停。 如果少然出事的话,她还怎么活啊。 这个家,现在已经不成样子了。 少然可是她的心头肉啊…… 现在回想起来,他若是喜欢男人,那就让他喜欢好了。 他要是不想工作,那就每天吃喝玩乐也不是不可以。 只要他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应该,活着!” ‘嘭’的一声,陆老爷子直接将手中的拐杖丢在了地上。 “什么叫应该活着?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既然知道,为什么不说?” 陆老爷子似乎在埋怨。 但,下一瞬,小叔的眼神儿就泛起了丝丝嘲讽的涟漪,“即便我不说,你们也知道了。然后呢?” 看似询问的语气,却藏着讥诮。 陆老爷子哑然,陆子耀也忍不住开腔,“爸,现在不是怪责谁的时候,少然要是真出事的话,老三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你闭嘴!” 陆老爷子冷哼一声,“陆老三,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不跟家里说一声,这样也好让我们有个准备!” “什么准备?等他死,还是打算救人?” “你……” 小叔的话说得毫不留情,他没再迟疑,点了眼之后,狠狠的嘬了一口,“少然的事,是个意外,但我会把他活着带回来的。” “哼!” 陆老爷子又是一声冷哼,陆凌邺的脸色彻底难看了。 “爸,就算你们早知道,也无济于事。” “你什么意思?” 陆凌邺轻叹一声,眉峰轻扬,“对方是……恐怖组织!” “嘶——” 黎婉猛地倒抽一口冷气,眼睛眨了眨,眼看着就要晕过去,叶玉玲连忙扶着她,不停的拍着她的后背,“大嫂,你别激动,少然会没事的。” “我可怜的儿子啊,老三,我求你了,一定要将他活着带回来好不好啊。少然是我唯一的儿子,我……我实在不能失去他啊!” 黎婉此时不再是那个尖酸刻薄的陆家长媳。 她只是一个担忧自己儿子的母亲,不管之前她说过多少的气话,但那都是建立在‘为他好’的基础上。 如今,当她看到照片里季晨被折磨的不成样子的时候,整个人都像是掉如了地狱了一样。 恐怖组织…… 曾经只能在新闻上看到的称呼,没想到现在竟然真切的发生在他们的生活里。 陆凌邺薄唇紧抿,俊彦冷如寒风。 他眸光低垂,刚毅的轮廓泛着冷然,“我会的。都不必担心!” 沉默了半天的陆老爷子,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语气太重。 他咳嗽了一声,“老三啊,爸不是怪你,只是这事发生的太突然了。就算少然有千错万错,但……” 话音未落,陆老爷子竟然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也许是最近发生的事情让人应接不暇,这位在部队中别具威严的老者,此时也变成了一个担心自己孙子安慰的爷爷。 “嗯,我知道!” 陆凌邺回到陆家这同一时间,在傍晚七点钟左右,市中心某高档公寓,发生了媒体爆炸时间,现场消防车和救护车将楼下的街道堵的密不透风,新闻也第一时间进行了播报。 离开陆家时,陆凌邺的手机恰合适宜的响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号码,接通后没等说话,温小二就杀猪似的大喊,“陆老大,你快回来啊,你家炸了!” “说清楚!” 267:护照,完璧归赵! “陆老大,你快回来啊,你家炸了!” 陆凌邺刚刚坐在车里的动作一滞,“说清楚!” 温小二缓了一口气,“刚才新闻上报道的爆炸起火公寓,就是你家啊。” 此言一出,陆凌邺的手顿时紧紧的捏住了方向盘,“马上到!” 他一脚将油门踩到底,飞快的从陆家离开。 客厅里,沉重的气氛还在发酵着。 黎婉捂着脸,神色痛苦的摇头,而这种情况下,陆子荣依然不在。 …… 回到市中心的公寓,街道两旁早就被围堵的水泄不通。 G市最繁华的地段,最高大上大的楼盘,却发生燃气爆炸的意外。 这对于整个小区和物业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陆凌邺从车上下来,站在街头冷眸如利刃出鞘。 “哎哟喂,陆老大,你终于来了!” 温小二一脸慌张的跑到陆凌邺身边,一边喘粗气一边念叨:“我抄他奶奶的,不知道是谁把燃起管道破坏了,就在六点多的时候,突然发生爆炸,好几户居民都被炸伤了!” “监控……也失灵了!” 这话,本该是疑问句,但陆凌邺却以肯定的口吻说着。 温小二一怔,“啊,你怎么知道?” 陆凌邺深邃的冷眸杀意闪过,“计划提前!” “好、好……” 温小二亲眼看到陆老大脸上凛凛的怒气,他心里不禁为对方感到可悲。 惹毛了陆老大,后果……不堪设想呢。 以为利用燃气爆炸就能对他们产生什么影响,简直是太可笑了。 陆老大的产业,别说是一间公寓。 就算今天这高达56层的公寓楼全部被炸毁,他也玩得起! …… 深夜,凌晨两点,迪拜。 这个时间,在国内也不过是晚上十点钟。 砚歌毫无睡意的坐在二层的独立阳台外,看着华灯初上辉煌奢靡的皇宫夜景,心事重重。 她身前的水晶茶几上,还放着她的电脑。 屏幕灯光暗淡,隐约还能看到一个骷髅头的标志。 重新回到深网,是她最任性的决定。 深网现在已经炸了。 55级的页面里,所有不常在的全都因为她的出现而欢呼雀跃着。 她咬牙回想着刚才的一幕,心里五味陈杂,说不出的滋味儿。 深网,可以说是最黑暗的地方。 所有事情,只有你想不到,却不会有做不到的。 随着深网的名声鹊起,现在想要加入深网,条件早已不像是曾经那么简单。 血腥,黑暗,神秘,是现如今深网的代名词。 砚歌的心事几乎都写在了脸上。 她望着夜色怅然,安谧的空气中,只有她浅淡的呼吸声。 不消多时,安静的气氛突然被打破。 电脑传来一声叮咚的提示音。 她神色一震,转眼看去,就见骷髅头的眼窝中有个信封闪过。 砚歌摸了摸脑门,动作迟疑了一瞬,才伸手点按了键盘。 在页面的空白处,她输入了一连串的复杂的代码,随即骷髅头消失,信封缓缓在砚歌的眼前铺开。 信封里的内容,是一封全法文的邮件。 洋洋洒洒,字数很多,而且在法文之中,还夹杂着莫名的空格。 砚歌从头看到尾,最后才将鼠标放在每一个空格处,输入了固有的代码之后,邮件的内容陡然一变,由无数个字母在屏幕的四面八方涌来,最终汇成了一句话,“S,欢迎归来!” 几乎和当初她重遇南宇等人一样,她每一次的出现,都注定有人在暗处迎接着她。 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砚歌怔愣愣的一句简单的话而出神。 叮咚。 又是一个信封飞过,和之前一样,输入所有加密解锁的代码之后,一句话再次入目,“迪拜,多么富有诗意的地方!” 没有惊讶,也没有任何惶恐。 砚歌摇头叹息,抿着小嘴儿似笑非笑。 这就是深网的力量,这就是深网的神秘之处。 甚至她什么都不用做,对方就知道她身在何处。 迪拜皇宫的所有网络都是经过严密封锁和加密的。 毕竟如果一国的皇室网络被人轻而易举的攻陷的话,那可不是一件小事儿。 偏偏,这对于深网来说,根本构不成威胁。 砚歌沉默了良久,最终才幽幽的点开了屏幕的一角,写下了一串英文,“我需要护照!” 邮件发送成功,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八个信封同一时间闪现。 内容千篇一律,“S?你竟然需要护照?” “S?护照哪儿去了?” “S?你确定你在迪拜,不是在撒哈拉?” 砚歌:“……” 虽然不知道这些正给她发邮件的人到底在社会中扮演着什么角色,但是看着他们这些明显带着揶揄的文字,砚歌都忍不住笑了。 是啊! 能够成为55级页面中的S,说出需要护照这样的话,确实挺让人惊讶的。 谁让她之前嫌少露面,神秘的属性已经是55级页面里人尽皆知的事。 这每一封邮件砚歌都看了,但她并没有回复。 而是静静的等待着。 十分钟过后,一封区别于其他信封的邮件飞来,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张个人信息表,而上面是她所有完整的资料。 砚歌轻笑,敲击着键盘,“Z,只有你知道就好!” 邮件发出,砚歌直接将电脑合上。 这个和她联系的代号Z,是55级页面的领头人。 深网的66级页面中,每一个页面都有一个领头人。 而他们所有的交谈信息,Z都能看到。 除非有些邮件,Z有意作为开放邮件放入55级页面,否则别人是根本看不到的。 砚歌相信Z,所以只时间简单的叮咛了一句。 她也不知道Z是男是女,只是三年前,她晋升到55级页面后,就只和Z一直保持着良好的沟通。 将电脑关上,没一会儿,身后就传来脚步声。 砚歌回头,看到哈维时,有些惊讶,“还没睡?” 哈维深邃的眼眸瞬也不瞬的睇着她,“你不也没睡!” “有时差,睡不着!” 哈维径自落座在砚歌身边的沙发椅上,隔桌看着她,眼神一如既往的认真。 “Season,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哈维如是说着,砚歌一瞬惊讶过后,便笑着摇头,“你要是想说,不会让我亲口问的!” 话虽如此,但哈维还是有些不舒服的笑了笑,“你就这么相信他?难道被送到这里,你都不怀疑什么?” 说实话,他有些吃味儿。 就算陆凌邺很优秀,但是他还是无法理解,老公将妻子千里迢迢的送到别人的国度,换了别人恐怕早就无法保持冷静了。 但砚歌是个例外。 砚歌展眉,轻叹一声,“哈维,我相信他,所以……你要不要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当然了,你不说也没关系,这并不会对我造成什么影响!” 以退为进! 砚歌的话说的很漂亮,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都着急的快长草了。 她咋可能不想知道事情的缘由呢。 要不是小叔一直这样一意孤行,她又何苦选择回归深网。 没人会知道,她这次重新回归,究竟会面临着怎样的挑战。 深网,是连各国政aa府都忌惮的存在。 不然,当初法国政aa府,又怎么会给她发出政治避难的加入法国国籍的邀请函! 闹心! 哈维的思维很简单,听到砚歌这么一说,他心里吃味儿着,就忍不住想打击她,“你老公说了,要把你送给我当王妃!” 砚歌一听,没什么反应,定定的点头,“这样啊?那什么时候举办婚礼?” 哈维:“!” 偷鸡不成蚀把米! 哈维大王子哪里想到砚歌会借坡下驴。 这下,他怔愣的脸色精彩纷呈,让人说不出的搞笑表情。 “哈哈!”砚歌笑得前仰后合,阴霾笼罩的心情也舒坦了不少,“哈维,你一点儿都不适合撒谎!” “哼!”哈维傲娇的扭头,眼神定在楼下的草坪上,忍了半天才说道:“Season,我虽然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但是我能感觉到他想保护的决心。” “嗯,然后呢!” 砚歌心肝颤了颤,听着哈维声线低沉的开腔。 这和她的想法一致,要不是遇到棘手的问题,小叔不会出此下策的。 “他当初找到我,说是让我给你提供保护,我本以为他是在开玩笑,不过当我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我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照片?! 哈维提及到照片,砚歌瞬间表情一凝。 “你也看到了?” 哈维点头,“我也是才知道你的那些事,不过你可以放心,迪拜和邻国已经其他不少国家的交情都很好,我也安排人调查了,但凡有一点儿机会,都会尽量把他们救出来的。” 不知该说些什么,砚歌只能看着哈维,脸蛋和眼神儿都是对他的感激。 说实话,这些事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他可以帮,更可以不帮。 夜色下,砚歌的一双猫眼儿漂亮的像是晨星宝石。 闪着碎光的眸子目不转睛的看着哈维,白净俏丽的脸蛋清纯又娇媚。 哈维的喉结上下滑着,他咳嗽了一声,垂眸以纤长的睫毛挡住了眼底的不安,“Season,别误会,我只是想帮你!” “我知道!所以,谢谢你,哈维!” 哈维呼吸有些不稳,摇摇头,起身,“不必谢,你说过,我们是……朋友!不早了,晚安!” 像是急于逃离似的,哈维仓皇离开。 砚歌转身看着离去的身影,咂吧了一下小嘴儿,摇头轻叹。 …… 白云苍狗,时间如梭。 两天过去了,砚歌在皇宫里依旧殚精竭虑的生活着。 就算从哈维的口中证实了小叔的用意,但她也还是很怨怼。 做这些事情之前,难道就不能和她商量一下吗? 还是说,在他的眼里,男人就应该站在危险前面,为她们挡住风霜? 不高兴! 这两天,在皇宫里初宝倒是过的如鱼得水。 他性格本就活泼,加上沟通无障碍,所以和皇宫里的不少人都玩的很开心。 这一日下午,砚歌带着初宝在后花园边的游泳池散步。 没一会儿,初宝就跑前跑后,不停的拿着东西献宝似的哄她开心。 随着时间越来越久,砚歌的心里也越是不能安定。 她恨不得立刻飞回到小叔的身边,不管发生什么,不想让她参与的话,至少也给她知晓的权利好不好呢! “Miss,有你快递!” 才走到游泳池边打算落座的砚歌,忽然身边走来一个菲佣,手中拿着一个快递夹。 砚歌眨了眨眼,想到了什么,连声道谢。 将快递袋拿到手里之后,她看了一眼上面空白的寄件人,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着,沉沉的呼吸一瞬,将快递打开,里面的内容让她的脸蛋瞬间就漫上了笑意。 深网,从不需怀疑。 快递袋里面,赫然躺着一本护照。 砚歌拿出来摊在手中一看,傻了。 她以为,护照会是一本新的。 然而,呈现在她眼前的,却是她一直使用的那本。 她之前猜测过,小叔为了断了她回国的后路,肯定会将护照收起。 而现在,这本护照竟然会被送来迪拜,说明了什么? 砚歌越想呼吸就越是急促。 难不成,小叔的身边……竟有人是深网的人? 这个想法,砚歌本能的有些抗拒。 但是,若非如此,该怎么解释这本护照呢? 她想给小叔打电话求证,转念一想,若是这样的话,她打算回国的想法不就被发现了。 砚歌忍住了,拿着护照却有些高兴不起来。 小叔身边如果有深网的人,她觉得事情就没那么简答了。 曾经不谈,单说现在。 想要加入深网的话,必须按照对方提出的要求,达到了才有资格进入深网的1级页面。 而她这本护照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被送到手上,无疑都说明一个问题。 对方和她一样,都身在55级页面中。 在深网里,晋升是非常非常难的。 甚至,在不少闲文八卦里,她还听说过,深网曾经要求过一个人,折断自己的十指才能正式加入。 这是随着深网的扩大,所出现的愈发血腥的要求。 而三年前,不是这样的。 砚歌拿着护照,心情再也无法飞扬,相反的沉重异常。 小叔身边如果真的有深网的人,那这个人隐藏的就太深了。 若有朝一日,这个人面临晋升的话,那么深网但凡提出任何要求,这个人都不能不答应。 砚歌捏着护照的指尖紧了紧,强迫自己不能再想下去。 因为了解,所以才担心。 而55级页面之上,也还有11个等级。 能人……辈出! “妈咪……妈咪!” 初宝正坐在泳池边,将两个小脚丫放在水池里泡着。 见她好久没有动换,便忍不住呼唤她。 砚歌回神,顺手将护照放回到快递袋子里,走到初宝身边,顺势坐下,摸着他的想小脑袋,“宝贝儿,怎么了?” “妈咪,你拿着什么?” 初宝对砚歌手中的快递很好奇,虽然年纪小,但是心思玲珑的初宝观察可细致了。 “哦,没什么!宝贝儿,你喜欢这里吗?” 砚歌搂着他泛着奶香的小身板,瞬也不瞬的看着他。 初宝想了想,咧嘴儿一笑,“我喜欢妈咪在的地方,还有……舅老爷!” 砚歌恍惚了一瞬,“放心,你舅老爷很快就来接我们!” “嘻嘻,我就知道。妈咪,等舅老爷来了之后,我们不要理他,谁让他将我们送到这儿就不管不问了。” “好,不理他!” 砚歌舍不得初宝,但是又因为小叔而牵肠挂肚。 她很清楚,现阶段初宝跟着哈维,的确是最正确的选择。 当天晚上,初宝睡下后,砚歌再没有任何迟疑,重新回到了深网的55级页面。 她主动发出了三封邮件。 邮件发送成功之后,砚歌的小脸儿上是从没有过的坚定。 既然要帮忙,她这次就帮到底。 至于后果,她考虑不了那么多了。 深网的办事效率很高,她相信再过几天,少然和季晨的消息,一定会从深网的各种渠道发送而来。 这就是他们独特的沟通方法。 深夜三点半,砚歌悄然离开了迪拜皇宫。 车上,丽莎和砚歌坐在后座上,她笑看着砚歌,问道:“Season,你这次要走的话,那什么时候回来?” 砚歌对她感激的笑了笑,“很快呢,国内有些工作需要我去处理一下,所以只能先回去一趟,不会你放心,我很快会回来的。” 丽莎对砚歌初见时敌意已经烟消云散。 此时,她哪里知道,自己此举,在翌日就在皇宫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穿着一身阿拉伯国家特有的黑纱裙并带着头巾挡住了脸蛋的砚歌,一路畅通的进了安检。 当然她要感谢丽莎,要不是她的话,自己的机票和出行,都不会这么顺畅。 这里有哈维,所以她相信初宝的安全无虞。 将小包子一个人丢在这里,她虽于心不忍,但坚决不能让他跟着自己犯险。 七个小时后,飞机落地,但并不是G市,而是B市。 G市几乎处处都是小叔的眼线。 而且海关入境的地方,还是有顾昕洺的关系在。 砚歌选择绕路,从B市下飞机时,依旧穿着那件黑色的纱裙并挡着脸,意外的海关竟对她没有任何排查。 入境后,砚歌站在偌大的机场中,回头望着海关窗口,面纱下的唇角闪现出一抹笑意。 这一次,同样要感谢深网。 砚歌一个人,从机场悄然离开,形单影只,但步伐却格外的坚定。 同一时间,迪拜皇宫里面,初宝醒来后找了一圈儿没找到砚歌的身影,小脸儿又落寞又生气,不理会正在对下人发脾气的哈维,小家伙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抱着电脑就开始忙碌起来。 268:股神即将召开发布会! 房间里,初宝凛着小脸,抱着电脑飞快的打字。 又把他丢下了,又不声不响的就离开,他好生气哦! 键盘被初宝短胖的小手敲的噼里啪啦响。 这当然要归结于他的启蒙老师,西蒙了。 能够有这么出色的电脑软件技术,初宝丁点儿不含糊,进入网页之后,就开始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 回到B市,砚歌找了一家国内烂大街的普通连锁酒店入住。 而用的身份则是思辰。 酒店前台见到她拿出护照时,就懵逼了。 一看小姑娘就不懂英文,所以任由砚歌在纸上写了Season的英文名。 她没有刻意要隐藏身份,谁她的身份证也被小叔给拿走了,更何况以现在的情形来看,小叔应该也不会有那个米国时间去调查她人在何处。 拿着房卡上了三楼,砚歌手中只有一个简单的公文包,里面则放着从迪拜皇宫里拿出来的电脑。 以后她会和哈维解释,但是现在她只能先斩后奏了。 房间里的设施一应俱全,比不上豪华酒店的装修和设备,但还算干净温馨。 进了房间后的第一件事,砚歌就拿出电脑,再次给深网发了一条消息。 接下来的一整天,她流连在55级页面中,不停的刷新着对方发来的消息。 韩泽死了。 这让她颇为惊讶。 紧接着,国际恐怖组织‘蝌蚪’的头目,如今正活跃在国内。 莫名的,砚歌就将这个组织和少然联系在一起。 信息上表示,蝌蚪的总部未知,而且经常打游击战。 几乎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换一个地方。 一个月前,蝌蚪恰好在米兰出现过。 联想总是很大胆的,砚歌顺着‘蝌蚪’的这一条线往下查,却发现信息已经被56级页面的领头人收走。 时值下午两点,砚歌茶饭不思的盯着电脑屏幕,神情有些恍惚。 叮咚—— Z发来消息,内容很简单,“你要晋级吗?” 深网中有一个严格的规定,若任何级别页面中的消息,不绝对不允许比自己低级的页面成员读取的。 低级页面看不到上层页面的任何消息,但偏偏上层页面却能够得知所有下层页面的内容。 也就是说说,56级页面中,有人发现了他们在调查‘蝌蚪’的事,在最关键的时候,他们将信息提走,等同于封锁了一切。 砚歌的脸蛋上一片阴霾,水眸也泛着凝重,小嘴儿抿成了一条直线。 Z是55级的领头人,他有足够的权利像56级推荐她。 但是……光有他的推荐,根本不够。 她太了解这里面的规则,因为要晋级的话,只要56级页面中提出的任何要求,她都能够达到,便能如愿以偿。 如若不然,根本没戏。 说起来很简单,但是问题就出在56级页面,到底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是不可控的。 砚歌深知自己不能冒险,因为这要求很可能是让她去杀人! 三年前,她进入到55级页面,但没过多久便任性的离开,对于深网来说,她是第一个忤逆者。 也是她离开之后,每一页面都重新定了规则。 并且要求也千奇百怪,深网从那之后,便多了血腥和恐怖两个代名词。 砚歌踌躇的看着Z发来的邮件,片刻后嘴角泛起了一丝嘲讽,她只回了一个字:“No!” 就算关于‘蝌蚪’的所有消息都被上级页面收走,但手中仅有的这些,也足够她看出些门道。 ‘蝌蚪’是个恐怖组织,且门徒众多。 常年以贩毒和走私军火为盈利谋生。 在对方收走信息之前,砚歌已经将不少关于‘蝌蚪’内部的消息全部保存。 她一张名单,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曾经和‘蝌蚪’购买过军火的交易名单。 百分之七十都来自国外,但还有百分之三十,则出现在国内。 虽然比例不多,但是国内是禁止枪支弹药的,而交易过军火的名单中,甚至不乏私人和私企。 最显眼的一个,就是萧祁的名字。 砚歌盯着他一瞬不瞬。 真真儿没想到,萧祁还有这两下子呢。 购买走私军火,这要是被查出来,够他喝一壶了。 砚歌托着腮看着上面的内容,她辗转想了想,计上心头。 三个小时之后,B市华灯初上。 初冬的天气黑的很早。 氤氲在一片霓虹灯下的沿海城市,海风吹过每一个角落,都带着沁人心脾的凉意。 出了门,砚歌将自己包裹的很严实,但毕竟刚刚从迪拜回来,她身上这点儿衣裳,风一吹就透了。 公文包里,只剩下大几百块钱。 这还是小柒当时给她放在皮箱里的。 没有钱夹,没有银行卡,也没有手机,砚歌就像个三无人员似的,吹着冷风走在街头。 “咳,抱歉!” 突地,前方走来一人,不小心就撞在了砚歌的身上。 那人行色匆匆,戴着鸭舌帽穿着风衣,两人相撞发生的很快,砚歌根本就没看清对方的长相。 回头看了看他,再次迈步时,脚下的触感却有点儿不同。 垂眸一看,地上竟躺着一个孤零零的黑色钱夹。 “喂,你……” 砚歌正打算回头叫住他,但转眼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盯着钱夹三秒钟,砚歌不得已倾身捡起来。 摊开在掌心中,想了想便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一张纸条,写着一段简洁的英文:“送你的礼物,Z!” 砚歌惊喜之余,脸上难免泛着感动。 整个55级页面,成员不下于100人。 偏偏最开始她一直保持联系的Z,如今变成了领头人。 对于他会得知自己的行踪,砚歌并不感觉意外。 她缓缓打开钱包,里面躺着一沓崭新的毛爷爷。 夹层里,还有两张银行卡。 其中一张,是人尽皆知的刷卡无上限的黑卡。 背面则写着卡片密码。 砚歌心跳有些快,她知道能够进入深网的人,必定都非富即贵。 即便你一无所有,但是只要能够成功进入深网,也会变成社会精英的。 深网就是有这样的能力,能够一夜之间让人名声扫地,也同样能在最短时间内让人变成富甲一方的豪门。 黑金卡,这可不是有钱就能办的。 Z直接送给她,未免出手太阔绰了。 砚歌摇了摇头,将黑金卡重新收好,拿出另一张卡看了一眼,只是一张普通的储蓄卡。 前面不远处就有一家银行,砚歌将钱包收好,疾步来到自助取款机面前,将卡片插入,顺便输入了密码,当余额显示在她眼前时,砚歌下巴差点儿没掉了。 余额:10,000,000.00 一千万! 砚歌无语望天,Z以为她要去买火箭吗? 就算给她应急,也不需要拿这么多…… …… 当天晚上,砚歌在商场里买了几身衣服,并顺便将她及腰的长发剪成过肩的长度,顺便又买了一副黑框眼镜遮在脸上,回到酒店她对着镜子,对于自己的新造型,颇为满意。 深夜十二点,她在聊天群里,发布了一则消息。 翌日,一条振奋人心的消息突然间在投行里如同投射下一枚深水鱼雷。 ‘投资大能股神Season Koo即将召开发布会,将针对投资行业进行深度解析!’ 开什么玩笑! Season Koo打算亲自出面了? 这些年,让无数人朝拜的投资大神,要召开记者发布会? 这天清早八点,每日都门庭若市的证监会意外的没有一个股民。 所有人都跑去翰宫酒店的会议厅现场,挤破门板也要在报名参加发布会。 场面空前绝后,就算是超五星酒店的翰宫,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 而会议厅的报名桌前,赫然坐着三张熟悉的面孔。 这消息,一出现就不胫而走,这一天G市的机场险些瘫痪。 飞往G市的机票,以空客飞机为首,在短短十分钟内全部售罄。 实在买不到机票,还有不少人组团包机前来…… 269:大嫂,命给你呀! 股神的发布会,定于本月月中的十五号。 原本只给了两百个名额,但是来到翰宫报名现场的人,却多达上万。 可见,这位神秘的股神对于股民来说,具有何等的吸引力。 彼时,砚歌依旧坐在B市的快捷酒店里,悠闲的停留在55级页面中,和Z闲聊着。 “你就这么选择暴露自己,不怕后患无穷?” 他们的沟通,仅限于邮件。 砚歌也没觉得麻烦,看完邮件之后,便哂笑着回复,“早晚的事,曝光只是手段。” “不要后悔。” 看到Z这样的提醒,砚歌暗自垂眸,会不会后悔她暂时没想过,但是非常时期非常手段,也只能这样。 “不会后悔!Z,为什么我觉得你对我的事很了解,我们是不是认识?” 砚歌起初有些怀疑,但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这个Z一定对她的事情了如指掌。 因为能够在小叔身边将她的护照拿回来,单单这一点,就值得怀疑。 良久,砚歌才等到Z发来的邮件。 他只写了几个字,“你的信息,写的很清楚,别忘了我的身份!” 这句话,似乎在提醒砚歌,他身为领头人,对于成员的内部资料都了解是理所应当的。 但是—— 怎么想都觉得这并不能解释他知道这么多的原因。 而且,说白了,他们没有见过,也不认识,就为了帮她,直接甩给她一千万和一张黑卡,是不是有点儿夸张了?! 但不管砚歌怎么追问,Z都守口如瓶。 一个小时候,砚歌放弃了。 既然他不肯说,问也白问。 …… 距离股神召开发布会的日子还有三天。 砚歌在B市像个无业游民似的,白天偶尔乔装打扮一番,在街头走一走。 夜晚则守在电脑旁,深陷在55级页面中探听各路消息。 这一晚,还有两天就到了发布会的日子,晚上砚歌正看着页面里共享的一些新鲜信息百无聊赖的打发时间,蓦地就看到了一条新的交易记录。 国内,B市,黄某,交易枪支三百,弹药五千,交易地点,滨海中央。 莫名的,砚歌对这个黄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B市姓黄的人很多,但是偏偏砚歌的脑海中浮现出曾经熟悉的一张面孔。 不到一分钟,55级页面的消息就被上层收走。 这是近段时间来,每天都会重复的一幕。 砚歌不紧张,也没有任何好奇。 反正她早就留了心眼儿,将这些都临时存放在新买的手机中了。 黄某,会不会是她认识的那个黄永邦呢。 这想法很大胆,砚歌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脑洞大开,单单因为一个姓氏,就给人家定了罪。 因为更多的内幕被收走,砚歌也只能看着屏幕兴叹。 56级页面,对她的吸引力真是越来越大了。 …… 十五号,如期而至。 发布会举行地点,意外的选择在海天一号的豪华游轮上。 接到这一单的时,司睿整个人是雀跃的。 他就算不玩儿股票,但对于这个被神话的Season Koo也是存在本能的好奇。 海天一号停靠在津港码头,长长的红毯一直铺到停车场。 门口站着无数个礼宾员以及安保,确保此次的发布会不能出任何乱子。 虽然现在他也很忙,但是这位神秘股神的吸引力,则更甚。 温小二陪着司睿站在游轮的甲板上,刚刚上午十点,游轮外就已经聚集了无数人。 簇拥着,推搡着,恨不得能立刻冲到海天一号上似的。 “啧啧,这场面,够牛逼的啊,你说这个股神到底什么来头,能让这么多人为她着迷?这万一是个秃顶的老头儿,多跌份啊!” 温小二一边抽烟一边冷嘲热讽,说完还不忘看一眼司睿。 “那谁知道了。股民对这人的疯狂,我感觉都已经达到了痴迷的程度,或者说这对于他们来说,Season Koo已经是信仰了吧。” 司睿感慨颇深,特别是看到那么多年近花甲的老人都拄着拐杖在外面张望着,股神的号召能力果然不简单。 “你赶紧的啊,办完事抓紧回来,现在组织正是需要人的时候,你还这么没六的接私活。也就陆老大心宽,要是我指定撕了你!” 温小二不屑的冷哼一声,顺手将烟头仍在甲板上,转身要走。 司睿一身黑西服,卓越俊朗,睨着他蹙眉,“干嘛?你要走?来都来了,一起看看热闹也好啊!” “谁特么跟你看热闹,现在啥形势你不知道?” 司睿哑然,挠了挠头,“我这不是好奇吗?再说又不会耽误事儿,这个发布会顶多三个小时就完了。” “哼,无聊!” 温小二蔑视的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下了甲板。 发布会定在下午两点开始,这才早上十点多,就已经来了这么多人,何苦的呢。 股神到底能有多牛逼,他怎么就不信邪?! 温小二转身走了,司睿看着他的背影,撇了撇嘴角,忽然也觉得自己多余。 早知道就不好奇了,弄得他里外不是人。 这发布会还没开始,司睿对这位神秘股神就已经产生了怨言。 时间匆匆,眨眼下午一点半。 发布会入场,原定二百人的发布会,因为股民太狂热,不得已增加到两千人。 涨了十倍,堪比明星的演唱会了。 两千人陆陆续续的进场,而那些无缘发布会的人,则捧着手机,在津港码头席地而坐,就算不能近距离看到股神,那他们也要在最近的地点看她的直播。 津港码头,徘徊着数以千计的股民,影响了多少人码头的生意,根本就是无法估量的。 两点整,维护治安的警察都已经来了。 但场面太宏大,人数过于众多,担心引起踩踏事件,警察也只能分区域的维护秩序。 这个Season Koo,看来要找个机会请他回去局子里喝个茶了! 引起这么大的效应,都已经严重危害公共秩序了! 海天一号,足以容纳两千人的会场,此时座无虚席。 每个位置上,股民都正襟危坐的。 股神,求出现! 两点十分,偌大的会场依旧安静的针落可闻。 没人催促,没人吭声,就这么静静的等着。 股神多大的腕儿啊,等一会儿也是应该的。 两点一刻,一辆奥迪派克峰缓缓驶入红毯的一端。 之前怎么都驱不散的股民,在看到豪车出现时,竟然自发的向两边让开了通道。 待豪车驶过,他们全都瞪大眼睛看着打开的车门。 一双黑色高跟鞋缓缓踏出,紧接着一身黑衣黑裤的砚歌从里面倾身而出。 她过肩的发丝在脑后梳着一个干练的马尾。 脸上带着黑框眼镜,遮住了灵动的双眸,眉宇间沁着沉稳。 她伸手扶了扶镜框,嫣红的小嘴儿微微一笑,对着所有人颔首点头,便转身走向海天一号。 “那……那是Season Koo吗?” “是不是啊?不知道啊?” “我天,千万别告诉我Season Koo是个女的,那我一定会爱上她的。” 紧随着砚歌下车的南宇,斜着眼儿看了看码头上的股民,没说什么,却疾步跟上砚歌。 “怎么又来一个人?一男一女,到底谁是?” “你管那么多,看手机啊,一会儿直播开始,不就知道了!” 砚歌和南宇一前一后上了甲板,此时正在甲板上边抽烟边闹心的司睿,察觉到骚动的人群,无意的瞭了一眼,结果对上砚歌那张脸蛋的时候,一口烟没吐出来,呛肺里了! “咳咳咳咳……阿嚏,咳咳咳咳……” 大嫂,命给你啊! 司睿指尖的烟头直接掉在了地上。 什么情况? 她不是应该在迪拜吗? 头发短了,还带着眼睛,是不是大嫂啊? 没听说她还有妹妹呢! 司睿猛然回神,哪里还顾得上闹心,连跑带颠儿的冲过去,在砚歌进入会场的前一秒,他伸手呼唤,“大嫂,不要走,等一下!” 那姿势,好像尔康在说‘紫薇,不要走……’! 南宇轻蔑的看了他一眼,顺势绕到砚歌的另一侧,当初司睿时,皮笑肉不笑的说:“这位朋友,认错人了吧,谁是你大嫂,这位是……Season Koo!” 270:苍蝇飞进来都得迷路! “这位朋友,谁是你大嫂,这位是SeasonKoo!” 南宇颇为轻蔑的瞬了一眼司睿,明明认识,但表现的却像是陌生人一样。 司睿再次怔了怔,在会场门外,压低嗓音说道:“南宇,你扯什么王八犊子呢?大嫂我还能不认识?” “操!你扯一个王八犊子我看看?” 南宇冷哼,随即回身看着砚歌,“股神,咱进去吧,大家等很久了!” 股、股神? 司睿确定自己这次没听错。 妈妈咪呀! 大嫂顾砚歌即使顾思辰……又是SeasonKoo? 来个雷劈他一下吧,这也太玄幻了吧? 就算他穷极一生的力量大开脑洞,也根本想不到大嫂还有这样的身份! 自始至终,砚歌看都不看司睿,动作优雅表情沉练的随着南宇进入了会场。 司睿一个人站在门外,傻了吧唧的看着重新关上的大门,他眨巴着风流的眉眼,顺手在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 脸都被打歪了,他却哼都不哼。 疼! 那就是真的了! 嗷嗷嗷…… 陆老大,你媳妇儿要上天啊! 司睿抖着手,疾步走到甲板船舷边,哆哆嗦嗦的拿出电话,拨通了加密的电话号码。 “说!” 陆凌邺接电话的言辞永远不变的简明扼要。 司睿不停的深呼吸,好不容易张嘴要说话,结果等得不耐烦的陆老大直接将电话给挂断了。 傻愣愣的看着手机,司睿欲哭无泪。 再次拨通,听到那头接听的第一时间,司睿大喊:“陆老大,你媳妇儿好牛逼啊!” 此时正坐在指挥中心开会的陆凌邺,浓眉一凝,“闲得?” 司睿伸手捂住胸口,狂跳的心脏都快难以负荷了,“陆老大,内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媳妇儿是谁?” “操!你他妈忘吃药了吧?!” 陆凌邺本就忙得焦头烂额,听到司睿没头没脑的话,低咒一声就打算挂了。 “陆老大,你媳妇儿是SeasonKoo啊?你知不知道,就是那个享誉国际的股神SeasonKoo啊,SeasonKoo啊,SeasonKoo啊!” 司睿这时候充分发挥重要的事情说三遍的本能。 对着电话里一顿嚎叫。 他的喊声似乎还在耳边回音,陆凌邺拿着电话的手紧了紧,口吻平淡,听不出情绪,“知道了!” 嘟嘟嘟—— “喂,喂……你知道有个毛用啊。干嘛挂我电话,我还没说完啊!” 司睿对着手机像个傻子似的大吼,海天一号上路过的员工都下意识的躲远了很多。 指挥中心正紧锣密鼓的商议着计划的陆凌邺,在接完电话后直接起身,作势往门外后。 温小二和晏青面面相觑,“陆老大,嘛去啊?” “跟上!” 我c! 这是出事儿了? 指挥中心的所有人第一时间全部起身,二话不说就跟上了陆凌邺的脚步。 甚至有人还从桌上顺走了一把消音枪。 干! 他们倒是想看看,谁敢和陆老大作对! …… 海天一号,会场。 两点二十分钟,砚歌和南宇同时现身。 他们从会场门口,顺着延伸向下的台阶一步步走向下面的舞台。 砚歌一身黑色西装气场十足,女强人的范儿。 南宇头发打着发蜡,全部梳在脑后,油亮油亮的大背头也是俊逸的过分。 满座的两千人,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同样也在猜测,到底谁才是SeasonKoo! 不到三十秒,两人站定在舞台中央。 戴着黑框眼镜的砚歌,举目环顾全场,嫣然的小嘴儿微弯,什么都没说,反而率先轻轻鞠了一躬。 她的动作很虔诚,就像是最普通的问候一样,看呆了在场的所有人。 南宇同样目不转睛的望着砚歌,早就知道她优秀,只是在越来越深的了解中,这个女人身上散发出的光芒,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礼宾员悄悄的将手持麦克交给南宇,在砚歌鞠躬起身后,顺势递给她。 砚歌拿着麦克,眉眼如画,声线清脆,“大家好,我是SeasonKoo!” 变了外貌的砚歌,不管有多少人觉得她熟悉,但是此刻她站在舞台中间,所有的灯光打在她身上,这一刻她不是任何人,就是SeasonKoo,就是一段传奇! 哗啦一声,全场瞬间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掌声。 她含笑,掌声不休。 南宇默默地退下台下,仰头望着她一个人站在舞台灯光下,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止了,全场只能听到振聋发聩的掌声。 砚歌微微抬手,掌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定睛看着她,没人拍照,没人说话,眼前就只有股神SeasonKoo! 怎么能不让人惊讶。 享誉国际这么久的股市传奇,竟是个如此年轻的姑娘。 看起来,应该连二十五岁都没有。 “感谢各位百忙之中来参加我的发布会!” 几家新闻媒体支着长枪短炮对着砚歌不停的拍摄,没有乱七八糟的报道,自然这些媒体也是经过南宇严密筛选的。 发布会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但与其说是发布会,还不如说这是一场别开生面的交流会。 砚歌简单的讲完话,台下就无数人举手想要发言提问。 而造就做好了充足准备的砚歌妞儿,来者不拒,对于他们的问题,都进行着耐心的解答。 这一日,SeasonKoo的形象无比高大。 会场已经封锁,外面无缘发布会的人,只能捧着手机一脸兴奋的看着直播。 四十分钟之后,以劳斯莱斯银魅为首的车队抵达了津港码头。 但,车刚刚驶入码头,就再也无法前行一寸。 码头四周,早已经被无数股民阻碍了去路。 这些人有的席地而坐,有的则三三两两的拿着手机交流着经验。 银魅头车停下来之后,车内陆凌邺的俊彦厉色闪现。 温小二连忙从后面的军车中走下来,站在停车场入口处,吆喝,“大家让一让诶!” 无人理会! 温小二眼皮一跳,回头看了看车里的陆凌邺。 他再次硬着头皮豁出去的架势,大吼一声,“各位,让开,别挡路!” 这一声大喊,嗓门挺大的。 也的确引起了不少股民的注意。 他们同时扭头看着温小二,没啥反应的嘀咕,“这人是不是想走后门啊?” “谁知道了,开车来了不起啊!我的车都被堵在停车场里开不出来呢,这些人有啥牛气的。” 温小二:“……” 真是丢人! 这应该是他们陆战队,第一次遭到如此蔑视的对待吧。 温小二咳嗽一声,看到人群中有不少穿着警服的人在走动。 他定了定神,穿过人满为患的停车场,走到距离较近的警员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拿出了一个证件对着他比划了一下,“帮个忙,清一下现场!” 警员看到他的证件内容时,一瞬惊讶,随后脸上又泛起了为难的表情,“不是我们不帮忙,是这些人实在不听劝,你看我们的警车都被拦在外面了。” 温小二神色一凝,“怎么个情况?这儿发生什么事儿了?” 警员诧异的看着他,“您还不知道?” “废话,知道还问你?” 被温小二噎了一句,警员尴尬的擦了擦汗,“这不是什么传说中的股神召开发布会了嘛,所以这些股民都疯了似的在这等着呢!我们也想清理现场,但是……咳,我们警队的中队长都去了发布会的现场,没办法我们只能暂时稳住治安……” 警员的表情特别无奈。 他们中队长在知道召开发布会的人是什么SeasonKoo之后,就利用职位之便也跑进了会场。 现在等同于群龙无首,他们这些小兵也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涉及面太广,包括聚集在这里的民众多达上万人。 整个津港码头都被围的水泄不通,别说是车队,就算是苍蝇飞进来都得迷路! 温小二听完警员的介绍,表情呈现出呆滞的懵逼状…… 271:搞毛线呢?神神叨叨的! 足足过了一分钟,温小二这才反应过来。 他挑着眉,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追问着警员,“你说……谁在这开发布会?” “S、Season Koo啊?是叫这个名字吧?我一个不玩儿股票的都听得耳朵快长茧子了!” “我c啊,SeasonKoo竟然现真身了?” 温小二惊诧的喊了一声,立马就扭头往后面跑。 站在银魅车前,他翘着窗户,急切的喊道:“陆老大,Koo,那个Season Koo出现了,我的亲娘啊,你快下车啊,咱走进去,我都好奇死了!” 相较于温小二的激动,陆凌邺则显得格外冷静。 他动作悠然的下车,站在温小二面前,冷眼睇着他,“看你那点儿操行!” 温小二一噎,“我这不是激动嘛?Season Koo啊,开什么玩笑,这位可是活的财神爷!” “……” 随着温小二张牙舞爪的吆喝,很快后面几辆车里,晏青和晏柒以及顾昕洺和柳崇明也纷纷走了下来。 Season Koo! 他们要是没听错,温小二是在念叨这个名字! “走吧,进去!” 没办法,股民太狂热,就算是G市让人敬而远之的陆三爷出现,也无法阻止他们对SeasonKoo的热情。 陆凌邺等人在警员的开路下,从拥挤的人群中漫步走过。 此时,甲板上一直抖腿抽烟的司睿看到他们出现在码头的身影,丢下烟头就往船板下面跑。 “陆老大,这边……这边!” 司睿这位造船业龙头的大总裁,像个没见过市面的毛头小子似的。 站在船板下面,又是喊又是跳的。 丢人! 走过拥挤的人群,陆凌邺带着身后的陆战队成员站在海天一号船板下时,每个人的了脸上都神情晦涩。 Season Koo出现,为啥能让陆老大这么失常? 就连平时浪荡不羁的司睿都变个人似的。 咋地啊,Season Koo还能吃人不成? “陆老大,你们总算来了,我……” “人呢?” 陆凌邺深邃的暗眸睇着司睿,不等他说完,冷声打断。 司睿咳嗽一声,顺手指着船舱,“会场里呢。” “走!” 陆凌邺率先踏上甲板,司睿在身后亦步亦趋。 晏青越过温小二,走到司睿身边,泛着好奇,“咋回事啊?” 司睿拍了拍晏青的肩膀,“哥们儿,一会儿等你看见的时候,你再问我也来得急!” “操,搞毛线呢?神神叨叨的!” 司睿皮笑肉不笑,“反正你会知道搞啥的!” 问了等于没问。 晏青没啥耐心的瞪了他一眼。 他们都是混迹商场的人,自家都有上市的企业。 对于Season Koo的名声自然不陌生。 这人,就因为神秘,所以才引得无数人追捧。 现在主动曝光在媒体下,神秘感顿消,看来也不是个深沉的主,没啥值得惊讶的。 晏柒和温小二并排走在后面,她看着他那一脸像是捡到钱似的表情,忍不住泼冷水,“一个Season Koo就能让你这么没六,要是陆雨菲出现在你面前,你是不是得跪下?” “滚他妈蛋,这能相提并论吗?” 晏柒闻言,煞有介事的点头,“哦~原来陆雨菲在你心里,还不如没见过的‘股神’有吸引力啊!” “我擦,晏小柒,你找事儿是不是?我知道,在你眼里,自然谁都比不上你那位高冷男神了!” 晏柒:“……” 麻痹! 不聊了! 什么东西!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上甲板,走到会场门口,隐约还能听到里面传来的交谈声。 似乎,很是热闹。 陆凌邺站在所有人面前,黯然喟叹,伸手拉住扶手,一用力…… 尴尬了! 会场的大门,从里面被人锁住了! 陆老大的俊彦黑了,扭头睨着司睿,什么都没说,司睿就恍然大悟似的,拿出对讲机,就连忙对里面的人喊,“赶紧把会场的钥匙给我送过来。没事锁什么门,咋那么欠呢!” 众人:“……” 不到一分钟,安保队长小跑着拿着一大串钥匙,站在门口鼓捣了半天,最后,他脸颊抽搐的看着司睿,“总、总裁,门从里面反锁了,打、打不开呀!” 司睿倒抽了一口气,恨不得直接把门框都卸了。 “等着!” 陆凌邺冷硬的开腔,身影一转,就站在门口几步之遥的地方,点了一根烟。 司睿对着安保队长就踢了一脚,“还瞅啥,赶紧搬桌椅去啊!” “是是是……” “陆老大,你认识Season Koo?” 温小二看着他,也点了根烟顺便问了一句。 这是他们每个人心里的疑问。 如果不认识的话,干嘛大老远的开车来津港。 他们可不相信,陆老大会因为对方的名声而主动来这儿和他交好。 没必要啊! 股神再牛逼,赚得再多,还能有陆老大有钱? 陆凌邺没回答,沉默的看着湖面,深邃的眼神倒映着午后的波光,凛冽的有些刺骨。 不安分的女人。 竟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回国。 将她送去哈维身边,就是为了给她一个安全无虞的环境。 小女人真是越来越能耐了。 竟然偷偷摸摸的回国,还瞒过了所有人。 她的护照当时明明被自己拿走的。 “洺子,查一下海关,有没有砚歌的入境记录!” 话很少的顾昕洺听到这句,眉心一拧,“没有!” “查一下!” 顾昕洺嘬了一口烟,“不用查,如果有的话,会接到通知!” 陆凌邺的眸光冷眯,“确定?” “嗯,确定!” 言毕,陆凌邺的薄唇边泛起一丝儿的轻嘲。 他没多说,心下则盘算着,一会儿等顾昕洺看到里面的人时,看他怎么解释! 陆凌邺并不怀疑顾昕洺的话,既然他说没有砚歌的入境记录,那就一定没有。 但是,这小妮子是怎么回来的? 偷渡? 此时,小叔想来沉稳的内心,也不禁泛起了层层波澜。 似乎,他还不够了解这小妞儿呢。 发布会从下午两点二十分钟一直持续到六点。 砚歌拿着麦克说得口干舌燥,要不是南宇出面打断,这场发布会很可能会一直延续到明天早上。 这哪儿行啊。 他们家Season大股神是开发布会,又不是手把手教学,闹呢! 六点整,会场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股民鱼贯而出。 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意犹未尽的表情。 他们走的很慢,甚至有的人还站在门口,搓着手等着和砚歌来的近距离接触。 彼时,陆凌邺带队的陆战队,堂而皇之的坐在会场门口的两张桌子前。 挡住了大半个通道不说,每个人手里都夹着烟,表情冷凝而狂傲,不像是什么好人。 足足两千人退场,也足以需要五到十分钟。 司睿在会场大门打开之际,就激动的有些坐不住了。 晏青隔着桌子看着他,挖苦道:“咋地?痔疮犯了?” “你丫才有痔疮!” 司睿斜睨了他一眼,干脆起身,站在会场门口,无比焦急的等着砚歌和南宇。 他好想知道,等这些人看到Season Koo的真实面孔时,到底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等啊等,终于等到最后一名股民满脸不舍的离开会场。 司睿的呼吸都紊乱了。 他兴致勃勃的回头,“要出来了,要出来了啊!” 这幅样子,让几个人看得眼睛都快瞎了。 人已经走光,但里面的人却迟迟没有出来。 司睿蹙眉看了看他们,正想着要不要进去时,脚步声从里面传来。 陆凌邺此时也掐灭了烟头,站起身,俊彦微沉。 门推开,南宇顶着油光锃亮的大背头往外看了一眼,见到陆凌邺等人时,他没有半点儿的惊讶,眼神儿滑了一圈,就像不认识似的。 温小二一看到他,立马就咋呼,“南宇,你怎么在这儿?” 南宇不理会他,反而对着身后让开了身子。 随着砚歌一身黑色纤细的西装走出来时,温小二的下巴掉了,顾昕洺手里的烟折了,晏青一口气没提上来,被口水呛到了…… 272:能说出这种话,还要不要脸? 砚歌走出会场的一瞬间,所有人的表情都愕了。 依旧坐在椅子上的陆凌邺缓缓起身,望着从没见过的样子,眸光深邃。 他缓缓起身,目光专注的定在砚歌的身上。 曾经明媚俏丽的脸蛋如今被黑色镜框遮住了光华,及腰的长发变成了干练的短马尾。 一身黑色的西装,身段玲珑有致,藏不住的气魄倒是真真儿应了她SeasonKoo的身份。 虽然之前他有过怀疑,毕竟砚歌的英文名和SeasonKoo如此相似。 只是内心深处觉得不太可能,所以选择了忽略。 再仔细想想,Koo不正是顾的纯正美国姓氏的标注嘛! 陆凌邺的唇角微弯,一抹宠溺的笑浮上俊彦。 不管她是谁,他都认定了。 砚歌眼神儿飘忽似的看了一眼陆凌邺。 两人四目相对,其他人都成了背景板。 晏柒更是一脸懵逼的看着她,原来砚歌宝贝儿这么牛逼? SeasonKoo啊! 当初是谁在背后说她配不上陆老大的? 都眼瞎还是咋地? “过……” 陆凌邺薄唇轻启,正要开口说话,结果砚歌眼波一转,对他恍若未见似的,在南宇的陪同下,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走了! 顾昕洺的烟头都烫到了手还没回过味儿来。 温小二更是双腿瘫软,不知道为啥,有一种想给大嫂下跪的冲动。 “砚歌宝贝儿?” 晏柒第一个反应过来,站在她身后,就扬声喊了一句。 听到声音,砚歌的步伐顿在原地,而南宇则凛着笑,回头幽幽的看着他们,“说几遍了?认错人了,这位是……” “你他妈滚蛋!” 晏柒一句话就把南宇给噎了回去。 瞪了他一眼,晏柒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砚歌身边,她伸手想要拉住她,笑意盈盈,“砚歌啊,你怎么……” “抱歉,我是SeasonKoo!” 声音还是那么熟悉,但是镜框后面的那双眸子,却看不出任何熟悉的表情。 清澈见底,毫无涟漪。 晏柒怔了怔,试探性的伸出手,“砚歌,是我啊,小柒!” “你好,抱歉,我还有事!” 砚歌这样冷漠的态度,着实吓到了晏柒。 就连旁边几个人都不明所以的面面相觑,难道他们真的认错人了? 但……陆老大也能认错? “站住!” 砚歌转身迈步,已经起身的陆凌邺却在她身后轻呼了一声。 若放在平时,砚歌必定第一时间就站定原地,并水眸泛光的看着他。 可惜,谁让今时不同往日呢。 陆凌邺的话音落定,站在他身边的所有陆战队成员全部齐刷刷的看向砚歌。 结果,她步履依旧,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南宇更甚,回头睇着几人,转身就对砚歌说,“大神,现在乱七八糟的人太多,咱赶紧走!” 这话,就是在说给所有人听。 现在想套近乎,早干嘛去了! 把他们家Season一声不吭的送到了国外,知不知道害得他们几个找了多久! 以为就你们陆家有人还是咋地! 现在,南宇可下是找到扬眉吐气的借口了。 一副傲娇的样子梳着大背头走在砚歌身边,特别的恭敬虔诚。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就是个狗腿子呢。 见到砚歌不理会,陆凌邺的俊彦沉了又沉。 不用多想,他也知道,砚歌这是生气了。 “陆老大,真……认错人了?” 温小二无法置信的看着陆凌邺,他们认错情有可原,但是陆老大也认错的话,这事儿可就大条了呢。 “操,怎么可能,那个分明就是大嫂!” 司睿依旧摸着胸口,对于大嫂给他带来的冲击,还是有点儿接受无能。 “她、不是!” 司睿一梗,“哈?陆老大,你眼神儿……” “我说不是,就不是!” 陆凌邺不容拒绝的口吻,生生的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沉稳许多的顾昕洺望着陆凌邺,双眸微眯,倏地颔首一笑,“嗯,陆老大说得对,那人不是大嫂!” 紧接着,晏柒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咳嗽了两声,也煞有介事的点头:“嗯,她不是!” 反应慢了好几拍的温小二和司睿感觉人生都玄幻了。 怎么上一秒还一副被人抛弃的表情,下一刻就说不是自己媳妇儿了? “可是……” 司睿还想说什么,晏柒直接走过去,用力拍着他的肩膀,“别可是了,又不是你媳妇儿,你这么着急干啥!” “……” 这说的是人话嘛! 砚歌和南宇再次坐车离去,车厢内,南宇一脸得了吧搜的样子,笑得特别开怀,“Season,你看见没?刚才那几个人的表情,可真是精彩啊。” “嗯!” 砚歌低着头,眼睑低垂,遮住了她所有的真实情绪。 南宇还在喋喋不休,“他大爷的,终于让咱们扳回一局,我还就不信了,我们几个加起来,还能比他们能力差不成!” 砚歌抬眼儿睇着南宇,倏尔无奈的哂笑,“没人说你比他们差,你想太多了。” “这可不是想太多,Season,你看啊,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这群人做啥事都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摆明了把我们挡在外面,也不想让我们知道。尤其是这次,还千里迢迢的把你送到了迪拜,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我都觉得没这么办事的。” 南宇抱怨着,而砚歌听到他的话,都忍不住轻嘲的笑了笑。 连外人都能看明白的事情,偏偏小叔每次都一意孤行。 就算有危险,他又怎么知道自己会退缩? 夫妻,本就是相互扶持共同进退的整体。 她能理解小叔的动机,但是她不会选择妥协。 若是问题已经严重到需要将她送走的地步,已然说明了危险程度。 给她谋得一片安稳的天地,而他自己则深陷危险之中。 这不是她能坦然接受的。 若再发生一次小叔失踪或者受伤的情况,她会自责死的。 与其这样,还不如将一切都大白于天下。 她是她,他是他。 他选择将她推开,但她也有权利选择她的去留。 砚歌倔强,很倔强! …… 由于上午刚刚从B市赶回到G市,所以发布会之后,南宇直接开车带着砚歌来到了翰宫酒店。 豪华总统套,每一天的消费是8888元。 对于这个金额,南宇眼都不眨,就给开了两个。 砚歌狐疑,南宇则煞有介事的说,“你现在是名人,我们要时刻保护好你的安全!” 直到晚上七点半,砚歌才明白南宇这句话代表着什么意思。 这丫挺的直接叫来了所有人。 上官雅、郑希伦、翟明、翟朗、连子修,每个人手中都抱着一瓶香槟出现在砚歌的总统套房门外。 她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们,睇着南宇,“这就是你的保护?” 南宇撇嘴点头,“那你看,保护你的同时,我们也得按时吃饭,按时喝酒啊,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喝燥得慌!” 砚歌:“……” 能说出这种话,还要不要脸? 上官雅和郑希伦手牵手走进来,两个人的关系算是彻底公开了。 好在总统套房足够大,上百平米的客厅里,每人占据一袭天地,接连开了三瓶香槟,那架势就跟要往死了喝酒似的。 砚歌坐在软软的沙发里,双手抱膝看着他们,原本空旷安静的套房因为有他们,显得格外的热闹。 而越是热闹的场面,砚歌的心里就越是孤独。 说句矫情的话,狂欢是一个人的孤单。 但凡有可能的话,她也希望此刻能窝在小叔怀里,尽情的享受温存的片刻。 “我说,Season啊,你能不能别这么扫兴?大半夜的,好日子刚开始,你看看你那张脸,写满了孤独寂寞冷,就不能考虑一下我们这群单身狗的感受?” 砚歌:“……” “就是,反正你人都回来了,第一枪也打的这么响亮,咱先好好庆祝一下,来,壮士,干了这一杯!” 273:门都快砸碎了,你没听见? 砚歌望着连子修递来的水晶杯,叹息一声,接过来便顺手放在了身侧的茶几上。 她现在的情况,要是能饮酒的话,那估计小叔真的会提着刀来找人了! “连子,你别瞎闹啊,Season酒精过敏,你以为谁都像你是个大酒鬼呢!” “……” 三个小时的疯狂,等这些人都喝得差不多了,时间也到了半夜十一点。 南宇扶着东倒西歪的几个人去了旁边的套房,十一点半,终于恢复了宁静。 砚歌回到卧室,将窗帘全部拉上,坐在床上抱着电脑进入了深网。 55级页面打开的一瞬间,Z的邮件就瞬时传来。 内容依旧很简单,“可还顺利?” 砚歌唇角含笑,忍不住嗔怪的语气回复,“Z,为什么我觉得你知道所有的事?” 五分钟之后,邮件传来,“因为我是Z!” 这回答有点儿傲慢,但又在情理之中。 辗转想了想,砚歌展眉敲打下一段话,“米兰那边有消息了吗?” 她牵挂于少然和季晨的安危。 本以为利用深网能够很快得到他们的消息,但是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却始终没什么动静。 “快了!” 砚歌虽然不知道Z究竟是何方神圣。 但他从不会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 砚歌的小脸儿紧了紧,“是不是很难办?” 接下来,足足等了半个小时,砚歌才接到邮件回复,“的确,但……只需要时间!” 55级页面的领头人说难办,那就是真的难办了。 砚歌托着腮,坐在床上看着电脑愣神。 没一会儿的功夫,她就有点迷糊,昏昏欲睡的歪在了床头。 在她陷入沉睡之际,电脑屏幕上陡地传来一条消息。 砚歌听到了声音,但是因为太过困乏,感觉指尖都无法抬起来似的,索性就翻个身继续沉睡。 也正因为砚歌的忽略,所以那封刚刚发来的邮件,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又被紧急撤回。 砚歌并不知道邮件上写的是什么,睡着的她也根本没注意,套房的大门也在午夜过后,叮的一声被人刷卡推开。 睡梦中,砚歌不是很安稳。 总是觉得身边有一股子熟悉的味道萦绕在鼻端。 她嘤咛了一声,下意识的靠近了味道来源的地方。 意外的传来一阵温暖,她扭了扭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地方,便悠然睡去。 因为毫无意识,所以砚歌也不知道半夜发生过什么。 …… 翌日,醒来过后,卧室里的光线依旧很暗。 她一个人躺在床上瞪着眼睛望着天花板,还带着朦胧的睡意,分不清到底是在哪里。 二十分钟,砚歌叹息着,慢悠悠的从床上爬起来。 意外的,余光一扫,就看到枕边的位置,不太对劲。 她打开壁灯,定定的看着大床的另一侧,有着下陷的痕迹。 尤其不可思议的是,那枕头的角落,还有一根不算明显的黑发。 她不用看也知道不是自己的。 小心的捏起那根半长的黑发,她小嘴儿微抿,柳眉轻扬,会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她枕边的人,其实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砚歌顺手将黑发吹落,凛着小脸气呼呼的。 竟然来了都不打一声招呼,差评! 有些事,其实心知肚明就好,并不需要将一切都说出口。 凭小叔那么聪明的头脑,砚歌也相信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既然没有阻止她,那就说明……他是默许了? 想到这一点,砚歌的心情不期然的飞扬。 她顺手拿过电脑,打开屏幕看到仍旧停留在55级页面,看了看收件箱,没有回复。 怅然所失般的将电脑屏幕关上。 看来Z并没有再给她回复什么。 …… 梳洗过后,看了一眼时间,砚歌才惊觉已经是早上九点半。 她现在的身份是Season Koo,所以出门前再次将黑框眼镜戴在脸上,收拾好基本的东西之后,拉开门差点没把她孩子吓掉了。 “干嘛呀你们?” 门口,南宇和上官雅等人各个顶着熊猫眼靠在门口,翟明和翟朗甚至还坐在地上。 一大早,就被这些人堵在门口,换了谁能淡定? “祖宗,您老昨晚上干啥坏事了?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身份有多么重要?你说你睡觉就睡觉呗,干嘛把房间设置成免打扰模式?,门铃都快被我们按碎了,你也没个动静。我们正想着,要是再过一会儿你还不出现的话,我们就要报警了!” 南宇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一边抱怨一边怨怼的看着砚歌。 “是吗?我没注意啊,那你们怎么不敲门?” 砚歌顺势看了一眼门口的门铃按钮,上面的确闪着一个红色打叉的铃铛样子。 是她不小心弄的? 未必吧! 砚歌心知肚明,但什么都没说。 南宇的眼珠子瞪的溜圆,“你还好意思说?门都快砸碎了,你都没听见?” 砚歌:“……” 她……真的没听见! 砚歌的眸子尴尬的闪了闪,“不好意思,可能是睡得太沉了!” “南宇,行了,Season昨天有多累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会儿你倒是来能耐了,刚才我说撞门的时候,你怎么怂逼似的。” 上官雅冷哼的嘲讽他,这给南宇气得。 有没有抢? 他想崩了这个死女人! 郑希伦在南宇那恶劣的视线下,明晃晃的挡在了上官雅的身前,意思很明显,有脾气冲我来! “我这不是没事儿嘛,倒是你们几个,这么早就起来了,找我?” 南宇吸了口气,强行压下心底想要怒吼的冲动。 “今天环球媒体要给你专访,十点半开始,准备一下吧。” “嗯?”闻声,砚歌就凝眉,“我没接这个专访……” “我给你接的!”南宇没啥自觉的笑了笑,“你以为Season Koo那么好当呢!你这位传奇人物好不容易现真身了,G市二十多家媒体都想给你专访,我千挑万选之后,把专访的机会给了环球。放心,就是做个简单的采访,Season Koo的名声,那可是股市的祖宗呢!” 砚歌:“……” 她眉宇不期然的蹙拢,打从心底里不想这么招摇。 但是南宇说的没错。 谁让这名字在股市里都成了传奇,她即便再低调,经过了昨天的发布会,也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行吧,一起?” 南宇点头,“嗯,先去吃个饭,然后和环球的总编见一面,一会儿他会提前把要采访的内容都给你,你倒是背稿子就行了。” “嗯,好!” 砚歌依旧坐着南宇的奥迪派克峰前往了环球媒体的总部。 几辆照耀的豪车在翰宫酒店门口离开后,对面的保密车里,温小二气得呲牙咧嘴,“南宇这个犊子,真是个过河拆桥的主!” 相对很冷静的晏柒则看着奥迪车里的砚歌,见他们远走之后,才口吻低沉的说:“别说的好像你给人家搭过桥似的。各司其主,你懂不懂啥意思?” 保姆车的后座上,陆凌邺阴沉的看着远走的一排豪车,眼底冷光微现,什么都没说。 “陆老大,虽然我们没承认砚歌宝贝儿的身份,但是我担心对方很快就会查到她的头上,毕竟作为公众人物,稍微有点儿心思的人,都能看出砚歌……” 晏柒面上泛出担忧,睇着脸色同样不佳的陆老大,心里就跟长草了似的。 真是死都猜不到砚歌的身份这么高大上。 就凭借她现在的能耐,呼风唤雨都不是问题。 这两口子,还真是强大的让人嫉妒。 本以为找了个小白兔媳妇儿,结果人家也是一匹狼。 公平吗? 公平个屁! 好事怎么都让他们家赶上了。 “去发请柬,以I.U董事长的身份,邀请Season Koo进行投资交流!” 温小二一时没反应过来:“I.U都有董事长了?谁啊?” 晏柒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冷笑道,“你瞎?瞪大你的眼珠子,看清楚,当初砚歌接手I.U的时候,陆老大就已经摇身一变成了董事长了!” 274:小绵羊也有发飙的时候! 砚歌坐着车来到环球媒体的总部,南宇亦步亦趋的跟着她。 上官雅和郑希伦等人则坐在街头的车里等着他们。 没一会儿的功夫,一辆保姆车驶来,停在了街对面显眼的地方。 上官雅余光轻瞥,眯着眸子看着那车里的人,嘴角微扬,“看来,有人忍不住了呢!” 坐在副驾驶的郑希伦顺着上官雅的视线一看,一眼就看出了保姆车驾驶位里的人,不正是经常和他们作对的温晨阳嘛! 不消多时,他们隔着街头看着对方的车,眨眼间温小二便下了车。 他凛着笑,走到上官雅的车窗前,敲了敲,“来来来,咱们聊聊!” 足足过了十秒钟,上官雅才不情不愿的降下车窗,“有事儿?” “废话,没事儿找你啊!” 温小二的口吻也是非常的不客气。 现在他感觉自己都快成大哥和大嫂吵架的炮灰了。 他不舒坦,这帮犊子也别想轻生。 “没空!” 才说了两句话,上官雅和温小二就掐了起来。 眼看着她又要将车窗升起来,温小二连忙把手伸进去,不意外的……上官雅直接把他的手给夹在了车窗上。 “嗷……” 温小二爆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嚎叫。 流年不顺,流年不顺啊! 被车窗夹的脑门都出汗了,这给温小二气得。 上官雅没啥同情心的看着他,“闹够没?说了没工夫搭理你,还不走?” 温小二赤红着眸子,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收回手,眼看着手背肿了一圈儿,他冷笑,“哼,你有种,给老子等着!” 言毕,上官雅瞠目结舌的看着他原路返回,顿时哭笑不得。 她还以为温小二有啥别的举动呢,这是灰溜溜的回去请救兵了? 两方人马的第一回合碰撞,小叔队完败! …… 在接受环球媒体采访之前,的确如南宇所说,她拿到了事先打印完整的手稿,包括上面主持人提问的顺序都罗列的清清楚楚。 虽然不想出名,但是现在已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总部的会议室里,总编是个年过中旬的男子,他目不转睛的打量着砚歌,一双沉稳的眸子里也难免闪着惊诧。 毕竟闻名海外国际的SeasonKoo竟然如此年轻,完全超乎了想象。 会议室的门外,不少员工都在工位上张望。 今天采访的这位,可比那些个娱乐圈的明星更有看透呢。 十点二十分,砚歌将手稿放下,对着总编礼貌的笑道,“林总编,我可以了。” “那好那好,我让化妆师给你化个妆,咱们就开始吧。” 砚歌想都不想就摇头,“不必了,这样就好!” 她不习惯化妆,素面朝天的感觉还不错。 林总编微惊,心里暗想:有能耐的人,多少都有些难搞的,不化妆而已,可以接收。 新闻专访间,砚歌依旧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小西装,当直播开始时,一切都是按照之前准备好的稿件进行提问和发言。 而就因为这一场关于股神的采访,当天同时段的收视率和市场份额,环球媒体首次以新闻媒体的身份位居榜首。 这是自电视频道开播起来,创下的前所未有的业绩。 专访持续了一个半小时。 期间所有的话题全部是围绕着股票投资的方向进行交流。 但,临近尾声,主持人蓦地话锋一转,竟也八卦起来,“Season小姐看起来很年轻,不知道是否结婚或者有男朋友呢?我想现在电视机前一定有特别多的男性观众想要知道这个秘密!” 砚歌看向林总编的神色微微一怔,毕竟稿子上并没有这个问题。 但,转念一想,砚歌嘴角弯弯,不假思索的垂眸含笑,“你也说了我很年轻,当然是没有了!” 与此同时,街头对面的保姆车里,同步传来的现场采访,让某位大总裁的脸色又黑又沉。 没有? 那他是什么? 初宝又是什么? 生气也好,愤怒也罢,但是陆大总裁现在只能自己忍着。 看来小绵羊也有发飙的一天呢。 …… 专访结束,砚歌和林总编依然坐在专访间里相谈甚欢。 “Season,要不是我太老的话,我肯定也会追求你!” 也? 她捕捉到林总编的用词,正有些狐疑时,就见他看向了专访间的玻璃窗外,努努嘴,“那位,应该是你的追求者吧,我看他对你处处小心的样子,而且言听计从的,听说跟我们环球的董事关系不错,你不如考虑考虑。” 砚歌一愕,顿时哭笑不得,“林总编,你误会了,他、他是我的……朋友!” “呵呵,现在是朋友,但以后可就不一定了呢。” 砚歌:“……” 真爱开玩笑! 林总编这句话要是被小叔听见的话,估计位置不保了吧。 砚歌心里腹诽了两句,随后和他告别,便离开了专访间。 送走了砚歌之后,林总编望着他们的身影,就是突然间想拍张照片。 那顺手拿过助理手中的相片,拍下了两人并肩离去的背影。 年龄相仿,身份高华,多么的般配。 所以,在林总编的好奇心和某种心思的作祟下,翌日的报纸头条版面上,不但刊登了砚歌专访的新闻,甚至还在旁边配了一张两人这张背影图。 这下子,无数股民心碎成渣了。 可想而知,当陆大总裁看到满大街的报纸都是自己媳妇儿和南宇的背影挂在报纸头条版面时,吐血都无法形容他的心情。 …… 离开环球总部,砚歌走出大厦之际,就忍不住闭着眼贪恋的深呼吸。 可能是总部内的中央空调温度太高了,她竟有点儿缺氧的晕眩感。 身子不由自主的晃了晃,南宇吓了一跳,“咋了?” 他一脸担心的看着砚歌,这手也就顺便扶住了砚歌的臂弯。 看到这一幕啊,某人都快原地爆炸了。 砚歌摇头,凝眉对着南宇笑了笑,脸蛋儿有点儿苍白,“没事,可能是说话说太久了,有点儿累!” “那我送你回酒店!” 南宇也不期然的拧紧了眉头。 知道她这段时间很累,所以身为朋友,理所当然的给出了关心。 砚歌对他颔首笑了笑,撑着虚软的脚步,好容易坐在奥迪车里,头一歪就双眸紧闭,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 “要不我送你去……哎呀我去……哎哎哎!” 南宇刚要倾身进入驾驶位,拉着车门的手还没来得及关上,后脖领子就被人一把揪住,一用力就被人给拽了出去。 嘴里哎呀哎呀的叫个不停。 堪堪站定之后,南宇甚至都没看清楚究竟是谁,车门就‘嘭’的一声关上了,随后……自己的奥迪派克峰就在眼前飙了出去。 “爱我c!这他妈是谁啊,大白天的抢劫,还有没有天理!” 他撒丫子就想追,结果后脖领子又被人给薅住了。 这给他勒的。 要不是他脖子细的话,这会儿肯定被勒的缺氧了。 “我他妈……” 伴随着南宇骂骂咧咧的话,他一回头就看见温小二嘚瑟的对他扬眉,甚至还吹了一声口哨。 挑衅?! “朋友,急什么,就你那辆破车,我们家总裁也看不上。” “你们家总裁?”南宇瞪着温小二,随即就看着自己的豪车消失的方向,一边跺脚一边冷哼,“你们家总裁看不上的话,干毛还抢我车,要不要脸?要不要脸啊!” “这话,得问你!你不知道SeasonKoo是谁的人啊?你要不要脸啊?随便就摸她,我看你爪子不想要了。” 论骂人,陆战队的成员好像都没输过。 南宇一听到温小二这么说,立马就火冒三丈,“温小二,你要是不眼瞎,应该能看出来她身体不舒服?谁他妈摸她了,你那俩眼珠子当气泡儿使了是不是?!” 温小二和南宇,从第一次见面就互看不顺眼。 现在,因为各自的献衷的人,又在大街上起了冲突。 “南宇,我可告诉你,别以为你为我们家大嫂做的事都是为她好。这个世界比你想象的要黑暗多了。你知不知道,她现在的身份曝光,以后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危险?” 275:现在的一切,都比不上你的安全重要! 温小二的表情和口吻突然变得特别严肃。 这类似苛责的口吻,南宇无法接受。 他也瞬时敛去了愤懑的神色,幽幽的看着温小二,蓦地冷笑,“你所说的危险,是谁带来的?Season一个人这些年经历了什么你们根本就不知道!现在跟我提危险,就算有危险,也不会是她的原因!” 一语中的。 温小二沉默了。 南宇说得不假,但正因如此,他们才对砚歌进行了严密的保护。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他们谁都没想到,大嫂一出现,就在G市掀起了一阵狂风巨浪。 …… 奥迪车,提速很快,眨眼间就看不到温小二和南宇他们的身影了。 车里,砚歌还恍惚着,完全没想到小叔就这么霸占了南宇的车。 他进来的一瞬间,鼻尖全是他身上清冽的味道,还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说来也奇怪,晕眩的感觉在看见他时,竟好转了不少。 砚歌怔怔的看着陆凌邺完美的侧脸,少顷便负气似的,扭到一边。 车速慢慢降了下来,窗外的景色也逐渐从高楼林立的市中心开到了相对安静的环路上。 正值午休时间,环路上的车辆较少。 陆凌邺将车停靠在临时车位上,转眼睇着砚歌,轻叹一声,“为什么回来?” 他的语气透露着无奈,看着她倔强的样子,眼底涟漪层叠。 砚歌先是不说话,后来又似是气不过似的,“那为什么送我离开?” 两个人四目相对,不甚和悦。 “你不应该不懂……” 小叔垂下眼帘,瞬时拉住砚歌的小手,再一次看向她时,眼眸深邃如渊! “我以为你也懂我的用意!” 彼此似乎都在自说自话。 接下来,一段长时间的沉默,车厢里的氛围也变得十分压抑。 砚歌将车窗降下几寸,冷风吹入,焦虑的情绪也得以缓解。 陆凌邺看着砚歌,不论是什么时候,也不管发生多少事,他的眼神都一如既往。 捏住了砚歌的手,微微用力,他妥协似的口吻细声呢喃,“回去,好嘛?” 砚歌的指尖一颤,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我都已经回来了,而且还是用这样的身份,现在回去合适吗?小叔,你为什么就不能对我坦白一点儿呢。以前,不管是什么事,只要你不说,我都不会追问的。可现在问题已经严重到你需要瞒着我将我送走的地步,你是不是认为只要把我送走了,你就可以安心的操控一切。那你就没有想过我吗?我远在国外,我能真正的安心吗?” 陆凌邺薄唇紧抿,他瞬也不瞬的看着砚歌凝眉的表情,重重喟叹,“你想知道什么?” 砚歌也随即舒了一口气,“小叔,我什么都不想知道。现在我的身份不是顾砚歌,也不是顾思辰,你可以不用顾及我,你放心,我也不会干涉你的。但……既然你选择什么都不说,自己一个人承受一切。那我也有我的理由,对你隐瞒真相!” 这番话,砚歌妞儿说的可严肃可认真。 她在表明心迹,也在告诉他自己的决定。 陆凌邺眉眼低垂,指尖紧了又紧,捏痛了砚歌的小手。 “决定了?” 砚歌丝毫不犹豫,点头冷静的回答,“定了!” “好!” 难得,陆凌邺什么都没再说。 似乎也不打算在劝她回迪拜。 再次发动引擎,速度不快不慢的驶向了G市的另一个方向。 砚歌坐在车里,其实心里也挺没底的。 她不时的以余光打量着小叔,见他冷峻的侧彦泛着凌厉,内心七上八下。 这方向…… 可千万别又把她送去机场呢。 砚歌妞儿的小心思几乎全都写在了脸上。 就算在所有人面前她都能保持冷静的态度,但唯独在小叔面前不行。 哎,揪心啊! 车缓缓停在了一处民宅的小区门外。 看着小区周围,砚歌明显觉得熟悉。 转眼下了车,陆凌邺昂藏的身影拉着她走在前面。 砚歌则边走边看,她是不是以前来过? 六层板楼面前,砚歌狐疑的看着小叔的后脑勺,她有好多疑问,但不久前才说过自己不会追问的,现在要是询问出口,她的脸往哪搁?! 砚歌忍着心里的好奇,跟着小叔就走进了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民宅五层。 西侧,502室。 当看到这个门牌号的一瞬间,砚歌恍然了。 这……是林小雨奶奶的房子。 当初她还曾陪着她来这里找她二婶理论过。 只不过……被轰出来了! 一切都仿佛在昨日,但现在已物是人非。 “小叔……” 砚歌终是没忍住,在他身后轻轻呼唤了一声。 他站在门前,身形颀长,背影昂藏。 “进去吧。” 随着他的低语,502的房门打开。 里面,哪里是什么民宅,此时到完全像是个地下组织活动室。 两排长桌子上面林林总总的摆满了各种电脑机器。 左边的窗口还放着一台军用望远镜。 不算宽敞的客厅里因为这样的摆设而略显拥挤。 桌前还坐着七八个陌生面孔正在盯着电脑屏幕。 听到声音,他们一起抬头,看到陆凌邺时,全数起身,敬礼:“首长好!” “继续!” “是,首长!” 砚歌:“……” “小叔,这房子……” 陆凌邺拉着砚歌走到右侧的房间里,看得出这里原本应该是个次卧的布局。 此时,房间里摆着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很简单的布置,却处处透露着严肃。 “这是临时指挥中心!” “啊?” 陆凌邺拉着砚歌落座,顺便给她倒了一杯水。 坐在她身侧,无声的喟叹,“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但是,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不管你要做什么,一定要让我知道。现在的一切,都比不上你的安全重要!” 砚歌恍惚的看着小叔认真的双眸,不是情话,却胜似情话。 临时指挥中心都已经安排在了民宅里,就算她再傻,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小叔,少然和季晨的事,我已经在打听了。说不定很快就会有消息!” 砚歌盯着他紧缩的眉宇,明亮的光线下,将他的疲色衬得尤为明显。 有点儿心疼,是以更加坚定了信念。 “嗯,之前不想你被牵扯进来,是因为这次不同于以往。涉及到‘恐怖组织’,所以不想你看到太多黑暗的一面。” 砚歌听着小叔的解释,立马忙不迭的点头,“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小叔,就算你不想,但其实我也早就身在其中。当初寄到I.U的那一叠照片,早就说明我也成了对方的目标了。” 陆凌邺眉宇的皱纹深了几分,扣着砚歌脑袋将她搂入怀中,轻轻摸着她剪短的发丝,“是我没保护好你……” 砚歌蓦地摇头,“小叔,是他们太卑鄙而已!” …… 砚歌在502室一直呆到下午四点才离开。 从楼区里走出来的时候,她孤身一人,站在楼下时,不免又仰头望了望5层楼的窗户。 她知道,哪里有个人一直在看着她,也在默默的保护着她。 经过小叔的解释,砚歌也才知道,事情远比她所想象的还要复杂。 好在她现在的身份是SeasonKoo,不再是顾砚歌或者顾思辰。 加上改变了常态的样貌,至少现阶段不会有人将她和顾砚歌联系在一起。 走出小区的大门,南宇早就已经等在了车旁边。 看到砚歌时,他松了一口气,顺便还不太友好的问道:“我车钥匙呢?” 砚歌抿嘴儿一笑,顺手将小叔交给她的钥匙丢给南宇。 “哼,麻烦告诉你们家那位,喜欢我的车的话,让他花钱买,不然简直就是强盗!” 砚歌顺势上了车,看着南宇还不忿的样子,忍不住打趣,“行了,我替他道歉,不过我叔说了,你这车……没有银魅好开!” 276:这两口子都有病! 砚歌坐在南宇的车里,顺便还挖苦了他一句。 这给南宇气得。 感觉这辈子都没这么生气过。 他好容易坐进去,立马左摸摸右摸摸的,这车可是限量版,他宝贝着呢。 “说说,你俩都聊啥了?我好奇的是,民居里那么屁大点儿的地方,够你俩折腾的吗?” 南宇当然不知道民宅里的具体情况。 但是他会联想呢。 尤其是这孤男寡女的,不发生点儿啥,都对不起他俩的身份。 “你少精虫上脑,胡说八道!” 南宇扶着方向盘,斜睨着砚歌,“哎哟,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知道呢,Season Koo!” 砚歌:“……” 趁着晚高峰来临之前,南宇开着车带着砚歌离开了小区附近。 车上,南宇的眼神儿不时的扫着砚歌,充满了兴味的表情,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似的。 对于他这样的表现,砚歌懒得理会。 她趁机思索着小叔刚才对她说的话。 ‘蝌蚪’的存在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而且根据小叔的解释,这次蝌蚪回巢,似乎来者不善。 因为他们的做法比之前还要冷酷血腥,残忍的令人发指。 少然和季晨的具体方位还没有确切的线索。 砚歌不期然的想着,如果她是‘蝌蚪’的人,会选择在哪里藏匿人质呢。 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 她有一个大胆的猜想,但暂时没法确定。 南宇送砚歌回到翰宫,进入电梯时,他略带不解,“你和陆凌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之前你不肯和他相认也就算了。但现在你俩都独处这么久了,他咋还放你回来住酒店?我去,你俩不会闹掰了吧?!” 他自说自话,越来越觉得自己所想极有可能。 砚歌瞥着南宇,抿着小嘴儿,“我俩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先给我安排一下,明天和I.U董事长的会面!” “哈?” 南宇一脸懵逼,砚歌则笑着走出电梯,拿着房卡站在自己的套房门口,回身看着他,“你没听错,就是我说的这样。” 言毕,刷卡,进门,再关门。 动作一气呵成。 南宇还呆头呆脑的站在电梯口,任由电梯的门反复好几次夹着他的肩膀,越来越傻了。 他算是发现了,这两口子都有病! 没错,肯定有病。 不然,为毛要弄的这么神神秘秘的样子。 做戏呢? 进了房间之后,砚歌几乎没停顿就拿起了电脑。 页面里,两封邮件躺在收件箱里。 砚歌神色一喜,忙不迭的打开,第一封没说什么,只是简单的问候她是否在线。 而第二封邮件,内容打开之后,砚歌就心惊肉跳。 邮件里,什么内容都没有,只躺着几张照片。 第一眼看去,猩红的感觉让砚歌的胃里作呕。 要不是有马赛克的话,她恐怕狠的会吐出来。 打着马赛克的照片,就算过度血腥的一幕被挡住,可依旧能够看出个大概。 照片上的人,是砚歌熟悉的季晨。 距离上次收到季晨的照片,已经过去了将近两周。 她完全没想到,Z会给她发来这些。 总共七张照片,足以证明现在季晨的处境和状况有多么悲惨。 最后一张照片,并没有打马赛克,所以砚歌清楚的看到了他的右手没有了尾指。 心一抽一抽的疼。 似乎能够感同身受似的,让砚歌的眼睛都泛起了雾气。 季晨变成了这个样子,那少然呢? 这个他最爱的男人,那张好看的脸蛋上也被用刀子划了一条深深的伤口,这位曾经闻名娱乐圈的影帝,几乎遭遇了其他人这辈子都不会遭受的一切。 看完照片,砚歌怔愣好久。 直到眼睛已模糊的看不清屏幕,她才一把摘下了脸上的镜框,动作迅速的回复邮件。 她的宗旨只有一个,到底这两个人在哪里! Z在十分钟之内,给了砚歌回复。 简单的几个字,“仔细看照片!” 他这样的回答,砚歌一时无所适从。 照片除了拍出季晨的惨状,还有什么值得看的? 心里有点难以接受,所以砚歌本能的抵触这些照片。 但…… 蓦地,她的脑海中精光一现,想到了什么之后,她便重新打开了邮件里的照片。 强忍着不适,砚歌从第一张照片开始重新观察。 她相信,Z会这样说,一定不是没有原因的。 第一张照片,季晨被痛苦的吊在房顶上。 虽然他的脸颊打了马赛克,但是隐约还是能够看出他脸上肯定也布满了血迹的。 没什么特别之处,鼠标继续向下滑动。 第二张和第三张,依旧没有任何线索。 直到鼠标滑动到第四张照片的时候,砚歌一瞬不瞬的观察着照片中的每一个细节。 倏然间,她眼波流转着,却意外的看到了右下角颇为熟悉的字迹。 之前,她在I.U的时候,收到的包裹里面,那叠照片她都看过。 虽然只是匆匆几眼,但依旧记得,和邮件里的照片是一模一样的。 只不过,在季晨受伤的位置打了马赛克,没有当初那么血腥,但也能够将其他特别清晰的地方衬托的更加明显。 砚歌用鼠标将照片放大,看着右下角的墙面上熟悉的中文,她的呼吸都快停了。 就算放大之后的照片很模糊,但是中文谁不认识。 而且,即便字迹已经被灰尘所覆盖,可是严禁烟火的标志,她不可能会看错。 这地方,看起来明显就是个废旧的房间。 不管是什么地方,砚歌的猜想也越来越大胆。 国外,她生活过。 就算是唐人区,充满了国内风格的地域,这一类的标语也不可能是仅有中文。 最起码,中英文对照是必然的。 这说明了什么? 对方拍下季晨照片的时候,意外的忽略了这个细节,而墙壁上喷绘着这样标识的地方,绝对是国内。 砚歌一瞬间就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这个猜测让她感觉终于看到了希望似的。 如同心有灵犀一般,Z也适时发来邮件,“找到了?” 他的询问,砚歌怔忪,转眼就秒回,“他们在国内!” 这是肯定句。 砚歌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就这么肯定,也许是直觉,也或许是Z给她的提示。 “嗯,我尽力了,后会有期!” 砚歌不明白Z为何忽然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她依旧回复着邮件,但是从这一刻起,Z就像是人间消失了一样。 从那之后,砚歌再没有遇见过Z。 就连55级的页面领头人,也在第二天换了人。 是个新人,不是55级页面中任何一个熟悉的成员。 当晚,砚歌第一时间将邮件的内容全部截图,同时转发到小叔的手机上。 她想,他们因为关心则乱,所以忽略了这个事实。 那就是,‘蝌蚪’的人,在打算对少然和季晨动手时,就已经悄无声息的见他们带回了国内。 砚歌更加想不到的是,Z之所以会将照片发给她之后就消失无踪,那是因为他侵入了56级页面的安全系统,仅仅一分钟的时候,他才刚刚将这些信息放入中转站,结果就被56级页面的人发现,并且直接汇报给66级顶级页面,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将Z从深网中除名了。 她也不会知道,当深网因为砚歌回归而触犯了规则找上门的时候,砚歌才知道,Z竟然真的是她熟悉的人…… 砚歌将照片全部传送给小叔之后,迟迟没有等到Z的消息,看了一眼手表,刚刚晚上八点钟。 她有点儿坐不住了,实在等不及,便穿上衣服独自下楼,站在翰宫酒店的街边,等着出租车。 以Season Koo的身份回国,最初的想法只是不想给小叔再将她送走的借口而已。 现在,Season Koo名声四起,她想要换回顾砚歌的身份,好像也没什么必要了。 277:混血儿?少数民族? 八点多的翰宫酒店门口,车来车往,却鲜少有出租车经过。 砚歌在冷风里站了足足五分钟。 正想着要不要给小叔打电话时,一辆不起眼的捷达车停在了她的身边。 车里的人按了两声喇叭,砚歌让开两步,但喇叭声依旧。 她顺势看起,明亮的路灯下,车里的人似乎有些熟悉。 “砚小姐!” 全G市,会这么称呼她的人,只有一个。 砚歌靠近了车头几步,里面的人也随即下车。 “塔德普?真的是你!” 虽然有惊喜,但是砚歌还是热情的打了一声招呼。 曾经那个长得过分好看的维修工人,这才多久的时间,他都自己开这车了。 虽然不是什么好车,但也比那天夜里他躺在街头满脸是血的样子强太多了。 “砚小姐,你还记得我?” 塔德普显得很惊喜,没想到砚歌还记得他的名字。 他就像个大男孩儿似的,站在砚歌面前,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呵呵,怎么会不记得。” 他给人的印象很深,特别是他那双深邃的眼窝和长相。 换了谁看见他,都会印象深刻的。 “嘿嘿,我……我只是有点儿受宠若惊。刚才还以为认错了人,没想到真的是你!” 砚歌顺手卷了一下自己耳边的发丝,轻笑,“我这样你都认得出,看来你的记性不错。” 这句话,似乎别有深意。 塔德普抿嘴,路灯下的他,眼神定定的看着砚歌,一时间看的出神,忘了说话。 “你还有事吗?” 砚歌打破沉默,塔德普连忙开口,“砚小姐,你在等车吗?我看你在这儿已经站了好一会儿了!” “嗯,的确!” “那……不如我送你吧。你要去哪里?” 塔德普热情的自荐,砚歌顾盼四周,发现翰宫酒店的周围依旧看不到任何出租车的影子。 她想了想,便含笑点头,“也好,那麻烦你送我去一趟公司吧!” 塔德普微惊,“这么晚了还要去公司?” 他的询问,似乎很正常,又好似不太对劲儿。 砚歌笑了笑,“工作很多,没办法!” “哦,这样啊,那走吧!” 砚歌颔首,面含感激的对塔德普说了一声‘谢谢。’ 上了车,她意外的坐在了后座上。 塔德普做进驾驶位,从后视镜里望着砚歌,“砚小姐,我又不是坏人,你怎么还坐在后面了!” 砚歌从车窗外收回视线,依旧含笑,“误会了,我坐在前面晕车!” “哦!” 塔德普没再多说,拉动车档,便匀速前行。 他开车的样子似乎很认真专注,但又好像有点儿生疏。 “你刚学车?” 塔德普从后视镜看着她,“是啊,所以技术还不是太好。砚小姐,你不着急吧?” “没事,不急,安全第一!” “嗯,放心吧,我虽然是刚学会开车,但是技术还是可以的。” 砚歌沉默着,对于塔德普的出现,她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塔德普,你今年多大了?” 这是砚歌一直好奇也一直怀疑的事。 她实在是无法看出,长着一张异域脸颊的塔德普,他真实年纪的到底有多少。 “砚小姐,你看呢?” “二、二十多吧?” 砚歌随意的说,在她和塔德普的接触中,不管是他的行为处事还是他的语言表达,都让人觉得他的年纪应该不大。 然而,塔德普给出的回答,却着实吓了砚歌一跳,“砚小姐,我今年……三十五了!” 哈?! 见砚歌瞠目结舌似乎不太相信的样子,塔德普的眸子闪了闪,“很多人都觉得我今年也就二十多岁,不过我真的三十五了,这可能和我是混血儿有关系吧!” “你是混血儿?” 塔德普挑眉,扯了扯唇角,“是啊,砚小姐,我记得上次和你说过的呢!” “哦,对,呵呵,我给忘了。” 砚歌的指尖紧了紧,捏着自己手中的电话,斟酌着要不要给小叔发个信息。 她就算一孕傻三年,但也不至于这么短的时间里记忆就出现了偏差。 上一次,她分明记得,塔德普说他自己是少数民族。 而现在从他口中又说出自己是混血儿。 代表什么? 一个人不管出身如何,但如果说的是真话,那就算说一百遍也是一样的。 但若是说假话,则每次都是不一样的。 不管这个塔德普是混血儿还是少数民族,砚歌都本能的觉得他危险。 G市,不大不小,但怎么接二连三的,总是能够遇见他? 要是有意为之的话,那他们之间到底是怎样的猿粪?! 砚歌看着窗外的景色在眼前划过,她白净的脸蛋上始终没什么变化,看着夜景就像是出了神似的。 塔德普从后视镜里多次看她的视线,全都被砚歌的余光捕捉在眼里。 塔德普……塔德普…… 为啥这个莫名,这么禁不起推敲呢。 越是琢磨这个名字,砚歌越是觉得熟悉。 在哪儿听过?还是在哪儿见过? “砚小姐,到了!” 在砚歌沉思之际,塔德普直接将车开到了I.U总部的楼下。 回神定睛一看,砚歌的眼底一丝儿诧异闪过。 她……好像从上车开始,就没有告诉过塔德普,她要来I.U。 她只是说,要去公司,但为什么一定要是I.U? 砚歌将所有的情绪全部敛在含笑的脸蛋儿之下,她对着塔德普感激的点头,“谢谢你啊,这么晚还麻烦你!” “砚小姐,你太客气了,顺路而已!” “好,再见!” 塔德普转身看着后座上的砚歌,“砚小姐,需不需要我在这里等你?这么晚了,你一个人也不安全。” 砚歌站在车旁,对着他笑着摇头,“不用了,我一会儿还约了朋友,太麻烦你我都不好意思了。你也赶紧回家吧,谢谢!” 顺手关上车门,砚歌步伐镇定的走向I.U的大楼。 她看不出有任何不对劲,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手心已经全都是汗。 塔德普,有猫腻! 身后,久久没有听到车子离开的声音,砚歌只能硬着头皮走向I.U的大门。 “你好,这里不能停车,赶紧开走!” 忽地,有个陌生的声音传来。 砚歌抬眸,瞬时就从大厦的玻璃幕墙上看到一个穿着荧光绿背心的交警正站在捷达车旁敲窗户。 塔德普连车窗都没有降下来,只是在车里,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砚歌的背影,在交警注视下,发动引擎开着车离开了。 听到车子远走的声音,砚歌整个人都倏然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啥,再次和塔德普相见,她总觉得他那双过于深邃的眸子里,情绪太复杂了。 一个人能将自己的出身都说错,还不能说明问题的话,那她顾砚歌就是大傻帽了。 脚步有些虚软,砚歌站在大厦门前的台阶边,顺手扶着一根灯柱喘气。 还站在路边的交警,转头看到砚歌,便信步走来。 脚步声临近,砚歌慌慌的回头,看到荧光绿的背心,有点不明所以。 “女士,你没事儿吧?” 砚歌张着嘴,摇头,“没、没事!” “那边……有人找你!” 听到这句话,砚歌又是一惊! “找我?” 经过和塔德普短暂的接触,此时砚歌看谁都感觉有问题。 她打量着交警胸前的工牌,又看着他一脸正气凛然的样子,按说……交警应该不能随便假扮吧? “女士,你放心,我是警察。喏,你看,街对面,那车里有人在等你!” 砚歌顺着交警所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到一辆保姆车停在路边。 但玻璃全黑,加上是夜晚,她也无法看清对面到底是谁。 倏地,车窗将下来,有人伸手弹了一下烟灰。 路灯氤氲的关系里,砚歌眼尖的看到那双修长的骨节上带着一枚熟悉的戒指…… 278:塔德普是英译? 看到那枚戒指出现,砚歌紧绷的神经瞬间就断了。 她对着警察点头道谢,忙不迭的走向保姆车。 上车之前,砚歌像做贼似的,环顾四周之后,拉开车门就跳了上去。 因为着急,她也就没控制力道。 车门打开,她的小身板窜进去的第一时间,就落入到一个清冽的怀抱,“小心点!” 小叔低沉的嗓音告诫了一句,顺势将她拉到怀里。 车门关上,他对着前面吩咐,“走!” 车子启动,瞬间就开入车道中。 砚歌坐在车里,仍然心有余悸的看着窗外。 “小叔,你怎么在这儿?” “砚歌宝贝儿,你还说呢,刚才我们看见你坐上那人的车,吓都吓死了!” 晏柒的声音传来,砚歌在宽敞的后座上倾身一看,就施施然的笑了。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晏柒这幅打扮呢。 利索的短发都被一定羊绒毡帽所挡,身上也穿着一身迷彩服,若是不注意的话,第一眼很容易被认成男人。 “小柒,你怎么穿成这样?” 砚歌拨弄了一下她头顶上的黑色毡帽,卓别林的即视感。 “哎呀你不要乱动,我难得这么帅气一次,你弄乱了我的发型!” 晏柒拨开砚歌的手,特别嘚瑟的样子开着车。 “坐好!” 小叔心惊胆战的拉回砚歌的小身板,将她扣在怀里,那冷眸不停的看着她的肚子,生怕她有什么闪失似的。 砚歌坐稳在小叔的怀里,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嗅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时,狂跳的心脏才慢慢恢复宁静。 刚刚,她是真的慌了。 所以她很庆幸自己坐在了捷达车的后座上。 也是塔德普自己漏了陷,一个人的出身能搞出来变化,也是没谁了。 “小叔,刚才那个人……” “嗯……塔德普!” 砚歌话音未落,就惊讶的看着他,“你知道?” “刚刚知道而已!” 砚歌瘪着嘴,“怎么感觉你什么都知道似的。那……该不会刚才那个交警,也是你安排的吧?” “巧合!” 小叔说的云淡风轻,可砚歌听起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塔德普他到底是什么人?之前他还在锦里那边修过水管!” “嗯?”小叔漠然的表情终于有了微微的变化,“他去过锦里?” 砚歌挑眉,撇嘴,“嗯啊,就在你失踪的那半个月里!” 说完,砚歌就明显感觉到小叔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 他沉默着,晏柒都有点儿等不及了,“陆老大,你就实话实说吧。砚歌会英文,就算你现在不说,指不定以后她自己就发现了呢。” “啥意思?” 砚歌一时没有领会到晏柒的意思。 她看着小叔,心想着这和自己会英文有什么关系。 塔德普…… 英文…… 塔德普?! Tadpole? 塔德普……是蝌蚪?! 这一瞬,砚歌的脸蛋立马僵硬了。 她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看着陆凌邺,“小叔,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小叔眸光微眯,“想到了?” “塔德普,是英文的……音译,对吗?” 小叔没回答,冷眸却凌厉闪过。 砚歌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手心全是汗,忽然间庆幸自己劫后余生似的。 塔德普……就是蝌蚪。 蝌蚪也就是绑架了少然和季晨的恐怖组织。 但…… 蝌蚪究竟是一个组织还是一个人? “砚歌宝贝儿,不用害怕,这人应该不是什么厉害角色。毕竟换了谁会一上来就自报家门的。塔德普,也亏他想得出来!” “小柒,是这样吗?如果他真是‘蝌蚪’的人,我们已经连续见过好几次了,为什么他什么表示都没有?” 小叔一听,声音沉了沉,“你想要什么表示?” “咳,小叔,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妞儿啊,你甭管他要干什么,反正现在这人已经被我们盯上了,以后要是再遇见他,敬而远之就好。现在能确定的是,他和‘蝌蚪’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就对了!” 晏柒开着车还不忘对砚歌解释。 说完,她又想到了什么,不禁打趣,“不过,为了防止意外,我觉得你以后还是别跟我们玩儿不相认的戏码了!你都不知道,昨天下午在海天一号上,你们家大总裁身上的冷气都快赶上北极了!” 砚歌:“……” “好好开车!” 小叔对晏柒低呼一声,随后轻抚着砚歌凛着惊吓的小脸,“还任性吗?” 咳…… 怪她咯! 砚歌扭头不说话,心里仍然对塔德普的身份感觉到无比的不安。 他要做什么呢? 如果真的是‘蝌蚪’的人,之前几次三番的见面,也没见他有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 要不是今天他自己说的话漏了陷,她恐怕也不会往那方面想。 …… 车回到了民宅,砚歌的思绪一直飘忽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自然也就没发现,晏柒开着车在G市街头兜了好几圈儿,快十点钟的时候,才回到不起眼儿的民宅附近。 深夜,小区门口的栏杆也被打开,保安也都早早的休息了。 晏柒直接将车开到楼下,三人一起上了楼。 502室,哪怕已经深夜,但里面依旧坐满了人。 键盘声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陆凌邺带着砚歌和晏柒推门而入时,立马有人起身,“报告首长,捷达车停在了津都高速。” “人呢?” 看了一眼屏幕,那人又敬了个礼,“人去车空!” “……” 这回答,真妙! 晏柒拿起桌上的一个杯子就喝了一口,咂吧着嘴角,“小刘,你的意思是,对方弃车离开了?” 小刘眼神一闪,“啊对,是这个意思!” 晏柒叹息,“行了,坐下吧,你继续!” “是!” 听到客厅里的谈话声,右侧的另一间房门被打开。 顾昕洺穿着一身松松垮垮的睡衣站在门口,蹙眉看着他们,“这么晚才回来?” 砚歌扬眉看着顾昕洺,对于他一身睡衣的打扮,有点儿惊奇。 顺着他身后半敞的房门看去,里面竟完好无损的保留着卧室的装潢。 砚歌猜想,那个房间,也许是曾经小雨住过的吧。 睹物思人? 有什么用! 顾昕洺也察觉到砚歌的视线,他略显尴尬的将房门关上,站在桌前,点了一根烟,垂眸看着电脑屏幕,不知道在想什么。 “随时关注,有任何消息,汇报!” …… 这一晚,砚歌留宿在501室。 她也是才知道,这次临时指挥中心的布置,不但将502设置为临时场地,就连对门501都被高价买了下来。 房间里的布局温馨,所有的生活设置明显都是换新的。 深夜,躺在床上,砚歌窝在小叔的怀里,拉着他的手指一边摆弄一边嘀咕,“这事儿什么时候能完啊。” “快了!” 砚歌一咕噜就坐起身,“差点忘了,你有没有看我发给你的照片?那个照片上右下角……” “躺下,已经安排人去调查了,最晚明天下午,会有结果!” 砚歌被小叔再次拉入到怀里,她将信将疑的看着他的俊彦,“真的?那个标识几乎随处可见,G市这么大,甚至都不知道到底在哪里,该怎么查啊!” 小叔薄唇微扬,“所有这类的标识,全部是由专门机构进行喷绘的。属于政aa府监督监管,所以……并不难!” 砚歌张了张嘴,再次有一种不管什么事到了小叔的面前,好像都会迎刃而解似的。 迷迷糊糊的,她眼皮打架。 被窝里很暖,心也越来越火热。 在陷入沉睡之前,砚歌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小腹传来一阵暖流。 她嘤咛了一声,翻个身,暖流随之消失。 小叔看着砚歌娇嫩的睡脸,疼惜的在她唇角落下一吻。 他再次轻轻的将自己的掌心贴在砚歌的小腹上,感受生命的神奇! 279:我们的信息库被人入侵了! 国外,迪拜,傍晚六点。 三天过去了,初宝感觉自己像个被遗弃的孩子似的。 他一个人呆在陌生的皇宫里,就算随处可见对他无比恭敬的反佣人,但是心里的感觉仍然无法形容。 此时,他抱着自己的电脑躲在花园的一棵树下,小手不快不慢的敲击着键盘。 小家伙虽然心里失落,但是谁让他摊上这样的爹妈。 一个两个的,一有事情就二话不说将他丢开。 真以为他是个只会卖萌的小包子?! 初宝凛着脸蛋,那表情和神态几乎与陆凌邺如出一辙。 电脑屏幕上,他一边看着上面的信息内容,一边迅速的截图保存。 爹妈不理,那他就证明给他们看,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一鸣惊人,对吧! “Marco,你在干什么?” 哈维不知何时来到初宝的身边,他瞬时坐下,没多想便看向了他的电脑屏幕。 由于太认真,初宝根本没察觉到哈维的靠近。 他小手一伸,直接挡住了屏幕,幽怨的看着他,“哈维叔叔,不礼貌哦!” 哈维惊讶的睇着他,“哈哈,Marco,难不成你还有秘密?” 英文交流毫无阻碍的初宝,顺手将电脑屏幕合上。 他抿着小嘴儿,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哈维,“叔叔,你找到我妈咪了吗?” 哈维表情瞬间怔住,尴尬的笑了笑,“你妈咪……她已经回国了!” “哼!我就知道!” 初宝愤恨的嘀咕着,旋即抱着电脑,站起身和哈维平视,“蜀黍,我要去学习了,你不要打扰我哦!” “诶?Marco,Marco……” 哈维穿着一身大白袍坐在地上呼唤初宝,但他的小身影已经抱着电脑跑远了。 “这孩子……” 念叨了一句,哈维无奈的站起来,一转头就看到树后面丽莎偷偷的看着他。 “哼!” 哈维冷哼,对丽莎似乎很是不满。 他才走了两步,丽莎就小跑着跟上他,并抓住了他的手臂,“哈维,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你并不是不知道Season对我有多重要,但我万万没想到,你竟然会把她送走。” 丽莎满脸委屈,“哈维,并不是这样的,那天晚上……” “住口,我不想听!” 哈维厉喝的打断了丽莎的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丽莎委屈的眼眶都红了,为什么他不肯相信自己。 Season要走,她能拦得住吗? 而且,当时她并不知道她是悄悄离开的。 哈维边走边叹气,他心知肚明,这件事并不能怪责到丽莎的头上。 Season的头脑反应有多快,他比谁都了解。 但是她就这么不声不响的离开,他这心里也很是不好受。 好在,初宝还留在这。 他知道早晚有一天,她还是会回来的。 本以为自己或许还能在皇宫里和她培养一下感情,但没想到陆凌邺对她竟然这么重要,甚至不惜利用丽莎,也要回国。 哈维漫步在皇宫里,俊脸上略显凝重。 初宝抱着电脑跑回到自己的小洋楼之后,将房门全部反锁,所在沙发上就重新开始忙碌。 欺负他年纪小是吧,欺负他什么都不知道是吧。 哼! 他小手滑动着触控板,屏幕上的卫星地图也随着他的移动而逐渐放大。 滑动的过程中,鼠标不小心碰到了废纸篓。 被打开的纸篓里面,赫然躺着一堆照片…… …… G市,翌日,清晨。 砚歌还在满足的睡着,陆凌邺已经早早起身,出现在502房间里,和陆战队的信息员分享着昨夜的信息。 “哎呀亲娘呀,你们快看看今天的报纸,这可真是……咳咳咳咳……” 推门而入的温小二也不知看到了什么惊人的消息。 嘴上还咬着一根油条,咋咋呼呼的就进了屋。 似乎没想到会看到陆凌邺,他连忙闭嘴,却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温小二的第一反应就是将手里的报纸藏到了身后。 一双眼睛叽里咕噜的转了两圈,好不容易咽下嘴里的油条,“呵呵,陆老大,你也在啊!” “拿来!” 陆凌邺二话不说,直接对他摊开了掌心。 温小二无比怨怼的看着在座的成员,眨了眨眼,“喏,给你!” 陆凌邺看着温小二递过来的油条,冷眸一沉,“拿、来!” 这声线低沉的充满了警告意味。 温小二头都大了。 他慢悠悠的将油条收回,左手以慢动作的模式伸出来,递给陆凌邺的时候,又往回收了一下,“陆老大,要冷静哦!” 见陆凌邺的暗眸已经明显不悦,温小二欲哭无泪的将报纸递给了他。 该! 让你欠! 没事儿买什么报纸! 陆凌邺冷瞥了一眼温小二,展开报纸的一瞬,蓦地就看到上面的内容,俊彦黑沉黑沉的。 “陆老大,这……肯定是个误会,你冷静好不好?大嫂……应该不是故意的。” 客厅里其他的成员都快好奇死了。 能让温小二这么胆战心惊的,到底是什么大新闻啊? 陆凌邺盯着报纸头条上的照片,薄唇抿的溜直。 就在温小二觉得他很可能会发飙的时候,就见他修长的指尖将报纸揉碎,顺便丢进了垃圾桶里。 “环球媒体谁负责?” 温小二歪着头,懵懂无知的样子,“不、不知道啊!” “查!” “哦哦,好嘞,您稍等,我这就查!” 温小二一把丢开手中的油条,挤开桌子前的某个通信员,噼里啪啦的输入网址,进入了他们的信息后台系统。 这是陆战队所有机密文件的存放地。 后台包括主机从头到尾都是莫争一手设计的。 因为从未公之于众,所以才格外神秘,外人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机密的信息库存在。 温小二在后台查看了半天,当看到上面的信息时,不禁觑着陆凌邺,“咳……老大啊,信息库里显示,环球媒体的直接汇报人是……市委! 陆凌邺眸光暗了几分,正要说话,温小二的电话响了。 他看了一眼,接通就问:“干啥呀?我忙着呢!” ‘……’ “啥意思啊,我在系统里呢,除了我还能有谁?” 温小二说着就对陆凌邺笑了笑,指了指电话,一副无比嫌弃的表情。 ‘……’ “哈?”突然,温小二的表情一变,换了手接电话,并且拿着鼠标在屏幕上摆弄了半天,“不可能,我这看到的,信息库最后一次的登录时间是昨天上午。你是不是看错了?大半夜的,都忙着呢,谁有功夫看信息库啊!” ‘……’ 对方不知又说了什么,总之温小二的脸色越来越惊讶,到最后可以用作惊悚来形容。 施施然的挂了之后,他呆滞的看着陆凌邺,咽了咽口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说!” 温小二这样的表情,一眼就能看出不对劲。 陆凌邺牙缝中挤出一个字,骇的温小二哆嗦了一下。 他想了想,并没说出原因,反而看着桌前其他十几名的信息员,试探的问道:“我问你们,昨晚上有没有人进入到……” 话没说完,他就闭了嘴。 为啥呢! 因为懵了逼的温小二突然想到,能够登陆进信息库的人,只有七个。 他、柳崇明、顾昕洺、司睿、晏青、晏柒以及……陆老大。 就只有他们七个人,而这些信息员根本就不知道信息库是个什么玩意儿。 “陆老大,咱……进去说吧!” 温小二的表情很是难言的样子。 和陆凌邺来到次卧,关上门的第一时间,他就压低嗓音说:“陆老大,我们的信息库被人入侵了!” “确定?” 一瞬,陆凌邺的表情凌厉闪现,俊彦顿时冷色笼罩,似乎连周围的空气都凝结了。 温小二点头,拿出电话,“你看,刚才是莫争给我打的电话,他说就在昨晚上凌晨一点,有人入侵了我们的信息库,而且……停留了将近两个小时!” 280:空调开得这儿足,哪儿冷了!(吧主琉璃生日快乐!) “昨晚凌晨,有人入侵了我们的信息库,而且……还停留了将近两个小时!” 说完,温小二就一脸惊悚的看着陆凌邺,“陆老大,不是你……对吧?” 虽然是试探性的口吻,但温小二也能确定,肯定不是陆老大才对。 “停留了两个小时,他都没发现?” 陆凌邺的表情俨然冷厉的许多。 温小二扯了扯唇角,“他……是今早才发现的,据说是因为对方停留的痕迹没有全部抹去,所以……” “废物!” 陆凌邺低沉的冷哼,俊彦也十分严肃。 信息库是只有他们几个才知道的极度机密的存在。 包括很多无法公之于众的信息,都会存在于信息库中。 莫争的IT技术,他还是信得过的。 特别是当初这个信息库初步建成的时候,他们都曾经找人测试过。 别说是黑进去,哪怕是想找到,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结果,现在就这么被人在深更半夜入侵,要不是对方太厉害,就只能说明莫争失职。 “对方可有留下什么线索?” 温小二咳嗽一下,摸了摸脑门,“莫争的意思是,对方是用VPN的方法翻墙进来的,但是由于对方的网络也有加密,而且指向很模糊,咳……他从早上四点查到现在,还……还没找到!” “操!” 陆凌邺咒骂一声,脸色格外的凝重。 信息库里有诸多的资源和信息,是绝对不能被外人看到的。 而且,说白了这个信息库是他们密布在全球的情报网络组成的。 每一个情报分支机构,在得到了任何线索和信息,都会第一时间通过技术手段上传的到他们的信息库中。 当初建成之际,为了私密性,所以才选择隐于所有网络之下。 而想要进去信息库,则必须要有指纹! 他们七个的指纹,或者是他们的授权。 “陆老大,我先问问其他几个人有没有进去过!” 温小二拿着手机就要发信息。 刚划开手机屏幕,陆凌邺却冷嘲,“你以为,莫争会看不出进去的人是自己人还是外人?” 话落,温小二动作顿了。 闹心! 这可咋么整啊! “开车,去莫争家!” “好嘞!” 此时,陆老大哪里还有心思去顾及报纸上乱七八糟的新闻。 在出门前,他去了一趟501房间,看到砚歌还在睡,他眼神柔和了几分,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顺便将一张便签放在了她的枕头旁。 陆凌邺和温小二离开不久,晏柒就到了。 她轻手轻脚的进了501房,坐在沙发上开始愣神儿。 …… 陆凌邺和温小二赶到莫争的小洋房门前时,两个人下了车就一前一后的走进去。 房间里,一如既往的凌乱着。 玄关角落,还有好几个外卖便当盒被扔在地上。 “总裁,这事儿我有责任!” 莫争站在陆凌邺的身前,二话不说低着头就认错。 温小二看了看他,又望着脸色不佳的陆凌邺,打圆场,“内个……也不能全怪莫争,陆老大,咱们这个信息库既然能被人发现并且入侵,我觉得对反肯定也是个电脑高手,莫争就算再厉害,他也不可能全面具到,我觉得……” “查的怎么样了?” 陆凌邺一开口,将温小二的话阻在了口中。 噎的他这个难受。 莫争的眸子闪了闪,带着他们走进一层的客厅,“我查了半天,终于发现对反的网络不但加密了,而且隐秘性不必我们低。我通过技术分析查到对方的网络覆盖似乎并不是在国内,但其余的……我还需要时间!” 不在国内? 那也就是说,入侵到信息库的人,身在国外喽?! 温小二惊恐的看着陆凌邺,下意识的就开口,“我c,陆老大,该不会是蝌……” “不一定!” 陆凌邺直接提出反对的意见。 温小二睇着他依旧沉稳的模样,有点儿抓狂,“什么不一定啊,陆老大,如果对方真的身在国外的话,我觉得……八成是他们。” 客厅里,沉默的气氛令人倍感压抑。 莫争的脸色是最难看最纠结的。 毕竟在他的监控下还能发生这样的事,不得不说对方够厉害,也的确是他疏忽造成的。 “查,继续查!” 陆凌邺什么都没说,只是给出了一句最简单的嘱咐。 现在事情还不明朗,而且信息库存在也不是一天两天。 如果‘蝌蚪’的人现在能够查到的话,那之前就不可能一直没有动静。 …… 上午十点,砚歌幽幽的睁开眸子。 顺手摸了一下旁边已经凉透的被褥,她眼底一丝失落划过。 指尖倏然碰到枕头上的便签,她翻身拿起来看了一眼,小嘴儿不期然的笑了。 终于,不再是莫名的离开了! 知道报备了,这是个好现象! “我说,这都几点了?你躺床上笑得那么诡异,咋地了,做噩梦了?” 门口,不知何时出现在晏柒,双手环胸的睇着她,满脸的戏谑和揶揄。 “咳,小柒,你别胡说!” 晏柒拢了拢秀发,坐在床上看着卧室窗外阴沉的天气,似乎还有零星的雪花飘然而下。 “下雪了?” 晏柒扯了扯嘴角,“起床吧,你不吃饭,孩子也要吃呢!” 洗漱过后,砚歌和晏柒坐在餐桌前安静的用餐。 她一边吃一边打量着晏柒泛着疲色的眼袋,咽下荷包蛋之后,开口:“小柒,有心事?” “没,有旧事!” 砚歌:“……” 晏柒每次遇见自己不想说的话时,总是找各种理由搪塞。 砚歌也没追问,继续安静的吃着饭。 放在手侧的手机嗡嗡响了两声,砚歌垂眸一看,擦了擦手,接通:“喂,南宇啊。” “顾Season,你想吓死谁啊!” 砚歌一惊,“又怎么了?” “哈?又怎么了?你也好意思这么问?昨晚上你独自出门,怎么不告诉我们一声。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你是什么身份,就这么说走就走,不要命了!” 砚歌惊诧的看了一眼手机,喟叹着,“哪有那么严重啊,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气死我了!” 啪叽——南宇直接将电话给挂断了。 要不是他着急的话,将电话打到陆凌邺的手机上,恐怕现在翰宫酒店早就翻天了。 这个死女人,真是一点儿都不让人省心。 “干嘛?他作死呢!” 晏柒本就气不顺,看到砚歌懵懵的样子,张嘴就骂。 “没事儿,南宇他们找不到我,着急而已!” “嘁,这会儿可显出他们了。” 砚歌黛眉轻扬,明显觉得晏柒今天特别不对劲儿。 “小柒,你到底咋了?” 晏柒夹菜的动作一顿,呵呵冷笑,“我没咋,挺好的。” “扯淡!你整张脸上都写着,你不好,你很不好!” 晏柒抬眸看着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儿,“这么明显?” 砚歌煞有介事的点头,“嗯,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让我猜猜,是不是关于……冷……” “闭嘴!冷什么冷,空调开的这么足,哪儿冷了!” 砚歌:“……” 她才说了一个‘冷’字,就被晏柒给怼了回来,还不承认和冷牧阳有关! 死鸭子嘴硬! “砚歌啊,我问你!” 踌躇了半天的晏柒,终于忍不住看着砚歌。 “嗯,你说啊!” 辗转想了想,晏柒眉宇一蹙:“你说,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手挽着手走在大街上,可能是兄妹吗?” 一听这话,砚歌笑了,“他们长得像不像?” “没看见呢,你就说凭你的直觉,你觉得可能会是兄妹吗?” 晏柒的纠结显而易见,砚歌反而笑了,“怎么?该不会是你看到冷牧阳和其他女人手挽手走在街上了吧?” “呸,谁说我看见了,我天天多忙啊。哪有功夫看他们在我眼前晃悠!” 281:妈咪给你找一个能说真话的后爹! “我天天多忙啊,哪有时间看他们!” 晏柒赌气似的口吻,不意外的就让砚歌的脸蛋儿上噙满了戏谑。 “既然没有时间看他们,那你怎么突然问我他们是不是兄妹呢!” 被砚歌反问,晏柒顿时说不出话来,拿着筷子狠狠的戳着盘子。 “小柒,其实你完全没必要这样,如果想知道真相,问什么不直接问呢?” 闻此,晏柒顿时冷笑,“我凭什么要问,他爱跟谁在一起那是他的自由,要是想说他自己会说,我才不问呢!” 砚歌;“……” 性格决定成败! 小柒这样的个性,肯定是会吃亏的。 砚歌本还想劝说两句,房门倏地传来动静,她和晏柒对视,两人便同时起身走出厨房。 大门处,陆凌邺开门而入。 砚歌的嘴角立马泛出一丝笑意,“小叔,回来了!” 陆凌邺充满了柔光的眸子也瞬时看着她,“嗯,睡醒了?” “所以,你们俩直接把我忽略了?” 晏柒站在一边,云淡风轻的揶揄着。 这心里啊,别提多焦虑了。 怎么她和冷牧阳就是无法做到陆老大和砚歌这样的相处模式呢。 每次他们两个只要一见面,不是吵架就是XO! 永恒不变的定律! 闹心! “小柒,你……” “对面有人找你!” 陆凌邺打断砚歌的话,觑着晏柒一脸难平的模样,冷声丢下一句话,顺便搂着砚歌走进了卧室。 晏柒的神色明显一喜,“有人找我?” 不管陆凌邺和砚歌如何在她面前秀恩爱,她都管不了那么多。 来不及换鞋,直接跨步离开了501。 砚歌被小叔拉着坐在床上,好奇的追问,“是谁找小柒?冷牧阳吗?” “也就你信!” 陆凌邺宠溺的弹了她的脑门一下,看着她愈发娇嫩的脸蛋,憋得慌! 至于为啥憋得慌,陆老大选择沉默! …… 兴高采烈的跑到对面,晏柒站在楼道里还煞有介事的敛去了笑意。 故意绷着脸打开502的房门,穿着拖鞋一脸严肃的走了进去。 坐在桌前的信息员看到她,都纷纷示意的点了点头。 晏柒站在门口环顾了一圈儿,黛眉微凝,“谁找我?” 她心里有多激动,脸蛋儿上就有多沉重。 信息员你看我我看你,最终十来个人同时摇头,“晏姐,不是我们!” 晏柒蹙眉,不太相信的又走到了次卧里看了看,空无一人。 转身趿着拖鞋,又走到主卧,一把拧开门把手,结果就看到顾昕洺正在房间里抱着被子……哭? 尼玛! 她确定自己没看错,顾昕洺眼角的晶莹,何其明显! 到底谁找她! 因为晏柒的突然闯入,顾昕洺脸色一僵,还没说话,房门就‘嘭’的一声被晏柒带上。 她掐腰站在客厅,眼眸微眯,“真的没人找我?” “晏姐,没有啊……” “谁都没来过?” 晏柒不死心的追问了一句,其中一名通信员立马恍然大悟,“啊对了!” 有戏! 一听到这话,晏柒的眼睛都亮了。 “刚才,陆首长来过!” 晏柒:“!” 她有一句XXX不知道该不该说! 晏柒咬了咬牙,这给她气得。 转念一想,自己这是中计了啊! 摆明了陆老大嫌她碍事儿,所以寻了个借口,把他给轰出来了?! 晏柒二话不说,风风火火的就冲了出去,回到501门口,她一拉门……傻了! 门被反锁了! T.T 多么痛的领悟! 陆老大,你想和自己媳妇儿相亲相爱,直说好不好? 大冬天的,她还穿着拖鞋啊喂! 晏柒悻悻地回到502,坐在角落的硬板凳上生闷气。 她也真是没脑子。 这里是他们的临时指挥中心,冷牧阳怎么可能会知道。 而且为了保密,他们特意选择在民宅这种最不起眼的地方。 晏柒抱着头,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最近她满脑子都是冷牧阳搂着另外一个女人在她眼前扬长而过的场面。 麻痹! 那女人她有印象,之前在B市的时候,给初宝买模型的时候就遇见过! 哥…… 叫的多么甜! 她怎么不知道他还有个妹妹? 非亲生的妹妹吧! 晏柒的一颗心都被冷牧阳给搅和乱了。 而对面501房间里,陆凌邺则抱着砚歌,享受着片刻的温存。 “小叔啊,还没有少然他们的消息?那个标识呢,有结果了吗?” 陆凌邺不语,薄唇紧抿,似乎在斟酌要不要告诉她。 看出她的纠结和挣扎,砚歌立马正襟危坐,一板一眼的说,“小叔,你答应过我,不瞒着的。” 他答应过吗? “已经有了线索,还在调查!” “真的?” 陆凌邺点头,“放心,你想知道的,我会告诉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不管你有多担心,都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砚歌张了张嘴,眼波一转,笑了,“我当然知道!” “嘴硬!”陆凌邺斜睨了她一眼,冷眸微垂,“你的护照,谁给你的?” 砚歌怔怔的一闪神,干巴巴一笑,“我……也不知道!” “嗯?” 小叔明显不信! 砚歌哭笑不得。 说实话,连她自己都不信,更别说敏锐的小叔了。 砚歌拉着他的手,略带撒娇的口吻说:“小叔,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呢。至于这护照是怎么回到我手上的,我……以后再告诉你行不行?” “我若说不行呢?” 砚歌一哽,“那我要是说……不行也得行呢!” 很好! 小妞儿已经学会和他讨价还价了。 陆老大充分感觉到自己的地位急转直下。 一家之主的位子,这是要易主了? “你觉得……” ‘叮铃铃——’ 手机铃声继续的响起来。 砚歌指了指他的衣兜,“叔儿,接电话先!” 见她明显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陆凌邺特别的无奈。 有这么个聪明的老婆,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屏幕上一片空白,显然是经过加密处理的。 起身作势走到客厅去接电话,砚歌在他走出卧室时,也猫着腰光着脚跟在他身后头听着。 “说!” ‘……’ 经过加密处理过的电话,里面的说话声音特别小。 砚歌已经努力的伸着脖子,但却什么都没听到。 “在哪儿?” ‘……’ “好!” 小叔简明扼要的几句话,就算砚歌脑洞再大,也无法猜测一二。 她正狐疑之际,小叔一转身,就看到她伸着脖子趴在客厅门口,小脸上一片纠结之色。 “听到了?” 砚歌一抖,眨巴着水眸,“没听到……你讲给我听听呗!” “想得美!” 砚歌:“……” 小叔和她斗嘴的技能,直线上升! “小叔,你刚才问了在哪儿,是不是找到少然了?” “不是!” 陆凌邺简单而凛冽的两个字,击碎了砚歌的幻想。 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靠在门板上,低着头摸着肚子,“宝贝,妈咪对不起你,没能力和你爹地好好过日子,以后你别怪妈咪!” 一听这话,小叔的俊彦立马黑了。 他信步走到砚歌面前,轻手捏着她的下颚,“嘀咕什么?” “小叔,你说……正常恩爱的夫妻,如果彼此之间有太多秘密的话,是不是……不太好?” “没觉得!” 陆凌邺摆明了不想直说,砚歌一咬牙,抱着肚子就转身,“闺女,等着妈咪给你找一个能说真话的后爹!” “你敢!” 砚歌回头,笑意盈盈,“那你告诉我实话,我就不找了!” 陆凌邺:“……” 承认吧! 在这个女人面前,陆老大你就算再牛逼,也只能化作绕指柔。 282:南宇出事了! “确定?” 砚歌忙不迭的点头,“确定可定以及一定!” 小叔睇着砚歌装乖的样子,哪怕明知道她不会安心的当个孕妇,也不忍她一直揪心,只能实话实说:“标识的大概地点硬确定,稍候我会带人过去……” “那我……” “你休想!” 陆凌邺冷骇的眼神儿,深邃幽暗,而且不容拒绝。 砚歌轻咳,话锋一转,“那我……在家等你!其实我想说的是这个……” 谁信?! “嗯,乖!” 砚歌暗暗的舒了一口气,虽然她很想跟过去,但是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 两个人在卧室里又呆了一会儿,砚歌想到什么似的,“叔,我想回锦里拿点……” “不行!” 几乎是一瞬间,小叔的口吻特别严肃。 她连话都没说,就被拒绝,噎得慌! “为啥?” “需要什么,让小柒去买,你现在的身份不适合出门!” 砚歌张嘴想说话,但最终还是抿紧了嘴角。 因为她忽然想到昨晚上遇见的塔德普。 幽幽的睇着小叔凌厉的侧脸,“塔德普真的是‘蝌蚪’的人?” “是!” 这一次,小叔没有模糊答案,而是给了肯定的回答。 砚歌倒吸一口冷气,忽然间,她脑海中警铃大作,“完了,小叔,如果他真是恐怖分子的话,上次他还假装维修工,去过锦里,还……” “我知道,只要我在,不会给他伤你的机会!” 说出这句话时,小叔的表情要多冷肃就有多冷肃。 下午两点,小叔将晏柒从502带回到501,无视她怨念的眼神儿,非常严肃的叮嘱了几句话后,便离开了小区。 房间里,砚歌托着腮坐在沙发上,看着晏柒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小柒,陪我出趟门好不好?” 晏柒冷眼一瞥:“你家老大刚走还不到五分钟,你就坐不住了?” 砚歌摇头,“不是,我只是想回一趟翰宫,把我的电脑拿回来!” “那我去,你在这儿等我!” “一起呗?” 晏柒冷笑,“你觉得可能吗?” 好吧! 不可能! 刚才小叔离开的时候,给晏柒下了通牒。 他说,要是晏柒敢带着自己出门,那么有她好看。 至于有多好看,砚歌不想知道,而晏柒更不想尝试。 开什么玩笑呢! 就陆老大的手段,要是想整她,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小柒……” 砚歌还在晏柒的身上下功夫,结果软磨硬泡了半个小时,嘴皮子都磨薄了,她说什么都不肯。 “那算了,我让南宇他们送过来吧!” 晏柒眉峰轻扬,戏谑的看着砚歌,“为难我是吧?” “嘿嘿,哪有……” 砚歌尴尬的笑了笑,拿起手机给南宇打了电话。 但…… 无人接通。 晏柒坐在旁边睇着她,见她施施然的又将手机放下,“干嘛?怎么不打了?” 砚歌蹙着眉,凝神看着晏柒,“没人接……” “可能是忙!” “再打一个试试啊!” 晏柒笑米米的看着砚歌,脸颊上写满了不相信。 砚歌瞬了一眼晏柒,没多想,便拿起手机又给南宇拨通了电话。 仍然无人接通。 “还是不行?” 晏柒也随之狐疑,而砚歌则默默地点头,“算了,可能真的在忙!” …… 下午三点,晏柒将砚歌的电脑从翰宫拿回来,而她带回来的信息则是,并没有在翰宫酒店看到南宇等人。 砚歌抱着电脑回到卧室,虽然心里对于南宇不接电话的事感觉意外,但还是打开电脑进入了深网。 她之所以没多想,因为上午刚刚和南宇通过电话。 砚歌甩了甩头,进入深网之后,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邮箱,略显失落。 自从Z发来的最后一封邮件之后,果然就再没有任何消息。 深网中没有了Z,砚歌莫名觉得好像失去了翅膀的候鸟似的。 其余的成员,她本就不熟。 砚歌失望的将电脑阖上,Z说的后会有期,难道真的是要和她告别的意思? 抱着电脑又看了一会儿,眼皮打架的砚歌,没多久就睡着了。 期间,晏柒打开门看到砚歌睡下,也没打扰,而是一个人坐在客厅沙发上,选择继续为爱闹心。 当晚七点,G市发生了一件令人恐慌的恐怖袭击世间。 G市的华茂大厦,在七点左右,正值员工下班高峰期,有人将液体炸弹带入到大厦中,并在人群拥挤的地方燃爆。 爆炸造成三十六人死亡,将近百余人受伤。 这则消息,顿时在G市中炸了锅。 所有市委领导全部在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烟火冲天的华茂大厦,浓烟滚滚,现场哀嚎声四起。 …… 八点左右,砚歌迷迷糊糊的睡醒了。 还请彻底清醒,就听到客厅里嘈杂的声音。 她第一反应以为是小叔回来了,下地穿鞋走出卧室,站在客厅门口,就意外的看到晏柒和顾昕洺等人正看着电视屏幕各个神色凝重。 “大、大嫂!” 温小二第一个发现砚歌。 他支支吾吾的呼唤了一句,顺手将电话给关了。 这动作,足以引起砚歌的怀疑。 她看着电视,歪头不解,“怎么了?” 温小二咧嘴一笑,“没事啊!” “砚歌宝贝儿啊,睡醒了?饿不饿?” 晏柒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砚歌身边,过于热情的样子,特别诡异。 “到底咋了?” 出于直觉,砚歌看出他们有事瞒着自己。 不然何必当着她的面将电视给关了。 晏柒抿着嘴,回头看了一眼顾昕洺和温小二,叹息一声,“真的没什么!” “晏柒!”砚歌一声低吼,声音也充满了警告,“你说实话,是不是出事了?难道你们又想瞒着我?” 此时,砚歌的心情无法形容。 特别是他们这幅难言的样子,让砚歌开始怀疑,该不会是小叔又出事了吧。 晏柒眼神闪了闪,拉着她的手,似乎带着安慰的态度,“砚歌,你冷静点!” “小柒,跟我说实话,我保证我会冷静!” “真的?” 晏柒煞有介事的挑眉,似乎不太相信砚歌所言。 “真的!” 闻此,晏柒再次看向了沙发上的顾昕洺和温小二,见他们两人都不期然的转开了视线,她也彻底为难了。 “这个事儿,要不等陆老大回来,让他告诉你!” 砚歌倏然冷笑,“既然你们都不说,那就不用说了!” 言毕,砚歌扭头就走,小背影特别的倔强。 晏柒一看,暗道不妙,连忙将砚歌拉住,“砚歌,南宇出事了!” 这句话,像是一枚定时炸弹一样,在砚歌的脑海中陡地爆发。 她顿步在原地,无法相信的回头,“你……你说什么?” 晏柒抿着唇,艰难的重复,“南宇……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小柒,你倒是快说啊!” 砚歌的小脸儿都白了,根本没法想象她口中所说的‘出事’到底是什么。 晏柒喟叹一叹,睇着砚歌焦急的样子,她示意温小二将电视打开。 喧嚣的电视画面映入眼帘,砚歌径自走过去,看着画面里一片狼藉的华茂大厦,眼神瞬也不瞬,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这是……怎么了?” 晏柒站在她的身边,双手插在裤兜里,清了清嗓子,“华贸大厦发生了恐怖袭击,现在死伤惨重。” 砚歌不解,“南宇出事了是什么意思,他……也在现场?” “不!”晏柒摇头,给出了回答。 砚歌刚要松一口气,结果她接下来的话,仿佛一阵阴霾,瞬间笼罩在砚歌的心头,“华贸的液体炸弹,是南宇带进去并点燃的!新闻媒体上的报道没有说恐怖袭击,担心会引起群众恐慌,但是不管怎么解释,在现场的幸存者已经看到了不少真实情况……” 283:天空落雪,送别南宇! “你……你说什么?” 砚歌脸颊上的血色顺然褪去,看着晏柒和顾昕洺等人,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晏柒格外沉痛的神色,拧着眉看垂下了眼睑,“南宇……死了!” 死了? 死了?! 砚歌的脑海中不停的回荡着这两个字,怎么都无法相信。 “再说一次?” 顾昕洺和温小二面面相觑,两人同时站起来,温小二难掩失落的神色点点头,“大嫂,我知道这件事很难接受,但是……你一定要冷静,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也都很意外!” 南宇死了! 这样的打击对于砚歌来说,丝毫不亚于当初林小雨的身故。 砚歌定定的站着,目光幽幽的看向窗外墨色的天空,阴霾的让人透不过气。 “不会的,你们……别开玩笑!” 怎么能相信呢。 对于砚歌来说,她一直努力的想让自己活得简单。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发现真的很困难。 南宇死了,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即便他们曾经有多年未见,但是感情真的不需要时间长短来衡量。 砚歌呼吸有些困难,站在原地的身子单薄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一阵晕眩袭来,她猛然晃了一下。 “大嫂……” “砚歌……” 晏柒和顾昕洺还有温小二全都冲到砚歌的身前。 每个人的眼底都布满了担忧。 这样的打击,他们能够理解。 尤其是陆战队这样的地方,他们也都曾经失去过兄弟姐妹,感同身受。 “砚歌,坚强一点儿,南宇出事,我们谁都不想看到,但是既然已经发生了……” “我、不、信!” 砚歌还是在重复着这句话,她的水眸闪着坚韧的厉色,瞬也不瞬的望着晏柒,唇角扯出让人心疼的浅笑,“你们怎能肯定,那个人就是南宇?带我去,除非让我亲眼看见南宇的尸体,否则……” “砚歌!”晏柒轻呼一声,纠结的看着她。 现在华茂大厦已经是一片狼藉,而且死伤无数。 至于新闻上所报道的三十六人,不过是因为某种不成文的规定,这个人数形成了可定式。 整座大楼正值下班高峰期,而且从现场发回的报道,从一层商场一直波及到十几层,几乎都被炸毁。 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这么重大的事故,怎么可能只有三十六人死亡。 现在网络上的网民都已经炸锅了。 键盘侠在声讨,甚至还有人在抨击华茂大厦的安保措施。 所有的一切,砚歌都不了解。 同样,她也不关心。 现在她只想知道,为什么是南宇! 为什么她身边的人,总是难逃这样的厄运。 “砚歌,你听我说,现在现场……” 晏柒还在试图打消砚歌的想法,但话还没说完,她直接转身,走到卧室里,一言不发的穿上大衣。 “砚歌……” “大嫂大嫂,你先别……” 砚歌站在玄关处,换上鞋的同时,她冷笑,“你们几个,如果不打算跟着我,那也别想拦着我!” 她疾言厉色,语气生硬低沉。 谁都能看出来,她心在心里憋着一口气。 砚歌紧绷着脸颊睇着他们几个,见他们都一副怔忪的表情,小嘴微哂,转身推门而出。 “我跟她去!” 晏柒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自告奋勇的追了出去。 温小二看着顾昕洺,“咱俩……要是不去的话,是不是不太合适?” “那还废什么话,追啊!” 一行死人,由温小二开着车赶往华茂大厦。 车上,砚歌抿着嘴,什么都不说,只是看着窗外行色匆匆的人,眼底蔓延着疯狂的不安。 为什么南宇会做出这种事? 几年不见,他重新回到眼前的时候,她根本没有发现他有任何不对劲儿的情况发生过。 这一次,突如其来的变故,换了谁能心安理得的接受。 那是南宇啊,她的兄弟姐妹中的一员。 砚歌心里隐隐地不安着,她想起之前给南宇打电话,好几次都无人接听。 是不是他遭遇了什么,却一直选择自己背负? 越想越多,思绪也越来越混乱。 液体炸药能够将华茂大厦炸的面目全非,那南宇的情况…… 砚歌不敢往下想,脑海中浮现出的,是当初她在高速路上,看到的林小雨尸骨无存的惨状。 缓缓闭上眼,将险些决堤的泪水逼退在眼眶中。 …… 二十分钟后,华茂大厦。 十余辆警车和数不清的救护车来来回回的在街头穿梭不停。 现场的惨状,是上次星华影城的起火情况根本不可比拟的。 地上血迹和灰尘混在一起,脏污的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天空本就阴霾,而华茂大厦附近的天空更是浓烟阵阵。 砚歌扶着车门,站在原地看着四周。 不少受了轻伤的民众浑身脏污的坐在街头,脸上被灰尘遮住,止不住的泪流。 还有几十具尸体,被放在大厦旁边的人行道上,身上盖着塑料布,有人的痛哭,撕心裂肺。 此时的华茂大厦,像是人间炼狱一样,警察在维持着秩序,消防员更是进进出出,这场面不由得让砚歌想起了当初在电视上看到的某国恐怖袭击画面。 浓烟蔓延在空气中,呛的让人睁不开眼。 砚歌捂着嘴,眼眶微红,耳边充斥着失去亲人朋友的家属痛哭声。 她从车旁一步步走过去,仿佛踩在地狱的边缘,几缕从空中飘落的灰尘落在她的头顶和肩头。 她漫无目的的看着,就像是每一个赶到现场的人一样,眼神带着期盼寻找着自己的同伴。 南宇……在哪儿?! 现场人际混乱,灰色的周围,没几步就被人撞到了肩头。 但砚歌的步伐依旧坚定的往大厦的方向走去。 现场追踪报道的记者带着安全帽在实时直播着。 而他们给出的统一口径,则是事故原因正在调查。 砚歌并不怀疑晏柒所说的。 她说是恐怖袭击,那就一定是。 此时,天空中轻轻飘下落雪,似乎应着砚歌的心情似的,冷风幽幽,让人心底骨血发寒。 晏柒和顾昕洺等人走在砚歌的身侧和身后,以免她被混乱的行人再次撞到。 倏然间,砚歌恍惚的眸子顾盼时,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以上官雅为首的几人,正被四五名警察询问做笔录。 砚歌失神,脚下踩到石块,身子一歪,凛着小脸儿就闭上了眸子。 “大嫂……” 温小二惊呼着要上前搀扶,但一抹颀长的身影却在这一刻从旁走出,铁臂一揽,直接将砚歌拉入怀里。 他黑色风衣的肩头也挂着不知是灰尘还是落雪,哪怕周围再狼藉,也无损他英挺冷傲的身份。 砚歌的眼帘掀开一条缝,当看到陆凌邺冷傲的俊彦时,她鼻头一酸,“小……” “我懂!” 陆凌邺直接将砚歌按在怀里,擦拭着她额头上的灰尘,手臂紧紧的拥着她,驱散了她的不安。 晏柒和顾昕洺不忍直视的别开了视线。 连他们都觉得,大嫂经历的事,比任何一个普通女人经历的都多。 有时候,老天看起来对她特别宽容。 但有时,似乎又格外的残忍。 不管是林小雨还是南宇,都是以这样的方式离开,换做谁能保持冷静。 大厦不远处,正和警察做笔录的上官雅第一时间看到砚歌和陆凌邺等人。 她眼眶红红的,干练的短发如白雪般,全是灰尘。 她拍了拍郑希伦的手臂,对警察说了两句,转身疾步走向砚歌。 每走一步,上官雅的脸蛋就扭曲一分。 直到站定在砚歌身前,鼻尖通红,眼泪倏然崩落。 “Season……” 伏在小叔怀里的砚歌,听到上官雅的声音,浑身一震。 匆忙抬起头,众人也才发现,她的脸蛋早已如水洗一般。 “是、是真的吗?” 砚歌的声音沁着脆弱,仿佛一碰就碎似的。 上官雅不忍的别开视线,伸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徒留那不停起伏的肩膀,无声的告诉砚歌,这一切都是真的! 284:相爱,是要用性命来铺垫的! 砚歌靠在陆凌邺的怀里,小脸儿抽搐着,强忍着痛哭的冲动,“小雅……今天不是愚人节,不、不要闹了,好不好!” 如何去相信这么残忍的事实,特别是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 若说当初小雨的离去对她是个打击,那么现在南宇的身故则是让人无力承受的痛。 小雨和顾昕洺曾经发生的一幕幕他们都亲眼看过。 饱受情殇的小雨到后来有多么绝望她看得一清二楚。 可是南宇呢…… 明明早上还给她打过电话,吼她为什么不声不响的就离开了翰宫酒店。 这才几个小时,怎么就天人永隔了呢。 怎么又是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呢。 上官雅捂着眼睛,指缝间不停的留下泪水,灰尘和落雪在上空形成的阴霾压得人透不过气。 面对砚歌这样的询问,上官雅什么都说不出来,起伏的肩膀更加剧烈了几分。 已经做完了笔录的郑希伦和翟明翟朗等人相继走来。 他们各个面色凝重,眼眶猩红。 郑希伦走到上官雅的身边,搂着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似乎在给她无言的安慰。 上官雅转头扑在他的怀里,压抑着哭声。 不管外表多么高冷,上官雅此时依旧哭得像个孩子。 南宇,他们的兄弟,他们的亲人。 对于他为何会做出这种事,没人知道原因,甚至一点儿预兆都没有。 他的死,带来的何止是他们的伤心,还有好几百条人命啊! 在现场勘察的结果来看,据说那液体炸弹的威力以及爆速非常可怕。 整个大堂的监控全部被炸碎。 能够调取出的监控录像,只能看到南宇拎着一个超大号的皮箱进入大堂后,他蹲在原地不知道做了什么,监控画面在消失的前一秒能够看到爆炸产生的气波让画面剧烈抖动,随即消失。 警察猜测,南宇蹲下的同时,应该就是点燃了炸弹,华茂大厦上至十层全部收到严重的波及。 而且根据当晚七点下班高峰期的时间段来看,大堂里在南宇周围穿梭而过的人,不过十秒钟就有将近五十人。 所以,媒体报道上只写了三十六人死亡则属于不可说的规矩。 从现场来看,虽然地面上盖着塑料布的尸体几十具,仔细数一数,也根本达不到三十六人。 只有少数人知道,好多辆开走的救护车里面,放着的全是当场殒命的尸体。 陆凌邺紧紧搂着砚歌,不敢用力却又害怕她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将她整个人都贴着自己,小叔的脸色冷峻又孤傲。 他抿紧的薄唇泛白,单手捧着砚歌的脸蛋儿,拇指不停擦拭着她的泪水。 “Season,对不起,我们没有保护好他……” 连子修平素是个性格内敛的人。 此时对着砚歌开口,声音不免哽咽着。 砚歌靠在小叔的怀里,仰头望着墨色的天空,火光还没完全扑灭,猩红的火舌吞噬着黑暗,将每个人的脸色都照的清晰无比。 仰起头的一瞬,两滴泪水从砚歌的眼角垂落。 她红着鼻头抽泣着,嘴角微扬,“南宇,拖个梦……告诉我为什么好不……”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砚歌眼睑轻颤,下一刻便直接晕厥在陆凌邺的怀里。 他手臂用力一紧,看着她脆弱的脸蛋,倾身将她打横抱起,跨步走向街头的方向,声音低冷急促,“去找柳崇明!” 顾昕洺和温小二全部跟在他们身后疾步离去。 “Season……” 翟明和连子修等人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轻轻低喃。 当初相聚,是因为顾砚歌。 现在离别,因为什么,却再无从询问。 那个曾经开着奥迪派克峰的公子哥,再也不会梳着大背头走在砚歌身后,一副保护者的模样出现在他们面前了。 曾经最爱说最爱笑最爱闹的南宇,再也看不见了。 砚歌从不曾想到过,她人生会遇见这么多生离死别。 八年前,母亲跳桥生死不明。 五年前,被人算计失去清白。 三月前,至交好友死于告诉。 而今天,比肩作战的亲人又以这样的方式告别。 她曾天真的以为自己遇见小叔,就是找到了幸福的真谛,却不知道他们这段感情里,带来的竟是这么多人的不幸。 他们的相爱,是否要一直用身边人的性命来做铺垫? 晕厥的砚歌,不知是梦,还是清醒。 她眼角不停的往下坠落泪花,无意识的抽泣,见者心碎。 温小二开着车急速赶到了柳崇明位于G市人民路的公寓。 已经接到消息的柳崇明,早早就打开门等待着。 听到电梯间传来动静,他连忙走出来,看到陆凌邺抱着昏迷不醒的砚歌疾步走来,包括顾昕洺和温小二以及晏柒三人都是满脸惶恐的样子,心下一沉,“到实验间!” 柳崇明的公寓很大,家具稀少,但处处可见医用器械。 包括房间走廊的最里面有一间实验室,作为他平时医用研究所用。 陆凌邺将砚歌放在实验室的医用床上,古水无波的眸子里此时却布满了担忧。 “陆老大,别急,我先看看!” 柳崇明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所以第一时间先翻开了砚歌的眼睑。 看了看之后,又做了初步的身体检查,不到五分钟,他紧缩的眉宇舒展,叹口气,“这是怎么了,受到了惊吓还是刺激过度?短暂性的晕厥,没什么大事儿,放心吧!” “孩子呢?孩子也没事吧?” 晏柒追问了一句,他们都知道现在这个孩子对砚歌和陆老大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柳崇明斜睨了一眼晏柒,“晕厥而已,跟孩子能有多大的关系,有没有常识?” “操!什么常识,电视上经常演的剧情不都是女人受到刺激惊吓过度,然后孩子就掉了吗?” 晏柒语气不善的哼哧了一声。 她要是有常识的话,她也可以做医生了,还用他?! “呸!电视上演得你也信,你智商短板啊!” 晏柒:“……” “闭嘴!” 本就心情极度不悦的陆凌邺,声线低沉的开口,一阵威压顿时让实验间里鸦雀无声。 “陆老大,查明情况了吗?南宇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温小二一脸的不解,就算他经常和南宇吵架,但是也仅限于斗嘴而已。 现在人死了,还以这样的方式震慑世人,目的是啥呢? “去刑侦队将上次我公寓爆炸的现场采集证据拿回来!” 陆凌邺突然提及到他位于市中心公寓爆炸的事,顾昕洺眼神古怪一闪,“你怀疑,这次和上次有关联?” “证据拿回来,就知道了!” “抄他大爷的,别让我知道到底是谁干得!就算南宇那厮很讨厌,但我也不信他会平白无故做出这种事,拿自己的命去豪赌嘛这不是!” 晏柒睇着顾昕洺,“洺子,咱俩去拿证据吧!” “好!” 顾昕洺的情绪应该是除了砚歌所有人中最低落的。 今天的场面,不意外的就让他想到了林小雨。 心,抽痛不已。 晏柒和顾昕洺离开,两人坐在车里,“洺子,你对这次有什么看法?” “你指的是什么?” 都是非常默契的伙伴,晏柒语意不明的询问,顾昕洺也瞬时看着她,表情讳莫如深。 “你不觉得,陆老大刚才似乎在有意隐瞒着什么嘛?” 顾昕洺凝眉,“你怎么感觉到的?” “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刚才他说的话,不像是他的作风。换做平时,他可能会这样对砚歌,毕竟他一直都不想让砚歌看到太多黑暗的东西,但是他却从没对我们隐瞒过。可刚才他突然让我们去拿证据,而且在华贸现场的时候,我要是没看错,陆老大是从一辆黑色轿车上走下来的。那个车是红字一号车!” 顾昕洺表情诧然,“你确定?红字一号车?” 晏柒抿着嘴角点头,“我视力1.5,你觉得这种事我会看错?” “你的意思是,陆老大知道内幕,却没告诉我们?” 285:我们死也要死在一起! “陆老大知道内幕,却没告诉我们?” 顾昕洺反问,晏柒则叹息着点头,“我是这样的感觉,但是我相信他的一切做法一定都是有道理的。更何况,红字一号车,出现在华茂现场,你觉得会仅仅是因为爆炸事件吗?恐怕引出红字一号车真正的原因,是这爆炸背后的事!” 晏柒和顾昕洺坐在车里良久,谁都没说话。 公寓里,躺在实验间床上的砚歌,单薄纤细的身板让人看了格外心疼。 陆凌邺坐在床边的圆凳上,对温小二和柳崇明眼神示意之后,二人关门退了出去。 他看着砚歌脆弱的脸庞,心疼的无以复加。 轻抚着她冰凉的指尖,冷眸沉了又沉。 南宇…… “不要,南宇……回来!” 睡梦中,砚歌很是不安稳的梦呓着。 随着她的嘤咛,眼角又湿了。 陆凌邺心疼的轻呼,“砚歌、砚歌……” 他的轻喃,像是一道道惷光般照进了被缠住的梦靥中。 少顷,砚歌的眼睑不安的轻颤,慢慢掀开眼帘之际,入目就看到小叔的俊彦,虽然隐约还能看到淡淡的灰尘,但她还是撑着身子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小叔,我做噩梦了!” 她的声音委屈又轻软,扑在他怀里时,清冽的味道暗藏,但更多的则是一股子烟尘的味道。 砚歌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袖,缓缓仰起头,望进他冷幽的暗眸中,水眸漾着泪,发丝凌乱。 小叔轻抚她的发丝,双手捧住她的脸颊,迫使砚歌看着他。 陆凌邺复杂的眸光是砚歌看不懂的,她泪眼婆娑的望着,呼吸紊乱,心跳更是乱了节奏。 他倾身而下,略带凉意的薄唇吻住了她不停抖动的红唇。 像是缺水的鱼,在触碰到熟悉的唇瓣时,两个人都竭尽所能的给对方所需的温暖。 砚歌反手搂住陆凌邺的脖子,一边深吻,一边落泪。 陆凌邺更是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一般,激烈,霸道。 紧拥着彼此热吻,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的气息不稳的松开对方。 砚歌垂眸,重重叹气,“小叔,我做噩梦了!” 她还是重复着那一句话,心里不知在期翼的等待着什么。 许是想听到不一样的话,也许是想将一切都当成一场梦似的。 陆凌邺的额头抵着她,带着水光的薄唇轻启,“不怕,我在!” 砚歌闭着眼睛以额头与他厮磨,“你说,这是不是我们在一起的报应?不然,为什么接二连三的,都是身边人出事呢。我倒是宁愿……” “与你无关,发生的一切,都有它的道理!” 陆凌邺打断了砚歌的话,容不得她说一些对自己不好的话。 不大不小的实验间里,反而成了他们这段日子以来,最安静的一方天地。 夜色浓郁,砚歌坐在床上,靠在陆凌邺的怀里,双手握着他环住自己的手臂,什么都不说,眸子却定定的看着某处。 这一刻,似乎是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他们的心情。 不知过了多久,砚歌坐得腰都麻了。 她动了一下,轻声说:“小叔,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你说……” 砚歌斟酌着,也挣扎着,足足半分钟后,才艰难的问:“你……你知道深网吗?” 言毕,陆凌邺没有及时回答。 反而沉默了几秒钟,才应声,“知道!” “你知道?”砚歌惊讶的扭头看他,转念一想,便释然了。 凭借小叔的能耐,知道深网并不是不可能的。 “其实……我……” 砚歌想脱口而出,又有点儿心里没底。 “你是深网的人?” 砚歌浑身一震,虽然小叔的口吻的确是疑问句,但仍然不免让砚歌惊讶了好久。 “你、小叔,你怎么知道的?” 陆凌邺唇角哂笑,浓眉微挑,“所以,是真的?” “啊……是,是真的。你查到了?” 小叔摇头,“没,是你自己说的!如果你和深网没关系,又怎么会突然问我!” 好吧! 砚歌在他的怀里垂下了眉宇,苦笑着自嘲,“我是深网的人,但是……确切来说,应该是曾经。” “怎么说?” “三年前,作为深网中的一员,我临时选择了退出。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有再回去的机会。而就在前几天,被你送去了哈维的皇宫之后,我无法忍受自己拖累你的事实。我想,你是不是因为我在你身边,会给你增加麻烦,所以才送走了我。就在到了皇宫的第一晚,我就重新……回到了深网。” 陆凌邺在听到砚歌的解释之后,抱着她的手臂更加紧了几分,“你从来都不是我的麻烦。” “是吗?可我是这么认为的。如果我不是麻烦,你为什么要送走我呢。不管发生什么事,就算面对的是死亡,其实我也想一直陪着你,哪怕就站在你旁边。就像那天下午一样,就算有人对我们开枪,也无妨。因为我们在一起,死也要死在一起!” 砚歌的小手攀上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骨节,自嘲的笑了。 “你不是麻烦。是我害怕你有危险,是担心要面对连累你的事实。”陆凌邺埋首在砚歌的脖颈处,灼热的气息轻叹,“你怎么会是麻烦呢,我宁愿自己死,也舍不得你有半点伤,要活着,因为还有初宝!” 砚歌的眼眶红了,抱着小叔的手臂,哽咽着,“真自私!你要是出事儿,让我独活?初宝还有他的人生,但我的下半辈子,没有你自己怎么过……” 她贴着小叔的胸膛,在最靠近他内心的地方,诉说着自己的情愫。 他们从没说过这么贴己的话,长久以来,他总是一个人背负着所有。 不管是陆战队,还是‘蝌蚪’的一切,他都不想让自己参与。 即便是出于保护,可是她并不想要这样的保护。 砚歌宁愿彼此并肩走入枪林弹雨,也不愿自己一个人避世安稳。 “对不起,是我自私……” 小叔轻吻着她侧脸,铁骨铮铮的大首长,积郁在眼底的感动和心疼狠狠的折磨着他的内心。 “小叔,让我陪你一起,可不可以?我是深网的人,有机会知道外人查不到的信息,同时我也是SeasonKoo,也可以利用身份,转移视线。我想和你一起做事,我想帮你。或多或少,让我参与一下,至少让我知道,我们夫妻一直是一体的。而不是被你摒弃在危险之外的金丝雀!” 砚歌说完就回头噙着泪看着陆凌邺。 她转眸的瞬间,一滴泪滚落,顺手擦掉,她努力的扯出笑容。 殊不知,这样的砚歌,让陆凌邺的一颗心被揉碎了千万次。 南宇的死,和南宇的做法,对砚歌来说是一等一的打击。 她自责,悲愤,却还要坚强面对。 如果不将一切解决,她怎么给上官雅他们一个交代。 南宇会来到G市,那是因为她啊! 纵然他们什么都不说,可她心里的债必须要自己去讨回来。 陆凌邺覆唇在她的脸蛋上,吻掉那一滴眼泪,他指尖覆在她的眉眼之上,抿得溜直的薄唇,终于松了口,“好,我们一起!” 终于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砚歌重重的点头,将自己的脸蛋埋在他的怀里,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拉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小腹上,“小叔,这个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叫思宇,好不好?” 思宇…… “好!” 在柳崇明公寓内的实验间里,没人知道陆凌邺和砚歌说了什么。 只是当他们两个人从里面手拉手走出来时,夫妻二人的脸蛋上都沁着相同的坚定神色。 似乎,有什么东西和以前不一样了。 柳崇明和温小二从客厅沙发上站起身,望着他们,没有说话。 “温小二,开车,去F市郊野工厂。” 温小二一惊,完全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说,“哈?陆老大,去F市?大嫂……也一起?” 他重重的咬字,似乎在提醒着他什么。 “嗯,以后她都一起,不必瞒了!” 286:司睿懵逼了! 不必瞒了…… 陆凌邺的这句话,像是一阵春风,吹散了彼此心头的阴霾。 南宇死了,死者已矣,生者却还要坚强。 砚歌和小叔手拉手走出柳崇明的公寓,温小二则走在他们身后,眼睛都快飞出眼眶了。 太……神奇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陆老大竟然破天荒的不再隐瞒大嫂。 F市,他们也是下午才得到的消息。 照片上标识,根据监督机构给出的答案,已经确认是发生在F市内的一座化工厂。 上了车,温小二心不在焉的开着车,眼珠子不停的从后视镜里看着砚歌和陆凌邺。 他们家大嫂好牛逼。 竟然能把陆老大给搞定,当真不是一般人啊。 “温小二!”眼看着十字路口已经变成了红灯,温小二依旧不见刹车迹象。 陆凌邺冷声低喝,吓得他一脚踩住刹车,猛回头,“陆老大,您吩咐啊!” 砚歌摇头失笑,陆凌邺则墨黑着脸,“好、好、开、车!” 温小二木讷的点头,“我在好好开呢!” 气得陆凌邺直咬牙。 “晨阳,我跟着你们,至于让你这么惊讶吗?” 趁着红灯,砚歌倾身向前,看着温小二还处于懵逼状态的神色,轻笑道。 “啊?”温小二眨巴着眸子,“大嫂,不是,不是惊讶。我只是好奇,你是怎么高定陆老大的,内个……你现在的情况,应该也不适合剧烈运动吧?” 砚歌:“……” 没法聊了! “温小二,找死呢?” 陆凌邺咬着牙从牙缝中逼出几个字,俊彦黑如滴墨。 温小二幽幽叹息,“得,大哥,我错了!” 开车赶往机场时,温小二途中给晏柒打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抵达机场停机坪,晏柒和顾昕洺已经站在原地等候了。 “陆老大,怎么……突然要去F市,开、开会吗?” 晏柒和顾昕洺不知内情,所以她一见到砚歌跟着陆凌邺,顿时慌了手脚。 砚歌被陆凌邺搂着,两人下车相携走来。 听到晏柒的话,砚歌玩味儿的戏谑,“看样子,你们都知道,却一直瞒着我?” “哈?” 晏柒傻眼了。 温小二看不下去,捅了她一下,“行了,别装了,人家两口子早就说明白了。到头来,就玩儿咱们几个小兵呢!” 晏柒倒抽一口冷气,她到是不如温小二想得开,现在砚歌什么情况? 就这么跟她挑明了一切,难道陆老大就不怕…… “小柒,你过来!” 砚歌上前挽着晏柒的手,两人走到一旁,视线交汇时,砚歌垂眸,“小柒,我知道你们是担心我,但是其余的我不想多说,只是想让你们知道,现在发生的一切,和我也有撇不开的关系。不管怎么样,从今后所有的事都会有我,别阻止我,也别限制我,我知道的其实并不比你们少!” “嗯?你都知道啥呀?” 砚歌故作神秘的笑了笑,“等到了F市,我就告诉你,走吧!” 晏柒被她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呆滞的跟着砚歌回到众人身边,约莫十分钟左右,一行人便上了飞机。 飞机上,砚歌坐在窗口的位置,看着逐渐远离的地面,不知道是不是华茂大厦爆炸的影响,天空中似乎比之前更阴郁了几分。 从G市到F市,不过短短四十分钟的时间。 在飞行了半个小时候,砚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将照片打开,扯了扯陆凌邺的袖管,“小叔,你看这个!” 陆凌邺瞬了一眼砚歌,顺手拿过她的手机,当看到照片里的内容时,他眉宇紧皱,“果然是越来越糊涂!” “啥?”睡得迷迷糊糊的温小二,听到声音之后,追问了一句。 砚歌不理会温小二,声线低沉了几分,“黄永邦私自购买军火的事,我觉得这按照这个数量,肯定不是第一次。所以,你们要小心!” “黄永邦?那不就是黄安琪的那个为老不尊的爷爷?他购买军火?大嫂,你咋知道的?” 温小二像唱独角戏似的,坐在砚歌对面,左看看右看看,但就是没人搭理他。 顾昕洺和晏柒也适时的凑了过来,“黄永邦在这个时候购买军火干什么?他现在什么身份地位?这要是被上头知道的话,他有几条命?” “这个就不好说了,我是因为觉得这件事值得关注,所以才留下了这个资料。” 砚歌看着陆凌邺紧锁的眉宇,隐约能够感觉到他凌厉的气势。 毕竟黄永邦曾经和陆家发生过那么不愉快的事,而且这人还是个毫无气度之人。 “将这份资料,上传信息库!” 陆凌邺将手机递给顾昕洺,出于默契,他们都知道,所有需要上传信息库的资料,都是非常非常重要或者机密的。 飞机落地,砚歌站在F市的地面上,有点晕眩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可能是怀孕的缘故,所以她总是感觉自己气息不够用似的。 “还好吗?” 陆凌邺将他的风衣外套披在砚歌的肩头,看着她出了汗的脑门,给她擦了擦。 “没事儿!”砚歌摇头,低头关闭手机的飞行模式后,就向前走了几步,拿着手机打了一通电话。 陆凌邺和顾昕洺等人则定定的看着她,挂断电话之后,砚歌却没动。 站在原地望着璀璨皎洁的朗月穹宇,闪了闪神,敛去了眼底的落寞和哀伤。 她只是告诉上官雅他们,自己到了F市,自始至终她都没敢提及南宇的名字。 不是不在乎,而是害怕再次崩溃。 上官雅的电话是郑希伦接的,据他说,现在警方已经带着现场勘察出的痕迹,去做DNA检验了。 他说,南宇尸骨无存,那炸弹的威力瞬间将他炸成了碎片。 警察说,并不能保证DNA有效,而且这次的爆炸,算是G市有史以来,最困难的一桩刑侦案件。 因为没有任何的开端,也没有任何迹象,一个好端端的公子哥,竟做出这种事。 有不少‘砖家’怀疑,南宇很可能有狂躁抑郁症,所以才会采取这等极端的手法。 但也有不少人在阴谋论,总之众说纷纭,猜测不断。 砚歌将手机放回衣兜里,默默地低下头。 不管浪费多少时间,她都一定要给南宇一个交代。 “走吧!” 几分钟之后,陆凌邺伸手搂住砚歌纤细的肩膀,揽着她离开了停机坪。 F市,从机场VIP通道离开,外面两辆黑色的辉腾车停在路边。 看到陆凌邺出现,两辆车里分别走出来司睿和晏青。 他们俩一看到砚歌,不约而同的目瞪口呆。 俩人不明所以,眼看着陆凌邺搂着砚歌走来,他们急中生智,同时点了一根烟儿,有模有样的装腔作势,“哎呀,司睿,你也在这儿呢?” “可不咋地,晏青?真巧啊!你来F市干什么?” 晏青撇撇嘴,“寻欢作乐,不行啊!” 司睿冷笑,“得,那你继续寻欢作乐,我可回家了!” 说着,这俩人就闷头往车里钻,装得跟真的似的,哪怕砚歌的心情再低落,看到他们这样子,也着实被逗乐了。 “操,你们俩别他妈装了。演戏都不会,还装啥!” 温小二嫌弃的走到司睿身后,抬腿就踹了他屁股一脚,直接把司睿踹得扑在里面的副驾驶上,老狼狈了。 “温小二,你他妈要上天啊,踹我干毛!” 司睿爬出来之后,刚想着和温小二掰扯掰扯。 一扭头看到砚歌,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睇着温小二不停的挤眉弄眼,就是搞不清楚,为啥大嫂也跟着来了。 “司睿,你前段时间是不是很不顺?” 砚歌披在陆凌邺的外套,靠在他的怀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一句。 司睿不解,“我?大嫂,何出此言?” 砚歌仰头看了一眼陆凌邺,眼底精光一现,“我听说,某个造船企业龙头的总裁,似乎把自己公司的员工……搞大肚子了!” 劲爆! 丑闻?! 司睿,懵逼了! 287:谁跟你个毛孩子好久不见! 司睿彻底懵逼了。 他把员工肚子搞大的事,只有他自己知道。 就连陆老大他们都不知道,那么……大嫂是如何知道的? 众人皆是一脸意外的看着司睿,晏青更甚的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难怪前段时间你的后备箱里总是放着鸡蛋,敢情是当爹了?” “滚他妈犊子!那……那是个意外!” 温小二立马跳了一下,上前勾着他的脖子,笑得贼贱,“哟,这么说来,大嫂说的是真的喽。怎么样,孩子是男是女?可以啊你,上了车连票都不用补,直接就下崽了!” “操!滚滚,都滚一边儿去!” 司睿烦躁的拨弄着头发,无比闹心。 大嫂咋知道的啊! “上车吧!” 在悲情的时刻里,能有这几个活宝在,日子总不会太难过。 车里,司睿坐在副驾驶,扭头看着砚歌,“大嫂,求解,你怎么知道的?” 砚歌靠在陆凌邺身侧,望着司睿一脸探究的模样,神秘浅笑,“秘密!” “大嫂……卡机嘛,你告诉我呗。” 温小二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你片儿看多了吧?还卡机嘛?你咋不雅蠛蝶呢!” 司睿一扭头,冷着脸对上温小二的眸子,“你丫不说话能死?” “嘿嘿,能!咋?咬我啊?” 生命不息,斗嘴不止。 陆凌邺不着痕迹的垂眸睇着身侧的砚歌,见她的脸蛋儿蕴出笑意,眉宇也不期然的舒展。 司睿挠了挠头,“陆老大,你是不是因为这个才带着大嫂过来的?” “因为你搞大别人的肚子?!” 难得开口将冷笑话,车里的气氛逐渐欢脱了不少,唯独司睿,生无可恋。 虽然他并不知道为何大嫂会参与到他们的行动中来,但看他们两个的样子,倒是和之前不同了。 “工厂在哪儿?” 两辆辉腾一前一后的疾驰在国道上。 逐渐安静下来的车厢里,陆凌邺冷声开口。 司睿煞有介事的瞄了一眼砚歌,想了想,也没再隐瞒,“一会儿下了国道,再开二十分钟,就是了!直接过去吗?” “过去!” 这话,不是陆凌邺说的。 反而是砚歌。 言毕,她凝眉看着陆凌邺,“既然少然他们出现在那处工厂,那有没有调查过,他们现在身在何处?” “F市。” 小叔给出的回答,完全在砚歌的意料之中。 她神色紧了紧,“小叔,F市我之前只是在新闻上看见过报道,真实情况并不了解。但这次‘蝌蚪’既然选择了F市,我觉得……是不是有什么原因?” 砚歌看似询问,但话中之意却明显在试探。 陆凌邺薄唇微哂,捏了捏她的鼻头,“想说什么?” “F市,会不会是‘蝌蚪’在国内的据点?” “咳咳咳咳……” 司睿,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 老天爷爷啊。 他们家大嫂最近是开挂了吗? 竟然能联想到这个地步? 可怕的是,她联想的……和真实情况分毫不差。 “不愧是SeasonKoo!” 陆凌邺宠溺的揉着她的及肩短发,有她在身边,即便仍会担忧,但心里却格外的充盈。 “少来了,你要是早带上我,说不定好多事都有眉目了!” 陆凌邺和砚歌在后座上说的话,惊得司睿不停的捅咕温小二,“喂,能不能别打哑谜了,快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啥?他俩是谁转性了?” 温小二开着车,被司睿捅了好几下,方向盘都不稳了,“你丫消停一会儿行不行,我他妈要是知道的话,还用让你这么捅我?” 司睿:“……” …… 深夜,十点半。 砚歌撑着困乏的眼皮看着郊区五环附近空旷漆黑的化工厂,小手下意识的攥紧,“就是这里吗?” 陆凌邺余光瞥到砚歌放在膝盖上的手,大掌包裹住她,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工厂没什么特别,此时陷入在宁静的黑暗中,毫不起眼。 “都安排好了?” 陆凌邺声线低沉,司睿也恢复了正经的神色,“嗯,一切就绪!” “走!” 辉腾车只停了两分钟,随即就离开。 破落的工厂二层,一处碎了玻璃的窗口,一抹红光冒着白雾,明明灭灭…… …… 国外,皇宫。 又过了两天,这几日可把初宝忙坏了。 小家伙整日将自己关在房中,一副不理世事的感觉。 期间,哈维来了无数次,结果除了给他送餐的时候能够和他说上两句话,其余的时候都被拒之门外。 到底他在做什么? 初宝人精似的小脑袋此时看着电脑屏幕,窃喜着系统那头的人聊得特别欢快。 他一次又一次的将某个信息库的内容全部下载保存,所有他想知道的信息和内容,几乎都被他收入囊中。 有时候,非常时刻就要用非常办法。 当晚,初宝将信息库里最新上传的某个文件下载完毕后,他耷拉着小脑袋,把电脑合上,歪倒在床上,直接就睡了过去。 翌日,大清早四点,轰隆隆的一架直升机落在了皇宫草坪上。 这架飞机的到来,不但惊动了老国王,就连皇宫里所有的王子公主全都出来迎接。 飞机外壳上的标志,那可是他们的盟友。 只是这位米国老朋友的飞机突然出现在皇宫,着实令人意外。 并且,他们也没收到有贵客到访的通知呢。 直升机舱门打开,一个穿着挂着五星上将的军官从里面走出来。 他年过五旬,深邃的眉眼格外凌厉。 看到不远处站在首位的老皇上,他威武的走过去,对他敬了军礼。 “安道尔上将,好久不见!” 老皇帝热情的和他握手,眼底泛着疑惑。 “默罕默德陛下,再次见面,十分荣幸!” 像是台词一样的寒暄,每次见面都是必不可少的。 浅谈了几句之后,安道尔上将眸光流转,随即凝眉,“请问,谁是Mr.Marco?” 谁? Marco? 老皇帝有那么一瞬的慌神儿,谁啊? 没听过呢。 “你……你找Marco?” 哈维从老皇帝身后走出,不解的看着安道尔。 身为盟友关系,安道尔自然是认识哈维的。 他微微颔首,“殿下,你认识他?”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哈维的身上。 他们不少人的确知道一个Marco。 但……安道尔应该找的不是他吧? 哈维点头,“我的确认识他,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闻此,安道尔那张严肃的脸上,登时一喜,“殿下,能不能带我去见……” “我在这儿……我在这儿……是我!” 如此安静的时刻,安道尔话没说完,人群后面就传来清脆的呼声。 安道尔脸色一变,堂堂上将也难免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怎么好像听见了一个小孩子的声音。 人群回头,顺势向两边散开,但见—— 初宝抱着自己的电脑,努力的迈着小腿儿,一步三晃的往这边跑来。 看到安道尔的时候,他还不忘挥手,“安道尔,好久不见……” 谁跟你个毛孩子好久不见?! 他要找的是Marco,不是来找奶娃娃的。 初宝跑到老皇帝和安道尔的中间,仰头眯着大眼睛笑了,“Hi,我是Marco!” 熟练的口语,交流完全无障碍。 但,安道尔傻了。 他来这儿,可是奉了国家安全局的命令来接人的。 这个奶娃娃是谁家孩子,敢说自己是Marco? 安道尔的眼神儿泛着明显的不悦,理所当然的认为初宝在胡闹。 他拎着脸,目光犀利的垂眸,“我要找Marco!” 初宝大眼睛水汪汪的,“我就是啊!” 安道尔浓眉紧缩,“不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你不能抵赖啊。明明说好今天来接我的。” 安道尔还是无法相信一直和安全局联系的Marco,竟然会是个奶娃娃。 而且那张小脸儿,还是个亚洲人。 “哼,简直是胡扯!” 安道尔一甩手,对初宝摆明了不买账。 见此,初宝瘪了瘪嘴,啥也没说,反而小腿一盘,直接坐在地上,将电脑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打开一个文件,就开始朗声念叨,“安道尔,离婚三次,现在的老婆是著名影星……唔唔!” 288:有人在给我们通风报信! “老婆是著名影星……唔唔!” 初宝话没说完,小嘴儿就被安道尔给堵住了。 他蹲在初宝面前,看着他奶声奶气的模样,一张老脸红到底。 这事儿,他离婚三次这种事,根本没人知道。 所有人都以为他和现任女星老婆是一婚。 而知道这件事的人,之后国安局的几个,包括之前和他们相识的Marco。 只是,他们所有人都以为Marco是个成年男人,毕竟他的资料,一直写得是……19岁。 眼前这个小娃娃是Marco,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要不是他说出了自己的秘密,安道尔上将说什么都不会相信的。 初宝仰头看着安道尔,乌黑的大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 反正他就说这么多,要是这老头儿还不信的话,那他只能拿出杀手锏了。 “默罕默德陛下,既然找到了Marco,那我就先告辞了!” 安道尔像是逃离现场似的,不等默罕默德说话,转身拉着初宝的小手就往直升飞机走向。 太尴尬了。 竟然被这小子说出了自己的秘密。 糟心! 飞机上,初宝系上安全带,带着耳机,坐在安道尔的对面。 他两条小腿还在座椅边荡悠来荡悠去。 晃悠的安道尔眼睛都花了。 “你真的是Marco?” 趁着飞机没起飞,初宝点头,看了一眼电脑,又瞄着安道尔,“现任是当红影星蒂芙尼……” “好了好了,Marco,我知道是你!” 安道尔只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英明都差点砸在初宝手里。 他一直以来维持的高冷形象,好像有坍塌的迹象。 直升飞机开走之后,哈维等人全都仰头看着天空,丽莎不可置信的走到哈维身边,扯了扯他的白袍衣袖,“哈维,那个飞机……是米国……” “行了,都回去吧。” 哈维颇为闹心,没好气的对身后看热闹的皇宫众人低呼。 算起来,陆凌邺交给他的事儿,他一件都没办明白。 这一家子都是什么人啊? 男人厉害也就算了,砚歌也同样厉害勉强能接受,但现在连他们的孩子都表现出这么让人吃惊的本色,还让不让活了。 不都说他们国家的人才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种吗? 怎么现在他有一种为自己智商堪忧的错觉! …… F市,砚歌和陆凌邺在一栋小洋房中休息了一夜。 翌日清晨,所有人都坐在客厅里,茶几上则放着一张3D打印地图。 砚歌和陆凌邺站在茶几前,看着地图上的每一处方位和做了标记的地点,她柳眉颦蹙,“你们是说,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就是那座化工厂的地貌?” “大嫂,别不信,我们也是最近才查到的。他们利用这座鲜有人知的化工厂作为他们的地下暗桩,现在看来都不知道已经占山为王多久了。” 温小二难得正经的看着砚歌,少了平日的说笑打闹,每个人的脸色都是格外凝重。 “其余人呢?” 陆凌邺随意的瞄了瞄地图,转身拉着砚歌落座,低沉开腔。 “已经在周围布置好了,但是……陆老大,这次的行动,真的不需要报备吗?要是被上头知道我们私自行动的话,会不会……” “不会!” 陆凌邺手里拿着烟盒,轻轻摩挲,却没有打开。 顾昕洺望着他,眸光闪烁,“根据消息,这座化工厂前段时间经常有人进进出出。而且从那之后,这周围附近的居民,相继都搬走了。” 陆凌邺的暗眸闪过冷光,司睿和晏青面面相觑,“操,看样子,这回‘蝌蚪’是想干票大的?” “不好说!” 砚歌听着他们的话,只觉得云里雾里。 即便她尽可能的联想,可还是觉得不够清晰。 “你那边能查到吗?” 陆凌邺陡地看向砚歌,剑眉轻扬,摆明了在询问砚歌。 见此,砚歌也没含糊,刚想着找电脑,结果尴尬了,“内个……我的电脑……” “我去拿!” 温小二自告奋勇,砚歌狐疑的看着他跑出洋楼的身影。 去哪儿拿? 昨晚上他们从柳崇明家里出来后,不就直接来了F市? 不到半分钟,温小二原路返回,手中果然抱着砚歌的电脑。 “大嫂,昨天已经让人连夜送来了,当时太困了,顺手就放在车上了,嘿嘿。” 砚歌惊了惊,不期然的看向陆凌邺。 她知道,这肯定是小叔授意的。 只是没想到,他心细到这种程度。 砚歌接过电脑,打开之后,输入了屏幕密码,页面就停在了深网中。 温小二等人都好奇的凑了过来,着实想知道,他们家大嫂还有什么大家不知道的技能。 砚歌并没遮挡,任由他们看着自己的屏幕,进入后台,看了几眼之后,她眼底失望一闪而过。 看来Z是真的走了。 一直没能收到Z的消息,砚歌也根本不知道在哪儿能找打他。 只能在55级页面中,一点点收集关于‘蝌蚪’的最新消息。 由于有了上级页面的追踪,好几天以前,所有的信息传入到55级页面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会被上面收走。 所以砚歌聚精会神的盯着消息库,随着内部消息逐条增加,砚歌的指尖也在键盘上不停的敲打着。 这可看呆了温小二和司睿等人。 速度就不说了,但是这网络到底是什么鬼? 竟然连某些市长的行踪都能了如指掌,而且那信息前面标注的重要星级,还是最不重要的一级。 这网络,好像刷新了他们对网络安全的认识。 每一条信息,眼看着他们家大嫂以诡谲的代码收取之后,随着她的操作,代码变换,最后才变成了完整的信息。 这…… 对于他们这群电脑白痴来说,简直等同于火星人。 隐藏在复杂代码中的信息,试问就算是莫争能够如此轻易的解开吗? 难不成,他们家大嫂也是个黑客天才? “咦?” 砚歌突然‘咦’了一声,所有人的视线顿时都看向了屏幕。 又是一脸长繁复的代码,但是砚歌的神色却逐渐变得凝重。 当代码转换之后,变成了一段简短的话语时,不光是砚歌,就连其他人的脸色都顺然大变。 “我c,这什么情况?我们在F市,这都有人上报?大嫂,这什么网络啊?” 砚歌亲眼看着信息上所写:陆战队出现F市。 这句话,如当头一棒,把所有人都打蒙了。 砚歌也是在这一瞬间,忽然感觉到深网的深不可测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了。 这条消息,会出现在55级页面,若放在平时,她一点儿都不怀疑。 可,为什么偏偏是今天? 而且,这条消息在她解密之后,瞬间就被撤回。 速度之快,连保存的机会都没有。 “诶诶诶,什么情况?信息呢?咋没了!” 温小二咋咋呼呼的看着屏幕上突然消失的字迹,揉了揉眼睛,觉得有点儿恍惚。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抬眸看了看其他人紧缩的眉宇,声音无比低沉,“我……没看错,对吧?” “大嫂,咋回事啊?” 所有人的视线全都看向了砚歌。 就连陆凌邺紧眯的冷眸都划过一抹惊诧。 砚歌双手紧了紧,瞬也不瞬的看着屏幕,“有人在给我们通风报信!” “啊?” 这话说得,陆战队从来无惧生死,无惧任务形式。 但现在居然会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说得过去吗? 陆战队怕过谁? 砚歌盯着页面,视线瞬也不瞬。 好半饷,她才犹豫的看着小叔,随即环顾众人,“这是深网,就是一直传说的马里亚纳网络!” “……” 安静,无声。 在座的,没人不知道深网的。 这是米国安全局想尽各种办法在打击的网络之一。 并且列为最可怕最黑暗的互联网之首。 他们家大嫂是这里的人? 289:陆战队已经被人盯上了! 他们家大嫂是这里的人? “所以,这里出现的信息,不用怀疑。既然会有人发送这样一条信息,就说明你们陆战队早就被人盯上了。” 砚歌这话说的不假。 甚至没有任何添油加醋。 而且,莫名的她有一种感觉,这条消息应该是有人特意传给她的。 但信息已经被撤回,无法查找对方的源头。 莫名的,砚歌想到了Z。 不知道是不是他,但是不可否认,这样的一条消息,足以告知他们,F市没那么简单。 若‘蝌蚪’真的将化工厂作为他们的地下暗桩,要是真的这么容易就被发现,这个恐怖组织怕是也没什么值得忌惮的。 砚歌说完,每个人的视线都变得深邃而严肃。 陆战队做事,竟然都暴露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就算这是深网,也着实让人心里不舒服。 “陆老大,我们这算不算是开天辟地头一回了?他妈的,在陆战队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如此被动!” 晏青咒骂着,神色凝重而凌厉。 始终没说话的陆凌邺,看着桌上的3D打印地图,眉目凝霜:“这地图,哪儿来的?” 砚歌顺着陆凌邺看向温小二等人,他们各个面面相觑,半天才异口同声,“不是我!” 他们的意思,不是他们找来的。 那地图的源头…… “你们的都不知道地图的有效性就敢拿出来用?” 砚歌诧异了,听起来这并不像是陆战队的做事风格。 “不是的大嫂,陆战队现役军人将近三千,我们平时需要的资料都会有专人去调查统筹。而且,从没出过错!” 从没出过错! 这句话,说出了问题的症结。 砚歌叹息着看向陆凌邺,“小叔,虽然不应该这么想,但是……陆战队你会不会出现了问题?或者说,你们的信息被人盗了?” 说完,砚歌就3D全景打印地图,一边想着问题出在哪里,一边回忆着曾经在深网里看到的内容。 某一刻,灵光闪过,但太快,砚歌还没抓住,就一闪而逝。 “要真是这样,那陆战队可真成了笑话了!” 司睿和晏柒晏青等人,全部是陆战队出身。 他们对于陆战队的感情和信任,不是三言两语能够概括的。 温小二转念想了想,暗存侥幸心理,“你们说,会不会他们只是发出了这样一条消息,并不能代表什么。而且,就算知道陆战队出现在什么地方,也并不能证明我们就要做什么!大哥,大嫂,这地图……应该不会有偏差的。” 听到他的话,砚歌却笑着摇头,“你想的太简单了。深网从来不会收集任何无关紧要的信息。既然有人告诉我,陆战队出现在F市,这足以证明你们被人盯上了。” 砚歌的语气十分肯定,让人无法不信服。 但是出于对陆战队的信任,让他们就这么相信这个事实,实在是难以接受。 “小叔,试一下吧。” 砚歌对深网的深信不疑,也令其他人觉得不可思议。 她望着陆凌邺,开口建议,眉头紧锁,只觉得这次的事要远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 “好!” …… G市,某公寓。 床上的两人正在火热的翻云覆雨,床头的手机突然响了。 女子身上的男人动作不停,顺手拿过电话,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慕白?” “大哥,忙着呢?” “废话少说,怎么回事!” 萧祁压着身下的女人,动作缓缓慢了下来。 他一双桃花眼里充满了盛欲的味道,顺手捏着她的高耸,一心二用的听着电话。 也不知苏慕白说了什么,萧祁的动作猛然一停,“当真?” “大哥,错不了!” “备车,来接我!” 萧祁毫无留恋的抽身离去,还在他身下喘息的女子顿时感到一阵空虚。 睁开眼睛,她看着萧祁,“你又要出去?” 萧祁瞥了她一眼,“需要我给你安排别人满足你?” “萧祁,你?” 眼看着萧祁穿戴整齐转身离开,女子拨开自己额前凌乱的发丝,赫然就是叶澜。 她空虚的躺在床上,听着大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只觉得无比的失落。 萧祁匆匆离开公寓,站在路边抽了一根烟的功夫,苏慕白就开着车来了。 上了车,萧祁睇着他,“真是她?” “大哥,错不了了!你看,这是之前新闻上报道的关于SeasonKoo的情况。你再看这个,是我们的人偷拍到的,她和陆凌邺一起上车的画面。真是没想到,顾砚歌竟然就是SeasonKoo!” 萧祁拿过平板,看着上面熟悉的女人,换了一副面孔,倒是和之前有很大差别。 “竟然真的是她!“ 萧祁显然没想到真的会是顾砚歌。 毕竟从他认识砚歌开始,并没察觉到她有这么大的能耐。 也许是从心而发的不相信,所以他才可以让苏慕白去调查一番。 现在看来,这个女人也不是个简单的主。 “她人呢?” 苏慕白回答,“暂时还不清楚,不过应该和陆凌邺在一起就对了。” “那陆凌邺呢?” 萧祁的语气泛着急切,已经好久没见到她,莫名的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这个……还不太清楚,这两天G市都没看到他。不过,昨天华贸大厦爆炸的时候,好像有人看到他在现场!” “去查,最短时间内,告诉我他们的方位!” “好嘞,大哥!” 萧祁坐上苏慕白的车,去了一趟公司之后,便于下午四点回到了自己的寓所。 他开门进去,眼前的一切却让他怔在了玄关。 本该是井井有条的布置,此时却像是遭了家贼一样,衣物被丢的满地都是,所有的柜子都被打开,碗筷也碎了一地。 萧祁呼吸一窒,眯着眸子站在玄关,没有踏入一步。 就在此时,‘叮铃铃——’ 他寓所房中的电话响了。 突如其来,又像是提前安排好似的。 萧祁斟酌了一瞬,电话铃声依旧。 他薄唇紧紧抿着,手不期然的放在了衣兜里。 一步步踏进客厅,他站在电话机旁,深呼一口气,接起电话,“喂!” “F市,焦宁道,化工厂。” 嘟嘟嘟—— 就这么一句话,而且是用了变声器的声音。 电话已经挂断,萧祁拿着电话,表情讳莫如深。 F市,化工厂…… 他只去过一次! 还会是那些人? 只是,当时已经银货两讫,现在居然又找上门! 萧祁将电话放下后,另一只手也从衣兜里拿了出来。 一柄消音枪赫然摊放在他的掌心中。 …… 当晚,F市的洋楼里。 在陆凌邺的要求下,所有行动全部临时取消。 砚歌和晏柒早早入睡之中,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作战服,出现在洋楼的客厅。 紧接着,司睿和晏青也是同样的打扮,从各自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三人视线交汇,谁都没说话,将客厅的灯关上之后,便开门离去。 桌上还放着之前的3D地图,客厅的灯光熄灭后,黑暗中地图的某处蓦地有一抹红星闪烁。 很微弱,几乎难以察觉。 陆凌邺和晏青司睿三人开车离去,F市和G市相邻,深夜的温度很低,司睿一边搓着手,一边坐在车里感慨,“算一算,咱们都好久没有亲自动手了呢!” 开车的晏青看了他一眼,“算起来,要不是大嫂牛逼的话,现在咱们应该已经落入对方的陷阱里了。陆老大,看来这几年‘蝌蚪’在外面锻炼的,终于学聪明了!” 后座上,陆凌邺没说话,反而拿出手机,指尖在上面滑动了几下。 一条信息在他的动作下发出去,不到十秒钟,手机响了。 他看着加密的号码,眉目一拧,直接挂断。 “今晚的行动,保密!” 司睿点头,“那必须的啊,我他妈也想看看,到底陆战队的歼细是谁!” 290:背后,有人策划了一切! 化工厂。 当晏青开着车来到化工厂外一百米的距离时,熄火停在了路边。 周围黑漆漆的,一丁点儿的动静都没有。 车窗打开,司睿拿着夜视望远镜观察着化工厂周围。 “在这儿等着!” 他还在观察,晏青也正要拿出望远镜时,陆凌邺已经开门下了车。 车门虚掩,眨眼他已走出了十米的距离。 “陆老大,陆老大……” 司睿压低嗓音呼唤着,眼看着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黑幕之中,急得抓耳挠腮。 “我c,陆老大就这么一个人过去,这万一中了圈套……” “呸,哪儿那么多圈套,你忘了下午我们信息库进来的那条消息了?” 晏青的话,似乎点醒了司睿。 他凝眉,非常不解,“你说,到底是谁在暗中帮我们?还是说,‘蝌蚪’树敌太多,这次被群起攻之了!” “谁知道,反正有人站我们就对了!” …… 深夜,陆凌邺像是一直暗夜捷豹般,在化工厂周围迅速的穿梭。 他拿出手机,暗色的屏幕上,一个红点在上面不停的闪烁着。 逐渐靠近化工厂,周围似乎还能够闻到淡淡的化工品味道。 他如黑曜般的冷眸闪过厉色。 已经废弃许久的工厂,会有化工品的味道? 他眯了眯眸子,不消多时就出现在化工厂破旧的围墙下。 他双腿一蹬,无声无息的攀上围墙,看着与红点逐渐接近的距离,他薄唇哂了哂。 跳下围墙,周围荒草丛生。 他匍匐在地面,像是一只伺机猎食的猛虎。 倏地,周围的草丛传来异动。 他眸光倏紧,正要有所行动,却听到熟悉的暗哨。 动作一滞,陆凌邺还没动,夜色下就看到几根荒草向着他匍匐而来。 “我……是我。” 这声音…… 陆凌邺咬牙,睇着对方头顶上的几根荒草,“不是应该在前方五十米外?” “刚才有人出来,所以来不及。等你半天了,怎么才来?” 说话间,对方将头上的几根荒草拔掉,半边脸颊上的疤痕映入眼帘。 是铁狼! “废话太多!” 陆凌邺嫌弃的看了一眼铁狼,两个人埋身在荒草中。 一并睇着眼前三层的化工厂。 “确定在这儿?” 铁狼应了一声,“确定。再等一会儿!” 他说等,陆凌邺没说话,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在荒草中伺机而动。 月黑风高,时值半夜。 化工厂周围被风吹过,传出惊悚的呼啸。 等了大概十分钟,铁狼便侧卧在半人高的荒草里,“我说,要是你那些人知道你早就打算亲自动手的话,会不会气得和你绝交?” 这等危险的时刻,估计也就铁狼还有闲情逸致聊天。 陆凌邺动作不变,但冷眸却闪过嫌弃,“你的脸,就是这么被砍了一刀的吧!” “你看你,这不是无聊嘛!就当闲聊天了,扯我干什么!我要是有你那两下子,还能摆平不了一个女人!” “其他的都安排了吗?” 铁狼挑眉,“虽说咱俩上次一起行动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不过你这么说也太伤人了?老子出马,什么时候失败过?说实话,你这铁狼三号是不是花钱买的?怎么连陆战队出了歼细都不知道!” “换了你,也一样!” “嘁,那可不一定。‘蝌蚪’蛰伏的这几年,可是没少下功夫呢。你当年杀了人家老二,这口气人家憋了三年多重新上岸,啧啧,就是苦了你大侄子了,无缘无故的受这无妄之灾!” 铁狼话太多。 话太密! 听得陆凌邺嘴角都抽了抽。 他不理会铁狼,目光瞬也不瞬的盯着化工厂。 又过了十分钟,化工厂周围突然有了动静。 脚步声四起,约莫三十多人,在黑暗中飞快的从化工厂中跑出来,随后在化工厂的后面,开出十余辆车,瞬间淹没在黑暗中。 陆凌邺和铁狼对视,两人眸光一亮,就是现在—— …… 米国,某角大楼,会议室。 三个上了年纪的老家伙纷纷看着会议室里坐在桌前吃汉堡的小家伙,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说不出的尴尬和难堪。 “安道尔,这就是你说的网络天才?” 一个半大的小娃娃,简直是胡闹! 安道尔闪了闪眸,“他的确就是Marco!” “太过分了!没想到西蒙竟然敢这么糊弄我们!明明说Marco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怎么送来了这么小的娃娃。他能做什么?这个西蒙,真是气死我了!” 诚然,当初被铁狼拐走的西蒙,虽然被强行留在巴黎的外事部队中,不过凭借他高超的能力,仍然一直和初宝保持着良好的联系。 只不过,没人知道罢了。 这次,像米国安全局推荐初宝,也的确是西蒙的杰作。 “话虽如此,要不是看到他的能耐,我也不相信呢!” “安道尔,你太冲动了。当时知道他是这么个小娃娃,你怎么不跟我们说一声就把他带回来了。虽然现在安全局需要人,但是也不是谁都可以的。” 初宝自然不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 他一个人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不安,但很快就被坚韧所取代。 干爹出事了,爹地和妈咪又将他一个人丢在迪拜。 就算他小,也知道肯定很严重。 至于黑到爹地的信息库里,那只能怪他们倒霉。 谁让西蒙蜀黍太厉害,不但知道这件事,还告诉他黑入系统的方法。 全球排名第一的黑客,当然不是徒有虚名。 初宝一边吃着汉堡,一边偷偷的和西蒙在线联络。 至于他为什么会被米国安全局的人街到这里,反正以后会知道。 初宝只是从一开始就按照西蒙交给他的方法活学活用,也没想那么多。 “安道尔上将,这位是欧非,说是Marco的奶奶!” 一名下士带着欧非来到办公厅时,安道尔其实是拒绝的。 他也没想到,上面竟然真的会同意这种无理的要求。 安道尔挥挥手,“让她先进去吧。” 欧非有些拘谨的看着周围,目光触及到会议室里的小身影时,先是一愣,快步走进去,立马就惊讶的喊道:“Marco?” 初宝也没想到会看见欧非,转身之际,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跳下来,“欧非奶奶,我好想你哦!” 祖孙俩抱成一团,顿时让安道尔等人感觉安全局成了福利院。 这都什么跟什么。 而西蒙到底在这里面扮演什么样的角色,着实让人摸不清头脑。 欧非抱着初宝亲了又亲,初宝也咯咯直笑。 异国他乡,遇见欧非,初宝的心情从那张明媚的小脸儿上就能看出来。 “欧非奶奶,你怎么也来这儿了?” 欧非抱着她,回头看了看会议室一水儿的军官,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呢,是有人来家里敲门,说是要带我见一个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被带到这里了!” 初宝眨了眨眼,“哦!” 他猛然想到了什么,跳上椅子,就开始呼唤西蒙。 他觉得,这很可能也是西蒙蜀黍安排的。 至于为什么他一定要让自己跟着米国人来到安全局,初宝一直都想不明白。 因为答应了西蒙,所以他什么都不能说。 有了欧非的陪伴,初宝在米国安全局里,倒是如鱼得水。 小身板整日在安全局办公室里跑来跑去,安道尔除了第一天来看过他之外,后面的日子就没再出现过。 怎么说呢,目前在恐怖组织眼皮子底下,最安全的地方,应该就是这里了。 说白了,初宝一个四岁的孩子,能有多大的能耐。 而这次要不是初宝说出了安道尔不为人知的秘密,恐怕他也不会仓促的将初宝带回来。 一切,都在稳步的运作着,至于是谁安排了一切,不久后自然知道。 远在法国巴黎的西蒙,每日在外事部队的眼皮子底下,还要为那个人办事,他觉得自己这辈子的前途,很可能要毁于一旦啊。 利用米国安全局这种事,要是被揭穿的话,他还能有命活? 291:小叔,真的是你? 化工厂,半夜一点。 突然间,有将近三十多人从化工厂离开。 由于是废弃化工厂,深更半夜的出去那么多人,也不会一起任何的注意。 陆凌邺和铁狼趁乱悄无声息的靠近了化工厂。 两人靠在外墙上,眨眼间就顺着一处破了的窗子翻了进去。 深夜中,化工厂里漆黑不见五指,但陆凌邺和铁狼却丝毫不受限制的在黑夜中穿行。 对于曾经经常在深夜出任务的他们,早已见惯不怪。 陆凌邺和铁狼的视线在黑暗中交汇,化工厂总共三层,而一层破落的厂房里,破落的仪器和桌子被丢的到处都是。 通往二层没有栏杆的楼梯台阶上,灰尘密布。 最显眼的地方,往往也是最不安全的。 常人一定会采取最简便的方式上楼,但偏偏陆凌邺和铁狼身为特战队的人,采取得方式也是最意想不到的。 两人略略的看了一眼厂房,随后铁狼将手中的电子屏幕打开,看了看上面的显示,对陆凌邺笔划了两下。 暗暗点头之后,陆凌邺眯起眸子,从铁狼手中接过一个烟雾弹,拉开之后就顺势丢到楼梯台阶上。 烟雾弹散发的很快,眨眼间厂房一层就浓烟密布。 不消片刻,楼上传来了微弱的动静。 随着声音逐渐清晰,陆凌邺和铁狼的唇角也绽出一抹冷笑。 原来……通道在那儿! 眼看着从三层有一根绳索延伸到厂房一层的地面。 两个人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从绳索上滑了下来。 他们一左一右捂着口鼻,在厂房里寻找着。 由于浓烟太大,加上视野受阻,所以两人想是无头苍蝇一样,在下面不停的乱转。 而趁此机会,小叔和铁狼已经攀上绳索,以极快的速度上了二层。 二层内比厂房要清晰不少,几盏壁灯挂在墙上闪着明明灭灭的光。 他们两人躲在一根柱子后面,小心翼翼的等待片刻,确定二层没有人时,从地上一个翻身就来到位于二层一侧的暗门处。 至于两人为何对化工厂内的布局了如指掌,自然取决于特战队的卧底能力。 和恐怖组织打交道,可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 铁狼站在暗门出处,和陆凌邺一左一右站在门边。 警觉的听着里面的动静,随后铁狼拿出一根铁丝,在门锁上捅了两下。 门开,两人瞬时而入,一切都发生在须臾之间,快得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房间里,味道刺鼻,而且还带着血腥味道。 两人将站在房门口,一眼就看到里面躺在地上的两个人。 陆凌邺的眸子暗了暗,目光瞬也不瞬。 地上的两个人,已然不能用狼狈来形容。 似乎听到了动静,其中一人撑起身子,偷瞄了一眼。 视线昏暗,只有一根蜡烛在桌上燃着。 但见两个高大的身影伫立在门口,他下意识的将身边的男子往自己怀里拉了一下。 保护的意味明显。 “你们……” “陆家的少爷,当初你的能耐都哪去了!” 这声音? 撑着身子的陆少然,眼眶蓦地一紧,“小……小叔?” 他嗓音沙哑,根本听不出原来清脆浑厚的声线。 “小叔,是不是你……” “我说,他大侄子,你敢再大点声儿吗?” 铁狼无奈的摸了摸眉心,这小子是被折磨傻了吧。 这种情况下,还这么大嗓门? “小叔,真的是你?” 陆少然立马压低嗓音,已然哽咽着落了泪。 将近一个月的折磨,现在突然看到了亲人,就算是七尺男儿该哭也得哭呢。 “他怎么样?” 陆凌邺和铁狼走到两人身前,垂眸看着躺在地上毫无反应的季晨。 随着靠近,血腥味也越来越浓郁。 “小叔,救他,求你了!他已经高烧不退两天了,你们要是再不来,我都打算陪他一起死了。还有他的手……” 说到这里,陆少然彻底说不出话了。 原本,季晨遭受的一切,都该是他的。 可是现在…… 陆少然关心季晨的同时,其实他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 一条腿被打断了,不能动,只能和季晨躺在地上,不知年月的度日。 “哈哈哈,陆凌邺,你终究还是来了!” 就在他们说话期间,门外传来了一阵狂傲的笑声。 声音略显苍老,而且是以不算纯正的中文腔。 陆凌邺和铁狼挑眉看着对方,没什么反应。 但陆少然却紧张的看着他们,“小叔,你们赶紧走,别管我!” 他是真的害怕了。 就算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在被恐怖组织折磨的不成样子时,也无法扛得住。 陆少然急得不行,而一扭身子,断腿被扯到,疼得撕心裂肺。 铁狼回头看了一眼墙体,又瞄了一眼手表,摊手,“还需要三分钟。” 陆凌邺眸光微眯,“太慢了!” “操,这就不错了,水泥灌注的,你以为是刨花板?” 房门在他们说话间已经被人一脚踹开。 此时二层的厂房灯火通明。 光线照射进来,有些刺目。 一行五人从外面背光而来,其中四人手中还拿着枪。 他们走的缓慢,有人讽刺道:“陆凌邺,又见面了!” 这人,头发花白,身高不高,走在几人的最前面,站定在门口两米的距离,和陆凌邺隔空对视。 “斯诺,几年不见,手段倒是更卑劣了!” “哈哈哈!” 被陆凌邺成为斯诺的男人,仰头放肆大笑。 有些刺耳,且倍加狂放。 “陆凌邺,少说没用的,三年前你杀了我家老二,今天我才打断你大侄子的一条腿而已,相比之下,谁更卑劣?” 铁狼和陆凌邺身高相仿,两人颀长的身姿站在斯诺的对面,虽然人少,但气势十足。 “废话真多!” 铁狼哼哧了一句,旋即看着陆凌邺,摇头感慨,“现在恐怖组织是不是都缺人?怎么什么样的人都能当恐怖分子?” 斯诺的中文并不好,加上铁狼说话的语速很快,他一时没听懂。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听到他在耳边的解释之后,顿时以英文冷喝,“真是不知死活!” 铁狼几不可察的又看了一眼时间,眼底精光乍现。 狭小的囚室,因为斯诺他们的进入而显得拥挤。 由于背光,他的长相始终没能让人看的特别清楚。 陆凌邺抿着薄唇,低头看了一眼陆少然,“能起来吗?” 陆少然咬着牙关,在地上动了一下,虽然疼得他眼冒金星,但是为了逞能,他仍然咬牙说,“能!” “好,扶着他,站起来!” 陆少然擦了擦脸,也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汗水。 强行用另一条没有受伤的腿靠着墙壁站起来,但是不管他怎么努力,都够不到季晨。 尤其是,季晨现在还处于高烧昏迷的状态。 看到陆少然站了起来,斯诺笑了,“呵,被打成这样,还能站着,倒是让人佩服!陆凌邺,三年前的旧账,我们该……” 斯诺的话音未落,在一阵细小的声音传来时,铁狼和陆凌邺瞬间而动。 两人极有默契的扑向陆少然。 陆凌邺一把将陆少然按在墙上,将他保护在内。 而铁狼迅速扑倒地面上,将昏迷的季晨压在身下。 他们来的动作很快,而且没有任何预兆。 斯诺身后拿着的下属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没听到开枪的命令,也不敢擅做主张。 就在他们俩将陆少然和季晨全部保护好后,斯诺对面的一堵墙,猛然传来巨大的爆炸声。 爆炸的力度一时间将囚室里灌满了灰尘和水泥块。 呛人的灰尘扑面而来,斯诺身后的下属立马将他保护在身后,“老大,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陆凌邺拉着陆少然冲到几步之遥的墙边,看都不看就直接把他给推了出去。 铁狼则稍微慢了半拍,拖着季晨的身子,紧随其后也将他从墙上的洞口甩出…… 292:不用看了,他们是铁狼! 铁狼和陆凌邺接连将陆少然和季晨从爆炸的洞口丢了出去。 这不单单让人惊讶,就连斯诺为之一怔后,立马就仰头大笑,“哈哈哈,陆凌邺,看来你的能力真是越来越让人唏嘘了。那下面,全是我们的人!” 斯诺猖狂大笑。 仿佛已经看到了陆少然和季晨被他们的人再次截获的情形。 再说,虽然这只是二层,但是化工厂每一层的层高都是按照六米来设计的。 这二层楼扔下去,也等同于普通民宅的四层了。 斯诺笑着,铁狼则看着陆凌邺,俊彦上虽染了灰尘,但仍旧狂傲,“喂,咱是不是遇见了假的恐怖分子?” 陆凌邺冷嘲开口,“可能是!撤!” 不恋战,不缠斗,在斯诺的笑声戛然而止时,两人的身影如猎豹般,也窜出了洞口。 只是,在陆凌邺最后跳出去时,他冷眸深深的看了一眼斯诺身后的某人,别具深意。 灰尘漫扬中,斯诺一怔,迅速走向墙壁上的洞口。 在他急切的步履中,不难看出,他的腿脚似乎不太利索。 在洞口处,斯诺倾身探出一看,立马气蒙了。 下面虽然看得不清楚,但是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人,不就是他的属下? 而且,这么短的时间内,对方竟然利用从房顶上延伸而下的绳索,将他们牢牢的兜住。 “该死,该死!抓住他们,给我开枪!” 斯诺明显低估了陆凌邺和铁狼的本事。 甚至明明在他上楼前,亲眼看到化工厂周围都已经布置好了天罗地网。 没想到,竟还是棋差一招。 “开枪,开枪啊!” 斯诺一把将身后的下属拽到洞口边,嘶吼着,怒气爆棚。 四个人拿着枪,但周围尘土未散,他们根本就看不清楚下面的景物。 只能凭感觉开枪,但意外的,好像不少都打到他们自己人身上了。 这群躺在下面,被打晕的人,苦逼的躺着中了无数枪。 转眼间,陆凌邺和铁狼等人,早已经不知踪影。 斯诺站在墙边的洞口,一拳就捶在了墙面上,简直是耻辱。 “你们几个废物,废物!” 他对着身后的下属撒气,骂了两句之后,囚室外走来一人。 他身高腿长,穿着一身黑西装,在烟雾弥漫的囚室里,站定在门口,以纯正的英文说道:“父亲,何必生气,他的能力你不是早就知道?” “托尼,你怎么来了?” 斯诺回头,看到对方时,脸上的怒气敛去了几分。 他走路的速度依旧很缓慢,站在托尼面前,重重的叹息。 “我本以为……” “父亲,他是陆凌邺,如果真的那么容易就被擒获,当年老二也不会死!” 说话间,他们父子俩走出了囚室,随着灯光大亮,这位托尼赫然就是当初以修理工身份出现在砚歌眼前的——塔德普。 他正是斯诺的大儿子,托尼。 “哼,总之我不会善罢甘休的!真是太可恶了,好不容易抓到那两个人,竟然被他们给救走了!” 托尼面如平湖,不见半点波澜,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这没什么,那个人身上,被植入了神经系统芯片,就算他们想和我们继续斗,怕是也会露馅!” 斯诺的表情一喜,“真的?对了,之前你不是说接近了他的女人?有什么收货?” 提及此,托尼顿时冷笑,“那个蠢女人,恐怕还不知道他们家早就被我装了窃听器,父亲,放心吧,现在一切才刚刚开始呢。” 在托尼的安抚下,斯诺的情绪很快就平稳下来。 他们二人站在化工厂的二层厂房,脸上都是一片志在必得。 这一次他们回归,陆凌邺必须死! …… 陆少然和季晨被救回来了,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包括还等在车里的司睿和晏青,老远的就从望远镜里看到陆凌邺和铁狼出现在视野里。 陆少然,惨虽然惨了点,但大半个身子都挂在他家小叔的肩头,整个人还算清醒。 至于季晨则要惨烈许多,不知死活的被铁狼扛着。 晏青将望远镜收起,张着嘴目瞪口呆,“我c,我好像看见了陆少然?” 司睿一听,立马左顾右盼,“哪儿呢?” “我c,果然是他们!” 当视线清晰之后,晏青立马拉开车门,跳了下去。 司睿紧随其后。 不明所以的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见到陆凌邺和铁狼浑身灰尘的样子,都忘了眨眼。 “还他妈看,赶紧搭把手!” 铁狼咒骂,他堂堂铁狼现役首长,竟然干起了抗麻袋的工作,简直不能忍。 司睿和晏青对视一瞬,随即连忙走上前,将他肩上的季晨扶下来。 还算清醒的陆少然,瘪着嘴,不停的念叨,“轻点儿,轻点儿,你们俩轻点儿!” 陆凌邺顺手一甩,将他从肩上直接丢在车门边。 “上车!” “嘶——是不是亲叔啊,我腿都断了,就不能温柔点?” 这种情形下,也就陆少然这种心大的主,还有力气咋呼。 陆凌邺则在黑暗中斜睨了他一眼,“死不了,腿没断,只是骨裂了!” 谁家腿断了的人,还能踩在地上借力? 要不是他扛着陆少然时,发现他的腿并没有断腿之人的那种迹象,他也不会这么肯定。 陆少然瘪着嘴,眼眶红红的,拉开车门坐在后座上,见司睿将季晨扶进来,立马就伸手接住。 至此,他的眼神里就再也看不见其他人了。 抱着季晨在后座上,紧紧搂着他,摸着他滚当的额头,细声呢喃,“你撑着点儿,小叔来救我们了,你不会有事儿的,撑住了!我还没带你去见家长呢,你不能有事儿……” 他的诱哄,听得司睿和晏青一阵鼻酸。 他们都不是古旧的人,对于少然和季晨的事,也都见惯不怪。 但眼看着他对季晨用情至深,也着实令人心疼。 陆凌邺和铁狼站在原地,两人不急不忙的分别点了根烟。 司睿和晏青傻了吧唧的看着他们,有点反应不及时。 现在这什么情况? 把人救了之后,不是应该赶紧离开吗? 怎么还优哉游哉的抽上烟了? 就不怕对方追来? 铁狼一手掐腰,嫌弃的看着自己身上的灰尘,挠了挠寸头上的灰,“接下来,怎么打算的?” “按计划行事!” 陆凌邺薄唇狠狠嘬了一口烟,最近因为砚歌怀孕,他抽烟的次数已经少了很多。 刚刚经历了一场不算惊心动魄的斗争,抽根烟稳稳神,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呵,也他妈就你能说得这么轻松。我估计现在‘蝌蚪’那个老登已经被气得吐血了。” 陆凌邺暗眸看着铁狼,薄唇微扬,“你的功劳!” “别他妈扯了,我现在是休假,要是被上头知道我私自带人出任务,我特么也好不了!” “没事,陆战队随时欢迎你!” 铁狼一听,直接把烟头给丢了,在地上狠狠踩了两脚,“滚他妈蛋,剩下的你自己处理吧。” 说完,铁狼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时,他手臂抬高,并一声令下,“撤!” 窸窸窣窣…… 一阵响动从他们身后传来,眨眼间二十多个人全副武装的人立马拿着冲锋枪跟随铁狼撤退。 这一幕,直接把司睿和晏青看呆了。 这些人……是什么时候隐藏在这里的? 亲娘祖奶奶。 如果他们是敌人的话,现在他们几个估计都被扫射成马蜂窝了。 司睿二人一阵头皮发麻,本以为他们的陆战队已经够牛逼的。 再不济,头号特种部队飞鹰也足够令人啧啧称奇。 但现在…… 这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们怎么一点儿都没印象? “不用看了,他们是铁狼!” 司睿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谁?” 说完,就看向身边的晏青,“是什么?铁狼?” 晏青呆滞的看着陆凌邺,突如其来的甩了司睿一个巴掌。 “我c,你打我干什么?” “疼吗?那就说明我没听错,他们是……铁狼?” 293:季晨,我等你! “他们竟然是铁狼?” 晏青确实被惊呆了。 就算是是军中太子爷,但对于这个神秘的特战队也是充满了好奇的。 难怪这么短时间内,陆老大能将人给带出来。 铁狼功不可没啊。 “走!” 铁狼带着精锐部队离去,陆凌邺也将烟头拧灭,直接坐在了副驾驶。 司睿和晏青两人站在车头前,看了几秒钟之后,司睿一下子就飞奔到驾驶位,速度之快,就像是有狼撵他似的。 晏青自然慢了一拍,等他想上车的时候,才发现……地方不够了。 后座上,陆少然抱着季晨说肉麻的情话呢。 副驾驶坐着陆老大,驾驶位则是司睿。 那他…… ‘蹭’的一下,后备箱被司睿打开了,车窗降下来,他大拇指往后指了指,“麻烦你,后备箱,专人专座,赶紧的!” 这给晏青气得。 早知道今晚上就开两辆车来了。 不甘心又能咋地,要尽快离开化工厂附近才是正事。 最终,晏青这位堂堂太子爷,硬着头皮跳进后备箱,还没坐稳,司睿一脚油门就开了出去,惯性使然,后备箱的盖子嘭一声,就把晏青给砸在里面了。 他的手枪呢? 可不可以崩了司睿这个傻逼! …… 某警医院。 陆少然和季晨被连夜送到了医院。 季晨则直接推进了手术室。 陆少然身上的伤不重,但是连日来的折磨,和暗无天日的囚禁,不管他的心有多大,躺在病床上依旧让人心疼的不行。 食不知味,寝食难安的样子,哪怕此时他已经幽幽睡了过去,仍然很不踏实。 陆凌邺站在床头,看着陆少然紧紧抱着被的模样,一抹心疼拂面而过。 这是没有安全感的体现。 虽他平时对少然很严厉,但也仅仅是出于他不争气的顽劣性子。 现在,自己的大侄子被人伤成这样,他不心疼不愤怒是假的。 陆少然昏睡着,手背上还打着点滴。 站在病床边看了半天后,陆凌邺转身走向了门外。 司睿和晏青站在走廊,两人看到他走出来,便一致的看向他。 “季晨的情况怎么样?” 司睿叹了口气,“医生还在抢救,只说会尽力!” 他的语气噙着明显的无奈。 要不是医生的话,他们也想象不到季晨的情况居然那么糟糕。 肝脏破裂性损伤,被切掉的尾指有感染迹象,导致高烧不退,体内还伴有少量内出血。 这些病症,单单拿出来一样,都足够要人命。 更何况,现在全都出现在季晨身上。 靠着墙,司睿薄唇紧抿,晏青也是一言不发。 季晨这样的情况,他们实在是难以估量,到底能不能活下来。 而如果季晨出事的话,那陆少然…… 下面的情况,他们不敢多加揣测。 他们两个的感情,谁都看得出来。 一个小时—— 三个小时—— 五个小时后,天亮了。 早上八点,砚歌和晏柒以及温小二匆匆赶来。 在得知少然获救的第一时间,砚歌什么都顾不上,匆匆起身就赶到了医院。 她来得很急,甚至连外套都是披在肩膀上。 病房门外,砚歌疾步走来,陆凌邺连衣服都没换,看到她就蹙眉迎了过去,“慢点!” 砚歌抓着陆凌邺的手,“小叔,少然呢?他怎么样?有没有事?” 急切的追问着,砚歌一心只想知道,少然是否还安然无恙。 “他没事儿。休养几天之后,找个心理医生疏导一下就好!” 陆凌邺伸手将砚歌的外套穿好,薄唇微启,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淹没在唇边。 砚歌看着他们身后的病房,走到门前,顺着窗子一看,就见到陆少然抱着被子,整个人缩成一团,睡得很不踏实。 这一幕,让砚歌的心都揪了起来。 她多希望还能看到曾经的浪荡公子哥。 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她无法想象在少然的心里会留下什么样的阴影。 她指尖贴在门窗上,眼睛酸胀,想开门进去,又担心会惊到他。 “季晨呢?季晨怎么没在?” 少顷,砚歌才注意到,高级病房里,一应俱全的设施中,却只有少然躺在里面。 砚歌顾盼着,转头看着陆凌邺。 晏柒也站在晏青旁边,撞了他的胳膊一下,“喂,对啊,季晨呢?” 温小二眨眼间,就明显察觉到他们脸上难言的神色,心下一紧,“季晨……该不会死了吧?” “去你大爷的,温晨阳,闭上你的……” “谁死了?谁……” 突地,站在门口的砚歌一时不查,并不晓得少然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门扉洞开,意外的被他听到了温小二的那句话。 他沙哑着嗓子,瘸着腿站在门口,率先看向陆凌邺。 见他仍然是昨晚那一身打扮,心沉了又沉。 “小叔,谁……死了?告诉我……” 陆少然抖着手,抓住了陆凌邺的手腕,他在发抖,唇色也瞬间变白。 所有人看着温小二,都忍不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陆凌邺凝眉,眉目冷凝,“谁跟你说死了,回去躺着!” 他的冷厉,在此刻对陆少然似乎没有任何用处。 站在原地,陆少然像是丢了魂似的,拖着一条腿,深深的看了一眼陆凌邺,转身旧往走廊的另一侧走去。 嘴里还阵阵有词,“他不会死的,他说过会陪着我一辈子的……死不了的……” 见到他这样,司睿等人不忍的别开了视线。 砚歌的眼泪倏然决堤,走上前扶着少然,回眸期翼的看着陆凌邺,“小叔,季晨……在哪儿?” 陆凌邺喟叹,“在手术室!” 一听到‘手术室’三个字,陆少然的身子一震,迅速转身,要不是砚歌扶着他,恐怕就要摔倒了。 “他还活着,对不对?” 陆少然整张脸颊都因为这个消息而变得明亮起来。 陆凌邺微微点头,“手术还在继续!” “太好了,太好了,我就说,我的季晨怎么会出事!我要去配他。” 转身要走,但陆少然看了看走廊,忍不住回头看着砚歌,“小婶儿,能不能……带我去找他?” 少然叫她小婶儿,砚歌心里虽然疼的透不过气,但也根本张不开嘴拒绝他。 祈求似的眼神儿望向陆凌邺,最终一行人从高级病房区来到了手术室门外。 陆少然坐在轮椅上,出了电梯,看到手术室的灯还亮着,他紧握的手慢慢松了。 等,是最熬人的。 即便陆少然身体并没有大碍,但是就这么坐着干等了将近两个小时,他的额头上也沁出了汗。 ‘叮’的一声,手术室的灯灭了。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胶着在手术室的大门上。 当门自动打开后,穿着手术袍的医生透着疲惫走了出来。 “谁是病人……” “我是,我是他的家属!” 医生话还没说完,陆少然直接从轮椅上跳起来。 一步步拖着退挪到医生面前,满脸的期翼。 医生蹙眉,看了一眼陆少然身后的陆凌邺,踌躇了一瞬,便幽幽叹息,“我们尽力了,病人能不能醒来,就看他自己了!” 能不能醒过来? 这句话,让所有人的心都跌入了谷底。 陆少然的手一抖,险些站不稳,“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医生又看了一眼陆凌邺,这才对陆少然说,“他伤的太重,接下来如果能退烧的话,问题就不大,但是……病人肝脏损伤,体内还有积液,需要……” “他会醒的,他一定会醒的!” 陆少然咬着牙,不肯再听医生的话,执拗的重复着自己的话。 不到半分钟,季晨被退出来,身上插着不少管子,双眸紧闭。 而明亮的灯光下,他好看的脸颊上,一道如同蜈蚣触角般难看的缝合伤口让人无比的心疼。 陆少然跛着脚,跟在手术车边,伸手想要碰触季晨,又害怕弄疼他,只能摸着他的半边脸颊,呢喃,“季晨,我等你……” 294:两车追尾! “季晨,我等你……” 陆少然摸着季晨没有受伤的半边脸,但看到他眼角处的擦伤,心里还是难过的不行。 季晨被推进了ICU病房,从将他救出来,一直到手术结束,他都不曾睁开过眼睛。 砚歌被陆凌邺强行搂在怀里,将她的脸蛋扣在胸口。 这一幕,看起来很残忍,就算是他们这些看惯了生死的战士,也是于心不忍。 季晨躺在ICU病房,陆少然从那一刻起,便寸步不离的守在病房外。 每天,除了固定的时间他可以穿着隔离服进去陪他一个小时,其余的时间几乎都坐在轮椅上,透过窗子看着季晨。 接连三天,整个ICU病房外都弥漫着悲伤的气息。 就连护士小姐也隐约感觉到陆少然和季晨不一样的关系。 季晨,她们都是认识的。 半年前才刚刚获得了新晋影帝的称号,只是不知道这才半年的时间,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 三天后,砚歌端着做好的骨头汤打算和晏柒前往医院。 这几天她们的生活变成了两点一线。 洋房和医院之间,多次的穿行。 门口玄关处,晏柒靠在鞋架上,睇着砚歌抱着饭盒走来,她摇头叹气,接过骨头汤,感慨着,“也不知道你们家这大侄子到底能不能挺过去!这都三天了,季晨还没醒过来,我昨天偷偷问了医生,看样子……情况不乐观!” 砚歌眉心一跳,垂眸敛去眸中的心疼,“他会好的。” “得了吧,砚歌宝贝儿,不是说打击你,就季晨现在这个样子,医生都说了,要是七天之内醒不过来,八成就是植物人了。这个心理准备,不仅你要做好,就连少然那边……” “小柒!”砚歌打断了晏柒的话,“我知道了,但这些话就不要告诉少然了!” “你……哎,算了,走吧!” 晏柒和砚歌开门上车,开车这去了医院。 彼时,主任办公室。 经过三天的观察,季晨的情况已经逐步稳定下来。 但是主治医师也说过,稳定并不代表就是好现象。 他虽然退了烧,但由于伤的过重,还要在ICU里面再观察几天。 简单的情况说完之后,上了年纪的主治医师看着眼前的陆凌邺,他突然将手放在唇边,做了个消音的动作。 陆凌邺眸色一凝,灼灼的看着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密封的塑料袋。 袋子里面,有一条极为轻细的白线躺在里面。 线的另一头,似乎还有个类似于芯片的东西。 非常小,若不是凑近看的话,根本看不清楚里面芯片的构造。 主治医生什么小心翼翼的将塑料袋递给陆凌邺,拿出一张纸,一边写一边说,“陆首长,这个人的大概情况就是这样的,你放心我们会竭尽所能的,但……也希望你们做好准备。” 话音落定,他将桌上的白纸推到了陆凌邺的眼前。 白纸上,几个潦草的字迹写着,‘我在他的中枢神经发现了这个神经系统芯片。’ 陆凌邺的暗眸登时闪过厉色,薄唇微动,“那就麻烦了。” 顺手在纸上写了几个字,主治医生看到后,再次边说边写,“您客气了,救死扶伤本就是医生的天职,更何况,被伤的这么重的病人,我们也是第一次遇见,自然要好好的救治。” 陆凌邺在纸上只写了几个字,‘什么作用?’ 这位主治医生随之写下了长长的一段话,‘暂不清楚,但结合病人的情况来看,他昏迷不醒,和这个有直接关系。’ ‘什么时候发现的?’ 主治医生立马写道:‘今天早上,只有我和我的助手知道,首长放心。’ 看到这里,陆凌邺默默地点头,拿出打火机,将桌上的纸点燃,在纸快烧没时,才点燃了一根烟。 恰在此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温小二推门而入,看到他们家陆老大在吞云吐雾,忍不住感慨,“陆老大,你真牛逼,竟然在这儿抽烟?” 陆凌邺和主任对视,薄唇轻扬,“ICU病房没说不让抽烟!” 他这句话说得莫名其妙,温小二正要张嘴说话,见他从椅子上起来,吩咐道:“把少然送回病房。为了个男人,整日在ICU寻死觅活,丢人!” 温小二一怔,咋觉得这不像是陆老大会说得话呢。 “陆老大……” “还不去!” “哦!” 转身关上门之后,陆凌邺对着主任点点头,拿着手中的塑料袋就离开了办公室。 期间,他将塑料袋放在衣服口袋里,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医院。 …… ‘蝌蚪’想来善于藏匿,而这次化工厂已经不再是他们隐匿的落脚点,这才三天的时间,化工厂就已经人去楼空。 收到消息时,陆凌邺正坐在病房中,和陆少然大眼瞪小眼。 挂断电话,他没有任何反应,再次看向盘腿坐在病床上,双手却被手铐拷在床支架上的陆少然,浓眉轻扬,“不服气?” “不服!” 陆少然咬牙切齿,完全想不到都已经这个节骨眼上,他亲爱的小叔竟然还限制他的人身自由。 难道他和季晨的事,在他们眼中就那么难以被接受吗? “想不想救他?” 陆少然一怔,“什么意思?” “回答我!” 陆凌邺口吻冷硬,低低地说了一句,陆少然则负气的扭头,“小叔,你就多余这么问!我当然想救他。” “那就一切服从安排!” “啊?” 陆少然不解,没啥骨气的再次回头看着小叔,试探的问,“小叔,你要干什么?” “想救他,就服从安排!你知道这次对你们下手的,是什么人?” 闻此,陆少然不免哆嗦了一下,“不、不知道啊。难道不是你的仇人?” “听话,安心呆在医院,你想要的,都会有!” 陆凌邺声线低沉,却避重就轻。 显然他没打算现在就告诉陆少然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转念一想,陆少然也就作罢,没再追问。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和小叔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既然他这么说了,他还能怎样? 在医院的日子一天天过去,一个星期的时间如过眼云烟。 砚歌如今已经四个月的身孕,肚子虽然不太明显,但身子已经略显臃肿。 这一个星期以来,每一天她都会出现在医院。 事情不解决,她们的心里总像是悬着一根线似的。 忽上忽下,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崩断。 12月24日,平安夜。 眨眼,已经又是一年的深冬。 F市虽不及G市人口密集,经济发展也相对缓慢了些。 但作为西南地区的明星城市,在平安夜这一天,街道上还是能够感受到浓烈的节日气氛。 很应景的,这天中午,天空下起了雪。 雪花飘素,落在地面上,很快就化成了雪水。 道路显得斑驳泥泞,从医院离开时,已经是傍晚六点。 最近奔波的太频繁,砚歌总是有一种睡不醒的感觉。 和晏柒坐在车里,车刚开出医院,她就睡着了。 车里的暖风吹得很热,砚歌抱着自己睡得安稳。 行驶在F市的中心街头,两旁处处可见琉璃灯和圣诞树。 飘雪的天空虽阴霾,但是节日气氛依旧高涨。 许是雨天路滑,所以街道上的车行驶的都很缓慢。 恰逢在市中心的街头,傍晚有些堵车。 晏柒的车技很好,不紧不慢的跟着前面的车行驶着。 突地,路过一处商场的地下车库。 一辆黑色轿车猛踩油门,从车库地下一窜而上。 摆明了要加塞,晏柒连忙踩着刹车,但对方的车尾已在湿滑的地面上漂移了半米,生生的撞碎了晏柒的右前车灯。 这事故,只发生在一瞬间。 晏柒捏着方向盘,嘴里骂了一句国骂,打开双闪便下了车。 前面的黑色驾车,双闪也打开。 车门打开,一个全身都穿着黑色西装和风衣的男人走向两车碰撞追尾的地方…… 295:到底在哪儿见过他呢? 一身黑衣的男人走来,站在原地看着车尾,眉宇紧蹙。 晏柒也走到车头的位置,冷眼看着被撞碎的车灯。 不管怎么界定,肯定都是对方的全责。 谁让他强行并线了! 晏柒抬眸对上男人的视线,一瞬不免惊艳划过。 这个男人身高腿长,纯黑色的风衣倒是将他衬托得格外英俊。 那双深凹的眼眸,看起来倒是有几分混血儿的长相。 嗯……还有点儿熟悉! 好像在哪儿见过! 晏柒一时不查,想了半天也没回过神儿。 到底在哪儿见过呢? “这位女士,您撞了我的车!” 男人开口,是一口纯正的英文腔。 晏柒错愕了两秒,才流利的回答,“是你撞了我。” “女士,您在后,怎么能说是我撞了你呢!” “我在后就是我撞你?你这什么思路!” 晏柒本就性子急,听到对方这么说,顿时压不住的火气往上冒。 跟歪国人争执,果然是有理说不清。 这些人的脑回路都太直接了。 “但是……” “你少但是,就是你蹭了我的车。叫警察吧,说那么多干什么!” 晏柒嘟囔了一句,转身就要上车拿手机。 男子目光一深,看到车上还在沉睡的砚歌,他眯了眯眸子,眼底精芒闪过,“不然问问你同车的人,这分明是……” “哼,懒得理你!” 晏柒扭头哼了一声,回到车上,拿出电话就要拨打报案电话。 ‘咚咚咚——’ 车窗被敲响,晏柒一看,降下车窗时,压低嗓音,“你干什么,外面等着!” 说完,她下意识的看向副驾驶,见砚歌蹙眉,似是有转醒的迹象,立马更生气了。 最近砚歌累的不行,劳心劳力的,好不容易能睡一会儿,还撞见了这种事。 她的注意力都放在砚歌的身上,完全忽略了站在车门外,指尖搭在车窗上的男子的小动作。 而他的另一只手,也插进了风衣兜里。 ‘吱——’ 突然一阵急刹车的声音传来,刺耳的声音连晏柒都吓了一跳。 一辆车,不偏不倚的停在了外国男子的腿边。 只差那么半米的距离,就要撞上了。 晏柒从车窗看去,惊愕的发现,那辆保姆车上的人,竟是他们。 “哟,怎么了这是,爷好不容易来一趟F市散心,结果这整条街都被你们给堵上了。” 保姆车的门被拉开,萧祁穿着一件骚气的紫色衬衫从里面走出来。 天空下着雪,他穿得单薄,下车时似乎还抖了一下。 晏柒看着萧祁,顿时觉得怎么哪儿都有他。 又找人跟踪他们? 之前这样的手段他可没少用。 晏柒没好气的冷哼一声,拿起手机已经按下了报警电话。 外国男子见萧祁出现,眼神凌厉了一秒,深深的看着他,“你是谁?难道也要帮她们说话?” 萧祁单手掐腰,似乎他很喜欢这个动作。 放荡的脸颊挂着浅笑,一手撑在晏柒的车门上,望着男子,“朋友,你看那边,监控录像都拍下来了,等一会儿警察来了,谁撞了谁,调取录像就一路了然呢。怎么着,就以为她们两个是女人,就被你这么欺负,当我们没人呢?” 萧祁用英语对他嘲讽着,男子的脸色一僵,似乎有些尴尬。 此时的街头已经完全因为他们的车而堵成了一条‘巨龙’。 男子看了看车里怒色浮面的晏柒,又煞有介事的看了一眼萧祁,抿着嘴,以英文冷哼,“没想到,这就是你们的素质!” 转身,他要走! 但…… “等等!” 萧祁叫住了他,并拉开了晏柒的车门。 “干嘛你?” 晏柒不解,对萧祁本就没什么好印象,所以难免说话就冲了一些。 萧祁斜睨着她,一副‘孺子不可救’的表情。 在晏柒的视线中,他弯腰在晏柒座椅的附近找了找,不刻就捏出了一个黑色的圆扭。 “朋友,把你的东西带走!” 萧祁指尖捏着黑色的圆扭,站在那人的身后,邪笑。 外国男子没有转身,但那双深凹的眸子里已满是杀意。 转瞬,他含笑转身,“什么?” 萧祁抬手又笔划了一下,“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 车外,萧祁拿着那黑色纽扣般的东西递给对方,而晏柒则瞪大了眸子。 操! 那东西……监听器! 怎么会在她车上?! 正想要下车,萧祁却信步走到对方的面前,将圆扭放在了他风衣的口袋里,“朋友,天还没黑呢,做这些事,有失身份,东西收好,再也不见!” 不理会对方难看的表情,萧祁走回到车旁,对着里面的苏慕白说,“你先回吧,我坐她们的车!” “好嘞,大哥!” 苏慕白将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 二话不说,将车门关上,打着方向盘就开走了。 萧祁坐在了晏柒的后座上,从车窗看到男子还站在原地,他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还不走,等着人家害你呢!” 晏柒猛然一惊,哪里还顾得上打电话,将车倒退几米,眨眼就消失在车流中。 好险! 要不是萧祁的话,可能她就被人算计了。 刚才太过担心砚歌的情况,所以忽略了这个男人的小动作。 晏柒开着车,但心情却怎么都平静不了。 “萧祁,你怎么知道他……” “爷不知道,就是偶然看见了,顺便帮你们解围!” 晏柒从后视镜里看着萧祁那张俊脸,似乎也没那么讨厌了。 尤其是看到他身上还穿着衬衫,本能的就想到,是不是他刚才来得很急? “甭看了,爷不喜欢你!” 从萧祁的嘴里,永远都听不到好话。 晏柒一咬牙,“用不着你喜欢,正好你喜欢的这位,也不喜欢你!” 萧祁靠在椅背上,双手撑在脑后,“爷刚刚可是救了你们的命,就这么报答的?” 晏柒:“……” 的确,刚才她需要感谢萧祁。 陆老大将砚歌交给她,就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 原本她也觉得这次的追尾不太寻常,可因为担心才会失了准头。 十分钟后,开车回到洋楼,砚歌还在睡。 之前那么吵闹的情形,她还睡得如此沉,可见最近的确是身心俱疲。 晏柒和萧祁下车,两人在门口站着。 萧祁点了一根烟,嘬了一口后,轻笑,“怎么,知道担心了?” “没,我只是觉得,刚才那个男人,看着很是眼熟,到底在哪儿见过呢?” “确定?”萧祁指尖夹着烟,穿着一件衬衫站在深冬的寒风里。 他其实都快冻死了。 但是刚才的确因为看到这一幕,所以才着急的让苏慕白开车追过来。 甚至连外套都忘了穿。 正常开车的人,谁都知道,从地下车库出来时,必然要减速的。 但那辆车却恰好在晏柒的车开过时猛然加速。 他也是看到晏柒从车里走出来,才匆忙赶到现场的。 至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F市,自然和那一通电话有关。 “算了,别想了,等你想起来,黄花菜都凉了!” 晏柒一扭头,“我说,你不打击我会死哦!” “不是打击你,是你太高估自己,也太低估对方了。” “啥意思?” 晏柒总觉得萧祁话里有话,想追问,又觉得没面子。 这边,晏柒还在绞尽脑汁的想着对方到底是谁,而之前开车离去的外国男子,上了车后,就一拳砸在了方向盘上,“Shit!” 后座上,一个女人幽然的坐起来,看着已经开走的车身,蹙眉,“他怎么会在这儿?” “你认识他?” 男子冷厉的视线从后视镜里看着她,她眉心一跳,拢了一下自己的波浪长发,“见过而已!” “给我他的资料!” 女子眉心蹙拢,“做什么?他只是个无关紧要……” “把他的资料给我!” 见男子的表情已经满是阴沉,她闪了闪神,再想到他的手段,只能抿着嘴点头,“知道了!” 296:大哥,你这体质不行啊! 许是太累了,快八点的时候,砚歌才在车上悠悠转醒。 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落雪依旧,车窗上都被盖了薄薄的一层白雪。 砚歌动了动僵硬的脖子,一扭头就看到晏柒正呆滞的看着她。 “小柒,嗯,几点了?” 砚歌伸了个懒腰,虽然睡得脖子僵硬,但仍然感觉无比的舒心。 这么多天,似乎都没睡过这么安稳。 “差一刻八点!” “啊?都八点了!” 砚歌惊讶的眨眼,歉意的说:“怎么不叫醒我?” “你坐在那儿,就跟八百年没睡过觉似的,她哪舍得!” 后座上传来熟悉的嗓音,吓了砚歌一跳。 扭头看去,就见萧祁正大爷似的坐在后座上,一脸兴味看着她! 砚歌慌神,透过车窗看去,能确定这里就是F市的小洋楼门外,可是萧祁怎么会出现在这儿的? “想问我为啥在这儿?爷不告诉你!” 萧祁穿着他单薄的紫衬衫,特别傲娇的口吻,砚歌哭笑不得。 “走吧,睡醒了进屋说吧。没看到这厮身上都没穿外衣么?” 说实话,下午发生的事,让晏柒对萧祁的看法转变了很多。 她一直以为萧祁就是个小人,每次和陆老大作对,都是用的不光明的手段。 但偏偏这次,着实让人感慨,小人也有正经的时候! 回到洋房里,砚歌坐在沙发上,就迫不及待的追问,“你为什么在F市?出差吗?” “嗯,对,旅游!” 砚歌:“……” 晏柒端来三杯热茶,递给他们两个的时候,就兀自坐在沙发上出神。 砚歌没注意到晏柒的不对劲,反而对萧祁莫名的出现特别好奇。 “行了,别管我为什么在这儿了,先来给爷说说,你们最近又是怎么回事?遇见什么麻烦了?” 言毕,砚歌和晏柒谁都没有说话。 萧祁看了看沉思的晏柒,又望着讳莫如深的砚歌,往沙发里狠狠一靠,双手撑在脑后,“确定不说?那爷可就用自己方法去调查了……” “萧祁,你别查了,这次的事,不是你该参与的!” 晏柒陡然开口,直接拒绝了萧祁的好意。 “怎么?我不该参与?两个小时前,爷才救了你们的命!” 砚歌懵了,“小柒,发生什么了?” 她似乎睡得太沉,错过了什么。 晏柒端着茶,喝了一口,“车灯撞碎了,小事故而已!” “真的?” 砚歌不太相信,如果这是撞碎的车灯,萧祁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嗯……” 萧祁看了看抿唇不语的晏柒,轻笑,“看样子,你不打算告诉她?这不好吧,刚才那个男人,一看就目的性很强,连窃听器都用上了,这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弄到的。” “小柒?到底怎么回事?” 晏柒瞪了一眼萧祁,她并不想让砚歌知道太多危险的东西。 更何况,她还一直在思考,那个熟悉的男人到底是谁。 沉默着,晏柒见砚歌一副追根究底的样子,只能摇头喟叹,“刚才在路上,遇见了一个男人,撞坏了我们的车灯,然后……他趁我不注意,将一枚窃听器丢进了车里,是萧祁……” 话没说完,晏柒的眼眸倏然一亮,“我抄他大爷,我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了!” 砚歌被她的低吼惊得差点呛到,“小柒,说重点啊!” 晏柒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目不转睛的看着砚歌,“你还记不记得,之前陆老大失踪那段时间,曾经去过锦里的维修工?” 随着晏柒的挑明,砚歌的脸色骤然大变,“塔德普!” “对,就是他!” 说完,晏柒一拍大腿,“妈的,他不就是上次送你去I.U的时候,你说的那个人吗?当时天暗,我没看清楚他的长相。难怪今天他穿得衣冠楚楚的,我一时间没想起来。他是……蝌蚪的人?!” 砚歌的呼吸都颤抖了。 忽然发现,‘蝌蚪’到底有多厉害。 竟然无孔不入,在大街上也能遇见。 塔德普,她对这个男人的印象很深。 出现了好几次,却每次什么都没做。 他的目的,一直是砚歌怀疑的焦点。 “蝌蚪?什么人?这么见不得光,取的名字都这么放荡!” 萧祁冷嘲热讽,晏柒和砚歌则额头上滑下三条黑线。 也就他能想到放荡这个词来形容蝌蚪。 砚歌咬着牙,脑海中浮现出塔德普的样子。 这个男人,他们已经能够肯定就是‘蝌蚪’的人,只是没想到,现在他竟然还敢出现。 “反正就是不好对付的人!” 晏柒给出的回答,对萧祁来说似乎不值一提。 “再不好对付,也有弱点,怕什么?这个男人,长相倒是够凌厉,但是和你们家陆老大的手腕相比,还是差了几个层次。就凭他利用窃听器这一点,就不是什么聪明的恶人,若是我的话,直接找个机会,把窃听器装在家里,不是更妥!” 萧祁只是随口一说,却让晏柒闻之色变,“这么说来,那这个人上次去锦里维修……” 有些话,不用说的通透,大家都能想明白。 晏柒没有继续说下去,而砚歌低垂的眼睑也在轻颤,各怀心思,各自思量。 “阿嚏!” 安静的客厅里,只有萧祁不合时宜的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看在爷今天冒着生命危险帮了你们一把的份上,借我留宿一夜。客房在哪儿?” 萧祁起身,看着晏柒,那意思是,还不赶紧带爷去客房? 晏柒尴尬的咳嗽一声,走出客厅,和萧祁二人上了楼。 客房门外,萧祁的手搭在门把手上,没有推开,却看向晏柒,“身为陆战队出身,把她交给你,没想到也让人这么不放心!” 萧祁这话说的没毛病。 连晏柒都知道自己理亏,难得没有和萧祁顶撞,反而低下头,轻嘲:“这种事,绝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爷就再信你一次!” 说完,萧祁推门而入,顺便将晏柒挡在了门外。 回神之际,晏柒气得直咬牙,这厮以为是谁,真把自己当成砚歌的护花使者了? 哼! 扭头下楼,却不知客房中,萧祁靠在门板上,神色有些痛苦。 大爷的,发烧了! 萧祁从兜里拿出手机,给苏慕白打了电话,大意是,赶紧给爷送药来! 记得爬窗户进来! 一个小时后,洗了个热水澡的萧祁,穿着两件睡袍从浴室里走出来。 窗户被轻轻敲响,他裹着睡袍打开窗,“赶紧进来!” 苏慕白头上还带着未融化的雪花,他在窗外的栏杆上蹲了十分钟了。 冻死了! “爷,怎么发烧了?” “废话不是,衣服拿来了没?” 苏慕白将手中的衣袋递给他,“喏,都在这儿了!” “嗯,让你查的,有没有线索?” 苏慕白神色一凝:“我问过了,化工厂周围的人都说,近两年来都没见过那里面有人出入过。” “操!耍我呢!那天给我打电话的人呢?有没有查到来源?” 苏慕白垂眸,摇头,“对方用的是反追踪的卫星电话,根本查不到具体位置。哦对了,大哥,今天下午那辆车,车主我查到是F市一个商人的。但奇怪的是,这个商人上个月就已经去世了,除了这辆车,其余的牌照都已经销户了!” “没线索了?” 苏慕白嘿嘿一笑,“那倒不至于,车里的男人我拍了照片,正在查呢,等有消息我就告诉你!” 萧祁将药吃下,躺在床上无力的摆摆手,“行了,知道了,你先回吧,其余的明天再说!” “大哥,你这体质……不行啊。” 苏慕白戏谑的看着萧祁,他们家大哥哪儿都好,唯独着凉之后,必定发烧。 谁让他在餐厅着急出门,连衣服都不穿的。 “操,用你说,赶紧滚!” 苏慕白离开之后,萧祁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但没过多久,他就听到门响了。 虽然发烧,但是警觉性还在。 297:爷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儿呗? 门响的一刻,萧祁倏然睁开了眸子。 客房里,壁灯幽幽,虽然一时没看清对方的脸,但从那神情体魄他也猜到了是谁,“干嘛,大半夜的私闯客房!” 陆凌邺一身简便的黑色衬衫和长裤缓步入内,顺势坐在了正对着大床的沙发上,点了一根烟,嘬一口,“醒得倒很及时!” 萧祁靠在床头,吸了吸鼻子,“给我一根儿!” 陆凌邺顺手将烟盒丢给萧祁,他轮廓凌厉,壁灯打在他半边脸上,俊彦显得深邃难测,“多谢。” “嗯?啥?我没听错吧,堂堂陆三爷跟我道谢?” 萧祁得了便宜还卖乖,点了烟之后,挑衅似的戏谑着。 “我可以收回!” 萧祁:“……” 他冷着脸将烟盒扔了回去,见陆凌邺不偏不倚的抬手从半空中接住,冷笑,“我说你也太大意了,今天这事儿,要不是被我看见,她们两个现在的一举一动也就都在人的监视下了!” “所以,多谢!” 陆凌邺想来简明扼要,萧祁感觉自己费了半天唇舌,就像是对头弹琴似的。 他心里别扭着,吐出一个眼圈,“陆凌邺,在商言商,你要是真感谢我,表示一下。来点儿实质性的,别跟我耍嘴皮子!” “可以!上次你的人给了我一枪,这次你帮了我女人,亮亮相抵!” 萧祁的神色微妙一变,也没否认,“你知道了?” “小把戏!” “操!那只能说明对方太无能!” 被陆凌邺戳破当初在B市帝豪暗算的事,萧祁仍然很从容。 两个同样出色的男人坐在两边,在微暗的光线下看着彼此,萧祁摸了摸脑门,“不打算说说,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虽然看不上你,但也不希望我喜欢的女人受伤!” 我喜欢的女人! 萧祁这是挑明了他对砚歌有情。 陆凌邺指尖夹着明明灭灭的烟头,“你想做备胎,不拦你!” 磨牙声响起,萧祁发现,每次和陆凌邺说话,总能把自己气得半死。 他咬着烟头,瞪着他,“说正事吧,需不需要帮忙?” 难得当初的对手,现在抛出橄榄枝,萧祁觉得自己简直太大度了。 陆凌邺将烟头在手中转了一圈,摇头,“不需要!” “你他妈……” 萧祁刚想开骂,却见到陆凌邺的唇角泛起一丝意味不明的讥诮,“这次,与以往不同,不是商界,你不该参与!” “呵,听你这口气,怎么着?这次遇到对手了?” 萧祁虽然曾经请过私家侦探,但是有些不能摆上台面的事,他也只是知道皮毛而已。 “蝌蚪,是国际刑警都在追踪的恐怖组织。” 萧祁沉默了两秒,“所以呢?以为我怕?” 陆凌邺没有说话,反而深邃的眉眼睨着萧祁。 两人视线交汇,少顷萧祁一叹,“得,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就不上杆子了。但,我可告诉你,有些事你不想让我参与,不代表别人不想。我之前接到一通电话,说是让我到F市的化工厂。所以,我来了,但今天去过化工厂之后,发现里面没有人!” “什么时候的事?” 萧祁眸子闪了闪,“一个多星期之前吧,我想看看对方到底要搞什么把戏,所以没有直接过来。今早刚到的,但……好像来晚了!” “你之前和‘蝌蚪’的人接触过?” 陆凌邺的眉宇泛起了深深的褶皱,这事会牵扯上萧祁,也在他的意料之外。 “没!” 萧祁抽着烟,脑海中也不停的回想,‘蝌蚪’的人,他似乎没有直接接触过。 但是…… “怎么?最近你们都打算呆在F市?” “嗯!” 萧祁蹙了蹙眉,“G市那边都不管了?” “不需要管什么!” “I.U呢?对了,你儿子交给谁了?” 陆凌邺将烟头丢在地上,以脚尖拧灭,“I.U不用你操心。至于儿子,他在很安全的地方。” 萧祁气得想给他一拳头,“你这不是废话嘛!” “明天,回去吧!” “不行!你把顾砚歌交给那妞儿,我不放心!” 陆凌邺的手拉开客房的门,在转身离开前,说了一句,“今天就算不是你,也会有别人出面!” “我c,陆凌邺,你他妈啥意思!你说爷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儿呗?” 萧祁震怒的吼声被阻隔在门板之内,站在房门口,陆凌邺的眸光深入寒潭。 ‘蝌蚪’的人盯上了萧祁,这在他的意料之外。 门口,不远处的楼梯边,顾昕洺靠在扶手上抽着烟,见他走出来,蹙眉,“怎么样?” 陆凌邺眼睑低垂,“萧祁被盯上了,派几个人,护着!” “管他干嘛!丫不是天天挺牛逼的吗?” 顾昕洺冷嘲,而陆凌邺则薄唇紧抿,“安排吧,他公司的资金断了。之前强行提取过多资金,银行账户被冻,有人要利用他!” “银行账户被冻?是不是那次为了帮大嫂……” 顾昕洺话没说完,就见陆凌邺的俊彦深沉了几分,“尽快让研究所给报告!” 见陆凌邺话锋一转,似乎并不想再提及萧祁的事,顾昕洺也顺势点头,“已经交代下去了,只是不知道那东西在季晨体内多久,就怕有后遗症!” “先查!” “嗯!” 回到砚歌的房间,已经是半夜三点。 砚歌一个人睡在床上,小脸儿红扑扑的,但睡梦中她的眉心也颦蹙着。 陆凌邺和衣躺下,将砚歌连人带被轻轻搂入怀里。 这微小的动作,仍然惊动了砚歌。 “嗯?小叔?” 砚歌迷迷糊糊的说了一句,睁开眼就往他的怀里钻,“怎么才回来?” “嗯,睡吧。” 砚歌的脑门在他的下颚上摩擦了几下,“几点了?” “三点!” “哦,我梦见初宝了……” 砚歌说着就摸上了自己的小腹,这让陆凌邺看得揪心。 他轻轻扭头,在砚歌的眼睑上落下一吻,“等过一阵子,就接他回来。” 砚歌窝在他的脖颈处点头,“初宝肯定会怪我们的。” “没事,有我!” “嗯,哈维会照顾好他的吧……” 话说到这儿,砚歌头一沉,又睡了过去。 而陆凌邺则薄唇微哂,能照顾好初宝的,从来都不是哈维。 …… 自从将少然和季晨救回来之后,除了在街头遇见过一次塔德普,也就是托尼,之后又过了三天,依旧一切如旧。 似乎生活又回到了原来的平静和安宁。 这几天,少然的情绪安稳了不少。 虽然仍然会不时的出现守候在病床前,但好在季晨已经度过了危险期,被送入了高级病房中休养着。 唯独,他一直不曾醒过来。 医院里,陆少然每天坐在病床前,怔怔的看着季晨出神。 他脸上缝合的伤口已经拆了线,八针十六个针眼儿,每天都在刺激着少然的神经。 不管他变成什么样,他的心都不会变。 但是看到他遭受了这些,陆少然的心情却怎么都平静不了。 他本该神采奕奕,妖冶冷魅的,这伤口生生破坏了他好看的脸蛋。 更让陆少然难受的是,季晨遭遇到这些,他却什么都不能做。 “季晨,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在夜宫里第一次见面的情景?我把你当成了小鸭子,你把我当成了浪荡嫖客,是不是特别有意思?” 陆少然拿着棉签,沾了糖水,在他干裂的唇角轻轻擦拭着。 他每一天不厌其烦的在季晨耳边诉说着他们的过去。 连小护士看了都觉得备受感动。 有时候,有些人,有种感情是不受性别限制的。 他们在别人眼里,或许被当成怪物或者恶心的那类人。 可是感情哪有道理。 他爱季晨,不容怀疑。 就如同季晨这次为了他,生生将他自己说成是陆少然。 那些在米兰将他们抓住的人,对亚洲面孔似乎分不清楚。 所以当第一次季晨开口承认他是‘陆少然’时,那场面在他的脑海里永远都无法磨灭…… 298:一封匿名邮件! 陆少然孤零零的坐在病床前,拉着季晨的手就开始诉衷肠。 不管别人怎么看,他都一直自顾自的陪着他。 …… 深夜,医院里温小二留下来守夜。 陆少然和季晨睡在同一个病房中。 安静的走廊里万籁俱寂,听不到半点的声音。 温小二躺在高级病房的套间里,躺在床上拿着手机有一搭没一搭的滑动着屏幕上的新闻。 病房里开着夜灯,暗色的光芒投下一室的昏黄。 突地,病房的门把手被人转开。 温小二警觉的从床上坐起,一动不动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套间的门是虚掩的。 只留下一条非常小的缝隙。 光线昏暗,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沉沉的脚步声走进来,温小二眸光一眯,不是护士的。 脚步声停在了门口几米的距离,站了三秒钟之后,似乎在观察着什么。 对方第一时间并没有什么动作,拿起桌上的茶杯,而后又轻轻的放在了桌上。 虽然动作不大,但是在深夜里很明显。 床上,背对着门的陆少然似乎睡得很沉。 对方将茶杯拿起再放下,也没有惊动他。 季晨自然不用说,本身就一直不曾醒过来,所以完全不用担心。 站在原地又停留了片刻,那人转头看向了套间的大门。 他眯了眯眸子,走过去,站在房门口侧耳倾听。 淡淡的呼声从里面传出,他的眼底似乎闪过一丝轻嘲。 确保万无一失之后,那人从兜里拿出了一根注射器。 注射器很细,拔下针头上的塑料管时,在夜灯下闪着暗芒。 对方伫立在床边,垂眸看着沉睡的陆少然。 他冷冷一笑,单手拿着注射器,对着陆少然的脖子就扎了下去。 突地,他的动作停在了半空,手腕想继续用力的扎下去,却发现竟被人捏住。 男子神色登时紧张,注射器因为手腕吃痛而掉在了地上。 房间中,明明是昏暗的夜灯此时倏然大亮。 躺在床上的人,且正捏住他手腕的,哪里是什么陆少然。 分明是顾昕洺。 顾昕洺侧身,捏着对方的手腕冷笑,“怎么?你们是没人了么?就这么点儿手腕,还敢来害人?” 男人头戴着鸭舌帽,一张普通的脸颊上挂满了恐慌。 他扭动着手腕,看着掉在地上的注射器,眼神慌乱的闪着。 顾昕洺起来之后,躺在他身侧那名义上应该是昏迷的季晨,却是晏青冷着脸坐起身,顺便将手上的输液管拔掉。 “下次你来当‘季晨’!” 平白的让他挨了一针,真是憋屈。 套间里的温小二笑嘻嘻的打开门走出来。 他手里拿着手机,一把掀掉男子的鸭舌帽,对着他的脸就拍了张照片。 “这位朋友的警觉性还是太低了,看样子你们‘蝌蚪’随意安排了这么一个人,是不是拿你当砖头抛出来了!” 被温小二拍了照片,男人显得更加的急迫。 但他仍然什么都没说,趁着温小二说话之际,他蓦地抬腿,对着顾昕洺的小腹就踹了过去。 动作虽然很快,但早有防备的顾昕洺扯着他的手腕一躲,直接就将他拖拽到地上。 男子闷哼了一声,因为手腕吃痛,脸颊也憋得通红。 自始至终,他一句话都没说过。 晏青按着自己手背上的针眼儿,几秒过后,察觉到不对劲儿,“你怎么不说话?” 此言,提醒了温小二和顾昕洺。 他们几人视线交汇,旋即顾昕洺蹲下,捏着他的嘴角一看,咒骂了一句,“操,哑巴!” “嗯?” 温小二和晏青都凑了过来,三个人围着他打量,病房的门也顺势打开。 “陆老大!” 陆凌邺踩着稳重的步伐走来,房门关上,他坐在了沙发中。 他双腿交叠,冷瞥着被按在地上的男人,“不能说?” 顾昕洺松开他的手腕,顺便一脚踩在了他的后背上,“嗯,舌头被割了!” “让他写!” 温小二煞有介事的点头,“写是肯定能写的,不过这人怎么处置?” “送回研究所!” 顾昕洺的眸光一暗,“你想……” “嗯,就那么做!” 顾昕洺喟叹着摇头,脚尖在男子的后背上狠狠拧了两下,“小子,算你倒霉。走吧。” 提着他,顾昕洺和晏青给他换了一身的病号服,将他的双手拷在病床的两侧,趁着深更半夜,推着病床将他带出了医院。 一切发生的很突然,但结束的更快。 病房里陆凌邺稳坐如山,冷眸暗眯,“布置的怎么样?” “放心吧,陆老大,和我们得到的消息一样,今天他们的确派人来打算对陆少然和季晨下手了!不过,我怎么就想不明白,为啥他们好像总是盯着他俩似的。” “不是少然,是季晨!” 陆凌邺的话,让温小二更加不明所以,“为啥呢?” “为草!” 陆凌邺瞥了他一眼,起身走向门口,“在这儿守着,再有人来,一并送到研究所!” “好嘞!” 陆凌邺离开病房,来到停车场,上了车后,后座上突然冒出一个人影,“交枪不杀!” “有劲?” 陆凌邺看都不看后座,嗤笑一声,铁狼也冷哼,“牛逼吧你就!今天这人,明显是他们用来探路的。你这么做,不是等同于让他们知道你已经发现了?” “这样,最好!” 铁狼没啥形象的斜倚在后座上,睇着陆凌邺,想了想,“你这是要逼他们狗急跳墙?” 陆凌邺在车里点了一根儿烟,打开车窗,吞云吐雾。 他虽然没回答,但是最近‘蝌蚪’的动作已经收敛了不少。 这样不是他速战速决的性格。 为了逼‘蝌蚪’一把,他觉得反守为攻。 “我说,当年的铁狼三号果然名不虚传啊,做事风格就是独树一帜。” “废话说完了么?” 铁狼被噎,呲牙冷哼,“没说完,我大半夜的放着暖被窝不呆,跑这来看戏,你就这么对待?” “看戏走错地方了。” “得,你他妈牛逼!泄露陆战队情况的人,找到没?” 虽然两人互掐了半天,但铁狼话锋一转,还是言归正传。 陆凌邺唇角邪笑,“差不多!” “真是你陆战队的人?” 陆凌邺眸光眯了眯,“不完全是!” “操!你这意思,还有人曲线救国咋地?陆战队的人可都是你带出来的兵,要说背叛,我觉得不太可能。” “别忽略女人的能力!” 铁狼暗暗转眸,“呵,这可有意思了!” 这晚,没人知道在病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连陆少然和季晨,从这一天开始,仿佛也在医院里看不到了踪影。 …… 洋房中,深夜十一点半。 临睡前,砚歌习惯性的看了一眼电脑。 深网中,没有了Z的存在,很多消息的来源都受到了限制。 她打开网页,看到一如往常般死气沉沉的邮箱,叹了一口气,便作势将电脑阖上。 ‘叮咚——’ 阖上电脑的一刹那,邮件提示音响了。 砚歌动作一滞,重新掀开,果然就看到有一封邮件出现在她的邮箱中。 是来自深网的。 砚歌神色一喜,连忙打开邮箱,可入目的发件人,却是空白。 一封匿名邮件?! 砚歌的眉宇不期然蹙起,深网中知道她这个邮箱的人……只有Z。 想到这里,砚歌忙不迭的将邮件打开。 内容连只言片语都没有,却只有一张地图。 地图是一张高清详细的卫星地图。 随着砚歌鼠标的滑动,卫星地图慢慢增大。 地图上一个红点在微微闪烁,距离越来越近,周围的地标也愈发清晰。 “砚歌?怎么还没睡?” 临睡前,晏柒本要推门看看砚歌,结果一打眼儿就看见她坐在床上,捧着电脑出神。 砚歌惊愕,连忙招手,“小柒,你快过来看!” “啥玩意儿?” 299:听说你和冷牧阳有一腿? “啥玩意?” 晏柒跑到床头,凑到砚歌面前,就见她的电脑屏幕上,赫然躺着一张卫星地图。 地图上一个红点在闪着微光。 晏柒仔细的看了半天,“嗯?这不是F市机场吗?” “你也看出来了!” 砚歌的话,惹得晏柒斜眼儿看她,“我又不傻。那上面这些航站楼呢!” “……” “这是别人发给我的,你说,这代表什么?” 砚歌才不会傻到认为这是一封无聊的邮件。 深网中,能够将信件发到她邮箱的人,她知道是谁。 这邮件里什么都没写,却唯独挂了一张实时卫星地图。 砚歌忍不住大胆的猜测,这会不会是‘蝌蚪’现在的藏身地? 但……会有人将藏身地设在机场? 按照常人的思路来考虑,似乎不太现实。 “问题是,发邮件的人是谁?目的又是什么!一张地图,还特地在航站楼做了标注,是想让你去,还是在告诉你什么信息?” 晏柒仔细的分析着,俩人坐在床头,看着屏幕上闪烁的红点,良久无言。 没多久,砚歌就将卫星地图下载,并直接传到了小叔的手机上。 任何从深网传出来的消息,都是绝对有价值的。 至于邮件的发送人,砚歌选择沉默。 她并不晓得Z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他临时退出,一定没那么简单。 他说过,后会有期。 那么她就等他的后会有期。 …… 医院的车里,陆凌邺刚刚将烟头丢出窗外,手机响了。 屏幕上,是砚歌发来的简讯。 打开一看,正是那张地图。 下面附言:小叔,深网中传来的地图。 简明扼要,陆凌邺眸色冷了冷,将手机转手递给后座上的铁狼,“查吧。” 铁狼不明所以的看着屏幕,“深网?霍,你女人倒是够让我意外的。” 陆凌邺抿唇轻扬,“我的女人!” “得了,就听不得你们这酸臭的恩爱味道。地图发给我,特战队会查。” 铁狼坐起,顺便整理了一下外套,“我先回了,有消息告诉你。对了,米国那边拍出来的特工组,马上与我们汇合。依我看,咱可以省点力气看着他们鹬蚌相争了!” “你定!” “嗯,走了!” 铁狼下了车之后,陆凌邺拿起手机按下了通话键。 “怎么还没睡?” 电话那头,拿着手机的砚歌,听到他开口的询问,心里微暖,“本来要睡得,看见邮件就先给你转过去了。” “困不困?” 砚歌一边摇头一边轻笑,“这几天每天都在睡觉,没什么感觉。” “那、等我!” 砚歌抿着唇角,“嗯,好!” 坐在她身边的晏柒,眼看着她一脸小女人的模样,立马受刺激了。 “笑得……真刺眼!” 看看人家两口子。 怎么不管过了多久,都这么甜蜜腻人呢? 儿子都有了,二宝也要有了,还像谈恋爱似的如胶似漆。 麻痹! 好心塞! 砚歌放下电话,睇着晏柒一脸怨怼的样子,搂着她的肩膀晃悠,“怎么啦?是不是思春了?” “我还伤秋呢。” “小柒,说真的,最近怎么没看到你和冷市长联系过?你俩又吵架了?” 晏柒哼哧一声,“别别,什么叫又吵架了,我和冷大市长可没关系。人家是领导,我和他可不熟!” “哟,不熟啊?那之前是谁问我……” “砚歌!”晏柒惊呼一声打断了她的话,“行了,我睡觉去了!” 眼看着晏柒像落荒而逃似的,砚歌无奈的摇了摇头。 总觉得晏柒和冷牧阳之间的问题,似乎总是剪不断理还乱似的。 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什么时候能有个结果。 砚歌抱着被子,电脑放在一旁,百无聊赖的关心着晏柒的终身大事。 这三天她都窝在洋房里,几乎没有出过门。 即便出去的话,也是被晏柒带着去医院走一圈。 做戏,而已! 少然和季晨早在三天前的晚上,就被小叔连夜悄悄送走了。 至于送到哪儿,她没问。 只是知道陪着他们离开的,是偷偷来到F市的柳崇明。 身为国内知名的外科医生,有柳崇明在,季晨和少然完全可以放心交给他。 虽然和他们对峙的人是无恶不作的恐怖组织,但小叔似乎一直运筹帷幄。 他什么都没说过,但是砚歌就是这样觉得。 在他身边,哪怕她不说,那种由心底散发出来的安心也令她觉得踏实。 事情总会有个结果,不是嘛! 十分钟后,小叔出现在卧室里。 速度之快,让砚歌咂舌。 “怎么快就回来了?” 砚歌当然不知道,陆大总裁为了赶回家陪老婆,一路上闯了多少个红灯。 他带着一身凉气儿坐在床边,冷眸深邃又温柔的看着她。 “冷不冷?” 砚歌从被窝里伸出手,拉住了他温热的指尖。 “很快,就结束的。” 陆凌邺另一只手攀上了她娇嫩的脸蛋。 肉感十足。 连砚歌都不得不承认,她胖了许多。 “嗯!” 她点点头,连人带被的钻到了陆凌邺的怀里。 “叔儿啊,你说等我们去接初宝的时候,他会不会生气呀。” 砚歌靠着他的胸膛,心里没底的问了一句。 可能是怀孕外加过度思念,最近她总是梦见初宝。 越是想念,却越是不敢联络。 她曾偶然听到小叔提及,陆战队似乎有人将内部消息走漏给‘蝌蚪’的人。 加上遇见了塔德普,砚歌回国后,一直不敢轻易和初宝联系。 她还记得自己之前电话出现了问题的事,而且塔德普又曾经伪装成修理工去过锦里。 砚歌担心的是,如果她的电话万一被人做了手脚的话,和初宝联络,岂不就暴漏了他的安全。 她宁愿相信,哈维一定会将初宝照顾的很好。 至少,身在外国皇室,不是什么普通的地方,初宝的安全无虞。 砚歌妞儿是个坦荡荡的女人。 但凡她有丁点儿的小心思或者不信任的话,只要她拿着陆凌邺的手机看一看,就会知道她心心念念的初宝早就不在哈维身边了。 因为小叔的信箱里,躺着一封加密邮件,最后一次的回复内容为:GoodJob! 而收件人的名字上,写着‘Simon’! 陆凌邺搂着砚歌圆润的身子,下颚在她的秀发上磨蹭了一下,“生气有我呢。” 砚歌回头,望着小叔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咯咯笑了,“你说的哦,要是初宝真生气了,到时候我可不帮你说话。我就说一切都是你做的手脚。” 陆凌邺:“……” 过了十二点,两人相拥而眠。 F市,这座陌生的城市中,不安的环境里,他们僻于危险之外,静静的相守。 楼下,客厅。 萧祁大半夜的坐在茶几前,抽着烟,一副寂寥的样子。 晏柒从楼上下来,开了灯想找点酒喝,蓦然看到这尊大佛,吓得心肝都颤了。 “干嘛呢?大半夜的?” 萧祁没走,一直都在洋房。 人家正在闹心呢,结果刚刚酝酿好的悲戚情绪,生生被晏柒给破坏了。 萧祁指尖夹着烟,对晏柒比划了一下,“瞎?” “丫的,真特么不愿意跟你说话。难道人家砚歌看不上你,你这嘴太招人烦了!” 晏柒瞪了他一眼,走到小吧台,拿出一瓶红酒,开盖就倒了一杯。 “给我一杯!” 晏柒低着头,将酒杯和红酒全都拿到茶几上,喝了一口后,戏谑萧祁,“怎么?看到人家两个恩爱,你受不了了?” “我嘴招人烦,你也没差多少!” 萧祁瞪了她一眼,似乎自从上次撞车的事情发生后,萧祁在他们眼里,都不似曾经那么讨厌和抵触了。 晏柒耸肩笑了笑,“没关系,反正咱俩孤家寡人,来啊,喝!” 拿着杯,晏柒一口喝到底。 萧祁则挑眉看着她,狭长的眸子闪过兴味,“听说,你和冷牧阳有一腿?” 300:为情所困,可别想不开呀! “听说,你和冷牧阳有一腿?” 萧祁睇着晏柒,晃动着手里的酒杯,目露玩味儿。 晏柒的动作一顿,施施然的看着空酒杯,冷笑:“你从哪儿听说的?” “反正就是听说,看样子是真的喽?” 晏柒扭头,瞪着萧祁那张噙着笑的脸颊,“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八卦呢?”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咱俩都借酒浇愁呢,不如你说说你的烦心事,让我开心开心?!” 贱啊! 晏柒狠狠的瞪了一眼萧祁,这男人嘴太贱了! “不扯别的,话说你知不知道这次你惹到‘蝌蚪’,会有什么后果?” 晏柒话锋一转,语气也变得格外认真。 她其实是想问萧祁,为了砚歌和‘蝌蚪’作对,就不怕对方报复? 毕竟‘蝌蚪’不同于其他的商场对手,这些人都是亡命徒。 能够成为被国际追踪的恐怖组织,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有什么后果?人活到八十也是死,这个组织再猖狂,无非就是弄死我呗!” 萧祁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倒是让晏柒颇为惊讶。 至少在她往常所接触的成功商人,没有一个是不怕死的。 “干嘛这么看着我?是不是觉得我的形象特别高大?那你也没机会了,我只喜欢顾砚歌!” 晏柒原本对萧祁的好感顺价化为泡影。 她默默地给自己倒上一杯酒,抿了一口,轻嘲:“你倒是挺从容的,还以为你不打算承认呢!” “这有什么不能承认的?我喜欢顾砚歌,需要隐瞒吗?” 晏柒诚然没想到萧祁竟然会如此坦荡。 望着他,从前对他的那种看法在逐步扭转。 晏柒喟然一叹,“那你知不知道,自己没机会?” “那可不一定。结婚的还能离婚呢,再说……我又不是一定要和她有个结果。” “嗯?默默付出?萧祁,别说我不信,因为这根本也不是你的性格啊!” 晏柒虽然和萧祁的接触并不多,但是曾经他身为陆老大在G市的竞争,可不像是会这样浪费时间的人。 “我的性格?晏小柒,别说的你多了解我似的。我喜欢顾砚歌,只要她一切都好,就行。当然了,我也不介意有一天陆凌邺变心,反正我愿意随时接着她。” 萧祁喝着酒,眼神儿变得深邃又多情。 不再是当初针锋相对的时刻,所以他们竟能够坐在一起安静的谈天。 晏柒晃了晃头,多少觉得有些玄妙。 看得出,萧祁对砚歌的心思,一如他的话一样,坦坦荡荡。 两个人坐在深夜的客厅中,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一瓶红酒已经喝见了底。 萧祁微醺的靠在沙发上,仰头望着天花板,唇角微扬,“晏小柒,来,跟我说说,你和冷牧阳到底是怎么回事?” “别那么好奇,小心惹祸上身!” “呵,惹祸上身?你是有多不了解我,现在我公司都快停运了,我害怕惹祸上身吗?” 晏柒一听,顿时正襟危坐,“你公司怎么了?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没什么。赶紧的,看在爷这么惨的份上,给我讲讲八卦,我也挺好奇的,你是怎么和冷牧阳认识的?” 晏柒抿了抿嘴角,脸蛋染上绯红,想到了自己手机里存储的‘高冷男神’,她这心就一阵阵的抽搐。 “我俩……青梅竹马!” “咳咳咳……”晏柒这句话才刚说出口,萧祁就呛到了。 晏柒这脸啊,顿时就更红了几分。 好吧,她承认,这句话说得确实挺诡异的。 但……她和冷牧阳的确从小就认识了。 “晏小柒,看不出来,你还是个长情的人?” 眼看着萧祁因为她的话而尴尬的呛住了,晏柒有些挂不住脸了,“得得得,你爱说啥就说啥,我去睡觉了,大半夜的闲得我,坐在这儿跟你扯什么犊子!” 晏柒拿着酒杯,顺便又在吧台上拿了一瓶红酒,起身走向了二层的客房。 客厅里,萧祁一人依旧坐在沙发上,久坐不动,仿佛石化了似的。 其实晏柒的惊讶连他自己也觉得无法置信。 他会对一个女人情根深种,这件事放在从前,连他自己都会嗤之以鼻。 可惜,人总是这样的,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就是爱上了。 直到现在为止,他也无法具体的说出顾砚歌有什么好。 但他就是喜欢她,忍不住靠近她。 歌词说的好,有些人不知道哪里好,但就是谁也替代不了。 萧祁想,可能顾砚歌真正入眼的时候,就是她将一整杯咖啡都泼到自己脸上。 那时候,他的气度和身份容不得他当场报复。 但是随着他的调查逐渐深入,顾砚歌这个名字和这个人,仿佛变成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 正所谓习惯成自然,所以随着时间的推进,顾砚歌就像是一个烙印一样,熨烫在他的心里,成了最深的符号。 …… 翌日,清晨醒来之后,砚歌身子一动,转眼就看到了小叔也恰好睁开眸子望着她。 “小叔,早!” 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这么安稳的相拥而眠,砚歌灿烂的一笑。 陆凌邺搂着她圆润的腰肢,“再睡会?” 砚歌瞄了一眼床头上的时钟,摇了摇头:“都九点多了,咦,你今天怎么没出去?” “陪你!” 情话总是动人的。 砚歌笑着在他钻了钻,“那就一直陪我,别出去了!” “好!” “嗯?”砚歌狐疑的抬头,“你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陆凌邺在她的小嘴儿上吻了一下,“对你一直如此!” 砚歌一听这话,笑得眉眼都弯了。 她翻个身将小叔压在身下,枕着他的胸膛,“小叔,从实招来,是不是做什么亏心事儿了,不然怎么变得这么贴心?” “又嘴欠?” 陆凌邺恶劣的在她的腰上捏了两把,痒痒地感觉让砚歌不停的扭来扭去。 两人在床上嬉闹片刻,砚歌神色一凝,“小叔,你看到我昨天给你的地图没?” “看到,已经让人去了!” 砚歌撅着嘴角,沉思的说着:“这个地图,我觉得可能是有人想告诉我们什么,你说会不会是‘蝌蚪’的人藏身之处?” “有可能!” 砚歌清凉的水眸大亮,“你也这么认为?” “若是‘蝌蚪’的话,在机场藏身,的确有可能。机场流量大,如果他们选择在机场,确实不容易引起怀疑。” 小叔的分析和砚歌的想法不谋而合。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选择在机场这种地方,你说会不会是他们有别的打算?” 砚歌一想到当初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塔德普,很难想象如何恐怖组织都是他那种外貌的话,该让多少人掉以轻心。 “这些事我来操心,你只要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就好!” 说到这里,砚歌的脸蛋立马垮下来,她在自己的腰上摸了两下,喟叹,“我还不够胖吗?小叔,现在这才四个月的身孕,我都已经胖了八斤了。” “不多,胖了好看!” 砚歌:“……” 她多希望是真的。 眼看着自己的鹅蛋脸都快变成满月脸了,多么痛的领悟。 和小叔腻歪了一会儿,不到十点,他们才走出卧室。 客厅里,早餐已经凉了,趁着小叔热早餐的功夫,砚歌走到客厅,意外的见到萧祁坐在那儿。 她眸子赚了一圈,“小柒呢?” “不是在这儿呢!” 萧祁的衣服都没有换过,若是被晏柒看到,一定会惊讶,他竟然整夜都没动过地方。 砚歌无奈的扯了扯嘴角,“我没问你,我问晏柒。” “我怎么知道,妞儿啊,你该不会以为爷在这儿给你当保姆呢吧?不过昨晚上她喝了不少酒,为情所困,可别想不开呀!” 狗嘴吐不出象牙! 砚歌剜了他一眼,转身要走,但萧祁却叹息一声,“砚歌……” 他第一次如此正经得呼唤她,砚歌顿步,转身,“怎么了?你说!” 301:叔啊,还没走? “砚歌……” 萧祁唤住了砚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砚歌站定,回头看着沙发上的萧祁,“怎么了啊?” 他的目光如炬,瞬也不瞬的看着砚歌,旋即慢慢摇头:“没、没什么!” 本来没多想的砚歌,在萧祁这样的表现下,不得已便转身,“你怎么了?” 萧祁笑着摇头,“爷能怎么?好着呢!” “啧!要是有事你就说啊!” 萧祁自嘲似的哂笑,“没事,该干嘛干嘛去吧,爷用不着你管!” 砚歌:“……” 她压根也没想管! 砚歌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萧祁,见他已经转开眸子不再看自己,索性也没自讨没趣,转身离开了客厅。 望着她毫无留恋的转身,萧祁落寞的垂下了眼角。 让你贱,让你欠! 人家眼里,从来都没有你! 萧祁沉沉的吸了一口气,靠在沙发上,仰头兀自沉思。 图啥呢? 他身边从来都不缺女人,但是……缺顾砚歌! 喜欢上她之后,不管他换了多少女人,不管夜晚多么疯狂,但是脑海中全是她的影子。 中毒了吧。 砚歌转身捧着肚子上楼,小叔也恰好从厨房走出来。 看到砚歌上楼的身影,他薄唇抿着,来到了客厅。 “干嘛呀?你们夫妻俩说好的是吧,都来看爷的笑话!” 萧祁听到动静,掀开眼睑就看到陆凌邺像是一座山似的站在客厅入口。 他烦躁的揉乱碎发,头一歪,不想看他。 “G市,你不需要回去?” 陆凌邺眸光微微眯起,萧祁一听,顿时冷笑,“咋地啊?爷才呆了几天,这么快就撵我走?当时救你老婆的时候,你怎么不赶我走?” 萧祁气不顺! 小叔睨着他,平波不惊的眸子毫无波澜,“I.U可以注资,你需要多少,就注资多少!” “什么?” 萧祁的身子怔了怔,双手撑在膝盖上,睇着陆凌邺似是不太相信。 “I.U给你注资,并不占用你任何股份,需要多少去I.U找简严,他会给你!” 说完,小叔冷厉的转身,萧祁却蓦地站起,“陆凌邺,你他妈给我站住!” 陆凌邺的身影站定,却没有回头。 萧祁疾步走到他面前,“你什么意思?可怜我?” “帮你,而已!” 陆凌邺稳重深沉的态度,让萧祁有点受挫。 似乎不管发生什么事,总是无法打破他脸颊上的平静似的。 萧祁双手紧绷在身侧,怒极反笑,“哈,帮我?陆凌邺,别把话说的那么好听,我看你就是故意给我难堪!” “随你怎么想!” “操!陆凌邺,用不着你可怜我,就算我公司倒闭了,那也是我愿意的。” 陆凌邺眸光深邃如渊,睇着萧祁,眼睑低垂,唇角泛出一抹深意不明的浅笑,“有时候,莫名其妙的自尊心,并不能代表什么!” “你……” 陆凌邺眉峰微扬,“当初B市沿湾新区的项目,给你10%的股份,合同已经送到你的公司,要不要随你!” 说完这句话,陆凌邺没再停留,而是直接走上了二楼。 萧祁站在原地,仰头看着陆凌邺的身影,眸色复杂。 曾经当他是对手,甚至和他交手时,无所不用其极。 但现在…… 挺可笑的不是! 萧祁回到客厅,拿起外套,掏出手机的一刻,电话响了,“喂?” 苏慕白的电话来得很及时,“大哥,什么情况啊?公司那边打来电话,说是有人给我们送合同来了,你最近有和别人签约吗?” 公司如今已经落得个墙倒众人推的下场。 苏慕白实在想不明白,这个节骨眼儿,还有谁会和他们合作。 “来接我,下午回G市。” “啊?大哥,这么快?那顾砚歌那边……” “回去说!” 萧祁挂了电话,临走前,站在玄关处看着二层的楼梯,几秒之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 客房里,砚歌正看着晏柒抱着被子痛苦不已的样子,又心疼又头疼。 真是个多事之秋啊! “小柒,别哭了呗!” 砚歌轻轻扯了扯被角,特别小心的说了一句。 生怕晏柒一个激动,把被子丢到她身上似的。 她现在可是怀揣着老二,说啥也不敢掉以轻心。 “呜,咳,我没事!” 砚歌摇头轻叹,“既然没事,那吃个早饭去吧!” “不吃!” “小柒……” 砚歌能懂她的心思,毕竟刚才萧祁说了,她昨晚借酒浇愁了。 能为了谁? 除了冷牧阳,她想不到第二个人选。 “砚歌,你说说,我到底哪儿不好?” 晏柒一下子将被子掀开,脸上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丝毫不顾及形象,往砚歌面前一坐,就开始抱怨。 砚歌被她吓了一跳,往后面躲了躲,“谁说你不好了?” “呜……咳咳,既然我这么好,为啥他要这么对我?” “咋……咋对你了?” 砚歌狐疑的看着晏柒,就有一种她在杞人忧天的感觉。 虽然和冷牧阳没有过接触,但是她觉得,冷牧阳不可能不喜欢小柒。 “我他妈……” 晏柒爆粗口,门被打开了。 陆凌邺站在门口,冷着脸看着晏柒。 那一身冷飕飕的凉气儿,直接把晏柒的眼泪也逼了回去。 陆凌邺斜睨了一眼晏柒,“闹够了吗?” 晏柒呆呆的看着他,眨了眨眼,点头,“闹够了!” 砚歌:“……” 这差别待遇! …… 日子似乎恢复了宁静。 在医院抓住那名男子后,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第二天,经过众人商量之后,陆凌邺带着砚歌等一行人终于回到了G市。 虽然砚歌很想追问关于‘蝌蚪’那边的情况,但连她自己都知道,没结果。 G市,下了飞机,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 眨眼已经快元旦了。 砚歌穿着一身白色的羽绒服和牛仔裤,身边伴着小叔,他一身黑色羊绒及膝大衣,身高修长,昂藏卓绝。 两人身后跟着顾昕洺等人,看起来他们就像是出门远行归来似的。 简严的车已经在停机坪等候。 上了车,砚歌靠在陆凌邺的怀里,“小叔,就这么回来了?” “嗯!” 他没多说,最近他好似愈发的少言寡语。 简严依旧开着那辆黑色银魅,一路上经过熟悉的街道,不到半个小时,车就停在了陆家。 “怎么回这儿了?” 砚歌从他的身上起来,看着眼前熟悉的陆家主宅,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以后,都在这。” “合适吗?爷爷那边……” 这称呼,真是改不了! 尤其是一想到黎婉的态度,砚歌默默地垂下了眼睑。 下车后,陆凌邺拉着她走进主宅。 冬日里的房间,中央空调吹着热风,驱走了严寒。 客厅里,陆老爷子显然早就知道他们要回来,听到动静就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你个不孝子,终于知道回来了!” 陆老爷子在看到陆凌邺时,那双充满威严的眸子闪着光泽,颇为动容的样子。 砚歌站在他身边,抬眸看了一眼陆老爷子,嘴角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 “她累了,先休息!” 陆凌邺对着陆老爷子说了一句话,旋即便在他的注目下,走上了三层。 那是曾经砚歌和陆少然所居住的房间。 如今里面的布局依旧,但是大床却焕然一新。 陆凌邺将砚歌安顿好,说了几句让她安心的话后,便下了楼。 说实在的,这种情况,就算砚歌再累,也根本睡不着。 她轻手轻脚的打开门,探头一看,‘咚’的一声,就撞在了一个人的怀里。 砚歌尴尬的抬起头,一眼就看到小叔那双深邃的眸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咳,叔儿啊,还没走?” 302:黎婉的讽刺! “咳,叔儿啊,还没走?” “想偷听?” 砚歌尴尬的摆手,“哪、哪有啊,我就是……口渴了!” 面对小叔如鹰隼般的冷眸,砚歌只能硬着头皮灰溜溜的跑到旁边的三层客厅倒了一杯水。 而后又在小叔的视线下,回房,关门! 作为一个孕妇,砚歌觉得自己被限制了人身自由。 可……也是甜蜜的限制。 她知道小叔可能有话要和陆老爷子说。 但她好奇,能怎么办? 担心小叔又在门外监视,砚歌最终忍住了想出门的冲动。 楼下二层,书房里,陆凌邺推门而入。 陆老爷子坐在桌前,看到他时,骤然叹息,“砚歌丫头呢?” “睡了!” 陆老爷子蹙眉摇头,“看来,丫头还是在怪我啊!” “没!” 简明扼要的回答,陆老爷子除了叹息没别的法子。 陆凌邺坐在他的对面,父子俩在书房中,长久的沉默着。 不多时,他看着陆凌邺,“老三啊,这是你要的报告!” 陆老爷子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档案袋后,就推到了陆凌邺的面前。 “当时你跟我说的时候,我本还不信。毕竟都是老同志了,最后这段时间,再怎样也不会做出这么损人不利己的事,可惜啊……我还是错了!” 多日不见,陆老爷子眉宇间的褶皱似乎更深邃了几分。 眉眼间的疲色也尤为明显。 原本,当时老大和老大媳妇儿闹离婚的时候,他就想离开的。 哪怕去个疗养院,至少也能躲开让人压抑烦躁的家事。 但陆家老三不在,这个家等同于是个空壳。 老二一家指望不上,老大一家又闹得满城风雨。 眼下,陆家若再没有他坐镇的话,还真是风雨飘摇了。 陆凌邺将报告打开,看了几眼之后,便丢在桌上,“爸,人心是会变的。” “小兔崽子,不用你跟我说,我……我也知道!” 被自己的小儿子这样说,陆老爷子似乎挺没面子。 哼了哼气,他摇头,“老三,你要做什么,我不拦着你,但就算是还债,别做得太绝!” 陆老爷子的这番话,让陆凌邺的眉目骤然一冷。 “所以,就算他对你儿子动手,就算他做的事已经威胁到整个陆家,你还是为他说话?” “老三!”陆老爷子低呼一声,“你知道的,我欠他一条命!” “爸,我说过,你欠他的,很多年前就还了。” 父子俩视线交错,谁都不肯退让。 终是,陆老爷子妥协的叹气,“行了,行了,你想怎么做就随你吧,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我这个老头子,实在是看不该再插手了!” “嗯!” 陆老爷子的视线凝聚在档案袋上,他忽地响起了什么,“对了,老三,你最近和那乔林婧丫头有没有联系过?” “怎么?” 陆老爷子凭空提到乔林婧,陆凌邺的目光一紧。 “没什么,前两天她还来看过我,送了些补品,就走了。” “东西呢?” 陆老爷子一时没领会,“什么东西?” “补品呢?” “让小张拿下去了,这段日子,陆家都快成了G市最大的笑话了。老三,你若有时间就去劝劝你大哥,不管黎婉有多少错,他也不应该连家都不回!” 陆老爷子后面说的话,陆凌邺压根就没听进去。 他随声附和似的点头,起身就走出了书房。 陆老爷子孤坐在桌前,看着他没有拿走的报告,伸手重新打开拿出里面的文件,标题就写着,黄永邦走私军火,军内三成武器来源不明。 文件页数很多,足足二十页,他只看了一眼,又匆匆的将文件塞了回去。 老黄啊,真是晚节不保了! …… 十分钟后,陆凌邺从陆宅里走出来,而他手中还提着三个红色的盒子。 看起来就是普通的老年补品,似乎没什么特别。 还在陆宅门口等待的简严下车,“大哥,这么快?” “把这些,送去给顾昕洺!” “啊?”简严懵逼的看着他递过来的补品:老年核桃露,老年人高钙奶…… 这…… 给顾昕洺? 他也才三十岁,需要吃这些了? “现在就去!” 简严抬眸就看出陆凌邺的表情无比凝重,也没敢多问,接过补品上车就轰着油门走了。 陆凌邺站在陆宅门前,看着消失在视线里的车身。 乔林婧…… …… 回到陆宅之后,砚歌一整个下午都在房间里忐忑难安。 将近三个小时之后,房门被敲响。 砚歌从床上下来,拉开门就问:“小叔,你回来了?” “呃——” 门口的人,不是小叔,反而是黎婉。 这大大出乎了砚歌的意料。 她站在门内看着黎婉,而对方则伫立在门口望着她。 曾经的婆媳关系,到现在尴尬的地位,气氛瞬间凝固。 “我……能进去吗?” 黎婉穿着一件雍容华贵的棉裙,肩膀上还披着白色的皮草。 砚歌怔忪一瞬,让开身子,“请进。” 说起来,这应该是她和黎婉第一次如此平和的画面。 黎婉走进卧室,顾盼着周围,唇角讥诮一笑,“曾经,这可是你和少然的房间!” 砚歌:“……” 她倒了一杯水,交给黎婉后,坐在床边看着她。 黎婉顺势坐在对面的沙发上,视线触及到砚歌的肚子时,低沉的问:“几个月了?” “四个!” “所以,你当初嫁给少然,就是为了老三,对吧?” 黎婉的态度虽然不再是刻薄张扬,但是她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带着锋芒一样,狠狠的扎在砚歌的身上。 听到她这么所,砚歌展眉,摸着小腹,自嘲,“反正,我怎么说你们的想法都还是一样!” “呵,说得好像你自己很委屈?” 至此,砚歌知道,黎婉不是来叙旧的,而是来找别扭的。 罢了! 千错万错,但有一点,她终究是少然的母亲。 “请问,你找我有事?” 黎婉喝了一口水,“怎么?没事我就不能来看看?少然的事,我已经听说了!” “嗯,抱歉!” “抱歉?”黎婉扬眉,挑衅又不屑的看着砚歌,“抱歉就完了吗?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就因为你们的事,结果被害得有家不能回!哦,我知道了,原来你就是SeasonKoo。难怪你那么目中无人!” 砚歌的眉宇紧紧皱在一起,“请您说话客气点!” “顾砚歌,你少跟我装蒜,你会成为SeasonKoo,还不是因为老三的原因!” 黎婉在讽刺! 赤luo裸的讽刺砚歌的能力。 砚歌坐在黎婉的对面,看着她愈发刻薄的表情,摇头轻叹,“所以,你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 “不让说吗?你用SeasonKoo的名声赚了那么多钱,说你两句还不行了?” 黎婉挑着眉眼看着砚歌,她的言辞和表现全都是讽刺和不屑。 砚歌无声叹息,垂眸点头,“行,那你说吧。” “顾砚歌,凭什么你现在过的这么好?你睁开眼睛看看陆家,因为你都变成了什么样子,你要是还有良心,难道就不打算做点什么?” 终于,她说到了正题上。 “你希望我做什么?” 黎婉放下水杯,扯了一下肩头的皮草,“我的股票全被套了,你帮我赎回来吧。” 她的态度和口吻,让砚歌觉得啼笑皆非。 如果不是因为处于对少然的愧疚,她不会这么和颜悦色的对待黎婉的。 毕竟,从开始到现在,她从没将自己当成家人。 “被套了多少?” 黎婉一听,以为有戏,眉眼都亮了,“八百万!” 这个数字,让砚歌都倒吸一口冷气。 陆家的确财大气粗。 但是,在她的印象里,全家人都是指着小叔吃饭的。 而黎婉这八百万…… “你不用怀疑,只要你帮我将这些钱都取出来,你和老三的事,我就什么都不说了!” 303:怕你老情人发现你的身份? “你不用怀疑,只要你帮我把这些钱都取出来,你和老三的事,我就什么都不说了!” 黎婉的语气和态度,似乎只要砚歌帮她,她就特赦了她和小叔的感情似的。 这种古怪的感觉,让砚歌啼笑皆非。 且不论她是否会帮她,但是既然需要帮助,还是一副这样的嘴脸,是不是不太合适?! 砚歌抿着唇坐在床上,隔空望着黎婉,垂眸叹息。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话,总是没错的。 “顾砚歌,你要想清楚。别以为老爷子现在真的同意了你们的事。就在前几天,人家乔林婧还亲自来过。” 黎婉这话,带着威胁的用意。 诚然,砚歌也只是惊讶了一瞬过后,便释然了。 在她看来,乔林婧根本不值一提。 她有这样的自信,完全出于小叔的做法和态度。 他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所以就算别人说什么,她也没道理不相信小叔。 砚歌幽幽的望着黎婉,唇齿轻嘲,“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少然的爸爸会有家不回了!” “顾砚歌——你说什么?” 黎婉听到这话,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似的。 她倒吸一口冷气,身子一颤,瞪着砚歌恨不得和她打一架似的。 “黎婉女士,帮你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这样的态度,抱歉,我不想帮!就算你将少然的事情都怪在我头上,那也是你的事。” “顾砚歌,你还要不要脸,你……” 砚歌缓缓摇头,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黎婉女士,你不必如此。少然发生意外,我虽然很抱歉,但若早知道的话,我甘心替代他承受。少然遭遇不测,但至少他还活着。所以,你怪不到我。而你所说的我和小叔的事,你说与不说,似乎……也没那么重要!” 黎婉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砚歌,“你……你竟然……” 她被气得说不出话,也是没想到今非昔比,曾经鲜少会反驳她的砚歌,会有这么傲气的一面。 “黎婉女士,之前我不愿与你争辩,是因为我不想多生事端。至于现在我之所以会拒绝你,则是因为……你的态度。说实在的,我并不欠你们陆家任何!” 黎婉呼吸颤抖着,瞪着砚歌的神色又愤怒又刻薄。 “好好好,顾砚歌,你现在有靠山了,所以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我真是没想到啊,你现在把陆家祸害成这个样子,竟然还这么理直气壮?” 她尖酸的话着实刺耳。 砚歌已经竭尽所能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还是免不了起了争论,“黎女士!麻烦你说话注意点。陆家成了什么样子?除了你和陆先生在闹离婚之外,还有什么事?而我想,你们两个之所以会闹离婚,应该也和我无关。毕竟七八年前,我并不知道陆家也不认识少然。” 正所谓打蛇打七寸。 砚歌如此说,等同于和黎婉撕破了脸。 原本,她并不想闹得这么不愉快。 但现在黎婉以一副傲慢的姿态来找她,还一副理所应当的态度让她赎回她被套牢的八百万! 试问,凭什么! 被套牢的八百万,有那么容易就被赎回? 她只是投资小能手,但不是黑幕小能手。 黎婉说得轻松,只要把钱给赎回来,她就不说什么了。 砚歌更想知道,她要说什么? 她和小叔的事,有需要她黎婉开口的必要吗? “顾砚歌,你好,你很好!看我笑话,我会让你知道后果的。” 黎婉似乎被激怒了,但砚歌的表情依旧,她摇了摇头,“没人看你的笑话,是你太在意了。如果没事,我要休息了!” 不想和黎婉多费口舌,砚歌作势要躺下。 然而,黎婉愤怒的起身,走了两步,站在房门口,又回头,讥诮的冷嘲,“顾砚歌,你别高兴的太早,只要我还在陆家,这个门你就别想进来!” 砚歌垂眸喟叹,突然间有些同情黎婉。 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她似乎一直活在自己的象牙塔里。 虽然陆子荣婚内出轨是不争的事实,但是面对这样的黎婉,和那位与他一起出现的陌生女子,或许大体也能够明白陆子荣为何又这样的选择。 那个给他生了孩子的女人,不管是手腕高嘲还是真的卑微如土,在陆子荣面前,和强势的黎婉相比,一定更加能够打动他的心。 卧室的门,被黎婉大力的甩上。 ‘嘭’的一声,震的人耳膜发颤。 砚歌漠然的垂眸,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发呆。 可能她和陆家,真的是八字不合吧。 …… 陆战队指挥中心。 当简严熟门熟路的开车来到陆战队的训练基地时,顾昕洺已经站在门口抽着烟等他。 简严将手中的礼盒递给他,顾昕洺一阵惊诧,“什么东西?” “是大哥让我给你送来的。” 简严说着,神色就变得古怪了很多。 他斟酌了半天,试探的问道:“您老,最近身体不适吗?” 顾昕洺:“……” “行,我知道了!” 顾昕洺拿过礼盒,与简严告别后就往指挥中心走去。 途中,他忍不住给陆凌邺打了电话,“陆老大,啥意思?没人吃的东西你给我送来了?” ‘……’ “什么?”顾昕洺听着电话中的声音,顿时表情变得复杂了很多。 “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他垂眸看着手中的礼盒,眸子中是说不出的波涛汹涌。 温小二和晏柒等人,全都在指挥中心坐没坐样的趴在桌上。 这段时间,他们每个人都神经紧绷,现在好不容易回到了本部,终于能放松一小会儿了。 顾昕洺拎着礼盒推门而入,温小二侧眸一看,“哟呵,什么情况,有人给你送礼啊?” “少特么瞎说!” 顾昕洺的语气不善,将礼物放在桌上后,就准备出去打电话。 转身之际,他还不忘告诫一句,“东西别动,要送到研究所的。” 温小二和晏柒四目相对,两人顿时围到桌前,看着礼盒,表情古怪,“什么情况?这也需要送到研究所?” “是乔林婧给陆老爷子送的。” 说完这句,顾昕洺便拉开门。 晏柒忙不迭的在他身后轻嘲了一句,“哟,乔林婧啊,那不是你老情人嘛!” 顾昕洺步伐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扬眉挑衅的晏柒,最终什么都没说,径自走了。 温小二则摇头叹息,“这乔林婧可真会钻空子,现在这么乱套的时候,她还跑进来插一脚!呸,真是看不起这样的。” “呵,你看不起有什么用,人家顾大少爷之前可是为了乔林婧连自己的女人都不要呢,现在知道后悔了,我看你们男人一个个的就是贱!” 温小二:…… 这节奏,躺着都躲不开她扫射而来的机关枪! 晏柒轻蔑的瞄了一眼礼盒,冷哼一声又回到桌子上趴着。 此时,指挥中心内的屏幕画面上,实时播放着F市机场的全面监控情况。 他们临时回到G市,就是为了让对方放松警惕。 双方拉锯战这么久,也是时候有个了断了。 而且,听说美方的特工组已经抵达国内,接下来就是双方联手歼灭的时刻了。 F市。 机场大厅。 一个男子身边放着皮箱,坐在休息室中,看着手中的平板电脑目不转睛。 而他的身边还坐着一个身姿曼妙的波浪长发女子。 他看着平板上的内容,指尖不时的滑动着。 长发女子则百无聊赖的看着机场人流攒动的景象,似乎有些坐立不安。 “你有心事?” 男子看都不看她,却莫名的开口说了一句话。 闻声,女子微愕,僵硬的扬起唇角,“没……没有啊!” “怎么?怕你老情人发现你的身份?” 此言一出,女子的笑意彻底凝固在脸上,“托尼,为什么要让我这么做?你明知道我并不想……” “住口!”男子,恰恰就是当初的塔特普,如今斯诺的儿子托尼。 他低喝一声,斜睨着她,“Lin,你知道我不喜欢反抗!” 304:毁了容,断了手,都是为了少然! “你知道,我不喜欢别人反抗!” 言毕,他身边的女子慌神的闪了闪眸子,顺势攀着他的臂弯,“托尼,我不是反抗,只是……只是……” “既然说不出来,就想想你接下来,要如何让他再信任你吧!” “我……” 似乎想反驳,又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在托尼微冷的瞳仁里,她还是选择了沉默。 当初遇见他,以为遇见了自己的真命天子。 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稳坐豪门太太了,却没想到变成了束缚自己的牢笼。 拜金,她有错吗? 她只是想让自己未来的日子好过一点,又有什么错? 她又不是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家女,当初好不容易靠近了陆凌邺,可他却隐瞒了自己的身家。 如果不是这样,现在顾砚歌的位置应该是她的才对。 顾昕洺有钱,可那有什么用! 当她想和他发展什么的时候,已经有了处处限制她的托尼。 当初回到陆凌邺身边,她以为自己还有机会。 甚至还在期许着,他一直未婚,说不定还对自己余情未了。 若真如此,说不定她还能借用陆凌邺的身份脱离开托尼的掌控。 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的出现了顾砚歌。 她悔,她恨,可是现在却完全身不由己。 包括,给陆老爷子送去的补品,她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又不得不按照托尼的安排送过去…… 乔林婧,她是乔林婧啊。 曾经在陆战队的时候,被那么多人戏谑着,自己和陆凌邺是金童玉女。 可惜,眼下,早已是今非昔比。 …… 夜晚,九点。 卧室的房门被打开,昏昏沉沉的砚歌第一时间就睁开了眼睛。 一身凛冽的凉气儿从门外吹来,她摸了摸自己算账的头,“小叔……” 嗓音,有些沙哑。 “怎么了?” 砚歌撑着身子,黑暗中看着走来的黑色身影,刚想说话,却突然袭来一阵干呕,她光着脚推开小叔就冲到了卫生间。 趴在马桶边缘,砚歌干呕了半天。 这是她怀孕以来,第一次孕吐。 “呕……” 砚歌一整个下午什么都没吃,甚至连水都喝得极少。 此时干呕着,眼眶蓄满了泪花,脸蛋煞白。 陆凌邺随着她冲到卫生巾,单膝跪在地上轻拍着她的后背。 “呕……” 听着砚歌一声又一声的干呕,他唇角抿的死紧,掌心轻柔的不敢用力。 将砚歌耳际的碎发拨弄到耳后,他起身在客厅拿了一杯清水,匆匆回到她身边,递给她:“怎么样?好些了吗?” 砚歌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不停的漱口,抬起头连嘴角都白了。 她难过的靠在陆凌邺的怀里,沉默的摇了摇头。 陆凌邺擦了擦她的小嘴儿,弯身将她抱在怀里,回到卧室时,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眉目间满是担忧。 砚歌昏昏沉沉的眨着眼,拉着他的手,“怎么才回来?一直和爷爷聊天吗?” “没有,出去了一趟。” 说着,陆凌邺拿出手机,正要给陆家的家庭医生打电话,但砚歌却拉下他的手臂,压在了自己的脸蛋下,“小叔,陪我说会儿话吧。你每天都好忙哦!” 蓦地,陆凌邺心口一疼,喉结滑了滑。 最近,确实太忽略他了。 小叔靠在床头,将砚歌捞到自己的怀里躺着,拍着她的后背,轻柔的低哄,“想聊什么?” “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好好过平静的日子呢。” “很快!” 砚歌抬头看了看她,自嘲的笑了笑,“是吗?今天下午你大嫂来找过我,我现在突然觉得,她有句话说的好像挺对的。” “她找你?” 陆凌邺的眉眼倏地变得凌厉了许多。 砚歌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嗯,她说,自从我出现之后,陆家都变成了这样,你说我是不是真是她说的……扫把星呢?不然,好好的少然被人绑架,你的公司也险些倒闭,就连……就连我自己的亲妈都不认我,小叔,我可能真的是天生衰运吧!” “胡扯!”陆凌邺掰过她的脸蛋,无比正色的问:“她都说什么了?” 砚歌垂眸,苦笑,“还能说什么,毕竟她是长辈,但我也顶撞了她几句。说实话,少然出事,她有绝对的立场说我,但……有些话说的多了,可能就是真的吧?小叔,我是真的觉得自从我进入了陆家之后,就没消停过。” “你若不进陆家,那现在G市已经没有陆家了,你,不可或缺!” 砚歌认真的看着他的神色,骤然笑了,“说的好像我多重要似的,我知道自己的能耐,不过都是幸运罢了。” “你是我儿子的妈,也是我老婆,遇见我,你的确幸运!” 砚歌:…… “饿不饿?想吃什么?” 砚歌睇着他,“你给我做?” “嗯,给你做!” “那……鸡蛋饼吧!” “好!” 安顿好砚歌,陆凌邺吻了她一口,便脱下外套,撸起衬衫的袖子去了一层的厨房给她准备晚餐。 已经晚上九点,砚歌却还没吃饭。 单单这一点,就足够让小叔心里又自责又心疼。 而且,最近他总觉得砚歌精神不济,心里很不踏实。 怀孕四个月,她从没有孕吐过,偏偏今晚这样…… 小叔心里暗暗决定,要尽快将‘蝌蚪’的事情解决完,余生用所有时间来陪她。 砚歌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其实她一点都不饿。 只是看到小叔好不容易回来,她特别想和他温存一会儿。 刚刚孕吐过,她一点胃口都没有。 这个孩子,不管怎样,她都会生下来的。 回想当初,怀了初宝的时候,若换成了其他人,其实她大可以将孩子打掉。 可是……她不能! 砚歌摸着自己有些发烫的额头,昏昏沉沉的靠在床头,心情五味陈杂。 到底要不要说呢? ‘咚咚咚——’ “少奶奶……” 张嫂在小叔离开后不到五分钟就敲响了卧室的门。 她推开一角,看到房间里昏暗的壁灯下,砚歌正摸着自己脑门靠在床头,便试探的喊了一声。 砚歌微惊:“张嫂,进来说吧。” 张嫂穿着一身朴素的棉服,站在门口,歉意的说:“少奶奶,你醒了?我下午来过几次,但你都睡着。” “嗯?怎么了?张嫂!” 张嫂对着门外指了指,“是老爷,他找你,现在还在书房等着呢!” “哦,这样啊,那我现在过去!” 砚歌坐起身,又是一阵头晕目眩,她撑着虚软的步伐,披上一件外衣,就跟着张嫂去了二层。 书房里,陆老爷子正和欧阳杰说着话。 听到敲门声,欧阳杰开门,看到砚歌便连忙让开了身子,“顾小姐。” “欧阳叔!” “砚歌丫头啊,快进来!” 陆老爷子听到砚歌的声音,开口招呼着。 张嫂扶着砚歌走进去,陆老爷子一看,就蹙眉,“怎么了这是,脸色这么白?” 砚歌摇头,“没事,可能是刚睡醒。” “嗯,欧阳,你和小张先出去吧。” 两人离开口,陆老爷子看着砚歌,眉眼依旧是慈爱,“丫头,身子可还好?” 砚歌点头,“嗯,挺好的,让您挂心了!” “这孩子,跟我还这么客气。其实……我就是想问问,少然那孩子的情况……” 言毕,砚歌才恍然,原来小叔并没有告诉陆老爷子关于少然的详细情况。 砚歌展眉,美目闪了闪,“抱歉,这次少然出事,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您放心,他人已经没什么事了,只是……” “怎么了?是不是……不太好?” 陆老爷子还是关心少然的,显而易见。 见他脸上挂满了担忧,砚歌则摇了摇头,“少然没事,只是……季晨的情况,不太好!” “季晨?是、是不是少然的那个……” 陆老爷子还是没有说出来,而砚歌则下意识的点头,“嗯,季晨这次为了救少然,到现在还在昏迷。毁了容,断了手,都是为了少然。” 305:你和老三好好的! ——毁了容,断了手,都是为了少然。 砚歌的这番话,像是激起了千层浪。 陆老爷子瞬也不瞬的看着她,呼吸微抖,“你是说,那个孩子……” 砚歌轻叹着点头,“是,就是季晨。就是当初你无论如何也要阻止他们在一起的那个人!” 这话说的,让陆老爷子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那……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砚歌看着他的表情,如实回答,“还在昏迷,已经被带去国外治疗了,有小叔的人陪着他们。这次少然没回来,您也别太牵挂,实在是……换了谁都不忍心再拆散他们!” 陆老爷子眨着眼,睇着砚歌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口。 听到这样的消息,是意料之外。 “好,我知道了!” 陆老爷子嗓子骤然沙哑了许多,明显的隐忍着。 砚歌虽心里也万分难过,但是事已至此,除了祝福她很难想象陆老爷子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呢。 起身离开书房的时候,砚歌刚转身走了两步,陆老爷子在她身后开口,“砚歌丫头,你和老三……好好的。” 砚歌骤然一颤,心里特别酸涩。 没有转身,却定定的点头,“谢谢您,我们会的!” 拉开门,转身走出,砚歌站在门口沉沉的叹息。 人生总是有或多或少的遗憾,现在对于陆老爷子来说,最大的遗憾或许就是当初他的执拗和坚持。 “聊完了?” 砚歌本低着头站在门外,忽地耳边传来熟悉的浑厚声调。 她惊得转眸,一眼就看到小叔靠在门边的墙壁上,双手插兜,侧目看着她。 砚歌顺然放松,走上前挽着他的臂弯,笑意迎人,“什么时候来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张嫂说的。” “哦,饭做好了吗?” 陆凌邺反手搂住她的小胖腰,“走,带你去吃!” “嗯!” 两个人相拥着走下楼梯,而拐角处的欧阳杰也适时出现。 他站在原地驻足片刻,摇了摇头,推门而入。 “首长,这是怎么了?” 他推门的瞬间,就看到陆老爷子摘下了老花镜,正在揉眼睛。 那动作,分明是动容落泪的模样。 “没什么,把门关上!” 欧阳杰反手关上门,走到桌前看着他,“是不是……砚歌说了什么?” 陆老爷子重新将老花镜戴上,苦笑着摇头,“丫头能跟我说什么,看来我是真的老了,以为自己精明了一辈子,结果啊……欧阳,这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老首长,您这话……从何说起啊?” “算了,你什么都别问了,找个时间,去把季晨那孩子的资料拿给我,他和少然在一起这么久,我还没仔细的查过他的身世背景。” “老首长,难道他又做了什么?这个节骨眼,要不先放一放吧!” 欧阳杰明显为难,陆老爷子顿时眉宇一凝,“欧阳,你以为我还要找他麻烦?” “这……不是吗?” 欧阳杰的态度,让陆老爷子哭笑不得。 他的形象似乎深入人心似的。 但回想当初他亲自去见季晨,并且表明了要拆散他和少然的决心。 现在想想,还真是个无比错误的决定。 这个时代,能为了对方豁出自己性命的人,真的少之又少了。 “诶,你……先别问了,总之把他的详细资料拿给我。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就对了!” 陆老爷子有些气结,一个两个的,竟然都这么怀疑他。 刚刚砚歌那番话,他也听的很清楚。 丫头的意思是,希望他能认真的对待这件事,而不要再为难他们。 真是头疼。 他就算是个老古董,但也不至于如此顽固不化吧。 欧阳杰煞有介事的看着陆老爷子懊恼的脸颊,斟酌再三,还是认命的颔首应了下来。 …… 回到陆宅之后,日子仿佛回归了宁静。 眼看着肚子慢慢大起来,砚歌的行动也受到了限制。 1月1日,元旦。 新年伊始,哪怕陆宅依旧人丁稀少略显冷清,但是新年的气氛还是有的。 陆宅冷清的铁门外,难得挂起了两个大红灯笼。 屋子里也是翻然一新,张嫂忙里忙外,连陆老爷子的脸上都泛出了久违的笑容。 砚歌坐在二层的房间里,望着窗外晴空万里,心情也明朗的许多。 似乎一切都回到了最开始的模样。 她还是身在陆家,唯独不同的是,她的枕边有了人,她的身子愈发臃肿。 卧室的门被推开,砚歌头也不回,就摸着自己的腰际感慨,“我现在这么胖,可怎么见人啊!” “你想见谁?” 意料中的凛冽口吻传来,砚歌回眸,“见你我都快没脸了呢!” “是吗,那这是什么?” 陆凌邺走到砚歌身边,伸手捏了捏她软嫩的脸蛋。 愈发圆润之后,加上最近几天的滋补,砚歌的气色倒是越来越红润。 砚歌拉下他的手,嗔怒,“哎呀,讨厌!这才下午两点,这么早就回来了?” “嗯,带个人来见你!” “谁啊?” 砚歌闻声就好奇起来,往小叔的身后掌握着,却是空无一人。 “穿件衣服,下楼吧!” “好的!” 这几天,着实给砚歌闷坏了。 整天都呆在陆宅里,虽然陆宅很大,后院的花园虽然凋零,但是散步什么的还是很宽敞的。 但就她自己,况且偶尔下楼的时候,还容易碰到脸色不佳的黎婉。 索性,她就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没事儿看看网站,闲暇之余用手机和晏柒发信息逗闷子。 砚歌穿上一件宽松的雪白色针织衫,一双修长的美腿则穿着宽松的休闲裤。 被小叔在肩头披上一件羊绒披风后,两人手拉手下了楼。 一层客厅里,刚走下台阶,砚歌就听到了张扬的笑声。 她柳眉一展,看向小叔,眼底含笑,“他就是你说的朋友?” “咳,有什么不可以?” 萧祁,竟然能让小叔称为朋友! 不简单呐! 走下楼梯,坐在沙发上和陆老爷子聊得格外火热的萧祁,看到砚歌的一瞬,立马起身张开双臂,“妞儿啊,想死爷……” “滚!” 陆凌邺一把将砚歌带到怀里,冷着脸瞪着萧祁。 萧祁尴尬的站在原地,单手掐腰,一副邪笑的表情,“咋地?爷来看她,又不是看你?” “爱呆不呆!” 曾经的死对头,到如今虽然还是会打嘴仗,但是似乎他们之间反而多了些损友的感觉。 砚歌笑得很明媚,反手搂住陆凌邺的腰肢,往他的肩头一靠,“萧祁,谢谢你来看我!” “嘁,爷可不是来看你的,是看她!” 她? 砚歌顺着萧祁手指的方向,视线就落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她脸蛋一红,伸手抱着肚子,“用不着你看!” “哈哈哈……丫头啊,快别站着了,都过来坐吧。” 也不知道萧祁和陆老爷子说了什么。 总是他似乎对这样的场面十分欣悦似的,对着砚歌和陆凌邺招手,对待萧祁的态度也非常熟络。 “爸,小心他狼子野心!” 陆凌邺对上萧祁,总是有说不尽的挖苦。 而萧祁刚落座,正要点烟,但看到砚歌的肚子,又忍着将烟盒重新放在了兜里,“陆凌邺,我说你能不能开朗一点?之前不就陷害过你几次吗?至于这么记仇?” “就是,老三,人家萧祁这不都来示好了吗?差不多就得了哈。” 砚歌:…… 陆凌邺:…… 萧祁是什么时候把难搞的陆老爷子给收买的。 这事儿也太诡异了。 就连对待少然都十分苛刻的陆老爷子,现在竟然帮着萧祁说话?! 砚歌都觉得这件事太玄妙了。 萧祁翘着二郎腿,坐在陆老爷子身侧,“陆老,这G市陆家能人辈出,本来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但现在看来,这都是你的功劳啊!” 306:老大,我走错门了! 萧祁能说会道,砚歌也是才知道。 她坐在小叔旁边,看着萧祁将陆老爷子哄得眉开眼笑的样子,只觉得特别不可思议。 甚至于,几个月前,他们之间还在针尖对麦芒。 而现在,居然可以坐在一起闲谈畅聊,不得不说人生真是一场奇妙的路程。 砚歌望着望着,余光一瞥,就看到桌上的两个布偶玩具。 她眉开眼笑的起身,将一个小兔子和小黄鸭的玩偶抱在怀里,一边揉一边笑嘻嘻:“谢谢!” 萧祁看了砚歌一眼,轻咳一声,“别玩儿坏了,给孩子的。” 砚歌:…… 萧祁可能是故意来给她添堵的吧?! 一家人坐在一起有说有笑,似乎有了萧祁在场,陆老爷子也不再那么深沉。 新年第一天,不管经历什么,都是一个新气象。 但,总有人不是这么想。 “爸,我们回来了!” 陆子耀和叶玉玲从门外进来时,抖了抖身上的寒气,蓦地看到沙发上的萧祁,难免一惊。 萧祁直接老神在在的往沙发里一靠,对着陆凌邺努努嘴,“喂,你们家人看到我,怎么都这幅表情?” “黄鼠狼给鸡拜年!” “呸!说谁没安好心呢!” “哈哈——” 陆老爷子和砚歌都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撇开芥蒂之后,砚歌发现萧祁也有他可爱的一面。 时势造英雄,这句话不假。 当初他们可以为了商场中的一杯羹争的头破血流。 而如今也同样可以坐在一起嬉闹逗趣。 陆子耀和叶玉玲走到客厅,将手中的礼盒放下后,看着萧祁,欲言又止。 “别看我,我是应邀出席的。看他!” 应邀出席? 砚歌下意识的看向身边的小叔,不管怎么想,她都无法想到小叔会邀请萧祁? 肯定又是他自己在这儿胡扯! 陆子耀对着萧祁点了点头,“爸,身体还好吧?” “没啥事,都是老毛病了,平时有欧阳照应着,不用担心!” 说起来,陆子耀在陆家的存在感真的很低。 但是他和叶玉玲的相濡以沫,却是砚歌特别欣赏和羡慕的。 他们没有生下一子一女,但始终如一陪在彼此身边。 而相比之下…… 砚歌才想到这里,楼上就有人踏着楼梯走下来。 众人视线扭转,不期然的就看到黎婉神色沧桑的走来。 “大嫂,你来了!” 叶玉玲依旧热情的起身迎接,但换来的不过是黎婉的冷眼。 她瞥了一眼客厅里的众人,因为她的出现,客厅内的气氛似乎低了许多。 黎婉扯了扯唇角,“不用管我,你们继续。” “哼!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整日闷在家里,你以为这样就能换回老大的心吗?” 陆老爷子对黎婉日益的不满。 他看着黎婉的打扮,仍然是一身贵妇人的装扮,但是精气神儿却差了很多。 黎婉站在楼梯口的步伐顿了顿,“呵,爸,看您说的,我整日不出门也不行?难道老大变成这样,要怪我?” 和陆老爷子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尤其是在最近发生了陆子荣要离婚的事情之后,黎婉的语气愈发的呛人。 陆老爷子目光一窒,瞪了她一眼扭头,“好好的日子,都被你们过成什么样了!” “对,爸,你教训的是。现在有了老三和顾砚歌,你眼里当然看不上我了,毕竟人家快的身份都那么高贵,能给陆家赚钱,我这个家庭主妇,肯定比不上他们了!” 黎婉指桑骂槐,挑衅似的看了一眼砚歌。 “住口!”陆老爷子狠狠地用拐杖敲打地面,“你自己日子过不好,说什么干什么?” “好好好,我不说!我走,反正有他们在,我也是多余的。” 黎婉转身就走进了厨房,客厅里的人皆是满脸尴尬。 陆凌邺的俊彦早已冷得不行,砚歌更是无奈笑着低下了头。 黎婉这种人,其实并不少见。 从不会在自己身上看问题,仿佛所有的错,都是别人造成的。 “爷爷,妈,我回来啦!” 门外,忽然传来了一声清脆的欢快声。 是陆雨菲。 整个陆家,恐怕也就只有这位小公主一直被保护的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上次见到陆雨菲,还是第一次知晓陆子荣要和黎婉离婚的时候。 经过这么久,她似乎又恢复了本性。 陆雨菲从门外走进来,身后还拉着一个人的手。 多日不见,陆雨菲眉眼间的笑意像是开了一朵花儿似的。 砚歌笑望着玄关,特别是看到她手中还拉着一个人时,更加的好奇。 “你干嘛呀?进来啊!” 陆雨菲刚要往客厅走,她身后被拉着的人似乎挣扎了几下。 而且……还在往后退。 那感觉就好像遇见了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内个……我、我还有事!” 这声音!! 砚歌惊讶的看向陆凌邺,果然就发现他也是狐疑的掀起一侧的眉峰。 “有什么事啊,刚才明明说好要陪我回来的。” “内个……” 陆雨菲身后的人不停的闪躲着,但…… “温、晨、阳!” “到!” 一切明朗了。 陆雨菲手里拉着的人,居然是温小二! 这也太……惊悚了。 他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 砚歌惊得起身,还噙着几分怀疑的神色漫步走到玄关,结果一探头就看见陆雨菲正和温小二拉拉扯扯的。 一个想把他拉进来,一个则想方设法似的要逃跑。 “温小二,真得是你啊?” 完犊子了! 这还怎么跑? 温小二整个人像是石化似的,站在门口,脸对着门,死活不肯转身。 “这位女士,你认错人了!” 温小二连忙松开陆雨菲的手,心里都快呕死了。 明明之前陆老大说今天要晚一点儿回陆宅的。 所以他才趁此机会陪着陆雨菲回来,结果呢…… 这可怎么整! 砚歌站在客厅和玄关交界处,看着熟悉的身影,就算他否认也一眼能看出他就是温小二。 忽地,身边像是刮来一阵飓风似的,陆凌邺颀长的身影已经走出客厅。 眼看着出现在温小二身后时,他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了他的小腿肚上。 “立正!” 温小二立马双腿并拢,目不斜视的……看着眼前的门板。 饶了他吧,他是真没胆量回头啊。 “向后转!” 陆凌邺铿锵有力的含着口号,出于军人的素养,温小二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反应。 转身,视线和陆凌邺交汇时,他明显感觉自己的腿都软了。 “陆、陆、陆老大!” 陆凌邺什么都没说,但那双慑人的眸子却定定的扎在温小二的脸上。 他欲哭无泪,干巴巴的笑了笑,“老大,我……走错门了!” 此时,陆雨菲就站在他身边,听到他这么说,忙不迭的走过去,直接挽住了他的臂弯,“小叔,你别怪他,虽然是他追的我,但是我也喜欢他!” 他追的我…… 这句话,温晨阳脑门都吓得冒汗了。 他一直斟酌着要怎么开口,但完全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下被发现。 “他追的你?” 陆凌邺重复着陆雨菲的话,语气那叫一个冷。 陆雨菲没啥反应的点头,“嗯啊,怎么了,小叔,我都25了,早就可以自由恋爱了!” “自由恋爱?” 陆凌邺的眉峰轻扬,深邃的视线睇着温小二。 好样的,都学会先斩后奏了。 陆雨菲虽然年纪25,但是由于一直身在学校,所以她身上更多的则是单纯和孩子气。 此时,她以为自家小叔不同意她和温小二在一起,想都不想就挡在他身前,“小叔,你要怪我,我……” “雨菲,来来来!” 砚歌站在一旁看着,都快憋出内伤了。 这俩人啊,一个活宝,一个纯真。 凑到一起,虽然让人惊讶,但还不至于反对拆散他们。 307:少整没用的! 眼看着雨菲这么不矜持的挡在温小二面前,她倒是能看出来,这丫头是真动心了。 “嫂砸,你帮我说说话啊!” 陆雨菲激动地扑倒砚歌身边,靠近了才看到她圆圆地脸蛋儿,脱口而出,“嫂砸,你怎么胖成这样了?” 砚歌:…… “陆雨菲!”陆凌邺转身睇着她,“叫谁嫂子呢?” 被小叔眼神中的冷光射得快内伤了,陆雨菲连忙摆手,“小叔,错了错了,口误,是小婶儿怎么胖成这样了!” 陆凌邺:…… “看清楚再说话!” 陆凌邺警告似的看了陆雨菲一眼,余光轻瞥,就看到砚歌正伸手摸着自己的脸蛋。 有那么胖吗? 她……没感觉啊! “报告!” 温小二这时候说话了。 “讲!” 得到陆凌邺的‘准奏’,温小二立马看着砚歌,务必认真的说:“大嫂一点儿都不胖!” “用你说!”陆凌邺险些又飞起一脚,吓得温小二都快哆嗦了。 咋整啊,私自把了人家的侄女,而且对方还是自己的上级首长,这事儿要是弄不好的话,他也不用混了。 砚歌睇着温小二,抿着笑拉着陆雨菲往客厅走。 “哎哎……” 被拉走的陆雨菲还挺不甘心的回头看,砚歌忍不住在她耳边告诫,“雨菲,矜持点!” “嫂……小婶儿,矜持有啥用!你男人要欺负我男人,你都不管的啊?” 砚歌:…… 此时,陆雨菲的话,像是重磅炸弹一样,激起千层浪。 坐在沙发上看好戏的萧祁,忍不住咂舌,“啧啧啧,现在的小女孩,就是开放!” “你谁啊你!” 陆雨菲本就担心着温小二,听到萧祁的话,看他一眼就开怼。 萧祁:…… 陆老爷子眯着眸子看着陆雨菲那一副为情而忘乎所以的样子,声音紧了紧,“丫头,过来!” “爷、爷爷!” 陆雨菲看到陆老爷子,顿时像是小绵羊似的。 松开砚歌的手,慢悠悠的走到了他身边。 “老三,把那小子叫进来!” 新年第一天,果然新气象。 陆雨菲直接带了个男人回家。 而且看起来还是个大家都认识的男人。 陆雨菲胆战心惊的坐在陆老爷子身边,试探地问道:“爷爷,你要干嘛?” “干什么?我的宝贝孙女被人拐走了,我还不能看看对方是个什么东西吗?” 陆雨菲:…… 陆凌邺和温小二一前一后从玄关走出来。 陆老爷子一看到温小二,顿时就笑了,“原来是你啊!” 温小二尴尬的眨了眨眼,“额,老爷子,好久不见,身体可还好?” “少整没用的。” 陆老爷子的脸色一凝,前一秒还面色和悦,后一秒直接满面寒霜了。 温小二暗暗咽了咽口水,看来陆家的姑爷不好当啊。 “陆雨菲,你干什么呢?” 原本,并没有多大风浪的事,此时却将躲在厨房里的黎婉吸引了出来。 一看到黎婉,陆雨菲的眼神闪了闪,走过去站在她面前,“妈……” “别叫我妈?你干什么呢?带得什么人回来?你哥现在生死未卜的,怎么你还这么不省心,没听到你爷爷的话吗?对方是个什么东西,你了解吗?就往家里带?” 一句话,骂了好多人! 砚歌的眉宇蹙了起来,陆凌邺本就阴沉的神色此时更加不悦。 温小二则站在他身边,低着头苦笑。 他是个什么东西? 刚刚陆老爷子的话,明显有打趣的成分。 但现在从黎婉的口中说出来,似乎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妈,干嘛说得那么难听,他是小叔……” “你闭嘴!”黎婉冷哼一声,一把将陆雨菲拉到自己身边,旋即就看着陆凌邺,冷笑,“老三啊,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大嫂。正所谓长嫂如母,你也知道,少然因为你们的事遭遇了什么。你们不让我见他,那我认了。可现在,我就剩下这么一个女儿,你们能不能放过她?” “黎婉,怎么说话呢!” 陆老爷子此时觉得颜面无光。 不光是因为身边有萧祁的存在,更多的则是因为黎婉现在的样子,太给陆家丢人了。 “伯母,我……” “你是老三的下属吧,这儿没你说话的份!” 话,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温小二被黎婉冷喝,立马低着头,黯然的喟叹。 他早就该想到,自己和陆雨菲之间,不可能会那么顺遂的。 “大嫂,当着我的面,请客气些!” 陆凌邺护犊子。 再说,温小二和陆雨菲,本也没有让人拒绝的理由。 黎婉瞬也不瞬的看着他,气息不匀,“老三,到底是家人重要,还是你那些属下重要?你现在是为了他让我说话客气些?凭什么?我是陆家的长媳,我……” “黎婉,你给我住嘴!”陆老爷子猛地从沙发上起来,“你还嫌不够丢人吗?雨菲,带着你得小伙伴先上楼!” 陆家大家长,说话还是有威严的。 黎婉被骇了一瞬,还没做出反应,陆雨菲已经匆匆的拉着温小二往楼梯走去。 “爸,我怎么……” “你给我闭嘴!黎婉,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还好意思和老三说长嫂如母?你为陆家做过什么事?现在你倒是想出面维护了,有用吗?晚了!温家那孩子跟着老三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人家为老三和陆家做的事,比你还要多,你有什么资格说他?雨菲选择他,那是他们两个的事,你在这儿出言诋毁,还要不要你那张脸了!” 这番话,恐怕是有史以来,陆老爷子对黎婉最重的语气了。 黎婉懵了,望着陆老爷子那张被气得通红的脸,眼眶都红了,“爸,我……我怎么就没为陆家做过事?这么多年,我为了陆家……我……” 是啊,她为陆家做过什么事呢? 除了生下少然和雨菲,还有吗? 连她自己想要反驳,竟然都找不到任何的借口。 这一刻,黎婉才发现,原来自始至终,都是她自己在自欺欺人。 可是,不甘心啊! “怎么,你怎么?说啊?是不是说不出来了?陆家这些年,供你吃供你穿,任由你拿着陆家的钱去外面挥霍,你和那些个少奶奶比来比去,我有说过一个‘不’字吗?现在你倒是拿上乔了!有这个时间,你怎么不去想想怎么让老大回心转意呢!” 陆老爷子气不打一处来。 说的话一句比一句狠。 黎婉还不到五十岁,这么被当着众人的面训斥,脸上也是一阵红一阵白。 “爸,气大伤身!” 陆子耀起身,拍着陆老爷子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一些。 全程,萧祁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他那双眸子看着黎婉的时候,也是透露出少许的不屑。 “大嫂,你也先坐下吧。” 叶玉玲拉着黎婉,也顺势坐在了沙发上。 陆家老二两口子,此时到底是充当起和事老了。 萧祁左顾右盼,少顷便起身,走到陆凌邺的身边,一扬眉,“诶,带我参观参观你们的卧室!” 陆凌邺冷眼一瞥,什么都没说,但搂着砚歌就往楼上走。 萧祁也紧随其后。 不得不说,现在他们所有人都有一种感觉,陆家有黎婉的话,注定家宅不宁。 客厅里,陆老爷子的粗喘声浓重,黎婉也是默默地落泪,伤心欲绝。 被这样训斥,她不是没有心,也会难受。 “黎婉啊,你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这个世界不是绕着你转的。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知不知道啊?我为什么接受砚歌,你就真的以为是因为她的身份?” 陆老爷子冷静不少,看着黎婉的样子,也有点儿心疼,但更多的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老大婚内出轨,她黎婉就没有责任? “爸,难道我现在连教训自己女儿的立场都没了?我只是不想雨菲再落得个少然的下场,我又有什么错?呜呜呜……” 黎婉毕竟是个中年贵妇,被这么训斥之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308:黎婉,你的心太冷,我捂不热! “没人说你不能教训自己的女儿!但是,你自己想想,你说的那都是什么话。” 陆老爷子看着黎婉,挂着怒气的脸上全是失望。 他对黎婉失望,对这个家失望。 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但是对于这位老首长来说,家宅不宁就足够打击他的。 黎婉坐在叶玉玲身边,哭得断肠。 自己的老公要和她离婚,而自己儿子和女儿又都不听话。 年近半百,她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会变成这样。 陆子耀看着陆老爷子,轻叹一声,“爸,要不我给大哥打个电话。” “不用打!老子倒要看看,有能耐他这辈子都别回来!” …… 三楼,客厅。 陆雨菲和温小二坐在桌子一侧,砚歌和陆凌邺则在他们对面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 至于萧祁,则没事儿人似的,在窗边看戏。 “陆老大,我可以解释!” “嫂砸,帮忙啊!” 又叫嫂砸! 陆雨菲对砚歌的称呼,刚开口就收到陆凌邺一记冷眼。 她缩了缩脖子,往温小二的身边靠了靠。 砚歌笑看着他们的动作,侧目睇着陆凌邺,“小叔,差不多得了,你看把他们吓得!” 温小二连忙点头,“就是就是!” 陆雨菲也煞有介事的帮腔,“小叔叔,就是说啊,干嘛要吓阳哥,他追我又没有错!” 火上浇油! 妥妥的! 温小二的脑袋都快钻到桌子底下了。 失策,太失策了! 早知道他就应该调查清楚,赶一个陆老大不在家的时候再来! 今天倒好,他什么都没准备,就被雨菲给拉来了! 于情于理都不对劲儿呢。 “温小二,跟我出来!” 陆凌邺冷眼睇着温小二,一声令下温小二起身敬礼,低着头就跟着陆凌邺走出了客厅。 陆雨菲本也想跟着,但触及到砚歌的视线,见她微微摇头,只能忍着焦虑的心情,继续坐着。 “雨菲,你和温小二是怎么认识的?” 说实话,砚歌也挺好奇的。 毕竟按照这俩人的生活轨迹,应该根本没有碰头的机会。 更何况,这段时间温小二一直和他们在一起,应该也不是最近认识的。 陆雨菲看了一眼砚歌,低下头嗫嚅的说:“就是……就是上次我爸妈闹离婚的时候,遇见的。” 砚歌美目一闪,笑着打趣,“敢情,当时那么混乱的场面,还撮合了你俩!” “哎呀,嫂砸,你别说了,我……我也没想到啊!” 砚歌戏谑的看着睇着陆雨菲,倒是真心为她高兴。 根据她对温小二的了解,他应该也不是朝三暮四的男人。 萧祁一直站在窗口的位置,瞬也不瞬的看着砚歌那张圆润的小脸儿。 这个女人,似乎在怀孕之后,身上那股子恬静的气质越来越明显。 他见过的女人不少。 性感的,清纯的,妖娆的,多不胜数。 但偏偏顾砚歌让他感觉到一丝不一样的情绪。 她美吗? 也很美,但不是性感妖娆那一类的。 反而是气质优雅举止大方的从容之美。 气质女人也不少,但就是顾砚歌入了眼。 找谁说理去呢! 萧祁烦躁的想点根烟,但是看到她的肚子,又忍住了。 和陆凌邺冰释前嫌,是意料之外。 只能说,一切都是因为顾砚歌。 客厅里,三个人各怀心事。 而三层角落的客房里,温小二则如临大敌似的,笔直的站在陆凌邺面前,等着他‘问罪’。 “说!” 陆凌邺靠在客房窗边的桌子上,点了根烟,猛嘬了一口。 温小二眨了眨眼,“报告,无话可说!” 陆凌邺:…… 这是挑衅啊! 他冷眸微暗,睨着温小二视线如冰凌扎人。 “内个……陆老大,我是真心的。是奔着娶她的目的,才会招惹她!” 说完,温小二又觉得不对劲,“不是招惹,是……是追求!” “知道她多大吗?” 温小二点头,“知道啊,和大嫂同岁!陆老大,我不是老牛吃嫩草,说起来……我比你还小一岁呢,呵呵!” ‘呵呵’这俩字儿,赢了! 温小二那言下之意,就算是老牛吃嫩草,那也是你陆老大先起的头! 陆凌邺鼻翼翕动,又抽了一口烟,“她还在上学!” “嗯,我知道!” “想和她在一起,就等她学业完成!” “哦!嗯?”温小二刚点头,随即又狐疑的看着他,“为啥?现在大学生都可以……哦好,我知道了!” 眼看着陆凌邺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温小二哪有那个胆量再提出反对意见。 终究是人家的侄女,他还是先妥协为主吧。 “进行到哪一步了?” 陆凌邺冷声一问,温小二顿时扭捏的用脚尖踢着地面,“哎呀,人家还是个处男呢!” “……” 真是够不要脸的了! “想清楚,在‘蝌蚪’的事情结束之前,不要和她走的太近!” 温小二呼吸一凝,“陆老大,你放心,我会保护好她的。今天……是个意外!” “操!要不是意外,我还不知道你打了雨菲的主意呢!” 温小二:…… 理亏,理亏! 啥都不说了! 新年元旦,陆家人回来不少,虽然有温小二和雨菲的插曲,但大家的心情也并未受到太多的影响。 除了,黎婉。 陆老爷子将她骂了一顿之后,她就犊子回到二层的房间里,坐在梳妆台前,泪眼婆娑。 ‘吱’的一声,门响了。 黎婉从梳妆台的桌子上看去,见到来人,眼眶又红了。 “你来干什么,怎么不去陪你的老首长!” 欧阳杰喟然一叹,看了看走廊两侧,旋即小心翼翼的关上门。 “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呢?” 他的语气颇为无奈,走到黎婉的身后,看着镜子里的她,脸颊憔悴不堪,和几个月前不可同日而语。 黎婉扭过身,仰头望着他,“连你也觉得我在闹?” “难道不是吗?为什么不跟他离婚,我说了,你离婚,我娶你!” 欧阳杰视线灼灼的睇着黎婉,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印象中的她还是太深刻,喜欢她的心情也一如当年。 黎婉抿着唇,咬了咬牙,“现在就这样离婚,我不甘心啊。凭什么他婚内出轨,甚至还在外面生了孩子,难道少然和雨菲不是他的孩子吗?他怎么能这么对我!” 欧阳杰看着黎婉执着的样子,心里像是塌了一角。 “所以,你就打算永远这么拖着?” “不,不会的。他一定会回来的,只要他回来,我会让他给我一个说法!你等我,行……” 不等黎婉说完,欧阳杰就冷笑了一声,“等你?我等了你三十年,你还让我等你?黎婉,你到底有没有心?” “欧阳,我……” “呵,算了,你还是舍不得陆家的一切,舍不掉你现在奢华的生活。我懂。当年就因为我给不了你这些,所以你选择了陆子荣。现在我仍然给不了,你别说了!” 欧阳杰说完就转身要走,黎婉却突然害怕似的抓住了他的手腕,“欧阳,你听我说,你别走!” 此时的黎婉,是脆弱的。 特别是在面对欧阳杰时,就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 她红着眼,连忙起身挡住了欧阳杰,“欧阳,既然你都等了我三十年,为什么不能再等等呢。就算我要和他离婚,我也要拿到我该拿的。这么多年,我在陆家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能让他这么对我!” 欧阳杰瞬也不瞬的看着黎婉,只觉得此时此刻,眼前的女人让他觉得无比的陌生。 她爱慕虚荣,他懂。 当年他的确给不了她富庶的日子,所以宁愿选择退出。 可是现在,她已然都成了笑话,却还是坚持着自以为的骄傲。 何必呢! 欧阳杰掰开黎婉的手,看着她讥诮的摇头,“你不是不甘心,你只是不想成为率先被抛弃的人罢了。黎婉,你的心太冷,我……捂不热,也无能为力了!” 309:陆家不会接受他们的! “黎婉,你的心太冷,我捂不热,也无能为力!” 欧阳杰眼底满是失望,看着黎婉泪眼婆娑的样子,一狠心便转身。 黎婉怔怔的看着自己落空的掌心,摇头呢喃,“不,不行,欧阳,你不能走!” 她哭喊着追上欧阳杰的身影,在他拉开门把手的瞬间,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 “欧阳,你听我说,我……” 欧阳杰的步伐因此而顿在原地,门已经被他拉开,却迟迟没有迈出一步。 “欧阳,别走,我现在什么都没了,就剩下你了,难道你等了我三十年,就不能再多等几天吗?” 黎婉抱着他的腰,整张脸埋在他的西服里,哭着求他别走。 欧阳杰颇有些动容,垂眸看着环绕着自己的那双白净的手,多年来的贵妇生活,似乎并没有在她的身上投下太多的生活印记。 他抿着唇,幽幽一叹,“黎婉,我……” 话还在嘴边,被欧阳杰拉着的门把手却突然被推开。 防不胜防,门打开,陆子荣那张平波不惊的脸颊,率先映入了欧阳杰的眸子中。 他神色猛然一窒,用力的要拉开黎婉的手,不曾想她却抱得更加用力,“欧阳,别走!” 陆子荣漠然的看着这一幕,双眉微扬,声音低沉,“似乎,打扰到你们了!” 他的声音传来,黎婉吓得瞬间就松开了手。 她从欧阳杰的身后跨步而出,抬眸就看到陆子荣眸色定定的看着她。 “子、子荣……” 黎婉诚然没想到,这一幕竟然会被陆子荣看到。 她脸颊煞白,呼吸紊乱,侧目看了看垂眸的欧阳杰,她咬牙便说:“子荣,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事已至此,黎婉当着欧阳杰的面说出了这种话,伤心在所难免。 欧阳杰重重的叹息一声,转头看着黎婉,他那双眼神中阴测测的神色,毫无任何温度。 “黎婉,到今天,我终于明白,你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 “欧阳……” 两个男人,一个丈夫,一个初恋。 黎婉呼吸抽搐着,面对欧阳杰的话,她竟然什么都说不出口。 “离婚,没商量!” 陆子荣转身离去,唇边一抹冷笑,无比的讽刺。 “陆子荣,我不离婚,我绝对不离婚!我不同意……” 黎婉还在垂死挣扎,冲到门边,对着陆子荣下楼的身影怒吼着。 而她的身后,还站在原地的欧阳杰,表情逐渐平静,那双曾经漾着温柔的眸子,也被冷静和疏离取代。 他什么都没说,绕过门边的黎婉,低着头步伐沉重的走向了二层陆老爷子的书房。 他要去请罪! “欧阳……” 黎婉还在呼唤他的名字,但是无论如何都唤不回被她伤透的心。 经年之后,他已经再次得到了她,床榻间的吴侬软语,他以为自己这些年的等待是知得的。 但是现实,终究是太残酷。 黎婉,他终于可以给自己一个理由,彻底放弃她! 陆子荣下了楼,欧阳杰则去了陆老爷子的书房。 从这一刻,黎婉像是彻底被人遗弃了似的。 她个人站在门口,趴在门框上左顾右盼,生命中的两个男人,都离开了。 而且,谁都没有回头。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黎婉的哭声还回荡在二层的走廊里,欧阳杰进了书房后,陆老爷子登时蹙眉看着他,“外面怎么回事?谁在哭呢?” “老首长,是大夫人!” 陆老爷子脸色一冷,“真是丢人!她现在哭有什么用!” “老首长,我有话要说!” “不必说了,你俩的事,我早就知道!” 欧阳杰:…… …… 黎婉的哭声很大,就算是三层客厅也听得一清二楚。 砚歌和雨菲四目相对,萧祁更是夸张的掏了掏耳朵,“这是怎么了,哭成这样!” 砚歌警告似的看了一眼萧祁,毕竟陆雨菲还在,怎么也要顾及她的心情。 陆雨菲低着头,双手不停的搅动,“我……我下去看看!” 不管黎婉有千错万错,但她都是自己的大哥的母亲。 陆雨菲低着头走出客厅,砚歌叹息着看向萧祁。 “喂,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让她哭的。” 砚歌轻咳,被萧祁噎得够呛。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慨着,“最近,还真是不得安宁!” “哟,怎么了,是不是后悔嫁给陆凌邺了?跟爷说,爷愿意当接盘侠!” 接盘侠? 这话多难听! 砚歌看着撑在桌边的萧祁,剜了他一眼,“就你废话多!” “那你看,除了你,没人觉得爷废话多。要学着接受,小妞儿!” “把你爪子拿开!” 萧祁说完话,就伸手在砚歌的头顶揉乱了她的及肩短发。 恰好,这一幕被去而复返的陆凌邺看到。 他冷言冷语,睇着萧祁略显不悦。 萧祁将手从砚歌的头顶拿开,“真是小气!” 陆凌邺阴测测的看着他,身后的温小二探头一看,“我家雨菲呢?” 萧祁耸肩,“你家雨菲去看她家老母亲了!” “……” 话说,以前他们怎么没发现萧祁这么贫呢! 现在日渐熟悉,他这是本性暴露了? …… 元旦当晚,一家人围坐在桌前体会着难得的团聚。 虽然少了陆少然,但是至少该回来的都回来了。 包括,陆子荣! 他坐在陆老爷子的身边,陆雨菲坐在他和黎婉的中间,没人说话,多年夫妻的中间仿佛被划开了楚河汉界。 陆老爷子的右手边是欧阳杰,全程他都低着头,一言不发,存在感极低。 黎婉的眼睛通红,少了她的刻薄尖酸,倒是多了几份脆弱敏感。 “好了,今晚上都难得回来,开饭吧!” 一家人,除了萧祁这个外人,每个人的表情都诡异难测。 砚歌拿起筷子,看着一大桌的丰盛菜色,却胃口全无。 最近,孕吐越来越严重了。 她忍着恶心的感觉,吃了几口清淡的蔬菜,席间,陆凌邺不停的给她夹菜。 同时,还有不落人后的萧祁,也不停的给砚歌夹菜献殷勤。 自然,他夹得菜,最后都被陆凌邺以油腻为借口,夹到了自己的餐盘中。 萧祁瞪着他,“我说,那白灼大虾也油腻?” “嗯,有意见?” 这给萧祁气得,要不是为了砚歌,他何必在这儿受着憋屈气。 算了,忍了! “黎婉,你和老大的事,怎么决定的?” 饭吃到一半,陆老爷子放下碗筷,擦了擦嘴角。 黎婉一惊,手中的筷子顿时掉在了地上。 “爸,离婚!” 陆子荣先声夺人,一副完全不容考虑的态度。 黎婉凄然的看着他,余光又不禁看了看欧阳杰。 此时,面对陆子荣的坚持,黎婉意外摇头,低沉的说:“爸,我不想离婚!” “这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如果你还执意如此,那明天我会到法院起诉离婚!” “你……” 黎婉看着陆子荣,在他冷静的眼神里,竟然看不到任何的熟悉。 多年夫妻,竟最后归于陌路。 “老首长,我吃完了!还有些事,我先去处理!” 欧阳杰对陆老爷子说了一句,便起身离开。 他离去的身影,对黎婉十分打击。 “黎婉,你也别执着了,你和老大的情况,再这么坚持对谁都没有好处。今天我就做主,你们俩赶紧把婚离了。因为老大是过错方,他名下的财产,一半都归你!” “爸,我不……” 黎婉惊慌失措,她不想……真的不想。 “行了,你也别说‘不’了。这里还是你家,想在这儿住着,没人会赶你走。老大,至于你,就自己想办法吧,你在外面的女人和孩子,我陆家是不会承认的。这个家里,也没有他们的位置!” 陆子荣眉宇低垂,“谢谢爸!” 他的态度,摆明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310:要不你试试! 黎婉坐在桌前,苍白的脸好像一下子就老了十岁。 “妈……离婚吧!” 陆雨菲说出这句话,黎婉的呼吸陡然停了。 她转眸看着身侧的陆雨菲,“你、你说什么?” “妈,跟我爸离婚吧,他已经不爱你了,你还强求有什么用?你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了,就算没有爸,你还有我和大哥呢!” “啪!” 黎婉当着众人的面,一个狠戾的巴掌就打在了陆雨菲的脸上。 “你这个不孝女,竟然……” “黎婉,你闹够了没?” 陆子荣猛拍桌子,看到陆雨菲的脸蛋被打的偏向了一边,愤怒的不言而喻。 黎婉打完陆雨菲,显然也后悔了。 她看着自己的掌心,怔忪着,忘了回神。 长这么大,这是她第一次打了雨菲。 “雨菲,我……” “妈,难道你非要让身边人都离你远去吗?” 陆雨菲哭着跑走,温小二起身追了出去。 砚歌坐在陆凌邺的身边,本就毫无胃口,此时看到雨菲挨打,她也是心里一疼。 对于她和黎婉的关系,的确不合适多说什么。 她默默地放下筷子,离开了厨房。 “黎婉,你看看你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我真是后悔,当初怎么就娶了你!离婚,你不同意我们就起诉!没得商量!爸,我先走了!” 陆子荣来去匆匆,饭都没吃完,就离开了陆家。 原本,今天他回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想和黎婉好好沟通离婚的事。 但现在看来,不需要了。 这个女人,固执的可怕。 “子荣……子荣……” 黎婉,就像个笑话一样,望着陆子荣毫无留恋的离开,彻底的心灰意冷。 “老二,你们明天陪你大哥大嫂去办理离婚手续。” 陆老爷子丢下一句话,起身走了。 好好的元旦团聚,至此又是一场笑话落幕。 萧祁特别无奈的看着陆凌邺,“我说,你们家够乱的!” 陆凌邺看了一眼萧祁,漠然的垂眸。 “三爷,外面有人找你!” 此时,不过是傍晚的七点钟。 厨房里的闹剧刚刚落幕,张嫂就从门外疾步走来。 “谁?” 张嫂说道:“是那位乔小姐。” 言毕,陆凌邺和萧祁同时看着彼此。 “你去见,我去找她。” 萧祁挑眉说着,脸上全是笑意。 前女友来了! “用不着!” 萧祁哪会理会陆凌邺,几步就跑走了。 陆凌邺看着他的背影,特别后悔当初为啥要帮他。 这厮简直就是个无赖! 饭桌上,黎婉和陆子耀一家坐着,该走的走,该散的散。 叶玉玲和陆子耀面面相觑,旋即开口安慰:“大嫂,想开点儿吧!” 黎婉的眼神已经僵硬。 她瞬也不瞬的看着桌子上的某处,毫无反应。 一天时间里,她好像失去了所有。 …… 乔林婧在元旦当晚七点多来到了陆家。 三楼客厅里,砚歌站在窗口看着楼下铁门打开,乔林婧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呢绒大衣缓步走来。 寒冬腊月里,她穿着一双高跟鞋,露着白希的美腿。 这是真不怕冷啊。 萧祁就在她身侧,坏心眼儿似的戏谑:“怎么样?心里难受吗?” 听闻,砚歌便转眸看着他,“你很闲诶?看热闹好玩吗?” “那你看,妞儿,爷告诉你,要是哪天陆凌邺对你不好,随时来找我,爷的怀抱向你敞开!” “走开吧你!用不着!” 眼看着萧祁张开怀抱对着自己,砚歌笑着推开了他。 明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但仍旧无奈又愤懑。 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楼下,乔林婧走进陆家,玄关处张嫂表情僵硬的迎接着她。 美目顾盼,当看到客厅里的陆凌邺时,她神色一喜,“邺……” 陆凌邺眉峰一扬,“进来吧。” 这态度,倒是和之前不太一样。 乔林婧款款走到陆凌邺身边落座。 她画着好看眼线的眸子泛着痴迷的看了一眼陆凌邺。 稳坐沙发之上,乔林婧拢了一下头发。 陆凌邺顺着她的视线,不期然的就看到她露出的耳朵中,带着一个小巧迷你且不易察觉的耳麦。 尤其是,她的大衣上,还别着一个胸针。 那是什么,他很清楚。 视线微暗,陆凌邺和乔林婧视线交错,挑眉,“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乔林婧又用手拨弄了一下发丝,将耳朵重新盖上,她歪着头,微微浅笑,“今天是元旦,所以想来给老爷子拜个年!” “拜年就不必了,陆家向来不缺人拜年!” 乔林婧尴尬的笑了笑,“邺,你何必这样呢,做不成情人,难道我们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你认为呢?” 陆凌邺和乔林婧两个人单独坐在客厅里。 乔林婧再次拢了一下头发,双腿动了动,一手放在衣服兜里,“不敢怎样,当初我险些成了陆家的三媳妇儿,现在来给老爷子拜个年,也说得过去!” 说话间,乔林婧从手中拿出了一个粉饼盒,视线幽幽的看着他,又说了一句,“虽然我们回不到从前,但我还是希望,你对我别这么冷漠!” 陆凌邺看都不看,将粉饼盒收好顺便放在西服兜里之后,冷笑一声,“我只对自己的女人不冷漠!走吧,陆家不需要你来拜年!” “陆凌邺,你……” “别让我说第二遍!” 乔林婧尴尬的起身,看着陆凌邺,似乎有些气结,“你何必总是这样,当年的我们……” “住口!” 被陆凌邺呵斥了一句,乔林婧抖了抖身子,“那……我就先不打扰了!” “张嫂,送客!” 乔林婧起身离开客厅时,站在玄关处,又不禁回眸看了他一眼。 “我知道你不欢迎我,今天我只是想给老爷子拜个年,如果方便,请代为转达。” 言毕,她转身,却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乔林婧走后,陆凌邺变拿出粉饼盒,轻轻打开一看,里面赫然躺着一个监听器。 他薄唇冷笑,眯着眸子望着窗外乔林婧离去的身影,眼底冷光乍现。 …… 离开之后,乔林婧紧紧裹着大衣,走过陆家门外那条小路之后,拐角一辆黑色的轿车正停在路边。 她匆匆上车,冻得够呛。 “怎么样?” 后座上的托尼,睇着她红润的脸蛋,扬唇询问。 乔林婧拨开发丝,将耳朵里的小巧耳麦拿出来,“已经放进去了。” “嗯,做得好!” 托尼满意的笑了笑,温热的掌心就放在了乔林婧的大腿上。 他视线深邃了几分,轻轻摩挲着她的大腿,“听起来,你对陆凌邺,似乎……余情未了?” 乔林婧闪了闪神,“我若不表现的这样,去陆家就不怕被引起怀疑吗?” “呵,倒是很聪明!若有朝一日,陆凌邺知道你背叛了他,哈哈哈……” 托尼冷笑着,手也顺着乔林婧的大腿向上游移。 一时间,后座上惷光无限。 …… 乔林婧离去后,陆凌邺也很快就回了楼上。 他简单对砚歌交代了几句,便强行拉着萧祁离开了陆宅。 温小二和雨菲一直没有回来,似乎也走了。 三楼,空荡荡的,就剩下砚歌一个人。 她百无聊赖的坐在床上,望着外面漆黑的天色,怔怔的出神。 黑色银魅上,萧祁和陆凌邺坐在后座。 随着车速越来越快,萧祁蹙眉,“刚刚怎么回事?那女人说来就来,说啥了你们?” “没什么,想来给老爷子拜年而已!” 萧祁狐疑的看着他,“这么简单?” 陆凌邺冷眸一暗,“不然呢?” “啧啧,老情人出场,竟然没有叙叙旧,陆凌邺,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要不你试试?” 萧祁一怔,半天才回过味儿来了。 他哼哧一声,“你他妈恶不恶心!” 311:是时候结束了! 陆凌邺带着萧祁离开陆家后,不到十分钟的光景,就把他一个人丢在了马路边。 寒风深夜的,萧祁站在路边一边打喷嚏一边狠狠骂陆凌邺。 就算不是哥们儿,但能不能给他送到一个暖和的地方! 他浪费了一整天的时间,结果就换来这样的对待。 不平衡啊! “喂,大哥?” 此时,正在温柔乡里的苏慕白接到萧祁的电话也是非常意外。 “别他妈大哥了,赶紧俩龙锦路接我!” “诶?现在?你不是去了陆三爷他家吗?” 萧祁吸了吸鼻子,“我是去他家,又不是嫁到他家,少废话,赶紧过来!” 自打上次在F市发烧之后,他就尤其的怕冷。 虽然刚才在车上陆凌邺什么都没说,但是他能感觉到不寻常。 而且看他的车子开走的方向,上了告诉,这是要出城? …… 车上,陆凌邺在后座上闭目假寐,简严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大哥,这萧祁可真有意思啊,搞得好像和你很熟的样子!” 陆凌邺的眸子骤然掀开,睇着简严微微摇头,“表面而已!” 简严虽然不太明白陆凌邺摇头代表了什么意思,但是这点儿默契他还是有的。 “大哥,你累了吧?要不先睡一会儿。到地方了我叫你!” “好!” 陆凌邺没再说话,却拿着手机按了几下。 他轻轻地将手机递给简严,车速放缓,简严拿过来一看,表情微凝。 随后,在长达半个小时的时间里,他们谁都没有说话。 梨榕庄园,位于城郊二十公里的地方。 这座庄园始建于七十年代,庄园的所有者在十几年前将庄园无条件捐赠给国家。 所以现在也是一处非常有名的胜地。 集餐饮休闲娱乐于一体,花销也不是寻常人能够花得起的。 同一时间,G市某处的公寓楼内,一套先进的监听设备,正传来丝丝拉拉的声音。 而里面陆凌邺和简严的谈话,一丝不落的全部收音。 托尼看着身侧的乔林婧,满意的笑了,“你,做的不错!” 乔林婧低头颔首,眼底幽光乍现。 …… 梨榕庄园,水墨厅。 陆凌邺进入水墨厅包房。 房间里,长长的餐桌前坐着三个人。 他推门而入之际,就便以眼神示意他们不要说话。 桌前的三人纷纷蹙眉,一时间寂静无声。 “简严,去后备箱把酒拿来!” 说着,陆凌邺就将手中的粉饼盒放在了桌上。 桌前的三个人怔忪的看着陆凌邺,心想着这哥们儿是不是病了。 简严哪儿在这! 陆凌邺和其中一人视线交汇,那人挑眉,旋即从兜里拿出了一个小仪器,打开开关之后,他满意的看着手机,吐出一句话,“搞定,屏蔽了!” “嗯!” 陆凌邺走过去,顺手将粉饼盒放在桌上。 “三哥,这啥东西啊?” 坐在对面的男子看着陆凌邺,古怪睇着他。 要是没看错,那是个女人用的粉饼盒? 咋地啊? 难不成陆三爷还有抹粉的习惯? “窃听器!” 手里拿着屏蔽器的人开口说话,而他正是铁狼。 至于他对面坐着的两个人,不意外的其中之一就是那位高冷男神冷牧阳。 而另一人,则是他的弟弟,冷肖阳。 “啊?三哥,你怎么随身带着窃听器?” 冷肖阳对陆凌邺的崇拜一直都不言而喻。 此刻,看到他这样的举动,更是觉得猜不透了。 陆凌邺将粉饼盒推到桌子中间,冷笑,“乔林婧给的。” 铁狼一手搭在隔座的椅背上,听到他的话,挑眉,“乔林婧?这么说来,她是上道儿了!” “嗯!” 冷肖阳一脸不解的看着自己的现任老大和陆凌邺,眨了眨眼,望向冷牧阳,“哥,你明白么?” “闭嘴!” 冷牧阳低喝,冷肖阳默默地抿紧了嘴巴。 真是走到哪儿都逃不开他小弟的身份。 “看样子,‘蝌蚪’这次不作大死,是不罢休了!” 陆凌邺抽着烟,视线凝聚在粉饼盒上,“反侦查吧,这窃听器被追踪过信号源。” “这还不简单?” 铁狼顺手将粉饼盒拿起来,打开看了看,“哟呵,GSM系统的,没啥新鲜!交给我吧。不过,你反追踪之后呢?打算怎么做?” “米国的人到了?” 铁狼点头,“到了!” 陆凌邺吐出一口烟雾,“冷市长帮个忙,查到对方位置之后,需要你发个禁令,当晚封锁相应的街道!” 冷牧阳眉峰一扬:“可以!但,有个条件!” 冷肖阳看着他,“大哥,你疯了,跟陆三哥谈条件?” 冷牧阳不理会他的咋呼,反而瞬也不瞬的睇着陆凌邺。 “好!事情结束之后,我放她离开!” 冷牧阳满意的点头,“成交!” “大哥,你们在说什么啊?” 冷肖阳一脸懵逼的左看右看,他大哥和陆三哥在打什么哑谜? “你不用知道,需要帮忙,随时通知,我先走了!” “嗯!” 陆凌邺并没有挽留,冷牧阳离开之后,陆凌邺则睇着铁狼,“是时候结束了!” “嗯,只要位置确定,绝壁能一网打尽!” “别太大意!” 铁狼摆摆手,“没那个事,国外的几个窝点已经被端了。但消息封锁,他们自己还不知道。好歹把那几个头目都逮起来,再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这段时间,他们在国内制造的恐慌已经够死几个来回了!” …… 元旦过后,距离阴历新年还有不到二十天的时间。 砚歌也一直呆在陆宅,没再离开过。 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她的行动也逐渐受到了限制。 期间,为了让砚歌更加便利,陆凌邺直接在陆宅里购置了一套仪器。 定期会有家庭医生来给砚歌做产检。 一个星期之后。 某个深夜,砚歌从下午就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睡觉。 一直临近十二点,她都没起来过。 睡梦中,总是噩梦连连。 她睡得很不踏实,惊梦一波接一波。 快要过年了,所以陆雨菲也放了寒假。 中途,她悄悄推开门看了几次,发现砚歌还在睡,不忍心叫醒她,便又退了出去。 这一晚,G市华鼎区侯仁路,在晚上七点便进行了交通管制。 长长的一条街面,连行人都没有。 贯穿两侧街头的,是警车封路,一切都在紧锣密鼓的悄然进行着。 侯仁路中间段的一处豪宅公寓,高达十八层,从天黑开始,公寓内每一层楼,都开了灯。 从外面看起来,一切如旧,没什么值得关注的。 晚上八点半,街头上的车逐渐多了起来。 有秩序的行驶着,丝毫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车子绕着街头开了约莫半个小时,而后按照时间的不同,全数驶进了豪华公寓的小区呢。 天色渐暗,冷风徐徐。 小区内,空无一人。 每辆车子都稳稳地停在了停车场,从上面下来的人,拿着大包小包的进了电梯。 顶层,1801房间。 监听器还开着,里面不时的传出声音,而旁边始终有人在电脑上记录着什么。 此刻,托尼手中拿着酒杯,威士忌加冰,颇有闲情逸致。 乔林婧依旧是凸显身材的紧身长裙,坐在托尼身侧,眼神不时的闪烁着。 “Lin?怎么回事?有心事?” 托尼看着乔林婧放在腿上的双手,不停的搅动着,看起来像是很不安。 他眯着眸子打量乔林婧,神色狐疑。 乔林婧展眉,叹了口气,摸着自己的小腹,“没什么,肚子疼而已!” “那个来了?” 乔林婧扯了扯嘴角,微微点头。 “托尼,你听。” 此时,坐在桌前的人,忽地打断了托尼和乔林婧的对话。 托尼将酒杯递给乔林婧,起身接过耳麦,便仔细的听了起来…… 312:你这烂桃花真多! 耳麦中,传出陆凌邺的谈话声。 托尼听了片刻,冷眼轻嘲,“他们这是终于打算动手了?” “嗯,听起来是这样的。不过……好在他们还不知道我们在这!” 托尼顺手将耳麦丢在桌上,不屑的说:“他是不可能知道的,他更想不到,现在他的一举一动,早就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了!哈哈哈!” “托尼,还是你知人善用!” 那人看了一眼坐在窗边沙发上的乔林婧,眼里也满是笑意。 托尼也转眸看了看乔林婧,继而道:“给Zanen打电话,让他准备好,明天可以开始了!” “OK!” 乔林婧手里捏着托尼的酒杯,听着他们的对话,愈发坐立难安。 “我困了,先回房了!” 乔林婧顺手将酒杯放下,起身走进卧室时,对着托尼说了一句。 托尼凝眉看着她,“你真的来了?” 似乎,他不太高兴。 乔林婧一听,便苦笑着,“你要看吗?” 闻此,托尼嫌弃的撇嘴,摆摆手,“晚安!” 回到房间里,乔林婧靠在门板上,脸色瞬间褪去。 她耳朵贴在房门上,仔细听了听客厅里的动静,这才将鞋子脱下,光脚走到卧室的窗口,探头往下面看去。 “你在看什么?” 房门,不期然的被托尼打开。 他本没多想,但余光一闪,就看到放在门边的鞋子。 托尼狐疑的看着窗边的乔林婧,眯着眸子走了过来。 乔林婧心里陡然一跳,完全没想到托尼竟然会进来。 而且可能是心神不宁的缘故,所以她也没听到声音。 转身靠在窗台上,乔林婧双手环胸,看着托尼越走越近,扯出一抹笑,就揽住了他的脖子,“今晚,有月亮!” 她靠在托尼的怀里,脸色已经是绷不住的僵硬。 托尼推开她,视线深邃,“是吗?你是那个来了,怎么还光着脚?” “我……” 不待她说完,托尼也走到窗口,探身看了半天,没什么奇怪的。 将窗帘拉上之后,托尼看着身侧的乔林婧,“不是要睡觉,最近风声紧,你最好注意点!” 显然,乔林婧今晚反常的表现,已经引起了托尼的注意。 她点着头,当着托尼的面尚了床。 离开卧室之后,似乎还是对乔林婧所有怀疑,所以房门并没关严。 乔林婧翻身,背对着房门,悄悄的拿出了藏在胸口内的手机。 手机是关机状态,打从她和托尼在一起之后,只要是在他身边,她身上的一切电子产品都要关闭。 乔林婧盖着被子,将手机偷偷的放在自己的脸颊和被子之间。 她不时的回头看看,见托尼没再出现,这才放心的将手机开机。 打开手机之前,她调好了静音模式,屏幕亮起的一瞬间,她连忙用被子挡了一下。 打开信箱,她迅速的敲击着屏幕,几个字还没打完,客厅里突然有人说,“不好,我们的信号被干扰了!” 乔林婧大惊,连忙将手机塞在了文胸内,连被子都来不及盖好,房门应声而开。 托尼站在门口,看着她背对着门的身影,驻足许久。 随后脚步声响起,托尼似乎走了出去,顺便还将卧室的门关上了。 乔林婧心跳如鼓,紧张的都开始发抖。 听到门关上的一刻,她只想着尽快将消息送出去。 所以焦急的从文胸里拿出手机,打完字,连发送键都来不及按,头发瞬时就被人抓住,“Bitch!” “啊——” 乔林婧傻了! 她根本想不到,托尼竟然没走。 波浪长发被他从脑后抓住,那力道好像要将她的头皮扯下来似的。 “啊,托尼……” 托尼死死的抓着她的头发,一用力就将她从床上拽了下来。 乔林婧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房间里只有手机屏幕上的幽光。 托尼的神色骇人,一双本就深邃的眼窝此时盛满了戾气。 他咬着牙,揪着她的头发将她从地面上拉到自己面前,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颌骨,咬牙切齿,“你在干什么?” 乔林婧不停的挣扎,头皮已经疼的麻木,她被迫仰头看着托尼,一时间被他的眼神吓得忘了说话。 “说,你在干什么?!” 托尼已经气红了脸,哪怕房间里没有开灯,但是依然能够让乔林婧感受到他的愤怒。 “咳咳咳——我,放开,托尼……放开我!” 乔林婧的下颚被他掐的无法说话,只能支支吾吾的祈求着。 是她……大意了! 完全没想到托尼竟然假装走了,还将门关上。 这说明什么? 他从没有信任过她! 多么可笑。 她在他身边陪了将近两年,七百多个日夜,换来的竟然是他的不信任。 托尼依旧揪着她的头发,但却松开了她的下颚,从床上将手机拿了起来。 客厅里,听到动静的人全都跑了过来,三五个人推开门,看着他们。 客厅里的灯光照亮了卧室,而手机屏幕上的几个字,也清晰的映入眼帘。 虽然是中文,但是托尼认得。 ‘他们已经相信了,你们尽快。’ 简单的几个字,但却让乔林婧的处境更加危险。 “你做了什么,啊,你到底做了什么?” 托尼怒吼着,将手机摔在地上,瞬间稀巴烂。 乔林婧疼得落泪,不停的挣扎,“你放开我,托尼,你听我说!” “啪!” 一个狠戾响亮的巴掌,毫不留情的摔在了乔林婧的脸上。 摔在地上的乔林婧,此时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托尼喘着粗气,回头看着其他人,“带着她,撤退!” 那几名下属瞪着乔林婧,也是一脸的惊慌失措。 “还看什么,快——” 托尼大喊一声,连通着其他几人,连东西都不要了,两个人钳制住乔林婧,推开大门就要走。 然而,门打开,一个气场强ying侹拔冷傲的身影却矗立在外。 下属傻眼了。 “邺……救我!” 乔林婧凄惨的呼唤着,陆凌邺一身黑色战斗服,腰上还扎着皮带。 他手拿一柄消音枪,目不斜视的挡在门口,如一尊门神。 “F**k!” 托尼咒骂一声,顺手扯过乔林婧的头发,从自己的皮带中抽出手枪,抵在她的额头上,“你赶紧来,我打死她!” 乔林婧被托尼挟持住的一瞬间,心都快碎了。 不论如何,两年多的陪伴,到现在就像个笑话一样。 即便她最后倒戈,可那么多日夜,在他心里竟然什么都不算? “哟,这么快就狗急跳墙了?那可是你的女人!” 陆凌邺身后,铁狼适时的出现。 他站在门口,噙着戏谑,睇着托尼和乔林婧,没什么同情心。 ‘哗啦——’ 他们在门口对峙之际,公寓内前后所有的窗子全部碎了。 同一时间,数不清的特种队员从窗口荡了进来。 这,可是十八层。 但也正因为是十八层,所以他们才能更加便利的破窗而入。 所有人,都是同样的黑色战斗服的打扮。 而从窗口荡进来的队员,不少人手里还端着冲锋枪。 那意思是,你敢轻举妄动,立马突突你! 托尼钳制着乔林婧,像是溺水前的最后一颗稻草,他拉着乔林婧后退到墙边,手中的枪扣下了扳机,“别过来,不然我真的打死她!” 陆凌邺薄唇微抿,睇着他怀里眼含期待的乔林婧,生冷的说:“她死,也是为国捐躯,光荣!” 狠! 的确够狠! 心也够硬。 乔林婧张着嘴,完全没想到陆凌邺会说出这种话,她濒临崩溃,哭着大喊,“陆凌邺,你骗我!你明明说,只要我帮你,一切结束之后,你会和我在一起的。啊——你骗我!” 嗯? 陆凌邺眼神骤然森冷。 这话,他没说过。 那么—— 当他的视线冷飕飕的扎在铁狼脸上后,他无谓的耸肩,“我说的,非常人就要用非常手段。怪只怪她,天天躺在那恐怖分子的怀里,还想着要和你再续前缘。啧啧,你这烂桃花,真多!” 313:南宇?你不是死了吗?! 铁狼不是陆凌邺。 他在做任何事情的情况下,都会以最有利的情形进行操控。 而乔林婧的事,恰恰就是这样。 当初萧祁带着砚歌到饭店‘捉歼’那天,他们正好提前一步控制住了乔林婧。 为了逼她就范,所以铁狼就以这样的借口,骗了她。 这女人,心思不纯,又总想不劳而获。 只是没想到,乔林婧居然真的相信了。 只能说,太傻太天真! 陆凌邺对顾砚歌的付出,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也就只有这个蠢女人一直在做白日梦,以为她还有能力可以撼动他们之间的感情。 此时,铁狼的话音方落,乔林婧整个人都瘫软了。 要不是有托尼钳制着她,恐怕她这会儿都会跌坐在地上。 陆凌邺的视线无法苟同的剜了铁狼一眼,用他的名声去蛊惑人,也就他能够如此不择手段。 “少他妈废话,让开,不然我让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托尼以中文谩骂着,因为急切,所以语气十分僵硬。 铁狼毫无意外的将手臂搭在了陆凌邺的肩膀上,冷笑一声,“打吧。你以为打死她,你就能活了?” 陆凌邺浓密微皱,冷眸阴沉的看着托尼,当视线触及到他怀里的乔林婧时,没有任何的温度的转开了眸子。 乔林婧心灰意冷,双手扒着托尼的臂弯,泪眼婆娑的看着他,“邺,你真的这么狠心?” “如果你死,国家会授你功勋奖章!” 这话说的,太冷漠也太无情。 乔林婧摇着头,大滴大滴的眼泪往下掉,“我不要,我不要——奖章有什么用,我要的是你,陆凌邺,我喜欢的是你啊……” 这一幕,倒是挺让人动容的。 可惜,乔林婧面对的是对所有人都铁石心肠的陆三爷。 他漠然的看着她泣不成声,眼看着托尼已经因为她的而走神。 陆凌邺冷傲抬手,迅速法令:“拿下!” 一声令下之后,托尼连扳机都来不及扣下,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队员,直接捏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拧。 “嗯——” 托尼闷哼一声,枪被夺走,乔林婧也顺势摔在了地上。 一切,眨眼就结束。 托尼被捕,他那些手下更是连反手的机会都没有,被这些特勤组的队员彻底一网打尽。 被按在地上的托尼,俊脸和地面亲密接触。 他挣扎着,却根本提不起任何力气。 “F**k,陆凌邺,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不会——嗯!” 托尼在嚎叫着,还没说完,就被他身后的队员以枪柄直接砸晕了。 陆凌邺蔑视的看着托尼,顺势看向铁狼,“走吧。” 收队! 就这么简单?! 跌坐在地上的乔林婧,此时万念俱灰。 她所付出的,和她得到的,根本难以接受。 陆凌邺和铁狼转身,队员们则钳制着托尼和他的一干手下往门外走去。 有人将乔林婧扶起,拉着她一同往门外走。 电梯间,装潢奢华。 擦的干净整洁的大理石地面,在灯光下闪着光泽。 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乘着电梯来到了一楼。 一层大厅,依旧有两个总队的特勤组在严守待命。 看到他们出来,各个气势如虹,动作一致的转身,往门外走去。 安静的气氛中,只能听到大家的脚步声。 “陆老大,小心……啊!” 突然,安静的公寓大堂里,一名特勤队员骤然嘶吼一声。 紧接着—— ‘嘭——’ 一声枪响,没有消音,震慑了所有人的神经。 “我c!” 铁狼第一时间回头,入目的居然是已经被特勤队员按在地上的乔林婧。 而她的手里,恰好被夺走的是一柄枪口还冒着烟的枪。 乔林婧?! “陆老大……” “陆老大,践人,我c.你妈!” 特勤队中,有人开口咒骂,所有人似乎都慌了。 “没事,收队!” 此刻,铁狼已经冲到了陆凌邺的身边,一手紧紧扶着他的腰,另一只手则攥着拳头。 特勤队,有人上去直接一脚就踹在了乔林婧的脸上。 狠,而不留情。 谁能想到,看似平静的一切,最后竟然她会开枪。 这事儿,完全是扶着她的特勤队员大意了。 “哈哈,陆凌邺,既然你不爱我,那我就让你死,让你死……哈哈哈哈!” 此时,乔林婧的精神显然已经不正常了。 她赤红着眸子,被按在地上,头发凌乱的散在脸颊两侧。 她开的枪,本想打在他的头上。 但是她身后的队员反应很快,在她开枪的时候就已经将她按倒。 所以,她那一枪,只打在了他的腰侧。 “还他妈看,把这个女的给我带回总部,老子亲自审!” “是!” 防不胜防,谁都没想到的结果。 乔林婧和托尼被带走之后,整个大堂里就剩下铁狼搀扶着陆凌邺。 “伤哪儿了?操.她妈的,这个女人,我弄死她!” 此刻,在所有人都退出大堂后,陆凌邺的脸色急速退去了血色。 他咬牙,凛冽的眸子依旧不变,“没事!” “还他妈没事?” 铁狼本就扶着陆凌邺的腰,此时他能感觉到一股股的热流从他的腰侧流出来。 那是血的味道。 “老子送你——” “嘭——” 铁狼的话还没说完,公寓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爆炸。 那声音,惊天泣地。 连大堂内的灯都被震的摇晃不停。 爆炸声来的太过蹊跷,甚至没有任何预警。 按照他们的计划,不该是这样。 为了今晚,他们将这栋楼里所有的住户,在一个星期之内就已经全部清空。 所以他们才能无所顾忌的行动。 但此刻外面的爆炸声,让铁狼和陆凌邺的脸色同时一沉。 “走!” “你这——” 陆凌邺沉沉的吸了一口气,“别特么废话!” 铁狼和陆凌邺走出大堂的瞬间,就看到一名受了伤的队员捂着胸口跑回来,“报告!” “说!怎么回事!” “有人将我们的车炸了一台,但是留下了这部手机!” 铁狼将手机拿到手里,随后便看着前面的路边,的确有一辆车还冒着火光,“人被救走了?” 队员摇头,“没有!” “操!先把受伤的队员送回去,其他人原地待命!” “是!” 铁狼将手机的屏幕打开,白色的背景下,只有几个冷冰冰的黑字,“想救顾砚歌,带着托尼来海天一号!” 陆凌邺也看到了上面的信息,此时他的眸子里杀气凝重,俊彦如淬了毒一样。 他们出任务,都不会拿着手机。 铁狼和陆凌邺走到他们两人的越野车边,拿起里面的卫星电话就拨了号码。 “顾砚歌呢?” ‘……’ “甭管我是谁,赶紧说顾砚歌呢?” ‘……’ 短短的三十秒,铁狼就将电话挂了。 他看着站在副驾驶门口的陆凌邺,神色凝重,“你小侄女说,顾砚歌一个小时前,出门了!” “操!” 陆凌邺拉开车门,完全不顾自己腰上的枪伤。 铁狼也随之拉开车门进去,“去海天一号!” 他刚坐稳,陆凌邺不容拒绝的态度直接开口。 铁狼蹙眉,“你他妈不要命了是吧?我去,你先去医院!” “去海天一号!现在!” 陆凌邺视线阴鸷的看着铁狼,这是他第一次露出如此骇人的表情。 他话音落定,顺手拿起越野车里的对讲,“所有人,跟上!” 铁狼咒骂着狠狠捶打了一下方向盘,一脚油门就冲了出去。 此时位于津港码头大约半个小时的路程。 但是陆凌邺受了伤,他要是再不快点,流血也能流死他! 开车之际,车厢内的温度已然将至了冰点。 陆凌邺一声不吭,而铁狼一边闯红灯一边冷声问着,“不是穿了防弹服,怎么还会受伤?” 看似闭目养神的陆凌邺薄唇微扯,“防弹服又不是连体的!” 铁狼:…… 这种时候,也就他还能开玩笑! 十五分钟,津港码头。 铁狼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津港码头。 哪怕闯了无数个红灯,甚至引起了后方几辆车剐蹭的交通事故,他也根本无暇顾及。 后面跟着的将近二十辆越野车,和他们的速度几乎相近。 期间,铁狼给冷牧阳打了电话,并将公寓附近的情况简单告知,善后工作自然就交给这位冷大市长去解决。 津港码头的附近,此时正值深夜,湖面上漆黑一片,除了海天一号飘然其上,其余的什么都看不到。 在车上,陆凌邺的神情紧绷,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和平时几乎无异。 下了车,他站在码头边,看着灯火通明的海天一号,目光冰冷,薄唇抿得溜直。 随着他们的到来,身后又有几辆车相继赶来。 “陆老大,到底怎么回事?” 司睿第一个下车。 毕竟海天一号是他的产业,大半夜的被人给霸占了,这可是文明社会! “陆老大——” 紧随其后的,是温小二、顾昕洺和晏柒晏青等人。 陆战队的首要人物全部到场,海天一号上,倏地打开了夜明灯。 那如炬的射灯如白昼般,打在他们每个人的身上。 一时间,无所遁形。 “陆凌邺,你终于来了!” 说话的,声音略显苍老,而且是英文,斯诺! 陆凌邺站在码头,无视晃人生不开眼的射灯。 他薄唇微启,“我老婆呢!” “哈哈哈,我儿子,你们带来了吗?” 陆凌邺冷哼,他一挥手,身后的两个队员就夹着昏迷的托尼走了过来。 “托尼——托尼!” 斯诺看到托尼昏迷,明显很是着急,呼唤了几声,托尼有转醒的趋势。 他痛苦的睁开眸子,迷茫的看了看四周,就听到斯诺的呼唤。 “父亲!” “托尼,你还好嘛?” 托尼瞪着身边的队员,挣扎着两下,“还好,我没事!” 哐的一声,陆凌邺从腰际拿出手枪,再次砸在了托尼的头上。 眼看着自己儿子又被砸晕了,斯诺气得声音沙哑的嘶吼,“陆凌邺,你敢伤他,我就让你老婆陪葬!” 说着,斯诺的身边就走来一个男人,因为对方的光线太暗,所以看不清楚他的长相。 但他手中还捏着一个大肚子的女人,且头上还蒙着黑色的头套。 “唔唔唔——” 女子在他手里不停的扭动挣扎,而斯诺则冷笑,“看见了吧?陆凌邺,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你带着托尼上来。二,我杀了你老婆,再杀了你!哈哈哈!” 斯诺,似乎有很大的信心。 此时站在陆凌邺身侧的司睿,气不打一处来。 霸占了他的豪华游轮,还他妈有理了?! 他鼻翼翕动,转身拉着顾昕洺和晏柒等人就往车的方向走去。 对方有射灯,那他还有车灯呢! 司睿第一个将发动引擎,将越野车的远光灯打开。 随后,一辆车、两辆车、等到十辆车的远光灯全被打开之后,从海天一号上射下来的射灯则显得不那么明显了。 斯诺咒骂,远光灯照的他睁不开眼。 而这一瞬,他们终于看清了站在斯诺身边,且手里钳制着砚歌的人。 “南、南宇?” 率先从车上下来的温小二,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他怎么都想不到,站在斯诺身边的人,居然是南宇。 他不是死了吗? “哈哈哈哈!想不到吧?你们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 斯诺说完,嘴角冷然一笑,旋即一拳就不轻不重的打在了砚歌的肚子上。 疼! 所有人的心都跟着狠狠地疼了一下。 因为她的头上戴着黑色头套,所以很难想象她现在的表情该是何等的痛苦。 陆凌邺的双眸已经赤红着,若非现在有砚歌在他们手里的话,他一定会拿着冲锋枪把他们都突突了! “陆凌邺,想救她,你自己带着托尼上来!” “操!斯诺,你他妈不想活了是不是!” 铁狼担忧的看了一眼陆凌邺,他有伤,而顾砚歌又被他们当做人质。 这他妈的—— “好!” 陆凌邺二话不说,单字甩出口,一把拖着托尼,就要往海天一号上走。 “陆老大……” “谁都不准跟过来!” 此时此刻,他像是最狂傲的军人,也是最冷傲的丈夫。 砚歌在他们手里,不论如何,他死都会上去! 陆凌邺向来不善言辞,但是他只会用最真实的行动来证明自己。 “陆老大……” 温小二和顾昕洺等人都焦急的想要冲过去,但是却被铁狼伸手拦住,“不想他出事,就别去!” 除了铁狼,所有的特勤队员都知道陆凌邺受伤的消息。 每个人都神情隐晦的望着他坚定的步伐,拖着托尼一步步走向海天一号。 他一个人,对抗的是‘蝌蚪’最高头目。 随着陆凌邺的走进,斯诺的眼神越来越火热,他双手不期然的紧握,激动的表情显而易见。 从码头走上甲板,短短几十米的距离,陆凌邺走的不疾不徐。 当他踏上加班的时候,托尼直接被他丢在地上。 而甲板入口处,斯诺的手下直接拿着枪抵在了他的太阳穴。 “哈哈哈,陆凌邺,没想到吧,你也有今天!和我斗,三年前你不行,三年后,你依然……不行!” 哪怕被手枪抵着额头,陆凌邺的表情依旧冷傲沉静。 他目不斜视的看着南宇手中的女子,一字一顿的开口,“放了她!” “放了她?你做梦!” 他的手下用枪口抵着陆凌邺,但见他身上的气势依旧狂傲,忍不住对着他的头狠狠的砸了下去。 头偏了,但他依旧屹立不倒。 一道血迹顺着他额头流下,染红了他的脸颊。 “我说,放了她!” 眼下,陆凌邺的眼中谁都看不到。 他一瞬不瞬的望着南宇,“用我,来换她!” 南宇眸光复杂的看着陆凌邺,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皱。 他钳制住的女子,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 斯诺的手下已经将托尼从地上拉到一旁,而斯诺则冷笑的看着陆凌邺,从腰带中拿出手枪,对准陆凌邺时,笑了,“你要怪,就怪你自己大意!陆凌邺,你以为你们的计划就天衣无缝?哈哈哈,真是愚蠢!我‘蝌蚪’行走国际这么久,若是连自己的人脉都没有,你也小看我们了!当年,我们家老二被你爆头,今天……我送你去见他!” 斯诺猖狂的态度,拿着手枪对准陆凌邺之际,他眼底闪过疯狂,扣动扳机,毫不犹豫的就要对着陆凌邺开枪。 然而—— “把枪放下!” 有一把枪,不知何故,此时出现在了斯诺的太阳穴上。 斯诺浑身一颤,余光看过去,顿时暴怒,“Zanen,你在做什么?” 南宇,倒戈?! 码头上,看到这一幕,不知情的人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 就连铁狼也是一脸的震惊。 这……还真是在他的职业生涯里,从来没见过的。 此刻,南宇的枪口对准了斯诺,他面不改色,重复着,“把枪放下!” “Zanen,你竟然背叛我?” Zanen,是他最得力的手下! 南宇用枪抵着斯诺时,手中的女子也被他毫不留情的甩在甲板上。 他什么都没说,但那女子重获自由之后,在地上挣扎着,头上的黑色头套也掉了半边。 半张脸露出来,若码头上的人能看到,一定会惊讶,这女人根本就不是顾砚歌。 “Zanen,你——” “少废话,把枪放下!都听到没有,把枪全都放下!” 南宇环顾四周,海天一号的甲板上,足足五十多名斯诺的手下,此时全都慌了神。 事情斗转急下,完全在他们的意料之外。 314:顾昕洺连中两抢! “都把枪放下,听到没有!” 南宇的枪口对准斯诺的太阳穴,环顾四周下属,冷喝。 “开枪,给我开枪!” 斯诺看着对面挟持着陆凌邺的下属,低吼一声,似乎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似的。 那下属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卷着惊恐的视线看向托尼,发现他还在昏迷。 “Boss……” “开枪啊!打死他!” 斯诺一动不动,他料定了南宇不敢开枪似的,怒瞪着对面的下属,让他先对陆凌邺开枪。 “嘭——” 枪声骤然响起,惊悚了黑夜。 “啊——” 紧接着,就是斯诺杀猪般的嚎叫。 他的大腿上,被南宇快速的崩了一枪,剧痛蚀骨。 “啊——” “Boss!” 那些下属各个面色为难的看着南宇,想要上前,却又忌惮的看着他。 南宇揪着斯诺的后衣领,冷笑:“再不让你的人放下,那我下一枪就是你的脑袋!” 他没开玩笑! 此时南宇的表情阴鸷,依旧梳着大背头的他,再没有任何嬉笑的神色。 他临阵倒戈,惊了所有人。 ‘咻——’ 消音枪的枪声,很小。 小到挟持着陆凌邺的人被爆头时,海天一号上的人才发觉,他竟死了。 这一枪,是从哪里打出来的,他们都不知道。 同样,冷峻的脸颊上划过一丝诧然的陆凌邺,也对此完全没想到。 有人在暗中帮他们?! 码头上,铁狼仔细的看着周围,他若没看错,刚才那一枪是从码头上射过去的。 但,今晚上所有行动的人都是铁狼战队的。 没有他的命令,这些队员是不可能会开枪的。 包括顾昕洺和温小二等人,一个个的都呲目欲裂的看着甲板,显然也不是他们开的枪。 那会是谁?! 斯诺被南宇伤了,而钳制着陆凌邺的人也莫名的被爆头。 铁狼第一时间对着众人抬手,“行动!” 他冷哼一声,率先就冲上了甲板。 斯诺的腿部中枪,此时险些站不稳,但被南宇狠狠的揪着后衣领子,枪口也依旧对准着他的太阳穴,情形对他极为不利。 “Zanen,你竟然背叛我,我会让你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斯诺因为剧痛,额头上已经满是大汗。 他瞥着南宇,放狠话,但显然没什么力度。 眨眼间,铁狼已经冲上甲板,站在陆凌邺身边,靠得很近,无形中撑着他的身子。 至此,他才真正明白,当初的铁狼三号,真的不是徒有虚名。 中了一枪,还能屹立不倒,而且除了脸色发白,竟让人看不出任何端倪。 他这个现任铁狼老大,都觉得自愧不如。 此时,被南宇推到地上的女子,还在不停的扭动着身子。 晏柒冲上甲板,率先就跑到她的身边,一把将她头上的头套摘下来,定睛一看,咒骂:“操,怎么是这女人!” 顾昕洺和温小二等人顺势看去,各个的脸色都泛着古怪,似乎还有人在幸灾乐祸。 “黄安琪?” 温小二走进一看,目瞪口呆! 早知道是她的话,刚才就应该让南宇对捶她两下了。 黄安琪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倒是让人觉得有点儿好奇。 她嘴里此时还塞着一个破袜子,眼泪扑簌簌的流,挣扎的看向陆凌邺,似乎还带着祈求的目光。 但,没人在意。 铁狼身后的特战队员,手端着冲锋枪,和海天一号上的恐怖分子对峙的。 而最大的王牌在南宇手里,他们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这厮,到底是哪一头的?! “他,交给你们了!” 南宇拿着枪,对着斯诺的太阳穴狠狠顶了一下,看向陆凌邺时,说了这番话。 铁狼蹙眉看着他,不期然的和陆凌邺对视,见他几不可察的点头,这才一挥手,“拿下!” Boss被抓,一群乌合之众顿时像一盘散沙。 有的为了逃命,甚至还跳进了湖里。 当然,被抓住的仍旧是大多数。 斯诺被铁狼亲自制服,不管他如何声嘶力竭的吼叫,但都逃不过军事法庭的制裁。 还一直陷入晕厥的托尼,完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被陆凌邺拖上甲板,随后又被拽了下去。 一切,看似都圆满收官。 但是,方才是谁在背后偷偷助他们一臂之力的呢。 斯诺和托尼以及霸占着海天一号的大部分下属全都伏法归案。 南宇站在船舷边,看着下面不少特种兵跳下海去追击在逃的恐怖分子,他轻轻抿唇,转眸看着陆凌邺,便对着他伸出了双手。 陆凌邺站在他面前,看着他对着自己合着手掌的样子,话锋一转,“她呢?” 南宇垂眸,轻叹,“放心吧,很安全!” “在哪?” “小叔——” 砚歌的呼声突然从码头传来,陆凌邺一听,急速转身。 看到黑暗中的砚歌,捧着肚子蹒跚走来,他眼眶一热,跨步就往甲板下面走去。 南宇没动,依旧站在原地。 砚歌走的很快很急,码头周围停靠的那些黑色的越野车,让她的心七上八下。 上一次见到这些车,还是那次被韩泽绑架的时候。 而现在,车比那次还多,而且……还有很多人夹着一群黑衣人从海天一号上走下来。 砚歌一边走一边打量周围,当视线定在陆凌邺的脸上时,她的呼吸都停了。 “小叔……你受伤了?” 陆凌邺的额头因为被手柄砸了一下,之前流得血迹已经干涸在脸上。 黑夜中,射灯的光线通明,砚歌惊恐的望着他染血的脸颊,心里又酸又疼。 砚歌冲到海天一号的甲板边缘,陆凌邺也恰好走下来。 她冲到他身边,噙着泪仰头望着他,“疼、疼不疼?” 陪着砚歌一起出现的,不意外的就是上官雅和郑希伦等人。 此时,她的眼里容不下任何人。 只能定定的看着陆凌邺,看着他苍白的脸颊和唇角,以及染了学的俊彦。 陆凌邺一把扣住她的腰肢,搂在怀里,重重的喘息,“我没事!” 直到将砚歌纳入怀里,那种不曾失去她的归属感才逐渐占据了心房。 “砚歌——” 此时,甲板上的南宇看到砚歌时,忍不住轻声呼唤。 这熟悉的声音,震得砚歌直接僵在了陆凌邺的怀里。 她仰头望着陆凌邺,苦笑,“小叔,我可能出现幻听了,我刚才竟然……” “砚歌,是我!” 当南宇从甲板上穿着一身黑色西服站在她和小叔身边时,砚歌整个人都呆住了。 “南、南宇?” 砚歌忘了反应,瞬也不瞬的看着南宇,指尖微抖。 “对不起!” 南宇垂着眸子,轻嘲的抱歉。 而砚歌的眼角直接砸下一滴泪,故人相逢?死而复生?失而复得? 所有人的词汇都不足以形容砚歌此时的心情。 她放开陆凌邺,实在是无法平静。 “南宇——你没死?” 南宇摇头,余光看了一眼脸色越来越苍白的陆凌邺,“当初……只是意外而已!” “那怎么……” “小心!” 砚歌的话还没说完,陆凌邺却直接向后倒去。 南宇发出一声惊呼,砚歌回眸之际,就看到陆凌邺双眸专注的看着他倒在了地上。 “陆老大——” “陆凌邺!” 南宇虽然上前抓了他一下,但是因为突发,还是显得力不从心。 “小叔,小叔——” 砚歌呼唤着,整个人都瑟瑟发抖。 她跪在地上,扶着陆凌邺的身子,眼泪止不住的流。 “我、没、事!” 言毕,他当着砚歌的面,缓缓闭上了眼睛。 “不要,小叔——” 砚歌什么都不知道,只能看到小叔在她的眼前闭着眼头一歪。 这场面,她浑身汗毛竖立,张着嘴,想说话,却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周围乱成一团。 铁狼将斯诺铐起来丢进车里之后,连忙跑到陆凌邺的身边,几个人抬着他就往车上走。 砚歌被晏柒拉着,眼神空洞的跟着。 她才来,才刚刚体会到南宇没死的惊喜,怎么就小叔就倒下了呢。 若是没看错,地面上,他倒下的地上,那么一大片红,是血吗? 砚歌不知道自己被带去了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上的车。 她一直挺着肚子抱着陆凌邺,坐在后座上,指尖不停的抚着他的脸颊。 微凉。 “小叔,我才来,你怎么就睡了呢?” 砚歌流着泪呢喃着,不停的搓着他的侧脸。 “初宝还等着我们去接呢。” 开车的铁狼,从后视镜里看着砚歌失魂落魄的样子,咬着牙踩油门。 陆凌邺,你不能出事! 武警医院,当晚所有的主治医生全部被安排临时加班。 整个手术室门外,被穿着军用作战服的队员严密的把守着。 码头边,顾昕洺和温小二看到陆凌邺被抬走之后,也是一阵揪心。 虽然陆老大身经百战,身上也有大大小小的伤。 但从没有一次,他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倒下去的。 他们焦急的要上车,但—— ‘咻——’ 一枚子弹,不偏不倚的打在了顾昕洺扶着车门的门框上。 还有人?! “操,怎么回事?” 温小二和顾昕洺顺势转身,躲在车门后面,作势要掏枪。 那枚子弹射来的方向似乎是码头的另一侧,这不禁让他们想起了刚才爆头的那一枪。 此时,码头上就只剩下顾昕洺和温小二以及晏青。 司睿早早就带着人跑到海天一号上去善后。 安静空寂的码头边,一阵脚步声缓缓传来。 顾昕洺和温小二隔着车头互看着彼此。 脚步声越来越近,顾昕洺拿着枪,从门框和车厢的缝隙中,看着从黑暗里走来的人。 刚才那一枪,他感觉对方是故意的。 如果他能在这么远的距离将恐怖分子爆头,如果真想伤他的话,不可能只打在了门框上。 但,即便如此,那崩落的子弹头,还是将他的虎口震裂了。 “顾昕洺!” 从黑暗里走来的男人,身高将近一米九,一张漠然的脸颊俊逸出尘,不似陆凌邺的凛冽,却自带威压。 他身高腿长,宛若T台模特般的身材,很是优越。 特别是,他额头上延伸在脑后扎着一个辫子,耳际上方两侧的头发都剃到贴头皮。 时尚的发型,出色的脸颊,唯独那眼神卷着冷暗,出现在顾昕洺的对面。 对方一手拿着枪,垂在身侧,站在车门边时,看到顾昕洺的动作,鄙夷的冷笑。 “你谁?” 温小二隔着门喊了一声,手中的枪也暗暗的上膛。 对于温小二的追问,男子冷漠的恍若未闻。 他只是定定的看着躲在门口的顾昕洺,一眨不眨。 顾昕洺眯着眸子看了几秒,最终慢慢起身。 他和对方的身高相仿,同样都穿着黑衣,也都是同样的出色。 男子唇角扬起,邪笑的睇着顾昕洺,一秒后,他的枪骤然抵在了顾昕洺的脑门上。 “操,你他妈要干什么?” 温小二和晏青同时对着男子举起枪,完全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而对此,男子看都不看,只是拿着枪抵着顾昕洺眉心,一字一顿,“要不是答应了她不杀你,现在你已经是一具死尸了!” 她? 她是谁?! “你是谁?” 顾昕洺对于抵着自己眉心的枪口看也不看,眼底卷起惊涛骇浪般,望着男子。 “我是谁,你没资格知道!但……虽然我答应她,不会对你怎样,可这一枪是你欠她的!” 话落—— ‘嘭!’ 一声闷闷的枪响,在顾昕洺的耳侧响起。 他的肩胛骨,顺便被洞穿。 “嗯!” 顾昕洺捂着肩膀,瞬时后退一步。 “我c——” 温小二的枪眼看着就要按下扳机,顾昕洺却突然大喊,“别开枪!” “洺子!” 顾昕洺捂着肩膀,鲜血从他的指缝潺潺流下。 他眼眶猩红,望着男子,“告诉我,她是谁?告诉我——” 男子冷声一笑,蔑视的看着顾昕洺,余光轻蔑的瞥了一眼温小二和晏青。 他鼻翼翕动,眉峰冷扬,“你已经知道了,不是吗?” “她——还活着?” 顾昕洺的眼眶酸涩不已,心狂跳着。 不理会自己受伤的肩膀,他上前就要抓住男子的手臂,但还没碰到他的衣角,就被他闪开,顺便狠狠的一脚踹在了顾昕洺的小腹上。 防不胜防,顾昕洺踉跄的单膝跪地。 “咳——” 他痛苦的咳嗽了一声,但仍然倔强的仰头看着男子,“告诉我,林小雨在哪——” 他骤然爆发出一声嘶吼,眼睛瞪得溜圆。 男子居高临下的睇着他,斜睨他一眼,鄙夷冷笑,“你这辈子,都不会知道!” 言毕,男子转身就走。 但顾昕洺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林小雨还活着? 真的还活着? 为什么不出来,为什么不来见他,为什么不给他一个解释和赎罪的机会! “你站住!” 顾昕洺从地上站起来,跨步就冲到男子的背后,可惜还是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在男子急速转身之际,愤怒的神色显而易见,且毫无预警的,又对着顾昕洺的另一个肩膀,毫不留情的又开了一枪! 双侧肩胛骨,全部洞穿。 对方是真的没有留余地。 枪伤的痛,蚀骨灼心。 哪怕铁骨铮铮的汉子,也绝对受不了。 顾昕洺连一步都迈不出,生生跪在了地上。 “再跟着,下一枪就要你的命!” 男子没说谎,从他开的那两枪就能看出来,他是真的对顾昕洺恨之入骨。 “回来,你回来,告诉我——她在哪儿——林小雨——” 呼唤着,顾昕洺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两侧肩头,穿骨的枪伤,不是一般的小打小闹。 鲜血如注,温小二和晏青冲到他身边,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此时,顾昕洺濒临晕厥,可他的脸上却惨白得泪如雨下。 因为听到了林小雨的名字,他们两个除了惊讶也是什么都做不了。 这个莫名出现的男人,基本上可以肯定,之前就是他开的枪。 能一枪爆头,他绝不是个普通角色。 而且,从他的话里,也基本上能猜出,林小雨真的没死! 这不仅让他们觉得惊讶,就连顾昕洺都失去了这段时间好不容易沉寂下来的冷静。 “回来——小雨——” 他已陷入了昏迷,但嘴里却还在梦呓着林小雨的名字。 当初高速上那场惨烈的事故,他们都亲眼所见。 难道,那么严重的事故之下,林小雨竟然活了下来?! “快,送医院!” 温小二和晏青小心翼翼的抬着顾昕洺上车,也迅速的赶往武警医院。 这叫什么事,虽然抓住了‘蝌蚪’的头目,但是却伤了两员大将。 …… 男子走后,徒留一地神秘的色彩。 码头远处的停车场内,他缓步走进去,在一辆卡宴车前停下了脚步。 车内,副驾驶上坐着一个女子,长及腮边的短发,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 将手枪塞进裤兜里,他拉开门上车。 女子低垂的眼睑掀开,平静无波,“怎么样?” “没事了!” “砚、砚歌呢?” 男子侧目看了他一眼,“她没事!只是——” “怎么了?” 女子一惊,连忙歪着身子看他,而焦急扭头的动作之下,她的短发被甩到而后,那被挡住的半张脸上,竟是一片沟沟壑壑的狰狞可怖疤痕。 “没什么,她男人受了伤,不过已经送去医院了,你不用担心!” 315:我是南宇,也是Z! 武警医院。 砚歌坐在手术室门外,晏柒则抱着她的肩膀,脸色也十分凝重。 两人身边的座位上,则坐着上官雅和郑希伦等人。 铁狼一直靠在墙边,他的身侧则是一众特战队的成员,将手术室门外团团围住。 手术持续进行着,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连一个护士都不曾走出来过。 “站住!” 忽地,特战队的一名成员开口,望着从走廊另一侧走来的黑衣西服男子,眼神中充满了戒备。 “让他过来吧!” 铁狼看了一眼,便摆手吩咐。 晏柒抬眸看了一眼,顿时低声讽刺,“你可真是让我们大吃一惊!” 她说话的同时,砚歌余光也忍不住瞥了一眼。 当看到南宇走来时,她的视线僵了。 南宇真的没事。 本以为是自己当时出现的幻觉,但此刻看到他真真实实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砚歌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死’的那天,场面有多么惨烈,现在对砚歌来说,就有多么强烈的冲击。 她缓缓站起来,因为一动不动的久坐,腿有些软,晏柒连忙起身扶着她。 “南宇——” 砚歌望着他,轻声呼唤他的名字。 南宇看了一眼上官雅等人,抿着唇走到砚歌身前,低着头,“他怎么样?” 砚歌苦涩的摇头,“还、不知道!” “放心吧,他一定会没事的。” 砚歌目光凄婉的看着南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宇轻轻叹息,“稍候,我和你解释一切。” 砚歌点点头,现在的她,的确没有心思去听太多的故事。 小叔当时在她面前倒下去的一幕,几乎碾碎了她所有的情绪。 就算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可她的脑海中还在不停的回放着那一幕。 等待,是难熬的。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了。 当手术室的灯灭时,所有人都瞬间围了过去。 率先走出来的医生,看起来年过半百,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 他将口罩摘下,默默地叹了口气。 还没说话,不少人却因为他的叹息而慌了神。 “医生,他还……好嘛?” 砚歌的声音发颤,嗓尖里逼出来的几个字,说得十分艰难。 医生眨了眨眼,看着砚歌,“你是他的家属?” “嗯,我是!” “医生,我们都是!” 晏柒在砚歌身边追加了一句。 所有人的目光都瞬也不瞬的看着他,气氛凝固。 “哦,他没什么大碍,只能说幸运。那一枪堪堪擦过他的左肾,若是再近一点,恐怕谁都救不回来了!” 听到医生的话,整个手术室门外都松了一口气。 “但是——”医生再次开口,他的话又瞬间将众人的心提了起来。 “医生,您快说啊!” 晏柒焦急的催促了一句,医生喟叹一声,“但是这枚子弹在他的体内停留了太长时间,对他也不是没有影响。恢复起来的话,可能需要时间,我个人建议,三个月内尽量不要让他下床,尽可能的少活动!” “会影响到什么?” 铁狼抿唇问了一句,视线不期然的看向了砚歌。 “这个嘛,还是要看他的恢复情况,如果脊椎没有因子弹停留导致的回流血液造成的实质性损伤的话,那问题就不大。你们先等等,稍候给他做个磁共振,会看的更清楚一些。” 砚歌像是听天书似的,直到医生说完话,她才幽幽的看着他,想要说一句谢谢,结果却因为长时间的神经紧绷,骤然松懈之后,便晕在了晏柒的怀里。 “砚歌,砚歌——” “Season——” …… 时间仿佛在睡梦中停滞了。 砚歌迷迷糊糊的,睡得不踏实,且噩梦连连。 一会儿是小雨的脸,一会儿又变成了南宇。 甚至还在一片白茫茫的梦境中,看到了小叔越走越远的身影。 “小叔!” 砚歌呼喊着,但是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像是梦靥一样,她挣扎着,哭喊着。 “砚歌,砚歌,醒醒!” 耳边,有人在呼唤她。 熟悉的声音,还带着明显的焦虑和担忧。 砚歌挣扎着掀开了酸涩的眼睑,视线朦胧中,看到好几个人出现在视野中。 她动了动身子,却发现毫无力气。 晏柒摸了摸她的脑门,感慨着,“幸好不发烧了!砚歌,你吓死我们了!” “咳,我怎么了?” 她一开口说话,结果沙哑的嗓音听起来特别的虚弱。 晏柒扶起她,端着水送到了她的嘴边,“还说呢,昨天你在手术室门外晕了,结果这一睡就睡到了现在。这都已经是下午六点了,你睡了将近二十四个小时!” “啊!” 惊讶了一声,砚歌仔细的回想,脑海中瞬间就浮上小叔晕倒的一幕。 “他呢?晏柒,他怎么样?” 砚歌焦急的抓着晏柒的手,追问着,急切的不行。 “安啦,你放心吧。他已经醒了!” “真的?” 砚歌骤然放松,喝了一口水之后,缓了缓神,就要下床。 晏柒惊慌的阻止了砚歌的动作,“你干嘛?” 砚歌推拒着,“我要去看他!” “哎哟我的祖奶奶,你快好好休息一下吧,从昨天开始你就一直高烧不断,现在好不容易醒了,你这肚子里还揣着一个,你能不能……” “小柒,扶我去见他!” 砚歌一副执拗的样子,强行拖着无力的身子,那言语和表情打定主意要去看陆凌邺。 “让她去吧。” 站在床边另一侧的上官雅看了一眼晏柒,她伸手扶着砚歌,完全没打算阻止。 “哎呀,你们——算了,真是服了你了!” 最终,晏柒还是拗不过砚歌的坚持,只能和上官雅扶着她走向了隔壁的病房。 要不是因为陆凌邺的身份特殊,他们两个想要在同一个病区,还真是不太可能。 几步之遥的距离,砚歌却感觉自己走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梦里令人惊惧的场景,一直在煎熬着砚歌的内心。 她想,这次结束之后,永永远远都不要和小叔再分开。 不管未来的路有多难,也不管以后会遇到任何的危险,她一定会选择站在他的身边,一同承受,一起面对。 她真切的经历了昨晚,才发现自己根本无力承受失去他的可能。 房门推开,陆凌邺正躺在床上,而床边的温小二正在削水果。 “小叔——” 砚歌呼唤了一声,陆凌邺的眸子倏然睁开。 他侧目看着砚歌,虽然脸颊还有些苍白,但是他那双冷眸的神采依旧。 “怎么起来了?” “陆老大,这可不怪我,你媳妇儿的脾气你知道,她要做的事,雷打不动!” 晏柒一边撇嘴一边小心翼翼的扶着砚歌走到了床边。 温小二连忙让开,落座后,砚歌红着眼,握住了他的指尖。 她的眼睛很快就蓄满了清泪,哪怕朦胧婆娑,依旧能够清晰的看到他额头上还带着纱布。 “小叔——” 似乎除了呼唤他,砚歌什么都说不出口。 陆凌邺反手握住砚歌的指尖,微微用力之后,便放开她,抬手抚上她的脸颊,“别哭,还没死呢!” “你说什么呢!” 砚歌这心里,又疼又憋屈。 难过的要死,结果他还说这样的冷笑话,眼泪顿时流得更凶了。 晏柒和上官雅视线相对,随后揪着动容的温小二将他拉出了门外。 这厮真是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 没看到人家两口子正在你侬我侬嘛! 他看戏还看得感动呗。 “小叔,你还疼不疼?” 砚歌趴在床头,瞬也不瞬的看着他的俊彦。 哪怕带着纱布,却依旧英挺俊逸。 “不疼!” 陆凌邺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薄唇微扬,露出一抹鲜少出现的浅笑表情。 这一幕,看得砚歌有些呆。 她很少会看到小叔的笑容。 或者说,他们两个在一起这么久,也很少见到他笑得这么自然。 像是万树梨花开,也似冰封解冻,窗外的斜阳仿佛都变得斑斓了不少。 砚歌拉着他的手,扣在自己的脸蛋上,一边磨蹭一边呢喃,“以后,不准受伤了,好不好?” “好!” “以后,做什么都带着我,好不好?” “好!” “以后——” 陆凌邺手臂微一用力,就将砚歌的脸蛋拉到自己的面前,他单手捧着她的脸颊,拇指轻轻摩挲着,认真的看着她,“以后,都听你的。” 话落,他微微仰头,攫住了砚歌的红唇。 吻得密不透风,吻得炽烈情浓。 砚歌回以主动的热吻,一边吻一边哭,只有这样,她才能真切的体会到,不曾失去过他。 两个人的病房,充斥着暖意和浓情蜜意。 门外,晏柒和上官雅也红着眼透过玻璃,看着他们。 温小二则在她俩身后跳着脚想要偷窥,似乎一切都圆满的落幕,但……有人一直在等着给砚歌一个解释。 …… 三天后,陆凌邺恢复的情况很好,伤口的愈合也不错。 在砚歌的坚持下,他只能躺在床上整日不能挪动。 这天下午,晏青带着一个人来到了病房。 而正在喂陆凌邺吃苹果的砚歌,回眸就看到南宇。 她手中的水果刀应声而落。 “小心!” 陆凌邺略带不满的看着砚歌,抓着她的手看了两眼,确定没事之后,才看向晏青,“不知道敲门?” 晏青:…… 他招谁惹谁了! “砚歌!” 南宇对着晏青点了点头,径自入内后,便站在砚歌的身前,表情平静。 “坐!” 陆凌邺靠在床头,对着对面的沙发示意南宇。 南宇落座后,晏青也走了出去,将门带上。 砚歌低着头,看着南宇,一言不发。 “对不起,我骗了你!” 南宇正色的看着砚歌,开口就道歉。 砚歌深呼吸,随即摇头苦笑,“没事,都过去了!” 这几天,她也大体听到了一些关于南宇的事。 只是……不够全面,所以她也一直在等着南宇亲自解释。 砚歌的视线落在自己凸起的肚子上,她轻轻摸了摸,含笑说:“你知道吗?原本,我和小叔说好,这个孩子出生之后,不管是男孩女孩,都会叫‘思宇’的。” 南宇的表情一闪,一抹痛楚从眼底飞逝。 他吐出一口浊气,目光幽幽的看向窗外,“我是南宇,也是——Z!” 砚歌一惊,瞬间就掀开眼帘,“你、你说什么?” “我是Z!深网中的Z!” 砚歌惊讶的忘了呼吸,“你是Z?” 南宇点头,“是我。所以当初才能顺利的在陆凌邺身边将你的护照拿回来!” 砚歌顺势就看向陆凌邺,“你也知道?” 陆凌邺挑眉,“不久!” “什么叫不久!你早就知道南宇没死?” 陆凌邺拉住砚歌的手,安慰了一句,“仅限于出事的那天晚上而已。” 听到这话,砚歌心里稍微平衡了些。 但是—— “南宇,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船上?” 他看着砚歌,苦笑,“因为我是Z,同时也是‘蝌蚪’里的首席指挥官!” 蝌蚪! 这一点,砚歌如何都想不到。 “你、你是‘蝌蚪’的人?” 南宇点头,“没错!当初给你发了最后一封邮件之后,我只能想到假死的办法,才能让他们不怀疑到我,也不会波及到你!其实,我一直都是‘蝌蚪’的人。在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就已经是了!” 南宇是蝌蚪的人。 这个消息,对砚歌来说,穷极她所有的智慧,都想不到。 “当时,我私自以Z的身份将‘蝌蚪’内部的信息传给你,已经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但他们仅仅是怀疑而已,也并没想到会是我。包括后来的好多内部信息,都是我悄悄传给陆老大他们的。” “那你——为什么这么做?” 砚歌想不通,而且按照时间来推算的话,南宇身为‘蝌蚪’的人,显然比认识她还要久。 但为何又在最后关头倒戈。 “因为,我不想让你失望!” 这一句话,砚歌的心顿时漏跳了一拍。 “说重点!” 始终无言的陆凌邺此时冷冷的低语。 南宇漠然的看着他,无奈叹息,“因为,我也想像个正常人人一样,有兄弟姐妹,有朋友,有爱人,能够光明正大的和朋友逛街,能不用像个傀儡一样,只能活在黑暗里!” 听着南宇的话,砚歌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件事,对她的冲击很大。 南宇是Z,完完全全的出乎意料。 砚歌看着南宇,心里忽然像是被蛰了一下的疼。 她并不知道他都经历了什么,但是他所说的,只是普通人最寻常的事情。 “南宇,我——” “砚歌,不用,你不用可怜我。这都是我自己活该的。我本身也想不到‘蝌蚪’竟然会这么残暴。直到我看见你和陆老大做的那些事,才觉得我自己错得有多离谱。我本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但是身在淤泥,想保持冷静根本不可能。所以……其实那天晚上,是我让上官他们去找你的,将你带出去,顺便才能让‘蝌蚪’以为我抓住的人,就是你!” “那你抓住的女人到底是谁?” 砚歌那天晚上并没有走到甲板上,所以并不知道到底是谁。 “是,黄安琪!” “她?怎么回事她?你为什么——” 南宇失笑,“你不用觉得她委屈,在这次的行动里,黄安琪做的事,可不比‘蝌蚪’少多少!陆老大应该知道,身为军人的子女,却知法犯法,利用身份之便,泄露军中内部机密,这次让她遭点罪,也是应该的。” 砚歌再次惊讶了! “黄安琪泄露了机密?” 她看向陆凌邺,见他微微垂眸,似是默认。 忽地,让她哭笑不得。 终究是情爱惹的祸,还是人心太善变呢。 “总之,自始至终,我都没想过要伤害你!现在和你解释清楚了,我想我终于可以放下一切,亲自去认罪了!” 南宇说着就站了起来,有那么一瞬间,砚歌都明显感觉到,他如释重负的样子,好像还是她最初认识的那个南宇。 “小叔——” 砚歌于心不忍,不管怎样,南宇真的没有害过她。 包括这次的行动里,若不是他的话—— 砚歌没有多说,却满含期待的看着陆凌邺。 他展眉,薄唇微哂,“自首,是必要的。去吧。” 砚歌不知道小叔打的什么主意,但是依据她对他的了解,或许事情还会有转机。 她没追问,因为目送着南宇离开时,她下意识的起身。 而在南宇的手刚刚碰到门把手上时,他又蓦然回眸,那一眼盛满了所有砚歌不曾见过的情绪。 他神情复杂,看着砚歌,最后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砚歌身边,狠狠的将她抱在了怀里。 “我真庆幸,从没伤害过你!这一次,真的后会无期了!” 南宇在砚歌耳边说完这番话,转身离去时,他的眸子划过一道清冽的水痕。 他走的很快,甚至没有给砚歌说一句‘再见’的机会。 砚歌怔怔的看着病房的门关上,彻底阻隔了她的视线。 耳边,是南宇那一句‘后会无期!’ 想哭,但是根本哭不出来。 经历了太多,体会了太多,砚歌的心,也坚硬了许多。 她回身,看到陆凌邺紧蹙的眉头,僵硬的笑了笑,“就抱了一下,更何况,后会无期呢!” 陆凌邺什么都没说,紧抿的唇角,好似在算计着什么。 南宇,自然不会真的被怎样。 但是身为‘蝌蚪’的首席指挥官,他的身份势必要给他造成影响。 不过这次行动,他功不可没,所以有些事,只是事在人为罢了。 316:大嫂,杀人犯法的! 南宇离开之后,砚歌坐在病床前,托着腮看着陆凌邺。 “小叔,你说这次结束之后,是不是就真的结束了?” 陆凌邺拉着她的手,在唇边轻轻印下一吻,“嗯,接下来,我们去接儿子!” 砚歌的脸蛋听到‘儿子’两个字,顿时就垮了。 她无法想象,等她去见初宝的时候,这孩子会给她什么样的脸色。 …… 当晚,病房里传来了一则消息,这让陆凌邺和砚歌纷纷觉得不可思议。 “你说……顾昕洺被人连开两枪?” 砚歌惊讶了,她是真的没想到,顾昕洺居然也受了伤。 这都过去三四天了,难怪一直没看到他出现。 温小二眼巴巴的点头,“嗯,是洺子不让说的,不然我早就告诉你们了。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所以你们知道也没关系!” “到底怎么回事啊?开枪的人是谁,有没有抓到?” 砚歌一边给陆凌邺喂草莓,一边看着温小二追问。 温小二摇了摇头,“那个男人我没见过,而且枪法准得吓人。陆老大,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有人在背地里开枪,将你身边的恐怖分子直接爆头!而伤了洺子的人,应该就是他!” “原因呢?” 能够将顾昕洺伤了,且还令温小二一脸崇拜的,陆凌邺话不多说,直接询问。 温小二眉宇闪过不解,想了想才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但是对方说什么这是洺子欠她的。也不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哦对了,洺子中了两抢之后,特别激动,一直在追问,什么小雨在哪儿——” 言毕,砚歌手里的草莓直接掉在了地上。 “你说什么?小雨!顾昕洺真的在说小雨吗?” 温小二懵逼的点头,“是啊,当时我就在他身边。我本想开枪的,但是洺子不让,所以我……” “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这话,是陆凌邺的挖苦。 温小二无奈的笑了笑,“哎呀,洺子当是中了一枪的时候,还特意说不要开枪。你们说,他口中的小雨,该不会是林小雨吧?不可能啊,林小雨不是死了嘛!” 兀自念叨的温小二,顺手捡起地上的草莓,想都不想就放在了嘴里。 砚歌眼神僵硬,好半响才看向陆凌邺,“小叔,她没死吗?” 见砚歌失神,陆凌邺甩给温小二一个冷眼。 “一切,皆有可能!” 这话,砚歌倒是觉得不无道理。 毕竟,当初他们都以为南宇也死了,但事实呢,他不但没死,反而身份还是那么令人惊讶。 而顾昕洺宁愿生生承受两枪,却也不愿伤害开枪的人,难道这真的和小雨有关?! 两枪如果能换来小雨活着的消息,砚歌也认为十分值得。 这是顾昕洺,他活该承受的。 “如果林小雨真的活着,那我可能这辈子都不相信死人了!” 温小二在一旁感慨着,而砚歌和陆凌邺则视线交汇,彼此的眼神深意十足。 砚歌相信,只要小雨还活着,他们就一定能够找到她。 然而,此时此刻的砚歌,根本想不到,她这么信誓旦旦的要找到小雨的心情,却在五年后才真正的体会到什么叫久别重逢。 这一别,竟是五年。 …… 时间匆匆,眨眼陆凌邺已经在床上躺了整整十天。 这一日,砚歌正坐在床头陪他看新闻时,忽地她惊叫一声:“哎呀!” “怎么了?” 陆凌邺将手机直接丢在床上,一脸担忧的看着砚歌。 砚歌惊讶之后,便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肚子,摸了摸,笑了:“孩子踢我!” 陆凌邺先是一怔,随后才缓过神儿。 他试探性的伸出手,极为小心的将掌心贴在了砚歌的肚子上。 这……是他们的孩子,是一个生命孕育的过程。 因为是第一次,所以陆凌邺的表情显得十分的精彩。 掌心下,胎儿再次踹了一下。 陆凌邺明显感觉到肚子上的起伏,他虽抿着唇什么都不说,但是冷眸里激动的神采却显而易见。 当初,初宝的成长过程他没有参与到,然而现在这个二宝,说什么他也不能再错过。 “陆老大,呼呼——” 温小二连跑带颠的冲进了高级病房。 气都没喘匀,就开始咋呼,“哎呀,出事儿了!” “怎么了?” 现在一听到出事儿这个字眼儿,砚歌就忍不住担忧。 温小二穿了一口粗气,“乔林婧自杀了!” 砚歌:…… 她还没有找她算账呢! 陆凌邺平波不惊的睇着温小二,“死了?” “嘿嘿,没有!这么多人看着她呢,要是就这么让她死的话,也太便宜她了!” 砚歌垂眸,眼帘遮住了眼底真实的情绪。 看了看外面阴沉的天色,倒是很适合秋后算账! 砚歌掖了掖陆凌邺的被角,“你睡一会儿吧,我出去一趟。” 不理会小叔骤然变得深邃的眸子,砚歌转身之际,就看着温小二给他使了个眼色。 还好,他看懂了! 温小二挠了挠后脑勺,“内啥,陆老大,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总队了!” 陆凌邺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病房,展眉叹息,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对方刚刚接通,陆凌邺冷厉的几个字说完就挂了,“全凭她处理!” …… G市,总局。 砚歌坐着温小二的车来到总局时,临下车前,摸了摸肚子,“给我一把枪!” “哈?”温小二傻了,一把就按住自己的腰带,“大嫂,杀人犯法啊!” “我自保!” 温小二将信将疑的看着砚歌,撅着嘴试探,“真、真的?” “你不给的话,我找别人要!” “大嫂,别!给您,收好,里面有六发子弹!” “嗯!” 砚歌第一次碰到真枪,说实话还挺好奇的。 她没着急下车,反而在车上摆弄了一下,枪口在她手里晃啊晃的,给温小二都吓完了。 “这个,就是上膛,对吧?” 温小二比划着大拇指,“大嫂,聪明绝顶!” 砚歌瞄了他一眼,“少拍马屁,走吧!” 温小二为她拉开车门,砚歌挺着五个月大的身孕,依旧穿着一件雪白的羽绒服,下面穿着一条米色的阔腿裤。 及肩的短发梳着半丸子头,身高纤细,哪怕怀有身孕,依旧有着身高的优势。 温小二屁颠儿屁颠儿的走在砚歌身边,就差伸手让她扶着了。 宛然一副老佛爷和大太监的即视感。 总局地下一层的独立的监禁室里,铁门的门栓锁着,而窗口上有一个栏杆窗口。 砚歌站在门口,深呼吸,透过小窗就看到里面空旷而萧索的一幕。 房间里,四面皆是墙壁,只有一张单人床放在地中间。 床上,乔林婧的左手腕上还包扎着白色的纱布,头发凌乱,穿着一身朴素的囚犯服,坐在床上抱膝出神。 “大嫂,要进去么?” 砚歌点头,“开门!” “好嘞!” 听到动静,乔林婧被长发挡住的眼神动了动。 铁门打开,刺耳的摩擦声让砚歌蹙眉。 她信步入内,乔林婧也拨开刘海儿,望着她。 “乔林婧,是不是觉得特别荣幸?我们家大嫂亲自来看你了!” 砚歌:…… 温小二,你咋这么欠呢! 乔林婧唇角上扬一抹讥诮的弧度,她的脸颊上没有了精致的打扮,那双漂亮的眼睛也没了往日的神采。 她皮肤有些暗黄,脱离了粉底,皮肤状态显得很差。 “你先出去吧!” 砚歌和乔林婧四目相对,同时开口对温小二说。 “大嫂,那不行,我要保护你!” 温小二满心不愿意,这乔林婧万一发起疯来,伤了大嫂怎么办? “女人之间的谈话,你个大老爷们搀和什么,出去!” 温小二:…… “大嫂——” 温小二是真的不情愿,但一触及到砚歌那坚持的表情,最终只能作罢,转身走出去时,还一边回头一边说,“大嫂,我就在门口,有事儿你叫我!” “好!” 砚歌算是妥协。 她双手插在衣服兜里,一只手还捏着枪柄。 房间不大,连十平米都不到。 四面是墙,很是压抑。 砚歌站在床得对面,视线瞟到乔林婧手腕上的伤,她漠然冷笑,“不想活了?” 乔林婧嗤笑一声,“你都没死,我怎么能死!” 还挺硬气! 砚歌看了看周围,也没有个椅子,站着说话也是够累的。 恰好,铁门又被打开了。 温小二端着一把皮椅子快速走来,“大嫂,您坐着说!” 嗯,还真有眼力见儿! 温小二再次默默地退了出去,砚歌转身坐在皮椅上,双腿交叠,手从兜里拿出来,端着枪在手里把玩。 “你想杀我?” 乔林婧看到她手里的枪,顿时脸色突变。 她往床头的方向退了退,警惕的看着砚歌,凌乱的发丝也被她全部拨到脑后。 “杀你?”砚歌闲适的看着手里的枪,笑了笑,“就这么杀了你,是不是太便宜你了?” “那——你想做什么?顾砚歌,这可是总局,你要是敢对我……” “打住!”砚歌抚摸枪支的动作一顿,一寸寸掀开眼帘,睇着乔林婧,“你在怕什么?” 乔林婧闪了闪神,“呵,顾砚歌,你吓唬我?以为你自己拿一把假枪就能让我求饶?你做梦!” 砚歌忍不住感慨,这女人到现在都不自知,就这种情商,做卧底不露馅还能跑了她了! “假枪?那要不要我试一试?” 砚歌说着就缓缓抬手,当枪口恰好对准了乔林婧的胸口方向时,她惊得一动也不敢动。 乔林婧眼神戒备的看着枪口,她承认,根本没胆量试。 “怎么?害怕了?” 砚歌冷笑着将手枪重新放在腿上,眼看着乔林婧的整个人都绷紧了,她不期然的说:“听说,我家小叔腰上的枪伤,是你的杰作?” 乔林婧一听到这话,斟酌着,试探的问:“他——怎么样了?” “啧啧啧,乔林婧,你假不假?现在表现出的这份关心,你是成心来恶心我的么?” 被砚歌挖苦,乔林婧的脸色也难看了几分,“我不想跟你说话!” “你当然不用说,原本呢,我对你也完全不想说任何话。但是,我家小叔被你伤了这笔账,你说怎么算呢?” “就凭你?” 乔林婧的视线落在了砚歌的肚子上,似是嘲讽的笑了。 “没错!就凭我!当然,你想动手的话,我也随时奉陪。喏,你看到了,我长这么大,还没开过枪,正好我也想试试,开枪是什么感觉!” “你——” 乔林婧似乎没想到,砚歌竟然如此牙尖嘴利。 她再次往床头的方向躲了躲,“我虽然伤了他,但是……他不会怪我的!” 砚歌:…… “咳,你这莫名其妙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 乔林婧梗着脖子,“这不是自信,是事实!顾砚歌,你不如我,从一开始到现在,你从来都不如我。你知道为什么这次我并没有和‘蝌蚪’的人关在一起吗?那是因为,我自始至终都是邺的人!” 邺! 真是不要脸呢! “哦,原来如此啊!既然他不会怪你,那现在怎么没见他来看你呢?还把你关在这不见天日的监禁室里,你说为什么?” 乔林婧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尴尬,但依旧硬着头皮瞎掰,“那是因为他要处理完‘蝌蚪’的事,才会来看我!” “是这样吗?” 砚歌缓缓起身,一步一步非常缓慢的走向床边。 乔林婧看到砚歌走进,本能的往后躲。 她的手腕上还丝丝拉拉的疼着,而且因为失血过多,她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堪堪被救回来一条命之后,就又被关在这湿冷阴凉的监禁室里。 她是骄傲的乔林婧,哪怕是这样,也不会对顾砚歌低头的。 “你说你,既然当年已经出国了,为什么又回来了呢?” 砚歌站在乔林婧几步之遥的附近,白希的脸蛋儿上噙着戏谑。 乔林婧扭头,似是不打算说。 砚歌再次上前,直接拿着枪挑起了她的下巴,“我在跟你说话!” 声音,微冷,带着平静的威严。 下巴被枪口挑起,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被迫仰头看着砚歌,“呵,你想知道?去问你的叔——啊!” ‘啪啪’的两声,砚歌另一只手连甩了乔林婧两个巴掌。 她的脸蛋被打偏,头发也直接甩得挡住了脸颊。 “你、你竟敢打我?” 门外的温小二,偷窥到这一幕,顿时一咬牙,心里暗道:打得好,舒坦! 砚歌甩了甩手,掌心火辣辣的,打脸这种事,以后她都不要做了,简直是自讨苦吃。 “打你?其实我更想杀了你!” 砚歌平静又含笑的说出这句话,在阴冷的监禁室里,更显得惊心骇人。 乔林婧呼吸微抖,望着砚歌,咬着唇角不说话。 打了她两巴掌之后,砚歌再次用枪口拨回了她的脸蛋,“我听说,这次你会帮我们的原因,是因为有人答应你,只要事成之后,会撮合你和陆凌邺的,对吗?” 乔林婧没想到砚歌会说这番话,她自以为聪明的精光一闪,伸手将脸上的头发拨开,笑道,“没想到你已经知道了,不过你说的没错,邺的确答应过我,顾砚歌,我说过我会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这么看来,我还是赢了!” 不得不说,乔林婧从头到尾都活在自己编制的美梦里。 而且不禁深陷其中,甚至还深信不疑似的。 砚歌微微用力,枪口瞬时就抵住了乔林婧的喉咙:“既然你都赢了,又为什么要自残呢?放了不少血吧!” 一听,乔林婧连忙将自己的手腕往身后藏去。 她咬着唇角,否认,“谁说我自残了!这只是不小心弄的。顾砚歌,你还是说明你的来意吧,是想看我的笑话,还是想知道,我和邺之间,到底有什么约定?” “都、不、是!” 砚歌摇头,顺便收回手枪,美目灼灼的望着乔林婧,“我只是来告诉你,伤了部队里的是首长,后果有多么严重!” “不可能!” 乔林婧似是一下子被猜到了痛处似的。 她眼神瞬间就变得狰狞,“你胡说!他不会舍得定我罪的。” “嗯哼!就算他舍不得,但还有我呢。你觉得我也舍不得么?” “哈哈哈,顾砚歌,你不敢的,我在邺的心里,无人能比!我曾经和他一起肩并肩的作战,我曾经还和他一起在部队大院中散步。他所有的训练,都有我参与的身影,而你呢,你有什么?就算我这次伤了他,可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却依旧没人能对我怎样。顾砚歌,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在他心里的位置,是你比不上的。” 乔林婧的话,倒是有几分冲击到砚歌的内心了。 没想到,他们之间的过去还真不少。 但,砚歌俏丽的脸蛋儿还是闪过一丝笑意,“那又怎样?他要的依然不是你!” “顾砚歌,别自欺欺人了,他想要我,只是你挡在我们中间,他是个重感情的人,不好意思让你滚蛋罢了!” 哟! 这女人倒是真敢说! 砚歌返回到皮椅落座,瞬也不瞬的看着乔林婧,“既然你说他想要你,那请问,当你深陷在托尼身边时,他可有去救你?我再问你,当你遭遇危险时,他可有第一时间带人去营救你?另外,你说错了一点,他所有的训练,不仅仅只有你的参与,陆战队所有人,都在参与!至于你说你们曾在部队大院散步,何止是你,和他散过步的人,部队里的女兵绝不止你一个!” 见招拆招。 砚歌的每一句话,都将乔林婧的炫耀狠狠击碎。 是啊! 她曾经无助的时候,没有陆凌邺。 她曾经深夜痛苦的时候,也没有他。 更何况,这一次就算她当时险些被托尼害了,他的眼神也不曾怜惜的看过她一眼。 乔林婧的眼神不停的眨着,呢喃着摇头,“不是这样的。顾砚歌,你不用刺激我。他心里是有我的,不然……” “不然什么?你觉得,他心里若有你,会让你以身试险,一直呆在托尼身边?你觉得他心里有你的话,会允许我来这找你算账?” “什么?” 乔林婧惊诧的看着砚歌,呼吸微抖,“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随便你吧,你若不信,我也没有办法。身为他的妻子,你伤了我老公,现在说说呗,咱们这笔账怎么算!” “顾砚歌,你骗我,这是不可能的。” 乔林婧像是发疯一样,从床上一下子就跳下。 但因为身子虚弱,又狼狈的摔在了地上。 她眼眶瞬间就红了,摇着头呢喃,“不会的,他是爱我的!他一定是爱我的,当年我做错了,我可以道歉,我不相信,我绝对不信!” 这一瞬,乔林婧表现出的崩溃,莫名的让砚歌觉得心酸。 她到底是爱小叔到什么程度,还是说她一直不曾清醒过。 一个男人,爱你和不爱你的表现,是何等的明显。 但乔林婧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她又凭什么认为,小叔心里一直有她?! “让我去见他,顾砚歌,求你,带我去见他好不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当时对他开枪,真的是我一时糊涂,你带我去,让我亲自问问她……” 乔林婧踉踉跄跄的挪动到砚歌身边,抓着她的腿苦求。 砚歌垂眸看着这样的乔林婧,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 她凛着脸,躲开乔林婧的碰触,起身时,冷声说:“别做梦了,你接下来会见到的,是军事法庭的法官,至于她——” “我知道了!是你,顾砚歌就是你!一定是你在他耳边吹风,所以他才不来见我,就是你……我要和你拼了!” 人在愤怒的时候,的确会爆发出体能上的极限。 就好比此刻的乔林婧,哪怕她的情绪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但还是凭借着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冲着砚歌就跑来。 而她的那双眼睛里,还散发着恶毒的光芒。 目标,砚歌的肚子! 站在原地,砚歌的脸色顺然冷漠。 她看懂了乔林婧的意图,美目一眯,在她还没靠近时,抬腿直接踹在了她的小腹上。 就是这一脚,乔林婧整个人直接被踹得仰躺在地面。 后脑狠狠的撞在了水泥地上,她躺在地上,很快就蜷缩成一团,“不会的,顾砚歌,你骗我,不会的——” 砚歌俏脸寒霜,正要说话,铁门却再次被打开了。 本以为依然是温小二,可当陆凌邺那颀长的身影映入眼帘时,砚歌这才慌了。 她哪里还有心情去关注乔林婧,快步走向陆凌邺,“怎么起来了,不是说不让……” “我没事!” 陆凌邺一身黑色及膝的风衣,挺拔昂藏,俊彦一如当初,俊逸冷酷。 他十分自然的搂住了砚歌丰润的小腰,两个人站在阴暗的监禁室里,目光一致的看看着乔林婧。 “邺,你来了!” 乔林婧趴在地上,狼狈的想要起来,但似乎毫无力气,最后又重重的摔下去。 温小二站在他的身边,连通着铁狼二人,面无表情的看着乔林婧。 “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疼!” 乔林婧突然表情狰狞的抬眸,额头上瞬间满是汗水,看起来十分痛苦的样子。 砚歌凝眉,肚子疼? 她刚刚才踹了她一脚而已! 陆凌邺转眸睇着铁狼,什么都没问,他就自顾自的说,“嗯,这女人怀孕了!” 砚歌如遭雷击! 怀孕了! 而她才踹了她一脚! “不过,让她知道也好,之前一直没说,是担心她用这孩子来上诉。乔林婧,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把你放在这儿,是因为你特别吧?其实只是因为你怀孕了而已,根据我国的刑法,暂时不会对你提起公诉。啧啧啧,真是不知道你整天都在异想天开个什么劲儿!” “温小二,叫医生,快点!” 铁狼刚说完话,砚歌就已经等不及的催促温小二。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不管乔林婧有多少过错,但她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任何错。 她虽然不是圣母,可她也是个母亲。 “哦哦,大嫂,我这就去!” 这一瞬,陆凌邺和铁狼都没有说话。 而地上的乔林婧,俨然傻了。 她捂着肚子,趴在地上,满脸汗水的震惊。 “不可能,我怎么会……” 砚歌一时于心不忍,扭着头不看她。 别说她心狠,要不是这个女人,小叔也不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她做过的事,就要自己付出代价。 至于这个孩子—— “大嫂,来了!” 总局里的军医被温小二拉着跑过来,那人拎着药箱,走进来一看,语气不善,“你又干什么?就不能轻点儿折腾吗?” 砚歌惊讶的看着军医,看样子他应该是一直给乔林婧诊病的,所以才会格外熟悉。 “这孩子,拿掉,拿掉,我不要他,我不要啊!” 乔林婧似乎受了不小的刺激,竟然当着他们的面,一下又一下的捶打着自己的小腹。 “喂,你疯了吗?孩子有什么错!” 砚歌看不下去了,而乔林婧呲目望着陆凌邺“不能,我不能生别人的孩子,邺,你帮帮我,我愿意给你生孩子,但是别人不行,你帮帮我——” 众人:…… 事到如今,乔林婧还是如此执迷不悟,真不知道是该可怜她还是该恨她。 “你快消停点儿吧,真不知道你折腾什么!孩子你说不要就不要啊?你有那个权力吗?” 身为部队的医生,本就心高气傲。 让他给一个囚犯当主治医生已经够掉价了。 结果这女人还三天两头的搞幺蛾子! 温小二看着他,又看了看砚歌,“内谁,你别他妈废话了,赶紧给她治!她这孩子现在不能掉,要掉的话,以后再说!” 他这话,让那军医的嘴角都抽搐了。 砚歌知道,温小二在帮她。 毕竟,若不是她刚才踹了乔林婧一脚,估计也不会这样。 军医从药箱里拿出镇定剂,不理会乔林婧的挣扎,直接一拳砸在她脑门上,在她晕晕乎乎的时候,给她打了一针。 这一拳,虽然力道不大,但也让砚歌心里一阵猛跳。 军医都这么下手的吗? 眼看着他没啥怜香惜玉的感觉,直接提起乔林婧就放在了床上。 而后在她的小腹上摸了摸,又拿着听诊器听了听,整个用时不到五分钟。 但问题是,乔林婧现在怀着孕,打镇定剂没关系吗? 很快,砚歌的狐疑和担心就得到了军医的回答! 但见,他收回听诊器后,就撇撇嘴,“没事!就是有点儿动胎气。死不了!不过,你们是不是不知道,她这孩子,本来就不能留!” “啊?为啥?” 温小二又先声夺人。 军医闪了闪神,“哦,我的报告还没写完。我也是她昨晚上割腕自杀之后才发现的,她的血液检验,是阳性的。这女人,吸毒的。孩子肯定不能留!” 吸毒?! 这个消息,倒着实让砚歌惊骇! 难道说,刚才乔林婧所表现出的那种癫狂,都是因为这个吗? “你确定?” 铁狼蹙眉看着军医,双眉紧缩,显然也是刚知道。 军医点头,“我本想着报告写完再公布的,不过这女人既然动了胎气,我看……尽快找个时间给她做引产最好。现在这孩子还不到三个月,药物流掉就可以。但她有吸毒史,药物流产的可操作性还要再确切一下。” “嗯,尽快!” 全程,不管军医说什么话,也不论乔林婧是如何疯癫,陆凌邺的眸子都没有一丝的波澜。 他看着床上的乔林婧,就像是看陌生人一样,凛冽的瞥了一眼,搂着砚歌转身就往外走。 只不过,他的步伐,很慢—— 317:小叔,这又是你安排的? 陆凌邺走的很缓慢,砚歌看的心惊肉跳。 她一步一顿的跟在陆凌邺身边,试探的问道:“小叔,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陆凌邺侧目看了她一眼,扬唇,“没事,小伤!” “什么小伤,你难道忘了医生怎么和你说的吗?三个月内不能下床,而且……唔!” 话音未落,砚歌的小嘴儿直接被陆凌邺给封住了。 他狠狠的在她唇上嘬了一口,目光深邃,“我说没事,就没事!” “嘿嘿,大嫂,你可别担心了,陆老大身经百战,这点儿伤对他来说,不成问题的。” 温小二在一旁边笑边说,特别是看到砚歌的脸蛋儿都变红了,更是戏谑着看她。 回到总局位于二层的会议室,陆凌邺拉着砚歌落座,温小二和那名军医则坐在他们对面。 “她身上有毒,是怎么回事?” 军医一听,便回答,“血液检验都已经是阳性,只能说这女人的吸毒史最少也有三年之久了,而且她检验到,这种毒应该是纯度极高的冰.毒所致,所以……她的孩子绝对不能留,因为即便生下来,这孩子也是个自体带毒的病儿!” 这番话,让砚歌觉得心情格外的低落。 事到如今,她对乔林婧已经再没有任何的同情了。 不管她吸毒是自愿还是被强迫,但这么久的时间,如果她自己真的上进的话,也不会一直留在托尼的身边。 温小二听完,顿时咋呼了一句,“难怪这女人总是给人感觉神志不清似的,看样子应该是毒瘾发作吧。” “嗯,到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几个人坐在会议室里,一时间谁都没再说话。 少顷,陆凌邺摸了摸眉心,幽幽的看向军医,“剩下的,你安排吧,孩子拿掉之后,进入法庭审理流程!” 军医颔首点头,“行,我会尽快把报告做好,这两天应该就会给她安排引产的事宜。” “嗯!” 从总局离开之后,坐上车,砚歌还在感慨着。 “看看这个!” 陆凌邺从后座的手箱里拿出一个档案袋,递给砚歌时,说了一句。 “是什么?” 砚歌不解,接过来,却没有打开。 她抿着嘴,望着陆凌邺,“小叔,南宇打算怎么处理?” “你想怎么处理?” “啊?我?” 砚歌没想到他会将问题重新抛回来,有点儿泄气,“我当然不希望他接受仲裁。” “大嫂,你放心吧。就算南宇接受仲裁,结果也一定不会有什么大事的。这次能够一举抓到‘蝌蚪’的头目,南宇也是功不可没,所以将功补过,他不会有事。” 开车的温小二回到了砚歌,有他这样的话,她倒是稍微放了心。 “这是什么东西?” 砚歌将注意力重新放到档案袋上,边问边打开。 里面简单的几张纸,粗略的看了下,砚歌的脸蛋僵了! “原来,是这样。” “嗯,卓翠兰的确是你母亲,当年她跳桥之后,也没有死。而是被现在的市委书记傅春林所救。巧合的是,傅春林和你母亲苏慧,曾经是初恋情人,但后来阴差阳错,你母亲就嫁给了顾宝义。” 听着小叔的讲解,砚歌忽然觉得人生如戏。 傅春林和她妈竟然之前是初恋情人?! “那后来呢?我爸知道这件事吗?我呢?我该不会是傅春林的女儿吧?” 砚歌脑洞大开,只觉得按照套路的话,这样似乎很有说服力。 “你就是顾宝义的女儿!真正出问题的,是傅春林的原配。她自杀了!” “哈?” 陆凌邺将砚歌手中的资料收回,重新装进档案袋里,“他原配卓翠兰,在十年前就自杀了!具体原因不明,那时候傅春林还不是市委,等他上台之后,带出来的卓翠兰就是你母亲!” “哦,这样啊!” 砚歌低着头,表情平静,心情也格外的舒缓。 回想起之前她和卓翠兰见面的两次,她的表现对自己是完全的陌生。 或许对于她来说,过去的那些年,太痛苦,所以跳桥之后,便全都忘记了。 也许,是好事吧。 “你怎么想?如果要相认的话,我来安排,如果——” “不用了!” 砚歌开口拒绝,倒是让陆凌邺和温小二都颇为惊讶。 “想清楚了?” 砚歌点头,“那次的饭局上,我看得出傅春林对她很好,而且现在的她,过的也很幸福。就算我不在她身边,她不也一样是儿女双全吗?只要她还活着,并且过得很好,相不相认也没那么重要了。当初,她和我爸在一起的所有时光,除了痛苦还是痛苦,其实忘了也好!” 说出这番话,砚歌的眼眶是红的。 她何尝不想和她相认,但是一回想到曾经被抑郁症折磨的不成样子的母亲,她又于心不忍。 她现在有多幸福,过去对她来说就有多残酷。 砚歌拉着陆凌邺的手,微微用力,“小叔,我不想打扰她了!如果她在傅春林的身边能够享受生活,那就这样吧。活着,多重要!” “好,听你的。另外,想不想知道你爸的近况?” 小叔忽地话锋一转,砚歌的心也猛然跳了一下。 “知道又如何,他的好坏,和我无关了。我的存在,对他来说只是可有可无。唯一有用的地方,就是每一次无休止的帮他度过所谓的难关。” “他的企业,已经倒闭了!不过,这个你要感谢萧祁!” 砚歌惊了,“为什么?” “你爸之前的合作项目,最大的股东投资人就是萧祁。但后来萧祁一夜间将所有资金全部提现,导致工程款断流,所有和他合作的企业都受到了不小了影响。而你爸的那些资金虽然没有影响,但是工程已经烂尾,况且他本就是个小企业,在资金不够充足的情况下,被看很多大财团都拒之门外。最近,听说他以个人名义承包了一些小工程,日子……也还算过得去!” 难得第一次听到小叔说了这么多话。 砚歌的表情是动容的。 她轻轻靠在陆凌邺的肩头,摆弄着他的指尖,“小叔,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一切你自己做主,想做什么,就去做!” 陆凌邺这句话,无疑给了砚歌充分的自由。 言下之意,不论她想帮着顾宝义,还是想和卓翠兰相认,他都一定支持。 砚歌在他的肩上摇了摇头,“我最想做的事,就是和你好好在一起!上次手机丢了之后,顾宝义应该找不到我了,在她眼里,我还不如他和柳清如生的孩子,就这样吧,以后的路,总要自己走。” “长大了!” 砚歌一咧嘴,“本来不小啊!” “嗯,的确不小,一手堪堪能掌握!” 话越说越不对劲儿了。 砚歌迟钝了两秒,才明白他所说的一手掌握是什么意思。 “哎呀,说正事儿呢。” 日子,终是归于平静。 接下来的几天内,G市传来一起最轰动的新闻。 那是关于F市军区首长的走私军火的事。 这则消息应该是建军以来,最大的军内丑闻。 热点新闻,全程跟踪报到了黄永邦的被捕的过程。 甚至还有消息称,黄永邦最疼爱的孙女,也涉嫌通敌卖国。 这罪名扣下来,可以说对整个黄家来说,只致命的打击。 多年来的军旅生涯,在黄永邦这一代,就彻底结束了。 …… 锦里别墅。 砚歌坐在沙发上,看着新闻里的报道,感触颇深,“黄安琪是怎么通敌卖国的?” 坐在她身边的晏柒,无比幸灾乐祸的说,“还不是利用美人计!之前陆战队里,有个新来的队员,这次的行动,其实本该是陆战队的任务。但黄安琪也挺牛逼的,不知怎么就和这个队员搞在了一起,不但打听到陆战队的作战计划,还给那队员吹耳边风,让他偷偷将陆战队的所有部署全部告诉了她。要不说,新来的队员,果然靠不住。否则,这次就不需要铁狼那边派人出任务了!跨国作战,铁狼也是没谁了!” 砚歌像是听天书似的,真真没想到黄安琪竟然还有这样的手段。 因爱生恨?还是不甘心? “对了,妞儿,还有一个人,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 晏柒端着酒杯,一边摇晃,一边戏谑。 “谁?” “慕新柔啊!” “她?怎么可能不记得!难道,这次还有她的事——” 晏柒摇头,“不不不,和她没什么关系,你是不是不知道,她和裴云景结婚了!” “结婚了?” 这个消息,着实让砚歌觉得惊讶。 她以为,当初在医院里发生那么大的事,裴云景不会有那么宽大的胸怀了。 “嗯,挺搞笑的吧。说起来,这件事你应该感谢我!” “他俩结婚我感谢你干毛?” 砚歌忍不住怼了晏柒一句。 早过时过境迁的事,再说他早就对裴云景没那个心思了。 “No,小妞儿,要不说你太单纯呢!你以为慕新柔有那么容易放过你吗?之前,你去金福森接初宝回家的时候,就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儿?” 这话,就说的有点儿远了。 而砚歌则一脸不解,“怎么了嘛?你快说啊!” “哎,慕新柔跟踪你好几次,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那次在金福森门外,我看到了一辆车,当时觉得有点儿奇怪,所以就把车牌号记下来了。后来经过多方调查,那辆车就是慕新柔的。虽然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是当初因为你,她被整个G市耻笑,我觉得她没那么容易放过你的。” “然、然后呢?” 砚歌定定的看着晏柒,这倒是她一直没想到的。 但转念间,她又默认了。 毕竟,慕新柔的性格,她比谁都了解。 “所以嘛,后来我就设计了一场好戏,让慕新柔和裴云景真正在一起了,而且……还是被两家人同时看见他们在一张床上光不出溜儿的醒来。啧啧啧,说起来,我这算是促成了一段姻缘呢!哦对了,时间节点大概就是陆老大假装出事藏起来的那段时间,似乎裴云景还去见过你一面!” “是你搞得鬼?” 晏柒撇嘴,“看你说的,什么叫搞鬼,我这是促成一段孽缘而已!她不是一直想和裴云景在一起嘛,我帮她一把,能怎样!” “所以,就是因为这样,她后来就没再出现过?” “当然不止如此!你想啊,裴云景那么个道貌岸然的公子,最后被迫娶了慕新柔,他心里怎么能舒服呢。我打听到,现在慕新柔的日子也没那么好过,你别看裴云景一副温润公子哥的样子,听说他还家暴过慕新柔呢。” 晏柒说话的口吻明显幸灾乐祸,而砚歌则觉得,人生果然充满了戏剧性。 慕新柔恐怕怎么都不会想到,裴云景会对她家暴。 但,砚歌不知道的是,慕新柔所做的事还不知这些。 晏柒只是简单的一句带过,当初她对付慕新柔的时候,着实费了些功夫。 …… 距离陆凌邺受伤半个月之后,砚歌和陆凌邺一同出现在G市的机场停机坪。 应小叔的要求,一定要等到他的伤好得差不多,才肯接回初宝。 而这一天,清早七点不到,砚歌就在机场翘首以盼。 和初宝分别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还有几天就要农历新年了。 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砚歌几乎一夜都没睡。 “小叔,怎么还没到!” “快了!” 陆凌邺看着她焦急的脸蛋,心疼的吻了吻她的手背。 这些日子,她的孕吐倒是好了不少。 但一夜没睡,小女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呢。 终于,一家商务机从天空缓缓落下,还在滑行时,砚歌就忍不住从车里下来,站在安全地带等着飞机挺稳。 五分钟后,飞机的扶梯被放下来,砚歌第一时间就走了过去。 率先从飞机上下来的人,让砚歌怔在了原地。 “欧非?” “哦买噶,Season!” 欧非也看到了砚歌,她激动的捂着嘴,快速走下台阶,和砚歌狠狠的抱在了一起。 “欧非,我的天,你怎么来了!” 其实,直到这一刻,砚歌都不知道初宝其实被送去了米国。 她以为应该是哈维才对。 欧非抱着砚歌,才说了两句话,松开她就看到了砚歌挺俏的肚子。 “你这是——又怀孕了?” 欧非的神色有些古怪,似是还带有几分不赞同的意味。 砚歌微微点头,挽着她的手臂,“没关系的。” “你——” “妈咪!” 初宝清脆的小声音从机舱门传来,砚歌回眸,登时看到被西蒙抱在怀里的初宝。 “初宝!” 西蒙抱着初宝下了飞机,刚把他放下,初宝就颠颠儿的跑向砚歌,在她蹲在地上时,一下就扑进了她的怀里。 “妈咪,你好坏,这么久都不来看我,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初宝大大的眼睛,盛满了委屈,搂着砚歌的脖子说什么也不放开。 砚歌抱着他,也非常的激动,在他白嫩的脸上亲了又亲,“对不起,对不起,初宝,妈咪不该丢下你一个人的。原谅妈咪好不好?” 初宝撅着嘴,“我不要!不然下次妈咪又会把我丢下了。我就不原谅你,这样你会一直对我愧疚的。” 砚歌:…… 这孩子,小脑袋转得倒是挺快的。 “初宝!” 原本还紧紧抱着砚歌的初宝,衣领子突然被揪住。 小身板不期然的就被抓住,一双大掌从他的腋下穿过,直接将他提了起来。 “爹地!” 初宝被陆凌邺抱在怀里之后,他更加委屈了。 趴在他耳边轻轻的呼唤,小声音脆弱的让陆凌邺心都碎了。 “我们回家!” 陆凌邺紧紧搂着初宝,带着奶香味的身子,不停的冲击着陆凌邺的灵魂。 他的儿子,女人,都在,真好! “不要抱着妈咪那么紧,她身子受不了!” 陆凌邺搂着他,在耳边告诫了一声。 初宝回头,咬着小嘴儿,“妹妹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啊!” “快了!” 砚歌站在一边,搂着欧非看着父子俩亲密的一面,然而她心里却在想着,要怎么和初宝解释,舅老爷其实就是他亲爹呢? “Hi,Season!好久不见!” 西蒙热情的走来,张开双臂,那姿势似是要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砚歌看着他,走上前拉住西蒙的手腕,从拥抱变成了握手,“西蒙,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啊,可能你要问他了!” 西蒙对着陆凌邺的方向努努嘴,神色颇有些得意似的。 “回家说!” 陆凌邺一手抱着初宝,一手搂着砚歌,老婆孩子在怀,人生赢家。 欧非和西蒙走在他们身后,两个人也相视一笑。 回到了锦里,初宝一直围绕在砚歌身边,一会儿摸摸她的肚子,一会儿在她脸上亲一口。 小家伙重新回到砚歌和小叔的怀抱,显得很兴奋,很激动。 砚歌一直看着陆凌邺,当西蒙冲了澡从客房里走出来时,连忙追问,“好了,你们现在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西蒙擦着头发,咧嘴一笑,“陆,看来你都没告诉她?” 陆凌邺睇着初宝,“去找欧非奶奶!” “为什么?我要听嘛。” 陆凌邺拉过初宝,在他耳边轻轻落下一句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初宝顿时欢天喜地的跑上了楼。 “小叔,说吧,该不会这又是你安排的?” 陆凌邺轻叹一声,示意西蒙落座。 旋即他展眉,看着砚歌,“是我让西蒙以推荐人的身份,将初宝送去米国安全局的!” “啊?米国?难道……初宝这段日子不是在哈维身边?” 西蒙一脸神秘的摇头,“当然不是,他那边虽然是皇宫,但是安全性怎么能和米国安全局相比,陆也是考虑到安全问题,所以才让我做推荐,将Macro送过去的。再说,米国那边还有我妈在,正好能够照顾Marco!” 318:季晨睡了好久呢! 砚歌听完西蒙的解释,只觉得小叔似乎无所不能似的。 为了保护好初宝,他竟然连这种办法都能想到。 “Season,别多想,米国安全局不会为难初宝的,而且我已经将大致的情况都跟他们说明了,再加上这次国际犯罪组织在国内被抓,这对米国来说也是件高兴的事!” 西蒙又说了一句,似乎担心砚歌多想似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啊,西蒙!” “嗨,你跟我客气什么,照顾初宝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事。” 砚歌感激的看着西蒙,笑了笑,余光看着神色冷峻的小叔,心里暖意充盈。 他总是不善言辞,甚至惜字如金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但偏偏,他总是在不经意间将一切都想得最周到。 不管是她还是初宝,亦或是他重视的人,他都在竭尽全力的护他们周全。 …… 初宝回来了,整日黏在砚歌的身边,马上就是农历新年,日子过得到也是其乐融融。 农历腊月二十八这天,砚歌和陆凌邺带着初宝回了陆宅。 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之后,生活似乎只剩下享受了。 陆宅,听说初宝回来了,最激动的莫过于陆老爷子。 距离大年初一还有两天的时间,陆宅已经被张嫂打扫的干干净净。 陆凌邺抱着初宝,砚歌则跟在父子俩身边。 刚刚走进玄关,陆老爷子就已经拄着拐杖站在门口等着。 “哎哟,乖孙儿,我的好乖孙儿啊!” 陆老爷子已经几个月没看到初宝了。 此时一看到初宝包在帽子下的纷嫩小脸儿,更是欣喜的不行。 “太爷爷!” 初宝还是沿袭着之间对陆老爷子的称呼。 陆老爷子也没追究,上前直接从陆凌邺的怀里把初宝接过来。 拐杖则被他身边的欧阳杰拿走。 “乖孙儿,真是想死爷爷了。” 都说隔辈亲,陆老爷子对初宝的疼爱,那是显而易见。 砚歌和陆凌邺看着这一幕,纷纷会心一笑。 彼时,黎婉从房间里走出来,而她身边还跟着陆雨菲。 “嫂——小婶儿!” 要改变称呼,是何其的困难。 陆雨菲每次话到嘴边,都硬生生的一转,再这么下去,她恐怕就要被小叔的眼神给杀死了。 “雨菲!” 砚歌热情的和雨菲打招呼,看到黎婉的时候,也不禁对着她点点头。 听说,她已经和陆子荣协议离婚了。 一切都是按照当初陆老爷子所说的。 她依旧住在陆家,只不过现在颇为讽刺的是,她变成了名不正言不顺。 所以说,做人要厚道,这不是没有道理的。 黎婉看到砚歌对她点头示意,脸色尴尬了一瞬,但难得她没有发难,反而也是僵硬的点了点头,算是回礼。 “是不是老三和砚歌回来了?” 叶玉玲带着委屈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陆老爷子抱着初宝一边逗弄其乐融融的场面,也是不经意的笑了。 “砚歌啊,会不会包饺子?” 砚歌眨眼,笑道:“当然会,我帮——” “诶,砚歌丫头现在这样的身子,包饺子怎能找她?” 陆老爷子第一个提出反对意见。 陆雨菲也紧跟着说,“是啊,二婶,小婶儿现在可是我们全家最重要的保护动物呢。” 叶玉玲震了震,还带着白面的手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哎呀,你看看我这脑袋,都忘了这么大的事了!砚歌,那你歇着,我继续包饺子去哈。” “老二媳妇儿!” 叶玉玲刚要转身,黎婉却开口唤住了她。 “啊,大嫂?” 黎婉看着她,深吸一口气,“我帮你吧,今天人多,这样也能快一点!” 这次,黎婉如此主动,不光是叶玉玲,在场的人都深深的惊讶了。 而陆老爷子则满意的扯着嘴角,“就让她帮你吧!” “哦好,大嫂,那我给你拿个围裙!” 曾经,高高站在神坛上的黎婉,此时终于像个普通的妇人一样,没有高傲的姿态,也没有尖酸的语气,对着砚歌和陆老爷子点点头,便跟着叶玉玲走进了厨房。 “小婶儿,是不是感到特别惊讶?” 雨菲攀着砚歌的手臂,笑着特别开怀。 砚歌微微点头,“嗯,确实有一点儿。” “嘿嘿,你放心吧,我妈肯定不会再为难你就是了,连我都觉得我妈最近变化好大呢。你看,新年新气象!” 陆雨菲无比欣慰的对砚歌说着,看样子也黎婉的变化的确不是一点半点。 陆家,终于热闹起来了。 包完饺子,外加几盘美味的菜色,一顿饭倒也吃的很和谐。 只是饭后,有人躲到了房间里,默默地垂泪。 黎婉吃完饭之后,就回到了二层的卧室。 她手里拿着照片,上面是一张全家福的合照。 有她,有陆子荣,有陆雨菲,还有陆少然。 但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只知道少然还活着,却已经许久没见过他。 尤其是今天这样,更加让她觉得自己很失败。 如果说婚姻的失败是他们彼此都有责任的话,那么少然和雨菲对她或多或少的怨念,则只能归咎于她之前的刻薄尖酸。 黎婉都懂,可是她有什么办法。 但凡还能重来一次,她或许会用另一种态度去面对所有。 “妈,你怎么了?” 陆雨菲来到她的房间,一推门就看到她在垂泪。 坐在床边,搂着黎婉的肩膀,陆雨菲有点儿心疼。 黎婉摇了摇头,擦着眼泪,说:“妈没事,就是有点儿想你大哥了!” 闻声,陆雨菲的小脸儿也垮了,“是哦,大哥都走了好久了,妈你等着,我这就去问小叔,看看大哥——” “别,雨菲,算了!” 黎婉拉住陆雨菲,并摇头阻止了她。 之前,她对老三和砚歌那种态度,于情于理,她自己都知道有些过分。 现在,好不容易自己想通了,她并不想再找那么多的事情给大家添堵。 “妈,你别这么如履薄冰的好不好!没关系的,我们都是一家人,不管以前怎样,但是现在大家都看到你的变化了啊!” 黎婉重重叹息,摇头,“雨菲,你不懂!” “妈,我有什么——” ‘吱——’ 陆雨菲正急切的安慰着黎婉,结果卧室的房门被打开了。 两人同时回头看去,一眼恍如隔世。 陆、少、然! “哥、哥?” 陆雨菲瞠目结舌的看着站在门口的陆少然,他似乎比以前瘦了,长及脚踝的大衣服帖的穿在身上,曾经的碎发变得有些长,而一双眸子也微微凹陷。 似乎,少了些神采,但他还是他。 “少然!” 黎婉呢喃着他的名字起身,心里堵得发慌。 梗在喉咙里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妈,雨菲,我回来了!” 陆少然笑看着她们,咧嘴一笑,有些憔悴的容颜,看着让人格外的心疼。 “哥!” “少然!” 两个女人,同时扑到了陆少然的怀里,真真是久别重逢。 黎婉和陆雨菲都在他怀里哭得不能自已,血亲不是随口说说的。 楼下,砚歌正一脸愠怒的看着陆凌邺,抿着嘴赌气。 “生气了?” 砚歌扭头,负气的说:“又是你安排的吧?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改掉你玩神秘的作风!” “惊喜就好!” 砚歌蓦地看向陆凌邺,呲着小白牙,“哦吼!我就说嘛,你为什么一定要今天回来,敢情是你早就知道少然要回来,对不对?” “时候到了,自然就回来了!” “哼!” 其实,早在半个小时前,少然就回来了。 在客厅里简单的闲聊几句后,他才匆匆上楼。 而在客厅里,砚歌也将黎婉和陆子荣离婚的消息告诉了他。 少然没什么表示,只是觉得不要强求就好。 …… 陆少然回来了,似乎一切都在变得圆满。 只是,当他和黎婉以及雨菲聊完之后,回到客厅里,砚歌这才忍不住问道:“少然,季晨怎么样了?” 提及到季晨,陆少然的表情明显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咧着嘴,看着砚歌,“挺好的,可能之前一直没睡饱,还在睡呢!” 还在睡! 他说得很轻松,但砚歌的心却像是针扎了一样。 老天似乎格外偏爱他们这群人,但……是否也要给少然和季晨一个机会。 难怪少然受了那么多,就连神色都有些憔悴,应该是一直守着季晨吧。 砚歌没说话,看了一眼陆凌邺,见他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也只能抿唇不语。 楼上,细碎的脚步声蹬蹬传来,初宝扶着栏杆,一边走一边喊,“干爹,是不是你啊!干爹啊!” 少然和初宝,不见的日子也许久了。 “儿砸,干爹在这儿呢!快来!” 陆少然直接从沙发上起来,走到楼梯口,顺势就接住了初宝的小身子。 干爹,儿子! 不意外的,某老大的脸色,可想而知的难看。 但,忍了。 “干爹,你瘦了好多!” 初宝人小鬼大,抱着陆少然的脖子,小胖手就摸上了他的脸颊。 “是啊,最近干爹很忙。” “忙什么?干爹,你要给我做主啊,我之前被‘舅姥爷’送到好远好远好远的地方呢,差点都回不来了!” 砚歌正喝着水,结果就被初宝的‘好远好远好远’给呛住了。 这孩子,倒是学会告状了。 陆少然抱着初宝,看向陆凌邺,“呵呵,你‘舅姥爷’那是在保护你!” “哼,干爹,你也帮着他们说话,我不跟你好了哦!” “初宝,乖,干爹疼你!” 傍晚六点,陆凌邺亲自开着车,带着砚歌和少然以及初宝离开了陆家。 六点半,车停在了江河路边的一处洋房前。 砚歌下车,而初宝则始终被陆凌邺抱在怀里。 看着他们父子俩的身影,砚歌也隐约明白了小叔为什么一定要等着伤好才肯接回初宝。 他这是为了时刻抱着初宝而做准备呢。 “这是哪儿?” 这个地方,砚歌第一次来。 陆少然下车,熟门熟路的走向洋房二栋,回头笑着,说:“是我和季晨暂时的家!” 暂时的家。 洋楼一层两户,里面的装潢布局都是跃层。 陆少然开门之后,带着他们一家三口,没有停留的直接走上了二层的小型旋转楼梯。 “回来了?” 突然有人说话,惊得砚歌以为是季晨醒了。 但上了楼梯仔细一看,才察觉原来是柳崇明。 “明哥,谢啦!” “没事,陆老大,大嫂,你们也来了!” “嗯!辛苦了!” 柳崇明摇了摇头,“不辛苦,既然你们都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改天聚!” 听着意思,柳崇明和少然他们是今天刚刚回来G市的? 砚歌打量着跃层上面的卧室,果然就看到角落里还放着两个皮箱。 而床上,季晨依旧合眼躺在上面,一动不动,安静的让人心疼。 陆少然十分自然的走到床边,将大衣的扣子解开,附身摸了摸季晨的脸颊。 “少然,你们今天刚回来?” 陆少然点头,“是啊,我和季晨所有的记忆都是在G市开始的,他身上其他的病都治得差不多了,但明哥说他的脑组织有损伤,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就想着正好趁过年,带他回来看看,说不定对他的病有帮助呢。” 说得轻松,但砚歌却听出了难过和心酸。 曾几何时,少然是那般开朗。 如今,因为种种变故,逼得他不得不成熟内敛。 “干爹,这个蜀黍,长得很好看!” 初宝趴在陆凌邺的怀里,看着沉睡的季晨,以及他的脸颊上还泛着红的狰狞伤疤。 可他这样说,逗笑了少然。 “宝贝儿,你真觉得他好看吗?” 初宝诚实的点头,“好看!” 不管初宝是故意逗他开心,还是童言纯真,陆少然还是会心的笑了。 …… 从江河路的洋房回到车上,砚歌久久没有平静。 陆凌邺和初宝似乎都看出了她低迷的情绪,伸手拉住她,轻叹:“季晨会醒的。” “会吗?” 砚歌侧目看着小叔,语气有些迫切。 “会!” 也许真的会吧,但是砚歌却觉得老天对少然和季晨太不公平了。 即便有柳崇明那么厉害的医术,依旧没能让季晨清醒,他们两个未来的路,要怎么走! 回到锦里,砚歌迷迷糊糊的就躺在床上睡了。 深夜,还在书房处理后续事宜的陆凌邺,忽然被房门外来回不停的脚步声所打扰。 他眯着冷眸,蹙眉。 将电脑合上,走到门口,刚打开房门,就看到欧非一点纠结的看着他。 “啊?对不起,打扰了!” “有事?” 欧非看着陆凌邺,几经辗转,才支支吾吾,“我……我有些话想告诉你!” “请进!” 欧非来找他,意料之外。 走进书房,欧非有些拘谨,看着陆凌邺,她斟酌着要如何开口。 “欧非,直说吧!” 面对陆凌邺的坦然,欧非倒是尴尬的笑了笑,“我……我只是想告诉你,关于Season的一些事!” “请说!” 欧非又是一阵沉默,半饷才蹙眉看着他,“Season当初生下初宝时发生的事,你知道吗?” 此时,欧非是以不太流利的英文和陆凌邺对话。 她说的磕磕绊绊,但大体的意思,陆凌邺还是能够领会的。 “请继续!” 欧非睇着陆凌邺,摇头轻叹,“看来你是不知道的。Season当年生孩子的时候,意外的大出血,虽然现在的科技很发达,大出血也不会致命,但是……Season特别就特别在,她是RH阴性的血腥。当年,因为这种血型急缺,所以险些要了她的命。” 陆凌邺的指尖骤然一紧,眉宇紧蹙成川。 这件事,他真的不知道。 就连报告上,也根本没有写。 而且……他记得,砚歌的资料上,写着她是B型血。 欧非似乎看懂了陆凌邺的狐疑,又是一声叹息,“这都是西蒙的杰作。没办法,当年这件事,是Season唯一一件执意要让西蒙帮她做的。其实当年她怀孕的时候,我曾劝阻过,让她打掉孩子,但是医生给的回答是,她身体特殊,子宫壁很薄,若是强行流掉孩子的话,恐怕以后都不能再生产了。而这次她又一次怀孕,我真的很担心会再发生意外!” 这段话,欧非说的很慢。 她脸上的担忧和焦虑尤为明显。 陆凌邺冷峻的脸颊瞬也不瞬的看着欧非,心像是被蛰了一下。 原来,这才是她生下初宝的根本原因。 曾近他也感到疑惑过,毕竟一个十九岁的姑娘,未婚先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而她本可以将孩子打掉,但却没有这么做。 究其原因,竟是这个。 陆凌邺的手紧握,脑海中似乎能够想到,那时候的她,在那样的环境,人生地不熟,又面临着这么大的难题,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无助。 心疼,很疼。 至于砚歌为什么要让西蒙将她的血型改掉,陆凌邺已然不在乎。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欧非看着陆凌邺越来越冷峻的脸颊,感慨的说:“我想,Season是不想让你知道这些的,但我实在是担心,所以……” “我不会告诉她的,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我不打扰了!” 欧非急匆匆的退出书房外,留下这一方安静的天地,给陆凌邺一个人体会蚀骨灼心的感受。 没人知道,这个深夜,陆凌邺一个人坐在书房整夜没有合眼。 他每每想到当初砚歌经历的一切,心就像是被剜了一刀。 这个女人,他用尽生命去爱,都是值得的。 319:这就是爱情最美好的样子!(正文完) 翌日。 锦里别墅,大清早就有位‘不速之客’站在门外狠砸大门。 西蒙迷迷糊糊的下楼,一打开门,两个人同时愣了。 “你是谁?” “你谁啊?” 门外的人,十分不客气的看着西蒙,穿着简单的睡裤,光这个膀子,一看就不是啥好玩意儿! “你找谁?” 由于对方的语气不善,西蒙也没好气的睇着他。 俩人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欧非恰好下楼准备早餐。 门外的人一看到欧非,脸色尴尬的闪了闪,“不好意思,走错了!” 他转身就走,唬得西蒙一愣一愣的。 什么情况! 大力的将房门甩上,西蒙看着欧非,无奈的耸了耸肩。 这国内的精神病还真多呢。 别墅门外,跳篱笆门进来的萧祁,脸都方了。 陆凌邺这个不要脸的,为了不让他和砚歌接触,竟然搬家都不告诉他。 拿出手机,好不容易找到了砚歌的电话,拨过去,两秒之后,“说!” “操,说他妈什么说,陆凌邺,你够损的,搬家了?” “有病!” 陆凌邺接了砚歌的电话,萧祁一点儿都不惊讶。 但是,上来就骂他有病,这还行?! “喂,陆凌邺,你丫,喂?喂?” 挂了! “这犊子!” 萧祁拿着手机,骂骂咧咧的就打算再跳出篱笆门。 恰好,二楼的阳台上,窗户打开,听到声音,萧祁一回头,“操,没搬家啊?” 陆凌邺居高临下的睇萧祁,看傻子似的看着他,“有事?” “开门!” 萧祁原路折返,心里别提多窝火。 既然他们还在这里住着,那别墅里的外国男人和老妇人又是谁! 好不容易,萧祁进了屋。 坐在沙发上一脸郁闷的看着走下楼的陆凌邺,“我说,你们家啥时候成收容所了?” “少扯淡!” “谁扯淡了!顾砚歌呢!” 萧祁话锋一转,直接问出了自己来此的目的。 “忙!” 萧祁被陆凌邺怼得说不出话,罢了,谁让他在人家里呢。 “喂,你那边的事,解决的怎么样了?” 萧祁和陆凌邺坐在沙发的两侧,二人的动作都是双腿交叠。 “怎么?已经解决了!” 萧祁扬唇冷笑,一把就拉开了自己大衣的衣领子,衬衫的扣子也被崩掉了一颗,“看看,老子平白中了一枪,不管咋地,这就算是还你当初在B市中枪的事了!” 陆凌邺顺着萧祁的肩膀看去,就见他左肩上还缠着绷带,也不知道是不是动作太大,白色的绷带上还渗出了血迹。 “怎么回事?” 萧祁将衣领重新整理好,睇着陆凌邺,挑衅似的说,“为了顾砚歌中枪,老子心甘情愿的!” “少他妈废话,什么时候的事?” 陆凌邺的眼眸深邃了几分,萧祁则不甚在意的撇嘴,“就是当初从F市回来之后,被崩了一枪!幸亏我命大,要不然我就得在黄泉路上等你们了!” 乌鸦嘴! 不过,萧祁虽然此时才将自己受伤的事说出来,但也至少说明这伤对他来说已无大碍。 陆凌邺冷眸阴沉,“看来,罪状又多了一条!” “啊对,把我这份也连本带利的讨回来就最好了!” 萧祁坐在客厅,回身将沙发后面的窗子打开了一个缝隙,不顾冷风倒灌,他点了一根烟,“话说,你们新年怎么过?” “陆家!” “明天是大年三十,正好我今年也没地方去,凑合凑合一起过吧!” 然而,小叔的内心是拒绝的。 “你不需要回家?” “嗨,回什么家。陆凌邺,你可别说你不知道我的底细。我们家里,有大儿子就行了,我这个身份,在古代那都属于庶出,回不回都没啥影响!” 萧祁似是轻嘲的口吻,眼底则挡住了一片漠然的神色。 “爹——” 初宝的‘地’字儿还没喊出口,站在楼梯上,就看到了有些眼熟的萧祁。 他睁着漂亮的眼睛看着他,一眨一眨的甚是可爱。 “你儿子,还挺聪明的。” 萧祁咂舌,这小孩还真是会审时度势。 看到他,竟硬生生的把话给咽下去了。 “所以,是我儿子!” 陆凌邺隐晦的看了一眼萧祁手里的烟,起身走向楼梯,抱着初宝转身就走上了台阶。 “你妈咪呢?” “妈咪醒啦,她说在思考人生!” 父子俩的对话,传到萧祁的耳朵里,他将烟头掐灭,垂下眼睑,眼底一片落寞。 喜欢上顾砚歌,还真是他自作自受呢。 看着这么一大家子相亲相爱,他还非得跑来凑热闹,真是闲的蛋疼啊。 …… 大年三十。 阖家团圆。 陆凌邺带着砚歌还有欧非和西蒙,大清早就直奔陆家。 天公作美,这天清晨,天空碧如水洗,虽然气温依旧很低,但阳光明媚。 陆凌邺亲自驾车来到陆家,刚刚拐到陆家门口的林荫路上,陆家的铁门前,一辆黑色的豪车特别扎眼的堵在门口。 “咦,那是谁?” 砚歌颇有些好奇,随着距离拉近,车上的人走下来,顿时哭笑不得。 萧祁? 大清早的堵在门口,给谁添堵呢?! 车挺稳,萧祁站在一片雪地里,对着他们招手,“嗨,好巧!” 陆凌邺:…… 铁门在此时应声而开,萧祁笑得像只狐狸,倾身回到车里,就堂而皇之的开了进去。 砚歌苦笑的看着陆凌邺,“小叔,你知道他要来?” “鬼知道!” 显然,某老大的脸色很难看呢。 本以为他昨天是说说而已,但没想到竟然还真敢厚着脸皮过来。 陆家,喜气洋洋。 张灯结彩自然是少不了的。 大年三十,张嫂也被提前放假,回了家。 进入客厅,就看到叶玉玲和黎婉正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所有人都在,唯独——少了陆子荣。 似乎,现在的陆家,陆子荣已经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 众人,绝口不提。 砚歌挺着肚子,拉着初宝进去,不意外的陆老爷子除了初宝,谁都看不见。 爷孙俩一起玩玩闹闹,好不热闹。 砚歌靠在陆凌邺的肩头,笑看着一切。 萧祁则坐在砚歌的对面,唇边含笑的看着她。 在这里,砚歌是他眼中唯一的风景。 此时,早上九点不到。 而大约半个小时之后,陆雨菲则穿着一件淡粉色的羽绒服,帽子上还有一圈粉色的绒毛,拉着温小二热情的走了进来。 敢情,这位大小姐,特意出去接温小二了。 “咳,陆老大!” 砚歌看着温小二窘迫的样子,忍不住打趣,“是不是快要改口了?以后,他就是你小叔了呢。” 温小二:…… 多么痛的领悟。 娶了个媳妇儿,辈分都快跌入尘埃了。 “哟,好热闹啊,大家都在呢?” 陆少然的声音在玄关传来,这让所有人都为之惊诧。 众人转眸看去,就见陆少然背着季晨,出现在了陆家。 这应该是季晨,第一次来这里。 只是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方式。 “爷爷,二叔,小叔!” 陆少然的眸子很明媚,虽然依旧泛着疲色,但心情却不错的样子。 陆老爷子拉着初宝,视线定定的看着他背上的季晨,闪了闪神,摆手,道:“嗯,快进来吧!” 陆少然背着季晨,额头上还挂着汗珠。 他一边走一边笑,“你们先坐着,我送他去楼上。” “嗯,去吧!” 这话,还是陆老爷子说的。 砚歌不期然的看向陆凌邺,她的神色很是动容,似乎爷爷不再刁难他们了。 应该是好事吧。 砚歌挺着肚子,余光看到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她一时间有点儿过意不去,拉着陆凌邺的手,“我去厨房帮忙!” “不必!” “小叔!”砚歌低低呼唤了一声,“我又不是动不了,就这么坐着,也太丢脸了!” “没事,没人有意见!” 砚歌:…… “我要去!” “不准!” “就要去!” “没戏!” “真的不行?” 砚歌苦哈哈的看着陆凌邺,一双猫眼儿里闪着水光。 “装可怜也没用!” 砚歌:…… 分分钟破功,果然没商量! “哈哈哈,丫头啊,你就好好坐着吧,这家里这么多人,还能用你出手?人手实在不够用,就让老三去!他练得一身腱子肉,正好有用处了!” 陆凌邺:…… “嗯对,陆老爷子,您独具慧眼,真是老当益壮!” 萧祁在一旁不忘记顺杆往上爬。 反正只要能给陆凌邺添堵,他心里就舒坦。 日子,总是如此。 风浪再大,只要重要的人都在身边,又有什么关系。 敌人,亦或是朋友,不过都在一念之间。 …… 后记: 五个月以后,砚歌生产,产房里,她咬着牙努力的不让自己尖叫出声。 但是,很难。 这一天,所有陆战队的人都站在门口一脸焦急的等待着。 砚歌在产房里喊一声,他们每个人就抖一下。 晏柒小脸煞白,看着身边的晏青,“我以后不要生孩子了!听着砚歌的喊声,觉得心肝都疼废了!” “变性去吧!” “滚!” 曾经,欧非的担忧,在砚歌生二宝期间,并没有发生。 但值得一提的是,砚歌生产期间,RH阴性血液,库存很足。 其中一袋800CC的血液,在送入产房前,被医生临时撕掉了上面的标签。 也许是老天眷顾,虽然砚歌生产倒是遭了不少罪,但这也是每个女人都会经历的。 生产用时一个小时,陆凌邺站在病房门口一动不动。 砚歌的喊声,让他冷峻的眉宇越蹙越紧。 当她一声尖锐的嘶吼过后,陆凌邺咬牙,鼻翼翕动,转身竟走向了病房另一侧的楼梯。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此时,正在病房外因为砚歌的尖叫声而心里七上八下的柳崇明,手机突然响了。 他蹙眉看了一眼,顿时疑惑的看着周围。 没找到陆凌邺的身影,他懵逼的接起电话,“陆——” ‘……’ “啊?你没开玩笑吧?” ‘……’ “啊?真的?决定了?” ‘……’ “啊?” 晏柒和温小二等人瞪着柳崇明拿着电话嗯嗯啊啊的样子,温小二飞起一脚,“你丫别特么跟叫.床似的,滚那边接电话!” 柳崇明瞪了一眼温小二,转身又说了两句,这才将电话挂断。 至于,他接了谁的电话,对方又说了什么,他选择缄默。 终其一生,他都想不到,陆老大能够为了顾砚歌做到这个份上。 “哇——” 一声婴儿的啼哭传来,众人的心全都重重的落了地。 产房的门被打开,护士一脸大汗的抱着孩子走出来,她笑着开口,“恭喜恭喜,是个——额?人呢?” 看着孩子说话的护士,一抬眼就发现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抱着孩子站在走廊。 而之前那些人,早就呼啦一下子跑进了病房。 “大嫂,怎么样?” “砚歌?还好吗?” “大嫂,这是排骨汤,你要喝点儿吗?” 可怜的二宝,刚出生就被自己的亲生母亲夺去了所有的光环。 陆凌邺第一个走到产床前,看着砚歌脸色苍白满脸疲惫的样子,心疼的不行。 她的另一只手上,还挂着血袋。 “都滚出去!” 陆凌邺斜睨了一眼堵在床边的人,冷声一呵,没啥好态度。 碍于陆老大的那极具威慑力的眼神,众人默默地回到走廊去逗孩子了。 二宝,女孩! 儿女双全,他们两口子可不可以不这么幸福? 楼梯的拐角处,有一个女子带着帽子,半边脸蛋儿用纱巾挡着,手中提着一个果篮和一碰鲜花,趁众人都在逗弄孩子时,她悄悄拉住身边的护士,将果篮和鲜花交给她,并仔细的叮咛了几句。 看到护士拿着东西进了产房,女子眼眶红了,扯了扯脸颊上的纱巾,转身下了楼。 “这是谁送的?” 护士提着果篮和鲜花走到病床前,陆凌邺顿时眯着眸子问道。 “额,是……是一位小姐,她说这位产妇最喜欢的就是香水百合!” 陆凌邺的眼眸一暗,微微点头,什么也没说。 砚歌早就累得睡过去了,自然不知道后续又发生了什么。 病房的尽头,萧祁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和紫色的衬衫站在原地。 一如当初砚歌初见他时候的打扮。 他摸着自己肩头已经结痂的伤口,虽然和陆凌邺赌气似的说了几句,但是他没有说的是,这枪伤伤了他的筋骨,所以这左臂虽然不会废掉,但从今以后也不能再提重物了。 值得吗? 当然值得! 就算当初他知道假意撞车的男人是恐怖分子,那他也一样会那么做。 这个女人啊,夺走了他所有的视线和感情,然而却毫不自知,你说多气人! 萧祁唇边泛着笑意,看着陆战队的人在门口逗弄孩子,垂眸浅笑,转身离开。 这一走,G市就再没有萧祁。 后来,听说他去了别得地方,但是具体是哪里,在做什么,却没有人知道。 他将自己心里最深的怀念,全都留在了砚歌生产的那一天。 从今往后,他相信砚歌再也不会需要他了。 或许,从来都没有需要过! 罢了,说句矫情话,情不知所起,自己糟心吧! …… 季晨已经昏睡了大半年了。 陆少然一直陪在他留在江河路的洋房。 这一天,他手机收到了消息,是一张奶娃娃的照片,陆雨菲发来的。 配文:哥,你多了个妹妹哦。 陆少然笑看着手机,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他拿着手机,摆在季晨紧闭的眼前,“晨,你看,砚歌都生了二宝呢。等你醒了,咱俩一定要一起去看看。我现在发现,其实孩子也挺好玩的,要是你也觉得不错,到时候咱俩就领养一个。不对,领养一个足球队最好。” “哎,我们家砚歌妞儿,就是有福气。不过,她和小叔能终成眷属,我觉得这还是要感谢我的。没有我当初的不着调,他们俩缘分再浓,那也是白扯!” “晨啊,咱俩在米兰养得那只狗,都快饿死了,你不心疼我就算了,但是不是也想想它,寄养在别人家里,我这心啊,就跟看不见孩子似的,可想可想了!” “G市最近可热了,我出去一趟,跟水洗似的。天气这么好,你想不想晒太阳?” 陆少然一个人,对着昏迷的季晨,不停的念叨着。 说到晒太阳,他心血来潮,哧哧笑了,“嘿嘿,天色这么好,我抱你出去吹吹风,晒晒太阳吧,能补钙!” 陆少然轻轻扶起季晨,指尖触摸到他手背上密密麻麻的针眼儿,鼻子一算,差点没哭出声来。 将近两百个日夜,他就靠着营养液维持生命。 手背都被扎烂了,看得他心疼死了。 陆少然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的抱着季晨,下了楼走到洋房门外的阳伞下。 坐在椅子上,他将季晨放在身边的沙发里,一会儿摆弄摆弄他的发丝,一会儿摸摸他的脸颊,“天气很好吧?你看你这小皮肤,一直都这么白,我都感觉自己配不上你了!” 陆少然一手撑在桌上,一手摸着季晨的脸蛋,他微微咧嘴,深呼吸,“你呀,再不行过来,我都快得抑郁症了!” “晨啊,我好想念米兰的牛排哦!” “哎,也不知道啥时候还能吃上!” 陆少然说完,扭过头,默默地擦着眼泪。 180多个日夜,他无数次的告诉自己,季晨一定会醒过来的。 但是,坚持了这么久,他却一点起色都没有。 他不怕辛苦,只怕他自此一睡不醒。 陆少然暗自抹泪的时候,没有看到季晨的眼睑轻轻颤动了一下,一滴久违的眼泪,从他眼角缓缓落下。 风吹过,泪痕被风干。 陆少然将自己的眼睛擦的通红,陪着季晨在外面坐了半个小时,风渐起,他心疼的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了季晨的身上。 “走吧,我们回屋,这好好的天儿,起风了呢!” 世俗终究是对他们这种感情有太多的偏见和鄙夷。 所以,整日整日的,陆少然就将自己的季晨关在江河路的洋房里。 他在等,一直等。 …… 一个月后,端午节。 陆少然特意让人从外面带回来两个小葫芦,他一个人兴致缺缺的将葫芦挂在季晨的床头,一边给他剪指甲,一边嘀咕,“今天端午节,买俩小葫芦应应景!” “哎你说,我要不要去看看砚歌啊,这都过了一个月了,也不知道出没出月子。小叔那个醋坛子,我一去就对我横眉冷对的。说句不好听的,他能得到砚歌,不还是我的功劳!老子要是个直男的话,还能有他?” 陆少然越来越来劲,“你说对吧,人家砚歌能看上小叔,估计也是心底太善良了。小叔比砚歌大了六岁呢,三岁就一个代沟,叔和砚歌就有俩!” 可能是陆少然说得太专注,所以他没发现床上的季晨眼睑颤动的更加厉害。 而楼梯下,柳崇明拿着钥匙一脸懵逼的站在中间。 他僵硬的回头,看到身后抱着孩子的砚歌,笑得像个小狐狸,而她身边的陆凌邺,那脸色……怎一个黑字了得啊! 陆少然,小祖宗啊。 能不能别在陆老大来的时候说这种话? 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懂不懂啊! 好死不死的还让他听见了,这不是平白当了炮灰嘛! 陆凌邺和砚歌就站在楼梯口,跃层上开放式的卧室,将陆少然的话意思不落的传了下来。 砚歌笑得不能自已,怕笑出声,只能捂着嘴,憋笑。 终于,少然这是忍不住了,开始抨击小叔了。 “你、的、话、好、多!” 骤然,一声低沉沙哑又极为缓慢的语调,不算清晰的从卧室里传来。 砚歌手一抖,目光瞬间就僵硬了。 她看向陆凌邺,眼眶里盛满了激动。 是——季晨? 陆少然还在低头给季晨剪指甲,听到他的声音之后,没多想,就念叨:“说谁话多呢,我这说的是——事、实!” 最后两个字,陆少然终于怔住了。 他的手颤抖着,捏着季晨的指尖,一动不敢动。 呼吸紊乱着,心跳混乱,他哽咽的又说:“我的话,真的多吗?” “多……” 这一声虚弱的回答,仿佛用尽了力气似的。 陆少然手里的指甲刀坠地,当啷一声脆响,忍耐了二百多天的压抑,猝然爆发。 “季晨,是你吗?” 陆少然一寸寸掀开眼帘,对上季晨那双半睁的眸子时,他紧咬着牙关,一句话不说,直接将自己的脸埋在了被子里。 但他的肩膀,却起伏剧烈。 要用多少语言和词汇,才能描绘出这个男人承受的一切。 他用过去二十五年来,所有的坚持,等到了他的醒来。 季晨的手还无力气,伴随着眼角落泪,轻轻将指尖搭在了他的头顶,“好久——不见!” “季晨——季晨——” 陆少然摇着头,一边哭一边拉住他的手,哭得像个孩子,隐忍不住的哭泣声,让每个人都心碎了。 “我、在!” “季晨——” “我、在!” 他唤着他的名字,他虚弱的应着他。 什么是爱情,最美好的样子,大抵就是这样了。 砚歌抱着孩子,流着泪和陆凌邺走上了跃层的卧室。 脚步声响起,陆少然咬着牙回头,那哭红的双眼,和泪如雨下的俊彦,却抖着嘴角,沙哑哽咽,“他醒了。” 《相爱,终不能幸免 题记—— 有生之年,相爱,终不能幸免! “小洛,你慢点儿!” C城,夏阳炙热,板油路上,一个带着鸭舌帽的女子,柔顺的秀发贴在脸蛋两侧,她手中提着两个购物袋,小跑着追赶前方的背着兔子图案小书包的女孩。 “妈咪,快来快来,寻蜀黍在等我们呢!” 女子喘着气,笑着摇头,“他又不会跑了,你不要急嘛!” 背着书包的小女孩年纪约莫四岁,小小年纪一张鹅蛋脸已经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那双水灵灵的葡萄眼睛,一闪一闪的像个洋娃娃,薄薄的小嘴儿,纷嫩可爱。 小女孩向前跑了一步,回头看了看,又原路折返,“妈咪,我帮你提着吧!” 她稚嫩清脆的嗓音奶声奶气,跑回去的时候,因为着急,所以身子一歪,扑通一下,就扑在了地面上。 “小洛!” 女子惊慌着,拎着东西连忙要跑过去,两人此时身在人行横道的正中间。 而小洛摔倒的地方,又恰好在左转道附近。 倏地,一辆黑色的轿车正从左转道上极速驶来。 小洛趴在地上,没有哭闹,自己蹒跚的爬起来,正蹲在地上看着自己擦破的膝盖,那车眨眼就越来越近。 “啊——停车啊!” 顾不得手里的东西,女子将两个购物袋全都丢下,几米的距离,她跑的飞快,轿车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女子奋不顾身的跑到车头前面,一下子就扑在了小洛的身上。 “吱——” 刺耳的刹车声在车水马龙的街头响起,开车的司机吓坏了,忍不住咒骂,“这他妈是碰瓷儿啊!” 并不是司机有恶意,而是小洛摔倒的地方,恰好被车道中间的栏杆挡住,又恰好处在司机的视线盲区。 而带着帽子的女人一下子窜出来,差点没吓死他。 “喂,干什么呢?碰瓷儿不要命了?” 司机降下车窗怒吼,但只能看到女子的帽子在视线里晃悠,而且也没听到任何的回答。 狐疑的,他下了车,就听到女子惊慌未定的抖着声音追问,“小洛,你有没有事?撞到你了吗?” 小洛低着头,大大的眼睛看着女子手腕上的擦伤,“妈咪,你流血了!” “妈咪没关系,你呢?有没有伤了哪儿?” 小洛懂事的摇头,“妈咪,我很好!” “额……” 司机吓傻了,站在车门处,忘了反应。 敢情人家不是要碰瓷儿,反而是保护孩子。 幸好幸好。 要不是她突然跑出来的话,这小孩子不就被自己轧死了。 “方坤,怎么回事?” 后车窗缓缓降下来,一张冷厉的俊彦显露在窗边。 “少、少爷,好像撞到人了!” 男子的眸色一厉,“你开车多少年了!” “少爷……” 方坤显得很局促,刚刚的确是为了赶时间,所以才开的那么快。 但谁能想到这左转道上会有人呢。 车窗升起,紧接着车门打开,一个气场十足的身影跨步走出。 哪怕是炎炎夏日,他也依旧穿着一身黑色的笔挺西装。 西装胸前的口袋上,还露出三角形的蓝色方巾。 俊逸笔挺,挺拔英俊。 “妈咪,东西都掉了!” 小洛扑在女子的怀里,看着她身后散落了一地的瓜果蔬菜,心疼的噘起了嘴! “没关系,我们一起捡起来,好不好?” 女子无视自己手腕上的擦伤,搂着小洛浅笑的哄着。 “嗯,我帮妈咪!” 小洛很懂事,母女俩蹲在人行横道上,互相拍了拍身上的土,便转身要去捡东西。 此时,站在车门边的男人,不意外是正是顾昕洺。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一大一小,忘了反应,身后的车在不停的按喇叭,也完全惊不回他的思绪。 五年了,整整五年,他看到了什么?! 她还是没变,只是头发变得长了很多,而且也更加有女人味。 林小雨—— 你果然没死! 五年前,他莫名被一个男人在津港码头打伤之后,就隐约觉得他是为了林小雨而来。 但是,他用尽了所有的办法,都没能找到她。 本以为是他心里的愧疚感在作祟,可现在她真真实实的出现在自己面前,顾昕洺下意识的摸着自己脖子上戴了五年的项链。 这里面,是一块骨头。 “少爷,这……怎么办?” 顾昕洺不理会方坤,一步步极为缓慢的走向人行街头。 他的眼里什么都看不到,盛满了这对母女的身影。 颀长的身高,出色的俊彦,走在街头的回头率,那也是如同明星般的待遇。 女子拉着小洛,正蹲在地上捡东西,好在此时车流不大,而且又巧遇红灯。 小洛迈着小腿,撅着小屁股,抱了满手的蔬菜就往女子手里的购物袋里装。 “林、小、雨!” 当女子低着头整理购物袋时,头顶上一抹黑暗罩下,伴随着这句轻声的呢喃,让她的动作彻底僵住! 小洛仰头,看着眼前和寻蜀黍身高相仿的男人,歪着头,“蜀黍,你叫我妈咪吗?” 这孩子—— 顾昕洺的视线对着她漆黑的大眼睛,心像是被撞了一下。 有些熟悉,又满含陌生。 这是他和她的…… “请问,您找谁?” 女子起身,将购物袋提在手里,疏离而礼貌的回身看着他。 “林小雨,你还装!” 重遇,他是激动的。 但,她的冷漠,却是顾昕洺无法接受的。 这个小女人,一走就是五年,甚至还假死,甚至还…… “抱歉,这位先生,您可以认错人了,我不是林小雨,我是皇甫小雨!” “皇甫小雨?” 这个姓氏,很特别。 而顾昕洺上前就按住了她的肩膀,伸手勾着她的下巴,“林小雨,你就算化成灰,我就认识你,你还不承认?” 皇甫小雨被顾昕洺捏着肩头,力道有点儿大,微疼。 “这位先生,你……皇甫!” “少爷,小心!” 皇甫小雨正要说话,结果余光恰好就看到从另一侧疾步走来的皇甫寻。 她低呼一声,就连方坤也看出皇甫寻来者不善,连忙开口提醒。 但,皇甫寻的动作很快,190的身高,几步就走到顾昕洺的身后,用力一拽,直接将顾昕洺甩到了另一侧。 他冷着眼,鄙夷的看着顾昕洺,转眸问道:“没事吧?” 皇甫寻弯身将小洛抱在怀里,打量着小雨,见她手腕上还流着血,顿时眼神阴冷。 “寻蜀黍,你来啦!” 小洛扑在皇甫寻的怀里,很开心的搂着他的脖子。 皇甫寻顺势将小雨拉到身边,与顾昕洺视线相对,冷嘲,“顾氏企业的接班人,什么时候也学会在街头骚扰女人了?” 顾昕洺站定在皇甫寻的面前,一眼就认出他是五年前对自己开了两枪的男人。 “是你?” “谁?”皇甫寻轻谩的睇着他,“你认识我?” 他眯起了眸子,头顶依旧扎着辫子,时尚的发型,冷鸷的表情。 “皇甫,我们走吧,说好要给你做菜的,这都快中午了!小洛还没吃饭呢!” 小雨仰头看着皇甫寻,那一双媚眼,完全看不到顾昕洺的存在。 他们三个人,就像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似的。 尤其是她站在皇甫寻的身边,竟格外的登对,这一幕深深刺痛了顾昕洺的眸子。 “林小雨,你还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皇甫寻和小雨转身刚走了两步,身后的顾昕洺突然开口。 他的这句话,让小雨的步伐微顿,她眨着眸子,却没有回头,“林小雨,已经死了!” …… 回到皇甫公寓,小雨将小洛交给皇甫寻,自己一个人就躲进了厨房。 关着门,她站在桌前,思绪却怎么都平静不了。 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顾昕洺了。 没想到,果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C城,位于国内最南端,海岛城市,风光秀丽。 距离G市,整整两千多公里,如此远途,竟还能遇见。 小雨指尖清凉,缓缓摸着自己右边的脸颊,沟壑般的疤痕,在指尖下绵延。 她垂眸苦笑,当年若真是死了,或许就不会再想起那么多故事。 回到位于C城市中心的顾氏分公司,顾昕洺坐在位置上,立马就拨通了电话。 “给我查一下,皇甫寻和皇甫小雨这两个人。主要是皇甫寻,他这个姓氏来自哪里,越快越好!” 挂了电话,顾昕洺靠在椅子中,闭眼揉着眉心。 林小雨,林小雨—— 他的脑海中,全是林小雨的身影。 曾经俏丽灵动的她,毒舌乖张的她,以及……在高速上,那毁了他世界的一幕,完完整整的浮现在眼前。 五年了,她竟真的活着。 …… 是夜,海岛城市蔓延着黏湿的海风,办公室里,顾昕洺久坐一天,一动不动。 取消了三个集团会议,推了一个重要的饭局,他拿着手机,一动不动。 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是一张模糊不清的二人军装合照。 他还记得,这是当初在部队里,林小雨兴致勃勃的要拍照,而他给出的回答,完成一千米负重跑,就答应她的要求。 照片里,林小雨的小脸儿通红,几缕发丝还带着湿气粘在额头上。 整个人有气无力的靠在他的肩头,一脸的怨怼。 “叮叮——” 简约的电话铃声响了,惊动了顾昕洺的神游。 他接通电话,里面的人便迅速的说,“皇甫家族,是东南亚地区很有名的一个财团。家族内斗严重,当家人是皇甫家族排行第二的皇甫笙,至于你问的皇甫寻,是皇甫笙的二儿子,没什么建树,是皇甫笙的二老婆生得孩子。这个皇甫家族,男人有个三妻四妾太正常了,他们家的大家长,听说有四个老婆!” “嗯,继续!” “不过,你说的这个皇甫小雨,我没有查到关于她的任何信息,而且皇甫家族这一代的所有后背,都没有四字的名字,都是单字。洺子,这皇甫小雨是谁啊?会不会你记错了她的名字呢?” 顾昕洺沉默了片刻,“查一查海关,这五年来有没有皇甫小雨的出入境记录!” “哦,行,那我明天给你,今晚上大家聚会,就缺你!” 顾昕洺揉着眉心,叹息:“下次聚吧!” 挂了电话,顾昕洺望着窗外,瞬也不瞬的沉默着。 皇甫小雨,林小雨。 这五年,她到底遭遇了什么? 和皇甫寻又是怎么认识的? 五年前,皇甫寻竟然会为了她而对自己开枪,那个时候因为惊讶,所以没多考虑太多。 现在想想,他竟有枪,这已经是违法的。 私藏枪支这个罪名,够他喝一壶了。 现在,竟还和他的女人走得如此亲近…… …… 翌日,早上八点,小雨从皇甫公寓出门,刚刚推开楼层大门,走上街头,手臂就被人狠狠的拽住。 “林小雨!” 他只是念了一声她的名字,拉扯中毫不怜惜的就将她往自己的车上拽。 被丢进副驾驶,林小雨慌乱着。 她连忙整理了一下头发,将更多的发丝遮盖在右边的脸蛋上。 顾昕洺很快上了车,他穿着一身简单的休闲装,坐在驾驶位之后,便将车门全部锁上。 “林小雨,你还想跑?” 冷静了几秒之后,林小雨目不斜视的看着窗外,却平波不惊的笑了,“都说了,林小雨已经死了,这位先生,怎么还一直缠着我不放?” 顾昕洺一把就掰过她的脸蛋,“你就这么恨我?宁愿假死,也不想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林小雨的眸子闪着水光,唇角微扬,“你想解释什么呢?” “我……” 话到嘴边,顾昕洺却突然哑住了。 对啊。 想解释什么呢? 想说什么呢? 曾经午夜梦回的时候,他有千言万语梗在嘴边,心想着,若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不会再伤她分毫。 想说的话太多太多。 可真正见了面,却又如失声似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如果没事,我要走了,上班快迟到了,麻烦你开一下车门,谢谢!” 太客套,太疏离。 这就是现在林小雨的态度。 顾昕洺指尖紧紧地握着方向盘,咬牙看着林小雨,眼底一抹心疼划过。 “为什么不认我呢?当年的事,我可以解释。当初我们在一起那么久,难道这些都因为一个误会,就让你全部否决?” 顾昕洺有些受伤,重新面对林小雨的时候,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顾氏总裁。 也不是曾经陆战队的老二,他只是一个和心爱女人重遇的普通男人。 林小雨深呼吸,听着顾昕洺的话,眼波闪了闪,“你也说了,是曾经!” 这句话,无疑承认了她就是林小雨。 顾昕洺神色复杂,眸子挣扎了一瞬,下一秒就猛然将林小雨抱在怀里。 “我可以解释的……” 曾经……那是多么遥远的事了。 林小雨被顾昕洺搂着,她身子僵硬,没有任何反应。 眼前,如倒带般,放映着他们曾经从相识到相知,以及她被伤的体无完肤的所有过程。 ——(本番外为倒叙) 五年前: B市,周六,芙蓉菜馆。 正值人声鼎沸的午餐时间,菜馆里面人满为患,服务员忙到飞起。 “林小雨,二号桌的酱香鸭唇!” “哦,好!” 林小雨头上戴着小帽子,一张精致讨巧的脸蛋特别水灵。 她从厨房端着饭菜飞快的穿梭在菜馆里,将二号桌的菜放下,厨房又有人喊她了。 没办法,为了生存,为了能够给奶奶更好的生活,她必须让自己勤奋。 “啊呀,我的手包怎么没了呢?” 原本喧嚣的菜馆里,突然有个女子惊呼一声。 林小雨恰好从他的身边走过,那女子一把就拉住了林小雨,“你等等!” “啊?什么事?” 林小雨着急的想要去厨房拿菜,但被女子拉住了手腕,顿时不解。 女子的桌位靠着窗口,而她身边的位置,还坐着一个容貌出色气场尊贵的男子。 林小雨皱眉,视线从男人的身上收回,再次看向了女子。 “刚才只有你从这里走过,是不是你拿了我的手包?赶紧给我还回来!” 林小雨一脸懵逼,“你说什么呢?谁拿你的手包了!” “是你,肯定是你!看你这样子,是不是穷疯了?赶紧还给我,不然我报警了!” 莫名其妙的被人诬陷,林小雨虽然穷,但志气不短。 她一手拿着托盘,用力甩开了女子的拉扯,“你要报警就报警,跟我说什么?” “你站住,不许走!我那手包价值八万,肯定就是你拿的。这小饭馆里的人,果然手脚不干净!” 女子穿金戴银,一看就是个不缺钱的主。 林小雨也心里憋屈,冷笑一声,“对哦,既然我们这饭馆这么小,您这么尊贵,有能耐别进来啊!” “你,你说什么?” “哎哟,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饭馆的老板娘第一时间就跑了过来。 她一把将林小雨拉扯到身后,脸上堆满了笑,“这位小姐,怎么了这是?” “你们饭店的服务员,手脚不干净!” “啊?这怎么会,我们的员工都是有餐饮上岗证的!” 女子甩了甩头发,轻蔑的冷嘲,“我是说,你们的服务员,偷了我的东西!” “这?小雨,怎么回事?” 老板娘狐疑的看向身边的林小雨。 见此,林小雨立马蹙眉,“林姐,我没有!” “这……” 老板娘也犯了难,此时正是高峰期,因为这个女子的嚷嚷,已经引起不少食客的注意。 “要么,你就搜她的身,肯定就在她身上。” 看到其他的食客都偷来视线,女子更加气焰高涨。 而林小雨涨红着脸,咬牙切齿,“谁稀罕偷你的东西,我说没偷就没偷!凭什么搜我身!” “呐呐呐,老板娘你看到了吧,她这是做贼心虚了!” 《我的情深,你的缘浅 题记—— 我一点也不需要卡灯红酒绿,我只需要一个男子,即使兵荒马乱,仍然牵着我的手。 * 晏柒第一次见到冷牧阳,是她十七岁那一年。 冷家是F市权贵,和晏家有着铁打的革命友谊。 十七岁这天,刚刚高考完的晏柒,跟着老爹晏鸿山来到了F市的冷家。 晏柒的整个高中生涯一直都是在F市开始的。 不是她不想在B市家门口上学,但谁让她是个问题少女,打架斗殴几乎是每天的家常便饭。 B市所有高中的校长只要一听到她的名字,都恨不得立刻退休似的。 晏柒妞儿也是很无奈的。 这天,恰逢晏鸿山来F市出差,索性他就在学校一路带着晏柒来到了冷家。 冷家,位于楼山脚下的一处风景如画的四合院内。 晏柒下车时,就举目打量着四合院周围,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说:“爸,冷家这么穷么?这穷乡僻壤的。” “你给我闭嘴!” 晏鸿山瞪了晏柒一眼,一看到她那一头小黄毛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你以为自己是小太妹啊,竟给我丢脸!” 晏柒满不在乎的耸肩,“爸,不好意思,我就是个小太妹,您老别激动哈!” “你你你,真是要被你气死了!” “那能有什么办法,咱家我哥是你的骄傲就完了呗,我一个女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还不行我活得潇洒一点啊!” 这就是晏柒的性格,油盐不进,又嘴毒的狠。 “少给我说废话,一会进去,记得少说话,再给我丢脸,看我不打死你!” 晏鸿山又气又无奈的对晏柒叮嘱了一句,一身中山装的他,脊背挺直的走进了四合院的红色大门。 晏柒在他身后把口香糖直接吹了个大泡泡,嬉皮笑脸的说:“爸,晏家就我一个女孩儿,你才不会舍得打死我呢!” “闭嘴!” 晏鸿山被晏柒气得血压都快升高了。 他从肩头斜睨着身后的晏柒,警告似的看了她一眼,走进四合院的大门,里面是一个雕龙的灰色影壁,绕过影壁后,眼前豁然开朗。 “晏首长,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老崔,冷家的管家。 “哈哈哈,老崔,你这腿脚倒是越来越利索了!” 老崔曾经和冷家的大家长冷峥嵘参加过某南战役,腿部中枪导致后来腿脚微跛。 晏鸿山笑着与对方握手,晏柒在身后看着他们这般寒暄,觉得特没意思。 相反的,她对这个四合院,倒是很感兴趣。 趁着晏鸿山和老崔叙旧,晏柒背着小手,顶着一头小黄毛,穿着一身军绿色的短裤短袖,在人家的四合院里开始闲逛。 “冷哥,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咦? 突然,在四合院回廊旁边的一处花园假山旁,有个女子声音特别矫揉造作的传来。 一听到这个,晏柒的眼睛都亮了。 哎呀,有歼情啊。 她就爱看热闹! 晏柒猫着腰,踮着脚,鬼鬼祟祟的躲到假山后边,探头一看,就见一个穿着白色蕾丝裙的女子,正如泣如诉的看着她对面的男子。 男人恰好是背对着晏柒,所以她没法看到对方是谁。 冷家她不陌生,以前她亲爹从小到大就不停的在她耳边念叨,说什么她和冷家的一个小子定了娃娃亲,巴拉巴拉的。 什么鬼! 他们定了娃娃亲,跟她有毛线球球的关系。 晏柒歪着头,俊俏璀璨的眸子闪过精光。 这男的,不会就是跟她定了娃娃亲的人吧?! 晏柒煞有介事的点着头,扫射着他的全身。 身材不错,挺拔颀长,腿挺直的,至少不是她讨厌的罗圈腿。 肩宽适宜,气质不错,就是不知道他那张脸会不会长得像武大郎。 晏柒的好奇心爆棚,突然间特别想看看他的脸。 女子一脸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望着她身前的男子,又追问了一句,“冷哥,你说话啊!” “没什么好说的,我不喜欢你。下次,再擅自来我家,我会把你丢出去!” 花擦! 好有个性,也好特么恶劣哦! 竟然这么对一个娇柔的女人说话! 虽然那个女的也是挺能装的。 在晏小柒的眼里,一切以眼泪攻势对待男人的女人,都是装逼犯。 “冷哥,你一定要这么对我吗?学校里的人,都说我们……” “那是他们说的,不是我!你走吧!” 男子说完,毫不怜惜的转身。 他这一转身不要紧,倒是把晏小柒给吓了一跳。 她尴尬的挥了挥手,“嗨,我无意打扰,就是看个热闹!” 话音落定,晏柒的眸子瞬间就僵在了对方的脸上。 好一个旷世美男哦! 他鹰眼如隼,暗藏冷厉,棱角分明的脸颊别提多有男人味。 特别是那两片微抿的薄唇,泛着淡淡的不悦,虽然没有成熟男人的那股子魅力,但是晏柒就是看的眼睛都直了。 那气势,那肩膀,那眼神,那小腰,啧啧啧,他要是去坐台,她肯定一天24小时都去点他! 冷牧阳看到假山后面探头探脑的晏柒时,脸上的不悦更加浓郁。 “你……” 他低沉的想要开口,晏柒一瞬就窜到他面前,特别不要脸的把食指贴在了男子的唇上,“别说话,交给我!” 冷牧阳:&%*¥…… 哪儿来的鬼畜! 晏小柒把食指贴在他唇上的一瞬间,浑身都酥麻了。 哎呀,这小唇瓣,还挺凉。 看他的年纪和自己相仿,晏小柒直接在心里认定了他就是自己那个娃娃亲的对象。 如果娃娃亲都定成了这样的话,这将是个多么美好的人间啊。 她仰头看着对方,身高差距让她实在难以和对方平时,索性歪头看向他背后同样怔愣的女子,晏小柒清了清嗓子,“我说,内个谁啊!” 内个谁?! 女子的眼睛里还闪着泪花呢,结果听到她这么不客气的话,顿时不高兴了,“你是谁!” “我?”晏柒收回手指着自己的鼻尖,“我是他未婚妻啊!” “什么?” 女子惊悚的看着她,眼圈漾着满满的不屑和轻蔑,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晏柒。 扁平的身材,一头黄毛,怎么看都像个流氓。 “你可别不信啊,我们俩的婚事,娘胎里就定下来了。你说你,长得也不赖,干嘛跑来当小三儿呢。连我家的大黄狗都知道不能拆散别人的姻缘,你说你是不是不太懂事!” “你在胡说什么!” 女子此时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她和他从小一起长大,还没听说过他有未婚妻呢。 “胡说?我犯得着胡说吗?喂,内谁,我是在胡说吗?” 晏小柒就这么大大咧咧的扭头看着冷牧阳,她想着,自己都知道娃娃亲的事,不可能他不知道吧。 冷牧阳垂眸看着晏柒那一脑袋碍眼的黄毛,眉宇微皱,下一刻他睨着女子噙满期待的眼神,竟意外的“嗯”了一声。 晏小柒这脸话,瞬间就笑开了花。 “呐,听见了吧,走不走?再不走,我可动手了啊!” 捍卫自己的男人和主权,晏小柒此时感觉自己正义感简直直冲云霄。 女子倒吸了两口冷气,随后捂着嘴,哇的一声哭着跑了。 晏柒眉开眼笑的看着冷牧阳,“嗨,未婚夫!” 女子已经跑远了,正当晏柒想要和他联络一下感情的时候,只听他冷峻的声音非常不耐烦的丢出四个字儿,“认错人了!” 嘎! 好尴尬! 晏柒蒙圈的站在原地,耳边好像有蜜蜂嗡嗡嗡的飞个不停。 “喂,孙子,你这是想反悔啊!” 晏小柒在他身后叫嚣,奈何对反身高腿长的,眨眼间就不知道躲哪儿去了。 “麻痹,我是不是被人利用了!” 晏柒从假山旁边走出来,扣着脑门自我怀疑。 “晏小柒,你跑哪儿去了!” 此时,晏鸿山气急败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晏柒纠结的看着他,“爸,干嘛呀,溜达溜达不行啊!” “你溜达个屁,这是人家,你以为是菜市场啊,还不赶紧过来!” 晏柒耷拉着脑袋走向晏鸿山,小嘴儿还巴巴地说:“要是菜市场还好了,我指定把那个孙子绑回家,一顿皮鞭毒打!” “你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 晏鸿山怎么看晏柒怎么来气。 挺好的小姑娘,也不知道这基因出了什么错,整天活得像个糙汉子似的。 天知道他刚才去学校,一眼看到她染了一头的黄毛,差点把他气得中风。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亲爹,你之前跟我说,冷家有一个我的娃娃亲对象,是不?” “嗯,还算你有记性。赶紧跟我过去,他等着你呢!” 晏柒的眸子水亮水亮的,“哟,真的啊?老爸,我发现你今天特别的英俊潇洒英勇帅气!” “少跟我扯犊子,一会在你冷伯伯面前,你要是给我丢脸,看我怎么收拾你!还有,回家赶紧把头发给我染回来,好好的样子,非要把自己折腾成四不像,你还有没有点羞耻心!” “没有!羞耻心是啥,不懂!” “你!气死老子了!” 晏鸿山管不了这个女儿,尤其是这三年的高中生活,这孩子的脾气秉性更加乖张跳脱了。 …… 冷家大宅门里的客厅,冷峥嵘正笑看着晏柒,似是满意的点头,“老晏啊,这就是小柒吧!” “冷伯伯你好,我是晏柒!” 在长辈面前,晏柒还是能做个合格的晚辈的。 只是,让她有点恼怒的是,坐在她对面的那个混小子,老看她干嘛! 她又不认识他,看他一张桃花眼都快冒出星星了,她脸上有天空还是咋地! “哈哈哈,不错不错。肖阳,怎么样,爸给你定的这个娃娃亲,不错吧!” 五雷轰顶了! 晏小柒亲眼见到冷峥嵘的视线看向她对面那个混小子,晏柒心里的小鹿,瞬间撞死了。 她当真认错人了! 麻痹啊! 要不要这么狗血! 晏柒拧着一对英气的眉毛,撅嘴瞪眼的看着对面那张长着娃娃脸的冷肖阳,不高兴! “爸,你最好了!” 好个毛球子! 晏小柒这心啊,冷了又热,热了又冷的。 太闹心了。 有没有冰,她想喝杯冰水降降温。 “你好,小柒,我是冷肖阳!” 冷肖阳从桌前站起来,隔着桌子对着晏柒伸手,他那张娃娃脸,外加咧嘴时露出的一对儿小虎牙,晏柒怎么看都像个吉娃娃。 晏小柒愣神的看着冷肖阳,不想握手怎么办! “小柒,还不赶紧的,人家和你说话呢!” 晏鸿山再次警告似的看了她一眼,桌子底下还用他的老头鞋踹了她的小腿肚一下。 晏小柒身子一歪,心里打定主意不想给对方留下好印象,立马痞里痞气的说,“爸,说话就说话呗,你踹我干嘛!我这细皮嫩肉的,踹坏你赔啊!” 晏鸿山:…… 这个小崽子,真是气死他了! 冷肖阳听到这话,嘴角意外的越咧越大,“小柒,你真可爱!” 晏柒:…… 她可以说脏话嘛! “哈哈哈,好好好,老晏啊,看来咱俩当年的决定,还真是对了!” 晏鸿山听到冷峥嵘的话,倒也是敛去怒气,会心的笑了。 自此,冷肖阳那双眸子,就跟黏在了晏柒身上似的。 她到哪,他的视线就追随到哪儿。 “肖阳,你陪小柒出去走走。四合院周围风景不错,你给他介绍介绍!” 冷峥嵘的意思,摆明了要让两个人独处。 他们的娃娃亲的确是打从娘胎里就定下来的。 而这些年没让两人见面,也是因为担心他们三观未立,中间再出什么叉子。 现在好了,两个人都已经十七八岁了,眼瞅着都要上大学,事情也应该能定下来了。 当然,理想老丰满了,但现实去骨感的可怕。 晏柒满脸不情愿的跟着冷肖阳走出客厅,她的心里还惦记着刚才那个旷世美男呢。 “小柒,你长得真好看!” 冷肖阳是个外向活泼的小伙子。 站在晏柒的身边,比他高了半个头。 一件深蓝色的T恤和一条牛仔裤,脚上穿着板鞋,阳光的大男孩打扮。 冷肖阳对晏柒一见钟情。 他带着她走在四合院里,那双眼睛就始终黏在晏柒的身上,甚至好几次都差点绊倒。 “我说,你走路能不能看着点!” 冷肖阳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嘿嘿,小柒,谁让你长得那么好看!” “我好看我知道,你别强调了。不是要看风景嘛,赶紧的!” “好,这边,我带你去!” 冷肖阳抑制不住心里对晏柒的喜爱,有些激动的就想伸手拉着她。 “诶,花擦,你说话就说话,别跟我玩儿纯情啊。再动手,我削你啊!” 冷肖阳的指尖刚碰到晏柒的手背,她就像是被火烫了似的,脾气非常恶劣的怼了他一句。 “哦哦,对不起小柒,不别生气,我、我不是故意的。” “算了,走吧!” 晏柒虽然不想给冷肖阳留下好印象,但是眼看着他满脸歉意的样子,她又于心不忍了。 怎么感觉跟自己养了个孩子似的。 咦,去他大爷的吧。 晏柒心不在焉的跟着冷肖阳在四合院里转悠着,他说啥她反正都没听进去,途径一处熟悉的假山时,晏柒蓦地就站定顿步,看着冷肖阳,问道:“内谁,我问你啊,你家就你一个孩子吗?” “没有啊!” 冷肖阳看到晏柒终于主动和他说话了,他这心啊,瞬间飞扬了。 “我上面还有个大哥呢,而且我二叔家也有两个男孩,我三叔家……” “得得得,别人家我不感兴趣,你跟我说说你大哥呗!” 冷肖阳没那么多心眼,像个傻小子似的,一股脑就把他大哥冷牧阳的事劝说出来了。 晏柒听得入迷,直觉上他大哥冷牧阳就是刚才她遇见的那个男人。 “有你大哥照片吗?给我看看,还有你大哥现在干嘛呢?也在上学吗?” 冷肖阳点头,“嗯,大哥可优秀了,他在军校呢!而且连着两年都是军校的最优学员。” 哦,好优秀,好喜欢哦! “哪个军校?” “就是G市的……” …… 晏小柒和晏鸿山离开冷家之后,当天晚上就乘着飞机和晏鸿山回了B市。 晚上八点,飞机落地,晏小柒二话不说,在晏鸿山一不留神之际,就跑得没影了。 四个小时之后,半夜十二点,晏家的大门响了。 晏小柒仍然穿着那身军绿色的短裤短袖,她刚踩上地毯,身后就传来一声戏谑的嗓音,“哟,大小姐,还知道回来啊!” “干嘛,小青,想姐姐了?” “呸,滚特么犊子,我是你大哥!”晏青穿着一身睡袍,端着水杯站在客厅,打量着许久不见的晏柒,“知不知道今晚上爸有多生气。听说你一下飞机就跑了?” 晏柒拢了一下头发:“谁还没个急事儿啊。对吧!走了,不跟你说了!” 话落,晏小柒就飞似的跑向了晏鸿山的卧室。 晏青在她身后特别无奈的摇了摇头,晏家这个问题少女,可咋整啊,愁死人了! 大半夜的,晏柒跑到卧室门口,推门而入,顺手开灯,吓得晏鸿山和老婆以为家里进了贼。 晏鸿山眨了眨眼,那双泛着红丝的眸子一眼就瞄到了斜倚在门口的晏小柒。 他暴怒的喊道,“混蛋玩意儿,要干什么!” 此时的晏柒,头顶上的黄毛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还泛着染头水味道的黑发,她撇撇嘴,歉意的耸肩,“不好意思啊,爸,你不是说我黄头发不好看嘛,我染回来了!” “你个兔崽子,这点儿破事,明天不能说啊!” 晏柒摸了摸脑门,“还有个事儿,跟你说一下!我要上军校!G市的军校!” “啥玩意儿?” 《欠你的幸福 “报告!” 代号‘野狼’的部队的门外,通讯员浑厚的嗓音传来。 “进来!” 办公室内,首长铁狼的嘴角正叼着烟,看着屏幕上的画面。 得到首肯,办公室的门打开,通讯员手里拿着资料递给了铁狼,“首长,这是明天入伍的新兵名单,您过目!” “放下吧!” 铁狼示意通讯员,全程他的眸子一直都紧盯着屏幕。 “是,那……我先出去了,首长!” “嗯!” 铁狼给出了回应,看都不看通讯员。 今天正好在举行一场两个军团的足球友谊赛,他正观察着直播赛事呢。 …… 唐琳,二十四岁。 加入到新兵营时,听说因为一个新兵蛋子闹情绪,阴差阳错的将她替补到了野狼部队。 入伍第一天,唐琳是兴奋的。 特战队诶,这可不是谁都能进去的。 虽然她原本应该被分配到文工团,不过野狼部队也是不错的。 唐琳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对所有没经历过的事都抱有非常大的好奇心。 新兵入伍第一天,唐琳看了看周围,三百名新兵蛋子,五十名女兵,倒是不会太孤单。 不过,打从她站在队伍里的一瞬间开始,唐琳就明显感觉到两种极端的眼神儿。 那两百五十名的男兵,各个都满眼的惊艳和倾慕。 至于剩下那些四十九名的女兵,则各个面色鄙夷甚至还带着明显的疏离望着她。 唐琳无奈的摊手,长得美怪她咯?! 全员入伍并宣言,这一切完事儿之后,老兵训练教官将给他们分配了宿舍后,便全员解散。 唐琳回到宿舍,六人间,非常普通的军旅宿舍。 …… 入伍之后,第二天唐琳就被分配到野狼部队的保卫科。 听这名字就知道,负责部队安保的后勤部门。 对此,唐琳表示欣然接受。 反正在哪儿都一样,正好新鲜新鲜。 第三天开始,唐琳就正式加入到保卫科,她穿着一身军装,出现在保卫科门口的时候,里面的人都震惊了。 老兵们的确都听说了这次新兵蛋子里,有一个长得巨美的姑娘。 但都没亲眼看到过,只知道叫唐琳。 当他们收到通知,得知唐琳即将被分配到保卫科时,办公室里的人都沸腾了。 现在,眼下,唐琳穿着一身军装,身材曼妙又整齐有范儿,声音如黄莺出谷,标准的军礼,站在门口喊了一声:“报告!” 保卫科里面,八个男人,一窝蜂的拥了过去。 而另外两个女兵,则轻蔑的看了一眼,随即又低头开始工作。 早就知道这届新兵有个狐狸妹子,没想到长相果然够张扬。 但那有怎样,能够被分配到保卫科里的人,那都是没啥背景没啥身份的人。 不然,这么多的工种,也不会把她丢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保卫科说白了就是类似于行政的部门。 日常进行一些宣传教育,顺便还要根据需要做好出入登记。 因为保卫科的男兵居多,所以女兵在这里都是做一些文案方面的工作。 唐琳的到来,对于保卫科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这么漂亮的妹子,甭管有没有背景,那也都是值得人好好捧在手心里当个宝贝的。 接下来的日子,唐琳在保卫科里的日常虽然不算闲适,但最起码还是很悠哉的。 保卫科里的男兵们,简直把她奉为仙女。 就连平时的端茶倒水工作,他们都替唐琳全权代劳了。 这是美女的优势。 唐琳欣然接受。 而这样的举动,足以让另外两个相对平庸的女兵相当的不平衡。 以前唐琳没来的时候,她们俩再怎么说也算是唯二的两朵花。 可现在因为有唐琳,她们两个连绿叶都算不上了。 …… 三天后。 “唐琳,你把这个修改一下,我们是要对新兵和整个部队的气氛进行宣传的,你写的这个东西,太接地气了,我们要高大上!” 女兵之一的刘蓉随手将唐琳之前写的宣传标语以及宣传文案丢回给她。 说话的语气也不是很友好。 话音落定,另外一个女兵陈水灵满头大汗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听到刘蓉的话,就冷笑一声,“刘蓉,唐琳毕竟刚来,你也别那么苛刻嘛。要不是今天吴迪他们都被临时叫出去的话,这些事儿应该也不会落在唐琳身上呢。” 刘蓉和陈水灵一唱一和,唐琳不傻,自然听出了她们的讥讽。 她云淡风轻的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而那一抹笑容,看的刘蓉和陈水灵都险些入迷。 这唐琳到底是怎么生的,长得这么好看,而且脾气还特别好,搞得这几天她们接触下来,都觉得自己变成了白雪公主的后妈了。 但要不是她,她们的地位也不会这么岌岌可危。 不能松懈! “水灵,你怎么回来了?今天不是你替吴迪他们当班吗?” 刘蓉看着陈水灵一脸大汗的样子,狐疑的问了一句。 “还说呢!外面三十五度,我才站了二十分钟,都快受不了了!要不这样,咱们三个轮班吧?我一个人,真扛不住!” 陈水灵说着就对刘蓉使眼色,唐琳虽然低着头,但是她们两个话中有话的用意,她还是听明白了。 为了防止别人的别有用心,唐琳笑着转眸,“这样吧,我正好刚来,好多人还不认识呢,我去门口的登记出入车辆和人员吧,一会儿你们来替我!” “好啊好啊,唐琳,你人真好!” 陈水灵险些拍手叫好,今天这么热,而且太阳无比毒辣,她还就不信晒不黑她的皮肤。 最终,唐琳带着帽子,脚步轻快的离开了保卫科。 还真不是她人好,她只是不想在办公室里,不停的遭受她们两个的白眼儿和讥诮。 她又不是闲的,没事儿给自己添堵干毛! …… 五分钟后,野狼部队的门口,唐琳站在了门岗的位置,身后的小桌上,摆着一个登记簿。 今天部队好像有什么活动,保卫科的八个男兵都被叫走了。 索性她在办公室里都快呆的发霉,出来晒晒太阳也是蛮好的。 ?《欠你的幸福 “那就给你两个小时!” 唐琳眼看着铁狼那明显抬杠的语气,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为了和小五见面,她忍了。 “那就半天吧!” 铁狼抬眸瞬了一眼唐琳,唰唰的两下,在外出单上签了字。 唐琳拿着外出单,悻悻地走回到作为上,随意的看了一眼铁狼的签字,差点骂娘。 ‘给予外出假期,早六点到十点!’ 我日! 谁他妈规定的半天是四个小时的? 按照二十四小时制,那也应该是六个小时啊。 再说…… 谁特么大早上六点出门?! 唐琳从电脑前望向铁狼的方向,要不是杀人犯法,她真想给他两刀。 …… 次日,唐琳当然不会大早上六点就起床,她八点睁开眼睛后,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吃了点面包,在八点四十才离开部队。 行政楼的办公室里,唐琳前脚刚离开,铁狼手边的通讯器就响了:“报告老大,唐参谋出门儿了!” “嗯!” 铁狼看了一眼视线,八点四十五,这女人果然是故意和他作对呢。 唐琳坐车来到市区,在与吴月约定好的咖啡厅见面。 九点二十,她下车之际,就看到咖啡厅门外的阳伞下,吴月正拿着手机玩游戏呢。 “小五!” 吴月头部抬眼不正,一边看着手机,一边摆手,“坐!” “干嘛呢你?!” 吴月平时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玩游戏。 不管什么游戏,只要是她接触过,那都是死磕的主。 “哎呀,等会,等我打完这把斗地主的!” 吴月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和一件超短的热裤,叫上一双红色的香奈儿瓢鞋,一头波浪长发扎成马尾,清纯靓丽。 相比较吴月,唐琳穿的则显得很保守。 一条牛仔七分裤,一件大嘴猴的蓝色T恤,脚上蹬着一双帆布鞋,及肩的秀发披在肩头,没怎么打扮的她,看起来却依然好看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一个斗地主,你也能玩的这么入迷?” 唐琳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吴月那幅认真的表情,哭笑不得。 吴月还没回答,不到一分钟,她就把手机摔倒桌子上了,“真是晦气,这个人是小学生吧,连个斗地主都玩不明白!还起名叫什么青城山下的晏子!我看丫就是一条还没修炼成型的蛇精病!” 唐琳听着吴月损人,越听越是忍不住笑意。 这个吴月,没别的优点,就是说话特别的难听,骂人更是不带脏字儿就能把人给损哭。 “你呀,玩儿个游戏都这么上纲上线的,不合适吧!” “晦气!别说我了,唐琳小公举,你最近是怎么回事,要不是我找你的话,你是不是打算和我相忘于江湖?” 吴月的真性情在唐琳面前更是表现的淋漓尽致。 她开口挖苦了一句之后,唐琳的脸蛋上立马泛起了令人狐疑的冷笑,“我?我最近可能是水逆,正走背运呢!别提了!” 一听这话,吴月来劲儿了:“咋?听你这意思,部队里有人让你不爽了?不应该吧大小姐,你要是把唐伯伯的名字喊出来,谁还敢造次啊!” 唐琳无奈的看着吴月:“你说的轻松,我爸这次为了锻炼我,直接把我的身世写成孤儿了,你说这种情况下,我要是把他的名字说出来,别人还不得以为我有妄想症呢!” “那到底咋了?就你这张脸,混在男人堆里,那不就是众星捧月啊!” 唐琳冷然一笑,“前提是,对方也得是个男人啊!” “霍!这可牛逼了,难不成部队里还有二椅子?” “那倒不至于,就是个挺恶劣的男人。现在是我的首长。” 吴月听着她的话,忍不住同情的看着唐琳,“反正那种地方,男人虽然多,但是战争也不少,就你这张脸蛋,估计也会吃亏!” “行了,别说我了,你呢最近咋样,家里又逼婚了吗?” 吴月表情一怔,瞬间话锋一转:“你喝啥?” “喂!我正问你话呢!” 被唐琳追问着,吴月有些烦躁的搔搔头,“这不是废话嘛,我家那老头子什么样你还不知道啊。简直了,我才二十四,你说至于这么着急嘛?现在只要我一回家,就有一大堆的照片摆在我面前,就跟选美似的。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武则天啊!” “啊哈哈哈!” 连日来,唐琳糟糕的心情在五月的几句话后,瞬间就阴转晴了。 若说有谁能够让她如此肆无忌惮的大哭大笑,那也就只有在吴月面前了。 “我跟你说……” 叮铃铃—— 唐琳这边话还没说完呢,手机就响了。 她拿出来一看,是个不知名的座机。 余光一闪,她又注意到时间正好是十点整。 不会这么巧吧?! 唐琳示意吴月别说话,将电话放在耳边接通后,里面果然传来了铁狼恶劣的声音,“哪儿呢?” “对不起,您拨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唐琳模仿着播报员的声音,说完直接就挂了。 爱咋咋地! “哟?啥情况?” 吴月精锐的视线一眼就瞄到唐琳满脸不爽的样子,她好奇的凑近她,眼神噙满了戏谑。 “一个神经病!不理!” 唐琳直接关机了。 本来今天就是休息的日子,她请假外出,山高皇帝远呢,难不成他还能直接来抓人啊! 唐琳这边把手机关机了,而铁狼坐在办公室里,听着电话里的声音,几乎不用分辨就知道那是唐琳的声音。 跟他玩儿这种把戏! 胆儿肥了! …… 一整天,唐琳都和吴月混在一起,喝完咖啡去吃饭,吃完饭又去看电影,小日子特别小资。 直到太阳落山,看完电影出来都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 唐琳和吴月回到车里,特别惆怅的叹息,“哎,好日子到头了!” “咋?我说,你不至于吧?要是部队那么不好,我看你干脆和你唐伯伯说一声,回家算了!” 唐琳怅然的摇头,“那不行,老头子一直认为我没啥能耐,老想着给我下套,这次我去部队锻炼,就是跟他打赌呢,就算再难,我也得坚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