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野男人 “我告诉你们,这欠的税你们赶紧交了,卖田卖地,卖儿卖女也得给爷们凑齐了,不然的话要拉到衙门打板子枷号示众!” 杜家庄庄头,县衙里的小吏正凶神恶煞地催缴着去年拖欠的税银。 杜若儿瘦弱的身体躲在人群中,低头扒拉了钱袋子里最后的铜板,欠税二两,就剩一文,这他娘日子怎么过! 这是杜若儿穿越的第一天。 21世纪的杜颖是个农业专家,天工实验室的顶级科学家,整天研究的都是发展农业科技,造福全人类,前段时间还因为水稻新基因技术,得到了国家首长表扬。 没想到实验室爆炸,再醒过来,她居然成了古代小山村的贫寒农家女? “若丫头你家有钱交税吗,你爹进山里猎东西回来了没?”旁边一个农妇问道。 杜若儿脸色铁青,咬牙道,“没钱!” 去年娘病死,家里背着债,剩下个老爹带着杜若儿跟弟弟过活,如今她爹进山狩猎去了,现在官府又逼税,简直想逼死个人! 哦,她忘了,她爹前几天还救下来一个受伤的男人,据说是她爹打算给她招的上门女婿? 所以,刚穿越,她连对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就莫名其妙多了个男人? 里长赔笑请求宽限几天,小吏冷着脸甩下句狠话:“小爷就宽限三天,再交不起钱,板子伺候!” 三天时间,二两银子,她上哪赚去? 杜若儿正烦着,偏偏怕什么来什么,一个男孩大呼小叫跑了过来:“若儿姐,你们家的野男人出事啦!” 野男人…… 杜若儿差点吐血,额头青筋直跳,上前捏住男孩的耳朵,气道:“姑奶奶掐死你,什么野男人,再胡说撕烂你的嘴!” “疼疼疼!就是你们家那个秀才啊,他非礼了俺们村的姑娘,惹了大事啦!若儿姐你快回去吧,不然他要被人打死了!” “什么?”杜若儿惊呆了,不敢置信:“你没开玩笑?” “真的,杜衡让我来找你快回去的。” 杜若儿脸色铁青,这都什么事儿!她跺了跺脚,咬牙道:“回去!” 死秀才,敢给老娘惹事,看姑奶奶不抽死你! 杜家在村子西边,距离村头较远,杜若儿一路跑回去,跑断了腿儿,才跑到家门。 三间土屋,破烂栅栏糊泥墙,此刻院子里三圈外三圈围了一群人,杜若儿家从未有的热闹。 隐约可见地上一个女人在不停打滚放赖,一个男人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一言不发,一副经典案发现场的样子。 “我一个黄花大闺女,我不活啦!” “没错,你今天必须得给交代,不然老娘跟你没完!”一个身材高胖的中年女人怒喝道。 “这哪来的外村人,还敢做这事儿,杜长友怎么救了这种人,听说还想让他当上门女婿呢。” “瞧着白白净净的,没想到还有这嗜好,这小花儿长成这样他都下得了口?”爱看八卦的刘三娘扭着肥大的屁股嘴里嗑着葵花子儿一脸遗憾的样子。 “哟,这秀才就该去找你才不亏啊,晚上你赶紧洗拔了钻他被窝里去啊!” 旁边闲汉口花花地调侃着,一群人顿时嘻笑起来。 杜若儿沉着脸,三两步窜进院子,她弟弟杜衡见到她,急忙跑过来,“姐,你可回来了!” 杜衡也只十三四岁,虽然瞧着壮实得跟牛犊子似的,但遇到这事他也没了主意。 刘三娘唯恐天下不乱地打趣道:“若儿回来啦,赶紧去抢人呐,再晚点你男人都要被杜小花抢走了!” “他不是我男人!”杜若儿脸色难看,“让开,让我进去!” 众人看好戏地给她分了个道儿,杜若儿顿时看到了院子里的情形,第一眼,她先瞧见了坐在树下的秀才,顿时瞳眸微缩。 只见那秀才穿着粗布白衣,身形清矍,容貌说不出的俊美,长眉入鬓,凤目狭长,挺秀的鼻梁下唇瓣全无血色,面色苍白,只有眉心一点朱砂痣格外清晰,像殷红的血,格外醒目,透出几分妖异邪魅。 眼锁黑玉,眉分翠色,眉眼开处,便是倾世桃花,只那么随意坐着,便像是鹤立鸡群,把其他人全都衬得好像土鸡瓦狗! 这就是她爹救回来的穷秀才? 开什么玩笑,这种容貌气质的男人怎么会出现在这小村子里? 他绝对不是什么穷秀才! 他要是穷秀才,那她不是乡村土鸡啦? 杜若儿琢磨了一会,正想着是要不要过去问问情况,却见那男子唇角上扬,玩味地看着地上打滚的杜小花,忽然问道:“这位姑娘,我认识你吗?” 什么?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他。 地上打滚的杜小花一愣,抹了把鼻涕,张大嘴嚎道:“怎么不认识,你刚刚还非礼我,那个什么肌亲的……” “是鸡亲还是鸭亲,反正不是在下。我只看到你在打滚,难不成是在发羊癫疯?” 什么鬼,杜若儿差点笑出声,肌肤之亲,鸡亲鸭亲,这都什么鬼对话! 众人顿时面面相觑,别说还真是,他们只看到杜小花打滚撒泼,还真没看到前因后果。 “哈哈哈,我也没看到,我看是小花这丫头自作多情吧……” “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你,你胡说,那是他们没来之前你非礼俺,后来俺才求救的!”杜小花语顿时急了,语无伦次地道。 “不会的。”男人摇了摇头,嘴角轻启:“因为你——丑!” “噗——”杜若儿差点呛着,这厮好毒的舌,哪来的妖孽! “你个死秀才敢骂俺闺女!”小花娘顿时大怒。 “抱歉,说了实话。” “老娘揍死你,让你欺负俺闺女!”小花娘也是村中有名的悍妇,闻言顿时恼羞成怒,脸色狰狞,猛地朝男人扑了过去! 眼看那醋钵大的拳头朝秀才脸上招呼过去,这要砸下去,还不开个满脸桃花!许多人惊呼着不忍看去,生怕看到这张漂亮脸蛋毁了。 男子凤目微敛,神色淡定,紧握着的手翻转,银色的光芒在阳光下一闪而过,冷色致命。 “住手!”就在此时,杜若儿猛然上前一步,抬手抓住了她的拳头,往前一拉,膝盖猛地在她肚子上一捣,肩膀一撞一个靠山崩顿时将小花娘给撞飞了出去。 众人眼前一花,便看到人飞了出去,重重落地,灰尘四溅,顿时惊呼起来。 一直淡定自若的男子看到她的动作眸光微变,那动作,稳准狠,是练家子—— 他看向杜若儿,身体陡然如猎豹紧绷起来,苍白的脸上一双眼睛点亮,如鹰凖锐利不可逼视,像锋利的刀,带着杀气,拳头收紧,对准了她的后背,杀气,盈胸。 杜若儿却没注意,活动了下手腕子,冷笑道:“敢在我们杜家打人,当我们家没人了吗?” 小花娘捂着肚子疼得直咧咧,一边骂道:“你个死丫头敢打我?欺负人还打人,没天理啦!” 杜小花是村中富户的女儿,容貌丑陋,身材高壮,唯有一个毛病,爱犯花痴,杜若儿一瞧见她就知道今天怎么回事了。 “呸,自己女儿什么德行不知道,前几天还纠缠王老爷家儿子,今天又看上秀才了?说他非礼你,他打得过你?我看你非礼他还差不多。”说着她转头看向他,“喂,秀才你说呢?” 男人顿时浑身杀气尽收,拳头自然收起,若无其事地看向她,微笑,露齿:“在下文弱书生,哪打得过这位女壮士。” 杜小花顿时脸色涨得通红,恼羞成怒道:“什么壮士,你一个大男人当然比我力气大了,我,我可是女人。” 说着还扭捏地搅了搅衣角,一脸害羞的样子,她容貌奇丑,身材比男人还高大粗壮,偏偏作一副小女儿姿态,让人作呕。 杜若儿顿时乐了,哪来的奇葩,居然能这么自信,也是醉了! “呸,杜小花你那块头,拳头上能站人,胳膊上能跑马,比男人还男人,哪个男人想非礼你啊,还不如来非礼老娘我呢。”刘三娘吐了口瓜子皮嬉笑道,惹得一群人哄堂大笑。 “刘三娘你给我闭嘴,不关你的事!我说杜若儿,你们说来说去有证据证明他没非礼俺家小花?”小花娘被人笑得下不来脸,恼羞成怒道。 “要证据?”杜若儿冷笑一声,“好啊,那我让你们看证据!” 说罢,她转头对男人道:“喂,美男,帮个忙!” “何事?” “把衣服脱了!” “……” 男子俊脸忍不住浮现一抹错愕,脱衣服? 他挑眉道:“姑娘,大庭广众之下脱衣解带不好吧?” “啰嗦什么!”杜若儿不耐烦地道:“脱衣服看伤口啊,你不来我来!” 说罢她便伸出手往他胸口抓去,男人握拳的手一瞬间伸开,身体绷紧,如刀如锋紧盯着她。 杜若儿恍然未觉,在他凝视之下之下像剥鸡蛋壳似的一拉一扯,瞬间扒开了他的衣服! 干脆利落,简单粗暴。 美男胸膛,顿时暴露人前。 ------题外话------ 思思开新文啦,走过的路过的不要错过!快来收藏,我们都是好朋友! 你要对我负责 “啊!” 尖叫此起彼伏,因美色,因壮举。 男男女女全都被她惊世骇俗的动作惊呆了,一张张嘴全成了O型。 “嗯,我就说伤口肯定裂开了吧。”杜若儿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还瞪了他一眼:“大男人脱个衣服还墨迹!” “……” 她还真敢脱? 他不怒反笑,他居然被个女人给扒了衣服? 众人惊愕兴奋,议论纷纷。 “哎呦我的天爷,这若儿也太泼辣了,真是羞死个人嘞!”刘三娘一边说一边还偷看了男人胸口好几眼,擦了好几下口水。 “这死丫头,大天白日的扒男人衣服,个不要脸呐!要是俺闺女看不打断她腿,老杜家脸都丢个精光!” 杜若儿的三婶娘王氏一脸嫌弃捏着鼻子,还带着幸灾乐祸。 “若丫头你这是干啥,成什么样子,赶紧把衣服拉好!”邻居张婶子脸上冒火地推了推她。 “不用了张婶,我这是让你们看清楚今天事儿是谁理亏!” 杜若儿冷眼扫过人群,霸气十足地踏着八字步,一女当关,万女莫开:“要证据是吧,来来来,都给我看清楚!这秀才身受重伤,被你家小花一折腾,伤口现在都裂开染血了!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们说说他能非礼谁?就他这个样儿,姑奶奶让他只手他都打不过我!” 果然,仔细一看,布条染血,仿佛一朵朵桃花开在美男子胸膛,凄美地坠落,苍白的脸色更添几分凄凉,仿佛要命丧黄泉。 证据确凿,无可抵赖,杜衡叫道:“就是,秀才哥伤重着呢,都得我扶着才能走路,哪能非礼你!” 杜小花脸色一变,也吓了一跳,心中大乱:“怎么会,我怎么知道他受伤,我没想伤他的,不关我的事……” “不关你事?”杜若儿转过头步步逼近,冷笑:“不是你非礼他伤口能裂开?这书呆子身体虚弱,要是因此断了气儿,你等着衙门抓你去抵罪吧,杀人偿命!” 最后几个字她重重地加重了语气,顿时吓得杜小花跌坐在地上,面露惧色:“我不要死,不是我害他的,我就是想跟他玩玩,吓吓他,我不是故意的……” 她吓得大哭起来,转头扑到自己亲娘怀里:“娘,救命啊,我不想死!” 小花娘也吓了一跳,色厉内荏地叫道:“你这丫头别胡说了,那秀才怎么可能死,小花又不是故意的……这事跟咱们没关系,走,咱们回家去!” “站住,打伤了人,现在想走,没门儿!”杜若儿上前拦住他们,“我告诉你们,不给交代别想走!不然的话我就去找里长村正,找县太爷打官司,我大不了把事儿闹大,看谁难看!” “那你想怎么样!”小花娘脸色难看起来,这真要让她闹大,她女儿杜小花的名声还不得臭了,他们家的人以后出门还怎么见人?不得被人笑话死? “怎么办?”她伸出手,五指张开,霸气十足:“赔——钱!” “什么,赔钱?” 杜若儿冷笑道:“看病抓药不要钱的?二两银子拿来,不然别想走!” 她家欠的税可有二两,不想法弄钱,难道真等着去衙门打板子? “二两?这么多,你怎么不去抢!” 杜若儿冷哼一声:“好啊,那我就去告状!” 小花娘脸色难看起来,她怕真的闹大了,最终还是咬牙道:“老娘给你银子,不过我就只有一两,再多没了,你有本事把我卖了啊!” 围观的村民一阵嘘声,“卖她,卖她!” 起什么哄! 杜若儿有些无语,跟这种无赖她懒得纠缠,便冷笑道:“我卖你谁买啊,买口猪好歹还能吃口肉,买你当使唤丫头吗?一两就一两,钱拿来,以后敢再到我们家找事,我非卖了你不可!” 被人一阵嘲笑,小花娘脸皮虽厚也有点挂不住,冷哼一声把钱袋子扔了出来,袖子遮脸骂骂咧咧地把杜小花拉走夺门逃了出去。 杜若儿点了钱袋里的银子,心里松了口气,好歹赚到一两了,这也算开门红不是,事半功倍嘛。 她心情不错地对众人摆摆手道:“谢谢各位大叔大婶,大哥大姐,该回家吃饭的吃饭,散了散了!” 热闹也看够了,众人便三五成群离开了。但杜若儿发现还有个人没走,三婶娘王贵娥那个矮冬瓜。 王贵娥涎着脸拉住她一顿夸:“没想到咱们老杜家还出来个能耐人呐!都说你随你爹,不像你三叔那个没用的东西,连老婆孩子都养不活。俺家最近都断粮了,只能指望你这当侄女的接济啦!” 说着眼睛瞅着她那钱袋子,一颗颗铜钱快从眼睛里跳了出来。 杜若儿看着面前这个矮冬瓜,一阵无语,这女人哪来的自信,以为她耳聋没听到她骂自己? 这王贵娥平日好吃懒做,没事总来她家占便宜蹭吃蹭喝拿东西,还总在外面说她娘的坏话,杜若儿姐弟以前就不待见她了,但也没想到她这么极品,居然还好意思厚着脸皮问她要钱花? 杜若儿冷笑道:“俺家也没粮了,这是还债的钱,要是三婶替我去衙门口打板子,那我就给你钱呗,全当挨打钱!” 王贵娥顿时脸色讪讪的,去打板子她哪乐意,一不小心可是命没了,便不高兴地道:“你瞧你这话说的,像俺贪你啥似的,不就是几文钱吗,你看你抠的!” 说罢哼了一声转头扭着矮壮的身子离开。 杜衡冲她的背影吐口水,“呸,天天骂俺们还想要钱花,想得美!脸皮比城墙还厚!” 杜若儿蹙眉,“以后别让她进门!” 杜衡狠狠地点头:“那当然,她可讨厌了,天天没事瞎转悠偷拿人东西!” 杜若儿也不再想这破事,把钱袋子收进怀里,回头看向一直坐着的男人,顿时蹙眉。 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世家公子,大侠王孙,蒙难流落民间? 反正,他绝不会是什么穷秀才,救人,机遇跟危险并存,如果他一旦发达,作为恩人也能沾光,可万一是什么危险人物,说不定会给他们家带来灭顶之灾! 谁知道他是不是中山狼,最后反咬恩人一口! 根据概率,以她的能耐不需要沾光这种恩情,反倒要避开这种危险! 男子也在打量着她,这女子是谁,那样的身手,彪悍的性子,绝不是以前木讷温柔的农女杜若儿,她是谁! 二人目光交织,电闪,雷鸣,火药味,敌视,探究,仿佛要看到对方骨子里! 杜衡一脸迷惑地看着他们两个,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 “萧大哥你没事吧,要不要请郎中看看?”他上前问道,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 这厮姓萧? “请什么郎中,没钱!”杜若儿冷笑一声,斜着眼看他,带着几分挑衅:“喂,你死不了吧?” “……” 男人看向她,唇角勾起,似笑非笑,“谢谢姑娘关心,在下暂时还死不了。” 没被她噎死算是万幸,看来她深知如何气人。 “不过——”男人低头看了看自己敞开的衣襟,挑眉道:“男女授受不亲,姑娘这样脱我衣服,似乎不好吧?如此,我是不是该要姑娘负责?” 杜若儿一愣,抬眼一看,见他衣襟被她扯得大开,此刻衣衫半解,鲜红的血仿佛桃花点点,凤目勾挑间波光流转,分外的勾魂夺魄。 如斯美景,怎不让人心荡神驰,神魂颠倒,便是杜若儿,也是看得醉了。 不过,这厮竟敢怪她解了他衣服,让她负责? 虽说她刚刚彪悍了点儿,但她又不是要非礼他! 笑话,又不是没见过男人的胸,姑奶奶上辈子爱情动作片见过一打! 杜若儿脸上微红,有些羞恼:“这事儿还不是你惹出来的?不然你倒说说什么法子能让你尽快洗脱罪名的?你行你上啊,不行别叽歪!” 说罢她哼了一声转身进屋去了,姑奶奶不伺候了! “杜衡,去拿药给他上了,免得他死在咱们家,晦气!” 死秀才,给我等着,看我怎么赶走你! 危险最好消灭在萌芽之中! 安坐的男人眸光一转,凤目暗光闪烁,那狭长的凤目黑暗深邃,如湖,如夜,如狼。 有趣,恼羞成怒了呢,原来还知道害臊,不过,这脾气可真够烈的,一挑就炸,跟小辣椒似的! “杜衡,你姐姐今天脾气似乎不好啊,往日她可是很温柔。” “不清楚,可能是因为县衙催缴欠税的事吧,俺也不懂女人。”杜衡迷惑地道。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什么难养?俺不识字听不懂,养女人是不容易啊,我好兄弟黑牛成了亲,说天天累成牛。”杜衡挠挠头道,“我去拿药。” “傻小子,那不叫累……”他轻笑一声。 这时,杜若儿刚好从屋里出来,飞了他一个眼刀,腰一扭转身去厨房做饭去了。 男人凤目微眯,事情倒越来越有趣了啊,他倒要探探她什么来历,接下来会做什么! ------题外话------ 求收藏O(∩_∩)O么么哒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杜若儿进厨房翻了一遍,不一会,就从厨房出来了,打量着这院子,眉头深锁。 米缸里只剩点小米,还有几个自家院子种的早南瓜,再没别的,这怎么够吃一顿的? 院子里倒开了片菜地,可这些不是饭,是菜! “杜衡,咱们家还有其他粮食吗?” “姐,粮食都没了,爹说等他回来再买的。”杜衡正在给男人解开身上染血的绷带,闻言抬头说道。 “那吃什么?”杜若儿顿时头疼,却听那妖孽开口说话了。 “没饭吃么?”他笑吟吟地问:“何不食肉糜?” “……” 你妹,饭都没得吃他问她怎么不吃肉? 杜若儿冷笑两声,杀气腾腾:“吃肉?好啊,老娘今天先把你剁成肉酱!” 男人略带几分笑意地看着她,挑眉道:“我说的是兔肉,难不成姑娘有吃人肉的嗜好?” 说罢,他抬手从椅子底下揪出一只死了的兔子,扔了过来。 杜衡眼睛一亮接过来:“真的是兔子,哈哈,有肉吃啦!” 杜若儿脸色难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妹,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 “兔子哪来的?”她问道。 “之前我坐在这里,看到一只野兔自己撞死在门上的。” “……” 她往兔子身上一扫,只见兔子胸口一个血洞贯穿过去。 撞死,呵呵。 睁着眼睛说瞎话,他还要不要脸了? 一定是什么人猎的兔子逃到这儿被他捡了便宜吧? “这么能耐,你明天继续在这守着,再给我逮几只兔子啊。”她冷笑一声。 让你装逼! “……姑娘说笑了,守株待兔,古人笑谈。” 杜若儿嗤笑道:“知道守株待兔,你不知道何不食肉糜不是好话?瞎用,读的什么书!” 杜若儿哼了一声,抬手把兔子丢给杜衡,“收拾下,咱们中午吃肉!” 男人挑眉,轻笑,果然识字呢,嘴皮子倒利索。 前几天还是木讷的山村少女,一夜之间性情大变,竟还识字了? 不过试探了一下,若不识字根本不懂肉糜的典故,怎么会为此发怒,所以她到底是谁? “好咧!马上就去杀兔子。”杜衡立刻丢了包扎的事,窜出去杀兔子去了。 “喂喂,你活儿没干完呢,臭小子!”杜若儿有些无语。 椅子上的男人开口道:“不用了,我自己来吧。” 他伤口上的布条还没取下,因为之前裂开出血,跟肉粘在一起了,伤口周围还有些碎布屑,看着惨不忍睹。 “行了,我来包扎吧,你那是要玩死自己吧?伤口不是这么处理的。”她没好气地道。 “你确定?”他眸光幽暗,若有深意地问。 杜若儿奇怪地看着他,恼道:“你什么意思,当我稀罕看你那鸡胸肉呢?再说不给你包扎了!” 杜若儿烧了点开水来,放凉了给他冲洗了下,然后拿干净的布沾湿给他伤口擦干净了,一点点的湿润干燥粘在一起的布条,小心翼翼地揭开。 男人眸光流转,凤目微微眯起,垂眸打量着杜若儿。 少女正低头认真地上着药,鹅蛋脸,瘦的下巴尖尖,杏核眼儿黑白分明,眉目秀丽,只因着吃得不好,身形有些瘦弱。 她低垂的发丝落在身上,微微有些发痒,鼻间传来她身上淡淡的少女幽香,莫名有些撩人心弦。 终于,缠布条时衣服掀开,她终于看到了伤口右侧一个奇怪的黑色图像。 “这是什么啊?是胎记吗?”杜若儿好奇地看去,那东西好像是朵花的样子,又或者像个奇怪的脸。 “你说是胎记就是胎记吧。” 看她一脸好奇的样子,难道他真的想多了? “这话怎么说的,莫名其妙。” 杜若儿低头开始缠布条,男人整个胸膛顿时便暴露在她眼前,缠着缠着,杜若儿忽然意外地发现他居然有肌肉。 胸肌微露,腹肌八块,往下延伸居然能看到鱼人线,宽肩窄腰,肌理匀称,莫名有些性感。 我去,这不是传说中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极品男人吗? 这妖孽长得这么俊美,居然还有副好身材,还特么还让让不让人活了? 看他慢条斯理地把衣襟系好,双腿搭在一起,一只手搭在下颌,神色慵懒地瞧着她,似笑非笑的,那样子真个勾人,让她血直往脸上涌,红的滴血,恨不得分分钟扑上去—— 呸呸呸,想什么呢,杜若儿一巴掌拍在自己脑袋,让你花痴! 不行,这个男人很危险,必须赶走他! “怎么了?”勾唇,小东西,眼睛都快粘他身上了,这反应真是有趣。 “打蚊子!”杜若儿咬牙起身,莫名有些羞恼,抬脚进厨房去了。 花痴你妹啊! 蚊子?哪里有?这借口可真够烂的,萧景瑄差点笑出声来,好有趣的丫头…… 她抬脚匆匆进了厨房,在灶下重新添了火,把小米淘了,南瓜洗干净去皮切开去子,剁成小块儿,扔进锅里,这时节刚好能吃了,只不过不怎么甜。 灶下添了火,放了点碎木头点上,杜衡把兔子处理好了,去园子里里摘点蒜苗和葱、青菜过来,把兔肉拿进厨房剁了,留了一部分下次吃。 翻了翻油罐子,只剩一点儿油了,没办法干脆炼点油。 兔子本身就没什么油水,炼了点儿油放在罐子里备用着,把香葱,姜块丢下去爆香,再把兔肉倒入炒香。 一会儿倒入凉水,放入各种调料,八角盐酱油,盖上锅盖大火转小火炖。 不一会儿,就有股肉香味慢慢从厨房里传了出来。 “好香啊。”杜衡流着口水站在门口眼巴巴地看着,不一会儿兔肉放了点儿青蒜翻炒一下起锅了,杜衡想伸手捏,杜若儿瞪了他一眼,“洗手,待会儿拿筷子吃!” 杜若儿把青菜炒了,见他还坐在树下,懒洋洋地闭目养神,跟大爷似的,虽说不指望他干啥,但摆正态度行吗? 他们家又不欠他的! 正好小米南瓜粥也好了,杜若儿起锅拿了三个粗瓷碗盛了出来,端到堂屋饭桌上摆好了。 “吃饭了,秀才老爷!”杜若儿朝外面喊了一声,这声老爷分明故意讽刺,外面坐着的男人闻言嘴角微勾。 杜衡出来扶他,把他扶进堂屋坐下,洗了手吃饭。 杜若儿看杜衡还伺候他洗手,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他自己没长手还要你伺候?” 杜衡挠了挠头:“可是爹说萧大哥不是外人,他又受了伤不方便,让我多照顾的啊。” 他摆摆手,摇头道:“杜衡,不必如此,以后都我自己来。” 杜若儿斜觑他一眼,算是他有自知之明。 这边终于吃上了饭,红烧兔肉,小米南瓜粥,炒青菜,杜衡似乎很久没吃过肉了,拼命地夹。 杜若儿瞧得心酸,可怜见的,像现代他这么大的孩子还不是家里的宠儿,哪会缺肉吃。 “慢点吃,还有呢,以后姐让你天天吃肉。” 杜衡开心地咧嘴扒饭:“姐,你今天烧的菜真好吃,自从娘走了,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了。” 说着,少年神色黯淡下来,“要是娘还在就好了。” 气氛顿时沉重起来,杜若儿也莫名觉得有些悲伤,像是这具身体自我的意识,也像是她的意识。 杜若儿上辈子父母早亡,是跟爷爷长大的,后来爷爷也去世了,她在世上早就没了亲人,想起感情深厚的爷爷,顿时有些伤感。 她这是,再也回不去21世纪了吧…… “咳咳。”正伤感,男人忽然咳嗽了起来,打破了这种气氛。 杜若儿回头看去,却见他好整以暇地夹了筷子兔肉,神色平淡道:“吃饭,肉都要凉了。” 杜若儿顿时有些愤怒,没看到他们正悲伤吗?还有没有人性? 被他这么一闹,她倒不再沉浸悲伤,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给杜衡夹菜,“小弟快吃,别担心,没娘,以后有姐疼你。” 杜衡点点头,小孩子伤心来的快去的快,很快又开心地吃起饭来。 杜若儿则一边吃着一边打量着这男人,这厮到底是什么身份? 看他吃饭的动作,坐姿板正,不疾不徐,优雅至极,一举一动都是养尊处优礼仪之家才会有的气派,这不是普通人家可以养成的。 而他身上的伤口更像刀剑伤,这证明有人要他的命,那他到底是什么人? 大户人家的内斗还是买凶杀人? 杜若儿想了想,问道:“萧公子,我们这里毕竟只是小地方,也没什么好大夫,不如送了消息给你家人,回家静养。” 杜若儿笑着问道,带了点儿试探。 男人眸光微动,抬眼看向她,叹道:“在下没有家人,只身一人。” “没有家人?”杜若儿脸色微沉,“那你叫什么名字?总不能这么喊你吧?” “我的名字——”他顿了顿,沉默了许久,像是在缅怀。 过了片刻,他终于开口,淡淡道:“萧景瑄,楚子伐萧的萧,春和景明的景,吉玉宣璧的瑄。” ------题外话------ 美女,约吗? 约,美女我们天天约! 趁火打劫的极品 萧景瑄? 这名字是真名吗?在外面不都要隐姓埋名,应该不是他的真名吧? 不过这名儿听起来还真挺高大上,不知什么来历…… 她正待要问,却忽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离得还远就传来一阵尖刻的声音。 “哟,真香呢,若儿你可真是能耐了啊,连肉都吃上了!” 杜若儿抬头一看,瞧见几个人进了院子,说话的大伯娘李氏,瘦高个儿,脸上颧骨高耸,吊梢眼,为人刻薄,再看她身后跟着的三婶娘那个矮冬瓜,顿时就知道今天来肯定没好事。 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脏得泥猴子似的是二柱,旁边还有个少女,是李氏的女儿,杜若儿的堂妹杜梅儿。 这个王贵娥,敢情她没占着便宜,这就去撺掇李氏来找她麻烦来了! 杜梅儿长得还算秀气,穿了一身鲜嫩掐花衣裳,头上还戴了朵花,偷偷跟在李氏身后,不时偷瞄着萧景瑄。 萧景瑄看了眼面前这群人,回眸看向她,勾唇,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来者不善呢。 二柱脏兮兮的小脸上一双眼睛冒光,抽了抽鼻子直流口水,“娘,我要吃肉!” “娘拿给你吃!”王贵娥直接伸出脏手朝肉抓了过去! 眼看她的手朝盘子里伸去,忽然,“啪”的一声,王贵娥的手被一双筷子夹住了,挡在半空动弹不得。 “哎呦!”她粗短的手指被夹得生疼,顿时嚎叫起来:“你个死丫头想干嘛,放开!” 杜若儿皮笑肉不笑地道:“不好意思,夹错了。” 说着,给杜衡使了个眼色,这才松开筷子。 杜衡早已经眼疾手快地把那盘子兔肉收到跟前,紧紧地保护起来,警惕地瞪着王贵娥,生怕她再来祸害这盘肉。 王氏揉着手指,肉没吃到还夹了手,顿时恼羞成怒:“没看到二柱饿吗,一块肉还不舍得给他!你当姐的也好意思,快把肉给我!” 说着伸出手就朝杜衡那抢,杜衡忙转头把肉藏起来:“不给你,这是俺家的肉!你不要脸抢肉!” “你个小兔崽子,你骂谁不要脸?老娘今天非得教训你个没娘养的!”王贵娥气得上前朝杜衡头上抓去,杜若儿脸色一沉,上前膝盖一顶把她推了回去,冷笑道:“你再敢说句没娘养的试试!” 王贵娥脸色一变,看到杜若儿的目光如刀子似的,让人不敢反抗,顿时怂了,骂骂咧咧地道:“那是他先骂俺,俺可是他三婶!呸,小兔崽子!” “你还骂我呢,你才是没娘养的!”杜衡愤怒地叫道。 李氏见状道:“行了,杜衡骂他三婶还有理了?不就吃块肉吗,咱们都是你长辈,能占你便宜?来了你也不说端杯茶,你爹平时怎么教你的,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杜若儿冷笑一声,这李氏说话大道理一条条的,平日就爱训人,总自己唱红脸,让别人唱黑脸,尤其喜欢找王氏一起出去,谁让王氏蠢,是最好的背黑锅的人选。 她拍了拍杜衡的脑袋,把他拉到身后护着,让他消消气。 “大伯娘说笑了,我怎么会不舍得这点东西?不过这是咱们家最后的饭菜了,你们是长辈,肯定不能看我们姐弟饿死对吧?那就这样说定了,回头我们就都去大伯三叔家吃饭!” 杜若儿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李氏脸上一僵,王贵娥也是一愣,没想到杜若儿会这么说,吃一顿饭搭上几天饭,这要到时候这死丫头拖着杜衡跟个秀才去吃,得吃多少饭,怎么都不划算! 王贵娥怒道:“我说若儿你这话说的,你今天不是才得了一两银子呐,怎么就没钱吃饭了?你骗鬼呢?” 杜若儿冷笑一声,淡淡道:“咱家欠衙门二两银子税钱,要不大伯娘和三婶借我点让我把税交上?到时候我就请你们来家吃大肉!” 提到借钱,两人顿时都支支吾吾了,王贵娥眼珠子一转,撇撇嘴:“俺哪有钱,这不天天都吃不饱,就吃你块肉也不给,什么了不起的。” 李氏也干笑了两声,说道:“若儿,看你说的,咱们长辈还能硬吃你这点东西,留着吃吧。” 说着皱了皱眉,这死丫头今个儿怎么嘴皮子这么厉害了? 杜若儿哼了一声,笑道:“杜衡,把菜摆好,既然大伯娘她们不吃,那咱们继续吃。” 杜衡这才把菜摆好坐下,一边瞪了眼王贵娥,夹着兔肉吃着。 “我要吃肉!”二柱叫了一声也过来想抢,王贵娥拉住儿子打了他一巴掌,“让你吃,兔崽子吃死你!” 杜若儿忍不住皱眉,这女人怎么回事?打儿子给谁看呢? “吃个屁,呸!”王氏一边骂儿子,一声呸,朝桌子上呸了一口吐沫,正好吐到兔肉上去了。 杜若儿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恶心得想吐,尼玛,她实在没想到这女人能想出这种恶心的招数! 这下子这盘子兔肉谁还想吃,难不成吃她口水,也太恶心了! “哎呀,怎么弄到肉上了,你们还吃不吃?都不吃那我拿走了。”王贵娥假惺惺地问着,一边伸手把盘子扒拉过来,伸手就捏了块肉吃起来,还喂给二柱几口。 几人都恶心得露出厌恶的表情,连李氏也有点受不了,没想到这女人这么极品。 杜若儿冷笑道:“三婶这么想吃,我就送你呗,就当是喂狗了!” “这可是你自己说送的,不吃拉倒,二柱,走,回家吃去!”王贵娥怒瞪了杜若儿一眼,直接抱着碟子转头拉着二柱往外跑去,一边跑她还一边不忘了吃。 “我的肉!”杜衡气得直发抖,追了出去,但那王贵娥跑得贼快,眼看追不上了。 “杜衡回来!”杜若儿忙起身叫道。 萧景瑄目光微眯,右手一翻,一道银光滑过,那王氏忽然哎呦一声砰的摔倒在地! 她手上捧着的一盘子肉也跌落在地,滚进泥土里,再不能吃了。 萧景瑄面色一瞬间有些苍白,他左手成拳掩住嘴唇咳嗽了两声,旁人并没有察觉,都惊愕地看着外面。 只有杜梅儿看到他咳嗽,忙道:“秀才你没事吧?三婶有点傻,我家的人不是这样的。”她有些尴尬,觉得今天王氏的样子太丢人了,让人看了怎么想他们杜家? 萧景瑄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跟我有关系吗?” 杜梅儿一愣。 杜衡追上了王贵娥,把碟子抢了过来,看着滚落到地上的肉,心疼死了,难得吃口肉还被这么糟践,少年大怒,抬脚狠狠踩了上去,“喂狗都不给你吃,让你抢我的肉!” 说着又劈头盖脸朝王氏身上捶去。 王贵娥也不知怎得,膝盖疼得厉害,爬都爬不起来,抬手骂着杜衡,众人都忙赶了出来拉架,杜若儿拉住杜衡,在一边安慰道:“别气,不就是盘兔肉,中午还没吃完,回头姐再做给你吃!不跟这种没脸没皮的人生气。” 李氏把王贵娥扶了起来,王贵娥哀嚎着:“哎呦我的腿断了,站不住了!杜衡你个小兔崽子打坏我腿了,俺要你赔钱!” “你自己摔的,让你抢肉,活该!”杜衡怒道。 李氏厌恶地道:“够了,还不赶紧回家去,在这丢人,让邻居看见好看是吧?多大的人了,一口肉不吃能死?梅儿,过来送你婶子回去!” 李氏瞪了眼屋里的女儿,死丫头,当她没瞧见呢,缠着那秀才干啥,长得好看有个屁用,有钱吗? ------题外话------ 求收藏啦,么么哒。 操心犯贱的李贱人 杜梅儿不甘不愿地走了出来,回头看了眼萧景瑄,但萧景瑄根本没看她,不由得有些失望地走了出来,皱着眉头厌恶地扶着王氏走了。 张婶过来问怎么回事,李氏笑道:“没事,贵娥不小心摔着了,这不是他二叔不在家,过来看看若儿和杜衡嘛!” 这话说得杜若儿直恶心,看他们,不是看到有便宜占他们会来? “大伯娘你还有事?”杜若儿冷着脸开口,王氏都走了,闹到这地步她怎么还不走?这女人向来无利不起早,肯定不是来吃口肉的。 李氏干笑道:“这不有事跟你说呢,谁知道你三婶她闹这一出,咱们去屋里说呗。”说着瞥了眼张婶,往屋里走去。 张婶皱了皱眉,拉住杜若儿小声道:“小心着点,你这大伯娘阴着呢,有事叫我。” 杜若儿点头,“谢谢张婶,我晓得的。” 她这才拉着杜衡去堂屋里,屋里只剩个萧景瑄,杜若儿看了他一眼,有些疑惑,怎么瞧着脸色更惨白了? 这疑惑一闪而过,她转头问道:“大伯娘有什么事要说的?” 李氏脸上挂了笑,吊梢眼眯起,透着算计:“这不是听说今天县里派人催欠税的事儿,你家欠了税钱,你爹又没回来,我这不是担心你吗?过来问问你打算怎么办。” 杜若儿蹙眉,警惕地看着她:“大伯娘有办法?” 李氏笑吟吟地道:“你家坝南不是还有块地吗,卖了不就有钱交税了,还能剩不少买些粮吃。” “姐,不能卖地!”旁边的杜衡一听顿时就急了,“咱们家就三块地了!” 杜若儿拍拍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目光有些阴沉地看向李氏,似笑非笑问道:“卖地?不知道是谁想买那块地?” 李氏笑道:“正好咱们家那边也有块地,想连上。你是亲侄女,也不能亏待你,那块地也不算多好,给你三两银子,交了税还能落下二两来,买些米面。” 三两银子,呸! 杜若儿顿时气乐了,那块地虽然没有一亩也有八分,属于中田,在这时节这种地可是一亩地七八两的价! 给她三两还一副她占了大便宜的样子,又当表子又立牌坊,哪来的贱人! 就知道这女人阴,无利不起早,原来她今天是来趁火打劫的,赶着他们家急需用钱来占便宜来了,真是好算计! 王氏只是恶心在脸上,她是阴毒在心里,表面上还一副我为你好的架势,虚伪得让她看着想扇她几百巴掌! 杜若儿冷冷地看着李氏,直看得李氏脸上笑容僵硬了,才道:“不用了,咱家不卖地!” 李氏有些恼怒,“我说若丫头我可是为你好,这交不起税可是要拉到衙门外面打板子枷号的,那可是几百斤的板子压着,就算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赶紧卖了地拿钱交税才是,我这可是为你着想。” 为她好?杜若儿冷笑起来,“不用说了,我自然会凑齐钱,就算凑不齐钱也不是大伯娘去受刑,就不用你操心了。” 李氏顿时脸色难看起来:“你这丫头怎么不识好歹,要不是你是自家侄女,我们才懒得管呢!哼,好心当成驴肝肺!” 说罢她起身甩袖子要走,但眼珠子一转,又停了下来,一拍脑袋道:“瞧我忘了你大伯的交代。这当长辈的人,就是操心犯贱,你这小丫头不懂事,我们能不管吗,等你爹回来看到你们被衙门拉去不得着急?若儿,你不是得了一两银子?你把银子给我,我让你大伯去跟官差说说情,让他们等夏税再交欠的钱。” 杜若儿顿时气笑了,让她把银子交给他们?那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她看起来很好骗的样子吗? 杜若儿皮笑肉不笑地问道:“是么,那我这算是交了一两银子的税钱了吗?” 李氏瞪眼:“你怎么不懂规矩?这送礼说情不得花钱?起码得花个五钱银子。不过这能推迟到夏税再交,总比现在钱不够拉去枷号强吧?” 杜若儿撇了撇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哄孩子呢,当她傻吗? “大伯娘可真是菩萨心肠,银子我自己收着就行,也不用去说情,大伯娘就不用惦记我家的钱了。”杜若儿冷笑道。 李氏气哼了一声:“我说你这丫头怎么不识好歹?这钱放家里,人多眼杂的,万一丢了怎么办?”说着斜觑了萧景瑄一眼,意味不言自明。 杜若儿差点呛着,她这意思是萧景瑄会偷她的钱? 她转头看向萧景瑄,此刻他正闭目养神,神色慵懒,似乎没发现李氏在骂他。 只是忽然间,他的脚往外一抬。 下一刻,李氏忽然哎呦一声,脚下一个不稳整个人向后倒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 “你个死秀才敢踹我!”李氏捂着脑袋抬起头骂道。 “你踩着我的脚了,贱人。”萧景瑄唇角勾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看个低等爬虫一般:“我就是抬了下脚。” “你,你敢骂我贱人!”李氏气得浑身发颤。 “操心犯贱的人,贱人。” “哈哈哈——”杜衡笑得前仰后合。 李氏说自己是长辈,总是操心犯贱,贱人…… 杜若儿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尼玛这毒舌! 气死人不偿命! 李贱人,这词儿好适合李氏! 李氏气得从地上爬起来,“你敢骂我,你个外人,这是我们杜家的事你管得着吗,一个靠女人养的小白脸,将来还不是个赘婿,也敢骂我贱人,呸!你个断了根的东西!” 杜若儿脸色难看起来,上门女婿的地位极低,非打即骂,古人除非不得已是不会当赘婿的,而且将来儿子也是跟女方姓,在古人看来就是断了根了。 虽说她不觉得这厮会当赘婿,她爹那想招他当上门女婿分明只是妄想,这种男人,怎么可能! 但她仍然有些担心,不由看向他。 萧景瑄看了眼李氏,挑眉道:“我要不要靠女人养,跟你有关系吗?” “……”李氏一愣,开口又要骂人。 杜若儿蹙眉,上前一步,挡在他面前,将他护在身后,就算她想着赶他走,但只要他还在,无论如何她不允许别人侮辱她家的人。 她昂起头沉着脸道:“他是我家的客人,不是什么赘婿,小白脸,没人可以侮辱他的尊严,你没资格骂他!我看你年纪大了脚滑,摔了还是注意着点,赶紧回家躺着去,我家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萧景瑄讶异地看着她挡在他面前的身影,神色微动,她为什么要替他说话? 面前的少女身形纤瘦,巴掌大的小脸因为瘦弱而苍白,但那双眼睛却发出夺目的光芒,燃烧着光热,像一只小母狼,龇牙咧嘴,守护她认为应该保护的一切,不管是否需要。 凤目上挑,深幽清冷,眼中的她如斯倔强,在他眼瞳留下一道剪影,无法消逝,直到很久以后还铭记于心。 李氏一手扶着腰,怒道:“帮着个外人对付我,杜若儿你能耐了啊!找个小白脸就了不起,呸,有本事他帮你还债啊!好心当成驴肝肺,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凑钱还债!那块地到时候你想卖我还不想买了呢!我看你到时候怎么求我!” 说着她扶着腰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杜若儿脸色沉了下来,拍拍手,高声道:“走慢点,别摔着!摔死不负责!” 李氏趔趄一下,差点又摔着,骂骂咧咧地走远了。 输了就嫁给你 杜若儿面沉如水,心中憋着火,敢看不起她?等着瞧,回头看她怎么闪瞎他们的狗眼! 她看着一片狼藉的桌面,勉强挤出笑道:“锅里还有点粥,刚刚都没吃饱吧,我去盛了你们喝完。” 杜若儿抱着碗去厨房,把锅里剩的粥舀出来,三个人喝着粥,心思各异。 杜衡蹙眉道,“姐,地不能卖,卖了明年粮食不够吃了。” “不卖地!”杜若儿道:“就算要卖也不能这个价,她那就是想占便宜!三两,打发叫花子呢?” “可是税银怎么办啊,从哪再找一两银子?”杜衡挠了挠头。 虽说李氏话说得难听,可一个现实问题就是她必须在三天内挣一两银子,像今天杜小花的事属于可遇不可求,也不可能再有,这小地方,上哪赚那么多钱? 杜若儿看向萧景瑄,那厮喝着粥,见她看过来,嘴角微勾道:“别看我,我是小白脸,没钱。” 杜若儿啐了他一口,“谁指望你了,喂,话说你身上就没个玉佩荷包什么的?” 这种人身上不都该有个值钱的玩意儿吗?随便卖一个钱不就有了! “玉佩啊……是有一块。”他顿了顿,拉长了声调,引起了她的注意。 杜若儿顿时眼睛一亮,“在哪?” “你爹拿去当了,钱换了几十包药材。” 杜若儿脸色沮丧起来,“没了还说干嘛?”说着她上下打量着他,不怀好意道:“我看你倒是还值点钱。” 萧景瑄淡淡道:“在下身无二两肉,不值钱,姑娘不用惦记了。” “那可不一定,凭你的长相……”看到他的目光,她声音低了下去,咕哝不清:“一定能成为小倌中的头牌。” “……” 虽然她声音低,还是被他听了去,顿时嘴角抽了抽,看向她眸泛寒光。 这女人都从哪听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杜若儿莫名有些发寒,忙缩了缩肩膀,干笑两声,“开玩笑的,哈哈。” 萧景瑄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玩笑,呵呵。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想来想去,她虽有些赚钱的法子,但都不是短期就能见钱的,至于那什么菜谱啊,赚钱的点子啊,对这个世界还不熟悉,贸贸然抛出些点子,被人给坑了都不知道,还是稳妥为先。 “姐,要不行,借点钱吧——” 杜若儿安慰杜衡道:“放心,姐肯定赚得到钱!不用去借!” 高利贷还是算了,她可不想背上巨额债务。 知识就是金钱,她自信自己可以闯一片天下! 杜若儿开动脑筋,目光无意识扫过外面厨房的烟囱,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一拍手,“有了!” 她怎么忘了省柴灶了! 杜若儿起身跑进厨房,走到灶台旁边观察起来,这灶台是传统的土灶台,炉壁薄,灶膛大,灶口大,废柴火又热量利用低。 而省柴灶是21世纪推广使用的一种农村节能省柴灶,能节省60%以上的柴草,而且结构还很简单。 杜若儿以前的导师就参与过这项设计,带他们去农村考察时非常得意地把这件事当成自己的功绩,因此杜若儿对此印象很深刻。 “姐你看灶台干嘛?”杜衡跟着她出来,奇怪道。 “我是在看赚钱的点子!” 杜若儿心中兴奋,想了想事情的可能性,仔细地盘算了一番,风风火火地叫杜衡去取点粘土煤灰回来用,杜家村跟王家村交界的地方有人烧窑,附近就有粘土煤渣,离她家不算很远。 萧景瑄蹙眉,这丫头到底打算怎么赚钱,难道靠灶台? 可一时间又能有多少人修? 杜衡也是心中纳闷,一头雾水地取土去了,而杜若儿这边则是去隔壁张婶家借了点凿子泥刀来用。 张婶一脸纳闷,“你借这个干啥?” “修灶台。” “你一个姑娘修啥灶台?灶台可不能乱修,修坏了可麻烦了。”张婶一脸不信。 “婶子不信可以叫人一起过来看,保证比以前好用。” 杜若儿卖了个关子,转头回了家去,把灶台上的锅起了下来,拿着工具忙活起来。 正好杜衡取土回来,她便弄了点粘土兑了水搅拌好,把排烟道位置给改了,把灶膛给砌小了,又用煤灰草木灰混合粘土加厚了炉壁保温,最后再做了个拦火圈,把锅放上去压成型,上面凿了个回烟道出来。 杜衡一脸茫然地看着她,“姐,好好的修灶台干嘛?不是说赚钱吗,修灶台跟赚钱有啥关系?” “待会你就知道了!”杜若儿从厨房出来,叫杜衡搬梯子过来,她要上房顶把烟囱加高。 “姐,还是我上去吧,这是男人该干的活。”杜衡摇头道。 杜若儿有些好笑,“行行行,我家杜衡如今也是个男子汉了呢。” 杜若儿交代杜衡注意事项,杜衡毕竟是男孩,体力好,没少爬树爬墙,很快登了梯子爬上屋顶,按杜若儿的交代加高烟囱。 这么大的动静,邻居都瞧见了,加上有张婶宣传,农村妇女最爱围观,便都聚到他们家来,七嘴八舌地问起来。 “若儿丫头,这是干啥呢?” “修灶台,各位婶子嫂子,待会修好了你们瞧瞧,这灶台可比你们平时用的好用。”杜若儿正等着她们来,待会可就指望这灶台赚钱了。 “啥,可是你个姑娘家懂什么修灶,咱家的灶可是最好的灶师傅修的。”隔壁的年轻媳妇李翠兰一脸不相信。 “翠兰姐,待会看看你就知道好不好用了,我敢说我修的灶是天底下最好的灶!” 根据营销学,广告就是越吹效果越好,听她这么说,众人虽然怀疑,但更好奇了,所以人越聚越多。 萧景瑄不知何时从屋中出来了,虽脸色有些苍白,但容貌又是一等一的,一出现就吸引了众人视线。 李翠兰推了推她,暧昧地眨眨眼:“若儿,那就是你爹想给你招的上门女婿啊,长得真好看,跟画上画的似的。” 杜若儿忙道:“谁说的,那不是什么上门女婿,你们别乱想。” 说罢她忙上前走到萧景瑄跟前道:“你回去躺着吧,这儿没你的事儿。” 萧景瑄看了看外面道:“你确定你修的灶台真的可行么?我不曾听说你会这门手艺,如今聚集了许多人,话说得太满,若败了于你无益。” 杜若儿蹙眉道:“我自然是确定了才敢这么说,再说,不这样能引那么多人来吗?冒点险也是值得的。” “万一不行呢?你敢打赌一定赢?” 杜若儿心中有些懊恼,什么意思,难道就这么看不上她,觉得她一定会输? 她顿时不服气地道:“打赌就打赌,要是输了,本姑娘就嫁给你,让你当上门女婿,到时候让你做小白脸!哼,你最好祈祷我赢!” 萧景瑄愣了下,不由得好笑,这小丫头真有趣儿,哪有这么打赌的? 他忽然轻笑起来,凤目勾情,眉眼间顿时开出倾世桃花,绝艳,邪魅,迷人心神:“输了就嫁给我?好,我赌了!” ------题外话------ 求收藏么么哒。 璞玉生辉 杜若儿顿时心中一跳,该死的,笑得这么勾魂干嘛! 没事就刷脸,别以为这样我就会留下你,该赶走还是得赶走! “想得美!”杜若儿哼了一声,有点儿羞恼,转身跑了下去。 萧景瑄浅笑盈盈,他的笑迷心,迷眼,人群中就有不少妇人觉得心跳加快,差点溺死在这醉人的笑容之中。 尤其,萧景瑄就在门口坐下,更引了不少人注意,还有人在跟杜若儿询问他。 “这秀才长得真好看啊,若儿,真是你爹给你招的上门女婿?” “不是,他就是我爹救回来的人而已,你们想多了。”杜若儿无奈地解释道。 “是吗?”顿时人群中就有不少看热闹的未婚少女松了口气,偷偷朝他看去,脸红心跳,这天人似的人,让她们不敢妄动,觉得有些自惭形秽。 “姐,我弄好了。”杜衡从房顶爬了下来,一头的汗。 杜若儿给他擦了擦汗,抬头看去,见上面多加了一截烟囱,点点头,进了厨房。这一会的功夫,她抹的泥都还没完全干,按理说是最好阴干几天,但是她现在等不及了。 杜若儿倒了些水在锅里,一边对看热闹的人说:“你们瞧着,我这要烧火了。” 她点燃了一把麦秸放进锅底,加了又几把,不一会儿水就发出汩汩声了。 “这么快就热了?”李翠兰不敢置信,跑到灶门口瞧了瞧,“你就放了这么点柴?” “对,不信你自己试试,同样烧水,这比你家的少用一半柴,而且烧好的速度也一倍。” 李翠兰还不敢信,上手试了试,顿时惊呼道:“真的太好用了,若儿你没说错,这灶真是我用过的最好的灶!” 一群妇女顿时也好奇地过来试了试,都是常做饭的,一试便知,顿时七嘴八舌询问起来。 “若儿你这灶咋弄的?”张婶惊讶道:“以前没听说你家会这个啊。” 杜若儿笑道:“张婶,我怎么会的您就别问了,就说这灶好不好用?” “好用啊,太好用了!” 杜若儿笑眯眯地道:“我可以帮你们造啊,只需要收点钱就行。” 众人顿时一愣,又闹哄哄讨论起来。 “帮人建灶台是要收钱,不过若儿你这打算收多少钱?”李翠兰起身问道。 杜若儿笑道,“我也不多收,都是乡亲,就三十文钱。” “三十文钱,太多了吧,看着也不怎么麻烦,自己都能修啊——” “就是啊,若儿,你这怎么要这么多钱呢?” 杜若儿也不生气,笑着招呼众人出来到外面坐,一边道:“这灶台看着简单,但里面很有讲究,用什么料子,多高多宽,什么形状,都不是随便的,要是不对,那可就坏了。要知道平时灶匠修灶要一二钱银子,我只收三十文可是划算多了。而且修好了它省柴啊,我这灶台还能帮你们赚钱呢!” 李翠兰奇怪道:“怎么会赚钱?” “翠兰姐,我问你,平时你家的柴火够烧吗?” “哪怎么够啊,地里的高粱杆麦秆什么的,都不够烧的,都得去山上砍柴。” 杜若儿便笑眯眯地给她们算账:“来来,我给你们算笔账,我这灶台叫省柴灶,能剩一半的柴火和时间,这一年起码省下来一两千斤柴。镇上十五斤柴火一文钱,一个月一两百斤柴,就是一二十文钱,一年下来就是几百文钱,就算不卖放地里沤肥也好啊,想想,你们一个多月就能赚回来三十文,这种不吃亏还能赚钱的买卖上哪找,你们还觉得贵?” 一群女人顿时被她绕进圈子里了,一听到赚钱,顿时心动不已,一年几百文真是不少,仔细一想觉得她说得实在有道理,三十文钱实在不贵,怎么看都不会吃亏。 “俺家要!不过没那么多钱,给鸡蛋行吗?” “我家也要,先来后到,我先说的!” 既然发现不会吃亏还有的赚,顿时一群不乏小聪明的农家妇女围了上来,让杜若儿先帮自家修。 “来来来,都有份,别着急!”杜若儿松了口气,笑得阳光灿烂,扭头找了块木炭在木板子上记下几个名字。 其实她也是偷换概念,省柴灶跟赚钱本来就是两码事,而且,到时候多出来这么多的柴,柴的价格肯定会下降,恐怕是赚不到这么多钱的。 这些她就只能抱歉了,先赚钱还债再说吧,以后有赚钱得点子再帮他们一起发家致富。 “先交了钱再修灶,算是定钱,到时候要是灶没修好就退给你们。三十文钱只是修的价格,我还知道种三联灶更好用,只用一个灶门,而且三口锅一起用,烧猪食做饭炒菜省事又方便,不过这种得重造,价格就得两钱银子了,你们自己想好了。” 众人一听顿时犹豫了,有人很心动,李翠兰家养着几头猪,家里地多,日子也算不错,回头跟婆婆商量了下,回来跟她说定全灶的,不过现在只能给一半定钱,剩下的弄完了再给。 杜若儿答应了,她实在是缺钱才让她们先交钱的,毕竟三天哪能修得完那么多灶台? 好在都是本村人,也没人认为她能卷钱不干,便都答应了,也有人提出给粮食的,官府交税也并非都是交钱,有钱给钱有粮给粮,只不过给粮吃亏点,杜若儿想想便答应了,反正她还另有打算,粮食自家也要吃的。 杜若儿热火朝天地忙着,那边萧景瑄看着她忙碌,心中的惊讶也越来越多。 忙碌时的她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干练,自信,浑身充满了勃勃生机,神采飞扬,一种自信的美,仿佛她在掌控着周围的一切,她就是这里的王。 无论任何人问什么问题,她都能迅速给出专业的解答,记账,登记,有条不紊,态度沉稳,有备而来,让人自然就相信她,而忽略了她的年纪和性别! 从开始想点子赚钱到结束,她是有策略和布局的,最后把人引入彀中,其实这省柴灶真的能赚钱么,也许能,但没她说的那么好。 她是怎么知道这省柴灶的技术,若杜家以前有这技术,何至于贫困至此? 所以,她绝对不是杜若儿! 萧景瑄凤目微眯,面前这个少女身上,似乎笼罩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让人看不清楚。 偏偏这神秘更让人想撩去那层纱,一探究竟,探看内中那明珠闪耀,璞玉宝光生辉的美! ------题外话------ 求收藏,求评论。 当上门女婿有什么不好? 杜若儿忙得团团转,应付了众人各种问题,忙了半天把人送走,才得了点空闲。 杜衡倒了碗水给她,“姐,喝点水,歇会吧。” 杜若儿也真渴了,一口喝光了茶水,坐在门口擦了擦汗,但心情还算不错,好歹总算赚到第一笔金了! “姐,你今天好厉害啊,怎么会想出这个省柴灶的主意的?”杜衡一脸崇拜地看着她,但黑溜溜的眼睛满是疑惑。 杜若儿一愣,脸色顿时有些僵硬,这倒是个问题,她以后说不准还会拿出些主意来,若不解释清楚,难保他们不会怀疑。 坐在门口的萧景瑄也看了过来,带着几分探究,问道:“是啊,杜姑娘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这个么——”杜若儿眼珠子转了转,目光闪烁,“这有什么奇怪的,我是从外祖父那知道的,他是童生,这些都是我听他说的。” “外祖父?他老人家不是前几年就死了吗?”杜衡一脸茫然地问。 “这是我以前听他说的,他那时候都老糊涂了,每次去就拉着我说些奇奇怪怪的事,什么省柴的灶啊,奇奇怪怪的主意,说是一个路过的道士给他的书上写的。我以前没当真,这次也是逼急了才试试的,没想到真的有用。” 杜若儿胡扯起来,说来也巧,她娘刘芝兰是刘家庄人,外祖父刘方当年也是个读书人,可惜没有大能耐,一辈子也就是个童生,考了一辈子也没考上秀才,反而家里穷得叮当响。前几年或许是发疯,或许是得了老年痴呆了,谁也不认得,一次走失了跑进了山里,第二天才发现被狼给咬死了。 这真是死无全尸,也死无对证了,杜若儿是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才想了这么个借口的。 “啊,还有这种事?为啥以前我去的时候外祖父就只会问我是谁……” 杜若儿瞪了他一眼,“你每次去不就跟三郎他们玩去了,哪回听他说话的?行了,问那么多干嘛,去把东西收拾下,回头还要干活!” “噢,我这就去。”杜衡缩了缩脑袋,糊里糊涂地起身去厨房收拾东西去了。 好不容易打发了杜衡,杜若儿松了口气,回头看到萧景瑄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黑玉似的眼睛深幽不可测。 杜若儿被他瞧得浑身不自在,总觉得这厮那眼神像是看穿了她的根底似的,那表情像是在笑话她这处处漏洞的说法。 跟聪明人在一起就是这么讨厌! 再说这厮来历不明,太过危险,不行,不能留着这家伙,还是找机会赶走才是! 想到这里她神色不善地走到他面前,抬起下巴:“喂,萧景瑄我们谈谈呗!” “谈什么?” 四五月草长莺飞的季节,花红柳绿,一行白鹭,春风融融。 男人坐在门口,一袭白衣,半靠在椅子上,膝盖上放着个木质的象棋棋盘。此刻,他俊美的脸庞神态慵懒,修长的手指捏起一颗棋子似乎正犹豫放在何处,整个人慵懒得像只波斯猫儿,漫不经心的样子透着种闲适安然。 此情此景,如诗如画,让人不忍打扰。 “谈什么?”杜若儿从他的美貌中回神,有些羞恼,没事刷什么脸! “你说谈什么,当然是谈你的去留问题!” “我的去留?”萧景瑄挑眉看过来,凤目勾起:“这需要谈么,我不是杜家的上门女婿吗?” “上……上门女婿?” 杜若儿顿时一愣,不由得羞怒起来,这王八蛋居然跟她提这个? 她叉腰冷笑道:“什么上门女婿?萧景瑄,别拿我爹说事,那是我爹的一厢情愿,我才不会嫁给你!难不成你真想当上门女婿吗?少糊弄我了,伤好了你赶紧给我走人!” 萧景瑄唇角上扬,眸光深幽,带着几分玩味打量着面前的少女,忽然出人意料地道:“当上门女婿有什么不好吗?反正在下是个小白脸嘛,姑娘如此能干,养活我想必不是问题,我觉得这样挺好。” 什么? 杜若儿瞪圆了眼睛,吃惊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看他一脸云淡风轻理直气壮的样子,简直要被他的无耻给打败了。 哪有这么不要脸的男人,居然以被女人养活为荣的?特么的他还是不是个男人! 杜若儿顿时有些风中凌乱,语无伦次地怒道:“姑奶奶不想养活你!做梦,我才不要你这种无耻的男人!” 萧景瑄闻言摇了摇头,微笑,八颗牙,灿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说了不算,就算你对在下不满,那也要等到你爹回来再说此事。” “你妹!”杜若儿气得爆粗口,他说的没错,怎么说这事也得等杜长友回来再说。 但杜若儿怎么甘心就这么算了? 她咬牙道:“你非得留下是吧?行,你要留下就留下,但我家不养闲人,你得自己赚钱养活自己,不然的话就给本姑娘打铺盖滚蛋!” 她就是要逼他走,看他怎么办! 然而,萧景瑄的回答却出乎她的意料。 “好,我答应。” 杜若儿顿时一愣,没想到,他居然答应了? “那你会些什么?” “四书五经,琴棋书画。” 杜若儿摇头,“这些能干嘛?说能赚钱的本事!” 萧景瑄便伸出手,看向她:“手来。” 手? 杜若儿一愣,下意识把手伸了出去,待反应过来,男人的手握住她的,温热,异样,带电。 “你,干什么?”杜若儿心中一跳,阳光下,俊美的男人神情专注的看着她的手,羽睫低垂。 手略粗糙,泛黄,有些茧子,这是农女的手。 “看相。”他放下她的手,眸光流转,也看人。 杜若儿心中诧异:“你会算命?” “略懂。” 杜若儿嗤笑道:“那你看出些什么来啊?” 萧景瑄勾唇,略带几分促狭:“星宫入水,富贵之命。但最近肝阳上亢,须得静心养气,方可恢复。” “……” 什么玩意?杜若儿一头雾水,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难道真懂算命不成?为什么她感觉他在胡说八道? 算了,管他会不会算命,他能骗到钱就行! 美男算命,说不定能骗几个无知少女的钱也未可知! “那你就算命赚钱好了,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赚不到钱别怪我不给饭吃!” 萧景瑄懒洋洋地道:“好。” 刀子嘴豆腐心,不给吃就蹭啊。 杜若儿撇撇嘴,“那就这样说定了!” 既然他非得留下,就别怪她苛刻,她杜家条件也很差,饭都快吃不饱了,凭什么白养着他? “杜衡,走了,出门干活儿去。” 杜若儿转头叫了杜衡,拿了工具出门,准备修灶台去了。 萧景瑄见她走了,凤眼儿波光流转,几分邪气,小丫头,想跟我斗,你还嫩点! 却说杜若儿这边厢走出家门,走着走着忽然想起男人刚刚的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不对啊,肝阳上亢……这不是肝火太大的意思吗? 我去,他这是在讽刺她脾气太大,让她学着温柔点儿? 王八蛋,居然敢说她火气大! 杜若儿大怒,扭头河东狮吼:“萧景瑄你个王八蛋,姑奶奶跟你没完!” ------题外话------ 本文全文大修了,之前看过的麻烦再看一次哦,抱歉,不过故事没什么变化,主要是男女主性格和对手戏上面,我写出来的男主性格跟原先设定的不太一致,总觉得不对劲,所以又重写了,修改了很多遍才算满意了。 另外,求评论求收藏啊,各位咋滴都没评论惹。 第九章:大周朝我来了! 杜若儿气呼呼地抬脚往张婶家去。 “姐,别生气啦,其实我也觉得你今天脾气是挺大……”杜衡捂着嘴偷笑。 “你还敢说,还不是被你们气的!”杜若儿没好气地拿凿子敲了敲他脑袋。 杜衡捂着额头叫痛,鬼叫着跑进张婶家去了,闹得一院子鸡飞狗跳。 他们今天第一个先给张婶家修灶台,张婶男人杜常贵黑瘦结实,为人忠厚能干,帮着打下手。 几人忙活半天,因为杜常贵以前也干过泥瓦匠,所以这活儿做得很快很漂亮,锅沿还修成了水滴形,形状更优美。 杜若儿本来拒绝收钱的,张婶却拍拍她的手道:“这怎么行,知道你家要还衙门的税钱呢,这钱俺家还给得出。” 杜若儿一愣,张婶家虽然地多日子也不错,但是上个月才娶了儿媳妇,花了不少钱,并不宽裕。 想想她家那一门极品亲戚,人和人差距怎么这么大! 杜若儿的性子一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向来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对她好,她掏心掏肺,对她不好,哪来的滚哪去! 她也不矫情,点头道:“好,我收下这钱,这个情我记下来了,婶子以后有事直说,什么事我能帮你的都帮!” “客气什么,你娘不在了,我能帮你的就帮点,大家都不容易。看你们累得,来来来,吃碗糖水。”张婶热情地端了两碗糖水鸡蛋过来。 这年头农家用来招待客人,糖水鸡蛋已经是极其隆重的了,香气扑鼻的糖水端上来,屋子里玩耍的张婶小儿子杜狗子就嘴馋得围了过来。 杜衡美美地吃着,杜若儿见杜狗子啃着手指看着她碗里的鸡蛋流口水的样子,便把自己的碗让了出去。 “这兔崽子,若儿你让给他干啥,中午他才吃那多饭。”张婶骂了杜狗子几句。 “不用了,我不爱吃这个,让他吃着吧。”杜若儿摇头拒绝了,她什么没吃过,不至于稀罕这个。 但两个孩子可是很少吃到这个,他们吃得很是高兴,吃完了连碗都舔一遍,还意犹未尽的样子,那样子让她都不忍看。 上辈子城里人往农村去,体验农家乐,乡村生活很是自在,空气还好,可这里—— 穷,还是穷! 杜若儿这时候忽然有点理解以前书上说的那句话了,这真特么是个万恶的旧社会! 杜若儿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改变这里贫穷的现状,身为一个农业专家,她觉得自己有责任做些事情! “姐,我们走吧。”杜衡吃完了糖水,意犹未尽地说道。 杜若儿点头,拉着他离开,沉默了片刻忽然道:“杜衡,你信不信,有一天姐能让你吃腻糖水鸡蛋!” “吃腻,这么好吃怎么会腻呢?”杜衡疑惑道。 杜若儿没回答他,只是带着他去了东边另外一户人家修灶台,等他们姐弟忙完回家,已经是傍晚时分,天际太阳开始坠落。 晚风徐徐,春末夏初时节,野花在路边盛放着淡蓝色的小花朵,蜂蝶纷飞。 杜家庄西面有座山,山峦深阔,一条河从山那边流过,环绕几个庄子,因此灌溉并不缺水,村庄中阡陌纵横,鸡犬相闻,田地里此刻冬小麦郁郁葱葱,还种着些高粱棉花,黄豆之类的作物,正有农人在田间忙碌着,一派田园风光。 杜若儿回来的路上在路边挖了点荠菜和小葱蒜,一边打量着周围的农作物,问了杜衡一些问题。 只知道这里是大周朝,这里是开阳县,到底是哪个省杜若儿这个农女脑子里根本不清楚。 从没听过这个什么大周朝,莫非是个架空的时代? 但看这里的人们穿着衣服,农家多是短打衣服,女子就多是交领襦裙,多半包个头巾,这里的衣着打扮倒有点类似大明朝的风格。 姑且当成个类似大明朝的时代吧。 是大周还是大明她不关心,管他是哪里呢,还不是活! 虽然生活困苦,但她对自己充满自信,上辈子父母早亡,一个人奋斗,从小小的研究员她还不是成为高级科学家,她就不信这辈子她活不出个人样来! 杜若儿看看远方的夕阳,双手叉腰,颇有一番指点江山的架势,牛气哄哄:“大周朝,我来啦!” “嘎嘎!”一只被吓着的大白鹅恼怒地朝她啄了过来。 “救命啊!”杜若儿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提起裙子落荒而逃,往家里跑去。 那只鹅极其凶悍,追着杜若儿一路跑,杜衡忙追上来赶鹅,一顿鸡飞狗跳,终于把鹅拦了下来。 夕阳西下,萧景瑄站在门前,看着杜若儿被一只鹅追得狼狈不堪、花容失色的样子,惊奇地看去,不由好笑。 这小丫头不是挺彪悍吗,一副天下无敌的样子,没想到一只鹅居然把她吓成这样。 那鹅极其凶悍,停下了还在嚣张地飞起嘎嘎直叫。 杜若儿吓了一跳,没头没脑地跑到家门前,刚松口气,结果一抬眼就看到萧景瑄站在门口。 他似笑非笑地站在那里看着她,那过分俊美的脸庞在霞光下金光璀璨,凤目潋滟,慵懒迷人。 杜若儿被他看得脸上发红,想起自己刚刚的样子,顿觉羞恼起来。 这混蛋刚刚一定是在笑话她呢! 她气呼呼地跺了跺脚,怒瞪着他,杏眼圆睁:“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啊?” 说罢气哼哼地跑进院子里去,深怕再被他看笑话。 萧景瑄忍俊不禁,小辣椒恼羞成怒倒打一耙了呢。 她这个样子真个娇蛮可爱,像个张牙舞爪的猫儿,偏偏只是虚张声势。 “姐,姐你跑啥啊?”杜衡终于跑了回来,把篮子放下,疑惑地道:“你怕鹅?” 杜若儿顿时羞恼起来:“我才不怕鹅呢,我那是,那是不跟它一个畜生计较。” 理直气壮,对,就是这样。 萧景瑄勾唇,微笑,认真地赞美:“杜姑娘果然深明大义。” “不跟你说了,我做饭去了!” 杜若儿被他的话臊得有些羞恼,不想再讨论这个丢人的问题,小腰一扭直接起身进了厨房准备做饭去了。 笑,有什么好笑,姑奶奶就怕鹅怎么了,谁还没个怕的东西! 第十章:乡村晚餐 这天要黑了家里就一盏油灯,还灯光昏暗得很,她必须赶快做好饭才行,不然,再晚点饭都做不成了! 修灶台好些人家拿东西当钱,杂七杂八什么都有,有米有面,高粱,还有芝麻黄豆鸡蛋之类的,这下家里倒是不缺吃的了,杜若儿看着这些吃的,才算安心。 杜若儿翻找了一下,看到有白面,决定晚上做面食吃。 “杜衡,把那小野葱洗干净,弄点葱蒜青菜,晚上擀面吃!” 杜衡顿时兴奋地应了一声,这年头白面可是年节才吃的,忙不迭地忙活起来。 把菜洗干净进来帮忙,杜若儿让他把中午剩的兔肉切了一半,切成小块备用,葱姜切好。 杜若儿在面盆放了点水,加了几碗面,边和面边加些水,揉成面团,一个分成大团,一个分了小团。 桌子上洒了层面粉,她拿起擀面杖把小团的面擀成了方块,拿刀中间一划,切成十几个大小的小方块。 锅里大火烧起,一个锅里烧起水来,另一个锅里倒油葱姜爆炒兔肉,加了大把野葱头,兑水加上各种作料,然后把面块一个个贴在了兔肉上边的锅边上,盖上锅盖。 杜衡看得直流口水,这是死面饼子的做法,尤其贴在菜上,最后底部渗入肉汤汁儿,滋味十足。 她转头又把剩下一个面团子擀起来,把面团擀成方块,然后裹在擀面杖上一次次不停地来回擀,增加劲道,不时放点面粉,然后擀成圆形。 最后折叠在一起,拿刀按喜好切成细长的面条子,最后洒了面粉揉开,手一拉便是长长一根面。 锅里的水烧开了,杜若儿把面条下进了水中,然后加了之前炒好备用的青菜进去。 不一会儿,面熟了,快起锅前洒了点葱花进去,兔肉也烧好了,面饼起锅放在篓子里,饼子松软,外焦里嫩,底部渗入汤汁金黄,香气扑鼻。 兔肉舀出来,放在海碗里端去堂屋饭桌上,粗瓷大碗面条,齐活了! 天色还未黑下来,这节气随着夏令时即将到来,天黑得越来越晚了,夕阳刚刚坠落下去,天还亮堂着,几只蝙蝠在天上乱飞乱撞着,虫鸣阵阵,整个村庄这时候都已经炊烟袅袅,开始吃饭了。 几只野猫窜到门外,大概是闻到了香味,喵呜叫着,被杜衡赶走了。 杜若儿洗了手,擦了擦汗,坐下吃饭,杜衡已经迫不及待拿饼子吃起来:“姐,这饼子真好吃!” 当然好吃了,以前他可没吃过多少次白面做的饼,何况还是她精心做的。 “喜欢就好,以后姐再做好吃的给你吃。”杜若儿满意地笑道,拍了拍他的脑袋。 她拿了块饼子尝了尝,入口,那种熟悉的味道让她颇为惊喜,杜若儿以前小时候在乡下长大,最爱吃这种大锅贴菜的饼子。 可惜的是,城市里自己在家没法做,只有些饭店里还有人专门卖这贴死面饼子的,但都不太对味儿。 看来还得是农家土灶贴出来那种感觉才对,尤其底部那点尖尖儿混合了汤汁的味道更是滋味十足。 手擀面面汤浓厚,面条劲道,加点青菜葱花,青翠白嫩,既好看,吃起来也爽口。 杜若儿吃得开心,忽然觉得这乡村生活也挺不错的,身为吃货,这日子倒也不难熬。 萧景瑄看了眼面前的饭菜,拿筷子尝了尝,味道竟出乎意料的不错。 虽说他什么山珍海味都吃过,但不知道为何,这农家的菜肴,醇香浓厚,粗野的作风,仿佛却带着种家的味道。 这种滋味说不清道不明,仿佛融入在面汤中,在那饼子里,是亲人亲手做出来的心意。 他看向杜若儿,少女小脸上带着满足,仿佛就是这样简单的东西却已经让人知足。 知足,笑话,欲壑难填,如他这样的人,最难知足。 “姐,我咋觉得你手艺变好了呢,以前你做饭可不咋地……”杜衡嘴里塞着面还嘀咕着。 杜若儿差点呛着,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我突然开窍了会做饭了不行吗,吃饭还堵不住你嘴啊?” 萧景瑄勾唇,“杜姑娘手艺好像的确好了不少,而且开窍之后似乎也变得更聪明了呢。” “这有什么奇怪的,你没听说有的神童不识字突然某天就识字的么,不跟你说这个,吃饭。”杜若儿不想讨论自己为啥变聪明的问题,转移了话题。 萧景瑄便不再问,过了会儿,他将吃完时,忽然道:“杜姑娘,我看过了,你今天收到的钱只有不到五百钱罢了,若是明后天赚不到足够的钱,衙门那里可不好说话。” 萧景瑄忽然开口放下筷子问道。 杜若儿姐弟都愣了下,杜衡一怔,忙有些不安地问道:“姐,那我们不吃了吧,剩下的粮食留着交税钱——” “做好了不吃干嘛?喂猪么?”杜若儿看向萧景瑄,“不吃难道饿死?钱的事情不用担心,我自然会赚到足够的钱交税。” “姑娘有什么法子?若说修灶台的事,现如今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怕是没那么多人会花钱修灶。” 杜若儿看了他一眼,没错,现在总共也就十几个人想要修的,还有些人只是观望。 其他人都是三十文钱,还不都是钱,也有是粮食鸡蛋之类的东西。 乡村毕竟不是谁都拿得出钱,这样以物换物的情况反而极其常见,所以,她实际上才得了不到五百铜钱罢了。 毕竟青黄不接的时候,杜家村因为临近古城镇,村民时常到镇上做工,所以日子稍可,但大多数人这时候都没什么钱物,粮食也拿不出。 他说的情况是没错,但是—— “就算没那么多人修灶台,我也会凑足了钱的。好了,吃饭吧,我都不着急你着什么急,又不是让你还钱,到时候也不会让你去打板子!” 杜若儿没好气地飞了他一眼,夹了筷子菜给杜衡。 萧景瑄挑眉,看来她是不肯说这计划的了。 她凭什么这么有信心,就觉得自己能筹集那些钱的? “姐,你真的能凑齐钱吗,要不咱们明天再去别的地方问看看有没有人要修灶台的。”杜衡担心道。 “不用了,说能凑齐就能凑齐,食不言寝不语,吃饭!” 萧景瑄凤目微眯,“杜姑娘这么能干,在下就不用操心了,只等着吃饭便是。” 杜若儿呵呵两声,眼刀乱飞,“告诉你,本姑娘不养白吃饭的!” 萧景瑄笑而不语,慢条斯理地吃着晚饭,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这话也就嘴上说说罢! 他倒要瞧瞧她明天怎么办! ------题外话------ 写这章好想念那贴饼子和手擀面啊,口水直流,好久没吃过了,呜呜。 夜探 吃完了饭,早早歇了。 天上有月亮,淡淡的月光洒在窗棂,虫鸣,蛙鸣此起彼伏响起。 杜若儿躺在床上,一时睡不着胡思乱想,好久之后,也许是太累了,才渐渐睡着了。 夜色渐渐深沉。 门轻响,暗影潜入,如猎豹,钻入内室,点穴。 一点光在黑暗的屋子里亮了起来,俊美的脸在灯光下明暗不定。 他手中拿着火折子,把油灯点亮放在床头,低头掀开破旧的帐子。 碎花旧被子,青黑色的枕头,少女乌发铺开,睡颜香甜,被子滑落肩下。 滑落—— 香肩微露,藕臂如雪,雪肤花颜,大红的一个鸳鸯肚兜儿,绣着并蒂莲花开两朵,颤巍巍,嫩生生…… 萧景瑄瞳眸收缩。 这女人! 竟然只穿了个兜儿,太不像话了! 大红色的调子,并蒂莲,鸳鸯,旖旎,勾魂,睡颜甜美,羽睫低垂,清丽娇憨。 灯下看美人儿,昏黄,朦胧,似梦非梦,迷心,惑神,越发美到心尖儿去。 眸色暗下,下一刻他出手,猛地把被子拉到了她肩上去,遮掩了美景如画。 穿成这样,使美人计么,只她这般姿色,使美人计也太糟糕了罢! 他见过美人无数,清粥小菜也想勾引他,异想天开! 不对,萧景瑄凤目微眯,冷静下来,今天他可不是来看她睡觉的! 探脉,虚浮,无内力,身体空空如也。 低头,弯腰他的手在她脸上摸索,下巴,腮边,耳后,是真人,不是面具。 难道他一直猜错了? 他敢肯定,她绝不是以前的杜若儿,那又是怎么回事? 想来想去想不出结果,先回去好了。 他低头给她解了穴,身体微倾,半俯身在她身上,正准备离开,异变突生。 “唔,兰兰,别吵我……”杜若儿忽然低叫了一声,手臂一抬,竟抱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拉倒在了床上。 猝不及防,男人闷哼了一声,倒了下来,面对面,唇对唇,顿时双唇贴合,吻了个十足十! 呼吸相闻,气息相合,唇上是少女温软的唇,香、甜,柔,馥郁馨香,她还把他当成果冻啃了啃,唇上一麻。 萧景瑄脑中一蒙,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该死的! 他竟然被这个小丫头给吻了去! 萧景瑄立刻分开唇,有些懊恼,盯着面前昏睡的女人,神色幽暗不定,黑眸火光直冒。 虽说是个意外,但这意外也让他格外光火。 这个女人,睡个觉还不老实!竟然吻了他! 那个兰兰又是谁? 萧景瑄黑着脸拨开她的手臂想起身离开,但杜若儿却又抱住了他的身体,像抱个抱枕似的不肯放松。 锲而不舍,拨开了手又缠上来,甚至干脆抬起腿缠着他的,整个身体像个无尾熊似的紧紧地贴在了他身上。 软玉温香抱满怀,被子早就滑落,雪背纤腰,蹭来蹭去火气上升,男人脸上不由得渗出些密密的汗珠,眸光一暗。 这个小丫头故意的么? “杜若儿你给我老实点!”他低喝一声,恼道。 偏偏杜若儿睡得香,根本毫无知觉,还在他怀中蹭了蹭。 身上有伤,被这么一折腾,伤口有些疼,到底伤了元气,昨天又对那王氏出手,再折腾小命不保! 他不悦地想把她劈开,只是望着怀中娇憨迷糊,像个小猫儿的女人,到底下不了手,只得点了她的穴。 这下杜若儿终于安静下来,萧景瑄这才挣脱,从床上起来,身上已经是汗津津了,苍白的脸庞多了几分血色。 他喘了口气,伸手把被子给她拉上,裹得严严实实,免得她再暴露。 这个女人! 看她睡得香甜,小嘴咕哝着,萧景瑄只觉得哭笑不得。 亏他怀疑她是谁派来的,就她睡着了这迷糊的样子,就知道她不是什么探子。 白天看着也挺精明能干的,睡着了收了爪子倒个猫儿似的,没一点防备,这样想对付他,做梦吧! 她的底细,回头再探吧,管她是谁,逃不出他手掌心! 男人起身吹灭灯火,转身离开。 天光泛亮,东方既白。 杜若儿根本不记得昨晚的事,只是一早醒来,觉得奇怪,她昨晚莫名睡得很熟,而且还做了个春梦! 做梦就罢了,男主角居然是萧景瑄,两人搂搂抱抱,还玩亲亲,做些羞人的事儿。 “你妹,这都什么鬼梦,我怎么会梦到他?” 杜若儿没好气地拍了拍脸,不由得有些羞恼,她怎么会做这种梦! 难不成昨天老是对着那厮的俊脸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杜若儿纠结了一下,听到外面的动静,这才出来,洗漱了一下。 堂屋里杜衡刚熬好了药,正把药罐子里的药倒出来,春梦的男主角萧景瑄正坐在旁边。 “给他熬的药?” 杜若儿眼角朝萧景瑄瞥了瞥,萧景瑄也看了过来,二人目光一触即分,都莫名有些不自在。 “是啊,给萧大哥的。” 萧景瑄轻咳了两声,看着她,脑子里莫名闪过昨晚的影像。 那雪背,那纤腰,那大红兜儿…… 他眸光一暗,“杜姑娘,昨晚你睡得好吗?” 杜若儿顿时一愣,瞪圆了眼睛,干巴巴地问道:“还好,你,你问这个干嘛?” 难不成他能知道昨晚她做了春梦不成? “睡得好就好。”萧景瑄转开视线,眸光不定,端起药碗把那碗黑乎乎的药给喝了。 看来这丫头是不记得了。 偷了他的吻,她却不记得了,没知没觉地就丢了个吻,萧景瑄凤目微眯,这算什么事? “……” 莫名其妙! 没事问这个干什么,还以为他知道什么,吓她一跳! 杜若儿有些羞恼,哼了一声,转头出去到厨房煮了锅高粱粥,把昨晚的剩菜热了,又把衣服洗了,这才吃早饭。 “杜衡,赶紧吃饭,一会还得去修灶台,至于你——” 她看了看萧景瑄略有些苍白的脸色,有些不自在地撇撇嘴道:“老实家里呆着吧,今天饭钱欠着,反正你这么弱也帮不了什么忙。” 萧景瑄看她嘴硬的样儿,轻笑起来:“多谢姑娘恩典,小可感激不尽。” 这丫头,明明心软,偏偏嘴上不饶人,这别扭劲儿还真是有趣。 他莫名心情好了起来,算了,他就不计较昨晚那个意外了,就当是野猫儿挠了。 吃完早饭,姐弟二人便出门到庄子西边的靠山两户人家修灶台。 这活儿本就不轻松,况且又是体力活,杜若儿这小身板,干完这个就感觉体力不支了,累得够呛。 “不行,这活儿不能干了!累死我了!”杜若儿擦了擦汗,“待会你去请王灶匠来家里,我有事请他过来商量。” 杜衡问她干啥,她摇头不肯说,回头看到山上郁郁葱葱,便上山搜寻,想看看有没有些草药山珍能卖的。 可惜她找了会儿,虽然也看到了一些金银花,苦桔梗等等,但这些都不是什么名贵药草,不值钱。 偶尔还看到山间有些野蘑菇和山珍,采了些回去,倒是在山上她偶然瞧见了一些石头,很是不同。 “咦,这石头……”杜若儿目光一凝,捡起一块看了起来。 ------题外话------ 修改了下,更精彩哦。 卖方子赚钱 眼前是一块银灰色的石头,杜若儿翻来覆去地观察了一遍,又在周遭找了找,顿时激动起来。 “姐,这石头怎么了?”杜衡好奇地问道。 “这是好东西,杜衡!”杜若儿爱若珍宝地抱着这块石头,心中大喜,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看到了磷矿! 这东西若是锻制,那可是宝贝,能生产太多的东西了! 学农业自然也要了解地理,本身农业是个综合性很强的学科,涉及到各个学科,而她也对这方面有所了解,关于肥料的制取,她曾经着力研究过,所以今天才会发现这块磷矿矿石! 不过,这东西想大规模开采,不是她现在能力所及,还需要仔细考虑。 “先不跟你说了,赶紧回家,你去把王灶匠请来!回头再跟你解释。” 杜若儿心中高兴,连忙往家里赶去,杜衡一头雾水,只得先去村头请王灶匠去了。 杜若儿抱了块石头,刚到家门前,见萧景瑄站在门前似乎在等她,蹙眉道:“有事?” “杜姑娘,上午村里有个杜绍祖家来了人,让你帮忙去修个灶台,但没给钱。还说若是你没钱,他家愿意借。” 杜若儿一愣,杜绍祖?仔细一想才想起,那厮不是村里声名狼藉的杜烧猪杜扒皮家吗? 这杜绍祖是村中大户,家中经商,很是富有,但偏偏为人悭吝,一根灯芯都恨不得掰开三根使,又常放高利贷,欺男霸女,在村中名声极差,本名绍祖被人骂成烧猪。 杜若儿冷笑道:“借钱,是借他们家那利滚利的高利贷吗?呸,什么东西,不借!” 这回这么多钱欠钱的人,他们这放高利贷可是发了,或者干脆压价买田买地,多少自耕农就是这么逼得破产成了佃户的。 “不借钱,那姑娘想好赚够钱的办法了么?”萧景瑄笑吟吟地问。 杜若儿哼了一声,挑眉道:“待会你就知道我怎么赚了,反正我是不会借高利贷那种东西的。” 今天看到这块石头之后,她心中更有了几分把握。 “哦?”萧景瑄勾唇,这时才注意到她抱了块石头回来了,心中奇怪,她抱块石头干嘛? 难不成指望石头赚钱? 杜若儿把石头放下,想想中午来人要留饭,便煮了一锅高粱米饭,把昨天剩下最后一点兔肉给切了,园子里摘了点菠菜青菜出来,把昨天野地里弄的荠菜洗干净。 荠菜切碎,打几个鸡蛋,热油大火炒了个荠菜鸡蛋。 兔肉就做了个蘑菇炖兔肉,用山上的野蘑菇山珍加兔肉做了,锅里炖起来。 剩下点儿菠菜,她准备拌个凉拌菠菜。 还没做完,这边杜衡带着灶匠王雷回来了。 “姐,我把王叔喊来了。”杜衡进了门喊道。 男人三四十岁年纪,穿着一身青布短打衣裳,精明干练,黑瘦,长脸,在门口站着打量了几眼她家的灶台。 杜若儿见状,笑道:“王叔,你要不要瞧瞧我家的灶?” 王雷进了厨房上下看了看,点头道:“修的工糙了些,不过不妨碍用,这省柴灶看着倒挺好用的,不过大侄女你找我来不是为了看灶台吧?” 实际上身为灶匠,王雷昨天就关注了这灶台,还特地去看了,内行看门道,心中不由暗叹这灶台设计的精妙。 王雷家有门祖传的修灶手艺,在附近城镇都很有名,但是完全跟这个不能比,按说同行是冤家,她请他过来,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自然不是看灶台。”杜若儿笑吟吟地道:“我是想卖省柴灶的手艺,王叔可有兴趣买么?” 王雷吃了一惊,“什么,卖给我?” 不止是他,就是旁边的杜衡和萧景瑄也有些惊讶。 杜衡忙道:“姐,不行啊,卖了我们怎么办?” 杜若儿拍拍他肩膀,“别担心,姐自有主张。” 她看向王雷,点头道:“没错,就是卖掉,这建灶的活儿我不打算干。” 王雷顿时心中有些激动起来,他自然知道这东西的价值,但还有些不敢置信。 要知道,这年头有这样一门手艺,那自然是捂着藏着,谁会肯拿出来,这可是安身立命的本钱啊! “我说大侄女,你可不敢开玩笑,这手艺你好端端的自己不要了?” “王叔,这法子本身就是偶然得来的,我本身也不是灶匠,修灶台也不是我的专长,我一个女子也干不了这个活儿,便想换些钱算了,也免得以后麻烦。” 王雷仔细想想也是,不由心思活动,问道:“那大侄女打算多少钱卖掉?” “我也不要多,作价二两银子。” “二两,也太多了!”王雷吃了一惊。 “这笔钱不算多。我手上有三联灶的建造法,这种灶台一次烧三灶,省时省力,我想会有不少人想修,不会亏本的。要是你不想要的话,那我只能卖给别人了。”杜若儿在旁边坐下喝了口茶,慢条斯理地说道。 这话就带了点威胁的味道,卖给别人那就是抢他生意了,这附近毕竟不是只有他一个灶匠。 王雷也明白这话的意思,脸色有些不好看,蹙眉道:“这么些钱我现在也拿不出来,能不能少点?” 杜若儿察言观色道:“王叔,你可以跟人合作买下,开阳县这么大,你一个人也做不完这些活的,刘家庄的刘叔不也是干这个的?” 王雷脸色好看了些,想了想道:“我手上只拿得出一两银子,再多就没了,刘大那里我可以找他商量下。” 虽然要分出去些生意,可他自己的确干不完这么多,要是一人只花一两银子买下,还是划算的。 “如果你跟刘叔一起,那就一人一两,到时候你们自己分配就是,正好我要给翠兰姐家修那三联灶,你们跟着过去打下手,我教会你们。” 杜若儿打的好算盘,她本来就不会修灶,现在不过是赶鸭子上架罢了,正好打着教手艺的名义让他们帮忙给她垒灶台。 “不过若丫头,你这法子不会再卖给别人吧,那样可不行。”王大雷还颇有心眼,忙问道。 “这法子我既然卖了就是你们的,不行的话我们下午可以定个文书,这样总行了吧?” 王雷这才高兴起来,点头道:“那就定个文书,好有个依据。” 这边商量好,杜若儿笑道:“不着急,不如我让杜衡去请刘叔一起过来商量这事儿,正好到了饭点了,王叔就留着吃个便饭吧!” 王雷推脱了几句,这才留下,杜若儿便让杜衡去请刘大,自己去厨房准备饭菜。 萧景瑄从屋里跟了出来,在厨房门口站定看着她忙活,俊美的脸庞挡住了阳光,剪影莫测不定。 杜若儿正要把菜端出去,见他木桩子似的挡着道儿,蹙眉道,“你挡着门干嘛?快点让开。” 极品三婶来讹钱 萧景瑄定睛看着她,问道:“这就是你赚钱的法子?涸泽而渔可不是什么好办法。” 杜若儿挑眉,好笑道:“涸泽而渔?不过是个修灶台的法子罢了,没了它难道我就赚不到钱了?这种东西本就容易模仿,就赚个快钱,现在先卖个好价钱再说罢。” 实际上,她从没指望靠这个长期赚钱。 她是农业专家,不是修灶专家,实在不擅长这个,她也没有对手艺敝帚自珍的看法,能卖就卖,她又没打算当灶匠! “哦?你还有别的法子赚钱?” 杜若儿哼了一声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就是种田也能赚大钱,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别小看人好吗?别说我了,先想想你自己怎么赚钱吧,赚不到钱,小心本姑娘赶人!” 说罢,她一手推开他,从厨房走了出来。 刮目相看吗? 萧景瑄忽然唇角上扬,弧度优美,双目微眯,波光粼粼。 那他就拭目以待好了,倒要看看她玩出什么花儿来! 不多时,杜衡便把刘家庄的刘大请来了,把之前商量的事跟他说了一遍。 刘大也有些心动,王雷便拉着他在外面嘀嘀咕咕商量了半天,回来笑道:“俺们商量好了,就一人一两银子,不过文书要订好。” “行,交了钱我们就定文书。”杜若儿爽快道。 刘大犹豫道:“俺们现在拿不出那么多钱,得凑凑,能不能先定文书再说?” “要不这样,先定文书,交一半的定钱,剩下一半等凑齐了给我。”杜若儿想了想道,不管怎么样她必须先凑够了钱去交税,没工夫等他们凑齐。 两人便答应了,既然谈妥了,少不得庆祝一番,杜若儿凑齐了钱,心情也不错,热情地招呼两人吃饭。 桌上摆了菜,野蘑烧兔肉,炒小白菜,凉拌菠菜,荠菜炒鸡蛋,色香味俱全,这在农家可是极其丰盛了,众人吃得可算是宾主尽欢。 吃完饭,谈妥了,便谈文书的事,得有人写这文书,正好身边有个萧景瑄,不用白不用。 家里没有纸笔,还是王雷家小子在上学,还有些纸墨,他从家里找了纸来,让萧景瑄定了个文书写下来,双方一式三份。 杜若儿还是第一次看他写字,定睛一看,那纸上的字迹圆润其外,锋芒其内,隐隐然有种锋芒内敛,内秀其中,深沉若海的感觉,她不由朝男人看过去。 萧景瑄面色淡然,提笔写字,凤目低垂,虽然穿着粗布衣裳,但整个人透着一股秀逸雅致,说不清的俊雅风流。 笔墨挥下,落在纸上,抬手提腕,下笔行云流水,光看他写字便是种享受。 优雅,迷人,俊美,这特么哪来的妖孽! 动不动就刷脸,长得好看了不起啊,姑奶奶是不会中你的美男计的! 杜若儿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萧景瑄抬头,嗯? “好了,签上名字,按了手印,咱们这就算立了文书了,等钱交齐就生效,以后有什么事,全凭依据。” 杜若儿把自己那份文书收起来,王雷跟刘大也是笑容满面,交了五钱银子定钱,回家去了。 杜若儿心情也极好,终于赚到钱了,这回她终于不用担心被衙门抓去打板子了! “姐,好多钱啊,咱们这下可以交齐税了!”杜衡高兴地道。 “对,以后姐还会赚更多钱,跟着姐混有肉吃!”杜若儿豪气十足地拍拍弟弟的脑袋。 萧景瑄笑吟吟地看着他们,调侃道:“杜姑娘,在下也跟着你混吧,我吃的不多。” 杜若儿回头瞪他:“想得美,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姑奶奶不养小白脸!” “姐,萧大哥是你未来相公啊,是我姐夫,爹说了,哎呦——”杜衡的脑袋被她狠狠敲了敲。 “那是爹说的,我是不会嫁给他的,不准叫他姐夫!”杜若儿没好气地道。 萧景瑄笑着看他们姐弟闹腾,忽然外面一声嚎叫,吓了三人一跳。 “杜若儿你个死丫头给我出来!” 杜若儿吃了一惊,往院子外面一看,便看到外面围了好几个人,仔细一看,竟然是三婶王贵娥! 王贵娥此刻正躺在担架上,旁边还跟着她三叔杜长明和王贵娥的兄弟王顺。 杜若儿冷着脸朝门口走去,问道:“怎么回事?” 王贵娥拍拍自己的右膝盖,怒道:“你看我的腿,动不了了!小兔崽子还敢打人,各位乡亲你们都评评理,这简直没天理啦!” 王贵娥披头散发,撒泼嚎叫着,捶胸顿足,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儿,顿时引来了不少村人围观,指指点点。 杜若儿脸色一沉,差点气乐了,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昨天明明是自己摔倒,现在居然敢颠倒黑白说他们打的? “你胡说!”杜衡脸色涨红,怒道:“明明是你昨天自己摔倒的,谁打你了!” “小兔崽子,分明就是你伸腿把俺绊倒的,你们今天必须负责,请郎中赔钱!” “对,必须给钱,腿都坏了,要是我姐站不起来了,你们等着瞧!”一旁王顺这个王贵娥的兄弟也跟着帮腔,这厮长得油滑,油头滑面的,一脸不正经,此刻叫的最嚣张。 “对,今天你们必须给个交代,把你三婶打成这样,赔礼道歉,赔钱!”三叔杜长明也跟着吼道,这人也是个混不吝的,长得五大三粗,此刻牛眼一瞪,气势汹汹。 被一群人围攻,杜若儿咬牙冷笑起来,这群人敢情今天就是来讹钱的是吧! 一群贱人,真以为她杜若儿是泥捏的不成! 想从她手里讹钱,没门! ------题外话------ 圣诞快乐! 哪来野狗叫(首推求收藏) 杜若儿目光一寒,抓了把扫帚走出来,目光如刀扫过,冷笑道:“哪来的野狗在叫?” 王贵娥气得瞪圆了眼睛大骂:“你敢骂俺?” “我骂野狗,是骂三婶你了吗?三婶喜欢当狗,看来病得不轻,这是说胡话呢!这又嚎又叫的,别是疯了吧!” 杜若儿嗤笑一声,这话顿时惹得周围人一阵窃笑。 “你个小贱人,没娘养的东西,敢骂我!杜长明你死了吗?”王贵娥气得差点跳起来揍人。 杜长明顿时一脸怒色,抬手就朝杜若儿肩上劈了过来,“你个死丫头片子骂谁!” 杜长明那蒲扇似的手,真要这一下子下去,杜若儿当场还不得给劈倒下去! 杜若儿眸光一闪,手中的扫帚抬手挡了过去,啪的一声挡住了杜长明的手,再狠狠一戳,顿时让杜长明疼得叫了一声收回了手。 “你个死丫头敢跟老子动手,看老子怎么教训你!”杜长明怒道。 “没天理啦,跟长辈打架,都来看看杜长友家不要脸的小娘皮!”王贵娥大吼起来。 杜若儿嗤笑一声,拿着扫帚威风凛凛,让人不敢逼视:“长辈,呸,你们也算!自己跌倒也要我们赔钱?怎么不跑去县衙外摔一次试试?” “你个死丫头别狡辩了,你三婶就是在你家受伤的,药钱你得出,你手上的钱都拿来给我,不然我今天跟你没完!”杜长明恶狠狠地道,目露贪婪。 看来,他们是听说了杜若儿这两天赚了笔小钱的事儿,大概以为杜若儿姐弟好欺负,就过来讹钱来了。 “把钱都给你?然后我们姐弟因为欠税,被衙门拉去打板子是吧?我爹不在家,你们就过来要逼死我们,好霸占咱们家的家产?很好,那咱们就找里长过来说个清楚,大不了去衙门打官司!反正昨天的事很多人都瞧见是怎么摔的!” 这话一说,在场围观的众人不由得议论纷纷。 说实话,杜长明和他老婆王氏的作风谁人不知呢,只不过这两人为人骄横,普通人也不好插手杜家的家事。 但是瞧着这两人这么欺负两个孩子,也实在过分。 张婶从人群中钻了出来,说道:“我昨天亲眼看到的,王贵娥你不是自己摔地上的吗,怪人家孩子干啥?你凭啥问人家要钱啊?” “我说王贵娥,你那膝盖天知道伤没伤啊,就讹人,别到时候破个皮也让人赔钱!”看热闹的刘三娘跟着叫道。 “老娘就是伤了!”王贵娥怒道,说着把自己膝盖裤腿掀开,露出膝盖,那肥腿上膝盖青紫红肿得老高,看起来真像是有些严重,这倒是麻烦了。 “那也是你自己摔的,不关俺家的事!”杜衡叫道。 见这情形,王氏干脆耍无赖,梗着脖子叫道:“反正俺就是在你家摔的,你们就得负责!” 王顺也道:“杜若儿,我姐都不能走路了,反正就是在你家伤的,你不赔钱,俺们就睡在你们家外面不走了!” 说着,一副无赖样子,干脆就坐在旁边不起来了。 杜若儿顿时气乐了,这一对无赖姐弟,还真够不要脸的! 反正他们就是赖定了自己在她家受伤,就要她赔钱? “怎么回事这是?”里长杜贤沉着脸过来,众人忙给他让路。 杜贤是杜家村的里长,管着杜家村的事情,五十出头年纪,容长脸,脸上的沟壑都透着严肃,因为处事公平被村民拥戴。 杜贤看了眼地上撒泼的王氏,皱眉呵斥道:“一把年纪了,成何体统!还不赶紧回家叫大夫来治伤,在这瞎闹腾啥?” “里长,这事不给个交代,俺就不走了!他们不赔钱俺就不走!”王氏叫道。 “你胡说,你自己摔倒凭啥俺们赔钱?”杜衡不满道。 杜贤问事情的始末,杜若儿上前一步,欠身一礼。 “里长,给您添麻烦了,这事情本来是我们的家事,按说三婶在我家摔了,我若是知道,不会不管。可三婶直接跑来我家闹,也不说请大夫看看伤势,就要我把我家准备交税的钱都给他们,您也知道交不上税的结果,我怎能答应这种要求?” 杜贤见她说话行事很有规矩礼节,条理分明,忍不住赞赏地点头。 他心里也更相信杜若儿,毕竟王贵娥的名声不佳,而且这听着分明是讹诈嘛! “那就请大夫来看看伤势再说。”杜贤便道。 “不用了。”一道声音打破了周围的喧嚣,声音清冷。 杜若儿一愣,回头看到萧景瑄走了过来,俊美的脸在周围鹤立鸡群,格格不入。 众人好奇地看过来,窃窃私语,不知道萧景瑄要干什么。 “不用郎中,我来治她的膝盖。”男人神色淡定地道。 杜若儿一愣,惊讶地看着他,忙道:“喂,秀才这不关你的事……” 萧景瑄看了她一眼,没有理会,直接走到王贵娥面前,低头,微笑,笑得温柔:“是不是膝盖很疼,动都动不了?” 王贵娥一愣,点头道:“对啊,动都动不了,一动特别疼!”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是关节错位了。” 王氏顿时一脸惊讶,忙道:“关节错位?那你知道咋治不,要治好是不是很麻烦?” “不麻烦。”萧景瑄笑得灿烂如朝霞,“简单得很——” 下一刻,他忽然抬起脚朝王贵娥受伤的膝盖上狠狠踩了下去! “啊!”王贵娥撕心裂肺的哀嚎顿时响彻云霄。 咔嚓,众人仿佛听到了膝盖骨碎裂的声音。 “好了。”他一脸淡定地抬起脚:“现在关节复位了,你可以走动了。” 什么?疼得要打滚的王贵娥一听,抬了抬腿,忽然发现膝盖竟能动弹了,顿时惊喜地叫了起来,再也不觉得疼了。 “哎呀,俺的膝盖真的好了!” 杜若儿一脸惊奇,我去,这样也行! 他还懂医术? “能走了是么?”萧景瑄掸了掸衣袖:“很好,既然已经没事了,你们就可以滚了!” “……” 王贵娥一愣,眼珠子一转,嚎叫道:“哎呦我的腿啊,还疼呐!” 杜若儿冷笑一声,还没完了!疼你妹! 她拿起大扫把扇了过去,“滚!” ------题外话------ 首推求收藏哈,谢谢大家,baby让我看到你们的评论好吗,么么哒 我不帮你帮谁? 人群散了,王贵娥骂骂咧咧地走了。 杜若儿提着扫帚欢送:“三婶慢点走,别摔着!” “姐,她们以后不会再来闹事吧?” “她们?一群欺软怕硬的东西,既然知道咱们的厉害,不会再敢轻易过来找麻烦,不过少不得添堵便是。” “那些人真讨厌!幸亏有萧大哥,要不然不知道要敲诈咱们多少钱呢!”杜衡一脸感激地对萧景瑄道。 萧景瑄?杜若儿回眸看向他。 是的,今天的事情的确多亏了他,若非他治好了王贵娥的膝盖,说不得待会请大夫也要花一笔钱,这下倒是省了。 她的性子一贯恩怨分明,便开口豪爽地道:“今天的事多谢你了,别的不提,你这段时间的食宿我包了!” 萧景瑄低笑一声,目光灼灼:“我不帮你帮谁?” 男子俊美的脸庞在阳光下越发美得惊心动魄,凤目潋滟,勾魂摄魄,浅笑盈盈的样子简直要勾了人的魂儿去。 杜若儿心跳加快,脸上一红,只觉得自己有些要晕眩了,这混蛋笑起来可真好看。 哪来的妖孽,简直要迷死个人…… 她上辈子也不是没有谈过恋爱,可是不知道为何,面对这个男人总觉得有些不受控制,忍不住想扑上去…… 不行,不能中他的美男计,不能让他吃软饭的邪恶计划得逞! 杜若儿擦了擦口水,深吸口气,有些羞恼地道:“我管你帮谁呢,哼,我还要修灶台去,不跟你说了,杜衡,收拾下走了!” 说罢,她忙转过头去,进屋里去把东西收拾了下,藏好银钱,这才带着杜衡出门去。 临走前,她犹豫了下,回头故作凶悍地道:“好好看家,有人敲门也别随便理会,你一个秀才打不过别人,出了事我可不管哦!” 萧景瑄笑吟吟地看着她,点头道:“好,你也小心些,早些回来。” 如月如竹,这般笑容,简直能让人沉溺其中,不复清醒。 杜若儿看呆了去,这混蛋,故意勾引她么,笑得那么甜! 这娘子出门丈夫相送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 杜若儿莫名有些心旌动摇,怕再看下去自己就要动摇了,忙拽着杜衡抬脚跑远了去,落荒而逃。 嘴硬心软,刀子嘴豆腐心,小东西,真可爱呢。 不过,跟我玩,你玩的过么? 萧景瑄勾唇,掌心一握,杜若儿,你,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是奸是忠,是好是坏,都要在我掌握之中! 阳光灿烂。 午后的太阳有些灼人,杜若儿跟杜衡提着布袋子,准备去村里一户人家修灶台。 这户人家紧邻着一处大宅院,那宅院院墙很高,三进深,雕梁画栋,黛瓦红墙,铜钉的门,家门前还养着几个家丁,看起来好不威风。 “这谁家啊这么气派?”杜若儿好奇地停下打量几眼。 “杜烧猪家啊,姐你不会这个都不记得了吧?”杜衡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什么,这就是那个放高利贷的杜绍祖家? 她正要说话,门口站着的一个中年男人朝他们看了过来,皱了皱眉走了过来。 “站住!”那中年男人喝叫了一声,“你们是那个杜长友家的吧,来修灶的吗?在门口戳着干啥,快进去!” 杜若儿一愣,诧异地看去,见是个矮胖的男人,其貌不扬,穿身绢布衣裳,看着像个管事的,一脸不耐烦,看人都是斜眼,高高在上的样儿。 这谁啊,莫名其妙! “您弄错了吧,我们是去那家修灶台的,不是到您家里。” “弄错?”那矮胖男人闻言不耐烦道:“什么弄错,上午不是说了吗,让你来修灶台,你还想不想借钱了?” 杜若儿一愣,这才想起来中午回家的时候萧景瑄跟她说杜绍祖家来人让她去修灶台的事儿,钱没给不说,还问她要不要借高利贷。 杜若儿当然不可能借债了,自然也不打算去他们家修灶台,但没想到这人如此自大,似乎认定她就要屈服他家,给他家修灶似的,简直可笑! 杜若儿差点气乐了,嗤笑道:“我还真没打算借你家的钱!抱歉,这灶台我修不了,您另找高明!” 说罢,她哼了一声转身往隔壁走去。 “等等,你站住!”那管事的杜二有些意外,脸一沉追了上来,瞪眼呵斥道:“不借钱就算,那灶台你必须修!” 杜若儿目光阴沉下来,“必须修?凭什么?” 杜二哼了一声,“你家可是欠着老爷的钱呢,你不是忘了吧?” 什么,有这事? “姐,是娘病那会借的。”杜衡小声嘀咕道。 杜若儿脑子一蒙,仔细想了想才想起,她娘病重的时候她爹去年从这借了一两银子利钱,到现在还没还完! 该死的,她还以为还完官府的税就没了呢,敢情还欠着债呢! 杜若儿脸色沉了下来,蹙眉道:“那你家要修什么灶台?” “就你那什么省柴灶吧盖两个!” “两个?”杜若儿看了那杜二一眼,便道:“先说清楚,我这省柴灶两个四钱银子。” 杜二顿时瞪圆了眼睛,不满地叫道:“修个灶你要四钱银子?不可能,我告诉你,只有二钱!” 杜若儿哼了一声,冷笑道:“哪家修灶台不要这个钱,您要是不给这个价,那抱歉,这个灶我修不了,您另找高明!再者,我也不接建灶的活儿了,现在是王雷刘大两位灶匠干着,你随便找谁都行!” 说吧她转身便走,那杜二顿时恼了,怒道:“你个死丫头敢拒绝俺,你家欠的钱可快要到期了,别给脸不要脸!” 杜若儿心中怒火腾的窜了起来,脸色铁青地瞪着那杜二,冷声道:“欠了多少钱,我还,给你修灶台,做梦!” 杜二顿时暴跳如雷,指着她鼻子骂道:“好好好,这三分利连本带利,到现在怎么也得四两银子了!你爹还了几百个大子儿,剩下的我看你拿什么还!到时候你跪在我跟前求我都没用!” 四两,借了一两利滚利居然滚到四两,这简直是抢钱! 只是这时候她也绝不可能去软下来,冷声道:“那你就等着吧,杜衡,我们走!” 想借着她欠钱就占便宜,做梦! 杜衡担心地道:“姐,这么多钱怎么还啊?要不然咱们给他修,哎呦!”杜衡捂着脑袋委屈地看着她:“为啥打我?” 杜若儿冷着脸沉声教训他:“为啥,别人都到你头上拉屎了,还上赶着求他?我告诉你,就是卖田卖地我也不会去求他们!” 让她对这种人摇尾乞怜,做梦! 杜二在她身后怒火冲天地骂了几句,见杜若儿进了隔壁家宅子,气呼呼地一甩袖子进了院子告状去了。 他转过了二进,到西边花园子里找到了正搂着小妾喝酒取乐的杜绍祖。 这杜绍祖也才四十多岁,却是个大胖子,得有一二百斤,坐在亭子里便像个肉山似的,脸上肥肉挤得眼睛成了条缝儿,不时闪烁精光,显出几分阴险来。 杜二把外面的事儿一五一十说了,杜绍祖一听,摸着下巴上几根须儿问,“那丫头的手艺真那么赚钱?” “是啊,张口就要二钱银子,听说现在不少人订呢。” “哼,小丫头片子胆子不小啊,杜二,你去,给她点教训。” 杜绍祖吩咐了几句,杜二顿时眼睛一亮,“还是老爷聪明,这法子真是一箭双雕,小的这就去办,恭喜老爷又要财源广进了!” ------题外话------ 求收藏么么哒,求评论! 逼税 “所以,我们现在又欠了一大笔债,而且马上就要还,是吗?” “是啊,萧大哥,而且是四两银子,上哪儿赚啊。”杜衡愁眉苦脸地道。 萧景瑄挑眉看着杜若儿,她正低头站在院子里,没有说话。 “姑娘打算怎么办?” 杜若儿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啐道:“能怎么办,想办法赚钱还债吧,呸,这死肥猪,姑奶奶跟他没完!” 萧景瑄想了想道,“明日我也开张算命赚钱吧。” 杜若儿一愣,“你?” “嗯,不能让你一个人担着。”萧景瑄微微一笑,温声道。 杜若儿心中一震,看着面前的男人,一时间心中有些感动,她没想到这时候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让她心弦跟着温暖起来。 “你——”她看着男人的俊脸,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说实话他伤得不轻,真让他辛苦劳累,杜若儿有些于心不忍。 “不用了,你还受着伤呢,好好养病吧。” 萧景瑄摇头,看向她,认真道:“我可是你未婚夫婿,此事我怎能不管?万一姑娘没赚到钱被人抓去抵债怎么办?” 我去,这厮能说点吉利话么? 杜若儿没好气地啐道:“你是谁夫婿啊,行了,你一个病秧子,好好养病吧,真让你赚钱你能赚几个,我自己想办法吧!我杜若儿才不会被打败,想抓我抵债,做梦!” 说罢她摆摆手,转身进屋做饭去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在这段时间赚到钱的! 萧景瑄看着她斗志昂扬的模样,这个丫头,倒是永远一副活力四射的样子,一点没有寻常女子遇到这种事的无措,反倒还能想法子赚钱。 这样的女子,又从哪儿来的? 晚饭后,杜若儿开始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拿着木板用碳条勾勾画画,她是个雷厉风行之人,一旦决定了什么事情,就立刻去做,不喜拖延。不喜拖延。 定好了计划,那就需要打探消息确定策略,她很晚才睡下,第二天很早又起来了。 早起之后第一件事,她就是去让杜衡去找了王雷和刘大过来,商量事情。 两人来之后,杜若儿便提出请他们帮忙修灶台,她可以把后面修灶的钱给他们。 “我还有别的事情,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事儿上,今天先带你们去修灶台,顺便告诉你们怎么建这种省柴灶。” 她如此说,二人也没法拒绝,于是,吃罢早饭之后拿了工具她就带人出去忙活了。 杜若儿把两个灶匠带去修灶台,也算顺利。 这二人都是专业的,杜若儿在旁边指导他们,解释了一番原理和构造,还画了图纸,不多时二人就学会,砌的灶还比她漂亮多了。 她干脆把剩下的活儿都交给他们干了,拍拍手回家去了。 阳光灿烂,杜若儿总算暂时从繁重的体力劳动中解脱了,心情还算不错,便想着下午去镇上一趟,打探下情况。 谁知道还没到家里,隔壁的媳妇李翠兰就迎来告诉了她一个坏消息,“若儿你快回家吧,衙门里来人了,现在往你家去了,说要让你把欠的税交了!” 杜若儿吃了一惊:“怎么回事,不是说三天交税么,怎么今天就来了?” 李翠兰摇头道:“好像是说他们过来催缴的,听说你家有了钱,这就过来让你现在交齐呐。” 杜若儿脸色一沉,这么巧,她家有了点钱这些衙役怎么会知道?而且现在还跑家里去,恐怕来者不善,她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杜若儿忙往家里赶去,才赶到家门前,就看到她门前来了一群人,一个是之前见过的衙门的衙役,旁边跟着两个帮闲,三个人一看都是那种市井无赖之徒,极不好惹。 此刻,这几人正在门口咋呼着,“拿钱拿钱!” 而萧景瑄站在门前,护着杜衡,面色有些阴沉,杜若儿见状有些不妙,忙疾步走了过去。 “姐!”杜衡忙跑到她跟前,委屈地告状,“这些人一来就想闯进咱们家,俺不让,他们就扇了我一巴掌!要不是萧大哥拦着,他们就进院子了。” 杜若儿脸上一沉,这才看到杜衡脸上一个鲜红的巴掌印,顿时怒火上扬,这些混蛋居然一来就打了她弟弟? 狗东西,她现在是得罪不起他们,但这个仇她记下了! 杜若儿伸手捂住杜衡的脸,脸色阴沉地道:“民女杜若儿,我爹不在家,现在家里的事我做主,不知几位差爷有何贵干?” 那衙役扭头看过来,一双绿豆眼,身体精瘦,酒色过度的脸泛黄,眼底青黑,一双眼睛带刺儿似的在她身上刮了一圈,色眯眯地笑了起来。 “哟,这就是杜大姑娘吧?可算是等到你回来了,你说能干啥,衙门的税钱你不想交了是吧,你家的人把俺们拦着不让进门几个意思,想造反吗?” 那目光让杜若儿恶心得恨不得上去戳瞎他的眼睛,偏还不能发作,民不跟官斗,她没那资本,只能咬牙勉强道:“差爷说笑了,咱们家院子里又小又脏,就不脏了几位的脚了。至于税钱,原是打算明天交的,既然今天差爷来了,那我们就现在给钱,杜衡——” 她低头在杜衡耳边交代了几句,杜衡点点头,退到门口,打开门跑进院子里进屋拿钱去了。 萧景瑄在她旁边轻声道:“这些人来意不善。” 杜若儿神色也有些严峻起来,若是正常的官差,何至于跑到她家里闹腾,只需收了钱走人便是,偏这些人不同,怕是来者不善。 那衙役哼了一声,“算你识相!”但眼神跟两个帮手对视一眼,眸光闪烁。 杜衡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拿了个钱袋子,里面满满当当是铜钱,杜若儿道:“这是二两银子,这还有几文钱,给各位爷买点酒喝。” 这衙役把钱袋子接过来看了眼,随即冷笑道:“姑娘倒算识趣,不过谁跟你说是二两银子的?你拿少了吧,还少了五百个大子呢!” 杀人 杜若儿脸色一变,“五钱银子?我家的税钱是二两,哪里又多五钱?” “你爹去年没服徭役,这不去服徭役可是要花钱的,还有,最近大老爷正要新修府库,修河堤,这都不要钱的吗?全都摊派下来,加起来大概五钱银子,拿来!” 杜若儿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果然是来者不善,什么修府库河堤,关她们什么事? 她问道:“我爹去年明明服了徭役,您记错了吧?再有民女未曾听说修河堤的事,民女家贫,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说你爹没去就没去,怎么,想抗税吗?再废话,直接抓你们回衙门处置!” 那衙役恶声恶气地叫嚣,旁边那两个帮闲也跟着鼓噪,说什么不给钱就进去抢。 杜若儿脸色铁青,咬牙看着这群混蛋,这些人是想捞钱没错,但她总觉得今天的事情有些奇怪,为什么他们知道她家的情况,直奔过来? 杜若儿眸光一闪,问道:“这位差爷,不知道能不能宽限一下,等明天再给?一时间家中也拿不出这些钱。” 那衙役冷笑道,“宽限什么,没钱就去借,你手艺不是很好吗,老子不信你借不到钱。县尊催的紧,我告诉你,这钱你们全都得给,今儿爷们就是来收钱的,欠税的给,不欠税的也得给!” 杜若儿眸光微变,看来这些人今天就是有意针对她家,没人告知,他们哪能这么快知道修灶的事儿! 而她杜若儿又能得罪谁?目光在人群中一扫,除了围观的邻居,影影绰绰瞧见个像是家丁打扮的男人,她仔细一看,顿时怒不可遏。 杜绍祖! 一定是他们家招来的这些人,否则怎么这么巧这些衙役会过来找她麻烦。而且除了她,其他人恐怕也有不少人拿不出钱的,到时候可不都要借钱! 早就听说那杜绍祖家有亲戚在县衙县衙做事,互相勾结,招来几个衙役根本不算难事。 想明白此事,杜若儿顿时大怒,该死的杜肥猪,如此阴险,居然用这种法子对付她,逼她低头去借钱! 虽说她家中拿得出这笔钱,但若她服软,说不定什么时候他们又来敲诈,一定要逼她家破产不可! 杜若儿心中不甘,这个亏她不能忍,杜绍祖想对付她,她杜若儿也不是吃素的,不行的话,她把事情闹大,看他们怎么办! 虽说事后危害不小,但她现在也顾不得了! 杜若儿眸光一沉,正要说话,却听萧景瑄忽然开口道:“等等。” 杜若儿转过头去,见他从门前走了过来,粗布白衫,淡然自若,不见半点紧张,从容淡定。 他出来干什么? “秀才,你……” 萧景瑄抬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回眸看向几个小吏,开口道:“这位公差,你刚刚说,是林知县要修河堤修府库,所以要摊派税钱?” 那衙役有些讶异,见萧景瑄气质不凡,顿时有些警惕,问道:“阁下是何人?” 萧景瑄勾唇一笑,“在下外地书生,游学在此。既是县尊吩咐,想必有公文,烦请拿出来看看!” 衙役面色微变,眸光一闪,呵斥道:“有公文也不是给你看的,你一个外地人少掺和这些事!” 萧景瑄黑眸微眯,忽然冷笑一声,目光瞬间锐利起来,如鹰凖,如刀锋,气势逼人,“我看你们是根本没有公文吧!好大的胆子,可知按照大周律,伪造公令是要流放的么!” 什么?原来他们根本没公文吗? “你,你胡说!”衙役也吃了一惊,急道:“休得胡言乱语,此事尚来不及发公文……” 萧景瑄看向他们,摇头道:“一向听闻林知县为官清廉爱民如子,如何可能摊派百姓修府库?夏税在即,怎么可能现在来催缴欠税?我看是你们公饱私囊,借机下来捞钱才是。在下跟知县大人过去倒也是旧识,正打算去拜访,倒要问问他此举该如何处置!” 杜若儿吃了一惊,他认识县令?真的假的? 此刻的萧景瑄宝玉生辉,锋芒展露,淡定从容的姿态透着一股说不清的威势,一瞬间竟让她有些陌生。 这种上位者的姿态,洞察内情的敏锐,都让他显得深不可测,透着一种神秘的可怕。 那几个衙役脸色顿时都变了,只因为萧景瑄这次真的是戳中了他们的心事。 一个帮闲脸色难看地道,“李哥,跟这秀才废什么话,上去锁拿了带走,再让他闹事今天便完了!” 李衙役打量着萧景瑄,如他这种人也算见多识广,萧景瑄虽然穿着寒酸,但是那种气质,一看就不像什么普通人,想起自家县令的家世,顿时投鼠忌器。 他咬牙上前低声道:“这位公子,异乡之人,身在本县,你还是少管闲事为好!” 萧景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在下也不想多管闲事,只要你们现在离开,不再征收多余的税钱,在下自然不会跟林知县提起此事。” 李衙役松了口气,脸色好看了点,但就这么离去,今天这捞钱的计划便是一场空,不由得心中怨怼,看向萧景瑄的目光便有些不善。 “不知道公子何方人士,也好叫小人回去禀报县尊有故交来访。” 萧景瑄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像是看穿了这李衙役的小心思一般,凤目微眯,眸中精光一闪:“蓟县,吴今安。” 蓟县?离此地尚有三百里地,早就出了安源府了,也不知道此人是什么身份。 李衙役把这名字念了一遍,那双绿豆眼在萧景瑄身上扫了一圈,像是要把他记住似的,“吴公子是吧,在下记下了!” 说罢,他冷着脸招呼自己的手下离开,连杜若儿的税银都没拿,只是临走前,那阴冷的目光却看了萧景瑄一眼。 就这么走了? 杜若儿一时有些反应不过,看向萧景瑄更是满心疑惑,吴今安,难不成这才是他的名字? 他到底是谁? 一群邻居七嘴八舌地过来询问,萧景瑄噙着笑回了几句,看似温和,但实际上疏离,不多时一群人得到满意的答复这便散了去,还纷纷对他表示感谢,看来很快他就会成为村中受欢迎的人。 杜若儿一直沉默着,此刻见人群散去,才抬头看着他,问道:“你叫吴今安?蓟县人?” 萧景瑄看了她一眼道:“以后在外面就叫我吴今安。” 什么意思,他想隐瞒自己的身份么? 杜若儿蹙眉:“你真认识县令?” 萧景瑄神色淡定地道:“骗他们的。” “……” “你开什么玩笑,他们回去要是查到是假的,那可就糟糕了!”杜若儿顿时有些焦急。 萧景瑄勾唇一笑,“你觉得他做了这种事,真敢去找县令询问么?” 杜若儿一怔,一想也是,那人只要不傻,想必不敢跟县令提起此事,若不然县令查问之下知道今天的事,那岂不是一顿责问,说不定吃不了兜着走! 杜若儿没好气地道:“你胆子可真够大的,这也敢说!”她看了看自己的钱袋子:“那这欠税怎么办?” “等夏税一起交便是,他们不会再过来。”萧景瑄淡淡道,忽然抬脚朝外走去。 “喂,你去哪儿?” “如厕。” 杜若儿啐了一口,见杜衡脸上的巴掌印儿,忙拉着他回去冷敷去了。 通往村外的路上,李衙役三人一脸阴沉,李衙役冷声道:“王二,你去趟杜烧猪家,就说事儿办砸了,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那叫王二的帮闲应了一声转了一条道往村里去了。 路过一片树林子,李衙役停下撒尿,帮闲王三问道:“李哥,这事儿就这么完了?” 李衙役咬牙怒道:“完,怎么算完?回头给我打听清楚这厮何方神圣,要是只是个过路神仙,没权没势,就给我绑了沉河!反正他是外乡人,死了也没人知道。” 李衙役刚说完,忽然感觉腹部猛地针扎似的疼痛,疼得他顿时嗷地叫了一声。 “李哥,你怎么了!”王三吓了一跳。 李衙役只觉得腹部疼得要命,冷汗直冒,然而片刻之后疼痛渐消,竟然不疼了。 “怎么回事?”李衙役只觉得莫名其妙,掀开衣服一看,肚子上像被什么叮了一口有个红点。 “怕不是什么毒虫咬的吧?” “晦气!”李衙役恼怒地转身离开,“赶紧离开这破地方!” 二人骂骂咧咧地走远了。 树林中,一个白衣男子缓缓走了出来,俊美的脸庞此刻极其苍白,他咳嗽了一声,一道血迹顺着唇角滑落,莫名的血腥阴森。 男人伸出手,修长的指尖抹去血迹,眉心朱砂越发鲜红得妖异起来,俊美得让人心悸,邪气,他幽深的眼瞳透着杀气,冷冷看着那远去的二人。 不多时,他转身走出林子,往村子里走去。 回到杜家,杜若儿刚给杜衡处理好脸,见他这半天才回来,奇怪道:“你去哪了?” “出去散步。”男人勾起唇角,笑容如竹如月,周遭杀气尽敛,若无其事地道。 ------题外话------ 么么哒,求收藏好,以后偶每天尽量上午固定更新,大家多多支持,不要老屯文啦,这篇文后面更精彩哦。 红薯 杜若儿一愣,蹙眉道:“出去散什么步,你这受着伤呢,好好呆在家里静养,别出去乱跑。脸色都没点血色,你还想不想好好养伤了?” 萧景瑄笑吟吟地听着她的唠叨,并不生气,勾唇道:“放心吧,我只是走走,对了,方才我看到那个衙役的人往杜绍祖家去了。” “什么?我就知道这事儿跟那个杜肥猪脱不了干系!” 杜若儿气得脸色涨红,怒道:“果然如此,我就说没人告密这些衙役怎么知道我家的事情,特意来找麻烦。该死的杜烧猪,我跟他没完!” “那杜绍祖此次未成功,以后怕是免不了还来找你们麻烦。”萧景瑄问道:“此人可算阴险小人,又跟衙门的人有关系,有财有势,你打算怎么办?” 杜若儿咬牙,在院子里转了几圈,蹙眉道:“怎么办,凉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想对付我,姑奶奶也不是吃素的,咱们骑驴看账本——走着瞧!” “姐,那咱们家欠他的债呢?”杜衡问道。 “现在不是欠税没交么,正好凑了也有三两多了,回头再赚些还给那烧猪,免得他再兴风作浪。” “可是上哪赚钱,姐你都把活儿推了。”杜衡嘀咕道。 杜若儿瞪他一眼,“我自然有赚钱的法子,下午先跟我去镇上走一趟看看。” 去镇上,她要做什么? 萧景瑄凝眉看去,轻咳了两声,脸色越发苍白,杜衡看他这样,忙把他扶进屋里休息。 萧景瑄打发了杜衡出去,自己呆在屋中盘腿闭目调息起来,罢了,这事他且看着,这丫头倒是点子不少,说不准什么法子又赚钱了。 却说那里王二去了杜绍祖家里通报,杜绍祖很是惊讶没想到事情没办成,本以为这主意十拿九稳的。 “你是说,那秀才说自己认识县太爷?”他一双小眼精光一闪,问道。 “是,李哥让我跟老爷说一声,这事儿咱们是办不了了,老爷您看着办吧。”王二说完便告辞了。 杜绍祖微眯着眼睛,想了想,“倒是没想到她家还有这么个角色。杜二,你去打听下,杜家那边的情况,查查那秀才到底何方神圣!” —— 古城镇是方圆十里最大的镇子,杜家村恰好离古城镇很近,杜若儿吃过午饭带着杜衡走了几里路去了镇上。 这镇子不算多大,纵横两条街,两旁有些酒楼杂货铺子之类的,因为距离官道不算远,所以也有些来往旅客,所以尚算繁华。 杜若儿好奇地打量着这镇子,道路是青石板铺就的,杜若儿连着逛了几家铺子,在杂货铺子里面买了点东西,这里卖的也多是些普通人家用的锅碗瓢盆杂物之类的。 隔壁是家粮店,杜若儿进去扫了眼,见店里摆放着些架子,放着一袋袋米面粮食等东西。 杜若儿进去转了转,忽然在墙角发现几个有点熟悉的疙瘩作物,上前拿起来一看,顿时瞪圆了眼睛。 红薯,这儿居然有这东西? “姑娘要么,这东西便宜卖给你。”店里的掌柜见她似乎想要,忙问道。 杜若儿挑眉,试探着问道:“掌柜的可知道这是什么?” “这是番薯,听说是南面那里有人从海外带回来的,种了点,吃个新鲜,上次有个客商路过时给了我一袋子抵债,姑娘要是想要,可以便宜给你,味道很不错的,甜呢。” 看得出这个掌柜很是着急想卖掉这东西,显然这里还没什么人知道这东西的价值,没人买,不然不会是这种反应。 杜若儿心中惊喜,自从来了这里,几天时间她也看过这附近的田地,并未发现红薯玉米等作物,便觉得可能是还未发现这种作物。 现在听这掌柜的说,似乎南方有人小部分种植的,不过看这红薯的个头很小,便知道品种很差,恐怕种植也不得法,产量较低,所以并未大规模推广出来。 但对杜若儿而言,却知道这东西的价值,可以说红薯浑身都是宝! 红薯叶,茎秆,红薯都能吃,也能拿来喂家畜,而且红薯不怎么占地,产量高,吃起来味道也很不错,这样的高产作物若是推广开来,那简直是造福全天下的百姓。 杜若儿心中激动,但面上却不动声色,有些为难道:“没见过这东西,也不知道怎么吃啊。” “姑娘,这能填饱肚子的,还很甜,我这有一袋子呢,姑娘要是要的话,算你便宜点,20文钱都拿走。”那人把一个袋子拎过来,竟有大半袋子红薯。 “姐,干嘛买这东西啊,又没吃过。”杜衡摇摇头。 杜若儿摇头道,“是呢,咱们是来买面的,再说要20文钱,不值钱的东西,也太贵了。” 那掌柜的一听皱眉想了想,拍手道:“得,就算你10文钱,姑娘要买面,这算搭头总行了吧?” 杜若儿讨价还价一会才买了下来,包好东西,她状似无意地问这掌柜的是否还有些新奇作物卖的。 “姑娘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杜若儿笑道:“这不是我好吃个新鲜东西么,掌柜的要是再见到奇怪的东西,给我留着,我买回去尝个鲜儿。” “好说,这南来北往的客商有时候是有带些奇怪东西的,姑娘说的那两种我倒没见过,以后注意着吧。” 这掌柜的姓王,四十多岁,白胖,眉眼精明,倒也健谈,恰好这会没客人,杜若儿便跟他聊了会儿,了解了下这里的风土人情,有意无意的打探,总算弄清楚了这里的情况。 到这时,杜若儿才知道这里是大周朝胶东省安源府开阳县治下,这古城镇恰巧处在安阳县往府城去的官道不远,所以也算有几分繁华,南来北往也算有些商贾经过,是以这王掌柜知道不少。 比如什么现在新皇帝去年登基了,今年要重修运河,安源府就有运河通过之类的事儿。 杜若儿便问及这镇上的大户人家,说想做点小买卖,卖点绣品,王掌柜诧异道:“卖绣品啊,那要看姑娘手艺如何了,据我所知这镇上几户大户,王家,李家,赵家,姑娘要是想卖,在下可以帮忙代卖,抽点佣金就是。” “不知道这几家哪家最有钱?生意最大?” “最有钱的当然是赵家了,他们家的生意可是都做到京城去的,经营的东西也多,还有开煤矿,镇西那个矿就是他们家的,这镇上县里不少铺子是他们家的呢。” 杜若儿心中一动,“那这赵老爷现下可在镇上么?” “赵老爷平日多是呆在县里的,不常回来,不过说来巧了,最近赵家要回来祭祖,如今小姐夫人先回来了,你若是要卖绣品刚好是个机会。” 杜若儿当然没打算卖绣品,又打听了些这赵家夫人小姐的喜好,这才离开。 “姐,你问这些干吗?”杜衡奇怪道。 “看看有没有生意能做。” 杜若儿又去镇子西边赵家宅子外面转了转,这赵家倒真是个大宅子,门前两个镇风水的石狮子,好不威风,只不过门禁森严,没法进去。 杜若儿若有所思,在镇上又买了些酒菜这才回家。 回到家中,萧景瑄看她买了许多东西,讶异道:“还买了酒?花了不少钱吧,你就不怕还不了债么?” 杜若儿看向他,挑眉豪气地道:“天塌下来也得吃饭,省那点钱有什么用,今晚咱们好好吃一顿,不醉不归!” ------题外话------ 之前夜探那张修改过,加了点男女主亲密戏。O(∩_∩)O~另外大家尽量每天多点下新章节好吗,增加下有效收,不然思思成绩会不好哦。 你叫我相公也行 天色向晚,饭桌摆开在院子里,四菜一汤,三个人施施然地坐下大吃起来。 杜若儿拿起从镇上买的酒倒了几杯,举杯道:“来来,干杯!” 喝了几杯,不知道是不是这身体没有尝过酒精,倒有点儿脸上泛起红晕。 杜衡只顾着吃菜,杜若儿懒得管他,转头看向萧景瑄,道:“萧景瑄,我敬你一杯,今儿个事情谢谢你。” 萧景瑄莞尔,把手中的杯子拿起,“以茶代酒,杜姑娘,这也是在下分内之事,何必道谢,不过,姑娘能不叫我全名吗?” 杜若儿一愣,“那叫你什么,吴今安?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萧景瑄把杯中茶喝完,“我姓萧。吴今安是我在外面用的化名。姑娘喜欢叫什么都行,但莫要叫全名,未免生疏。” 杜若儿挑眉道:“那叫你什么,秀才?” 萧景瑄勾唇,双目闪烁,玩味地轻笑道:“随你喜欢,当然若儿你愿意叫我相公也行。” 相公? 杜若儿一愣,顿时就脸上爆红,啐道:“呸呸,喊你相公?你做梦!还有你喊什么若儿,我跟你很熟吗?” 萧景瑄把玩着手中的杯子,好整以暇地道:“要做夫妻,怎么不熟?” “谁要跟你做夫妻了,别没事耍我了行吗?”杜若儿哼了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沉声道:“姓萧的,我不知道你什么来历,但看得出你不是普通人,你我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萧景瑄目光微敛,看着她,一时没有说话。 杜若儿自嘲道:“你能认识县太爷,我可没那本事,本来今天我是看出他们是找麻烦的,但是我却没有好办法,差点就想着闹大了。” 她是农家女,无权无势,她没有可以逼退那些人的身份。 他能把人逼退,还不是因为人家忌惮他身份神秘,看他是个读书人! 要是她来说自己认识县令,谁信呢? “那你本来打算怎么做,给钱么?” “给钱,不可能,那些人目的就是敲诈勒索,要是我今天服软了,他们见我还有油水,不把我家闹得家破人亡不算完!” 萧景瑄点头,“没错,他们做得出来,但你又有什么法子解决,难道要抗命?” 杜若儿倒了杯米酒喝了,略泛红的小脸扬起,带着几分不屑:“我有那么蠢么?我本来打算好了,不行就先给点,明天去县城闹事儿。” “去县城闹事,你?”萧景瑄看着她摇摇头,一脸不信。 杜若儿挑眉道:“别小看人!我本来打算就去击鼓鸣冤的,到时候就以杜家村名义告状,这些衙役做的事儿是背着县令,有损县令的名誉,只要那个知县稍爱名声的,恐怕都不能不做主。” “若他们狼狈为奸呢?” “所以我打算先去趟县学,那里不是很多秀才么闲着没事儿干,反正是为民做主,清君侧嘛,这种刷名声的事儿,法不责众,我不信他们不动心,闹大了,我看那知县能不处置那衙役。” 萧景瑄眸中有些惊讶,看着面前的少女,狭长的凤目点点精光闪烁,微微眯起,深沉,探究,打量。 她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想得出这种法子? 这法子四两拨千斤,大巧不工,缜密,干脆,直接利用舆论,很有可能办成,这如何是寻常女子想得出的! “不过这法子是迫不得已,只怕就得罪了不少人,但我也管不得了,好歹闹大了,那他们就不敢随便对我动手了,让他们知道对付我要磕掉牙!我本来还想找个大腿抱下……不过,幸好没到这一步,所以说,今天多谢你了!” “什么大腿?” “唔,找个有钱有势的合作啊,我告诉你,我可是有……赚大钱的法子,那块石头你看到没,那可是宝贝。” 杜若儿已经有了几分醉意,此刻面色酡红,说话也没了禁忌,倒了杯酒对他道:“来,我,我敬你一杯。” 萧景瑄看着她潮红的脸庞,挑眉,什么石头,那石头看着没什么特别啊? 看着她的酒杯,他摇头道:“你醉了。” “醉,我才没醉呢。”杜若儿摇摇头,挑眉把酒杯送到他面前,霸气地道:“不行,你,一定要喝一杯。” 萧景瑄有些好笑,看她晚霞惜醉,美目流波,醉意酣然的样子,这小丫头分明醉了,下巴抬起,一副他不喝她就跟他没完的模样,娇蛮可爱。 萧景瑄抬手把酒杯接了过来,“好,我喝。” 见他喝了,杜若儿这才满意,杏核眼儿弯成了月牙儿,“这还差不多,来来,再喝,什么烦心事,明天再说。” 说着她身子便有些歪斜,被萧景瑄伸手扶住,沉声道:“别喝了,你醉了。” “我才没醉呢。”杜若儿摆摆手,抬头看着他,黄昏昏暗的灯光下,面前的男人俊美的脸越发美得像暗夜盛放的幽昙,白的发光,美得夺魄,狭长得凤目那样看着她,看得她忍不住心跳加快。 “萧景瑄……其实,你,你长得真挺好看的……”她喃喃自语道,伸手抓住他的衣襟,几乎整个人倒在他身上去。 萧景瑄身体僵了下,却没推开她,垂眸看着她酡红仿佛夕阳的脸庞,目光幽暗,问道:“你喜欢这张脸?” “长这么好看哪个女人会讨厌呢……这可是个看脸的世界。”杜若儿仰起头调侃道,“所以你可是占了大便宜的。” 看脸的世界? 萧景瑄嗤笑一声,贴近过来,扼住她的下颌,眸光几分邪气:“若是我这张脸毁了,你还会喜欢?肯定不会。” “若一个女人因为你毁容就变心,我想那也不是真爱吧?美貌是上天赏赐,何必当成负担?” 萧景瑄冷笑:“这美貌于我何用?能给我健康幸福?” “再惨你能惨过霍金吗,人家得了一个罕见的绝症,身体萎缩,不能动弹,就这他还成了著名的科学家,受世人敬佩。你的条件比起他简直是好一万倍,就算要死,你也该发光发热,翻云覆雨,做出一番大事,名留世间再死吧?这样也算死得值了!” 萧景瑄一怔,看着她激昂光彩夺目的小脸,这丫头似乎总是那么自信,似乎明天天塌下来还阳光灿烂,仿佛没什么能打倒她一般,坚强,永远对生活充满热情。 看着她的笑容,仿佛一束光照在满是阴暗*的地窖,*散去,天光放亮,暖意融融,让他心中一悸。 这个女人—— 沉默许久,他忽然问道,“霍金是谁?” “霍金就是霍金啊,这都不知道……”杜若儿咕哝了一句,靠在他怀里,摇摇头,昏睡过去。 萧景瑄低头看着她醉醺醺的小脸,眸光多了几分异样,软玉温香,第一次,莫名撩动心弦。 他的指尖停在她的脸颊,轻轻拂过,若有所思,这世间竟有她这样的女子,美好得像向日葵,灼烈,干净,执着,给人带来温暖。 这种暖,让人眷恋,让他有种撕裂的冲动,毁灭,占有。 心弦颤动,他的指尖停在她唇上,眸光幽暗不定。 “杜若儿……”他低低地念着她的名字,齿间回荡。 “姐姐醉了?”杜衡一边啃着东西一边道。 “嗯。”他回过神来,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杜衡,扶你姐姐回去休息吧。” “哎!”杜衡起身把杜若儿扶回去了。 失去了女子的温柔怀抱,身体有瞬间的微凉,萧景瑄倒了杯酒,自斟自饮。 ------题外话------ 祝大家元旦快乐么么哒! 爹回来了 夜深人静,山村更是宁静,今夜多云,月亮时隐时现,只有夜枭的声音不时传来,杜若儿一家也都睡下了。 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平静。 杜若儿睡得正香,正梦见分吃烤鸭,忽然被人狠狠推了一把,吵醒了,耳边听到杜衡在说话。 “姐,外面有人在敲门!” 杜若儿皱眉,头脑还有些昏沉,不耐烦道:“这什么时候了,大半夜的,谁啊——” “不知道,一直在敲,会不会是什么坏人?”杜衡紧张地道。 杜若儿一震,顿时清醒过来,心中顿时一紧,“走,我们出去看看,拿上棍子,小心点。” 万一是什么歹人可就糟了。 她披上衣服起来,跟杜衡打开房门,拿着棍子朝外面看去,有些昏暗的光线下院子外面隐隐能看到个男人在那里敲门。 杜若儿正奇怪这人是谁,她旁边的杜衡已经瞪圆了眼睛叫了起来:“爹!” 下一刻,这小子便飞奔了出去。 什么,是她爹? 杜衡跑过去把门打开迎了出去,那人身形晃了晃,差点摔倒,被杜衡扶住了,杜衡惊道,“爹,爹你怎么了!” 杜若儿吓了一跳,急忙跑过去,只见杜长友脸上带着血迹,身上衣服也撕裂开来,整个人狼狈不堪,像是受了伤。 “快,快扶我进去——”男人有气无力地说道。 “爹,怎么回事?”杜衡着急地问道。 这时候萧景瑄也被这动静闹醒了,走了过来,见到这情形面色阴沉,说道:“先扶你爹进去再说!” “好!”杜衡慌忙扶着杜长友进院子,这时候才发现他的腿好像断了,杜若儿脸色微变,怎么回事,受了这么重的伤? 好不容易把杜长友扶进屋里放在床上,点上油灯,这才看清情况。杜长友四十出头年纪,身体高壮,国字脸,浓眉大眼,此刻面如金纸,脸上有几处伤痕,像是被什么野兽抓过,此刻还渗着血。 “爹,不是去猎东西吗,怎么成这样了——”杜衡六神无主,吓得哭了起来。 杜若儿脸色也阴沉起来,看这样子,这伤不轻呐,这么严重,说不定会死! 萧景瑄走到床边,低头检查着杜长友身上的伤势,扯开衣服,他身上还有伤处,且伤势不浅。 “咳咳,萧……”杜长友睁开眼睛,目光看向萧景瑄,嘴巴张了张,伸出手,萧景瑄靠近过去,似乎听他说了什么。 “我知道了,杜叔,你安心养伤。”萧景瑄握住他的手沉声道。 杜若儿蹙眉,他们说的什么,隐约听到什么山上,蓟州的…… “咳咳,萧公子……我恐怕不行了,要是我去了,若儿她就交给你了——”杜长友握住萧景瑄的手,忽然把他的手压在杜若儿手上,托孤一般地说道。 两人都是一愣,杜若儿吃惊地看着两人交叠的双手,只觉得心里有些发麻,脑中轰轰。 “爹!”她忙道:“别说丧气话,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们马上就去请大夫!” 她连忙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然而萧景瑄目光微动,却忽然抓住了她的手,在她惊讶的目光中认真地对杜长友道:“杜叔,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她和杜衡。” 杜若儿一愣,这男人在说什么啊! 照顾她,开什么玩笑…… “好,好——”杜长友剧烈咳嗽起来,面色更是越发惨白。 杜若儿羞恼地把手抽了回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他们有关系吗,她用得着他照顾! “爹,你别说话了,杜衡,你快去找赵郎中,马上去!” “哎,我这就去!”杜衡慌忙爬起来跑了出去,跌跌撞撞地去请大夫去了。 杜若儿看杜长友身上受了不少伤,去厨房烧点热水备用,幸好下午她买了烈酒,本来是想买来给萧景瑄清理伤口用的,这会正好备上用场。 不一会儿赵郎中来了,进门一看,顿时脸色微变:“这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我爹进山狩猎,可能是遇见硬茬子了。”杜若儿蹙眉道,“大夫你一定要救救我爹,钱不是问题,一定要救他!” “我试试看吧。”赵郎中摇摇头,开了服方子抓了药,杜衡忙去煎药,杜若儿跟着清理伤口,忙得晕头转向。 偏偏这时候,萧景瑄却从房内出来了,看了眼外面的月色,整个人隐约杀气凛凛,悄无声息地出了院子不见了。 天上的月色隐去,乌云堆聚,夜黑风高,隐约似乎要下起雨来的样子。 杜若儿忙着给她爹处理伤势,先用凉开水冲,再用酒擦洗伤口,杜长友疼得脸色煞白,但却意外地没吭声,杜若儿心中惊奇,这个杜长友倒真是个硬汉,居然能忍下这种痛。 但她还是咬牙清洗了,在这种没有抗生素的年代,随便一个小伤口都能要人性命,她根本不敢大意。 杜长友身上有箭伤,还有些刀剑伤,除此之外,腿似乎也骨折了,奇怪,他不是进山猎东西么,怎么会受这种伤? 一番忙碌折腾,又给杜长友喂了熬好的药,又把腿骨给正了位,因为没有石膏,杜若儿先用夹板夹了起来,用布条绑好,杜长友被疼痛折腾得昏了过去。 “大夫,我爹怎么样了?”杜衡紧张地问道。 赵郎中探了下他的脉,擦了擦头上的汗,蹙眉道:“失血不少,这受了这么重的伤,你爹身体壮实,也许撑得住,要是伤口不化脓,不发烧还好。能不能挺过去只能看老天爷了!” 杜若儿心中一沉,杜衡已经哭了起来,扑在杜长友身边哭叫着。 “别哭了,爹不会有事的!”杜若儿咬牙看向赵郎中,沉声道:“请您务必救救我爹!” “在下本事不济,姑娘最好还是请镇上回春堂的大夫看看,他们那也有上好的药材和伤药。” 杜若儿蹙眉,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忙了半天,外面已经传来鸡鸣,快到拂晓时候了,赵郎中便起身告辞了,要了二钱银子药费。 天上乌云堆聚,眨眼间的功夫便落下雨来,杜若儿刚回身要进屋去,忽然眼角瞥见萧景瑄从外面回来,顿时惊讶地看过去。 “萧景瑄?你这是去哪了?不对,我刚刚怎么一直没看到你?” 她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这厮还有心思瞎溜达! 萧景瑄闷声走到屋檐下,脸色有些苍白,脚步更显几分虚乏,但双目锐利,整个人隐隐有几分杀气,看到她,顿时浑身气机收敛起来,仿佛无害。 “你爹是被山贼袭击了,我担心有事,出去看看。”他若无其事地说道。 “山贼?”杜若儿一愣,这个词儿离她太远了,惊讶地看向他,“那没发现什么吧?” “没事。” 他转身进屋,杜若儿眼尖地瞧见他袖子上有血迹,忙问道:“你受伤了?” 萧景瑄把袖子往后藏了藏,淡淡道:“不是,是你爹的血。” 说罢,他便进屋去了,留下一个背影给她。 杜若儿瞳眸微缩,有些狐疑,总觉得今天的事不对劲,他刚刚出去到底干什么去了,她爹受的伤也很不对劲,难道真的遇到山贼? ------题外话------ 今天有事更新有点晚哦,抱歉。 杜若儿驯马 杜若儿心中有些不解,见外面雨势渐大,忙进屋把窗户关好。 进了卧室,杜长友昏睡不醒,萧景瑄看了看他伤情,说道:“我守着吧。” 杜若儿也着实疲倦,便点头答应,到自己房里再眯一会儿。 然而,她刚走,萧景瑄便咳嗽起来,脸色更加苍白,杜长友也突然勉强睁开眼睛,张口嘴巴问道:“那人……” “解决了,杜叔先休息。放心,不会有事的,这次辛苦你了。”他沉声道,小声说道。 杜长友这才松了口气,放心闭上眼昏睡过去。 萧景瑄在旁边坐下,抬起手臂,一道血痕滑过,他地快速地拿烈酒擦拭涂药,处理完,额头已冒出冷汗,靠在椅子上,咳嗽起来,闭着眼睛,似乎浑身力气全都消失了一样,虚弱得一阵风都能带走。 外面天色尚有些昏暗,雨声细细,杜若儿也睡得不沉,不过小睡了半个时辰的功夫,便醒了过来。 惦记着她爹的伤情,杜若儿忙起身去了隔壁,进去一瞧,萧景瑄正坐在椅子上双目低垂,似乎睡着了。 晨光微熹,他俊美的脸庞在光下苍白得吓人,气色极差,虚弱极了,杜若儿见他疲倦的样子不由得心软了起来,上前刚要想过来,男人就警觉地清醒过来。 “什么时候了?”他声音暗哑地问。 “天亮了,你还是先回房歇着吧,本就受着伤呢,照顾我爹你自己回头倒病了,我可忙不过来。”杜若儿瞥了他一眼,上前伸手探了探杜长友的额头体温,觉得并未发烧,这才松了口气。 “不妨事,我可以呆在这里守着,反正也不去别处。”萧景瑄知道她的好意,但不知为何一定要坚持。 杜若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算你对我爹这个救命恩人有良心吧,那你去杜衡那床上躺着吧。” 萧景瑄勾唇,这小丫头说话带刺儿,心底却好,这别扭劲儿倒真有趣儿。 杜若儿扭头出去,叫杜衡熬药,自己去厨房做了点饭三人胡乱吃了,外面雨也已经停了,杜若儿便说要去镇上请大夫。 “姐,我去吧。”杜衡说道。 “不行,我去,你留在家里看家,照顾好爹,我还要去买点东西,若是有什么急事,就请张婶他们帮忙。” 杜若儿从钱袋子里取了钱,戴上个斗笠,布鞋外面又套了个草鞋,这就出门去了。 一场雨过后通往镇上的道路更加有些难行,草丛间不时有些蚂蚱蹦跳出来,几只青蛙在水塘子里呱呱叫个不停,灰蒙蒙的天空在雨后朝霞升起过后渐渐放晴。 这官道也是黄土筑成炕实的,平日里倒还罢了,一旦下雨路面却有些泥泞。这不,刚走了一半道儿,就看到一辆马车车轮子陷进水坑里,一时爬不上来,而另一面也有个拉大车的赶过来,这一下路就堵上了,她不得不暂停下来。 那黑脸膛的大个子车夫死命地用鞭子抽马,前面有人拽后面有人推,马儿疼得恢恢直叫,尥蹶子不肯前进了。 杜若儿瞧得眼皮子直跳,哪来的白痴,这么死命抽马,能使得上力才怪! 她赶着去镇上,偏偏被堵在这儿,顿时有些着急,上前说道:“停下,这位大哥,你这么抽马,再过一个时辰也过不去!把后面轮子垫一下……” 黑脸车夫扭头一看是个丫头片子,不耐烦地道:“你个女人添什么乱——” 杜若儿没好气地道:“要不是你们堵着路,以为我有功夫管闲事?” 说罢她上前一步,伸出手在那马儿耳后轻轻抚摸几下,那只本来还在挣扎闹腾的马儿顿时安静了下来,打着响鼻扭头亲热地舔了舔她的手。 众人顿时一阵惊讶,没想到这小丫头居然还有这本事! 杜若儿安抚了马儿几下,扭头看向车夫,俏脸抬起,自信,果断:“马不是你那么驯的!你要是信我,就照我的法子做,好把马车赶上去,也不耽误我赶路,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车夫一愣,顿时有些犹豫,转头看向马车,“公子,这——” “听这位姑娘的安排。”马车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清扬婉转,如春风让人舒心。 杜若儿下意识地看了马车一眼,见车帘子关着,也不知道是什么人。 “既然如此,那就听我如何安排,你先弄些草叶树枝来垫在车轮底下,这底下湿滑爬不上坡,你跟他两个在马车两边抬一下马车——” 杜若儿张口把人指挥起来,又让赶大车的人下来一起帮忙。 她自己则从车夫那要了些黄豆喂马吃了,让马歇歇体力。 “姑娘,现在行了吧?”黑脸膛问道。 “可以了,你们准备下,等马发力就一起用力推上去!”杜若儿在马儿耳边说了什么,拍了拍,那黄马便扬起蹄子嘶鸣了一声,奋力朝前奔去,后面的人跟着用力抬推,猛然一下子便将车轮从水坑中推了上去! 黑脸膛被惯性带得顿时摔倒在地,但马上又灵活地爬起来追了上去,把马车停了下来,一脸高兴。 见杜若儿走过来,他顿时有些尴尬地憨笑道:“谢谢妹子,没想到你还有这驯马的本事,俺老黑最佩服有本事的人,之前小看你了,是俺眼瞎!” 杜若儿顿时乐了,觉得这黑脸膛倒是个趣人,却也磊落,便笑道:“过奖了,知道点皮毛而已,大哥以后多爱惜马儿,马通人性,你爱惜它自然如臂使指。我还要赶路,就不多说了!” 说罢,她便抬脚朝前走去。 “妹子是要去哪儿?”黑脸膛忙问道。 “去镇上。” “巧了,刚好顺路,不如载你一程!”黑脸膛忙道,一边扭头道:“公子你看怎么样?” “姑娘,既然顺路,不如同行。”马车里的男子开口道。 杜若儿一愣,一想反正顺路,她还省些脚力呢,便笑道:“行,那我就不推辞了,坐一程吧,多谢。” 黑脸膛对她的爽快很是高兴,杜若儿便上车在他旁边坐下,黑脸膛马鞭一甩,马蹄得得奔跑起来。 黑脸膛便问杜若儿怎么学会的驯马,杜若儿道:“跟人学过点儿。” 这些都是她那个畜牧专家好姐妹教她的,那丫头从小养马,不然她也不会知道驯马的事儿。 二人聊了会儿,黑脸膛听说她来请大夫,还说要帮忙,被杜若儿拒绝了,毕竟非亲非故,若她答应未免过火。 眼看到了镇上,杜若儿便跳下车,拱手道:“多谢大哥载我一程,有缘再会。” 说罢她便干脆地转身走人,往镇上去了。 马车帘子微微掀起,男子朝外看去,阳光下双目深邃若潭,光彩熠熠。 黑脸膛伸头赞道:“公子,这妹子真是个爽快女子,而且养马之术懂得不少。” “先回府,另外派人给我查查她的来历。” 马车很快沿着街道往西去了,消失在早晨的阳光中。 杜若儿沿着街找到回春堂,药铺刚开门,一个学徒在门口打扫,药铺里也没人坐堂。 “这位小哥,我想请大夫上门问诊,不知道哪个大夫看外伤好些?” 小学徒抬头打量了她一眼,撇撇嘴道:“咱们这儿那就是金针何大夫了,不过上门诊金就贵了,还得算上车马钱,这就得二钱银子,不算药钱……” 杜若儿眉心直跳,这么贵! 她顿时就有些压力山大,但这钱能省吗,不能! “这些够了吧!”她掏出一两碎银子,小学徒顿时脸上带笑,“够了够了,不过何大夫得等会才能来,姑娘且等着吧。” 杜若儿又问了下人参三七这种珍贵药材的价格,心里顿时犯愁。 看不起病,家里欠着债,再不想法子捞银子,真要卖田卖地被赶出家门了! ------题外话------ 大家多追文啊,不要屯文啦,不然没人看文相思真的要扑街了……明天早点更新。收藏评论么么哒。 赵家小姐 杜若儿想着赚钱的法子,当之前她发现村附近的山上有磷矿,便想找人合作开矿。要知道磷矿不仅可以制作成磷肥,还可以制作很多东西,但是现在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它的价值。 她昨天来镇上,听说赵家也有开矿,而且赵老爷商场上名声不错,便想找赵家合作。 但怎么跟赵家接触并且说服他们还是个问题。 她一个小农女,若是直接投帖子上门推销,先不说他们肯不肯见她,对方肯信这种没经过任何实践的东西吗? 所以,她必须想个好法子才行。 杜若儿等了片刻,因为药铺的大夫还没到,便打量着四周,想看看这镇上有什么商机。 这条街是古城镇的主要街道,聚集了不少店铺,隔壁的店家是卖糕点蜜饯果子的,看生意似乎不错,杜若儿也进去瞧了瞧。 店里几个木架子上摆放了糕点蜜饯干果瓜子,南北杂货小吃,却也品种齐全。 她看了一圈,刚准备离开,便见到外面一个穿着绿衣比甲的丫鬟进了店里,店里的掌柜忙过来招呼。 “林掌柜的,我家小姐要的东西可准备好了么?”那丫头生得不错,眉眼灵巧,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 “昨个儿才制好的,翠环姑娘瞧瞧。”掌柜的把一方精致的黑漆木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些小块点心,乳白鲜嫩,透着香气。 “嗯,这云片糕还是你们甜味斋的好,我家小姐最爱吃甜食,倒也怪了,就是县城府城也没见这味道呢。”丫鬟高兴地道。 “那是,咱们家这是独一家的,赵小姐捧场,是咱家的荣幸,要是小姐还要什么,姑娘过来告诉我们。” 小丫鬟说了会话,给了钱,转身拿着点心盒子走了。 杜若儿却眸光一闪,赵家,难不成? “掌柜的,这是哪家的丫鬟,瞧着真气派。”杜若儿装作好奇地问道。 “那当然是镇上的赵家了,还有别的赵家?” 真是赵家! 杜若儿心中一动,若无其事地挑选着点心,问道:“那赵小姐这么爱吃甜食,买了不少呢,听说您这儿东西极好,看来是真的。” 林掌柜笑道,有些自豪:“姑娘,本店做的东西不是自夸在县城也是数得着,不过赵小姐的确是喜欢甜食,平日极爱这些,所以也是老主顾了。” 爱吃甜食—— 杜若儿顿时眸光亮了起来,甜食! 对啊,她怎么忘了红薯了,这不就能做出甜食么! 而且做出来又很罕见,她大可以卖出来,不仅可以赚钱,还可以借此想办法接近赵家。 杜若儿看了一圈,去隔壁粮店买了点东西,正好,金针何神医也到了,杜若儿忙说了情况,请何神医去杜家看诊。 回杜家村时,杜长明还未醒,何神医探脉片刻,蹙眉道:“气血衰微,能不能好看天命吧,我先行针。” 这位何神医擅长金针之术,施针之后之后,又开了药方子,再加上外敷的上等金疮药和治断腿骨折的七帖药膏,将近花费五钱银子。 这还是因为何郎中见到杜长友腿上的夹板,听杜若儿说了骨折后夹板和石膏固定的法子,高兴之下免了诊费的价格。何神医还告诉她三天后再来免费施针,让她好好照顾杜长友。“谢谢何神医,您真是菩萨心肠。” 何神医年届五十,闻言摆摆手,认真道:“姑娘能把这夹板石膏的法子告知老夫,老夫已是占便宜,来施针是应该的,不必道谢。” 杜若儿有些惊奇,没想到这时代还没夹板这玩意儿,她下意识的举动,倒免了点费用,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吗?杜若儿不由得自嘲地想。 “你懂的倒不少,这法子也是从你外祖父那知道的?”萧景瑄停在她身边,问道。 杜若儿挑眉:“对,我就是听我外祖父说的,怎么样?好歹管用不是。” 反正死无对证,管得着她从哪知道的?萧景瑄勾唇,所以她这是理直气壮,不管他怎么想么? 杜若儿扭身出来,见外面太阳升起,叫杜衡出来挑了些红薯出来洗干净在太阳下晾晒起来,这样做是为了积累淀粉,又把刚刚买的一些大麦给洗干净淘洗放在竹筐里,等着发麦芽,打算做红薯糖。 “姐,这是做什么?这东西能吃?” “能,做点儿出来到镇上卖钱。”杜若儿用温水发着大麦,需要等大麦发芽之后才能使用,午饭之后她又把大麦放在锅里用热气保持温度催发芽。 今天太阳很好,地面很快干燥了,杜若儿把那两块磷矿石拿出来研究了下,这大青山的磷矿品相很好,完全可以用石灰石中和出磷肥,她记得这山上是有石灰石的。 杜若儿正想着去山上弄些石灰石,家里面便来了客人。 张婶过来探望,杜若儿上去迎接了,张婶还带了点鸡蛋过来,进去看了杜长友,杜长友倒是醒了,只虚弱得很。 “也不知道大兄弟回来,还受了伤,这是怎么了?”杜常贵问道。 “山上碰见山贼了,扎了手。”杜长友咳嗽道。 “那可是倒霉了,大兄弟真是命大,且好好养伤,少说话。”杜常贵忙道。 杜若儿见张婶还提着鸡蛋,拒绝道:“婶子,来就来了,怎么还带了这些来,鸡蛋拿回去吧。” “你爹伤着,正要吃点补身子,你就别拒绝了。”张婶说道。 “这怎么——”杜若儿话没说完,外面见家门里李氏和大伯杜长天带着堂哥杜威,堂妹杜梅儿几个一道来了。 “哟,老二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就躺下了?”杜长天一脸惊诧的样子,这大伯生得一副精明相,圆脸富态,见谁笑三分,此刻一见杜长明,忙到床边嘘寒问暖,好似真个兄弟情深似的。 “若儿丫头,你爹受伤怎么不叫人通知俺们,可请了大夫么?药钱够不够?”杜长天回头埋怨道。 杜若儿心中嗤笑,真个不要脸,她上午请大夫过来,路过她家,李氏都瞧见了,之前大夫在不过来,大夫走了,倒来问她缺不缺钱了? 呸!真个虚伪! 杜若儿老实不客气地道:“钱是不够,要不大伯给我点儿,想必大伯不想看我爹没钱治病,您可是他大哥,兄弟手足嘛。” 杜长天顿时脸上一僵,肉脸跳了跳,有些尴尬,张口道:“这个——” “若丫头,借钱给你行,到时候还上就行,不过大伯娘知道你是不缺钱呢,之前盖灶台赚了不少,哪稀罕咱家一点钱。”李氏瞪了丈夫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那点钱还不够药钱,家里还欠着债,大伯娘借我点呗,不过不能用我家的地还债。”杜若儿冷笑道。 “闭嘴——”床上的杜长友开口呵斥:“若儿你怎么跟大伯说话……咳咳,这是长辈,还不去端茶……” 杜若儿对杜长友的态度有些恼怒,但杜长友是她爹,不得不忍着气出来端茶倒水,只冷眼瞧着。 制取化肥 杜长天夫妻两个坐下,说起这段时间的事,李氏嘴里带刺儿,明褒实贬,一脸担忧假惺惺地让杜长友好好教导她,免得给杜家惹来事儿,而杜长明就在旁边劝,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也真是醉了。 杜若儿听得好笑,她还在跟前呢,这两人当她是死人吗? 她上前一步皮笑肉不笑地道:“我爹现在身体虚,大夫交代让他多休息,大伯娘可还有事?” 杜长明哈哈笑了一声,“你看我们,行,二弟好好歇着,回头再来看你。” 说罢他给李氏使了个眼色,二人这便走了,什么也没留下,只杜梅儿走之前看了萧景瑄好几眼,给杜若儿塞了个布包低声道:“拿着给二叔跟秀才补补身子。” 说罢,红着脸跑了出去。 杜若儿一愣,低头一瞧是个手帕子包了几片人参,不由得好笑又好气,这算是沾萧美男的光? “若儿,你过来!”杜长友咳嗽几声,瞪眼,横眉怒目:“你是不是真跟长辈吵架?你从哪学的什么省柴灶,又闹事儿,谁教你的?” 杜若儿一听,心中冒火,训她?也不想想她刚来遇到的糟心事儿,一家子极品,连这个当爹的也性子迂直,当她想管这些破事!一边的杜衡忙道:“爹,不是那样,衙门逼债,姐姐想尽法子赚钱,三婶跟三叔欺负爹不在家,就想问俺们要钱,又不是我们想跟他们吵架。” 萧景瑄这时也开口道:“杜叔,这件事在下清楚,不关杜姑娘的事,当时的情况是这样——” 他娓娓道来,三言两语把事情说清楚了,杜长友这才脸色好了点,蹙眉道:“不管他们怎样,你要记着长幼尊卑,不然传出去是杜家没有家教,以后凡事让着点!” 杜若儿有些无语,忽然有点明白为啥她家日子最不好过,就她爹这个死脑筋,正直友爱弟兄,家里还不经常被人占便宜,和气?也得看人家乐意吗? “杜叔先休息吧,你现在身体虚弱,不宜多言。” 杜长友这才闭上眼睛歇息了,杜若儿没好气地转身出去,拿个小锤子把那两块磷矿石敲碎,用水淘洗了筛检一下放在院子里暴晒。 “生气了?”萧景瑄不知何时走到她跟前,淡淡道:“你爹性子正直受礼,你也不要怪他,他也是担心你名声坏了。” 杜若儿哼了一声,“迂腐,让,那要看情况。有些时候,让了不过是让人得寸进尺,某些人就不能惯着!必须让他们知道不好惹,免得以后时时惦记。” 她转身找个簸箕背上,“我去山上一趟,你们看家。” 萧景瑄看她离开,蹙眉,低头翻了翻她弄的石头,这是什么东西? 杜若儿这边厢去了山上,寻找了一番弄了些石灰石和磷矿石回来,回到家中让杜衡帮忙砸碎了,筛检一番,把石灰石煅烧成粉末,加水制成石灰乳,跟粉碎的磷矿石放在一个密封的木桶中中和。 两者放到一起顿时冒出大量的烟雾,杜衡看得害怕,“姐,这什么东西啊?” “放心吧,没事的。”杜若儿以前没少做实验,本来制取磷肥最好是高炉煅烧,但她并没有那个条件,所以只能如此做,效果如何自己也不是很有底。 过了一个时辰,杜若儿才打开盖子,见里面化学反应之后,磷矿石中大半中和,把里面一些杂质祛除之后,用勺子取出些,见颗粒不甚均匀,但是确定是磷肥无疑。 杜若儿顿时心中一喜,弄了些水试了下,不一会儿便溶解在水中。 弄了些磷肥施肥在自家菜地一片小青菜上,做了分割实验,她找了昨天买的纸张装订成册子,认真地记录下来各种温度湿度植株数据以备查询。 “你在做什么?”看到她折腾半天,萧景瑄也没弄明白是在做什么,便问道。 杜若儿头也不抬,“做个试验,确定这东西有效。” 萧景瑄看她认真严谨的样子,俏脸低垂,那样子极其严肃,明明做的事很荒唐,但却让人感觉她完全有理有据。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你藏了这么久没必要还瞒着我们。”萧景瑄触手摸了摸那磷肥,味道有些刺鼻。 “这是磷肥,是一种肥料,能够让农作物增产,如果加上氮肥钾肥一起,起码亩产能够增加三分之一。”杜若儿只是保守地给出了一个数字。 萧景瑄一愣,此刻真有些惊讶,实在没想到石块煅烧中和之后居然能制成农肥! 增产三分之一,这是个可怕的数字,萧景瑄敏锐地察觉了其中的意义,不由瞳眸微缩,心中掀起大浪。 “你,怎么懂这个?”他沉声问道,凤目微眯,这种堪称国器之事她如何得知! 杜若儿挑眉:“说了是我外祖父从游方道士那听到的。” 不可能! 萧景瑄敛眉,这丫头根本没说实话! “你打算拿它赚钱?”他立刻想到了她的目的,她不会闲着没事做这个。 “没错。” “杜衡说你昨天在镇上打听了半天镇上的赵家,听闻他们是大商户,是想跟他们合作开采么?不过,此等利器,你确定能掌控住?”萧景瑄目光灼灼地问道。 杜若儿回眸看过来,蹙眉,这厮还真是心细如发,杜衡随便几句话他就看出她的目的来了? “我选择赵家一是因为他们家生意很大,京城也有生意,二是赵家商界名声不错,三是他们家本就有煤矿开采,有经验有工匠,只需要定制一些工具就可以开工。至于你说的问题,开采的方法在我手中,另外我还懂很多,只要不是蠢货,我只要有价值大家自然合作愉快。” 还有话她没说,到时候她杜若儿自然也不是现在无权无势,另有番计划。 萧景瑄勾唇,拍了拍手,黑眸波光流转:“精彩,但此事仍有风险。” 这女人冷静理智,有勇有谋,她的这番谋划可谓成功,但她没有想到人心险恶,若是人家绑架家人逼迫她出力又如何? “做事哪能没风险,呆在家中还能飞来横祸,有时候冒点险也值得。”杜若儿挑眉自信道:“我有我的办法,不会轻易吃亏的,况且此事能成的话,名利皆有,难道不值得冒险?” “那你打算如何跟赵家接触?” “没法子就制造法子!”杜若儿转头忙碌去了。 萧景瑄看着她,若有所思,但莫名觉得她这次能够成功,这女子性子坚毅执着,不达目的不罢休,她说不得真有法子跟赵家接触。 杜若儿去房中把大麦用水淘洗了一遍再放回锅中,等着发芽。 她忙得没空管别的,萧景瑄爱怎么想怎么想去,她这边厢照顾杜长友,熬药,红薯剩下的一些挑选了些好的留作种子,打算找块地方育秧。 傍晚时分王雷赵大两个灶匠也来了,二人是给她送剩下的尾款的,杜若儿便道让他们准备材料,然后这了她去李翠兰家盖那个三联灶。 谈完,杜若儿送了人离开,隐隐瞧见门外像有人偷窥,顿时心中警觉,才刚刚发生衙役的事儿,她担心对方打击报复,很是警惕。 ------题外话------ 更新么么哒 红薯糖 “谁在外面?”杜若儿疾步走了过去,一个男人被杜若儿堵住,顿时有些尴尬惊慌。 “你是……杜绍祖家的家丁,你鬼鬼祟祟地躲在这儿想干什么坏事?”杜若儿认出了对方的身份,顿时怒斥道。 “谁干坏事了?”那家丁见被撞破,还一脸嚣张:“俺来是通知你的,你家欠的债这个月底就到期了,老爷让你赶紧准备还钱。” 杜若儿嗤笑道,“通知以后走正门,别躲在外面像见不得人似的!” “哼,死鸭子嘴硬,你等着还钱吧你!”家丁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杜若儿蹙眉,总觉得不踏实,这种人难保他们做什么,若是发现萧景瑄是个假冒的,天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不行,她必须尽快强大起来! 杜若儿转身回去看了自己准备的大麦,用水发泡了几次,晚饭后放在锅里继续加温蒸着。 晚上守夜,杜长友情况不好,有些发烧,杜若儿只能用酒精擦洗,给他洒上今天买的名贵金疮药,灌了药汤,再物理降温。 没有抗生素的情况下她只能暂时用这种方法减少细菌感染。 第二天杜长友的烧退了点,但情况仍不很好,杜若儿只能用最基本的法子帮他退烧,一边还要记录磷肥施肥之后的效果,忙得不可开。 稍得空闲,还叫杜衡用柳条编了点小篮子,对于农家的少年这不是什么麻烦活计,一气编个几十个。 到了第二天夜里,杜长友情况才好转不再烧了,杜若儿这才算放心下来,准备制作红薯糖,天还没亮就起来忙碌起来。 大麦已经长出了麦芽,经过几天晾晒的红薯积满了淀粉,洗干净,放在锅中蒸熟,然后捣烂,加上麦芽和水一起煮。再用布袋放在板凳上把捣烂的红薯浆挤出汁液,这些汁液放在锅中再熬个两三个小时,红薯糖慢慢就凝结起来。 出锅,案板上洒上前两天切片晾干磨成粉的红薯粉,热糖浆舀到红薯粉上,遇冷凝结,用手揉制,直到揉成了金黄色,洒上干葡萄芝麻炒熟的花生粒,一整块的红薯糖便成了,用刀切成小块,香气扑鼻。 杜若儿尝了一口,滋味十足,香甜可口。 “姐,你就打算卖这个?真好吃!”杜衡忍不住吃了几块,嘴馋得不行。 “对,这东西肯定能卖掉,你把那些我让你编的篮子拿上,咱们去镇上卖点钱还债。” 杜若儿做事风风火火,叫杜衡拿了扁担把东西装在筐子里,挑了扁担跟杜衡去镇上了。 路上又采了点野花,两姐弟步行赶到了古城镇。 今日是逢集的日子,古城镇上正是热闹得很,杜若儿挑了个地方,人流不错,而且离赵家算近,把凳子支起来,放了个簸箩,弄了一个个小篮子摆开,放了些红薯糖。 “快点叫卖,按之前说的话儿知道吗?” 杜衡挠了挠头,羞赧道:“姐,这么多人,怎么好意思?” 杜若儿没好气地敲了敲他的脑袋,“要脸还是要钱,咱家都要穷死了!还管得着这个!” 她转头叉腰对人群喊道:“玛瑙糖,玛瑙糖,江南传来的玛瑙糖,好吃不贵,吃一块年轻十岁,媳妇吃了更漂亮,男人吃了更强壮,老人吃了……” 杜衡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己姐姐,这词儿…… 果然,杜若儿夸张的广告引了不少人好奇地围过来,看着这卖相不错红润色泽裹着白霜的糖块,纷纷询问起来。 杜若儿热情地拿了些让人尝尝,“不好吃不要钱!” 有人尝了口,顿时惊讶:“这是什么东西做的,口感不一样呢。” “大婶,这玛瑙糖是用江南那边现在最紧俏的特产啊,做法很是复杂,用料也是稀奇,是海外传来的东西叫红薯的,市面上没的卖,这在咱们县可是头一家,您这回可是赶上了!” “这么稀奇?”众人听她说得新鲜,纷纷围过来,问她东西怎么卖的。 “今天第一天卖这东西,这小花篮里有五块糖十五文,十块糖的28文,买的多便宜,这篮子是手工编的放家里待客又雅致有趣,卖完为止。” 杜若儿笑吟吟地把花篮摆开,精巧编的柳条篮子不到巴掌大小,边上插了些蓝色白色的野花,里面用桑叶榆树叶铺着放了红色的糖块,搭配起来赏心悦目,倒像个艺术品。 有人颇为心动,但也有人咋舌不已:“这卖的可不便宜呢。” 杜若儿便道:“各位大叔大婶,您看我这用料不便宜,主料是南方才有,这稀奇物事摆在家里招待客人多有面子,别人都没吃过。买回家给孩子尝尝鲜也好啊,今天是打折,买了绝对划算,以后可不是这个价了!” 便有个满脸油光的妇人挤过来,从腰带里翻出钱来,豪气地道:“给我包个二十块!” 杜若儿笑吟吟地接下钱,还少收了点,殷勤备至,21世纪过来的人,夸起人来,词儿都让人新鲜,如沐春风,哄得妇人很是开心,又多买了点。 有人买自然有人乐意尝鲜,这古城镇来往有商贾旅人,附近还有个客栈,杜若儿嘴甜,说吉祥话儿说得好,卖得很是红火。 眼瞅着卖了不少,杜若儿便让杜衡去赵家盯着,之前打听到赵家的嬷嬷每天会到这边采买点心干果蜜饯,这东西多是女人零嘴儿,想也是后宅用物,杜若儿便想借机把红薯糖推荐出去,哪怕白送贿赂,只要能打进赵家,然后才能找机会行事。 这虽然效果很慢,但保险,就算暂时不成功,她还能通过卖点心从赵家夫人小姐那赚一笔。 如果不行,她就再想办法直接兜售磷肥,那就要花时间心思做个广告宣传才行了。 “让开,让开。”这时,一辆马车从镇外驶过来,马车双马并驱,朱顶华盖,四角挂着铃铛,车上悬着赵字的灯笼,两边丫鬟仆婢步行,好不威风。 赵——难道是赵家的人! 杜若儿顿时眼睛一亮,大声地吆喝起来:“玛瑙糖嘞,养颜美容,江南新品,香甜柔滑好滋味……” 马车上帘子微微掀起,经过她面前时,车上的人似乎叫了停,马车便停了下来。 车帘掀起一角儿,露出一张少女的脸庞,十五六岁年纪,秀美娇俏,脸颊边生了对儿梨涡,甜美可人,此刻她正好奇地打量着杜若儿,问道:“这玛瑙糖是江南新品?怎么我没听说过?” 杜若儿一见这少女,直觉这肯定就是赵家唯一的小姐,顿时心喜,她今天居然时来运转了,直接遇见赵小姐,这样的机会要是抓不住她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题外话------ 红薯糖这东西不知道大家吃过没,以前小时候吃过,我们那边的做法,蛮不错的东西,很香甜哦。后面的剧情加快,会很精彩哦。 打入赵家 杜若儿笑道:“赵小姐,这玛瑙糖南方那边从海外引进的红薯为原料做的……” 她忙一番吹捧,把这种东西的材料来源解释了一遍,赵小姐有些惊讶:“哦?听起来倒是有趣,拿来我瞧瞧。” 杜若儿便送了个花篮放了几块糖送给了赵小姐:“小姐大可尝尝看。” 赵小姐打量着这花篮子,见编织得很是精巧,糖块底下还铺着树叶,边上用野花缠绕了一圈,暗香扑鼻,很是雅致,尝了一口味道也很不错,不由赞道:“味道不错,而且这篮子倒是雅趣,你也用了些心思,这花闻着倒挺香的,底下铺的是桑榆叶子么,有什么讲究?” 杜若儿便笑道:“小姐没看错,这花名为铃兰,又名风铃草,很是寻常。至于树叶倒也没什么讲究,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桑榆未晚,我只是想着这人间总是有希望,不必气馁,况且农桑又是根本,放在这里便算添个趣味吧。” 赵小姐不由得惊讶地看着她,问道:“你识字?” 这话可不是不识字的说得出来的。 杜若儿颔首道:“嗯,识得一些,我仙逝的外祖父是童生……家中如今父亲病重,小女就做些东西出来售卖赚些钱,随便说说,小姐别见笑。” 赵小姐闻言顿时心生好感,觉得这女子知书达理,是家道中落沦落至此,寻常女子便会羞耻,但看她却不悲切,反而如此乐观,不卑不亢,顿时心中颇为同情。 赵小姐便温声道:“原来如此,姐姐真有本事,若是我怕是什么也做不得,这桑榆铺得好,寓意也好。这铃兰是你自己种的么,看着不错,我也养花,只不知为何瞧着没精神,病怏怏的。” 杜若儿眸光一动,说道:“是什么情况?我懂些养花的法子,培土施肥都有讲究,我是用特制的花肥养花。” 赵小姐有些惊奇:“你还懂养花?我家的花叶子暗绿,有的发黄脱落还有斑点,不知道什么缘故……” “那应该要施肥,我家有特别的花肥,治这种效果最好。” 赵小姐刚要问,旁边丫鬟小声催促道:“小姐,该回府了,夫人又要念叨了。” “催什么,”赵小姐吐了吐舌头,回眸伸出头来,娇俏的脸上酒窝带笑,笑盈盈道:“姐姐,那花肥卖些给我嘛,还有这这还剩下多少玛瑙糖我都买下。” 杜若儿摇头道:“不巧,就剩下这几块了,这东西制取不易,做的不多,家中还剩些,要是小姐喜欢,我回家取些送去贵府,顺便送些花肥去。我家就在杜家庄,离得不远。” “好啊,那姐姐回家取几十块玛瑙糖吧,我回头给母亲他们也尝尝看。花肥也带来,我让人给你结钱。前面赵府就是我家,相信你也知道。” 杜若儿心中一喜,点头答应了,赵小姐又让丫鬟给她钱,杜若儿摇头道:“下午一起结了便是,小姐的人品我岂能不信?何必麻烦?” 赵小姐顿时对杜若儿刮目相看,觉得这农家女子爽朗大气,没有一点斤斤计较的小家子气,很合胃口,看她越发顺眼,倒不是给不起这点钱,而是这份爽快信任倒比任何马屁更让人舒服。 于是她便道:“姐姐倒是爽快!那我也不罗嗦了,下午你来赵府找我,送东西来,正好我在家中也是无趣得紧呢,你过来陪我说说话也好。” 杜若儿点头道:“好,下午一定过去,小姐不嫌弃的话我就陪你聊聊天。” 旁边小丫鬟又催了,赵小姐这才放下车帘,马车前行,往前面赵家去了。 杜若儿见他们离去,眸光一闪,脸上有些兴奋,扭头对杜衡催促道:“快,收拾东西回家!” 杜衡疑惑地把剩下的糖块翻出来,问道:“姐,你怎么说不剩糖了,这不还剩十几块吗?” 杜若儿瞪了他一眼:“容易得到的东西那就不值钱了,再说不这样怎么把我做的肥料卖出去?” “那为啥不要钱,万一她就这么走了呢?”杜衡嘀咕道。 “傻弟弟,那点小钱算什么,跟这位杜小姐打好关系,得到的可不是这点东西,不然你以为她会让我陪她聊天?杜衡,你记着,做事不要只看眼前,眼光放长远点,不要计较这点蝇头小利。” “哦。蝇头什么意思?”杜衡茫然地问。 “……回家你给我赶紧学认字儿!” 杜若儿收拾了簸箩和板凳,让杜衡挑着扁担,自己又去杂货店买了几样东西,这才匆匆往家里赶去。 而那边厢赵小姐放下帘子,马车前行,少女笑嘻嘻地扑到车厢里一个男子身边:“三哥,快说,你刚刚怎么想起让马车停下的?” 男子身着云纹湖色缎袍,修长的手臂舒展,此刻正翻阅着手中的账册,随意道:“你不是一贯喜欢吃这些么,所以停下买些罢了。” “我才不信呢,你以前可不让我在摊子上买东西,说不干净。不过这位姐姐瞧着知书达理的,人又大方,倒是合我胃口,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赵玉珠撅起嘴巴,把红薯糖拿起一块吃了,“三哥你也尝尝,味道不错呢。红薯是什么东西,江南那边有?” “听闻是海外带来的东西,江南那边有人种植,量不多。” 但不曾听闻有人拿它做成糖,且也不值钱。 所以,她从哪儿知道这些的? “你要让她到家中陪你?” “是啊,镇上无聊得很,爹什么时候来祭祖?镇上几家小姐很讨厌,尤其那个王沛儿,哼,娘还说她不错呢,三哥你千万不要娶她,又做作还爱玩心计,就她也想嫁进赵家?真讨厌,我宁愿跟这个姐姐玩,自在多了。” “好,下午三哥陪你。” “嗯?” ------题外话------ 没人留言,哭哭。 初入赵府 杜若儿一路赶回家中,萧景瑄见她一脸兴奋的样子,便猜到有好事。 “东西卖掉了?” “当然卖掉了,”杜衡道:“而且姐姐还跟赵家小姐联系上了呢。” 萧景瑄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杜若儿:“那岂不是说,你马上就能赚很多钱了?” 杜若儿淡定地瞥了他一眼,眼中却几分得意:“一般一般,见笑了。” 萧景瑄轻笑一声,“那太好了,这下不用担心你被卖去给地主老财抵债了。” “呸呸,乌鸦嘴!”杜若儿啐了一口,没好气道:“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啊?” 她哼了一声扭头去做了饭,然后又把家中剩下一点红薯糖包好,放在一个漂亮的花篮中。 她去园子里看了眼,自己前几天施肥的结果很明显,施肥过的青菜更加青翠,长势也更好。 听那赵小姐说的情况,可能缺乏氮肥磷肥,杜若儿这两天用坛子沤了酱渣烂菜叶之类,发酵了一点氮肥,取出些配上草木灰,加上磷肥配比好,这样的施肥效果可以说立竿见影。 随便做了点吃了,杜若儿把自己最好的一套衣服找出来,挽了个发髻,把家中她娘留给她的唯一一件铜鎏银的簪子插上,把腰带束好,好歹多了几分曲线,青春盎然,也算能见人了。 为了给赵家的人一个良好的印象,她可算下足了功夫。 见天色过了正午,时候不早,她便背了个袋子,叫杜衡留下看家,一个人去了镇上。 杜衡还不放心她一个人去,非要跟着,杜若儿敲了敲他脑袋:“回去照顾爹去,我自己去没事,你胆子学大点!” 人家赵小姐备受宠爱,有钱,任性,至于讹她那点东西? 一路赶到镇上,杜若儿直奔赵府过去,在侧门前刚停下,赵家的门子就过来问话。 “是赵小姐让我送些玛瑙糖来,我是杜家村的。” “是你啊,小姐吩咐了让你来了进去,你到西边小门,那边会给你开门的。” 杜若儿于是又沿着围墙到西边的小门去,敲了敲,说明了来意,对方便打开了门,开门的是个婆子,把她引进去。 门内是个花园,婆子带她从回廊过去,转了几转,到前面一处垂花门前才停下,里面就是三进的后院了。 婆子往里面传了话,不多时便有一个十六七岁丫头出来,名唤杜鹃的出来,穿着酱色比甲,腰间系着红腰带,头上还戴着点首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就是杜家村的姑娘罢?东西带来了么?” “都带来了。”杜若儿见这丫头这打扮神态,像是赵小姐跟前的大丫头,从袖子里取了个纸包放进她手中:“这点玛瑙糖,请姐姐尝尝鲜。” 丫头随手打开看了眼,忽然瞳眸微缩,看到糖块里面还多了些铜子儿,顿时脸色好了许多,意外地看了杜若儿一眼,点头道:“行,那就跟我进去吧。” 像她这样的丫头月钱实际上也就一二钱,杜若儿给了十来个铜子儿,真是不少了。 杜若儿便跟着进了赵家后院,打量着四周,笑吟吟地跟杜鹃问些赵家的事情,拿人手短,杜鹃也就答了一些。 这下杜若儿便得知了赵家一点事情,知道现在赵老爷还在府城没回来,赵家三公子跟小姐夫人在镇上,不过赵老爷这两人肯定要回来祭祖的。 杜若儿心中盘算了下,赵老爷这两人回来,那正好实施她的计划。 不过多久,杜鹃便把她带到一处院落前,进了门,让她在门外等着。 杜若儿打量了一眼,这院子不大,但遍植花木,可见这赵小姐很是喜欢种花是没错,海棠月季美人蕉,香气扑鼻,不过有些花情况不好,她低头翻查了一遍,有的是病虫害,有的是缺肥,心中更是有底了。 “小姐让你进去呢。”杜鹃出来,提醒道:“小姐刚午睡醒了,你注意着点。” 这赵小姐还有起床气? 杜若儿笑着应了,进了门,房内正房三间,中间一个正厅,西侧间是卧室,东边是个小书房,此刻,赵玉珠正在小书房里。 杜若儿进去见了礼,赵玉珠坐在罗汉榻上,正摆弄着桌上一盆花,见她进来,招手道:“快,你过来瞧瞧,我这盆茉莉是怎么了?哼,我怎么折腾都半死不活的,烦死了。” 杜若儿上前看了看,检查了叶子枝干土壤,说道:“小姐,这茉莉应该是最近施肥量少了,而且基土也不太好,你看叶片暗绿带黄,茎秆发红,这是缺肥。” 赵玉珠见杜若儿专业认真姿态,不由得信了她的话,便问她如何做。 “取些土加上现在施肥培土,补充下肥力,茉莉很喜肥,我今日带了些我配的花肥,一会用上,保证几天就能见效。” “哦,真有这种效果?”赵玉珠惊讶道,顿时兴奋起来,跳下榻穿上鞋子,拉着她的手道:“快快,你跟我外面看看我种的花。” 这种问题还不至于难倒她这个农业专家,一一解释,如何解决也是信手拈来,黑眸神采飞扬,自信冷静,让人忍不住为她神采所夺,不由得信了她说的话。 “太好了,杜姐姐,你快帮我救救这些花嘛。”赵玉珠忙道。 “别担心,这些病虫害的治法简单,有的只要用石灰石喷洒就好,倒是缺肥的需要好好施肥。” 杜若儿便让人准备了些东西,忙活起来。 病虫害的用一些现成的土法子治,交代了后续法子,又拿了铲子给一些花松土施肥,一边跟赵玉珠说如何自制简单花肥的法子。 又说起自己的花肥,一边道:“这两日该会起效,后续还要施肥,我这花肥最主要的是磷肥,制法复杂,小姐若还要,我这两日弄些给你送来。” 赵玉珠惊讶道:“磷肥是什么肥?” 杜若儿便给她普及了一下磷肥等植物需要的肥料的概念,普及了一下自然知识,让赵玉珠大开眼界。 她见杜若儿连这种事情都肯告诉她,没有吝啬本事,不由更添好感,觉得杜若儿是可交之人。 而且杜若儿说话不卑不亢,并不着意讨好她,说话又风趣,不谈别的,只跟她说些西方花卉的样子和神话传说,就听得赵玉珠欲罢不能。 “薰衣草的名字真好听呢,而且还能助眠,美容,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就没见大周有呢,还有那什么肥的姐姐怎么会知道?” 杜若儿又把她那便宜外祖父拿出来说事,反正游方道士知道得多,随口搪塞了过去。 赵玉珠遗憾道:“那是见不到了,姐姐学问渊博,再跟我说说那西方的事儿嘛。” “今天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家照顾受伤的父亲,只能改日再来了。” “孝顺父母是大事,那姐姐先回去吧,对了,那花肥可还有,再送我些吧。杜鹃——” 她喊了杜鹃过来,取了个钱袋子,递给杜若儿:“这是二两银子,姐姐且收下。” 杜若儿眸光一闪,却意外地摇头道:“不,我不能收。” ------题外话------ 更新么么哒,话说大家记得每天尽量登陆之后点击下本文啦,增加下追文人数,帮我上架,不然看文太少会上不了架哦。上架之后我会努力更新哒。 第二十七章:李衙役之死 赵玉珠诧异地看着她,“怎么不收,这是给你今天结的钱,那玛瑙糖和花肥也不容易制取,这也不多。” 杜若儿摇头道:“那玛瑙糖也不过值个一二钱银子,加上花肥和后续预定的花肥,也最多值个一两银子罢。” 赵玉珠有些惊讶,说道:“不能这么算,姐姐你下午帮我又培土施肥医治这些花草,费这许多精神,况且姐姐你家中现在困难,先拿钱回去用吧。” 杜若儿蹙眉拒绝:“妹妹若是这么说,那我便要生气了,我帮你培植花草,并非贪图妹妹的钱财,而是因为觉得跟妹妹彼此投缘。我杜若儿现在虽然家贫,但我只赚我应得的钱,多余的我不会要。” 赵玉珠见她不卑不亢的样子,不由得心中真是有些惊讶了,她多给钱,谁会拒绝呢? 那些外边的婆子丫头小姐竭力讨好她,不还是看重她带来的好处么? 本来她以为杜若儿也是那样的人,今日又聊得开心,便多给些钱,算是赏钱,但没想到杜若儿会拒绝。 “杜姐姐,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你父亲病着,不如拿些回去家用。” “我知道你的好意,我爹是如今病着,家中缺钱,但我相信凭着自己的手可以赚到该得的钱,妹妹若是把我当成朋友,就不要再提此事,不然的话我真要生气了。” 杜若儿一脸坚决地说道,看起来真个一脸正气凛然。 赵玉珠不由得动容,对杜若儿刮目相看,上前握住她的手撒娇道:“好啦,杜姐姐,我不提就是了,姐姐这般真心待我,高风亮节,倒显得我俗气了。这样,下次姐姐再送些玛瑙糖来,多送些,我留着待客。” 眼看赵玉珠把钱袋子收了去,杜若儿眼皮子一跳,心里忍不住狂吼。 屁的高风亮节……她真的宁愿不要这风采,宁愿赵玉珠拿钱砸晕她啊! 可是,想跟赵玉珠交好,继而跟赵家打好关系,不是贪图这点蝇头小利的时候,若她真收了这笔钱,跟赵玉珠的关系也不过就是银货两讫罢了,就算搭上关系也不是真心的。 欠钱好还,人情难还,而且这种赏钱拿了只会让人看不起,以后更抬不起腰来。 她跟赵家合作要的是平等关系,否则之后的谈判就没法进行了。 想到这里,杜若儿笑着点头道:“这样才好,不过那玛瑙糖剩的不多,红薯不多了,只怕不能制很多,我还要留着些做种子。” “无妨,姐姐送那花肥来吧。对了,我名唤玉珠,还不知道姐姐叫什么?”赵玉珠挽着她手臂亲热地问道。 “杜若儿,我比妹妹年长一岁。玉珠妹妹,你说的我记着了,今日时候不早,这两日制好花肥我再过来。” “那好吧,要不我让人派车送你回去吧?” “不必了,也不远,我自己回去就行。” 杜若儿跟赵玉珠寒暄了几句,这才离开,这次赵玉珠亲自送了她到门口,还让丫头把她送出门去。 杜若儿刚从赵家出来,却惊讶地看到杜衡在门外守着,看到她就跑了过来。 “姐!” “不是让你在家呆着呢,怎么过来了?”杜若儿诧异道。 杜衡挠挠头道:“爹不放心,说让我来等着,怕你出事。” “能出什么事?”杜若儿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儿,无语道:“姐是来赚钱的,不放心什么,好了,回家!” 杜若儿跟杜衡离开赵家,而那边厢赵玉珠从院门口回来,惊讶地看着院中的男子,问道:“三哥?你什么时候来的,刚刚没看到你呀?” 赵三公子低头翻了翻刚刚杜若儿培植的土,“来了一会了,那时你们正忙着听那杜姑娘讲故事。” “杜姐姐见识广博,懂得好多呢。而且她为人落落大方,不爱钱财,这样的朋友我交定了,三哥你刚刚也看到了,觉得看她怎么样?” 赵玉珠上前拉住哥哥的手臂问道,看她的样子,对杜若儿的人品和能力很是欣赏佩服。 “很聪明。”赵三公子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些花,说道。 极聪明的一个女子,懂得取舍进退,冷静理智,目的明确,偏偏又爽朗大方,这不,把他的小妹妹给俘获了呢…… “是啊,而且她还懂配肥料呢,真厉害,哥你听过这什么磷肥的东西吗?” “没听过。玉珠,你记住,若她来了好好招待,通知我一声。”赵三公子说完,转身离开,去了书房。 “给我查清楚那个杜若儿。” 杜若儿打了个喷嚏。 “呸呸,谁在惦记我呢?”杜若儿摸了摸鼻子,从镇东的菜场屠户家里买了只母鸡,准备回去给杜长友炖汤补补。 杜衡帮她提着东西,两姐弟便往镇外走去,还没出镇门,却见到一家出殡的挡了路,白色的纸钱洒着,前后跟着哭哭啼啼的妇人和孩子,好不悲惨。 “这是谁家出殡的啊?”旁边有人议论起来。 “你没听说吗,就是那个在县衙当衙役的李立啊,这厮不知道得了啥急病,前天夜里腹痛而死。” 杜若儿猛然转过头来,忙问道:“你们说的衙役是不是很瘦,眼角有个痣的?” 说话的店小二点头:“是啊,就是他,你认识他?” 杜若儿顿时瞳眸微缩,震惊不已,什么,李衙役死了!? 怎么会,明明那天看着那厮很正常,不像马上要毙命的样子啊。 “不认识,那位李衙役那天还拿了我家摊子上的东西呢,这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没了?” “这谁知道,有人说他是被毒虫咬了,浑身青黑呢,县里仵作也说不出原因,他老家是镇上的,这不送回来发丧了么?嘿嘿,这厮平日就不是个东西,说不定是老天爷看不过眼,呸,活该!” 店小二一脸幸灾乐祸。 杜若儿一脸不敢置信,被毒虫咬了? 难不成真有报应一说,她家前几天才跟这李衙役结了仇,她本来还担心他报复,他居然就这么死了? 什么报应都是扯淡,这人死得太过蹊跷,怎么可能这么巧,说死就死了? 杜若儿莫名觉得有些不对劲,回想那天的事情,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脸色微变。 萧景瑄那天出去了一段时间,回来她就感觉他脸色苍白得很,难道会是…… 杜若儿心中惊骇,这个想法很是骇人,但是居然很是合理,除了他,谁会跟那个衙役有仇要弄死他? 只要那个李衙役死了,谁还会跟她家过不去?恐怕还会让一些人心存忌惮,不敢擅动,简直一劳永逸。 “姐,太好啦,这个王八蛋死了!”杜衡在一边高兴地叫道。 杜衡捂住他的嘴,沉声道:“小声点,没看人家出殡呢,想被揍吗?” 杜衡这才闭嘴,眼看着李家出殡的队伍出了镇子,杜若儿神色微沉,拉着弟弟也出了镇子回家。 不行,她要找萧景瑄问清楚,人是不是他杀的! ------题外话------ 下章剧情很好玩哦,哈哈。 第二十八章:还没成亲注意着点 两姐弟刚赶回杜家村,才进了村口,就听到那平日最爱八卦的刘三娘在跟人唠嗑。 “哎呀,这可吓死人了,不知道是哪家的人死在山上,被狼给咬得就剩骨头了!” “可不是嘛,但也没听说附近村里有人失踪呐,不知道是不是外乡人,现在里正让人把尸骨收敛报官了。” 杜若儿顿时停住脚步,大青山上有人死了? 她心中一震,今天接连听到两起死人的事情,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想起她爹杜长友回来那天,萧景瑄出去了一会,回来的时候明显有些不对劲。 不可能,难道又是他? “姐,怎么了?” 杜若儿咬牙道:“赶紧回家。” 她快步往家里走去。 片刻之后终于回到家里,推开院门进去,院子里没看到萧景瑄,厢房也没人,她转身进了堂屋,往卧室走去,刚掀开高粱珠儿串的帘子,她陡然瞳眸微缩停了下来。 萧景瑄衣衫半敞开,露出贲起的胸膛,正拿着棉花用烈酒清理着伤口,仿佛不知疼痛一般面色如常,那伤口狰狞地横亘在他胸口,可怕极了,男人俊美的脸庞此刻莫名显出几分妖异。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来,那双眼睛像深幽的海,异光一闪,妖异,邪气。 杜若儿心中一跳,只觉得面前的男人忽然变得极其危险起来,让她心悸。 “若儿你回来了啊。”下一刻他眸光收敛,轻咳一声,又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杜若儿握拳,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问。 “你,你怎么自己换药了,我不是让杜衡帮你吗?”半天,她干着嗓子问道。 “这种事我自己来就好了,不必劳烦他。”说着他拿起棉花继续沾着烈酒清理。 “我来吧。”杜若儿忽然开口说道,她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问他,便想借机靠近试探一下。 “那就有劳了。” 杜若儿上前接过棉花蘸了酒精认真清理起来,见他伤势似乎并没有好转很多,不由得怀疑。 两次,他的消失都很突然,回来之后脸色都更苍白,这不能不让人怀疑。 要给他清理伤口就要靠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可谓极近,萧景瑄半靠在床栏上,问道:“今天你去跟赵小姐谈得顺利么?” “顺利。”杜若儿看向他,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对了,我从镇上回来的时候,听到一个消息,那个之前来收税的李衙役——死了,你说,是不是很巧?” 说着她黑眸凝视着他的眼睛。 萧景瑄挑眉,有些讶异的样子:“你说那个衙役死了,怎么死的?” 杜若儿眸光微眯:“听说是腹痛而死,有人说是被毒虫咬了,浑身青黑,仵作也查不出原因,真奇怪,我还担心他来报复我们呢,他居然就死了?” “居然有这种事么,我看也许是上天看不惯他,报应吧,这样的人死了也少祸害人。”萧景瑄慨叹道。 “呵呵,是么,你不觉得蹊跷吗?”杜若儿哼了一声,眸光闪烁,这时她忽然瞧见他垂下的左手臂隐隐有几道抓痕,像什么东西划破的。 她顿时心生怀疑,明明前几天没有这伤痕的! 她爹回来那天,萧景瑄出去了那么久,她记得没错的话,她当时看到他袖子上有血迹,还问他怎么回事,他跟她说是她爹的血…… 她顿时瞳眸微变,难道那天他出去杀人了? 她爹受伤回来,说是被山贼杀伤的,然后这男人就出去了,到底他干了什么! “蹊跷?人死是常事,你管他如何死的,对我们岂不是好事?”萧景瑄淡淡道。 杜若儿深吸口气,脸色一沉,“好事?萧景瑄,你告诉我,那个衙役是不是你弄死的!” 萧景瑄凤目微眯,勾唇,似笑非笑:“我弄死的?在下手无缚鸡之力,没那个本事。” “那天衙役走了之后你就追出去了,回来你气色苍白很多,然后这才几天,衙役就死了,除了跟他有仇的人,谁会巴不得他死?我不信这么巧他就被毒虫咬死,这件事跟你脱不了关系,你给我说清楚!” 杜若儿咬牙怒道。 萧景瑄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黑黝黝的眼睛淡定无比,“若儿姑娘,你想多了,也许真是巧合呢?” “你当我是白痴么?”杜若儿冷笑一声,“大青山上今儿发现死了个人,被狼咬得尸骨无存,你说,你敢说不是你做的?” 萧景瑄轻笑起来,勾唇:“这都能跟我扯上关系么?若儿你累了,别胡思乱想了。” 杜若儿见他死鸭子嘴硬,忽然伸出手抓住她的左手抬起来,袖子掀起,顿时上面几道血痕,像是利器滑过留下的,也不过才结痂而已。 “还想骗我,你倒跟我说说这伤是怎么回事?那天我看到你袖子上就有血迹,那个人是不是你杀的?” 萧景瑄看了眼自己的手臂,眸光流转,却还是慢条斯理的样子,“你说这伤,是那天出去查看情况不小心刮伤的。” “刮伤,哼,这分明是武器伤的,你当我眼瞎么?姓萧的,你给我说清楚,那个衙役跟那山上的人死跟你有没有关系?别死不承认了!”杜若儿冷声道。 萧景瑄听完她的话,摇头叹了口气,懒洋洋地看着她,“说完了?那就继续敷药吧。” 看他一副无所谓得样子,顿时惹怒了杜若儿。 “敷你妹!”杜若儿气得倾身揪住他的衣领,沉声威胁道:“别想糊弄我,说清楚,否则你马上给我走人,我——” “我要说什么?”萧景瑄勾唇,似笑非笑,无赖一般地半靠在床栏上,伸出手拨开她的手,“乖,少说胡话。” “该死的,我跟你——” “咳咳——”忽然一阵咳嗽声打破了平静,杜长友睁开眼睛,略有些尴尬地道:“你们还没成亲呢,注意着点。” “……” ------题外话------ O(∩_∩)O哈哈~ 第二十九章:我才不会嫁给他 两人都是一怔。 杜若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整个人几乎半靠在萧景瑄身上,外人一看恐怕还以为是一对小情人搂搂抱抱呢—— “爹,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样!”杜若儿像是触了电似的闪电般松开手,一脸嫌弃地辩解道。 杜长友一副不相信的样子,“行了,爹都知道,若儿你也不小了,爹本来打算回来就让你们成亲的,现在看来,还是早点把事情办了吧。” “爹!我才不要嫁给他,您干吗要给我找个上门女婿,难道我嫁不出去吗?再说他来历不明,怎么敢让他留下——” 杜若儿气急,忙开口拒绝,但杜长友一听顿时不快,沉着脸呵斥道:“怎么说话呢?这件事爹做主,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情形顿时闹得僵了起来。 杜若儿有些恼怒,笑话,让她非嫁他不可,开什么玩笑! “我才不要嫁给他!” 萧景瑄见状,说道:“杜叔,若是若儿不乐意,此事也不要勉强她,强扭的瓜不甜。” “胡说什么。”杜长友顿时瞪了杜若儿一眼:“这亲事你还不满意,我还觉得你配不上人家呢!” 杜若儿差点没厥过去,心火直窜,她恶狠狠地瞪了眼萧景瑄,怒道:“反正我不会嫁给他,谁爱嫁谁嫁去!” 说罢她一跺脚转身跑了出去。 “这丫头!”杜长友伸出手怒瞪着她,“反了,简直胡闹!” 他转头看向萧景瑄,尴尬地道:“这个,这丫头平时不是这样的,这现在也不知道怎么了……” 萧景瑄并不在意,眸光一闪道:“杜叔,我出去跟她说说。” 门外,杜若儿气呼呼地跑了出去,没好气地坐在院子里,一肚子气。 莫名其妙,杜长友怎么不看看这厮是什么人,就敢留下他,也不瞧瞧对方有什么目的,他想娶她才怪! 正气着,忽然听到脚步声,那男人走了过来,停下,挑眉道:“你不是想知道山上是怎么回事么?没错,是我杀的。” 杜若儿眸光微变,声音有些发颤:“真的是你杀的,你杀人了?” 萧景瑄勾唇,笑意清冷:“咎由自取而已,山上死的那个人是山贼,是你爹伤的,我去补了一刀,不杀他会引来其他人,你不会希望这种事发生吧?” 杜若儿心中一跳,惊疑不定地看着他,原来真的是他,这人居然真的杀了人,事后还一脸镇定,这也太可怕了! 杜若儿眼中便显出几分忌惮和惊惧:“那、那个衙役也是你杀的?” 萧景瑄懒洋洋地折了根柳枝,看着她,浅笑盈盈,邪气:“便是我做的,又如何?要知道那种人可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样残酷温柔的语气,灿若桃花的俊脸也显得格外邪魅,让杜若儿惊骇不已,带着点致命的蛊惑,心中狂跳。 该死,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男人太危险,像个定时炸弹,带着未知的风险。 留下他风险太大,这种杀人不眨眼的男人是她招惹不起的,总觉得留下他自己早晚被吃得渣都不剩…… 她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几步,干笑道:“萧公子,那个,我家还有几两银子,我全拿给你。” 惹不起,她躲得起! 萧景瑄挑眉,诧异道:“给我?为什么?” “公子是大人物,我们杜家高攀不起,这些钱公子可以拿着它离开我们杜家去客栈住,城里总比这好。” 萧景瑄脸上的笑容顿时敛去,定睛凝视着她,“你要赶我走?” “不,”杜若儿很是客气地道:“只是给公子找个更好的前程,公子这样的人何必留在我们这小门小户……” 话音未落,她忽然就被他给逼近了过来,一步步,带着可怕的气势,逼近。 “你,你干嘛?”杜若儿眸光微变,该死的,不会是惹怒他了吧?完了,他会不会掐死她? 她眼中的情绪被萧景瑄捕捉了,目光越发阴沉,周遭的空气也似乎瞬间凝滞了起来。 萧景瑄莫名有些恼怒,步步逼近,伸手挑起她的下巴,俯身,俊脸压迫下来,冷笑道:“怕什么,赶我走,是怕我会吃了你?” “你,你误会了,这个我是为你好,以公子的本事去哪不行,你要是嫌钱少我再给你——”她紧张地道。 “杜若儿!”他有些微怒,这个该死的女人,他倒恨不得掐死她算了! 是巴不得他走是吗? 见到他阴暗的一面害怕了吗? 她怕他,这个念头如附骨之疽,让他心中恼恨。 杀人又如何,她难道以为他萧景瑄是杀人魔头,还是会动手杀了她这个死丫头? 萧景瑄眸光一暗,冷声道:“我不走又如何?想让我走,笑话,我偏要留下。” “你干嘛非要留下?萧公子,咱们杜家养不起你这尊大佛,你行行好去城里吧……”杜若儿就差没说你赶紧走人,去祸害别人去吧,别留在杜家就行,爱去哪去哪。 他低头,有些恼怒,俊脸几乎快压到她脸上,呼吸相闻,修长的指尖停在她的脸颊,顿生几分暧昧邪气,他轻声呢喃:“我是你未来夫君,让我走,做梦!” 杜若儿心中一紧,忙伸手推他,声音干涩,秀怒道:“胡说什么,你、你放开我,男女授受不亲——” “授受不亲?你是我未来娘子,便亲了又如何?”他嗤笑一声,凤目带邪,忽然俯下身体,唇压了下去! ------题外话------ 这两天情节有点不顺畅,更新不太好,整理了下提纲,脑洞大开,后面情节更精彩啦。明天多更点哦。 第三十章:你这么喜欢我? 杜若儿吓了一跳,视线里男人的脸顿时放大,瞬间便朝她压了过来。 杜若儿一瞬间紧张得差点要窒息了,心跳莫名。 难道她要被这个男人给强吻了? 下一刻,他的唇几乎贴到她唇上,却忽然停了下来,脸色陡然有些苍白泛青,瞳孔放大。 他眸光微变,闷哼一声往后移开,呼吸紊乱,握拳看向杜若儿,半晌,转过头,一脸若无其事,故作轻松地嘲笑道:“你不会以为我要吻你吧?” “……” 杜若儿瞳眸顿时放大,脑中一轰。 “萧景瑄!”杜若儿羞恼得差点要钻进地缝去。 王八蛋,他竟敢如此戏弄她! 杜若儿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怒道:“谁稀罕你,姓萧的你给我马上滚蛋!” 萧景瑄挑眉,嘲道:“杜若儿,你这是怕我留下,时间久了你会爱上我?” 杜若儿差点没被他噎着,爱上他?我去,这厮能别这么自恋吗? “谁会爱上你!”她杏眼圆睁,气呼呼地瞪着他,“别想用激将法,我是不会上当的!” 萧景瑄轻笑,慵懒迷人,唇角上扬:“那就好,乖,做饭去吧,还是你想要留下陪我?” “不要脸,谁要留下了,色胚!” 杜若儿一跺脚转身跑进厨房去。 萧景瑄脸上笑容隐去,气息紊乱,抬脚朝屋里走去,脸上青白交加,眉心隐隐发黑。 “你,怎么——”杜长友见他样子,顿时脸色大变,“怎么回事,是又犯了……” “是,杜叔,你帮我守着,我要运功。” 萧景瑄气息衰弱地在旁边床上盘腿坐下,摆出一个五心向天的姿势,脸上青黑色不断蔓延褪去,眉心的朱砂痣也忽然变成了黑色,很是诡异。 杜长友担心地看着他,杜衡要进来也被他赶出去睡,不让任何人打扰他。 直到第二天早上,他才渐渐恢复正常,脸色疲倦苍白。 杜长友一晚都没怎么睡,见他醒了,紧张地询问。 “现在没事了。” 杜长友蹙眉道,“你的身体这样不行,京城那边——” “放心,他们想弄死我,没那么容易。”萧景瑄脸上几分玩世不恭,不屑,漆黑的眼瞳散发着幽幽的火光,“弄不死我,那么便等着我回去弄死他们!” 此刻他身上的气息带着凛冽杀气,苍白的脸色,更添邪气。 正好,杜若儿端药进来,见到他,没好气地飞了他一个眼刀。 “爹,喝药吧,今天何大夫会来扎针。” 萧景瑄气息收敛起来,还有心思开玩笑:“难道没我的药?” “等着罢!”杜若儿撇撇嘴哼了一声。 早饭过后,杜若儿跟王灶匠去隔壁忙着做三联省柴灶,杜若儿指导了一番具体的法子,忙了半晌,直到金针何神医来了,她才回来。 何神医给杜长友扎了针,见他伤口恢复得不错,点头道:“看来应是无事了,姑娘是怎么做的?” 杜若儿便把杀菌消毒,以及药纱引流这样的办法说了,让何神医大为赞叹。 “这法子不错,若是用在外伤上,以后定能活命无数,姑娘真是功德无量啊。” “您客气了,您才是医德高尚呢,我也希望这外伤处理的办法能传开,能让外伤感染而死的人少点就好。” “这是大功德,姑娘不要谦虚了,我回去定会将此事传开,让他们都采用此法。” 杜若儿点点头,笑着出来去倒茶,一扭头看到萧景瑄,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似笑非笑:“这个又是你外祖父告诉你的?” “是又怎么样?”杜若儿脸皮厚起来,理直气壮。 “咳咳!”他咳嗽了两声,脸色有些苍白,杜若儿蹙眉,打量他一眼,犹豫道:“你这脸色不会病了吧,不如让何神医瞧瞧?” “不必了,我没事。”他摇摇头,岔开话题,轻笑道:“莫非你是关心我?” “呸,我是怕你死了晦气!”杜若儿没好气地道,“懒得理你!” 她跺脚出来,却瞧见院子外面进来两个人,仔细一瞧,一个是杜二,另是一个锦衣华服的胖子,身上的肉都快被挤了出来,头上戴着员外巾,抬眼打量着她,问道:“这位是若儿侄女吗?在下杜绍祖,敢问秀才可在家中?” 杜绍祖! 杜若儿吃了一惊,他怎么会过来! 她蹙眉看去,“我是杜若儿,怎么,老爷是来催缴我家欠的钱吗,这还没到期呢吧?” “大侄女,你误会了,我是来拜访那位公子的。”杜绍祖笑眯眯地说道。 找他? 杜若儿一怔,不会吧,消息这么灵通,李衙役刚死就来了? 萧景瑄走了出来,脚步不疾不徐,先让杜若儿进屋去,这才转头看过来:“不知道杜员外找在下何事?” 杜绍祖眯眼打量了起来,见萧景瑄脸色虽然苍白,一身洗的发白的衣裳,看似穷困,但整个人气韵非凡,身上透着一种钟鸣鼎食之家才能养成的优雅和气度。 杜绍祖一眼便看出这人出身不凡,顿时警惕起来,笑道:“听闻这里有位贤才,特来拜访,今日一看,公子果然不凡,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昨天杜绍祖听说李衙役死了,当时心中震惊,毕竟李衙役死的太突然了,说是被毒虫咬伤的,也太奇怪了。 杜绍祖当时便有些不安,怀疑这件事跟萧景瑄有关,县衙里他的人也没查出他到底是何方神圣,杜绍祖便想亲自来会会萧景瑄,探探他的来路。 “在下姓吴,吴今安。”萧景瑄看了他一眼,道:“坐。” 他在树下的椅子上坐下了,随手招了招手,那种姿态,透着上位者发号施令的强势,不容人拒绝。 杜绍祖瞳眸微眯,心中微惊,胆魄为之所夺,顿时有些拘束,在旁边小心地坐了下来。 “原来是吴公子,不知公子怎么会到我们这小地方,真是意外呢。” “你是想问李衙役的事么?”萧景瑄忽然开口说道,凤目微眯,一瞬间周围忽然温度下降,多了几分肃杀。 杜绍祖脸色一变,冷汗直冒,没想到他会直说,难道真的是他弄死了李衙役! “我游学在此,体验生活,不喜被人打扰,可惜苍蝇太多惹人厌烦。” 他漫不经心地说着,但是周身的气场却压得杜绍祖动弹不得,汗湿了背。 “公子说笑了,我可不认识李衙役,公子安心在此游玩就是了。”杜绍祖涎着脸说道。 如他这样的人一贯见风使舵,这样的人物再去得罪岂不是傻了! 萧景瑄勾唇,挑眉道:“这么说员外今日不是来逼债的了?” “怎么会呢!”杜绍祖见杜若儿这时候送何神医出来,忙道:“若儿侄女,那欠的债不用还了,我把借据给你!” 说罢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借据递给了杜若儿,可不是她家借债的借据吗? 杜若儿吃了一惊,我去,这怎么回事,突然债就免了? ------题外话------ 修了一下。 第三十一章:狮子大开口 萧景瑄起身,把借据拿过来看了一眼,撕掉,淡淡道:“家中还有事,就不招待员外了。” “行,那我就不打扰了,改日我再来探望长友兄弟。”杜绍祖赔着笑,一边对杜若儿说道:“若儿侄女,有什么事你就来找六叔!” “……” 杜若儿心中一阵无语,这前倨后恭变化也太快了吧? 杜绍祖这才带着杜二离开,杜二嘀咕道:“老爷,那书生看着也不像有权有势,身边都没个下人。” 杜绍祖恶狠狠地踹了他一脚:“那些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怪癖多了,人家爱穿什么样你管得着?没侍卫那李衙役谁弄死的,你吗?都是你坏事儿,真要让爷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杜绍祖相信自己的直觉,那人绝对是个人物,不知什么原因留在这里,得罪他,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骂骂咧咧地赶着杜二走了。 “那个杜烧猪居然不要我家还债了?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杜若儿见他们离开,疑惑地问道。 萧景瑄轻描淡写地道:“没说什么啊,就谈谈李衙役的死。” “……” 所以,杜绍祖是被吓得不敢再要钱了吗? 我去,这样也行? 她累死累活折腾半天赚点银子,他杀个人结果什么事都解决了,这什么世道? “你就不怕他去县衙告你杀人?” “谁说人是我杀的,有证据吗?”萧景瑄好整以暇地起身离开,“放心吧,以后他不会过来找你麻烦了。” 他就这么笃定,真以为自己王八之气外露,分分钟人家就得纳头就拜? “装神弄鬼!懒得理你,我上山去了。” 杜若儿哼了一声,转头拎个筐大青山上采了点磷矿石和石灰石回来。 接下来的两天,她忙着烧制土磷肥,做红薯糖,准备再做点红薯糖送去赵家,顺便看看那些花情况如何。 闲暇时,又挑选了点完好的红薯准备留着过段时间育苗,这东西可不能浪费了。 她家就三亩地,两亩种了高粱,半亩地小麦,还有半亩地春大豆,春大豆收割之后刚好可以育红薯苗,还能收一次秋红薯。 三天后杜若儿按照约定的时间背着布袋去了镇上,到赵家送东西去了。 到镇上她没急着去赵家,先打听了消息,刚好听说赵老爷昨天回府了,杜若儿顿时心中一喜,这才往赵府去。 这一次赵家的门房很是客气,引她去西门,老妈子把她接进去,也不用等,直接去见了赵玉珠。 赵玉珠听说她来了,直接跑到院子外面迎接,小蝴蝶似的飞了过来,拉住她的手,笑得灿烂。 “若儿姐姐,你可算来了,我左等右等,还以为你不过来了呢。” 旁边杜鹃笑道:“小姐一直盼着你呢,还说要是今天不来就让人去杜家村接你呢。” 杜若儿笑道:“既然约好了,我怎么会忘了呢,今天我还带了些花肥和红薯糖来,对了,不知道那些花施肥之后如何了?” “好着呢,姐姐过来瞧瞧。”赵玉珠忙拉着她进了院子,指着自己院子里种的花草,欣喜地道:“自从那天用了姐姐给的那种花肥之后,这才几天,这些花叶子也青了,精神多了,还有些花骨朵儿也开花了呢。我那茉莉也好多了。” 杜若儿仔细一瞧,上前翻了翻土壤和花的情况,点点头,“情况是好多了,这两天再施一次花肥,平日注意着施肥防虫,不会有什么问题。” 赵玉珠赞道:“还是姐姐厉害,那花肥真比平日的好用呢,我跟爹爹和哥哥说,他们开始还不相信,看到花真的变了才相信,还说想见见你呢。” 杜若儿心中一跳,“妹妹说笑了,其实也不过是点小玩意罢了,赵老爷是做大生意的,见多识广,别让他笑话了。” “好就是好,姐姐何必谦虚呢,就连我爹都没听过那个什么磷肥,姐姐却知道呢。” “我家种田,也知道些皮毛而已。其实田间施肥,磷肥加上其他肥料,施肥得当的话,少说也能增产个三分之一甚至一半。不过这东西自家也不好开采,倒是可惜了,不然推广开来,说不定能让很多人吃饱饭呢。” 话音刚落,便听到后面传来男人的声音:“真能增产这么多吗?” 杜若儿惊讶地回头看去,赵玉珠眼睛一亮迎了上去,“爹,你怎么来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赵家老爷赵德方。 赵德方四五十岁年纪,穿着潞绸交领袍子,头上戴个员外巾,国字脸,眉长目明,温厚之余眼睛精光闪烁,颇带几分精明之色,一看便是成功的商人。 杜若儿没想到赵老爷居然会在这时候过来,也是惊讶,上前见礼,“赵员外万福,小女随口说几句,让您见笑了。” 赵德方摆摆手道:“是我来得突然,昨日玉珠一直在我耳边念叨此事,老夫也算见多识广,但也未曾听闻此事,所以便过来瞧瞧,姑娘说的磷肥到底是何物?真有如此功效?” 杜若儿心中有些意外,没想到她只是放出消息,这赵老爷倒果然是个商机敏锐之人,居然就看出其中利益,否则她才不信他特地过来见她。 杜若儿把布袋子拿来,取了些肥料来,“赵员外,这些黑色的便是磷肥,是我用磷矿石采炼出来的,磷肥是……” 杜若儿解释了一番,“其实大青山就有磷矿,不过个人开采不易,这些是我自己随意制取的,如果能大规模开采,那么搭配其他肥料,产量提升三分之一甚至一半一点也没有问题。” 赵德方有些惊讶,上手摸了摸,果然跟家常的土肥不同,有奇异的气味,看来她并非什么骗子,是真的有货。 “姑娘还懂得采矿?” “略知一二,听闻赵员外家中还有煤矿,肯定比我懂得多了。”杜若儿口风不露。 赵玉珠道:“这倒是个大功德呢,爹,不如咱们家去采呀。” 赵德方瞪了她一眼,扭头对杜若儿笑道:“杜姑娘,不如去前厅坐坐,关于这磷肥,老夫想好好跟你商议一下。” 片刻后,赵家客厅,杜若儿坐下,问道:“不知道赵员外是想跟我商议什么?” 赵德方叫人送了茶来,笑道:“不瞒姑娘,我对这磷肥很是感兴趣,不知道这东西制取容易吗?” “有两种方法,一是开高炉,用磷矿加上其他几种东西一起煅烧,还有一种是磷矿跟其他东西中和,都可以得到大量的磷肥,成本并不高,这些法子并不难,您家里开有煤矿,盖个高炉应该很容易。” “原来如此。”赵德方点头,沉吟片刻道:“不知道杜姑娘能不能把这制取的法子卖给老夫?” 卖? 杜若儿挑眉,轻笑一声,摇头道:“不,这不行。” “怎么,你也算玉珠的朋友,老夫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价格。”赵德方有些不悦。 “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杜若儿仰起头,目光灼灼,扬声道:“如果您真的想要开矿的话,这方子卖给您,另外我要以技术入股,要一成的股份。” 赵德方吃了一惊,“什么,你要一成的股?姑娘不是在开玩笑吧?” 她竟敢如此狮子大开口! ------题外话------ 更新~(≧▽≦)/~ 第三十二章:赵家三公子 要知道他肯给个高价买下这技术她就该谢天谢地了,居然还敢问他要入股? 这女子未免胃口太大不知分寸了吧? 赵德方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杜姑娘,你这条件未免过了,老夫不能答应。” 杜若儿挑眉,自信道:“赵员外别生气,我之所以提出此事并非是贪心不足。这磷矿的开采是一整套的技术,包括如何开采筛选,配比,除此之外,施肥时间用量都有讲究,如果乱用,反倒不好,我是定然要跟进参与的。再说您应该看得出这东西能带来多大利益,名利皆得的事情。我入股,这技术相当于买断给您。而且,我会的也不只是这点东西而已,还有很多可以合作。” 赵德方蹙眉,他自然是看出其中利益才想开采那磷矿。本来他只想花一点钱从杜若儿手中买到技术,但没想到这小女子居然胃口颇大,身无分文居然想技术入股,跟他合作。 “姑娘还会什么?” 杜若儿看向赵德方,“据我所知,员外家中虽然有煤矿,产量也算不错,但实际上并不如何能卖上价格,对吗?” 赵德方一愣,没想到她提起此事,点头道:“确有此事,那煤烧起来冬日不注意会闷死人,况且也不好烧,实际上不好卖,赚不到几个钱,不过小打小闹。” “我有办法把煤制造成煤球,把煤球放进煤炉中,外面通烟囱,三块煤球足够一天所用,既可以烧饭炒菜也可以取暖,且无烟气,您觉得这生意可以做么?” 赵德方有些惊讶,盘算一番,顿时眼睛亮了起来,冬天寒冷,百姓取暖成很大问题,若真能烧饭取暖,取代柴火,应该很多人乐意用。 但是他还是有些犹豫,一成股份不少,而他们负责采购铺货同样需要不少资金,杜若儿只要提供技术却要占一成。 “杜姑娘,你一个女子,早晚要嫁人,这些生意繁琐,不如高价卖掉这些技术,老夫愿出五百两银子买下,也可以雇佣你做顾问,若是有事请教你便是,又很清闲,每年按时分红。” 赵德方也是老狐狸了,自然不肯吃亏,和蔼地提议。 杜若儿轻笑,这提议若她胸无大志,倒也不错,可是,让她嫁人在家相夫教子,这不是她想要的! “赵老爷,如果您真的觉得我的价值只值得那点钱,那我也无话可说了。我之所以跟您提议而非别人,便是听闻赵家这几年在商界眼光极好,且名声极佳,否则我大可闭口不言,还免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杜若儿摇头起身。 就在这时,花厅里屏风后面传来一道男子的声音:“等等,杜姑娘,这件事,我们赵家答应了!” 杜若儿吃了一惊,转头看去,便见到那扇花鸟屏风后面抬脚走出一个年轻公子来,约莫十*岁年纪,着一身银蓝色云纹直缀,长身玉立,乌发束着银冠,双目清亮有神,潇洒俊逸,不疾不徐地走来了,如云带风,翩翩风采。 这是谁? “父亲,孩儿无礼了。”男子走到赵老爷跟前躬身一礼,低声说了什么,赵老爷蹙眉,但没再说什么。 男子这才回眸看过来,脸上带着笑容,双目熠熠,拱手道歉:“杜姑娘,在下赵彦,行三。方才因男女有别,没有出来跟姑娘见礼,招待不周,姑娘千万不要见怪,要是玉珠知道怕要怪我怠慢她的好友了呢。” 杜若儿一愣,原来这位就是赵三公子?赵玉珠口中能干的三哥? 虽然他出现得很是突兀,但是他笑容如沐春风,颇具感染力,很难让人讨厌起来,这般直言倒让人觉得很真诚潇洒,连她也忍不住对这位赵公子生出几分好感来。 “原来是三公子,不敢当。”杜若儿忙回了一礼。 “方才姑娘说的条件在下也都听闻,对姑娘的能力很是佩服,我们赵家如今也需要姑娘这样的能人相助,相比那些钱财俗物,姑娘这般人才难得,姑娘提出的条件我们都能答应。” 赵彦的话很是悦耳,让人听着舒服,杜若儿看了他一眼,这位三公子可真会说话,算他有眼光,他们将来自然不会后悔的。 “公子过奖了,这么说赵家是同意我提的条件了吗?”她看向赵老爷,毕竟赵德方还没发话。 赵三公子颔首:“姑娘所说之事,我们可以答应,不过事关重大,且容我们父子商议一番再给姑娘答复。” 杜若儿看了眼赵德方,见他没开口驳斥,心中顿时有底了,看来这位三公子很有话语权。 她点头笑道:“这是自然,那小女子就先告辞了。” “姑娘先去玉珠那玩耍一番,那丫头这几日不时念叨你,想是与你投缘得很。” 赵彦将她送她到花厅门前,交代丫鬟送她去赵玉珠那里,温雅体贴,笑意融融,像濯濯春柳,使人沉醉。 杜若儿略微犹豫一下,就点头答应了,本是想离开的,但是想想干脆今天解决为好,这便离开了。 直到她走了,赵彦才转头看向父亲,“父亲,答应她!” 赵德方蹙眉道:“彦儿,之前是你一力说服我,说此事可行,但如今为父瞧着她也心太大,若是手艺卖给赵家还罢,为我所控。她无钱无势,你为何要答应入股?” 赵彦摇头,在旁边坐下,道:“父亲,这女子的确有本事,前些日子她弄出一个省柴灶,如今镇上不少人家都定了。去探查的人也看到她去山中采石,在家中制取,如此可见她的确有些办法。” “还有此事?可如此真值得给出一成股份?”赵德方不置可否。 “我敢肯定她能给赵家带来的价值不只是钱,冒点风险也值得。再说,无钱无势便事事要依靠赵家,父亲,若她转身投往别家才是最大的损失,她必须是跟赵家合作!” 赵彦眸光流转,果断直接:“所以,父亲,答应她!” ------题外话------ 哈哈,好吧,猜猜这位赵三公子会是什么角色? 第三十三章:对赌协议 杜若儿被送去赵玉珠那儿,赵玉珠忙问她刚刚怎么样了。 “你爹有意开矿生产磷肥,叫我去商议一下。” “那很好啊,这可是大功德呢,姐姐你好厉害,怎么懂那么多!跟我三哥一样能干,我就不行了,什么都不会。”赵玉珠摇头道。 “妹妹有兄长父母疼宠着,我还羡慕你呢。对了,方才我也看到三公子了,真是人中龙凤,这么年轻就帮着赵员外处理生意了。”杜若儿笑着道,一边跟赵玉珠打听下赵彦的事儿。 “那当然了,不瞒你说,我爹这两年许多事都是给我三哥操办的,原先家里生意可没这么大,这两年生意才做到京城的,都是三哥的本事。” 杜若儿心中惊讶,没想到那位赵三公子居然有这样的能力,怪不得之前敢出来发话说答应她的条件,原来他果然有很大的话语权。 此人年纪轻轻能把生意做大,必然有过人的能力和眼光,这样的人恐怕也更能接受一些新事物,看来这次合作选择赵家还真是对了,赵彦也许会是个很不错的合作伙伴。 杜若儿跟赵玉珠又打听了一番,了解了一些赵彦的事情,两人聊了一会,便有奴婢过来请杜若儿去前厅。 杜若儿还有些讶异,这么快就谈好了? 移步回了前厅,赵老爷说道:“杜姑娘,此事老夫考虑了一番,愿意答应你的条件,可以入股。” “我想您一定不会后悔这个选择,合作愉快。”杜若儿笑道,心中松了口气,其实她也并非很有把握,毕竟也不是谁都有魄力肯经营这从未有过的东西。 “老夫相信姑娘,不过今天我还有事要处理,合同的事就全权交由我儿赵彦负责,具体的条件你跟他商谈罢。” 说罢,他便告辞了。 杜若儿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么大的生意赵德方都不管了,直接交给了这位三公子,看来他已经开始主事了。 “杜姑娘,请,这边坐,我们谈谈合同的事情。”赵彦伸手邀她进去,双方分主宾落座,丫头重新送了茶水来。 “言归正传,在商言商,关于磷矿的事,在下有些细节想问清楚,还请姑娘不要生气。”赵彦略带抱歉地说道。 “在商言商,身为合作伙伴,事无巨细,我都会交代清楚,公子请问。” “好,姑娘说那磷矿在大青山中,不知道大概储量如何,可否支撑我们使用?” “我仔细探查过,储量很丰富,以现在的工具,怕是够用很多年,除了磷矿还有很多云英石,石灰石可以使用。” “哦?姑娘提起这些,是之后提炼磷肥时要用到吧?那么开采难度就不低,采石毕竟不易,采完之后筛检清洗,粉碎,煅烧,建窑,这些都需要大量人工钱财。而且铺货价格太高也不行,实际上不如何赚钱,姑娘提出一成的股,那我家就没什么赚头了。”赵彦敏锐地抓住了问题,犀利直接,顿时打了杜若儿一个措手不及。 她有些惊讶地看着面前言笑晏晏如春风的男子,看似和气潇洒,但实际上这个男人心思缜密敏锐,不动声色地就判断出了她的弱点,致命一击。 她瞳眸微缩,心下警惕,这个男人绝对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而是一个谈判高手,幸好她今天有所准备,否则便要丢盔卸甲了。 杜若儿看向他,自信道:“三公子是担心成本太高,实际上并非如此。大青山的磷矿都是浅表磷矿,很容易开采,况且伴生着一些铁之类的副产品,这些可是值钱的东西。此外,石灰石,我可以帮你们建一个回转石灰窑煅烧石灰,这东西现如今价格并不便宜,况且石灰还能改良盐碱地,很快就能成为良田,这样的价值还不值得一成的股份吗?” 赵彦眸中异彩连闪,手指在旁边的桌子敲了敲,想了片刻,抬头问道:“姑娘还是没回答采石的问题,这些可是需要大量人工的。” 杜若儿挑眉:“普通的很容易采得,我一个女子都随便弄了些回家,若是遇到坚硬的石头,可以采用火药爆破的办法,简单有效。” “火药?”赵彦忍不住失声,第一次流露出震惊的情绪,“姑娘不是在开玩笑吧,这可是违禁之物!况且此物怎么炸裂石块?” 杜若儿一愣,这才想起这是古代,火药这种东西是官方才有的,民间也就是一些弄爆竹的才有,况且,黑火药的破坏力也谈不上太高。 “既然开矿,肯定要用到这东西,我不信公子没有办法弄到,那些爆竹作坊肯定有的,上面打点好,又不是用来杀人,什么干系?黑火药只要密封好,炸点山石并非难事。” 赵彦敛眉,沉吟片刻,说道:“这些东西有一定的风险,前期都需要花大量钱财,赵家承担的风险太大,若是失败就是血本无归。杜姑娘,我有个条件,你我可以签下一份协议,若是真的赚到钱,这一成股份合同就成立,如果赚不到钱,那便废除。但无论成功失败赵家同样会雇佣姑娘为顾问。” 杜若儿眸光一闪,赵彦这提议可以说十分老辣,完全就是个对赌协议,成则她成为赵家的合作者,失败就成了赵家的打工者,但待遇也不会太差。 对赵家来说,其实这风险降低很低,而且赵彦很聪明,应该已经看出她的价值,这才一定要请她做顾问,若真失败,赵家同样能得到她这个人才。 杜若儿心中喟叹,这位赵公子当真是个商界精英,目光敏锐,提出的办法更是让她无法拒绝。 “好,我答应这条件,我相信我做得到!”杜若儿自信地一笑,黑眸灿灿生辉,光彩夺目。 自信,果决,见多识广,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如此出类拔萃,与众不同,吸引着他的目光。 赵彦凝视着她,心中忍不住惊叹,异彩连闪,拍手赞道:“姑娘好气魄,我也相信姑娘做得到,不会让我失望。” 杜若儿扬眉,潇洒地端起茶杯:“以茶代酒,祝我们合作愉快!” ------题外话------ 更新啦,么么哒,话说没事大家留个言冒个泡吧,都潜水了吗?→_→ 第三十四章:风度翩翩佳公子 赵彦也举起茶盏,轻笑着朗声道:“合作愉快。” 二人举杯同饮,此刻倒也算是宾主尽欢。 眼看着将至中午,杜若儿便打算告辞,赵彦却拦了下来,温声道:“姑娘今日是客,便留下吃顿便饭吧,我还有些事想问问。” 杜若儿犹豫了下,便答应了。 赵彦便邀她去了后面花园里小花厅里坐下,这儿四面通透,雕镂的窗户隐约可见外面鲜花拂柳,微风徐徐,好不惬意。 他又让人找了赵玉珠过来相陪,赵玉珠一来就拉着杜若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若儿姐姐,你跟三哥谈的生意谈好了吗?”不等杜若儿回答,她又扭头对赵彦道:“三哥你可不准欺负杜姐姐,万不能让她吃亏。” 赵彦没好气地瞥了妹妹一眼,无奈地摇头:“好你个玉珠,如今有了杜姐姐,便不喜欢三哥了么?” “怎么会呢,我最喜欢三哥啦!” 赵玉珠忙扑过来搂着他胳膊撒娇。 “你呀。”赵彦噙着笑点了点妹妹的脑袋,显然很是疼爱她。 杜若儿含笑地瞧着,此刻的赵彦没了刚刚谈判时的冷静犀利,完全是个宠溺纵容妹妹的兄长,这样的哥哥怎么会让人不喜欢呢,怪不得赵玉珠老是提他。 酒菜送上,丫头在旁边布菜,杜若儿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上辈子人人平等,这种事稀奇,一时多看了两眼。 赵彦见状,便打发了丫头,笑道:“留着丫头倒不自在,倒不如这样松快些。杜姑娘,这道酒酿是我家厨子的拿手,姑娘一定要尝尝。” 说罢他抬手给她布了菜,本是有些逾矩,但他做来十分自然潇洒,仿佛是对待朋友家人一般,一点也不让人觉得唐突。 杜若儿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赵彦是怕她这个农女觉得不自在才让丫头下去的,还找的一番借口,也真是用心良苦。 杜若儿心中惊奇,她不过露出那么点神色,他竟然就发现了,这般细心体贴,风度翩翩,让人如沐春风,这番姿态怎能让人不心中动容。 “多谢。”杜若儿也不矫情,接下尝了,玩笑道:“手指多锻炼有助于提高智力。” 赵彦忍俊不禁,挑眉道:“是吗,那我可是托姑娘的福了,以后还是自己动手,不然变笨了怎么办?” 本以为她会不自在,看来他是想多了,这般慧黠聪敏,爽朗大方的女子,如何会玻璃心地在意这些。 只有赵玉珠不懂,惊讶地问怎么动手会提高智力,杜若儿笑吟吟地瞎扯了一通,听得赵玉珠云里雾里,惊奇道:“原来常用左手能让人变聪明呢,我以后也要用左手!” 看妹妹被她忽悠了去,赵彦好笑地看了杜若儿一眼,她从哪儿得来这些稀奇说法,听着还挺能自圆其说,真是怪了。 饭罢,杜若儿便打算离开,赵彦道:“正好我打算去大青山看看,姑娘不如跟我一路回去便是,顺便带我去那边瞧瞧,看看情况。” 杜若儿一听觉得实地考察也是应该,毕竟以后是要合作的,便答应了。 “好,到时候我会带公子去那边看看情况,让你心里有个数。” 赵玉珠不舍得她离开,还吵嚷着也要出去玩,赵彦摇头道:“这是去办正事,改日再带你去玩。” 赵玉珠撅起嘴巴,见他们离开,嘀咕一句,“你还不是跟杜姐姐出去玩……” 赵彦假装没听见,转身带着杜若儿出来,过了垂花门,有车马停在那里,仆婢准备好了,“三少爷,马车都备好了。” 赵彦点头,对杜若儿笑道:“杜姑娘,那边可能有你一个熟人呢。” 熟人?她在赵家不认识什么人呀! 杜若儿好奇地看过去,便瞧见一个黑脸膛从车夫的位置跳了下来,满心欢喜地迎了过来,“妹子,真是你呢!” 杜若儿吃了一惊,仔细一瞧,这不是那天她去镇上请郎中,路上遇见的黑脸膛车夫和那辆马车吗? “黑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俺就是赵家的护院啊,不在这能在哪儿?”黑脸膛笑着道。 杜若儿吃惊地扭头看向赵彦,问道:“难道那天的马车上是你?” 赵彦点头,轻笑道:“是我。” 杜若儿也很是惊讶,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遇见萍水相逢的人,对方居然就是赵彦,其实她早该想到的,这镇上的大户人家也就那么些而已。 杜若儿问道:“公子既然认出我来,为何之前却一直不提?” 赵彦解释道:“之前还不是很确定,今日见了才发现果然是你,在下也很是惊讶,便想给姑娘个惊喜,杜姑娘莫要见怪。” 杜若儿挑眉说道:“惊喜?我确实挺惊喜的,我要是早知道那车上的是赵三公子,方才谈判就该多要点儿,不行,我可是吃亏了呢!” 赵彦低笑一声,悠扬的声音荡开,俊逸的脸庞带了些笑意,越发迷人。 “怎么敢让杜姑娘吃亏,回头一定多付姑娘银子,让姑娘满意。” 杜若儿忙道:“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是记着了,快,先去大青山瞧瞧,定下了赶紧官府办了手续把矿办起来。” 赵彦轻笑一声,“别急,这就去山上。” 二人自上了马车,车夫还是黑脸膛,杜若儿这时才知道这黑脸膛名叫黑雄,因为相貌凶恶粗壮一贯被人称作黑熊的,是赵彦的侍卫,也偶尔兼职车夫。 马车装饰得很是舒服,除了摆放了软榻凳子,前面有暗格摆放了些书籍之物,低调简约,没有寻常商家公子的奢华。 杜若儿见有书籍,高兴地看过去,书很杂,有野史杂谈,四书五经,还有些账册札记。 “若儿姑娘也喜欢看书么?你自可取用。” “是啊,好久没看到书了呢。”杜若儿抽了一本野史杂谈,见是写大周朝野史的书,顿感兴趣,她对大周朝的历史知之甚少,如此也能补充点见识。 赵彦见她沉迷书中的样子,心中若有所思。 说起来,他其实早就查到杜若儿的情况了,然而越是查下去越是惊奇。 这个女子似乎横空出世一般,她掌握很多技术,而且极其聪明、大胆,一个女子一穷二白也敢跟赵家合作。 自信,果决,爽朗大方,这样的性格在女子中十分少见,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她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杜若儿正看得入迷,没发现他的目光,直到马车赶到了杜家村,才被赵彦叫住。 “若儿姑娘要不要先回家说一声?” “不用了,先去山上,待会回来再说罢,正事要紧。”杜若儿随口答道。 “好,一会一定去家中拜访,顺便探望下令尊。” 赵彦轻笑道。 ------题外话------ 身体不舒服,重感冒,更新晚了,抱歉 嘿嘿,下一章你们猜会是什么结果,炒鸡热闹……坏心地飘过,我好喜欢看戏。 第三十五章:赵彦比你强得多 马车一路直接沿着路到了大青山脚下。 杜若儿领着赵彦跟黑雄去了山上,找到了一片磷矿矿脉,指点给赵彦看。 “这种是磷矿,青黑色,品相算好的,里面掺杂了一点铁矿,所以之后还要进行筛检。” 赵彦拿起来观察了一番,“所以这一带矿脉不小么?” “对,这一片山林山下往那边都有大片的磷矿石,除此之外,还有不少石灰石之类的。” 杜若儿带他们转了一圈看了个大概,几人站在山上,居高临下,杜若儿指着山下道:“若是要建矿窑最好要选择河边,我看那边就不错,这样一方面用水方便,另一方面还可以采用水力来进行一些粗加工,省了成本。” 赵彦顺着她的手指看去,见是离大青山不远的一处河流,河水是从山上流过的,倒可以在这里建窑,的确方便。 “杜姑娘懂如何制造这些水力机械么,水磨坊,水车我倒是见过些。” “原理是一样的,反正就是通过这种机械一定程度上替代人工,比如清洗筛检这样的活儿完全可以机械化。”杜若儿勾唇调侃道:“这样三公子可就不用担心成本高不给我发工钱了。” 赵彦轻笑起来,“怎么敢,若是姑娘生气不给我们帮忙可就糟糕了。” 二人说笑着,不多时往山下去了。 山间此刻正是春花烂漫的时节,山花烂漫,不时有些野兔野鸡从草丛中跳过。 黑雄兴起逮了只野鸡用绳子串了,赵彦跟杜若儿在前面走着,春风和煦,拂过眉眼,让人醺醺欲醉。 二人闲聊,赵彦自然是见多识广,杜若儿却也是博闻广记,所以两人一时间聊得颇为投契,杜若儿也从他口中得知了一些关于这朝代的事情。 “对了,公子能不能借我两本书?” “好啊,姑娘若是想要什么书,我家中还有些,大可以来借。”赵彦笑道。 “我可真是会去借的,最好要是有农书就更好了。”杜若儿欢快地道,眸光闪亮。 赵彦一时怔住,少女白净的脸庞秀丽明媚,尤其那双眼睛,如同画龙点睛,光彩熠熠,顾盼生辉,让她平添了三分姿色,越显出迷人的风采。 他一瞬间竟有些失神,这女子的一切都那么与众不同,让他总是不由自主地被她所吸引,像是她身上有一个黑洞,神秘莫测。 专注,热烈,面对自己从事的事情,她总是那么保持着热情和自信,让人忍不住被感染,也自然而然地选择相信她。 “农书——”他目光移开,轻咳一声掩饰了自己的异样,“我家中倒是没有,县里或者府城或许有。” 杜若儿蹙眉,“农书这么难找么?” 不忍看她失望,他忙开口道:“若是姑娘想要,我让人搜罗些给你。” “太好了,那就多谢三公子了,回头便少跟你要些工钱吧。”杜若儿笑吟吟地打趣道。 眼看着到了山下,天色也不算早,坐了马车离开,送杜若儿到家,赵彦道:“正好我去拜访下伯父,听闻伯父受伤了,不知现在情况如何?” “如今只伤着没法下地,情况倒还好,命算是保住了,只腿断了,已经请了何神医看了。” “我家中有上好的药膏,回头我送些来给伯父,这是京城那里名医开的药膏,何神医也说是极好,想是效果不错。” “好,那我就多谢公子了。”杜若儿并不矫情,知道赵家如此示好也算是为接下的合作打基础,人情难还,她接下来自然要做到更好。 然而半道上这马车却坏了,不得不下来,见是轮子那里有些问题,修了好半晌才得以上路,此刻已经天色晚了。 夕阳已经沉入地平线,村庄里炊烟四起。 到了杜家门前,马车停下,赵彦便下了马车。送她到门前,抬眼打量了眼杜若儿家,的确很是贫寒。 他转身对杜若儿道:“若儿姑娘,我进去探望下杜伯父吧。” 杜若儿摇头道:“天色已晚,路不好走,公子还是先回府吧,况且我爹那里还需我交代下今天的事情,公子也需要回去跟令尊商议一下,改日再来便是。” 赵彦想了想道,“也罢,今日却是唐突了,若儿姑娘,你要的书回头我帮你搜罗,合约之事我跟父亲商议过后便签。” “好,多谢了。公子回去吧,路上小心些。”杜若儿跟他寒暄了几句,跟了几步送了马车离开家门口,看赵彦放下帘子,这才转身回来。 杜家堂屋门前,萧景瑄的身影从门边闪了出来,眸光深而暗,俊美的脸庞望着那远去的马车,面无表情。 杜若儿抱着书进了院子,刚要进屋,抬眼就看到萧景瑄站在门前,拦住了她。 “刚刚送你回来的是什么人?”他冷声问道。 杜若儿一愣,看向他,说道:“那是赵家三公子,我带他去山上看看磷矿,回来晚了,对了,家里没事吧?” “赵公子?这么说,你说服了赵家跟你合作?” 杜若儿勾唇,得意地道:“没错,杜家答应我让我入股,这件事赵三公子负责,今天我就是带他去看看情况的,这两日应该就会签文书定下此事。” 萧景瑄轻哼了一声,冷声道:“签合同的事我来负责,你就不必管了。” “什么,为什么要你负责?”杜若儿惊讶道。 “你真以为赵家是什么好相与的,我不帮你看着,你被人卖了怕还要替人数钱,我是你未婚夫,我不管你谁管你?” 杜若儿顿时有些恼怒:“你什么意思?笑话,人家赵三公子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萧景瑄凤目危险地眯起,直勾勾地盯着她,“才不过见了一面,你就这么相信他,确定他不会对你不利?” 杜若儿冷笑道:“赵彦再如何都比你强得多,至少他没藏着掖着,我跟你没关系,我的事你管得着吗?” 说罢她一抬脚扭腰进了屋子里。 “你——” 萧景瑄神色变幻,十指收紧。 就这么相信那个男人,才不过第一次见面而已。 难不成这丫头看上那个赵公子了? 这个想法让他极为不快,心中翻江倒海。 ------题外话------ 哈哈,狗血大戏,我的最爱。?(^?^*) 第三十六章 他看着杜若儿进了堂屋,一会又转身出来,语气不善地道:“我弟呢?” 萧景瑄神色清冷,“他去镇上找你了,还没回来。” “什么,好好的怎么又去找我?” 萧景瑄转过身靠在门框上,也不看她,表情更是冷漠:“你直不回来,也没个消息,你爹担心你在赵家出事,就让杜衡去找你。” 杜若儿一怔,顿时有些心虚,“我本来打算中午回来的,赵家那边留饭,一定要我留下谈合同的事,后来就带赵彦去山上,我不是故意——” 萧景瑄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置可否,但那表情却让杜若儿觉得心虚讽刺。 她顿时说不下去了,气势也弱了下去,小声道:“好好,是我的错行了吧,我忘了回来说一声……” 见他没说话,她干笑着道:“我去找杜衡。” “不用了。”萧景瑄开口,朝外面看去,“他已经回来了。” 果然,杜若儿往外面一看,便看到杜衡从门外进来。 “姐,你可回来了!我去了镇上,赵家的人说你回去了,怎么去了那么久啊……”杜衡埋怨道。 “这不是忙着赚钱呢。”杜若儿说道,“放心吧,事情谈成了,以后咱们都不缺钱花了。” “姐,快做饭吃吧,我快饿死了,中午就热了点剩饭吃点。”杜衡捂着肚子道,“秀才哥也只吃了点,爹担心你,一直让我去找人。” 杜若儿顿时有些内疚,自己在赵家吃好的,却根本没想过他们在家如何,也许她到现在还没有从心里完全接受这个身份,总还认为自己是上辈子一个孤女。 “对不起,姐错了,下次一定让人提前回来送个消息。”杜若儿认真地说道。 萧景瑄淡淡道:“只希望你在外时别忘记家里还有人等着你就好,不要总以为自己是一个人。” 杜若儿有些心虚,忙道:“我知道了,下次再也不这样了。我先去做饭。” 说罢她忙钻进厨房去做了顿晚饭。 天色晚了,杜若儿点了特地从镇上买来的蜡烛,让光线强了许多,屋里摆了饭菜,杜长友不能起床,床上搭了个板子吃。 “你这到底干的啥活儿,一个女儿家成天跑得不见人影!”杜长友见了她脸色不好看,皱着眉头训斥。 杜若儿正不知道怎么跟她爹说呢,杜长友这性子古板,要跟他说他跟赵家合作开矿,还不得把他吓死! “杜叔,赵家看上这边山上产的矿石,若儿刚好知道怎么制造,所以给赵家做个顾问,赚些钱。” 旁边萧景瑄忽然开口帮腔,让杜若儿一愣,他怎么会帮她说话? “什么顾问,到底是做什么的,你一个丫头怎么会知道怎么造?” 杜若儿忙道:“是以前听外祖父说的,他从游方道士那知道的这些。” “对,就是如此,大概那道士是什么奇人。杜叔不用担心,此事我会帮她看着,不会有事的。” 杜长友这才脸色缓和了些,说道:“有你看着我就放心了,这丫头懂什么,你看着她别让她吃亏被人给骗了,真赚点钱就赚点够花就行。” 杜若儿撇撇嘴,吃亏,也不看这生意是谁拉来的! 但此刻为了说服杜长友,她便闭口不言,耐着性子伺候杜长友出来,洗刷完了,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杜若儿进了自己房内,拿了装订好的笔记本在灯下记着东西,把下一步计划定下来。 珠帘响动,萧景瑄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我能进来吗?” 杜若儿抬眼看到他在帘子外面,问道:“什么事?进来说吧。” 萧景瑄掀开帘子进来,走到她面前,见杜若儿在写东西,抬眼一看,画的一个草图,像是个圆形窑,画得清晰明了,画工不错。 “怎么,你这是在准备开矿的事?” “对啊,等赵家那边从官府那拿到许可,就可以准备开矿的事儿了,这之前定制高炉之类的事情都要准备了。” 萧景瑄凝神,看她头也不抬一脸认真地画着图,昏黄的灯光下俏脸生晕,安静静谧,春柳秋叶,别样的美。 萧景瑄眸光微敛,心潮跟着起伏,他转过头,问道:“今天你跟赵家谈的什么条件?” 杜若儿解释了一下:“我跟赵家直接分成,如此能多赚很多,我觉得这样很合理。” “合理?”萧景瑄挑眉道:“赵家打算得好,若是到时候真赚钱了他们也说赔钱,或者他们不认合同,你又待如何?” 杜若儿蹙眉,不悦道:“赵家难道不要名声了么,再说没了我他们怎么办下去?” “从你手中学会了技术,过河拆桥又如何。名声,商人重利,又岂会在乎这些,让人消失的办法多得是。” 杜若儿心中一凛,干着声音道,“你,你别危言耸听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赵家的人我也见过,我不觉得他们像那种人,再说我的技术也不是那么容易学的。” 萧景瑄冷哼了一声,嘲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才见了一面你倒知道那位赵公子的品性了?” 杜若儿恼道:“对,知人知面不知心,就像我也看不出你是心狠手辣的杀人犯!” 萧景瑄凤目微眯,忽然俯身靠近了过来,距离瞬间拉近。 “你,你干嘛!”杜若儿吓了一跳,抬手一挡,手臂却被他抓住,俊脸顺势逼近,放大,顿时让她紧张起来。 他,他要干什么? “心狠手辣?”他目光阴沉,咬牙道:“若我心狠手辣,干脆直接掐死你这个出言不逊的女人!” 杜若儿缩了缩脖子,被他的眼神看得发凉,想起这家伙可是敢杀人的,还是赶紧见好就收,干笑着道:“那个,刚刚我只是说句气话而已,不当真的,那两个人死有余辜,你杀他们是替天行道,他们活该。” 看她狗腿的样子,萧景瑄好气又好笑,撇过头,冷哼一声:“若非怕你被人骗了,你当本公子乐意管你。” “我也没让你管——”杜若儿嘀咕一句:“跟赵家合作我都想清楚了,不会有事的。” “你能打包票吗?显然不能,未虑胜先虑败,永远不要高估人心。”萧景瑄冷声道。 第三十七章:中邪了 杜若儿蹙眉,“从利益角度,他们这么做并没有好处。” 萧景瑄冷静理智分析道:“我说这个并非是对赵家有什么意见,你该知道什么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懂太多技术,这些会引起多少人注意?即便赵家可靠,也要防着别人狗急跳墙对你出手才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那你想怎么办?” “跟赵家订合同的事让我出面吧,我来跟他们谈。” “你去谈?”杜若儿蹙眉:“可你出面又能如何?” “我的身份他们看不透,便会心存忌惮,只要他们弄不清我的背景,至少可以让他们不敢任意妄为,我如此也是为了你好,起码可以多一层保障,有恃无恐才不会让人敢出手。” 杜若儿犹豫了下,觉得他的顾虑也对,她在这世上毕竟无权无势,万一有人铤而走险就糟了。 “你去谈,用什么身份,你确定你的身份管用?” 萧景瑄勾唇道:“至少暂时看起来还不错,不然那个杜绍祖也不会信啊。” 杜若儿蹙眉道:“那好,到时候你出面负责,但是合同必须是我签的。” “好,我不会插手,这股份也是杜家的,不过,就得你负责养我了。”萧景瑄好整以暇地道,一点不以为耻的样子。 杜若儿啐道:“没让你付饭钱呢,还让我养。” 萧景瑄挑眉道,“我可是给你帮忙,难道你不该养我吗?” “想得美,”杜若儿哼了一声道:“赚不到钱我可不养你。” 萧景瑄低笑起来,似笑非笑地调侃道:“好罢,那我只好摆摊子赚钱了,养活不了娘子可怎么办?” 杜若儿啐了一口,嗔道:“谁是你娘子?去,睡觉去吧,懒得理你。” 杜若儿打发他离开,萧景瑄达成目的,便也不多说,走出门,停下,回眸看过来,俊美的脸庞目光熠熠,迷人心弦,轻声道:“若儿,做个好梦。” 杜若儿一怔,那双眼睛像勾人魂儿似的,让她心中一跳,喃喃道:“嗯,你,也晚安。” 男人转身离开了,杜若儿愣怔了片刻,回过神来,拍着自己发烫的脸颊,忍不住懊恼。 该死的,面对这家伙她怎么总是脸红心跳的? 上辈子也算见过世面,她不是喜欢成熟稳重型的吗,明明知道他危险,还招惹这妖孽,疯了吗? “完了,我肯定是中邪了!”杜若儿揉了揉眉心,心里有些烦乱。 一夜无话。 杜若儿早上起来忙完,去地里看了下自家的地。 地里的高粱正处在第一次间苗的时候,杜若儿看了下情况,摇了摇头,杜长友似乎不怎么擅长种地,这地种得着实一般,高粱品种一般得很,植株矮小。 看来她得先想法子间苗然后施肥,之后再考虑其他,而春大豆再过些日子就要收获了,割下来正好育红薯苗。 正往家里赶去,离得还远,杜若儿忽然看到自家门口很是热闹,围了许多人。 这又出什么事了不成? 杜若儿忙跑了回去,等到了家门口,她惊奇地看着自家门前的情景,一时惊呆了。 门前大槐树下摆了张破桌子,旁边木板上用炭笔写着算命卜卦的大字,桌子上放着笔墨纸张竹筒,萧景瑄坐在后面,神色淡然,一派神仙中人的样子。 我去,这厮居然真的摆起了摊子算命? “算命啦,算命啦,铁口直断,一次五文!”杜衡在旁边中气十足地大喊着。 别说,倒是不少人好奇地围过来的,只不过没多少人上去算命的。 “秀才你会什么?”有人问道。 “看相,卜卦,测字,都可以,不准不要钱。”萧景瑄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别说,还真有点得道高人的姿态,唬的人一愣一愣的。一个闲汉圈着胳膊看热闹,凑上来算命,生辰八字报出来,萧景瑄拿东西排了排,随意道:“你有三子,其中一个早夭,最近是不是刚赚了笔钱?” “对对对,秀才你咋知道的,我刚赚了点小钱,没跟人说过,真是神了!”闲汉惊奇地瞪大了眼睛。 众人一看这算命闲汉的是邻村来的,萧景瑄不可能提前得知他的情况,也不由得吃惊不已。 “秀才你帮俺算算,最近我老倒霉……” “……” 看他被人围起来,好不热闹,杜若儿目瞪口呆。 不是吧,他难道还真有当神棍的本事? 萧景瑄看相的速度极快,观察一番就给了结果,也不知道他怎么说的,让人很满意的样子。 几个村中的闺女在旁边围观,彼此推攘着,其中一个挤进去说要算命。 “俺也想算命。”那丫头面上羞红,不时偷看着萧景瑄,把手摊出来紧张地说道。 萧景瑄看了她一眼,随口道:“姑娘是想算姻缘吧,恭喜。” “啊,秀才你怎么知道?”少女惊讶地问道。 杜若儿心中无语,看她那一脸羞臊的样子白痴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姑娘命好福大,今年定会有好姻缘。”萧景瑄轻笑道,笑容迷人:“恭喜。” “啊,真的吗?谢谢秀才,你真是神算!”少女一脸羞红,满脸崇拜,激动地道。 我去,这也行? 他明明就是忽悠人,什么都没说嘛,这年纪的姑娘都到了适婚年纪,他随口说句人家命好,肯定会有媒人去提亲,这样就算神算,那她也行啊! 旁边几个闺女都过来算,萧景瑄一一打发了,看似说辞不同,像很专业的样子,但仔细一对比就会发现其实什么都没说,但偏偏几个少女很高兴。 长得俊随便忽悠就有人信,这什么世道! 第三十八章:我的她的未婚夫 过了片刻,萧景瑄却说因为他精力不济,每日只看二十个人,再多只能明天了。 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见他不肯继续,这才散去,还有人忙着约好了明天的名额。 杜若儿腹诽,这算命的勾当也太容易了吧,这不就是忽悠人吗? 她抬脚走了过去,萧景瑄正收拾东西,见她过来,勾唇道:“回来了?” “你真会算命?你连别人生几个孩子都能看出来?我不信!” “你当我是神仙么?”萧景瑄勾唇,似笑非笑,“我不过偶然听到那人路过,跟人炫耀才知道的罢了。” “……” “所以你刚刚完全是在忽悠她们?” “不,懂周易之数,察言观色,总是十之*不会错。” “这就算神算啦?那我也能啊,巧舌如簧。”杜若儿撇撇嘴。 萧景瑄把钱罐子塞进她手里:“饭钱。” 杜若儿看了手中的钱,飞了他一眼,“哼,算你识相,好了,以后每天把钱交上来。” 萧景瑄好笑地看着她,正要说话,忽然瞧见远处一辆马车驶来,看着像是昨天赵家的车,不由得凝眉看去。 马车越来越近,待近了,仔细一看,果然是昨天赵家的马车,很快,马车停在了杜家门前,车帘子掀起,便看到了赵彦的身影。 杜若儿有些诧异,没想到赵彦居然今天又来了,她本来以为赵家肯定要商量两天。 “三公子怎么来了?”杜若儿迎了上去。 赵彦今日他穿了身湖蓝的缎袍,银冠束发,越发显得俊逸翩翩,看到她嘴角扬起一道弧度,从车上跃下,走了过来,停在她面前。 “杜姑娘,我是来跟你签合同的。” “啊?公子跟令尊商量好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既然决定了,那自然就尽快签下为好,我也相信姑娘不会让我失望。”赵彦轻笑道。 杜若儿一怔,随即笑容灿烂起来,“那好,既然公子相信我,我也会尽力做到最好。” 她没想到赵彦居然如此雷厉风行,对她报以极大的信任,跟这样的人合奏,当真爽快。 “那好,我这里带来了一份拟定的合同——”赵彦还未说完,便被人打断了。 “等等。”萧景瑄抬脚走了过来,停在了赵彦面前,目光灼灼:“合同我能看看么?” 赵彦有些诧异地看向萧景瑄,“阁下是?” “在下吴今安,若儿的未婚夫,这次签合约的事情由我负责。”萧景瑄笑意盈盈,说出来的话却犹如八级地震。 赵彦顿时一怔,未婚夫? 这个词让他很是吃惊,不由得看向杜若儿。 “你,胡说什么,三公子你别听他胡说,他只是我家的客人。”杜若儿恼怒地瞪了萧景瑄一眼。 赵彦眸光一闪,想起之前打听到的消息,的确听闻杜若儿家里有个救回来的书生,还听说杜若儿父亲想招他当上门女婿的事情。 “吴公子么,在下赵彦,我今日是来跟杜姑娘谈开矿的事。”赵彦拱手施礼,翩翩风度。 萧景瑄闻言,凤目开阖,黑眸神光熠熠,气势威压四周,“这次的事我替她负责,若儿,你说是吗?” 他回眸看向杜若儿,唇角带笑,然而却让杜若儿一瞬间有些头皮发麻,仿佛她敢不答应他下一刻就能掐死她。 “那个——”杜若儿想起昨晚说好的情况,开口道:“先进去说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她钻进院子里去了,赵彦看了眼萧景瑄,心中警惕起来,这人是谁? 如此俊美,气度不凡的男人,他说自己是杜若儿的未婚夫? 但这种人怎么可能给人当上门女婿? “赵公子,请。”萧景瑄一副主人姿态,领他进门。 “吴兄客气了。”赵彦目光微凝,有礼地抬脚进了院子,身后跟着黑雄。 杜若儿把人迎进堂屋坐下,摆上茶盏。 赵彦拿出一份纸张来,无视了萧景瑄,说道:“杜姑娘,昨日商谈好的事情,我已经征询了家父的意见,写了这份合同,你看看。” 杜若儿接过来仔细看了一遍,没有什么问题,想了想,还是递给了萧景瑄,一边对赵彦道:“他懂些大周律,我对此不甚了了,三公子勿怪。”“无妨。”赵彦一派潇洒道:“若是有什么大周律方面的问题,我可以给你解释。” 萧景瑄看了眼文书,开口道:“这条,若是最后赚得的钱财不够,是以多少为界定?若你们说赚一千两也叫赔钱呢?” “后面有解释此事,如果吴兄信不过,那我们可以计算成本,订好价格,之后确定一个数字,如何?”赵彦好整以暇地道。 萧景瑄看向他,“那就把具体出资的股本,方式全都写清楚,得之后账目混乱。” “这一点是我打算之后跟杜姑娘谈的。”赵彦滴水不漏地又拿出一份合同来,“这是之后的入股合同,如果成功那么这份合同就成立。赵家先期出资五百两,杜姑娘入股算一成身股,之后还有煤矿方面的内容——” 萧景瑄拿过来扫了眼,随即道:“煤矿的事另谈,这里的一成股指的是磷矿的。” 赵彦蹙眉,失笑道:“吴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赵公子不会以为若儿签了这合同,她所有的技术都是跟你们合作吧?”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杜若儿只觉得这两人之间很是诡异,剑拔弩张的感觉,四目相接,电闪雷鸣,让周遭的空气都凝滞起来。 “咳咳,那个,我之前说的是——” “这件事是我负责,不是你。”萧景瑄打断她的话:“你先出去,我跟赵公子谈谈。” “好,我也想跟吴兄叙叙。”赵彦言笑晏晏。 杜若儿看了看这两人,啐了一口,没好气地走了出去。 见她出去,赵彦眸光一闪,目光锐利:“吴兄凭什么替杜姑娘做主呢?这件事是我跟她商量好的。” “凭我是她未婚夫。再说,想用一成的股份买断所有她的技术,赵公子,这笔买卖当真划算。若儿心思简单,容易被人欺骗,但我不能不管。”萧景瑄见没了外人,也露出獠牙,冷笑道。 第三十九章:你用什么身份说话 “哦?”赵彦轻笑一声,“吴兄,别忘了,之前是赵家出钱出力,花费很大,杜姑娘并没有出钱,只是给个技术,给一成的股份并不少了。” “一成的股份只是磷矿,之后的煤矿之类的合作,我们同样可以出钱。赵公子应该知道其中的利益多大,在商言商,不必说这种话,若是赵家不肯合作,那就换别家。” 赵彦蹙眉,眼前的男子气场全开,坐在那里仿佛天潢贵胄,自带一股冷傲之气,优雅,尊贵,犀利,像盘踞的雄狮,给人带来极强的压力。 “敢问吴兄是何方人士?”赵彦问道。 “蓟县,吴今安。” 赵彦敛眉,端起茶盏把碗中的茶水喝了,目光锐利:“吴兄说自己是杜姑娘的未婚夫,但在下看不出吴兄像是会甘心做上门女婿的人,吴兄又是以什么身份管这件事?” 萧景瑄半靠在椅背上,把玩着手中的纸片,挑眉,神色多了几分不羁,“做上门女婿有什么不好吗?赵公子若是怀疑我的身份大可去查。” “好。”赵彦看了他一眼,眸光微动。 这人到底是什么人,如此有恃无恐? 杜若儿在外面呆了会儿,也不知道这二人谈了什么,过了会儿,就见他们出来了。 “若儿姑娘,吴公子这里有些异议,不肯把煤矿的合同一并签了,不知道你怎么看?”赵彦问道。 杜若儿蹙眉,看了萧景瑄一眼,这条件当然是对她有好处,不过在目前一穷二白的情况下是不是要得太多了? “这个我当然是希望跟赵家继续合作的,如果你担心利益受损,我们可以在合同上写明,赵家有优选选择签约的权利,如何?”杜若儿笑着说道。 “哦,如此倒也是个好办法。”赵彦点头,跟杜若儿不能一次性签一成的合同对赵家而言不利,若是她将来提出更高的分成比例,那么他们损失就会很大。 “此事我要回去跟父亲商议一下。” “这样也好,其实合同倒也不必这么急着签,事先把矿场买下来,确定了地方也不急。” 赵彦轻笑道:“杜姑娘放心,这些我们赵家会提前打点好的,等我问过父亲的意见再签约。” “我给伯父带的药膏和一些补品,今日既然来了,正好去探望下杜伯父。” 杜若儿连忙谢了,“让你破费了。” “跟我这般客气做什么,你跟玉珠是好友,她也托我送些东西给伯父。” “快请进——” 见二人言言笑晏晏,说笑着进屋去了。 赵彦一派风度翩翩,进了屋内先跟杜长友施礼,“杜伯父,在下赵彦,今日特来拜访。” “不敢当,家里简陋,公子快请坐!” 赵彦上前询问他的情况,谈笑间让人如沐春风,不过分亲热却让人感觉舒适,片刻后连杜长友都露出了笑容。 “赵公子客气了,我这身子好得很,养养就没事了,倒是让公子破费了,我那丫头平时里也不懂什么,别再给你们添麻烦。” “怎么会呢,杜姑娘天资聪颖,许多事还要靠她帮忙。”赵彦看向杜若儿,一脸赞叹。 杜若儿忙谦虚道:“哪有,三公子过奖了。” 萧景瑄一旁冷眼瞧着,表面上风轻云淡,心中却莫名觉得有些不悦,开口道:“杜叔该休息了,大夫交代了你不得劳累。” “那好,我就不打扰了,改日再来探望伯父。”赵彦看了他一眼,识趣地起身告辞。 杜若儿送他到门口,马车备好,赵彦回眸看了眼远处的萧景瑄,问道:“这位吴公子真是姑娘的未婚夫吗?” “他不是。”杜若儿忙道:“那只是我爹的意思,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又没定亲。” “是这样?姑娘不愿意,伯父怎么能勉强你呢?”赵彦心中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何他一点也不希望杜若儿跟那人有什么瓜葛。 “哎,这事儿一时说不清楚。罢了,三公子先回去吧。” “也罢,若是你有什么麻烦,你去赵家找我,我一定会帮你。” “好,多谢了,改日我再去探望玉珠妹妹。” 两人寒暄了一番,赵彦这才上了马车回去,还有跟他来的属下一并走了。 “人已经走了,还看什么?”萧景瑄不知道何时出现在门口,问道。 杜若儿回过头,瞪了他一眼,“谁让你没经过我同意就跟改条件的?” “我是为你考虑,把一切都寄托在赵家身上不是什么明智之举。”萧景瑄一派冷静理智地说道。 杜若儿没好气地道,“那你说是我未婚夫干嘛?我还想好好嫁人呢,没婚没聘的,别到处瞎说行吗?”她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萧景瑄眸光微眯,嫁人,哼,她想嫁给谁? 嫁给那个赵彦? 萧景瑄十指顿时握紧,骨节咔咔作响,眉心的朱砂痣陡然变得妖异起来,周遭气温陡降。 他目光望着远去的马车,唇角勾起一抹寒光。 马车里,赵彦俊逸秀美的脸庞此刻显出几分锋芒,他敲了敲桌面,对马车中的管事道:“吕先,你去给我查查这个吴今安到底何方神圣。” “是,小人回头便去查清楚。那公子现在先回府么?” “不,那片矿脉都查清楚是谁所有的么?” “查了,目前这片山是荒地,并无主人,公子只需花很少的钱就能买下,倒是作为矿窑的地方有几亩地是此间村民的,别的倒也无妨。” “把周边的地都买下,方便行事,去城里跑一趟,给我办好手续,这矿脉我势在必得。” “是,那这条件公子真要答应?” “那要看他是否真有那个实力,不要以为赵家是吃素的。”赵彦轻哼了一声,他倒要看看他是什么人! ------题外话------ 更新,么么哒。 第四十章 赵彦的马车离开杜家村,他的出现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大伯娘李氏站在门口瞧着那离开的马车,奇怪道:“那是什么贵人,怎么会去老二家里?” 杜梅儿小声道:“昨天傍晚那会子我好像也看到这马车了呢,最近总看到若儿姐去镇上,每次回来买不少东西呢。” “还有这事,这死丫头是从哪儿又发财了,还是巴上什么贵人了?也不知道家里堆了多少钱。”李氏酸溜溜地说着,心里很是眼红,眼珠子一转,回头跟丈夫嘀咕了半晌,转头杜长乐便去了镇上。 却说杜若儿家这里一时倒也算是平静,杜若儿回来之后,跟杜长友说了下地里的情况,蹙眉道:“这种苗选的不好,还要除草,现在也要间苗了,再不能疏忽了,爹,家里的地种得不怎么好呢。” 杜长友轻咳一声,“种地还有什么讲究的,就有什么种什么吧,俺平时也不指望这个赚钱,上山打猎贴补些就是。间苗你请人帮忙吧。” 杜若儿一阵无语,敢情杜长友并不擅长种田,看来他狩猎的本事较强,怪道家里的地侍弄成那样。 真不知道她这个爹以前都是干什么为生的,杜若儿想起杜长友似乎年轻时候还入伍干过好几年,后来才回乡来,怪不得他擅长打猎。 “那好吧,这些事儿以后女儿负责。” 杜若儿也不啰嗦,直接出来找人帮忙去地里间苗,张婶出面给她找了一家子姓李的外来户,为人老实,因为地少,平日多给人打些短工,说定了价钱,下午就去地里忙活起来。 杜若儿跟着到地里盯着,见这一家子干起活儿很卖力,而且老实肯干,心中很是满意,便跟他们说定了以后家里有什么短工请他们帮忙。 这一家子自然很是高兴,毕竟杜若儿给钱大方,且晚上回来还做了不少好菜,这让他们很是满意,连连表示愿给她做事。 杜若儿之所以如此,也是想之后家业大些之后肯定要招募人口,这些都要提前布局。 “姐,那些活儿干嘛要给那些钱,我跟你去干就行。”杜衡嘀咕道。 “你好好给我读书去,喂,萧景瑄,你在家中也是无事,顺便教他读书。” “学啥识字啊,俺看那字就头疼。” 杜若儿敲了敲弟弟脑袋,“头疼也得给我学,难道你想当个睁眼瞎吗,知识改变命运,懂不懂?” “听你姐姐的。”萧景瑄拍了拍他肩膀道:“你姐姐一个女子在外奔波辛苦,你当兄弟的自然要替她分担才是。” 杜衡一愣,神情严肃起来,握紧拳头道:“秀才哥你说得对,我一定好好学认字,将来帮姐姐。” “好志气。” 杜若儿一愣,看向萧景瑄,这家伙还真有一套,偏偏杜衡很听他的话,让她真是心酸。 萧景瑄又说了几句,让他先去休息了。 “谢谢,杜衡他底子差,麻烦你好好教他。” “你不必跟我如此客气。”萧景瑄蹙眉道。 杜若儿张了张口,因为白天的事,两人之间的气氛此刻颇有些尴尬,杜若儿撇过头去,转移话题道道:“不早了,我要休息了,你也回去吧。” 说罢她转身想离开,萧景瑄却忽然伸出手拦住了她,走了过来,停在她面前,居高临下,俊脸俯下,直接地问道:“你想嫁给赵彦?” 杜若儿一愣,扭头看过来,惊讶地道:“你胡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想嫁给赵彦了?” “不然如此跟我生分是为何?”他哼了一声,“才不过认识对方一两日,就敢跟人掏心掏肺,随便提条件,我还以为你被那赵公子迷了魂儿呢。” 杜若儿又好气又好笑地瞪着他:“莫名其妙,我跟他不过谈个生意罢了,什么叫迷了魂儿,总不能什么便宜都占了去,我那是策略。再说了,我跟你本来就不熟,你管得着么?” 萧景瑄斜倚着门框,挑眉道:“你这丫头太蠢,我不帮你看着被人骗了怎么办?” “谁蠢了,你才蠢呢!”杜若儿恼羞成怒,冲他做了个鬼脸,跺了跺脚,转身进了屋里,摔得帘子啪啪响:“出去,懒得理你!” 萧景瑄看她发飙,嘴角却勾起一抹笑容,并没生气,优哉游哉地转身出去了,因为见到赵彦而颇有些不虞的心情也好转了许多。 不喜欢那个男人就好,赵彦,那个男人不是什么简单角色,他这是为她考虑,少跟他接触免得哪天被坑了都不知道。 嗯,就是如此。 ------题外话------ 么么哒。下面进入*情节哦。 第四十一章:我不想给你算 天色渐晚,暮色四合,杜家村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天上今晚月色朦胧,村外一片树林里,两个男人悄无声息地接了头,身形精干,矮小,在人群中毫不起眼,但隐隐露出杀气的目光却让人不寒而栗。 “黑虎,查问清楚了?”其中一个刀疤男人低声问道。 “问了些人,听闻最近是有个书生被猎户救回来,但都说是蓟县的穷秀才,出外访友被山贼所伤,如今要给那猎户做上门女婿。” 刀疤惊讶道:“不可能,那人怎么会给人做赘婿?” “要不先去探探?” “先不要打草惊蛇,之前老三就是在开阳县这边失踪的,此人很是可疑,明日你我先去周边搜寻,之后……” 风声吹过树叶,哗哗作响,月隐风暗。 早晨的鸡鸣唤醒了清晨的乡村,杜若儿打着哈欠起来,忙了半天,做了早饭,刚吃完,隔壁李香兰家她负责的那省柴灶有点收尾的问题,王灶匠请她过去。 这三联省柴灶是第一次建,两个灶匠不是很有底,让她去帮忙检查一下。 杜若儿过去看了看,见这灶台修建得倒也完美,边缘修成了水滴状,既方便又美观。 “没什么问题,烟囱顶上再改改,接下来晾干了就能用了,听说最近两位大叔是没少接活儿吧?”杜若儿笑道。 “那还不是托大侄女的福。”王灶匠笑得见牙不见眼,“这灶台确实好用,大侄女以后要是有什么发家的活计,只管找我们。” 杜若儿挑眉道:“那好啊,最近我正有些生意要办,到时候要找人的话就请王叔帮忙了。” 正说话,外面杜衡急忙跑了过来,“哎呀,姐,快回去!小姑来了!” 说罢便忙拉着她回去。 杜若儿一愣,小姑?她嫁去镇上的姑姑杜桂芳? 杜桂芳是她爹的小妹,嫁给镇上开杂货铺子的何家,为人势力,一贯嫌贫爱富,看人夹着眼睛缝儿,从来都瞧不起她们这些穷亲戚,也不怎么来往,今天居然会来探望她爹? “她来干什么?” “说是来探望爹的,还带了不少东西,刚刚才到家门口,我忙过来喊你了。” 杜若儿蹙眉,抬脚往家里赶去,黄鼠狼拜鸡,想想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刚回了杜家,她便瞧见院子里已经站了几个人,李氏,她大伯,杜梅儿,中间围着个穿红带绿的女人,细眉细眼,抹脂涂粉,一看到她回来,急忙扑过来搂住她。 “哎呦我的心肝唉,让你吃苦了,姑姑早该过来的,你这孩子也是,之前家里难,怎么不去镇上找小姑?” 说罢拉着杜若儿心肝儿肉的喊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姑侄关系多亲热呢。 杜若儿不着痕迹地挣了开来,笑道:“小姑怎么来了,提前也没招呼一声。” “我这不是听说你爹病了着急吗,急赶着带着你表妹珍珠来了,珍珠,快来见你大表姐。”说着杜桂芳转头把一个少女拉了过来。 那少女十四五岁年纪,面皮白净,眉细眼媚,唇薄涂朱,穿着身水蓝色绣花的袄裙,身段苗条,颇有几分姿色。 只眼睛几乎长在头顶,嫌弃地扫了眼杜若儿沾了灰的破旧衣服:“大表姐没衣服穿?我我家里还有几件不穿的衣服,回头你去我家拿吧。”杜若儿眸光微眯,嗤笑一声,皮笑肉不笑地道:“帮人家建灶台,穿新衣服也是弄脏了,表妹你倒体谅我,我正愁没旧衣服用呢,回头撕了当围裙刚刚好。” “你——”何珍珠顿时气得脸色涨红,旁边杜桂芳忙拉着她呵斥了一句,“你大表姐如今挣大钱的人,哪缺你的衣服,胡说啥?” 她一边回头笑道:“你看这丫头,被我宠坏了,我回头好好教训她,走,先去看看你爹。” 说罢,几人簇拥着杜桂芳往屋里去,何珍珠在后面怒瞪着她,杜若儿嗤笑一声,懒得理会这种小丫头片子,抬脚往堂屋去,没想到一回头便看到萧景瑄走了出来。 粗布白衣,美得出尘脱俗,随意一站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萧景瑄看了眼外面一群人,目中寒光一闪,面上带笑,一派温文尔雅:“原来是来客人了,杜叔身体虚,大夫说了让他静养,少说话,诸位待会注意些。” “那是——”何珍珠痴痴地看着萧景瑄,眼睛顿时直了,她抓住旁边杜梅儿的手激动地问道:“那个就是你说的书生?” “是啊,就是他,他可厉害呢,还会卜卦算命呢。”杜梅儿一脸娇羞地偷觑着。 “你说他是上门女婿?我不信,这么俊美的男人又有本事,怎么会看上杜若儿那个粗俗的女人,肯定是她上赶着想倒贴呢。” 何珍珠酸溜溜地说着,忙抬脚疾步走了过去。 杜梅儿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慢慢挪了过去,躲在后面不时偷看一眼。 “对,小姑体谅一下,我爹现下身体虚。”杜若儿跟着进来,给萧景瑄抛了个干得好的眼神,笑吟吟地把人送进屋里去了。 萧景瑄对她眨了眨眼,没进去凑热闹,在外面等着,没想到这就招惹了一只花蝴蝶。 “吴公子,听说你会算命,人家也想算算。”何珍珠走了过来,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扭着小腰在萧景瑄旁边坐了下来。 那细长媚眼儿闪动着,含羞带怯地望着萧景瑄,真真儿动人。 偏偏萧景瑄一脸无动于衷,神色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眸中略带几分嘲讽,淡淡道:“抱歉,我不想给你算。” ------题外话------ 今天还有一更哦。 第四十二章:她被强吻了 何珍珠惊讶地问:“为什么?” 萧景瑄起身走了出去,根本不理会她,对杜衡道:“准备下待会摆摊的东西。” 讽刺杜若儿以为他没看到?庸脂俗粉也想勾引他,笑话! 何珍珠见他根本不理自己,顿时脸色有些难看起来,但还是鬼迷心窍,不死心地追了上去。 “公子,奴家叫何珍珠,今年十五,我娘一直担心我的姻缘,公子帮我算算嘛!”何珍珠抛了个媚眼,柔声细语地撒娇道。 萧景瑄回眸看她一眼,挑眉道:“你几岁跟我有关系么,何姑娘,我是若儿的未婚夫,对你没兴趣,就不必缠着我了。” 他直接的话顿时让何珍珠脸色煞白,臊得差点想钻地缝里去。 “你!”何珍珠羞怒交加,气道:“谁,谁缠着你了!” “没有最好,我还有事,恕不奉陪。”说罢萧景瑄直接转身离开。 何珍珠气得脸色阵青阵白,萧景瑄这副对她避之不及的态度让她大受刺激,不由得怒道:“杜若儿有什么好的,粗俗无礼,她——” “你在说我?”杜若儿好整以暇地提着茶壶从屋里出来,似笑非笑道:“表妹对我意见挺大?” 她出来去厨房烧点茶水,没想到就见到这出好戏。 何珍珠没想到被她听见了,一点也没觉得难堪,冷笑道:“就说你怎么样,你哪有点女人的样子?” 杜若儿撇撇嘴,挖挖耳朵,笑眯眯地道:“粗俗?是吗?可是他是我未婚夫,不是你的啊。” “你!”何珍珠顿时被她击中了要害,杜若儿明明看着不起眼,她自认为自己比她美貌温柔家境好,可这个丑小鸭却能有这样极品的男人当未婚夫,她想接近还被人骂,凭什么? “睁眼瞎!”何珍珠顿时气得一跺脚,怒气冲冲地直接拉着杜梅儿离开。 “啧啧,这就跑了。”杜若儿嗤笑一声,看向萧景瑄,酸溜溜地道:“你的烂桃花可真不少,能少给我惹事儿吗?” 萧景瑄勾唇,轻笑一声,笑容迷人,“我可是直接拒绝她了。” “算你有眼光没看上那个骄纵的丫头片子,不然你以后有罪受了。”杜若儿一副好心的姿态,惹得萧景瑄笑意更浓,凤目桃花灿灿,“嗯,你说得太对了。” 杜若儿莫名有些羞臊,正要说话,这时杜衡从外面回来了,手上拿了个精致的小水车,看着是孩童的玩具。 “哪来的?”杜若儿诧异道。 “村里来了个小贩,他跟我打听秀才哥的事,说想算命,然后硬给我这个,说让我帮忙说话,给他算上。” 萧景瑄目光微眯,忽然把那水车拿来翻看起来,问道:“那小贩呢?” “啊,他在那边卖东西呢,说待会开始算命他就过来。”杜衡指着外面路上道。 萧景瑄朝外面看去,果然看到一个杂货贩子在远处的道上卖东西,旁边围了不少孩童妇人买些杂货。 “生意不错啊,看清楚是什么人吗?” “听口音是外乡人,生意肯定好,他东西卖的便宜得很。姐,你不是说要买点线吗?” “是啊,你过去给我买点,家里这还有客人呢。”杜若儿随口吩咐一声,烧了水进屋去了。 萧景瑄却是眸光微凝,观察了片刻,对杜衡低声说了什么。 杜衡一听疑惑地看着他,但还是照做了,跑过去躲在树后面捡起一块石块朝那小贩扔了过去。 啪的一声,石子落在他脚边,让对方吓了一跳。 那小贩顿时紧张地四处看去,手放在腰间,满脸警惕。 但看了半天,见到只是个石块,树后面影影绰绰传来孩子的笑闹声,小贩这才松了口气,骂了一句。 萧景瑄眸中寒光起,转身悄然进了自己屋里。 而此刻,杜长友屋里正跟兄弟姐们说话。 这屋中兄妹相见少不得寒暄热闹,杜若儿进来时,便听杜桂芳夸赞道:“如今二哥你可算是放心了,若儿出息了,听说现在还跟镇上赵家做起什么生意?” “就是跟人家做点……” “小姑,我只是帮赵家办点事而已,哪有那个能耐跟赵家做生意?”杜若儿忙打断了杜长友的话说道,心中警惕,这事儿他们怎么会这么快知道?还是在套话? “是做的啥生意啊?”杜桂芳忙问道。 “这就不清楚了,我也只是给赵家的人打打下手而已。”杜若儿笑着打了个马虎眼,并不打算说实话。 “明白,你现在赚大钱了,以后咱们都得指望你拉拔拉拔呢。”杜桂芳热切地说道,显然并不相信她说的。 “小姑说笑了,我就赚点辛苦钱而已,哪能跟您比啊。” “就别谦虚了,你本事大着呢,咱们当长辈的高兴啊,要是赵家这边有什么活儿你尽管说,咱们给你帮忙。”李氏在旁边插话道。 杜若儿顿时明白过来,不动声色道:“我爹不能说太久话,大伯姑姑咱们先出去吧?” “行行,二哥你好好养伤,回头再来看你。” 一群人出来,还磨蹭着不走,直到杜桂芳发现女儿不见了,忙问道:“珍珠呢?” “刚刚看到表妹跟梅儿往大伯家去了,像是很不高兴呢,姑妈回去不要骂她,她还是个孩子不懂事。”杜若儿笑吟吟地上眼药。 “咳咳,这丫头太不懂事了,怎么连她二舅都不见,我这就回去骂她一顿不可!”杜桂芳脸上有些挂不住,这才带着李氏等人离开。 “终于走了,姐,小姑今天怎么会来,还送了那么多东西?” “掏油水来了,消息还真灵通,咱家家才赚了点钱这就有人盯上了。” 杜若儿嗤笑一声,见远处那卖东西的小贩还没离开,便抬脚打算过去买点针头线脑,刚出了院门不远,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萧景瑄追了上来。 “跟我走。”萧景瑄霸道地抓住她的手臂直接将她带走。 “喂,你干嘛你?”杜若儿吃了一惊。 “别问,待会告诉你。”萧景瑄眸光一扫,看到那小贩果然在他出现后看过来,见他们离开,也状似不经意地挑起担子往这边来了。 杜若儿一头雾水地被他拉进了西边的林子里,直接把她压在高高的草谷堆上面,俊美的脸瞬间逼近。 “你干嘛?”杜若儿心中一惊,忙伸手想推开他。 “别动,有人在跟踪我,跟我演一出戏。”萧景瑄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什么?”杜若儿脸色微变,跟踪? 直到这时她才突然发现萧景瑄衣服换了土灰色的旧衣服,整张脸似乎也显得平凡许多,身高似乎都矮了几分,身形容貌都仿佛变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 “配合我,其他的别问。”萧景瑄沉声说道,忽然间俊脸俯下,出乎意料地直接吻上了她的唇! “唔唔——”杜若儿惊得瞳孔放大,唇上温热的触感让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该死,她被强吻了! ------题外话------ 更新,回头还有一章哈,小*情节开始了。 第四十三章:假戏真做 谷堆旁,她被他压进了细软的干草上强吻。 “唔,你放开——”杜若儿伸出手惊怒交加地想推开他,却被他压制住。 “别动。”他在她唇边低声警告,搂着她压在干草上形态亲密,低声说了几句。 那精瘦的小贩此刻已经抛下了自己的担子,三两步躲了过来,藏在树后偷窥着这边的动静,见到这情景很是惊讶,忙竖着耳朵偷听起来。 “你爹打算什么时候让你嫁给我?”草堆里传来男子轻佻的声音,很是油滑。 “我怎么知道!”女子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你爹也太迂腐了吧,嫁给我做妾有什么不好,我带你回蓟县吃香的喝辣的难道不比这里受穷强?” “我才不要嫁给你当妾呢,谁要回去看你那大老婆的脸色。” “宝贝儿,你担心什么,我家那个黄脸婆,我老早就想休掉了,你才是我的心肝儿呢。再说,身子都给我了,你舍得?” 话音落下,小贩便看到那里一对男女吵闹了几句,接着那男人便把那村女压在草堆上热吻起来,眼看着是要擦枪走火的架势。 小贩呸了一声,嘿嘿怪笑起来,仔细又打量了一遍,这才放下心来,怕人发现,这才摇摇头转身离开。 外面脸带刀疤的男人出现,问道:“怎么样?” “别看了,那人个子矮了不少,长得也不一样,而且听起来的确是蓟县口音,想是蓟县那边的书生出来玩耍遇到意外被人救了的,家里有老婆还拐带个村姑玩,啧啧——” 刀疤男不太相信,窜进林子里偷窥了片刻,见草堆里两个人已经滚作一团,看起来是要玩儿野战的架势,恰逢此时,外面有人路过,他这才退下离开。 “快走吧,看来是我们想多了,不过一个风流书生罢了。我总觉得他多半是死了吧,他多年前早就该死了,活到现在也是运气,公子真是想多了——” 刀疤冷笑一声。 “那撒到周边的人手呢?” “撤了,往其他地方搜寻下,去灵江那边,若是顺河而下,那边倒是可能大些。” 二人说了几句,刀疤便带着精瘦男人两人一前一后悄悄离开。 树林里,草堆子里,滚作一团的两人衣衫凌乱,发鬓散开,贴身相贴,看着好不旖旎。 呼吸急促,萧景瑄抬起头,俊美的脸庞因而显出几分潮红,凤目幽暗,他低喘着,望着面前的衣衫纷乱的杜若儿,目光灼热。 少女鬓云乱,因为充足的营养而显出红润的肤色也更是多了几分妩媚,此刻差点让他控制不住自己。 “起来罢,人已经走了。”他撇过头,翻身提来,哑着嗓子说道。杜若儿情绪还有些混乱,刚刚这厮要他陪着演戏,她不得不答应了,一番做戏真把人给骗走了。 但这家伙居然动真格的,之前吻她就罢了,不过贴唇,并未深吻,但是刚刚他还把她压倒在草堆里,纠缠不休,把她衣服都给扯开了,两人差点就动了真的。 结果呢,一转眼这厮就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这让杜若儿顿时羞怒交加。 王八蛋,他把她当成什么了! 杜若儿咬牙跳起来,怒道:“谁让你吻我的!萧景瑄,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是为了遮掩而已,我并非有意,今天的事回头跟你解释,你先回去,我还有事。” 萧景瑄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随即转身快步离开,顿时就消失在杜若儿跟前。 “王八蛋!”杜若儿气得心口直疼,你妹,吻了她就为了掩饰,她杜若儿算什么?没个解释直接就走了,就这么把她丢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杜若儿气得不行,咬牙骂了几句,想起刚刚的事越想越不对劲。 跟踪,是什么人跟踪他,难道他真是躲避追杀才留在这里? 那现在他们杜家收留他岂不是很危险! 杜若儿脸色难看起来。 却说那刀疤跟精瘦汉子二人离开杜家庄,到了村外一片林子里,二人在此地喝了些水,商量对策。 “主子爷可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这如今还不见踪影,也不知道到底是死了没有。” “本来就是该死之人,不管如何这次他就是得死。”刀疤冷笑一声,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嗡鸣,扭头便被一只野蜂扎在脖子上,骂了一声扯了下来,见周围飞舞着好几只,就连旁边的精瘦男人也被咬了一口,顿时骂骂咧咧地躲开。 “哪来的野蜂,敢咬小爷!” 精瘦男人怒极拍死了几只,骂了几句二人这才转身离开。 林子里风吹林动,藏在暗处的萧景瑄仿佛死人一般没有半点生机,仿佛跟周围融为了一体。 此刻,他的脸色发黑,左手的食指滴着血,那血竟是黑色的,落在地上之后,几只蚂蚁爬了过来,没多久就死的再也没有动静。 几只没死的马蜂飞了回来,在他跟前旋转着,萧景瑄从手中拿出一个圆形的鎏金铜球,打开,顿时蜜蜂直接飞了进去。 此刻的他目光妖异冷酷,杀机凛冽,黑色的血仿佛曼陀罗一般在四周散开,致命的毒。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顿时气息变得虚弱起来,吐了一口血出来,那血也是黑色的。 “想让我死,做梦。”他冷笑了一声,擦干血迹,眼前发黑,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凭着一口气,勉强赶回了杜家。 到了门前,他已经有些支撑不住,扶住门框,剧烈咳嗽起来。“萧景瑄?” 杜若儿提着水壶出来,看到他回来了,顿时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兴师问罪道:“你给我说清楚今天是怎么回事,啊!” 面前的男人忽然眼睛一闭,就在她面前昏了过去。 ------题外话------ 更新,今天二更了呢,么么哒。 第四十四章:危在旦夕 杜若儿吓了一跳,惊叫了一声,手忙脚乱地扶住他,见他脸色乌黑,气息衰微,眼看着像是不行了,顿时脸色大变,心中惊慌起来。 他不会要死了吧? “杜衡,快来,帮我把他扶进去!” 杜衡也吓了一跳,忙跟她把他扶进房间,萧景瑄脸色阵黑阵青,唇色也跟着发黑,十分可怕,眼看着气若游丝,危在旦夕。 “萧景瑄——”她急切地喊着,但床上的男人一直昏迷不醒,杜若儿忙道道:“杜衡你快去请大夫!” 杜衡吓得立刻跑了出去,不多时把大夫请来了。 “这是——”来的人不是别人,还是赵郎中,见此情形吓了一跳,探了探脉象,惊道:“这是中毒了!” “中毒?”杜若儿心中微惊,刚刚他出去到底做什么了,难不成是跟人交手了?“莫非是被蛇咬了?”赵郎中抬起他手看到手指上的伤口,伤口还流着黑色的血。 杜若儿心中也有些奇怪,跟着赵郎中帮忙,先按照蛇毒的方子治,布带绑住手臂,把黑血放出,那黑色的血直放出小半碗来,血色才渐渐变得正常起来,但整个人面色还是青黑,昏迷不醒。 赵郎中开了点方子,摇摇头道:“这位公子的脉象老夫看不明白,尽人事听天命吧。” 杜若儿脸色微变,“他能保住性命吗?” “不好说,看他命大不大了。” 杜若儿心中一震,看着昏迷的萧景瑄,第一次有了惊慌失措的感觉。 他会死? 赵郎中什么时候走的她都没注意到,直到杜衡死命推她,才让她惊醒过来。 “姐,怎么办啊,秀才哥会死吗?” 杜若儿冷着脸咬牙道:“不会的,这家伙命大着呢!去熬药给他灌下去,想死,姑奶奶还没同意呢!” 杜若儿发话,杜衡便忙碌起来。 熬药,灌药,萧景瑄身上的温度极低,气息衰弱得让她都有些害怕他下一刻会死去。 前一刻还活蹦乱跳强吻她的男人,一眨眼的功夫竟然半死不活的,看着他俊美的脸庞像是变成了雕塑一般,美丽却没有生机,杜若儿心中闷得厉害。 前一刻还怕他带来危险,可是真见到他出事了,她却根本做不到无动于衷。 “姐,外面还有些人想算命的,我给打发了。”杜衡走进来,看萧景瑄昏迷,担心道:“秀才哥这是怎么了?为啥会中毒?” 杜若儿被他这一问倒想起今天的一些事情来,萧景瑄被人追杀,她爹是怎么救了他的? 她想起之前的事情,总觉得不对劲,杜长友为人算是固执执着,但也不至于随便救人回家,而且那天杜长友受伤回来,也很不对劲。 “你在这守着,我去跟爹说一声。” 杜若儿转身去了屋里。 杜长友此刻正醒着,蹙眉道:“外面刚刚闹哄哄的,是怎么的?” “萧景瑄出事了,他中毒现在昏迷不醒。”杜若儿不动声色地开口说道。 “什么!”杜长友顿时大惊失色,“怎么回事,他人呢,快扶我过去看看!” 他急着就要下床,杜若儿上前拦住他,“您伤着,别动弹!今天有人跟踪他,被他发现了,我不知道他后来追出去如何了,回来就浑身发黑,昏迷不醒了。爹,这个人身份很危险,我们杜家收留他,说不定要被牵连,我看是留不得了。” 她故意说道。 杜长友顿时急道:“胡说八道,他必须得留下,什么牵连,快点救人要紧!” “为什么要留他,爹,你当初为什么要救个身份不明的陌生人?今天您要是不说清楚,我是绝对不会留他的!”杜若儿冷声道。 “你——”杜长友无奈地瞪着她,半晌才怒道:“放屁,我告诉你,他是你爹当初恩人的儿子,爹欠他家一条命,这孩子不管如何都得保住他!” “恩人?爹,你怎么会认识他?”杜若儿心中一惊,顿时掀起滔天大浪。 杜长友居然认识萧景瑄,还有这层关系! “这些你别多问了,我只告诉你,景瑄的命必须保住,更不要想着把他赶走!” 杜长友说着,便硬是要下床去看萧景瑄,不管不顾地拖着断了的一条腿过去,杜若儿拦不住他,忙追了上去。杜若儿拦住他,“刚刚请了大夫看了,放了血,现在还昏着,您去看了也没用!” “你别管!”杜长友犟着脾气硬是挤进厢房去,见萧景瑄的样子,顿时紧张起来,“杜衡,去把我房里大柜第三格里面的瓷瓶拿来。” 片刻后杜衡取了个瓷瓶来,杜长友打开,倒出一粒漆黑的药丸,“快,这是解毒的,喂他吃下。” 杜若儿心中惊讶,喂了萧景瑄吃下去,半晌过后看他气色竟像是有些好转起来。 “他到底是什么人,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些事你不用知道,”杜长友始终不肯多说,“你只要记着,一定要保住他的命!” 杜若儿心中疑惑,看向床上的萧景瑄,心中惊疑不定。 萧景瑄的状态不怎么好,到晚间,发起烧来,竟是浑身打摆子。 杜若儿喂了退烧的药汤,又用物理降温的方法给他腋下等处用酒精降温,但男人的情形一直不太好。 到后来,竟是说起胡话来了。 “娘……你别走……瑄儿乖……”他呢喃着皱着眉头,唇上爆皮发干,整个人痛苦无措地伸出手呼喊着什么。 第四十五章:来历 杜若儿蘸了些水给他润了润嘴唇,听他在低声喊着什么,眉心微蹙,很是痛苦的样子。 她俯身,听到他断断续续的呢喃,“娘,别抛下瑄儿,别走……” 那声音干哑,带着凄惶,带着恐惧和绝望,让人心中跟着一疼。 杜若儿一怔,看他如此模样,心中柔软起来,这个家伙,是早早就没了娘亲了吧,平日看着玩世不恭的男人,居然也有这样脆弱的一面。 “没事了。”杜若儿伸出手握住他的手,柔声安慰道:“不走。” 她的手下一刻就被他下意识地攥紧了,不肯放开,“别走……” “不走,我不走,乖,没事了。”杜若儿难得柔情,伸出手轻抚着他的脸庞,低声安慰着。 也许是女子身上温柔的气息安抚了他,萧景瑄脸上的不安渐渐缓和了,不再那么紧绷。 夜色已深,暮色四合,低垂的帐幔里,萧景瑄沉沉睡去,俊美的脸庞苍白如雪,但即便如此憔悴,这样的他仍然异样的美,勾魂夺魄。 真不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才能生出这样的脸,想来一定是个大美人。 杜长友不肯说,要不是受伤重撑不住,还不肯回去休息。 但即便不提她也看得出他出身良好,奇怪,她爹怎么会跟他们这样的人家有什么交集呢? 萧景瑄握着她的手不肯放开,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杜若儿怕吵醒他,只得在旁边坐下。 直闹腾到凌晨两三点,他身上的温度才渐渐降了下来。 杜若儿这才略略放心了,困乏不已,趴在床边睡着了。 萧景瑄再醒过来时已经天光大亮了。 外面传来几声鸟雀的啾啾声,他略略睁开沉重的眼皮,脑中还有些昏昏沉沉。 身边有暖热的气息,床边有清浅的呼吸声传来,萧景瑄凝眉,瞳眸聚焦,转过头,这才看到床边昏睡的杜若儿。 少女正趴在他床头,睡的正香,早晨的阳光洒在她脸颊上,白净的小脸纯洁无暇,像一枝盛开的百合,清新脱俗的美,直接撞击他的心扉,心弦拨动,铮铮震动脑海。 萧景瑄呼吸一窒,心脏像被什么用力攥紧。 有一种微妙的情绪在他心间发酵,渴望占有,那种感觉太过强烈,像黑暗中的爬虫渴望阳光,干渴的旅人渴望绿洲,濒临死亡的人渴望重生,让她为他一个人独占的*。 这种感觉太过陌生,失控的情感,本来不是他该要的。 然而像他这样生在阴暗中的人,如何能够拒绝这样的蛊惑? 迫不及待,强烈地冲动让他俯身挑起她的下颌,就那么吻了上去! 吻,甜美,她的甘甜让他一瞬间迷失,眸光幽暗下来,骨髓里的疯狂想让他占据更多。 “唔——”被人封住唇,杜若儿不得呼吸,从睡梦中清醒过来,才刚睁开眼睛却发现他的俊脸近在咫尺,那双眼睛黑珍珠般深幽,燃烧,吻住了她的唇。 气氛,顿时多了几分暧昧。 杜若儿惊怒交加,急忙伸出手想推开他:“放开……” 然而,出乎意料,他居然很快就分开了唇,放开她,好整以暇舔了舔唇,丹凤眼邪挑,几分勾魂:“终于醒了么?” 杜若儿一愣,男人低哑的嗓子在耳边回荡,让她一时间迷糊起来。 “你,干什么你?” “叫醒你啊。”萧景瑄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用吻叫醒—— 杜若儿心中一跳,脸上莫名羞恼发红,一贯女汉子的她也被这么暧昧的词儿弄得心旌动摇。 “谁准你吻我的,你又不是我丈夫!你这是非礼!” “将来就是了。”萧景瑄靠在床头,神色慵懒,一副餍足的表情,像猫儿似的懒洋洋的,随意笑着逗弄面前炸毛的小辣椒。 “做梦!”杜若儿气呼呼地瞪着他:“我不会嫁给你的!不对,我还有事情问你,昨天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过爹了,他说你是他故交恩人之子,所以你们早就认识了?” 萧景瑄看向她,“伯父已经告诉你了?” “他什么都不肯跟我说,就让我留下你,但我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留下你,事到如今,你必须跟我说清楚!” 萧景瑄眸光流转,凤目微眯,颔首道:“对,我跟杜叔相识。” “既然认识,为什么之前要瞒着我?” “若儿,知道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他淡淡道。 杜若儿摇头,目光坚决:“不,我现在只希望你跟我说清楚,我不喜欢被人蒙在鼓里,更不喜欢被人当成傻子!” 萧景瑄沉默片刻,看向她,目光幽深,挑眉道:“你确定你真的想知道?” “对,告诉我!” 萧景瑄沉默片刻,开口道:“那好,我可以告诉你是怎么回事。” 他端坐起来,把衣服收拢好,俊美的脸庞此刻无端带着几分尊贵之气,乌发披散在身后,哪怕破衣烂衫还是让人心神震慑,尊贵无匹。 杜若儿瞳眸收缩,她忽然感觉自己今天会听到了不得消息,这个男人的背后一定隐藏着很大的秘密! 第四十六章:我是中毒了 “水来。”他开口。 杜若儿撇撇嘴,倒了杯水过来,萧景瑄慢条斯理地喝了,脸色虽然苍白,但他却自成一种病态的优雅,邪异蛊惑,轮廓优美的五官在光线中铺开一幅画。 他放下茶杯,开口道:“杜叔早年应召入伍当兵,与我家人有些旧交,不过后来杜叔退伍回乡,便再没什么来往,但小时候我是见过他的。” 杜若儿瞳眸微眯,心中一惊,居然还有这种陈年旧事? 她爹杜长友当年是当过兵,但杜家村的人没人知道他做的什么,回乡后成亲生子,也无什么异常,除了平时狩猎些猎物功夫好些。 “可我爹怎么可能救下你?” “我被人所害,顺着灵江飘流而下,醒来时因为伤重,逃到山中,刚巧那时杜叔在山中狩猎,他认出了我身上的玉佩,得知了我的身份,此事也算意外,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 杜若儿心中惊奇,这都能相识,他的命可真够大! “那我爹那天晚上回来受伤又是怎么回事?” “你爹帮我送了封信出去,被人盯上了,那天便是伤了人逃了回来。” 萧景瑄也不瞒她,直接说了。 杜若儿瞳孔微缩,所以那天后山死的那个人就是探子!萧景瑄出去就是解决后患杀人了? 怪不得当时她爹回来托孤他是那种表现,原来他们早就认识! 杜若儿脸色难看起来,杜长友居然亲自去送信,如此危险,他到底考虑过儿女家人没有? “那今天的探子呢?他们是一伙的吗?都是你的敌人派来的?” “没错,他们是一伙人。那个卖货郎就是探子,他们已经怀疑到我,所以我当时才如此行事引开了他们。” “那个货郎就是探子?你怎么会知道?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杜若儿心中惊讶,没想到那个货郎居然有问题。 萧景瑄好整以暇地道:“你应该记得当时杜衡拿了个小木车回来吧,说是货郎给的,那种东西制作精美,要价并不便宜,我不觉得货郎会为了算命的几文钱就送出更贵的礼物。况且他卖的东西极其便宜,不是自己的东西才会如此不珍惜。” 杜若儿有些讶异,没想到他如此心细如发,竟能从这些细节中看出问题,所以后来那么做是为了骗走探子吧? “但是你后来去哪了?昨天你回来时浑身发黑了,大夫说你是中毒了。” “中毒?”萧景瑄摇摇头,凤目低垂,把玩着手中的粗瓷杯子,光线在他细密的睫毛上跃动,明暗不定,他扬起嘴角,笑容显得漫不经心和轻嘲:“对,跟他们交手时中毒的。” “你都打算骗走他们了,为何还要动手?”杜若儿百思不得其解。 “引蛇出洞,一网打尽,顺便死了更好。”萧景瑄的神情带着几分慵懒,言笑晏晏,只是嘴里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头皮发麻。 “所以你动手杀了他们?你就不怕到时候惹来大批敌人?” “不,他们暂时不会死,还有别的用处,这些事就不能告诉你了。”萧景瑄神秘的一句话顿时吊足了胃口。 杜若儿撇撇嘴,忽然想起什么,忙问道:“既然如此,我爹为什么要招你当上门女婿?” 她对这件事一直觉得奇怪,当时就奇怪,招上门女婿好歹也该是能干农活的,她爹怎么会想起招个书生? “此事是权宜之策,当时怕人追杀过来,为了遮掩身份,所以杜叔就编了个借口,以上门女婿的身份留下我。” 杜若儿一震,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怪不得,她就觉得奇怪,原来居然是为了遮掩他的身份? 杜若儿顿时脸色铁青,气道:“哈哈,真是好,之前一直瞒着我,还说什么未婚妻之类的,真是好笑,原来这其实是在演戏?” 之前她爹张罗着要他们成亲,成天把这事儿挂在嘴上,结果今天他告诉她这一切都是为了遮掩身份? 王八蛋,他们把她杜若儿当成什么了? 萧景瑄摇头道:“不,你爹的确是打算把你嫁给我的,既然传出这样的消息,你如何还能嫁得出去?杜叔如此牺牲,我也不能不给他一个交代,之所以没告诉你,也是不希望你操心这些。” 杜若儿心中恼怒,怒笑道:“嫁?交代?哈哈,你们当我杜若儿是什么,随便愚弄的小丑白痴吗?” 萧景瑄淡定地道:“那我问你,告诉你又能如何?” 杜若儿顿时语塞,是的,告诉了她,她又能怎么办? “我不会嫁给你,你我既没有订婚也没有明媒正娶,男未婚女未嫁,用不着委屈萧公子娶我!何况,我也不想给人做小妾!”杜若儿冷笑一声,铁青着脸道。 他们谁把她当回事了,随随便便决定她的婚姻,当她跟个傻子似的欺骗,她杜若儿真不稀罕这婚事! 萧景瑄挑眉:“做妾?” “难道不是吗,像你这个年纪,家里应该早有妻子了,不然你昨天骗他们走说得那么顺溜,肯定没少干这种事!”杜若儿冷笑一声,咬牙怒道。 萧景瑄顿时笑出声来,哭笑不得道:“谁说我有妻子了?昨日那不过是为了骗他们离开,如何就成真的了?” 第四十七章:别想逃出我手心 杜若儿一愣,他真的没娶妻? 她沉默片刻,随即道:“就算你没娶妻,又怎么样?萧公子,我看得出你出身不凡,以你的家世,真有可能娶我为妻?本来就门不当户不对,我杜若儿不会给人做妾,更不需要怜悯,不需要你为此负责。” 萧景瑄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认真地凝视着面前的少女,杜若儿一脸傲气,这是个聪明的女子,她看得太透彻。 没错,以他的家世本来不可能娶个农女为妻,在当初杜长友提出时,他从未想过娶杜若儿,不过当她是妹妹看待。 但是曾经何时,一切都变了。 “门当户对?”萧景瑄眸光微眯,哼了一声,带着几分不羁,俊美的脸庞显出几分狂傲:“我若真想娶一个女人,谁又能阻拦我?” 杜若儿一愣,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还真想娶她不成? “你若是为了我爹的恩情要负责,就大可不必,我爹当初欠你家的恩,如今还了,也算是恩怨了结。总之我是不会嫁给你的,我也不想掺和你家的事,我只想过点安稳日子。” 杜若儿直接说道,萧景瑄显然身世复杂,那样的家庭,杜若儿并不想涉足,她只想安安心心做点事业,至于嫁人的事,从来她不是她关注的目标。 “是吗?”萧景瑄敛眉,黑眸深处几分幽暗,他拨弄着茶碗,因病,脸色还是有些苍白,眉心的朱砂鲜艳的红,几分妖异。 忽然,他抬头看向她,唇瓣上扬,好整以暇地道:“我从不喜欢做勉强人的事,你只要答应我,这段时间跟我假扮未婚夫妻,等我将来事毕离开,你自然能再嫁人,怎么样,这个条件你觉得如何?” 杜若儿一听,顿时一喜。 这可是个不错的条件,他真肯答应? 她狐疑地看着他:“你说真的?” 萧景瑄笑吟吟地道:“真的,你答应了我会跟杜叔说让他不要再勉强你,而且我也不会干涉你做事,只是这段时间暂时呆在杜家村。” 杜若儿仔细盘算了一下,这条件实在不错,萧景瑄早晚要离开,就算这段时间他们关系定了下来,等他走了解除婚约她自然能再嫁人,而且到时候也不用牵扯到他家的事里。 这样她爹那里也能交代了,真可谓皆大欢喜。 “好,我答应!”她也不是啰嗦之人,直接答应了。 萧景瑄眸光一闪:“好,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那笑容灿烂,却带着几分杜若儿看不清的狡黠,如狐。 杜若儿心情好了起来,虽说这么个大美男放弃了很是遗憾,可是她很有自知之明,明知道不可能,何必还要投入其中? “我去熬药,做饭,你躺着吧。”杜若儿转身离开。 萧景瑄看她离开,脸上的笑容敛去,眸光微眯,看着她的背影,势在必得。 他想要的东西从没有得不到的! 小东西,想逃出他的手心,做梦。 他收回目光,盘腿起来,看了看手指上的伤口,气血还有些虚弱,看来昨日是耗费多了。 不过是下了点东西,就耗费至此,看来最近是该好好养养了。 清晨的空气清新,朝阳初升。 一早,开阳县城开了,百姓从城门洞涌入城中,好不热闹。 沿着大街往前行,不多远就到了开阳县衙门,今日是县太爷放告审案的日子,不少人聚在此地等待审案。 衙役维持着秩序,一边呵斥道:“先把状纸交上来,等着县尊待会审问,挤什么挤!”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升堂的声音,一排衙役站定,水火棍儿喊齐了威武。 衙役喊了号,先进去了两个男人,跪下,旁边还牵了只羊。 “大老爷,请您给小民做主啊,这个张三偷了我家的羊不肯还!” “冤枉啊,那明明是我家的羊,是李四想把俺家的羊占去。” 被告哭天抹地喊了起来,半天却没动静,疑惑地抬眼一瞧,却看到明镜高悬下那穿着青色鹭鸶补子圆领官袍的县太爷正一手支着下颌,闭着眼睛打瞌睡。 “县尊,咳咳。”旁边的书吏忙推了推男人。 “吵什么?”男人睁开眼睛,一双圆圆眼睛似醒非醒,仿佛还没睡醒,一张白净俊俏的脸庞,乌纱帽戴歪了去,抬手打了个哈欠,迷瞪着眼歪坐着,没个正形,看着就像个纨绔,一点也没有当官的样子。 他扫了眼底下两人,不耐烦地道:“就这点事也要本县审?既然你们倆都说羊是你们的,来人,把这只羊给剁了分成两半,一人一半不就得了!” 众人顿时都雷得不轻,哪有如此处置的? “县尊,这怎么行?” “啰嗦什么,快去!” 堂下告状的二人惊呆了,见衙役真拿了刀过来砍羊,告状的李四哭喊着扑到羊身上:“不行啊,大老爷,不能砍我家的羊!” 男人瞥了眼底下情形,哼了一声:“给我拿下那个张三,他就是偷羊的贼!” 张三顿时大惊失色,连连喊冤。 “你的羊要被砍了一点都不心疼,面露喜色,分明是贼,还敢狡辩,拉下去打!” 简单暴力直接,不过多久张三就招了,果然是他偷了羊,判了打板子罚钱,苦主李四叠声道谢,知县大人摆摆手:“滚滚滚,下一个!” 林知县审案子速度极快,一两个小时功夫审完所有案子,全都干脆利落,无论原告被告都心服口服。 案子审完离开前衙回二衙办公,县衙三把手主簿汪海回了修河道的事儿,林大知县不耐烦地道:“你们看着办吧。” 汪主簿本地人,五十出头,地面上各种熟,但也不敢随便糊弄这位县令,当他好糊弄,那就等着被糊吧! “对了,县尊,前几日下官曾跟您的友人见过,大人真不愧是名门望族,便是友人也是风采出众,让下官好不敬佩。” “什么?友人,本官在这开阳县可没什么朋友。” “是蓟县人,吴今安吴公子,说是您的故交,您不认识吗?”汪主簿试探道。 “吴今安?谁——等等,你说他叫吴今安?”本来整个人窝在椅子里的男人陡然坐了起来,一双圆眼瞪得如灯笼圆又亮。 “对,是吴公子,县尊您认识吗?”汪主簿吓了一跳,还从来没见过这位爷为什么事儿如此激动呢,那人是谁? ------题外话------ 更新么么哒,前面稍微修改了,果然顺畅多了,性子太急,还是喜欢感情互动,脑洞大开大纲重新设定了,后面的剧情写起来非常流畅好看,好有感觉!大家没事多评论哈!今天大概晚上更新么么哒。 第四十八章:你果然没死 “哈哈,原来是那小子,本官当然认识他了,他是我家旧交,他来开阳县了?你在哪碰见他的,这厮还欠我钱没还呢!”林知县一副急着追债的样子。 汪主簿这才释疑,原来是追债呢,但看关系也是不错,还是不得罪为好,他忙道:“这个下官不甚清楚,吴公子说是游学路过,也不知如今去了何处。” “这小子跑得倒挺快,哼,下次一定要抓他还债!”林知县骂了一句,汪主簿说笑几句,然后便告辞了。 他一离开,林知县脸色顿时变了,对身后一个心腹小厮说道:“林顺,你派人给我盯着汪海,看他出去跟谁接触!” 不一会得了消息,“汪主簿回去,叫了手下一个人出去递了个消息给衙门外面一个小厮,小的跟上去,见人去了城中得月楼布庄,那是县中大户赵家的产业。” “赵家?” “是本县大户,前年赵家大公子考上了进士,生意做得不小。” 林知县冷哼一声:“我不管是谁,去给我出去查清楚来龙去脉,那个人现在在哪,另外,叫林立他们给我查最近出入城的情况!” “公子,您认识这位吴公子?” “少废话,快去,滚滚滚!”林知县一脚踹走了随从,无人的房间里他脸上满是激动,在屋内走来走去。 “萧景瑄,你果然没死,我就知道!九条命哪那么容易死——” 林大大知县兴奋之下走到外面,又吩咐人多加探查。 不多时县衙里派出一群人四散开来。 得月楼布庄,一个小厮骑着驴子离开,赶回了古城镇,进了镇子直接去了赵家。 不多时,终于见到了刚跟赵老爷从祖坟祭奠回来的赵彦。 “公子,刚得了结果,汪主簿说县尊的确认识那位公子,好似交情不浅,说是他家旧交,虽然汪主簿敷衍了下,但只怕过后还会寻找。” 赵彦身上还穿着白色的祭服,英姿焕发,越显几分秀雅风姿,他眸光微眯,没有说什么。 “林秋白是京城望族林家的儿子,蓟县吴家,莫非是出身蓟县现在在省城为官的吴家?公子,看来此人的确有背景,之前商量的事?”旁边的心腹管事李沛问道。 “准备一下,去杜家村,签了合同。”赵彦根本没有任何犹豫,果断地下了决定:“既然他真有背景,那么更好,有利合作。” 他不是不识时务的人,虽然不喜萧景瑄,但不代表他要放弃这次生意。 李沛点头,马上准备了车马出门,不多时便去了杜家村。 杜若儿正在家中准备给红薯育种,看到他突然出现,也很是惊讶。 “三公子怎么来了?” “杜姑娘。”赵彦从马车上下来,俊逸的脸庞带着笑意,让人如沐春风:“我是特地来跟你签合同的。” “怎么,你答应了?先进来再说。”杜若儿笑着把他迎进门,在堂屋里坐下了。 “吴兄呢?” “他,他昨日感染风寒病了,现在不方便出来,你跟我谈就行了。”杜若儿忙道。 赵彦有些讶异:“哦?吴兄病了,那我可要去探望一下,他在哪个房间?” “这倒不必了吧,他——” “我来了。”萧景瑄从厢房里出来,脸色虽然苍白如纸,但是脊背挺直,目光如同锋刃一般锐利明亮,抬脚走了进来。 “你怎么起来了,不是说了好好躺着吗?”杜若儿埋怨地走了过去,瞪了他一眼。 萧景瑄看向她,笑道:“家中来了客人,我怎么能不出来见见,何况,我是你的未婚夫,这样的大事该我为你解决才是。” 杜若儿张了张嘴,想起早上他说的条件,到底没反驳他的话,只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不能解决。” 赵彦见二人如此亲密表情,脸上神色微凝,难不成杜若儿真跟这位有什么瓜葛,明明之前不是这样。 “吴公子,既然你答应了之前说的条件,那么我们可以重新拟定合同。”萧景瑄在旁边坐下,好整以暇地道,举手投足都在用主人的态度对待他。 “那是自然,合同我已经拟好了,吴兄看看,若是没事就签了。”赵彦敛眉,风度翩翩地递出合同,并没有刻意跟他针锋相对。 萧景瑄打开看了看,又让杜若儿过了眼,就几个问题讨论了下,包括如何选址,之后便定下了合同。 “以茶代酒,祝我们合作愉快!”杜若儿端起茶盏豪爽地笑道,笑容灿烂。 “希望以后跟姑娘同舟共济,”赵彦微微一笑,满是诚恳地道:“我们赵家雇佣姑娘为顾问,这是第一笔工钱,姑娘先拿去支用。” 赵彦直接取了个钱袋交给杜若儿,里面是沉甸甸的的银子。 杜若儿有些讶异,这赵彦果真是个细心之人,知道她家如今这境况缺钱,竟是直接早点给她开了工钱。 “多谢三公子了,我手中正缺钱,就算是先支的工钱吧,你这可算雪中送炭呢。” “姑娘才是送碳,哦,不对,是是散财的仙子,我们可指望姑娘赚钱了。”赵彦开着玩笑。 二人玩笑几句,萧景瑄心中瞧着赵彦便越发不顺眼,笑眯眯地道:“不知开矿的许可可办好了么,要不要在下帮忙?” 这话带着几分挑衅,赵彦闻言,眸光微眯,“不劳烦吴兄了,此事赵某已经解决了,开矿的事情办下来了,只等订好工具就能开工。” “那就好,我就怕若儿会辛苦,她帮你解决一些技术上的事即可,我并不想她太过劳累。” “放心,在下也知怜香惜玉,如何好让一个姑娘家奔波辛苦,许多事都由我们赵家来做。”赵彦笑得温柔灿烂,却不达眼底。 气氛怪异,阴风阵阵,杜若儿冷气直冒,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刚想说话,外面传来一阵说话声,“若儿姐姐,家里是来客人了吗?” 这声音娇柔地快滴水了,杜若儿一听顿时皱眉,扭头一看,居然是表妹何珍珠又来了! ------题外话------ 更新啦么么哒,下面剧情更精彩啦,快开评论,怎么没人评论啊 第四十九章:勾三搭四 今天何珍珠打扮得比昨天还要漂亮,娇媚温柔之态比之素颜的杜若儿看起来更吸引眼球,一副娇娇怯怯的姿态,看到赵彦时目光陡然亮了起来。 杜若儿心中无语,这女人是狗鼻子吗,赵彦才刚来她就顺着风跟来了? 她没好气地起身走过来,“珍珠没回家?” “舅舅留我多住两日,刚好我跟梅儿在家里绣花样子,就想叫表姐一起过去看看,怎么,这位是——” 何珍珠眸光一直朝赵彦看去,又看到旁边俊美更甚的萧景瑄,心中没来由地跟着嫉妒起杜若儿来。 “这位是赵公子,来谈事情的,这会儿没工夫招待你,先回去绣花去吧。” 何珍珠微恼地瞪了她一眼,偏偏绕开杜若儿走过去,上前道了个万福,“奴家何珍珠,见过三公子。” 赵彦瞥了她一眼,随口道:“姑娘客气了。” 何珍珠笑道:“奴家跟王二小姐是好友,之前一直听她说起您呢,说您才华横溢,公子怎么会来这里?” “王小姐客气了,”赵彦微微一笑,说着转头叫人把文书收起来,对杜若儿道:“姑娘说准备的资料在哪,我想先看看。” “你等等,我去拿给你看看。”杜若儿转身去了屋里,取了之前画的图纸过来,指给他看。 赵彦见那图纸画得十分具体精细,光看着便能明白结构,满是欣赏地对她赞道:“姑娘好才华。” 何珍珠看赵彦根本不理会自己,偏偏对杜若儿现殷勤,面色顿时难看起来,尤其旁边萧景瑄也是一副视她为无物的姿态,更让她恼怒。 这两个男人都眼瞎了么,丢下她这么个小美人儿,围着杜若儿那个粗鲁的丑女人转圈! “珍珠,我家里还有事,就不招待你了啊。”杜若儿笑眯眯地对她说道。 这话在何珍珠听来更显几分刺耳,她不甘心地咬牙道:“那妹妹先回去了,回头再来找姐姐玩。” 何珍珠忍着怒气离开,直到离开杜家很远了,她才跺脚怒骂起来:“狐狸精,不要脸地勾三搭四,有了个男人还不够还想勾搭赵三公子!” 在她看来杜若儿能有什么本事,肯定是靠什么狐媚手段勾引了赵三公子,否则赵公子怎么会无视她? 她昨日留下,本是还对萧景瑄不死心的,但今天看到赵三公子,又立刻改了想法。 不知多少女人想嫁给赵彦,本来以为今天能有个好机会接近,没想到被杜若儿给破坏了。 “杜若儿,你给我等着,这事儿没完,我治不了你,有人治得了。”何珍珠冷笑一声,带着怨气离开了。 杜若儿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谁在念叨她呢? “这窑炉建造很方便,之后可以煅烧制取磷肥,也可以磨碎再制,不需要花费多久时间。” “我已经让人把那片地买下来了,足够办窑厂了,我这就让人招募人手,快点建起来。” 看得出赵彦也是雷厉风行之人,并不犹豫。 萧景瑄眸光微眯,也就是还没谈好条件时,这人就已经把地方买好了,不论成功与否,他都绝对不放弃这矿脉。 他能答应那条件,莫非是之前放出的饵起了作用? 正说话间,又有访客来,不是别人,正是杜绍祖,也不知是哪听来的消息知道赵家公子来了,忙不迭地过来拜访。 “三公子您来了怎么不说一声,杜某竟是不知晓,真是失敬。” “原来是杜员外。”赵彦也认识杜绍祖,客气地道:“我只是为了一些事情来的,不好打扰员外。” “三公子太客气了,您不会是来拜访吴公子的吧?”杜绍祖问道:“莫非您认识吴公子?” 赵彦顿时抓住了他话中的问题,眸光一闪,转移话题道:“只是打算在大青山这边开个矿而已,到时候还有些地方麻烦员外的。” 杜绍祖忙问是什么生意,赵彦解释了几句,杜绍祖惊讶道:“真有这种东西么,能增产那么多?” 萧景瑄笑吟吟地解释道:“对,这是从古书中得来的秘方,已经试验过效果很好,杜员外一定要买些,保证能多产许多粮食。” 杜绍祖心中还有些存疑,但被萧景瑄带笑但锐利的目光逼视之下,顿时脸上冒汗,他根本没用过的东西哪敢相信,“这——” 他不敢得罪萧景瑄和赵彦,又怕被坑,旁边杜若儿见状笑道:“员外要不要拿些回去用,就知道效果了,如果没效果那就不买就是。” 杜绍祖忙答应下来,一张胖脸挤出笑:“赵公子跟吴公子既然都敢打包票,我还有什么不信的,这就拿回去用,等东西造出来我立刻买几十斤回去用。” 杜若儿忙叫杜衡取了点复合肥给杜绍祖,一时心花怒放,杜绍祖家地可不少,这一下子就来生意了! 她美滋滋地扭头对萧景瑄递了个干得好的眼神,萧景瑄低笑起来,冲她眨了眨眼睛,几分调侃。 赵彦不动声色地看着,一边道:“杜姑娘,我会按你的要求招募人,今日先告辞了。” 赵彦出了杜家,并没有马上上车,而是跟杜绍祖寒暄了起来。 “杜员外也知道吴兄的身份么,怎么,你跟吴兄相识?” “嗨,我哪有那个能耐认识,那可是蓟县吴家的人。对了,三少,这吴公子好端端的,干嘛跑这儿来,难不成公子哥儿现在流行玩这个?” “也许呢,这样不是很有趣么?”赵彦眸光一闪,转身离开。 上了马车,他掀开帘子,看到园子里杜若儿跟萧景瑄在说话,不知说了什么笑了起来,一脸阳光灿烂。 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题外话------ 大家记得每天尽量点开文看文哈,养文党注意哦,看文的太少偶就没法上架啦…… 第五十章:你身上好香 赵家的马车离开了,杜长天追过去,眼看着马车走远了,捶胸顿足。 “这死丫头还真搭上赵家了?刚刚珍珠说那可是赵家的三公子呢。”李氏探头怂恿道:“还不知道她这回赚多少钱呢。” “等着看是啥生意,赵家什么人家,随便小指头缝儿漏点都够咱们吃的。”杜长天眼珠子一转,回去又送了点鸡蛋去杜若儿家里,热情亲切地让杜若儿都有点吃不住。 好不容易送走了人,杜衡嘀咕道:“他们怎么突然这么好心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杜若儿看得清楚:“想从赵家分一杯羹罢了,不用理他们,我没那么傻替心怀叵测的人帮忙。” 说罢她便到院子里继续准备红薯育种的事儿,刚好李大过来回说高粱间苗好了。 按她之前的要求重新培陇堆肥间苗,现在的情况好了很多。 杜若儿盘算着等马上青豆收了之后就翻土红薯育苗,又备了点肥料,打算明天去地里施肥。 家里两个病号,杜若儿也是没什么空闲,买了不少好东西给他们补身体,晚饭炖了点乳鸽参汤。 杜若儿一边还忙着看图纸,萧景瑄见她吃饭还不老实,蹙眉,夹了一筷子鸽肉递到她嘴边,“先吃饭。” “等我看完这个——”杜若儿话没说完,他一筷子直接塞进她嘴里,霸道地把图纸拿开,挑眉道:“吃饭!” 杜若儿愣了一下,杏眼儿圆睁,看男人凤目逼视,气势逼人,哼哼一声,没好气道:“好好,我吃不行吗?” 她这才乖乖吃饭,盛了一碗鸽汤喝了。 萧景瑄这才露出笑容,“乖。” “……”杜若儿差点呛着,萧景瑄伸手拍了拍她后背,“吃饭别太急,怎么这样也能呛着?” 杜若儿见鬼似的看着他,心中只觉得不自在。 他这一副丈夫即视感是怎么回事? “咳咳,我没事。”她往旁边挪了挪,“那个,你别靠那么近行不行,男女授受不亲。” 萧景瑄心情不错,闻言笑吟吟地道:“你我不是未婚夫妻吗,你忘了不成,若儿?” “……”杜若儿忽然有种不妙的感觉,她怎么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猎陷阱的兔子,被眼前这厮给盯上了似的? “那不是假的吗,咱们相敬如宾就好,真的。”杜若儿忙道。 “呵呵。”萧景瑄黑眸微眯,迷人的双眼像灿烂的月光,更像狐狸:“相敬如宾,对啊,我对客人一贯客气呢,你是不是想多了?” 杜若儿被噎了一下,看他好整以暇地吃饭,一时无法,难道真是她想入非非想多了? 杜若儿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只得端起碗吃饭。 晚饭后洗漱了一番,因为天气炎热,杜若儿已经在盘算在院子里修个浴室,正打算找人帮忙。 在自己屋里洗了个澡出来,天色向晚,杜若儿秀发披在肩头,身上还带着沐浴过后的清香,刚关了门,回身便看到萧景瑄站在那里,吓了一跳。 “你干嘛呀,躲在后面吓人吗?” 萧景瑄轻笑一声,目光扫过她刚沐浴后的样子,少女的脸庞在最近的滋养下变得红润白嫩起来,此刻微湿的头发披开,那双乌黑的眼睛水亮莹润,像个调皮的精灵。 “你身上好香呢。”他俯身,低声说道,声音暗哑。 杜若儿心弦一跳,被他那双勾魂的凤眼看得魂儿飞去,脸上忍不住飞起红霞。 “你——”她故作强硬地嗔怒道:“香什么,姑奶奶可是见过世面的,别以为我是什么小姑娘随便能勾搭的,少来惹我!” 说罢她头一扭摆出一副女王姿态,斜觑着眼,叉腰一副我不吃这套的架势。 萧景瑄忍俊不禁,讶异道:“你想什么呢,难道你很希望我勾搭你?” “谁,谁希望你勾搭了,哼,我去睡了!” 杜若儿脸上涨红,跺了跺脚转身忙钻进屋里去,脸上还是燥热,伸手一摸滚烫。 “该死的,这混蛋今儿是发情了吗,嘴那么甜!”杜若儿忍不住想入非非。 外面萧景瑄眸光一闪,低笑起来,心情不错,色厉内荏的小丫头,胆儿呢,这就逃了? 他转身进了隔壁房间,杜长友见他无事,担心道:“昨儿的事太危险了,那些人骗走就是,你怎么还出手了?” “既然发现我,自然不能留他们性命,正好死之前再让他们帮我传点消息,也算废物利用。”萧景瑄神色淡定。 “你啊,下次不要随便出手了,你还受着伤呢,现如今他们都找来了,也不知道公子你的人什么时候能找来?” “没错的话就这两天吧。”萧景瑄自信道:“要是这点能耐都没有,他们就可以自裁了。” 早就下了一步棋,怎么算这会儿也该起作用了。 果然,第二天早上,一个不速之客出现在杜若儿家外面,敲响了门。 第五十一章:林秋白,你来晚了 赵彦效率极高,一早就派了个管事过来带人来处理开矿的事情。 杜若儿作为顾问,自然不能不管不问,跟着去了大青山脚下看看情况。 赵彦已经拿到了这片矿脉开矿的许可,并且把山脚买下了山下一片荒地。 这边一边临近一条小溪,一边靠近通往镇上的路,山上一条小溪从这里流下,汇入小溪,最后流进古城河,水源丰富,建个矿场完全合适。 “杜姑娘,我们打算在这边建房,到时候按你说的从山上这边引水建水车。”管事李沛指给杜若儿看。 李沛四十多岁,留着两缕胡须,面皮白净,看着像个书生,是赵家最得力的管事,被赵彦派来帮忙。 杜若儿点点头,“这里不错,不过我要去看下,这边的水量哪里适合建水车,而且水车也不能是普通的水车,必须是双扇回轮水车,这种水车水力更大。” “姑娘是这方面的人才,公子交代了,一切都听您的。” 杜若儿闻言笑了起来,“多谢三公子的信任,既然如此,那我更不能让他失望了。” 说罢她跟李沛等人到山上看了看,杜若儿以前曾经在山村和乡间还见过水力的水车,身为技术狂的她自然不会错过,有基本的了解。 用各种工具测量了水量,杜若儿计算了一番,测定了水力,选定了一处溪流最为湍急的地方作为建水车的地方。 杜若儿的表现十分专业,让人觉得高深莫测,李沛等人只觉得不明觉厉,原先对她一个女子能否做好的怀疑也消去了。 “就这里水量最大,而且也容易搭建水车,等下李管事你们找木匠来,做出水车就地搭建。” “好,我回去就让人找本县擅长这方面的木匠来,至于姑娘说的高炉,公子也已经让铁匠打造了,需要费些时日。” “不要太着急,欲速则不达,那高炉一定要建好才行。”杜若儿从山上下来,看山下李管事带来的人已经在平整地面,还有不少大车拉了木柴泥瓦,看样子是要在这边建起房屋了。 “这是我设计的矿区设计,矿区也要注意防火防潮,李管事看看是否可行。”杜若儿取了一份设计简图,上面简单明了地把矿区设计成四个区,生产建设库房生活,都包含在内,清楚明了。 “这倒方便多了,我回去请示公子,若是合适就照姑娘说的做。” “好,若是有什么事再来找我,反正离得也近。” 就在杜若儿忙着指导时,杜家却有个陌生人突然到来。 杜衡跟铁蛋去钓鱼去了,家中只剩下萧景瑄跟杜长友。 天气不错,萧景瑄正坐在门口看着杜若儿借来的一些书,好不自在,一副慵懒姿态。 院门被人敲响了,他朝外看去,但见外面影影绰绰,问道:“谁?” “你说我是谁?老子终于找到你了!”门被人推开,一个白净俊俏的年轻男子急匆匆地冲了进来,圆眼俊脸,竟然是那林知县! 此刻他没了平日的懒散,满脸激动直闯进来。 萧景瑄顿时坐正,双目光芒璀璨,他挑眉扔下书站了起来,好整以暇地笑道:“秋白,你来晚了!” “晚个屁,老子还以为你死了呢!”林秋白一个箭步窜了过来,扑过来就是一拳揍过来! 萧景瑄伸手格挡开来,往后退了一步,挑眉道:“我哪有那么容易死,一边儿去,喊谁老子呢?我身上有伤,没工夫跟你过招。” 林秋白顿时脸色一变,见他果然脸色很是苍白,忙关切地伸手过来朝他身上摸过来,“老大,哪里伤了?让我知道,弄死他!” 萧景瑄拍开他的手,没好气道:“拿开你那爪子,就是那天胸口被刺了一剑,现在还没恢复,前几天又遇到点事动了手。” 林秋白闻言瞪圆了眼睛,“都这样了,老大你到了开阳县,怎么不去找我,自己在这受罪,难不成你还信不过我?” 萧景瑄在旁边坐下,慢条斯理道:“胡说什么,你我从小相识,此事他们都知道,你敢保证他没安排人盯着你?我当时没去找你也是为了安全考虑,另外现在你不是知道了吗?” 林秋白哼了一声,找了把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下,把身上披风扔掉,没好气道:“是,老大,你那法子可真聪明,拐了十七八个弯,要不是别人跟我打听,我还不知道你就在我眼皮子底下!” 萧景瑄倒了杯茶递给他:“只有你我知道这个化名,这样最为保险,不是吗?” 林秋白奇怪道:“那你怎么会留在这农户家里?你知不知道全天下都在找你,都快找疯了,你倒好,在这悠闲自在。” 萧景瑄便把之前的事情大致说了一声,林秋白啧啧称奇:“老大命可真够大,这样还能遇见旧识,以前西城说你是九条命,真没说错。对了,你的伤到底怎样了,我瞧瞧,我身上带了最好的药,给你上药!” 说罢他就兴冲冲地伸手要去解开萧景瑄的衣服。 “少来,我自己——”萧景瑄刚要推开他,这边忽然听到一阵重物坠落声。 杜若儿站在门口瞠目结舌地看着面前两个男人,俊美妖孽的萧景瑄坐在椅子上,白净俊秀娃娃脸圆圆眼略显呆萌的俊秀公子哥儿伸手给他宽衣解带,这情形怎么看着怎么—— 香艳。 尼玛,这是怎么回事? “你是谁!”林秋白陡然眸光一变,一脸杀气腾腾,眼看要起身扑过去。 “停下!”萧景瑄忙叫住了他,“她是杜叔的女儿!” 林秋白一怔,脸色缓和下来,好奇地打量着杜若儿,“你就是杜若儿?” 杜若儿一头冷汗,这突然冒出来的公子哥儿让她压力山大,对方那目光在她看来很是不怀好意,她不由得想歪了。 这是当她是情敌吗? “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继续。”杜若儿干笑一声,转身扭头退开。 萧景瑄一愣,继续—— 他忽然明白过来,脸上一黑,额头青筋直跳,咬牙怒道:“杜若儿,你给我站住!” 这死丫头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题外话------ 哈哈,好基友,一辈子O(≧口≦)O= ̄ω ̄= 第五十二章 杜若儿一愣,回头眨了眨眼睛,摆摆手道:“放心吧,我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你们慢慢聊——” “你给我回来!”萧景瑄脸色黑青,抬脚过来抓住她的手硬把她拉了回来。 “喂喂,你干嘛你?我又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的。”杜若儿挣扎起来。 “女人,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我告诉你,我只喜欢女人,没兴趣玩断袖!”萧景瑄额头青筋直跳,咬牙在她耳边气道,目光危险:“再敢乱说,本公子不介意拿你试验一下。” 杜若儿吓了一跳,试验…… “咳咳,那个我只是开个玩笑,你别介意。”杜若儿忙赔着笑,心惊肉跳地说道,一边心中腹诽。 刚刚那么亲密,怎么不让人误会? “呵呵。”萧景瑄冷哼一声,没好气地道:“别没事胡思乱想了,过来,我给你介绍——” 他直接强势霸道地抓住她的手往前走去,门口的林秋白见到这情形,眼珠子差点瞪凸出来,一脸惊愕,“老大,你们——” 什么时候他家老大居然会跟女人如此亲密了? “这位是林秋白,我的好友,从小长大的好兄弟,过命的交情,今天他刚找到我。”萧景瑄对杜若儿介绍道。 杜若儿好奇地打量着林秋白,这林公子娃娃脸,眉峰秀长,嘴唇微厚,一双圆眼,像颗葡萄大而黑亮,显得呆萌可爱,尤其此刻他一脸惊愕的样子,更是有趣。 杜若儿有些尴尬,摆摆手打了招呼:“林公子。” “秋白,这位是杜叔的女儿,我的未婚妻。” “啪!”林秋白跟前的茶碗呗他不小心打碎在地。 “未婚妻?”林秋白惊呆了:“老大你不是开玩笑吧?” 开什么玩笑,身份天差地别,怎么谈恋爱? 萧景瑄什么样的人物,以前满京城多少的女人想嫁给他,他都不屑一顾,怎么会栽在这么个寻常的农女身上? “我像开玩笑吗?”萧景瑄俊美的脸庞一派认真,凤目微眯:“叫嫂子!” “咳咳,林公子,不用叫我嫂子,这个是临时的!不当真的。”杜若儿没好气地瞪了萧景瑄一眼,忙给他使眼色。 这厮演戏还当真了呢,说好了是假扮的呢? 林秋白顿时一头雾水,萧景瑄凝眉,勾唇一笑,低头看向杜若儿,一派无奈,眉眼尽是宠溺:“好了,若儿,你还生我的气呢,使什么小性子?说好了的婚事哪能不当真?” 说着他对林秋白道:“女人使性子,别听她说那些气话。” “谁使性子了!本姑娘不敢高攀!”杜若儿一阵恼怒,这颠倒黑白算怎么回事,说得好像他们关系真的多么亲密似的。 这厮到底在想什么,对着他好兄弟也说这样的话,难道就不怕人误会吗? 她气冲冲地抬脚奔进屋里。 林秋白惊奇地看着杜若儿得背影,啧啧称奇,回头对萧景瑄挤眉弄眼,嬉笑道:“哟,还是个小辣椒呢,老大你原来好这一口啊?” 萧景瑄勾唇一笑,睨了他一眼道:“告诉你了叫嫂子。” “你来真的?以前满京城那么多美人你都看不上,怎么会看上这么个小丫头,瞧着虽然有几分姿色,但也不过中人之姿,而且身份天差地别,怎么可能——” 林秋白一脸难以置信。 萧景瑄一脸不屑,在院中树下坐下,妖孽的俊脸显出几分放荡不羁:“身份又如何,我想要,就要得到!而且,你不要小看了她,她比我见过的任何女子都要聪慧,若非是女子,便是定国安邦也并非不能。” 林秋白为他的话而惊诧:“天波楼里奇女子就有许多,才女我也见过不少,她如何得你如此夸赞?” “你既然查到我,应该知道赵家准备开矿的事吧?” “知道啊,怎么,那不是老大你弄的吗?” 萧景瑄摇头:“不,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个人做的。” 他把之前的事情大致说了,着重说了磷肥的作用,林秋白顿时脸色微变,紧张地问道,“增产三分之一,当真?” “没错,若非真有作用,赵家怎么肯合作?而且,她说了若是配上高产的种子,产量还能更多提高,你身为一方父母官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造福万民的功绩,如果今年开阳县全县大丰收,报上去,天子重视农事,恐怕他都能直接升官三级。 “老子虽然不在乎升官,不过这事儿能造福百姓,如果真有效果,那这位杜姑娘可真是万家生佛了,功绩太大,不行,我得问问。” 林秋白忙起身窜进屋里,看杜若儿在桌子上拿根碳条在画图,上面是田地水渠,标注着尺寸大小,一目了然。 “嫂子这画的是什么?”他好奇地问道。 “林公子,别叫我嫂子,我跟他没关系。图上这画的是排水沟和截水沟,抗旱排涝用的。”杜若儿随口道。 “你还懂这个?姑娘很懂农事?”林秋白一脸惊讶,要说他本来对萧景瑄的话还心存怀疑的话,这会儿也不敢怀疑了。 “不能说很懂,农业是很博大的学问,穷其一生也未必尽知,我也只是知道皮毛而已。” 正好萧景瑄走进来,林秋白对他使了个眼色,一脸赞叹:“姑娘能不能说下磷肥的事儿,我对这个很感兴趣。” “你想买?”杜若儿抬头,双目晶亮,“林公子想问什么?” 第五十三章:你眼光真好 “这东西真能增产那么多吗?” “那要看情况了,影响农作物生长有几种因素,如果有了肥料但是种子不好,产量虽然能提升,但是也有极限。磷肥,氮肥,钾肥等都是作物生长需要的东西,就像人需要各种营养,植物也需要这些东西才能长得好,还需要水,阳光共同起作用才行……” 杜若儿娓娓道来,深入浅出地把一些基本的农业知识讲解了一番,林秋白听得心中惊奇不已,他一直认为种田并非什么难事,现在一听居然还有这么多的技术要求。 “可平时农家不是都有施肥么?” “平时的农家肥多是草木灰和粪肥之类的,但是积肥是件技术活儿,产量也低,效果并不算是多好,所以平日还需要用化肥来施肥才行,此外肥料多了也可以套种,间种一些东西,这样能多增加不少产量。” “那姑娘画这水沟是为什么,这边不是就有河么,灌水应该方便才是。” “离河近的灌溉倒算是方便,但其他地方呢,最好修建截水渠和排水渠,干旱时灌溉,涝时排水,如此基本上能旱涝保收。”杜若儿把纸上画的水渠大概介绍了下。 林秋白心中微惊,看向萧景瑄,满眼佩服,他这会儿再也不认为萧景瑄是在开玩笑了,面前的杜若儿的确是个人才,而且很是专业。 民间倒也有许多老农,可是他们多数不识字,没有系统的学习,更不能像她这样深入浅出地研究推广,还懂得水渠修建,良种改进,肥料使用,这样的人才如果是个男子,那当真能像萧景瑄说的那样做出一番事业来。 “怎么样?”萧景瑄挑眉问道,看着杜若儿,工作中的女子光彩夺目,自信,专业,冷静,神采飞扬的样子如此迷人。 他欣赏她的态度,喜欢她的性情,简单直白通透,她跟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都不一样,这个女子身上仿佛藏着一个谜团。 “佩服,老大你真有眼光。”林秋白赞道,都能随手捡到一个天才,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他回头一脸笑意地道:“嫂子,你既然有这样的本事,浪费太可惜,要是你愿意,我可以支持你,把这些推广开来,还能修建水渠。” 杜若儿蹙眉道:“林公子,敢问你是?” “他就是本县的知县,所以这件事本就是他分内之事。”萧景瑄在旁边说道。 “什么!”杜若儿吃了一惊,“你就是林知县?” 开什么玩笑,这个娃娃脸一脸呆萌懒散的家伙居然是县令,她原先还以为是个纨绔子弟呢! “对,本官就是开阳县的知县。”林秋白没什么知县威风,在旁边坐了下来,随意地翘起二郎腿,得意地对萧景瑄道:“在本县境内我说了算,老大你这回可得靠我了!” 杜若儿一脸无语,神色不善地看向萧景瑄:“你不是说不认识县令?” “我也没说是假的啊。”萧景瑄好整以暇道,嘴角微勾,“你想做的事有他这个知县帮忙,不是更容易?” 杜若儿啐了一口,心思一转,可不是,之前她还在想怎么打开局面,现在有了林知县,事情就好办多了。 “原来是县尊大人,真是失敬了。”杜若儿顿时眉开眼笑,一脸灿烂地起身端茶递水招待:“不知道县尊是想做什么?” 她一杯茶只给了林秋白,偏没有萧景瑄的,态度更是热情许多,林秋白一愣,看到老大的脸色顿时窃笑起来,一边道:“嫂子客气了,都是自家人,快请坐。” “都说了别叫我嫂子,我跟他没关系。” “哼。”萧景瑄鼻腔里哼了一声,凤目微眯:“若儿,别说气话了,你忘了之前答应我什么了?” 杜若儿蹙眉,撇撇嘴,不甘不愿地嘀咕了一声,转移了话题:“县尊,你是想推广磷肥么?” “刚刚听了嫂子说的情况,我绝对你对农事很了解,我身为知县也希望这些能推广开来,让开阳县百姓富足,不知道大嫂能不能做个指导?” 杜若儿有些讶异,“县尊是想我帮忙设计这方面的事情么?”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请你帮忙做个顾问,这也是利国利民的大功德,开阳县,甚至天下百姓都要感谢你,将来朝廷的赏赐也少不了。”林秋白这会儿倒有了点认真的态度。 看来他虽然看起来懒散,但还算心系百姓的好官,怪不得在开阳县名声不错。 杜若儿凝神想了想,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真的接受,那么就要付出更多的努力辛苦,因为整个县的农业系统改造哪是那么容易? 但是,她仍然记得自己的理想,她刚来这里便决心要改变这个世界,做点什么,那也不辜负此生。 上辈子做的就是造福农业的事,这辈子她能做的也还是老本行,做为农业专家,帮助贫穷的百姓致富,是她心中所愿,她能拒绝吗? “我可以答应,不过这件事没那么容易做到,需要各方面配合。” 林秋白正色道:“需要什么尽管说!” “第一,我一个人不可能跑遍所有地方,这就需要招募一些懂农事的人,我培训传授他们技术,负责各村镇的农事。第二,广选良种,从周边各地和南方选种培育,这点我也需要招募人员,包括有经验的老农;第三,水渠的工程不小,先要官府丈量确定各处水渠,规划好工程,然后趁农闲施工,一时半会无法完成。” 干脆利落,简单直入的方式让林秋白一时有些惊讶,更惊奇是杜若儿居然要传授技术。 “嫂子你愿意培训人才?我本来以为你要亲力亲为,没想到你不惜才,竟有如此心胸,佩服!” 林秋白一脸敬佩。 “啊?”杜若儿一愣,奇怪道:“佩服什么,不培训技术员,这么多乡镇我哪跑得完?这些农业技术本身就是要推广才能起作用,敝帚自珍又什么益处?” “世间之人多敝帚自珍,一技在手岂肯轻易示人,你把自己本身传出去,真不担心吗?”萧景瑄在旁边忽然问道。杜若儿顿时明白了他们为何惊讶,不以为然道:“就是因为如此许多古代的技艺都失传了!我从不担心这些,学会的人多了那么就可以继续研究下去,研究更好的品种更好的技术,只有一个人会的技术,早晚消失。” 两个男人都是一愣,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行业越活跃越容易活下去,反之则会慢慢淘汰消失。 道理如此简单,很多人却堪不破。 第五十四章:兄弟情深 “可惜,很多人都不明白这个道理,要是天底下的人都能像姑娘这样想,那就好了。”林秋白摇头叹道。 “这也是眼光所限,再说技术外传也有效益问题,此事暂且不提,倒是良种的事,请县尊多注意下。”杜若儿起身找了些红薯来,“此物名为红薯,海外传来,在南方有小范围的种植,产量极高,即便现在品种一般,但也起码能收起七八百斤的产量。” “什么,有如此高的产量?”林秋白一惊,据他所知平常麦田不过产量两百多斤算不错了,稻田高些,七八百斤那是多高的产量,若能食用,起码不会饿死人。 “这还算低估的,正常来说应该有一两千斤的产量,另外,除了红薯,还有土豆,玉米两种高产作物,适合在北方种植,而且不怎么需要占良田,田坡荒地都可以,我希望大人能想办法搜罗些这些东西。” “竟有如此神物!”林秋白跟萧景瑄对视一眼,都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若儿,你确定真有如此产量?” “肯定产量比普通的高,不过现在必须弄些来我亲手培育种植出来,先试验,以后再行推广。”杜若儿也没有说得太满,毕竟这里的品种如何不得而知,后世的良种都是不断培育出来,无法比较。 “好,我记下了,一定会让人去寻找你说的东西。” 二人又说了会话,萧景瑄又带林秋白去见了杜长友,几人密议一番,也不知说的什么。 “林公子,现下你找到他我就放心了,不然的话还真担心那边再派人过来。” 林秋白闻言蹙眉,待萧景瑄送他出来,他便拉着他道:“老大,既然那边有人查了,这边未必安全,你还是跟我回县城,我给你安排个好地方静养。” 萧景瑄却是摇头道:“不用了,县城人多眼杂,倒不如这里安全,我便呆在这里,谁又能想到。” “不行,你一个人在这儿我不放心。”林秋白忽然伸手抱住萧景瑄胳膊,一脸哀怨,无辜地瞪着眼睛控诉:“我知道了,你肯定是为了嫂子,老大你重色轻友!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萧景瑄一头黑线,没好气地一脚踹开他:“林秋白你又皮痒了是吧?” 林秋白哼哼一声,撇撇嘴嘀咕道:“真没良心,我这是兄弟情深好不好?” 说罢他眸光一闪嬉皮笑脸道:“喂,老大,你到底从哪捡来的宝贝,那杜叔看着也不像读书的,怎么养出个如此能干的女儿,这也太奇怪了吧?” 萧景瑄神秘地笑了笑,“不可说,这事儿你就别问了。” “哼,不说就不说,我自己问她去。不过,我说真的,大哥你真不跟我走?” “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这里反倒比其他地方安全得多。况且,我之前的安排也该起效,没谁还会跟死人作对。” 林秋白蹙眉道:“那好,我把铁奴派过来保护你好了,你如今伤着,不能再随便轻举妄动了,有个人保护也好。” 萧景瑄想了想,“可以,就让他过来吧。” “时候不早,我先回去了,免得被人发现。”林秋白看了看外面道。 杜若儿从厨房出来,忙道:“县尊怎么这就走,留下吃顿便饭吧。” “不了,他的身份暂时还要隐瞒,用不着招待他。”萧景瑄旁边凉凉地插了一句。 “喂喂,老大,不带这么对我的,我可是你好兄弟,大嫂,你改天一定要做顿好的我尝尝!”林秋白忙叫屈。 杜若儿忍俊不禁,哪里冒出来这么个逗比,一点也不像个当官的。 “行,改天林大知县得空我一定做一顿美食请你做客。不过,之前说的事情不急在一时,大人最好先调查清楚,慢慢来。”她笑道。 “好,这事儿的确急不得,等我把开阳各地情况调查一遍再说。” 林秋白便挥手告辞,萧景瑄送他出来,林秋白还一脸哀怨,被萧景瑄挥挥手赶走了。 “这两天他会派个侍卫来。” “什么,那怎么安排?家里可没那么大地方。”杜若儿蹙眉道。 “你既然要种地,那么就多买点田地试验好了,招募些佃户刚好,房子不够可以考虑扩建。” 杜若儿翻了个白眼:“说得好听,像不用钱一样。” “林秋白那小子有的是钱,不用担心。”萧景瑄好整以暇道。 杜若儿眼睛一亮,“这可是你说的,那钱我可不出。” 萧景瑄低笑起来,看她一脸财迷的样儿,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小财迷。” “不准捏我鼻子!”杜若儿捂住鼻子退后,警惕地道:“你干嘛,想非礼吗?” “小若儿,要是我想非礼,就不只是这样了,我只是看你鼻子上有灰而已。”萧景瑄笑吟吟地道。 “哪有灰啊?还有我还没问你呢,你干嘛跟林知县说我们是什么未婚夫妻,明明是假的,你跟他不是至交吗?” “哦,那小子万一不小心说穿了呢,骗过所有人才最好。”萧景瑄振振有词。 杜若儿撇撇嘴,一点儿也不相信,“信你才怪,记住你之前答应我的话,食言而肥的话我可不会放过你的,哼!” 她转身走进厨房做饭去了。“怎么不放过我?”萧景瑄玩味地低笑起来,她还能怎么着他不成,也就耍耍嘴皮子的纸老虎而已。 杜若儿效率极高,下午就直接请了牙人来商量买地的事儿,正好也有几户人家要卖地的,杜若儿去看了情况,不限上中下等,沙土还是壤土,各定了些,又买了些山坡地,这让牙人很惊奇。 “姑娘怎么想起买荒地的,这可没个两三年功夫耕不熟田。” “这不是便宜吗,买些种些菜什么的也不吃亏。”杜若儿随口搪塞过去,她这么做其实是为了做实验,看到时候大范围种植的各种效果如何。 跟牙人定了明天交钱,讨价还价一番,这才回去。 刚到了家门口,就见一个大柱子杵在门前,高壮,沉默,面色黧黄,面容寻常,站在那儿平凡得像空气,一不注意直接就忽视了。 杜若儿惊疑不定地问道:“你是?” “他是铁奴,秋白派来的,暂时留在这儿。”萧景瑄从院子里走出了回道。 第五十五章:以后我来接你 “铁奴?”杜若儿愣了下,随即笑道:“铁侍卫?怎么在这儿站着,快请进。” 铁奴看了她一眼,沉默着没说话。 “铁奴,先进去吧,不用在这里守着。” 那沉默的闷葫芦这才转身进了院子。 杜若儿撇撇嘴,敢情这家伙只听萧景瑄的话? “他性子就是如此,别介意。” “他是保护你的,我介意什么。”杜若儿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问道:“他带了银子没有?” 萧景瑄见她双眼亮晶晶的,忍俊不禁道:“带了,而且不少呢。” “这还差不多,我可是准备买不少地的,这些有的可是要做实验田的。”杜若儿心情不错,反正狗大户不敲白不敲嘛。 “嗯,那小子有的是钱,这也是你为他做事,以后有什么需要的问他要。”萧景瑄笑道。 远在县城正懒洋洋地看公文的的林秋白顿时连打了几个喷嚏,心中一寒,疑惑地嘀咕了一声。 怎么感觉有人在算计他林大知县? “那是当然,不过,这个侍卫怎么安排,以什么身份呆在这儿?”杜若儿问道。 “你不是刚买了地么,总得招些佃户,他就以佃户的身份留下来,旁边盖个茅屋,家里这院子扩建之后再让他住进来当家丁。” “佃户?那好吧,我的确要招些人帮忙种地,不过不是佃户,回头还得招些技术人员培训。” 眼看天色将黄昏,杜若儿跟萧景瑄进了院子,杜衡正好奇地逗着铁奴说话,偏偏这人跟哑巴似的,半天蹦不出一句话来,让杜衡很是挫败。 “姐,这是什么人啊?” “家里招的长工,帮忙种地的,你去把东边那棚子收拾下,晚上先让他睡那。”杜若儿说道。 “不用,我守卫公子,打地铺。”铁奴这时倒忽然开口了。 杜若儿一怔,还以为他不会说话呢,这说句话能憋死吗,一次蹦几个词儿。 打地铺,难不成是想睡萧景瑄门外?听说大户人家的丫头都打地铺睡床边随时等着伺候,那情形想想都好醉。 她目光转向萧景瑄,萧景瑄摇头道:“不必了,铁奴,我在这里很安全,还有,她是我的未婚妻,也是你暂时的东家,不得无礼。” 铁奴沉默的脸上闪过一抹波动,看了看杜若儿,最后点头道:“是,一切听公子吩咐。” 看起来他一切只听萧景瑄吩咐,要不然都能直接无视她,在他眼里恐怕只有萧景瑄这个林秋白的好基友。 杜若儿心中吐槽几句,叫杜衡赶紧趁天黑前收拾了地方打了铺盖,刚准备做饭,便见到管事李沛来了。 李沛却是专门过来的。 “矿上盖房子要泥瓦匠,还有些杂活,姑娘是本乡本土的,烦请你帮忙找些人,正好离家近也方便,待遇从优,每日管顿饭,大工二十小工十个钱,你看如何?” 杜若儿闻言心中有些惊奇,但很快明白过来,赵家想找人哪用得着她出手,这不过是李管事给她点权力让她在村中卖好罢了。 而且工人离家近,也不用安排什么住宿,省钱多了,这李管事还真是够精明能干,怪不得赵彦派他来。 杜若儿本来不想接手这麻烦事,不过一想以后她要在村中推行些事情少不得村民配合,先给点甜头才好。 “这倒不是难事,本村就有些不错的泥瓦匠,我会挑些好的送去,不过要是他们做得不好,管事的不用给我面子,直接打发了就是,免得影响工期进度。”杜若儿一本正经地道。 李沛笑道:“姑娘找的总是不会错的,放心,若不合适,我也是不敢用的,那就麻烦姑娘了,天色不早,我先告辞了。” 送走李沛,杜若儿想了想,定了主意,直接去了张婶家。 张婶家正在吃饭,咸菜青菜几道,糙米粗饭,没见点油水,见她过来忙招呼她坐下吃饭,热情得很。 “婶子,常贵叔别忙,我这来是有事跟你们商量。婶子可知道镇上的赵员外在大青山那里开工的事儿?” 张婶点头,笑道:“知道呀,俺还听说你这丫头跟那干活儿,若丫头如今是越发能干了!” “我只是给赵家帮点小忙而已,”杜若儿摆摆手,说道:“赵家现在那边缺泥瓦匠和杂工,让我帮忙找些人,我知道常贵叔是个好瓦匠,就想请你过去,待遇从优。” 杜若儿把赵家的条件说了,一家子顿时都有些心动,这工钱其实不低了,还管饭,离家极近,上哪儿找去。 张婶顿时欣喜地道:“若儿你可是来得好,俺正愁最近青黄不接没事儿做,让他爹去找活儿呢,你大牛哥也没事儿呢,他是当小工的,也跟去干吧。” “你这话说的,别让孩子为难。”杜常贵忙道。 “不妨事,反正都要招人的,常贵叔你们一家子老实能干,去了我也放心。村里还有哪些人闲着手艺好的,常贵叔你帮我去找些来,当然一定要能干手脚勤快的,不要混子……” 杜常贵黑瘦的脸上也绽开笑容,连连点头道:“放心,俺一定给你找最好的,不过赵家那到底干啥的,听说要开矿?” “的确是开矿,所以之后需要的人手不少。”杜若儿透露了一些,顿时让一家人颇为高兴,这可是意味着很长时间有钱赚了。 张婶一家强留杜若儿吃饭,杜若儿推说家里还有老爹要照顾才得以回去。 天色已晚,天上刚出了月亮,杜若儿刚出了张婶家,便在路口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竟是萧景瑄,顿时有些意外。 “你怎么在这儿?” “天晚了,不放心,等你。”萧景瑄迎了上来,那双黑眸在暮色沉沉中如星子璀璨迷人。 “你——”杜若儿怔住,他上前直接牵住她的手回家,掌心的温度一时让杜若儿有些怔忪,整颗心仿佛都被薰软了。 “这么近担心什么呀,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她嘀咕了一句,脸上却没法保持紧绷,嘴角翘了起来。 “保护自己的女人是天经地义的,以后你回来晚了我都去接你。”萧景瑄直接霸道地做了决定。 杜若儿脸上莫名烧了起来,哼了一句:“谁是你的女人——” 一句话说完她便没再说什么,也许是月亮升起来了,气氛有点好,掌心有点暖,男人太迷人,她一时安静下来,乖乖地被他像牵只小狗儿回窝了。 ------题外话------ 今天编辑通知了,相思11号上架,谢谢大家支持,到时候上架思思会一次性更新最少一万字或者2万字。 第五十六章:得寸进尺 第二天上午,杜若儿先跟牙人确定了买卖的田地,跟买主银货两讫,一次性买了二十多亩地,这其中既有上等的好地也有下等的山坡地,杂地,杜若儿完全是为了将来做实验考虑买下来的。 这些地大部分都是种着庄稼,只不过卖地的家里多数是因为困难才卖的,杜若儿也让他们先种着,回头再行改良,算是佃租,但具体种什么就不归他们管了。 刚买完地回来,杜常贵就找来了,请她过去商量事情,原来他已经找好了一些泥瓦匠。 这些人的手艺都是不错,是村中常年干这些活儿的,也经常去镇上做活儿,杜若儿问了些问题,点头道:“赵家那边需要的人不少,不过我推荐过去,也要你们干得好才行,不然的话被人家退回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放心,别的不说,这些人都是好把式,做些大小活计并不为难。” “那好,待会儿我带你们过去矿上。”杜若儿便带着这些人去了矿上找到李管事,说了此事。 李沛并不如何再问,笑道:“姑娘推荐的人我们还能不放心么,先干着吧,只要不出问题就待下去。若还有人,再要些,那边要盖起一个库房,少不得多要些泥瓦匠。” 杜常贵等人本来还心中有些忐忑,见这赵家的管事对杜若儿很是客气,心中顿时放心了下来,对杜若儿更是刮目相看。 “那好,常贵叔你先带他们去干活儿吧。”杜若儿打发了他们过去。 李管事笑道:“昨日回去跟公子禀报了一声,公子说了只要是姑娘说的一律答应了,不过就有些地方要改改,那住宿的地方倒也不必安排多少人,将来只安排些守卫就够了,现下,先盖几个棚子,把高炉子弄好,然后采炼一批才是。” 杜若儿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显然赵家是想先看高炉炼磷矿的效果如何再说,她设计的情况自然是前世大工矿企业的情况,并不如何符合这里的情形,便也不反驳,点头答应了:“可以,就先试着炼一批再说。” 李管事又带她去了山脚下,看到五六个男人在那里锯木头,“那是木匠,公子从城中找来的一家擅长制作水磨坊水车的钱木匠和徒弟们。” “哦?这么快就找好木匠了?” 她走上前去,看到几个木匠在中间一个大胡子男人的指挥下在处理木材,看样子是在制作水车的部件。 “钱木匠,这位就是杜姑娘。” “原来你就是杜姑娘。”钱木匠抬起头,面色黝黑,一看便是常年干活的人,他打量一眼,看杜若儿不过十六七岁,顿时摇了摇头:“姑娘,我昨个倒是看到了你画的那图,那样的水车如何造得出来?” 杜若儿一愣,并没生气,认真地问道:“不知道钱师傅觉得哪里有问题?” 钱木匠把她画的那图纸拿出来,上面画的双扇回轮水车,杜若儿觉得自己画得并没有什么问题。 “姑娘你画两架水车,这光靠硬木怎么能转得动?而且这旋转起来这两边的速度不一,一会还不翻了?” 杜若儿一愣,这才发现了问题。 她当时只想着容易,上辈子见到的这种水车,是需要轴承连接的,而这里是古代啊,上哪儿找工业化时代才有的精密轴承? 杜若儿顿时有些头疼,想了想道:“这点我倒是没想起来,既然暂时没有条件,那么就考虑下别的种类好了。钱师傅你们平时制作的是怎样的水车?” 钱木匠见她很是虚心请教的样子,脸色才好看了些,说道:“那水车在南方倒常见些,外形也都类似,就是不像姑娘这种……” 钱木匠解释了几句,杜若儿听着蹙眉,这种水车车水还行,用在磨坊上能行吗? “用来磨面是否可行?” “当然行了,我本是南方人,后来才逃难来到开阳,这些活儿都是做惯的。”钱木匠很是自傲,显然他绝对自己的手艺在开阳没有敌手。 杜若儿虽然不甚满意,可毕竟她不是这行的,对自己的设计也没底,想了想点头道:“那按您惯常做的来造,不过最好能把动力加大些才好。” “放心吧,不成问题。”钱木匠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钱木匠,这活儿你可得干好了,要是不行,我家公子那里可不好说话。”李沛在旁边敲打了几句,这才让钱木匠收敛了些。 李沛转头跟杜若儿到边上说话,问道:“姑娘别介意,不过你之前那水车真不行吗?” “水车是绝对行的,就是需要手艺极好的工匠设计一个滚轴,内中有圆珠滚动,最好是铁的,这个有些难度,我毕竟对这些不甚了解,既然钱木匠是这方面的行家,还是听他的吧。” “那好,就先听姑娘的,回头送了高炉来就开炼,我已经让人去山上按姑娘吩咐采了材料了。” “行,等到了通知我。”杜若儿又呆了会儿,这才离开回家去。 谁知道才到家门口,就见一片热闹。 萧景瑄今儿又开始算命了,摆在门口的算命摊子被围了一圈,杜若儿一看还以为是来算命的,但是等她到了门前,却被人给围住了。 “若儿侄女,你可回来了!” 一群七大姑八大姨围了过来,有李氏,还有三婶王贵娥那个矮冬瓜,大人小孩吵吵闹闹,闹得她头疼。 杜若儿蹙眉,往后退了几步,看向好整以暇坐在算命摊子后面的萧景瑄,小声问道:“怎么回事?” 萧景瑄低笑道:“找你这个财神爷来了,他们都是为了赵家的差事来的。” “这么快都知道了?他们鼻子可真够灵的。”杜若儿腹诽几句,扭头看过来,见大伯杜长天一家,三叔一家居然都到了,还有几个闲人,也都是来找活儿的。 杜若儿顿时眉心直跳,上前笑道:“怎么,大伯你们都来了,快请进,在这儿站着干嘛?” 杜若儿把人迎进院子里坐下,问道:“不知道大伯你们是有什么事?” “若儿你这孩子,这赵家不是缺人去干活吗,你这怎么不找你大伯呢,自家人你还不知道,咱们能干着呢,你怎么先去找那个杜常贵?”李氏先开口说话,一来就要占据道德高地。 “就是呀,你三叔可能干着呢,咱也能去干点杂活的。”旁边王贵娥也恬不知耻地开口说道,像是都忘了之前跟杜若儿闹得不可开交一样。 杜若儿心中哼了一声,似笑非笑地道:“大伯娘误会了,之前是赵家的管事说要些泥瓦匠。你们都不擅长这个,所以才没找你们,去干什么杂活,开山采石都是重活,怎么好让你们去干?” 杜长天一听顺杆爬笑道:“那总不会那边就这些活儿吧,总得有些轻巧活计吧?” “轻巧活计?”杜若儿心中好笑,问道:“那边可能缺个算账先生之类的,大伯可以去试试。” 杜长天顿时脸色僵硬起来,他哪懂算账,干笑道:“就没什么别的,比如工头啥的?给那赵家的人打打下手?” 杜若儿顿时明白了,敢情这是想直接去干小头目呢,他可真敢想! “大伯,我只是给赵家做事的,赵家那边用的都是他们自家的人,您别为难我了,我可没那个能耐和脸面。” “那俺家呢,你三叔可能干得很,去给他们看看东西,保证没人敢去偷东西。”王贵娥在旁边叫道,惹来李氏一阵翻白眼。 杜若儿摇头道:“杜家都是用自己家的家丁,不用外人,这个我也没法子,要是三叔愿意可以去干点小工出力气活儿。” 杜长明闻言顿时瞪大眼睛,不快道:“那才几个钱,还不够我喝酒的!你这丫头诚心的,不给我们脸面是吧!” 旁边李氏等人也是脸色不好看。 杜若儿敛眉,轻笑道:“怎么会呢,我是没那么大权力,用不用还要看赵家的管事,三叔你嫌钱少,但是其他活儿也不见得钱多啊。” 关键倒不是脸面问题,杜长天等人本就人品不好,真过去万一出事全都得算在她身上。 杜若儿根本不想为他们作保。 “不过——”杜若儿顿了顿,说道:“大伯,我看杜威大哥他身体不错,倒可以去试试,做些小工活,要是干得好,以后跟赵家搭上关系,说不定有些前程,您年纪不小,家里那么多活儿,还是别去了吧。” 她如此说不过是不想闹得难看,给个甜枣而已,之所以让杜威去,是因为杜威为人还算不错,比他爹强,顺便离间下这两家关系。 果然杜长天一听脸色转好,想了想道:“那也行,你可要给你杜威哥安排好点,俺就没事去打打零工。” 在他想来,儿子能跟赵家搭上关系,以后才有前途。 但旁边王贵娥脸色就难看了,叫道:“那俺们呢?” ------题外话------ 编辑说11号上架啦,希望大家到时候支持思思首订啊,拜托啦么么哒,我至少更新一万到二万字哦。在这之前两天我会多更点公众章节,感谢大家。 第五十七章:走着瞧 “三叔要是愿意出力气,去干小工,干力气活,那自然没问题,赵家那边总是要人的。” 杜长明顿时眼睛一瞪,腾的站起来,哼了一声:“你这丫头故意报复是吧,爷才不稀罕干那个,随便什么不来钱?杜威能行俺就不能行,你啥意思?” 旁边李氏不乐意了,冷笑道:“他三叔,杜威去也是从头干,好像说得他怎样了似的,你不想踏实赚钱怪谁!” 杜若儿不由得好笑,她的确是故意的,这不,两家顿时生分了,也没法结成同盟对付她了。 “李氏你说的啥风凉话!”旁边王贵娥跳起来,“当俺们稀罕去舔臭脚!” 她转头瞪着杜若儿,怒道:“杜若儿你个死丫头,狼心狗肺的,走着瞧,不就给人家赵家做点事吗,了不起啦?我看你能得什么好!” 王贵娥目光几分怨毒,恶狠狠地瞪了她几眼,抬脚跟杜长明一道走了。 杜若儿翻了个白眼,她宁愿让李氏他们去都不想让王贵娥去,夫妻两个偷鸡摸狗,偷奸耍滑,到时候少了东西钱,该算谁的? “别理她,成天不做正事,去了人家管事的能要他?”李氏这时倒帮杜若儿说起话来,热切地道:“你跟那赵家管事相熟,请他来我家吃顿饭?” “这倒不必了吧。” “有必要,咱们是主人,这难道人家来这儿,不得招待好了,你请他们来家吃顿饭也是应该的。” 杜若儿心中不耐烦,笑道:“再说吧,也得人家得空啊,这阵子太忙了。” 她起身打发了李氏等人,其实她一点都不想跟李氏等人打交道,但这个世界总还是讲究人情世故,她不能做得太绝了。 萧景瑄还在外面算命摊子坐着,别说这厮生意还真是不错,一会功夫又赚了不少钱。 “结束了?我看你三婶很生气地走了。”他挑眉看过来。 “他们想去矿上赚钱,又不肯出力气,他们那性子,去了只怕给我惹祸,我就拒绝了。” 杜若儿揉揉眉心,“这些事儿烦心得很,你在家帮我选人好了,我还要弄田里的事情。” “我以什么身份选?”萧景瑄闻言低笑一声,玩味地问。 “你,现在咱们不是还算未婚夫妻吗,让杜衡在杜衡给你帮着,很简单的事情嘛。”杜若儿理直气壮地哼了一声道:“你可不能只想着享受义务,得做事儿!” 萧景瑄好笑道:“那好吧,恭敬不如从命,不过若儿,你有付出过什么义务吗?” “咱们是未婚,未婚你明白么,哼哼。”杜若儿得意地瞥了他一眼,“不跟你说了,我还要去找人开田。” 说罢,她就急匆匆地转身走了,去找人把准备把一些山坡地和空着的地暂时先开出来。 “未婚?”萧景瑄支着下颌,轻笑着眸光流转:“将来就不是了。” 铁奴出现在门前,手上扛着一捆劈柴回来了,身高体壮的男人,做这些活计根本不费力气。 “公子。”他把劈柴放进厨房,闷声问道:“我不用住在外面。” “外面搭建一个草棚子,掩人耳目,你不是杜家的奴仆,只是佃户。”萧景瑄看向他,“我之所以答应秋白让你过来,是因为家中都是老弱妇孺,你保护好他们就够了,至于我,你现在也不是我对手。” 铁奴这才道:“是。” 杜衡跟隔壁的狗蛋去河里掏了一篓子鱼回来,兴高采烈地跑来跟萧景瑄炫耀。 “教你的字写了吗,嗯?”萧景瑄问道。 “字,咳咳,姐夫,今天天气真好。”杜衡顿时顾左右而言他,扭头乱看。 “你小子,回去写字,先把三字经给我背熟了,等你姐姐问起,你等着挨骂,我也不帮你。”他神色严肃起来。 杜衡,这才苦着脸进了屋里,“我去练还不行吗。” “嗯,一会我要检查。” 杜衡苦着脸去练字了,萧景瑄教他的只是最简单的数字而已,但对杜衡来说也极不容易。 等杜若儿回来,看到萧景瑄在堂屋里教杜衡读书。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杜衡跟着鹦鹉学舌,倒也像模像样的。 杜若儿一愣,阳光正好,萧景瑄坐在门口,妖孽般俊美的脸庞沐浴在阳光下,优雅迷人,风度翩翩,半闭着双目教着杜衡读书,颇有几分温文儒雅。 此情此景,莫名地让人觉得温暖。 她一瞬间有些恍惚,好像这样跟这个男人在一起,似乎也不错的样子。 阳光太美,以至于让她一瞬间也生出了些不该有的渴望。 她自嘲一声,她毕竟跟萧景瑄只是假夫妻,终究他早晚要回去那个富贵繁华的世界去。 “学了什么?”她进来问道。 “姐,我学了杜字呢。”杜衡骄傲地道。 “乖,好好学,回头我也要检查。” 杜衡顿时苦着脸,果然接下来的两天,杜若儿没事就也要来检查他的功课,除此之外,还要教他学算术,弄得杜衡头大如斗。 杜若儿也不得闲,找了几户打短工的,让他们帮忙去开田,借了耕牛,花费了几天时间开了地出来,杜若儿打算回头弄出来的磷肥先用在这些地上试试。 而这两天去矿上做工的人也渐渐多了,杜若儿因此红人和能人,尤其见她在赵家管事那很有脸面,巴结的人就更多了。 这不,她刚到矿上,一路上就不少人打招呼,看着好不风光。 杜家村这里有这处热闹,附近村子的人少不得过来,几个闲汉聚在一处喝酒磕牙。 “你那侄女儿这么风光,怎么没让你这当叔的过去?”一个邻村的无赖打趣着杜长明。 杜长明牛眼一瞪,怒道:“老子不稀罕,哼,风光个屁,一个丫头片子!” 杜长明冷冷朝矿上扫了一眼,看杜若儿越是风光越是嫉恨。 死丫头,走着瞧! 这边厢杜若儿哪里知道自己被人记恨上了,进了矿区,见才几日功夫,已经搭建好了一个草棚土屋,里面放了些杜若儿让准备的材料,包括磷矿石,云英石,石灰石等东西,已经敲成块粉碎筛检了,就等着使用了。 “姑娘来得巧,待会那高炉就能送来,一会公子跟老爷也会过来,就等姑娘亲自试烧制一次。” “好,那就让人准备一下,我把称一下重量。”杜若儿一听,也打起精神,把准备的材料选好,果然不过小半个钟头,就见到一辆大车拉着个铁质高炉过来了。 赵彦和赵老爷也坐了车来了。 ------题外话------ 明天就上架啦,上架之前还会再更新一章,五十八章会更新为免费,算是对大家的支持,O(∩_∩)O谢谢希望大家明天都支持我的首订。 然后有首订活动大家可以参加。 明天一天,第1个订阅的, 第一个订阅的为388520小说币。 第8是288520小说币,28是188520小说币,38是108520小说币。 48,58,68,78,88,98这些是100520小说币哦。 108,188,288,388的话会有相同数字的520小说币,不过我都不造会不会有那么多订阅,哭瞎,求首订爱你们么么哒。 第五十八章:爆炸(顺便上架活动说下) 几日不见,赵彦还是一如往常的笑容迷人,让人如沐春风,他扶着赵老爷下了马车,旁边许多人忙施礼问好,他也一一笑着回了,风度翩翩,温文有礼,让人忍不住赞一句。 “赵员外,三公子。”杜若儿迎了上来,“没想到公子这么快就把那高炉给造好了。” 赵彦笑道:“本来这是铁矿那边用的,我让人重制了,按你的要求改进了一些地方,倒并不如何麻烦。” 赵老爷笑呵呵道:“杜姑娘过来看看,此物可行么,今天老朽可是想看看这高炉如何能炼制那化肥来。” “好,那就请两位等待一会,这高炉还得试一下安装好。” 那边李管事已经招呼人把那高炉从大车上卸了下来,一群壮劳力过来帮忙,费了半天功夫才把这两人高的炉子给立好了。 周围很是混乱,看热闹的村民,小孩儿被赶了开,还有些壮劳力在出力气,好不热闹。 王贵娥跟刘三娘闲磕牙,嗤笑道:“看那个丫头,真像自己是什么行家似的,不就给赵家跑腿儿吗?” 刘三颗嗑着瓜子:“那人家能弄到钱啊,赵家愿意用她,你知道个啥,听说这其实这东西还要她当师傅呢。” “啥,你骗鬼呢吧,她一个丫头咋知道这些?” “你们一家子都不清楚,俺们怎么知道,之前她不还弄出省柴灶呢,啧啧,真不知道赚多少钱。”刘三娘羡慕道。 王贵娥一双眼珠子骨碌碌乱转,冷哼一声,“就不信她能一直这么风光。” “你就嘴硬吧你!”刘三娘嗤笑道。 这边厢高炉忙了半天终于立了起来,安置稳定了下来。 这东西跟炼铁的高炉效果相仿,没甚区别,本来也就是本地工匠制作的,顶多加了点杜若儿的改进,杜若儿检查了一遍,见造得也算不错,并没有什么质量问题,这才放心了。 一群人又把煤块运来,先用这炉子试着烧起来,煤块烧起来之后,燃烧很是正常,火力很旺。 “杜姑娘,这没什么问题吧?”赵彦问道。 “看着应该没问题,炉腔是按我说的改成省柴灶的模式,燃烧效果不错,接下来就可以试着炼一下。” “那好,就有劳姑娘了。”赵彦轻笑一声,转头道:“来人,把准备的材料取来。” 便有人从屋里取了材料来,杜若儿看了看见没什么问题,点头道,“把东西放进去煅烧吧。” 这高炉煅烧需要爬上去从上面的窗口投进去,然后关上封起来,第一次煅烧用的量不大,不过数斤重的东西放进去。 底下大火烧起,火助风威,温度越来越高,抽拉风箱的汉子都热的满头是汗。 但杜若儿还觉得温度不够高。 “不行,回头最好在外面再加个进风箱,这样能把温度提高很多。”杜若儿观察了下火焰,这温度到现在也不过还不到一千多度。 她心中正想着,忽然听到高炉里面一阵砰砰作响,爆裂声让外面的人都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 杜若儿蹙眉,怎么会有爆炸声,不应该啊。 她上前检查了一下,听那声音越发吓人,脸色微变,说道:“等下,先火小些,里面有些不对劲——” 话音未落,那炉子忽然传来一阵轰然巨响,如雷声炸开在人耳边,一阵剧烈的爆炸震得众人耳朵嗡嗡作响,炉体一阵晃动,朝一侧歪倒过去。 那封闭的风门被一阵气流顶开,火光从里面一下子窜了出来,直接朝着杜若儿喷了过去! 杜若儿脑中一阵空白,该死,她难道要被烧死在这里了吗? “小心!”耳边传来一阵喊声,接着一双手猛然将她拉开,扑倒在地,险险地避过了那可怕的火焰,火光从头顶划过,撩过发丝,一阵烧焦的味道传来。 “咳咳——”杜若儿摔得七荤八素,咳嗽着想爬起来,耳边只听一声巨响,轰鸣声中但见那高炉栽倒在地,砰的一声炸开,连炉子顶盖都被炸飞了开来,砸伤了旁边的几个村民,还有人被飞溅出的石头砸中。 惨叫声,呼救声,燃烧的火苗,场面一片狼藉。 杜若儿呆滞地看着这一幕,懵了。 出事了! 怎么会这样?! ------题外话------ 明天11号就上架啦,O(∩_∩)O谢谢希望大家明天都支持我的首订,然后有首订活动大家可以参加。 明天一天,第1个订阅的, 第一个订阅的为388520小说币。 第8是288520小说币,18,28是188520小说币,38是108520小说币。 48,58,68,78,88,98这些是100520小说币哦。 108,188,288,388的话会有相同数字的520小说币,不过我都不造会不会有那么多订阅,哭瞎,求首订爱你们么么哒。 第五十九章:你不会吃醋了吧? ,爆炸的发生就像个可怕的噩梦,炉子里燃烧地炭块崩落开来,在地上一片片烧起来,旁边还有哀嚎的人群,此情此景,宛如噩梦。 这样的打击让杜若儿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脑中一片轰轰,眼前发黑。 怎么会爆炸? 这些材料也并非什么会产生爆炸的东西,炉体的设计也是这时代常用的,并没有什么问题。 一切看着都很正常,但就是发生了这样可怕的事情,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现在怎么办? 杜若儿一时间心中混乱不已,直到旁边传来男子的声音,带着几分担心:“若儿姑娘,你没事吧?” 杜若儿这才回过神来,眸光一转,看到身边的一身泥灰的赵彦,才反应过来,原来刚刚在紧急时分将她扑倒救了她的居然是他! 看他一脸担心,头发都被火苗燎去了些,杜若儿心中一阵感激,“我没事,刚刚多谢三公子相救。” 要不是他,她方才真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只怕心中已经遭遇火吻了! “公子!”李沛慌忙过来把赵彦扶起来,“公子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快点让人把火扑灭,先灭火救人!”赵彦很是冷静地吩咐下去,李沛这才心神稳定下来,忙叫人去救人灭火。 “彦儿!”赵德方本来离得远,没受什么波及,但受了不小地惊吓,见儿子没事才微微松了口气,看向旁边的杜若儿,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杜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你不是说没问题吗?” 赵德方脸色很是不好,毕竟突然出了这样的事情,高炉倒塌,还发生了爆炸,伤了人,可算是大事故了。 杜若儿被赵德方如此质问,心中不由得有些愧疚难当,毕竟今天的事情无论如何都是她来主导的,出了事她自然要担责任。 “对不起,这件事无论如何我都有责任,材料方面配方不可能有问题,我自己就试过多次,炉体上刚刚也检查过,我想待会再检查一下炉膛看看是什么情况。” 赵德方哼了一声,“你这意思是今天的问题是出在炉子上,是我们的错?” “不,赵员外,我并非是这个意思,但现在出了问题自然需要排查,包括我之前用的材料,也需要排查,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我负责,损坏的高炉修复钱我来出。” 杜若儿沉声道。 赵德方脸色不太好看,毕竟今日就是想看杜若儿炼出第一炉磷肥的,但是结果却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故,这让赵德方开始怀疑杜若儿之前说的是不是都是大话,都是骗人的。 “父亲,事情已经这样了,现在谈责任还早,先救人处理下现在的情况再说吧。”赵彦开口道。 赵德方这才板着脸哼了一声,抬脚过去,叫人赶紧把受伤的人抬过去,另一边请大夫过来。 赵彦看向杜若儿,温声道:“杜姑娘,我信你肯定是有把握才会这么做,也许之前哪里出了问题,现在先善后,待会我们再查是怎么回事。” 杜若儿心中一暖,忍不住心生感动,出了这样的事情,赵彦没怪罪她,反倒还安慰她,心中不由得愧疚,低头哑声道:“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出问题,还让那么多人受伤了,都是我之前没有做好——” “发生这种事谁都不想,别太介怀,先救人吧,待会再说这些事。” 赵彦安慰了她几句,杜若儿点头,这才振作起精神来,到一边安排救人。 发生了这样的事,附近的村民都吓得不轻,幸好受伤的人不多,杜若儿上前帮忙,没想到三婶王贵娥也似乎受了伤,坐在那边捂着腿哀嚎。 杜若儿上前,蹙眉问道:“三婶伤着哪儿了?” “伤着哪儿,你说我伤哪儿了,还不都是因为你,你能耐啊,上蹿下跳,一个丫头片子你懂个屁,现在出了事儿我看你怎么办,这回把杜家赔上都赔不起!”王贵娥张开血盆大口,劈头盖脸地一顿骂。 杜若儿脸色阴沉起来,这王贵娥分明是在没事找事。 “三婶,出了事是我负责,你放心,不会牵扯到杜家,更不会牵扯到你了。”杜若儿冷声道。 “你还敢跟我顶嘴,我看你这次怎么办!”王贵娥嚷嚷着,把自己腿上剐蹭的一点小伤也伸出来,“赔,赔药费!” 看她又在撒泼,这边杜长明也过来了,夫妻二人一起开始指责起了杜若儿。 “死丫头,你能耐啊,成天不敬长辈,不把长辈放在眼里,现在得意了吧,你爹要知道还不被你气死!”杜长明横着眼,吐沫横飞地指责着她。 看起来,这是要报之前她没答应他们来干活儿的仇了。 旁边也有不少人指指点点,听了他们的话,都觉得这事儿是因为杜若儿引起的。 “听说这事儿是这个丫头负责的,啧啧,她一个丫头片子懂什么,这不,出事了吧,差点出人命!”一个婆子夸张地说道。 “可不是,刚刚真是吓死人了,我可从没见过这种情形,那跟打雷似的,震得我耳朵都听不见了,幸亏没再炸了,要不然咱们不都得赔命。” “就是啊,赵家怎么敢用个丫头帮忙,胆儿也太大了吧,真不怕出事么?我看这事儿就不靠谱,他们这开的啥矿啊——” 一群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还有人因为受伤对杜若儿冷眼相对,显然他们都觉得今天的事情都是因为杜若儿年幼无知,或者说是狂妄自大,赵家也傻才会导致。 杜若儿咬了咬牙,今天的事情是她的错,她也不想跟他们辩解,不管是高炉的错还是她的错,总之之前没有仔细检查,太过自信,才会导致事情的发生。 不想辩解,她便转身想离开,去看看高炉到底是怎么回事,咬牙忍下这些指责。 “无德无才的长辈用得着尊敬么,我看该学学怎么爱护小辈才是,整日污言秽语,莫非刚刚吃了什么脏东西?”一道熟悉低沉悦耳的声音传来,声音不高不低,却正好盖住了那些聒噪的吵闹。 杜若儿一怔,回眸看去,便看到萧景瑄从远处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那个高个儿闷葫芦铁奴,他抬脚大步流星地走到她面前,额上还微微冒着汗,显然是急忙赶过来的。 “若儿,我来晚了,让你受委屈了。”萧景瑄伸出手拂过她凌乱地发丝,深幽的凤目带着几分怜爱之色,手指轻轻地掸去了她身上的灰尘。 杜若儿鼻子猛然一酸,心中激荡,男人一句话就仿佛戳中了她软弱地地方,让她整个人都有些承受不住。 明明上辈子也算见惯场面,怎么会如此简单就被他一句话打动? 她本来以为自己的心肠够硬了,不会随便被人感动,偏偏在她最无助的时候,他出现了。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其实原来并没有那么坚强。 她咬了咬嘴唇,低声道:“我没事的,今天的事本就是我的错——” 萧景瑄摇头,“不,这件事或许你有错误,或许是别人的错误,不要太早把责任都揽到你自己身上。而且,这不代表你应该承受某些人的污言秽语!” 说罢,他的眸光看向王贵娥和杜长明,这二人刚刚已经反应过来被骂了,这会儿正跳脚呢。 “你个臭小子敢骂俺们?呸,小白脸,不过是个赘婿,吃软饭的也敢说话!”王贵娥立刻跳脚骂了起来。 杜若儿眸光一沉,此刻,她忽然一点也不能忍受萧景瑄被这样的一个词给侮辱。 哪怕明知道他们的婚约是假的,明知道这个男人迟早要走,哪怕他不在意这种话,但她却要站出来维护他的尊严! 不待萧景瑄开口,她忽然走到萧景瑄面前,对着王贵娥高声道:“他不是什么赘婿,他是我杜若儿的未婚夫!辱骂他就等于辱骂我,我不想跟长辈争吵不过是出于礼貌,若是有人一定要仗着我的礼貌闹事,那就别怪我不给脸面!” 他就是要维护她,她杜若儿就是护短,哪又如何。 不是碍着长辈身份,她早就上去揍这对让她看着不顺眼的夫妻了! 惹恼了她,等着瞧! 杜若儿的话顿时让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之前虽然一直以来杜若儿跟萧景瑄的事情在外面有所传言,但是一方面大家觉得萧景瑄这样的人不太像是能答应做赘婿的,另一方面,杜若儿也从来没有公开承认过。 这次,却是她第一次承认,而且还是承认他们是未婚夫妻关系,且并非什么赘婿。 这一来,就坐实了他们的关系,而不是像之前那样的模糊其事。 萧景瑄心中一震,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少女,那么娇娇小小的女子,就那么护在他面前,倔强的背影像鸟儿纤细,却又透着狠劲。 这样的情形,莫名让他想起曾经也有个慈爱的身影挡在他面前过,只不过经年之后再也没有遇到那样让他为之震动的人了。 那么,温暖,澄澈,美好,不带任何目的,干净得像皎洁的露珠,让他恨不得把她揉进怀中,禁锢起来。 傻丫头—— 他心中喟叹,走上前来,问道:“这样说,你再没退路了。” 他知道她之前一直回避着这件事,甚至根本不想在外面承认,总之,两人的关系其实一直是明明接近但又很疏离的奇怪。 可是,她今天说了这样的话,真的定下名分,回头他离开,无论退婚与否,他跟杜若儿长期住在一个屋檐下,以后哪个男人还敢娶她? 杜若儿看着他,“世界上哪会没路,我自己选什么也从不后悔!” 身为现代女性,她没有什么三从四德的是非观,若是将来萧景瑄离开了,没人愿意娶她,难道她就要要死要活的? “好,不后悔么,记住你说的话。”萧景瑄握住她的手,沉声道:“我也不后悔!” 四周的人都惊呆了。 站在远处的赵彦眸光微变。 怎么可能,一个是蓟县大族,一个是农女,哪怕杜若儿再能干,也抵消不了身份的天差地别,如何可能嫁给对方做正妻? 她到底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吗,是不是被他给骗了,真以为他是什么穷书生? “杜姑娘。”赵彦走了过来,眸光扫过二人牵着的手,担心道:“怎么了,是有人为难你么?” 说罢,他看向杜长明等人,冷声道:“杜姑娘是我请的顾问,侮辱杜姑娘就等同侮辱我赵家,出了什么事,都是由我赵家负责,诸位有什么异议直接冲着赵家来就是!” 他一番话说出来,再没人敢非议什么,一个个噤若寒蝉,吓了一跳,没想到赵家肯为杜若儿做到如此地步,今天都出了这么大的事,还要护着她。 那目光让王贵娥瑟缩了一下,小声嘀咕几句:“哼,也不知道给赵家吃了什么*汤,难不成勾搭上了赵家公子哥儿?” “三公子,你何必——”杜若儿心中也很是惊讶,没想到赵彦在出了事之后能如此表态,替她撑腰。 他就不怕真的是她有问题,最后失败了血本无归么? “杜姑娘,你是赵家的顾问,我们赵家从来不会让自己人受委屈,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今天不过是小小的事故,改天我们再来。”赵彦温声安慰着她,让杜若儿很是感动。 “谢谢你相信我,三公子,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杜若儿认真地点头说道。 旁边萧景瑄眸光微凝,他握住杜若儿的手,看着面前一副重情重义模样的赵彦,哼了一声。 不过是上位者的心术罢了,何必装得义正言辞?在这种时候打击杜若儿才会显得凉薄无情,何况,对方怎么会不知道杜若儿的能耐! 也就是这个丫头平时像是挺精明,可受不得别人对她好,心太软。 他锐利的眸光对上赵彦的,赵彦笑吟吟地看着他,礼貌地问道:“吴兄,我正要请杜姑娘去看看高炉,能不能借我一用?” “我陪她一起过去。”萧景瑄却不肯把杜若儿让给他,不肯放开手。 杜若儿却是这会儿见周围人偷看过来,觉得有些羞赧,忙挣开来:“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萧景瑄蹙眉,顿时不悦起来,“嗯?”俊脸冷了下来,威逼的气势顿时让杜若儿有些喘不过气来。 “咳咳,你刚刚跑过来,身体才好,在这边休息吧。”杜若儿干笑了一声,转身往高炉跑了过去。 赵彦微笑着点了点头致意,转身朝杜若儿走了过去。 萧景瑄冷笑了起来,不屑一顾地抬脚走了过去。 赵彦想争什么,凭什么跟他争,还是他觉得能跟他抢杜若儿? 高炉倒塌在地,之前附近散落的煤炭已经被清理了,盖子掀开,里面还可以见到放进去的一些材料矿石。 杜若儿跟负责安装操作高炉的周师傅检查了一遍,炉体都很正常,虽然摔了下来,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而那些材料则全都焦黑了,杜若儿让人取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闻到一个奇怪的味道,有些熟悉,但想不起来是什么。 看着矿石焦黑的程度,也不像是煅烧造成的,真的像是爆炸造成的。 “这怎么可能呢,这些矿石在一起无论如何也不会产生爆炸的化学反应才对。”杜若儿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这法子不行,那前世这法子怎么可能推广起来? “姑娘怎么敢肯定就不会爆炸?这可说不准吧,你这什么石块谁也不知道是啥玩意。”旁边周师傅嘀咕了一句。 赵德方也在旁边看着,闻言道:“这东西到底有没有危险?” 杜若儿昂头,目光熠熠道:“若是不信,我可以再用他们试验一次,若真有问题便炸死我。” 几人顿时惊愕起来,“这怎么行,姑娘别开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我相信这些矿石不可能有问题。我可以再试验一次,不用这个高炉,换小点的工具少量试验。” 赵彦蹙眉道:“不行,杜姑娘,这样太危险了。” “她愿意就让她试试。”旁边萧景瑄说道:“她既然说了可行,我相信就是能行。” 杜若儿看了他一眼,这家伙竟然如此相信她的能力,若是她到时候失败了,那岂不是太让他失望了? 她放下大话,若是不行,哪还有脸见人? 既然如此,她绝对不能失败,她也自信自己不可能失败! 赵彦看了眼萧景瑄,敛眉,想了想,叹道:“这次少量用些,看下效果即可,我相信姑娘肯定能行,不必如此下注,若是出什么问题,伤了就不好了。” “放心,只是少量试验一次,不会有问题的。” 赵彦点点头,“那就等我让人准备下。”说罢他便转身离开了。 “你都不担心我失败么?对我这么有信心?”杜若儿转头问萧景瑄,有些好奇。 “娘子说行就行,不行也行。”萧景瑄打趣道。 杜若儿啐了一口,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原来你就是哄我开心的,我还以为你真对我那么有信心呢,还有我不是你娘子。” 萧景瑄好整以暇道:“我自然信你,你这性子倔强,跟毛驴似的,既然你拿定注意了,说不让你做肯定不行。既然如此,不如顺着你的意好了。” 杜若儿正想吐槽,便见到赵彦过来告知东西已经备好了,安排在山窝试验一次。 “好,我这就过去,还有另外一种法子可以使用,我已经让人回去取工具了。” 杜若儿话音才落,那边铁奴那高个儿便冒了头,提着杜若儿之前为了提取磷肥自己在家做的简易铁皮桶工具来了。 “待会一起试验。”杜若儿双目散发着灼热的光芒,她叫人把东西都带上,到了试验的窝子。 这儿便是山窝处,到处都是乱石,在这试验不用担心会伤到什么人。 工具准备好,试验的不过是普通的小炉子,杜若儿把随身携带的炭笔和本子拿出来一项项认真地记载下来,过称,量重,专业而稳定,精确到厘。 这样专业的态度也莫名让本来心存怀疑的人多了几分信心。 众人紧紧地盯着,炭火燃起,杜若儿把粉碎了的矿石等东西放进去盖好,加大温度开始煅烧。 眼看火焰燃起,众人顿时都远远地避开了,深怀戒备,生怕真的再发生爆炸,毕竟今天发生的事情太过让人惊恐了。 只是这次等了半天,杜若儿中间甚至还搅拌了几次,却没有发生任何问题,这一颗提着的心才终于放到肚子里去。 众人面面相觑,走了过来,看杜若儿停了火,把盖子打开,取了些黑色的颗粒出来检查了下,刚刚一直紧绷的脸庞终于露出了笑容。 “炼成了。”杜若儿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松了口气,目光自信地扫过众人:“你们可以过来看下。” 旁边赵老爷,赵彦都查看了一番,果然跟之前见过的一样,的确是磷肥。 “这么说,并非是材料的问题?”赵彦点头,笑道:“如此我就放心了,那应该是炉子的问题吧。” “那炉子也没甚问题,总之这事儿很是危险,杜姑娘,你不是说还有别的法子,能否试一试?”赵老爷现在对煅烧的法子显然心有余悸,生怕出事。 “您等等,这种法子其实倒也简单。”杜若儿便把之前自己使用的铁皮桶取来,用磷矿石和石灰一起中和,制取了磷肥,效果也还不错。 “这种法子不用火烧,倒是安全得多。”赵老爷满意道,“那高炉还是暂且不用,就用这个吧。” 杜若儿摇头道:“这法子并不能完全得到纯净的磷肥,因为不能完全中和,很是浪费。” “浪费就浪费吧,那些没中和的再煅烧不就行了。”赵德方闻言不以为然。 杜若儿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没说什么,除非她能解决高炉的安全问题,否则显然无法说服他人。 既然如此,也不必啰嗦。 既然试验成功,证明杜若儿的确不是忽悠人,赵德方脸色也好看了些,高炉倒在那里,还要安排人过来修理。 矿上一片平静,只有水车那里因为杜若儿的强烈要求继续施工,但是众人情绪都不甚高,显然都因为上午的失败蒙上了阴影。 杜若儿心中也颇不是滋味,暗自下定了决心,一定要一雪前耻,把高炉煅烧的方法完成! “杜姑娘,现下还没找到问题,等高炉修理过再试一次吧,若是还不行——”赵彦话没说完,杜若儿开口打断他的话。 “赵公子,我想试着把炉体改造一下,增加下防护,还有增加火力,现在的温度还不够高。” 赵彦一愣,看她一脸认真冷静,似乎并没有受到这件事的影响,一般情况下,遇到这样的事不该是自暴自弃么,她这么快就能从打击中清醒过来,真是让人惊讶。 “你确定炉子没有问题么?” “炉子的问题是火力还不够大,但这些不会是造成爆炸的原因,我想应该有别的原因。等重新改造过后我想再试一下。” 赵彦劝了几句,但杜若儿主意已定,她回家吃了点饭,就又到矿上来了。 “那杜姑娘行不行啊,之前弄的水车看着也不行,师父还说这赵家不靠谱,找个姑娘来做什么。” 几个钱木匠的徒弟在一边议论。 “可不是,在家绣绣花带带孩子就是了,跑来掺和老爷们的事——” 杜若儿眸光微凝,敛眉站住,带孩子绣花? 她杜若儿上辈子在天工实验室是首席科学家,这辈子也不愿意呆在家里当个绣花扑蝶的女人,男人的事又怎么样,她要跟他们证明,女人可以比男人更强! 杜若儿冷哼一声,抬脚从几个学徒跟前走了过去,脊背挺直,自信,骄傲,带着不服输的倔强。 她从来就不服输,试验失败常用,难道就为此一蹶不振了,她要跟他们证明她做的没错! 几个学徒见她居然出现了,顿时吓了一跳,脸色顿时紧张起来,但杜若儿什么也没说,直接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目不直视。 几人张了张嘴,看杜若儿转身到了倒塌的高炉面前,自己拿东西量了尺寸,在纸上画好了立体平面图,然后去了搭建好的草屋里,坐在桌子边改建。 正好赵家安排的铁匠过来,杜若儿过来讨论如何改建,增加防护,提出了一些建议。 把高炉里面东西清理干净,在外面加上铜皮稳固住,底下加上防火圈,外面再加建个进风箱,杜若儿在图纸上设计了一番,一直忙活到天色将黑,还没画完图。 赵彦下午去了趟隔壁镇处理事情,回来时路过,见矿上还点着灯火,停下车下去看看。 钱木匠等人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吃饭,见赵彦来了忙过来迎接。 “钱师傅,水车造得如何了?” “自然是没问题,这都是我拿手的活儿。”钱木匠脸膛上一片自信,“不过,三公子,俺也不知道这水车还用不用得着,那位杜姑娘下午折腾到现在,又要改那高炉,她一个女娃懂啥,再出什么事怎么办?” “杜姑娘还在?”赵彦讶异道。 “可不是,还在那屋里画什么鬼图呢,公子你可要三思,女人能干什么事——” 赵彦回眸一看,见那草屋里果然亮着灯,便抬脚走了过去。 草屋里堆放着一些杂物,杜若儿正坐在摆在角落的桌子面前低头画着什么,桌面上摆放着一些纸张,杜若儿埋头写着什么,昏黄的灯光下,她目光专注,哪怕他走进来都没有发现。 赵彦身后跟着黑脸膛侍卫正是黑雄,间的杜若儿,刚张口要喊人,萧景瑄抬手示意他安静,迈步走了过去。 桌面上摆放着一张图纸,画着进风箱的草图,杜若儿正在绘制,心无旁骛,并没有发现他的靠近。 赵彦低头凝视着面前的少女,白净的脸庞在灯光下静谧如斯,她那双乌黑的眼睛此刻专注热烈,工作中的她,带着一股不同于寻常女子的美,知性,自信,像整个世界都掌握在掌心。 她还没放弃么? 赵彦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是要改造那个高炉,本来以为她会一蹶不振,没想到这女子却越挫越勇,没有半点气馁。 真是个奇女子,他所见过的女子中竟没有她这样的人。 傍晚时分温度有些低,赵彦见她穿得单薄,伸手把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披在她身上,顿时把杜若儿惊醒了。 “啊,三公子,你什么时候来的?不好意思,我刚没注意。”杜若儿惊讶地问道,回眸看到自己身上披着披风,忙伸手想还给他。 “傍晚天凉,披着吧,我刚刚从赵家镇回来,路过听说你还在,就过来看看。”赵彦在旁边坐了下来。 “妹子,俺听说今天的事了,俺相信你有能耐,肯定能行的!”身后的黑雄也走了过来,豪爽地给她鼓劲儿。 “谢谢三公子,谢谢黑大哥。”杜若儿笑了起来,她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这会儿的确觉得冷,便披着披风了,披风上还带着男子的体温,很是温暖。 “若儿姑娘,我听人说,你下午一直忙到现在,这件事不急,你不必太过辛苦了,这图明日再画便是。” “没事的,就剩一点就画完了。”杜若儿揉了揉干涩的眼睛,笑道:“这不算什么的,时间就是生命,还是早点画完把那个高炉改造好再说,不然我心里放不下,都要睡不好觉了。” 赵彦拿起上面的草图,问道:“那姑娘是打算怎么改造?” “这里加上铜皮防护,炉子温度不算高,我想在外面加个进风口,先在这里让外面的风加热,吹进去温度就会高很多,这些都很简单。”杜若儿指着上面的图纸给他一一解释。 赵彦问了几个问题,点头笑道:“感觉不错,既然如此,明天就开始改造,给你找最好的工匠,不然姑娘睡不好觉,我可就罪过了。” 杜若儿忍俊不禁,低笑道:“这事儿说到底也是我的疏忽,害公子你出了这许多钱,公子怎么这么相信我,不怕血本无归么?” “任何事情都有风险,只要冒风险能够得到收益,那么便没什么不好的。当然总有赔本的时候,只要赚的比赔得多那就值了。” 杜若儿一怔,没想到赵彦是个冒险主义者,怪不得他肯跟杜若儿合作,若是换个人,只怕没他那么大胆子敢放手让她去做。 她心中也不无庆幸遇见赵彦,否则换做别人,还不知道多少曲折。 “看来我真是好运气才碰见公子。” 赵彦轻笑着调侃道:“我也觉得碰见姑娘是运气呢,大抵我上辈子做了好事罢。” “我们这算是互相吹捧么?”杜若儿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赵彦也笑了起来,看了看外面天色,说道:“天色不早了,正好我也要回镇上,一道送姑娘回去,还是回去再画图吧。” “就是啊,俺再当车把式送妹子回去。”旁边黑雄也跟着热情地邀请。 杜若儿这才注意外面天黑了下来,从这儿到村中并不算近,便点头道:“那好,我就顺路回去吧。” 话音刚落,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便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若儿,我来接你了。” 萧景瑄站在门前,手上提着灯笼,俊美的脸庞笼罩在灯光下,嘴角带着笑容,越发迷人。 “你怎么来了?”杜若儿惊讶地问道。 “来接你啊,我不是说了么,以后你回来晚了都来接你。”萧景瑄理所当然地道。 杜若儿一愣,想起那天他说的话,本以为是开玩笑的,没想到他真的来接她了。 杜若儿心中一暖,嗔道:“这村里熟得很,能有什么事,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我不放心。”萧景瑄抬脚走了过来,目光瞥见杜若儿身上竟然披着一件男子的披风,顿时瞳眸微缩。 他看向旁边的赵彦,凤目微眯:“赵兄,就不麻烦你了,我接若儿回去就行。” 赵彦的好心情顿时被破坏殆尽,他轻笑一声,黑眸波光流转,挑眉道:“何必麻烦,我正要回镇上,同行便是,杜姑娘,你说呢?” “这个——”杜若儿也觉得坐马车回去就好,可旁边的萧景瑄笑眯眯地盯着她,看得杜若儿寒气直冒,好像她答应了就要吃了她似的。 “这个,就不用了,反正也不远,我权当锻炼身体了。”杜若儿干笑了一声,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来还给赵彦。 “谢谢公子的披风,有他送我就好。” 萧景瑄唇角扬起,伸出手把桌上的图纸收了起来,拉住杜若儿的手,眸光温柔:“走吧,我们回家。” “赵公子,告辞了!”杜若儿回头喊了一声。 “路上小心。”赵彦脸上笑容淡了下来,看着萧景瑄像占有者一般牵着杜若儿的手离开,心中莫名觉得刺眼。 披风还了回来,上面还带着温度,落在赵彦手中,仿佛还有女子淡淡的香气。 离开了身体的温度,披风渐渐凉了下来,身边没了那个女子,一瞬间变得空落落,好像心里空了一块。 他凝眉看着暮色中渐渐远去的两人,第一次,心中嫉妒起来,嫉妒那个男人光明正大地牵着她的手。 一颗草种在心底滋生,蔓延开来,似乎要破土而出。 “公子,咱们是不是也回去?”黑雄总觉得气氛有点古怪,看自家公子站在那里发呆,半天了终于忍不住提醒。 “嗯,回去吧。”赵彦敛眉收起情绪,淡淡道:“走吧。” 两人走出草屋,上了马车,驾车离开。 这边厢杜若儿跟萧景瑄两人走在路上,走了小道往村里走去。 天上挂着一轮弯月,星子低垂,村庄中传来些狗吠,荒野里一片安静,虫鸣蛙鸣阵阵。 萧景瑄提着灯笼,杜若儿跟在身边,亦步亦趋,脑子里还在想着图纸的事儿。 “以后不准披别的男人的衣服。”萧景瑄忽然霸道地要求。 杜若儿一愣,诧异得瞪大眼睛看向他,“什么?” “要披只能是我的衣服。”萧景瑄冷哼了一声,俊脸俯下,“听明白了没有?” 杜若儿心中好笑,翻了个白眼,“你管得真宽,人家赵公子是礼貌,又不是有什么歪心思。” 萧景瑄冷笑一声:“你知道什么,反正以后少跟他来往。” 身为男人他很能看懂对方的眼神,显然赵彦对杜若儿很有好感,可这丫头却懵然不知,她的神经是有多大? 杜若儿蹙眉看着他,忽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笑嘻嘻地打量着他。 “喂,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不然干嘛一副死盯赵彦的样子,不过这真的可能吗,这家伙会因为她吃醋? 萧景瑄脸上顿时有些异样,他撇过头,冷哼一声,俊脸扬起,自傲道:“一贯只有别人吃我的醋,本公子还用不着吃醋!” “啧啧。”杜若儿见他一副自信傲然的样子,忍不住想笑,“那你干嘛针对人家赵彦?” “看他不顺眼不行么?”萧景瑄冷哼一声。 “好吧,那我无话可说了,但我不想因为你的私人情绪影响我的工作。你我现在是有婚约没错,不过你早晚还是要走的,就不要管得太宽了。” 杜若儿说着,想起这个男人终究还是要离开,低头踢了踢石子,石子飞起,落在旁边的水塘里,溅起一阵水花。 萧景瑄对她到底是个什么心思,她从来都看不明白,说他在意,可他早晚是要走的人,说他不在意,偏偏屡屡纠缠。 她不喜欢玩暧昧,既然如此,倒还不如早些说清楚。 萧景瑄一怔,眸光微动,也停了下来。 “你今天公开了我们的关系,你我朝夕相处,将来难道还能再嫁给别人?” 杜若儿嗤笑一声,挑眉骄傲地道:“你要走走就是了,婚约解除了我怎么不能嫁人了?如果对方介意这点,那他也不配做我的丈夫!” ------题外话------ 上架了,为感谢大家支持,今天本文有订阅活动,第一个订阅的送388520小说币。 第8个订阅的是288520小说币,18,28是188520小说币,38是108520小说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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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今天星星好多啊,啧啧,好久没看过这么多星星了,还这么清楚。”杜若儿顾左右而言他,抬头指着天上的星星。 漆黑如幕布的星子倒垂,繁星点点。 远处的村子也暗了下来,只有一些大户人家灯光还亮着,跟上辈子那种城市炫目的灯光相比,这里仿佛就是山野僻静之地。 “什么时候都有许多星星。”萧景瑄定睛看着她:“有什么奇怪的吗?” 这丫头转移话题,明显有问题。 “你在大城中晚上也能看到这么多星星,灯光不会照得都看不到星星吗?” 萧景瑄一愣,失笑道:“那该要点多少灯才够?这样的情形,总不过元宵灯会的时候才可能,寻常哪可能这般强的灯光。” “京城就是这样吗?” “对,京城——你在套我的话,嗯?” 杜若儿撇撇嘴,“有什么好隐瞒的,我猜你多半是京城人士,家里定是豪门大族,或者王孙公子,我又没打算跟你回去占你家的便宜。” 萧景瑄勾唇,眸光流转,那笑容顿时有些邪气:“欢迎你来占我便宜。” “我才不稀罕呢。”杜若儿翻了个白眼,仰头看着头顶的星子,躺在大石头上,辽阔的星空在眼前舒展,让人的心情也跟着莫名变好了起来。 身边的男人也半躺下来,单手枕着后脑勺,手中把玩着一支荷叶,眸光复杂。 半晌,他起身把那荷叶放进了水中,看它顺着水飘流下去,沉默不语。 杜若儿见状,不由好奇:“你在做什么?” “让它归于自己的宿命,尘归尘,土归土。” “从没听说荷叶有什么讲究。”杜若儿奇怪道。 萧景瑄敛眉,晚风卷过他的发丝,俊脸在月光下半明半暗,沉默许久才道:“以前我母亲很爱荷花,每年夏天都要赏荷,做荷花饼,直到后来——” 他的声音陡然断了,整个人顿时显得压抑起来。 “后来怎么了?” “后来有一天她死了。死在荷花池里,人们都说她是淹死的。我父亲便让人把家里的荷塘都填了,从此以后再没看过荷花。” 萧景瑄的声音平静,淡淡的叙述,但是莫名带着一种让人心酸的凄凉。 那些事在他说来很是风轻云淡,但是背后隐藏的是什么,只有自己知道。 “对不起。”杜若儿忙安慰道:“你,节哀顺变,我相信伯母现在在天上也看着你呢,你看天上的星星,我听说,每个死去的亲人都会化作星星,照亮地上的人,也许伯母现在就在看着你。” “星星?”萧景瑄看着头顶的天空,“真的会如此么?” “会的,一定会的,你看那颗最亮的星,就一定是伯母。”杜若儿指着头顶一颗星星说道。 萧景瑄看她一脸认真地指着那颗星星,心中不无触动,又有些哭笑不得。 傻丫头,那是北斗七星啊。 “放心吧,这么多年了,再有多少哀也早就隐藏在记忆里了。”他低声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杜若儿见他情绪不佳,心中不由得也为他的遭遇而心生怜惜。 想起那天他中毒昏迷,梦中还一直喊着娘亲,其实,这么多年他从未忘记吧? 她伸手握住他的手:“我也没有娘亲了,那时候我一样很痛苦,不过再苦再难路还是要走下去,你还有父亲呢,我想他也一定很痛苦,很爱你母亲吧。” “爱,呵呵。”萧景瑄冷笑一声,那目光带着几分嘲讽,“爱死了,所以他很快就纳了续弦呢。” 杜若儿张张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为好,忽然有些明白他的处境了。 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他恐怕还是前妻生的长子,自然是人家眼中钉。 难道他受伤落难是因为家族权势争斗,还是为了争家产的狗血事儿? “改天我们做些荷花灯放生吧,我们这儿有个说法,说放生荷花灯能够让死去的亲人得到我们的思念。” 杜若儿认真地说道。 萧景瑄一怔,看着面前的少女,她小巧洁白的下巴扬起,乌黑的眼睛像黑水晶闪烁生辉,温暖如初,让他忽然生出一种渴望。 忽然,他伸出手,将她拥入怀中。 “你——” “就让我抱一会儿,若儿。”他的声音有些暗哑,搂着她不放。 杜若儿犹豫了下,便没再挣扎。 耳边是他的呼吸,和闷闷的心跳声,他身上的气息在周边蔓延开来。 两人的呼吸清浅,一瞬间似乎心跳都渐渐得合成一个频率。 杜若儿本来还有些僵硬的身体渐渐软了下来,微微闭上眼睛,靠在他肩上。 没有说话,彼此就静静地沉默着,然而此时无声胜有声,已无需什么言语。 靠在他肩膀上,杜若儿一时有些恍惚。 一直以来,她总觉得自己很坚强,很能干,自称是女汉子,可以自己搞定一切。 但是,直到此刻,她忽然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的坚强。 当她疲惫的时候也想要一个肩膀给她依靠,让她可以暂时憩息,安眠。 杜若儿有些恍惚,她竟是眷恋起了这个怀抱,不舍得离开。 原来,她其实没那么坚强,就像曾经一个好友说的那样,她外表女汉子,但其实反而最依赖朋友。 可这个怀抱又怎么是她该贪恋的? “萧景瑄——”她开了口,正想说话,忽然却听萧景瑄一嘘了一声。 “别说话,有人。”萧景瑄忽然拉着她往石头后面躲了起来。 杜若儿吓了一跳,抬眼看去,果然见到远处一个人影路过,脚步声越发近了。 那人在月光下越来越近,停在荷塘边哼着小曲儿放起尿来。 杜若儿皱起眉头,暗骂了一句,但忽然想起什么,定睛一瞧,顿时惊讶不已。 杜长明,居然是他! 杜长明放完尿,往四周看了看,把一个东西打开检查了一遍,这才抬脚往远处走去,看那方向,竟像是往大青山脚下那边去的。 “敢得罪老子——” 风中传来男人的声音。 杜若儿从大石头后面钻了出来,奇怪道:“那不是我三叔,他这会要去哪?” 杜若儿总感觉有些不对劲,杜长明这会儿鬼鬼祟祟的,怎么都看着像是要去做坏事。 “跟上去看看。”萧景瑄眸光微眯。 “好,去看看他想做什么,正好我想教训教训他,趁着黑给他来一招。” 杜若儿哼了一声,杜长明夫妇屡次三番跟她作对,今天正好教训教训他! 月黑风高,杜若儿跟着萧景瑄跟踪了上去。 杜长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被人跟踪了,他一路颠儿倒地往大青山脚下走去。 杜若儿跟着跟着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怎么杜长明这方向,像是往矿场那边去的? 可是他去能干嘛,难道想偷东西? 可是那边也没什么值钱物事啊。 事有反常,更让她觉得古怪,她更想看看杜长明想干什么了。 过了片刻,杜长明居然真的到了矿场附近。 矿场这里除了钱木匠的一干徒弟住着,其他也就是守夜的人,但这里没有值钱物事,守夜的人也早早睡下了。 杜长明鬼鬼祟祟地溜到了矿场里面,停在外面草屋外面,眼珠子乱转,见周围没人,才放下心来,嘿嘿笑了一声,从怀里抽出一样东西,吹了吹,然后找了跟棍子包着布,不知道要做什么。 “他要干嘛?”杜若儿疑惑道。 这杜长明鬼鬼祟祟地跑过来,到底是为什么? 杜若儿正奇怪,忽然看到杜长明手中的东西亮了起来,原来是个火折子,他把火折子往那木棍上一点,顿时木棍上包裹的油布就熊熊燃烧起来了。 到了这时,即便是猪都知道他想干什么,他想放火!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杜若儿一脸惊讶,看杜长明伸手拿着火把要点草屋,急忙道:“快,拦住他!” 萧景瑄没等她说完,已经足尖一点窜了出去,在杜若儿反应不及时飞身上前迅捷如豹得扑了过去! 脚尖一挑,火把顿时跌落在地,手上扼住杜长明的脖颈,膝盖在他后腰一点,顿时杜长明浑身一软便被萧景瑄制服,压倒在地。 杜长明惊恐地想大叫,却被扼住颈项发不出声音,抬眼看到杜若儿,他顿时瞪大了眼睛。 杜若儿脸色铁青,看萧景瑄把杜长明拽了过来,压在山脚偏僻处,她抬脚走了过去,怒道:“你想干什么?放火,你好大的胆子!” 杜长明被扼得差点断气,张着嘴发不出声来,萧景瑄略松开手,他顿时像快断了气的狗粗喘起来。 “咳咳——”杜长明猛咳了几声,“你们放开老子,老子——” “啪”萧景瑄一拳砸在他脸上,冷声道:“再喊弄死你。” 杜长明被这一拳砸的脸上阵青阵红,惊恐地看着面前的萧景瑄,没想到平日看着文弱的书呆子居然如此武功高强,看走眼了! “说,你为什么要来放火!”杜若儿怒声逼问道。 “老子,我,我看那个赵公子不顺眼不行吗?”杜长明梗着脖子,目光闪烁。 “他没说实话。”萧景瑄眸光微眯,“今天上午爆炸的事,是不是跟你有关!” 什么? 杜若儿惊讶地看着他,“跟他有关?” 怎么可能? ------题外话------ 二更么么哒。 第六十一章:女人,你得给点感谢 “你胡说,那事儿怎么可能跟老子有关!”杜长明眼中闪过一道惊慌,接着表情阴狠起来,抬手一拳头朝萧景瑄攻击了过去,看起来他还很是不甘愿,即便到了这时候还想反抗。 “啪!”旁边一只手猛得砸过来,抓住杜长明的手腕,一横一拽,咔嚓一声脱臼了。 “啊!”杜长明惨叫了起来。 “公子。”铁奴那高大的身影从黑暗中显出,他单手制服了杜长明,直接将他双手扭在背后,放倒在地,目光看向萧景瑄,询问道:“如何处置此人?” 杜若儿吓了一跳,之前一直没看到他,这厮是什么时候跟来的,突然冒出来,简直吓死人了! 杜长明脸上疼得冷汗直冒,狰狞着脸叫道:“放开老子,老子弄死你——” 萧景瑄哼了一声,慢条斯理地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淡淡道:“老实交代,今天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呸,老子只是看姓赵的不爽而已,你管得着吗?”杜长明犟着脖子吼道。 杜若儿蹙眉,这时候也心中生出了怀疑,今天上午爆炸的事情的确奇怪,事后杜长明跟王贵娥这俩夫妻的反应更是反常,晚上杜长明更是来放火。 为什么他要这么做,之前也从未听说跟赵家有什么瓜葛,他这种人巴结赵家还差不多,除非他的目的是报复。 之前她没答应让杜长明夫妻两个来矿上干活儿,肯定是得罪了他们,天知道这两人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不肯说是吗,把他胳膊也卸了。”萧景瑄勾起唇角,那笑容在杜长明看来却如同恶魔一般,顿时不寒而栗。 “你敢,老子,啊——”铁奴动作极快,咔嚓一声就把杜长明的一只胳膊给卸了,顿时就听他惨叫一声,偏偏又被捂住了嘴,喊也喊不出声来,疼得差点要在地上打滚,剧痛让他冷汗直冒,偏又无法挣脱,情形极惨。 杜若儿心中一寒,看杜长明胳膊软软地耷拉在那,显然已经脱臼了,那疼痛,光看着就让她鸡皮疙瘩直起。 萧景瑄抬脚走了过来,俯身道:“还不说实话,你跟赵家哪来什么愁,要不是想陷害若儿,放火干什么。不说实话,我有的是手段对付你!” 杜长明眼中露出一抹惊恐,他忙求饶起来,“真的跟我没关系,我就是喝多了酒发疯呢。若儿,若儿侄女,你可是我的亲侄女,快救救我,我真的不是想害你!” 杜若儿皱眉,冷哼了一声,这会儿倒知道她是侄女儿了,之前骂她讽刺她的时候都忘了? “之前就看到你鬼鬼祟祟地跑过来,我才不信你的鬼话,烧房子是因为跟赵家有仇,你骗谁呢?” 她不是圣母,更没兴趣为这种可能陷害她的人说情。 萧景瑄见他死鸭子嘴硬,转头对杜若儿道:“若儿,我来审问他,你去那边等着,别脏了眼睛。” 杜若儿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好。” 她也看出了,萧景瑄绝对有些残忍的手段没用,她还是别看了,免得做噩梦。 杜若儿转身离开,萧景瑄脸上的笑意便敛起,打量着面前的杜长明,像猛兽打量着猎物,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挑眉道:“你说怎么折腾你好呢?”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杜长明心中惊恐,呜咽着,嘴里堵着布条之前他还一直对萧景瑄出言不逊,这时候他只觉得头皮发麻,这个男人让他感觉可怖,危险,仿佛下一刻就能拗断他的脖子。 “我是若儿的未婚夫啊,这你们不都是知道的么?”萧景瑄嗤笑一声,笑吟吟地对铁奴说道:“给他来一套四大喜。让他开心开心。” 铁奴点头,下一刻,直接用杜长明的腰带堵住了他的嘴,抬起手把杜长明的右手臂也扯了下来。 手上动作干脆利落,咔咔几声,杜长明的手臂,脚踝全都脱臼! 杜长明疼得冷汗直冒,差点晕过去,叫也叫不出声。 “这响声,多干脆,四大喜,你觉得开心么?”萧景瑄勾起唇角,那脸上的笑容在月光下放大,邪魅,阴鸷,像暗夜的修罗,带着让人心悸的恐惧。 杜长明心中发凉,顿时后悔畏缩起来。 他怕了,平日他好勇斗狠,自以为也算见识过狠人,但没有一个人让他这样恐惧。 这个男人不是人,他分明就是恶魔! 言笑晏晏的样子像只是看了一出戏,那样的表情让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老鼠,一只被猫逮住要分尸的老鼠。 “还不招么,还是你还想来些别的?或者说是六连环之类的,你也想见识一下?”萧景瑄双手抱臂,挑眉问道。 “不,我招,我都招!”杜长明喊了起来,因为被堵住嘴巴,声音闷闷的,但他脸上的惊恐已经出卖了他。 “嗯,肯招就好。” 萧景瑄抬手让铁奴放开了他,把堵住嘴巴的布条拿开,杜长明剧烈喘息着,惊恐地看着萧景瑄,看他又走过来,他急忙喊道:“公子,我招了,事情是我做的!” “上午爆炸的事情确定是你做的,是为了报复若儿吗?” “是的,都是我干的!” 萧景瑄嗤笑一声:“还以为是什么硬汉子呢,铁奴,看着他,把他手脚接好。” 说罢,萧景瑄抬脚转身朝杜若儿走去。 “若儿,他招了。” 杜若儿惊讶道:“这么快就招了?真是他干的?” 萧景瑄轻笑道:“随口吓唬了他几句就招了,这种人,不过色厉内荏罢了,那件事的确是他做的。” 杜若儿脸色难看起来,“王八蛋!姑奶奶跟他没完!” 她抬脚怒气冲冲地跑了过去,看着杜长明像死狗一样瘫在地上,脸色煞白,看来,刚刚一定是没少吃苦头。 “杜长明,今天爆炸的事真是你做的?” “是,是我干的,谁让你不给脸面,不肯让我们来干活。”杜长明心中也有怨气,提起这个还觉得是杜若儿的错。 “呸,你不看看自己的德行,真来了偷鸡摸狗,你们能干什么,我杜若儿丢不起这个人,让你老实干活,你嫌钱少不肯干。没想到你心思这么恶毒,居然敢这么做!” 杜若儿心中出离愤怒,今天的爆炸一不小心说不定能炸死人,就算这样,也伤了不少人。 没想到这厮居然心思歹毒,用这种手段害她,的确,杜若儿是被他害得很惨,要不是今晚偶然看到他,他还要放火! “老子是你三叔,老子过来替你看着矿上,有什么不好的!” “嘴巴这么脏,是想洗洗吗?”萧景瑄冷哼一声,“铁奴,好好教训他一顿,看来他还没长记性。” 这教训不是简单的教训,踢的全都是人体最柔软的地方,常人无法忍受,铁奴随便出手,便听得杜长明阵阵哀嚎,片刻后就叫饶了。 “公子,我再也不敢了!” 杜若儿一阵无语,斜眼看着萧景瑄,这恶人还要恶人磨。 “停。”萧景瑄叫了停,对杜若儿道:“审问的事情还是我来——现在,你回答我,上午的爆炸你是怎么做到的?” “俺让人往那材料里加了点火药。”杜长明咧着嘴,揉着脸上的青紫说道。 杜若儿脸色微变,“不可能,当时材料一直放在屋里,让人看着——” “你们忙着弄那高炉,那看门的也跑过来看热闹,俺就把东西放进去了。” 杜若儿脸色难看起来,“你从哪弄来的火药?” “最近王小二家要办事儿,买了不少鞭炮,俺偷了一挂,撕开这不就是火药吗,放进去那火烧起来,这不就爆炸了。”杜长明还为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沾沾自喜。 显然在他看来自己此举是极其聪明的做法。 杜若儿脸色铁青,咬牙怒骂道:“你知道不知道爆炸可能会炸死人的,今天有多少人因为你受伤的!杜长明,我跟你有仇有怨你冲着我来,别玩儿什么阴的!” 杜长明一脸怨怼:“你一天天得意的,老子就是要让你倒霉!让你得罪老子!” 萧景瑄冷笑一声:“你算什么东西,有资格跟我们作对,说,晚上放火又想干什么?” 杜长明真是怕了萧景瑄,不敢不回答,说道:“放了火把这地方烧毁啊,到时候只要说这事儿开采惹怒了山神,这矿就办不下去了。” 杜若儿心中一惊,真没想到杜长明这个看起来混不吝的竟然能想出这种法子。 真让他得逞了,明天传开这种消息,只怕就算赵家想继续,这边的村民也会闹着不肯干了,啊这开磷矿的事儿就只能黄了。 杜若儿心中很有些后怕,幸亏今天发现了杜长明的阴谋,否则的话她的事业恐怕要毁于一旦了。 “原来是这样,这计划还真是不错。”萧景瑄不怒反笑,笑吟吟地看着面前的杜长明。 “那是当然,这法子可是我想了很久才想出来的。”杜长明一脸得意。 杜若儿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倒霉你们就能得了好吗?蠢货!” “你赚钱俺又能得啥好处,好处还不是被我大哥家得了去,既然我得不到,那干脆你们都别想得到这好处!” 杜长明梗着脖子道。 杜若儿心中恼恨,这种小人,有这种想法一点都不奇怪,损人不利己,也就他们能干出这种事。 “先把他交给赵家,这事情要解释清楚。” 杜若儿冷着脸道。 “好,现在把他押过去,也算人赃并获,不过,出了这样的事,你打算怎么解释?” 杜若儿咬牙道:“解释清楚,这件事也算是因为我引起的,赵家平白因此倒了霉,无论如何我都要给个交代才是。” “那好,铁奴,你押着他,我们过去。”萧景瑄开口道。 铁奴把杜长明押了起来往矿上走去,杜若儿跟萧景瑄跟在后面。 杜若儿心情很是不好。 这次真的是大意了,她一直以来顺风顺水的,虽然到了这个时代之后刚开始吃了点穷,但实际上一直都很顺利。 也许因此她太过自信了,也从不把杜家的这些亲戚放在眼里,杜长明这种小人她更是没在意过,其实当时完全还有更加圆融的做法,只是她根本懒得敷衍他们。 没想到这次,对方就给他来了一个狠的。 第一次试炼矿石就失败了,造成很不好的影响不说,还差点导致她的事业毁于一旦。 这也给她敲了警钟。 她不是上辈子只用呆在实验室的科学家,可以简单直率,如今她活在这世上,要考虑得太多,再像过去那样恩怨分明肯定不行,只会惹来许多麻烦。 她的性子其实一直以来总是对于讨厌的人根本懒得理会,可这里已经不是她那个时代了。 她什么事都要靠自己,还有很多人需要靠她吃饭,再不能如此任性了。 杜若儿心中暗自思量着,眼看到了矿区,萧景瑄伸手拍拍她肩膀,温声道:“别生气了,这样的人哪里都有,解释清楚就好。” 杜若儿苦笑道:“你就别安慰我了,这件事是我没处理好。” 矿上守夜的人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了,待看到这群人,顿时大呼小叫起来,把钱木匠等人给吵醒了。 杜若儿说明了来意,钱木匠等人见到杜长明和扔在地上的火油火把,一个个脸色铁青,难看起来。 要知道晚上守夜的人其实是睡在屋里的,要是出事,岂不是要烧死人了! “狗东西,敢来我们这捣乱!”守夜的是赵家的家丁赵忠,他脸色阴沉,恶狠狠地上去踢了杜长明几脚。 杜若儿蹙眉道:“麻烦你回赵家那边报个信,把事情说一下,明日我再去请罪。” 她只是说杜长明放火,具体的事情并没有解释。 出了这样的事,自然是要通知赵家,杜长明被暂时扣了下来,绑起来让人看着,赵忠则连忙上了路,回古城镇上报信去了。 闹腾了半天,夜色已深,杜若儿让人把杜长明看好,这边和萧景瑄一道回去了。 铁奴那厮远远地跟在后面,隐藏在黑暗中,如果不是知道他在后面,杜若儿根本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像个幽灵一样,像空气毫无存在感。 身为侍卫,这样的侍卫自然让人放心许多,怪不得林秋白会让他来保护萧景瑄。 到了家里,杜长友他们都睡了,杜衡还没睡,起来问了几句,杜若儿打发了他去睡觉,肚子里饿得很,去厨房下了面鸡蛋面,跟萧景瑄一人一碗。 “你打算怎么处置他?”萧景瑄问道。 杜若儿扒拉着面条,脸色不太好看,沉声道:“那要看赵家的想法,不管怎么说,这次都一定要狠狠地罚他才行,不能简单就放过他了。” “若是闹大,对你并不好,他惹出这么大的事,怕是要被送进牢里,到时候你那三婶肯定要闹腾。” 杜若儿揉了揉眉心,她当然明白,到时候亲戚间只怕觉得她刻薄,到时候颠倒黑白,倒要觉得是她太过分,才惹得杜长明闹事。 “这件事你先别管了,我跟赵家那边商议,拿出一个好的办法解决。”萧景瑄忽然说道。 杜若儿一愣,“怎么解决?” “别为这事担心了,我来处理,好么?回去睡个好觉,你看你,眼睛都有血丝了。”萧景瑄伸出手拂过她的眼睛,那双幽深的眼瞳里星光坠落,柔情万丈,顿时让杜若儿心中暖了起来。 “嗯,好吧,我想你在处理这些事上比我强多了。”杜若儿自嘲地一笑,“以前就有人跟我说我性子太直率了,一不小心会得罪人。” “这样没什么不好。”萧景瑄揉了揉她的发丝,揽住她的肩膀,认真道:“不喜欢处理这种事,那就让我来做,你只要做你喜欢的研究就好,外面那些烦心事,大可让别人来处理。” 杜若儿一愣,忽然也觉得这个办法不错。 现在还罢了,等以后家大业大了,也许她也需要招人来处理这些事情,前世的大企业同样需要公关部门,处理琐事。 只不过她现在规模还小,很多事情都是她自己跑,上辈子也从来不需要烦心这些事,这才没想起来还能如此。 “你来解决?” “嗯,所以不要担心了,乖乖吃完饭睡觉。现在也知道爆炸不关你的事,还等着你开工呢。”萧景瑄揉了揉她发顶,杜若儿的头发顿时乱了起来。 她嗔怒地飞了他一眼,忙护住自己的头发,“别弄,我头发都成鸡窝了。” 虽然埋怨了几句,但她的嘴角却飞扬起来,眉宇间的阴郁一扫而过,再度阳光灿烂起来。 她心情好转许多,专心地吃起了面,萧景瑄见她脸上再度有了笑容,嘴角也翘了起来,慢条斯理地陪她吃完了面。 他看得出杜若儿不很擅长处理这些事情,但是他擅长啊,玩弄人心,看穿人心,人情世故,与生俱来的本领。 “对了,你怎么会猜到是他参与了爆炸的事呢,我之前只是以为他放火。”杜若儿吃完了面,想起此事,好奇地问道。 萧景瑄看了她一眼,“我耳力好,当时躲在池塘边,听到他说‘让你敢得罪我,这次一定要给你好看’的话,我就心存怀疑了,毕竟,他跟赵家并没有仇怨,除非是因为你。” 杜若儿一愣,“我还真没想到,毕竟我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大胆子!虽然他一贯挺混不吝的,但这次地事情实在玩得太大了。” “但凡人做事总有目的,得罪赵家他除非想找死,但如果是为了报复你,没人发现,来一次狠的,他还是敢的,行了,这事就不要管了,你今天也累了,歇歇睡吧。” “嗯,我画完这点图就睡。” 杜若儿还想继续工作,但是萧景瑄不许,霸道地把图纸收起来,命令道:“去睡,明日在做。” 杜若儿撇撇嘴,但终究还是乖乖地听了他的意见,洗漱了之后睡下了。 也着实是累了,这一夜她连梦也没做,一夜睡到天明。 第二天起来精神勃发,杜若儿去外面跑了个圈儿,回来做了早点,去河边把衣服洗了。 这村中的村妇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正闲聊着,看杜若儿过来了,气氛就有些不对。 “哎呦,是咱们的大能人若儿啊,若儿你怎么没去矿上?”一个妇人嬉笑着问道。 杜若儿蹙眉,这话分明带着点讽刺,看来这些人似乎是觉得她杜若儿出了这样的事情,是别想在干下去了。 “还去什么,我家那口子伤了腿,现在还在家躺着呢。”另一个妇人杜李氏撇撇嘴冷笑道。 “赵家不是让人给了钱养伤吗,你知足吧。” “那是,人家赵家是大善人呢,也是倒霉碰到这种事,赵老爷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哎,人呐,一辈子总得做点蠢事不是。” 杜李氏冷笑一声,棒槌在石头上狠狠敲着衣服,溅起的水花差点喷到杜若儿脸上。 杜若儿冷着脸退后了一步,心中一沉。 这些人有的人是看笑话,有的是因为男人受伤迁怒她,总之态度都很不友好。 杜若儿只觉得可笑,就是这个杜李氏,前几天还热情地去她家推荐男人去干活,满嘴的大妹子能干,漂亮,杜家村都找不到。 结果,今天一转眼就换了副嘴脸。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不过就是觉得她杜若儿要完了是吗? 杜若儿扬起笑容,笑吟吟地打了招呼,问道:“我想问下,在场地几位嫂子,以后还打算让家里人去矿上干活吗?” “谁想去,指不定哪天小命都没了。”杜李氏尖酸地讥讽道。 “你们也是这样想?” “这个,俺们家里活儿多呢,地多,想去也没空啊。” “是啊,俺去镇上做活呢。” “呵呵,那好啊,我都记下了,既然都这么忙,以后矿上做活就不麻烦你们了。”杜若儿笑眯眯地道。 说罢端着衣服转身离开了。 这七八个妇人面面相觑。 “呸,说得好像她还能回矿上似的,出了这样的事儿,赵家还能用她?指不定她马上还得赔钱,这丫头那不知羞的,还没成亲呢,家里藏着个男人,真不要脸!” 杜李氏嘴最贱,说出的话更是刻薄极了。 旁边几个妇人干笑了几声,随手把话题转开了,但有人已经觉得不对劲了,总觉得杜若儿太过平静了。 是的,杜若儿此刻很是平静。 她换了个地方洗了衣服,平静地回去了。 生气,没必要,旁人越是如此,她越是要证明给他们看,让他们到时候后悔,哭着喊着来道歉,求情! 她杜若儿就是记仇! 杜若儿端着衣服回去,路上又碰见张婶,张婶关切地问她怎么样了。 “丫头你别太窝心,这事儿我想肯定能解决的,昨天也就是个意外嘛,谁也想不到会这样。” 杜若儿心情好了许多,有人落井下石,也有人雪中送炭,这种时候往往才能见到人心。 “常贵叔那边,矿上房子还要建的,他还是继续去干活儿,赵家不会少这点钱,你们放心。” “嗨,你放心,这活儿咱们肯定干完,婶子相信你,要是有人说什么,你别往心里去。” 杜若儿点头,“我不会计较那些人说什么的,你放心,矿还要继续开采的,常贵叔要是愿意,以后可以常来。” 她分得清是非好歹,对她好的人,她会加倍偿还。 张婶笑着答应了,杜若儿又说了几句这才回家。 才刚走到家门口,结果又瞧见了李氏。 “若儿啊,你去洗衣服了?”李氏没话找话地上前搭讪。 “大伯娘有事?” 李氏笑着道:“这不是昨儿出事,我想问问,这矿上现在赵家是怎么打算的,继续开工吗?那炉子不是坏了吗?不会要你赔钱吧?” 杜若儿眸光微眯,说道:“建房子之类的肯定还要继续的,至于炉子,这个高炉先修理下,现在该换另一种法子,不用火烧的来造,赔钱的事情,大伯娘你不用担心,反正,也不会让你赔。” “是吗?”李氏眸光闪烁,听她这么一说,便笑道:“原来是这样,那现在是用不了什么人了吧?你姑姑那现在店里忙,让你大哥去帮忙几日,你看——” 杜若儿敛眉,似笑非笑地看着李氏,心中冷笑。 这李氏不也是怕她连累到他们家吗? 她这是怕她杜若儿要赔钱,到时候杜家都跟着倒霉? 现在这就要撇清关系了。 “好啊。”她笑容灿烂地道:“既然杜威哥要去姑父那做事,跟姑父学做生意倒是不错,可是比去矿上做事强多了,我看以后就没必要去了,免得耽误大哥的大好前程。” “哎呀,你这话说的,呵呵,那你大哥就去镇上几天,暂时不去矿上了。” 李氏说着又道:“丫头你可得注意啊,赵家那边要是让你赔钱,这可不是小钱,唉,那大门大户的,咱们怎么惹得起,不行还得靠你姑父帮忙转圜呢。” “呵呵,多谢您关心。”杜若儿皮笑肉不笑地笑着,“我先回家晾衣服了,反正现在矿上没事做。” 说罢,她转身进了家里,看李氏离开了,冷笑了起来。 本来她还打算提契下杜威的,毕竟杜威为人不错,以后在矿上也算她安插的人,但是既然他们家在这时候要避嫌怕她连累他们,那就别怪她无情了。 落井下石的东西,狗改不了吃屎,浪费她给的机会。 “怎么了?”萧景瑄从屋里出来,看她神色不好,问道。 “没什么,见到几只野狗,很讨厌。”杜若儿哼了一声。 萧景瑄往外看去,远远地瞧见李氏的身影,顿时明了,问道:“是不是有人给你脸色看了?” “没有,只是通知我让杜威去镇上做事了,那我就顺他们的意好了。”杜若儿笑着说道。 “那是他们目光短浅,既然如此,就随他们的意,别为这种人生气。” “我才不生气呢,我要把矿办起来,回头用事实狠狠打他们的脸,想想就好看。”杜若儿扬眉说道。 想起那情形,杜若儿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她去厨房把早饭盛出来,拿出草图画了起来。 这边厢朝阳也才刚刚升起,矿上那边因为昨天地事情暂时还很安静,杜长明被关押着,杜若儿心中也惦记着这事情,便想着是不是去镇上跟赵家解释一下。 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到,这边赵彦就来了。 赵彦地马车停在杜家门前,驾车地还是黑脸膛黑雄,黑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声音如雷般响起:“杜家妹子,俺老黑和公子来了!” 杜若儿吓了一跳,从屋里出来,便看到赵彦从马车上下来了。 铁奴从院子外走了过来,目光盯着黑雄,见他没甚危险,才停下在一旁守着。 “赵三公子,你这么早就来了,我正打算去镇上找你。” 赵彦说道:“我昨天听赵忠说了情况,我就觉得有问题,今早就过来问问情况。” 杜若儿有些惭愧,“这事儿其实跟我也有关系,公子先进来再说吧。” 她把赵彦迎了进来,在客厅坐下,萧景瑄见赵彦来了,眸光微眯,也坐了过来。 “昨天只是让赵忠传了个话,实际上,我那个三叔做的还不只是放火,昨天爆炸的事情也是他干的。” “哦?”赵彦似乎并不意外,点头道:“我也奇怪他为什么要纵火,不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杜若儿苦笑道:“事情可以说因我而起,之前他想去矿上干活,但是他们为人很是不堪,我怕去了反倒惹出事端,便没答应,没想到他便怀恨在心……” 杜若儿把昨天的事情解释了一番,赵彦也有些惊讶,倒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缘故。 他让人查过杜若儿的情况,也知道杜若儿的三叔一家是无赖混子,偷抢爬拿的事儿没少干,这种人最是难缠。 这次杜若儿得罪了他,对方报复,没想那个无赖胆子倒不小,居然敢在赵家的矿上动手脚,还想放火烧房。 “出了这样的事,他肯定要严惩,现在他关在矿上,就看公子你怎么处置了。”杜若儿蹙眉道:“这件事我也有责任,对不起,如果不是我——” 赵彦摇头道:“这件事那人肯定是要惩处,不过若儿姑娘,此事你也是受害者,就不必太过自责,本来你是因为为矿上找人才得罪了你三叔,也只是为了负责才不用他们,此事怪不得你。” 杜若儿苦笑道:“就别安慰我,其实当时我能做得更好的,我也没想到他会这么丧心病狂,差点把矿都毁了,而且我当时没有仔细检查,也是我太过自信了。这样,这次伤者的钱我来出,修理的钱也是我出,不能让你们掏钱。” “姑娘如此说就生分了,既然你我是合伙人,何必分的清楚,这样,你若是一定要出钱,那么这钱便算作本钱,回头从红利中扣除如何?” 赵彦提出了一个办法,杜若儿一听觉得不错,便答应了,不然的话她心里总觉得对不起赵家。 “好,就这么办,那我们现在去矿上,杜长明那边,该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 “别急。”赵彦笑道,“此事也不急在一时,既然是他所为,那炉体和开矿的事显然没问题,等高炉修好了,再开一炉便是,我相信姑娘一定能做好的。” “多谢。”杜若儿心中很感激赵彦,从始至终,赵彦都没有对她说什么难听的话,反而一直鼓励她,这也让她坚信了以后跟赵家合作的意向。 萧景瑄这时忽然开口道:“赵兄,关于处置杜长明的事情,我有话跟你说。” “哦,吴兄请说。” “你我出去谈谈吧。”萧景瑄起身,走了出去。 赵彦眸光不明,笑吟吟地跟了出来,二人在院中聊了起来。 “赵公子,我希望你们处置杜长明时,只追究他纵火之罪,焚毁了贵重物品,不要提跟若儿的恩怨。” “哦?”赵彦看向他,了然道:“你怕杜姑娘被人非议?不过,如此治罪,未免太轻,那人伤了许多人,该如何计较?” “传出去对她不是什么好事。”萧景瑄挑眉,目光炯炯:“以赵家的能力,打通官司,让他进牢里,或者吃些苦头又有什么难处?” 赵彦轻叹一声,若有所指道:“吴兄真是用心良苦呢。” 对方如此煞费苦心,不过就是为了杜若儿考虑。 “她是我的未婚妻,我为她考虑又为谁考虑?” “呵,吴兄家里真会同意这门亲事?”赵彦瞳眸微眯,逼问道。 萧景瑄目中精光一闪,好整以暇地道:“赵公子,这与你无关吧?” “杜姑娘是个好女子,我不希望她受骗。”赵彦冷声说道,挑眉道:“不知道吴兄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我从不喜欢欺骗女人的感情,杜若儿对我的情况很清楚。”萧景瑄淡淡道,“心中我们讨论的不是此事,赵三公子,你想好了吗,今天的事怎么处理?” 杜若儿呆在屋里,见他们二人在外面呆了许久,也不知道是说了什么,正等得不耐烦,便见他们回来了。 萧景瑄脸上带着笑容,“若儿,你先呆在家里,我跟赵兄去矿上一趟,处理下你三叔的事情。” “啊,那怎么处理?” “放心,一定会让他受到惩罚。”赵彦也跟着笑道,“姑娘先想想怎么把高炉改好,我找了上好的工匠,下午就重新修理,尽快恢复起来,现下先用你第二种法子先造点磷肥将就用着。” “呃,那好吧。”杜若儿看向萧景瑄,萧景瑄对她使了个放心的眼神,便和赵彦一起坐了马车离开了。 “怎么回事啊,神神秘秘的。”杜若儿心中好奇,摇摇头道:“算了,我还是先把磷肥弄起来再说,那些烦人的事儿就让那些能人操心去好了。” 她拿出草图继续画着,让杜衡去盯着外面的消息,不过一个时辰,村里一个消息就疯传了起来。 外面传说杜长明昨晚因为跟矿上的人吵架就夜间怀恨在心,故意纵火,烧毁了赵家准备的名贵木材,价值几百两银子,现下被赵家押走去了县衙,要告他纵火之罪。 杜若儿听了这消息,这才明白了之前萧景瑄说的让他处理的办法。 没想到他们根本没提杜若儿引起的事情,只是说了纵火的事,这一来对杜若儿来说倒是少了很多麻烦。 杜若儿心知这是两人为了她才如此解决的,心知很是感动。 而杜长明去了县衙也绝对落不着好,他们可赔不起钱,到时候指不定要坐牢的。 而县令可是林秋白啊,萧景瑄的好基友,落到他手上,有的是手段折腾杜长明,这次差点毁了杜若儿的事业,杜若儿如何不恨,不好好折腾她,难解她心头之恨。 黑雄过来喊她去矿上,杜若儿忙带着图纸过去了。 赵彦不在,只有萧景瑄在场,钱木匠等人在做水车。 “赵公子呢?”她问道。 “他亲自押着杜长明去了县里,我让铁奴也去了。”萧景瑄说道。 “你是让林秋白对付他呢?”杜若儿好笑道,“那厮平日看着不靠谱,判案不会乱判吧?” “那可说不好。”萧景瑄低笑起来,“指不定罚个去盐矿做苦工的活儿呢。不说他,那边的高炉,阀门出了问题,铁匠说是因此才发生爆炸的,你懂了吗?” 杜若儿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要为她开脱啊。 她心中一软,嘴硬地嗔道:“你这家伙脸皮就是厚,睁着眼睛说瞎话。” “女人,我是在为谁操心,不该给点感谢吗?”萧景瑄调侃道。 杜若儿哼了一声,好笑道:“好了,今儿的事情我谢谢你,这样总行了吧。” “就这样算了?这感谢太随便了。”萧景瑄很是不满。 “那你想怎样?” 萧景瑄眸光一闪,俯身在她耳畔说了几个字,刹那,杜若儿的脸上红霞染晕,眸分彩云,她羞恼地瞪着他,吼道:“滚!” ------题外话------ 昨天的首订活动结束,谢谢大家支持,现在公布下获奖的亲,得奖的亲发下书评,我奖励给你们520小说币么么哒,第一名已给奖励。 1,340621夜墨雪xy388520小说币 8,qf179125,288520小说币 18,洛凝儿188520小说币 28,jjjifo,188520小说币 38,一春雪,108 48,花香柠檬100520小说币 58,wyc881689,100 68,369281704,100520小说币 78,51446785,100 88,zs230,100 98,xian1545,100 108,niddxzmy,108520小说币 118,牧歌雪118520小说币 168,13428313614,168520小说币 188,shunxuy,188520小说币 第六十二章:亲我一下 这厮竟敢说让她亲他一下! 萧景瑄见她恼羞成怒,双目喷火,脸庞如同晚霞般艳丽,胸口不停起伏,这模样儿艳若桃李,像喷火的辣椒,越发挑起他的兴趣。 “啧啧,女儿家还是不要随便说滚这样的粗话。”萧景瑄笑吟吟地调侃着,“再说,这又不是什么难事吧?” 说罢他一手拉住她,把她拉到无人处,杜若儿瞪着他,“你想干什么你?” “不干什么,就是想——”萧景瑄忽然低头他在额头吻了一下,双目晶亮,带着笑意,“就是想亲你一下,这就算是今天的感谢吧,小若儿。” “你——”杜若儿惊呆了,额头的吻仿佛烙印烫伤一般灼烫起来,她杏眼圆睁,黑色的瞳眸里倒映着男人的脸庞,俊美的脸庞带着笑,笑容迷人,带着几分邪气。 勾动人的心,迷人的魂儿。 杜若儿的心脏不争气地跳动了几下,脸上泛起潮红,她心思直转,恶狠狠地瞪着他:“谁,谁准你亲我的,我答应了吗?” “不反对就是默认了,要不然你再亲回来,我保证不反抗。”萧景瑄眨了眨眼睛。 杜若儿啐了一口,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想得美你,我警告你哦,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说罢,她转身便要离开。 萧景瑄见她的背影,玩味地低笑起来。 虽然杜若儿表面上说的话像是很不乐意,但实际上她并没有强烈反对,甚至没发怒。 口是心非的小东西,其实她一点也不讨厌他的吧? 萧景瑄心情颇好,眸光流转,黑色地瞳眸如妖如墨,妖异中带着几分邪气,步步为营的镇定。 他要一步步把这个小丫头地心捕获,彻底占有! 杜若儿走远了,拍拍自己的脸,只感觉到一阵热气直冒。 “该死的,这混蛋!”杜若儿烦恼的腹诽,“再这样本姑娘就要化身为狼了!” 这个妖孽举手投足,一举一动,对她照顾太甚,让她有时候都有种感觉,仿佛他真的很喜欢她似的。 可是,他不是早晚还是要走的吗? 杜若儿心中一直压制自己的情绪,想用理智的情绪面对他,偏偏无法保持镇定。 每次她想保持冷静的时候这妖孽就来撩拨,勾的她差点又要动心。 王八蛋,那家伙是不是故意的? 杜若儿心中暗骂了几句,抬脚走到矿上,见钱木匠走了过来,问道:“钱师傅,水车造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快造好了,这两日就能用。”钱木匠已经从赵彦那知道是高炉出了问题,跟杜若儿无关,所以现在态度好了些,但是对杜若儿仍然心存怀疑。 “我去看看吧。”杜若儿走了过去,见一架水车的部件基本上已经打造好了,就等着装上,就可以使用了。 到时候从山上接了溪流的水,然后连带到山下的水磨上来磨碎和筛检矿石。 这是架南方比较常见的水车,钱木匠的手艺不错,造得很是结实,杜若儿见状问了几个问题,忽然想起什么道:“钱师傅,为什么不在底下加装几个扇叶状的水轮,这样的话能增加水力。” “水轮?姑娘又想起什么主意,老夫没听说有这种东西。” 杜若儿失笑道:“是我糊涂了,那水*概是这种形状。” 她在地上用树枝大致画了形状,那就是类似风扇的扇叶的水轮,通过离心力增加的水力的输出,如同风扇的风力一般效果极好。 之前并没有想起这个法子,她也是刚刚才偶然想起来。 “这样能有什么用处?”钱师傅显然理解不了为何做成风扇形状就能提高动力。 “这个东西造法反正也不复杂,钱师傅你可以造出来试试看,在下面加装这个。” 钱师傅不以为然,“这又何必,本来就有效果——” “钱师傅,赵兄说了,寻常的事情她如何说,便如何做。”萧景瑄从远处走过来说道。 钱木匠这才没再说什么。 毕竟,人家赵家是东家,赵家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安排好了,也不要多问什么。 “你又想起什么好点子了?”萧景瑄问道。 杜若儿看到他心中不免怪异,勉强压下心中想法,冷静地说道:“自然是增加动力的法子了。对了,你叫我来不是就说这个的吧?” “赵彦说让人找了工匠,人已经到了,准备下把那个高炉修复好。” 杜若儿急道:“你怎么不早说,人呢,在哪?” “在屋里呢。” 杜若儿急忙跑过去,见到了赵彦从县城找来的一些工匠,她也不罗嗦,马上把自己的要求跟几人说了,拿出草图来说了改进的方法。 几人商量了一会,定下了改造的法子,立刻准备开工。 高炉清理了一遍,该加固的加固,该打造的让铁匠打造出来。 杜若儿忙碌不已,而那边厢,县城里也是热闹。 赵彦亲自押着杜长明去了开阳县城,到了县衙,直接找到了汪主簿。 林秋白今天不视事,并没有在前衙,汪主簿得了消息,亲自去后衙请示了林秋白。 林秋白闻言不耐烦地蹙眉道:“怎么这种事也要找我,让刑房的人审问下不就是了?” “县尊,那毕竟是赵家公子,赵家损失不小,定是想找回来的。” 林秋白哼了一声,没好气地道:“赵家又如何,算了,本官出去审审,对了,最近我交代你让人报上开阳各处河流水利情况,如何了?” “多谢县尊,您交代的事情已经让下面查了,这两日就会有结果。”汪主簿擦了擦汗,若是没事他也不想来打扰林秋白,本来这事儿其实不用惊扰林秋白,但不知道为何,赵彦一定要他通知林秋白。 “嗯,好好查清楚,本县考虑着要兴修水利,毕竟有利农事。”杜若儿把话题转了开来。 汪主簿不知原因,连声答应了,这边出去了。 那边林秋白身后屏风钻出一个沉默寡言的大个子,不是铁奴又是谁。 “来得倒挺快。铁奴,你是说那个杜长明想害杜姑娘,毁掉那矿山?” “是。” “好大的胆子,敢破坏爷的计划,还敢陷害大嫂!这事儿我知道了,不会让他落着好,免得回去惹事。” 林秋白这边出来,并没有直接去前面升堂,而是在二衙呆着,不多时汪主簿领着赵彦过来了。 “赵彦拜见县尊。”赵彦拱手行了一礼,风度翩翩。 林秋白打量了这赵家公子一眼,想起刚刚铁奴回的话,打了个哈欠,状似懒散,但眼珠子转了一圈。 “免礼,赵公子,听闻你要告状?” “是,此人纵火焚烧我家矿场,还焚毁了名贵木材,造成了三百两银子的损失,请大人严惩此人。”赵彦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林知县。 第一眼看去,这位娃娃脸的知县年轻得不可思议,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越发像纨绔,但林秋白不敢小看他,虽然状似无害,但林知县这几个月来可没少坑人。 “原来如此,不知是什么矿?” “是一个磷矿,此物施肥田间能够增产许多,过些日子就能生产出来。” 林秋白一脸惊讶:“还有这种东西,本官倒未曾听闻,改日倒要见识见识。” “大人若是得空,赵某很荣幸陪您过去,这种磷肥的效果极好,说不定能够让本县的百姓粮食增产许多。” “真有如此效果,本官倒要去看看。不过——” 林秋白笑吟吟地扫了赵彦一眼,问道:“不知道赵公子如此大费周章,是想如何,按大周律行事,此人当杖责五十,赔偿损失,然后徒刑一年,本官自当秉公处理。” 赵彦眸光一闪,好整以暇道:“县尊,此人要破坏的可是对本县有利的计划,这等罪大恶极之人,如此惩处实在太简单。” “哦,说来听听。”林秋白不置可否。 半晌之后,二人议定,从二衙出来,开堂问审。 杜长明是已经伏法的,当即承认了一切。 又有人证物证俱全,事情没有任何问题。 林秋白当堂宣判,数罪并罚,加上杜长明以前扰乱乡里的罪行,罚他杖责一百,徒刑三年,赔偿钱财,往并沟盐池去做苦役。 杜长明一听顿时脸色大变,那盐池是什么地方,寻常一个壮男,去了也受不得那份重体力的苦,吃得猪食一般,干得活极多。 在官府管辖下,只怕要极惨。 “大人,小人冤枉,小人并没有烧毁什么贵重木材!小人根本还没开始放火!”杜长明这时候着急了想喊冤。 然而林秋白这次却充耳不闻,哼了一声叫人拿来证物,只见拿来一段焦黑的木炭,后面一段还没烧焦的隐约能看出是上等的樟木。 “这几根樟木价格不菲,是我打算做房中房梁用的,堆在外面,被烧毁了。”赵彦冷声道。 “你胡说,我根本没有放火!”杜长明拼命想挣扎,只是林秋白根本不理会他,叫人把他用了印,直接拖下去打了。 反正意图放火的事儿是没错的,这人又是无赖,往日的劣迹斑斑,既然如此,无论如何想翻案都是不能的。 林秋白本就想给个教训,衙役们见状,自然知道他的意思,着力打起了杜长明。 那杜长明虽说平日看着身体强健,但打了不过二十来下就杀猪似的叫个不停,打了一大半直接晕了过去。 林秋白哼了一声,“拉下去记下,丢进牢里,回头再打,发往盐池。” “是!”得了眼神儿的班头让人狠狠地杜长明给拉了下去。 这牢里有的是手段收拾他。 赵彦见状,既然目的达成了,便也不需多呆,只邀请林秋白改日去开矿时过去视察一番。 “嗯,本官到时候过去看看,若是真有你说的效果,那真是一番功绩。”林秋白眼珠子一转笑眯眯地道。 他正愁找什么借口光明正大地跟萧景瑄以及杜若儿见面呢,这倒是个好法子。 打发了赵彦,林秋白让铁奴回去传消息,“你回去告诉老大,就说事儿我给办了,改日矿办好我就过去,你回去给我保护好他,不能出任何问题,知道了吗?” “是,属下知道了。” 铁奴,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沉默着离开。 当天下午,赵彦就从县城回来了,矿上正热火朝天,杜若儿跟工匠们忙着修复高炉,改造进风箱,用回环曲折地管道加长空气进入地时间,让温度提高。 这需要重新打造,要等铁匠从铁匠铺子定造好才行。 杜若儿脸上一头是汗,四五月的天气,下午温度升高,她身上穿着蓝色素布衣裳,正低头忙碌着,汗珠不时从脸上滑落。 赵彦下了马车,见他们正忙着,走了过来。 “三公子!”众人忙起身行礼。 “不必如此,忙你们的吧。”赵彦抬脚走过来,问道:“杜姑娘,这是在改造高炉吗?” “是呢。赵公子,那边情况如何了?” 赵彦看了眼四周,沉声道:“自然是按大周律行事了,县令判了他三年徒刑,杖责一百,罚去并沟盐池做苦役。” “什么!”杜若儿惊得猛然站直了,之前萧景瑄开玩笑说罚杜长明去盐池,没想到这眨眼间的功夫,居然真的就罚了他去盐池! 杖责一百,会不会打死人,而且听说去盐池那里做事可是很苦很累的。 杜若儿当然不会怜惜杜长明如何,只觉得这厮是自找的,正好让他去吃吃苦头也好。 “杜姑娘,虽说那人是你三叔,但既然做了这样的事情,我们也不好姑息他,免得他以后再有什么歹毒心思。” 赵彦沉声说道。 杜若儿摇摇头,“既然他这么做了,就该接受惩罚。只是,公子那一百大板会不会打死人?” 她爹那里要知道这事儿还得了? “行刑到一半他昏了过去,县尊让人把他抬下去了,以后记下再打。” 杜若儿咋舌,想到杜长明那个凶横的家伙县尊也有这个下场,心中一阵暗爽。 活该,让他敢对付她! 既然敢陷害她,想不给她活路,那她何必圣母? “这事儿我还得跟我爹说声,对不起,家中出了这样的人,惹出这样的事情。” 赵彦摇头道,“你也不想发生这种事情,不必多言。” 二人正说话间,那边杜衡跑了过来。 “姐,家里闹翻了,爹让你赶紧回去。” 杜若儿蹙眉,“怎么了?” 杜衡一气儿跑过来,喘着气道:“是三婶他们,知道三叔被关进牢里了,要你给个说法,在家里闹事呢,现在秀才哥在家压着,爹让你赶紧回去。” 杜若儿哼了一声,她就知道,王贵娥那个女人肯定要惹事的,果然,这就闹了事儿。 旁边赵彦道:“杜姑娘,我陪你一起去吧,此事我来解决最好。” 杜若儿犹豫了下,点头道:“那好,劳烦三公子了。” 赵彦叹道:“姑娘何必跟我如此客气,走吧,别让他们等急了。” 杜若儿忙擦了擦汗,往家里去了。 片刻之后几人回了杜家。 才到了杜家门口就听得里面好一阵热闹,杜若儿走到门前就看到三婶娘王贵娥坐在地上要死要活的,身边孩子哭大人叫的,吵得人头疼。 大伯一家子也在,她爹杜长友也拄着拐出来了,坐在椅子上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铁青着脸,萧景瑄在旁边陪着,正冷眼看着。 杜若儿才刚进来,杜长友顿时冷声怒道:“你个死丫头过来,你三叔怎么回事!” 杜若儿心中无语,她这爹什么都好,就是性子急躁,爱偏听偏信,又太注意亲情,也不管青红皂白就质问起她来了。 萧景瑄凝眉,“杜叔,此事不关若儿的事。” “那她三叔出了事,她竟然都不回来说声,这么大的事,她都忙什么?”杜长友气道。 “杜若儿,是不是你干的!”王贵娥见到她,猛然跳将起来,顿时直扑过来,眼睛充血发红,像是一只疯狗要扑过来撕烂杜若儿。 “滚开!”赵彦旁边的黑雄上前推开了她,把王贵娥推开了,直接把她推得摔倒在地,摔了个七荤八素! “王贵娥,你说话注意点,这件事是你男人他心怀不轨,昨晚去烧人家的房子被巡逻的人逮个正着,人证物证俱全。”杜若儿冷哼一声。 “你胡说,他干啥要那么做?”王贵娥怒道。 赵彦面上的笑容隐去,抬脚走了过来,“告他的是本公子,他傍晚的时候去了邻村,回来时路过矿上,跟矿上的刘山发生了冲突,刘山守夜,晚上他就放火想烧死人,被当场抓住,还烧毁了几根名贵木材。若非看在杜姑娘面上,本公子就要告他谋财害命了!” 他一番话说得王贵娥等人胆战心惊。 李氏等人都吓了一跳,谋财害命,是多大的罪名? 若是治罪,那命能不能保住都不好说。 “那现在是怎么处置?”杜长天问道:“三弟只是性子有点混不吝,但想必没那个胆子害人,赵公子,您大人大量,就饶过他吧——” 赵彦冷哼一声,便显出几分冷意:“还要如何饶他,县尊不过罚了他去做苦役三年,现下只要你们把损失的钱物赔钱,本公子便不计较此事。” “这,是要赔多少银子?”李氏小声问道。 “烧毁两根上等木材,再加上别的,价值三百两银子。”赵彦淡淡道。 王贵娥惊呆了,脸色吓得煞白,“三百两?” 她顿时嚎叫起来,“这么多银子,我们拿不出来!要钱不如杀了我算了!” 王贵娥一家子平日都是花钱如流水的,没个存款,上哪得这一笔巨款。 王贵娥哭嚎着,又奔过来到杜长友跟前,“二哥,你行行好,那可是你兄弟,你不能不管他啊,你让若儿求求情,放他三叔出来吧!” 杜长友皱起眉头,杜长明平日很爱惹事,这事情他自然知道,虽然对这种事情很是讨厌,但是那毕竟是他亲弟弟,怎么能不管? 这要是杜长明去服苦役了,家里剩下孤儿寡母,赵家还要赔钱,那直接就要上吊等死了! 杜长友看向赵彦,咳嗽了一声,不知道怎么说话,招手让杜若儿过来。 “若儿,你看看你三婶这样,不如跟赵公子求求情,反正打也打了,赔些钱关他些日子,让他知道教训就算了。” 杜若儿心中有些恨铁不成钢,无语地看着自己这个爹。 “赔钱,爹,拿什么赔,咱们家出么?”杜若儿冷声道。 杜长友蹙眉道,“你不是给赵家做事,那赵家肯定要给你点面子,求求情,咱们赔礼道歉不行吗?” 杜若儿心中生出怒气,旁边萧景瑄给她使了个眼色,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杜长友便没再说花了。 萧景瑄道:“王三婶,杜三叔做了这样的错事,想人家赵家放过他,也不可能,若儿不过是个帮佣的,没那么大的面子,顶多帮你说说情,说不定能免掉点钱。” 杜若儿看到他使的眼色,明白了他的意思,便道:“我去跟赵公子说下,拼了我这脸面,求求情。” 王贵娥忙感激地连连道谢。 杜若儿心中有些怪异,这都什么事啊! 她转头跟赵彦求情,“赵公子,我三叔性子混不吝,是犯了错,该罚,可是他家里这妻儿怎么办,您要是罚钱,他们肯定是出不起,只怕要寻死了,还请您饶了他们吧。” 赵彦很是配合,先为难得沉默了片刻,才蹙眉道:“好吧,本公子也不是什么恶人,一定要逼迫他们,看在姑娘的面上,我能免了些,就让他们出些药费,昨晚刘山可是被打伤了。” “这钱我来替他们出吧。”杜若儿说着,一边悲天悯人地叹道:“毕竟是我亲三叔,我总不能看着三婶和弟弟妹妹他们太惨。” 赵彦忍俊不禁,这丫头这表情做得可不够地道,看着太假了。 杜若儿轻咳一声,忙转过头去,这要不是为了敷衍这一家子,她才懒得做戏。 这算是得了便宜卖乖吗? 果然坑人,显然还是赵彦和萧景瑄更专业,这法子可是他们想出来的。 ------题外话------ 准备回家,太忙了今天,先更个六千字,明天早上坐火车回老家过年,明天到家了多更点,祝大家新年快乐! 还有,昨天公布的获奖名单,还有些同学怎么还没报到呀,520小说币不要啦吗土豪们? 第六十三章:一举成功 王贵娥连声哀求道:“那求公子饶了他爹吧,至少不能关三年啊,要是这样俺们老婆孩子都吃啥啊?” 赵彦哼了一声,那边杜长友也跟着开口求情,萧景瑄见状,轻笑道:“赵兄,既然如此,虽然法律无情,不过给个教训便算了,能减刑便减刑吧。” 赵彦蹙眉道:“此事县尊大人已经判了案,在下这时候如何好再反悔,那岂不是成了笑话么?” “尽量争取减刑吧。”杜若儿说道。 说实话,她当然很是讨厌杜长明,但是对方还是自己三叔,自己亲爹这关系横亘在这里,若是半点人情不讲,闹得太僵,于她并没有什么好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是以她过去的性格,自然不可能如此好说话,现在也学着妥协一点了。 毕竟,这里不是上辈子的环境了。 王贵娥这会儿苦苦哀求,再也没了之前的得意嚣张和混不吝,虽然杜若儿之前很是讨厌这个女人,但这个女人只不过是个爱占小便宜的蠢女人,说比起李氏,手段心机更是差远了。 至于杜长明,也是蠢货,干出这种事情,其实当初赵家只要细查,终究能找出蛛丝马迹。 赵彦蹙眉道:“赵某也并非是什么无情之人,但此人必须接受惩罚,罢了,看在杜姑娘的面上,我不再多问你们要钱,其他的便看他自己如何了。” 即便如此,王贵娥也是万分感激,虽说她平日撒泼惯了的,这时候倒也知道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 赵家毕竟是她无法触及的可怕势力。 赵彦没有呆多久便离去了,杜若儿送他离开,苦笑道:“我家的这点儿事情让公子见笑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又有什么好笑的,姑娘放心吧,你那三叔性子顽劣,无论如何这次要他着实吃点苦头,服了便好。” 杜若儿点头,送走了赵彦,家里面王贵娥等人还没走。 “若儿,你三叔那不会连累咱们吧?”李氏拉着她小声问道。 “呵呵。”杜若儿看了她一眼,敢情他们这么为杜长明说话,原来也是怕被连累了呢。 “大伯娘想多了,这跟我们其他人又有什么关系?” “呵呵,这不是得罪了赵家吧,不过看起来若儿你在赵家那边还挺有面子的,这矿还开吗?” 李氏一贯是见风使舵的,见状忙涎着脸笑问道。 杜若儿心中冷笑,之前还怕她杜若儿连累了她,要让大堂哥杜威去镇上姑父那做事去,现在眨眼的功夫居然就换了张脸。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女人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那可说不准,那矿上的高炉弄不好就不好说了,赵公子为人温厚,不想跟我们小老百姓计较而已。” 杜若儿没有说实话,敷衍地说了两句。 她可不想再看到李氏又转头求她塞人过去,既然不想来,那就干脆别来了! 李氏目光一闪,“原来是这样,你也别太着急,这不干那活儿,你一个姑娘家,找个好人家才是真的。” “李大娘,若儿是我的未婚妻。”萧景瑄冷不丁地插了一句,笑眯眯地走过来,凤目微眯:“您要是喜欢做媒,可以帮自家女儿找个好夫婿。” “你——哼——”历史没好气地一甩袖子,本想发作,但是想到杜若儿之前发脾气就是为了这死秀才,还是不要为此闹僵才好。 于是便忍着气转身走人了。 只剩下个王贵娥哭哭啼啼,杜若儿有些头疼,要说完全不管吧,也不可能,可是真管,杜长明那人如此膈应人,她又不是圣母,哪有那个闲心。 “先回去听消息吧,三婶。”杜若儿好不容易把人赶走了,心里颇有些烦闷。 “这事儿怎么处置为好?”杜若儿心里烦闷,问道:“当初还不如公开了呢,哪怕被人说几句,也免得现在这样烦人,大不了老死不相往来。” 萧景瑄笑道:“如此倒是快活了,那你以后更没闲日子过了,不如这样,等那边把杜长明教训一顿,让他们夫妻都去盐池那干活儿去,免得在你跟前烦你。”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你们看着办吧,我是不管了。” 杜若儿一点也不喜欢处理这些人事上的事情。 萧景瑄能接受那就最好了。 杜若儿转头又忙碌起来,萧景瑄看着她离开,眸光微眯。 “这些脏事儿怎么能让你来操心呢。” 他可是知道林秋白会怎么对付杜长明,保证让他出来之后再也不敢跟杜若儿作对,让他去盐池那里好好学学怎么做人吧! 至于王贵娥,屡次三番针对杜若儿,他心眼儿不大,但凡对她不好的人他都记得。 既然如此,就让他们夫妻一起去享受享受好了。 至少,是在外人眼中的享受。 杜长明的官司也算是杜家庄现在最为热门的话题。 这两日的功夫,王贵娥本来想去探望一番,但并没有见到人,衙门的人说人已经送去盐池了。 杜若儿给她一个建议,让她一块去,王贵娥眼珠子一转,竟是不怎么乐意了。 她嘟哝了一句:“俺干嘛跟着去,这家里还有地和孩子呢。” 杜若儿心中无语,这女人居然还怕跟过去吃苦,之前还哭的要死要活的,还真以为她多痴情呢,让她改观不少,现在一看,顿时让杜若儿没了好感。 “那边可以给你安排点活计,况且也能弄些盐出来。”萧景瑄淡淡道。 王贵娥一听顿时眼睛一亮,“盐?” 盐可是好东西! 若是能弄些出来卖,那可是赚钱的行当,说不定这次去,不是受苦反倒是赚钱呢。 王贵娥立刻连声答应下来,第二天就收拾了铺盖卷儿,把家里房子托给杜长友,然后带着孩子赶去县城了,要去盐池。 杜长明的事情这时候也算告一段落,村中许多人知道是赵家告的,光说是纵火的罪名,幸亏杜若儿转圜,要不然判得更重。 而这时候,众人也才知道,矿脉并没有停下,那原先倒下的高炉再一次矗立了起来,焕然一新。 这是杜若儿跟工匠们几日下来合作的成果,改造后的高炉更加结实耐用,而且火力更大,效果更好,杜若儿自己已经悄悄试验过一次,确定没事。 而今天,高炉再次竖起,赵彦跟赵老爷也都亲自过来了,若是再失败,那杜若儿干脆自己找块豆腐撞死得了,也免得丢人。 “这次有把握么?”赵彦问道。 “没问题。”杜若儿谨慎地道:“我之前试过一次,一切都很正常,这次就加大分量再试一次。” “好,我信你。”赵彦眸光一亮,他其实并没有怀疑杜若儿的本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是他的标准,既然跟她合作,那就不会还心存怀疑。 “请公子跟赵员外往外面退开,还有外面围观的人,让他们也退开,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故,也免得会伤到人。” 杜若儿看着高炉底部熊熊燃烧的火焰,觉得时候差不多了,深吸口气,转头目光严肃地说道。 赵彦蹙眉道:“那姑娘你呢?” “我要留在这里,今天我负责炼制,免得出问题,公子请吧,时间到了。” 杜若儿直接脸色一板,叫人把赵彦拉开,自己则直接走到高炉前,检查起来。 赵彦凝眉,看到旁边的萧景瑄,那男人一身寻常的粗布白衣,也不见什么装饰品,在人群中神色淡定自若,仿佛胸有成竹一般笑吟吟地看着杜若儿。 这样的人物到了哪里都是鹤立鸡群,赵彦第一眼就瞧见了他,想了想抬脚走了过去。 “吴兄,你也来了,怎么,你不担心吗?” 萧景瑄眸光看了过来,懒洋洋地道:“担心有用吗?” 赵彦一怔,轻笑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那性子倔强,自己决定了的事情无论如何是一定要完成的,阻拦她又有什么用处,不如顺了她的意,回头出事再救就是了。” 萧景瑄很是平静,他早就让铁奴在旁边候着,一旦发现不对立即把杜若儿给救下来。 当然,他更相信杜若儿能完美地解决今天的事情。 赵彦心中有些惊讶,一时间眸光复杂,说起来,毕竟这个家伙跟杜若儿朝夕相处,似乎更加了解她。 一点也不紧张,那么便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有足够的自信和实力确定自己能够控场。 赵彦凤目微眯,看向他,这厮难道是个练家子,确定自己能够马上把人救下来? 此刻,矿场上又聚集了不少人群,除了原本在这里做工的人,还有不少附近的村民。 他们早就见这几日矿上在忙碌着,许多人并不看好杜若儿,觉得上一次失败,就修修又能如何? “这杜家丫头还真是够倔的,一个闺女,怎么成天干起这个来了,杜长友倒把闺女当儿子养。” “俺看着不行,还是离远点,不然再爆炸一回,俺说不定要上天了呢。” “呸呸呸,乌鸦嘴,滚一边儿去!” 围观的村民们议论纷纷,看猴戏似的看着这热闹的一幕,毕竟对于他们来说,一年到头也难得有些什么休闲的时候,这矿场的一切事物却瞧着都很是新鲜。 杜若儿也隐约听到人们的议论声,她屏蔽了外界的议论,一双眼睛,专注地盯着火炉,测定时间和温度,准备马上投放材料。 阳光在头顶上散发着光热,照在高炉上反射着耀眼的光芒,杜若儿穿着浅绿色地短打衣裳,满头没有半点珠翠,朴素至极,目光严肃认真地开始操作起来。 她的动作不紧不慢,带着科学严谨的规律,让人莫名地感觉到一种美感,仿佛她是一个仙女,在炼制神奇无比的仙丹一般,轻盈地像是一个精灵,沉稳得仿佛一个仙长。 “材料共五斤七两,现在可以煅烧。”杜若儿取出竹筐,里面是包裹好的材料,站在板凳上从高处用铜勺投放进去,一共投了五分钟左右才投完。 火门加大,学徒工在抽着风箱,让风力能够更快地送达,更快地煅烧。 周遭地人们顿时紧张起来,有些人胆小地已经开始在往后退了,似乎生怕杜若儿的举动导致可怕的爆炸发生。 火焰熊熊燃烧,里面传来轻微的响声,也让外面的人吓得一惊一乍。 “诸位,这是正常的声音,不必害怕。”杜若儿双目炯亮,熠熠生辉:“煅烧地时候自然会发出声音,就是烧木头也会有声音,这很是正常。” 见没事发生,众人才松了口气。 煅烧继续下去,火焰加大,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有人开始议论起来,因为过去十分钟了,也没见炉腔发生什么问题。 气氛从开始地紧张变得渐渐放松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这次的煅烧像是成功得很。 杜若儿却没有大意,仍然极其认真严谨的按照步骤一步步进行。 眼看着过去半小时了,高炉并没有发生什么问题,中间还翻动了几次,引起了围观群众的惊讶呼声,生怕出事,可结果什么事也没有。 萧景瑄好整以暇地看着,一脸笑意,心里却悄悄松了口气。 虽然他看似平静,可实际上一直在浑身紧绷做准备,生怕她出了什么事情,救之不及,幸好这次并未出事,而杜若儿也做得很好。 赵彦跟赵德方讨论了几句,赵德方提心吊胆了半天,眼见并没有什么问题,心渐渐放下了。 “这次看着是成功了吧?” “不好说,不到最后谁都不能打包票。”赵彦见杜若儿已经擦了擦汗,对叫学徒准备停火然后她要查看煅烧的结果。 杜若儿站在高台上,用特制的铁勺伸进去,许多人屏着呼吸看着,看她取了一勺黑色的东西出来。 黑色粉末在阳光下散着热气,但是莫名地显得厚重,让人不敢轻视,似乎那是一件宝物。 “成功了!”直到这时,杜若儿终于露出了笑容,笑容灿烂,“恭喜,煅烧成功!” ------题外话------ 困死了,今天赶了一天火车,还晚点聊,晚上码字直接睡着了,哭哭,抱歉,我好好睡一觉,明天一定万更! 第六十四章:都是演技派 成功了! 周围传来人们的低呼声。 赵彦露出笑容,心中也跟着松了口气。 他当即走了过来,鼓掌笑了起来,“杜姑娘,恭喜!” 杜若儿眉开眼笑,虽然之前也有九分把握,但是毕竟还有很大的可能不能成功。 所以直到现在她才终于放心了。 这次若是再度失败,那她真的事业也要跟着失败了。 “不,该是谢谢公子你,若非你之前坚持,我可能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了,好了,我现在先让人把东西取出来。” 杜若儿轻叹道。 她从上面下来,叫人准备把里面的磷肥给取出来,放进之前就准备好的袋子里。 黑色的磷肥是粉末质地,之前放进去的是石头等东西,这会儿煅烧过后却是这样的材料,很多人好奇,不知其所以然。 杜若儿乘机跟旁边围观的人们推荐,“这东西名叫磷肥,平日田地里施肥,总是肥力不够,有时候叶片发黄,除了平常的草木灰,粪肥之外也需要磷肥,这种黑色的就是磷肥,施肥在田中,再加上其他肥料,能够增产三分之一甚至一半。” “怎么可能,这东西能有这功效?”许多村民议论纷纷,一脸不敢置信。 旁边赵彦见状,笑着从人群中请出了杜绍祖来。 杜绍祖是他之前特地请过来的,作为第一批使用的客户,今日刚好用来做个广告。 “这位杜员外想必大家都认识,之前杜员外曾经买了一批磷肥,杜员外用过,说说效果?” 杜绍祖也知道赵彦请他来的用途,而他也想巴结赵彦,自然乐意,听到赵彦询问,立刻一脸笑容地夸赞起来:“那磷肥真是太好用了,各位,我家南坡那十来亩地高粱就是用的那磷肥,这才用了七八天,那长势可是比你们的都强得多。” “什么,我说六老爷,你说的是真的,之前俺就奇怪你家的地咋长得那么好呢。”一个村民好奇地问道。 “自然是真的,我家其他的地都跟之前一样,就那些地效果很好,都是乡亲嘛,我没必要骗你们,真是好用,我正打算再买点呢。”杜绍祖一脸满意地道。 “诸位,这东西我会先在自己家地里施肥,到时候你们也可以看到效果。”杜若儿开口道。 她心知这种事情最好是亲眼所见才能让人相信,当然也没指望立刻就能把这东西卖出去,但是后面还会有林秋白的推广,到时候推广开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附近几个村的村民不少在此,听闻他们的话不由得议论纷纷。 如果能增产那么多,虽然仍然还要交税,但剩下来的却能让家人吃饱留下不少余粮。 只是不知道这东西麻烦不麻烦。 “这东西价格贵吗,太贵俺们可买不起。” 杜若儿笑道:“自然不会贵,虽然我们所用的也是矿石,你们也见到提炼并不容易,本钱不少,但此事是利国利民的事,自然不会定太高的价格。保证让大家能够接受,而且,如果产量能够提高那么多,你们自己算算多出来的产量卖钱都该赚不少了。” “如果真的有这么好的事情,那倒是要试试。不过不能太贵……” “是啊,不知道能不能赊欠——” 一群人议论纷纷。 赵彦见状笑道:“现在便是各位想买我们也没那么多的产量,现在的产量都暂时供给杜员外了,欢迎各位来试验,开始我们会供给一部分免费试用,如果觉得好了再用。” “免费?” “真的假的?” “那俺想试试看。”一听说免费,当即有不少人准备报名了。 这也是之前杜若儿提出的一个想法,毕竟这东西很新鲜,让人直接就拿出钱来用,那并不靠谱,不如先免费试用。 等他们试过效果好,自然有人会想用。 赵彦让人记下名字,说道:“暂时每家只能领十斤回去试用,这边每个村子提供十户人家试用。” 他们毕竟是要做生意的,而不是做慈善的,要的推广,定下这种策略便是要传开此事。 不意外的,便有些人想试用。 好在这些日子,杜若儿用最普通的中和法,也制作了上百斤的磷肥,三个村子的有好些人领了,登记了名字地址。 杜若儿亲手把东西发给他们,一边指导他们如何使用。 “现在是高粱刚刚间苗,这段时间就要准备再施肥一次,先把高粱堆起垄,在垄旁挖个小洞施肥,然后用土覆盖,大概一亩地现在先用三四斤就够了,如果是麦田直接洒在田中,可以配合其他肥再次施肥。” 杜若儿不仅给他们指导如何施肥,还指导他们如何种植,虽然很多人都是种田的出身,但不代表他们就很懂得如何种田,许多人也是跟着时令季节来耕种,对于病虫害的防治没什么好办法,对水利方面更是有心无力。 此刻听杜若儿说起这些,众人不由得惊讶。 一旁看热闹的刘三娘问道:“若儿你咋还懂这些,这产量真能提高那么多?” “如果风调雨顺,平日修好水渠,容易灌溉排涝,再加上种子用良种,统一育种,施肥,祛除病虫害,一亩麦子的产量能达到上千斤并不算难。” 杜若儿说的是保守的情况,但却让人惊呼不已。 “若儿侄女,你开玩笑呢吧?现在地里的麦子产量能有三四百就算好的了,哪能这么高的量。” 旁边的人一点也不相信她的话。 “这是良好的情况下,现在大家用的种子也并非是多好的高产种子,如果能有高产的种子,我想产量还能提高不少,我想通过培育好的种子会越来越多,总有一天大家会都能吃饱饭。”杜若儿认真道。 她话音刚落,却听那边传来一声喝彩:“说得好,让天下人人吃饱饭,便是大功德。” 众人惊讶地回头看去,但见那边厢走过来一个锦衣公子,脚踏着青色阮靴,秀美的脸庞一双眼睛圆润,手中拿着折扇轻摇着,像是大户人家踏青的公子哥儿。 公子哥儿身边跟着不少人,像是下属,此刻好不威风地走过来,颇让人疑惑。 杜若儿一见到来人却是差点呛着。 这不是林秋白吗! 他怎么会直接出现在这里,也太突然了,简直就没个反应,就这么出现也太过意外了。 之前见他那萌萌哒的样子,像是哪家的俏公子哥儿,今天这样子就更像个纨绔了,说他是本县的县令,保证现场的人没人敢相信。 “这是谁啊?”旁边的人们议论着。 杜若儿看向萧景瑄,萧景瑄眨了眨眼睛,旁边赵彦低声跟她说了几句:“这位是县尊,之前说过会来看看,没想到他今天居然真来了,待会儿不要忘了这个机会。” “原来是县尊,我晓得了。”杜若儿心中忍笑,一边一脸诧异地道:“公子过奖了,小女子只是做点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旁边赵彦走了过来,林秋白对他摆了摆手,显然现在还不想表现身份,赵彦便识趣地没有开口。 萧景瑄也看到了林秋白,那厮还趁乱给他使了个眼色,萧景瑄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这小子如今天高皇帝远,呆在开阳县,看他出门地阵容,前呼后拥的,这架势可比当年在京城厉害得多了。 在京城虽然大家公子出门也总是带人,但并不会太过嚣张,到底京城地面,世家公子都讲究几分低调,但到了地方,看那出门的仪仗,京官谁敢摆出这个谱来? 林秋白好整以暇地走了过来,打量着面前的高炉,真有些惊叹道:“没想到此物居然能产出这样的神物,这磷肥当真如此神奇?” “是否是要试过便知,公子不如买下试试看,有句话说得好,说得好不如做的好,公子一试便知。”杜若儿笑道。 林秋白轻咳一声,对她使了个眼色,笑道:“若真有如此奇效,那么本公子也要试试,圣人说农耕是国家大事,到时候姑娘可算是本国的功臣。” “公子过奖了,不过一点小技而已,我一个人又能有什么作为,其实只要朝廷兴修水利,再加上培育良种,加强农事,选种一些南方高产作物,那么产量增加指日可待,人人温饱也非难事。” 杜若儿一脸严肃认真,叹道:“若是这世上人人能得温饱,那才是我最大地心愿。” 林秋白一愣,虽然刚刚他一直是玩有趣地开玩笑,不过听了杜若儿地话,也忍不住收敛了笑容,变得正经几分,拱手道:“姑娘真是高风亮节,我不能及。其实最近我一直在寻找这方面的人才,今日倒是巧了遇见姑娘。” “公子是?”杜若儿明知道林秋白是谁,还是开口询问,做戏还是做全套的好。 赵彦走了过来,笑道:“杜姑娘,还没跟你介绍,这位便是本县的县尊林大人。” “原来是县尊,小女失礼了。”杜若儿忙行礼。 旁边的村民和旁观的乡绅也吓了一跳,忙过来见礼。 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是一辈子都可能没见过县尊,县尊就是开阳的土皇帝,平日都是出现在传说中,那对他们来说是很了不起的大人物了。 此刻突然在这里见到也是让人十分惊讶。 “各位乡亲免礼,快请起。”林秋白这时候也正经了几分,把扇子一收,一脸严肃,倒也有几分官威:“本官今日是微服私访,只是为了查看农事而已,不必拘束。” “谢大人。” 一群人十分激动,赵老爷跟杜绍祖等乡绅就走了过来,包括杜家村的里正也来了,纷纷迎过来寒暄。 林秋白跟他们寒暄了几句,又慰问了几句百姓,转头问赵彦道:“赵公子,这磷矿是你家开的?” “是我家办的,也是听闻了这磷肥的功效想造出来,能造福本县和天下的百姓。”赵彦闻言说道。 林秋白轻笑了一声:“这倒是个好事,赵家果然是有德之家,此事若真能成,本官自然会为你们报功德,对了,怎么会发现此事?” “其实此事还是杜姑娘发现的,杜姑娘对农事很是了解,是这方面的大才,现在是我们赵家的顾问,负责这些事情。”赵彦倒也没有贪功,笑着把杜若儿推了出来。 “原来如此,刚刚听姑娘的话,本官很是赞同,其实本官来开阳县上任如今也才数月的功夫,最近考察了开阳的情况,也想做些农事方面的事情,兴修水利。刚刚听姑娘说兴修水利,培育良种,这倒是个极好的计划,不知道姑娘能不能仔细说说?” 杜若儿见林秋白一定要演戏演全套,只得把之前说的事情再说了一遍。 “……其实现在兴修水利,加上良种改良培育,施肥除虫,那么增产是没什么大问题,只要不是大的灾害,我想产量能够增加不少——” 她一番解释很是专业,用最直白的语言解释了兴修水利的必要和良种的必要,又提到现在高产的玉米等作物,亩产千斤的神话更是让人震动。 “听君一席话,深读十年书,以前本官以为种田是件很简单的事,今天发现这其实也并非很简单的事情,反而高深莫测。” 林秋白感慨一番,很是感兴趣地道:“本官最近有这样的计划,不知道姑娘可否为本官效力,做个顾问,毕竟你对这些极其了解。” 杜若儿早不意外,毕竟之前早就定好的事情,倒是那边赵彦有些意外,本来他只是想请林秋白过来推广下他的磷肥等物,没想到林秋白居然提出这个要求。 赵彦顿时意识到这件事如果成功,对杜若儿而言是个多大的机会! 兴修水利,工程极大,除此之外,良种选培,施肥,这些都有极大的利益在里面。 而他们赵家现在是独一份的磷肥,到时候光是赚取的钱财就不可估量,若是能够通过此事跟官府合作,得到的利益就更多,赵家虽然出了他大哥那个进士,但他大哥现在在京城也不过寻常官职,并不引人注目,通过此事,倒是说不定能够谋得不少好处,连他大哥都说不定能升官。 “县尊真要请我?民女只是懂些浅薄知识,怕不能胜任。”杜若儿谦虚了几句。 “姑娘何必客气?”赵彦轻笑一声,俊秀的脸上黑眸流转,“杜姑娘你的才能我们都见过,既然县尊说起,你还是答应了吧,此事可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姑娘难道不想本县的百姓能够得到好处么?” “是啊,姑娘,快答应吧,这是好事啊。”赵老爷也在旁边劝道。 他们都立刻察觉到其中的好处。 杜若儿点头,也不想再矫情什么,开口道:“好,若是县尊不嫌弃,那小女愿意做些事情。” 林秋白顿时大喜,“好好,此事就这么定了,杜姑娘,你回头给本县定个详细的方案,然后去县中,我们一起议定此事。” “恭喜姑娘!”旁边赵老爷面容顿时和蔼许多,虽说平日赵德方看着也算是温厚,但毕竟还本着生意人的精明,对于这桩生意总还是抱着怀疑,但现在连林知县都要重用杜若儿,他当然更愿意加强跟杜若儿的关系。 “恭喜姑娘,将来能完成你的心愿。”赵彦说的话就讨喜多了,笑容也显得真诚而温柔,如沐春风。 杜若儿心中也有些喜悦,其实她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 其实开磷矿之类的,并非都是为了财富,也有她的计划,这些不过是她增加土地产量的法子,除此之外能够方便生活。 现在林秋白提出这个建议,她也愿意付诸实际,她愿意把自己上辈子胸中所学,十多年的学问交给学生,她希望田地能够增产人,让农民不会再穷困受苦。 自从她穿越到了这个小乡村,她就一直有这个想法,一直想要做点什么,今天终于能做些什么来改变这一切。 改变自己,改变世界,人生总得做点有意义的事! 他们这边分分钟就定下了一件大事,旁边的人全都惊呆了。 “我的天爷,知县大人居然也要用杜家的姑娘做顾问,她也太厉害了吧?” 这是目瞪口呆不明真相的群众。 “可不是,若儿侄女以前我就觉得她特别能干,没想到居然这么厉害,啧啧,这不是成官家的人了?”刘三娘满脸惊叹。 有人惊叹羡慕,也有人脸色灰败,悔得肠子都青了。 尤其是杜长天夫妇。 这次杜若儿再度开工,他们夫妻两个自然也想过来看看情况,没想到一路都很顺利。 李氏当时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之前她担心杜若儿会连累他们,便让自己的儿子去镇上干活儿去了,但是谁也没想到杜若儿居然这么能干,居然这么快就完成了这个目标,重新开矿了。 现在再怎么回去? 而过后发生的事情更让她后悔死了,林知县居然出现了,很是夸奖了杜若儿,不止如此,甚至还要用杜若儿当顾问主持什么工程,听着就不明觉厉。 但是他们家却错过了这事! 现在再要送儿子来矿上,杜若儿那丫头还不知道什么嘴脸! 不止是她,还有人之前拒绝了杜若儿,说再也不来干活儿的,之前嘲笑她的,这会儿全都傻眼了。 看杜若儿跟知县,跟赵公子等人谈笑风生的样子,一群村民顿时觉得羡慕嫉妒恨起来,也有人心中后悔。 当然那些之前跟杜若儿关系好的,这会儿则是喜笑颜开。 “县尊,您要是参观的话,我带您去看看我家的地,那是用过那磷肥的,效果可是极好。”旁边的杜绍祖扭着肥胖的身体,谄媚地说道。 林秋白笑道,“好啊,本官也想看看。” 赵彦见状,便交代人把磷肥取出来装好,这边跟本地乡绅领着林秋白带着前呼后拥的衙役和侍卫往地里去。 杜若儿回头找萧景瑄,见他在人群中摆了摆手,让她先跟过去,心中奇怪。 这厮干嘛不过来跟林秋白相认? 她心中奇怪得很。 这边赵彦也回头看了眼萧景瑄,见他在原地没跟过来,也是奇怪。 要说他不认识林秋白,但看着很是平静,那他为何不过来跟林秋白相认? 南坡的地离这边并不算远,赵彦领着林秋白一路很快就到了,杜绍祖难得得到一个机会,卖力地介绍起来自己家的地,认真极了。 “您看,我家的地,那高粱长得就比别的地青翠,长势更是极好,完全不能比。”杜绍祖之前得了那些磷肥,便回来用了,别说,效果不错,他倒是个颇有胆子的人,为了巴结赵家,可算是用了心思。 这么多的地全都用上了,效果更是极好,要不然今天赵彦也不会拿他做示范,让他得到了在县令面前露脸的机会。 “还真是如此。”林秋白打眼一看,见那一大片郁郁葱葱的高粱地,高粱才刚刚间苗,起了垄,一片很是青翠好看,比起旁边其他人家的地,看起来尤为出众,更是高了一截。 “竟然有这么明显的效果,想必到时候产量能提高不少呢。”林秋白惊喜道。 “是呢,这都是我那大侄女的本事啊,从小她就聪明能干,前阵子还弄出省柴灶,现在我家用了,能剩下不少柴火呢。” “还有此事?”林秋白惊奇道:“这东西若是推广开来,每年也能剩不少柴火,算是惠民之事呢。” 杜若儿还没开口,旁边杜绍祖已经涎着脸笑道:“县尊不如推广此事,让本县的百姓都能用上这种省柴灶,不如就叫林家灶。” “……”杜若儿张了张口,心中叹服不止,这个杜烧猪真够不要脸的,一个灶台被他拿去捧林秋白,还起个什么林家灶,这嘴脸真够恶心的。 林秋白挑眉,打量了杜绍祖几眼,笑了一声,摆摆手道:“这等事只要传开便是,若有人愿意自然好,倒也不必强制,毕竟,重修灶台也是费钱,何必给百姓造成负担。” 杜若儿惊讶地看了林秋白,不由得心中很是惊奇,没想到他倒是清楚里面的猫腻,很是理智,没有为了政绩让百姓为难,不由得高看几眼。 “县尊真是爱民如子呢,本县的百姓有福了!”杜绍祖立刻换了夸奖的话,脸色都不带变的。 杜若儿哼了一声,说道:“县尊,这省柴灶的事儿倒也是小事,虽然惠民,不过只要慢慢推广就是。不过眼下重要的是您定制的计划。” “这是当然,本官之前让人去调查本县的水利情况,并不容乐观呢,许多地方要修缮起来才好,不然一旦灾荒时节,便很容易发生旱涝灾害。” “县尊真是为百姓考虑的青天,想来本县的百姓有福了。”赵老爷也笑着道。 林秋白不耐的别人夸奖,笑着道:“看也看了,先回去吧,本官对那磷肥很感兴趣。” 旁边赵彦眸光微眯,笑着问道:“杜姑娘,吴公子呢?” “他没跟来。” “说起来这个吴公子,县尊您可能也认识呢。”赵彦笑着对林秋白道:“不知您可认识蓟县的吴今安公子?” “吴今安?”林秋白顿时一脸惊讶,“你说吴今安,他在哪,本官找他很久了!” 旁边杜绍祖忙跟着窜过来,“大人,大人,吴公子可不就是在杜家村么,刚刚他还在那矿场上呢。” “什么?”林秋白状似一脸惊讶,“快快,带我去见他,那混蛋还欠本官一大笔钱呢!居然敢躲着不见我!” 众人顿时便见到林秋白抬脚疾步走去,顿时面面相觑。 真认识? 杜绍祖一脸欣喜,之前他就觉得那位公子来历不凡,果然呢,跟县尊也是朋友,要知道林县令可是京城名门望族的公子哥儿,那朋友能差到哪里去? 赵彦也有些讶异,之前还是听闻汪主簿说过,没想到现在看这情况,林秋白仿佛跟那个吴今安真是关系极好。 只有朋友才会如此调侃。 杜若儿心中好笑,今儿一直就在看戏,这林秋白没看出来还真是演技派,演得真真的,好像真的刚知道似的。 她错了,看他长一张娃娃脸,就以为人家萌萌哒,却忘了这种人从小勾心斗角的,个个都是影帝,不小心被人骗了,还要替人数钱。 一路又赶回了矿场,这会儿矿场上的人已经不多了,萧景瑄却不见踪影。 “人呢,去哪儿了?”林秋白问道。 “吴公子在屋里呢。” “好啊,这厮!”林秋白抬脚骂了一句,走了过去,见草屋里大门敞开着,萧景瑄正好整以暇地坐在那儿喝着茶,一边正指挥着分类刚炼好的磷肥,好不惬意。 “吴今安!”林秋白大步走了过去,没好气地瞪着他,怒道:“原来你小子在这里!” “哦,原来是林兄。”萧景瑄笑吟吟地道:“我刚刚就在,你没瞧见啊。” ------题外话------ 先更七千,回头再更,明天早上再看。 第六十五章:你的名字很美 “你还敢说,刚刚见到本官居然不来相见!”林秋白哼了一声,瞪着圆眼,“你欠本官的钱还没还呢!” 萧景瑄伸手倒了杯茶,笑道:“林大知县缺什么钱?刚刚去那边看完了?坐下喝杯茶。” “喝什么茶,你这厮不是去阆州了吗,怎么又来这里——”林秋白没好气地问道。 “县尊。” 赵彦等人这时候也已经到了,见这二人正说话,显然是旧识没错。 “没想到吴兄跟县尊是旧识。”赵彦笑着走进来。 林秋白哼了一声,“算什么旧识,都两年没见过了。” 他话是这般说,但几人并没有真的把他的话当回事,要真以为人家关系一般,那可就蠢了。 一群人过来寒暄,赵老爷笑道:“县尊既然跟吴公子是旧识,你们久未相见,我等便不打扰了。” 说罢他们也就暂时退下了,只有杜若儿没离开,留了下来。 林秋白往外面使了个眼色,让外面的侍卫守着,把门关上了。 “呼。”林秋白见没了外人,顿时没了正形,懒洋洋地呼了一声靠在椅子上,端起茶杯喝着,茶杯里放的只是白水,林秋白也不介意,随意喝了。 “林大知县,你这样子不好吧?”萧景瑄轻笑一声调侃道:“这样子哪里像个知县?” “行了,别装了吧。”杜若儿有些好笑,翻了个白眼,“你们兄弟两个才是演技好,之前装得好像根本没见过似的,睁着眼睛说瞎话。” 林秋白笑嘻嘻地眨了眨眼睛,“大嫂,我这可不是为了你们吗,要不然我干嘛这么做?要不然之前咱们的计划哪有个好借口开始?” 杜若儿好奇道:“说什么蓟县吴家,这身份别人一查不就查出来了,真没问题?” “放心,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萧景瑄好整以暇地喝着茶,“便是让他们查也查不出问题,这个身份是真的。” 杜若儿心中了然,此事怕还有内情,见他们不再提起,便不再问。 “嫂子,先不说这个,我已经让人调查了本县的水利情况,你说的那些种子我也让人收集了些,通过商贾购买了些你说的玉米红薯种子,南方这里这种东西倒也有些种植,至于马铃薯,暂时未见此物。” “暂时还没有的话,再找找看,那些玉米红薯种子,我想先弄些来种上。”杜若儿一听说找到了那些种子,心中也颇为高兴。 毕竟玉米红薯是高产作物,如果能广泛种植的话,能够让许多人吃饱饭。 “至于水利方面的事情也不要先着急铺开,先把杜家村这边做个试点,水渠建好之后再推广开,这样万一有什么问题的话也好解决。” “这倒是老成之言,好,嫂子你先订好个计划,咱们到时候按计划行事,这水利之事,我会让县衙的人过来测量准备,到时候是要发役夫的。” “水渠可以利用原先的一些水源扩展就可以了。到时候施工的量除了水渠之外,还有高地的水车,这些可都是需要钱的。” 萧景瑄看他们聊得热火朝天,开口道:“她说得没错,如今衙门里府库的钱够用么,你上一任的那个似乎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林秋白一听无奈道:“别提了,要不是爷用了点手段,还不知道他走之前把府库的亏空都推到我身上呢。现下钱还真不是太多,我正也有点犯愁,当初本以为到了这小地方日子不知道多舒坦,没想到底下事儿更糟心。” 萧景瑄无情地嘲笑了起来,“想找自己你何必做官,哪有做官自在的。” “行行行,我知道了,当初爷就该当个闲云野鹤去才是,都是老头子管得太多——” 杜若儿眸光一闪,她就奇怪呢,林秋白这性子,也不像是喜欢当官的,看来每个人都有不能言说的过去,林秋白之所以来开阳,怕也有原因。 林秋白说到这里陡然停了下来,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忙转移话题,“反正修水渠地方那些乡绅也有好处,这钱就让他们募捐吧。” “怕他们未必乐意,强逼着只怕敷衍你,我倒是有个好主意。”杜若儿眼珠子一转,笑眯眯地道。 “哦,什么主意,说来听听。” “那些人求的也不过是个名,不如每个村镇建的水渠都用出资人的名字命名,并立碑记载,传名后世,官府表彰,我不信他们会不乐意。” “着啊!”林秋白猛地一拍桌子,哈哈大笑起来,“嫂子你这法子太好了,啧啧,想来这个钱他们是乐意出的。” 一分钱不出把水利工程就给修了,林秋白想想就觉得得意极了,这样的政绩,传回京城去,自家那老头子还不惊得呆了去! “完了,碰到若儿你这等坏心眼的,他们家里的荷包要失血了。”萧景瑄在一旁笑吟吟地打趣道。 “这可是给他们机会留名后世呢,多少人想要都没有,我可是在帮他们。”杜若儿睁着乌黑的眼珠子,一脸理直气壮地道。 “哈哈哈——”林秋白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赞道:“对对,说得太好了,不行,这事得赶紧了,趁着现在还不是农忙季节,可以做点工程了。” 林秋白雷厉风行,跟杜若儿定下了计划,回头便想走人。 “你那些磷肥产量如何,可够我们使用?”临走前他问道。 “现在产量还不够,不过再造几座大的高炉的话,每日的产量应该也能有上千斤。” “哦?那就尽快投产才是。你放心,此事我会交代下去推广的。” “那敢情好。”杜若儿玩笑道:“我可说不准成了富翁呢。” “到时候我就来蹭吃蹭喝了,穷啊,到这里身上的银子都没了。”林秋白其惨兮兮地哭起穷来。 萧景瑄没好气地道:“滚吧你,哭什么穷,没钱招待你!” 林秋白撇撇嘴,腹诽一句,见色忘友,这才出来。 外面赵彦等人见他们在里面商谈了好些时间,也不由得好奇。 “彦儿,你看那吴公子到底是什么人物,我倒不曾听闻蓟县吴家有这样的人,虽然听过吴家有几位公子在京城游学,但很少了解。” 赵德方奇怪地道。 “查了,若是没错,便是蓟县吴家二房的四公子,一直跟着在赵州为官地父亲,所以很少人清楚,不过真是奇怪,林知县如何跟他相识的?” 赵彦心中也颇有些疑惑,看林秋白跟萧景瑄的情况,显然很熟络。 “不管他是如何相识,如今在这开阳县,最好跟他们好好合作,林知县这次手笔颇大啊,我们赵家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这对你大哥也好。”赵德方目光露出精光,显出几分精明之色。 “父亲,孩儿明白。”赵彦俊秀英气的脸庞显出几分势在必得:“这次赵家要借此机会成为开阳第一家族!” 就在此刻,萧景瑄等人送林秋白出来了。 赵彦眸光扫过去,看到杜若儿正跟林秋白说着什么,目光专注,他双目波光流转,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这个女子,或许是他们赵家最大的机会,遇见她,或许是他此生最大的转折! “赵员外,让你们久等了。”林秋白心情不错,笑道:“刚刚跟杜姑娘商议了下修建水渠的事,想先拿杜家村做个试验,只是有件事却有些犯难。” “哦,不知是何事让县尊犯难?” 林秋白看了看四周的乡绅们,叹道:“诸位也知道,自本官到此之后先修了县城的河渠,花费不少府库银两,现下并没有那么多的银子可供修建。” 众人面面相觑,这是要让人捐款吗?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还不等林秋白开口说自己给的条件,那边厢赵彦便抢先道:“大人,我们赵家愿意出钱修建杜家村的水渠,此事利国利民,自然要做。” 林秋白有些讶异,眸光微眯,笑吟吟地道:“好,赵公子真是深明大义,其实本官打算这次出钱最多的人,这条沟渠便用他家的名字命名,其他出钱的也能在水渠修好后树碑立字,朝廷褒奖。” “县尊,在下就是杜家村人,在下也要捐钱!”旁边的杜绍祖坐不住了,这种出风头的机会,怎么能让赵家得了去。 赵彦也有些意外,没想到林知县居然提出这么个条件,只怕会勾动不少人的心。 “好,诸位愿意捐款的到时候都会得到朝廷的褒奖。”林秋白也不怕说什么大话,反正对他来说在,朝廷的褒奖到时候事情办成了想要多少都能弄到。 事情不急在一时,赵家知道了这么个条件,自然更想出名,林秋白也等他们谁出钱最多谁定名儿。 这捞钱的法子真是让他叹为观止,也不知道杜若儿那个小嫂子怎么想出来的。 林秋白告知他们改日去县城,他会召集本县的士绅过去,定下此事,到时候确定捐的钱数。 至于水里改造的情况,为了保险先从杜家村这里开始。 虽然众人挽留,但是林秋白没待多久便转身回县城去了,萧景瑄送了他一程。 “那位赵三公子是个人物啊,够胆大果断,这样的人物许久没见着了,没想到这小地方能碰见。他哥哥赵禹在翰林院,我曾经见过一次,很是寻常,比他可差远了,怎么,有没有考虑把他收了?” 林秋白此刻收了玩笑的神色说道。 萧景瑄黑眸微眯,折了根芦花,淡淡道:“没错,倒也是个有野心和能力的。不过,天波楼不是什么人都需要,生意的事有西城就够了。” “西城是够圆滑能干,但这个赵彦也不错啊,比西城够果决。”林秋白说道:“是个人才,何况你们现在合作,我看好他。” “不必,我不喜欢有野心的手下。”萧景瑄哼了一声,“秋白,你闲得没事儿管这个?” 林秋白一愣,挑眉打量着萧景瑄,忽然不怀好意地围着萧景瑄转了起来。 “啧啧,怎么我觉得你很是不喜那个赵彦,是因为什么原因?” “贪图不该贪图的东西。”萧景瑄冷哼一声,“行了,你赶紧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说罢,他便直接转身走了。 林秋白见状更是抓耳挠腮,心中更是好奇。 这要没什么原因他才不信呢! “回头给我去查查那个赵三公子的事儿。”他吩咐了手下一声。 这边矿场上没了什么闲杂人等,安静了许多。 杜若儿忙着看高炉的情况,赵彦走过来,看她专注地盯着炉子里燃烧的火焰,不时叫人添些炭块,目光沉静的样子,一时也并没有发话。 奇怪,这个女子,真是个奇怪的女人,任何一个人,即便是个男子,被衙门雇佣,做这样的事业不该激动吗,为何她还能这么冷静,她知道不知道其中的好处? “若儿姑娘——”赵彦开口,问道:“恭喜姑娘,能够参与这样的大工程,来日便是大功绩。” 杜若儿闻言转头看过来,随意道:“什么大功绩,难不成封我个官儿当当,也没什么好恭喜的,我就是做点想做的事。” 赵彦低笑道,“姑娘还想当官不成?” “为什么女子不能做官,啐,要不是女人不能参加科举,说不定就有人能够考上状元呢。” 上辈子女总统都见过,当官又如何? 虽然这想法很是渺茫,但是杜若儿从来都不会自我菲薄。 “好好,以姑娘的才华说不准真能考个状元呢。”赵彦打趣道,黑眸流转,“刚刚县尊说要推广磷肥的事,你也听到了吧?” “嗯,我们需要扩建,不然到时候订单无数,产量可不够呢。先重新定制几座高炉,我想最后的效果能达到每天上千斤没什么问题。”杜若儿自信道。 “那需要增加人工采矿才是。” “可以用火药开采,炸裂山石之后然后开采下来,运送可以考虑木质滑道,然后从山上铺下来,运送过来,到时候直接粉碎筛检,其中一些能铁矿石留着炼铁。” 杜若儿把一系列想法都抛了出来。 赵彦闻言哑然,赞叹道:“若儿姑娘,还有什么是你不能解决的呢,我们赵家似乎给你的分成还少了呢。” 杜若儿忍俊不禁道:“那好啊,快点给我涨分成,我很乐意。” “大技师就别压榨我等小生意人了。”赵彦笑着开起了玩笑。 “你还小生意——”杜若儿起身想看看炉子的情况,没注意脚下被石头绊着,差点栽倒,赵彦在旁边眼疾手快,忙扶住了她。 “姑娘没事吧?”他忙问道。 “没事,被石头差点绊着,多谢。”杜若儿忙道。 “那就好。”赵彦这才松开手,“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对了,杜姑娘,以后你就叫我子均吧,这是我的字,喊公子太生疏了。” 杜若儿一怔,她也不是什么矫情之人,便豪爽地道:“那好,我便喊你子均了,子均,君子以均,真是个好字呢。” “姑娘的名字才是好听,采芳洲兮杜若,将以遗兮下女,杜若,很美的花。”赵彦含笑赞道。 “咳咳,别夸我了,这个——” “若儿。”萧景瑄送林秋白回来,远远看到赵彦跟杜若儿言笑晏晏相谈甚欢的样子,心中莫名便觉得有些不快。 尤其杜若儿这会儿笑得很是甜美,更让他越发看赵彦不悦起来。 他嘴角勾着笑容,狭长的凤目微挑,抬脚走了过来,一衣带风,风姿卓绝,气压全场。 “在说什么?” “只是说起杜姑娘的名字很美。”赵彦笑吟吟地对上他的眼睛,“当然,杜姑娘的人也很美。” 萧景瑄顿时目光闪过一抹寒光,“当然,她是很美,这点我早就发现了,所以才要娶她为妻。” “好眼光。”赵彦赞道:“杜姑娘这样的奇女子,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呢。” 萧景瑄哼了一声,他这话算什么意思,什么叫什么人才配的上? 难道说他萧景瑄配不上了? “咳咳——”杜若儿总觉得气氛古怪,她干咳一声,“那个我去看看炉子,你们聊哈。” 这两个家伙怎么回事,每次对上都这么奇怪,针尖对麦芒似的。 见那个女人转身逃走了,两个男人都把目光收了回来。 “林知县回县里了么?” “回了。”萧景瑄目光微凝:“赵公子,若儿是女子,虽说她跟你合作,但麻烦你记得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 “哦?”赵彦轻笑一声,讶异道:“吴兄是什么意思,难道我有做错了什么?在下无论如何都是发乎情止乎礼。” “希望你记住自己这句话。”萧景瑄唇角上扬,眉眼带了几分邪魅阴森,“我脾气不太好。”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 赵彦轻笑一声,并没有说什么。 大家都是聪明人,萧景瑄什么心思他当然看得出来,他对杜若儿那占有者的姿态更让他不快。 是蓟县吴家的人又如何,赵家是商贾出身,是只有一个进士,底蕴没法跟这些官宦世家比,但他赵彦有自信让赵家将来成为那样的大家族,甚至成为大周朝有数的大家族。 凭什么他就以为可以威胁到自己,可以力压自己? “我记性一贯不错。”赵彦自言自语了一句,俊秀儒雅的脸上却透着与之不符的锐气。 矿上的人都在忙碌,天色将晚,赵彦离开前对杜若儿道:“过些日子是我母亲生辰,姑娘能否来参加?” “什么,赵夫人的生辰,那自然要去的。”杜若儿一听是赵彦母亲的生日,大家现在是合作伙伴,关系也很好,这样的日子,她自然不能缺席了。 “好,玉珠她也惦记着你呢,前几日她去了县中,还说起想见你,我知道你最近太忙,没让她来打扰你。” 杜若儿想起赵玉珠那个有两个小酒窝的甜美小姑娘,也忍不住露出笑容,心中也有些愧疚,其实她当初接近赵玉珠,多半其实是为了跟赵家合作,之后见的次数并不算多,加上她又忙着家中的事情,好久没见了。 “嗯,你帮我给她问声好,改日夫人的生辰我一定过去。” “好,你也早些回家便是,这边的事现下没问题了,我会让人再打造些高炉来的。” 赵彦这边离开了。 萧景瑄俊脸带霜,目送赵家的马车远去。 “你怎么还在这儿,矿上也没你什么事吧?”杜若儿见他还在,奇怪道。 萧景瑄差点一口气没提起来,英俊的侧脸差点扭曲,看她还一脸疑惑的样子,恨不得掐死这个女人。 她平日瞧着倒也挺聪明的,怎么感情上如此迟钝,难道看不出赵彦的不同吗? “接你回家!”他咬牙道:“要不是杜叔担心,我才懒得管你今天会不会出事!” 他担心她出事今天一直守在这儿,她还问他为什么? “不用吧,真的,不用天天接我,家里也很多事呢。”杜若儿根本没有让男人接的自觉。 大抵女汉子惯了,夜班都自己上下班,从不觉得自己柔弱到了那份上。 “再说一遍,嗯?要不要我接你回去?”他目光危险地盯着她。 “咳咳,我可不是被吓大的。”杜若儿吓了一跳,头皮发麻,被他这么盯着,总感觉自己像是被野兽盯住一般,像是不答应下一刻就能撕碎自己似的。 “嗯?”俊脸压低。 “切,我才不是怕你呢,反正我就要回去的。”杜若儿撇撇嘴,“好女不跟男斗,不跟你一般见识。” 她嘴硬地说着。 萧景瑄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那好,走吧,回家!” “喂喂,我东西还没拿呢!” 路上传来女子的喊声,远远传开。 第六十六章:打脸 “喂喂,我自己可以走,不用拉着我!”杜若儿被他强拉着,不由得嚷嚷起来。 “你身体不好,还是我牵着你,免得你受伤。”萧景瑄眼睛也不眨地说道。 杜若儿顿时瞪圆了眼睛,“我身体不好?” 这厮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也太强了吧,身体不好成天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动不动昏倒的是谁啊? “本姑娘身体好得很,倒是你,成天病怏怏的,喂,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呢吧,先照顾好自己吧拜托。” 杜若儿无情地嘲笑起来,一脸得意。 萧景瑄凤目微眯,笑眯眯地低头看着她:“我的伤?你想检查下吗?” 杜若儿挑眉哼了一声,“你当本姑娘不敢吗?不过我不稀罕看你那鸡胸肉,走了,回家去了。” 杜若儿转头往前走去。 “鸡胸肉?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呢。” 萧景瑄慢条斯理地跟了上来,眸光一闪:“记得某个女人一直盯着我看说什么八块腹肌的——” “咳咳——”杜若儿差点呛着,老脸一红,羞恼地道:“不就是八块肉,有什么了不起的!” “是吗,还以为你很喜欢呢。” “谁喜欢,本姑娘只喜欢男人的聪明才智。”杜若儿认真地反驳道:“内涵,懂么,要有内涵,不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 萧景瑄忍俊不禁,双目闪亮,玩味地道:“真的,你说的聪明人难道不是我?” “少自恋了你,我——”杜若儿还没说完,忽然被打断了。 “若儿回家啦?矿上地活儿做完了?”路边几个村民热情地打着招呼,“要不晚上去我家吃吧,刚宰了只鸭子。” 那边也有人打招呼让她来吃饭。 对农家而言这样的来吃饭的说法不过是客气,但这么多人突然都招呼,也让杜若儿有些意外。 “大婶,不必了,我家已经做好饭了。”杜若儿忙拒绝了。 “若儿你现在可真是出息了,现下还给县太爷做事了呢,以后杜家可要飞黄腾达了。” 夸奖她的人更是一路没停。 杜若儿心中有些复杂,虽说之前她就猜到会有这种结果,但没想到这么快就出现了。 之前前几天她试验失败的时候,村里一些人说怪话,那可是她亲眼见过的,才几天,今天刚刚事情变了,这就前倨后恭了。 这样的情况也着实让人感受到什么叫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但更坚信了自己的路。 她杜若儿要成功,要改变这个世界,今后遇到的事情和人都还更多,这次的教训她会记住,今后更加谨慎和自省。 杜若儿神色如常,平静地跟人打招呼,笑道:“大家都客气了,我只是给县尊帮点小忙而已,我一个女子,哪有那个本事。” 她这谦虚谨慎的态度让许多人心生好感,更有人是有意巴结。 县尊都要用杜若儿了,谁都知道这个小丫头不再是过去的农家少女,她会成为杜家村的一个人物。 而且矿肯定要继续开,以后说不得要去找活干。 杜若儿从没想跟周围的乡民都闹得关系糟糕,也就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 途中,她还看到了那天骂她的杜李氏几个人,尴尬地站在路边,想上来又不敢上来的样子。 杜李氏等人当天洗衣服的时候骂杜若儿,杜若儿当时便问过他们,他们自己说不会再回矿上做事。 谁也没想到,才几天的功夫事情就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折。 消息传回村中,惊呆了一群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当即就有不少人后悔不已。 杜李氏的丈夫一听了这事儿,气得狠狠打了杜李氏一巴掌,骂她嘴贱坏事,然后让她自己过来跟杜若儿道歉。 所以杜李氏是专门等在这里,就等着待会跟杜若儿道歉的。 “若儿妹子。”杜李氏干笑一声,谄媚地迎了过来,仔细一看,左脸上还有些红,似乎刚被打过。 “原来是李家嫂子,有事?”杜若儿见到杜李氏等人此刻卑躬屈膝地过来谄媚,脸上不由得多了几分玩味,停下脚步,好整以暇地抱臂瞧着。 “若儿妹子,那天是俺一时生气不对,你别往心里去,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回去俺男人就骂俺了,他说一直感谢妹子帮我们去矿上呢,你瞧我这张嘴,真是犯贱!” 说着,杜李氏伸出手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是啊,咱们家最近都很闲呢,妹子,这要是有什么事你就说一声,我们就立刻去帮忙。” 旁边的几个妇人也忙不迭地开始献媚起来。 杜若儿杜若儿心中忽然觉得有些滑稽。 她冷眼看着几个女人,心中一阵莫名地舒爽,前几日这几个女人不是还在骂她讽刺她么,她杜若儿当时就发誓要让他们后悔,回头来求她。 “几位嫂子说笑了呢。”杜若儿淡淡道:“矿上的事情都是赵家在管,现在招人地事情不归我管,你们要是想去就去赵家那问。” 她就是有仇必报,又怎么样? 在场几个妇人忙道:“若儿说笑了,你可是赵家最信任的人呢。” “呵呵,不过之前几位可是说过家里很忙不打算去的,当时我已经问过了,不是吗,既然不想去的话,那么我想想去的人很多。” 杜若儿笑眯眯地道,“抱歉,我先回家了,还得做饭呢。” 说罢,她抬脚直接忽略了几个女人,跟萧景瑄转身离开。 那边厢杜若儿直接潇洒地离开,杜李氏等人顿时面面相觑。 “不去就不去,有什么了不起的。”杜李氏咬牙,心中有些恼怒。 之前不去日子还不是过? 旁边的几个人却是脸色不怎么好,其实他们当时并没有怎么故意得罪杜若儿,只是说了不想去,结果现在便成了这情形。 “不是我们担心,你没听她现在被衙门雇佣了么,回头要休整田地,修水渠,我们得罪了她,那她还不得公报私仇?” 一个妇人关心地说道。 他们倒也不傻,知道这个道理。 “那可咋办,她也不能乱来吧,不然的话衙门能任她胡闹?” “唉,这回看走眼了,这个丫头片子居然有这样的能耐,县令居然要用个丫头,这真是咱们开阳县从没有过的事。” 谁说不是呢。 消息传来,只要是听到消息地人,恐怕便都有些惊奇不已,想不通这位新知县要做什么。 而杜若儿心情不错地回家去了,直接把后面几个小丑抛在身后。 “那几个女人,之前得罪了你?”萧景瑄问道。 “对,怎么,你要替他们说话?”杜若儿哼了一声,扬眉道:“他们之前可是讽刺我,还说再也不去矿上做事,我就是要打他们的脸,用我自己的本事。” 萧景瑄眸光流转,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摇头道:“不,打得好,我之前不知道此事,等着,回头帮你教训他们!” “……”杜若儿一愣,还没反应过来。 “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侮辱你等同于侮辱我,若儿,之前为何没跟我说过?所以你这几天背负着这么多,压力这么大。”萧景瑄叹了口气,怜惜地伸手拂过她的眼睛:“你的眼睛都熬红了,傻丫头。” 杜若儿心中一怔,被他深幽款款温柔的眼神吸引住,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温柔的潭水包围,几乎要窒息。 这种被人霸道地保护撑腰的感觉好像很不错呢…… “不用了,只是小事而已,况且,不让他们去便是给个教训了,我不是睚眦必报的人,小事罢了,我心胸还没那么狭窄。” 杜若儿倒是大度得很,她的眼光很长很广,根本没想过在小人物上浪费多少时间。 萧景瑄眸光流转,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摇头道:“不,打得好,我之前不知道此事,等着,回头帮你教训他们!” “……”杜若儿一愣,还没反应过来。 “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侮辱你等同于侮辱我,若儿,之前为何没跟我说过?所以你这几天背负着这么多,压力这么大。”萧景瑄叹了口气,怜惜地伸手拂过她的眼睛:“你的眼睛都熬红了,傻丫头。” 杜若儿心中一怔,被他深幽款款温柔的眼神吸引住,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温柔的潭水包围,几乎要窒息。 这种被人霸道地保护撑腰的感觉好像很不错呢…… “不用了,只是小事而已,况且,不让他们去便是给个教训了,我不是睚眦必报的人,小事罢了,我心胸还没那么狭窄。” 杜若儿倒是大度得很,她的眼光很长很广,根本没想过在小人物上浪费多少时间。萧景瑄眸光流转,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摇头道:“不,打得好,我之前不知道此事,等着,回头帮你教训他们!” “……”杜若儿一愣,还没反应过来。 “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侮辱你等同于侮辱我,若儿,之前为何没跟我说过?所以你这几天背负着这么多,压力这么大。”萧景瑄叹了口气,怜惜地伸手拂过她的眼睛:“你的眼睛都熬红了,傻丫头。” 杜若儿心中一怔,被他深幽款款温柔的眼神吸引住,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温柔的潭水包围,几乎要窒息。 第六十七章:判若两人 杜若儿踢飞了脚下的石子,心中起伏。 其实早就该想到的不是吗? 这个男人也许本身对她而言就是责任而已,难不成还真以为人家对她又真情在? 杜若儿自嘲地在脑中想了一遍,抬头道:“好,我记着了。既然这段时间你我还要假扮夫妻,那就尽到彼此的责任就好,我也会负责的。” 萧景瑄心中顿时一喜,笑道:“这样才对,来,我们先回家。” 在他看来,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大家彼此对身份有了个认同。 但是,萧景瑄却没有意识到杜若儿的想法完全跟他的想法不同。 若是他知道从一开始杜若儿就误会了,那他肯定现在想撬开这丫头的脑袋,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 二人各怀心思,一致认为得到了自己所想的,这边厢赶回了家。 杜若儿心情因为刚刚发生的事情有些起伏,这边到了家门口,却瞧见了李氏跟大伯杜长天。 这二人站在门口,伸着头像等着亲娘的小燕子,张着嘴着急死了。 杜若儿心中好笑,现在又过来了,想来跟之前的人也没甚区别。 “若儿,你可回来了!”李氏急忙迎了上来,那张颧骨高耸的脸堆满了笑容,欢喜地道:“你今天可算是给杜家争光了,现在给衙门办事,咱们杜家有这样的大喜事,可真是可喜可贺,走,家里都摆好宴席了——” “大伯娘,您这是干什么?”杜若儿似笑非笑地停了下来,收回手,淡淡道:“宴席,什么宴席?” “嗨,你做了这样的大事,咱们杜家当然要庆祝下了,你爹那里不方便,俺们就把菜端过来。”杜长天笑着说道,满面红光地道。 杜若儿心中好笑,连宴席都准备好了? “这就不必了,万一我事情再没办好呢,现在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大伯娘,大伯,还是低调点好,我不想这么张扬。” “就是自家人吃顿饭。”李氏干笑了一声,“那个,你看着矿上不是都复工了,你大哥——” “杜威大哥不是在镇上姑父那干的挺好的吗,听说很得姑父重视呢。这就是去矿上,现在也不缺人。现在招人的事情不归我管,我只负责技术的事。”杜若儿淡淡道。 “看你这话说的,你说一声那赵家能不给你面子?”李氏仿佛不知道什么叫脸皮厚一般,见杜若儿进了院子,硬跟了进去。 屋里杜衡扶着杜长友出来了,杜长友拄着拐杖,之前萧景瑄已经跟他解释过了,知道杜若儿现在的情形。杜若儿看杜长友又出来了,生怕他又让她答应不能答应的事情,便道:“这事情我现在不管,若是你们想让大堂哥去,那就去矿上找赵家就是了。再说,姑父那干的好好的,矿上又能怎么样?” 她笑吟吟地走到杜长友跟前,“爹,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姑父那听着也不好啊。” “是啊,大哥,既然威子都去了他姑父那了,就别让他跑来跑去的了,回头桂芳该不高兴了。”杜长友说道。 杜长天脸色顿时阴沉了起来,哼了一声,“二弟你这话什么意思,是你闺女富贵了就看不起家里人了?” 杜长友顿时气得脸色难看起来,他可是纯粹为了兄弟姐妹的感情着想才这么说的,没想到人家根本不领情。 萧景瑄目光扫过他们,轻笑道:“我记得之前你们明明说去镇上做事,前途极好的,这为何突然要放弃呢,难道是若儿的姑父待人不好,这倒要问问才是,怎么能苛待自己侄儿呢。杜叔,回头得好好教育他们一下。” 杜长天一愣,脸上顿时阵青阵白,这要真的说是妹夫苛待自己儿子,那传出去这话,妹夫还不得吃了自己,到时候还不知道闹成什么样子。 怎么可能这么说! 之前自己放弃了矿上的事,现在说要回来,显然没那么容易了。 “这,怎么会呢,之前不是矿石有事吗,就让那孩子去他姑父那帮几天忙而已。”李氏急忙说道。 “矿上有事么,不是一直都有人在那盖房子干活么,杜威难道不是去干泥瓦匠的?”萧景瑄嗤笑一声,“怎么,他干的是别的活儿才停工的?难道是矿工?” 李氏被他的话损得脸上一阵青紫,张了张嘴差点没说出话来,“我跟若儿说话,关你——” “他是我未婚夫。”杜若儿挑眉道:“这个家他也是当家做主的。大伯娘,这事儿就不必提了,我不想为此坏了跟姑父家的关系,所以呢,您还是先回去吧。” 杜长天也不是傻的,看出来杜若儿根本没有让他们过去的意思,顿时铁青着脸甩了甩袖子拉着李氏走了。 “做了好事还要被人埋怨。”杜若儿叹了口气,对杜长友道:“爹,你看到了吧,你可是一片好心,可大伯他们可未必在意。之前女儿矿上做事失败,他们可是巴不得跟我撇清关系呢,袖子——” 杜长友脸色沉了下来,拄着拐棍,自己转头进了屋里,棍子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杜叔。”萧景瑄上前扶住他坐下:“他们之前的确做得让人寒心了,若儿最需要人帮忙的时候,他们就落井下石。你为人忠义,对他们好,但也不能一味付出。” “唉,当年娘死的时候让我们兄弟好好的,能帮就帮,我也从来没拿他们当外人,有什么难的就帮他们。老大是有点小心思,老三是不务正业,可那毕竟是俺兄弟啊。”杜长友一脸郁闷:“难道真能不管他们?” 杜若儿劝道:“爹,这要管也得看什么情况。能帮就帮,不能帮您帮了人家也未必记着好,只怕心中还埋怨您呢。大家都是成人,这孩子都多大了,不是父母,谁管得了那么多?只会惹人嫌弃。” 杜若儿对杜长友这种心态也是无语,杜长友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没错,所以这些年明明也算有本事却家里条件不好,赚点钱不是给了她那三叔了就是给大伯了,可也没见人家帮她们家忙吧? 她家出事的时候,反倒是他们都上来想踩一脚,杜若儿想起便心中生怒。 占便宜占惯了,什么事他们都想过来插一脚,这个习惯绝对不能容忍。 “唉,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里外不是人。”杜长友心情烦躁地道:“不过,若儿,就算之前他们那么做不好,但是你这真不让杜威去矿上了?” 杜若儿翻了个白眼,一阵无语,刚刚还以为他想开了呢,怎么转眼又问起这个了? “爹,之前赵家的人跟我说了,前几天谁没去的,以后别想去了,他们赵家不用白眼儿狼,所以,现在这事情已经被赵家拒绝了。” “这样……哎,也是他们过分,赵家肯给你面子用他,给的工钱也不少,这出点事就不去了,让人怎么想?”杜长友恨铁不成钢,对杜衡道:“杜衡你记着,以后做事千万记着忠义二字,不能给你爹丢脸知道吗?” “啊,这有我什么事啊——”杜衡莫名躺枪,心中悲愤,“爹,我又没干啥坏事。” “那以后就记着千万不能做出这种事情。”杜长友一脸严肃地训斥道。 “好好,俺记着了。”杜衡苦着脸叫道。 “还有,若儿啊,你这干的都是啥,怎么又说县太爷要请你帮忙,你怎么知道这些呢?” 杜长友不无怀疑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其实这次回来他就觉得女儿变化太大了。 以前的杜若儿性子很是柔弱,跟她母亲一样的性子,这转眼间变得泼辣能干起来,现在还懂这么多事情。 要不是眼前就是女儿的长相,他简直都要怀疑这根本不是一个人了。 “这个——”杜若儿心中一惊,眸光闪烁,她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的表现跟以前的杜若儿判若两人。 “爹,你走后那几天家里不太平,逼税的还有各种事情,我若是还像以前一样,早就被人吞了,为了这个家,我才不得不强撑起来。我会的这些事情,之前也说过,就是跟外祖父那知道的。” 杜若儿脸色有些僵硬地说道。 “我怎么没听说你外祖父还知道这些?” 萧景瑄看了她一眼,笑道:“这件事我知道,若儿说起她那外祖父前些年糊涂了,把以前曾经遇到一个游方道士给的书拿给若儿看,说了些事情,她就是从那知道的。” “真有这种事?那书现在还在?” “这个,外祖父不是被狼咬死了么,当时就没见着书了,我后来去外祖父家找过,没见着,想是丢了或毁了吧。”杜若儿搪塞了几句,见萧景瑄给她说话,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他真的不怀疑她的来历吗?“这个,外祖父不是被狼咬死了么,当时就没见着书了,我后来去外祖父家找过,没见着,想是丢了或毁了吧。”杜若儿搪塞了几句,见萧景瑄给她说话,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他真的不怀疑她的来历吗? 难到真的是如此? ------题外话------ 春节快乐,羊年大吉! 第六十八章:机遇 萧景瑄看了她一眼,见她已经抬脚走了,对杜长友道:“杜叔,不管如何,她也是你的女儿不是么,不用想太多了。” 杜长友点点头,奇怪道:“就是觉得这丫头现在这越来越变了。” “人总是要长大的,不是吗?”萧景瑄把这个话题带了过去,说道:“现如今她正帮衙门做事,您就更要支持她才是,否则的话她一个人怎么办?” “那好,我明白了,不过真是奇怪,以前怎么没听说岳父还知道这个?” 杜长友心中奇怪,要说起来,杜家以前家境其实也算不错,所以当时才能娶到童生的女儿,虽说是因为对方家中贫穷,但当时杜长友其实身上颇有些钱财。 只不过回乡之后,积攒的钱财早给了父母,又或被人弄了去,自己平日又是仗义疏财的性子,所以家中日子不算好过。 “世间总有些奇事嘛。”萧景瑄随口说了一句。 其实杜若儿的来历他也多有猜测,说她是假扮的似乎不像,说是原主,也似乎并不可能。 那么,她的来历就颇有些奇怪了,难道会是传说中的一些什么怪力乱神的说法么? 他进了厨房,看杜若儿在忙着做菜,问道:“你以前手艺可没这么好呢。” “咳咳——”杜若儿差点呛着,回头看过来,哼了一声,“熟能生巧不行啊,这做饭还不就是那么回事么,哪有那么麻烦。” “你还是先想好怎么说服他们吧。”萧景瑄好整以暇地道:“一个人变化那么大,其实还真是怪呢。” “姑奶奶一夜被菩萨点化了行不行,快,过来给我烧锅,别跟老爷似地等着吃饭,要尽义务知道吗?” 杜若儿哼哼地瞪了他一眼。 萧景瑄好笑道:“哦,君子远庖厨,我还是算了吧。” “君子远庖厨可不是这么解释的,你当我不识字么,快把柴火填进去。”杜若儿使唤地很是顺溜,根本没有任何障碍。 反正他都说了嘛,不用白不用。 既然如此,那她就理智气壮地用,谁让他说了的是她未婚夫要尽责任。 萧景瑄笑吟吟地看着她,无奈道:“那好吧,沦落斯文,本公子只好亲自动手了。” 说罢,他倒也闲适自在地坐在锅灶下添柴火,手上地动作甚是流畅,没见有什么问题。 杜若儿奇怪地瞥了他一眼,把手上的青菜放进锅里爆炒出锅,心道,这家伙这动作如此纯熟,难不成以前还干过? “你不像新手啊?” “以前在野外露营,总也做过这些活儿。”萧景瑄随意地道。 “野外,你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么?” “那是废物。” 杜若儿撇撇嘴,把饭菜做好,端出来摆上,一家人开始用起了晚饭。 杜若儿的心思全在矿上和即将开始的衙门农事上面,并没有多少心情和时间关注别的。 吃完了饭,她把接下来的计划定了下来。 林秋白说了会安排本县的士绅聚集筹款和说明此事,到时候她也要过去,得拿出一个合理合适的理由来说明这件事情能带来的利益和好处,以换取这些人的支持,免得他们过后再生事。 当然,矿上也要注意,马上水车还要安装,之后进行改造生产,这些事情都得每天定下计划。 而赵彦算是她现阶段很满意的合作对象,这样肯愿意支持她事业的伙伴可算是不多见的。 却说这边厢夜色下杜若儿忙着定计划,那里赵彦也坐了马车回到了镇上的赵府。 赵家的人其实平时多住在县城之中,也就是最近才难得过来,但因为最近开矿的事情,赵老爷等人都住在这里。 刚回到家里,天色还未暗,赵老爷把赵彦叫了过去。 这会儿正是晚饭时分,赵家一家人坐在一起,就等赵彦一个了。 “二哥。”起身迎接的是赵家三公子,庶出的赵谦,身形体弱,站在那里仿佛一阵空气,没有什么存在感。 “二哥,你可回来了,是不是见到杜姐姐了?”赵玉珠笑着飞奔了过来,搂住了自己哥哥,娇俏的脸上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 “你什么时候从连城回来的?”赵彦见到妹妹,顿时露出笑容,伸出手宠溺地在她头顶揉了揉。 “哎呀,人家头发都被你弄乱了,我这不是下午才回来吗,这次去姨妈家给姨夫过寿,这去了这些天才回来,一回来就听爹说了矿上的事情,啧啧,真是好热闹呢。” 赵玉珠拉着哥哥坐了下来,旁边的赵夫人训斥了一句:“看看,皮猴似的,这样子以后哪个人家敢要她?” 赵夫人穿着璐绸四合如意撒花褙子,发挽云髻,鬓插金钗,也不过中旬年纪,保养得宜的白净瓜子脸虽然有些发福,但眉目秀美,仍然可见年轻时的美貌,几个子女的容貌都继承于她。 “娘,人家还小呢,成天说人家嫁不出去。”赵玉珠撅起嘴巴,往母亲怀里拱着撒娇,“女儿这次给您可是特地带的好东西呢。” 赵夫人没好气地拧了拧她的鼻子,笑骂道:“你怕就是你姨妈让你带的吧,成日在那边只顾着跟你表妹他们玩了才是。” “才没有呢,芳林他们都好久没见了,难得相见,自然要好好玩耍几日,不过都是陪他们去礼佛了。”赵玉珠忙转移话题,“倒是二哥你们在家里好热闹,我也要去矿上玩,杜姐姐真能干呢,好久没见她,怪想的。” “你少去惹事吧。”赵老爷跟着说道,“你去那边玩什么,至于你杜姐姐人家是做正事,别去添乱了。” “我去怎么就是添乱呢,二哥我要去嘛。”赵玉珠伸出手摇着哥哥的手臂撒娇。 “好了玉珠,你若是喜欢若儿姑娘,请她过来便是,过几日是母亲生日,请她来家中做客。”赵彦说道。 “好啊,娘的生日正好请杜姐姐过来才好呢。” 赵夫人闻言蹙眉道:“那杜姑娘我听你们提过,说是现下给咱们家做顾问,她一个姑娘家,真有如此能耐?” 赵老爷点点头,笑道:“那杜姑娘现如今可是红人,县尊也要请她做顾问,接下来全县的农事,她可要负责指导的,这姑娘不知道是从哪学来的这一身本事,博学多才,可以说是农事方面极为擅长,我们家最好要跟她打好关系,这对老大也有好处。” 赵夫人眸光一亮,心中却有些疑惑:“这关我儿何事,他如今在京城为官,这事如何跟他有关?” 赵老爷看了眼旁边沉默寡言的三儿子,打发他出去,让人都离开,屋中只剩下赵家嫡系的人了。 这种核心的事情,还是不要让太多的人知道。 “爹,干嘛这么神神秘秘的,难道还能有什么不能说的?”赵玉珠奇怪道。 “当然是大事了。这农事是国家大事,如果能成,那我们家也有极大的好处,说不定就是你大哥为官也能得到升迁的机会。” “哦,还有这种事?”赵夫人心中惊奇,“那姑娘真有如此能力么,我倒是奇怪了。” “娘,那就请杜姐姐来吗,那你不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赵玉珠在旁边敲边鼓,“杜姐姐人很好,又懂得多,可比我平日见的那些人有趣多了。” “你这孩子知道什么?”赵夫人看向儿子,“彦儿,那杜姑娘,真如此能干,我看着最近你总是去那杜家村?” “娘,杜姑娘的确是有才华能力,这次发现的磷肥便是靠她,而且,她的能力不止在这些地方,赵家跟她合作,跟官府建立关系,只有好处不会有任何的坏处。我最近去也是为了处理矿上的事情,因为此事很重要,关系道赵家下一步的计划,所以不能不管。” “他说的没错,现在县尊正要修水渠,我们赵家这次一定要拿下,这不仅是名声,也是跟官府的关系更加紧密,做这种事于赵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一些钱还是必要出的。” 赵老爷在这点上倒也算是有些眼光。 “对,此事做得好了,赵家一定能成为本县第一大家族,以后便不必再看人脸色。”赵彦沉声道,目光炯炯,光芒耀眼。 “第一家族,真的假的,我们家可不是什么科举出身的名门望族。”赵夫人一脸不信。 “娘,此事您就不必管了,我们赵家以后如何,便由我们做主。”赵彦说道。 赵夫人并不怎么相信能如何,她双手合十,“我只求佛祖保佑都能平平安安的就好,哪敢多想些别的。” “好啦,你们都说什么呢,什么时候请杜姐姐来玩呀?”赵玉珠在旁边插话。 “玉珠,跟她好好相处,这份姐妹情可要好好维持才是。”旁边赵老爷语重心长地道。 “爹,你说什么呢?”赵玉珠有些不悦,“我跟她关系好,又不是想怎么样。” “既然很喜欢她,那就多来往便是了。”赵彦闻言笑道:“你不是想知道她怎么知道那么多么,可以自己问她呢。” “嘿嘿,就是啊,我回头就要问问她,这些事听着好厉害呢。”赵玉珠双眼放光地道。 赵彦看妹妹兴奋的样子,眸光微动。 赵德方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等晚饭后,叫了他去书房说话。 “彦儿,今天的事情你怎么看?” “父亲,这个机会我们一定不能错过。”赵彦斩钉截铁地道。 “我总觉得有些奇怪,那位县尊,跟那个吴公子看样子关系匪浅呢,那位吴公子到底何方人士?” “爹,他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既然他有这样的关系,对赵家不无裨益。”赵彦眸光深沉,俊秀的脸上一双秀目显出几分野心:“他是世家子弟又如何,现在凭的不过是关系,我们赵家将来一样能到那种地步。” “那位吴公子看着不那么简单,我们赵家能借此更进一步是最好,你大哥在京城,现下也没什么前程,此事若能得份功劳那是最好不过。不过,说来奇怪,那位吴公子,若是那种人家,怎么可能跟杜家姑娘是未婚夫妻呢?” 赵德方也有些疑惑,毕竟门不当户不对,太难以想象了。 “是啊。”赵彦心中对此事早就存疑了,虽然杜若儿很是能干,可官宦之家哪容得她进门,难不成她愿意做妾吗? “难不成是要收去做妾,这杜姑娘倒是个能人,若跟了蓟县吴家,倒是对吴家颇有好处——”赵德方蹙眉说道,还颇有些可惜,“真要是嫁人了,只怕我们想再得到什么好处就难了,吴家难道也想借这事分一杯羹么?” 赵彦敛眉,手上拨弄着桌上的棋盘,黑子在手心摆动,一时没有说话。 那个男人的样子显然是要把杜若儿当成禁脔的姿态,如此一个璞玉珠宝,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她的价值,吴家难道会傻么,得到她,将来能得到的好处很多,赚钱还是小的,农事方面的好处更多。 反正,赵彦是不信萧景瑄真是真心对待杜若儿的,说他能娶杜若儿为妻,他家里那种官宦之家又怎么可能同意呢? “爹,此事再看罢,现下是把水渠和矿的事情解决好,其他的事情再谈。这次我们赵家不能只要修一条水渠,包括镇上的水渠也要花钱,贡献越大越好。” 赵彦转开了话题,自有心思。 “嗯?这可是要花不少钱啊。” 赵彦却不在意,眸中精光一闪,“现在不是省钱的时候,再说,从磷矿上赚的钱足够了,到时候磷矿也要算作一个政绩,父亲,你不明白,这代表着什么。” 赵德方蹙眉,“你的眼光一贯是最好的,不过此事,也不要抱着太大的希望,那些官员若是贪功可不知如何想。” “孩儿明白,但此事就算没有好处也有名望,对我们来说无论如何并不亏本。”赵彦冷静地道。 “好,你大哥在京城为官,你若能把家业操持好我就放心了。其实你这孩子才是最聪明的,当初你要是参加科举——” “爹。”赵彦摇头打断了父亲的话:“我对读书并不用心,做生意刚好,家里总是要留个退路。” 赵德方叹道:“也好,这事要好好处理。” “嗯,时候不早了,父亲休息吧。”赵彦起身离开。 天上星辰璀璨,赵彦回了自己院子,院中翠竹随风摆动,赵彦在房中坐下,神色不明。 那个女子,当真会愿意做人妾室么? 总觉得她与众不同,这样的女子,给人做妾,想想便叫人觉得遗憾,总觉得她不该会有这样的选择。 那个吴今安到底是怎么想的? 今夜,注定有人无眠。 杜若儿却睡得很不错。 她整日便忙着矿上的事情,今日又去磷矿上看水车安装,钱木匠等人忙活了多日,终于把水车造好了,今日试验安装一下。 水车安装在水流最好的地方,壮劳力忙活了半天,才把巨大的水车安装了起来。 旋转的水车在调试过后把水流从上面带下来,巨大的水力通过传送装置带动底下的水磨,开始转动起来。 底下有人用麦子试验了一下,水磨的效果不错,但是时不时的还有些断力,中间还要停下一会。 杜若儿下去检查了一遍,又用矿石试验了一下磨碎的效果,感觉力道还有些不足。 “钱师傅,还是把水轮加上,这样不行。” 钱木匠脸色有些不好,见这情形,的确不够,只得冷着脸叫徒弟把水轮重新装上,水车再调整了一番,重新试验。 这一次的效果却很是出人意料,明明也只是简单地装个水轮而已,效果却是出奇地好,好得让人意外。 水轮带动的水车水力加大,传动到底下的水磨之后速度不仅加快,力道也变得极大,矿石磨碎的效果更是极好。 磨碎之后再用引水筛检,水流也是直接从水车上引下来的,通过过滤的棉网过滤,分出其中的铁矿等杂物。 之后便可以晒干然后烧制磷肥了。 “怎么可能,只是几个叶片而已,怎么水力就大了许多,而且看着稳定了不少。”钱木匠百思不得其解,研究了半天,还是弄不明白其中原理。 “钱师傅,这东西的作用只是聚集,把水力聚集在一起,这样就能发挥更大的作用,其实原理并不复杂。” 水轮的原理跟风扇其实没什么不同,但之前只是很多人想不到而已。 “杜姑娘,这次我是真服了。”钱木匠面上露出几分赞佩之色,叹道:“以前是老头子太自大了,没想到姑娘的法子真的管用,这可是不传之秘呢。” “您说笑了。”杜若儿并没有如何得意,“这水车还要再修缮一些地方,麻烦您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问题。” “好,我这就带人过去。”钱木匠这时候不再敢装自大了,立刻带着人去检修了。 杜若儿从山上下来,山下的矿场这时很是繁忙。 一群泥瓦匠在盖库房,还有些人在运送矿石,也有人在忙着炼制磷肥,现下只有这高炉还有另外一种简单的石灰石中和法可以用,要扩大生产就要等到赵彦继续定制新的高炉来了。 矿上还有些村民在忙碌着,做些小工和杂活,这次,看到她过来,一个个都极为热情。 “若儿姑娘——” “杜小妹——” 周围几个村的村民都在这儿,现在只要不是白痴都知道杜若儿是县太爷的红人,要替朝廷做事。 杜若儿一时间便成了风云人物,至少对于这些村民是。 杜若儿笑着回应了,走后便留下一群人啧啧称奇。 “瞧瞧,人家一个闺女都这么能干,你看看你——”一个妇人指着男人骂道。 “你不是也没人家能干,不都是女人吗?说起来这杜家闺女以前也没见着多特别,这怎么突然这么厉害了,赵家用她,县太爷也要用她。” “那是人家本事。” 几个村民正说着闲话,远远瞧见赵家的马车来了,高头大马,华盖马车,一看便是不凡。 “啧啧,这是赵家的人吧,是不是赵三公子?” “肯定是呢,赵公子最近经常来。”一个王家村的婆子说道。 果然,马车到了矿上,并没有立刻停下,到了里面大屋面前才停下。 赵彦先从马车上下来,下来之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伸出手,扶着一个少女下了车。 少女身上披着兜帽,半遮着脸,露出一张小巧的鹅蛋脸,一双黑亮的眼睛眼珠子乱转,酒窝盛满了笑容,她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满眼兴奋:“二哥,这就是矿上吗,好有趣呢,那是什么呀?” 赵彦伸出手点了点妹妹的脑袋:“你啊,不让你来偏跟过来,这里怎么是你该来的地方,乱着呢。” 旁边赵家的丫头跟来了,是大丫头杜鹃,她见这情形也皱了皱眉,“小姐,这儿太乱了,还是先进屋里吧。” “有什么乱的呀,这不都是自家的矿吗?”赵玉珠摇头:“你们能来我怎么不能来?” 说罢,她往前面高炉过去,想看看那是怎么回事。 “你呀——”赵彦忙伸手拉住她,“那东西少靠近,危险,你来不是要找杜若儿么?” “嗯,对呀,怎么没看到杜姐姐?”赵玉珠往四周看着,见前面山脚网上一架水车横过瀑布小溪,水流从上面滑过,溅落水潭,沿着一条水道滑落,底下有人在那里筛检矿石,水流继续滑落,然后汇成小溪。 那水车很是高大壮观,让她很是惊奇,赵玉珠看到杜若儿便站在那边在指挥什么,眼睛一亮:“杜姐姐在那边,我过去找她。” “急什么,哥哥陪你过去吧,别乱跑。”赵彦笑着带着妹妹过去。 “若姐姐!”赵玉珠离得还远就高兴地奔了过去。 “玉珠?”杜若儿也有些讶异,没想到在这里碰到她。 ------题外话------ 昨天那张不小心发了公众,被编辑删除了,重发了,加上了这章一起发。 第六十九章:吃顿饭 “你怎么来了?”杜若儿把手上的东西放下,走了过来。 钱木匠正带着几个徒弟在忙碌,见到赵彦等人过来,也纷纷行礼。 “不必多礼,你们把手上的事情做好便是。”赵彦开口说道。 赵玉珠在外人面前也多了几分淑女姿态,见杜若儿过来,拉着她的手到前面说话,双目发亮,见没了外人才笑着道:“若姐姐,我今天可是特地来看你的呢,好些天没见着你了呢,没想到你都弄出这么大的事业了。” 杜若儿对赵玉珠的印象很好,见她还是如以前一样天真烂漫,笑道:“我算作的什么事业,不过是随便做点事情罢了。听说你是去外地了?” “可不是,我去了连城我姨母家里一趟,才回来呢。好姐姐你可别再谦虚了,你看这么大的场面,我听哥哥说都是你弄起来的呢,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呀。” 赵玉珠一脸的惊叹。 “哪有什么——”杜若儿开口,还没说完,旁边的赵彦摇头道:“杜姑娘就别太谦虚了,这矿脉的确是靠你才得以建成,我刚刚看过那边的水车了,是按照你的想法重新改造的吗?” “对,加了个水轮,刚刚试验了一下,加了之后效果不错,比之前要水力增加不少。” “很好,既然如此,那就按照姑娘之前安排的去做便是,我看这下子倒是能省事不少,也省下不少人力。” “大哥,杜姐姐,那水车什么样子,我瞧着好好玩,我要过去看看。”赵玉珠听得心痒痒,便一定要过去。 赵彦拗不过她,便带了她过去。 山上的水车是沿着溪流搭建的,巨大的水车横亘在上面,不停旋转着,水力带动着传动装置,连接到下面的水磨上面。 水声潺潺,杜若儿拉着赵玉珠在旁边站着,此刻巨大的水车旋转起来,阳光照耀在上面,带动几道彩虹。 那炫目的色彩让赵玉珠惊呼不已。 “那是彩虹!”赵玉珠兴奋道,“啊,这里怎么会有彩虹?” “快许个愿望,听人说很灵验的。”杜若儿笑着道。 “真的?”赵玉珠没听说过这个说法,忙不迭地双手合十闭上眼睛,不知道许的什么愿望。 赵彦好奇道:“彩虹许愿,有用么,为何我从未听说?” “三公子——” “叫我子均。”赵彦强调道。 杜若儿愣了下,看着面前俊秀的少年,顿了顿,才道:“好,子均,其实我只是开个玩笑。其实这彩虹的形成也很简单,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赵玉珠睁开眼睛,哼哼一声,上前不依不饶地扑到她身上闹腾:“杜姐姐你耍弄人家!” 杜若儿忙求饶,“玉珠,姐姐错了还不行吗,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不过以前我是听说这个许愿的说法。” “那你又说着彩虹很简单,这不是老天爷弄出来的吗?”赵玉珠撇撇嘴。 “其实这只是太阳的光线折射在水上,产生的彩虹……唉,一时解释不清,你们只要知道这件事我并没有骗你们就足够了。” “听不懂,什么光线?” “那就别懂就行了,知道太多累得慌。”杜若儿打趣道,“现在这样不是挺好,你看这水车如何?” 赵玉珠惊叹道:“很好,我以前还没见过这种水车,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呢。” 不过赵玉珠今天主要是来看杜若儿,看完了水车,便拉着杜若儿在山中东问西问。 她难得出来玩耍,赵彦便也由着她,三人在山间闲逛。 “那磷肥的定价,姑娘想好了吗?”赵彦问道。 “磷肥的定价不能太高,否则也不易推广,现在的情况,我觉得最好的价格是一斤2文钱,每亩地的用量该有10到30不等,价格还能承受。” 赵彦蹙眉道:“刚开始价格是不能提高,不过这个价格是否太低了,我们的成本并不算低,要采矿,然后煅烧,再然后包装,现在产量不高,这价格未免亏本。” 杜若儿在一边坐下,擦了擦汗,目光越发明亮,她摇头道:“现在的价格并不算低,现在最重要是打开局面,而不是考虑钱财。而且,等接下来扩大生产,高炉加大的话,每日的产量能更高。” 赵彦盘算了一番,沉声道:“此事我还要跟父亲商议一下。” 杜若儿点头,“但是此事我希望你们能接受,毕竟现在不是考虑赚钱的时候,等局面扩大,再说。” “好了,二哥,你们怎么就一直在说这些事情?”赵玉珠不满道:“杜姐姐,过几天是我娘的生日,你也来吧,我娘说很想见你呢。” 杜若儿笑道:“我也想去拜访夫人,只是之前一直没有机会,此事我记着了,一定会去拜访的。” 三人又呆了片刻,便从山上下来了,难得今日一切顺利,矿上没有任何问题。 水车运行顺利,赵玉珠对这些东西很是好奇,满是新奇,这边跟着赵彦看罢解释了一番其中情形,便快到晌午时分。 难得这二人都在,杜若儿想了想,便邀请他们去家中吃顿便饭。 “那太好了,我之前一直想去姐姐家里呢,走,二哥,我们一起过去。”赵玉珠心情极好,拉着赵彦便要过去。 “你这丫头,有了杜姐姐便没哥哥了么,这么急着过去。”赵彦好笑道。 “我才没有呢。”赵玉珠撇撇嘴,“人家就是想去看看,快走嘛二哥。” “好了,服了你了,这就过去。”赵彦看向杜若儿,调侃道:“之前一直听说姑娘做的饭菜很好,今日倒是得了机会品尝。” 杜若儿轻笑道:“那好,今日可不准说我做的菜难吃。” 几人这边坐了马车回了村中,杜若儿跳下马车,见院子里萧景瑄正在拿水壶浇菜,见外面这一群人动静,顿时蹙眉看过来。 赵彦带着赵玉珠下了车,杜鹃跟着,往屋里好奇地看过来。 院子不过是普通的农家小院,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赵玉珠平时自然不可能来这种地方,见院子如此简陋,也很是惊讶,这院落外面不过是普通的篱笆墙糊了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院中虽然打扫得很是干净,但是毕竟是农家,让赵玉珠很是新奇。 只是院中却站着一个男人,那男人目光清亮,俊美的脸庞,妖异邪魅,一身白衣,淡淡地看过来,一时间让赵玉珠惊为天人,竟看呆了。 那是谁? 这里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俊美至极的男人,偏偏他一派优雅地浇菜,哪怕穿的寒酸,哪怕身处这普通的农家,却透着不一样的尊贵非凡。 “这是——”赵玉珠惊讶地问:“杜姐姐,他是谁?” “他?”杜若儿也看到了萧景瑄,心中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这厮说他是什么好? 说他是未婚夫? “若儿。”萧景瑄抬脚走了过来,目光扫过来,顿时让赵玉珠一阵微凉,不知道为何在他的目光下感觉到压抑。 “我是他的未婚夫,赵小姐。”萧景瑄开口,上前很自然地说道。 “啊?”赵玉珠惊奇地看着杜若儿,“姐姐,你跟他——” 未婚夫,开什么玩笑? 反正赵玉珠是一点儿也不信的,这两人怎么可能是什么未婚夫妻呢? “咳咳,这个,我们是有婚约。”杜若儿开口不自在地道。 赵彦眸光微动,他什么人物,一样就看出了杜若儿的眼神闪烁,对于此事显然不怎么乐意谈论。 果然,这里很有问题。 这个婚约,真是她乐意的么? “啊?”赵玉珠一双眼睛在二人中扫了一遍,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萧景瑄嘴角微勾,笑眯眯地伸出手拉住杜若儿的手,一边一副主人姿态道:“几位请。” 赵彦轻笑一声,黑眸微眯:“吴兄请,刚刚杜姑娘请我们来做客。” “那自然是好,若儿她就是好客。” 萧景瑄好整以暇地道。 “咳咳。”杜若儿想把手挣开,一边回头给萧景瑄示意,偏偏他却像是没反应,直接牵着她的手就进了院子。 杜若儿有些微恼,却听萧景瑄在她耳边低声道:“别忘了你的义务。” “义务?” 哼,那就是要尽未婚夫妻的责任义务了,在外人面前扮恩爱? “快请进,”杜若儿翻了个白眼,瞪了萧景瑄一眼,这边转头换了笑脸,请赵家兄妹进来。 赵彦眸光微动,拉着妹妹进来了。 赵玉珠还有些震惊,一边跟哥哥咬耳朵。 “哥,那位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会是杜姐姐的未婚夫呢?” “这件事你别管。”赵彦敛眉,“你杜姐姐自己承认了。” “我不信。”赵玉珠嘀咕道:“他不像是会在这里的人啊。”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萧景瑄不像是什么普通人,说是普通书生,但是哪有那个气质的书生? 萧景瑄也似乎没有刻意隐瞒过。 其他人都以为他是蓟县吴家的世家公子,所以并没有多想,这也掩饰了他的身份。 “那人是蓟县吴家的人,此事复杂,你不要问杜若儿,免得她不好回答。” ------题外话------ 昨天复制错了一部分,改了一下,抱歉。 第七十章:有问题 “蓟县吴家的人?怎么可能,他竟然是吴家的公子,那他是想干什么留在这里?”赵玉珠很是惊奇,实在想不明白萧景瑄为何留在这里。 “回头再说吧。”赵彦开口道,这边和赵玉珠进了屋内。 杜若儿倒了茶,“茶都是普通的茶,因为没什么好茶叶,我就弄了些野菊花和枸杞泡茶,清火去热,倒也算是有些滋味。” 赵玉珠端起茶杯,这也不过是最普通不过的瓷杯,杜若儿为了招待客人,让人买回来的,算不得多么精致,甚至对于用惯了好东西的赵家人来说,很是粗陋。 不过赵玉珠显然并不是在意这些的人,她尝了尝茶水,味道有些野菊花的甘甜的微苦,很是不错。 “这很好啊,回头我也让家里泡些菊花茶。”赵玉珠笑道。 “不过拿来随便待客的,谈不上什么。”杜若儿笑道,这边杜长友拄着拐棍出来了,赵彦等人忙问好。 “公子小姐难得来访,咱们家粗陋得很,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呢。”杜长友爽朗地招待着客人。 只要不是涉及到家庭亲友的事,杜长友倒也显得爽朗得很,当年军伍出身,还见过大场面,这待人也不像是寻常农夫,并没有如何拘束。 “杜伯父客气了,我们跟若儿姑娘都是朋友,而且现在若儿姑娘可是我们赵家的顾问,没有她我们赵家的许多生意都无法进行了,伯父更不要太客气。”赵彦满是笑容,一边捧了杜若儿几句。 “嗨,她毕竟就是一个丫头嘛,也不要太吹捧她了,能做好她自己的事情就不错了,我是不敢多想的。”杜长友叹了口气,显然对他而言,一直还对杜若儿的事情不以为然。 杜若儿听得心中火气,女子怎么了? 她知道古人肯定总是这样重男轻女,对她的所作所为,其实杜长友一直以来就不怎么看好。 就从他之前能够为了萧景瑄的事情就牺牲女儿的幸福,让她跟假装未婚夫妻,就知道这个爹眼中显然事业大业或者荣誉忠义总是比女儿重要得多的。 “伯父,若儿姑娘很好,即便是许多男子也没有她的本事。”赵彦一边道,一边看向杜若儿:“对了,姑娘不是马上就要给官府帮忙了么,这事情若是做好,怕是有大功劳,到时候即便是朝廷也要嘉奖一番的。” “朝廷?”杜长友有些诧异,“怎么可能,她又能如何?” “杜叔,别小看女子,毕竟女子也有许多能人。”萧景瑄开口转移了话题,“来,快坐吧,您这身体可不能老站着。” 杜若儿撇了撇嘴,要不是不想当着外人的面争吵,她一定要跟杜长友争论一番,怎么女子就不如男人了? 难道女子就是生孩子的工具吗? 她从来不看低自己,女人如果自己都看不起自己,那又能走出什么前程? “我先去做饭了,难得你们来,就多做点好吃的,杜衡过来帮忙。”杜若儿开口把杜衡叫了出去。 赵玉珠眸光扫过萧景瑄,又看了看杜若儿,起身也出去说要帮忙。 “若姐姐。”赵玉珠钻进厨房里,见她正在忙碌,笑嘻嘻地跑了过来,站在她面前问道:“若姐姐,你跟那个公子是怎么回事啊,怎么没听说,你什么时候就有了未婚夫了?” 杜若儿翻了个白眼,把手里的青菜洗了,“这个事儿就别提了,反正是我爹当初救了他。” “啧啧,难不成是报恩以身相许吗?”赵玉珠顿时眼睛一亮,八卦地拉着她的手小声问道。 对于这样的戏码,年轻关在房中的赵小姐显然很感兴趣。 “想哪儿呢,反正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总之我跟他现在是有婚约。”杜若儿没否认,既然要尽义务,那自然不好现在否认。 “啧啧,真没想到姐姐你竟然能够找到这么俊美的未婚夫呢,瞧着他便不是凡人,不过也对,姐姐你这般才华人品,找个找人的也般配呢。”赵玉珠连声惊叹。 “他不是凡人难道是仙人,别给他捧得多高,不就一张脸长得好看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杜若儿哼了一声,撇撇嘴。 “我看可不是,姐姐你这话说得真是口是心非呢。”赵玉珠一脸不相信,“我之前一直以为二哥就够优秀了,看到这个吴公子,才发现居然有人能跟他一样优秀,怪不得姐姐跟他能在一起呢。” “……哼,哪有那么好,行了,就别夸他了,我跟他啊——” 杜若儿张了张嘴,想了想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行了,先做饭吧,今儿你既然来了,是客人就别忙乎了,我来吧。”杜若儿摇头说道,把一篮子野菜洗了,准备凉拌点野菜。 “我也来嘛,在家娘亲也让我做菜,不过我手艺一般,这次难得过来,就给姐姐帮帮忙,再说那边他们男人说话,我才不要掺和呢。杜鹃,你快过去帮忙洗菜。”赵玉珠招呼道。 杜若儿便也不再劝说什么,既然这丫头想要帮忙,那她当然乐意。 二人忙活一番,洗菜切菜,锅里烧火,做了五六样荤素菜肴,有红烧鱼,有凉拌野菜,也有兔丁,青笋丝等等,炒出来一番菜肴,也刚好能够上桌了。 桌子上摆好,米饭,蒸的山药,七八样菜,也算荤素搭配,色泽明艳,看起来香气扑鼻,很是可口。 “看起来真不错,没想到姑娘手艺不错。”赵彦笑着赞美了一句。 “二哥,我也帮忙了呢,那青菜是我炒的。”旁边赵玉珠跟着臭美地炫耀了起来。 杜若儿笑道:“是呢,玉珠她手艺也不错呢。” “她啊,我可要尝尝,玉珠,你可是难得动手,若是真好,回去都要跟母亲说说,让你也做一次。”赵彦打趣着妹妹,这边大家上了桌,杜若儿可没有那个女子要分桌的想法,跟赵玉珠坐了一道,大家吃了起来。 杜长友刚刚跟两人聊了一番,赵彦跟萧景瑄都是少见的优秀人物,说起话来自然也很是风趣幽默,让杜长友心情变得极好。 这会儿更是也不计较什么,高兴地要倒了米酒请两人干杯。 “姐姐的手艺真是不错呢,可比我好多了。”赵玉珠吃了一筷子兔丁赞美道,“我家的厨子也不错,可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没有姐姐做的好吃,这是为什么?” “做饭总是要用心的,只要用心了自然就会觉得好吃,不然的话再好吃的东西也会觉得没滋没味。”杜若儿说道:“所以凡事总是需要用心去做,我不管做什么,都想做到尽善尽美。” “那岂不是很累,什么事都要完美?”赵玉珠惊讶道。 “那可未必,只要用了心思,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有趣许多,不然的话你说为什么会觉得我做的菜好吃,其实做菜这种事,一方面是天赋,另一方面就看心情,心情好了做的自然就好。” 旁边萧景瑄和赵彦听了,都看了过来。 赵彦目露了然,问道:“所以这才是姑娘做事情如此认真用心的原因吧,在专业方面,你做的很好,总是比别人了解更多,我想这有很大的原因。” “其实不过是用些心思而已,如果自己的专业,擅长的东西都做不好,不能去加深研究的话,那么这个人真的就太不靠谱了,干一行爱一行,这都是应该的。”杜若儿见几人都在看她,忙笑道:“喂,别看我了,菜都要凉了,还是先吃饭吧,有什么事情回头再说。” 萧景瑄看了她一眼,笑道:“那是当然,你做的饭菜可不能浪费了。” 说罢他便很是自然地随手夹了一筷子菜给杜若儿。 旁边的赵玉珠顿时眼珠子瞪大,八卦地看了过来。 “咳咳,”杜若儿见他突然夹菜,一时间顿时不自在起来,毕竟萧景瑄当着众人的面,这还有外人,如此亲密的态度,也让她有些尴尬。 “来来,都吃菜。”杜若儿为了化解尴尬,干脆抬手夹菜递给赵彦和赵玉珠,也递给了萧景瑄等人,每个人都夹了菜,十分平衡。 萧景瑄凤目微眯,笑吟吟地看着她,小聪明用着有用吗? 聪明人看着还不是一回事? 看看那个赵彦,就没什么反应,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笑着跟她道了谢。 “吃菜呵呵。”杜若儿干笑了一声,在没人看到的地方瞪了萧景瑄一眼,萧景瑄好整以暇地看向她,眨了眨眼睛,又夹了筷子兔肉给她,笑道:“多吃点,你不是最爱吃兔肉么?” “我自己夹。”杜若儿心中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 赵彦风度优雅地用着菜,一边余光看着这二人,心中思量起来。 他是什么人精,一眼就看出这二人之间有问题。 真是没问题感情深重,自然而言就会流露出来,不会像他们两人一样如此明显的。 这顿饭他吃得并没有什么滋味,虽然味道是极好,不过他的心思显然并不放在这里。 只有赵玉珠等人吃得开心,赵玉珠还没事戳戳杜若儿,笑着打趣几声。 一顿饭吃得很是诡异,也算是开了先河了。 吃完了饭,杜若儿上了茶,赵彦问道:“对了,我听说知县大人这几日便要让县中的士绅聚集,商量修水渠的事情,姑娘不知道可准备好了?” 第七十一章:小小心意 “这件事我自己已经做了准备,要看县尊什么时候通知我就准备过去了。”杜若儿道。 “那好,我也打算跟姑娘商量下此事,我们赵家肯定是同意修建水渠的,而且也会捐助许多钱物支持。”赵彦说道。 杜若儿眸光一闪,赞许道:“赵公子真是有眼光,不管如何,此事都是于国于民于家都有利的事情,将来说不定赵家的名声就会一代代传下去,这可比别的有用多了。” “我们赵家是同意,但是其他人可就未必了,若儿姑娘你还是先做好准备,到时候也好随机应变才是。” “好,我明白的。” 二人商量了一会矿上的事情,矿上现在的情况就是要扩大生产,加大磷肥产量,还有许多东西要准备修建,也要加上山上轨道的修建。 这些事情都不甚简单,杜若儿也要花费不少的精力才能解决此事。 “那煤矿的事情等等再提,等我这段时间忙过了再准备。”杜若儿说道。 “不急,现在自然是农事最为重要。”赵彦笑道,一边惊叹:“说起来遇到姑娘真可算是幸运,普通人便是有这一样本事便算是人才了,不用说是会的这么多了,姑娘可真是多才。” “公子说笑了,我——” “就别再谦虚了。”萧景瑄勾唇一笑,“哦,对了,你不是说还要去地里看看磷肥的情况吗,要不我们先过去?” 他眸光扫过赵彦,这边便转移了话题。 “对呢,差点忘了,前阵子我家地里施肥,要去看看情况。”说罢她便准备起身离开。 “那也好,我们一起去看看吧。”赵彦说道。 “是呀,我们也去嘛。”赵玉珠见状也笑着说道,“我也想去地里瞧瞧呢。” “地里可没什么好看的,妹妹真要去吗?” “当然要去了,姐姐带我去嘛。”赵玉珠拉着她手臂撒娇。 “好吧,我们过去瞧瞧。”赵玉珠一定要过去,杜若儿便决定带他们过去看看。 萧景瑄眸光一闪,哼了一声,这赵家兄妹还真是阴魂不散,赵彦这厮难道不明白他的意思,他故意的吗? 赵彦笑吟吟地看了他一眼,随即陪着杜若儿一道出来了。 萧景瑄自然不可能留在家里,几人便浩浩荡荡地往地里去了。 这会儿刚过了午,地里没什么人,杜若儿带他们去了新买的几块地里看了,这是之前让人平整出来的山坡地,本就在大青山附近。 现在整块地已经用耕牛平整过了,然后又清除了草种,让人洒上肥料,准备这两天种上玉米。 这些玉米种是之前林秋白弄来给她的,杜若儿选了些上好的良种培育了一番准备种下。 “这里是空的呀。”赵玉珠左顾右盼,好奇地看来看去。 “当然是空的,不过这两日就会种上玉米。”杜若儿低头检查了土壤的湿度和肥沃,这里毕竟只是山坡地,肥力一般,属于最差的地。 “姑娘怎么要准备山坡地,这里种东西怕是效果不好。” “不,玉米并不怎么挑地方这儿也能种,我只是想试试看在这里种的话产量如何,这样不占良田,完全可以让很多人在这里种上不是吗?” “这倒是,我倒是忘了此事了。”赵彦颔首,“那这块地岂不是浪费了?” 杜若儿挑眉道:“没有浪费的地,要看得到的是什么效果,我会做下试验,这边种几样作物,看看间种和套种如何。其实种东西也未必一亩地只能种一样,总是可以套种些,这样能得到更多产量,才不算浪费资源不是吗?” “那边的几块地是我之前让人买下的,现在让他们也施肥过了,现在看着效果不错。”杜若儿又指着前面几块地道。 那里种了些大豆和普通的高粱,本来植株矮小的,这会儿显得郁郁葱葱,漂亮了许多。 “看着很不错呢。若姐姐你之前教我的法子,我在家中用那些养花,效果很是不错。”赵玉珠说道。 “养花其实简单,并不麻烦,不过需要用心。”杜若儿笑道,“其实凡事只要用心的话终究是不难的。” 几人说了会话,赵彦跟赵玉珠又去矿上转了一圈,杜若儿叫人准备修建从山上运送矿石的轨道,这倒也不麻烦,几个木匠铁匠忙活起来了。 整个矿上一片热闹。 赵家兄妹没待太久便回去了,杜若儿却没空闲,又碰到杜绍祖那个胖子过来请她去指导指导。 “大侄女,你看,俺们家种的那许多地,问题也不少,你这么大的本事,给俺指点指点呗。”杜绍祖腆着脸凑到杜若儿跟前,脸上的肥肉挤成了一堆,在杜若儿跟前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指点?”杜若儿一愣,心中翻了个白眼,她心里并不喜欢杜绍祖这种人,放高利贷,之前逼迫他们,要不是萧景瑄,天知道现在是什么结果! 若非之前双方需要合作,她才懒得理会杜绍祖呢。 没想到这厮倒是颇没有自知之明,这里居然就过来找她去帮忙。 虽然不怎么想帮忙,但是现阶段杜若儿是要推广自己的技术,推广磷肥,杜绍祖这个人跟别人不同的一点就是还算有眼光,他敢出手给她提供这个机会,不利用白不利用。 这种人,还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不知道员外是想我帮什么忙?”杜若儿把手上的矿石放下,问道。 “嗨,这不是我家有片小麦生了病虫,也不知用什么法子好,眼看要减产,还请姑娘去帮忙。” “是吗,那好吧,我过去瞧瞧。”杜若儿点头答应下来,跟杜绍祖这边的人过去瞧瞧。 到了地中一看,果然是有些问题。 好好的小麦生了病虫害,上面生出些细小的蚜虫,叶面有些地方也泛着淡淡的黑色。 “都是如此?” “对,姑娘,这都是这样,我看这样子怕是要减产的,这也没什么好法子。”杜绍祖摇摇头一脸忧色。 杜若儿拧眉,看着远处的田地,又仔细检查了机编,确定了问题的情况。 杜绍祖这次倒也没有大话,事情的确就是如此,若是不注意的话,今年恐怕就要减产了。 幸好不是最严重的霉变之类的真菌病,但即便如此也让人很为难。 想治好的话在21世纪当然有各种农药可以使用,这种就为难得多了,毕竟没有化学产业,想生产也没处生产。 一些高科技,生物技术,种子技术这里根本没法有,这顿时让人头痛起来。 “怎么样,大侄女,你看这有什么法子?”杜绍祖问道,其实他也并没有怎么抱大的希望。 杜若儿点头道:“要防虫确实难,我刚看了,你家之前施肥用的粪肥,似乎也没有完全腐化好啊,氮肥有点多了,这样不行,得再用些其他肥料,你看现在这样都要底下发黑了,再如此就要得病了。” 杜绍祖旁边的管事的是杜家负责这些农事的,闻言点头道:“姑娘说得没错,俺们家就是用的是粪肥,本来想着够用的,这没弄好?” “嗯,现在看着是,你看叶子都有些要出现黑斑了,幸亏发现得早,现在还能补救。”杜若儿顿了顿,说道:“这样,家里面应该有大蒜吧,可以试试,把大蒜瓣捣成泥,加等量水搅匀,取原液加水50倍澄清后喷雾,随配随用,这法子是以前我听一个老人说的,对蚜虫、红蜘蛛有很好的效果。” “嗯?大蒜?”众人一脸惊讶地看着她,似乎都不太相信用大蒜也能起作用。 “葱蒜韭菜的汁液提纯后澄清加上水,都可以使用,除此之外也可用瓜蔓、瓜叶汁,南瓜叶子,这些都是很常见的东西,也不用花什么钱,倒是那喷雾的东西要麻烦些,想办法做一个。” 杜若儿一脸信誓旦旦,这法子其实是当年导师告诉她的,没农药的时代他们曾经做过各种实验,这是其中几种较为简便的法子,她自己也试验过有效。 杜绍祖不敢置信,但是杜若儿一贯做事有理有据,他也觉得这法子说不定就有用,问道:“那能不能麻烦侄女你帮忙给弄一个?这是一点小小心意——” 说罢他便取了一块银锭子递给了杜若儿,满脸谄媚。 杜若儿挑眉,老实不客气地收了这笔钱,这可是官府的雪花银,她也不白收这笔钱,毕竟这可是极好的法子。 “喷雾的工具最好是水箱,这东西有些难度,等我找人看看做起来如何,还有你家田里还有别的地方要处理——” 杜若儿一一指出问题,杜绍祖让旁边的管事记下了,要说这之前杜绍祖的确存了几分讨好的心思,这会便是真心想让杜若儿帮忙了。 毕竟这么一大片十来亩地都有问题,影响的产量可是不少。 商量了一番,杜绍祖也请人找了木匠,现场问了情况,那普通的农药喷雾器现在看着也是难度很高的工业用品,要想做出来实际上很难,其中是有着现代技术的。 第七十二章:秘籍 杜若儿随意指点了下,见他们居然能提出不错的办法,心中也觉得惊讶,没想到这些工匠的实力如此强,居然能做出类似的喷雾器效果。 杜若儿看了他们做出的效果,便让他们做出这喷雾器,等着后面使用。 杜绍祖那边叫人准备了一些大蒜汁澄清然后加水备用,在一小片地洒了点试验,想看看效果。 结果,第二天早上一看,果然地里的蚜虫死了许多,杜绍祖顿时大喜过望找到杜若儿家中,告知了此事。 “姑娘的法子真管用,我看着行,回头照你的吩咐再施肥看看效果。” “既然有用就继续试验下,你先一亩地用用看,我想效果应该还是不错的。”杜若儿一听有用,心中有数了,这才略略放心了,其实之前她也不是特别有信心,毕竟这是另外一个时代,所用的植物品种都不太相同。 杜绍祖涎着脸道:“姑娘说的法子肯定有用的,咱们还不信吗?我回头就让人用上。” “别,先几亩地分别试一下,待会我过去,看看其他汁液的效果如何——”杜若儿正说着,那边却见外面来了衙门的衙役,不由得心中惊讶。 那衙役停在门外,客气地问道:“您就是杜姑娘吧?” “我是,差大哥有事?” “姑娘客气,唤我老朱就行。是县尊吩咐我来,通知您一件事,县尊已经召集了本县的士绅,准备明日在县衙聚集商议此事,到时候还请姑娘前往。”那朱衙役很是客气,脸上堆着笑容。 “原来如此,我明日一定过去。朱衙役不如请进来喝杯茶吧。”杜若儿笑着邀请他进来。 “不了,这还得赶着回去呢,对了,县尊还说了,给吴公子带了封信。”说罢他拿出一封信递给了杜若儿。 萧景瑄正在院子里树下读书,闻言看了过来,“他还有别的话要说吗?” “没了,县尊只是吩咐小人把东西带来。”这朱衙役已经听闻面前这位公子是林大知县的朋友,自然要上赶着巴结了,好不热切地说了一番话。 萧景瑄听罢摆摆手,把信拿来打开看了看,嘴角微勾。 “好,我知道了,你且回去,就告诉林知县,说我明白他的意思了。” “是,小人这就先回去了。”朱衙役一双小眼挤得缝儿像被蜜蜂蜇过一般,笑容都快从脸上溢出来了,这会儿便从杜家离开了。 旁边的杜绍祖见状,心中更是坚定了跟萧景瑄和杜若儿合作的意向。 直接能跟林知县搭上关系,那可是跟京城的林家搭上关系,就算搭不上,这眼前的好处也是可见的,只要允白痴都该知道怎么做才是。 杜绍祖抬脚走了过来,肥白圆胖的脸笑容像花一般绽开,嘿嘿笑道:“吴公子,您这整日看书,不知道喜欢什么,杜某家里也有不少以前的藏书,您要是喜欢,我让人送来给您。” “好啊,那就多谢杜员外了。”萧景瑄并没有拒绝,懒洋洋地随口答应了,把手中杜若儿之前买的农政全书拿来看。 这还是之前杜若儿托了赵彦从县城买来的书,是这个世界的大家所著的《农政全书》,其中倒也介绍了一些农业方面的姿势和一些科技的东西,可惜并不全面,而且很多知识对于杜若儿而言是极其落后了,并没有什么效果。 杜若儿翻阅了几日,做了些笔记,自己干脆重新装订一些基础的农学知识,正好留作之后来教学使用。 杜绍祖眼尖,见到萧景瑄手上的书,忙道:“俺家家中也有些农学的书,送来给公子和姑娘瞧瞧。” “那太好了,我正缺这些书呢。” 杜若儿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杜绍祖办事效率很高,很快让人从家里送了些藏书过来。 这些都是杜绍祖家里几代积累下来的书籍,他们家以前倒也出过读书人,所以也有些书籍,只不过到杜绍祖上一辈就读书不成了,只能在地方做个地主乡绅,但家中藏书还是颇有些的。 《农歌子》,《水道经》,这类的书籍,杜绍祖家中藏了一些,送了过来。 杜若儿翻阅了一番,倒看到一些涉及天文地理方面的书籍,这些都是农学书籍,颇有些用处。 “多谢,这些正有用处。”杜若儿道了谢,杜绍祖笑眯眯地推拒道:“只要能帮忙我就高兴了,姑娘要是有什么事情记得跟我直说,不要怕麻烦。” 杜若儿笑了笑,不置可否,便打发了杜绍祖离开了。 “明天你去县衙吗?”杜若儿问道。 其实她还没怎么做过这种事,虽然作报告对她而言不是头一回,可是莫名还是因为这件事情的重要性而有些紧张。 萧景瑄看向她,勾唇一笑,“怎么,你害怕?” 杜若儿啐了一声,“谁害怕了,我才不会呢,我是怕你在家无聊,难得去趟县城,你不想去?” “我要是去了,万一被仇家发现了怎么办呢?”萧景瑄仿佛很是担心的样子。 “仇家?”杜若儿一怔,这才想起这种可能,不由得皱起眉头。 “那,你还是别去了,就呆在家里,不对——”她瞳眸睁大,上下打量着他,狐疑道:“你都敢承认自己跟林秋白认识,难道就不怕被人发现了?” “我叫吴今安啊。”萧景瑄好整以暇地道。 “啐,这样能有用,你这都不怕被发现,害怕什么有问题啊,骗鬼呢吧?”杜若儿没好气地道:“算了,你不想去就呆在家里好了,不准乱跑,万一再招惹了什么仇人怎么办,我可不想被连累。” 萧景瑄单手支着下颌,凤目波光盈盈地看着她,嘴角噙着笑意:“唔,那好吧,我就躲在家里不见人了,做你的小相公。” “小——”杜若儿差点呛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小男人给本姑娘滚蛋!懒得理你!” 小相公,这词儿用的真是—— 杜若儿被他的调侃弄得心中莫名有些荡漾,当即转过身跑开,免得接下来被他给勾引了。 这厮真是太会调戏人了,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这么油嘴滑舌,说不准就是以前不知道多么花心风流呢。 杜若儿心中酸溜溜地想着,拍了自己一脑门子。 “想什么想,本就是假的,难道还指望跟他天长地久不成?” 杜若儿自嘲了一句,抬脚出了家门,去了矿场看看。 心中矿场地情况很好,之前安排的高炉现在又在重新锻造了更高大更多的,杜若儿又让人开矿,然后现在从山上弄了水车用水力来磨碎和清洗矿石,分类之后就可以使用了。 除了煅烧磷肥,杜若儿还弄出些铁矿石,让赵家的人拿去炼铁,刚刚好能够用来做高炉,也算废物利用,不浪费钱财。 山上的矿道正在修建,杜若儿上去看了看,见情况不错,指点了几句,让他们在中间修出轨道,之后用带轮子的斗车从山上运送矿石下来,节省人工。 而开矿的工作现在还在进行,现在的问题是,矿石大范围开采,还是要用到炸药。 黑火药虽然能弄到一些,但是这玩意跟别的东西不同,具有危险性,不能随便操作。 “这要开矿,进度可就慢了,要雇佣不少人来开采。”李管事蹙眉道,“这可要不少钱。毕竟我们这不是官营,没有那许多犯人可用。” “我跟赵公子说过用火药开矿,这东西可以考虑一下,用炸药包密封好试验下效果看看如何。”杜若儿说道。 李沛点头:“姑娘说的事情之前公子已经跟我提过了,不过此事没那么简单,毕竟要是一个弄不好,说不定会死人的。” “对,所以可以安排安静的时候试验一下,看看结果,如果试验的结果好那就可以使用,如果结果不好的话,那还是算了,免得过后麻烦。” “这倒是慎重的办法,不过到底怎么做才好,还要姑娘指点指点,我们那边会弄些火药过来试验。”李沛说道。 “那好,等你们弄来我看看情况。” 杜若儿也是无奈,在现代这些事情根本不用她管,她只要研究就行了,可是这里这些事情都还是要她去解决,毕竟什么都没有。 “若儿,若儿,有人来找你!”那边几个干活的婆子找了过来。 “什么人?”杜若儿好奇地看过去。 “是你外公家的人,说是有事找你呢。” “外祖父家的?”杜若儿心中惊讶,说起来舅舅家那边现在来往并不算频繁,自从她娘死了之后来往就少了许多。 这怎么又突然找过来了。 “我去看看。”杜若儿跟李管事说了一声便从山上下来,看到矿上大舅跟大舅母两人都在,左顾右盼,窃窃私语着什么。 “大舅,大舅妈。”杜若儿笑着迎了过来,“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怎么不去家里,到这儿来了?” 王家大舅王进四十多岁年纪,看着老实巴交的一个男人,洗的发白的衣裳上订着补丁,脸上皱纹沧桑,整个人年纪像五十多的人,此刻他干搓着手,咧开嘴笑了起来:“若丫头,你——” 旁边的大舅母钱梅推了推他,上前道:“我跟你大舅是专门来找你的。” “找我?”杜若儿心中奇怪,他们找她干嘛? “对,就是找你的,你外祖父什么时候给你的那秘籍,被你拿去了吧?” 第七十三章:得寸进尺的要求 秘籍? 杜若儿一时怔住,秘籍,她说的是什么东西? “大舅母你们说的是什么?” “你这丫头装什么糊涂,之前我可是听人说了,你之所以会这些手艺可是之前从你外祖父那得来的对吧?要不是你外祖父给你的书,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杜若儿一愣,这才想起来之前她为了搪塞家人和其他人编造的那个借口。 她当时不过是为了找借口掩饰自己知道的这些无法解释的知识,所以才找借口说是她去世的外祖父那里得来的知识。 杜若儿当时不过是随口这么一说,不过是想着死无对证,但绝对没想到王家居然会找过来,问她要什么秘籍! 杜若儿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心中好气又好笑,王家的人还真以为她学的这些东西是跟那个外祖父学来的? 别开玩笑了,她那外祖父是之前老年痴呆了没错,只不过真就是个童生,哪可能懂这些,她化名是道士传授的知识,他们还以为自己偷了她王家的东西不成? “大舅,你们这话说的我不明白,我会的这些手艺大多数是自己会的,外祖父倒是提过曾经有个道士告诉他的,就是那个省柴灶的事儿,哪来的什么秘籍?” 杜若儿面上不怎么好看,心中更觉得荒谬,随便找的借口,王家居然真找过来想占便宜了,简直可笑! 钱氏一听顿时眼睛一瞪,老实不客气的道:“那东西可是我们王家的东西,你说什么听你外祖父说的,你能记住这些才怪,我可是听说你是得了本书的,那肯定是那道士留给你外祖父的,怎么,你现在发达了,想占为己有吗?” 杜若儿面色一沉,看向一旁的王进,“大舅,怎么,你们今天是来逼我交什么劳什子的秘籍的?” 王进嘴唇嗫喏了两下,下意识看向钱氏,见钱氏眼神凶悍,这才瑟缩了一下,干笑道:“若丫头,俺们也不是想要什么秘籍,只是那是你外祖父的东西,若是有,还是要留在我们王家作为传家之物的。” 杜若儿呵呵冷笑了两声,面上浮现几分讥诮,打量着两人,“这么说,大舅就是只想要个传家之物么?不是顺便想要钱?” “钱当然要!”钱氏开口不客气地插话道:“你学的那些东西可是咱们王家的秘籍,这东西让你之前学去赚了不少钱。毕竟你也是亲戚当然不好说啥,不过从此之后,你这矿上的事情咱们不能不管。” 看这话的意思,这王家似乎还打算跟她分润这矿场的事情,想插一手呢。 杜若儿心中只觉得荒唐,不由得笑了起来,笑得两人莫名其妙。 旁边有人感觉到不对,也跟着走了过来。 “杜姑娘,怎么了?” “没事,我跟我舅舅说话呢。”杜若儿面上带着笑意,那笑容几分讥诮,几分冷意,她打量着两人,面无表情地道:“插手——你们凭什么插手,会什么?” “你笑啥,你会的不都是书上的东西吗,又有什么难的,肯定我们都能解决的。你大舅早年可是也读过好些年书的。”钱氏被她笑得有些心中发虚,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是吗,秘籍,呵呵,我没有。”杜若儿面上笑意陡然冷了下来。 钱氏顿时脸色难看起来:“你这丫头是不想交出秘籍了吗,你这是想占为己有是吗,那可是咱们王家的东西!” 杜若儿冷笑一声,“外祖父之前生病的时候我倒是去探望过他,不过那时候整日里大舅妈你似乎对他不如何呢,并不爱理会他,我陪他说说几句话罢了。” “你什么意思,我对你外祖父可是十分恭顺!”钱氏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杜若儿这是暗暗指责钱氏不孝,这话说出来如何洗得清楚。 旁边围观之人也已经听说了是怎么回事了,有些人也听说过王氏的为人,知道她平日为人刻薄小气,之前对待那公公可不怎么好,现在倒来跟杜若儿讨要什么秘籍来了。 “若丫头你真有啥秘籍吗?”旁边有人好奇地问道。 杜若儿摇摇头:“外祖父就说过一些事儿,他清醒的时候都不多,说的话谁当真过?不说我就是听了几句,就算真有什么秘籍,我之前不用等到今年才用?” 旁人一听也是,若是杜若儿之前真有什么秘籍,怎么会之前从来没用过,毕竟那王家外祖父也是已经去世好些年的人了。 “你胡说,你要是没那秘籍,怎么会知道这些本事?你以前可没这能耐!” 钱氏忍不住急切地冲出来指责道。 其实这件事一直有人怀疑,很多人都很奇怪杜若儿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毕竟以前她一直没有表现出什么特殊之处。 杜若儿眸光一闪,看到旁边不少人的表情,便知道这件事今天没法善了,必须要给个合理的解释了。 说是她外祖父那里得来的肯定不长久,毕竟王家这个态度分明要吃拿卡要占便宜,她如果承认是从那边学来地本事,以后就别想安生,他们会借着此事辖制她,她从此就多了个软肋,做事束手束脚。 何况,她所学的本事本来就是上辈子自己所学,跟王家半点关系也没有,之前是找个借口,没想到人心险恶,居然真的想借此占便宜要挟她,简直可笑。 杜若儿的性子一贯人敬我我敬人,既然有人要算计她,她也不会给对方脸面。 杜若儿脑中转了一圈,不过片刻地功夫,见众人眼光,她蹙眉道:“若是我之前就会这些,去年我母亲病重怎么不拿来赚钱?我现在会的这些东西,不是从外祖父那知道的。” “那你是从哪知道的!”钱氏纠缠不停,一定要她给个理由和借口。 杜若儿冷哼一声,看旁边其他人也有怀疑,沉声道:“之前我答应了他不说的,既然你们非要知道,我就说了。农学上的事,既然都是田里刨食的,多想想问问就能知道多点。倒是开矿这些事,都是我那未婚夫吴今安告诉我的,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会懂这些?” 众人顿时哄然议论起来。 那位看起来便很是不凡的书生告诉她的? 这话顿时让许多人相信了,因为若说杜若儿知道农业上的事还不奇怪,毕竟是农家女子,但那开矿之类的事情,就跟她八竿子打不到一起,怎么看都不像她能懂的事。 原来是那秀才告诉她的! “什么,吴秀才?”钱氏一愣,她也听说过杜若儿家中有个秀才的事情,但是之前被利益蒙住眼睛,从来没想过这种可能,现在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因为她也发现,这是极为可能的事情,她其实就是觉得杜若儿没那个能耐才以为是有什么秘籍,现在看来,秘籍是不太可能,若是真的有,为什么之前那几年也没见杜若儿拿出来过! “对,开矿的事情是他告诉我的,这些事都是他来了之后才有的,要是我以前就知道,还用等到今天吗?”杜若儿摇摇头道。 “就是呀,我就说那秀才知道得多呢,怪不得之前常看他过来呢。不过他怎么自己不出头啊?” “秀才他受伤暂时在家养伤,不喜张扬,我就出来帮个忙而已。”杜若儿淡淡道,“好了,大舅妈,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王进在一旁张了张嘴:“若丫头,咱们不知道这事是这样,其实舅舅今天不是——” 他话没说完,便被钱氏打断了,钱氏铁青着脸,沉声道:“杜若儿你这是说你学的东西不关你外祖父的事,之前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 杜若儿摇头,“不不,大舅母你误会了,我之前说了,我是从外祖父那听了些海外奇闻之类的,那省柴灶也是他从那道士那听来的,兴许是别处有的,我拿来用了。若是您说的是这个,那我的确是从外祖父那知道的。” “哼,你可是靠着这手艺赚了不少钱,转头倒不认人了,之前你外祖父教你,咱们当长辈的却一点都不知道呢。”钱氏冷嘲热讽起来,她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李氏伪善虚伪,钱氏却直接刻薄得多了,才不讲究这许多,她吃了杜若儿一记,哪忍得下这口气,这里便讽刺起来。 “我想之前我是没有隐瞒此事吧?记得那时候我还去舅舅家借钱呢,可惜您说了家中缺钱。”杜若儿嘴角带笑,眼底却没有半点笑意,说出来的话更是噎得钱氏要死。 “你——” 旁边有人指指点点起来。 “看人家闺女赚点钱她就来讹人呢,怪不得她家那公公宁可把这赚钱的法子给外孙女也不肯跟他们说。” “可不是,之前也不见他们借钱,去年若儿娘病重,最后还不是借的高利贷——” 钱氏脸色阵青阵白,恼羞成怒:“杜若儿,谁没借你钱了,你家现在还欠着俺家钱呢,再加上你靠这手艺赚的钱,这——” “我靠那个省柴灶总共赚了不到2两五钱银子,这法子既然是靠外祖父得知的,这钱我愿意给外祖父修缮坟墓,以表敬意。”杜若儿一脸认真严肃地道。 什么? 钱氏瞠目结舌,一脸惊愕。 旁观的也很是惊讶。 谁也没想到杜若儿居然会提出这么个想法,但仔细一想,聪明人却立刻叫好。 这真是妙到豪巅的法子! 去修缮坟墓,不仅是尽孝了还是知恩图报,更不用把钱浪费在这恶心的人身上,一箭双雕。 如此办法,是杜若儿刚刚想出来的。 钱氏等人讹诈她钱,她就算有钱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把钱拿出来给他们,免得长了他们气焰。 既然借了她那便宜外祖父的名头,那么她也要给报答一番,帮那死去的外祖父修修坟显然是最好的办法。 “这法子好。”旁边的李管事笑着走了过来,“杜姑娘真是孝顺有礼,这法子既然是王老先生所提,那么为其修缮坟墓自是应该,回头便是我们赵家也应该去上一炷香。” 李沛一番抬举,逼得王进和钱氏顿时无话可说,无法反驳。 此事的确是孝道,杜若儿说要给外祖父修坟墓,他们身为儿子儿媳难道能反对,若是如此,必然要成为众人口诛笔伐的对象,要被人吐吐沫戳脊梁骨。 钱氏还没到那么不要脸的地步,脸色铁青,恶狠狠地瞪了杜若儿一眼,心中恼怒不已。 竹篮打水一场空,这该死的丫头,居然想出这种法子,这一下子就让她的计划落空了! “给爹修坟是应该的,不过丫头不用太破费了,你也省着点,我们可不是想贪你什么,只不过是关心你而已。” 钱氏皮笑肉不笑地挤出笑容道。 杜若儿笑眯眯地看着她,“这么说舅妈也同意修坟的事了,我知道你们的好意,不过这是涉及外祖父的事,不能随意,我说花多少就是多少,这些还少了呢,大舅妈,这钱可不能省啊。” 钱氏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她这是讽刺她想钱想疯了吗? “就听若丫头的,给爹修坟挺好的……”大舅王进在旁边帮起腔来。 看来这个大舅到底还算知道点害臊,这边就想拉着这女人走人了。 杜若儿哼了一声,若非知道王进性子软弱耙耳朵,她肯定要闹起来,不过是给他们点面子,好有台阶下而已。 钱氏恼怒地伸手掐了王进胳膊一把,咬牙道:“好,你要修那就给你外祖父好好修!” 李管事点头道:“这倒是不错,姑娘也算是尽孝了。二位可还有事?” 便宜没占着,钱氏也没什么心情,冷着脸怒哼一声抬脚走开。 杜若儿见他们离开,松了口气,喊道:“大舅等着,我回头就让人去修墓!” ------题外话------ 这几天有事没法更新,抱歉哦,补更恢复更新么么哒。 第七十四章:你写的都是别字 钱氏冷着脸跟大舅王进这就离开了。 他们实在是没脸留下了,本来是想来占便宜的,偏偏碰到一块铁板,这便宜想占根本是占不到的了。 而且还磕了自己的牙。 杜若儿也没什么好处,王家如此不要脸,她也要破财去修外祖父的墓,免得被人说了什么话。 “杜姑娘,这事情您打算怎么办?”旁边李管事问道。 他们也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出钱氏他们的意思。 “我受益于外祖父,自然要给他好好修一次墓,这样才算偿还恩情。不好意思,让李管事你们见笑了,家里的这些事情说起来也是丢人。” 杜若儿有些尴尬。 “无妨,人心难测嘛,其实姑娘的手艺真是极好的,好到有些人是想多出了些心思,不过你跟咱们赵家合作,没几个人敢随便找你的麻烦了。” “多谢,这件事我自己能够处理好。”杜若儿随口打发了几句。 她让其他人各忙各的,但这事情到底也传开了。 “若丫头这没事吧?”跟来帮闲的杜家村几个妇人问道。 “没事,我回头跟我爹商量一下,婶子你们该怎么做怎么做。” “嗨,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呢,不过你家里有那个秀才,这么能干,想来这些事情他们都能处理好的。” 杜若儿干笑两声。 萧景瑄,她之前是拿外祖父当借口的,那厮早就怀疑了,今天她用了这么个借口,还不知道萧景瑄那厮怎么解释呢。 杜若儿有些头疼,没想到这生意还没开始,倒是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都闹了出来,简直让人烦心。 在工地上忙活了半晌,杜若儿磨蹭着回了家里。 到底这事情还要做个解释,萧景瑄那边要串供才行。 才刚到家中,便见到萧景瑄好整以暇地坐在院子里看着杜衡写字,见她进来,回眸看了过来,凤目清亮,带着几分审视,那目光顿时让杜若儿有些心虚。 “咳咳,你这教这小子读书呢?”杜若儿没话找话地走了进来招呼道。 “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忘了跟我说?” 萧景瑄懒洋洋地问道。 “这个——”杜若儿心中一惊,他怎么都知道这事情了,从哪知道的? “我是有点事情想跟你说的,杜若儿开口,想了想之前的事情,说道:“今天我舅妈他们——” 她把今天的事情解释了一下,“我当时不想让他们讹诈我,所以找了个借口说这些事情是你指导我的。就是这么件事,找个借口而已,我想让你知道此事,免得后来别人知道了对不上话。” “哦?”萧景瑄玩味地看着她,笑道:“是么,你确定就是个借口吗?为什么不直说,你之前可不是说是从你外祖父那知道的么?” “这个,我外祖父那说的话多了,我哪能都记得,他们问我要秘籍,我哪里有那东西,再说说了那不是等于承认了,不被他们敲诈勒索才怪。我就是找个借口,你不要想太多了行吗?” 杜若儿睨了他一眼,理直气壮地解释道。 “所以说,这件事就是为了个借口,不过你这么说,我却是麻烦,这毕竟是你自己的本事,你这么说,倒是让我得了这好处了。”萧景瑄摇摇头道。 “这有什么,开矿的这些事情本来我也不算多擅长,名义上这么说罢了,合同也是我签约的,难道你还想占为己有不成,我想你也没那个想法的吧?” 杜若儿直视着他,似乎他只要敢说个不字就要上来掐架了。 “我当然不会占你的东西。”萧景瑄好笑道:“你这丫头莫非觉得我就是那般小人不成。不过这件事,我是为你考虑,你不担心这好处被我占了去?” 杜若儿撇撇嘴:“有什么好处,我只想做农事上的活儿,开矿的事情本来就是为了磷肥而已,不然我才懒得管呢。” 她本来就是为了磷肥,除此之外再赚点钱罢了,根本也没多大的心思做个工业专家,毕竟,那也根本就不是她擅长的东西不是吗? “所以你最擅长的还是农事,我见你学识渊博,还以为你什么都懂呢。” “哪有什么都懂的人,我也不过是知道点皮毛而已,你们别想太多了。”杜若儿摇摇头,“好了,这事就这么愉快地说定了。也是烦心,好好的遇到这种事,我还得分心花笔钱把外祖父的墓地给好好修修。” 说罢,她抬脚进了屋里,找了杜长友说了此事。 杜长友也没想到杜若儿会遇见这种事,王家那边居然派人来索要秘籍。 “你真没那个什么秘籍?”杜长友问道,“那你都从哪知道这些的?” “就是听外面那个大少爷说的咯,不然我怎么会知道这些,他不想让您知道这些事而已。”杜若儿直接找了借口。 “唉,这孩子就是如此为人着想。”杜长友慨叹道:“好了,既然如此,那你也别太过了,回头给你舅舅家那边也送些钱财,不管怎么说,是你乘了人情的。” “爹,我只是不想被他们给讹诈而已,若是当时答应下来,回头就没个安生了,我也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人。” “好,你外祖父死得惨,回头给他好好做个法事,然后修个好墓地,也算是好事。” 杜长友叹道:“还有你娘,唉,当时她的墓——” 说起去世的妻子,杜长友的神色有些暗淡下来,一贯倔强刚硬的脸也显得几分黯然失色。 杜若儿一愣,看杜长友这神情,心中倒也有几分同情。 虽说平日里她对这个爹的性子很是头疼,这人性子颇有些古板,但是爱妻子这点却是好的。 “爹,娘若是看到我们过得好也安心了,回头我也会让人给娘好好修个墓的。”杜若儿安慰道:“其实现在日子越过越好,不是很好吗?爹也要看开点才好。” “你这丫头真是长大了——”杜长友意外地看着她,上下打量几眼,目光有些幽远,叹道:“我也觉得你最近变化不小,其实这么多年,你娘跟着我也是受苦,我对不起她啊,好歹能让你们姐弟以后过好日子就好。现在爹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只希望你这丫头能够好好地嫁个好人家就好。” 杜若儿一听顿时一头黑线。 “这个,婚事的事情再提嘛,我还小呢。”杜若儿干脆扯开了这话题,免得被牵涉进去。 “小什么,找机会赶紧成亲吧,你们两个也老大不小的了——”杜长友说道。 “咳咳,我去做饭!”杜若儿忙转移话题跑了出去,不想跟杜长友讨论这个问题。 杜长友没好气地骂了一句,“死丫头,说这事就跑,你跑,将来还不是要嫁人的!” 杜若儿吐吐舌头,进了厨房做饭去了。 外面院子里萧景瑄眸光看过来,这时候铁奴从外面院子进来了。 “公子。”铁奴停了下来,手上还拿着些工具,像是之前在忙着种地一样,刚从地里回来。 他这些天被杜若儿使唤了跟着短工下地去施肥做活,杜若儿正打算马上收割大豆然后培育红薯苗了。 这铁一般的汉子虽说生得高大壮实,但是实际上并没有多少这方面的经验,下了地,干起活儿,除了有股子蛮力,并没有其他人灵活,实在干得很是郁卒。 于是几次三番跟萧景瑄反应,不想做这方面的工作。 萧景瑄直接跟他说不想做可以走人,才让铁奴留了下来。 毕竟他现在还是以佃户的身份留下来的,现在杜若儿这里还没到需要人护卫的时候。 “怎么了?” “今天地里都平整好了,是不是要开始准备了?”铁奴之所以还愿意继续下去,也有着杜若儿要准备施肥和红薯苗的事情,那边林秋白是告诉他要好好跟着看看的,所以他才愿意下地干活儿。 “嗯,我会跟她说的。” “那县尊那边去县里准备集会了。” 萧景瑄看了他一眼,“这件事我知道了。” 二人说着话,杜衡写完了纸上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捧了过来,讨好地道:“姐夫你看,我都写好了!” 萧景瑄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的其实只是大字而已,简单的数字,杜衡以前没读过书,但是最基本的数字还是认识会写一点的,所以这对他还不算太难。 “写得还行,但是有几处地方太差,还要继续,这字的结构要打好,不然以后字会很难看。”萧景瑄点评了几句,让杜衡松了口气。 “姐夫,我会努力的,你看我这不是比之前强多了嘛。” 萧景瑄横了他一眼,“对,你就多学会几个字而已。” “这字的笔画太多了,太难写了,姐跟我说的方便,为什么不用那个?”杜衡撇撇嘴,一脸不解。 “你姐姐教你的,是别字。”萧景瑄淡淡道:“简化了的草字能用是能用,但不登大雅之堂。” “喂喂,我说你能别胡说么,我那怎么就是别字了?”杜若儿从厨房里伸出头反驳道。 她不就是教了杜衡几个简体的数字一到十么? 第七十五章:清水出芙蓉 “现在是教他学字,不要让他被你带歪了,以后若用那些字,怕是被人笑话。”萧景瑄挑眉道。 “怎么就叫被人笑话了?”杜若儿不服气地撇撇嘴,“我写的也是正常的字好吧。” “科举可不用草体字,都得是楷体。” “我还没教他数字呢,其实计数倒不必那么麻烦。”杜若儿把青菜摘干净说道。 “什么数字,就是你之前用的那种奇怪的数字?”萧景瑄眸光一闪,想起之前杜若儿自己在纸上写写画画的数字,问她的时候她还说那数字是用来代替字方便使用的。 当时他还以为她是随手写的呢,现在听着似乎不是那么简单? “什么奇怪数字,那是用来计数的,记账本用来计数可比平时写字方便多了。” “哦,怎么方便,说来听听?” “不用写那么多字,方便简单明了,自然好用,好了,回头我教他用。” 杜若儿进厨房做饭,萧景瑄挑眉,想起之前那些数字,倒的确是颇为方便,如果是用作数字,不用写那么多的笔画。 不过,她又怎么知道这些的? 这丫头从来不提自己是从哪来的,但是她所会的东西明显跟这个世界的很多人都不同。 之前那个外祖父的借口显然是假的,她其实根本就没什么秘籍或者有个知道很多的外祖父吧?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景瑄若有所思。 不急,他早晚会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再如何,她也不可能是什么妖怪鬼魅吧。 却说那边王家夫妇回了家中,这事情也传了开来。 杜长天跟李氏在家中吃饭,李氏蹙眉道:“那丫头倒是从哪知道的这些,真跟那个王家那个疯穷酸有关系?” “她自己说是没关系,说是她家那个秀才说的,我倒是觉得这很有可能,不然以前也没见她会啥。”杜长天说道。 李氏眸光一闪,顿时有些懊恼:“那个秀才不知道是个什么来历,之前瞧着他穿着很是穷酸,没想到居然有这等本事。可他怎么自己不出手啊?”“吴公子不喜欢出风头吧。”旁边杜梅儿怯生生地插了一句。 李氏点点头:“这倒是有可能。怪不得,我就说那丫头怎么可能懂这些,原来是有人在背后出主意。” 李氏性子很是后悔,这之前居然看走眼了,没想到杜若儿不是值得他们巴结的,那背后的男人才是。 之前杜若儿会什么开矿,本来看着就挺匪夷所思的,现在想来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也许读书人就是懂得多呢? 她颇有些不甘心,之前倒是没想到那秀才如此能干,杜若儿家也太运气好了,平白得了这样的人,现在赚了许多钱,想想就让人百爪挠心。 “吴公子聪明能干,当然厉害了。”杜梅儿满眼崇拜地道,听到这个消息她比谁都深信不疑。 李氏闻言扭头看了过来,自己的女儿什么性子她比别人都是清楚,杜梅儿之前分明对那个秀才很是上心—— 她目光一闪,上下打量了起来。 杜梅儿比起杜若儿长得也不差哪去,那丫头平日哪点温柔了,整天跟个男人似的奔波,就不信哪个男人喜欢这种女人。 自己的女儿可算是不错的,那婚约说着可笑,也说不准—— “梅儿呀。”李氏吃完了饭,笑着牵住杜梅儿的手,关切地问道:“你可知道那吴公子的来历么?若儿有没有跟你提起过?” 杜梅儿一愣,“这个,我也不知道呢,只是吴公子看着就不像是普通人,普通秀才怎么会这些呢,人家赵家公子都跟他交往呢。” “是吗,所以这生意是他跟赵家公子谈的吧,这才对。”李氏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忽然满面笑容地道:“你不是跟若儿关系好吗,想找她玩就去,正好没事帮你二叔做做饭,做做活儿,你若儿姐正好忙着,你去帮忙。” 杜梅儿一愣,随即心中一喜,“娘,你让我去二叔家帮忙,可是家里——” “家里不用管,反正也没什么大事,你没事去给你若儿姐帮忙才是,她家里心中忙不开呢。” “好,那我就过去帮帮忙。”杜梅儿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喜悦。 她可是一直想过去帮忙的,但是之前李氏可是严防死守,就怕她跟萧景瑄有什么关系,没想到今天知道这消息,立刻改变了主意。 杜梅儿可不知道自己亲娘是打的什么主意,她只是为自己有机会见到萧景瑄而高兴。 “去了就帮忙多做些事,照顾下你二叔什么的——”李氏笑眯眯地嘱咐,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多有良心呢。 这母女二人心思各异,各自满意了。 杜若儿在家里打了个喷嚏,摸了摸鼻子,真奇怪,怎么感觉有人在算计自己? 她摇了摇头,低头把演讲和准备的稿子再检查了一遍,看天色不早才歇下睡了。 第二日一早,杜若儿便起来做准备,准备去县城参加今天的林秋白召开的会议。 这次的会议邀请了本县的乡绅,为之后的修缮水利等工程募捐款项。 这是之后的所有计划的开始,如果准备失利的话万万不能成。 所以杜若儿很是重视,早起看到萧景瑄,问道:“你今天不去京城?” “不去,我会让铁奴送你,他雇了车,你直接去县里,我就留守家里。” 杜若儿心中未免有些紧张,闻言哼了一声,“那好吧,我自己去,你好好看家,免得再被什么仇人发现了。” 萧景瑄笑道:“好了,你还紧张么,此事定然能成,去了只要按你准备的计划就可以,凡事只要名利皆得,就没人不会同意。” 杜若儿摇摇头:“没那么容易,毕竟是要出钱的,如果不看到利益谁会同意,不过我会尽可能让他们获益,这样才能推行我的计划。” 时候不早,铁奴已经准备好了进来,杜若儿便换了身新衣裳,一身浅绿色绣兰花的比甲,下面是藕白的挑线裙子,乌发用发簪束起,挽了个小髻,虽然脂粉不施,但是眉眼秀丽,一双眼睛仿佛点漆,神光熠熠,顾盼神飞,换了衣裳出来,便瞬间夺去了众人目光。 萧景瑄一瞬间有些怔忪,竟然有些反应不过来,看着面前的女子,清丽出众,之前她并未如何打扮,今日稍作准备,竟是如此惊艳。 而且还是脂粉不施的惊艳。 真要盛装,不知道该是怎样的美。 杜若儿从容地走了出来,见众人都朝她看过来,一时间顿时有些不自在,奇怪道:“你们看什么,我有什么问题?”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这身衣服还是特地让人做的新衣服,就是为了正式场合穿的。 人靠衣装,这衣服也不算如何名贵,质地也只是寻常而已,用不着这么夸张吧,难道她头发梳得不对? 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才学会的发型啊,这古人发型也太难整理了—— “清水出芙蓉。”萧景瑄勾唇,盈盈一笑,目光带着赞赏:“若儿,今日真美。” 杜若儿一怔,脸上瞬间竟有些羞红起来,心中一跳,故作无视道:“本姑娘什么时候不美了!好了,不跟你说了,我得赶紧去县里了!” 说罢,她便跟杜长友和杜衡说了要去县里,杜衡要跟着去。 “别胡闹,好好呆在家里跟我学习。”萧景瑄把杜衡拦了下来,看向杜若儿:“早些回来,我相信你能做到。” 杜若儿深吸口气,点点头:“我一定能够做到的。” 她也相信自己能够做到,今天不容有失。 杜若儿转身和铁奴出了家门,阳光正好,朝阳初升,春风拂面,杜若儿深吸口气,“走!” 这边走了出去,不多远将出了村口,铁奴从远处驾驶了一辆马车过来,直接带着杜若儿走了。 不多久,杜若儿家门口又有人停了过来,杜绍祖气喘吁吁地下了马车,问道:“若儿侄女呢,我接她一道去县里啊。” 等知道杜若儿已经走了,杜绍祖不由得埋怨道:“这孩子,怎么先走了,我这当叔的肯定得送她去,还这么见外。” 萧景瑄勾唇道:“杜员外,今天去了,记得多照看若儿。” “这是当然,这工程可是大事。”杜绍祖颇为热心,急忙叫人转头去县里了。 铁奴这边载着杜若儿才刚出了杜家村,到了前往开阳县城的官道上,杜家村距离县城也颇有几十里路,杜若儿估计正好得一个时辰能到就不错了。 这马车坐着并不算舒服,因为没有减震措施,所以十分颠簸,杜若儿坐在上面便皱起眉头,这坐车还不如步行舒服呢。 官道不过是土路炕实的,平日还罢了,下雨天就很是泥泞,交通不便,也是古人很少去外地的原因,实在很是不方便。 这个世界毕竟还很落后,很多地方,这要是前世,她要做什么科研项目,哪还用得着自己出手去拉资金,还得负责施工,现在倒变成十项全能了! 这边正走着,杜若儿忽然瞧见不远处有辆熟悉的马车,不是赵家的马车又是谁? ------题外话------ 最近因为有事没好好更新,恢复更新,回头补更下,么么哒 第七十六章:今日耳目一新 赵家的马车? 杜若儿正想着是不是赵彦,便见对面马车帘子掀起,露出赵彦俊秀的脸庞,他正朝这边看过来,面露惊讶:“杜姑娘?我正打算去村中接你,没想到你这就出来了。” “三公子?真是巧了,没想到这边遇见了。”杜若儿掀开帘子侧首笑道。 赵彦这才看清了她的打扮,顿时微怔,面前的女子一身嫩绿藕白的衣裙,仿佛一株春日新生的碧柳,神采奕奕,顾盼神飞,顿时将周围的目光夺了过去。 平常时杜若儿穿着只是寻常,也不曾刻意打扮,今日为了去县城才如此打扮了一番,顿时让人耳目一新。 虽然她容貌清丽,但人靠衣装,直到今日众人才发觉原来杜若儿也是个清丽佳人。 赵彦一时失神,竟有些怔忪。 “三公子?”直到杜若儿疑惑地喊了两声,他才回过神来,看着杜若儿,眸光微敛,心神泛起波澜。 他呼吸平稳下来,微笑道:“本来想接姑娘去,顺便商议下今日招标之事,倒不想姑娘自己坐了车来,我看姑娘不如同行一车,商议一下?” “哦?”杜若儿挑眉,今天招标的事情她肯定要跟赵家通气的,而且她也有许多不了解的地方,要靠赵家帮忙。 “那好,我也有事要请教一二。”杜若儿性子干脆,直接从马车上下来,把资料拿上,吩咐铁奴继续驾车前行,自己这边上了赵家的马车。 赵家的马车不小,内中更是摆设精美舒适,自比杜若儿刚刚坐的马车好了许多。 杜若儿踩着凳子上车,赵彦伸手,扶了她进来,又极有礼地松开,待她坐稳了才让马车继续前进。 赵家的马车质量不错,行驶起来并不如何颠簸,赵彦替她倒了杯茶放在小桌上,温声道:“来,先喝杯茶,慢慢说。” “多谢。”杜若儿润了润口,把手上的资料拿出来,“不知道三公子是想商议什么?” “看若儿你准备了这许多东西,想是准备好了说服士绅的东西吧?”赵彦看了下她手里的东西,笑问道。 “没错,我是准备好了。”杜若儿扬眉笑道,眉眼带着几分自信,“我想这些足够说服他们,不过对这些人我还不怎么了解,对今天的情况也不怎么了解,还要麻烦你解释下。” 赵彦见她自信神采飞扬的样子,勾唇一笑,打趣道:“还有什么你解决不了的问题吗?我也是想问问你今日的计划。”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今天我打算先确定好策略,兴修水利的事情大家都有好处,到时候他们不会不同意的。只要有人牵头,他们肯定不甘人后。正好三公子你们也打算参与此事,到时候正好出头。” “我们赵家自然是要出手的,而且,不止杜家村那边的水渠,整个古城镇的水渠以及县外我们赵家也会想办法负责出头。” “古城镇?”杜若儿有些惊讶:“那可需要不少钱——” “赵家出面牵头,其他人同样加入,我们赵家自然也没法负担整个古城镇的改建和县内的一切,其他士绅当然也要参与。” 杜若儿一听顿时明白了赵家的打算,他们家当先提出,自然对她而言也有好处,毕竟若是拿出了计划却没人捧场那才叫糟糕。 到时候赵家因为极力促成此事,得到的好处和名声自是不提,双方本就是合则两利。 “公子好眼光。”杜若儿忍不住称赞了一句,赵家的打算可以说眼光长远,能拿出这种魄力就可以看出赵彦的眼光和胆魄不凡。 对于双方的合作她就更是满意了,有这样的一个合作方对彼此而言都是省心的事情。 “那还得是若儿姑娘提供了这个机会,不然一切都是空谈。姑娘才是好气魄,能推出此事。”赵彦赞道。 杜若儿摇摇头,“兴修水利是每个父母官都想过问的事情,我不过是帮县尊提供个办法罢了。不过此事还有诸多为难,麻烦三公子跟我说下今天的情况。” “好——”赵彦便把今天大概会参加的一些乡绅的情况说了。 开阳县也算是上县,县中颇有些告老还乡的官员家族,到时候这些人是她说服的重点,除此之外就是一些乡绅。 杜若儿仔细地做了计划,有备无患,等待会说不定就能用上。 二人这边说边问,时间倒也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县城。 这还是杜若儿自穿越以来第一次到开阳,远远看到一座古朴的城池矗立在眼前,城外也房屋阡陌纵横,开阳是座古城,历史也颇为悠久,城墙虽不算高却很是坚固,此刻城门打开,城内城外百姓进进出出。 杜若儿好奇地打量着这古代的城市,这还是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的一个规模稍大的城池,不同于城镇的静谧,这里显得热闹极了。 马车从城门洞进入,眼前便是官道,不过是寻常石板铺成,道路两侧房屋鳞次栉比,颇有些小商贩和店家在贩卖东西,街上倒也算有几分热闹。 赵彦见她目光好奇地打量,便开口跟她指点路边的建筑。 “前面不远就是县衙,东边是县学学宫,那边是……” 杜若儿颔首听着,一边打量着这古代城池,开阳县并不算大,也不过纵横四条主干道而已,比起前世那些繁华的大都市自然不能比,杜若儿只是看了几眼便收回了目光,笑道:“倒也算繁华,回头还要买些东西回去。” 赵彦凝眉,心中颇有几分讶异,杜若儿的表现看起来是的确没来过开阳县的好奇,但是那种好奇不是刘姥姥进大观园没见过世面的好奇,就是单纯对这一切感觉好奇罢了。 甚至,她似乎对这一切还感觉很是寻常,看了一眼就回过头来,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这可真不像是第一次来县城的女子,她的样子,仿佛如此的繁华一点都不能吸引她。 “若儿你以前来过县城么?” “没有,这还是第一次来。”杜若儿坦然道,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赵彦眸光微动,其实以前他就觉得杜若儿来历不凡,行为出事更是落落大方,带着女子少见的睿智聪慧,阅历深广,学识渊博,一点也不像蜗居在乡野的村女。 就像现在,她的表现就一点都不像第一次见到如此繁华城市的女子,平常人家即便是大家闺秀,难得外出,也不免兴奋,她倒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真是让人惊奇不已。 赵彦一直觉得这女子身上似乎藏着什么秘密,总觉得神秘莫测,今日越发觉得她不凡。 “那该好好看看,我也算半个地主,回头带你去城中逛逛。”赵彦笑道。 “那就多谢了。”杜若儿并没有意识到自己露了破绽,实际上这古代的小县城对她而言只能算新鲜,说繁华便连前世随便一个大些的城镇都不如,自然不会有什么感慨。 “赵员外今日不来么?”眼看快到县衙,杜若儿问道。 “我爹昨日便回了县中,待会一道过来。” 二人说了几句话,这便到了开阳县衙附近,此刻县衙附近已经停下了不少车马,今日并不是初一十五等等县衙审案的日子,是以并没有什么闲杂人等,杜若儿跟赵彦下了车马,见外面聚了几个刚到的人,见到赵彦和杜若儿都好奇地看过来。 这些人都聚集在宣化亭下,这儿是进了县衙平日布告百姓的地方,很多人只听说了些风声还有些莫名其妙,见到赵彦,便围了过来。 “贤侄,可知今日是何事项,听闻与你们赵家也颇有些关系?”一番寒暄,一个林员外上前问道。 “林伯父,此事待会便知。”赵彦但笑不语,旁边人正奇怪,尤其对杜若儿的出现更是不明所以。 “这位姑娘又是何人?”林员外奇怪地问道,今日什么日子,怎么还带个女子过来? 赵彦正要说话,便见县衙里出来了衙役出来,拱手道:“县尊有令,请诸位士绅到二堂客厅说话,其他人已到了些了。” “进去再说。”赵彦便对杜若儿说道,二人施施然便进去了。 一旁人不由得侧目,对杜若儿的出现很是惊奇,待到了二堂,这本是平日审理案件的地方,两侧是议事厅,此刻东边的议事厅打开,门子将几人领进来,便见到其他一些人已经到了,赵彦的父亲赵德方也在。 杜若儿本来也想跟着进去,但门子却拦住她,说道:“杜姑娘,县尊吩咐了,您若是到了便去三堂,大老爷有事相询。” 杜若儿知道这是林秋白要跟她对口风,便点头应下,跟赵彦告别,随门子从旁边月洞门去了后面三堂,那儿是平日里县令办公处理事情的地方,后面就是后衙了,非寻常人可见。 “那女子是何人?”一群人奇怪地议论起来,“这样日子,怎么找个女子过来,成何体统?” 赵彦但笑不语,心中想道:女子又如何,只怕待会你们见到她的本事,才要知道自己的愚蠢和轻视! 这女子绝非凡俗,怕是比许多男子都要能干,怎能等闲视之? 第七十七章:假死之策 却说这边厢杜若儿去了三堂,门子通报了一声,里面便传来林秋白的声音让她进去。 杜若儿竟了三堂,见林秋白正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一手拿着笔看着公文,见她进来招了招手:“杜姑娘,来,请坐吧。本县正有事情想问你呢。” 杜若儿知道林秋白不想表现得跟她关系很熟,便也装作不知,随即道:“不知县尊有何事要问?” 林秋白打发了门子,见外面没人了,这才脸色一变嬉笑起来:“嫂子,我还能有什么事,就是问问你今天准备地怎么样了。” “咳咳——”杜若儿差点被他这一声叫的呛死,脸色颇有些尴尬地辩驳道:“我可不是你嫂子。” 林秋白嬉皮笑脸地摇摇头,“我可不管这些,大哥说是就是。今天的事情我势在必行,嫂子你准备好没?” 杜若儿心中无语,对他这称呼只得无奈忽略过去,蹙眉道:“我已经准备好了完备的资料。” 说罢她把自己准备的一叠厚厚地资料拿出来。 林秋白见状点了点头,他可是见识过杜若儿的本领的,并不怀疑她的能力。 “待会可能会有人刁难你,我自然会力挺这个计划,不过也还要你来说明一番,好,来人也该齐了,你先过去,我一会就到。” 杜若儿点点头便起身离开了。 这边杜若儿吃啊刚刚离开,那边厢林秋白房间里竟是多出一个人来,仔细一看,那个人不是萧景瑄又是谁! “喂,大哥你到底玩什么花样呢?”林秋白好奇地问道,“怎么没跟她一起过来?” “那边的探子急着找我,自然要隐蔽些。”萧景瑄摇了摇手里地折扇,此刻他正坐在林秋白面前,目光看向外面杜若儿刚给离开的方向,莫名有几分阴郁。 小丫头跟那个赵彦走得可有点近啊—— “这倒是,不过你来县城不是那么简单吧?” 林秋白可不认为他就单单是为了看杜若儿今天的事情结果如何。 “嗯,还有事情要解决。我前些日子在那两个探子身上种下的毒素应该已经发作了,他们经过晋城,第五他们一定会探查到。这次的事情虽然意外,倒也正好趁机行事。” 林秋白蹙眉道:“我已经给第五传了消息,不出意外这两日会收到结果,不过老大你到底打算如何,我们如何行事?” 萧景瑄凤眼寒光凝聚,轻笑道:“他们不是盼着我死么,那就让他们以为我真死了好了。” “什么!”林秋白吃了一惊,他起身把门关上,惊愕道:“大哥你不打算现在回京城吗?这时间长了你的位置——” “不,我没打算现在回去。”萧景瑄目光冷淡:“正好我也看看家里那些人谁想我死,看看这些人的作为,顺便趁机行事。” 林秋白蹙眉,“可这样风险太大,一不小心大哥你可能就真没法认回身份了,他们会想真把你弄死的。” 萧景瑄哈哈大笑了起来,此刻他俊美得近乎邪恶的脸庞更是邪气无比,带着几分自信张扬:“这件事我已经筹划了这么多年,想让我,那我先让他们死。” “可是,若是大哥的死讯传开,到时候只怕景程那小子要占了你的位置。” “他想占我的位置哪有那么容易,皇上那里不会这么快通过的。”萧景瑄淡淡道,显然胸有成竹,这些事情他并未跟林秋白深谈,只起身道:“你先去处理今天的事情,等等我再跟你细谈此事。” 林秋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性子虽然惫懒但并只不过外表如此,但其实十分聪明,知道萧景瑄肯定还有不为人知的底牌,否则不会如此自信。 “好,先处理了今天的事情再说。” 林秋白见时候不早,那些乡绅之类的估计也都等急了,便没有再啰嗦,准备出去。 萧景瑄却没跟他一起出去,而是跟铁奴说了几句什么,便从三堂出来很快消失不见。 这边厢杜若儿已经回到了二堂的左边会客厅,此刻这里已经坐了不少乡绅大户老爷,她的出现顿时引来不少关注。 杜若儿目不斜视,赵彦对她招了招手,她便在赵彦旁边坐下了。 赵老爷也在旁边,脸色颇有几分兴奋,看样子他对今日的事情很感兴趣,似乎对将来能得到的好处大为激动。 “那是谁啊?” “听说是古城镇的,据说跟赵家有些关系,你听说赵家最近开的一个磷矿么,好像就是这女子提供的技术。” “什么,一个女子怎么懂这些?” “谁知道,听闻今日是跟开挖河道修建水渠有关。”有乡绅说道。 “呵呵,莫非县里要募捐,咱家可没多少钱。”一个抠门的老爷嘀咕一句,面色不太好看。 真要是募捐少不得要出点血,不然在林秋白那里过不去,可是这钱在他们看来恐怕都被贪去,恐怕用不到多少在水渠上。 即便林秋白的名声不错,可是也有很多人并不乐意花钱修建这些水渠,他们自家的地又不愁水源,县里的政绩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这边正议论纷纷,外面衙役通报一声,便见到林秋白来了。 一群人忙起身见礼一番,林秋白摆摆手,笑道:“各位请坐吧,今日本官请各位来,却是有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要商议。” 一群人面面相觑,没想到林秋白直接开门见山就把事情说了,根本就不啰嗦半句。 “想必诸位也听说了一点消息,本官虽然是才就任不救,但也想为开阳的百姓谋些福利,别的不提,这几个月本官派人巡查,却发现开阳的水渠灌溉很是不足,时常有缺水和洪涝之事,许多水渠年久失修。本官作为父母官,对此事自然不能放任不管,今日便是商议兴修水渠之事!” 林秋白做事一贯雷厉风行,便是审案子也是迅速无比,又能力突出,因此他这番话说出来,众人便都知道这事情是铁定了的。 恐怕接下来就是要募捐了。 “县尊,兴修水渠自然是利国利民之事,不过此事劳民伤财,怕是一时半刻无法完成。”一个李员外开口说道,老脸上一连严肃:“这又要征发民夫,到时候耗费不少,百姓怕是有怨言啊。” 旁边赵家镇的赵员外呸了一口,心中腹诽,谁不知道你姓李的跟林家是亲戚关系,这跑出来说困难,下面还不就马上要募捐了? 腹诽归腹诽,果然林秋白就直接道:“李员外说得对,此事耗费钱粮甚多,本官也不希望征发百姓过甚,便需要大量钱财,但是县里的库银并不足以完成此事,所以本官希望采取募捐兴修之法来修建水渠。” 底下不少人嘀咕几句,看来许多人并不乐意。 林秋白打眼一看,嘿嘿一笑,眼珠一转,“诸位,这捐修之法却与往日不同。这次捐建之人,每镇每村出钱最多之人,那水渠便以对方家族或本人为名。本官这里同时会在县衙外建个功勋薄,以义捐的多寡备上姓名,朝廷发放匾额和奖励,本官会派人建石碑记下此事,往朝廷报备功劳!” “什么!” 众人心中惊讶,这样的募捐的确是前所未有的,别的不提,就说水渠的名字以自己的名字命名的话那可以说是名传后世,更别提还有功勋薄之类的东西,这可是面子,还有朝廷的奖励—— 底下一群人议论纷纷,心中惊奇不已,没想到林秋白能想出这么个点子。 虽说许多人可能本来抠门,可若是到时候弄出一个榜,别人上榜了自己没上,未免难看,要成为别人口中的笑柄。 何况,还有实际的利益。 许多人已经动摇了,但还是心中有些顾忌。 “县尊,兴修水利是好,可是我看我们赵家镇的水利似乎也无甚大事,倒也不必修建吧?” 赵家镇的赵员外开口说道,显然很是不以为然。 林秋白看了眼在赵员外,这厮家里有人在京城为官,自然不怎么买账。 “赵员外,话不是这么说,这次修建水渠,跟以往不同,不仅要修建排水渠还要蓄水渠,旱时能够灌溉,涝时能够排水,据本县所知,赵家镇的水渠恐怕没这等功能吧?况且赵家镇地处低洼,时常发水灾,如此更要兴修才是!” 赵员外一愣,“排水渠虚岁渠,大人莫非在玩笑,不曾见过有谁修成,那得耗费多大?” 他可不信还有这样的好事。 不止是他,就是旁边的不少人也心存怀疑。 林秋白目光看向杜若儿,笑道:“此事还请杜姑娘上来说明一下,排水渠蓄水渠的功能还是让她解释。” “什么,让这个丫头解释?” 不少人很是不能接受。 杜若儿目光一凝,深吸口气,便在众人怀疑的目光中走上台前,目光扫过下面形形色。色的人,脸色沉静:“多谢大人给我这个机会,今日我来说明,修建水渠的必要,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旱涝能够排除基本上能够保证,除非真的发生几十年不遇的大旱大灾。” 众人一阵惊讶,这丫头好大的口气! ------题外话------ 更新啦么么哒 面子里子都要了 “大人,敢问这位姑娘是谁?” 赵员外疑惑地问道。 林秋白看了眼下面的人群,郑重其事地介绍道:“这位是杜若儿姑娘,这次修建水渠之事,本官请她来做顾问。” “什么,这不是开玩笑吧,一个女子,成何体统……” 底下顿时如同炸开了锅议论纷纷。 很多人抱着怀疑的目光,还有些老古板很是恼怒。 这一群人议论纷纷,满是怀疑,只有少数人观望着,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诸位,你们没听错,这修建水渠之事,我做点小小的顾问。”杜若儿直接打断了底下的吵闹,声音清脆明亮,顿时让在场不少人吃了一惊。 台上的女子面色冷静沉着,没有半点害臊和不安,目光凝视着下面的众人,直直对视,目光清明,许多人莫名地觉得这女子似乎真有些本事也未可知。 光是这样的大将之风就不是许多人能有的。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杜若儿,古城镇杜家村人,懂些农学,肥料制造,良种培育之类的东西,最近正在赵德方赵员外家开建的磷矿上帮忙生产磷肥,县尊听闻我有些这方面的本事,找到我询问农事,承蒙厚爱,县尊不嫌弃小女子才疏学浅,特地聘请我为顾问,负责兴修水渠之事。” 杜若儿简单地介绍,便让众人明白了她的身份来历,许多人顿时往赵德方看来。 “这磷肥是何物?”旁边有人问道。 “磷肥就是肥料,平日里田中总是要用肥,而使用磷肥等肥料之后能够增产三分之一还多,如果再加上合理的灌溉和除虫,良种选培,自然能够增产更多。” “什么,还有这种事!” 许多人根本不敢相信此事,都纷纷拿狐疑的目光看向杜若儿,别说杜若儿奇怪,就是旁边其他人也不太相信,毕竟此事太过离奇。 “此事是真的。”赵德方忙道:“那磷肥的确能够让田地里的苗子长势旺盛,之前我们曾经在杜家村附近的村落都让人做了实验,但凡使用了磷肥的,长势都是极好,不然就差了许多。诸位若是不信,可以拿一些回去在家里花木上试试。” “赵老爷不会是开玩笑吧,这事可不能乱说。” “赵某以自己的人品保证,此事千真万确,要不然我们赵家也不会花钱办这矿产。” “对,这事儿是真的!”旁边杜绍祖也开口道:“我就是先用了那磷肥,用了的效果极好,不用的长势一般还发黄,用了的看着就十分青翠,此事县尊大人也是亲眼所见。” 林秋白点头:“没错,本官微服时见到此事也颇感惊奇,后来跟杜姑娘问了些农事,她学问渊博,对如何选种育苗用肥灌溉都有一套好办法,这次兴修水渠便请她做个顾问。” 众人议论纷纷,眼见林秋白等人都为杜若儿作保,除非他们名声都不要了,否则不至于敢拿此事开玩笑,只要一打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杜若儿知道有人还在怀疑自己,便也不罗嗦,直接趁热打铁,说道:“我知道各位对我有怀疑,毕竟不管是朝廷还是地方都颇有些能人,我杜若儿也不敢说自己能够包揽一切,只是就修建水渠的事情提供一些意见。刚刚有人怀疑这水渠要不要修,修了又有什么意义,这修水渠的好处在哪,那好,我现在就此跟大家说明一下。” 说罢,她对林秋白嘀咕了一句,林秋白点点头,让衙役从外面弄了块木板过来,上面是之前杜若儿让人涂上的墨汁干了暂时做成的一块黑板。 她弄了点石灰自制的粉笔在上面画起图来。 底下一群人窃窃私语,皱着眉头看她在做什么。 杜若儿很快画好了图,转身过来,指着图上道:“这就是排水渠和蓄水渠的草图,跟现在现有的水渠不同的是它的功能更全面。” 众人一看,果然上面画着一副草图,水渠画得很是立体,横截面等等清晰明了,光是这幅图就让不少人对杜若儿刮目相看。 这种功底可不像是普通女子啊。 “这是排水渠,当下大雨时从农田排出水,跟蓄水渠相对,会灌溉入蓄水渠中,等到旱时就可以重新灌溉,在不方便的地方建水车车水,这样可以保证每亩田地都能灌溉到水,不必像以前那样缺水时要人大老远挑水过去。有人可能说着对我有什么用?其实不然,河道旁边的田总是不多,平时风调雨顺还好,万一有点灾害,田地肯定要减产绝收,诸位都是本县的大户,田地无数,修起来这河道也便是对各位大有好处,又能得到百姓拥戴,况且,这是福泽后世的事情,县志,村镇会立下碑记永久记下你们的名字,流芳百世,这样的事情做成了就是天大的功劳!” 杜若儿一番合情合理又带着煽动性的话让不少人动摇了起来。 要说起来,他们这些大户才是需要这水渠的,就算花了钱最后贫民用了些,他们自己也同样得了好处,说白了钱也没有白花,何况朝廷肯定也要出一部分钱,他们还能得到不小的名声和实际利益。 但也有很多人心中不乐意,比如那抠门的赵老爷就撇撇嘴道:“姑娘说得好,但是这修水渠所费不少,到时候咱们可拿不出钱来。姑娘可知道修这水渠要花的钱是多少,各种材料,加固的堤坝,人力,这可不是小数目。朝廷要修水渠当然我们支持,可这也不归咱们管啊。” 杜若儿蹙眉,看了眼那赵老爷,黑眸微眯,“赵老爷是说各种材料要花太多钱?” “那是当然,这开挖要劳力,挖开了之后水沟要按姑娘说的加固不得要石料和糯米汁等等这些东西么,怎么会便宜,修水渠哪有那么容易,我年轻时可也经历过几次,那花钱可不少。” 赵老爷撅着胡子斜着眼睛道,一副教导后背的语气。 林秋白看了那赵老爷一眼,哼了一声,刚要说话,杜若儿轻笑了一声,“赵老爷,这倒也简单,加固的材料何必那么麻烦,我知道一种材料,加固东西简单方便,所费很少,名叫水泥,制作起来也方便,不必花很多钱就足够完成。至于开挖,基本上水渠以原先的水渠为主,只是在一些地段挖开连接而已,工程并不大。” “什么?”赵老爷那张干瘦的老脸顿时满脸惊愕,“水泥,那是什么东西?” 就连林秋白都有些惊讶,这事情杜若儿可没跟他提起呢。 “这是赵氏马上就要开建的东西,回头我会送一些到衙门这边试验下,到时候诸位自然清楚,一般加水使用之后,当天便能干,可以行马车,坚固耐用,且方便,修建水渠不成问题。” 杜若儿一脸淡定,顿时让众人议论纷纷。 “胡说八道,世间哪有此物?”许多人根本不相信。 “我相信杜姑娘的话。”忽然,赵彦开口说话了,他俊美的脸庞满是认真:“县尊大人,杜家村的水渠和古城镇的水渠,我赵家愿意出钱修建。” “什么?” 许多人凝眉,看了过去,毕竟这杜若儿跟赵家关系菲薄,赵家肯帮忙那也是正常。 可是为此就出那么一大笔的钱,那可是不敢相信。 “哦,赵公子果然识大体顾大局,此事无论于人于己都大有好处,本官会为赵家请功!” 林秋白直接抛出好处。 李家的李员外首先跟上:“县尊此举为国为民真是大好的事,我们李家虽然家财微薄也愿意尽一份力,李家庄的水渠我们愿出资修建。” 其他人面面相觑,有人说道:“那水泥若真有此效,倒也修得,只是到时候召集人手修建,所费不少,不知道能不能算劳役?” 这话其实是想官府按劳役让百姓服役免费去修建水渠,本来这修水渠对他们也有好处,可是杜若儿却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 她来了之后所见都是杜家村的情况,知道百姓穷困,要修水渠用人工就耽误赚钱,而这些乡绅却是没出多少钱,虽说到时候材料费和各种工具钱物花费也不少,但杜若儿还是不乐意让他们这么轻松。 修个水渠对他们好处最大还想免费让朝廷花钱? 杜若儿看了眼林秋白,林秋白咳嗽一声,义正言辞道:“百姓贫苦,若是征发劳役,多半家中无人耕作,少了收入,本官是父母官,不忍见此事,有个想法,诸位都是本地士绅,到时候负责提供两顿饭食,保证体力,本官由县中拨出一笔钱,算作工钱,大工每日十文,小工每日五文。” 众人一时间都惊呆了! 就连赵彦都很是惊讶,看了眼杜若儿,他猜测这主意怕是杜若儿出的! “什么,让我们提供饭食?县尊你还要提供钱?”不少人很是惊讶,这要是征发劳役,那可是免费的自带饭白干,不少官府都是如此,让百姓苦不堪言。 “这不是征发劳役,要赶着夏收之前建完,那就要快速,若是给钱管饭,谁会不努力,况且也算以工代赈,让百姓得些钱财可以使用,不至于在夏收之前发生饥荒。”林秋白娓娓道来,众人一听,那许多人都明白了他的打算,不由得心中骂了声老狐狸。 这算盘打的真好,到时候百姓还不是对林秋白感恩戴德,修水渠他也没花几个钱,真是面子里子官声民声都有了,简直太无耻了! 卖身给我当苦工 一群人不由得腹诽,这个林秋白,早就听说不是个善茬,今日才得见其厚黑无耻。 虽说如此,但谁又能反对? 打着这样的旗号,林秋白为朝廷为百姓做事,这时候他们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不然的话林家可不是好惹的,说不准这林秋白就是想捞些政绩好升官回京呢。 众人面面相觑,好在林秋白没让他们把工钱也出了,不然这可真是一分钱不花办事了。 “县尊大人如此宅心仁厚,真是我开阳县百姓之福,老夫愿助大人一臂之力。”李员外开口声援。 有人带头,接下来的事情便好办了,即便有不少人不乐意,但也开口应承了。 但也有人想看看杜若儿说的那水泥的事情是否可行,有些人敏锐地从其中发现了商机。 “水泥的生产过几日就有头绪,我会让人现场送来县衙试验,到时候诸位自然能知道它的效果如何。如果有人想购买,欲购从速。” 杜若儿不客气地打起广告来。 她费这许多功夫,自然也要赚些钱的。 从这些地主老爷身上赚钱她可是没有半点的犹豫。 虽然还有人将信将疑,但是既然杜若儿发了话,大家也能耐心等个几日看看,倒是有人提前过来咨询的。 “杜姑娘,那水泥是何物,之前未曾听你提起过。”赵彦从客厅出来问道。 “之前才想起来的,这东西污染厉害,我一开始并没有想起来,不过小规模制作一些土水泥倒不难,暂时先用着。” 杜若儿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她只知道早年国家使用过一些土水泥,这东西制作也很方便,只要用碎砖瓦碾碎,自然就成了天然的水泥,不过污染较大。 而大规模的水泥窑就麻烦多了,杜若儿光是见过,但这东西制作很麻烦,现在还不到大规模制作的时候。 “哦?”赵彦目中精光一闪,“这么说此物真的有姑娘说的功效?那岂不是很适合筑路么?” 杜若儿一愣,“说是如此,不过大规模生产还要从长计议,这东西的确很适合筑路,也适合修房子,坚固耐用,雨水不侵,比平时的路面好许多。” “杜姑娘!”林秋白这时候走了过来,似乎刚刚听到她说的话,很是惊喜:“姑娘说的当真,真有此功效?” “是啊,怎么了?” “太好了,这可是功在千秋的大事!”林秋白一脸兴奋,不知道想到何处去了,“若是陛下知道此事,怕不是要大大奖赏你才是——” “县尊说笑了。” “怎么是说笑,平日你也得见这官道情形,下雨时路面泥泞,车马难行,若是打仗时有你说的那路面,岂不是行军速度加快,就是平日里也方便行人,怎么会无用?” 杜若儿挑眉,她一时倒没想起这个,林秋白倒想到国家大事上去了。 “县尊说的是,要想富,先修路,如果把路修好,百姓才能致富,方便出行。” “好!”林秋白眼睛一亮,赞道:“这话说得好极了,等这水渠修好本官也要想法子修修官道。姑娘回去何时能把那水泥送来?” “两三日可得。” “那好,本官等着,这次的事情多亏了你,否则此事也办不成。” 正寒暄着,这边小厮过来跟林秋白说了什么,林秋白看了眼杜若儿,笑道:“本官还有事,杜姑娘难道到城中,多玩一会,本官还有事找你。” “大人请自便。”杜若儿点点头,林秋白恐怕是要跟她商量些别的事情,她也不着急回去,难得到开阳县中,正好购买些东西回去。 林秋白这边离开,赵彦朗声笑道:“若儿姑娘,我常年呆在县中,对许多地方都很熟悉,姑娘要去哪儿我带你去便是。” “好,我正好想买点东西。”杜若儿笑盈盈地跟赵彦出了衙门,往县城中去了。 而此刻林秋白回了三堂,见萧景瑄面色略有几分阴沉,奇怪道:“怎么了?” “没什么。”萧景瑄把目光收回,赵彦这厮成日缠着杜若儿,他莫非真想跟他抢人? “走吧,现在去办事。”萧景瑄从后门消息,林秋白换了衣服也跟了上去,带上铁奴,很快消失不见。 杜若儿懵然不知,正在县城中逛街,开阳县自然比古城镇繁华许多,街上店铺林立,各色齐备,杜若儿兴致勃勃地听着赵彦的介绍,一边不时买些东西,路过书店,又找了些农书买了。 “若儿姑娘,我让人从省城搜集了些农书,过些日子便送到,到时候送给你。”赵彦见她翻阅着这些农书,笑着说道。 “真的?”杜若儿顿时双目发亮,惊喜道:“太感谢你啦,子均,你说让我怎么感谢你才好,你可真是个大好人,雪中送炭呐!” 赵彦见她一听书的事儿便像见到鱼儿的猫一般两眼亮晶晶的,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光芒,调侃道:“你卖身给我们赵家做一辈子苦工还债好了。” 杜若儿笑嘻嘻地飞了他一眼,“想得美呢,那我不亏大了,你这位大少爷还缺这点钱,就不要跟我们穷人计较了。” 赵彦低笑道:“你还穷人,等分红之后你怕是古城镇有数的富人呢。” “哪有,我只是赚点辛苦钱。”杜若儿抱着书刚要出来,赵彦直接接了过来,“怎能让女子受累,我来吧。” 杜若儿一怔,下一刻被赵彦拉了出来,“你不是要买些布么,来这边。” 说罢,他便带着杜若儿进了旁边一家布庄。 这布庄规模较大,光看货架上摆放地布匹便是有不少珍贵布料,内中也颇有不少人在买东西。 杜若儿打眼一看,见这里花色样式俱全,便想买些回去,准备给一家人都做点衣服穿。 “三公子怎么来了——”店内的掌柜迎了过来,满脸惊讶:“若是想要什么布料,直接吩咐小人送去府里就是。” “王掌柜,我是陪杜姑娘来的,你挑些布料过来,选中了便记在我账上。”赵彦随口吩咐道。 杜若儿这才知道这是赵家的布庄,听到赵彦的话忙道:“这怎么行,怎么能让你付钱?” “你是赵家的顾问,每年都有些福利发下,这些本来就是应该的,不必客气。”赵彦笑道。 杜若儿犹豫了下,想了想道:“福利是福利,公私分明,还是我自己出钱吧,三公子,不然盛情难却我可不好意思买了。” 赵彦见她神色,知道再说不动她,便也不再劝,颔首,顺其自然道:“好,就按你的意思,方才是我唐突了。”这边王掌柜眼珠转了转心中猜测起来,忙热情地上来询问杜若儿想买什么样的布料,然后让伙计搬了些过来,都是些物美价廉的,杜若儿听了王掌柜的建议选了几匹布,想想又扯了一匹云纹提花府绸的竹绿色布料。 赵彦目光微动,这布料的色泽花纹样式显然是年轻人穿的,他若无其事地问道:“这是给杜衡做的?” “不是,他整日里淘气,多穿些平常衣服就好。”杜若儿看了看花色,很是满意,王掌柜很有眼神地给了八折优惠,杜若儿便掏了钱袋付了钱。这布料的价格便是在其他家也没这么便宜,她当然知道这是看了赵彦的面子,轻笑道:“还要麻烦你派人给我送回去。”那就是给萧景瑄做的了—— 赵彦眼底滑过一抹暗色,不动声色地道:“这布料你若是想要什么好裁缝,还得是我家布庄里的,你若是知道他们的尺寸,大可以现在留下制衣。” 杜若儿蹙眉,她倒没怎么注意杜长友他们的衣服尺寸,她平日也不在意这些事情。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杜若儿摇摇头,苦笑道:“等我回去问问。” “这样啊。”赵彦嘴角微勾,笑容如沐春风:“何必这么麻烦,我让裁缝过去给他们量量,确定做什么衣服就是。” 看来她也没那么熟悉那个男人。 “这会不会太麻烦了?” “不麻烦,他们平日也是去府中量体裁衣的,你可是布庄的客户呢。” 杜若儿一听也是,笑道:“那就多谢了,这些衣服先放在这里好了。” 旁边王掌柜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热情地道:“姑娘就放心吧,回头我让人跟着姑娘回去,量体裁衣,这是咱们布庄对客人一贯的服务。” “王掌柜一贯如此兢兢业业,怪不得父亲一直夸你。”赵彦轻笑地赞了一句。 王掌柜嘿嘿直笑:“老爷过赞啦——” “好了,若儿,我带你去别的地方看看。”赵彦极其自然地把若儿姑娘变成了若儿,杜若儿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毕竟上辈子男女平等过来的,直唤名字她也没觉得什么不正常。 二人出了布庄往前面逛着,路过一家卖胭脂水粉首饰的铺子,赵彦便停了下来,问道:“要不要进去看看?” 杜若儿想了想,她倒没多大兴趣用这些含铅的古代水粉,摇摇头:“不必了,不喜欢这些。” “为何?我倒觉得若儿你略涂脂粉也很美。”赵彦有些讶异,这世间女子哪有不爱这些的。 ------题外话------ 么么哒更新。 你疯啦? 杜若儿一怔,化妆不化妆倒无所谓,本来她也不爱用这些化妆品,更何况这古代的胭脂水粉含铅较重呢。 “用了有益无害,算了,进去瞧瞧,看有没有什么膏子——” 杜若儿抬脚进去,小二过来介绍,杜若儿对古代化妆品并无什么了解,这会儿见他们说起一些,仔细看了倒颇有些意外。 这化妆品也就是胭脂水粉桂花头油之类的东西,这水粉除了铅粉也还有别的粉,倒也凑合着用,只是这种反倒便宜,只因增白的效果一般。 杜若儿摇头,“就拿这个我买了,这个玫瑰膏我也买了。” 什么爽肤水是不指望了,杜若儿打算闲下来自己没事弄点天然的自己用,也不指望大规模量产赚钱。 “姑娘不买点首饰么?”小二热情地介绍着面前的钗环:“您看这是根鎏金凤穿牡丹蓝宝石簪子,还有一对儿点翠的凤眼耳环,您戴上绝对好看——” 那簪子造型果然很是别致精美,耳环是一对儿凤眼,点了翠更显精致。 不过因为只是鎏金而不是纯金所以价格倒不算太贵,但也要十两银子,杜若儿最近虽然赚了些钱但手上没有多少,今天更没带多少。 “算了。”她摇摇头便打算付了水粉钱离开,旁边赵彦道:“把簪子和耳环包起来,我要了。” 说罢,他便直接付了钱。 “哎!”杜若儿忙道:“不用了,我本来就没打算买——” 赵彦摇头笑道:“我看这簪子漂亮,配你倒合适,最近你为了矿上的事情劳心劳神,这就算我送你的礼物好了,不准拒绝——” 说罢,他直接把那簪子插在了杜若儿的发间,鎏金的凤穿牡丹宝石簪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把杜若儿衬得越发优雅明丽,点缀在发间很是秀丽。 赵彦满意地点点头,取了旁边那铜镜过来让她瞧瞧,笑道:“这簪子很适合你,就别为此跟我争执,你我何必客气?” 杜若儿秀眉微蹙,这簪子她倒也喜欢,只是赵彦这般举动让她一时颇有些不自在。 别的东西倒还罢了,送她首饰,即便是现代这似乎也过于亲密了—— 杜若儿把簪子取了下来,放回去:“矿上的事是两回事,既然合作我当然要尽好自己的责任了。这么一大笔钱,我怎么好随意要你出了,回去不好跟父亲交代。” 赵彦早知道她会拒绝,杜若儿性子独立,不是那种喜爱攀附的女子,若是寻常女子只怕高高兴兴地收了他的礼物,如何能拒绝他献殷勤。 但若是如此,倒也不值得他在意了。 “你呀,性子怎么还是这般倔——”赵彦有些无奈,想了想把簪子放回她手里,“簪子不错,你便收下,到时候从你工钱里扣,这样总行了吧?” 杜若儿见他都这么说了,再拒绝就太过不近人情了,便点头道:“那好,就谢谢了,我先赊着了,还没赚到钱,倒先欠了不少。” 赵彦好笑道:“你想欠多少欠多少,总不会问你讨债的。” 旁边小二附和道:“姑娘这般花容容貌,谁舍得找你要债。” 杜若儿哭笑不得,好笑道:“瞎说什么,行了,东西包了我们走了。” 她的长相也不过算还不错罢了,就是萧景瑄长得都比她美,要说能抵债那是扯淡,之前要不是她赚到钱,早就被人逼债逼到家门口了! 买了东西出来,杜若儿便也没再逛街,赵彦便请她到茶楼坐坐,一边聊天谈了谈水泥的事情一边喝茶。 杜若儿难得如此闲情逸致,到底这么些日子整日呆在乡村,一时间到了人群喧闹的繁华之地,听茶楼里说书的先生说书,倒也几分惬意,让她想起上辈子跟好友出去逛街的时光。 杜若儿品着云雾茶,吃着豌豆黄,不时跟赵彦聊聊风土人情,赵彦去过的地方不少,说话又让人如沐春风,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实在很难产生厌恶的感觉。 赵彦却有些惊奇,说起来杜若儿的身世他们都很清楚,即便她那外祖父,也不过普通人家,可断然培养不出这种爽朗大方,举手投足都带着大将之风的女子。 杜若儿似乎很有阅历和见识,不像许多女子养在闺中见识很少,她懂得很多,不管是奢华的生活还是平淡的生活,也没见她有半点意外表情,对人对事也从来没有那种小心翼翼的卑微,总是平等相待。 这让她带着独特的魅力,言之有物,跟她说话让人心情愉悦,没有半点乏味。 “总觉得若儿你无所不知,这世上是否有人生而知之?”赵彦惊叹道。 杜若儿摇摇头:“哪有人生而知之的,我懂的也不多。这世界可待探索的秘密太多了,以我有生之涯能探索无穷之秘的百分之一就算幸运了。” “说得好,若儿这般才华,可惜,若你能为官,只怕也能留名百世。”赵彦感慨道。 “女子就怎么不能为官了?”杜若儿不以为然:“我对留名不留名倒无所谓,这辈子能做点自己喜爱的事情我,完成自己的目标就足够了!” 她还想着推广农业技术,将来在这世间至少也留下自己的一点痕迹呢。 她从来也不甘心就平平淡淡地相夫教子,那不是她的理想。 “若是真能如此,许多人都该满足了,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做到。”赵彦莫名地对杜若儿有信心,这个女子似乎总有着特殊的力量,每次当你觉得她已经足够让你惊奇的时候她还能让你更加惊奇。 二人说了会话,杜若儿看时候不早,便想着去县衙一趟,跟林秋白回个话。 几匹马正从城外回来,马上的人此刻在人群中下了马,牵着马往前走,俱是戴了斗笠,看不清长相。 为首的一人身形修长,宽肩窄腰,身上穿了身青色窄袖袍子,气度不凡,而旁边跟了两人,一个高壮一个吊儿郎当,三人朝前走着,吊儿郎当的家伙跟卖水果的买了苹果,容貌看着平凡得很。 “快点回去,别耽搁。”青袍的男子蹙眉催促道。 “你急什么,还怕人跑了不成,咦……”吊儿郎当的家伙忽然眼睛往前看去,待看清了前面的人顿时一双眼睛瞪得滚圆,“那不是嫂子吗?” 青袍的男子闻言忙抬头看去,顿时便看到人群中那个熟悉的身影,还不等高兴,他目光就看到了旁边那个男人,顿时脸色铁青,抬起的脸庞一双眼睛顿时凝聚杀气! 这青袍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萧景瑄! 时近晌午,街上正是人来人往,杜若儿跟赵彦两个一对儿青年男女,容貌都是不俗,在人群中也颇为显眼。 二人正交谈着什么,赵彦不知道说了什么惹得杜若儿笑了起来,眉梢眼角都是笑意,阳光灿烂得很。 眼看杜若儿笑得阳光灿烂,赵彦跟她更是亲密,萧景瑄只觉得心中一股火焰腾的燃烧起来,瞬间从心口沸腾,直上脸庞,眼睛泛起微微的怒意。 该死的,又是这家伙! 还有杜若儿,这个死丫头竟然敢跟那家伙笑得这么灿烂! 萧景瑄差点没忍住想上去,被林秋白一把拦住。 “大哥,你疯啦!” 林秋白忙道,这大庭广众的,他们这一行人身份神秘,不能见人,这么跑过去,还不让人怀疑? 萧景瑄脸色阴得要滴出水来,乌云密布,目光冷冷地盯着前面说笑的两人,双拳握紧,半晌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回县衙!” 林秋白松了口气,擦了擦冷汗,狐疑地看看前面,再看看萧景瑄的脸色,心中好笑,不怕事儿大地起哄道:“这个大嫂只是跟他说说话而已,你别想多了,回头咱们揍那小子,狠狠揍!” 萧景瑄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走!” 揍,他怎么揍赵彦,难道因为他跟杜若儿说话他就要揍他? 杜若儿那里还跟他要划清界限,从来不肯认真想他们的关系。 林秋白笑嘻嘻地牵着马转了个道儿,他也知道,这时候最好还是不要刺激萧景瑄了,免得他发火。 不过他也算看出来了,萧景瑄现在分明就是一厢情愿嘛,怪不得之前他感觉杜若儿总是不以为然的样子,似乎对这个身份也总是不想承认。 这事儿可真有趣了。 林秋白脑子里冒出这么个念头,跟旁边那高壮的铁奴叹道:“你说要是京城里那些小姐千金知道我家老大居然单相思,恐怕会气得吐血!” 铁奴面无表情,并没有开口回复什么。 “真没趣,赶紧回去,我要看好戏了!”林秋白双目泛着八卦的光芒。 而此时的杜若儿打了个寒颤,摸了摸鼻子往人群里看去,奇怪,刚刚怎么感觉有人盯着自己? 左看右看没看到什么,不由得摇摇头。 一定是错觉,这县城又没什么人认识自己的。 “怎么了?”赵彦问道。 “没事,先去县衙问问县尊有什么事情,等会我就回家了。” “那好,到时候我跟你一道回去。” “哦?”杜若儿挑眉:“你不留在县里么?” 赵彦笑道:“矿上那么多事,我当然要过去帮忙了,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辛苦。” 第八十一章:你以为我们真是夫妻? 杜若儿摇摇头,“你平时要管那么多生意呢,这矿上的事情我能处理的就处理了,不麻烦你了。” 赵彦目光一闪,笑道:“你这话说得就见外了呢,那矿上的生意也是我家最近最为重要的生意,我自然要多加关注,别想太多了。” 杜若儿正待说话,见这边到了县衙门口,县衙的衙役便过来了,说道:“杜姑娘,县尊大人说您回来去客厅等着,他有事要询问。” 杜若儿点头道:“那好,我现在过去。” 她回头看了眼赵彦,说道:“我先去去就来。” “好,我在这等你,一会一起回去。”赵彦轻笑道。 杜若儿以为林秋白要跟她商量修建水渠的细节,心中也未曾多想,这边跟着衙役到了客厅。 这花厅是三堂林秋白平日私下会客之处,杜若儿到了门前,便看到林秋白站在客厅门口,目光颇有几分奇异地盯着她看了几眼,咳嗽了一声。 “杜姑娘进来说话。”说罢他便打发了衙役下去,若是杜若儿注意,恐怕就会发现林秋白的表情带着几分兴奋和八卦。 这边打发了人下去,林秋白倒了杯茶请她品茶,一边笑道:“嫂子,我这可有个人想见你,你肯定想不到是谁。”说着眨了眨眼卖起了关子。 杜若儿心中讶异,问道:“什么人?” “是我。”赵彦正要说话,却听得屏风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杜若儿抬头一看,便看到一个高大精瘦的俊美男子从转了出来。 一袭青袍,轻裘缓带,出尘绝俗,眉心殷虹妖异的朱砂之下,凤目潋滟波光璀璨,紧抿的薄唇带着笑意,更显风姿卓绝,然而那笑意却未曾到达眼底,笑吟吟地看着她,心思起伏,轻笑起来调侃她。 “若儿,是我,怎么,不认识你夫君了?” 杜若儿惊愕得瞪大了眼睛,心中满是惊讶,诧异道:“萧景瑄,你怎么会在这里?早上不是说不来的么?” 早上他明明不是在家里的吗,什么时候到的县城? 萧景瑄凤目中波光一闪,眉目间暴风卷起,笑意敛起。 就是因为刚刚他不在这小女人竟然就跟赵彦出去逛街还那么亲密地聊天? 这要是他没看到这小东西还不得翻了天了把他都给忘了? 想到这里,他周身的气温陡然降低,看着面前杜若儿一脸惊讶的小脸,却是低笑起来,一脸温柔宠溺:“来接你回去,你忘了,以前我说过,以后没事我都会接你回家。” “……接我?” 杜若儿一愣,望着面前这个天人一般芝兰玉树的男人,高大挺拔的身材,不过是寻常的青袍,腰身一束劲瘦有力,却显得风姿英发,仿佛天神。 这么一个男人却一脸理所当然地说着要接她回家的宠溺话语,不似情话胜似情话,让人心中瞬间酥麻起来,一股暖流涌出。 杜若儿也只是个女子,听到他这样关心的话,心中自忍不住心情摇曳。 耳垂莫名发红,心跳陡然加快,她忍不住脸上有些发烧,嗔了他一眼:“你不是怕被人发现么,何必亲自来接我,我这边自己能回去的。” “那怎么行,我怎么放心?”萧景瑄伸出手直接握住她的手,杜若儿手上一僵,本想挣开,偏偏这家伙攥得很紧,竟是一时间怎么也挣扎不开,朝旁边看了眼林秋白,睨了他一眼,最后终究没松开手。 旁边林秋白眼珠子快掉了出来,见萧景瑄这番话语心中惊奇不已,这么温柔宠溺的样子,还是他那个对女子素来无情的老大么? 林秋白忍不住想看八卦,这样的好戏不看怎么对得起他这个八卦的心,以后一年的话题都有了好吗? 偏偏萧景瑄却不给他这个机会,眼珠子一横,甩了个眼色让他出去。 林秋白哪肯这么出去,笑道:“可不是,大哥可是特地来接嫂子你回去的呢,正好我也有事跟他商议,耽搁了一会,还说要出去找你呢。”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是铁奴驾车么,再说赵彦也会一道回古城镇的,不会有事的。”杜若儿随口说道。 她不提赵彦还好,萧景瑄一听,眸光便是寒光一闪,笑眯眯地问道:“刚刚你跟赵彦出去了?” “是啊,我不是打算买些东西么,赵彦带我去一些店买了些我要的东西,我还欠了他钱呢。” “欠的钱一会我会还他,若儿,是我来得晚了,不然我该陪你去买才是。”萧景瑄温声道,“这是我的错。” 杜若儿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她也知道萧景瑄的身份不能暴露,越少人知道越好,自然也不会硬要他陪伴,理解地说:“没事,你不方便,我自己来就行,再说不是还有赵彦吗?” 这话说的—— 萧景瑄差点一口气没噎死,看她一脸自然的样子,仿佛觉得赵彦跟她一起去逛街像是什么无所谓的事儿似的。 萧景瑄心中一阵郁卒,眸光微寒,该死,杜若儿这丫头到底知道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 她真以为赵彦那么无聊随便带着女子去逛街么? 萧景瑄看了眼林秋白,见这小子一脸看好戏的表情,他冷笑地甩了个眼神,林秋白挠了挠头,打了个寒噤,“那个我出去处理下公文,你们聊哈哈——” 他倒是想待下去,但也知道下面的情形还是不看为好,免得到时候老大恼羞成怒,天知道会不会迁怒与他。 “他是怎么到这儿当知县的?”杜若儿见林秋白跳脱地逃了出去,跑起来一副活泼好动的样子,心中好笑,好奇地问道。 说白了林秋白这性格,怎么看着跟官员差距太大,未免太不庄重。 “他是正经的二甲进士,自然有资格当知县。”萧景瑄没心情科普,又把话题转了回来,扳过杜若儿的身体,他双手搭在她肩膀上,低头凝视着面前清丽的少女,脸上的笑容带着寒气,“若儿,答应我以后离赵彦远点。” 什么意思? 这话说得未免莫名其妙,杜若儿皱着眉:“你说什么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赵家合作的事儿,怎么可能不见面?” “我知道你没那么多想法,不过私下里最好别有太多交流,你虽然光风霁月,可别人未必这么看,尤其——” 他顿了顿,那双凤目一瞬间射出慑人地光芒,一字一顿:“尤其你杜若儿是我的未婚妻!” 杜若儿瞳眸收缩,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这是说杜若儿跟萧景瑄才是未婚夫妻,那么在别人看来,她跟赵彦关系太过亲近,就会惹人非议。 这话说是合理,不过杜若儿听着心中却不甚愉快。 敢情这是警告她么? 她跟赵彦自然没有他说的什么,她也是把赵彦当成好的合作伙伴和朋友而已,偏偏萧景瑄口中一说,好像她跟赵彦有什么不正当关系似的。 “未婚妻?”杜若儿哼了一声,嘲道:“姓萧的你真以为我们是真的未婚夫妻么,你还管我私下如何?凭什么?” 不过本来就是商议好的协议夫妻,真以为是未婚夫妻了? 这个男人来去如风,天知道他什么时候就得走了。 他们彼此之间从来也就没什么可能,杜若儿也没认为他真的就对自己有什么感情,现在对她再好,她也不敢真的放下心去爱。 早晚都要走的人,彼此的身份天差地别,她也不想介入他那些复杂的过往,只想安稳过日子。 萧景瑄眼中寒气直冒,下一刻便低下头来,高大的身体压迫下来,酝酿的风暴卷起可怕的威慑,他目中闪过妖异的光芒,像暴风雨前的宁静,扼住她的下颌,轻声问道:“你想反悔,不当我未婚妻了?” 杜若儿被他的目光吓了一跳,心中一凛,深吸口气,昂头瞪着他:“你这会儿装什么傻,不是本来都说好了是假扮的吗?我早答应过你了,我会履行这段时间的义务,你不必担心什么。等你离开,这婚约自然也就不作数了。” 这些的确是之前就说好的,甚至这段时间萧景瑄表现得很好,对她也算是尽到了一切男人的责任。 可,若是因此她就以为他真的爱上她了,那她觉得自己才是傻瓜。 所以,这会儿还是早点说清楚的好,免得以后难堪。 “呵。”萧景瑄忽然眯起了那弧度迷人的狭长凤眼,不怒反笑起来,他的目光紧盯着面前的少女,把杜若儿看得浑身不自在毛骨悚然,重复了起来她说的话。 “假扮的——” 虽说他之前是跟她说假扮未婚夫妻,不过,这小丫头真的以为他是玩假的么? 她以为他萧景瑄会真的因为要躲避跟她假扮未婚夫妻,办法多得是,他为何选择的是这个她不明白么? 她这会儿还想着等他离开之后再找个人重新嫁了么? 看起来像是赵彦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啊—— “你问我凭什么管你?”萧景瑄忽然间低笑了起来,那笑容妖冶诡异,带着几分寒气,顿时就让杜若儿寒毛直竖。 还没来得及开口,下一刻他挑起她小巧的下巴,“我现在就让你知道为什么!” 下一刻,他陡然低头封住了她的唇! ------题外话------ 更新,抱歉哦,这个月努力加油更新 第八十二章:你想悔婚吗? 唇上濡湿的味道带来男人麝香的气息,一瞬间放大的脸庞逼近更是让杜若儿脑中一片空白。 他吻了她…… 心中一片惊慌,她下意识就想躲开,反驳,偏偏,被他的手扼住下颌不得呼吸,刚张开口,下一刻便舌尖便如蛇闯入,纠缠不休。 杜若儿只觉得羞愤交加,心中震惊,她呜呜地挣扎着,双目满是怒意。 偏偏刚刚还说着像是情话温柔至极的男人这会儿全没了刚刚的温柔,霸道地手臂一横腰肢把她禁锢在怀中,铁臂带着可怕的力道,让她根本逃脱不得,只能被动地接受他的吻! 杜若儿羞怒至极,她脸庞涨红,双目中因为愤怒染上血红水雾,脚下朝他狠狠踩去! 王八蛋,他竟然敢这么对她! 偏偏萧景瑄似乎意料到她会如何一般,腿上一别,便把她出的腿给躲了过去。 无论她如何挣扎,却终究是无法摆脱这个男人,直到她快喘不过气来,他才终于放过了她。 杜若儿呼吸急促地喘着气,因为缺氧而涨红的小脸此刻满是怒气,羞怒交加地瞪着面前的男人。 他平日里看着出尘脱俗,俊美无匹的俊脸,脸庞有些微微发红,此刻显出几分红尘之气,仿佛沾染了凡尘情爱,他唇瓣扬起,像是在笑着看她,那笑容变得越发蛊惑人心,迷人心智。 杜若儿一瞬间有些心神迷乱,刚刚这个男人居然吻了她,对,她被他给强吻了! 虽然之前他们也错误地有过几次亲密接触,可都不及此刻让她震撼,毕竟之前或有意外之时,但刚刚他那番举动,却莫名地让她心中慌乱起来。 他的举动是带着占有欲的,那是宣示他的主权! “你说我凭什么管你?”他忽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望着她,一字一顿道:“因为,你是我的女人!” 杜若儿心中一震,之前萧景瑄或者跟她开玩笑说过这些,但她从来没当真过,毕竟早就以为他肯定是要离开的,一个注定要离开的人,她如何敢付出真心? 偏偏今天他不知道为何跟发了疯一般做出这样的事来,顿时,只让杜若儿心乱如麻。 “你放开我!”察觉到他还禁锢着自己不肯放开,心神烦乱的杜若儿下意识地咬牙吼道。 “放开你?”萧景瑄那双在朱砂痣下越显妖异的双眸,黑漆漆的像漩涡在吸取人的心神,他伸出手替她把散乱下来的发丝拨开,笑容迷人,却带着势在必得的霸道,洁白的牙齿闪着寒光:“做梦!” 两个简简单单的词,用温柔的语调重复着他的心思。 “你疯了!”杜若儿瞪大了眼睛,一时间心乱如麻,只觉得一切都仿佛让自己看不清一般,十分可怕。 她有些被吓到了,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萧景瑄你要干嘛?之前我们是说了假扮夫妻,不是真的未婚夫妻!”杜若儿焦急地重复道。 她不知道这家伙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突然就莫名其妙生气了? 可是这一切本就是假的不是么,难道他还真的想跟她成亲不成,想也知道不可能啊。 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萧景瑄倒是没再搂着她,放开了她,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襟,在旁边坐了下来,倒了两杯茶,递给她一杯。 “喝杯茶。”他笑吟吟地递给了她茶杯。 那模样莫名带着几分慵懒,像蛰伏的猎豹,似乎盯着自己的猎物,下一刻说不准就会冲出去。 杜若儿心中莫名有些恼怒,推开了他手中的茶盏,面色阴沉,咬牙盯着面前的男人,心头就是无名火起,“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杜若儿不是你随便玩的玩具,我爹就算是欠了你家的恩情,我杜若儿也该还还了,成天耍我有意思吗?我杜若儿不是你的女人,从来就不是!” 说到这里她脸色铁青,莫名其妙地穿越过来,莫名其妙的跟这个男人就成了假的未婚夫妻。 明明是该心知肚明的事情,这会儿他摆出一副占有者的姿态算怎么回事,一脸她真的跟他有什么关系的样子,真真可笑!见她似乎有些激动,萧景瑄眸光微动,眼帘低垂,那长长的睫毛遮掩了眼底的心思。 刚刚的手段激烈了点,小东西生气了呢,似乎被吓到了…… 萧景瑄忽然叹了口气,身上那让人惊惧的气势收敛了起来,清俊白玉般的脸庞此刻笑容扬起,无奈又宠溺地道:“好了,先喝杯茶消消气。” 说罢,他便直接把她拉到身边坐下,不顾她的反对把茶杯递给了她。 杜若儿没好气地咬牙怒道:“我不喝!” 说着便把茶杯推开。 萧景瑄也不在意,只是搂着怀中不安分的人儿,笑眯眯地道:“不喝,那我喂你?” 说着他盯着她的唇瓣,似乎杜若儿要是不答应他不介意用别的方式喂她一般。 杜若儿被他的目光看得心中一跳,身体一震,脑中警铃大作,慌忙把茶杯抢了过来喝了一口,“我自己喝,咳咳——” 然而却因为喝得急了呛着了,萧景瑄见状,伸手拍拍她的后背,嗔怪道:“别急,你这丫头,我不管着你你一时还不知道出什么事呢。” 杜若儿只觉得汗毛倒立,她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萧景瑄的态度让她感觉很不自在,不耐烦地问道:“你到底想干嘛?” “跟你谈谈今天的事儿。”萧景瑄好整以暇地给她整理着她的发丝。 杜若儿伸手便想推开他,却被他握住手,问道:“我们是不是未婚夫妻?” “是,可是那是假的——”杜若儿皱眉,还想说什么却被他打断了。 “父母见证,众人皆知,怎么会是假的?”萧景瑄一派坦然的样子,“若儿,你莫非想悔婚么?” 什么? 杜若儿瞪圆了眼睛,本来脾气就不算很好,此刻听了他的话,她只觉得心中火气直冒,气道:“萧景瑄你装什么傻,当初这婚约明明是你提出,说是为了掩饰身份,装个未婚夫妻罢了,你跟我开什么玩笑?” 萧景瑄挑眉道:“我是这般说的。不过这婚约既定,世人皆知,便是你说不是旁人也不信。既然如此,这婚约便是已成事实,你在旁人眼中便是我的未婚妻。我萧景瑄也不是那种无情无义之人,若是到时候一走了之,岂不害了你,这婚约我既定下,便没想反悔,不管你如何想,如今你就是我的未婚妻,我将来的妻子!” 什么! 杜若儿惊愕地看着面前侃侃而谈的男人,一瞬间只觉得自己脑中几乎要炸开。 他之前明明说着婚约是假的,所以那时候她便答应了下来,可这会儿这厮却跟她说这婚约她自从答应了之后就成了既定事实,她就是他的未婚妻,不管她乐意不乐意,就被打上了他的标签! 杜若儿倒吸口气,她之前当然也知道婚约传出去,就算到时候萧景瑄离开走了,对她而言解除婚约,也是真的解除,旁人不知道这是假的,可是他难道不知道,这会儿他那意思竟是要假戏真做,把这婚约坐实了一般。 “哈哈——”杜若儿忽然笑了起来,脸上带着几分讥诮:“所以你就认为我是你的人了,不准我跟其他人接触?笑话!” “你就是我的女人。”萧景瑄没有在乎她的指责,神情淡定地把她拥入怀中,伸出手扳过她的俏脸,凝视着她:“既然你当初答应下来,那么不管你如何否认,你便就是我萧景瑄的人。” 杜若儿不怒反笑,她眼中满是愤怒的光芒,如果此时眼睛能够杀人,恐怕萧景瑄已经千疮百孔。 “太可笑了,萧景瑄,你这是逗我呢?我是当初答应了假扮未婚夫妻,也知道答应了之后,在旁人看来我就是订了婚,可别人不清楚这内情,你不清楚?别逗我了,娶我,呵呵,你真可能娶我回你家?哦,也是,也许你现在就当我是你的所有物了,反正娶回去当个妾也是对吗!” 想到这里杜若儿忽然怒火沸腾,几乎要烧红了她的眼睛。 这个该死的混蛋,他这会儿就跟别的男人一样,觉得她一旦打了他的标签就一定要负责,将来娶她是么? 他能娶她为妻,先不说他家世不知道多么显赫,双方差距多大,就是真能娶,他能娶她当妻子吗? 也许他还是当随便收个妾呢,毕竟她杜若儿还算有点能耐,能替他带来利益! 杜若儿心中发堵,仿佛被铅块坠入,沉重得几乎无法喘息,她冷笑一声推开萧景瑄站了起来,自以为明白了他的心思。 连他家人都不知道的所谓婚约,又作什么数,她不是那能被三言两语哄骗的愚蠢少女,怎会因为他几句甜言蜜语就当真以为他能娶自己? 萧景瑄蹙眉,看到她的神色,眸光阴沉了几分,见她满脸嫌恶抬脚便想离开,他神色淡定地道:“杜若儿,我说了,我会娶你为妻。” 杜若儿回头看向他,满脸讥诮,“骗鬼呢,娶我,你拿什么娶,你家人会让你娶我,我不是不知世事的小丫头,不懂门当户对,何必拿这种话哄骗我?” 杜若儿心中复杂,莫名有些失望,这个男人居然说出这种可笑的话,这让她心中颇为难受。 以前没看出来,这个男人居然也会有这种心思,她不是天真无知的少女,自然知晓这世界的等级森严。 杜若儿便是将来真的靠着农业方面的本事赚取财富有了地位,但那恐怕也跟萧景瑄天差地别。 光看当初她爹当兵也不普通,能跟萧家扯上关系,而萧景瑄的好友林秋白,她也打听过是京城极为显赫的家族,这样的人家想来也是身份非凡,就算他乐意,他家人真能同意他娶她为妻? 就是他自己现在的情况还极其不妙,面对追杀,如今何必说什么风花雪月的话来哄她? “我要娶谁,还轮不到别人置喙。”萧景瑄冷笑一声,下巴扬起,凤目上挑,带着几分不屑,“那些人还没资格管我!” 杜若儿一愣,下一刻便被他握住手搂进怀中,两人脸庞贴近,他脸上闪过一道危险的光芒,“还有,在你眼中,我萧景瑄就是那种要靠骗女人成事的人吗?” 杜若儿语塞,张了张嘴,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面前男人浑身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仿佛她只要敢说出一句不符合心意的话,他马上立刻便要发怒了。 而且,她心底其实也不想相信萧景瑄是那样的人。 她虽有些本事,还不至于让他硬要娶他的地步,这男人极其骄傲,骨子里的傲气平日里虽然未曾表现,但她能感觉到。 像他这样的人,自然不屑靠女人成事。 可是,那他当初为何要提出假扮婚约的事? “你以为,是任何一个女子,我都愿意跟她假扮未婚夫妻么?”萧景瑄声音低沉阴森,凝视着面前的杜若儿,沉声道:“我突然有点想掐死你个没良心的女人!”竟敢怀疑他是欺骗女人的无赖,萧景瑄虽然沦落此地,但成竹在胸,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此刻竟被自己动了心思的女人怀疑要欺骗她的感情钱财,差点一口老血没吐出来,不由目光不善得瞪着一脸尴尬的杜若儿。 “咳咳——”杜若儿轻咳一声,被他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心中更是慌乱起来,他的话每一句话都能听懂,偏偏在她心中回荡开来,半晌都有些无法接受,让她心神混乱起来。 他当初提出假扮未婚夫妻的事情,难不成是因为看上她了? 杜若儿眼皮一跳,心中只觉得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呢? “你当时跟我提出假婚约,不是因为要隐藏身份吗?”杜若儿声音干涩地开口。 萧景瑄凤目微眯,挑起她的下巴,那张俊美的脸庞此刻带着妖异之气,因她的话显出几分冷意,目光灼灼逼人,直视着她,杜若儿仿佛听到了牙根咬紧的声音,男人的眼角微抽,声音仿佛寒冰:“我只说一次,是因为你!” ------题外话------ 更新么么哒 第八十三章:不乐意,憋着 他想跟她结成婚约,所以才达成了那个协议。 隐藏身份他有千百种的法子,何必一定要假扮未婚夫妻,未必显得多么隐蔽身份,更何况是杜若儿那样出众的情况下。 她以为,他会随便跟什么女子都会如此么? 笑话,他萧景瑄的婚约,便是假的,也不是什么女子的名字都能跟他在一起! 杜若儿心中一震,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心中一时间竟是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他竟然说是因为她才会提出婚约的事情,这让杜若儿几乎有些不敢置信。 这个家伙确定不是在开玩笑么?难道是真的这么认为? “你,萧景瑄,你说是为了我才提出婚约的事情?” 萧景瑄见她还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目中寒光一闪,没好气地道:“莫非你以为我哪个女人都愿意这么做,哼!” 杜若儿一怔,心中莫名地想起之前他跟她约定了假扮未婚夫妻的那天,当时他突然提出这事儿,说什么等到他走了之后这婚约自然也就不算数了。 因此上,杜若儿当时也觉得二人本就身份地位天差地别,从来也没想过会有别的可能。 虽然之后她跟萧景瑄的关系变得更加亲密,他也时常会表现出对她的在意,偶尔还会调戏她几句,可她本来都以为是这男人性子如此罢了,她自己内心从来都很是警惕,从来没当真过。 现在这个男人却跟她说他是玩真的,杜若儿一时间便有些心情复杂了起来。 “所以你现在要跟我说你是来真的?”杜若儿眉心蹙起,凝视着面前的男人。 “既然我答应了这婚约,不管你怎么看,这婚约就是真的,我自然要负责,你的事情我管定了!” 萧景瑄斩钉截铁得说道。 杜若儿深吸客气。 事情突然因为他的一番举动变得复杂起来。 本来她平静的心情顿时波涛起伏,再也无法平静起来。 她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道:“这婚约在我看来就是假的,你我两人随意定下来的,做什么数,更何况,你真以为我答应了要嫁给你不成?” 不管他是怎么想的,杜若儿却是明白他的意思。 这家伙不就是想表达他的占有欲,说什么让她跟赵彦少来往,杜若儿心中对此却颇为不悦。 她不是什么古代人,跟萧景瑄现在的关系别说远不说未婚夫妻关系,现在连交心也没有,他要是以为就有个婚约自己就得凡事都听他的那就大错特错了。 更何况,他乐意这婚约,问过她乐意不乐意么? “呵呵。”萧景瑄脸上的笑容顿时收了起来,眼中光明一闪,瞳孔微微收缩了起来,带着几分淡笑,挑眉道:“你是说我们之间的婚约不算数?” 杜若儿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喝了口茶,方才她是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可是此刻,心中却是冷静了下来。 “没错,难道这不是事实么?” “所以若儿的意思是希望我尽快提亲娶你过门吗?” 萧景瑄好整以暇地问道。 杜若儿差点没被他的话呛着,她咽下茶水,怒目而视:“你胡说什么呢!萧景瑄,别跟我套近乎了,你想娶我,姑奶奶还未必乐意呢。当初可是说的说假婚约,不然我才不会答应。” 萧景瑄挑眉看着她,那双仿佛星辰一般璀璨的眼睛暗沉了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乐意,不想嫁给我?” “对,我可不敢高攀,公子您可是大人物,我杜若儿可没打算要参与您的事儿,婚约的事儿也别再提了。” 杜若儿想明白了,说实话,她并没有多大的兴趣真的去京城或者掺和进萧景瑄家的事儿,她就平平安安赚点钱做点事业,那些勾心斗角的事儿她不擅长也不想管。 萧景瑄听完她的话,忽然低笑了起来,他满是笑意地看着杜若儿,唇角勾着玩味的笑容,伸出手拂过她的发丝,忽然道:“不乐意,憋着,想解除婚约,没门。” “…” 杜若儿顿时瞪大了眼睛,惊愕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他一副言笑晏晏的样子,风度翩翩,她本来以为他能说出什么呢,没想到他直接一句话堵的她心塞差点说不出话来。 该死! 这么无赖不要脸的话他是怎么说出口的! 什么不乐意憋着? 杜若儿恼怒起来,脸色沉了下来:“萧景瑄,我没功夫跟你开玩笑,你别太霸道,我就是不嫁给你怎么着了,说得好像你真能娶我似的。你先把自己的事儿料理清楚行吗?我可不想管-” 萧景瑄好整以暇地道:“放心,我没打算让你烦心,我的事情我自然会处理好,不用你管。所以你只要安安心心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 杜若儿张了张口,这家伙把后路都给人完全堵住了,让她还怎么说? 她找的借口他似乎完全不在意,杜若儿心情有些复杂,想了想道:“不管你怎么想,我们的事情,现在也只是一个未婚夫妻,还不见得作数,所以,麻烦你以后不要对我的事情管教太多,我跟赵彦也不是你想的那样。”萧景瑄直视着她,黑眸低垂下来,眼皮垂下,那长而翘的睫毛此刻遮掩了眼底的阴暗何思绪,让他此刻带着几分寒霜。 “所以你跟赵彦说普通朋友关系,而你跟我现在还是未婚夫妻关系,不时吗,若儿?” 他忽然开口说道。 “是如此没错。”杜若儿不知道他想说什么,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就算你不承认,但当初我们可是定过合约的,按规矩,在我们婚约之内,自然要履行义务,我要求你不得跟赵彦有其他接触,合理合法,你说呢,我的若儿。” 杜若儿蹙眉,嗤笑道:“萧景瑄你这是要跟我玩文字游戏么?有趣吗?” 杜若儿心中觉得颇为无语,她摇摇头道:“我跟赵彦很正常,你不用拿那个要求我,再说了,就是你要求了,我要是真有什么心思,你就算是现在跟我定了合约又有什么用呢?” “说的也是呢。”萧景瑄凤目上挑,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容带着几分轻松,“多亏你提醒,为了不让我未来媳妇儿跑了,我决定以后跟着你。” “……” 杜若儿差点吐血,死死地瞪着面前一脸无赖笑容的男人,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觉得自己以后恐怕会非常倒霉。 “不想跟你开玩笑了,要是没事就回家了。”杜若儿没好气地道。 她这会儿也看出来了,什么林秋白有事,分明是他找自己呢。 他说得倒是好听,可是这世上最不缺的也是好听话。 尤其在这古代,她更不敢随便就让自己陷入感情漩涡里面。 至少,现在她的心思还不在这上面。 见她转头要走,萧景瑄眸中寒光一闪,慢慢站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笑容敛去,脸上闪过势在必得的光明。 小丫头,真以为他在开玩笑么? 他想要的东西从没有得不到的,杜若儿以为自己不想要就行了? 就算她不想把婚约当真,他也会把它弄成真的。 真以为她不想要就可以不要么,何况,她又真的是对他没感情吗? 萧景瑄慢条斯理地走出客厅,见杜若儿离得远了,直接跟着走了出来,直接追上了杜若儿,开口道:“跟我一起回去,我可是特地来接你的。” 杜若儿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撇撇嘴道:“好了,知道了,之前不是铁奴帮忙驾车来的么,这会儿正好本来赵彦帮忙我买了些东西,一道拿回去,我去跟他说一声。” 萧景瑄眯起眼睛,“请他过来说话,铁奴。” 说话间,之前一直没见到的铁奴却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杜若儿对这个大高个儿神出鬼没的情况已经习惯了,眼皮态也不抬。 她看了萧景瑄一眼,见他非得让赵彦过来,也没开口说什么,嘀咕了一句,“想太多,心眼儿小,我能跟他怎么样?” 萧景瑄仿佛耳朵很尖,淡淡道:“只是担心我被人发现而已。你也知道我不适宜多露面。” “……” 杜若儿嘴角抽搐了起来,直接转头走人。 行,是她自作多情想多了行吗? 杜若儿心中颇有些羞愤,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站着不说话了。 这边厢铁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的,转眼间就把赵彦请了过来。 这会儿三堂没人,这儿本来是平日林秋白的书房,处理公务也基本上在这儿,很是安静。 院子里一颗桂树还未开花,也未到季节,但树上还是散发着阵阵清新的气息,萧景瑄负手而立,下巴微微扬起,脸上的表情云淡风轻,整个人站在那里仿佛玉树临风起,桂中月子现,俊美出尘。 而赵彦抬眼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那个男人就是这么微微一眼扫了过来,眸光清淡,却带着几分威势,直看进他眼睛里,那目光居高临下一般冷傲。 赵彦下意识地便眯起眼睛看了过去,眼睛里也同样看到了旁边的杜若儿,她正有些无奈的样子,对他点了点头。 “吴公子?你是何时来的,早上似乎并未见到你。” 第八十四章:决心 “来接若儿。”萧景瑄淡淡道:“听若儿说刚刚赵兄帮忙买了些东西,倒是麻烦了。” 赵彦温润的眉眼看了过来,恰似春风拂过,偏带着几分凛冬的微寒。 “客气了,我跟杜姑娘也是朋友,这些事儿吴兄你忙,我自然要替她办好。既然吴兄来接杜姑娘的,倒是巧了,那就一道回古城镇。” 他眉峰带着笑,朝杜若儿看过来:“若儿姑娘你说呢?” 杜若儿正站在门口,见他这笑,莫名的觉得有些脑仁发疼。 这两个人虽然表面看似友好,但实际上却有种莫名的火药味,杜若儿眼皮一跳,轻咳一声:“回去了。” 说罢她便转头直接往外面去了,他们两个男人的事儿她才不想管了! 见她直接逃了,赵彦黑眸中显出些异色,旁边萧景瑄更是摇了摇头,那双眼睛斜挑,顿时显出几分不羁和邪魅之气,望着她离开的方向,目光灼灼,势在必得。 小东西,以为这么逃了不回复就能躲过去么,做梦! “既然如此,那就回去好了。”萧景瑄掸了掸衣袖,大步流星地跟了上去,步步紧逼,直追了上去。 赵彦目光低垂下来,敛起的眼眸藏起不知名的心思,见人走远了,这才淡然地跟了上去,仿若无事。 杜若儿之前买的东西,已经被夏侯策命令铁奴搬回自家马车上去了,赵彦不置可否,嘴角仍旧噙着笑意,并不为此有半点变色,只开口跟杜若儿说了几句。 “一会我先去矿上看看,裁缝会跟着过去,你需要做什么衣服,只管交代他们就是。” 杜若儿心中颇有些不自在,但见赵彦仍旧一副光风霁月的样子,不由放松了下来,点头感谢:“多谢了。” 萧景瑄想太多了,他以为她是万人迷呢,谁都喜欢? 赵彦对谁不都是这般风度翩翩,也免得吃醋太过了。 吃醋—— 杜若儿心脏跟着缩了缩,这词儿带着几分奇异的力量,让她不由得心中荡起涟漪,眼角余光偷觑着萧景瑄果然见到他凝视着这边,那双眼睛如猎豹,带着锐利的光泽,似乎要把她给刺穿一般。 那目光存在感太强,让人如芒在背,杜若儿也不由得有些心中复杂,今天他说的话不由得在心中浮现,让她心中乱成一片。 杜若儿深吸口气,跟赵彦道别,这边上了马车。 萧景瑄见她也上去了,扫了眼赵彦,抬脚也跟了上去。 赵彦目光一闪,面色淡然地也上了自家马车,不多时马车便开动往古城镇去了。 车上杜若儿一直没开口说话,只是拿着之前写好的计划书写写画画,萧景瑄见她不开口,便也不以为意,只在旁边静静看着,半敛着凤目,若有所思。 男人的目光这么看着,让杜若儿颇有些不自在,她抬头看了他一眼,撇撇嘴,低头继续写画。 萧景瑄见她带着几分不满的目光,噙着几分笑意,却还是一如既往地看着,杜若儿见他一直不停看,便不管他,低头忙乎自己的事情了。 这边二人无话,眼看将到杜家村了,赵彦的马车也跟了过来,萧景瑄见赵彦跟来目光微动。 这厮的心思,身为男人如何看不清楚,明知道他是何心思,他自然不会给他机会。 偏偏赵彦理直气壮地以生意公然接触,以杜若儿的性子,自然不可能为此避讳不跟他接触,这样下来两人总有机会见面,这让他很是有危机。 近水楼台先得月,天知道最后会如何? 不过,他怎么会让赵彦有跟杜若儿有机会在一起? 马车停在杜家门外,两人这边下了车,萧景瑄本要扶她,杜若儿直接跳了下来。 萧景瑄勾起嘴角,手收回来自然地替她拂过凌乱的发丝,亲昵地低头道:“小心些,你啊——” 话语间带着的宠溺让杜若儿汗毛直竖,这厮现在这是闹哪样? 赵彦也下了车,见状眸光一闪,看了眼萧景瑄,似笑非笑地眯起眼睛,转头道:“若儿,我先去矿上看看,待会过来跟你商量下事情。” “好,麻烦你了。”杜若儿被萧景瑄的动作弄得颇有些不自在,没好气地扭头剜了一眼,转头指挥跑出来的杜衡抱布。 “姐,买了这么多布啊,是要给我们做衣服吗?”杜衡眼睛亮晶晶地问道。 “嗯,你的衣服也旧了,做两身新的。” “姐最好了——” “少拍马屁,不好好读书,仔细我撕了你的皮。”杜若儿睨了弟弟一眼,这边把布料送回了屋里。 旁边萧景瑄听了这话,目光扫过那几匹布料,有普通的丝麻棉布,还有一匹府绸提花云纹的竹绿色布料,看着不像杜衡和杜长友穿的。 他心中一动,调侃道:“我也有份么,若儿?” 杜若儿没好气地道:“我给家里人做,关你什么事?” “若儿说笑了,我难道不是你家人,我可是你未婚夫,将来的丈夫呢。”萧景瑄笑吟吟地说着。 “想得美,没你的份儿,想要衣服你自己做去。”杜若儿冷哼一声。 自从今天萧景瑄说了那些话之后,杜若儿便是觉得浑身不对劲,这家伙对她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她不想跟他纠缠,因为早就知道困难重重,更不想扯进他家那复杂的争斗中。 偏偏这个男人不肯放开她,当初便哄骗她这婚约为假,谁知道他竟抱着这样的心思。 既然她不想牵扯进他家的事儿,那便不该再接受他,更不该跟他示好。 本来那匹布她的确是打算给他做衣服的,然而如今挑破了那层纸,她也改了主意。 真再做身衣服给他,萧景瑄还不知道又要多想。 萧景瑄见她一扭身走了,眼帘低垂,目中暗光涌动。 果然,说开了,便连那一点暧昧的可能都没有了呢。 只是,他怎么甘心就让她就这样蒙混过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最后等他离开她再顺利嫁给别人? 哪怕说穿了他的心思让她害怕,让她冷淡,但是他还是愿意冒险。 只因为他抱着这种心思,心中决定了的事情就一定要达成,哪怕是俘获她的心。 他不信杜若儿对他全无心思,这丫头口是心非,他就一定要让她认清楚自己的心! 萧景瑄抬起头,并没有因为刚刚杜若儿的话而生气,那妖异的朱砂痣映衬着黑暗幽深的双瞳,越发显得莫测邪魅,他敛起的眸子藏着自己的心思,让人无法察觉的心思。 回到家中,杜若儿去看了杜长友,见他伤势如今是好上许多,只待静养个几月,想必便能再度下地行走。 这边才回来没多久,县中的裁缝便到了,说是来量体剪裁的。 杜长友蹙眉道:“花这个钱干啥,我还有衣服穿呢。” “爹,您的衣服都旧了,也该做几身新衣服,赚钱就是过日子的,不用省这个钱。” “姑娘说得是,这么孝顺的闺女,老哥可是有福啊。”那裁缝笑眯眯地捧了一句。 杜长友脸色好看许多,看了眼女儿,哼了一声:“就会胡闹。”但脸上全是笑意。 杜若儿便让裁缝给他量了尺寸,说好了做全套的衣裳内衣外衣两套,杜衡的衣裳两套,杜若儿自己却没做,还剩下一匹府绸的料子,裁缝问她如何处置。 杜若儿本想略过,偏杜长友却记得萧景瑄,蹙眉道:“这布料不是给阿景的吗?他也没什么衣裳,这么个体面人,怎么能没几身衣裳?” 裁缝朝萧景瑄看了过去,见这公子仿佛玉树临风,站在门前,阳光照在朱砂痣上,凤目斜睨过来看向杜若儿,几分玩味,那目光波光流转简直勾魂夺魄,郎艳独绝,公子无双。 杜若儿一时看呆了去,心中忍不住狠狠一跳。 即便看惯了他,总还是为他的美色所迷,常忍不住心跳加快。 杜若儿咬了咬嘴唇,低咒了一句,转过头去。 该死,老是盯着她看是勾人么,这混蛋! 裁缝也惊了下,这般容貌气度,如何不让人惊艳,开阳县这样的小地方,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个人物,且还住在这小村之中? 裁缝呆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点头称赞,“这布料倒是适合这位公子,姑娘有眼光。” 杜若儿张了张嘴,本想反驳这不是给萧景瑄做的,但是杜长友那里已经发话了:“那还等啥,给他量量,也做几身衣裳。” 裁缝笑吟吟地过来给萧景瑄量尺寸,萧景瑄脸上浅笑盈盈,此刻倒是一派温文尔雅,配合地量完尺寸,笑吟吟地看着杜若儿,温声道:“若儿,有心了,这衣服做好我一定天天穿着。” 杜若儿眼角直抽,这家伙还要点脸么,之前她可是不打算给他做衣服的,他又不是不知情,却在这儿跟她装一无所知。 杜若儿脸色一沉,冷哼一声送了裁缝出去,跟他商量了多余的布料做点香囊之类的东西。 反正她不擅长女红,也不想逞强,还是各尽其事为好。 送走了裁缝,杜若儿便准备水泥的事儿,既然打了包票哪能闲着,便让杜衡去找了些碎砖头瓦片之类的东西用碾子碾碎成粉末,再加上水,自然就成了天然的水泥。 这方法很简单,只不过制作起来污染较大,但这时候也没有水泥窑可用,她也不只不过先暂时用着,等水泥窑建好便有更多的好方法。 用土水泥试验了下抹了点在门口一块砖石地上,这里是门口的台阶,抹上之后水泥还未干,杜若儿让它晾着,打算等干了试验下效果如何。 萧景瑄一直看着她做事,此刻见到她真的三两下鼓捣出这奇特的水泥,心中难免为之惊讶。 知道这小丫头本事不凡,没想到她还真是能耐,居然这么快就弄出那个水泥来了。 只是,这东西干透之后真的有那么厉害的效果,而且下雨天也不会泥泞么? 虽然听着不可思议,但不知道为何,萧景瑄竟然相信了杜若儿的话,也许是她的目光太过自信,让人每每在对上她的时候下意识便想相信她。 她似乎胸有丘壑,早就有完备的计划,一环扣一环,步步走过,终于走到今日,将来更不知道有什么样的前景。 “出门的时候记得注意,别踩着了水泥,等明天应该就能干了。”杜若儿嘱咐了杜衡一声。 杜衡挠着头问道:“姐,这东西干了之后真的不会烂吗?” “当然不会——” “这就是水泥?”赵家的马车回来了,赵彦从车上下来,一眼就先看到了杜若儿刚抹上的水泥,灰色的水泥抹上,得益于之前曾经抹灶台的功力,她抹起水泥来也算平整,看着仿佛一面镜子,让人很是惊奇。 “这样就行?”赵彦俯身用手指试了试,“干透之后会否裂开?” “不会,你放心吧。当然真要修路或者修水渠堤坝,那还要用石块铺好,然后再用水泥加固,这样成本不高,也很坚固耐用,等闲多年不会发生堤坝被腐蚀的事情。” 赵彦眸光陡然亮了起来,虽然之前只是相信杜若儿,但是此刻眼见如此实用,他脑子一转,举一反三:“若如此,建房子,建城岂不是都可试用,且坚固耐用,不必用糯米鸡蛋清,干得也快?” “没错,水泥的试用广泛,有很多用处。”杜若儿点到为止,相信他们都能明白她说的意思。 萧景瑄眸光微眯,他已经想到了这水泥若是真的推广出去,朝廷的各方面,天下的百姓都要受到这东西的好处,其中隐藏着巨大的利益和军事价值。 光是建城的时候就能够靠这个剩下大笔费用,且坚固耐用。 萧景瑄看向杜若儿,心中波澜起伏,这个小丫头居然弄出了如此划时代的产物! 若是皇帝知道,怕不是立刻就把她召集到京城去! “现在要收集些碎瓦片和砖块之类的东西,用这个小范围制作点,要大批量地生产最好还是烧窑,只不过这窑如何建我不甚清楚,只知道个大概,要建怕是要损失点钱财。”杜若儿冷静地说道。 “钱不是问题。”萧景瑄跟赵彦竟是异口同声地开口说道。 说罢,两人便凝眉对视了一眼,冷笑着撇开头。 第八十五章:颠倒黑白 见这两人一副横眉冷对的样子,杜若儿嘴角一抽,“行,知道你们都是土豪有钱人,反正到时候多花钱不要问我。” 她是穷人,就不跟这些有钱人争了,反正有人给她当冤大头赚钱就行了。 “若儿,此事既然跟之前的石灰窑有关,那么现在水泥窑的事情,我们赵家自然要全权负责,你需要什么,到时候只需要通知我们一声就是。” 赵彦开口说道。 “那就多谢了。” 见这二人定下此事,萧景瑄眸光扫了一眼也不意外,并未再说什么,水泥之事到时候终究朝廷那里要用,这个利润赵家不可能占了去,也只现在能够得些好处罢了。 他不方便出头,现下并不想如何出风头,但有些事情该上心的还是得上心。 赵彦并未马上离开,而是跟杜若儿商议了一些事情,待见得天色渐晚,杜若儿自然留饭了,杜长友更是热情地邀请他留下,哪怕萧景瑄不乐意,面上那双丹凤眼也只是略眯了眯,神色如常。 杜若儿擀了面条,又炒了新鲜的苋菜,凉拌了荠菜,加上杜衡买的肉炒了青椒炒肉,豆腐弄了个红烧豆腐,最后烙了十几张葱油饼,东西还没出锅便是满院子的香气。 赵彦跟萧景瑄两人正坐在院中,二人面色淡定地对着棋盘,也不像是在下棋,偶尔出一子,门口杜长友也被搀扶出来,叫杜衡去端碗。 铁奴在门外扛着个锄头回来,赵彦扫了一眼,“倒是个好力气。” “嗯,若儿新买了些地,招了长工帮忙。” 赵彦不置可否,这个大汉一看便是快家子,怎么可能是个农夫,之前便看他驾车跟杜若儿去县城,想来说不准跟萧景瑄有关系,这怕是他家的人,安排过来的吧? 只不过,用得着这么掩人耳目的么? 赵彦狐疑地看了一眼,这边杜若儿已经做好了饭叫他们来吃饭了。 除了他们,还另外拨了些给铁奴跟赵彦家赶车的下人,杜若儿见几人坐下,笑道:“粗茶淡饭,随便吃点。” 她说粗茶淡饭可不是在开玩笑,这菜也不过是寻常农家菜,面前两个什么美食佳肴没见过。 赵彦尝了一筷子,给面子地赞扬道:“姑娘真是客气了,我看我平日吃那山珍海味还未必如此美味呢。山珍海味虽然珍贵,却不如这家常菜肴温馨,平日母亲也总会自己做些菜,我却不讲究这些。” 他倒也不是开玩笑,而是真心觉得杜若儿手艺不错。 “过奖了,别客气,来,既然喜欢那就多吃点好了。”杜若儿热情地招待道。 萧景瑄一边看着,笑眯眯地跟着道:“是啊,赵兄好好尝尝我家若儿的手艺。” 赵彦不置可否,对他一副占有者的口吻颇不以为然,似笑非笑地看了眼便自己吃将吃来。 一顿饭吃下去,也算是宾主尽欢,两个男人都是人精,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让杜若儿为难。 吃完饭天色不早,赵彦吃完饭看到那水泥地面还未干,杜若儿告知他明日过来再看,交代他收集些东西,赵彦颔首道:“如此倒是麻烦,那水泥窑最好早些建好,也算方便大家。” “欲速则不达,现在先修好水渠再说。” 杜若儿的事情也不少,等水泥的事儿安排好,到时候县中的水渠修建事宜,她也要参加,本来上辈子作为农业专家对这些事情也有些了解,只可惜她并非这方面的专家,只能在这古代的现有情况下努力一下。 赵彦也知道这情况,但他更清楚这水泥的事情能带来多大的利益,这件事事关重大,赵家肯定是要分一杯羹的。 “那好,需要什么只管找我。” 赵彦见天色不早,这才告别。 杜若儿送他到门外,二人这边才出来,迎面就听到一声略带几分谄媚的笑声:“哎呀这不是赵三公子吗,给公子请安了。” 杜若儿眼皮子一跳,打眼一看,见大伯娘李氏和大伯杜长天,带着大堂哥杜威几人走了过来,笑得一脸褶子跟赵彦请安。 她眼睛眨了眨,旁边杜衡却是年少藏不住脾气,恼道:“他们又来干嘛?” 杜若儿撇撇嘴,这几个人来还有什么好事,左不过是攀附赵家罢了,只可惜他们恐怕打错算盘了。 赵彦对人一贯是面色温和,此刻也是一如往常,点了点头,转头对杜若儿道:“天色不早,我先告辞了。” “哎,三公子怎么这就要走,不多坐会儿,刚刚我家里现做的酱鸭子,可是我娘家的家传秘方,味道极好,公子听过镇上李家的酱鸭么,我正打算送来给大哥尝尝鲜——” 李氏一脸热情地端着碗酱鸭,杜若儿一看,那酱鸭倒是香色俱全,看起来倒是味道不错的样子,李氏娘家祖传的秘方酱鸭,倒算是小有名气。 没想到她今日为了接近赵彦,连这么贵的东西都舍得拿出来了,居然舍得杀了只鸭子! 杜若儿心中嗤笑,给杜衡使了个眼色,不要的白不要,难得这抠门的送上门来,她还真想尝尝这酱鸭味道如何。 杜衡眼珠子一转,笑嘻嘻地跑过来趁着李氏不注意直接把李氏得碗端了过来,一边笑道:“大伯娘太客气啦,俺爹嘴巴这几天淡出味了,正想改改味,没想到大伯娘这么周到!” “哎!”李氏脸皮子一抽,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见杜衡竟然直接把那碗鸭子端走了,她心里一股气顿时窜上来,想发火偏又不知道说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姹紫嫣红好看得不得了。 杜长天也惊呆了,好在他反应快,皮笑肉不笑地咬了咬牙,干笑道:“这不就是想送来给大哥尝尝吗,正好三公子也在,再坐坐,也尝尝咱家的酱鸭,这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特地从她外家拿来的,这孩子整日里瞎忙活,也没个活计,就是人还知道孝顺,来,还不过来见过三公子!” 说着杜长天直接呵斥一声把杜威扯了过来,让他给赵彦行礼请安。 赵彦眼珠子一转,也知道杜若儿家的事情,他自然不会看得上一碗酱鸭子,不过给杜家脸面,淡淡道:“客气了,在下要回镇上,就不多耽搁了。” “三公子慢走。”杜若儿笑着送了他上马车,一边对杜长天道:“爹在院子里呢,大伯不是来看我爹的吗,快去吧。” “你这孩子——”杜长天见赵彦根本懒得理会他,脸皮抽了抽,有些尴尬,“这不是三公子是客人吗,你大哥他也要在矿上干活的,对主家当然要客气了——” “就是——”眼看赵彦似乎就要走人了,李氏也急了,忙道:“三公子,我这儿子之前在矿上干活儿的,之前停工去他姑父家帮忙,这现在矿上又重新开工了,这孩子还想回去干活,赵家可是大善人,给赵家干活可是咱们的福分!” 杜若儿蹙眉,心里腻味,瞧他们一脸谄媚的样子,有这种亲属也实在丢人,让旁人瞧着,他们杜家都是这种货色,如何不小看了去? 杜若儿面色冷了下来,似笑非笑地道:“大伯娘,之前不是说大堂哥跟姑父那做事干得好好的吗,这突然要辞工不好吧?矿上停工那会儿可说了的,是不想来的以后就不用来了,这话说出去了,赵家可是言出必行的,哪能出尔反尔,你这不是让毁赵家的名誉吗?” “你,我可没这意思,若儿,你这是还嫉恨俺家之前没借钱给你吗,当时要不是你大伯帮忙,那些催缴税的能让你延期吗,本来这事儿咱们也不想提,没想到你这孩子却记恨上了……” 李氏见她说出这话心里一急,当即反口咬了起来,颠倒黑白,眼见着周围不少邻居村人围观,嘴皮子一扯竟满脸悲愤地指责起杜若儿来了。 她那意思,杜威不能去矿上是杜若儿嫉恨小心眼,不念恩情,故意使坏。 旁边一些不知情的议论纷纷,看杜若儿的眼神就有些怪异,觉得她未免不近人情,都是一家子,按说她在矿上做事,很多事情可都是说了算的。 也有些人本就眼红嫉妒杜若儿最近风头太盛,而且之前被从矿上赶出来,现在跟着议论起来。 “就是,杜威可不是她大哥嘛,一家子还这么不给脸,一个丫头到处抛头露面的——” “哼,那会还不是她把人赶走不用的,俺们家里不也有农活,哪能都去,这就不要人了,小心眼子……” 杜若儿听人在议论,心中好气又好笑,见杜长友面色难看地拄着拐棍,又萧景瑄扶着过来了,她哼了一声上前扶住杜长友。 杜长友脸色也很不好看,“这又是闹什么?” “老二,你看你家若儿,这她大哥去帮忙也不干,现在三公子也在,你可要主持公道啊。”杜长天上前道。 赵彦眸光微敛,面色有些冷凝,之前他懒得理会这几人,没想到他们倒蹬鼻子上脸,敢在他跟前这么颠倒黑白抹黑杜若儿了! 之前的事他清楚得很,这些人当时既然离开,现在想回来,做梦! “主持公道,对,我家若儿的公道是要岳父好好主持才是,毕竟之前这位大伯可是在我们没钱缴税的时候特地来要我们低价卖地呢,五两银子的好地要我们二两卖,真是亲戚情分,逼得若儿只能去给人砌灶台赚钱,这事儿我想各位都还记着呢。”萧景瑄俊美无俦的脸上凤目微眯,带着几分冷意,轻嘲道。 “咳咳,你胡说八道,哪有的事,俺知道俺们是得罪若儿了,但你们也不能就血口喷人吧!”李氏忙叫了起来,一脸悲愤的样子像是他们真做了啥仗势欺人的事似的。 但外面那些村民却是有些人知道这李氏为人的,知道他们干得出这事儿,杜若儿之前那会儿没钱缴税,就是靠灶台赚了钱,这事情人尽皆知。 而如果真的像萧景瑄说的,有钱买地怎么没钱借钱呢,只要不傻都知道萧景瑄的言外之意,许多人也知道这家子的行事,不由得呸了一声。 李氏看到周围人群不屑的眼神,顿时心中恼怒,把目光看向赵彦,她才不想管萧景瑄如何,他再如何也不过就是穷秀才,这赵家公子才是他们靠山,人家赵家才是说了算的,杜若儿也不过就是给赵家打工的嘛。 “赵公子,这事情是说不清了,俺家自问可没亏待过二弟一家,若儿能耐在您矿上做事,俺家杜威也是去认真干活的,之前矿上的管事都夸他能干来着,也不知道是哪里错了,这活计就没了——” 赵彦乌黑的眼瞳转了转,黑白分明的眼潭看了过来,那目光淡漠,直直看过来,顿时几分压抑,让李氏还未出口的话说不下去了。 “我们赵家不要不忠之人,既然选择离开,还想回来?”他俊秀英挺的眉峰扬起,目光灼灼:“若儿的人品我相信,她做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我不希望以后再看到这种事情,如果各位对我们赵家有意见大可对我直言,此事全由我决定。” 他一言既出,顿时周围人哑口无言。 赵彦那番话让不少人像是被打了脸。 既然离开还想离开,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赵家是什么了? 一些人躲在外面还抱着幻想想回去干活儿的,眼看着李氏对杜若儿问难的,这会儿顿时傻眼了。 赵彦那话就注定了他们别想掺和这事,只能羡慕嫉妒恨地看着别人在矿上赚钱,丰厚的工资和条件让人眼红,可怪谁,谁让他们当时心智不坚没留下,也难怪赵家那么说,任谁也不会要这种下属! 李氏脸色顿时一片雪白,见赵彦竟把事情揽过去,那她再要纠缠就是跟赵家作对了。 人家已经说了自己的理由,谁让他们不忠心当时直接离开,现在事情解决了想回去了,没门! 李氏被赵彦那目光无意扫过,又羞又臊,“三公子,我们不是——” 旁边杜威也是面色涨得通红,他倒是当时真想留下的,可是他娘李氏目光短浅偏要让他走,怕被连累,这会见赵彦不给脸面直接说穿了这话,只觉得心中羞愤,看李氏还想说什么,他高声羞怒地叫道:“娘,别说了,这事是我们的错,我也没脸给赵家做事了!” 说罢他对赵彦行了个礼,直接扭头跑了。 李氏跟杜长天脸色阵青阵白,杜长友倒想说什么,被杜若儿扯了扯袖子使了个眼色,杜长友想想毕竟东家是赵家,女儿本就说了不算,人家不肯用你还能说啥,也觉得大哥一家做的不对,便闭了嘴边没再开口。 李氏跟杜长天见状也没脸留下,当即脸色灰败地说了勉强几句客气的话转身就钻了出去走了。 杜若儿走过来,一脸抱歉,刚刚赵彦直接把事情揽在他身上,那种信任让杜若儿心中颇有些暖意:“不好意思,倒麻烦你了,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做,是我之前没安排好,其实这事跟你无关——”赵彦摇摇头,眸光看过来顿时恢复了温柔,“本就是我的决定,那种人不要也罢,也免得你烦恼。” 杜若儿知道他好意,他开口解决,也是一了百了,免得以后还有人为此事找她麻烦。 杜若儿叹道:“让你见笑了,天色不早了,还是早点回去吧。” “对,是该回去了。”萧景瑄见杜若儿神色便猜到她心思,心中颇有些醋味翻涌,这丫头此刻恐怕对赵彦很是感激呢,这厮倒真是好一番作态,旁人看去,端看他出来出头,能不让人感激并报答么? 他凤目斜睨过来,墨光流转,上前抓住杜若儿的手,一边笑盈盈地道:“赵兄,一路慢走,不送。” 赵彦眸光看向他拉着杜若儿的手,杜若儿微微拧眉想抽开,偏被他握紧,大庭广众之下又不好挣开,脸上便见了几分懊恼。 赵彦冷眼瞥了眼萧景瑄,心头顿时觉得眼前这一幕如芒在背。 不过杜若儿是怎么想,到底没甩开他的手,莫非真以他为尊,这婚约当真了? 他放下了帘子,眼不见为净,再多看一眼怕要心潮涌起失态了。 赵家马车这边厢离开,杜若儿见旁人散去,才脸色难看地甩开萧景瑄的手,恼道:“这么多人,你拉着我干什么!” 萧景瑄好整以暇地道:“你是我未婚妻,不看牢点儿一不小心跑了怎么办?” “你,谁是你未婚妻了!”杜若儿没好气地道:“我们还没成亲呢,别套近乎!” “那就早点成亲好了,杜叔你说如何?”这会儿也没外人,萧景瑄便一脸笑容地看向杜长友。 杜长友一愣,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瞪大了眼睛:“啥,成亲?” “爹,你别听他胡说,我才不要嫁给他呢!”杜若儿哼了一声撇撇嘴。 ------题外话------ 更新~(≧▽≦)/~啦啦啦恢复更新么么哒 第八十六章:你对我就没半点动心吗? 萧景瑄凤目微眯,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乖,别闹了。” 那语气像是在哄小孩儿一般。 杜若儿听得心头冒火,怒道:“谁闹了,无聊!” 她转身哼了一声进了屋里。 见她羞怒起来,萧景瑄看向旁边的杜长友,笑道:“杜叔,我有事情要跟您商议。” 杜长友也不傻,这会儿已经明白了几分,心中颇有些诧异,点了点头:“那就进去说话吧。” 天色已晚,晚霞已经从天际坠落入地平线,杜若儿在厨房收拾东西,心中颇有些烦闷。 萧景瑄今儿个说的话不时在她脑海中回荡起来,想起来便让人心情心潮起伏。 他说的话到底几分真假且不提,就是他这般死缠烂打,却也给她添不少麻烦。 杜若儿心中其实对他说的话并不如何当真看好,即便这个男人长得该死的好看且家世神秘,她也不想轻易陷入其中。 她的打算是好好做自己的事情,她的婚事她也不想牵扯什么王孙贵族,上辈子活得就简单,她这种不擅长宅斗的人还是嫁个简单的人家为好,她也从不小看古人的聪明才智,并不认为古人就比自己差哪去。 就现在这个男人,她就看不透。 杜若儿心中思量,还是早点打发他走了为好。 把锅碗刷好,出来看到萧景瑄进屋跟她爹不知道商量什么去了,杜衡在外面玩耍,看到她问道:“姐,你跟姐夫啥时候成亲啊?” “别瞎喊了,谁跟你说他是你姐夫的?” 杜若儿撇撇嘴。 “怎么不是了,萧大哥人多好啊,姐你还挑三拣四的?”杜衡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一脸不解地说道。 杜若儿翻了个白眼儿,“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管。” “姐,你别当我是小孩子了,我可不小了,啥事不知道。萧大哥人多好的,为啥姐你还有别的想法?哦,我知道了,是不是姐你看上赵家公子了?” 杜衡自以为得到了真相地叫道。 “胡说什么!”杜若儿没好气地瞪着他:“你真觉得那家伙简单呢,就算我想嫁,他们家还不一定乐意娶呢。” 说是无所谓,可是,真的要不打算嫁给他的时候,心中却莫名有些失落。 杜若儿心中有些烦闷,甩开弟弟,自己一个人走出去,转到外面林子里走了一圈。 那个男人自从她来到这个世以来,跟她之间相处的点点滴滴都在心头浮现。 他对她的关心,在外人面前,在她危险的时候保护她照顾她,不让她受到伤害。 只要有他在地地方,她就可以安安心心地做自己的事情,不用担心会有别的烦恼。 可这个男人她看不透,他神秘的身世,身上受的伤,背后可能代表着不属于她了解的世界。 她是个喜欢简单生活的人,只要给她地方让她做研究,能够再用自己的研究成果造福百姓,然后发挥自己的价值,对她来说这就足够了。 可如果真的跟他牵扯在一起,这样平静的生活从此以后就要被打破了。 嫁一个人并不只是两个人的事情,就算他们都可以克服家世的问题,但是她真的做好准备接受那样的生活吗? 嫁一个人也是嫁给他所带给她的生活,她还没有对他爱到愿意放弃自己生活的时候。 杜若儿垂眸,看着已经升起星子的天空,一时无言。 草丛中虫鸣阵阵,星光璀璨,几只萤火虫在草丛中飞舞着,蒙蒙的光泽在暗色的夜空中格外灼目。 一阵脚步声传来,萧景瑄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她身边,停在了她身边。 “怎么呆在这儿,外面蚊子多,先回去吧。”他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要牵她回去。 杜若儿站定,问道:“你刚刚跟我爹说什么了?” 萧景瑄凝眉,英挺的剑眉入鬓,长眉之下那双眼睛仿佛黑曜石般在星光中闪耀,看着她有些郑重的俏脸,忽然失笑:“怕你爹马上把你嫁给我么?放心,若是真要你嫁给我,我也会征得你的同意,不会勉强你,我萧景瑄还不至于做这种事。” 杜若儿敛眉,她并不是想问这个,沉默了片刻,才道:“萧景瑄,你给不了我要的生活,我不是那种嫁人之后能呆在家里相夫教子的人,就算成亲了我还是想做我自己的研究。但我猜得出你家里非富即贵,我不希望自己到时候没了自由,所以,我们其实不合适。” 萧景瑄听完她的话,不置可否,目光定定地看着她,目光灼灼:“为什么你一定要认为我们不合适?你想做什么,我不会勉强你,如果你成亲之后想继续做研究,我也绝对不会阻拦你,旁人如何想,我也从来不会在意,若儿,你不必用这种借口来搪塞我。” 杜若儿一时语塞,她沉默了片刻道:“你真的能够说到做到?就算你真的能够说到做到,我觉得我要过的日子跟你要过的不一样,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何必又非要我跟你在一起?等你回去之后,自然有那些门当户对的名门闺秀……” 话音未落,她的唇被他伸出手指点住了,男人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愠怒:“门当户对,杜若儿,你又可是那种在乎这些的人,既然如此,却何必那这种事当借口?说来说去,你就是想逃避不是吗?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特别,我也大可以告诉你,我家的确地位尊贵,你无论有什么研究,将来我都能帮你推广,你想做什么,我也同样不会反对,你拒绝来拒绝去,难道在你心中,对我萧景瑄便没有半分情意吗?” 杜若儿仰头看着年前的男人,一时间有些无言以对。 是的,她就是在逃避,她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不想去挑战那未知的世界。 更何况,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她还没有准备好,更没有对他如此深爱愿意承担哪些的地步。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拒绝。”杜若儿敛眉说道。 一句话差点没把萧景瑄给噎死,这个该死的丫头简直是要气死他了! 每次面对他,他总时不时有种无力感,这丫头来历神秘,聪敏机智,偏偏对感情上颇为迟钝。 她既不爱慕虚荣,也不稀罕钱财,现在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为了过好日子然后做研究。 她这个样子,让他拿什么打动她? 感情上,这丫头一直处于拒绝他的状态,她总是在那里死脑筋地钻进死胡同说什么两人没有前途,可她试都没试过怎么就知道了两人不合适了? 他倒宁愿她爱慕虚荣,也比现在这样让他无力的好。 偏偏就是她这性子迷了他的心,她若真跟寻常女子一般,他怎会真动了心思? 萧景瑄一时颇为苦恼,深吸口气,忍住掐死面前这丫头的想法,俯身两手搭在她肩膀上,低头凝视着她。 “看着我,若儿,告诉我,你真的对我没有半点动心吗?如果你说是,那我马上就走,再也不来打扰你,离开杜家村,更不会再麻烦你们。” 俊美的脸上妖异似桃花的朱砂在灯光下越显鲜艳,而那双漆黑的眼睛却仿佛黑水晶般熠熠生辉,深邃,静谧,带着丝丝缕缕的情意和几分焦灼的渴望。 他按着她肩膀的手在下意识得收紧,呼吸似乎停滞了一般,他的声音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道,一瞬间砸进她心里。 杜若儿被他逼着对上他的眼睛,那一瞬间,莫名的,她就感受到他忐忑的心情,心中不由得有些酸软。 这个男人平日里是那么深不可测,一副淡定自若,潇洒自傲的样子,这样子让她总也感觉他很是有安全感,只要在他身边,她就觉得很是安心。 可是现在,这样一个男人却带着几分卑微渴望地祈求她的心,在等待她给他一个答案,或是天堂,或是地狱。 一念之间便是两种结果。 杜若儿脑中的弦似乎在急促弹奏着,心情顿时纷乱不已。 他真的要走吗? 杜若儿曾经无数次地想过他要离开之后的日子,她本来以为反正自己早就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一切都已经进入正轨,就是没有这个男人,其实对她而言也无所谓。 可是此刻,当真的他提出要离开的时候,她的心中却是忽然涌起一阵失落和恐慌。 从此以后再也看不到他吗,再没有人在她疲惫的时候给她安慰,替她做好一切的事情,在她被人欺负的时候不问因由地替她解决。 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明明才相识不久,然而当他真的要走,她心中涌起的竟只是担忧! 这不该是她,她杜若儿是个独立自主的女人,上辈子她是科学家,做起研究来也是女汉子,从来都不觉得自己也有需要依靠男人的一天。 她完全可以自己做好的不是吗? 可为什么——她心里竟不想他走? 杜若儿被他这么逼视着,忽然想躲开他的视线,然而萧景瑄却不肯让她就此躲开,而是固执地要她给一个答案。 “若儿,告诉我,你的答案!”他的目光像点起了火,在在燃烧着烈焰! ------题外话------ 端午节快乐么么哒! 第八十七章:我们恋爱吧 杜若儿一时间心乱如麻,面前的男人似乎非得逼着她给一个结果,而这个结果是她暂时不想给的。 “萧景瑄,你别无理取闹了,我们才认识多久,你非得让我说清楚如何,对,我是不讨厌你,但那不代表我想嫁给你。” 杜若儿并不想现在在自己还不确定自己的想法之前就跟他如何。 说到底,两人认识的时间也太短了,彼此都还没有多么了解,怎么能这么盲目地就决定自己的婚姻和未来,这样的重要的事情,她觉得自己还是谨慎小心些才好。 “我不觉得我们认识的时间是什么问题,其实你不过是在找借口而已,还是不想嫁给我。” 说到这里,萧景瑄叹了口气,那双好看的眼睛低垂下去,莫名带着几分哀伤。 杜若儿一见他的目光,心中不由得有些心软,她不由得暗骂一句犯贱,既然想好了不要跟他牵扯在一起干嘛还要心软? 杜若儿深吸口气,有些狼狈地躲开他的目光,咬牙抬头看着他,冷声道:“对,我就是不打算嫁给你,怎么样?现在我回答了,你不是要走,那就赶紧走好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那她就狠心些好了。 萧景瑄目光深深,黑暗中他的眼睛闪烁着幽暗的光,那目光几欲噬人,他俊美的脸庞在暗色的月光之下显出几分邪异之色。 “怎么样?”他忽然轻轻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很轻很低,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震荡得她耳蜗发痒,他俯首下来,两手按住她的肩膀,将她半禁锢在怀中,笑容轻得像风,偏带几分风流邪肆:“让我想想,好吧,既然你这么倔,那我就等你心甘情愿想嫁给我为止。” “你!” 杜若儿心中气急,怒视着他:“你什么意思,萧景瑄,说话不算话,你刚刚不是说了要是我不愿意你就走吗?” 萧景瑄捉住她挥舞的拳头,挑起她的下颌,目光灼灼:“若儿,何必口是心非,我知道,你对我并非无情,刚刚我也是想看看你到底如何想,没想到你这丫头如此绝情,直接便要了断。我知道你有许多顾虑,可为何不妨多给我们一点机会,将来如何,若你真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但现在,不要如此便拒绝了我罢,好吗?” 他的目光诚挚认真,让杜若儿怔了怔,认真思考他的话,不由得心中沉默。 说来说去,其实她真的对这个男人没点好感吗? 说来说去,她杜若儿又不是真在意将来要不要嫁人,便是真的跟他谈一次恋爱又如何? 也许他们继续相处下去,就会发现彼此不合适也未可知,到时候他真的要走了,时间一久,这些感情的事终究也如风飘散。 何况,她真的想拒绝这个男人吗? 她现在真的不喜欢他吗? 她抬眼看着面前的萧景瑄,沉声问道:“若是你走时我拒绝嫁给你,你不会勉强我?” 萧景瑄眼波一闪,信誓旦旦地道:“我是那样的人吗,若儿你放心,若你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你。” 勉强,他怎么会做那么愚蠢的事,至于放手,呵呵,别做梦了! 杜若儿没察觉到他的想法,略略放心了些,心道到时候他人走了还管他如何,到时候她自是天高任鸟飞。 “那好,你可要说话算数,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但不代表承诺什么。” 萧景瑄笑容陡然明亮了起来,仿佛有月光成一束打在他脸上,光华夺目,美得仿佛月神降临,他俯首,那双眼睛像是盛满了一空星辉,吸人心神,杜若儿不由得看呆了去。 他低首在她唇上一吻,紧紧将她拥入怀中,胸腔里的心跳似乎撞击着回荡在她心膜之间,奇异的共鸣带来无边的温柔震荡。 “若儿,我的若儿,我心悦你,今天是我一生中最美的日子,让我多抱一会……” 他的体温熨烫着她,让她的心跳也跟着渐渐失序起来,不由得沉醉在他格外温柔醉人的甜言蜜语中。 月光温柔地洒在身上,似乎在这月色中,连人也跟着心神失守,变得更感性起来。 杜若儿心中恍惚,爱情对她来说是个陌生的话题,就像是宇宙黑洞似乎充斥着危险但又带着让人着迷的吸引力。 她从小到大心思多是专注在学业和研究上,能成为首席科学家她付出了全部的精力心血,这也导致她并没有什么恋爱经历,唯一的一段初恋也不过是高中时的小打小闹,朦胧的少女初恋罢了,从来也谈不上什么爱情。 对爱情这种东西她并不是多么在意,曾经她以为爱情也不过就是如此,那些电视剧电影里说的东西不过就是美化,爱情也不过是多巴胺分泌过剩而已。 用科学冷静的态度来看,世界上似乎并没有什么真正的爱情,又能长存多久? 唯有她的研究是无止境的。 身为一个学者科学家,她的心思也从没有真的放在什么儿女情长上面。 可是此刻,被他这么拥在怀中,杜若儿只觉得心跳渐渐失序,他的呼吸喷薄在耳畔,带着男人低沉悦耳的甜言蜜语,血液暗涌,心潮起伏,她莫名觉得头晕目眩,仿佛醉了一般从身到心泛出愉悦的感觉。 这,莫非就是爱情的滋味吗? 杜若儿心里恍恍惚惚地想着。 恰在这时,院子里传来杜衡的喊声:“姐,姐夫?奇怪,人呢?” 杜若儿被这声音惊醒,忙推开萧景瑄,脸上还有未曾来得及散去的红晕,她扭过头去推开几步,眼睛转开往不远处看去,见杜衡站在门口张望,正在找他们,正要开口,却被萧景瑄抢了去。 “杜衡,姐夫在这边。” “姐也在吗?”杜衡跑了过来,见他们两个躲在这儿,喊道:“姐,你们站在这干嘛呢,哦,我知道了,嘿嘿,你们是不是偷偷地说话呢?” 杜衡一脸促狭暧昧地看着他们两个,笑嘻嘻地道。 姐夫—— 杜若儿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萧景瑄刚刚的话代表的含义,不由得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翻了个白眼甩袖对杜衡道:“胡说什么,走了回去了,留在这里喂蚊子吗,对了,待会我可要检查你的功课,要是没做好可要打板子的!” “姐,千万别啊!”杜衡吓了一跳,急忙叫了起来,紧紧地跟了上去讨好起来。 萧景瑄低笑一声,心情愉悦地追了上去,看杜若儿左顾右盼就是不看她,表面上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偏让他感觉有几分羞涩。 口是心非的丫头—— 萧景瑄含笑看着他们姐弟斗嘴,待杜若儿检查完杜衡地功课,萧景瑄鼓励了他几句,见天色不早便放他去睡了。 杜若儿把桌上的字帖收起来,周围一下子便安静起来,只剩下油灯偶尔噼啪的响声和外面的虫鸣。 杜若儿坐在那里,扫了他一眼,只觉得有些局促,她干咳了一声:“时候不早了,那个你也去休息吧。” “不急,你不是还要做计划,我陪着你。”萧景瑄脸上笑盈盈地望着她,抬手给她倒了杯茶。 杜若儿接过茶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盯着桌上的图纸,只是她想冷静哪是冷静得了的? 萧景瑄的目光一直盯着她,让她很不自在,心中羞恼起来,咬了咬牙杏眼圆睁,嗔怒道:“萧景瑄,你老盯着我干嘛?” 萧景瑄见她眉目燃着小火苗,像个炸毛的猫儿似的,忍不住心中蠢蠢欲动揉乱了她的发顶,满意地喟叹一句:“就是喜欢看着你,难道不行?” 杜若儿平日里自觉自己脾气虽然不算特别好,但该冷静也算冷静,但也不知道为何,面对这家伙总是屡屡破功,每次都被他逗弄得炸毛。 偏偏这家伙又惯会说话,几句话又能捋顺了她的脾气,难道这家伙是她的克星? 杜若儿心中羞恼,不行,她可不能给他摸准了脾气。 “不准看,我还要忙工作,别盯着我不然我没静心工作。”杜若儿板着脸道。 萧景瑄见她一脸严肃的样子不仅没被吓到反觉得可爱,这丫头平日里认真工作起来倒是颇有几分自信迷人的风采,此刻一脸严肃倒还真有几分感觉,偏他就喜欢她认真自信的样子,每每见到总觉心神不由自主被吸引。 “我也要看书,好了,不看你就是了。”萧景瑄好笑道。 杜若儿见他果真拿书看了起来,不由得讪讪,心中反省,怎么觉得自己对他总是很不礼貌脾气不好的样子,人家也没怎么样,难道这就是恋爱中的女人的任性矫情? 这不好,她可不要变得任性矫情,也许是她还不知道怎么跟他相处,所以感觉有些别扭羞涩,心情还没调整过来。 但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状态。 她可是新世纪的女性,独立自主,不过是谈个恋爱而已,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干嘛这么别扭矫情,那多不自在? 就顺其自然好了! 杜若儿想到这里,心情舒缓下来,把心思放在工作上,恢复了平静。 ------题外话------ 更新么么哒 第八十八章:手握金山 油灯不时昏暗下去,萧景瑄蹙眉,挑了挑灯芯,心道还是买些蜡烛才好,油灯到底太昏暗了些,长久下来总是伤眼。 等杜若儿忙完了工作,他便道:“早些歇息吧,少用些眼。” 杜若儿见他目光带着关心,心中一暖,轻咳了一声,虽然对如何相处尚有些不自在,但还是温声道:“嗯,你也早点睡吧。” 她起身洗了洗手,转头走到房门前,却见他还站在那看着没离开,目光斜睨过去,“看什么呢?” “看你啊。”萧景瑄唇瓣上扬,目光灼灼,上前俯身凝视着她,“若儿,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杜若儿下意识地仰头问道,朱唇微启。 萧景瑄眸光一暗,忽然低头在唇上就是一吻,轻如柳絮落在她的唇上。 “若儿,你忘了这个——”男人的声音暗哑,蛊惑冲击着心膜,让杜若儿一阵眩晕,只觉得魂魄都似轻了。 霞飞双颊,唇齿流朱,杜若儿俏脸飞红,推开了他,一手捂住唇瓣,恼道:“萧景瑄,谁让你——” 还真没看出来,这厮才不过刚刚确定关系,居然敢就这么老是轻薄她! “抱歉,谁让刚刚若儿你太美,让我忍不住,本来我只是想跟你说声晚安。”萧景瑄嘴里说着道歉,眉间眼底却只见渴望,看得杜若儿这一贯号称女汉子的都忍不住心跳加速,浑身发热。 “哼,别以为我是小孩子,不准乱对我动手动脚。”杜若儿色厉内荏地说了,转身逃进屋子里,忙把帘子放下了。 萧景瑄忍不住笑了起来,死鸭子嘴硬。 都说女怕缠郎,他还不信天长日久她真的不会对他动心,明明她也对他有好感的不是吗?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放弃? 活这么大,他从未如此渴望想得到一个女子,对一个女子产生感情,杜若儿是意外,他绝不肯错过,无论如何,他都要得到她! 这二人如何心思各异不提,第二日见水泥渐干了,做了实验见效果不错,虽然比不得现代那种特种水泥,但也可用,在这时代更是极其大胆的发明。 赵彦见到这种情况,便当即让人通知了知县,又让人收购瓦片等物,准备研制些水泥备用。 林秋白早就知道事情能成,便发了布告让人两日后到县衙亲眼观看那水泥,一边让杜若儿送了些水泥过去使用,在县衙里铺了一段路,等到时候留为参观。 杜若儿交代了注意事项,便等两日后阴凉路干待用。 此事已经有消息灵通之人得知了,有那聪明的已经准备了钱物,等着到时候参与此事,更有人直接找到赵家,想打探这水泥之事,想寻求合作。 赵彦都暂且推拒了,他打算等过后好好挑选,真有了成果,也不是赵彦可以独占的,毕竟朝廷肯定也要分一杯羹,还要上下打点。 然而因为林秋白这位知县跟杜若儿他们关系很好,大力支持她,这里倒是能够顺利进行了。 两日后杜若儿去了县衙,这日得到消息的许多士绅都前来了,有人得到了消息,在议论着这神奇的水泥,有人半信半疑。 萧景瑄没来,今天是赵彦跟她一起过来,到了县衙前,早有人看到赵家的马车,目光纷纷看了过来。 杜若儿微微掀起帘子,见今天来的人数比她预料的还多,看来很多人已经嗅到了赚钱的滋味。 “紧张吗?”赵彦看着她,少女目光灿灿,回眸看过来,自信道:“你就等着赚钱吧!” 她的星眸璀璨,带着无边的自信,那样的光芒四射,让他忍不住就把目光对准了她。 少女饱满的额头边有几缕额发低垂,他手指微微动了动,差点忍不住想伸手替她拂开,但是他很快克制住了,露出一个温文的笑容,“那好,我可等着了,走吧。” 说罢他便先下去,然后扶着杜若儿下来了。 这一次的杜若儿可算是万众瞩目,对于现场各型各色的目光,她并没有半分胆怯,自然地回望过去,镇定自若,大步走了过去。 众人不由得为她风采所慑,一些因为她是女子还心存疑虑之人,见她这般风采,便是寻常男子也不及,便也性子打消了许多怀疑。 赵彦欣赏的看着她的背影,抬脚跟了上去。 他陪着杜若儿跟人寒暄了几句,就被林秋白派人请了进去。 县衙内前衙通往后衙的一段路现在用雨布盖着,由讶异看守着,林秋白穿一身官服,面色威严,众人上前拜会一番,林秋白轻咳一声,对杜若儿道:“杜姑娘之前说能够研制一种水泥方便水渠修建,两日前特地用了些材料建造了这条路,现在就让她解说一下。” 杜若儿盈盈一笑,“那好,我也不啰嗦了,就给大家解说一下。” 说罢她让衙役掀开雨布,一寸寸掀开了眼前这段水泥路。 众人目光直直地盯着那地面,但见衙役掀开雨布,暴露出来的一片平整光滑的灰色水泥路面,顿时喧嚣起来。 一群人七嘴八舌讨论起来,顿时像油锅滴入了沸水,场面热烈起来。 “哎,这东西摸着挺硬的,走上去怎么样?” “能走马车吗?” “诸位——”杜若儿见这情况,提高了音量盖过了他们的声音,见众人朝她看了过来,便道:“这就是我之前说的水泥,经过调配之后修成的路,水泥路下雨也不会泥泞,可以行车马,如果用来修建水渠,放水效果也很好。” 说罢她便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走了上去,果然没在上面留下任何印子。 “这才两天,路干得这么快?” 有人惊呼道,毕竟平常修路准备工作太多,哪有这个迅速方便。 “杜小姐,这水泥成本如何,能够大批量产吗,我家也想修这样的路。”有个员外开口问道。 见识到这样的路面,有人连水渠的事都忘了,都想在家门前也修个这样的路方便马车出行。 毕竟每每出门,道路泥泞,很是颠簸,要是有了这样的路,以后岂不是方便许多? “这位员外问到点子上了,现在水泥还不能大规模量产,等研究之后会有更好的方法,现在我研究这个主要是用来修建水渠,如果有人想修路,也可以购买水泥,修建水渠的人家会有优惠。” 这是杜若儿为了鼓励众人积极修建水渠想的办法。 杜若儿应付着众人的提问,见现场气氛节节拔高,林秋白眼中带笑,咳嗽一声说道:“诸位,现在是不是该讨论下修建水渠的事?” “是,县尊说得对,我等一定尽力而为。” 听说修水渠购买水泥有优惠,现今知道这方子也就是杜若儿,众人异口同声地应下了。 林秋白便叫人去客厅定下了修建水渠的事,按捐款多少登记,事情繁琐复杂,赵彦家一口气定下修建古城镇的水渠,这大手笔也引来了众人侧目。 “都是为乡邻做些事。”赵彦认真道,“大人为开阳县夙兴夜寐,我们如何能无动于衷?” 林秋白看了他一眼,夸赞道:“难得,本县会奏请朝廷为赵家请功。” 旁边有人也忙积极登记起来,然而没了赵彦那么大手笔,大部分人还是不打算为碑刻朝廷嘉奖花费太多钱财。 但他们对赵家如此并不意外,毕竟他们现在手握着杜若儿这座金山还愁什么钱花! 谁能想到,赵彦有这个眼光能够用一个女子来做事,这小子倒真是魄力极大,难怪能把赵家发扬光大,赵家老大又在京城为官,备有靠山,以后只会蒸蒸日上。 还有人提起水泥建造的事,杜若儿只随便推脱不能量产,要等日后再提。 实际上她对这个的确不是很懂,毕竟她只知道个简便的方子,但用碎砖瓦碾碎成灰也不是长久的事,后山的石灰石倒是不少,但是建造水泥窑并不是那么容易,她只知道个大概,还要继续试验才行。 也有人提起她家的磷肥等肥料,杜若儿当即签了不少单子,心中乐得开花,一方面是能赚钱,一方面也是能够促进本地农业发展,对她这个农业专家来说,赚钱不是最主要的,本职才是重要的。 等该登记该谈的谈了,已经到了中午,林秋白在城内最大的酒楼请众人吃饭,杜若儿即便是女主也难免喝了几杯,所幸酒精度数不高,只脸上起了点红晕。 赵彦替她挡了几杯,然后送她到后面歇息,杜若儿心情很好,歪坐在椅子上拿着帕子擦了擦汗,慵懒地不想动弹。 “你还好吗,醉了么?”赵彦替她倒了杯水,近前一看,杜若儿抬眸看过来,勾唇一笑:“这点还好啦,不算什么。” 她眸飞霞彩,唇赤似脂,一双乌黑泛着水波的莹润杏眼黑漆漆的看向他,便像看进他心里一般。 赵彦心脏骤停一拍,只觉得眼前的少女妩媚若芍药,带着平日少见的慵懒娇艳,让人忍不住想入非非。 他眸光略微侧过去,眼眸半垂,开口,声音有些暗哑:“你先休息,我去应付就好,过后还要跟县尊讨论下水泥的事。” 第八十九章:情敌眼红 “唔,那你去吧。” 杜若儿有些微醉,大概这具身体还不怎么适应酒精,她摆了摆手,让赵彦回去应付那些老爷们。 “好,你先休息一会儿。”赵彦温声嘱咐了一句,这才转身往前面去招待客人,顺便商议下生意。 杜若儿微微有些醉意,见状便点头应下,自己眯眼靠在椅子上休息会儿。 赵彦这边出来商议了一会,跟林秋白讨论了下水泥建造的事儿,林秋白笑道:“朝廷自然不能不管的,此事本官还要上报,如果你们要建大规模的水泥窑本官可以提供帮助,到时候也好为天下百姓谋福利嘛。” 这种事自然也算是政绩,林秋白来到开阳县做官,虽说是淡泊名利不喜京城,但也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想做。 “这是自然。”二人商议了下方案,酒足饭饱,林秋白见杜若儿不在,问道:“杜姑娘呢?” “刚刚她喝了些酒有些醉了,在后面休息。” 林秋白提起精神,“时间也不早了,你去看看,叫醒她出来,待会回去休息,这段日子也辛苦她了。” 赵彦点头,眸光柔和了下来,“是啊,杜姑娘这段日子的确辛苦了,我待会去看看,送她回去。” 他抬脚才走,林秋白这边跟人寒暄,心腹小厮悄悄过来,在耳边说了什么,他有些讶异,打发了客人离开,径自到外面去了。 赵彦这边起身到旁边厢房看杜若儿,他悄悄推门进去,房间内一片安静,转过屏风,他便看到杜若儿正躺在窗户边的摇椅上闭眼小憩,呼吸平稳。 赵彦抬脚走了过去,见她睡得正香,嘴角微勾,站在旁边顿了顿,弯腰看去。 少女莹白的脸上带着酒薰的红晕,羽睫如罗扇低垂,清丽秀美的脸庞安然柔美,空气中仿佛还带着她呼吸出的清甜酒香。 赵彦本来是想伸手推推她的,此刻却顿住了手,目光忍不住地凝视着她。 他从来没有这么直接的长时间地凝视过杜若儿,此刻没有了平日隐藏的规矩和束缚,寂静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午后的阳光洒落身畔,莫名有种温柔和婉的宁静气息。 他的心弦微动,呼吸跟着有些乱了,指尖停在她脸侧,触碰到了她的肌肤。 滑腻温热的触感让人忍不住流连忘返,美人倩兮,让人心动。 赵彦的眼眸暗了下来,有什么在燃烧,他更低下了头,看着面前这张俏脸,一时有些无法自制,理智还控制着他没做出更失礼的举动。 他本该马上叫醒她的,偏偏舍不得这片刻的时光,更不想叫醒她。 “你在干什么!” 就在这时,一阵爆喝声传来,有人闯了进来,接着赵彦便被人狠狠地拽开,领口被人抓住,萧景瑄暴怒的俊脸出现在他面前,脸色铁青,扬起拳头便朝他脸上挥了过来。 赵彦立刻反应了过来,来不及思考,抬手格挡住萧景瑄的拳头,忍不住踉跄退后了一部,瞳眸微缩,下颌收紧,手臂往后收了起来,拳头忍不住有些发麻。 他蹙眉看过来,萧景瑄的力气极大,震得他虎口发麻,他退后了一步,冷声道:“你这是干什么,要打人?” “赵彦,你刚刚想对若儿做什么?”萧景瑄脸色阴沉地质问。 没想到刚刚自己的动作被萧景瑄看了去,他的确心思不正,有些失礼,但并没有想非礼杜若儿。 “你误会了,我只是想叫醒她,刚刚县尊让我叫她过去。”赵彦不动声色地平静答道,目光扫过窗口,见到杜若儿已经醒了,心中莫名有些紧张起来。 屋里的动静已经惊醒了杜若儿,她揉了揉眼睛,看到萧景瑄跟赵彦两个男人在对峙,不由得奇怪:“怎么了?” 萧景瑄冷冷看了眼赵彦,转过头看着她一脸无辜疑惑的样子,心中窝火,这小丫头真个会招桃花,睡得这么死,差点被人非礼她知道不知道? 早就知道赵彦这家伙对她有想法,男人还不了解男人,果然刚刚他找过来,先是跟林秋白说句话的功夫,这边找过来,没想到就看到赵彦举止亲昵的一幕。 他头低那么低,手还不规矩地停在杜若儿脸上,说没想法才怪! 以为他是瞎子吗? “误会?”萧景瑄俊美的脸上露出几分阴狠之色,忽然抬手上前擒住赵彦,黑着脸道:“出去说!” 赵彦也没反对,心里还松了口气,如果他真的说了什么让杜若儿对他有不好的想法那就糟糕了。 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 “哎,你们要干嘛啊?”杜若儿一脸迷糊,怎么刚刚就小睡了一会儿,萧景瑄怎么也来了,还跟赵彦吵起来了? “没事,我跟他说几句话。”赵彦笑着回头说道。 萧景瑄冷笑一声,没说什么,直接拉着他离开去了僻静处好好理论,他要让他知道,他是没机会的,杜若儿已经答应跟他在一起了,他赵彦想都别想! “喂!”杜若儿走到门口,见两个男人走开了,现在奇怪,摇了摇头,这两个人一贯不对付,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是萧景瑄又乱吃飞醋啦? 她秀眉拧起,走到前厅,客人都散了去,林秋白见她过来,奇怪道:“你没看到大哥吗?” “看到了,他怎么来了?这还跟赵彦吵起来了。”杜若儿奇怪道。 “吵起来?”林秋白挑眉,忽然眼珠子一转,诡异一笑,“大哥这是吃醋了吧,啧啧,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一天。” 杜若儿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跟赵三公子是合作伙伴,他一天天乱想什么呢,以后我还要不要做事啦?” 林秋白笑着看她一眼,心道你怎么知道人家赵彦对你没意思? 他也看得出来赵彦对杜若儿很有好感,偏偏这个大嫂是个感情迟钝的,到现在都还没发现,心中不由得为萧景瑄的追妻路流下几滴泪来。 “他们在哪呢,我去劝劝,嫂子你要是现在没事,先帮我看看这些文函。”林秋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爱玩爱闹的性子,把手中的文函递给杜若儿,这边问了方向,径自跑了过去。 要是萧景瑄跟赵彦打起来,那才好看,他到时候是助威加油呢还是劝架呢? 杜若儿心中无语,忽然感觉萧景瑄跟他这个好兄弟一个个都不是啥好人,全都是黑了肠子的腹黑! 就她是劳碌命,成天得替他们费心! 这边厢萧景瑄抓了赵彦去了个僻静的雅间,没了杜若儿,赵彦便也不再温柔,伸手挥开他的手,把衣领整了整,面上没了平日的温和,英挺的剑眉之下一双眼睛带着几分锐气,“吴公子,君子动口不动手。” “抱歉,在下不是什么君子,当然,趁人之危窃玉偷香的赵三公子也算不得,就不必满口君子了!” 萧景瑄嗤笑一声,几分不屑,凤目微眯,警告道:“你刚刚做的事我看得一清二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不必狡辩否认,我只告诉你,若儿是我的未婚妻,她也早已经答应跟我在一起。望你好自为之,离她远点,如果再有下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赵彦目光越冷,被萧景瑄戳破了心思,他也懒得掩饰,他的确不是什么君子,做商人的,谈什么君子? 他的确对杜若儿有好感,但目前连自己都没有确定自己到底想如何,如今被萧景瑄这么刺激,听他张口直接便是宣告对杜若儿的占有权,那高高在上的样子顿时刺痛了他的心。 杜若儿真的打算嫁给萧景瑄吗? 一直以来,他感觉杜若儿跟萧景瑄的关系都很奇怪,化名吴今安的萧景瑄,如果真是省城吴家的公子,将来又打算怎么娶杜若儿? 他不想看杜若儿这样的女子嫁人为妾,离她远点,更不想以后见不到她。 从未有这么一刻如此分明的看清自己的心思,赵彦忽然了悟了,原来他对杜若儿的确有着君子之思。 他欣赏这个女子,与她在一起是红颜知己的愉悦,更是男女之间的心动,他从未对什么女子动过心思,然而此刻,却忽然明白了。 “吴公子,我想问你,你打算娶她做妾吗?”他沉声问道。 “做妾?怎么可能,我自然是要明媒正娶的。” “你肯,你家里也肯?”赵彦忽然抬头朝他逼视过来,目光锐利:“官宦之家真肯让你娶农家女子么?我承认,我很欣赏杜姑娘,她是个好女子,我跟她既是合作伙伴也是朋友,我不想看她落进火坑,若你做不到就不要欺骗她!” 萧景瑄目光一沉,赵彦话里透出的意思他很清楚,这个家伙倒真是问到重点了。 那就是他家里能同意他娶杜若儿吗? 他若是只是个普通官宦人家的子弟自然为难,即便他家非富即贵,跟杜若儿之间也是如隔天堑。 但他有自己掌控的力量,不会为人所控,这次来开阳县城,就是查看布网的情况,已经收到了来自心腹秘密送达的消息,不日就会有手下过来。 他并不着急,等他回到京城,翻云覆雨,掌控自己的命运从来不是问题。 “我既然决定要娶她为妻就自然有能力娶她,若我将来不能兑现承诺,便让我五雷轰顶而死!”萧景瑄斩钉截铁地说道,直接封住了赵彦接下来能说的反驳。 赵彦一阵愕然,他也没想到萧景瑄居然直接发了毒誓,他居然敢发誓,那就是说他真的是有能力娶杜若儿? 面前这个男人够狠,直接堵住了所有后路,让他一时间竟无法再说什么反对的话。 能说什么,就连他也不敢保证家人就一定同意他跟杜若儿在一起。 哪怕他没有功名,本来父亲一直想让他跟城中闺秀联姻,现在让他接受杜若儿,怕还不容易。 “你能做到吗,赵彦,你做不到,就别再没事接近若儿,她只把你当朋友,麻烦你最好跟她保持距离!” 萧景瑄冷笑一声,转身便打算离开。 赵彦沉默,他是对杜若儿有想法,但是显然他对杜若儿的心思远远还不如赵彦,赵彦做好了一切准备,这个家伙并非只是在口出狂言。 所以他并没有再说什么,不能保证的事情他不想开口口出狂言,如果他真的要做一件事,那么他就一定要做到,他现在还要再仔细想想自己的想法。 萧景瑄打开门,便迎面撞见林秋白,这家伙正躲在门口听墙角,挤眉弄眼的样子哪有半点县尊的威严,要是让人看去,怕不是大跌眼镜。 萧景瑄这一开门,林秋白差点撞到他身上,被萧景瑄抬手挡住,冷声道:“县尊怎么在这儿?” 眼刀直飞,他冷冷瞪了林秋白一眼,要不是后面还有赵彦,他早就不客气地推开他了,哪还能这么客气! “咳咳,本官听杜姑娘说你们两人起了争执,便想过来调解一二,这是怎么了?” 他脸上有些讪讪的,朝后面看了眼,见赵彦一切如常,看来刚刚是没打起来啊。 本以为能见到两人冲冠一怒为红颜打起来,没想到这两个人都是那种心思深沉的人,不过言语交锋刀刀逼人,最后显然是萧景瑄够狠发下毒誓,逼得赵彦无话可说。 “县尊大人,我跟吴公子只是有些事要说,现在已经没事了,劳烦大人关切。” 赵彦收整表情,面上又挂上万年和煦温雅的笑容,朝门口走了过来,目光在林秋白和萧景瑄身上暗暗扫了一眼。 看来,林知县跟这个家伙关系很好啊,之前只听说是旧友,看林知县特地过来掺和这种私事就知道私交甚笃。 这个吴今安真的是吴家的人么,为何他总觉得他的背景很不对劲? 赵彦心中又起了调查萧景瑄的心思,面上不动声色,笑了笑拱手道:“在下还有事要处理,先告辞了。” “哈哈,去吧,你们今天也辛苦了,好好干,等来日本官为你们请功。”林秋白打着官腔,挂起笑容,看赵彦走了才转过头换了副面孔。 他嬉笑着打量面色阴沉的萧景瑄,赞叹道:“真是情深似海感天动地啊,可惜这段话没被嫂子听见,否则她还不马上哭着喊着嫁给你?” 第九十章:假死真死 萧景瑄哼了一声,没好气地道:“那个没良心的,指望她哭喊,等哪天下红雨吧。你当县令的没事听墙角,以为还是在京城遛马斗狗呢?让人看见你还有脸吗?” “咳咳,这不是刚刚担心你吗,要不然我怎么干这种事呢?” 林秋白讪讪地说道,一边拉着他嘀咕:“我说那个赵彦现在是怎么回事,你这算是搞定他了吗?” “他想不想都不容得他,他若是还想做什么别怪我不给面子。” 萧景瑄想起今日的事情心中还颇有些不愉快,随即问道:“若儿呢,她现在在干嘛?” “我让她帮我看看文件去了。” “好,我这就去找她。” 萧景瑄决定好好跟杜若儿说说,让她以后离那个心怀叵测的赵彦远点,免得给那小子机会。 他转身去了客厅,便看到杜若儿正在看文函,走近一看却是在看有关水渠方面的事。 “若儿。”他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杜若儿抬眼看过来,翻了个白眼,“打完了?” 萧景瑄凤目微眯,捉住她的手腕,“你知道不知道刚刚那家伙想非礼你?” 杜若儿惊讶得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你胡说什么啊,赵彦才不是那种人呢。” “呵呵。”萧景瑄冷笑一声,“你真以为他是什么君子么?方才若非我提早过来了,刚巧撞见,你这傻丫头恐怕都被人给占了便宜都不知道。” 杜若儿撇撇嘴,“你就别乱吃飞醋胡思乱想了,赵彦刚刚都跟我说了,他才不是那种人呢。刚刚赵彦见到我都跟我说了,他就是去叫醒我而已,你想那么多干嘛?” 萧景瑄眸光一冷,赵彦那小子倒是知道恶人先告状呢,先跑去杜若儿跟前说这番话,是想占个先机吗? 看杜若儿这想法,明显是不相信了,既然如此,那他也不再纠缠这个问题,反正她不相信的话怎么说都是无用,那还是换个说法为好。 “男女授受不亲,若儿,你可是我的未婚妻,之前你可是答应过我要尝试跟我在一起的不是吗?我不拘束你不出去做事,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但是——” 他拉长了声音,目光灼灼地凝视着杜若儿,说道:“你也要考虑我的心情,我看到你跟别的男人亲密,心中便会难受,若儿,我也会吃醋呢。” 说罢他喟叹一声,带着点落寞地转过头,“大概你总不会在乎这些。” 杜若儿一愣,见他一副失落至极的样子,心中顿时有些不忍,虽然她觉得赵彦跟她之间清清白白的没什么,但避免不了别人不多想啊。 想想她如今也算是有未婚夫的人了,总要在人前注意一点,毕竟才刚刚答应跟萧景瑄在一起,两人尝试着交往,她没怎么谈过恋爱,却也知道什么叫占有欲。 毕竟萧景瑄也是个男人,他心中会嫉妒会吃醋那代表他喜欢她,她哪怕真觉得无所谓也不该这般说话免得伤了他的心。 “哎,你别这样,我又不是真的跟他怎么样了。”杜若儿忙开口说道,伸出手扳过他的身体,无奈地看着他:“我跟他真的没什么的,你别多想,好吧,要是你担心,我以后少跟他见面,也尽量不单独相处你看行吗?” 萧景瑄凤目凝视着她,黑亮的瞳眸似乎闪烁光芒,“真的吗?” “真的,没有更真了,好啦,这下你放心了吧,我对赵彦真的没有什么想法。” 萧景瑄唇角微勾,握住她的手在唇边吻了吻,目光深情:“就知道我的若儿最喜欢我了。” 杜若儿只觉得手上一阵温热,顿时有些心跳加快,脸上带了几分羞臊得瞪了他一眼,啐道:“少甜言蜜语了,哼,你这大老远的怎么又来了?” “自然是来接你了,我不放心。” 杜若儿嗔道:“有什么不放心的,奇怪,你这是怎么来的,之前你又不坐马车来,现在怎么倒又来了?” 她总觉得萧景瑄的话不尽不实,肯定这家伙还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不肯说。 反正他跟林秋白两个就是狼狈为奸,不知道又在玩什么阴谋诡计呢。 “我自有办法,好了,今儿要是没什么事,待会我们就先回去吧,我让铁奴跟我一起来的,只要你别嫌弃车马破旧。” 他略带调侃地说笑了一句,杜若儿没好气地道:“我嫌弃什么,破马车家里都养不起呢。” 这边林秋白来了,见他们两个甜甜蜜蜜的,心中吐了吐舌头,心道萧景瑄这倒是挺会讨姑娘欢心,以前可真没看出来他还有这能耐呢。 杜若儿见林秋白出来,跟他商量了下修建水渠的事情,既然现在各家都准备承建了,到时候安排好计划绝对没有问题的。 可是事情到了这里却出现了分歧,杜若儿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她只能定个计划,到时候具体实施也管不了多少,毕竟她还要负责水稻等良种改良的事情。 “修建水渠的事儿我毕竟不是这方面的行家,如何修建更加稳固的水渠还要看他们怎么做,我主要还是做良种改良的事情,毕竟那才是我的专长。” 本来杜若儿也没想过自己要管理什么水渠修建的事情,对她来说这些事情似乎太多了,她毕竟是农业专家而不是建筑专家。 “好吧,之前我让人给你招募些学徒,那会儿还不太好招,不过现在肯定不成问题了,多半很多人想当你的徒弟呢。” 林秋白算盘打得精,想着杜若儿可真算是多方面人才,很多事情她都懂,很多事情她都能处理,真是让人完全没有办法拒绝,这完全就是个金凤凰啊。 谁要是得了她,还不得捧着,否则那可叫愚蠢。 忽然他倒是明白萧景瑄为什么看重杜若儿,恐怕也还有其他的原因,比如杜若儿这么能干。 他倒是觉得要是自己真的很喜欢杜若儿,真的选择拒绝的才是蠢货吧? “行,等你找到人再送来吧,我会负责培训他们,主要还是负责良种改良,其他的事情我也管不了太多,毕竟我还要负责磷矿的事情。” “行,大忙人,没事我不会多耽误你的,免得让我大哥不高兴。”林秋白开了个玩笑,这边三人出来,杜若儿被县丞叫去安排修水渠咨询问题,林秋白跟萧景瑄去了书房。 “你今天来,可是有什么消息,按理说,那边也该得了消息才是,前阵子我们做的那个手脚现在可算是有结果了,听说清凉河这两日很是热闹,隔壁的临城县现在可是来了不少人。” 林秋白提起上次几人动的手脚,面色玩味的道。 “他们来也只是想确认我的死讯而已,我那个好弟弟这下应该会放心些了。”萧景瑄冷笑一声,把玩着手中玉佩,那玉佩质地极佳,是萧家家传的宝玉。 林秋白看了眼那块玉,挑眉道:“你也真够舍得,这玉也总共就两块,你便舍了一块,却是便宜了他们。说起来,上次消息应该传到了晋城,第五他们应该得了消息,我派人去了临城县打探,跟他们接探一下,一是看看他们是否有异心,二也是提早联系,不暴露你的位置。” “玉舍了便舍了,将来必然还回回来,至于第五他们,忠心倒不必质疑。”萧景瑄神色深沉,从袖子里取出一块丝布,“这是我刚刚收到的飞鸽传书,鸽子是我养惯的,会循着我特意放出的香料味道寻过来,萧一和第五他们都来了,现在到了临城县。” 林秋白接了一看,目光微凝,“先别回信,我这边派人过去接触一下,也正好打探下消息。你最近最好不要出现在城里了,到时候我免不了也要去一趟演场戏,你最好把事情办好,不然假死可就变成真死了,到时候你回去再想如何可就不好办了。” “放心,我自有计较。”萧景瑄点头道:“你先派人过去看看也好,最近我就不过来了,在乡间呆着。演戏就演全套,到时候你给我演真一点,别被人看出了破绽。” 林秋白拍着胸脯笑道:“放心吧,哥们是谁,还能被人看出破绽?” “那就最好,到时候见了他们你记得——” —— 二人在这书房间议事的时候,开阳县隔壁的临城县却是一片热闹。 临城县毗邻的清河流经几座县城,而出事的这河段正在临城县境内。 自从有人发现了河里穿着富贵的浮尸之后,一直很是平静的临城县便变得不平静起来。 总有些陌生的外乡人出现在这里,他们一出现就是打探那浮尸的情况,甚或直接找到了县令,每每出现这样的人县令都是一头冷汗地迎来送往,满脸苦涩。 谁让在他境内出现了死人,且这人的来历身份很是不凡,是他这小官儿不敢高攀的。 死的可能是个大人物,这对于这种小地方来说可意味着大新闻和大麻烦。 这天,来到临城县的人又多了不少,几个行色匆匆带着京城口音的男女也出现在了临城县,然后直奔县衙,要求查看尸体。 县令刚想说什么,就被人拿出信物证明了身份,只得无奈道:“刚刚也有人进去查看了,诸位要去请自便吧,这尸体是在前几日发现的,已经面目全非了,只有衣物尚在,有玉佩等物。” 第九十一章:金蝉脱壳 “来的是什么人?” 其中一个穿着宝蓝色直缀的男子闻言转头问道,目光带着几分锐利,额头旁边一道刀疤滑过,将整张脸变得阴沉沉的吓人。 “这个,来的也是京城人士,至于他们是想干嘛我就不知道了。” 县令摇摇头,一点也不想掺合这趟浑水,可是就算他不想管,却还是难免不能从这件事情中解脱。 这不,这边就有人问了,那刀疤脸的男子当即把手中的刀握紧了,目中寒光露出:“不知道是什么人你怎么敢让他们去看的,万一是歹人怎么办?” 知县顿时往后退了几步,脸色有些青白,“你这是要干什么?” “大人,他只是太担心了,请您别见怪。”旁边一个文士打扮的公子开口解释道,这人相貌平凡,很是普通,手中还拿着把折扇,脸上一直挂着得体的笑容。 县里面色不怎么好看,“诸位要是进去就快进去,本官不过一方小官,你们这些事我可管不着。” 说着哼了一声离开了。 “这人怎么说话呢?”刀疤脸的男子面色阴沉,“怎么能随便让人查看?” “萧五你就少说两句。” 那文士男子目光一闪,沉声道:“先进去看看再说。” 说着二人便进了里面,刚进去便看到有人出来了。 来人见到他们出现,也是目光一动,当即走了过来。 “这不是萧五么,怎么你们也听到消息来了么?” 来人面色苍白,一边咳嗽一边捂着嘴,似乎有什么洁癖的样子,刀疤脸的萧五见到这男子顿时脸色难看起来,眼中露出几分厌恶之色。 “赵白脸,你刚刚进去干什么了?” 一脸苍白的男子闻言皮笑肉不笑地道,“我能干什么,这不是进去瞧瞧是不是我家公子么,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京城里面大家可都在等着呢。” “谁说公子死了,这还什么都不知道呢,你敢咒公子死?”萧五怒道,目光杀气毕露。 “我可没说,不过这衣服和玉佩还真的都是公子的,这可不好说了,万一要真的是,可真是要节哀啊。” 说着他便转身想往外面走,萧五气得想上前跟他理论,被旁边的文士给拦住了,冲他摇了摇头。 这边几人出去了,文士领着萧五进去,便看到了放置在上好棺木中的尸体,因为天气炎热,所以棺旁边一直放着冰块,两人上前让仵作打开了棺木,棺木里面摆放的人体已经开始腐烂了。 两人对视一眼,检查了一遍,又看了身上的衣着了打扮,那文士男子在萧五耳边说了什么,两人顿时面露悲痛之色。 “难道真是公子吗,怎么可能,公子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死了?” 萧五一脸不敢置信,他悲痛地趴在棺木旁边,满脸悲怆,似乎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这的确是公子啊,公子额头间一直有朱砂痣,这点是没错的,还有那块玉可是家传宝玉,只有那么一块,如今……” 虽然他话没有说完,但是该说的也都说清楚了,众人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毕竟之前的事情大家也只是猜测,现在看到一些体征完全符合,再不能自欺欺人了。 “当时公子受袭跌入悬崖,本就危险,怕是受了重伤不治了——” 萧五脸色苍白,“我不信,这不会是真的!” 两人一脸悲戚的样子,外面有人传了消息出来,那脸色苍白咳嗽仿佛病死鬼的男人此刻听得这番话,嗤笑道:“不信又如何,丧家之犬罢了,等着吧,看他们还怎么得意,回头看爷怎么收拾他们,平日里他们几个可好生得意,真以为自己靠着大公子就天下太平了,早知道——” “咳咳,赵白脸你少说两句,二爷那边还要他们有用呢。”旁边一个圆脸矮胖男子劝道。 “哼,这回看他们还怎么得意。传消息给公子那边吧,想必京城那里也等着呢,这回算是见人见尸了。” 圆脸矮子有些迟疑:“你说这事儿靠谱吗,我怎么觉得不对呢,大公子那人也不像这么容易死的啊。” 赵白脸看看四周,打发了闲杂人等下去,悄声道:“你知道什么,他不是一直有隐疾在身么,死了又有什么奇怪的,当时他可是受了重伤又掉下去的,那么高,摔死了都不好说,这么长时间还没个消息,之前派出去查探的人也没有什么动静,多半是没了。” “不会那么巧吧?”矮子皱眉道:“隔壁不就是开阳县吗,那个林秋白不是大公子的至交好友么,他那边没派人去查吗?” “怎么没派,查了也没查出个分毫,这么大的县,他若真有心躲藏我们也不知道,不过他干嘛要躲起来,只要找到林秋白,回京城是很自然的事儿,现在这死了还有什么用?” 二人议论一番,也不觉得萧景瑄还有什么不死的可能,便派人往京城发消息了,回头还得派人过来送葬安排,还得一出热闹。 却说萧五跟那文士两个一番悲痛,出来直奔发现的河边去了,似乎是还不死心,只是看了半天也没什么结果,终究是徒劳无功。 傍晚时分回了临城县内,在客栈住下,进了屋内,便有个女子迎了上来,看着面貌极其普通,并不起眼,若不注意,便会以为是个丫头,只目光开阖间笑容几分妩媚妖娆从眉眼中透出,风情万种。 女子左右看了看,将门关上,目光带着几分警惕,压低了声音道:“查问过了,的确是在那里出现的,是个老农发现的,发现的时候身上就是那些东西,报了官府开始还不知道是哪来的尸体,后来有人看到衣服上的徽章才辨别了。” 文士此刻脸上也没了之前的担忧和悲伤,看似平凡的脸上一双眼睛精光开合,吐了口气在旁边坐下,喝起茶来,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旁边萧五也是不再急切,哪有之前那悲伤焦急的样子,跟那女子道:“也就是衣服是真的了。” 女子咯咯咯笑了起来,一双水盈盈的眼睛透出几分花痴之意:“也不知道公子这次是想玩儿什么把戏,之前大老远的在晋城我可就闻见他身上发出的味儿了,真是好闻呢。” 萧五一脸嫌弃地瞪了她一眼,刀疤都跟着凸起,“三娘你鼻子倒灵,给我把公子找出来啊!” “爷那么英明神武,我上哪儿找他去,既然有这么一出,他多半也就是在临城县附近没差了,只是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大哥你说呢?” 文士好整以暇地道:“那么巧这县衙的人就认得那徽章是京城萧家的,别忘了,隔壁开阳县县令是谁?” “林二公子?”三娘眼儿微眯,笑眯眯地揉了揉下巴,挑眉道:“看来是该去趟开阳县了呢。” “先别打草惊蛇,会有人找我们的。” 不多久天色晚了,几人洗漱一番便各自睡下,隔壁不远处也住了人,派人盯着这边,见没什么动静,也各自睡了。 如此过了两日,便没人再盯着他们,这天晚上,文士房里便进了人,进去一瞧,文士还没睡下,见得人来,勾起笑容,“贵客来了,请坐吧,在下可是久等了!”—— 县衙水泥路的一场秀之后,很多人对水泥建造不再有疑虑,转而冒出不少人跟赵家这边想购置水泥窑,因此上水泥窑的建造也又提上了日程。 两日的功夫,赵彦那边任命了杜若儿为总负责人,又安排了县衙工房的司吏领衔一起负责全县水渠改造计划。 杜若儿这几日便忙着提交计划书,跟县衙的人忙着规划各处的水渠修建,忙得不可开交,好在萧景瑄帮忙替她接手了磷矿方面还有其他一些事情,让她暂时得以喘息。 偏偏又许多人催着她建水泥窑,杜若儿还得跟专门负责烧窑的人研究怎么能建造合理的全封闭的水泥窑,竟是连点空闲都没有,让萧景瑄很是心疼,每每催她好好休息,杜若儿却不怎么在意,上辈子就习惯了这样工作狂的日子,真要让她空闲下来,怕还要浑身不自在。 每次看到萧景瑄冷着脸的样子她都左耳进右耳出,全没当回事,也忽视了萧景瑄越发难看的脸色。 这天杜若儿一大早就去了县城处理事情,县衙已经发了各处修建水渠的公函,杜若儿忙着安排这些事情,虽然之前说了不会太过问这些事情,但是刚开始这些事情总是难免还是她要参与进去的,毕竟之前没有什么先例,她作为负责人,也是提出这个项目的人,必须负责刚开始的一切。 等忙完回家,天色已经全黑了下来,刚到家门口,才下了车,就看到门口的萧景瑄。 “唔,你吃饭了吗,刚刚林知县留我吃了饭,我带了——”杜若儿见到他,便提了个食盒边走了过去说道。 萧景瑄面色缓和了几分,从她手里接过食盒,一言不发地转身进了屋里去。 “哎,怎么了?”杜若儿一脸奇怪,跟他进了大堂,屋里点着蜡烛,杜长友抽着旱烟,见她回来敲了敲手里的拐杖,怒道:“你还知道回家!” 杜若儿见状撇撇嘴,开口分辨道:“这不是最近忙吗,爹,我这也是没办法。” “什么没办法,什么事都让你一个女娃子去做,那些男人都是死的啊?”杜长友不悦道:“我看那矿上的事情你也别管了,什么修水渠,这要出事你怎么负责?” “杜叔,若儿很能干,她既然去做,那自然是有把握的。”一直没开口说话的萧景瑄终于开口了,为杜若儿辩护了几句。 杜若儿见他开口给她说话,顿时投去一束感激的目光,偏偏人家根本没有给她一个视线,顿时让人郁闷起来。 “你还替她说话呢,你看看她,哪个女子跟她似的成天不着家,我看这事情不做也罢。”杜长友没好气地道。 “活是要做的,现在若儿若是推辞,便是县令也不会饶过她。不过倒不必什么都管,什么都忙,她也忙不过来。”萧景瑄还是没看她,径自说道。 杜若儿忙道:“其实真没什么,过段时间一切开头了也就好了。” 萧景瑄淡淡瞥了她一眼:“你这话说了很久了,从前也是这么说,你自己看看你眼睛,都是黑眼圈,再这么下去,身体毁了也刚好不用干了。” 杜若儿一听他这反讽的话,知道他这是心里担心她,于是笑着道,“真的没什么,也不是我想不管就不管的,交给其他人我也不放心啊,这不是才刚开始吗,再说好些事情我也都让你帮忙了不是。” “那是不是以后你都打算早出晚归了?”萧景瑄蹙眉。 “怎么会呢,也就是这段时间嘛。”杜若儿摇头觉得他们有点大惊小怪,“你们吃饭了吗,要是没吃我去做点儿吃的。” “不用了,已经吃过了。”杜长友不满道:“你还知道惦记家里啊?我看你成天就知道忙你的活儿,几天都没跟你说过句话了,你说你这样能行吗,还说跟景瑄成亲呢,你这样成啥亲啊!我看景瑄你别惯着她了,该骂骂!” 杜若儿蹙眉,心里有些不快:“难不成让我呆在家里绣花什么都不干吗,那我可受不了,要是这样,那谁爱成亲成亲去!” 萧景瑄脸色一沉,目光黑沉沉地看向她,杜若儿被他看得发毛,心里有些心虚又有些恼怒,转身直接跑了出去。 天色有些阴沉,杜若儿气呼呼地跑到小林子里,折了树枝不快地扑打着身边的蚊子,心中窝火。 她心中也委屈,自己忙乎这些除了为了自己的事业,不也是为了这个家吗? 就知道跟古人之间价值观不和,亏萧景瑄之前还说什么支持她的事业,这才几天,就受不了她忙了。 两个出身在不同价值观和社会教育下的人,怎么谈恋爱在一起? 她说得本来就没错,她本来就是这段时间忙,过些日子一切进入正轨也就好了,偏他们弄得多大事情一样还来批斗她! 第九十二章:两情相悦 杜若儿自嘲地想着,现在就这样,以后真在一起,她还能做什么,到底本来就是有许多矛盾,更何况萧景瑄家里肯定是高门大户的,别说出来,就是让她呆家里只怕都能挑出她一堆错处。 这么想着,她心中便满是厌倦起来。 罢了,要是他们真的都不支持她的事业,那还谈什么将来也只是笑话。 杜若儿想到这里,叹了口气,在树下捡了块石头坐下了,望着头顶的天空一时间心情复杂,木然无言。 她刚坐了一会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这声音很是熟悉,不用问也知道是谁来了。 杜若儿撇撇嘴,没吭声,果然片刻之后就见萧景瑄找了过来。 “杜若儿。”萧景瑄面色铁青,见她安稳地坐在那里,脸上松了口气,接着便是怒火涌起,“天色这么晚你还到处瞎跑,万一出事怎么办?” 杜若儿抬眼看他,冷声道:“那又关你什么事,你要管这么多?” “你——”萧景瑄被她气得脸色铁青,难看起来,这该死的女人随便说话就这么气人,他管她干嘛,若不是关心她,他管她如何死活,又跟他什么干系? “杜若儿!”萧景瑄直接一把将她拉了起来,凤目带着怒火,俊美的脸庞因此仿佛邪神一般煞气凝聚:“你说来干什么,随便你就开口说婚约算了,在你心里,我就那么随便能够舍弃的是吗?” 杜若儿见他怒火熊熊燃烧,心中也是带气,冷声道:“什么婚约,说了也就只是口头定下,当的什么真?你之前还说什么支持我的事业,现在才刚开始就受不了了是吗?如果你不能接受我就早说,勉强是不会有幸福的,我也不会是什么三从四德的女子,你若是想要那样的女子就另请高明吧!” 萧景瑄还没想质问呢她就啪啪开口便是一大段话,简直能把人给气死。 听她冷言冷语的,萧景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看着面前的女子,冷声道:“我还没有说什么你就直接要放弃这段感情,我什么时候说不支持你做事了?这几天天天忙到三四更天才睡,一早起来,饭也不好好吃,本来身体就不好,你自己看看你的气色多差,再这样你还能撑得住吗?既然在你心里从来没信任过我,那全当我萧景瑄瞎了眼,好心当成驴肝肺,从此不再管你,你爱如何便如何!” 说罢,他转身冷着脸便要走,他萧景瑄从小也没在哪个女人面前受过气,这么关心她,偏她还没心没肺不当回事! 杜若儿一愣,他是关心她的身体才一直冷言冷语说那些话吗? 想起之前的情况,她爹说那些话,再加上萧景瑄也在场,她就以为那是他们都有意见,想让她不要再做事了,现在看来明显是她迁怒了,认为萧景瑄也跟她爹一样想让她不要再出去做事。 实际上这些天一直是萧景瑄在给她帮忙,矿上还有其他事情,若非是他,她根本忙不过来。 半夜还是他催她赶紧休息,他一个高门公子,对她如此温柔贴切,她忙于工作跟他也少言谈,他也没怨她,便说是现代男人能做到的也没几个,她刚刚说那番话未免太伤人心,太过分了。 杜若儿现在懊悔不已,连忙追了上去,拉住萧景瑄的手把他拦了下来。 “放开!”萧景瑄脸色阴沉,看到她这边过来,冷哼了一声就要甩开她的手。 “对不起,刚刚是我错了,刚刚我说的话过分了,是我误会你了。” 萧景瑄没动,冷声道:“误会,在你眼里我萧景瑄就是这种人是吗?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说着他便要转身离开,被杜若儿伸手拦住,“不是,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是我错了,刚刚不该误会你的,我只是最近也太忙了脑袋有些不清楚,误会了你的好意是我的错,如果你生气就骂我几句,以后再也不会了。” 萧景瑄冷冷地低头凝视着面前的女人,杜若儿这会儿没了平日里的镇定自若和冷静,脸上带着些惴惴不安,目露急切,似乎急着想跟他道歉,因此脸色都涨红了。 他沉默地凝视着她,更是让她心中没底,被他的目光看的忍不住低下了头,有些心虚的样子。 “为什么你会那么认为,在你心里是不是觉得我萧景瑄就是那种人,觉得我是喜欢食言而肥的人,既然答应过你的事情我我不会改变,可是显然你对我没什么信心,也对这段感情没什么信心,动不动就说要放弃这段感情,也许在你看来这段感情根本无足轻重,你根本也对我谈不上什么喜爱。” 说到这里,他目光有些疲倦,脸色也有些灰暗下来,变得沮丧低沉。 “如果你真的不喜爱我,强求也是不幸福,不如就此放弃好了。” 说完他叹了一声。 杜若儿被他这么一大段话给呛着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是的,她的确对这段感情没什么信心,从开始她就想过他们两个能够修成正果,从开始就是没有太积极,一直是萧景瑄萧景瑄在主动。 似乎对她来说这一切也都是可有可无的。 他的话顿时让她哑口无言。 杜若儿一时沉默了下来,如果真的要接受这段感情的话,她就需要好好想想了。 她只是怕麻烦但不代表她就真的没能力处理跟萧景瑄将来在一起之后的事情。 萧景瑄家里那些事再麻烦以这个男人的能力来说多半也不用她管那她操得哪门子的心。 就算将来真有些宅门阴私的事情那也是将来的事情了,现在讨论还为时过早。 而这个男人她真的想放弃吗,对他真的没有感情吗,又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喜爱之情。 她并非是在感情上随随便便的人,既然现在还有好感,而这个男人对她也是一等一的好,这个男人她现在还满意的情况下为什么不坚持下去试试看? “萧景瑄,你说得对,以前对你我的确不够用心,大概是因为我自己总是太忙也没太认真的缘故。但是那不代表我对你就没有喜爱没有感情,如果真的没有感情的话我怎么可能跟你在一起,怎么可能亲昵,我不是那样随便的女子,现在我告诉你,我喜欢你,认真地想跟你在一起。之前我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我向你道歉,以后不会再这样了,我会认真对待这份感情。” 她抬起头认真地凝视着她,黑白分明的杏眼里满是认真和诚挚,目光清明,看得出她是认真的。 萧景瑄心脏一缩,瞳眸微眯,亲耳听到她说喜欢自己,听她表白于他而言是难言的奢侈,这个女子也是吝啬表白感情的,难得她肯如此剖白自己,这样的机会怎么能放过? 他凤目微眯,月光下那张俊脸越显得几分沉冷,像是还在生气。 “你真的喜欢我?我却没看出来你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杜若儿蹙眉,“那你想怎么样,我都这样说了,还要我怎么证明啊?” 萧景瑄凤目微挑,撇过头,俊美的脸庞在月光下半显出几分邪魅之气,他沉声道,“看来就是没什么诚意。” 杜若儿瞪着他,心里有些无奈,那怎么样算有诚意? 毕竟刚刚才说了那些话,杜若儿想着自己看过的可怜稀少的偶像剧,这种时候偶像剧里面都是怎么做的? 她没有什么感情经历,面对这种事情从来都很迟钝,想了好一会儿,她想起脑海中偶尔看到过的偶像剧的情景。 这种时候就该冲上去抱住他撒娇嘛? 杜若儿想到做到,反正害羞什么的这会儿也不管事,她是女汉子,抱就抱吧,反正让这家伙早点别生气了就好。 这么想着,她便直接冲过去抱住了萧景瑄,扑进了他怀里。 “是我错了,我道歉,别生气了好不好?”她温声软语地求饶。 萧景瑄身体一僵,感觉到怀里温热的身体,看她娇软着声音难得撒娇的样子,身体跟着僵直发热,目光黯沉下来,嗓子暗哑深沉地道:“就这样算了?” 难得看她撒娇,本来倒还有些气,这会儿全然不翼而飞,只多了几分恶趣味,这小丫头竟也会对他撒娇用美人计,而他确实很享受这样的美人计,更得寸进尺了。 他目光火热,深沉地盯着她,杜若儿莫名地跟着身体发软发烫起来,骨子里的大胆又让她豁了出去,她仰起头蜻蜓点水一般在他唇上轻轻一吻,顿时让萧景瑄整个身体跟着僵直了起来。 他眸光陡然亮了起来,看着面前的小女人挑衅一般望着他:“这样行吗?” 这个女人! 他没想到她居然胆大地直接亲了他,还用那种挑衅的表情看着他,那模样恁得又娇又俏,不同于平日里的样子,野性又迷人,让他心跳加快,血液沸腾,眸光幽暗,爱极了她此刻不羁的样子。 “小丫头——” 他声音低哑极了,俯身伸出手挑起她的下巴,目光灼灼仿佛要把她拆吃入腹一般,他低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莫名带着几分沙哑感性。 “这样还不够——” 话音刚落男人的吻便落了下来,封了她的唇。 杜若儿一怔,本想挣扎但终究没有挣扎,被他禁锢在怀里不得动弹,仰起头承受他的吻,青涩地回应。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亲吻,却是两人彼此感情明朗之后第一次的吻,爱情的滋味让这个吻更加的让人迷醉,更加的投入和疯狂。 月光迷人,空气中散发着花香的气息,初夏的风拂过枝头,夜色中越发温柔。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今夕何夕,二人才从这热切的吻中回到现实,杜若儿脸色仿佛涂了一层胭脂一样红晕遍布,萧景瑄则是呼吸略显急促,深吸口气将她搂进怀中,轻吻她的脸颊。 “若儿,你个惹人气的小东西,以后千万不要再惹我生气了,否则——” 他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杜若儿挑眉看向他,“不然就怎么样?” “不然我就罚你——”他低哑的嗓音很是迷人,带着无边的蛊惑。 杜若儿顿时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目光微动,轻哼了一声,“想得美呢。” 萧景瑄垂头看着她,低声道:“再说一遍,你喜欢我吗?” “不想说了,哼。” 杜若儿撇撇嘴,嗔道:“还想我说几遍,你自己也都没说过几次呢,干嘛就要求我啊!” 萧景瑄低笑了起来:“小东西还讨价还价了,我心悦你,你心知肚明,否则你这般没良心我早就忍不住了!” 杜若儿瞪了他一眼,“谁没良心了,我又没做什么,你干嘛说我没良心,好了,就算我今天做了什么,我不是也道歉了吗,就放过这件事情吧好不好?” 萧景瑄挑眉道:“好吧,看在你今天还算是诚心份上我就不计较了。不过,说好了以后你不准再这么做了,知道吗?” “不会了,我答应你,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萧景瑄有些好笑,“罢了,你且记住便好,算我倒霉,偏要看上你,走吧,先回去,回去先跟杜叔道歉,你就这么跑出来,他肯定会担心的,他也是为了你好,没必要弄得如此生分。” 杜若儿点头,“是我不对,之前不该那么做的,也是最近太忙了有点冲动,以后不会再这么做了。” 两人说了会话便这才回去,这次说开了之后感情倒是好了不少,萧景瑄心情愉快,带着杜若儿回了家里。 杜长友本来正生气,见到二人回来才脸色好看了些,到底还是说了些不好听的话,杜若儿只管听着,萧景瑄旁边跟着说了好话,这才杜长友脸色好看了些,不再计较之前的事情。 洗漱之后杜若儿在房里一时还没休息,萧景瑄这次倒也没有直接去让她休息,而是跟在旁边看她忙碌,片刻后道:“这些若是忙不完我可以帮你。” 杜若儿一愣,她停了手上的画图,摇头道:“可是这些你也不懂啊——” 萧景瑄淡淡道:“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既然你教的那些人都能学会,怎么我就不能学会,多知道点东西总是没有坏处。” 杜若儿看看手里准备画的图纸,想了想也是,萧景瑄是个聪明人,未必就不能懂这些,既然他想学,那她也干脆就教他好了。 杜若儿大致讲了一些数据的办法,阿拉伯数据之前萧景瑄都已经知道学过,最基本的数学几何知识,古人也不是没有接触,不过才讲了半个小时,萧景瑄已经自己能画出图来了。 并且出乎意料的能够提出一些问题,结合实际的一些用料和防洪抗涝的问题。 本来以为他一个世家公子,平日里附庸风雅的,没想到他对这些普通民生的东西也知道许多,真是让她很是惊奇。 杜若儿不由得觉得自己真是小瞧古人了,真古人除了没有她那许多年的见识之外并不比她差哪去,至少智商上是不差哪去的,有些地方她可玩不过这些人。 萧景瑄既然弄懂了她的图,直接根据各种数据画图构建了,两个人一起忙碌,速度很快,杜若儿的工作很快就完成了。 她惊叹地看着萧景瑄:“你真的很聪明,这样的图一般就是读书人也未必能弄懂的,今天多亏了你!” 萧景瑄揉了揉手腕,神色云淡风轻,看了她一眼:“不值一提,好了,以后早点睡,处理不完我可以帮你,也可以找其他人分担,教会他们,你总要学着这么做,凡事总不能事必躬亲。” 杜若儿咳嗽一声,有些尴尬,上辈子她毕竟没做过管理,做科学家也是专业分工,加上这些知识只有她懂,所以一直都是自己在做,今天被萧景瑄这么一说,也觉得赶紧教会其他人,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样自己也不用总是从事这些不相干的事情,可以早点做自己想做的研究。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是我之前自大了,以后会想办法教会他们的。” 她对萧景瑄心服口服,这个男人的确有能力又足够细心体贴,对她真的足够好,换个男人都未必有这份耐心。 萧景瑄勾唇一笑,眉间的朱砂痣在灯光下越显出几分邪魅之气,他靠近了过来,唇如涂朱,勾魂夺魄:“那你要怎么报答我,嗯?” 一声拉长的尾音几乎要勾了人的魂儿去,杜若儿心跳加速,目光迷离,这个妖孽,简直是要人的命,偏没事就来勾搭她。 “我要去睡了!”杜若儿被她看得心中发慌,这个男人真是要了卿命了,再待下去她觉得自己肯定要流血而亡! 看她落荒而逃的身影,萧景瑄低笑了起来,心情很是愉悦,今天虽说累了点儿可却不是没有收获,起码他得到了杜若儿的表白,两人的感情也是进步了很多。 他不急,既然一切都已经进入正轨,他就有把握自己肯定能彻底得到她的心。 这件事毋庸置疑根本不是问题。 杜若儿,他要定了! 夜色已深,萧景瑄回到房间准备睡下,黑暗中却有人潜入,萧景瑄警觉的发现了,下一刻神色却放松了下来。 “属下来迟,请公子恕罪!” 第九十三章:假戏真做 萧景瑄点亮了屋里的灯火,随手把烛台放在一边,这才转身看向旁边等待的黑衣男子,神色慵懒目光却带着几分锐利,像暂时休眠的豹,他打量了一眼来人,唇角勾起:“是宫洛啊,我还以为会是萧五那个急性子的。没想到这次你也心急了。” 来人一身书生打扮,容貌秀雅,长眉秀目,看着便像个书生公子,一脸书卷气,着实让人想不出跟夜闯的人有关系,看那声音,竟是先前在临城县出现的书生,容貌却全变了,不再平凡。 “是属下心急了,好在终于见到了公子,是属下等无能,上次才会让人害了公子,让公子落入这等险境。” 提起之前的事情,萧景瑄也是目光微沉,淡淡道:“也是我失算了,当时刚巧病发,被人算计利用了。当时的事情不必再提,此事全因我而起,跟你们无关。” “当时公子病发了?”宫洛脸色微变,“公子现在身体如何,是否要——” “不必,现在还可,我自己能够控制住,这次几个人来了?” “三娘和萧五都来了,现在都在临城县内,为免打草惊蛇,只有属下过来,之前跟林二公子见过。” “嗯,把京城的情形跟我说一说——” 二人低声议论起来,半晌后萧景瑄听了现在的情况,低哼一声道:“既然如此就将计就计罢,他们我倒要看看他们能弄出什么幺蛾子来,也看看都有什么牛鬼蛇神。” 萧景瑄如此说,宫洛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是什么,问道:“公子打算怎么做?什么时候回京城,时间太久属下怕人心不稳,而且皇上那里是否也要交代一声?” 萧景瑄淡淡道:“你们先留在临城县,把这出戏演完,陛下那边自然要交代一声,我会让人通传消息,。至于你们,先配和他们,不必故意跟他们作对,把我交代的事情安排好。” “是,只是最近底下人心惶惶,公子打算何时回京,这里到底也不是长久之地,虽说杜长友是旧人,但是——” 宫洛话未说完便见萧景瑄摆摆手,“正好趁这个机会看看谁忠心,若是有人心里有别的想法,那这样的人我也没必要留着。回京还要看时机,若是到时候时机合适我自然会回去,现在我还会留在这里。” 宫洛点头,片刻后说道:“要不要派人过来,派人过来伺候您也好,您一个人留在这里也不好办事啊。” 萧景瑄沉吟片刻道:“留些人手也不无不可,但要靠谱,不能被其他人知晓,我身边倒也需要点人手。” “好,我会安排人留下来不会给您造成麻烦,对了如果不出意外,过几日京城那边二公子他们就会过来,等确认尸体之后就会送葬回京城。” “那不正好,这出戏倒是越发有趣了呢。”萧景瑄起身走到门口,看杜若儿房间灯光暗了下去,这才放心,想到什么,回眸道:“你把三娘留下,我这边正好缺个女子,其他人确定了再安排。至于萧五他性子直爽,容易露馅,暂时便安排他离开京城,先去晋城吧!” 宫洛有些诧异,林秋白并没有跟他说别的,因此上他们还不知道杜若儿的事情,只知道萧景瑄在杜家是以女婿身份留下的,他们都以为这只是权宜之计,完全没有想过萧景瑄是假戏真做。 “是。” 宫洛这边呆了会儿听了交代,便告别离开了。 黑暗里萧景瑄目光黯沉,走到杜若儿房间,见屋内人儿已经沉沉入睡,轻笑一声这才转身离开。 今日跟杜若儿之间有了进展已经让他很是开心,至于别的事情完全都在他掌握之中,只唯独一件事情是他的隐忧,那就是他的隐疾。 夜色中,他的脸色略有些苍白,眉心的朱砂痣仿佛越发鲜艳,透出血色的红,让他整个人变得很是妖异。 他轻咳了一声,感觉血液的流速似乎在凝滞,低咒了一声,盘腿坐了下来打坐,因为今日情绪过激,他的病又有些犯了,只得暂时靠内力压制下去。 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早,杜若儿睡了一个好觉起来,先去外面跑了两圈步才回来洗漱,路上碰见她家招的短工李良的婆娘端了盆河虾回来,看到她热情地招呼起来。 杜若儿看到她,目光一转,李良一家最近一直在给她家做活儿,她之前买了些地,开垦种植,也是招了些人帮忙,李良一家是外来户,在本村只有一亩地,平日多靠给人做些短工做活。 杜若儿考察了些日子觉得他们人品不错,有意长期雇佣。 最近她分身乏术,家务也没人帮忙,有些时候是请张婶帮忙,但这也不是长久的事。 “李嫂子这是才捕的虾吗,好手艺。”杜若儿赞了一声。 李良家的笑道;“嗨,平时也就弄点东西打打牙祭,也就手艺还可以,妹子要是不嫌弃,待会我做完送你尝尝鲜。” 杜若儿笑着应了几句,等回了家里做了早饭,果然李良家送了点红烧虾子过来,味道很是不错,让杜衡一个人就吃了不少。 杜若儿见状就动了心思,想着最佳没人做饭,便提了一下,李良家的平日也没什么事做,现在杜若儿雇她做饭帮忙家里浆洗,每月给开一钱银子,这对普通人家是不小的数目,想了想回去商量了一下便答应下来。 毕竟杜若儿工资给的不少,向来大方,在杜家村威望也高,他们现在替她做事,多少人羡慕还羡慕不来。 杜若儿也是松了口气,总算从家务琐事中解脱了。 “请了也好,也免得你忙于这些小事,多休息才是。”萧景瑄并没有吃虾,而是都递给了她跟杜衡。 杜若儿剥了个虾子,看他不吃,打量了一眼,“你昨晚没休息好么,怎么气色不太好的样子?” 萧景瑄眸光一闪,“没事,大概昨晚太激动了呢。” 杜若儿脸上一燥,啐了他一口,把剥好的虾子递给他,“赶紧吃饭!” 萧景瑄低笑一声,直接张口接住,舌尖无意舔过她的指尖,杜若儿手指触电一般缩了回去,杏眼圆睁,羞恼得瞪了他一眼。 这厮吃个东西还玩儿花样,这妖孽,存心勾人是吗? 萧景瑄眸光一暗,看她羞红的脸颊,飞过来的眼刀却笑了起来,因为身体原因而略有些低落的心情都跟着好转了起来。 他凤目微眯,唇角勾起,似笑非笑地吃完了虾子,“味道真是极好呢。” 那意味深长的笑容让杜若儿差点没跳起来,她端起碗喝粥,不跟他对视了,再这样饭还吃不吃了? 萧景瑄低笑一声,旁边的杜衡撇撇嘴,还没成亲呢这就秀恩爱,有人考虑过他这个未成年的心理吗? 幸好杜长友在屋里吃没过来,不然看到了还不知道怎么想。 杜若儿吃完了饭交代了家里的事情就落荒而逃了,并没有注意到萧景瑄之前脸色不太好的情况。 “姐夫你没事吧?”杜衡看他吃完饭跟铁奴交代了事情,又有矿上的事情要处理,见他脸色有点苍白,不由得有些担心。 “无妨,只是昨晚没休息好,别告诉你姐姐,免得她瞎担心。” 萧景瑄开口无所谓地道。 “哦,我知道了,姐夫你也别太累了,你之前才受了那么重的伤,好好养身体才对,我也能帮忙啊!” 萧景瑄拍了拍他肩膀,语重心长地道:“你要是想帮忙就多学着点。” 杜衡并非是那种顽劣少年,这段时间跟着萧景瑄,他是极佩服这个未来姐夫的,知道他本事大,能力强,随便什么难事找他总没有问题。 见他身体不好还要做事,不由得责任感爆棚,仰起头说道:“姐夫你让我跟着你吧,我一定认真学。” “好,那你要自己好好看着,做得不好我不会给你机会。” 萧景瑄语气严厉起来,他调。教人自有一套,对付杜衡这样的少年更是手到擒来,不费什么力气便能拿捏住。 于是他便带着杜衡去了矿上处理事情,杜若儿不在这段时间,磷矿的事情除了赵家的人就是他在管,作为杜若儿的未婚夫,他算是杜若儿派来的人,这磷矿杜若儿有一份,赵家自然不能拒绝他。 他刚到矿上,便有许多人打招呼,萧景瑄笑着回了,俊美的脸庞因为稍作装饰让人看着平凡了些,脸上带着得体温文尔雅的笑容,让他显得很是温和,并不像平日的模样。 刚刚才到便有赵家的管事过来询问他最近新到的一批买卖发货出了点问题,萧景瑄点点头,不疾不徐地过去处理,不过一会儿便解决了问题。 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在这里待下去的原因,因为他能力足够出众,让人心服口服。 对萧景瑄而言,这些谈不上什么大事,不过是小事一桩而已。 恰巧赵彦也来了,见他在,上前行了礼,两人面上一片和气,各是君子风度,看不出之前大打出手的样子,赵彦邀他在矿上待客的客厅坐下,说道:“刚巧你也在,便想跟你商议件事情。” 第九十四章:身份怀疑 “什么事?” 赵彦道:“你也知道最近各处都有许多人想要磷肥的,现在产量不足还要扩大,还要再多招募些人。而且很不知道如何施肥的,还需要她教导。除此之外,水泥窑也需要尽快建造,而且她之前提起的蜂窝煤也要建造,毕竟不如此磷矿上面产量提高不容易。” 萧景瑄蹙眉道:“你不是不知道她最近忙着修水渠的事情并没有空,这些事情我也都知道,磷肥的事情她会教导那些技术人员,到时候由他们来教导那些人。至于水泥窑,之前都已经给了说明,若有什么问题我来吧。” “你?” 赵彦眸光一闪,“这些事情你确定懂么?我知道最近她一直在忙修水渠的事情,我说这些也是等这段时间过了再说,只是最近总见不到她才跟你说一下。” 萧景瑄脸上挂起完美的笑容,淡淡道:“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至于这些事情并没有多麻烦,她是我的未婚妻,有什么事情她忙不过来我替她处理很正常。” 赵彦轻笑了一声,眼睑低垂,明白萧景瑄话里的意思是什么,不过是在跟他又一次强调对杜若儿的所属权罢了。 他似笑非笑的道:“我自然也不想让杜姑娘累着,若是你要出手帮忙,那再好不过,不过有些事情还要问过杜姑娘的意见才好。” “那是自然。”萧景瑄凤目微眯,笑吟吟地道:“等她晚上回家我会好好跟她商议的。” 赵彦端起茶盏,看着他目光悠长:“我倒是无所谓,不过吴兄,你这么长时间不归家留在开阳县,家人不担心么,莫非赵兄是打算把家业留在开阳发展,不回省城或者蓟县了?” 萧景瑄之前给自己按了个蓟县吴家吴今安公子的身份,因为林秋白作保,谁也没怀疑他的身份,以为他是吴家的人。 只是最近赵彦越发怀疑他的身份了,蓟县吴家家大业大,吴家的公子还认识林秋白,林秋白也是名门望族出身,林家在朝中也颇有实力,这么个人物如今却留在开阳杜家村里,帮杜若儿做事,还扬言娶杜若儿,怎么看事情怎么奇怪。 要说他贪图杜若儿的本事,觉得她能够带来利益那倒也罢,可如此尽心尽力怎么看着也不像是假意,他到底是打算干什么? 杜若儿就算现在取了些成果,得好处的显然是林秋白,而不是吴家。 既如此,这萧景瑄到底是图的什么,吴家若不想贪图这点子好处,怎么也不太像是能够答应他们这婚事的样子。 因而最近赵彦越发怀疑起萧景瑄的身份,使人去查吴家之事,他是本省本地人,家中几代经商,人脉极广,便使人去特地查探,蓟县吴家倒是的确有这么个人,但是很多人都未曾见过这个叫吴今安的,光是听说有这么个人却很多人都未曾见过,这倒是奇怪了。 萧景瑄目光一闪,淡淡道:“这就不劳赵兄担心了,再者即便我将来要回家族,也不妨碍现在做事。” 赵彦挑眉看了过来,“是么,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多问,不过是为了杜姑娘多问几句罢了。” 萧景瑄轻笑道:“赵兄有心了,这些事情我自然会处理好,你还有别的事情吗?” 赵彦便不再多说,起身去外面处理事情。 两人面上一片和睦之色,任谁也看不出这两人关系早就已经针锋相对。 等赵彦这边离开,想景瑄目光便沉了下来,他敲了敲手指,唤了铁奴来,吩咐了什么。 看来,赵彦是对他的身份存疑了。 这也难怪,但是想就此查出他的身份很难,但是毕竟隔壁临城县就是马上有他这个“大人物”死亡的事情,到时候难保这人不多想点什么。 为免对方察觉而影响到他的计划,萧景瑄还要做些准备才行。 “公子,要不要——”铁奴冷着脸伸出手在脖子划了一下,目光杀气。 “不必。”萧景瑄摆手,淡淡道:“就是真的查到了他也不敢泄露出去,不过这段时间内不要让他查出什么免得坏我的事。” 铁奴俯首应命下去了。 这边又有人过来问萧景瑄处理事情,他笑了笑便过去处理了,面上没有任何异样,只晚上杜若儿回来时跟她提了提建水泥窑的事情还有肥料施肥培训等等事情。 杜若儿揉了揉眉头说道:“正好最近我正要准备培训那些招募来的技术员,到时候让他们负责乡镇的教学就好了,至于水泥窑的事情我忙过这两天抽空看下。” “不必麻烦你,我来处理就好,你之前不是跟我说了么,这些东西我来也可以。” “你?”杜若儿目光带着几分狐疑:“你行吗,我其实自己对这个也不是很懂,到时候就怕出什么问题啊。” “你也说了,你自己也不如何明白,既然如此,是我去还是你去又有什么区别?”萧景瑄好整以暇地道:“这事还是我来处理就好,反正也总是要试验几回的。” 杜若儿一想也是,而且她是农业专家不是水泥制造方面的专家,肚子里知道的都说了,萧景瑄去跟她去也没什么区别。 “那好,就麻烦你了,等我这几天忙过了去看看,想想办法。”杜若儿心中也很是感动:“你也辛苦了呢,来,多吃点。” 说着忙殷切地给他夹菜。 萧景瑄轻笑一声,凤目微挑,忽然俯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顿时惹得杜若儿脸颊绯红,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这家伙居然跟她说什么只要她给他一个吻那就什么都够了。 该死的,这厮什么时候学会的甜言蜜语,嘴倒是甜。 “姐,你们说啥悄悄话呢?”杜衡好奇地问道。 杜长友咳嗽一声,训斥道:“好好吃饭。”一边又对杜若儿道:“赶紧忙完,成天不沾家,多亏了景瑄,这要不然家里还不乱套了,知足吧你!” 杜若儿撇撇嘴,趁杜长友没注意跟萧景瑄吐了吐舌头,惹得萧景瑄忍俊不禁,在桌子底下悄悄捏了捏她的手,面上还一派无事地招呼她吃饭。 杜若儿嗔怒地剜了他一眼,嘴角忍不住翘起,夹了一筷子青菜吃了。 外面虫鸣阵阵,初夏的傍晚微风徐徐,这小小的草庐房屋内灯光温馨,杜若儿很享受这样的感觉。 尤其身边还有萧景瑄,两人彼此互动,都有些乐此不疲,都很享受这种新奇而又愉悦的感觉。 难道这就是恋爱地感觉吗? 有点甜蜜,有点悸动,整个人的情绪都跟着跃动起来,似乎满心的喜悦,让人的心情也跟着变得愉快起来了。 吃完饭两人在一起处理修建水渠的事情,萧景瑄是个极其聪敏之人,杜若儿不过指导了些他便很快就弄清楚,又讨论了下水泥窑的事情,两人开始是并排坐在一起的,聊着聊着脑袋越靠越近,到后面萧景瑄便直接把她拉进了怀里。 杜若儿只顾着聊问题,等注意到的时候才发现两人姿势极其亲密,顿时吓了一跳。 “这样不热么?”杜若儿忙想挣开,被萧景瑄圈在怀中不肯放开,俊脸从后面搭在她肩膀上,声音低哑:“一天都没看见你了,就是想抱着你,若儿。” 杜若儿被他的呼吸弄得耳朵红得滴血,她嗔道:“不过才一天没见罢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都已经几个秋了。若儿,真想把你藏在口袋里,这样我就到哪儿都能带着你了。” 萧景瑄低沉迷人温柔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杜若儿嘴角忍不住上扬,到底没有挣开他,她还有些不能适应男女之间如此的亲密,但是萧景瑄得寸进尺一步步地亲密,让她也开始有点渐渐习惯了这点亲密的举动。 也许这是恋爱中的男女本该有的行为,她应该学着习惯才是。 见她虽然有些不自在但是终究没有推开他,而是任他抱着,萧景瑄漆黑的凤目中滑过一抹光芒。 小东西,想将来摆脱他,做梦,她,他是势在必得。 杜若儿哪里知道萧景瑄的小心思,她啐了一口:“少说什么甜言蜜语了,也不知道你都对多少人说过。” 说着忽然想起萧景瑄这样的身份,身边怕是不知道多少女人,将来还不知道又有多少女人,不由得皱眉。 她是不是想得太简单了,这可不是现代谈恋爱,男人靠得住么? 尤其是古代的男人,三妻四妾不犯法,他现在说得好听,谁知道将来如何? 杜若儿一时间心情起伏纠结起来。 萧景瑄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将她搂紧了些,声音低沉却带着些认真:“只有你,我从不曾对哪个女子说过这些,若儿,你这是吃醋了么,放心,我不会看别的女人一眼的,我的心里可只有你。” 杜若儿扭头看向他,男人的目光很是诚恳,莫名的她就觉得他此刻是真心的。 “如果你真的想跟我在一起,那就得做到始终如一,我可不能接受三妻四妾。” 第九十五章 杜若儿此番话并非无来由,其实一直以来她对萧景瑄的感情就不太有信心,大抵是这古人的社会规则总是跟现代有许多不同之处,这里的男子三妻四妾太过普遍,让她很难接受。 萧景瑄身为王孙公子,这样的男人身边怎么会少的了女人? 一直以来她也没有考虑这个问题,可是现在是需要说清楚的时候了。 萧景瑄听到她的话沉默了片刻,一直沉默到杜若儿脸色微变,心道难道这厮心中还抱着什么三妻四妾的想法所以不肯回答么? 杜若儿冷哼一声就要挣开他,却被萧景瑄伸手揽住,拥在怀中。 “若儿,你若是担心我将来三妻四妾,大可不必。我这辈子早便发下誓言,绝不做这等事情。” 杜若儿一愣,惊讶地看着他,“你不是在开玩笑?还是在哄我的?说实话,你这样的人家,如何肯答应你的要求?” 萧景瑄侧首看着天上闪烁的星辰,沉声道:“这是我当初答应了母亲的,我父亲生来花心,我母亲也因此而死,我从小更深受此害,三妻四妾又有何用,若是找到一个知心的爱人,我愿只取一瓢饮。” 杜若儿一愣,看着他,心中闪过诸多念头。 这豪门深宅,总是有许多故事,萧景瑄出现在杜家村,显然是被人所害,多半妻妾争产一类故事,总不新鲜。 他一个嫡子,母亲还去世了,若是有什么继母,那便是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想来从小没少的了阴谋诡计暗害。 “对不起,我不知道——” 萧景瑄转眸看过来,目光带着几分认真地道:“这想法我从来没跟别人透露过,因为以前也从没有哪个女子能够让我心甘情愿爱上,我不想欺瞒你,从小我身边来往女子众多,少有人是真心,多半是阴谋诡计要害我,便有真心的却也不是我所爱,我也不曾对哪个女子动过情,唯独你是例外。” 杜若儿被他深情如海的眼眸注视着,一时间心潮起伏,忍不住有些脸红,她啐了一口,没好气地道:“谁知道你以前有没有对别的女子动心的,身边既是那许多美人儿,如何看得上我的?” 萧景瑄见她拈酸吃醋,眸光闪动,轻笑起来,伸手将她搂入怀中,叹道:“若儿,你总是不知道自己的好么,你是我见过最与众不同的女子,你有男子一样的才华和远见卓识,为人又不讲究钱财,对许多事情其实你看得很清楚,不慕虚荣,我知道你之前一直躲着我,拒绝我,是因为你知道像我这样的人家,真嫁入了虽是风光,说起来日子反倒不如现在自在,你看得太通透了,其实我真的没把握能说服你,幸好,你对我并非全然无情。你肯如此垂青我,我又如何还会在乎什么其他女子?更何况,我一贯洁身自好,素来不做那些风流之事,你不需担心这些。” 杜若儿挑眉看过来,黑眸里闪动着几分调侃:“难不成你还能没有经历过女子不成?我可不信。” 萧景瑄身体僵了一下,旋即恢复正常,他轻咳了一声,伸手捏了捏杜若儿的鼻子,无奈地道:“你一个女子,谁教你问这些的?” 杜若儿撇撇嘴,脸颊微红,难得任性地道:“女子怎么就不能问了,你们男子平日里要求女子忠贞,倒不许女子问一句了。” 萧景瑄神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他转过身,俊美的脸庞首次出现了难得的尴尬,莫名的没有解释说明,让杜若儿大为惊异。 “时候不早了,回去睡吧。” 他开口转移话题。 杜若儿见他竟然转移话题,心中更好奇了,想着莫非竟然被她说中了,这厮居然真个就是个童子鸡? 杜若儿来了劲儿,人类的好奇心谁都不能阻止,萧景瑄以为自己不提杜若儿一个女子肯定也不好意思再提起的,但他没想到杜若儿脸皮这会儿就是那么厚,就敢问古人不敢问的事儿。 “别转移话题,怎么,莫非是被我说中了?”杜若儿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难不成她运气这么好,居然还捡着这么个稀罕的宝贝男人? 萧景瑄没料到她竟又来问,一时好气又好笑,回过头见这丫头一脸探究的盯着他,像是他要是不给个回答她就要问到底一样。 萧景瑄忍不住想头痛地抚额,这都什么事儿,刚说她与众不同,她就做出个与众不同的事儿来了! “杜若儿!”萧景瑄咬牙,上前给了她一个脑瓜崩,俊脸铁青:“你一个女子总问这个羞不羞,还有不准随便问男子这种事!” “羞什么,这事关我的终身大事,当然要认真问清楚了,再说你又不是别的男子。” “……” 萧景瑄盯着面前一脸执着的女人,忽然俯身封住了她的唇。 杜若儿没想到他突然袭击,吓了一跳,支吾着想挣开,却被他紧紧搂住不得分开。 直到一个长吻结束,杜若儿轻喘着听到男人在耳边暗哑地警告:“你要是想知道我行不行,我马上就让你知道。” 杜若儿耳尖充血,感觉到男人身上传来的灼热温度,才意识到刚刚自己是在玩火。 她上辈子也没正经恋爱过,从不知道男人这方面的事儿,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刚刚萧景瑄理解的意思跟她不同。 “我不是这个意思……谁,谁想跟你那什么了,不要脸!”杜若儿狠狠地掐了他腰间的软肉一下,哼了一声转身跑开了。 风拂过她通红的脸颊,她急匆匆离开,这要是再留下来,说不定真的要发生什么也未可知了。 萧景瑄见她羞愤地跑开了,轻笑一声,也松了口气。 他当然知道这小丫头是想问什么,但他怎么能让她知道他这种事儿呢,那未免太过丢人,到时候还怎么压服这个丫头? 幸好她被他吓跑了—— 他咳嗽一声,胸腔内涌动的血液让他有种失控的感觉,萧景瑄皱了皱眉,最近身体越发不受控制,大抵是情动情绪太过激动的缘故,多少年来清心寡欲,如今动了情,才知道男女之欢带来的影响多大。 这件事不解决,他如何跟杜若儿继续下去? 萧景瑄想到这里,未免有些烦闷,他从来多智聪敏,偏这点上无法把握自己的命运,这让他很是不快。 看来,是要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才行。 却说这边厢二人忙碌一番,杜若儿才将将把修建水渠的事情弄了总纲各交代下去,还未喘口气,这边林秋白让人招募来的一些想要学习的技术人员也招募来了,杜若儿便又忙着投入培训技术员的事情中去。 之前林秋白也曾经让人招募,但那时许多人对拜一个女子为师并不乐意,多少存了几分看不起的心思,只有寥寥几人报名。 直到现在真见了杜若儿的本事之后才有各处各家的人踊跃报名,妄图从杜若儿这边学到些本事,也能发家致富。 因此报名者现在众多,杜若儿还需要从他们这里挑选一番才行。 她倒也真挑选了不少认真想学习的,杜若儿不在乎这些人能学去多少,本身她也从来没想过要藏私,农业发展如果都藏私的话早晚只有敝帚自珍衰败的地步。 水泥窑有萧景瑄处理,杜若儿忙得很,只去看过一回,说实话她能说的都说了,后面能怎么造出来她也没报太大希望,但是没想到,即便是如此,萧景瑄还是能找人真的弄出些头绪出来,让这件事现在越来越明朗,这古代的工匠水平也超乎她所想,她只是提出个想法,他们就付诸实施了,简直不可思议。 事情一一步入正轨,就连之前她弄出来的省柴灶也在全县推广开来,化肥的销售也是步入新高,杜若儿为了化肥又把煤球蜂窝煤改造的法子拿出来,赵家本就有煤矿,用专门的煤球来供应化肥生产,打算再供应市场销售煤球,配合即将生产的煤炉,到时候又是一笔很大的进项,且也是很大的方便老百姓生活的东西。 时光荏苒,不过数日功夫,许多事情却是变化多端。 这日,杜若儿刚刚跟招募来的学徒教授化肥施肥的法子,到中午方歇下。 “杜先生,您这是要去哪吃饭,我们几个想做东请您去吃顿便饭,不知道先生有没有时间?”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胆大地上前询问,拦住了她。 杜若儿回头一看,见是隔壁镇的王青,这少年便也是出了钱物修建水渠的王氏家族送来的,想来是存着想学到什么的心思,但杜若儿并不怕你想学,怕的是你不学,说什么总是从来未曾隐瞒,博学多闻,见多识广,这些人本来对听她一个女子讲课还不服,听过两次课便心悦诚服,打心底认真起来,并且称呼也从开始的杜姑娘,变成了现在的杜先生。 杜若儿知道无论男女师长都是喊先生,但对此称呼,还是颇不习惯,但那是这些人的一番心意,她也不好多说便听之任之。 第九十六章:香饽饽 “吃饭?”杜若儿笑道:“怎么突然想起来要请我吃饭了?” “一直受教于先生,我等也未曾有什么考虑,便想着今日请先生一叙。” 杜若儿看了眼略带拘谨的几个少年,挑眉道:“怕不只是如此吧,若是有什么事情就直说便是。” 王青脸上涨红,很是羞臊,“先生,是我们家里有事想找先生,现在那水泥很是稀少,我们家族中也想要一些,只是市面上买不到,所以想询问先生是否能够开恩卖我们一些,当然价格一定不会差的。而且我们也是早就想请先生吃饭了,先生博学多闻,我等是真的想拜先生为师。” 杜若儿轻笑了一声,扫了几人一眼,几个年轻人都是面色有些忐忑,虽则杜若儿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容貌也甚是秀丽,但她为师长气质便是端方严肃,治学态度跟研究态度都是极其严格,在她面前,没有多少人敢有多言。 “若是这等事,倒不必如此,水泥市面上售卖的就是所有,我实话告诉你们,即便是我,现在也拿不出更多,也还在研究,保证官府所需之外便所剩不多,等过阵子投产应该就会多了,若是你们家中不急,便稍等些时日便是。” 几人面上讪讪的,王青道:“杜先生说得是,我回去便跟家人说清楚,他们也是对那水泥倍感新奇,所以才想多家询问。不过我们是真心想请先生吃饭,就在附近的青云楼,先生可否赏脸给学生等一个面子?” 杜若儿正想开口回答,便听得身边传来一声笑声:“不巧,你们先生约了我了。” 杜若儿一怔,回眸一看,竟是赵彦。 赵彦一身宝蓝色直缀长袍,腰束玉带,冠带青玉,缓步走来意态风流,俊眉秀目,风度翩翩,倒像个文士,半点也不像经商之人。 他唇角含笑,如月色融融,自带一种让人如沐春风的柔色,上得前来,几个少年人都被他气度所慑,忙上前见礼。 “赵公子——” 赵彦上前拱手,笑道:“诸位,杜姑娘这边已经跟舍妹约好了,怕是不能赴几位的约了。” 杜若儿看了他一眼,没有开口,而是默认了。 王青几人听了这话先是一愣,接着便道:“原来先生跟赵小姐有约,那改日学生再请先生吧。” 杜若儿微笑说道:“不必客气,你们只要好好学习便是。” 王青冲赵彦眨了眨眼笑了起来:“赵公子可得好好照顾我们老师才是,我们这就不打扰了。” “那是自然。”赵彦唇角勾起,笑容灿烂,眸光微动,这王青倒也是个识时务的人。 王青拱了拱手,带着几个人转身离开,一个个面色带着几分莫名其妙的笑容。 杜若儿蹙眉,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他们笑什么啊? 旁边的赵彦唇角勾起,见杜若儿略有些疑惑地看过来,笑道:“抱歉,知道你不想赴约,我便替你回绝了,何况,玉珠的确是想邀你去聚聚。” 杜若儿笑道:“最近忙碌,也是好几日未曾见到玉珠妹妹了,既然如此,那我就随你去见见她。” 说罢她便收拾了一下转身随着赵彦往府衙外走去。 一路上不少人跟杜若儿打招呼,见到她跟赵彦在一起,一个个也是神色各异,待二人离开便悄然议论开来。 杜若儿自己未曾察觉这些目光,于她而言,一个女子出来做事,总是无法避免他人的目光。 倒是赵彦意识到这些人的目光为何,他也无意澄清或者刻意保持距离,站在一尺之地,跟杜若儿之间在外人看来便是十分亲密。 世人都知道她跟赵家本来就有合作,两人又都是未婚男女,年轻少艾,站在一起十分般配。 杜若儿虽然答应了萧景瑄不会跟赵彦如何,只是把他当朋友看,态度自然磊落,却不知道她用现代对男性朋友的态度对待赵彦,谈笑风生,于这时看来却是不同。 这县城之中不少人非议杜若儿的,都对她这个年轻女子出来做这番大事有些不敢置信,多有关注她的动静,见她跟赵彦如此亲密,少不得议论一番,传出消息去。 “知道你近来忙碌,便是矿上的事情也少管,我本来倒也不想打搅你,不过后日是我母亲生辰,正好给你发帖子。”赵彦一边走着一边说道。 “啊,你不说我差点忘了这事。”杜若儿拍了拍脑门子,忙道:“真是抱歉,我差点忘了这事儿,之前便听玉珠说起此事,我还说准备礼物过去拜寿,三公子怎么不早说,怕我是来不及了呢。” “三公子?你倒什么时候与我这般生疏了,为何不称我子均,偏要这般喊?莫非我最近得罪了你?” 赵彦面色微变,忽然略带几分叹息地说道。 杜若儿顿时语塞,忙分辨道:“不是,我只是喊习惯了,子均,不是故意的——” 要她怎么说,难道要真的说是为了避讳吗? “那好,以后便记得还是喊我子均,不要那般生疏,你若是当我是朋友,就不必如此避忌,莫非是因为吴兄么?” 杜若儿连忙否认,“你误会了,不是的,跟他没关系,好啦,子均,我以后不那般喊你便是,我还要准备给夫人的寿礼呢,你帮我参详一下吧。” 赵彦眸光一闪,面色舒缓道:“你不是与我生疏便好,来,上马车吧,去太白楼,玉珠在那等着呢。” 杜若儿这便跟赵彦上了马车,往太白楼去了。 “时间这么短,怕是来不及准备呢,唉,最近发生太多事了,竟是忘了这个,真是抱歉。” 杜若儿上了马车忙跟赵彦道歉。 赵彦给她倒了杯茶,温声道:“不必担心,你只要自己去便好,我母亲那里都不会怪罪。” “那怎么行,一定要准备好寿礼的,不知道夫人喜欢什么?” “别担心,来得及的,我母亲的喜好我会告诉你,若你想买些什么,只管随意,去的是这个人,我母亲看重的也是你这个人。” 赵彦说话永远这般讨人欢心,而且言辞真诚,即便是杜若儿,本来都想着跟他避嫌的,每每见到,却总是不自觉地对他态度很好。 这么个人物又有谁能讨厌得了呢。 “话是如此说,我怎么能不知礼数呢?子均,你怎么不提醒我呢?”杜若儿抱怨道。 赵彦目光直盯着她,目中隐含怜惜,叹道:“你最近气色都不算好,怕是劳累过度,我又怎好再让你烦心,我母亲那边,随其他宾客送些礼物便是,不必费心,你好好休息才是。” 杜若儿心中感动,“放心,我没事的,现下一切也都步入正轨,后面等我培养出一批人,也就能空下来了,几个矿上的事情也都能顺其自然。” “你万万要注意身体才是,不然我——我跟玉珠都会担心的。”他言辞恳切,话语中的温情让杜若儿无法抗拒,点头答应了。 “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二人这边说着话便到了太白楼,杜若儿跟赵彦下了马车,进了楼中,正是中午饭点的时候,楼中不少宾客,许多人都认识两人,见他们一起过来,都起身招呼,直到二人上了二楼才停下窃窃私语。 “那不是赵三公子跟那个杜若儿么?他们这是一起来吃饭?” “这有什么稀奇,那杜姑娘便是替赵家做事,那磷矿便是赵家的。现下那水泥等物都是赵家的,这赵彦倒还真有眼光,如今可是赚大发了!”一个中年商人感叹道。 “还有这等事?我刚回县内知道这个女子干了一番大事,还道人夸张,今日见了,瞧着那气度仪态果非一般女子,没想到这般年轻,容貌也甚是出色,听说是村女出身,真是不敢相信。” 一个看着行色匆匆的旅人问道。 “听说她那外祖父也是读书人,从小看着长大的,她如今在授课教那种田学问,我那一门亲戚家的儿子在那听课,都说这位杜姑娘博学多闻,学识渊博,治学严谨,竟像个学问大家。” “真是个奇女子呢,我瞧着这赵公子跟她形色甚是亲密呢,莫非?”那旅人目光带着几分八卦地问。 “这倒不清楚了。不过这才子佳人,郎才女貌,不正匹配嘛!” 厅堂内众人一阵议论,这八卦绯闻自然是人人爱听,有人言之凿凿说杜若儿这般品貌,赵公子若不喜爱才怪,再说这么颗摇钱树,赵家怎么会放弃。 “但是不是听说那位杜姑娘有未婚夫么?” 有人就说道。 “什么未婚夫,听说是个穷书生,杜姑娘的爹前阵子救回来的,听说是杜大叔想要他当上门女婿的,这不现在杜姑娘自己都能撑门立户,一个乐意当上门女婿的人怎么配得上杜姑娘?” 一个年轻男子不满地道,这人倒是之前参加过县衙的几次会谈,亲眼见识过的杜若儿的风采和能力,对传闻中倒插门的未婚夫自然看不上。 自从杜若儿的本事传开,少不得许多人窥探她的婚事,这么颗摇钱树也有许多人想娶回家中,好处还能都让赵家占了去? 第九十七章 自然盯着杜若儿的人也多了,还有不少人去杜家试探一番,都被杜长友挡了回去,这事儿萧景瑄和杜长友都没跟杜若儿提起。 这么个香饽饽怎么有人肯放弃,自然无主的好,那自然大家都可能有机会了。 “话不是这么说的,那杜姑娘既然有了未婚夫,就该注意男女之别,怎么能跟赵公子如此亲昵,莫非是想攀附荣华富贵?” 有人就嫉恨杜若儿,开口讽刺道。 “就是不嫁给那书生也轮不到你。”有人出言反讽过去。 这一下子众人便争吵起来,议论纷纷之中那之前开口询问八卦引起话题的人却是悄然出现在二楼雅间内,身上气质一变,恭敬地朝一个轻裘缓带华服锦衣的年轻公子开口禀报。 “西城公子,那两人现在还在雅间内,内中还有赵家小姐。” 那年轻公子手中折扇轻挥,俊俏宛如好女,一双桃花眼儿水波潋滟,薄唇天然带着上翘的弧度,脸上仿佛总带着笑意,春风含笑柳含情。 此刻他正拨弄着手中的扳指,神色慵懒地对对面的红衣明媚俏丽女子道:“三娘,看来这位杜小姐追求者可不少呢,啧啧,瞧瞧这场面,看来你们的了解还不够多啊。” 红衣女子容貌俏丽,肤如凝脂,丹凤眼儿上挑,修身纤腰,波光流转间几分风流多情,仿佛盛开的牡丹芍药,艳光四射。 此刻听得西城的话,她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儿,优雅地端起茶盏品了品,冷笑道:“你才是无聊,让人下去试探为何,什么情况我们难不成不比你清楚,公子说了不让人管他的事而已,这回听说可是公子难得认真。” 西城玩味道:“真的假的,这女子的确算是个奇女子,但公子素来所见美人无数,怎么就真的栽在她身上了?看来她倒是个厉害角色,我倒要会一会。” 三娘蹙眉道:“你别胡闹,公子护得紧,可不许人胡闹对付她,再说了,她爹也算是旧人,这关系也算亲近,既然公子喜欢她,就别戏弄人家,不然惹怒了公子,可有的你受的。” 西城啧啧称奇,一脸兴味地道:“难得主子对个女子如此上心,不查她个底掉我怎么放心呢。别担心,我只是想试她一试。” 三娘似乎想起什么,撇撇嘴了然地道:“莫非又想使你那老办法么,真以为见过了公子那等美男还能看上你么?” “我跟主子是两种类型,也许她不喜欢主子偏喜欢我呢?”西城笑吟吟地摇了摇折扇,招呼手下过来,让他出去盯着去了。 “你不是想去见公子么,我倒有个法子,只看你乐意不乐意了。” 三娘挑眉道:“你这厮怕不是又有什么坏主意了吧,小心着点,若是惹恼了公子,有的我们受的。” 这边厢杜若儿进了雅间见着了赵玉珠,点了菜相谈甚欢。 赵玉珠道:“姐姐不需要担心,母亲喜欢什么,我岂能不知,一会陪你去买些礼物便是,不需破费太多。” “是呢,你可是我们赵家的上宾,这些事不必客气,只管把我们赵家当做自己家便是。”赵彦也在一边附和。 “这怎么行,回头我想想,送夫人一份特别的礼物。” 赵家毕竟是她现在的合作对象,自然要多尽心才是。 “好啦,我陪你去挑选就是,说得我们都很想从姐姐这里讨要礼物一样。若儿姐姐,我是请你吃饭的,好不好?”赵玉珠撅起嘴巴撒娇。 杜若儿忙投降道:“好了不提了,来吃饭。玉珠妹妹,最近过得如何?” “不好,姐姐都不来看我,要不是哥哥说你最近忙的连家都没空回,我早就请你去家里玩玩了,姐姐你怎么这么能干,如今城里的都说你是一等一的奇女子呢,我也要成为姐姐这样的人。” 赵玉珠满脸崇拜地说道。 杜若儿点了点她娇憨的小脸蛋,调侃道:“我算是什么能干的人,能投身在赵家这样的好人家才是妹妹能干的,你瞧瞧,投胎我都没争过你。” “哎呀,好姐姐,你可别调侃我了,我平日里什么事儿也不会做,要是跟姐姐一样的处境,怕是早就被磋磨死了。”赵玉珠感慨道。 “你只要好好等着嫁人就是,不必操心这些。”赵彦开口一脸宠溺地摸了摸妹妹的脑袋。 “是啊,倒不必刻意想做什么呢。”杜若儿感慨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只要自己活得精彩就足够了,不必管他人生活如何,那跟自己有何关系?” 赵彦讶异地看向她,点了点头,目光激赏地说;“若儿说得对,这世间做事只要不愧于心也就足够了,倒不必凡事都要求争强好胜,你倒是看的通透,寻常人许多人终其一生怕都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杜若儿摇摇头,见小二上了菜,淡然一笑:“知足常乐,来,吃饭吧,我可是真饿了。” 几人用了午饭宾客融融不提,饭后闲谈一番,也是相谈甚欢,杜若儿想给赵夫人买些礼物,赵彦便陪着她跟妹妹一道离了太白楼去往金楼买些首饰等物。 见得人离开,雅间里便有了动静,派人跟了上去。 赵玉珠陪杜若儿在金楼选了一样赤金红蓝宝石飞凤簪子,打算回头送给赵夫人,杜若儿还跟赵玉珠说会特地送一件生日礼物给赵夫人。 “到底什么礼物,姐姐怎么不肯说呢?” 杜若儿神秘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一定新鲜。” “好吧,姐姐你总是有许多新鲜东西,到时候我就等着看。” 二人说了会话,杜若儿见时候不早了,还要回衙门处理些事情,便约好了后日赵夫人生辰再见。 赵彦本欲送她回衙门,偏有事情,这里离衙门也不过一条街,杜若儿便挥手告辞,自己一个人回去了。 才刚刚走出不远,杜若儿在街上便被人拦住了。 “敢问前面是不是杜姑娘?” 杜若儿转身一看,目光微讶,面前竟是个十分美貌的年轻男子,当真称得上如画中人,雌雄不分,风流倜傥,摇着一柄折扇,好不潇洒。 这人的容貌竟不比萧景瑄差多少,只气质不同,面前男子气质风流懒散,逍遥人间,萧景瑄则是气质高贵中略带些霸气和杀气,邪魅腹黑。 她略有些疑惑地问道:“阁下是?” 那男子走上前来,抬手行了一礼,笑道:“在下冷西城,从京城而来,听闻姑娘事迹,很有兴趣,想跟姑娘做些生意。” 生意人,从京城来? 杜若儿目光陡然警觉起来,她暗自打量了这男子几眼,心中略起波澜,生出警惕。 如此出色的男子不可能是什么寻常人,如此突兀地出现在这里,而非是礼貌地送上拜帖拜访,不能不让她疑心。 何况,她可是知道萧景瑄也是从京城来的,现在从京城来的人指不定是敌是友。 她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左脚往外,随时保持着逃离的姿势,一边朝着大街上的人群,一边说道:“这位公子说笑了,我只是负责一些事情而已,如果想谈生意,你该去寻赵家才是,那些都是他们在负责。” 西城笑吟吟地轻睨着她,像是没看到她的动作一般,见她如此警觉,他脸上的笑容更加亲和。 “姑娘,是在下唐突了,本来该先送拜帖前去拜会的,但是刚巧在路边遇见了姑娘,便想着过来先跟姑娘打个招呼,我没有别的意思。” 说罢他特地退后了几步,拱手深深施了一礼,彬彬有礼的样子,俊美潇洒的容貌引得不少路人注意。 杜若儿此刻也算是城中名人,见路人指点,微微蹙眉,便道:“公子若是打算谈生意便去赵家商谈便是,目前的事情我都交与他们,我只负责研究。” “在下也知道此事,不过姑娘是否有意把生意往京城或者天下其他地方扩展,在下也颇有些经营人脉,倒是比赵家能更帮姑娘的忙。杜姑娘,是否可以移步我们去那边坐一会儿商谈一番,听闻姑娘一直在寻找高产种子,在下在南边经商时倒是有些这些东西。” “哦?”杜若儿本来想拒绝这人,但听他最后一句话停了下来。 听他的话意思是生意做得很大,想跟杜若儿直接合作她的那些生意,毕竟现在赵家也不可能把全天下的生意都吃下,有些人就都在打这个主意。 只不过因为现在参与这事儿的是林秋白,他没开口,背后有林家在,其他人也不敢擅自过来抢肉。 不然的话,杜若儿哪能像现在这样清闲。 其他人的她倒不关心,偏这人说他有高产作物的事情引起了她的注意。 “高产作物,公子说的是什么?”杜若儿来了兴趣。 西城见她果然停了下来,笑道:“我在南边边城经商时,那边有从西方传来的作物,听说是西人从船上带来的,当地人唤作地瓜,种了许多,还有些名唤玉米的东西,不过产量不如那地瓜。” 杜若儿瞳眸微睁,喜道:“你说的是土豆么,黄色的皮,煮熟了可以吃的那个?玉米也有,太好了,是什么地方?” “姑娘知道,果然,听闻姑娘一直博学多闻,竟是连这个都知道。没错,那就是如姑娘说的那样。” “你有种子?” 杜若儿急忙问道。 “种子我有些,若是姑娘需要,我还可以派人从那边找人帮你种植。” 西城笑吟吟地说着,一边看了看四周,拱手道:“杜姑娘,要不我们去那边茶楼详谈?” 杜若儿蹙眉,犹豫了一下,想了想,找了路边巡逻的衙役,让他们去衙门回一声她跟西城在茶楼议事,晚些回去。 西城笑眯眯地看了她一眼,仿佛没察觉她刚才的警觉一样,一派潇洒地伸手请杜若儿去旁边茶楼详谈。 杜若儿跟西城进了旁边的茶楼,杜若儿选了个开阔的隔间,能直接看到楼下大堂,十分敞亮。 “不知道这位公子刚刚说的事情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也是真心想跟姑娘做生意。听说姑娘一直在研究高产的作物,在下十分乐意替姑娘寻找这些东西,好帮助姑娘。” 杜若儿蹙眉,冷静下来,沉声问道:“公子为何如此慷慨?先说一下,生意上的事情我管的不多,之前跟赵家也是分成,我只管技术,若是你想谈,那我要回去再行考虑。” “不着急,姑娘先回去好好考虑下在下的意见。至于别的,这种子若是这能培育出来,可也算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在下能帮则帮,倒不是为了谈生意的事,毕竟就算我不提,回头姑娘也能得到这些种子的。” 杜若儿打量了这人一眼,心内衡量了一下,道:“冷公子,不知道你说的种子在哪?” “姑娘若是想要,在下明日便让人送去您家中如何?正好在下也好前往古城镇上拜访。” “这倒不必了,收集种子的事衙门也在做,麻烦你明日送来衙门便可。至于生意,我回头再商议一番再与你回复。” “好,那在下就等姑娘的好消息了,我现在正住在开阳客栈,姑娘可使人前去询问,这是我的帖子。” 说罢,冷西城把自己的拜帖送了上来,杜若儿收了起来,见上面写着天波商行,点头道:“好,我回头会使人回复你,不知道公子是想做什么生意?” “知道姑娘现在正做着水泥和磷肥,蜂窝煤,这些生意在下都有兴趣,当然,若是不能合作,姑娘有别的新主意在下也乐意合作,天波商行行销天下,姑娘若是想做大,不妨考虑跟我们合作,分成和利润都是极佳,便是姑娘想寻找什么稀罕物,只要这世间有,我便能替你寻到。” 冷西城一派云淡风轻,出口的口气却是极大。 杜若儿挑眉,心中惊奇,她对这时代的事情不甚清楚,听他这么一说,倒要打听打听了,这天波商行莫非是个极其厉害的商行? “哦?我所要之物公子都能寻到?”杜若儿轻笑一声,黑白分明的瞳眸转了转,打开那帖子观看,帖子制作精致,金丝织就,檀白纸上字迹潇洒飞扬,如他的人,给人的感觉是随性而为。 “冷公子,这世间不可知之事太多,莫要口出大言。我若要自动耕种之器械,亩产万斤之良种,公子也能寻到么?” 冷西城笑容微凝,收起折扇,笑容正经了一些:“姑娘可不要为难在下,我说的是这世间本就有的东西,姑娘真爱开玩笑。” 杜若儿放下帖子,说道:“公子若是想跟我做生意最好实言相告,我做什么事情都讲究个有理有据,若是公子想说服我合作,便要拿出诚意和数据,确定你们能够做到我的要求。” 冷西城桃花眼儿微眯,笑吟吟地拱手道:“姑娘说得是,在下一定拿出诚意,像姑娘这样聪慧无双的女子,冷某也是一向佩服,本来在外地听闻还不敢信,今日一见才觉得传闻还不及姑娘三分,姑娘这般姿容才华如今这天下又有哪个女子能及,若非缩在这小小一城,而是在京城之中,怕是便连朝廷也要嘉奖于你,便封个诰命也不难。到时候也能荣耀先祖家人,便是想要研究什么,朝廷也有更多的条件帮助你。” 杜若儿敛眉,喝了口茶水,眸光转向大厅,略有些漫不经心地问:“冷公子说这些是何意?” “杜姑娘冰雪聪明,一定明白在下的意思。姑娘跟赵家合作,想做一番大事怕是很难。在下的天波商行,在天下是数一数二的大商行,在朝中也有不小的能量。姑娘跟我合作,能够更方便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若是姑娘愿意,在下愿接送姑娘去京城发展,那里才是姑娘发展的地方。” 说着冷西城俊脸微微低下,替她斟了杯茶,那双桃花眼儿浅笑盈盈,凝视着她,温声软语,声音悦耳迷人,目光专注,仿佛整个眼睛里都只有她一般认真。 杜若儿柳眉微蹙,推开茶盏站了起来,“冷公子,若你是打算合作,我会考虑。但是,除此之外的事情就不劳阁下费心了。” “姑娘误会了,在下倒不是要替姑娘做主,只是为姑娘着想而已,若是姑娘不喜欢去京城发展,那倒也无妨,毕竟以姑娘这样的人才早晚朝廷也是要征召的,在下这么说,只是想先替姑娘在京城铺铺路,将来也好行事。” 冷西城一派坦然地说着,满眼真诚的样子像是他没任何鬼蜮心思。 杜若儿轻笑了一声,“冷公子,在商言商,其他的事情我自有主张。好了,我还要回衙门办事,这就先告辞了。” “好。”冷西城很快恢复了神色,起身相送,热情又不让人觉得烦闷,一直送出了门去,并未再提方才的事情。 杜若儿一直没有开口,直到离开远了,见不到那人才停了下来,凝眉想着刚刚的事情。 这突然出现的天波商行的人又是什么劳什子,他一直怂恿她去京城发展是做什么? 杜若儿从没有打算现在就去京城,以她现在的情况,做出了成绩,将来发展去京城,荣耀天下也不过早晚之事,不必现在急功近利就前去京城。 杜若儿完全没意识到刚刚有人在使用美男计。 而冷西城此刻站在茶楼门口,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若有所思地看着杜若儿离开的方向。 “怎么,吃瘪了?”三娘嗤笑一声走到他身后,此刻她的脸却完全变成了一张极其平凡的脸孔,完全看不出之前妩媚的样子。 “这位杜姑娘果然难缠,一点儿也不上当,也不慕虚荣,真够冷静理智的,看她也没有急着想跟我合作,一直提起赵家,倒还算是个知道恩义之人。说起话来,更是像个积年的商人,吹捧是半句不听,只看实务,连我的美色都不为所动,真不敢相信她之前竟只是个村女。” 三娘噗嗤一声咯咯直笑,“你的美色,啧啧,人家天天看着公子那么张脸,还能被你打动?都跟你说了你这主意不靠谱,可不是什么女人都吃腻这套的,我可跟你说过这姑娘是个厉害人物,是你自己非要试试,难道公子看人的眼光你还不信?” 冷西城叹了口气,跟三娘两人回了茶楼,倒了杯茶,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说道:“难怪公子看得上她,公子素来讨厌那些哭哭啼啼只知道对着他花痴的女人,这么个性的女子倒是对了他喜好,原来公子好这一口。奇怪,你跟着公子这些年,那他怎么没看上三娘你?” 说着他上下打量了三娘一眼,嫌弃一般地摇摇头:“你这么个蠢笨脑子,公子那绝顶聪明的人怎么瞧得上,还是这位杜姑娘比较配他。” “冷西城,你说什么,老娘今天不砍死你!”三娘气得跳脚,扑过去朝冷西城脸上抓去。 “打人不打脸啊!”冷西城一边喊着一边不慌不忙地拿扇子灵巧地抵挡三娘的爪子,两人鸡飞狗跳闹了一通,直到冷西城求饶才罢休。 “好了,说正事,你也瞧见今天的情形了,公子的情况不大妙啊。正好你去办事,就试一试无妨,免得她总不把公子当回事,成日跟那姓赵的厮混。” 三娘翻了个白眼,“公子什么手段,我看她对那姓赵的没什么,你们想太多了而已。别再瞎折腾了行不行?” “试一试不过是刺激而已,又有何妨?到时候公子说不准还要感谢你呢。”冷西城在她耳边说了什么,三娘撇撇嘴,没好气道:“就你鬼点子多,我先说好了啊,若是到时候事情公子怪罪,你承担去,我可不管这事儿,别到时候我惹了一身骚。” “放心,不会有什么事的。”冷西城眸光微闪,轻笑起来,满脸兴味。 这接下来可要有好戏看了呢—— 他可是很期待呢。 第九十八章:越来越迷人 杜若儿取了那帖子回了衙门,林秋白那边便过来寻她议事。 “县尊有事?” 林秋白打发了闲杂人等下去,笑道:“这不是之前你要些种子什么的,如今收集了些,据说都是当地高产作物,到底什么情况,还要你去看过才好弄清楚。还有修水渠的事情,现今曹典吏管着,但还有些事儿要你处理。” “好,我这就过去瞧瞧。”杜若儿便跟林秋白去看收集来的种子,大多是些当地特产的水稻,有南边产的占城稻,听说一年三熟,亩产产量比普通高出不少,虽然在杜若儿而言一般,但毕竟现下没有杂交水稻可用,她打算自己想办法培育,这稻子倒可使用一二。 林秋白又道:“现如今修建水渠之事已经报于省府,不过这嘉奖现在还不会下来,要等水渠修建起来确定了效果再说。那水泥窑可要加紧了,最近可是不少人跟我询问此事。” 杜若儿想起之前的事情,便开口问哪天波商行的事。 “天波商行?”林秋白明显一愣,神色有些古怪地看了眼杜若儿:“你说是个叫冷西城的男人问你的?” “是,怎么,你也认识他?” “咳咳,这个天波商行——”林秋白轻咳了一声,眼珠子转了转,“这个商行的确很是有名,算是数一数二的商行,生意做得也很大,遍布全国。那个冷西城便是商行的东家。” “哦?这么说他倒没算说错,实力倒是的确强大。”杜若儿凝眉,想起之前那个冷西城说的话,蹙眉道:“这人什么身份,来这儿突然找到我,总觉得不怀好意,是否是萧景瑄仇家?” “咳咳,这个,应该不会是的。他们跟这件事无关。”林秋白脸色古怪,忙问道:“那个冷西城现在住哪儿?” “这是他刚刚给的拜帖,说是住在客栈。” “我先找人打听下他打算干什么,别担心,若真是什么仇人,当不至于光明正大出现,毕竟我跟老大的关系可是人尽皆知的。” “这倒也是,若有什么问题再说,这人倒是给我提供了些良种,正是我现在需要的。” “这倒是无妨,回头他若送来,我使人看看再说。” 林秋白有些坐不住,把杜若儿送了出去,便是面色难看起来。 “这个冷西城,好好的是想干什么,居然跑这儿来了,是真不怕人知道!” 林秋白急忙招了心腹出去传递消息,转身自己换了身便服,便火急火燎地出去了。 不多时,等他到了开阳客栈,递了暗号,店主便送了他前往后院那不开放的阁楼内。 “他来多久了?”林秋白神色不善,“还有谁一道过来了?” “这个,林公子,您就别为难小人了,去了主人自会跟您解释。” 林秋白冷哼一声,通过假山一路到了一座精致小巧的院落之中,修竹几杆,花木葱茏,院中凉亭内此刻正有一男一女对坐饮酒,一样的出众外表,好似天上客。 林秋白打眼一看认出人来,径自走了进去,面色不善,“冷西城,你怎么来了,还有你,三娘,你不好好呆在临城县,跑来这边凑什么热闹?” “主上落难,我们这些做属下的焉能不来?自主上失踪,这许久一直未曾有消息,我这心中如何不担心,一知道消息,我立刻快马加鞭赶来,来来,小白白,你快点跟我说说公子怎么样了?” 冷西城吊儿郎当地说着话,惹得林秋白翻了个白眼,脸色黑了黑:“你再敢乱喊小心爷敲死你。姓冷的这么久了你还是这副欠揍的德性。你该知道如今多少使人盯着开阳县附近,你这么过来,身为天下第一大商行的东主,一举一动都引人注意,你是怕别人还不够关注这儿?” 冷西城嗤笑一声,懒洋洋的拿着扇子轻摇着,斜睨了林秋白一眼:“半月前我便定了要往德州去,刚好路过这边,这事儿人尽皆知,倒是不怕人怀疑什么。” “你说得轻巧,好端端的你去找杜若儿干什么,你该知道自己一举一动都会引起很多有心人注意,现在还敢去找杜若儿,怕老大那边不被人发现是吗?” “放心吧,生意要做,当然也不会是现在了,不过是提前打个根基。”冷西城笑眯眯地道:“我做事你放心。” “我放心个鬼,你这厮一贯不靠谱!”林秋白有些头疼,这家伙做事向来散漫惯了,说一出是一出,不关生意上的事情他总是很随便。 旁边的三娘看了眼冷西城,撇撇嘴:“可不是,这家伙今天可没少做蠢事呢,之前就说不让他来了,偏偏他非得要来。” 冷西城摆摆手,让人下去,忽然笑容一敛,从袖中庄重地取出一块金色绢布,沉声道:“我也是身受皇命,这是陛下要让我交给主上的。” 林秋白吓了一跳,慌忙躬身施了一礼,这才微微撤开身体,蹙眉道:“陛下传的密旨?” “对,是让主上接的,具体是什么,我便不清楚了。你也知道他突然出事,天波楼上下都是担忧,也颇出了点乱子,不过都被解决了。陛下这份密旨,多半跟目前情势有关。” 林秋白凝眉,替萧景瑄接了这密旨,小心收了,打算回头派人送去给萧景瑄。 “好,冷西城是来办事,三娘你来作甚?” 三娘咳嗽一声,顾左右而言它。 “嗨,这个糕点不错啊——林公子,这个我是陪着冷西城来办事的。” 三娘笑吟吟地嫣然一笑,满目生花。 林秋白冷哼一声,“不准没事过来,不然的话回头等着刑堂处置你们!” 三娘眼波流转笑声婉转,咯咯直笑:“我这不是有事嘛,我说林公子,我就去见见公子不行吗?” “不行,说了不准去见他,若是被人发现如何?”林秋白急道。 “这你就放心吧,我易容之术不会被人发现。” “你们想做什么?”林秋白警觉地察觉到什么。 “能做什么,肯定是帮忙。”冷西城笑吟吟地把扇子收起,看向三娘:“这可是个不错机会,千万要试试。” “你们到底是想做什么?”林秋白逼问道。 …… 这边厢开阳客栈内风波乍起,而杜若儿这边确实简单多了。 在府衙忙了半日,杜若儿便打道回府,来接送的都是铁奴,这家伙看着孔武有力,五大三粗,寻常人等不敢随便靠近杜若儿,免得被这大汉用冷眼扫过。 待回到家中时,天色已经是黄昏。 萧景瑄正在院子里教杜衡读书,不敢此刻他略有些神思不属,只让杜衡练打字,自己一个人指尖轻点着桌面,似乎在沉吟什么。 夕阳的微光洒落在他神上,带来淡淡的光晕,俊美的脸庞因而染上了金色,仿佛庙中的神像,高贵,冷漠,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疏离。 这样的萧景瑄是高高在上的,让杜若儿一时有些愣怔。 听到车马声他扭头看了过来,神色微敛,脸上那种淡漠的疏离烟消云散,取而代之是唇角扬起的笑容,俊美无俦的男人起身迎了出来。 到得车前,他伸出手扶她下来,牵着她进院子,见杜若儿一直盯着他,调侃道:“怎么,如何一直盯着我,可是觉得看不够我么?” 杜若儿啐了他一口,没好气道:“谁看不够你了,你可就别自恋了。” “说谎可不是好习惯。”萧景瑄点了点她鼻子,凤目中点点笑意:“是有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哦,对了,后天是赵彦母亲生日,我买了礼物,不过打算再做点东西,到时候送给她。” “生日?”萧景瑄凤目微敛,顿了顿,道:“你打算做什么东西,时间不多,怕是来不及了吧?” 杜若儿侧首看向他,柳眉上挑,黑眸熠熠生辉,“放心,来得及,我只是打算做点吃的而已,虽费些功夫,胜在样式新奇。” “是么?”萧景瑄轻叹一声,目光有些哀怨:“我说若儿,你都没有做给我吃过呢。” 杜若儿一怔,见他哀怨的目光心中好笑,“好嘛,到时候一定让你第一个尝好不好,这可是我第一次在这儿做这个呢,你是第一个尝到的。” “好。”萧景瑄因为她的话而心中愉悦,嘴角也跟着飞扬起来,便连刚刚才看到的消息都不能让他心情更恶劣些了。 趁着外面没人注意,低头在她唇上偷了一个吻,低声道:“就知道我家若儿最是爱我。” 杜若儿啐了他一口,脸上一红,“自恋吧你,我才没有爱你呢。” “那你便是最爱我。” “你这是狡辩。” 萧景瑄笑吟吟地跟她拌嘴,正好杜长友从外面回来,被人搀扶着,他现在腿伤好了许多,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了。 杜长友是个急性子,一直想赶紧走路,这便等不及了。 杜若儿忙从萧景瑄身边挣开,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去迎接杜长友。 萧景瑄见她这副一脸我不认识小样儿,心中但觉有趣,便过去扶住杜长友,一边趁机捉了她的手捏了捏。 杜若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家伙最近越来越会勾人了! 第九十九章:暗藏杀机 杜若儿瞪了他一眼,见萧景瑄只是挑眉一笑,仿佛刚刚做了坏事的不是他一样,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二人这边把杜长友送到屋内,天色已晚便是准备吃饭了。 “来,别天天忙着不顾及身体,多吃点饭。”杜长友一边招呼着让杜若儿吃饭。 “爹,你放心吧,我没事的,最近都不怎么忙了,过了这段时间就好多了,我到时候主要就负责研究方面的事情。” 萧景瑄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目光低垂下来,手中的筷子还是继续杜若儿夹了一筷子菜。 “那就好,你看你一个女子,好好的还是相夫教子的好,现在天天让人给你帮忙,成什么样子。你娘亲当年也不是这么教你的,真是怪了,你这都是跟谁学的?” 杜若儿不想因为这种陈年话题跟杜长友起什么争执,跟古人争执这种话题完全是没有结果的。 饭毕,杜若儿想起今天的事情,本来打算跟萧景瑄商量下那个天波商行的事情,没想到矿上那边又传了消息过来,说是出了点事情,让杜若儿过去看看,杜若儿只得马上过去。 萧景瑄见她离开,本是要跟去,偏这时路边来了个讨饭的妇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妇人看着脸上脏兮兮的,衣衫褴褛,手中拿着一个破瓷碗,正一边嘴里喊着行行好乞讨。 萧景瑄目光微眯,凝眉看了过去,凤目中几分冷意闪烁,朝那乞讨的妇人看了过去。 “公子给口饭吃把--”乞讨妇人朝他挪了过来,伸出手拿着碗乞讨起来。 萧景瑄的目光朝那双手看去,虽是暮色已沉,仍然能看出这是一双不像乞丐的手。 “给什么饭?”他目光扫过妇人的眼睛,看到那双眼睛,他周身的紧绷才收了回来,凤目微眯,开口问道。 “公子随便给口吃的吧,哪怕一口米汤也行。”妇人开口哀求道。 旁边铁奴正要开口,萧景瑄摆摆手,淡淡道:“好,倒不少你一口吃的,进来吧,给她端点吃的。” 铁奴一愣,目光扫过这妇人,似乎明白了点什么,便不再多问,进去盛了点饭。 萧景瑄把人叫进院子内,在树下坐下,杜衡早被他打发去跟杜若儿过去帮忙,剩下的杜长友又是自己人,倒不必瞒着什么。 “谁让你来的?”院门一关上,萧景瑄脸色一沉,转身盯着那乞丐妇人,冷怒呵斥道。 妇人咳嗽一声,弯腰驼背哀怜的样子为之一变,站起来拱手行了一礼,“三娘见过公子,属下这次是来有事要禀报公子,顺便保护公子的。” 原来这妇人竟然就是三娘,这会儿变成了一个乞丐婆子,竟是让人完全看不出来。 若非萧景瑄对她太熟悉,这些属下都是他一手培养出来,太过熟悉,否则也不一定能从她的伪装之中认出她来。 “保护?”萧景瑄目光锐利地逼视着她,漆黑的瞳眸中满是冷意:“我还不需要你来保护,之前我早已经说过让你们不要过来,如何敢违背我的命令,若无要事,你自己知道结果。” 三娘咳嗽一声,听得这番话顿时脸色紧张起来,忙分辨道:“公子,属下是真的有事,您下午应该收到了密旨吧?” 她声音压低说道。 萧景瑄目光陡然凌厉起来,看了看四周,直接讲她拉进自己屋内,让铁奴封锁四周。 “此事你从何得知?这消息说林秋白派人送来给我的,莫非消息是皇上让你们转交的?” “是的,公子,消息是陛下交给我们的,由冷西城带来了。” “冷西城现在在开阳,他如何这时候抛头露面?”萧景瑄凤目一转,想起什么,问道:“是否是为了秦州之事?” 三娘看了看四周,擦去脸上的灰尘,这才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 “公子,自从你出事之后,京城里颇为不稳,我们天波楼里也有些人乘机想闹事都被萧一解决了。而且秦州那边瑞王有些动静,屯兵自重,陛下不能忍受,如今让冷西城去德州不过掩人耳目,真正目的还是秦州,现如今秦州除了天波楼的力量,其他人在那边完全没有秘密可言,更别想随便传递消息出来。冷西城去也就是探探情况。” 萧景瑄在一边椅子上坐下,闻听此言,撩起眼皮,俊美的脸上是一片肃杀之气。 “不要打草惊蛇,秦州那边瑞王翻不出山来。我安全的事情现如今那些人还不知道,既然如此,正好趁此机会辨别忠心,看看到底什么牛鬼蛇神冒出来闹事,等我事情办完了自会在合适时机回京。” “那秦州那边?” “让冷西城去秦州便是,其他事情我自有安排。”萧景瑄淡淡道:“你去告诉他,去那边只管吸引人目光,其他无须多问。” “公子要另做安排?” “嗯,你先回去吧。” 三娘点点头,转身出去,偷溜出了房门,骑马回了县城去。 萧景瑄见三娘离开,神色莫测。 他一手敲击着扶手,一边沉思。 今日下午他便收到了密旨,内中有皇帝的旨意,秦州的事情不过是其中之一,听得冷西城到了,他便立刻想到了其中关窍之处,做下如此安排。 瑞王是当今陛下的皇叔,先帝在时巡守边疆,掌握军权,如今边境的秦州便是他经营得铁桶一般的地方,等闲藏不进人。 而萧景瑄却并不担心查探不到实情,若果然连这点都做不好,那他也不可能从这些年的风云之中活下来。 萧景瑄沉思许久,又想起皇帝询问的事情,杜若儿的事情没想到连皇帝都知晓了,如今让他确认此事,将来为朝廷所用。 本来这倒是萧景瑄的目的,然而此刻见杜若儿被皇帝给记上了,心里反倒不甚痛快,明知道杜若儿喜爱研究不喜这名利场,偏他非得把她给拉进了这种地方。 若是杜若儿将来怪罪他,他还真不知道如何解释。 再有其他的事情,一直以来萧景瑄本以为自己早已经心硬如铁,不过看到自己父亲这自己“尸骨未寒”的时候就急着想给那个好儿子请封,便觉得十分可笑。 虽则早已经不在意什么亲情,但人心总是肉长的,多少让他不悦起来。 只希望将来杜若儿不要怪他才好。 萧景瑄沉吟许久,直到杜若儿从矿上回来,才收回思绪,过去迎接。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早上,他又看到了打扮得邋里邋遢,靠在墙边一边嘴里乞讨。 村中的人有早起的正在围观它,议论纷纷,直到萧景瑄打开了门。 见到来人,他瞳眸收缩,也是有些惊讶。 “公子行行好吧--” 萧景瑄脸色微沉,面上不动声色地让她进来弄点吃的给她。 有人议论也只能议论他有善心。 “为何再来?”萧景瑄冷声问道,俊美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瑕疵,面上甚至带着微笑,让外面看热闹的百姓以为他正和气地跟乞丐说话呢。 三娘忙道:“是让我来照顾您呢,何况我是女子,许多事情我来更好。” “回去。”萧景瑄蹙眉,“别给我添乱。” “公子,属下留在这边可以帮您照顾杜姑娘啊,您就不担心她在外面遇到危险?” 三娘一句话顿时戳中了萧景瑄的要害。 他目光暗下,沉吟片刻,挥手道,“铁奴,带她下去。” 三娘嘴角微勾,心道这个冷西城素来鬼主意多,她只提杜若儿果然萧景瑄答应了。 看来那姑娘在主上的心中地位不低啊,不然怎么可能为了她而冒险让她留下。 天色刚蒙蒙亮,不过多时便是大亮了,等到杜若儿起来洗漱,出去跑步,刚出来便迎面撞见一个穿着破旧蓝布袄裙的年轻女人,容貌有几分姿色,虽只是清秀,眼睛生得却是妩媚。 看到她,女人抿嘴一笑,有些紧张,局促地走了过来,唤了一声杜姑娘,然后便站在一边用手指绞着衣角,低眉顺眼的样子带着别样的温柔。 杜若儿吓了一跳,惊讶道:“你是谁?” 看到萧景瑄出来,她忙用疑惑的目光看过去。 萧景瑄解释道:“这是个乞丐,方才乞讨过来,你不是最近正要收人用么,便收下当个杂役便是。” 杜若儿惊异地看着他,然后回头看向那陌生女子,目光微微暗沉下来,拉着萧景瑄走了出去。 “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你怎么收了个不知根底的乞丐回来?” “这人尚算可靠,我这点看人的眼光还有,你不必担心。”萧景瑄道。 杜若儿狐疑地看着他,心中奇怪,萧景瑄什么时候需要收个乞丐保护她了,除非有什么别的事情。 “就这么简单?” “是,别多想了,若儿,你总是想太多了。”萧景瑄顾左右而言他。 杜若儿蹙眉,总觉得不对劲,再如何也不该让人住自己家吧? 这女子是给他灌了*汤了吗? 她看了下那女子,心中莫名觉得不悦,萧景瑄是下干嘛? 第一百章:泛酸 “我若要挑杂役,这周边倒颇有些可挑的,也知根知底。我不明白你这么做的原因,如果你不跟我说清楚她的来历,我是不会用她的。”杜若儿并不肯答应。 无缘无故的,他也不让问原因就让她收下这个女子,也太过奇怪了吧,这可是说不通的道理。 见她这般说,萧景瑄凝眉沉吟片刻,便道:“既然你问了,我只能说这个人是我安排给你的,你平日一个人出入,我总也不放心,所以把她留在身边使唤便是。” 杜若儿目光一闪:“这么说她是你那边的人了?” “是,所以不必担心她的来历。” 杜若儿有些诧异,想了想道:“我倒也没什么必要留人在身边使唤,要说不安全,如今我出入都是在衙门,便是下乡也是跟着人,怎么会不安全?” 萧景瑄握住她的手,叹了口气,目光看向远处,沉声道:“你也知道我的情况,我只怕有人因我的缘故盯上你,所以为了让我放心,你就让她跟着可好?” “可是——”杜若儿并不习惯总有人跟着自己,她看了眼在院子里一脸柔顺的女子,叹道:“我去衙门她怎么跟着,你也知道我总是要办事的,让她跟着算怎么回事,衙门里也不好安排。” “无妨,你只管让她在外面听候差遣,若是你有什么要办,便差遣她去办便是,这样也免得你琐事缠身。” 杜若儿看了眼三娘,三娘抬起头冲她微微一笑,看着很是温良的样子,杜若儿想了想,道:“那好吧,我便暂时收下她便是。不过以后你做这些事情之前能不能先提前跟我说一声?” “好,我都听我家若儿的。”萧景瑄低笑一声,在她耳边笑道。 杜若儿嗔了他一眼,这才进了院子里去,问三娘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家。 “奴家姓林,姑娘唤奴家林娘子便好。”三娘开口行了个礼,微微抬头,那双眼睛很是妩媚美丽,声音也好似黄莺出谷,流连婉转,让人看着便心生好感。 但杜若儿不知道怎么回事便觉得这女子让她有些不顺眼,不知道是否因为她总觉得这林娘子看萧景瑄的目光不对劲。 出于女人的直觉,她并不如何喜欢这个女子。 “林娘子么,那就麻烦你以后跟着我做事,我平日也无甚事情,在我跟前做事,少说少听,只管听我吩咐便是,我身边不喜多话之人。” 杜若儿想了想,便开口先立规矩。 “是,奴家一切都听姑娘的话。”三娘柔声说道,一边转头对萧景瑄道:“公子,以后奴家便要留在杜姑娘身边不能伺候公子了,还请公子恕罪。” 说着弯腰便行了一礼道歉。 萧景瑄凝神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跟着她好好做事,其他不必多说。” 杜若儿柳眉微蹙,看了眼那林娘子,这算怎么回事,算是不舍得萧景瑄么,这又不是见不着了! 萧景瑄自从到了她家之后,到现在除了林秋白之外,还没见过别的旧识,这林娘子对他这般,究竟是什么身份? 真的只是手下那么简单吗? 杜若儿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心下不表,见萧景瑄让那林娘子下去了,这才闷声进了屋内。 “怎么了?”萧景瑄不知道她为何还不高兴,一边还奇怪地问道。 杜若儿看了他一眼,忽然道:“对了,后天是赵彦母亲生日,到时候我要去参加赵夫人的寿诞。” 萧景瑄怔了下,随即道:“赵夫人的寿诞?唔,那倒是应该参加。” “嗯,不过之前忘记准备寿礼了,我打算自己做点东西送给赵夫人,算是点心意。毕竟若非赵家之前鼎力相助,现在还不一定能这般顺利达到我的要求呢。” “做东西?你要做什么?” 杜若儿笑道:“就是做点吃的,回头我试试看能不能做成,我可都跟赵彦他们兄妹夸下海口了,这要是做不出来可丢人了。” 说罢便起身去厨房研究怎么做生日蛋糕。 她现在能想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也就是这个了。 但因为在古代缺乏工具,要怎么做出合适的蛋糕也很难,况且也没有奶油,杜若儿便打算因地制宜做个试试。 萧景瑄见她径自顾着忙乎做那什么蛋糕,心里莫名有些泛酸。 送了礼物还不够,她这还要自己劳心劳力,也不见她跟赵家夫人有多少交情,要说赵家当初对她的帮助也不过是看着利益。 说实话其实就是赵彦一直力挺她,她如今这般算是投桃报李么? 萧景瑄想起这事儿便甚觉烦心,恰好杜长友叫他过去询问,便眼不见为净先进屋去了。 三娘见杜若儿在忙,目光一转走进厨房,上前问道:“姑娘可是要做早饭么,让奴家来吧。” “不必了,我家早饭有人做好了,我这是在做别的。”杜若儿指指锅里热腾腾的饭菜,这都是之前李氏做好的饭菜,杜若儿雇他们夫妻给家中帮工,如今也算是杜家的人。 三娘热情地道:“姑娘要做什么,让奴家来吧,以前公子的吃食都是奴家负责,手艺一直不错,怎么能劳烦姑娘动手。” 说着便要上前替杜若儿帮忙。 杜若儿柳眉倒竖,抬手把勺子闪了过去,心中有些烦躁不耐。 她冷眼扫了眼这个所谓的林娘子,笑眯眯道:“你真要帮忙是吧?行,把这鸡蛋蛋清蛋黄分开,蛋清蛋黄全都打成蛋液,而且要打得非常细,我待会要用来做点心。” 她直接把几个鸡蛋递过去,没有打蛋器的情况,靠人工手动打蛋可是个力气活儿,杜若儿要做蛋糕,便少不了这步,本来打算让人做,没想到这林娘子自己送上门。 她的话语让杜若儿很是不喜,动不动强调以前她怎么伺候萧景瑄的,这是示威呢还是什么意思? 三娘目光一闪,笑道:“原来姑娘是要做糕点呀,奴家会的糕点很多,姑娘要做什么我来吧。” “呵呵,不必了,我要做得糕点你恐怕没做过。”杜若儿撇撇嘴,转头研究怎么烘烤蛋糕去了,她做好了试验失败的准备,打算今天试做几次。 三娘见杜若儿的表情嘴角忍不住上扬,这杜姑娘瞧着虽则是能干冷静理智,但为人倒不像个心机深沉的,她那脸上的不悦就差没直接表露了,可见对她很是不满呢。 这为什么不满,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感觉到她话语中隐藏的意思,显然这位杜姑娘对她家主上很是在意嘛。 “姑娘真是巧手,奴家可比不了姑娘,待会儿奴家可要好好学学。”三娘笑吟吟地手起拿了筷子打蛋液。 出乎杜若儿的意料,等杜若儿弄好了面粉和糖,便发现那这女子居然已经打好了蛋液。 无论蛋清蛋黄都打到略有些粘稠一般,让杜若儿很是惊讶。 看着只是弱不禁风一般,没想到这力气不小。 她重新审视了对方一遍,怪不得萧景瑄说派她保护她,原来这人果然是个武艺不错。 “姑娘这样可行么?” “可以了。”杜若儿淡淡道,自己弄了面粉加上糖,因为没有牛奶,所以她叫人去隔壁挤了点羊奶回来用杏仁一起煮了去了味儿,然后加进去一起用。 三娘在一旁帮忙,因为没有奶油,杜若儿只能自己用奶加上盐糖打了很久打出了点淡奶油,准备一会使用。 又加上切了点水果,忙乎半天还没开始制作。 吃完早饭她又在忙碌,萧景瑄要去新开的水泥窑看看,见她还在忙,并没有去衙门,蹙眉问道:“这东西如此麻烦,不如让城中厨子制作便是,何须劳烦你亲自动手?你今日不去衙门了么?” “没事,我晚点再去,这东西只是开始准备麻烦,主要是我现在没什么工具可用,之后就省事了,你要去忙就去吧。” 杜若儿摆摆手,漫不经心地打发他离开。 萧景瑄顿时心中憋闷,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扭头便走。 这没良心的丫头! 三娘同情地看了眼自家公子,又看了眼没心没肺的杜若儿,心道这杜姑娘是真精明还是傻,这感情上的事儿怎么瞧着总是那般迟钝呢? 她这要不要刺激一下? “姑娘这是给公子做得点心吗?”她故意问道。 “给他?他又不爱吃甜点,我这是做的寿礼,你注意点儿。”杜若儿小心地准备着,这没有烤箱,她打算用风箱加热,直接在锅上蒸烤。 三娘嘴角抽了抽,不禁为萧景瑄默哀三秒钟。 “这是给谁的寿礼呀,还要姑娘亲自动手?” 杜若儿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回头你要跟着我,我身边这些关系也该知道,后天是赵家夫人生辰,赵家与我关系一向很好。” 三娘目光一闪,“赵夫人,奴家明白了,姑娘这糕点瞧着模样就很别致,到时候一定能够让赵夫人喜欢呢。” “她高兴就好,做得仓促,若非最近实在忙碌,本该好好准备才是。”杜若儿道。 三娘看了她一眼,心道这传言不虚,这杜若儿跟那赵家关系还真是不一般,那赵彦又是虎视眈眈的,公子竟不担心吗? 第一百零一章 三娘一边儿给她帮忙,杜若儿第一次做的很不成功,温度不太够,导致蛋糕倒像是馒头发硬,又重新做了几遍才算弄出点儿像样的蛋糕来。 杜若儿不甚满意,弄了点糖浆,想涂个图案,但技艺不精,倒是让三娘出手帮忙画了个童子献寿的图案来。 杜若儿因此对她这厨艺倒是刮目相看,至少这点这女子倒是比她厉害得多。 “你的手艺倒是真不错呢。”杜若儿道:“正好,今天帮我打下手做好这个蛋糕,现在这样子还不怎么完美,待会儿我要去衙门办事,回来再做个新鲜的蛋糕。” “姑娘客气了,这是我该做的。不过这蛋糕瞧着已经很好了,姑娘还要做么?” “送人的寿礼自然要尽善尽美的,怎么能随便呢。”杜若儿说着道:“你留下,不用跟我着去衙门了,帮我在家准备些材料顺便练习下怎么做得更好。” “可是之前公子吩咐了让我跟着姑娘——” “没事,有铁奴呢,我去去就回来的。”杜若儿不以为然地道,这边让人套了车就直接去了衙门了。 三娘见她这番重视这赵家的寿诞,心中不由得也有点怀疑起来,难不成杜若儿真对那赵彦有个什么心思么? 她研究了一番这蛋糕的做法,心中惊奇,这杜若儿倒真有些奇思妙想,怪不得能做出那许多奇事,其实若为男子,当可做一番大事业。 即便是身为女子,也同样是女中英豪。 这般与众不同的女子也怪道她家主上如今这般上心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管如何,即便从利益角度考虑,这个女人也是一定要是她家公子的才好。 她也敏锐地察觉到杜若儿的这些技术能够在朝廷产生多大的变化。 林三娘从杜家出来,不多时便跟着到了水泥窑。 这水泥窑的烧制以砖瓦窑的烧制来制作的,制作起来倒谈不上多少难度,如今刚刚建好,今天正在调试按照杜若儿说的配比来烧制水泥。 其实从一开始杜若儿也都没怎么管过这事儿,毕竟她也不算这方面的专家,具体的还是萧景瑄跟工匠等人制定的。 林三娘到了水泥窑附近,见工场之内工人正在忙碌着,自家公子穿着一身布衣白衫,他出门时总有微妙的化装,此刻他的脸庞不像平日那般出色,看着不过普通清秀书生,并不至于让人惊讶的地步。 萧景瑄正认真听着身边工匠的说明,他看了眼正在烧起的窑,沉声道:“现下已经准备妥当,那就准备烧制吧,先试试看再说。” “是,那我们这边就试试吧。” 萧景瑄正忙着,扭头看到林三娘,凤目微眯:“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让你跟着若儿么?” “杜姑娘现在去衙门了,让我留下帮着做蛋糕。”林三娘开口道。 萧景瑄蹙眉:“她让你弄的?做好了吗?” “东西做了,不过杜姑娘不满意,说等她从衙门回来还要再重新做个,好明天送去给赵家祝寿。” 三娘观察着萧景瑄的脸色,见他目光略有些阴沉,便识趣地没敢再多说什么。 “呵。”萧景瑄低笑一声,眼中却毫无笑意,周身的空气顿时有些压抑。 他看了眼三娘,“所以你这是特地跟我告状来的?”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林三娘顿了顿,有些犹疑道:“之前属下在县城瞧见杜姑娘跟那赵公子相谈甚欢,知道公子你对杜姑娘上心,属下只是担心——” “担心什么,担心她移情别恋?”萧景瑄冷冷睇了她一眼,淡淡道:“我的事情还用不着你们多管,记住以后少管闲事。” 林三娘忙低头认错。 “公子说得是,是属下逾矩了。” “回去吧,没事不必过来,我让你去是保护她不是跟着我。” 林三娘正要离开,萧景瑄却叫住了她,顿了顿,侧过脸只能看到他挺拔的鼻梁。 “好好跟着她,别让她发生什么意外,若有什么事情一早报于我知晓。” 三娘柳眉一扬,嘴角勾起,低头应了,走出老远才摇摇头。 萧景瑄说得一脸不在乎,到底还是在意,让她跟着杜若儿,恐怕也不仅仅只是想让她保护她那么简单吧。 他真的不介意赵彦么,怎么可能呢? 萧景瑄见她离开,想起她刚刚的话,心中微微起了波澜。 最近一段时间他跟杜若儿关系也是稳定,只是感情上面并没有大的进展。 他本来以为这段时间杜若儿比较忙碌,便想着过阵子京城这边事情过了,暂时稳定下来之后便跟她说清楚身世来历。 没想到那赵彦倒是个不死心的,居然一直还不肯放弃,缠着杜若儿。 杜若儿真的跟他谈笑风生么? 虽说他相信杜若儿的为人,知道她是说话算话的人,但是他如何真不介意赵彦! 看到杜若儿还特地为赵彦的母亲过寿做蛋糕,如此费心费力,这份心思让他如何不嫉妒? 他觉得自己该好好跟杜若儿谈谈才行,这样下去可不行—— 萧景瑄这边想着,水泥窑烧制过程中屡次出现问题,他便放了这心思,忙碌起来。 等杜若儿下午早早回到家中做蛋糕,到傍晚忙完了,终于做出一个像模像样的两层生日蛋糕,收藏起来。 其他不能吃的全都让杜若儿给了杜衡和邻居送了去尝尝。 等忙完了她才想起萧景瑄。 “咦,你萧大哥呢?”杜若儿奇怪地问杜衡。 “姐夫一直在窑上呢,今天在那烧水泥。” “听说烧制不很顺利呢。”旁边林三娘插了一句。 “是吗,怎么现在还没回来?我去瞧瞧。”杜若儿担心窑上有什么事情,便准备过去看看,刚刚出了门便遇上了踏着风尘月色归来的萧景瑄。 他身上衣服还沾了些灰尘泥土,瞧着很有些风尘仆仆的样子,有些疲倦地踏进院门。 “没事吧,怎么现在才回来?”杜若儿上前迎接道,见他一身灰尘,叫杜衡去取了水盆过来给他洗洗。 萧景瑄眸色一暖,伸手握住她的手,“无妨,一点小事,不用担心。” “辛苦你了,快点洗洗手吃饭吧。”杜若儿见他这位世家公子为她操心劳累,心中也颇为感动,忙拉着他洗漱换了衣服吃饭。 萧景瑄见她为他忙碌的身影,唇角的笑容就没消去过。 林三娘偷笑起来,心道这么看来这位杜姑娘瞧着对公子也挺上心的啊。 “吃吧,这还有我留的蛋糕你尝尝。”杜若儿笑着道。 萧景瑄眸光一闪,看着她端过来的蛋糕,笑容敛起,他看向她问道:“这是你之前做得不满意的蛋糕?” “是啊,总不能丢了,除了造型不好看,味道还是不错的。”杜若儿并没有注意到萧景瑄的表情有些不对,直言说道。 “咳咳。”林三娘忍不住咳嗽起来,她抚额转头,忍不住想同情自家公子了。 杜若儿这是聪明还是愚蠢,要做蛋糕你直接给萧景瑄做个,做个残次品还是送给其他人的,这让萧景瑄怎么想? 真是觉得无所谓么? “你快尝尝看,这还是我第一次做蛋糕。”杜若儿还笑吟吟地邀请他尝尝,“看看口味如何,我还不知道明天大家喜欢不喜欢呢。” 萧景瑄凤目凝视着面前的少女,眼角直抽,他咬了咬牙,笑吟吟地低头吃了一口蛋糕,蛋糕做得果真味道不错,甜而不腻,有种独特的口感,他虽然吃过许多山珍海味,这种口感倒还未曾品尝过,跟普通的糕点很有些不同。 “味道好嘛?”杜若儿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问道。 “好。”萧景瑄咬牙咽下蛋糕,声音有些冷硬,面上笑意也有些僵硬:“味道不错啊,若儿你真是用心了呢,明天赵夫人和赵彦一定会很喜欢。” “时间太短,要不然还能做得更好。”杜若儿毫无察觉地说道,笑眯眯地说:“那你就多吃点,把这些吃完。” “什么时候若儿再做些糕点?我乐意尝尝。”萧景瑄一脸阳光灿烂地问道。 “你不是不爱吃甜食吗?”杜若儿奇怪地问道。 “……” “姑娘,公子肯定喜欢你做的甜食的,今天做得不好,回头咱们可以作别的嘛,奴家会很多点心,到时候让奴家做吧。”林三娘看了眼萧景瑄,温声道。 杜若儿柳眉微蹙,“这倒不必了,我自己会给他做。”她回眸问道:“你想吃什么?” “你做的我都喜欢。” 杜若儿睨了他一眼,“好啦,回头我得空想法子做点别的。对了,明天我就不去衙门了,要去赵家。你呢,要去么?算了,你还是别去了,那边鱼龙混杂的,别再让人发现你了,到时候才麻烦。” 说着她便风风火火地出去准备洗漱了。 萧景瑄张了张口,见她出去了,神色阴沉下来,俊脸在半明半暗的夜色中显出几分森冷和郁卒之气。 该死,他当初为何要给自己定个这种计策,本来即便他现在露面回去京城,顶多麻烦点,也不用像如今这般隐姓埋名躲躲藏藏,如今竟然不能光明正大地以对杜若儿未婚夫的身份出现。 只是如今他便是想光明正大露面也不能了,皇命在身,行事再不能随性而为。 第一百零二章:你就是不信我 萧景瑄心中颇为郁卒,旁边三娘同情地瞥了他一眼。 “吃饭。”萧景瑄冷哼一声,拿起筷子吃饭。 杜若儿还毫不知情,忙着把蛋糕给收拾起来,用从城中购买的锦盒给包装好了,还用锦带绑好了带子,准备第二天早上去赵家庆生时用。 等一切收拾好,杜若儿回过头一看,才看到萧景瑄不知何时站在门口,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杜若儿一愣,诧异地问道:“怎么了,有事?” “蛋糕弄好了?”萧景瑄淡淡问道。 “是啊,折腾了半天总算是弄好了。”说着她想起什么,忙道:“今天水泥窑那边还好吧?” “烧制了一次,不过情况不太理想,明天还要再试试。” “哦?什么情况?” 杜若儿的注意力马上就转移到了这件事上面去了,跟萧景瑄讨论起了事情。 “哎,我对这个也不是很了解,现如今让你管着那里,也是让你操心了。”杜若儿见他面有疲色,不由得有些担心,“别急,还是要注意身体才好,你之前受过伤才好,还是要注意将养才是。” 萧景瑄握住她的手,凝眉专注地道:“我愿意为你做些事,并不觉得累。” 杜若儿心中一暖,她能感觉到她这话里面的诚意,感觉到这个男人对他的用心,闻言伸出手轻抚他的脸庞,心疼道:“不必这样,又没什么要着急的,慢慢来吧,我不想你这么辛苦呢。” “这是我甘之如饴。”萧景瑄轻笑一声,凤目微眯,将她搂进怀中,调侃道:“只要我的若儿开心就好,我喜欢看你活力四射的样子,可不舍得你累着,再说,别人都想学这技术呢,我倒是先学着了,日后学会了,可是要赚万贯家财的。” 杜若儿仰头看向他,唇角忍不住扬起笑容,轻哼一声窝在他怀中,“你这是偷师,那要交学费的。” 萧景瑄挑眉,低头额头对着她的额头:“要交什么学费?” 说着在她唇上一吻,声音暗哑:“这样的学费可好。” 杜若儿没好气地捶了他一拳,脸上红霞满天,嗔道:“你这是占便宜。” “那我就要占你一辈子便宜,让你做我的妻子,若儿愿意么?” 杜若儿歪着螓首杏眼儿一转,笑眯眯道:“那我可要看你是否真的能够始终如一了。” “我当然能做到,因为我从来也不是花心风流的人。但是若儿你能不能做到只看我一个人?” 杜若儿诧异地看着他,“你怎么这么说,我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萧景瑄默然不语,目光凝视着面前的杜若儿,杜若儿此刻只穿着简答的素白色布衣,乌发用木簪束起,不施脂粉的脸庞清丽可人,眼睛晶亮有神,熠熠生辉,她看人时目光总是直视对方,自信,光彩夺目,学识渊博,奇思妙想,做起事情来不输男子的优秀。 这样的她或许她自己还未察觉,却跟这个时代的女子有极大的区别,让她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耀眼的那一个。 这是个极其优秀的女子,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怎么可能没人欣赏这样的女子? 赵彦是其中之一,他也是,只不过他占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先得了杜若儿的好感和感情。 但萧景瑄不是那种因为杜若儿优秀就不悦忌惮的人,他为杜若儿的优秀而骄傲,也欣赏她的一切,支持她的一切。 然而他毕竟只是个男人,终究无法看着杜若儿对别的男子分心。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竟对杜若儿有了这样强烈的占有欲,他从未动过情,此刻才是第一次明白什么叫感情。 那是强烈的无法用理智去思考的东西。 “你是不是又在吃醋啊?”见他一直不开口,杜若儿想起什么,撇撇嘴,无奈道:“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吗?那要我怎么样,总不能以后都不见赵彦吧,毕竟以后生意上还有来往的,你现在这是怀疑我么?” 杜若儿想到这里有些心中不快,她退后了一步,从他怀里挣开,目中带着几分火光:“什么叫我在外面能不能做到,这话算什么意思?” 萧景瑄凝视着她,“对,我就是吃醋了,我就是不喜欢赵彦接近你,更不喜欢你为了讨赵夫人喜欢费心费力做糕点。” 杜若儿一愣,没想到他会真的这么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拜托,我跟他真的没什么啊,还要解释多少遍呢,你这话是不信任我么?我给赵夫人做个生日蛋糕而已,这怎么就叫讨好了呢,赵玉珠跟我是好朋友,她娘亲的生日我费点心思怎么了,再说也没怎么费心思啊,只是个蛋糕而已。” “可,我就没有吃过,不是吗?”萧景瑄忽然开口道。 杜若儿惊讶地看着他,张了张嘴,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看着面前这个俊美无俦的男人,男人还是那么俊美,眉间的朱砂痣衬得人越发妖孽起来,此刻他莫名让她觉得有些疏离遥远。 萧景瑄刚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这话说出来未免小家子气,他萧景瑄往日也并非如此心胸的人,如今竟是做出如此不理智的行为—— 杜若儿心中有些发闷,她咬咬牙,有些委屈,气道:“我以前没做过饭给你吃吗,以前每天难道不是我做饭?萧景瑄你个没良心的,你这是怀疑我不信任我是吗,对对,我就是特地做给赵家的人吃的,才不要给你这个混蛋吃!” 说罢她气冲冲地跑了出去。 萧景瑄脸色一变,急忙追了出去,“若儿!” 杜若儿根本不理会他,气冲冲跑进自己屋内,萧景瑄忙追了过去。 杜若儿才进去就被他给捉住了,“抱歉,刚刚是我不对,我只是——” 杜若儿咬牙回头瞪着他,冷言冷语道:“那不就是你心里想说的吗?既然你觉得我杜若儿是那样的人,又何必多言?” 萧景瑄眸光微沉,开口道:“之前的话是我说得不对,我并非是怀疑你,也从来认为你不好,是我刚刚说话太不理智。” “那不就是你心里话么?”杜若儿冷笑道。 萧景瑄沉声看着她,沉默片刻道:“我是吃醋了,若儿,我想吃你亲手为我做的东西,但这不是因为我不信任你,只是我太在乎你。” 杜若儿甩开他的手,冷声道:“在乎我?我对你的好你感觉不到,天天乱吃飞醋,我现在不想跟你说什么,要是你不能接受我这样的工作,就不必找什么借口!” “我不是这个意思——” “怎么回事?”杜长友听到这两人的争吵声,拄着拐杖走了过来。 “没事,只是跟若儿商量点事。”萧景瑄开口否认了。 “怎么了,公子?”三娘也走了进来,到萧景瑄面前站定,疑惑地问道。 “没事。” 三娘眸光一闪,看到杜若儿跟萧景瑄面色都不好,她刚才可是看到这两人在吵架呢。 她忙笑道:“这是怎么了,姑娘,刚刚我还做了点糖水呢,公子也一直喜欢喝的,我端来大家一起尝尝吧。” 萧景瑄想着缓和下气氛,便道:“去端来吧。” 杜若儿闻言挑眉看向萧景瑄,看三娘柔媚一笑,转身要去端糖水,心中发涩,仰头看向萧景瑄,嗤笑道:“原来你不是不爱吃甜食,是不爱吃我做的吧,既然你这么喜欢吃林娘子的东西,让她留你身边好了!” 说罢她就直接气冲冲转身进了卧室,连给萧景瑄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就把门给关上了。 几人顿时面面相觑,尴尬不已,三娘一脸惊讶,慌乱道:“这是怎么了,公子,是奴家说错什么了吗?” 萧景瑄眉心微蹙,面色有些微愠,这个小丫头就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么? “跟你没关系,去把糖水端来,我要喝!”他语气有些森然。 三娘目光一闪,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心中咋舌,这位杜姑娘真个脾气颇大,竟然这么甩她家公子的脸子,她这是不知道萧景瑄的手段才敢这么干吧! 看来杜若儿这真是误会了呢,这算是她刺激到了? 萧景瑄脸色难看,他是她的未婚夫,一直以来对她可算是一直宠溺着,她所作的事情他都愿意给她解决,尤其最近忙碌,连两人独处的时间都不多,听闻她跟赵彦一起吃饭还言谈甚欢,他心中怎能不吃味? 他并不是真缺那口吃的,不过是在乎他在她心中的地位而已。 可是这丫头却是认为他怀疑她,不信任她,直接甩脸子走了。 杜若儿脾气不好,他萧景瑄一直以来难道不是尊贵出身不曾被谁忤逆过? “这丫头说什么话,胡闹,我说说她!”杜长友一听就火气直冒,想要进去教训杜若儿却被萧景瑄拦住了。 “不用了,只是一点小事而已。”萧景瑄把杜长友拉到他屋内,“杜叔,你不要操心这些,也不要跟若儿说什么。” 他面色已经恢复冷静,他跟杜若儿的事情并不想让其他人掺和其中。 第一百零三章:我就是为了赵彦 杜长友恼道:“你就是太惯着那丫头了,看看她一个姑娘家都成什么样子了?简直胡闹!” 萧景瑄沉声道:“杜叔你就别问了。” 他把杜长友给劝了回去,看了眼隔壁房间,那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 他心中同样有气,这边三娘送了糖水过来呢,萧景瑄吃了,还很是大声地夸奖了三娘一番。 林三娘见他这副样子心中只觉得好笑,配合得演了一出戏。 杜若儿在屋里拿工作做事,听到外面这两人谈笑风生的声音,不由得气急,这是故意跟她秀恩爱吗? 萧景瑄你个王八蛋! 杜若儿性子素来不好,几次想出去,想想未免气短,便忍了下来,等外面安静下来了才草草睡了。 二人一夜睡得不甚安稳,第二日起来,杜若儿便见得眼底有些青黑,想着今日还要赴宴,自己出来到厨房煮了个鸡蛋滚了滚,吃了早饭打水洗漱,回房换了身衣服,梳妆打扮。 林三娘见到她还打了声招呼,笑道:“姑娘,要不要我给你梳发吧?” 杜若儿看了她一眼,神色冷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对这个女人她心里总有些微妙,但是偏偏人家又没真怎么样,昨晚她也是迁怒而已。 现下她要去参加宴会,这头发发型还真的不怎么会梳理,毕竟她是来自现代,到了这里之后她就是每天梳的也只是简单的几个发型,怎么方便怎么来。 今儿去参加宴会,倒是不能随便了。 “那就麻烦你了。” 林三娘笑吟吟道:“姑娘客气了,这是奴家该做的。” 林三娘手技巧,很快便帮杜若儿梳了个斜椎髻来,鬓边插了碧玉簪子,用两朵细碎珠花点缀发间。 杜若儿自己换了身藕荷色锦地交领袄裙,天水碧的缠枝花鸟纹挑线裙子,腰间绿丝绦压裙,看着典雅灵秀。 本来她还想跟杜若儿化妆的,杜若儿摇摇头道:“我自己来吧,你先去端饭让他们吃饭吧。” “姑娘这样已经很好看呢。”林三娘笑吟吟道,一边出去,眼珠子一转,心道萧景瑄待会儿要是瞧见了,不知道什么感觉? 她今儿可是特地把杜若儿打扮得极美,看热闹不嫌事大,待会倒要看看怎么办。 她用之前买的胭脂水粉画了妆容,用螺黛削尖了画了眼线,把睫毛用夹子夹了夹,拿着浅粉色口脂稍微涂抹了些当眼影,唇上涂了玫红的口脂,再扫了点胭脂在苹果肌上,额间贴了花鈿,平添几分艳色。 此时的女子妆容多是画得樱桃小口脸色雪白,腮红抹得也很有些夸张,杜若儿素来不喜,用现代妆容改良了些,铜镜中看得不甚真切,却也能略看出她妆容精致,衬着这身衣服更显清丽脱俗,多了几分娇媚。 杜若儿在耳上戴上一对柳叶耳坠,对镜看了看,这才满意。 她听到外面的动静,知道父亲和萧景瑄他们都在外面,想到昨晚的事情,心里颇有些气。 待会儿就要让那家伙看看,她杜若儿可不是没有他不行的! 杜若儿收拾妥当了,便抬脚走了往外走去,拉开了门。 屋内客堂内萧景瑄面色有些阴沉,他看了眼杜若儿的房门,目光有些游离。 “公子,杜姑娘在里面梳妆呢,想是一会就出来了。”林三娘笑吟吟道:“姑娘今天可是打扮得很美呢。” “哼——”萧景瑄鼻腔发出一声冷哼,正待说话,便听到门响目光下意识地回过头看去,这一看便看到杜若儿推开门纤腰款款地走了出来。 他定睛一看,目光一怔,但见她抬眼漫不经心地看了过来,杏眼波光流转,柳眉秀目,琼鼻朱唇,她就那么款款走来,眉眼间因这妆容带着点少见的妩媚之色,黑眸一转,唇角微勾,淡淡道:“早啊。” 萧景瑄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他从未见过杜若儿如此盛装打扮的样子,她的妆容不同于现时的女子,浓淡相宜,唇瓣是淡淡的玫红,显得肤色白皙红润,娇艳欲滴,眼眸因妆容的缘故显得更加深邃迷人。 不是平日自信冷静严谨的杜若儿,也不是脾气火爆跟他吵架的杜若儿,而是一个妩媚俏丽的纤纤少女,便是比起他曾见过的美人,此刻的杜若儿也是不遑多让。 便连之前给她打扮的林三娘也是惊讶得很,她没想到杜若儿倒是颇会化妆,这妆容很是清透干净,看着妩媚却又因她的衣着而显得优雅明丽,气质高雅,仪态万方。 这样的杜若儿便是跟京城那些仕女贵族小姐相比也是极其出色的,而且看她的妆容很有些创新之处,显然这是个很有自己想法的女子。 林三娘不由得欣赏起来,身为女子,她也是欣赏这样的女子,女子又能做出一番事业,天下间又有几个女子能做到? 她跟冷西城那点无聊的主意放在这种女子身上真是亵渎。 “姐姐今天好漂亮!”杜衡先反应过来,跑过去拉着杜若儿的袖子赞叹道。 “姑娘今天真是姿容妍丽,相比今天宴会一定是最出色的。”林三娘真心实意地赞叹道:“姑娘这妆容真是极好,比我平日画得都好看呢。” 杜若儿看向她,总觉得有点奇怪,现在的林三娘对她的态度似乎跟方才有所不同,她能感觉得到林三娘此刻是真心实意地称赞。 此前她总不太喜欢这个女子,就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感觉这人虽然看着恭顺,看她时却总让她觉得自己一直被人监视。 现如今这种感觉消失了,奇怪,是因为什么? “客气了。也是你手艺好。”杜若儿挑眉,淡淡笑着拍了拍弟弟的脑袋,“今儿去参加寿诞,自然要穿好些,待会你跟我一起去吧,赵家你也知道。” “我也去吗?”杜衡愣了一下。 “这是当然,去见见世面,来,我给你也准备了衣服,待会吃完饭先去换了。” “好,听你说那菜很好吃呢——”杜衡一副馋嘴的样儿笑得憨傻。 杜若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就知道吃,去给我好好看着。” 说着又跟杜长友请了早安,杜长友见杜若儿今天毕竟要去见客人,有些话也不方便当面说,只哼了声让她去注意着点,便没再说什么。 萧景瑄见她跟谁都说话,偏就没跟他说话,神色微沉,俊美的脸庞顿时乌云堆积,黑眸沉沉地盯着她的背影,仿佛要戳个洞来。 今日的杜若儿很是美丽,只是一想到她这样盛装的打扮却是去赵家,让他心中不由得醋瓶子反倒,酸味直冒。 杜若儿没理会他,只是转身取了之前准备好的蛋糕和礼盒检查了一遍,见无碍这才放心了,让人放进马车里准备一会带去县城。 萧景瑄沉声吃着早点,面无表情,但是周遭的温度却迅速下降,气氛很是不对,连一贯神经大条的杜衡都察觉到了,吃完饭就跑去换了衣服,林三娘也找了个借口帮杜衡扎头发去了躲开了。 杜长友咳嗽了一声出去散步了,杜若儿蹙眉,瞥了萧景瑄一眼便打算进屋拿件披风准备走人。 萧景瑄拦住了她,“若儿,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杜若儿斜睨了他一眼,懒洋洋地道:“你是我什么人,我有什么要跟你说的?” 萧景瑄凤目眯起,陡然抓住她的手腕,神色变的锐利起来,“我是你什么人,你说我是你什么人?” 杜若儿挣扎起来,恼道:“你弄疼我了,干什么你!你还有理了,我杜若儿做什么事情问心无愧,用不着你管,你这王孙公子我高攀不起!” 萧景瑄脸色一黑,手到底还是放松了下来,咬牙道:“你这是要跟我分清是吗,若非我心中有你,我何必管你如何,怎么,还是你现下看上赵彦了,今日你如此盛装过去,就是为了他?我从不曾见你为我这样过!” 杜若儿被他的话气得心肝疼,这颠倒黑白的王八蛋,明明是他自己吃醋,现下还要栽赃她了? 她盛装打扮怎么了,不过是女人的小心思作祟,想让他刮目相看顺便气气他,偏他言语竟如此过分。 杜若儿胸口起伏,杏眼怒瞪,甩开他的手,恨声道:“对,我就是为了赵彦,我就看上他了行不行?” 说罢她转身进屋取了披风和香囊,气冲冲地转身便跑了出去准备上马车了,直接拉着杜衡上车让铁奴驾车去县城。 萧景瑄抬脚想追过去,但终究没有追过去,握拳冷着脸停在客厅。 气血上涌让他脸上那殷红的朱砂痣越发触目惊心的红,他剧烈咳嗽了起来,翻涌的血液在血管奔流,让他的脸色变得阵青阵紫,黑眸渐渐染上了血色一般。 他扶着墙壁稳住,看着外面杜若儿的背影,该死,只要有关杜若儿的事情他总能轻易动怒然后发病,而这个该死的女人,她都说了些什么? 真看上赵彦了? 明知道都可能只是气话,他还是无法忍受。 林三娘从角落里跑了出来,面色一变,焦急地忙扶住他,“公子,你是发病——” “先扶我进去,不要声张。”萧景瑄声音暗哑道。 “可是,要不我去叫杜姑娘回来吧,她刚刚只是气话,你别当真——”林三娘顿时后悔了,早知道她就不听冷西城那个家伙来闹腾了,这要是萧景瑄出事可怎么办? 第104章:寿诞(1) 萧景瑄冷声道:“先扶我进去,我没事。” 林三娘愣了下,想了想到底还是听了他的话扶了他进去。 萧景瑄盘腿坐下运功吐息,过了半晌脸色才不那么苍白了。 林三娘担心地问:“公子,您这样不行,要不还是早点回京城吧,苍梧老人行踪不定,谁也不知道他在哪儿,京城里好歹还有咱们的人——” “无妨,寻访苍梧的事情继续加紧,其他我自己让人配点药,不生不死,这毒终究要不了我的命。” 不过是让他偶尔虚弱,他还能忍受,已经过了十几年这样的日子,再难熬又能多难熬? 他咳嗽了一声,俊美的脸上一双凤目幽暗。 说是如此,可是又有什么人会喜欢自己一直这般虚弱? 他面上云淡风轻,终究还是会担忧。 “是,属下一定让人抓紧,务必找到苍梧那个老头,该死这个老家伙偏偏跑得没影,就连我们的势力都找不到他,真是奇了怪了。” 林三娘看萧景瑄这样,也没了别的心思,萧景瑄都这样了,谁还管别的事情怎么着,萧景瑄喜欢谁就是谁吧,她可不想再掺和这事了。 林三娘打定了主意,等回头杜若儿回来就解释误会,让他们赶紧和好。 “咳咳,公子,杜姑娘只是跟您制气,等她回来好好哄哄就好,其实杜姑娘对您是真的有心的,我一个外人都能看得出来,只不过她不是普通女子,花费在事业上的心思也多,但是能看得出她很重情义,这样的人不会随便变心的。” 萧景瑄目光一闪,“那你是说她一旦变心就不会变了?” 林三娘愕然,一双媚眼儿此刻满是惊愕:“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杜姑娘对那赵公子一看就是对待朋友,我是女子,更了解女人的想法,她对您真的是有感情的。” “是么。”萧景瑄淡淡问了一声,他面色冷静了许多,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直看得林三娘有些心虚,这才施施然起身站了起来。 林三娘摸不透他的心思,有些担心,心道她那点小心思不会刚好被萧景瑄给看出来了吧? 外面传来喊声,是水泥窑的人过来找萧景瑄。 萧景瑄不管林三娘怎么劝阻,一定要去,林三娘无法,怕他出事只得跟了过去。 却说这边厢杜若儿跟杜衡两姐弟坐了马车往县城去参加赵家赵夫人的寿诞。 杜若儿还一肚子气,杜衡缩着脖子,小声道:“姐,姐夫他很好的,你这怎么又跟他生气了?” 杜若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个吃里扒外的家伙,我倒要问问你谁是你姐,你怎么就成天向着他了,明明是他惹我欺负我,天天就喊姐夫,我什么时候说了要跟他成亲了,别天天的乱喊!” 杜若儿一肚子火,把杜衡给训了一顿,杜衡忙闭上嘴不敢再问了。 杜若儿翻了个白眼,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生活就被萧景瑄给入侵了,她的家人,她的事业,她的生活中处处有他,根本无法摆脱。 什么时候他们的关系居然到了这么紧密的地步了? 杜若儿蹙眉掀开帘子,外面正是春夏之交的时候,风景正好,蜂蝶纷飞,草木葱茏。 她不想再想那些烦心事,便把注意力放到外面风景上。 不多时便到了县城赵家的宅院,此刻已经来了不少宾客,赵彦和赵家二公子赵余正在门前招待客人进去。 见到熟悉的赶车的铁奴,赵彦顿时眼前一亮,抬脚迎了上去。 马车在赵家门前停了下来,杜若儿微微掀开帘子见赵彦过来,轻笑一声。 “三公子早安。” “若儿——” 杜若儿赵彦走到马车前,脸上带笑,他今日穿了一身朱红织锦云海纹圆领袍,很是富贵喜庆,这身衣服更衬得他清俊秀雅,眉宇飞扬。 离得近了,他仰起头去看杜若儿,这才看清杜若儿今日的妆扮,顿时一怔,竟是愣怔在当场。 今日的杜若儿打扮得尤其出色,清丽之中又透着几分妩媚,凤目流波,香腮堆霞,乌云堆髻,朱唇皓齿让人醉。 人若桃花,美不胜收。 赵彦漆黑的眸子中闪过一抹惊艳,这样盛装的杜若儿是他从来未曾见过的,平日的她清丽秀雅,没想到盛装之时更是别有一番风情,那容貌气度,便是整个开阳的大家小姐也比不过。 “怎么了?”杜若儿见他愣在那里,笑着问道,一边掀开车帘子踩着凳子下车。 赵彦这才反应过来,走到车门前扶了她下车,然后又很自然地松开,目光却始终不曾离开杜若儿分毫。 “怎么一直看着我,可是有什么不对?”杜若儿问道。 “不是,是若儿你今日太美,没想到若儿你妆扮起来如此出色。”赵彦认真道。 杜若儿挑眉笑道:“哪有那么夸张,不过是想着来参加令慈的寿宴,总不能太随便。对了,这是我的礼物,你且收着,还有一份是我特地准备的,待会想亲自送给夫人。” 赵彦让人把礼物交给管家,“你倒如此客气,你我岂是外人,便是你送什么我母亲也会喜欢的。再者,我夸你的话怎么会是夸张,你倒是不知自己多出众,总是太谦虚。” 赵彦这话说得不假,杜若儿一出现在这里,就吸引了众人的视线,便是不知道她的身份,但见她这一身出众姿容气质,便纷纷猜测她是否哪家千金,见赵彦跟她说笑,还以为是赵彦外祖父家那边的亲戚。 赵彦领着杜若儿跟杜衡姐弟两个到了门前,赵家二公子赵余是妾生的庶子,一贯又爱读书,不理诸事,看着文质彬彬白净清瘦,容貌并不怎么像赵彦跟赵玉珠兄妹。 杜若儿以前从未见过这位二公子,此刻倒是第一次见面。 赵余上前询问,赵彦道:“这位是杜若儿姑娘,想必你也知道是谁,二哥你先在这里招待客人,我先送他们进去。” 杜若儿行了个礼,对赵余微微一笑,赵余竟不敢看她,面上有些微红,退了一步回了个礼,忙道:“三弟你进去吧,小妹方才还叫人看看杜姑娘来了没有呢。” 众人这才知道她竟然是现在大名鼎鼎的开阳县南名人杜若儿。 许多人还是第一次见到杜若儿,见她并不像外面有些人想象中是什么母老虎之类或者容貌不出色,此刻见了才让人惊讶,惊讶的是杜若儿竟是如此美貌,妍丽出众。 杜若儿任凭人打量,笑着点了点头,随着赵彦进了赵府。 她落落大方的姿态,行走间不疾不徐,腰肢挺直,目光明亮自信,让人忍不住就把视线聚焦在她身上,这让看到她的人都忍不住心中生出赞叹,生不出半点怀疑心思。 宾客们也跟着进了赵家,男宾都留在前厅,杜若儿是女宾,又是关系亲近的,被赵彦领着去了后面赵家自己家人休息的花厅去了。 杜衡抱着杜若儿做的蛋糕,东张西望地看着,赵彦见状便一路跟他解释周围的环境,又询问他最近学问如何,很是耐心细致。 杜衡不过一个少年郎,哪怕之前他那好姐夫萧景瑄也跟他提过让他少跟赵彦来往,但是这么个温和亲切的人,杜衡怎么讨厌得起来,片刻便聊得欢起来。 杜若儿心情不错,到了花厅,这儿都是赵家亲眷,已经有人报知了赵玉珠,这会儿赵玉珠已经从花厅里跑了出来,远远瞧见杜若儿便兴冲冲地迎了上来。 “杜姐姐!”赵玉珠笑吟吟地奔过来拉住她的手,一边惊讶地打量着她,“呀,杜姐姐今天好美呢,没想到姐姐化妆之后竟是这般好看呢。” “就你小嘴儿甜,今天我可带了好吃的,待会儿有的你吃了。”杜若儿笑道,见到赵玉珠,她心中也很是喜悦,赵玉珠性子天真烂漫,她也很是喜爱。 “是什么呀,杜衡抱着的嘛?”赵玉珠好奇地问道:“这个是你给我母亲的礼物?” 杜若儿神秘地嘘了一声,伸出食指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笑道:“这可是秘密,现在不能说哦,待会儿你就知道了,保证让你惊喜。” “好了,先进去吧,母亲还在等着呢,你这丫头就冒冒失失的。”赵彦无奈道,一边呆着杜若儿进了花厅。 花厅内坐了不少女人,容貌年龄各异,赵夫人坐在正中,满面笑容,见杜若儿进来了,她笑着竟是迎了过来。 “夫人万福,祝夫人青春永驻,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杜若儿忙上前见礼,一边道了贺词。 “哈哈,我都这个年纪了,也不管它青春不青春了,若儿你也不是外人,快过来,到我跟前坐下。” 赵夫人面色红润,笑着拉着她的手往凳子上坐下。 屋子里几个女眷都好奇地打量着她,杜若儿道了谢,客气了两声便坐下了。 “这位就是咱们开阳县的财神爷杜若儿姑娘吧?看着人品相貌,真是一等一的好。”旁边一个四十多岁长脸妇人赞叹道,一双眼睛上下带着光一般,似乎能将杜若儿看个透。 第105章:寿诞(2) “夫人过奖了,不过是懂点儿鸡毛蒜皮罢了,算不得什么。”杜若儿淡淡笑着,神色自然,既不因此谦虚也不因此自傲,她云淡风轻的表情让旁边的赵彦更是激赏。 “杜姑娘还真是谦虚呢,你的本事可是人尽皆知的,就是我们家老爷之前还一直惦记着说想弄点那个什么水泥的呢。”那长脸妇人笑着打探道:“不知道从姑娘这儿能不能买到?” “姑姑,那水泥现在还在修建,尚不能量产,等建好之后我会第一时间送给你家中。”赵彦开口替她解围,最近因为这件事情杜若儿多少被人询问过,每回都是麻烦。 幸好现在赵彦替她做了解答,杜若儿便没再开口。 旁边的几个妇人也开口说想要,都被赵彦给挡了回去。 正好这边厢又来了客人,赵夫人忙着起来招待客人,赵彦要去前面招待男宾,便起身作别,临走前交代赵玉珠照顾好杜若儿,又让杜若儿放松来玩儿。 “放心吧,哥哥你忙去吧,有我在呢。”赵玉珠笑嘻嘻地道,一边杜衡坐不住,杜若儿便让赵彦带着他出去到前院跟男孩子们玩儿去,有赵彦在也不用担心什么。 花厅里面一片热闹,杜若儿抬眼打量,见这花厅外面便是中庭的花园,花木扶疏,正是初夏时节蜂蝶纷飞,莺啼蝶舞,隔着一片花木对面便是个亭子,上面一片搭建好的戏台子,此刻幕布蒙着。 今日赵家请了戏班子,这是专门唱戏的戏台子,待会儿宾客到了,多半要唱那么几处戏才叫热闹,估计待会午宴也就是在此处举行,在阁楼里吃饭。 赵家的亲眷不少,今日来的人除了亲戚还有些城中官宦人家来往世交,还有些是赵家生意场上结交的人,为了交好如今势头正盛的赵家,都一起过来了,女眷也是极多。 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来的这么多女人,还有许多闺阁千金,都是盛装而来,莺莺燕燕,好不热闹。 杜若儿今日的妆扮妍丽秀美,尽显少女妩媚妍丽之美,兼之她落落大方的姿态,神色淡定,一进来的女人们便都把目光集中在她身上,悄然议论起来这是谁。 “这是哪家闺秀,真是好气派,咱们开阳的千金我都认得,怎么不曾见过?嫂子,这是你娘家那边的吧?”一个赵家本家的女人好奇地问道。 “要不然是省城那边的吧?”另外一个妇人赞道:“你看那姿态,一看就是大族出身。” 赵夫人有些讶异,摇头笑道:“我倒想有这么个娘家侄女呢,不过这回你们可都猜错了,这位姑娘就是本县人,大名鼎鼎的杜若儿姑娘,你们总该听过的吧?” 众人一阵惊诧,震惊地回头看向杜若儿,见她正跟赵玉珠在说话,姿态闲适,看到众人看过来,微笑着起身见了个礼。 众人忙回了礼,一阵寒暄,回头离得远了才拉着赵夫人问:“她是那个杜若儿?不是听说是个村女么,怎么看也不像啊!” 赵夫人嗔怪道:“你这话怎么说的,杜姑娘学问渊博,又有赚钱的本事,我们赵家现在这些生意可是全靠着她呢,这话可不要乱说。” 旁边有人听了这话心思多变,今日来的还有城中其他大商家的世交,还有几个本土士绅人家,都知道杜若儿最近炙手可热,家里面老爷们都说这姑娘很有能耐,现如今正帮着县尊修建水渠,那水渠设计的法子若是建了自家以后不说旱涝保收,也能省许多力气。 况且她手中还有能让粮食增产的肥料,还有稀奇古怪的赚钱的办法。 这么个能人,之前他们都想结交呢,眼红赵家得到的好处,偏杜若儿之前忙碌等闲不是在衙门就是在其他地方,见不到人,现如今有这等机会,早就平日被叮嘱过的,有那聪明的便连忙附和夸奖起来,一边儿进去跟杜若儿结交去了。 杜若儿顿时被这群夫人们给缠住了,她皱了皱眉,耐着性子神色温和地跟这些夫人们交谈,听着他们的溢美之词,面上不显,神色淡然,看着很是知礼温柔,仿佛大家淑女一般。 外面一些少女们正三五成群聚在一处说话,眼睛却从窗户朝花厅里看去,一个个心不在焉,都分心打量着杜若儿。 “本就是个农女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才不信她有那些能耐呢,多半是吹嘘的。”一个十五六岁的矮小娇俏少女不服气地道,一边撇撇嘴,下意识地把自己头上的珠花正了正,挺了挺胸,似乎这样能够更增添自己的说服力一般。 “就是,你看她这身打扮,真以为穿上锦衣就能麻雀变凤凰了,我看是不伦不类的。而且跟男子一样整日里抛头露面的,整日跟男人厮混,瞧着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女子。”另外一个锦衣华服满头珠翠的高挑女子冷哼一声,嗤笑道:“恐怕身上也就那么几件值钱物件,今日穿出来见人。” 这话一说旁边不少少女附和。 还有人议论起来:“不过我觉得她的妆扮很新奇,好像跟我们都不太一样,你看她的眼睛,胭脂,嘴上口脂涂法都跟咱们不一样呢,我觉得——” “她一个农女知道什么,多半是瞎折腾。” 说话的少女张了张,本来想说这妆容看着很好看,但看周边人都在讨伐,便不敢开口了。 只是那些讨伐的少女嘴上说着眼里却更仔细地把杜若儿今日的妆容记下了。 “你们少说两句,怎么能在背后这么说人?”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随着一阵香气传来,便见得一位十六七岁的仕女缓步而来,姿态曼妙娴静,穿着锦地撒花褙子,白净的鹅蛋脸上面容恬静,容貌算不得十分出色,但气质很是温婉,让人见之可亲。 “陈姐姐。”几个少女忙过去迎接她,更多的人也跟她打起了招呼,看起来这少女人缘极佳。 “姐姐怎么才来?” “便是我来晚了,所以你们都在这儿背后非议那位杜姑娘吗?那位姑娘看着便是知书达理之人,连我父亲都交口称赞,你们这般说话,可是淑女所为?况且长辈们都去结交那杜姑娘了,若是被长辈听见你们这般说话,少不得要斥责你们了,万不可再这般行事了。” 少女开口一番温柔略带责备的话语顿时让在场的女孩子们纷纷低下头。 其实她们嘴上说得难听,但不过是心中嫉妒而已。凭心而言,若不是知道了杜若儿的身份,她们都以为她是大家闺秀,她周身的气质十分出众,自信冷静,一举一动都是光芒四射,今日在场的女子全都被她比了下去,让她们怎么能不嫉妒? 说到底,杜若儿做出的成绩让她们不敢置信,况且她又出身低,如今却在势头上压过了她们,怎么能让这些还不成熟的少女们嫉妒,实际上心中又岂止是羡慕! “婉贞姐姐,你当然替她说话了,你家跟赵家关系不一般,我可不喜欢她。”旁边那高个少女撇撇嘴道,还想说什么,偏这会儿赵玉珠带着杜若儿从花厅出来,朝这边过来了,她忙闭嘴不再说话。 “婉贞姐姐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赵玉珠高兴地跑了过来,笑着一边拉着杜若儿的手介绍道:“若儿姐姐,这位是陈婉贞陈姐姐,陈家的嫡长女。” 杜若儿展眉看去,见这陈婉贞气质娴静温婉,望之不俗,便点头见了礼:“原来是陈老员外的千金。” 又跟旁边几位少女们见礼,众人表面上倒是一片和谐。 陈婉贞回了礼,笑容温婉:“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杜若儿姑娘吧,久仰妹妹的大名,一直心中佩服呢。” “客气了,不过是做点小事罢了,算不得什么。”杜若儿淡淡道。 陈婉贞摇头道:“妹妹博学多才,我一直心生向往,如何这般自谦?往日不曾相见,今日见了才发现妹妹你容貌也很是出众,我们这些女子中也少有你这般的本事,我羡慕还羡慕不来呢。” “就是呀,杜姐姐今天打扮得真好看呢。”赵玉珠附和道,“我瞧着姐姐这妆容可比我以前见过的妆容都好看呢,怎么画的呀,我刚刚都想问呢。” 赵玉珠这一问,旁边的少女们顿时都眼睛一亮,支棱着耳朵盯着杜若儿看过来。 “不过是自然点而已,我不喜胭脂涂得太重,只需在脸颊上苹果肌轻轻抹了便好,涂唇也是如此,顺着自然的形状便是,不必追求樱桃小口。”杜若儿也没有隐瞒的心思,随口道来。 她神色随意,听到的少女们却不淡定了,也顾不得什么矜持了,纷纷开口发问。 “苹果肌是哪儿?” “你眼睛看着很好看呢,上面涂的什么?” 连珠炮似的提问让杜若儿挑了挑眉,她目光一转,笑道:“总得让我一条条说吧,这样吧,到那边坐坐,你们想知道什么我细细跟你们说。” 见她要说,旁边少女们哪里安耐得住,忙跟杜若儿一道到旁边花园子里的亭子里坐下。 第106章:寿诞(3) 杜若儿便跟她们细说了一些化妆技巧,并没有多少保留,她心胸开阔,并不计较这点小事。 少女们受益匪浅,听得如痴如醉,心生好感,满脸敬佩地看着杜若儿,努力记下她说的话。 想起来方才还在说杜若儿坏话,杜若儿这会儿却愿意跟她们说化妆技巧,那磊落大方的姿态顿时让这些女孩子心生羞愧。 哪怕是最不服气的女孩子,这会儿也闭上了嘴巴。 只是相处了短短这么一段时间,但杜若儿自信大方,言谈有物,她给每个人化妆的建议都很实用,不过短短聊了半个小时功夫,她便已经成了这里的中心,让这些闺阁千金们敬佩有加,好感倍增。 “我痴长妹妹半年,远不如你,杜妹妹真是博学,连这些都有研究!”陈婉贞连声赞叹道,看得出她很是喜欢杜若儿。 杜若儿对这个气质温婉娴静的陈家小姐也颇有好感,这位是真正的温婉知礼的古代仕女,不像旁边的一些少女们开始便对她存在偏见,这样的人是可以做朋友的。 “我也只是懂点皮毛而已,算不得什么,只不过细心些罢了。” “平日里我们也研究这些个,姐姐的法子新奇,跟现在流行的花样都不一样,但看着很是好看呢。”赵玉珠惊讶道。 “是啊,杜姑娘要是不说起,我们谁也不知道,你肯跟我们说这些,如此慷慨,怪不得之前我父亲一直称赞你是女中豪杰呢。”一个女子赞道。 旁边一群少女们纷纷夸赞,赵玉珠又说起杜若儿学问广博,还知道不少泰西外国之事,便缠着她说些。 杜若儿笑了笑,随意说了些奇闻异事,她说话的语速不急不缓,态度也是不卑不亢,温和自然,明亮的双目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整个人显得很是亲和,自信大方,不过一会功夫,便让这里的女子们心生好感,对她更是亲热起来,一群人聊得很是开心。 赵彦不放心杜若儿,前面接待客人抽空回来看看,便瞧见了这一幕。 见一群少女围着杜若儿打转,言笑晏晏,不时发出笑声,看着很是热闹的样子。 赵彦失笑起来,是他过于担心了,杜若儿是什么人,怎么会被人忽视或欺负? 她当初能说服他们赵家冒着风险跟她一个还没见到半点成绩的女子合作,让满县城的士绅人家愿意掏钱修水渠,现在不过是女眷们,以她的能耐怎么会吃亏?必然会成为人群焦点。 此刻,杜若儿坐在中间正说着什么,嘴角含笑,妍丽秀美的脸庞此刻更加光芒绽放,让人移不开视线,像盛放的牡丹雍容典雅。 赵彦正想离开,此刻却不想离开了,一见到她他便没法移开视线,目光直直地盯着杜若儿看着,他站在花树之后,一时半会也没人发现,难得这般能放肆地看她,他便放纵了自己看了许久。 她一颦一笑都让他心弦拨动,为之迷恋,她认真倾听时目光专注的样子让他想变成那个被她给注视的人,被她放在眼中,放在心间。 她半靠在栏杆上慵懒地歇息的样子像一只懒散的猫儿,像醉卧的海棠,让他想伸手爱抚。 她的一举一动都让他情绪波动,都让他难以自拔。 赵彦深吸口气,他抚了抚额,只觉得自己今天的情绪难平,心中无法平静。 这于他而言是件稀罕事,他从小就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怎么做到,本来于他而言杜若儿开始只是个合作者,是他们赵家赚钱的法子,按理说赵家牢牢抓紧她本是应当之事。 但偏偏现在对他而言,是真的动了心,不是为了利益考虑,而是他真心喜爱这个女子,真心想得到她。 偏偏杜若儿身边有个萧景瑄,近水楼台先得月,名花有主了。 想起此事,赵彦目光略有阴影,他目光转动,看着杜若儿言笑晏晏的样子,心中终究不甘。 如今一切都未有什么结果,萧景瑄就一定能够娶到杜若儿吗? 不到最后谁又知道结果,他从来也不认为自己就一定会输,不去争取怎么知道就一定会输? 事在人为,若他这么早就认输,那他也就不叫赵彦了! “公子,前面老爷唤您呢。” “知道了。”赵彦目光微敛,恢复平静,回头看了眼杜若儿,这才转身离开了额。 杜若儿并不知道刚刚赵彦曾经来过,她跟这些女子们聊得开心,开始还只是闺阁少女们,不多时花厅里聊天的赵夫人他们也过来了。 赵夫人笑道:“你们这是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娘,杜姐姐正跟我们说些如何装扮的事情呢,姐姐懂得好多,咱们都学了不少。”赵玉珠是杜若儿脑残粉,立刻就开口夸赞起来。 “是呢,杜妹妹博学多闻,我们大家学了不少东西。”陈婉贞笑道。 杜若儿谦虚地说了两句,“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算不得什么。” 赵夫人有些讶异,见旁边少女们对杜若儿很是信服的样子,一群人围着她转,心中也是惊讶,这位杜若儿姑娘虽然之前老爷儿子女儿都是夸赞她,但她到底没怎么相处过,如今见了才知她果然不凡。 这落落大方不动声色就能让人拥护喜爱的本事可不是谁都能有的,这才多久,这些千金们之前什么态度她可是知晓,现在居然都为她说好话且很是佩服的样子,这就不能不说是本事了。 其实杜若儿也不过是慷慨大方,行事带着现代女子的风格,并不小气,加上说话又言之有物,行事磊落,这样的女子在哪都不会让人讨厌。 她笑着拉着杜若儿的手道:“你可别谦虚了,我家老爷常常夸赞你能干,寻常男儿都不如,可算是为我们女子争光了。” “可不是,如今说起来,满开阳的男儿都没有杜姑娘的本事呢。” “也是大家的功劳,我只是做了点规划而已。”杜若儿没有因为夸奖自傲,只是淡定地笑了笑,神色如常。 旁边的夫人们见她这般宠辱不惊的样子也是惊讶,小小年纪就有这般风度气度,怪道能做出这番事业,若她是男子,将来定是搅动风云的大人物。 即便是女子,这样的女子若是能拉拢到自己家,那能得到的利益也是无法想象。 于是接下来杜若儿很是享受到了一番众星捧月的待遇,除了有那几个本来就善妒跟杜若儿不和的,其他人并没有觉得怎么不对,觉得她本来就该这般被对待,早忘了杜若儿的出身。 时间倏忽而过,眼见着时候不早了,赵夫人便请了众人去戏台子对面的阁楼里坐,那边赵家的仆婢已经摆好了宴席。 杜若儿吩咐了人把她的蛋糕拿着,一会准备用。 “姐姐,你准备的是什么礼物啊?”赵玉珠好奇地问道,“我看你之前让人把礼物收着,说是待会吃饭再用,什么东西,是吃的吗?” 杜若儿点头:“是吃的,不过你大概未曾见过,待会儿人到齐了我便送上这个,等会——”她在赵玉珠耳边嘀咕了几句,赵玉珠一听便眼睛一亮,觉得很有趣,忙不迭地答应了。 “好好好,待会就那么做,今天一定给母亲一个惊喜。”她笑嘻嘻道。 众人到阁楼里坐定,这阁楼是敞开的,里面已经摆放了桌椅不多,因着请的都是赵家的亲眷熟人,所以宾客并不算特别多,中间用屏风隔了分开男女。 桌上已经摆放了一溜点心干果茶水,有侍女在服侍客人,众人坐下,赵玉珠高兴道:“前面戏台子都准备好了,看来一会就能唱戏了。今天一定要点个热闹的。” 杜若儿好笑地点了点她鼻子:“来个武戏的怎么样?” “好呀好呀,姐姐你要看什么?”她年纪不大,平日看戏最爱看那些武戏了,打得好生热闹。 “我不爱看戏。”杜若儿摇头道,她根本听不懂这些人在唱什么,这古代也无甚消遣,除了看戏看书玩耍也无甚活动,比起现代地纷繁自然是无聊极了。 好在她一门心思多在研究上面,很是忙碌,并不觉得空虚无聊。 “想必妹妹多是喜欢看书罢,我也不甚爱这戏文呢。”旁边陈婉贞笑着道。 两人这边正说着话,男宾也都来了,赵彦父子这时也过来了,好一阵寒暄热闹。 见到陈婉贞赵老爷很是亲热,笑着说了几句话,赵彦兄弟也很是有礼地对她,看样子很是熟络,两家显然是世交,关系亲近。 “你父亲最近不在县中,待他回来我再去拜会,平日里你多来玩耍,把这当自己家就是。”赵老爷笑道。 “多谢伯父挂念,婉贞一定多来陪伴伯母。”陈婉贞盈盈一笑,她偷觑了一眼旁边的赵彦,恬静温婉的脸上隐约生出一分红晕,眼睑低垂,问道:“三兄一向可好?” “有劳妹妹挂念,我一向都好。”赵彦面上仍是挂着笑容,只是十分有礼,仿佛只是在对待客人。 只是其他人并没有太多察觉而已。 等到他一转身面对杜若儿,神色顿时温柔起来,那俊秀温雅的脸庞此刻顿时多了生机,他含笑问道:“可还习惯?” 这话问得很是亲昵,带着对很是熟悉的人的随意,让旁边的陈婉贞目光闪了闪,回眸看向杜若儿,若有所思。 “有伯母和玉珠她们照顾,我在这儿很好呢。”杜若儿笑吟吟地道。 赵老爷朗声道:“杜姑娘,你就不必客气了,要是有什么麻烦的尽管说,来到我们赵家就跟自己家一样,可不能客气。” “放心吧,爹,杜姐姐在这儿我肯定给她照顾好。”赵玉珠拍拍胸脯打包票道。 “员外放心吧,我在这儿不会拘束的。”杜若儿笑道,她一边问道:“三公子,杜衡呢?” “姐,我在这儿。”杜衡在门外到,他正跟两个少年在说话,听见姐姐喊话才忙不迭地过来。 杜若儿起身走到门口,见他无事才放心,说道:“我那礼物放在隔壁,你去拿来,按之前说的做。” 杜衡点点头往隔壁去了。 赵彦调侃道:“可是有什么惊喜么?”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杜若儿卖了个关子。 “是什么东西?”赵老爷问道。 “今天是母亲生辰,若儿姐姐还特地准备了一份特别礼物呢。”赵玉珠忙道。 “哦?是什么礼物?”赵夫人问道。 正说着便看到杜衡拿着一个包装精美地木盒子进来了,惹得众人侧目。 “就是杜衡拿着的那个盒子,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若儿姐姐,那是什么呀?”赵玉珠明知故问道。 杜若儿将那盒子放到桌子上,笑道:“知道是夫人生日,想着做点东西,这是我为夫人做的东西。” 说罢她将上面地彩带拆开,众人的注意力顿时被她吸引了过去,男宾那边也纷纷过来围观。 杜若儿把盒子打开,掀了起来,便露出里面两层高的生日蛋糕来,蛋糕晶莹剔透,雪白干净,上面用彩色的果汁涂画出了一个人形仕女图样,彩带飘飘,绘形绘色,容貌跟赵夫人有几分相似,边上大写着生辰快乐四个字,让人一看便知道这东西是用来庆生之用。 “这是——”众人很是惊讶,这是何物,他们从未见过! “这是我为夫人做的生日蛋糕,祝赵夫人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娘,您看,这上面画的人跟您可是很像呢!这是杜姐姐亲自为您做的。”赵玉珠惊叹道。 经她提醒众人才发现蛋糕上的玄妙之处,除了表面写着生辰快乐,上面的绘画也很是出彩,仔细一看还真有点像赵夫人。 众人纷纷惊叹杜若儿的巧手,没想到这位杜姑娘还有这番手艺,总是颇多新奇点子,这生辰蛋糕又好看又喜庆,许多人便起了将来也弄个试试,比寿桃还有趣。 赵夫人惊讶过后仔细一看那蛋糕,也不由得为杜若儿的用心感动,拉着她的手满脸笑容:“可是叫你辛苦了,这东西很费心思吧,我听说你平日里忙碌,费了这般功夫做这个蛋糕,你有心了,我很是喜欢。” 第107章:是喝醉了么 “倒也不费什么功夫,夫人生辰,赵老爷对我也有知遇之恩,不过做点蛋糕罢了,夫人开心便好。”杜若儿笑道。 “杜姑娘真是客气了,旁的不说,这蛋糕看着很是新鲜,以前可从未曾见过呢,光是这份心思就是不一样,你可是咱家的财神爷,说什么知遇之恩,老夫还要谢你呢。” 赵老爷也很是高兴,杜若儿这番做派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很有面子,现如今等着跟杜若儿合作的人可是不少,如今杜若儿这么给赵家面子,也让赵老爷安了心,满面红光。 在场的其他生意人自然明白杜若儿这番姿态对赵家的重视,羡慕之余也纷纷夸赞起了杜若儿。 赵彦眸光温柔专注地凝视着杜若儿,那目光像阳光融融,春风拂面的温柔,杜若儿为他的母亲费这般心思,他心中自然感动,更有几分不能为人道的窃喜。 他是知道杜若儿平日多忙碌的,没想到她还费了这般心思做这蛋糕,一看便是花了不少功夫。 人说礼轻情意重,她这番心意,怎不让他动容? 他没注意,旁边陈婉贞却看到他的目光,神色微微一凝,在他跟杜若儿身上来回打量起来。 当着众人的面赵彦没有开口说什么,旁边的人纷纷过来见识这新奇的蛋糕,赵夫人红光满面,杜若儿笑着让人点了几根红色蜡烛插在蛋糕上,“夫人,先吹了蜡烛许个愿吧,我做的这蛋糕也是听说的西方的东西,那边的人传说生日时吹灭蜡烛许愿可以上达天上。” “还有这种说法?”赵夫人兴致勃勃地看着这新奇光景,毕竟人逢喜事精神爽,她也起了几分嬉闹心思,开玩笑道:“好好,我便许个愿,希望菩萨保佑。” 说罢她学着低头吹灭了蜡烛,然后双手合十念念有词地祈祷起来,过了片刻才终于睁开眼睛。 赵玉珠缠着问她许了什么愿,被杜若儿阻止了,笑道:“这可是不能说,不然就不灵了。” 说罢,她让人把蜡烛取下,让赵夫人把蛋糕分给客人,说这能让大家沾沾她今天的福气和喜气。 “这么好看的东西,就这么切开,还真是舍不得呢。”旁边一位妇人赞道。“杜姑娘这东西怎么做,以后咱们也学着弄点。” “法子也不算特别麻烦,回头我写了方子,谁若有意学便学去。”杜若儿大方地道。 她并不介意这点东西,本来也是很麻烦的制作法子,而且她也又不算靠这个赚钱,拿来卖个人情也无妨。 赵夫人笑着让人把蛋糕切开,每桌客人分了点尝尝,蛋糕不大,也就是尝个鲜罢了。 因为这么个事儿,杜若儿又是出了风头,一时间众人侧目,她神色淡然,面上带着笑容,庆完生,便坐下不再多说什么,神色落落大方,不卑不亢,看着便让人心生好感。 许多女眷因为她之前的事情并没有反感她,而是更加惊叹佩服,杜若儿为人处事实在让人挑不出什么错来,更何况许多人还打着主意想巴结她给自己家带来利益呢。 当着众人的面,许多话不方便说,赵彦跟杜若儿只匆匆说了句让她好好玩便陪着父亲去招待客人。 赵夫人心中高兴,吃完蛋糕,各桌上开始上了点心,前面戏台子唱了第一出拜寿的戏,她开心地给了不少赏钱。 杜若儿不懂看戏,也只是纯粹看个热闹而已。赵玉珠倒是看得热闹得很,不时鼓掌,拉着她说哪个跟头耍得好,哪个身段好。 一场戏听完,也到了午时,菜肴一道道上来,宾主尽欢。 这面坐的都是女子,却也上了点自酿的米酒,这东西度数不高,喝着口味甚好,杜若儿喜欢,便多饮了几杯。 然而她这身体并没有什么喝酒的经验,哪怕度数这么低的米酒,喝了几杯还有些上头,不过几杯脸上便起了红晕,有了几分醉意,一张俏脸看着越发娇俏可人。 “姐姐可是醉了么?”赵玉珠见她脸红,便问道,此刻宴席也算到了尾声,底下戏台子上倒还热闹,一些夫人小姐们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戏台子看戏,声音吵闹。 “无妨,大概是你家的酒味道太好了,多喝了点有点上头。”杜若儿笑道,单手撑着下颌,神色慵懒,继续陪着听戏。 赵玉珠笑嘻嘻道:“那你就多喝点儿。” 说罢给她倒酒,杜若儿对于米酒这种东西也从来没当成过酒,只算饮料,便又喝了点儿,过了会儿便觉得有些醉了,她打了个哈欠,脸上红霞满面,朱唇皓齿,美目微微带着水光,像云山雾绕,水波潋滟,朦胧多情,此刻姿容越发妍丽妩媚,越见迷人,仿佛一朵盛放的玫瑰,只等人采摘。 赵彦从旁边过来时第一眼便看到了这样的杜若儿,一看便是无法移开目光,眼中爆发出晶亮的光芒。 眼前的杜若儿喝醉了酒,更美更迷人,几乎让他忍不住想冲过去把她拥入怀中恣意爱怜。 深吸口气,他缓步走了过去,柔声问道:“可是醉了?” 杜若儿微微仰起头看他,漂亮的水杏眼儿微眯,眨了眨眼,待认出是他,她勾起唇角轻笑着带着点调侃道:“嗯,醉了点呢,都怪你家的酒太好喝了,我这才喝了点儿就有点醉了。” 因着醉酒她情绪有些随意,说话有点儿调皮嗔怪,不同于平日冷静或大方的杜若儿,透着几分小女儿的娇憨气,她下巴微微上挑,殷红的唇瓣微微翘起,莫名显得有些孩子气。 赵彦一怔,因她语气的亲近心中狂喜,更因她这般少见的样子而心神迷乱,越发迷醉不可自拔,眼中光芒陡然亮起,像突然爆发的恒星。 这个丫头——此刻真是太可爱了,难得她竟还有这样一面,真不知道平日私下里她又是什么模样? 她这番说话带着点朋友间的随性,然而旁边的人有心听着却是感觉暧昧,尤其是旁边的陈婉贞。 她目光一闪,手指忍不住揪紧了丝帕,直直地看了过去,这两人? 一贯冷静的赵彦也被她一句话撩拨得心跳加快,他往后退了一点,眼睑低垂掩去眼中的炙热光芒,脸上神色越发柔软,声音更是轻柔得不可思议:“我让玉珠带你去歇息片刻,这酒后劲不小,以后不要贪杯了。” “姐姐酒量不行呀,来,我带你去休息会儿。”赵玉珠忙道。 赵夫人见她有了醉意,嘱咐赵玉珠好好照看她,这才让赵玉珠扶她下楼去客房歇息。 赵彦跟赵夫人禀报了什么事情,便也匆匆离开。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跟旁人说什么。 等他们离开,一直端坐在旁边的陈婉贞已经面色苍白,拽着丝帕的手指骨节苍白,唇上也失去了血色。 她从来没见过赵彦对哪个女子这般亲近温柔,平日里赵彦总是温和有礼的,包括对她这个世交之女青梅竹马也是如此。 她平日里总觉得男女之间有礼教大防,如此自然正常,但今日见了他对杜若儿柔情万千的态度,才发觉其中的差距,原来他不是对所有女子都那般守礼,对杜若儿竟是这般温柔小意。 他们两家之前也曾有结亲的打算,她也以为必然是要嫁给赵彦的,然而如今见到这情形却不确定了。 赵彦他似乎竟是爱上了这个女子? 也对,他们平日为生意等事经常见面,杜若儿看着人又是如此出色,品貌出众,赵彦怎么可能不喜欢? 便连她都很喜欢杜若儿,更不用说这样经常见面的赵彦了! “陈姐姐怎么了?”旁边一个少女问道。 “没事。”陈婉贞勉强收敛神色,咬了咬嘴唇,压下激动的心情起身道:“我去散散步,方才喝多了。” 说罢便带着丫头出去了。 她怕再待下去自己要忍不住失色了。 此刻,杜若儿已经被赵玉珠和丫头带着去了后院赵玉珠的闺阁,赵玉珠扶她到床上躺着,“姐姐先睡会儿,我瞧你也是醉了呢,反正不着急回家。” 杜若儿也当真有些困倦,便闭上眼睡了会儿,谁知道因为昨日疲倦加上酒意,竟是睡了一两个小时。 宴会早就结束了,赵彦送走客人,便也不管其他事直接去了后院看望杜若儿。 杜若儿还睡着,赵玉珠带他去瞧了一眼,笑道:“姐姐还睡着呢,看来真是喝多了。” 杜若儿正睡在床上,纱帐低垂,遮住她的面容,看不真切,只能听到清浅的呼吸声。 赵彦忍不住上前掀开了纱帐,近距离地看到了心心念念的玉人。 此刻杜若儿正安静地沉睡,秀美的脸庞带着浅浅的红晕,朱唇嫣然,被子下她的衣襟因为熟睡滑落一些,露出内中纤细优美的锁骨,唇齿开阖,清浅的呼吸仿佛都带着兰麝香气,她就像醉卧的海棠,让人心神迷醉,神魂颠倒。 赵彦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目光炽热,只觉得心口密密滋生着一株大树,那树全因她而起,此刻正迅速生长。 第108章:窃玉 赵玉珠见他突然掀开纱帐吓了一跳,上前正要说话,被赵彦伸手示意噤声,这才走了出来。 “我在这守着她,你出去吧。” 赵玉珠听到他的话吓了一跳,惊讶得瞪着他:“什么,三哥你在开什么玩笑,孤男寡女的,要是被人知道——” 赵彦定睛看着她,黑眸微眯,忽然问道:“玉珠,你想不想让若儿当你的嫂子?” 赵玉珠吃了一惊,惊愕地看着兄长,“三哥你的意思是——” 她心神一转便明白了过来,随即骇得瞪圆了眼珠子:“可是若儿姐姐是有未婚夫的啊,那位公子哥哥你也见过的,这怎么行?” “未曾成亲又有何不可?有些事情你也并不清楚,好了,你先出去,我在这儿陪她。” “哥,你不会是想做什么吧?”赵玉珠紧张地问道:“这我可不答应,而且孤男寡女的,我可不让你在这陪着她。” 赵彦有些无奈地摇头:“你个傻丫头,我能做什么?我只是想陪她待一会儿。” 赵玉珠将信将疑地看着他,看了眼床上睡熟的杜若儿,一时间有些纠结。 按理说她该拦着自己哥哥的,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听了他说的话,她倒是又觉得这样似乎也不错,她很喜欢杜若儿,她的为人处事家里人也很喜欢,身为妹妹,自己哥哥这么喜欢她,她要是反对,似乎又有些不好。 “那这样吧,我在门外等着,你可不能做什么啊。”她有些不放心地道。 赵彦摆摆手让她出去,他倒也并未打算对杜若儿如何,只是单纯想陪着她而已。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即便被人说是不君子,他却也不在乎了。 赵彦掀开纱帐,在床边坐了下来,床上地杜若儿正在沉睡,此刻似乎睡熟了,只有轻微起伏的呼吸声。 他伸出手,在她脸上停了下来,顿了顿,终究克制不住自己的心绪,伸手抚上她娇艳的脸颊。 沉睡中的少女像醉卧的海棠,脸颊上还浮沉着胭脂般的色泽,唇瓣因为醉酒燃着鲜艳的红,让人忍不住想上去采撷。 他的指尖停留在少女的唇瓣上,柔软的触感让他流连忘返不舍得离开。 杜若儿并没有醒过来,而此刻是在他的家中,她就躺在他身边,如此私密的场景让他可以暂时放纵自己的情绪放肆一次去靠近她。 “若儿——”他的齿间传出她的名字,目光没了平日里的温和文雅,此刻却是带着雄性的掠夺气息。 佳人在侧,怎么能不让人动容? 赵彦呼吸有些急促,今天他同样也喝了不少的酒,同样有些醉意,此刻便有些忍不住,低头下去,控制不住地停顿在她唇上,轻轻地将唇偷偷印了上去。 唇齿间淡淡的酒香让人迷醉沉迷,杜若儿却眉心皱了皱身体动了一下,让他顿时缩了回来,但见她未曾醒来才略放下一颗心。 赵彦有些懊恼,他伸手揉了揉眉心,呼吸有些凌乱,看着面前的佳人一时间有些神思不属。 她的味道果然一如他想象中的美好,让他有些欲罢不能地想尝试,然而他终究忍了下来。 他不想在这种情况做得太过分以至于引起她的反感。 他可以用手段潜移默化地去让她接受,但并不想当表面上的恶人,免得让她厌恶他。 赵彦便停了下来,坐在旁边看她入睡,目光沉沉。 这样的机会也是难得,他可不想浪费。 杜若儿这一觉便也睡了不少的时间,待她转醒的时候,便听得外面传来一阵淅淅沥沥的雨声,皱眉睁开眼睛,她有些慵懒地朝外面看去,模糊间瞧见身边坐着人。 “三公子?”杜若儿定睛一看,便看到赵彦坐在不远的圈椅上,拿着本书正看着,见她醒了他回眸看过来,眸光盈盈带笑,“醒了,头疼么,我让人给你准备了醒酒汤。” 杜若儿一怔,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片刻过后才想起来自己这是在赵玉珠的闺房,赵彦怎么会在这儿? “我没什么事儿,多谢了,你怎么在这儿,玉珠呢?”她朝外面看了看,珠帘低垂,外面放下的茜纱窗外隐约能看到风雨如晦,正下着雨,她看了看四周,怎么房子里只有赵彦? “我过来看看,见你在睡着,便想等你醒了说点事儿。至于玉珠,她在外面,刚刚叫丫头去给你准备醒酒汤——”他眸光不动声色地转了转,起身笑着开口朝外面喊了一声:“玉珠,你杜姐姐醒了。” 外面赵玉珠应了一声进来了,她先看了一眼赵彦,然后笑着跑过来走到床边拉着杜若儿的手道:“姐姐你这可是醉得狠了,怪我不该劝你喝那么多酒的,没想到姐姐酒量这么浅。” “没事,是那酒好喝,我自己想喝的。” 杜若儿揉了揉眉心,旁边赵彦见状便忧心道:“可是头疼了,来人,把醒酒汤端来。” 杜若儿摇摇头,“没事的,多谢你们操心了。”说着便从床上下来穿了鞋子,赵彦见状便回避出去了。 杜若儿整理了下仪容,这会儿丫头端了醒酒汤来她喝了,她今日的确喝多了点,高估了这具身体,只是点自酿的酒而已,度数很低,这样也能有些醉意,大抵借酒消愁,她今日心情不佳便更容易醉罢了。 拿了热毛巾敷了脸才算彻底清醒了,只是这会儿外面雨势渐大,杜若儿看了看外面,蹙眉道:“倒是误了时间,外面竟是下起雨了,杜衡那小子呢,没给你们添乱吧?” “放心吧,我让人陪着他,杜衡性子也向来听话,怎么会添乱?”赵彦开口道。 “外面这会儿正下雨,这会儿也是回不去了。看来这是天留客了,姐姐留下多待会儿好了,要是晚了,便陪我住一晚也不妨事。”赵玉珠拉着她的手挽留道。 杜若儿张了张口,本来想说不用留下,先回去便可以了,但想到回到家里难免要面对萧景瑄,心中不免有些烦闷,她看了眼旁边的赵彦,心中心绪翻腾。 萧景瑄那个家伙不是动不动就怀疑她杜若儿跟赵彦有什么吗,只因为她要给赵夫人庆生,他就嫉妒吃醋发火,也不管她跟赵家是合作伙伴,要怎么能没半点交集? 这事情如今想来也只是让她烦心,既然如此,她就如他所愿气气他,真以为她杜若儿非他不嫁么? 想到这里,她眼眸微动,说道:“那我先待一会儿吧,等雨停里再回去,倒要麻烦你们了。” “姐姐说得什么客套话,你我是什么关系,你留下我再高兴不过了。”赵玉珠拉着她的手撒娇:“姐姐不要走,今晚就陪我睡一晚才好。” 杜若儿好笑地点了点她脑门子:“怕了你了,留下怕是不行,家里面还有事儿呢,我晚点再回去吧。” “外面正下着雨,也无甚事情,我记得前面花园里凉亭那边风景不错,不如出去走走?”赵彦提议道。 “好呀,姐姐一起去吧。” 杜若儿索性无事,便跟这兄妹二人一道从赵玉珠的闺阁出来,沿着抄手游廊穿过月洞门,往西花园走去。 才走到一半,赵玉珠的丫头过来说赵夫人找她,便把赵玉珠给喊了过去,留下赵彦跟杜若儿二人。 “正好我还想跟你商量下之前的事情呢,今日倒是巧了——”赵彦怕她尴尬便找了借口谈起了公事,二人沿着抄手游廊往前走去。 杜若儿果然被他转移了注意力,凝神听他说的话,二人讨论了片刻不知不觉就到了后花园里。 赵家的后花园平日只供自家人游玩,柳暗花明处遍植花木,桃红柳绿,一片小小的荷塘中正是小荷才露尖尖角,此刻雨中几只青蛙正不时叫几声蛙鸣,倒也颇有几分野趣。 一座八角凉亭矗立在花园中,四周用竹帘遮着,此刻身后跟着的丫头上前摆上了茶点,杜若儿随意坐了,赵彦自然地便在她身边坐下了。 杜若儿本来是现代人,也不是那种在意男女大防的人,因此便也没在意,随他坐了说话。 “今天你做的蛋糕费了不少心思吧,知道你近日很忙,休息都少,还要让你这般费心,真是让我过意不去。”赵彦忽然转移了话题,提起今天的事情来。 “只是做个点心罢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杜若儿不在意地笑笑,挑眉道:“你们都跟我这般客气做什么?” 赵彦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那也是你的心意,这份心意我领了。” 杜若儿一怔,忽然觉得他漆黑的眼瞳中似乎深深隐藏着什么,让她忽然有些不自在,侧过头轻咳一声开起了玩笑:“知道就好,以后还不多给我点分红,我可不干了。” “好,你想要多少?”赵彦问道。 杜若儿眼珠一转笑道:“我要多少你都给不成?” “你想要什么若是我能给的我便都能给你,便是你要我这个人的命我也可以做主给了你。”赵彦眸光深深,半开玩笑地说出了这句话。 杜若儿一愣,这话怎么听着有些不对劲? 第109章:你在我心中是独一无二 她莫名觉得有些不自在,尴尬地道:“我要你的命做什么,我可不想当杀人犯呢。” 说罢便端起茶盏喝起了茶,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赵彦目光一顿,状似无意地转移了话题:“玉珠说你很喜爱我家自酿的酒,待会儿我让人送你几坛子带回去,若是你平日里想喝,只管跟我说。” 杜若儿也跟着转移了话题,笑道:“那敢情好,这个我可以要,你家这米酒酿得倒是好呢,我瞧着很是不错,回头我要多了你可不能舍不得。” 赵彦莞尔一笑:“都说了你要什么都给,回头便是把家里的酒窖都搬空了也会拿给你的,这酒是我家的秘方,正好你回去拿给吴兄也尝尝。” 杜若儿一愣,想起还在家里的萧景瑄,脸上的笑容一收,神情顿时有些晦暗。 “怎么了?”赵彦察言观色,问道。 “这么好的酒何必给他喝?”杜若儿哼了一声,侧首看向外面雨幕下的花园,敛眉道。 赵彦眸光一闪,问道:“怎么,是他惹我们若儿姑娘生气了?” 杜若儿沉默片刻,想起昨日的事情心中仍旧来气,沉声道:“不提他,免得心烦。” 她总不能跟赵彦说是因为来他家的事情跟萧景瑄吵架吧? 赵彦见状便聪明地转移了话题,笑道:“好,那便不提,你上次想要的那本《齐民全册》我让人在府城搜到有卖,回头你回去吧。” “真的,倒是让你费心了,之前那本不全,我一直想看看后面的……” 杜若儿的心思很快转移到别的事情上去了。 赵彦心中却是一番心思转了十七个弯儿,看杜若儿这神色似乎真是跟赵彦制气,这两人是发生了什么事儿,竟是闹得这么严重? 说起来杜若儿跟那个家伙相识也不算多久,二人到底如何也未可知,是以他也从来没有就此放弃。 那个家伙也是个聪明人,这次跟杜若儿闹这么厉害,怕不是那么简单吧? 赵彦心思一转,面上仍旧跟杜若儿谈笑风生,妙语如珠,把杜若儿逗得直笑。 二人相谈甚欢,眼看雨一直不停,还越下越大的趋势,赵彦叫人拿了棋盘过来请她下棋玩儿。 杜若儿不怎么会下棋,不过以前导师爱下棋,她跟着学过一些,赵彦便教她下,一边下棋一边学习,时间一晃而过,眼看天色渐晚了。 “时间不早了,我一会儿还是先回去吧。”杜若儿看看外面天色,这也到了四五点钟了,倒是不适合再继续呆在赵家,但是她也并不怎么想回去面对萧景瑄,是以表情有些微妙纠结。 赵彦察言观色,柔声问道:“我看你神色,像是家里有事,若是有什么心事大可以跟我说说,排遣烦闷,你我也是朋友,看你这般自苦,我可看不过去。” 杜若儿揉了揉眉心,自嘲地笑道:“还能是什么事,除了那家伙,还有什么让我烦心的。” “吴兄怎么惹你生气了?瞧着他平日也算为你着想,不会是因为最近你太忙冷落他生气了吧?”赵彦调侃道。 “那要如何,总不能让我成天待家里吧,你也知道最近工程刚开始,没有多少空闲的时间,过阵子忙完了就会好些的。我又不是故意的。而且——” 杜若儿蹙眉,看了眼赵彦,终究还是没说完。 赵彦眸光一闪:“怎么,不会是因为我跟他生气吧,上次跟吴兄闹得就有点僵,他似乎不太想你跟我见面呢……” 杜若儿一听顿时冷哼一声,虽然没开口,但是显然已经让赵彦明白了这事儿多半是跟他有关。 “若真是因为我的缘故让你们起了争执,那倒是让我心中不安了——” 杜若儿摇头,蹙眉道:“这事儿怎么能怪你,明明是那家伙自己有问题,总是疑神疑鬼的还不相信我,咱们本就是伙伴和朋友,怎么可能不见面?” 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望着外面灰暗的天际,沉声道:“我素来以为他是个心胸开阔聪明之人,想不到如今竟然如此行为,实在让人失望,也不知道以前我认识的那人是不是本来就是如此?还是你们男子都是这般大男子做派,见不得女人优秀么?我也知道我平日在外奔波早就有不少人诟病,但我不觉得这是什么错事,难不成女子就该呆在家中相夫教子,不能发挥自己的本领?若是如此,那我倒宁愿不出嫁。” 杜若儿吐露了这一番话,这些话其实是她憋在心中很久了,她爹杜长友成日里嫌她在外奔波,观念不同,她也不想跟长辈争执。 但是萧景瑄,这个她本该最亲密的男人也总是疑神疑鬼的,她跟生日合作伙伴来往本是正常,没想到他也不能接受,为此两人还发生了争吵。 这让她对将来两个人的前途没有把握,他这般强的占有欲,将来她如何行事? 她终究是21世纪的女子,接受惯了男女平等的教育,即便到了这里为了入乡随俗注意了许多,但让她不能自由地行走那也是她不能接受的事情,让她将来真的呆在家中相夫教子,不能做自己喜爱的研究,那人生还有什么趣味? 若是如此,那她宁愿选择符合自己生活的人生,而不是嫁人为人所制。 倒不如招赘或者不成亲,她还真不在意是否寻个男人共度一生。 这些话跟家人不能说,然而她却觉得赵彦这人商人出身,想法开明大胆得多,反而总是不会局限于一些男女观念,否则也不会任用她,所以也不知道为何,她便开口说了出来。 赵彦一怔,想法一转,脑子里已转过了十七八个弯儿,看来萧景瑄那家伙跟杜若儿是真的起了争执,这争执或者是因为嫉妒,或者是他对杜若儿总是忙碌的不满,总之这事情让杜若儿对他很是恼怒,竟都说出不如不嫁人的话来了。 赵彦打量她一眼,见她的神色并不是开玩笑,是真的这么想,顿时心中一动。 他顿了顿,斟酌片刻才开口道:“若儿,你可真了解吴兄么,我听闻他是世家大族出身,如他这般出身自家规森严,所以怕是不太能认同你平日外出做事。之前我一直担心你,俗话说门不当户不对,若你真嫁过去,怕他家大业大让你受气。不过往日我看吴兄他行事也甚妥帖,平日也给你帮了不少忙,以为你们早有默契,但听你今日这么一说,似乎你们还有些矛盾不能解决?” 杜若儿一愣,眸光沉了沉,想起萧景瑄平日的行事和他那可能十分显赫的身世。 县尊是京城名门望族,萧景瑄跟他是至交好友,想来出身尊贵,二人之间身份地位宛若鸿沟,即便她学识渊博,自认为自己能够自己创下一份家业,终究这其中矛盾无法解决。 便是他们地位相当,彼此间观念不同,行为处事若不能和谐,将来如何相处? 相爱总是简单,婚姻总是太难。 他现在一时冲动爱她,将来总会因为各种矛盾最后怕是总是走到不好的那一步。 她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叹道:“你说得对啊,门不当户不对,这话可不是真理?他的确是家大业大,我们杜家不能比,往日只怕是我想太简单了,我其实对他也谈不上多了解。” 到现在她连他是什么人,什么身份,因为什么而落到这个小村庄里一直不甚清楚。 都不能开诚布公,如何交心相爱? 爱情也许可以建立在一时的激。情上,但终究还要回归现实。 “别这样悲观。”赵彦温和地伸手给她倒了杯茶,“若是一时矛盾大家谈开便是,我只是觉得这婚姻大事终究还是要想清楚,于女子而言这是终身大事,若儿你是聪明人,该知道怎么选择对你最好,其实你的基业在开阳县,将来若是要去外地发展,总是要考虑清楚,至于嫁不嫁人,终究看你愿意不愿意,你便是不嫁人又如何?谁也不能勉强你。” 杜若儿接过茶盏喝了,温热的茶水让她的心口也慢慢回了温,她心有所感,看着赵彦:“多谢,我会好好想清楚的,我素来知道你开明,这里若说有我一个朋友,便只有算你一个罢了,可惜这里的男子多半不能理解我的想法,大多只会觉得我的想法离经叛道惊世骇俗吧?” 赵彦黑眸涌动着温柔的波光,像春风拂面,让人心旷神怡,他的声音轻轻地在她耳畔响起:“这世上知己不必多,一个足以。若儿,我很高兴你愿意把我当成知己,这可是我的荣幸。” 说罢他忽然轻轻一笑,在她意外中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气氛顿时有些微妙起来,就在杜若儿微怔想抽开手时,他却已经先松开了手,只她手上留下一朵雨中盛放的红色海棠。 手心中一种沁人的凉意和香气,那花朵静静留在她手掌心中盛开着,花蕊还藏着水珠,甚是美丽。 杜若儿一阵惊讶,“你什么时候摘的,我怎么没看到?” “喜欢么?这是今年才新开的,我路过看到开放了的第一朵,鲜花赠佳人,送给你正是最合适,顺便让你开心一下。” 杜若儿把玩着这朵海棠花,为他的心意动容,这人真是特别能让人暖心,她展颜笑道:“让你费心了,我喜欢呢,难得是这份心意。” 赵彦黑漆漆的眸子凝望着她,若有深意,“你知道我的心意就好,好了,那些不开心的事儿都忘了,记得我一直会在你身后帮你,别总是一个人担着,有什么事情大可以找我商议。” 杜若儿挑眉道:“那我以后麻烦你可别嫌我麻烦。” “你我是什么关系,这般客气?”说罢他拿起那朵海棠,“我替你戴上。” 他起身将海棠插在她鬓角,朱颜胜雪,人比花娇,光彩夺目,让他根本移不开眼,怔怔看了片刻,才满目欣赏地赞道:“若儿今日真是风姿绰约,姿容甚美,我从小所见女子,竟无一人可与你比,怕是满县的人过了今日都要赞叹你的美名。” 杜若儿被他带着欣赏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声:“哪有你说的那样,我有自知之明,便是陈婉贞小姐就是本县数一数二的。” “不,在我心中若儿你才是独一无二最好的。”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几分暗哑,目光专注地望着她,杜若儿只看了一眼,就被他那目光烫得不敢再看。 此刻他的距离极近,他弯腰垂眸看着她,锦衣公子俊美如俦,二八少女风姿绰约,帘外春雨绵绵,此情此景美如画卷,更勾动人心。 他靠得越发近了些,杜若儿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刚想转开视线,就见他退开了一步,笑着道:“这花很适合你。” 杜若儿松了口气,脸上还浮着点潮红,心中起伏不定,赵彦——不会是喜欢她吧? 他刚刚说的那些话现在听着可太过暧昧了,即便她这样迟钝的感情神经也察觉到他对她非同一般的心思,这让她有些不自在。 杜若儿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这就要走么?”赵彦略有些失望地道。 “嗯,天色渐晚了,回去还有些事情。” “这样,那我送你回去,不然我不放心,免得你跟吴兄又吵起来了。” 杜若儿拧眉,本来想说拒绝,但心念电转,想起昨天跟萧景瑄吵架,他老觉得她跟赵彦有什么,现如今赵彦真对她有想法了,他要是见了知道怕不得气死。 气死活该,既然这般不信任她,这感情也没什么好谈的了,真以为她杜若儿没了他就活不下去了吗? 赵彦比他知情识趣多了,而且还不会干涉她的自由,她为什么非得受他的气? 杜若儿心思既变了,脸上神色也变了,点头道:“好,那就有劳你了。” 赵彦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变化,顿时心中一喜,笑容灿烂起来:“走吧,去见见我母亲和玉珠再回去。” 杜若儿点点头,便随他从凉亭出来,沿着抄手游廊往回走。 而这时,萧景瑄正在水泥窑上,冷雨交加,他浑身湿透,面色冷沉地盯着烧制失败的成品,沉声道:“再起!” ------题外话------ 这阵子忙搬家没时间更新,今天开始好好更新,打算过年前完结。 第110章:发病 “公子,这一窑烧失败了,是不是之前配的比例要调整?”旁边管事的问道。 “重新配比,再小量烧一次。”萧景瑄蹙眉道:“注意温度,仔细检查。” 林三娘打着伞从远处走过来时就见他整个人都淋湿了,脸色阴沉,还在忙碌着跟处理事情。 她吃了一惊,急忙走了过去,把伞给他打上,一边急道:“公子你怎么伞也不打,这样会生病的,还是赶紧换身衣服喝点姜汤吧。” “无事。”萧景瑄摆摆手,仍然叫人忙碌着处置之前的事情,直到工匠再次开始重新配比烧制水泥的配方,他这才被人劝到房子里换衣服。 林三娘看他脸色苍白,急忙给他送来叫人熬好的姜汤,蹙眉道:“公子,这事情又不急在一时,您怎么能不爱惜身体,您的身体又是——” 萧景瑄正喝着姜汤,忽然脸色涨红,剧烈咳嗽起来,手中的姜汤也洒了。 “公子!”林三娘吓了一跳,忙把手贴在他背后想度真气过去,萧景瑄却推开她,本来黑色的瞳眸染上几分血色,苍白的脸色带着几分诡异的血红,本来被掩盖的朱砂痣也似乎发热一般更加的红了,他压着声音哑声道:“你去外面守着,我自己调息一会。” 他这病外人度真气都只是无用,林三娘也知道这个道理,但见他如此情况,如何不焦急。 “公子你这情形不好,要不先回杜家再说。” “无事,我吃了药调息一会就好。”萧景瑄打发她出去,自己盘腿调息。 然而这次的病情似乎比以前都要严重得多,身体之中有一股郁气堵塞,让他血脉更加不通畅,因为跟杜若儿之间的争吵更让他气郁难平。 他这病本来就不能情绪过激,如今一旦动情,更是无法克制体内的毒素,血流加速,心脏跳动得几乎快要蹦出嗓子眼,整张脸也呈现诡异的红色,那双眼睛更是仿佛要入魔一般血红得吓人。 以前出现这境况他便要克制不住杀人的冲动,只能用药控制,然而今日因为种种负面的情绪这种冲动更是放大了。 而在杀人之后他便会整个人虚弱许多,仿佛消耗了许多生命力,所以曾经给他看病的神医告诉他必须克制这种冲动,否则他的寿命会大为减少,英年早逝。 萧景瑄吃下药,努力调息,然而左冲右撞的真气却让他身体承受不住,拼命压制之下,虽然暂时控制住了情绪,却昏迷了过去! 林三娘脸色大变,慌忙找人把萧景瑄送回杜家,杜长友见此情形也是六神无主,林三娘心中焦急,自己给萧景瑄把脉一看,见他体内真气混乱,忙把自己真气输入,小心替他梳理混乱的真气,耗尽了内力,才见萧景瑄情况好了些,体内真气平息许多,脸色仍是糟糕至极。 而此刻杜若儿还在赵家并未归来。 杜若儿赌气不想回家,赵彦向来会察言观色,她才变了点主意就被他察觉,自然是小意温柔,陪杜若儿去见赵夫人和赵玉珠,硬是留她吃完晚饭再走。 这会儿雨已经停了,外面天色已晚,杜若儿不好再待下去,便提出告辞。 “我送你吧,你跟杜衡两个回去我不放心,正好也顺便去矿上看看。”赵彦说道。 杜若儿怔了怔,想想看并没拒绝,她存了气气萧景瑄的心思,便点头道:“那就多谢了。” 杜衡晚上贪喝了几杯米酒竟醉了,杜若儿把他扶到自家马车上,赵彦道:“让他好好睡着,你坐我的车吧,正好我们商量些事情。” “也好。”杜若儿便上了他的车,旁边等着驾车的铁奴奇怪地看了眼杜若儿,闷不吭声地驾着马车先回去了。 赵彦的马车中点了两盏气死风灯,光线倒是明亮,马车里摆放着坐榻和案几,柜子里藏着茶盏,可以放在特制地有浅沿的案几上不会掉落。 赵彦给她倒了杯茶,见她坐在坐榻上揉了揉太阳穴,关切地问道:“是不舒服么?” “没事,可能你家的米酒喝多了有点儿醉。”杜若儿嗔道:“你跟玉珠两个刚刚一个劲的灌我酒,是故意的吧,下回我可得找回来。” 赵彦见她因酒意略染上薄红的俏脸,灯下越发显得妩媚起来,眼波微转水波粼粼,百媚千娇地勾人心。 他呼吸一窒,一边笑着说:“你不是爱喝么,我瞧你没拒绝,便以为你酒量不错。” “酒量再不错也不是这个喝法,回头下次再喝酒我非得灌醉你不可。” 赵彦轻笑着调侃起来:“好啊,那便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我等着。” 二人正说着话,马车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歪斜大晃动起来,杜若儿没坐稳,直直往前面栽倒过去,赵彦眼疾手快,急忙伸出手搂住她,杜若儿便栽到了他怀中。 马车直接停了下来,赵彦急忙问杜若儿有没有事。 杜若儿捂着额头,脑袋差点撞到车壁上,她蹙眉问道:“我没事,外面是怎么了?” 赵彦见她无事才朝外面询问。 外面有车夫下车的声音,不一会儿传来解释的声音:“公子,是刚刚路上有块石头硌着路了,马车轮子过不去,小的把石头搬开了,现在没事了。” 很快马车又继续前进,杜若儿这才发现自己被赵彦搂在怀中,两个人此刻离得极近,他的手还揽在她的腰间没有分开,而杜若儿此刻几乎窝在他怀中,此刻一抬头两个人几乎是近在咫尺,她几乎能看清自己在他眼中的倒影,感觉到他喷薄的呼吸。 赵彦心跳失速,这一瞬间几乎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她就在他怀中,掌下是她纤细的腰肢,怀中软玉温香,女子身上淡淡的馨香传来几乎让人迷醉。 他向她靠近了些,漆黑的眼瞳闪烁着灼热的光芒,声音更有些暗哑:“若儿——” 杜若儿被他的目光看得很不自在,触电一般忙伸手推开他从他怀中挣扎开来,躲到了马车一边,深吸口气,凝眉道:“子谦,你醉了。” 赵彦目光微怔很快反应过来,神色恢复了正常,他脸上再度挂起平日常见的温雅的笑容,只是那笑带着几分温柔:“大抵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我现下的确是醉得不轻,若儿别生气。” 杜若儿被他的话弄得心中起伏,他话里的意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虽未明说,也是表达了对她的爱慕。 杜若儿现下已知道他对自己有想法,但赵彦既然没明说,她便也不好明着拒绝。 这边也是赵彦的聪明之处,他若是此刻真的告白了,怕是杜若儿一时还真未必能接受。 虽说跟萧景瑄吵架了,然而两人之间的感情哪是说断就断的。 “你喝些茶醒醒酒吧。”杜若儿神色恢复了,倒了杯茶给他。 两人默契地都没再提刚刚的事,然而赵彦也并未多失望,好歹杜若儿没有开口明确拒绝他,那他就还有希望,他从来做事都是谋定后动,耐心,他是从来不缺的。 既然如此,能不能抓住机会,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回杜家村的路并不算多远,不过半个钟头功夫就到了。 此刻天色已晚,暮色沉沉了,林三娘照顾萧景瑄,又喂了药,萧景瑄这才终于清醒过来。 “公子,你这样不行,你这病如今瞧着是越发重了,我看还是离开开阳县,安心静养才是,要不我再找林神医看看……” 萧景瑄醒来之后一直在沉默,听到她的话摇头道:“便是他也没什么法子了,除非找到那个一直不见踪影的老家伙。我的病我自己清楚。” “那起码公子你也安心静养才是,那什么水泥矿的事情你就别管了,这事情本来都是杜若儿的事情,您替她操心生病,她呢,跑去赵家到现在还没回来,她还有没有点良心,我看公子别管这些事情了,去县城安心静养吧!” 林三娘心中气急,她是亲眼所见,知道萧景瑄对杜若儿可算真的用了心思的,为她操心费力地主持水泥窑的工作,今天跟她吵架也没撂挑子,她倒好,跑去赵家祝寿就罢了,居然到现在都没回来,她派人去找,也没见回来,这人简直太狼心狗肺了! 林三娘不由对杜若儿生出怨气,话语里就带着不善,现在她倒希望萧景瑄不要再跟杜若儿在一起了,那样他只会情况更加糟糕。 萧景瑄敛眉,眼睑低垂,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他的情况其实比林三娘见到的还要糟糕,面上他一片平静,只是心中却是波涛起伏。 再有下一次,他真的能撑住么? “而且公子你现在的情况真的很不好,我怕下次……”林三娘话音未落,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车马喧鸣,她蹙眉哼了一声:“终于回来了啊!” 结果等她到了门口一看,瞧见赵彦扶着杜若儿下车的样子,顿时气了个倒仰。 杜若儿抬脚朝门口走来,见到她,轻咳一声,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 萧景瑄哪去了? 第111章:我萧景瑄要离开杜家 林三娘双目喷火,不怒反笑:“姑娘还关心公子怎么样了?我还以为公子便是走了姑娘也不在意呢!” 杜若儿皱眉,她这话什么意思? “你是何人,如何这般说话,若儿今日去我家中祝寿,我母亲多留她说会话罢了,想来吴兄不会介意吧?” 赵彦见这女子说话难听,开口维护杜若儿,目光扫进屋内,只见到杜长友从屋中拄着拐杖出来,不见萧景瑄的人。 林三娘见到赵彦便更加生气,刚开口要说话,便听到屋中传来一阵略带虚弱的声音阻止了他:“三娘,够了。” 林三娘脸色一僵,压抑着胸口的怒气,咬牙一甩手进屋里去了:“公子生病了,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去看看!” 杜若儿一愣,生病了? “早上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生病了?”她奇怪道,心中还有些不相信,只以为这是萧景瑄在耍脾气,还在跟她制气而已。 杜长友在一边看了眼赵彦,又看了看她,沉着脸道:“你还好意思说,怎么生病的,就是今天去你那水泥窑帮忙弄的!” “怎么回事?”杜若儿心中诧异,进了屋,往隔壁萧景瑄住的屋里走去。 旁边赵彦目光一闪,也跟了过去。 杜若儿踏进厢房,才进得屋门看到屋内的情景,脚步一顿,便愣在那里。 屋内点着蜡烛,灯光有些昏黄,传来一股药味,萧景瑄半靠在床头,乌发半披散着,那一贯俊美的脸庞此刻苍白如纸,面无血色,在灯光下越发显得虚弱起来。 此刻,他低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整个人像凝固的雕像,完全丧失了生命气息一般,让人第一眼看去便有种莫名的苍凉。 她心中一跳,顿时紧缩起来,怎么回事,才半天功夫,他怎么就虚弱成这样了,明明早上的时候还好好的跟她制气吵架呢。 赵彦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这样子的确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听到脚步声,萧景瑄抬头看了过来,那双漂亮的丹凤眼一贯漆黑明亮,此刻似乎也失去了光泽,他平静地看着她,一种意外的平静,就那么看着她和她身边的赵彦,没有之前会有的争锋,而是一种冷静,像是看着陌生人的冷静。 杜若儿莫名地被这目光给刺激到了,她开口,小声问道:“怎么病了,才半天不见,这是怎么了,可请大夫了么?” 说着她抬脚走了过去,旁边的林三娘忍不住讽刺道:“公子怎么病的?哼,今天公子一天都在姑娘那水泥窑帮忙,第一次烧水泥失败差点炸窑,又下着雨,他不顾自己去抢修,淋了雨,他本来就大病初愈,过后直接就昏过去,差点命都没了,叫人去找姑娘,可姑娘现在才回来,等姑娘找大夫,哈……” 杜若儿一怔,这才知道他因为什么病的,想起之前萧景瑄也是曾经发病过,当时也很严重,他前阵子才病号,今天又淋雨,这天气雨水也是冰冷,浇在身上怎么会没事? 林三娘派人去找她怕是刚好没遇见,才弄到现在才知道。 看萧景瑄苍白的脸庞,杜若儿心中顿时有些窒闷和难受,只觉得愧悔难当,她今早还跟萧景瑄吵架,没想到他还会去为她去水泥窑劳心劳力,她是知道他的身份的,也是大家公子尊贵出身,若不是为了她,他何至于吃这份苦,哪怕跟她生气,他也没有忘记水泥窑的事情,倒是她,因为跟他制气故意呆在赵家不肯回家,还想着带赵彦来气他。 她果然像林三娘说得那样没良心极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她嗫喏着看向萧景瑄,“是我的错没早点回来——” 萧景瑄淡淡道:“跟你无关,只是我自己不小心而已。” 杜若儿心中又心疼又愧疚又担忧,她疾步走到床前,见他面如金纸,伸手想探看他的额头却被萧景瑄抬手躲开了。 杜若儿一怔,看他一副对待陌生人的态度,心中忽然一股怒火上涌,又委屈又懊恼:“你这是怪我么,是我的错没早点回来,我不知道你病了啊……你这又是干什么,好端端的那水泥窑毁了便毁了吧,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淋雨,你何必又拿自己的身体作践跟我制气。” 萧景瑄幽深的眼眸看向她,又看向赵彦,情绪晦涩不明,半晌他唇角微勾,略有几分自嘲地道:“我没跟谁制气,杜姑娘,我们有什么关系?你想多了。” 说着他看向杜长友,淡淡道:“杜叔,我近日身体不好,打算离开杜家,去他处疗养身体,明日便走。” “什么?” 他的话让其他人都是一阵惊呼。 离开? 杜若儿脑中一阵轰鸣,连林三娘都是一脸诧异,公子真的打算离开么? 杜长友一愣,随即想起什么,女儿不知道萧景瑄的身份,他却是清楚的,萧景瑄的身份尊贵,一直以来在杜家也不过是为了隐瞒身份养伤,然后暗中安排事情。 现下林三娘等人都找来了,他也知道这些人是他的手下,他其实换个地方暗中养伤更好。 毕竟,杜家村这里物质贫乏,他一个贵公子,待在这里,整日里还要为女儿的琐事操劳,是没法好好静心。 可是,自己女儿跟他…… 杜若儿脑中一片空白,离开,他说他要走? 说他们没什么关系,萧景瑄,他这是要跟她撇清,然后就离开杜家吗? 她脸色阵青阵白,几乎在发抖,唇瓣颤抖,目光带着几分不可置信:“你要走?就因为我去赵家祝寿,你明知道我跟赵彦只是朋友,你就因为这样制气要离开,在你眼里,我杜若儿是什么人?” 旁边的赵彦听到她的话眸光一暗,心中叹了口气。 他今日便知道杜若儿跟萧景瑄是在冷战生气,他也知道杜若儿对他没有什么心思,便是叫他过来,多半也只是气气萧景瑄。 然而现在亲口听到杜若儿说他们只是朋友,心中终究难免酸涩。 他看向萧景瑄,目光闪烁,萧景瑄这一出是想做什么,以退为进,还是他真的打算离开? 他不信,萧景瑄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因为吵架这点小事就这么选择离开,这不该是他的行事风格。 难不成他真的病得不轻,真的想离开了? 萧景瑄静静地凝视着她,声音平静:“你是杜叔的女儿,杜叔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此而已。” 他一番话比最锋利的刀锋还要尖锐,瞬间割裂她的心扉,血淋淋地疼。 杜若儿倒退了一步,似乎无法承受他如此的回答,看着他脸上冷漠仿佛看待陌生人一样的表情,那张俊美的脸庞如初却说出如此伤人的话来。 他一句话就否认了他们的关系,像之前他们之间的甜蜜都只是她的幻觉一般,一句如此而已,只像锋利的刀锋刺得她心痛如绞。 旁边赵彦上前扶住杜若儿,蹙眉不赞同地对萧景瑄道:“吴兄,若是因为今日的事情,杜姑娘只是去我家中给我母亲祝寿,我与她也只是合作关系,清清白白,你怎能因此怀疑杜姑娘,说这种话伤她?” 萧景瑄看着杜若儿摇摇欲坠的样子,那双黑眸没有半点动摇,面色很是平静,只是在旁人看不到的角落他的手攥紧,指甲几乎掐入了掌心。 “我不姓吴。”萧景瑄沉声道,目光直视着赵彦,忽然变得锐利锋芒刺骨:“你最近不是一直在查我么,那我便告诉你,我不叫吴今安。如果你够聪明,应该知道不要太过好奇,知道太多对你没有什么好处。” 赵彦一惊,没想到萧景瑄会在此刻承认自己的身份有问题。 的确,他一直在查萧景瑄,怀疑他的身份,然而当萧景瑄真的说出自己的身份是假的,他反倒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他早就觉得萧景瑄的身份神秘,这个男人的气度容貌和能力,都不像会是籍籍无名之人,儿此刻他直觉自己再查下去怕是会有性命之忧,他能察觉到萧景瑄这句话背后的威胁。 他敢这样说出来必然有所依仗,想起他跟县尊认识,又想起最近隔壁临城县传来的消息,他忽然眸光微眯,意识到了什么。 这个男人的身份绝不简单,甚至可能尊贵至极,这里面涉及的浑水很深,而他在此刻警告他,明显是让他别再掺和,否则他就要倒霉了。 随着萧景瑄的话说完,旁边的林三娘眸光一闪,靠近上前,气质陡变,那窈窕的身姿瞬间仿佛充满了杀机,似乎赵彦若有什么异动就能立刻要了他的命。 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赵彦心中一凛,直直看向萧景瑄,目光并未躲避,“我不管兄台姓什么,但是,你跟杜姑娘是有婚约的,这件事情众人皆知,如今一去了之,你打算对杜姑娘怎么办?” 萧景瑄忽然摇了摇头,脸上带着几分讥诮,他那俊美得近乎妖孽的脸上,眉心的朱砂痣泛着几分妖冶的色泽,带着几分邪气,凤目斜睨过来,几分冷傲:“婚约?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算是婚约?杜姑娘也该知道当初是我们是怎么说的吧,说好了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又要交代什么?我知道你对杜姑娘有意,我走了你不正好就有机会了么?” 杜若儿的脸色更加苍白,面无血色,她看着那个男人近乎冷酷的脸庞,一瞬间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人狠狠攥住一样疼痛。 他说他们的婚约不算数,是的,当初是他说了他们假扮未婚夫妻,说他们只是为了让他隐瞒身份所以假装一下,到时候他走了,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可是,那只是当初他随口说的,后来是他死缠烂打追求她,说喜欢她,一定要把这假婚约变成真婚约,还说要娶她为妻。 可是这才多久,就因为她今日跟他制气,违了他的心思,他便开口说出这样的话来否认了他们的关系,说要离开这里,仿佛之前的话全都是在开玩笑一样。 杜若儿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可是却没有在他眼中看到往日里藏着的一丝一毫的温柔。 她如遭雷击,脑中一片昏沉,唇瓣颤抖,眼眶泛红地看着他,目光闪过一抹决绝:“好,说得好,我们的确没什么关系,是你说的,从此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是她蠢,才会相信这个男人的甜言蜜语,他这种大家公子也许不过是闲极无聊调戏下她这个村姑罢了,怎么她倒当真了,真以为他对她动了感情? 现在他的事也许办完了,他要走了,她还真认为他爱她不成? 萧景瑄,你这个王八蛋! 她转身跑了出去,再也不想看到那个男人的脸庞。 赵彦见他跑了出去,脸色难看地瞪了萧景瑄一眼,冷声道:“这话是你说的,希望你不要反悔!” 说罢他急忙追着杜若儿的脚步离开了。 萧景瑄瞳眸黑沉沉地看着杜若儿离开的背影,一直看着她消息,锦被下他的手紧紧攥紧,几乎要攥出血来。 在他漆黑的瞳眸深处,似乎隐藏着什么晦暗的情绪,慢慢的布满了整个眼睛,像漆黑的夜空本来闪烁地星光在一瞬间渐渐光芒黯淡下来,渐渐消失在黑暗中,一片漆黑,失去了生机。 “公子——”林三娘也惊呆了,她是知道萧景瑄对杜若儿是动了感情的,她从来没见到萧景瑄为任何女人这般用心,可他刚刚怎么会说出这么决绝的话来? 难不成真打算离开杜家,也不再追求杜若儿了吗? 不至于吧,她虽然之前生气,但是也看得出来,杜若儿对萧景瑄是真心的,公子也是聪明人,怎么也不至于为了今天生气就这么决绝吧? 杜长友看到女儿跑了出去,脸色也是阴沉下来,虽然他一直以来对萧景瑄都是很恭敬,萧家对他也有恩,可是杜若儿毕竟是他的女儿,之前萧景瑄说得好好的是真心想娶杜若儿,他虽然一直口头上说自己女儿这不好那不好,可是心里还是很疼爱她的,现在见到萧景瑄真个嫌弃自己女儿,出尔反尔把婚约当儿戏一样,明明之前跟女儿关系亲密,现下突然决裂,儿戏一样,他也忍不住愤怒起来。 “公子,我杜长友只是一介草民,从来也没敢高攀,之前为了隐藏身份才对外说你是我家的女婿,之前公子说对若儿她很是喜爱,想娶她为妻,我也从没敢想过,若儿她是平日忙碌,不够贤惠,但是她也没有什么对不起公子你的地方——” 杜长友话音未落,就看到萧景瑄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接着便是一口黑血从他口出吐了出来,洒在衣襟上,颇有些触目惊心。 “公子!”林三娘吓了一跳,忙上前去看,萧景瑄面色惨白,他苦笑着看向杜长友:“杜叔,是我配不上她,咳咳……” 说罢竟自昏了过去。 林三娘伸手把脉,见他体内气息紊乱,心脉大动,显然是因为刚刚的事情起伏过甚,忧虑过度,显然他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林三娘脸色难看,杜长友也吓了一跳,上前帮忙,林三娘给萧景瑄喂了药,推宫过血,才回来的铁奴也过来帮忙,几人忙乎了一番,见萧景瑄脸色才好了点,呼吸也暂时平稳下来。 “公子这状况是怎么回事?”杜长友脸色难看道:“不是说以前那病情都被控制住了吗?” 林三娘苦笑道:“公子不能情绪过激,一不注意就得犯病,最近似乎病情越发加重了……刚刚他怕是害怕自己影响杜姑娘,才那么说,并非想出尔反尔。” 杜长友一顿也明白了她的意思,萧景瑄这身体状况,显然不是良配,杜长友知道萧景瑄从小自出娘胎就身中奇毒,一直无解,只是后来请了神医配药,一直以来也算正常,但没想到这情况似乎越发重了。 杜长友沉默下来,没再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那还是赶紧好好静养,再赶紧找神医看看,杜家村这里的确缺医少药,于他也不甚方便。” 林三娘点点头,疲惫地对铁奴说让他回县城一趟报信给林秋白,明日安排萧景瑄静养的去处,再寻大夫。 而此刻,杜若儿跑出了屋里,直接出了杜家院门,往外跑去。 赵彦急忙追了上去,刚下过雨的晚上,地面很是湿滑,后面小厮打着灯笼给他照亮,赵彦追着杜若儿的背影一气儿跑到了树林子里面才停下。 杜若儿跑到树林里终于没再继续跑下去,而是停了下来。 灯笼照亮的光线不远,赵彦自己接过朝前走去,寻了片刻才在一棵树旁发现了蹲在地上的杜若儿。 他抬脚走了过去,便看到她脑袋埋在膝盖里,肩膀微微耸动,隐隐能听到哽咽的声音。 赵彦放慢了步伐停在她身边,见她竟是哭了,一时间心疼得不能自已。 认识杜若儿这么久,他从没见她哭过,她平日里一直是积极向上的,要不然就是冷静理智,总是带着笑容,哪怕再困难再艰苦她都没有气馁,而是会想办法去解决。 可是这一刻,她却因为那个男人而哭了。 他从未见过她这般脆弱的样子,而这却是因为那个男人的决绝。 “若儿。”赵彦蹲在一旁,不管是否被泥污毁了衣裳,伸出手轻抚她的肩膀,沉声道:“别哭,他不值得你这样,不珍惜你的人,又何必为他哭泣?” 杜若儿的哭声一顿,她微微抬起头来,目光看向一旁的赵彦,那双平日明亮的杏眼此刻被泪水洗刷着,满是悲伤,她摇了摇头,声音有些不稳:“我不是为他哭的,那个混蛋……我才不会为了他哭……” 然而此刻她的心中却是无法克制的悲伤,她是真心喜欢萧景瑄的,她认真地投入了感情,一直以来,她也以为他们是真的在恋爱,以为他们可以为了将来而努力奋斗。 可是,萧景瑄刚刚的话直接就否定了这一切,让她所做的一切看起来就像个笑话。 什么婚约,也许只是他用来隐瞒身份的借口,她从不曾了解他,不知道他的身份,他的过往,他们的感情是否只是他闲来无聊,在乡间逗弄下她而已? 娶她? 她怎么会那么天真,相信这一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会娶她? 是她愚蠢,才会相信他们是真爱。 赵彦心中酸涩,伸出手将她拥进怀中,“如果你难受就哭吧,我在这里陪你……” “是我傻,才会信他,子谦,你知道么,我居然真的相信他会娶我,他对我很好,什么都肯为我做,我一直以为他是真心爱我的……可那也许只是因为他看重我的本事而已……” 赵彦嘴唇动了动,心中却有些疑惑,他不傻,相反十分精明,平日里他看得出萧景瑄是真的对杜若儿有感情,男人对男人总是有了解,他能看得出来,他的眼神骗不了人,对杜若儿的占有欲也不是骗人的。 今天的事情想来颇为奇怪,萧景瑄为什么突然做出这个决定,不可能因为吵架他就不要杜若儿了,选择离开吧? 他心中想到这个疑惑,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萧景瑄自己选择了这个结果,那就不要怪他了。 如果真的像他想的那样,他跟临城县最近传闻的那件事情有关,那么他的背景跟杜若儿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这两日终究是门不当户不对,将来想真的在一起也是困难重重。 萧景瑄自己恐怕也明白这点吧,不过,这还是不能解释他今天的做法。 掩下心中的疑惑,赵彦一边安慰杜若儿道:“若儿,你很好,我相信,任何人喜欢你便是因为你本身就让人喜欢,而不是因为你的能力,你知道整个县城有多少人想娶你么,他不识货,那你也不必伤心,多得是人喜欢你,若是大家知道你的婚约没了,怕是你家的门槛都要被人踏破了。” 杜若儿被他的话说得莫名觉得好笑,仰起头噗嗤一声笑了,她擦了擦眼泪,大抵因为他这话冲散了她的悲伤,她自嘲道:“别开玩笑了,你当我是什么大美女不成。其实从来就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了。” 什么爱情,在现代都难寻觅真爱,更何况到了这古代,她竟然想寻觅到么? 真不是痴人说梦? 一直以来,萧景瑄对她都很好,杜若儿跟他在一起,一度以为这一切是在做梦,她总是对他们的感情不是那么自信,觉得这一切说不定早晚没个结果。 她来到这个世界,一直心里想着做一番事业,能够把自己所长发挥出来,嫁不嫁人于她而言,反倒并非多么重要的事情。 但是这世界上,很多事情又怎么是说放就放的? 她对萧景瑄,是真的动了感情,所以刚刚才会那么伤心,她伤心的是,萧景瑄居然像个陌生人一样地对待她,仿佛他们的这段感情只是个笑话。 这个混蛋,玩弄了她的感情,在她真的动了心的时候却抽身而去,说要离开,他当她杜若儿是什么? 杜若儿心中有愤怒,有悲伤,更多的是被伤害后的痛苦。 她想去质问萧景瑄,质问他是不是一直以来都只是在玩她,一直是戏耍她? “怎么会是自作多情?”赵彦伸出手给她擦干眼泪,手心轻抚着她的脸颊,目光温柔,带着几分执着:“若儿,你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在我眼中,你是最好最美的,没有谁能比。就像他说的,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他放弃了你,可是,你还有我。” 杜若儿一怔,看着面前目光温柔地凝望着她的男人,这还是她第一次仔细地观察赵彦,赵彦生得也十分俊秀,英气秀美的眉毛,明亮乌黑的眼睛总是带着温文尔雅的光芒,一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每每他跟人谈判,总是会让人不知不觉掉入他的陷阱。 这个男人很优秀,很聪明,她知道他对她不同,也知道萧景瑄之前一直针对他是因为什么。 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愿意相信她,给她支持帮她办了矿区,之后哪怕出事也一直没放弃过,现在也是这个男人在她脆弱的时候陪伴在她的身边。 他不会因为她外出就嫉妒生气,他出身不复杂,赵家虽然出了个进士但还是商人出身,想法算是开明,以她的能力将来两人也算匹配,也不用担心太多麻烦。 如果真跟他在一起,她的日子可以过得很舒心,不用担心陷入不可知的麻烦。 “子谦,你——这又是何必呢?”杜若儿摇了摇头,她现在心很乱,今晚她受到的冲击太多了,萧景瑄的突然决裂,赵彦的突然表白,都让她心神震荡,心思烦乱。 赵彦也知道她的情况不好,目光一转,认真道:“我对你是真心的,我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等你过两天缓过来再说。至于那个家伙,他的身份恐怕不那么简单,若儿,他既然要离开,那么便让他离开吧。” 杜若儿沉默了片刻,点头道:“好。” 她起身,刚刚一番奔跑身上都是狼狈不堪,两人从树林里出来,朝杜家走去,都没有说话。 杜若儿是不知道说什么,赵彦是聪明地不说话,免得她尴尬。 二人到了杜家门前,杜若儿忽然有些近乡情怯,一时间停在那里,面色复杂,并没有继续前进。 “怎么了?” “子谦,今天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家吧,我没事了,不用担心。”她开口道。 赵彦眸光深沉,他点点头:“你回去好好睡一觉,别想太多,一切还有我呢。” 杜若儿敛眉,躲开了他炙热的目光,赵彦便没再看,上了马车让车夫驾车回镇上。 杜若儿目送他离开,见车马远了一直也没回家,只是在门口站着。 乡村地夜晚是寂静的,只有一些虫鸣声在暮色中响起,带着几分凄切。 杜长友打着灯笼过来,面色有些复杂,见到女儿沉默的样子,叹了口气:“回去睡吧,今天的事情……” 他本想解释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萧景瑄的情况他也看到了,女儿才十多岁的花样年纪,若是萧景瑄将来真的不好,岂不是葬送她一生? 杜长友虽然忠心想报恩,但还不至于想葬送自己女儿的一辈子。 他也看得出赵家公子对女儿有意,作为一个父亲,他再如何也不想害自己的女儿。 所以他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杜若儿沉默地回到了家中,进门前她朝厢房看了眼,里面还点着灯光,她顿了顿脚步,本来去为萧景瑄这个王八蛋骂一顿,可终究她还是什么都没问,自嘲地苦笑起来。 有什么可问的,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当她杜若儿愚蠢,吃了一次亏,将来他离开之后大家再没有见面的机会,何必多问。 杜若儿进了屋内洗漱睡下,然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又哪里睡得着,辗转反侧,心中终究难平。 凭什么,他凭什么这样欺骗她,羞辱她的感情? 她终究无法原谅,耿耿于怀。 她想最后一次去问问他,之后再如何,便两不相欠。 杜若儿起身,深吸口气,抬脚朝隔壁走去。 隔壁林三娘照顾着萧景瑄,萧景瑄此刻呼吸平稳了下来,可林三娘却是皱着眉头忧心忡忡。 因为她发现萧景瑄眉心朱砂痣发生了变化,出现了一抹血线,看到这个东西,林三娘脸色就是大变,这代表着什么,她最清楚不过。 当年林神医说过,这朱砂痣不过是暂时压制毒性在这里形成的,时隐时现,一旦毒性扩散,就会出现血线,而随着年龄增长,这毒性更加难压制住,二十岁便是一个大关。 本来一直以来都还控制得不错,公子习武,内力深厚,林神医也说配合着药物,如果控制得当,不会有事。但没想到上次萧景瑄意外被人暗算出事,受了不轻的伤且毒性复发,现在更因为情绪过激更加速了此事,果然现在看来这毒性似乎要压制不住了…… 第112章:苦命鸳鸯再诉衷情 怪不得刚刚萧景瑄会说得那么绝情,只怕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状况,发现情况恶化了。 可是那个能治萧景瑄的老家伙不知道跑哪去了,谁也没法找到他,而林神医也不过只能暂时压制而已。 林三娘不由得后悔,早知道自己就不听冷西城的过来了,也不会让萧景瑄跟杜若儿吵起来,最后闹成这样。 现在到了这一步,公子显然是不想耽误杜姑娘才那么说的,可她怎么看得下去? 真这么走了,公子心中又真的开心么,她看得出他是真的喜欢那个杜若儿。 萧景瑄不让她说,是为了什么她清楚,可是,真就这样离开,她于心何安? 林三娘想了片刻,便起身打算出去找杜若儿说清楚情况,说她自私便自私吧,她只是为了萧景瑄着想,何况,她也不觉得这样对杜若儿就好,她应该有知情的权利。 刚抬脚走了几步,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去哪?” 声音有些沙哑,林三娘顿住脚步,她回过头去看到萧景瑄睁开了眼睛,那双乌黑的凤目似乎能够洞彻人心,让她瑟缩了下,咬了咬嘴唇,道:“我去给公子熬药。” 萧景瑄咳嗽起来,他看着她,一边道:“你别骗我……我知道你想去找若儿,不准去。” 林三娘急了,忙道:“公子,你这又是何必这样自苦?还是把这事情告诉杜姑娘吧。” 萧景瑄闭上眼睛,他今日这次发病的确严重,他耗费了全部精力去控制毒素,身体无力,此刻便几乎像个废人一样不能动弹,只能躺在这里。 他自嘲道:“我这样的情况,何必害她?是如今我的命令你都不听了么?” 林三娘沉默了下来,低垂着脑袋,有些沮丧。 外面杜若儿从屋里出来,然而沉浸在心事中的两人谁也没注意到她已经走到门外了。 正打算推开门,只是到了门前她还是犹豫了起来。 灯光还亮着,可能萧景瑄还没睡,也可能睡了。 只是进去之后说什么,骂他一顿,打他一顿? 她自然没那个本事在林三娘的面前如何他,她只是想去问问清楚,做最后的了结。 刚想推开门,便听到里面传来林三娘的声音,带着几分哭腔:“可是,公子,你是真心喜欢杜姑娘的,她也是真心喜欢你,何必这样隐瞒她,她心中未必开心,不如就告诉她实情吧。” 杜若儿一愣,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隐瞒什么? 屋里陷入沉寂,似乎一时没人说话,杜若儿想起今晚的事情,越想越不对。 萧景瑄虽然跟她制气,但是平日里他对她真的很好,就算今天生气还去水泥窑帮她监督,若非是这样也不会淋雨生病了。 他能为她做到这步,想想晚上他说的那些话,那么无情,实在跟他平日的样子反常…… 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屋内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声音中带着几分黯沉,像是沉寂在黑暗之中的叹息。 “她没必要知道,又何必拖累她,让她为我担忧?我的身体我知道,你应该也发现了我这毒怕是压制不住了,若是找不到苍梧老人,毒性只会压制不住爆发,到时候便是我有惊天之能也不能保全性命,不过能支撑数年罢了。我还有仇要报,该杀的人还没杀死,我还不能死,在死之前,我要把我该做完的事情做完!” 他平淡的语调里透露出强烈的杀气,带着不顾生死的执念,还有对她的眷恋。 杜若儿如遭雷击,她杏眼圆睁,双手紧握,屋里传出来的话让她无法平静下来。 直到此刻她才明白萧景瑄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跟她说出那样的话来,原来他竟然中了毒,甚至命不久矣,今次毒性发作他才会如此虚弱,而他为了不拖累她才选择离开,伤了她的心也要那么决绝地分开。 “不会的,公子我们会加紧想办法找苍梧老人给您医治,一定不会到那一步的,杜姑娘那里若是当真只怕以后就再无机会在一起了,万一她跟赵彦成亲了,将来公子便是好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屋内沉默了片刻,萧景瑄哑声道:“她是个好女子,她若真跟别人在一起,只要过得幸福,我也开心——” 说到最后却说不下去了,只要想到杜若儿跟其他人在一起的情形他心中便如万蚁蚀心,疼痛不已,他怎么舍得看着她嫁给别人,说是祝福,不过违心而已,实际上他嫉妒极了,今天看到她跟赵彦一起出现,他表面平静,心中早已如油锅翻滚。 然而再如何不舍,他自己清楚自己状况,他已经很难压制体内的毒性,找不到苍梧老人,这毒性绝不可解,而找苍梧老人找了多年都没有找到,他早就不指望那不知道是生是死的老家伙出现了。 他还有仇要报,更不想因此拖累杜若儿,不如还她平静,让她好好过日子。 他从来聪明,做事更是果决,一旦决定就不会拖泥带水,察觉自己状况无可挽回之后,他便下了决定,借着今日的机会选择了断这份感情,看到她伤心他如何不心疼,可是有什么办法,长痛不如短痛,便让她以为他负了她,从此开始新生活吧。 林三娘张了张嘴,正想说话却听得砰的一声门被人推开,接着就看到杜若儿脸色铁青地推开门大步走了进来,她的眼中正燃烧着熊熊的火焰,满脸愤怒,像一只喷火的母豹子闯了进来,带着怒火冲到了他们面前。 “萧景瑄你个王八蛋!” 她冲到床边抓住萧景瑄的衣领把他拽了起来,啪的就是一巴掌甩在男人的俊脸上。 林三娘急忙冲了过来阻拦,“你干什么,快放开公子!” “我放你妹,我就是要打醒他,不然他还觉得自己是圣人,瞒着我自己去等死,让我好好过日子!” 杜若儿的怒火几乎要冲顶了,今晚她被这家伙的冷言冷语伤透了心,结果一转眼就听到这种逆转的话。 杜若儿反而更气了,她最恨别人骗她,尤其是这种事情,他自己当圣父一副牺牲自己成全他人的样子,有没有想过她怎么办? 她真的以后能过得开心吗,将来要是知道他死了,她会开心吗? 萧景瑄被她这么拽起来甩了一耳光,先是震惊接着便反应过来,这辈子他还从没有被人打过脸,然而此刻他却生不起气来,只剩无奈,到底没瞒住她,居然被她知道了。 他咳嗽几声,苍白的脸色吸引了杜若儿的注意,她虽然拽了他起来其实动作很轻,眼见他剧烈咳嗽,忙立刻放开了他的领子一边给他拍背,一边拍一边怒道:“你凭什么瞒着我,你觉得这样很伟大么,然后自己默默地死了也不让我知道,萧景瑄,你混蛋——” 她说着说着眼圈便红了下来,眼泪簌簌滚落,看到他虚弱的样子,想到他可能命不久矣,她如何不担忧伤心? 见她落泪,萧景瑄目中闪过一抹心疼,他伸出手想要去抚摸她的脸颊,然而终究是停了下来,收回了手,靠在床头,低垂眼眸说:“是,我便是混蛋,你便不要再念着我了,以后忘了我吧。” 杜若儿听到他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然后安心过日子,等着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死了的消息?萧景瑄,你觉得我杜若儿是这种女人吗?” 萧景瑄看向她,就是知道她重情重义,他才更不想告诉她,否则她肯定会一直陪在他身边,女人的青春又有多久,他不想耽误她,不能娶她,更不能让她守寡。 “若儿,我不想耽误你,没有我,你一样可以过得很好,我知道你志向远大,想为天下百姓做些农事,将来一定能做一番事业,你不必为这些儿女私情费心,将来……” 杜若儿打断了他的话,扑过去抱住了他,“我不要什么事业就要你——萧景瑄,你休想甩掉我,我就要陪着你!” 她说到后面咬牙切齿发誓一般。 她性子一贯执着,认定了的事情就一定要完成,从小完不成的课题她可以不眠不休地解决,完不成的研究别人都认为难她却一定要想办法克服。 她是好强,她是有理想,可她同样面对爱情有自己抉择。 萧景瑄这个男人让她的心都疼了,她做不到对他不管不顾,做不到看着他去去死,她喜欢他,第一次看到他就喜欢,这么久了,他曾经为她做了许多事情,现在换她为他做些什么了。 萧景瑄目光晦涩,“不要因为同情而这么做,女子青春不久,我不想你耽误自己,再说你我还不是夫妻……” 话音未落,忽然唇上传来一阵温热的气息,杜若儿忽然抬头直接吻住了他的唇。 她的舌撬开他的唇纠缠,不管他的反抗直接强吻。 一旁的林三娘直接看呆了,忍不住想给杜若儿竖大拇指,女神,居然敢强吻她家公子,杜若儿不清楚,她可知道萧景瑄的手段多狠辣。 她悄悄退了出去,看这情形,这事情还有转圜,她还是别在这碍眼了,虽然那倆人好像早就忘了她。 萧景瑄开始是想推开的,然而他此刻身体无力推不开,而且眼前是自己喜爱的女子,他终究舍不得,回吻了过去,二人一番纠缠,直到都气喘微微才分开。 杜若儿霸道地抱着他的腰不放,一边仰头说道:“未婚夫妻就不算夫妻了?我们可是有婚约的,我刚刚给你盖了章了,不许你耍赖!” 萧景瑄哭笑不得,看着面前目带挑衅霸道宣誓的女子,心中软成一片,恨不得把她揉进骨子里。 “若儿,你不清楚其中的缘故,我这毒,怕是撑不了几年,我不舍得你跟着我,将来我死了你——” 杜若儿忙捂住他的嘴,呸呸几声,“别乱说话,萧景瑄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死,我就嫁给别人气死你!” 萧景瑄静静地凝视着她,轻声道:“若我死了,那样也不错。” “你——”杜若儿心中一酸,他的眼眸像深邃的海洋藏着温柔的波光,带着深情,让她的心也跟着沉浮。 她俯下身子靠在他怀中,声音发闷:“我不管,不许你死,本姑娘青春年少,等你几年又怎么样,你还怕我嫁不出去啊,想娶我的人从城门排到城尾——” 她说着说着声音哽咽起来,萧景瑄只感觉胸口一阵热烫湿润,似乎是被泪水浸湿了,那泪似乎烫着了他的心,让他的心也跟着战栗疼痛起来。 “若儿——”他伸手拥住了她,恨不得将她紧紧箍进怀中。 他的宝贝,他心爱的女人,他怎么舍得她难过伤心。 两人一时间情难自已,都没有再说话,只是这般静静地相拥着,感受着彼此的温柔。 过了许久,杜若儿才抬头擦干了眼泪,目光坚定地道:“我下定了决心的事就不会改变。萧景瑄,你一个男人,难得还不如我一个女子有勇气吗,我都不在乎愿意陪着你,难道你还要推开我?” 萧景瑄被她的话说得语塞,许久他伸出手轻抚着她的脸颊,神情渐渐冷静下来:“好,既然如此,那我如何能辜负你的情意,就让我们一起走一场吧,也不枉我来此一生。” 是的,他舍不得她,如何能狠心地拒绝?就当他自私一次吧,在死之前想要她陪在身边,她都有勇气陪他,他再说什么拒绝,还算是个男人么? 人这一辈子总要疯狂一次,他从小生活在阴谋诡计之中,没有哪一天不是在算计,只有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是他这一辈子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他宁愿疯狂这一次,哪怕过后就是死,他也乐意。 杜若儿露出笑容,然后神情严肃地问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吗?开诚布公地跟我说清楚一切吧,瞒了我这么久,你是不是也该跟我这个未婚妻说清楚了?” 萧景瑄微微一笑:“好,我都告诉你,以前不想告诉你是不想你牵扯到这些事中烦心,现在我就都说清楚。” 第113章:萧景瑄的身份 山村的夜色寂静,只有时而传来的蛙鸣虫鸣声在夜幕中响起。 杜家的小屋中,萧景瑄半躺在床上,杜若儿给他倒了杯茶,经过刚刚的事情两人都还是心潮起伏,萧景瑄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若儿,你可知道之前我为什么没有告诉你我的身份?” 杜若儿看了他一眼,才道:“我猜得出你身份贵重,而且背景复杂,之前不肯告诉我我也并不是非得知道。” 萧景瑄叹道:“之前我不想跟你说也是怕你担心,我知道你心思都在这些农事之上,不想你烦心,况且,我的情况也很复杂,说了也只是徒增烦恼。不过,现下倒也没什么不能跟你说的。” 他顿了顿,片刻后才道:“我出自高门望族,我是家中嫡长子,母亲生我时被人暗算,导致我一出生便身中奇毒,此毒并非寻常毒素,前几年并没有什么问题,寻常人很难察觉到问题,只会身体不好,我母亲生下我后身体变因此而渐渐虚弱,在我三岁那年她便去世了,之后我父亲便扶正了妾室为妻,她生了两个儿子,我则由祖母抚养。”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杜若儿凝眉,虽然他没有细说,但她也能猜到其中发生的事情。 萧景瑄是嫡长子,母亲和自己却被害,嫡妻去世之后,按理说世家大族是很少会扶正妾室的,毕竟妾室出身低微,通常都是再新娶门当户对的继室,正妻才死就扶正了妾室,可见这妾室的受宠还有其中的问题。 宠妾灭妻?还是涉及到后宅风波,他母亲是被妾室所害? 不然这样给正妻和孩子下毒又不想让人发觉,显然只是想让他们以不正常却又看着合理的病弱情况而死亡。 “这毒是怎么回事,我见你几次发作浑身发抖浑身无力,似乎很是严重。”杜若儿担心地问道。 萧景瑄看向她,苦笑道:“你也看到了,这毒素随着年纪增长会越来越厉害,我母亲去世之后我的身体跟她一样也是每况愈下,甚至有好几次昏厥不醒,请了许多大夫也看不出因由,当时家中都以为我定会夭折,但偏偏我一直撑下来了,这毒刚开始只是导致身体变差,到后来每次发作会让人血液加速,失去理智,像疯子一样攻击身边的人,所有人都以为我是疯症,直到六岁那年,我再次毒发,昏迷不醒,我舅舅偷偷找了一位林神医为我看病,这才发现我一直是中了一种奇毒,此毒命为一点红,当病发时眉心会生出一颗如朱砂痣般的红点,双目发红,血液上涌理智全无有如疯子,这毒性随着年纪增长,会越来越难以控制,到最后就会真的成为疯子然后七窍流血而亡。” “什么!”杜若儿心中一惊,她这才知道原来这种毒如此厉害,好歹毒的毒,折磨人不说,最后竟是让人疯狂七窍流血而亡,把这种毒下在孩子身上,那背后的人简直恶毒之极。 “那你现在怎么样,那位林神医呢,他也没有办法吗?”听说这毒有生命危险,杜若儿也是急了,她怎么能看着萧景瑄因为毒发而死? “林神医知道这种毒还是曾经听他师父提过,原来塞外有一种异毒就是这一点红,这一点红并无解药,林神医告诉我若要保住性命只能修习内功压制毒性,再配合他开的药,方可压制毒性,他也没有解药,这世上除了苍梧老人那位神医,其他人都没有办法能解这毒性。自此之后我便修习内功配合吃药,渐渐控制了这毒,虽然偶有发作,但都能压制住,只是上次受伤之后毒性发作,似乎渐渐难以控制着毒性,到今日便越发厉害了。” 萧景瑄的话让杜若儿眸光微沉,她蹙眉道:“那个苍梧老人是谁?” “这位苍梧老人行踪不定,他是天下有数的神医,医术毒术都是一绝,多年前便消失不见,据传他一直行走民间久苦救贫,很少表露自己的身份,所以很少有人知道他的行踪,只偶尔有人在某处见过他。自从知道我的情况之后,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他,却始终没有他的半点消息。” 杜若儿心中一凉,他看着萧景瑄面上平静的表情心中却是无法平静,“要是找不到他呢,就没有办法能救你了吗?” 萧景瑄微微一笑,俊美的脸庞上一双眼睛仿佛被浸泡在泉水中,像黑水晶闪耀着温柔的光芒,他凝视着她,伸出手轻抚她的脸颊,温声道:“若我真的命不该绝那便不会死,若真是没有办法,若儿你也不必伤心,我自小便朝不保夕,早就猜到了会有这么一天,若我真的死——” “不许说!”杜若儿气急败坏地伸手捂住他的嘴,“不准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我还不信了,天下之大,难道就没有办法治好你!” 萧景瑄握住她的手,轻叹一声,“好,我不说便是,有你在,我又怎么舍得离开?” 杜若儿心中难受,见他这番神态更是窒闷,他虽然没细说她也猜得出来他从小日子定是过得不好,他这中毒之事怕也不那么简单,别的不提,他一个嫡长子,在后母眼中自然是眼中钉肉中刺,何况他还中了毒,这些年真不知道他是如何过来,才能修炼到现在这般云淡风轻从容不迫。 “当初你中毒可查出是何人所为?” 萧景瑄看向她,眸光微暗:“若儿是聪明人,想必已经猜出来了,我这中毒之事跟我那后母脱不了干系,从小她要害我也不是一次,目的不止是为了我那弟弟抢夺我的位置,还有其他缘故。上次我之所以受伤流落到此地,也全是一次阴谋。我外出时马车遭遇刺杀,当时我是将计就计,只是未曾料到当时突然毒发,出了意外真的受了伤这才滚入河中被河水冲到这里,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前阵子有人来这里寻找刺探,我便让人弄了一具假尸体冒充我,让他们发现,现在消息已经传回了京城,等确定之后想必就会有人过来把尸体运回京城送葬。我听闻我那父亲已经要把家业传给我那二弟了。” 杜若儿心中一跳,她之前倒也猜到他家中事绝不简单,果然这又是一出争产杀人之事,他家的家庭情况比她想得还要险恶。 “为何要真的装死,若是他们确定了你真死了,怕是你的位置真要被夺去了,日后你就是真出现怕也要说你是假冒的。”杜若儿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 “这只是我为了打草惊蛇,有些人真的知道我死了才会跳出来,此事我自有安排,不会出现你说的情况。” “所以你怎么会认识我爹?” “杜叔曾经在我外祖父手下当兵,在府中做亲兵跟随,有次他出了错要被处刑,我母亲带着我回外祖父家中,不忍见此事求情才免了罪责,杜叔之后便一直记在心上,他之所以认出我也是因为我身上佩戴者家传的玉佩。” 杜若儿才知道还有这事儿,之前光听她爹杜长友说什么萧景瑄家对他有恩,现在才知道是他外祖父家对他有恩,杜长友又是个重情义的人,难怪遇见萧景瑄要报恩。 至于萧景瑄留在这里的原因她仔细一想也便明白是为什么,他到底背后想做什么她也没兴趣知道,现在知道了这些事情,她多少也能理解他为什么不想告诉她了。 就他家这复杂的情况,她要是早知道恐怕都嫌麻烦不会跟他在一起。 现下这些情况也没有多出乎她的意料。 “你是不是还有件事情没有告诉我,关于你的身份。” “我既然说了会告诉你,便不会隐瞒你,我的身份杜叔也是知道。”萧景瑄顿了顿,这才沉声道:“我父亲是晋王,我是晋王世子。” “晋王世子?”虽然杜若儿之前便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真的听到这个答案还是有些意外。 她是想过萧景瑄的身份可能十分尊贵,以为他会是朝中高门望族,但没想到他的身份比她想的还要尊贵,他竟然是皇族出身,还是晋王世子! 也是,她一直忽略了他的姓氏,萧便是当今皇族的姓氏,未曾想她家捡回家的男人居然身份如此尊贵,他们两人这身份差距可是太大了! 杜若儿脸上闪过意外之色,不过很快她又恢复了平静,点点头道:“难怪,一个世子之位也值得别人对你下杀手了,你姓萧,我早该猜到的。” 萧景瑄轻笑一声,笑容有些冷意:“这身份我倒宁愿不要,不过,即便我不要,也不允许别人想从我手中抢去,我要给便给,不想给谁也不能抢。” 这话透出几分睥睨的霸气,杜若儿见他虽然脸色苍白,但凤目顾盼自雄,那张过分美丽到妖孽的脸庞此刻却透着几分让人不敢逼视的豪气,让人着迷。 杜若儿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目中异彩连闪,心中震动不已,被他的傲气和霸气迷得心神迷醉,她伸出手轻抚他的脸颊,温声道:“你打算做什么我也猜出几分,我知道林秋白他们都是你的人,你有什么安排我不管,但是在这之前,我只想你好好地把身体养好,至于其他作死的人我不想管。” 第114章:秀恩爱 萧景瑄听到她的话,目光也是温柔下来,他握住她的手,轻叹道:“若儿,即便如此,你还是要跟我吗,现在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我知道你素来不爱牵涉麻烦之中,我家的事情的确复杂,我的身份,也不那么简单。况且我可能命不久矣,你真的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吗?其实,赵彦那个人的确不错——” 杜若儿目光一凝,有些恼怒,见他这会儿还提起赵彦,还要劝她,便不管他反对不反对,直接吻上他的唇,堵住了他的话。 “萧景瑄,你若是再说这种话,我就吻你一次,反正我就是赖定你了,我杜若儿说话算话,你将来若是真的死了,也不耽误我嫁给别人,不用你操心,要是你敢不好好活下来,我就真的嫁给别人气死你。” 她黑眸燃烧着火光,霞彩分明,带着几分执着和倔强,话语虽然过分却不过是激将,萧景瑄心中酸软,他知道杜若儿只是故意这么说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让他好好活下去。 “傻若儿——”萧景瑄伸手搂住她,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力道之大仿佛恨不得将她揉进骨子里一般再也不分开。 他喜爱这个女子,她的独立聪明自信,她的专一执着倔强,她的心胸广博和眼界开阔,是他身平所见最让他动心的女子。 所以即便真到了这等地步,他也舍不得放开她。 明明知道放开才是最好,然而他又怎么舍得,怎么舍得放弃她,放弃生命。 这辈子他从出身起就一直处在朝不保夕的日子里,从没有过过什么好日子,这一段因为意外而流落杜家村认识了他,是他人生中最快乐轻松的一段日子。 而他最大的意外是认识了杜若儿,收获了自己的爱情,这在他阴谋诡计不断的人生中,是一段最美好的经历。 “好,若儿不放弃,我又怎么会放弃,你一个女子都肯为我牺牲,我若还矫情,还算是个男人么?”他斩钉截铁地道。 杜若儿趴在他怀中,抬头看向他:“这是你说的,以后不准后悔。” “不后悔,我这辈子最不后悔的就是遇见你。”萧景瑄俊美的脸庞上露出一抹笑容,他低头轻吻着她的额头,凤目流露出几分柔情,“这辈子遇见你,是我最大的幸运。” 杜若儿哼了一声,眼睛一挑,嗔道:“那你不准再吓我,玩之前那一套了,说什么让我跟赵彦好,你今晚说那些话,太让我伤心了。” 萧景瑄沉默了片刻,才幽幽地道:“若儿,你可知道我看到你跟他在一起有多嫉妒么,我嫉妒他有健康的身体可以毫无顾忌地跟你在一起,可就算是我自私吧,我终究也无法看着你跟他在一起,今晚说那些话,我自己又何尝好受呢?” “傻瓜,我都是气你的……今天你早上生气说那些话气着我了,你总说我对赵彦好,为了他母亲的生日做蛋糕费心思,可是,对我来说那些都是外人,对外人我才客气,而你不一样,你是自己人。”杜若儿这话说得他心中熨帖,萧景瑄怔了怔,苦笑道:“是我糊涂了,也对,我不该跟个外人计较的,只是我看得出,赵彦是真心喜欢你的。” 杜若儿沉默了片刻,凝眉道:“往日我只以为他是当我是合作伙伴,今日我才知道他对我有别的心思,我会跟他说清楚的,赵彦也是个好男子,只是我只当他是朋友,不想耽误他。” 萧景瑄心中有些泛酸,他撇过头在床上躺下,闷声道:“随你怎么处置吧。” 杜若儿见他这番样子有些好笑,这家伙说着不在意其实还是吃醋,她扳过他的脸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笑吟吟地道:“好啦,别胡思乱想了,我心里只喜欢你一个人,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萧景瑄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只说让她回去休息。 杜若儿见时候也不早了,见他睡下了这才转身离开。 从屋里出来见到站在外面的林三娘,林三娘关切地问道:“怎么样,你跟公子……” 杜若儿嘘了一声让她噤声,把她叫进屋里说话。 “事情他都告诉我了,我也知道了他现在的身体情况还有他的身份。” 林三娘一怔,她没想到萧景瑄居然把身份告知了杜若儿,要知道萧景瑄的身份十分尊贵,更不能随便说,只是看杜若儿这平静的样子,显然并没有因为他的身份就如何惊讶。 “那,姑娘你是怎么打算的,公子他的情况你现在也知道了,他之前那么说也是为了你好,不想你为了他而耽误,我从来没见到公子为了哪个女子如此上心,他是真心喜爱你的。” “我明白他对我的情意,所以我也不会放弃他,哪怕他真的病危我也会一直陪着他。这就是我的决定。三娘,我知道你是他的属下,知道的事情比我多,我就想问你,他现在的状况,是否非常危险?” 杜若儿的话让林三娘有些沉默,她对杜若儿不肯放弃萧景瑄的行为很是感动,但是对他的身体状况,她的确比其他更知道厉害。 “公子的毒以前一直靠着林神医压制的,只是林神医也说这毒性不好控制,说不准因为什么缘故情绪过激就会发作厉害,这次的发作也是我没想到的厉害,我已经让人传信找林神医了,先压制住毒性,但要彻底解读就要寻找别的办法。” “那个林神医可靠吗?”杜若儿蹙眉问道。 林三娘点头:“可靠,林神医绝对没有问题。” “那个苍梧老人你们就没有一点线索么,既然他还在人世间,那就该有痕迹,为何一直未曾发现他?” 林三娘苦笑着道:“姑娘不知道,这位苍梧老人是个怪人,他看病素来随心所欲,若是他想看哪怕你是个乞丐也给看,若是不愿意给你治病,便是皇子王孙也是无用。而且他不止医术毒术好,便是武功也是高强,这往往我们听闻各地有出现什么圣手就去寻找,可往往才发现是他人就已经不见了。这天下多得是深山大泽,谁又知道他去往何处。能被他治病,真是看运气。” 杜若儿一时无语,那要指望这个什么苍梧老人就完全是靠运气,她对这种不确定的事情并不想抱希望。 “你们想办法再寻找,除此之外,就不能有别的办法吗?”杜若儿问道。 “若是真的有别的办法,我们早就用了,这毒性只能抑制下去不能解除,而且这些年过去之后毒性也是越聚越深,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解决的。” 杜若儿皱眉想了想,片刻后认真道:“我不信会没有办法,天无绝人之路,我想老天总会给我们留一线生机,你们也不要太过忧虑,车到山前必有路,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 林三娘愣了下,看着面前的少女一时有些恍惚,其实一直以来她对杜若儿就有些漫不经心的态度,因为萧景瑄跟杜若儿之间的身份差距太大,所以她也怀疑这两人真能合适吗? 可是此刻看着那一脸积极执着的少女,她却觉得有些愧疚,若非她胡闹,这二人还不会像今天吵起来,搞到如此地步。 而杜若儿没有嫌弃萧景瑄的病情,还愿意陪伴他身边,并且从不自怨自艾,只是努力想办法,这样的女子真是让人不得不敬佩和称赞。 这是个胸襟广阔目光远大能力出众的女子,怪不得公子这样优秀的人也会被她迷住,跟她在一起会让人感觉安心和舒适,永远那么生机勃勃积极向上,让人的心情都跟着变好起来了。 “姑娘——”林三娘低头给她鞠了一躬,诚恳地道歉:“以前是我态度不好,给你和公子添了不少的乱子,姑娘仁义,是我之前小看了姑娘,没想到姑娘这般重情义,知道公子的情况还要陪伴他左右,三娘给你道歉了。” 杜若儿摆摆手,她能看得出这林三娘刚来时有些想法,不过那只是出于对她这个农家女子当主母的不认可,并非是对萧景瑄有情,她也并不介意,她也是忠心之人,杜若儿不想跟萧景瑄的手下计较,都这个时候了,还要靠他们帮忙。 “不必如此,三娘,你家公子的情况你们清楚,还要麻烦你们联系大夫,本来他也是为我才今日淋雨病发的,我跟他是未婚夫妻,照顾他是应该的。” 虽然杜若儿说得云淡风轻,但是林三娘却不能真当是无所谓,对于女子而言,守着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亡的未婚夫,怕是没多少人愿意牺牲自己的终生。 何况,杜若儿跟萧景瑄的未婚夫妻身份还没过了明路,杜若儿有能耐有相貌,还有赵彦那样优秀的追求者,她本来完全不必陪着萧景瑄消耗青春的。 可是她还是这么做了,俗话说患难见真情,到时候才看得出杜若儿对萧景瑄是真心的,林三娘再不会怀疑她的感情,更是认可了她主母的地位。 “姑娘的心意我们都记在心上了,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找到大夫治好公子的。” 杜若儿摆摆手让她回去休息,再心绪起伏也要好好休息,她是个做事有条不紊的人,一旦决定了什么就会做好。 萧景瑄现在病着,她便打算自己多忙点把之前的一些事情处理,等处理好她打算花费更多时间在研究和陪伴萧景瑄上面,治好他是她现在的当务之急。 第二天一早,萧景瑄的情况好了许多,至少不再像昨日那样浑身无力,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而眉心的那颗红痣也越发红艳了。 杜若儿自从知道这毒叫一点红之后心中就一直记着,眼下见到萧景瑄眉心的红色的朱砂痣,才清楚明白这词的意思。 之前这朱砂痣还不是这么明显,现在这情况,明显是病情加重了。 见杜若儿盯着他眉心看着,萧景瑄道:“放心,我现在没事,只不过现在内力都用在压制毒性上,是没什么法子用武功了。” 实际上他现在的状况比普通人身体还不如,只是怕杜若儿担心才没说。 林三娘熬了药来,杜若儿看着萧景瑄喝了,沉声道:“你身体不好,好好在家休息,矿上那边我去处理,等处理完这些事情,我就陪你好好找人治病,到你病好为止。” 萧景瑄一怔,见她目光坚决,知道她是决定了,便也不再反对,杜若儿是个有主见的人,一旦决定了什么就是什么,他知道她热爱农业研究,一心扑在这上面,但为了他她甚至愿意放弃这些陪伴他身边,他心中如何不感动,却只是记在心底,只握住她的手,面上一派淡定地调侃道:“好啊,那就有劳娘子辛苦了,为夫的在家等着娘子。” 杜若儿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都到这时候了,这家伙还贫嘴。 吩咐林三娘好好照顾萧景瑄,杜若儿直接去了水泥窑指挥,好在经过昨天失败的经验,今天烧制水泥终于成功了。 杜若儿让人去通知赵彦,一边吩咐人把这些水泥取了部分,打算送到县城。 刚回到家中,便看到了换装的林秋白在家中跟萧景瑄说着话,看到杜若儿,林秋白也是连忙起身,他已经从萧景瑄口中知道杜若儿的决定了,心中也很是感激佩服。 “嫂子,大哥他的事情有劳你了。” “县尊不必如此,他是我的未婚夫,我不照顾他照顾谁?”杜若儿面色淡定,然后把水泥烧制成功的消息告诉了他们。 看到她拿来的水泥,林秋白闪过一丝喜色,“那这样能加快速度烧制的话,这河堤工程就不愁了,最近大河镇的排水渠要修建了,正可以用上。” “嗯,这工程是我亲手设计的,我会过去看看情况,之前各镇的排水渠工程我也实地看过跟刘典吏商量过了,工程图也快画好了,到时候照着施工就没多大的问题,这些事情本来不是我的专业,希望县尊派人好好处置,我这边之后只负责技术员和良种培育的事情,其他时间不管事。” “若儿,我的情况无碍,你若有事情要做只管去做。”萧景瑄在旁边开口道,“天下的名医我看过许多,如今我还有事,也不能离开开阳县,你只管做想做的事。” 杜若儿看了他一眼,挑眉道:“我只是不想管那么多事情,好好专心研究,才不是为了你呢。” 萧景瑄笑盈盈宠溺地看着她,这丫头早上还说要好好陪他,这会当着外人的面倒不好意思了。 林秋白看这二人秀恩爱哪有什么凄风苦雨的样子,忍不住咳嗽一声,笑道:“这是当然,大嫂你最近劳心劳力实在辛苦,良种培育也是国之大事,只要专心此事就好,我已经请了一些水利方面的能人,专门来负责此事。” “那就好,毕竟我对这些不是多懂,术业有专攻,我只管我自己的研究,其他商业上的事情我就不管了。” 眼看到了中午,杜若儿亲自下厨做了菜请林秋白吃饭,杜若儿不时给萧景瑄夹菜,看得林秋白频频侧目。 往日里杜若儿可不会如此亲昵地对待萧景瑄,至少在外面是绝对不会的,而杜长友跟杜衡都知道往日是萧景瑄给杜若儿夹菜的多,现在倒是反过来了。 杜衡忍不住偷偷看去,心中奇怪姐姐今天是怎么了,昨天还跟未来姐夫吵架,这才过去一晚上,是又和好了? 他不知道昨晚的事情还以为是和好了,看到杜若儿给萧景瑄夹一筷子排骨,张口道:“姐,我也要。” 杜若儿瞪了他一眼,“自己夹。” 说完回头对萧景瑄则是温声细语,“来,吃点排骨,好好补补。” 旁边的的林秋白差点忍不住喷饭,这差别待遇要不要这么明显,杜若儿现在这样子简直像在对待一块很容易碎裂的玻璃似的,看着萧景瑄碗里堆得高高的饭菜,林秋白好笑,心道这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萧景瑄有些无奈,按住她的手,“我的菜够了,让杜衡吃吧。若儿,我好好的呢。” 她平日里绝不是这样的,萧景瑄知道她只是紧张自己,所有才这般照顾,可是他毕竟不是易碎的琉璃,虽然心中享受她的照顾,但并不想当病人。 杜若儿这才住手不给他夹菜了,一抬头见众人正看着她,挑眉道:“怎么了?” 林秋白笑道:“大嫂对大哥真好,我这是羡慕呢。” 杜若儿理所当然地道:“他是我未婚夫我当然对他好了。”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杜若儿是个有决断的人,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就不会改变,既然决定了要跟萧景瑄在一起,那她就不会介意在人前承认他的身份,不会再摆什么矜持,她喜欢谁就是赤诚的一颗心喜欢,让所有人都能看到她的感情。 萧景瑄心中喜悦,杜若儿以前还有些矜持,但是经过昨天的事情之后她对他的态度更加亲密了,是一种对待自己所爱的人的关怀,带着谁都能看出来的感情。 她喜欢他,所以不介意让所有人知道,他也喜爱她,爱她的这份赤诚和专一。 一个人一辈子能被人如此真心以待,那还有什么多求的? 林秋白被她的话噎着了,现在这世上的女子总是矜持,很少会有人这般旁若无人地表达自己的爱意,本来林秋白还有些不习惯,但此刻见杜若儿理直气壮的表情,忽然对萧景瑄有些羡慕起来。 能得一女子如此真爱,也是一种幸福,萧景瑄真是好运气,能够遇到这样的好女子。 一顿饭还未吃完,外面来了马车,马车在杜家门外停下,吃饭的人往外一看,便是神色各异。 原因是来的人,是赵彦。 杜若儿看了眼萧景瑄,手在桌子下握住他的手,笑道:“来客人了,我去迎接一下。” 说罢便站起来迎了出去。 萧景瑄眸光一闪也跟着站了起来,林三娘神色古怪,想起昨晚的事情,看了眼近来的赵彦,一时间倒不知道是不是该同情他。 赵彦下车时是满面笑容,待看到杜家客厅内吃饭的众人一时有些愣怔,尤其杜若儿跟萧景瑄两人,昨晚可是闹到那等地步,此刻怎么倒如此平静了? 他心中正有些奇怪,便见到杜若儿迎了出来,忙上前笑道:“若儿,我知道水泥窑烧制好了水泥,特地过来看看,怎么,打扰你们吃饭了?” “正要吃完了,三公子可用饭了么?”杜若儿态度带着几分距离,笑容有礼但也只是对待朋友客人的态度,赵彦素来聪明,顿时察觉到了她的反常。 昨日她跟萧景瑄闹翻的时候还不是这般对他,今日怎么…… 他正奇怪,便看到萧景瑄出来了:“赵公子。”萧景瑄嘴角扬起笑容,淡淡道:“赵公子是来看水泥窑的吧,我家若儿已经烧制好了水泥,赵公子去矿上看便可。” 赵彦眸光一凝,目光在萧景瑄跟杜若儿之间来回扫过,见杜若儿没有反驳萧景瑄的话,甚至点头道:“水泥窑那边还在烧制呢,三公子过去看便是,我下午还要去县里一趟处理水渠的事,就不能陪你过去了。” 赵彦神色微变,唇瓣动了动,只是深深地凝视着杜若儿,目光变幻不定。 她,这算是拒绝他了? 昨晚他们闹成这样,如何现在竟是和好了一般? 他不知道他走后发生了什么,但是萧景瑄昨晚那态度显然不是闹着玩的,现在这又算什么? “杜姑娘,我有事想跟你商议一下。”赵彦很快恢复了平静,正色道。 杜若儿想了想,看了眼萧景瑄,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便道:“好,我们去外面说吧。” 赵彦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她本来并不想谈及感情,谁想到赵彦喜欢上她了,偏偏因为昨晚的事情他跟自己表白了,而她昨晚也没有给出答案,现在,她既然决定了,就不想拖延下去,是该说清楚了。 第115章:我愿意做你一辈子的朋友 二人朝外面走去,杜家门前不远就是一片树林,杜若儿抬脚便朝那边走过去。 萧景瑄没说什么,看了一眼没再说什么,转头回到大厅内坐下。 林秋白给他使了个眼色询问,萧景瑄笑道:“没事,若儿跟赵公子有点生意上的事情要说。” 杜长友轻咳一声,忙道:“来来,把饭吃完再说。” 林秋白意味深长地看了萧景瑄一眼,没再说什么。 杜若儿这边厢跟赵彦两人往林子里走去,直到远远地才停下。 杜若儿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昨天赵彦跟她表白之后,她就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你……跟他是和好了?”终于还是赵彦先开口说话了。 杜若儿点头:“是的,我跟他和好了。” 赵彦沉默了片刻,这才说道:“但是,昨天晚上他说的话可不像是开玩笑,若儿,你真确定要跟他在一起吗?哪怕只是作为朋友,我也希望你过得幸福,而不是委曲求全。” 杜若儿目光闪了闪,轻叹一声道:“事情其实有些误会,他昨晚那么做是有苦衷的,所以才会那么做,我知道他对我的心意,那么做,是为了我好。” “苦衷?”赵彦蹙眉,他昨日回去就想到了之前那家伙说的话,他说自己不叫吴今安,身份如此神秘,想来也不简单,他会留在杜家村本来就是件很奇怪的事情。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缘故是不方便说的,赵彦本来也想查探萧景瑄的身份,只是一直没找到什么线索。 “不管他有什么苦衷,说出那些话本来就不对,若儿,你真的不是在委屈自己么?”他认真地问道。 杜若儿坚定地点点头:“我不是委屈自己,子均,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但是一直以来我是把你当成合作伙伴和朋友看待的,我很感激你对我一直以来的照顾,只是,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对不起,但是我真的喜欢他,我从来也不是勉强自己的人,若非真的是他是真心爱我的,我也不会跟他在一起。” 赵彦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许久之后才转过身看向远方,他低垂的眼眸掩藏着旁人看不到的痛苦和隐忍。 对不起,终究她给他的只是一句对不起么? 他一直都知道杜若儿对他只是当成合作的伙伴,当成普通朋友看待的,她看他的眼睛里没有情感,不是对萧景瑄那样的感情。 本来昨晚萧景瑄跟杜若儿闹翻他还以为自己可能会有机会了,没想到事情才过了一晚上就发生了变化,今天两人居然就和好了。 赵彦忍不住心中自嘲,其实他本来就没有什么机会的不是吗,本来觉得杜若儿跟萧景瑄之间身份背景相差不小,萧景瑄未必能娶她,但今日真的看到萧景瑄的神态,身为一个男人,他能看得出萧景瑄对杜若儿的感情,他也相信了杜若儿的解释,昨天也许萧景瑄是真的有苦衷才会那么说。 杜若儿向来是有主意的人,她自尊自爱,从来也不是那种委曲求全的性格,既然她能接受,就不会改变主意。 他是个聪明人,懂得什么叫放手,只是,真的能那么洒脱么? 赵彦眸光流转,片刻过后冷静了下来,他转过头看着面前的女子,她的容貌在他认识她的这段时间越见清丽脱俗,虽然不施脂粉却也秀美动人,那双漆黑的仿佛星子的眼睛尤其让人着迷,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就那么静静地跟他说了拒绝,可是他却完全生不出怨气。 他欣赏这个女子,哪怕不能跟她在一起,也不想失去见到她的机会。 “若儿,你是个好女子,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相识久了谁又能对你不欣赏喜爱?但是我同样珍惜你这个朋友,所以如果你的决定是跟他在一起,我同样会尊重你的决定,以后我们还可以继续做我们的计划,只要你不嫌弃我赵彦,我会力所能及地帮忙。” 赵彦的话很是诚挚,让杜若儿也为之动容,她鞠了一躬,轻声道:“多谢,子均,我愿意一辈子做你的朋友。” 这个世界上能得一知己不易,像赵彦这样愿意尊重女子的又何其少,她对他是真心感激。 赵彦笑容有些苦涩,他扶起她,黑眸深深,嗓音有些暗哑:“你……若是有什么委屈的地方,就找我,不管他是多显赫背景,若是敢欺负你,我一定想法子教训他。” 杜若儿眼眶微热,咬了咬唇,朗声笑道:“放心吧,只有我欺负他的份儿。” 二人一时都有些沉默,赵彦顾忌影响,没有多待,便跟她从树林出来。 “若儿。”萧景瑄跟林秋白两人都在院子里,看到赵彦跟她回来,萧景瑄一直跟林秋白聊天但却有些明显心不在焉的目光才专注起来,朝她走了过来。 他虽然相信杜若儿,可是对赵彦终究很难不介怀。 “杜姑娘跟我说昨日是你有苦衷,我不知道兄台有什么苦衷,但希望这样的事情以后不要再有,杜姑娘她是个好女子,我希望你能好好珍惜她。” 赵彦看到萧景瑄,开口便如此说道。 萧景瑄眸光看向他,神色微凛,沉声道:“她是我这辈子最不想伤害的人,我会好好珍惜她,赵兄,就不劳多问了。” 杜若儿看这二人说话又有些火药味,忙轻咳一声打断了话题,“三公子你不是要去矿上?” 赵彦眸光回转,没有再提此事,点头道:“我去水泥窑看看,待会就不过来了。” 事情该说清楚就说清楚了,他不想跟萧景瑄多说什么,何况,他此刻更不想看到这二人亲密的场景,他虽然说放手,可是终究不是圣人,还是眼不见心不烦。 看赵彦离开,旁边一直当背景板的林秋白才咳嗽一声,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一样,笑吟吟地道:“时候不早,过会我也回县城去。” “我待会也去处理些事情。”杜若儿说道。 见她去准备等下,林秋白收敛了神色,凝眉道:“大哥,我听到消息,过几天京城那边就会派人过来收尸,到时候再送葬回京,你现在的身体不好,我看不如跟大嫂搬到县里,我安排一处地方好好养病,到时候大嫂在县衙教学也方便回去,而且现如今大嫂的名气不小,说不定有人打听你,这乡村来往人多口杂,又缺医少药,到时候林神医过来难免露行迹啊,不如搬走。” 萧景瑄敛眉,他这话倒也不无道理,若杜若儿只是普通农女倒也罢了,在这乡村少有人知,只如今杜若儿是县城名人,到底不同之前,少不得来往的人,这乡村的确人多口杂,不如安排一处大宅院也好免人探查,到时候方便安排人。 “也好,待会跟她商议一下,不过,现阶段我还不能离开开阳,你帮我好好安排。” “放心,我安排你还不放心?” 杜若儿过来,林秋白跟她说了此事,杜若儿思量片刻,想到萧景瑄的身体还有现阶段她的事业,每日来往县城的确麻烦,萧景瑄的情况也不适合再多抛头露面,现在矿上的事情都步入正轨,她生意的事情不管,只负责研究和教学,倒不必留在杜家村。 跟杜长友商议一番,杜长友不打算离开杜家村,他说家里的事情还要人操持,他留下来忙着种地,也免得都搬走惹人注意。 一行人商量了一番,决定杜若儿跟萧景瑄搬到县城,让杜衡也一起跟去上书院读书,杜长友留下,毕竟杜家这村中还有不少的地,还有矿上要看顾。 杜若儿跟林秋白一起到县中处理了些水渠之事,林三娘不知道去了哪儿,几日都不曾回来。 萧景瑄的情况并未恶化,只是气色大不如前,杜若儿担心他,过了几天林秋白安排好了地方,便都搬到了开阳县城去。 林秋白安排的住处在县城东,这处宅院地理位置不错,不算偏僻,属于闹中取静的地方,杜若儿第一次看便相中了,因为这宅院附近的人家很少,不远处有条水渠直通城外的护城河,便是要离开也很方便,宅院三进大小,以前是个商人的宅邸,只因家业败了这才出让的,林秋白暗中买下留给了他们。 院子里倒也花木葱茏,假山环绕,风景不错,占地也广,外面瞧着不大,里面却是不小,能住下不少人。 杜若儿跟萧景瑄杜衡一起过来,暂时安定下来。 杜若儿除了忙着教导技术员的事儿之外还要安排良种栽培的事情,每日里事情也不少,更多时间还拥在萧景瑄身上,找了不少古书想办法看有什么解毒的法子。 而这时水泥窑也开始量产水泥了,除了供应官府修水渠的一部分,还有很多用来卖给乡绅富人,很是赚了一笔钱,不少人找杜若儿问她想购买水泥都被她推给赵彦去处理。 赵彦自那天之后再也没提过那件事,二人之间跟过去一样相处,只赵玉珠见到杜若儿颇为遗憾,知道杜若儿没可能成她嫂子之后,她倒是很失望。 可是这感情的事情终究不能勉强,到底也就算了。 却说萧景瑄自搬到了县城之后也没闲着,杜若儿不在的时候他通常也出去活动了,林三娘也常常不见踪影,直到一天杜若儿在县衙听到衙役议论临城县那边发生了一桩大事,京城的一位王爷世子淹死在大河中,尸体顺水流到临城县境内,现在被发现了,那边派人过来确认,正在吊丧。 杜若儿听说此事便想到之前萧景瑄说的话,难不成这就是他说的那件事? 第116章:猫哭耗子假慈悲 “你说这命是多不好,好好一个世子居然就这么没了,听说找到的时候尸体都腐烂了,还被野兽啃得不像样子。” “哪有这么简单,不是听说那世子是外出的时候遇到土匪才出事的么,好端端的怎么可能遇到土匪,这里面水浑着呢。” 两人衙役议论纷纷,其中一个老些的衙役嗤笑一声如此说道。 “天高皇帝远的,也不关咱们什么事情,隔壁临城县就倒霉了,那王爷世子也是当今皇上的亲堂弟,死在临城县,总得牵点干系,听说明儿个人就过来了,到时候咱们县尊说不得也要过去,还有知府大人恐怕也要去……” 杜若儿听着他们议论,悄声离开了,眉头却皱了起来。 萧景瑄这些日子一直有外出做什么,她也没问,现在知道这事,未免有些担心。 果然,等她晚上回到家中,便看到萧景瑄刚从外面回来,身后还跟着林三娘,两人都是一派风尘仆仆的样子。 杜若儿凝眉,便跟他们提了今天的事情。 萧景瑄眸光转动,沉默了片刻才道:“明日我要去临城县一趟。” “什么,去临城县?这时候那边正是危险的时候,你这时候过去怎么行!”杜若儿有些焦急,他家中那种情况,又是因为阴谋出事的,现在家里面派人过去,他去临城县,万一不小心露了马脚可就麻烦了。 “无妨,我那边已经安排好了,有些事情要我亲自去才行。”他沉声说道。 杜若儿蹙眉看着他,见他目光坚决,沉默了片刻,咬牙道:“好,你要去也行,但是你答应我,这次之后好好养病不要再乱跑了,你的身体还要不要了?” 萧景瑄眸光一瞬间温柔下来,伸出手轻抚她的脸颊,亲昵地在她唇上一吻,“我答应你,若儿,这次之后我就好好养病。” 杜若儿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嘴上却嘱咐他一定要小心行事。 第二日萧景瑄一早便跟林三娘一起离开,天还未亮便消失不见了。 杜若儿到了衙门处理事情,一打听,果然林秋白也带着衙役去了临城县,表面上自然是为了世子死亡之事,毕竟是涉及皇族,来的人身份又不同,到了地方上,总不能视而不见的。 况且林秋白又跟萧景瑄原先在京城就是旧识,于情于理这戏还得他去演了才圆满。 杜若儿照常教导了技术员功课,带着他们亲自去城外下地指导学习,谆谆教诲,博学多闻,不仅让让这些年轻的学子们敬佩,也让附近围观的农夫们好奇。 不时就有不少人过来请教她问题,不管是病虫害还是苗木不发达,她都给了很好的解决办法,再推广了肥料,杜若儿之前卖的肥料就不是多么贵的价格,她也没打算赚这个钱,不少人还是买得起的,而且只要增产那么本钱就赚回来了,不少人很是心动,纷纷咨询。 杜若儿忙乎了一上午才带着学员们离开,如此的行动她打算持续一段时间,光靠死读书在这行上是不管用的,而看今天而言也有不小的收获。 但是杜若儿今日心情不佳,一直在担心临城县的萧景瑄,怕她出了纰漏,要不是怕出问题,她早就自己亲自过去了。 而此时,临城县,太阳已经日上三竿了,一群官员衙役在县城外的土路上等待着,因着阳光直射颇有些燥热,不少人已经拿出帕子擦拭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天热还是别的原因。 然而却并没有人离开,知道前面终于出现了一片马车护送的精锐队伍,众人才终于扬起了笑容迎接了上去。 好一番寒暄,马车中的男子掀开车帘下了车,这男子倒也身高修长,容貌尚算出众,眼角下垂,目光扫过众人时闪烁寒光,让人感觉有些不善,不敢亲近。 他微微昂起头,抱拳随意地行了礼,随即蹙眉一脸悲戚地道:“有劳打扰亲自迎接,其他的不多说,请大人先带我去看看家兄。” 临城县令忙连声称是,护送着这位男子一行人进了县城直接往县衙门去了。 一行人才走,便有一只信鸽飞了出去,不多时落到了城中一栋民宅中。 这宅子离县衙不远,居高临下恰能看到这县衙出入的人,而此刻房间内的人正解开了鸽子脚上藏着的东西,打眼一看,转头道:“公子,那边人已经到了。” 说话的男子面容清秀,一双细长的眼睛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带着一股书卷气的脸庞不是萧景瑄的属下宫洛又是谁。 宫洛身形纤弱,穿着一身书生素白袍子,头上束着书生巾,看着仿佛只是个文弱书生,实际上却是萧景瑄手下军师般的人物,心思缜密,他手下的许多事情都由他处置安排。 萧景瑄坐在窗边正喝着茶,闻言朝外面看了眼,这才一会儿的功夫,街上已经开始清道了,不多时的功夫,就看到一行人从城外浩浩荡荡地过来了,车马辚辚。 被保护在中间的黑漆宝顶马车纹饰着晋王府的徽章,低调奢华,两旁守卫的侍卫目光森冷,身形精壮,那些人都是晋王府的侍卫。 萧景瑄的凤目微眯,漆黑的瞳眸中闪过锐利森冷的寒光,盯着那架马车,仿佛能透过帘子看到里面的男人——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晋王府的二公子萧景云。 “他倒亲自来了。”萧景瑄冷笑了一声,唇角带着一抹嘲讽:“看来是要借着这事儿作秀了,也对,不好好演一出兄友弟恭怎么好抢我的位子。” “这事儿没完,公子,您出事就是他们做的,想抢公子的位置,做梦。”旁边林三娘愤愤不平地说道,她此刻也是易容成了一个普通女子,只有那双眼睛仍然带着几分妩媚。 萧景瑄淡淡道:“三娘你按之前说的下去办事。” “是。”林三娘下去之后,便只剩下宫洛在此。 眼看着那些人进了府衙,宫洛沉声道:“公子,这回确定了你的死讯,王爷已经向皇上请了另立世子的折子,不过被皇上给压了下去,咱们的计划也不能拖延太久。” “要不了多久,现在那些人该跳出来的不都是跳出来了么?”萧景瑄嗤笑一声,俊美的脸上带着几分邪肆,“天波楼里面还有王府里面谁有异心的你给我记住,一并找出来铲除!” 打草惊蛇,引蛇出洞,他这一出事,也算是能分辨不少人的忠心,是以他也并不着急,到时候会送他们一份大礼。 “是,我都记下来,已经按照公子的吩咐安排好了,就等这些人上钩。” 这边厢从京城来的晋王府二公子萧景云一行人已经进了临城县衙门内,除了临城县知县,还有安源府的知府同样在这里,除此之外还有开阳县的知县林秋白。 林秋白在这里是因为萧景瑄跟他是旧交故友,所以要来这里,而安源府的知府则是因为在他治下发生这样的事情,总要过来解释一番,顺便跟晋王府搭上关系,毕竟晋王是当今皇帝的三皇叔,如今在朝中也颇有实权的一位王爷。 一行人亲自去检验了尸体,尸体已经腐烂是看不出什么,但是衣物和玉佩等物,还有身上的一些标记确实是萧景瑄的,这一点是没什么问题的。 检验完尸体,身为死者弟弟的萧景云自然是一脸悲戚流泪,哭诉着自己兄长死于非命,发誓要找到那些土匪,为兄长报仇。 旁边众人自然也跟着哭了一番,一边劝解起了萧景云。 而林秋白则在一旁一脸愤怒,见萧景云假惺惺的样子冷笑道:“猫哭耗子假慈悲,哭给谁看呢?” 旁边的众人一愣,都神色不自然起来,只是林秋白也是京城世家名门嫡系子弟出身,听说跟去世的这位世子还是好友,这事他们可不好插嘴说话。 萧景云眼角下垂,目光一扫总是给人一种阴沉的感觉,此刻听到林秋白的话,也是目中寒光一闪,铁青着脸道:“林秋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知道你跟大哥是好友,如今大哥去世你伤心过度,但如何能随意污蔑在场诸公的心意?” “我说的是谁你心里清楚,你现在还不是世子呢,别在我面前摆你的谱,拿着鸡毛当令箭,他死了最高兴的不就是你?” 林秋白这话说得十分张扬无所顾忌,最后一句话更是非常直接,让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 萧景云顿时脸色发黑,目中怒火熊熊,恶狠狠地看向林秋白,只是林秋白很是光棍,根本无所谓的样子。 “林秋白,你敢污蔑于我!”萧景云大怒。 “污蔑?是与不是你心里清楚!”林秋白丢下这句话便转身甩袖离开,根本不给众人反应的时间。 而在场留下来的众人脸色都是各异,显然这里涉及一些王府夺嫡内幕,这位世子的死多半不那么简单,世子死了之后这位萧景云是晋王次子,继承世子位就是理所应当的,这里面有没有什么事故谁知道? 众人都是在官场混惯的,都当没听到一般找了话题转移开,默契地不提此事。 人家的家事他们还管不着,林秋白这个名门子弟晋王世子的好友能说,他们不能提。 萧景云脸色难看,应付了众人,安排让人往京城报消息,再商议把尸体装裹运往京城的事情,这之前还要找和尚道士做法事才能起行,没那么快。 这边到了县衙腾出的客房休息,萧景云身边的属下气愤道:“公子,那个林秋白太过分了,您看要不要给他点教训?” 萧景云冷着脸,闻言呵斥道:“蠢货,他要是出点什么事,旁人定要怀疑到我身上去,不必管他,跟这种混不吝的人闹什么,他要是不这样我才奇怪呢!” 显然萧景云说生气并没有多生气,事实真相是什么他心里清楚,林秋白也清楚,林秋白身为萧景瑄的好友,以前跟他都是敌对交恶状态,如果能有什么好话才怪。 反正人都死了,事情是以他的胜利为告终,他根本不想在这关头惹事免得影响封世子的大事。 “不过这事儿实在蹊跷,赵白,我问你,到底开阳那边查过有没有什么问题?”他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萧景瑄居然真的死了。 旁边一个脸色苍白仿佛病重的中年矮小男人咳嗽了一声,正是之前曾经跟宫洛林三娘等人碰过面被叫做赵白脸的人,这人是萧景云的心腹,此刻闻言想了想说:“该查的都查了,之前属下就是重点派人查了开阳县,没发现什么特别的迹象,这林二公子虽说平日混不吝的,但他在开阳县干的不错,最近在修水渠治农桑之类的,似乎政绩不错,听说还弄出几样新鲜玩意,特地报送给朝廷嘉奖,他怕是要升官了。没的跟他计较,反正翻不起什么浪来。” 萧景云想起什么,问道:“我好像之前也听人说过,说那东西能修路赚钱,还有什么东西能粮食增产?” “对,我派人打听,听说那是开阳县的一个女子发明的,如今在帮林秋白修建排水渠,听说能防旱排涝,那什么水泥还能修路盖房,利润不小。那农女跟胶东吴家一个子弟有婚约,那吴家跟林家也是走得近。” “是个女子?她还有这本事?”萧景云挑眉,心中起了兴趣,这种让人眼红赚钱的生意,萧景云自然不想放过。但他随即摇了摇头,冷哼一声:“可惜了,这事林家插手了,想分一杯羹就不容易了,不过这利润如此之大,他们想独吞是不可能,到时候朝廷各处都需要,要是能拿到方子,也可以自己办窑矿,你去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弄来方子,你再给我派人盯紧了林秋白,别让他给本公子惹事,要是送殡那天他敢胡来,休怪我跟他没完,这次送葬回京至关重要,父王已经叮嘱我,要办好此事,等回去就请封我为世子,你们也好好用心,将来自然少不了你们。” 几个属下忙点头应下。 第117章:发现身份 而此刻萧景瑄正听着林三娘的汇报:“公子,那些人已经确定了相信了那尸体是您,派了人回京传消息,现在正安排和尚道士做法,准备送葬事宜。” “我之前吩咐的做好了么?” “都按您说的安排好了,按照安排,送葬的队伍会在三日后启程。” “秋白呢?” “林县令刚刚跟那边吵了一架,刚出来去驿站了,那边有人盯着,暂时过不来。”宫洛开口道。 萧景瑄挑眉,“这家伙……罢了,派人盯紧了,免得萧景云出什么幺蛾子。” “是。” 萧景瑄目光转向窗外,他轻咳了一声,脸色瞬间有些苍白,旁边的人立刻紧张起来。 萧景瑄摆了摆手,“我没事。” 他平息了下。体内有些仿佛要失控的能量,看着窗外衙门的目光深幽。 此仇此恨,又怎能忘? 当年的一切,他终究要查个水落石出,哪怕他死,也决不许那些害过他的人好好地活! “公子,林神医很快就到了,您这些日子还是不要劳心了,属下来处理就行。”旁边宫洛略有些担心地说道。 萧景瑄淡淡道:“没事,不过是老样子,你们下去安排吧,我自己调息一会就好……还有,开阳那边看好,别让人打扰到若儿。” “是,属下遵命。” 林三娘跟宫洛两个这才离开,屋内只剩下萧景瑄,他盘腿调息,体内那几乎要崩溃的毒性仿佛要腐蚀他的神经,他只能暂时用自己的内力暂时压制一下而已。 而最近发作的厉害,他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压制毒性,否则一旦毒性发作,根本不知道他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这也是他不想让杜若儿呆在身边的原因,他怕伤害到她。 萧景瑄眸光微眯,心思沉沉地想着什么,忽然有些疲倦,他有些想杜若儿了,在她身边,他才能短暂平静下来。 也不知道,那个丫头现在在做什么,估计又是在忙着她那些研究吧…… 萧景瑄的思绪远了去,那边临城县衙,知县正带着请来的道士和尚给萧景云建议。 “按照这位施主说的八字,这位死者三日后送葬是为最佳,到时候回到家中再行水陆法会超度四十九日。” 为首的道士开口说道。 “三日后,未免有些太急了吧,怕是许多东西都准备不及。”萧景云蹙眉道。 “这位公子,死者去世已久,不适合在呆在异地,要魂归故里才好,不然只会导致家宅不宁。”旁边的和尚也开口劝道。 “这样?”萧景云有些犹疑,这种事毕竟宁可信其有,他自己也有些心虚,想想道:“如此那就尽快准备,一定要好好地把我兄长送回京城。” “公子放心,下官早就让人安排好了。”旁边临城知县忙开口说道。 萧景云微微露出一点笑容:“那就多谢大人了,真是有劳了。” 事情很快就定了下来,临城知县很是积极地安排一切,三日后便是送葬的日子,等回京再行更加隆重的葬礼。 身为皇族,萧景瑄终究还是要葬在京城皇族族地的,到时候还有一系列隆重的葬礼,这也算是晋王府做好的作态,他这个当弟弟的在这种时候更要注意,不能让任何人说闲话免得影响世子之位。 身在临城县的人们没人闲着,而开阳县仍然如同往常,只是林秋白暂时没有回来而已。 杜若儿见萧景瑄晚上都没回来便知道这次的事情没那么快解决,便安心下来等待,忙着授课指导技术员,所以倒也并不闲着。 然而她这点清闲的功夫却也因为这件事儿打破了。 这天下午,赵彦找了过来,面色严肃地要见她。 杜若儿刚带着徒弟们去教学,抽了空出来,奇怪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彦左右看了看,寻了个隐蔽处,带着她过去交谈,让人在外面守着。 “怎么了?”杜若儿看他这阵势,也是有些担心起来。 赵彦这段事情一直以来也没怎么见她,自从那次说清楚之后,彼此之间也不过是些生意上的往来,处理些商业上的事情,但今天又是怎么了? 赵彦目光幽深地盯着她,忽然开口便是让杜若儿震惊起来。 “你未婚夫是晋王世子萧景瑄?” 杜若儿吃了一惊,他怎么会知道,萧景瑄的名字是从来没告诉过别人,对外一直都是称呼他为吴今安,至少开阳这边并没有外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子均,你说什么?”杜若儿虽然极力掩饰,但是情绪还是有些外漏,她轻咳了一声,蹙眉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赵彦看到她的神色,本来还不甚确定的事情此刻倒是真的确定了。 萧景瑄,那个一直化名吴今安,装作吴家公子的家伙,居然是天潢贵胄的出身,晋王世子! 赵彦心中不无震惊,但却并不如何意外,但是想到对方现在的情况,他拧起了眉头,沉声道:“若儿你不必担忧,这件事我也是自己猜测出来的,不过此事仍然很麻烦。” 杜若儿脸色变了变,看了看四周,警惕道:“你怎么会知道?” 虽然萧景瑄之前自己透露了自己不信吴的事情,但是也不至于这么快地就猜到萧景瑄身上去,毕竟不是有说关联谁能想到这两人有关系? “我本来也并不知道此事,现在才知道,所谓晋王世子被害溺亡一事,毕竟这些日子,临城县那边此事也是传得沸沸扬扬,本就在隔壁县城,这种事情,很快就得知了。但我并没有想到跟他有什么关系,直到今日早上,有人找到我要合作生意,我查了查情况才怀疑到萧兄的身份,便是刚刚见你之前,我也不是很确定。” 赵彦并没有隐瞒她,而是把他之前的情况都说了。 杜若儿蹙眉:“有人要找你合作生意,怎会猜到此事?” 赵彦蹙眉道:“这便是我要来找你的缘故,晋王次子,萧公子的弟弟,这次来到临城县吊丧的那位派人过来跟我商议想要谈生意上的合作,先是想要方子被我拒绝,又提到想在京城那边办个水泥矿之类的,想跟我们合作。我们的情况你也知道,这种东西肯定不可能只我们一个生产,这种东西朝廷那边肯定要生产,但各种民间的生意也不会少。 但本来林知县那边已经跟我说了在京城的合作,我本来是打算拒绝他们,但是仔细打探了他们的情况之后,发现这位公子的失踪受伤的情况跟萧公子很像,更何况他刚好又跟林知县关系好,这世上哪有这许多巧合?果然,你的反应我已经知道了。” 杜若儿轻咳一声,有些尴尬,她刚刚倒是想否认来着,只是到底修炼不过关,面对赵彦终究也没瞒下去,这也跟萧景瑄有关,他说了就是赵彦知道也无妨,他也是个聪明人,不会对外多说什么,参与晋王府的事情。 只是,晋王府那位二公子居然想找他们合作? 杜若儿是不管生意的,所以这些人便先找上赵彦,毕竟是商人,就好谈多了。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赵彦跟她还有萧景瑄的纠葛,她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此事。 “多谢你告知此事,没想到他们会来找我们谈生意,这件事已经传到京城了么?” 杜若儿没想到自己这点东西的名气居然已经传到了京城,不由担心萧景瑄的情况,如果她太过引人注目的话,难免怕有心人查到萧景瑄的情况,给他招来麻烦。 赵彦是什么人,见他神色便知道她担心什么,沉声道:“我不知道萧兄是打算做什么,如今安排那一出假死的事情来,但是我怕牵连到你身上。若儿你恐怕太小看自己了,你发明的这些东西,早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这里面是一大笔的财源和丰富的政绩,水泥,肥料,这些东西到时候全国普及,该有的利润是多大?若非这件事是林知县背后的林家插手,恐怕早就被不少人觊觎了,哪会如此好谈话。” 杜若儿面色也阴沉下来,她也知道这背后的价值,她现在做出这些事迹,她自己倒是无所谓赚钱,本来哪怕方子传遍了全国她也无所谓,本来她发明这些就是造福天下百姓的,对于她这么一个科学家出身的人,从来不是在乎这些财富的人。 然而她可以像现在这么安静,自然也少不了林秋白和萧景瑄背后的安排,否则哪有这么平静,研究也是要耗费钱财,她并非四体不勤的人,懂金钱的力量。 现在萧景瑄的弟弟,他的仇人找上门来想合作生意,杜若儿自然是不可能跟他们合作,但是更不能闹僵,免得影响萧景瑄的计划。 “你打算如何做?”她问道。 “这要看那位萧兄打算怎么做了。”赵彦的话让杜若儿敛起眼睛,现在先联系萧景瑄再说,看他怎么安排。 “子均,多谢你告诉我这件事。”杜若儿认真鞠了一躬。 赵彦眸光深深地凝视着她,片刻后撇过头去,幽幽地一叹:“不必如此,我只是为了你好。若是有什么麻烦,便告诉我,我一定帮忙。另外,我也希望你自己注意,不要涉险。” 他嘴唇动了动,还想再说什么,终究还是没说。 第118章:谋反的疯子 他想劝杜若儿不要跟萧景瑄这么危险,情况复杂的人在一起,但是不免自嘲,说了又有什么用处,她显然早就知道了,也不会因为他说句话就不跟萧景瑄在一起。 之前他就知道萧景瑄不那么简单,但也没想到他的身世那么复杂,现在还牵扯着这样的事情,说不准就有什么风险。 可是明知道她不会听,他又能如何,只能盯着她免得她出事。 杜若儿感激地道谢:“多谢,我会注意的。” 告辞了赵彦,杜若儿想了想,现在她也不知道萧景瑄是在哪,只有联系林秋白了。 现在府衙的人她也不太能信得过,只有铁奴被林秋白留下,杜若儿忙写了信叫铁奴送去临城县。 当天晚上林秋白收到消息,脸色沉了下来,看着外面夜色正浓,甩开了人自己去了萧景瑄那边商议这事儿。 萧景瑄还没睡,见他来了,说明了情况,目光闪过一抹怒色,旁边的宫洛已经开口请罪:“是属下的错,没想到他另派了人去开阳。” 这事儿萧景云怕被林秋白知道,都是暗中进行的,是以躲过了他们监察的人,也是他们失职了,幸好只是去谈生意,若是查到了什么盯上了杜若儿给她造成什么危险,那才是可怕的错误。 “立刻派人回去保护她,让三娘回去跟着她免得出事,如果再有什么事情,我便拿你们是问。”萧景瑄脸上乌云密布,萧景云跟他之间如何争斗无妨,他也从来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但要是伤害了杜若儿,那便是触碰到他的逆鳞了,他绝不能忍。 “大哥,我这就让三娘跟铁奴一起回去。不过那边并不知道情况,还顾忌着开阳是我的地盘,没敢大张旗鼓的行事, 我看是忌惮林家,但有眼红这份利益,所以才找上赵彦,想暗中得到方子,不过这赵彦倒算可信,没有多说什么。”林秋白说道。 萧景瑄看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赵彦那人虽然是他的情敌,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他倒也不是那种心胸狭窄的小人,知道他是个聪明人,不会掺和这事,当然,这事儿说白了还是为了杜若儿,赵彦是不想杜若儿牵扯进麻烦中。 “那这事怎么回那边?” “先不要拒绝,态度犹豫点,拖点时间,他们不是想在京城开窑么,大可将计就计,前期的投资资金就让他们来好了。”萧景瑄淡淡道。 林秋白顿时明白了他的话,本来他们也打算在京城办窑的,只不过这前期的投资也不少,现下先让萧景云忙乎去,回头晋王府的风云落幕,这些东西早晚还是他们的,并不耽误什么事。 林秋白竖起大拇指:“还是大哥精明,这借鸡生蛋的法子好,我回头便让赵彦那边拖拖,不能马上答应,先让他们立刻再说,免得狗急跳墙。” 萧景瑄嗯了一声,叫了林三娘来,又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回去好好跟着杜若儿寸步不离。 第二天一早,杜若儿便见到了林三娘,忙问了些情况,知道萧景瑄无事才放心。 “姑娘别担心,公子已经安排了,那些人不会来打扰到您的。” “我不是担心这个,你们请的那位神医到底几时才到,他的身体不能老这么硬撑着。”杜若儿皱着眉头道。 “这几日便到了,路途遥远,林神医年纪也不小了,不能赶得太急。” “那好,这两日我正忙着,你跟着我帮帮忙吧。” 杜若儿也没多少空闲的功夫,第二日忙着带着学徒技术员们下乡去了,看冬小麦生病或者其他状况指导教学,又指导各种农作物现阶段的问题,忙了一日,第二天便派各人去分派好的各镇实践,回头汇报状况,她则还指导人种了些江南弄来的玉米和红薯,经过之前培育挑选之后种植下去,这种作物一般成熟时间都短,不过数月功夫就能成熟,到时候也好看看产量如何再行培育。 杜若儿这边忙碌,那边赵彦回了消息,跟萧景云派来的人虚以委蛇了一番,让他们回去复命了。 “这么说,那个姓赵的商人是有意合作了?”萧景云并不怎么意外。 “听那意思,只要咱们给的分成多点,他倒是愿意合作。不过他还担心林家那边,还在犹豫。” 萧景云嗤笑一声,轻蔑道:“这些当商人的总是如此,一点好处就能收买,等我回去成了世子,以我们晋王府的身份,他该知道怎么选择。听说他还有个大哥考上了进士在翰林院当侍读学士?” “是的,三年前考上的。” “要不是这一层身份,本公子才懒得跟他一个商人谈,告诉他,搭上咱们晋王府,他大哥的晋升就有望了,我可以给他多一点分成,但他也要知道分寸。” “公子放心,他一届商贾,该知道怎么做才最好。”绰号赵白脸的赵白开口道。 正说话间,一个黑衣侍卫悄无声息地进来,在萧景云耳畔说了些什么。 萧景云眉头一敛,拿了黑衣人给的信看了起来,越看脸色变越发阴沉下来,到最后眉头都皱成了山字。 “人呢?” “已经来了。” 萧景云不动声色地收了信,看了眼下面,几个属下便退了下去。 不多时,便有个容貌十分普通,扔在人群中很快便会忘记的中年男人悄然而入,近来给萧景云行了礼。 “怎么回事,瑞皇叔怎么这时候派你过来,要知道现下正是风声紧,瑞皇叔在秦州闹成这样,朝廷正戒备,你这么冒险过来万一被人发现,我可担待不起。”萧景云脸色有些难看地盯着下面的人。 “云公子,您也知道现下风声紧,往京城传消息难免麻烦,您到这边倒是不必那么担心,并没有人盯着,也方便议事。” “有什么事快说,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萧景云让人在外面守着,跟这人秘密商议了半晌那人才悄悄离开,留下萧景云神色阴沉不定。 不一会,他叫了心腹来,吩咐他们去跟赵彦联系,条件可以再谈,但要尽快达成合作,办个水泥窑之类的东西。 赵白惊讶道:“公子怎么这般急?” “我要这些东西还有些用处,再说,早点办完省得被别人瓜分惦记。” 萧景云没有说真正的理由,赵白看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随即去办了,又叫人去找了赵彦谈条件,愿意多分成给赵彦,这倒让赵彦也有些奇怪,按理说他们不该这般急迫,除非是有所求。 事情再度传到萧景瑄耳中时,他也有些奇怪,这时恰巧收到了前往秦州的冷西城秘密送来的信,萧景瑄打开,沉声道:“看来瑞王是真抱着不臣之心了,现下已经在虎口关大量调防兵马,西边大同城已经被他借口防寇给占了,现如今正忙着私下打造兵器,收集粮草。” 宫洛凝眉道:“这事儿还得尽快报给皇上才是,要早做准备。” “他一时半会不敢冒这个风险,回了皇上再说。” 正说话,外面来人急忙禀报,还是紧急的消息,萧景瑄一见那消息脸色便是微微变化起来,最终趋于冷笑。 “他是真疯了,竟敢掺和此事!” 这消息是他一个极其隐蔽的内应探子得来的,对方一直潜伏在萧景云身边,平时不是大事绝对不会传消息过来。 宫洛疑惑地看着他,萧景瑄却并没有开口解释,只是冷声道:“让赵彦先拖他一段时间,就说林家这边也在争取,让他继续开条件。” “是。” 等人都散去,他看着绝密的消息,把纸张在蜡烛上点燃烧成灰烬,目色却带着几分思索。 萧景云跟瑞王的人接触密谈消息,这是那边送来的消息,也是一条非常重要的消息。 瑞王是他们的二伯,多年经营秦州,看到当今皇帝登基年少,意图谋反,跟瑞王接触,能是什么好事,萧景云做的这件事要是暴露出来,晋王府都要按罪论斩。 他冷笑了一声,这是想左右逢源么,可惜这种墙头草不是他想做就做的。 到此刻,萧景瑄忽然联想起之前萧景云想收购建造水泥窑的事情,水泥这东西不仅能修路还能够修建城墙房屋,干燥很快所消耗的费用少得多了,也很坚固。 这种军事上的用途一旦被人发现,立刻就会变得趋之若鹜。 瑞王那边怕是让萧景云收购这些东西用来做修建之用吧! 这件事,不可能是萧景云一个人能做主的,晋王到底知不知情? 萧景瑄沉默片刻,安排了下面的计划,既然他们想作死,那就送他们一程。 第二天一早,县衙门便热闹起来,早就准备好的各种吊丧人员进入安排,有和尚道士安排了送葬到京城的法事,萧景云一早也戴了孝,一群人按礼节安排把尸体装裹上,准备出发前往京城。 早就有不少纯为围观,一早便有人等着的。 既然派的人多,那还敢嫌弃? 吊丧的人按照安排开始了忙碌,队伍从县衙门出来了。 在不少百姓的围观之下,这倒是因此了一些人的注意。 萧景瑄呆在这边都能看到萧景云带着一行人护佑着车马准备离开。 而其中就是他的尸体。 谁会参加自己的葬礼,说不定他就能看到。 第119章:谁会参加自己的葬礼 萧景瑄头上戴着斗笠,站在二楼的窗户前观看着那一行人渐渐离开了视线,场面盛大而哀荣无双,这本该是不吉利的事情,但萧景瑄却仿佛从其中感觉到荒谬的可笑。 谁会参加自己的葬礼,亲眼目睹旁人给他送葬,这也算是奇事了吧。 直到送葬的队伍渐渐远去,萧景瑄才收回视线,看了眼旁边的宫洛。 “已经安排好了,这一趟回去他们不会轻松。” “嗯,回开阳吧。”他抬脚转身离开。 送葬的队伍离开了临城县城门,萧景云回头跟送别的官员们告辞,看到林秋白冷着脸带着点哀意仇恨的目光,心中冷笑一声。 到底林秋白没再闹事,只是他再跟萧景瑄好,胜利者也是自己,将来若有机会,他少不得报一报今日之仇。 萧景云心情不错,命令人启程,上了路,问身边的人跟赵彦谈的情况,得知赵彦要再考虑考虑,蹙眉道,“尽快解决这事,要是他不识抬举,你就……” 那些水泥之物,可是他现在急需的东西。 赵白脸点点头应下了。 “公子,这路上可得注意,您可是知道世子以前手下有不少能人的,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干出什么事来。” 萧景云冷笑道:“他们若是聪明归顺我,我还可以给他们个机会,要是不识抬举,你该知道怎么做。” 他早就眼馋自己大哥手下那些能人了,现在他们的主子没了,说不定能收拢些人,这不,已经有人向他投靠了么? 一行人马向京城方向的官道行去,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林秋白目露寒光,心道:就好好上路吧,这一路可不好走。 他跟各位同僚告辞,转身上了马车,回开阳县去了。 萧景瑄回到开阳县时,已经到傍晚时分了,刚回到家中先看到林三娘,没见着杜若儿。 “若儿呢,还在忙?”几日没见到杜若儿,萧景瑄心中有些思念,此刻没见到她顿时有些失望。 林三娘笑吟吟地道:“公子进屋看看不就知道了?” 萧景瑄睨了她一眼,进得客厅,便闻到一股饭菜香味,看到杜若儿正在隔壁的隔间忙着摆盘子,看到他进来,笑着迎了过来,带着几分惊喜:“你回来了,正好我马上上菜,饿了吧?” 萧景瑄心中一阵温暖,屋中烛台上已经点亮了蜡烛,暖黄的灯光下杜若儿脸上带着几分笑意正盈盈地看着自己,饭菜的香味传开,让这屋内的气氛顿时有了家的温暖。 萧景瑄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不管周围还有人直接将她拥入怀中,深深吸了一口她身上的气息。 几日不见,他竟是如此想念她的气息,此刻在这里,他才感觉自己回到了家,只要有她的地方在才是家。 杜若儿一愣,看到旁边人惊讶的目光,忙推了推他,嗔道:“干什么呀,还有人呢,快点洗洗过来吃饭——” 萧景瑄轻笑着答应了,洗了手来吃饭,给她介绍了身边的宫洛等人。 宫洛还是第一次见到杜若儿,见她落落大方,行事有度,见到他们也是客气地招呼来吃饭,又去厨房多炒了几个菜。 想起这女子的一些传闻,对于一个女子能这般能干,宫洛也很是好奇,萧景瑄这么正式地把他们介绍给杜若儿,显然十分看重这个女子,他也从林三娘那听到这个女子的决定,明知道萧景瑄身上有毒无法解,还愿意陪伴在他身边不管不顾,对此宫洛是十分敬佩的。 饭菜都是家常便饭,可是萧景瑄却吃得很开心,饭后洗漱之后也不想谈别的,陪着杜若儿说话。 天气渐渐快到夏季,日渐炎热起来,杜若儿跟萧景瑄坐在院子里的葡萄藤下,看着天上的星斗璀璨生辉,静静地说着话。 萧景瑄没提在临城县的事情,杜若儿也没问,只跟他说些最近做的事情,两个人不用多说什么甜言蜜语,便是幸福了。 杜若儿不知道自己还能陪伴他多久,如果真的不幸失去了他,那么她也要在这最后的一段时间好好地陪伴着他,让他快乐幸福。 接下来的一阵子一切倒是暂时都平静下来了,萧景瑄虽然还安排了些事情,但这些事情都不必让杜若儿知道烦心,杜若儿则忙着自己的事情,生活暂时恢复了平静。 而晋王府那边则不平静,萧景云护送灵柩回京的路上一路并不平稳,遇过山贼,损兵折将不说,更还发生了半夜灵柩闹鬼的事情,弄得所有人人心惶惶,不时有人用怪异的眼神看向萧景云,弄得萧景云发了好一通火,罚了好些人才让这风声止了。 只是刚回到京城,他没想到这灵柩又再次出问题,光天化日之下就闹鬼了,这一下整个京城是议论纷纷,纷纷说晋王世子是被人害死的,而怀疑的目光直接指向了萧景云。 萧景云为此事急得头发都快白了,心中也有些有鬼,灵柩停放在晋王府之后立刻请了高僧来做法事,想赶紧超度亡魂,免得再出事。 而除了这种事,皇帝那里也无限拖延了他父王请封他为世子的建议,甚至派人去查探萧景睿的死。 萧景云一时间无暇他顾,暂时都顾不上跟赵彦之前谈的生意了,更顾不上别的。 萧景瑄收到消息只是淡淡一笑没说什么,看着面前刚风尘仆仆赶来的林神医,恭敬地道:“林老,让您大老远地辛苦跑这一趟,真是过意不去。” 林神医摆了摆手,他六十多岁年纪,面色红润,须发并不如何白,看着就是养身有术,此刻听到他的话笑道:“世子不必如此,你也是老夫从小看着长大的,再说,秋白侄儿跟你又是好友,这都是应该的。” 杜若儿陪在旁边,有些讶异,原来林神医跟林秋白还有关系?怪不得萧景瑄说可信,原来是林家的人。 萧景瑄见她表情,介绍道:“林老是秋白的五叔,以前在太医院做过院正,如今退下了,平日游走四方,这次他本来是在南方,旅途劳顿才刚刚赶过来。” 杜若儿忙上前见礼,一边关切地请林神医帮忙看看萧景瑄的情况,林神医净手之后仔细把脉询问了一番情况,面色严肃起来。 “有什么情况,林老你就直说吧,什么情况我自己也清楚,早有准备。”萧景瑄神色平静地说。 林神医叹了口气,“本来我想着这毒若是调理得当兴许没什么大碍,直说或许是上次世子你受了重伤,如今竟是有些控制不住了,我瞧着公子你眉心那朱砂痣比之前要越发鲜艳了。最近是否常有控制不住脾气的迹象,性子会有些暴躁?” 萧景瑄怔了怔,点了点头。 杜若儿看向他,她竟不知道,萧景瑄在她跟前一直都是很平静,她还以为他的情况还好,原来他只是自己控制住,怕她担心而已。 她心中一酸,“你怎么不让我知道,若是你觉得不舒服,就要告诉我才好。” “无妨,我都能控制住的。” 林神医蹙眉道,“这情况是越发严重了,不能再不当回事,我会给你重开方子,先暂时控制住毒性再说。” 说罢他重开了方子,杜若儿忙让人去抓了药回来熬药。 只是她的心情却是沉重,回来听到屋内萧景瑄跟林神医的话。 “林老,如果解不了毒,多久会毒发身亡?”他的声音很冷静,甚至很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生死,直让杜若儿心中揪起。 “这——”林神医沉默了片刻,说道:“如果没有办法解毒,那样最多三年。” “三年……”里面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几分欣慰:“那样也好,她不用浪费太多青春。” 杜若儿握紧了拳头,眼眶顿时红了,这个王八蛋,什么浪费时间,他巴不得自己早死吗? 她听不下去了,转过身跑出了院子,一时心乱如麻。 要是他真的不在了,她怎么办? 她真的能忘记他然后安安心心地嫁给别人吗? 她做不到,她一向倔,做了什么决定一辈子就认定了那个人,既然如此,怎么能看着他离开呢? 杜若儿想到这里擦干了眼泪,还有时间,她绝对不会就这么认输的。 她想到了自己的本事,如果她能通过自己的本领为朝廷所用,兴许能求得皇帝布告天下寻找奇人来给萧景瑄解毒,不一定就非得找到那个什么老人。 杜若儿的目光坚定下来,她站起来,平静地去熬药了,回来时林神医正给萧景瑄针灸,杜若儿没打扰,看他针灸完睡着了,请了林神医出来,仔细询问。 “林老,能不能求你告诉我实话,除了选择这些法子可是真的没法子了?” “这……”林神医犹豫了片刻,才道:“姑娘就不要追问了,不是没有办法,只是那法子不能用,所以我也没说。姑娘还是不要问了。” 杜若儿蹙眉道:不甘心道:“不能用,什么法子,是太危险?但如果能有一点机会,我觉得还是要试一试才好。” 第120章:神医出现 林神医犹豫了一会,才叹道:“这种毒是让人失去理智最终爆体而亡。苗疆有一种阴毒的法子,把七七四十九个刚出生的女婴用特殊的方法杀死,取其精血配上一些毒物配置成药,最后服用,以毒攻毒。但是这种方法太过阴毒有伤天和,这阴毒之法同样是一种毒性,也不过只能延续十多年的性命,是以世子并没有使用。” 杜若儿一愣,皱了皱眉,光是听着就很是血腥残忍,这种法子别说用了,光是听着她就接受不了,萧景瑄虽然也不是什么善人,但也不至于丧心病狂到用这种法子,所以一直都不曾提过。 杜若儿摇头道:“除了这个法子呢,就是找到苍梧老人,就没有别的法子了?” “我才疏学浅,翻遍古籍,便没有寻到什么好的办法,只能做到暂时压制。苍梧老人平日行踪不定,这些年也曾得知他偶尔出现某地,但是他很快就消失无踪,叫人难寻踪迹。这次我在江南时还听闻他前阵子出现不知道去哪了……” 杜若儿蹙眉,“他既然在世间,出门在外怎么会半点痕迹都没有呢?” “你有所不知,这位,但又老人一贯擅长化装隐匿,他若不想见你,便是当面看到你也不知道他是谁。” 杜若儿哑然,这等奇人,这叫上哪去找? “要是皇上天下发布布告寻他,能否让他出现?” “难说,除非有他感兴趣的东西,否则就是再多东西他也不稀罕。” 杜若儿听了这话心中却是转了几圈心思,感兴趣的东西,一个大夫感兴趣的能是什么,医术。 他杜若儿别的不知道,一些现代的医学常识还是知道的,说不定这些能引起那位老人的兴趣。 杜若儿便打定了主意,等以后去了京城,要想办法让皇帝发布消息寻找这位老人。 她这份心思并没告诉别人,安顿好了林神医,更努力想做好自己的本职。 自林神医来了之后萧景瑄的气色倒比之前好多了,几天的时间看着红润了不少,宫洛等人都不在,杜若儿能感觉到暗中有人守卫,也只安心照顾萧景瑄。 这天中午杜若儿刚从衙门回来,正吃饭时,林秋白居然到了,还是一脸狂喜的表情,弄得众人惊讶。 “这是怎么了,是有什么好事么?”杜若儿打趣道。 “当然是好事,大哥,我刚得到的消息,河东县那边有苍梧老人的踪迹,前天他在河东县出现过,给一些人治了病,有人认出了他的身份,确定是他没错,而且医术很是高明。”林秋白一脸狂喜地说道。 在场的众人都是有些惊讶,一时都有人反应不过来。 还是林神医最先反应过来,带着喜色道:“不行,我要马上带着世子去河东县一趟,兴许能见到他。” 杜若儿愣神之后反应过来,听到他的话忙道:“林老,先别急,县尊,现在确定他还在河东县吗?” 河东县同属于胶东省,离开阳县也不算多远。 “这个——”林秋白脸色有些尴尬:“之后倒没见他,但是他应该没那么快能出河东县的,我已经请河东县令帮忙派人守住查探了。” 杜若儿有些失望,但这好歹也算个机会,倒是萧景瑄还算冷静,毕竟也不是第一次得到那位苍梧老人的消息了,但往往都是找不到人。 “没事,我跟林老去一趟,便是找不到也无妨,这也急不得。” “这次难得这么近,说不定有机会。”林神医说道,忙让人去收拾车马行李,要现在就去河东县。 杜若儿有些担心,但也希望真能找到那位苍梧老人,心中暗自祈祷,萧景瑄安慰了她一番,让林秋白这阵子好好照顾杜若儿,这才带着林神医走了。 “嫂子放心,有我五叔跟着不会有事的。那个苍梧老人难得这次离那么近,说不定就有个机会,听说他好治疑难杂症,也许会对这个感兴趣。”林秋白劝道。 杜若儿神色冷静,淡淡道:“没关系,现在见不到,将来让皇上发皇榜也要找到他,我相信总有办法能找出他来。” 林秋白咋舌,没想到杜若儿志气那么大,赞许道:“嫂子说得好,一定能治好这毒。” “先不说这事了,青阳镇的水渠要开修,县尊你看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看着没什么问题,真是让嫂子辛苦了,明天开建,还要劳烦嫂子去看看。” 林秋白对杜若儿现在可说是心服口服,这阵子她安排技术员在各镇指导小麦等作物病虫害之类的问题解决方法,经过一阵子颇有成效,至少拔穗妻的小麦目前生长良好,再加上水渠灌溉情况好多了,今年眼看着是要增产丰收了。 而杜若儿之前种下的红薯玉米之类的试验田再过几月也会成熟,如果真的产量真的像杜若儿说的那样,那真的会是轰动朝野的事情,他这个县令也要跟着升官了。 林秋白并不是在仕途上多么在乎的人,但是杜若儿有这番本事于国于民都是有利,皇帝那边也很重视农事,将来大哥娶她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反对,毕竟两人的身份实在差别太大。 闲话不提,第二日青阳镇的水渠修建,杜若儿和县衙的官吏一起前去,作为设计者亲自参与,上香祭拜了皇天后土之后便开工了。 这水渠的修建是林秋白非常重视的事情,之前就让人好好准备了,现在材料都是现成的,这工程并不复杂,用水泥混合石子灰土建造成本也比之前低很多,前来的乡绅不少,看着开建修起来,纷纷面露喜色。 赵彦也在,这种场合便开始继续推销水泥肥料之类的,倒不劳杜若儿操心。 第二日杜若儿仍然来了,又带着学生一道过来指导参观,顺便教学,天气炎热,杜若儿头上戴了纱制的帷帽遮阳,修建的水渠上有不少雇佣来的民夫正在劳作,杜若儿带着学徒在附近的田地里现场指导。 正忙着,一个农夫正挑着担子上坡,满头大汗,脸色涨红,正走着忽然担子一摔不知道怎么的竟昏倒过去,引起一阵喧哗。 有人围了过去,片刻后惊叫道:“没呼吸了!死人了!” 杜若儿等人正在附近,听得这动静立刻跑了过来,杜若儿见一群人围着,立刻让人把他们赶开,这没事都要被挤得有事了。 散开之后,她上前一看,那农夫四十多岁年纪,身形瘦小,脸色酡红额头满是汗珠,唇色发白,此刻正躺在地上没有半点知觉,仿佛死了人一样。 杜若儿蹙眉,难不成是中暑? 她忙让人把他抬到阴凉地,一边让人掐人中,让学生拿湿毛巾给这人在额头身体四肢擦拭降温,他掀起眼皮看了看,见对方眼睛瞳孔有些放大,再看心脏竟是不跳动了,顿时面色难看起来。 难不成是心脏骤停了? 杜若儿立刻叫人把他平放,两手交扣用掌按压对方心窝,打算做心肺复苏术,一边叫人把他脑袋抬起气道打开,看了看四周,蹙眉道:“谁来帮忙把气渡进他口中?”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渡气? 这旁边一群男人,让他们给个男人渡气,没人乐意。 “杜姑娘,您这是打算干啥,我已经让人请大夫了。”县衙的工房司吏蹙眉说道,小声在杜若儿身边道:“这人看着没呼吸了,姑娘别白费力气了。” 杜若儿看了他一眼,神色冷淡:“我现在要做心肺复苏,现在找大夫来不及了,如果真的不行,那就是真的没救了。你们不动难道要我亲自上?” 他看了眼旁边的学生。 这怎么行? 旁边的几个学生忙站了出来,怎么能让自己冰清玉洁敬爱有加的老师跟个农夫做那种渡气的事情? 如果不是在场人多,杜若儿就自己动手了,她毕竟是现代人,这种情况救人如救火,哪有空操心别的。只是她如今毕竟在古代,到底要顾忌着点。 幸好心肺复苏术做做人工呼吸跟手按压的动作是15次才呼吸二次,按着杜若儿的指导,实际上并不难堪,周围围观的人不少,都想看个稀奇景,都被杜若儿给斥责散开。 一些农田间的农人围了过来,一边议论纷纷,都好奇这奇怪的动作有什么用,呼吸都没了还真能救人? 一个老农般的老汉慢慢踱步走了过来,在旁边观看,看着看着眼中闪过亮光,在旁边驻足停留下来。 杜若儿面色严肃地不停按压农夫的心窝,专业的动作是她以前学习过的基本医学常识,这种动作要保持胳膊直立不能打弯,非常辛苦,杜若儿并不吭声,一直按压了将近一刻钟的功夫,那农夫还没清醒,杜若儿不由得蹙眉。 那老汉不知不觉不知道什么时候挤了进来,旁边人看到连忙呵斥他离开,老汉笑着拉起地上农夫的手腕,三根手指搭了上去:“我是大夫,让我瞧瞧。” 众人一愣,见他把了把脉,又看向杜若儿,点头道:“姑娘再继续,想来他很快就能醒了。” 第121章:神秘的老者 杜若儿凝眉看了一眼这位老者,半信半疑,没有说话便继续救人了。 不过一会功夫,那地上一直没有反应的农夫真的清醒了过来,旁边的人立刻惊讶地大声叫了起来。 “活了,活了,真的救活了!” 杜若儿也松了口气,看那人呼吸渐渐恢复了正常,好歹算是真的救了回来。 旁边那老者上前给他身上按揉了几下,那人的脸色也比之前好了不少,又喝了些加盐的水,缓了过来。 杜若儿挑眉看了眼那老者,感谢道:“多谢老丈帮忙。” “老夫没出什么力气,都是姑娘的法子起作用了,不然这人也不会醒来。”老汉笑呵呵地说着,一边打量了眼杜若儿,笑眯眯地道:“老汉只是知道点土法子而已,姑娘那法子瞧上去才好,能把一个没了呼吸的救活,这可不是谁都行的。” 旁边的人群一阵惊叹称赞:“是啊是啊,这可是神仙手段,杜姑娘真厉害,没想到还会救人呢。” “就是啊,刚刚要不是杜姑娘,等大夫来恐怕人早就不行了,要是不渡气那肯定得死了。” 一群人在议论纷纷,这时候男人的老婆也赶了过来,他们就是这边附近的村民,听得消息过来,感激地要给杜若儿跪下,被杜若儿阻止了。 “还是先扶回去好好休息吧,我看这位大哥是不是平时有些其他问题,所以才会心脏骤停,还是好好看看大夫才好。” 男子的老婆闻言一脸难色,杜若儿看了看便知道他们为难什么,这年头的穷人几个看得起大夫,真有什么疾病也都自己忍了就算了。 旁边的老者问道:“你平日可经常会觉得疲倦无力,精神紧张,心悸失眠?” 农夫点了点头,忐忑道:“小人是又有这个问题,但不知道是因为啥,大夫您看这还能治不?” 老者点点头:“能治是能治,你回家按我说的抓些草药煎煮就是。” 老者说了个方子,都是常见农家就能采摘到的草药,很是便宜,农夫夫妻二人这才感恩戴德地又感激了一番。 杜若儿让他先回去休息,旁边几个技术员学徒正在漱口,这几个少年之前帮忙渡气,现在颇还有些不能接受,不过到底救活了一条人命,他们都面带喜色,正有人问杜若儿怎么知道的这个法子。 “听来的土法子而已。”杜若儿并没有解释的意思,主要是解释了太多医学名词他们也不明白。 旁边那老者听到她的话,目光一亮,上得前来,询问她刚刚那法子:“姑娘,能否告知老朽这法子如何起效?你也知道老夫是个郎中,冒昧相询,还请姑娘不要介怀。” 杜若儿看到老者问,这老者之前给那农夫开方子,分文不取,而且看着医术不错的样子,杜若儿对他也颇有好感,见他问,便回答了。 “他心脏虽然暂停跳动,但不是真的就死了,我以前听过这法子,人呼吸暂停之后用那种方法按压心窝,让心脏按压之下继续跳动,再一边渡气,心跳说不定就能渐渐恢复,所以我就想用刚刚的法子试试看,到底能不能行我也不确定,毕竟也可能真的救不回来。” 老者听到她的话若有所思,“是这样?不错,素问里面说……” 他小心嘀咕着什么,似乎沉浸在刚刚杜若儿说的话里面,在思考什么课题一般,一边还拿起树枝比比划划。 杜若儿见这老者的样子也笑了笑,这也是个医痴呢,她自己也是碰到专业上的问题废寝忘食的人,见到这老者的模样很感亲切,便没打扰,叮嘱工头准备些绿豆水来让这些工人喝,便带着学生继续忙碌去了。 老者研究了半晌,似乎想通了什么,满眼愉悦,赞道:“真是学无止境,学无止境啊。” 他起来看看这正在施工的地方,跟人打听了一下,知道是修建的排水蓄水渠,修建了这种水渠之后,可以基本上做到旱涝保收。 农人跟他夸赞设计建造这一切的杜若儿,又提到杜若儿在农事上面的贡献,别的不提,杜若儿能让他们的粮食增产,能多赚些钱财,这就够让农民对她感恩戴德了。 老者听罢也不由得赞叹,如杜若儿这样能够直接对这些贫民带来好处的人,太少了,救贫扶弱,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老者去附近的村庄转了一圈看了些病人,所出的法子都是极为简单实用不必花费多少钱的,让村子的农人很是感激。 逛了一圈挽留了农人要请他吃饭的建议,老者又转了回来,看到杜若儿仍然带着人在田间忙碌,一个女子也不顾脏累,正指导旁边那些年轻人。 “拔穗期是最重要的,这时候要注意抽水灌溉,再培些肥,一季粮食能不能丰收最重要的就是这个时候了。要知道对于农人来说,他们一年的收入大半都要指望这些,所以你们一定要谨慎小心,因为你们身上肩负着的是他们的期望。” 杜若儿严肃地说道。 这时候的她,带着专家学者的气度,作为一个有良心的学者,她虽然不是什么圣母,也想把自己的所学传播开来,让天下的农民都能受益,也算学以致用。 对于专业上的事情,她绝不会允许任何人犯错马虎。 “是,老师。” 学生们也点头应是,他们都知道杜若儿一向要求严格,但从来不敝帚自珍,有什么不懂的她都会说,从来不会藏什么技能,这样的老师是现在很少见的,跟着她是真的能学到本事。 不管这些人本身原来是抱着什么目的,但是至少现在他们的确是认真想学好这些本领。 旁边围观的老者赞许地点点头,见天色向晚,杜若儿便跟学生们一道坐了大车要回县城去了。 老者走了过来,问能不能带他一程,他也要去县城。 杜若儿一听便请他上来坐,有学生好奇地请他把脉,老者只是笑着随便说几句便不再多话,问杜若儿那之前救治时的细节。 反正无事,杜若儿便跟他细说了些如何如何,老者一边听了记下,见杜若儿并不敝帚自珍,也是感叹:“这种东西姑娘都肯说,真是心胸开阔之人。” “这些都不算什么,我也希望能多人知道,能救更多的人。”杜若儿真心地说道:“要是人人都不敝帚自珍的话,很多古老的方子和医术也不会失传,那样说不定很多疑难杂症也有了办法治疗了,也不会……” 她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下来,目光有些晦暗,想起了萧景瑄。 他跟林神医去河东县几天了还没消息,从那边传来的消息还没找到那位苍梧老人,杜若儿心情自然不好,担心萧景瑄的身体。 老者听到她的话目光微动,他人老成精,看杜若儿的神态就知道可能是她的亲朋中有人得了疑难杂症无法治疗,要不然也不会发出这种感慨。 老者没有开口,等到了县衙,众人都下了车,学生们各自散去,杜若儿正打算回家,见林三娘从衙门里出来,看到她忙过来道:“姑娘,公子要回来了。” “回来?是没找到人?那个苍梧老人不在河东县了吗?”杜若儿蹙眉,心中有些失望所以在外面说了出来,等看到旁边还有人才停住不说,冲老者点点头,带着林三娘准备离开。 老者听到她的话目光闪了闪,笑着问道:“姑娘刚刚可是说那叫苍梧的大夫?” 杜若儿回眸,点点头:“老丈也知道这位神医么?” “呵呵,他可是很少能见到呢,姑娘可是家中有人得病,要找到他治可不容易啊,这世间的大夫也多,何必非要找他呢。” 杜若儿苦笑道:“若是有别的法子,也没得非要去找这位神医了。” 旁边的林三娘疑惑地打量了一眼这老者,见他相貌平凡,干瘪瘪的样子,就像路上随处可见的老头子,也没看出什么不同来,要不是杜若儿给她解释这是个郎中,她早就拉着杜若儿离开了,免得泄露了自家的情况。 “是这样啊——”老者点点头,“但想请这位治病可不容易啊,若是贫民他是分文不取,若是富贵之人,非得有打动他的条件才会给看病。” 杜若儿蹙眉道:“我倒是能拿出点他感兴趣的东西,可惜啊,找不到人。” 说罢便打算离开,杜若儿也奇怪自己怎么跟这个老者谈了这么多,大概是之前见到他也是个医痴惺惺相惜所以才多回答了几句。 老者看她转身离开,笑着走过去,问道:“姑娘要是不嫌弃老夫医术不精,老夫愿意帮姑娘看看,以还姑娘方才赐教之情。” 杜若儿一愣,随即摇摇头道:“不必如此,我说是我自己愿意,老丈不必记着。” 老者见她如此说目光带着几分赞许,“老夫也治过些疑难杂症,姑娘要是不嫌弃就让老夫去看看,要是不行再找那位神医就是了。” 杜若儿有些讶异,想起之前这位老者出手的情况,觉得这人医术倒是不错,只是萧景瑄的情况不是普通的生病而是中毒,这位老者擅长吗? “这是谁?”林三娘警惕地看着他,低声跟杜若儿道:“姑娘,还是小心些,万一是探子就麻烦了。” 杜若儿颔首,对老者道:“老丈,倒不是不信您的医术,只是我家那病人情况特殊,跟医术又不太一样,一般人怕是没法子治好。” 老者目光一闪,说道:“苍梧大夫除了医术就是毒术最擅长,难不成是毒术?这倒是普通大夫治不好的,不过,老夫也懂一点毒术,姑娘,你若是信我就让我去瞧瞧病人,若是不行再说便是。” 杜若儿有些讶异,这老者看起来好像知道的东西很多的样子,杜若儿看着他的目光,想了想,答应了:“好,那就劳烦老丈您去看看,不过现在他还没回来,等他回来了我再去找您。” 林三娘有些不赞同,这普通的民间大夫怎么可能解了公子的毒? 她没抱什么指望,但是既然杜若儿说了她也没开口反对。 老者轻咳一声:“那个,老夫居无定所四海为家,暂时还没有去处。” 杜若儿一愣,古怪地看着面前的老者,要不是之前在乡间这位老先生表现得不错,她都要怀疑对方是骗吃骗喝的骗子了。 “那行,老丈跟我们回去吃顿便饭吧。” “好,老夫正好跟姑娘再讨论些医术上的问题。”老者没有半点害臊,笑着说道。 旁边的林三娘忍不住侧目,这都什么人啊,怎么感觉这么不靠谱呢。 傍晚,老者吃过晚饭又跟杜若儿讨论医术问题,杜若儿把一些现代的医学上的发现说了几个,让老者惊为天人,追着杜若儿问个不停,但杜若儿自己也不是专家,只是知道点常识而已,也还没说出个多少。 正说话,这边厢外面门响了。 林三娘去开门,把萧景瑄和林神医迎了回来,在外面说了家里有个老者说要给他治病的事儿。 萧景瑄蹙眉:“知道是什么身份吗,这样放进来未免不好。” 林三娘说:“我看老者倒的确是个大夫,一直追问姑娘一些医术上的事,跟个医痴差不多。” “若儿,她怎么会懂医术?”萧景瑄奇怪,抬脚走了进来,杜若儿已经听到动静迎了出来,看到他面色还好,但是风尘仆仆的样子,莫名有些鼻酸,但还是笑着迎接了过去。 “身体可还行,这么几天我一直担心呢,没找到人没关系,将来总有机会的。”杜若儿上前关切地问道。 萧景瑄握住她的手,虽然有些疲倦但还是笑道:“没事的,有林老跟着,我还好。这也不是第一次知道他的消息,所以也没什么失望的。” 说着他看向院子里正慢条斯理喝茶的老者,老者虽然外貌古朴寻常,但直觉让萧景瑄觉得这个人似乎不简单。 他仔细打量了一番,跟林神医对了个神色,林神医上前拱手道:“这位同道说擅长毒术?” 老者看向他没有开口,只是转头打量起了萧景瑄,忽然咦了一声,“一点红,倒还真是稀奇。” 旁边几人顿时震惊地看着这老者,他居然知道这毒? 他到底是什么人? 第122章:苍梧老人 林神医有些惊讶地看着面前的这个老者,没想到他居然会知道这种少见的奇毒。 到了这里他才开始怀疑起了此人的身份,蹙眉问道:“您也知道这种毒?不知道可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老者没回答他的话,上得前来,仔细打量起了萧景瑄,然后道:“可否让老朽探探脉象?看公子的情况,像是病入膏肓了。” 萧景瑄听到他的话,目光闪了闪,沉思了片刻道:“有劳了。” 杜若儿有些担心,但不知道为何,觉得这个老者并无什么恶意,现在见他真认识这种毒,心里还存了点希望,希望真的能有办法解决。 老者让他在一旁坐下,认真地开始把脉,两只手都探了探,一直停了几分钟才放下,看向萧景瑄,面带几分惊讶之色:“这毒怕是跟随你娘胎而来吧,这么多年你竟是能撑下来没有发疯,倒真是不易。看样子,你应该是用内力压制了,只是老朽瞧着你最近的情况似乎不太好,是再压制不住了吧?” 萧景瑄神色平静地道:“这毒的确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多年来都还算能控制,只是现在的确是有些压制不住了,时有严重。” 林神医道:“老丈,您也看出他现在的情况严重,我瞧您也是杏林圣手,不然看不出这毒,不知道可有什么解决的办法?这些年他的病是我一直在医治,也只能做到暂时压制而已。” 老者笑了笑,端起茶喝了几口,慢悠悠地道:“这还真不好解决。” 旁边的林神医顿时目光亮了起来,因为老者虽然说不好解决,却没说无法解决。 杜若儿心中更升起了一抹希望,认真道:“老丈,若是您能解决此事,那我愿意把我所知的医道上的东西全都告诉您,只求您能解了他身上的毒。” 说着她认真地弯腰鞠了一躬。 “若儿——”萧景瑄目光有些感动,不管杜若儿怎么知道医道方面的东西,那必然是宝贵的东西,就为了他什么都肯付出了,让他心中酸涩。 老者挑眉看了看她,问道:“你跟他是什么关系,我是看你这个女娃顺眼才愿意帮你忙的,若是寻常人我可不干,这解毒可不是容易的事。” “老丈,他是我的未婚夫,希望老丈能给我一个面子帮忙。”杜若儿态度放得极低:“我愿意把我所知都告诉老丈,不是为了报酬,而是想这些东西能传播下去,造福百姓。” “你这丫头——”老者轻笑一声,打量了萧景瑄跟她一眼,见这二人真心是情真意切,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我素来看病只讲究个随心顺意,若非之前看到你造福百姓帮着农民增产,我也不会帮忙,别鞠躬了,我既然答应了,就不会食言。” 杜若儿忙千恩万谢地感激一番。 旁边林三娘还有些不忿,这老人拽什么拽,他能有什么解决办法,别是来骗人的吧? 别的不提,这些年也不是没人看得出来这毒,就是没解决的法子,除了苍梧老人,这还是因为听闻他曾经解过这种毒,他们才到处去寻他的。 等等,苍梧老人? 林三娘忽然瞪大了眼睛看向面前的老者,想到苍梧老人神出鬼没的习惯和时常易容的情况,之前又没在河东县找到他,可是这么短的时间他也不太可能会走得太远,说不准就是到了开阳县。 难道? 她心中一跳,正要说话,却见萧景瑄给她使了个眼色,见她指着老者想说什么,他目光闪动摇了摇头,似乎是跟她想到一起了。 只是听闻苍梧老人脾气古怪,现在若说穿了他的身份,要是惹得他不高兴那就不好了。 所以萧景瑄并不打算说出来,只是在旁边仔细观察。 林神医问道:“不知道需要什么办法才能解毒,这毒所制取之物本是塞外的奇毒之物,想克制实在难,我一直没找到解决的办法。” 老者自傲地捋了捋胡须,摇头慢条斯理地道:“这世上没有什么绝对,一物降一物,毒物之侧必有解毒之物。这一点红便是取自塞外一种奇毒的花草名为一点红的,这花长在荒漠绝壁之中,周遭寸草不生,干燥异常,三十年才开的一朵花,此花剧毒,用此花做的毒药毒性巨大,人若服了此毒,往往阳气过甚爆体发疯而亡。但孤阴不生孤阳不存,这花泥土之下却生长着一种作物,深埋土中从不见阳光,名为阴萝,此物便是天生克制此物,可解此毒。” 林神医一脸惊愕,他能知道一点红也是因为当年苍梧老人曾经解过此毒,在杏林里面有些老人都听过此事,但是到底这东西是怎么个解毒法并不怎么知晓,今日才知道这种毒还有克制之法。 难怪没什么知道怎么解毒,就是有些人知道,想在荒漠的绝壁之上取得这东西也很难,毕竟一来毒性巨大,周围都寸草不生,再者也没那等能力能在绝壁之上取物。 “居然是如此,这倒也正常,只是想取得那阴萝怕是极难,这一时间又往哪去找?” 萧景瑄凝眉,他也是头一次知道这事,若是真的如老者说的这样,这个人如果真的是苍梧老人,那他肯定有解决的办法,不然当年苍梧老人是怎么解毒的? “的确很难能够得到那阴萝,不过——”老者吊了会儿胃口,看杜若儿着急地问,他昂起头笑道:“老朽倒是曾经那么因缘巧合得到过一点阴萝。所以今日真是你们幸运,若不是刚巧碰上老夫,这毒是万万不能解的。” 杜若儿一愣,随即狂喜起来:“您真的有那个阴萝,这太珍贵了,多谢您……” 萧景瑄一时也有些愣怔,没想到自己苦求了这么多年的解药居然就真的这么奇异地出现了。 怪不得当年苍梧老人能够给另外一个中了一点红的解毒,原来是他有解药。 若非是杜若儿偶然遇上他,且得了他的赏识,以苍梧老人的怪脾气,还真不一定找得到他,更别提乐意给他解毒了。 “先别高兴地太早了,这阴萝虽然能够解毒,但是你未婚夫身上的毒性是从娘胎了就带出来的,这毒性早已经深入骨髓,光凭着阴萝还不够,还要我梳理他的身体,药浴一个月,每三日施金针之术,再服用配置的解药,过后还需好好调养数月,方能彻底解除这毒性。” 杜若儿一听有些担心,但到底这法子能够真的解决这毒性,她还是高兴地道:“不管怎么样都行,只要能够解了他的毒,有劳老丈了。” “只是道个谢就算了?” “我一定把我所知的东西都写下来交给您。” “哼,这还差不多,对了,丫头你做菜味道还不错,给我多做点好菜吃,我就耗费点时间给他解毒,算是咱们认识的缘分,要不是看在你的份上,我老头子才不会费这个功夫。”老者傲娇地仰头说道,一脸眼高于顶,偏偏没人觉得奇怪。 这神医总要有点怪癖嘛,何况是这个时候还不捧着? 萧景瑄也诚恳地跟老者道谢,说道:“多谢您肯帮我解毒,我知道您不稀罕财帛之物,若有什么需要的,只要我能办到,便给您办到。” 猜到这老者就是苍梧老人,萧景瑄的态度也是极度诚恳。 老者看了他一眼,眯起眼睛道:“这毒制取不易,价比千金,能弄来这种毒在娘胎就对你下手,想必你身份也不简单,我这人生平不爱旁的,只爱些奇花异草珍奇毒物,若你手中能弄到便给我弄些来便是。” 他说得随意,并不管那些奇花异草多珍惜名贵,也不管萧景瑄到底能不能弄到,萧景瑄听到之后也没有任何异议,花草再名贵也贵不过他的性命,他转头对林三娘说了几句,林三娘忙离开去叫人找些名贵药物。 对于权势之人他也从来不客气,而显然事实上他还真没看错过,萧景瑄的确身份高贵。 老者想了想,写了个方子给林神医让他去配药过来准备药浴,明日开始准备开始药浴。 林神医一看那药方子便是脸色微变,实在是上面的东西都是药性颇为爆裂之物,不由得让他有些担心。 “不如此怎么把毒性从他体内排出?虽然少不得受点苦,但看他能忍这些年毒性发作之苦,显然也不是个软弱的,且忍着吧。” 林神医听了这番话出了点冷汗,但还是点头去外面药铺抓药,林三娘则已经去找了林秋白,把此事告知了他,林秋白忙叫人去外地调些药材来,为了防止被一些人发觉问题,还特地隐蔽行事。 “真的是苍梧老人?”晚上看老者已经睡下了,林秋白来了,问萧景瑄道。 “*不离十,此事暂时不要说破,免得他知道身份被看穿后生气。想必他也看出来我们可能猜到,但并未说什么。” “好好,管他是谁,只要能够解你的毒就好,大哥,你且暂且忍耐痛苦,你也不想大嫂当寡妇的是吧?” “滚!”萧景瑄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嘴角却带着笑。 事情真的发生了他心中也有些无法平静,毕竟这么多年一直以来渴望的事情发生,到现在还觉得如在梦中,但心中更存着期望,希望这次真的能够解毒。 他不想死,他还有很多的事情想做,还有想疼惜的人,更不想杜若儿伤心。 外面传来敲门声,杜若儿端着点蜂蜜水过来,见林秋白跟他正闹着,没好气地道:“县尊,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身体不好,怎么还闹他?” 林秋白忙抬手抚额告饶:“行行行,我的错,大嫂你好好照顾大哥,我这就回去了。” 林秋白笑嘻嘻地跟萧景瑄告辞,萧景瑄笑吟吟地看杜若儿端着蜂蜜水过来给他,一边埋怨他:“你也不注意身体,明天还要受罪呢,赶紧喝完早些歇着吧。” 萧景瑄听话地喝完蜂蜜水,忽然伸手拥住她,目光深情而温柔:“若儿……” 他的唇吻在她的额上,温柔缠绵:“若儿,等我毒解了,我就跟你成亲好不好?” 杜若儿哼了一声,挑眉带着几分挑衅地道:“不然你还想娶别人不成,休想。” 说罢,她抬头主动吻住他的唇,萧景瑄目光一暗加深了这个吻,直到感觉自己有些控制不住才停下。 他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低喃道:“今天我很高兴,我不想你伤心,没想到一直以来寻找的东西居然就这么出现,世事就是这般无常。若儿,这都是因为你,不然我根本没有这次的缘法。” “总有机会能够找到那个苍梧老人的,不过没想到这位老先生也会——” “他就是苍梧老人。”萧景瑄低声在她耳畔说道,看到杜若儿惊讶的目光。 片刻后她有些讶异但又理解了:“难怪,我说怎么这么巧遇到的人就能够解这奇毒,原来他就是那位神医啊。所以之前你们没找到他,是因为他已经离开河东县到开阳县了。” “是的,他脾气古怪,若非今日投了你的意,否则怕是不会出手相助,若儿,你便是我的福星,若非是你,怕是我永远都难找到他。” 杜若儿仰起头笑吟吟地道:“不会的,我都想过了,要是一直找不到他,我就将来把我所学的农学知识贡献出来,求皇帝发皇榜寻找他,再拿医术当条件,没想到没用到,现在就遇见了。” 萧景瑄听到她的话心中一股暖流滑过,只觉得心脏紧缩,他深深地拥住她,目中带着感动,声音暗哑地道:“傻丫头——” 她说的这番话让他无法不动容,原来她竟抱着这份心思,只为了她愿意把自己的本事都贡献出来,他是知道她多热爱农学的,她愿意把这些都贡献就为了发皇榜,让他感动得无以复加,只恨自己还不够疼爱她,恨不得将自己所有拥有的东西都捧给她,给她世上最好的。 他下定了决心,等自己解决了家事,便娶她为妻,一辈子疼爱她。 第123章:解毒 第二天开始,萧景瑄便开始了他痛苦的解毒生涯。 旁的不提,那药浴便是寻常人不能忍受的,热水中放满了烧制的药材,不加处理药性极强,人在其中不过几分钟便是浑身瘙痒难耐,仿佛蚂蚁嗜咬又似蚊虫叮咬,过了这阵子便开始浑身发疼,仿佛从骨髓里都开始疼痛一般让人无法忍受。 萧景瑄偏都忍耐了下来,泡这一个小时的功夫,那水都变得发黑浑浊了起来,仿佛是从体内渗透了什么脏污的东西。 药浴过后,便是再行金针针灸一番,全身都插满了针,动都不能动弹,行针一个时辰,这边算结束了。 这般折腾一番,不止是萧景瑄,便是老者自己也是有些疲惫,摆摆手:“三人再行金针,无事不要来打扰老夫,老夫要去研制解药去了。” 杜若儿心疼得紧,看萧景瑄去了半条命一般地躺着,上前守着,待他醒过来,见到她,勉强挤出笑容道:“没事,只是刚刚有些疼痛,现在倒觉得比平日松快了些。” “没想到这法子这般痛苦,要是不能忍那——” “无妨,我从小便受惯了这苦了,我能忍受的,只不过忍耐几个月,以后可得几十年的寿命,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不用担心,你每日也不必在家守着我,只管做自己的事就行。” 杜若儿虽然心疼,到底知道轻重,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按老者给的法子好好交代林三娘给他做些药膳调养,还要忙碌农事,并不得什么空闲。 而与此同时萧景瑄自己也不得闲,京城那边弟弟萧景云回京之后因着他一连串的打击之事深陷害死大哥的阴谋论之中,被人议论还要被皇帝派人调查。 虽然当时的事情做得足够隐秘并未留下什么把柄,查也查不出个什么,到底请封之事被耽搁了下来,皇帝那边更不知道什么想法,一直未曾提及此事。 萧景云心中郁卒,本想趁机把兄长的一些产业给占了,在此当口也不敢轻举妄动,便想了法子想把萧景瑄曾经得力的几个手下或收拢或打压,还真有几个见利忘义的被收拢了过去,暂时打压了一下萧景瑄曾经地势力。 只是真正的萧景瑄心腹都并未动作,而是隐藏了起来,并不为萧景云所用,静静等待自家公子的反击。 而此时,萧景云跟赵彦商议相让了不少的利益确定了合作,在离京城不远的通州开办几个水泥窑,那是因为通州那里水泥需要的几样原料石灰石等东西产出极多,京城却是没这样的矿场,又远离京城,先买了座矿山办了下前期工程就已经花费了不少了。 然而赵彦也不傻,只是派人过来监督,按照合同,到时候水泥的配比是由他的人负责,并不打算把方子直接告诉萧景云。 这让萧景云很是恼火,偏偏赵彦说了不这样就不合作,赶着萧景云急需的当头,又不想让林家知道,便暂时捏着鼻子答应了,想着日后总有机会能弄到法子。 这前前后后下来,时光飞逝,早已经过了一月功夫。 而此时,萧景瑄一个月的药浴终于是结束了,身体也被苍梧老人调养到了最适宜解毒的状态,终于这日让他服用了解药。 苍梧老人神情严肃地道:“服下这药之后你运功一个周天,药性冲撞可能会很严重,到时候要做好准备。” 众人都跟着紧张,萧景瑄倒还算平静,待服用了这药丸之后便运功起来。 药性很快发散,萧景瑄的面色顿时变得黑青,体内两股毒性相冲,顿时让萧景瑄身体战栗,接着有些无法控制地吐出了几口黑血,竟是昏迷了过去。 “公子!” 苍梧老人上前严肃地替他把了把脉,随即道:“把他扶上床我要给他施针。” 苍梧老人给萧景瑄施针了一番,但萧景瑄一直未曾转醒,让众人很是担忧:“这是逼出他体内的毒血,等等他转醒之后,药性彻底发挥出来还可能会吐血,没事。” 果然,等萧景瑄睡了几个时辰醒过来又再次吐了血,但是面色却是好转许多,那眉心本来殷红的朱砂痣现在基本消失,苍梧老人起了针,再给他服下了一丸药,说道:“这药连服七日,便能把毒性从如厕时排出,不会伤及根本,过后再服用温补之药养几个月,身体便算无碍。” 杜若儿一直揪着的心到这时才总算是放了下来。 萧景瑄再连服了七日药之后毒性总算彻底解除,眉心地朱砂痣彻底消失,面色也恢复了正常,脉象虽然有些虚弱,可再不是过去那般复杂,而是跟常人无异。 解除了长久以来危及性命的毒,萧景瑄仿佛觉得自己的身体为之一轻,没有了负担,他终于不用再刻意压制内力就为了压制毒性,而是可以随心所欲,不再需要苦苦忍耐,只为不能随便发怒。 从出生起就笼罩在他身上的阴影终于消散,萧景瑄心中也是喜悦,真心地跟苍梧老人道谢。 “不必跟我道谢了,我也得了丫头给的东西,这不过是一物换一物。”苍梧老人摆摆手,拿着这些日子跟杜若儿探讨的医道心得,说道:“在这耽搁了这么久的日子,老朽也要离开了。” “多谢您的大恩,苍梧神医。” 苍梧老人听到这话挑眉看过来,倒也不怎么意外,摇摇头道:“早就知道你看出来了,还想着你不会说呢。我之所以肯给你解毒主要是因着若儿丫头。这女子是个好女子,为了你付出的东西不少,这世间黄金白银珍惜之物极多,真情却是难得,希望你好好珍惜她,莫要欺负她。” “我会的,若我敢不好好对他,便叫我天打雷劈。”萧景瑄认真地起誓道。 苍梧老人哈哈一笑,“好好好,不必跟她说了,我便这就走了。” 说罢他直接离开了这里往外面走去。 萧景瑄本想送送,但知道这位老人的性格终究没有上前,林神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感慨道:“真不愧是一代医圣,这解毒前后所用之法也是神乎其神啊,你能碰到他也真是幸运,否则真难能解此毒。世子,虽说老夫不该多问,但也赞同苍梧老人的话,杜姑娘真是个好女子。” “我懂,再没人比我更明白了。” 杜若儿在他不知道能活几年的时候都愿意陪着他,这样的女子他要是再不珍惜那真是该叫天打雷劈了。 杜若儿正带人照看今年的夏收,天气已经到了六七月间,小麦正是收割的时候,也跑了不少地方查看今年的收成情况,做表格,再者他们自家的小麦也正在收割,虽然请了人也难免回去看看,还要安排其他事,并没什么空闲。 等夏收结束,看到报上来的收成数据,林秋白乐开了花,因为今年的收成因为杜若儿大范围推广化肥再加上病虫害防治和其他措施,粮食增产了四成还多。 对于农民之家,这可不是个小数目,报上去是能惊呆无数人眼球的大功绩。 而其他相邻的几个县就还是如同往常,甚至有的还有减产,这功绩就更加显得突出了。 为了防止谷贱伤农,杜若儿还建议林秋白设了粮食保护价,不允许商人压低价格,本来许多人有异议,但林秋白上报了朝廷,因为这功绩皇帝大大嘉奖了一番,还要把粮食保护价的事情设成全国推行的计划。 好在本地的商人并不亏,毕竟即便价格没低,但外县的粮食产量并没有什么提高,售卖过去同样能大赚一笔。 但开阳县大丰收的情况已经传遍了整个胶东省,不少人纷至沓来想寻求合作购买或者产出那些肥料或者合作水泥。 朝廷这边也有了意动,在开阳县的几座排水渠建好又建了水泥房之后便通过官方跟他们合作在京城也办了官办的水泥窑以及磷矿。 而开阳的热闹也让不少人意动,其中就属在京城萧景云。 第一批的水泥下来之后他立刻叫人运走,谁也不知道他运到哪里去了,听得这个消息,刚刚又接到了一封来自秦州的书信。 “什么意思,瑞王叔也想在那边办这个?他倒是想得好,粮食和军工都是大事,他倒想一把抓呢,本公子投入这许多又有什么好处。”萧景云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他们愿意出大价钱,再说这也保险不是,要知道咱们这举动要是被发现的话——” 萧景云看了眼跟前的心腹随从,这事儿只有他才知晓,也是他跟瑞王那边联络的。 瑞王想造反,听说这水泥建房等好用,这兴修城墙之类的用了很是坚固且所费不多,瑞王便动了心思,然而朝廷监管得严格,便是从他这动手想让他在外面打掩护开办,他们出钱买这些东西。 本来这瑞王需要的产量大,萧景云也能赚不少,但如今瑞王倒想自己干了,萧景云却不怎么乐意了。 但是这暗地里的活动本就是偷偷摸摸的,要是被皇帝发现,他就等着完蛋,现下萧景云也是有些犹豫,想了想便道:“那要看他们出多少钱,这可是一劳永逸的好事,再说,我还得跟父王商议商议再说。” 萧景云去找了晋王商议此事,晋王眼皮子抬了抬,他瘦长脸,五官不算如何出众,身形也有些发福,只眉目间几分阴沉,跟萧景云颇有几分相似,萧景瑄却不怎么像他,更像母亲。 这边使他更疼爱自己的次子。 “瑞王那边倒是打的好算盘,他既要自己办那就让他办,这水泥等物是朝廷近来稀罕之物,除了开阳那边就是朝廷官办的,其他地方还没有,反正秦州那边也是传不出消息,就是将来他真起兵之后传出来了,只会牵扯上那开阳那边,把林家拖进去。林正阳那个老匹夫这次没少弹劾本王,便让他倒霉一番也好。” “可是那商人那里?” “他若是聪明点还好,一个商人,若是不听话,到时候便是弄死又有何妨。” 这边萧景云父子正盘算着赚钱大计,那边萧景瑄就收到了消息。 知道萧景云竟然送了水泥去秦州,不由得冷笑一声,“他真是胆子够大,竟敢打这个主意,这一个不注意,整个晋王府都要被他断送了。” 宫洛蹙眉道:“公子,此事恐怕王爷那也有牵涉。” “牵涉又如何,他要自己送死我何必管,把此事报知皇上,我自有分晓,何况,你真以为皇上不知道?” 他能查到的东西皇帝那儿同样能查到,这位新皇虽然登基不过五六年的功夫,但是心思极深,布子无数,就是他也是他少年时期就结交培养起来的,他从来不会轻看这位皇帝,也不打算隐瞒什么。 对于他那位父亲,这许多年来对他的漠视和所作所为早已经让他心死,他真不知道自己的死有问题么,可还是要让次子萧景云登上世子之位,他又何必留情? 到时候能保他不死便算他尽了最后的情面。 “是。”宫洛应了下来,随即道:“公子现在也解了毒了,再调养些日子是不是要回京城了?皇上那边虽然压了些消息下来,但再不露面怕是不好。” “等我安排好了再回去不迟。你去按我说的安排,过一个月便回去。” 正说话间,杜若儿回来了,面上带着笑意。 “这么高兴,是有什么好事么?”萧景瑄笑着问道。 “嗯,再过一段时间我看玉米就能收成了,小麦刚收割完还要打谷,犁地,到时候收成下来正好可以播种玉米,这东西三个月功夫就能成熟,到秋天就能收了。我去田里看春天种的这批玉米虽然因为品种一般产量一般,但也估计能有七八百斤一亩的产量。” 萧景瑄惊讶道:“这么高的产量?” 不是他吃惊,这年头小麦的产量也不过两百斤,七八百斤那是什么概念,传出去要天下皆惊了。 第124章:离别诉衷情 “其实要是品种良好,产量上千斤并不是什么难事,这玉米磨成粉同样可以做成饼吃,而且可以储存时间极长不坏,饥荒时节也可度日了。” “若儿,若真的有此功效,你便是给天下百姓一份大恩德了,我想这次陛下恐怕不给你个爵位封赏都不行。” 之前夏收丰收的时候,朝廷的嘉奖便下来了,赐了匾额御赐的金银等物,林秋白也得了赏赐,等到明年官员考举之时肯定会升官。 杜若儿闻言笑道:“爵位?封我个什么当当?” “晋王世子妃好不好?”萧景瑄将她搂入怀中,笑吟吟地打趣。 “不三媒六聘,十里红妆,满天花海我可不答应哦。”杜若儿开玩笑回他。 “好。”萧景瑄却是当真了,杜若儿只当他玩笑,没想到他以后真给了她一个惊喜。 过了十来天功夫,玉米成熟,因为之前得来的种子就不多,所以种下的田地不过就几十亩地,杜若儿安排人掰玉米,最后一亩地产量大概在七百五十斤左右,剥开的玉米捡嫩的杜若儿拿回来给萧景瑄等人尝鲜,林秋白大喜过望又让人送了喜报和一些玉米去京城,顺便附送了做法。 这产量着实惊人,传来的喜报让满城皆惊,这如果能在全国推广那便是能基本解决温饱的功绩,更别提这女子还培育出的那红薯听说产量也极高。 这玉米等物在南方虽有种植,但培育不当,并无此等产量,杜若儿培育之后产量竟然如此惊人,让朝臣也大为惊喜,众人都知道这要是真的推广会是何等惊人的效果。 皇帝大喜过望,特赐慧怡县主封号,赏千金,召杜若儿入京。 杜若儿的名字第一次被天下人所知,以一个贫民女子出身,得此封号,虽然也有人有异议,然而农为国家之本,皇帝重视,终究没人敢多说什么。 消息传到开阳县,接到圣旨,杜若儿也是有些惊讶,到底她早有准备,对这些并无什么意外,平静地接了圣旨谢了恩,给了太监赏赐。 林秋白担心道:“慧怡县主这边还要忙着玉米栽培的事,暂时还不能去京城。” 那太监笑眯眯地道:“林大人不必担心,皇上那边说了,等杜姑娘这边忙完了农事再去京城,农事重要,并不着急。” “那就好。” 因着之前种植的玉米不多,现在哪怕产下几万斤的玉米,留作种子也不能种植多少的地,只在每镇各选了试验台,又分给隔壁县以及南方北方都试验种植一些,剩下的并不多。 况且还有红薯过一个月便能收获,杜若儿还担心,并没空去京城。 送走了太监,林秋白笑嘻嘻地跟她道谢,“大嫂,恭喜啊,小弟少不得要喝杯酒祝贺一番。” 杜若儿睨了他一眼:“我还要恭喜县尊呢,你这升官在即啊。” “同喜同喜。” 林秋白话音一转,正色道:“我看大哥也快回京城了,大嫂晚点去也好,等大哥那边安顿好你再去京城,虽说你这番功绩是实打实的,但朝中少不得有人挑刺,还要小心些才好。而且,我看陛下可能还另有打算。” “什么打算我只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总之朝政我不懂也不想掺和,我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就是了。”杜若儿没那么复杂心思,她本就是个农业专家,不管其他,只管做好自己的本职。 皇帝再有安排,也顶多只能让她发挥所长,再多的她就没能耐了。 林秋白大有深意地道:“大嫂虽然想得好,只是朝政复杂,到时候就不是你想那般简单了,不过一切都有大哥在,不会让你操心的。” “那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林秋白一愣,看她神情坦荡,既没有因为得封了县主而骄傲自豪,更没有担忧害怕,一如平常,这份心性真是连男子都自愧不如。 “还是大嫂想的通透。” 杜若儿其实确实没多在意现在这些身份,于她而言,上辈子同样是国家顶级专家,享受的待遇也是再不能更好,自己的官职品级也不低,见过的大人物更是不少,因此上对现在封的爵位她并不如何在意,不过是因为习以为常而已。 但是旁人可不这么想,杜若儿这爵位一封,整个开阳县都轰动了,虽然知道杜若儿这功绩不小,但得封县主还真是着实让人惊讶,看来皇帝是真的很看重她的本事。 一个贫民女子如今获封了爵位,更入了皇帝的眼,要入朝面圣,对于小地方的人来说是极大的荣耀,可谓是光宗耀祖。 杜若儿虽然想低调,但杜家村那边杜氏宗族却不肯低调,大肆庆祝了一番,杜长友也是难得露出了笑容,把她获封的圣旨挂在家中,更左看右看不满意,想要重修杜家宅子。 杜若儿于此事上虽然不在意,但也并不想扫兴,杜长友要修宅子就修,反正她现在也不缺钱。 “若儿,恭喜了,不,该说是慧怡县主。”赵彦在恭贺的宾客中走过来道贺,仍旧是那副亲和温文的样子,身后还跟着同来道贺的赵家诸人。 “你跟我这般客气作甚,我能有今日也多亏了你的帮助。” “终究还是你自己的本事,我早就觉得你非池中物,将来定会大展宏图。”赵彦这话是真心实意,后面的赵老爷等人跟着来道贺,杜若儿寒暄了一番,跟赵玉珠说了会儿话,又忙着迎接客人去了。 “唉,真是可惜了。”赵老爷叹道,看了眼儿子:“当初要是能结了这门亲就好了。” “父亲您说什么呢,别让旁人听见坏了她的名声。”赵彦低声道,目光同样带着几分黯然。 他对杜若儿有意的事儿,父母俱都看出来些,只是到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心中喜欢的是萧景瑄,那位晋王世子。 曾经或者他们身份还算有别,但如今杜若儿已经被封为慧怡县主,再加上谁都能看出来皇帝肯定会有所重用,这二人成婚便不成任何问题,只要能解决晋王家那一摊子事情恢复名声。 而显然,萧景瑄又怎么会是什么省油的灯,他一直有关注晋王府的事情,跟萧景云的合作也是萧景瑄授意的,内中的阴谋他也有所参与,只怕等萧景瑄回京之时就是发作之时。 而他赵彦同样是俊杰,识时务更明时事,并不会想在这种事情上更萧景瑄作对,他们赵家才刚刚起步,随着跟杜若儿的这些合作,将来他们也会成为天下有数的大商贾,大家族。 今日萧景瑄并未出现,因着人多眼杂,他又在休养之中,在县中跟林秋白商议事情,待傍晚杜若儿回来才好好庆贺了一番。 “县尊说你很快要回京城了?” 晚饭后,杜若儿跟他坐在院中乘凉,天上星斗璀璨生辉,没有月光,院子里一盏灯笼朦胧地发着光芒。 萧景瑄伸手揽着她,点点头:“是,过阵子没错安排好会回去,若儿,我先回去安排,再派人来接你。” “你之前安排的那一出假死,现在又出现会有人信吗?” 萧景瑄轻笑一声,“我自然有安排,我们萧家祖上流传有血脉鉴别之法,再说此事皇上也知道。” 杜若儿沉默了片刻,仰头看着他,“你的身体……” “我问过林老了,他说我的身体再调养个半个月无碍了,回去我也会注意,不会让你担心的。京城那边还有些事情要我处理,我也该拿回我应得的东西了。” 杜若儿看他神采奕奕的样子,凝视着他看了许久。 萧景瑄疑惑:“怎么这样看着我?” “看到你现在生龙活虎的样子高兴,你想怎么闹腾就行,只要记着好好注意身体,不然我可跟你没完。要记住,你的身体是我的!” 杜若儿霸气地宣告。 萧景瑄低笑一声,眉眼都带着几分宠溺,低头在她唇上一吻,“嗯,若儿想要我,随时奉陪。” “等你明媒正娶我再说吧,本姑娘可不是那么好娶的。”杜若儿傲娇地仰起头打趣道。 萧景瑄爱极了她这般肆意自信的样子,笑着道:“看来我得赶紧把我家若儿迎娶回去才行,不然真怕你跑了呢。” “知道就好——” 这晚过后,杜若儿更用心在萧景瑄身上,让他好好休养身体,而与此同时,萧景瑄也没闲着,从秦州那边得来的密报让萧景瑄微眯起了眼睛。 看来,有些人已经入瓮,就等着到时候他收网了。 杜若儿忙着小麦收割之后的玉米种植,并不得空,等一切安排好也已经过了半个月功夫。 这一日傍晚,杜若儿刚回到家中便见到家中来了一群玄衣绣纹飞鱼的男子,这些人皆是目光冰冷身上散发出强烈的煞气,腰间佩着刀,正站在杜家庭院中把萧景瑄围在其中。 杜若儿一怔,见到她的出现,这些人目光警惕地看着她,直到萧景瑄摆手说她是慧怡县主才点了点头。 林秋白也在院中,上前小声道:“这些人是来接大哥回去的。” 萧景瑄今日也难得穿上了一身锦衣,玉带金冠,俊美如俦的脸庞尊贵非凡,他的目光转向杜若儿,说道:“我跟她说会儿再走。” 为首的一个男子闻言点了点头,在院中候着,萧景瑄便牵着杜若儿的手进了室内。 “这就要走?”杜若儿蹙眉,“怎么没有一点征兆……” “他们是今日到的,我想等你回来再走。”萧景瑄伸手将她拥入怀中,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溶进骨子里。 “若儿,等我,我很快就接你去京城。” 杜若儿难得有些沉默下来,片刻后才仰起头目光带着几分决绝,主动地吻上他的唇。 萧景瑄目光一暗回吻了过去,二人一时便吻得难分难舍。 直到许久之后二人才分开,杜若儿目光带着几分不舍:“萧景瑄,你一定要好好的,我很快就去找你。等我回去的时候,你要少了根头发丝看我怎么跟你没完。” “好。” 萧景瑄一时心中柔情万丈,恨不得把她带着一起回去。 只是不行,京城的情势复杂,在他还没有解决清楚之前,并不打算把她搅到这个浑水里面。 他要等自己回去暂时掌握一切再叫她过去,免得她受到伤害。 二人互诉衷情,说了一会话,萧景瑄这才依依不舍地要离开了。 “为了免得引人注意我会晚上出发,到了我会派人报平安给你,林三娘就留下给你,到时候跟你一道回去。” “你路上小心,虽然你都说了自己一切都早就安排好了,可我还是不放心。” “我会注意的,就是为了若儿你,我也会注意的。等我的消息,我不在的时候不要天天太忙连饭都顾不得吃。” 二人这番说话便是又拖延许久,直到暮色四合,外面已经是夜色深沉,杜若儿送他到门前,看到他跟那些玄衣飞鱼服的男人上了马车,掀开帘子看着她摆手,直到昏暗的暮色中再看不到他的身影,她在门前站了许久都没有进去。 “姑娘,别看了,放心吧,公子从来都是胸有成竹,这次回京,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杜若儿点点头回了院子,终究是有些心中空落落的,这边晚饭也没什么心思吃了,只草草吃了点儿。 平日里还不觉得,此刻跟萧景瑄真的要长久的别离,才知道自己真的无法做到那么平静。 他们的感情并不如何轰轰烈烈,只在这细水流长之中缓缓加深,直到此刻,她才真的察觉,这个男人是真的侵入了她的生命中,而她来到这个世界,也终于有了能够让自己全心牵挂的人。 爱情,是否就是如此甜蜜又酸涩? 杜若儿不是信佛的人,只是经历了这许多,也真心地祈求他能平安。 或许这就是爱情给人带来的力量。 而此刻,萧景瑄一行人已经乘着夜色离开了开阳县,跟林秋白告别之后,在暮色中前行,往京城的方向去了。 萧景瑄回望暮色中的开阳县城,心中发下誓言,若儿,你等着,我一定给你一个盛大的迎接! 第125章:回京 京城,浮华又喧嚣,庄严又宏大,清晨这座古城刚从朝阳中唤醒,清醒的百姓很快忙碌起来,让城市多了几分生机勃勃。 朝阳初升,经过七八日的跋涉,萧景瑄终于抵达了京城。 城门令在为首的玄衣男子出示了公文之后脸色恭敬地放了人进城,根本都没检查内中的人是谁。 马车进入了城内,看着暌违数月的风景,车帘微微掀起,萧景瑄看着面前的景色,目光带着几分幽暗。 他又再次回来了! 马车一直前行,在城中行驶,七拐八绕,最后到了东城一片幽静之处,此地住户不多,马车停在一栋宅院之前,宅院门前并无人守卫,内中幽静,两层高的小楼隐约可见,一枝花树出墙而来,仿佛此地是一个幽静的园林。 敲响了门,内中便是几个同样行装的玄衣侍卫,打开门放行,随即立刻关上了门。 车停,萧景瑄下了车,有人带着他前行,进入了小楼内。 楼内正厅内此刻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都是他的熟人,此刻见到他的出现都纷纷激动地围了过来。 “公子!” “您可终于回来了!” 萧景瑄看到这些熟悉的人也露出了笑容,在上首坐下,摆了摆手,这群人便立刻弯腰行礼。 “属下拜见阁主!” “免礼,都起来吧。”萧景瑄目光威严起来,挥手让人起来,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坐!” 直到这时这些男男女女的人才终于坐了下来。 在场的人总共有六七人,除了有之前出现过的萧五,宫洛,还有其他几人,看着容貌气质各有不同。 “好,你们先把最近的事情给我汇报一遍,我不在这段时间,天机阁状况如何?”萧景瑄目光微沉,扫过在场的属下们。 宫洛开口跟他汇报起了最近的情况,包括一些叛徒的情况,萧景瑄也不废话,让挑眉盯好了,过阵子出手之时一并诛杀。 众人商议片刻,又提及萧景云的境况,以及他现在的情况,萧景瑄之前的尸体虽然已经运回京城,但因为尸体不稳,一直在做法事超度,要做满七七四十九日,一直未曾下葬,如今还停灵在晋王府。 萧景瑄眸光微眯,想着等他出现怕晋王府乃至整个世人都会惊愕,这可真是热闹极了。“世子,陛下那边马上过来。”旁边的玄衣男子走了进来,沉声道。 萧景瑄颔首起身道:“我这便去迎接。” 众人跟随他到外面迎接,不多时,一架软轿停在内院之中,旁边精光内敛的侍卫跟随着,软轿的帘子掀起,一个青年男子抬脚走了出来。 这男子看起来二十*样子,容貌出众,剑眉星目,身上虽然穿着不过寻常,然而却通体透出几分居上位者的尊贵之气,叫人一看便知非凡,目光收散处只让人感觉慑人。 众人连忙跪下请安。 “平身吧。”男子摆了摆手,目光看向萧景瑄,忽然上前一拳砸在萧景瑄肩膀上,看萧景瑄神色不变,满意地大笑道:“看来你身体是真的好了,好好好,这倒是因祸得福了。” “全靠皇上的福气。” 皇帝嗤笑道:“什么福气,朕若是早能知道那个苍梧老人在何处早就给你找到了,用得着等到今天,莫跟朕打什么官腔了。” 说罢他抬脚进了小楼内,也没跟其他人寒暄,上了二楼。 萧景瑄跟了上去,其他人皆在下面等着。 皇帝让侍卫下去,在窗边坐下,道:“幸好你现在回来了,不然的话朕还不知道怎么推脱晋王府让你那假尸体下葬的要求呢。再停灵可都要发臭了。你也真够敢想,如此这般也不怕晦气。” “这也是臣无奈之举,还请皇兄见谅。” “行了,坐着吧。”皇帝摆摆手让他坐下。 “你是打算如何出现,总不能突然就出现在众人跟前,倒也要有个计较。” “微臣是打算……”萧景瑄把他的想法说了,皇帝轻笑一声,调侃道:“早知你心眼儿小,也罢,既是他们的错自该承担,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你之前传的消息,朕也看到了,更瑞王勾连,朕所不能忍。” “是臣之错,未曾提前察觉他们的问题。” “此事也不过最近才发现,便是朕都意外,但瞧着他们关系联络似乎不止现在。”皇帝顿了顿,起身走到花瓶前摆弄着鲜花,淡淡道:“你也知道当年瑞王跟先帝争皇位不过,但是即便失败了,也同样在秦州经营这许多年,人脉关系非同小可。晋王叔当年跟瑞王似乎关系就不错,只不过这些年都淡了而已,表面上瞧着没什么太大关联。不过,如今瞧着,怕是一直暗中有着勾连,否则不会这般顺畅地把那些东西运去秦州。” “请皇上治罪。” “与你无关,晋王叔的想法朕也能拿理解,毕竟想在左右中博弈,只是朕有些意外,他们竟然敢跟瑞王提供那些水泥军需之物,这其中倒是有些缘由。” 萧景瑄凝眉,不知道皇帝如此说是不是想拿晋王府治罪,只开口请罪。 萧景云这番做法不外乎是想赚取财物顺便居中占便宜,还有就是想把林家拖下水。 皇帝点头:“朕明白他们居心不良,不过有件事,在朕查探这事时倒是得知了一件意外的隐秘。” 说罢皇帝把一个密信递给了萧景瑄,让他查看。 萧景瑄打开,目光扫过却是忽然有些面色微微变色,看向皇帝,面色起伏:“陛下,这是真的,她的身份真是如此?” “应当无碍了,此事倒真是极其隐秘,朕也是费了不少功夫才查到此事,宫洛那边更是查到此人这些年一直跟秦州那边有所牵扯,若是联系你受伤的事情,当时你出事那些刺客瞧着也很不寻常,若是没有意外,似乎也有关联。” 萧景瑄面色变化不定,即便是他这样一贯见惯风浪的此刻也是有些意外,他倒是不曾想到当年之事居然还有这般的隐情。 “如此说来,倒是不意外了,我母亲的死和我的毒都早有预谋。” “未免打草惊蛇,你回来的消息,便等万事俱备再说。” “臣遵旨。” 说完这些隐秘之事,皇帝话题一转问起他身体状况,知道他现在身体真的康复了,才笑着道:“那位杜姑娘倒还真是福星,你的毒若非是她可未必这么巧就能够遇到那苍梧老人。还有她那些农事上的东西,水泥等物都是于国于民极其有利的东西,真是上天赐给我大周的福星啊。” “陛下缪赞了,她是有些本事,不过许多东西也只是传言过甚,比如那些种子的确是本来就有的,水泥等物倒是军国利器。” 皇帝挑眉感兴趣地道:“你何必谦虚,朕之前便听闻你跟她在那边定了婚约,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萧景瑄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说,皇帝笑着听了,点头道:“倒还真是一桩佳话,朕倒还真想渐渐她呢。” “她现在还在忙着农事,一时间无法脱身,要过些日子才能过来京城。” “朕并不着急,但是她若来了京城,朕倒是另有任用,你也知道这位杜姑娘颇有大才,在农事上面能做到增产,若是天下百姓都能够受到此等好处,那朕也算是心安了。” 萧景瑄凝眉,看皇帝的意思似乎是想重用杜若儿。 “她心思简单,平日里只管研究,怕是不堪任用。” 萧景瑄担心杜若儿被卷进朝堂的漩涡之中,忍不住开口道。 皇帝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你放心,朕也只是让她好好研究这些增产之事,其他不会让她劳心的,这还没成亲呢,可少见你为个女子这般忧心。” 皇帝好笑地打趣萧景瑄,萧景瑄随意听了,但也知道既然皇帝想用,那肯定就是杜若儿没法拒绝的。 只希望到时候她不要被卷入纠纷之中。 虽然之前她被册封为慧怡县主,他却知道这朝廷上下还有不少人心存反对,到时候等她过来少不得了几分责难。 二人又商谈了片刻,都是一些密事,看时候不早,皇帝便起身要回宫去了。 他身为皇帝也不能离开太久,而萧景瑄要出现也需要一个时机,并不会随意就出现。 送了皇帝到楼下,皇帝看了眼底下的人,说道:“天机阁最近也该整肃了,你之前出事,倒是人心惶惶。” 萧景瑄点头答应了下来,送了皇帝坐了轿子出门,看这群人离开,才转头跟属下说话。 天机阁,这便是皇帝直属的一个秘密组织,自少年时期跟皇帝相识时所建,这些年也收拢了许多能人,而以他手下的天机阁八将最为能干。 这些人就是他手下最为精锐的一些人,外围的还有在外的天际商会,由冷西城复杂,经营了大笔钱财,也否则收拢各种消息。 而这也是为什么萧景瑄能成为皇帝最信任的人原因之一,因为他直接管辖着这么个秘密组织。 而现在,就是他回来的时候了,也是该重新出现让人知道了。 第126章:萧景瑄没死 晋王府中,雕栏玉栋,风景殊胜,深深庭院之中,晋王妃朱氏正蹙眉看着儿子萧景云,问道:“到底怎么个说法,这都快七七过了,皇上那还不给个话,总不能那边一直停灵在那,也颓是晦气。” 萧景云也是阴沉着脸,“也不知道皇上是个什么意思,父王昨日又上折子问下葬的事,皇上还没回复,不过不可能再拖下去了,估计这一二日便该有消息了。” “那就好,不然这事儿总是让人烦扰,等他下葬,过些日子再想法子让你父王给你请封。” 晋王妃又跟萧景云说了会话,忽然打发了下人下去,问道:“我听你父王说你近日弄了个那水泥之物的倒是新奇。” “嗯,母亲怎么问起这个?” “还不是听说那个慧怡县主么,一个农家女子弄出这许多东西,直接被皇上封了个县主,这可是我朝多年未见的事儿,想来还真是个奇女子呢,也不知道她还有多少东西。” “这就不好说了,回头皇上还要召见她,真要有什么东西,皇上肯定会让她继续研究的。” “啧啧,她要怎能研究那些什么高产的玉米之类的,这天下的百姓可就有福了,听说皇上尝了那边送来的玉米很是喜欢,说味道也很好,还很饱腹,真要有这么个大才,也真是好处多多……” “是这么回事,只可惜现在那东西大多是做了种子,少有在世面流传的,否则就弄些来给母亲尝尝鲜。” 晋王妃笑吟吟地点了点儿子的脑袋,目光流转正想说些什么,忽然听得外面传来一阵惊慌的脚步声。 “王妃,公子,不好了,出大事了!” “吵嚷什么,怎么了?”萧景云蹙眉问道。 “公子!”来人是萧景云的心腹,见到他面色焦急,叫道:“公子,出事了,刚刚早朝有人敲响了登闻鼓告御状。” “那又如何,这与我们有什么干系?”萧景云诧异,“是什么人?” 心腹面色怪异,看了看他们,吞吞吐吐,一时竟是不知道该如何说话。 “到底怎么了,快说!”朱氏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敲登闻鼓的人是、是世子!” “世子,你说谁?”萧景云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一张脸瞬间就扭曲了:“是萧景瑄,他没死?” “是的,是世子,他没死,还敲了登闻鼓告了御状,说有人谋害他性命,他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养好伤,却发现自己传出了死讯,他为了自证身份便去告了御状,请皇上御裁,现在皇上已经接受了这状纸,让人带他下去查验身份去了。” “萧景瑄!”朱氏脸色阵青阵红,跟萧景云对视一眼,母子二人面色都是难看极了。 这么些日子以来,他们都以为萧景瑄死了,没想到萧景瑄居然没死,好这么突如其来的出现,敲了她们一个闷棍。 萧景瑄的突然出现顿时打乱了他们的计划,萧景云心中转了一圈,冷声道:“母亲,大哥已经死了,这才冒出来的定是假冒的!” 朱氏眸光一闪,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想让萧景瑄变成真死亡了,毕竟之前查找到的尸体身上的信物都是萧景瑄身上的,这不可能作假,那么现在的萧景瑄就是个没有身份的人,如果不能有证明他自己身份的办法,那么他就是活着也是死了。 “待会皇上那边肯定会派人过来把我们叫过去,我们只能一口咬定他是假的,不知道此事。你父王那边我去说,你大哥本身就命不长久,你父王从小不喜他,这事儿便糊涂过去,只要不承认他的身份,总是能拖下去,等他病死,这事儿总有个了结。” 晋王妃目光阴寒,说了一番,便忙起身去找晋王去了,也不知道她到底说了什么,等过片刻皇帝派人过来召见他们去进宫的时候,晋王只跟萧景云道:“景云,你才是本王认可的世子。” 萧景云连连感谢父母,跟父亲匆忙赶往了宫城。 早朝上刚闹了这么一出,晋王世子死而复生,敲登闻鼓告御状的事情传遍了朝野上下,京城内外,再联想前阵子收敛尸体闹出的传说,敢情那根本不是晋王世子,怪不得在晋王府闹腾,原来是收错了尸体。 萧景瑄的模样很多人也是见过,早朝出现的人的确是他无疑,此刻早朝因为此事还未结束,不少官员都在等着看这事的处置。 晋王父子进了殿内行礼,皇帝高高在上,朱冕龙袍加身,坐在御座上面目威严,垂眸看着他们,淡淡道:“平身。” 晋王父子起身,皇帝开口道:“晋王叔想必也听到了消息,方才朕已经让人去查验他的身份,看其样貌,的确像是世子。” 晋王拱手道:“陛下,吾儿之前已经遇害,尸体都送殡回京,如今还在府中作法事,当时也是查验过,他身上的衣物和那些玉佩等物的确是吾儿的,不知道此人又是怎么回事?臣虽希望儿子复生,但也不想被歹人欺骗,不知那人可有什么证据?” 此话一出,旁边围观的朝臣们个个面面相觑,看向晋王,这话说着好像不怎么想让世子活着似的? 按正常说,自己儿子死而复生,父母都该是高兴激动才对,应该是想立刻看到他,就凭着父子之情,哪需要什么证据,便是他们都能认出萧景瑄,他这话说得有理,但就是太有理反显得不近人情。 皇帝神色微带几分古怪,看了晋王一眼,说道:“这样,朕让你们当面对质。” 说罢,便让太监把萧景瑄带来,另把宗正令,钦天监等一些人叫来。 不多时,太监便去把萧景瑄请了过来,在上来之前,皇帝的心腹太监便跟萧景瑄说了方才殿内发生的事情,萧景瑄听了,并不如何意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早就知道晋王的态度,这个父亲素来不疼爱自己,甚至他的世子之位也得来不易,之前他也不愿意请封他为世子,一直以他身体为由想册封次子为世子,还是当今皇上登基之后亲自册封了他为世子。 萧景瑄抬脚跨进朝堂之内,看到面前大臣们的目光,神色自若地走了进来,行礼。 见到萧景瑄出现,晋王和萧景云都是眸光微变。 这的确是萧景瑄没错,这么多年的相处,都是一家人朝夕相处,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他果然没死! 萧景云不傻,之前那些尸体之类的东西,现在想来,恐怕都是障眼法,萧景瑄可能当时是真的受伤不方便出来,或者其他原因,所以弄了具假尸体,安排了那一出,那些玉佩等信物确实是真的,所以这件事的确是跟萧景瑄有关,他是故意的! 那后面什么诈尸之类的事情,肯定跟他脱不了关系。 萧景云担心萧景瑄留了什么后手,但是现在,看着周围的目光,萧景云知道,这些人不少都怀疑他跟这事情脱不了关系,而他就更要好好表现了。 “景瑄?” “大哥?” 晋王和萧景云倒没装傻认不出,都是一脸惊讶的样子。 萧景云还一脸惊喜的样子,走了过来,只是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似乎不敢相信一样。 “朕问你,你可知这是谁?” “回禀陛下,是我父亲和二弟。” “既然你说自己是晋王世子,可有什么证物证明?方才晋王说了,晋王世子的信物和衣物都是在那尸体上,也是在胶东省发现了尸体上面的东西才知道了尸体的身份。” 萧景瑄看向了晋王和萧景云,唇角微勾,仔细看,会觉得那笑容带着几分讽刺。 “没有,臣当时因为有歹人追杀,臣忠心的属下便跟臣换了衣服,所以身上的信物俱在属下身上,未曾料到他已经死于非命,还被意外当成了微臣被送葬回京。” 旁边的萧景云听到他的话目光微眯,心中一喜,拿不出证据便有可操作的空间,说他是他就是,说他不是,那他就不是。 萧景瑄看到他们的目光,轻声道:“但是我想这并不需要如何证明,难道父王跟弟弟他们会不认得我么?” 晋王轻咳一声,狐疑地上前打量他一番:“你身上并无信物,本王也不知道到底是否真假,若不能查证清楚,怕是不敢贸然决定此事啊。” “不知道还有没有什么别的证明的了,否则的话也不能这般贸然相认。” 这两父子的话看似有理,但到底怎么个想法并不难猜出来。 朝廷上有些老臣也谨慎持重,说要查验清楚,毕竟涉及皇家血脉,不能随意决定。 皇帝看了看底下议论,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忽然道:“那就把你所知都说出来,朕会钦天监和宗正令核查。” 萧景瑄见到宗正令等人,点点头,便把生辰八字,身上特殊的痣等处等等信息写了出来,又写了晋王的生辰,生母晋王原配秦氏的生辰和忌日,晋王府的各种情况给宗正令和钦天监。 这些人都有登记皇室子弟的信息,这些都完全没有问题。 “只是这些恐怕不够,若是有心还可能查到。”晋王还是说道。 第127章:真相大白 皇帝目光微眯,在御座上淡淡道:“如此,那便用验血之法吧,我皇族有隐秘之验血之法,只要是亲父子,定能验证出来。” “验血?”晋王有些惊讶,旁边的宗正令道:“晋王,这验血之法乃我皇族不传之秘,历代只有陛下和宗正方知,并不随意外传,你并不知晓也不奇怪,不过此法是祖上所传,绝无问题。” 晋王还是第一次听说这验血之法,心中狐疑,然而皇族的宗正令都说了这番话,宗正令按辈分是他们的皇叔,德高望重,在皇族之中威望很高,既然连他都说了此法,那恐怕就不存在任何问题。 旁边的萧景云面色微变,第一次有些变色,他没想到皇族还有这种法子。 萧景瑄肯定是真正的萧景瑄,到时候一旦验血成功,那必然会被承认身份,那世子之位还是在他身上。 最关键的是,萧景瑄这次回来绝对是来者不善,他到底有没有当初出事的证据? 然而即便是他再有想法,事情还是朝着他不愿意的方向发生了。 很快,宗正令让人取了个银碗过来,碗中放着绿色的透明液体,散发着奇特的气味。 “这便是皇族用来检验血脉的东西,若不是血脉父子,滴血入其中只会散开,若是父子,那么便会互相融合。” 此话一出让不少朝臣议论纷纷。 既然是皇族用来检验血脉的东西想必是试验过没问题的,否则不会拿出来。 皇帝催促之下,晋王也不得不刺破了食指,在碗内滴入血液。 血进入其中,并没有散开,却是凝成了一颗朱色的圆珠状,很是神奇。 萧景瑄也刺破了手指滴入其中一滴血,那血液在其中瞬间形成了圆珠状,跟内中的另外一滴血缓缓融合了起来。 见此情景,不少朝臣已经开始恭喜起来。 晋王到这时也无法不承认,只是还有些不敢置信的样子。 “若非我皇族血脉,便连凝聚都不成,更不谈融合了。”旁边宗正令解释道。 事实如此,无法变更,再无法不承认,随着皇帝一声晋王世子,朝臣们都开始恭贺起来,晋王脸色不算好看,勉强挤出笑容走到萧景瑄跟前,一副喜出望外的样子拍了拍萧景瑄的肩膀:“好好,吾儿回来就好,不要怪父王,父王只是怕有人冒充你坏我皇室血脉,其实父亲怎会认不出你呢?” 萧景云见大势已去,只得也过来,两人一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模样,真真可笑。 萧景瑄皮笑肉不笑地也跟着虚以逶迤了几句。 早朝散去,皇帝却是留了他们下来,去重华殿说话。 这儿是皇帝平日会见大臣处理政务的地方,也作书房用,可以说是御书房,因着是皇室家事,朝臣聪明地没有过问,除了皇帝让刑部查问萧景瑄遇刺之事,便没人再提其他。 此刻,在重华殿的,除了皇帝还有宗正令等人,皇帝看晋王神色面有不虞的样子,忽然笑道:“晋王叔可是有些担心这法子不可信么?” “陛下,臣绝无此意,既然是族内留下的法子,想是无碍的。” “王叔不必如此,不过既然现在他们兄弟都在,不如让景云也试试,也好让你安心。”说到此时,皇帝的面色有些隐秘的变化,跟一边的萧景瑄对了个眼色。 实则是他们得到的消息涉及到隐秘之事,今日便是趁此机会试探一下,否则想证明他的身份根本不必非要验血脉。 “那就让二弟也试试看,免得父亲担心。”萧景瑄一副为父亲着想的样子,然而却别有用心。 几番之下,晋王也有些心动,便让萧景云一试。 萧景云上前随意地滴了一滴血,他的血进入碗中倒是凝聚了起来,然而奇怪的是,居然并未跟晋王的血融合,而是排斥了起来,泾渭分明地停在一边。 这情景顿时让晋王和萧景云一脸惊愕。 这是怎么回事? “这怎么回事,是不是因为大哥刚刚滴过血,所以不能再试第二次了?”萧景云并不认为自己不是晋王的血脉,他跟晋王还是有几分相似的,倒是萧景瑄因为长得像母亲跟晋王并不怎么像。 “是啊,还是换个水再试一次。”晋王也道。 皇帝眸光微眯,眼中有异色闪过,旁边的宗正令已经一脸惊愕,神色古怪起来。 皇帝让宗正令再换了药剂,晋王和萧景云再滴血其中,然而还是泾渭分明,并不融合。 宗正令跟旁边皇室的几个族老议论起来,神色都很难看。 “这不可能,是不是药水有问题?”萧景云完全不敢置信,皇帝让小太监上去试,小太监的血滴入两个碗,在其中都是瞬间散开,也不会融合,但凡不是萧氏家族的人,根本不会凝聚血脉。 “皇叔,这是怎么回事?”皇帝开口问旁边的宗正令。 “陛下,这恐怕只能证明他是皇族血脉,然而却并非晋王之子。”宗正令这话说得是陈述事实,然而背后的含义却是众人都明白的。 是皇族血脉却又不是晋王之子,这岂不是说萧景云是晋王妃朱氏跟人通奸所生,而那个奸夫还是皇族之人? 这话在场的人都明白什么意思,萧景云是第一个跳脚的:“胡说,这怎么可能,我跟父王长得本就有几分相似,我怎么可能不是父王的血脉,这验血之法根本不准!” 旁边的晋王也是不敢置信,然而他更是仿佛想到了什么,脸色更难看起来了。 同是同族难免有的有些长得像,谁知道他是像谁? 宗正令蹙眉,说道:“此法是经过许多人试验过,我的儿子孙子都曾经试过,并无问题。” 晋王蹙眉道:“敢请陛下派人再试试。” 皇帝闻言道:“叫人过来试试,把几个皇子也叫来。” 说罢又派人去传晋王妃朱氏以及晋王的几个庶子过来,叫了玄衣卫去查探情况。 萧景云脸色难看,萧景瑄却是跟皇帝对了个目光,打了个眼神。 事情一如他们的预料,而不过多久,连宫中的皇子都试过,没有任何问题。 晋王的脸色越发难看,这时,晋王妃和晋王的几个庶子都到了,晋王因着神思不属,并未注意到晋王妃等人来得很快。 晋王妃进入重华殿内,心中忐忑,在晋王出去没多久,就有宫中传了消息让他们觐见,没等她有任何安排时间就直接把人带走了,连着带走的还有晋王两个庶子。 她心中不知为何有种莫名的不好的预感,临走之前跟心腹打了个眼色,然而她却不知道,她走之后那个心腹便被控制住了。 皇帝并未跟他们解释,一来便让晋王的两个庶子也验血脉,晋王妃目光微变,顿时看向萧景云,见萧景云神色不对,更是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手中握紧了什么。 两个庶子验了血脉也并无问题,到这时晋王看王妃和萧景云的目光已经变了。 皇帝沉声道:“如此说来,萧景云并非是晋王之子?” “是,皇上,按这情况,只怕并非是晋王之子。”宗正令脸色也很难看,皇室出了这种丑闻,可真是很难看,便转头朝晋王妃训斥发难起来。 晋王妃一脸悲愤之色,见晋王也脸色难看,走了过去,目光看向晋王,“王爷,这是怎么的,难道您还怀疑景云不成?我平日在王府都少有出去,怎么会有外心,我真是要被冤屈死了!” 晋王妃一句话说下来,晋王的目光恍惚了一下,随即道:“我怎么会不信,这东西怎么能作准——” 说罢对皇帝道:“皇上,王妃身份并无问题,说她跟人有染是不可能的,微臣觉得是否再查探看看?” 皇帝目光微眯,面色严肃起来:“晋王妃,你可有异议,若是不诚实道来,待会查出问题,朕便要严肃查处。” “陛下,臣妾冤枉,臣妾虽是侧室出身,但一贯以来从不曾敢多做什么事情,都是谨言慎行,在王府中安分守己,怎么敢做出此等荒唐之事,小女子冤枉,宁愿以死证清白!” 晋王妃一番话说得很是悲愤言辞恳切,半点看着不像能做出这等事的人。 旁边一直未曾说话的萧景瑄忽然开口道:“事到如今我才知道一直以来王妃你为何要暗害我,原来景云是你跟人奸生之子,怪道这次竟要置我于死地。” “你,世子如何这般说话,我何曾有对不起你的时候?”晋王妃没想到萧景瑄居然突然发难。 “大哥,你不要血口喷人!” 萧景瑄冷笑道:“是否血口喷人要看是不是有证据,皇上,臣有证据要呈上。” “准。” 萧景瑄便禀报一声叫人在外通传,不多时便传进了卫士们带着的人来,晋王妃和萧景云面色微微一变,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晋王妃和萧景云的心腹,之前安排刺杀萧景瑄之事的心腹。 这人之前被萧景云派去秦州瑞王那去,怎么会被萧景瑄抓到? 萧景瑄除此之外还出示了萧景云等人在城外藏匿一些铠甲武器等物的事情,还有信件往来,银两来往,那日安排刺杀的杀手的杀手组织也被查探出来,如今刺杀的人证物证全被找到,居中联系的人也被找了出来。 这心腹上来便承认阴谋安排了此事,而指使之人便是晋王妃和萧景云。 晋王妃和萧景云自然是百般辩解,然而萧景瑄准备已久,早就准备好了很多东西,铁证如山,根本不容得晋王妃反对。 皇帝冷声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朱氏,还不从实招来,到底那奸夫是何人,你此举是受谁指使?” “臣妾并未做出这些事,陛下怎可污蔑臣妾,臣妾不如一死了之!”朱氏目光一转,面色决绝,只看了儿子萧景云一眼,忽然在众人不注意之时直接撞上了柱子。 等众人上前拦住,她竟已气绝身亡。 皇帝面色难看,摆手让人把她带下去,这时便有玄衣卫送了密折过来。 皇帝看了眼便冷笑一声:“原来朱氏是瑞王所派奸细,萧景云怕也是瑞王之子,晋王叔,你这许多年可真是过得糊涂啊!” 他将那折子甩给晋王看,晋王此刻却因为晋王妃的死有些恍惚,看到折子上写的内容,把朱氏的出身情况查得一清二楚,朱氏是侧室,是一个小官家的女儿,然而从折子上看来,这个朱氏身份是伪造的,这些都是瑞王安排的,而这些年朱氏更是跟瑞王暗通消息,晋王府中都有许多瑞王安插的探子,甚至晋王府的许多产业都被暗中输送给了秦州瑞王那去。 如此看来,那萧景云既不是自己的血脉,那就是自己的兄弟瑞王之子,否则怎么会同是皇族却又不是他的儿子,只因为那算是他的侄子! “父亲怕是不知道吧,我们晋王府的产业都成了空壳子了,家中的产业早就被输送一空,我听闻弟弟还偷偷把朝廷新建的水泥窑秘方拿到,卖给了秦州,如此军国利器,若非是父子,怎会这么真心实意地给人?想来,当年我母亲的死和我中毒,都是瑞王暗中操控,目的不过是为了控制晋王府为他所用,支持他谋反。” 萧景瑄的话让晋王血液沸腾,急火攻心,之前水泥之事他也知道,然而现在却觉得自己是个蠢货,被人给蒙在骨子里,帮人养了儿子许多年,被蒙蔽害得原配妻子惨死,嫡长子中毒受苦多年,自己家业被掏空,如今还要承受通敌叛国谋反之罪,这种种打击再加上未知的原因让晋王顿时吐出一口鲜血,浑身抽搐倒在了地上。 众人慌忙叫了御医来救,却发现了惊悚的一幕,晋王的嘴中竟爬出了黑色的虫子,惹得众人惊恐。 “蛊毒!”御医惊得脸色大变,忙用酒泼把那虫子取走弄死,又有下人来报晋王妃尸体也有异变,在死后浑身发黑,自燃而死,发现不了任何证据。 “这是什么东西?” “陛下,这蛊毒乃控制人思维之物,一旦被控制,被下蛊之人便会变得言听计从,容易被人蛊惑,听人命令行事。” 皇帝脸色难看起来,周围的人也同样是闻者变色,这样的蛊毒听着何等可怕,谁愿意被人所控? 想到晋王妃居然能用蛊毒控制晋王,这么多年来,怪不得晋王如此听话,自从得了他便宠妾灭妻,性格大变,这多年来更是对嫡长子视若无睹,这种种情况未免不正常。 现在想来却是能够让人理解了。 晋王虽然蛊毒爬出,御医诊断说他受蛊毒影响,下蛊之人虽死,他又因急怒攻心,现在中风昏厥,怕是醒来也动弹不得了。 皇帝叫人严查此事,封了御医的口,叫在场的宗正等人不准封口不准传开此事,因为涉及意图叛乱的瑞王,暂时皇帝要按兵不动。 “瑞王当真是好计量,这长线埋藏多年,好深的算计,好长久的计划,若非偶然,今日朕都要无法察觉,这等狼子野心,朕必当诛之!”皇帝杀气腾腾。 宗正令道:“陛下,瑞王如此行径必要严惩,只是他在秦州经营多年,只怕不能随便处置啊。” “此事朕会徐徐图之,皇叔,此事暂时不要外传,你们先回去吧。” 皇帝打发了人下去,又叫人把萧景云带下去审问,之所以还留着萧景云,是因为萧景云毕竟是瑞王的儿子,虽然他自己不知道,但目前还跟瑞王那边有所联系,到时候将计就计,还能够利用一二。 宫内的事情被封锁起来,今日的事情都是秘密处理,晋王和晋王妃等人进宫又出宫,被秘密送回晋王府,晋王府完全被控制住,萧景瑄回去之后便外紧内松,把一切安排好。 外面人只知道萧景瑄死而复生,并不知道其他的事情,有人上门都是萧景瑄出面,晋王则因“病”暂时不见客。 对外面,往秦州那边传递消息的仍然如同之前一样传递,目的就是麻木瑞王。 表面上萧景瑄的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整个京城上下都在议论萧景瑄的死而复生,在关注他的案子,并没有人注意到晋王府发生的异变,而知道的人都什么也没说。 瑞王毕竟远在秦州,消息传递没那么迅速,等到他察觉不对时也就是要开战的时候了。 萧景瑄在祠堂给母亲烧纸祭拜一番,面色沉沉:“母亲,我今日已经为您报仇,只是那幕后的真凶瑞王,现在还在法网之外,但很快,儿子便会给您逃回公道。” 他去看望了晋王,晋王过了二日仍然嘴歪眼斜,虽然被抢救过来,但是身体全毁了,动弹不得,只有眼珠子能转转。 “多可笑,你一直爱如珍宝的儿子是别人的儿子,你一直弃如敝履的倒是你的儿子。父亲,这许多年你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现在后悔么?” “呜呜……”晋王想说什么却说不清,只有眼中闪过悔恨的目光。 第128章:可惜你未生为男儿 “后悔又如何?母亲已死,我多年来被毒害,若非命大早被害死,你该庆幸我没死,否则你就等着到时候被人利用个彻底然后被弄死,等到瑞王真谋反打进来,就是你的死期。” 晋王目中流下悔恨的泪水,支吾着想说什么。 也许他真的有被利用,但那蛊毒的作用也并不是万能,并没有那么厉害,只不过能影响一二,并不能完全控制谁,若非是他自己偏宠那朱氏,又偏听偏信,在他母亲死后对他不闻不问,这些年他怎么会过得这么艰难? 亏得他命大,又有外公家的支持,才能活下来,不是林神医他早就死了,不是杜若儿他没法遇到苍梧老人,就算现在报了仇也未必能活多久。 “可老天爷就是公平啊,我会好好活下去,告诉你,我的毒解了,以后可以长长久久地活下去,至于你,皇上没杀你便算是看在你已经动弹不得的份上,父亲,你就好好地享福吧,我是不会让你下去见母亲的,免得让她恶心。” 萧景瑄冷笑一声转身离开,只留下晋王痛哭流涕,心中悔恨。 他这一辈子过得就是个糊涂,被人利用,弄得家不像家,看着儿子冷漠的目光,心中更是只剩下无尽的绝望。 萧景瑄走出父亲的房间,嗤笑一声,忽然觉得可笑之极。 这许多年的恩怨如今说来却仿佛是一场闹剧,让人只觉得可笑。 萧景瑄被皇帝招进宫中,皇帝给他看了份密报。 “近日瑞王在秦州边境原石峡关前方又重修新关,这处关城若是修成,易守难攻,只怕很难攻下,而且听闻这次他们修建关城所用的就是那些水泥之物。” “陛下不用担心,这水泥之法原先传过去时,便是我特意让人改过的,效果只怕不如那瑞王所想。” 萧景瑄把情况跟皇帝说了一遍,皇帝忍不住低笑一声,调侃道:“看来这回王叔可是要吃大亏了啊。不过我看瑞王那边对这些如此看重,怕是他们对慧怡县主有些想法,朕担心她的安危,打算派人过去尽快送她到京城来,免得出事。” “是,微臣会注意派人去保护她,不会让她出事的。” 就在萧景瑄和皇帝议论的时候,秦州瑞王府内,瑞王正看着属下的汇报,皱眉道:“就这些消息?再去仔细探探,本王总觉得有些不对。” “自从那晋王世子回来之后倒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只是听闻王爷病了,王妃在伺候着,皇帝那边派人查问他此案,闹得很是热闹,不过该传回来的消息倒是都传回来了。” 瑞王摇摇头:“我不信这般简单,我那个侄儿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他既然没死还憋着这么久没出来,肯定是有什么想法,本王看还是要多注意才是。” “是。” “回王爷,石峡关新关城现下修建得当,想来再有数月便可完工。” “嗯,你们辛苦了,那水泥之物可真是好用么?” “第一批送过来的水泥属下已经让人试过,陪着碎石子等物一起使用,修建房屋甚是坚固,且几日便可干燥使用,修路也是极快,到时候从秦州通往各处要道一旦用上此物,以后一日可达。” “好,那水泥窑要加快出产,将来还有许多大用处。本王听着那个什么慧怡县主还有些其他东西能让粮食增产,到底能不能弄来?”瑞王问起自己心腹起来。 心腹回道:“因着现在最近朝廷查问很严,想弄来只能从晋王那边,不过最近出了事儿,事情就耽搁了,要是直接过去寻商人合作,一时半会也弄不下来。” 瑞王凝眉哼了一声,一张长脸上威严之色更重,说道:“短视,那女子既有这份能耐,若是为朝廷所用,将来我等这边便是短处。” “王爷的意思是?” “想法子为己所用,把她弄来秦州,秦州同样需要这样的人才。” —— “老师,您就不要下去了,我们下去就行了。”几个技术员学徒在杜若儿跟前说道。 眼前正是丰收的情景,地里的农民正忙着收获红薯,杜若儿换了身素净粗布衣裳要跟着下去,被学生阻拦了。 杜若儿摆了摆手,脸上因着还炙热的日头晒得有些出汗,“一起下去看看,别干看着。” 杜若儿下去亲自挖了红薯出来,查看重量,这些红薯产量自然是不能跟现代的良种比的,但是也不错了,好在是个儿大,比起这时候的普通农作物的产量还是极大的,能很大一部分填补很多农户家中青黄不接时期的粮食。 红薯保存时间又长,而且也有甜味,好吃又好做,是很好的作物。 随着大量的红薯挖掘出来,计算了产量,这块地的红薯过称之后产量有一千多斤,惊呆了众人。 但红薯跟玉米毕竟不同,玉米做主食还可,红薯却不能天天吃,因为会导致胃反酸,作为辅食吃吃还是很不错的。 杜若儿看着这产量只是点点头,叫学生记下问题,林秋白也在场,看着这产量满是笑容。 “本官待会就传喜报,想必京城那边也想知道这消息。” 杜若儿从田里出来,说道:“红薯产量高的话能有两三千斤,不过不如玉米那么经饿,好在有甜味,能做糖也能保存储藏,还是很不错的。只可惜土豆我一直没怎么见着。” “你说的东西我也让朝廷发文去寻了,想来都是海外之物,总该也有些的。现在玉米才刚种下,红薯看这情形也收获不错,你该松口气了。” 杜若儿挑眉道:“要操心的事儿多着呢,忙是忙不完的。京城那边怎么样了?” “正要跟你说呢——”林秋白找了个僻静地儿说了萧景瑄如今已经回京重新现了身份,而且林秋白还知道些隐秘事儿,知道萧景瑄已经把一切摆平暂时报了仇。 “皇上那边的意思是让你尽快去京城,说是瑞王那边可能意图谋反,会打你的主意,你如今留在开阳不那么安全。” “打我的主意,不是想多了吧?”杜若儿有些诧异。 “你可别太妄自菲薄了,你不知道自己如今多炙手可热么,你的名声现在可是传遍了天下,瑞王那边通过萧景云偷偷摸摸还弄了水泥用,兵马粮草国之大事,他想造反这些都很重要,真不注意把你掳了去,到时候找不到人现在谁也没法去秦州救下你。” 杜若儿被他说得微微蹙眉,真有那么夸张? 她一贯是研究自己的不管其他,并不知道如今朝廷的情势,见林秋白都这么说,为了安全着想再说自己如今也算忙得告一段落了,所以便打算去京城一趟。 “你这些学生也不是白教的,有什么事交代他们去办就是。” “嗯,等我忙过这段时间再说。” 过了些日子,红薯收获完毕,京城那边又嘉奖了一次,便传了圣谕让她去京城。 萧景瑄那边也送了信来给她说了最近的情况,请她带上家人去京城一趟。 杜若儿见着夏收已经完成,该续种的东西都种了,便跟家人准备去京城一趟。 杜若儿不提,杜长友当年在京城也呆过不短的时间,这次旧事重提,也颇有些感慨万千,想着去拜见下老上司,萧景瑄的外祖父柱国将军忠勇侯秦家。 杜衡很是兴奋,从来没出过远门的他恨不得马上就去京城,但是杜若儿可不管这些,给他安排了不少作业,路上教杜衡。 杜若儿收拾了些红薯等物,带上些自己的手稿笔记准备回头面见皇帝,别的不提,她自己也有自己的想法,如果能够通过皇帝实行,就再好不过了。 在杜若儿出行前,林三娘便带了些一看便是侍卫的人出现了,这些人看着便是身手极好,也不多话,林三娘只说是萧景瑄派来保护她的。 杜若儿一家人再加上侍卫,一行人并没有乘马车,而是先赶往运河,打算沿着运河北上,这样顺风顺水,速度比乘坐马车可要快上不少。 这年头坐船比坐马车要舒服不少,坐车这年头没有减震措施,坐上一天便连骨头都要颠散了,倒不如坐船平稳。 杜若儿一家人刚坐船前往运河边去,开阳县离大运河并不算远,河东县附近便是大运河码头,沿着大运河直下便能抵达京城。 杜若儿跟林秋白等人送别告辞,便乘着马车先赶往河东县的大运河码头。 从开阳到河东县也要一日功夫,马车早晨出发,傍晚时分抵达河东县,在河东县停留了一晚,在运河边已经有准备好的官船,杜若儿明早便乘坐官船往京城去。 下榻在早已经准备好的驿站里,周边一直跟随的侍卫尽职尽责的安排人守卫,杜若儿颠了一天也很累,杜衡却是第一次出门很是兴奋,想出去逛逛,这河东县因为靠着运河生意繁华,商户兴旺,驿站外面很是热闹,远远还能瞧见运河上帆影点点,桨声阵阵,传来渔家贩卖渔产的声音。 杜若儿心情不错,因着萧景瑄的事儿解决了,又即将见面,便也好心情地跟杜衡出来到外面逛逛。 身边有侍卫守着倒也没什么不安全,实际上杜若儿到现在还觉得有些不相信自己能出什么事儿,谁知道刚在外面街上逛了会儿买了些吃的,一转头,杜衡竟不见了,这些侍卫一直只顾着盯着杜若儿,一个不注意杜衡就不知道去哪了。 杜若儿心中着急,找了会儿不见,心中开始担心是不是被拍花子的给拐了去,忙叫人去寻。 人一多就乱,正找着杜若儿瞧见好像前面巷子里有个身影很像杜衡,便急忙赶了过去,才几步走过去一拍肩膀,那人回过头来,却是一张矮小的中年男人脸庞,目光寒光。 杜若儿忽然心中一跳,在那人回过头的瞬间便急忙退后几步,果然那人瞬间朝她伸手抓了过来,只因她退得快才躲了开,这人挥手便是一团烟雾,杜若儿幸好有警觉才没中招,否则怕是立刻就得昏倒。 这一下不着,旁边忽然出现了几个黑衣人朝她逼近了过来,把她前后左右都堵住了,而此刻其他人离得都远,杜若儿脸色微变,想起之前林秋白说的事儿,才明白刚刚是调虎离山,有人想抓她! 这周边的人都是那些人,杜若儿把旁边的竹竿取了挡开人,正想说话暂时拖延时间,却见周边冒出几个人来把这几个人拦了下来,杜若儿得以逃开,被很快赶来的林三娘护住,侍卫们很快赶过去跟这些人打了起来。 这些人来得快去得也快,见未得逞很快不纠缠抛了个烟雾弹很快就消失了。 林三娘脸色难看,这会杜衡也找到了,他被人引去看花灯去了,这会才知道姐姐出事了。 “姑娘没事吧?” “没事,就是方才这些人撒了点迷烟,有些头晕。”杜若儿脸色也是有些难看,这会才知道还真的有人打她主意,再不敢在外面呆着,忙回了客栈。 怕杜长友担心,杜若儿没告诉他这事,几个侍卫经过这事,更紧张地守着房间不出去,林三娘也陪着她睡在一起怕出事。 “幸好皇上那边暗地里还派了人守着,我当时还想是不是小题大做,没想到真有人对你出手。”林三娘也是后怕。 “不会真是那个瑞王吧,我的名声真到了让他也要动手的地步?”杜若儿揉着额角蹙眉道。 “很有可能是她,你跟其他人也无什么仇恨,你跟公子的关系知道的人很少,也不是因为他招惹的仇人,那就不至于如此。这些人也是趁着在河东县这边咱们人手少才敢这么做,这会儿我已经叫河东县衙门的人查了,回头上了官船在运河上应该不至于出什么事。” “希望如此吧。”她自嘲道:“没想到我也有被人绑架的一天。” “姑娘你才知道自己现在多厉害么,可要多保重自己,等到京城就好了,公子会好好安排人手护着你的。” 出了这事,路上便紧张起来,第二日上了官船沿河北上,杜若儿倒没其他人那么紧张,一路上教导教导杜衡学业,再做做笔记,偶尔在外面看看运河两岸的民生风景,因着顺风顺水,数日的功夫便到了通州运河码头。 码头上大船林立,行人往来,送行的和告别的无数,杜若儿站在船头,跟林三娘一行人下了船踏上码头。 才刚走了几步,便有辆马车过来,停在身边。 马车帘子掀起,露出萧景瑄的俊脸,凤目闪动着喜悦的光芒,带着思念看着杜若儿:“若儿。” 杜若儿有些惊讶,旁边的林三娘笑嘻嘻地道:“姑娘还不上去,这儿不是说话的地儿。” 杜若儿也有些欢喜,知道萧景瑄暂时可能不方便露面,杜长友跟杜衡跟他打过招呼后便被安顿了其他车马,杜若儿被推上了萧景瑄的马车,马车便离开码头。 才刚进去便被萧景瑄一拉跌入他怀中,多日不见她,萧景瑄只觉得想念,忍不住低头吻住她的唇瓣,来了个深吻。 杜若儿自也有些思念,虽然离开不过快一个月的时间却仿佛过了一生一世一般。 “可有想我?”萧景瑄揽着她柔声问道。 杜若儿嗔道:“我想不想你在乎么,走了那么久就给我回了一封信。” “京城的形势之前不好,我等安全之后才敢报消息给你。”他握住她的手,语调带着几分委屈可怜,弄得杜若儿也跟着心软了,忙问他身体如何,有没有事。 萧景瑄眼中闪过一道亮光,说了没事,便问起她之前的情况,“我听闻你差点被人抓了,担心了几日,不放心别人,便亲自过来接你。” “真是你那什么瑞王叔做的么?” “没错的话就是他出手了,只是没想到他动作倒也挺迅速,居然这么快就出手了,幸好我早安排了些人。”说到这里萧景瑄也是有些后怕,虽然瑞王绑架杜若儿过去也只是想利用她手里的本事,可是他怎么敢冒险让杜若儿出事。 “到了京城不会再出事了吧?” “放心,在这里没人能对你不利,皇上明日会召见你,我家中现在人多眼杂,先去别院安顿,等明日过后我请皇上公布你与我的婚讯。” 杜若儿挑眉道:“这么着急做什么,我才刚到京城,可还没看够呢。” 萧景瑄哼了一声,“你还想着别人不成,反正你跟我的婚约回头早晚会公布。” 杜若儿与他说了会儿情话,马车便进了京城,杜若儿被这古代建筑的大城震惊了一会,好奇地看了会儿便罢,杜衡却是一路上兴奋得不行。 萧景瑄将他们安顿在他的一座别院之中,因着杜若儿跟他的婚约还不为世人所知,明日又要面见皇帝,暂时便不打算多事。 吃了顿饭,萧景瑄因着还有事,晚上必须回晋王府,便先离开。 杜若儿留下整理了东西,明日皇帝召见,她还要好好准备。 第二日早起,萧景瑄亲自来接她去宫中见驾,杜若儿换了身县主服侍,淡扫蛾眉,瞧着比之往日的清丽更多了几分贵气,她神色平静,仿佛见驾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倒让萧景瑄有些意外。 “不紧张么?” “没什么可紧张的。”上辈子又不是没见过这些地位高的人。 “你不紧张就好,皇上那里一直对你夸赞不停,待会儿你跟我一起面见,若有什么疑难,我来回便是。” “好。” 马车在皇宫前停下,萧景瑄亲自带了杜若儿入宫去见驾。 还是重华殿,皇帝刚接见完大臣,听了消息便让他们进来。 宫中处处威严肃穆,杜若儿也是表情跟着严肃起来,入了殿内按规矩行礼下拜,听得头顶一声“平身”才起身,也没抬头去看。 “赐坐。” 皇帝一声命令,杜若儿便得了个赐坐的权利。 “慧怡县主抬起头来,不必紧张。”皇帝的声音很是温和,听着态度很是和蔼,杜若儿便抬起头来略看了看,见御座上的皇帝甚是年轻,二十七八的样子,一身紫色团龙圆领袍,头戴翼善冠,容貌俊美英气勃发,周身贵气不凡,正带着几分笑意打量着她。 “朕一直听闻县主的才学能力,本来早就想一见,没想到一直到今日才得相见,真是一桩憾事。” “陛下过奖了。” “不必过谦,你的本事朕都知晓,旁的不提,你弄出的那些东西于国于民都是极好,只是封个县主朕尚觉得不够呢。” 杜若儿一番谦虚,见皇帝对她多有倚重,一直在跟她谈论她农事上的事情,杜若儿说起自己的专业所长,便是侃侃而谈,态度自信,光芒四射,把她对农事上的一番见解说了些,又说了些她见农户耕作犁地的犁不好,打算组织人研发曲辕犁,用这种曲辕犁耕地速度更快,且更省牛力,便是人拉都行。 皇帝很感兴趣,又问起她想在全国推广玉米等物的事情。 “小女也知道天下之大,各地气候种植土壤都有不同,南方北方差异很大,所以种东西最好因地而异,全国推行不可一蹴而就,在各地小片试验之后再行调整,如果可行再大规模推广。再者虽说朝廷推广,民间未见成效未必乐意种植,如果试验之后效果良好,名声传开,不用朝廷下令,百姓都会风闻种植。” “这就是你之前让各地试验种植的缘故么?” “是,先在试验田种植再加推广,如果一地不适合种植,那就不必费时费力,免伤农力,其他事情同样如此。陛下英明,肯定比小女子更明白这道理。” 皇帝轻笑了一声,面前的女子自信聪敏,神采飞扬,又博闻广记,见解独特,做事更是有条不紊,这般人品能力便是男子中都是极为出色,怪道能把萧景瑄折服,连他也很是欣赏。 “可惜县主未生为男儿,否则当为朕肱股之臣。”皇帝忽然感慨道。 第129章:大结局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是女子又如何,一样能做出自己的贡献。” 皇帝闻言赞道:“这话说得好,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县主虽然是女子,却也不逊须眉——” 他话音一顿,忽然道:“朕这里倒有桩差事,不知道县主敢不敢接?” “皇上请讲。” “朕打算在户部设司农院,负责农事,如今尚缺院长,品级从三品,不知道县主可能承担?” 杜若儿吃了一惊,想来刚刚皇帝一番话不过是激将而已,目的是在这儿。 连旁边的萧景瑄也有些惊讶,皇帝这想法还没跟他说过,设司农院的,院长品级从三品,负责天下农事,这可不是个小官职,更何况,杜若儿是个女子! “皇上,这……我只懂研究农学,并不懂其他朝政赋税钱粮,怕是不能担此重任。” “这司农院本就是负责研究农事的,朝廷赋税钱粮这些有户部官员负责,你平日研究什么可以继续研究,再征兆些这方面的人才,一同研究,只要有能够于国于民有利的东西都可以研究,然后由朝廷试点推广。” 杜若儿明白了皇帝的意思,这实际上也就是个研究院,还是让她负责研究农学,招揽教导人才,发展农业。 这本身就是杜若儿的所长,若是别的她还未必敢打包票,既然是这件事,她身为一个科学家,研究东西也是需要朝廷人力物力财力的推广和支持,怎么可能不动心。 在她来到大明朝的时候就想过要尽自己最大的能力为这个时代为这些百姓做些什么,发挥所长,让天下人能得温饱。 而皇帝显然也懂得人尽其才物尽其用,给她的这个职位很是合适,虽然这个时代并没有女子当官的,但上辈子她却是做过的,并没什么不能接受。 她仰起头认真问道:“皇上,小女子虽是女子却也有自己的抱负,愿把自己生平所学能为天下百姓谋一点福利,我所长不过农学,皇上赏识,小女子便厚颜答应下来,只希望皇上能提供该有的支持,让我得以研究下去。” 皇帝见她没有推拒,目光诚恳冷静,这是个心有丘壑的女子,并非是寻常的女子,自有自己的抱负,皇帝愿意设这个司农院也是因为她,虽然知道肯定会有争议,但杜若儿都不怕,他个当皇帝的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好,慧怡县主,朕便授你司农院院长一职,全权处理司农院事务,明日朕会在朝堂宣布此事,除你之外,还有朕征兆的几个人才,待会你与他们见见。” 看来皇帝早有准备,只等她过来了,这腹黑性子跟萧景瑄还真不愧是一家子。 萧景瑄微微蹙眉,道:“皇上,只怕朝臣反对,毕竟朝中尚无女子为官。” “女子为官也无不可,祖制也从未说女子不可为官,何况,司农院是负责研究的,与朝政无大关联,他们再反对又如何,朕自有主张。” 皇帝也是个乾纲独断的,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就会下决心去做。 杜若儿也从来不是怕事的,她想做一番事业就不可能局限在开阳县。 这边皇帝招了其他几个农事人才引荐给杜若儿,这些人里面有中年人,写出农学书籍的学者,也有些各地招来的种植高手,杜若儿考察了一下,互相交流一会,这些本来还心存疑虑的人便心服口服,对她的能力再无疑虑。 萧景瑄心中虽有担忧,但转身就去安排人,等明日朝堂之上争辩也好让杜若儿不至于孤立无援。 下午回去,杜若儿见他心有担忧,轻笑道:“你还不相信我么,我何时怕过,还是你也不乐意我做这个官,我倒不介意是不是当官,只要能让我继续研究就好。但是要让朝廷支持,就得耗费财力物力,总比自己一个人折腾要好。” 萧景瑄没好气地弹了弹她脑门:“我是那般小心眼的人么,我原就说过,你喜爱什么便去做,我不会反对,更不是害怕你抛头露面,毕竟你做的是于国于民都有利的事,我怎么可能反对?只是,朝中形势复杂,你又不熟悉一些猫腻,我担心你被人坑了。” 杜若儿抓住他手臂笑吟吟地嗔道:“这不还有你么,我能干的未婚夫,晋王世子殿下,有你在我怎么会被人坑呢。” 萧景瑄脸上一脸无奈,眼中却带着几分宠溺之色,低头在她唇上一吻,“真拿你没办法,我回头便跟你仔细说说朝廷的事情,其他的事只要你安心研究,我替你挡着,不让人烦你。” “嗯,夫君最好了。”杜若儿脸上难得显出几分娇媚之色,撒娇道。 萧景瑄被她喊得心都化了,把她拥进怀中,恶狠狠道:“方才真该让皇上赐婚,马上把你娶进门去,叫你调皮胆大!” 说是这般说,他还真拿杜若儿没办法,二人腻腻歪歪半天,萧景瑄又去拜访一些人,担心明日朝堂上她被人孤立。 杜若儿也知道明天很重要,提早回来准备了草稿和一些东西,准备明日朝堂上用。 她知道皇帝若是真的封她为司农院的院长,从三品的官员,定会引起轩然大波,毕竟,这朝廷从来没有什么女子为官的道理。 第二日一早,天色未亮,萧景瑄就来接她去上朝了,杜若儿换了身衣服,梳妆齐整,打扮得更显利落能干,提着准备的东西上了马车。 “我已经安排了些人,到时候朝堂上会有人声援你,皇上那里也会安排人。一些老臣可能会挑刺,但我想以你的嘴皮子定能说得他们无话可说。” 杜若儿心中也很是妥帖,知道有这个男人在,自己便没了后顾之忧,安安心心地去上朝了。 早朝时分,百官在金銮殿外等候入朝,这时候杜若儿并未出现,今日是大朝,百官一切按往常一样上朝,皇帝也如同往日出现。 才有朝臣回了事情,皇帝发落了,讨论了片刻,解决了此事,话题引到农事上去,忽然说起要在户部新设置个司农院负责研究农事的事情来了。 百官有些诧异,按说这司农院听着也颇有些好处,倒也没什么不可以设立的。 只是这设立之后,司农院的院长是从三品的官职,高官厚位,惹人眼红,地位跟户部侍郎相当,便有不少人盯上这位置。 皇帝便让百官推荐,许多人动了心思推荐,有人做过户部钱粮方面的官员想争取这个位置,也有其他官员想争取这个位置,但皇帝都不满意,说着院长是负责研究,不负责政事。 这一来就踢掉了很多人。 正在众人发愁的时候皇帝便说了想让杜若儿任职司农院院长的事情。 一言既出,掀起惊涛骇浪,在短暂的惊讶过后便是阵阵反对声。 “请皇上三思,怎可让一女子为官……” “辱没斯文……” 许多人很是不满,皇帝冷眼瞧着,淡淡道:“慧怡县主何在,宣她觐见。” 不多时,杜若儿便被引着到了金銮殿外,她深吸了口气,虽说上辈子也去过这种庄严巍峨的场所,但终究不是现在这般情况,难免还是有些紧张。 她舒缓了情绪,抬脚缓步踏进金銮殿内,目不斜视,神色镇定,随着她一步步走进来,她周身平静自信的气场让本来还有些反对想看笑话的人闭上了嘴巴,不由审视地看着她。 别的不提,这份气度倒是不同凡响,有几分气魄,实在不像传闻中一个农家出身的女子,便是名门千金也未必能有这份在朝堂上面不改色的气度。 “臣女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慧怡县主平身。” 杜若儿行了大礼,起身,立在一侧,她能感觉到周围的视线射来,那些事情有探究有恶意也有好奇的。而她则目不斜视,听着皇帝的话。 “朕欲拜慧怡县主为司农院院长,负责研究安排天下农事,慧怡县主曾经在开阳县便研究出高产增产的肥料能让粮食增产近四成,还有培育玉米红薯等亩产近千斤的作物,可以弥补百姓之粮,还有那能够防旱排涝的排水渠、修筑道路的水泥,这些东西俱是慧怡县主研制,论研究农事,朕不知有谁更比她合适。” 皇帝一番话说下来,是为杜若儿造势,不少人虽然听说过杜若儿做了些东西,但不知道具体的,现下听来桩桩件件都是极大的功绩,若说合适,还真没有人比她更合适了。 只是怎么会没人唱反调呢? “陛下三思,这些不过奇巧。淫。技而已,如何可登大雅之堂,更何况女子如何为官,未免母鸡司晨,惹人笑谈。”一个老臣不满地叫道。 “就是,不过弄了些西洋之物方有此效,这些东西如何还设个高官之位,不过工匠而已。” 杜若儿转头看了眼那几个老臣,拱手对皇帝道:“陛下,臣女有话要说。” “讲。” 杜若儿对那几位老臣问道:“敢问几位大人平日可食米,可行路?” “笑话,若不吃饭岂不饿死,若不行路岂能为国效力。” 杜若儿才说话,朝堂上的萧景瑄便嘴角勾起,他了解杜若儿,知道她这就是要挖坑了。 “既然如此,几位大人为何鄙夷农桑之事?农桑国之根本,神农尝百草教导百姓种植农桑,我华夏遂有粮食可食,不至于茹毛饮血,遂有华夏延续。若无代代先祖研究农桑种植技术,今日还如祖先那般刀耕火种,焉能养活天下百姓,我华夏如何开疆拓土?秦太守李冰建都江堰,关中遂成沃土,福泽绵延至今……不提其他,棉花等物皆为异域所产,却让我华夏百姓冬天不再无衣可穿,红薯等物虽是海外之物,却也同样可养活百姓,我虽是一女子,却也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愿为百姓教导农桑,为百姓得以温饱贡献一点力量。况且我朝一贯重视农桑,先帝和当今圣上每年都要劝耕农桑,几位大人却如此鄙夷农桑工匠,莫非不是想鄙夷我一女子,是想反对我朝国策吗?” “你——” 几位老臣被她犀利的言辞驳斥得面红耳赤,实在是杜若儿说的话有理有据、引经据典更拿出国策来说,他们是反对杜若儿当官没错,但不是被她这般歪曲反对农桑的国策,当即连忙拱手跟皇帝告罪。 “陛下,老臣绝无此意,农者国之大事,老夫秉持公正,如何可随意操持女子之手,还请陛下三思啊。” “大人此话差矣,我虽是女子也是天子臣民,既是臣民自当为天子效力,大人此言莫非想否定天下的女子吗?我能否做好事情与我是否为女子无关,若我是男子,大人是否就欣然同意了?如此看来,大人还真是公正呢。” “你——” “臣女这里有份数据,或可说明为何农学技术必要的原因,请陛下一览。” 皇帝让人把数据传上,打开一看,见上面是杜若儿列的表格,也算清晰明了,说明清楚,虽然从未看过这种表格,但一看便明白是什么意思。 上面列举了开阳县这几年的粮食产量,丰年灾年都有,更列举了今年她一系列措施之后的粮食产量以及粮食价格,农民收入增长变化,还用柱状图列了增长情况,更清晰明了,那明显增加三分之一的收入和粮食产量,以及修建水渠之后虽然今年雨水不丰但没影响到夏种,隔壁的县城却差远了,这种种数据刺激了皇帝的眼睛。 这些都是杜若儿根据之前的资料早就列好的,平日虽然知道有所增长,但没有表格制造出来如此明显。 “这些数据是臣女根据今年的开阳县情况所制,若再过几年会有更明显的对比数据。请皇上发下让众位大人一览。” 皇帝颔首,让人发了些下去。 官员们把那些表格看了几遍也第一次被震撼到了,这种直观的对比比文字上的说明更让人震撼,更何况还有跟其他县城的对比,可以发现杜若儿之前的行为带来的好处是多么明显。 这还只是一个县城,如果在全国推行,都能有此效果,那么说将来有一天能做到百姓丰衣足食基本温饱也未尝不可。 萧景瑄骄傲地看着杜若儿,她光芒四射地站在朝堂之上,据理力争,仿佛天生就该站在这里,他欣赏她的聪敏自信,欣赏她的魄力决断,更愿意陪她一起走下去。 朝堂上许多官员惊诧地看着杜若儿,杜若儿的话语和行为打破了他们的想象,本以为是个农家出身的女子,没想到现在看到真人发现竟颇有魄力,光是这番引经据典逻辑事实俱全的话,便让他们无话可说,觉得她的确有能力做好这司农院的院长。 有人是被她的话语给说服了,有人是虽然反对但知道这个什么司农院只负责研究,跟政事无太多关联,见皇帝有意,便不打算反对,更有人是早就被人授意,杜若儿说完便跟着支持的。 在这事实俱全的资料面前,再多的反对也变得无力。 皇帝亲口授予了杜若儿司农院院长一职,从三品的朝廷命官,特赐神农劝耕图的补子官服,除她之外之外又授予本朝写出《农书》的学者何镜堂为副院长,其他人等再行授命,司农院在全国招募农学人才,另设农学堂招募学子授课,将来在各府县指导农学事宜。 早朝结束,看着杜若儿离开的背影,许多官员心中感慨,看来新的时代要来临了。 —— 杜若儿受封为官一事很快传遍了京城,传遍了天下,女子为官在天下惊起了一片议论声,杜若儿的种种行为也被广为流传,起码在百姓中很多人倒对她颇多期待,希望她真能弄出那些高产增产的东西。 外面纷纷扰扰都在看杜若儿的本事,一介女子想要在朝堂立足,不拿出真本事是无法的。 杜若儿在皇帝的支持下很快忙碌起来,在新建的司农院内,杜若儿忙着跟副院长一起研究新型的曲辕犁,以便尽快推广耕作。 又各地征收高产作物进行研究,朝廷下诏在各地寻找农业人才,凡有此志者不必通过科举也一样能为官,这也吸引了不少爱好者前往京城,通过基础考试之后进入司农院下的农学堂学习,再通过考试在各地实习,取得功绩者可任官职,在各地为农学官,专门负责农学事宜。 一系列事情都在忙碌中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而此刻秦州瑞王得到绑架失败的消息后,又得知杜若儿居然被朝廷封官,转而打起了反叛的理由,在反叛的借口中把杜若儿这个女人当官的事也列入其中。 这也惹恼了萧景瑄,加速了他的自取灭亡。 一个月后曲辕犁研制成功,经过试验耕地效果极佳,一头牛能轻松地用它犁地,半天的时间犁地的数量就超过平时的三倍,即便是没有牛,纯用人力,也不如何费力,两个人便可操作,使用这种曲辕犁犁地,可以大大加快耕作的速度,耕作的深度也更深,到时候播种的效果会更好。 皇帝带着百官亲自试验后下令在北方大范围推广,各府县皆要制作,以赶在秋收时好使用,至于南方则另用一种在水田使用的水犁进行翻耕。 而此时皇帝也终于下旨赐婚晋王世子萧景瑄和杜若儿的婚事,定在来年成亲。 直到此时众人才知道原来晋王世子萧景瑄落难之时是被杜家所救,才得以活命返京,救命之恩再加上两人感情深厚,杜若儿如今更是朝廷命官、慧怡县主,这婚事便是天作之合,再无人可说什么,更成为举国皆知的美谈。 杜长友更是感慨万千,没想到自己的女儿有朝一日居然会有这般能耐,成为朝廷命官,更为天下人所知,光宗耀祖,更是连他都得了封赏。 至于杜衡,则被萧景瑄安排就学,他对自己的姐夫一贯敬服,有萧景瑄看着倒也学得认真,让杜若儿放心不少。 二人婚事才定下不久,天下间却不太平起来。 朝廷派往瑞王处传旨的天使在路上跟瑞王的兵马发生冲突,不知为何起了争执,混乱之中瑞王手下的并将竟将朝廷派的钦差大臣给误杀了,事情传开,朝廷责令瑞王给个交代,但杀人的是瑞王手下得力大将的侄子,瑞王拖延时间不肯交代,又加上有御史告瑞王十条罪状,最终促使朝廷起兵征伐瑞王。 瑞王本来并不打算这么快就跟朝廷打起来,没想到朝廷先动手,只得仓促应对,好在他准备谋反多年,一朝动手,便也抛出十条罪状,其中一条竟就是拿杜若儿说话,说朝廷让女子为官是母鸡司晨,他要清君侧还朝廷清明。 萧景瑄看到这檄文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瑞王这举动顿时把杜若儿给弄到风口浪尖之上,萧景瑄岂能容忍,更何况还有新仇旧恨,杀母之仇,害己之恨,早就让萧景瑄恨不得把瑞王千刀万剐。 于是,这次朝廷起兵讨逆,萧景瑄便亲自出马向皇上请命征伐瑞王,跟着舅舅大将军秦潇一道前往秦州去了。 他要亲自报仇! 临行前—— 杜若儿沉默着一直没说话,旁边杜长友正跟大将军秦潇说着些当年的事,满脸激动,恨不得也跟着去上战场,若非他年纪着实大了,看样子还想也去秦州呢。 秦潇是威严的中年人,留着长须,话不多,跟萧景瑄说了些出征前好好准备的话,见自家外甥不时隐晦地看向旁边的慧怡县主,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孩子,真是夫纲不振啊。 秦潇也知道多亏了杜长友和杜若儿救了萧景瑄的命他才能活下来,这才没有反对这门婚事,不然他对杜若儿这样破天荒为官的女子也是要心存怀疑。 好在杜若儿识大体知进退,并未说些什么让萧景瑄别去的话,秦潇走之前开口请秦潇在战场上多多照顾萧景瑄,让秦潇满意地点点头。 这女子到底对自己外甥还是有心的,做事也有分寸,这样的女子倒也能担得起晋王妃的职责。 该送走的客人都送走了,萧景瑄才得了空跟杜若儿说话,见她沉默着不说话,心中有些心虚,上前低声道:“若儿,还生我的气呢?” “我生什么气,反正世子大可以不告而别。”杜若儿冷声道。 她的确生气,萧景瑄都没告诉她一声就忽然上书要去战场,她又担心又生气,他自己中毒那么些年,好不容易才解了毒,神医都说了要好好养几个月,他倒好,身体才好就要跑去战场,以为自己多能耐呢! “是我的错,若儿——”萧景瑄见她真生气了,上前抱住她,也不管杜若儿怎么挣扎,只耍无赖:“我后天就要走了,若儿当真不要理我么,万一我回不来……” “胡说什么!”杜若儿气得直瞪他。 “别生气了,若儿,我是一定要去的,瑞王如此污蔑陷害你,又害我父母和我如此,此仇不报誓不为人。我知道不该先不告诉你,只是我知道若说了你是不会答应的,便只能先斩后奏了。但我答应你,我去了一定会保重自己,我身边也会带着不少人,不会出事。” 杜若儿听了他的话沉默下来,目光慢慢温和下来看着他,摇头叹道:“你真要做什么,只要有理由我不会不答应的,别再这么吓我了,战场无眼,你千万要保重才好。” “我自然会保重自己,等战事结束,我还要回来娶你呢。”萧景瑄柔声道。 杜若儿对他无法,只得准备了不少战场紧急使用的救命药包之类的给他,免得受伤时使用。 很快,萧景瑄便随着大军出发,前往秦州征讨谋反的瑞王了。 而杜若儿则是留在京师,继续自己的研究,顺便负责安排天下的农事研究。 开阳县那边有她的一些学生在不用担心,杜若儿抽调了几个来京城继续学习,然后再安排在京师附近田地帮忙。 大军征讨秦州瑞王,瑞王也同样在石峡关前安排了兵马镇守,朝廷的兵马要前往秦州必须经过石峡关,而石峡关原先的关城前又筑了一座新关城,这座新关城虽然建得仓促,但却让瑞王的兵马并不担心,因为听说是用了那什么劳什子的水泥,十分坚固,下雨都不渗透,让他们信心满满。 以至于朝廷大军压境时他们并不如何担心,因为这新关城修建好后可以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想打下来只能硬攻。 然而,真是如此么? 刚开始几日真是如此,一直攻不下来,朝廷的兵马虽然打到了关城下想挖出通道,但是被赶了回来,连着数日都是如此,让瑞王一方很是摸不着头脑,也不由得烦了,懈怠了。 想挖塌城墙那是做梦,几米厚的城墙怎么可能挖塌掉,那这些人如此这般是干嘛? 正在众人疑惑中,一日晚上潜伏的兵马埋下了装着火药的木箱在早挖起来的城墙洞内,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传来,那被人认为坚不可摧的新关城城墙倒塌了。 那本来以为很是坚固的水泥混合土居然不堪一击,一片倒塌连着正片城墙都随着震动倒塌下去。 朝廷的大军在夜色中杀入了新关城,天明时城头已经换了旗帜。 朝廷大军很快连夜从新关城杀往了石峡关原关城,这边因为兵马安排不如新关城多,加上防备不够,事发突然,又被朝廷大军有如神助般的攻打速度吓着,很快被攻破了关城。 破了石峡关,再前方就是林县县城,此时战报已经传到了瑞王耳中,瑞王差点气得吐血昏厥过去,到这时才知道自己新关城的材料被人动了手脚,哪还不知道这是一场阴谋,再想到萧景瑄跟杜若儿的关系,还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瑞王大恨,安排大军在林县布防,誓要跟朝廷弄个你死我亡,另一边在京城还派人想刺杀杜若儿,可惜没找到机会,听说萧景瑄也在战场上,更是发誓要抓住萧景瑄以泄心头之恨。 战报传回京城,一片恭贺之声,皇帝脸上也带上了笑容,瑞王一直是他心腹大患,这次能这么顺利的解决,杜若儿也算是立了功劳了,还有赵彦,这位商人。 赵彦之前便皇帝赐了皇商之名,除了朝廷经营的水泥化肥等东西,便是准许他经营,赵彦按杜若儿说的寻加盟商,在全国各地寻布大商家合作,短短时间便经营得有声有色,事业可期。 而这次的事情更让皇帝对他颇为满意,因着赵彦没什么可封赏的,又升了他在翰林院做侍读学士的哥哥的官。 至于杜若儿,若非现在正在风口浪尖上,皇帝都想再封她个郡主当当,因顾忌着群臣,便没行事。 时值金秋时节,眼看着快要到收获的季节了,杜若儿来回禀消息,皇帝便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她。 杜若儿自然很是欣喜,听到皇帝说要赏她还很是诧异,知道了缘由不由苦笑道:“那还是陛下英明,不然臣可想不到此等办法杀敌,不过如此一来,想来大军很快就能得胜归来了吧?” 皇帝忍不住调侃道:“爱卿莫非是等不及想见景瑄了吧?” “陛下——”杜若儿有些害臊,拉长了声音:“您怎么调侃起微臣来了?” 皇帝哈哈大笑起来,难得见杜若儿这般娇羞模样,清丽的脸庞更显几分娇媚动人,虽然她不施脂粉,但更显清水出芙蓉般的秀丽风姿,直让皇帝看得目光暗了暗。 杜若儿这半年来身形又长高了些,再度发育,身材也变得更女性化,虽然穿着官服遮挡了,但是穿着男士的官袍更多了几分英气,让她在人群中很是出众。 杜若儿为了摆脱尴尬,忙跟皇帝汇报起了最近准备秋收的准备,皇帝一一听了,心神却有些心不在焉,看她汇报时认真的模样,诉说事情时有条不紊安排的模样,皇帝很喜欢听她认真说话的样子,有一种莫名吸引人的美,可能认真工作的人都是美的,而杜若儿从来不自知。 她不同于寻常女子的不矫揉造作,自信和处事的冷静,更是让人心折。 可惜…… 皇帝摇了摇头,收敛神色,听她汇报完,说听说越南有种占城稻一年三熟,想引进在南方种植,皇帝道:“凡事不要太急,一步步来,你近日忙碌,这些事不必太赶,朕看你辛苦,还是不要太过劳累,免得回头景瑄回来要责怪朕了。” “这是微臣的职责。” “好了,别累坏了身体,这是朕的命令,不然朕没了你这个大司农可怎么办啊。”皇帝带着几分玩笑的说道。 杜若儿只得遵命了,这还不是萧景瑄不在,她也没什么事情,便把精力都投入工作了么。 有皇帝的命令杜若儿才暂时稍微放松了些,等她走了,皇帝微微叹息一声,旁边的心腹内侍总管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什么都没看出来一样,只是眼睛闪了闪,在心里想着以后万不能得罪这位。 秋收后便投入紧张地耕作时节,今年因为有推广的曲辕犁,在全国各地小范围试验了之后效果极佳,各地都增加了曲辕犁的投入,耕作时间比往日更快,新一季的玉米红薯产量喜人,杜若儿开始研究新品种,加上寻到了土豆,杜若儿又忙碌起来,每日除了研究还要抽时间上课,忙碌得很。 前方战事焦灼,直到快过年前,才传来萧景瑄奇计破城之事,秦州城因内讧打开,官兵不费吹灰之力便入内,除了巷战损失了些,其余叛军都束手就擒。 瑞王在王府内自尽而死,瑞王世子则逃之夭夭,被朝廷通缉。 历时小半年的平叛之战终于宣告结束了。 后续的安置工作有朝廷派去的官员处理,但萧景瑄也没有第一时间就回来,不知道被皇帝派在那处理什么事情。 杜若儿不知道萧景瑄暗中还有隐秘的身份,瑞王府中藏匿的一些暗中的东西都是他要找出来的,还要寻找瑞王世子,结果一直到了过年,萧景瑄都没回来,把杜若儿气得不行。 过年封笔,一直要到正月十五过了才上班,杜若儿也是自然,难得清闲下来,偏偏萧景瑄也不在,跟父亲和弟弟两个在家过年,好不是滋味,他们两人没分离这么久过,到底难掩思念,正是热恋之时,怎堪离别? 萧景瑄倒是经常有书信送来,但是这怎么能比得上人呢? 杜若儿一直闷闷不乐,直到元宵节,皇帝在宫中召群臣同赏花灯,杜若儿应召入了宫中,跟几个皇帝的重臣宠臣一道在城楼上与民同乐。 满京城全是花灯的海洋,宫中下旨制灯,在皇城外面便是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花灯,璀璨生辉,百姓们在皇城下观赏花灯,好不热闹。 可惜,这般热闹的时候却少了个陪她赏灯的人。 皇帝也瞧见她有些悒悒不乐,低声道:“景瑄不日就会归来,爱卿不必担心。” 杜若儿这才展颜露出笑容,“多谢陛下。” 皇帝忙碌,在城楼上与百姓同乐,免不了说几句话,底下百姓们更是谢恩声阵阵,过了一会儿各自玩乐,杜若儿因着男女有别,跟别的大臣关系自是一般,也不想跟皇帝的后妃怎么联系,便自己站着看着花灯,想着上辈子的事情。 一晃眼她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一年了,前世的事情似乎离她越来越遥远,而今生的一切才是真实的,让她要更加的去珍惜。 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听着身后传来脚步声,接着便是一双手轻轻放在了她肩膀上,杜若儿一惊,急忙转过头来,正以为是个什么登徒子呢,却见到一张朝思暮想的脸来。 萧景瑄! 男人风尘仆仆,一身的风霜之色,俊脸上也生了胡渣,更显几分粗犷之气,他满眼激动之色,还没喊出声,就见到面前的杜若儿眼睛一红,忽然飞身扑进了他怀中。 “萧景瑄,你个王八蛋,你怎么才回来……” 杜若儿哽咽着,伸手在他背上狠狠捶了一拳,萧景瑄却不在意,伸手搂紧了杜若儿,才不管旁人如何看法,此刻怀中娇软的人儿才是他心心念念渴望的。 “对不起,若儿,我回来了……” 两人拥抱了好一会儿,直到旁边的人都看了过来方才分开,因着在众人跟前不好多说,便去拜见了皇帝。 “微臣幸不辱命使命。” “你回来得倒快,朕还以为你要几日后才回来呢,看来真是归心似箭啊。”皇帝笑着调侃道,目光扫过杜若儿,见她满是喜悦,浑身发着光一样,不时看向萧景瑄,刚刚的情景他也隐约瞧见了,没想到平日冷静自持的杜若儿也有这样的一面。 虽然被几个老臣说了几句,但到底人家是未婚夫妻,马上就要成亲的,也管不着。 “臣是急着想回来,一来向皇上复命,二来也是请皇上赐下佳期成亲。” 萧景瑄竟是当场承认了。 皇帝一愣,随即大笑道:“好好,朕便成人之美罢。” 随即问了钦天监挑选好日子,最近的日子便就在下个月。 皇帝便当场赐了成婚之日,因着萧景瑄有军功归来,晋王又有病在身不能管事,便册封萧景瑄为新任晋王,封玄衣卫指挥使。 玄衣卫乃是皇上心腹,萧景瑄得此官位也让众人很是吃惊,方才知晓萧景瑄是皇帝的心腹。 而因着这战功又是人家要大婚,皇帝便加封了杜若儿为慧怡郡主,喜上加喜。 这封荣宠,也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偏偏说不出什么不是来,毕竟萧景瑄和杜若儿都有实打实的功劳在。 皇帝开了玩笑让萧景瑄回去,萧景瑄便带着杜若儿提前走了。 “再离开我这么久信不信我跟你没完?” 杜若儿在马车上气呼呼道。 “怎么没完?” “以后别想上我的床。” “那,不离开是不是可以天天上你的床?” “呸,想得美!” 京城万家灯火,花灯璀璨,一夜鱼龙舞,而有情之人正温柔缠绵,诉说那人间亘古的情意。 ------题外话------ 大结局,后面还会写点番外甜蜜,明天更新。 第130章:番外之人间喜事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 三月的天气乍暖还寒,京城真是时冷时热的时候,但是今日天气却是不错,早起的百姓看到衙役净水铺路,鸣锣开道,纷纷好奇起来。 “听说了吗,今天咱们大周朝唯一的女官员,大农师要出嫁啦!” “什么,你说的是那个慧怡县主吗,就是那个现在司农院什么院长的那个,要嫁谁啊?” “你这就孤陋寡闻了吧,现在是慧怡郡主了,她丈夫就是晋王世子,不对,现在已经晋封为晋王了的那个,前阵子刚平了瑞王之乱才回来,听说是圣上赐婚的,今日就成亲了。” “啧啧,那今天岂不是热闹了,这官员嫁王爷,怎么个礼法?” “还能怎么个礼法,按郡主出嫁呗,总不能倒过来吧。” 闲着聊天的百姓围观着看热闹,听着这闲言碎语的有心人却是叹了口气。 赵彦骑着马停在路边,听到这些议论声,目光有些复杂。 “公子——”旁边的侍从也知道他对慧怡郡主的情谊,忍不住想劝,赵彦淡淡道:“走吧。” 马儿前行,很快便到了今天要出嫁的新娘子杜若儿家。 杜若儿自成了官员后,皇帝赏赐了一座府邸,如今也成了郡主府,今日正是张灯结彩的日子,杜若儿的亲朋聚集在杜家准备待会儿送嫁。 杜长友满面红光,正在前面招待客人,见着赵彦笑着打了招呼。 “杜伯父,恭喜啊!”赵彦上前道喜。 “哈哈,多谢,赵公子今日可要多喝一杯,咱们也是同乡,当初也多亏了不然也没有若儿的今天。” “伯父客气了,那是郡主自己能力出众,我只是沾光了。” 二人说了会话,杜长友又忙着招待别的客人去了,杜衡拉着他过去说话。 在这里的都是杜家的亲眷朋友,也有她的几个学生,赵彦说了会儿话,目光频频朝内院看去。 今日便是她嫁人的日子了…… 赵彦目光一暗,心中叹息,终究还是错过了。 内院之中,杜若儿一早被沐浴更衣起来梳妆打扮,全福妈妈用红线给她脸上绞了绒毛开了脸,然后盘起了发髻,好一番涂抹打扮。 杜若儿嫌脂粉太重不好看,便自己化妆,用口脂涂了眼影,描眉画眼,一番妆扮之后瞧着艳若桃李,有别于平日的清丽,更显惊艳。 “还是郡主画得好看。”旁边人恭维道。 杜若儿权威日重,既是皇帝的宠臣又是马上的晋王妃,这身份地位让身边的人不敢造次,早先跟她家还有些龌龊的叔伯家现在都以巴结她为主,旁边的堂姐妹们虽然羡慕,但更不敢造次,毕竟人的地位差距太大了,便只能仰望。 杜若儿也没那么小气要跟人计较,只随意笑了笑,让人取了王妃冠服大衫霞帔,待会便要换上。 因着钦天监测算吉时在上午十点,杜若儿先吃了些饭,待会便换上衣服,这会儿便听得外面传来鞭炮齐鸣,有人传了消息,说是迎亲的队伍来了。 大街上一片热闹,围观的人群凑热闹看着新晋的晋王萧景瑄骑着高头大马,一身喜服,身后敲锣打鼓,锦衣卫队,好不威武热闹。 萧景瑄人逢喜事精神爽,俊美的脸上满是笑容,今日是春风得意马蹄疾,满心欢喜。 到了杜家门前下来,鞭炮齐鸣,萧景瑄被人迎了进去,按规定,娘家人也没那么容易让他得逞,少不得为难一番。 一群人围到了杜若儿出阁的闺阁前,喧嚣热闹,想迎新娘子的被挡住为难,安排种种刁难。 “今日咱们设了三道难题,若不能完成,可别想把新娘子娶走。” “对对,新郎快点答了题好迎新娘子!” 赵彦也在人群中,正见着萧景瑄,虽说这婚事是板上钉钉了,但是他这会儿免不了还是想为难为难萧景瑄,谁叫他得了胜利,就为难他一下也没什么好说。 萧景瑄瞧见他目光闪了闪,朗声笑道:“来吧,快快说来,本王还要赶紧迎娶王妃,耽误不得。” 于是这边又让作诗又要答题又要为难,偏偏萧景瑄也是有备而来,都一一解决了。 外面热闹,内中杜若儿也被人打趣着,听着外面的喧闹莫名有些紧张,待外面都答对了,一阵热闹哄笑声,嬷嬷们催促着快点出门,免得赶不上吉时。 杜若儿披上了盖头,被弟弟杜衡背了出去,上了轿子。 嬷嬷让她捧着宝瓶坐好,外面传来鞭炮声,萧景瑄的声音也在外面传来:“岳父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若儿,绝不让她受委屈,否则便叫我天打雷劈。” 萧景瑄当着杜长友的面发誓,惹得众人欢声雷动,杜长友更是满意,忙道:“说什么呢,这大喜的,只要你跟若儿好好过日子就好。” 杜若儿眼睛忍不住发酸,差点掉下泪来,忙拿手帕捂住,虽说她对这个世界的家人感情不那么深,但到底是自己的家人,也对她一贯爱护,现在自己真的要嫁人了,也要重建自己的家了。 萧景瑄的话让一旁的赵彦也怔了怔,随即也没再说什么了,能说出这样的话,他知道萧景瑄是真心对杜若儿好,哪怕他再不愿意承认,也知道杜若儿以后不会不幸福。 鞭炮欢闹声中,杜若儿出嫁了,十里红妆,皇家赏赐的,还有她自己准备的嫁妆摆了一路,特别的是放了许多稀罕西方物事,什么精致的镜子,钻石珠宝之类,倒叫许多人啧啧称奇。 围观的百姓观赏着这热闹的婚礼,有人失落也有人羡慕。 赵彦看着杜若儿嫁了出去,队伍越行越远,微微叹了口气,他心里既替她高兴更为自己逝去的感情哀悼。 到了晋王府,在礼部和内务府官员安排下,杜若儿被册封为晋王妃,授了金册金印,然后拜堂成亲。 红绸的另一端牵着的人便是她要共度一生的人,一时间不由得有些恍惚。 在唱礼官的声音中夫妻交拜完,杜若儿便被送入喜房去了。 喜房中搭建了喜帐,杜若儿被扶着进去坐下,感觉到萧景瑄被人群围着要掀盖头了。 金秤挑起盖头,在众人的欢笑声中,杜若儿的容貌展露在众人面前,艳若桃李,媚似杨妃,平日里清丽的脸庞此刻带着一抹红晕,杏眼微微一抬有些羞赧,不同于平日的冷静亲和,显得很是娇羞万分,让人狠狠的惊艳了一下。 萧景瑄眸光中划过一抹惊艳,只觉得身为新娘子的杜若儿美得不可方物,要不是现在人多,他都恨不得亲上去。 来闹腾的有皇室宗亲,萧景瑄的亲朋,还有林秋白等人,此刻忍不住起哄。 “哎呀,王爷都看呆了呢——” “新娘子真美,能不看呆么……” 笑闹中萧景瑄回过神来,被嬷嬷推着在杜若儿旁边坐下,系了衣角结了发,嬷嬷开始唱起了撒帐歌,一边唱歌一边往帐子上撒百果。 萧景瑄虽然想多留片刻,但因着前面还有客人,之后只小声跟杜若儿说了句让她待会吃点东西,便去前院了。 林秋白等人还想闹腾也一并被他拉走了。 这屋中便剩下几个女眷,不是萧景瑄的婶婶嫂子就是晋王府里萧景瑄的庶妹,陪着杜若儿说了会儿话,因着外面宴席开始便被叫走了。 杜若儿这才得了空闲,把发冠拿下松快一时,知道外面的酒宴不闹腾到晚上不会停下,自己便歇息了吃了些东西。 果不其然,一直到傍晚酒宴才结束,萧景瑄被灌了不少酒被人推着嚷着过来要闹洞房。 杜若儿把发冠戴好坐好,这会见人进来要闹腾,打头的还是林秋白,便没好气地给他一个白眼儿。 林秋白没个正经,带着萧景瑄的几个手下人等闹腾,也有些是想看杜若儿这个唯一的女官员的热闹,便都不肯罢休。 萧景瑄一个冷眼扫过去,林秋白先被吓得一跳,不甘不愿地带着人撤了。 众人也怕得罪萧景瑄这个玄衣卫指挥使,皇帝的心腹,便都散了去。 杜若儿这才松了口气,嬷嬷让二人喝了交杯酒,又吃了生饺子,这才罢休。 杜若儿让人送了些醒酒汤和粥饭,刚要叫萧景瑄喝呢,没想到就被他拦腰抱住,目光灼灼道:“我现在只想先吃了你——” 杜若儿眼前一暗便被他压了在榻上,屋内顿时暖玉生香,宝莲低垂,喜烛高燃,垂落的帐幔遮掩了内中火热的风景。 不多时,屋中便是一片靡丽声音,只教在外面的丫头们羞红了脸。 萧景瑄食髓知味,一直闹了一晚,因着也不用上班不用拜谁,杜若儿便睡了日上三竿才醒,还被萧景瑄调笑一通。 “萧景瑄,你再说跟你没完!” “娘子,你该叫我夫君才是。”萧景瑄调侃道,“昨晚你可是一直叫着的,今个儿怎么能直呼其名呢。” 杜若儿没好气地瞪他,看了看外面天色,又恼又气,“都是你闹腾的那么晚,还不叫我,这会儿才起,我可要被外面丫头笑话了。” “谁敢笑话,我们夫妻恩爱谁敢管?” 萧景瑄搂着她轻吻了一口,笑道:“外面那些事儿都是你做主,如今你是我的王妃,王府中事儿便都归你管,看谁不顺眼你便发落了就是。” “可,你也知道我平日里也忙碌,府中事我只按规章办理,平日里还要麻烦你操心。” “无妨,这些事情我都会安排人处理,若儿你只要好好当我的王妃就好,还有就是给我生个小世子……”他暧昧地咬着她耳朵低喃。 杜若儿面上一红,嗔道:“女儿你便不喜欢啦?” “怎么会,要生个像你这样的才好。” 夫妻两个腻腻歪歪用了餐,又见过了王府里面萧景瑄父亲留下的侧室和弟弟妹妹,如今萧景瑄当家,这些人便都被萧景瑄划到西院居住,这些侧室等人留着照顾中风的老晋王,平日并不跟杜若儿这边有多大交集。 是以,杜若儿这府中人员也不多,这些人等成年便会被分出去分府单过或者嫁出去,与她无甚干系,她只需要管好自己一亩三分地就好。 况且王府也有佐官,平日凡事都有规章制度,杜若儿又自己按现代的办法制定了些规章,更加完善,既不容人捣鬼也不容人偷奸耍滑,萧景瑄更是个本来做隐秘事务的,府中也是管得滴水不漏,下人都按规矩办事,不敢多事。 杜若儿因此上也颇为舒心,身边萧景瑄派来照顾她的侍女嬷嬷都是他洗脑过忠心耿耿的,更不用操心,便也得空做自己的事业。 夫妻二人新婚,休假了七日没上朝,萧景瑄带着杜若儿在别院游玩,正是新婚,又是情浓,日日旦旦而伐,杜若儿更添了份初为人妇的娇媚,越发动人了。 假期结束回去工作,先去拜见了皇帝。 皇帝也还只是二十七八的年纪,见得他们开了会儿玩笑,便让杜若儿去忙春耕的事儿去了,自己跟萧景瑄商谈事情。 杜若儿踏出重华殿回了司农院,这会儿正是学生上课的时候,杜若儿站在外面课堂听着讲课,学生们琅琅的读书声让她一阵恍惚,仿佛回到了从前。 上辈子还在学校的那段时光,没想到一晃眼过去,她在古代也在继续着自己的理想,继续着自己的事业。 她成了天下尊崇的大农师,更有了自己的家庭和爱人。 “老师!” “院长!” 同僚和学生们纷纷向她问好道喜。 杜若儿笑着走进课堂,打趣说道:“春耕就要开始了,别现在叫得甜,回头统统给我下地去。” “学生遵命,一定不负老师期望……” 杜若儿微微一笑,看着底下的学生们,望着窗外的春光灿烂,不由得满眼都是希望。 希望,希望这天下太平,希望人间再无饥荒,希望岁岁平安,永远幸福。 ------题外话------ 番外更新。 第131章:番外之流年(完) 两年后 窗外的知了叫得人心烦意乱,天气炎热的午后,直让人想昏昏欲睡。 路边的黄狗躲在树下吐着舌头动也不动,大街小巷的人也少了,大多数人都躲避这炎热,也有不少人在茶馆里闲聊说话。 “这天也真热,半个月都没下雨了,再这样可都要缺水了。” “谁说不是呢,可是南方那听说是发了洪水,长江泛滥,淹了不少地方呢。这不前阵子朝廷还号召大家捐款,还张贴了告示在各处,捐款的每家都敲锣打鼓的发奖励,我隔壁的张大善人可是捐了不少。” “南方那些灾民都是没了去处,幸好朝廷赈灾才没饿死,听说现在都安置好了,在修河堤呢,说是什么以工代赈,这些法子你知道是谁出的吗?” “谁?” “还不是那个大农师嘛,晋王妃。” “是她啊,难怪,这真是位天上赐的活菩萨,这两年全国种那些玉米红薯什么的,还有她那些东西,粮食可是增产不少,还有保护价格,日子好过许多。” “可不是嘛,虽说是个女子,但一般男子也比不了啊。” 说话的百姓们议论纷纷,虽说杜若儿是个女官员,但是能做事,能为百姓谋福利,从开始的质疑到后来众人称颂,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世间没人能得所有人喜爱,有喜欢她的也少不了因利益之争指责对付她的,只是杜若儿背后站着萧景瑄,还有皇帝力挺,寻常人拿她没办法而已,时间长了,见她只是心思在研究上面,没参与朝政,这才没人再反对她。 此刻,皇宫内也是闷热,皇帝在御苑内休憩,看了会儿奏折说了南方赈灾情形,盘算了下今年又要减免赋税,想想今年的进项不由得蹙眉。 这两年朝廷用水泥修筑各种官道水渠,杜若儿最近又建议修建水库防洪抗涝,这些都需要花钱,北疆不稳,偌大的帝国花钱也不少啊。 虽然这些年通过杜若儿的一些主意朝廷赚了不少钱,但是花销也大啊,而且最近一直不降雨,说不准他又要去求雨了。 “皇上,快尝尝这个西瓜汁吧,这是杜院长弄出来的,味道极好。”旁边的太监见皇帝拧着眉,忙开口说道,端了杯西瓜汁来。 果然,皇帝听了是杜若儿弄出来的,便来了兴趣,尝了一下,见放了冰磨成的沙和蜂蜜,清爽宜人,喝下去直让人身心舒爽,在这暑天让人心情愉悦起来。 “杜爱卿什么时候又弄出这个来了,味道倒是不错,她总是新奇点子多。”皇帝带着笑道。 旁边的心腹大太监察言观色,笑道:“杜大人总是新鲜主意多,但是每每都好用,可叫奴婢都佩服得很呢。陛下要是有什么烦心事,一准问她一个准。” 皇帝听了这般话倒是起了兴致,看看外面天气,说道:“去司农院看看。” 于是就随意穿着便服带着几个太监去司农院了。 朝廷这些衙门都在皇宫附近并不算远,正值晌午,杜若儿刚吃过饭,跟几个学生看了下新培养的水稻良种,观察记录了一番,又处理了些文件,天气昏昏炎热,她便关了自己办公的房门,换了官服只穿了身轻便的嫩绿半臂短襦外套了绡纱衫子,要不是在外面,在家中她就穿个短袖了,这大热的天儿,只屋中放了些冰盆,真让她怀念空调。 杜若儿有些困乏,便在隔间的软榻上躺着小憩一会,这些日子忙着京师这边放水灌溉,忙碌了多日,才得歇息片刻,她也累得很。 皇帝来时,杜若儿正在午睡。 司农院的官员见着皇帝都吓了一跳,问到杜若儿正要去叫,皇帝却摆摆手说自己过去。 杜若儿睡得迷迷糊糊,并不知道屋里进了人,她跟前是有小丫头伺候的,是萧景瑄不放心留在身边的,颇有武力,但是见到皇帝,本想叫醒杜若儿却被皇帝阻止了。 本来按理说,男女授受不亲,即便身为皇帝也不该跟杜若儿如此亲近,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己堂弟的妻子,就更不该去看对方了,只是—— 皇帝抬脚走进了隔间内,远远便瞧见杜若儿躺在软榻上小憩,脱去了平日的官服,嫩绿的夏衫无法遮掩她起伏的曲线,越显得肌肤嫩白,低垂的发丝落在清丽的脸颊两侧,更添妩媚多姿。 皇帝呼吸一窒,目光跟着暗了下来,原来私下她是这般模样。 两年了,杜若儿身姿更行修长秀美,褪去了少女的几分稚嫩更添了几分优雅沉静之美,已为人妇之后她更多了少妇的柔媚,只平日掩盖在她冷静的表态之下,常人只知她端庄大气的一面,少见她如此女人的一面。 皇帝静静看了一会,并未再走过去,微微敛眸转身离开,在她书桌前停下,悄悄取走了杜若儿放在那的手帕,并没有让人吵醒她。 太监拿不定他的心思,皇帝就那么走了,之后也没再过来,只晚间就寝时拿着那方手帕心思百转。 他虽年轻,却也算个明君,更懂什么是取舍,绝不会做出不该做的事情。 就这样吧,一直看着她,君臣相和也不错。 杜若儿不知道皇帝的心思,听说下午皇帝来了又走还奇怪呢,随即又奇怪自己最近总是困乏,人进来这么大动静都没听到,也是奇怪。 按说虽说现在是夏天容易困乏但也不至于如此啊。 到了下午下班时分,杜若儿正要回家,却见萧景瑄来接,顿时有些惊讶。 “王爷什么时候回来了?”她高兴地迎了上去。 萧景瑄前几日被皇帝派去出差,一直不在京城。 “今日才回来,去复了命,顺便接你回家。”萧景瑄两年来也越发成熟了,身形比之过去更加矫健优美,英姿勃发,解毒之后他的身体经过两年的调养已经十分健壮,此刻穿一身玄衣卫指挥使的色泽鲜艳的飞鱼服,端得尊贵非凡,器宇轩昂。 只是那眼神中仍然带着爱恋,两年来夫妻二人的感情日益深厚,才几日不见便是更加蜜里调油。 这夫妻二人都是惹眼的人,萧景瑄跟杜若儿的同僚打了个招呼便带着杜若儿准备坐马车回去。 车上,夫妻说了回话,看到杜若儿直打哈欠,他蹙眉关切地问道:“怎么,可是累了?” “不知道怎么的最近很是困乏,老是睡不够呢。” “睡不够?”萧景瑄顿时担心起来,说道:“这怎么行,还是叫太医看看。” “不用了吧,可能只是夏日容易困乏。” “不行。”萧景瑄紧张她的身体,忙叫人去请太医,杜若儿嫌他小题大做,知道他是关心自己,拿他没办法。 太医到王府中一番诊治,看萧景瑄紧张模样,也是严肃起来,诊着诊着忽然微微一笑,问了杜若儿几个问题,杜若儿一一答了。 “太医,王妃是怎么了?” “恭喜王爷,要是老朽没看错的话,王妃这是有喜了,看样子也该有一个多月,只日子还短,等过些日子便能更确定了。” 两个人都是一愣。 半晌,萧景瑄才反应过来,激动得脸色涨红,喜不自胜,忙问了太医注意事项,又封了个大红包,满王府赏赐。 杜若儿也是半晌反应不过来,这会正抚着肚子呆愣愣的,她这里有孩子了? 仔细想想,确实月事没来好些日子了,只因她忙,便忘了。 这两年来因着她自己担心年纪小怀孕不好,再加上萧景瑄刚解了毒大夫要他养身,便没要孩子,直到今年才开始备孕,只是这几个月了一直没消息,她也没注意,没想到这就怀上了。 看着萧景瑄高兴地将她抱起来,杜若儿嗔道:“你快放我下来,摔着怎么办?” 萧景瑄仍旧揽着她不肯放手,俊脸上难得显出几分傻了,惹得杜若儿哭笑不得。 “若儿,我们有孩子了。”萧景瑄盯着她的肚子将手放上,似乎想听什么似的,被杜若儿翻了个白眼:“才一个月呢,能感觉到什么。” “这是我们俩的宝贝,我要把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 看萧景瑄犯傻的样子,杜若儿也是忍俊不禁,她知道萧景瑄一直想要个孩子,此刻见他这般忍不住吃醋道:“哼,我看你是有了孩子就不喜欢我了。” “怎么会,宝贝若儿才是我最喜欢的,孩子是第二喜欢的。”萧景瑄当即叫屈。 杜若儿睨了他一眼,两夫妻沉浸在喜悦中,杜若儿说着安排。 “回头把消息告诉爹和弟弟他们,让他们也高兴高兴,爹都念叨好久了。” “男孩女孩?不管生什么我都喜欢……” “什么,生七八个,你当我是猪啊生那么多,我才不要!” 纱帐里传来杜若儿的抗议声,接着便是萧景瑄哄妻子的声音,不一会儿便传来愉悦的笑声。 此刻,万家灯火,夏日凉风习习,外面虫鸣阵阵,一轮明月高悬,正是花好月圆时。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题外话------ 全文完。感谢大家的支持,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