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 朕乃天命大反派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大玥王朝,太和殿。 死寂。 金砖铺就的地面冰冷如铁,蟠龙巨柱擎着的高远穹顶,像是一口倒扣的巨大棺椁。 本该是帝国心脏搏动最有力的地方,此刻却连一丝活人的气息都无。 殿角香炉里,价值万金的龙涎香正一丝丝升腾。 那馥郁的香气,却压不住空气中另一股味道。 一股混合着绝望与阴谋的,名为“恐惧”的铁锈味。 文武百官,蟒袍玉带,翎顶生辉。 此刻却全都死死垂着头,恨不得将脸埋进自己的胸膛,连呼吸都凝滞了。 他们生怕发出半点声响,惊扰了那头盘踞在龙椅之上,沉默的,即将死去的巨兽。 巨兽,便是当朝天子,何岁。 一股腥甜的暖流,冲破了喉管的压制,直抵舌根。 灼痛感如烈火烹油。 来了。 体内的奇毒“牵机引”,发作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凶残。 何岁眼帘低垂,浓长的睫毛在惨白的脸上投下一片死灰的阴影。 他能感觉到,生命正被疯狂地抽离,四肢百骸的血液仿佛都在一寸寸凝固,化为无力的冰渣。 三天! 他穿越到这具同名同姓的躯壳里,已经整整三天! 胃里‘牵机引’的剧毒如同烧红的烙铁,时刻提醒着他,这不是一场荒诞的梦。 记忆的碎片如同淬毒的玻璃,每一片都划拉着他的神经—— 权臣当道,视他如无物; 皇后枕边,藏着致命的毒药; 满朝文武,看他如看一条死狗! 而今天,就是这条死狗的死期! 就在这凝固如固态的死寂中,一道女声,清冷如冰,凿穿死寂。 “陛下。” 咚。 仅仅两个字,却让殿中不少官员的心脏狠狠一抽。 众人循声望去。 皇后顾昭仪,一袭朱红凤袍繁复华美,正从文官队列之首,缓步走出。 她头戴九龙四凤冠,面覆珠帘,却遮不住帘后那双淬着寒光的锐利眸子。 她就那么一步步走到大殿中央,仪态万方,气势却如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她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百官的心尖上。 “臣妾,有本要奏。” 她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不像是在对夫君说话,更像是在审判一个与她不相干的死囚。 何岁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甚至懒得去看这个女人。 因为他知道她要做什么。 原主的记忆里,这位皇后,可是带着上一世的记忆,重生归来的“天命之女”。 上一世,她家破人亡,一杯毒酒惨死冷宫。 这一世,她带着无尽的怨毒与仇恨归来,不再扶持任何皇子。 她决定,自己亲自下场。 取而代之。 何等……庞大的野心。 何岁心中冷笑,喉间的剧痛让他几欲咳血,却被他以惊人的意志力死死压了回去。 不能露怯。 至少现在,不能。 不等何岁开口,一道苍老而威严的声音,紧随其后。 “臣,附议。” 内阁首辅,当朝国丈,顾秉谦。 这位发须皆白,面容清癯的老人,缓步出列,与自己的女儿并肩而立。 父女二人,一文一后,一内一外。 如同一张早已织好的天罗地网,将龙椅上的皇帝,连同整个大玥王朝,都罩入网中。 好戏,开场了。 何岁终于缓缓抬起眼,目光越过那对野心勃勃的父女,扫向殿下噤若寒蝉的百官。 他看见了那些眼神。 闪躲、恐惧、怜悯。 以及,藏在最深处,几乎无法掩饰的幸灾乐祸。 顾昭仪无视了何岁的目光,仿佛龙椅上那个被她亲手扼杀的男人,不过是一团空气。 她微微扬起下巴,声音陡然拔高,响彻整座太和殿! “臣妾泣血启奏!当今陛下何岁,德不配位,秽乱宫闱,倒行逆施,天怒人怨,社稷动摇!” “其一!陛下沉溺美色,于先帝忌日招幸宫人,此为不孝!” “其二!陛下滥用民力,修建西苑,劳民伤财,此为不仁!” “其三!陛下亲近佞臣,疏远忠良,致朝纲败坏,吏治腐朽,此为不智!” 字字如刀,句句见血。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柄重锤,狠狠砸在“皇帝”的名号之上。 何岁听着,内心毫无波澜。 甚至有些想笑。 给一个傀儡安上这些罪名,未免也太抬举他了。 原主就算有这个心,又哪里来的权力和胆子? 这不过是早就写好的剧本。 目的,就是在自己毒发身亡之前,提前发动逼宫,将“清君侧,正朝纲”的大义名分,牢牢攥在手里。 随着顾昭仪的指控,顾氏一党的官员如同收到信号,纷纷出列。 “骇人听闻!陛下竟做出此等禽兽之举!” “有负先帝所托!臣愧对先帝啊!”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请陛下退位让贤,以救我大玥江山!” 声讨的浪潮,一波高过一波,化作惊涛骇浪,要将龙椅上的何岁彻底拍碎、淹没。 何岁的意识,如风中残烛,开始明灭。 眼前的景象扭曲成模糊的色块,百官的嘶吼也变得遥远,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水。 生命力,在飞速流逝。 绝望,如深海的冰冷海水,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 就在此时,顾昭仪抬手,轻轻一挥。 “带人证!” 两名禁军甲士,立刻押着一个内侍老太监,踉跄上殿。 老太监“噗通”一声跪倒,涕泪横流,哭得撕心裂肺。 “奴婢……奴婢叩见陛下,叩见皇后娘娘……” 顾昭仪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声音冰冷:“福安,把你所知的一切,都说出来。有本宫与国丈大人在此,没人敢动你。” “是……是……” 老太监福安颤抖着,开始“陈述”何岁的种种“罪行”。 他讲得声泪俱下,细节丰富到令人发指,仿佛他就是皇帝肚子里的蛔虫,将那些子虚乌有的“罪行”描绘得活灵活现。 何岁的视线已经彻底模糊。 他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在地上蠕动,发出令人作呕的哭嚎。 完了…… 真的要死了吗? 死在这么一个拙劣又完美的圈套里? 不甘心…… 我……不甘心! 就在何岁的意识即将沉入永恒黑暗的最后一刹那—— 【叮!】 一道冰冷、不带任何感情的机械音,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响! 【国运敕令系统激活……】 【检测到宿主生命垂危……】 【检测到大玥国运濒临崩溃……】 【天命平衡任务开启!】 嗡——! 何岁涣散的意识猛地一震,仿佛被一道九天惊雷狠狠劈中! 紧接着,一个只有他能看见的淡金色半透明面板,浮现在他眼前。 【宿主:何岁】 【个人状态:剧毒缠身(牵机引),剩余寿命:一炷香】 【国运状态:风雨飘摇,龙脉枯竭(每日-10)】 【持有龙气:10点(初始赠予)】 一炷香…… 这点时间,连句遗言都说不完。 但新的信息流,紧随而至。 【核心功能:灾厄敕令!】 【消耗龙气,可对指定目标降下敕令,使其遭遇一场绝对负面的小型灾厄。此敕令无视物理距离,锁定即生效!】 原来如此…… 何岁瞬间明白了。 他的脑子,在死亡的刺激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快运转。 用龙气解毒? 不! 没用的! 就算他现在生龙活虎地站起来,也只是一个活着的傀儡! 人证物证俱在,百官逼宫,这死局已成! 单纯的活着,改变不了任何事! 要破局,唯有…… 釜底抽薪! 何岁的目光穿透了黑暗,死死锁定在那个正准备画押的老太监身上! 就是他! 这个局,最关键的一环,人证! 只要他落下手指,一切都将无可挽回! 所以…… 何岁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无比狠厉! “系统!” 他在心中用尽最后的力气咆哮。 “消耗全部10点龙气!对老太监福安,发动【灾厄敕令】!” 【收到指令。】 【消耗龙气10点……】 【灾厄敕令生成中……】 【目标锁定:福安。】 【敕令……下达!】 …… 太和殿上。 顾秉谦亲自端着那份拟好的“罪己诏”,走到了福安面前。 “福安,画押吧。你今日的义举,青史留名。” 老太监颤巍巍地伸出手,将大拇指狠狠按进朱砂印泥,染得一片血红。 他抬起手,对准了诏书末尾的空白。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那根即将落下的手指上。 顾昭仪的嘴角,已经抑制不住地微微翘起,露出一抹胜利者的冷笑。 一切,尘埃落定。 然而—— 就在那根沾满朱砂的手指,距离纸面仅有分毫之差的瞬间! 异变,陡生! “呃——” 老太监福安的动作,猛地僵住了。 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双目圆瞪,眼球几乎要从眼眶里爆出来! 他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了咽喉。 “福安?” 顾昭仪的眉头瞬间拧紧,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啊……啊啊啊!!!” 福安突然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嘶吼,浑身剧烈地抽搐起来,口中喷出大片的白色泡沫! 他那根原本要按向罪己诏的手指,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操控,猛地一甩! 以一个违背了骨骼常理的诡异角度,直挺挺地…… 指向了殿中的皇后,顾昭仪! “是……是她!” 福安用尽了生命中最后一丝力气,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扭曲,却清晰地传遍了整座死寂的大殿。 “是皇后……是皇后指使我……诬陷陛下的!!” 话音未落—— “嗬。” 他喉咙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脖子猛地一歪,整个身体软塌塌地倒了下去,脑袋“咚”的一声磕在冰冷坚硬的金砖上。 一缕黑血,从他的七窍中缓缓流出。 气绝身亡。 死不瞑目。 整个太和殿,陷入了一种比之前更加恐怖、更加令人窒息的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诡异绝伦的一幕,给彻底震懵了! 前一秒还在声泪俱下指控皇帝的人证,下一秒就暴毙当场,临死前还反咬一口,指认幕后主使是皇后?!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昭仪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得干干净净,惨白如纸。 她的剧本里,绝对没有这一出! 她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她最完美、最关键的一颗棋子,会在落下前的一秒,自己炸了! 还把她这个下棋的人,给死死拖下了水! 完美无瑕的计划,出现了一个致命的、无法弥补的破绽! 龙椅上,何岁感觉到那股致命的毒素,似乎被一股微弱却温暖的气流暂时压制。 虽然身体依旧虚弱得像是风中残叶,但至少,他能喘上气了,视线也恢复了清明。 他缓缓地,用尽全身的力气,强撑着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动作很慢,甚至有些摇晃。 但在殿下百官的眼中,这一刻的皇帝,仿佛突然挣脱了某种枷锁,变得无比高大。 何岁冰冷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扫过那些惊骇、迷茫、恐惧的脸,最后,落在了脸色煞白的顾昭仪和她那同样目瞪口呆的父亲顾秉谦身上。 他的声音不大,甚至还带着一丝病态的沙哑。 但在这落针可闻的太和殿中,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雷霆之威。 “好一个……指证!” “好一个……青史留名!” 何岁深吸一口气,胸膛中仿佛有雷鸣在酝酿。 他用尽全力,发出了扭转乾坤的怒吼。 “来人!” 两个字,炸响在每个人的耳边! “将这毒妇,给朕——” 他顿了一顿,那目光仿佛凝成了实质,压得顾氏父女喘不过气来。 “打入冷宫!!” 第一卷 第2章 重生女帝,打入冷宫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死寂。 一种足以将人的神魂都冻结的死寂。 何岁的命令,如一道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这座名为太和殿的巨大棺椁之中。 震得所有人耳骨嗡鸣,心神俱裂。 满朝文武的目光,先是像钉子一样,死死钉在那个瘫软在地、口不能言的太监身上。 随即,又“唰”地一下,齐齐汇聚于龙椅之上。 那个面色惨白如纸,身形单薄欲坠,却说出了石破天惊之语的年轻天子。 疯了。 陛下一定是疯了! “放肆!” 一声雷霆怒喝,如雄狮咆哮,悍然炸响! 国丈顾秉谦须发戟张,老迈却依旧挺拔的身躯,如一堵墙,挡在殿前。 他那双鹰隼般的眸子,此刻燃烧着滔天的怒火,死死锁住龙椅上的何岁。 宽大官袍下的拳头,攥得骨节发白,咯咯作响。 “陛下!您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殿前卫,乃国之爪牙,拱卫君上,护我大玥山河!” “岂能因一个阉奴的疯言疯语,便自断臂膀,屠戮股肱?!” 他声色俱厉,字字如刀。 句句诛心。 “谁敢动手!” 顾秉谦猛然一甩袖袍,眼神化作实质的刀锋,森然扫过阶下那群甲胄鲜明、手持长戟的殿前卫兵。 “本相看——” “谁敢!” 卫兵们的动作,肉眼可见地僵住了。 他们手中冰冷的长戟,此刻重若千钧。 握着兵器的手心,不自觉地渗出粘腻的冷汗。 为首的殿前卫统领,那个满脸横肉的壮汉,额角一滴冷汗悄然滑落,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他的眼神剧烈闪烁,如风中残烛。 一边,是君。 一边,是恩主。 龙椅上的天子,与权倾朝野的国丈。 这道选择题,是要命题。 整个太和殿的气氛,凝固如铁,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 “呵。” 一声极轻的冷笑,清晰地飘散开来,像一根羽毛,轻轻落在了每个人紧绷的心弦上。 何岁虚弱地靠着冰冷的龙椅,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上,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弧度。 他当然知道。 仅凭一句话,就想扳倒这对早已将朝堂经营成自家后院的顾氏父女? 痴人说梦。 不过,朕的手段,又何止于此。 何岁的意识沉入脑海,那块只有他能看见的淡金色面板,正静静悬浮。 【宿主:何岁】 【身份:大玥王朝皇帝】 【状态:身中奇毒‘牵机引’,生命力流失中】 【剩余寿命:一个时辰】 【龙气值:20点】 就在方才,他下令发动灾厄敕令,击杀那个作为“人证”的太监福安时,系统的声音清晰响起。 【叮!成功击杀关键剧情锚点“人证·福安”,扭转必死之局,获龙气20点!】 【叮!龙气已自动维系宿主生机,寿命延长至一个时辰!】 从弹指即逝的残烛,到一个时辰的喘息之机。 这,就是他翻盘的资本! 何岁的目光,穿过下方战栗的群臣,掠过暴怒如狂的顾秉谦,最终,如利剑般落在了那个女人身上。 皇后,顾昭仪。 她依旧站在那里,凤袍华美,仪态万方。 脸上恰到好处地流露着惊愕与忧虑,仿佛真的在为自己丈夫的“疯癫”而心痛如绞。 可那双潋滟的凤眸深处,却藏着一丝何岁再熟悉不过的,属于重生者的,俯瞰蝼蚁般的傲慢与轻蔑。 演。 还在演。 何岁心中冷笑,意念如电,再次沟通系统。 “系统,动用【灾厄敕令】。” 【叮!确认对目标“顾昭仪”发动【灾厄敕令】?需消耗龙气15点。】 “确认。” 【请选择敕令效果:】 【1.凤冠坠地,仪态尽失】 【2.气血攻心,呕血不止】 【3.心神失守,吐露心声】 “选第三个。” 何岁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而残酷的弧度。 【叮!已消耗龙气15点,剩余5点。】 【敕令下达——心神失守,吐露心声!】 【目标:顾昭仪。】 【生效!】 …… 与此同时。 顾昭仪正冷静地审视着眼前的一切。 尽在掌握。 父亲手握内阁,兄长遥控京营,朝堂上下,皆是顾氏门生。 这个傀儡皇帝,就算侥幸窥破了真相又如何? 他中毒已深,命不久矣,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下了。 只要再拖延一炷香。 待他毒发暴毙于龙椅之上,父兄便会顺理成章,拥立自己腹中的“遗腹子”登基。 而她,将垂帘听政,成为这座王朝真正的主人! 完美的计划。 与上一世她登临权力巅峰的轨迹,分毫不差。 这种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俯瞰众生命运的快感,让她沉醉。 然而—— 就在这一瞬间! 咚!!! 一股毫无征兆的、剧烈到极致的心悸,像一只无形的冰冷手爪,猛地攥住了她的心脏,然后狠狠一拧! 眼前的金砖蟠龙瞬间扭曲,耳边响起尖锐的嗡鸣。 一股无法抑制的,充满了暴戾与狂躁的念头,冲破了她引以为傲的理智堤坝,如决堤的洪水,直冲喉舌! 不! 不对劲! 顾昭仪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 她想强行压下这股诡异的冲动,她要保持重生者的冷静与优雅! 可是,她做不到! 她的嘴,她的舌头,仿佛变成了最不忠的叛徒,完全挣脱了她的控制! 那个盘踞在她灵魂最深处,最恶毒,也最真实的声音,就这么化作尖利刺耳的音符,撕裂了太和殿的死寂—— “就算他死了又如何?!” 怨毒! 野心! 毫不掩饰! “一个将死之人,也配坐在这龙椅上?” “这江山,这天下,本就该是我的!!!” 轰——!!! 如果说,何岁之前的命令是投入湖面的巨石。 那么,顾昭仪此刻的话,就是一座在所有人脑海中轰然引爆的火山! 整个太和殿,瞬间被一种能吞噬一切光与声的,死神般的寂静彻底笼罩。 所有人都石化了。 文武百官,宗室王爷,内侍宫娥……一个个瞠目结舌,眼珠子瞪得几乎要从眼眶里迸裂出来。 他们听到了什么? 皇后……说这江山……该是她的?! 这…… 这是谋逆! 是诛九族的大罪! “昭……昭儿?!” 顾秉谦脸上的血色,“唰”的一声褪得干干净净,整个人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踉跄着后退了半步。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知道女儿野心滔天,可他从未想过,她会愚蠢到在这种场合,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这等诛心之言,嘶吼出来! 完了! 天大的谋划,完美的布局,瞬间……土崩瓦解! 他想补救,想呵斥,想说皇后是悲伤过度,口不择言…… 但,太晚了。 那些一直被顾家势力压得喘不过气,敢怒不敢言的宗室王爷们,此刻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饿狼,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大逆不道!”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王爷,第一个冲出队列,手指着顾昭仪,气得浑身发抖。 “顾氏!你这毒妇!竟敢口出此等悖逆之言!你眼中可还有先皇!可还有陛下!!” “乱臣贼子!乱臣贼子啊!” 另一位保皇派的老臣,更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泗横流,向着龙椅重重叩首。 “陛下!皇后公然图谋篡逆,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其心可诛!其罪当诛啊!” “请陛下下旨,严惩国贼!” “请陛下下旨!” “请陛下下旨!!!” 一时间,群情激奋! 宗室与保皇派的官员,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纷纷出列,声嘶力竭地哭喊着,控诉着。 墙倒众人推。 破鼓万人捶! 顾家的党羽们,此刻一个个面如土色,噤若寒蝉,恨不得将脑袋缩进自己的官袍里,连大气都不敢喘。 反驳? 皇后那句大逆不道的话,还如魔音般回荡在耳边! 怎么驳?! 拿什么驳?! “好。” 龙椅上,何岁缓缓地,吐出了一个字。 他撑着龙椅的扶手,用尽了四肢百骸里最后一丝力气,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他的身形依旧单薄,脸色依旧惨白。 但在那一刻,他眼中的光芒,却比殿顶高悬的夜明珠,还要璀璨,还要刺目! “皇后顾氏,德不配位,性行乖戾,包藏祸心,意图谋反!”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天子独有的威严,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人证在此!其心昭然!” 何岁的手,先是指向地上那具尚有余温的太监尸体,随即,又扫过脸色惨白如鬼的顾昭仪。 “朕,今日——” 他一字一顿,声音陡然拔高,化作雷霆,厉声宣判: “废——黜——皇——后——顾——氏!” “褫夺凤印!打入冷宫!” “来人!” “给朕——拖下去!!” 最后的四个字,几乎是从胸膛中咆哮而出,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殿前卫兵们再无半分迟疑,在统领的带领下,“哐当”一声,甲叶碰撞,齐齐上前。 “陛下饶命!陛下开恩啊!” 顾秉谦终于从魂飞魄散中反应过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撞击着冰冷的地砖,拼命磕头。 但,几位宗室王爷和保皇派大臣,早已如铁塔般将他死死拦住,根本不给他任何靠近龙椅的机会。 “不……不!!” 顾昭仪终于从那种心神失守的混沌状态中挣脱,她疯狂地摇头,脸上写满了惊恐、迷茫与无法置信。 “不是我!我没有说!是假的!是幻觉!” 她想挣扎,但两个如狼似虎的卫兵已经死死架住了她的胳膊,毫不留情地将她往殿外拖去。 金钗坠地,珠翠散落,凤冠歪斜,狼狈不堪。 在被拖出殿门的那一刻,顾昭仪怨毒无比地回过头,那双曾经睥睨众生的凤眸,此刻只剩下无尽的怨毒与疯狂,死死地盯着龙椅上那个独立的、冰冷的影子。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我明明是重生者!我知晓未来的一切!我天衣无缝的布局,为什么会一败涂地?! 为什么!!! 她不明白。 她永远也不会明白了。 …… 太和殿内,随着废后的身影消失,死寂再次降临。 何岁站在高高的御阶之上,冷漠地俯瞰着下方的一切。 他能感觉到,那股支撑着他的意志力正在飞速消退,脱力感如潮水般涌来。 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对付一个知晓“未来”的重生者,任何一丝的仁慈,都是对自己的残忍。 杀了她? 太便宜她了。 死,对这种自以为是的人来说,是一种解脱。 何岁要的,不是解脱。 是绝望。 他冰冷的目光,缓缓落在跪在地上,已经面无人色的国丈顾秉谦身上。 然后,他开口了。 声音很轻,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清晰地传遍大殿。 “传朕旨意。” “废后顾氏,不必严加看管,饮食照旧。” “朕,要她活着。” 何岁的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意。 “朕要她亲眼看着,她所预见的‘天命’,是如何在朕的手中,一点点化为泡影。” 他转向身旁一个瑟瑟发抖的太监,下达了诛心密令。 “从今日起,每日将朝堂大小诸事,巨细无遗地报于她知。” “尤其是……” 他顿了顿,玩味地吐出几个字。 “顾家的事。” “朕……要欣赏她脸上的表情。” 话音刚落,殿中百官尚在回味这诛心之言的恐怖,以为今日的风暴已然结束。 然而,何岁冰冷的目光,没有半分停留,径直从顾秉谦身上移开,落在了吏部侍郎,顾秉谦的得意门生身上。 那人刚刚叫嚣得最凶。 何岁的手,缓缓抬起,修长的食指,遥遥指向那名早已面如死灰的侍郎。 “还有你。” 冰冷的两个字,让那侍郎浑身一颤,几乎瘫软在地。 何岁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铁血之威,响彻整座大殿! “咆哮朝堂,对朕不敬,目无君上!” “来人!” “给朕拖出去!” “廷杖二十!” “让满朝文武,都听听这不忠之臣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第一卷 第3章 龙气洗髓,帝王重生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养心殿内,烛火飘摇。 殿柱的影子被拖拽得又细又长,宛如蛰伏于黑暗中的鬼魅。 空气里,龙涎香那馥郁的暖香,也压不住从太和殿飘来的,那一缕若有似无的血腥余韵。 何岁端坐于榻上。 明黄色的龙袍松垮地罩着他单薄的身躯,那张脸在烛光映照下,白得没有一丝活气,仿佛随时都会碎裂的薄瓷。 殿门被无声地推开一道缝。 一个瘦小的人影,贴着门缝溜了进来,脚步轻巧,落地无声,正是去冷宫传旨的小安子。 他跪在地上,声音发颤。 “陛下……冷宫那位,那位废后,状若疯癫,还在叫嚷……” 小安子不敢复述那些恶毒的诅咒,只敢说最关键的一句。 “她说……天命,绝不会放过您。” “天命?” 何岁心思电转,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一个重生者的天命,也配叫天命? 也就在此时,那道冰冷的机械音,如期而至。 【叮!成功镇压“重生流”主角(初级),拨乱反正,收回部分被窃国运!】 【恭喜宿主,获得龙气值:500点!】 话音未落,淡金色的面板在他眼前轰然展开,数据狂飙! 【国运状态提升:风雨飘摇【表情】危如累卵】 【国运流失速度:每日-10【表情】每日-8】 【个人状态更新:】 【宿主:何岁】 【身份:大玥王朝皇帝】 【状态:身中奇毒‘牵机引’(剧毒压制中)】 【剩余寿命:30日】 【龙气值:505点】 三十天。 从一炷香的生死一线,到三十日的苟延残喘。 将一个自诩天命的重生女帝打入冷宫,换来了一个月的活头。 这笔买卖,血赚! 但,仅仅是活着,还远远不够! “牵机引”的剧毒,如跗骨之蛆,依旧盘踞在他四肢百骸,那股灼痛与冰冷交织的酷刑,正一波波冲刷着他的感知。 必须先解决这个根本问题! “系统。” 何岁在心中,下达了成为帝王后的第一道,只属于自己的旨意。 “消耗龙气,为朕……洗髓!” 【收到指令!消耗龙气100点,进行龙气洗髓,根除‘牵机引’部分毒性!】 嗡——! 指令下达的瞬间,一股磅礴浩瀚,宛如江河奔涌的暖流,凭空在他丹田生成! 这股暖流,比之前那丝微弱的气息要雄浑百倍! 它不再是温顺的小龙,而是一头咆哮的金色巨龙,沿着他凝滞干涸的经脉,悍然冲刷而去! 所过之处,如岩浆过境,冰河解冻! 盘踞在血肉深处,那股铁锈般的阴冷与灼痛,在金色龙气的冲刷下,发出凄厉的哀嚎,瞬间土崩瓦解! 凝固的血液,仿佛被注入了太阳的内核,重新获得了生命,开始奔腾咆哮! 四肢百骸传来的,不再是无力的冰冷,而是一种久违的,充满了爆炸性力量的温热! 噼啪!噼啪! 他体内的骨骼,发出一连串细密如炒豆般的爆响,仿佛在进行一场脱胎换骨的重塑! 就连他那张苍白如纸的面容,也在这股霸道龙气的滋养下,迅速泛起一丝属于活人的血色! 何岁猛地睁开双眼! 一道精光,如利剑般划破了昏暗的烛光! 他从软榻上,缓缓坐直了身体。 他低头,审视着自己的双手。 那双手依旧修长,却不再是病态的透明,指节间充斥着一股内敛的,仿佛能捏碎顽石的力量。 他站起身。 双腿稳稳立于地面,如老松盘根,再无半分摇晃。 他甚至走了几步,步履沉稳,落地有声,龙行虎步之姿,初见端倪! 这种重新将自己身体彻底掌控的感觉,无比美妙! “陛……陛下?” 跪在地上的小安子听到动静,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当他看到何岁的瞬间,整个人如遭雷击,彻底懵了! 眼前的皇帝,与方才那个随时都会熄灭的残烛,判若两人! 面色虽依旧算不上红润,但那股萦绕不散的死气,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更可怕的是那双眼睛! 明亮,锐利,深邃如渊! 仿佛能将人的五脏六腑都彻底洞穿,带着一股令人不敢直视,只想跪地臣服的煌煌天威! “退下。” 何岁开口,声音依旧微哑,却中气十足,再无半分虚弱。 “今夜之事,烂在肚子里。” 他的目光落在小安子身上,冰冷刺骨。 “若有半个字泄露出去……” “奴才明白!奴才就算死,也绝不多说一个字!” 小安子吓得魂飞魄散,重重磕了个头,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养心殿,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 殿内,重归寂静。 何岁走到窗边,一把推开雕花窗棂。 冰冷的夜风灌入,让他灼热的头脑愈发清醒。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牵机引】的毒性只是被压制,并未根除。 而殿外那座真正的火山,那个失去爱女、被当众折辱的内阁首辅顾秉谦,才是此刻最大的威胁。 今日翻盘,靠的是出其不意。 但顾秉谦这只浸淫朝堂四十年的老狐狸,绝不会再给他第二次机会。 接下来的反扑,必然是雷霆万钧!而且会用更隐蔽,更无懈可击的阳谋! 他甚至能猜到,明日早朝,顾秉谦必定会换上一副悲痛欲绝的慈父面孔,绝口不提废后,反而会痛心疾首地将矛头引向自己这个“无道昏君”,用江山社稷的大义来压死他! 届时,群臣附议,大势压来。 该如何应对? 靠【灾厄敕令】吗? 那能杀一人,却堵不住满朝文武悠悠之口! 归根结底,他仍是孤家寡人。 整个皇宫,整个朝堂,他找不到一个能用之人。 不。 他需要的不是“能用之人”。 他需要一把刀! 一把真正只属于自己,锋利、狠辣,能为他斩开眼前这团乱麻的刀! 何岁闭上眼,神识强行沉入原主那片破碎的记忆之海。 他忍受着那些屈辱、恐惧、绝望的负面情绪冲击,如同一位帝王在巡视自己残破的疆域,疯狂搜寻着那把被遗忘的武器! 保皇派的老臣?不过是几尊聊以自慰的牌位。 中立派的墙头草?风吹即倒,不足为恃。 顾家的党羽?皆是豺狼虎豹! 就在他快要放弃时,一个被尘封在记忆最深处,沾满了血与恨的名字,猛地跳了出来! 周淳! 前锦衣卫指挥使! 何岁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张轮廓分明,写满了桀骜与煞气的脸,那双眼睛如雪原上的孤狼,凶狠而执拗! 周淳,先帝亲手提拔的孤臣,是先帝手中最锋利,也最疯的一条狗! 他执掌缇骑之时,缇骑四出,朝野噤声,百官闻其名而丧胆! 也正因如此,三年前,在顾秉谦的精心构陷下,这条疯狗被硬生生敲断了脊梁,削职为民,扔进了不见天日的诏狱! 如今,锦衣卫这把天子利刃,也早已被顾家掌控,成了一条摇尾乞怜的哈巴狗。 何岁的心,猛地一跳! 就是他! 一个被顾家亲手打落尘埃的人,对顾秉谦必然恨之入骨! 一个对先帝忠心耿耿的孤臣,他的忠诚,最有可能延续到自己身上! 一头被囚禁了三年的猛虎,他的爪牙,想必早已饥渴难耐! “来人!” 何岁对着殿外沉声唤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刚刚逃出去的小安子,连滚带爬地又跑了进来,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奴才在!” 何岁走到他面前,将一块象征着天子亲临的纯金令牌,拍在他的手中。 那声音,冰冷而决绝。 “持朕金牌,立刻去诏狱。” 小安子闻言,浑身一颤,诏狱那个地方,是皇宫里所有人的禁忌! 何岁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却带着一股要搅动风云的疯狂! “将那个叫周淳的疯狗……”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暴戾的期待。 “给朕……活生生地,从地狱里捞出来!” “现在,立刻,马上!朕要在养心殿见到他!” “朕……” 何岁看着窗外沉沉的夜幕,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意。 “要亲自为他,解开锁链!” 第一卷 第4章 朝堂上的杀机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天光乍亮。 太和殿内,百官列序,鸦雀无声。 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龙涎香那馥郁的暖意,而是从内阁首辅顾秉谦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无声的、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怨毒。 龙椅冰冷,一如往昔。 但坐在上面的何岁,感觉已截然不同。 龙气洗髓,剧毒被暂时压制,让他从一具行尸走肉,真正变回了一个能清晰感受到殿下那一道道目光的,活人。 那些目光里,有恐惧,有惊疑,有审视。 更多的,是藏在眼底深处,如同在罗马斗兽场中,看戏般的兴奋与期待。 他们在等。 等着看一场好戏。 一场女儿被废的内阁首辅,与一个初露獠牙的年轻天子之间,不死不休的血腥厮杀。 何岁心中冷笑。 看戏? 朕今天,就让你们看一出永生难忘的大戏。 “陛下驾到——” 随着内侍尖细的唱喏,那道万众瞩目的身影,终于出现了。 内阁首辅,顾秉谦。 他竟穿了一身素白常服,在满朝朱紫贵中,如同一抹刺眼的缟素,突兀得让人心惊。 面容憔悴,双眼红肿,连走路的姿态都带着几分踉跄,仿佛一夜之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苍老了十岁。 那份悲戚,那份哀痛,真实得让殿中不少官员都心生恻隐。 何岁坐在龙椅上,饶有兴致地看着。 啧。 瞧瞧这演技。 这表情,这身段,这恰到好处的颤抖,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不是女儿被打入冷宫,是全家都被朕给烹了。 奥斯卡都欠他一座小金人。 可何岁,却从那低垂的眼帘下,捕捉到了一闪而逝的,饿狼般的阴冷寒光。 演。 接着演。 朕倒要看看,你这只老狐狸,能给朕唱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戏。 顾秉谦步履蹒跚地走到大殿中央,噗通一声,重重跪倒。 他没有哭诉,没有喊冤,甚至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怨怼。 他只是用一种沙哑到极致,仿佛随时会呕出血来的声音,嘶吼道: “老臣……叩见陛下。” 何岁面无表情,声音听不出喜怒。 “首辅平身。” “谢陛下。” 顾秉谦颤巍巍地站起,却不归列。 他环视一周,目光扫过文武百官,最后,又死死盯住何岁的脸。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余生所有的力气。 “陛下,老臣今日不为家事,只为国事!” “老臣,有本要奏!” 来了。 终于进入正题了。 何岁眼帘微垂,修长的手指在冰冷的龙椅扶手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发出“哒、哒、哒”的轻响。 这声音,成了死寂大殿中唯一的节拍器。 顾秉谦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痛心疾首的激愤! “启奏陛下!我大玥如今,已是危如累卵,大厦将倾!” “户部账册常年亏空,国库虚耗,几近见底!朝廷竟连北境将士的冬衣都难以凑齐!” “兵部武备废弛,边防懈怠!北方蛮族屡屡叩关,烽火狼烟几欲传至京城!” 字字泣血。 句句诛心。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整个朝堂之上,砸在“皇帝”这个名号之上。 这便是阳谋。 他绝口不提废后私仇,只谈江山社稷。 你皇帝不是一夜之间变得杀伐果断了吗?不是敢废后了吗? 好,这千疮百孔的江山,这饿殍遍野的烂摊子,你当如何收拾? 你收拾不了,你就是昏君! 你收拾不了,就该由我这等“能臣”来替你收拾! 顾氏一党的官员们个个摩拳擦掌,眼神交汇,正准备出列附议,将这场“为国请命”的大戏推向高潮。 然而—— “呵。” 一声极轻,却极尽嘲讽的冷笑,从龙椅之上,清晰地飘散开来。 那笑声不大,却像一根冰冷的针,精准地刺破了顾秉谦那悲痛欲绝的表演,让整个太和殿的空气,瞬间凝固。 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 顾秉谦猛地抬头,满脸错愕。 他看到,龙椅上的年轻天子,正用一种看小丑般的眼神,漠然地注视着他。 “说完了?” 何岁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他甚至懒得去反驳那些指控。 辩经? 那是弱者才做的事情。 朕,是来掀桌子的! 他猛地从龙椅上站起,龙袍鼓荡,一股前所未有的暴烈君威,轰然席卷整座大殿! “朕看,不是国库空虚,是国中有硕鼠!” “不是边防懈怠,是朝中有内贼!” 何岁一步步走下御阶,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百官的心跳之上。 他的目光不再看顾秉谦,而是化作实质的刀锋,森然扫过阶下那些早已面无人色、噤若寒蝉的顾氏党羽! 最终,他的手指,遥遥指向了站在文官队列前排,一脸惊愕的户部尚书张诚! “张尚书!” 何岁的声音,如平地惊雷! 张诚浑身一颤,如遭雷击。 “朕问你!户部账册常年亏空,国库里的银子,都去哪了?!” “是变成了你府上的金山银山,还是变成了某些人豢养私兵的军饷?!” 轰——!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无不色变! 这已经不是质问,这是直接将谋逆的帽子扣了上去! 户部尚书张诚,是顾秉谦最核心的门生,是顾家的钱袋子,这是朝野皆知的事情! 打他,就是打顾秉谦的脸! “陛下!” 张诚“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吓得魂不附体,语无伦次地辩解道:“您……您血口喷人!臣对大玥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啊!国库亏空,乃是……乃是天灾人祸,与臣无关啊!” “血口喷人?” 何岁笑了,笑得愈发冰冷,愈发残酷。 他已经走到了大殿中央,停在了张诚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好一个忠心耿耿。” “好一个日月可鉴。” “既然张尚书说自己是清白的,那朕,就给你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 何岁深吸一口气,猛然转身,望向殿门之外,那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带着无尽的杀伐之气,响彻天地! “周淳!” 两个字,如两道催命的符咒! 殿门外,应声传来甲胄碰撞的铿锵之声! 一道高大、阴鸷的身影,带着十几名身穿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锦衣卫,如一群从地狱里放出来的饿狼,大步流星地冲入太和殿! 为首之人,正是周淳! 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囚衣早已换下,取而代之的,是象征着嗜血与权力的锦衣卫指挥使官服! 三年的牢狱之灾,并未磨去他身上的煞气,反而像一柄被血与恨意反复淬炼的刀,愈发锋利,愈发森冷! “臣,在!” 周淳走到何岁面前,单膝跪地,那双死寂了三年的眸子里,爆发出饿狼见到鲜肉般的,骇人的精光! “放肆!” 国丈顾秉谦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须发戟张,怒喝道:“周淳!你一个罪囚,谁给你的胆子擅闯太和殿!来人!给本相将这群乱臣贼子拿下!” 几名殿前卫兵下意识地就要上前。 然而,何岁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看一群死人。 卫兵们的脚步,瞬间僵在了原地,如坠冰窟。 何岁不再理会暴跳如雷的顾秉谦,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到周淳身上,下达了今天,第一道,也是最血腥的命令。 “周淳。” “朕命你,即刻将户部尚书张诚,给朕拿下!” “抄没其全部家产!” “朕,要亲眼看看,他府上的银子,到底够不够填上国库的窟窿!” “遵旨!” 周淳猛然起身,眼中杀机毕露,大手一挥。 “拿下!” 两名如狼似虎的锦衣卫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死死架住了瘫软如泥的张诚! “不!陛下饶命!国丈救我!救我啊!!” 张诚发出了杀猪般的凄厉惨嚎。 “谁敢!” 几名与张诚交好的顾党官员又惊又怒,壮着胆子冲上前来,拦在锦衣卫面前。 “没有内阁票拟,没有三司会审!陛下此举,与暴君何异!” “我等绝不坐视陛下滥杀忠良!” 周淳看着这几个不知死活的拦路石,嘴角咧开一抹残忍的笑意。 他缓缓地,抽出了腰间的绣春刀。 刀身狭长,寒光凛冽。 “凡阻挠办案者……” 周淳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腥味。 “同罪论处!” “格杀勿论!” 话音未落! 刷——! 一道雪亮的刀光,如闪电般划破了大殿的沉闷! 噗嗤! 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御史,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他的脖颈处便多了一道细细的血线。 下一秒。 鲜血如喷泉般爆射而出! 一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在空中翻滚着,脸上还凝固着不敢置信的惊愕。 咚。 头颅滚落在地,骨碌碌滚到了顾秉谦的脚边。 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瞪着他。 “啊——!” 殿中响起一片惊恐的尖叫。 温热的血,溅在了冰冷的金砖上,也溅在了顾秉谦那张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的脸上。 太和殿。 大玥王朝最神圣的地方。 见血了。 整个大殿,陷入了一种比死亡更加恐怖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血腥、霸道、不讲任何道理的一幕,给彻底震傻了! 周淳握着滴血的刀,如一尊杀神,冷冷地扫视着那些呆若木鸡的顾党官员。 “还有谁?” “想为他陪葬?” 无人敢应。 那些刚才还义愤填膺的官员,此刻一个个面如土色,双腿战栗,恨不得当场昏死过去。 何岁站在一片狼藉的中央,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他走到顾秉谦面前,弯下腰,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笑道: “首辅大人。” “现在,还想跟朕……谈国事吗?” 第一卷 第5章 寿宴临近,朕为你贺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太和殿,死寂如坟。 那颗滚落在顾秉谦脚边的头颅,双目圆睁,瞳孔中凝固着生命最后一刻的惊愕与不解。 它仿佛还在无声地质问着这位一手遮天的内阁首辅,为何没能护住他这条忠心耿耿的狗。 温热的血,混杂着金砖缝隙里的百年尘埃,蜿蜒出一条诡异猩红的图腾。 浓郁的血腥气,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了满朝文武的咽喉。 大殿之内,数百名朱紫贵胄,此刻连呼吸都成了一种罪过。 这,是大玥立朝百年来,太和殿第一次见血。 见得如此突兀。 如此霸道。 如此……不讲道理。 龙椅之上,何岁单手支颐,龙气洗髓后略显红润的脸上,带着一丝病态的兴奋。 他的眼神却如万载玄冰下的寒潭,漠然地俯瞰着殿下那一张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 他很享受这种感觉。 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将他视作案板鱼肉的所谓股肱之臣,此刻在他面前,温顺得像一群被掐住了脖颈的鸡。 所谓的风骨,所谓的忠诚,在死亡的阴影面前,一文不值。 “陛下……” 终于,一位胡须花白的老御史颤巍巍地出列,声音抖得像是秋风中的最后一片落叶。 “当……当堂斩杀朝廷二品大员,此……此举,有违祖制啊!” 何岁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只是用那根刚刚决定了御史生死的修长手指,有节奏地,轻轻叩击着龙椅的紫金扶手。 哒。 哒。 哒。 每一下,都像是死神的脚步,精准地踩在所有人的心尖上,沉闷,而又致命。 “祖制?” 何岁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能冻彻骨髓的寒意。 他缓缓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明黄色的龙袍无风自动,一股前所未有的暴烈君威,混合着少年天子独有的疯狂,轰然席卷整座大殿! “在这太和殿里,朕说的话,就是祖制!” “朕的意志,就是大玥的法典!” 他的目光化作实质的刀锋,不再看那个吓得缩回去的老臣,而是森然扫过阶下那些早已面无人色、噤若寒蝉的顾氏党羽! “首辅大人方才痛心疾首,说国库空虚,边防懈怠。” “朕看,不是国库空虚,是国中有硕鼠!” “不是边防懈怠,是朝中有内贼!” 何岁冰冷的视线,最终落回到面如死灰的顾秉谦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弧度。 “周淳已经去抄家了。” “朕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能告诉我们……这只最大的硕鼠,究竟是谁。” “首辅大人,你方才说,要与朕谈国事?” “现在,还想谈吗?” 顾秉谦浑身剧烈一颤,嘴唇哆嗦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那双鹰隼般的眸子里,滔天的怨毒与恨意之下,第一次浮现出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 他发现,自己完全看不透龙椅上这个年轻人了。 这头他以为能随意揉捏,养在笼中的病犬,不知何时,已经挣脱了所有的锁链,变成了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 “退朝。” 何岁懒得再欣赏他们那副可笑的嘴脸,淡漠地甩下两个字,转身拂袖而去。 高大的背影,决绝而孤傲。 只留下满殿的血腥、死寂,以及一群在恐惧中瑟瑟发抖的所谓帝国栋梁。 …… 养心殿。 何岁刚换下沾染了朝堂杀伐气的龙袍,殿外就传来了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 周淳回来了。 他甚至没来得及换下那身沾染了血迹与尘土的飞鱼服,便如一柄刚刚饮饱了血、戾气未消的凶刃,快步踏入殿中。 他身上那股从诏狱里带出的三年阴冷,与从尚书府抄家时沾染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股令人窒息的煞气。 殿内的宫人无不噤若寒蝉,纷纷垂首,恨不得将自己变成一尊石像。 “陛下。” 周淳单膝跪地,声音沙哑,却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复仇的兴奋。 “幸不辱命!” “说。” 何岁端起小安子新奉上的热茶,轻轻吹了吹水面的浮沫,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仿佛对结果早已了然于胸。 “户部尚书张诚府邸,连同其名下七处别院、十三处商铺,已尽数查抄!” 周淳从怀中掏出一本刚刚用血写就、尚有余温的账册,双手呈上。 “抄出黄金,三十七万两!” “白银,五百八十万两!” “各地田契、房契、商铺地契,折银不下三百万两!” “其余各类珠宝玉器、古玩字画,堆满了他家整整三个地窖,不计其数!” 饶是何岁早有心理准备,听到这个数字时,端着茶盏的手,还是微微一顿。 他心中冷笑。 好家伙。 朕真是低估了这帮国之硕鼠的胃口。 户部尚书张诚,天天在朝会上哭穷,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国库虚耗,连北境三十万将士的冬衣都难以凑齐。 结果呢? 他一个人贪墨的银子,就他妈足够给那三十万大军连发三年的饷银,还能顿顿有肉吃! 何等讽刺! “这些银子,足够填上国库的窟窿了。” 何岁放下茶盏,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玩味。 顾秉谦啊顾秉谦,你拿国事当刀子捅朕,朕现在就把这把刀子磨得更锋利些,原封不动地,捅回你的心窝里!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何岁淡淡问道。 他知道,钱财,只是开胃小菜。 真正能一刀毙命的好戏,还在后头。 “回陛下!” 周淳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仿佛一头嗅到了血腥味的饿狼。 “臣在张诚书房的密室之中,还发现了一样东西。”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上了三道火漆的紫檀木盒。 何岁示意小安子接过,呈到自己面前。 他没有让任何人代劳,而是亲自用指甲划开那坚硬的火漆封口,打开了木盒。 里面,只有一封信。 信封上没有署名,只有一个用朱砂印上去的,狰狞的狼头印记。 北境苍狼,秦天。 何岁抽出信纸,一目十行地扫过。 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整个养心殿的温度,却仿佛在瞬间降到了冰点,连烛火的焰苗都凝固了。 信的内容很简单,却字字透着血与火的气息。 是北境边军统帅,被誉为“北境之狼”的悍将秦天,写给顾秉谦的亲笔回信。 信中说,他已收到国丈大人的“盛情邀请”。 三日之后,他必将亲率麾下最精锐的三千“苍狼铁骑”,星夜兼程,赶赴京城,为国丈六十大寿“贺寿”。 届时,他将在寿宴之上,为京中诸将“演武助兴”。 并“恳请”陛下您能亲临,一同观赏他北境将士的“赫赫军威”。 好一个演武助兴! 好一个赫赫军威! 这哪里是贺寿? 这分明就是一封兵临城下,意图不轨的逼宫檄文! 何岁将信纸缓缓放下,心中一片雪亮。 他终于懂了。 顾秉谦这只老狐狸,在察觉到自己这颗棋子失控之后,终于亮出了他最致命的獠牙。 他要引入外军,用秦天这头来自北境的饿狼,来彻底掌控京城的兵权,完成最后的篡逆! 而那场所谓的寿宴,就是他为自己精心准备的,一场盛大的……鸿门宴! “陛下,秦天手握北境三十万大军,其麾下‘苍狼铁骑’更是百战精锐,战力远非京城禁军可比!若让他带兵入京,后果不堪设想!” 周淳的声音里充满了焦灼与凛冽的杀机。 “请陛下降旨,臣愿即刻率领锦衣卫,封锁京城九门,将秦天及其部众,挡在城外!纵使战死,也绝不放一兵一卒入城!” “不。” 何岁却出人意料地摇了摇头。 他非但没有半分惊慌,嘴角反而勾起了一抹冰冷而残酷的,近乎疯狂的弧度。 “挡?” “为什么要挡?” 他站起身,走到周淳面前,将那封信递还给他。 “让他来。” “朕若不让他来,又怎么能欣赏到首辅大人为朕精心准备的这出大戏呢?” “陛下,这太冒险了!这无异于引狼入室!”周淳急切道。 “引狼入室?”何岁笑了,笑声很轻,却让周淳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周淳,你要记住。” “关门打狗,固然稳妥,但那只是守。” “朕要的,不是守。” 何岁转过身,走到窗边,望着沉沉夜幕下,那座灯火通明、宛如巨兽蛰伏的内阁首辅府邸,眼神幽深如渊。 “朕要的是,请君入瓮,一网打尽。” 他伸出手,小安子立刻会意,将一旁的烛台递了过来。 何岁接过那封足以掀起滔天血浪的密信,在烛火上,慢条斯理地将其点燃。 跳动的火焰,映照着他那双亮得吓人的眸子。 “寿宴,朕会亲自去。” “朕不但要去,还要给他送上一份谁也想不到的大礼。” 信纸在火焰中卷曲,挣扎,最终化为一缕飞散的灰烬。 何岁吹散了指尖的余烬,声音冰冷而决绝,仿佛在对周淳说,又仿佛在对整个天下宣告。 “传朕旨意。” “三日后,首辅大寿,朕将亲临府邸贺寿。” “并赐……黄金万两,锦缎千匹,以彰其功。” “另外……” 何岁顿了顿,嘴角那抹残酷的笑意愈发浓烈。 “告诉首辅大人。” “朕,很期待他北境将士的……赫赫军威。” 第一卷 第6章 鸿门宴前,朕的贺礼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养心殿。 殿内烛火摇曳,将蟠龙柱的影子拉扯得狰狞扭曲,宛如蛰伏在暗处的巨兽。 空气中,上等的龙涎香被一丝从太和殿飘来的血腥气冲撞,那馥郁的暖香,竟也变得诡谲起来。 何岁已经换下了那身被无形杀气浸透的龙袍。 此刻,他只着一袭宽大的玄色常服,慵懒地斜倚在软榻上,单手支着下颌,闭目养神。 他那张因常年病弱而显得过分苍白的俊脸上,不见半分疲态。 恰恰相反,太和殿那场酣畅淋漓的当堂杀人,像一剂烈性春药,让他久病的身体里,翻涌起一丝病态的、近乎于兴奋的潮红。 “啧。” 何岁在心中默默吐槽。 “一个影帝级的老戏骨,配上一群捧哏的愣头青,今天这出大戏,唱念做打,可真够全乎的。” 顾秉谦那老狐狸,演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不知道的,还以为朕不是废了他女儿,是把他全家都绑在午门上用加特林给突突了。 还有那个被周淳一刀枭首的御史,更是重量级选手。 真以为在朝堂上喊两句“祖制不可违”,就能开无敌金身了? 抱歉。 在这紫禁城里,朕,就是唯一的祖制。 朕说的话,就是最高版本的律法!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断了何岁的思绪。 周淳回来了。 他身上那件崭新的飞鱼服,此刻已沾染了斑驳的血迹与尘土,整个人如同一柄刚刚饮饱了鲜血、煞气未消的绝世凶刃,大步流星地踏入殿中。 那股从诏狱最深处淬炼出的阴冷,与从尚书府抄家时沾染的血腥,完美地混合在一起。 这股气息,让殿内侍奉的宫人无不噤若寒蝉,恨不得当场把自己的脑袋塞进裤裆里。 “陛下。” 周淳单膝跪地,声音因激动而略显沙哑,却难掩一股压抑不住的狂热与兴奋。 “幸不辱命!” “说。” 何岁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仿佛对这结果早已了然于胸,只是淡淡地吐出一个字。 “户部尚书张诚府邸,连同其在京郊的七处别院、城内十三家商铺,已尽数查抄!” 周淳从怀中掏出一本还带着体温,用血墨草草写就的账册,双手高高呈上。 “抄出黄金,三十七万两!” “白银,五百八十万两!” “各地田契、房契、商铺地契,初步估算,折银不下三百万两!” “其余各类珠宝玉器、古玩字画,已经堆满了国库西侧的整座偏殿,不计其数!” 饶是何岁早有心理准备,听到这个近乎天文的数字时,嘴角还是忍不住微微抽搐了一下。 好家伙。 朕真是严重低估了这帮国之硕鼠的胃口。 户部那帮孙子,天天在朝堂上哭穷,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北境三十万将士连过冬的棉衣都发不齐全。 结果,你一个户部尚书,家里藏的银子,就足够那三十万大军发三年全饷,外加天天吃香喝辣,顿顿有肉了! 何等的讽刺! “顾秉谦啊顾秉谦,你拿国库空虚当刀子捅朕,现在,朕就把这把刀子,磨得更锋利一点,原封不动地,捅回你的心窝子里去!” 何岁心中冷笑,面上却波澜不惊,淡淡问道: “除了这些脏银,还有什么?” 他知道,钱财,只是开胃小菜。 以顾秉谦那只老狐狸的城府与野心,绝不可能只满足于贪腐敛财。 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 “回陛下!” 周淳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如鹰隼锁定了千里之外的猎物。 “臣在张诚书房的密室之中,还发现了这个!” 他从怀中,郑重地取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并用火漆封口的紫檀木盒。 小安子见状,连忙小跑上前,战战兢兢地接过,呈到何岁面前。 何岁亲自撕开火漆,打开木盒。 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封信。 信封上没有任何署名,只有一个用朱砂烙印上去的,狰狞无比的狼头图腾。 北境苍狼,秦天! 何岁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抽出信纸,一目十行地扫过。 信的内容极其简短,却字字句句都透着血与火的铁锈味。 这是北境边军的实际掌控者,被誉为“北境第一悍将”的秦天,写给顾秉谦的亲笔回信。 信中说,他已收到国丈大人的“盛情邀请”。 三日之后,他必将亲率麾下最精锐的三千“苍狼铁骑”,星夜兼程,奔赴京城,为国丈的六十大寿,“演武贺寿”! 信的末尾,还特意加了一句。 他“恳请”陛下能亲临首辅府邸,一同观赏他北境将士的“赫赫军威”! 好一个演武贺寿! 好一个赫赫军威! 这哪里是来祝寿的请柬? 这分明就是一封兵临城下,图谋不轨的逼宫檄文! 何岁将信纸缓缓放下,心中那块名为“顾秉谦”的权谋拼图,终于被这最后一块补全了。 他彻底懂了。 这只老狐狸,在察觉到自己这只昔日的“病犬”突然挣脱锁链开始咬人之后,终于不打算再陪他演下去了。 他要直接掀桌子! 他要引入外军,用秦天这头来自北境的饿狼,来彻底掌控京城的兵权,完成篡逆的最后一步! 而三天后的那场寿宴,就是他为自己精心准备的,一场盛大的鸿门宴! “有意思,真有意思。” 何岁非但没有半分惊慌,嘴角反而勾起了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 鸿门宴? 朕倒要看看,是你那兵王的项庄舞剑,还是朕这帝王的刀,更快! 他心念一动,在脑海中对系统下达了指令。 “系统,对目标‘秦天’,进行【剧本预览】!” 【叮!收到指令,消耗龙气50点,开始对目标“秦天”进行剧本预览……】 刹那间,一幅幅流光溢彩的画面,如电影快放般在何岁眼前展开。 【姓名:秦天】 【命格:兵王临世(紫)】 【身份:大玥王朝北境边军统帅,(原地球华夏‘雪狼’特战队王牌狙击手)】 【剧本梗概:一朝穿越,成为边军一小卒,凭借现代特种作战技巧与超越时代的练兵之法,屡立奇功,三年之内,从一介炮灰,成长为执掌三十万大军的北境之王。其人生信条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近期剧情:受内-阁首辅顾秉谦蛊惑,误以为当今天子乃是荒淫无道的昏君,遂决定以“贺寿”为名,行“清君侧”之事,欲取而代之,开创一个属于自己的新纪元!】 “噗。” 看到最后一行字,何岁差点没绷住,直接笑出声来。 好家伙,闹了半天,还是个同行! 一个特种兵王穿越者? 难怪口气这么大,敢带着三千骑兵就号称要“清君侧”,还想开创新纪元。 这是真把自己当成龙傲天本尊了啊。 “陛下,秦天手握北境三十万大军,其麾下‘苍狼铁骑’更是百战精锐,甲胄兵刃皆为当世顶尖!若真让他带兵入了京城,与京营兵马里应外合,后果不堪设想!” 周淳的声音里充满了刻骨的忧虑与杀机。 “请陛下降旨,臣愿即刻率领缇骑,封锁京城九门,将秦天及其部众,挡在城外,格杀勿论!” “不。” 何岁却出人意料地摇了摇头。 他将那封信拿起,在烛火上,慢条斯理地将其点燃,看着它一点点化为灰烬,飘散在空气中。 火焰,映照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光。 “让他来。” 何岁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朕若不让他来,又怎么能欣赏到首辅大人,为朕精心准备的这出旷世大戏呢?” “再说了……”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猎人看到极品猎物时的兴奋光芒。 “这么大一坨会走路的紫色气运,就这么挡在门外杀了,岂不是太过浪费?” 周淳愣住了,他完全无法理解皇帝的思路。 而何岁,已经从软榻上站起。 他走到窗边,一把推开雕花窗棂,冰冷的夜风灌入,让他因兴奋而有些灼热的头脑,愈发清醒。 他望着沉沉夜幕下,那座依旧灯火通明的内阁首辅府邸,眼神幽深如渊。 “周淳。” “臣在!” “传朕旨意。” 何岁的声音,冰冷而决绝,带着一股要将这天地都搅个天翻地覆的疯狂与霸道! “其一,命你,从张诚府上抄没的脏款中,提出白银一百万两!” “明日一早,以朕的名义,八百里加急,送往北境!” “就告诉北境三十万将士,朝廷没有忘记他们的浴血奋战!这是朕,赏给他们的!让他们换最好的甲,吃最肥的肉,喝最烈的酒!” 周淳浑身一震,眼中瞬间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釜底抽薪! 这一招,太狠了! 秦天不是打着“为北境将士鸣不平”的旗号来“清君侧”吗? 陛下此举,是直接告诉那三十万大军,皇帝才是真正关心他们的人!你秦天算个什么东西? “其二!” 何岁转过头,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嗜血的、玩味的期待。 “命内务府造办处,连夜给朕赶制一幅画。” “就画《首辅寿宴图》!” “画上,要有高朋满座,要有歌舞升平,也要有……甲士藏于廊下,刀斧手伏于帐后。” “要画得喜庆,要画得热闹,更要画得……杀机四伏!” “三日之后,朕,要亲自将这份‘贺礼’,送到顾秉谦的寿宴之上!” 殿内的周淳和小安子听到这道旨意,齐齐打了个寒颤,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哪里是送画! 这分明是送去一封战书! 一封告诉顾秉谦,“你的所有阴谋诡计,朕都已了如指掌”的,诛心战书! 何岁嘴角的笑意,愈发残酷。 “至于其三……” 他看着窗外沉沉的夜幕,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周淳,朕要你亲自去一趟京营。” “替朕,去见一个人。” “告诉他,他等了三年的机会,到了。” “三日之后,朕的寿礼送到之时,就是他,该动手的时候。” 何岁的声音轻得仿佛情人间的呢喃,却又重得好似万钧雷霆。 “朕要让顾秉谦亲眼看着,他最引以为傲的寿宴,是如何变成一场闹剧!” 第一卷 第7章 帝王之刃,恭候大驾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周淳的身影消失在养心殿外,那股浓烈到化不开的血腥与煞气,也随之被沉沉的夜色吞没。 殿内,重归死寂。 何岁慵懒地斜倚在软榻上,指尖轻轻摩挲着温润的茶盏,眼帘低垂,仿佛已经睡去。 然而,他的脑海中,却正上演着一场无声的狂欢。 “好家伙,后宫里还管着一个重生女帝,现在又蹦出来个兵王穿越者……” “你们这是搁我这儿开主角模板博览会呢?” “还清君侧?还开创新纪元?兄弟,你那套‘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剧本,在朕这儿是禁播的,知道吗?” 何岁心中无声吐槽,嘴角的弧度却愈发冰冷。 他喜欢这种感觉。 就像一个顶级的猎人,端坐在自己的领地里,悠闲地擦拭着猎枪,欣赏着那些自以为是主角的猎物们,一步步、兴高采烈地,走进他精心布置的陷阱。 顾秉谦的阳谋,秦天的兵锋,在别人看来是足以颠覆江山的雷霆风暴。 但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场即将开演,且剧本早已被他洞悉的……滑稽戏。 不过,演戏也需要道具。 尤其是对付秦天那种“兵王”,光靠周淳的刀和朝堂上的嘴炮,还不够保险。 对付莽夫,就要用更不讲道理的手段,从肉体到精神,将他彻底碾碎! 心念一动,淡金色的面板在他眼前轰然展开。 【宿主:何岁】 【身份:大玥王朝皇帝】 【状态:身中奇毒‘牵机引’(龙气压制中)】 【剩余寿命:29日20时辰】 【龙气值:555点】 【国运流失速度:-7点/时辰】 【当前可执行操作:剧本预览、气运掠夺、龙气商城……】 何岁的目光,直接锁定了【龙气商城】那散发着无穷诱惑的选项。 “开启商城。” 嗡——! 琳琅满目的商品列表如星河般铺陈开来,从神兵利器到灵丹妙药,从功法秘籍到阵法图谱,应有尽有。 但何岁的目标很明确。 他直接在搜索栏中,输入了两个字。 【敕令】 瞬间,数个散发着不详与霸道气息的卷轴,出现在列表顶端。 【灾厄敕令(初级)】:消耗300点龙气。可指定一名目标,强制赋予其‘厄运缠身’状态,持续十二个时辰。状态期间,目标喝水塞牙、走路平地摔、战斗时兵器脱手、修行时真气逆流……乃居家旅行,阴人必备之良品。 【天命敕令(残)】:消耗500点龙气。可指定一名友方目标,强制提升其一刻钟的‘天命加身’状态。状态期间,目标将获得短暂的气运庇护,洞察力、反应力、战力大幅提升,有如神助。 “啧。” 何岁看着这两个选项,陷入了幸福的烦恼。 【灾厄敕令】够阴,够损,用在那个自命不凡的兵王秦天身上,简直是绝配。 想象一下,当他率领三千铁骑,威风凛凛地准备在寿宴上“演武”时,突然马失前蹄,摔个狗吃屎,那画面一定很美。 但,仅仅是让他出丑,还不够。 朕要的,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用最震撼、最无可辩驳的方式,将他的武勇和威信,彻底摧毁! 朕要让所有人看清楚,谁,才是这片天下的天命所在! “兑换,【天命敕令】!” 何岁做出了决定。 【叮!消耗龙气500点,【天命敕令(残)】已存入系统仓库,请宿主随时取用!】 龙气值瞬间清空大半,只剩下孤零零的55点。 何岁却毫不在意。 龙气没了可以再赚,但三天后的那场大戏,必须唱得足够响亮,足够震撼! 做完这一切,他才缓缓睁开眼,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已是一片冰冷的沉静。 “来人。”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殿内每一个角落。 小安子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殿门处,单膝跪地。 “陛下。” “去京营,催一催周淳,让他赶紧将王忠给朕带来。” 何岁淡淡地吩咐道。 小安子的身体猛地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王忠! 前京营副都统,先帝亲手提拔的虎将! 此人治军严明,悍不畏死,曾是京城防务最重要的一根支柱。 三年前,正因他刚正不阿,屡次顶撞日益骄横的顾秉谦,被顾氏一党寻了个由头,连降三级,从手握实权的副都统,贬为了一个只管粮草辎重的仓储大使。 一头猛虎,被拔了爪牙,扔去看守粮仓,何其屈辱! 所有人都以为,王忠这辈子已经完了。 却没想到,在这风雨欲来的深夜,陛下竟然会第一个想起他! “奴才遵旨!” 小安子没有多问一个字,重重叩首后,身影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一炷香后。 养心殿的偏殿内,灯火被刻意调暗了许多。 一个身形魁梧如铁塔,面容饱经风霜,双鬓已然斑白的武将,正局促不安地站在殿中。 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官袍,穿在他那魁梧的身子上,显得有些滑稽。 正是王忠。 三年的打压与消磨,让他身上那股百战悍将的凌厉之气,被一层厚厚的尘埃与落寞所掩盖。 但那双眼睛里,依旧藏着一簇不甘熄灭的火。 当他看到从内殿缓缓走出的何岁时,那簇火苗,猛地跳动了一下。 “罪臣王忠,叩见陛下!” 王忠“噗通”一声,双膝跪地,虎目之中,竟隐有泪光。 他以为自己早已被遗忘,被抛弃。 没想到,天子,还记得他。 “王将军,平身。” 何岁走到他面前,亲自将他扶起。 他的手很稳,很有力,完全不像是一个久病的君王。 “这三年来,委屈你了。” 一句再简单不过的问候,却像一道惊雷,狠狠劈在王忠的心上! 他一个七尺高的铁血汉子,此刻竟有些哽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帝王之术,攻心为上。 对王忠这种被压抑了太久的孤臣猛将,任何赏赐,都比不上一句“朕懂你”来得更有分量。 何岁没有多言,只是将他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亲自为他倒了一杯热茶。 “朕知道,你恨顾秉谦。” 何岁的声音平静而直接,没有丝毫拐弯抹角。 “朕也知道,你对先帝,对这大玥江山,忠心耿耿。” “现在,朕给你一个机会。” 何岁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如金石落地,铿锵有力。 “一个让你亲手,将那老贼和他的一切,都彻底撕碎的机会。” 王忠端着茶杯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被尘封的虎目之中,重新燃起了滔天的烈焰! “陛下……” “三日后,顾秉谦六十大寿,北境的秦天,会率三千铁骑入京‘贺寿’。” 何岁淡淡地陈述着事实。 王忠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久在军旅,岂能不明白这“贺寿”二字背后,藏着何等凶险的杀机! “届时,朕会亲临寿宴。” “朕需要你,为朕做一件事。” 何岁压低了声音,凑到他的耳边。 “朕要你……如此……如此……届时……” 随着何岁的讲述,王忠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骇然,再到最后,化为一种极致的、近乎疯狂的兴奋与决绝! “臣……领旨!” 他猛然起身,将杯中热茶一饮而尽,仿佛饮下的是壮行的烈酒! 他再次单膝跪地,这一次,他的叩拜,沉重如山! “臣,王忠,愿为陛下之刃!” “刀锋所向,虽死无悔!” 送走王忠,何岁独自一人,重新走回窗边。 他推开窗,冰冷的夜风灌入,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 远处,内阁首辅的府邸依旧灯火通明,想必正在为那场即将到来的寿宴,做着最后的准备。 何岁的嘴角,勾起一抹残酷而期待的笑意。 “顾秉谦,秦天……” “朕的舞台,已经搭好。” “朕的刀,也已磨利。” “希望你们的表演,不要让朕……太过失望。” 第一卷 第8章 国丈的寿宴,致命棋局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三日后,夜幕初垂。 内阁首辅,顾府。 整座府邸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宛如一头匍匐在京城夜色中的巨兽,正贪婪地吞吐着权势与欲望交织的奢靡光华。 府门前车水马龙,华盖如云,将整条长街堵得水泄不通。 上千盏朱红描金的灯笼,从府门一直绵延至街巷尽头,猩红的光晕将半边天幕都映照得一片病态的辉煌,散发着一股近乎僭越的煊赫。 今日,是当朝首辅顾秉谦的六十大寿。 一场寿宴,办得竟比宫中天子的万寿节,还要张扬,还要气派。 放眼望去,满朝朱紫,除了那几个被彻底边缘化、只能枯守府中喝西北风的保皇派老臣,几乎悉数到场。 数日前,女儿被打入冷宫的阴霾,似乎并未在这位首辅大人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他反而用一场声势浩大到近乎挑衅的寿宴,向整个京城,尤其是向那座幽深冰冷的紫禁城,无声地宣告着一个事实。 他顾秉谦,依旧是那个权倾朝野,跺一跺脚,便能让大玥朝堂抖三抖的国丈。 这盘棋,远未到终局。 …… 与顾府的喧嚣鼎沸、烈火烹油相比。 养心殿内,静得能听见烛火燃烧时,灯芯偶尔爆开的一声轻微噼啪。 何岁身着一袭玄色常服,指尖正捻着一张薄如蝉翼的信纸。 信纸的材质特殊,遇火即焚,不留灰烬,正是他新设立的“玄镜司”的密报专用。 上面的字迹带着一丝刻意模仿的、谦卑的扭曲,正是出自冯宝之手。 这位被种下【龙魂之契】的前“签到流主角”,如今已成了他最敏锐的一条猎犬。 何岁心中冷笑。 “啧,瞧瞧这宾客名单,兵部侍郎王维、五城兵马司指挥使李显……好家伙,京城卫戍系统里但凡带个‘长’字的,除了看大门的,怕是都到齐了。” 【另,京城卫戍副统领陈武、赵勇二人,于宴前秘入书房,与顾秉谦密谈半个时辰,出时面有喜色……】 “面有喜色?这是许了多大的官,才能让这两个蠢货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跟着老狐狸一起造反?” 何岁的目光在这些名字上缓缓划过,眼神没有丝毫波澜。 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烂账。 他的手指继续下滑,最终,停留在了名单最末尾,那个被冯宝用朱砂重重圈出的名字上。 【特邀贵客:北境边军,定远营副将,秦天。】 【注:此人于三日前抵京,未入兵部述职,未曾通报,直接由顾府家将接入府中,形同软禁,又奉为上宾。】 何岁的手指,在那“秦天”二字上,轻轻敲击着。 笃。 笃。 笃。 沉闷的敲击声,在死寂的殿内,显得格外清晰。 顾秉谦这只老狐狸,终究还是按捺不住,要亮出他藏在军中的獠牙了。 朝堂上的文官羽翼被自己剪除,他就立刻转换思路,想从这大玥江山的根基——兵权之上,将自己彻底挖空。 寿宴是假。 整合京城武备,向军方将领们展示自己的肌肉与筹码,才是真。 而这个从北境战场上远道而来的悍将秦天,无疑就是这场大戏中,顾秉谦抛出的最重的一枚棋子。 就在这时! 脑海中,那冰冷无情的机械音毫无征兆地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与尖锐! 【警告!检测到极度强烈的龙气扰动!已触及系统最高警戒阈值!】 【气运追踪系统已自动激活……目标锁定!】 【目标:北境边军副将,秦天!】 何岁的瞳孔,骤然一缩。 不等他发问,系统面板便如瀑布般刷出新的信息流。 【主角模板分析启动……分析完成!】 【模板类型:“兵王穿越者”!】 【核心能力:拥有超越时代的现代特种作战理论、小队协同练兵法、以及战场急救术。其个人武力评估已达内息境巅峰,擅长利用环境,一击必杀!】 【当前状态:极度自信!此人正受顾秉谦之邀,于寿宴之上,向京城卫戍诸将展示其“先进”的军事理念。】 【系统推演:其最终目的,是以绝对的个人武力与超越时代的军事见解,彻底折服京城诸将,为顾家全面掌控京城兵权,提供最核心的武力与人才支撑!】 【危险等级:极高!一旦此人成功整合京城兵权,宿主将被彻底架空,沦为囚徒,国运将加速流失,直至崩溃!】 兵王……穿越者? 何岁缓缓靠在冰冷的龙椅靠背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随即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 “我算是看明白了,我这大玥王朝,是什么风水宝地吗?” “一个签到流的太监,一个重生复仇的皇后,现在又蹦出来个兵王穿越者……” “你们这是搁我这儿开主角模板博览会呢?” “还清君侧?还开创新纪元?兄弟,你那套‘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剧本,在朕这儿是禁播的,知道吗?” 吐槽归吐槽,何岁的眼神却在一瞬间变得无比冰冷。 这可和顾氏那种只懂刻舟求剑的重生流小贼,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这是一个真正见过血,杀过人,懂得如何用最高效、最直接的方式,去摧毁一个政权的战争机器。 单纯的宫廷权谋,对这种信奉“实力即是真理”的人,效果不大。 甚至,任何在他看来软弱的试探,都可能被他用更直接、更粗暴的方式,瞬间破局。 顾秉謙为他搭台。 他来唱戏。 一出名为“降维打击”的好戏。 何岁闭上眼,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寿宴上的情景。 那个叫秦天的男人,会用怎样的方式,去震撼那些只懂得排兵布阵的古代将领? 是抛出几句“游击战”、“特种渗透”的理论? 还是当场展示某种匪夷所思的格斗技巧,一人轻松放倒数名顾府的精锐护卫? 无论哪一种,都足以让那些眼界受限的京城将领们,惊为天人,纳头便拜。 届时,京城兵权易主,人心倒戈。 自己将再次变回那个被圈禁在紫禁城里的可怜囚徒,等待着顾秉谦和这位“兵王”的最终审判。 不。 朕绝不允许这一幕发生! 何岁猛然睁开眼,一缕冷冽的寒芒,自他眼底一闪而过。 顾秉谦为他搭好了台子? 很好。 那朕就亲自去,把这场属于“兵王主角”的个人秀,变成朕的狩猎场! 把那座高台,连同台上的戏子,台下的看客,一脚踹翻! 他看了一眼系统面板。 【龙气余额:555点。】 足够了。 足够下一剂猛药,让所有人都好好清醒清醒,让他们明白,在这座京城里,谁,才是天! “小安子。” 何岁的声音,如一块寒冰,打破了养心殿的死寂。 一直候在殿外的小安子一个激灵,连忙小跑进来,躬身垂首,大气都不敢喘。 “奴才在。” “传朕口谕。” 何岁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备龙驾。” 小安子猛地一愣,小心翼翼地抬头,试探着问道:“陛下……夜色已深,您……您要摆驾何处?” 何岁缓缓站起身,掸了掸龙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他的目光穿透雕花的窗棂,遥遥望向顾府方向那片喧嚣刺眼的灯火,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国丈六十大寿,如此盛事,朕岂能缺席?”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玩味的笑意。 “去。” “替朕,给首辅大人,贺寿。” 贺寿? 小安子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瞬间明白了这两个字背后蕴含的滔天杀机! 这哪里是去贺寿! 这分明是要在权臣府邸最热闹、最风光的时候,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把他的脸皮活生生撕下来,再狠狠踩在脚下! 他不敢多问,更不敢迟疑,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地。 “奴才……遵旨!” 片刻之后。 轰隆——! 沉重的宫门,在深夜中缓缓大开,发出震人心魄的巨响。 三百名最精锐的禁军侍卫,甲胄森然,手持长戟,簇拥着一架雕刻着九龙图纹的巨大车驾,如同一道黑色的钢铁洪流,无声地驶出紫禁城。 没有鸣锣开道,没有仪仗随行。 只有甲叶碰撞的铿锵,与车轮碾过青石板路的沉闷声响。 车驾之上,代表着至高皇权的九爪龙旗,在夜风中无声招展,旗面上的金龙仿佛活了过来,正用冰冷的眸子,俯瞰着人间。 这支沉默的队伍,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向着那座灯火通明、歌舞升平的权臣府邸,直扑而去。 今夜。 顾府的寿宴,注定是一场鸿门宴。 只不过。 他何岁,既是单刀赴会的刘邦。 也是亲自下场,执掌生杀的……项羽! 第一卷 第9章 帝刃初啼,三卫荡寇!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养心殿内,烛火摇曳,将何岁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如一尊沉默的远古神祇。 殿外是足以倾覆社稷的风暴,殿内,却静得能听见灯芯燃烧的“噼啪”声。 周淳与小安子,一左一右,如两尊最忠诚的杀神,单膝跪地,等待着君王的最终敕令。 一个,是皇权在阳光下最锋利的爪牙,掌管着足以让百官闻风丧胆的锦衣卫。 一个,是帝国在阴影里最致命的毒牙,编织着一张无人知晓、却已笼罩整座京城的天罗地网。 何岁缓缓从御座上站起,那身单薄的常服,此刻却仿佛承载了整个王朝的重量。 他走到二人面前,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搅动风云的绝对霸气。 “顾家,想用满城百姓的性命,来跟朕谈条件。” “冷宫里的那位,想用一场宫廷内乱,来给朕的龙椅,添一把火。”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翻涌着的是名为“天谴”的暴戾! “他们以为人多,就能赢。” “好啊。” 何岁猛然转身,望向窗外那片被恐慌笼罩的黑暗,声音陡然拔高,化作雷霆! “朕,就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才叫真正的‘人多势众’!” 他冰冷的目光,先是落在了小安子的身上。 “小安子!” “奴才在!” “朕要你手下那些‘眼睛’和‘耳朵’,在今夜子时之前,将顾家在京城布下的所有暗桩、死士、联络点,以及所有参与此次漕运之乱的头目名单,一丝不漏地,给朕挖出来!” 何岁的话语里,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之威。 “朕要的,是能让他们抄家灭族,永世不得翻身的铁证!” “奴才……遵旨!”小安子重重叩首,那张清秀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与他身份相符的,令人心悸的阴冷与兴奋。 这,是东厂这柄深藏于鞘的剧毒之刃,第一次奉旨,展露獠牙! 紧接着,何岁的目光转向周淳,那眼神,如同在审视一柄即将饮血的绝世凶刀。 “周淳!” “臣在!” “朕命你,率锦衣卫倾巢而出!子时一到,凭小安子给你的名单,给朕……抓人!” 何岁向前一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声音里充满了残忍的快意! “记住,朕不要审问,不要口供!” “朕要的,是让那些自以为是的棋子,在黎明之前,从这盘棋上,彻底消失!” “要让他们背后的主子,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瞎子、聋子!” “臣,遵旨!”周淳眼中爆发出饿狼般的精光,那压抑了三年的煞气,在这一刻,轰然引爆! 最后,何岁负手而立,目光仿佛穿透了宫墙,落在了城外那三千玄甲铁骑的身上。 “传朕口谕,给秦天。”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比之前的雷霆万钧,更添三分寒意。 “告诉他,朕知道,他想为兄弟报仇,想为北境的将士,讨一个公道。” “朕,现在就给他这个机会。” 何岁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让他带着他的人,去通惠河畔,等着。” “等着看一出,螳臂当车的好戏。” “朕让他亲眼看看,那些克扣他袍泽军饷的硕鼠,是如何用贪来的民脂民膏,养出了一群什么样的……土鸡瓦狗!” “至于什么时候动手……” 何岁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暴戾的期待。 “让他自己看着办。” “朕相信,我大玥的兵王,知道该在什么时候,挥起屠刀。” …… 子时,夜最深沉的时刻。 整座京城,仿佛化作了一张巨大的蛛网。 而那些平日里毫不起眼,甚至被视为宫中最卑微存在的,洒扫的小太监,端茶的小宫女,在这一刻,都化作了这张网上最致命的毒蜘蛛。 他们无声地穿行在皇宫的每一个角落,潜伏在京城的每一条街巷。 一片沾湿的落叶,一声约定的鸟鸣,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交汇…… 无数条看似毫不相干的线索,通过他们,如百川归海,疯狂地涌向了养心殿偏殿。 偏殿内,灯火通明。 小安子跪坐在一张巨大的京城堪舆图前,他身后,十数名心腹小太监正飞快地将一张张写着名字、地址、暗号的纸条,分门别类地递到他的手中。 他的神情专注而冷酷,那双平日里总是低眉顺眼的眸子,此刻锐利如鹰。 他手中的朱笔,每一次落下,都像是一柄无情的判官笔,在堪舆图上,勾勒出一个又一个血色的圆圈。 “东城,福源当铺,掌柜王二,顾家外戚,漕帮联络人。” “西城,兵马司指挥同知,李威,三年前由顾秉谦一手提拔,家中藏有漕帮贿赂白银三万两。” “城防营,校尉赵德,负责今夜东直门换防,已收买其麾下五十人,准备接应乱匪……” 一个又一个名字,一条又一条罪证,被他用冰冷的声音,清晰地念出。 他不再是那个在皇帝面前点头哈腰的奴才。 他是行走于帝国阴影中的王! 是王顺安,这位活阎王,第一次向世人展露他那足以让神鬼战栗的恐怖獠牙! 子时三刻,名单汇总完毕。 小安子亲自捧着那份沾满了血与墨的名单,走出了偏殿。 殿外,周淳早已带着百名锦衣卫精锐,如一群沉默的雕塑,静候多时。 二人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只是一个眼神的交汇。 周淳接过那份沉甸甸的名单,只扫了一眼,嘴角便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王公公,好手段。” “周指挥使,请。” 话音落下的瞬间,周淳的身影,已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消失在夜幕之中。 他身后,上百名锦衣卫,如同一群被放出囚笼的饿狼,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京城的黑暗。 抓捕,开始了! 这不是一场战斗,而是一场单方面的、精准高效的清除! 福源当铺的后院,王掌柜正与漕帮的香主密谋,锦衣卫如鬼魅般破窗而入,在他们发出惊呼之前,冰冷的刀柄已经狠狠砸在他们的后颈。 兵马司指挥同知的府邸,李威还在美妾的怀中酣睡,下一秒,便被一桶冰水浇醒,看到的,是周淳那张比地狱恶鬼还要可怕的脸。 ……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悄无声息。 没有惊动任何一条街巷的百姓,没有引起任何一处官府的警觉。 顾家耗费十数年心血,在京城编织的这张巨大的关系网、情报网,就在这短短的一个时辰之内,被撕得支离破碎! 等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顾家的指挥系统,已然彻底瘫痪! …… 通惠河畔。 漕帮总舵主,“铁臂蛟龙”孙霸,一夜未眠。 他派去城中联络内应的心腹,如泥牛入海,没有一个回来。 一股不祥的预感,像毒蛇般缠上了他的心脏。 他不知道,自己早已变成了一枚被抛弃的棋子,一座孤岛! “不等了!” 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孙霸心中的恐惧,终于被疯狂所取代。 他抽出腰间那把一尺长的牛耳尖刀,面目狰狞地对着手下数千亡命之徒咆哮: “兄弟们!城里的那些官老爷靠不住了!咱们自己干!” “跟我冲!冲进东直门!抢光他们的粮食!睡了他们的女人!” “荣华富贵,就在眼前!” “吼——!” 数千名被煽动得红了眼的漕工乱匪,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如同一股肮脏的洪流,朝着远处那巍峨的京城城门,席卷而去! 然而,就在他们冲到距离城门不足五百步的距离时,所有人的脚步,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般,猛然停滞! 冲在最前面的数百人,甚至因为急停,而狼狈地撞在了一起。 他们脸上的狂热与贪婪,瞬间被一种足以将灵魂都冻结的恐惧所取代。 因为,迎接他们的,不是慌乱的城防军,不是紧闭的城门。 而是…… 三千座,沉默的,钢铁雕塑! 三千名身披玄色重甲的北境铁骑,早已在城门前,列成了一个沉默而冷酷的冲锋阵型! 他们静立如林,仿佛已在此等待了千年。 那股从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凝若实质的铁血煞气,冲天而起,甚至将天边那抹初生的晨光,都染上了一层血色! 队列最前方,秦天勒马而立,手按刀柄,面无表情。 他看着眼前这群装备简陋、阵型混乱的乌合之众,那双鹰隼般的眸子里,甚至连一丝不屑都没有。 只有冰冷的,如同在看一群死人的漠然。 【陛下,这就是您让末将看的戏吗?】 【一群……连做您对手资格都没有的,蝼蚁。】 他缓缓抬起手,然后,猛然挥下! 没有战鼓,没有号角,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 只有一道冰冷的,死亡的敕令! “踏!踏!踏!” 三千铁骑,同时启动! 那整齐划一的马蹄声,仿佛是死神在敲响的丧钟,沉重而压抑,狠狠砸在每一个乱匪的心上! 从静止到冲锋,只在呼吸之间! 三千人的骑兵阵,仿佛化作了一柄烧红的、无坚不摧的巨大铁犁,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姿态,狠狠地犁进了那片肮脏的“泥土”之中! 这是一场……屠杀! 一场毫无悬念的、单方面的碾压! 北境苍狼那足以令塞外异族闻风丧胆的恐怖战力,在这一刻,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冲锋! 凿穿! 分割! 包围! 剿灭!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冷酷高效得像一部精密的杀戮机器! 那些前一刻还在叫嚣着要烧杀抢掠的乱匪,在铁骑的洪流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的玩偶。 他们的哭喊,他们的求饶,他们的反抗,在这片钢铁森林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鲜血,染红了通惠河畔的土地。 残肢断臂,与破碎的旗帜,在晨风中构成了一副人间炼狱的画卷。 不到半个时辰。 战斗,结束了。 秦天缓缓收刀入鞘,刀身上,未曾沾染半点血迹。 他看着眼前这片尸横遍野的修罗场,眉头却紧紧地皱了起来。 不对劲。 太顺利了。 他目光如电,飞快地在尸体中扫过,却没有发现那个最关键的目标——漕帮总舵主,孙霸! 就在此时,周淳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他的身侧,手中还提着一个早已吓得大小便失禁、浑身筛糠般颤抖的漕帮小头目。 “将军,不必找了。” 周淳的声音,依旧冰冷。 他将一张从小头目怀中搜出的、被血浸湿的羊皮纸,递到了秦天面前。 那是一副简陋的,皇宫内部的水道图。 图上,一个血红色的箭头,从城外的一处废弃暗渠,一路蜿蜒,最终,指向了一个地方—— 冷宫。 “将军,我们抓到的俘虏招了。” 周淳的目光,变得无比凝重,他看着秦天,一字一顿地说道: “他们真正的目标,从来都不是攻城。” “这场数千人的暴动,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声东击西!” “他们的真正目的,是掩护孙霸和几个心腹死士,从这处废弃的暗渠,潜入皇宫……” 周淳的目光,落在了那张图的终点,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前所未有的杀机。 “去接应一个人!” 第一卷 第10章 神威如狱,明镜高悬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紫禁城,西北角。 冷宫。 这里是皇权光辉下最深沉的阴影,是繁华落尽后最彻底的遗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经年不散的,混合着苔藓、腐朽与绝望的霉味。就连天上的月光,洒在这片残破的宫殿群上,都显得格外清冷,不带一丝温度。 然而,在这片死寂的活人墓穴最深处,一间偏殿之内,却呈现出一种诡异到极致的洁净与安详。 地上铺着厚实而柔软的波斯毛毡,将金砖地面的阴冷寒气隔绝得干干净净。 角落里,一盆上好的银丝炭在鎏金兽首铜炉中,正无声地燃烧着。 没有一丝烟火气,只散发出融融的暖意,将深秋的寒夜驱散得无影无踪。一张紫檀木矮几上,甚至还摆着一碟刚刚从岭南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新鲜荔枝,每一颗都剥去了外壳,露出冰肌玉骨般的果肉,晶莹剔透,散发着诱人的甜香。 在这冷宫之中,此等用度,已经不是恩赐,而是赤裸裸的挑衅。 废后顾昭仪,此刻正斜倚在铺着锦缎的软榻上。 她并未穿着囚徒该有的素衣,反而换上了一身她此生最华美、最繁复的朱红凤袍。 其规制之盛,甚至超越了她身为皇后时的大典礼服。 她云鬓高挽,插着全套的九龙四凤冠,面覆珠帘,十二旒的玉珠随着她细微的呼吸轻轻摇曳。她甚至还化了精致的妆容,红唇似火,眉眼如画。 她不像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废后。 她像一个,即将登临九五,君临天下的女帝。 她的脸上没有半分颓丧,那双漂亮的凤眸里,燃烧着比炭火更加炽烈、更加疯狂的火焰,仿佛下一刻就要将这座囚笼,乃至整个皇宫,都彻底焚烧殆尽。 她身前,一个负责洒扫的小太监,正低眉顺眼地跪在地上,用自己干净的袖口,为她轻轻擦拭着绣鞋上根本不存在的一丝微尘,姿态谦卑到了极点。 “时辰,快到了吗?” 顾昭仪的声音很轻,像情人间的呢喃,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威严,让那小太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一颤。 “回……回娘娘的话,快了,孙总舵主他们,应该就快到了。” “嗯。” 顾昭仪满意地点了点头,纤纤玉指捻起一颗饱满的荔枝,慢条斯理地送入口中。她细细地品味着那份独属于胜利的甜腻,仿佛在品尝何岁即将流出的鲜血。 半晌,她才将果核优雅地吐在一旁的洁白丝帕上,用一种近乎残忍的、夹杂着无尽快意的语调,对着空气,也对着自己,轻声说道: “何岁……我的好陛下。” “你以为,把我打入冷宫,你就赢了?你以为,你杀光了外面那群废物,你就高枕无忧了?” 她发出一阵银铃般的轻笑,那笑声在寂静的殿内回荡,却让人毛骨悚然。 “你错了。我顾家,最擅长的,从来都不是在朝堂之上,与你讲那些愚蠢的道理。” “而是……掀了你的桌子!” “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你是如何被天下人唾弃!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你的龙椅是如何被饥民的怒火烧成灰烬!” “很快,你就会跪在我面前,像一条狗一样,求我,求我父亲,重新回到这权力的牌桌上!” 她的眼中,闪烁着对未来那副画面病态而迷醉的憧憬。她已经能看到何岁跪在她脚下,痛哭流涕的模样了。 就在此时,她身后的墙角,一块铺地的青石板,被无声地推开。 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混杂着污泥与血腥的恶臭,瞬间涌入这间温暖如春的殿阁。 一个浑身沾满污秽,狼狈不堪的身影,从那黑漆漆的洞口里手脚并用地爬了出来,正是漕帮总舵主,“铁臂蛟龙”孙霸! 他身后,还跟着最后五名同样凄惨的死士。 他们浑身湿透,散发着下水道的恶臭,几个人身上还带着深可见骨的伤口,显然在城外经历了一场他们无法理解的噩梦。 “娘……娘娘!” 孙霸一看到眼前这身女帝装扮的顾昭仪,再闻到空气中奢华的香气,整个人都愣住了,眼中闪过一丝荒谬与错愕。 他和他数千兄弟在外面拼死拼活,血流成河,而这位主子,却在这里……玩起了登基大典? 但求生的本能很快压倒了一切,他连滚带爬地扑到顾昭仪脚下,声音都在发颤: “娘娘!外面……外面出事了!我们被骗了!城外根本不是城防营,是……是北境的苍狼铁骑!数千兄弟,不到半个时辰,就……就全完了!” “废物!” 顾昭仪柳眉倒竖,凤目含煞,一脚将孙霸踹开,脸上满是鄙夷与嫌恶。 “几千人,连半个时辰都撑不住!要你们何用!” 她根本不在乎外面死了多少人,那些在她眼中,不过是必要的牺牲品,是她登基路上微不足道的垫脚石。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这群丧家之犬,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急切与催促,声调尖利地命令道: “别说这些废话了!快!立刻带我离开这里!” “只要我能出宫,只要我能竖起‘清君侧,诛暴君’的大旗,召集父亲的门生故吏,这天下,就还是我们的!” “是!是!” 孙霸不敢再多言,挣扎着爬起来,与几名死士护卫在顾昭仪身侧,便要向殿外冲去。 他们的计划,是趁着宫中防备空虚,从冷宫杀出,再由顾家隐藏在宫中的内应接应,逃出皇宫。 然而—— 就在他们冲出殿门,踏入那片荒芜庭院的瞬间! 咚——!!! 一声沉重到极致,仿佛天穹塌陷般的巨响,从远处传来! 紧接着! 咚!咚!咚!咚! 四面八方,所有的宫门,在同一时刻,被轰然关闭!那沉重的声音连成一片,如同一道道催命的符咒,狠狠砸在他们每个人的心脏之上! 整个冷宫,在这一瞬间,变成了一座真正的,插翅难飞的铁牢! “怎么回事?!”顾昭仪脸上的得意与疯狂瞬间凝固,化作了惊恐。 孙霸更是如遭雷击,一股足以将他灵魂都冻结的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们,中计了! 这是一个陷阱!一个为他们量身定做的,绝望的陷阱! 唰!唰!唰! 庭院四周的宫墙之上,火把如繁星般骤然亮起! 无数身穿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锦衣卫,如沉默的鬼魅,出现在墙头,手中的强弓硬弩,早已对准了院中的每一个人。 为首的,正是锦衣卫指挥使,周淳!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院中那几个已成瓮中之鳖的猎物,脸上没有半分表情,那眼神,像是在看几具尸体。 完了! 孙霸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他想不通,他们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是如何泄露的! 然而,更让他感到绝望的,还在后面。 挡在他们面前的,并不是如狼似虎的锦衣卫。 而是一个人。 一个他们刚刚还见过的,那个一直低眉顺眼,为顾昭仪擦拭鞋尖的小太监。 小安子。 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庭院的中央,手中还拿着一把扫帚,仿佛正要进行他未完成的工作。 他缓缓地,放下了扫帚。 然后,他抬起头,那张一直显得恭顺甚至有些怯懦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抹与其年龄、身份截然不符的,阴冷到极致的笑容。 他轻轻地,捻了捻自己拇指上那枚不起眼的白玉扳指,用一种恭敬到令人发指的语调,对着脸色惨白的顾昭仪,柔声说道: “皇后娘娘,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他微微躬身,行了一个标准的内侍礼,声音却像淬了毒的冰。 “陛下有旨,说您凤体违和,不宜外出吹风。” “特命奴才……” 他的笑容愈发灿烂,也愈发森然。 “送您回宫里,好生歇着。” 那个“送”字,被他咬得极重,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浓烈的杀机! “是你?!” 顾昭仪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她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她从未正眼瞧过的奴才,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了她的心脏! “一个阉人!也敢挡老子的路!找死!” 孙霸此刻已经被逼到了绝境,求生的欲望压倒了所有的恐惧。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挥舞着牛耳尖刀,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小安子那看似瘦弱的身体狠狠扑去! 在他看来,碾死这样一个奴才,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然而,面对这亡命一击,小安子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就在那刀锋即将及体的瞬间,他的身影,仿佛化作了一缕没有重量的青烟,以一种违背常理的角度,鬼魅般地侧滑开半步。 不是躲闪。 是贴近! 他那只一直轻捻着扳指的手,闪电般探出! 没有人看清他的动作! 只看到他的手指,如同毒蛇吐信,精准无比地,点在了孙霸持刀的手腕之上! “咔嚓!” 一声清脆至极的骨裂声,在死寂的庭院中,显得格外刺耳! 孙霸的惨叫还未冲出喉咙,小安子的身影已经如附骨之疽般欺入他的怀中,手肘化作一柄无情的铁锤,以一种诡异而刁钻的角度,狠狠向上,撞在了他的下颌! “砰!” 沉闷的撞击声中,孙霸那魁梧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后倒飞出去,人在半空,一口混合着碎牙的血沫,便狂喷而出! 噗通。 他重重地摔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便再无声息。 一招! 仅仅一招! 名震京城漕运,以一身横练筋骨著称的“铁臂蛟龙”孙霸,竟被一个看似文弱的小太监,当场格杀! 剩下那几名死士,看得肝胆俱裂,哪里还敢上前,怪叫一声,转身便要四散奔逃。 可他们刚一转身,便看到了此生最恐怖的一幕。 那些原本在庭院各处洒扫、修剪花木的,同样低眉顺眼的小太监、小宫女们,此刻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们缓缓抬起头,一张张清秀、甚至有些稚嫩的脸上,全都露出了和小安子如出一辙的,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笑容。 他们从扫帚柄中,抽出了狭长的利刃。 他们从花篮底下,取出了淬毒的袖箭。 他们,都是行走于黑暗中的死神! “啊——!” 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却又在瞬间戛然而止。 鲜血,染红了这座荒芜的庭院。 顾昭仪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幅修罗地狱般的景象,看着那个亲手格杀了孙霸,此刻正慢条斯理地用丝帕擦拭着手指的小安子,看着那群曾经被她视为蝼蚁的太监宫女,此刻却化作了催命的阎罗…… 她的大脑,彻底变成了一片空白。 她引以为傲的重生记忆,她精心编写的完美剧本,在这一刻,被撕得粉碎! “不……不可能……” 她失神地后退着,状若疯魔。 指着周淳,又指向秦天,最后死死盯着小安子。 顾昭仪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尖叫: “不对!一切都乱了!” “周淳!你本该死在诏狱!” “秦天!你应该恨他入骨,第一个起兵反他!” “还有你!你这个阉人!我的记忆里根本没有你这号怪物!” 她猛地抱住头,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珠冠凤钗散落一地。 “我的重生……我看到的未来……全都是假的!何岁!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她疯了。 这位处心积虑,想要取而代之的重生女帝,在亲眼目睹了自己最后的希望,被自己最看不起的奴才们以最残忍的方式碾碎后,精神彻底崩溃。 就在此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响起。 何岁身穿黑色龙袍,在秦天与周淳的护卫下,缓缓走入了这座刚刚经历了一场血腥清洗的庭院。 他看了一眼满地的尸首,又看了一眼那个在血泊中又哭又笑,状若疯魔的顾昭仪,眼神中没有半分波澜,仿佛只是在看一堆无关紧要的垃圾。 他没有再理会那个可悲的女人,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自己面前,那三柄已经彻底为他磨砺出鞘的,绝世之刃。 周淳,秦天,以及那个已经恢复了恭顺模样,重新侍立在他身侧的小安子。 何岁深吸一口气,声音响彻夜空,带着一股开创历史的磅礴与威严! “今日,尔等为朕捕鼠、捉鳖,平叛、荡寇,功不可没!” 他缓缓转身,面向皇宫深处,也面向整个天下,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君王之声,庄严宣判: “朕决定,设一衙门,总领监察、缉捕、征伐之事,名曰——” “玄镜司!” 此言一出,周淳、秦天、小安子三人同时身体剧震,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狂热与激动! 只听何岁的声音,化作滚滚天雷,为这新生的庞然大物,定下了永恒的基调! “周淳,掌锦衣卫,为朕之【明察】,巡查天下,缉拿不法,凡有不轨,先斩后奏!” “王顺安!” “奴才在!”小安子重重叩首。 “朕令你掌大内缉事监,为朕之【暗听】,监察百官,渗透内外,凡有异心,无需实证!” “秦天!” “末将在!” “掌天策卫,为朕之【利刃】,镇压叛乱,征伐四方,凡有不从,兵锋所指,皆为焦土!” 何岁张开双臂,仿佛要将整个夜空都拥入怀中,他的声音,在这一刻,带上了神明般的威严与决绝! “玄镜高悬,明察暗听,利刃在握!” “朕要这天下,再无宵小可以遁形!” “朕要这朗朗乾坤,只回荡着一个人的声音!” “那就是——” “朕!” 话音落下的瞬间,周淳、秦天、王顺安三人同时单膝跪地。 右手抚胸,以一种全新的、属于玄镜司的礼节,沉声齐喝: “玄镜高悬,为陛下……扫清寰宇!” 他们的声音,化作了这座宫城深处,第一声让整个天下都将为之战栗的……新时代的脉搏。 第一卷 第11章 故乡恶鬼,兵王举刀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玄镜司成立的敕令,如同一颗投入死水的巨石,在京城这潭深不见底的浑水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然而,风暴中心的养心殿,却依旧静谧。 血腥味尚未完全散去,冷宫庭院中的尸体已被锦衣卫悄无声息地处理干净,仿佛昨夜那场短暂而酷烈的厮杀,从未发生。 周淳的飞鱼服上,还带着一丝淡淡的血腥气,他单膝跪地,声音沉稳而冷酷:“陛下,根据对活捉的漕帮乱匪审讯,以及暗听司提供的最新情报,那个在背后操控孙霸的真正主谋,其最后的藏身之地,已经锁定。” “京郊,黑风山。” 秦天肃立一旁,玄色重甲在晨光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他刚刚率领天策卫完成了对通惠河畔的清剿与整肃,那股从尸山血海中带回的煞气,尚未完全收敛。 听到“黑风山”三个字,他眉头微皱。 那是一处三不管地带,山势险峻,易守难攻,盘踞着一伙穷凶极恶的山匪,多年来一直是京畿地区的毒瘤。官府数次围剿,都因其地利优势而无功而返。 何岁坐在龙椅上,手中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玉佩,神情淡然,仿佛在听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能让顾家甘心当做棋子,甚至不惜动用漕运这张底牌来为他作掩护,这黑风山上的匪首,怕不是个简单人物。” 周淳叩首道:“陛下圣明。此人行事诡异,手段狠辣。” “我们的人查到,他是在半年前突然崛起,以雷霆手段整合了黑风山大大小小数十股悍匪,建立了一套极其严密的规矩。漕帮总舵主孙霸,不过是他推到明面上的一条狗。” 何岁将目光转向秦天,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期待。 “秦天。” “末将在!”秦天踏前一步,重重抱拳。 “朕命你,率天策卫三千铁骑,即刻出征,配合锦衣卫,给朕……踏平黑风山!” 何岁缓缓站起身,走到秦天面前,声音里带着一股冰冷的杀伐之气。 “这是你天策卫成立之后的第一战,也是玄镜司三司联动的第一次行动。” “朕不要俘虏,不要活口。”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秦天坚实的肩甲,每一个字都像重锤般砸在秦天的心上。 “朕要让天下人都看看,胆敢在朕的京畿之地兴风作浪,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朕要让那些躲在暗处的硕鼠明白,我大玥的屠刀,一旦出鞘,必将见血封喉!” “末将……遵旨!” 秦天的血液,在这一刻轰然点燃。 这是天子毫无保留的信任,这是帝王之刃第一次奉旨出征! 他能感受到,皇帝陛下那平静外表下,隐藏着的是何等滔天的怒火! 而他,秦天,以及他身后的三千苍狼,就是陛下手中那柄,足以焚尽一切不臣的……天子之怒! 军令如山。 没有丝毫拖沓,一个时辰后,三千名身披玄甲、沉默如铁的天策卫,便已集结于京城之外。 没有战鼓喧天,没有旌旗招展。 只有三千匹战马喷出的白色鼻息,与三千柄悬于腰间的百炼钢刀,在肃杀的秋风中,汇聚成一股令人窒息的铁血洪流。 秦天一马当先,冰冷的目光遥望着远处那座如同蛰伏巨兽般的黑风山。 他身侧,周淳带着一百名锦衣卫精锐,如同融入铁流的阴影,悄无声息。 “秦将军,”周淳的声音压得很低,“根据暗听司的情报,黑风寨的防御布置,极为古怪,万望小心。” “古怪?”秦天眉毛一扬。 “是,”周淳的脸上,也带着一丝困惑,“他们的防御工事,超出了寻常山贼的认知。具体如何,将军一看便知。” 大军行至黑风山脚下,秦天勒住战马,举手示意大军停下。 他拿出千里镜,望向半山腰那若隐若现的山寨。 只看了一眼,他那双鹰隼般的眸子,便骤然一缩!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山道两侧,那些看似随意堆砌的乱石和枯木之下,隐藏着一个个精心伪装过的陷阱。 那不是寻常猎户用的捕兽坑,而是一种更为阴毒、更为专业的布置。 削尖的木桩被倒插在坑底,上面甚至还涂抹着黑色的污秽之物,其角度刁钻,不是为了将人一击毙命。 而是为了造成最大程度的、足以让伤者哀嚎着拖垮整个队伍士气的贯穿伤! 【这……这不是越战里最臭名昭著的‘竹签阵’吗?!】 秦天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强压下心中的震惊,继续向上观察。 寨墙的结构更是让他眼皮狂跳。 那墙体并非一味的傻大黑粗,而是在关键位置留出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射击孔。 这些射击孔的分布,并非杂乱无章,而是经过了精密的计算,高低错落,互相掩护,形成了远、中、近三层交叉火力网! 这完全是现代碉堡防御工事的思路!足以让任何试图正面强攻的敌人,在抵达墙角之前,就付出惨重的代价! 还有那些在寨墙上巡逻的山贼。 他们的巡逻路线,并非一成不变的绕圈,而是时快时慢,时而交错,时而背向,看似散漫,却最大限度地避免了巡逻的死角与规律性。甚至于,他们交接岗哨时所用的口令,都是一长一短两声鸟鸣,这分明就是后世军队中,最基础的敌我识别信号! 一种荒谬到极致的熟悉感,如同潮水般涌上秦天的心头。 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群古代的山贼。 而是一个……笨拙地模仿着现代特种作战理论的,半吊子军事爱好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这个世界,还有第二个……】 他不敢再想下去。 周淳看着秦天变幻不定的脸色,沉声问道:“将军,可有发现?” 秦天深吸一口气,将心中那份荒谬的猜测死死压下,眼中恢复了兵王的冷酷与锐利。 “一群……自作聪明的蠢货罢了。” 他冰冷地吐出这句话。 这些防御工事,在不懂行的人看来,固若金汤。 但在他这位真正的特种兵王眼中,却是漏洞百出! 形似而神不似! 它们拥有现代防御工事的“形”,却没有与之匹配的,足以支撑起这套体系的纪律、训练和执行力! 这些山贼,只是在机械地模仿,他们根本不懂这些布置背后的真正含义! “传我命令!”秦天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林间响起,清晰而冷酷。 “一营,正面佯攻,弓箭压制,不要靠得太近,保持威慑即可!” “二营,左右两翼迂回,封死所有下山小路,不许放跑一只苍蝇!” “亲卫队,跟我来!” 秦天翻身下马,从背上解下一卷绳索,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冷光。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我倒要看看,这虎穴里,究竟藏着个什么妖魔鬼怪!” 他要用一场教科书级别的降维打击,告诉这山寨的主人,什么,才叫真正的战争! 战斗,在瞬间爆发! 山寨正面,数百名天策卫骑兵发起了试探性的冲锋,战马奔腾,声势浩大,引得寨墙上一片鸡飞狗跳。 “敌袭!敌袭!” “快!放箭!放箭!” 山贼们乱作一团,手忙脚乱地从那些刁钻的射击孔中向外射箭。 然而,他们的箭矢稀稀拉拉,毫无准头,天策卫的骑兵们在数百步外便勒住战马,反用强弓进行压制,密集的箭雨瞬间将寨墙上的山贼们打得抬不起头来。 山贼的注意力,被彻底吸引到了正面。 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在山寨后方那片被认为是绝壁的悬崖之下,一道黑色的身影,正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向上攀爬。 正是秦天! 他仅凭一双肉掌和一把匕首,在那近乎垂直的崖壁上,如履平地! 他身后,数十名同样精锐的亲卫队成员,紧随其后,动作整齐划一,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 这,才是真正的特种突击! 悄无声息地绕到敌人最意想不到的背后,然后,给予致命一击! 翻上寨墙,秦天甚至没有片刻停顿。 他对着一个还在探头探脑望向山下战场的山贼头目,闪电般出手。 冰冷的手掌,如铁钳般扼住了他的喉咙,另一只手顺势捂住了他的嘴。 “咔嚓!” 一声微不可闻的颈骨碎裂声响起。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冷酷无情。 一场无声的屠杀,在山寨的后方悄然展开。 那些被认为是精锐的巡逻队,在秦天和他率领的这群真正的杀戮机器面前,脆弱得如同婴儿。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后寨的防御体系,便已彻底瘫痪。 秦天一脚踹开通往山寨核心区域的木门,对着天空,发出了一声嘹亮的鹰啼! 这是……总攻的信号! “杀——!” 山下,早已蓄势待发的天策卫主力,发出了震天的怒吼! 三千铁骑,如同一柄烧红的巨型战斧,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姿态,从正面,狠狠地劈向了那座看似坚固的山寨! 与此同时,秦天率领的亲卫队,也如同一柄锋利的手术刀,从山寨内部,精准地切向了它的心脏——聚义厅! 内外夹击! 降维打击! 那些前一刻还在为自己的“高明”防御沾沾自喜的山贼,在这一刻,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他们的防御,他们的陷阱,在绝对的实力和专业的战术面前,就是一个笑话! 秦天一路冲杀,直捣黄龙。 聚义厅的大门,近在眼前。 他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夹杂着谄媚与淫笑的污言秽语。 “轰——!” 秦天飞起一脚,将那扇厚重的实木大门,直接踹得四分五裂! 木屑纷飞中,他身披玄甲,手持滴血的战刀,如同一尊从地狱中走出的杀神,踏入了聚义厅! 大厅之内,酒气熏天,奢华靡乱。 地上铺着名贵的波斯地毯,几个衣不蔽体的女子,正惊恐地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一个满脸横肉的独眼龙,正是侥幸从京城逃脱的漕帮副舵主,此刻正满脸谄媚地端着酒杯,对着主位上的人点头哈腰。 “寨主英明神武!那狗皇帝的爪牙,就是一群废物!根本攻不破您布下的天罗地网!” 秦天的目光,瞬间锁定了主位上的那个人。 那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 他没有穿山贼该有的粗布麻衣,反而穿着一身质地精良的丝绸长袍,坐姿吊儿郎当,二郎腿翘得老高,手中还把玩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琉璃杯。 那张脸上,带着一种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轻浮与傲慢。 看到全副武装、煞气腾腾的秦天破门而入,那年轻人先是猛地一愣,手中的琉璃杯“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随即,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荒谬可笑的事情,脱口而出,用一种字正腔圆、秦天熟悉到骨子里的普通话,破口大骂: “卧槽!哪来的疯子玩cosplay玩到老子这儿来了?保安!保安呢!给老子把这傻逼叉出去!” 轰——!!! 这一句话,如同九天之上的一道惊雷,狠狠劈在了秦天的脑海里!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握着刀的手,甚至都出现了瞬间的颤抖。 是……是同类! 真的是同类! 那个独眼龙副舵主还没反应过来寨主在说什么胡话,便看到秦天身后,数十名黑甲武士如潮水般涌入,冰冷的刀锋瞬间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寨……寨主救我!”独眼龙吓得魂飞魄散。 而那个被称作“寨主”的年轻人,此刻也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看着秦天身上那沾满鲜血的真实铠甲,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冰冷杀意,脸上的轻浮与傲慢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惊慌与恐惧。 “不……不可能!我的防御……”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歇斯底里地对着空气大喊: “系统!系统!快!给老子兑换金钟罩!顶级的那种!给我顶住!!” 话音未落,一道微弱的、仿佛随时都会熄灭的金色光罩,瞬间浮现在他的身前。 那光芒极其暗淡,甚至带着一种……充满廉价感的虚浮。 秦天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眼中只剩下无尽的冰冷。 他甚至没有动用全力,只是手腕一抖,手中的百炼钢刀,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随意地向前一劈! “噗嗤!” 那道看似能防御一切的金色光罩,就像一个被针尖戳破的肥皂泡,连一丝一毫的阻碍都没能形成,便瞬间溃散,消失得无影无踪。 “……” 全场死寂。 那个年轻人彻底傻眼了,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前方,又看了看秦天刀锋上那抹慑人的寒光,整个人都陷入了呆滞,喃喃自语: “不……不可能啊……” “新手教程里……明明说这玩意儿能挡住一流高手全力三招的啊……” 秦天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已经彻底崩溃的“同类”,声音冷得像是北境的寒冰。 “告诉我,你是谁。” 半个时辰后。 聚义厅内,血腥味与脂粉味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秦天坐在那张虎皮大椅上,静静地听着那个名叫李子欣的年轻人,涕泪横流地讲述着一切。 真相,比他想象的还要荒诞,还要……丑恶。 李子欣,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普通社畜,因为一次意外触电,穿越到了这个世界。 和他不同,李子欣运气很好,他穿越后,直接觉醒了一个名为【超级山寨系统】的金手指。 只要发展山寨,招募人手,就能获得积分,兑换各种现代知识、武器图纸,甚至是所谓的“武功秘籍”和“法术”。 起初,他也曾有过一丝惶恐。 但很快,这种可以为所欲为、掌控别人生死的感觉,就让他彻底沉沦了。 在他眼中,这个世界的人,都不过是一行行可以为他提供积分的数据,是游戏里的NPC。 他肆意奴役山下的百姓,将他们当做免费的劳工,为他修建那些“现代化”的防御工事。 他抢夺过往的商队,将年轻貌美的女子掳掠上山,满足他那肮脏的兽欲。 他与漕帮勾结,煽动叛乱,根本不是为了什么“清君侧”,也不是为了什么“天下大义”。 仅仅只是因为他玩腻了当山大王的游戏,觉得当一个“从龙功臣”,在京城里享受荣华富贵,会更加刺激! 他毫无罪恶感,甚至在讲述自己那些令人发指的罪行时,脸上还带着一丝回味和炫耀。 当他看到秦天那身精良的装备和强大的武力后,他那颗被贪婪和无知填满的大脑,又开始活泛了起来。 他以为,秦天和他是一样的人。 “哥们儿!大哥!大佬!” 李子欣连滚带爬地扑到秦天脚下,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眼中却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咱……咱们是老乡啊!你肯定也是穿过来的吧?你看你这身手,这战术,绝对是特种兵王级别的!” “别……别给那个鸟皇帝卖命了!他能给你什么?一个将军的名头?屁用没有!等他江山坐稳了,第一个就要削了你这种功高盖主的兵权!” 他压低了声音,用一种极具诱惑力的语气说道: “大哥,你听我说!你懂军事,我有系统!咱们俩联手,这天下还不是咱们的?” “到时候,金山银山,美酒美人,要什么有什么!” “咱们可以建立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帝国!我们就是这个世界的……神!” 第一卷 第12章 斩尽天下乱命之人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看着李子欣那张因为贪婪和无知而极度扭曲的脸,听着他那番毫无底线的言论。 秦天心中,那份属于现代人的、最后的、也是最根本的道德底线,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了。 他没有愤怒。 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愤怒都没有。 只有一股深入骨髓、让他几欲作呕的冰冷和恶心。 他想起了自己为何要穿越,想起了那些为了守护国家和人民而牺牲的战友。 他想起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立下的誓言——要用自己的力量,去守护那些无辜的生命,去结束这个乱世。 他以为,自己最大的敌人,是这个时代的腐朽与黑暗。 可他从未想过,他会在这里,遇到一个来自同一个地方,拥有同样记忆,却比这个时代最黑暗的恶鬼,还要丑陋、还要肮脏的……同类! 这是一种背叛。 不是对某个人的背叛,而是对他们共同出身的那个文明,对“人”这个身份本身的……终极背叛! 胜利的喜悦,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只剩下无尽的空虚与迷惘。 “说完了吗?” 秦天缓缓站起身,声音平静得可怕。 李子欣一愣,还以为自己的说辞打动了对方,连忙点头:“说完了!大哥,您考虑得怎么样?” 回答他的,是一道快到极致的刀光。 噗嗤。 一颗大好的人头,冲天而起。 李子欣脸上那贪婪的表情,永远地凝固住了。 秦天缓缓收刀,甚至没有去看那具倒在血泊中的无头尸体。 他站在大厅中央,看着自己那双沾满了“同类”鲜血的双手,耳边是天策卫将士们震天的欢呼声,眼中却是一片茫然。 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存在,对这个世界的真实,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我……究竟是谁?】 【我所守护的,我所战斗的,到底是什么?】 【如果连来自故乡的人,都会变成这样的魔鬼……】 【那么,我呢?】 一把屠刀,可以斩尽世间的敌人。 可是,当这把屠刀开始怀疑自身存在的意义时,它又该……挥向何方? …… 此时距离秦天领命离京,不过几日。 养心殿内,烛火静静摇曳,将何岁的影子投射在背后的书架上,如一尊俯瞰众生的神祇。 他没有批阅奏折,指尖捻动的,是一份由玄镜司刚刚呈上的,关于京城粮价与漕运的密报。 神态安然,仿佛对千里之外那场注定血腥的清剿,没有投注丝毫的关心。 他确实不需要关心。 因为,就在半个时辰前,那道冰冷无情的机械音,已经在他脑海中,宣判了最终的结局。 何岁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八百点龙气。 这个盘踞在狼居胥山,试图建立法外之地的“山贼王”,气运果然雄厚。 只可惜,他选错了地方。 更可惜的是,他遇到了朕的刀。 何岁的目光从密报上移开,落在殿门的方向。 他知道,他那把饮饱了血的刀,回来了。 而且,这把刀的刀刃上,出现了一丝裂痕。 一丝源于他自身信念的裂痕。 “陛下。” 小安子猫着腰,迈着碎步,悄无声息地从殿外滑了进来,声音压得比蚊蚋还轻,生怕惊扰了这深夜的寂静。 “天策卫指挥使,秦天,已在殿外候旨。”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颤抖。 “他说……幸不辱命。” “让他进来。” 子时已过,夜色深沉如一潭化不开的浓墨。 养心殿内,却亮如白昼。 数十支儿臂粗的牛油巨烛,将殿内照得纤毫毕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昂贵的龙涎香与陈年书卷混合的独特气息。然而,这光明与暖香,却驱不散殿内那股足以将人骨髓都冻结的、令人窒息的压抑。 秦天身披那件尚未清洗、依旧带着淡淡血腥与硝烟味的玄色重甲,单膝跪在冰冷光滑的金砖之上,一动不动,如同一尊沉默的铁铸雕塑。 自他入殿复命,已过去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 龙椅上的那位少年天子,却始终没有看他一眼。 何岁只是背对着他,身穿一袭宽松的月白常服,静静地立于那副几乎占据了整面墙壁的巨大堪舆图前。 他的身形依旧显得有些单薄,但那道被烛火拉得又细又长的影子,投射在辽阔的疆域图上,却仿佛一尊俯瞰着整个凡间的远古神祇,散发着无言的、令人心悸的威压。 “噼啪。” 烛芯爆开一朵灯花,发出的轻微声响,在这死寂的大殿中,竟显得格外刺耳。 秦天的心,也随之狠狠一跳。 他不知道陛下为何沉默。 黑风山一役,天策卫大获全胜,以近乎零伤亡的代价,全歼悍匪近千人,捣毁了那个盘踞京畿多年的毒瘤。 按理说,这是泼天的功劳。 可为何,他从陛下那沉默的背影中,感受不到半分喜悦,反而是一种比万年玄冰还要刺骨的……冷漠。 他心中的那份迷惘与空虚,再次如潮水般涌来。 斩杀李子欣后,他下令将所有山贼的尸首都付之一炬,那冲天的火光,几乎映红了半边夜空。 可那火焰,却烧不掉他心中那份源自灵魂深处的恶心与动摇。 他以为自己是在为民除害,是在为陛下清除叛逆。 可到头来,他只是杀了一个……来自同一个故乡,却比这个时代最丑恶的魔鬼还要肮脏的……同类。 这胜利,如此荒诞。 这功勋,如此可笑。 “陛下。” 终于,秦天忍不住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黑风山已平,匪首李子欣……及其党羽,已尽数伏诛。臣,幸不辱命。” 随后他侧开身,让两名金吾卫的将士出现在皇帝的视野中。 这两名将士各自捧着一个匣子。 血腥气、腐臭和石灰的气味,从匣子缝里面飘出来。 这里面盛放的,正是他受命追杀的两名首恶的首级。 他低着头,等待着皇帝的嘉奖,或是任何一句回应。 然而,何岁依旧没有转身,也没有打开匣子去检查秦天的任务。 他只是抬起手,用那支沾着朱砂的御笔,在堪舆图上,一个位于江南水乡的富庶之地,轻轻画上了一个血红色的圆圈。 动作优雅而随意,像是在批阅一份无关紧要的奏折。 可秦天知道,那随意的一笔,便又是一道抄家灭族的死亡判决。 做完这一切,何岁才终于放下了笔,却依旧没有转身,只是用一种平静到没有丝毫波澜的语气,淡淡地问道: “秦天。” “杀一个‘老乡’,是什么滋味?” 轰——!!!! 这一句话,轻飘飘的,没有任何情绪。 却如同一道九天之上降下的紫色神雷,狠狠地劈入了秦天的脑海,将他所有的思绪、所有的侥幸、所有的伪装,在这一瞬间,尽数炸成了齑粉! 他猛然抬头,那双鹰隼般的眸子里,第一次露出了骇然欲绝的惊恐! 他脸上的血色,“唰”的一声,褪得干干净净,浑身上下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抽空,只剩下冰冷的、彻骨的寒意。 他知道了! 他什么都知道! 自己最大的秘密,那个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甚至连自己都试图遗忘的身份,在这个看似病弱的少年天子面前,竟是如此的赤裸,如此的不堪一击! 这一刻,秦天感觉自己不是跪在一位人间的帝王面前。 而是跪在一个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能够洞察万物、俯瞰众生的……神明面前! “陛……陛下……您……” 他的喉咙里发出干涩的、不成调的声音,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却又轻如鸿毛。 何岁终于缓缓转过身。 烛光下,他那张清秀的脸庞依旧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但那双眼睛,却深邃得如同万古星空,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 他没有解释自己是如何知道这一切的,那双洞悉一切的眸子,只是平静地注视着已经心神失守的秦天,开始用一种近乎平淡的语调,“点名”。 “一个,带着前世记忆,要凤袍加身,重演一出武周代唐的废后。” “一个,手握着什么‘山寨系统’,视人命如草芥,将这个世界当成一场血腥游戏的愚蠢山贼。” 何岁的声音顿了顿,目光如同一柄无形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秦天所有的防御,落在了他的灵魂深处。 “还有一个……” “一个身负着另一个世界顶尖杀戮技巧,本不该存在于这个时代的……兵王。” 秦天的心脏,被这最后一句话狠狠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 他明白了。 在陛下的眼中,他,秦天,与那个疯癫的废后,与那个死不足惜的李子欣…… 有所不同,但同时也并无不同。 他们虽然有着各种标签,有各种不同的抱负。 但本质上都是一类人! 何岁缓缓走下御阶,一步一步,走到了秦天的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已然失魂落魄的兵王,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竟流露出一丝近乎悲悯的神色。 仿佛神明在悲悯着自己创造出的、脱离了掌控的造物。 “朕将你们,称之为‘天道变数’。”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足以颠覆世界观的宏大与威严。 “这个世界,就像一部由无数齿轮构成的、无比精密的机器,它按照既定的‘规矩’,周而复始,运转了千年万年。” “而你们,就是突然出现在这部机器里的……‘BUG’。” “BUG”这个词,从这位古代帝王的口中说出,非但没有丝毫违和感,反而带着一种天经地义的、令人无法反驳的真理味道。 “有的BUG,比如顾昭仪,她想篡改这部机器最核心的程序,让整个王朝为她的野心陪葬。” “有的BUG,比如那个叫李子欣的蠢货,他则是在疯狂地制造垃圾数据,用他那套可笑的、半吊子的知识,肆意破坏着机器的稳定,污染着它的每一个零件。” 何岁看着秦天,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 “若不将你们这些BUG及时清除,那么等待这部机器的,就只有彻底的崩溃与毁灭。” 秦天艰难地抬起头,那张坚毅的脸庞上,写满了痛苦与挣扎。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问出了那个一直折磨着他的问题:“为何……为何会这样?李子欣他……他为何会变成那样的魔鬼?” 这也是在问他自己。 若没有遇到陛下,若自己也像李子欣那般落草为寇,自己……会不会也变成那样的魔鬼? “呵。” 何岁发出了一声极轻,却极尽嘲讽的冷笑。 那笑声,像一根冰冷的针,狠狠刺入了秦天的心脏。 “为何?” “因为你们,脱离了‘规矩’!” 何岁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腊月的寒风,刮得人灵魂生疼! “在你们来处,有法律,有道德,有无处不在的舆论,像一条条看不见的枷锁,将你们每一个人都牢牢锁住!你们不敢,也不能为所欲为!” “而在这里!”何岁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帝王的威严与审判的意味,“你们手握着凡人无法企及的力量,脑子里装着超越这个时代的知识,却挣脱了所有的束缚!你们就像一群被放出了笼子的野兽,第一次尝到了可以肆意撕咬、为所欲为的滋味!” 他死死地盯着秦天,一字一顿,如同在宣读一份早已写好的判词! “李子欣,就是你们所有‘天命之人’,最真实的一面镜子!” “他照出来的,是你们每个人灵魂深处,都隐藏着的,最原始的贪婪、傲慢与疯狂!” “告诉朕,秦天,若无人看管,若没有朕这道新的‘规矩’束缚着你……” “你们每一个所谓的‘天命之人’,与一场行走的瘟疫,又有何区别?!” 这诛心之言,如同一柄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在了秦天的灵魂之上! 他所有的骄傲,所有的坚持,所有的信念,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碾成了齑粉! 他无力地垂下头,连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 是啊…… 瘟疫。 这个词,如此精准,又如此残酷。 他们这些不速之客,对于这个脆弱的世界而言,可不就是一场足以毁灭一切的瘟疫吗? 就在此时,何岁的心中,却闪过了另一番念头。 【跟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天之骄子讲什么仁义道德,纯属对牛弹琴。你们的逻辑里,只有力量和利益。】 【说白了,你们折腾得越欢,这个世界的老百姓就死得越快,死得越惨。你们高高在上,视人命为草芥,视天下为棋盘,将那些无辜的生命,当成你们升级路上,或是争霸过程中的经验包和炮灰。】 【朕没那么伟大,也不想当什么流芳百世的千古一帝。朕只是……不想看到这片土地上的人,再被你们这些所谓的‘主角’,折腾得活不下去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朕至少,要给他们一个可以‘赖活着’的安稳。】 【而你们,就是这安稳最大的……敌人!】 想到这里,何岁眼中的那一丝悲悯,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而之的,是无尽的冰冷与漠然。 他缓缓走回到龙案之前,案上,不知何时已经摆上了一副黑白分明的围棋棋盘。 他拿起那枚代表着天策卫无上兵权的玄铁虎符,轻轻地,放在了棋盘的天元之位。 “所以,秦天。” 何岁的声音,恢复了最初的平静,却带着一种重塑乾坤的绝对意志。 “朕,就是这个世界,新的‘规矩’。” “朕,就是这部即将崩溃的机器,唯一的‘管理员’。” 他看着那双已经失去了所有神采的眸子,缓缓地,伸出了两根手指,给出了一道不容置疑的最后通牒。 “现在,朕给你,也给所有像你一样的‘天道变数’,两个选择。” 他的目光,落在那枚静静躺在棋盘中央的虎符之上,一字一顿地说道: “一,成为朕手中的棋子,用你的力量,为朕扫平天下所有不该存在的‘BUG’,清除所有试图破坏‘规矩’的乱命之人。朕,许你封侯拜将,许你青史留名,让你成为这个世界真正的……守护者。” 话音落下,他拿起棋盘边,一枚早已被废弃的黑色死棋。 “二……” 在秦天骤然收缩的瞳孔注视下,何岁的手指,只是轻轻一捻。 “咔嚓。” 那枚坚硬的棋子,竟在他那看似无力的指尖,无声无息地,化作了一蓬细腻的……黑色齑粉。 他吹了口气,那齑粉便彻底消散在空气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和他们一样,被朕,亲手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 威胁与许诺。 毁灭与新生。 地狱与天堂。 两个截然不同,却又殊途同归的命运,赤裸裸地摆在了秦天的面前。 他所有的迷惘,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挣扎,在这一刻,被那蓬飘散的齑粉,彻底吹散。 豁然开朗。 他终于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真正的定位,也终于看清了眼前这位少年天子,那副病弱皮囊之下,隐藏着的,究竟是何等恐怖的真面目! 他不再是一个单纯效忠于君王的臣子。 他是一个被更高维度的存在所选中,所审判,所赦免,并最终被赋予了全新使命的……执行者! 他的忠诚,不再是源于家国大义,不再是源于君臣之礼。 而是源于,一个被抹杀者,对抹杀者最原始、最纯粹的……敬畏! 想通了这一切,秦天那颗几乎停跳的心脏,重新开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沉稳而有力的节奏,剧烈地跳动起来! 他缓缓地,挺直了自己那几乎要被压垮的脊梁。 然后,他抬起头,那双鹰隼般的眸子里,所有的迷惘与痛苦都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经过烈火淬炼,被彻底重塑之后的,冰冷的,绝对的坚定! 他用一种全新的,前所未有的姿态,单膝跪地,右手抚胸,对着龙椅之上的那位神明,献上了自己最彻底的忠诚。 那声音,不再有丝毫动摇,沉稳如万古磐石。 “臣,愿为陛下手中利刃……” 他顿了顿,仿佛在与过去的自己做最后的告别,随即,用一种斩钉截铁的语气,一字一顿地宣誓道: “斩尽天下一切……” “乱命之人!” 第一卷 第13章 黄金铸刃,血染官袍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当那一句“愿为陛下之刃,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在空旷死寂的养心殿中,落下最后一个颤抖的尾音时。 何岁的脑海中,那道冰冷而又威严的机械提示音,如期而至。 【叮!】 【检测到“兵王穿越者”秦天,其信念已彻底重塑,傲骨已化为忠骨。】 【目标心悦诚服,其个人逸散气运已彻底与大玥王朝国运进行深度绑定!】 【恭喜宿主!获得龙气值:600点!】 【当前龙气余额:1905点!】 【国运状态更新:国运流失速度由每时辰-4点,降低至每时辰-3点!】 【个人状态更新:检测到国运提升,龙气充盈,正在对宿主体内“牵机引”剧毒进行深度压制……压制完成。】 【当前剧毒已被压制七成。】 一股前所未有的磅礴暖流,随着系统提示音的结束,从四肢百骸的最深处,如初春的江河解冻般,浩浩荡荡地升腾而起。 瞬间驱散了那股始终盘踞在他心脉附近,如跗骨之蛆般的阴寒死气。 何岁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变得绵长而有力。 那种时时刻刻悬在头顶,仿佛随时会坠落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被一股无形的大手,向着遥远的天边,狠狠推开。 他心中大定。 “不错,不错,这波韭菜的质量就是高。” “不仅自己贡献了一大波气运,还能成为可持续发展的气运农场,比那个只会盖山寨的李子欣强太多了。” 何岁看着匍匐在自己脚下,身体因极致的激动与劫后余生的后怕而微微颤抖的秦天,眼神中没有半分波澜。 帝王心术,恩威并施。 刚刚给的“威”已经足够,现在,该轮到“恩”了。 而且,必须是足以将这把钢刀彻底熔化,再重新塑造成自己形状的滔天大恩! “起来吧。” 何岁的声音,褪去了方才的冰冷与威压,变得温和,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亲近。 仿佛方才那个言出法随,一念便可决定人生死的冷酷神祇,从未存在过。 他亲自走下九层御阶,在秦天那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微微弯下腰,伸出双手。 那双手,修长而有力,指节分明,带着一丝养尊处优的温润,却又蕴含着足以撼动山河的恐怖力量。 他将依旧沉浸在巨大冲击中,没能回神的秦天,缓缓扶起。 这个动作,让秦天浑身剧震! 一股滚烫的热流从胸口直冲眼眶,让他眼中瞬间涌上难以置信的狂热与感激。 天子亲扶! 这是何等的恩宠! 这是何等的信重! “朕有一言,你且听好。” 何岁直视着他的眼睛,那双幽深的眸子里,此刻仿佛盛满了最真诚的欣赏与期许。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短短八个字,掷地有声!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由九天玄铁铸就的万钧重锤,狠狠砸在秦天的心坎之上! 将他心中最后一丝的杂念,最后一点的彷徨,彻底敲得粉碎! “口头许诺,终是虚妄。” 何岁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随朕来。” 他没有多做解释,径直转身,朝着养心殿的侧门走去。 秦天一愣,来不及细想,立刻迈开脚步,紧紧跟上。 穿过幽深的回廊,绕过几处戒备森严的宫苑,他们来到了一座毫不起眼的殿宇之前。 这里,是皇宫的禁地中的禁地——内帑。 大玥历代皇帝的私库。 门口侍卫森严,见到何岁亲至,纷纷跪倒行礼,眼神中却充满了惊疑。 因为这座私库,自先帝驾崩,九子夺嫡之乱后,已经整整三年,未曾开启过了。 “开门。” 何岁的命令简单而直接。 掌管内帑的老太监连滚带爬地奔来,用颤抖的双手,一连打开了七道沉重的铜锁。 “吱呀——” 伴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那扇由整块万年铁木打造,厚达半尺的巨大殿门,被缓缓推开。 一股混合着金银特有的冰冷气息与陈腐木香的尘封之气,扑面而来。 秦天只是下意识地朝门内望了一眼。 下一刻,他整个人,如遭雷击,彻底僵在了原地。 他的呼吸,在这一瞬间,完全停滞了。 眼前,没有他想象中的雕梁画栋,没有琳琅满目的奇珍异宝。 这里,只有一个字。 钱。 无尽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钱! 左边,是黄金。 一箱箱码放整齐的金锭,堆成了一座座一人多高的小山,在从门缝中透入的微光下,反射出令人目眩神迷的,醉人的光芒。 右边,是白银。 数不清的银元宝,像是不要钱的石块一样,随意地倾倒在地上,汇聚成一条波光粼粼的,看不到尽头的银色河流。 秦天,前世的兵王,这一世的武道高手,此刻的大脑,却是一片空白。 他见过血流成河的战场。 他见过尸骨如山的炼狱。 可他,从未见过如此简单、粗暴、却又直击灵魂的……财富! 这已经不是钱了。 这是权力!是底气!是一个王朝数百年来最深沉的底蕴! “朕许你黄金十万两,白银五十万两,作为天策卫的启动之资。” 何岁的声音,在秦天耳边悠悠响起,平静得像是在说“今晚吃什么”。 他指着那座金山,对早已吓傻了的老太监吩咐道。 “给他划拨十箱。” 他又指向那条银河。 “再给他装五十车。” 老太监的腿一软,差点直接瘫在地上,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陛……陛下……这……这可都是太祖爷留下的家底啊……” “朕的家底,不拿来给朕的刀磨刃,难道留着发霉吗?” 何岁轻描淡写地反问。 “朕的江山都快没了,守着这些黄白之物,是能买命,还是能退敌?” 他转过头,看着依旧处于震撼中无法自拔的秦天,淡淡一笑。 “朕给你钱,给你权,给你人。” “朕只有一个要求。” 何岁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刀。 “用你那个时代最顶尖、最残酷、最有效率的练兵方法,给朕在最短的时间内,练出一支真正的铁军!” “朕要他们,是黑夜中的幽灵,是战场上的死神!” “朕要他们,无坚不摧,战无不胜!” “朕要你,组建一个新的衙门,不入六部,不归五军都督府,独立于大玥现有的一切军制之外。它,只对朕一人负责!” “朕,赐名——” 何岁一字一顿,声音清晰而有力,仿佛金石交击,带着回响。 “天!策!卫!” 轰! 这番话,配上眼前这足以买下半个京城的金山银海,如同一道道九天神雷,劈得秦天头晕目眩,五内翻腾! 士为知己者死! 这一刻,秦天心中那点属于穿越者的,对皇权的最后一丝抵触,彻底烟消云散。 他不再将御座上的年轻帝王,当成一个需要提防的“老乡”,一个掌控自己生死的冷酷猎人。 而是将他,当成了自己此生唯一需要效忠的君主! 一个真正值得他用生命和荣耀去追随的……领袖! “噗通!” 秦天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冰冷的金砖和银锭之间。 他双手撑地,将额头重重地,磕了下去。 咚! 声音沉闷,却充满了决绝。 “臣,秦天!” 他嘶哑的声音,此刻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与狂热。 “领旨!” “必不负陛下所托,为陛下……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何岁看着他那副恨不得立刻就为自己去死的激动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很好。 这把刀,已经磨好了。 “去吧。”他挥了挥手,“朕等着看,我大玥的天策卫,将会在你的手中,绽放出何等的光芒。” 就在秦天激动地准备领命退下,立刻去大展拳脚之时。 殿外,锦衣卫都指挥使周淳的身影,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疾步而来。 他甚至来不及看内帑中骇人的景象,便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份密报。 “启禀陛下,臣已初步整肃锦衣卫,此为北镇抚司呈上的第一份要务,事关重大,臣不敢擅专!” 何岁接过密报,展开。 只扫了一眼,他嘴角的弧度,便愈发冰冷。 “漕运总督,李淮安,上任一年,贪墨漕银三百余万两,私吞赈灾粮二十万石,致使江南数万灾民流离失所,饿殍遍野。” “为了填补亏空,更是与江南盐商勾结,私自贩卖官盐,中饱私囊。” 何岁念出密报上的内容,声音平静,却让周遭的空气都仿佛凝结成冰。 他将那份写满了罪证的密报,随手丢到了刚刚起身的秦天面前。 “看到了吗?” 秦天捡起密报,只看了几行,瞳孔便猛地一缩! “这个李淮安,是顾秉谦的亲外甥。” 何岁的声音幽幽响起,像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是顾家伸得最长,也最肥的一只钱袋子。” 他看着秦天,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 “朕的刀,刚刚磨好。” “总要找个够分量的磨刀石,来试试它的锋芒。” 何岁的目光穿透了殿门,望向沉沉夜幕下的京城,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无尽杀意的弧度。 “朕给你三天时间,整合你的人手。” “三天之后,朕要你带着天策卫,查抄漕运总督衙门!” “朕要人赃并获,朕要铁证如山!” “朕要让满朝文武都看看,朕的刀,究竟有多快,有多利!” 秦天紧紧攥着那份密报,纸张的边缘被他捏得发白。 他胸中的热血,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刚刚得到的滔天恩宠,刚刚许下的铮铮誓言,立刻就有了用武之地! 这不再是空洞的许诺! 这是皇帝将最锋利,也最危险的一把刀,毫不犹豫地递到了他的手中! 这是信任! 是足以让他粉身碎骨,在所不惜的信任! “臣!” 秦天猛地抬头,眼中战意沸腾,杀气冲霄! “遵旨!” “顾秉谦……” 何岁负手而立,看着秦天那杀气腾腾离去的背影,在心中无声地笑了。 “你的外甥,朕杀定了。” “朕的刀,磨好了。” “你的人头,洗干净了吗?” 第一卷 第14章 棋盘翻覆,图穷匕见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顾府,书房。 夜色浓稠如墨,泼洒在层层叠叠的飞檐斗拱之上,仿佛能将天穹上最后一缕星光都彻底吞噬。 书房之内,未燃一灯。 唯有一道凄清的月华,如利剑般穿透雕花窗棂,斜斜地斩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惨白如霜的光斑。 当朝首辅,顾秉谦,就静立于这片月光的阴影之中。 他像一尊被抽走了魂魄的石雕,纹丝不动。 那身象征着文官之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紫金蟒袍,此刻褪去了所有的华贵与威仪,只剩下一种能让活人窒息的死寂。 他的脚下,心腹管家顾安匍匐在地,整个身体抖得像秋风中最后一片枯叶。 他已经用最快的语速,将那件足以震动朝野的大事汇报完毕—— 天策卫三千铁骑,在那个名为秦天的疯子率领下,如狼似虎,悍然包围了漕运总督府。 他们没有查抄,没有审问,直接将他的亲外甥,二品大员李淮安,像拖一条死狗般,从戒备森严的府邸深处,拖了出来!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寸寸流逝。 顾安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上下牙床疯狂撞击时,发出的“咯咯”声。 他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冰冷到极致的气息,正从首辅大人那静立的身体上弥漫开来。 那气息仿佛拥有实质,要将这间书房,连同里面的空气、光影,乃至时间本身,都彻底冻结成永恒的坚冰。 那不是愤怒。 愤怒是凡人的情绪。 而此刻从顾秉谦身上散发出的,是一种比愤怒恐怖千百倍的,名为“失控”的绝对零度。 就仿佛一个弈棋数十年,自诩掌控天地棋局的顶尖国手,猛然发现,自己精心饲养、视若玩物的一枚棋子,竟在刹那间活了过来。 它不仅跳出了棋盘,反手扼住了自己的咽喉,脸上还带着一抹嘲弄的、看死人般的微笑。 那种混杂着极致荒谬、滔天惊骇与毁灭一切欲望的寒意,足以让神佛都为之战栗。 “呵。” 一声极轻的、仿佛牙齿摩擦着骨骼发出的干笑,从阴影中幽幽传来。 顾秉谦动了。 他缓缓地,一寸一寸地,从那片能吞噬一切的阴影中走了出来,踏入了那片惨白的月光里。 月华照亮了他的脸。 那是一张白得像刚从千年古墓中爬出的僵尸的脸。 那双平日里总是半眯着,仿佛对世间万物都提不起兴趣的眼睛,此刻睁得极大,里面布满了蛛网般狰狞的血丝,瞳孔深处,燃烧着足以焚毁整个京城的疯狂火焰。 他一步步走到书案前。 伸出一根微微颤抖的手指,蘸了蘸茶杯里早已冰凉刺骨的残茶。 然后,在光滑如镜的紫檀木桌面上,一笔一划,写下了两个字。 秦。 天。 “他不是变了……” 顾秉谦的声音很轻,很飘,仿佛是从九幽地府吹来的一缕阴风。 “他……是一直在等。” “等我们这些自以为是的蠢货,亲手把一把最锋利的刀,递到他的手上。” 他顿了顿,脸上浮现出一抹扭曲到极致的笑容。 “再亲手……把我们自己的脖子,洗得干干净净,恭恭敬敬地,凑到他的刀口下面去。”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蘸着茶水的手指,猛地用力! 咔嚓! 那个价值连城、被他把玩了数十年的汝窑茶杯,在他那只布满皱纹的手中,竟无声地,被硬生生捏成了齑粉! 锐利的瓷片深深嵌入他的掌心。 殷红的、带着一丝黑色的鲜血,顺着他的指缝,一滴,一滴,重重地砸在桌面上那两个尚未干涸的水渍字迹上。 血与水迅速晕开,化作两团触目惊心的、诡异的猩红。 “首辅大人!” 顾安看到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扑过去,带着哭腔哀嚎:“我们……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陛下他……他这是要对我们顾家,赶尽杀绝啊!” “怎么办?” 顾秉谦缓缓抬起头,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瞥了一眼脚下这个已经彻底乱了方寸的家奴。 他缓缓摊开那只鲜血淋漓的手掌,任由那些碎瓷片混合着血肉掉落在地。 他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抹诡异的、近乎神经质的笑容。 “与其等着他温水煮青蛙,用那把该死的新刀,把我们顾家百年的基业,一片一片地凌迟至死。” “不如……”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眼神中所有的疯狂、惊骇、不甘,在这一瞬间尽数褪去,凝聚成一点极致的、不留任何余地的冰冷与决绝。 那是一种赌徒在输掉一切后,准备将自己的性命连同整个赌场一起押上的,最后的疯狂! “……现在就掀了这张桌子!” 在顾安那惊恐万状的注视下,顾秉谦大步流星,径直走向书房最深处那面顶天立地的紫檀木书架。 他无视了上面那些价值连城的孤本典籍,按照一种外人绝难知晓的特定顺序,在书架的不同位置,重重叩击了七下! “咔……咔嚓……” 一阵令人牙酸的机括转动声响起。 巨大的书架,竟无声地向一侧滑开,露出了一道由精钢浇筑、闪烁着森然寒光的暗门。 顾秉谦从怀中取出一枚龙形的纯金钥匙,插入锁孔,用力转动。 “轰隆……” 沉重的钢门缓缓开启。 一股混合着尘封铁锈与岁月腐朽的陈腐气息,扑面而来,仿佛打开了一座尘封百年的陵墓。 暗室之内,空无一物。 只有正中央的一座汉白玉石台上,静静地摆放着一个用紫金龙纹锦缎包裹着的、长条形的盒子。 他脸上的神情,在这一刻变得无比虔诚,甚至带着一丝朝圣般的狂热。 他小心翼翼地捧出那个锦盒,仿佛捧着顾家百年的命运,重重地,将其放在了书案之上。 “啪嗒。” 盒盖应声打开。 一抹深沉的、仿佛浸透了鲜血与烈火的古老青铜色,赫然映入眼帘。 那是一块被雕琢成猛虎形状的兵符,虎目圆睁,杀气腾地! 京郊大营,三万精锐兵马的调兵虎符! 这,才是他顾秉谦敢于权倾朝野数十载,敢于将少年天子视为掌中玩物的,最大,也是最后的底牌! “不可啊!首辅大人!” 顾安终于反应了过来,他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死死抱住顾秉谦的大腿。 “我们还没有准备好,江南那边漕帮的好手还……” “开弓,就没有回头箭!” 顾秉谦一脚将他狠狠踹开,那眼神,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 “你以为,不立刻发动,我们顾家,还有退路吗?!” 他指着远处灯火通明的皇宫方向,那张因失血而愈发惨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病态的潮红。 “决战就在今夜,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他不再理会瘫软在地的顾安,猛地扯过一张宣纸铺开,笔走龙蛇! 片刻之后,一封字字泣血、句句诛心的调兵密信,已然写就! 就在此时,一道瘦削的黑影,如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书房最幽暗的角落。 “将此信,连同虎符,连夜送往京郊大营,亲手交到赵屠将军手上!” 顾秉谦将信筒和那半块冰冷的虎符一同递过去,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告诉他,卯时三刻,准时起兵!” “以‘清君侧,诛国贼秦天’为名,兵临玄武门!” “两个时辰之内,攻破宫城!” 那黑影死士接过信筒与虎符,没有言语,只是重重一叩首,身形一闪,便再度融入了无边的夜色之中。 …… 与此同时。 皇宫深处,养心殿。 殿内烛火通明,数十支儿臂粗的牛油巨烛将大殿照得宛如白昼,温暖如春。 何岁只穿着一身宽松的玄色常服,正独自一人,坐在宽大的御案之后,悠闲地对弈。 左手执黑,右手执白。 棋盘之上,一条由白子组成的张狂大龙,气势汹汹,已经将黑子杀得七零八落,眼看就要将中腹最后一块黑子彻底绞杀,奠定胜局。 就在这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混乱的脚步声,以及禁军侍卫的厉声呵斥。 “陛下!” 锦衣卫指挥使周淳那总是如铁铸般沉稳的声音,此刻却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焦急与嘶哑,在殿外响起。 “宣。” 何岁的目光依旧落在棋盘上,头也未抬。 他的右手,正捻起一枚温润的白子,姿态优雅地,准备落下,给予黑子最后的、致命的一击。 殿门被猛地从外面推开。 一股浓重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混杂着深夜刺骨的寒气,瞬间冲散了殿内的暖香与静谧。 周淳大步闯入,他那身标志性的玄色飞鱼服被划开了数道深可见骨的口子,脸上沾着血污,一双眼睛赤红如血。 他的身后,两名锦衣卫架着一个浑身是血、几乎不成人形的同僚。 那人的胸口,还插着半截带血的断箭,气息已是游丝。 “噗通!” 周淳在御案前数丈之处,重重单膝跪下。 “陛下……臣……臣无能!” 周淳一字一顿,声音里充满了滔天的愤怒与刻骨的自责。 “顾府派出的死士离府后,臣派出的十三名好手,沿途设伏截杀……全……全军覆没!” 他猛地一拳砸在坚硬光滑的金砖之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此人……是最后一个,拼死从那贼人怀中,抢回了此物!” 那名被架着、已是弥留之际的锦衣卫,仿佛用尽了生命中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抬起被鲜血染红的手,将一个同样被血浸透的蜡丸,奋力递向何岁的方向。 他的嘴唇翕动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风声,最终,只从肺里挤出了两个字: “兵……反……” 头颅一歪,气绝身亡。 何岁准备落子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终于缓缓抬起了头,目光越过棋盘,落在那名死不瞑目的锦衣卫身上。 他的眼神里没有半分波澜,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幽静。 “不错,是条好汉。” 他轻声说道,仿佛在评价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厚葬。其家人,赏黄金百两,良田百亩,子孙三代,可入锦衣卫当差。” 【叮!警告!检测到终极灭国危机!】 【内阁首辅顾秉谦已启动最终篡逆预案!】 【京郊大营三万兵马已完成调动,目标:玄武门!】 【警告!“重生女帝·顾昭仪”原定命运线最终节点——“血染玄武门”已被强制触发!】 【若宿主无法在十二个时辰内平定叛乱,国运将瞬间清零,宿主将被彻底抹杀!】 一行行血红色的、带着剧烈闪烁特效的字体,在他眼前疯狂地刷新着。 【哟,还挺会整活儿,连‘终极灭国危机’这种词都出来了。】 何岁心中无声地吐槽了一句。 【老顾啊老顾,你走的每一步,可都在朕亲手给你写的剧本里啊。】 他脸上的笑意,反而更深了。 终于……来了么。 他缓缓放下了手中那枚即将奠定胜局的白子。 转而,从棋盒中,拈起了一枚冰冷的、一直被他忽略的黑子。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那副杀机四伏的棋盘。 那条被白子重重围困,看似已经陷入绝境、只待屠戮的黑子大龙,在某个最不起眼的角落,还留有一个至关重要的……气眼。 一个足以在瞬间,绝地翻盘,反杀一切的生机。 他看着棋盘上那条张牙舞爪、不可一世的白色大龙,仿佛看到了顾秉谦那张因疯狂而极度扭曲的脸。 “朕……” 他轻声开口,声音在空旷死寂的大殿中,显得格外清晰。 “等他这条鱼,咬钩很久了。” 啪嗒! 手中的黑子,被他轻轻地,却又无比坚定地,按在了那个致命的气眼之上! 一子落下。 棋盘上的局势,瞬间逆转! 那条看似无敌的白色大龙,它的所有命脉,它的所有生路,在这一刻,被死死扼住! 满盘皆活? 不。 是,满盘皆杀! 何岁缓缓抬起头,看向匍匐在地,身体因愤怒与悲痛而微微颤抖的周淳,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雷霆之威。 “传朕密旨。” “宣秦天。”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仿佛神明在宣判凡人的死期。 “告诉他,朕的猎犬,已经将那头最肥的野猪,从洞里赶了出来。” “现在,该他这把刀,去收割了。” 第一卷 第15章 请君入瓮,天罗地网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养心殿内,烛火如豆,却被一股无形的煞气压得向一侧死死倾斜。 灯芯爆开一星火花,发出“噼啪”脆响,将殿内三道铁铸般的身影,拉扯出扭曲而狰狞的暗影。 风,不是从窗外灌入的。 而是自人心深处,那名为“三万叛军兵临城下”的巨大恐惧中,弥漫开来。 御案前,三道身影肃立。 他们是此刻的京城,是整个大玥王朝,天子何岁手中仅存的,也是最锋利的三把刀。 新任金吾卫执金吾,王忠。 这位被先帝赞为“虎将”的老臣,此刻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庞上,沟壑纵横,写满了凝重。那双虎目深处,压抑着对顾家那即将掀起滔天血浪的刻骨仇恨。 锦衣卫都指挥使,周淳。 他如同一尊融入阴影的黑色雕塑,周身散发着诏狱最深处的阴冷。他知道,这一战,是锦衣卫重塑朝堂威严的投名状,只许胜,不许败。 以及,天策卫指挥使,秦天。 他一身崭新的天策卫特制玄甲,领口袖口用金线密绣着咆哮的猛虎,整个人如同一柄刚刚饮过血的绝世凶刃,锋芒毕露,眼神中燃烧着纯粹的,属于战士的渴望。 三人的目光,死死钉在御案上那副巨大的京城防务图上。 图上,坊市、街道、水文、城防,纤毫毕现。 而何岁,依旧是一袭宽大的玄色常服,指尖捻着一枚冰冷的白玉棋子,目光在地图上缓缓逡巡,仿佛在欣赏一盘早已注定结局的棋。 “老狐狸,终于还是掀桌子了。” “不过也好,朕的绞索也已经备好多时,就怕你的脖子,不够粗呢。” 何岁心中无声吐槽,脸上却不见半分波澜。 他早已料到这一步。 锦衣卫二十四时辰不间断的监视,从来不是为了发现阴谋。 而是为了确认,这条养了几十年的疯狗,会在哪个时辰,准时地,将自己的脖子,伸进他早已备好的套索里。 “陛下!” 秦天终是按捺不住,上前一步,声音铿锵如铁,打破了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臣已整合天策卫精锐和带来的北地铁骑,无一不是以一当十的好手!” “京城三大营中,亦有八百忠于陛下的旧部,愿为陛下效死!” 他眼中爆发出骇人的战意,指着地图上城外的一片开阔地。 “臣请命!率此三千余人,于城外十里坡设伏!” “赵屠所率叛军虽有三万之众,但长途奔袭,人困马乏,必是前军冒进,后军脱节!” “臣有信心,以雷霆之势,一举击溃其先锋,斩杀赵屠,乱其军心!” “届时,王执金吾再率金吾卫主力正面迎击,必能大破叛军!” 这是一个完美的,教科书式的特种作战与大兵团协同作战方案。 以点破面,中心开花。 周淳听得连连点头,看向秦天的眼神中,也多了一丝赞许。 这位新贵,确实是天生的将才。 然而,何岁只是缓缓摇了摇头。 他将手中的白玉棋子,轻轻地,放在了防务图的最中央——那片巍峨的紫禁城之上。 “不。” 一个字。 轻飘飘,却如同一座无形的太古神山,轰然压下。 将秦天准备好的一肚子战术构想,连同他那身为兵王的骄傲,全都堵死在了喉咙里。 何岁的声音,平淡得听不出一丝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威严。 “朕要他们,攻入城中。” 轰! 此言一出,不啻于平地惊雷! 秦天猛地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战意瞬间被惊愕冲得烟消云散。 “陛下,万万不可!” 王忠第一个失声叫了出来,声音都变了调,带着难以抑制的恐慌。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重重叩首。 “陛下三思!三万叛军入城,无异于引狼入室,纵虎归山啊!” “京师墙高城坚,闭门拒守尚有可为,开门揖盗,百死无生!” “届时血流成河,尸积如山,我大玥国都,将成一片焦土!百万生民,何其无辜!” 周淳也是脸色剧变,躬身抱拳,沉声道: “陛下,王执金吾所言甚是!叛军一旦入城,与民居混杂,我军投鼠忌器,再想将其歼灭,难如登天!” 将战场放在城外,哪怕打得天崩地裂,也只是军人的事。 可一旦将三万虎狼之师放入城内…… 那后果,没人敢想。 看着三人惊惶失措的模样,何岁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那不是嘲讽,而是对凡人思维局限的洞悉。 “谁说,城内会是战场?” 他的手指,从地图上的紫禁城,缓缓滑向了连接着玄武门与皇宫的几条主干道。 那修长的食指,在烛火下拖出一道森然的阴影,仿佛死神划下的镰刀轨迹。 “这里,还有这里……” 他的指尖,在“朱雀大街”、“玄武长街”这几个字上,重重一点。 “这里不是战场。”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大殿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 “这里是朕为他们准备的,坟场。” 坟场? 三人心头一寒,不解地看向皇帝。 这个年轻的君王,究竟在想什么? 何岁不再卖关子。 他缓缓站起身,俯瞰着整张地图,如同神祇在俯瞰着即将上演的杀戮舞台。 那双幽深的眸子里,闪烁着一种名为“绝对掌控”的,令人心悸的光芒。 “王忠。” “臣在!”王忠一个激灵,连忙应道。 “三日之后,卯时三刻,叛军兵临城下。” 何岁的声音冰冷而清晰。 “朕要你,放弃所有外城墙的防御。” “什么?!”王忠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打开玄武门,摆出兵力不济、仓皇抵抗的假象。” “象征性地抵抗半个时辰后,全线溃败,将叛军……给朕,一滴不漏地,放进来。” “朕知道你恨顾家,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这,便是朕给你亲手复仇的机会。” 王忠浑身剧烈一颤,那双布满血丝的虎目之中,瞬间燃起滔天的烈焰! 他明白了! 这不是溃败!这是诱敌!是以身为饵! “臣……遵旨!”他嘶哑着声音,重重叩首。 “谁说要跟他们短兵相接了?” 何岁轻笑一声,目光转向秦天。 “秦天,你那天策卫众将,朕听说都是些飞檐走壁的好手?” 秦天心中一动,立刻答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隐约的兴奋: “回陛下,天策卫人人皆可负重三十斤,攀上三丈高墙!” “很好。” 何岁的手指,在朱雀大街两侧密密麻麻的商铺、酒楼、民居之上,划出一条死亡通道。 “朕要你,将天策卫和金吾卫中最精锐的弓弩手,共计两千人,提前埋伏在从玄武门到承天门沿途所有的屋顶和高楼之上!” 他的目光,又落在了周淳身上。 “周淳,你持朕虎符节钺,率锦衣卫缇骑,配合金吾卫主力,共计五千人,给朕像钉钉子一样,死死封住所有与朱雀大街相连的巷口!” “朕要让这条街,变成一个只能进,不能出的……铁桶!” 一个立体式的、超出了这个时代战争理解的伏击圈雏形,瞬间在众人脑海中成型! 王忠毕竟是宿将,依旧面带忧色: “陛下,叛军骑兵冲锋起来,势不可挡。即便我军弓弩犀利,恐怕也难以在短时间内阻其兵锋。一旦让他们冲过朱雀大街,逼近宫城……” “所以,朕还为他们准备了别的东西。” 何岁眼中闪过一丝森然的笑意。 那笑容,让三人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朕已密令工部,连夜在朱雀大街的青石板下,挖出数十条沟壑,灌满猛火油!” “在街道两侧,给朕布下上百条涂了桐油,坚韧无比的绊马索!” 猛火油! 绊马索! 听到这几个字,秦天这个现代兵王的眼睛,骤然亮了! 他瞬间明白了皇帝的整个战术意图! 这不是一场战斗!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艺术品般的屠杀! 当叛军的铁骑,怀着攻破国都的狂喜,冲入看似毫无防备的朱雀大街时…… 迎接他们的,将是隐藏在暗处的绊马索,瞬间崩断的马腿,以及人仰马翻的混乱! 紧接着,是从天而降的火箭! 引燃早已渗透进地砖缝隙的猛火油! 整条长街,会在瞬间,变成一片火海炼狱! 骑兵最大的优势——冲击力,将荡然无存! 后续的步兵,会被烈火和同伴的尸体堵在狭长的街道上,动弹不得,成为屋顶上弓弩手的活靶子! 而所有的退路,早已被锦衣卫的刀锋封死!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好狠! 好绝! 秦天、周淳、王忠三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们看着御座上那个神情淡漠的年轻皇帝,仿佛在看一个从九幽地狱归来的魔神。 这位陛下,根本没想过要击败叛军。 他是要用最小的代价,用最残酷的方式,将这三万叛军,连同顾秉谦所有的希望,彻彻底底地,埋葬在京城的街道之下! 他要让天下所有人都看看,与天子作对,是什么下场! “臣……领旨!” 秦天第一个单膝跪地,声音中充满了被这宏大而毒辣的计划所震撼的,极致的狂热! 他知道,这将是载入史册的一战。 而他,将是这场神迹的执行者! 周淳和王忠也再无半分疑虑,齐刷刷跪下,声如洪钟。 “臣等,领旨!” 他们的眼神中,不再是恐惧,而是对这位帝王深不见底的城府,最纯粹的敬畏! “去吧。” 何岁满意地点了点头。 “记住,每个细节,都不能出差错。” “朕,要在承天门的城楼上,亲眼看着他们……灰飞烟灭。” 三人领命,躬身退下,步伐坚定,带着冲天的杀气。 御书房内,再次恢复了寂静。 何岁缓缓坐回御座,看着那张依旧摊开的地图,眼神深邃。 “完美的计划,还需要一道完美的保险。” 他的心神,沉入脑海。 “系统。” 【叮!】 【宿主,有何吩咐?】 “消耗五百点龙气。” 何岁的声音,在意识中响起,冰冷而果决。 “为所有参与此次伏击的将士,包括秦天的天策卫、周淳的锦衣卫、以及王忠麾下的金吾卫,共计七千二百人,加持【天命加身】效果。” 【指令确认!消耗龙气值500点,当前余额1405点。正在对指定目标施加状态:【天命加身】(微弱)……施加完成!】 【效果:所有目标士气提升30%,远程攻击精准度提升15%,对‘逆天命者’造成的伤害小幅提升。持续时间:十二个时辰。】 一股肉眼不可见的金色光晕,自皇宫深处扩散开来,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那些正在紧张备战的士兵体内。 正在擦拭弓弩的弩手,突然感觉手臂异常沉稳。 负责搬运火油的士兵,感觉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 就连那些注定要去充当炮灰的城门守军,心中的恐惧也莫名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为君王效死,马革裹尸的豪情! 他们不再是恐惧的炮灰,而是被天命加持的战士。 “还不够。” 何岁要的,是万无一失。 “系统,再消耗一百点龙气,对叛军主将,赵屠,发动【灾厄敕令】。” 【请确认敕令效果。】 “效果指定为——” 何岁的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 “判断失误,轻敌冒进。” 【指令确认!消耗龙气值100点,当前余额1305点。正在对目标‘赵屠’施加状态:【灾厄敕令】(轻度)……施加完成!】 …… 与此同时。 京郊大营。 主将营帐之内,一个满脸横肉,身材壮硕如熊的将领,正对着军事地图,放声大笑。 他,正是顾秉谦的心腹大将,赵屠。 “哈哈哈!探子回报,城中金吾卫已经乱成一锅粥,王忠那厮更是吓得快尿了裤子!” 赵屠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茶杯乱晃,眼中尽是蔑视。 “什么天子!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首辅大人还是太过谨慎了!” 一名副将凑上前,谄媚道: “将军神威,那小皇帝听到您的名号,恐怕已经吓得躲在龙床底下发抖了!” “那是自然!”赵屠得意地捋了捋胡须。 “传我将令!” 赵屠猛地站起身,一把拔出腰间的佩刀,刀锋直指地图上的皇宫。 “三日后,卯时三刻,全军出击!” “天亮之前,老子要到养心殿,用那小皇帝的脑袋,当夜壶!” 他不会知道,就在他下达这个命令的瞬间。 一股无形的,来自天命的恶意,已经悄然笼罩了他的神智。 让他将探子回报中,关于“天策卫”的只言片语,当成了无稽之谈。 让他将城内守军的调动,当成了无能的惊慌。 让他那本就狂妄自大的性格,在天命的影响下,膨胀到了极致。 夜色深沉。 一张由帝王亲手编织,用阳谋、人心、烈火与天命构成的罗网,已在寂静的京城上空,悄然张开。 只等着,那条自以为是的过江猛龙,一头撞进来。 等待着,一场即将到来的,史无前例的—— 屠杀。 第一卷 第16章 豪赌国运,众犬噬虎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朱雀大道的火光,如同一道从地狱深处喷薄而出的血色天河,将京城铅灰色的夜幕,彻底撕裂。 那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化作实质的音浪,越过重重坊墙,穿透紧闭的门窗,如无形的鬼爪,攫住城中每一个活人的心脏,让其疯狂抽搐。 这一夜,传承百年的巍峨帝京,不再是天子脚下的繁华盛景,而是一座被架在烈火上炙烤的巨大囚笼。 铁与血的气息,混杂着皮肉烧焦的恶臭,弥漫在每一寸空气里。 无数双眼睛,正从各自的藏身之所,透过窗棂的缝隙,惊恐、贪婪、或是冷漠地,注视着那片冲天的火光。 有人在恐惧,在瑟瑟发抖,以为神罚降临,末日已至。 有人在观望,在飞快地拨动着心中的算盘,试图在这场决定国运归属的滔天豪赌中,窥见一丝未来的走向,为自己押下最有利的筹码。 也有人……早已将整个家族的百年荣辱,连同自己的身家性命,毫不犹豫地,押上了牌桌! …… 成国公府。 书房之内,烛火通明,气氛却压抑得仿佛一潭即将凝固的沼泽,连空气的流动都变得粘稠而迟缓。 须发皆白的成国公,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老兽,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 他那身华贵的云锦常服,早已被手心渗出的冷汗浸透,紧紧地贴在后背上,冰冷而滑腻。 他的面前,几名心腹幕僚和家族的核心子弟,个个面如土色,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刻意压抑到最低。 “公爷,不能再等了!” 一名幕僚终于扛不住这死寂的煎熬,声音颤抖地打破了沉默。 “刚刚传回的消息,镇国公和定北侯那两个老匹夫,已经带着所有家将杀出去了!他们……他们这是在赌命啊!” “这分明是陛下早有准备,布下了天罗地网!我们若是再作壁上观,等大局已定,就……就什么都晚了啊!” “混账!你懂什么!” 成国公猛地停下脚步,双目赤红,厉声呵斥,却丝毫掩饰不住声音深处那浓浓的惊慌与色厉内荏。 “战况未明!赵屠手握三万京营精锐,那可是大玥朝最能战的兵!万一……万一陛下败了呢?我们现在冲出去,岂不是自寻死路,给顾秉谦那条老狗送上门去做人头?!” 另一名幕僚急切地辩驳:“可是公爷,您听那火光,那惨叫……那绝不像是京营得胜的模样啊!” “万一是陛下的诡计呢?是疑兵之计呢?!” 成国公几乎是在咆哮,唾沫星子横飞,状若疯魔。 “胜了,我等此刻出兵,不过是锦上添花,陛下未必会念我们的好!” “可一旦败了,那就是万劫不复的灭族之祸啊!” 他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深陷入掌心。 “再等等!一定……一定要再等等!等局势再明朗一些!” 一步慢,步步慢。 当命运的惊雷在窗外炸响时,犹豫,便是最致命的剧毒。 他们还在精明地计算着那微乎其微的风险,却不知。 那扇通往无上荣光与泼天富贵的窄门,正在他们眼前,伴随着远处凄厉的惨叫,一寸一寸地,缓缓关闭。 …… 与成国公府的迟疑与恐惧,形成鲜明对比。 镇国公府内,杀气,已然沸腾如岩浆! 年逾六旬的贾凯,亲手为自己披上了那件在武库中尘封了整整二十年,曾随先帝血战漠北、饮过胡王之血的玄铁重甲。 冰冷的甲叶相互碰撞摩擦,发出的“铿锵”声,沉闷而肃杀,仿佛在唤醒一头沉睡了太久的沙场猛虎。 “父亲!万万不可啊!” 他唯一的儿子,当朝的兵部员外郎,此刻正涕泪横流地跪在地上,死死抱住他的腿甲,脸色惨白如纸。 “玄武门战况未明,赵屠三万大军尚在城中,我们此时率三百家将出府,无异于杯水车薪!若、若陛下真的败了,我贾氏一族三百余口,便是万劫不复的下场啊!” “混账东西!” 贾凯一脚将儿子狠狠踹开,那双因年迈而略显浑浊的老眼中,此刻迸发出雷霆般的骇人精光! 他虎目圆睁,须发皆张,如同一尊发怒的怒目金刚! “陛下若败,我贾家焉有活路?!” “你以为顾秉谦那条老狗篡位成功后,会放过我们这些追随何氏起家、打下这片江山的老勋贵吗?!”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墙边,一把扯下那柄同样悬挂了二十年,刀刃上依旧残留着北境风霜的传家宝刀。 “锵——” 刀锋出鞘,在烛火下闪烁着森然刺骨的寒光,一如老国公此刻那颗再无半分犹豫的决心! “陛下隐忍三年,一朝亮剑,便有雷霆万钧之威!他不是在行险,他是在为我等扫清前路!我等受先帝大恩,食君之禄,岂能坐视君王浴血奋战,而我等却在府中苟且偷安,做那首鼠两端的墙头之草?!” “传我将令!府中三百玄甲家将,披甲执锐,随我出征!” 老国公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与悍勇,如惊雷般响彻整座府邸的每一个角落! “目标——叛军后阵!辎重营!” 他高举战刀,刀锋直指皇宫的方向,发出了赌上家族一切的咆哮: “断其粮草,乱其军心!” “随我……为陛下,死战!” …… 与此同时,定北侯府。 气氛,同样凝重如铁,却是一种截然不同的、冰冷到极致的死寂。 定北侯周望,这位在北境战场上失去了一条手臂的独臂战神,正将那柄从不离身的北境制式战刀横在腿上。 他用仅剩的右手,拿着一块干净的白布,慢条斯理地,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刀身上那几道永远无法磨灭的血槽。 他的动作很慢,很稳,仿佛窗外那冲天的火光与撕心裂肺的惨叫,都与他无关,不过是寻常庭院里的雨打芭蕉声。 “侯爷,各路探子传回消息,陛下……似乎在朱雀大街设下了火攻之计,叛军前锋已然崩溃,陛下……似乎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一名身披甲胄的心腹将领,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汇报道。 “我们是否……可以再等一等,待大局彻底明朗之后,再……” 周望擦拭刀身的动作,猛然一停。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因常年凝视北境风雪而显得古井无波的眸子里,骤然闪过一丝比刀锋更加锐利的锋芒。 “大局已定?” 他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那笑声里,充满了对下属天真的嘲讽。 “等到大局已定,你我便是那场倾盆大雨停歇之后,才想起要去给龙王庙上香的愚夫。” “你告诉我,那样的香火,烧得再旺,又有何用?” “不过是聊表寸心罢了!在陛下的眼中,你我,便是那墙头之草,风停之后,再无半点价值!” 他“霍”地一下站起身,将那柄擦拭得雪亮的战刀“锵”的一声,干脆利落地插回腰间。 “陛下隐忍三年,一朝亮剑,便有雷霆万钧之威。他不是在行险,而是在收网!” 周望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在场的所有心腹,声音冰冷而决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块砸在地上的寒冰! “你以为他真的需要我们去救驾?不!” “他需要的,是我们在此刻,在这京城所有人都还在观望、还在犹豫的时候,递上最干脆、最彻底、最不留后路的……投名状!” “传令!府中所有护卫,尽数出动!兵分五路!” 周望的独臂猛然一挥,指向舆图上的几个鲜红的标记,那动作,充满了铁血的肃杀之气! “目标——五军都督府、相府,以及吏部尚书、户部侍郎、京兆尹的府邸!” “陛下在城中杀贼,我等,便为陛下……清扫朝堂!” 他转过身,独眼中迸发出令人心悸的寒光,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下达了最后的、也是最血腥的命令。 “记住,封死所有府门,一只苍蝇,都不许给我放跑!” “但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 承天门城楼之上。 当朱雀大街上的最后一声惨叫被冰冷的箭矢终结,当滔天的烈火在失去燃料后开始缓缓减弱,露出满地焦黑扭曲的尸骸与断裂的兵刃时。 两支浑身浴血、杀气腾腾的队伍,自街道两侧的阴影中,踏着叛军温热的尸骨,来到了巍峨的城楼之下。 为首的,正是甲胄上沾满血污与灰尘的镇国公贾凯,与独臂持刀、眼神冷冽如冰的定北侯周望。 两位老将翻身下马,将手中兀自滴血的兵器交给身后的亲卫,甲叶铿锵,大步流星地登上城楼。 当他们的目光,穿过缭绕的硝烟,看到那个身着玄色常服,独自凭栏而立,背影在残余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无比孤高而伟岸的少年天子时。 这两位在尸山血海中杀人如麻、心硬如铁的老将,眼眶竟不约而同地,瞬间红了。 那不是软弱。 而是一种在无边黑暗中独行许久,终于见到天日,终于寻得主心骨的极致激动! 他们快步上前,在距离何岁三步之外,重重地单膝跪下! 沉重的甲胄与坚硬的城砖碰撞,发出两声沉闷而有力的“咚!咚!”声。 “老臣贾凯!” “老臣周望!” “护驾来迟,请陛下降罪!” 声音洪亮,穿云裂石,饱含着发自肺腑的忠诚与再无一丝一毫动摇的决绝。 何岁缓缓转过身。 他那张被火光映照得忽明忽暗的清秀脸庞上,没有丝毫的意外,仿佛他们的到来,本就在他的剧本之中。 【一个血勇,一个心狠。不错,朕的这两条老狗,还算堪用。】 【至于成国公……呵,等尘埃落定,你那份‘忠心’,连给朕的马桶刷边都不配。】 他心中念头闪过,脸上却露出了温和的笑意,亲自上前,伸出双手,将两位老将扶起。 那双看似瘦弱的手,却蕴含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山岳般沉稳的力量。 “两位爱卿,何罪之有?” 何岁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能够直抵人心的奇异力量。 “风雨飘摇之际,方显谁是国之柱石。你们,没有让朕失望,更没有让先帝失望。”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两人,那眼神深邃得仿佛能看穿他们的前世今生,让两位久经沙场、见惯生死的宿将,竟没来由地感到一阵从灵魂深处泛起的颤栗与……莫名的亲切。 仿佛他们此刻效忠的,不是一位初露锋芒的少年天子,而是一位已经与他们并肩战斗了一辈子的,无上统帅。 “叛军虽溃,但首恶未除,京营尚有余孽未清。” 何岁的声音陡然转冷,温和尽去,只剩下帝王的威严与审判的意味。 他看向镇国公贾凯,眼神灼灼如火。 “镇国公!” “老臣在!”贾凯猛地挺直了腰杆,声如洪钟。 小安子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滑出,双手恭敬地捧上一个紫檀木匣。 何岁从中取出一枚纯金打造,上刻“如朕亲临”四字的龙纹符节,亲手交到了贾凯那双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大手中。 “朕命你,持此符节,即刻出京!整合城外所有忠于朕的兵马,将京郊三大营,给朕从头到脚,用最酷烈的手段,彻底清洗一遍!” “凡有不从者,凡有反抗者,凡有迟疑者,格杀勿论!” 他的声音一顿,字字如铁,句句如刀! “朕要你,为朕,真正地‘镇’住这大玥江山!让你这‘镇国公’之名,从今往后,名副其实!” 贾凯双手颤抖地接过符节,那沉甸甸的,不仅仅是黄金的重量,更是君王毫无保留的、足以托付生死的信任与重托! 他老泪纵横,虎目含泪,重重叩首,额头砸在城砖之上,发出闷响: “老臣……遵旨!必不负陛下所托,为陛下荡平宵小!” 随后,何岁的目光,转向了一旁沉默如山的定北侯周望。 “定北侯!” “臣在!”周望独臂抱拳,身躯挺得笔直。 “朱雀大街的乱匪,是为‘外患’。而盘踞在朝堂之上,啃食着帝国骨髓,让朕这江山处处漏风的蠹虫,是为‘内忧’。” 何岁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朕命你,即刻接管五军都督府,持朕金牌,彻底封锁京城九门!将顾氏一党,连同其所有门生、故吏、姻亲、党羽,给朕……一网打尽,全部看押入天牢!”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周望,声音里带着彻骨的寒意,仿佛来自九幽地府的最终审判。 “朕要你,为朕,彻底地‘定’住这京城之北,让所有魑魅魍魉,无所遁形!让你这‘定北侯’之名,同样名副其实!” 一股滚烫的热血,从周望的胸膛直冲头顶! 他猛地一抱拳,声音铿锵如刀,斩钉截铁! “臣,领旨!臣向陛下保证,从此刻起,连一只苍蝇,都休想飞出顾家的宅院!” 看着两位领命而去,浑身散发着冲天杀气的背影,一直静立在何岁身侧的秦天,心中早已是翻江倒海,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原以为,朱雀大街那场惊世骇俗的火海与箭雨,便已是陛下那鬼神莫测手段的极致。 可他现在才真正明白,那……那仅仅是陛下随手落下的一道开胃小菜! 这位看似病弱的少年天子,就在这承天门城楼之上,就在这尸骸遍地、血流成河的修罗场中。 在谈笑之间,便轻描淡写地布下了一张足以清洗全国兵马、抄没满朝权贵的天罗地网! 其手段之周详,其心性之狠辣,其布局之深远,已经完全超越了他对一个“帝王”的认知极限! 这哪里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这分明是一个运筹帷幄了千百年,从时光长河中归来,向整个世界复仇的……远古神祇! 他终于懂了。 陛下赏赐的十万两黄金,买的不是天策卫的命,而是买下了一个让他们所有人都无法拒绝的,站队的机会。 而朱雀大街的这场大火,烧死的不仅仅是三万叛军,更是烧掉了京城所有墙头草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与犹豫! 杀人,更诛心! 这位陛下,才是真正将人心玩弄于股掌之上的……魔神! 第一卷 第17章 朕教你何为谋逆!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首辅府邸,书房。 檀香已灭,冷灰凝结。 顾秉谦枯坐如雕塑,那张布满沟壑的老脸,在烛火下映出深浅不一的阴影,宛如一尊行将开裂的泥像。 他在等。 等那场席卷京城的兵变,为他送来一顶梦寐以求的冠冕。 然而,风中传来的声音,却在一点点撕碎他的幻梦。 起初是模糊的声浪,渐渐地,那声音变得锋利而具体。 不再是千军万马的奔腾咆哮。 而是战马在烈火中被活活烤熟,发出濒死挣扎的凄厉悲鸣! 是无数兵器在绝望中胡乱挥舞,最终无力坠地,发出徒劳的脆响! 更是……某种油脂被烈焰引燃,发出“噼里啪-噼里啪啦”的,令人牙酸的剧烈爆响! 紧接着。 一股浓烈到足以让活人窒息的焦臭味,如同一条无形的、淬满了剧毒的阴蛇,顺着门窗的缝隙,阴狠地、蛮横地钻入了他的鼻腔! 那是人肉与马肉被烈火炙烤,油脂迸溅,皮膜卷曲的味道。 其中,还混杂着桐油与猛火油那独有的,刺鼻到令人作呕的化学气息! 顾秉谦那双始终半眯着,仿佛古井无波的老眼,在此刻猛然睁开! 浑浊的眼球中,第一次迸射出火山喷发般的惊骇与震怒! “不……不可能!” 他霍然起身! 动作之迅猛,带起的劲风竟将桌案上的烛火吹得一阵狂舞,光影摇曳,犹如鬼魅! 他身后那张象征着无上权柄的太师椅,被他巨大的力量撞得向后“吱嘎”一声,滑出数尺之远! 一步! 仅仅一步,他便如一头被激怒的苍狼,冲至窗前! 他用一种近乎癫狂的粗暴姿态,狠狠推开了那扇由江南名匠耗时半年,精心雕琢而成的紫檀木窗! 呼——! 一股夹杂着灼人热浪与浓郁血腥的夜风,如同一柄无形的攻城巨锤,狠狠地砸在他的脸上! 那股热浪,几乎要将他的眉毛和胡须都点燃! 那股血腥,让他几欲窒息,胃里翻江倒海! 他骇然望去。 瞳孔,在瞬间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 只见遥远的东方,那本该是紫禁城太和殿的巍峨轮廓所在,此刻,却被一片冲天而起的、诡异的橘红色火光彻底取代! 整片夜空,都被映照得如同末日降临! 那火光,如同一头挣脱了上古锁链的洪荒巨兽,张开了足以吞天噬地的血盆大口,肆无忌惮地咆哮着,撕咬着,仿佛要将这片天幕都烧出一个巨大的窟窿! 朱雀长街! 那条京城最繁华,最宽阔,足以并排行驶八辆马车的御道,此刻,已经变成了一条流淌着火焰与死亡的熔岩之河! 即便隔着数条街巷,他仿佛也能看见无数人影在火海中挣扎、翻滚,最终化作焦炭! 他仿佛也能听见,那成千上万的精锐战马,在火海中发出的人世间最凄厉、最绝望的悲鸣! “火攻……陷阱……” 顾秉谦脸上的血色,在这短短一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化作死人般的惨白。 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由万载玄冰铸就的巨手狠狠攥住,然后一寸寸捏紧。 让他连最基本的呼吸,都变成了一种求而不得的酷刑。 那个小皇帝…… 那个在他眼中,孱弱、无能、只配当个傀儡的小皇帝! 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在天子脚下,在这座传承数百年的国都之内,纵起如此滔天大火?! 他难道不怕将这京城百万生民,连同这巍峨的宫殿,一同付之一炬,化作一片焦土白地吗?! 疯子! 他是个彻头彻尾,不计任何后果,甚至不惜玉石俱焚的疯子! 这根本不是一个帝王该有的权衡与算计! 这分明是……一个从地狱最深处爬出来的恶魔,才会使用的残忍手段! “首辅大人!首辅大人不好了!!” 就在他心神俱裂之际,管家顾安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一张老脸涕泪横流,神情扭曲,带着哭腔,发出了杀猪般的尖叫。 “败了!首辅大人……我们败了啊!宫城那边……那边不是在打仗,那边是炼狱!是阿鼻地狱啊!!” 顾安的话音未落。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猛然从府邸大门的方向传来!仿佛平地惊雷,震得整座府邸都为之颤抖,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而下! 那扇由百年铁木打造,厚达半尺,镶嵌着碗口粗铜钉的朱漆府门,竟被人用一种野蛮到极致的、无可阻挡的恐怖力量,从外面硬生生撞得粉碎! 漫天木屑,如同暴雨般四散纷飞! 烟尘弥漫中,数十名顾府豢养的,自诩精锐的护院,甚至连腰间的佩刀都来不及拔出,就被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撞得凌空飞起! 他们在半空中口喷鲜血,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如同一个个破烂的麻袋般,重重地砸在府内的汉白玉影壁之上,瞬间毙命,红白之物涂满了一整面墙。 死寂。 短暂的死寂之后。 烟尘之中,一道浑身浴血的高大身影,踏着破碎的门板,一步,一步,走了进来。 他身穿玄黑色的天策卫特制飞鱼劲装,只是那象征着皇权亲军的布料,早已被一层又一层暗红色的、尚未完全干涸的血浆浸透、覆盖,变得坚硬而粘稠,在月光下泛着令人心悸的暗光。 浓稠的血浆,顺着他的衣角、指尖,滴滴答答地落在青石板上。 “滴答。” “滴答。” 每一声,都像是一柄重锤,狠狠敲在顾府每一个幸存者的心脏上。 他左手,提着一柄依旧在往下淌血的百炼横刀,刀锋上甚至还挂着一丝碎肉。 他的右手,则像拎着一颗烂西瓜般,提着一颗人头。 一颗双目圆睁,死不瞑目,脸上还凝固着最后一刻的惊骇、狂怒与难以置信的人头。 正是叛军主将,赵屠! 秦天。 他来了。 他像一个刚刚从修罗杀场中散步归来的死神,为这场顾秉谦自以为盛大的叛乱,带来了终结的判决。 在他身后,一道道沉默的,同样浑身浴血的黑色身影,如潮水,如鬼魅,无声无息地涌入。 天策卫! 他们每一个人,都像一尊从地狱血池中刚刚爬出的杀神。 眼神中没有丝毫属于人类的情感,只有冰冷的,绝对的,纯粹到极致的杀意。 顾府豢养的那些所谓心腹、私兵,在这些真正从尸山血海中搏杀出来的帝国凶器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的玩偶。 抵抗? 那根本不叫抵抗。 那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单方面的屠戮。 刀光闪过,人头飞起。 惨叫声此起彼伏,却又在亮起的瞬间戛然而止。 不过是几十个呼吸的工夫,整个前院,便已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秦天踩着满地的尸骸与没过脚踝的温热鲜血,一步一步,走到了书房门口。 他看也未看瘫软在地的管家顾安,目光越过他,直直地锁定在书房内那个面如死灰的身影上。 而后,他将赵屠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像扔一件肮脏的垃圾一样,随手扔了进去。 咕噜噜…… 头颅在光洁的地板上翻滚着,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最后,精准地停在了顾秉谦的脚下。 那双圆睁的、布满血丝的眼睛,正直勾勾地,死死地盯着他昔日的主人。 “顾首辅。” 秦天的声音,沙哑,冰冷,仿佛九幽之下的寒风,吹得人骨头发颤。 “陛下有旨。” 他微微顿了顿,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补上了那句迟来的宣判。 “宣你……入宫觐见。” …… 何岁没有在金銮殿审判顾秉凶。 他甚至没有将这个国贼押付大理寺,或是刑部,给他任何在百官面前开口辩解的机会。 两个天策卫的校尉,像拖一条死狗一般,将这位曾经权倾朝野的首辅大人,一路拖上了承天门的城楼。 黎明前的风,最是刺骨,如刀子般刮在人脸上。 何岁就站在城楼的垛口前,穿着一身专为杀伐而制的玄色龙袍,凭栏而立,衣袂与发丝在猎猎寒风中狂舞。 他没有回头。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下方那条已经化作人间炼狱的朱雀大街上。 大火已渐渐熄灭,只剩下缕缕黑烟,在一片焦黑扭曲的废墟中顽固地升腾。 被箭雨钉死在街道上的叛军尸体堆积如山,汇聚的鲜血灌满了街道的每一条缝隙,在低温下开始凝固,变成了暗红色的、诡异的冰晶。 “噗通。” 顾秉谦被两个校尉粗暴地扔在地上,像一滩烂泥般瘫软着。 他缓缓抬起那张死灰色的脸,盯着何岁那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孤高而伟岸的背影,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挤出了他最后的倔强与不甘: “成王败寇……老夫……无话可说!” “但……史笔如刀!青史之上,后世自有公论!” 听到这话,何岁终于缓缓转过身。 他笑了。 那笑声很轻,在呼啸的寒风中几不可闻,却带着一种成年人看孩童胡闹般的、居高临下的怜悯与嘲弄。 【史笔如刀?真是天大的笑话。写史的那帮人,很快就都会变成朕的狗。你拿什么跟朕谈史笔?拿你那颗马上就要搬家的脑袋吗?】 “成王败寇?” 何岁摇了摇头,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不自量力的蒙童,充满了戏谑。 “顾大人,你误会了。” “这个词,是用来形容两个有资格在棋盘上争夺天下的对手的。”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淬了寒毒的冰锥,狠狠刺入顾秉谦的耳膜。 “而你……” 何岁向前一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也配与朕……谈这两个字?” 顾秉谦的瞳孔骤然一缩,浑身剧震!这句话带来的羞辱,远比死亡的恐惧更加刺骨! 何岁没有理会他的反应,开始像一个极有耐心的老师,慢条斯理地,批改一份写满了低级错误的、愚蠢至极的答卷。 “朕来问你,你自诩权谋过人,可你做的哪一件事,称得上‘王’的手段?” 他踱步到顾秉谦面前,一脚,轻轻地踩在了顾秉谦的手指上,然后缓缓碾动。 “咔嚓。” 骨骼碎裂的轻响,伴随着顾秉谦一声压抑的闷哼。 “其一,你想用‘牵机引’的余毒控制朕,让你那个蠢货女儿以色事人,毒杀朕于无形。” 何岁嗤笑一声,脚下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满脸都是不屑。 “下毒?这是后宫怨妇争风吃醋的阴私伎俩,是上不得台面的脏活!” “真正的王者争霸,是煌煌大道,是阳谋碾压!你倒好,把国之大事,玩成了深宫宅斗!格局太小,手段太脏,而且……” “还他娘的蠢到家了!大婚之夜的交杯酒里下毒?生怕朕不知道你们父女俩是一窝什么货色吗?” 一旁的秦天闻言,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这才明白,陛下与顾家早已是不死不休的死局!而自己,竟还妄图在其中摇摆! 何岁松开脚,又向前走了两步,随手从一名天策卫腰间抽出一柄带血的横刀,掂了掂。 “其二,你唆使那些自命清高的腐儒,在午门外行那血谏逼宫的蠢事,想用所谓的舆论和道德来杀朕?” 他用刀尖,轻轻拍了拍顾秉谦惨白的脸颊,冰冷的触感让他抖如筛糠。 “笔杆子?笔杆子杀人,太慢,也太软。” “你根本不懂,真正的王者,不是被笔杆子左右,而是让天下所有的笔杆子,都心甘情愿地为他歌功颂德,粉饰太平!你连那帮酸儒真正想要的是什么都没看透,就想驱使他们为你卖命?天真!” 秦天心头剧震,看向陛下的眼神已如仰望神明! 他这才明白,自己所谓的兵法韬略,在真正的帝王心术面前,不过是孩童的把戏! 杀人,只是最下乘的手段!诛心,才是帝王之术! 何岁扔掉横刀,一把揪住顾秉谦的头发,将他整个人拖到城墙的垛口边,狠狠地将他的头按在冰冷的城砖上,逼他向下看。 “其三!漕运之乱!你想用民意来胁迫朕,更是蠢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狂风灌入顾秉谦的口鼻,让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看见了吗?!” 何岁的声音如同雷霆,在他耳边炸响: “这就是你引来的水。” 何岁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重锤,将顾秉谦的尊严和骄傲砸得粉碎。 他的面色愈发惨白,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恐惧。 但他还想挣扎,还想辩驳。 可何岁,已经不耐烦了。 他松开手,任由顾秉谦瘫倒在地。然后,他蹲下身,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冰冷到极致的、仿佛魔鬼低语般的声音,开始了他的终极“教学”。 “朕今天心情好,免费教教你,什么才叫真正的谋逆。” “你若真有枭雄之志,就该在朕废后第二天,不搞什么披麻戴孝的血谏闹剧。” “你不是要献祭你女儿的命吗?那就献祭得彻底一点!” “你应该立刻以‘妖后乱政,秽乱宫闱’为名,暗中联络宗室。” “裹挟那些早就对你顾家阳奉阴违的勋贵,一同入宫,行那‘清君侧’之实!” “趁着朕羽翼未丰,手上无兵,直接用雷霆手段,把朕废了,甚至杀了!那时候,你胜算至少五成!可你,偏偏选了最软弱无力,也最愚蠢的一条路。” 【可惜啊,你没那个胆子。前怕狼后怕虎,想当婊子还想立牌坊,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再者,你若想从根上烂掉朕的江山,就不该动漕运。那是民生之本,动则天下皆知,惹一身骚,蠢!” 何岁的声音愈发冰冷,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教训意味。 “你该学江南那些盐枭,动盐铁!” “暗中勾结各路盐商铁商,让他们囤积居奇,操控价格!让国库税收锐减,让边军的兵器甲胄都变成一堆破铜烂铁!让百姓吃不起盐,让军队打不了仗!到那时候,不用你动手,朕的江山自己就从内部烂穿了!那才是杀人不见血的阳谋!你懂吗?!” “至于这最后的兵变……”何岁站起身,摇了摇头,脸上满是失望,“更是蠢得让朕发笑。” “三万兵马直扑京城?这是莽夫所为!是最低级的造反手段!你把京城当什么了?不设防的妓院吗?想来就来?” “真正的篡位,是让朕‘意外’死在某个狩猎场,或是‘病逝’于某次南巡的路上!死得神不知鬼不觉!” “然后,你以首辅之尊,携百官之意,从宗室里扶持一个三岁的稚童登基!让你女儿垂帘听政,挟天子以令诸侯!” “到那时,这天下,才是你顾家说了算!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自己变成一个天下皆知的……乱臣贼子!” 何岁直起身,重新望向远方那即将破晓,透出一丝鱼肚白的天际,声音恢复了那种神明般的淡漠与疏离。 “顾秉谦,你的野心,远大过你的才华。你的狠毒,也远配不上你的欲望。” “你连做一个合格的国贼,都还差得太远。” 【本以为是个曹操、司马懿级别的对手,搞了半天,是个连袁术都不如的冢中枯骨。没意思,真是没意思。】 何岁挥了挥手,仿佛在驱赶一只令人厌烦的苍蝇。 “这盘棋,你……没资格下了。” “噗——!!!” 顾秉谦的瞳孔,在这一刻骤然放大,又猛地收缩成最细小的针尖! 他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被彻底看穿、被完全否定、被当成傻子一样戏耍了半生的……极致的羞辱! 他所有的谋划,所有的底牌,在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面前,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执棋人。 殊不知,从一开始,他和他那三万大军,都只是对方棋盘上,一颗注定要被随手碾碎的弃子。 一口心血,猛地从他口中狂喷而出,染红了身前的城砖。 他双目圆睁,眼中的神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涣散,随即,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人未死,心已亡。 何岁看都未看他一眼,对身后的秦天淡淡道: “传朕旨意。” “查抄顾府,凡参与叛乱者,三族之内,尽数收监,听候发落。” “顾氏党羽,着锦衣卫指挥使周淳,按名册捉拿,凡有牵连者,一律革职下狱,严加审问!” “至于他……” 何岁的目光,在那张已经彻底失去生机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冰冷无情。 “押赴菜市口,午时三刻,当众斩首。其头颅,于城门之上,悬挂三日,以儆效尤!” …… 午时三刻,菜市口。 人山人海,万头攒动。 满朝文武,被勒令到场观刑,一个个在烈日下身着朝服,面色惨白,双股战战,噤若寒蝉。 京城的百姓,更是自发地围了过来,将整个法场围得水泄不通,议论声、叫骂声,汇成一片喧嚣的海洋。 当顾秉谦被剃去须发,扒去官服,穿着一身肮脏的囚服,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般被押上行刑台时,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惊天的议论。 “天呐!那……那是顾首辅?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顾相?” “怎么会……这可是谋逆的滔天大罪啊!他怎么敢的啊!” “嘘!小声点!你不要命了!没看见那边站着的都是锦衣卫吗!那眼神,跟刀子似的!” 顾秉谦面如死灰,双目无神地扫过台下。 他看到了那些曾经对他阿谀奉承,唯唯诺诺的同僚。 此刻,他们都用一种混合着恐惧、怜悯与庆幸的复杂眼神看着他,生怕与他沾上一点关系,纷纷低下头去。 就在此时,一道尖利的声音响起。 大内缉事监提督王顺安,也就是何岁身边的小安子,手持一卷明黄色的圣旨,走上了监斩官身旁的高台。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尖利而洪亮,足以让全场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声音,开始宣读。 那不是诘屈聱牙的官样文章。 而是何岁亲笔书写,用最简单,最直白,最粗俗的白话写就的罪状诏书! “皇帝何岁给你最后的话:” “国贼顾秉谦,你给朕竖起耳朵听好了!也叫天下人都听听清楚,你这个老狗贼,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你!身为内阁首辅,吃着我大玥皇朝的俸禄,住着我大玥皇朝的府邸,却不思报国,反他娘的蓄谋造反!” “你贪墨国库白银三千七百万两!三千七百万两啊!百姓们!这笔钱,能让我大玥朝廷上下用三年!能让我边关将士的铠甲兵器换三遍!能让黄河决堤的大堤修十次!” “而这些本该是修河堤、赈灾民的救命钱!却被你这狗贼拿去养了三万私兵,就为了抢朕屁股底下的这张龙椅!” “你!卖官鬻爵,明码标价!一个知县五千两,一个知府两万两!你把朝廷当成了你家的生意场!把国之栋梁,换成了一群只知给你送钱的走狗!搞得天下乌烟瘴气,民不聊生!” “你!结党营私,排除异己!但凡不听你话的忠臣良将,要么被你排挤致仕,要么被你诬陷入狱!我大玥朝堂,快成了你顾家的一言堂!” “还有!” 小安子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刻骨的恨意! “你暗通北蛮,出卖军情!致使我雁门关三万将士,被蛮族屠戮殆尽,尸骨无存!三万条人命!就因为你的私心,枉死沙场!” “桩桩件件,罄竹难书!” “昨日,更是丧心病狂,调兵围攻京城,焚我朱雀天街,致使生灵涂炭!” “似你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猪狗不如之国贼!” “朕!饶你不得!天下!饶你不得!” 小安子每念一句,台下的百姓便发出一阵惊天的哗然与怒骂! 他们听不懂那些之乎者也的大道理。 但他们听得懂白银,听得懂人命,听得懂卖国! “杀了他!杀了这个老狗贼!” “卖国贼!还我儿子命来!” “剐了他!千刀万剐!” 顾秉谦那张由权势和名望构筑了几十年的光鲜脸面,在这一刻,被这些粗俗直白的罪状,撕得粉碎,被万民的唾骂,踩在脚下,碾得稀烂! 他不再是权倾朝野的首辅大人。 他只是一个贪婪、恶毒、无耻的卖国贼!一个万民唾弃的千古罪人! “时辰到——!行刑——!” 监斩官扔下令牌,发出一声高喝。 刽子手一口烈酒喷在鬼头刀上,寒光在烈日下闪过一道刺目的弧线。 手起,刀落。 随着那颗曾经搅动风云的头颅滚落在地,这个从立国之初便盘踞在大玥朝堂,根深蒂固,权势滔天的庞大家族,在这一日,轰然倒塌。 朝中那些顾氏党羽,一个个面无人色,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不等锦衣卫上门,便纷纷跪地,痛哭流涕,上表请罪。 整个朝堂,为之一清。 …… 同一时刻。 何岁独自一人,依旧站在承天门的城楼上。 他迎着午后温暖的阳光,感受着那股曾经被架空,如今又重新回到自己手中的,至高无上的权力。 【叮!】 一道冰冷的机械音,在他脑海中准时响起。 【检测到终极灭国危机(顾氏之乱)已彻底解除!】 【主线任务:“血染城门”已完成!】 【任务评级:S+(完美之上)!】 【正在结算奖励……】 【恭喜宿主,获得龙气值:5000点!】 【恭喜宿主,获得特殊道具:“天子望气术”(中篇)!】 【恭喜宿主,国运大幅提升,解锁全新系统功能:“敕封神位”!】 何岁看着眼前跳动的光幕,眼神深邃如海,波澜不惊。 “搞定一个,还有一群。”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这,才只是一个开始。 第一卷 第18章 国运反哺,猎手登场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菜市口的血,在午后烈日的炙烤下,渐渐凝固成暗褐色的瘢痕。 空气中,那股淡淡的腥甜与万民宣泄后的亢奋气息,混杂在一起,久久不散。 养心殿内,却是一片针落可闻的宁静。 何岁独自一人,肃立于那副巨大的京城防务图前。 图上,那条曾被他亲手指点,化作烈火炼狱的朱雀大街,此刻被一道粗重的朱笔,画上了一个巨大而狰狞的叉。 一个时代的终结。 一个盘踞朝堂百年世家的覆灭。 都被浓缩在这一个简单、沉重,却又充满了暴力美学的符号里。 他缓缓闭上双眼。 感受着身体内部,那股前所未有的轻盈与舒畅。 如同一个背负着万斤巨石,在泥泞沼泽中跋涉了数年的囚徒。 此刻,那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巨石,骤然卸下。 所有的重担,所有的阴霾,尽数烟消云散。 那股盘踞在他五脏六腑,如同跗骨之蛆般,时刻侵蚀着他生命本源的阴冷剧毒,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消退。 不。 那不是简单的消散。 而是如同凛冬的积雪,遇见了煌煌大日。 被一股温暖而磅礴的力量,迅速地蒸发、净化,直至彻底抹除。 他的四肢百骸,传来一种久违的,充满了活力的温热感。 那是一种生命力回归的沸腾。 呼吸,不再带有那种细微的,只有自己能察觉到的滞涩与刺痛。 每一次吸气,都饱满而顺畅,带着甘霖般的清甜。 心跳,沉稳而有力。 咚。 咚。 咚。 每一个搏动,都像一面战鼓,清晰地宣告着,他正在重新夺回自己生命的最高主权。 死亡的阴影,终于从他的头顶彻底散去。 他,活下来了。 也就在此时,那道冰冷而熟悉的机械音,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响! 【叮——!】 这一次,不再是简单的电子提示音。 而是一种带着宏大回响的古老钟鸣,仿佛来自九天之上,与整个大玥王朝的国运产生了共鸣。 【剧情循环阶段:第四阶段——气运掠夺&闭环强化,已完成!】 【恭喜宿主,成功平定“顾氏之乱”,以雷霆手段,彻底终结“重生女帝”故事线!】 【正在进行国运回收与结算……】 何岁的眼前,那虚拟的系统面板上,代表着“龙气值”的数字,开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疯狂姿态,向上飙升! +100! +500! +1000! 数字的跳动快到形成了一片模糊的金色残影。 “啧,还是杀‘主角’来钱快啊!顾秉谦这头养了几十年的肥羊,可真是没白宰!” 何岁心中暗爽。 一股无形的,浩瀚的气运洪流,从被平定的叛乱中,从被斩杀的顾秉谦身上,从那条被彻底斩断的“女帝”剧本中,被强行抽取出来。 它们如同百川归海,源源不断地汇入大玥王朝那几近干涸的国祚之中。 【结算完毕!】 【恭喜宿主,获得龙气值:5000点!】 【当前龙气余额:6305点!】 六千多点! 看着这个数字,何岁眼神平静,心中却已掀起波澜。 这笔庞大的资源,足以让他将手中的力量,提升到一个全新的层次。 这不仅仅是数字的增长。 更是他掌控天下,扫平一切牛鬼蛇神的底气。 而这,还仅仅是开始。 【国运状态检测……】 【国运状态提升:由“风雨飘摇”,正式提升至“初步稳定”!】 面板上,那代表着国运状态的四个字,从原本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灰色,变成了坚实厚重,带着金属光泽的青铜色。 大玥王朝这艘在惊涛骇浪中摇摆的破船,终于堵上了最大的窟窿。 暂时摆脱了沉没的危机。 【个人状态刷新……】 【检测到国运反哺,宿主体内“牵机引”剧毒已彻底清除,所有负面状态移除!】 【寿命……恢复正常。】 看到最后四个字,何岁一直紧绷的嘴角,才终于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 活着。 真好。 然而,系统的提示并未就此结束。 【警告!检测到国运状态达成里程碑节点:“初步稳定”!】 【国运敕令系统,即将进行强制升级!】 【升级开始……预计耗时:半个时辰。】 话音刚落,何岁眼前的系统面板便闪烁了一下,变成了一个不断旋转的金色龙纹图案,旁边还有一个倒计时。 “升级?来得正好。” 何岁没有丝毫的耽搁,转身走到御案前。 他拿起朱笔,看都未看,便从旁边一摞早已拟好的圣旨中,抽出了两份。 “小安子。” 他的声音,平淡却不容置疑。 “奴才在!” 一直候在殿外的小安子,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与狂喜。 何岁将两份圣旨扔到他面前。 “传朕旨意!第一份,发往工部!” 他的声音,此刻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帝王威严。 “着令工部武库司,即刻起,不计成本,为天策卫三百校尉,量身打造玄铁全身甲!所有制式横刀,全部更换为百炼钢刀!” “所需银两,直接从查抄顾府的库银中支取,无上限!” 花反派的钱,武装自己的军队,没有比这更爽的事情了。 “第二份,发往兵部!” “着令兵部军械司,征调京城所有最好的工匠,立刻为玄镜司扩产神臂弩三千张,破甲重箭十万支!” “同样,银两从顾府库银出,要多少,给多少!” 【天命加身】的效果是暂时的,而精良的装备,却是永久的。 将凡人能做到的事情做到极致,再用龙气去撬动凡人无法触及的领域,这才是最高效的资源利用方式。 “奴才……奴才遵旨!” 小安子双手颤抖地捧起那两份圣令,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这位年轻帝王在平定叛乱之后,那股愈发深沉,愈发让人敬畏的威势。 他甚至不敢抬头多看一眼,躬着身子,快步退出了养心殿。 整个大殿,再次恢复了寂静。 何岁端起旁边早已凉透的参茶,轻轻抿了一口,一边等待着系统升级,一边在脑中复盘。 “诱敌深入,火烧长街,高处屠戮,斩首猎杀……对付赵屠这种没脑子的莽夫倒是完美。” “可如果下一次的敌人,是更加诡异,更加不讲道理的‘主角’呢?” 他需要更强的力量。 更主动的手段。 时间,就在这沉静的思索中,缓缓流逝。 半个时辰,转瞬即逝。 【叮——!】 又是一声清脆的钟鸣! 那旋转的金色龙纹图案骤然停下,化作一道流光,涌入何岁的脑海! 海量的信息,瞬间在他的意识中展开。 【系统升级完成!】 【国运敕令系统2.0版本已上线!】 【解锁全新核心功能,如下:】 何岁精神一振,集中意念,看向那焕然一新的系统面板。 【功能一:天子望气(主角识别)!】 【效果:宿主可主动消耗极少量龙气,对指定范围(当前最大:方圆百里)进行扫描。系统将自动侦测并标记出所有符合“主角模板”的特殊个体。】 【备注:可显示其基本信息、气运等级、以及“金手指”类型。】 “来了!”何岁心中一喜,“终于有主动雷达了!再也不用守株待兔,等着哪个角落突然蹦出个妖孽。从今天起,朕要从防御塔,转职成打野!” 他迫不及待地看向下一个功能。 【功能二:剧本预览(中级)!】 【效果:锁定“主角”目标后,宿主可消耗龙气,对其未来的“关键剧情节点”进行预览。】 【备注:可提供更加清晰、准确的画面与信息,并有一定几率,窥探到其内心关键想法。】 “哦豁?高清重制版,还附赠读心术外挂?这下好了,所有主角在我面前,都跟没穿衣服一样,再无秘密可言!” 何岁压下心中的激动,看向最后一个,也是最让他期待的新功能。 【功能三:气运剥离(初级)!】 【效果:当宿主成功镇压或击杀一名“主角”后,可对其进行“气运剥离”。】 【备注:剥离将有几率获得其部分能力、核心知识、特殊道具,甚至是……金手指本身!成功率与完整度,与任务评级相关。】 看到这里,何岁的呼吸,都微微停滞了一瞬。 这…… 这他妈简直就是杀人爆装备! 而且爆的还是对方最核心,最强大的金手指! 如果说前两个功能,是让他拥有了发现敌人和看穿敌人的能力。 那么这第三个功能,则是给了他一个能够无限成长,将所有敌人的力量都据为己有的,最霸道,最逆天的途径! “可惜了,要是早点解锁这个,从顾秉谦那老狐狸身上,说不定能剥离出他几十年的权术手腕和那份老奸巨猾。” 不过,现在也不晚。 何岁深吸一口气,平复下激动的心情,目光变得锐利而冰冷。 理论再强,终究要看实践。 他毫不犹豫地,向系统下达了第一个,属于“猎手”的指令。 “系统。” “以皇宫为中心,立刻启动【天子望气】,扫描整个京城!” 【指令确认!】 【正在启动“天子望气”……消耗龙气值:10点。】 嗡—— 一道肉眼无法看见,甚至连神魂都无法感知的无形波纹,以养心殿为中心,如同水面的涟漪般,瞬间扩散开来! 它扫过层层宫墙,扫过禁军的营房,扫过文武百官的府邸。 它扫过繁华的街市,扫过拥挤的民居,扫过三教九流汇聚的勾栏瓦舍。 它扫过了这座庞大都城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寸土地! 下一秒。 何岁眼前的京城防务图上,那虚拟的系统地图,骤然发生了剧变! 一个又一个,散发着不同颜色光芒的亮点,在地图的各个位置,凭空浮现! 起初,只是三四个。 紧接着,是五六个! 最后,整个地图上,密密麻麻,如同被随意撒上了一把五颜六色的豆子,赫然亮起了不下十个光点! 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一个潜藏在京城之中的…… 主角! “我靠!京城这是捅了主角窝了?!” 何岁看着这幅“群星璀璨”的地图,忍不住在心里爆了句粗口。 一个刺目的,如同烧红烙铁般的红色光点,在城西的一片贫民窟区域,疯狂闪烁! 一个阴冷的,散发着幽幽绿芒的光点,出现在了城南的乱葬岗附近。 一个璀璨的,如同星辰般的金色光点,竟然就在皇城不远处的国子监内,静静地亮着。 除此之外密密麻麻,五花八门,千奇百怪。 何岁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惊讶,反而是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 他就知道,这座作为天下中心,气运汇聚之地的京城,绝对不可能只有一个“重生女帝”。 这里,分明就是一个巨大的,养蛊的罐子! 这些家伙,就像是潜伏在帝国肌体深处的无数条寄生虫。 平日里悄无声息。 可一旦让他们成长起来,便会疯狂地吸食国运,搅动风云,最终将整个王朝,拖入毁灭的深渊! 恰在此时,殿外传来小安子的通报声。 “陛下,锦衣卫都指挥使周淳求见。” “宣。” 何岁心中一动,目光从系统地图上移开。 很快,一身飞鱼服,神情肃穆的周淳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卷厚厚的宗卷。 “陛下,”周淳单膝跪地,将宗卷高高举过头顶,“臣奉陛下密旨,令锦衣卫缇骑尽出,彻查京中所有行为异常、气运诡谲之辈,此乃臣等连日探查所得的‘京城异人录’,请陛下御览!” “呈上来。” 何岁不动声色地说道。 小安子连忙上前接过宗卷,呈递到御案之上。 何岁缓缓展开。 他的目光落在宗卷的第一个名字上: “张凡,城西济世堂赘婿,三日前于岳家寿宴之上,遭其妻当众退婚,受尽凌辱。然,次日便以惊世骇俗之医术,治愈了吏部侍郎陈大人的不治之症,获赠千金,名动一时……” 何岁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他的视线,漫不经心地瞥向系统地图上,那个在城西闪烁的,刺眼的红色光点。 【模板:废柴退婚流-神医赘婿】 信息,完美吻合。 他继续往下看。 “李鬼,城南义庄守夜人,半月前本为一街头混混,大病一场后性情大变,阴冷狠戾。据报,近日乱葬岗附近常有野狗死尸的精血被吸干,疑似邪术……” 何岁的目光,又落在了城南那个散发着幽幽绿芒的光点上。 【模板:邪修夺舍流-老魔重生】 “呵呵……” 何岁看着手中的凡人报告,再对比自己脑海中洞悉一切的系统地图,忍不住轻笑出声。 “周淳啊周淳,你们锦衣卫确实厉害,能看到水面上的影子。” “只可惜……” “朕,能看见水底下,那一条条兴风作浪的真龙!” 他的眼神,一寸寸地扫过地图上的每一个光点。 那眼神,冰冷。 平静。 不带丝毫感情。 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农,在巡视着自己长满了杂草的菜园。 只不过,他思考的不是哪颗白菜长得好。 而是…… 该从哪根韭菜开始割起。 第一卷 第19章 天子一怒,群星黯淡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养心殿内,空气凝滞如铁。 何岁端坐于御案之后,殿中只剩下烛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微响,衬得这份死寂愈发深沉。 他的左手边,摊开着一卷由锦衣卫都指挥使周淳刚刚呈上的,厚重的宗卷,封皮上用隶书写着四个杀气腾腾的大字——《京城异人录》。 而在他的脑海深处,一张虚拟的,只有他能看见的京城舆图,正闪烁着斑斓的光点,如同一盘被打翻的星屑,诡异而刺眼。 何岁的目光,平静地从实体宗卷,滑向脑海中的虚拟地图,开始了一场凡人情报与天道神谕的,冷酷对勘。 他的指尖,点在了《异人录》的第一个名字上。 “李慕白,翰林院修撰,本届新科进士,出身寒微,才学平平。” “然,入京之后,屡有惊世诗词流出,京中大儒皆赞其有‘诗仙’之才,名动士林。” “啧。” 何岁心中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 他的意念,瞬间锁定了脑海地图上,位于翰林院区域,那颗正绽放出璀璨金芒,几乎要灼伤人眼的光点。 【目标:翰林院修撰,李慕白。】 【主角模板:“儒道流”主角——文抄公。】 【金手指:文宫系统(初级),可窃文运,凝文胆。】 【当前状态:正于琼林宴上,酝酿情绪,准备当众“作出”传世之诗,一举奠定“诗仙”之名,窃取大玥国之文运。】 【威胁等级:高!】 “原来不是诗仙,是只无耻的文抄虫。” 何岁心中吐槽,眼底的寒意却愈发森冷。 “而且,还是一只被人当枪使的虫子。” 根据冯宝的密报,此人背后,站着那位同样身负“系统”的靖王。顾秉谦这颗棋子废了,就立刻推出这颗新的棋子,妄图从士林舆论上,动摇他统治的根基。 用偷来的诗词,窃朕的国运? 好大的胆子! 何岁的目光,如同掠过冰原的寒风,从金色光点上移开,落在了宗卷的下一页,同时扫向了城西那片密集的民坊。 那里,一颗不起眼的,散发着土黄色微光的光点,正在稳定地亮着。 “王大力,工部营缮司小吏,为人木讷,不善交际,近日却闭门不出,于后院中捣鼓不明泥浆,其妻屡次抱怨其不务正业,状若疯魔。” 【目标:工部小吏,王大力。】 【主角模板:“基建狂魔”主角。】 【金手指:神级土木工程系统(入门)】 【当前状态:已兑换“水泥”初级配方,正在自家后院秘密试验中。】 【威胁等级:低。】 “水泥……” 何岁的手指,在“王大力”这个名字上轻轻敲了敲。 这倒是个有用的东西。 若是用在修筑城防、铺设驰道、兴修水利之上,足以让大玥国力提升一个台阶。 只可惜…… “东西是好东西,但你一个来历不明的系统宿主,不配拥有它。” 何岁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这天下所有的利器,都必须握在朕的手中。王大力每混合一捧水泥,都是在从大玥王朝的国运基石上,挖走一捧土。 这,同样是窃取! 他的目光,变得像刀锋一样锐利,快速扫过地图上的其他光点。 每一个,都让他心头的温度,再降一分。 城南,乱葬岗。 一颗散发着幽幽绿芒的光点在忽明忽灭,隔着地图,都能感受到那股子怨毒与邪气。 《异人录》上记载:“李鬼,城南义庄守夜人,原为街头泼皮,半月前大病一场后性情大变,阴冷狠戾。近日乱葬岗附近,常有野狗死尸的精血被吸干,疑似邪术作祟。” 【模板:邪修夺舍流-老魔重生】 【威胁等级:极高!】 “老魔头夺舍重生?呵,又是这种烂俗的套路。挑谁不好,偏偏挑个京城的地痞,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么?” 城北,神机营旁。 一颗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灰色光点,透着一股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冰冷与精密。 【模板:黑科技军工流】 【威胁等级:高!】 甚至…… 在教坊司,那片京城最纸醉金迷的区域,还有一个粉色的光点在骚动不休。 【模板:神级好感度系统】 【威胁等级:中。】 “在青楼里刷好感度?是想靠睡服来一统天下吗?格局也太小了,朕的后宫都比你的目标宏伟。” 神医流、商业大亨流、美食掌勺流…… 五花八门,千奇百怪! 何岁缓缓合上了手中的《京城异人录》,也关闭了脑海中的系统地图。 他终于彻底明白了。 为什么前世的大玥王朝,会崩塌得那么快,那么彻底。 贪官污吏,外族入侵,天灾人祸……都只是表象。 真正的根源,是这些潜藏在帝国肌体深处,疯狂吸食着国运的“主角”!他们就像一群五颜六色的癌细胞,在王朝的五脏六腑中疯狂扩散。 一个“重生女帝”顾秉谦,就差点让他万劫不复。 而现在,仅仅是在他的京城里,就还藏着十几条这样的蛀虫! 放眼整个天下,又该有多少? 何岁的身体缓缓后仰,靠在冰冷的龙椅靠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源于帝王责任的杀意,在他胸中酝酿、升腾。 不行。 不能再等了。 必须主动出击! 在这些蛀虫还没有成长起来,啃烂整个王朝之前,将他们…… 挨个清理掉! 何岁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决绝。 他霍然起身,走到御案前,亲自拿起墨锭,在砚台中缓缓研磨。 墨汁在水中晕开,如同一片浓稠的黑夜。 整个大殿,只剩下墨锭与砚台摩擦时发出的,“沙沙”声,像死神在磨砺自己的镰刀。 墨成。 他提起一支崭新的朱砂笔,饱蘸浓墨,在一张空白的雪浪宣纸上,写下了第一个名字。 李慕白。 紧接着,是王大力、李鬼、赵铁柱…… 他将这份新鲜出炉的“京城主角图鉴”,按照系统标注的威胁等级,以及《异人录》上的现实情报,用朱笔清晰地分门别类。 有的名字旁,画了一个圈。 意味着:重点监视,暂且不动。 有的名字旁,画了两个圈。 意味着:寻机接触,收为己用。 而有的名字…… 则被他用朱笔,重重地画上了一个血色狰狞的叉! 意味着:杀无赦! 当他写完最后一个名字,整张宣纸上,已经布满了圈圈叉叉,宛如一张由帝王亲手绘制的,通往地狱的地图。 “来人。”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冰封万物的威严。 一名小太监立刻小跑进来,连头都不敢抬,直接跪伏在地,身体因恐惧而微微颤抖。 “传朕旨意。” 何岁将那份名单,扔到了小太监的面前。 “立刻将此名单,制成两份。一份密送玄镜司,命周淳不惜一切代价,对名单上所有目标,进行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秘密监控!” 他的声音顿了顿,变得愈发冰冷。 “特别是第一个名字,李慕白!朕要知道他今晚在琼林宴上,准备如何‘表演’!他说的每一个字,敬的每一杯酒,收到的每一句赞美,朕都要一清二楚!” “另一份,送至天策卫,交予秦天!” “让他从即刻起,全员待命,枕戈待旦!” “朕的刀,要出鞘了。” “奴才……奴才……遵旨!” 小太监双手颤抖地捧起那份名单,只觉得那薄薄一张纸,重若千钧。上面透出的,那股凝如实质的杀气,几乎要将他的魂魄都冻成冰渣。 他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赶。 养心殿内,再次恢复了宁静。 何岁的目光,最终,还是落回了那张名单的顶端。 落在了“李慕白”那三个字上。 琼林宴,本是天下读书人鱼跃龙门的荣耀之巅。 而这个李慕白,却想把它变成自己窃取国运,成就“诗仙”之名的舞台。 何岁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不带丝毫感情的弧度。 想当诗仙? 想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偷走大玥的文运? 先问问朕,同不同意。 “就从你开始吧……” 他伸出手指,在“李慕白”那个名字上,轻轻一点。 第一卷 第20章 诗仙陨,帝王策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养心殿内,烛火如豆,却映得殿宇一片幽深。 御案上那副巨大的京城舆图,在昏黄的光线下,仿佛一张蛰伏着无数猛兽的古老兽皮。 何岁单手支颐,玄色龙袍的宽大袖口滑落,露出一段骨节分明的手腕。 他的指尖,在图上一个被朱笔重重圈出的地点——琼林苑,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 咚。 咚。 咚。 这沉闷而富有节奏的声响,是殿内唯一的动静,像一柄无形的巨锤,在为某个即将到来的时刻,敲响倒计时的丧钟。 “陛下。” 一道幽灵般的声音在殿门处的阴影里响起,锦衣卫都指挥使周淳如同一柄出鞘后又隐入暗夜的刀,无声无息地滑了进来,单膝跪地。 他整个人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连脸上都带着不见天日的冰冷。 “讲。” 何岁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声音平淡得听不出一丝波澜。 “禀陛下,已按您的吩咐,动用‘玄字级’密探,对翰林院修撰李慕白进行了最深度的渗透监察。” 周淳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每一个字都淬着诏狱深处的寒气。 “已查明,李慕白今夜将在琼林宴上,借陛下赐题作诗之机,献上一首名为《将进酒》的‘传世之作’。” “其人……狂言,此诗一出,足以令鬼神哭泣,让他一举压过京中所有大儒,奠定其‘诗仙’之名,从而……” 周淳顿了顿,似乎在斟酌那个足以诛九族的大逆不道的词汇。 “从而……窃我大玥文运龙脉。” “《将进酒》?” 何岁终于停下了敲击的手指,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 他当然知道这首诗。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何岁在心中无声地念着,眼底的嘲弄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冰棱。 “呵,好家伙,我当是什么天纵奇才,原来是个跨时空剽窃的无耻文贼。” 他心中无声吐槽。 “偷我华夏诗仙的千古绝唱,来窃朕的国运?这小偷的胆子,比他的脸皮还厚,倒确实有几分‘主角’风范。” 他缓缓抬起眼,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殿宇,落在了琼林苑的方向。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只早已被蛛网层层缠住,却还在洋洋得意,整理着自己华丽翅膀,准备振翅高飞的愚蠢飞蛾。 “准备得如此周全,想必他那个什么‘文宫系统’,已经把所有的宝都押在今晚了。” “既然剧本都给朕递到手上了,朕若是不好好配合着演一出大戏,岂不是太不解风情了?” 何岁缓缓站起身,玄色的龙袍随着他的动作无风自动,一股无形的、君临天下的威压,瞬间充斥了整座死寂的大殿。 “周淳。” “臣在!” “让秦天和他的天策卫,封锁琼林苑外围,一只鸟都不许飞出去。” “今夜,或许用不上刀。” 何岁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让周淳的后背都感到一阵寒意。 “但朕要让某些人,还有满朝文武都看明白,在这座京城里,笔,有时候比刀更伤人,也更能杀人。” “遵旨!” 周淳的身影,再次融入阴影,悄然退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何岁整理了一下龙袍的衣襟,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人畜无害的温和笑容。 “来人,摆驾琼林苑。” 他轻声吩咐。 “朕,亲自去给今晚的‘诗仙’……出题。” …… 琼林苑,今夜流光溢彩,辉煌如不夜天城。 上千盏琉璃宫灯的光晕,如同融化的琥珀,在汉白玉的栏杆与飞檐斗拱间静静流淌。 晚风带着御花园牡丹的浓香,混杂着御赐佳酿的醇厚,织成一张温柔而奢靡的网,足以让天下任何一个十年寒窗的读书人,沉醉其中,此生无憾。 满座近百名新科进士,身着崭新的各色官袍,一个个正襟危坐,脸上的潮红与激动几乎要从皮肤下满溢出来。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而在这些天之骄子中,新科状元、翰林院修撰李慕白,无疑是夜空中最亮的那一颗星辰。 他端坐首席,一身独一无二的绯色状元公服,衬得他面如冠玉,目若朗星。 他手持一只通体温润的白玉酒杯,姿态潇洒,嘴角噙着一抹温和而自信的微笑,从容应对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恭维与赞叹。 可在他平静如水的表象下,一颗心脏,正因极致的亢奋而擂鼓般狂跳。 ‘系统,准备得如何?’ 【文宫系统确认,宿主才气值已达巅峰!琼林宴气运加持已开启!】 【传世诗篇《将进酒》已锁定,随时可以引动国之文运,为宿主奠定“诗仙”根基!此诗一出,天下文运,尽归君身!】 成了! 李慕白执杯的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甚至已经能清晰地看见未来。 当那句“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响彻此地,将是何等的满座皆惊,何等的石破天惊! 当那句“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脱口而出,高居龙椅之上的天子,必将龙颜大悦,拍案叫绝! 届时,大玥文运,尽归我身! “诗仙”气运,彻底凝实! 他将不再是翰林院的一个小小修撰,而是与日月同辉,与国同寿的文道圣人! 想到这里,李慕白嘴角的笑意愈发浓郁,他环视四周,目光中带着一丝俯瞰蝼蚁的怜悯。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你们的终点,不过是我的起点。 就在此时—— “陛下驾到——!” 一声尖利悠长的唱喏,如同一柄烧红的利剑,瞬间刺破了琼林苑内所有的靡靡之音。 刷拉——! 满座近百名进士,连同所有侍立的宫人、内侍,齐刷刷起身,动作整齐划一,朝着入口的方向,深深躬身行礼。 “臣等,恭迎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在苑内激荡。 在所有人敬畏、激动、好奇的目光中,一道身着玄色龙袍的年轻身影,缓步走入。 正是当今天子,何岁。 何岁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视线却像一把精准无比的手术刀,第一时间,就落在了人群最前方,那个正绽放出璀璨金芒,几乎要灼伤他眼的李慕白身上。 来了。 这条藏在翰林院的蛀虫,已经迫不及待,要来啃食他的国运了。 “众爱卿,平身。” 何岁的声音温和,甚至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仿佛一位亲切的兄长,在看望自己最得意的门生。 “谢陛下!” 众人直起身,却无一人敢抬头直视天颜。 平定顾氏之乱后,这位年轻帝王的威势,早已化作一道无形的烙印,深深刻入了京城每一个人的骨子里。 他是手握屠刀,杀伐果决的君主。 更是以雷霆手段,清洗了百年世家的铁腕帝王! 何岁行至主位,缓缓落座,率先端起酒杯。 “今日为诸位庆贺,不必拘礼,满饮此杯!” 宴会的气氛,从先前的热烈欢快,瞬间转为一种庄重而压抑的荣幸。 何岁很有耐心。 像一个最顶级的猎手,静静欣赏着猎物最志得意满的时刻,等待它自己,心甘情愿地跳入早已布好的陷阱。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时辰,到了。 礼部尚书起身,躬身道:“陛下,众位进士早已摩拳擦掌,等候多时。是否请陛下出题,让众才子赋诗一首,以助酒兴?” 来了! 李慕白的心跳,骤然擂响! 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放在膝上的双手,死死攥成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所有进士的目光,都灼热地投向了龙椅之上的何岁。 然而—— 何岁端起酒杯,轻轻晃动着其中琥珀色的酒液,并未言语。 他笑了。 笑得意味深长,让人看不透彻。 “作诗?” 他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目光扫过全场,最后,精准地落在了李慕白那张写满了期待与狂热的脸上。 “年年岁岁都作诗,朕,听腻了。” “今日,不作诗。” 嗡——! 此言一出,整个琼林苑,仿佛被一股来自极北的寒流瞬间冻结。 所有的声音,所有的表情,所有的期待,都在这一刻凝固。 如坠冰窟,死寂无声。 不作诗? 那琼林宴,还叫琼林宴吗? 李慕白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然后寸寸碎裂。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蓄满全力,准备打出开天辟地一拳的绝世高手。 对方却在他出拳的瞬间,轻描淡写地,将整个擂台给拆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憋闷与恐慌,如同实质的铅块,瞬间堵死了他的胸膛,让他几乎窒息。 怎么会…… 剧本,不是这么写的! ‘系统!系统!怎么回事?!’他在脑海中疯狂咆哮。 【警告:关键剧情节点严重偏离!】 【警告:目标人物行为逻辑异常!宿主气运正在剧烈波动,开始流失!】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像一盆混着冰碴的冷水,从李慕白的头顶狠狠浇下,让他从头到脚,一片冰凉。 “朕今天,想和诸位爱卿聊一聊……” 何岁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钩子,勾着所有人的心。 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民生。” 民生?! 这两个字,如同两座巍峨的冰山,轰然砸入风花雪月的暖池之中。 整个宴会奢靡浪漫的氛围,被瞬间击得粉碎。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严肃,独属于朝堂之上,关乎国运兴衰的凝重! 何岁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 他的目光,如同一柄在烈火中烧得通红的烙铁,直直地刺向了那个已经失魂落魄的目标。 “李修撰。” 李慕白浑身剧烈一颤,猛地抬头。 他看见,皇帝正微笑着凝视着他。 那笑容里,却带着一种让他脊背生寒,如坠九幽的彻骨凉意。 “你乃上科状元,才冠天下,是天下读书人的表率。” 何岁先是云淡风轻地夸了一句,将他高高捧起。 随即,话锋陡转,声音如刀! “那朕就问你!” “我大玥北方三州,去年大旱,开春以来,蝗灾已有燎原之势。” “若不处置,数月之内,必成滔天之祸,赤地千里,饿殍遍野!” “朕,现在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给朕一个方略!” “听清楚了!” 何岁的声音,如同重锤,一记一记,狠狠砸在李慕白的心上,砸得他神魂欲裂。 “你的锦绣文章,能填饱三州灾民的肚子吗?!” “你的之乎者也,能让那亿万蝗虫少吃一口庄稼吗?!” “朕现在问你,户部拨付的百万赈灾银两,如何设计发放流程才能不被地方官吏层层克扣?那些阳奉阴违的庸官懒吏,如何用制度逼迫他们真正动起来而不是空喊口号?数以百万计的鸡鸭禽鸟,又该如何从南方调配运输,才能在蝗灾抵达前,精准投放到预设的战场?!” “这些,才是朕要的‘法子’!” “至于你那套修德政、感上天的屁话,留着去给蝗虫念经吧!看它们会不会念你的情!” 轰——! 这个问题,像一道九天惊雷,在李慕白的脑海中轰然炸开! 治蝗之策?! 开什么玩笑! 他的“文宫系统”,只会吟诗作对,风花雪月!里面储存的是李白杜甫,是唐诗宋词,是千古文章! 哪里有什么狗屁的治蝗之策! 一个小太监已经面无表情地点燃了一炷香,插在他面前的香炉里。 青烟袅袅,如催命的符咒。 宴会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那些目光,从最初的羡慕,变成了同情,再到……幸灾乐祸。 尤其是户部尚书刘庸这等在官场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的老吏,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嘴角却都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 夸你才冠天下? 陛下这是把你架在龙炎上烤啊! 这个问题,别说你一个黄口小儿,就是丢进内阁,让六部九卿吵上三天三夜,也未必能有个万全的结果! 李慕白的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最后化为一片死灰。 他只能硬着头皮起身,将圣贤书里的话胡乱拼凑。 “回……回陛下……臣以为,蝗灾乃天谴,是因……德政有亏,上干天和。当务之急,应是陛下修德政,轻徭役,以仁心感化……” 他说的颠三倒四,全是些虚无缥缈,连自己都不信的空话套话。 何岁静静地听着。 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敛去。 直到李慕白说完最后一个字,他才发出一声极轻,却又极具穿透力的—— 嗤笑。 “一派胡言!” 何岁猛地一拍桌案,霍然起身!整个琼林苑都为之一震! “修德政?感天心?” 他的声音,化作冬日里最冷的寒风,瞬间席卷了整个琼林苑,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寒。 “照你所言,朕什么都不用做,只需在宫里焚香祷告,那亿万蝗虫,就会被朕的仁德感动,集体投河自尽吗?!” “靠你这张嘴,能把蝗虫说死吗?!” 你小子还是现代人穿越者呢! 居然还能说出这种一点营养也没有的废话! 何岁对李慕白十分失望,对臭棋篓子的那种失望。 李慕白被何岁的雷霆怒斥,吓得浑身剧颤,面如土色,双腿一软,几乎要跪倒在地。 何岁却根本不看他。 他走到大殿中央,目光如电,扫视全场。 声音洪亮如钟,在苑内激荡回响,震得每个人耳膜嗡嗡作响。 “你们,都给朕听好了!” “天灾,就是天灾!它不认仁义道德,更不吃空话套话!” “对付它,就要用对付敌人的法子!用兵法!用战策!” 他伸出第一根手指,声如金石,掷地有声。 “其一!传朕旨意,命北方三州官府,立刻张榜,高价收购虫卵!一斤虫卵,换半斤粗粮!发动百姓,掘地三尺,把蝗虫的根给朕刨出来!把天灾,变成穷苦百姓的一条生路!” 他伸出第二根手指,杀气凛然,目光如刀。 “其二!下旨禁捕蛇蛙鸟雀!同时,命农户大规模饲养鸡鸭!蝗军未至,先给朕放出百万禽鸟大军!以天敌,治天灾!朕要让蝗虫所过之处,皆是它们的修罗场!” 他伸出第三根手指,目光睥睨,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霸气。 “其三!命玄镜司精锐,即刻奔赴三州,联合地方斥候,给朕绘制蝗虫迁徙图!朕要知道它们从何而来,去往何处!提前预判其行军路线,焚烧百里草场,建立隔离带!以火攻之!断其粮草,绝其后路!” 何岁每说一条,在场所有人的脸色,就苍白一分,震撼一分! 掘地三尺! 以禽为兵! 绘制迁徙图,火烧隔离带! 这些匪夷所思,却又招招致命,充满了血腥气的法子,是他们读穿了圣贤书,也闻所未闻,想都不敢想的! 这不是政令! 这是兵法! 这是在打一场针对蝗虫的灭国之战! 户部尚书刘庸,在钱粮堆里打了一辈子滚的老臣,此刻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猛然惊觉,这位年轻的帝王,不是在谈论政务,他是在指挥战争! 一场将整个北方三州化为棋盘,将亿万蝗虫视作敌军的,战争! 这一刻,刘庸看着龙椅前那道并不算高大,却仿佛能撑起天地的身影,心中涌起的不再是敬畏。 而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他们终于明白。 这位年轻的帝王,胸中所藏的,根本不是什么温吞的帝王心术。 而是经天纬地,改换山河的铁血韬略! 在全场死寂的震撼中,何岁缓缓转身。 他再一次,将冰冷的目光,投向了那个已经面无人色,摇摇欲坠的李慕白。 “身为状元,食君之禄。” 何岁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心心念念的,却不是国计民生,而是吟风弄月,窃取虚名。” 他的声音,化作一把无形的刀,精准地刺入李慕白的心脏,将他所有的骄傲与幻想,尽数剖开。 “朕,要你何用?” 喀嚓——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李慕白的脑海深处,彻底碎裂了。 他能清晰地“看”到,自己那座金碧辉煌,由无数窃来诗篇构筑的“文宫”,正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 一道道狰狞的裂痕,在宫殿的梁柱上疯狂蔓延开来。 那篇被他视作登天之梯的《将进酒》诗稿,光芒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崩解、消散! “不……不!!” 李慕白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 “噗通”一声,他直挺挺地跪倒在地,仿佛脊梁骨被人生生抽走。 那张曾经意气风发的脸上,此刻只剩下无尽的灰败与绝望。 他引以为傲的“诗仙”气运,在这一刻,被皇帝的寥寥数语,彻底击碎,化为齑粉。 他赖以为生的“文宫系统”,在真正的治国铁腕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如此可笑,如此……一文不值。 何岁不再看他一眼,仿佛他只是一块路边的顽石。 他转身,坐回主位,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礼部尚书,拟旨。” “着令户部,即刻从查抄顾府的库银中,拨付百万两,专款专用,用于北方三州治蝗,若有官吏敢挪用一文,玄镜司可先斩后奏!” “兵部、工部、玄镜司,三司会审,拟定详细方略,三日内呈报御览!” “至于李慕白……” 何岁的目光,重新落在地上那滩烂泥般的李慕白身上。 那眼神,比西伯利亚万年不化的冰雪更冷。 “收回翰林院修撰之职,降为从九品京郊县丞。” “即刻发往北方三州,亲身治蝗。” “何时能拿出让百姓活命的‘法子’,何时能用双手而不是嘴皮子,为朕的大玥挣来一分功绩,何时再回京复命。”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心头剧震。 降职,发配,亲临灾区…… 这哪里是惩罚? 这分明是……一场对“儒道流”主角的,最残酷,也最彻底的“思想改造”! 何岁端起酒杯,再次一饮而尽。 今夜,他不仅挫败了一个文抄公的图谋。 更用一场血淋淋的现实,为自己即将开启的,对整个帝国肌体的大清洗,拉开了序幕。 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第一卷 第21章 阳谋铸君威,锦鲤入御钩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何岁的目光,如同一柄无形的刻刀,将瘫软在地的李慕白,钉死在所有人的视线中央。 整个琼林苑,死寂如坟。 夜风吹过林梢,发出的沙沙声,此刻听来都显得格外刺耳。 空气中,酒香、花香、脂粉香,仿佛都被那股冰冷的帝王威压抽干,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权力气味。 近百名新科进士,一个个低垂着头,连呼吸都刻意放缓。 手中的象牙箸,此刻重若千斤。 面前的珍馐美味,也变得如同嚼蜡。 谁能想到。 一场本该是鱼跃龙门、光宗耀祖的恩荣宴,竟会演变成一场如此残酷的,对当朝状元的公开处刑! 何岁没有立刻发话。 他享受这种寂静。 他要让这股名为“君威”的恐惧,发酵、膨胀,最后渗透进在场每一个人的骨髓里。 他要他们用灵魂记住今晚。 记住李慕白的下场。 记住他这位天子,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官员之中,几位出身寒门的年轻官员,看着这一幕,眼中没有恐惧。 反而有一团压抑许久的火,正在被悄然点燃。 他们也曾因不善辞藻,不通逢迎,在官场上步履维艰。 也曾看着那些像李慕白一样,靠着几句空洞漂亮话就平步青云的人,心中充满愤懑。 他们以为,这个王朝已经烂到了根子。 可今天…… 他们看着龙椅前那道年轻却无比挺拔的身影。 看着他提出的那些匪夷所思,却又直指问题核心的治蝗之策。 他们忽然觉得,胸口那团快要熄灭的火,又一次…… 熊熊燃烧起来! 这位天子,不一样! 他要的是能吏,是实干! 诗词歌赋,在这里,行不通了! 这股无声的情绪,汇聚成一股微弱但坚韧的气流,涌向何岁。 何岁能感觉到。 那是人心,是官心。 是正在被他亲手重塑的国运。 他缓缓抬手,指向那个已经面如死灰,如同烂泥般瘫在地上的李慕白。 “御前失仪,言语无状。” 何岁的声音平静,不带一丝波澜。 “拖出去。” 立刻,两名天策卫校尉甲叶铿锵地走了进来。 每一步,都踏在所有人的心跳上。 他们一左一右,像拎起一条死狗般,架起了已经完全失神的李慕白。 李慕白的身体,在被拖拽起来的那一刻,猛地剧烈一颤。 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他的灵魂深处被硬生生抽离了。 他的脑海中,那座曾金碧辉煌的“文宫”,正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哀鸣。 一道道巨大的裂痕,在文宫的梁柱上疯狂蔓延。 【警告……检测到宿主“道心”彻底崩溃……】 【文宫根基动摇……】 【国运反噬……】 【文宫崩塌……系统……开始解绑……】 咔嚓——! 一声清脆的破碎声,在他的意识最深处轰然炸响。 他最大的依仗。 他穿越三年来安身立命的根本。 就被这位年轻的帝王,用一场最直接、最残酷的阳谋,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硬生生地…… 摧毁了。 与此同时,何岁的眼前,一道只有他能看见的虚拟面板,悄然弹出。 【叮!】 【成功镇压“儒道流”主角李慕白!】 【评级:完美!】 【其窃取的“诗仙”气运已被王朝国祚重新吸收,国运获得小幅提升!】 【国运状态更新:初步稳定(+)】 【恭喜宿主,获得龙气值:800点!】 【当前龙气余额:7105点!】 何岁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 他看着被拖出去的李慕白,看着他那身曾经鲜亮无比的绯色官袍,在冰冷的地面上沾满灰尘与酒渍,心中毫无波澜。 直到李慕白的身影彻底消失,何岁才收回目光。 他环视全场,看着那些噤若寒蝉的新科进士们。 他知道,火候到了。 打完了巴掌,该为他们指出一条全新的,通往青云之上的道路。 一条属于他何岁的路。 “都抬起头来。” 何岁的声音,恢复了温和。 但经历过刚才那一幕,再也没有人敢把这份温和当做软弱。 众人战战兢兢地抬起头,迎上皇帝的目光。 他们的眼中,带着忐忑、不解,以及更深层次的,对未来的迷茫。 “朕知道,你们此刻在想什么。” 何岁缓缓走下台阶,踱步于宴席之间。 他的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而紧张的脸。 “你们在想,天子是不是厌恶读书人?是不是以后,我大玥王朝,要重武轻文了?” 他停在今科二甲传胪,那个皮肤黝黑,手指关节粗大的张山面前。 “张山。” “臣……臣在!”张山猛地站起,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朕记得,你的策论,写的是南赣水利。”何岁淡淡道,“朕问你,若要在你家乡赣州,修一条能灌溉三千亩水田的引水渠,如何修?” 这个问题,比刚才问李慕白的蝗灾要小,却更具体,更考较实务。 张山额头冒汗,但他没有像李慕白那样支支吾吾,而是深吸一口气,仿佛又回到了家乡的田埂上。 他躬身道:“回……回陛下,这事,俺晓得!” 他说的竟是带着浓重乡音的土话,引得一些自视甚高的进士暗暗皱眉。 “以前修渠,不能指望官府的老爷们画图纸,那都是花架子。得找村里最有经验的老农,他们闭着眼睛都晓得哪块地高,哪块地低,水该往哪里流。” “人手嘛,不能硬抓壮丁,老百姓心里不服。得跟他们讲清楚,这渠修好了,是给自家田里灌水,一亩地能多收半石谷子!让他们自己出工,官府只管饭,再按人头给点盐巴当彩头,他们比谁都卖力!” “至于银钱……”张山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官府的钱,层层扒皮,到下面剩不了几个子儿。不如让受益的几个村子自己凑,凑不齐的,官府再补个大头。账本就贴在村口大槐树上,每天花了多少,还剩多少,谁都看得见,哪个敢伸手,腿都给他打断!” 他说的全是土话,毫无文采,却听得新户部尚书刘庸这等老官僚眼皮直跳。 避开官僚体系,发动群众,公开账目…… 这小子,是野路子出身,但招招都打在了七寸上! 何岁满意地笑了。 他拍了拍张山的肩膀,声音洪亮。 “很好!你很好!” 说完,他转过身,面向所有人,声音再次提高。 “都看见了吗?!” 他的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 “这就是朕要的读书人!” “朕要的,是能算出田亩产出,能设计水利工程,能清点仓库钱粮,能制定律法条令,能让一方百姓安居乐业的——干吏!” “而不是像李慕白那样,只会吟风弄月,夸夸其谈,国家危难之际,却连一个屁都放不出来的废物!” 他顿了顿,给了众人一个消化的时间。 “诗词歌赋,可以陶冶情操,朕不反对。” “但那只能是你们的闲暇爱好!” “你们的本职,是为官!是牧民!” “你们的锦绣文章,应该写在如何让百姓丰衣足食的政令上!” “你们的满腹才华,应该用在如何让大玥王朝长治久安的方略里!” “从今日起,朕会亲自修订吏部考功之法!” 他的声音,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官员升迁,看的不是你诗做得多好,文章写得多漂亮!” “而是看你治下,人口增长了多少,税收增加了多少,开垦了多少亩荒地,又解决了多少桩陈年旧案!” “能者上,庸者下,无能者……” 何岁环视全场,冰冷的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他一字一顿地吐出那个字。 “滚!” 平地惊雷! 整个琼林苑,鸦雀无声。 随即,以张山为首的一批寒门进士,猛地跪倒在地! 他们的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那是激动,是狂喜,是找到了毕生方向的坚定! “臣等,愿为陛下一世干吏!为万民立命!虽死无悔!” 他们的声音,发自肺腑,带着哽咽。 紧接着,更多的进士反应过来,也纷纷跪倒。 “臣等,愿为陛下效死!” 山呼之声,再次响彻琼林苑。 但这一次,不再是出于礼节的恐惧。 而是发自内心的,对一位英明君主的彻底臣服! …… 琼林宴不欢而散。 回到养心殿,殿内依旧灯火通明。 何岁挥退了伺候的小安子,独自一人走到那副巨大的京城防务图前。 李慕白那个最耀眼的金色光点,已经熄灭了。 但剩下的,还有十几个。 “神医赘婿、老魔重生、兵王归来、黑科技军工……” 何岁看着地图上那些闪烁的光点,心中暗自吐槽。 “好家伙,我这京城不是首都,是个主角孵化基地啊。一个文抄公就想窃我文运,那这些家伙岂不是要把我整个王朝都给生吞活剥了?” 清理掉一个李慕白,只是开始。 就在何岁沉思之际,殿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是小安子。 “陛下。”小安子躬身行礼,声音压得很低,“慈宁宫的人来了。” 何岁眉头微挑。 片刻后,一名老太监低着头,碎步走了进来,跪伏在地。 “回陛下,太后娘娘说,您年岁也不小了,如今朝局初定,是时候考虑……复立新后的大事了。” 老太监颤巍巍地从袖中捧出一个用明黄色锦缎包裹的托盘。 托盘上,放着七八个卷轴,代表着京城七八个顶级世家。 “知道了。”何岁将卷轴扔回托盘,语气平淡,“东西放下,你退下吧。告诉母后,朕,心里有数。” 老太监如蒙大赦,躬着身子,倒退着出了养心殿。 何岁看着御案上那堆代表着不同家族利益的卷轴,眼中非但没有烦躁,反而闪过一丝冰冷的玩味。 “前朝的毒瘤刚刚剜去,后宫的这些势力便迫不及待地想伸出新的触角么?” “也好。” “正好让朕看看,这平静的后宫之中,又藏着几条想要窃取国运的‘锦鲤’。” 何岁拿起刻意摆在最上面,材质最特殊也最显眼的那个卷轴。 吏部尚书,柳家的女儿。 想必,这就是太后为他选好的“新后”了。 “柳溱……” 何岁念出这个名字,指尖在卷轴上轻轻敲击。 他甚至不用展开,周淳呈上的密报中,关于此女的“奇闻异事”,早已在他脑中清晰浮现。 出生时,天降甘霖,解京城微旱。 三岁时,随口一言,家中老仆于枯井掘出前朝金条。 及笄那年,外出踏青,歇脚的石头旁,竟长出百年难遇的极品血灵芝。 何岁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度冰冷的弧度。 “祥瑞?呵呵,这可不是祥瑞。” 他心中冷笑:“这是最高明的窃取!” “李慕白那种,是强盗,是贼寇,偷国运还要辛辛苦苦地抄诗,搞得万众瞩目,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要偷了,破绽百出,一刀就能斩断。” “而这个柳溱,是瘟疫,是附骨之疽!” “她不需要做任何事,她只需要存在着,呼吸着,她那个什么狗屁‘锦鲤系统’就会像一个看不见的黑洞,润物细无声地,将整个帝国的国运,转化为她个人的‘福运’!” “直到最后,将整个帝国,吸成一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巨大空壳!” “这,才是最可怕的国之巨蠹!” 何岁眼底的寒意,几乎要凝结成冰。 “母后啊母后……” 他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嘲弄。 “您可真是给朕,挑了一个好‘皇后’啊。” 他将那份卷轴扔在桌上,对侍立在阴影中的周淳淡淡开口。 “周淳。” “臣在。” “给朕去查。” 何岁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把吏部尚书柳家,尤其是这位‘福运’千金,柳溱小姐,从小到大的所有‘祥瑞’,都给朕查个底朝天。” “朕要一本账!”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锋锐,如刀锋刮过冰面。 “朕要每一件‘祥瑞’发生前后,我大玥王朝对应折损了什么,损失了多少,都要有明细!” “她三岁时家中挖出金条,朕要知道,是哪里的官仓在那几日走了水,被烧了账本!” “她及笄时天降甘霖,朕要知道,是哪条河堤在那场雨中决了口,淹了多少良田,死了多少百姓!” “朕要让所有人都看看清楚!” “她柳家的福运,到底是用我大玥多少百姓的血泪和白骨堆起来的!” “臣遵旨!”周淳心头一凛,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知道,这位年轻帝王的屠刀,已经对准了下一个目标。 而且这一次,比对付顾秉谦和李慕白,更加狠辣,更加诛心! 何岁重新坐回龙椅,目光幽深如海,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条五彩斑斓的锦鲤,正懵懂无知地,朝着他撒下的御钩,缓缓游来。 “朕倒要看看,你的福运,是天生的……” “还是……偷来的。” 第一卷 第22章 太后懿旨,国之巨蠹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琼林宴上那未尽的血腥气,似乎还缠绕在京城的夜风里,久久不散。 而一场由天子意志亲自掀起的风暴,已在帝国的心脏——朝堂之上,激荡成形。 户部衙署,此刻灯火煌煌,亮如白昼。 浓重的墨香与汗水蒸腾的酸腐气味,混杂着一种名为“效率”的狂热,充斥在每一寸空气里。 上百名书吏埋首于卷宗垒砌的案山之中,算盘珠子拨动的脆响密集如暴雨倾盆,汇成一曲令人心跳贲张的战争序曲。 无人懈怠。 亦无人敢懈怠。 大堂正中,新晋的户部主事沈卓,正指着一副巨大的北方三州地图,声音因连续的嘶吼而沙哑不堪。 “锦衣卫飞马密报!” 他年不过三十,一张脸被田垄间的烈日晒成坚硬的古铜色,指节粗大的双手,与身上崭新的青色官袍显得格格不入。 仿佛这件象征着权力与地位的官服,远不如一件农夫的短褂来得妥帖自在。 “蝗群主力已借西北风,正朝怀州全速移动,其速较你我预估,快了整整三成!” 沈卓眼中布满骇人的血丝,却闪烁着一种近乎癫狂的亢奋光亮。 “即刻以八百里加急传令怀州府,即刻启动三号预案!” “所有收购虫卵的粮点,价格再给本官上浮半成!务必在三日之内,将城外五十里沃土,寸草不留,全部给本官深挖一遍!” “还有!” 他猛地一掌拍在桌案上,震得茶杯嗡嗡作响,茶水四溅。 “行文兵部协同!即刻!连夜将南郊大营那三十万嗷嗷待哺的雏鸭装船,沿运河北上!” “本官要它们在蝗军抵达之前,先一步在怀州,给那些该死的畜生,布下一张天罗地网!” 就在这命令如急电般传达的瞬间,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施施然从衙署门口飘了进来。 “沈主事,好大的官威啊。” 户部左侍郎钱嵩,背负着双手,迈着四平八稳的官步,慢悠悠地踱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几名神情倨傲的老官吏,看向沈卓的眼神里,毫不掩饰地充满了审视与不屑。 “噼里啪啦”的算盘声,在钱嵩出现的刹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瞬间稀疏,直至沉寂。 钱嵩的目光轻蔑地扫过那张被朱笔画得纵横交错的地图,嘴角勾起一抹浓重的讥讽。 “掘地三尺,以禽为兵?哼,粗鄙不堪,毫无章法!” 他摇头晃脑,仿佛在点评一出乡野闹剧。 “简直是将朝廷政令,当成了乡野村夫的胡闹!” 沈卓眉头紧锁,但还是依足了礼数,躬身行礼:“下官参见侍郎大人。军情如火,事急从权,顾不得许多体面了。” “体面?” 钱嵩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冷笑一声,声音陡然拔高八度,尖利刺耳。 “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么?礼义廉耻四个字,沈主事可还认得?!” “你代表的是我大玥朝廷的颜面!如此粗鄙之策,若是传扬出去,岂不让天下人耻笑我大玥朝中无人,尽是些沐猴而冠之辈?!” 他根本不给沈卓任何辩解的机会,疾言厉色,如连珠炮般发难。 随即,他从宽大的袖袍中抽出一份早已拟好的文书,手腕一抖,直接甩在沈卓的面前。 “陛下有旨,北方灾情刻不容缓,需遣一得力干员,亲赴前线,总揽全局。” 钱嵩居高临下地看着沈卓,字字如刀。 “本官思来想去,满朝文武,再没有比你沈主事更‘得力’的了。” “你不是爱治蝗吗?好啊,本官,就让你治个够!” “即刻启程,去怀州当你的‘治蝗总管’吧!什么时候蝗灾平了,什么时候再给本官滚回京城!” 此言一出,满堂死寂。 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听出了这番“委以重任”背后,那毫不掩饰的森然杀机。 这是要把沈卓这个天子跟前的新贵,这个不懂官场规矩的“实干派”,从帝国权力的中枢,一脚踹进九死一生的灾区! 这是要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沈卓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 养心殿内,烛火静燃,光影无声,映照着一室沉凝。 何岁的指尖,正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御案上一份来自户部的奏折。 奏折的行文花团锦簇,辞藻华丽,将户部左侍郎钱嵩弹劾新晋主事沈卓“行事粗鄙,有辱国体”,并“保举”其亲赴北方灾区总揽治蝗的举动,粉饰成了一场举贤不避亲、为国分忧的朝堂佳话。 字里行间,那股属于旧日门阀的腐朽与傲慢,几乎要凝成墨迹,透出纸背。 “呵。” 何岁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笑声里仿佛蕴着碎裂的冰渣。 “老东西们,动作还真快。”他心中暗自吐槽,“朕这边刚动了他们的钱袋子,他们就立刻想砍了朕的刀。这反应速度,用在正事上,大玥何愁不兴?”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内侍总管冯宝刻意压低了的、如同鬼魅般飘忽的声音。 “陛下,慈宁宫的德公公,捧着太后的懿旨来了。” 何岁的敲击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眼神却骤然冷了下去。 前朝的蛀虫刚刚探出头来,后宫的藤蔓就这般迫不及不及待,想要顺着他的龙椅缠上来了么? “宣。” 一个字,不带任何人类应有的温度。 片刻之后,慈宁宫的掌事太监德宝,迈着细碎的步子,近乎是“飘”进了殿内。 他手中高高捧着一卷明黄懿旨,一进殿门便跪伏在地,整个身子蜷缩成一团,仿佛一只在鹰隼注视下,感受到了天敌气息的鹌鹑。 “奴婢,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念。” 何岁甚至没有抬眼看他,目光依旧胶着在那份荒唐的奏折上。 德宝不敢起身,就那么卑微地跪在冰冷的金砖上,颤巍巍地展开懿旨,用一种被宫廷规矩精心雕琢过的、抑扬顿挫的语调高声诵读。 懿旨的内容,与何岁预想的分毫不差。 先是洋洋洒洒,夸赞他平定顾氏、勤于政务的“功绩”。 随即话锋一转,言辞恳切地指出,天子为国操劳,心系万民,更应注重自身德行,开枝散叶,绵延子嗣,方能上合天心,下安黎庶。 “又来了,又是这套。”何岁心中冷笑,“朕要是真信了你们这套说辞,怕是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了。” 最终,图穷匕见—— “……为社稷祈福,为苍生解厄,哀家已择定吉日,三日后,于感业寺举办祈福法会。届时,陛下当亲临主持,以示天心。京中适龄之贵女,亦当同往,共沐天恩……” 何岁静静地听着,面沉如水。 但这道以“母爱”与“大义”精心包装的懿旨,比一万大军兵临城下,更让他感到一种发自骨髓的恶心与厌烦。 这不是商议,是通知。 是一场用“孝道”做绳索,强行给他安排的相亲大典。 “懿旨在此,另附受邀贵女名录,请陛下过目。” 德宝将懿旨与一个盛放着附录名单的托盘,用尽全身力气,高高举过头顶。 “放下。” 何岁的声音依旧听不出喜怒。 “回去告诉母后,朕,知道了。” “奴婢遵旨,奴婢告退。” 德宝如蒙大赦,连连叩首,然后躬着身子,一步一步,如同提线木偶般倒退着出了养心殿。 殿内,重归死寂。 何岁这才缓缓起身,踱步至御案前,拿起了那份附录的名单。 他的目光,在扫过一众熟悉的世家贵女的名字后,精准地定格在了那个被刻意用朱笔圈出、摆在最显眼位置的名字上。 柳溱。 吏部尚书柳家的嫡长女。 何岁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昨日那些催婚卷轴中,关于此女的种种“祥瑞”异闻。什么出生时满室异香,三岁能言,五岁作诗,更有甚者,说她所到之处,草木皆荣,百病自消。 简直离谱。 就在此时,他体内的【帝王心觉】微微一颤,一股极其微弱但清晰的警兆,顺着指尖触碰“柳溱”二字的地方传来。 仿佛这个名字,本身就带着一种扰动国运的诡异力量。 何岁眼底的幽深,瞬间化作一片万年不化的玄冰。 原来如此。 这才是太后与柳家,真正的目的。 一场政治联姻,一个被包装成“祥瑞锦鲤”的棋子。 何岁缓缓拿起御案上那支专门用来批阅死刑奏折的朱砂笔。 笔尖饱蘸着鲜红如血的朱砂,浓稠欲滴。 他先是拿起钱嵩那份奏折,在那个刺眼的“准”字上,画下了一个鲜红的,如同绞索般收紧的圆圈。 随即,他另取一张空白圣旨,笔走龙蛇,字迹锋锐如刀。 “另,赐户部主事沈卓尚方宝剑。” “凡北方三州,有阻挠政令、贪墨赈灾款项、阳奉阴违之官吏,无论品级,可先斩后奏。” 写完,他将这份足以在北方官场掀起腥风血雨的密旨,亲自封入蜡丸。 做完这一切,他才将冰冷的目光,重新投向了名单上“柳溱”那两个娟秀的字眼。 “福运?祥瑞?” 何岁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种解剖猎物般的残酷与冷静。 他嘴角的弧度,缓缓勾起,冰冷而残忍。 “感业寺……” “很好。” “既然母后想让朕看一场戏,那朕,就亲手为你搭一个最盛大的舞台。” 他转身,对着殿内最深沉的阴影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地狱深处的呢喃。 “锦衣卫,周淳。” 一道漆黑的影子,无声无息地在角落里跪下,仿佛他生来就在那里。 “臣在。” “去查,三日后的感业寺祈福法会,柳家,究竟准备了什么‘祥瑞’之兆。” 何岁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 “朕要他们这场戏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演员,每一个道具。事无巨细,全部呈上来。” “是。” 黑影领命,再次悄无声息地融入黑暗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何岁重新坐回冰冷的龙椅,修长的指尖,在名单上“柳溱”的名字上轻轻点动,仿佛在敲响一曲死亡的节拍。 “朕倒要看看。” “三日之后,万众瞩目之下。” “你的运气,还够不够用。” 第一卷 第23章 猎物已入笼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养心殿。 殿内烛火通明,却死寂得落针可闻。 新任锦衣卫指挥使周淳,与天策卫大将军秦天,如同两尊沉默的雕塑,分立于殿门内侧的阴影中,连呼吸都几乎停滞。 御案之上,一副画卷被缓缓铺开。 画中是一名温婉到了极致的少女,眉如远山,眸若秋水,美得毫无攻击性。 正是吏部尚书柳承志的独女,柳溱。 年轻的帝王何岁,甚至懒得去看托盘里其余那些散发着各色光晕的贵女画卷。 那些,不过是些不入流的小鱼小虾。 是随时可以被潮水冲走的杂物。 唯有眼前这个,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是潜藏于大玥王朝肌体之内,正准备吸干龙脉气运的国之巨蠹! 何岁伸出一根手指。 指尖并未触碰画纸,而是悬停在画中少女那张无害的笑脸之上,相隔分毫。 在他的视野里,一股浓郁到近乎实质的七彩琉璃色气运,正盘踞于画卷之上,如同一颗贪婪的心脏,一张一弛,规律地搏动着。 充满了旺盛到令人作呕的生命力。 “直接派天策卫冲入尚书府,将柳氏父女拿下,抄家灭族?” 这个念头只在何岁脑中闪过一瞬,便被他自己嗤笑着掐灭了。 开什么玩笑。 跟这种福运逆天的气运之女玩硬的? 那简直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不够有创意。 他毫不怀疑,自己此刻若下令抓人,前去执行任务的天策卫,战马会在半路被一颗凭空出现的钉子扎穿马蹄。 吏部尚书府会“恰好”燃起一场无名大火,将所有罪证烧得一干二净。 甚至,京城上空盘旋的老鹰,都会“碰巧”拉一泡屎,精准命中传旨太监的圣旨。 “福运”,或者说“气运”,本质上就是一种不讲道理的、扭曲现实规则的唯心力量。 在将宿主的“运气”彻底耗尽之前,任何直接指向她的恶意,都会被世界规则以各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化解,甚至加倍反弹回来。 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 是顺着她。 顺着她自以为是的“天命剧本”,为她精心设计的舞台,再添一把火。 一把能将她自己,连同她整个家族,以及她那可笑的“运气”,一同烧成灰烬的滔天大火! 何岁的眼神,幽深不见底,宛如万年寒潭。 “周淳。” 他声音平静地开口。 殿门阴影处的精悍身影一颤,立刻悄无声息地滑跪至御案前。 “奴婢在。” “柳家,最近可有什么异动?” 周淳头颅深埋,声音压得极低,恭声回道: “回陛下,吏部尚书柳承志,近来与京郊感业寺的僧人普渡,往来甚密。” “除此之外,三日前,柳府管家通过城西一家皮货商,重金购得一只品相绝佳的成年白狐。” “通体雪白,无一根杂毛,现秘密豢养于城外的一处别院之中。” “白狐?” “和尚?” 何岁听完,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疯狂翘起,最终化为一抹满是讥讽的冷笑。 “呵,真是……” “好他妈没新意的剧本!” 他在心中开始了疯狂吐槽。 一瞬间,对方那堪称拙劣的表演路数,就在他脑中自动补全了。 祈福法会进行到一半,他这位“天命福女”柳溱,借口散心,独自步入后山竹林。 然后,“偶遇”一只被捕兽夹困住的、通体雪白的灵狐,于心不忍,上前解救。 正在此时,得道高僧普渡大师“恰好”云游路过,当众惊为天人,高呼此乃“心怀慈悲,万物通灵”的祥瑞之兆,是皇后之位的天命所属! 一套组合拳下来,直接把“天命在柳”的舆论造势拉到满中满。 “蠢,真是太蠢了……” 何岁在心里无情地摇着头。 “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这种上古版本的‘白狐祥瑞’梗?能不能来点有创意的?比如天降陨石,上面用隶书刻着‘柳氏当兴,何岁当诛’?” 虽然手段老套得令人发指。 但何岁也不得不承认,对这个时代那些没见过世面的朝臣和百姓来说,这套玩法的杀伤力,巨大无比。 宗教背书,加上“祥瑞”现世。 一旦被他们做实,他这个皇帝若想反悔,就是公然与“天意”作对,会瞬间失去民心和舆论支持。 “既然剧本已经给朕写好了。” “演员也都已经就位。” “那朕,这个最大的观众,要是不亲自下场,为你们这场年度大戏添点彩头……” 何岁的眼中,闪过一丝令人心悸的、近乎残忍的玩味。 “岂不是,太不解风情了?” 他提起御笔,饱蘸浓墨,在一张空白的明黄圣旨上,笔走龙蛇。 “传朕旨意!”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回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三日后,朕将亲临感业寺,为北境蝗灾与天下万民祈福!” “传召吏部尚书柳承志、礼部侍郎王肃、户部尚书钱林……” 他一连点了七八个当朝重臣的名字,无一例外,全是此次后位候选贵女的家族掌舵人。 “……以及他们府上的所有适龄贵女,一同随驾,参与法会!” 他的声音微微一顿,落笔写下最后一行字,语气中淬上了一丝冰冷的笑意。 “就说,朕要于文武百官、万民之前,沐浴佛光,亲见上苍是否会降下祥瑞!” “也顺便……考察一下诸位贵女的品性德行,看看到底谁,才配得上我大玥王朝的无边福缘!” 跪在地上的周淳,双手颤抖地接过圣旨。 只看了一眼,他的身体便控制不住地微微一颤,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闻到了。 他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独属于这位年轻帝王的味道! 那是每次陛下要掀起滔天血浪之前,才会有的,那种混合了顶级阳谋与无边杀意的……狩猎气息! 陛下……又要杀人了! 而且,是要用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方式,杀人诛心! “奴婢……遵旨!” 周淳不敢多问一个字,躬身领命,身影如鬼魅般,迅速消失在殿门之外。 养心殿内,重归死寂。 何岁缓缓站起身,走到殿内最深沉的阴影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地狱深处的恶魔在呢喃。 “秦天。” 那道魁梧如铁塔的漆黑影子,无声无息地单膝跪下,正是天策卫大将军,秦天。 “末将在。” “去感业寺后山。” 何岁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一毫的人类感情。 “朕要你在法会当天,以‘护卫圣驾,清剿刺客’为名,给朕在后山,进行一场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围猎演习!” 秦天猛地一愣,铁塔般的身躯微微一震,显然没能第一时间跟上皇帝这天马行空的思路。 围猎演习? 何岁没有解释,只是继续用那毫无波动的声音下令: “动静要大,猎犬、响箭、驱赶袭扰的兵士,一样都不能少。” “给朕把后山方圆十里之内,所有能喘气的活物,都从它们的洞里、窝里,给朕一寸一寸地轰出来!” “尤其是……” 何岁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毫不掩饰的恶劣笑意。 “……狐狸。” “朕听说那山里的白狐品相不错,你多带些精锐,给朕凑个一百只开开眼。记住,越多越好!” “你们是去‘搜捕刺-客’,动静大一些,不小心惊扰了兽群,导致它们慌不择路、四散奔逃,甚至……冲撞了某些正在后山‘独自散心’的贵人。” “那也只是意外,对吗?” 秦天的身躯,在这一刻明显僵硬了一瞬。 他瞬间就明白了! 这哪里是什么狩猎演习! 这分明是一场以“狩猎”为名的,绝户计! 是一场惨无人道的……捧杀! 陛下这是要将柳家精心准备的一道“祥瑞”大菜,直接变成一桌谁也吃不下的断头饭! 他要让柳家准备的一只白狐,在一百只同类的疯狂冲撞下,变成一滩谁也认不出的肉泥! “末将……” 秦天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与战栗。 “遵命!” 黑影领命,再次悄无声息地融入黑暗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 与此同时,吏部尚书府,后花园。 秋色已深,满园金菊开得如火如荼,那耀眼的金色,似要将这满府的赫赫炎炎,都凝于一处。 吏部尚书柳承志,这位在朝堂上以八面玲珑、滑不留手著称的老臣,此刻一张老脸却笑开了花,每一道皱纹里都洋溢着无法抑制的狂喜。 他捻着精心打理的山羊须,手里紧紧攥着那份刚刚接到的、尚有余温的明黄谕旨,脚步快得几乎要飞起来。 圣旨上那股属于帝王的、霸道的气息,仿佛一团野火,正顺着他的掌心,一路烧到心底。 “溱儿!我的好女儿!” 他声音发颤,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 “天大的喜事啊!” 园林深处的凉亭内,水榭环绕,雾气氤氲。 一名身着素雅长裙的少女,正将一小撮鱼食投入池中,引得满池色彩斑斓的锦鲤疯了一般地争抢,搅动起一池碎金。 听到父亲的呼喊,她动作未停,只是缓缓抬起了头,那张娴静的脸上,勾起一抹浅淡却意味深长的弧度。 正是吏部尚书的独女,柳溱。 “父亲,”她的声音轻柔得像是山涧清泉,带着一种天生的、能安抚人心的韵律,“何事如此欣喜?” “圣旨!是陛下的圣旨!” 柳承志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凉亭,迫不及待地将那份谕旨展开,脸上的沟壑彻底笑成了一朵盛放的老菊。 “三日后,陛下将亲临京郊感业寺,主持祈福法会!” “并且……邀请了所有候选的贵女,一同参加!” 他刻意加重了“所有”二字,眼中闪烁着一种名为“志在必得”的精光。 “溱儿,这难道不正是为你量身定做的天赐良机吗?!” 柳溱伸出一根纤纤玉指,春葱般细腻,轻轻点向水面。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池中那条体型最大、通体赤金的锦鲤王,竟仿佛通了灵性一般,主动从鲤群中挤出,用它肥厚的嘴唇,无比虔敬地轻触了一下她的指尖。 一触即分。 “女儿知道了。” 她的语气平静无波,仿佛这一切本就是命中注定。 柳承志看到女儿这般胸有成竹的模样,心中最后一点疑虑也烟消云散。 他压低了声音,声线压得极低,满是蛇信般的阴冷,凑到女儿耳边。 “感业寺那边,为父早已安排妥当。” “普渡大师,也已打点好。” “你只需在法会进行到一半时,寻个由头,去后山的竹林‘散心’,那份为你准备的‘祥瑞’,自会恰到好处地出现。” 柳承志越说越是兴奋,双眼放光,仿佛已经看到了凤冠霞帔加身,母仪天下的辉煌未来。 “溱儿,这是最后一步了!” “只要此事功成,有得道高僧为你背书,陛下亲眼所见,这中宫之位,便再无旁落的可能!” “我柳家,也将迎来百年未有之盛运!” 柳溱安静地听着,目光重新落回池中。 那些锦鲤,似乎比往日更加活跃,在她身前的水域盘旋、跳跃,搅动起满池潋滟的波光。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那股与生俱来的,被称之为“运气”的力量,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沸腾、汇聚。 只差一个契机。 一个万众瞩目的契机,便能让这股力量彻底圆满,与这大玥王朝的国运,融为一体。 皇帝亲自驾临的法会? 这不正是上天为她铺好的,最后一段登顶之路么。 “父亲放心。” 柳溱收回手指,用一方洁白的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尖的水珠。 她的语气依旧温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然。 “女儿的运气,向来很好。” 第一卷 第24章 佛前演武,血染白狐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感业寺,皇家祈福法会。 紫金兽首香炉中,一寸万金的龙涎香正焚着,轻烟如雾,缠绕着梁柱上描金的佛陀壁画,让这肃杀的皇家寺院,平添了几分虚无缥缈的仙气。 大雄宝殿之内,宝相庄严的鎏金佛像,低垂着悲悯众生的眼。 佛的脚下,一场精心编排的无声狩猎,已然拉开了序幕。 钟磬之声悠远,梵唱之音如潮。 这满殿的庄严肃穆,这漫天的神佛威仪,不过是为了一场即将上演的处刑,所精心搭建的华丽舞台。 数十位京城最顶尖的世家贵女,身着锦绣华服,跪坐在明黄色的蒲团上,每一个人的身姿都如同尺子量过一般,完美无瑕,仪态万千。 她们看似虔诚地低着头,口中念念有词。 可那微微颤动的眼睫,那不安分的眼角余光,却像是一根根无形的丝线,一次又一次地,试图勾住那个端坐于最高主位上的男人。 玄色云龙纹常服的年轻帝王,何岁。 他就那么静静地坐着,面容平静得像一口千年古井,不起半点波澜。 【啧,开始了开始了。】 何岁端起茶盏,用杯盖轻轻撇去浮沫,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感业寺新开的盘丝洞。】 【吏部尚书柳承志……嗯,后背绷得像张弓,胡子抖得跟筛糠一样,激动得快心肌梗塞了吧?也是,谋划了这么久,就等今天给你女儿送上青云路了。】 他的目光淡漠地扫过下方一张张精心雕琢过的面孔,那眼神,不像是在看未来的后妃,倒像是在审视一群即将被送上祭台,为他献祭的牲畜。 他的漠然,让这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的贵女们,心中愈发焦躁不安。 吏部尚书柳承志,跪在文武百官的最前列。 他紧绷的脊梁,与微微颤抖的胡须,几乎无法掩饰那内心中即将满溢出来的狂喜与激动。 他的目光,精准地穿透人群,与跪坐在后方贵女席位中的女儿柳溱,完成了一次无声的交接。 时间,到了。 柳溱微微颔首,垂下的眼帘遮住了其中算计的精光。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那股名为“锦鲤福运”的力量,在这座汇聚了王朝气运的皇家寺院,在天子亲临的无上威仪之下,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攀升至顶峰。 她脑海中,那个冰冷的系统进度条,正在向100%做着最后的冲刺。 万事俱备。 只差一场万众瞩目的“祥瑞”,来为她的封后之路,献上最华丽的加冕礼。 突然。 “汪!汪汪——!” 一阵凶狠暴戾的犬吠,如同一把淬了毒的利刃,悍然撕裂了法会的庄严与祥和。 人群后方一阵骚动。 一名小太监连滚带爬地跑进来,声嘶力竭地尖叫,嗓子都劈了叉: “不好了!疯狗!有疯狗闯进来了!” 话音未落。 一只毛色雪白、毫无杂质的狐狸,姿态惊慌地从后山竹林方向亡命窜出,一头扎进了法会的外围。 在它身后,三只体型健硕、肌肉虬结的黑色猎犬穷追不舍,龇着森白的獠牙,腥臭的涎水顺着嘴角滴落,眼中闪烁着嗜血的红光。 变故突生! 庄严的法会,瞬间化作一团混乱。 “啊!” 贵女们发出阵阵刺耳的惊呼,方才还端庄典雅的仪态荡然无存,花容失色地向后退缩,生怕被那恶犬波及。 唯有柳承志的眼中,迸射出极致的亮光。 来了! 剧本,分毫不差! 他看见,自己的女儿柳溱,在所有人都惊慌躲避之时,如一朵浊世青莲般,缓缓站起了身。 她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愕,与一种悲天悯人的慈悲。 【哟,演技不错,年度最佳女主角候选人。】 何岁放下茶盏,终于抬起了眼,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表演。 “住手!” 柳溱的声音清亮,音量不大,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清晰地压过了现场所有的嘈杂。 她提着素雅的裙摆,迎着那只瑟瑟发抖的白狐与三只虎视眈眈的恶犬,快步走去。 她的步伐坚定,没有半分畏惧。 这一刻,她仿佛是普度众生的神女降临人间,身上散发着圣洁的光辉。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牢牢吸引。 就连主位之上,始终面无表情的帝王,似乎也第一次,将视线真正地、专注地投向了她。 柳溱的心,在狂跳。 是激动,是期盼,是即将一步登天的狂喜! 她张开双臂,如母鸡护雏一般,将那只瑟瑟发抖的白狐护在身后,凛然面对那三只缓缓逼近的猎犬。 “尔等畜生,焉敢在佛门净地,天子御前,行此杀戮之事!” 声音义正辞严,掷地有声。 那三只猎犬竟仿佛真的被她的气势所震慑,在几步之外停下了脚步,只是喉咙里依旧发出威胁的低沉嘶吼。 人与兽。 慈悲与凶戾。 一幅极具冲击力的画面,就此定格在所有人眼前。 “不愧是柳尚书的女儿,有此胆识,更有此仁心!” “临危不惧,万物亲近,此乃大德之兆啊!” 人群中,柳家安排好的“托儿”开始恰到好处地发出赞叹声。 柳承志捻着胡须,脸上的笑意再也无法掩饰,得意地看向主位上的帝王。 成了! 柳溱深吸一口气,准备上演这出戏的最高潮——她将蹲下身,将这只“通灵白狐”温柔地抱入怀中,上演一出万物通灵、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大戏。 然而。 就在她弯腰,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只白狐柔顺皮毛的瞬间。 异变,陡生! “呜——!!!” 一声凄厉悠远的号角声,毫无征兆地从感业寺后山深处冲天而起,仿佛一头远古凶兽在发出愤怒的咆哮! 紧接着,是数百只猎犬同时发出的、震耳欲聋的狂吠! 是上千名军士齐声发出的、饱含杀气的呐喊! “搜!给本将一寸一寸地搜!” “封锁山谷!别让刺客跑了!” 那声音排山倒海,带着金戈铁马的铁血煞气,瞬间将佛寺的祥和冲刷得一干二净! 殿内众人,无不骇然变色! 而首当其冲的,正是那只被柳溱护在身后的白狐! 它那一直伪装出的温顺与灵性,在听到那如同末日号角般的声音时,瞬间被来自血脉最深处的恐惧彻底击碎! 它的身体剧烈颤抖,黑曜石般的眼珠之中,猛地炸开骇人的赤红血丝! 它被逼到了绝路! 身后是它无法理解的、足以撕碎一切的恐怖声浪。 而眼前,是这个伸出手,即将触碰它,将它逼入死角的女人!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没有半分预兆! 它猛地回头,张开满是腥臭的嘴,露出两排匕首般锋利的獠牙,狠狠地,一口咬在了柳溱那光洁如玉的小腿上! “噗嗤!” 利齿撕开皮肉的声音,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 “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如同夜枭的悲鸣,悍然刺破了感业寺上空的祥和。 那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剧痛,与深入骨髓的惊恐! 柳溱脸上那悲天悯人的神情,瞬间被极致的痛苦与狰狞所取代。 鲜血,如同决堤的泉涌! 在她素雅的月白色长裙上,一朵妖异、狰狞的血色之花,骤然绽放! 这血腥突兀的一幕,让所有人脑中一片空白。 前一刻还是“神女救灵狐”的祥瑞剧目。 下一秒,就变成了血淋淋的凶案现场! 那被柳家买通,正准备出场高呼“祥瑞”,印证此事的普渡大师,躲在人群后,吓得面无人色,两股战战,几乎要尿出来。 而那只咬人的野狐,在尝到温热的血腥之后,彻底疯了! 它松开嘴,一双眼睛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竟完全不理会那三只猎犬,掉头朝着最近的贵女群,猛地扑了过去! “啊!狐狸疯了!” “救命啊!” 现场,彻底失控! 然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就在众人抱头鼠窜,哭爹喊娘之际,后山的竹林里,忽然传来了密密麻麻、令人牙酸的“沙沙”声。 那声音,像是成千上万只虫豸在啃噬着枯叶。 紧接着。 在所有人惊恐欲绝的目光中。 第二只、第三只、第十只…… 上百只各色野兽,双眼闪烁着同样的赤红凶光,如同决堤的白色瘟疫浪潮,从竹林中狂涌而出,悍不畏死地扑向了整个法会现场! 尖叫声、哭喊声、布帛撕裂声、血肉被撕咬的声音,混杂着桌椅翻倒的巨响,汇成了一曲来自地狱的交响乐。 柳溱的“祥瑞”,在此刻,变成了一场名副其实的——血光之灾! 她瘫倒在地,小腿上传来的剧痛,远不及她脑海中响起的,那如同催命符一般的冰冷警报。 【警告!检测到宿主遭遇强烈厄运反噬!剧本被未知力量篡改!】 【锦鲤气运系统绑定进程中断!】 【警告!福运值正在以不可逆转的速度清零!】 【98%…75%…50%…20%…】 不! 不可能!这不可能! 柳溱的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缩成了针尖大小。 这不是意外! 这是一个圈套!一个专门为她准备的,血腥的屠宰场! 就在这一片人间炼狱般的混乱之中。 一个沉稳,威严,仿佛带着金石之音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清晰地响彻在每个人的耳边。 “护驾。” 是何岁。 他从至高的主位之上,缓缓起身。 他的脸上,没有半分惊慌,只有属于帝王的,绝对的冰冷与威真。 随着他一声令下。 “唰!唰!唰!” 数十道身着黑色飞鱼服、手持绣春刀的冷酷身影,如鬼魅般从大殿的梁柱之后、高高的院墙之上、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角落里,从天而降! 天策卫! 他们落地的声音整齐划一,森然的杀气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瞬间笼罩全场。 为首的指挥使秦天面容冷峻,手起刀落,没有一句废话。 “噗!噗!噗!” 刀光如雪亮的匹练,在混乱的人群中精准地闪过,带起一蓬蓬滚烫的血雾。 那上百只疯狂的野狐,连同最初那三只助纣为虐的猎犬,在不到十个呼吸之间,被屠戮殆尽。 混乱,戛然而止。 空气中,只剩下挥之不去的浓重血腥,和所有人脸上那惊魂未定的惨白。 何岁独自一人,一步一步,走下高台。 他的龙纹皂靴,从柳溱那沾染了鲜血与尘土的裙角边,缓缓擦过,没有丝毫的停顿与怜悯。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因剧痛与恐惧而不停颤抖的柳溱。 看着她小腿上那个血肉模糊、深可见骨的伤口。 他微微蹙眉,脸上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痛心”与“惋惜”。 “柳姑娘,”他的声音温和得像春风,却又像寒冰一样刺骨,“你欲为朕引来祥瑞,此心可嘉。” 听到天子的声音,柳溱死灰般的眼中猛地燃起一丝希望。 或许……或许还有转机! 然而,何岁的下一句话,却像一柄来自九幽地府的寒冰巨锤,狠狠砸碎了她心中最后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 “只可惜……” 何岁轻轻摇头,目光扫过满地的狐尸与狼藉,语气中充满了无尽的感慨与冰冷的裁决。 “祥瑞未至,却反招来一场泼天的血光之灾。” “看来,你的福气,镇不住这感业寺的杀孽,反而触怒了神佛,引来了灾祸啊。” 时运不济? 不。 他说的不是她运气不好。 他说的是,她,柳溱,就是灾祸的源头!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如同一道黑色的神罚,狠狠劈进了柳溱的灵魂深处! 【福运值已清零。】 【检测到宿主气运与国运龙脉产生剧烈排斥……绑定失败。】 【警告!系统核心崩碎……能量逸散……】 【系统……解体……】 脑海中,冰冷的提示音伴随着一阵刺耳的龟裂声,最终化为了一片死寂的虚无。 柳溱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的声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从她的身体里,被硬生生地、残忍地抽走了。 她那由无数巧合与好运编织起来的七彩琉璃世界,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碎成了亿万片齑粉,再也拼不起来了。 她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面容“惋惜”的年轻帝王,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没有半分温度。 只有一片,让她灵魂都为之冻结的,永恒的虚空。 第一卷 第25章 玉碎珠沉,龙气归位*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吏部尚书府。 往日里车水马龙,能将门槛踏破的喧嚣,此刻已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 一种名为“失势”的阴云,如腐肉上盘旋的秃鹫,笼罩着府邸的每一片砖瓦。 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甚至不敢走正门,疯了般从幽暗的角门冲入。 刺耳的车轮摩擦声,如尖锐的指甲刮过黑板,划破了后院的沉寂,最终在垂花门前狼狈停下。 车夫从车辕上滚落在地,颤抖的手掀开车帘。 早已等候在此的仆妇们,一张张脸煞白如纸。 当她们看清车厢内的景象时,一阵压抑到极致的惊呼声,像是被扼住了喉咙的鸡鸣,有人双腿一软,当场瘫倒。 车厢的角落里,蜷缩着一道身影。 那曾是引得京城无数画师争相临摹的仕女图典范。 而今,画中仙子,坠入了泥潭。 素雅的长裙被血污与尘土浸染,变得褴褛不堪,散发着失败与腐朽的气味。 一头乌云般的青丝,此刻如同被野火燎过的枯草,凌乱地披散着,遮住了那张毫无血色的脸。 小腿被厚厚的纱布胡乱包裹,可那抹刺眼的殷红,依旧顽固地渗透出来,在昏暗中,狰狞如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诅咒。 最令人心悸的,是那双眼睛。 那双曾顾盼生辉,仿佛能映出满池星河的秋水明眸,此刻只剩下两个空洞的黑窟窿。 光,被抽走了。 灵气,被碾碎了。 只剩下死气沉沉的,无尽的虚无。 “小姐!快!将小姐抬进暖阁!” “医士呢?府里养的医士都是死人吗!” 管家嘶哑的咆哮,透着绝望的疯狂。 柳承志踉跄地跟在后面,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一夜之间苍老了二十年。 他头上的官帽歪斜,精心修剪的山羊须沾满尘土,眼神涣散。 他听着内室传来的压抑哭泣与医士惊慌失措的低语,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扶着冰冷的廊柱,缓缓滑落在地。 完了。 彻底完了。 他知道,从今日起,吏部尚书府不再是权力的象征。 它成了一座笑话的丰碑。 那个关于他女儿“福运锦鲤”的祥瑞传说,此刻正以一种荒诞而血腥的新版本,在京城每一个茶楼、酒肆、高门府邸内,被当成最精彩的段子,疯狂流传。 福运锦呈? 不。 是招来血灾的扫把星! …… 养心殿内,温暖如春。 龙涎香的烟气笔直升腾,在空气中弥散开令人心安的帝王气息。 何岁已换下那身沾染了法会尘嚣的玄色龙袍,一袭宽松的明黄常服,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闲适。 他坐在御案后,用一方洁白丝帕,慢条斯理地,一根一根擦拭着自己的手指。 仿佛刚刚亲手导演的那场血腥闹剧,只是一场无足轻重的皮影戏。 【啧,这柳家也是头铁,都什么年代了,还玩白狐报恩的老梗。】 何岁心中暗自吐槽。 【剧本老套不说,演员也不专业,那狐狸的演技,还没天策卫的猎犬好。】 【不过,效果拔群。这一波下去,朕的后宫选秀名单,应该能清净不少。】 殿门外,内侍总管小安子垂手而立,身形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恭谨,连呼吸都藏了起来。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温暖如春的养心殿,与外面那个因感业寺血案而风声鹤唳的京城,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一个是执棋者的棋盘。 另一个,是棋盘上被随意碾碎的棋子。 何岁的动作停下,丝帕被随手放在一旁。 他目光平静地看向眼前的虚空。 一道只有他能看见的淡金色光幕,悄然浮现。 【恭喜宿主,成功镇压“福运锦鲤”流主角——柳溱,阻止其寄生国运,扭转大玥龙脉被窃之危局。】 【评级:完美。】 【国运龙脉得到净化与巩固。】 【获得龙气值:3000点。】 何岁嘴角微微勾起,满意的同时,新的信息流弹出。 【检测到宿主成功剥离“福运锦鲤”之核心气运本源。】 【解锁新功能:国运熔炉。】 【国运熔炉:宿主可将剥离的主角气运本源投入熔炉,将其炼化为永久性的王朝敕福。敕福效果与被炼化者的气运属性相关。】 来了! 何岁的眼神骤然亮起,这才是他真正需要的东西! 个人的强大固然重要,但王朝的兴盛,才是帝王真正的根基! “系统,开启国运熔炉,炼化柳溱的气运本源。” 【指令确认!国运熔炉启动……气运本源投入……炼化开始……】 嗡! 何岁的眼前,那道从柳溱虚影中抽出的,代表着“锦鲤福运”的七彩琉璃光团,被投入了一座无形的、由大玥王朝万里山河虚影构成的巨大熔炉之中。 龙气为火,国运为鼎! 光团在熔炉中剧烈挣扎,发出无声的哀鸣,最终被彻底炼化,分解成最纯粹的本源之力,融入了王朝的脉络。 【炼化完毕!】 【请宿主从以下三项永久性王朝敕福中,择一进行固化:】 【选项一:风调雨顺(初级)。效果:未来三年内,大玥王朝全境,发生旱涝灾害的几率降低20%,粮食产出有微小幅度提升。】 【选项二:地脉蕴灵(初级)。效果:大玥王朝境内,稀有矿脉与药材的发现几率提升10%,持续十年。】 【选项三:时运所钟(初级)。效果:大玥王朝子民,在技艺、学识等领域,出现顿悟或天才的几率微小幅度提升,持续二十年。】 何岁的目光在三个选项上缓缓扫过。 选项二和三,都是着眼于未来的长远之计,一个富国,一个强民。 但对于眼下的大玥王朝而言,远水解不了近渴。 “朕选一,风调雨顺。” 他毫不犹豫地做出了选择。 北境蝗灾的根源,便是去岁今春的持续干旱。 有了这个敕福,不仅能从根本上缓解未来的灾情,更能为他推行农政改革,提供最坚实的基础。 【敕福“风调雨顺”已固化。】 随着系统提示音落下,何岁冥冥之中感觉到,整个王朝那原本有些滞涩、暗沉的国运脉络,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清泉,变得更加流畅、坚韧,充满了生机。 这,才是真正的帝王手段! 何岁缓缓睁开眼,眼底的满意之色化作一片深沉的冰冷。 他看向殿外的小安子。 “传朕旨意。” “奴婢在。” 小安子立刻躬身入殿,手捧圣旨与笔墨,跪伏于地。 何岁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字字如刀,镌刻在明黄的圣旨之上。 “吏部尚书之女柳氏,心术不正,以伪瑞邀宠,于皇家祈福法会之上,召来血光,惊扰圣驾,亵渎神佛,其罪当诛。” 小安子握笔的手剧烈一颤。 诛? “念其无知,朕,免其一死。” 何岁的声音顿了顿,冰冷的裁决继续落下。 “着,将其从新后候选名录中除名。即日起,禁足于府中,终身不得踏出府门半步。钦此。” 这不是禁足。 这是活埋! 是将一个曾经风光无限的贵女,活生生地,葬死在自家的牢笼里! “吏部尚书柳承志,教女无方,蒙蔽圣听,其心可诛。着,罚俸三年,闭门思过!” 何岁补上了最后一刀。 “将此旨,晓谕六部九卿,通传内外。令所有候选贵女之家,日夜诵读,引以为戒!” 杀鸡儆猴? 不。 这是将那只死鸡的尸体,高高悬挂在所有猴子的家门口! “奴婢……遵旨!” 小安子深深叩首,接过那份重如山岳的圣旨,冷汗已经浸透了后背。 …… 第二天,圣旨传遍京城。 整个官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那些原本心思活络的家族,一夜之间,全都变成了最温顺的绵羊。 柳家的下场,太过酷烈。 那不是责罚,那是公开的凌迟,是将一个二品大员的脸面,连同他整个家族的未来,一刀一刀,当着全天下人的面,割得干干净净。 慈宁宫内。 “啪!” 一声脆响,上好的官窑茶盏,在太后手中碎裂。 滚烫的茶水溅在她保养得宜的手背上,她却恍若未觉。 她那张雍容华贵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 她本以为,皇帝只是年轻气盛,手段乖张。 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明白,她亲手扶上皇位的,根本不是一个需要她庇护的皇子。 而是一头早已磨利了爪牙,挣脱了所有枷锁的,真正的龙! 他不需要外戚,不需要平衡,更不需要她自作聪明的安排。 他用最血腥、最酷烈的方式,宣告了他的主权。 谁敢将手伸向他的后宫,伸向他的权力。 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将那只手,连同手臂,一并斩断! “罢了……” 良久,太后发出一声疲惫至极的叹息,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 “皇后的事……容后再议。” “传哀家的旨意,让那些不安分的,都给哀家老实待着……谁也别去触怒陛下。” 在这场无声的博弈中,她输得一败涂地。 何岁当然清楚,这仅仅只是开始。 清除了柳溱这株最大的毒草,田地里,还有无数的种子在蠢蠢欲动。 他拿起御案上那份已经失去所有光彩的柳溱画卷,随手扔进了火盆。 画中少女的笑靥,在火焰中扭曲,挣扎,最终化为灰烬。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剩下的几幅画卷。 粉色的“团宠文”女主。 淡金色的“经商文”女主。 这些,都不过是些小打小闹的杂鱼,随时可以清理。 突然。 他的“帝王心觉”,微微一跳。 一丝微弱的,却又无比清晰的刺痛感,从指尖传来。 他的目光,越过了那些光华璀璨的画卷,精准地定格在了最角落里,一幅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连光晕都极为黯淡的画卷之上。 那上面,画着一个身着宫女服饰的少女。 面容清秀,仅此而已。 可就是这样一幅画卷,却让何岁的帝王心觉,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 危险。 那不是柳溱那种外放的、试图与国运融合的“寄生”感。 而是一种更内敛,更阴毒,仿佛一条蛰伏在暗影深处的毒蛇,正吐着信子,觊觎着他这条真龙心脏的恶意! 何岁缓缓伸出手,将那幅画卷,单独抽了出来。 他看着画中少女那双低眉顺眼的眸子,嘴角的弧度,缓缓勾起,冰冷而玩味。 “有意思。” “一条躲在阴影里的毒蛇么……” 第一卷 第26章 舌尖上的杀机,龙椅下的毒蛇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养心殿内,烛火静燃,光影无声。 何岁揉了揉眉心,一股挥之不去的倦意,如同附骨之疽,正悄然侵蚀着他的神魂。 这种感觉很不对劲。 并非处理柳家之事后的心力交瘁,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仿佛精神被蒙上了一层油腻的薄纱,让他难以集中。 【帝王心觉】自从上次吞噬了柳溱的气运后,感知变得前所未有的敏锐,此刻正隐隐传来微弱的、被压制的不适感。 就在此时,内侍总管小安子迈着细碎的步子,悄无声息地呈上了一碟新制的糕点。 “陛下,这是御膳房新晋的苏巧巧姑娘,特为您做的千层酥山,说是有凝神静心之效。” 碟中糕点堆砌成小山状,层层叠叠,精致得如同艺术品,一股浓郁的奶香与蜜意交织的甜香,霸道地钻入鼻腔。 这股香气,仿佛带着魔力,让他那混沌的脑海,竟真的清明了一瞬。 何岁那即将伸向糕点的手,在半空中猛然顿住。 他的眼神,瞬间由疲惫化为一片冰封的湖面。 凝神静心? 不。 是依赖,是沉溺,是温水煮青蛙的毒! 一个刚刚从“牵机引”剧毒中挣扎求生的帝王,对任何入口的东西,都有着近乎病态的警惕。 【有意思,刚打发了一个想当祥瑞锦鲤的,又来一个想当中华小当家的?】 何岁心中冷笑,吐槽之魂熊熊燃烧。 【想用美食俘获朕的胃,再用温柔俘获朕的心,最后把朕变成离不开她小厨房的废物点心?这剧本,是哪个年代的美食恋爱番?】 他闭上双眼,【帝王心觉】全力催动! 嗡! 眼前的世界瞬间褪去色彩,化为由气运与因果构成的线条。 那碟精致的千层酥山,在他眼中,根本不是食物。 那是一团由无数粉金色光晕构成的,粘稠而甜蜜的漩涡! 这股粉金色的气息,正散发着一种极具诱惑力的波动,它不伤人,不致命,却试图化作最温柔的蛛丝,悄无声息地缠上他的龙气,侵蚀他的意志,让他从精神层面,对此物,以及制作此物的人,产生无法割舍的依赖! 好一个“凝神静心”! 好一个,杀人不见血的阳谋! 何岁缓缓睁开眼,眼底再无半分疲惫,只剩下彻骨的寒意与一丝被挑衅的玩味。 “苏巧巧……” 他咀嚼着这个名字,脑海中浮现出太后前几日不经意间的“夸赞”。 礼部侍郎苏哲之女,自幼痴迷庖厨,一手厨艺出神入化。 原来,棋子早就布下了。 一条用美食来邀宠的明棋。 何岁心中一动,既然已经发现了这条明面上的鱼,那这片池塘里,是否还藏着别的脏东西? 他维持着【帝王心觉】的状态,将感知如水银泻地般,从养心殿为中心,向着整座皇宫,无声无息地蔓延开来。 他的“视线”扫过宫中各处。 有代表着权势的金色光晕,有代表着怨念的灰色雾气,有柳家残党身上那正在溃散的、黯淡的七彩光芒…… 这些,都无足轻重。 他的感知掠过御膳房,那里,粉金色的光晕正如同心脏般,一张一弛,充满了旺盛的生命力。 那是苏巧巧。 何岁的感知继续延伸,扫过那些候选贵女所在的宫殿,扫过巡逻的禁军,扫过每一个角落…… 突然。 他的心神,猛地一颤! 仿佛赤足走在雪地里,却一脚踩进了一块烧红的烙铁!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极致的危险警兆! 他的感知被一股力量死死地吸住,他“看”到了! 在储秀宫最偏僻的杂役房角落里,存在着一处绝对的“空洞”。 那不是黑暗,黑暗尚有轮廓。 那是一片纯粹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与感知的虚无! 在这片虚无的核心,盘踞着一道人形的轮廓,她的气息阴冷、死寂、凝练到了极点,如同一条蛰伏在万年玄冰之下的毒蛇,收敛了所有的鳞光与声息,只等猎物最松懈的那一刻,发动那致命的一击! 这股气息的危险等级,比苏巧巧那花里胡哨的粉色光晕,高了何止百倍! 何岁猛地收回感知,额角竟渗出了一丝冷汗。 他迅速从御案上那堆积如山的候选贵女画卷中,精准地抽出了最不起眼的一幅。 画上,是一名身着粗布宫女服饰的少女。 面容清秀,低眉顺眼,神态谦卑。 储秀宫杂役宫女,赵婉儿。 何岁看着画中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再回想起那片吞噬一切的虚无气息,嘴角的弧度,缓缓勾起,冰冷而残忍。 原来如此。 一个用美食做诱饵,大张旗鼓,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的“阳谋家”。 一个潜伏在最深沉的阴影里,不动则已,一动必是雷霆绝杀的“刺客”。 一明一暗,一主一副。 这才是真正为他准备的,连环杀局! “陛下?” 小安子见皇帝久久不语,只是盯着糕点发呆,不由得小声提醒。 “呵。” 何岁发出一声轻笑,那笑声让小安子的脊背瞬间爬满寒意。 他抬起头,脸上竟绽开一抹温和的,甚至可以说是“龙心大悦”的笑容。 “赏!” “这苏姑娘,是个人才!她的手艺,让朕龙心大悦!” 小安子在这笑容中,如坠冰窟,他知道,当陛下笑得越是和煦时,就意味着,有人要倒大霉了。 “传朕旨意!” 何岁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兴奋与威严。 “朕近来食欲大开,念及宫中许久未行宴饮,欲于三日后,在太和殿前,举办一场‘宫廷百味宴’,与后宫宗亲、文武百官同乐!” 小安子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不是赏识! 这是捧杀! 这是要把那个苏巧巧,高高地架在烈火之上,让她在最万众瞩目的时刻,在她最引以为傲的领域…… 从云端,直坠深渊! “宴会所有菜品,皆由御膳房新晋宫女,苏巧巧,全权主理!” 何岁的声音微微一顿,那抹笑意,变得意味深长。 “告诉她,菜品务求新奇,味道务求极致。若能让朕与众臣满意……” “朕,有重赏!” 这一摔,将比柳溱在感业寺,摔得更惨,更绝望,更万劫不复! “奴婢……遵旨!” 小安子深深叩首,冷汗已经浸透了脊背的朝服。 他仿佛已经能看到,三日之后,那场名为“百味宴”的饕餮盛宴。 那个自以为是的“美食天后”,她用来攻略帝王的珍馐,即将成为埋葬她所有野心与希望的……断头饭。 小安子退下后,养心殿内,重归死寂。 何岁挥退了所有内侍,独自一人,对着殿内最深沉的阴影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地狱深处的呢喃。 “秦天。” 那道魁梧如铁塔的漆黑影子,无声无息地单膝跪下。 “末将在。” “不用去查那个厨娘,那是个蠢货。” 何岁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一毫的人类感情。 “给朕盯死储秀宫的杂役房。” “朕要你的人,像影子一样融进去,给朕盯着一个叫赵婉儿的宫女。” “朕要知道她每天见了谁,说了什么,甚至是……她有没有在夜里,对着月亮笑。” 秦天身躯一震,他从这道命令里,嗅到了一股远超之前所有任务的、极致的危险气息。 “记住,”何岁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毫不掩饰的恶劣笑意,“不要惊动她。” “朕要办一场盛大的宴会,火光会照亮半个紫禁城。” “朕倒要看看,当厨房失火,满屋子都是烤肉的香气时……” “那条躲在阴影里的毒蛇,是会因为害怕而缩得更紧,还是会……趁乱出来,咬人呢?” 第一卷 第27章 君王设宴,毒蛇出洞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御膳房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琉璃。 那道明黄的圣旨,在总管太监小安子尖细却洪亮的嗓音中,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烧红的铁钉,狠狠砸入在场所有人的心里。 死寂。 针落可闻的死寂。 所有御厨、帮工,无论是浸淫庖厨之道数十年的老师傅,还是初来乍到的小杂役,此刻都用一种混杂着嫉妒、狂热、敬畏与不可思议的目光,死死钉在那个站在殿中央的少女身上。 苏巧巧。 一个仅仅入宫半月,顶着“学习”名义的外来者。 此刻,她却接下了一道足以让宫中任何御厨都为之癫狂,甚至不惜以命相换的圣谕。 于太和殿前,独掌“宫廷百味宴”之牛耳。 为天子,为后宫宗亲,为文武百官,献上盛筵。 这已经不是凡俗间的恩宠。 这是行走在人间的神迹! “苏姑娘,接旨吧。” 小安子脸上的笑容谦卑到了骨子里,那是一种面对未来女主人才会有的,极致的温顺与讨好。 苏巧巧的身体因极致的狂喜而剧烈颤抖。 血液疯狂冲上大脑,让她那张原本就娇俏的脸颊,泛起一抹近乎病态的、妖异的潮红。 成了! 她的美食攻略,成了! 那位高高在上的年轻帝王,已经被她的厨艺彻底俘获! 甚至,不惜为她一人,打破祖制,举办如此旷古烁今的宫宴! 这不是什么隐晦的暗示。 这是在向整座紫禁城,向满朝文武,向天下宣告—— 他,选中了她! 一条通往凤位的黄金御道,正以无上荣耀与万众瞩目为砖石,一路从御膳房,铺到了她的脚下! “臣女……苏巧巧,叩谢圣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用颤抖却无比响亮的声音叩首,双手高高举起,近乎虔诚地接过了那份重如泰山的圣旨。 直到小安子那卑微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死寂的御膳房才如一锅滚油被泼入冷水,瞬间炸开! “天爷啊!太和殿百味宴,由她一人主理!” “这是何等的荣光!本朝开国以来,闻所未闻!” “这位苏姑娘,怕不是要一步登天,成为咱们大玥朝最尊贵的女人了!” 艳羡、嫉妒、谄媚、讨好…… 无数复杂的目光与议论,此刻都化作了苏巧巧耳中最动听的仙乐。 她挺直了纤细的腰背,脸上洋溢着再也无法抑制的骄傲与自信。 这一刻,她仿佛已经看见自己头戴九龙四凤冠,身披云霞翟文袆衣,在那至高无上的御座之旁,含笑垂眸,母仪天下。 她几乎是踩着云,飘回了专为她准备的独立小厨房。 “砰”的一声关上门,隔绝了外界一切或艳羡或嫉妒的目光。 “系统!” 她在心中迫不及待地,用近乎咆哮的声音呼唤。 一道只有她能看见的淡粉色光幕,瞬间展开。 【恭喜宿主!“帝王好感度”已飙升至“浓厚兴趣”阶段!史诗级任务“宫廷百味宴”已触发!】 【任务目标:通过本次宴会,彻底征服帝王的味蕾与心灵,将好感度一举提升至“倾心爱慕”!】 【任务奖励:厨艺点三万点,解锁“皇后级”专属菜谱权限!】 苏巧巧的呼吸瞬间急促,胸口剧烈起伏。 倾心爱慕! 皇后级菜谱! 她毫不犹豫地点开系统商城,目光如电,迅速锁定了那个金光最盛,贵气最足的菜谱。 【龙凤和鸣宴】 【品级:史诗级】 【兑换所需厨艺点:八千点】 【宴席效果:核心效果为“心悦诚服”、“爱意加深”、“权威认同”。当全套宴席被同一人享用后,可最大程度激发其对制作者的保护欲与占有欲,视其为生命中独一无二的珍宝。】 就是它! 苏巧巧眼中迸发出赌徒般的、孤注一掷的炽热光芒。 她用尽所有积蓄,将这份顶级宴席菜谱,死死攥入手中。 有了它,别说是“倾心爱慕”,她自信能让那位年轻的帝王,在宴会之后,便迫不及待地拟旨封后!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只剩下无与伦比的专注与狂热。 三天。 她要在这方寸厨房,烹调出一场颠覆后宫,奠定乾坤的绝世盛宴! …… 与此同时,养心殿。 何岁将那份关于苏巧巧的资料,连同她那张画着精致妆容的画卷,随手扔进了一旁的鎏金炭盆。 【啧,美食攻略流?还是最老土的系统流。想用美食俘获朕的胃,再用温柔俘获朕的心,最后把朕变成离不开她小厨房的废物点心?】 【这剧本,是哪个年代的美食恋爱番?能不能来点新意,比如做出一盘菜,吃完能让我当场飞升?】 火苗欢快地舔舐着纸张,将那份所谓的“天命”,烧成一缕无足轻重的飞灰。 他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龙椅的紫檀木扶手。 目光幽深,仿佛穿透了重重宫墙。 这场“百味宴”,是他亲手点燃的一把火。 火光足够亮,足够盛大。 不仅能将苏巧巧这只自投罗网的飞蛾,烧得干干净净。 更重要的,是能照亮那些潜伏在更深、更暗角落里的阴影。 【一个用锅铲争宠的蠢货,只是餐前开胃的小菜。】 【那条藏在冷宫里,吐着信子的毒蛇,才是朕真正要钓出来的正餐。】 “小安子。” “奴婢在。” 小安子如同鬼魅般从殿门阴影中滑出,无声无息地跪伏于地,额头紧贴着冰凉的金砖。 “传朕旨意。” 何岁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 “你,亲自去御膳房,给苏巧巧打下手。” 小安子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浓浓的错愕与不解。 让他这个养心殿总管,去给一个厨娘打下手?这是何等的……羞辱? 何岁嘴角的弧度,缓缓勾起,冰冷而玩味。 “她的菜,朕要它色、香、味,都臻至完美,无可挑剔。” “但菜里那些不该有的东西,”何岁的声音陡然转冷,“朕要它们……失效。” 小安子瞳孔骤然一缩! “朕不要你下毒,也不要你换料,那太低级了。” 何岁修长的手指,隔空点在了宴会的菜单之上,仿佛捏住了苏巧巧的命脉,将其中两道菜的顺序,轻轻对调了一下。 “朕只要你,在最合适的时机,用最‘不经意’的方式,把这上菜的次序,给朕换过来。” 轰! 小安子只觉得一道天雷在脑中炸开! 釜底抽薪! 这比下毒,高明百倍,也歹毒万倍! 苏巧巧的系统菜谱,必然讲究一个相生相成的顺序。一道开胃,一道提神,一道催情,一道迷心……环环相扣,方能织成一张看不见的情网。 而陛下这轻描淡写的一手,便是斩断了其中最关键的一环! 让本该“相生”的神效,变成“相克”的毒药! 这哪里是捧杀,这分明是要将苏巧巧的神坛,变成她的断头台! “告诉苏巧巧,朕心甚慰,特派你前去,是为表彰,也是为分忧。” 何岁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笑意。 “朕的这位总管太监,可是最会‘伺候人’的。” 小安子浑身剧震,一股前所未有的战栗与狂喜,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明白了! 这不仅是对苏巧巧的杀局。 更是陛下对他的一次考验!一次提拔! 是陛下在将一把最隐秘、最致命的刀,亲手递到了他的手上! “奴婢……奴婢……遵旨!” 小安子深深叩首,额头磕在金砖上发出闷响,后背早已被冷汗与热汗交织浸透。 “奴婢,定不负陛下信重!” …… 冷宫。 这里是紫禁城内被遗忘的角落,连风声都带着一股腐朽的怨气。 一间破败的宫殿内,蛛网遍布,尘埃三尺。 一道身着粗布宫女服的身影,正跪在一名形容枯槁的妇人面前。 正是赵婉儿。 而那妇人,虽钗环尽去,素面朝天,但眉宇间那股曾母仪天下的威仪,却如烙印般无法抹去。 正是废后,顾氏。 “消息可靠?”顾氏的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 “回娘娘,千真万确。”赵婉儿低着头,声音同样冰冷,“陛下为苏巧巧那个贱人,大办宫宴,就在三日后。届时,宫中防卫,必将以外松内紧,所有精锐都会集于太和殿前。” “呵……”顾氏发出一声夜枭般的冷笑,眼中迸发出怨毒的光芒。 “真是个不知死活的小皇帝,以为废了本宫,就能高枕无忧?他忘了,这宫里,永远不缺想往上爬的女人,也永远不缺……要他命的刀!” 她死死盯着赵婉儿。 “婉儿,那是你最好的机会。苏巧巧是火,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你要做水,无声无息地,流到他身边。” “用你最擅长的手段,在他最志得意满的时候,送他上路!” “是。”赵婉儿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她缓缓退下,身影融入黑暗,仿佛从未出现。 待她走后,殿内最深的阴影里,一个高大的太监身影,缓缓走了出来,正是司礼监掌印,魏进。 他看着顾氏,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与怜悯。 “娘娘,这颗棋子,可别用废了。” “咱家,还指望着她,给咱家当个对食,暖暖这寂寞的深宫呢。” …… 宴会当日。 御膳房内,热火朝天,香气蒸腾如云。 苏巧巧如同一位发号施令的女王,占据着最核心的灶台,神情专注而狂热。 小安子则像一个最谦卑、最笨拙的仆人,在一旁洗菜、切墩,做着最不起眼的杂活,脸上挂着讨好的笑。 无人察觉。 这位大内总管,在将一道道配菜送上苏巧巧的案台时,他那看似粗笨的手指,总会以一种微不可查的、带有独特节奏的习惯性动作,在盘底轻轻敲击。 一次,两次,三次。 这是他与殿外,那名负责传菜的心腹小太监之间,早已用性命约定好的暗号。 代表着上菜顺序的,致命变动。 苏巧巧对此,一无所知。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看着一道道“发光”的料理在手中诞生,每一道菜品表面都笼罩着一层让她安心的、系统独有的七彩光晕。 她看着自己的完美杰作,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终点。 她没有看到。 在她身后,那个一直低眉顺眼的内侍总管,缓缓直起了身子。 小安子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怜悯。 可怜的猎物,到死都不知道,猎人真正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它这点微不足道的肉。 而是它用自己的生命点亮的这场盛宴,引来的那条,更致命的毒蛇。 “当——!” 太和殿的钟声,悠然敲响。 穿透了整座紫禁城。 盛宴,开始了。 第一卷 第28章 盛宴作刑场,白粥断痴妄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太和殿前,灯火如龙,辉光如昼。 夜幕被这片泼天的璀璨撕开一道华丽的豁口,汉白玉广场上,数百描金漆案如星罗棋布,映着琉璃宫灯的流光,恍若人间仙境。 皇亲宗室,文武百官,依序入席,衣冠如雪,寂然无声。 可这寂静之下,是暗流涌动的紧绷。 所有人的目光,或敬畏,或探寻,或轻蔑,都在御座上那个年轻帝王淡漠的侧影上稍作停留,随即,又不约而同地,汇聚于宴会中央那片空旷的舞台。 风,在每个人的耳边,都吹送着同一个名字。 苏巧巧。 那个号称要用一双纤手,烹调出无上权柄与荣光的传奇女子。 【啧,这排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路神仙下凡渡劫。】 何岁安坐龙椅,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心中已然开启了吐槽模式。 【一会儿要是菜盘子底下没飞出两条龙来,都对不起这阵仗。】 “陛下驾到!太后娘娘驾到!” 内侍尖锐的唱喏声,如利刃划破夜空。 何岁一身玄色云龙纹常服,与盛装的李太后并肩而至。他面容平静,眼眸深邃如渊,仿佛眼前这盛大的宴席,不过是窗外一景。 身旁的李太后,则是截然相反的满面春风,凤钗环佩,熠熠生辉,眼神扫过百官,带着一种宣告胜利的无声骄傲。 看,这就是哀家为吾儿,为大玥,选中的未来! 何岁的目光淡淡扫过全场,在礼部侍郎苏哲那张激动到涨红的老脸上,停留了一瞬。 苏哲与帝王目光相触,如遭雷击,浑身剧颤,连忙将头埋得更低。 何岁嘴角勾起一抹无人读懂的弧度,一言不发。 【老东西,激动得快脑溢血了。别急,朕今天送你全家一份大礼,保证你们下半辈子都忘不了。】 “吉时已到!开宴——!” 内侍总管小安子沉稳洪亮的声音,传遍广场。 丝竹管弦之声悠然响起,却无一人有心欣赏。 万众瞩目中,一个身着藕荷色宫装的少女,在一众宫女的簇拥下,袅袅而来。 正是苏巧巧。 她容颜娇美,眉眼间淬满了胜利者才有的自信光芒,宛如一尊即将加冕的神祇。 她没有亲自捧盘,而是站在了舞台中央,那个发号施令的位置,优雅地一抬手,自有宫女将第一道菜呈上。 她走到御前,盈盈下拜,声音清脆如玉珠落盘。 “臣女苏巧巧,参见陛下,太后娘娘。今日宫廷百味宴,臣女不才,愿为陛下与天下,献上一场前所未有的味觉盛景!上第一道菜——” 随着她一声令下,一名小太监托着一个盖着金丝罩的……青瓷冷盘,稳步上前。 嗯? 冷盘? 席间,几位掌管礼部的老臣,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国宴第一道,按制当为温热的开胃汤品,以示君王温恤之意。怎会用一个盛放饭后蔬果的青瓷盘? 这不合礼数! 苏巧巧的笑容,也在看清那餐盘的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不对! 怎么会是青瓷盘?我的开场菜“金玉荟萃”,必须用特制的白玉温碗盛放,以玉之温润温涵其清凉! 一个不祥的预感,如毒蛇般噬咬着她的心脏。 但她强行压下惊疑,也许只是宫人忙中出错。 小安子上前,亲自为帝王揭开了金丝罩。 “嗡——” 一股霸道的奇香,如决堤的潮水,瞬间席卷全场! 盘中,九颗圆润的肉丸,竟真的散发出一层肉眼可见的、璀璨的金色光晕! 光晕柔和,将周围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神圣的色彩。 “天呐!发光了!菜肴真的会发光!” “此乃神迹!是祥瑞之兆啊!” 惊叹声此起彼伏,瞬间压过了方才那一点关于礼制的微小疑虑。 李太后更是激动得用丝帕捂住了嘴,看向苏巧巧的目光,满意得几乎要溢出水来。 可苏巧巧,却如坠冰窟,浑身冰凉! 她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只剩下一片惨白。 金龙戏珠…… 这根本不是她的第一道菜! 这是她宴席进行到一半,用来提升食客精神,承上启下的核心主菜! 现在,它却被当做开胃菜,用一个冰冷的盘子呈了上来! 顺序错了! 全错了! 她的【龙凤和鸣宴】,讲究的是一个循序渐进,气韵相生!冷盘开胃,前菜提神,主菜升华,汤品锁心……环环相扣,才能将菜肴中蕴含的“规则之力”发挥到极致! 如今,这最霸道的一道主菜被突兀地提前,就像一上来就给一个凡人灌下一整瓶十全大补汤,非但无益,反而会因虚不受补而气血错乱! 她精心编织的味觉情网,在宴会开始的第一秒,就被斩断了最关键的一根丝线! 她猛地转头,视线如利箭般射向那个站在不远处,一脸谦卑笑容的内侍总管,小安子! 是了! 这几日,在御膳房“帮忙”的他,是唯一能接触到她所有备菜流程,并能神不知鬼不觉调换顺序的人! 这是陛下的意思! 陛下,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不是在考验她,他是在……戏耍她! 这个认知,像一柄淬了冰的铁锤,狠狠砸在她的天灵盖上,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当场栽倒。 【哦?这就发现了?反应还挺快。】 何岁将她的惊恐尽收眼底,心中冷笑。 【可惜,现在才明白,晚了。朕搭的台子,是用来唱戏的,也是用来杀头的。】 他拿起银箸,在万众瞩目之下,夹起一颗“金龙戏珠”。 他甚至没有品尝,只是将那颗徒劳发光的丸子置于眼前,淡淡端详。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帝王的评价。 苏巧巧的心,沉入了无底的深渊。 终于,何岁放下了银箸,看都没看那丸子一眼,目光越过它,落在了苏巧巧那张惨无人色的脸上。 “巧则巧矣,失其本真。” 他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如惊雷般在死寂的广场上炸响。 “厨者,当以五谷为本,以五味调和,烹食养人。” “而你这道菜,光华夺目,异香扑鼻,看似神迹,实则不过是惑人心智的奇技淫巧。” 他微微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冰冷的裁决。 “舍本逐末,已入歧途。撤下吧。” 轰! 广场上瞬间死寂。 方才还喧嚣的赞叹,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 神迹? 奇技淫巧? 百官们脸上的震惊还在,只是这一次,震惊的对象,从那道菜,变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帝。 他们看向苏巧巧的目光,瞬间变了味道,从艳羡变成了审视与怜悯。 李太后的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 【警告!宴席规则被破坏!系统核心逻辑紊乱!帝王好感度不升反降!当前好感度:厌恶!】 脑海中,系统冰冷的尖叫声,如同催命的魔咒。 “上第二道菜!”苏巧巧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嘶哑的尖叫。 她还有机会!只要后面的菜能跟上…… 然而,当第二道菜被呈上时,她彻底绝望了。 那是一碗汤。 一碗本该在最后登场,用来“锁心定情”的,“龙凤和鸣汤”! 它依旧散发着柔和的七彩光晕,可这光晕在此刻的苏巧巧眼中,却像来自地府的鬼火,嘲笑着她的愚蠢与天真。 完了。 全完了。 他不是要打乱她的节奏,他是要将她的心血,当着天下人的面,彻底碾碎! 何岁看着那碗汤,甚至连银箸都懒得拿起了。 他只是对着身后侍立的小安子,微微颔首。 “朕饿了。” 这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 “传膳吧。” 这句话,如同一道黑色的神罚,狠狠劈进了苏巧巧的灵魂深处! 她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那个从宴会开始就如同影子的太监,躬身应是,转身从一名小太监的托盘里,端起了一只……碗。 一只朴实无华的白瓷碗。 碗里盛着的,是半碗清清白白,甚至能看到米粒的……白粥。 没有光。 没有奇香。 普通得就像是寻常百姓家,灶头上随意盛出来的一碗。 小安子迈着细碎的步子,将那碗白粥,恭敬地呈到了御案之上。 就在苏巧巧那碗光华流转的“神汤”旁边。 一边是流光溢彩,奇珍异宝。 一边是平平无奇,寡淡如水。 这对比,是如此的鲜明,又是如此的酷烈与讽刺。 何岁看都没再看苏巧巧一眼,自然而然地端起了那碗白粥。 他舀起一勺,送入口中。 就在那温热的白粥滑入喉咙的瞬间,何岁那一直紧绷的,如同雕塑般冷硬的面部线条,竟奇迹般地柔和了下来。 他闭上眼,发出了一声极其满足的,轻微的叹息。 那是一种卸下了所有防备与疲惫,回归本真的舒畅。 那表情,是苏巧巧用尽了所有“神迹”,都未曾换来的真实。 何岁睁开眼,眼中的锐利与深沉,被一种纯粹的暖意所取代。 他看着碗里的白粥,脸上露出了今晚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还是这个味道,干净。” 他抬起头,看向小安子,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赞赏。 “朕要的,是能入口的食物,不是惑人心智的毒药。” “赏!” “小安子忠心体国,赏黄金百两!御膳房上下,恪尽职守,皆有赏赐!” “赏!” 这一个字,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了苏巧巧的脸上。 她呆呆地看着这一幕,看着那个九五之尊的帝王,无比珍视地喝着那碗平淡无奇的白粥。 而自己身前,那碗凝聚了所有心血与希望,依旧散发着七彩光晕的神汤,却像一个天大的笑话。 一个无人理睬的,冰冷的笑话。 她精心准备的顶级盛宴,她引以为傲的发光料理,她赖以生存的系统金手指…… 竟然,败了。 败得如此彻底。 败给了一碗最普通的白粥。 败给了那个一直躬着身子,毫不起眼的老太监。 “哐当——” 那碗珍贵的“龙凤和鸣汤”,连同那白玉汤盅,一同从宫女颤抖的手中滑落,摔在坚硬的汉白玉地面上,四分五裂。 七彩的光晕,瞬间熄灭。 粘稠的汤汁,溅了苏巧巧一身,狼狈不堪。 她却毫无所觉。 【警告!系统核心崩碎……能量逸散……】 【系统……解体……】 脑海中,冰冷的提示音伴随着一阵刺耳的龟裂声,最终化为了一片死寂的虚无。 她的世界,已经随着那碗汤的破碎,一同崩塌了。 所有的自信,所有的骄傲,所有对未来的幻想,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广场上,死一般的寂静。 百官们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们知道,这场名为“百味宴”的盛大闹剧,终于落幕了。 而那个曾经被认为是天之骄女的苏巧巧,她的命运,也已经写下了结局。 何岁喝完了最后一口粥,将空碗轻轻放下。 他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向了那个跪在地上,失魂落魄,宛如一尊破碎娃娃的少女。 他的眼神,冰冷如霜。 第一卷 第29章 天命入笼,王策为纲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太和殿前,御座之侧。 何岁目光淡漠地扫过身旁脸色铁青如铁,嘴唇紧抿的李太后,声音听不出喜怒。 “母后为儿臣选后,辛苦了。”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一丝若有似无的讥诮,像一根微不可查的冰针,轻轻刺入李太后的耳膜。 “只是,母后一片慈心,似乎被某些宵小之辈,当成了登天的阶梯。” 李太后的身子,几不可察地一颤,保养得宜的脸上,血色褪尽。 …… 夜风凄冷,吹不散汉白玉广场上那股名为“闹剧”的余温。 宴席的残骸,在清冷的月光下,像一个被无情戳破的华美泡影,狼藉而萧索。 苏巧巧被两名内侍太监一左一右地“架”着。 与其说是请,不如说是押送。 她走在冰冷死寂的宫道上。 不久之前,她还在这条路上款款而行,每一步都预演着母仪天下的荣光。 此刻,她却像一头被剥去华丽皮毛,即将送入屠宰场的献祭品。 宫装上,那碗“龙凤和鸣汤”的污渍已经半干,粘稠地贴着肌肤,像一块永远无法摆脱的耻辱烙印,散发着馊败的气味。 她整个人都已麻木。 大脑空洞,感官封闭,听不见风声,也感觉不到脚下石板的坚硬。 前方,御书房的灯火亮着。 在沉沉的夜幕里,那温暖的明黄光晕,此刻却像一头洪荒巨兽张开的巨口,散发着择人而噬的冰冷气息,静静等待着她的投入。 她被带了进去。 然后,被毫不留情地按倒在地,膝盖与坚硬的金砖碰撞,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室内,上好的龙涎香,味道沉静得令人窒息。 那个主宰着整个大玥王朝的年轻帝王,正端坐于宽大的紫檀木书案之后。 何岁没有看她。 他的目光,全然专注地落在面前摊开的奏章上,手中朱笔,不时圈点,发出一种轻微而规律的,令人心悸的沙沙声。 【这龙涎香算是白点了,一股子恐惧的酸臭味,直冲脑门。】 何岁心中暗自吐槽,脸上却波澜不惊。 【早知如此,还不如点盘蚊香,至少实用。】 他仿佛完全无视了她的存在。 仿佛她,这个刚刚在紫禁城掀起滔天巨浪,又在万众瞩目下摔得粉身碎骨的女人,甚至不配占据他一丝一毫的注意力。 她,只是一粒碍眼的尘埃。 苏巧巧被迫跪在冰冷光滑的金砖上。 无人说话。 御书房内,只有朱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以及那足以压垮人精神的,帝王专属的寂静。 每一息,都是凌迟。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冲撞,名为恐惧的寒潮,一波接着一波,冲刷着她的四肢百骸,让她浑身发冷,牙关都在不受控制地打颤。 她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 或许是一炷香。 或许是一个时辰。 直到她的双膝彻底麻木,意识都开始涣散,那如同催命符般的沙沙声,终于停了。 “苏巧巧。” 何岁的声音响起,平淡,温和,不夹杂任何情绪。 却像一道九天玄雷,在她灵魂深处轰然炸响。 苏巧巧浑身剧震,猛地抬起头。 何岁依旧没有看她。 他只是放下了朱笔,姿态优雅地端起手边的茶盏,用杯盖轻轻拂去茶汤表面的浮沫。 “礼部侍郎,苏哲之女。” “半月前,以学习宫廷礼仪为名入宫。” 他慢条斯理地开口,像是在叙述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旧事,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苏巧巧崩溃的边缘。 “实则……” 何岁的声音顿住,终于抬起了眼帘。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第一次,真正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目光如冰,洞彻魂魄。 “身怀‘美食攻略系统’。” 轰——! 苏巧巧的脑海,彻底炸成了一片混沌的空白。 系统。 他说了系统! 她身上最大的隐秘,她赖以生存的根基,她以为举世之间唯有自己知晓的旷世奇遇! 就这么被他用一种轻描淡写的,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的语气,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吐露了出来。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就像一个自以为穿着皇帝新衣的骗子,在最盛大的舞台中央,被一只无形的手,当众扯下了所有的遮羞布,将那丑陋的、真实的内里,赤裸裸地暴露在天地之间! 所有的侥幸。 所有的幻想。 在这一刻,灰飞烟灭! “此系统,能以所谓的‘厨艺点’,兑换特殊菜谱。” 何岁吹了吹茶汤的热气,继续用那种叙述家常的语气,一字一句地,敲碎着她最后的心理防线。 “所烹之菜,能散发光晕,附带奇效。” “譬如,令食者‘精神振奋’。” “譬如,使人心生‘爱意加深’之错觉。” 他每说出一个效果,苏巧巧的脸色就更惨白一分,身体抖如筛糠。 “乃至,让君王对你‘心悦诚服’。” 当最后一个词落下,苏巧巧那张原本娇美的脸庞,已经白得像一张浸透了水的宣纸,眼中只剩下被掏空一切的,纯粹的恐惧与绝望。 她明白了。 她什么都明白了。 为什么她的发光料理会失效。 为什么他从头到尾都那般平静。 不是她的菜出了问题。 而是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所有的底牌! 他就像一尊高坐于九天之上的神祇,冷眼旁观着她这个跳梁小丑,费尽心机地表演着一场早已被他看穿所有细节的、拙劣至极的戏码。 那场所谓的“宫廷百味宴”,不是恩宠,不是考验。 是刑场。 是为她精心准备的,一场公开的、盛大的、让她身败名裂的处刑! “陛……陛下……” 她的嘴唇剧烈哆嗦,喉咙里像是被灌满了滚烫的沙砾,一个完整的音节都发不出来。 “你那点蛊惑人心的伎俩,在朕这里,不值一提。” 何岁的目光平静,却又深邃得宛如万丈寒潭,仿佛能轻易洞穿她的血肉,直视她那卑微而颤抖的灵魂。 “但,” 他话锋一转,语气里忽然出现了一丝冰冷的玩味。 “你的厨艺,还有你脑子里那些稀奇古怪的菜谱……于我大玥而言,倒还有些用处。” 苏巧巧涣散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在深不见底的绝望中,仿佛看到了一根从悬崖顶端垂下的,闪烁着微光的蛛丝。 “朕,给你一个选择。” 何岁的声音,如天宪昭告,在这压抑的御书房内,一字一顿地回响。 “朕,欲设一新衙门,名为‘皇家膳食司’。” “此司,不入六部,不归内务府,由朕一人直辖。” “专职二事。” “其一,钻研食疗养生之法,为宗室延年,为社稷固本。” “其二,” 何岁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洞穿一切的锐利锋芒,那目光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千军万马的战场。 “研发新式军粮!” “朕要让朕的虎狼之师,吃了此粮,能日行百里不觉乏,临阵搏杀力倍增!” 苏巧巧的心脏,狂跳起来! 她瞬间想到了系统商城里,那些她曾经看过,却因对攻略帝王无用而被她鄙夷地忽略掉的菜谱! 【强筋壮骨汤】! 【急速行军饼】! 【狂战士之酒】! 这些……这些不正是他想要的吗?! “朕,命你为这皇家膳食司,第一任掌事。” “你的任务,就是将你脑中那个系统里,所有对大玥有用的菜谱,一字不差地默写出来,整理成册,尽数……” 何岁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占有。 “……收归王有。” “以此,换你,以及你苏氏满门,一条活路。” “你若不愿,或是胆敢藏私半字……欺君罔上,以禁药毒物图谋社稷,是何罪名,苏侍郎应该很清楚。” 何岁没有再说下去。 但那未尽之言,化作了比世间任何酷刑都更令人恐惧的森然寒意,笼罩了整个御书房。 苏巧巧彻底瘫软在地。 额头死死抵着冰冷坚硬的金砖,浑身剧烈地颤抖,仿佛风中残叶。 她知道,她没有选择。 所谓的选择,不过是皇权碾碎她所有尊严后,给予的一点施舍。 她的系统,她的金手指,她的奇遇,她一步登天的所有资本……从这一刻起,不再属于她。 它将被“收编”,成为这个庞大帝国机器上的一颗崭新齿轮,为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为他的江山霸业,贡献出最后一丝价值。 而她,将从一个妄图逆天改命的“天命之女”,变成一个失去一切,只能在帝王掌控下苟延残喘的囚徒,一个工具。 巨大的屈辱与不甘,几乎要将她的心脏生生撕裂。 但求生的本能,最终还是压倒了一切。 “臣女……苏巧巧……”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喉咙里挤出破碎不堪的音节,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 “……领旨。” “……谢陛下,不杀之恩。” 当这几个字说完,她仿佛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彻底虚脱在地。 与此同时,何岁的脑海中,一道冰冷而清晰的提示音,如期而至。 【成功收编“美食系统”流主角,其金手指被“王有化”,王朝获得其全部知识。】 【剧情闭环强化,气运掠夺成功。】 【获得龙气值:1500点。】 一股磅礴的暖流,瞬间涌遍何岁的四肢百骸,龙椅之上的他,气息愈发沉凝,帝王威势,更重三分。 他看着地上那个如同败犬般的身影,眼神没有一丝波澜。 “小安子。” “老奴在。” 内侍总管小安子如同鬼魅般从殿角的阴影中滑出,无声跪倒。 “传朕旨意。” 何岁的声音雷厉风行,不带半分迟疑。 “即刻成立‘皇家膳食司’,着苏巧巧为掌事。” “另,传天策卫指挥使秦天,于卫中遴选五十名心志坚毅、且有庖厨底子的校尉,即刻入司,为膳食司骨干。” “命他们配合苏掌事,三日之内,朕要看到第一批新式军粮的雏形!” “奴才遵旨!” 小安子的声音里没有丝毫意外,仿佛这一切,早已在陛下的棋盘之上。 他走到苏巧巧身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姿态依旧谦卑,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冰冷。 苏巧巧被人架着,浑浑噩噩地离开了御书房。 一场足以动摇后宫,甚至迷惑君王的系统危机,就这么被何岁轻描淡写地化解。 甚至,反手之间,就为他的战争机器,增添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强力引擎。 …… 冷宫。 这里是紫禁城内被遗忘的角落,连风都带着一股腐朽的怨气。 消息如阴风般,传到了这里。 “啪!” 一只粗瓷茶碗被狠狠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废后顾昭仪形容枯槁,眼中却燃烧着嫉妒与怨毒的火焰。 “蠢货!真是个天大的蠢货!” 她嘶声低吼,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给她搭了那么好的台子,万众瞩目,她竟然能把一手天胡的牌打成这样!最后还被收编成了一条狗!” 跪在她面前的,正是那名低眉顺眼的杂役宫女,赵婉儿。 此刻,赵婉儿的眼中也闪烁着一丝不忿与轻蔑。 那个苏巧巧,不过是个靠着旁门左道哗众取宠的废物,竟也能得陛下如此“看重”,哪怕是失败,都败得如此轰轰烈烈。 而自己身怀绝技,却只能在这阴暗的角落里,像条见不得光的地鼠。 “娘娘息怒。” 一个阴柔的声音,从殿内最深的阴影处传来。 司礼监掌印大太监,魏进,缓步走出。 他看了一眼暴怒的顾昭仪,眼神深处,是毫不掩饰的鄙夷与嫌弃。 【真是不中用的东西,难怪会被那小皇帝当场翻盘。这点城府,也配玩弄权术?】 魏进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恭敬。 “娘娘,那厨娘不过是陛下丢出来的一块石头,探探路罢了。” 他转向赵婉儿,那双狭长的眸子,在昏暗的烛光下,像毒蛇的眼睛。 “你,和她不一样。” “她是大张旗鼓的火,而你,是无声无息的水。” “火光再亮,也只是刹那芳华。而水,却能渗透一切,滴水穿石。” 魏进的声音压得极低,充满了蛊惑。 “耐心点,咱家的婉儿。” “很快,就会有比宫宴更好的机会,让你流到陛下的龙榻之侧,让他尝尝……什么才是真正的‘滋味’。” 赵婉儿的身子微不可察地一颤,垂下了眼帘,遮住了眸中一闪而过的杀机。 “是,义父。” …… 第一卷 第30章 朕的江山,朕的猎场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司礼监,掌印太监魏进的私宅。 灯火如豆。 静谧得能听见烛芯在灯油里,发出细微的、满足的噼啪声。 “一群……稚童。” 魏进用一双保养得比处子还要细腻的手,慢条斯理地为自己沏上一壶雨前龙井。 滚水冲入紫砂壶,茶香袅袅,如蛇般升腾。 氤氲的白雾,模糊了他那张永远挂着谦卑笑容的脸,让那份深入骨髓的温顺,显得愈发高深莫测。 他的脑海中,正飞速复盘着近日宫内外的风起云涌。 废后顾氏,仗着前世记忆,想当女帝,结果把自己玩成了冷宫怨妇,如今只能驱使一个可怜的刺客丫头,搞些上不得台面的阴私伎俩。 柳家那个丫头,想靠着锦鲤气运一步登天,结果被陛下当场戳破神迹,摔得粉身碎骨。 苏家那个厨娘,更是天大的笑话,妄图用几道会发光的菜就拿捏帝王之心? 痴儿说梦。 如今被圈养成皇家膳食司的一件工具,吐完脑子里的菜谱,便再无半分价值。 魏进端起温热的茶盏,轻轻吹散水面的浮沫,眼底深处,是神祇俯瞰蝼蚁般的轻蔑。 她们以为自己手握旷世奇遇,是天命所归。 可在他看来,那不过是孩童的把戏。 格局太小,眼界太窄,连这紫禁城真正的游戏规则都没摸清。 她们根本不懂,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 魏进的意识,缓缓沉入识海。 一个古朴威严,流转着紫金光芒的面板,应念而生。 【帝王签到系统】 【宿主:魏进】 【身份:大玥王朝司礼监掌印太监】 【今日签到地点:御书房(已完成)】 【获得奖励:龙气一丝,《天子望气术》熟练度+10】 【当前龙气储量:8974缕】 【最终目标:窃大玥龙脉,融万千龙气,以残躯之身,铸九千岁之尊!】 看着那庞大到足以让任何修行者都为之疯狂的龙气储量,魏进的嘴角,终于勾起一抹真正属于自己的,森然而贪婪的弧度。 这,才是真正的帝王之道。 润物无声,窃国无形。 他从先帝尚在东宫为太子时,便已觉醒系统,潜伏至今。 他看着先帝那个草包登基,又看着如今这位小皇帝,在自己的“照拂”下,从一个懵懂孱弱的皇子,一步步走到今天。 他就像一条最耐心,也最毒的蛇。 盘踞在龙椅之侧,静静地,日复一日地,通过在皇宫各处签到,吸取着这座腐朽王朝的最后一丝命脉。 顾氏与苏氏的倒台,非但没让他感到畏惧,反而让他看到了千载难逢的机会。 皇帝清除了身边这些扎眼的杂音,此刻,正是内心最空虚,最需要“忠臣”抚慰的时候。 而他,魏进,就是那个最忠心耿耿,陪伴他最久,从他牙牙学语时就跟在身边的老奴才。 这份情谊,这份资历,无人能比。 是时候了。 该收网了。 …… 与此同时,御书房内。 何岁批阅完最后一份奏章,高大的身躯慵懒地靠在宽大的龙椅上,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紫檀木桌面。 处理完苏巧巧这个小插曲,他非但没有感到轻松,反而觉得,是时候该打扫一下屋子里的最后一只大老鼠了。 疥癣之疾已除。 心腹大患,仍在。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殿宇的重重墙壁,落在了宫中某个阴暗的角落。 一个名字,伴随着这具身体残存的些许亲近感,在他脑海中缓缓浮现。 魏进。 在那个被他亲手提拔起来的小安子之前,魏进,才是原身真正的大伴。 一个从小看到大的“忠仆”。 何岁闭上眼,属于自己的那块淡金色面板上,关于此人的信息,清晰无比。 【锁定目标:魏进】 【持有系统:帝王签到系统】 【核心能力:每日在皇宫指定地点签到,可窃取大玥国运龙气,获得各类功法、丹药、技能。】 【当前威胁等级:极度危险!】 何岁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又是一个签到流的,业务都重叠了,内卷这么严重吗?】 他心中忍不住腹诽。 【上一个重生,一个美食,这一个签到,下一个是不是该摇人砍一刀,给朕拼个江山社稷出来了?】 【还有,你们这些贼,为什么都对朕的太庙情有独钟?难道我何家的祖坟风水特别好,是你们穿越者圈子里的网红打卡圣地不成?】 吐槽归吐槽,何岁的眼神却愈发冰冷。 这个贼,伪装得最好,潜伏得最深,也最致命。 对付这种自以为是的老狐狸,不能硬来。 得……演。 他对着门外,用一种略带疲惫和烦躁的声音,扬声唤道。 “来人!” “传翰林院掌院学士,携先帝起居注,前来见朕!” 门外的小太监连忙领命而去。 很快,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学士,便抱着几大摞厚厚的典籍,战战兢兢地走进了御书房。 “臣,参见陛下。” “平身。” 何岁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萧索与追忆。 “朕近来时常梦见先帝,心中感怀,想看看先帝晚年的记述,你且将这些都留下吧。” 他挥了挥手,示意老学士退下。 接下来的几天,御书房的灯火,夜夜通明。 一场为特定观众上演的大戏,正式拉开了帷幕。 皇帝似乎是迷上了翻阅先帝的起居注,时常一个人在书房内待到深夜。 他时而扼腕叹息。 时而锁眉深思。 时而又流露出一种对未来的、深深的困惑与不解。 甚至有一次,在批阅奏章时,猛地将一本起居注狠狠摔在地上,怒斥其中记载含糊不清,言语间,满是对自身权力不稳的焦虑。 【奥斯卡欠朕一座小金人。】 何岁一边摔着书,一边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这情绪的层层递进,这恰到好处的爆发,完美诠释了一个刚刚肃清内忧,却发现自己根基不稳,急于寻找权力法理性的年轻帝王的迷茫与暴躁。】 这一切,都通过无数双眼睛,一字不差地,传到了司礼监掌印太监魏进的耳中。 魏进的居所内。 他听着手下小太监的汇报,那双总是半眯着的眼睛里,终于爆发出了一阵压抑不住的精光。 时机……到了。 他等了这么多年,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年轻的帝王,在接连铲除内外之敌后,终于开始真正思考自己皇位的根基。 他开始追寻先帝的足迹,试图从中找到巩固权力的力量。 这是所有帝王都会经历的迷茫阶段。 而他,魏进,将成为那个为陛下“指点迷津”的,独一无二的引路人。 当晚,魏进亲自端着一盅熬制了三个时辰的安神汤,走进了御书房。 “陛下,夜深了,龙体要紧。”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醇,充满了浸入骨髓的关切。 何岁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带着疲惫与烦躁,仿佛真的几夜未眠。 “你来了。” 他揉了揉眉心,将手中的起居注重重合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朕只是……有些想不通,先帝晚年,为何会有那么多语焉不详的记载,仿佛……在刻意隐藏着什么。” 魏进将安神汤轻轻放到御案上,腰弯得更低了,声音压得极轻,仿佛在诉说一个天大的秘密。 “陛下……恕老奴多嘴。” “有些事,是不会记在纸面上的。” 何岁的目光,猛地一凝,如利剑般落在了魏进的脸上。 “说。” 魏进仿佛被皇帝的眼神吓到,身体微微一颤,犹豫了片刻,才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声音说道。 “老奴……也是当年伺候先帝时,无意中听宫里的老人提起过……” “他们说,先帝晚年,自觉大限将至,又恐朝局不稳,新君难以掌控。” “便效仿太祖,在太庙之中,留下了一道……关系到大玥国运的密诏。” “那密诏,唯有身负我何氏皇族最纯正血脉的真龙天子,亲至太庙祭拜,方能以血脉感应而出。” “这……或许才是先帝留给陛下的,真正的定海神针。” 说完,他便立刻跪伏于地,将头深深埋下。 “老奴该死!此等宫闱秘闻,本不该由老奴说出!请陛下降罪!” 御书房内,死一般的寂静。 何岁坐在龙椅上,一动不动,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但他的内心,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不是因为震惊。 而是因为一种冰冷到极致的……杀意。 来了。 这条毒蛇,终于吐出了他最致命的诱饵。 太庙遗诏。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好一个忠心护主的奴才。 何岁垂下眼帘,掩去眸中那抹森然的冷笑。 他知道,这出戏,已经唱到了最高潮的部分。 而他,只需要扮演好自己这个,被巨大惊喜冲昏头脑的,年轻君王。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 魏进跪伏在地,一动不动,如同一尊谦卑的石像。 他将自己的气息收敛到极致,却将全部的感知,都集中在了龙椅之上。 他在等待。 终于。 “密诏……” 何岁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竟有此事?” 魏进的心,猛地一跳。 成了! 鱼儿,上钩了! 他依旧保持着跪伏的姿势,声音里却带上了恰到好处的惶恐与肯定。 “老奴不敢欺君!此事千真万确!” “只是事关太庙与先帝,兹事体大,宫中知情者,早已被先帝清理干净,若非陛下今日提及,老奴万万不敢吐露半个字!” 何岁缓缓从龙椅上站起身。 他在御案前来回踱步,脚步声显得有些急促,完美地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太庙……遗诏……” 他喃喃自语,像是在消化这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那双原本深邃的眸子,此刻燃烧着炙热的火焰,那是对权力的渴望,是对掌控一切的野心之火。 这一切,都精准地落入了魏进的眼中。 他心中冷笑,脸上却愈发恭敬。 这个年轻的皇帝,终究还是太嫩了。 哪怕他斗倒了顾家,哪怕他识破了苏巧巧的伎俩。 但在真正的,关乎国运与皇权根基的巨大诱惑面前,他还是露出了年轻人该有的急切与贪婪。 何岁猛地停下脚步,转身,死死盯着魏进。 那眼神,锐利如鹰,仿佛要将魏进的五脏六腑都彻底看穿。 “此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回陛下,绝无第三人知晓。” 魏进毫不犹豫地回答,声音斩钉截铁。 “好!” 何岁重重一拍御案,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好一个定海神针!” “魏进!” “老奴在!” “你为朕献上如此惊天之秘,乃是定鼎社稷的头等功劳!” “朕,重重有赏!” 何岁的声音里充满了激动与狂喜,他走上前,亲自将魏进从地上扶了起来。 那姿态,亲昵得仿佛魏进不是一个奴才,而是他最信赖的股肱之臣。 “老奴不敢居功,能为陛下分忧,是老奴三生修来的福分!” 魏进受宠若惊地躬着身子,脸上满是感激涕零的动容。 两人上演了一出君臣相得的完美戏码。 一个野心勃勃,以为抓住了巩固皇权的救命稻草。 一个城府深沉,以为猎物已经走进了精心布置的陷阱。 谁是猎人,谁是猎物,此刻,似乎已经不再重要。 …… 翌日。 一场小规模的朝会,在紫宸殿召开。 在场的,都是朝中真正手握实权的核心大臣,以及天策卫的统领。 何岁端坐龙椅之上,脸色肃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庄重。 他扫视了一眼阶下群臣,沉声开口。 “众卿,朕昨日夜观天象,又感怀先帝创业之艰,自觉德薄,以致社稷动荡,民心不安。” 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滴水不漏。 殿下的大臣们面面相觑,不知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何岁的声音陡然拔高。 “朕意已决!” “三日之后,朕将斋戒沐浴,亲往太庙,祭拜列祖列宗,为我大玥祈福,为天下苍生请命!” “届时,朕要上告于天,下慰于祖,以正君心,以安社稷!”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祭拜太庙,是皇家最隆重的典礼之一。 如今陛下突然要行此大典,其背后的深意,引人遐想。 但理由太过正当,也太过“政治正确”。 为国祈福,祭拜先祖。 谁敢反对? 谁敢说一个“不”字? “陛下圣明!此乃仁君之举,臣等附议!” 几位保皇派的老臣立刻出列,涕泗横流地高呼起来。 其余人等,也只能跟着山呼万岁。 队列之中的天策卫指挥使秦天,一身笔挺的飞鱼服,面沉如水。 他感受到了御座之上投来的,那道一闪而过的目光。 他不动声色地,微微颔首。 一切,尽在不言中。 而站在殿角宦官队列之首的魏进,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垂在袖中的双手,猛地攥紧。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传来一阵刺痛。 但这痛楚,却被一股巨大到极致的狂喜,彻底淹没。 他成功了! 他只用了一个晚上,几句似是而非的“秘闻”,就成功地将这位年轻的帝王,引向了他最终的目标。 太庙! 那座他觊觎了数十年,却始终无法靠近核心的禁地。 那里,埋藏着他成就“九千岁”之尊的,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块拼图。 【最终签到任务:在太庙太祖牌位前签到,可获得大玥开国龙气一份,以及太祖遗留的‘升龙秘库’地图。】 他脑海中,系统的任务提示,正闪烁着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 开国龙气! 那不是他平日里签到得来的丝丝缕缕的气运。 那是开辟一个王朝的,最本源,最磅礴的力量! 一旦得到它,他将瞬间突破瓶颈,体内的八千多缕龙气将彻底质变,让他一步登天! 到那时,什么皇帝,什么江山。 皆在他股掌之间。 魏进缓缓抬起头,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龙椅上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身影。 眼神的最深处,闪过一丝毒蛇般的贪婪与怜悯。 可怜的皇帝。 你还以为自己是去寻找先帝的遗诏,去巩固你那可笑的皇权吗? 你不过是,在为我作嫁衣裳。 你,是我登临绝顶的,最后一块垫脚石。 …… 是夜。 御书房内,只剩何岁一人。 他的面前,摊开着一张巨大的,绘制得无比精细的图纸。 正是大玥皇宫的堪舆图。 他的手指,缓缓划过图纸,最终,重重地落在一个被圈起来的,庄严肃穆的建筑群上。 太庙。 他拿起御案上的朱笔,蘸饱了浓墨。 随即,他以太庙为中心,在周围的宫道、殿宇、角楼之上,画下了一个又一个的红点。 每一个红点,都代表着一队天策卫的精锐。 他又换了一支狼毫,蘸上黑墨,在那些红点之间的阴影与暗处,画下了一个个更细小的叉。 每一个叉,都代表着一名顶尖的暗卫。 红点与黑叉,纵横交错。 在这张平面的图纸上,构成了一张疏而不漏,插翅难飞的天罗地网。 何岁看着自己的杰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知道,三日之后。 那座供奉着他何氏列祖列宗的庄严圣地,将变成一座最华丽,也最致命的刑场。 他将在这里,亲手终结一个窃国大盗的帝王梦。 也将在这里,完成他肃清内宫的,最后一战。 他放下笔,目光平静地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风雨,欲来。 猎场,已备。 第一卷 第31章 太庙为笼,请君入瓮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斋戒三日,月上中天。 今夜的皇城,死寂得像一座巨大的坟。 通往太庙的神道,两侧的宫灯被尽数熄灭,只有清冷如水的月光,勾勒出汉白玉石板那泛着寒意的轮廓。 风在檐角呜咽,像是无数亡魂的低语。 秦天按着“绣春”刀柄,身形如一尊融入黑暗的铁铸雕像,纹丝不动地立于太庙那巨大的琉璃牌坊之下。 他的身后,是三百名天策卫的顶尖精锐。 他们是影子,是鬼魅,是融入每一处墙角、每一片屋瓦、每一寸阴影的死亡气息。 一张无形的天罗地网,已将这座象征着何氏皇族无上荣耀的禁地,彻底封锁。 别说一个活人。 今夜,就是一只耗子,都别想从这铁桶般的合围中,觅得一丝生机。 秦天仰头,望着太庙那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沉重、压抑的重檐庑殿顶。 他看不懂。 也猜不透。 就在半个时辰前,那位年轻的帝王,屏退了所有仪仗,甚至没穿龙袍。 仅仅一身再普通不过的素色常服,只带着那个名叫魏进的司礼监掌印太监,走进了那扇足以吞噬一切光线的厚重殿门。 那背影,不像一位君临天下的帝王,前来虔诚祭祖。 反而像一个独闯龙潭的刺客。 或者说…… 一个将自己当做最终诱饵,引诱着最致命的猎物,走进精心布置的屠宰场的猎手。 陛下,究竟要做什么? 秦天想不明白。 但他不需要明白。 他只需要执行命令。 将这方圆一里之地,化为一座只许进、不许出的绝对死域。 …… 太庙,享殿之内。 数百根儿臂粗的牛油巨烛,焰心稳定,静静燃烧。 烛光驱散了殿内的物理黑暗,却让那股积淀了六十余载的庄严肃穆,显得愈发厚重,足以压垮任何凡俗生灵的心神。 古老的金丝楠木梁柱,散发着沉静如水的香气,与常年不散的顶级檀香气息混合,形成一种名为“皇权”的独特气味。 何岁负手立于大殿中央。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一排排供奉着何氏列祖列宗的灵位牌,眼神深处,无波无澜。 【啧,说起来,这满屋子的牌位,没一个跟朕有血缘关系。】 【待会儿要是真显灵,发现我是个冒牌货,会不会当场降下一道雷把我劈了?】 【应该不会,毕竟我现在才是大玥国运的法人代表,他们还得指望我给他们续香火。】 魏进佝偻着身子,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他将自己的存在感压抑到了极致,像一道永远无法被烛光照亮的、卑微的影子。 可那藏在宽大袖袍下的双手,却因极度的激动而微微颤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快了。 就快了!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识海中那个名为【帝王签到系统】的古朴面板,正散发着前所未有的灼热光芒,像一颗即将爆炸的太阳,在他的灵魂深处疯狂嘶吼。 数十年如一日的潜伏。 在皇宫的各个角落里,像狗一样苟且偷生,日复一日地签到,窃取那丝丝缕缕的龙气。 所图谋的一切,都将在今夜,在此地,得到最终的、最辉煌的圆满! “陛下,按照宫中那些早已化为飞灰的秘录所载,太祖高皇帝遗留的那道定鼎国运的密诏,其感应之地,便在太祖的灵位之前。” 魏进用一种压抑着极致狂喜,因而显得无比忠诚谦卑的声音,在何岁身后轻声指引。 何岁没有说话,只是迈开了脚步。 他一步一步,走向大殿的最深处,也是最高处的那块,最为尊崇的灵位。 大玥太祖,高皇帝,何耀武。 牌位由一整块罕见的金丝楠木雕成,上面用朱砂御笔亲书的“太祖高皇帝”六个大字,历经一甲子风雨,依旧鲜红如血,仿佛还透着一股开国帝君横扫六合,气吞万里的铁血杀伐之气。 何岁停下脚步,凝视着那块牌位,久久不语。 魏进的心跳,在这一刻几乎要冲破胸膛,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他强行按捺住立刻冲上前去,在心中默念“签到”的冲动,用眼角的余光,紧张地瞥向殿外那轮皎洁的明月。 子时。 午夜子时,阴阳交汇,龙气最盛。 这是他那套【帝王签到系统】提示的,窃取开国龙脉的唯一,也是最佳的时机! 只要时辰一到,他就能完成这最后一步,将那道足以改天换地、重塑乾坤的磅礴开国龙气,尽数吸入己身! 到那时,他将瞬间突破瓶颈,断肢重生,重塑男儿之身! 这个年轻的皇帝,这座大玥的江山,都不过是他魏进股掌之间的一件玩物! 死寂的大殿中,响起一声悠长的叹息。 何岁缓缓转过身。 他的脸上,没有魏进预想中的激动,也没有对所谓“密诏”的期待。 只有一片深沉的,仿佛能洞穿人心,看透生死的疲惫。 “魏伴伴。” “老奴在。” 魏进的心脏猛地一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 他强行压下心中所有的异样,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依旧恭顺。 “你跟了朕多少年了?” 何岁的声音很轻,很温和,像是在追忆往昔,又像是在与一位故人话别。 “回陛下,从您还在娘娘的清心殿时,老奴便奉先帝之命,在您身边伺候了。至今,已有十六年了。” “十六年了啊……” 何岁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一丝真实的感慨。 “那时候,朕只是一个不受任何人待见的病弱皇子,连宫里的狗都敢对朕吠叫。满宫上下,也只有你,还愿意陪着朕,给朕讲宫外的故事。” “劳苦功高啊。” 魏进的心中警铃大作!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毫无征兆地从尾椎骨笔直地窜上天灵盖,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皇帝的语气,他的眼神,他说的每一个字,都透着一股浓浓的、令人窒息的诡异! 他完全摸不准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只能将头埋得更低,声音因为恐惧而微微发颤。 “为陛下分忧,是老奴的本分,是老奴的命!老奴不敢居功,更不敢求任何恩典!” 何岁却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自顾自地说道: “朕今日,就赐你一个天大的恩典。” 他伸出手,指向太祖牌位前那个明黄色的,用金线绣着九爪金龙的蒲团。 那蒲团,是大玥王朝的至高象征。 只有历代帝王,才有资格在那上面跪拜。 “你,替朕,给太祖高皇帝,磕三个响头吧。” 轰! 这话一出,魏进的瞳孔骤然收缩成最危险的针尖大小! 这是何等的恩赐? 不! 这是何等恶毒,何等致命的试探! 一个奴才,一个阉人,替天子祭拜先祖。 这若是真的恩典,传出去,是足以让天下所有宦官都嫉妒到发狂的无上荣耀! 可在这诡异到极致的气氛下,这更像一个摆在明面上的,不容他拒绝的致命陷阱! 他敢拒绝吗? 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拒绝,就等于当场承认自己图谋不轨!就等于将自己所有的异心,都赤裸裸地暴露在皇帝的屠刀之下! 【来,老东西,朕的奥斯卡级别的演技都给你铺垫到这了,就看你接不接得住了。】 何岁心中冷笑,脸上却依旧是那副温和中带着疲惫的神情。 “老奴……老奴……” 魏进的声音干涩无比,他心中所有的惊涛骇浪,最终都化作了脸上那感激涕零到扭曲的狂喜。 他颤抖着,用一种几乎要哭出来的声音说: “谢陛下……天恩浩荡!老奴……老奴纵使粉身碎骨,也难报陛下知遇之恩于万一!” 他一步一步,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僵硬地走上前。 在那明黄色的蒲团上,他调整了一下呼吸,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 第一叩。 额头与冰冷坚硬的金砖相触,殿内的数百根烛火,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动,猛地摇曳了一下。 第二叩。 一股阴冷的风毫无征兆地从殿外灌入,吹得供桌前的帷幔猎猎作响,如鬼神在低语,又像是亡魂在咆哮。 第三叩。 就在魏进的额头,即将第三次触碰到地面的那个瞬间。 他抬眼的刹那,清晰地看见了。 看见了龙椅之上,那位年轻帝王垂下的眼帘中,一闪而逝的,那冰冷到极致的…… 嘲弄。 如同九天之上的神祇,在俯瞰一只自投罗网,还沾沾自喜的蝼蚁。 不好! 魏进心中发出无声的狂吼,他体内的龙气瞬间就要爆发,但一切都晚了。 何岁心中,只默念了两个字。 “敕令。” 一股无形的,凡人无法感知的,源自于国运与皇权最本源的诡异波动,精准无比地,落在了魏进的身上。 魏进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眼前所有的景象,那燃烧的烛火,那威严的牌位,那皇帝冰冷的脸,都开始扭曲、撕裂。 大脑仿佛被一柄无形的万钧重锤狠狠砸中,瞬间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 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 整个身体便软了下去,像一滩烂泥,悄无声息地,昏死在那个他梦寐以求,却最终化为他刑场的蒲团之上。 整个大殿,重归死寂。 何岁缓缓走到瘫软如泥的魏进身旁,脸上最后一丝温情也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君临天下的绝对冷漠与生杀予夺的无上威严。 他俯下身,一把抓住魏进的衣领,就像拖着一条死狗,毫不费力地将他拖到了一旁的蟠龙巨柱之下,随手扔掉。 像是在扔一件,已经用完的,令人作呕的垃圾。 做完这一切,何岁整理了一下自己略有褶皱的衣袍,重新走回到太祖高皇帝的牌位之前。 这一次,他才是这里唯一的主角。 【签到系统?太庙遗诏?】 【在朕的地盘上,玩朕的祖宗,还想窃取朕的家产?】 【朕今天就告诉你,什么,他妈的,叫规矩!】 他不再理会那个可悲的窃贼。 在这座属于他何家的太庙之中,他身为帝王的意志,身为国运化身的皇权,就是最高,也是唯一的规则! 他要用最蛮横,最不讲道理的方式,从所谓的天道手中,强行夺走这份本就不该属于魏进的机缘! 何岁伸出右手,毫不犹豫地从腰间拔出一柄防身的龙纹短刃,在左手食指上轻轻一划。 一滴殷红的,带着淡淡金色光晕的皇道之血,从伤口处缓缓渗出。 他屈起手指。 将这滴蕴含着大玥王朝最纯正血脉与无上皇权意志的血液,精准地,弹落在了太祖牌位那古朴的底座之上。 第一卷 第32章 龙气归正朔,窃国贼授首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那滴血,并非凡血。 它是一整个王朝正统性的凝聚,更承载着一位帝王逆天改命,誓要将天地踩在脚下的磅礴意志。 当它触碰到太祖牌位底座的瞬间,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嗡——! 一声来自亘古的悠远嗡鸣,无视了殿宇的阻隔,跨越了时空的界限,如天宪昭告,直接在何岁的神魂深处轰然炸响! 整座太庙,活了过来! 殿内那数百支静静燃烧的牛油巨烛,焰心猛地一滞,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咽喉。 下一瞬,所有的光芒都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如百川归海,朝着同一个方向朝拜、塌陷,被一道从太祖牌位上爆发出的、纯粹到极致的金色神光彻底吞噬! 轰隆! 万丈金芒,如大日初升于九幽,瞬间将这座庄严肃穆的主殿,化为了一片只属于皇权的、威严浩瀚的金色神域! 何岁负手立于神域中央,玄色常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他微微眯起双眼,直视光芒的源头。 那块供奉着大玥太祖何耀武的牌位之中,一条凝实到几乎要化为实体的龙形气运,挣脱了木质的束缚,咆哮而出! 它不再是虚无缥缈的气流。 它的每一片鳞甲,都烙印着山川地理的纹路;它的每一根龙须,都牵动着万民的悲欢;它那双俯瞰苍生的眼瞳,宛如两轮熔化的太阳,充满了开天辟地的生命伟力! 昂——! 一声龙吟,震慑九天十地,却未曾泄露半分到殿外。 所有的威压,所有的力量,都只在何岁的精神世界里,掀起了足以倾覆乾坤的滔天巨浪! 那黄金浇筑的巨龙在空中盘旋一周,神圣威严的龙头猛地调转。 两轮煌煌大日般的眼眸,跨越虚空,死死锁定了何岁。 紧接着,它化作一道撕裂时空的金色闪电,无视了任何物理法则,裹挟着一个王朝开国的全部底蕴,狠狠撞入了何岁的眉心! 轰——!!! 何岁的意识,在这一刻被彻底引爆。 仿佛亿万座火山在他灵魂深处同时喷发,又好似无尽星河在他脑海之中归于原点。 一股前所未有的,炽热到足以焚金熔铁,又威严到足以号令山河的力量,在他四肢百骸、奇经八脉之中,展开了最野蛮、最霸道的冲刷、撕裂与重组! 这不是温和的洗礼。 这是属于帝王的,最残酷的重塑!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每一寸血肉都在哀鸣中断裂,又在璀璨的金光中以更强大的形态重生。 每一根骨骼都在被皇道之威寸寸敲碎,而后被灌入山河社稷的意志,重新熔炼! 那种剧痛,早已超出了凡人所能想象的极限。 但何岁只是挺直了脊梁,任由一头乌发在无风的殿内狂舞冲天,嘴角甚至勾起一抹征服的弧度,硬生生承受着这份独属于帝王的淬炼与加冕! 他的双眸之中,仿佛有日月星辰在生灭交替,有万里江山在沧海桑田。 【警告:检测到宿主正在与“大玥开国龙气”进行强制融合……融合成功!】 【国运龙脉被补全,帝王权限获得史诗级提升!】 【龙气值上限已解锁至:十万!】 【当前龙气值:9850/100000!】 脑海中的信息流如瀑布般刷过,何岁缓缓握紧了拳头。 体内那股澎湃到几乎要撑破身躯的力量,让他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妙感觉。 他仿佛能听到整个大玥王朝的心跳。 能感知到北境长城上每一片飘落的雪花,能触摸到南疆密林中每一滴滚烫的雨露。 他能与这片土地上,数千万子民的命运,产生最细微、最深刻的共鸣。 这天下,不再是地图上冰冷的疆域。 而是他身体与意志的延伸。 这,才是真正的,君临天下! 也就在此刻。 “咔嚓……” 一声清脆的机括转动声,从太祖牌位之下传来,如同一个时代的落幕与开启。 铺设着青石的地砖,悄无声息地向两侧滑开。 一个幽深黝黑,盘旋而下的阶梯入口,出现在何岁面前。 一股混合着千年尘埃与古老岁月气息的冷风,从地底喷薄而出,带着何氏皇族真正的、足以镇压一个时代的底蕴。 太祖宝库,已然洞开。 然而,何岁却没有第一时间踏入。 他缓缓转身,目光平静,落在了不远处那根蟠龙巨柱之下。 那个依旧昏死在地上的卑微身影。 这个窃取了他何家江山数十年气运的家贼。 他的最终审判,到了。 …… 魏进的意识,从无尽的黑暗与绝望中,被一阵钻心裂骨的剧痛强行拽回。 他猛地睁开双眼。 胸口仿佛被一座无形的大山死死压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玻璃碎裂般的痛楚。 他挣扎着抬头。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冰冷到不含任何人类情感的眼眸。 是何岁。 年轻的帝王就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他,神情淡漠得如同在审视一只脚边不知死活的蝼蚁。 顺着何岁那被淡淡金光笼罩的身影望去,魏进看到了。 他看到了那个洞开的、散发着古老而磅礴气息的密室入口。 他还看到了。 他看到了何岁身上那股尚未完全收敛的、磅礴到宛如实质的……金色龙气! 那是他梦寐以求,是他算计一生,是他甘愿舍弃一切也要得到的力量! 而现在。 这股力量,成了这位年轻帝王身上,一件最华丽、也最刺眼的神圣袍服。 “噗——” 一口心血,混合着无尽的绝望与怨毒,从魏进的口中狂喷而出。 他的脸,在一瞬间化为死灰。 败了。 一败涂地。 输得干干净净,输得莫名其妙! 何岁缓缓蹲下身,与魏进那双充满怨毒与不解的眼睛对视。 他没有踩他,也没有骂他。 只是用一种陈述事实的平静语气,淡淡开口,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九千岁,梦,该醒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像一柄无形的万钧重锤,狠狠砸碎了魏进最后的神智。 “为……为什么……” 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两块砂纸在绝望地摩擦,每个字都带着血沫。 “为什么……老奴步步为营,算尽了一切……为什么还是会输在你手里……” 他不明白! 他明明已经将这位年轻的皇帝,完美地引进了自己布下的天罗地网,为何最后被网住的,却是自己? 何岁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那是一种看穿了所有把戏后,纯粹的、不带任何情绪的嘲弄。 他凑到魏进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声说道: “因为,你的局,太小了。” “你的眼界,也太窄了。” 魏进的瞳孔,骤然收缩! 何岁的声音更轻了,却也更残忍,每一个字都化作最恶毒的利刃,凌迟着魏进的灵魂。 “你以为朕夜读先帝起居注,是在追思过往?” “朕,是在等你这条躲在阴沟里的蛇,自己从洞里爬出来。” “你以为朕亲赴太庙,是为求什么狗屁遗诏?” “朕,是来收回本就属于朕的东西。” “至于你……” 何岁的声音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极致的轻蔑与怜悯。 “你签到的御书房,是朕的书房。” “你签到的御花园,是朕的花园。” “你签到的这座太庙,是你主子的家庙。” “你就像一只寄生在巨人身上的跳蚤,窃喜于自己吸食到了巨人身上的一丝血液,便自以为能掌控巨人的命运。” “却从未想过……” “这巨人本身,就是你永远也无法逾越的天。” “而朕,就是这片天。” 轰——!!! 这几句话,像一道九天神雷,在魏进的脑海中轰然炸响,将他所有的认知、所有的骄傲、所有的谋划,都炸得粉碎! 是啊。 他算计了一切,唯独算漏了一点。 他不是什么天命主角。 他只是一个…… 在主人家里偷东西的,窃贼。 一个可悲的,自以为是的,窃贼! 这个认知,如山崩海啸,彻底冲垮了魏进最后的心理防线。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所有的神采,所有的不甘,所有的怨毒,都在这一瞬间,如潮水般退得一干二净。 剩下的,只有一片死寂的,空洞的灰白。 这个谋划了一生,窃取了国运数十载的老太监。 他的魂,在这一刻,被年轻的帝王,亲手碾成了齑粉。 第一卷 第33章 太祖遗泽,朕的天罗地网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心神俱碎,形同烂泥的魏进,被拖出了太庙主殿。 秦天在殿外接手了这个曾经权势熏天的司礼监掌印,此刻,他只是一滩会呼吸的烂肉。 何岁只留下一句冰冷刺骨的话。 “打入天牢最深处,严加看管。” “别让他死了,朕……还有用。” 说罢,他眼皮都未曾再抬一下,仿佛刚才处置的,并非一位窃国数十载的天命之子,而仅仅是拂去了一粒碍眼的尘埃。 他独自一人,转身走下了那道通往地底的幽深阶梯。 【啧,总算清净了。】 【就是不知道天牢的伙食怎么样,可别把朕的‘经验包’给饿死了。】 阶梯之下,与上方太庙的庄严肃穆截然不同。 一股夹杂着千年浮尘与岁月枯朽气息的阴风,扑面而来,带着深入骨髓的寒意。 何岁每一步踏下,足音都在狭长的甬道中被无限拉长,回荡不休。 仿佛在叩问长眠于此的帝国魂灵。 甬道的尽头,是一间超乎想象的宽阔密室。 这里没有金银如山,亦无珠宝成堆。 映入眼帘的,唯有立于正中央的一块巨大石碑,沉默地对抗着时光。 碑文以古拙的篆体雕刻,每一个字,都仿佛是用刀剑蘸着铁血,硬生生凿刻进去的,透着开国时代那股席卷天下的霸烈与峥嵘。 何岁走上前,伸出手。 指尖缓缓拂过那冰冷刺骨的碑文。 【朕,何耀武,本岭南布衣,提三尺剑,定鼎天下。然创业易,守成难。世家门阀,如附骨之疽;朝堂党争,若不灭之火。朕留此宝库,非为金玉,乃为江山万世之基石。】 【后世子孙,若欲启此库,必先君权在握,朝局初定。以帝王之血为引,以龙气为匙,方可得朕之遗泽。】 【若德不配位,权柄旁落,却妄图强开此门,则此室之内,机关尽发,玉石俱焚。届时,不肖子孙将与此库同葬,以谢天下!】 最后一句警告,杀气凛然,没有一丝血脉温情。 何岁看完,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好家伙,这位太祖爷是个狠人啊。】 【这哪里是留遗产,这分明是给后代设KPI,完不成直接物理超度,连带着公司一起炸了。】 【够霸道,我喜欢。】 太祖皇帝的深谋远虑与铁血狠辣,即便是他,都不禁感到一丝心惊。 他的目光从石碑上移开,缓缓环顾四周。 密室之内,并非空无一物。 一侧,是一排排顶天立地的巨大书架,由千年不腐的铁桦木制成,上面摆放着一卷卷用油布精心包裹的竹简与卷宗,标签分明,井然有序。 【法家总纲】、【兵家要略】、【墨家机关术索引】、【纵横家权谋策论】…… 这不仅仅是知识,这是一个足以打破世家垄断,重塑天下思想格局的文明火种库! 然而,何岁的目光并未在此过多停留,而是径直落在了另一侧更为森严的区域。 那里的书架,由厚重的玄铁打造,每一个柜子都上了三重巨锁,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冰冷气息。 柜门上贴着的标签,让何岁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吏部尚书·王衍·贪墨案卷宗】 【户部侍郎·李斯明·通敌密信(影)】 【镇北将军·赵阔·克扣军饷实录】 【翰林大学士·陈清源·狎妓杀人案始末】 …… 从大玥开国至今,整整六十年! 所有三品以上,乃至部分位高权重、声名显赫的官员,他们所有的黑料、罪证、一切见不得光的把柄,全都静静地躺在这里! 【我滴个乖乖……】 何岁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这哪里是太庙宝库,这分明就是大玥王朝的纪委档案室加中情局总部啊!】 【太祖爷这是给每个大臣都建了个黑料档案,随时准备物理掀桌子?这帝王心术,简直是地狱级别的!】 这,才是悬在整个大玥官场头顶的一柄柄铡刀! 而在所有罪证档案的最中央,一个由整块暖玉雕琢而成的石台上,静静地摆放着一只紫金宝匣。 匣上没有锁,却盘踞着一条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龙口微张,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这才是太祖留下的,真正让后世帝王掌控天下的王牌! 何岁深吸一口气,将自己那枚温热的、承载着国运的玄镜令,缓缓按入了金龙口中。 严丝合缝。 就在令牌落定的瞬间,久违的系统提示音,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响! 【叮!成功镇压“帝王签到”流天命之子,剥夺其全部气运!】 【恭喜宿主获得龙气值:8000点!】 【当前龙气值:17850/100000。】 【国运状态提升:初步稳定(++),民心凝聚力微量提升,王朝根基获得强化!】 【检测到宿主已激活太祖遗泽【皇权之核】,王朝隐藏力量【暗棋】解锁,国运大幅提升!】 【恭喜宿主获得特殊奖励:天子望气术(初阶)!】 【天子望气术:可观人头顶气运,辨识其忠奸、善恶、祸福。注:此术会随国运强盛而提升。】 何岁紧紧握住那枚已然变得滚烫的玄镜令,感受着体内再度暴涨的磅礴龙气,以及那股与整个王朝脉搏愈发紧密相连的掌控感。 他知道了。 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那个需要在宫闱之中步步为营的皇帝。 他终于有了一支,真正只属于他一人,足以监察天下,令神鬼辟易的王牌。 …… 半个时辰后,养心殿。 周淳与内侍总管小安子,被连夜密诏至此,皆是心神不宁,跪在殿下,连大气都不敢喘。 何岁没有多言。 他只是将一份刚刚从紫金宝匣中取出的,泛黄的丝帛名册,轻轻放在了周淳面前。 那只是《太祖暗棋录》的冰山一角。 周淳只是粗略扫了一眼,这位锦衣卫指挥使的呼吸,便瞬间停滞了。 他的瞳孔急剧收缩,从最开始的惊疑,到骇然,最后化为一种被彻底碾碎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这份名册上记录的,不仅仅是潜伏在京城各府的暗桩,更有许多他想都不敢想的人物! 甚至有几个名字,是他锦衣卫追查多年都一无所获的、属于敌国的顶尖密探! 他引以为傲的锦衣卫情报网,在这份名册面前,脆弱得像一层窗户纸。 一个笑话。 “陛下……这……这是……” 周淳的声音因极度的激动而颤抖,他甚至不敢去想,这份名册的背后,代表着何等恐怖的力量。 “太祖遗泽。” 何岁的神情淡漠,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一份沉睡了六十年,连历代先帝都未能触及的力量。” “朕今日,将它交到你的手上。”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一旁同样震惊得无以复加的小安子。 他的手中,多了一枚玄铁打造的钥匙,以及一本记录着惊天财富的账簿。 “小安子。” “奴才在!”小安子浑身一颤,猛地叩首。 “朕,赐你泼天的富贵,也赐你滔天的权柄。” 何岁将钥匙与账簿推到他面前。 “朕决定,于宫内另设东缉事厂,简称东厂。” “由你,任首任提督太监!” 小安子猛地抬头,眼中一片恍惚,随即被无尽的狂热所取代。 东厂?提督太监? 他本以为自己此生最大的造化,便是成为陛下的内侍总管。 而此刻,皇帝亲手为他指明了一条全新的,让他浑身血液都为之燃烧的道路! 何岁的声音在寂静的养心殿中回响,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的铁,重重敲在周淳与小安子的心脏上。 “锦衣卫,主对外侦缉、查案、司法,是朕斩向外敌与不法之臣的钢刀。” “朕要你用这《暗棋录》,将那些沉睡的幽灵唤醒,为朕锻造出一张笼罩天下的法网!” “东厂,主对内监察,上至朝堂公卿,下至内廷宫宦,是朕洞察一切阴私的眼睛。” “朕要你用这些财富和罪证,给朕养出一群最忠心、最狠戾的鹰犬,替朕盯死每一个人!”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朕曾活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一举一动,都有人替朕安排好剧本。” “从今往后,轮到朕,来注视天下。” “朕要这朗朗乾坤,再无阴影可藏身。” “朕要这天下所有心怀鬼胎之人,夜不能寐!” 他的声音陡然一沉,带着君临天下的绝对意志。 “锦衣卫为刀,东厂为眼,二者之上,再设一衙门,统管内外,只对朕一人负责。” “此衙门,便名为——” “玄镜司!” “朕,为玄镜司之主!” “锦衣卫、东厂,便是朕的眼睛,朕的利爪,是悬在所有人头顶的……天罗地网!” “臣(奴才),领旨!” 周淳与小安子齐齐跪倒在地,用尽全身力气,重重叩首,额头触及冰冷的金砖,灵魂都在这股君临天下的意志下颤抖。 他们知道,一场席卷整个大玥王朝的滔天风暴,将由他们亲手掀起。 看着激动领命而去的二人,何岁缓缓站起身,走到殿前,推开了窗。 内宫的鬼魅已被肃清。 最锋利的刀剑也已握在手中。 他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那夜色的尽头,是广袤无垠的天下,是盘根错节的世家,是虎视眈眈的邻邦。 是时候了。 该将目光,从这座紫禁城,投向整个天下了。 【游戏,才刚刚开始。】 第一卷 第34章 凤座为笼,弃子收官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慈宁宫。 殿内,上等的檀香氤氲不散,却压不住角落里龙涎香那股子清冷的寒意。 两种本该是世间至贵的香气,在此刻交织,非但没有融洽,反而像是两种无声的意志在对峙,让整座宫殿的空气,都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凉。 凤榻之上,皇太后端坐着。 她指间捻动的那串紫檀佛珠,似乎也浸透了这股寒气,每一次拨转,都显得格外沉重,磕碰出压抑的微响。 “皇叔。”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疲惫与疏离。 “你说……皇帝他,究竟想立谁为后?” 座下,身着亲王常服的宗正令何崇,端着茶盏的手,在空中出现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停顿。 袅袅升腾的白雾,恰到好处地模糊了他脸上一闪而逝的苦笑。 “太后,这个问题,您不该问臣。” “如今的朝堂,放眼望去,谁还敢揣测陛下的心思?” 皇太后沉默了。 是啊。 短短数月。 这紫禁城的天,已然换了人间。 昔日那个在她们眼中体弱多病、沉默寡言,仿佛随时会熄灭的少年天子,已在所有人猝不及及间,蜕变成了一头真正俯瞰众生、爪牙锋利到令人战栗的真龙。 废后顾氏,打入冷宫,没给百年世家留半分体面。 兵王秦天,寿宴之上,一言便削其傲骨,不动声色间,已将京畿兵权攥入掌心。 国丈顾秉谦,三万叛军,一夜之间屠戮殆尽,人头滚滚,血洗府邸。 甚至城门枭首三日,并张榜、宣读罪状三日。 所有进出京城之人,无一不惊讶于顾秉谦的罪孽与皇帝的狠辣。 那一桩桩,一件件,都透着与他年龄全然不符的狠辣与深沉。 “唉,本宫也只是觉得,后位空悬,终非国之常态。” 皇太后幽幽一叹,将目光投向窗外。 “前些日子送去的那些贵女画卷,也不知陛下,到底看上了哪家?” 何崇将茶盏轻轻放回案上,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仿佛一个决断。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发自肺腑的敬畏。 “太后,恕臣直言。陛下如今,早已非吴下阿蒙。” “立后这等大事,无论是宗室,还是您娘家,都万万不可再插手了。” “我们,只需看着,等着。” 他的话语里,带着一丝臣子对君王最纯粹的顺服。 “陛下的决定,就是最好的决定。” …… 与此同时,养心殿。 殿内烛火通明,却照不透那份君临天下的孤寂。 何岁独自一人,端坐于空旷大殿的中央,颀长的身影,在冰冷的地砖上投射出一片巨大的、沉默的暗影。 他刚从那座埋藏着太祖遗泽的密室中走出,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些尘封罪证的冰冷触感。 “陛下。” 内侍总管,新晋的东厂提督小安子,如鬼魅般从殿角的阴影中滑出,无声地跪伏于地。 “锦衣卫与东厂的架子,已按您的吩咐初步搭起。京中各处要害,皆已布下眼线。” 何岁并未回头,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小安子迟疑了片刻,继续禀报道:“只是……冷宫那位,近来似乎有些不甘寂寞。” “哦?”何岁终于有了些兴趣,转过头,眼神平静无波。 “废后顾氏,仍在驱使其贴身侍女赵婉儿,试图联络宫外顾家的残余势力,似乎还想……对您不利。” 小安子的声音里,透着一股请示的杀意。 何岁的嘴角,却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都成冷宫怨妇了,还这么有活力?看来非得要白绫一匹,才肯罢休啊。】 他心中吐槽一句,随即用一种不带丝毫感情的语调吩咐道: “一个将死的废人,和一个忠心耿耿的丫头。” “多好的戏码。” “小安子,这是你东厂开张的第一件差事。” 小安子浑身一颤,将头埋得更低:“请陛下示下!” “朕不要她死得太痛快。” 何岁的声音轻描淡写,却比殿外的夜风还要冰冷。 “去,告诉那个叫赵婉儿的丫头,就说朕念她忠心护主,若是她肯亲手了结了顾氏,朕不仅可以饶她不死,还会赐她一份锦绣前程。” “让她自己选。” “朕想看看,主仆情深,到底值几两银子。” “至于那个顾氏……” 何岁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极致的残忍。 “让她活着,看着自己最后的希望,是如何亲手将自己推入深渊的。” “奴才……遵旨!” 小安子领命,叩首之后,身形便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黑暗。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帝王之怒,果然化为雷霆;而帝王之戏谑,却比地狱更可怖。 处理完这桩微不足道的尾声,何岁的目光,才缓缓落在了御案上那一叠摊开的画卷之上。 后宫不可一日无主。 这不是规矩,而是需要。 他需要一个足够安分、足够聪慧,也足够……干净的棋子,来坐镇中宫。 画卷上的女子,无一不是名门之后,千娇百媚,国色天香。 兵部尚书之女,眉宇间英气勃勃。 【可惜,朕刚在太祖的黑料档案里看到,她爹去年还在和北境的蛮族部落通信,商量着战马的生意,不可取。话说这黑料档案还带更新的?真恐怖!】 大理寺卿之女,看似温婉贤淑。 【根基不净,其家族牵扯着一桩陈年旧案,朕还没想好要不要翻出来。不可取。】 御史大夫家的千金,才情斐然,却也心高气傲。 【呵,下一个顾氏罢了,入了后宫,只会让朕的耳根子不清净。更不可取。】 他的手指,如蜻蜓点水般划过一幅幅精美的画卷,眼神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他在选择的,不是一个妻子。 而是一个能让他绝对放心、永远不会失控、最合适的皇后棋子。 这意味着,她的家世、她的性格、她的一切,都必须在他的绝对掌控之内。 最重要的一点是…… 她,绝不能是另一个需要他去“清理”的“主角”。 何岁的手指,最终停在了一幅画卷之上。 画中女子,着一身淡雅的鹅黄襦裙,眉眼弯弯,笑容清浅,宛如春日里被晨露打湿的初绽白兰。 太傅宁鸿之孙女,宁白露。 一股无比真切的记忆,陡然从脑海深处翻涌而上。 那是尚书房外的一角,春光正好。 被太傅罚站的小小皇子,正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委屈地偷抹眼泪。 一个同样穿着鹅黄襦裙的小女孩,像一只轻盈的蝴蝶,跌跌撞撞地跑到他面前。 她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块还带着自己体温的桂花糕,小心翼翼地递了过来。 “别哭了,给你吃。” 女孩的眼睛,亮晶晶的,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干净。 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甜,却驱散了这具身体原主整个少年时代所有的阴霾。 何岁缓缓闭上了眼。 无论是他,还是这具身体的原主,对这个名叫宁白露的女孩,都抱有最纯粹的好感。 而从政治层面考量,联姻宁家,更是上上之选。 太傅宁鸿,三朝元老,保皇派的中流砥柱,在文官集团中德高望重,为人刚正不阿,绝无外戚干政之心。 宁白露本人,从性情到容貌,也完美符合一个帝王对皇后的所有期待。 这似乎是一个没有任何瑕疵的完美选项。 完美到……就像是命运特意为他安排好的一样。 而何岁,最不信的,就是命运。 “系统。” 他在心中默念。 “扫描目标:宁白露。” 一道只有他能看见的幽蓝光幕,自他眼底射出,精准地落在了那幅画卷之上。 【扫描完成。】 【目标:宁白露。】 【主角模板分析:“一代贤后”流主角。】 【金手指匹配:“一代贤后养成系统”(未激活)。】 【激活条件:嫁入皇家,正式册封为后。】 轰! 养心殿内,烛火剧烈地跳动了一下,发出一声轻微的爆响。 何岁猛地靠回冰冷的龙椅,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扶手上的龙首,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好家伙,朕这里是主角批发市场吗?刚送走一个签到的,又来一个养成的?】 【还是一代贤后系统?听起来倒是人畜无害。】 任何一个帝王,都梦寐以求能有这样一位贤德的皇后,母仪天下,辅佐君王。 但何岁,却从这看似完美的表象之下,嗅到了一股致命的危机! 任何系统,其本质都是窃取! 它们以各种看似光鲜的任务为幌子,或窃国运,或扭人心,或乱天机,最终将宿主变成一个服务于它们冰冷逻辑的提线木偶! 他绝不允许! 绝不允许自己的枕边人,一个与他同床共枕、本该与他休戚与共的皇后,其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来自于另一个未知意志的操控! 龙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更何况,那酣睡的,可能根本不是人! 一股寒意,自何岁心底升腾而起。 放弃宁白露,选择一个普通的贵女,这是最稳妥的选择。 甚至……为了永绝后患,可以在她被赐婚给某个宗室子弟后,安排一场意外。 这个念头,让他的心脏猛地一缩。 脑海中,那个递出桂花糕的小女孩的身影,似乎黯淡了一下。 那双比星星还亮的眼睛里,仿佛也染上了一丝惊恐与不解。 何岁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发现,自己竟有些……下不了手。 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温暖记忆,竟成了他铁石心肠的帝王之路上,第一道裂痕。 可若是不选…… 就意味着,他何岁,坐拥整个天下国运,手握天道敕令,竟然会因为恐惧一个尚未激活的系统,而主动退让? 他向一个冰冷的程序,“认输”了? 这个念头,让他的眼神陡然变得无比锐利,那股寒意被一种更加恐怖的情绪所取代——那是混杂着绝对自信与疯狂占有欲的火焰! 退让? 朕的字典里,没有这两个字! 一个尚未激活的系统,也敢在朕的后宫里兴风作浪? 他不是这个世界的守护者。 他是这个世界唯一的帝王! 所有胆敢窃取他江山气运的BUG,都应该被清除。 或者…… 被他彻底掌控,玩弄于股掌之上! 一个“贤后系统”? 何岁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充满算计的弧度。 它的运行逻辑,必然离不开“贤”之一字。 它会发布什么任务?无非是劝谏君王仁德,举荐贤臣良才,教导后宫勤俭…… 【举荐贤才?好啊!】 【朕正愁怎么把那些太祖留下的、忠心耿耿却被打压的寒门暗棋,名正言顺地提拔上来。皇后的“举荐”,就是最好的台阶!】 【劝谏君王?太好了!】 【朕要推行新政,必将触动无数世家门阀的利益,到时候,朕就“固执己见”,皇后再来一场“以死相逼”的哭谏,朕“迫不得已”之下顺水推舟……这出君臣相得、后宫贤德的戏,谁能挑出半点错处?】 【这哪里是系统,这分明是朕的御用宣传部部长兼人事部副总管!】 他甚至可以亲手为皇后挑选“贤才”的名单,让系统成为他安插心腹的工具! 他要让这个系统,成为他的工具箱! 他要让宁白露,成为一个真正只忠于他本人,而非忠于系统的皇后! 朕的皇后,朕亲手来养成! 至于那个所谓的系统…… 不过是朕赐予她的,一件锦上添花的嫁衣罢了。 这个念头一旦成型,便如燎原之火,再也无法遏制! 何岁眼中的所有犹豫都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掌控一切的绝对自信与霸道。 他不再是被动处理BUG的清道夫。 他要成为主动布局,将所有BUG都变成自己棋子的棋手! 而宁白露,以及她背后那个尚未激活的系统,就是他棋盘上,最关键,也最有趣的一颗子。 “来人。” 何岁的声音,如金石落地,打破了养心殿的死寂。 小安子再次如鬼魅般滑出,无声地躬身候命。 “笔墨伺候。” “遵旨。” 明黄色的圣旨,在御案上缓缓铺开,平整如镜。 何岁亲自执起朱笔,蘸饱了殷红的朱砂。 笔尖悬于纸上,带着一股金戈铁马的肃杀之气。 他的每一个字,都写得极稳,极重,力透纸背。 制曰: 咨尔太傅宁鸿之孙女宁氏白露,德娴品正,性行温良,着即册封为大玥皇后,母仪天下。 择吉日大婚。 钦此。 圣旨写毕,何岁拿起那方代表着皇权至高无上的传国玉玺,没有丝毫犹豫,重重盖下! “传朕旨意,送往太傅府。” “奴才……遵旨!” 小安子小心翼翼地捧起那份滚烫的圣旨,躬身倒退而出,心中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陛下,终于做出了最终的抉择。 而这个抉择,注定将要震动整个朝堂! 第一卷 第35章 凤座为饵,残棋落子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圣旨抵达太傅府的那一刻,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按下了暂停。 前厅之内,落针可闻。 当传旨太监那略显尖锐的嗓音,一字一句念出明黄卷轴上的天子纶音时,整个宁府,连空气都凝固了。 “制曰:咨尔太傅宁鸿之孙女宁氏白露,德娴品正,性行温良,着即册封为大玥皇后,母仪天下。择吉日大婚,钦此。”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裹挟着九天雷霆的重锤,狠狠砸在宁府所有人的神魂深处。 死寂。 在持续了整整三个呼吸之后,被火山喷发般的狂喜彻底引爆! 年迈的太傅宁鸿,这位一生以刚正不阿闻名于世的三朝元老,此刻老迈的身躯剧烈颤抖。 那双看透了六十年宦海浮沉的浑浊老眼,瞬间被滚烫的泪水溢满,顺着深刻的皱纹滚滚而下。 “老臣……老臣……” 他嘴唇哆嗦着,激动到几乎失语,所有的情绪最终都化作了一个动作。 他双膝一软,用一种近乎于朝圣的虔诚姿态,领着身后满堂子孙,重重叩首在地。 冰冷的青石砖,紧紧贴着他滚烫的额头。 “老臣率宁氏全族,叩谢陛下天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嘶哑的吼声,是他一生忠君事国,在这一刻得到的、最辉煌的顶点。 身后,宁氏一族的男丁们如梦方醒,激动得满脸通红,纷纷伏跪于地,山呼万岁的声音响彻府邸,几乎要将屋顶掀翻。 这道圣旨,是泼天的富贵,是无上的荣耀。 更意味着,始终恪守臣道、在储位之争中从未站队的宁家,得到了那位年轻帝王最彻底的认可与信赖。 …… 后院,绣楼。 丫鬟的喜报声,如同一只冲破云层的雀鸟,带着按捺不住的颤音,欢快地飞入。 “小姐!小姐!天大的喜事啊!陛下下旨,册封您为皇后了!” “啪嗒。” 宁白露手中的绣绷应声落地。 上面那对尚未点睛的戏水鸳鸯,仿佛也随之活了过来,在锦缎上泛起幸福的涟漪。 她霍然起身,动作快得几乎有些踉跄,冲到窗前。 那颗被妥帖安放了十六年的少女心,此刻在胸腔里疯狂地冲撞,带着滚烫的温度,几乎要跃出喉咙。 她的目光穿过层层庭院,越过高高的坊墙,投向那片在日光下辉煌璀璨的紫禁城。 那片金色的琉璃瓦,从未像此刻这般,离自己如此之近。 是他。 他心里……终究是有我的。 一抹动人的绯红,悄然从她雪白的脖颈,一直攀上小巧的耳根。 那双总是含着清浅笑意的明眸,瞬间盈满了喜悦与羞涩交织的水汽,让整个春日的阳光,都黯然失色。 这与权势无关。 这只是一个少女深藏于心底,最纯粹、最干净的情愫,在这一刻,得到了世间最盛大、最隆重的回应。 她以为,这是青梅竹马最好的归宿。 她永远不会知道,这场在她眼中象征着一生情感寄托的大婚,在另一个人的棋盘上,仅仅是一场宏大狩猎的……开端。 …… 养心殿内。 与外界普天同庆的喧嚣截然不同,这里静得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空气中,只弥漫着冰冷的、属于权力的味道。 何岁独自端坐于冰冷的龙椅之上,殿内烛火摇曳,将他的影子在空旷的大殿中,拉扯得巨大而孤寂。 新后已定,举国欢腾。 但棋盘之上,还有一枚碍眼的残棋,需要亲手清扫。 他缓缓起身,玄色的常服上,连一丝褶皱都没有。 “摆驾。”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冷宫。” 小安子身形一颤,不敢多问,立刻躬身领命。 帝王的车辇,没有惊动任何人,如一道幽灵,滑向了皇宫最阴暗、最被人遗忘的角落。 冷宫的门,锈迹斑斑,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被缓缓推开。 一股混合着霉变、腐朽与绝望的气息,扑面而来。 何岁下了车辇,一步一步,踏入这片被阳光遗弃的死域。 庭院里,杂草疯长,没过了膝盖。 曾经的废后顾氏,正蹲在一方长满青苔的石阶上,用一根枯枝,麻木地戳着地上的蚂蚁。 她身上那件曾经华贵的宫装,早已褪色,沾满了污泥,头发枯黄,如同乱草。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 当看清来人是何岁时,她那双死寂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极致的错愕,随即,燃起了一捧怨毒的、垂死挣扎的火焰。 “你还敢来见我?!” 她的声音嘶哑难听,像两块破瓦在摩擦。 何岁没有理会她的咆哮,只是平静地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 那眼神,没有恨,没有怒。 只有一种看着一件即将被丢弃的、无用之物的淡漠。 “朕今日来,是告诉你一件事。” 何岁的声音,和这冷宫的空气一样,不带丝毫温度。 “朕,要大婚了。” 轰! 这五个字,比任何酷刑都来得残忍,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碎了顾氏最后的尊严与幻想。 她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你……你说什么?” “新皇后,是太傅宁鸿的孙女,宁白露。”何岁继续说道,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小事,“一个很干净,也很懂事的姑娘。” “噗——” 顾氏猛地喷出一口心血,身体摇摇欲坠。 干净? 懂事? 每一个字,都是对她最大的讽刺! 她输了。 不仅输掉了后位,输掉了家族,输掉了性命,甚至连存在过的痕迹,都即将被一个“干净”的女人彻底抹去! “何岁!你这个卑鄙无耻的窃贼!乱臣贼子!” 她疯狂地尖叫着,想要扑上来,却被何岁身后如铁塔般的秦天,用刀鞘轻轻一挡,便狼狈地摔倒在地。 何岁缓缓蹲下身,与她那双充满怨毒的眼睛对视。 【啧,都这副尊容了,嗓门还挺大。】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一个小挂而已,居然用来盛放那么巨大的野心。】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白玉瓷瓶,随手扔在了顾氏的面前。 瓷瓶在布满灰尘的地上,滚了两圈,停下。 “这是朕,赐你的最后体面。” 何岁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终结一切的决断。 “鸩酒,无痛。” “你可以选择喝了它,保留最后一丝尊严上路,随后以皇后礼下葬。”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或者,等朕大婚之后,朕会让东厂的缇骑,教你宫里一百零八种有趣的刑罚,再把你扔去乱葬岗陪你父亲。” “你自己选。” 说完,他站起身,再也没有看地上的女人一眼,转身便走。 仿佛他来此,真的只是为了通知一声,顺便处理一件垃圾。 身后,传来了顾氏凄厉而绝望的哭嚎,那哭声中,夹杂着瓷瓶被狠狠捏碎的声音。 何岁脚步未停。 一个时代,在他身后,彻底落幕。 …… 回到养心殿,殿内依旧空旷死寂。 但何岁的心境,却前所未有的清明。 清扫了最后的垃圾,现在,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新的游戏中去了。 “小安子。” 帝王的声音,再次响起。 刚刚退入阴影的东厂提督,身形一滞,再次滑跪而出,额头紧贴地面。 他能感受到,陛下从冷宫回来后,那股君临天下的威压,变得更加纯粹,也更加……可怖。 “奴才在。” “传朕密令,命玄镜司整理一份名册。” 何岁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名册上的人,需满足三个条件。” “其一,确有经世之才,却因出身寒微,或性格耿直,被朝中派系打压,至今仍在底层蹉跎岁月。” “其二,身家必须清白。或者……有些污点也无妨,但其把柄,必须被玄镜司牢牢掌控在手中。” “其三,心怀抱负,其志向与朕之宏图一致。朕要的,是孤臣,是利刃,是能为朕披荆斩棘,亦能随时为朕牺牲的棋子。” 小安子心中剧震,他瞬间明白了陛下的深意! 这哪里是在整理名册? 这分明是在为未来的朝堂,筛选一批只听命于陛下一人,随时可以替换掉那些世家门阀的“新血”! 【来吧,系统,朕的“人才储备库”都给你准备好了。】 何岁靠在龙椅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到时候,朕的皇后只需要“慧眼识珠”,从这份名单里“发掘”出一个又一个贤才。】 【她收获了贤德的美名,系统得到了满足,而朕……收获了整个朝堂。】 【一鱼三吃,完美。】 他补充道: “这份名册,不必呈给朕。” “想办法,让它‘不经意’地,出现在未来皇后的视野里。” “比如,混在一堆废弃的旧卷宗里,或者,当成包点心的油纸。” “总之,要让她觉得,是她自己,凭着聪慧与运气,才发现了这些蒙尘的明珠。” “懂了吗?” 小安子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他猛地叩首,声音因极度的敬畏而颤抖。 “奴才……遵旨!奴才明白!” 帝王之心,深如渊海! 这已经不是阴谋,这是摆在明面上的阳谋!是以天地为棋盘,以人心为棋子,堂堂正正的碾压! 何岁拿起御案上那份早已拟好的大婚典礼流程,上面用朱笔圈点的细节,极尽奢华,足以让天下任何一个女子都为之疯狂。 这场即将到来的盛大婚典,不是两个人的结合。 而是一场狩猎。 他,是猎人。 他的皇后,是他最珍贵的诱饵。 他真正的猎物,是一个尚未降世,便已注定要为他打一辈子工的……系统。 大婚之日,便是……收网之时。 第一卷 第36章 帝王洞房夜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长乐宫的灯火,已燃至天明。 红绸如血,泼洒在宫墙的每一寸冰冷之上,仿佛要将这六十载的沉寂与肃杀,都用最炽烈的颜色覆盖。 宫灯汇聚成海,光芒冲天而起,将整座紫禁城的夜色,都冲刷成一片近乎惨白的辉煌。 上玥京鼎沸的欢呼,隔着巍峨的宫墙,如遥远的海潮,一阵阵涌来,模糊而又不真切。 帝王大婚,普天同庆。 这场旷古烁今的盛典,是皇权对天下最盛大、最不容置疑的一次宣告。 坤宁宫,寝殿之内。 龙凤喜烛的烛泪,已经堆叠成一座凝固的红色山峦,冰冷地垂落。 空气中,弥漫着顶级合欢香的味道,甜腻得让人心头发慌。 宁白露端坐于婚床之上。 她感觉自己像一尊被精心装扮好,即将献祭给神明的祭品。 头顶那座沉重到不近人情的九龙四凤冠,像一座真正的山,压得她白皙的脖颈与纤细的脊背,都在发出无声的悲鸣。 她几乎喘不过气。 白日里那场盛大到足以载入史册的繁琐典礼,早已耗尽了她所有的气力。 此刻,这颗被妥帖安放了十六年的少女心,只剩下被无限放大的紧张,以及藏在紧张深处,那一丝微弱、甜蜜,却又无比执着的期待。 吱呀—— 殿门被一股裹挟着夜风凉意的力道,缓缓推开。 一个颀长的身影,逆着光走了进来。 身着赤色十二章纹龙袍的何岁,踏入了这片只属于他与她的禁地。 他的脚步很轻,轻得像猫。 却又很重,重得像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殿内所有宫人心跳的鼓点上。 “都退下。” 他甚至没有看那些早已躬身侍立,连呼吸都快要停止的宫人。 声音平淡如水,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绝对意志。 “遵旨。” 宫人们如蒙大赦,鱼贯而出,动作轻巧到近乎诡异。 沉重的殿门被无声地合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偌大的寝殿,瞬间陷入了能吞噬一切声响的死寂。 只剩下他和她。 以及那两座正在默默流泪的红色山峦。 咚!咚!咚! 宁白露的心跳,在这一刻骤然失控。 她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血液在太阳穴与耳膜之间,疯狂奔流,发出雷鸣般的轰响。 何岁走到了床前。 他手中那柄象征着“称心如意”的玉如意,触感冰凉,精准地,挑开了她的红盖头。 那片承载了她所有幻想的红色羽毛,轻飘飘地滑落。 摇曳的烛火光晕之下,一张不施粉黛,却已然绝世的容颜,毫无遮挡地,狠狠撞入他的眼帘。 肌肤胜雪,吹弹可破。 眉眼弯弯,如含着一汪未经尘世沾染的春水。 那长长的睫毛,因极致的紧张而剧烈颤抖,像一对被风雨惊扰的蝶翼,脆弱得令人心颤。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被这浓稠到化不开的寂静,彻底凝固。 也就在这一瞬。 宁白露的身体,出现了一个极其细微,几乎无法用肉眼察觉的颤抖。 她的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仅有万分之一秒的茫然与惊错。 仿佛有一根冰冷而无形的针,毫无征兆地,刺入了她的灵魂最深处。 何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嘴角的弧度没有丝毫变化,但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却闪过一丝冰冷的,带着残忍快意的笑意。 像一个在陷阱旁枯坐了数个时辰的猎人,终于听到了期待已久的,那一声清脆的机括触动声。 【来了。】 【朕的皇后,朕的系统,朕的……新玩具。】 【欢迎来到,朕为你精心打造的牢笼。】 与此同时,宁白露的脑海中,一个空灵、冰冷、不属于人间的机械音,毫无征兆地轰然炸响! 【检测到宿主已完成“母仪天下”前置条件……】 【一代贤后系统,正式激活!】 【正在与宿主宁白露进行灵魂绑定……绑定成功!】 【新手任务发布:帝王之心,深不可测。新婚之夜,君王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实则隐藏着巨大的孤独与恐惧。请洞悉君王此刻内心最深处的真实想法,并予以安抚,让他将你引为毕生唯一的知己。】 【任务奖励:凤仪值+100。】 【特殊奖励:解锁核心天赋——慧眼识人(初级)。】 这是什么东西?! 幻听吗?! 是、是谁在我的脑子里说话?! 宁白露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几乎要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冲垮所有的理智。 然而,何岁没有给她任何思考与消化的时间。 猎人,从不会给猎物喘息之机。 他已经坐到了她的身边,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执起她因紧张与惊恐而冰凉的柔荑。 那双足以让天下臣子战栗,让尸山血海都为之冻结的眼眸,此刻褪去了所有的锐利与威严。 只剩下一种让宁白露无比熟悉的,带着淡淡忧伤的温存。 “白露。” 他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轻轻搔刮着她那颗快要爆炸的心脏。 “你还记得吗?” 宁白露茫然地抬起头,脑中的轰鸣还未散去,只能呆呆地看着他。 “很多年前,尚书房外,我被太傅罚站,一个人偷偷躲在墙角哭。” 何岁凝视着她的眼睛,缓缓诉说着一桩早已被时光掩埋的陈年旧事。 他的眼神,真诚得没有一丝杂质。 因为这本就是真实发生过的,在他那被遗忘的,惨烈的第一世里。 “那时候,我觉得天永远是灰的。” “父皇不爱,母妃早逝,满宫的兄弟,都当我是个可以随意欺负的废物,连太监的狗都敢对我吠叫。”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自嘲与沙哑。 “是你。” “像一只不知天高地厚,扑棱着翅膀的傻蝴蝶,跌跌撞撞地跑到我面前,从袖子里掏出一块还带着你体温的桂花糕,硬塞给了我。” 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宁白露的手背,那里的肌肤细腻而冰凉。 “那块糕的甜,是我整个童年里,唯一的一点光。” 轰! 这突如其来的、无比真切的回忆,像一道无可抵挡的暖流,瞬间击穿了宁白露脑中所有的混乱与惊疑。 她当然记得。 那个总是沉默着,眼神却像头受伤的小狼一样,又倔强又可怜的小皇子。 她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他竟然,把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记了这么多年。 何岁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那一声叹息里,包含了太多的东西。 疲惫,孤独,还有浓得几乎要溢出来的忧虑。 “后来,我莫名其妙地,坐上了这个位置。” “所有人都对我山呼万岁,以为我风光无限,权倾天下。”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每一个字,都像一块冰,带着刺骨的孤独。 “可他们谁也不知道,朕……走的每一步,脚下都是万丈深渊。” “废顾氏,屠叛军,朕的手上,沾满了永远也洗不干净的血。” 他猛地转过头,用一种近乎逼视的目光,紧紧地,死死地,盯着宁白露。 那眼神,不再是君王。 而是一个在悬崖边上,已经摇摇欲坠的男人,在向这世间唯一可能抓住他的人,发出无声而绝望的求救。 “有时候午夜梦回,我都会被那些狰狞的脸惊醒,我一遍遍地问自己,我是不是已经变成了一个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怪物?” “白露,我的梓潼,我害怕。” 【情绪铺垫到位,该上价值了。】 【系统,你准备好接收朕的剧本了吗?】 何岁心中冷笑,脸上却只剩下无助。 “我怕这至高无上的权力,会把我最后剩下的一点‘人味’,都吞噬干净。” “我不需要一个高高在上、母仪天下的皇后。” “朕需要的,只是一个能在我快要变成疯子,快要坠入深渊的时候,能用尽全力,死死拉住我,不让我掉下去的妻子。” 他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嘶哑,像是在哀求。 “你……还愿意像当年那样,再给我一块桂花糕吗?” 这番话,不是表白。 是剖心。 是将一个帝王最深邃、最黑暗、最脆弱的恐惧,血淋淋地,毫不保留地,捧到了她的面前! 宁白露心中所有的防线,在这一刻,瞬间崩塌。 碎得一干二净。 脑海里那个冰冷的系统,那个莫名其妙的任务,在这一刻,都被她彻底抛到了九霄云外。 原来……他还是他。 他还是那个会因为被太傅责罚,而偷偷抹眼泪的小皇子。 即便他如今是杀伐果断、令天下臣服的帝王,可他的内里,依旧藏着那样一片需要人去拼命呵护的、柔软到让人心碎的地方。 一股强大到无法抑制的怜惜与爱意,从她心底最深处,如火山般汹涌而出。 她反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紧紧握住了何岁的手。 那双盈满水汽的明眸里,是前所未有的心疼,与足以焚尽一切的坚定。 “陛下……” 她哽咽了一下,旋即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勇气,改了口。 “何岁。” “你放心。” “不管你将来变成什么样,不管你手上沾了多少血,我都会在你身边。” 她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哭腔,却字字铿锵,如同誓言。 “我,以后就是你的那块桂、花、糕!” 话音落下的瞬间。 她脑海中那个冰冷的声音,带着一种程序错乱般的狂热,再次炸响! 【警告!警告!任务目标情绪波动超出安全阈值!】 【检测到宿主与君王达成深度灵魂共鸣!情感链接强度判定为:最高级!】 【新手任务……判定为……超……超……超额完成!】 【奖励翻倍!凤仪值+500!】 【“慧眼识人”天赋已永久固化!恭喜宿主,从今往后,你将永远能看穿君王的“真实”想法与需求!】 一股磅礴的暖流涌遍全身,宁白露却已无暇顾及。 她的眼中,她的全世界,只剩下眼前这个将自己最脆弱的灵魂,都毫无保留托付给她的男人。 何岁看着眼前对自己充满爱怜、崇拜、与奉献的皇后,看着她那双不含一丝杂质的纯粹眼眸,心中那片名为“理智”的永冻冰湖,也极其罕见地,泛起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波澜。 她的真情,不是假的。 这一点,他能感觉到。 因为,在原本的亡国之君剧本中,这个甚至都不是他皇后的女孩,也会义无反顾地,为他挡下了致命的箭矢、壮烈殉国。 但下一秒,冰湖便重新冻结,比之前更加坚硬,更加寒冷。 他清醒地知道,真的爱护这片纯粹,就要彻底驯化那个妄图寄生在她身上的东西。 得到她的真心,只是第一步。 这场以帝王为猎人,以新后为诱饵,以系统为猎物的旷世阳谋。 今夜,才刚刚开局。 第一卷 第37章 掌中之棋,饵食之刃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大婚三日,坤宁宫暖阁。 光线被雕花窗格细细地筛过,落在那片堆积如山的奏折上,映出一片令人窒息的、属于权力的明黄。 宁白露纤手执拿温玉瓷壶,为那个几乎要被文牍淹没的年轻帝王,续上了一杯雾气袅袅的滚热参茶。 她的动作轻柔得像月光拂过水面,带着新婚妻子独有的温存与小心翼翼。 何岁终于放下了朱笔,修长的手指用力按压着刺痛的眉心。 一声极轻,却仿佛承载着万里江山之重的叹息,无比精准地落入了宁白露的耳中。 “陛下,又在为国事烦忧?” 她柔声问道,那双清澈如溪的眼眸里,是满得快要溢出来的心疼。 何岁抬起头,看向她时,眼底深处那足以让满朝公卿胆寒心战的锐利与疲惫,瞬间消融,化作一抹带着歉意的温和。 “无妨,不过是些积弊已久的烂摊子。” “朕不想让这些污糟之事,扰了你的清静。” 他越是这般体贴,宁白露心中那股想要为他分担的渴望,就越是如野草般疯长。 她要为他分忧。 她必须为他分忧! 这是她身为妻子,身为他在这世间唯一“知己”的责任! 宁白露绕过沉重的紫檀御案,走到他的身后,伸出柔荑,用一种生涩却无比认真的力道,为他轻轻按揉着太阳穴。 “陛下忘了么?”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少女特有的执拗,和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您说过,我不是那个需要被供奉在神坛上的皇后,而是能……在悬崖边上,用力拉住您的妻子。” “您的烦恼,就是我的烦恼。” 何岁顺势握住她按在自己额上的手,掌心温热,轻轻一拉,便让她在一声轻呼中,跌坐在自己的膝上。 他再次叹息,这一次,不再掩饰那份属于帝王的、深入骨髓的孤绝与沉重。 “国库空虚如纸,北地铁矿的税银,连续三年如同泥牛入海,有去无回。” “户部那群倚老卖老的东西,除了在朝堂上哭穷,便是相互推诿。”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像是在陈述一个冰冷到绝望的现实。 “朕想寻一个信得过、又有本事的算学奇才,去将这盘烂账彻底理清,将那些藏在暗处的硕鼠全都揪出来。” 他凝视着宁白露的眼睛,眼神里竟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恰到好处的自嘲与落寞。 “可放眼望去,满朝公卿,无一人能做朕的刀,无一人是朕的利刃。” 【来吧,我的皇后,朕的系统。】 【剧本已经写好,台词也已念完,该你登场了。】 话音刚落。 宁白露的脑海中,那个冰冷空灵的声音,如最准时的更漏般,如约而至。 【检测到君王正为国事忧心,触发支线任务:为君分忧。】 【任务内容:举荐一名理财能臣,为君王寻来足以披荆斩棘的利刃,梳理帝国财政。】 【任务奖励:凤仪值+300,解锁皇后专属服饰‘流云凤羽袍’。】 一股强烈的、近乎神圣的使命感,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这正是他需要的! 这正是她能为他做的! “陛下放心!” 宁白露的眼中闪烁着动人的光辉,那是少女的爱意与系统的任务完美交织后,所诞生的、不容动摇的决心。 “臣妾,定会为您找到这把利刃!” 何岁看着她斗志昂扬的模样,故作欣慰地笑了笑,只是那笑容的深处,藏着一抹“不抱希望”的苦涩与疲惫。 这拙劣到几乎完美的演技,如同一根最细的银针,精准地刺痛了宁白露的心。 …… 回到寝殿,宁白露立刻屏退了所有人。 她闭上双眼,迫不及待地启用了那项名为“慧眼识人”的无上天赋。 瞬间,一层淡金色的光幕覆盖了她的视野。 一个个朝中大员的姓名与样貌,如走马灯般在她眼前流过。 【户部尚书,刘庸。理财:二星。忠诚:三星。备注:尸位素餐之庸才。】 【兵部侍郎,王权。理财:一星。忠诚:零星。备注:国之蠹虫,建议诛杀。】 她将所有能记起的在京大员,不厌其烦地“扫描”了一遍,结果却让她如坠冰窟。 满朝朱紫,竟无一可用之才! 不是贪婪无度的豺狼,便是昏聩无能的朽木!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攫住了她,心疼得无以复加。 她的夫君,她的何岁,竟是在这样一群豺狼与朽木的环伺之下,用他那并不宽阔的肩膀,苦苦支撑着这片摇摇欲坠的江山! 难道自己对他许下的承诺,转眼就要变成一句无力的空话? 次日,宁白露再去养心殿时,眉宇间的愁绪几乎凝成了实质。 而何岁,似乎比昨日更加烦躁。 他批阅奏折到一半,猛地起身,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在空旷的暖阁中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 他手臂猛地一挥,将御案上数本无关紧要的闲书与几份早已陈旧的卷宗,狂暴地一把扫落在地! 纸张如冬日暴雪般纷飞四散。 “梓潼,朕出去走走!透透气!” 他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踱出了暖阁,只给宁白露留下一个萧索、愤怒,又带着几分狼狈的背影。 内侍们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停滞了,无人敢上前收拾这片狼藉。 宁白露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心如刀割。 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散落在地上的书册。 一本灰布封皮,没有任何题字的陈旧卷宗,不偏不倚地,从那堆废纸中滑出,静静地躺在了她的脚边。 仿佛是冥冥之中,命运的指引。 封皮一角,三个用朱砂写下的小字,瞬间刺入了她的眼帘。 玄镜司。 而在旁边,还有一行用更小的墨笔写就的字迹:案卷已结,归档销毁。 既然是已经了结,准备销毁的废弃卷宗…… 一个念头在她心底疯长,带着一丝逾越宫规的颤栗,和一股无法抑制的渴望。 看看也无妨吧? 或许……陛下需要的答案,就在里面! 宁白露环顾四周,见无人注意自己,终究是没能抵挡住那份源自心底的冲动。 她俯下身,用微微颤抖的手,拾起了那本卷宗。 她缓缓打开。 第一页,就是一个名字。 沈卓。 前户部云南清吏司主事,正七品。 卷宗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冰冷笔触,记录着此人堪称坎坷的生平。 农家子出身,二十岁于寒门中脱颖而出,高中进士,以一手惊世骇俗的算学天赋,被破格录入户部。 之后,是一桩桩令人扼腕叹息的功绩。 于云南任上,仅凭三年账目,便倒推出地方官府隐匿的田亩与人口,为国库追回税银二十余万两。 功劳,却被顶头上司冒领。 呕心沥血,设计出“漕粮改折”之新法,若能推行,可为帝国每年节省白银不下十万两。 奏折,却被户部以“兹事体大”为由,留中不发,石沉大海。 卷宗的最后,记录着他不久前的遭遇。 因在朝会上直言顶撞户部左侍郎,被当庭斥责,一脚踢去了北地怀州灾区,那个如今正被蝗群肆虐的人间地狱。 卷宗的结尾,是玄镜司密探一句冰冷而客观的评语。 “此人以工代赈,挖沟焚蝗,死守州府,其法堪称典范。然,性如孤狼,刚则易折,朝中无人,恐功成之日,亦是身死之时。” 宁白露的心,被狠狠地揪紧了。 何等惊才绝艳的人物! 何等为国为民的干才! 竟因不愿与那些蝇营狗苟之辈同流合污,被埋没于尘泥,被流放于死地! 何其不公! 她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立刻对“沈卓”这个名字,动用了她的天赋。 嗡——! 一道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在她的视野中轰然炸开,几乎刺痛了她的眼睛! 【姓名:沈卓。】 【能力评估:经世之才!】 【理财:七星(国之栋梁)!】 【忠诚:五星(忠于君王)!】 【备注:未被雕琢的国之瑰宝,蒙尘的绝世利刃。一旦启用,可为帝国聚敛无尽财富,荡平一切账目之敌!】 七星! 是整整七星的理财能力! 宁白露几乎要惊呼出声,她之前看过的所有人,最高不过是“庸才”级别的三星! 这个人,不是瑰宝,不是利刃! 他……他就是上天赐予陛下的答案! 她如获至宝地将那本卷宗紧紧抱在怀中,那颗因无力而沉寂的心,再次因找到了希望而剧烈跳动。 当晚,她亲自下厨,为何岁备好了宵夜。 摇曳的烛光下,她看着何岁依旧紧锁的眉头,将那份卷宗,用一种近乎献祭的虔诚姿态,郑重地放在了他的面前。 “陛下,臣妾……或许,为您找到了那把利刃。” 何岁闻言,放下奏折,故作疑惑地拿起了卷宗。 他只看了几页,眉头就皱得更深了。 “沈卓?朕有些印象。性格刚愎自用,不合于众,当年在户部,几乎被所有人排挤。梓潼,你从何处寻来此人?”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恰到好处的怀疑。 宁白露连忙将卷宗里的事迹复述了一遍,言辞恳切,几乎是在为沈卓泣血辩护。 “陛下!此人不是不合群,而是不屑与蠹虫为伍!他身负经天纬地之才,却被埋没于边野,这不只是他一人的悲哀,更是我整个大玥王朝的损失啊!” 她越说越激动,眼眶已然泛红。 “臣妾恳请陛下,给沈卓一个机会!也给……也给大玥一个机会!” 何岁看着她因激动而涨红的脸颊,沉默了许久。 他的脸上,完美地交织着为难、挣扎、与一丝被说动的犹豫。 最终,他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仿佛做出了一个无比艰难,甚至有些任性的决定。 “罢了。” 他重新拿起那份卷宗,深深地看了宁白露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她心颤。 “既然是梓潼你,如此推崇之人……” “朕,就为你破例一次。” “传朕旨意!”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威严,响彻暖阁。 “即刻以八百里加急,将北地治蝗主事沈卓召回京城!” “破格擢升为户部右侍郎,赐钦差之权,总揽国库账目清查一事!” “朕倒要看看,你为朕寻来的这把刀,究竟有多快!” 宁白露大喜过望,激动得浑身颤抖,对着何岁盈盈一拜,拜得心悦诚服。 “臣妾,替天下万民,叩谢陛下天恩!” 在她拜下去的那一刻,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如最盛大的礼乐般轰然奏响! 【恭喜宿主,成功为君分忧,举荐国之栋梁!】 【任务完成度判定:完美!奖励翻倍!凤仪值+600!】 【皇后专属服饰‘流云凤羽袍’已发放!解锁新天赋:凤威(言语对正直之臣的说服力小幅提升)!】 一股磅礴的暖流涌遍全身,宁白露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与自豪。 她觉得自己,终于真正地,与她的夫君并肩而立,成为了他最坚实的依靠。 她没有看到。 在她身后,在她看不见的角落。 何岁端起那杯尚有余温的参茶,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玩味的弧度。 沈卓。 那颗在立后之前,就被他亲手送出京城,扔进北地炼狱中反复淬炼的棋子,终是合格了。 如今,借由这世上最名正言顺、最无可指摘的一双手,被送回了棋盘上,那个最重要的位置。 宁太傅的孙女,朕的梓潼亲自举荐。 何岁饮尽参茶,眼神幽邃如渊。 他仿佛已经听到了明日朝堂之上,那些老家伙们的惊愕与反对,以及随之而来的,无可奈何的沉默。 “呵。” 一声极轻的笑,在空旷的暖阁中逸散开来。 “你们不能只在外戚干政的结果符合你们心意时,才高呼祖宗之法不可违啊。” 第一卷 第38章 借尔人头,为刀开刃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太和殿。 卯时的天光,薄凉如刃,却被这座帝国中枢厚重的殿门死死挡在外面。 殿内,金柱矗立如林,光线昏沉。 数百名大玥朝的公卿重臣,如一尊尊泥塑木偶,在各自的位置上站定。 他们呼吸间带出的淡淡白气,与角落里三足金炉升腾的龙涎香青烟交织在一起,让这座象征着至高权力的殿堂,显得愈发威严,也愈发不真切。 龙椅之上,何岁身着玄色常服,目光平静得像一潭千年寒渊,缓缓扫过下方一张张神情各异的脸。 有谦恭,有麻木,有敬畏,更多的,是藏在眼底深处的算计与贪婪。 【啧啧,奥斯卡之夜都没这么齐整。】 【一个个的,都是老戏骨啊。】 何岁心中轻笑,脸上却无半分波澜。 【可惜了,今天的剧本,是朕写的。】 他的视线,如一片羽毛般,看似不经意地,在户部尚书刘庸那肥硕的身躯上轻轻一拂。 刘庸那养尊处优的身体,立刻出现了一个微不可察的激灵。 他瞬间心领神会,那是即将上场表演的兴奋,也是被君王注视的无上荣光。 他以为,自己已经精准地揣摩透了圣意。 今日此举,既是为新后举荐的“贤才”搭梯铺路,也是向这位年轻的帝王,卖一个天大的人情。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 他这把自以为削铁如泥的“梯子”,在皇帝的剧本里,有一个更贴切的名字。 ——屠刀。 …… 太和殿之后,仅隔着一道明黄的九龙屏风。 坤宁宫的暖轿,安静地停泊在那里。 轿内,宁白露一双柔荑紧紧攥着丝帕,紧张到指节发白,连掌心都沁出了细密的冷汗。 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一声重过一声。 这是她为她的夫君,为她的何岁,举荐的第一位国之栋梁。 此战,只许胜,不许败! 朝会的议程,一如既往的冗长而乏味。 就在一众养尊处优的老臣们开始昏昏欲睡,以为今天又将是波澜不惊的一天时,户部尚书刘庸,动了。 他抱着一本厚如城砖的陈年烂账,颤巍巍地走出队列,那张布满褶子的老脸上,堆满了“为国分忧,为君解难”的忠恳。 “启禀陛下!” 刘庸的声音洪亮无比,中气十足,在空旷的大殿中激起阵阵回音。 “户部有一桩积年烂账,牵涉兵、工、礼等十三司,历时三年,盘根错节,如同乱麻!臣等无能,调集部中数十名算学好手,耗时月余,依旧是剪不断,理还乱!” 他一番话说得声情并茂,仿佛自己为了这本烂账,已经心力交瘁,形容枯槁。 随即,他话锋猛然一转,一双小眼睛里精光四射,目光如鹰隼般,精准地投向了队列末端,那个孤零零站着的身影。 “臣,听闻新任的沈侍郎,乃算学奇才,有经天纬地之能,神鬼不测之机!臣斗胆,恳请陛下允沈侍郎当庭一试,为我户部上下解惑,亦让满朝同僚,一睹我大玥国之栋梁的绝世风采!” 好一招捧杀! 这话术,阴险到了骨子里,堪称滴水不漏。 既是“请教”,也是刁难。 沈卓若是成了,是他刘庸慧眼识珠,举荐有方。 沈卓若是败了,那便是皇后识人不明,陛下用人草率,他刘庸还能落一个“为国试才”的美名! 刹那间,无数道目光,幸灾乐祸、轻蔑、好奇、审视……如千万根无形的钢针,齐刷刷地刺向沈卓。 屏风之后,宁白露的心猛地揪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的软肉里。 太难了! 这分明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沈卓架在火上烤! 然而,龙椅之上,何岁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只轻轻抬了抬手,仿佛在拂去一点微尘。 “准。” 一个字。 轻描淡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沈卓自队列中走出。 那件崭新的绯色官袍,穿在他那因常年奔波而瘦削的身上,显得有些空荡,像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他沉默地走上前,从刘庸手中接过那本足以当武器的账簿。 对周遭的一切目光,恍若未闻。 他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君王,与他手中的账本。 小太监迅速搬来矮几与算盘。 整个太和殿,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着看这个据说靠着皇后枕边风上位的年轻人,如何手足无措,如何颜面扫地。 沈卓坐下了。 他缓缓翻开账簿,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仿佛瞬间映照出了一片由冰冷数字构成的浩瀚星空。 下一秒。 他的手指,动了。 “噼啪!噼里啪啦——!” 算珠的撞击声,骤然炸响! 那不再是计算。 那是一场风暴!是一曲杀伐! 清脆、急促、狂暴,却又富有某种令人心悸的韵律。 殿中百官仿佛看到的不是手指在拨动算珠,而是一柄无形的快刀,在精准地剔除附着在帝国肌体上的腐肉与脓疮! 那声音,是刀锋入骨的声音! 是为殿中某些人,提前敲响的丧钟! 时间,在着令人窒息的算珠撞击声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一炷香。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堪堪燃尽,最后一缕青烟袅袅散去。 “啪。” 一声轻响,石破天惊。 所有的算珠,在一瞬间归于原位。 风暴,停歇了。 沈卓缓缓合上账簿,起身,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可这一刻,满朝文武的呼吸,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彻底停滞。 户部尚书刘庸的额角,早已被冷汗浸湿,顺着他肥胖的脸颊滑落。 他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已经浓烈到化为实质。 沈卓手持一张刚刚写就的白纸,走到大殿中央,声音不大,却如同一柄重锤,清晰地砸在每个人的耳膜上。 “启禀陛下,账,平了。” 短短两个字,如同一块巨石砸入死水深潭,瞬间激起千层浪! “荒唐!” 一名以耿直闻名的御史,当即按捺不住,第一个跳了出来,“一炷香?你当这是街头儿戏吗?沈卓,你可知此乃欺君之罪!” 刘庸也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厉声喝道:“沈卓!还不速速向陛下请罪!休要在此哗众取宠!” 沈卓依旧无视他们。 他的眼中,只有龙椅上那位年轻的君主。 “账目错漏,共计七笔。”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像淬了冰。 “其一,景明三十年,西山大营军械采购,兵部与工部重复入账,重复支银,虚耗国库八千四百两。” 话音未落,兵部尚书那张养尊处优的脸,唰地一下,血色尽褪。 “其二,景明三十一年,漕运修缮,三万石漕粮在账目上不知所踪,户部以‘运途损耗’为由核销,折银六千两。” 户部队列中,几名官员的双腿,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发软。 “其三……” 沈卓每报出一笔,都像一把精准无比的手术刀,狠辣地剖开一处早已腐烂的伤口,将里面的脓血与蛆虫,尽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他没有点任何人的名字。 却比指着鼻子骂娘,还要狠毒百倍! 当他报完第七笔,整个太和殿已是死寂一片,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压抑的粗重喘息声。 他抬起头,用一种近乎审判的语调,给出了最后的总结。 “七笔错漏,合计亏空白银,三万七千四百二十两。” 他顿了顿,环视了一圈那些面如死灰的同僚,声音变得愈发冰冷。 “这些银子,足够北地五十万灾民,多吃一个月的饱饭。” 这句话,如同一记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所有人的心口! 刘庸的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 他递上去的,哪里是什么烂账?分明是一份催命符! 他只想看个笑话,却没想过,这笑话的背后,藏着如此惊天动地的罪恶! 然而,沈卓没有停。 他将手中的白纸高高举起,呈递给内侍。 “此外,此等混账之所以能堂而皇之地存在三年,皆因我大玥记账之法,疏漏百出!臣斗胆,创一新法,可从根源上,杜绝此类弊病!” “此法,臣称之为‘复式记账’!” “其核心,乃‘有借必有贷,借贷必相等’!” “任何一笔钱粮进出,皆有两处以上账目相互印证,互为锁链!一笔错,则全局不平!一处假,则处处皆假!”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律法般庄严。 “此法一出,天下账目,再无混沌!” “所有贪墨之徒,都将如赤身裸体,置身于光天化日之下,无所遁形!” 全场,鸦雀无声。 落针可闻。 那些方才还等着看笑话的老臣们,此刻看着沈卓,如同在看一个刚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审计阎罗! 这哪里是什么算学奇才? 这分明是一把开了刃,见了血,渴望着更多鲜血的绝世凶器! “好!” 龙椅之上,何岁猛地一拍龙椅扶手,霍然起身! 他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热光芒,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欣赏与赞叹! “好一个沈卓!好一个复式记账法!” 他竟大步走下御阶,亲手从太监手中接过那张薄薄的白纸,却仿佛捧着一座可以定鼎江山的金山。 他转过身,目光如刀,如剑,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百官。 “刘卿家,你为朕举荐的这位贤才,朕,很满意。” 刘庸肥硕的身躯狠狠一颤,像是被雷劈中,魂飞魄散,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 “臣……臣有罪!臣有失察之罪!请陛下……责罚!” “有罪?” 何岁笑了,笑得意味深长,笑得让刘庸通体冰寒。 “不,你有功。” “传朕旨意!” 帝王的声音,在这一刻,威严如雷,决绝如铁,响彻整座太和殿! “沈卓,才堪国用,擢,户部左侍郎,实授!赏银千两,锦缎百匹!” “即日起,于大玥十三省,所有官府衙门,一体推行‘复式记账法’!由沈卓全权督办!” “遇阻者,如逆朕意!” “抗旨者,先斩后奏!” 一连串的旨意,如同九天之上的雷霆霹雳,一道接着一道,将满朝文武震得魂飞魄散,肝胆俱裂! 沈卓,一战封神。 从一个背景单薄,被人耻笑的“裙带官”,一跃成为手握新政利剑,直插帝国财政心脏的实权侍郎! 屏风之后,宁白露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喜悦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宿主举荐的贤臣威震朝堂,任务评价提升至‘卓越’!奖励凤仪值+500!皇后声望大幅提升!】 何岁感受着体内国运气运的再一次增长,看着沈卓那不卑不亢的孤傲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 很好。 这把刀,比朕想象中,还要快,还要利。 【户部,不过是给你练手的磨刀石罢了。】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太和殿的重重殿宇,投向了帝国最富庶,也最腐烂的腹心之地。 江南。 盐铁。 【是时候,让朕的这把刀,去见见真正的血了。】 第一卷 第39章 巨蠹为饵,收刀入掌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沈卓一战成名,整个上玥京的空气里,都多了一丝名为“算盘珠子”的冰冷味道。 以往,紫禁城里那些顶戴花翎的朱紫贵人们,在殿角廊下聚首,谈的无非是后宫恩宠,皇亲赏赐,亦或是哪家新纳的小妾腰肢更软。 如今,他们的话题,却总绕不开那个如彗星般崛起的年轻人。 户部左侍郎,沈卓。 “听说了么?沈阎王昨日又把工部的预算给驳了,三项大工程,一个铜板都没批,只扔下四个字‘浮夸不实’。” “何止工部!兵部那份新军的军械采购单,硬生生被他砍了一半!说辞更狠,什么‘器械虚高,用料不符’,简直是把兵部尚书的脸按在地上用算盘来回碾!” 几位高官压低了声音,言语间既有幸灾乐祸,又藏着一丝对那雷霆手段的深深忌惮。 这个沈卓,不像个官。 他像一把刀。 一把不讲情面,不理潜规则,只认账本上冰冷数字的刀。 而递刀的人,是陛下。 一时间,人人自危,都在暗中猜测,这把见了血的刀,下一个,会斩向何方。 …… 养心殿,暖阁。 空气里弥漫着御墨的淡香,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权力的冷冽。 何岁放下朱笔,批完了最后一份关于北方蝗灾的奏折。 多亏了沈卓那堪称外科手术般的精准财政调度,再配上宁白露“意外献上”的新式军粮雏形,治蝗之事势如破竹,国库的燃眉之急也得到了极大缓解。 【啧,这帮废物点心,一个蝗灾都能让他们束手无策。】 【朕只是稍微动用了两个“外挂”,就把他们愁得抓心挠肝的问题解决了,真是一点挑战性都没有。】 何岁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他对面,沈卓正襟危坐,身形笔挺如松。 他身前的矮几上,不再是户部那些繁杂的账目。 而是一份封皮微微发黑,边角磨损,仿佛能散发出海盐咸腥与铁锈气息的陈旧卷宗。 卷宗上,仅有四个字。 盐铁专卖。 “你看完了,有何想法?” 何岁端起茶杯,轻轻吹开水面的浮沫,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今天的天气。 沈卓沉默了很久,久到殿内的烛火都轻轻爆了一下。 自从三天前从皇帝手中接过这份卷宗,他便将自己锁在值房,不眠不休。 此刻,他终于抬起头。 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燃烧着一团压抑到极致的,名为愤怒的火焰。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袖中取出了一份厚得惊人的奏疏,双手呈上。 “陛下,臣,有万言上书。” 何岁接过奏疏,却没有急着打开,深邃的目光静静地落在他身上,像是在审视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器。 “说。” “唯。” 沈卓深吸一口气,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珠落入玉盘,清晰,且刺骨。 “大玥盐铁之弊,非在皮肉,已然病入膏肓!” “官盐专卖,本为国之血脉,如今却沦为江南数个世家的私产!他们上勾结盐运司,下豢养盐枭打手,垄断官盐,倒卖私盐,操纵盐价!” “去年,我大玥官盐税收,计白银一百二十万两。” “臣,经过核算,若无私盐侵蚀,此项收入,至少应在八百万两之上!” “凭空蒸发的七百万两,尽入私囊!养肥了江南的财阀,喂饱了朝中的贪官,却让我北境的将士衣衫单薄,治河的民夫饿殍遍野!” 他说到此处,情绪已然失控,声音带上了压抑不住的颤抖,双拳在袖中紧紧攥住。 何岁翻开那份万言书,一目十行。 奏疏中,沈卓不仅痛陈利弊,更是提出了数条足以让整个王朝天翻地覆的改革之策。 其一,废盐运司,另设盐铁总署,由朝廷垂直管辖,断绝地方干预! 其二,行“盐引”之法,许天下商贾凭引贩盐,以商制商,打破世家垄断! 其三,重勘天下盐井、铁矿,凡有隐匿者,一经查实,主犯立斩,家产充公! 每一条,都如同一把淬毒的手术刀,精准地刺向了那颗名为“江南世家”的巨大毒瘤。 每一条,也都必然会掀起滔天巨浪。 这哪里是改革? 这是在掘江南所有门阀士族的祖坟! 何岁看完了,缓缓合上奏疏。 他的脸上,瞬间浮现出极为复杂的神情,赞赏、激动、挣扎……最终,一切都化为沉重的为难。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那声叹息里,充满了属于帝王的无奈与疲惫。 “沈卿,你的奏疏,字字泣血,句句诛心。朕……心甚慰。” 他的话锋,陡然一转。 “但是,不能用。” 沈卓猛地抬头,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 “陛下……” 何岁站起身,走到他身边,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低沉而苦涩。 “你可知,江南盐铁背后,盘根错节,牵着多少人?是当朝太尉的姻亲,是吏部侍郎的宗族,是京城里上百名官员的钱袋子!” “你这封奏疏递上去,朕的龙椅,明日就要晃三晃!” “动他们,无异于与半个朝堂为敌。如今国本未稳,北地铁骑虎视眈眈,实在不宜再起内乱啊。” 何岁将那份万言书,亲手放回了沈卓的手中,脸上满是“投鼠忌器,不敢轻动”的痛心。 “此事……容后再议。你的这份心,朕领了。” 他转身走回御案,背对着沈卓,疲惫地挥了挥手。 “退下吧。” 沈卓手捧着自己呕心沥血写就的奏疏,只觉得它重若千斤,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看着皇帝那略显孤寂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他明白陛下的难处。 可正是因为明白,才更觉悲凉。 一个帝王,想要为国兴利除弊,竟要受到如此巨大的掣肘! 最终,沈卓什么也没说,只是躬身一拜,将所有的不甘与悲愤,都藏在了那深深的沉默里,默默退出了养心殿。 殿门缓缓合上。 何岁缓缓转过身,看着殿门的方向,眼神瞬间由方才的无奈与疲惫,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与冰冷。 【好一柄国之利刃,可惜,刚则易折。】 【用这把开山斧去干绣花的活儿,只会把布都给撕烂。】 沈卓这把刀,足够锋利,甚至超出了他的预期。 但他,也太过刚直。 这样的刀,直接用来砍江南那块盘根错节的巨石,只会崩断刀刃。 【必须,再给你配一把手术刀。】 【一把能精准找到血管,切断命脉的……手术刀。】 …… 当晚,坤宁宫。 宁白露见何岁回来时,眉宇间那丝化不开的愁绪,便知道他又遇到了烦心事。 她没有多问,只是安静地为他奉上亲手炖的燕窝。 何岁只喝了两口,便放下了汤匙,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再次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梓潼,朕今日,驳回了一份忠臣的万言书。” 他将白日里与沈卓的对话,稍作修饰,用一种倾诉的口吻,说给了宁白露听。 他隐去了沈卓的名字,只说是一位刚正不阿的能臣,痛陈盐铁之弊,却因其背后势力牵扯太广,让他这位天子,也不敢轻举妄动。 “朕空有天子之名,却连这点积弊都无法革除,愧对列祖列宗,愧对天下万民啊。”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深深的自责与无力。 宁白露的心,立刻揪紧了。 她走到何岁身后,再次伸出素手,为他轻轻按揉着太阳穴。 “陛下,您是天子,是万民的主宰,没有什么事是您办不到的。” 她的声音温柔,带着不容置疑的信赖。 “臣妾愚钝,不懂前朝大事。但臣妾想听听,在陛下心中,若要破此困局,究竟需要一个怎样的人才?” 她抬起头,清澈的眼眸里满是虚心求教的真诚。 何岁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身前,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脸上露出一丝被知己理解的欣慰苦笑。 【来了来了,朕的皇后牌“许愿机”上线了。】 【系统,听好了,朕现在要开始报菜名了,你可得记清楚了。】 “梓潼,你问到点子上了。” 他沉吟片刻,像是在认真思索,实则是在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用最自然的方式讲出。 “那位忠臣的法子,好是好,却像是要用一柄开山巨斧,将整座江南都劈开。动静太大,山是能开,可这天下,也要跟着地动山摇。” 他拿起桌上的一支狼毫笔,在白纸上画了一个由无数小环扣成的,代表江南世家的锁链。 “江南世家与盐铁之弊,就是这样一条环环相扣的锁链。用蛮力去砸,只会让锁链缠得更紧。” 他用笔尖,在其中一个不起眼,却连接着数个大环的小环上,重重地点了一下。 “所以,朕真正需要的,不是另一把斧头,而是一把最锋利的钳子,能找到这条锁链最脆弱的一环,‘咔嚓’一声,将其剪断!” 何岁的眼中,闪过一丝猎手般锐利的光芒。 “私盐!私盐的贩运,就是这条锁链最脆弱,也最关键的一环!” “只要我们能掐断私盐的流通,那些财阀就像被拔了牙的老虎,空有金山银山,却无法变现。届时,民怨平息,国库压力减轻,我们再推行新政,便会水到渠成,无人可挡!” 宁白露听得入了神,她从未想过,如此复杂的朝政大事,在陛下的口中,竟能变得这般清晰明了。 “那……这把‘钳子’,又该是怎样的人呢?”她追问道。 何岁看着她求知若渴的眼神,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投喂”。 “此人,不需要有多高的官位,也不需要有多深的谋略。” “他必须如同一只最敏锐的猎犬,能于无声处嗅到罪恶的气息;他又必须如同一柄最坚韧的刻刀,无情、无畏、无私!” “他要能无视所有的威逼利诱,不惧任何的权贵势力,他的眼中,只有律法,只有朕的旨意。他……就是一把只为斩断罪恶而生的,纯粹的刀。” 话音刚落。 宁白露的脑海中,那个熟悉的、冰冷而空灵的声音,如约而至。 【检测到君王正为国家核心利益忧心,触发高级任务链:为君解忧(贰)。】 【任务内容:为君王寻来一把足以斩断私盐锁链的‘钳子’,协助君王解决盐铁之弊。】 【任务奖励:凤仪值+1000,解锁皇后专属特殊建筑‘七巧玲珑阁’。】 一股前所未有的使命感,如电流般席卷全身! 一千凤仪值! 还有从未见过的特殊建筑奖励! 宁白露的心脏砰砰狂跳,她知道,这是系统迄今为止,发布过的最重大的任务! 她看着夫君那忧愁满面、英雄气短的侧脸,眼中闪烁起无比坚定的光芒。 “臣妾明白了!” 宁白露激动地站起身,“陛下放心,臣妾一定会为您找到这把最锋利的‘钳子’!” 说完,她便有些迫不及待地告退,回到了自己的寝殿。 何岁看着她充满干劲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去吧,我的皇后。】 【朕的棋子,早已在弦上,就等你,来亲自射出这一箭了。】 …… 回到坤宁宫,宁白露立刻屏退了左右,心中默念。 “慧眼识人!” 这一次,她没有像上次那般,立刻冲动地去启用天赋。 沈卓的成功,让她明白了一件事。 找到对的人,只是第一步。 如何用对的方式,在对的时机,将这个人推到对的位置上,才是关键。 她忽然灵光一闪。 不对!我找错了方向! 陛下说过,此人要不惧权贵,无情无畏。 这样的人,在官场上必然会处处碰壁,怎么可能身居高位? 他最可能在的地方,是那些被人打压、排挤、甚至即将被弃用的角落! 想通此节,宁白露不再漫无目的地扫描,而是将目标锁定在了京城各大衙门的人事档案,特别是那些有“处分”、“调离”、“申饬”记录的卷宗上! 她很快就锁定了一个最有可能藏着“顽石”的地方。 锦衣卫。 那个大玥王朝最令人闻风丧胆,也最是藏污纳垢的特务机构! 她立刻命心腹宫女,以皇后的名义,向锦衣卫调取了近期所有的人事调动文书,只说是为了解朝廷官员任用,以备陛下垂询。 不多时,一摞厚厚的文书便被小安子亲自送了过来。 在宁白露看不到的地方,小安子与锦衣卫指挥使周淳对视一眼,后者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一切,尽在不言中。 宁白露如获至宝,一头扎进了文书的海洋。 当她翻到一份来自北镇抚司的调任申请时,目光被最上面的一个名字死死吸住。 赵龙。 锦衣卫北镇抚司,小旗。 文书记载,此人因在追查一桩权贵子弟的案子时,不愿接受上官的“调停”,执意将罪犯捉拿归案,而得罪了指挥佥事,被申请调往诏狱看守大门。 文书的末尾,是其上司带着强烈不满的批语:性如顽石,不识变通,不堪大用。 就是他! 宁白露的心猛地一跳,这个场景,与她发现沈卓时,何其相似! 她立刻将意识集中在了“赵龙”这个名字上,发动了“慧眼识人”。 瞬间,一道比之前探查沈卓时更加奇特的光芒,在她视野中轰然炸开! 那不是纯粹的璀璨金色,而是一种夹杂着铁血与律令的暗金色! 【姓名:赵龙。】 【能力评估:神捕之才!】 【侦查:七星(断案如神)!】 【追踪:七星(千里锁魂)!】 【忠诚:六星(忠于律法与皇权)!】 【备注:天生的罪恶克星,自带【神级捕快系统】,拥有对犯罪线索的超凡直觉。此人一旦出鞘,必将成为所有不法之徒的噩梦!】 两个七星!一个六星! 宁白露几乎要惊呼出声,激动得浑身颤抖。 这个人的数据,简直是为了陛下的那个“钳子”量身定做! 而且,他竟然……也拥有系统! 宁白露感觉自己的心脏,因为巨大的惊喜而剧烈跳动着。 她如获至宝地将这份人事调动申请紧紧攥在手中。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看着窗外深沉的夜色,眼中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江南的盐枭们,你们的噩梦,来了! 第一卷 第40章 借尔之手,献朕青钢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坤宁宫。 深沉如墨的夜色,被这一室的烛火温柔地推开。 长信宫灯的烛焰,在宁白露澄澈如水的眼眸中,安静地跳跃了一整夜。 灯影之下,她纤白如玉的手指,紧紧攥着那份来自锦衣卫北镇抚司的人事调动文书。 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赵龙。 这个名字,以及那份【神捕之才】的惊艳数据,如一道撕裂永夜的煌煌闪电,将她脑海中所有的迷雾,尽数劈开! 她找到了。 不,更准确地说,是她终于彻悟了陛下真正的深意。 陛下口中那一把最坚韧、最无情、最纯粹的“钳子”。 一个完美的执法者。 一个……只为斩断罪恶而生的,行走的刀。 沈卓的成功,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 向陛下举荐人才,从来都不是找到一个名字那么简单。 那更像是一场与帝王心意遥相呼应的无声对弈。 她没有立刻去找何岁邀功。 而是强行压下心中的狂喜,让自己彻底冷静下来,如同一位即将落子的棋手,审视着整个棋局。 她的脑海中,反复回响着何岁白日里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沈卿的奏疏,字字泣血……但是,不能用。” “动他们,无异于与半个朝堂为敌。” 陛下那充满“无奈”与“疲惫”的叹息,此刻在宁白露的耳畔,却有了全新的含义。 她忽然灵光一闪,一个念头让她浑身汗毛倒竖,如坠冰窟后又瞬间被烈火包裹。 陛下否定的,从来都不是沈侍郎那足以刮骨疗毒的铁血方案! 陛下否定的,是执行方案时,那必然会到来的,足以动摇国本的血腥反噬! 沈侍郎是算学奇才,是国之利刃。 但他终究只是一介文臣。 他的刀锋,能精准地在账本上剖开帝国的毒瘤,却无法抵挡毒瘤临死前疯狂的反扑! 所以,陛下需要的不是另一把刀。 而是为沈侍郎这把绝世之刃,配上一个无坚不摧的刀柄,和一个足以让神鬼辟易的刀鞘! 这个刀柄,是皇权特许。 这个刀鞘,便是赵龙这样的法外狂徒! 可……直接将这两人派去江南查盐铁,目标太过明显,无异于告诉江南那群硕鼠,朝廷要来抄家了。 他们必然会狗急跳墙,拼死反扑。 这与陛下“不欲朝堂动荡”的初衷,背道而驰。 她的目光扫过书案,几份卷宗在她脑中飞速盘旋。 彻查漕运? 一个念头闪过,这是最直接的切入点,漕运牵扯甚广,水深且混,是藏污纳垢的绝佳之所。 但她旋即又掐灭了这个想法。 太直接了。 漕运就是江南的血管,动它,就等于直接宣告了朝廷的意图。 这或许是陛下会考虑的方案,但风险太大,阻力也太大,算不得上策。 脑中,那个冰冷的系统声音也适时响起: 【支线任务发布:请宿主向君王提议,派遣精锐,彻查江南盐铁走私。任务奖励:凤仪值+500。】 宁白露嘴角勾起一抹冷嘲。 “蠢物。” 她心中轻斥,眼神中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清明,“陛下若能如此简单行事,何必与我演这一日的大戏?” 她要的,不是完成任务。 她要的,是给她的夫君,一个真正的惊喜。 一个让他都意想不到的,完美的答案! 她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一份由翰林院呈上的,关于江南士子奢靡成风、文风败坏的奏报上。 一瞬间,仿佛有无数星辰在她的脑海中串联、炸开! 一个匪夷所思,却又天衣无缝的阳谋,在她心中轰然成型! “好一招釜底抽薪……” 她喃喃自语,看向养心殿方向的眼眸里,既有为夫君心计之深而感到的战栗,也有一丝棋逢对手的兴奋。 这一局,她不仅要为他递上刀,更要让这把刀,变得比他预想的,更加锋利! 她立刻摊开一张雪白的宣纸,纤细的手指握住狼毫,神情前所未有的专注。 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 一个以“文伐”为表,以“清算”为里的旷世奇谋,在她的笔下缓缓成型。 …… 次日清晨,养心殿。 何岁刚刚批阅完一份关于边防加固的奏折,内心正疯狂吐槽兵部那帮草包。 【这帮废物,但凡把贪墨军饷的十分之一用在脑子上,北蛮的马蹄子都得绕着我大玥边境走。】 【连城墙垛口的尺寸都能算错,这是把国之边防当自家后院的篱笆来修吗?】 正腹诽间,便听小安子通报,皇后娘娘求见。 【哦?朕的宝藏女孩来了。】 【让朕看看,昨晚精心投喂的鱼饵,今天能钓上来一条什么样的锦鲤。】 宁白露走入殿中。 她一夜未眠,眼下带着一圈淡淡的青色,却丝毫无损其容光,反而因那份为君分忧的专注与执着,平添了几分令人心折的清减魅力。 她手中,捧着一份墨迹未干的奏疏。 “陛下,臣妾……有策进献。” 何岁放下朱笔,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温和笑意,仿佛对她为何而来一无所知。 “梓潼又有何高见了?快说来与朕听听。” 宁白露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奏疏郑重呈上,声音清脆,条理分明,带着一种运筹帷幄的自信。 “陛下昨日为盐铁之弊忧心,臣妾思虑一夜,斗胆拟定了一个方略。” “臣妾以为,沈侍郎之策乃治本之法,如神医开出的虎狼之药。然病已入膏肓,需先以雷霆手段镇住病灶,方能下药。” “陛下您公开驳斥沈侍郎,想必就是为了麻痹朝中与江南世家有染的势力,为的,就是这出其不意的雷霆一击!” 何岁眉毛微微一挑,心中已是乐开了花。 【来了来了!标准答案来了!】 【朕的皇后,真是个逻辑鬼才。朕就差把答案写在脸上了,她居然真的能‘想’出来,不容易,不容易。】 他没有打断她,用一种“被完全说中心事”的惊喜与赞赏的眼神,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宁白露见陛下眼神中满是赞许,心中愈发安定,声音却并未停歇:“臣妾斗胆猜测,陛下之意,是以彻查漕运为幌,暗中将沈侍郎与赵龙安插进去,待时机成熟,便可顺藤摸瓜,直捣黄龙!” 何岁含笑点头,心中暗道:【不错,能想到这一层,已是宝藏女孩。】 谁知,宁白露话锋陡然一转,眼中光芒更盛:“然!此法虽妙,却依旧是与虎谋皮,搏杀于毫厘之间。臣妾思虑一夜,斗胆以为,此为中策,尚有上策,可令我等立于不败之地!” 何岁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 “哦?” 宁白露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那是一种洞悉全局的璀璨。 “查漕运,依旧是查‘利’。江南世家盘根错节,对‘利’之一字,嗅觉比猎犬还灵敏。此举依旧会打草惊蛇,让他们抱团死战。” “既然如此,我们为何要跟他们谈‘利’?” “我们,跟他们谈‘名’!” “臣妾斗胆提议,不查漕运,不问盐铁,而是以‘圣天子忧心文教,欲重塑江南文风’为名,由爷爷……由太傅宁鸿牵头,组建一支‘江南文风巡查使团’,南下巡视!” “此举,是为文伐!” 何岁瞳孔猛地一缩。 握着朱笔的手,不自觉地用力,指节微微泛白。 【等等,剧本不对!】 【朕的鱼饵是顶级的,钓竿是顶级的,朕预想的是钓上来一条百年一遇的锦鲤王,这没错。】 【可她怎么直接给朕拖上来一头活的过江真龙?!】 【查漕运是朕给出的标准答案A,她不仅没选,还把卷子撕了,自己出了一道足以流传千古的附加题,还把答案写得尽善尽美?!】 他脸上的表情,第一次,不再是伪装。 而是一种计划被彻底超越后,发自内心的,混杂着失控、荒谬与狂喜的纯粹震惊。 宁白露没有察觉,继续说道: “巡查团以‘品评诗文、考核学政、褒奖清流、申饬奢靡’为己任,皆是风雅之事,谁能反对?谁敢反对?” “反对,就是与天下读书人为敌,就是承认自己是败坏文风的腐儒!” “而沈侍郎,可以巡查团副使的身份随行,专司‘核查各地学政衙门、书院经费’。此乃分内之职,名正言顺。江南世家再豪横,难道还能阻挠朝廷核查教育经费不成?” “至于赵龙,则可为巡查卫队指挥,暗中蛰伏。待沈侍郎从那笔墨纸砚的账目中,挖出盐铁交易的蛛丝马迹,人证物证俱在之时,这把刀,便可瞬间出鞘,一击致命!” “此计,明为文德教化,实为雷霆犁庭!” “以‘名’为刀,斩其‘根’;以‘武’为鞘,断其‘命’!待江南反应过来时,一切已成定局,再无反抗之力!” “届时,人证物证俱在,天下悠悠众口,亦无话可说!” 养心殿内,落针可闻。 何岁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他原以为,自己只是在引导一只聪明的羔羊,走上他铺好的路。 可现在,宁白露不仅走出了他预设的道路,甚至直接另辟蹊径,为他开辟出一条他自己都未曾设想过的,通天大道! 这不是计策。 这是阳谋! 是足以载入史册的,杀人不见血的旷世阳谋! 他猛地一拍御案,霍然起身,紧紧握住宁白露的手,声音里充满了难以抑制的狂喜与激动,那是一种发现绝世珍宝般的颤抖。 “好!好一个以名伐利!好一个文伐之策!” “梓潼!你此计……此计,胜朕十倍!” 宁白露见自己的计策被夫君如此看重,心中涌起巨大的甜蜜与自豪,她乘热打铁,将那份锦衣卫的人事调动申请,郑重地放在了御案之上。 “陛下,此行南下,文为刀,武为鞘。沈侍郎为刀锋,赵龙,便是那最坚不可摧的刀鞘!” “文武合璧,如龙有爪,如虎添翼!江南沉疴,何愁不破?!” 何岁拿起那两份文书,心中那片名为“理智”的永冻冰湖,在这一刻,彻底融化,掀起滔天巨浪。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利用她,驯化她,将她打造成自己最趁手的工具。 可直到此刻他才惊觉。 他娶到的,根本不是什么需要雕琢的璞玉。 而是一颗本身就璀璨到足以照亮整个帝国夜空的,绝世明珠! 人生夫复何求! “梓潼,你……你真是朕的解语花,朕的国之瑰宝!秀外慧中,思虑周全,有前朝宣太后之才,亦远不能及!” 宁白露听到这至高无上的赞誉,脸颊绯红,心中被巨大的幸福感与满足感填满,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也如最华美的乐章般奏响。 【检测到宿主方案远超系统预设,任务完成度判定:神来之笔!】 【任务评价由‘优秀’提升至‘传说’!奖励凤仪值+2000!】 【解锁特殊称号:帝之知音!】 何岁却已雷厉风行地转过身,声音变得威严而决绝,响彻整座养心殿。 “传朕旨意!” “即刻成立江南文风巡查司,以钦差行辕之名义行事,独立办案,直接对朕负责!” “朕,要亲赴太傅府,请太傅宁鸿,挂帅亲征!” “擢户部左侍郎沈卓,为钦差副使,总揽巡查司一应账目核查事宜,赐紫金鱼袋!” “擢锦衣卫小旗赵龙,为钦差卫队指挥使,节制三千京营锐士随行,赐尚方宝剑,凡有阻挠钦差办案者,无论官阶,无论背景,皆可先斩后奏!” “朕不是要查盐铁,朕,是要去江南,整顿文风!” “朕倒要看看,这江南的锦绣文章之下,究竟藏着多少肮脏的民脂民膏!” “朕更要让江南看看,什么是王法!” “什么是,朕的刀!” …… 下午,大朝会。 当何岁提出要组建“江南文风巡查团”时,满朝文武,一片愕然。 户部尚书刘庸颤巍巍出列,躬身道:“陛下,国库方才有所缓解,如此大动干戈,只为整顿文风,恐激起江南士子逆反之心,反污圣上‘与士争利’之名,于清誉有损啊!” “刘尚书此言差矣!”一名清流御史立刻反驳,“文风乃国之根本!江南奢靡之风盛行,长此以往,国将不国!陛下此举,乃是正本清源,为万世开太平之举,臣,附议!” 一时间,殿内嗡嗡作响,却无人能说到点子上。 毕竟,谁敢公开反对“整顿文风”这种占据道德制高点的事情?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声悠长的通报: “太傅宁鸿,求见——” 满朝文武瞬间噤声,方才还争论不休的刘尚书等人,更是脸色一白,下意识地退了半步。 整个太和殿的空气仿佛都被抽空,变得凝重而冰冷。 在曾孙宁青萍的搀扶下,白发苍苍的宁鸿缓步入殿。 他仿佛没有看见群臣敬畏的目光,径直走到殿中,老泪纵横,泣血陈词: “陛下,老臣本已致仕,不应越俎代庖。但近日一些传言令老臣内心不安,有一言如鲠在喉,不得不说。” “臣尝闻,赣南士子万魁买尽城内纸偶倾倒入河,只为求令纸偶呈现字样,向花魁示爱。” “又有余杭士子付静揉金箔为粉尘,携美姬登高塔,随风飘扬,只为求美人一笑……” “闻此荒唐之举,老臣痛心疾首!江南,本为儒学之源,竟成藏污纳垢之所!士子不读圣贤书,只知结党钻营,奢靡攀比!《大学》有言:德者,本也;财者,末也。江南士林如此弃本逐末,国之大患!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 宁鸿浑浊的老眼骤然变得锐利如鹰,死死盯住刘庸: “刘尚书言及国帑,老臣倒想问问!江南某些‘大儒’,一掷千金,宴请宾客,其靡费之巨,够北地多少戍边将士一年的军饷?” “他们的钱,是天上掉下来的,还是圣贤书里印出来的?!不!是从国之盐铁,民之膏血里刮出来的!” “刘尚书心疼国帑,是心疼国库的帑,还是心疼这些人的‘帑’?!陛下欲行文伐,拨乱反正,正是要将这些蛀虫的钱,还于国库,还于百姓!谁敢阻挠,谁就是想让这江南的锦绣文章,继续用我大玥百姓的血泪来写!” 刘尚书满头大汗,喏喏不敢言。 宁鸿又转向满朝文武,声震大殿: “陛下圣明,欲行文伐之策,以正视听!此乃我辈读书人之幸事!《论语》有云: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谁敢阻挠,谁就是逆此圣人之风,就是与天下正道为敌,就是那些腐儒的同党!” “老臣,不才,愿为陛下马前卒,亲赴江南,为陛下,也为天下读书人,重塑这朗朗乾坤!” 何岁看着下方配合得天衣无缝的老狐狸,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朕的刀,镀上了金。】 【现在,宁鸿又为这把刀,淬上了‘大义’的剧毒。】 【谁碰,谁死。】 【很好。】 【刀已出鞘,大义在手。】 【江南,朕的刀,来了。】 第一卷 第41章 慈宁宫内,凤鸣初啼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慈宁宫。 殿宇深沉,梁柱间的每一寸木料,都仿佛被数百年的光阴浸透,散发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翳。 上等的龙涎香自三足金炉中升腾,青烟如缕,却像是被无形的墙阻隔,始终融不进这凝固如琥珀的空气里。 当朝太后李氏,正由她的胞弟,承恩侯李良殷勤地搀扶着,慢条斯理地修剪着一盆墨兰。 她的指间,捏着一柄小巧的鎏金花剪。 “咔嚓。” 一声清脆的断响,一片早已失了生气的枯叶,应声而落。 太后的动作干净利落,眼神里没有半分对花草的怜惜,只有对一切枯萎、衰败之物的,近乎本能的漠然。 承恩侯李良那张被酒色掏空的脸上,此刻却写满了无法掩饰的焦灼与怨毒。 他将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动殿外某个无形的幽灵。 “姐姐,您听说了吗?” “如今这京城内外,街头巷尾,都快只知有贤后,不知有太后了!” 他的声音里淬着毒,也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慌。 “盐铁改制,何等泼天的大事!陛下竟将首功,堂而皇之地记在了那宁家小丫头的头上!” “如今满朝文武,谁见了她不是交口称赞一句‘皇后贤德,国朝之幸’?我们李家,倒快成了外人!” 太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那张保养得宜、看不出真实年岁的脸上,依旧平静如一泓深不见底的古井。 “何止是皇后。” 她淡淡开口,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却让李良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那个叫沈卓的户部侍郎,还有那个叫赵龙的锦衣卫疯狗,哪个不是她‘慧眼识珠’举荐的?” “如今,户部的钱袋子,新设的钦差司刀把子,都快成了她宁家的天下。” 太后缓缓转过身,目光幽幽,像是在看自己的弟弟,又像是透过他,看到了某些更遥远的东西。 “长此以往,这后宫,乃至这前朝……哪里还有我们李氏一族的立锥之地?” “铛!” 太后将手中的鎏金花剪重重丢进银盘,发出一声极其刺耳的脆响。 暖阁内的温度,仿佛骤然降至冰点。 “哀家乏了。” 她缓缓坐下,重新捻起一串油润的蜜蜡佛珠,眼帘低垂,遮住了其中所有的情绪。 “是时候,教一教我们这位风头无两的贤后。” “什么叫尊卑。” “什么,才是这紫禁城里,真正的规矩了。” …… 与此同时,坤宁宫内。 宁白露正临窗而立。 “帝之知音”的称号,与新解锁的“七巧玲珑阁”,让她的思维前所未有的清明敏锐,仿佛能洞穿人心,看透事物表象下盘根错节的联系。 “文伐之策”的成功,为她带来了海量的凤仪值与朝野的赞誉。 更重要的,是何岁那愈发宠溺与依赖的眼神。 那眼神让她明白,自己正走在一条正确的道路上,一条足以与他并肩,俯瞰这万里江山的道路。 但她没有沉浸在喜悦中。 越是身处高位,她越能感受到那些来自暗处的、冰冷的注视。 尤其是,来自慈宁宫的方向。 那位母后,绝非善类。 她像一头蛰伏在深宫中的雌狮,看似年迈,却依旧掌握着这片权力猎场中最古老、最致命的规则。 过去,自己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傀儡皇后,她可以无视。 但现在,自己这柄由陛下一手磨砺出的利刃,已经锋芒毕露,甚至开始触及前朝的格局。 她,挡了别人的路。 与其被动地等待对方出招,不如主动走上前去,试一试那潭水的深浅。 “备轿。” 宁白露收回目光,声音平静而坚定。 “本宫要去慈宁宫,给母后请安。” 凤驾的仪仗,自坤宁宫而出,一路往慈宁宫行去。 宁白露能清晰地感觉到,周遭的空气都在发生变化。 越靠近慈宁宫,那些宫人投来的目光就越是冰冷、审视,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排外与疏离。 这里,是太后的领地。 坤宁宫的凤驾,在这里,仿佛也矮了三分。 慈宁宫的暖阁内,太后端坐主位,手中慢悠悠地捻着佛珠,仿佛已在此枯坐了百年。 “皇后来了,坐吧。” 宁白露敛衽而拜,行了无可挑剔的大礼,依言在下首的锦墩上坐了半个身子,姿态谦恭到了极点。 “臣妾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金安。” 太后缓缓睁开眼。 脸上露出一丝和蔼的笑意,可那笑意,却像冬日湖面上的薄冰,剔透,却无半点暖意。 “好孩子,起来吧。” “哀家听闻,你近来为陛下分忧,在江南之事上出了大力,朝野上下,对你赞不绝口。” 她顿了顿,话锋如一柄藏在锦缎中的软剑,悄无声息地递了过来。 “你,确实是位难得的贤后。” 宁白露心中了然,暗道一声“来了”。 她刚要起身谦逊几句,太后的话锋却陡然一转,变得语重心长,带着一丝悲天悯人的味道。 “但是,皇后啊。” “女子的贤德,在于相夫教子,在于母仪天下,在于为陛下打理好这后宫,让他无后顾之忧。” “前朝自有国之栋梁,后宫亦需恪守本分。若事事混淆,牝鸡司晨,非但无益,反而会滋生祸乱,动摇国本。” 太后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句句都压在“祖宗规矩”这块巨石之上。 “《祖训》有云:后宫不得干政。” “这八个字,既是铁律,也是对你最大的保护啊。” 果然。 这不是提点,这是敲打,是警告。 她若辩解,便是强词夺理。 她若沉默,便是默认心虚。 宁白露缓缓起身,再次福了一礼,脸上没有丝毫委屈,只有为人媳、为人妻的温婉与坦然。 “母后教诲的是。” 她的声音柔和,却如春水一般,看似无力,却能绕过最坚硬的礁石。 “臣妾一介女流,何曾敢干预政事。” “只是见夫君为国事宵衣旰食,寝食难安,为人妻者,于心不忍,故而斗胆思虑一二,不过是想为夫君分忧解劳罢了。” “夫妻一体,本是人伦纲常。” “臣妾所为,皆在人伦之内,不敢逾越规矩半分。” “往后,臣妾定当谨记母后教诲,更加恪守本分。”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她巧妙地将“干政”的政治大罪,偷换成了“夫妻分忧”的家庭伦理,让太后准备好的所有后续指责,都仿佛打在了棉花上,无处着力。 第一卷 第42章 后宫朝堂,帝后双难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太后捻动佛珠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顿。 她看着眼前这个不卑不亢、言辞温润却暗藏机锋的年轻皇后,第一次,感到了一丝棘手。 这哪里是只知恃宠生娇的小丫头? 这分明是一只羽翼渐丰,懂得用礼法规矩来做盾牌的雏凤! “好,好一个‘夫妻一体’。” 太后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也更冷了。 她非但没有动怒,反而赞许地点了点头,语气变得愈发慈和。 “你能有这份心,哀家心甚慰,陛下能娶你为后,亦是国朝之幸。” “既然你有如此才干,又如此体恤陛下,哀家若再用祖宗规矩拘着你,倒显得哀家这个做婆母的,不近人情,心胸狭隘了。” 宁白露心中警铃大作。 来了,真正的杀招。 太后轻轻拍了拍手。 几名小太监躬着身子,鱼贯而入,手中捧着的,却不再是古籍,而是一摞摞码放整齐,散发着墨香的崭新文书与账册。 “皇后所献‘文伐之策’,哀家与陛下商议过了,实乃安邦定国之旷世奇谋。” 太后指着那些文书,用一种不容置喙的嘉许口吻说道。 “此策既由你发端,若不能由你亲眼看着它开花结果,岂非憾事?” “哀家已说服陛下,这江南文风巡查司一应的后勤调度、钱粮账目、乃至随行人员的功过考评,便全权交由你来监督节制。” “能者多劳嘛。” “如此,既能为陛下分忧,又能让你这番心血不被外人糟践,岂不两全其美?” 太后脸上挂着最和蔼的笑容,递过来的,却是一杯足以穿肠烂肚的剧毒鸩酒。 这不是刁难,这是捧杀! 她将一个足以压垮任何人的巨大权力和责任,用“信任”与“嘉奖”的名义,不由分说地砸在了宁白露的身上。 那些账目,必然是布满陷阱的假账。 那些人事,必然是安插好的钉子与废物。 那些后勤,必然是处处掣肘的死结。 她只要接下,就等于一脚踏入了太后为她精心构建的政治泥潭。 做好了,功劳是皇帝的。 做砸了,黑锅就是她这个“干政妖后”的! 宁白露的指尖,在袖中微微颤抖。 但她的脸上,却绽放出一个比太后更温婉、更诚挚的笑容。 她抬起头,眼中没有丝毫为难,反而透着一股接下神圣使命般的感激与郑重。 “臣妾……叩谢母后隆恩!” 她平静地起身,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大礼。 “母后如此信重,臣妾纵使殚精竭虑,粉身碎骨,也定不负母后与陛下所托!” 太后看着她平静接下这杯毒酒的模样,心中竟莫名地生出一丝不安。 她挥了挥手,示意宁白露退下。 待那道身影消失在殿外,太后嘴角的冷冽弧度,才重新浮现。 小丫头,想跟哀家斗? 哀家就用这泼天的权柄,把你活活压死。 你还嫩了点。 凤驾自慈宁宫归来,坤宁宫的宫人们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那份刚刚升腾起来的喜庆与昂扬,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悄然掐灭了。 皇后娘娘的脸上,依旧带着温婉得体的笑意。 可那笑意之下,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如同一块被冰封在剔透琉璃之下的墨玉,看得见,却触不到那份深沉的冷。 当晚,两座小山被送进了坤宁宫。 一座,是关于江南文风巡查司一应后勤、钱粮、人事考评的卷宗,纸张崭新,墨香刺鼻,每一页都像是太后亲手布下的陷阱。 另一座,是积压了数年的六宫庶务、内帑用度、宫人升迁的陈年烂账,纸页泛黄,尘埃厚重,每一本都散发着腐朽与人事的腥气。 它们被整齐地码放在宁白露的书案两侧,如两头沉默的巨兽,虎视眈眈,要将灯下那道纤弱的身影彻底吞噬。 宁白露独坐良久,一动不动。 她没有立刻翻阅,只是静静地看着。 她知道,太后这一招,不是阴谋,而是阳谋。 如同一座用“贤德”与“本分”铸就的华美囚笼,堂而皇之地摆在了她的面前。 她退无可退。 因为她的身后,站着那个将整个天下的希望,都压在她身上的夫君。 【这老妖婆,真是下了血本。】 【这是想用最繁琐、最无聊、也最致命的宫务,将朕的梓潼活活累死在文牍里。】 【不仅要让她没时间思考江南之事,更要让她没有精力与朕见面,从根源上,离间我们。】 宁白露的脑海中,仿佛响起了何岁那带着一丝戏谑与三分冷意的话语。 她忽然就笑了。 那是一种卸下了所有伪装,发自内心的,带着一丝棋逢对手的兴奋与挑战的笑。 你以为这是泥潭? 不,这是妾身的船。 你以为这是枷锁? 不,这是妾身的刀! 她缓缓伸出手,姿态优雅而坚定,取过最上面一本关于“宫正司女官考评”的陈旧卷宗,翻开了第一页。 …… 养心殿。 何岁面前的御案上,同样堆起了小山。 来自江南各州府的奏疏,雪片般飞来,措辞无一不恳切,用心无一不险恶。 他们绝口不提反对“文伐”。 反而极尽吹捧,称颂陛下此乃“文治盛举,千古未有”,将巡查团的大儒们夸成了在世圣贤。 然后,话锋一转。 “圣贤临境,岂能慢待?然臣等治下府库空虚,百姓贫瘠,若以常礼待之,恐有辱斯文,慢待圣贤,乃臣等之万死之罪!” “恳请陛下开内帑,拨专银,以供养大儒。如此,方能彰显天家对文脉之敬重,亦不至使我等因财力不济而获罪于天下士林。” 好一招“捧杀”与“哭穷”! 【啧啧,这帮老狐狸,不去唱戏都屈才了。】 何岁心中冷笑。 【明着是怕招待不周,暗地里是给朕出难题。】 【朕若出钱,便是坐实了“与民争利”,用国库的钱为自己的“文治”贴金。】 【朕若不出钱,他们便可大肆宣扬“天子刻薄,慢待圣贤”,让巡查团寸步难行,师出无名。】 【这帮蠹虫,算盘珠子都快崩到朕脸上了。】 就在此时,小安子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低声道:“陛下,宁太傅与曲阜的孔大家,已在偏殿等候多时了。” 何岁放下手中的奏疏,脸上瞬间由冰冷的讥诮,化为如沐春风的温和。 “宣。” 第一卷 第43章 破局之策,后有黄雀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偏殿之内,气氛与殿外的阴沉截然不同,反而透着一股刚健质朴的浩然之气。 宁鸿须发皆白,神态安然。 而他身侧的老者,更是令人过目难忘。 曲阜衍圣公后人,当世大儒,孔慎礼。 此老已年过七旬,身量却足有两米开外,端坐于椅上,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度。他身着宽大的儒袍,却依旧遮不住那虬龙般盘结坟起的肌肉,裸露的小臂,比何岁的大腿还要粗壮几分。 【好家伙,这体格,孔夫子当年是不是把“六艺”里的‘御’和‘射’,点到物理飞升了?】 【这哪里是儒生,分明是人形高达!】 何岁心中惊叹,面上却恭敬行礼:“何岁见过太傅,见过孔师。” “陛下客气了。”孔慎礼声如洪钟,中气十足,他一双虎目上下打量着何岁,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陛下以雷霆之势,行霹雳手段,肃清朝野,颇有上古圣王之风,老夫佩服。” “只是……”他蒲扇般的大手伸出,拍了拍何岁的肩膀,力道之大,让何岁差点一个踉跄。 “陛下这身子骨,还是弱了些。当今天子,若无一拳击毙奸佞之勇,何以威慑宵小?《尚书》有云:‘一人元良,万邦以贞’。这‘元良’,不止是德行,更是体魄啊!” 何岁只觉得半边身子都麻了,脸上却不得不挤出“受教了”的笑容。 【孔师,您这是劝我别当法师,改行去当狂战士啊!】 宁鸿见状,笑着打圆场:“慎礼兄,陛下乃万金之躯,岂能与你这般能徒手搏虎的莽夫相比。” 说罢,他将一份奏疏呈上,正是江南那些哭穷的折子。 “陛下,江南的蚊蝇,已经开始嗡嗡叫了。” 孔慎礼只扫了一眼,便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声如炸雷。 “一群只知吟风弄月,内里早已腐烂的酸丁腐儒!也配谈‘礼’?” 他霍然起身,对着何岁一拱手,声震屋瓦。 “陛下!老夫与宁公此来,便是要告诉陛下!亦是告诉天下!” “我等此去江南,非为享乐,乃为‘伐’罪!” “席地而卧,啃食干馍,赤足而行,又有何妨?!” “若江南无钱,我等便自带干粮!若江南无路,我等便劈山开道!” “圣人门下,何惧清苦!此行,若不能重塑江南文风,荡尽污浊,老夫,便一头撞死在金陵夫子庙前,以谢天下!” 何岁看着眼前这位气势如虹的“肌肉大儒”,心中涌起一股豪情。 这,才是他真正需要的刀! 一把足以从“道统”的根源上,碾碎一切阴谋诡计的,煌煌王道之刃! 他长身而起,郑重回礼:“有诸位大儒此心,何愁江南不定!后勤之事,朕自有安排,绝不让诸位先生受半分委屈。这文伐,也是战争,兵马未动,粮草必须先行!” 一番恳谈,直至深夜。 送走两位大儒后,宁鸿却在殿门处悄然落后半步,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对何岁道: “陛下,慈宁宫那位,心不静。” 何岁的目光一凝。 “老臣听闻,皇后娘一肩挑起了江南后勤与整顿宫务两副重担。太后此举,看似信重,实则……其心可诛。” 宁鸿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陛下可还记得,景明帝晚年,曾召集天下鸿学之士,入文渊阁,编撰《景明实录》?” “那里面,或许有些东西,能帮到皇后娘娘。” 说罢,宁鸿躬身一揖,转身隐入夜色之中。 何岁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景明实录》…… 先帝的实录…… 太后当年,还只是李贵妃时,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一道寒光,在他眼底一闪而逝。 【老狐狸,这是在给朕递刀啊。】 【一把,能插进慈宁宫心脏的刀。】 他转身,不再去想江南的蚊蝇,也不再去回味大儒的豪情。 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的皇后,他的梓潼,正独自一人,在那座华美的囚笼里,替他抵挡着来自整个后宫最阴冷的风。 他抬步,毫不犹豫地朝着坤宁宫的方向走去。 夜色深沉,他的背影,第一次,带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名为“焦急”的情绪。 【朕的皇后,正在替朕打一场最艰难的仗。】 【朕倒要看看,太后究竟给了你多大的难题。】 【更要看看,你……又会给朕,一个怎样的惊喜。】 帝王步辇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无声地碾过坤宁宫门前的青石板路。 还未入院墙,便有一队宫人提着灯笼,悄然迎了上来。 为首的,是一名身段窈窕、眉眼含春的秀丽宫人,她屈膝一福,姿态柔美得像是画中人。 “奴婢李云萝,参见陛下。夜深露重,陛下为国事操劳一日,想必圣体已然乏了。太后娘娘心疼陛下,特命奴婢前来,伺候陛下好生安歇。” 她的声音温软如蜜,每一个字都带着精心拿捏的关切与暗示。 何岁眼皮都未抬一下,步辇行进的速度没有丝毫变化。 【李云萝?承恩侯那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侄孙女,年方二八,温柔可人?】 【啧,这老妖婆的手段,真是几十年如一日的拙劣且自信。】 【前脚刚给梓潼挖了个天坑,后脚就迫不及待地想往朕的龙床上塞钉子,切断我们夫妻的联系,好让她见缝插针?】 【这脑子,但凡有她那张脸一半好使,李家也不至于除了她这个外戚,就再没一个能打的。】 何岁心中冷笑,对这种自作聪明的庸脂俗粉,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欠奉。 小安子早已心领神会,不待何岁吩咐,便领着几名内侍上前,如一堵无形的墙,客气而强硬地拦住了李云萝的去路。 “李女官有心了。陛下今夜,自会在坤宁宫安歇。诸位请回吧。” 李云萝脸上的笑容一僵,眼底闪过一丝屈辱与不甘,却不敢在帝王驾前造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顶明黄的步辇,毫不留恋地消失在坤宁宫的月亮门后。 何岁手指敲着步撵的扶手,心中一阵没好气的轻哼。 【开什么玩笑。】 【朕的皇后,朕亲自发掘出来的旷世奇珍,正在里面替朕打一场最艰难的仗,朕不去看她,去睡那群狼环伺的冷被窝?】 【朕是脑子有病,还是嫌命太长?】 第一卷 第44章 灯火与奇迹,点燃的雄心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一脚踏入寝殿,一股压抑的沉闷气息便扑面而来。 殿内烛火昏暗,光线被两座小山般的卷宗切割得支离破碎。 宁白露就坐在这片昏沉的光影里,一手支着额头,一手捏着眉心,那双往日里清澈如溪的眼眸,此刻正微微眯起,竭力分辨着账册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 她的脸上,写满了毫不掩饰的疲惫与烦躁。 何岁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不轻不重地攥了一下。 那不是怜惜。 那是一种更接近于震怒的情绪。 【好个老妖婆!】 【朕千锤百炼,好不容易才磨砺出的国之利刃,她竟然拿来处理这些发霉的破烂账本?】 【这是想用最繁琐、最无聊、也最致命的宫务,将朕的梓潼活活淹死在文牍的海洋里!】 【不仅要让她没时间思考江南之事,更要让她没有精力与朕相见,从根源上,离间我们!】 【暴殄天天物!简直是暴殄天物!】 宁白露听见脚步声,猛地回过神来,见到是何岁,眼中的烦躁瞬间被惊喜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所取代。 她连忙起身行礼:“陛下,您怎么来了?” “朕再不来,朕的皇后就要变成个小瞎子了。” 何岁走上前,拉起她的手,指尖触到她因久坐而冰凉的肌肤,眉头皱得更深。 他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而是环顾四周,目光落在那几盏光线昏黄的宫灯上。 “烛火太散,光影驳杂,看久了自然费眼。” 他沉吟片刻,脑中闪过一个后世再简单不过的物理原理。 “小安子!” “奴婢在!” “去,取十面干净的铜镜,再多拿二十支蜡烛来!” 小安子虽不明所以,但动作极快,不多时,东西便已备齐。 何岁竟亲自动起手来,他让宫人将宁白露书案周围的杂物清空,然后指挥着小安子,将一面面铜镜以不同的角度,环绕着书案摆放。 最后,他将数十支蜡烛一同点燃,置于铜镜的焦点。 一瞬间,奇迹发生了。 所有的光线被铜镜反复折射、汇聚,最终形成一片明亮、柔和且几乎没有阴影的光区,精准地笼罩住宁白露面前的书案。 整个寝殿,仿佛都因此亮堂了数倍。 宁白露怔怔地看着眼前这片从未见过的光明,又看了看额角渗出细汗、正专注调整着镜面角度的何岁,眼眶一热,有什么东西,比这烛光更亮,在她心底悄然化开。 “陛下……” “坐下,试试。”何岁拍了拍手,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宁白露依言坐下,只觉眼前豁然开朗,那些原本模糊不清的小字,此刻清晰得纤毫毕现,眼睛的酸涩感也瞬间缓解了大半。 她没有像个委屈的小媳妇一样诉苦,只是拉着何岁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 “陛下,臣妾无能。”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挫败感。 “太后交予臣妾的这些宫务,看似寻常,实则……盘根错节,如同乱麻。每一笔账目背后,都牵着十几个人,几十年的旧情与利益。臣妾……不知该从何下手。” 这才对。 这才是真正的问题。 何岁心中了然,他要的,从来都不是皇后的抱怨,而是她对问题本质的精准剖析。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声音里带着一丝引导的笑意。 “既然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那为何不干脆一点?” “——把它公之于众呢?” 宁白露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错愕:“公之于众?” “对。”何岁看着她的眼睛,循循善诱,“你一个人查,他们自然可以相互勾结,攻守同盟。可若是将这些乱七八糟的账本,就贴在这坤宁宫的墙上,让宫里所有人都来看,都来找错呢?” “你告诉他们,凡是能指出账目错漏者,赏!凡是主动交代自己问题者,罚!凡是检举他人、经核查属实者,重赏!” “梓潼,你要记住,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 “你不需要去分辨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你只需要制定一个规则,然后给他们一根胡萝卜,再挥舞起一根大棒,让他们自己,去咬出那些藏得最深的蛀虫。” 宁白露的眼睛,越来越亮,那是一种醍醐灌顶的通透光芒! “这……这简直是……”她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这叫发动群众,斗倒坏人。”何岁笑着补充道。 他看着宁白露那副茅塞顿开、跃跃欲试的模样,心中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又加了一把火。 “当然,光有计策还不够,你缺的是能帮你执行的,一把快刀。” 他扬声道:“小安子!” 小安子躬身而入。 “从即刻起,你带上东厂和司礼监最信得过的一百名好手,全部听凭皇后娘娘差遣!” “皇后娘娘让你查谁,你们就查谁!让你抄家,你们就抄家!” 何岁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 “顺便,把司礼监里那些手脚不干净,总喜欢往慈宁宫跑的,给朕清理清理。” “奴婢,遵旨!”小安子眼中精光一闪,重重叩首。 宁白露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涌起巨大的暖流,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思考。 东厂、司礼监……这些都是陛下的刀,陛下的手。 他们忠于陛下,才会听命于自己。 今日陛下可以借给自己,那明日呢? 若想真正与他并肩而立,成为他最坚实的依靠,而不是一个需要他时时庇护的“珍宝”,自己,就必须拥有属于自己的力量。 一把,只听命于坤宁宫的刀。 一个,只忠诚于她这位皇后的,影子内阁。 这个念头,如同一颗被埋入沃土的种子,在何岁亲手为她点亮的这片光明之下,悄然生根,破土发芽。 她看着何岁,眼中除了爱慕与感激,更多了一份前所未有的,名为“野心”的坚定光芒。 【凤仪阁……】 一个名字,在她心中悄然成型。 第一卷 第45章 清扫宫务,凤仪展威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自那夜何岁亲手为她布下“聚光灯阵”后,坤宁宫的烛火,便夜夜明如白昼。 宁白露没有急于一头扎进那两座卷宗山里。 她只是静静地坐着,将何岁那句“公之于众”的提点,在心中反复咀嚼,直至每一个字都浸透了她自己的理解与锋芒。 次日,一则由皇后亲自颁下的懿旨,如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紫禁城这片幽深的水域中,悄然荡开层层涟漪。 坤宁宫正殿,六宫二十四司,凡是手握一分职权、掌管一笔用度的管事太监和掌事宫女,尽数被召集于此。 殿内气氛肃杀,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这些人平日里在各自的一亩三分地作威作福,此刻却都垂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目光躲闪地望着地面上光可鉴人的金砖。 宁白露端坐于凤座之上,一身织金凤纹的常服,未施粉黛,神情平静,却自有一股令人无法直视的威仪。 在她身侧,小安子一身崭新的司礼监掌印提督的蟒袍,手持拂尘,垂手而立,那张总是带着谦卑笑意的脸上,此刻却如覆寒霜。 “诸位都是宫里当差多年的老人了,宫里的规矩,想必比本宫更清楚。” 宁白露的声音清冷,如玉珠落盘,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但有些规矩,似乎被忘了。” 她轻轻一抬手。 数名小太监立刻将一摞摞散发着霉味的陈年账册,以及那些墨迹未干、处处陷阱的新账册,尽数搬了出来,竟在殿中一字排开,贴满了整整一面墙! “嘶——” 人群中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这哪里是议事?这分明是公开处刑! 宁白露将所有人的惊恐尽收眼底,继续用那平稳无波的语调说道: “太后娘娘仁慈,陛下圣明,体恤诸位差事不易,不愿深究。” “但国库维艰,陛下与本宫尚需节俭度日,这宫中,便更无铺张浪费的道理。” “即日起,本宫会坐镇坤宁宫,亲自清查这十年来的所有宫账。”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一张张煞白的脸。 “本宫知道,账目繁杂,错漏难免。本宫给你们一个机会,也是给你们自己一个机会。” “凡主动向本宫说明账目问题,坦白过失者,既往不咎,罚俸三月,以儆效尤。” “凡能检举他人作假、亏空,经核查属实者,按其追回银两数目,赏三成!” “若被旁人检举,或被本宫亲自查出,证据确凿……” 宁白露的声音陡然一寒,如腊月的冰凌。 “宫规处置,绝不容情!” “另外,”她顿了顿,补上了最致命的一刀,“凡检举有功者,若其所检举之人职位空缺,可优先替补。” 轰! 最后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众人脑海中炸响! 这不仅仅是威逼,更是赤裸裸的利诱! 这是要让他们自相残杀! 一时间,殿内死寂一片,每个人都下意识地与身边平日里称兄道弟的“同僚”,拉开了一丝距离,眼神中充满了猜忌与审视。 然而,整整一天过去。 坤宁宫门可罗雀,没有一个人前来坦白或检举。 所有人都在观望,在试探这位年轻皇后的决心,也在赌她背后那位帝王,究竟愿意为她撑腰到何种地步。 寝殿内,宁白露依旧平静地翻看着书,仿佛对外界的僵局毫不在意。 【啧,这帮老油条,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梓潼,该动刀了。不动刀,他们永远以为你只是在吓唬人。】 何岁的声音,仿佛适时地在她心底响起。 宁白露放下书卷,对着门外淡淡吩咐道:“小安子。” “奴婢在。” “内务府掌管采买的管事太监刘全,入宫三十年,平日里最是‘忠厚老实’,你去,‘请’他来坤宁宫喝杯茶。” “奴婢遵旨。”小安子眼中精光一闪,领命而去。 一个时辰后,当刘全被两名东厂番役“请”进坤宁宫时,他那张胖脸已是毫无血色,两腿抖得如同筛糠。 宁白露没有审他,只是将一本采买账册丢在他面前。 “刘管事,这笔五十两银子的苏绣锦缎,为何入库时,变成了三十两的湖州粗绸?中间那二十两银子的差价,是被运货的马车颠簸掉了吗?” 刘全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皇后娘娘饶命!奴婢……奴婢冤枉啊!” 宁白露笑了,那笑容很浅,却比冰还冷。 “本宫没说你有罪,只是请你来对对账。” “来人,”她看向小安子,“请刘管事去偏殿的‘静室’里,好好想,慢慢对。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静室”,是东厂的别称。 刘全一听,当场便瘫软在地,被拖死狗一样拖了下去。 这雷霆一击,终于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半个时辰后,一名负责浣衣局的小宫女,颤颤巍巍地跪在了坤宁宫门口,哭着说出了采买皂角时,被人克扣银两的旧事。 宁白露当着所有人的面,命人赏了那宫女二十两白银,并许诺皂角管事一旦被查实,便由她接任。 潘多拉的魔盒,就此打开。 告密者、自首者、检举者……一时间,涌向坤宁宫的宫人络绎不绝。 昔日里盘根错节的利益网络,在人性的贪婪与恐惧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宁白露坐镇中枢,以小安子为刀,以宫规为尺,杀伐决断,条理分明。不出三日,整个后宫的风气焕然一新,那些积压了数年的烂账,竟被清理得七七八八。 而宁白露,也借此机会,罢黜了数十名尸位素餐的管事,又从那些检举有功、且有真才实干的宫人中,提拔了一批新人。 不知不觉间,内务府、宫正司、尚宫局这三个掌管后宫人、财、法的重要机构,其核心职位,已尽数换上了忠于坤宁宫的人。 李太后本想用宫务磋磨宁白露,却反被她借力打力,生生将后宫六局的权柄,夺去了三局! 如今的宁白露,已然是与太后分庭抗礼的,名副其实的“三宫之主”! 第一卷 第46章 一朝开窍,制定规则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这日,一份清查完毕的总账,被送到了御前。 何岁与宁白露并肩坐在灯下,看着那两份对比鲜明的账目,饶是何岁,嘴角也不禁微微抽搐。 一份,是帝后二人执掌宫权后,整个乾清宫与坤宁宫一年的用度总览,经过一番修枝剪叶,裁撤冗余,花费竟比往年减少了七成,生活品质却不降反升。 另一份,是慈宁宫一个季度的茶水、点心、香料采买单。 【好家伙!】 何岁内心疯狂吐槽。 【朕和梓潼两个人,一年吃穿用度加起来,还不够老妖婆喝两季茶的钱?她那茶叶是金子做的,还是点心里能吃出长生不老药?】 【这哪里是太后,分明是头吞金兽啊!】 宁白露看着何岁那精彩纷呈的脸色,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随即又敛了笑意,正色道:“陛下,臣妾以为,此事可善加利用。” 何岁立刻心领神会,与她相视一笑,那笑容里,满是夫唱妇随的默契与狡黠。 “小安子。” “奴婢在。” “去,把负责记注起居的翰林官,给朕请来。” 不多时,一名战战兢兢的起居郎被带到御前。 何岁与宁白露没有多言,只是分别从袖中取出一个分量十足的厚厚红包,塞到了他的手里。 起居郎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一个“我懂的”心领神会的笑容,麻利地收下红包。 可当他抬起头时,脸上却已是一片动容与悲苦交织的神情,仿佛亲眼见证了千古未有之圣君贤后。 次日,新修的起居注上,用饱含血泪的笔触,大篇幅地记载了帝后二人是如何宵衣旰食、节俭爱民,又是如何在发现宫中用度奢靡后痛心疾首,力行改革,为国库节省下巨额开销的感人事迹。 字里行间,无一不透露着“天家清贫,与民同苦”的伟大情操。 消息传到慈宁宫,李太后气得当场摔碎了最心爱的一套汝窑茶具。 她本想给宁白露穿小鞋,结果反被对方扒了底裤,还被架在“奢靡浪费”的火上反复炙烤,成了衬托帝后贤德的背景板! 这一次,李太后彻底蔫了,暂时收敛了所有爪牙,再不敢去寻宁白露的麻烦。 她生怕自己再帮倒忙,让那小蹄子再抓住什么错漏,把剩下三局的权柄也给夺了去! 没了太后拖后腿,宁白露在处理宫务的过程中飞速成长,对何为权力,何为制衡,有了远超书本的深刻理解。 但理清后宫只是第一步,真正的考验还在后头。 坤宁宫,书房。 夜色如墨,唯有这一方天地,被数十支烛火映照得亮如白昼。 这是何岁亲手为她布置的“聚光灯阵”,光线柔和而明亮,驱散了所有阴影,却驱不散宁白露心头的愁云。 她纤瘦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投在身后的紫檀书架上,平添了几分孤寂与疲惫。 面前,那几箱由慈宁宫“赏”来的文书账册,如同一座座散发着腐朽与阴谋气息的大山,沉沉地压在她的心头。 起初,她尚有信心。 凭借着清查六宫烂账的经验,她试图用同样的法子,从这堆乱麻中理出头绪。 她挑灯夜战了整整两日。 然而,结果却是令人心惊的挫败。 这些账册,比后宫那些管事太监的手段高明百倍。它们就像一张张用蛛丝织成的网,看似清晰,实则每一根丝线都通向一个陷阱。 一笔支出,能牵扯出三个衙门;一笔收入,又在五个不同的账本里变幻了名目。 她试图从人事入手,却发现几个关键人物的卷宗干净得像雪一样,无懈可击,仿佛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 可越是如此,那股不祥的预感就越是浓重。 这哪里是账本? 这分明是一座精心构建的迷宫,一座用权力和人情浇筑的囚牢,太后正站在迷宫之外,冷笑着看她如何徒劳挣扎,如何被这摊污泥浊水吞噬。 宁白露第一次,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 这不是靠“慧眼识人”找到一个能臣干吏就能解决的问题。 她的敌人,是整个盘根错节的旧势力,是那套运行了数百年的潜规则。 她越是挣扎,似乎就被缠得越紧。 就在她秀眉紧锁,心乱如麻之际,殿门被轻轻推开。 何岁端着一碗清心润肺的莲子羹,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啧啧,看看朕的皇后,这副为国操劳到自闭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 【不过……这可是太后亲自出的考题,朕要是现在就给答案,岂不是显得她这个主考官太没水平了?得点拨,不能直说。】 何岁将青瓷汤碗放在案上,温润的玉色映着她略显憔悴的脸庞。 他看她愁眉不展的模样,故作轻松地叹了口气,仿佛在闲聊。 “朕忽然想起一桩前朝旧事。” “当时有位铁面御史,为查贪腐,手段用尽,将自己累得心力交瘁,反倒激起整个官僚集团上下掣肘,集体尸位素餐,最终新政不了了之,那位御史也落得个郁郁而终的下场。” 何岁舀起一勺晶莹的莲子羹,轻轻吹了吹,递到她的唇边。 他的声音温润,仿佛能抚平人心所有的焦躁。 “后来,史官评说:与其耗费心力去满屋子抓老鼠,不如推开一扇窗,让煌煌大日照进来,魑魅魍魉,自会无所遁形。” 【好了,提示词朕已经给了。】 【剩下的,就看你自己能悟到哪一步了,我的皇后。】 【可别让朕失望啊。】 “煌煌大日……” 宁白露喃喃自语,口中莲子的清甜似乎还未散去,心头却仿佛被一道横贯长夜的惊雷,轰然炸响! 她眼中的迷雾豁然散去,瞬间亮起惊人的光彩。 是了! 她错了!大错特错! 她从一开始,就落入了太后的思维陷阱! 她总想着如何去“查”,如何去“堵”,如何在这摊污泥浊水中分辨清浊,却忘了自己为何要跳进这泥潭里! 她是皇后! 是陛下的妻! 她有权,不陪他们在这泥潭里打滚! 她有权,重新制定游戏规则! 第一卷 第47章 夫妻齐心,其利断金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陛下,臣妾懂了!” 宁白露猛地抓住何岁的手,眼中是劫后余生般的激动与彻悟。 她不再看那些令人作呕的烂账,而是霍然起身,转身铺开一张崭新的雪白宣纸。 狼毫笔饱蘸浓墨。 笔尖落下,写的不是如何“查”,而是如何“立”! 太后想用人情烂账拖住她,她便用铁的规矩废了所有人情! 太后想用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困死她,她便用最简单、最公开的办法,让所有关系网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一行清丽却又锋芒暗藏的大字,跃然纸上—— 《钦差司廉政监督条例》。 其一,账目公开! 太后想用假账瞒天过海?那便所有钱粮往来,皆以沈卓所创“复式记账法”为准,每日一结,由太傅府、户部、司礼监三方共同审计,榜于宫门之外,供天下阅览!一笔错,则全局不平! 其二,人事公开! 太后想安插自己的人手?那便废除一切内定!所有随行佐官,无论文武,皆需通过由太傅宁鸿亲自出题的“时政策论”考核,择优录取,成绩公示!谁行谁上,不看背景,只看本事! 其三,用度公开! 太后想用奢靡的用度来腐化钦差司?那便衣食住行,车马舟船,皆有定例,明码标价!超支一文,立斩不饶! 这不是一份规章。 这是一张用“公正”与“清廉”铸成的天罗地网。 一个为太后精心准备的,请君入瓮的阳谋! 宁白露写完,只觉胸中郁气一扫而空,神清气爽。 她将这份墨迹未干的“战书”呈给何岁,眼中闪烁着与君同谋的慧黠光芒。 何岁接过,一目十行,眼中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 【漂亮!】 【朕的皇后,已经开始自己写剧本了!】 【她这是釜底抽薪啊!太后想用权责的泥潭困住她,她反手就把泥潭抽干,换成一片谁也无法做手脚的水晶地。】 “梓潼此策,堪称绝妙。” 何岁将条例轻轻放回案上,眼中满是毫不掩饰的赞许,随即又拿起笔,在“人事公开”那一条下,添了一行小字。 “考核,加一门‘算学’。” 他抬起头,对上宁白露略带询问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断了那些只会吟风弄月,却连账本都看不明白的腐儒之路。朕的钦差司,不要废物。” 宁白露瞬间心领神会,嫣然一笑。 这一下,不止是釜底抽薪,更是关门打狗。 夫妻二人相视一笑,那份尽在不言中的默契,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令人心动。 “走吧。”何岁站起身,牵起她的手,“朕与你同去慈宁宫。” “朕倒要看看,母后对着我们这份‘滴水不漏’的孝心,会是何等表情。” 凤驾起行,目标慈宁宫。 宁白露端坐轿中,手持这份刚刚与夫君共同完善的“战书”,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 这一战,她不再是被动应战。 而是主动出击! 慈宁宫。 殿宇深沉,梁柱间的每一寸木料,都仿佛被数百年的光阴浸透,散发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翳。 空气中,上等的龙涎香与凝固的权力气息交织在一起,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 山雨欲来风满楼。 当朝太后李氏,正由她的胞弟,承恩侯李良殷勤地搀扶着,慢条斯理地修剪着一盆墨兰。 “姐姐,您就这么由着那小蹄子胡来?”李良满脸焦灼,声音压得极低,“如今她大权在握,我们的人处处掣肘,再这么下去……” “慌什么。” 太后头也不抬,指间鎏金花剪“咔嚓”一声,一片枯叶应声而落。 “哀家给她的,是权柄,也是枷锁。她一个小丫头,陷在那个人情世故的泥潭里,不出十日,必然心力交瘁,灰头土脸地来向哀家哭诉求饶。”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尽在掌握的冷笑。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通报:“陛下、皇后娘娘驾到——” 李良脸色一变,太后却缓缓放下花剪,拭净双手,脸上瞬间堆起了慈和的笑意,仿佛方才的阴冷从未存在。 “快,随哀家去迎驾。” 殿内,气氛在帝后二人踏入的瞬间,便凝固到了冰点。 一番虚伪的请安问候后,宁白露恭敬地将那份《条例》呈上,姿态谦卑到了极点。 “启禀母后,陛下。” “臣妾愚钝,接管钦差司事务数日,深感责任重大,却又不知如何着手,唯恐有负圣恩。” “故此,臣妾斗胆,草拟了一份章程,还请母后与陛下圣裁,为臣妾指明方向。” 她将姿态放得极低,仿佛一个诚惶诚恐,前来缴还权力、请求指点的晚辈。 承恩侯李良迫不及待地抢过,只扫了一眼,便如被踩了尾巴的猫,当场炸毛! “荒唐!” 他厉声喝道:“皇后娘娘!您这是何意?账目人事,皆系前朝国本,岂能如此儿戏般公之于众?《祖训》有云,后宫不得干政!您此举,已是严重逾矩!” 不等太后开口,宁白露便微微侧身,柔声应道: “侯爷说的是,《祖训》铁律,臣妾日夜诵读,不敢或忘。” “然,臣妾所为,并非干政,而是为陛下‘立制’,为钦差司‘清源’。臣妾只定规矩,不问执行,所有事务皆由太傅与朝中大臣督办,何来干政一说?” “再者,”她话锋一转,目光清亮地直视李良,“陛下以孝治天下,母后更是后宫典范。臣妾所拟条例,核心便是‘公正’与‘清廉’,此乃天下正道。莫非在侯爷眼中,坚守正道,反倒是逾矩之举?” “你……!”李良被噎得满脸通红,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打发了这条乱吠的杂鱼,真正的交锋,才刚刚开始。 太后李氏接过那份条例,只扫了一眼,那只慢悠悠捻动佛珠的手,便微不可察地一僵。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 公开?公正?三方审计?考核录用? 这哪里是章程! 这分明是绝了她所有后手的绝户计! 她正要寻个由头发作,譬如“事涉前朝,过于繁琐,皇后不必如此辛劳”云云。 然而,她还未开口,一旁的何岁已然龙颜大悦,猛地一拍扶手! 第一卷 第48章 捉刀之人,锐利无匹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妙!此法甚妙!” 皇帝的声音洪亮,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赞赏与决断。 “皇后思虑周全,此条例堪为我大玥官制之典范!清廉、公正、公开,正是我朝新政所需!” 他转向宁白露,眼神温和,话语却掷地有声。 “梓潼不必过谦,你此举,是为国分忧,为朕立制,功在社稷!” 随即,他目光转向太后,笑容诚挚得如同一个孝顺儿子。 “母后,您看,皇后如此贤德,为您我分忧,我等做长辈的,岂能不鼎力支持?依朕看,此条例即刻便可颁行天下,以为表率!” 一番话,如行云流水,直接将此事定性为“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并将太后高高捧在了“支持贤德儿媳的慈爱婆母”的位置上。 太后被堵得一口气闷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脸色阵青阵白。 【卧槽,这老妖婆要掀桌子了!】何岁心中警铃大作。 果不其然,就在宁白露以为她要发作时,太后脸上的阴霾却一扫而空,竟露出了慈爱至极的笑容。 她亲热地拉起宁白露的手,对何岁笑道:“陛下,您看,皇后这才是真正的国母风范!哀家看了都心生敬佩,岂有不支持的道理?” 她话锋陡然一转,声音提得更高,仿佛要让殿外所有人都听见。 “只是,此等清正之法,或会让那些为国操劳的江南老臣们心寒。也罢!为表哀家对皇后此举的支持,哀家愿从私库中捐出十万两白银,注入钦差司,以安众心!” 此言一出,满场死寂! 连何岁都为之一惊。 【我靠!这老妖婆还会这招?!】 【她这是用钱当刀,玩道德绑架啊!她捐了十万两,朝中公卿、江南士绅谁敢不跟?不跟就是心里有鬼!跟了就是大出血!】 【这一招,直接把梓潼从“立规矩的人”,变成了“逼捐的恶人”,让她成了天下所有利益集团的公敌!狠!太狠了!】 太后目光扫过殿内,意有所指地笑道:“哀家抛砖引玉,想必朝中公卿,江南的士绅们,见我婆媳如此同心,定也会踊跃解囊,共襄盛举吧?皇后,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一瞬间,宁白露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 太后笑着递过来的,不是橄榄枝,而是一个能将她架在火上烤的,滚烫的火盆! 这不是支持,这是捧杀! 是最高明的阳谋! 她将宁白露的阳谋,瞬间变成了一场针对整个大玥利益集团的“强行劝捐”! 她赢了面子,却要让宁白露输掉里子,得罪天下所有手握权钱之人! 太后看着宁白露那瞬间变化的脸色,心中冷笑,脸上却依旧是那副慈和的模样。 小丫头,想跟哀家斗? 哀家就用这煌煌大义,把你活活压死!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宁白露陷入绝境时,她只是愣了一瞬,便再次福身一拜,脸上绽放出比太后更真诚、更感激的笑容。 “母后圣明!臣妾代天下万民,叩谢母后隆恩!” 她这一下,拜得心甘情愿,拜得满室皆惊。 太后看着她平静接下这杯毒酒的模样,心中那份稳操胜券的得意,竟莫名地化作了一丝……不安。 走出慈宁宫的殿门,凛冽的寒风拂面,吹散了殿内令人窒息的压抑。 宁白露的脸色,才真正沉了下来。 回到坤宁宫,屏退左右,她看向何岁,声音清冷,条理分明。 “陛下,母后此举,名为支持,实为釜底抽薪。” “她将臣妾的《条例》,变成了一把逼捐的刀,将臣妾推到了所有人的对立面。钦差司南下,必将处处碰壁,寸步难行。” 何岁看着她冷静复盘的模样,心中满是骄傲与欣赏。 他的皇后,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他时时提点的女孩了。 他含笑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宁白露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锋芒。 “但,这也是一个机会。” “一个将所有心怀鬼胎之辈,都暴露在阳光下的机会。” “臣妾斗胆,恳请陛下恩准,将此次所有捐赠之人的名单与数额,同样榜于宫门,并刊发邸报,昭告天下!” 何岁终于抚掌而笑。 “好!” “朕不仅要准,还要亲自为这份‘忠义榜’题名!” 他的眼中闪烁着猎人般的光芒。 “捐得多,是为国分忧,朕心甚慰。捐得少,是心有不轨,朕更要‘慰问’一番!” “梓潼,你已经为朕备好了刀,磨利了刃,现在,是时候为这把刀,寻找一个最合适的执刀人了。” 宁白露心中一动,却并未立刻应答。 她知道,这是陛下的又一次考校。 她不能,也不该立刻给出一个名字。 那会显得她城府太浅,急于安插自己的人手,犯了君臣大忌。 她只是敛衽一礼,温婉而坚定地说道:“臣妾愚钝,只知后宫之事。前朝用人,全凭陛下圣心独断。臣妾相信,陛下心中,早已有了最好的人选。” 何岁看着她滴水不漏的回答,心中愈发满意。 【越来越上道了。】 【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才是朕的皇后。】 他点点头,转身负手而立,目光仿佛穿透了宫墙,望向了深沉的夜空。 “此事不急,让那些硕鼠们,再多蹦跶几日。” “朕的刀,尚需磨砺。” 待何岁走后,宁白露才缓缓坐下。 她知道,寻找执刀人,是何岁交给她的又一道考题。 但这一次,她不想再完全按照他的剧本走。 她心神沉入那片只有她能看见的星空,闭上双眼,发动了【慧眼识人】! 一瞬间,整个大玥朝堂,在她眼中化作了一片灰暗的星海,群星黯淡。 而就在这片微光之中,有一道光芒,陡然冲天而起! 那是一道纯粹到不含一丝杂质,宏大到仿佛能贯穿天地的……浩然白光! 它炽烈!它刚猛!它不容侵犯! 【姓名:方正。】 【职位:翰林院七品编修。】 【能力评估:孤臣之胆!】 【正气:九星(天地正法,日月昭昭)!】 【忠诚:五星(忠于公理,而非皇权)!】 【备注:行走的道德丰碑,嫉恶如仇,视腐败为生死大敌。此人心中只有法理与正义,是天生的酷吏,亦是天生的孤臣。】 然而,在这份惊才绝艳的评估之下,一行鲜红如血的警告文字,刺痛了宁白露的眼眸。 【警告:检测到极端‘秩序’人格!此人忠于‘法理’远胜于‘皇权’。使用此人,如持双刃剑,极可能在斩断敌人后,剑锋转向自身,引发不可预测的朝堂动荡!请宿主谨慎抉择!】 第一卷 第49章 儒军开拔,文伐江南!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宁白露缓缓睁开眼,将“方正”这个名字,连同那份触目惊心的评估,都深深地刻在了心底。 她没有丝毫喜悦,反而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一把忠于公理,而非皇权的刀。 这把刀,她不能递给陛下。 至少,不能由她来递。 陛下的江山,需要的是一把忠于皇权的刀,一把指哪打哪,毫不犹豫的刀。 而方正,是忠于天理的剑。 这把剑,在斩尽奸邪之后,若发现皇权本身与天理相悖,它会毫不犹豫地……弑君。 宁白露慢慢地,将那张写着“方正”二字的纸条,小心翼翼地折好,藏入了妆匣的最深处。 一个念头,在她心中悄然成型,标志着她真正的蜕变。 陛下需要一把忠于皇权的刀,她会帮他找到。 而她自己…… 需要一把忠于天理的剑。 以备不时之需。 金陵,秦淮河畔,倚翠楼。 此楼不以风月闻名,反以风雅冠绝江南。 楼内每一根梁柱,皆是前朝名士题诗留字之所,寻常商贾,纵有万贯家财,也难求一席。 此刻,顶层的雅间内,江南文坛最负盛名的几位大儒,正围坐一席。 为首的,是双鬓微霜,有“江南文宗”之称的顾炎之。 他轻摇着手中一柄湘妃竹扇,目光落在窗外烟波浩渺的秦淮河上,语气里带着一丝与生俱来的优越。 “听说了么?北边那支‘文风巡查团’,今日便要渡江了。” “呵呵,巡查?” 他身侧,以诗入画闻名的“醉墨先生”周子昂,嗤笑一声,往口中丢了颗冰镇过的紫晶葡萄。 “不过是那位年轻的天子,想为他那初出茅庐的小皇后,挣些脸面罢了。” “我江南文坛,千年底蕴,翰墨风流,岂是那群只知死读经义的北地腐儒,能来置喙的?” 另一位以考据学名满天下的老学究,亦是抚须点头。 “顾兄,周兄,不必过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若想以文会友,我等便陪他们吟诗作对,品茗论道。让他们瞧瞧,何为真正的风雅,何为真正的文章。” “届时,让他们灰溜溜地回去,便算是给了那位陛下天大的面子了。” 雅间内,顿时响起一片自矜的轻笑声。 在他们眼中,这所谓的“文伐”,不过是一场小孩子过家家般的闹剧。 他们自信,凭借江南千年的文化积淀,足以将来犯之敌溺死在这片温柔乡的翰墨海洋里。 无人留意到,角落里,一直沉默不语的扬州盐商总会会长,钱四海,那端着茶杯的手,正微不可察地颤抖着。 他关心的,从来不是什么文风,什么风雅。 他只知道,那份由太后“抛砖引玉”而来的“忠义榜”,像一柄悬顶之剑,悬在江南所有豪绅的头顶。 他更知道,在那支看似风雅的巡查团中,藏着一柄真正的刀。 户部左侍郎,沈卓。 …… 同一时刻,上玥京城,十里长街。 今日的京城,万人空巷。 无数百姓自发地涌上街头,踮着脚尖,伸长了脖子,只为一睹那支即将南下的“王师”风采。 没有金戈铁马,没有杀气腾腾。 有的,是数百辆由最华美的锦缎与名贵木料打造的马车,在禁军的护卫下,如一条流淌的彩缎,缓缓驶出城门。 车上,端坐着的是一位位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北地大儒。 他们神情肃穆,目不斜视,自有一股山岳般的厚重气度。 而走在队伍最前列的,是两道身影。 太傅宁鸿,乘坐着一辆朴实无华的青布马车,车帘卷起,他闭目养神,仿佛周遭的喧嚣,皆与他无关。 在他身侧,一个身影却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当世大儒,孔慎礼! 这位传说中能手搏猛虎的“肌肉大儒”,竟没有乘车,而是身着一身简朴的儒袍,赤足而行! 他身高两米开外,步履沉稳,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所有观礼者的心跳之上。 那裸露的小臂,肌肉虬结,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与他口中朗声诵读的《论语》篇章,形成了一种令人心神俱颤的奇异和谐。 “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 他的声音洪亮如钟,传遍长街,让所有听见的人,都感到一股浩然正气,扑面而来! 百姓们沸腾了! “看!那便是孔圣后人!当世大儒!” “这才是真正的读书人风骨啊!” “我听说,这次南下,所有花销,皆是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带头,由京中百官与江南的义商们捐赠的!不花国库一文钱!” “圣天子在位,皇后贤德!此乃我大玥之幸啊!” 如山呼海啸般的赞誉声中,宁白露的侄子,宁青萍,正安静地坐在自家曾祖父的车内。 他透过车窗,看着这盛大的一幕,看着百姓脸上那发自内心的崇敬与狂热,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荡。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曾祖父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上。 临行前,姑母,当今的皇后娘娘,曾单独召见过他。 “青萍,此去江南,非为游山玩水,非为扬名立万。” “是为战。” “为陛下的新政而战,为北地千万寒门士子的前程而战,也为我们宁家,挣一个百世的清名。” “记住,你的对手,不是江南的某一个大儒,而是他们引以为傲了数百年的,那份深入骨髓的文人傲骨。” “要击败他们,必先击碎他们的骄傲。” 宁青萍握紧了藏在袖中的拳头,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他知道,自己肩上扛着的,是什么。 王师南下,如长龙过境。 半月之后,船队抵达金陵渡口。 江风猎猎,吹拂着岸边数百名江南士子华美的衣袍。 他们在此列队相迎,为首的,正是顾炎之与周子昂等人。 没有想象中的唇枪舌剑,也没有暗流涌动。 有的,只是最合乎礼仪的揖拜,最滴水不漏的问候。 可那份礼数周全之下,隐藏的,是如同实质的审视与疏离。 当孔慎礼那魁梧的身躯,自踏板上走下时,岸上响起了一片难以压抑的低声议论与轻笑。 第一卷 第50章 品评攻伐,出剑犀利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那便是北地大儒?好大的……块头。” “孔圣治学,以礼乐为先,何时又多了这身横练的筋骨?” 讥诮之意,不加掩饰。 孔慎礼恍若未闻,只是目光如电,在那群衣着光鲜、身形瘦弱的江南才子身上一扫。 被他目光扫过的人,竟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悸,下意识地退了半步。 宁鸿缓缓走下船,目光平静地落在顾炎之身上。 “顾兄,别来无恙。” “宁公,一路辛苦。”顾炎之还了一礼,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金陵已备下薄酒,为诸位接风洗尘。” 宁鸿却摇了摇头。 “酒,便不喝了。”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人群,望向金陵城内那鳞次栉比的亭台楼阁,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江上的风声。 “我等此来,非为赴宴。” “老夫听闻,江南文风鼎盛,英才辈出,尤以白鹭洲书院为最。” “老夫不才,想先去贵院,听一听江南的后起之秀们,是如何解读圣人文章的。” 此言一出,满场皆静。 顾炎之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这是何等赤裸裸的挑衅! 不接风,不洗尘,第一站,直扑江南文坛的最高殿堂——白鹭洲书院! 这是要当着全天下人的面,在他们最引以为傲的地方,狠狠地踩上一脚! “好!” 顾炎之身后的年轻士子中,一人按捺不住,排众而出。 “久闻宁公乃当世大儒,我等江南学子,愿闻其详,恭请赐教!”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踏上江南土地的第一刻,便已悍然引爆! 风,更冷了。 白鹭洲书院。 讲堂之内,座无虚席。 数千名江南士子,将这座江南文坛的圣地,围堵得水泄不通。 空气里,弥漫着名贵墨锭的幽香,以及一种无声的,名为“骄傲”的紧张气息。 今日,这里将决定江南文坛未来百年的颜面。 讲堂之上,设了两席。 左为客,宁鸿与孔慎礼端坐其上,神态自若。 右为主,顾炎之领着白鹭洲书院的几位山长,严阵以待。 这场辩经,名为“品评”,实为“攻伐”。 第一阵,便是王对王。 顾炎之轻咳一声,率先发难,声音温润,问题却如同一根淬毒的银针,精准地刺向宁鸿的软肋。 “宁公,陛下此番‘文伐’,声势浩大,乃为万世开太平之举,我等江南士子,无不钦佩。” “只是,《礼记》有云: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此乃圣人定下的纲常。如今朝廷欲以严苛之新法,约束士林风气,是否有违圣人本意,乱了尊卑之序?” 好一招偷换概念! 他将“整顿奢靡之风”的道德问题,巧妙地扭曲成了“新法冲击旧礼”的纲常之争,将巡查团推到了与“圣人祖制”为敌的位置上。 满堂江南士子,纷纷点头,眼中露出赞许之色。 不愧是顾文宗,一开口便直指要害! 宁鸿尚未开口,他身旁的孔慎礼,已然发出一声冷哼。 那声音不大,却如同在每个人心头擂响了一面战鼓。 他站起身,两米高的身躯如同一座小山,带来极具压迫感的视觉冲击。 “顾老先生。” 孔慎礼的声音,没有半分文绉绉的腔调,反而带着一股金石般的质朴与刚硬。 “老夫只问你一句,《礼记》中,‘刑不上大夫’的下一句,是什么?” 顾炎之一愣,下意识答道:“德被四海……” “好一个德被四海!” 孔慎礼声如洪钟,陡然打断他! “敢问顾老先生,一掷千金,只为博花魁一笑,是何德?买尽纸偶,只为水中求字,又是何德?” “这些顶着‘大夫’之名的所谓江南名士,德不配位,早已沦为天下笑柄,又有何资格,谈‘刑不上’?” “圣人所言,是‘德高者不受刑辱’,而非‘位高者可免罪责’!你等江南士林,读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一番话,如同一记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顾炎之与满堂士子的脸上! 粗鄙! 狂悖! 可他们,竟无一人能够反驳! 因为孔慎礼说的,是理!是法!是圣人文章中最根本的,不容曲解的“大义”! 顾炎之脸色涨红,半晌才憋出一句:“孔师此言,未免……有失偏颇,以偏概全了。” “偏颇?” 孔慎礼虎目一瞪,上前一步,那股山岳般的压迫感让顾炎之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那好,老夫便不与你谈德,只与你谈‘名’!” “你们江南士子,最重清名。那我便问你,你等口中的‘名士’,其华服美食,其亭台楼阁,其千金一掷的豪气,钱,从何而来?” “是天上掉下来的?还是圣贤书里印出来的?” “不!”孔慎礼一字一顿,字字如刀!“是从国之盐铁,民之膏血里刮出来的!” “用民脂民膏,养自己的所谓‘风雅’清名!此等行径,与窃国大盗何异?!又有何脸面,在此与老夫谈论圣人文章!” “你!” 顾炎之气血上涌,眼前一黑,竟险些栽倒在地。 满堂死寂。 如果说孔慎礼的质问是当头棒喝,那宁鸿接下来的话,便是诛心之言。 老太傅缓缓起身,目光悲悯地扫过全场。 “诸位,老夫此来,非为口舌之争。” “只是想问一问,当北境的将士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用血肉之躯抵御外侮之时,我江南的士子,躲在这锦绣文章、温柔乡里,可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愧疚?” “文,若不能安邦定国,若不能体恤民情,那这文章,不要也罢!” “这风雅,亡国之音耳!” 一连串的拷问,如泣血悲啼,彻底击溃了江南士林最后的心理防线。 他们引以为傲的一切,风雅、底蕴、清名,在“家国大义”这面照妖镜前,被照出了最肮脏、最自私、最丑陋的原形。 败了。 败得一塌糊涂。 就在江南士林这边阵脚大乱,老一辈噤若寒蝉之际,一个不合时宜的年轻声音,陡然响起。 “宁公此言,晚生不敢苟同!” 第一卷 第51章 圣人之后,文质彬彬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月白长衫的英俊青年排众而出。 此人正是白鹭洲书院这一代最负盛名的天才,付静。 正是那位“揉金为粉,只为美人一笑”的始作俑者。 他自恃才高,不甘受此羞辱,竟想以辩倒宁鸿来挽回颜面。 “家国大事,自有朝廷栋梁谋划。我等在野书生,修身养性,陶冶情操,亦是为盛世点缀,何罪之有?宁公若一味将士子与兵卒相较,岂非强人所难,有失大儒风范?” 他一番话说得巧妙,引来不少年轻士子的附和。 “就是!我等又不是丘八,凭何要与他们一般清苦?” “强词夺理!” 宁鸿尚未开口,一道清越如玉磬相击的声音,自北地大儒的坐席后方响起。 宁青萍,缓步而出。 他身形清瘦,面容俊秀,一袭简单的青色儒衫,在那群衣着华丽的江南才子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可他的眼神,却亮得惊人,仿佛藏着一柄出鞘的利剑。 他先是对着付静,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付兄,敢问,你读《大学》,开篇第一句,是什么?” 付静一愣,傲然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好!” 宁青萍的声音陡然拔高! “何为‘亲民’?亲近百姓!体恤民情!” “你散万金,可知那万金,是江南多少农户一年的收成?你为美人一笑,可知北地多少百姓,在寒风中冻毙于街头?” “你的诗词文章,写尽了风花雪月,却无一字,是为这天下的劳苦大众而写!” “你修身,修的是一己之私!你养性,养的是无情之心!你早已忘了圣人‘亲民’之教诲,有何资格,在此谈论修身养性?” “我……!”付静脸色瞬间煞白。 宁青萍却不给他喘息之机,目光如剑,扫向那些附和之人。 “你们说,士子不必与兵卒同苦,好,那我问你们!” “将士在前线流血,是为守护。守护什么?守护你们口中这片可以‘修身养性’的土地!” “你们享受着将士用生命换来的安宁,却吝于给予他们一丝一毫的体恤与尊重,反而将他们的清苦,当做理所当然!” “圣人教你们亲民,你们却视民如草芥!圣人教你们忠义,你们却只知享乐自私!圣人教你们格物,你们却连‘何为国之根本’都未格清!” “你们,也配称读书人?!” 宁青萍的声音,一句比一句锐利,一句比一句诛心! 他一个人,面对着整个江南年轻一辈的翘楚,竟是以碾压之势,将他们批驳得体无完肤,哑口无言! 付静面如死灰,摇摇欲坠。 他身后那些方才还气焰嚣张的年轻才子们,此刻尽皆垂下头颅,羞愧得无地自容。 一座书院的脊梁,在这一刻,被一个来自北地的少年,用最锋利的言辞,硬生生地……打断了! 整个讲堂,死寂一片。 只剩下宁青萍那清越而又带着一丝悲悯的声音,在梁柱间久久回荡。 “文,是用来载道的。” “若道已歪,文采越盛,为祸越烈。” 宁鸿看着自己的曾孙,浑浊的老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欣慰与骄傲。 他缓缓起身,对着下方失魂落魄的江南众人,一字一顿地宣布: “即日起,老夫与巡查司同僚,将遍访江南各处书院学府。” “评其诗文,考其学政,核其经费。” “为的,不是惩处谁。” “是为陛下,也为这江南文坛,去伪存真,正本清源!” 话音落下,他领着孔慎礼与宁青萍,在数千道或敬畏、或恐惧、或怨毒的目光中,径直走出了白鹭洲书院。 身后,是一座精神上已经碎裂的书院。 身前,是整个等待着被这柄名为“少年”的刀锋,一一剖开的,腐烂的江南。 金陵城,顾府。 夜已三更,这座平日里高朋满座、翰墨飘香的江南文宗府邸,此刻却死寂得如同一座新坟。 雅致的书房内,连一根蜡烛都未点。 月光透过窗棂,惨白地洒在几张同样惨白的脸上,勾勒出惊弓之鳥般的轮廓。 “江南文宗”顾炎之,瘫坐在主位的太师椅上,双手无力地垂着,那柄从不离身的湘妃竹扇,掉落在脚边,沾满了灰尘。 他仿佛一夜之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苍老了二十岁。 对面的“醉墨先生”周子昂,再无半分平日的风流不羁。 他面前的酒杯是空的,手中的葡萄,早已被他自己无意识地捏成了烂泥,黏腻的汁水顺着指缝滴落,他却浑然不觉。 “败了。” 顾炎之的声音干涩嘶哑,如同两块粗糙的砂石在摩擦。 “一败涂地。” 周子昂猛地一颤,像是被这个词语刺痛,他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 “那哪里是辩经?那是……那是行刑!” “那个姓孔的莽夫,他根本不跟你讲道理!他直接掀了桌子,指着我们的鼻子骂我们是窃国大盗!” “还有那个宁鸿!老狐狸!句句不离家国,字字诛心!仿佛我们江南士子,全成了不忠不义的无耻之徒!” “最可恨的,是那个宁家的小崽子!” 周子昂的声音陡然尖利起来,带着无法抑制的恐惧与怨毒。 “付静……付静被他几句话,就说得道心崩溃,当场吐血昏厥!如今还人事不省!” “那不是辩论,那是妖术!是杀人不见血的刀!” 书房内,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角落的阴影里,扬州盐商总会会长钱四海,肥硕的身躯抖如筛糠。 他那件价值千金的杭绸长衫,早已被冷汗浸透,紧紧地贴在后背上,冰冷黏腻。 他听不懂那些关于《大学》、关于“亲民”的高深道理。 他只知道,他捐出去的那二十万两“忠义银”,如今看来,不是破财消灾,而是买了张通往地狱的门票。 “顾大人,周先生……” 钱四海的声音带着哭腔,从阴影里传来。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那帮北佬,已经疯了!” “他们……他们今天又去了崇文书院!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崇文书院的藏书阁,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收录的都是靡靡之音,亡国之作!然后……然后……” 他一口气没上来,剧烈地咳嗽起来。 “然后,那个姓孔的,竟亲自动手,将书院的牌匾,给……给劈了!” 第一卷 第52章 分兵进击,气势豪迈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哐当!” 顾炎之手中的茶杯,失手滑落,在死寂的房间里,摔得粉碎。 劈了牌匾! 那是读书人的脸!是江南文坛的命根子! 这已经不是羞辱了,这是不死不休!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周子昂失声尖叫,彻底失态,“他们是想把我们江南的读书人,赶尽杀绝吗?!” 一直沉默的钱四海,缓缓抬起头。 他那张被酒色浸淫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属于商人的精明与恐惧。 “不。” “他们不是要杀读书人。” “他们是要杀我们。” 他的目光,越过面如死灰的顾炎之和周子昂,仿佛看到了某个更可怕的身影。 “你们忘了,那支巡查团里,除了那几个疯子大儒,还藏着一个户部的人。” “沈卓。” 这个名字一出口,房间里的温度,仿佛又降了几分。 钱四海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 “文人闹得再凶,不过是丢些脸面。可那个姓沈的,他是来要命的!” “他要查的,是账!” “是我们的……命!” 与顾府的愁云惨雾截然不同。 巡查团下榻的驿馆之内,灯火通明,气氛却肃穆得如同军帐。 宁鸿与孔慎礼并未因白日的胜利而有半分懈怠。 他们正对着一张巨大的江南地图,与几位随行的北地大儒,商议着下一步的路线。 “明日,兵分三路。” 宁鸿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划过。 “孔师,你带一队,往东,去会稽、余杭,那边浮华之风最盛,需用重锤敲之。” 孔慎礼声如洪钟,眼中战意昂然。 “宁公放心,老夫定将那些伪学腐儒,一个个从安乐窝里揪出来,让他们在圣人像前,好好忏悔!” 宁鸿点点头,又看向另一位老儒。 “李大人,你带一队,往西,沿江而上,赣南、荆州一带书院林立,派系复杂,需以德化之,不可操之过急。” “下官明白。” “至于金陵周边,”宁鸿的目光变得深邃,“老夫亲自坐镇。青萍,你随我一道。” 角落里,正安静擦拭着一把佩剑的宁青萍,闻言起身,恭敬应是。 经过这十几日的磨砺,他脸上的青涩已然褪去,取而代代之的,是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与锋锐。 他已是巡查团中,一把人尽皆知,令所有江南年轻才子闻风丧胆的利剑。 布置完“文伐”的战线,宁鸿挥退众人,独留下宁青萍与另一道始终沉默的身影。 户部左侍郎,沈卓。 “沈大人。”宁鸿看向他,语气变得凝重,“文戏,我们已经唱得差不多了。金陵的士林,如今已是惊弓之鸟,再掀不起什么风浪。” “接下来,该你的武戏登场了。” 沈卓缓缓抬起头,他那张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上,第一次,有了一丝堪称“兴奋”的神采。 他从袖中取出一本薄薄的册子,递了过去。 “宁公,这是我根据皇后娘娘所赐的‘复式记账法’,核对过的第一批,十家书院的账目。” 宁鸿接过,只翻了一页,便倒吸一口凉气。 那上面,没有繁复的数字,只有一行行清晰的结论。 “崇文书院,三年内,采买笔墨纸砚的花销,高达五万三千两白银。其数额,足够装备我大玥一个卫的京营锐士。” “白鹭洲书院,修缮藏书阁一次,靡费八万两,所用木料,皆为上等金丝楠木。” “……” 一笔笔触目惊心的数字,背后是何等奢靡,何等腐朽! “这些,都只是明面上的。” 沈卓的声音平静,却像是一把冰冷的手术刀,剖开了江南最华美的皮囊,露出了内里流脓的烂肉。 “真正的关键,在这里。” 他的手指,点在了册子的最后一页,一个毫不起眼的名字上。 “兰亭墨斋。” “这家墨斋,是这十家书院最大的笔墨供应商。可是,我查遍了户部与工部的商税记录,金陵城内,根本没有这家墨斋的任何登记信息。” 他抬起头,看着宁鸿。 “一个不存在的墨斋,却做着全金陵城最大的生意。” “宁公,您说,这笔墨里,藏着的到底是什么?” 宁鸿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不是不懂算学的腐儒,他瞬间明白了这其中所代表的恐怖含义! 这是洗钱! 是用“书院采买”这个风雅无比的名义,将那些见不得光的黑钱,洗得干干净净! 而能支撑起如此巨大流水,还能在官府档案中隐形的,其背后的势力…… 宁鸿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他看着沈卓,这个被皇后娘娘亲手递上来的“刀锋”,一字一顿地问道: “你想怎么做?” 沈卓的嘴角,终于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那笑容,让一旁的宁青萍都感到了几分寒意。 “很简单。” “他们不是喜欢风雅吗?” “我们,就去拜会一下这位兰亭墨斋的东家。” “看看他做的墨,到底有多香。” “顺便,也该让巡查卫队的指挥使,赵龙大人,出来活动活动筋骨了。” “总让他跟在后面,当个隐形人,陛下赐下的那柄尚方宝剑,会生锈的。” 夜色深沉,杀机,在墨香中悄然酝酿。 这一夜的金陵,注定无眠。 那些自诩风雅的江南大儒们,还在为失了脸面而辗转反侧,却不知一张由账目织成的大网,已经悄然张开。 一把真正的屠刀,已经对准了他们最柔软的钱袋,与最脆弱的性命。 翌日,清晨。 一则消息,如插上了翅膀,飞速传遍了金陵城的大街小巷。 北地巡查团的“少年剑神”宁青萍,将在城南的问津渡口,设“流水文会”,以文会友,点评江南后进之作。 消息一出,满城哗然。 屈辱、愤怒、不甘……种种情绪在江南士子心中翻腾。 白鹭洲书院的惨败,崇文书院牌匾被劈的奇耻大辱,还历历在目。 如今,那个最让他们胆寒的少年,竟还要将羞辱进行到底! “欺人太甚!当真我江南无人了吗?!” “走!去看看!我倒要看看,他还能说出什么花来!” “不错!他一个人,难道还能辩倒我们整个江南不成?” 无数年轻士子,怀着或悲愤、或好奇、或侥幸的心态,潮水般涌向问津渡。 他们以为,这会是又一场惨烈的尊严保卫战。 然而,当他们抵达渡口时,却都愣住了。 第一卷 第53章 一明一暗,分头并进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没有想象中的唇枪舌剑,没有高高在上的说教。 宁青萍只是一袭青衫,独自坐在江边的一方青石上,身前摆着一张矮几,一壶清茶。 他没有看那些围拢过来的士子,只是静静地望着江面上来往的漕船,眼神平静而悠远。 在他身旁,竖着一块木牌,上书八个大字: 文章千古,得失寸心。 陆续有士子,将自己最得意的诗作文章,递了上去。 宁青萍只是接过,静静看完,然后开口。 他的点评,没有一个脏字,没有一句斥责,却比最恶毒的咒骂,更让人无地自容。 一名士子呈上他呕心沥血写就的《登高赋》,辞藻华丽,对仗工整。 宁青萍看完,只是轻声问了一句: “兄台此赋,写尽山川之险峻,楼阁之壮丽。只是,你站得那样高,可曾看见,山脚下,那些为了运送你登高所需的一砖一瓦,而累弯了腰的民夫?” 那士子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 又一名才子,献上他描绘秦淮风月的诗篇,情真意切,缠绵悱恻。 宁青萍看完,将诗稿递还,目光清澈如水。 “情之一字,动人心魄。只是,你诗中的美人,衣着光鲜,珠光宝气。你可知,她身上的一缕丝线,需要多少养蚕女,从黎明到深夜,不眠不休?” 那才子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宁青萍不与他们辩经,不与他们论道。 他只问本心。 他像一面镜子,用最朴实、最根本的问题,照出了他们文章背后,那份对底层百姓的漠视,那份深入骨髓的“何不食肉糜”式的傲慢。 他不是在诛他们的文。 他是在诛他们的心! 渐渐的,再无人敢上前呈上自己的文章。 那些华美的辞藻,那些风花雪月的篇章,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苍白,那么可笑,那么……肮脏。 人群外围,几名原本文名极盛的年轻才俊,面如死灰地对视一眼,竟是悄然转身,落荒而逃。 他们怕了。 他们怕自己的文章,也被拿到那面镜子前,照出自己内心的丑陋。 一场本该是羞辱的文会,最终,演变成了一场无声的审判。 宁青萍以一人之力,让江南年轻一辈的士子,集体失声。 他没有赢下一场辩论,却赢得了比任何胜利都更可怕的东西。 他在这片文风最盛的土地上,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一颗让所有读书人,都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笔下文章的,怀疑的种子。 当夕阳的余晖,将江面染成一片碎金。 宁青萍终于起身,对着那些失魂落魄的士子们,遥遥一揖。 “诸位,天色已晚,各自珍重。” 说罢,他转身,缓步离去,背影孤峭,如一柄收鞘的剑。 身后,是满地狼藉的诗稿,与一颗颗破碎的,文人的傲骨。 …… 与此同时,金陵城西,一处极为偏僻的巷弄深处。 “兰亭墨斋”的招牌,被岁月侵蚀得有些发黑,毫不起眼。 与它破败的外表截然不同,宅院的守卫,却是外松内紧,几名看似在打盹的伙计,太阳穴高高鼓起,呼吸绵长,皆是内家好手。 沈卓一袭寻常商贾的打扮,带着两名随从,走进了墨斋。 “客官,想买点什么?” 一名掌柜打扮的中年人,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烦。 沈卓也不恼,只是自顾自地在店内闲逛,目光扫过货架上那些包装精美的墨锭。 “掌柜的,”沈卓拿起一锭墨,放在鼻尖轻嗅,“你这墨,倒是好墨。只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墨香里,似乎还掺着点别的味道。” 那掌柜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客官说笑了,墨,自然只有墨香。” “是吗?” 沈卓笑了笑,将手中的墨锭,轻轻放回货架。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 “我怎么闻着,还有一股咸咸的海风味儿。” “甚至……还有一股,血腥味儿。” 掌柜的脸色,唰的一下,全白了。 他的手,下意识地摸向了柜台下的警铃。 可他还没来得及按下。 一只手,如同铁钳一般,从他身后伸出,死死地扣住了他的手腕。 赵龙。 这位钦差卫队的指挥使,不知何时,如鬼魅般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他脸上带着一丝狞厉的笑意,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掌柜的脸。 “别动。” “我家大人,只是想请你喝杯茶,聊聊生意。” “你若配合,咱们就只喝茶。” 赵龙的语气很轻,可那掌柜的,却听出了一股让他魂飞魄散的杀气。 他毫不怀疑,自己若敢不配合,下一秒,这间墨斋,就会变成一座真正的屠宰场。 几乎是同一时间。 墨斋外,那些看似在打盹的伙计,也在一瞬间,被数名身着黑衣的彪形大汉,无声无息地制服。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如闪电。 没有一声惨叫,没有一丝骚乱。 这条偏僻的巷弄,依旧安静。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 半个时辰后。 金陵城外,一处早已废弃的秘密据点。 这里原是前朝某个王爷的私牢,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绝望的气息。 兰亭墨斋的掌柜,钱万三,被绑在一根冰冷的铁柱上,浑身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 他的对面,坐着两个人。 一个,是面无表情的沈卓,正慢条斯理地用小刀,削着一个苹果。 另一个,是满脸煞气的赵龙,正用一块白布,慢悠悠地擦拭着他那柄从不离身的,狭长的绣春刀。 刀身上,还残留着一丝刚刚拭去的,淡淡的血痕。 “钱掌柜。” 沈卓削好苹果,却没有吃,只是放在桌上,用那把削过苹果的小刀,轻轻敲击着桌面。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 “你的墨斋,是假的。你,钱万三,也是假的。” “你不过是替人看门的一条狗。” 钱万三牙关打颤,嘴硬道:“我……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就是个卖墨的!” “是吗?” 沈卓停下了敲击的动作,抬起头,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第一卷 第54章 断尾求生与摇尾乞怜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今年三月,崇文书院向你采买徽墨三百锭,价值一千二百两。可入库的账目上,记的却是三千六百两。” “四月,白鹭洲书院向你采买端砚五十方,价值两千两。入库的账目上,记的是六千两。” “这些多出来的银子,去了哪里?” “是进了你的口袋,还是……进了你背后,那条真正的主人的口袋?” 钱万三的瞳孔,剧烈地收缩着。 他没想到,对方竟查得如此之细,如此之快! 这根本不是查账,这是在索命! 他咬紧牙关,依旧不肯松口。 他知道,一旦说了,自己必死无疑。 不说,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看来,钱掌柜的记性不太好。” 沈卓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小刀,递给了赵龙。 “赵指挥,看来,得麻烦你,帮钱掌柜好好回忆一下了。” 赵龙接过小刀,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 他走到钱万三面前,用刀尖,在他那张肥胖的脸上,轻轻划过。 “钱掌柜,别怕。” “我的刀,很快。” “我先帮你,把多余的肉,剔下来。” “或许,肉少了,脑子就能清醒一点。” 冰冷的刀锋,贴着皮肤,带来的,是死亡的触感。 钱万三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 “我说!我说!我全说!” 他涕泪横流,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 “是扬州盐运司的同知,孙承恩!都是他让我做的!” “那些银子,都是……都是他手下那些盐商的黑钱!借着书院的名义,洗干净的!” 孙承恩! 扬州盐运司同知! 一条真正的大鱼,终于浮出了水面! 沈卓与赵龙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冰冷的,属于猎人的光芒。 然而,就在此时,牢房外,一名卫士匆匆来报,神色凝重。 “大人!扬州盐运司,出事了!” 沈卓眉头一皱。 “说!” “孙承因……就在半个时辰前,于府中……自尽了!” “尸体旁边,还发现了一封……畏罪自杀的绝笔信!” 牢房内,瞬间死寂。 沈卓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 好快的刀。 好狠的手段。 他们才刚刚抓住线头,对方,就毫不犹豫地,斩断了整条线! 一个四品大员,说死就死,连一丝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这背后,藏着一股何等恐怖,何等决绝的力量! 沈卓看着已经瘫软如泥的钱万三,眼中第一次,闪过一丝真正的凝重。 他知道,真正的战争,从现在,才刚刚开始。 这不是查案。 这是在与一个看不见的庞然大物,掰手腕。 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金陵城外,废弃私牢。 水珠自潮湿的石顶渗下,砸在积年的污垢上,发出单调而令人心悸的“滴答”声。 那声音,像是为亡魂计时的沙漏。 空气里,铁锈的腥气、霉烂的腐臭,还有一种名为绝望的陈旧味道,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当孙承恩于府中“畏罪自尽”的消息,如一阵阴风吹进这间地牢时,那永恒不变的滴水声,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掐断了。 死寂。 一种能让活人骨头发冷的死寂。 沈卓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依旧在用那把削过苹果的小刀,慢条斯理地刮着指甲缝里本不存在的污垢,动作优雅得像是在修剪一件传世的艺术品。 可他面前的桌案上,那只被他削得滚圆的苹果,表皮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因氧化而变得枯黄、暗沉。 像极了孙承恩那具,据说尚有余温的尸体。 赵龙擦拭绣春刀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狭长的眸子里,那股即将喷薄而出的嗜血凶光,被硬生生地压了回去,化作一片冰冷的,如同深渊的黑暗。 “好快的刀。” 他的声音嘶哑,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这地牢里的鬼魂说话。 一条四品大员的性命。 一条牵扯着泼天大案的关键线索。 说断,就断了。 干净,利落,不留一丝烟火气。 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巨手,在他们即将触碰到真相的前一刻,从容不迫地,将棋盘上的一枚关键棋子,轻轻捻起,丢出了局外。 这是警告。 也是示威。 绑在铁柱上的钱万三,那张肥胖的脸,在听到消息的瞬间,由煞白转为一片死灰,随即,竟泛起了一丝病态的潮红。 他活下来了。 孙承恩死了,死无对证! 他这条看门狗,便再没有指证主人的价值了! “大……大人们……” 钱万三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却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侥幸。 “该说的,小的都已经说了……孙……孙大人他既然已经伏法,那小的……” 他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沈卓抬起了头。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没有愤怒,没有惊讶,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那双眼睛,就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平静地倒映着钱万三那张写满恐惧与窃喜的脸。 “你说的,都是真的。” 沈卓开口,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孙承恩,也是真的死了。” 他站起身,缓步走到钱万三面前,将那把依旧锋利的小刀,抵在他的喉咙上。 冰冷的触感,让钱万三刚刚放下的心,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浑身的肥肉都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所以,你现在没用了。” 沈卓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情人的呢喃,却比赵龙的刀锋,更让人感到刺骨的寒意。 “一个没用的废物,留着做什么呢?浪费粮食。” 钱万三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终于明白,自己落入了一群怎样的怪物手中。 这些人,根本不按官场的规矩来! 他们不是来查案的,他们是来索命的! “不!不!大人饶命!我有用!我还有用!” 钱万三的心理防线,第二次,也是更彻底地崩溃了。 他涕泪横流,裤裆处传来一阵骚臭,已是彻底失禁。 “孙承恩虽然死了,可……可他手下的那些盐商还在!那些跟他勾结的官员还在!我知道他们!我知道他们的秘密!求大人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戴罪立功!” 他像一条濒死的狗,疯狂地摇着尾巴,乞求着主人的怜悯。 第一卷 第55章 死士来袭,鱼儿入网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沈卓看着他这副丑态,眼神依旧平静得可怕。 “晚了。” 他收回小刀,用一块干净的丝帕,仔仔细细地擦拭着刀身,仿佛上面沾染了什么看不见的污秽。 “他们,比谁都更想让你死。” 钱万三愣住了,肥胖的脸上满是茫然。 沈卓转过身,不再看他,声音恢复了那种不带感情的语调,仿佛在安排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赵指挥。” 赵龙无声地站起身,绣春刀早已归鞘。 “给他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喂他吃一顿饱饭。” “然后,放了他。” “什么?!” 不仅是钱万三,就连赵龙那张冷硬的脸上,都闪过一丝错愕。 “大人,这……” “线断了,我们就自己,再接上一根。” 沈卓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地牢的石墙,望向了外面那座繁华而又危机四伏的金陵城。 “一条刚刚从鬼门关前逃回来,怀揣着天大秘密,又吓破了胆的狗,你觉得,他会往哪里跑?” 赵龙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那是一种猎人终于嗅到猎物气息的,残忍的兴奋。 “他会去找一个,他认为能够庇护他,能够让他活命的,新的主人。” 沈卓的嘴角,终于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这张网,太大,太深。我们从下往上查,他们可以随时弃子断尾。” “既然如此,我们就换个玩法。” “我们把饵,扔回水里。” “让那些藏在深水里的东西,自己浮上来,抢食。” 沈卓再次看向钱万三,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已经写好墓志铭的死人。 “去吧,钱掌柜。” “金陵城很大,你可以随便跑。” “跑得越快,活得越久。” “当然,也可能,死得越快。” 半个时辰后,钱万三失魂落魄地走在金陵城的街头。 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绸衫,怀里揣着几张足够他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银票,腹中是刚刚吃下的一顿山珍海味。 可他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阳光刺眼,街市喧闹,那些擦肩而过的路人,一张张鲜活的笑脸,在他眼中,却都幻化成了狰狞的鬼魅。 他自由了。 可他也成了一个移动的靶子。 一个活生生的,能引来无数饿狼的,香饵。 他必须跑。 去找一个,能救他命的人! 夜色中,沈卓与赵龙,如同两尊没有生命的雕像,静立于城南最高的钟楼之顶。 他们的脚下,是灯火璀璨,如梦似幻的金陵。 他们的眼中,却只倒映着一道在巷弄间仓皇奔逃的,肥胖的身影。 一张无形的大网,以整个金陵城为棋盘,悄然张开。 而他们,是执棋的猎手。 只等着那条受惊的鱼儿,游向它宿命的终点。 或者说,另一个起点。 钱万三在逃。 像一只被猎犬追赶得几乎要呕出心脏的肥硕兔子。 他不敢去人多的地方,那里每一个热情的笑脸,都可能是催命的无常。 他也不敢走僻静的小路,那里每一处黑暗的角落,都仿佛藏着索命的刀锋。 金陵城,这座他生活了半辈子的温柔乡,此刻,在他眼中,变成了一座巨大而华美的囚笼。 他没有出城。 他知道,城外更危险。 那些人,既然能让一个四品大员无声无息地“自尽”,就一定有本事,让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商人,在荒郊野外“意外身亡”。 他只有一个地方可去。 一个他认为,全金陵城最安全,也最有能力庇护他的地方。 顾府。 江南文宗,顾炎之的府邸。 孙承恩死了,盐运司那条线,已经成了绝路。 可洗钱的生意,书院这条线还在! 顾炎之,这位江南士林的领袖,便是这条线上,最受人敬重,也最不可能被人怀疑的保护伞! 只要能见到顾炎之,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用那些足以动摇整个江南士林根基的秘密作为投名状,他一定能活下去! 钱万三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从他额角滚落。 顾府的大门,就在不远处了。 那两盏巨大的红灯笼,在夜色中,散发着温暖而又威严的光芒,像是在召唤着迷途的羔羊。 他看到了希望。 就在他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冲向那片光明时。 一道影子,从他身侧的巷弄里,无声无息地飘了出来。 没有杀气。 没有声音。 甚至没有一丝风。 那影子快得像一道错觉,只是一闪,便与钱万三擦身而过。 钱万三奔跑的动作,猛地一僵。 他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胸口。 一截细长的,淬着幽蓝光芒的刀尖,自他心口透出,上面甚至没有沾染一丝血迹。 力气,连同他肺里最后一口空气,被瞬间抽空。 他张了张嘴,想要求救,想喊出那个他认为能救他命的名字。 可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世界,连同顾府门前那两盏温暖的灯笼,一同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影子一击得手,毫不恋战,身形一转,便要没入另一条巷弄。 可他快,有人比他更快。 “当!”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在死寂的夜空中,显得格外刺耳。 赵龙的身影,如同一只从天而降的猎鹰,不知何时,已然挡住了那影子的去路。 他手中的绣春刀,精准地架住了对方那柄淬毒的短刃。 “来了,就别急着走啊。” 赵龙的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笑意。 那是一种压抑了太久,终于可以尽情释放杀戮欲望的,酣畅淋漓的快感。 黑影眼中闪过一丝惊骇,他没想到竟有埋伏! 他手腕一抖,短刃如毒蛇吐信,化作数道寒光,分取赵龙周身要害。 招式阴狠毒辣,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赵龙却不闪不避,只是冷笑一声。 他的刀法,没有那些花哨的变化,只有最简单,也最致命的—— 劈、砍、撩、刺。 每一刀,都势大力沉,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决绝。 叮叮当当! 一连串密集的脆响过后,黑影手中的短刃,竟被赵龙硬生生地,一刀劈断! 黑影大骇,借力倒飞而出,便要翻身上墙。 可一只脚,比他的动作更快。 赵龙一脚,狠狠地踹在他的小腿上。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黑影发出一声闷哼,重重地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整个过程,不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从钱万三倒地,到黑衣刺客被擒,前后不过十数个呼吸。 远处钟楼之上,沈卓放下手中的千里镜,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收网。” 第一卷 第56章 刀锋迫近,得意忘形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依旧是那间阴暗的地牢。 只是这一次,被绑在铁柱上的,换成了一个浑身浴血的黑衣刺客。 他的腿骨被赵龙踩得粉碎,几处关键的关节,也都被卸了下来。 他想死,都死不了。 “姓名。” 沈卓坐在他对面,声音平淡得像是在问今天的天气。 刺客闭着眼,一言不发。 赵龙走了过去,用那块依旧雪白的丝帕,轻轻擦去刺客嘴角的血沫。 “我家大人问你话呢。” 他的动作很温柔,语气也很轻。 “你不说,也没关系。” “我有很多法子,让你开口。” “比如,先把你身上的骨头,一寸一寸地,全都敲碎。” “再把你的皮,一整张地,慢慢剥下来。” “我保证,整个过程,你都会很清醒。” 刺客的眼皮,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我是死士,你杀了我吧。” “死士?” 赵龙笑了,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在我锦衣卫的诏狱里,没有死士。” “只有,想死都死不成的,鬼。”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 地牢里,没有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 只有一种,比惨叫更让人头皮发麻的,细微的,骨骼与血肉被缓慢剥离的声响。 以及,赵龙那如同魔鬼低语般的,耐心而又残忍的讲解声。 当沈卓再次走进地牢时,那名所谓的死士,已经彻底变成了一滩烂泥。 他的精神,早已崩溃。 “我说……我说……” 他断断续续地,吐出了几个字。 “青……青龙会……” “扬州……分舵……” “舵主……‘判官’……” 断断续续的信息,从那滩烂泥的口中吐出,再由书记官一一记录在案。 半个时辰后,一份崭新的供词,放在了沈卓的面前。 青龙会。 一个从未在任何官方档案中出现过的,庞大而又神秘的地下组织。 他们以盐铁走私起家,网络遍布江南,甚至与海上的倭寇,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孙承恩,不过是他们在官场扶持的,无数棋子中的一个。 兰亭墨斋,也只是他们用来洗钱的,数百个据点中的一处。 而这位刚刚被俘的刺客,隶属于青龙会四大分舵之一的扬州分舵,舵主代号“判官”。 “判官……” 沈卓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第一次,亮起了某种堪称“灼热”的光芒。 这不再是查一桩贪腐案了。 这是在挖一个,足以颠覆整个大玥王朝的,地下王国!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那面挂着巨大地图的墙壁前。 他的手中,握着一支朱红色的笔。 他根据那份最新的口供,将兰亭墨斋、孙承恩府、以及钱万三被杀的地点,在地图上用一条条红线,连接起来。 随即,他又将崇文书院、白鹭洲书院等十家账目有问题的学府,一一圈出。 然后,他将这些看似毫不相干的点与圈,用一种外人无法理解的逻辑,再次连接。 一张用权钱、罪恶与血腥织就的巨网,在他的笔下,逐渐显现出狰狞的轮廓。 赵龙站在一旁,看着沈卓那近乎癫狂的专注,第一次,从这个文弱书生身上,感到了一股比自己更可怕的寒意。 那不是对杀戮的渴望。 那是一种,对秩序、对逻辑、对数字,近乎偏执的,神明般的掌控欲。 终于,沈卓的笔,停了下来。 他所有的红线,最终,都汇集到了一个点上。 那个点,不在金陵,也不在扬州。 而是在两地之间,一座毫不起眼的,名为“归云庄”的庄园。 那庄园的主人,是江南有名的善人,大儒顾炎之的至交好友,每年都会捐出大笔善款,用于修桥铺路、赈济灾民。 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人。 “赵指挥。” 沈卓转过身,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属于发现真理的颤抖。 “通知宁公。” “我们的‘判官’,找到了。” “文伐的大戏,唱得差不多了。” “现在,该我们的屠刀,登场了。” 他的目光,落在那座归云-庄上,眼神亮得骇人。 “告诉卫队,准备行动。” “这一次,我们不是去查案。” “我们,是去抄家!” 一场真正的,不见血的战争,已经打响。 而一场即将到来的,血流成河的清算,也拉开了序幕。 扬州,瘦西湖畔,孙府。 今日的孙府,没有挂白,反而张灯结彩,一场隐秘的夜宴,正在后院最深处的暖阁中,进行到了酣处。 这里是前朝一位亲王的外宅,亭台水榭,曲径通明,一步一景,皆是风雅。 阁内,江南最大的几位盐商巨头,正围着一张紫檀木的八仙桌,推杯换盏。 坐在主位的,是扬州盐商总会的新任会长,钱四海的族弟,钱万里。 他端着一只成化斗彩的鸡缸杯,脸上满是醉意,眼神却精明得没有半分浑浊。 “诸位,这杯酒,我们当敬孙大人!” 钱万里将杯中琥珀色的琼浆一饮而尽。 “孙大人高义!他以一己之身,为我等江南同道,斩断了那条来自京城的追魂索!” “好!敬孙大人!” 一名满身绸缎,胖得像个肉球的盐商,大笑着附和。 “孙大人这一去,死得干净,死得利落!那封绝笔信,写得更是滴水不漏,将所有罪责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如今,线断了!那个姓沈的户部疯狗,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对着一具尸体干瞪眼!” 另一位看似文雅,实则眼中藏着狠戾的盐商,轻摇折扇。 “我早就说过,北边那群人,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那个什么‘文伐’,更是可笑至极!” “他们以为,靠着几个腐儒,一个黄口小儿,就能动摇我江南的根基?痴人说梦!” 阁楼内,顿时响起一片自得的哄笑声,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北地朝廷深入骨髓的蔑视。 在他们看来,孙承恩的死,不是结束,而是胜利的号角。 只要舍得割肉,就没有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 一个四品官,不过是他们豢养的众多看门狗里,比较贵的一条罢了。 如今狗死了,麻烦也了了。 第一卷 第57章 悬镜高堂,鬼魅显形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钱万里放下酒杯,眼中闪过一丝毒辣。 “那几个北佬,如今还在金陵城里,被顾炎之那帮酸儒牵制着。等风头过去,我们有的是法子,让他们知道,这江南,到底是谁的天下!” “会长说的是!” “到时候,定要让他们竖着来,横着回去!” 酒气与狂妄的言语,在暖阁中升腾,交织成一张用金钱与权力编织的,自以为固若交织成一张用金钱与权力编织的,自以为固若金汤的网。 无人留意到。 暖阁外,一株垂柳的阴影里,一道黑色的影子,如同一片被夜色浸染的枯叶,静静地贴在墙角。 那影子听完了阁内所有的笑语,然后,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更深的黑暗之中。 …… 同一时刻,金陵城外,废弃私牢。 空气里,血腥味与霉味混合在一起,刺激着人的鼻腔。 沈卓面无表情地站在铁柱前,看着已经彻底变成一滩烂泥的钱万三。 这个所谓的“兰亭墨斋”掌柜,在赵龙“温和”的询问下,早已将他知道的一切,都吐得干干净净。 可那又如何。 线,断了。 孙承恩死了,死得太快,太巧,就像一只被人为剪断了线的风筝,飘飘摇摇,落入了一片找不到踪迹的深渊。 这背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他们之前,就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这只手,果断,狠辣,拥有让他们望尘莫及的情报网,与视四品大员性命如草芥的恐怖能量。 赵龙擦拭着他那柄狭长的绣春刀,刀锋在昏暗的烛火下,泛着幽幽的冷光。 他的脸上,不见丝毫气馁,反而有一种属于猎人的,近乎残忍的兴奋。 “大人。” 赵龙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沙哑的质感。 “看来,咱们之前的法子,太慢了,也太温柔了。” “对付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畜生,就不能跟他们讲道理,查案子。” “得用刀。” 他抬起头,看向沈卓,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里,燃烧着两团火焰。 “您指个方向,我带人去杀。” “杀到他们怕,杀到他们自己把幕后的人供出来为止!” 沈卓沉默着。 他不是赵龙那样的武夫,他懂得权衡,懂得利弊。 滥杀,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激起整个江南利益集团最疯狂的反扑,甚至会让陛下在朝堂之上,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可如今,不杀,似乎也已经无路可走。 他们就像是陷入了一片巨大的泥潭,越是挣扎,四周的淤泥就收得越紧。 就在这时,牢房外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脚步声。 一名身着夜行衣的锦衣卫,如鬼魅般出现在门口,单膝跪地。 他的手中,捧着一个用火漆封口的,小小的黑色竹筒。 “大人,京城密信。” 沈卓心中一动,接过竹筒,捏碎火漆。 竹筒里没有信纸。 只有一张用特殊药水浸泡过,薄如蝉翼的丝帛。 他将丝帛在烛火上轻轻一烤。 一行行细密如蚁的小字,与一幅幅精准到令人发指的地图,缓缓浮现。 那不是什么军国大事,也不是什么朝堂指令。 那上面,只有一个个的名字,一个个的地址,一处处看似寻常,实则暗藏玄机的宅院,甚至……是每一处宅院中,暗格、地窖、密室的精确位置。 情报的来源,只有三个字。 玄镜司。 沈卓的呼吸,陡然一滞。 他猛地抬起头,与赵龙对视了一眼。 他们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混杂着震惊与狂喜的骇然。 陛下! 是陛下,在他们陷入绝境之时,亲手为他们,递上了一把刀! 一把由帝国最神秘、最恐怖的情报机构,淬炼了无数个日夜的,索命的刀! 这张丝帛上,第一个名字,赫然便是——钱万里。 其后,是他的地址,是他那座瘦西湖畔宅院的详细地图。 地图的最后,用朱笔,标注出了一个名字。 “青龙会”。 其下,是一行冰冷的注解。 “扬州盐商私蓄武装,豢养死士三百,盘踞漕运,杀人越货,为江南地下之王。” 沈卓缓缓卷起手中的丝帛,那张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上,肌肉在微微抽动。 他终于明白,陛下真正的意图。 “文伐”,是阳谋,是用来麻痹敌人,争取时间,占据大义的。 而他们,不是来查案的。 他们是来……抄家的。 沈卓看向赵龙,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与他这个文臣身份格格不入的,冰冷的杀伐之气。 “赵指挥。” “今夜,扬州,会有一场大雨。” 赵龙笑了。 他将擦拭干净的绣春刀,缓缓归鞘,发出一声令人心悸的轻鸣。 “大人,您放心。” “雨落下之前,我会把所有该死的人,都送去见阎王。” “至于青龙会……” 他站起身,周身散发出的,是让整个牢房的温度都为之下降的,实质般的煞气。 “今夜之后,扬州,再无青龙会。” 子时,扬州城,落雨了。 冰冷的雨丝,如牛毛,如细针,密密地斜织着,将这座自古繁华的江南名城,笼罩在一片化不开的墨色之中。 雨声,是今夜唯一的声响。 它敲打着青石板路,敲打着屋檐瓦当,也敲打着瘦西和畔,孙府暖阁中,那些盐商巨头们微醺的神经。 酒过三巡,宴席已近尾声。 钱万里醉眼惺忪地起身,正要说几句场面话,送走这些满腹坏水的“同道”。 就在这时,一阵与雨声格格不入的,细微的破空声,陡然响起。 “噗!” “噗!” “噗!” 那是某种锋利的物事,刺破血肉的声音。 紧接着,是几声短促的,被硬生生扼断在喉咙里的闷哼。 钱万里心中一凛,酒意瞬间醒了大半。 “谁在外面?” 他厉声喝问。 没有人回答。 回答他的,是“吱呀”一声,被从外面推开的阁门。 门口,站着一道黑色的身影。 那人一身黑色的飞鱼服,腰佩绣春刀,半张脸隐在斗笠的阴影之下,只有一双眼睛,在昏暗的烛火中,亮得如同暗夜里捕食的孤狼。 第一卷 第58章 一夜鱼龙舞,黎明且将至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是赵龙。 他身后,数十名同样打扮的锦衣卫,如一群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悄无声息地,堵死了所有的出口。 他们的刀,还在往下滴着血。 血水混着雨水,在脚下,汇成一滩滩暗红色的水洼。 暖阁内,瞬间死寂。 方才还不可一世的盐商巨头们,此刻脸上的血色,比外面的雨水,退得还要快。 “你……你们是什么人?!” 那名胖得像肉球的盐商,色厉内荏地尖叫起来。 “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我们是朝廷钦命的皇商!你们敢……” 他的话,没能说完。 赵龙的身影,动了。 他没有拔刀,只是如鬼魅般,一步踏出。 下一个瞬间,他已经出现在那名盐商的面前。 他伸出手,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一把掐住了那盐商肥硕的脖颈,将他两百多斤的身躯,如提一只小鸡般,单手提离了地面。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 那盐商的尖叫,戛然而止,双眼暴凸,四肢无力地垂下。 赵龙松开手,任由那具温热的尸体,软塌塌地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甚至没有多看那尸体一眼,只是从怀中取出一块洁白的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自己的手指,仿佛刚才只是碾死了一只恶心的臭虫。 他抬起头,目光缓缓扫过阁内剩下的,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屎尿齐流的盐商们。 “奉旨。” 赵龙的声音不大,却比窗外的风雨,还要冰冷。 “抄家。” …… 同一时间,扬州城内,数十处豪宅大院,正上演着同样的一幕。 没有审问,没有罪名。 只有最冰冷的刀锋,与最决绝的杀戮。 青龙会,这个盘踞扬州地下数十年,连官府都忌惮三分的庞大组织,在锦衣卫这台精密的国家暴力机器面前,脆弱得如同一张纸。 他们引以为傲的死士,他们自诩精妙的暗器,在那些配合默契,杀人如麻的锦衣卫面前,显得可笑而无力。 一个时辰。 只用了一个时辰。 扬州城内,所有与盐商有关的武装力量,被连根拔起,屠戮殆尽。 血,染红了扬州的雨夜。 却没有一声惨叫,能传出高高的院墙。 当沈卓带着人,走进钱万里的宅院时,战斗早已结束。 空气中,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锦衣卫们正在清理着现场,将一具具尸体,如同拖拽牲口一般,拖到院中,码放整齐。 钱万里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浑身抖得如同风中残烛。 他亲眼看着自己最信任的护院头领,一个成名多年的江湖高手,在三名锦衣卫的围攻下,不出十招,便被一刀枭首。 那一刻,他才真正明白。 什么江湖,什么武林,在真正的皇权暴力面前,都只是个笑话。 沈卓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入内堂。 赵龙早已等候在此。 “大人,都干净了。” 沈卓点点头。 “东西呢?” 赵龙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奇异的神色,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指向了内堂后面的一面墙壁。 那是一面看似平平无奇,挂着一幅名贵山水画的墙壁。 赵龙上前,在墙上某个不起眼的角落,按动机关。 “轰隆隆……” 一阵沉闷的响声中,整面墙壁,竟向两侧缓缓移开,露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通往地下的黝黑洞口。 一股混杂着金银的冰冷气息,与纸张的陈腐味道,扑面而来。 沈卓提着一盏灯笼,走了进去。 当灯笼的光芒,照亮地窖内的景象时。 即便是心如铁石的沈卓,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金山。 银海。 入眼所及,是堆积如山的金锭与银锭,在昏暗的烛火下,反射出令人目眩神迷,却又让人遍体生寒的光芒。 一箱箱码放整齐的珠宝玉器,随意地堆在角落,仿佛那不是价值连城的珍宝,而是一堆不值钱的石头。 但真正让沈卓瞳孔收缩的,不是这些金银。 而是地窖另一侧,那一排排顶到天花板的,巨大的紫檀木书架。 书架上,没有一本圣贤书。 满满当登的,全是一卷卷用牛皮绳捆扎好的契约,与一本本厚厚的,用黑漆封面包裹的账册。 沈卓走上前,随手拿起一卷。 那是一份卖身契。 扬州府外,李家村,村民李四,因欠盐商高利贷纹银五两,无力偿还,自愿将家中三代,卖与钱家为奴,永世不得翻身。 契约的末尾,是一个鲜红的,沾着血污的指印。 他又拿起另一卷。 那是一份地契。 苏州府某布商,因资金周转不灵,向盐商借贷白银一千两,以城中三间铺面,城外百亩良田为抵。逾期三月,利滚利,本息合计三千两,无力偿还,铺面田产,尽归盐商所有。 沈卓一卷卷地看下去。 卖身的契约,夺产的契约,逼良为娼的契约,甚至……是买卖人命的契约。 每一卷,背后都是一个破碎的家庭。 每一卷,都浸透着无辜者的血泪。 这些冰冷的纸张,比地窖里那座金山,更刺眼,更罪恶。 它们清晰地记录着,这座金山,是如何用无数人的白骨,堆砌而成的。 沈卓缓缓地,将手中的契约,放回书架。 他转过身,看着这满室的金银,与满室的罪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可他的心中,却有一座火山,正在酝酿,即将喷发。 他走出地窖,重新回到地面。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一轮惨白的月亮,从乌云后探出头,清冷的光辉,洒在院中那一排排冰冷的尸体上。 沈卓对着一名锦衣卫,下达了命令。 “把这些,都搬出来。” “金银,珠宝,契约,账册,一样都不能少。” “我要让整个扬州城的人,都来看一看。” “看一看,他们平日里敬若神明的盐商老爷们,是用什么,来装点他们的风雅,喂饱他们的肠肚。” “我要用这座金山,为他们铸一座坟冢。” “我要用这些契约,为他们做一个棺材。”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志。 天,快亮了。 一场比这雨夜,更恐怖,更血腥的风暴,即将在黎明时分的江南,悍然引爆。 而他,沈卓,心甘情愿,成为陛下手中,挥下这致命一刀的,执刀人。 他抬起头,望向京城的方向,仿佛能看见,那位端坐于九重宫阙之上的年轻帝王,正用一双冰冷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这里。 陛下。 您的刀,已经出鞘。 江南的血,才刚刚开始流淌。 第一卷 第59章 巨山崩塌,道观密谋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扬州城的黎明,是被一阵压抑不住的,山呼海啸般的惊哗声,强行撕开的。 一夜的血雨腥风,被锦衣卫的铁血手段,完美地掩盖在了高墙大院之内。 寻常百姓一觉醒来,只觉得今日的扬州,安静得有些诡异。 直到他们走出家门,汇入人流,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涌向城中最宽阔的府前街。 然后,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得失魂落魄,呆立当场。 府前街,被清空了。 街道的正中央,一座由无数金锭、银锭堆砌而成的“小山”,在初升的朝阳下,闪烁着冰冷而又刺眼的光芒。 金山的周围,是一箱箱被打开的珠宝玉器,玛瑙翡翠,东珠夜明,那些只在传说中听过的奇珍异宝,此刻就像是路边的碎石,被随意地倾倒在地,铺满了整条长街。 这足以让任何人都为之疯狂的财富,此刻却无人敢上前一步。 因为,在这座金山的更外围,竖起了一面面临时搭建的巨大木板墙。 墙上,密密麻麻地,贴满了从那些盐商巨贾的密室中抄出的,一卷卷泛黄的契约,与一本本黑漆封面的账册。 “扬州府李家村,李二牛,欠高利贷三两,利滚利至三十两,全家五口,卖身为奴……” “苏州府绸缎商王德发,借贷一千两,以三代祖产抵押,一朝破产,全家投河……” “城南张屠户之女,年方十五,被钱万里强掳,三日后,尸浮护城河……” 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名字。 一桩桩血泪斑斑的罪行。 一张张沾着血污指印的卖身契。 这些冰冷的文字,与那座用民脂民膏堆砌而成的金山,形成了一种最残酷,也最直观的对比。 人群死寂。 死寂之后,是压抑不住的,从喉咙深处发出的,野兽般的呜咽。 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颤颤巍巍地挤到最前面,当他看清其中一张地契上的名字时,浑身一软,嚎啕大哭。 “我的田!我的田啊!狗官!盐商!还我的田!” 他的哭声,像是一枚投入火药桶的火星。 “我的女儿!钱万里!你还我女儿的命来!” “杀千刀的畜生!我的家,就是被你们这群畜生给毁了的!” 愤怒、悲恸、压抑了数十年,甚至数代的怨气,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汇成了一股足以焚天的洪流。 数千,乃至上万的百姓,跪倒在地,对着那座金山,对着那些罪证,放声痛哭,破口大骂。 他们骂的,是盐商。 他们拜的,是远在京城的,那位素未谋面的天子。 沈卓,就站在不远处的茶楼二楼,临窗而立。 他身后,赵龙如一尊铁塔,沉默不语。 楼下,是沸腾的民意。 沈卓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可他的手,却在袖中,紧紧地攥成了拳。 这,就是陛下要的结果。 这不是抄家。 这是诛心。 诛尽江南豪绅数百年来自诩风雅、仁义的虚伪之心。 他没有立刻将这些金银充入国库,而是选择用这种最极端,最惨烈的方式,将其公之于众。 他要让所有江南的百姓都亲眼看看,是谁在鱼肉他们。 他要让这沸腾的民意,化作一柄最锋利的刀,一把足以斩断一切阴谋诡计,扫平一切魑魅魍魉的,煌煌王道之刃! “大人。” 赵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接下来,做什么?” 沈卓的目光,从下方狂热的人群中收回,缓缓落向了金陵的方向。 “等。” 他的声音,平静而又笃定。 “等鱼上钩。” “等那些自以为是的聪明人,自己跳出来。” 这一场由皇帝亲手点燃的大火,已经烧到了最旺的时候。 火光,不仅照亮了扬州的罪恶,也刺痛了金陵城里,那些大人物的眼睛。 …… 金陵,栖霞山,一座不对外人开放的道观深处。 这里是前朝废相顾秉谦的隐居之所,如今,早已人去楼空,却成了顾氏余党最隐秘的联络点。 观内的三清殿,早已没有了香火。 神像之下,几道身影,如鬼魅般,围坐在一张棋盘前。 为首的,正是刚刚从扬州连夜逃回的顾炎之。 他再无半分“江南文宗”的风采,发髻散乱,眼神怨毒,如同赌场里输光了一切的赌徒。 “疯了!都疯了!” 顾炎之的声音嘶哑,充满了恐惧。 “那个沈卓,是个疯子!那个赵龙,是条疯狗!他们……他们根本不是来查案的,他们是来杀人的!”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名面容阴鸷的中年文士,他是顾秉谦曾经最得力的门生,如今顾氏余党在江南的实际掌舵人,王启年。 王启年捻着一枚黑子,神情却比顾炎之冷静得多。 “顾兄,稍安勿躁。” “意料之中的事。那位年轻的陛下,隐忍了这么久,一出手,自然是雷霆万钧。” “只是我没想到,他的刀,会这么快,这么狠。”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顾炎之激动地拍着桌子,“扬州的根基,一夜之间,被连根拔起!我们……我们这些年所有的心血,都完了!” “不,还没完。” 一个傲慢而又年轻的声音,从殿门外传来。 承恩侯世子,李威,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一身华贵的锦袍,与这破败的道观格格不入,脸上带着一丝被宠坏的纨绔子弟,特有的狂傲与不屑。 “区区几个盐商,死了就死了。” 李威一脚踢开脚边的一个蒲团,大咧咧地坐下。 “本世子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一群满身铜臭的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李世子!”顾炎之怒视着他,“你这是什么话?若非他们这些年拿钱出来,你……” “你什么你?”李威眼睛一瞪,气焰嚣张,“本世子姑母是当朝太后!舅舅是承恩侯!我李家,需要看那群商贾的脸色?” 他冷笑一声,眼中满是算计。 “我告诉你们,这反而是个机会。” “一个把事情闹大,逼我那姑母,彻底下定决心的机会!” 王启年眼中精光一闪。 “世子此话何意?” 李威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那小皇帝不是想查盐铁吗?不是想动我江南的根基吗?好啊!本世子就让他动!” “扬州漕帮三万帮众,皆听我号令!只要我一声令下,整个江南的漕运,立刻就能给他断了!” “到时候,数十万漕工衣食无着,流离失所,必然激起民变!我看他这个皇帝,还怎么坐得稳!” 顾炎之倒吸一口凉气。 “世子,万万不可!此举与谋反何异?!” 第一卷 第60章 清君之侧,风起金陵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谋反?”李威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顾大人,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本世子这是在‘清君侧’!” 他站起身,踱到殿中,目光扫过王启年与顾炎之,声音陡然变得阴冷。 “你们以为,那小皇帝的目标,只是几个盐商吗?” “错!” “他真正的目标,是打压我李家,削弱太后的权柄,然后,再将你们这些前朝旧臣,赶尽杀绝!” “他的屠刀,最终会落到我们每一个人的头上!” 王启年与顾炎之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李威的话,虽然粗鄙,却说到了他们心底最深的恐惧。 李威见状,嘴角的笑意更浓。 “所以,我们不能再等了。” “但,我们不能直接冲着皇帝去。那小皇帝如今‘圣君’的名声正盛,动他,就是与天下为敌。” 他的目光,变得如同毒蛇一般,遥遥望向了京城的方向。 “我们要动的,是那个给他递刀的人。” “是那个躲在深宫里,自以为聪明,却搅得天下大乱的女人!” 王启年瞳孔猛地一缩,他瞬间明白了李威的意图,一个无比恶毒,却又无比有效的计策,在他心中轰然成型。 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的颤抖。 “世子之意是……” 李威的脸上,绽放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不错。” “宁白露。” “那个所谓的‘贤后’。” “自古以来,后宫干政,便是取乱之道。牝鸡司晨,国之大殃!” “如今江南之乱,皆因此妖后而起!是她,向陛下举荐了沈卓那条疯狗!是她,想出了‘文伐’这等祸国殃民的毒计!” “陛下圣明,只是一时被妖后蒙蔽了双眼!” “我们要做的,就是揭开这妖后的真面目!让天下人都看看,这大玥朝的动荡,究竟是谁,在背后兴风作浪!” “我们要让‘宁氏妖后,祸国殃民’这八个字,传遍大玥的每一个角落!” “届时,天下士林群起而攻之,我姑母在宫中再振臂一呼,内外夹击,不怕那小皇帝不低头!” “到那时,废后,清算宁家,便是顺理成章!” “而我们,就是拨乱反正,拯救大玥于水火的,头号功臣!” 三清殿内,死寂一片。 顾炎之与王启年,看着眼前这个狂妄的年轻人,心中竟生出了一丝寒意。 他们本以为,李威只是个头脑简单的纨绔。 却没想到,他竟能想出如此阴狠毒辣,直指要害的计策。 这不是阴谋。 这是阳谋。 是用天下最悠久的“道德传统”,来绑架皇权,攻击皇后。 杀人,不见血。 王启年缓缓站起身,对着李威,深深一揖。 “世子高见。” “此事,若能成,我顾氏一脉,愿唯世子马首是瞻。” 顾炎之也回过神来,他那张老脸上,怨毒与兴奋交织,最终,化作了孤注一掷的疯狂。 “好!好一个‘清君侧’!好一个‘除妖后’!” “老夫这就去联络江南各地的士林领袖!我等要联名上万民血书,泣血上奏,请陛下废黜妖后,以安天下!” 一场针对宁白露,针对坤宁宫的,滔天风暴,在这座破败的道观里,悄然成型。 他们不知道。 在他们头顶的房梁之上,一个黑色的身影,如同一只没有重量的壁虎,将他们所有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尽收耳底。 待所有人散去,那身影才悄然落下,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他从怀中取出一只信鸽,将一张写满了密语的纸条,塞入鸽腿的竹管中。 信鸽冲天而起,迎着黎明的微光,飞向了京城的方向。 那纸条上,只有一行字。 “风起金陵,剑指坤宁。” 京城,坤宁宫。 秋意渐浓,庭院中的那几株桂树,开得正好。 金黄的细小花蕊,在微凉的晨风中簌簌作响,散发着沁人心脾的甜香。 宁白露亲手剪下几枝开得最盛的,插在寝殿内一个天青色的汝窑净瓶里,为这略显肃杀的深宫,平添了几分温暖的烟火气。 她已经连续三日,没有收到来自江南的密报了。 这并非是坏事。 她明白,这是沈卓与赵龙,即将动手前的沉寂。 暴风雨来临之前,大海总是格外平静。 她相信她的夫君,更相信她亲手为夫君挑选的,那两把最锋利的刀。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稳住后方,替他守好这座偌大的紫禁城,让他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在江南那片泥潭里,大展拳脚。 清查六宫账目后,她又将目光,投向了宫中积弊已久的“恩赏”与“采买”两项。 她没有再用雷霆手段,而是春风化雨,制定出了一套赏罚分明,且能让各方都勉强接受的新规矩。 短短半月,她便以一种令人惊叹的柔韧手腕,将太后安插在内务府的最后一批钉子,不动声色地,尽数拔除。 如今的后宫,真正成了她的一言堂。 “娘娘,您该歇歇了。” 侍女小心翼翼地为她奉上一杯热茶。 宁白露接过茶,却没有喝,只是望着窗外,那一片被宫墙切割得四四方方的天空,轻轻一叹。 她并不享受这种权力在握的感觉。 她只是在做她认为对的事情。 为她的夫君,为这个风雨飘摇的帝国,清扫掉那些肉眼可见的,腐朽的尘埃。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殿外传来。 小安子那张总是带着谦卑笑意的脸上,此刻却写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杀气。 他走入殿内,屏退左右,将一个黑色的竹筒,双手呈上。 “娘娘,扬州八百里加急。” 宁白露的心,猛地一跳。 她接过竹筒,指尖微颤地打开。 丝帛上的字迹,是沈卓的。 字迹依旧工整,却带着一股难以掩饰的,扑面而来的血腥气。 “孙承恩畏罪自尽,线索中断。” “臣得玄镜司密报,已于昨夜,清剿扬州盐商及其私蓄武装‘青龙会’。” “斩首三百七十四人。” “抄没金银、珠宝、田契、债卷,不计其数。” 第一卷 第61章 反击凌厉,奉上神锋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宁白露的呼吸,微微一滞。 好快的刀! 好狠的手段! 她几乎能想象到,昨夜的扬州,是何等的人间炼狱。 可她的心中,没有半分不忍。 因为丝帛的末尾,附上了几条从那些罪恶契约中,摘抄下来的罪证。 那些冰冷的文字,足以让任何心慈手软之人,都变得心硬如铁。 “做得好。” 她轻声说道,将丝帛递还给小安子。 然而,小安子却没有接,他从袖中,取出了第二个竹筒。 这个竹筒,通体赤红,上面烙着一只浴火凤凰的印记。 这是独属于坤宁宫,由她亲手建立的,那个小小的,还很稚嫩的情报网络,“凤仪阁”的最高密信。 宁白露的心,没来由地沉了下去。 她有预感,这个竹筒里装着的,才是真正的,能撼动天地的惊雷。 她打开竹筒。 里面,只有一张小小的纸条。 纸条上,也只有寥寥数语。 “李威勾结漕帮,顾氏余党合流。” “欲兴兵变于南,起文祸于北。” “罪名:妖后干政,祸国殃民。” “剑锋,直指坤宁。” 轰! 宁白露的脑海中,仿佛有万道惊雷,同时炸响。 她手中的纸条,飘然落地,那双总是清澈如水的眼眸里,第一次,浮现出了真正的,刺骨的寒意。 好一招釜底抽薪! 好一招恶毒至极的阳谋! 她低估了那些人的无耻,也低估了他们被逼到绝境后,那疯狂反扑的决心。 他们不敢攻击陛下,便将所有的脏水,所有的罪名,都泼到了她的身上! 他们要将她,塑造成一个红颜祸水,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后,一个足以让陛下为了平息“众怒”,而不得不舍弃的棋子! 一旦“妖后”之名坐实,她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将成为罪证。 她举荐的贤臣,会变成她安插的党羽。 她提出的良策,会变成她祸乱朝纲的毒计。 她为陛下分忧的苦心,会变成她牝鸡司晨的野心! 届时,她将万劫不复,宁家,亦会万劫不复! 而失去了她这个最得力臂助的陛下,将再次陷入孤军奋战的绝境! 一瞬间,宁白露感到一阵手脚冰凉。 这不是针对她的战争。 这是针对陛下的,最阴险,最致命的一场围剿! 小安子看着她瞬间煞白的脸色,眼中杀机暴涨。 “娘娘!” 他的声音,阴冷得如同地狱里的寒风。 “奴婢这就带人,去将那些乱嚼舌根的逆贼,一个个都揪出来,剥皮抽筋,挂在城墙上!” “不必。” 宁白露缓缓开口,声音竟已恢复了平静。 只是那平静之下,蕴藏着的是足以冻结一切的,绝对的冰冷。 她俯身,捡起地上的纸条,将它凑到烛火上,静静地看着它,化为一缕青烟。 “他们既然想让本宫当这个‘妖后’。” 她抬起头,看向小安子,那双美丽的凤眸里,再无半分温婉,只剩下与她的夫君如出一辙的,漠然与决绝。 “那本宫,就当给他们看。” “传本宫懿旨。” “立刻将沈侍郎在扬州抄没的所有金银珠宝,尽数起运,送往北境!” “告诉边关的将士们,这是本宫代表陛下,赏给他们的!让他们吃饱穿暖,换上最好的兵器,狠狠地打!打出我大玥的国威!” “再将那些罪恶的田契、债卷,立刻发还扬州百姓!凡是被盐商侵占的家产,一律归还原主!无主之田,尽数分给流民!” “本宫要让天下人都看看,我这个‘妖后’,抄家得来的钱,是进了自己的口袋,还是给了戍边的将士,与无地的饥民!” 小安子浑身一震,眼中爆发出狂热的光芒,重重叩首。 “奴婢,遵旨!” 他明白,娘娘这是要用最直接,最刚猛的方式,来回击这场泼天而来的脏水! 你不是说我贪婪吗?我便散尽千金,犒赏三军,赈济万民! 你不是说我祸国吗?我便用这笔钱,稳固北境边防,安定江南民心! 这是阳谋对阳谋! 是用真正的仁义,去碾碎那些虚伪的道德绑架! 然而,宁白露知道,这还不够。 这只能让她立于不败之地,却无法真正地,斩断那些射向她的毒箭。 她缓缓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空白的奏疏。 她要做的,不仅仅是防守。 她要反击。 她要让那些自以为是的聪明人,尝一尝,什么叫做真正的,引火烧身。 笔尖落下。 一行清丽却又带着无边杀伐之气的字迹,跃然纸上。 “臣妾,请陛下下旨。” “彻查,京城百官,及皇亲国戚,于江南之产业。” “凡与盐商有染者。” “同罪。” 随后,宁白露来到了养心殿 烛火在特制的聚光灯阵中汇聚,将光芒凝成一束,温柔地倾泻在书案之上,亮如白昼。 宁白露纤长的身影,被这片光明映照得轮廓分明,静谧中透着一股山雨欲来前的坚定。 她将一份写有“方正”二字的密报,如同一柄淬了寒光的匕首,悄无声息地,放在了何岁的御案前。 她的神情,是一种超乎寻常的平静,平静中又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 仿佛她呈上的不是一个臣子的名字,而是一场即将席卷天下的风暴,一个足以颠覆棋局的变数。 “陛下,臣妾……或许找到了您需要的那把刀。” 何岁抬起眼帘。 他的目光从一份关于北境防务的朱批奏折上移开,落在了宁白露那张清丽而严肃的脸上,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 【哦?朕的梓潼终于动杀机了?看样子被气的不轻啊】 【是谁呢?】 他放下手中的朱笔,身体微微后仰,靠在龙椅宽大的椅背上,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闲适姿态。 “说来听听。” 宁白露的声音,清冷、平稳,不带一丝情感的波澜。 此刻的她,完全不像是在举荐一位前途无量的能臣,更像是一位最顶级的兵器鉴赏家,在评估一件威力巨大、却也极度危险的传世凶器。 “此人名方正,翰林院七品编修。” “臣妾以‘凤仪’观其气运,见其顶上悬着一柄九星正气所化之剑,其势刚猛,其光炽烈,如煌煌大日,不容天地间存有半点阴霾。” “他刚正不阿,嫉恶如仇,视腐败为生死大敌。若论心性,他是天生的酷吏,亦是天生的孤臣。” 她说到这里,微微一顿。 话锋陡然一转,那双清澈如古井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清晰得近乎刺眼的警示微光。 “但,他也是一柄无鞘之剑。” 第一卷 第62章 无鞘青钢,举火燎天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何岁的眉梢,几不可察地轻轻一动。 他身体前倾的细微动作,泄露了他瞬间被提起的兴趣。 “无鞘之剑?” 这个词,像一根精准的钢针,瞬间刺中了他心中某个最隐秘、最兴奋的点。 “是。” 宁白露的指尖,白皙而修长,如点破一池春水,轻轻点在了密报上那行用朱砂写就的、触目惊心的警告文字上。 “臣妾细查过此人的履历。他并非不懂变通,而是……不屑于变通。” “他心中的忠诚,不是对陛下您,也不是对大玥的江山社稷。” 宁白露的声音压得更低,字字如冰珠落入玉盘,清晰,且刺骨。 “他忠于的,是他心中的‘公理’与‘法度’。” “这柄剑,锋利无匹,足以将漕运这等盘根错节的百年沉疴,连根斩断。但正因其无鞘,一旦出鞘,便是不死不休。它饮血,却不辨敌我,极易伤人,也极易伤己。” 她缓缓抬起头,清澈的眼眸穿过摇曳的烛光,毫无畏惧地直视着何岁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半分犹豫,没有半分退缩,只有与君王在棋盘两侧对坐,共同执掌生死的冷静与坦诚。 “所以臣妾斗胆以为,此人,此剑,不可用于‘治’,只可用于‘乱’。” 【好家伙!】 【朕的皇后这是给朕推荐了个什么怪物?这不是国之栋梁,这是国之凶器啊!】 【不可治,只可乱……啧啧,这话术,朕喜欢!】 何岁的内心已是波澜壮阔,脸上却依旧不动声色,甚至故意皱起了眉头,用一种带着考校意味的语气问道: “哦?依梓潼之见,朕该如何用这把‘乱世之剑’?” 宁白露仿佛早已料到他有此一问,声音愈发沉静。 “陛下若用他,便不能给他明确的目标,更不能给他详细的方略。” “只需将他放在那个位子上,再赐予他足以斩断一切阻碍的权力。” “然后,我们只需静静看着。” “看着他凭着本能,将那潭死水搅得天翻地覆,看着他将所有藏在水面下的毒蛇、水鬼、牛鬼蛇神,全都逼出来,让他们在阳光下无所遁形。” “他,是最好的诱饵,也是最锋利的猎网。” “但同时,”宁白露的语气再次变得凝重,“我们必须提前为这柄剑,造好剑鞘,规定好它最终的落点。” “否则,待他斩尽奸邪之后,这把只忠于‘法理’的剑,它的锋芒,或许就会转向朝堂,甚至……是我们自己。” 所以,我亲爱的夫君,这场足以动摇国本的豪赌,你敢下注吗? 宁白露的内心深处,竟也产生了一丝久违的兴奋。 就好像遥远的少年时光,两人在上书房的棋盘前,初次对弈时那般,对未知胜负的战栗与期待。 养心殿内,陷入了一片极致的寂静。 唯有灯花偶尔爆开的“哔剥”轻响,在空旷的殿宇中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何岁脸上那副惯常的、带着几分玩味的慵懒笑意,第一次,缓缓地,一寸一寸地,彻底收敛。 他看着眼前这位与自己并肩而立的女子,心中那片名为“掌控”的永冻冰湖,第一次,泛起了真正的、剧烈的、甚至带着一丝失控的波澜。 他原以为,自己是在引导一只聪明绝顶的雏凤,学习如何看懂他布下的棋局,如何按照他的心意去飞翔。 可现在,这只雏凤不仅学会了翱翔于九天之上,甚至开始与他一同,俯瞰这风云变幻的整片天空,指点江山,落子无悔。 【她……她竟然完全看透了朕的真实意图?!】 【朕需要的,从来就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能吏!朕要的,就是一个能把天捅个窟窿,把所有魑魅魍魉都逼出来晒太阳的搅局者!一个行走的灾厄!一个能让所有人都感到恐惧的疯子!】 【她不仅精准地找到了这个人,还一针见血地分析出了他的用法、他的风险,以及……为他善后的所有法门!】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如决堤的江海,瞬间冲垮了何岁所有的帝王心术与伪装! 那是一种混杂着计划被打乱的失控、棋逢对手的荒谬,以及找到灵魂知音的,纯粹的、无与伦比的兴奋! 他猛地从龙椅上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到宁白露身边,紧紧握住她因紧张而微凉的手,声音里是再也压抑不住的激赏与赞叹。 “好!” “好一个‘无鞘之剑’!” “好一个‘不可治,只可乱’!” 他凝视着她的眼眸,那双深邃的瞳孔中,倒映着她的身影,也燃烧着前所未有的炽热光芒。 “梓潼,你不仅为朕找到了最锋利的刀,还为朕画出了这把刀独一无二的用法!” “你……是朕真正的知音!” 他猛地转过身,背对宁白露,面向空无一人的大殿。 那一刻,他身上温情夫君的气息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君临天下的无上威严与杀伐决断。 他的声音,在这一刻,不再压抑,如滚滚惊雷,响彻整座养心殿。 “传朕旨意!” “宣,翰林院编修方正,即刻入宫觐见!” 剑已选定。 只待出鞘。 …… 翰林院,编书房。 这里是权力中枢最腐朽、最被人遗忘的角落。 空气中弥漫着旧纸与墨香混合的、几乎凝固成固体的味道,十年如一日,沉闷得让人窒息。 当那道明黄的圣旨,由司礼监掌印太监小安子亲自捧着,如一道撕裂永夜的煌煌惊雷,悍然劈入这间陋室时,整个翰林院都为之震动。 擢翰林院编修方正,为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加“巡查漕运特使”衔,官升五级! 赐天子节杖,可节制沿途三品以下所有官员! 凡涉漕运贪腐案,无需通禀,可就地免职,收押待审! 方正缓缓放下手中那支陪伴了他整整十年、笔锋早已磨秃的狼毫笔。 他用一种近乎神圣的仪式感,郑重地接过了那卷沉甸甸的圣旨。 他的脸上,没有寻常官员一步登天的狂喜,更没有对前路艰险的畏惧。 他的眼中,燃起了一团火。 一团被压抑了整整十年,几乎要将他灵魂都焚烧殆尽的,名为“公理”与“正义”的熊熊烈焰。 第一卷 第63章 刚直之刃,捅破天穹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臣,方正,领旨!” 方正双膝叩地,额头重重触及冰冷的青石板,声若洪钟,震得房梁上的灰尘都簌簌而下。 “臣,立军令状于此!” “不将漕运硕鼠一网打尽,不还天下百姓一个朗朗乾坤,臣……提头来见!” …… 郑一官把他给荷兰人当通事时学到的东西,和从颜思齐哪里学到的东西很好的结合起来,并在抢掠中尽数展现了出来。 却见大雪人嘿嘿一笑,向远方扫视,目现琥珀光直视一人,顿有虚空生电的错觉,电光一闪,堂堂丹劲高手竟成了行尸走肉。 目测,恶魔的身高超过了三米,体表被熊熊燃烧的地狱之火包裹着,看不真切。 “老师,我先去休息了。”古三通匆匆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然后紧锁房门。 这青年面色太过白皙,身材又纤细,模样有些病恹恹的,是大街上少见的“正常男人”,甚至比赵飞尘还孱弱些。 “令师竟到了如此程度?”罗汉诧异,本以为南凡生能闯皇宫,顶多比他强一些,但现在看其弟子,就晓得自己和人家师傅的差远了。 骤然间,地狱莫名的颤动起来,云雾翻腾,大地倾毁。就连悬在云雾之上的黄泉,也在剧烈的震颤中,倒卷而下。 “我送送你吧!”江锦润说道,他还想和她再多点相处的时间,想让她了解他的为人。 面对如此诡异的场景,一众魔导士纷纷后退开去,诧异的望向张寒,没想到对方还能控制重力。 城堡的仆人们迅速地将演武场清理干净,并且在东西两侧各准备红蓝两块巨大的帆布。 巨头存在的意义就是维护正义,现在把自己人都给屠了,有什么正义可言? 白日的雨一直持续到了夜里。没有月光洒下,只有灯笼照亮的地方能够看到那丝线般的雨斜下。 索性林雪儿也就不再瞎想了,静静地等待着老师的到来,今天是第一天开学,应该只是讲一下规则,发一下课本就会放学了。所以林雪儿给自家哥哥交代了,让他等她电话。 “好象很正常?那是正常呢还是不正常呢?”郑必达听到李毕夏不确定的语气,随即有些疑惑地问道。 在另一边,已经休整了一天的孙坚,当即下令,全军出发,只留下二三百人留守后面的县城,剩余人等全部跟他一起出战,前去攻占零陵县,直捣黄龙。 顾长风也专心致志的听讲呢,结果白未央停顿了一下,不讲了,表情还有些奇怪。 “不知莫大帅,这次要派谁上场?”云蠍阴柔的笑着,目光闪烁不定,好似正在盘算着什么。 妻妾之别,苏可立在正妻郑相思身上付出的,原本就不止是感情。他今日虽不受岳家掣肘,但彻底与岳家交恶,也是不智之举。 李毕夏见状,不由得笑了笑,真是没有想到,这四个真神境大圆满的修士竟也步了刚才那些人的后尘,也是互相伤害,也是互相残杀。 廉夫子和尹潇潇早被肉麻成了习惯,各自面无表情地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率先离去。 当然,杨言可以肯定的是,他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应该是没有恶意的。 “是的。”无生面对春日一鬼,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这人,仿佛要将这人活活戳死在大地上。 第一卷 第64章 风起云涌,波诡浪谲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唐惊程擦干手上的水便跑回卧室,吞了一片劳拉西拌,换衣服,拿了点钱下楼去。 苏闳治走后苏决又在探视间里坐了很久,对面椅子已经空了,日光一点点偏移。飘在空中的灰尘往下掉,最后全部铺在桌面上。 而艺人们刚好给耽搁在路上了,为此大家不得不把剧组开工的时间给延后了。 “那个节目,课讲得不错,我都想让你去带一门课了!”张教授的办公室里,他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说道。 那间餐馆之前关略和唐惊程也去过,吃的云南本地菜,价格不菲,可当时唐惊程吃不惯,倒是喝了好几杯这里的茶。 金庭玉柱,飞檐斗角,一栋栋古色古香的屋舍在浓郁的金光中显现,金碧辉煌又不失古典雅致。 “那又怎样?他手里犯过的事,判十一年已经算轻了。”唐惊程这话虽直接,可道理没有错。 天庭凌霄大殿内,王母娘娘二话没说直接飞了进去,而此刻昊天上帝正在大殿上品酒。 说道流云山庄,楚连城语气之中总是有种酸酸的味道,就像是凤南瑾与唐婉妤的事情早就解释清楚了,而今,楚连城却还是抓着,不愿意放开。 有一些怪她的丈夫可是更怪的却是江玦黎如果不是江玦黎的紧紧逼问,那么自己的孩子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既然知道最开始是自己孩子的问题,可是江玦黎的咄咄逼人却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交给你了。”陆羽看着薄七宸,他握住言言七的手,将她的手轻轻的递过去。 听到胡晓有些服软的话,王成龙心里哼道,自己早就说了,一个大山里来的土包子,从那身衣服就能够看出来,还是六七十年代的中山装呢,能有什么本事? 而她,这一次两次的半点儿事情都没有,甚至上回还熊抱了人家一次。 垂于两侧的双手上,分别握着三根长针,每根长针上都沾满了鲜红的血液,正顺着针尖缓缓地滴落下来。 从午后开始,几个副将就聚在了李副将的营帐,就等着顾锦承离开,然后硬闯芜芫的营帐。 顾柒柒笑,掩饰住眼中弥漫上来的水雾,可是水雾越来越多,凝聚,晶莹的泪水止不住的从眼角流了出来,和雨水混在了一起,模糊了她的视线。 只是在这样继续下去,冥夜的灵力总有枯竭的时候,若到那时,他们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办法,那么,到时他们又该如何? 王氏当即也顾不得芜芫了,直接追了出去,芜芫依稀还能听到两个老人的吵闹声,可不管两人怎样吵闹,也就是动动口,谁也没阻止谁。 “我看很有必要是时候该去找顾家的人了。”夏雪馨这话是故意说给唐庆国听的。 混沌里面,有一个尖锐的声音,又把顾星凉从模糊里刺醒,她强迫自己睁开眼睛。 话一出口,眼中陡然闪过一道杀机的慕容山河当即举起另一只手攻向叶风雷的咽喉。 一眨眼,安斯艾尔到沃尔夫克斯已经有几个月了,安利陛下为他举行了盛大的宴会,欢送他回国。 “不然你以为呢!”荆一的嘴角狠狠地抽了两下,低头默默地又扒拉了两口饭。 木系火系这样的异能据说其储存之所有两种,一种是位于脑中的晶核,一种说法比较武侠,说是位于经脉之中,不管是哪一种,都跟身体有关。 一个汽车铁皮被美国队长当成盾牌,盾牌跟菜刀狠狠的撞击在一起,美国队长跟攻击自己的巨人一瞬间对视,他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必杀的决心。 承靖州打完人后,并没有立刻离开,点了一支烟叼在嘴里抽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被打得半死不活的徐浩宇。 慕容商不只被绑得结结实实,更重要的是穴道已经被封,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满脸忧急地看着她。 他们在牢里待了一天一夜,中间也没人来找过他们,直到有人来放他们出去的时候才见着人,所以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在华润建筑公司、鼎鑫建筑公司、茂山建筑公司的三足鼎立的情况之下,这位季总硬生生的拔得了头筹,拿下了两个重要项目。 然而,面前这名杀手的肤色却让自己不禁犹豫了起来,其看上去并不像是北欧特战部队的成员。 慕傲晴的心怔了一下,可是随后看到她的笑容,她的心,又放了下来。 秦江澜却泰然自若的对主持人掌心向下压了压手,示意他没关系。 宁无华看到自己的手下情绪不错,点了点头,然后就和这个年轻人回到房间里面去了,回到这个年轻人的办公室之后,宁无华就把他的,地图给拿了出来。 神父托拜厄斯一直站在穆尔的身后,不时地拍拍他的后背,想要用简单的方式帮助他缓解一下心情。 龙岚知道齐锐他们是八十年后来的未来战士,所以对他们就有了较特殊的感情。 “好了,事情我都知道了。”唐昊一摆手,阻止了王德宁的解释。 第一卷 第65章 后有慈悲念,帝有金刚怒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京城,西郊,一座由宁家出资兴建的,名为“浣花溪”的巨大庄园。 这里没有亭台楼阁,没有奇花异草。 第一只丧尸猩红色的眸子缩了一下,一声低吼猫着腰就冲过来,两只手上的指甲散发着黝黑的冷芒。 热里沉默的看了我许久,激动得仰天长啸,一身腱子肉把他映衬得热血沸腾。 “李长老你的高徒,还在大尊境苦苦挣扎吧,都多少岁了都,还没有突破,也不怕丢人现眼。”清宁长老道,这句话说的那是毫不给任何面子。 师姐也拿出了冰璃剑,怀惊和尚抓出了降魔杵,施千张将符包套在浑身各处,也拿了一些珍贵的符箓给三位队友。 特斯拉博士等人终于又熬过去一天,没想到这都入夜了,又是接到警讯,有身份不明的车队接近,当然让特斯拉博士等人有些愤怒,这夜里也不能让人安生。 众人齐齐惊呼一声,李承天态度如此坚决,再次超出了他们的意料。 拉开那纸张一样的半透明屏幕,就见眼前光线汇聚,一幅幅画面宛若活了过来,出现了一面悬浮的主屏幕。 成奕吐了两口吐沫,佯装恶心,虚空舔,肯定是舔不到么,这谁都知道,只是直播有意思。 一早回到公司,从苏沫口中才知道苏茵还没销假,乘电梯上至二十八楼,蓝沙的办公室年前便已经搬到了上来,正在忙碌的蓝沙看见我,示意我先坐着等等。十多分钟后,蓝沙忙完手上的事走了过来。 此时此刻紫色成奕方显得十分被动,对面攻,他们守,还要关注对面瑞兹的单带,压力非常大。 这一刻她不淡定了,伸手将他的衣领扒开,就看到他白皙的皮肤上一道道痕迹。 若依雪轻轻摸上那黑色掌印,又在一边拿了一根根针,轻轻刺破了林霏胸膛上黑色掌印上的皮肤,只见一滴黑血缓缓流出,暗黑一片。若依雪将那滴血用银针挑起,仔细端详着,脸色也渐渐变化,直到凝重。 纣王忽然生气起来,他在这里是人皇,就是神和仙到了他面前都得低头,如今却是有一头黑龙在他的城池之中肆虐。 陆晨曦忐忑万分,目不转睛地盯着师父手中自己的作业,心里只期盼着师父能给她留点脸,别当着师弟的面就发作。 一道道目光看向血海的中央,灵媒巨大的身躯缓缓从血海中浮现。 那名男子冷哼一声,道:“我们身为天武宗的部下,岂会怕你?”这时,李知尘淡淡道:“我再为你做最后一件事!最后一件!”说完,突然纵身而起,玉剑弹出,便杀入照山派中。 上官云却知晓仇万千三人看似痴痴傻傻,武功却极为高强,但见柯青青乐成这样,他心里也甚是开心。 “今晚怎么只有你一人,那个靓妹呢”,胖子看到房间里只有阿朵一人很是兴奋,他对纳亚没有什么感觉,没有阿朵情感。 “别想那么多了,只是借用,布阵完毕后会安然归送回去的。”长琴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催促着她回去早早休息。 虽然薛芳菲不在了,姜梨还在。薛芳菲没能赎回这块玉,姜梨却赎回来了。 第一卷 第66章 方正南下,鼠辈入宫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方正南下了。 没有仪仗,没有官船。 他只带了百余名都察院的精锐,换上寻常商旅的衣衫,悄无声息地,踏上了江南的土地。 他没有去金陵,更没有去拜会那些早已吓破了胆的“大儒”。 就连风家的家主也是倒抽一口冷气,而后看着场上的雷战,脸上涌出了一股极为忧虑的神色。 魔教经此一役,在衮州的据点算是全部捣毁了,各大门派的折损也挺严重,在衮州休整了半月,再不见有魔教偷袭的事件。 没错,就是暗灵珠,这颗让魔宗宗主魔道子都垂涎的东西,让李天通都惊讶的珠子,此刻,第一次被林羽用出来了。 蒋暁本在琢磨,吕步先前那道火符咒到底用了几分力,从而来推断那蒋恪的实力。 后方七搜飞船正要将包围圈收缩展开,就见到一道光柱直接穿透了优艾斯宇宙飞船,虽然直径只有不到十米,也就是穿透了飞船的中心,但这微弱的直径当中包裹着的物质冲入到了飞船之后,恐怖的空间震动传遍了四周。 苏润的毒,又勾起了蓝大酋长对于那段往事的回忆,正好在乾国其他地方经商的族人,又带来了一个让他惊跳不已的消息,衮州的叠石庄主汤齐被种下了绝命蛊。 当来福逐渐的停在光罩下方时,它也是潜伏了下来,此时的来福浑身光芒四射,在那光罩所散发出的光芒的照射下,倒也是很难发现来福的影子。 于奎怒地青筋直起,他的出身是他平生最大的恨,从前他风光得意之时,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他的出身,而如今却被天子几次嘲讽起来,他一时极怒,连伸出万箭中心,众矢之的都忘记了。 阿九埋头苦吃,不得不说,这家望月楼菜色的确不错,比她在将军府吃得好多了。 一旦开了口子,原本还忌惮着楚泱而克制防备的举动,就会变得无法控制了,只想要迫切的满足压抑不住的欲望。 “你到底想怎样,抓了我也不杀,也不严刑拷打,划个道道出来把话说明白了。”袁天生冷着一张脸,看着穆洪明沉声说道。 他根本就知道陆韶月的病无关痛痒,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今天毒害君南栎做准备。一切都变得那么清晰有条理。 她本身修为就在这世间属于Bug的存在,天道要是在这上面对她进行压制限制,没有谁能挑出来它的毛病。 顾沫感受着他身上的热度,和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的健康有力的身躯,所以他几乎从不生病。顾沫暗淡地想着,就算出现在医院里,绝大多数也只是来探望住院的自己。 他的目光再一次停留在花溪的身上,想到花溪方才哭泣的样子,那一刻了行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或者更确切的说,过往的数万年中,所有让羽殇记忆犹新的时刻。 说来也奇怪,这石头随同着猴子当时,一起被扔进了八卦炉里面,也一起经受着三昧真火的灼烧。 程云景突然在轻声叫着她:“顾沫。”顾沫紧闭着眼睛,假装自己已经睡熟了。 当一个下人,打开了麻袋,看到麻袋里的东西之时,惊得连连倒退四五步距离。 “我喊她了,可她不来,我明白,她是为了你名声着想。”叶珊珊道。 第一卷 第67章 静夜杀局,侯府事发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为首的死士头领,对着黑暗的角落,学了一声夜枭的叫。 “吱呀——” 厚重的宫门,被从内里,拉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开门的,是一名身着内侍服,面容谦卑的老太监。 他是太后安插在宫门处,最深的一颗钉子。 半响之后,缭烟升腾,逐渐凝聚,最终一个带着鬼面的幻影出现在了虚空之中,却是栩栩如生。 纳摩伸手分开大海,紧接着,他和但丁就落进了充满光明和璀璨的亚特兰蒂斯区域。 孩子们这时候正聚集在操场上玩,看着那些孩子们天真烂漫的笑容,就连万磁王都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所以他想要艾伦付出代价,而且他也知道艾伦的父亲就是菲尔·科尔森,这个消息对于已经全面渗透神盾局的九头蛇来说,并不新奇。 听到凌夜的惊呼声,白天瞬间回神,看着下一瞬就到眼前的血婴,忙将左手上的青铜镜拿出对着血婴猛地一照。 其实若没有苏刑在这里,徐青幽也根本就不会想到李世易在这里,所以他的怀疑,徐青幽亦是理解。 紧接着,被灵魂之力击中的人们,立刻倒地不起,而肉眼可见的,艾伦居然看到了摔倒在地的伙伴们的上空,都漂浮着虚幻的灵体。 此言一出,顿时引发无数笑声。有大喊FFFF的,也有刷蘑菇蛋喜欢也买两个大力鱼丸的,当然更多的是调戏土豪。 这个结果颇让姜维感到惊异,毕竟冷兵器时代,在正面战场上遭遇八成伤亡而仍能坚守阵地、战至最后的部队可谓绝无仅有。 天地商行工作人员笑吟吟的开口道,“如果有任何无数可以联系我们天地商行,我们将会为您提供最贴心的服务。 沈浩这么一说,人们都信了,不然没法解释沈浩为何能夺下兰玉玉的紫电剑,兰玉玉脸色铁青。 他看到她的第一眼,伸手抚了抚自己的眼镜,然后低下了头,变成萧蜜之前看到的那种怯弱的形象。 她下了秘毒,这种毒,就像是一粒种子,只要生根发芽,就是万劫不复的后果,就算是那慧心占据了云锦绣的魂元,会什么医诀,也不会轻易发现。 浩看到长大的金色蝙蝠,微微皱眉,因为他能感知到,这些蝙蝠吸食血液真元后,比先前强大十倍不止。 苏心钰点头在隋烈身边坐下来:“你们在讨论瑾汐的事情吗?”聪明如她,即使他们不说,也猜到了。 有“神魔水”的鬼刃,不正好让他试试手,看他的实力进展如何吗? 刘蟒吃完饭后,顺便问了一下守在帐篷外的府兵,这才知道探查山路的斥候已经回来了。 他掌管韩家多年,在商场上的手段也是很了得,眼力这个东西是有的,对于人心算计和谋算更是在行。 结果,那忍者吓得当场跪倒在地上,裤裆一湿,马上流出一股黄色的液体。 隔离板内,比赛现场,雷蒙与基里亚科斯这两位当事人,包括并没有佩戴耳麦、收听解说的裁判本人,其实都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而当时候,她想打那个曾经联系她的电话号码,想要询问她该如何才好的时候,才发现那个电话,根本就已经打不通了。 肖恒一颗心都放在孟静仪身上,又怎会不明白,丁琛泰的出现给她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第一卷 第68章 兵围外戚,快刀斩乱麻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李威。 当朝太后李氏的亲侄子,当代承恩侯。 真正意义上的,国舅爷。 何岁缓缓将密报凑近烛火,静静看着那张薄薄的纸,在火焰中蜷曲、焦黑,最终化为一缕无声的飞灰。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造物主俯瞰棋局般的玩味与冷酷。 是时候,收网了。 “我在家里也是这样吃饭的,卡莉,如果你有个妹妹,你就该知道细嚼慢咽的坏处了,那也许会让你饿肚子的……”达芙妮放下烤鸡,擦了擦嘴,慢条斯理地说道。 “是的长官”周围的士兵呼应,同时张开了战斗阵型,用灵能对周围进行检查。 阿飞想了一想,忽地将这人往地上一扔,将他与竹叟两人滚落到了一起。 芙蓉还不理解眼前的一切,她只是被刚才飞向她的索命咒吓坏了,现在回过神来,看到克鲁姆挡在她面前时,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神色,好似彻底搞不懂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了。 在密藏无极观想秘术的作用下,阿飞能明显的感觉那练霓裳的目光一直落到他的背上,颇有些不肯放松的意味。阿飞心里大奇,直到进屋后关上门,这才隔绝了对方的视线。 他相信事在人为,把滴水石穿的精神拿出来,没听说过“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嘛? 吾家有儿初长成,看到眉清目秀一表人才的儿子,刘兰芝感到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 或者是多铎大哭了一会,释放了情绪,感觉到多尔衮的动静后,才慢慢止住了哭声,抬头看向多尔衮,脸上露出那种见到关系最好的亲人的表情,叫了一声“哥”。 “在乡下的时候,很多人都说凡心那个丫头不是运气不好投错人家了,就是上辈子跟你们结了仇了,要不然你们两口子怎么舍得这么挫磨? 圣光帝国能够依靠一些圣水,就能够压制邪神帝国,一直压着对方打。还能够通过圣水传教,让自己的信仰传播的更加广泛,可以说圣水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为了不让他们近距离查看,鞠嬷嬷还故意在地上画了个大圈,他们只能站在圈外打量。 “好!好!”耿锐点头如捣蒜,扭头冲杰克招手,杰克赶忙掏出六颗晶核递给他。 遗憾的是,乔家司机家境一般,入不了母亲家族的眼,因此,乔母只能听从家族的意愿,嫁给乔父。 随后,一枚子弹从装了消音器的手枪里射出,直接击穿了断掉命根子那人的心脏。 老李推门上车,就看到房车里除了秦朗,林婉儿,还有已经接受了治疗,身体基本痊愈的许蕴和丁媛。 乔楚峰没听出乔楚山的言外之意,还以为对方是在担心乔川柏的安危,当下开口保证。 有些村子,住户相当不集中,而且夜里还找不到村民询问是否有招待所宾馆的存在。 赵刚哈哈笑道:“特娘的,咱们现在虽然是一个团级作战单位,但兵力实力早就超出一个旅了。 当‘郑雅倩’抬起头的时候,那张原本俏丽的脸庞上却没有任何东西,眼睛、鼻子、嘴巴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张脸庞。 对蛮夷比较了解的,必然是霍老将军,夏容与希望霍老将军亲自带兵前来边境。 但是,白翰却带她绕了很远的路。说他是路盲吧,可盲到这种程度,还不如直接瞎了呢。 第一卷 第69章 败了才叫犯上作乱,成了叫清君侧!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子时刚过,夜色最浓。 京城,刑部尚书徐向高的府邸深处,书房的灯火却依旧亮如白昼。 空气里,没有墨香,只有一股几乎凝固的、令人窒息的紧张。 呼延灼三人颇为好奇地看着,半刻钟后,两只船队在大运河之上会合。 在精灵指挥官一脸茫然的神情当中,精灵战舰直接被未知的神秘攻击拦腰炸成了两半!无数精灵、半精灵惊呼着,掉进了大海当中。 一头凶虎咆哮,跟着它狂野的扑杀了出去,杀到一头异类强者跟前,然后噗的一声一道血花绽放,这一头异类强者直接被打爆。 李瑾也没兴致对这一伙泼皮闲汉出手,直直朝着己方一开始冲锋就转身逃跑的西门庆冲过去,西门庆两条腿如何比得上李瑾骑乘的神俊战马,三息之后,便被李瑾追上。 黎天闻言,也是点头,在他看来事情就是这样,只是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不被带走,还要留下来。 唐煌嘴角露出一个弧度,直视着米蕾的眼睛,有些调侃的反问道。 在原本的历史上,再过上十几年,为抵御金兵南下,东京守将杜充在滑州人为决开黄河堤防,造成黄河改道,向东南分由泗水和济水入海。黄河至此由北入渤海改而南入黄海。这一片区域也就彻底安定了下来。 等程万里又喝了半杯茶,两人迈步往饭厅走去,自有下人准备饭食。由此也可见,他程万里今日之前虽然不是山寨头领之位,却也没有受到俘虏的待遇。 余贤他们一行人来的不算早,此处已经聚集了十余名参赛选手,当然,还得加上进入独立练歌房的参赛选手。 而下面的民警此时却是突然个个陷入沉思,猜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身份,毕竟能做到让圣天子让座这份上,肯定不会是普通人,不过无论他们怎么琢磨和搜刮脑海中的记忆,他们却是实在想不出唐煌的身份。 黄忠、张颌、阎行这些人也早已知道自家使君还我河山和炮大有的合谋。赵云加入讨董行列,他们并没意外,也没阻拦,而是轻松的把赵云放进了阵中。 刀兵在前,弩箭手在后,形成一个个巨大的滚‘肉’刀,对着地龙帮的据点步步‘逼’近。 这样比较好理解,按照炮大有的构想是直接用城墙把共村规划成一个郡治所级别的大县,百姓连种地都能在成里,这样可以不用怕围城,当然要完成他这个构想,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 吴凡这一会消化了很多这世吴凡的记忆,不再理会旁人的冷嘲热讽。这一掌一拳的打下去也就那么回事吧。吴凡决定真要打了,虽然他心中仍旧感到害怕,但一定要打。人活一口气,一定要争气。 武当派高手追了一段后,失去对方的踪影,大为恼怒,强敌与苗人风之间的互动,自然是瞒不过去的,苗人风还没有回去,就直接被武当执法堂的高手,抓上天柱峰的“真武大殿”,殿内站着数十名武当高层,个个冷眼而视。 罗毅望着擂台边缘的六臂魔猿,道。虽然,这一次交手罗毅占了大优,但罗毅并不认为自己就赢了,因为,那六臂魔猿脸上的表情不是沮丧,而是享受,好像在享受着被拳头轰击的感觉。 第一卷 第70章 风云再起,各方蓄力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因为在她心里,不管战辛堂曾经对赤焰做了什么,他都是一个谦谦君子。 因为今天是韩城池的生日,她不想再这么多人面前闹得太过于难看。 我的客厅里的音乐箱里,只有这么一首歌。反来复去的,就这么一首。 自己则按了按钥匙上的电子锁,发现车子竟然就是张震南他们开回来停在门外的奔驰。 心里想着,这个城市不大,难道是出去碰见了陈沐阳,或者陈沐阳的父亲陈华星了? 洛倾月也不知怎的,总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吸引力像是一只魔爪,在缓缓的靠近她们。 好不容易想要弥补自己对妻子的亏欠,等待了整整五千年的大婚却被搞成这样。赤焰已经黢黑到可以滴墨的程度。 也不知道到底时间过了有多久,盛世这才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陶婉清使了个眼色,不管怎样,这里是她的地盘,无论谁,想要在她这里弄出点幺蛾子,都不行,虽然她心里的天平有那么一点点是倾向云朵朵的,毕竟,她手下两员干将,那都是云朵朵的亲哥。 堂堂一个妖魔,反倒是学起人类这一套了,什么强扭的瓜不甜?还不想沾血,这都什么世道这是,如果妖魔都这么善良,人类却无耻至极,那这个社会,必将乱套。 为了防止敌人再次发动刚才的袭击,刘盛强向部队下了死命令——除非是部队的自己人,否则一旦发现有人向他们冲过来就必须立即击毙,无论对方是什么人。 少延现今最大的本事!九天之雷,直接趁其不备,还未对其产生伤害,如何可以应对? “没事,就是身体很累,应该是召唤赤龙次数和时间太长了吧。”刘盛强嘴上说着没事,但是杨鑫却看出了他身体的疲惫。 我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说这一件事情才是了,总之是相当无语的,我能够说什么呢?表示也是真的有一些无语了。 他说,他的父母在他灵前许诺,一定会回来,把他带回老家安葬。 我把一枚铜钱裹上水以后,对苏月娥说,“你用这个看一下刚才咱们走过的地方。”的对苏月娥说。 “什么时候?”这个结果似乎在秦明辉的预料当中,以彭浩明的专业,警察的设岗他要躲过并不难。 高档酒店的安防多少能让彭浩明有些安心,彭浩明暗笑自己有些神经过敏了。 听他这么问,其余几个峰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样子都是没有考虑好。 “叶轻尘,既然鸣战鼓你那么厉害,不如转天轮你第一个吧?”观礼台上,叶志荣不怀好意道。 周旭对着一只虎王就冲了上去。其余的人也分别找准了对手,只有凤天音还在呆呆地望着周旭,他的眼角仿佛拂过一株泪光。 温香软玉在怀,还有她身上的香味,都在不停刺激肖査楠的各个神经。 但如今的现实却是,他紧随召唤降临而来,看到的却是被迪亚波罗握在手中的魔剑,不排除这是洛林在暴力的压迫下无奈屈服的结果。 洛阳话音刚落,身后一头神异的朱雀慢慢凝聚出来,此鸟全身七彩斑斓,但主体颜色为朱红色。头部至后颈呈鲜红色;上背暗褐,下背至腰红色暗浓;尾羽暗褐、羽缘红棕色;颏、喉和腹暗红色,胸部绯红色。 暗自咽了咽口水,双首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瞬间丢了一颗药丸进了嘴里,还不忘给别的邪魔解释道。 身为鬼,她对人类的血肉有着近乎于本能的渴求,这是她自身的意志与想法都无法控制与干扰的事情,但是她却可以选择进食的方式。 一行人就在一棵高大的槐树下歇息。树下有一张圆形的白色石桌,上面摆满了糕点水果,还有可口的凉茶。 车夫勒停了马车,惊讶的看着身后已经散架的马车上,常胜把一把刀架在了李东成的脖子上,吓的急忙从车上跳了下去。 一般有经验的医生,都喜欢把病症往重里说,一是因为病人的重视,二是如果病症治不好,也提前埋好了说辞。 在苏武和於乙峇老人的精心照料下,娃娃满月了。妈妈的身体恢复的很好,奶水也很足,娃娃也养胖乎乎的,见人就笑,人见人爱。 只不过这一次周围的破坏程度比刚才还要夸张许多,方圆百米的地面硬生生的被轰的下沉了数米,在峡谷之中形成一个巨大的深坑。 随着这一次恐怖的爆炸,整个冥王星域都为之颤抖,那恐怖的能量冲击甚至连遥远的地球都受到了些许波及,海啸迭起,不少地方都遭受了天灾。 第一卷 第71章 臣!弹劾方正!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金銮殿。 情况稳定下来后,我们第一时间去了医院大厅看看那些藏在走廊后面的病人情况怎么样。 黄承业身为宗派联盟的年轻强者,自幼获得最好的传承,最好的修行条件,能够这样的力量确实不值得奇怪。 “别开玩笑了,电怎么可能会在人的身上?” 所有人都不相信,但是接下来刘英的举动,不信也得信了,因为刘英身上突然起强大的电流,包裹他全身。 最让人惊艳的应该是那头白色的华发了吧,眉弯并没有按照计划染成纯白色,她特地在白色中挑染了一些紫色跟粉色,只有几缕。此刻被发型师将上半部分的头发盘在脑海,下半部分披在肩上。 三年时间。引灵诀的来历早已被联邦民众所熟知,在联邦民众心目中,唐战的地位已经超出教皇、战皇这些老牌强者。 出于对大客户的高端服务,钱三特意给了幽兰牧一只信鸽,说是有购买需求时只要将所需物品写在纸上,放进信鸽腿上的信桶中,将信鸽放飞,他就会按要求将货物送到天璇宗的山脚下,绝对的高品质服务。 这样……她都不知如何去面对这老人家了,她只有满心的愧疚,还被人当做救命神仙了? 回过神来,纪羽便见那中年男子又在微笑着看向自己,方才反应过来,轮到自己交费了。 第九天。后续到来的分部,相对人数逐渐多了一些,但是到现在为止,共十九个分部,人数不过也才一万八千人。最后一个分部即使全额到达,总数也才只有两万二三罢了。 如果她一直陷入昏迷。或者在短暂清醒后再次昏迷。反反复复。对于现在的状况來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灾难。 韩行开始又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跳伞服,特战队员们和军统的特务们都在检查着自己的跳伞服装,检查服装可非同儿戏,要是在空中伞张不开,那就和向下投掷肉饼差不了多少。 平时仇民是精打细算,依然是很大的出入,钱总是不够用。自从有了老婆之后,仇民把这些算账的事情都交给了老婆。 “尾张守终于给出命令了!诸位随我上!目标只有黑川、白石、国分三人的首级,其余的全部不要!”毛利景广一听到铁炮声响起,立即抽出自己的佩刀,带着身边的亲信武士就冲了下去。可以说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秦泰下令大家一起动手,修建城墙的修城墙,建造房屋的间房屋。并在城外五里建立了一条条的安全沟,“安全沟”就是防止骑兵或者大规模军队偷袭莆田县的防御性设施。 当他们意识到梁家庄灵气很充沛的时候,他们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扑过来,然后把那些窃据圣地的俗人赶走,从此开始砍柴、结庐、修行,过着春暖花开的幸福修炼生活。 一番商议之后,梁山就把梁魁纳入储物戒里,暂时梁魁这副金人模样还是不能见人,等他闭关一段时间,修出跟人一般的肌肤之后就可以见人了。 第一卷 第72章 当场控告,行事酷烈!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血脉,乃人的身体中最神秘的物质之一,其中的潜能绝对也是最为恐怖的东西。 “姑姑?你以为你叫一声姑姑,你就是栾家的人了?”大姑像是抓住了栾芷的语病一样,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 有一个这么聪明睿智的姐夫,他这个呆头呆脑的姐姐,想知道什么都行。 “陈逍,既然的决定我无法改变。不过,放心好了,我老爹会在关键时刻救一命。”她说道。 人才刚走,躺在床上的人突然睁开眼睛,目光冰冷,如同寒冬三月的风霜。 其实马德泽这番话抢的有点不太妥当,但秦少伟素来低调谦和,而且林衍跟他的关系在卢平高层已经不是秘密了,马德泽表了态,他正好避嫌,就含笑点头不语。 林衍送老人妹妹先回家,他却第一时间去找方子明,询问凌微的死因经过。 秦平双眼温和,却有万载坚毅一世巅峰;面容稚嫩,却有万载沧桑一世悲伤。平平无奇的身姿,偏偏有千丈豪气万丈威严,如君临天下一般。 他倒有些意外,没想到成为仙域天才榜被他人所挑战,还那个收取一定数额的仙晶。 这话让陈逍听得颇为莞尔,倒是也不是不能理解刘飞的感受。毕竟,他这个真仙境,实在太过逆天了些。 本来无尘三尊一贯是以杀人速度以及战斗能力闻名,今日也是一时兴起才决定比斗,但时间一长他们就不耐烦了。 转眼,这方圆百里的生灵,都悄悄的跑了,甚至是一些本来长期居住在此的本土生灵,也是不敢多做逗留,害怕被吃。 轰隆轰隆的巨响一直回应在众人耳中,天空中乌云密布,电闪雷鸣间风雷颤动,一只巨大的金色鸟儿在云层中飞翔,十分耀眼夺目。 在辰域虚空灵帝留下的遗物中曾有记载,北域、灵域、太域三域,每个门派,就都会培养一名或多名掌教继承人,而这个掌教继承人,则会被封为圣子。 沈玉良仗剑而动,没人看到他怎么出剑,长剑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但剑光一闪,剑尖又一次诡异的出现在冯昊背后,直指冯昊的后脑勺。除非冯昊脑后长眼,否则必定被这一剑刺穿大脑。 “还是带着去吧。助理就是专门干这活的。再说了,有些事让他们两个去做,方便很多!”杨璇倒是这样劝道。 这还是三国时期信息传播途径不发达,若放在现代社会,别说99999声望了,说不定我已经把明星声望刷到信仰,享受免费物品兑换的特权。 天空左右看了看后,竖起噤声的手势,冲着她招了招手,徐妍秀疑惑地凑过脑袋挪到天空的嘴边,随着他的话说出来,徐妍秀清澈的双眸瞪得越来越大!!!! 直到有蓬莱弟子请他们在客厢喝茶,稍等商风子过来,关立远才反应过来——这也太容易了? 天道,虚无缥缈,普通人根本就不知道有天道的存在,只有达到那种境界的人,才能感受到天道的存在。 所谓祭炼,就是修行者以自身为桥梁,让法宝胚胎同相应的天地规则产生交感。 “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啰,谁让你是东家呢。”财神无奈地耸耸肩。 阿鼻躺在了床上,他放空大脑,不让自己吓自己,很多时候不是密室里危险,而是玩家自己逼疯了自己。 只要登上热搜,就可以获得更多的资源、更多的流量和更多的钱。 三名年轻人虽然身体强壮,但似乎是理亏,没有做任何的辩驳,只是默默地弯身收拾散落在地的行李包裹。 躲避死亡也是一种临战经验,而这种经验则需要经历过多番的生死考验才能获得。 由于他自身异能的缘故,严青需要每日维持住自身强健的肌肉,因此在他大多数的时间当中,严青不是在锻炼,就是在去锻炼的路上。 毕竟,郑豫在名义上还是城防营的主将。若是避而不见,被这么多官兵围着家宅,传出去真就成了大笑话。 虽不像风清扬那般仙风道骨,倒也精神矍铄,有一种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气势。 断崖之上,黑树之下,一条血影自妖身脱离,一阵阴暗潮湿的风吹过。只见得断崖上盘坐着两个老祖,一般无二。 千叶却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顾雨行的年纪也有四五十了,离忧却说其年轻,顿觉好笑之极。不过顾雨行很少涉及人世的纷扰倒是真的,不然也没有如此心性。 唐宁安抿唇就笑了,就算沒有男人,有儿子也可以逍遥的活一辈子,她不明白以前怎么会这么傻,偏要执着于冷昊轩这个沒有良心的男人,有宁宁这样的儿子,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爱情再怎么样,难道能抵的上亲情吗。 这艘海船,只有他们两人。平时行驶,都是靠航海罗盘,还有魂石来自动航驶。而现在这种情况,海船被巨浪掀得偏离了航线,南无恨自然要亲自去掌舵,把航线拉回来。 第一卷 第73章 礼乐赏罚,必自天子出!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一顶顶比山还重的大帽子,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方正百口莫辩。 他看着那些曾经畏惧他如虎,此刻却敢于向他咆哮的同僚,看着龙椅上神情莫测的帝王,一股巨大的悲凉与荒谬,涌上心头。 有了江苒的话,宿舍里的气氛都冷凝下来,有人悄悄想走,江苒就让赵蕾几人过去关上了宿舍们。 寒影看得是目瞪口呆,只觉这回李奇真的没有骗她,以后遇到这种机枪,还是有多远跑多远,这都不知道往哪里躲。 之后项敖召回远在投降城和颓当城的高顺和姜炎,商讨军队重编一事。 好像在哪里听过?我们说的是一回事么?李奇皱了下眉头,心想,看来他们并没有神灵的概念,至少跟我说的不一样。待他再一抬头,发现塔巴已经坐在台阶上,盘着腿,嘀嘀咕咕着。 他这是要让赵鹏飞点齐三军,直捣黄龙,呃……直捣雄信的节奏。 不止铁牛兴奋,那些飞鹰的新兵也都跟着喝彩起来,就连秦雷也跟着众人在一起呐喊着。 在面临两个选择的时候,阿罗也很犹豫,因为他知道现在给他的时间并不多了,布斯已经进入了【世界:龙之国】如果他再这里多拖一天的话,布斯就会在那个世界里在多呆一天,也会变得更危险一些。 整个鉴宝厅内,陷入了一种窒息的宁静,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惊诧的望着陈飞手中那张诸佛图。 听到萧濯的想法跟自己不谋而合,钟晚颜不由抽离了心思,转头朝萧濯看去,唇畔边上不由露出了一个甜蜜的笑容。,,。 她眼神中的光芒逐渐消散,最后变得暗淡,直到生命结束的最后一刻,她也没有明白她是怎么死的。 目前来说,周游听说过的境界,从练气开始,后面是筑基、结丹、元婴、化神、渡厄以及问灵。 什么“学员当中的领军人物”、“在创业竞赛中成果辉煌”、“获得学院领导及名誉校友的高度称赞”,甚至还提到了陆沉“勇于担当”,主动捐赠出5万元的大赛奖励,并且为大一新生提供20个学生兼职。 可不管怎么说,大家都看得出来,周游施展出来的擎天巨剑,斩碎了白家的底蕴,斩碎了那堪比化神的恐怖虚影。 过了两秒,发现脑袋还完好地连在脖子上,他才放心地瘫软下来。 宝石破碎的瞬间,所有的黑衣人都开始撤退,丝毫没有侥幸的意思。 她的秘法邪功,结丹时吞噬的丹灵根骨必须要拥有练气四层以上,方可增加成功率。 陈友龙也是一愣,没料到沈默开口给他们陈家立了威风,算他还有点眼力见。 如今是周游第一次使用引魂镜,其效果之强也是让周游颇为满意。 正当他思考怎么让工业区乱起来,就看到工业区大片的工厂亮起探照灯。 有些实力强大点的门派,也可以弄到一些这种飞行武兽。一般用来载人的武兽,都是那种食草类的大型武兽,它们不具有太强的攻击力和战斗力,只是单纯的用来载物用的。只是想不到这薛仁竟然能够弄到。 就在谷雨一边整顿联盟内务,一边梳理有些混乱的计划安排时,一个震惊了整个雪域的消息,以爆炸来形容都嫌不足的消息,在几乎是一瞬之间传遍了雪域的每一个角落。 第一卷 第74章 帝王心怀,冰山一角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在这青木域的中心,每一头灵兽的实力都在九阶以上,全部都有着自己的固定领地,极少会有灵兽踏入其它灵兽的领地,而只要敢于踏入其它灵兽的领土,那便是对其它灵兽的挑衅,便要迎接对方雷霆般攻击。 “既然那么让你恶心,就不要再度见面了。”千金颤抖的拿着衣服,穿在身上说道,好痛,肚子真的好痛,她有一种不好的预兆,肯定是肚子出事了,否则不会如此的,真的痛到了极点。 只见孟仲、孟强兄弟二人正满脸不悦的坐在桌前,似乎在商量什么,看到他回来立刻一副怒火高涨的样子。 恋爱是躲猫猫的游戏,离婚又何尝不是?一方要离,另一方要躲,我现在和家俊就是在玩躲猫猫。 雪儿,我是那么的爱你,我是那么的认定你,我做错了事情,我一早就该和你说清楚的,事情到了这一步,都是我的错,既然我那么的爱你,我就会争取得到你的原谅,饶雪儿,我陆乘风爱你,真的很爱很爱你。 衙内拼命扭动,这时候她实际上已经体力透支,又哭又闹又被压的,哪里还有多少劲儿? 当初枯木老鬼使用的那把木杖。虽然用的乃是玄级极品灵材。可七杀确实说过。因为炼器手法的原因仅仅炼制成了一件玄级中品灵宝。而且还是勉强达到中品灵宝的门槛。 千金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真够倒霉的。就因为偷吃。所以现在要做那么的事情。沒有办法。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做呗。 宋涛大喜!果然成功了!只是不知道这冰封可以持续多久?若是对上比自己等级高的对手又能有效吗? 房间的尽头是一张软榻,床边摆放着一只矮几,矮几上放着一面玉镜和一枚玉简。 “我知道哪里有更好的奇珍异果。”白泽看见苍渊要离开,大声喊道。 “老头子,这颗叫做天成丹,这颗叫做合虚丹,这颗叫做化元丹!三种丹药分期付下,不出半年,您老就可以踏入第三步了!”穆西风说着一股脑的拿出了三瓶丹药摆在了周疯子面前。 “你今晚好像兴致不高,是不是心情不好?”高浩天一个晚上都在悄悄地观察她,见她虽然很尽力地配合大家,但神色间总是有丝怅然。 桌子上,两个身影的脸上挂满了焦虑和不安,在这种时候召开帮派会议?恐怕不是什么关于战果报告吧?因为奖励会在晚上的时候发在众人的包裹中。 其实这些事情是不用她亲力亲为的。但今天云遮月心情很烦闷,流火挑衅的目光让她坐卧不宁,想睡可是根本就睡不着。 我们的胜利?这个理由还真充分。童恩在心里嘀咕着。要庆祝也应该找你未婚妻庆祝呀,干嘛非拉着我?童恩忽然有了主意。 那名黑铁大汉终于不动了,狰狞的面甲上面仅仅露着两个眼睛,死死的盯着达三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看着化为黑烟的怨灵年华的脸上没有半点的喜悦之‘色’,而是喃喃道:“还是不行,还是不行,到底那里出了问题呢?”说完便看向了前方的孤雨。 谁知,在梅弄将自己的这番话说出口之后,杨进一顶!质疑君主的大罪就扣在了梅弄的头上。 龚瑞妮笑的那是一个开心,她就是感叹清静的生活没有,其余的对她来说真的问题不大。 她也算会察言观色,一个没有封号的公主,只能暂时低调些,做些力所能及的人,况且这在座的大多是妃嫔,长她一辈,她侍候她们也是应该的。 高寒点了点头,他今天是去捣乱的,并不需要带太多人,相信这五千装备精良的神月弟兄,够他傲天喝一壶的,让他没想到的是暴力木木和北城梦也跑来了。 “我来给你普及一下我们家的基本情况。”走到半路上,苒苒忽然开口道。 穆云风风火火的回来了,当他看到叶芷好端端的坐在那的时候,明显松了一口气。 等着汗巾掉了,兰草就大口喘着气,一连呸了好几口,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好吧,你们慢慢计划,反正我要投资。”蔡鸣把脑子里感觉各种不对劲的想法给赶了出去。 科室调整是很突然,单位里一直都是暗中议论,不会是张利远做了什么吧? “你不想活了?你要是不想活了,可以直接说,用不着折磨我。”躺在沙发上的云浮生听到她的抽气声,被惊醒了,抬头一看,满脸的不悦。 自从知道淳于冼不是淳于家的人的时候,就开始称呼淳于冼叫吴冼。 哪怕明知道霍雨浩是在故意卖弄,这些人却也不得不发自内心的钦佩。 工藤有希子这边正担心自己崽的生活费,一旁的藤枝素华则是在想着有希子的事情。 天锻是有失败的概率的,并且还相当之高。所以每一套四字斗铠背后,都是大量资源的堆砌。 尤其是现在皇室根本就没有公布宁安公主到底丢了什么东西,万一对方看中了自己的东西,说这就是宁安公主丢的,那他们去哪说理去。 “怎么可能,我连他们的一个标点符号都不相信,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才让他们不得不这样做的,毕竟宋老头虽然心黑了点,但也算是御下有方。”周淼说道。 第一卷 第75章 秉烛夜谈,凤榻论道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宁白露为自己当初举荐方正时的那份沾沾自喜,感到了一丝后知后觉的羞赧。 她以为自己是为陛下,寻来了一柄足以斩断百年沉疴的国之利剑。 安排出院这些事自然不必说,回去的时候我们坐的这辆车是由唐正古亲自开车,唐老爷子抱着唐隐坐在后座,我坐在副驾驶。 在三道黑雾落在宋鸣身上的瞬间,紧随宋鸣而来的李严,也已经再次拍下了一张赤红卡牌。 没有听到陆锦瑜喊自己“爸爸”,反倒还是那句不亲不近的“姜叔叔”,这让姜蕴和心里不由浮现出些许落寞。 在外围,此时已经有学校老师过来准备接人了。报了名字班级,两人从落日森林回去,姬奴上首先做的就是到处找能替代月事条的东西。 也不是师父夸口,在这个世上,论问药的实力,实力能超过师父的人不会多过一手之数,强也不会比师父强多少,如果连师父都对付不了那些东西,那也就没人能直接对付那些东西了。 兄弟两人跃下直升机,径直走向九天娱乐会所大门。而他们并没有带飞行背包,刘天策只背着一个旅行包。 “难道这整个石碑是一个树?或者一个什么其他的什么植物?不可能呀。”我拿刀背在石碑上面敲了敲,当当当的响,听起来完全就是石头。 “兰爷的战斗诶,怎么说,哥们,一起去看看?”还在门口看热闹的其中一人拿胳膊碰了边上那人一下,虽然是问句,但是没过一秒就已经拉着对方的胳膊往斗场去了。 陆锦瑜是在回房间十多分钟之后就睡着了,她没有上网,自然也不知道网上的那些东西。 “要不我们跟在他们后面也上楼梯?而且都有他们趟过一次雷了,这样就算他们走对了我们也还有机会跟他们抢,就算错了,大家也都还有机会,最起码能确定不让他们把东西拿了!”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岳隆天这时看了一眼门口,暗想那个光头没有等到自己,应该回来找邱世芳了才对,却不知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男子深知自己在劫难逃,狠下心,准备咬牙,却不想就在那一瞬间,狄宝宝已经到了他的身前,抬起了手。 这才进校门就有不少人假装漫不经心地侧目过来打量董拙,有的甚至在擦肩而过之后还会忍不住回头来看,好几次我用飞刀一样的目光杀过去,人家才讪讪地错开眼,而我那些微不足道的虚荣心却得到了大大的满足。 陆清宇早就已经见惯了所谓大家族公子们的假面孔了,此时见铁青果然翻脸,顿时有些哑然失笑,这些公子哥们还真是千篇一律,一如既往地虚伪。 吕岳又走到另一名蒙面人旁边发现一个香炉,青铜制成十分不凡,当下揣进怀中,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厮杀声,吕岳忙和大白狼一起在荆都外的林子里安葬了慕子静,叶羽怔怔的看着看着这一幕。 这一夜,兽人大殿里光芒诡异得无以复加,剧烈的魔法‘波’动不知惊扰了多少人的好梦。居然在兽人王城的兽人第一次集体失眠,如果有人能在这种情况下安然入睡,要么他是神,要么他就是死人。 第一卷 第76章 太后不安生,又提重阳雅集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这一次,宁白露学聪明了。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顺着何岁那令人不寒而栗的思路,星眸微转,大胆地猜测道。 “是为了……安抚他?” “不。” 何岁摇了摇头,嘴角的弧度,变得更加玩味。 “是为了,震慑所有人。” 一向自信满满的苏梦瑶,在龙鳞飞的事情上遭受了一系列的打击,突然没有了自信。她将自己的表哥越来越看不明白了,她发现自己越来越不了解他了。不知道是自己长大了之后跟他越走越远了,还是他刻意的在回避自己? “那我宁可做人,既不做大白鲨,也不做泥沼。”我摇头拒绝道。 但是这苏氏集团并没有在青峰市,甚至在青峰市也没有关于苏氏集团的任何消息。 守城贼兵见宋军临城,急忙报于城中主将方垕得知,这方垕乃是方腊的叔叔,虽然年过六旬,但却有廉颇之勇。 太悲观了吧?——不这样,难道在这充斥悲伤绝望不公的世界里还有更好的生活下去的方式吗? 院长也是脸上冒汗,惊讶看着白虎族长,害怕族长真的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那就大事不好了。 四匹马在阵前上下翻转十余回合后,家余庆,杜敬臣明显不敌呼延灼,李应。 泰格现在定然只是想要做最后的垂死挣扎,这是影屠的想法,但隐隐的,影屠稍微有些不安。 听到了这句话的同时,顾玲儿顿时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羞耻之感充斥着自己身体,眸子中滑落一滴冰凉的泪水。 因为当时萧辰并不是连贯的,而是一招之后才动一下,她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霍长泽还向所有士兵们保证,他们的粮草一定会准时送达。霍长泽在军中威望颇高,此言一出顿时安定了军心。只是沈姣非但没有放下心来,总还是决定隐隐不安。 龙家在山海市,也是商业方面的龙头老大,怎么可能会跟一个新起的公司合作。 高中三年,在灵气复苏之前,他一直稳定着全校第一的名次,甚至从来都没有掉下来过。 这要是让谢盈看见了可不得了,居然有生之年真的能出现一个能各方面制裁袁野的人? 看着宋嘉一脸诚恳的样子,蒋向阳动了动嘴,最终没有说出拒绝的话,跟着宋嘉上车了。 正当那两个士兵准备推开碧桃强行闯入时,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道声音。 在这些人当中,有绝大部分都是从武圣学府出来,亦或者还没有毕业的学子。 据说上古时期,有一位外来的SS级雷系天赋的绝巅大能重伤降临祖星,最终还是由于伤势过重,陨落在祖星之上。 姜澈不紧不慢的说着,随后看了一眼几乎化作了火海的天幕,脸上的笑意更多了几分。 “晓莉,这个环境喜欢么?”陈香见着这恶鬼已经露出了行迹了,心中反而松了一口气,开始和林晓莉聊起天来。 江帆意念发出,眉心一道闪光,一百余米巨大的喇叭形茫洞出现,喇叭口宽达三百余米,枯骨灵王拎着巨大的腿骨出现,身后潮水汹涌般的白骨跟着冲出。 “魔”;再加上朝廷和有些坏人从中挑唆、破坏;再加上教内高手如云,惹得江湖中人心中嫉妒等等;他们的名声便完全被江湖中人传坏了。 第一卷 第77章 文伐江南,完美收官!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何岁对着殿外,随意地挥了挥手,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知道了,就说朕与皇后,届时一定准时到场。” “是。” 小安子的脚步声,恭敬地远去了。 坤宁宫内,重新恢复了静谧。 她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只看到他脸上好似覆了一层散不开的冷雾。 傅良洲心底忽然冒出一个很恶劣的想法,他还真想试试,强占了宁悄,她会有什么反应? 此时的屋内一片狼籍,李沐将炎龙珠收入体内,抱起玉溪儿回到了无上殿内。 郭子阳怎么说也是一宗之主,见过大世面的人,李沐的样子并没有将他吓住,他反而一脸平静的看着李沐。 戴非与倒听明白她隐晦措辞下的言外之意,丢下一句“不是你想的那样”,就回了他的房间。 刘淼进院子之后看到满地的狼藉只是惊呼了一声,他的这份定力是我想要的。 在不远处那尊巨大的罗汉法相已经被竖立而起,无名法师和另外一个武僧,带着一众僧侣,此刻正在焚香诵经。 “不急,你会知道的。”瑶光运功调好伤势,不紧不慢的回答道。 杨路溪缓了许久,似乎才接受了这事实,他当时只顾上高兴了,已经被冲昏了头脑,哪里还会顾得上那么多。 虽然他们威胁黄东玄说如果黄东玄不放他们进城,蜀军来了他们是不会帮忙对付的,但蜀军要是真来了,他们还能袖手旁观吗?那他们千里迢迢跑到这儿来又是为了什么? “苏安夏,我们留在这里只会徒增损耗,食物装备都很紧缺,用一点少一点。拖住克利威的T20尽数离开了,我们即便上岸,也根本无法安心发展,随时可能有恶战。“我对她,同时也是对全队人说道。 顾婉雪眼看着天色已经变暗了,只是这次却是很奇怪,慕轩宸竟然没有来。 这一仗打到了早上才算是结束,应雄是被昆鹏抓住的,其实应雄是躲过了追捕,但是被他迫害的娈童给出卖了。 而今,看到汪明春手里的首饰盒,她突然想起庄希婉的保证,便不可避免的也想着,这首饰盒应该也是属于辛家的,那等弄死了辛简玉,她就要把这个首饰盒抢过来。 实则陶北并未查到那些混入军队的敌人是受何人指示,为了安抚人心,他只能声称那些人是云阳派过来的,而且云阳人手有限,不足为虑。 他治军多年,深知军纪之切要。军队战力如何,不在人数,不在军备,而在军纪。他并非不重视人才,可比起人尽其用,他更担心军纪败坏,人心涣散带来的恶果,那将是无可挽回的。他原本将朱瑙视为与他相同的人。 “别争了,我来告诉你我为什么比你了解他们。”蔷薇胸脯起伏的厉害,接下来要说的东西需要她鼓起很大的勇气。 “这几天,怎么不见你来声乐坊?”婉儿姑娘轻咬下唇,问出了声。 陆清漪本在徐府门前,当着徐沁儿的面上了自家的轿子,走到一个胡同口,陆清漪喊了停轿,从里面走了出来。 洛奇虽然心急如焚,但他确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能同意杭一的提议。 一定是这样的,权墨不会无缘无故害人,他表面是冷漠,但他的心从来不冷的,不是么? 第一卷 第78章 夫妻同心,盐商不甘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宁白露,也收获了属于自己的凤仪奖励。 【检测到宿主完美辅佐君王,完成史诗级任务链:为君解忧(终)!】 【任务链综合评价:神来之笔!】 包括之前一拳轰杀田中存一那名助手,到现在,肖强已经连杀了两人。 无奈寻正主不到,也便作罢,随意扫了眼空间袋物品,顺便将莱特突兀的先知神迹定义为抽疯后,他开始忙碌。 十一娘知道他们都谈妥了,和五娘去看了大太太,到大老爷处辞了行,随着徐令宜上了马车。 找到了保护伞,诜哥儿立刻变得气定神闲起来,还得意地瞥了谨哥儿一眼。 牛博宇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后背发凉,刚才看上一眼的他,怎么也想不到那是人的眼睛。 他就找了个机会跟管青说,管青听说这事涉及到六少爷,特意进了趟府,告诉了琥珀。琥珀不敢瞒着十一娘,回去就跟十一娘说了。 近十来次无间歇又振聋发聩的炮响声,加之巨大战翼血隼哀嚎坠地的冲击声,整个坤方城都为之颤了几颤。 孙悟空心里一惊,他可是知道,武宗主,绝对是超越了神象秘境,晋升世界秘境的教主级高手。 净明猛地奔着朱辉扑了过来,这时,渔船一摇晃,摔倒在了净空的身旁。 这个家伙名叫格尔森,是一名国际军火商人,恐怕世界各地的战乱,都有他的身影,而那个被郭霖霖击毙的军阀,也不过是他手下之一罢了,名面上是古董商人,背后所控制的军火价值数亿。 “诸位,探子今天送来最新消息,落月城的城防有加强了,并且又从外面招募了大量士兵,咱们可一次估计得下点血本了。”塔临城城主曲金鑫说道。 三声清越的钟鸣从昆仑山中传将出来,那是昆仑大会正式举行的迎宾钟声。楚天地笑道:“时间刚刚好,正好赶上了。”伸手握住林雯雪的纤纤玉掌,御风急舞,朝着那凌波微漾的瑶池俯冲急掠。 君临之所以不去搞个丹炉,一者是现代社会找不到卖丹炉的地方,二是即使他找地方定制,也找不到懂得制造丹炉的地方。 “以林家在地国的地位,这等武技,怕是入不了林公子法眼吧?”杨然笑着说道。 月瑶这副模样在旁人看人,是被这个消息一下弄懵了。也可以理解,奶娘都是最忠心跟贴心的人。要随意被打发出去谁都舍不得。 “名字,你要我给你起名字?”杨然听了一怔,随后即刻明白过来。 月瑶笑道:“表嫂,廷正以后要顶起二房的门户,他的妻子肯定不仅要稳重,还得能撑起事来。”张家十姑娘是不错,不过有那样的父兄,还是算了,张家九姑娘,她还没看出深浅出来,还得仔细打探才能下决定。 果然,哪怕是以“以气驭剑”之术隔空使剑而非亲手持剑,但双剑剑光刚闪太虚如月就已然瞬间明了剑招底细,甚至是剑招接下来的变式以及该如何应对、格挡、闪躲等她也都全部了然于心,但正因为如此,她才无奈了。 以前,骆漪辰没少带尚琦来类似的地方。她自然知道,这里的消费不便宜。李哲隆选在这儿吃饭,让她觉得很有负担。尚琦翻了下菜谱,被价格吓了一跳。这里比她以前吃的地方还贵。 第一卷 第79章 江南苏哲,天授奇才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可我们还能怎么办!” 另一名盐商哭丧着脸问了一句。 密室内,坐着的还有其余几位在漕运案中伤筋动骨的江南富商,个个面如死灰。 “完了……全完了……” “皇帝这是要我们的命!他不仅要我们的钱,他还要断了我们的根!” 李阳给柳强下了咒印之后,抱起仍在昏迷的沈莹莹就飞走了,留下原地仍在颤抖的柳强。 没有动用任何剑气,莫余一剑划破了刘老大的喉咙,鲜血喷涌,刘老大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挣扎片刻,便躺在了地上。 为了将这件宝贝弄到手,莫余当时可是直接唤醒了上苍之手,后面进入武神界之后,莫余更是连拿出来都不敢拿出来,只能将之炼化后封存在血肉之中。 “流贼退了!”“李将军来了!”一会儿之后,他们就听见城内的百姓们高兴的大喊声,还有“噼里啪啦”的炮仗声。城内缺粮,好些百姓都挨饿好几天了,现在知道流贼退走了,自然是分外高兴。 毕箫口中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她手中的长剑早已被震飞,眼见自己避无可避只能疯狂的调动起体内的斗气,在身周凝聚了一层斗气护体,企图挡下锐雯的这一剑。 雷傲望着那似笑非笑,甚至有些邪魅的金佛虚影,目光凝重,白发披散,心中升腾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仙府空间的天星老祖想要抢回自己的身体,但是他此时已经困在仙府空间出不来了,因为三道仙品的封禁符已经将仙府封住,他已然成了瓮中之鳖。 一条龙其实就是腿被压伤了,其他的都没有什么大碍。于是他让手下把他抬的高高的,好让他能够更清楚的看到整个战场的情形。 所有人都哑口无言,别说是那些弟子,就连肖前辈也是微微一怔。 他怕月欣雯,可不怕蕊儿,其后更是半点都不客气,跟蕊儿你来我往,打了半天嘴仗,直把蕊儿差点给气哭了,他这才讪讪住口,再也不敢逗弄蕊儿了。 哥哥的头也疼过,身上也发热过,半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无意中象妈妈经常教导的那样,找个安全、黑暗、相对封闭的地方躲了起来,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说的也是,居住不仅是房屋本身,还有环境和气氛。在岛上居住的人多是邻里相见不相识,见了面也从不打招呼,象老者这样的主动搭讪人倒少见。 远处,就像一幅美丽的山水画,忐忑不平的山路弯弯曲曲,郁郁葱葱的果树纵横交错,各色各样的果子点缀其中,沉甸甸的压弯了粗壮的树枝,不远处,是一片片清凉爽口的甜瓜掩映在绿荫之中。 金雅一想到这里就生气的不行,不过对于沐毅的话她并没有怀疑真假,因为她知道沐毅是没有必要在这件事情上欺骗自己的。 就在巴乔楞楞出神儿之际,国际米兰队已经大举压过了中圈。而缺少了张翔的拉齐奥队,犹如失去了脊梁的巨人,此后比赛中再也挺不起腰秆。 “喂!最后一船货了,醒醒,被队长发现可是要关黑屋子的!”黑鬼推推斯宾罗夫,低声说道。 根据两人争先恐后地交代,西南基地的众人对于新巴西城终于有了详细的了解。 第一卷 第80章 言出即法,意动成章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暖阁内的几人,立刻正襟危坐,连呼吸都刻意放缓了几分。 金貂爬到白羽的身边,将脑袋贴到地面上听着。“是,主人好像是有声音,而且好像就在你身下。”金貂的话音刚落,白羽本来躺着的那块岩石突然从中间断裂了开来,而白羽和金貂就这样没有任何防备的掉了下去。 “这里可是我家唉。”华莲白了郑易一眼,对于郑易出现在这里一点也不稀奇,估计就是郑易没有出现在这里,事后她也要去找郑易。 “我们走!”轻哼一声,静流带着不爽的语气说道,原本停留在楼顶的直升机再一次的起飞。 “姐姐回来了!!”见到被犬夜叉背着的戈薇后,草太当即大叫起来。 “我祝愿你们都能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前路漫漫,愿你们勇往直前,所向披靡。”常丽说道,眼泪在脸上滑落。 要不是因为陈辰不是他手下,估计这个时候已经骂得狗血淋头了。 而这最后一节课,正好是班主任方玉雪的英语课,她也看到林烨的座位空着,便皱了皱眉头。 尼奥惊骇的想要攻击,将其逼开,但毫无意外的攻击落空,史密斯飘忽的闪现在他身侧,又是一顿拳脚招呼了上去。 不过,虽然他被陈辰欺骗,认为地球军比想象中更强,但是略微愣神之后,却又再次狂笑起来。 郑易呼了口气,大猩猩的行动受到了阻拦,炎蹄顺利的带着他脱离了这里,来到了这处平原,地面呈暗红色的质地。空气里也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 爷爷见无法留下王洪,就想把赵婧之留下来,等孩子出生后,留下来陪着这些老人们。 尤里完成第一波的攻击后,接着就是向右一个五十度的滚转,然后迅速拉杆,一个斜向上的筋斗,很是漂亮。 一道道月神之祝福破空而来,极致银色的光华将飞天豹和狐狸一家笼罩。 当然陈国本部是不需要少年军帮着传达陈栋命令的,陈栋就在陈国本部,他完全可以亲自去传达自己的命令。 做为风属性灵禽,武威门院弟子若是把其魔核以及真血炼化,遁速立刻就能飞涨,乃至还能具有另一重变身。 只不过比起幻想交易网上面的秘法,神大人交给王博提炼魔力的秘法,更加的高级,效果也更加的出色。 原来自己曾经信任的人都对自己失去了信心,开始向北方转移家族了。 林秋影已经有了卖设计稿的那55万,怎么可能看上段成瑞这个年纪可以当她爸爸的老男人。 不过最终,王黛也透露了句,任家的人,并没有抛弃,正在与科研组的人交涉,要拿冷凝浮云天开刀了。 不过,急也没用,这大天劫不是想要就来,武威门院弟子也只能有备无患,提早做些预备。 “好了,王阿姨已经把晚饭做好了,我们开饭吧。”乐正绫叫招呼大家来到了餐厅。 “为何要跟着我?”龙涛面带微笑,贴到她身前,似已看透了她的心事。 洛天羽重新看了一遍,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对嘛……反正污的不是我就行。 第一卷 第81章 天授文胆,满室生香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等等!”天玄子话音未落,只见东方啸的元神闪到他们面前,双手在地面一拍,只见地面闪出五道法符,分别闪烁着五行之光,结成五星法阵,将两人困住,天玄子和宓珠感到一阵丧气,再次轻易的落到对手的控制中。 “不自量力”天玄子冷哼一声,随手一挥,那天蚕蛊便被收入赤狮伞中。 走到街头,芈号坐在地上,将破花盆摆在身前,拖把棍子靠在墙边。 而这次不用李灵一说,佐助自己也是立刻坐下来开始恢复查克拉。 而龟宝也就答应了下来,但是他也先到了地祝商店一趟,用霍临交给龟宝的五十下品灵石,提交给了地祝商店,取回了半年前预定筑灵参草。 曦和的脸上出现一些自豪,这种表情,只有提到同伴时他才会有。曦和是罗神,也是佣兵团团长,一个团长最自豪的就是自己的团员。 天玄子看到这里,一阵感慨,原来这隐修村当年还有此经历,那外面的死亡地带想必就是村中的禁制启动后形成的,看来想要出去,还要把这虫王诛杀才可。 穷凌不与世界为敌,但是他会带来两个神兽种族的追杀,太阳烛照和太阴幽荧,令所有凶兽都闻风丧胆的名字,他一个凡人,如何去对抗? 足足过了片刻,在王昊等人几乎都要不耐烦的时候,娄江雨面无表情的哼道。 西园寥寥在望,跑出了一百多米,那嘹亮的警笛声已经从模糊变得清晰。一阵一阵地发着警报,让人听得心里一种不安的感觉。 老皇帝的病越来越重,大多数时间都是躺在龙床上昏迷,朝中局势越来越严峻,凤清夜忙的无暇分身,赐婚的事就这么搁浅下来。 可以说,这是美国人最引以为傲的一个标志,而在观察站上吃住工作的十六名太空研究人员,也成为了美国甚至世界各国人民眼中的英雄。 占有,他的眼里写满了这两个字。他现在只是在她的身上泄 欲,把他眼里浓浓的欲 火统统发泄在她的身上,没有一丝的怜惜。 “这不废话吗?当然是去救人了!”洛水漪奋力的甩开他,不过没甩开。 紫涵回到大厅,看着众人面色沉重,见她回来就像看到救星一样。 这话就算爷爷不说孟缺也会做的,好不容易得到一个上古神兽,如果不好生利用,岂不可惜? 从部队里出来的汉子,别的没学会,义字,还是能勉强记得住的。 当天晚上,王一龙提前来杰克酒吧踩点。算起来,他得有足足六年时间没上过舞台了。光是走进酒吧的那一刻,心脏就止不住地砰砰直跳。 王一龙和王雪莉起身对视,才发现车主早就走了,现场只剩俩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有点心疼我的汽车,咬着牙往后倒了一点,又是一声很痛苦的声音。 往下看,林淑娟那双修长玉腿自然地搁在床上,腿部白皙细腻诱人、沿着她雪白的大腿往上。 为此威武颇为愤愤不平,他实在不能容忍他人对我的丝毫侮辱。我却不以为然。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世人如何看待我已经不重要,只要威武能够理解我、支持我足矣。 他的样子让我感到很愧疚,但我觉得沈林风自己也在努力了,我没理由不做点什么,并且我认为,我坚持的事情也没有什么错,如果不论他和我心情的话。 我上他下,他微微仰着头看我,长长的睫毛随着他眨眼睛的动作扑闪着。 邱杰跟赵坤主持了这次聚会那是吹上加吹,由他吹只要不惹到我就行。 “高震,现在跟我说说刀子庙的事情吧!”我看着高震,口中喃喃一声,同时,右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威武!”我的声音听上去嘶哑晦涩,无比难听,泪水早已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我再也说不出别的,一头扎进威武的怀抱,放声痛哭。 “不管什么方式?什么意思?”典风一愣,打个架还要分睡着打和坐着打? 他最大的倚仗,就是暗黑之气,现在竟然影响不到这个年轻人,这怎么可能? 昊天说完眸光看向了四周的崖壁,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而叶开此时却已经出现在了春花门前,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翻墙越了进去。 “月儿,你唱的什么?妈妈怎么听不懂。”听了半天没听出来是什么歌的韩烟柔,不由好奇的问道。 穿过门廊,再打开客厅的门,韩烟柔就看到了一架白色的三角钢琴。 其实司空绪是可以利用叶非送给自己的「旅人」天赋来在地球和巴克利尔世界之间穿梭的。 晚上蛤蟆给我打电话,让我去天上人间,给我安排好了,他在那等着我呢,我起身带着27去了天上人间,问了问蛤蟆在哪个包间,自己找到了他。 方正苦笑,这事做得确实够傻,但是不后悔,反正福康说了以起拍价卖给自己,大不了就是欠人情,以后有机会还上便是了。 伤口本也疼得紧,祈浩轩一碰着,便更是疼得月灵香下意识地缩了缩。 只有曲清染颇为担心的拉了拉寂殊寒的袖子,毕竟他之前那样信誓旦旦说要帮忙,结果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白蟒翻身,塔就倒了,一个旧的秩序被打破,一个新的秩序被建立,可是中间的代价则是成千上万条人命。 在伊路瓦塔创造宇宙时,同时也创造了拥有他本源力量的十位神。 路哥一脸的懵圈,自己好歹也是体校出来的,一般人的反应能力根本跟不自己,什么时候自己这么容易被打倒了,难道林奕是超人? 这时,他忽然停下脚步,谨慎的看向远处,那里有数道身影正急速而来。 的手还在半空之中,就已经变得血红一片,血色大手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捉摸不定,更有淡淡的血腥味传来。 第一卷 第82章 书生快意,无声战书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却诧异瞧见,不知何时,窗外已然暴雨如注,仿若一道水墙将窗户封死,可如此大的雨,耳边听到的却仍是细雨的淅沥声。 苏薇感觉就像是摸到了冰块,浑身一颤,左臂之内,从丹海处,一股热气下意识的灌入左臂手少阳经,然后顺着掌心的毛孔吐出。 关了门,我就扶着李倩如朝床边走,我扶不住了,虽然李倩如并不重,但一直挂在我身上,也很费劲,关键我喝的也不少。 在以前,精英老板都是看报纸的,以前资讯不发达,报纸几乎集中了所有重要的信息。 李青枫忽然想起了他的手机还在副驾驶那人的手里,走到一半,连忙会返回路虎车里找东西。诺曼回头看他回去,也停在了原地。 外人只知,暗影圣殿之内,圣子之名凶残,却不知,暗影圣殿的圣子,其实是有两位。 李牧其实有些意动,这国家最高战力不过是四星。对自己来说还是比较安全的,只要谋划好,制作些二次元卡牌想要获得胜利还是有可能的。 “今天真是见鬼了!之所以称呼它为白隼,仅仅是因为它的头部和腹部都是白色,而全身白色的隼类,我活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而且看样子数量在四五十只以上!”马斯克情绪有些激动的说道。 “轰”,那个高约一米八,足足一百五十斤的警察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像风筝那样倒飞出去吧。 不过距离拉开了那么一个重要的问题便出来了,如果目标远了你的攻击能不能打到人? 南谛笙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他直接无视了季飛,却来到邓晨毅和楚浩这边,哼哼笑道。 她丈夫利用康杰斯族人的家族信仰特性来进行附魔效果的触发和研究,而她本人只能拿他们当观众配合她的表演排解寂寞。 事情往往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看似简单的情节下面往往是深部见底的深渊。 星光璀璨,日月之光遍布幽月,郑秋荷与池明都是吃惊的看着杜江。 冰冷的声音犹如一阵寒风扫过,冷飚飚的,梁思礼身子一抖,还想添油加醋的话瞬间烂在肚子里。 崔白商心中恨不得废了邓晨毅,可脸上还得装腔作势,满不在乎的将灵髓晶拿了出来。 就在他还在不断的闪躲,击杀这些灵兽之时,因为时间的缘故,半空之中通往最后一关的通道凝聚成型。虽然这一次,萧宇并未将第二十九关的所有灵兽灭杀,但他却是足足坚持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 听到负责人的话,身为天仙楼的护卫自然会遵从命令。而天仙楼的这些护卫,个个都不是等闲之辈,几名护卫的联合出手,气势比起风花雪月也要强上不上。 就在此时,突然一股力量袭来,只见一位身穿道袍,容貌清秀的年轻道士蓦然从空中出现,脸上带着失魂落魄,正是前去五庄观查探消息的林方。 但是萧珲不一样,萧珲他是人族,大衍王朝安排他做了南河城的城主,给予了他地位和荣耀。 这都开学一个月了,汉服社只招收了不到十个新人。看看电竞社和其他社团,特别是二次元动漫社的,这简直就是不能够比的。 以后无论谁想要找他们的麻烦都不得不顾及一下江虚尘的影响,这可是连长老都敢杀的存在,他们这些弟子若是敢对上江虚尘那不是在找死吗? 他们想要拿故人帮会的人开刀,可是故人帮会的人这段时间几乎在主城里面不出来。 听完别克的话,靳玉龙和陆遥沉思一阵,便接着向王平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不过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蒂蒂丝似乎改变了一贯放浪的态度,认真的坐下来,静静的接受艾利亚在她的脸上留下印记。 骨獠眼睛一突,他的呼吸粗重起来,但是他还是转身就走,免费的东西是最贵的。 杨流苏已经距离他一步的距离,这个苍云士兵突然对杨流苏出手,杨流苏反手一刀就抹在了他的脖子,他捂着喉咙看着众人,只是脸上的笑意一直保持着,好像在嘲讽他们,你们苍云军早晚会被我们狼牙踏平的。 至高的信仰神确实无敌于天下,就像是光辉遍布大部分物质位面的光明神一般,几乎无所不能。 “哼,你就放心吧,在未来龙神统治的世界中,我将赐予你和你的族人合法的地位,你们将可以公开的身份,活在这个世界上。”看来,芬里尔对德古拉伯爵做了一些承诺。 叶白笑了下,签上了自己名字,“叶白”,一缕淡淡像是清香气息在那竹简上面,环绕,随后落入到两人眉心之间,化成了一道竹简,叶白识海之中那剑诀,刹那间将整个竹简化成了粉末。 芈熊默默点头,楚国也算拥有上千年历史的大国,国中臣子当前肯定不同意,必须详谈,否则国内必兴起武装力量反抗,那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第一卷 第83章 一眼识破窃诗“大才”!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武斗输了,便想在文斗上,找回场子么?” 宁白露的唇角,勾起一抹清寒入骨的弧度。 “副盟,副盟,你果然在这儿呢。”好雨时节大声喊着,从远处跑了过來。 虽想尽量拖延时间恢复伤情,但李明然的心也已经沉到了谷底,他心知,若是面对元婴期的尤黎,即便是他李明然全盛时期也绝非其对手。 王志明、李大勇、赵健三人互相对视一眼,王志明挑头把想法说了出來。 那些光团之中,都是有些一卷武学,等级不同散发的一些东西也是不同,不过,这个东西,倒是也是有些未知和飘渺,不让人知晓。 就在客厅的气氛不停地暖色升温时,打扮得当艳丽明媚的连思雅从楼上走了下来,只不过她脸上不太开心的表情,影响了周身的整体效果。 以前不系统的说还不知道,如今这般系统的一说起來,方才觉得李显的可怕來。 第二天一早,众人准备停当,正要下墓穴的时候,阿尔伯特殿下赶到了。 更为奇特的是,这种蝙蝠的皮肤有着极强的自愈能力极强,一般的伤痕都会在短时间内恢复如初。 他为这蜀国之祖,至如今年近六十余,仍然是死抓着手中的王权而舍不得传位给身下的子嗣,其人之贪恋权势更或者说他之贪生怕死可见一般。 不过,季商南倒是答应过她,要早一点回来,带她去吃饭的。自从住到季商南这里来之后,到也是十分的方便的,什么,都不用自己准备了,全都是季商南的事情。 造化之力,传说之力,二者结合的国度中,如此完美的修行圣地,可以说就算是一头猪,在众神之家也能修成仙。 “走啦走啦!再不走就会被老大发现了。”萧傲看见陈一刀向他们这边走去,着急的对雷俊他们道。来偷窥是他出的主意,如果被陈一刀抓住肯定又会被陈一刀数落。 原本这一行人之中,按修为,这落尘与倾城的修为是最高的,当然,时常处于不定期爆发状态,越打越变态的丰乐不在此排名行列之中,其次便是香悦、狂天、狸虎兽、灵犀媚气了。 只听“唰”、“唰”两声脆响,凌云已将那两只山魈脑袋斩了下来。而那两只山魈至死还不明白自己被何人所杀,瞪着海碗大的双眼,神情似是惊讶。 想至此处,众人却是不敢再往下想,却是怕自己独霸不了本意天良。 待卢妪说完之后,但见凌云微微摇了摇头,然后说道:“不必如此我等一同进去即可”说罢,也不待二人回话,举步越过金碑,直向仙府二重门户走去。 系统提示:由于承受强大的攻击,万法不侵大阵出现破裂,受损达百分之六。 风清看了龙阳良久,终究是没有言语,似是默认了龙阳的这种猜测。 第八重天劫很强大,胜过前面七重天劫的总和,不只出现了血雷,一尊尊魔神仰天怒吼,煞气滔天,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听得让人毛骨悚然,扰乱阳光的心神。 有了歆瑶天巫的这种帮助,高龙藏的眼睛猛然闭合。这也就说明,他刚才那种危局似乎有所缓解,至少不再是那种瞪大眼睛傻乎乎的状态了。 第一卷 第84章 不可被埋没的绝世名篇! - 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 - 白灼青菜心 养心殿。 宁白露将那几首誊抄的诗作,轻轻放在了何岁的御案一角。 她的动作娴静优雅,仿佛只是在与夫君分享一件宫中趣闻。 更多的兽人轻锐则是在数十个呼吸之间策马跃至城头之下,将腰间的灰色袋子使劲的甩到城头。 第二日东方泛白时,十八终于熬不住,睡了过去,宫凌睿进了皇宫。 “诫之明白了,多谢族老们告知。”听到自家长辈的谆谆教导,严诫之也是愈加虔诚的说道。 陆川就藏在不远处的树林里,对于这些人的举动自然是看的一清二楚。不过自从猩红色的天幕笼罩住了整个天空之后,这些原本看上去臭屁不已的家伙好像有点怂了。 顾遥揉揉额角,倒是想不出来是怎么回事。她早就不晓得如今朝中是个什么局势,暂且把消息记着就是了,不必胡思乱想。 稍稍犹豫了一下,他将目光投向了紧闭着的门口,他本想开门看看,但是一想到之前心魔首领引诱他的事情,他又迟疑了。 长孙无忌只能闭口不再言语,他从兴善寺回来,就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向李二陛下汇报了一遍。 但如今看来,这青袍穿在杨恭身上和玉照身上,却各有一番气质。 梁尹在前,秦天赐在后,他们来到大牢前。因为之前郭将军有令在先,敌方大将由秦英雄关系所擒,所以他们可以随意审问犯人。于是在狱头的带领下来到这阴暗湿臭的地牢。 “今天是重阳,按道理讲应该是登高望远,赏花饮酒才是,只不过这附近也没有什么山岭之类的,所以就一切从简吧。”说着,风一也不知从哪里取来了一瓶白酒。 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也没了,盛意说不心痛是假的,不过看着大妞解脱的模样,盛意顿时也觉得这匹马拿出去也值了。 期间也有不少太医来过,可切了脉,开了药,盛意还是高烧不退。 面对黑衣男子的吩咐,张三也只能咬牙切齿的去照办了,临走之时,还特意吩咐了那些不靠谱的喽罗们,一定要注意盯紧二人,别让他们离开破庙。 瞬间四周的眼神都同情起来,落在唐未央身上,就好似她非得用一个不上档次的口脂充数,惹得程京妤耻笑。 那场高‌烧里发生的‌事,过‌去已经‌将近一周了,他们谁都没‌有‌再‌提,就好像这件事不曾发生过‌。就好像她颈旁,在昨天‌摘下了最后一张创口贴后,全然干净得不留丝毫痕迹一样。 灭了曾头市之后,公孙胜没有返回麒麟村,而是找人去了,打算再给麒麟村拉几个高手。 苏新鸿呆了呆,习惯性的思维突然一下子无法理解对方的脑回路。 萧蘅这人平日全靠人吹捧,实则半点本事都没有,但是会用阴招。 张静清闻言点了点头,其实他心里也有着和雷震一样的担忧,而他的担心对象正是台上的张之维。 奠基石碑上说,孙朴门下弟子将他的尸体和毕生修行心得一同埋葬后,施展神通,引水成湖,积石成山,隐藏墓址。 刚刚洗完澡的他,下半身就裹着一块浴巾,八块腹肌明晃晃的,叫人血脉喷张。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