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袭 夜色如织,庞大且无孔不入将整个房间占据,静谧蔓延。一簇淡薄的月光悄悄从窗户爬入,非但没有带来光明,反而将整个房间烘托得更为惨淡,死寂。 被黑暗笼罩的病床上,一个人安静的躺着,一动不动。 紧闭的房门突然被打开了一条细小的缝,门外的灯光争先恐后的从缝隙中钻入,投下一片惨白的阴影。 尹婪的手撑在门把上,等待了三秒,房内悄寂无声,里面的人似乎已经安静下来了。单手端着托盘从门外闪身入内,因为怕吵醒里面的人,所以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 要知道里面的这个人可是南兴市最声名赫赫且位高权重的贵公子,财阀集团唯一的继承人——宁欧。 因为一场车祸才受伤入院。由于伤势过重险些死在手术台上,经过一天一夜的抢救才从死神手下将他救回来,但是他的左腿受伤严重,导致他近半年内无法正常行走。在他得知这个结果的第二天就把整个特级病房给拆了,所有能砸碎的、能移动的东西全部都成为了他发泄工具,甚至于一个进门收拾残局的护工都被他狠厉的砸破了头,自此之后无人再敢靠近这位煞神。 如果不是有所图,尹婪自然也不愿来招惹他。 平安无事的靠近了床,她轻轻呼出了一口气,小心将托盘放在地上,准备伸手掀被子,手还未碰到被角就被一股强横的大力捏紧了手腕,刚要开口就被对方野蛮甩出,如果不是她身手矫健,必然会被甩翻在地。 “滚——!” 当头一喝,就是这样一个极具攻击性的字眼。 尹婪听闻下意识抬起头看着隐藏在黑暗中的人,微薄的月辉投映在地面,折射出一片白霜紧紧贴合着对方的轮廓,勾勒出一片冰棱之色。 “宁先生,该换药了。”她温言回答,以此表明自己的来意。 抓住她手的人抬起另一只手按下了开关,原本黑暗无声的房间倏的变得明亮无比,近乎刺眼的灯光狠狠扎进了尹婪的眼。 宁欧低垂着头,五官逆光,看着眼前这个穿着护士服的女人,一个口罩遮去了她大半的脸,但是露在外面的那双清眸却似琥珀般纯净动人。 纵然是这样,他的目光也不含一丝怜惜。 “我再说一次,滚出去!” 尹婪望着眼前的宁欧,虽然他脸色依然泛着病弱的惨白,但是那桀骜的眉眼却不见丝毫的颓败之色,反而如刀似芒,锋利无比。 因为生气,沁着灯光的眼眸宛若泛起了寒霜,森冷逼人。 “既然这样,那得罪了!” 话音刚定,她的手一下子就从宁欧紧握不放的掌心缩了出来,在他反应不及的时候,以动作极快的手速抓住他的手将它绑在了后方的床栏上。 待宁欧反应过来想要挣扎时,她已经绑好了。 “你竟敢捆着我!”宁欧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被人绑住的一天,俊美得近乎妖冶的五官霎时冰霜满布,寒气凛冽。 尹婪看着满脸狰狞的宁欧,答得淡然而无畏:“对,我就是捆着你了。” 伸手掀开宁欧十分在意的被子,她还颇有兴致的抬眸,见到宁欧苍白的脸色瞬间惨白后,又继续低眉将他的裤腿往上挽,在旁人看来十分可怕的伤口对她而言却是某种值得嘉奖的记号。 伤口在膝盖上方五公分的位置,裹着厚厚的纱布看不见伤口的形状,但是从上方斑驳的血迹也知道这道伤口真的很深。 宁欧怒火中烧,碍于无法动弹,只能任由她掀开了自己一直都无法面对的现实。当她的手缓慢的挽起他的裤腿,那圈血迹斑斑的绷带入眼时,他的身子忍不住颤抖了一下。随着绷带被剪开,一圈一圈的被拆下,他呼吸渐乱,冷汗乍起。 纱布完全退去,尹婪看到了用线缝合的伤口,从腿外侧切到了腿内侧,足足十几公分。伤口仍未消炎,整个膝盖与上端都是红肿状态,尤其是伤口的四周皮肤如发酵的馒头般鼓着,红肿骇人,触目惊心。 如果当时的冲击力再大点,铁片刺入时必然会切下他整条左腿。 过于急促的呼吸声回荡在耳边,尹婪收起了看戏的目光,正色凛目开始换药。时间不长也不短,只是刚好让宁欧维持不住表面的倨傲而已。 “药换好了。”将被子盖住他的腿后,尹婪抬起头,弯着眼笑着对宁欧说道。 宁欧满脸冷汗,脸色煞白得仿佛经历一场生死之战。 第二章 出院 尹婪俯身取开了缠住宁欧手的绷带,耳边立马激起了一阵风,她快速退开。冷眼看着因为手掌落空而险些栽下床的宁欧,“宁先生,你受了伤可以生气,可以发泄,也可以自暴自弃,但是你一定不能认为你就是最不幸的。” 宁欧双手撑在床边,狠狠的瞪着尹婪,“你没有资格对我说教。你记住,我不放过你的!” “好,我记住。”尹婪依然笑似春风,“只是我想提醒宁先生,生命很短,眨眼即逝,能活着已经是万幸,你还是多多珍重才好。” 不然他怎么亲眼看着自己堕入地狱。 低身收起药具,她端着托盘优雅离去。 当身后的病房门合上之前,她回头看了一眼宁欧,而他也一动不动的望着她,两人目光再度对撞,硝烟无声肆虐。 房门合上后,宁欧缓缓的坐直了自己的身子,手按在伤口处,凌厉的目光渐渐变暗,已经走过了大风大浪的自己竟然还会无法面对自己的心魔,最后让一个无名小丫头看笑话! 生命很短,能活着就已经是万幸。 的确,如他这般历经生死的人还有什么不能面对,纵然会有后遗症,但是至少还能恢复。而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想到这里,他低暗的目光倏地变得阴狠,那个将他撞下弯道的人,他一定找出来,让他尝尝这份生不如死的滋味! 关上房门,尹婪在保镖惊讶的注目之下坦然的走下了楼,来到约定的卫生间推门进去,等待里面的人见到她立刻就涌了上来,“尹小姐,怎么样没被发现吧?” “没有。”尹婪取下口罩,露出柔媚脱俗的脸,浅浅一笑。 “那就好,我们快把衣服换回来吧,等一下我还要去查房呢?”对方将她的衣服递给她。 “好。”尹婪接过衣服,点头进到隔间去换。 不一会儿两人就换好了。 “好了,尹小姐时间也不早了,你回房休息吧。”换上衣服的护士对换上病号服的尹婪说道。 “好,真是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至今还没办法接近他呢。”尹婪万般感激的望着她。 “不客气,能促成尹小姐与宁公子的好事,也是我们的福分。”护士无不羡慕道。 “谢谢。”尹婪羞怯一笑。 护士端着托盘离去,尹婪从洗手间走出,沿着楼梯重新上楼,她的房间就在宁欧的隔壁。路过宁欧的病房时,她轻轻一笑,从天之骄子沦为半残废物,宁欧一定对这种感觉刻骨铭心吧,而且许家人听闻宁欧出事必然也是六神无主吧,真好! 好戏终于开场了,你们就等着吧! 初春时节,绿草刚绽,树木抽新,百花含苞,这是一个属于美丽与悸动的季节。 柔媚的春光破开云层,穿透树缝,影影绰绰的照了进来,使得苍白的墙面也镶上了暖金的色彩,之前压抑的阴霾被暖色驱尽,生机蓬勃。 尹婪掰着手指数了数,大概有一周的时间没有听到隔壁摔烂东西的声音了。没想到宁欧这么坚强,不过几天的功夫就将自己极端的心态调整到正常状态了。 不愧是财阀集团的继承人,更不愧是许家看上的乘龙快婿。 “手续已经办好了,随时可以出院。”巫胜拿着票据,领着两个西装革履的人从门口走了进来。 “谢谢五哥。”尹婪回头明媚的笑着。 巫胜从一人手中接过尹婪的衣服,示意两人出去等,迈步走到尹婪跟前,将衣服递给她,回以微笑,“你不打算在医院解决他了吗?” 尹婪笑着摇头,接过衣服道:“宁家在南兴市根基稳固,不能操之过急。” 巫胜满意的点头,“你总算理智了。” 尹婪不置可否,转身去卫生间换衣服。换好之后她缓步从卫生间走出来,浅色的风衣搭上黑色的九分阔腿,走路时裤腿摇曳,妩媚生姿。五官柔美,眉目素雅,长发温顺的披在身后,随着步伐左右回荡,婀娜聘婷。 “阿婪。” 刚走到门口,一道沉稳有力的声音从一旁传来,让她心悸。 顺着生源望去,只见巫胜正对的电脑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一张分外冷酷的脸,她快步走过去,端正的坐在巫胜旁边,肃容道:“景爷。” 视频那头的人有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沉稳深邃的眉眼,冷俊紧抿的嘴角,即使平静端坐着不言不语,那锋凌锐气的气势也足以震慑旁人。 “伤怎么样?” “早就已经恢复好了,打算今天出院。”尹婪笑眯眯的回答。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华景笙素来言简意赅,目光缓缓落入她的眼中,淡然却强势。 第三章 织网 尹婪一愣,而后明白了他话里的深意,点头道:“是。” 巫胜一定将她受伤的缘由告诉了他,的确这一次是她冲动了,不该那么早对宁欧下手。 “接下来,你怎么打算?”华景笙换了坐姿,又问。 尹婪缓去华景笙给她的压力,重新抬头道:“我想用到了另外一个一箭双雕的办法。” “恩?”华景笙的身子往后靠,示意她继续说。 “我想……如果我把宁家握在了手中,那么许家必然不攻自破。” 听闻尹婪的话,华景笙没有第一时间给予回应。 巫胜这才明白,之前尹婪问话的用意。 “你有多大把握?”华景笙身子靠前,盯着尹婪。 “没有十分,但是也有八分。”尹婪肯定的回答。 “你自己看着办。”华景笙听了之后,直接切断了视频。 尹婪与巫胜猝不及防的看着黑屏,没能及时回神。 “小尹,你的决定我不反对,但是你要知道三个月之后宁家与许家就要举办订婚宴了,而且许清雅很爱宁欧,你真的有八分的把握?”巫胜将电脑关上,对尹婪说道。 尹婪听闻巫胜的话,淡然的笑了笑,“他们之间的婚姻不过是交易的筹码,纵然许清雅爱极了宁欧,但是宁欧却不爱她,否则不会次次将她拒之门外。而我之所以说我有把握,是因为我已经被宁欧记住了。” 巫胜惊讶的望着她,却见尹婪手中多出了一张纸条,他拿过来一看,不由笑了出声,“这是宁欧的私人电话。” “对,之前我替一个小护士去给他换药,没想到他如今竟然在找我,还让护士通过小护士将这张纸条交给我,五哥,你说他算不算自投罗网。” 巫胜将纸条还给她,不再质疑,“那你看着办,有需要就来汇豪找我。” 尹婪俏丽一笑,艳压满室春光。 就在尹婪与巫胜离开十分钟后,她原先所在的病房被人从外面打开。 “晚了一步。”五官俊朗的张寻蓦站在门口,望着空荡荡的病房,低声对坐在轮椅上的人说道。 好不容易得到的消息竟然还是落空了。 宁欧紧抿着唇,经过几天心平气和的修养,苍白的唇色已经恢复了几分红润,嘴角微微轻扬,似樱花般惊艳,“晚了么?我觉得刚刚好。” 那个女人费尽心机利用护士接近自己,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失踪! 想要玩欲擒故纵吗? 他倒要看看她能掀起什么风浪! “你……”张寻蓦望着意味深长的宁欧,心惊的猜测:“不会真的对一个捆了你的女人上心了吧?” 宁欧微微扬眉,语气渐沉:“没有人能在得罪了我之后还安然无恙的活着,敢得罪我就必须付出代价!” 张寻蓦这才放心,这才是宁欧,那个桀骜张狂,不将一切看入眼中的宁欧。 “我让你查的事有结果了吗?”宁欧按下扶手上的按键,轮椅自动左转。 张寻蓦见他往病房的方向回去,慢步跟随,“暂时没有。那条路上的监控很巧合的坏了,也没有目击者,所以没有人知道那个人是谁。” 前行的宁欧陡然停住,巧合! 见宁欧停下,张寻蓦不敢贸然出声。 沉默间,一股迫人的气势在空气中流窜。 “寻蓦,替我办出院。”沉默之后,宁欧平淡开口。 “你才入院不到半月,而且你的伤……”张寻蓦诧异的上前劝慰。 “替我办出院。”宁欧轻轻侧头,再度开口。 张寻蓦深知宁欧的性子,决定的事不容更改,更不容违背。 “好,之后我联系天擎去你的那边。” 宁欧没有反对。 南兴市白天繁华如织,夜晚喧嚣似沸,黑暗盘踞在上空却丝毫不影响人们对夜生活的追求,在这片浩瀚的保护色下他们可以肆意的放纵本性,重塑一个与白天截然不同的自己。 有的人喜欢在疯狂音乐中放松,有的人喜欢在剧烈运动中坚韧,而有的人却喜欢在极限赛车中发泄。 而“斑斓”——就是这群寻求刺激,找寻本我的赛场。 阑珊的灯火在夜幕下撕开了一道足够光明栖居的空间,在这片自由的空间中人们可以为所欲为。 起始点处十辆经过精良改装的跑车已经待备,轰油声如同野兽的嘶鸣雷鸣作响。裁判举着旗帜站在高台看着已经蠢蠢欲动的车辆,放下的那一瞬间,三辆性能极佳的跑车破风而去。 顿时看台上响起了一阵鼎沸的欢呼,有的人生怕自己压下的那一辆落后,跑到了最边缘的栏杆前呐喊嘶吼,有的人则站在位置上来开了准备好的旗子,竭力助威,整片看台的呼喝声响彻云霄。 第四章 意外 鼎沸喧闹的后方,尹婪与巫胜坐在监控室冷静的这场搏命之争。 “这个人叫赵天擎。”巫胜指着远远甩开了所有人的金色法拉利,对尹婪说着。 “他与宁欧什么关系?”尹婪仔细的看着被车貌挡住五官的人。 “他和宁欧,以及荣盛的公子张寻蓦并称汇豪三公子。”巫胜说着眼中闪现了一丝厉色,“但是这个人来历有些隐晦,我曾经调查过他,背景简单又干净,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一定有问题。” 汇豪是南兴市内最奢华的会所,恰如其名的汇聚了所有豪门望族与新晋新贵,入门级会员净资产都是五千万,更不要提那些银卡、白金卡与黑钻卡的会员了。出入那里的人每一会员都拥有搅动商战风云的能力,非一般会所能媲美。 而汇豪的幕后老板就是远在意大利的华景笙,目前是由巫胜在打理一切事物。 对于华景笙的一切,尹婪是有所了解的,但是不全了解。毕竟两人差距悬殊,她能知道的仅为他的冰山一角。 但是她从来不问,所以华景笙也未开口言明。 “这么看来宁欧似乎也有着不愿公开的秘密。”现在她感兴趣的只是南兴市的风云而已。 巫胜耸肩,不否认。 “今晚许文霆那个草包在哪里?”尹婪一边在数十个屏幕上搜索,一边询问。 许文霆,许氏企业的未来继承人,是被许家人捧在手心里,护在心间儿上的宝贝。但是却是一个欺软怕硬、挥霍无度的蠢货,如果不是忌惮许家的家世和宁家的权势,他的树敌早就将他挫骨扬灰了。 “这里。”巫胜指着右下方最角落的那处屏幕的保时捷回答道。 尹婪锁定许文霆,温软的眉目戾气渐发,“想要用第一名的一千万奖金来抵消被他挥霍掉的现金窟窿,那就让他尝尝代价的滋味。” “我同意。”巫胜全力支持,按下通话键,对混入车手的自己人发号施令。 整场比赛还剩下两圈,进入了白热化阶段,所有的车手都拿出了浑身解数来挤兑其他车手,战况异常激烈。但是第一和第二的优势还是十分明显,甩了后面的人整整半圈的鲜明距离。 而排在第一位的就是赵天擎的金色法拉利,紧随其后的第二竟是被尹婪视作草包的许文霆,虽然他人品败坏,但是不得不说技术却是不错的,也算没砸了他身为无脑富二代的招牌。 第一的角逐激发了车手的求生欲,也点燃了看台观众的激情,赛场瞬间沸腾了起来。 许文霆在弯道抢占了赵天擎半个车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终点,他眼中难以压抑的露出了狂喜之色。赵天擎哪甘屈居人后,一踩油门,金色法拉利驶过弯道利用直行优势甩开了许文霆,许文霆再度被甩在后方,心头一怒,脚下的油门一轰到底,绝尘而去。 就在他即将追上第一名的当口,一辆白色的兰博基尼违反规则从赛圈中心穿捷径蹿出,就势撞向许文霆所驾驶的保时捷。 “砰”的一声巨响,两辆车因为过大的撞击力双双弹开,在离心率的趋势下同时失控,兰博基尼侧翻在赛道上,而保时捷则狠狠的撞向了一旁的栏杆,也侧翻在地滑行了好一段路才停下。内侧的车身整个凹陷,副驾完全变形,玻璃碎渣宛若雨下落了一地。 看着这般突变,看台的人全懵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前去救援。 而赵天擎顺利驶过终点线夺得第一,后方的车没有因为保时捷的翻车事故而停下,陆陆续续的驶入终点。 “你说他与宁欧相比,是更幸还是更不幸?”好戏落幕,巫胜从座位上起身活动了一下身子。 尹婪看着那团混乱的救援,柔媚一笑,“今晚才是许家真正堕入地狱的开始。” “是该他们还的时候了。”巫胜伸手拍了拍尹婪的肩,大步朝门外走去。 尹婪侧身欲走,却蓦地顿住脚步,回眸望去,对准看台中心位置的屏幕上霍然出现了宁欧那张倨傲的脸。 脸上已经没了那份在医院看到的苍白与暴戾,过分俊美的脸庞擒着一抹极淡的笑意,脸色明灭在鼎沸的人声中有种邪魅的蛊惑感。 那一瞬间,尹婪有种他乐见许文霆受伤的错觉。 赛场里面热火朝天,外面却悄寂无声。 “我送你回去吧。”巫胜打开后座的车门,让她上车。 尹婪摇头笑了笑,“我刚看到宁欧了,你先走。” 巫胜看了她两秒才点头,虽然有些担心,但是知道她能够应付。 “那你小心。” “好。”尹婪走到自己的车旁目送巫胜离开。 第五章 主动上门 将车开到大路上,她熄火下车,站在车旁静候宁欧的到来,这是回到市区较为捷径的一条路,宁欧腿脚不便不会参与聚众活动,自然会直接走这条路回去。 等了半个小时,安静的路上才有一辆低奢的车影驶入了眼帘。尹婪站直了身子,看着车子极速驶来,她计算了一下时间,想也不想的就冲到了马路中间。 司机正常行驶没想到一个人影突然从路旁冲了出来,他脸色大变,慌忙中将刹车踩到了底。 “嘎——!” 轮胎在极速旋转中嘎然而止,摩擦着地面发出了嘶哑的低鸣。 宁欧本坐在后座闭目养神,措不及防的急刹让他不得不睁开眼看看是什么原因,然而他没想到与车头近在毫发之间的位置上站着一个张开双臂的人。 “宁总。”司机不敢回头,只能从后视镜观察后座人的表情。 “下去把她弄开。”宁欧粗略的扫视了一眼那人,吩咐道。 “是。”司机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尹婪看着地面上那清晰的刹车印,眉头微翘。见司机打开了车门,忙不迭的笑脸相迎,“你好,很抱歉用这个粗鲁的方式拦下了你们。因为我的车坏了,瘫在这里一个小时也不见人来,眼看越来越晚,我没有办法只好拦你们了。可以顺路捎我一程吗?” 司机还没下去就听闻一道温和礼貌的女音解释着事情经过,抬头望着走过来的女人,穿着OL套装,五官文静,笑容亲切,不像个坏人。 “不好意思,我们恐怕帮不了你。”司机也礼貌的拒绝。 “可是天色已经那么晚了,我一个在这里真的很怕,我不是坏人,我可以给你看我的工作证。”尹婪准备齐全的将包里的工作证递给司机,见司机还是面有难色,不由将目光朝后座望去,低声道:“需要他同意才行,是吗?” 司机轻轻点头,一个女孩子大半夜因为车子抛瞄留在路边加上这条路车流较少的确不安全,所以动了恻隐之心。 但是能不能争取后面的人同意就看她自己了。 尹婪走到后座,轻轻敲了敲玻璃。 宁欧的休憩再度被打断,心头有怒,侧目望去,外面夜色沉沉,路灯投影在玻璃上,映出一张陌生的脸。本不想理会却隐约觉得那双眼睛似乎看到过,定睛一看,他认出了那双眼睛。 尹婪见里面没回应,不愿再等,径直从驾驶室钻入,一醋溜就到了副驾,看得司机目瞪口呆。 坐定才回头对后面的人赔笑道:“不好意思,虽然很唐突,但是我不会下车的,你总不能见死……” 话没说完,她看到后座的人眸光已经阴沉,识相的闭嘴。 宁欧看着不请自入的她,红唇轻勾,妖冶惑人,“你听过一句话没有,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 尹婪紧张的看着他,二话不说掰副驾的车门。 但是司机下车只解了驾驶室的锁,所以她没有成功。正要原路钻出,却被司机肥胖而灵活的身躯挡住。 “开车,越快越好!”宁欧紧紧盯着尹婪,冷硬的对司机吩咐道。 “好的。”司机领命,一脚油门就飞了出去。 “你!”尹婪瞪着宁欧,满目怒火,很快她又恢复了笑容,摆出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表情,将安全带系上,道:“中林路福临小区,谢谢。” 宁欧挺直身形坐在后座,懒意洋洋的开口:“前面上高架直达金郁庄园。” “宁先生,你这是在诱拐良家妇女!”尹婪怒目回眸,大声抗议道。 “好的。”司机虽然也这么想,但是绝对不敢说,只得听命行事。 宁欧缓缓闭上眼,懒得看她,“很好,你还记得我。不过在我的印象中,你算不上良家妇女。” 尹婪被他淡漠的态度堵得一口气压在胸口,不上不下,哽得发慌。虽然她不是妇女,但至少还算是良家。 一路平稳抵达宁欧口中的金郁庄园,也就是南兴市所有顶级富豪的汇聚点,不夸张的说在这里绕场一周,可以遇上五六名只能在新闻上或者报纸上看到的人物。 但是很可惜许家不算顶级富豪,无法在这里拥有一砖一瓦,这也是他们与宁氏联姻的原因。 作为顶级豪宅商圈,金郁庄园拥有着室内最大室内高尔夫球场与恒温泳池、广阔的私人花园、下沉式庭院等全套的优越设施,而且还每栋别墅的后方都有一个私人停机坪,供小型直升机停靠,可谓是奢华至极。 驶入金郁庄园的车子一路缓行抵达中心位置的一幢别墅,纵然夜幕笼罩也无法抵挡住属于它的优雅与贵气。绕着华美的花园小路,路过宽阔的草地,车子停在奢华的别墅前,里面亮如白昼,富丽而有堂皇。 第六章 你喜欢我? 门口还站着一位穿着西服的中年男人在等候。 见车子停靠,他主动上前打开了后座的门,对宁欧俯首后伸手道:“少爷。” 宁欧伸出自己的手撑在管家的手臂上,借着他的力坐上了提前准备好的轮椅。 尹婪从另一侧下车,当管家见到她的时候,满目惊诧,很快又恢复了从容,对她淡然一笑。 “把她的工作证给我。”宁欧坐在轮椅上,表情没有不自在,向下车站定的司机伸出手。 司机双手递上她的工作证,被他挥退。 “尹婪。”宁欧看着工作证上的名字,蹙眉叫了出来,“你是许氏的工作人员。” 尹婪踩着小步走过去,见宁欧蹙眉,疑惑道:“对啊,不像吗?” 宁欧收了她的工作证,不再答话。 管家推着宁欧往里走去,尹婪来了这里自然也没想要逃,也不疾不徐的跟了进去。来到大厅时,尹婪望着它的布置心头惊叹,无论是随意摆放的花瓶,还是一盏灯烛,或者一张沉默的画卷,都事有着历史故事的极奢之品。 这些东西全是极品,价值不菲,甚至绝无仅有。 虽然她见过诸多用金钱打造的华贵,但是用这样古典铸造的韵味也不多,更不用说如宁家这般古典优雅的装潢了。 “尹小姐,你想喝点什么吗?”管家将宁欧推到客厅后询问了他是否要用点宵夜,又转头询问尹婪。 尹婪轻轻一笑,礼貌道:“谢谢,我不需要。” 宁欧坐在轮椅上望着尹婪,目光清冷得仿佛不含任何情绪,“老丁,不用收拾其他房间,今晚尹小姐与我一间,你没事就下去吧。” 丁管家听闻震惊的望着宁欧,见他淡然的表情不像是说谎,又盯了尹婪几眼,才点头退下。 尹婪坦然的接受丁管家的凝视,虽然她心里也是惊诧万分,但是也笃定如今的宁欧并不能拿她如何。 “推我进房间。”宁欧从容的坐在轮椅上,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喜怒不明。 尹婪含笑走过去,乖乖的听着他的指挥,推着他从大厅走入了房间。他的房间十分宽敞,比尹婪所想的还要宽敞。一张圆形的大床摆放在中央,入门的正对面是一扇高大的落地窗,进门的右手边是衣帽间与书房,左手边便是用灰色玻璃隔开的下沉式浴池。 “我的睡衣与浴袍在衣帽间右手的第一排衣柜。”走入房间,不等尹婪观察完他的房间,宁欧冷淡的吩咐道。 尹婪低头看了看坐在轮椅上的他,不由轻笑,“你难道不怕我再次将你捆起来?” “这里是宁家。”宁欧的声音没有起伏,但是宁家二字足以让尹婪明白这里是谁做主的地方。 “好吧,我自认没有自寻死路的孤勇。”尹婪放开轮椅,顺从的去衣帽间拿他需要的东西。 宁欧望着尹婪的背影,这个女人从开始到现在表现出来的淡然与识时务让他惊讶,同时也让他心惊,越是这样温顺,越是这样坦然的女人,越是有所图。 她是许氏的人,出现在医院是巧合么?还是这是许家的第二手准备? 思虑间尹婪已经从衣帽间走了出来,他眸光中冷光乍现,不管她是不是许家人,他都很确定她是有所图谋的。 “你看看是这些吗?”尹婪将手中的睡衣与睡袍递给他,向他确认。 宁欧粗略的扫视了一遍,没有回答。按下按钮,轮椅自动驶入了浴池,灰色玻璃门闭合,隔断了尹婪的视线。 对于宁欧的冷淡,她没表现出怨恨或者遗憾,神色淡然的走到落地窗前望着天上悬挂的孤月静静凝视。 宁欧自行进入浴池,因为伤腿不能碰水所以他只能斜躺在浴池中,将伤腿搭在池边。拿过放在伸手可及的遥控按下开关键,正前方的镜子出现了他整个房间的图像,包括站在窗边发呆的尹婪。 尹婪背对着嵌入墙体的细孔监控,将手放在胸前,拇指与食指磨磋着一个微型窃听器。幸好这个窃听器有着监控感应,刚拿出来就闪现红灯警示她这里有监控,才让她放弃了这个念头。 她知道此刻自己已经被沐浴的宁欧监视了,将微型窃听器放入贴身的衣物中,放松双肩转身继续打量房间。蓦地她的视线定格在了被放置在床头的相框上,整个房间只有一张照片,而上面也只有一个笑容恬静,眼含温柔的女人。 她的五官与宁欧有几分神似,但是与宁欧的倨傲不同,是属于如水的温柔。宁欧没有姐妹,而且调查资料显示他不曾与哪一个女人有过动心之恋,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了。 环视完房间,她坐在沙发上等着。等了半个小时,却不见宁欧出来,她微微拧眉,他进去已经一个小时了。不确定情况,她起身走向浴池,走到半路就见玻璃门自动向两边退下,穿着浴袍的宁欧坐着轮椅从里面出来。 她收住脚步,柔美的脸上溢出了笑,半认真半调笑道:“我以为你在里面出事了呢。” 听闻她的话,宁欧的目光缓缓投了过去,漆黑如外面瀚沉夜空的眼眸让尹婪不自觉的紧了心弦。 “你喜欢我?” 第七章 交易达成 尹婪笑意僵住,不明白他的意思。 宁欧见尹婪表情僵硬,眸光冷淡,嗓音温醇的重复了一遍,“你喜欢我,所以才想方设法的接近我?” 尹婪适才回神,在医院为了糊弄那个护士编下的谎话很显然已经传入了他的耳朵。僵住的笑意从嘴角蔓延至眼角,她缓步走向宁欧,屈身蹲在他轮椅前,道:“对,你说得不错,我就是喜欢你。” 宁欧冷漠的唇角随着她的笑轻轻勾起,他伸出食指抬起了尹婪的下巴,将两人的视线调至同一个高度。 尹婪顺从的接受他的牵引,笑溢眉梢。 蓦地宁欧唇角一收,眸光一沉,冷漠沁入眼窝,“可是我从来不需要没有价值的女人。” “是么?”尹婪听闻笑容更是灿烂,“你怎么知道我没有价值?” “那你有什么价值?”宁欧被她反问,声音渗入了一丝蛊惑。 “比如……”尹婪凑近了他一分。 而她的主动靠近,让宁欧脸色有一瞬的僵硬。 “我可以成为你的内线,帮你对付许家。” 尹婪的回答让宁欧面色瞬间阴沉,他冷哼了一声收回手,“可是我并不想对付许家。” “不,你想。”尹婪否定了他的回答,“女人的直觉一向很准,你不喜欢许家,所以你会打压它的。” 宁欧厉目凝视眼前的女人,不作回答。 尹婪见他沉默,继续道:“很巧,我也不喜欢许家,既然我们目标一致为什么不相互帮衬呢?而且在你的手底下我翻腾不出浪花,所以你根本不用怕我会利用你,不是吗?” “这世上能利用我的人还没出生!哪怕是十个你,也不是我的对手。”宁欧眼含戾气,眉沁狂色。 第四章协议达成 “那你在担心什么?”被宁欧这样看扁,尹婪没有介怀,继续追问。 宁欧冷声一笑,笑容如同盛放在夜色下的玫瑰般妖冶惑人,“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都必须要记住我宁欧不是你能拿捏得起的人。” “我知道啊。”尹婪点头认同,“所以我没有目的,只是想帮你而已。至于为什么想帮你,我已经说过了,因为我喜欢你啊。” 两人近若咫尺,这样的微弱距离使得呼吸都混入了对方的气息,若是此刻有外人在场,必然认为两人暧昧非常。 良久之后,宁欧挪开了自己的视线,淡漠答:“好,你先让我看看你够不够喜欢我的资格。” “好。”尹婪大方应承。 夜风沉浮撩拨着树枝翩然起舞,同频同步却各有千秋。 尹婪一夜未眠,不是提防宁欧,也不是宁欧故意折腾她,而是换了一个不熟悉的环境,她没办法入睡。 她与宁欧虽然同在一间房,但是她却只是在书房的沙发上将就了一夜。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她悄悄的从书房走出来,看到宁欧安然且自在在平躺在床上,睡得沉稳。 晨光从窗户中照入贴合着他如玉的侧颜,勾勒出许许冷贵之色。其实宁欧的五官如果不那么冷漠迫人,应该会是一个十分温柔的人。 突然被打量的人睁开了眼,一簇寒光从那双有着温柔弧度的眼睛肿射出,让尹婪收敛了自己的面目表情。 “早安。”她含笑走过去,趴在宁欧的床边。 宁欧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不作回应。 她碰了个钉子,摸着鼻子起身让开。看着躺在床上的人自行起了身,将放在床边的轮椅拿到了面前,双手把没有知觉的伤腿挪到床边垂下,再借助完好的腿起身就势坐在了轮椅上,从头到尾没有停顿,没有一丝犹豫,更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求助意思。 这样的宁欧让她刮目相看,同时也说明宁欧的自尊和骄傲比她想象的还要重。 而想要毁掉这样的人就只需要毁了他的骄傲就可以了。 “介意我推你出去吗?”看着宁欧要自己走出房门,她上前握住他后方的推手,低声询问。 宁欧轻轻侧头,没有回答,算是默许。 尹婪嘴含笑意走了出去,刚走到大厅就见到之前在医院看到的那个谦谦有礼的中年男子,也就是宁氏董事长宁绅。人如其名,长相英俊,气质绅士,淡然的眉目有着历尽沧桑的睿智与大气,听闻脚步声他抬眸望去,却讶异的看着推着自己儿子出来的女人。 “宁……” 尹婪礼貌的就想要称呼对方,不想却被对方温和打断。 “如果不介意,尹婪小姐可以叫我叔叔。” 叔叔!这般友好与善意让尹婪心头一惊。 很快她恢复了淡笑,没有拘谨,她笑盈盈的叫了他叔叔。而他知道自己的名字她不意外,想来是昨夜的丁管家告知的,只是看着桌上已经备好的丰盛早点,她不由疑惑这位董事长不会是为了见她故意等在这里的吧。 宁绅也热情的招呼她用早餐,两人相谈其乐融融,倒是将冷淡坐在一旁的宁欧衬托得有些格格不入。 第八章 他的未婚妻 早餐用完,宁绅本打算让司机送尹婪去公司的,但是宁欧说要去公司,他拗不过绝强的宁欧,只得退让答应。之后不知是有意还是只是尽地主之谊,叮嘱着宁欧先将她送到公司再回宁氏。 宁欧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板着脸静默的坐着。 宁绅将两人送到门口,看着他们上车之后没有折返入室,而是站在门口目送着两人的车驶出大门才转身进去。 尹婪坐在后座看着后视镜中宁绅折返的背影,蓦地感觉一阵压抑,因为随着距离的拉远她看到那个挺直的背影慢慢的佝偻了,不由想起宁欧出事时,他急匆匆赶来的模样。 这才是血浓于水,这才是骨肉亲情。 与她同坐后方的宁欧没有关注她,一路沉默知道将她送到许氏楼下,才将尹婪的工作证递给她,道:“三天后贸易中心有一场拍卖会,我要许氏的底价。” 尹婪眯眼一笑,柔情绻绻,“好,我今天之内就给你。” 对于这个回答宁欧没有流露过多的表情,反而将目光投向窗外,那些对着他的车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的人身上,低声道:“你知道你一旦从这里走出去要面对的是些什么吗?” 他的声音低醇似潺水,闻之悦耳。但是里面的意思却是那般无情与残酷,他这样提醒尹婪,不过是告诉她,无论接下来她面对什么,都跟他无关。 他不可能出手帮她,必要的时候还很可能让她一力负担所有责任。 尹婪久经人心,瞬间领悟了他的意思,笑容不变,柔媚至极,“我当然知道,可是为了获得喜欢与被喜欢的资格,我甘之若饴。” 听闻这个答案,一直冷淡的宁欧总算露出了一丝笑容,那笑容似晨光破晓般惊艳人心。 “这是你自己的承诺,最好一直都铭记于心。” 尹婪无谓的偏头,打开车门,挺直腰身走了下去。 “开车。” 她下去之后,宁欧的车立刻启动,在人流如注的许氏楼下畅通离去。 尹婪头也不回的往前走,聚拢的人群中传来一阵阵不做掩饰的讽刺声。 “我没看错吧?刚刚那驾豪车是宁氏公子的座驾吧!宁氏公子可是我们董事长千金的未婚夫,可不是她能肖想的,但是她怎么会从那个车上下来?” “你没看错,别人就是从上面下来的啊!这不是很明显吗?人往高处走嘛,总得牺牲一些换取一点依仗。” “可不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去勾搭那些名门贵族,以为自己就能与他们对等,真是异想天开!虽然身边不乏这种人,但是像她这样沦为玩物却不自知还公然挑衅的还真不多。真是蠢得惊人啊!” “谁说不是呢!所以啊人得自知,不要不知廉耻,更不要以卵击石,要找准自己的位置。” …… 电梯抵达,尹婪站在门口,冷淡的望着想要往前簇拥的一行人,不言不语却硬是将那些人给震慑住了,讽刺声渐息。 环视一周后,她轻蔑一笑,“身为麻雀却不甘心做麻雀,可是也不够格攀高枝做凤凰,这只是她自己没本事。而凤凰纵然是麻雀变的,但终究也是凤凰,不是那些不够资格的麻雀能匹敌的。” 说完之后,她直接走进去用身为公关经理的特殊员工卡将电梯锁定并关上了电梯门,用事实告诉那些只会嚼舌根的人,什么叫悬殊!什么叫底气! 而那些人除了咬牙切齿,愤愤不平,什么都做不了。 公关部是许氏集团唯一与销售媲美的部门,可以及时并妥善的处理各类危机,深得董事会认可,其核心价值远不是他们这些人能替代的。 “尹经理,这是今早的头条。”尹婪刚到办公室,助理吴晴就拿着晨报脸色凝重的走了过来。 “我先看看。” “是。” 尹婪接过报纸之后,转身走入了办公室。头条赫然写着《许氏继承人赛黑车致重伤,其父许锦松怒称必将追究到底》,还附上了许文霆浑身是血被送院就医的图片。心头宝被不明人士人重伤无异于是自己被对方当众打脸,这件事触动了许锦松的底线,迫使他不得不放下狠话来挑明态度。 放下报纸,尹婪讽刺的笑了笑,许家依然这般专权霸道,容不得旁人半点的轻视。可惜,从内里腐朽的许家早就无力维持许锦松想要的光鲜和体面了,旁人看不透,她却清楚得很。 “许小姐,现在是办公时间,尹经理没空见您。许小姐……” 门外响起了吴晴隐含怒火的声音,下一秒门不经允许就被人强行拧开。 “尹婪!你好大的胆子,连我的未婚夫你也敢动!”穿着灰色长裙的许清雅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不顾外人在场指着尹婪就开吼。 尹婪见她气急败坏,丝毫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不加理会,只是对乌晴使眼色,让她先下去。 第九章 完胜 吴晴点头退了出去。 许清雅见尹婪不把她放在眼里,更是怒不可揭,“尹婪不要以为你是公关部经理我就拿你没办法!这里是许氏集团!是许家的天下!我是许家的小姐!我的一句话就可以让你葬送你的一切!你识相就离宁欧远一点,不然我会让你知道后悔不及的!” 没了旁人,尹婪靠在办公椅上,字字玑珠的反击:“因为你是许家的千金大小姐,所以你一大早不是去看望你那重伤的哥哥,而是跑到许氏集团来为难一个费尽心思为许氏排忧解难的我,是吗?” 许清雅静美的面庞因为尹婪的反击怒火中烧,柔美的五官渐渐狰狞,“说得自己那么重要和高尚,你当许氏没了你还不能转了不成!尹婪,你充其量就是许氏的一只狗,为主人排忧解难是你应该做的,不然许氏养着你做什么!让你当了个经理你就翘上天了,没了自知,找不对自己的位置,我告诉你,许氏能捧着你自然也能摔了你,你没有你自己想得那么重要!” 尹婪也动了气,她轻轻一笑,拿起桌上的一支钢笔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堂堂许氏出身的小姐竟然能如此刻薄的辱骂旁人,不知道外面的人得知了你的真面目还会认为许家人都是知书达理的吗?如果你的未婚夫知道你的真面目,你以为宁家还会要你这样的泼妇吗!” “你!”许清雅被她威胁准备再骂,却突然盯着她手中的钢笔,意识到不对伸手就要抢。 尹婪握紧钢笔,骤然起身按住许清雅的手,压在了桌面上,旋即肃目举笔扎下去。 “啊!”许清雅的手挣脱不开,看着钢笔对准她引以为傲的手指狠狠扎下,吓得脸色惨白。 对准她手掌的笔尖蓦地偏离了方向,却深深的扎入了厘米之差的桌面,她尖叫着从尹婪的手中拔出自己的手,惶恐的后退。 尹婪却淡然的站在原地,脸上蔓延开柔和的笑容,抽出了钢笔,继续含笑把玩,语气却冷森似寒冬的风,刮得许清雅浑身发冷。 “许小姐最好还是不要学你那仗势欺人的哥哥,不然你未必有他幸运。树要皮人要脸,不要给你脸你不要脸。” “你什么意思!”许清雅惊骇未退,不敢上前,却不甘就这么被威胁,故作强势。 尹婪旋转了一下钢笔笔端,之前两人的对话回荡在办公间,尤其是许清雅那刺耳尖锐的声音,清晰入耳,格外响亮。 “我说过树要皮人要脸,只要许小姐自重,我也不会为难你。但是如果你非要来找我麻烦,那么我也不怕你!” “你……!”许清雅没想到自己与尹婪的第一次交锋竟会是自己败得一塌糊涂。 “楼下媒体还没走远,个人建议许小姐还是先去从后门走去看看你的哥哥才好。”尹婪收好钢笔,友好的建议。 许清雅冷哼,旋即恢复了高傲的姿态,缓步走了出去,仿佛之前那个嘶喊破骂的人不是她。 吴晴一直在密切关注里面的情况,见门被打开,许清雅一脸傲慢的从里面走出来,目送她走远后,才忙不迭的跑进去,询问战况。 “尹经理,您没事吧。” 尹婪无谓的耸肩,“我像会输的人么?” “经理威武!”吴晴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没吃亏,由衷的佩服。 “报纸这件事不用管,待会儿你把我们要之后要参与的那个土地竞拍方案给我一个,最好能有个比较详细的价格分析。” “好,总裁秘书琳娜已经将它拷贝好了,让我转交给你。”吴晴说着就转身跑出去,没一会儿就将U盘给了尹婪。 “好了,你出去忙吧。” “好。” 尹婪将U盘插入电脑,打开了文件查看,许家前半年的资金大部分都被投入了一个金融圈的开发,下半年可流动的资金十分有限,但是看到上方写明的底价时她还是吃了一惊。这样一笔巨款许氏不可能短时间凑齐,这是烟雾弹,还是许锦松别有他法。 举棋不定,她拿出手机打了巫胜的电话。 “小尹,怎么了?”巫胜很快接起了电话。 “五哥,现在有空吗?我有事需要你帮忙。”尹婪开门见山道。 “你直接来汇豪吧,我在这里。” “好。” 尹婪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提着包就走了出去,路过吴晴的时候,知会了一声:“如果有人找我就告诉他们,我有事出去了。” “好的。” 走出公司拦了个的士,尹婪直接去往汇豪。司机听闻地名侧目打量了一下尹婪,随后低声叹气,尹婪知道他叹气的原因,汇豪是有钱人去的地方,而她看起来只是一个小白领,去那里自然不会是好事。 但是她不想去解释,人性本就复杂,人心尤为甚,况且不重要的人也没必要浪费唇舌。 第十章 名所汇豪 偌大的汇豪在蓝天下肃穆矗立如一个尊贵的皇宫,还没靠近就能让人感受它的尊贵与非凡,加上非会员不得入内,所以的士到了门口就被守在栅栏外的保安拦下了。 尹婪下车刚要给巫胜打电话,就见一个穿着正统西装的年轻男人,器宇不凡的从那座集奢华与金贵于一身的白色城堡里面走了出来。 走到她身前,温言询问:“请问您尹婪小姐吗?” “我是。”尹婪扫视了保安后才回答,这里的人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吗?个个都精神抖擞,五官英俊。 “我是总经理的助理邡严,尹小姐请随我来。”说着他侧身让尹婪先行。 “有劳了。”尹婪点头道谢。 邡严走前望着那群保安,叮嘱道:“这位是贵客,你们要记住她,以后汇豪的门她可以随意进出。” “是,邡特助。”几名保安诚恐点头,还特意多看了尹婪两眼,生怕会忘记似的。 尹婪没有阻止,待邡严走上前与他一道往里走。脚下是一片生长错综复杂的浅金色蔓藤,大门与入口中点位置用一副用白色与金色交织勾勒的巨型曼陀罗花填充,神秘而高贵,有着不容人亵渎的力量。 进入里面,尹婪不由震惊,整个大厅的天花板全是用凹凸的白水晶铺盖,而且墙面选用的是金黄色,阳光照入光线被多面折射,映得整个内厅琉光溢彩,璀璨生辉,同时也奢华至极,显贵非常。 “尹小姐,这边请。” 邡严伸手引领者尹婪从内厅的外缘路过,径直走入更里处,边走边介绍:“这里是汇豪的主厅,一般用来举办名媛生日会、订婚宴或者其他大型派对。” 来到主厅的后方,只见两排参古绿树宛若士兵般笔直站立在道路两旁,道路的尽头还有着左右分列的岔路。 邡严让尹婪先上观光车,然后才上驾驶位置,对她解释道:“左边是提供给银卡和金卡客户休息和玩乐的区域,有二十栋独立小别墅,配套齐全,管理完善,同时也有一些私人合议厅供他们商量要事。而右边则是白金与黑钻会员的休息区域,只有十栋别墅,拥有高端餐厅、私人游艇、隐秘议厅应有尽有,甚至还有银卡和金卡所享受不了的服务。” 尹婪缓然点头,她一直知道汇豪很豪气,但是却没有想到是这么的豪气。观光车沿着右边的绿道行驶,绿海碧波中一栋栋暗色的精致别墅半隐般没的矗立着。行驶了十多分钟,才在一幢象牙白的两层式建筑前停下。 “巫经理在里面。”邡严下车,尹婪也跟着走了下去。 “这里也是会员区?”尹婪望着眼前这栋低奢型建筑好奇的问道。 “不是,这是巫经理休息和办公的地方。”邡严领着她走进去。 紧闭的大门在邡严输入密码后打开,尹婪率先走了进去,路过门口的时候看到门框上有一个微型监视器,她总算找到了一个自己能分辨的东西了。 如果有人获得了入门密码,却没有被主人提前录入资料,监视器无法识别会直接报警。汇聚了各路名流绅士的汇豪不仅仅只有豪气,还有全套最先进的安保系统。 有钱人的生活五花八门,奢靡侈贵,远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进去布置简单却不失气度的客厅,尹婪见到巫胜已经坐在了客厅,听闻脚步声抬起头,看到来人的时候,微笑招手。 “五哥。”尹婪小步跑过去,坐在了巫胜的旁边。 “来,我给你泡了一壶好茶。”巫胜说着为她倒了一杯。 茶水青绿,芳香四溢,沁人心脾。 “好,我尝尝。”尹婪端起茶杯,浅尝了一口,立刻眉飞色舞的称赞:“香味混着茶水入口,唇齿留香,好茶!” “喜欢就好。”巫胜欣喜的点头,随即挥手让邡严先退下。 邡严识趣退下。 第十一章 香山地皮被动 “以前我就听过非同反响的汇豪,但是近来却还是第一次,真是远超我所想。”在她还是千金大小姐的时候她就知道汇豪,她也知道自己有一天会出现在这里,但是却没想到会是这么多年以后的这个身份。 巫胜淡淡一笑,很奇妙的回了一句,“当初景爷会留下你,我也没想到。” 尹婪听着他这么说,先是一怔,之后灿烂一笑,“是啊,所以说命运很奇妙呢。” “看你那么开心,说明你和宁欧之间的进展还不错。” “初步达成共识。” “那你今天来需要我帮你什么?” 说到这个,尹婪从包里将U盘拿出来,“五哥,我需要你帮我两件事。一是这里有份资料你想办法不留痕迹的将它拷贝出来,我要发给宁欧。二是我想知道这个月南兴市的抵押市场上有没有抵押资金在八千万的case。” 所有事情都必须不留痕迹,所以只能来找他。 “没问题。”巫胜接过尹婪的U盘插入电话,识别后连续打开了三个程序编码的页面,手指在键盘上翻飞了一阵就搞定了,“你先看看内容有没有遗漏。” “嗯。”尹婪盯着屏幕细细查看。 趁着这个功夫,巫胜打了一个电话。 “可以。”尹婪检查之后点头,又从包中拿出一个全新的U盘,递给他,“帮我全部拷贝入这个里面吧。” “行。”巫胜拷贝好之后删除了所有访问路径,顺便还修改了系统默许的权限,“没问题了。” “五哥真厉害!”尹婪满脸崇拜的望着他。 巫胜很是受用的点头,眉色飞扬,将U盘还给她,道:“你先坐,我让邡严帮你查抵押的消息了。” 尹婪点点头,接过U盘。 “许氏前期投入了大量资金去投资金融商圈,应该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参加拍卖会吧。”巫胜放松姿态靠在沙发上,似笑非笑道。 尹婪惊讶的望着他,然后点头,“五哥慧眼如炬,的确是这样,所以我怀疑他动了其他不该动的东西。” 巫胜有所领悟。 很快邡严拿着一个文件带走了进来,十分有眼色的递给了尹婪,汇报道:“在两周前许氏将旗下一块位于市郊香山山脚的地皮以抵押的方式给了银行,现在抵押合同已经生效,贷款的资金也打入了许氏账户。” 尹婪的笑容骤然凝固,香山是南兴市郊一处春暖花开,鸟语花香的胜景之地,他竟然真的动了那块地! 巫胜看着尹婪脸色大变,意识到这块地或许对她有重要意义,主动开口道:“小尹,需不需要我将那块地争取过来?” “不用。”尹婪努力平息着心头的怒火,低声道:“这块地,我要他许锦松亲手还给我!” “好,还是那句老话,有事就来这里,景爷和我都是你的后盾。”巫胜低声一叹,轻声道。 尹婪心头一暖,重重点头,“好,五哥我先走了。” “嗯,路上小心。”巫胜轻声叮嘱。 “好。” 巫胜将自己车的钥匙交给邡严吩咐他送尹婪,邡严驾着观光车将尹婪送到了主厅,两人并肩从主厅走到前庭的时候,正巧与一个穿着白色线衣,黑色长裤的俊雅男人正面相迎。 “邡经理。”来人主动向邡严打招呼。 “赵先生。”邡严友好的回以微笑。 尹婪听着这个姓,不由多看了对方两眼,一下子就认出这个人便是昨夜夺冠的赵天擎,穿着休闲装的他没了在赛场那份肃穆的专注,却多了一分随性的帅气。 因为知道对方与宁欧关系匪浅,所以她表现得很平淡。这里虽然是高级会所,但是也是公共场所。即便日后被认出,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赵天擎看着被邡严用尊重的姿态带领的尹婪,清亮的眼眸露出了几分讶异,却很快又被掩盖了过去。 第十二章 知己知彼 上车之后,尹婪告知邡严不用回许氏,直接去宁氏所在的商圈。邡严点头答好,车子持稳的在路上行驶。 尹婪拿出手机将之前写在纸条上的号码拨通。 在南兴市最主干线上的商业圈,一栋足足五十层的高端写字楼高傲的伫立着,如同一个巨人俯瞰着周围。 透过窗户的阳光如一道强烈的光影投影在了一个肃静的办公室,留下了一大片浅金色的阴影。宁欧目光冷然,神色倨傲的坐在了逆光的阴影之中翻看手里的一沓资料。 须臾,电话响了起来。他侧目望去,看到上发显示的陌生号,俊挺的眉峰蓦地一扬,将资料放在桌上,接了起来。 还未开口,对方就已经道明了致电的缘由。 “你要的东西我已经拿到,而且我现在就在你的楼下,我怎么给你?” 柔悦的声音不含一丝迟疑与后怕,让他不由牵唇而笑。 “不如你直接上来吧。” 尹婪没有预料到宁欧会这么回答她,轻声一笑,“宁总这是要准备灭了我吗?” 早上的风波还没散,又要开始蓄谋另一场风暴。 宁氏的员工有千数之多,但是难保不会有认识她的人,如今她还是许氏公关部经理,这样明目张胆对她来说不是好事。 “我以为你不会怕。”宁欧握着电话,坐着轮椅来到落地窗前往下看。 “怎么会,我怕。”尹婪不会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 宁欧望着下方川流不息的街道,没有找到尹婪所在的位置,“你在哪里?我派人下去找你。” 尹婪听闻按下车窗,拿出手机挥了挥。 宁欧望着一只握着手机的手臂从一辆停靠在车中伸出来,挂断了手机。回到办公桌前,按下了内线电话,让助理下去拿。 听闻手机传来的忙音,尹婪不由蹙眉,没说再见就挂电话,太没礼貌了吧。 不多时,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步伐稳健的跨过了街道走到了尹婪所在的车前。 “尹小姐,你好,我是宁总的助理利文。”利文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视了一下车身,含笑对里面的人道。 “你好。”尹婪笑着从包中将U盘拿出递给他,“这就是你们宁总要的东西。” “好的,我会亲自交给宁总的。”利文点头接住。 “有劳了。”尹婪保持微笑,目光轻轻扫过写字楼的顶端。 “不用客气,尹小姐慢走。”利文拿着U盘退开了身子。 “走吧。”尹婪按下按钮将车窗关闭,对邡严道。 “好。” 利文目送那辆车离去,才转身回了写字楼。坐着电梯来到顶层,将里面的计划书打印出来之后,才敲门入内将它与U盘一并拿给宁欧,语气凝重道:“宁总,果然有人泄露了我们故意在会议上说的底价。” 宁欧清冷的目光蓦地一凝,看清上方的数字之后,将计划书扔在桌上,“好好查,拍卖会之后我要知道他是谁!” “是。”利文低眉。 “早上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短暂的沉默之后,宁欧又开口询问。 “尹婪的国籍属于意大利,三年前从学校毕业才来的南兴,在南兴没有亲人,而且从回来到现在一直在许氏上班,性格果敢,做事利落,所以许锦松还比较信任她,任命她为公关部经理。”利文如实汇报。 “三年的时间就成为了公关部经理,看来她为许锦松做解决过很多不见光的事。”宁欧指尖敲着桌面,语气低沉道。 “的确,许氏先前的宁督楼盘被爆出哄抬楼价与利用劣质钢材修建的丑闻,都被她一一化解,而且洗白成功成为了最热销的楼盘。”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宁欧微微颔首,吩咐道。 “是。”利文转身走了出去。 宁欧望着计划书,想到那张笑靥如花,眉眼柔媚的脸,眸光中沉淀的冷光骤然凝固,“尹婪……” 第十三章 拍卖会 为了确保拍卖会不出意外,许锦松只在医院呆了一天就回了公司,回到公司就着手准备拍卖会需要的一切资料,并动员了人脉关系去试探举办方心中的底价,得到暗示之后他满怀自信的表示一定会拿下那块地。 拍卖会如期举行,当天许锦松带着秘书琳娜与尹婪去现场,因为许氏离世贸中心有点距离,加上街道拥堵,车辆行驶得不快。 许锦松眉目温和,气质儒雅,坐在后座看着前方略显拥堵的街道,突然对坐在副驾上的尹婪道:“尹经理,我听说前些日子小雅找你发了一通脾气,我代她向你道歉,她被我和她妈宠惯了有些骄纵,还希望你不要介意。” 尹婪听后笑盈盈的答:“许总言重了,我并没有在意。” “那就好。”许锦松淡淡点头,“你性格坚毅,不会冲动鲁莽,做事也很有自己的原则自然比小雅大度些,我还想让小雅多跟你学习一下呢。” 尹婪听闻许锦松对她的评价,目光暗暗一沉,看来他知道宁欧送她来公司的事了,夸她很有原则! 这不是在暗示她要认清自己的位置,不要明知不可为而故意为之吗? “多谢许总赏识。许总能力过人,令千金自然不会太逊色,只是令千金还年轻,相对来说少了些社会经验,只要她多经历得多一些就会成长起来的。” 许锦松没有再答话,只是颔首带过,自己的话已经足够暗示了,他相信尹婪是一个聪明的人,会清楚自己该怎么做。 琳娜听闻两人你来我往的对话,知道这不是她能参与的,恭敬的闭嘴。 一路沉默,半个小时后他们抵达了世贸中心门口,秘书为许锦松打开车门,尹婪从副驾走下去,顺便看了看停靠在世贸门前的其他车辆,无一例外全是豪华座驾。 登记好了名字,领了号牌,她随着许锦松走入会场,进去之后许锦松一直在与其他人打招呼,她与秘书安静的跟在身后回以得体微笑。 穿过人群刚坐在第一排左边的位置上,突然感觉后方又嘈杂了起来,尹婪回头就见宁欧一身深蓝色西服坐着轮椅被他的助理利文推着进来,人群朝他围拢,却无法将他淹没。 俊美若妖的五官,清贵倨傲的气势,生生将那些站着的人死死压住。 两人的目光越过重重人群相接,尹婪轻轻弯唇,他却面无表情。 利文应付完那些人将他从会场另一边专门为他开通的特殊通道走了下来,来到第一排后,许锦松才缓缓起身,关切上前问候他。 几句寒暄之后,各自落座,一左一右,界限鲜明。 不多时拍卖会开始,主办方上台简短的向到场的人表达谢意之后,吩咐人将一块地的位置分布与面积分布图用投影的方式展示在了台上。 看着那块位于中环技术型企业与互联网商业圈的地皮,听着主持人舌灿莲花的介绍着这块地的优势以及未来的规划。大家都满脸热切,蠢蠢欲动,得到这块地对他们来说就是得到了一个金饽饽,收益难以估量。 竞拍开始,这块地底价为五千万,号牌每举一次加一百万。后方早已按捺不住激动之情的人开始叫价,一声接一声,一次连一次,竞争激烈,硝烟四起。 许锦松与宁欧都没有出声,都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给予对方冲击性一击。 价格从五千万被那群人抬到了一亿,这个数字对于很多中型企业来说都是天文数字,这个价格被主持人一报,在场大部分人都不敢再趁胜追击了。但是还有少部分人在挣扎着想要继续角逐。 “目前是一亿九百万,还有没有跟高的价?”主持人见这块地皮的价值持续上涨,继续煽动道。 眼看着价格要接近自己的底价,许锦松忍不住看向宁欧那边,见那边不动声色,仿佛置身之外一般,心下一紧。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一紧,举起了牌,“一亿三千万。” “啊!”后方响起了不少的惊呼声。 第十四章 许氏败! 九百万和三千万之间有着十分明显的分水岭,无形之中让那些想要垂死挣扎的人瞬间没了希望。 许锦松很满意自己的价位让那些恬燥的人闭了嘴,继而继续望着宁欧。 宁欧侧眸看了看满脸自信的许锦松轻轻弯唇,似不屑似挑衅,“一亿五千万。” 举众哗然,这个价格又被提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就算这块地皮有着极好的前景收益,但是前期都砸那么多钱进去,还是过于冒险。 不愧是财阀集团,扔出这么一沓钱对方都这么平静,果然不是自己能匹敌的! 许锦松以为宁欧就算出价也不会要得太高,毕竟两家还是几分情分,看到自己突然哄抬了价格对方应该会懂得自己的心意,继而让步。但是他没想到宁欧根本不买账,一张口硬生生将价格提到了他的心理临界点。 但是这块地的价值超过了这个价,他不想放弃,反复深呼吸之后,他再次举牌,“一亿六千万。” 主持人见到许锦松再度出价,喜笑颜开,“现在价格已经到了一亿六千万,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能继续加价,如果没有我现在就要开始倒计时了。” 宁欧神色不变,许锦松的呼吸却越来越急促。 主持人等了几秒见没人说话,开始倒计时。 “一亿六千万第一次!” 许锦松收回了目光,盯着支持人,手已经揪紧了裤腿。 “一亿六千万第二次!” 尹婪听着主持人已经兴奋得变调的声音,缓缓的将目光聚到了另一边端坐在众多灯光下的宁欧身上,一如既往的倨傲与淡漠,仿佛一点都不在意这个越来越凝固的气氛。 主持人见宁欧没有答话,举起了木锤,进行最后的倒计时。 “一亿六千万……” “一亿八千万!” 主持人的话还没完,宁欧沉稳有力的声音如同顺发的箭刺破了空气的凝固。 一语落定,全场皆惊,就连主持人都呆愣了半秒。 尹婪听见宁欧的声音无声勾唇,这才是他的作风。 许锦松本来缓缓放松下来的心瞬间抓紧,他满目惊愕的望着宁欧,仿佛是不相信他会这么对待自己。 面对许锦松这般凌厉的目光,宁欧只是微垂着眉,不作回应。 “许总,欧少这边的价格已经出到了一亿八千万,您这边还要加吗?”主持人放下木锤,殷切的望着许锦松。 许锦松胸口剧烈起伏,好半晌才平定下来,继而他收起了急躁,嘴角冷嘲的勾起,“两亿。” 这两个字一出口,已经被震惊数度的其他人全部石化。 这是他们望尘莫及的数字。 听闻这两个数字,一直不作回应的宁欧这才缓慢的将目光投了过来。 许锦松见宁欧看了过来,淡淡一笑,似得意似嘲讽。 “两亿第一次!”主持人也激动得不行,这个数字比起当初主办方预估的数字高出了两千万,这两千万可是纯纯的利益啊! 宁欧见许锦松的笑容就明白了他的主意,他以为自己这样提价是为了断许氏的念想,彰显自己势在必得的决心么? “两亿第二次!” 许锦松见宁欧不出声,笑容微微凝固。 起初尹婪也不明白这个地皮也是宁欧想要的,但是他怎么不出价。后来看到两人之间的细微波动之后,她瞬间明白了。 “两亿第三次!成交!”主持人一锤定音,兴奋的恭喜着许锦松。 许锦松面色发白,头脑一片空白,多出的两千万他怎么去凑!目光木然的挪到宁欧那处,却见宁欧被利文推着淡然的离场。 他们不是即将结亲吗?为什么宁欧要这么对他!这是宁欧的意思还是宁绅的意思? “许总。”琳娜见许锦松面色不郁,小心的提醒了他一声。 许锦松这才回神,就算宁欧让他吃了亏,但是他现在还是许氏的董事,不能表现出来。想着他淡然起身,恢复了之前的不凡气度,上台发言。 尹婪亲眼见证了两家界嫌的产生,心里十分愉悦。但是目光聚在台上的许锦松时,心防不胜防还是溢出了丝丝凄色。 第十五章 路见不平? 拍卖会结束,满腹心事的许锦松没心情接受媒体的采访从侧门离开,尹婪也随着他离开。上车时,她下意识的回头,就见到被灯光与人群包围着的宁欧出现在门口,眉色极淡,且一如既往的淡漠。 在路上许锦松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有蹊跷,越想越觉得自己身边有内鬼。回到公司后他即刻就召开了高层会议,尹婪也出行在列。会上大家都想尽办法自证清白,有的为了摆脱嫌疑不惜栽赃其他人,好好一个会被整得乌烟瘴气,堪比菜市场。 许锦松雷霆震怒的宣布散会。 散会之后,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尹婪不想与那些人同行,找了个由头拒绝了那些人提出的聚餐,自行离开。但是心头的烦闷挥之不去,又不想去找巫胜,直接打了个车,去了酒吧一条街。 选了一个看起来不是那么混杂的酒吧,她脱下外套,放下了盘起的头发,解开了衬衣的上面三颗纽扣,春光乍泄。一个严谨干练的女白领瞬间变为了一个性感妩媚的夜店女,踩着高跟鞋风情万种的走了进去。 坐在吧台的高凳上点了三杯酒,毫不犹豫的一干而尽。四周灯红酒绿,人流如梭,激烈的音乐在这里声嘶竭力的回荡着,让人们卸下防备肆无忌惮的狂舞。 又点了两杯比较烈的酒,刚喝酒想起了华景笙的脸,如果他在,自己一定会被修理得很惨,但是很庆幸他不在,所以她可以肆意一回。 本来有人前来搭讪的,但是见到她面色冷厉,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又纷纷打消了念头。放松的时间总是很快,待她喝得半醉走出酒吧的时候,街道上已经没什么人了。褪去了繁华的街道,虽然灯火明盛,但是静谧充斥,光离路总觉得有那么些吓人。 她披着外套,脱下了高跟鞋,光着脚走着。这里离她自己住的地方不远,她就没想打车,顺着大街一路往南,缓步走回去。 走到第三条街的路口时,却敏锐的听闻右侧传来了一阵压抑的呻yín声。蓦地她站定了脚步,将目光投入了不被灯光照射的昏暗小巷。夜色是一切危险的保护色,不用多想也知道里面有情况,本想离开但是心头的郁结没有因为喝酒而散去,反而更加清晰。 看来她需要更激烈的发泄! 想着,她调转方向,朝里面走了去。 “我看到他进来的!怎么就没人了!不能让他逃走!” “对!他受了伤逃不远的,应该就在这附近,大家分散找!不然大家都活不过今晚!” “是,我们这边,你们那边,分散找!” 尹婪慢悠悠的走进去,不想正好与想要藏身的人正面相撞,见到彼此的第一眼,两人瞬间愣在了原地。她没想到对方竟然是赵天擎,他又换了一套黑色的衣服,一手压着腰腹,一手扶墙走了过来,她的目光往下看到他捂着腰腹的手,尽是鲜红。 赵天擎也十分惊讶,虽然只见过一次,但是还是认出了她。当下管不了许多,拉着她就跑,“快走!” 两人刚调转方向走了两步,尹婪脚边的地面就被后方射出了一个小洞,洞口腾起了一丝青烟。 枪眼!她面色一变站定,看向同样一脸凝重站定的赵天擎,他招惹了谁!对方竟然有杀他的心思! “你以为叫了帮手就可以逃走吗!”身后响起了一个邪笑的声音,“快把东西叫出来!不然这里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赵天擎听闻对方的威胁,目光投向街边还没有来,下一刻眼前一片灰蒙,身子越来越软,糟了!药效发挥作用了! 尹婪看着他面色越来越白,受伤的地方血流不止,已经在他的脚下汇聚了一小滩血了。看来他是靠不住了,只能自己上。 “记住,你欠我一次!”她低声对赵天擎嘱咐了一句,随后扔下外套,不顾对方的讶异,转身往里走。 第十六章 展露身手 “你……”赵天擎想要开口,却天旋得转栽倒在路边。 追捕的人看到尹婪转过头,以为她是要交还东西,狞笑道:“乖乖把东西给我!不然我的兄弟们可不只是要抢东西那么单调了!” “你们还想做什么?”尹婪站在离对方一米处的地方站定。 “嘿嘿嘿……”对方的笑声沁着暧昧,“自然是好好‘照顾’你了!” “就凭你们!”尹婪的声音听起来低柔,柔媚的眉梢戾气突显。 不等对方再言,她快步冲上前,跳跃上墙面,对准前方那人的脸凌空翻身,单腿踢在那人的左侧太阳穴。那人猝不及防往左倾斜。尹婪落地,单膝压在他的脖子处,抢了他的枪,对准其他人,“你们最好退后,不然我杀了他。” 她的动作极快,一气呵成,转瞬间就将他们的领头人制服,让其他人不敢擅动。 但是被她压制的人却不惧,大声道:“不要管我!必须把东西拿回来!不然今晚我们都得死!你们人多,这把枪只有四发了,你们不用怕她!” 其他人一听,醍醐灌顶,不完成任务下场也是死,便决定拼死一博,一窝蜂的朝着尹婪涌了上来。 “混蛋!”尹婪气急,用枪柄砸在了那人的头上,那人立刻抱头惨叫。 尹婪趁势而出,大胆相迎。 赵天擎靠在墙上望着以寡敌众的尹婪,想要提醒她小心,却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很快他无神的双眸瞬间被一抹震惊替代。 只见她弹跳起身,双手抓着就近那人的头,双膝一并,狠狠夹击了那人的头。被她重创的人立刻发出哀嚎继而意识昏沉,她顺势抓着那人对准另一侧的人,一脚将对方踢出去,瞬间就压翻了后面的人冲上来的人。其他人见此,纷纷亮出了武器,但是她却一点也不怕,反而有种跃跃欲试的激动。 刀光逼来,她向下弯腰,抓住对方的手一拧,以不可思议的方式攀爬上对方的后背,双腿一拧,对方身子一绷,匍匐倒地。她借势走下,对准又一个冲上前的人,细腿一抬,脚掌从那人头上正空劈下,那人痛呼一声,头脑麻痹的跪下瞬间倒地。短短几秒的时间,她快速精准的放倒了两个人,而且对方还是身形魁梧的大汉儿,其他人被震慑,犹犹豫豫不敢上前。 赵天擎看着眼前的逆转的情势,满目震惊,难以置信。她的身手让他震撼,也让他疑虑。 她走到赵天擎身旁,懒洋洋的拿着枪,对准那群畏首畏尾的人,沉声道:“要么滚,要么死,你们自己选!” 那些人吞了吞口水,看着地上倒下的人,迟疑了一下,搬起昏迷的人逃般的离去,边跑边马后炮的叫嚣:“你等着!我们老大不会放过你的!” 看着他们离去,尹婪收回枪转身。刚转身一道极快的身影遮住微弱的光逼面而来,她本能举枪,却被对方一脚踢开。手中的枪遗失,怔凝间另一条腿有破风而来,她立刻后仰,躲开,旋即双手撑地,连续翻了两次,与对方拉开了一定距离,才停住。 保持着一腿曲着,一腿拉直的蓄势待发之姿。 对方的面目逆着光,让她看不清。但是那踢在她手上的那一脚让她很不爽,停顿了几秒,她起身一脚踢起被放在旁边的垃圾桶,朝那人面面目砸去,那人闪身一躲,她极快近身,跃起一脚踏向那人的脸,那人双手交叠以手臂来挡,她再扫一腿,对方防御极佳,原地不动。 尹婪借力后退,腿在地面一扫,待对方再度出手的时候,她手中的枪口已经对准了来人的心脏位置。 “住手!”这时一直没有出声的赵天擎,突然出声喝止,见尹婪目光余留戾气,心头一突解释道:“他不是对方的人。” 不是!尹婪卸下杀气,定睛看着眼前的人,两人因为打斗从巷中来到了巷口。 对方的脸被朦胧的灯光照出了模糊的轮廓,当对方身子微微向前一倾,她震惊了,这人竟是与她有一面之缘的宁欧助理,利文! 她怔住,他在这里,那宁欧……! 第十七章 死亡擦肩 似是为了回应她的疑惑,很快巷口想起了宁欧特有的低柔却冷冽逼人的声音。 “今晚好热闹!” “你怎么才来!”赵天擎捂着胸口,扶着墙站起来。 行动费力,语气却极为轻快。 但是宁欧却没有回应他,而是用着一种极为晦暗的目光望着被利文挡住的人。 利文看到尹婪的脸,眼中满是惊诧,听闻宁欧的声音,他不顾尹婪的枪口兀自侧开了身。 尹婪彻底暴露在了宁欧深谙却灼烈的目光中。 巷子的另一头宁欧端雅的坐在轮椅上,俊美的五官染着许许银白色的光辉妖冶如画,蓦地尹婪感觉自己的心快了两拍,不知是惊讶还是惊慌。两人隔空相望,一股压抑之气瞬间弥漫。 片刻之后,尹婪回神收起了枪,对宁欧灿烂一笑,道:“嗨!好巧。” 她的突然变脸让赵天擎心头一惊,她竟然与宁欧相识。而宁欧看着对面的那个女人衬衣半解,春光大泄,裙角还保持着被撕裂时的错乱,而且还赤着脚。 不由的嘴角勾起了一丝沁凉的弧度,“是很巧。” 夜色深浓,暗幕沉沉的压在上空,万籁俱静。 车内也充斥着静谧,但是这里的静与外面的宁静不同,是一种风雨欲来的沉郁。 一向不愿被动的尹婪,主动开口道:“今晚真的是巧合,我刚好住那边,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 宁欧上半张脸沐浴在黑暗中,只留下薄薄的红唇留在光明下,不惊不动,无端的气氛再度凝固。 利文坐在驾驶室,从后视镜瞄了一眼宁欧,见对方脸色不善立刻正襟危坐。而赵天擎蜷缩在副驾上,也一声不吭。 尹婪后悔自己的冲动,早知道从另一条街回去就好了嘛!即便心情不爽也不会遇上这种事,更不会这个时候碰上宁欧!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宁欧侧过头,整个五官侵泡在黑暗中,那双寒眸却森冷逼人。 如果说之前她给他的感觉是刻意接近,那么现在给他的便是危险了。 “我什么目的?”尹婪眨着眼睛看着宁欧,笑吟吟的说道:“我以为我说得已经够清楚了,难道你还要我再说一次?” 不想宁欧却突然从她不设防的手边抢过了枪,并拿枪口对准了她,声音阴沉得骇人,修长的食指扣住了扳机,仿佛只要她答错就会即刻在这辆车上毙命。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我从来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 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脑袋,尹婪眸色一暗,却没有答话。 “欧少!”利文见宁欧动怒,脸色惊惧的望着他,同时用眼神示意尹婪实话实说。 赵天擎看到这一幕,暗暗弯唇,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宁大少爷这么动怒,这个女人不简单呐! 枪口又靠近了几分,示意尹婪说点什么! 尹婪忍住从心处席卷而来的怒火,目光冷静的望着宁欧,怕自己的这双眼睛会泄露自己的情绪,不敢与之再对视。缓缓闭上眼,道:“我从未骗过你,如果你不信,开枪吧。“ 至少从跟他见面之后的每一句话她都没有撒谎,有的也只是隐瞒。 没想到宁欧那么敏感,戒备心那么重,竟然将她逼到了不敢面对的地步。 她还是小看了他。 尹婪的话让利文和赵天擎都忍不住回头,这还是第一次有女人这样挑衅宁欧,有胆识! 尹婪闭着眼等着,脸上虽平静但是心里却十分焦灼,宁欧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自己这样孤注一掷是不是在逼他,那他会不会真的杀了自己? 正想着耳畔传来了扳机被扣动的声音,心弦瞬间紧绷,脑子飞速的旋转寻找合适的机会突围。但是还没找到合适的方案时,只听“砰”的一声响,身后传来了东西因洞穿而龟裂的声音。 第十八章 三公子齐聚 她立马睁开眼,就见宁欧的枪口偏离了她的脑袋三公分,直直射入了后方的玻璃。 死亡的压迫感散去,她心弦一松,不由轻轻喘息。 利文和赵天擎见宁欧真的扣动扳机,也吓了一跳,待看他偏移了尹婪的脑袋才忍住没出声。 尹婪心弦刚定,宁欧低缓如死神低吟的声音再度传来,“下一次被枪打中的就是你的头!” 她轻轻一笑,伸手压下了宁欧握着枪的手,道:“我可不喜欢命悬一线的感觉,所以不会有下一次的!” 在下一次来临前,她一定会解决了他! “好了!现在你们的问题解决了,可不可以送我回去了!我快要流血而亡了!”赵天擎见阴霾退去,立刻恹恹的插话。 “回去。”宁欧收起枪,对利文吩咐道。 尹婪本不想跟他去,但是转念一想,宁欧这样试探过她之后应该短时间内不会再怀疑她,那么她就可以再深入的了解他。 车子飞驰般来到一栋地处幽静,道路溢香的私人别墅,利文率先下车,为宁欧打开车门后背宁欧示意去扶赵天擎。尹婪自行下车,走到宁欧那边见他要自己下车,眼疾手快的上前扶住他的手。 宁欧下车的动作一顿,低眉看了看她,微微蹙眉后没有反对,坐到轮椅上之后由尹婪推着走了进去。 宽敞的大厅内一盏橘黄色的水晶灯兀自明亮,柔和的色调驱散了大厅的空寂,多出了份温馨。低奢的沙发旁一个眉目俊雅,气质温隽的男人含笑站立着,在见到受伤的赵天擎之后,立刻迎了上来,“怎么受伤了!” “死不了,快去拿我的医药箱。”赵天擎虚软的靠在沙发上,指挥着利文和那个男人。 “好。”温隽男人转身去找药箱,利文则转身上楼,不多时就拿着一套干净衣服和一套医用消毒刀具走了下来。 尹婪看着他们有条不紊的忙碌,她惊讶道:“你们都是自行处理的?” 听到女人的声音,温隽男人才回头,赫然看到一个面生的女人站在宁欧身后,他瞠目的愣住。 “张寻蓦,我都伤成这样了,你还有心思看女人!”赵天擎见握着剪刀的张寻蓦一动不动的看着尹婪,恨铁不成钢的打他的头愤怒道。 “不好意思。”张寻蓦这才回神,歉然一笑,收回了目光,心里却在嘀咕,宁欧不是不近女色吗?什么时候决定在身边放一个女人了! 尹婪看着那个面目温隽的男人,不由一笑,他就是张寻蓦,南兴市前任市长张致民的独子,目前自己在经营一家互联网公司,父辈的支持加上自身的奋斗,成为了行业新贵与诸多少女心中的钻石王子。 许氏的女员工几乎都被宁欧和他俘获了芳心,每每谈论都必提两人,只是前者气势凌厉,只敢远观,而后者较为温柔,平易近人。 看着他们利落的剪开了赵天擎的衣服,娴熟的拿出镊子去取打入他腰处的子弹,到子弹被成功取出,整个过程只花费了十分钟,快得让尹婪大跌眼镜,自愧不如。 同时也让她对几人的关系有了新的认定。 包扎好伤口之后,利文扶着赵天擎上楼休息,张寻蓦收拾好药箱,回眸看了一下宁欧,宁欧淡淡点头,侧头对尹婪道:“你的房间在左边,你可以去休息了。” 尹婪知道他们是刻意只开了她,浅浅一笑答:“好。” 张寻蓦对她轻轻一笑,接过她放开的推手,将宁欧往另一边推去,尹婪低眉垂首,温顺的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两人走入了室内电梯上二楼,来到了赵天擎所在的房间,利文自觉地退出到门口守着,三人或站或坐或躺着呆在房间。 “今晚怎么回事?竟然会让你这么狼狈的回来。”张寻蓦率先开口询问缘由。 赵天擎躺在床上,英气的眉目蓄起了一丝疑惑,“我领着人刚到那边就被一群人埋伏,那些人个个身手不凡,而且配有枪支,我刚要反抗就发现身体不对,像是被人下过药一样虚软得厉害,就着了对方的道。” 第十九章 心有戚然 “怎么会这样?你确定之前你是没事的吗?是进到那里面才发现身子有异的?”张寻蓦震惊说道。 赵天擎起初没响想起这个,被张寻蓦这样一说,他脸色一变,“我确定。” “这样的话,只有两种可能,一就是我们的人里面有对方的卧底,二就是对方用了特殊的手段将药物混合入了空气中。”无论是前一种还是后一种,对他们来说都极为不利,想到这里张寻蓦温隽的眉目涌现担忧之色。 赵天擎听闻脸色更是沉郁。见宁欧没有开口,才道:“阿欧,你怎么看?” 宁欧轻轻抬眸,清冷的目光浮现一片冷漠,“既然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了,索性就明目张胆的做,免得束手束脚的再被对方摆一道!” “可是至今我们连对方的底细都没摸清楚,这样是不是过于冲动了?”张寻蓦隐觉不安。 “现在已经打草惊蛇了,对方一定会采取动作的,与其被动挨打还不如主动出击,现在可是对方抢占了我们的地盘,压着我们再打!我可受不了这样的窝囊气!”赵天擎眼露戾气,极为愤慨道。 张寻蓦见两人都是不容吃亏的主儿,劝慰不了,只得闭嘴。 “对了,”赵天擎脸色一变,眉目含笑道:“阿欧,你与那位小姐是什么关系?” 张寻蓦听闻,不由好奇的望着宁欧。 说到尹婪,宁欧淡漠的眼眸乍起了一丝暗郁,“目前还说算是合作关系。” “可是她很不简单。”赵天擎想起尹婪过人的身手,眸光渐渐变得慎重,“那些追杀我的人手中有枪有刀,而且个个都是彪形大汉,但是你猜她花了多久就摆平了他们?” 两人的目光汇聚到他身上,就见到他伸手,“五分钟。” “她这么厉害!”张寻蓦惊讶,赵天擎身手如何他很清楚。 宁欧轻轻垂眉,不让人察觉他的情绪。 “阿欧,她为什么要跟你合作?”张寻蓦见宁欧不发表意见,更为好奇了。 宁欧想到尹婪那难辨真假的表白,不想再回答这个问题,“我累了。” 赵天擎与张寻蓦听闻他的话,两人都无奈的耸肩。 看着两人临出房间门,赵天擎蓦地又问了一句,“查到暗算你的人了吗?” “还在找。”宁欧淡漠的声音压抑着一股杀气。 “行,等我伤好了,我亲自去查。” “嗯。” “还有,”赵天擎语气一顿,还是说了出口,“我在汇豪见过她。” 宁欧听闻眼底乍现一丝冷光,而后回头望向赵天擎,道:“我知道了。” 因为又到了一处陌生的环境,尹婪辗转难念,思绪的兴奋与身体的疲惫将她弄得要发狂了。好不容易有了点睡意却又被一通胃疼翻搅得一点不剩。她烦闷的起床,早知道不喝酒了,身体又开始抗议了。 她赤脚走下床,不想惊动其他人,小心翼翼的走到客厅准备接一杯水暖暖胃,不想刚走出去就见到在一片漆黑的客厅中,一条人影在缓慢游走。 外面的灯光清浅的落在客厅,却无法将那人的面容照亮,但是看对方极为费力的挪动,她知道必然是宁欧。意识到对方是谁之后,她转身往里走,却晚了一步。 “谁!”沉缓的声音含着一丝不容逃避的锐利。 “是我。”尹婪轻声回答。 客厅再度恢复了死寂,仿佛没有人在一般。 沉默的空气让尹婪觉得有些不自在。 “我先进房了。” “等等。”黑暗中宁欧的声音带着一丝暗哑,“过来扶我。” 尹婪顿步,犹豫了一下才走过去,伸手正要开灯,却宁欧拒绝,摸索着走过去。伸手触及到宁欧的身子时,她心头一惊,他衣服濡湿,浑身紧绷,尤其是撑在餐桌边缘的手臂肌肉凸起,紧绷如铁。 宁欧将手绕过她的肩,将部分重量负担给了她,低声道:“去沙发那边吧。” “好。”尹婪小心的扶着他。 他走得极慢,极为费力,跨出一条腿之后,必须要用另一手搬动另一条腿,才能走出第二步。餐桌离沙发不过三米的距离,却花费了半个小时才走完了这三米。 好不容易坐到沙发上,尹婪胃疼加剧,只得蜷缩在沙发里。想到宁欧趁夜独自在客厅练习行走,她的心微微一沉,因为宁欧过于强势,过于耀眼,她几乎忘记了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也会有不愿被人知晓的脆弱一面,不然也不会一个人默默在黑暗中踽行。 第二十章 夜中相依 “宁欧。”她坐在宁欧的旁边,声音低低的,“你有做过让自己后悔的事吗?” 身旁的人沉默着,不知是不愿回答还是在思考答案。 尹婪没听到答案,也不惊讶,宁欧对她素来都是冷淡的。 但是没想到刚放弃,耳边就响起了他清冷的音调,“有。” 尹婪一听无声一笑,她没有追问是什么,而是挪动身子轻轻将头抵在宁欧的肩旁,闭着眼道:“真巧!我也有。” 尹婪的主动靠近让宁欧不悦的蹙起眉头,但是身体却没有明显排斥。 沉默的黑暗是一把可以打开心锁的钥匙,不敢显于人前的情绪可以被释放出来。靠着宁欧,尹婪心头的那丝酸涩被扩大。 “可是你跟我不同,你有信任的朋友,有温暖的家人,有成功的事业,可是我什么都没有。” 宁欧听到她的声音由低转为轻,之后几乎不可闻,不由低头看去,适应了黑暗的眼眸准确的锁定了她那张小巧柔媚的脸,但是却看不到她的眼睛。 “尹婪,你为什么要对付许家?” 这是宁欧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尹婪有些意外,但是对于这个疑问,她不愿回忆。 “每个人都有不能触及的隐痛,许家就是我的隐痛。” 隐痛?后悔? 宁欧敏锐的抓住了尹婪用的这两个词,其中必然有着不为人知的痛苦和绝望。如果她跟许家有着那么深的渊源,她又怎么可能会是生长在意大利的人。 如此以来,她的身份的确值得推敲了。 想到这里,宁欧如墨般的眼中无端的掀起了波澜。 两人再度陷入沉默,这一次尹婪没有再挑起话题,靠着宁欧的肩就睡了过去。 待她再度睁开眼的时候,眼前被一道强光充斥,让她不得不伸手挡住,眼睛反复眨了几次,才适应过来。 坐起身时,发现自己睡在了沙发上,而宁欧已经不知所踪。揉了揉头发,她赤脚走了下去,胃不疼了,心情霎时就好了。 餐厅传来动静,她回头看去,就见到眉目俊雅的张寻蓦在忙碌,立刻欣喜的跑了过去,“请问你是在做早餐吗?有我的份吗?” 张寻蓦听闻声音,抬头望去就见到穿着一身睡衣,头发乱糟糟散着的尹婪眉目含笑的跑过来,不由一笑,“嗯,有你的。” “好,我这就去洗漱,一定要给我留一份哦。”尹婪说完立刻跑着回房间。 刚到房间门口,她对面的房间门就被打开,宁欧着一身黑,眉色清冷的坐在轮椅上。 “早安。”她对他粲然一笑,闪身进了房门。 宁欧看着紧闭的房门,想到她从昨晚起就赤着脚跑来跑去,不由蹙起了眉。 洗漱一通之后,尹婪看着昨天的衣服有些犯难,裙子被撕坏了,只有衣服怎么穿得出去啊?正想着门就被人敲响,她半个身子躲在门后打开门,就见利文提着两个袋子,从打开的门缝递给她,笑道:“尹小姐,这是宁总吩咐我去帮您买的衣服。” “哦!谢谢!”尹婪倍感震惊,忙不迭的接过。 “不客气。”利文见尹婪满脸震惊,笑意不由深了几分。 要知道昨晚他被宁总喊回来,看到她与宁总并肩而坐,相依而眠的时候,他有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以今天早上的买衣服自然就不值一提了。 袋子里是搭配好的裙子和鞋子,尹婪换上衣服之后,照了一下镜子,这跟她往日穿的套装不同,是一条十分女人的雪纺连衣裙,虽然穿着有些不自在,但是也可以驾驭。把乱糟糟的头发弄了一下,她才满意的走了出去。 走出去才发现其他人都坐在了餐桌前,包括昨晚还恹恹的赵天擎都坐在那里了。她不由惊讶,他这么快就好了! 坐在餐桌前的他们见到尹婪的时候,也被震惊到了。昨晚她过于彪悍的实力让除宁欧意外的人都没注意过她,现在看到穿着裙子,踩着细步走来的她,才让他们真正开始认真打量她。 乌黑的头发在身后披散,随着她的步伐摇曳生姿。雪纺的裙子贴合着她曲线玲珑的身子,勾勒出她婀娜的身子,一张柔媚端丽的脸含着沁人心脾的笑,如暖阳破冬,瞬间惊艳了他们的眼。 第二十一章 我给你资格 尹婪走近才发现大家都在看她,轻快的步伐不由转慢,走到餐桌后她竟有些紧张,迟疑着没有坐下。 要知道以前她一穿这种女人的连衣裙就会被华景笙斥骂,然后巫胜和其他人就会肆无忌惮的笑她,所以她一度认为自己穿裙子不好看。 “很……难看?”硬着头皮坐下,然后悄悄推了推宁欧,这是他买的裙子,不是说男人的审美都是不错的吗?怎么会这样? 宁欧轻轻的扫了一眼其他人,其他人立刻收起眼中的惊艳。而后淡薄道:“还好。” 还好,就是一般难看? 尹婪撇嘴坐在了他旁边,觉得她穿得难看,干嘛还要买,还不如穿昨天的呢,好歹还有人搭讪。 她不满的瞥了宁欧一眼,而宁欧淡然自若的坐着,淡然不在意的背后还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纵容。 张寻蓦与赵天擎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不敢置信。 而利文最淡然,毕竟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虽然张寻蓦厨艺了得,比巫胜派给她的专人厨艺还要好,但是面对三人虎视眈眈的目光尹婪还是有些不淡定,但是身旁的宁欧却吃得慢条斯理,毫不在意。 她看了看时间,发现马上都八点半了,端起桌上的牛奶就仓皇起身,边跑边说:“我要迟到了,你们继续,我先走了!” 跑到一半,后方宁欧毫无起伏的声音悠悠传来,“今天周六。” 周六! 尹婪顿住,那就是双休日了! 太棒了! 还没高兴出来,又听宁欧继续道:“我今天复查,你陪我去吧。” 尹婪瞠目回身,“为什么是我?” 宁欧端起牛奶优雅的喝了一口,目光缓缓落在她身上,“你不是想要喜欢我的资格吗?我给你。” “咳!”赵天擎没忍住,一口牛奶就被呛到了。 张寻蓦咬三明治的嘴微微一顿,再度将目光聚焦到宁欧身上,给她喜欢的资格?难道他们错过了什么? 利文听闻立刻将崇拜的目光投向尹婪,原来尹小姐早就表白了!为了宁总才出卖了许氏? 几人的震惊,并不影响两人。 霎时,尹婪不可自抑的笑了起来,婉转的清眸像弯弯的弦月勾人心魄,“我求之不得。” 赵天擎见宁欧为了一个至今背景不明的尹婪说出这句话,半认真半挑dòu道:“那位许家千金你就不管了么?阿欧,你们现在可是有婚约的,而且两月后就要举行订婚仪式了。” 张寻蓦暗自推了他一下,提醒他不该当着尹婪的面说出来。尹婪再怎么背景不明却还是一个女人,这样对她未免有些残忍了。 利文回以同样不赞同的目光,毕竟尹婪是第一个让宁总这般对待的人。 宁欧漠视他们的表情,凝视尹婪,清冷的眸光似投影在湖面的粼粼波光,撩拨人心,“你在意吗?” “当然不。”尹婪坚定回应。 赵天擎拍拍手,没了意见。 利文松了一口气,幸好这位尹小姐是耐打型。 张寻蓦听闻尹婪的答案,不由多看了她两眼,突然觉得她的某些气势与宁欧旗鼓相当,这就是势均力敌的惺惺相惜吧。 一顿惊喜交加的早餐过后,利文开车将宁欧和尹婪送到了市医院。车子刚在门口停下,就有一些坚守在医院门口的记者涌了上来。 尹婪看着对准车门就开始卡擦卡擦的记者,才想起三日前入院的许文霆,不知道现在他的情况怎么样了。 利文率先下车招来保安将记者牢牢堵住,才打开车门让宁欧与尹婪下去。 记者见到一个面生的女人从宁欧车上下去,顿时兴奋了。 “请问宁总,这位女人是谁?为什么从你的车上下去?” “宁总您不是马上就要与许家千金订婚了吗?为什么还有别的女人跟你这么暧昧?” “宁总,您难道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 面对记者一浪接一浪的询问,宁欧始终漠不关心,只是在利文伸手要推他进医院时,抬眼看了看尹婪。 第二十二章 狭路相逢 尹婪领悟,立刻上前去推。 利文识趣道:“宁总,我先将车子停靠一下,您与尹小姐先上去吧。” 宁欧淡淡点头。 尹婪看着被保安拦着却依然热情不减的记者,低头再看坐在轮椅上,翻云覆雨间就可掀起惊涛风云的宁欧,不由好奇道:“你难道不怕许家找你麻烦?” 之前的拍卖会就已经让许锦松有所膈应了,如果现在的情形被登上报纸头条,那对许家来说该是多大的冲击。如果他们掀起舆论压力,就算是宁家也难免不受影响。 “不过一个许家,何惧之有。”宁欧的回答理所应当,也自信笃定,就算十个许家一起兴风作浪,他也看不入眼中。 尹婪轻轻一笑,没有再说话。 进去之后一个医生领着两名护士就走了过来,尹婪认出那个医生就是之前为宁欧动手术的那个人。 “孙院长。”宁欧客气的微笑。 “宁先生,”孙院长年纪大概在三十五岁左右,眉目清俊,气质文雅,一看就是书香门第。“来做复查吧,请随我来。” 说完瞄了尹婪两眼。 “有劳了。”宁欧察觉了他的试探,却不动声色。 孙院长只得整理大褂,公事公办的领着他去检查。一项项检查下来过后,尹婪不禁觉得手酸,虽然宁欧看起来瘦削,但是却属于精瘦有力型,体重自然不轻。推了大半天,她也撑不住。好不容易顶着那些护士惊喜羡慕的目光做完了检查在院长办公室等结果,她立刻坐在沙发上揉着自己的手臂。 而宁欧坐在一旁,眼帘轻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了一会儿,孙院长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报告,宁欧立刻抬起了目光,虽然面色不显,但是尹婪却看穿了他隐忍的紧张。 走上前站到宁欧的身后,不言不语,只是将手放在他肩上。 宁欧轻轻低眉,看到肩上那双匀称小巧的手,微微紧张的心渐渐放缓。 “宁先生,你受损的神经属于正常恢复值,而且伤口也愈合得比较快,这样下去一个月之后你就可以不做轮椅了,但是我想知道你的腿还是没有知觉吗?”孙院长拿着报告,若有所思的问道。 宁欧默默沉下一口气,答:“没有。” 孙院长听后微微蹙眉,但是很快有舒展了,“应该是之前伤口反复撕裂导致受损的神经突然失去了控制。这是正常现场,你不要着急,没事的,再等下一周看看。” “好。”宁欧的声音始终没有起伏。 尹婪推着他走出院长办公室等电梯,看着宁欧沉默不语的样子,她知道他是在介意腿没有知觉的事,这件事是自己一力造成的,她并不后悔,但是看到他这样,心里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觉得有些压抑。 但是这样的压抑没持续太久,就被不速之客打乱。 “宁欧。”一声婉转低柔的女音在身后响起。 尹婪听声音就知道来人是谁了,不想理会。 “宁欧,”脚步急匆走来,许清雅跑到了宁欧的身旁,柔美的脸上尽是担忧和关切,伸手握住宁欧放在扶手上的手臂,小心道:“我知道你今天要来复查,所以特意在等你,这几天我哥哥受伤住院,我不放心我妈一个人所以经常在医院,没来得及去看你,对不起。今天检查的结果怎么样?医生说恢复得还算正常吗?不会有什么其他问题吧?” 尹婪听闻许清雅的话,暗暗摇头,既然爱惨了宁欧,为什么连他最在意的事都不知道,还反复在他面前提,真是蠢不可及! 宁欧缓缓转头,一双沁寒的眸子宛若锋利的刺刀扎入许清雅的眼中,“关你什么事!你有什么资格过问我的事。” “我……”许清雅没想到宁欧会这么说,当时柔眸中就弥漫出了一层水雾,“我是关心你啊,为什么你要这么说我……” “我不需要。”宁欧强势打断。 许清雅泫然欲泣,目光却突然锁住尹婪,见她满眼讽刺,立刻瞪着她,“又是你!尹婪!你又在宁欧面前说了什么,他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对我!” 第二十三章 许家母女的挤兑 之前的宁欧虽然冷淡,但是对她还不至于那么不讲情面,但是遇到尹婪之后一切都变了,以前宁欧身边一米之内都不许女人靠近,但是她却一直站在他身边! “我做了什么吗?我自己都不知道。”尹婪见许清雅又要被嫉妒冲昏头脑,不轻不重的刺了一句。 许清雅一听更怒了,“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看上了宁欧的地位和财富,不惜用尽各种手段倒贴他,让他被你迷惑,你好侵占他的一切。尹婪,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 尹婪听后,不在意的笑了笑,淡言反击道:“听许小姐这么说,好像宁欧就是一个色yù熏心不辨是非的人,这么说自己的未婚夫不好吧?” 见自己的话被曲解,许清雅立刻低头看宁欧的脸色,果然瞬间阴沉骇人。她慌忙解释,“宁欧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尹婪诡计多端,你不要被她骗了,她不是真心对你好,更不会真心爱你。” “所以你才是真心对我好,真心爱我的人?”宁欧沉缓的语气渐渐凌厉。 “我……”许清雅正要回答,却再度被打断。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许家的把戏,更不要看低我宁欧!”宁欧眸色冷冽,语气森然。 “小雅。”就在许清雅不知所措的时候,又一道声音加入了战局。 “呵!”尹婪低声一笑,方瑜秀! 宁欧听闻那个声音,脸上的不耐烦更是明显,偏偏电梯迟迟不来。 一个穿着优雅,神态温和的中年女人走了过来,目光一扫就知道自己的女儿受了委屈,便笑道:“小雅这是怎么了?” “妈。”许清雅见到方瑜秀不禁泪染眼眶。 方瑜秀低头见宁欧脸色不虞,而后才落到尹婪身上,瞬间明白了。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女儿,示意她稍安勿躁。 “小欧你来了怎么也不去文霆那边坐坐啊,他醒来就在念叨你,正巧方阿姨也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你了。” “我还有事。”宁欧看也不她就拂了她的面子。 方瑜秀表情一凝,而后又堆上笑容,“你的身子还没恢复,加上之后还要准备你和小雅的婚事,还是不要太辛苦了。”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不需要旁人一再提醒我我的身体状况如何。”宁欧面色冷了下去。 宁欧毫不客气的顶撞让方瑜秀心头腾起了火,如果不是看在宁家权势地位都高于许家,她才不会站在这里被人奚落呢! “电梯到了,我们走吧。”尹婪适时插话。 许清雅一听娇容染怨,怒瞪尹婪。 尹婪视而不见。 方瑜秀自然不肯自己的女儿败在一个无名之辈手里,将目光挪到了尹婪身上,少了对宁欧的亲和,多了份属于董事长夫人的权威。 不等宁欧答话,就率先开了口,“你就是许氏公关部经理,尹婪。” 尹婪见方瑜秀终于正视了自己,浅浅一笑答:“董事长夫人,我就是。” 方瑜秀故作高贵的轻轻抬了抬头,道:“既然你身为许氏的员工,难道不应该去看望一下许氏的副总吗?” 她不提尹婪还真忘记了,那个草包许文霆目前是许氏一个挂名副总,说是主管项目部,但是项目部一直被项目总监统领,基本不需要他发什么指令。 尹婪低头看宁欧,见对方的目光隐含深意的看来,抬头对方瑜秀灿烂一笑,道:“董事长夫人说得是,我的确该去看看。” 听闻尹婪要去看自己的儿子,方瑜秀满意点投,即刻对许清雅道:“小雅,既然尹经理要去看文霆,你就好好照顾小欧吧。” “好。”许清雅知道自己的妈妈一定会帮她,见她三言两语就让尹婪知难而退,满怀得意的看了尹婪一眼,兴冲冲的挤开了尹婪走到宁欧身后去。 尹婪见她迫不及待的挤开自己,淡淡一笑,不期然对上宁欧蕴含怒色的眼眸,嫣然浅笑了一下后,朝方瑜秀走去。 “尹经理还算是聪明人,应当审时度势,不要以卵击石。“走近时,方瑜秀压低的警高声清晰响起。 尹婪听后但笑不语。 第二十四章 方家公子 方瑜秀为了在宁欧面前变现得端和大方,亲自带尹婪走过去。 宁欧看着一直故意忽略他怒火的尹婪与方瑜秀离开,寒眸蓦地变得深谙。 “宁欧,我推你下去好吗?”许清雅小心询问。 “不必。”宁欧按下按钮,轮椅自动驶入电梯。 许清雅脸色一白,却还是隐忍而坚持的跟了进去。 宁欧不作回答,目光森冷迫人。 方瑜秀将尹婪带到了许文霆所在的病房门口,才想起上午医生要她去一趟办公室,想到里面有自己人,量尹婪也兴不出什么风浪,便站在门口,轻蔑道:“你自己先进去吧,记住我的话,很多人很多事不是一个小小的你能招惹得起的,希望你能认清楚自己的位置。” 尹婪轻扫了一下门,低笑道:“董事长夫人的话,我记住了,但是也请董事长夫人也记住一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呵!”方瑜秀不屑的冷哼了一声,高昂着头不可一世道:“你算什么东西!” 说完,高傲而去。 被她讽刺的尹婪望着她扭着腰肢离去,笑意才淡去,清眸中漾开了层层冷光。 推门而入时,尹婪知道许文霆已经醒了,否则方瑜秀不会放心她前来看望,但是当看到许文霆安然躺在病床上时,她不由意外了一下。 却不想另一道让她更意外的声音在此时响起。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婪儿,好久不见。” 一声婪儿,让尹婪头皮发麻。 她举目望去,只见许文霆的床尾一道高达的身影轻倚而立,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一股子放纵的玩世不恭,他闲散的站着,一双深褐色眼眸却如同一泉冰水锁住了她。 “方元淅。”尹婪望着他,心里无奈一叹。 方元淅,全球最大贸易公司总裁方诚的儿子,为人放dàng不羁,崇尚自由,主要活跃在国外。尹婪与他相识也是因为华景笙与方诚之间有着合作关系,但是不知为什么这位方少爷怎么就看上她了,一直穷追不舍。直到三年前她来到了南兴市才作罢。 本以为风平浪静了,但是没想到如今这位少爷竟然来了南兴市,还出现在了许文霆这个草包的病房中! 他们什么关系! 方元淅听闻她的声音,眉目含笑的走近,近到他的手可伸手触及她,才温柔道:“婪儿,我很高兴你并没有忘记我,但是我还是喜欢听你叫我元淅,或者阿淅。” “方元淅。”见他伸手要摸自己的脸,尹婪立刻后退,“你为什么在这里?又怎么会知道我会来这里?” 方元淅见尹婪还是不肯接受他,不由有些落寞,“整整三年不知所踪,杳无音讯,好不容易有了你的消息,我放下一切就来找你。可是我怕你不见我,所以三天前就到了这里。这三天我一直在想我们要怎样见你才不会拒绝我。但是没想到我们第一次见你还是这么防备我?” “不是防备,而是我们之间并不熟稔。”收起了面对宁欧的嬉皮笑脸,尹婪冷着脸提醒他。 “哪怕我为了你来了南兴市,你也没有被感动?”方元淅见尹婪冷淡的模样,眼中的光彩更是暗淡。 为了她来南兴市!尹婪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 方元淅看懂了她的不解,苦笑了一下,道:“你离开之后我追问过华景笙你的去处,但是他说我没资格知道。哼!他不说以为我就查不到吗!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所以婪儿,我想来帮你。” 尹婪惊讶的望着他,追踪了她三年不远千里的赶来找她,就是为了帮她? 虽然心里微微有些感动,但是这件事她不允许旁人插手。 “不用,这是我自己的事,而且我不需要帮助。” 尹婪的坚持并没有让方元淅觉得惊讶,只是颇为心疼的望着她,“那好,我不插手管你的事,但是你也不问我来做什么,反正我绝不会与你为敌。” 方元淅的坚持让尹婪无可奈何,不能直接问他的目的,也只能绕圈子了。 “你认识许文霆?” “认识。”方元淅老实的点头。 “朋友关系?” “不是,”方元淅眉眼轻弯,弧度迷人,“我们是远方亲戚。” 第二十五章 不求回报的心意 尹婪震惊的望着他,虽然之前她查过方元淅的来历,但是却没有查到他与方瑜秀之间的关系。 如果方瑜秀是方诚的人,那么当初的事是方瑜秀自己所为,还是方家人在背后谋划的? 看着尹婪脸色一变,方元淅就知道这是她的意料之外,想到一直对他不冷不淡的她还有这般惊讶的时刻,他心里的沉郁舒缓了一些。 “许文霆的妈是我爸一个远方叔伯的女儿,只是刚好同一辈所以在族谱上是表兄妹的关系。但是实际上两人不怎么联系,所以我们和他们也算是没有关系。” 如果不是因为她在这里,正好他需要一个正当的理由,他也不会纡尊降贵的来这里。 “所以你知道我在许氏,也知道方瑜秀是我们董事长的夫人。” “恩。”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回南兴市,为什么要留在许氏,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吗?” “不知道,但是也不重要。”方元淅对尹婪说的这些问题没兴趣,“重要的是,我要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拦你。” “哪怕我要杀了他们?”尹婪挑衅道。 “那是自然。”方元淅放纵她的挑衅,不动不摇。 他清楚尹婪不是无事生非的人,能让她动杀心的自然是曾经给予她毁灭性打击或者将她逼入死路的人,对于那些人除了挫骨扬灰,他找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尹婪望着眉目坚定,双眸诚恳的方元淅,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没有条件,没有底线的相信她,心里除了震惊,还有一股暖流。 忽而她轻轻一笑,“那就好,既然这样那你就好好旁观吧。” 她的笑容如一束破冰暖阳霎时照入了方元淅蠢蠢欲动的心,那一刻方元淅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因为这个笑容剧烈的跳动。 一如当初自己第一次见她那般激动。 “好,那你今晚有没有时间,我想邀请你参加我的接风宴。” “我下午答复你。” “把你手机给我。”方元淅朝她伸出手。 尹婪无奈撇嘴,拿了出去。 方元淅接过之后,细长的指尖开始输入他的号码,输好之后还特意回拨给了自己。 “同样的错我不会犯第二次,有了你的号码,我就不怕找不到你了。” 尹婪挑眉,存了也可以换号。 要知道被他缠上以后很多事都不方便了。 方元淅一眼穿透了她的打算,将手机还给她之后,似笑非笑道:“即使你想换号,我也有办法找到你的。你要不要试试?” 尹婪算盘落空,她收回手机,拉下脸道:“方元淅,只要我不找你,你不许找我!不然我也有的是办法把你弄走!” “好。”方元淅点头答应,心里却在腹诽,目的已达成,之后的事自然是之后再说,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 尹婪不再理他,走到许文霆的病床前,见他脸色红润,不像是之前报告所说的那般病重垂危,不由好奇道:“他已经恢复了吗?” 方元淅没有得寸进尺,见尹婪的目光被躺在床上的那个小子吸引,虽然不乐意,但是也忍了下去。 “你希望他恢复呢,还是恶化呢?” 尹婪隐约猜到方元淅能跟她这么肆无忌惮的跟她谈这些,必然对许文霆做了什么手脚。 “方元淅,就这一次,之后的事你不许再插手。” “好。”方元淅不想惹恼她,乖巧点头。 走廊上响起了脚步声,尹婪与方元淅适时保持距离,就见方瑜秀推门而入。见到尹婪的时候,脸上明显的不屑,但是目光落在方元淅身上却是十足十的亲和与谄媚。 “元淅啊,你真是有心了,还亲自来看我们文霆,不像某些人跟吃白食的人一样,对公司的事不负责,对上司的事不上心,还一天到晚搔首弄姿的到处勾引男人,真是不知廉耻。“ 尹婪很清楚后半段话是在说她,她冷冷一笑,“董事长夫人张口闭口就在将家丑外扬,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家门不幸,的确有些不知廉耻。” 第二十六章 莫名的怒意 “尹婪,你!”方瑜秀没想到尹婪竟然公然反驳她,而且还这样辱骂她,顿时火起。 尹婪好不掩饰情绪的瞪过去。 “表姨不要冲动,文霆还在休息呢,不要吵了他。”见方瑜秀动怒,方元淅轻轻的插了一句。 方瑜秀这才强逼着自己压下怒火,不说文霆还在修养,就说方元淅在,她也不能表现出那么粗俗的一面。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尹婪她就忍不住怒火。 “是表姨欠考虑了,让元淅你见笑了。”方瑜秀伸手梳理了一下头发,顺便舒缓了情绪。 方元淅语意不明的一笑,继而道:“表姨,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啊,那么快就走啊,怎么不和表姨多聊聊天啊。”方瑜秀顿觉遗憾,方元淅可是比许家和宁家都还要有权有势的方诚的儿子,她正欣喜自己有着这样的亲戚,想要跟他多套套近乎呢,怎么他就要走了。 “我还有事。”方元淅不打算解释,步伐闲散的朝门口走去。 “元……啊!” 方瑜秀想伸手挽留方元淅,却被一道突然闪身出现的黑影擒住了手,对方轻轻一拧,她就惨叫出声。 方元淅见此,歉意一笑道:“不好意思,表姨,我不习惯别人靠近我。” 说完之后,他才吩咐黑影放手。 尹婪被那道黑影的神户震惊,如果不是他出手,她也没有查觉到对方的存在,难怪方诚舍得让自己唯一的儿子来南兴,原来是做足了准备的。 方瑜秀面色痛苦的握着手,惨淡笑道:“好,那表姨不留你,有空就来表姨家吃饭。” “恩。”方元淅转身就走。 “董事长夫人,那我也不打扰你了,告辞。”尹婪不顾方瑜秀的表情,转身即走。 方瑜秀望着尹婪不管不顾的离去,眼中尽是愤恨,她会让尹婪知道得罪她的代价的! 尹婪与方元淅一起走出医院大门,黑影再度自动隐去,尹婪对那道黑影颇为在意,但是已经到门口,而且在人来人往间她还是看见了宁欧那辆低调却张扬的豪驾。 “我先走了,之后联系。”不想宁欧察觉,她径直与方元淅拉开了距离,走了出去。 方元淅慢悠悠的跟在她身后,见到门口那辆豪驾内坐着一个容貌俊美,眼眸深邃的男人,而且尹婪还对着他挥手跟对方一道离去,倏地眸光一沉,对着空气道:“阿凌,我要知道那个车里的男人是谁!” “是。”空气中的尘埃轻轻浮动,身后的影子已经不知所踪。 “婪儿,你只能是我的。”方元淅望着那辆车渐行渐远,玩世不恭的语气隐含着凛凛杀气。 车内静谧的空气再度无线蔓延,尹婪坐在后座,看了看只管开车不闻窗外事的利文,再看面色阴郁,喜怒难辨的宁欧,她斟酌了一下,解释道:“我刚刚不是有意把你推给许清雅的,我是真的想去看许文霆,你又不想去那只好让她趁虚而入了。” 利文从后视镜里看了看颇有自知的尹婪,暗暗摇头,看来她并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但是宁欧的脸色却没有变话,漠视尹婪,自我放逐。 尹婪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惹了他,闭嘴不言,免得再度霉头。 “停车。”车子刚行驶到大道上,一言不发的宁欧冷漠开口。 尹婪和利文同时不解的望着她。 “下车!”宁欧头也不转,径直吩咐。 尹婪看了看利文,知道他不是叫利文,那么只有她自己了。她看了宁欧一眼,见对方压根不搭理她,也不去问缘由,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开车。”宁欧沉着脸吩咐利文。 利文也不敢在宁欧生气的时候送死,也只得闭嘴照做。 尹婪下车看着宁欧绝尘而去,百思不得其解,所幸不想反正他一直都那么喜怒无常。如今她不用在他面前演戏,倒也轻松。 刚准备打车回自己的住所,就接到了巫胜的电话。 “五哥,怎么了?” “小尹,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你马上来汇豪!”巫胜的语气听起来十分凝重。 “我马上过来!” 第二十七章 暗涌的风云 来到巫胜所在的两层别墅,尹婪直接上楼,就见到巫胜背对着门,靠着书桌边缘站着,他的正对面是一片投影着华景笙冷峻深邃的脸。 “景爷,五哥。”她敛容走过去,恭敬地站着。 “小尹,你来得正好,我正和景爷商量呢。”巫胜见尹婪来了,脸上带了一丝笑。 尹婪轻轻一笑,算是回应。 “阿婪。”华景笙见尹婪进入了视线,目光径直投了过去,三年的时间让她出落得更加柔媚动人了,而且当初那份怯懦与踌躇已经被自信冷静所代替,一举一动都散发着一股独特的魅力。 “景爷。”尹婪虽然已经尽力不被华景笙的气势所影响,但是历来沉淀在心的压迫与拘谨让她还是无法做到自在。 华景笙见尹婪略显拘谨的站着,微微蹙眉,不想浪费过多的时间,直接开门见山道:“方元淅已经在南兴市了,你知道吗?” “知道,今天我和他碰面了。”尹婪点头。 “那小子动作还真快!”巫胜听到尹婪的回答,惊讶的扬眉。 他对方元淅的印象十分深刻,毕竟能这样大动干戈且不怕死的追求尹婪的人也只有他一个。 对于巫胜的打趣,尹婪习以为常的淡定着。 “方家人都不是随意而为的人,方诚能同意方元淅去南兴,一定有他的目的,阿胜,你必须查清楚对方的目的。”华景笙隔着银屏对巫胜吩咐道。 “是,我会尽快查清楚的。”巫胜正色回答。 “景爷,是不是你那边有什么异动?”尹婪从华景笙的话中听出了深意,忍不住出声询问。 尹婪的聪明让华景笙冷峻的脸色轻轻舒缓,赞许的望着她,提醒道:“黑音党的人已经秘密潜入了南兴,目的暂时不清楚,估计与方家人有关系,之后可能还有其他势力渗透南兴,你们多加注意,也多加小心。” 黑音党! 尹婪和巫胜听闻后不由各自看了一眼,这个组织他们并不陌生,尤其是尹婪跟对方的六音曾有好几次的交手,虽然她在技巧和灵活度上胜了一筹,但是在狠劲和杀气上却不如对方,所以双方也不曾分出过胜负。 如今这样一群亡命之徒渗入南兴市到底是为了什么?是杀人还是越货? “我会跟紧方元淅的,争取尽快知道对方的目的。”如今想知道缘由,只有从方元淅身上下手。 “阿胜,你多帮衬阿婪。”华景笙默许了尹婪的决定。 “是。”巫胜要负责汇豪以及后面的操作,前方的事也只有尹婪来做。 华景笙看着尹婪目光一深,似是想到了什么,斟酌了一下,又道:“必要的时候,我会亲自来。” 尹婪和巫胜震惊的望着他,华景笙的主要势力都在意大利和其他国家的地下区域,在中国的明场中并不显著,而且如果他亲自来了这里,不知道国际上又会有怎样的动静。 可是对于他的决定,尹婪和巫胜都不敢质疑,只能遵从。 视频会话结束,尹婪与巫胜一同看望外面正在步入夜色的天空,在墨色晕染下一股难以察觉的风暴正在凝聚,压力骤然临顶。 “这下南兴怕是要热闹好一阵了。”巫胜叹息道。 “闹才好,这样可以轻松的解决掉很多麻烦。”尹婪回望着巫胜,瑰丽一笑。 巫胜放纵的一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到现在我才开始体会到景爷为什么独独选择了你。” 尹婪不答可否,坦然接受。蓦地想起之前方元淅说起的接风宴,脸色微变,“五哥,汇豪今晚有宴会吗?” “没有。”巫胜摇头,见尹婪表情微变,又道:“怎么了?” “今晚方元淅说有人为他准备了接风宴。” “你怀疑……?” “嗯。”尹婪点头,随后朝门外走去,“五哥,我先走了。” “我让邡严暗中配合你。” “好。” 宁氏集团总裁办公室内亮如白昼,如同一座孤岛矗立在茫茫夜色之中。 办公室内弥漫着压抑的沉寂,利文噤若寒蝉的看着从拿到邀请函就一直在出神的宁欧,深暗的目光轻垂,让人无法探知究竟。 第二十八章 接风宴 半晌后,他放下了邀请函,声音清冷似刮在凛凛寒夜中的厉风。 “他就是全球最大贸易总裁方诚的儿子么,果然好来历!”虽然对方只是站在医院门口,但是他依然察觉了对方气势上的不善。 “宁总,那你要去吗?”利文看着喜怒不明的宁欧,试探着询问。 虽然那人一看就是一个花天酒地的公子哥,但是对方背后的方诚却是一个人物,如果宁氏能与之叫好,海外的业务必然能再拓展出一片新天地。 “不去。”宁欧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 利文错愕了一下,想要问原因,却见宁欧的脸色阴沉得厉害,只得闭嘴。 “回去吧。”宁欧看了看暗下去的天色,绕出了办公桌。 “是。”利文上前推着他往外走。 行驶在回宁家的路上,利文时不时的从后视镜看宁欧,见对方闭目养神时,眼中不由浮现了一丝愁绪,宁总自从见到尹婪和那位方家少爷走出来后脸色就一直不好,难道他自己没察觉到异样吗? 正想着,他目光蓦地顿住,对着后座上的宁欧急声道:“宁总,那是上次送尹婪小姐到宁氏楼下的车。” 听到尹婪两个字,宁欧倏的睁开了眼,目光不自觉的顺着利文的目光看去,只见一辆快若暗夜流火的车转瞬即逝,那个方向正是之前方元淅邀请函上的地址所在方向。 “前面掉头!” “是。”听到宁欧的决定,利文小小的激动了一下,还是尹婪小姐能让宁总改变心意。 果然,宁总还是在意她的。 殊不知此刻宁欧的心里惊涛起伏,尹婪与他之间是合作关系,那么她与方元淅呢?是什么关系?为了对付许家,她需要这样强大的背景?还是她隐瞒了自己什么? 而且方元淅今日看他的目光颇为不善,又是为何? 尹婪的身份,越来越引起他的兴趣了。 邡严将尹婪送到方元淅给的地址,尹婪让他就在外面等着,自己走了进去。这个地方她并不熟悉,不过看着这金辉辉煌的外观,加上四周停放的敞跑,她也清楚必然是方元淅这类公子哥寻欢作乐的地方。 从大门走进去就有专人上前询问厢包号,她报了一个就被带了上去。电梯门刚打开就有另两个穿着宽松袍子的女人跪坐在门口对着里面的人行颔首礼,并满脸微笑的致欢迎词。尹婪猝不及防被两人这样卑躬的服务所惊,很快又淡定了下来,在国外也有这样的地方,只是她不常去而已。 但是有所耳闻与亲眼所见还是有着鲜明的差距。 电梯的正前方便是一池五米多宽的泳池,里面聚集着众多穿着比基尼的年轻美女,也有着起哄玩乐的年轻帅哥,泳池的后方是一处霓虹四射,灯火斑斓的草地,中间是一个舞台,上方全是一些搔首弄姿,尽情热舞的辣女。那里音乐震耳,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这哪是什么接风宴,整个就是一个美女云集,帅哥扎堆的派对。 “这就是方少爷所包下的贵宾厅。”领她上来的人殷勤的跟她介绍,方元淅虽然她并不是很了解,但是出手这般阔绰的公子却不多,他的朋友自然不敢怠慢。 “我自己去找他。”出于对水的忌讳,尹婪直接走向草地。 “好的。” 里面的人诸多都是穿着比基尼或者晚礼服的,只有尹婪穿着宁欧为她买的那身便装走进去,自然无比打眼,很多女的都开始交头接耳猜测她的身份。 尹婪对这些无谓的事从来都不肯浪费精力,走到被音乐嗨翻的草地,看着群魔乱舞的人群,她有些后悔没让邡严一起进来,这样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你怎么会来这里!”正想着,一声刺耳的质问盖过音乐飘入她的耳朵。 尹婪回头正好看到穿着一条紧身长裙的许清雅优雅而傲慢的望着她,眼中有着惊讶与质疑,“我在哪里许小姐似乎无权过问。” 见尹婪转身欲走,许清雅上前拦住她,讽刺道:“这也是你能来的地方!还是你认为宁欧不够你的胃口,准备来这里打猎!” 想到今天宁欧对她不理不睬,还不管不顾的将她送回了家,她就生气!以前宁欧纵然不喜欢她,但是也不会像今天那样公然拒绝,公然漠视她! 自从尹婪出现在他身边之后,一切就变了! “让开!”尹婪见许清雅无理取闹,脸色冷了下去。 第二十九章 爆炸! 这里人那么多,如果飞音党的人真的混了进来,那方元淅就危险了。 “我不让你又能拿我怎么样!今天可没有宁欧给你撑腰,你以为我还会怕你!这里可是我的主场,我要拿你怎么样就能把你怎么样!”许清雅得意的笑着,对身后的同伴道:“来,给我一杯特制的酒。” 同伴听闻暧昧一笑,递出自己手中的酒杯,“好。” 尹婪看着酒杯中冰蓝色的液体,一看就知道里面一定被加了料。看着许清雅的同伴脸上扬着不怀好意的微笑朝她走来,她蓦地一笑,“你确定你要公然逼我?” “尹婪,在公司有我庇佑你,在外面有宁欧罩着你,你的确可以不怕。但是今天你竟然不知死活的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在我的地盘上,你说我怎么可能错过这个机会。”她的同伴已经抓住了尹婪,料想她也逃不了,许清雅的脸色渐渐变得阴厉,“你当初怎么勾引的宁欧,今日我就要怎样毁了你!” 尹婪看着身边这些揪着她的女人,再看许清雅那张面目可憎的脸,眼底暗光一闪,戾气微露。 “住手!”音乐乍停,一声爆喝透过话筒回荡在了整个草地的上空。 众人的目光因为那一声喝止,纷纷投向了尹婪这边。 许清雅面色一僵,回头看向舞台那边,见到方元淅那阴沉可怕,咄咄逼人的脸时手中的杯子骤然滑落。 尹婪的手轻轻挣扎就从那些揪着她的人手中滑出,看着台上面色阴郁的方元淅正要开口说话。 “轰——!” 一声雷鸣般的炸响骤然响起,耳膜不适应这过于刺耳的声音发出阵阵嗡鸣。炸裂声震碎了附近的酒塔,震垮了舞台上方的吊顶,碎片残渣哗的一声从上砸下。附近的人被波及,瞬间惨叫一片。 团团火光凶狠的从舞台四周窜起,金红的火光如同盛开的花瓣吞噬了整个舞台。原本光芒万丈、华丽非常的舞台瞬间化为了滚滚火焰与层层热浪。 站在外围的人被突如其来的惊变惊骇得四处逃奔,一时间惊慌声,呼救声,惨痛声,声声震耳,撕裂人心。 看着尹婪走进去一直等在会所外面的宁欧突闻里面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炸响,倏的将目光转向乍起火光的会所里面,眼底浮现一层冰色。 “利文,快去看看!”沉静的语气夹杂着一丝不轻见的慌张。 “宁总。”利文不放心宁欧一个人在外面,十分犹豫。 “快去!”宁欧紧紧抓住扶手,目光死死的盯着狰狞的火光。 “是。”利文不敢耽误,快去快回。 同时等在街边的邡严也意识到不对,下车立刻往里跑,边跑边跟巫胜汇报。 巫胜本来正在处理事情,听闻邡严的汇报,立刻起身往外走。 爆炸发生得太过意外,连尹婪都防御不及,就被扑面而来的热浪掀翻。许清雅也被热浪袭击,推到了别处。锋利如刀的气流划过尹婪的脸让她感觉到了阵阵刺痛。但是她顾暇不及,待热浪过去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望着满地狼藉,处处惨烈的现场,目光四处搜寻方元淅的身影,却不见其人。 “方元淅!”她往舞台那边跑去,但是舞台在一片火光中早就化作了一堆废墟。 “方元淅!”她又叫了一声,四周呻yín的声音参差不齐的响起,却没有一个是她熟悉的。 “快!救人!”会所的其他工作人员进去了现场,开始救援。 看着一个个被抬出去的人,没一个是方元淅,尹婪的心步步下沉。绕着舞台的废墟走了几圈,依然没有方元淅的身影。而且从吊灯砸在舞台的凹陷程度以及地面可以看出下面是没有人的,爆炸发生时方元淅正好在舞台上,如果这里没有他的身影,那么他多半没事。 毕竟方元淅的身边还有一个神出鬼没的人,他应该不会让他出事的。 想到这里,她才渐渐镇定下来。 第三十章 隐隐的担忧 正好邡严先一步看到了她,快速走到她身边,急声道:“尹小姐,你受伤了!” 尹婪这才脸上的刺痛明显了些,伸手一摸疼痛更是明显,顿时郁结:“我会毁容吗?” 邡严被她不按常理出牌的提问弄得一愣,而后道:“我已经把这里的情况汇报给了胜哥,他正在来的路上。” “你告诉了五哥!”尹婪面色一沉,如果五哥知道她受伤一定会告诉景爷,那她就悲剧了。 “我先送你出去吧。”邡严见尹婪右脸的伤口开始渗血,扶起她。 尹婪刚站起来就见到站在高处张巡着周围的利文,顿时收回了手,道:“你不必送我,有人会送我回去,顺便告诉五哥我没事,让他不要担心。” “好。”邡严见她没有其他不适,只是外伤便没有勉强,悄然退开。 尹婪穿过人群朝出口走去,利文这才在人群中发现她,立刻冲过去,看着尹婪右脸的血痕,紧张道:“尹婪小姐,您没事吧?” 利文一愣,随即转移了话题:“您脸上还有伤,先跟我出去吧。” 尹婪轻轻一笑不说透往外走。走了两步,她又站定脚步,对利文道:“对了,你们宁总的未婚妻还在里面,你要不要派人先找找?” “我先送您出去。”眼下她才是最重要的,那位许家小姐先不管。 刚走出会所,尹婪就被一道灼烈的目光锁住,她仰头看去,瞬间震惊。 一直靠着轮椅行走的宁欧竟然一手扶着打开的车门,一手按在车顶站了起来!那修长的身影有着旁人不及的傲然与坚韧,稳立如山。 那双寒眸聚着灼人的光泽刺破夜色,直扎入她布满震惊的脸。 利文见宁欧能站起来,也十分震惊。 但是不等两人说点什么,宁欧弯身直接上了车。 尹婪和利文快步上车。 “去天擎那里。”上车之后,宁欧直接下达命令。 “是。”利文驱车前往。 尹婪坐在另一边,见到宁欧能站起来的余惊犹在,但是见宁欧明显不好惹的脸色,又不敢询问。 车子行驶了一段路后,一排黑色的轿车接连开过,她回头看宁欧,却见他闭上眼没有发现。 她便收回了目光,没有发现他放在膝上的手揪紧了裤脚,指节隐白。 车子很快抵达赵天擎处,利文率先为宁欧打开车门,放下了轮椅,等着他出来。 但是宁欧却睁开眼侧头望着尹婪,冷声道:“你先下去!” 尹婪不解的看了看他,心里有些不忿,他能出现在会所门口而且还让利文进来找自己,就说明他不是不在意。既然在意,那他为什么对自己还是这样,甚至不闻不问? 难道是自己过于温顺了? 才被他这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下车。”宁欧见尹婪不动,再重复了一次。 尹婪沉下脸,踢开车门直接朝门口走了去。 看着尹婪走远了些,宁欧才轻轻喘息,握住膝盖的指节因为用力更是苍白,隐忍的对利文道:“利文,扶我一下。” 利文见宁欧一下子低哑的声音,意识到不对,立刻取出轮椅,扶着他坐在了轮椅上,在手触摸到宁欧的手臂时,他明显察觉了宁欧僵硬却隐颤的身子。 “宁总,您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 “进去吧。”宁欧止住了他的话,沉声道。 利文望着已经走入大厅的尹婪,再看面无表情的宁欧,难以理解的摇头。 “我要毁容了,快给我看看!” 赵天擎还处于养伤的阶段,正悠闲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突然就被一声紧张的叫嚣打断了兴致,正要发作却发现来人是尹婪。 “你怎么……”话未完,就看到利文推着宁欧出现在了门口,后面的话自动消化了。 心头顿时一惊,宁欧到底知不知道这个地方对于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竟然一而再的让尹婪进来。 蓦地他看到宁欧微微泛白的脸色,一下子从沙发上起身。 尹婪见赵天擎步伐极快的走了过来,以为是要给她看脸,主动将脸送过去之后却发现对方竟然直接绕过了她。她愣了一下才回头,就见到赵天擎接过利文的手直接将宁欧推向另一边的室内电梯。 “宁欧,怎么了?”她走到利文身旁低声问。 利文脸色沉重的摇头。 尹婪见利文忧心忡忡不好再问,之前宁欧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怎么一到这里就变了?难怪他直接要利文来这里,是他自己不舒服,亏她还以为…… 她揉了揉发,打乱自己的自作多情。 “尹婪小姐,要不然我帮您处理一下伤口。”利文见尹婪的脸上的伤口还没处理,出声提议。 “不用,你把药箱给我就好,这点小伤我可以自己搞定。” 等尹婪处理好自己的伤口之后,宁欧与赵天擎依然没有下来。坐在沙发上休息,才觉没看到张寻蓦,不过不难猜。南兴市发生这么大动静的爆炸案,政府那边一定得到了消息,此刻的他想必正和他的父辈们在商讨这件事。 只是她不明白,任何混迹在灰色与暗色地带的人都不会与白道直面对抗,那制造这起爆炸事件的人为什么要选择闹出这样一个惊天动静呢? 爆炸事件发生之后,媒体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对这件事进行报道,救护车随之而来将受伤的人员送往医院救治,因为里面涉及的人员多半都是富家千金与名门公子,所以政府也在第一时间对这件事做出了表态,安抚民心的同时特表达一定会将这件事彻查到底,将凶手绳之于法。 当晚市医院人满为患,为了救急院长还从附近的医院调派了医生过来帮忙,一时间整个医院鼎沸如昼,嘈杂不堪。 整整一晚,楼下闹如庭市,黎明时分才歇停下来。 “啊!”一声恐惧的尖叫声突兀响起,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第三十一章 许家的疑心1 许清雅意识朦胧间仿佛还置身在那火光四起,碎片横飞的现场,一团团卷着火光的热浪如同野兽一样朝她扑来,吓得她花容失色,尖叫连连。 “小雅。” 她的尖叫声惊醒了彻夜守在她身边的许锦松,也惊动了隔壁房间浅眠着的许文霆与方瑜秀。 “小雅,别怕,没事了,没事了。”方瑜秀扶着许文霆过来,就见到许清雅坐起来,一脸的较弱无助,顿时心疼不已,上前将许清雅抱在怀中。 有了温暖的依靠,许清雅这才从可怕的回忆中清醒过来,抱着方瑜秀却依然止不住颤抖,“妈!我以为我会死呢!” “不会的,不会的,我们家小雅福大命大,不会的。”方瑜秀知道许清雅吓坏了,柔声安抚。 待许清雅渐渐平复下来后,一直站在一旁的苏劲松才开口问爆炸的事。 “小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啊,小雅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吗?你不是去参加元淅哥的接风宴吗?怎么会弄成这样?”许文霆对这次发生的事既是好奇,又是疑惑,加上这件事牵涉到了他的妹妹与和他第一次见都颇为对眼的方元淅有关,他更是高度聚焦了。 好不容易遇到了这么一个大靠山,而且还跟他一样喜欢醉酒迷金,他可不想就这么突然就没了。 许文霆一提方元淅,许锦松的脸色霎时就沉了,“对啊,那位方先生呢?发生爆炸的时候他在哪里?有没有受伤?” 如果不是这一次方元淅找来,他都不知道方瑜秀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大靠山,方家经营的贸易集团公司可是全球知名的,而且对方在国外和国内都有相当的影响力。如果方家少爷在南兴市出了事,不要说他就连当任市长怕也难以承受对方的怒气。 “小雅才醒,你们这样一个接一个逼问,也不担心她受不了吗?”方瑜秀虽然也怕得罪了那位方家大人物,但是也心疼自己的女儿。 “妈,这件事可不是小事!早点知道元淅哥的下落,我们也就可以早点去看望他,增进我们跟方氏的感情嘛!”许文霆虽然也心疼自己的妹妹,但是这件事不是小事,不能拖。 方瑜秀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害,也就不去阻拦了,温柔对许清雅道:“小雅,你还记得当时元淅在哪里吗?” 许清雅想到那个场景就觉得后怕,脸色隐隐泛白,但是却不得不去仔细想。 “之前一直好好地,后来尹婪不知道为什么来了,我……我本来想为难一下她,哪知还没做点什么就被一股热浪冲击得没了知觉,我不知道元淅哥在哪里。” “难道事发之前你就没见过他!”许锦松听闻这个消息,脸色瞬间凝固,语气不由重了许多。 方瑜秀听闻没有方元淅的消息也吃了一惊,同时有些后怕,“是啊,小雅你好好想一想。” 刚醒过来的许清雅意识本就有些昏沉,根本没法回忆起当时方元淅的情况。但是面对严厉的许锦松,她不敢发脾气,只有努力的趣回忆。好一阵之后她才想起了一星半点。 “在我还有朦胧意识的时候,我听见尹婪在叫他的名字,之后就不知道了。” “你说尹婪认识方元淅!”许锦松惊异道。 许文霆也十分吃惊,“不可能吧!两个人都不是一个档次的!” 方瑜秀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对。我肯定那是尹婪的声音。”许清雅点头,尹婪的声音她绝对不会听错。 “锦松,我早跟你说过尹婪不是善辈,你还不信我!”方瑜秀责怪的看了许锦松一眼,:“当初我告诉你她有意勾引宁欧,蓄意破坏我们与宁家的婚事,你不信!现在好了,她又开始勾搭方元淅了。” “什么!她竟然敢抢小雅的未婚夫,我去找人教训她!”许文霆一听就忍不住怒火。 “你看看你的样子你现在能做什么,给我好好养伤!”许锦松厉声喝止。 许文霆见许锦松动怒,纵然心里有火,也只得忍耐。 方瑜秀见许锦松状似不信,继续道:“昨天为了让小雅和宁欧单独相处,我故意让尹婪跟我一起呆在病房,后来我想起医生让我去他办公室谈文霆的病情,想到元淅在病房我就没防备。哪知不过十分钟的时间,她竟然又把元淅勾引得团团转!如果早知道她是这么一个狐媚子,我怎么可能让元淅跟她呆在一起!” 第三十二章 许家的疑心2 许文霆有些忍不住要发作,却被方瑜秀紧紧按住,现在正是让许锦松不信任尹婪的关键时刻,只要许锦松不偏帮她,那么他们之后就可以放肆的去做了! 听完方瑜秀的话,许锦松陷入了沉思。他之所以看重尹婪就是看重她的性格与手段,事实证明他的眼光没错,许氏这些年能够以正面积极的形象面对民众其中也没少了她的功劳。但是他也相信如果尹婪真的想要勾引到一个男人,那必然不会失败。 “锦松,我知道你惜才,但是尹婪城府极深,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疚让方元淅记住了她,再放任她这样下去,我们小雅的幸福就要毁在她手里了!而且你之前不是也怀疑有人泄露了许氏的底价,导致我们这边多损失了两千万吗?那你有没有想过,能经手拍卖方案的人有哪些?里面有没有尹婪?如果那个人真的是她,那以后许氏的危机怕不只这几千万的问题了!”方瑜秀看出许锦松的疑心病已经被勾起,趁热打铁的将所有脏水都泼到了尹婪身上。 果然许锦松的脸瞬间就黑了下去,“许家和宁家的婚事,我决不许任何人破坏!我明天就去找宁绅谈这件事,至于尹婪,我会派人好好盯着她的,如果她真的做了损害许氏的事,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见许锦松对尹婪彻底起了猜忌,方瑜秀见好就收,柔声道:“恩,最近许家真是风波不断,我忙着照顾文霆和小雅都没照顾好你,你自己要多注意身体,不要太辛苦。” “是啊,爸,等我伤势彻底好了,我一定好好努力帮你分担,而且宁欧如果真的敢不娶小雅,我一定饶不了他!”许文霆想到自己受伤在院的这段时间,那个尹婪翻搅出那么多事心里就不爽得很。 等他恢复了,一定要找人好好修理一下她! 许锦松已经有了对付尹婪的法子,见许文霆开始伤还没好,又开始有闹事的架势,怒声斥骂: “你这段时间最好给我收敛一些,在小雅和宁欧的婚事没成之前,什么都不许做!” “文霆!不许胡闹!”方瑜秀瞪了他一眼,而后安抚许锦松,“我会看好他的,不会让他乱来的!” “恩。”许锦松这才点头,怒意稍退。 晨曦破云,淡淡的晨光钻过朦朦雾气照入室内,温静而宁和。 一丝清风随着晨光入室,调皮的撩动了尹婪安枕在脸颊的碎发,让她悠悠转醒。 坐起来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然在沙发上睡着了,虽然睡是睡着了,但是不自在的睡姿使得她四肢僵硬,晨起的心情顿时烦躁。 发泄式揉了揉头发,她决定跟宁欧请辞,再这样下去她受不了了! 不想刚起身,就见到赵天擎推着宁欧走了下来,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今天的宁欧脸色不是很好看。 “你昨晚是受伤了吗?为什么脸色不是很好看?”她关切的走上前,目光紧紧的盯着他。 “我的腿恢复了痛觉。”宁欧的声音十分平静,没有一丝惊喜。 尹婪听闻却十分欣喜,“那说明你的腿很快就会恢复了,你不高兴吗?” 宁欧的目光略过她脸上贴着创可贴却依然青紫了一小片的伤口时,微微一顿,“昨晚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因为我认识里面的人,所以进去找人啊。”尹婪坦然回答。 “你认识里面的谁?”宁欧的目光止在了尹婪的眼睛,隐含逼视。 赵天擎的目光也望着尹婪,想知道她的答案。 “就是在医院认识的那一个啊,叫什么元淅的。”尹婪撇着嘴回忆,仿佛那是一段不怎么开心的事,“早知道我当时就不该让你和许小姐独处,不然也不会因为太过貌美被那个人看上,就不会被他邀请到什么接风宴上遇到这次大爆炸了!还好我命硬,不然就要红颜早逝了!” “……”赵天擎听闻她的解释,顿时无语。 太过美貌!她还真敢说! 而宁欧却十分淡然,这个女人的多变他已经领教数回了。 回头望着赵天擎,“我先走了。” “恩。”赵天擎点头,示意尹婪来推轮椅。 尹婪因为他溢于言表的嫌弃而不满于心,瞪了她一眼,道:“可是我还没吃饭耶。” 结果被宁欧凉冰冰的问了句:“你做?” 瞬间她就无语了,“我们还是先回市区吧。” 再呆下去,她还真怕他们会让她做早餐,不是她懒,而是真的不会。 在来南兴市之前他们的餐饭都是以武力解决的,但是这个方法显然对他们来说不合适。 回到市区,尹婪在街边让宁欧把她放下去,这一次宁欧倒是没有拒绝,让利文靠了边。 尹婪微笑与两人道别,只是临下车时,宁欧用着低缓且冷冽的声音对她说:“尹婪,我的沉默不是对你的纵容,更不是被你牵着鼻子走,而是我可以容忍你一定程度的隐瞒,但是我绝对不能允许欺骗与背叛!” 尹婪走下车,他察觉了什么?还是自己忽略了什么? 而后她低身望向里面的人,温柔一笑道:“如果我骗了你或者背叛了你,那我便悉听尊便。” 宁欧凝视了她几秒,关上了车门,扬长而去。 第三十三章 爆炸视频 在车尾消失在视线当中后,尹婪拿出电话准给打给巫胜,昨晚两人错身而过,她什么都来不及说,不想刚拿出手机一个陌生来电就打了进来。 看着这串极易记忆的号码,直觉告诉她对方可能是方元淅。 “婪儿!”还没开口,对方的声音就冲入了耳膜。 “方元淅,你现在安全吗?”听到对方中气十足的声音,尹婪心头的担忧少了些。 方元淅听闻尹婪关心他,声音含笑:“我没事,你呢?有没有受伤!许家人竟然敢在我的面前伤你,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你安全就好,许家的事我自己会解决。” 方元淅听着尹婪又淡下去的语气,知道她不想自己插手这件事,轻哄道:“好,我不会管,但是这段时间南兴不太平,你自己多小心,可以的话来我身边,我会保护你的。” 尹婪听他这么说,忍不住试探:“你来南兴真的是为了找我吗?” 方元淅脸色微怔,而后轻笑出声:“不然呢?” 见他不肯说,尹婪也不再问,“既然南兴不安全,那你自己多小心,我还有事要做,再联系吧。”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方元淅听闻电话的忙音,刚现的笑容缓缓的凝固在了嘴角。 “少爷,你的伤口崩开了,请让我为您止血。”阿凌见方元淅腰部的绷带又沁出了血,立刻上前。 昨晚事发突然他虽然拼出全力保护方元淅,但是还是让炸裂的碎片扎入了方元淅的腰部,划出了几公分上的伤口。 对此,他十分自责。如果不是方元淅阻止,他的腰上会出现比方元淅更深的伤。 “嗯。”方元淅点头,放下电话之后心思却不在自己的伤势上。 阿凌见方元淅垂眉,知道他是在为不能对尹婪据实以告而愧疚,但是这件事关乎到方氏存亡,必须慎重。 更何况尹婪并不是值得信任的人。 但是看到方元淅对尹婪的在意,他自然不会将这句话说出口,只能安慰道:“少爷,尹小姐日后会理解你的无奈的。” 方元淅听闻阿凌的话,苦笑了一下,道:“或许吧。” 至尊至贵的汇豪内部,一座幽静的办公别墅里面,尹婪与巫胜相对而坐,望着触屏电脑正在播放的视频,各自凝色。 那是巫胜昨晚从现场未损坏的摄像头中提取的关于爆炸的截屏。 “五哥,没有拍摄到什么人放的炸弹,你能从爆炸的方位判断炸弹所在的位置吗?”尹婪将视频拉回起点暂停后,对巫胜问道。 巫胜的目光紧紧盯住屏幕,摇头道:“拍摄的角度低于安放炸弹的位置,只拍摄到了炸弹爆炸的那团火光,难以确定位置。” “那就是说对方的目标一开始就以杀方元淅为主。”那个时候方元淅应该正好上台,可是对方怎么知道方元淅会站上舞台?难道他身边有对方的人? 巫胜点头认同,“就目前发生的事来看,很像是黑音党的手法,只是在南兴就算我们有证据也未必能发挥作用,所以只能以提防为主,等对方的人全部露面再一网打尽,不然春风不灭,死必复生,可能还会暴露我们自己。” “我明白,我不会轻举妄动的。”尹婪同意巫胜的说法,飞音党来南兴就是为了追杀方元淅,但是他们目前还要在这里立足,自然不能与他们正面迎对。 “五哥,方元淅那边我会再想想办法的。还有宁欧的腿恢复了知觉,我猜他很快就会好了。” “你怎么想?” “目前还是弄垮两家联姻再说,不然他们依然会成为许家的退路,我的隐患。”尹婪的认知很清晰。 “嗯,你尽管放手去做,有需要随时联系我。还有……”巫胜指着她脸上的伤,继续道:“保护好自己,不要再出现这样的事情。” “好,我会的,”尹婪轻轻一笑,点头保证。 两人又寒暄了点其他事,尹婪便从停车场取车离开了汇豪。 巫胜在亲眼看到尹婪走后,才拿出电话拨出了一个号码,沉声道:“再等一周,如果还是没有消息再动手。” 第三十四章 逼婚 “巫胜,你确定?这个世界上除了死人任何东西都是危险的。这个后果,你能承担吗?” “我确定。”巫胜肯定回答。 “呵呵。”对方冷冷一笑,“这是你的要求,之后头儿追究起来,你自己承担。” 通话中断,巫胜逆光的脸庞没在阴影中,难以辨别。 精雅华贵的金郁庄园内,姹紫嫣红的花迎风招展,在阳光下尽情展露自己娇媚的腰肢。 阔绰气派的大厅内,茶香缭绕,攀爬而上,香气幽转,酝离沁人。 “宁蕫啊,最近家里事多我没多来拜访您,还希望您别介意。”许锦松一身白色休闲装坐在同样着便装的宁绅对面。 “许总客气了,最近我对您家里的事也略有耳闻,文霆现在恢复得怎么样了?”宁绅温和一笑,关切询问。 “那小子恢复得不错,现在已经能下床走了。哪像我们呐,稍稍熬个夜就觉得身乏气虚,要好几天才能恢复过来呢。不过最近我很少看到小欧,不知道他现在恢复得怎么样?” 说到宁欧,宁绅文俊的眉目融入了一丝隐忧,“那孩子身体还没恢复,这几天都在公司,我拿他没办法啊。” “这样也不是办法啊!不说你,我自己看着他这样折腾自己也挺心疼的,而且我们家小雅知道他受伤了之后整天都吃不下睡不着,心思都放在了宁欧身上,让我这个做爸爸的也很无奈啊。” “小雅是个好姑娘啊,真是难为她了。”宁绅对许清雅的印象还留在之前那温婉可人的阶段,忍不住感慨道。 “宁蕫啊,您也是父亲,我相信您能理解我。我今天来呢,主要是真的心疼我那看着温柔实则固执的女儿,想跟您商量一件事。”许锦松满脸无奈。 宁绅猜到了许锦松接下来的话,脸上的笑意不变,“您说。” “虽然小雅和小欧的事定在了三月后,但是现在小欧的情况很需要一个贴身照顾的人,而我们小雅实在放心不下他,您看能不能将两人的事提前一些呢?”许锦松兜转一路,这才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 宁绅虽然觉得许锦松说得没错,但是这件事他还真不敢代宁欧作主答应。 “许总,这件事吧……”话还没完,就听到车子靠停的声音。 宁绅语气一顿,“难道是小欧回来了?” 许锦松也回头望门口望去。 没一会儿,宁欧坐着轮椅出现在了门口。宁绅见他来了,立刻让他过来,“小欧,你许叔来了,过来打个招呼。” 宁欧淡淡的看了许锦松一眼,“许叔。” “小欧,看你的样子也恢复得不错,气色比之前好太多了。”许锦松站起来对宁欧笑道。 不知为什么,虽然宁欧比他小一辈,但是他每次见到宁欧都觉得自己在气势上输了他一大截。 “小欧,你许叔这次来是代小雅来的,她想好好照顾你,而爸爸觉得小雅是个好姑娘,想问问你的意思?” 宁欧听着宁绅的话,蓦地蹙眉,“可是我觉得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 “小欧!”宁绅颇为无奈的斥了他一声。 许锦松没想到宁欧会说出拒绝的话,心头一怒,但是想到自己目前的情况,又不得不和颜悦色道:“小欧,我们的意思是小雅可以更贴心的照顾你,让你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好好忙公司的事,你觉得呢?” 逼婚么? 宁欧听完之后,冷冷一笑,“既然这样,我没意见,爸和许叔做主就是。” 许锦松见宁欧答应,之前的怒火这才消去,淡淡笑道:“那就好,小欧,你和小雅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相信她可以很贴心的照顾你。“ 宁欧听着许锦松的话,回以了一个分外冷漠的眼神。 宁绅想要对他说什么,却又被宁欧冷漠的眼神逼退,转念对许锦松客套的接着话,两人继续寒暄。 宁欧不在意他们接下来的话,直接去了书房。 宁绅送别了许锦松之后才进书房看宁欧,见他坐着轮椅,背对门出神,关上门道:“小欧,你是真的想娶小雅吗?” “娶谁有差别吗?”宁欧红唇弯起,似笑似讽,“反正都一样。” “小欧,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宁绅被宁欧的语气刺痛,语气不由重了些。 “那你什么意思?”宁欧转动轮椅转过身,眉目妖娆,眸光却冷酷,“你的儿子现在变为了一个半残废,有人肯嫁给我,我还有什么资格挑剔别人!” “小欧!”宁绅容不得他这么贬低自己,更不能忍受他这么讽刺自己,“我只是希望你能有一个知心的人照顾你。” “宁绅,你觉得你配提‘知心’两个字吗”宁欧不顾及宁绅的激动,反唇再讽。 “当初……” “不要再跟我提当初!”宁欧见宁绅要提过去,强势打断,妖娆的眉目仿佛覆了霜,冷彻人心,“如果你还想在外人面前让我叫你一声爸的话!” 宁绅文俊的脸上因宁欧无礼打断满是愤怒,但是听完他的话后,那通愤怒却只能转为了深刻的悔意与沉痛。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有再说,转身离去。 而宁欧再度回到窗前,让自己全部置身在温暖的阳光下,以此来驱散心里那份阴森刻骨的冷。 第三十五章 罢免风波1 周一的早晨,尹婪刚到公司,吴晴就急匆匆敲开了她办公室的门,“尹经理,许总请您立刻去顶层会议室参加高层会议。” “立刻?”尹婪玩味的重复这两个字。 “对。”吴晴也觉得奇怪,“难道是上面有什么大动静?” “估计是商量拍卖下来的那块地的运作问题。”尹婪合上电脑起身,“你就呆在办公室吧。” “是。”吴晴点头。 坐着电梯径直上到了许锦松所在的顶层会议室,光线明亮、宽敞大气的会议室内已经做了几位部门总监,见到尹婪推门进来,众人都客套了聊了几句。 琳娜推开门,许锦松昂首挺胸的走了进来,众人起身相迎,待他落座在主位上后才纷纷坐下。 “今天我召集大家来,是有事要宣布。”许锦松双手放在桌上,身子前倾,目光沉静的扫视了着众人。 众人点头,等待他的下文。 “大家应该知道上周我们成功的拍下了介于技术型与金融性商圈的那块地,这块地之后的价值远超我们这几年投资的其他地区。”许锦松脸色含笑,似是十分欣慰。 “许总高瞻远瞩,许氏这些年走得十分顺当,这块地自然手到擒来。”一位总监闻风立刻拍马屁。 “许氏能有今日的恢宏,全是许总领导有方。您眼光独到,精准定位,是我们所远远不及的。这块宝地成功被您拿下,许氏又将迎来另一个高峰,业界也会再多一个许氏的神话。”另一位总监不甘人后,跟风迎合。 许锦松十分满意大家对他的认可与奉承,能坐在这里的人岂会独占功劳,他扬起赞许的微笑,道:“许氏能有今天也少不了大家的努力与拼搏,所以我很感谢大家为许氏的付出。” “许总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众人立刻附和。 尹婪看着今日的许锦松,总觉得哪里不对。 果然下一刻,许锦松的笑容隐去,换上了一副忧思之色,“在座的人都是许氏的功臣,许氏的每一步成长都有着大家的参与与见证,我以为大家都是真心希望许氏好的。” 众人听闻许锦松急转而下的话,惊愕的说不出话。 “许总,您这是什么意思?” 许锦松轻轻叹息了一声,“我们虽然拍下了那块地,但是让我痛心的是因为我们的底价泄露导致我们多花了两千万才拿到这块地。” “什么!” “怎么会这样!” 部门高层听闻这个消息,十分震惊。 尹婪一直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许锦松到底要演什么。 低语的场面没持续多久,就被一声猜测打断。 “这个底价是由您亲自与项目部与公关部讨论出来的,怎么会被泄露出去呢?” 这句话一出,众人便将目光落在了尹婪与她身旁的项目部总监身上。 项目部总监哪能忍受这样的猜疑,立刻表明立场,“我在许氏已经五年了,一直兢兢业业,许氏就像我的家一样,而且许总又是那么的器重我,让我参与这个重要决定的决定,我怎么可能背叛许总,背叛许氏呢?” “呵!李总监,没人怀疑你,你这样激动的自辩,难免有心虚的嫌疑!”一位总监冷眼讽刺,似乎对他颇有微词。 “你胡说!”李总监见对方不问青红皂白,开始往他身上泼脏水,更是激动:“这件事虽然有我们部门参与,但是还有公关部啊,而且这个底价是由公司所有高层讨论通过的,大家对底价都是知情的,凭什么就单单怀疑我!” “李总监,虽然你的话不错,但是你这般疾言厉色的确有些过了。毕竟同样有嫌疑的尹经理一直都没有急着自辩。”另一位总监也怀疑了他。 “你们!”李总监气得脸都红了,却百口莫辩。 尹婪见火烧到了自己身上,看了看一脸淡然的许锦松,再看寓意不明的众人,轻轻一笑,“这件事事关许氏的机密与我们自身的声誉,我相信许总一定会派人彻查用真相来制裁幕后黑手,所以大家不用胡乱猜测。” 他终于忍不住出手了么! 她的话立刻引得其他人认可,许锦松也侧目看着她,目光内含着赞许,同时心里却隐隐后怕,如尹婪这般心思敏捷的人如果真的是间谍,那必然会为许氏埋下大患。 第三十六章 罢免风波2 当一个人的怀疑被勾起,那么想要斩除怀疑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清除让他产生怀疑的那个因素。 他的许氏绝不能容忍任何一丝潜在的危险! 想到这里,许锦松坐直了身子,语气冷静而理性,“尹经理的话让我不得不对这件事做出最公正的裁决,因为参与整件事核心的人是尹经理与李总监,在事情真相还没有被调查出来之前,尹经理与李总监两人暂时罢免部门主管的位置,且不参与任何关于许氏决策的会议,直到水落石出为止。” “啊!”众人听闻许锦松的决定,再度震惊,虽然这个决定是很公正,但是也很心狠,一下子将两个部门的主管罢免,而且还是公司较为倚重的两个部门,这样的冲击力让他们不由心慌。 许锦松素来儒雅亲和的表象让他们忽略了他是一个重利的商人形象,这一次他这样果决的决定才让他们反应过来他不是一个心软重情的人,任何情分与衷心在许氏与利益面前都是不堪一击。 就连李总监也愣住了,他以为自己这些年的拼搏与努力都是被许锦松认可的,没想到因为这样一件事他就罢免了自己,虽然说是暂时的,但是这件事什么时候能水落石出只有天知道。而且在被罢免期间同事与下属会怎么看待自己,即使日后正名了估计也是物是人非。 尹婪听到许锦松的决定,惊讶之余多的是冷笑,这才是许锦松真正的面目,自私自利,冷酷无情。 为了许氏,真是什么都能做,什么都能舍! “许总,您这是在怀疑我?”众人窃语间,尹婪的声音清凉而冷静。 听着尹婪质问的声音,许锦松脸色不变,“尹经理,我这不是在怀疑你与李总监,只是想以最公正的角度来处理这件事,你与李总监都是我看重的人,我自然相信你们。可是这件事你们牵涉其中,我不得不忍痛割爱,委屈你们一下,我保证这件事一旦水落石出,我一定让你们复职,并亲自向你们道歉。” “呵。”尹婪轻轻一笑,没有再说。 话已至此,她要再争理倒真的显得心虚了。 李总监不满这个结果,但是许锦松的话也让他没了开口的理由。 众人对许锦松的解释也颇为满意。 见大家都没有再反对,许锦松起身,宣布道:“如果大家对这个决定没有异议,那就散会!” 说完就转身,昂首离去。 他一走,其他高层也纷纷离去。 李总监被这样怀疑,脸色由愤怒转为了心寒,“尹婪,你甘心吗?” 尹婪转头看着身旁的他,反问道:“不甘心又能怎么样?” “不!我不会接受这份羞辱的!”李总监满脸厉色的说完这句话,忿然离开。 尹婪最后一个离开,回身望着空荡荡的会议室,许锦松的话历历在目。 许锦松你以为如今的许氏真的是你一个人说了算吗? 人能载舟,亦能覆舟! 你等着! 刚坐着电梯回到公关部所在的楼层,刚走入办公区吴晴就紧张兮兮的迎了过来。 “尹经理……”她看了一眼办公室的方向。 看她欲言又止,尹婪猜到了她没说的话,“有人在里面?” 吴晴点头,见尹婪面色不惊,不由试探道:“尹经理,我听说您被暂停经理职务了,是这样吗?” “嗯。”尹婪点头,表情也不带半丝改变,“今天开始我不再负责公关部。” 只是她没想到消息竟然传得那么快,不过几分钟的时间竟然自己的助理都知道了,这个偌大的许氏真是每一扇把锁的门。 “啊!这竟然是真的!”乌晴亲耳验证了这个消息,脸色一下子变得古怪。 尹婪见她面色有异,不禁对里面的人产生了联想,“里面的人是谁?” “啊!这……”乌晴显然没料到尹婪这么快就猜到了,不知该怎么回答。 犹豫间,紧闭的办公室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道纤细靓丽的人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第三十七章 许清雅接任公关部经理 长发微扬,面容柔媚,气质静雅,宛若从华美卷轴上飘下来的仙子。 然而她说话的得意与语气中的讽刺瞬间撕破了这份柔静之美。 “尹婪,没想到吧,前一刻你还是堂堂许氏最春风得意的公关部经理,这一秒你却什么都不是,甚至还成为整个许氏的笑柄!” “许小姐。”尹婪看着眼前容貌与气质极度相悖的许清雅,淡着眉色道:“告诉你这个消息的人或许忘记传达许总的最后一句话,这件事水落石出之后他会亲自给蒙受不白之冤的人道歉。在事情真相还没有明了的时候,每个人都有嫌疑,但是同时每个人也等于没有嫌疑。面对你自己不能确认的事,你还说得这般随意率性,这就是你第一天出任堂堂许氏公关部经理的表态?” 许清雅得意的嘴脸被尹婪最后一句反问撕得一丝不剩,她死死的瞪着尹婪,恨不得将她当场撕碎。 吴晴再一旁看着两人的对战,只是一个来回许清雅就被尹婪斗得丢盔弃甲,对尹婪的崇拜更是水涨船高。 “尹婪,你以为你这样说就能为你的罢免润色吗?不管公关部从前是什么样,但是从今天开始它只能按照我的意愿来运行,而这些跟你再无关系!”说着许清雅走到了尹婪跟前,尹婪的个字比起高挑的她来说还略矮一点,所以她可以扬起高傲的头颅,居高临下的俯视尹婪,低声道:“还有,你以为你这样离开了,我还会让你回来吗?亏你在这个名利场混迹了那么久,这一点都看不透!” 尹婪无畏她的蔑视,微微后退了一步,目光轻佻,含讽带刺的反击:“既然混迹了许氏那么久,我自然是有自保能力的,许小姐的这番威胁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作用。如果你想利用许氏的权威让我甘心忍下这份委屈,那么我现在就告诉你,纵然你许氏在南兴市风生水起,但是外面天大地大,非一个许氏就能一手遮天的!” 许清雅听着尹婪威风凛凛的话,眼中的讽刺与嘲笑更是明显,“你以为你跟宁欧同进同出了几天就可以让宁欧为了你跟我们许氏翻脸吗?尹婪,你还是不要痴心妄想得好,不然你就不仅仅是一个许氏的笑话了!” 尹婪从她的话中听出了深意,拢眉盯着她。 许清雅看出了尹婪的疑惑,收回了身,褪尽讽刺的笑容盛放在浅金色的阳光下惊艳人心。 “忘了告诉你,下个月8号我和宁欧就要订婚了,如果你有时间欢迎来观礼!” 倏的,尹婪愣住。 而许清雅骄傲返身回办公室,无声宣布曾经属于尹婪的一切,如今全部都被她占据! 吴晴以旁观者的身份见证了整个硝烟弥漫的对垒,看着尹婪被许清雅最后一句话惊得出神,以为尹婪是被这个消息打击了,立刻上前安慰。 “尹经理,虽然外面的人都说欧少与徐千金般配,但是我不那么认为,尹经理你年轻有为,美貌无双,比起那个只会任性的千金小姐好太多,如果尹经理真的喜欢欧少,我会第一个支持你!” 不是她胡诌,而是她真心认为尹婪比许清雅更加匹配宁欧那样举世无双的人。 尹婪回神看着对自己表忠心的吴晴,她的话或许有些谄媚,但是从她入许氏开始吴晴就跟着她,她清楚吴晴对她的衷心与忠诚,这样的话对吴晴来说就是最真挚的肺腑之言。 她对着吴晴轻轻一笑,提醒道:“吴晴,如果有机会去宁氏,你要去吗?” 许家人再一次惹了她,她必须再做点什么了! “啊?”吴晴反应不及,不明白尹婪话里的意思。 尹婪没多解释,“如果不想去宁氏,那就尽快离开许氏。” “为什么?”吴晴彻底傻了,下意识反问。 “因为,”尹婪微微挑眸,眼中的冷意与恨意蓬勃而出,音却似清风摇曳,“许氏要完了!” 第三十八章 尹婪的隐痛 吴晴没有听清楚,正要再问,就见尹婪骤然转身朝电梯走去,眨眼间就进了电梯离开。 曾带领她们在竞争激烈的许氏站稳了一席之地的老大要离开了,而且还以这样的罪名,她的心为尹婪不平,然而人微言轻,她不知道怎样才能帮助尹婪。 正午的阳光由温暖变得炽热,虽然不似夏季那般酷热,但是照在身上也觉得分外刺眼。尹婪驾着车在不算拥挤的道路上飞驰着,所有的繁华与喧嚣在疾行的方向中全部化为了虚影。从繁华到安静,从耸立的高楼到绵延的山脉,驶过前方的一个弯道之后,她猛转方向,车子利用离心率甩出一个漂移,车身横向滑至防护栏五厘米处稳当停下,正好靠停在了一处紧急停车位上。 尹婪戴着墨镜,打开车门走了下去,打开后备箱拿出被她一直放存着的红酒。没有启瓶器,她握住酒瓶下端,用力的敲在防护栏上,酒瓶炸裂,从裂口流出的红酒染满了整个掌心。 就着裂口,她仰头喝尽了一大口,才迎着呼呼作响的风,看着绿海翻腾的丛林。 难以置信当许锦松真的怀疑了她的时候,她的心竟在隐隐作痛。 那样一个无情无义,自私自利的男人,,那样一个她处心积虑对付的男人,那样一个她早就知道本性的男人,她为什么还会觉得他不该这么对待自己! 许锦松!一个为了金钱不惜用上一切手段,甚至背叛了整个尹家,让尹家家破人亡,尸骨无存的男人!你竟然还对他残留期望! 难不成你真的以为如今的他有了人性,以为他对自己的孩子好,就是改邪归正了吗! “啪——!” 一声脆响盖过了回荡在山坳的风声,也盖住了尹婪此刻诸多的呐喊。 “尹婪,”刚刚掌掴自己的手还留有疼痛,她的声音却淡漠如水,“就算他有了人性,懂得珍惜,也是对许清雅与许文霆,对方瑜秀和他的家人,从来不是对尹家人,更不会是对你!” 心头的叫嚣渐渐褪去,她才清晰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而你绝对不需要他任何的不忍或爱惜,或亦其他感情。” 她不会对许家任何一个人心软,而许家必须毁灭! 从正午到傍晚,她独自站在风口,一瓶接一瓶的将后备的红酒喝了个精光。看着已经日沉昏定的天色,她才恍然自己在这里呆得太久了。 刚上车手机就响了,看着上方的电话,尹婪轻轻一笑,接了起来,“嗨!” “十分钟,宁氏停车场。”对方言简意赅,语气含着不容置否的强硬。 “宁先生,我不记得我约了你。”尹婪一手握着电话,一手轻快的敲着方向盘。 “哼!”对方冷哼了一声,径直挂断了电话。 尹婪随手将电话扔到了副驾上,启动车往回开去。为了不迟到,她一路将油门轰到底,以两百码的速度极行在这条宽阔无人的山路上。山路多弯路,但是她的车却如灵活的蛇般稳定的匍匐在路面,绝尘而去。 她的技术比起赵天擎来说,不会差多少,只是因为她比较爱惜自己的手,所以不参与那种搏命之役。 错开了高峰,她的车子在十分钟内安全的停靠在了宁氏停车场车位上。 这时,另一边的车灯突然闪了一下,她懂得对方的示意,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一串相同的数字整齐排列在车牌上,只是一眼就足以让旁人知知晓里面的人不能惹。 驾驶室上的利文见尹婪走来,立刻下车为她打开内侧的门,“尹小姐,请。” 尹婪听着利文的称呼,将手撑在车门上,对他娇柔一笑,“你不用这么生疏的称呼我,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尹小姐,请。”利文置若网址,再度重复。 尹婪撇撇嘴,弯腰坐上了位置,利文关上门,绕过车头坐回了驾驶室。 车门一关上,尹婪顿时觉得车内很密闭,密闭得压抑。 第三十九章 莫名怒火 回头看了看坐在旁边一语不发的宁欧,笑眯眯道:“宁先生,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你喝酒了?”宁欧闻着她身上浓郁的酒味,深谙的眸光沁着某种沉郁的色泽。 尹婪轻轻一笑,柔媚的五官霎时流转着颠倒众生的魅惑,她凑近宁欧,近到两人几乎鼻尖相抵,“对啊,我喝酒了。” 宁欧望着眼前眉梢风情的女人,桀骜的眉目瞬间冰棱尽出,“为什么喝酒!” 利文对两人过于暧昧的对视视而不见,肃穆的驾车。 “因为……”尹婪的手攀上了宁欧的肩,暧昧节节攀升,“有帅哥请我喝酒,而我想喝酒。” 利文听闻尹婪的回答,顿时瞠目,暗叹不好。 突然尹婪的手被宁欧狠狠捏住,身子被压着急速后靠。“嘣”的一声,后背撞上凹凸不平的车门,传来一阵钝痛, “你做什么!”尹婪瞪着宁欧,想要挣脱宁欧的钳制。 车子驶出了停车场,宁欧的脸沉浸在被车窗稀释过的阳光里,过于暗沉的光线明暗不一的勾勒着他锋凌的五官,衬得他整个人仿佛猎豹般锐利强横。 “你真当我的话是耳旁风!”森冷的语气利若刀锋,刮得尹婪的脸阵阵生疼。 尹婪自然知道宁欧为什么生气,她扭动了一下脑袋,以倔强的神色反问他,“你不把我当回事,我为什么要记住你的话!” 手上的痛更是明显,宁欧的脸色愈发阴沉,眼底的怒气狂飙而出,“再说一次!” “你不是急着要和许清雅订婚吗?还找我干什么?”尹婪的腿被宁欧的身子压住,只余一只手揪住宁欧的衣襟,只要宁欧再动手她一定一拳打过去。 宁欧听完尹婪的话,聚集在胸口的怒火突然就泄了,掐住她的手不由松了几分,“你在意这个?” 的确,自己还真没有考虑到她。 感觉手上的力道减轻,尹婪抽回了被宁欧握住的手,改为双手环住了他,声音温柔得近乎低喃:“难道我不该在意吗?还是你认为我不够站在你身边的资格?” 宁欧听闻尹婪暧昧的声线,一双幽亮的眼眸乍现出一丝异彩,“你不用在意这个。” 只不过是稳住许家的一个手段。 而尹婪却领悟错了,她放开了手,冷倪着他,“那你管我和谁喝酒!” 宁欧也收回了手,不将任何一丝关注落在她身上,漠声道:“你可以试试!” 车门再次陷入沉默的压抑。 后面的人不开口,利文更是噤若寒蝉。 车子从主干道上驶出,并入了辅道,绕过前方一个圆盘往人烟稀少的方向驶去。行驶了半个小时,车子停在了一个看似废弃的仓库门口。 尹婪自行打开车门下车,望着四周郁葱的树木,回头再看着这个蓝皮灰顶的仓库,不由疑惑,这里是什么地方。 利文轻轻咳了一声,对尹婪使眼色让她来推宁欧。 尹婪看了他一眼,装作看不懂直接走向大门。 宁欧见状,脸色顿时阴沉,“如果不想进去就被扫成马蜂窝,最好站在我身边。” 尹婪脚步一顿,回头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利文,见利文对她点头,才不情愿的挪回去。 利文错身,她顺手接过手,推着宁欧往前走。 过于寂静的环境让她敏锐的捕捉到了几声扭动扳机的声音。悄然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树木众多,便于狙击手藏匿。 如果这四周都是人,那被围困在里面的人是谁? “进去。” 铁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尹婪被宁欧的一声吩咐默声推着他走进去。 本以为进去会是在一楼,但是没想到进去的时候才发现他们所在的地方在二楼的位置,目光所及的是一圈将一周团团围住的围栏,赵天擎穿着黑色衬衣与西裤,双肘撑在栏杆上,俯视着下方。 听闻声响回头,见宁欧与尹婪一齐出现,他英俊的脸上融着笑意,道:“来得正是时候。” “那人呢?”宁欧进去之后,直接将目光投向楼下。 尹婪推着他走进,还没看到下面的情形就已经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走到视线所及的地方,她才看到下面的情况,顿时震惊。 两束强光从仓库顶端打下,在黑暗弥漫的下方撕开了两道光明,两条血肉模糊的身影匍匐在地,被白光所照的地方布满了凌乱而疯狂的血痕,触目惊心。 两人的背上有着深刻见骨的血痕和窟窿眼儿,仿佛在这之前他们经历了一场残酷的生死之战。褴褛跟破布一样的衣服让他们无法蔽体,满身的伤痕让他们剥夺了挣扎的力气,他们宛若刀俎等待着另一番的鱼肉。 那类似野兽的抓痕,让尹婪的心暗暗沉了。 第四十章 残酷炼狱 野兽食人她不是没看过,但是出现在南兴,还是宁欧身边的所为,让她太难以置信。 “即便已经被折磨成这个样子,他们依然不松口。”赵天擎看着下方的血腥,眼中尽是杀机。 “继续。”宁欧对下方的血腥场景似乎司空见惯,声音淡得没有一丝起伏。 他话音一落,下方传来了一阵温润悦耳却又倍感心寒的话音。 “真是有骨气,那么我们换个游戏。” 尹婪听出了那是张寻蓦的声音,目光四处搜寻还没看到他的位置,就听闻下方传来了一声铁门落闸的声音,她不由凑到栏杆前去看。 一道铁栅栏出现在两人相隔的间隙,同时一只满身血污,四肢矫健的猎豹从暗处走了出来。 “啊!”与猎豹同关一处的人见到豹子出现,忍不住惊叫出声,然后回头望着自己的同伴,绝望求助:“救救我,救救我!” 他的同伴见此,攀住了栅栏,浑身颤抖道:“不!不!” “兰迪,去吧,好好享受你的晚餐。”温润的声音含着宠溺,让猎豹精神抖擞的低吼了一声。 紧接着它兴奋弹起,黄影一闪,前肢就踏在了那人的胸前,尖锐而沾染鲜血的利爪高高举起,对准那人的脖子抓去。 “啊!” “不!” 两声撕心裂肺的暴吼炸响在静谧中,痛苦而绝望。 另一人伸出手紧贴着栅栏在半空中奋力抓拽,却什么都抓不住,只能看着自己的同伴变为了一具尸体,被猎豹一口接一口的蚕食,目光霎时变得空洞无望。 血腥的弥漫,与血肉的咀嚼声成为了整个仓库内唯一的声响。 尹婪望着那人的绝望,心里泛起了一丝不合时宜的疼痛感,对他们而言同伴就是他们唯一能信得过靠得住的人,是他们在这个冰冷人世唯一的亲人。 看着他惨死,另一人也形若死去。 “他们是谁?”尹婪侧头看着眉色不动的宁欧,心里对他的认知再一度被刷新。 她知道这个男人是心狠的,但是却不知道他竟然也可以这般心狠。 而更让她惊讶的是张寻蓦,那个拥有政权出身的温润男人,竟然也有这样残忍的一面。 是她小看了南兴,还是小看了人心? “伤许文霆的人。”宁欧没有察觉尹婪的异常,淡声回答。 “你在为许文霆出头?”尹婪心思一转,惊讶的望着他。 宁欧这才收回了注视着下方的目光,冷然的看着她,而后低头看着自己至今无法久立的腿,“他们的手法跟当初对付我的人十分相似,我怀疑他们是同一个人,或者属于同一伙人。” 他的话宛若平地惊雷炸响在尹婪的脑海,她惊讶道:“怎么会?” 宁欧没有回答,看向赵天擎。 赵天擎从胸口的口袋摸出了一块指甲大小的圆扣,声音充满了兴致,“这是从许文霆的车上发现的东西。” 尹婪看到那枚跟踪器目光一缩,她怎么会不认识,这是她派人偷偷放在许文霆所驾驶的保时捷车尾的排气筒里的,而它同样也被她放在了宁欧所驾驶的黑色法拉利车座下,猝发了两场规模不一性质却相同的车祸。 而让她惊讶的是这个东西本会在事发后三分钟自动销毁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赵天擎的手中。 “这个东西也在我的车上出现过。”宁欧拿过赵天擎手中的圆扣,冷峻的眉目浮现了悍戾之气,“真是高科技,如果不是天擎及时发现拆除了它,它就会自动销毁。” 尹婪望着赵天擎,她的情报中赵天擎是一个喜欢赛车的外科医生,怎么现在又变为了技术人才了? “这跟你有关系吗?”突然间宁欧的反问冲她而来。 “你认为呢?”尹婪淡淡一笑,“如果有这些科技,你认为我还会费尽心机的找上你吗?” 宁欧收起了圆扣,不置可否。 而赵天擎却因为宁欧的夸赞忍不住笑了出来,“刚好我之前从朋友那里见识过这个,不然我也不会认出来。” “你可真是他的福星啊。”尹婪轻轻一笑,状随意实讽刺道。 “说明老天开眼,不忍心让英才早逝。”赵天擎没有听出尹婪的讽刺,扬声接过话。 尹婪冷冷勾唇,垂眉间却陡然撞上了宁欧深谲的目光,那目光仿佛具有穿透力,一瞬间让她的心有些慌。 她扬眉一笑,故作淡然的挪开了视线。 但是宁欧那如芒在刺的视线却久久停在她身上。 她将目光定格在活着的那人身上,其实从进来开始她就认出了那个人就是当初开车撞许文霆的那个人,虽然她跟他没有正面接触,但是在巫胜联系他的时候她曾看过他的脸。 虽然是枪手,但是始终也是被她拉下水的人,但是即便是这样,她不能救他。 突然,她莫名的神经一紧,一种本能的危机感让她紧了心弦。 正环顾四周时,突然下方的人身子一颤,整个人瘫软在地。 “谁!”她的目光从子弹运行的逆向望去,捕捉到了一道形若鬼魅的黑影。 不等其他人动作,她立刻朝那边奔去。那里是一个密封的窗户,位于二楼与顶部的中间,她一脚蹬在栏杆上借力,双手抓住通风口凹陷的边缘,一脚踹开了封住窗户的木板,从缺口钻了出去, 一切发生在顷刻间。 宁欧在尹婪冲出去的时候已经厉声部署了,但是尹婪的动作太快,待他吩咐下面的人分两个方式包抄的时候,尹婪的身影已经从窗户翻了出去。 “天擎,快追上去!”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赵天擎认为尹婪足以自保,这个时候宁欧一个人他不放心。 “你质疑我?”宁欧挑起眉目,眼底布着骇人的沉色。 “……”赵天擎惊愕的望着他,服软道:“你自己小心。” 说完也从缺口处钻了出去。 仓库的安静瞬间被一阵阵杂乱的脚步声打破,血腥四溢的环境下弥漫着让人心弦紧绷的杀气。 尹婪从窗口跃出,追着黑衣人的背影上了仓库顶部,对方察觉了她的跟踪,反手就甩出了一根银丝。银丝如蛇,蜿蜒的对准了她的眉心。她止住身势,往后一翻躲开。待再回身的时候,对方已经与她拉开了五米的距离。 “站住!”迫于形势,她摸出了藏身在胸罩内的微型手枪,“你再动!我开枪了!” 黑影的动作嘎然僵住。 “转过身来!”尹婪堤防对方再出阴招,高声喝道。 黑衣人全身紧绷,僵持不动。 尹婪见势,一枪打在了他所占位置的空地上,“下一枪就是你的脑袋了!” 黑衣人浑身一震,这才缓缓回身。 当对方的面目入眼时,尹婪觉得似曾相识,仔细一想,认出了对方。 “你是方元淅的保镖!” “尹小姐。”对方知道跟来的人是她,所以才拼命想逃,但是没想到尹婪那么厉害,一下子就判断出他的位置,让他躲之不及。 后方传来了奔跑声,尹婪知道宁欧的人跟过来了,脸色一沉,等待了几分钟,举枪对准了缺口所在的那个方向。 见一只手出现在视线,毫不犹豫的开枪。 赵天擎刚准备发力翻上去,就感觉指尖被灼痛,立刻收回手,警惕着聆听动静。 尹婪边看着那边,边往黑衣人靠去,低声道:“快走!” “尹小姐,那你怎么办?”黑衣人怕连累了她。 “这个时候我比你好脱身。”尹婪很快就找到了对策,待会儿只要她失足让左边跌去就可以了。 这个距离最多就骨折,可以承受。 “好。”黑衣人知道此刻不是扭捏的时候,扭身就走。 听闻身后脚步声起,尹婪对准屋顶连开了几枪,不管有没有误伤谁,把枪往赵天擎所在的方向扔去,大叫了一声就往左边倾。 但是天不遂人愿,她刚往左边倾,左脚不知怎么一扭,整个人猛然往右边坠去,狠狠摔在铁皮顶部上,因为坡度较大,顶部倾斜严重,她来不及抓住凸起物,身子就极度的往左边滑去。 她倒吸一口气,双手胡乱的挥舞着,想要抓住止住趋势的凸起点,然而她什么都没有抓到。 身子猛然腾空,她第一个念头便是完了! 下面是水! 全是水! 她最怕的东西! 以至于她连尖叫都发不出来。 赵天擎爬上来就见到尹婪的身子往右边倾去,他极快的跑过去,却还是晚了一步,只见尹婪的身子飞快的往右边滑去,直直往下方坠去。 “尹婪!”他大声一叫。 处在二楼的宁欧为躲避顶部的枪击躲回了来时的入口处,听闻上方重物滑行的声音,他不作考虑就往后方绕去,轮椅平稳的行驶到转角处,就见到一片阴影划过眼前,砸入了后方无人打理的废水池,瞬间水花四溅。 正要询问,就听闻赵天擎的嘶吼,他几乎是冲般的来到了边缘。 只见波纹荡漾的水面漂浮着许多垃圾,恶臭阵阵,绿色的浮游飘满了整个水面,看起来像一个流脓的大毒瘤。 而密密麻麻的浮游中央被什么东西砸开了一个洞,浑水翻腾。 第四十一章 上了心 张寻蓦没见到宁欧的身影从前面饶到了后面,一到后面闻到这个味道不禁掩鼻,“阿欧,谁掉下去了?” “尹婪。”宁欧低沉的声音有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暗哑。 过了一会儿所有人,就连屋顶的赵天擎都下来了,而落入水中的尹婪却迟迟没有出现。 “不好!”张寻蓦看着飘满了垃圾的水面,沉声道:“这里常年失修,加上无人管理,水质奇差,杂草丛生,尹婪那么就不上来,不会是被水草缠住了吧。” 被张寻蓦这样一提醒,宁欧冲口而出:“快下去救她!” 后面两个字几乎是嘶喊出声的,赵天擎与张寻蓦都被他的声势所吓,立刻吩咐身旁的人下去救人,生怕宁欧下一秒会说出让他们陪葬的话。 在落入水中的那一刻,尹婪僵硬着四肢,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忘记了挣扎。 眼看着黑漆漆的水争前恐后的包裹了自己,呼吸被滞停在胸内,不多时一股膨胀感充斥在胸前,她却依然动不了。 日光被层层漾开的水纹切割得体无完肤,她的眼睛静默的望着上方,斑驳的光影滑动在她的身体上,将属于她的热气抽丝剥茧的拔出,让她恍若置身在冰天雪地中。 僵硬如被绑住的四肢一动不动,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开始涌入脑海。 “依儿,快走!去找外公!” 脸上的创可贴被水侵泡之后脱落,丝丝缕缕的刺痛感唤醒了尹婪最为恐惧的回忆,胸口的膨胀转为了灼痛,脸上的刺痛转为了剜骨的痛,她张嘴想呼救,却被源源不断的水堵住了嘶喊。 眼前蓝蓝的水瞬间变为了刺目的猩红,铺天盖地的压来。 突然一阵火辣辣的刺痛唤醒了她朦胧的神智,她悠悠睁开眼,便看见一双沉凝如夜,震怒玉形的眼。 “很好,总算肯醒了。”一声薄凉如水的冷音传入耳朵。 尹婪定睛一看顿时醒了,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瞬间就怒了,“宁欧,你打我!” “对,我打你了。”宁欧淡然的点头,大方承认。 尹婪看着四周围满的人,顿时怒起,动身想起才发现自己被放在地上,而且背后还靠着墙,摆明是把自己调整为宁欧好下手的姿势方便他下手。 想到这里,她的怒火更盛,反手就挥出了手。 宁欧冷漠的目光顷刻间风卷云起。 张寻蓦与赵天擎被她的动作所惊,脸色齐变。 正要喝止,就见尹婪又自己忍住了。 “我记住了,我记住了!” 她咬牙切齿的扔下这句话,气冲冲的扭头离开。 “要去追吗?这里离市区还有不短的距离,她这样怕很难打到车。”张寻蓦望着尹婪的背影,柔声问宁欧。 “随她去。”宁欧冷着脸回答。 张寻蓦只得不提。 赵天擎见宁欧脸色不虞,但是今天的问题却不能不提,“本来以为可以有进展了,但是没想到还是让对方钻了空。” “你上去之前看到尹婪与对方交手了么?”宁欧的心思被赵天擎的话题所带,转移了过来。 “没有,不过听闻声音两人似乎交了好一阵手。” “阿欧,你有什么想法?”张寻蓦从宁欧的问话中听出了一丝异常。 宁欧没有立刻回答,刚转回的的心思因为张寻蓦的话不由再跳跃到了别处。 见他沉默,张寻蓦与赵天擎各自望了一眼,没去插话。 正在两人准备提议回去的时候,宁欧却开口了,而说出的话让两人再度变色。 “你们说,我该不该跟许清雅订婚?” 两人很清楚,宁欧的动摇跟尹婪有莫大的关系。 张寻蓦见话题牵涉过深,挥手让所有人退到仓库的另一头。 整个仓库后方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尹婪不简单,而且她的来历我们一直查不到猫腻,难道你不怕她是别人安插在你身边的棋子?”赵天擎怕宁欧被尹婪所迷,提醒道。 张寻蓦同意赵天擎的话,“如果我们的事情被外人知晓,怕整个南兴将不会再是我们的栖息地了。” “那又怎么样。”宁欧却不在乎这些风险,“如果尹婪真是一颗棋子,那么她会比普通人更加审时度势,权衡利弊。如果尹婪不是棋子,那么你们的担心就是多余。所以问题并不在于尹婪是不是棋子。” 张寻蓦与赵天擎从宁欧平淡的话中听出了他的自信与狂妄,同时也听出了尹婪的那份与众不同。 宁欧还是他们所熟悉的宁欧,只不过如今的宁欧想要尝试一下所谓的禁忌而已。 而这个结果,是他们所能控制的,所以不足为据。 “好吧。”见宁欧那么笃定,赵天擎也放弃了提醒,“说起来我也很久没碰过女人了?改天去玩玩,你要去吗?” 话是对着张寻蓦说的、 张寻蓦见赵天擎找上了他,挥手拒绝,“我现在连爷子都应付不过来,再多个女人那还不得乱套。” 潜意识的,他的目光飘向了尹婪离去的方向。 阿欧对她上了心,那她呢? 也是如此吗? 天色幽暗,山林中静悄悄的,除了偶尔呜咽飘过的冷风,四周连一声鸟叫都听不到。 尹婪一个人孤零零走在山道上,因为被气着了忘记这一截路远离了市区,加之人烟稀少,根本没法打车。 给巫胜打了一个电话,她沿着与来时相同的方向往上走,避免与离开的宁欧一行人相遇。 却不知宁欧的车一直沿着山路往下搜寻她的身影,在等待了一个小时无果之后才离去。 而宁欧也不知道为了避免与他相遇,尹婪特意吩咐来接她的邡严从另一条山路绕过来。 坐在车内,尹婪拿出手机打方元淅的电话,连打了三个都无人接听,她只得放弃。刚坐正身子,就见到邡严从后视镜里看着自己。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自嘲道:“是不是很糗?” 邡严体贴的为她打开了空调,“回到市区以后,尹小姐是想先逛街还是想先回汇豪?” “我直接回我自己那里,中林路福临小区。”尹婪暂时不想去汇豪。 “好。” 车子很快就到了尹婪锁住的小区,虽然不比汇豪气派,也不比金郁庄园华贵,但是胜在清幽安静,算是豪宅之外不错的精装小区。 尹婪打开车门下去,在邡严即将离去的时候,她叫住了他,“告诉五哥,我没事。” 邡严看着狼狈却又看起来很坚强的尹婪,微微一笑,“好,我会转达巫总的。” “谢谢。”尹婪道谢后,转身上楼。 回到了自己家,尹婪拿了套衣服就去洗澡,一身的脏臭和满心的阴影让她很是受不了。将水放在浴缸中,她克制着心里的抗拒坐了进去,从心里迸发出的各种情绪仿佛是被点燃的炸弹瞬间轰炸了她整颗心。 她心一狠躺了下去,眼睛睁得大大的,任由恐惧与窒息团团将自己围住。 心魔不克,梦魇缠身。 与水奋战了两个小时,尹婪身心疲惫的从浴室出来,明明之前在意大利都能自在的泳池里游泳的,怎么到了南兴后这种感觉又复苏了呢? 而且今晚黑衣人为什么要杀那个枪手?他是方元淅的人,那两个枪手是五哥的人,方氏与华景笙之间除了工作联系不曾有过地下结党,难道这三年意大利那边也发生了她不知道的变化? 她端着酒杯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霓虹的街道,昏黄的车流,明暗交错的脸上满是迷思。 正想着,电话蓦地响了,她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才走过去,但是当那串号码入眼时,她又起身走开,继续自斟自饮。 而另一头打她电话的宁欧见她没有接自己的电话,秀丽的眉目不禁蹙起,望着电话若有所思。 正巧利文进来将明天要用的资料准备好给他,他接过资料,将手里的手机把玩了一会儿才冲他问道:“利文,你恋爱了吗?” 利文猝不及防被询问到这个问题,先是一愣,而后紧张的望着宁欧,“宁总,是我有什么地方疏忽了吗?” 所以宁总才会认为他被什么分走了心神。 宁欧听着他答非所问的话,眉头蹙得更是厉害,“你只管回答我问你的问题就好。” 利文呼吸一紧,更是紧张,“没……没有。” “那你出去吧。”宁欧的语气隐含着一丝失望。 “是。”利文不知道心思叵测的宁欧为什么这样问他,但是见宁欧脸色没什么变化,才谨小慎微的退了出去。 那一夜尹婪辗转难眠。 那一夜宁欧毫无睡意。 当太阳携卷着势不可挡的万丈光芒从地平线上跳脱而出的时候,黑夜只得马不停蹄的溃逃。 每一天的开启都是昼与夜的拉锯战,同时也是上班族与生活的对抗赛。 就在上班族奔跑在上班路上的时候,尹婪才昏沉的醒过来。 刚醒来,就觉得脑仁儿像是被切割过一般抽抽的疼。她迷惘的坐起身,发现自己睡在客厅,而且还嵌在了沙发与茶几之间的地毯上。 她掐着指头算自己已经有五六个年头没有宿醉过了。 然而更悲剧的是自己偏偏还处于青年期。 赤着脚揉着发睡眼惺忪的走到卫生间准备洗漱,才猛然间想起自己已经被许锦松罢免了,现在算是闲人一个,根本不用早起了。 但是当她满目陌生的盯着镜子里那个双眼血丝,脸色苍白的自己时,猛然被惊到,被华景笙反复训练多年且经历了数次生死之战的自己怎么还会有失控的时候! 如果昨晚一旦有什么情况,那么自己可能就一觉不醒了! 如果华景笙知道自己那么没有自制力,估计会把自己再度扔到那片无人岛上。 这个后果,真是想想就后怕。 一番洗漱之后,她想到今天还是要去一趟汇豪,便把头发扎起来,顺便扑粉涂腮来掩盖自己的苍白。 正忙碌,门突然被人敲响。 第四十二章 踏入宁氏 她动作一顿,她这里除了巫胜,一般人不会来。 “等一下。”她对门口的人吼了一声,再照了一下镜子确定没什么异常,才快步上前去开门。 本以为站在门口的是巫胜,但是没想到却是她没有想到的人。 秀丽的眉峰,清冷的眼眸,俊雅的高鼻,瑰丽的薄唇,整个五官倨傲而又冷贵。 “宁先生怎么纡尊降贵来我这里了?” 宁欧看着眼前倚在门上,眉目精致,容光焕发的女人,黑瞿的眼眸眯出了一丝危险弧度,“你要出去?” 昨天她大言不惭的跟别的男人喝酒的话,还清晰在耳。 “宁先生,您是堂堂许氏的继承人,更是许氏的乘龙快婿,这样出现我一个未婚女人的家里不合适吧,你已经害得我没了工作,难道你还要害得我声名狼藉吗?”尹婪有意透露自己被许氏罢免的消息,想试探宁欧的反应。 “你被许氏革职了?” 宁欧惊讶的表情让尹婪知道他对这件事不知情,也说明许氏与宁氏并未同出一气。 这对她来说,算是一个不好的消息。 “嗯哼,显而易见。” “跟我走。” 她转身欲回屋内,却被宁欧抓住了手,深谙的眼波含着一丝几不可见的柔色。 尹婪望着握着自己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轻然一笑,“宁先生,想做什么?” “我自然是想做什么,怎么你怕啊?”宁欧弯唇一笑,薄唇艳丽盖华,勾魂夺魄。 面对宁欧的挑衅,尹婪笑意不减。 “现在倒还真是怕,毕竟我已经失去了生活来源。” “那正好,我准备跟你一起吃早餐。”宁欧答得顺理成章。 他随意答出的话,让尹婪目光微微一怔,堂堂宁氏公子大清早从南兴市那一头跑到她这一头就是为了跟她一起吃早餐? “听起来,我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你知道就好。”宁欧握住她的力道加了几分。 “总得让我拿包披件外套吧。” 这男人,有点强势! 对方放手之后,尹婪才进去拿包,锁门之后,她直接走到了他身后,柔声道他:“我推你吧。” “不用,这样也可以。”宁欧淡然拒绝,按下了一个按钮,轮椅自动前行。 因为尹婪那里离电梯很近,加上可以直接到停车场,所以他们一路十分顺当。利文坐在驾驶室上看到两人并肩走来的时候,神色先是惊讶,后是惊喜,慌忙下车去开门。 上车之后,尹婪刚坐下,她的手又被宁欧握住。 她的目光落在宁欧至今都无法活动自如却被高档西裤被挡住的伤腿上,停顿不动。 宁欧察觉了她的目光,顺着她的目光看下,眼底乍起冰色,声音森冷如雪下:“你介意?” “怎么会!”尹婪笑声反驳,顺势靠在宁欧的肩上,柔声道:“这样的你跟我才般配,不然怎么看都像是我高攀。” 虽然她对男女之情了解得并不通透,但是宁欧的表情与举动足以让她感觉到他的心门已开,这个时候她自然抓住机会趁热打铁了。 再说了,如要非要说介意的事,那只有一件,就是老天对于宁家与许家的厚待! 柔软温暖的身子贴近自己,近到让宁欧都能感觉到对方说话时胸腔的震动。 这让他很惊讶,也很……欣慰。 他的另一只手轻轻放在尹婪的脸上,低声道:“还疼吗?” 他摸的地方正是昨天尹婪被他打了一巴掌的地方,听闻宁欧的关切,尹婪抬眸,清澈柔亮的眼波中满是柔意,“不疼。” “恩。”宁欧放开了手。 同时尹婪的手轻轻的放在了他受伤的腿上,轻声道:“你还疼吗?” 手下的肌肉瞬间紧绷,仿佛自己触碰了一个不能触及的隐晦。 而宁欧表情冷硬,深谙的目光隐忍着一股难以严明的情绪。 但是很快他又放松下来了。 当尹婪的手触碰到他不愿昭示于人的抗拒时,他是愤怒的,但是当她的那声询问出口时,他的愤怒莫名就散了,而且还渗出一股奇怪的感觉。 若是以前,他绝不相信仅仅一句话就可以撩拨他的情绪。 而现在…… 这种感觉也不差。 他没有回答尹婪的话,只是将她放在他膝上的手覆盖住,然后紧握着。 尹婪感觉宁欧的抗拒,没有再问,靠在他肩上闭上了眼。 利文从后视镜中瞄到宁欧与尹婪两人靠在了一起,甚为亲密,忍不住抿笑,但是当他再看一眼就对上宁欧冷然的目光时,立刻端正,目不斜视。 眼看餐厅就在前方,利文回头看了看宁欧,请示道:“宁总,这还要下去吗?” 宁欧低头看了看靠着自己就睡过去的尹婪,淡声道:“不了。” “好,我下去买。”利文心思敏捷,主动请缨。 “恩。”宁欧点头。 买好了早餐,利文小心的将其放在副驾上。 “直接去公司吧。”后方宁欧刻意放轻的声音悠然传来。 “是。” 尹婪小憩一会儿睁眼,发现车子已经驶入了停车场,不由道:“不是去吃早餐吗?” 利文正要解释,却见宁欧横眸扫来,立刻闭嘴。 “餐厅太吵,我把早餐打包了,到我办公室吃吧。”宁欧一笔带过的解释。 车门被打开,利文恭敬的站到了一旁。她从宁欧身上起身,打开门从另一边下去。 心里暗惊,她怎么靠着宁欧就睡着了! 等她绕过车尾走过去时,宁欧已经坐在了轮椅上,她讶异扬眉,这人的身手真是越来越敏捷了。 看来是真的快要恢复了。 “走吧。”宁欧示意利文推他,让尹婪跟着在旁边走。 “你不会让我来你这里上班吧。”尹婪看着悬挂着宁氏标志的路牌,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宁氏的停车场,再往上就是宁氏的办公区了。 “你不想?”宁欧拢眉。 “你难道不知道我之前是许氏的公关部经理?”尹婪不解,她手中有着许多许氏无法昭告于人的秘闻。 如果她现在为宁氏效力,那许氏那边不得将所有罪责推在她身上,认为她就是内鬼。 虽然她本来就是,但是一个宁欧,值得让她受这份置喙吗? “所以,”宁欧示意利文停下,目光灼灼的望着她,“你认为我保不了你,还是宁氏委屈了你?” 尹婪低笑出声,回以一个咄咄逼人的目光,“难道你不怕宁氏成为第二个许氏吗?” 利文没想到尹婪会扔出这样一个答案,震惊的望着她,这不是在挑衅宁总吗?虽然外界认为两家关系不错,但是实际情况可不是这样,宁总并不是许家可以任意揉捏的人。 宁欧冷贵的容色因为尹婪的这句话凌气逼人,“你当我是许锦松那蠢货!” 尹婪听到宁欧的质问,莞尔一笑,“不是,你不是他。” 是比他更难对付的人。 宁欧见尹婪又露出那种过分灿烂的笑,心里莫名一堵,见电梯门打开,他厉色对利文吩咐道:“将尹小姐送入我的办公室。” 说完之后,独自坐着轮椅去了另一头的会议室。 利文见宁欧怒气冲冲的离开,再看神色淡然的走出电梯的尹婪,劝慰道:“尹小姐,宁总是真心对你好的,他希望你留在宁氏只是不想你再被许家打压,希望你能保护你。而且之前如果不是见你睡着了,宁总也不会在停车场等着,没时间吃早餐了。” “那在你眼中我是不是不知好歹啊?”尹婪听着利文的说辞,冷不丁的反问了一句。 “不是,我没有那意思。”利文摇头否认。 “你们不是要开会吗?你可以走了。”尹婪现在什么都不想听。 “宁总让我守着你,你先去办公室里休息吧,宁总开完会会过来找你的。”利文为尹婪打开了办公室门,将她引进去。 见尹婪坐在沙发上不答话,放下了早餐又走了出去。 当尹婪坐在宁欧办公室里休息的时候,关于她的新闻如风暴瞬间席卷了整个宁氏。 “你们知道吗?我们宁总竟然公然带了一个女人到公司呢!” “真的吗?话说我们宁总不是从来灭有带过女人来公司吗?就连许家千金要来,都要提前跟特助利文预约呢!而且今早不是有新闻再说宁许两家的订婚要提前了吗?” “那个女人长得要妖媚,尤其是笑起来的样子,像极了狐媚子。一定说了什么手段勾引我们的宁总!” “我也这么认为,她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女人。” 一群八卦女人聚在一起,叽叽咕咕个不停。 正说着,又一个女人一脸兴奋的凑了进来,“最新消息!最新消息!” “什么?”众人立刻被吸引。 “宁总带回来的女人名叫尹婪,之前是许氏的公关部经理,现在可能要成为我们宁氏的一员。” “什么!” “确定吗?” 所有人震惊了。 “当然,刚刚特助利文才从我们人事部拿了份入职表进去,而且还是一份中层管理人员的入职表,难道还有不愿意到宁氏上班的傻子不成!” 众人一想也是,宁氏可谓是南兴市的龙头老大,涉猎了贸易,投资、金融等行业,做得那是风生水起,而且信誉更是一等一的好,员工福利也比其他公司来得丰厚,加之总裁宁欧品貌非凡,背景深厚,自然吸引着无数的有志女青年前仆后继。 “啊,她能被宁总亲自接待,那一定不简单,我们是不是没戏了?” “心碎了……” 就在众人都纷纷心碎的时候,一个小个子女生拿着电话悄悄溜去了卫生间。 距离宁氏十公里外的许氏,一身高级套装,妆容精致的许清雅正得意洋洋的享受着胜利的优越时,一个电话不合时宜的打了进来。 第四十三章 计上心头 她漫不经心的接了起来,之后表情立刻就变了,柔美恬静的五官霎时狰狞,“你说的都是真的?” “是,我不敢欺骗许小姐。”对方诚恐回答。 “尹婪!”许清雅大怒,直接将手机往门口砸了去。 正巧办公室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啊呀”一声后,一声暴吼接连响起,“谁敢拿打我!” 许清雅正在气头上,见推门进来的人是许文霆,才起身上前道:“哥怎么是你!你怎么来公司了!” 许文霆揉着额头,看着许清雅,抱怨道:“你在公司怎么脾气也那么大,还好今天是我,如果是爸来找你,你不完了啊!” “爸才不会下来找我。”许清雅扶着许文霆坐到了沙发上,盯着许文霆的脑袋看了看,没有起包,才烦闷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尹婪呢?我本来是想找她麻烦的,怎么你在这里。”许文霆昨天刚出院,今天就冲来想跟尹婪较较劲,但是没想到竟然是许清雅在这里。 “爸罢免了她的职务,我就来顶替啊。”许清雅说着脸色瞬间难看,“本来以为枪了尹婪的工作就会让她无路可走,但是没想到她竟然勾搭着宁欧进了宁氏!真是气死我了!” “你说什么!”原本还在揉脑袋的许文霆也惊住了,“你说尹婪现在去了宁氏!” “是啊,你说怎么办!我好不容易才和宁欧关系缓和了一点,眼看要订婚了,尹婪还在他眼皮子下面晃来晃去,万一宁欧真的被她勾引了,跟我取消订婚,我……我……”许清雅想到宁欧会被抢走,顿时就心痛不已,口不择言道:“我杀了她!” “小雅,别着急,哥给你想办法。”许文霆见许清雅着急得不行,安慰道。 “好,哥你要帮帮我。”许清雅知道此刻不能用许锦松去给宁欧施压,否则宁欧会更厌恶她,眼下只好求助许文霆。 许文霆沉思着了几秒,豁然道:“对了,尹婪不是喜欢勾搭有钱人吗?待会儿我用爸爸的金卡去汇豪定一栋别墅,以庆祝我出院为名邀请一些朋友过来。你想办法把她约过去,我去准备人手。只要她出现我就有办法狠狠教训她!” “好!”许清雅认为这是一个好办法,只是她怎么约尹婪是个问题。 在许文霆走后,许清雅想了一下,瞬间计上心头。 高端阔气的办公室内,繁盛的街景呈270度旋转入眼,几乎一览无余。 光影折射入内,明暗不一的交错着映在墙上,形成了一副线条单一手笔却诡异的简画。 尹婪立在窗前,自成一景,面对着广阔的天地,顿生俯瞰众生的优越感。 “还要考虑吗?”办公室门被人推开,宁欧的声音随之灌了进来。 尹婪回头,光影钻过她的侧脸,映得她娇容若雪。 “考虑好了。” 她婉然一笑,融了宁欧冷漠的眼。 “怎么?”宁欧绕到办公桌后方,等待着她的决定。 “我还是先不来你这边,因为我跟许氏之间战役还没结束,我不想带那么多麻烦给你。”尹婪走到办公桌前,将手撑在桌边,低声回答。 其实是怕天天混在宁欧眼皮子下面,做事不方便。 “你真是这么考虑的?”宁欧撑起黑瞿似墨的眼眸,眼底冷光飞溅。 “你怎么总是怀疑我?”尹婪改撑为托,双手托着自己的下巴,语气似真似叹。 听到尹婪的话,宁欧眼瞳一缩,稍软的脸色霎时就沉了下去,“过来。” “除非你答应我,不然我不过去。”尹婪轻轻一笑,状似撒娇。 宁欧凝视她的目光渐渐深谙,声音低缓似流水,“你呢?你相信我吗?” 尹婪表情微微一收,宁欧深沉的目光使得她的目光渐渐发生了变化。 她很清楚,这个东西永远不可能会存在于两人之间。 “宁欧,你知不知道相互相信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什么?”宁欧淡声询问。 “爱。”尹婪的目光轻垂,语气含着不曾有过的认真,“宁欧,你自认你爱我吗?” 爱! 宁欧乍闻这个词,觉得陌生而沉重。 他看着眸光清澈纯粹的尹婪,无法给出回答。 “看,”尹婪见宁欧迟疑,笑容重新爬上了嘴角,“你说不出口,那我们之间就不要再提这个字眼儿。” “为什么?”宁欧见尹婪收身,退出了他伸手可及的距离,语气冰冷强硬。 尹婪站定脚步,疑惑的回望他。 宁欧冷峻的眉目凝着冰色,却不再言语。 尹婪见此,只得离去。 待尹婪拉开门走了出去时,宁欧的目光久久的落在那扇隔绝尹婪背影的门上。 “尹小姐。”利文从外面走过来就见到尹婪迎面而来,顿时疑惑。 “先走了,你们先忙。”尹婪笑对利文,与他错身而过。 利文目送尹婪走入电梯,才收回目光。看着紧闭的办公室门,不由轻声一叹。 尹婪看着照在电梯镜壁上的自己,她不由抿唇,宁欧的质问她是懂的,她能清楚的感觉到宁欧对自己的主动,也能明白宁欧对她的上心,既然他都做到了那一步,自己为什么要说出那样一句将两人再逼入冰点的话。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说了出来,或许是挑衅,亦或许是试探。 她自己也不清楚。 打车到了汇豪,前厅正在举办着什么,巫胜正好陪着一个人走出来,见到尹婪走来,他与那人寒暄了几句,对方告辞离去。 “五哥。”尹婪走上前,低声喊道。 巫胜示意她跟着他,两人来到偏厅的客房坐下,服务生端着两杯红酒放在了两人身前,待服务生离去,尹婪才开口:“五哥,我想知道景爷与方家是不是在其它地方有合作?” “怎么说?”巫胜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红酒,声音平淡不惊。 “昨晚我陪着宁欧去了市郊一个仓库,他们抓住了当初开车撞许文霆的那两个人,那两个一个被折磨致死,一个被方元淅身边的保镖出手杀了。我记得那些人是你找来的,怎么会与方家人有关呢?”尹婪说着目光殷切的望着巫胜,“五哥,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原来那些人被宁欧的人带走了,难怪我找遍了南兴也没有找到他们。”巫胜惊讶宁欧的速度,“但是对于他们我只知道他们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而且刚好都是赛车高手,所以我选择了他们。本来我是打算那晚就解决了他们的,但是没想到让他们逃了,如今被宁欧解决了,倒省了我的心。” “五哥的意思是你不知道他们是方家的人?” “的确,如果不是你这次偶然得知,我自己都不知道方家人离我们那么近。” 尹婪听着巫胜的话总觉得其中有什么她看不透的深意,“五哥,那你也认为方元淅来到南兴不是一时兴起是吗?” “小尹,你不用一再试探我,我不想骗你,但是景爷的交代我不能不听。”巫胜重重叹息了一声,正视尹婪,“景爷马上也要来南兴了,到时候你有什么问题直接问他。” “景爷要来南兴!”尹婪震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能让全球屈指可数的两大家族纷纷来到南兴? “对,具体时间景爷还没告诉我,不过我猜就是这几天。” 想到华景笙,尹婪的心渐渐的沉了下去,那个夺目耀眼、强横霸气的男人为什么要来这里?到底其中有什么唯独她不能知道的绝密? 从汇豪出来之后,尹婪的心变得比来时还沉重。 头顶的天空湛蓝如洗,白云悠然宁和的飘荡其上,偶有一两只小鸟滑过天空,但是过于细微的动静无法在浩瀚的天空上留下半丝痕迹。 华景笙的事情她干涉不了,但是她的事必须在华景笙来之前弄出一个结果。 想到这里,她拿出电话翻到一个不常用的号码,径直拨了出去。 与对方约定了时间与地点之后,她才挂断了电话。 不想刚挂断,另一个电话就冲了进来。 尹婪看了看号码,接了起来。 “婪儿,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方元淅的声音在接通的那一刻,瞬间穿透而来。 “看来你已经知道我昨晚你的保镖交手的事了,难道你不该跟我解释一下吗?”尹婪想到昨晚的事,语气不由沉了些。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才道:“关于这件事,我之后跟你解释,今天我打电话来是想问你今晚有没有时间?我想请你当我的女伴。” 尹婪疑惑,“今晚有什么重大的舞会吗?” “刚刚许清雅给我打电话,说是今晚是她哥出院的庆祝宴,她和她的未婚夫都要出席,邀请我去参加,所以我想你陪我一起去,可以吗?” “许清雅和她的未婚夫!”尹婪惊讶,宁欧竟然要跟许清雅以未婚夫妻出席许文霆的出院庆祝宴! “对。而那个人,我想你也是认识的。”这才是方元淅的目的,不管那个人与尹婪是什么关系,他希望通过这件事让尹婪不要被那个男人迷惑。 “我去!”尹婪答应,”几点?在哪里?” “七点,在汇豪。” 她走时还没听到巫胜跟她说这件事,应该是她走后许文霆才定下的包间。 “好,你不用接我,我直接到汇豪,你到时候来找我便是。” “好。” 尹婪握紧了电话,这是宁欧的故意为之,还是许清雅的诡计? 定在汇豪,真是好! 不管怎样,既然对方想要请君入瓮,那她就当那个君,只是谁入瓮还不一定。 她拿出电话再度拨出了之前联系的电话,与对方更改了见面地点。 第四十四章 所谓的庆祝宴 暗沉的夜幕,奔腾的车流,不眠的街景,行走的人群,构成了一幅繁华的夜景都市图。 在人流如织,车流如洪的街道上,一座华丽似夜之宫殿的建筑物巍然耸立在夜幕之下。 为了方便尹婪处理问题,巫胜将富丽堂皇的前厅空出来预留给了许文霆,因此他的庆祝宴便在这里举办。 华美的灯火撑起了宫殿的宏伟与高贵,并驾的豪车彰显了宫殿的高端与富贵,往来的谦谦君子与名门淑女装饰了宫殿的精致与典雅。 往来的人流中,许清雅一身白色紧身长裙,头发高雅的挽起,画着精致妆容的脸弥漫着幸福的笑容,活脱脱就是就是一个出身富贵的名媛形象。 虽然只是一个庆祝宴,但是碍于两家在南兴市都属于有头有脸的家族,所以前来的人几乎都是正装出席,不知情的人以为这就是双方的订婚宴呢。 许清雅的目光穿越在来往的人流间,寻找着宁欧的身影,但是对方却迟迟未到。 汇豪门口一辆定制豪车稳定停住,它的一前一后分别跟着一辆黑色轿跑,出场就震惊了所有人。 豪车的车门被安保人员打开,一道穿着玫红色西服的人影从上方优雅的走了下来,白皙英俊的五官张扬着一股子不羁的笑意,让看到的女人不由为之一叹,待与对方那双深褐色眼眸锁住时,心跳骤止。 “啊!他好帅啊!他是谁啊?怎么从来没见过他啊?” “是啊,清雅,那位帅哥是谁啊?” “快告诉我们啊,快告诉我们啊!” 许清雅旁边的名媛看到从豪车上下来的人,满心雀跃。 “他是我表哥,刚从国外回来,不过他可不是你们能驾驭的男人。”许清雅骄傲而得意的解释,随即朝方元淅走去。 众多激动的名媛听到许清雅的话,顿时沉了脸。 看到许清雅靠近那个男人,她们的目光蓄满了嫉妒、羡慕与不满。 但是许清雅视若不见,今晚可是她的主场,她不想被人抢了风头。 人群的耸动让站在门口的尹婪的不由一惊,放眼望去,在场的女人无一不举目投去,男的无一不愤愤不平,能制造这样大动静的人除了宁欧就是方元淅。 “表哥,你来啦。”许清雅笑靥如花的迎上去,伸出手想要挽住方元淅。 方元淅却侧身一躲,用眼神示意身后跟着的人散去,才含笑对许清雅道:“恭喜,请问你看到尹婪没有?” “没看到,可能她还没来吧。”许清雅见方元淅不肯让她亲近,面色有些尴尬,随即站在了他身旁。 “那你先忙,我自己去找。”众目睽睽下,方元淅愣是一点面子也不给许清雅留。 说完径直跨步离开。 之前被许清雅拒绝引荐的名媛中有人当场掩面笑了出来,还以为跟那位公子感情多好呢,不过也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许清雅见方元淅这么不给自己面子,让自己成为了其他女人眼中的笑话,心头怒火乍起,但是想到对方的背景,她又只得强忍着。 这时有一列豪驾在汇豪门口停下,刚被方元淅迷惑了心神的名媛,立刻又将希冀的目光投了过去。 但是见到对方那张扬无比的车牌号时,顿时兴奋的窃窃私语了起来。 许清雅看到那熟悉的豪驾,脸上的怒火立刻被温柔的笑意取代,方元淅纵然有着强悍的背景,但是强虎不压地头蛇。 站在门口的尹婪特意选了一处不显为人看见的地方站着,低头看了看时间,那人应该到这里了。 虽然许文霆用金卡预定了前厅,但是前厅楼上的独立密室却没有对他开放,这是真正上层人士用来谈论当前实事的地方,非黑钻会员不可享用。 而她与人约定的地点便在其中一间独立密室,她侧头看了看另一处在幕后注视着现场的邡严,对他使了一个眼色,对方示意她看二楼,她抬眸看去,才见一直黑暗一片的二楼,突然闪过了一星红光。 她对邡严点头,正准备从后方绕到二楼去,突然就见人群往前涌,她所在的位置因为人流疏散,加之地势较高,一下子失去了之前的隐秘优势。 她站定凝目望去,目光敏锐的从涌动的人群中看到了一身青色西服的宁欧,桀骜冷峻的眉目融着万年不散的冰色,他冷容的坐在轮椅上,挺直的腰背如同他这个人一样傲不可弯。 他的身后便是张寻蓦,他一身身灰色西服,眉目俊雅,气质温和。 他们同时出现在入口处,顿时引得蠢蠢欲动的人群惊不住发出了惊呼与窃语,渐渐沸腾了起来。 两大权贵公子出现在这里,不管婚配与否,都是极度吸引人的。 宁欧的目光绕场一扫,立刻锁住了人群后方的尹婪,两人的目光相接,气氛骤然凝固。 “婪儿。”方元淅轻声一呼,大步走了过去。 “宁欧。”同一时间,许清雅从人群中挣扎而出,欣喜的站在了他身旁。 但是宁欧却未回答,一双墨瞳狠狠的盯着被方元淅高大身影挡住的某个人。 暴露于目光下的尹婪这个时候自然不能动,趁着人群还未全部退散开,立刻对暗处的邡严使眼色,让他前去与上面的人谈。 邡严点头退身,匿身在黑暗中上了楼。 距离方元淅近的女人听闻他这声亲密的低柔,不由将目光投了过去,只见一个穿着紧身的蔚蓝色长袖礼裙的女人,披散着头发,半倚在墙根处,玲珑的身段柔和曲着,勾勒出她恰到好处的腰身。 她一手端着红酒杯,一手放在性感的腰处,表情慵懒,神态妩媚,浑身上下散发着勾魂的蛊惑。 瞬间她们就心碎了! 这个气质不凡的男人也名草有主了! 张寻蓦也看到了尹婪的存在,目光隐含惊艳,这一次的尹婪比起之前夺目了许多,仿佛是被精心雕琢过的璞玉,让人看之便挪不开目光。 突然他有些明白宁欧明知道许清雅居心不良,却还要坚持来的理由了。 只是他为什么笃定尹婪一定会出现呢? 这两人让他越来越头疼了。 “小欧,表哥,你们都来了!”许文霆从人群中走出,对着站在两头的宁欧与方元淅打招呼。见两人都不为所动,不由对许清雅抱怨道:“小雅,你傻站着干什么?快给宁欧和表哥相互引荐一下对方啊!” 许文霆虽是这么说着,但是目光一直不停的在尹婪身上转悠,虽然之前他知道尹婪长得不错,但是却不知道她竟然可以美得这么惊心动魄。 他过于猥琐的目光让方元淅十分不悦,他身子微微一侧,挡住了许文霆的视线,同时也挡住了宁欧幽深的目光。 “是啊,我怎么忘记了,真是失礼。”许清雅微微低头,脸上尽是自责之色。 “来,”她伸手去握宁欧轮椅的推手,道:“阿欧,我来给你介绍我的表哥。” “就让寻蓦推我就好。”宁欧挥手拒绝了许清雅的触碰。 许清雅的手僵在半空,笑容有些牵强,但是她没有表露,反而温顺点头,“好。” 方元淅看着宁欧靠近,笑容从嘴角蔓延至眉梢,宛若迎夜盛开的玫瑰,勾人心魂。 而宁欧在看到尹婪一寸一寸重新入眼时,眸光中的深色渐渐转为了沉郁,凝结着一种让人触之心惊的气势。 尹婪对他锋芒尽露的目光视之不见,低眉看着自己手里的酒杯。 “表哥,这是我的未婚夫,宁氏总裁宁欧。”走近时,她主动上前为方元淅与宁欧引荐,“阿欧,这是我的表哥,方氏贸易方诚的儿子,方元淅。” 方氏贸易几个字,让张寻蓦的目光一下子投了过去,对方竟然是全球闻名的方氏贸易的公子,这下宁欧是遇到劲敌了。 其他人听闻方氏贸易几个字也愣住了,这可是全球著名的贸易公司,传闻几乎垄断了整个海外的贸易市场,真正的富可敌国,传说中的存在。 所有名媛看着尹婪的目光顿时热火了起来,几乎都红了眼。 “久仰。”方元淅率先伸手,对宁欧问候。 宁欧的目光深谙似井,回握道:“荣幸。 “这位是……?”收回手之后,方元淅又望着张寻蓦询问道。 张寻蓦不等许清雅介绍,友好的伸手,“张寻蓦,很高兴见到你。” “方元淅,同幸。”方元淅听闻他的名字时,深褐色的眼瞳微微一缩,他就是权政之后。 “既然大家都认识过了,那我们就不打扰表哥了。”许清雅只字不提尹婪,兀自中断了这场见面。 宁欧没有反对,侧头示意张寻蓦推自己走。 “那失陪了。”张寻蓦对方元淅致歉,推着宁欧离开。 而尹婪始终不看宁欧,两人仿若陌生人。 宁欧离开,许清雅也跟着走,而许文霆本想与方元淅聊几句,顺便再多看几眼尹婪,但是方元淅明显拒绝的目光让他不敢攀谈,说了句好好玩后就走到另一头去了。 待他们离去,方元淅伸手拿起路过侍应生托盘里的酒,与尹婪并肩站在了暗处,“宁欧是个优秀的男人。” “对,所以不好对付。”尹婪说着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方元淅看着尹婪的动作,仰头一口将里面的香槟饮尽,以此来消除心头的那一份异样。 “你对宁欧真的只是利用吗?” 尹婪侧头看着他,英气俊朗的面容半暗半明,显得有些忧郁。 “不然呢?”除了这个,她还应该有其他感情吗? 方元淅轻轻一笑,所有的棱角遇到尹婪之后都化为了满腔柔情,“没什么。” “这些天你跑哪里去了?还有你身边那个保镖呢?” “我只是去处理了一些事,保镖?”方元淅先是一愣,而后翩然一笑,“对了忘记告诉你,他叫阿凌,是一个日本忍者。” 尹婪听闻方元淅点到即止的回答,平静的收回了目光,不再探问关于阿凌的事,不想却正好看到许文霆正在和一个个子矮小的男人在说着什么。 “你今晚怎么想到出席许文霆的宴会?” “因为能看见你啊。” “方元淅,你真的不介意我毁了许家吗?”尹婪低着头,声音也放低了些。 “当然不介意,我说过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如果你要杀人,我一定会给你递刀。”方元淅答得很认真。 “那方元淅,你真的喜欢我是吗?” 方元淅轻轻一笑,柔光四溅,“婪儿,对你我不仅仅只是喜欢……” 第四十五章 奋不顾身 意识到方元淅可能会说及她不能承受的字,尹婪立刻打断了他,“所以,你一定不会骗我,是吧?” 方元淅语气一顿,听闻尹婪的话,他抿紧了嘴。 尹婪凝视他,眼中有着他无法插科打诨的严肃。 方元淅的沉默,让尹婪的心也随之沉了下去。 这件事不仅是巫胜的讳莫如深,也是方元淅的不可言讳。 “我知道了。” 她直起身往旁边走,连巫胜都不肯告诉她的事,她怎么又能从旁人嘴里知道呢。 “婪儿。”方元淅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离去,“我不想骗你,但是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也不能告诉你。” “我知道。”尹婪抽回了自己的手,眉目淡然的回答。 方元淅的手再度攀上了她的手,声音低柔而无奈道:“婪儿。” 尹婪没有回答,转身静默的盯着他,目光冰冷。 少许,方元淅的手缓缓的放开,这种目光他曾在尹婪的眼中看到过很多次,唯独这一次真的让他觉得刺心。 “少爷,您就让尹小姐这样走了么?”阿凌见尹婪走远,这才从黑暗中现身,语气有些焦急。 “阿凌,我做不到骗她。”方元淅闭上眼,将头靠在墙上,语气有些无奈。 “可是华景笙知道拿东西在您身上了,您如果不赶快动手,那很可能就没有下一个机会了。”那个东西在他的身上已经很危险了,他们能躲开黑音党的追捕,能避开南兴的危机,但是却很难躲得开华景笙的杀机。 “可是阿凌,我是真的爱上了尹婪。”方元淅的声音有着不曾显露于人的挣扎与……痛苦。 “少爷!”虽然阿凌隐约知道尹婪对方元淅的不同,但是亲耳听闻过遍万花丛,沾尽人间色的方元淅承认,他还是震惊不已。 “阿凌,你说这是不是我的报应。”方元淅苦笑,从来不曾付出过真心的他,这一次尝到了心痛的滋味。 如果他手里的东西不关乎方家存亡,如果不是华景笙将方家逼入了绝路,如果尹婪不是华景笙的人,如果让他动心的人不是尹婪…… 一切会不会有截然不同的结果。 “少爷,您不要自暴自弃,现在只有您手里的东西能救方家,只要将它完好交给来华的议员,方家就可无虞。”阿凌不忍方元淅痛苦,但是事实却无法改变,这一次的博弈关乎方家存亡,他们没有退路。 “我知道。”方元淅撑起身子,从黑暗中将自己一寸一寸拔了出来,“我会在华景笙来之前再找机会的。” “是。”阿凌见方元淅振作,隐身退下。 从大厅外面准备绕回内场的尹婪走了一半,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这位小姐真是明艳动人,不知道鄙人有没有荣幸请美丽的小姐喝一杯酒呢?”一个面目英俊却身高不足的男人拦住了她的去路,语气谦虚道。 “没兴趣,让开。”对于不相熟的人,尹婪总是冷漠拒绝,况且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之前与许文霆窃窃私语的人。 一看就不安好心。 “这可是号称世界上最贵的香槟之一的‘美丽时光’,香味浓醇,口感柔润,世界罕有,美丽的小姐怎么忍心拒绝这份美好。”男人语气听似婉转,实则强硬。 “我说过我没兴趣。”尹婪绕开男人准备离开,突然头皮一麻,脑子有些昏沉。见男人不停的摇晃酒杯,她立刻反应了过来,不是酒有问题,而是酒的香味有问题。 “小姐似乎看起来不舒服,来,我扶你去休息。”男人见药有了效果,立刻伸手去扶尹婪。 虽然这个药让尹婪头有些昏,但是却不足以让她失去反抗能力,见对方色眯眯的靠来,加之这里不够僻静,她顺势靠在了那人身上,柔声道:“好,不过我要去楼上。” “好,好。”软玉在怀,那人激动的难以自已,认为尹婪已经被药物控制,忙不迭的答应。 两人都不想被其他人看到所以走得路都是比较人少的,那人被尹婪迷得七荤八素,丝毫没怀疑为什么尹婪对汇豪的路那么熟悉。 从后门上了二楼,尹婪的身子靠在一扇门前,柔弱道:“我们进这里好不好?” 酥软的饿声音,娇柔的面容,妩媚的身段,诱得那人血脉贲张。 “好,好,好!”那人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那扇门,揽着尹婪走了进去。 门刚关上,尹婪就推开那人,同时一脚揣在那人的下体,那人猝不及防当即就被甩翻在地,发出惨叫。同时怒瞪尹婪,爆喝的话还没出口,又被抵在额头的冰冷物体骇住。 “说吧,是不是许文霆让你来招惹我的?”尹婪一条腿跪在那人身上,一腿蹲着,冷然望着那人。 “饶命!都是许文霆指使我的,我不是有意冒犯您的,请您息怒啊。”那人惊骇的盯着尹婪,满脸冷汗。 “他准备让你对我做什么?” “那个药是迷药,是用来享受鱼水之欢的。”那人不敢隐瞒,知无不言,死亡笼在头顶,让他浑身发抖,“是我有眼无珠,色迷心窍才冒犯了您,您有话好说,只要您不杀我,您要什么我都可以给您!” “那你的衣服脱了!”既然对方一心想要毁了她,那她就让对方见识一下什么才是心狠手辣。 “好。”那人虽然不解尹婪的用意,但是也不敢不做,只是不明白对方这样做的用意。 “从现在开始,给你五分钟,好好给我演一场鱼水之欢。”尹婪起身,枪口依然对准那人。 “演?您是要我一个人演?”那人震惊,这怎么演? “要么死,要么演,你自己选!” “我演,我演!”说着他开始宽衣解带,丝毫没有羞耻之感。 尹婪在门上安装了一个微型针孔器,对后方的人道:“五分钟后,我要看到一段完整且逼真的视频,不然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了。” “是。”那人一听葬身之地几个字,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短短的五分钟在死亡的逼近下显得是那么的漫长,为了活下去,他拼出了全力来演绎这段享乐视频,以求得一线生机。 尹婪听着后方暧昧与喘息并发的声音,觉得恶心非常,但是想到之后的好戏,她又忍住了。 五分钟眨眼即逝,尹婪上前扣下了针孔器,待男人手忙脚乱的穿上衣服后,才转身走过去。 “你说过我演得好就不杀我的!”那人见尹婪面色冷然的走来,不由的后退。 “呵!你知道什么人的话才最可靠吗?”尹婪冷笑,眼底漫上了阵阵杀气。 “我不会说出去的,我不会说出去的!” “是吗?你拿什么让我相信你!” “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眼看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头,那人汗如雨下。 尹婪听闻,正打算放下枪,突然一股危机感逼面而来,她立刻往旁边扑去。 同一时间,窗口的玻璃被洞穿了一个窟窿,被尹婪威胁的那人身子一撤,一个血洞赫然出现在他眉心,他立刻瘫软在地,没了气息。 接连几声玻璃被洞穿的声音,尹婪就地一滚,退到了墙根处,才避开对方的扫射。 “砰!——”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玻璃炸裂声,引得二楼的地板不安的摇晃。 “啊!啊!” “快跑!快跑!” “救命啊!救命啊!” 楼下瞬间响起了纷乱的呼救声、尖叫声与紊乱的脚步声。 出事了! 尹婪脸色一变,顺着墙根来到另一个房间,为了不让对方发现自己,她开枪打碎了照明的水晶灯,然后抹黑到了门边,将门打开了一条缝立刻从缝中钻出,再重新关上了门,退到一旁的墙后才轻轻缓出一口气,庆幸对方没有用红外线的狙击枪,不然她一定出不来。 殊不知,隐没在夜色与树影下的狙击手是使用了红外线的,而且正好是因为看到那人是她,才没有扣动扳机。 尹婪从房间出来,正好遇到听闻声音跑出来的邡严,两人碰面,表情都是凝重。 “邡严,通知五哥了吗?” “巫总已经知道了,正带人从里面赶过来。” “那个人呢?” “我已经派人送他离开了。” 尹婪听闻才点头,“我们不要一起走,你走那边,我走这边,下去汇合。” 两个人目标太大,分散的话便于隐藏。 “可是尹小姐太危险了,还是让我来保护你吧。”邡严可不敢让尹婪出事。 “我可以保护自己,你先下去控制一下局面吧。”尹婪边说,边将脱了高跟鞋。 “好,那尹小姐小心。”局势突变成这样,他没心思跟尹婪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点头就往另一头跑去。 尹婪撕下了兀长的下摆,这才觉得方便了很多,踮起脚从来时的地方绕行下楼,之前鲜有人往的小道上此刻奔跑着许多面色惊惧的人,一路上她走得很是艰难,既要避让逃奔的群人,又要避让地上遗落的耳环,项链以及鞋子等暗器。 好不容易从碎裂的窗户钻了进去,突然头顶传来了一丝异动,她抬头一看就见到上方悬挂的近一米米宽的水晶灯赫然砸了下来。 她正准备从缺失玻璃的窗户钻出去,就被一股横冲而来的力量推得往旁边飞去。几秒后,旁边传来轰然炸响,内场瞬间暗了下来,翻飞的碎片宛若星辰点缀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尹婪感觉有人抱住了自己,以他宽阔的肩膀将自己严实的护在了里面,规避了一切危机。 待碎片落定,危机一过,尹婪立刻抬头去看保护自己的人,不想瞬间就撞上了对方墨黑如夜的眼眸。 桀骜的眉眼没有被暗色覆盖,反而因为黑暗的延伸而变得森寒异常,整个人弥漫着腾腾杀气。 第四十六章 不能相互理解的心 “出去!”他一手将尹婪从地上抓起,以着冷硬的语气喝令道。 “你跟我一起出去。”尹婪顺势抓住他的手,死死不放。 宁欧静默的盯着她,另一只没有握住尹婪的手被黑暗挡住,紧紧的按在了伤腿处。 他是被张寻蓦护着退到了窗户跟前的,正准备出去就见尹婪从外面钻了进来,眼看他要被坠下来的水晶灯砸中,他心念一动就扑了过去。 过大的动作致使他的伤腿被拉伤,现在疼得厉害,根本无法动弹。 但是他不想让尹婪看到他的虚弱。 “不用,你出去让寻蓦进来就可以了。” “不行!这里随时都会坍塌,跟我走!”尹婪没有从他沉稳的声音中听出什么异常,但是宁欧既然保护了她,她自然也不能丢下宁欧不管。 “你挪不动我,还是赶快出去让寻蓦进来。”宁欧平淡的声音渐渐有些不稳。 “你之前不是能走吗?你可以……”话说到一半,尹婪意识到了不对,手立刻摸索着触碰到了宁欧的腿,刚一摸掌心立刻碰倒了一片湿润。 她脸色骤然一变,“宁欧!你!”语气稍微一顿,她立刻将宁欧的手抓过,放在自己的肩上,对宁欧鼓励道:“来,抓住我,我们一起出去!” 宁欧沉静的心弦倏地被拨动了一下,一股奇异的暖流灌满了胸口。 “不要担心,我受得住。”尹婪怕宁欧有负担,一手拉住他的手,一手扶着他的腰,将他的重量挪了大部分在自己身上。 宁欧身材比尹婪高了整整一个头,重量自然不轻。纵然尹婪因为经过训练有过负的承重力,但是也觉得有些吃力。 只是她咬牙支撑,不肯出声让宁欧察觉。 宁欧想要将重心挪到自己这边,但是伤腿几乎无法承重,只靠一条腿也颇为吃力。 两人蹒跚往窗户挪去,不到三米的距离,走得分外艰难。 好不容易走到窗边,尹婪正在寻找张寻蓦的身影,突然她握在身侧的手枪被夺走,下一刻宁欧的身子挡在了她身前,低声对她道:“别动!” 尹婪主动贴紧他,宁欧将自己完好的腿绷着抵在窗边,一只手撑着尹婪的肩保持平衡,另一只手穿过尹婪的耳朵,对准后方靠近的人。 扳机拨动了几声,后方就传来了几道重物落地的声响。 宁欧的身体不期然晃了一下,尹婪立刻伸手抱紧了他。宁欧低眉,之前杀气腾腾的眼眸此刻却安静如水,他凝视着尹婪,第一次毫无杂念的看着一个人。 尹婪也抬头看着他,平静的眼眸中尽是柔和的色泽。 “宁先生,你没事吧?” 两人对视间,巫胜领着一队人赶了进来,随之而入的还有几束将内场照亮的灯光。借着灯光巫胜看到了抱在一起的尹婪与宁欧,顿时心头一惊,出声打断了流转的暧昧。 尹婪听闻巫胜的声音,霎时凝神。 宁欧见尹婪转移了目光,眸色盛怒的看着巫胜,“巫总真是姗姗来迟啊,再晚一点,恐怕堂堂汇豪的前厅就会化作一片废墟了,很难相信在汇豪竟然还会发生这样的事!” “宁先生说的是,这件事汇豪有责任,我们一定会将这件事追杀到底,给宁先生一个说法的。”巫胜谦礼赔罪,“让宁先生受惊了,巫某深感惭愧。” “巫总客气了,我想这件事也是巫总不想看到的,既然巫总已经主动言明会追查到底了,那我们就等巫总的说法了。”尹婪担心宁欧为难巫胜,出言化解这场语言风波。 “多谢尹小姐理解。”巫胜在人前与尹婪只是点头之交,语气自然客气了些,“两位看来都受了伤,我们叫来的救护车已经在门外,还请两位移步去医院检查一下,费用由汇豪承担。” 尹婪既然出口,宁欧也不再深究,”希望汇豪尽快给出说法,不然势必会影响汇豪在南兴的地位。” “那是自然,多谢宁先生的提醒。”巫胜接受宁欧的提醒,面色自若。 “阿欧。”张寻蓦推着宁欧的轮椅从门口走了进来,朝他们走来。 宁欧在张寻蓦的搀扶下坐上了轮椅,对巫胜道:“那我就不打扰巫总处理事情了。” “好。”巫胜主动让开了道,他身后的人也跟着侧身。 “走吧。”宁欧望着尹婪,示意她一起。 “我没事,你先去医院吧,我晚点来找你。”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她要留下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而且她还没看到方元淅,有些担心。 宁欧的表情倏地一变,目光冷了几分,“跟我走。” 尹婪正要说什么,巫胜适时的插了进来。 “尹小姐,你还是去检查一下吧。” 尹婪没有再说什么。 张寻蓦的目光在巫胜与尹婪之间来回,而后推着怒起的宁欧走了出去。 一出去迎面而来的便是铺天盖地的闪光灯,尹婪侧头避开,但是那些记者却围堵过来,话筒齐齐对准宁欧与张寻蓦。 “宁总,请问这是怎么回事?里面真的有枪击事件吗?” “宁总,看您的样子似乎受伤了,请问您有什么想说的呢?” “张先生,您能不能就这次事件说点什么呢?” “张先生,据路人描述,汇豪里面曾传出巨大声响,堪比地震,请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请问这次事件是偶然发生还是蓄意安排的呢?请您跟我们透露一点好吗?” “宁总,听说这次宴会主要是庆祝与您联姻的许氏千金的哥哥许文霆出院,请问您是以什么身份参加这次宴会的呢?” ………… 乌央央的记者如同潮水一般将出口堵住,若不是保安提前连成了人墙挡住了那些人,他们一定会将出口堵得水泄不通。 宁欧与张寻蓦对此没有发表任何话语,只是在保安的护送下来到了车前,张寻蓦与保安将宁欧送上了车,尹婪从另一侧上车。 张寻蓦快速穿过人群进到驾驶室,发动车子径直往大路上驶去。 记者穷追不舍,想要截车不让其通行。 素来好脾气的张寻蓦火了,摇下车窗怒瞪外面的人,“阿欧和尹小姐都受了伤,如果你们再挡住我的路,那么明天南兴将不会再有你们的容身之所!” 正要冲到车窗前采访张寻蓦的人,被他威胁满满的话吓住,张寻蓦的背后可是整个南兴市都不敢招惹的大人物,得罪了他南兴市的确容不下他们。想到自己会失去饭碗,或者更多,他们自动后退,让开了一条路。 沸腾的人群安静了下来。 “阿欧!”这时,人群当中一声柔亮的女音飘了出来。 紧接着一道纤细靓丽的身影从人群后方挤出,看着宁欧所在的方向,半泣半喜的跑了过来。 “许小姐!那车里的那个女人是谁?”刚安静下来的记者再度沸腾,并朝许清雅围堵。 许清雅柔弱的身子被人流挤得左偏西倒,我见犹怜。 但是宁欧却不为所动,盯着张寻蓦,淡声道:“开车!” 张寻蓦不问缘由,驱车离开。 尹婪看着宁欧不管许清雅兀自离开,忍不住上扬了嘴角,伸手要碰他,却见他目光扫来,眼中尽是锋芒之色,动作止住。 “你之前为什么不肯跟我走?” 尹婪收回手,冷对宁欧的质问。 “你是不是想找方元淅,所以不跟我走!”宁欧见尹婪不出声,再度逼问。 尹婪蹙眉,“宁欧,你问这个有意思吗?” “尹婪!”宁欧怒低吼着她的名字,她竟然丝毫都不顾及自己的感受。 尹婪看着宁欧的手揪紧了裤子,心头生出不忍,想到宁欧为自己奋不顾身,她缓和了面色,望着解释道:“我和方元淅是旧时,你查过我,应该知道我是意大利的国籍。我和他在意大利认识的,他是我的朋友,只是朋友。” “那巫胜呢?”宁欧眉色冷凝,紧紧盯着她。 难道所有的问题只有剖析在她面前,她才会开口解释吗? 尹婪刚缓和的表情瞬间僵住,“宁欧,既然你认为我是一个勾三搭四的女人,那你何必救我!” “尹婪!”宁欧冷峻的脸上溢满怒火,不顾伤痛,大手一伸扣住了尹婪的后脑勺,自己是疯了才会不惜自伤救下这样一个没有心的女人! “不是吗?”尹婪也在火头上,被他掐住了后脑,目光依然不畏不惧,“你既然怀疑了,那就自己去查。” 宁欧脸上聚着骇人的怒色,双眸死死绞住尹婪,胸口剧烈的起伏,瑰丽的唇色却因为生气而渐渐发白。 “尹小姐,你明知阿欧为了救你才受伤,你就不能体谅吗?”张寻蓦见宁欧阴沉骇人,怕他冲动伤了她,才出声劝慰。 “如果早知道他这样想我,我宁可死在水晶灯下!”尹婪怒火更盛,愈发口不择言。 想到宁欧这样质疑她,她就没法冷静下来。 “你想死,我成全你!”心高气傲的宁欧何曾这般为过一个女人,眼看着自己的心意被对方这般轻贱侮辱,他无法忍耐掏出手枪打裂了尹婪所在那边的防弹车窗。 “砰——” 又是一声令人心惊的玻璃洞穿的声音。 “阿欧,住手!”张寻蓦看着被尹婪刺激得失去理智的宁欧脸色大变,立刻降低车速,准备靠停。 宁欧此刻被暴怒非常,他一手揪住尹婪的头发,一手抓住张寻蓦的座椅,避开伤腿扭身单腿曲在座椅上支起上半身,抓起她的头就往龟裂的车窗上撞。本是狠厉非常的动作,但是手臂却还是下意识的弯曲挡住为她玻璃的碎渣。 尹婪被宁欧突如其来的狂暴惊到,来不及防备头就撞上了碎玻璃片,冰冷的碎渣落了她一脖子。虽然没有伤到她,但是这个动作彻底点燃了她。 出本自救的本能,她伸手抓住宁欧的手,抬腿就踢向被宁欧支撑在座椅上的腿,宁欧伤腿不能动,防御不及,整个人骤然失衡摔在了座椅上,同时伤腿猛力的撞在了张寻蓦所坐的座椅后方。 力道之大,疼痛之剧,让素来隐忍毅力过人的他经不住痛呼出声。当即他就扶着腿,脸色惨白的跌坐在了座椅上。 俊美的五官立刻扭曲,额头满布密汗,整个人痛苦非常。 第四十七章 追杀方元淅的人 “阿欧!”张寻蓦刚将车停下,就见宁欧脸色惨白扶腿坐着,望着尹婪的目光霎时盛怒,“尹婪,你给我下车!” 尹婪将头收回车内,见到宁欧痛苦不堪的模样,怒火瞬间消散,听闻张寻蓦的厉呼,不由愣在了原地。 “滚!”宁欧想到尹婪这么对他,他就心寒,暴怒的吼道。 被他一吼,尹婪霎时又冷静了下来,她越过宁欧看着张寻蓦,边说边赤脚往驾驶室钻去,“你照顾他,我来开车。” 张寻蓦气极,不愿她留下,但是又不放心宁欧独自在后方。 “阿欧,再忍一下。” 见张寻蓦从另一侧上车,尹婪一脚踩在油门上,车子如流光般射了出去,两侧的树木瞬间化作了一团团暗影,整个挡风玻璃上只剩下了一条灰白色的大道。 见此,张寻蓦对尹婪的车技很是吃惊,他做过赵天擎的车速度也是很快,但是他猛力加速时车子有细微的颠簸,但是尹婪在不到百米的时间速度就突破了三百码,其间竟没有一点颠簸。 这个尹婪会格斗,会用枪,会塞车,而且还与汇豪和方元淅之间颇有渊源,她到底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身份? 思考间,车子稳当的停在了市医院门口。刚停下就有医务人员拖着担架小跑着过来,尹婪下车后往四周看了看,这里已经停了好几辆豪车了,看来已经有不少人前来就诊了。 眼看着人群将宁欧没入了其中,将她隔离了出去,她安静的呆在旁边。一番忙碌之后,宁欧被搬上了担架,急速往医院里面送去。 张寻蓦跟着追了进去,尹婪犹豫了一下才跟上去。一路飞驰直奔急救室,当手术们的闭合之后,张寻蓦这才回头怒瞪尹婪。 “我知道这个时候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一定不信,可是这确实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如果他不刺激我,不对我动手,我绝对不会冒犯他。”尹婪接受张寻蓦的怒火,但是却不接受他的责怪。 “我也是同样这么认为,如果尹小姐之前不刺激阿欧,不将他的纵容,他的关心,他的奋不顾身看为理所应当,那阿欧也不至于这般失去分寸。”张寻蓦毫不留情的批驳。 “或许在你们眼中我是一个擅长勾引男人的人,但是我自认我没有那份魅力。你认为他纵容了我,关心了我,为我奋不顾身了,那么我问你一句,既然你眼中的他对我是那么的好,那为什么他要娶的人依然不是我。”尹婪赤脚踏在地上,蔚蓝色的长裙变为了短裙,裙子表面还着不少划痕和破洞,十分狼狈。 但是她说出的话却是那般的深刻与清晰,让张寻蓦无言以对。 为什么宁欧要娶的人不是她?为什么宁欧要承认与许清雅的订婚? 他还真不知道。 尹婪见张寻蓦无话可说,转身离去。 “你不等宁欧出来吗?”张寻蓦叫住了她,虽然他不清楚宁欧的用意,但是宁欧对她是有心的,这个也是事实。 “难道你不认为我需要梳洗一下吗?”尹婪站定,回眸一问。 张寻蓦再度无语,“快去快回。” 尹婪按着图标指示找到了卫生间,一进去就看到自己衣衫不整,狼狈不堪的模样,眉目间的冷凝与淡然渐渐消失。 想到自己与宁欧的对话,想到两人不断剑拔弩张,想到宁欧悍戾的面容,再想到他扶腿痛苦不堪的模样,她的心有些乱。 宁欧对她渐渐上心,是她预料之中的,但是宁欧为她奋不顾身,却是她的意料之外。 想到那硕大的水晶灯压顶砸下,宁欧却不知从哪里钻出,扑身救下她,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时,她的心跳骤然加剧,这也是她的意料之外。 听闻宁欧的质问与怀疑,她的怒火收敛不住,蹭蹭上升,更是她的意料之外。 这么多的意料之外让她紧张,让她忐忑。 宁欧做什么她不怕,她怕的是自己的心会受影响,发生潜移默化的变化。 偏偏此时此刻,它就是发生了。 想到这里,她伸手按住了自己的心,就在之前见到宁欧惨白的脸色,痛苦的表情时,它竟然不受她控制紧紧一缩。 “尹婪,你不能这样!不能被蛊惑!更不能心软!想想许家,想想尹家,想想你受的苦,想想之前的一切,你真的放得下吗?” 往昔回忆被解开了束缚,奔腾涌来,过于尖锐的疼痛让她承受不住险些跌倒在地。 不能! 忘不掉!放不下! 她做不到! 一番痛苦挣扎后,尹婪收拾好了心情,避免被地面不起眼的碎片扎伤,特意从护士站借来了一双她们上班用的布鞋,穿上之后她才缓步绕回了宁欧手术室的方向。 走着走着,路过一条冗长的长廊时,她蓦地站定,又退了回去。 只见一个戴着面罩,拿着文件夹,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换衣间走了出来,微急的步伐与游曵的目光让她下意识的闪身躲入安全通道。 伸出脑袋见对方疾步往一个方向走去,她沉思了一下决定跟上。对方不知被跟,谨慎而故作自然的行走在外廊上,走到一个房间门口,抬头看了看门牌号,默默的算了算,又抬步往前走。 尹婪亦步亦趋的跟着越看越觉得对方可疑,渐渐他发现对方去的方向不是病房,更像是其他地方,来不及细想就见对方停在了一处写着“第二手术室”字样的紧闭门前。 拿出卡一刷,他闪身走了进去。 尹婪一看,抬起脚跟,踮着脚冲过去,在门即将合上的那一刻,伸出手指轻轻的挡住了,警惕的看了看四周,锁定了一处安置着摄像头却被闪烁信号灯的地方,眉头一簇,悄然溜了进去。 刚进去便听闻一声托盘砸地的咣当声,她顺着声音疾步冲过去。正好看着那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举着一把染血的手术刀朝下方扎去。 尹婪一脚踹开门冲了进去,纵身一跳,一脚踢在对方手上,手术刀沁着寒光飞出了那人的手。 “婪儿!” 一声熟悉的轻唤声让尹婪惊了色,她回头就见方元淅一手捂腰,一手撑地,穿着病号服半跪在地上。 腰处已经沁出了多多血花,染红了病号服。 来不及细问,腿风就从旁边扫来。 “方元淅,就在那里,不要动。”尹婪仓促落下这句话,随手抓过洒落在地上的刀具,一个接一个的朝对方扔去。 那人身手敏捷,凌空收身,几个回转就避开了刀具。 尹婪见状将最后一个夹在指缝间,快速冲向那人。那人早有防备,见尹婪走来,一拳打出,尹婪侧身转脸避开,手肘一翻,夹在指间的刀具闪过冷光,直扎那人的手臂。 血光从那人手臂上飞溅而出,那人吃痛,抬脚就踢向尹婪的胸口。速度飞快,他以为尹婪不可能躲过。不想尹婪放开了握住刀具的手,猛抬腿以着比他更快的速度给了他一个飞旋腿。 他吃痛被踢翻在地,尹婪低身,双手在地面一扫,又抓住了两只手术刀,狠狠往跌倒的他扎去。他大惊失色,没想到眼前的女人出手竟是那么快,那么狠。抬腿勾住手术台下的支架,身子借力滑行到门口,他猫着身从门口溜了出去。 尹婪追出去时,只来得及看到刚好闭合的手术室大门。 “他逃了吗?”方元淅撑着身子,从里面挪到了门口。 尹婪放弃了追踪,转身看着脸色苍白的他,急声道:“怎么你一个人在这里?阿凌呢?” “现在看来我似乎中了调虎离山计。如果不是你及时赶来,或许我就出不了这个手术室了。”方元淅满脸苍白,嘴角却含笑。 “先别说话,我给你包扎一下。”尹婪见他腰处的伤口还在溢血,扶着他往里走。 方元淅不挣扎,任由她照顾。 剪开衣服,用棉布擦去了方元淅伤口处的血,尹婪才看到方元淅的腰处有两道伤痕,一道血肉外翻,鲜血淋漓,另一道已结疤却还泛着淤青。 “你之前受过伤?” “嗯,就在爆炸那晚。”方元淅点头承认。 尹婪微惊,却没多问,“你忍一下,伤口需要缝合但是这里没有麻药。” “你尽管放手去做,我可以忍。”方元淅扭头望着她,满目信任。 尹婪只是看了他一眼,面色不变,找到了棉线与缝合针,消毒之后就下手了。 而方元淅除了开始那一扎颤动了身子外,后面就再没颤动过,甚至是悄无声息。 这让尹婪惊讶,如方元淅这样被呵护着长大的公子哥少有能忍受疼痛的人,没想到他竟然能一声不吭。 将伤口处理好之后,她放下了工具,道:“至少一周伤口不能碰水,你自己注意一下,之后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婪儿,为什么你会这些?”方元淅小心的坐正了身子,紧紧的盯着她。 “自然是久病成良医。”尹婪随口回答。 但是方元淅却上了心,“你生过什么病,竟然能让你懂得这样细致的急救措施?” 尹婪嘴角微僵,被无端被触及了隐痛,她不知该如何解释。 说自己曾垂死挣扎?说自己曾被伤得支离破碎?说自己是埋在血堆里长大的? “没有,随口说说的。” 方元淅其实看出了她在说谎,但是见到尹婪之前那染着痛苦的眉色,他不忍追问,只得转移了话题。 “你怎么在这里?” 说到这个,尹婪才发现自己似乎离开得太久,宁欧那边都被她忘记了。 “我伤了宁欧,所以来了这里。阿凌什么时候能回来?” 方元淅在听到宁欧的时候,眸光霎时一沉,扫了一眼已经悄然回来的阿凌,他对阿凌使了眼色,让其不隐匿,才道:“不知道,现在我还没有他的消息。” 尹婪没有怀疑,思考了一会儿觉得实在不放心这般模样的方元淅独自一人,便道:“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出去一下就回来。” “你要去宁欧那里。”方元淅心神一紧,问道。 “嗯。”见他猜到,尹婪也不隐瞒。 “我跟你一起去。”方元淅说着自己起身。 “不用,你受了伤就在这里等吧,他们失败了今晚不会再来,你留在这里才最安全。” 方元淅悄然握紧了手,点头道:“好。” 第四十八章 消失的鹰门 尹婪走出手术室后,方元淅才回头看着墙角,“对方有多少人?” 阿凌的身影凭空出现,“就目前来看黑音党应该来了一半的人,而且我回来的路上看到了一辆车停在医院附近,里面的人像极了六音。” “六音也过来了吗。”方元淅俊朗的眉目染着深思,“父亲那边有没有消息?” “昨晚经内网发出去的消息,还没有回复。”阿凌觉得事情不妙。 方元淅眸色一沉,时间不多了! “你查到‘鹰门’的人了吗?” 如果方家那边出了事,议员又还没抵达南兴,那么鹰门就是他最后的保护屏障了。 鹰门曾是美国与德国两个国家名极一时的地下组织,以同一晚端了美国黑市的假钞制造点与德国地下赌城而闻名,后期还与美国政府合作成功摧毁了走私贩毒的一条航线,并将沿途的据点拔除。 瞬间鹰门的名声动荡了两个国家的地下党,同时也鹊起在白道权利之路上,但是让人奇怪的是就在鹰门炙手可热的时候,它突然就消隐了。 有传闻说是被黑道追杀,全门被灭,有传闻说是政府看不过其势头过猛,纵容黑道铲除,还有人说他们退隐了,虽然事实不清楚,但是都知道鹰门失踪了。 起初还有人找,后来就没人再问,渐渐的就被人遗忘了。 鹰门从鹊起到消隐的时间其实不过也只有五年的时间,如果不是为求自保,加之方诚特意嘱咐,他也忘记了鹰门的存在。 “目前还没有。”阿凌摇头,花费了三年的时间才从旁人嘴里得知对方可能在南兴,但是来了近一周的时间了,却依然杳无音讯。 要么就是鹰门藏得深,要么就是鹰门根本不在这里。 无论是哪一种对于他们来说,都极为不利。 眼看议员抵达南兴的时间越来越近,四周的杀机也越来越重,他们如果再找不到鹰门,只有玉石俱焚这一个结局了。 “继续找。”方元淅脸色阴沉,语气隐含急躁。 “少爷,南兴市并不小,我们的人手有限,等我们找出结果,怕时间已经来不及了。”阿凌咬唇。 方元淅面色一凛,目光一转,望着尹婪离去的方向,冷声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让其他人来帮我们找。” “少爷!”阿凌豁然抬头。 “过来,我告诉你怎么做……” 方元淅与阿凌正在为后续发生的事埋下伏笔,而此时的尹婪已经回到了之前宁欧急救的手术室,然而让她惊讶的是手术室门依然紧闭,但是门口已经没了张寻蓦的身影。 正要找人询问,就见一个披着白大褂的医生站在了一扇房门前,对面站着脱去了外套,双手插袋的张寻蓦,两人谈了一会儿,相互道别。 尹婪沉默的走上前。 张寻蓦看到尹婪,温润的目光含着一丝深视,然他什么都没说,转身回了房内。 尹婪见张寻蓦不搭理自己,想必宁欧也不会理自己。 既然这样,自己没必要去惹他。 况且她如今不适合在见他。 想到这里,原本想要靠近宁欧病房的腿调转了方向,往方元淅那边走去。 “她走了。”张寻蓦倚在门框那一侧,看着倒影在门上的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低声对立面的人道。 宁欧穿着病号服,坐在床上,冷峻的眉目融着浅浅月色,泛着缕缕苍白。瑰丽惹人的薄唇也往日迫人的凌锐。 听闻张寻蓦的话,他沉默了片刻,径直道:“我要出院。” “阿欧!你的腿如果再被这样伤一次,就保不住了!”张寻蓦不同意宁欧的决定,“而且尹婪不值得你这样。” 提及尹婪,宁欧强势的表情有一刻的怔凝,一丝隐痛在心处蔓延。 “阿欧,难道你不怀疑吗?她懂武,会用枪,与方元淅相熟,而且她的车技甚至可以与天擎有得一拼,这样疑点重重,身份不明的女人,你真的要一意孤行吗?” 宁欧对她的身份一直都持保留态度,但是纵然有所防范,却还是被她影响了。 张寻蓦说的这些他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他一直再给尹婪机会。 “尹婪能在许氏蛰伏三年才崭露头角,那她的身份必然与许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我们之前一直没有查出许家的秘闻,也没有从尹婪的背景中挖出什么,那就直接从南兴的重大事件入手,看看有没有突破口。” “好,我会安排下去的。”张寻蓦点头,想了一下又问:“阿欧,你觉不觉得最近的南兴很不对劲?” “恩。”宁欧点头,从他出事开始,南兴没平静过。 “需不需要我动用其他手段来打探一下消息?”张寻蓦斟酌着开口。 张寻蓦的暗示让宁欧眸色一沉,“暂时先不动,目前南兴的局势不容乐观,我想一定有其他势力渗入了南兴,而对方的目标应该就是方元淅,你们先去查当初制造第一起爆炸与今晚制造这场暴动的人是不是同一批。” “好。”张寻蓦点头,拿出电话去联系在外面办事的赵天擎。 宁欧低眉望着盖上被子的腿,修长的手不禁揪紧了被单,到现在开车撞他的人还没有一丝线索,对方办事干净利落,不留一丝破绽。 说明那人必然也不是简单人物,极有可能与如今悄然渗入南兴的其他势力有关。 那尹婪呢? 她会不会也与这些变动的风云有没有关系? 夜色深浓,此刻正值万籁俱静之时。 虽然医院内部的急救还在继续,但是医院的门口却空无一人。几乎所有的护士都被调支到了各科室,在大厅值班的也就只有一个老护士,她正低头忙着手里的工作,无法分心关注着四周的异动,尹婪搀扶着乔装的方元淅便正大光明的从医院大厅走了出去。 走出医院,迎面而来的冷风让尹婪略微走神的心智收了回来。走到街边,一辆等在街边的车就开了过来。 尹婪打开车门让宁欧先上车,随后才跟着上去,上车的瞬间她抬眼望一处树影盘结,阴暗丛生的角落看去。 而后才收回目光,离开。 被她蓦然注视的角落下一道高大的身影笔直的站立着,一手轻垂在身侧,一手拿着红外线望眼镜,将尹婪那回眸一瞥看得清清楚楚。 他轻轻抿唇,笑意飞扬:“果然是你。” “音大人,就是那个女人救了方元淅,打乱了我们的计划。”高大男人的后方,一个捂着手臂的男人抬起伤臂,指着尹婪恨声说道。 “她的确不是你能对付的。”被称为音大人的高大男人轻然点头。 “那怎么办?”那人惊愕。 “这就不需要你担心了。” “啊!那……”那人惊愕正要出声再问,却被高大男人的手卡住那人的脖子,他瞪大了眼睛,对方却不给他机会开口。 “任务失败者,死!”男人指尖轻轻用力,“咔擦”的脆响后,那人瘫软如泥。 随后他一脚踏在墙上,身子一跃手攀上了树枝,借力一荡就越过了医院高墙,消失在了夜色中。 因为方元淅担心自己住的地方暴露,被人设下埋伏,尹婪便临时决定带两人回自己家,暂时避一下。 进到了尹婪住的地方,方元淅的目光就不停的在面积不大,却处处散发着女性气息的家里扫来扫去。 墙上放着两张素描画,白色的沙发靠墙摆放,中间摆放着一个红色的小矮桌,客厅铺着一块暗色地毯,地毯的另一边是一排书柜,书柜的对面有一个吊篮,布置简约,透着一股子安宁的味道。 尹婪将他扶在沙发上坐下后,道:“你先坐,我换件衣服。” “好。”方元淅褐色的眼眸仔细的看着每一处,心头很是窃喜。 尹婪转身走入衣帽间,挑了件衬衣,拿了条长裤就地换,换好之后,她将自己的头发扎起才走了出去。 正好阿凌拿着尹婪给他的钥匙打开了门走进来,“尹小姐,少爷。” 尹婪见阿凌回来了,低头看了看时间,道:“方元淅,你就在我这里休息,我有事要出去,今晚你们自便。” “你要去哪里?”心里的喜悦刚扩散开来,尹婪的一席话就如同冷水灌了下来。 “我要去汇豪找五哥。”尹婪将手机放入随身的包里,拿好了车钥匙,准备出门。 方元淅见她要去汇豪,便不阻止:“那你路上小心,到了给我说一声。” “好。”尹婪点头,随后对阿凌叮嘱道:“我这里还算齐全,该有的都有,好好照顾你们少爷,我先走了。’” “是,尹小姐慢走。”阿凌垂首,侧身让道。 尹婪坐着电梯直接到停车场,去取险些被她遗忘在汇豪停车场的车,上车之后她一路狂飙去汇豪,昏黄的灯光照亮行驶的道路却照不亮她迷失的心路。 难以置信,此时此刻的她竟然想起了宁欧。 冷风从打开的车窗中灌了进来,一股冰凉的寒气遍布了她的全身,让她的心都禁不住颤了起来。 这时一通电话突兀在响起,她狐疑这么晚谁会找她? 看显示,是吴晴。 “吴晴,怎么了?”这么晚找她,必然是重要的事。 “尹经理,明天下午被许总抵押给银行的香山地皮就要被银行的人估值了,这是我偶然间听闻琳娜汇报许总日程安排时听到的。” 吴晴的话让尹婪意外,“为什么要对那块地进行估值?” 难道银行那边收到了什么风声,要提前做好防范措施?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只是觉得这两天公司整个气氛不对劲。”吴晴的声音含着疑惑与深思。 “好,我知道了。” “尹经理,我知道您是被冤枉的,只是我人微言轻,帮不来您什么。但是许总这样做让我们公关部和项目部很寒心,所以你想要做什么,我都支持您。” 吴晴的话让尹婪有些感动,她轻声一笑,“吴晴,这些天你不要去许氏了,之后我会给你联系的。” 听闻尹婪的话,吴晴暗暗明白尹婪是要做什么了。 “好,那尹经理早点休息。” “恩,” 收线之后,尹婪冷然一笑,公司气氛不对必然是因为许锦松的决定冲击了为许氏付出的员工,他们担心自己的兢兢业业、废寝忘食得不到相应的回报,担心自己的一个疏忽会让他们步了自己与李总监的后尘。 许锦松啊,你阅遍人心,却依然不得人心。 因为不确定汇豪门口还有没有媒体在蛰伏,尹婪开车从另一个入口进入汇豪,沿着小径来到巫胜的办公区,看到那满屋的灯火,这种莫名的心颤感才退去。 “尹小姐。”邡严守在楼下,见尹婪走来,立刻迎了上去。 “五哥在楼上吗?” “在,巫总正在跟景爷汇报这边的事,景爷很是生气。”邡严想到那双冷酷的眼睛,心里就一颤。 “好,我先上去看看。”想到华景笙生气,尹婪还是有些不敢发憷。 但是如果她不去,后果肯定更严重。 哪知她刚走上二楼,一道淡漠沉毅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出口的字宛若雷霆冲击了尹婪的神经。 “30个小时后,我会直达南兴市。” 第四十九章 风暴前奏 脑子一放空,尹婪几乎不受控制的冲了进去。 “在我下飞机之前你必须将今天的事摆平,不然你直接给我回意大利去!” 冷漠的语调不含半丝情绪聩响在房内。 “是。”巫胜轻轻垂首,恭敬回答。 “阿婪。”华景笙看着突然出现在视线的尹婪,淡漠的眼波缓缓的放了过去。 明明是一个极简单的动作,但是尹婪却切实的感觉到了一股难以抵挡的锐气。 视频上的那张脸,棱角分明,轮廓刚毅,一双蓝黑色的眼睛像极了被夜色笼罩的深海,诡秘而危险。 “景爷。”她站到巫胜的身旁,恭身站立。 “许家的事还没摆平。” “还……需要时间。”尹婪今晚来就是为明天打击许氏做准备的。 “看来是我对你期望太高了。”华景笙淡漠的语调溢出了一丝失望。 尹婪心头一惊,不敢接话。 华景笙见尹婪不吭声,锐利的眉峰微微一簇,随后道:“既然你搞不定,那就别做了。” “不!”尹婪直言拒绝,“这是我和许家之间的事,请景爷不要插手。” 华景笙一旦插手,许家必然没有招架之力,摧毁它只是朝夕间的差距。 可是她忍耐了那么久,计划了那么久,必然不能将这件事假手于人。 哪怕是华景笙。 “在我来之前,我要听到不同的答案,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是。”见华景笙松口,尹婪松了一口气。 “嗯,就这样,有事待我来了再说。”华景笙见事情知晓得差不多,径直切断了视频。 一切归于宁静,凝固的空气也开始流动,压抑之气缓缓散去。 “五哥,今晚是怎么回事?谁敢在汇豪闹事?”尹婪放下包,倚在沙发边望着巫胜。 巫胜就势靠在了桌边,点燃了一根烟,答:“是黑音党,他们趁许文霆带保镖的机会混入了人群,准备击杀方元淅。” 他们追得真是紧!尹婪暗惊,想到方元淅在医院还被刺杀,之前还没细想,现在想来必然也是黑音党。 “那你准备怎么处理?” “谁给我带来的麻烦,自然要谁去解决。”巫胜说到许家,也没了好脸色。 尹婪听闻点头赞同,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想到之前在医院遇见的刺杀,她沉声道:“我送宁欧到医院后,也碰到了黑音党,不过对方不是我的对手,几招救败下了阵。” 她迟疑了一下,没有将方元淅住在她那里的消息说出来。 “下次你要多加小心,万一遇见了六音,不要冲动,先跟我联系。” “好。”尹婪暖心一笑点头。 “对了,宁欧怎么样?”巫胜想到之前他们格外暧昧的姿势,眼中有了一丝猜测。 “看起来伤得不重,最多会延缓他恢复的时间。”尹婪将目光投在地上,不敢看巫胜,怕自己会泄露心事。 “小尹,宁欧的身份不简单,而且心计过人,你不要昏了头就好。”巫胜轻声提醒。 听到巫胜这么形容宁欧,尹婪不由想起了她落水的那一晚,面色蓦地变凝,“五哥,我觉得宁欧、张寻蓦与赵天擎三个人有诡异,后两人我不确定,但是宁欧他身边有狙击手和枪手,而且那一晚宁欧识破了我分辨放在他车上,以及许文霆车上的跟踪器。他……很不简单,恐怕不只是一个企业继承人这个身份而已。” 巫胜听尹婪这么直白的说出了怀疑,被烟雾熏染的双眸乍现精光,“小尹,在我们这条道上曾有一个传闻,不过至今也没人知道是不是真的。” “什么?”尹婪直觉与宁欧有关。 “有人说曾经红极一时的‘鹰门’掌门人就退隐在南兴,而且对方保留了当初的势力,由明目转为了地下活动,只是极为隐秘,不为人知。” “五哥,你怀疑宁欧他们是当初‘鹰门’的人?” “不好说,如果他们真的是‘鹰门’的人,那你就不要轻举妄动了,不过我也没有与‘鹰门’的人打过交道,不敢确认。市面上关于‘鹰门’的消息更是少之又少,如果它真的在南兴,那南兴恐怕不会消停了。” “这样一个大的组织只隐匿在一个市内,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如果是真的,那对于外来的人来说又该是怎样可怕的势力。”恐怕半个南兴市的人都是鹰门的人。 “的确可怕。”巫胜碾灭了烟头,眼中溢出杀机,这才是方元淅选择南兴的目的吧。 尹婪轻轻叹了一口气,如今的南兴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但是这样才有意思。 “五哥,帮我找一个骇客进来,我需要做一个东西。”尹婪从包里拿出针孔器,对巫胜说道。 “好。”巫胜并不多问,打电话让邡严去接人过来。 不多时一个戴着眼镜,眉清目秀的小伙子跟着邡严走了进来,“巫总,尹小姐。” 初次见面对方竟然能叫出她的姓,不愧是训练有素的汇豪员工。 “我这里有一段视频,需要你帮我加一个女主角。”尹婪将手里的针孔器交给他。 “是。”小伙子接过找寻电脑。 巫胜打开书柜,从里面拿出一台装好系统却一直没用的空电脑,“给。” “谢巫总。”小伙子接过后,快速开机,利用特制传输手段将尹婪针孔器里面的视频倒了出去。 当一幕极为跌人眼球同时又演技精湛的视频进入几人视线时,小伙子、邡严与巫胜都惊讶盯着尹婪。 尹婪尴尬解释:“我也是第一次看。” 然后她有些恼羞成怒,“帮我把许清雅加进去,不管你用什么姿势或者手段,反正一定不要让其他技术人员看出这是合成的。” “好。”小伙子头冒冷汗,当初来汇豪是壮志踌躇的要设计最新安防系统的,却没想到被征用来做视频,而且还是这种视频。 在他做视频的期间,尹婪抬头望着邡严,询问道:“二楼那人的事办妥了吗?” 邡严将目光从恶心的视频中收回,点头道:“恩,该给的都给了,而且他得到那份资料很是兴奋,当时就联系了他在报社上班的朋友,还说明天去跟许锦松好好谈。” “那就好。”尹婪点头,那个东西能够让许氏吃一壶了。 但是她的目的可不是这么简单。 既然她时间有限,那她就好好制造一场针对许氏的风暴吧。 时间分秒流逝,黑夜抵不过光明的来袭,沉沉的夜色渐渐变为了一种深谙的墨色,仿佛天地都被吞陷了一般。 那个小伙子整整花了四个小时才将视频制作得天衣无缝,尹婪喜悦至极,提议让巫胜好好奖赏他之后趁热打铁,利用掩盖技术以游客身份将这个视频放到了网上,并且还连续发在了好几个点击率火热的网站上。 为了显示自己恢宏的功绩,小伙子还骄傲的解释道:“我用的是自动变化的ip,就算对方怀疑不对也没法查到我们。” “好!”尹婪看着短短十分钟就不断跳动的点击次数,满意的点头。 “好了,邡严带他下去吧。”巫胜对邡严使眼色,暗示他好好处理。 巫胜望着正在播放的不堪视频,再看目光得意的尹婪,低笑道:“可以想象三个小时后的许家会是什么样子。” “但是还不够!”尹婪想到许家,脸上的得意就被深刻的恨意取代,“五哥,能不能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巫胜侧头。 “帮我找一批混混,最好是不要命的那种。” “玩命的人吗?我有的是。” “好!”尹婪抿唇一笑,柔媚的笑容染着血腥的艳糜。 浮沉在地平线下多时的太阳终于一跃而上,冲出了地表。势不可挡的金光霎时间弥漫天地,不堪一击的暗色在金光的攻势下节节败退。 虽然前一夜发生了惊动南兴的大事件,但是清晨却还是幽然且宁静的。 尤其是生活在高端商圈的上层人士,清晨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天中唯一可以暂时放松的时刻,或许他们会不按时吃午饭与晚饭,但是早饭却是他们都愿意按时享用的。 临都公馆内,绿茵成片,翠树成林,一栋栋设计雅致,布局优雅的小别墅隐没在林间,既隔绝了浮世的喧哗,又彰显了自己的贵态。 帮佣在厨房忙碌的被主人们准备早餐,见许锦松走下了楼后,他们快速的准备好今早才送来的报纸与他要吃的餐点,然后悄然退下。 “锦松,文霆说他今天不舒服,想跟你请假休息一天。”方瑜秀穿着一身旗袍,婀娜的从楼上走下。 刚拿着报纸,还来不及看的许锦松听闻方瑜秀的话,顿时不悦,“他哪有那么多毛病,叫他立刻给我下来!” “哎哟,孩子如果真的病了怎么会让我来告诉你呢。”方瑜秀见许锦松动怒,安抚道:“而且大清早的不要生气,容易高血压。” “都是被你给惯的!”许锦松瞪了她一眼,摊开了报纸。 方瑜秀见他没有再说,坐到他旁边,亲自伺候他用早点,不料刚把牛奶放到他面前就见他“啪”的一声将报纸拍在了桌面上,大声怒喝道:“许文霆!许清雅!你们都给我滚下来!” “哎哟!这是怎么了!”方瑜秀猝不及防,被他吓了一跳,见许锦松脸色很难看,对帮佣使了个眼色。 帮佣立刻上去叫两人。 “你自己看!”许锦松将报纸推到方瑜秀身前,厉喝道。 方瑜秀接过来一看,顿时震惊了,上面清楚的记载着昨晚发生却不为他们所知的一切,而且从记者记录的事实来看汇豪似乎是将矛头对准了文霆,说是昨晚只有他预定了包间,而且将一切不法分子带入了其中,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 这一切没有警察的切实笔录,但是记者这样乱写一通还出版发行,对于许氏来说可是极大的污蔑,更是对许家声誉的践踏。 难怪许锦松会那么生气。 第五十章 风暴席卷 “锦松,这一定是记者乱写的,为了博知名度的,你不要当真。” “哼!”许锦松虽然也不相信许文霆那胆子会做出这样的事,但是被人这般报道出来,他还是十分生气,“他如果没做,别人会冤枉他!” “爸,这是怎么了?” “妈,这是怎么了? 许文霆与许清雅走下楼就见到许锦松一脸怒火,两人都是一头雾水。 “你们自己看,昨晚不是说是和朋友玩吗?怎么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我们说!现在好了,你看看别人怎么说你们的。”方瑜秀将报纸扔给许文霆,呵斥道。 许文霆与许清雅睁着惺忪的眼去看,看了一半,许文霆就气得将报纸揉成了一团,大声道:“爸,他们是冤枉我的!不是我招惹的!” “对啊,爸,昨晚宁欧也在现场,哥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明明是其他人做得!那些人还有枪呢!像是杀手!”许清雅想到昨晚就觉得后怕,如果不是她命大一定就逃不出来了。 “那么危险,你们怎么回来都不说一声呢!”方瑜秀从图片上看到汇豪的乱状,就知道昨晚他们是死里逃生,又气又心疼。 “我们回来得晚,你们都休息了,我们就没打扰你们,加上我们也没事,打算早上说的。”许文霆小声辩解。 “你真是猪脑子!”许锦松被他气得脸都红了,“我怎么生出你这样蠢的儿子,现在好了,别人一口咬定是你造成的,你让我怎么空口帮你解释!” “可是他们也没有证据啊!”许文霆不以为意。 “你!”许锦松被他的蠢儿子气得答不出话,半天才指着他道:“你以为汇豪是一般的会所吗?你以为他没有证据会说出这样的话吗?就算没有证据你以为他就拿你没办法吗?” “锦松,你可不能让我们文霆被冤枉,这可关系到许氏的形象和声誉,不能听之任之。”方瑜秀怕许锦松不管许文霆立刻帮腔。 “哎!”许锦松对汇豪也颇为忌惮,“你知道当初为了一张金卡,我费了多大力气吗?汇豪的背景很硬,就算是宁家要动他,都要斟酌,不要说我了。目前我只能亲自去找那边的总经理谈谈看。” “爸,昨晚的事真的不关我们的事。”许清雅见许锦松这么说,怕深有背景的汇豪会将矛头对准他们,又道:“昨晚我们请了元淅哥,但是没想到他带上了尹婪,这件事说不定跟尹婪有关。” “胡说!”许锦松相信尹婪有能力,但是却不相信她拥有这样的能力。 在南兴谁敢冒着得罪汇豪的风险去砸场子! “锦松,别生气,先吃早饭,待会儿你还要去公司呢!”方瑜秀也不相信尹婪能做到这样的事,示意许清雅这个时候不要乱扣帽子。 许锦松气闷,“不吃了,我直接去公司。” “哎!”方瑜秀刚伸手阻止,许锦松就走开了。 这时,客厅电话突然又响起,许锦松脚步一顿,调转了方向去接电话。 方瑜秀三人见此,都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投了过去。 见许锦松脸色铁青的挂断了电话,拿起手机来看,三人的心都同时一突。 “咚!” 许锦松的手机掉落在地,他震怒的望着许清雅,快步走了过去,挥手就是一巴掌,“混账!” “爸!”许清雅猝不及防挨了一巴掌,捂着脸大惊。 “锦松,你这是做什么!”方瑜秀大惊失色,上前握住了许锦松的手阻止他。 “不知廉耻!”许锦松气极,口不择言。 许文霆见状立刻拿出手机,刚打开一条新闻就弹了进来,他点进去一看就被标题骇住,上再点进去,便是一段长达三分钟的污秽视频。 “小雅!”他举着手机让许清雅看。 “啊!”许清雅看到之后,整张脸瞬间惨白,“不是我!那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方瑜秀也被吓到,但是她不相信许清雅会做出这些事,慌乱中她抓住了一丝不对劲,“锦松,一定是有人诬陷,先是文霆,后是小雅,对方的目标就是许家!” 盛怒的许锦松被方瑜秀这么一提醒,也觉得是事有蹊跷。 “一定是尹婪!一定是她!”许清雅柔美的五官尽是狰狞。 “对!那个男人明明是我找去弄她的!”激动之下,许文霆道出了两人的计谋。 听闻许文霆的话,许锦松再度震怒,“你们到底背着我做了多少混账事!” 许文霆见自己说露了嘴,所幸摊牌,“我就是看尹婪不顺眼,想找人教训她!本以为她中计了,却没有想到竟然还会发生这一幕,这个视频一定不是真的,里面的人或许就是尹婪自己,只是她为了报复所以才换上了小雅的脸!爸,她那么对待小雅,侮辱您,您可不能姑息她!” “是啊,爸!昨晚我本来跟宁欧都一直好好的,但是尹婪一出现,宁欧就变了,不理我不说,还带着尹婪离开了!爸,再这样下去,她还会做出更没有人性的事出来的!”许清雅认定这件事就是尹婪所为,恳求许锦松出手解决她。 “如果这件事真的是尹婪所为,那后果不堪设想。”方瑜秀惊叹尹婪的心计,恨自己笑看了她导致自己的孩子被对方狠狠中伤。 “我会处理的。”许锦松被他们这么一说,也认为这件事跟尹婪脱不了干系。 网络上针对许清雅的视频讨论得火热,现实中大家对许文霆携带危险分子入汇豪也是谈论不休,一时间许氏的股价因为这两件事的干扰一路下跌。 许氏楼下聚集了诸多想要采访许锦松的记者,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他们自然想知道许家的看法,但是许锦松不给他们机会,到了公司之后就不曾露面。 于是针对许氏企业以及许锦松本人的猜想再度席卷了狂潮。 更有甚者表示要去许氏偶遇许清雅,感受她的气息与味道。 就在众人给予这两件事极高关注的时候,坐在办公室内为这两间弄得心烦气躁的许锦松突然接到了私人电话,对方说有要事跟他谈,并把他约到了离公司不远的咖啡厅。 许锦松知道对方有备而来,没有拒绝,答应前往。 只是挂断电话之后,许锦松的手指几乎将软座的皮面扶手扣住了洞。 到底是谁在针对许家! 而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尹婪此刻正悠闲的呆在汇豪,看着被巫胜吩咐重新修葺前厅的邡严忙来忙去,自己则坐在观光车上静待前厅的新装。 同时呆在医院的宁欧与张寻蓦看到了关于汇豪的报道,以及网上疯传的许清雅视频,两人都是震惊之容。 “从你对尹婪的了解,你觉得这是她的手笔吗?”张寻蓦一手撑在床头柜上,一手敲着床栏。 宁欧坐在病床上,望着堪称惊雷的新闻,眼中尽是冷厉之色,“这是她喜闻乐见的事。” 从一开始她就是为了对付许家而出现在他身边的,每次说起许家她眼中掩饰不住的恨意,都彰显着她与许家有着莫大渊源。 “或许这件事之后,她的真实身份就会被揭开了。许家经过这两件事,怕是要过好一阵才能恢复元气,你现在还要跟许家联姻吗?”张寻蓦盯着屏幕,笑着问道。 “你怎么确定这件事是她做的?”宁欧的关注点从来都不是许家。 “你难道不是怎么希望的?”张寻蓦见宁欧不答,不由反问。 宁欧低头沉默,不去回答。 熹微的晨光从窗户中切入,丝丝缕缕的贴在了他脸上,剪裁出一片冷漠之容。 见宁欧不想提尹婪,张寻蓦识相闭嘴,站起身活动一下僵硬的腰骨,“今天老爷子要我回家一趟,我不能在这里陪你了。要不要我打电话给你爸,让他来照顾你?” “不用。”宁欧想也不想的拒绝,“我不需要照顾。” “好吧,我让天擎过来。”张寻蓦对于宁欧身上的死穴很是无奈。 明明是两父子,但是两人之间的心结却从未解开过,虽然他与自己的父亲也是有分歧的,但是两人的相处模式还算和平,不像宁家父子堪似仇人。 早上的咖啡厅十分安静,加上大部分都在上班,所以门可罗雀。 晨光不如正午的阳光灼烈,投影在巨大的落地窗上只能留下一团淡淡的雾气。 “许总,我这次邀您前来的目的很简单,只要您收回之前的决定并公开跟我道歉,那么我就把我手里还没有印刷出来的资料原封不动的还给您。”一个穿着衬衣西裤的青年男人望着许锦松,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李总监,关于公司泄密的事还在查证期,我并没有做出任何伤害你的决定。”许锦松眉目含笑的看着他,“但是你这样诋毁许氏,恐怕有悖做人原则与职业道德吧,如果其他公司知道了你的行为,你认为你还能在南兴安身吗?” 听闻许锦松的称呼,青年男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就是之前与尹婪一起被罢免的项目总监,他踌躇满志,一心想要实现自己的理想,但是许锦松不问缘由救采取的这个举动无异于毁了他。 既然尹婪托人给了他一把尚方宝剑,那他本想好好利用一番的。但是他担心做得太过,被许锦松嫉恨,所以才提出了这两个要求,但是没想到许锦松竟然还不肯答应。 “许总,不要跟我绕圈子,我的目的只有一个,条件也只有我之前说的那两个,不然我们看看到底是谁在南兴无法安身。” 第五十一章 神秘人物 “你威胁我!”许锦松儒雅的面目渐渐冷却,露出丝丝阴色。 “我的话从来不是威胁,倒是许总这样犹豫让我很是寒心。我曾为许氏立过汗马功劳,殚精竭虑才坐到总监的位置,本以为许总不念功劳,也看及我的苦劳,但是没想到许总竟是这般不近人情!既然这样,我也不跟您谈了,反正我一无所有,我不怕输!” 见对面的人真的破罐破摔了,许锦松蓦地伸手拦住起身的他,“等等!” “许总还有什么想说的?”李总监站着垂目看着许锦松,曾经他以为许锦松是他的目标与偶像,现在看来不过也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 “我答应你。”许锦松微微抬头,迎着光的目光熠熠生辉,让人看不见被他潜藏在底处的杀机。 见许锦松就范,李总监冷冷一笑,“许总倒是识时务。” “为了体现我的诚意,我现在就回公司召开紧急会议,你跟我一起出席吧。”许锦松淡然一笑,满是诚挚。 “既然许总那么干脆,那我也不扭捏。”李总监说着摸出了电话联系自己的朋友,让他撤下了自己给他的东西。 许锦松见李总监撤了报社那边的消息,满意的点头,“李总监真是爽快,一看不像是会故弄玄虚的人,跟你合作我很放心。” 被许锦松这样夸了一番,李总监下意识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道:“我是说一不二的人,许总不用担心,只要会议结束,我立刻就将资料原件给您。” 听闻他的话,许锦松的笑容更是和悦,以此来掩饰乍起的戾色,“那我就不用担心了!” 没有人可以威胁他! 更没有人威胁了他之后还完好的活着! 日光渐盛,春日的阳光随着季节的更替慢慢有了夏日的灿烈,刚过十点,阳光照在身上的温度就已经有了灼热感。 然而这份灼热进入到医院,却只能化作一片刺目的光。 明亮却毫无温度。 宁绅看着再度因伤入院的宁欧,眼中的心疼与怒火并在,“明知道你受伤了,腿脚不便,怎么还往外面跑!你怎么都不知道爱惜你自己!” “宁绅,收起你那张伪善的嘴脸,如果怕我丢了你宁氏的脸,脏了你宁绅的面子,那就断绝父子关系啊,反正你和我之间早就没了这个关系。”宁欧曲解宁绅的关心,漠不在意的将两人的关系再度推入死路。 “宁欧!”宁绅震怒,文俊的脸上僵着极致的痛心与失望。 难以置信自己的亲生儿子竟然能面不改色的说出这样的混账话! 时隔已久,没想到他对自己的怨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而减少,反而随着时间逐渐加深,渐渐转为了更加让他难以承受的恨! 宁欧面对宁绅的痛心与失望,依然保持着冷贵倨傲的神态,对他的所有感情都不屑一顾。 宁绅凝视了宁欧许久,最终转身离去。 宁欧漠然的靠坐在床上,满室流光的金色密集的落在他的脸上,将他病弱的脸色衬得更是苍白,同时也衬得他冷峻的眉目更是冷漠。 在宁绅刚离去,守在门口的赵天擎就走了进来,刚才发生的一切他看在了眼底,但是面对心结颇深的两父子他还真不知该怎么去劝解。 站了一会儿他就走了进去,见宁欧一身不吭的坐在床上,目光落在宁欧紧紧握住的伤腿上,轻叹了一声道:“阿欧,你应该控制一下情绪,不然会影响你伤势的恢复的。” 宁欧听闻他的话,不自觉的想起了昨夜尹婪那满脸怒容出手将毫无顾忌的踢向自己的那一幕,他不得不闭上眼来掩盖自己的波动。 沉默了一会儿,他才开口:“天擎,你最近去查那件事怎么样了?” 赵天擎见他将话题拉远,不再纠结那个问题,身子倚着窗边,背对着川流的街道,道:“伤害许文霆的那批人极有可能跟害你的人是同一伙,那款追踪器在南兴市不常见,而且制造它的材料都是目前运用较少且属于新型的材料。南兴是金融与投资为主的商业化城市,那种材料在这里并不常见,相反在国外尤其在几大黑势力较为突出的几个国家比较常见。我认为要么是国外的有一部分人找来了,要么就是南兴的人联系了国外的路子买了它,无论是哪一种都能证明对方不是非凡人, 至少是拥有一点黑势力以及权势的人。” 听着赵天擎的分析,宁欧却从中挖掘出了更为深层次的东西,“这样说来,对付我的人要么是为了宁家的钱,要么就是知晓我们的存在。” 在南兴能齐心对付他的人不多,毕竟有权贵张家和财阀宁家作支撑,旁人不敢轻易动,那么后者的可能居多。 他的话一出口,赵天擎瞬间变了脸色,“他们知道我们在南兴,怎么可能!” “最近国际上有没有发生重大的事情?”宁欧没有这种侥幸心理,越想面色越沉。 赵天擎站直了身子,将这段日子发生的事细想了一遍,“之前传闻方家似乎遇到了麻烦,但是整个海外的市场还算平静,我就没在意。但是想来似乎有些不对劲,方元淅来到南兴的目的虽然还是不清楚,但是从他来了之后就有新势力的进驻,说明他的到来并不如他外面传闻的游山玩水,而是别有目的。但是能让方元淅做到这一步,或者让方家倍加小心的事,必然不是小事。” 虽然赵天擎觉得事情不简单,但是要说他们怀疑了自己这边,也觉得不可能。 “这件事我之后会继续查下去的。” 宁欧听闻他的话,轻轻摇头,“未必。我有不好的预感,这些事情只是一个开始。” 尹婪的身份,许家的溃败,方元淅的到来,里面每一件事都是有蹊跷的,偏偏自己的人什么都查不到,要么就是这些事本是巧合,要么就是有另一种更为隐秘的势力在暗中操作。 而他更偏向后一者。 赵天擎见宁欧表情愈发凝重,心头不由沉了下去。 正要说点什么,却听门口一阵急促的脚步靠近,而且直直逼进房间门。 宁欧与赵天擎相互看了一眼,同时看向门口。 虚掩的门突然被大力推开,紧接着张寻蓦穿着一件白色衬衣,手里拿着外套,温隽的脸庞布满了凝重与焦急。 他大步一跨,急匆匆的进门。 “寻蓦,怎么了?”赵天擎惊讶的望着张寻蓦,在他的印象中张寻蓦素来都是温雅的,几乎不曾这般气急败坏过。 宁欧没说话,低头看了看手表,张寻蓦去而复返的时间不过半个小时,是什么样的事能让他这么没有风度? “我来是要告诉你们三件事。”张寻蓦扫了两人一眼,走到床边,目光便直直的落在了宁欧的身上。 宁欧面色沉静,纵然预感不好,但是他也做好了准备。 “什么事?”赵天擎见张寻蓦这么紧张,语气微急。 “第一件事,贸易帝国方家因涉及私运毒品被意大利警方带走了。” “私运毒品!”赵天擎听闻这个消息,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方家从事贸易已经有近四十年了,口碑与信誉都是国际上最高的,怎么可能在运输上出现这种低级别的差错。多半是有人陷害吧。” “是与不是,这不容我们来判断。我还有两件事要说,”张寻蓦盯着赵天擎,继续道:“第二件事明早会有一个大人物要来南兴,听说对方来头很大,而且在国际上很有威望,其中意大利与德国那边的黑势力都以他为首。他的到来让我爸那一干人都是紧张又忐忑,听我爸说知道他要来,上面的人都亲自来迎。” “对方是谁?”宁欧听闻张寻蓦这般说,第一反应就是对方来者不善。 张寻蓦听闻他的问话,目光富含深意的望着他,温隽的面目被银亮的日光染着隐露出几许冷硬。 “这就是我说的第三件事,那人就是汇豪的幕后老板,而且尹婪与那人深有渊源。” 随着他话音的落定,宁欧冷凝的面目倏地铁青。 赵天擎看宁欧陡然变沉的脸色,压低声音道:“你确定吗?”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一直查不到尹婪的身份却觉得她不简单的原因。”张寻蓦的语气十分肯定,挪开了落在宁欧身上的目光,紧蹙的眉头却迟迟难以纾解。 “那尹婪和那个你说的大人物到底什么关系?”赵天擎见宁欧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一副豁出去的表情问道。 如果那个人真的那么厉害,那宁欧可以早点断了那份不该持有的念想,这样至少不会影响太深。 但是他没想到张寻蓦接下来的回答,却是那么的出乎意料,甚至是震撼人心。 以至于宁欧在听到那个回答时,铁青的脸色霎时一白,眉目间的倨傲与眼眸中的凌然瞬间被一股墨色潮水冲下,眼底深处的那一份憧憬被淹没在这股朝水下,取而代之后徒留下一片比死寂和暗淡更为浓郁的寂灭。 第五十二章 争夺香山地皮 强盛的阳光如同倒在树叶上的水喷溅在了地面上,在树荫与日光交错的道路上,一辆车飞驰在光影之间,朝着前往呼啸而去。 车子沿着山顶绕行了一圈,在一处凹地上停下。 尹婪刚下车披散的头发就被回旋在山谷间的风刮起,飞舞在了身后。带着墨镜,穿着衬衣长裤的她,浑身透着一种清爽与清傲的气质。 她一脚踏在保险杠上,身子就势倚在了车头,整个人迎着阳光,懒散而自在的站着,却给人一种不容侵犯的冷厉感。 握在手中的电话发出震动,她拿起手机放在了耳边。 里面邡严沉稳的声音传了过来。 “尹小姐,我们已经失去了对您要见的那个人的联络,而且对方的手机也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需要我派人再去他的住处看一下吗?” 尹婪一听,懒散的身形微微挺直,而后艳唇微扬,冷冽非常。 “不用去找了,他多半已经被许锦松解决了。” 果然,许锦松还是当初的许锦松,没有一丝仁慈,更没有一丝留恋。 “是。” “五哥忙得过来吗?”如果景爷明天就到,今天五哥就必须把前厅的事情搞定,而且还要安排一系列的接待及其他后续问题,不知道能不能忙得过来。 “巫总说尹小姐要做什么尽管去做,不要有负担。” 尹婪听闻轻轻一笑,流转在她脸上的阳光因为她的笑容都有了生气。 “替我谢谢五哥。” “好。尹小姐现在是在香山吗?” 尹婪看了看四周,日光充裕,碧海翻腾,“我在。跟五哥说明早我和他一起去接景爷。” “好。” 挂断了电话,尹婪继续靠着车站着,静静的看着脚下那一片荒脊之色。 原先如画的风景已然面目全非,稀松的树林暴露了片片黄土,破败的花圃内遍布干枯的花藤,偶有一朵幸免于难的花开在藤上,却也是半残之姿。 就连之前穿梭在山涧,流转在花圃的流水如今也只剩下一条干涸的沙线,曾经的生机勃勃已经被时间无情的剥夺,如今的疮痍伤痕却深刻清晰。 就如当初的尹家,再也不复当初的辉煌繁荣。 陷入魔障般的情绪没多久,尹婪就看到一群人朝着这片空地走来,她转身走到车窗前,拿出对讲机吩咐道:“可以行动了。” “好咧!放心的给我们,不会有问题的。”对方的声音十分流气,一听就知道是地痞流氓一类。 “恩,看你们表现了。”尹婪冷冷一笑,回答道。 切断了对讲,她重新回到车头,踩着保险杠坐在了上面,双手放在膝上,上半身微微前倾,那双泉水般的眸子被墨镜遮住,只留出一张艳红的唇,平添了一丝冷美人的风情。 她帅气而凌人的坐在车头,冷睨着下方。 两个穿着工程员服装的人走在前,一个深蓝色西服的人走在侧,与拿着工程图的人耳语着什么。到达目的地之后,两人站在了外围,指挥着前方的一个工程员开始布线计算面积,另一个则拿着勘测器在地面进行着地毯式搜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寻找什么。 等那群人走入尹婪的视线可及的范围后,她才隐约看着那个深蓝色西服的人有些眼熟。仔细一想才想起他是公关部的一个职工,名字不记得,表现也平平。没想到许氏竟然派这样一个货色随行在银行的人身边,接替她的许清雅去哪里了? 难不成去看宁欧了? 深蓝色西服的人望着正在展开工作的工程员,谄媚的对拿着图纸的人道:“舒经理,你们放心这块地没有纠纷,没有质量问题,你们完全可以放心的贷款给我们公司,不用担心有后续问题。” “有没有问题,不是你嘴皮一动就能说了算的事,既然我们行长让我来估判你们公司的地皮价值,我自然要秉公办理。你要是没事,就去帮忙吧,不要在这里打扰我。”那位舒经理面不改色的说着,不将他看在眼里。 这段时间许氏的负面新闻节节攀升,行长见风势不对立刻采取了防御措施,当初能贷那么款给许氏就是看在它运转顺利且年年递增的趋势才答应的,如今许氏说不定就要走下坡路了,自然不得不谨慎处理。 “是,您说得是,那我就不打扰你工作。”那人见舒总监面色不虞,立刻闭嘴。 脸上平静,心里却很是不满,他再怎么也是代表着许氏前来与对方展开工作,哪知对方竟然看低了他,真是狗眼看人低。 早前在公关部混了那么久没有表现的时候,现在尹婪走了,来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许家千金,他知道这件事她做不好主动请缨,一则在她面前博个脸面,二则是想让其他人看看自己的实力。 他认为这件事不可能出问题,毕竟是董事长亲自与银行这边达成的协议,双方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不可能有什么过节。 这样一想后,他不禁开始为之后的锦途开始沾沾自喜。 然后这份自喜还没持续多久,就被一声爆喝打断。 “你们在干什么!为什么动我们的地?” 他瞬间清醒,定睛看去就见到工程员布好的线被一群从别的地方冒出来的人扯断,而且那群人清一色穿着黑色短袖,露出的手臂都是一派浮夸的纹身,一看就不是善辈。 舒经理看到对方来者不善,心头一突,但是想到对方之前的话,又忍不住问:“你刚刚说什么!什么是你们的地?” 为首的人从旁边走了进来,一步三颠儿的样子让舒经理深深的蹙眉。 “不管是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这块地早就是我们的了!你们最好现在滚蛋,不然我可就不客气了。” “胡说!”许氏的人见对方信口雌黄,忍住心里的畏惧,大声呵斥那人:“你好大的胆子,这可是许氏的地盘!你竟然敢说是你自己的!信不信我让我们的律师追究你们的法律责任!” “哈哈哈。”那人一听就忍不住笑了出来,“法律!你个怂包竟然跟我谈法律!信不信我现在就办了你们!看你们怎么跟我说法律!” 那人说完,他身边的魁梧大汉儿伸手就将挡在前面的工程员推翻,朝两人围拢。 “这是法治社会,你不要恐吓我们!”许氏的人被对方的凶狠恶煞吓住,脸色不平,脚步却在退。 舒经理不确定这件事是真是假,拿出了当初抵押的产权归属人复印件,道:“这是我们的正当手续,目前这块地已经以抵押的形式当给我们的银行了,你们凭什么说这是你们的!” 那人扫了一眼那份复印件,嗤笑道:“那个东西难道就不可以伪造吗?要知道现在只要有钱印钞机都能做,还怕你那小小的产权。” “你说我的是假的,那你有什么证据说你是真的?”舒经理脸色一下子很难看。 从事风控那么多年,不说炉火纯青,就说他的火眼金睛就不曾被揉入过沙子,他那么说不仅是在质疑他,更是在质疑他的职业道德。 “你都只能带那个东西的复印件,难道我会傻到拿着那个东西到处走吗?”那人见舒经理没有被他唬到微微一惊,同时眼中的煞气一提,“我们上面的人吩咐我们守好这块地,只要有人敢来打它的主意,就要让那些人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你们这是强抢!”舒经理见对方摆出了无赖神态,忍不住怒斥。 “无赖!”那人嘿嘿露出一口黑色的牙齿,笑容却似森冷无比,“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是无赖的!” “你们要做什么!”舒经理见对方蛮横无理,开始对他们动手了,不由也慌了。 如果是正常谈判对方未必是他的对手,但是对方本来就不是讲理的人,心里更没有道德底线与畏惧之心,这样的人多半都是亡命之徒。 自己身居高层,混迹人心,却不是这些亡命之徒的对手。 “哥几个,把这几个人好好的给本大爷请出去!”那人不顾舒经理的呵斥,冷笑让其他人上。 “你们别碰我!不许碰我!”许氏的人眼看魁梧大汉逼拢,举起的拳头几乎有他脸那么大,顿时吓得瑟瑟发抖。 “等等!”舒经理见自己的人被对方一拳打翻且鼻血横流,立刻阻止,望着那人吼道:“你说的话是真的吗?这块地不是许锦松的?” “跟你废话了那么久,你怎么还是不明白呢!这块地不是他的,是我们的,不信你自己去查!”那人见舒经理败下阵来,暗暗一笑。 “好!我立刻上去汇报给我的上司,你们最好没有说假话,不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舒经理努力拿出气势去压那人。 “没想到你那么识时务,”那人伸手阻止了手下的人,那些人听话的收手,后退了几步站立,“那么你回去顺便你那边的人不要再来这里,不然就等着横着出去吧!” “走!”舒经理扶着自己的人头也不回往外走。 不管这块地是不是许锦松的,他们都不能要了,那些人一看就是黑势力的人,而且每个都是亡命徒,这块地一天被他们看在了眼底就不是他们能吃得下的。 银行虽然也有阴暗面,但是黑势力的人同样也是互通的,如果背后没有一个大主儿跟他们撑腰,他们怎么敢那么横行霸道! “哎!舒经理!”许氏的人见银行的人走了,立刻马不停蹄的追上去,生怕晚了一步就被那些人抓住暴打。 眼看着那批人走远,尹婪拿出对讲机对下面的人:“做得好!下次有人来,直接打出去!” 第五十三章 六音 “是,我们一定按照您的要求做。”那人对尹婪十分恭敬,汇豪在名人圈声名鹊起,在黑势力亦是声名赫赫,所有人都知道巫胜不是一个能惹得起的人物,对于他交代的事大家都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在做,只求能让他满意。 “嗯。” 尹婪掐断了对讲,这一次她要看许氏怎么翻身! 许锦松,比起当初,这些还不够! 你等着! 下车正准备走回车内,尹婪放在车内的电话却不期然的响起,她上车后拿出了电话,看到上方的来电显示,心跳蓦地一突。 犹豫了一下,她没接。 放下电话,开车往回走。 另一头被她挂断电话的宁欧,妖娆冷峻的眉目瞬间狰狞出狂怒之色,压抑的怒火无处可泄,顺手就把电话砸了出去。 过大的动作牵动了他的伤腿,让他不禁皱眉,但是怒色却仍盘踞在眉心。 好不容易趁着张寻蓦与赵天擎都出去的间隙,他想听听尹婪自己的解释,却不想她竟然不接自己的电话! 那个方向正好的房门方向。 而恰时,房门正好被人从外面推开,一声惊呼之后手机砸向了来人。 “阿欧,你是在怪我来看你晚了吗?”一声娇弱的女音从门口响起,一边揉头,一边低身去捡被摔在地上却毫发无损的手机,然后起身走向宁欧。 宁欧低头看来人,待见许清雅那让他厌恶的脸入眼时,他侧头厉喝:“滚出去!” “阿欧!”许清雅见宁欧吼了自己,低声无助的喊他。 “不要叫这个名字!你不配!”宁欧正处于怒火中,许清雅还不知进退的撞上来,自然就成了炮灰。 许清雅见宁欧又大动肝火,脸上又是无奈又是生气,自己一次次的真心以待,却一次次被宁欧视作了泥土,这种委屈,这种屈辱让她无法忍受。 “我不配!难道她尹婪就配吗?宁欧,你不要忘了,我才是你的未婚妻,我才是要陪着你过一辈子的人!” “一辈子!你陪我!”宁欧听闻许清雅说出这种话,嘴角乍起妖娆之色,“你认为我宁欧是个残废,所以要接受你这个残花败柳?” 许清雅听闻宁欧的话,心头豁然开朗,她说宁欧怎么会突然那么对她,原来是因为这件事,这样一番自以为之后,她是又欣喜又委屈。 “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那件事是一个误会,是有人要故意陷害我,我已经报警了相信警察很快就能给我清白。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许清雅,你以为我是在意你是不是破布这回事!”宁欧脸色更怒,灼灼怒火在眼底成了形,张扬出了火的颜色,“我现在清楚明白的告诉你,我从未想过要跟你结婚,更没有想过要跟你过一辈子。现在我累了,请你出去!” “宁欧!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许清雅听闻宁欧淡若无情,却字字惊雷的话,眼中的欣喜瞬间消散,一股难以名状的痛苦在心底迸发。 “出去!”宁欧不顾许清雅的嘶喊,疾言厉色的吼道。 许清雅眼看着自己憧憬了那么久的梦在眼前碎裂,所有碎片仿佛都扎入了骨髓,疼得让她站不住,“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是因为尹婪那个贱人吗!是因为她吗?” 宁欧听闻贱人两个字,抬手就要给许清雅一巴掌,但是在靠近她的时候又生生停住了,滔天的怒火之下有一处成形的情绪在崩塌。 许清雅震惊的看着宁欧的动作,她怎么也想不到宁欧会为了尹婪这么对待自己,看着宁欧停下后,她扭头就跑了出去。 尹婪!尹婪! 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张寻蓦与赵天擎本意是让您宁欧自己独处一下的,但是没想到回去之后,却看到病床翻到在地,床边的柜子也被踢翻,杯子与枕头,以及摆放在柜子上的东西悉数都被扔到了地上,整个病房再度恢复了他刚入院时的混乱与惊心。 而宁欧一身病号服,逆着光站在窗户前,五官锋利,眉目肃杀,身形倨傲,阳光挣扎着想要从他身后钻入房内,却被他的身子死死的挡在了外面。 “阿欧,这……”赵天擎心惊的看着宁欧,不明白他这一身的杀气是从何而来。 “天擎,你为给阿欧办出院吧。”张寻蓦看穿了宁欧的心思,低声对赵天擎吩咐道。 赵天擎见张寻蓦这么说,再看阴气沉沉的宁欧,轻叹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阿欧,你已经决定了吗?”张寻蓦站在门口,温隽的眉目融着许许深沉凝视宁欧。 这般狂风过境般的冲击之后,他面对的只有两种结果,一是毁灭,二是坚定。 宁欧有些站不住,他的身子靠在了墙上,挑眉望着门口的张寻蓦,幽深的眼波透着一股果决,“我决定了。” 张寻蓦微微垂眉,抿嘴不再说。 此时,正沿着青翠山路蜿蜒下山的尹婪想到之宁欧的电话,犹豫再三决定给他打过去。 电话响了好一阵,几乎在尹婪认为它会自动挂掉的时候才被人接起。 接起之后对方没有说话,尹婪听着那头微重的呼吸声好一阵后才道:“你找我?” 那头又是一段沉默。 尹婪不知道怎么打破这份沉默,而且这份沉默总让她有种局促感,因此她开口道:“没事就挂吧。” 不想话音刚落,对方才开口:“在哪里?” 虽是寻常的平淡语气,但是声音却带着一股她没有听过的暗哑。 “你不舒服吗?”不自觉的尹婪问出了口。 “我准备出院,你过来吧。”听着尹婪的关切,那头的人声音微微高了些。 “我还有事。”尹婪蹙眉拒绝。 “你又在做什么?” 尹婪听着那头陡然紧张的声音,轻笑道:“怎么心疼许家了?还是心疼你的未婚妻了?” “既然你很在意许清雅,那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不想我娶她?” “不用,你娶不娶她,是你的事,依然无法阻挡我对付许家。”如果是之前或许她还会考虑,但是华景笙要来了,她不能再等了。 但是没想到这句话之后,宁欧平淡的语气立刻蓄起了风暴,“你的意思是纵然日后你我成敌,你也无所谓?” 听闻他的话,尹婪脚下的速度一缓,很快她又反应过来,继续压住油门前行。 “宁欧,如果你为了许家跟我出手,那你就是我的敌人!” 宁欧说得不错,两人迟早会是敌人,甚至已经是敌人了。 那为什么自己还会因为这句话而出现波动? “如果不是为了许家呢?”宁欧压抑住自己的暴怒,再度试探。 尹婪听闻宁欧的试探,沉下一口气,也试探道:“宁欧,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如果不是因为知道了什么,那他总是在这个问题上打转? “尹婪,我……” “吱——嘎——!” 宁欧的话还在嘴边打转,就听闻那头传来了急刹的声音,他表情一变,立刻追问:“尹婪!你那边怎么了?” “砰——!” 伴随着他的话音落定,一道轰隆如雷鸣般的撞击声瞬间在空寂的山路上炸响,震动得空气仿佛都形成了一圈圈声纹。 巨大的横向惯性让坐在驾驶室的尹婪上半身直接撞上了驾驶室的玻璃,玻璃崩裂的锋利,让她低叫了一声,头一动便觉头昏脑胀。 “尹婪!”宁欧听闻这一声巨响即刻就凝住了表情,又闻尹婪的低呼声顿时整颗心就缩了,仿佛被一张网紧紧地收住了。 正要再说,电话就被横空截断,除了嘟嘟声再无其他。 他挂断再打了一个电话,电话接通之后,他迫不及待的开口:“我要南兴市郊所有安装了摄像头的实时监控!” 似乎是宁欧过于急促的语速出乎了电话那头的人的意料,对方沉吟了一下后才开口:“好,给我三分钟。” 宁欧欲再催促,但是他却克制了自己的冲动,再度挂断电话,他近乎自暴自弃的将自己支起的上半身砸进了椅背。 待心头如浪如暴的情绪奔腾过后,他才垂眸沉思,手不自觉的按在了心口,这是一种很陌生的感觉,一种难以名状的心情。 这边暗流涌动,那边命悬一线。 尹婪闭目了几秒才从晕眩感中回神,睁眼的第一时间她就将四周扫视了个遍,见撞击她的车上走下来了一个人,她脸上猝发了杀气。身子被安全带遏制无法脱离,她伸手摸到藏在座位下的手枪,冷目对准来人,毫不犹豫的扣下了扳机。 对方在她举枪的时候就看穿了她的举动,在扳机扣动的那瞬间判断出了子弹运行轨迹,脑袋轻轻一歪,子弹擦面而过。 他睨着已经极快从安全带上缩身而出的尹婪,嘴角勾起一个杀机凛凛的笑容,声音却清越如见到一个好友,“尹婪,好久不见。” 尹婪灵活的从脱窗的副驾中钻出,站在满地碎茬的车前,取下了墨镜,看着来人,语气柔亮:“六音,好久不见。” 走来的男子站在与尹婪相对而立,古板的寸头下却有一张极为阳刚的俊脸,只是那双过于死寂的灰瞳让这份帅气少了分生气。 “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六音看着尹婪独身一人,再看她因为撞击而被玻璃碎渣划花的脸,倍感高兴。 “是么?何以见得?”尹婪轻快如他,但是心神却时时在堤防着他。 “这是一个杀你的好时机。”六音语气放轻,体态却快如闪电。 第五十四章 受伤 尹婪发觉后立刻举枪但是他的身手过快,抬腿一踢就将她手中的枪踹出,抓住尹婪的双肩将她拎起,然后把她如塞行礼一样塞入了没了玻璃的副驾车窗。 碎裂却未脱窗的玻璃渣瞬间就滑破了尹婪的衬衣与裤子,刺入她白皙光滑的皮肤,疼得让她蹙眉。她不甘落后,抬起没被钳制的双手,利用内肘凸起的骨节狠狠的撞向六音的两侧太阳穴。 如果是平常人早就哀嚎一声倒下,但是六音不是,他只是闷哼了一声,就一拳揍在了尹婪的腹部。 “混蛋!”尹婪吃痛,后背和大腿因为这股力量又往里塞了些,玻璃碎片扎得更深,鲜血顺着车门流了下去。 她头一侧用力的咬住了六音左侧的颈部动脉,虽然牙齿不够锋利,但是也咬得十分用力,霎时整个嘴里包满了对方的血。 “放口!”六音痛极,没想到她那么狡猾竟然咬他的脖子,心神一散,手臂的力道渐疏。 尹婪顺势脱离了他的控制,身子如游蛇般蹿到了他身后,用背低着他同时手臂却反转交叠勾紧了他的脖子,身子一弯手钩一勾,他整个人就被一个狠厉的过肩摔扔在了地上。 对方的重量让尹婪背部被划开的伤口再度撕裂,艳红的血瞬间就侵湿了她整个后背。腿上的丝袜被勾烂,腿部后侧扎着数道鲜血淋漓的血痕,全然不复之前那清爽帅气的形象。 六音躺在地上,被尹婪狠击过的太阳穴与血流不止的脖子还在疼着。刚要动,尹婪柔媚的五官便从上方倒影入眼,紧接着一个冰凉的东西就抵在了他的脖子处。 “你要杀我?” 尹婪听着觉得好笑,“难道只许你杀我,不许我杀你?” “OK!”六音耸耸肩,灰瞳不见半分生气,“你开枪吧。” “……”尹婪愣住,黑音党可是目前意大利地下杀手组织里最诡计多端的,而六音可是黑音党里排名第二的人物,直觉告诉她事情不对。 就在她分神的那一刻,她握枪的手突然被对方握住,紧接着天地颠倒,原本握在自己手里的枪落到了六音手中,同时那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脖子。 之前还占据优势的她瞬间逆转成为了六音手中的蝼蚁。 “看来你似乎不想杀我。”六音蹲着身,握着枪,阳刚的眉目缀着金色,分外惑人。 来到南兴之后,她竟然两度被人拿枪指头,这种感觉真是糟糕! “你不会杀我的。”她淡然的说着。 “是么?我自己怎么不知道?”六音侧头,故作不解。 “因为……”尹婪举起自己的右手,缓缓打开。 六音这才发现枪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卸下来了,所以现在这把枪只是一个玩具。 “好吧。”他随手就把枪给扔了,一改之前杀气淋漓的神色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我其实并没有打算杀你。” “为什么?”这下尹婪是真的惊讶了。 “不到时候。”六音回答得倒是坦荡。 “既然这样,你们为什么来南兴?”这个问题困扰了她很久。 “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见六音面带惊色,尹婪冷声反问。 六音被她问住,之前还缀着金光的灰瞳再度恢复了死寂的颜色,仿佛对这件事讳莫如深。 “你们为什么来南兴?是不是跟方元淅有关?”尹婪见他不说,再度试探。 “你见过他?” “见过。” “那你之后不要再见他。”六音说着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 “为什么?”尹婪不明白。 六音睨着她,眼中疑惑与惊异并重,“华景笙没有告诉你,那我自然也不会告诉你。” 他走到车前,钻入了驾驶室,见尹婪满脸疑惑的站了起来,又道:“如果你想活命,就不要再跟方元淅见面!否则下一次见面,就真的是你我的生死之战!” 尹婪追上去想要刨根究底,这时异变再起。 砰砰砰几声枪响,尹婪顺势钻入了灌丛,哪想那里竟是一派斜坡,她钻过去之后没有防备径直从斜坡上滚了下去。 六音在枪响的时候,本想启动车的,但想到尹婪还在现场,心思一转,握着枪就朝发出枪声的那一头冲过去,看到对方就藏在上方,举枪就射了过去。 看着车身凭空出现了洞眼,蛰伏的人大惊,没想到自己那么快暴露,立刻招呼着车内的人奋起抵抗。 六音有意引他们离开这里,便驱车风驰而去。 那人见他开车离去,又看现场没有尹婪的踪影,立刻喝道:“追!” 两辆车边朝着另一个方向追去。 道路再度恢复了安静,两旁的草丛如同旁观者不被这场变故所影响,故我的摇曳着,矗立着。 十分钟后,一辆尊贵的豪驾与一辆敞跑并排停在了尹婪与六音展开赤手肉搏的那一段狼藉之地。 “哇!”赵天擎还没下车就看到地面黑色的刹车印与已经成圆弧状的防护栏,顿时眼界大开,惊叹出声:“地上还有弹壳!” 宁欧隐忍着从车上下去,见到地面四散的碎片儿与玻璃碴子,眸光倏地阴沉骇人。看到赵天擎捏在手里的弹壳,杀气迸发。 张寻蓦快速一扫,就知道在他们没来之前这里一定经过了一场恶战。 但是举目四望,却不见一个人影。 “阿欧,我们似乎又晚了一步。” 赵天擎望着地面还未干涸却被沙尘与泥土覆盖的印渍,蹲下身去辨认,认出之后顿时变了脸色,“这是血!” 话音一落,宁欧本就阴沉骇人的脸色顿时风暴乍起,“立刻给我调这个路段的视频,我马上就要看!” 宁欧的发怒让张寻蓦与赵天擎都隐觉不妙,当下张寻蓦立刻拿出电话给道路部门打电话,利用权力之便与正当借口征得了对方同意,本以为很快就能得到,但是没想到的是对方查询一番后告知他,摄像头被损坏,没有拍摄到任何画面。 “对方似乎对这段路很熟悉啊。”赵天擎听闻张寻蓦的反馈,第一反应便是这句话。 张寻蓦侧头看着眸光里杀气弥漫的宁欧,而后又将目光四周扫去,不期然看到一处被压得变形的灌丛,心思一动走了过去。不想一走过去,就见到被金光铺满的斜坡上一道鲜艳的血痕尤为明显。 目光再往下,便是满身是血却不省人事的尹婪。 “阿欧,她在这里!”他朝后喊了一声,就顺着斜坡滑了下去。 赵天擎扶着宁欧走了过去,刚走过去,便见张寻蓦抱着满身是血的尹婪站在下方,瞬间宁欧沉静的面目就被打破。 “给我!”他朝张寻蓦伸手,想要接过尹婪。 “我来。”赵天擎担心他的伤腿,越过他去接。 “不用,给我就好。”但是宁欧却十分坚持。 张寻蓦对赵天擎使眼色,赵天擎点头,飞快的跑开。 “先等一下,我找一个合适的地方把她托举给你。”张寻蓦抱着尹婪在下面拖延时间。 余光瞥见赵天擎回来之后才把尹婪递给了宁欧。 尹婪虽然看起来比较瘦小,但是还是有重量的,当宁欧抱着尹婪的时候,差点整个人跌到地上,幸亏赵天擎伸手扶住了他。 “阿欧,你这样还是有些勉强,还是交给我吧。”赵天擎将轮椅推在宁欧的身后,劝说道。 “不用。”宁欧绷紧面目,抱着尹婪坐到了轮椅上,“快!我们去医院!” 赵天擎将张寻蓦拉起来后,两人马不停蹄的上车赶去医院。 抵达医院之后,宁欧让市医院的院长亲自来为尹婪处理伤口。眼看着尹婪浑身染血的躺在急救台上,宁欧的心就仿佛浮游漂浮在天地,无法停泊。 第一次他意识到尹婪是一个柔弱的女人,尤其是将她抱在怀中,那粘稠的鲜血与惨白的脸色让他忍不住心悸,素来坚不可摧的她竟然会浑身是伤的昏倒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 是谁做的? 是她的仇家? 还是许家的人? 院长一边紧张的为尹婪处理伤口,一边还要忍受宁欧那边迸发出来的冷气和杀气,有些力不从心,但是想到宁欧坐在轮椅上手却紧紧抱着她的时候,他的心是震惊的。 他与宁家是深交,算起来还是宁欧的叔伯一辈,自宁欧少时就有所了解,如今更是知根知底,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宁欧为了一个女人这样急不可耐,这样心慌意乱。 但是这个女人的伤的确不轻,头部有撞击性伤口,腹部有淤血,后背与大腿都被玻璃扎入的伤口,尤其是后背那一块还被两度撕裂,创面较大,伤口较深,处理不好就会留疤。 真的是一身是伤啊! 好不容易处理好了之后,正要叮嘱宁欧去办理入院手续,哪知宁欧却径直对身后的赵天擎吩咐道:“天擎,将她送回我那边。” “哎!她的伤……” 院长的话还未完,宁欧就回以他一个极具压迫力的眼神。 “这件事保密,不要告诉其他人,不然我可不管什么家族情面!” 说完不等院长再说话,径直离开。 院长眼看着他们扬长而去,耸肩无奈道:“我只是想提醒一下,她现在不宜做激烈运动而已。” 整整一夜后,尹婪才从昏沉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睁开眼触及陌生的环境时,她几乎是立刻就从床上跃起,不想却牵痛了身上各处的伤口,一下子又缩回了床上。 选择了一个较为安全的坐姿之后,她才认真的打量四周,暗色调的房间,加上白玉般的衣柜,十分的黑白分明。 正面落地窗嵌在墙上,将那边的风景一览无余的收入眼中,从这里看去天高地阔,仿佛禁锢在这里也是自由的。 “醒了?” 一道平淡的声音从另一旁钻出,惊醒了正在打量房间的尹婪。 第五十五章 到此为止 尹婪侧头望去,就见窗帘与阳光交叠的阴影处,一道身影静谧蛰伏,那双眼眸逆光下淬着点点冷光,凌厉非常。 “你把我带回来的?”她轻然一笑,柔媚的五官宛若花开。 看着尹婪此刻的笑靥,宁欧眼前浮现的却是之前她了无生气的躺在冰冷地面那浑身是血的模样,轻转轮椅,他将自己从阴暗中拔出。 “你遇见了谁?怎么会伤得那么重?” “自然是仇杀。”尹婪并不想告诉宁欧过多与自己有关的事,轻描淡写的带过。 蓦地目光一顿,外面的天是没黑?还是已经亮了? 宁欧听闻尹婪有所保留的回答,俊美桀骜的五官立刻逼出了锋凌的冷光,“你是不方便说,还是不愿说?” 尹婪侧眼望着宁欧,不明白他这一身的戾气是从哪里来的。 “我不知道,可能是许家的人,可能是其他看不顺眼我的人。” 想到与六音交手后突然出现在那里的一伙人,尹婪心头升起了一丝杀气,在南兴那么久,她还不曾被人这般放冷箭。 要么就是许锦松知道李总监的事是她指使的,要么就是许文霆与许清雅不死心,想要一绝后患。 不管是他们中的哪一个人,这笔账记都在许家身上。 她会还回去的! “许家的事是你做的。”宁欧看着眼底泛起杀意的尹婪,语气肯定道。 尹婪见宁欧看穿了她的把戏,浮现在嘴角的笑意翩然飞扬上眼角,“对,是我做的,而且这场好戏还没有落幕,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毕竟两人提前订婚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现在的宁氏与许氏之间已经是同荣共辱的一条战线了,她这样大幅度的打击许家,必然让宁家也被波及。 虽然宁欧对她微有纵容,但是与宁氏相比怕是微不足道。 “你忘记了我的话!”宁欧淬染着冷光的眼底再度覆上了一层薄霜,本就冷意涔涔的脸此刻更是冷凌迫人。 尹婪起初不甚明朗,而后想起遇到六音前宁欧说他不娶许清雅那句话,笑意更甚。 “没有忘记,只是刚刚没想起来,你不娶许清雅,那你是打算与许家划清界限了?” 纵然现在划清界限,也为时过晚。 许家一旦不足为惧,接下来的便是宁氏。 “尹婪。”一声隐含郑重的轻唤从宁欧的嘴里溢出。 尹婪动了动坐得有些僵的身子,将目光投过去。 只见宁欧那俊美妖冶的五官在晨光的包裹下愈发冷贵锋凌,但是那贵气逼人的眉目却在四目对视中渐渐敛去了凌厉之色,散发着如同璞玉那般温润柔和的色彩。 “之前你说你喜欢我,想要留在我身边,我现在给你答案。” 尹婪听闻宁欧突然变柔的语调,笑容倏地凝注,她隐约猜到宁欧的意思。 “宁欧,”她出声打断宁欧的诉说,脑子一片混乱。在思绪极端混乱下,她的目光触及了白天明亮灿烂的阳光,顿时清明:“现在什么时候了?” 是天没黑?还是天已经亮了? “你担心什么?”宁欧如夜魅的那双墨瞳深谙似不可触及的深渊,牢牢锁住了她。 事已至今,她还是不肯告诉自己关于她的一星半点吗? 尹婪见宁欧晦暗的目中含着一份审视,不确定宁欧的用意,只是道:“我不是担心是什么,而是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 “你还有什么事没做?许家现在被你打击得连喘息之机都没有,加上媒体的肆意报道,现在的它不过是濒死的困兽。”宁欧刚退下的锋锐寸寸回到眉间,“还是说你还有什么比对付许家的事要去做。” 很重要! 重要到她连听他说话的时间的都没有! “宁欧。”尹婪听闻宁欧意有所指的话,再度将目光聚焦在他身上,“你想说什么直接说,不要绕圈子!” 华景笙是黑道权贵,同样也是一名颇有声势的企业家,他纡尊来到南兴的事就算是有意想瞒也不可能瞒得住,再加上汇豪那边的动静,恐怕现在整个南兴的上层圈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 那宁欧也该知道了,只是宁欧说出的话让她有些不安。 尤其是他那双墨瞳沉静如水,却锋芒似刃,仿佛是看透了她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一样。 “你和华景笙什么关系?” 尹婪听闻宁欧平淡不惊的声音,顿时心跳如鼓。 虽然她有不好的预感,但是却没想到他真的查到了这一层。 见到尹婪眼中遮掩不及的震惊,宁欧尽是锋芒的眼中骤然卷起了惊涛骇浪,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冲上心尖,堵得他心口发紧。 尹婪浅浅一笑,“你查到的是什么?” “我要听你亲口告诉我!”宁欧虽然坐在了轮椅上,但是整个人的气势却不容忽视。 尹婪明白宁欧已经知道了,当即从床上走了下来,不顾被牵痛的伤口,屈身蹲在了宁欧身前,双手轻轻覆上了他的膝盖,声音含着一份从未在宁欧面前展现过的低柔。 “宁欧,我喜欢你,到现在我都喜欢你,之前我说过我不曾骗过你,现在我也不会骗你。” 宁欧听着尹婪的手,手不自觉的伸向了尹婪。 “我是华景笙的……”尹婪想到那两个字,蓦地心口一抽,然后又不加掩饰的说了出口:“情妇。” 情妇两个字刺痛的宁欧,之前自欺欺人筑起的安慰与假象被这两个字蚕食得一干二净,一股比欺骗还更为揪心的暴怒从心底席卷而来。 把他刚要握住尹婪的手瞬间转为了挥,尹婪放在他膝上的手立刻就被他嫌弃的打了出去,厉声对她吼道:“你滚!现在就给我滚!” 尹婪跌坐在地,看着宁欧的表情,听着他的话,淡笑着起了身。 人心、人性,不过如此。 这样一来,她内心的那份不安与抽动瞬间消失,恢复如初。 她转身缓步走了门前,伸手握住门把,又道:“宁欧,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从此刻起,她与宁欧将站到各自不同的立场,各自为敌。 房内的宁欧听闻尹婪似将两人的关系画上句号的话,额头乍起青筋,俊美的脸上尽是骇人的霜色与暴怒,情绪反复抑制不下,他只能放弯脊椎紧紧靠着椅背。 扶着轮椅的手,指节根根泛白,他闭上眼不想再想,但是尹婪的音容却挥之不去。 他总算懂得了为什么尹婪总是在他靠近的时候撤退,为什么总是在他想要握住她的时候将两人推入冰点!那么她口口声声说的喜欢,主动贴近的依靠又算什么! 是欺骗,是利用,还是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尹婪走出别墅之后,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不知所踪,而且身上穿着的还是不知道谁给她换上的睡裙,这个样子自然不能去见华景笙。 走出别墅所在的区域,来到路边,放眼望去四周皆是茫茫绿海,空旷山景,一望无人。 就在她考虑要不要露出个大腿拦车的时候,一辆白色的保时捷从弯道那头开了过来,而且不等她做好准备就已经停在了她身前。 她盯着驾驶室里的人,认出是张寻蓦,便跟他挥了挥手主动跳上了车。 “麻烦你送我回市区。”系好安全带后,她主动报了目的地。 张寻蓦看着穿着睡衣,手臂上和脸上还留有淤青的尹婪,没有说什么,驱车往前驶去。 尹婪与张寻蓦交集不深,而且想到之前他处理那两个枪手的手段,她对他不由生出了戒备心。 “尹小姐,你与阿欧……” 张寻蓦刚开口,话就被尹婪打断。 “张先生,难道希望宁欧和我在一起?” 他们在一起? 张寻蓦看了看平视前方,目不斜视的尹婪,轻薄的光晕在她脸上晕开,描摹着她柔媚秀美的五官,让人很容易被她的美丽所蛊惑。 “不希望。” 但是她身上有着太多的疑团,有着太多的迷雾,而且加上她用在许家人身上的手段,让他不得不清醒的告诉自己,这样的女人很危险。 “那不就是了。”尹婪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为这个话题作了终结。 张寻蓦听闻尹婪满不在乎的语气,不由侧目扫了她一眼,“既然是这样,那尹小姐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招惹宁欧?” 尹婪听闻这个词,不由轻笑,招惹,这个词用得好! 张旭莫见尹婪只笑不语,又问:“你是为了打破两家联姻,还是为了打击许家?” “为什么你的问题越问越刁钻?”尹婪将头靠在椅背上,看着前方拥挤的车流。 “那是因为我问的问题越来越临近你的底线。” 尹婪听闻,轻轻侧头,对上了张寻蓦审视的目光,而后浅笑:“我招惹宁欧,只是想试试另一条出路,但是很可惜,我没有那条出路。” “什么意思?”张寻蓦蹙眉。 尹婪的手握住了车门把手,摇头道:“没什么意思,你们认为我戏弄宁欧也好,欺骗了他也好,我和他已经正式划分了界限,你们也不用在担心他了。” 张寻蓦惊讶的盯着她,温润的眉目间涌起一抹尹婪看不透的深沉。 既然看不透,她也不再去看,距离景爷抵达的时间不多,容不得她去住处换衣服了。 “那就再见了。”说着她打开了未上锁的车门,跨步走了下去。 张寻蓦反应不及,就见尹婪已经扭着腰肢穿梭在车辆间了,她的秀美,加上她玲珑的身段,引得等待信号灯的司机纷纷侧目。 但是她无所畏惧,淡然自若的走着。 张寻蓦的手搭在车窗上,轻撑着额头,恐怕她与宁欧之间做不到和平的好说好散。 第五十六章 华景笙 为了不耽搁过多的时间,尹婪决定去市区买衣服,虽然没有钱但是有几家店属汇豪的名下,还是可以去拿一件衣服的。 就在她赶去换衣服接华景笙的时候,她的住处却发生了一场不小的风波。 得知华景笙今天抵达南兴市,住在她的方元淅坐不住了,本想联系尹婪不想一直没联系上,他更是焦灼。 “少爷,这里不安全了,我们还是重新找隐蔽的地方藏身吧。”阿凌看着楼下等待的车,担心晚了,华景笙就会带人冲过来。 方元淅坐在沙发上,英俊的脸被幽白的日光照着,没有温暖之感,反而衬得他苍白的脸色更是透明。 他靠着沙发,眉目间尽是烦躁与恼怒,“躲躲躲!我已经躲够了!” 想他方家大少不说叱咤风云,就说自由自在也是无人能及的。 但是如今却成为了一个只能四处躲避才能活下去的废物。 “可是少爷,现在的我们不是华景笙的对手。”阿凌知道方元淅快要受不了了,但是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 方元淅看着尹婪生活的地方,这里的空气都有着她的余温,他不想走。 但是讽刺的是,他也留不下。 “那个议员到底还有多久才能到南兴?” “我收到确切的消息,是后天。” “好,我们走吧。”后天一过,他就可以不用东躲西藏了。 “是。”阿凌扶着方元淅往外走,不想刚打开门,一抡钢管就从门缝挥了进来。 见状,阿凌伸手接下对方的钢管,紧握在手里一拽,守在外面的人猝不及防被拉了进来,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脚踢中面部没了知觉。 守在外面的其他人见状,立刻群起出动,拿着手里的武器朝打开的门砸去。 “少爷,小心!”阿凌纵身跳了出去,将身后的门带上,宛若门神守在了门口,不让他们趁虚而入,同时身手灵活的解决外面的人。 起初他以为是追杀他们的人找打了这里,但是交手之后他才觉得不对,这些人似乎都是一些小角色,胡乱挥着钢管和铁棒,一点都不用格斗之术。 想到这里,他心思一定,抬手握住一个人的脖子,轻轻一拧,那人来不及挣扎就把头无力的垂在一边。 “啊!”同伙一看,顿时惊骇了脸,“你!你!” “要活命就滚,不想活就留。”阿凌杀气凛凛的说着这句话,凶狠的盯着纷纷挂彩却仍拿着手里的东西想要拼命的人。 那些人见对方是一个狠角色,各自看了看,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畏惧,当即便逃了出去。 虽是那人钱财与人消灾,但是如果要搭上自己的命就另当别论了。 “少爷。”待那行人走后,阿凌打开了房门,将方元淅扶了出来。 这时楼道里传来了一阵哀嚎声,紧接着守在下面的人冲了上来。 “少爷,您没事吧。” “没事。”方元淅看着躺在地上的人,“他们是谁派来的?” “不知道,不过他们不是追杀我们的人。” 哪知方元淅的脸色再度一沉,“不是我们,那就是要对付婪儿的人,你怎么没问清楚就让他们走了!” 阿凌这才反应过来,当即低头认错,“是阿凌考虑不周,请少爷责罚。” 但是方元淅很快又恢复了脸色,“阿凌,只许这一次。” 阿凌听闻方元淅不追究的话,惊讶的抬头,却看到他幽沉的眼底藏匿的一抹无奈。 如今的他们自身难保,纵然想要保护尹小姐,怕也是有心无力。 少爷必然是因为想到这个,才露出这个表情的吧。 “走吧。”很快方元淅敛去了眼底的情绪,随后往出口走去。 之前还人满为患的楼道霎时空无一人,为了不让其他人察觉这里的异常,他们还带走了那个被拧了脖子的人,但是百密一疏的他们没有看到他们走后,一道颤抖不已的身影藏在了楼梯口,并拨通了报警电话。 而此时,南兴市顶级豪宅——金郁庄园内,一处私人停机坪上五辆豪车并列停列,豪车前站着一排黑色西服的保镖,他们双手交叠,脸色紧绷,表情肃穆的等待着。 那排保镖的前方便是穿着衬衣套着马甲,一派肃容的巫胜,他抬表看了看时间,随后往后方看了看,对身侧的邡严道:“还是没有小尹的消息?” “没有,尹小姐电话打不通,而且派出去的人都说没找到尹小姐。”邡严压低声音回答。 巫胜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你亲自去找,务必找到她!” “是。”邡严退出了包围圈,从另一侧离去。 半个小时后,一阵飓风突然刮起,头顶上还伴随着嗡嗡的噪声,众人抬头便见到百米外一辆直升机正在缓缓靠过来。 随着它的下降,巨大的风劲,把四周的空气都被绞碎了一般,所有人都被这阵风吹得眯起了眼。 飞机在前方安全的降落,巫胜立刻上前。 接着机门被人打开,一个金发碧眼,高粱薄唇的男人先从里面走出来,一身白色西服,挺拔帅气,他走下直升机,见到巫胜,举起手挥了两下。 两人走进之后,各自拍肩问候。 “三年不见,身材保持得不错。”赛斐拍着巫胜健硕的手臂,大笑着夸赞。 “你小子也保持得不错,还是那么衣冠禽兽。”巫胜一拳打在赛斐的肩头,边笑边答。 “景爷在后面。”问候之后,赛斐主动让开了身,以便里面的人走出。 巫胜点头与他一道站到了旁边。 刚站定,赛斐那蔚蓝的眸子就在人群堆里扫来扫去,确定没有那抹纤细的小身影后,低声道:“丫头呢?” 听闻赛斐的追问,巫胜只是无奈的摇头,“暂时联系不上。” 赛斐一听,不由瞪大了眼睛,“这下可有好戏了!” 说话间,一只黑色皮鞋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往上就是一条修长有力的腿,随后一道沉稳若山,气质卓然的身影从飞机上走下,微弓着的身子缓缓直起,渐渐拉长。 整个人笔直的站立着,身上无形的压迫力随着还未散去的飓风在四周扑散开来。 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沉稳深邃的眉眼,冷俊紧抿的嘴角,目光所及处,那股无形的威严无声蔓延,让所有人都轻垂着头,缄口不言。 男人往前走了一步,站在巫胜与赛斐的身前,笔直的身子宛若青松,生生将两人身上的气质给压了下去,独留下属于他的霸气与冷冽。 巫胜轻轻低头,低声相迎:“景爷。” 后方的一排保镖跟着巫胜齐呼,简短的两个字却喊出了盖天的声势。 华景笙冷眸扫视了人群,未发现尹婪的身影,本就清冷的面容瞬间寒意逼人,“阿婪呢?” 巫胜叮嘱华景笙的气势,低声答:“她本来说和我一起来接您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早一直没联系上,我已经派人去找了,只是目前还没有消息。” 听闻尹婪失踪,华景笙嘴角一抿,隐隐显示出几分冷酷的弧度。 “方元淅在哪里?” “在尹婪家。”巫胜不敢隐瞒,如实回答。 果然听闻这个回答,华景笙的脸色瞬间结冰,二话不说他当即往停靠的车走去。 巫胜与赛斐见状,立刻跟上。 就在几辆豪车张扬的行驶在路上,朝着尹婪家赶去的途中,巫胜的电话不逢时宜的响了。他拿出来一看,见是一串陌生号。 斟酌了一下才接听,那头柔亮的女音便缓缓的飘了过来。 “五哥,是我。” 巫胜按住话筒,侧身对闭目养神的华景笙道:“景爷,是小尹。” 正在闭目修养的人瞬间睁开了眼,那双眼睛深邃得如同一池幽潭,触之惊心。 他抬头接过电话,却不着急出声。 尹婪握着电话听闻电话那头突然消寂的声音,不由的心弦一紧,试探道:“景爷?” 听闻尹婪叫自己,华景笙眼中寒冰才稍退,“在哪里?” “市区。”原本生机勃勃的女音立刻颓败了下去。 这一变化让华景笙刚退的冷色再度回拢,“去汇豪等我。” “好。” 电话被挂断,尹婪深深的为自己接下来的遭遇感到不安,但是眼下也不敢耽搁,厚着脸皮跟服务员借了钱,才冲去街边打车。 为了能让华景笙从宽处理,她下车之后就站在了汇豪门口,以保他能第一时间看到她,弥补之前的过失。 刚站定,就见宽阔的道路上,一排黑色豪驾沉稳的驶入了眼帘,为首的便是一辆劳斯莱斯,气派的车头,华贵的车身,还没靠近就让尹婪感觉到压迫。 车辆快要到门口,她主动上前,谄媚的咧嘴笑。 哪知车辆径直绕过她,往里面开去。 人车错过的那瞬间,她看到了华景笙那泛着森冷蓝光的眼睛,登时心跳欲止。而后又看到坐在副驾上对她挤眉弄眼,笑得好不幸灾乐祸的赛斐。 顿时有种黑云压城,阴霾灭顶的感觉。 眼看华景笙的已经驶入了汇豪,朝着完工的前厅驶去,尹婪不敢耽误,小跑着跟过去。 劳斯莱斯在楼梯处停下,巫胜与赛斐一左一右的从车上走下,两人看着尹婪的目光都带着同情。 眼看身材魁梧的赛斐要伸手打开华景笙的门,尹婪立刻摇头,同时伸手指着自己,用无声的口型说我来,我来。 但是赛斐视若无睹,长臂一身,打开了门。 尹婪脸色一垮,脚下的速度更快。 一条修长的腿踏在了地面,紧接着一张锋冷锐利的脸出现在了尹婪的眼中,他沉默的站着,身高若山,气宏似海,无形中给予人一种君临天下的睥睨之气。 第五十七章 要一个身份 一双冷眸沁染着冷酷的光泽睨着跑来的尹婪,不动声色。 “景爷。”顶着十分有压迫力的目光,尹婪脚步稳健的站在了华景笙身侧。 “你最好给我一个不追究你的完美理由。”森冷的声音含着一份愠怒,听起来格外瘆人。 尹婪不用看巫胜也知道,他一定联系过自己,只是一直没联系上,所以华景笙的意思是让她解释无故失踪,错过接机并且穿着一身睡衣大肆晃荡的缘由。 “丫头,没想到你来了南兴没有变得保守,反而变得更加奔放了。”赛斐看着穿着睡衣,毫无形象可言的尹婪,蓝眸中满是趣味。 尹婪白了赛斐一眼,轻轻垂眸,向华景笙解释道:“我本来是去解决香山的事的,但是路上遇到了六音,我们对战了几个回合,之后又被人偷袭,我本意是想隐藏不想跌倒了坑里,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这个时候。” “伤势怎么样?”巫胜听闻尹婪受伤,忍不住关切道。 “没事。”尹婪后背与腿上的伤口因为之前小跑似乎有些裂开,但是在华景笙面前她不敢表现出来。 哪知她话音刚落,华景笙的手就扶上了她的后背,手掌轻轻一按。 尹婪当即咬住嘴唇,以便自己痛呼出声。 华景笙墨蓝色的眼瞳倏的一缩,深谙的眼底霎时迸发出比之前还浓郁的寒气。 “走。” 尹婪被他拉着里面走去。 巫胜与赛斐见华景笙没让他们跟着,便散了跟随的人,自行处理自己的事。 尹婪被华景笙握住了手,腿上有伤加上后背因为拉扯疼得厉害,她走得跌撞。好不容易蹒跚着来到了一栋纯白色别墅里面,华景笙却不顿步,继续拉着她上楼。 “景爷。”她试着唤了一声前方的人。 但是前方的人一声不吭,置若罔闻。 尹婪见状,只得出声:“景笙。” 前方疾行的人步伐一顿,猛然回头,墨蓝色的眼底乍起一片蓝光,幽魅而邪魅。 “我以为三年的时间,你已经忘记了我的叮嘱。” “可是你是景爷,是大家的景爷,自然也是我的景爷。”尹婪看着他,当初他说过没有人的时候可以叫他景笙,她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这样要求,而且至今她仍然不明白。 但是她不想再做一个默默无名的女人,她希望能肆意的生活在阳光下,不想再用那个不见天日的称呼继续过下去。 “你想说什么?”华景笙看着三年不见,眉目愈发柔媚的女人,当初她离开的时候他还担心她经不起世事的摧残,但是没想到她竟然能抵住毫无依靠的日子,靠自己将许氏逼到了死角。 “景爷,能不能给我一个身份?”尹婪的目光隐含请求,情妇的身份太过卑微,她不想继续卑微下去。 华景笙听闻她的回答,眼底那份蓝色愈发妖冶,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身份?” 尹婪见他眼含愠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有歧义,立刻解释:“我的意思让我成为五哥或者赛斐那样的人,陪在你身边,而不是以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身份。” 不想华景笙冷酷的拒绝,“你不可能成为他们那样的人。” “为什么!”尹婪不明白。 “没有为什么,你是你,他们是他们,你们不是一路人。” 尹婪听着他的回答,心里有些不满,“既然这样,那你就不要让我在人后喊你景笙,我要在人前这么喊。” 她本是冲动之言,或许是在宁欧面前得寸进尺惯了,以至于在华景笙面前也来不及收敛脾气。 见华景笙眸光深沉如井,不可窥视,登时后悔。 “景爷,我……” “随你。” 没想到华景笙竟然答应,她反应不及当即愣住。 这算什么? 他宁可继续让外人误会两人的关系,损坏他的名声,也不肯给她一个正式的身份。 “过来。”华景笙褪下了外套,穿着一件黑色衬衣,站在了床边。 尹婪闷声不语的挪过去。 “趴下。”毫无起伏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尹婪按吩咐趴在了床上。 柔软的大床接纳了她的身躯,让她舒展的身子感觉舒适至极。不等她安心享受,只听呲啦一声,背上瞬间一片冰凉。 她仓惶回头,就见到华景笙冷眸盯着她的后背,刚平缓下去的眸光瞬间散开了阵阵墨色。 刚要说话,他便冷厉出声:“别说话!” 她只得重新趴好。 很快后背上传来一阵冰凉感,她清晰的感觉到华景笙薄凉的指尖在她后背上游走,之前还撕裂作疼的伤口立刻不疼了,背上传来一阵幽凉,十分舒服。 待伤口处理好,尹婪才动身爬起身,望着正在卫生间洗手的华景笙,正要说话,又被一道敲门声打断。 “说。”华景笙边擦手边答。 “景爷,政府那边来人了。”赛斐用着发音准确的中文向华景笙汇报道。 “好。”华景笙走过来,将衣服披上,就准备出去,“你先休息,其他事有我在。” 尹婪听闻他的话,立刻从床上跳下去,“景爷,你为什么来南兴?” 六音的话,方元淅的话,巫胜的话交叠在耳边不断回响,引诱她去探知答案。 华景笙拢了拢衣服,冷冷答:“等你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说完拉开门走了出去。 尹婪轻轻咬唇,难道自己跟在他身边十几年,还是没有得到他的信任吗? 在房间内呆了没多久,尹婪起身打开了华景笙的衣柜,果然即便是在这里他的衣柜也为她准备了几件女装,挑了一件米色风衣搭配的裤装换上后,她直接走了出去。 开着观光车走在汇豪内,发现今日的汇豪十分安静,与往日的幽静不同,带着一份具有压迫力的肃穆。 本以为华景笙会在前厅跟政府的人开会,但是没想到前厅却空无一人。 刚走出前厅,就见到邡严从另一旁的偏厅走了出来。 “尹小姐。” “景爷他们呢?”尹婪正愁不知道他们所在的位置。 “在不对外开放的隐秘区开会。”邡严没有隐瞒。 “不对外开放?”尹婪不记得当初他的解说里面有这一处隐秘之地。 见尹婪疑惑,邡严又解释:“那是巫总也无权开放的专区,所以之前我没有跟您解释。” 尹婪恍然,“那景爷他们接待的人是谁?” “这个我也不清楚,对方是直接从特殊通道到达那边的,除了景爷与巫总,没人知道。” 这么隐秘! 尹婪蹙眉,本以为对方不过是南兴市的市长,这样看来,对方的身份似乎不简单。 可是眼下不是关注这个的时候。 “邡严,我有事要去许氏一趟,如果景爷或五哥问起,你就如实跟他们说吧。” “尹小姐,还是我陪您去吧,这样安全点。” 尹婪看了看他,想到之前自己被袭击的事,点头道:“好吧。” 万一有事,好歹还有人报信,免得她真的被罚。 尊贵华丽的金郁庄园内,宁欧独自坐在窗前,一双墨瞳似淡然似沉寂的盯着外面绚烂的窗景。 听闻后方脚步声响起,他冷然出声:“看到她了?” “她只让我送到了市区。”张寻蓦把外套扔到了沙发上,坐进了沙发。 他看着望着窗外出身的宁欧,低叹道:“阿欧,抽身吧,她不适合你。” 不适合? 宁欧冷淡的眉目微起波澜,她也说他们到底为止。 心里某种情绪愈发浓郁,他不想再去思考尹婪的事,不合适也好,到此为止也罢,就这样吧。 “许氏那边有什么动静?” 张寻蓦看着缓缓转过身的宁欧,后方的金光熏陶得他俊美的五官宛若刀铸,他眉目间的桀骜一如当初那般咄咄逼人。 “据眼线传来的消息,今早批准许氏贷款的银行因为香山地皮出现了问题,去追讨贷款,扬称许氏不退两边就走法律途径。而许氏的董事不知道怎么得到了消息,现在正在围攻许锦松,加上之前许文霆安排汇豪爆炸和许清雅桃色视频的风波,现在的许家可谓是内忧外患。” 宁欧听闻许家如今面临的危机,冷冷勾唇“既然这样,那我们也去凑凑热闹吧。” 张寻蓦听闻宁欧的话,温润的眸光一沉,“你是说……?” “那块地本来就该是我们的,既然他已经握不住了,那我们就去拿过来吧。” “可是,这样的话,宁家和许家就真的撕破了脸了。”张寻蓦担心许锦松不是泛泛之辈,如果逼急了,怕是什么都会做出来,到时候万一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不用担心,许家算是真的完了。”宁欧幽冷的目光不含一丝情绪,语气中却溢着许许杀气。 就算他许锦松有滔天的本事,这一次也难以翻身了。 这就是她梦寐以求的结果吧! 张寻蓦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沉思了一下又道:“阿欧,你最近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你是说关于鹰门的事?”宁欧极快的接过了话。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散播这个谣言,还说我们手里有一份隐秘文件,我爸提醒我们万事小心。” 听闻张寻蓦的父亲也在关注这件事,宁欧的目光蓦地阴沉,“看来现在有人在故意将我们往明处推。” “对方这么做是为了逼我们现身,还是想要从我们身上获得什么?” 宁欧放在扶手上的手,轻轻敲着,脑海中的谜团渐渐清晰了一点,“如果我猜得没错,我们查不到的尹婪身份,摸不透的方元淅意图,都跟今天到来的华景笙脱不了干系。” 张寻蓦听闻宁欧的猜测,面色陡然一凝,“的确很有蹊跷,如果对方是华景笙,那他的确有那个能耐。” 第五十八章 闯会议室 “那个华景笙到底是什么来历?”想到华景笙,他不由的再次想起了那张笑靥。 “我爸没游细说,似乎对他十分忌惮。”张寻蓦也是没有头绪,“当初我们搜罗情报的时候没有这一号人物的出现,但是现在想要查估计也难了,他的资料必然是以最高机密保存着的。” “既然对方不远千里的来了南兴,那必然不会一无所获。如果这个谣言跟他有关系,那我们就静观其变吧!” “目前来说,我们也只能这样做了。”张寻蓦说着,又想起了一件事,道:“虽然华景笙我们无处可手,但是方元淅那边我们却可以试一试。” “你做主吧,提醒天擎不要暴露身份。”宁欧轻轻点头。 外面的天空蔚蓝如海,巨大的天幕横贯在上头,远远看去仿佛是一道难以抵御的巨浪,呼啸着灌满了整片天地。 而此刻的许氏就矗立在这片惊涛之上,接受着风口浪尖的洗礼。 由于香山地皮问题的出现,许氏的董事会坐不住了,他们主动来了许氏找许锦松面谈。为此使得本就沉闷压抑的许氏变得有些剑拔弩张。 顶层的会议室内正在召开内部紧急会议,出席的全是许氏的董事,他们每个人都表情凝重的看着坐在主位上的许锦松,纷纷发问。 “许总,我听说准备投入中环技术型企业与互联网商业圈的地皮的资金出现了问题,这是不是真的?” “对啊,我还听说香山地皮那边出了问题,所以导致银行要追回给许氏的贷款,不知道有没有这件事?” “许总,如果真的有问题,你可不能瞒着我们,最近的许氏可真是风波不断,丑闻不尽啊!不能让我们做冤大头啊!” 许锦松儒雅的脸上遍布阴霾,心头怒火重重,原本他们本来是甩手掌柜,每年等着分红的财虫,不知从哪里听闻了这个消息,现在一个一个来逼问这件事。 这件事他是刻意与银行那边私下沟通的,而且明明吩咐那人不对外说的,怎么还会被他们知道? 难道自己的身边也混入了那些人的眼线? 还是那个人出卖了自己! 现在的人没一个靠得住! 在顶层办公室召开董事会的同时,尹婪在邡严的陪同下走入了许氏,刚拿着自己没有被收回的员工卡刷开了电梯,就见西装革履的许文霆迎面走了出来。 许文霆一见到门口的尹婪,顿时就怒色上脸,当即堵在了电梯门口,厉斥她:“尹婪,你个吃里扒外的叛徒,你还有脸来!” 派去杀她的人难道没成功?她为什么还完好无损的站在了自己面前? “许大少爷,话可不能乱说,你有什么证据说我吃里扒外了?”尹婪睨着许文霆,就算穿得人模人样,不过也是一只衣冠禽兽。 “再说了,你公子都有大摇大摆的到处走,我为什么就不能?” “你什么意思?”许文霆瞪着她。 “我的意思许公子你自己心里清楚。”尹婪说着靠近了他,半魅惑半低语道:“在汇豪的那一晚,你做了什么,你妹妹做了什么,你我都心知肚明!” “放屁!”许文霆心里莫名一慌,扬手就要对尹婪动手。 手刚举到半空,就被一只力大如钳的手握住。 许文霆更怒,正要破口大骂,才看清楚对方竟然是汇豪的邡严,汇豪总经理的特助。 “邡经理,你怎么在这儿?”他的目光在尹婪与邡严身上来回,登时醍醐灌顶,“尹婪,是不是你蛊惑了巫总让他污蔑我的!” 之前因为汇豪爆炸的事巫胜将过错推到了他身上,导致他现在成为了所有高级会所的禁入人员,之前的朋友畏于汇豪的压力也跟他断绝了往来,致使他现在有钱不能花,有酒不能喝,就连现在小雅都因为那一晚的意外而被众人指点,清誉全损。 他心里恨极了尹婪! “怎么,想杀我啊?”尹婪见许文霆眼睛都快喷火了,娇媚一笑,惹得许文霆更是怒不可揭。 但是很快她的脸又冷了下去,“许文霆,我劝你什么都不要做!现在的你脆弱得就像一只蚂蚁,我现在要废了你的手只需要一句话,想要杀你自然也不会费力!” “你!”许文霆正欲再言,邡严捏住他手的力道加大,疼得他脸色发白。 四周的人见状不对,想要找保安,却被尹婪过于锋利的眼神震慑。 尹婪不想在许氏闹出太大动静,便让邡严放了手。 “尹婪!你在许氏又想要做什么!”许文霆被邡严拉出了电梯门口,却不死心的追上来。 心里第一次有些慌,难怪之前的人没有消息,难怪尹婪素来目中无人,这都是汇豪在给她撑腰! 如果早知道,自己一定不会招惹她! 尹婪走入电梯,粲然笑着的问他,“就算我想做什么,你能阻止吗?” 说完,电梯门合上。 许文霆看着尹婪所乘的电梯一路往上,似是直达顶层,焦急不已。 此时,会议室内也是一片凝固。 面对众人针锋相问的话,心底纵然怒火滔天,面色却只能维持淡然平和。 “大家一大清早就过来兴师问罪,就是为了这件事。最近因为各种原因许氏的确备受复议,但是请大家放心,许氏不是刚成立的企业,经得起这样的猜忌与磨砺,这些风波我会妥善处理的。” “许总你说是这么说,但是你能给我们一个确定的消息吗?到底现在香山的地皮到底怎么样?你跟银行贷了多少款?” “对啊,许总你可不要忽悠我们,关于你的家底我们可是有数的,如果你敢背着我们做什么,我们可不是吃素的。” 许锦松听着他们软硬皆施的话,心头的怒火有些压抑不住,但是此刻许氏还需要这些董事来稳住民心。 “各位董事稍安勿躁,关于香山地皮的事,我很清楚的告诉大家,它的的确确是归属于我的。”说着他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产权复印件拿给众人看,“我不知道谁在大言不惭的谎称香山地皮是他的,不过这件事我会彻查到底,给许氏一个清白,也给各位董事一个交代。” 大家看着白纸黑字写得清楚,纷纷点头。可是如今许氏面临的不只这一个问题。 “就算香山的事咱们不提,但是许总,您家的私事我们虽然不便过问,但是你也不应该让它祸及了许氏,现在许氏的持股日日下跌,看得我们是心惊胆战啊。” 许锦松知道这帮人是有备而来,笑容保持着淡然,道:“许氏有今日的成就相信大家也清楚其中的功过,虽然近段时间发生的事让许氏颇为动荡,但是我保证这件事我会尽快让它过去的,不会让这些事影响许氏。” 说着看着持怀疑态度的众人,他又暗示道:“相信大家也听闻了我女儿小雅的事,关于网上的那个视频是有人刻意栽赃,虽然目前还没有查到,但是宁家与我们同仇敌忾,要将凶手追拿到底,所以大家完全不必担心。” 宁家两个字让在座的董事脸色微变,对啊!虽然目前许氏不顺利,但是有着宁氏这个财阀靠山,也不算什么大问题。 就算香山地皮出问题,只要宁氏注资进来也就不是问题了。 等到金融与互联商圈那块地开发出来,他们依然可以赚得满钵。 “是啊是啊,许总办事,我们一直很放心。” “既然徐总已经保证许氏不会受影响,那我们也就安心了。” “对啊,许宁两家关系匪浅,宁家自然不会放任许氏的危机不理,相信这些风波很快就会过去的。” ………… 人云亦云,一场硝烟四起的内战渐渐消弭。 许锦松看着大家倒戈一片很是满意,再怎么他许锦松还有宁家的靠山,那些人纵然要玩也要掂量一番。 然而就在这片喜乐安庆的时刻,会议室的门却被人无礼的打开。 “大家好高兴啊!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一声笑意满满的女音从门口飘了进来,将室内的所有声音都压了下去。 许锦松将目光投过去,就见到不请自来的尹婪笑脸盈盈的站在了门口,顿时面生不满。 “我们现在正在开董事会,你闯进来做什么,琳娜带尹小姐出去。” 跟随在后面的琳娜见状,立刻拉住尹婪,之前被她挣脱了,这一次她用的力就大了些。 “尹小姐,请在外面稍后。” 尹婪手腕轻轻一转,轻易的躲开了琳娜的手,笑道:“许总怎么知道我是不是有重要的事来见您的?” “既然你是来找我的,就去外面等一下,我结束了会议就去找你。”许锦松的脸色已经阴了下去。 “可是许总,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您说,您还是听一听比较好。”尹婪不管许锦松的脸色,一脚踏入了会议室,反手就江门合上,隔绝了琳娜的触碰与窥视。 在座的董事见尹婪不知进退硬闯入内,纷纷露出不悦的表情。 “尹婪虽说你之前是我们许氏的员工,但是你现在毕竟是特殊期,这样胡闹对你可没有好处。” “再怎么能力出众也只是一个小丫头片子,心高气傲不将我们放在眼里,难怪会被怀疑。” 尹婪听着他们的讽刺,笑容不变,艳丽如初。 许锦松望着尹婪,之前他怀疑过李总监威胁他的事是受人唆使,李总监是公司的老人,而且一直对自己言听计从,就算是之前的事让他受了委屈,他也做不出这种事。 现在看来,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眼前的尹婪。 第五十九章 你到底是谁? “尹小姐,不知道你想说的事是什么事?”众多人在,而且她还那么正大光明的来,他量她也不敢造次。 而这时,被会议室用一扇门隔绝的室外,许锦松乘坐的专用电梯直达了这一层,琳娜正在观望里面的动态,就听脚步声渐进,回头之时正好就见到张寻蓦那温润如玉的脸,登时心跳稍快。 紧接着端坐在轮椅上的宁欧映入眼帘,着明暗不一的光线起伏在他俊美得近乎妖冶的脸上,勾勒出他眉目间那份独有的桀骜与张扬,让人触之心惊。 “宁总。”她忙不迭的迎过去,躬身相迎。 “许总在见客?”宁欧轻转眉目,询问琳娜。 琳娜迟疑了一下,才答:“许总正在开董事会。” “那我在这里等一下吧。” 宁欧说完,张寻蓦就将他推向一旁,但是刚走了两步,宁欧的手突然按住了扶手,目光沁着丝丝寒光看向另一侧的走廊。 “过去!” 不容拒绝的声音中让张寻蓦脸露无奈,他转头对琳娜道:“你忙你的,我们就在这里等。” 琳娜虽然觉得他们站的地方不妥,但是面对宁欧咄咄逼人的目光,她不敢说不,轻轻点头后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会议室内尹婪看着在座的所有人,听着许锦松的认可,柔媚的脸上流转出别样的风情。 “先请许总看一份协议吧。” 话音一落,邡严便从尹婪的后方走出,从手提的公文包中拿出了两套协议,直接放在徐劲松的手边。 许锦松与各位董事见到邡严都愣了一下,他可是汇豪的人,怎么会和尹婪在一起。 众人将疑惑的目光投给许锦松。 许锦松也不得其解。伸手去放在他手边的协议。一目十行的看完了协议之后,许锦松大怒,径直将协议砸向尹婪的脸。 “尹婪,你痴心妄想!” 尹婪看着飘洒落地的协议,平静的看着发怒的许锦松,“怎么,许总是嫌两百万太多了?” 众位董事不明所以,面面相觑之后莫名的看着两人。 许锦松怒视尹婪,“香山地皮岂是你区区两百万就能买的!尹婪,如果你太小看我许氏了。” 当初他可以花费了五千万做抵的! “是吗?”尹婪扬眉,往前走了两步,靠近了许锦松一分,“我以为我已经高看了许氏,以及……你。” “尹婪,你不要太嚣张!纵然你找到了汇豪作后盾,但是也不能这样抢夺!汇豪也是要脸面的,不会任由你这个无知的女人胡来。” “许总这样说无非是想要加钱嘛,你我共事了三年,我自然要加。”尹婪直视许锦松的眼睛,“如果你打算将你拍卖所得的那块金融与互联商业圈地皮一起给我,那我可以考虑再加两百万。五百万,怎么样?” “尹婪,你当真以为我许氏是你任意胡闹的地儿吗!”纵然许锦松控制力极好,也经不住尹婪这样羞辱。 尹婪的大放厥词,让原本想要给汇豪面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董事都忍不住动怒。 “放肆!这里是菜市场吗?竟然赶来这里撒野!” “年轻小辈,不知天高地厚!” “以为靠着汇豪就能为所欲为了吗?我们许氏可不是吃素的!” 听着众人的指责,尹婪的笑容渐渐收拢,秀美的五官染着日光,寸寸冰棱。 “你们认为我是在胡闹吗?我告诉你们,如果再等几天,你们或许连这五百万都挣不到!” “啪——!” 许锦松忍不住怒火,一掌拍在会议桌上,怒喝道:“许氏不欢迎你,请你出去!” 尹婪回眸盯着许锦松,她眼中的光泽过于森冷,让许锦松心里莫名一紧。 “等我谈好了我要的,我自然会走。”她向邡严伸手,邡严再度拿出一份复印件。尹婪将它递给许锦松,“请许总好好看看这个。” 许锦松以为她又有什么证据,但是接过来一看,怒起的脸色登时凝固,握着复印件的手都在轻微的颤抖。 “这份遗嘱复印件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这是他从尹家手中过继香山地皮的遗嘱,当时签订的时候除了尹家人和他,没有其他人知晓。 而尹家人早在十几年前就不复存在了,这份复印件是怎么流落到她手中的。 尹婪见许锦松满脸震骇,再度扬起了嘴角,“既然许总认出了它,那就该知道,在协议的第十条内容上明确的归属了这块香山地皮的所有者。” “我当然知道!”许锦松对整个遗嘱的内容记忆犹新,它明确的说明了香山地皮所有者只能是尹家人,如果不是因为那样,他怎么会把整个尹家连根拔起。 但是此刻他的心却不安的慌乱着,因为他不知道尹婪接下来还会做什么。 “既然知道,那我就不声明了。”尹婪直视许锦松的心慌,心里的快意缓缓散开。“那许总还坚持自己是香山地皮的所有者吗?” 尹婪的话仿佛是芒刺,直扎入了许锦松的心。 他身子一晃,险些没站住。 “许总!” 众位董事见气氛愈发不对,两人的对话愈发离奇,本就觉得奇怪。又见许锦松这般失态,更是一头雾水。 “这是怎么回事?” “许总难不成这协议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许总,你不会又瞒了我们什么事吧?” 他们猜测纷纭,有人没忍住抽出了许锦松手里的文件,细细看了之后,依然迷茫:“这不过就是一份遗嘱啊?没什么特别的?” 众说纷纭时,许锦松的目光含着畏惧,含着震惊凝视尹婪。 “你到底是谁?” 尹婪,尹姓,这个姓曾是他心底最大的隐晦,但是风平浪静的十几年,他也就没有过多在意这个姓氏。 但是今天! 他竟然又因为这个姓氏而心慌了! 因为它勾起了他最不愿意面对的过去,撕开了他苦苦逃避的保护层,揭露了他不敢回想的龌龊心思。 “我的身份很快你就会知道,只是现在我还不会告诉你。”尹婪见许锦松表情变得震骇不已,嘴角的笑容随着阳光的舒展,缓缓漾开了残冽的弧度,“许锦松!你就好好品尝此时此刻你内心的恐慌和折磨吧!” 说完,尹婪转身往门口走,邡严暗然扫视了一周里面的人,随后跟在尹婪身后走了出去。 宁欧坐在门口,思绪还在之前尹婪与许锦松的对话间穿梭,就见会议室内被人从里面拧开,挑眸望去,就见到尹婪穿着一身米色风衣,头发披散,她婉转的眉目轻轻垂着,逆光从里面走出。 那微垂的眼睫似一扇闭合的大门将里面的思绪全然关住,艳丽的红唇微微翘起,不似笑非笑,整个人身上溢满了他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哀伤。 尹婪低头走着,由于脑子混沌没有看前方,也就没有发现宁欧。 但是他身后的邡严出来之后就见到了宁欧与张寻蓦。 “尹小姐!”他快走了一步,低声唤了一下尹婪。 尹婪如梦初醒的侧头,见到他的目光越过她落在了前方,她顺势回头,就见到眉目温润,俊颜如玉的张寻蓦。目光几乎不受控的往下一扫,顿时呼吸一滞。 宁欧一身青色西服,端坐在轮椅上,五官一如之前那般俊美无双,妖冶诱人。那双宛若夜色的墨眸融着一许她看不透的深沉凝视她,似在等着她开口,又似只是在等待里面的某个人。 宁欧以为她会像之前那般笑意吟吟的跟他打招呼,但是却没想到对方只是冷睨着他,如同他漠然盯着她一样,顿时心里有些堵得慌。 双方沉默,空气幽闭。 “宁先生,张先生。”邡严不知道尹婪为什么不跟他们打招呼,便主动问候了他们。 张寻蓦礼貌的对邡严一笑,目光有意无意的来回在他与尹婪之间,“不知邡经理与尹小姐来这里做什么?” 邡严对尹婪的态度近乎于遵从与尊敬,尹婪果然与汇豪幕后那人关系匪浅! 琳娜会议室还没有其他人出来,又见四人以怪异的气氛站在了门口,正要出言说什么,却被一道清晰的电梯抵达声打断。从办公桌绕出来,刚准备迎接,就见许文霆从里面走出来,而紧随许文霆走出来的,竟然是身穿制服的警察! 这是怎么回事! “警察同志这边请。”许文霆脸上洋溢着得意与阴险的笑容,殷勤的为身后的两名警察引路。 警察同志四个字让里面陷入怪异气氛的四人霎时惊醒。 尹婪将目光从宁欧的眼波中抽离,就对上许文霆举起的手,听见他无不欣喜的说。 “警察同志,她就是尹婪,你们要找的人!” 尹婪表情顿时一僵,不明白这些警察找他有何贵干。 邡严已经迈步上前,阻止了走来的警察,“请问你们找尹小姐做什么?” 宁欧见尹婪眼中含着惊讶,适时的插了一句:“我也很好奇。” “尹婪,你也有今天!”许文霆万般得意的横着尹婪。 他之前可是被盛气凌人的尹婪好一番羞辱的,恰好遇到进入许氏的警察,本是见前台无法应对前去解围,后闻他们是为找尹婪而来,顿时喜上眉梢,不惜亲自带路,就是想要来看尹婪的难堪与笑话。 尹婪知道许文霆是在等着看笑话,但是她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能惊动警察上门的事。 “尹小姐,我们现在在调查一起凶杀案,据报警的人称案发现场就是你的家门口,请问你那个时间是否在家?” 第六十章 被警察带走 凶杀案?暗杀现场是她的家门口? 尹婪被这条消息所惊,“请问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时间是今天早上九点至十点左右,相信尹小姐还记得清楚。”警察肃穆的看着尹婪,提醒道。 “就算你们说的凶杀案是发生在尹小姐家门口,但是也未必和她有关!你们为了一个口供竟然兴师动众的来找她,不觉得大题小作了吗?”邡严见对方有意逼问尹婪,当即反问。 张寻蓦和宁欧听闻警察的问话,相相看了一眼,他们很清楚尹婪是今早在哪里醒过来,又是几点抵达的市区,所以知道这件事与她无关。 就算发生在今天早上,那么就跟昨晚住在尹婪家的人有关了。 而昨晚住在尹婪家的人,就是方元淅! 尹婪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没想到自己将方元淅带到自己家还是没躲开追杀,黑音党的人为什么追着他不放!到底他身上有什么东西让他们那么忌惮! 但是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 “敢问警察同志,死者是谁?” “回答这个问题之前,还请尹小姐先回答我们的问题。”警察显然不信她不记得,不愿跟她绕圈子。 “我昨晚没有回家,今早也没有回去,我自然不知道。”尹婪忍下一团郁气,淡然回答。 这时,在未散的会议因为听闻外面的动静而终止,许锦松打开了会议室门站在门口,第一眼就见到了对尹婪进行盘问的警察,当即沉了脸。 不想里面的董事再见到这一幕,他关上门走上前,温和的笑道:“这是怎么回事?” 警察自然是认识许锦松的,没有对尹婪进行盘问的警察当即解释:“今早福林小区1005室门口发生了一起凶杀案,我们正在盘问住在案发现场的尹婪小姐,抱歉,许总要打扰一下了。” “这样啊。”许锦松扫余光看了一眼尹婪,无法下判断,便道:“那你们继续吧。” 盘问尹婪的警察听闻的回答,按部就班道:“那请问尹小姐是否有他人可以作证?” 一句话让宁欧凝视尹婪的目光变得幽深,同时也让尹婪心头一紧。 她与宁欧投来的目光相接,短暂的对视后,她沉下一口气,答:“没有。” 简单的两个字却如同重锤砸在了宁欧的心头! 这就是她到此为止的含义吗? 宁可被怀疑着,也不肯回答实话。 听闻尹婪的答案,警察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既然这样,还请尹小姐随我们走一趟,接受我们的调查!” “你们有证据证明这件事与尹小姐有关吗?”邡严听警察要带走尹婪,身子挡住了她。 “这件事发生在她门口,又是他邻居亲眼所见那人是进了她家的门才死的,而她又没有不在场证据,我们的证据足够让她接受调查了!”警察见邡严一再阻拦,肃穆的面容一怒,“这位先生,如果你再阻拦,我们将以妨碍公务的罪名逮捕你!” “你们……!” “邡严!” 尹婪见邡严还要据理力争,出声叫住了他,“这件事跟我没关系,你先回去。” 随后又跟警察道:“我可以跟你们回去,但是我再申明一次,这件事跟我没关系!” “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了算!”警察说着要给她戴上手铐。 见到手铐,宁欧阴沉的表情微变,落在尹婪身上的目光负气般的转开,她宁可被这样屈辱的带走,也不肯告诉警察真相,那他又有什么好说的。 许文霆看到他们要铐着尹婪带走她,让她以这样屈辱的方式走在众目睽睽下,顿时心头大快。 而许锦松见到这一幕,微微眯眼,喜怒不明。 “等等!”邡严见警察毫不客气的拿出了手铐,脸色顿时难看,但是此时不是动硬的时候。他从口袋里摸出了自己的名片,递给两名警察,暗有所指道:“这是我的名片,尹小姐是我们巫总的好友,这件事他会亲自过问,希望你们能公正的处理这件事。” 警察接过他的名片一看,顿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 “怎么了?”之前与许锦松对话的警察见到邡严的名片,再看尹婪略显冷淡的脸,当即后悔接这个差事。他肃穆的表情一变,顿时推那人让那人收起手铐,对尹婪和蔼一笑,道:“既然现在不能直接证明尹小姐与这件事有关,自然不需要手铐,只是这件事毕竟是上面交代我们办的事,希望尹小姐纡尊跟我们走一趟。” 尹婪见对方态度成对立面转变,冷讽一笑,“那辛苦你们了。” 说着她绕过邡严,直接往电梯走去。 “打扰了,许先生。”警察对许锦松谦恭一笑,随后又对邡严道:“请邡经理回到汇豪转达巫总,我们只是例行公事,不会对尹小姐做什么,调查完后我们会亲自送她回去的。” 邡严冷哼一声,不作回答,当即追着尹婪走了出去。 警察见两人离去,叫苦不迭的跟上。 “爸,你可不能这么便宜了尹婪,她可是……”许文霆正打算让许锦松动动小动作,却感觉一股冰冷的视线扎在了自己身上,下意识看去才发现宁欧与张寻蓦竟站在离他不超过一米的地方,顿时后悔自己眼界那么差,竟然没看到宁欧。 “文霆,你又在胡闹什么!这是警察局的事,你瞎凑什么热闹!”许锦松看到自己一点都不争气的儿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但是碍于宁欧在,不好重说,而后又和煦的望着宁欧,挤出一抹笑道:“小欧来许叔这里,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之前宁欧提出于许清雅取消订婚的事,他还不知情,所以还想利用宁欧震慑一下里面蠢蠢欲动的人。 宁欧听着许锦松的话,看着他故作温然的脸,觉得一阵恶心。 “没什么,本来想跟你谈一笔生意的,现在不用了。” “哎!”许文霆听宁欧这么说,立刻接话:“我们都快成一家人了,还那么见外做什么!如果在这里不方便说,晚上去我家说怎么样,我妈和小雅已经念叨你很久了。对了,上次爆炸你没事吧?” 虽然许文霆的话说得乱七八糟,但是许锦松还是认同他前部分的话的,现在正值许氏艰难期,再加上还有一个身份不明却极具危险的尹婪,依靠宁家是势在必行的事! 但是宁欧却不接招。 “不必,我自己家有饭吃,不用去别人家吃!许总,您继续忙,我先走了。” “告辞。”张寻蓦不插手宁家与许家的事,谦礼一笑,推着宁欧准备走。 “都跟你说了,我们就快要成为一家人,怎么还是别人家呢?”许文霆见宁欧要走,再次拦住。 宁欧见许文霆这样不识趣,隐忍的怒火冲上了眉目,让平淡的眉目霎时变得倨傲,“如果我记得不错,昨天我已经跟许清雅说清楚了,我不会跟她订婚,更不会娶她!所以我们永远不是一家人。” “啊!”许文霆没料到宁欧会这么说,当即愣住。 许锦松听到了宁欧的话,跨步上前,道:“小欧,有什么事先去我的办公室吧!” “不必,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耽搁。”宁欧直言拒绝。 许文霆见宁欧不肯与他们谈,当即又道:“你是在在意网上关于小雅的视频吗?那是有人诬陷她的,不能当真,我们已经报警警察正在查,相信很快就能还小雅清白的,不会影响你们的。” 许锦松也这么以为,只是身为长辈他不好对宁欧这个小辈开口解释。 宁欧听闻许文霆自顾自的猜测,唇畔妖冶乍起,“看来你们许家总是爱做往自己身上贴金的事。那我现在问许总一句,那块互联金融商业圈的开发案,你真的能接下来吗?” 许锦松没想到宁欧竟然听到了尹婪的话,纵然心头有所惊慌,但是依然面不改色,“这是自然。” 宁欧看穿了许锦松的强撑,轻声的笑了两声,“如果许总真的能负担这个项目,那我之后会与您谈这个项目的合作的。” 如果许锦松真如尹婪所说,未必能有归属权,那商业圈开发案他肯定没法搞定,而且还会因欺诈银行贷款的罪名铃铛入罪! 那时候整个许氏就兵败如山倒,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到更多! 许锦松听闻宁欧的话,本就不安的心更慌了,“这件事我们可以再议,但是你与小雅的婚事是我与你父亲定下的,怕不是你一个人能说了算的!” 见许锦松不肯死心,宁欧那蓄满风暴的墨眸倏的戾光如刃,扎向许锦松。 “如果你认为宁绅能为我做主,你尽管去找他!” 许锦松被宁欧那锋利非常的目光所惊,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宁欧挑开目光,径直离去。 张寻蓦始终如同外人,对这件事不闻不问,但是心里却对宁欧的所作所为,唏嘘幽叹。 还是要继续坚持下去吗? 宁欧与张寻蓦的身影被闭合的电梯遮住后,许文霆既是震惊又是惊慌,“爸,宁欧说的是真的吗?他真的跟小雅说了不和她订婚吗?如果是这样,那小雅怎么办呐?” 许锦松听着许文霆的话,暴怒道:“你现在立刻跟我回家,我有事要跟你们说!” 许文霆见过许锦松生气,但是没见到许锦松这么的生气过,当即点头,乖乖的回了办公室。 说完之后,又对低头忙碌的琳娜道:“琳娜,帮我去跟里面的董事说会议结束。” “是。”琳娜也是第一次见到儒雅的许锦松这样怒气冲冲,慌忙点头。 只是在目送他们离去之后,她打开了一个网页,打了一串字过去。 第六十一章 猜测尹婪的身份 人流如注的街道上驻足了许多围观的人,他们都好奇的看着一辆与四周写字楼格格不入的警车,猜测着到底是谁会被带上去。 很快,一道身材纤细,身形婀娜的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大家纷纷惊讶,难道她就是被警察带走的人? 不像啊! 但是下一秒,就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名走在她后方的警察大步冲上前,为她拉开了车门,恭请她上去。 众人再次跌破眼镜,这被抓还那么张扬! “邡经理,那……那我们先走了。”两名警察拘谨的对着邡严,谄笑道。 “恩。”邡严点点头,随后望着里面的尹婪,走上前道:“尹小姐放心,我会尽快通知景爷和巫总的。” 尹婪一听景爷,顿时心跳加剧,“还是不要告诉景爷,跟五哥说一声就好。” “好。”邡严点头,随即在两名警察的目送下离去。 在尹婪被警车带走时候,宁欧与张寻蓦的车也驶到了街道上。张寻蓦看着坐在后方一语不发的宁欧,心头有了答案,却还是想再问一声。 “我们去哪里?” 宁欧低垂的目光缓缓上扬,对上张寻蓦被后视镜折射的视线,眼底的幽光随着车内黯淡的光线层层加深,“张寻蓦,好玩吗?” 张寻蓦眉头一蹙,没有接话。 “去警局,我有话要问尹婪。” 警车一路呼啸,直达警局。尹婪被警察从车上了请了下来,看着头顶那威严肃穆的国徽,以及那让人一看就觉压抑的蓝白色条纹,轻轻缓了一口气。 在意大利胡作非为了那么久,没进过警察局,回了南兴却进来了,真是好笑! “尹小姐?”跟在尹婪身后的警察见她望着警察局标志发呆,小声的提醒了一下。 尹婪侧头看了看之前还趾高气昂的他们现在变得这么小心翼翼,心里冷笑,迈步往里走去。 而因为她的一番话而惴惴不安的许锦松领着许文霆回到了富贵华丽的许家。许锦松望着屋内的一切,这全是自己苦心谋划得来的,而这些加上许氏曾经是他最引以为豪的成就,但是在今天他却觉得这一切成为了一把枷锁,束缚着他的心跳都开始不规律。 “这是怎么了?”方瑜秀刚安慰好这两天一直不吃不喝的许清雅下楼,就见到许锦松一脸沉郁的带着面色畏惧的许文霆走站在客厅,惊讶出声:“你不是在公司召开董事大会吗?’ “小雅呢!让她下来!”许锦松解开了西服的口子,拧松了领带,似乎这样才能让他呼吸顺畅一些。 方瑜秀看着面色不正常的许锦松,用眼神询问许文霆,许文霆朝她摆头,让她去找许清雅,她才半狐疑半点头的上楼。 不一会儿,许清雅披头散发,面色苍白的被她半哄半骗的带下楼,满脸的不情愿。 许锦松看着自己素来温婉大气的女儿变成了这么个毫无形象可言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小雅,看来宁欧说得是真的了!他真的跟你说了,他不和你订婚!” 再度听到这个消息,许清雅苍白的脸色霎时惨白,这些日子因为这个消息她过得度日如年,痛苦不堪,本想就此逃避,没想到许锦松一句话就将她拉入地狱。 “爸!您为什么还要提这件事!” “锦松,小雅本就很难过了,你何必又来刺激她!”方瑜秀见许清雅双眼通红的瞪着许锦松,出言维护她。 “看来你也知道这件事!你们到底瞒着我做了多少事!”许锦松见方瑜秀也知情,就他一人不知,怒火蹭蹭上涨。 方瑜秀见许锦松突然发怒,一眼莫名,上前安抚道:“锦松,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宁家那边的人找你了?还是那些董事说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 许锦松正愁火气没出发,大声责怪道:“方瑜秀,这就是你为我持的家!你看看他们两个,不是任性妄为,就是嚣张跋扈,浑身上下就没许家人的一点优点!眼看许氏风波连连,他们不但不休停,还给我闹出一连串的丑闻,你们是想气死我啊!” 方瑜秀又被许锦松吼了一通,顿时委屈,“许锦松!做人要有良心,这些年你忙工作没心思操持家里,一直都是我在照顾这个家。为了这个家我是操碎了心,我的孩子怎么就一无是处了,比起那些醉纸迷金、挥霍成性的孩子,我的孩子算是不错的了!好歹他们一直都比较听话,不会做出格的事!” “他们不出格!”许锦松一听更是怒不可揭,他分别指着许文霆和许清雅,低吼道:“一个无法无天,去参加什么搏命赛车,差点玩完了自己的命!一个胆大妄为,连对别人下迷药的事都做得出来!你说他们还有什么不敢做!这是听的什么话!” 方瑜秀听着徐劲松的指责,无言可驳,但是又不甘被许锦松看得这般一文不值。 “够了!许锦松!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又在外面招惹了什么年轻女人!还是最近你心烦气躁无处发泄所以把我当出气筒!”说着她面色一变,期期艾艾道:“嫁给你那么多年,我得到过什么!你当初为了权利,为了富贵,撇下我们母子三人,去迎去富家女,我说过什么!后来你为了篡夺别人的财产,残害了别人一家,我是怎么支持你的!你为了许氏呕心沥血,我为了你,为了这个家,何尝又不是殚精竭虑!现在好了,你死性难改,又开始嫌弃我了!要知道!就算我再不济,也比你当初娶的那个富家女强,好歹我给你生了一个儿子!” “我没有那个心思!”许锦松见方瑜秀拿出了撒泼的架势,烦闷的揉了揉突突跳的太阳穴,道:“今天来,我就是想问你们俩!” 他看着许清雅与许文霆,眼神含着两人无法逃避的逼视,“今天警局说尹婪的住所发生了一起凶杀案,这件事跟你们到底有没有关系!” 话音一落,许清雅与许文霆脸色都是一变。 “混账!”看到两人的细微表情,许锦松就知道了真相,伸手就要打他们。 许清雅见状,对尹婪的怨恨在心底成了形,张牙舞爪的爬上了心头。 “是!这件事是我让哥做的!爸,宁欧不娶我就是因为尹婪!她出身不如我,长相不如我,气质不如我,凭什么得到宁欧的青睐!她用着自己的手段勾走了宁欧,我就要她死!我恨不得她现在就死!” “小雅!”方瑜秀见自己素来温雅的女儿露出这样狰狞可怖的表情,惊讶得不知该如何安慰。 “爸!这件事是我做的,我就是看不惯尹婪,明明是她一步步将我们逼得无路可退,为什么您还要阻止我们对付她!今天我不知道她在会议室说了什么让你这么害怕她,但是爸,我们许家在南兴有头有脸,她就算有一个汇豪撑腰,那又怎么样!难不成我们真的怕他不成!” 许文霆不明白许锦松对尹婪的忌惮从何而来,不甘的反问。 “你懂什么!现在许氏是什么处境!你们知道吗!”许锦松看着草包一样的许文霆,心头的怒火灼得他肺都疼了,“你们知不知道汇豪背后的人到底有多大背景!你以为汇豪只是一个高级会所吗!你以为汇豪只是提供人玩乐的地方!那不是我们惹得起的!如今尹婪仗着汇豪的势对许家展开了一系列的打击,还破坏了我们与宁家的联姻,你知道这对许氏意味着什么吗!” “可……!”许文霆还要说什么,被方瑜秀伸手拉住。 “锦松!”她望着面色疲惫的许锦松,试探道:“许氏真的被逼到了这个份上吗?为什么尹婪会对付我们?她是怎么攀上汇豪这根高枝的?” 对于尹婪与汇豪的关系,许锦松比任何人都想要知道答案。 蓦地,他看着方瑜秀,沉声道:“跟我去书房,我有事要跟你说。” 当初的那件事知情的只剩下他们俩了,那时的许文霆和许清雅都是小孩子自然不知道。 方瑜秀见许锦松刻意避开了自己的儿女,隐约觉得事情不简单,点头后安抚了一下激动不已的许文霆与许清雅就跟了上去。 来到书房,方瑜秀就看着许锦松身心俱疲的坐在了软椅上,走上前伸手为他按摩,边按边问:“这段时间许氏的事让你忙得不可开交,真是辛苦你了。文霆和小雅虽然有些毛病,但是他们对你也是十分尊重的,从没有忤逆过你,纵然他们这一次有些出格,但是毕竟也是尹婪欺人太甚,太不把许家放在眼里了。他们只是在为你,为自己出气而已。” 许锦松听着方瑜秀的话,脸色没有动容,抬头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低声道:“你说当初他们都死在那场大火,我现在再问你一次,他们是不是一个不剩死在了大火里?” 方瑜秀被他这样寒烈森然的逼问,目光有一瞬间的恍惚,想到那个挣扎在血海里的小小身影。很快又收回了心思,答:“对,他们全部死在了大火里!” “是吗?”听着她肯定的回答,许锦松的心弦却没有放松。 虽然尹婪的长相与尹家人毫无相似,但是她的话却在他的心里烙了印,扎了根。 “你怀疑尹婪是尹家人?”跟在许锦松身边久了,还曾将走偏的他拉回自己身边的方瑜秀又怎会是一般人,当即道出了怀疑。 “今天她闯了许氏,而且还拿出了当年只被尹家人知情的遗嘱复印件,说了一些让我不安的话。” 第六十二章 他就是宁欧! “她不可能会是尹家人的!”方瑜秀按摩的手骤然一抖,那孩子不可能还活着! 就算她没有被淹死,也应该失血过多而死! 不可能还活着! “我也这么认为,但是尹婪来势汹汹,让我不得不这么以为着。”许锦松没有看出她的异常,只当她是震惊于他的怀疑。 方瑜秀听许锦松这么说,心不由慌了。 “那这件事交给我,我来试探她!” 如果尹婪是那个孩子,她能杀她一次,就能杀她第二次。 如果她不是那个孩子,那么只能怪她自己命不好了! 为了自己想要的完整家庭,自己牺牲了多少青春岁月,忍受了多少委屈辛酸,熬过了多少低谷绝望。当初的她不许自己的家被破坏,如今的她依然如此! 甚至比当初更甚! 许锦松知道方瑜秀的手段,考虑到她身后还有一个大家族方家,因此他没有否定,只是提醒道:“尹婪不容小觑,而且如果能不和汇豪那边闹僵最好就不要闹僵。”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方诚的事因为没有下定论所以秘而不宣,只有少部分人知道,为此他不知道因为他错误的自以为,才最终给许氏与许家人带来的灭顶之灾。 邡严因为尹婪被带走的事火急火燎的回了汇豪,但是巫胜仍陪着华景笙会见那位贵客,还不曾出来。 虽然他已经打过招呼了,但是毕竟这件事关系到尹婪,他不敢擅自拦下来。 在会议室门口来回走了一圈,沉下一口气,冒昧的敲响了门。 “进来。”平缓的音调彰显出一份不可轻视的威严。 他轻轻推开门,轻轻低着头往里走,不去看里面的人,径直走到巫胜与华景笙之间,低语了一句。 端坐在主位上的华景笙蓦地脸色一变,深邃的眉眼潋滟过一丝幽暗的浮光,他看着对面的人,道:“今天我有急事要处理,就不奉陪了。” 那人极是通透,立刻点头起身,伸手道:“我叨扰太久,还望华先生不要见怪,也请华先生能记得这件事,那么我也告辞。” “慢走。”华景笙也起身,回握了对方,侧头对巫胜道:“送客。” “是。”巫胜颔首,从另一侧绕到那人的左前方,恭谨道:“徐先生,这边请。” 待巫胜领着那位徐先生走后,华景笙转身从入口处走了出去,邡严紧随在后,就听到他冷酷的声音铿锵砸来。 “路上,你一字不落的跟我祥报!” “是。”邡严不敢隐瞒,仔细诉说前因后果。 肃穆的气氛,悄无声息的走廊,静谧的审讯室内接受了一番盘问的尹婪独自坐在里面,例行公事的警察记录完笔录之后,告诉她他现在就去找局长签字,签好之后就来送她离开。 尹婪打量着这个只摆放了一桌两椅的房间,望着那块能倒映出她整个人的墨色玻璃,这里的一切都太过寻常,太过单调,透着一种毫无生气的死寂,给人一种压抑的窒息感。 就在尹婪打量房间的时候,审讯室的门被人打开,她惊讶难道那么快就办好了? 但是目光在接触到来人的时候,眼中流转的光彩蓦地沉了下去。 宁欧坐着轮椅独自进到了审讯室,过分俊美的脸上覆着一层让人心悸的薄霜,沉沉墨瞳擒着一许深幽与尹婪平淡的目光对视。 她脸上的淤青还未散去,蛮横的盘踞在她白皙润滑的皮肤上。身上的那件米色风衣遮住了她背后的伤,但是他清楚那里的伤口必然没有恢复。 但是让他不得其解的不是那些伤,而是遗留在她两条手臂内侧那两道她不曾显现于人的伤疤。 如果他记得不错,从认识尹婪开始,不管是天热还是运动后,她都不曾穿过短袖。 尹婪好整以暇的坐在宁欧的对面,任凭他的目光肆意的打量自己。 半晌后,才道:“如果宁先生一路跟随就是为了看看我,那你现在看完了,可以离开了吗?” 面对她的驱赶,宁欧面色淡漠,仿佛自己来到这里与她无关。 “尹婪,如果我记得不错,你曾说你和我不同,我于你而言,什么都有,可是你却什么都没有。” 尹婪浅浅的笑容微微一顿。 见尹婪的表情僵住,宁欧又靠近了她一分,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尹婪放松的五指倏的握紧,作势就要抽离。 但是宁欧的五指却扣住了她的关节,声音清冷至极:“这个位置,我稍稍用力,可以轻而易举的卸了你的手臂。” “宁欧!”尹婪的笑容消失,眼中有着明显的愤怒与深度的防备。 尹婪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手,它曾被人废过,如果不是刚好遇上了华景笙,就算她苟延残喘的活下来也只是怪物一个。 看到尹婪如此出乎意料的反应,宁欧知道自己的试探是对的,她不仅有着复杂的身世,还有着难以回顾的秘密。 “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与许锦松,与十多年前显极一时的尹家有什么关系!”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尹婪不想再被揭开伤痛,出手按在了宁欧的伤腿上。 这是他的弱点,此刻的她也顾不得许多了,弱点对弱点她才有胜算。 “宁欧!不要逼我!” 宁欧见她的另一只手按在了自己的上腿上,虽然没用力,但是那紧绷的指骨,泛白的骨节,让他知道,只要他出手,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他抬眸看着她,俊美的脸上溢转出一抹妖冶的笑容,将整个审讯室内的死气沉沉都驱散了,过于耀眼的笑宛若一道灿烈的阳光直扎尹婪渐渐阴暗的心。 他说:“尹婪,一双手对我的一条腿,你说谁更划算?” 尹婪没有料到一直将伤腿看作心头刺的宁欧会说出这样的话,用力的五指突然僵住,“宁欧,你疯了吗?” 就算他愿意用自己的腿来赌,她也不肯拿自己的手来博! “疯?”宁欧的笑容加深,渐上眉梢,勾动了着锐利的眉峰,看起来更加桀骜难驯,“你认为我是疯了,那是因为你从未真正看清过我。” 尹婪自认遇过的人里面不乏心狠手辣之辈,但是像宁欧这样甘愿自损八百也要毁敌一千的人却不多。 她死死的盯着宁欧,眼中翻覆着复杂的情绪。 宁欧见尹婪稍有妥协,立刻趁势而上,逼问道:“告诉我!许家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让你不惜用这样咄咄相逼的手段把他们逼入了绝路?” “宁欧,”尹婪怒极反笑,妖媚的五官因为这一抹近乎裂心的笑,溢出了一丝凄绝,“你有什么资格逼问我这件事!你又什么立场来质问我对许家做的事!你以为你握着了我的弱点,就可以对我予取予求吗?我告诉你,动过我这双手的人没有一个人是活着的!就算是你!也不例外!” 宁欧看着尹婪,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从她眼中折射出来的仇恨与绝望,还有那毫不遮掩的凛凛杀气。 这才是真实的她! 这才是最本质的她! 捏住她关节的手缓缓放开,他的手放在了距离尹婪的手的五厘米处。 尹婪见他放了手,伸手扶着额头,努力想要压下层层压来的回忆,却是徒劳。 “尹婪,我跟你做一个交易吧。”宁欧看着尹婪扶额不语,以此掩饰她不像显于人前的伤痛,不忍再试探。 就连想要质问她,明明跟他在一起,却说没有在场目击证人的话都不忍出口。 尹婪轻笑了一声,整张脸被手一遮只剩下一张绯丽的唇,“交易什么?”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去了之后我要你答应不跟我争许氏那块商业圈地皮。”宁欧收起了自己的妖冶之色,换上了往日里的冷淡。 尹婪放开手抬眼看着他,俊美的五官上那双如墨双眸不含算计,满是坦荡,“得看你的那个地方值不值得了。” 要知道那块地是许锦松梦寐以求的,能够剥夺他所在意的,也是一种享受。 “我相信对你来说它的价值远超于此。” 尹婪淡淡一笑,“得见了才知。” 警局外百米外,一辆劳斯莱斯尊贵霸气的行驶着,坐在里面的华景笙在听完邡严的诉说之后,如井深眸平静如海,纹丝不动。 然很快他的目光就被前方牵动。 穿着风衣的尹婪,摇曳着身姿从警局走出来,眉目间留有一份让他觉得十分碍眼的忧伤。而她的身侧便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那男人五官俊美,气势凌人,一看就知非泛泛之辈。 而且他看着尹婪的眼神…… 这个男人,留不得! 邡严也看到了尹婪,但是很惊讶她为什么会和宁欧在一起。 “那个男人是谁?”华景笙的声音含着亘古不变的冷酷。 “宁欧,宁氏的继承人。” “他就是宁欧!”华景笙听闻这个名字,幽沉不动的目光倏的敛起粼粼寒光。 “景爷,需要我去请尹小姐回来吗?”邡严不明白华景笙那一句话,只是觉得他语风如刃,刮得他阵阵惊心。 “不必,跟上。” “是。” 尹婪上车之后,一直望着车窗外的景色发呆,隔了一阵,才响起自己忘记跟邡严说她已经不在警局了。下意识摸手机才想起自己的手机早已不知所踪,抬眼看了看闭目养神的宁欧与沉默开车的张寻蓦,放弃了这个念头。 车辆安静行驶出市区,穿过一条隧道之后转弯进入了一条极为宽阔的道路,只是道路一侧靠山,一侧临崖,看起来有些荒芜。 第六十三章 尹氏墓地 沿着这一条荒芜的路一直往上,来到了一处设有门禁的灰色围墙外,张寻蓦下车去刷卡,而宁欧则睁开了眼,墨色的眼瞳中弥漫出了一丝别样的深沉。 “这里不会又是你宁家的房产吧?”尹婪看着那片灰白的围墙,看着四周过于悄寂的环境,推测道。 宁欧侧头看着她,眼底的深沉浮上了眼窝,“不是。” 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张寻蓦回来将车开了进去。 随着车子往里走去,前方是并排站立的两排青松,虽然不比其他树木苍郁,但是却极为生机。沿着这套路走到尽头,便是一片用大石块填砌而成的广场,车子停在了广场上,而整个广场上什么都没有。 尹婪打开车门下车,望着被空寂的广场衬托得过于湛蓝的天空,心头隐有一丝怪异的情绪在起伏。 广场正前方有一排楼梯,楼梯不高,但是因为地势被垫高,让尹婪没办法看到楼梯上面的东西,只看到前方有一处起伏如海浪的绿色高地。 “上去吧,你就会知道那里是什么?”宁欧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她的身边,见她张望着上方却不动,轻声提醒道。 “这里是什么地方?”尹婪低头才见宁欧是一个人过来的,张寻蓦留在了车旁,百无聊赖的倚车而立。 “或许那里对你来说,有着非凡的意义。”宁欧深视着前方,声音中漂浮着一丝迟疑。 他只是猜测。 尹婪听着宁欧略显神秘的话,重新将目光投向楼梯的上方。沉默了几秒,迈步走了上去。 没有了对话声,这里静得可怕,她往前走,耳畔尽是呜咽的风声,明明是白天,这里的风却凛冽得吹得她心跳加快。 宁欧看着缓步往前走的尹婪,那纤细的背影在蓝天巨幕下显得是那么的娇小。身后的风衣被风灌满,与她的长发齐飞,那挺直的背脊却有着一份坚不可摧的倔强。 尹婪,尹姓,尹家…… 这三者之间是否真的是必然的联系? 尹婪踏上楼梯,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却不知为什么越往上她的腿就越僵硬,这里过于安静,过于苍寂,而且太过死气沉沉,不适合居住。 宁家是经商的富贾,不可能将房子安置在这里。 眼前出现了一排灰色的柱形半景,她的心跳倏的加快。再往前跨了一步,一座守卫神兽的石墩映入眼帘,尹婪秉住呼吸,这是……! 她的脚步不受控的走完了所有楼梯,站在最高处,尹婪看着眼前的这一座圆形盖顶的陵墓登时头脑发麻。三块宽石墓碑宛若威严的守卫者屹立在陵墓前面,上方分别用淡金色填充着写了一排字。 而当那些字刺入眼中时,尹婪只觉一股从心底乍起的情绪排山倒海的袭来。 尹钏,俞文淑,尹之婉…… 这是她的外公外婆,以及妈妈的名字! 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那这里! 这里! 可是怎么可能! 当初尹家的一场大火将整个尹家烧得什么都不剩,那场大火整整烧了两天,等到她从同学家赶回去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了。 她的亲人全部葬身在了大火,而且尸骨无存! 所有摆设,所有家具,所有的门窗,全都不见,一栋温馨富丽的家最终变为了一栋黑黢黢的房架。因为大火将整个房屋烧得腐朽,救火的警察都不敢进去,怕一进去房子一垮就埋在了里面。 因此将它强行拆除,所以她没有留下关于尹家的任何东西。 那份遗嘱还是最初华景笙得知了她的身世之后,用手段得来的。 而如今尹家的墓地却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这让她难以置信,同时悲入骨髓。 她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但是一股无法阻挡的酸楚与刺痛还是温热了她的眼眶,将她眼中的伪装与防备冲散得一丝不剩。 她的腿仿佛失去了知觉般麻木前行,嘴角因为情绪起伏太大而隐隐抽搐。 来到三人的墓碑前,她屈膝跪了下去,从死里逃生之后再没有哭泣过的她,第一次掉了眼泪。 “外公,外婆,妈妈,你们还认得我吗?我是依儿,我来看你们了!”尹婪的声音十分颤抖,几乎语不成调,“对不起,当初我什么都没有留下,就连怀面你们的东西都没有。但是我一直很想你们。你们看到了吗?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当初的孩子了,我已经长大了,而且可以为尹家讨回公道了。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对付许锦松的,他害了妈妈,害了你们,也害了我,我不会放过他,我也要她常常失去一切的痛苦!还有……” 说着尹婪满是悲伤的双眸迸发出深刻的恨意,她伸手摸着自己的脸,眼中的泪源源不绝,但是声音却似幽寒之音,“方瑜秀!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如果不是她,自己这张脸上怎会一丝妈妈的影子都找不到!让她每次恨到辗转难眠的时候,连找寻慰藉的东西都没有,在恨的深渊中挣扎求活! 不过也是因为这样,她脸上也没有关于许锦松的影子!所以才能够让她的恨变得纯粹,没有一丝的矛盾。 这样一想,便好得多了。 只是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女人拿着刀,在她眼前挥动的情形! 血肉翻飞,鲜血横流,痛入骨髓! 她深吸了一口气,望着面前的三座墓碑,心头的恨无以复加,同时心头的痛更是抵达极致。双重情绪在悄寂的环境中,馈饷如洪钟,让她痛不欲生。 等在下方的宁欧看了看时间,她已经上去了一个小时了,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回头看了看站在车边的张寻蓦。 对方见此,无奈的点头,从一侧的小径走了上去。 站在绿枝交错的隐秘处,他举目望去,灰白的地色,加上陵墓的苍色,让身穿米色风衣跪在地上的尹婪都几乎融于了其中。 虽然与尹婪有一定距离,但是他站在了一个较好的角度上,刚好将尹婪脸上的情绪看得清晰。 然而这样一看,他就惊了心。 他虽然见过尹婪的次数不多,但是从记忆中对尹婪最深的印象就是爱笑。 无论那笑容是明亮的,还是讽刺的,或亦冰冷的,她都是笑着的。 再不济也只是冷着脸,竖起刺。 却从未见过这样的她,柔媚的脸上不再有着那种勾人的妖娆,有着的却是一种更让人震撼人心的凄艳绝丽之色。 猛然间,他失了神。 等他意识到自己的出神后,已经是五分钟之后的事了。想到宁欧还在等他的消息,他再看了尹婪一眼,转身悄然走下去。 宁欧坐在下方时而低头看时间,时而举目望前方,尹婪的身影始终迟迟没有出现。当脚步声从旁边响起的时候,他侧头看去,见张寻蓦蹙着眉从那头下来。 “她怎么样?” 张寻蓦看着他,一股叹息自喉间倾泻,“或许你的猜测是正确的,她就是南兴市十多年前显赫一时的尹家的人,而那时许锦松还只是一个小白领,就职的正好是尹家的公司,如果我记得不错,当时被媒体扑天盖地报道的富家女加平庸男的新闻主角之一便是他,而另一人就是当时的尹家千金。” 提到尹家千金,宁欧平静的眼窝倏的腾起了寸寸暗光,那个女人他自然熟悉,而且那轰动名人圈的事他也曾耳闻,只是出于对这件事的厌恶,或亦对主角的厌恶,他对这件事并不上心,知道的不如张寻蓦详细。 “这么说,尹婪极有可能是那个女人与许锦松的孩子。”他的目光停在了楼梯处,凛冽的低音含着一丝沉重。 “可是你不奇怪吗?都说女儿像爸,尹婪的脸与许锦松的脸几乎没有一丝相同。”张寻蓦道出疑点。 “所以我说的是极有可能。”宁欧强调措辞。 张寻蓦听闻他的意思,就知道这件事是要落在他身上了。 “这件事我会去查的,但是时隔久远,而且里面的秘密太多,我不保证一定能查到你想要的。” 宁欧听闻张寻蓦的话,只是轻轻的颔首。 紧闭的大门外,华景笙的车停靠在了路边,等待了一个小时,不见尹婪从里面出来,他的脸色霎时阴霾密布,深眸中潋滟出骇人的杀气。 坐在驾驶室的邡严被华景笙这般强势的气息所惊,后背一片冰凉。 后座的人不发话,他自然不敢出声。 车内的空气被这股溺人的沉闷挤压,变得有些窒息。 就在邡严几乎顶不住的时候,华景笙的电话响起了,他接起来不到两分钟就对他喝令道:“回去!” “是。”邡严如获大赦,即刻启程。 而里面的宁欧与张寻蓦又在下方等了一个小时,才见尹婪的身影缓步从上方走下,挺直的背脊一如之前那般坚强,但是她的脸色却如这片毫无生气的地色一般苍白。 尹婪跪了两个小时,走下楼梯时,意识还是有些恍惚,腿脚依然麻痹着,走到最后一梯的时候,她没留神脚下踩空,整个人就跌了下去。 本来等着她走过去的宁欧见状,手一瞬间撑在扶手上,正要起身却见本已经在他后方的张寻蓦已经快他一步接住了她。 然而他只是君子的抓住了尹婪的手腕,轻轻一拉之后伸手扶住了尹婪的肩膀。待尹婪站定之后,就放开了手,往车子的方向走去。 第六十四章 崩裂 尹婪在跌倒的那一瞬间才从一阵昏沉中醒来,刚要出声谢张寻蓦,却见对方已经转身离去,并且推着宁欧往车上走去。 敛去眼中最后一点哀伤,她信步走了过去。 车子沿着来时的方向往回走,尹婪这一次没有在看着窗外,而是等自己真正冷静下来之后,才对身旁的宁欧道:“你的要求我答应,但是我要香山地皮。” “好。”宁欧大度的点头。 尹婪见他这般轻易的让步,微微惊讶,虽然现在的香山不如之前那般风景秀丽,但是也是一个幽静之地,加上它离市区不算太远,潜在价值还是不错的。 但是她没有追问,现在比起这个,她更想知道的是另一件事。 “为什么?” 仓促的三个字,问得无头无尾,但是宁欧却听得分明。 他侧头墨眸静默的看着尹婪。 尹婪感觉到他的视线,回头相望。 四目对视,一人探究审视,一人眸沉似海。 “那是我爸派人弄的,只是一个衣冠冢。”宁欧的声音淡漠无波,眼底却隐忍着尹婪看不见的风云。 听闻是宁绅所为,尹婪心头既是惊讶又是疑惑。在她的印象中,两人从未深交,而且并无往来。甚至从她的调查了解到的事实证明,宁家与当初的那场大火的发生也有莫大的关系。 宁家在当初那场将尹家鲸吞得一丝不剩的大火里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 “宁欧,你曾经说过你做过一件让你后悔的事,那是什么?”她撑着头,眼角微扬,语气低柔。 宁欧眸光微动,如墨的眼瞳上流转着几许细碎的光,流光溢彩,“我以为你对我的一切已经不感兴趣了呢!怎么,你想试探我什么?” “你觉得呢?宁先生不是很聪明吗?难道猜不到为什么我要这么问?”尹婪轻轻抬起了下巴,神含傲气。 宁欧步步为营,精心计算,还将她带到了这里,难道没有猜到她的身份? 既然猜到了她的身份,为什么不说透? 难不成他所后悔的事情真的跟尹家有关? “尹婪。”宁欧的身子往她靠去,浓郁如墨的眼眸如同一面墨卷,将尹婪的脸一笔一划的勾勒入内。 任由着他靠近,尹婪只是微微弯唇,示意自己在听。 “对你,我从未看透过。”他的声音低醇磁性,含着一丝蛊惑。 尹婪见状,支起身子,双手勾住了宁欧,两人鼻尖相抵,呼吸纠缠,暧昧至极。 “是吗?那这样,你能看得清楚吗?” 她的主动勾引让宁欧流光溢彩的眼眸倏的阴沉,“不要你用华景笙的那一套对付我!” 说着伸手扯下了她的手。 尹婪见状,低笑了起来,“宁先生,你这么理智,又怎么会看不透我!再说了,你如果真的没有看透我,又怎么会带我来这里?你能用这里跟我提交易,足见你对人心的把握,真是让人叹服啊!” “所以你真的是许锦松的女儿!”见到尹婪似讽似嗤的声音,宁欧刚抽离的身子一下子又凑近了尹婪。 宁欧的猜测让尹婪的心瞬间一紧,她知道宁欧洞察敏锐,但是没想到他竟然能分析得这么到位! 只是,现在的她还不会承认。 “你认为我与许锦松之间有任何相同的地方吗?” 这就是宁欧疑惑的地方。 但凡两个有血缘关系的人都会有着相似的五官或者性格,但是尹婪与许锦松太对立了! 无论是面貌还是性格都毫无相似之处。 这就是他疑惑的地方。 见宁欧答不上话,尹婪收回了目光,重新将头枕在车窗上,以此缓解越来越明显的昏沉。 “宁先生,我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为尹家的人留了一个怀念之地,之后我会尽我所能守护它。所以你尽管开价,我绝不压价。” 宁欧听完她的话,幽沉的眼眸霎时间阴沉至极,怒色的风暴宛若夜色席卷了整个肺腑,冲击得他心弦直颤。 “尹婪,你非要把你我逼到两个极端才罢休吗?还是你认为我宁欧真的是非你不可了!” 他知道这里对她意义非凡,所以带她来了这里,是希望让她看到自己的决心,也看到自己的守护,可是她眼中看到了什么! 补偿?买卖?还是可耻的筹码? 自己在她的眼中竟然是这么的面目可憎! 尹婪不明白宁欧的怒火从何而来,宁家虽然为尹家留下了一丝余地,但是依然是害尹家家破人亡的帮凶,她这样做不是最好的吗? 为他们免去了内疚,也为自己买来了安宁? 为什么宁欧会生气? “宁先生纵然对我提出的条件不满意,可以再提出要求,没必要这样意气用事吧!” “好一个意气用事!”宁欧冷讽一笑,瑰丽的嘴唇抿出一丝狂野的弧度,“既然你想守护这块地,可以!我不需要金钱补偿,也不需要条件交易,我只有一个要求。” “你说。” “这块地既然是我宁家的,那么能守护的也只有我们宁家的人,你想要守护它,那就成为我宁家的人。” 尹婪听闻他的要求,顿时凝目。 张寻蓦听着两人你来我往的交锋,好看的眉峰拧成了山丘。 宁欧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难道尹婪对她的影响真的挥之不去了吗? “怎么?不敢答应?”宁欧见尹婪没有答话,那份独属他的桀骜飞扬在了眉心。 “宁欧,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平息下心头的那份撼动,尹婪冷静的看着他,又道:“你不要忘记了,我可是华景笙的人!” “那又怎么样!”宁欧倨傲的反问,“除非你自己不愿意。” “宁欧自视过高对你来说,没有好处。”尹婪见宁欧露出了本性,温然一笑,“好心提醒你一句,就算赔上整个南兴,华景笙也不是你想动就能动的人!” 宁欧眉目间的张狂渐狞,“既然你手里有那么好的货色,你又为什么要来招惹我!你认为我就是一个很好惹的人!” 宁欧的步步紧逼,让本就昏沉的尹婪头疼不已,她轻轻叹出一口气,无奈道:“宁欧,你到底想要我承认什么?” 宁欧的手攀住了尹婪的肩,用力的握紧,“当初你费劲心思的靠近我,真的只是为了对付许家吗?” 肩上的疼痛让尹婪的意识清醒了些,她望着宁欧咄咄逼人的眼睛,在那片如涛如浪的眼眸下沉淀着一丝极其隐晦的期待。而在那一片期待中她却一张让熟悉却而又陌生的脸。 充斥在她脸上的不再是冷淡疏离之容,而是一片凄然迷离之色。 那个人是她吗?为什么她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宁欧见尹婪静默的望着他,眼中没有当初的防备与警惕,心头微微一动,下意识放柔了声音,继续道:“我之前说过的话都是认真的,你要对付许家,我一直纵容你,你想要留在我身边,我答应了你。现在我只想要一句真话,尹婪,回答我。” 宁欧柔和的声音宛若一种蛊惑,让尹婪的头脑有一瞬间的放空。 但是也仅仅只有一瞬间。 她回神之后望着宁欧,浮现在脸上的是嘲弄与讥笑,“宁欧,我以为我之前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可是你似乎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当初你和我就是为了一个共同目标而在一起合作,就算我之前说过我喜欢你,那又怎么样!我可以同时喜欢很多人,你不过是当中的一个!如今许家已经兵败如山倒,我自然不需要你了,这就是我的真话!” 从她意识到宁欧开始影响她的判断开始,她就知道不能和宁欧呆在一起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总是和宁欧有着斩不断的缘分,而且也不知他怎么了,每次相遇都是想要更加靠近她,让她手足无措。 与其这样纠缠不清,还不如一刀断干净。 现在就算他有心帮助许家,她也有足够的底气让许家无法再东山再起! 她绝不许自己对残害尹家的人有着任何一丝的迟疑! 张寻蓦听着尹婪激不计后果的话,登时变脸,“尹小姐……!” “尹婪!” 但是却被更震怒更惊人的雷霆之怒盖住。 向来自恃过人的宁欧再次尝到了被轻视、被侮辱甚至被玩弄的滋味,心头的怒火宛若被点燃的火山迸发在胸腔内,“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他真的是鬼迷心窍了,才会对这样一个不知检点,不知廉耻的女人上了心! “当然信!”尹婪仰起头,面不改色道:“宁先生,打算怎么处置我!是要打我,还是又要对我拔枪?” “你!”宁欧高贵的额头上狰狞起几根青筋,眼中蓄满了墨色风暴,厉声对不曾插话的张寻蓦喝令道:“停车!” 宁欧按下他手边的一个开关,尹婪那边的车门猝不及防的被打开,她身子往下一坠,危机感唤醒了她的本能。 她单手撑在地面,身子一缩就滚了下去,缓解了后背的压力,却还是牵痛了伤口。 等她半跪在地上,双手撑地的喘息着抬头时,面对她的便是一把蓄满杀气的冰冷枪口。 宁欧的声音如同切开杀气的风,将斩碎的杀气冲荡在了空气中,丝丝缕缕包裹了她。 “尹婪,记住!不会再有下一次!” 尹婪的目光定格在枪口上,没有再去看枪口后方的那张脸。 直到豪驾驱离,她才恍恍惚惚的起身。 第六十五章 惩罚 不想迎接她的却是一阵昏天黑地的晕眩,她眼前一黑身子不受控的下坠,让她再度跌坐在了地上。 而这一幕却落入了一直在后视镜观察她的张寻蓦眼中,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看她,但是看到这一幕时,他脚下的油门不自觉的放轻了些。 “阿欧,她似乎不对劲。” 说完,他目光微微回收,从车内的后视镜看着后方那一道被暗色覆盖了一半的身影。 “跟我无关。”冷冰冰的几个字,清晰有力的迸了出来。 声音淡漠得仿佛已经将尹婪划出了生命之外。 张寻蓦听闻宁欧这般怒气冲天却又偏偏冷漠逼人的语调,暗暗叹息,看着已经在万丈日光中化作不起眼的一点的那道身影,他眼底近是幽幽深色。 他们都是经历生死、看淡人事的人,为什么宁欧却却为一个明知不可能的尹婪着了魔? 而且尹婪明显体力不支,为什么还要故意激怒宁欧放下她? 真是难以猜透的心思! 尹婪等头脑轻蹙了些,才稳住身形站了起来,伸手摸了摸额头,还真是有些烫手。 这么说来,自己后背的伤口估计发炎了,现在还是先回汇豪吧。 景爷那边不知道有没有收到消息,要是她再不回去,怕真的会吃不了兜着走! 抬手拦了一辆车,报了地名之后,在司机略有深意的目光中她厚着脸皮借用司机的电话,司机本不愿意,但是想着公司的宗旨又不得不给。 尹婪不敢跟华景笙打电话,只得拨通她记得的巫胜的号码。 却忘记了两人此刻是一起的。 “五哥,我半个小时后到汇豪,你出来接我一下。”尹婪因为难受,声音有些虚。 巫胜听着她的话,看着眼前眸光骇人的华景笙,轻声应了一声。 “那你要早早出来哦,我没带钱,对了不要让景爷知道。”因为小心,她刻意把声音压低。 但是却低估了华景笙的听力。 在她的那句话之后,巫胜明显感觉四周的温度下降了。 这句话他不敢表态,而尹婪没有再等,仓促的挂断了电话。 巫胜收起电话,有些不敢直视身旁那不怒而威的男人,但是这件事他不敢明目张胆的知情不报,也只得硬着头皮汇报。 “景爷,小尹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听声音似乎有些不对。” 华景笙听闻巫胜的话,寒光凛冽的眼眸静若深井,毫无波澜。 “回来之后直接带她去地牢。” 巫胜一惊,试图求情,“可是景爷,小尹身上还有伤,这样……” 话未完,华景笙寒凛凛的目光如同泛着杀气的刀光,横着切来,将他后面的话斩断在了嘴里。 巫胜被这样惊心的目光刺入了心,只能避其锋芒。 “是。” 尹婪头晕目眩的抵达了汇豪门口,就见到巫胜穿着一身西服,笔挺的立在门口。她打开车门走下去,对他温然一笑,“五哥,麻烦你帮我付车费。” “你出门什么都没带,我就知道你是来让我善后的。”巫胜挥手让邡严去付车费,见尹婪步伐微乱,轻轻叹息道:“小尹,你知不知道景爷听闻你被带走的消息,亲自去了警局,你却无视他上了宁欧的车。” 正安然走着的尹婪顿时停住了脚步,心骇未定的看着巫胜,“景爷去了警局?” 而且还正好看到她上宁欧的车! 这……完了! 巫胜见尹婪震惊的样子,想到景爷的叮嘱,委婉道:“景爷现在不想见你。” 尹婪懂得了他的委婉,“景爷,打算怎么处置我?” 她本意不想惊动他的,但是没想到华景笙竟然亲自去了警局,而且自己竟然不知好歹的上了宁欧的车! 是她活该。 “小尹,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巫胜看着尹婪苍白的脸,担忧的看着她。 “五哥,我没事,不用告诉景爷,我不想让他觉得我那么没用。”尹婪看着巫胜,他们都清楚留在华景笙身边的人无一都是优秀的,如果她连这个苦也吃不下,那以后这件事传出去,华景笙拿什么服众,而她又以何种面目面对那些出生入死的同门。 “好。”巫胜点头,虽然尹婪对于景爷来说有所不同,但是这件事毕竟也是尹婪的疏忽,其中的缘由虽然未必与她有关,但是她收留方元淅本就是犯了忌,加上还被人倒打一把这样的失误,已经让景爷十分不满了。 如果景爷不秉公处理这件事,那其他知情人必然认为景爷包庇她,从而认为她就是景爷的软肋,之后对她更不利。 “谢谢五哥。”尹婪释怀一笑,“那景爷对我的处置是……?” “跟我来。”巫胜转身亲自领着她往里走。 尹婪虽然不知道目的地,但是在巫胜领着她从一路铱金到暗影从起,她就知道这不是一个好地方。 顺着暗色蛰伏的小径,两人来到了一处栅栏前,输入了电子锁密码,两人往里面走。尹婪刚迈进里面一股阴冷与血腥之气瞬间奔腾入鼻,让她有些不适应。 走过一条不长的走廊,两人止步在了一间较为宽阔的内室,里面亮着冷冰冰的白炽灯,阴腐的湿气随着灯光的扩散而蔓延,牢牢盘踞在空气中,让人呼吸都跟着一紧。 内室的另一头连着又是一片被黑暗俘获的长廊,阴森的风徘徊自幽觅的长廊,黑暗挡住了所有视线的窥探,仿佛那是不可窥视的禁忌之地。 “哟!今天是什么日子,丫头竟然也来这里了!”一道悠扬的男音在室内响起,有着与森冷地牢全然不符的欢乐气息。 听闻丫头两个字,尹婪就知道被巫胜挡住的那道身影是谁了。 “赛斐,景爷让小尹来这里呆一晚,你安排一个条件好一点的房间给她。”虽然华景笙说将尹婪押在地牢,但是并没有交代其他,所以他也不算阴奉阳违。 一张金发碧眼,高挑逼人的脸从巫胜的肩头探了出来,盯着他身后的尹婪,看着她苍白的面容,惊讶道:“你又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尹婪见到赛斐就觉得头疼,眯眼答:“赛斐,什么叫又!我一直都循规蹈矩来着,难道你不知道?” 目光掠过赛斐,在他染满血腥的手上微微一停,不由将目光盯向别处,浅笑道:“看来我不是唯一一个呆在这里的人啊。” 巫胜听闻尹婪的话,转身看着她,安抚道:“你不用管那些人,他们都是一些潜入汇豪的探子。今晚你先在这里呆一晚,明天景爷应该就会放你出来了。” 尹婪点点头,心思却被巫胜说的那些探子吸引了,她之前一直认为巫胜在汇豪是在为华景笙综合人脉,打开中国市场,但是没想到在汇豪竟然也有这样让人心寒的地牢。 而且已经有人被审问,被拘禁在这里了! 华景笙到底是为了什么来南兴的?是方元淅?还是所谓的什么鹰门? 或亦其他? “丫头, 跟我来吧。”赛斐伸手撕下手套,褪下了那一手的鲜血,将长臂搭在了尹婪肩头,勾着她往前走。同时对巫胜挥手道:“把她交给我吧,回去告诉景爷,顺便告诉景爷,今晚我会给他结果的。” “好。”巫胜自然是相信赛斐的,点头之后往外走。 尹婪比赛斐矮了近两个头,被他这么压着,不仅伤口隐隐作疼,就连呼吸都被哽在了胸口。 “丫头,你难受吗?”赛斐见尹婪蹙着眉,呼吸微急,瞪着灰色的眼瞳询问。 “你认为呢!你这个一个高个子压在我身上,能顺畅吗!”尹婪凝着清眸瞪着他。 “是吗?”赛斐作势收回手。 尹婪肩头与胸腔的压力骤减。 突然,赛斐的手向一转,改散为并,呈手刀之势朝她的脖子斩去。尹婪脸色一惊,身子本能后腿,但是由于两人正走在通往牢房的长廊,宽度有限,她退无可退。而赛斐的手刀速度不减,随着她转变的方向紧紧追来。 见状,她主动冲上前,双手拉近赛斐的手。利用赛斐被限,想要挣脱的力量,借势纵身踏墙而上。身子飞跃过赛斐的头顶,灵活的一扭。赛斐活动受限,又被尹婪紧紧拽住不得脱身,只得尽可能舒缓自己的身子不被扭伤。 然尹婪岂是轻易被妥协的人,她抬双腿夹住了赛斐放低的脖子,两人一齐摔倒在地。 “喂!喂!喂!你轻点,我的手真的快被你拧断了!”一落地,赛斐的叫嚷就回荡在了幽深的长廊里。 “你为什么对我出手!”尹婪觉得后背疼似火烧,但是却凝着脸色不肯放手。 “你先松开,我才好解释啊!”赛斐仰面倒地,觉得这个姿势毫无绅士之风,讨价还价道。 “可以!”尹婪见状,放开了手,警告道:“你最好能给我一个极有说理力的理由!” 赛斐起身瞥着她,边活动边嘟囔,“真是华式口音!” 尹婪顺势靠墙坐着,一边平稳呼吸,一边等待赛斐的解释。 赛斐看着目光冷淡的她,扬唇笑了起来,“丫头,我很庆幸你依然这么敏捷且擅长寻找对方的弱点。” 尹婪听着他的解释,蓦地心弦一绷,“什么意思!你是在故意试探我?” “三年的时间足够毁灭你身上所有的嗜血细胞,让你变得安定。而你一旦想要安定,就不可能再留在景爷的身边,因为陪伴景爷的这条路是黑暗且血腥的,如果你没了锋利的爪牙,那你是无法陪着景爷走下去的。这样的话,你只有一个下场!”赛斐嘴角含笑的解释着,但是在这片温和的笑意下翻腾着的便是锋利刻骨的杀气。 第六十六章 夜闯汇豪的人 尹婪陪伴在华景笙身边十几年,对于华景笙所行走的路自然认识深刻,今天还在跟你谈笑风声的人,明日很可能就成为你的敌人,甚至成为某一具躺在街头的尸体。 华景笙能安然至今,除却他强韧的意志力外,便是精湛的自保能力,或亦是杀人能力。要跟在这样一个没有明天的人身边,他们自然不能掉以轻心,更不能以懒怠懒。 不说为其力挽狂澜,至少在危机降临时,不成为拖后腿的那个人! 很明显,赛斐的试探是因为他看出了自己的不对劲,也是对华景笙的尽忠。 “那我是不是应该因为你的再度认可而感到骄傲?”她挑眉,面色却凝着一丝寒气。 “对不起。”赛斐见尹婪眉目微冷,诚挚致歉。 “不。”尹婪摇头,“赛斐你没错,是我心不在焉。” 听闻尹婪的话,赛斐哈哈一笑,极尽爽朗,“我就知道你丫头不会记仇,我喜欢你的坦白与率真。” 坦白? 率真? 尹婪听闻这两个形容词,登时扬了眉,“你是这么想我的?” “难道你不是?”赛斐笑着反问。 尹婪跟着一笑,没有接话,或许她的防备只针对外人! 自然也包括了……宁欧。 夜幕降临,茫茫无边的暗色宛若一块巨石从上方沉沉的压了下来。夜风随着夜色的入侵趁虚而入钻入了室内,惊扰了室内的静谧。 暗色弥漫下,静谧空气中,一道气质卓越的身影端坐于沙发上,目光掠过华灯初上的街流,投放在了难以估量的墨色深渊当中。 “景爷。”巫胜秉着呼吸走入了室内,目光垂在地板上,恭敬出声。 “办妥了吗?”沁寒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无悲无喜的响起。 “她已经在地牢了。”巫胜如实禀告,抬眼看着华景笙,沉沉暗色中他的身影宛若暗夜王者般独立中央,让夜色都匍匐在了他的脚下。 不怒而威,这是他显著的特点。 听闻这个消息,华景笙一动不动的身子微微动了一下,沉眸侧过睨向后方的巫胜,“地牢的人问出什么来了吗?” “暂时还没有。”巫胜微微垂首,“赛斐让我转告您,今晚会给你一个结果。” “今晚。”华景笙幽深的目光泛起不知名的漩涡,如墨如兰的眼底叠起一片冰蓝。 巫胜见华景笙不过问尹婪的事,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道:“景爷,小尹已经知错,她得知这是您的意思,自愿入牢。还请景爷看在她无过且还有伤在身的情况下能原谅她。” 华景笙本是侧眼睨着他,听完他的话之后,扭过了头,寒冰乍起的眼窝如锋似刀,狠狠的扎入了巫胜的眼睛,让他心头一慌,不敢直视。 “阿胜,你跟着多久了?” 巫胜听闻华景笙淡得毫无情绪的声音,心头警铃大作,头垂得更低,“十五年了,景爷,我知错了。” 无论是以前的华景笙,还是现在的华景笙,都不许旁人质疑他的决定。 他帮着尹婪求情,无疑就是在质疑他的决定。 而质疑了他的决定,那就是在对他为敌。 “你跟着我十五年却还没学会坐我身边的人,还学会了阿婪那道心慈手软!阿胜,你觉得你还适合呆在我身边吗?”华景笙收回了落在巫胜身上的目光,转而继续投向无边际的黑夜。 看着灯光明亮,霓虹遍地的远处,纵然有光,却依然无法抵御夜色的侵袭,如同一个人始终无法摆脱命定的宿命,只能任其沉沦。 听闻华景笙的话,巫胜觉得心跳如鼓,语气急切道:“景爷,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沉浸在暗色之中的人并未回答他的话。 巫胜站在原地,惶恐而又焦虑,他自小就被派来跟在华景笙身边,十五年的时间他见证了这个嗜血男人的成长与辉煌,心甘情愿的为他出生入死。他以为他的一生应该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从未想过,离开了他的自己会是什么样? 离开了这片嗜血之地的自己何以为存! 可是不得不说,来了南兴三年,虽然他还是在处理幕后的事,但是始终没有再过刀尖舔血,命悬一线的日子,他懈怠了。 以至于他忘记了这个男人是骄傲的,是尊贵的,是不可置疑的。 话一旦出口,再无回旋之地。 想到这里,巫胜只觉绝望溺心。 “阿胜。”就在巫胜心神俱乱的时候,一直不出声的人终是开了口。 “是。” “今晚汇豪戒严!尤其是地牢附近,赛斐那边应该已经做好了准备,你只需跟他配合,听他差遣!” 巫胜反应不及,愣了几秒才欣喜若狂,答:“是,我这就去安排!” 华景笙身形不动,抬手示意他下去。 待巫胜微显急促的脚步走远,一声低叹才从华景笙薄凉的唇间溢出,巫胜的欣喜他知道,但是出尔反尔不是他所愿,毕竟这个时候他还是需要对南兴颇为熟悉的巫胜的。 而且他跟在自己身边多年,功大于过,就这样罚他回意大利有点难以服众。 尤其是她。 夜色无声,月华如练,斑驳的树影下两道黑影从不同角度沿着不同的轨迹朝着同一个方向追去,身影与树影紧贴在一起,加之速度快得惊人,肉眼几乎分辨不出来。 四周悄寂如若无人之境,两道身影未发现彼此,但是却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与小心翼翼,轻然掠过宽敞的前厅,循着黑暗的轨迹朝另一处更为隐秘的地方奔去。 在离那个地方不到三米的时候,冲在最前面的黑影突然踩到了一块凸起,心瞬间揪紧,耳朵敏锐的捕捉到了时针游走的声音,他一鼓作气用尽最大的力气扭身往旁边扑去。 “轰!”一声不大但是却窜起近两米火光的地雷在安静的环境响起,让走在稍微滞后的那人惊了心弦。 “他一定受伤了,追!”一道隐含得意的声音响起,随着他的一声令下,黑暗中蛰伏的人倾巢而出,往地雷炸响的方向追去。 中了陷阱的人意识到有埋伏的时候,就知道对方是刻意请君入瓮的。当即就从地上爬起来,就往预先规划好的逃生路径跑去。 但是踩到了第一颗地雷,他不敢再慌不择路,身上有伤,加上四周不断围拢的人群让他无路可逃。 目光扫视四周,却猛然发间人群后方有一道黑影正在往来时方向奔去,他凝目一瞪,确定那是一道人影后,心头大惊,竟然有人跟他一样潜入汇豪!对方有什么目的! 当即以诡异的身影飘藏入了一处绿草飘扬的凹地,同时从隐身的绿草从扔出了一枚弹丸,弹丸顺着草下一路飞行,细细碎碎的声音让追黑影的人迟疑的停住了脚步。顺着声源追去,就见到一阵白光稍纵即逝,那道黑影已经逃往到高墙处,准备越墙而出了。 “他在那边!”混乱中不知道谁高呼了一句,所有人立刻朝那边追去。 人群后方的赛斐和巫胜见对方身影这般诡异,而且几乎能压草而行,两人都面露惊讶。 “不能让他逃了!”巫胜见对方已经爬上了墙,紧张道。 “被我赛斐看到的人,没有一个能逃离我的追杀!”赛斐却自信的勾唇,拿起手中的狙击枪,对准了正在爬墙的人。 扳机一扣,一道银光以肉眼不着追的速度飞向了那人。 那人刚好爬上高墙准备逃出生天的时候就被射中,身子一震,正要挣扎不想那枪头被涂上了麻药,瞬间就动弹不得,坠落高墙。 巫胜见黑影中弹跌落下来,立刻吩咐冲在前面的人,“快!不要让他逃了!” 等手下的人压着几乎不能动弹的黑影过来时,他借着月光辨认着对方,很快他认出了那人。 “赵先生,真是幸会!没想到也闯汇豪的人竟然是你!” “巫总,如果我说我只是不小心走错了路,从前面绕到了这里,刚好被你们的人追,你信吗?”赵天擎浑身无力,被麻弹洞穿的胸口正徐徐冒血,狼狈不已,但是语气却十分轻快。 赛斐将狙击枪扛在肩上,一摇一摆的走向人群中央,见巫胜竟然与夜犯的人聊了起来,也爽朗一笑加入了会谈。 “阿胜,是你的熟人吗?” “对啊,来人正是汇豪的金卡会员,赵天擎赵先生,而且还是财阀宁氏公子的好友,的确是熟人。”巫胜谦然一笑,回答道。 “哦!这样的话,那真是缘分不浅了!”赛斐用枪头挑起赵天擎的脸,笑容染戾,语气却轻快异常。 赵天擎看着一个金发碧眼的人走近,知道自己已经成了瓮中之鳖,也不反抗,望着巫胜笑眯眯道:“想必巫总还有话要问我,不如先帮我止血,不然我怕我撑不到你们拷问我了!” “哈哈!”不等巫胜回答,赛斐已经大声笑了起来,“南兴的人还真是有趣!那我就带你去包扎吧。” 巫胜见赛斐发了话,点了点头,“我去跟景爷汇报情况,景爷一定有话要问他,你先收起你的玩心。” “放松点,阿胜,我有分寸的!”赛斐点头保证。 “好。”巫胜点头离去。 赵天擎看着这个满脸异国风情的帅哥,身子不能动弹,只能继续活动脸,笑道:“我已经这样了,自然不会逃,不如这位帅哥你跟我介绍一下你自己?” 赛斐听闻蔚蓝色的眼眸一转,倏的叮嘱他的右眼,看着那不均匀的光泽度,高挺的五官一狞,一拳打去。 一声细微的碎裂之后,赵天擎一股撕裂之痛从右眼转入了他的肺腑,让他忍不住低声吼了出来。 第六十七章 折磨的审讯 “这种雕虫小技也敢在我赛斐面前卖弄,找死!”赛斐抬手揪住他的头发,杀气淋漓的说道。 赵天擎忍住剧痛,闭着一只血肉模糊的眼,抬起沾满血腥的脸,低笑道:“晚了!除非你们今晚弄死我,不然我就一定出得去!” 赛斐听闻他的威胁,飞扬的笑容更是灿烂,“放心!你绝对活不过今晚!” 躺在地牢的房间休息的尹婪,自听闻到那声地雷炸响的时候,就从床上坐起来了。 室内一片安静,幽白的月光照入室内,更添了几分寂静。 她下床走到了门前,附耳聆听,但是四周安静如固,生息全无。 可是越是这样,她就觉得越有鬼。 就在她全神贯注聆听着四周的声息的时候,头顶一片阴影划过了对面的墙。她身子一紧,目光立刻跟了过去,但是见到对面只是一堵倒映着室外光线的墙面时,她知道一定是有人路过了外面。 虽然是路过,但是对方的速度却快得离谱! 类似于逃命! “谁!”她处于警戒,身子微弓,眼波沉凝的看着门口。 本来急于逃奔的黑影蓦地顿住了身形,目光看着被一扇电子锁锁住的铁门隔绝的房间,隐露震惊之色。 但是眼下不是他询问的时候,顿住的身子再次以诡异的速度朝着前方奔去。 尹婪的戒备与警惕随着外面渐行渐远的步伐而散去,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又等了一会儿,地牢之内再度恢复了死寂之境,仿佛不曾有人闯入过一般。 那个人一路径直闯入了地牢,而且至今还没有人前来追寻,这在华景笙的手下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除非其他人根本没发现这个黑影。 那外面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能让这个黑影安全的逃离这里呢? 尹婪站在牢房内,敛眉深思。 同一片夜空下,优雅贵气的别墅内,张寻蓦穿着一件蓝色衬衣,目光紧紧地盯着仪器屏幕上小光点,蓦地小光点突然消失。他身子一直,立刻伸出手在键盘上敲击,放大了小光点所在的区域,利用卫生系统定位,他很快就锁定了小光点消失的位置。 看到那个地址,他再也坐不住,端着电脑就朝楼下跑。 目光瞥到那个从下午回来就一直独坐在客厅的宁欧,急声道:“阿欧,出事了!” 宁欧听闻张寻蓦焦急的声音,缓缓转过身,一双暗色充裕的墨瞳凝着暗夜的冰冷与沉郁,望向他,淡声道:“怎么了?” “天擎被汇豪的人发现了!”张寻蓦将电脑放在茶几上,示意宁欧前来看。 宁欧坐着轮椅往前,看到本该显示位置的小光点已经没了踪影,他墨色的眼眸倏地一沉,“消失多久了?” “就在刚刚。” “调派人手,立刻去汇豪!” 张寻蓦见宁欧一脸杀气,眉目间的桀骜丝丝张扬了出来,立刻道:“好。” 十分钟后,五辆黑色的轿车整齐排列在别墅门前,宁欧与张寻蓦在人群的簇拥下走了出来,两人都是冷面肃容,只是宁欧的那份张扬与冷贵比起张寻蓦来得更加惊心,更加威严。 他走在最前面,人流自动分列在两旁,待两人上车之后,后面的人才各自散开,进入了之前就规划好的车。 一马当先的便是宁欧的车,只是今晚的车不再是之前那内敛的黑色,而换上了华贵的金色。 浓浓的夜色下,那一抹金色似劈开黑暗的阳光,让整个夜晚更加风云变幻。 尹婪呆在地牢,看着漫天飞扬的月色,如同没有根基的浮游散乱的漂浮在沉沉夜色之上,一股难以描述的紧张与忐忑悄无声息的爬上了她的心。 今晚,一定会发生一些什么。 富丽堂皇的汇豪内,一处未对外开放的密室中,一条浑身染血的人影匍匐在地上,头发凌乱,面目惨白,如果不是因为他胸口还有所起伏,看守他的人几乎以为他已经死了。 “赵先生,没想到你保密意识还挺强,我喜欢你的骨气!”赛斐一脚踏在他的脸上,笑得残冽而张狂。随后对旁边的人道:“把他给绑起来!” “是。”看守的人立刻行动,手脚麻利将地上的人抓起,拴住他的双只手将他拉扯着站了起来。 胸口被枪洞穿的伤口血流不止,失血过多让赵天擎意识时而馄饨,时而麻木。而右眼被碎片扎入,至今无法睁开,他艰难的抬起头,只觉脸上的皮肤一阵紧绷,鼻尖溢满了血腥。 相比身上这两处大伤,被悬挂着的痛苦似乎就不那么值得一提了。 那一张满是血污与伤口的脸,已经看不到原先的英俊与帅气了,但是他出口的话却依然还是之前那套说辞。 “你们……这是非法拘禁!我是良民,我要告你们!”至此,他仍对自己的身份绝口不提,更对赛斐的追问缄口不言。 “赵天擎,”巫胜见他还在死撑,从后方走到了他身前,“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什么都查不到!不想连累更多的人,我奉劝你还是早点说出来!你夜探汇豪的目的,与方家给你们的东西是不是有关系!”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赵天擎咧嘴一笑,死不承认。 “我倒要看看,你的意识与你的身体是不是真的坚不可摧!”赛斐见赵天擎还是抵死不认,握住他的左手手腕,用力一拧。 “啊!!”一声满是痛苦的嘶喊从赵天擎干裂的嘴中发出,但是只是一声之后他就强自忍了下来,声音断续道:“我说了……不知道……” 话刚顿,又是一声清晰的骨头挫裂声。 “啊……”赵天擎满是冷汗的脸上,青筋乍起,疼痛仿佛源源不绝的海水一波接一波袭来,让他无法再保持清明。 一通艰难隐忍之后,他抵不过断筋剜骨的疼痛,头一偏,整个人昏死了过去。 “他昏了!”巫胜见赵天擎骨气这般强硬,既是惊讶,又是佩服。 他也审讯过人,虽然有的人也有一份骨气,但是在生死关头,在生不如死的时刻,能够保值初心的心少之又少。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更加相信赵天擎不是寻常人,纵然未必是鹰门中人,也必然与其有关,而且他们与方元淅之间一定达成了某种协议。 否则他不会一而再的来试探汇豪。 “你,”赛斐见状,指着离赵天擎最近的人,吩咐道:“想办法把他弄醒!” “是。”那人得令,立刻展开行动。 赛斐审问了一阵,什么都没问出来,有些气闷。他湛蓝的眼睛闪蒙着迷惑的灰色,对巫胜道:“我们的这些手段对他没有什么用!阿胜,你对他了解吗?我们或许可以找他的弱点。” “他的资料和背景很干净,像是被刻意洗过的一样。没有查到其他的,而且就算查到其他的,我们的时间也来不及。宁欧和张寻蓦两个人此刻应该知道了他在汇豪失踪的消息,目前来说,我们队鹰门掌握的资料不说,这一次所谓的方家与鹰门已经私下碰面的消息还没确认,加上景爷刚来南兴,我们暂时不适合与这两大家族对抗。所以如果我们还是问不出什么,杀了他才是最好的办法,免得后患无穷。” “放心,我知道怎么处理。”赛斐伸手拍了拍巫胜。 话音刚落,一直昏迷的赵天擎被一通强烈的电流刺醒,整个人仿佛被车裂般剧痛。他睁开迷蒙的双眼,看着眼前那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又看外国人身后的巫胜,虚弱一笑,笑意尽是讽刺。 赛斐看着他刺眼的笑容正好说话,却听外面想起了一阵规律而沉稳的脚步声。巫胜也察觉了,两人对视之后,各自望入口的两边走去。 赵天擎见本来被他的笑容挑拨得有些生气的赛斐与面色谨然的巫胜,都因为那一声脚步而变得恭谨,不由好奇进来的人到底是谁。 一道与夜相容的身影从入口走了进来,霎时一股极具压迫性的气息侵占了原本幽寂的空气,整个气氛一瞬间变得紧凑而僵硬,仿佛呼吸都停滞住了一般。 这样不凡的气质,让赵天擎下意识摇头去看对方的脸,深邃刚毅的轮廓上刻铸着一张棱角分明的眼,那人锋眉冷眸,挺鼻寒唇,尤其是那双墨兰色眼眸,仿佛是被夜色笼罩的一片深海,诡谲而危险。 对方轻轻地扫了他一眼,顿时一股阴寒之气漫上了心头。 在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凶多吉少! “把人带出去!”华景笙进来之后,目光无视四周的人,对赛斐与巫胜吩咐了一句,又转身走了出去。 巫胜与赛斐不明所以,但是华景笙的话他们不敢反对,当即吩咐人带上赵天擎。 赵天擎被人拖着走出去,走到客厅就被扔在了地上,宽敞的客厅布置得尊贵奢靡,乍一眼都是暗色调,实则里面尽是价值连城的收藏品。 他趴在一张柔软的兽皮地毯上,之前被撕裂的伤口还没止血,鲜血还在缓缓流出。但是独坐在主位上的男人都不介意,他自然也不会委屈了自己。 “把他包扎一下。”华景笙看着赵天擎,墨兰色的目光不见一丝情绪。 “景爷!”赛斐见华景笙似是要救那人,迟疑的出声,表示疑惑。 巫胜也投以同样不解的目光。 但是华景笙却看也不看两人,沉默之下尽是不可置疑的压迫感。 守在一旁的医疗小队立刻上前为赵天擎包扎。 赵天擎没想到华景笙会这样对待他,心头既是惊讶,又是好奇,但是更多的是凝重。 这个男人深不可测。 第六十八章 双方激战 赛斐看着的得意作品被一一覆盖,俊朗的脸上尽是惋惜之色。 “景爷,这些伤口已经处理好了,暂时不会有大问题。”为赵天擎包扎的人十分迅速,且手法精湛,很快就被赵天擎止了血,包扎好了伤口。 但是他们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看着上座的华景笙,等待他的下文。 “该用的药都用了吧。”华景笙将目光落在为首的医生身上,询问道。 “是。”医生点头。 “好。”华景笙从独坐的沙发上起身,修长的身影挡住了照拂在赵天擎头顶的光,让他置身于无望的黑暗之中。 “我不会杀你,但是你能不能离开这里,就看你的那些同伙有多大的本事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平淡如水,但是任谁都能听出他语气间的滔滔杀机。 赛斐和巫胜见状,知道他是另有打算,但是却猜不透其中的深奥。 而赵天擎却脸色一变,心思一转,落在包扎在自己身上的药物上,莫非这些药有问题? 想着他立刻伸手拆下了身上包裹的纱布。 但是华景笙却再度开口了。 “晚了!” 这是他特意让人新研发的药,比起催眠更加能被人体接收,更容易控制。 繁华的街流,华丽的灯汇,一辆与夜格格不入的金色豪驾一路风驰电掣的往汇豪驶去。 当抵达金碧辉煌的汇豪门口后,车上的人还没下,就已经引得门口的安保惴惴不安了。 今夜的汇豪已经明令不对外招待会员了,为什么还有会员来?而且一看对方的阵势就知道来者不凡,这耀眼的金色可是前所未有的张扬与尊贵啊。 真不知道今晚要是拦了他们,自己的饭碗还能不能保得住了! 犹豫着,他们还是敬业的走了上前。 正巧坐在最前方的金色豪驾车门被打开,张寻蓦一身白色西服,宛若谦谦君子从车上走下。 见到熟悉的面孔,保安立刻殷勤道:“张先生,今晚汇豪不对外招待会员,不如您改日再来?” 张公子可是出了名的温文如水,一定不会为难他们。 哪知素来温文的张寻蓦听闻他们的话,微微一笑 道:“是吗?那我们来得正是时候了。” “啊?这……”保安反应不及,愣在了原地。 “去通知你们里面的负责人,说我们有事相商,如果不见,我们就要硬闯了!”张寻蓦不顾保安的惊愣,懒懒的靠在车门上,语气不重,其中的警告却十分明显。 “您稍等。”保安不能决定,只得颠儿颠儿往回跑。 邡严守在楼下,保安汇报的情况他也无法拿主意,只得转身入内。没有华景笙的允许,他只得站在门口,巫胜看见了他后上前询问情况,简单的了解之后他让邡严去外面等着。转身向华景笙汇报。 听闻宁欧来了,华景笙亘古不变的冷酷彰显出了几分残冽之色,“那就让他闯吧!” 巫胜听闻微微一愣,随后安静的站在了一旁。 而赛斐听闻这个回答,本来被弄得有些低落的心情瞬间恢复到神采奕奕。 双方未见面,但是杀戮之气已经弥漫而来。 张寻蓦站在车旁,低头看了看时间,已经十分钟了,对方还是没有回应。 “阿欧,我们行动吗?”每晚一分钟,对于里面的赵天擎来说都是生于死的拉锯战。 坐在金色豪驾内的宁欧见对方迟迟没有动静,墨色的眼眸中早已是冰棱四起,杀气淋漓了。当即拿出对讲,吩咐着蛰伏在四周的人。 “随时待命!” “是。”对讲机那头三道铿锵有力的声音同时响起。 守在门口的保安见张寻蓦低身重新上了车,以为他们要离开,正松了口气,却见金色豪驾往后退了一截,后方的一辆黑色轿车就立刻以脱缰的野马速度径直冲了上来,吓得他们立刻屁滚尿流的往旁边扑。 下一秒,“轰……乓”两声之后,汇豪的大门被黑色轿车凶狠撞下,对方的车头毫发无损,还明目张胆的碾压着大门驶入了里面。 随之跟上的便是其他四辆车,它们将汇豪的大门狠狠碾在了脚下,仿佛不再将汇豪看在眼中。 等保安龇牙咧嘴的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沿着前厅两旁的小道往里驶去,意识到事情失控了,保安只得慌慌张张的跑回警务室,暗响了内部警戒信号灯,并拿出对讲向邡严汇报事实情况。 内部的警报器让巫胜知道宁欧已经进来了,他走到华景笙身旁,低声道:“景爷,宁欧来了!” 听闻宁欧两个字后,华景笙墨兰色的眼眸骤然卷起丝丝沁寒的冰蓝之色,“南兴稳定太久了,是该动荡动荡了!” 巫胜听闻华景笙隐含深意的话,心头蓦地一跳,难不成上面的人要求将这里重新洗牌? “传令下去,见到人后全力射杀!” 正思索间,巫胜又听华景笙寒气逼人的声音再度灌耳而来,他抬眼时正好看到华景笙嗜血残酷的眼神凌然压来。 “得令!”赛斐听闻杀字就喜上眉梢,一手扛着狙击枪,一手别着瑞士刀就斗志昂扬的往狙击点走去。 “阿胜,带着他。”华景笙起身站到了窗前,墨兰色的眼睛隔着玻璃,肆意的打量迎面而来的不善之客。 “是。”巫胜领着已经伪装的赵天擎朝入口处走去,没有下楼却站在了转角处。 一缕浅光由远及近,四周一致响起枪上膛的声音。 而此时,宁欧端坐在后座,凝视前方被繁密树枝遮挡却依然透着几分稀疏灯光的别墅,如果不是闯入了汇豪,他或许不会知道汇豪里面别有洞天,这一片竟是他从未涉足的禁地。 这一片地,都是华景笙的藏身之处? 如果是,那么这里也是她与华景笙共同生活的地方。 想到那张柔媚倔强的脸,宁欧平静的胸口突然腾起一丝不可压抑的怒火。不到五十米,四周的空气寂静得仿佛冻结了一般,凝固不动。 在这样一份过于静谧,过于死寂的空气中,他本能觉得不对劲。暗暗思忱之后,他握住了对讲,“大家戒备,看到人影立刻扫杀!” 张寻蓦听闻宁欧的话,面色大变,“阿欧,我们还没与对方见面,就要双方开战吗?” 宁欧见张寻蓦没有察觉,凝声道:“你没觉得不对劲吗?汇豪是什么地方,经营这里的人是什么人!她们怎么可能至今都没有动静!” “你是说他们是在等我们自投罗网!”张寻蓦虽然没察觉,但是被宁欧这般一说,也觉得不对了。 “不管是与不是,我们都不能坐以待毙!” 话音刚落,宁欧所乘车辆的副驾车窗突然迸裂。 “小心!”张寻蓦见状,立刻扑向宁欧,以身相护。 这时枪声密集响起,突突的打破了夜的寂静。一道道银光以肉眼不可捕捉的速度飞梭在黑暗中,有的打入了树干,有的嵌入车身,还有的打入了身体。 一时间,银光翻飞,人影攒动,暗色狰狞。 为了避免不被流弹所伤,张寻蓦护着宁欧从车上走下去,四周暗色埋伏,身旁不时有着自己的人倒下的身影,他们一路小心来到一颗稍微粗壮的树下藏身。 激烈的交战损失的不会只是一方,在华景笙这边的人率先拉开战幕之后,随着枪声绵延不绝的响起,他们这边也倒下了不少人。 但是双方都是有备而来,这些死伤自然不会终止这场战役。 站在高处狙击点的赛斐,一直在找寻对方领头,因为能猜测到景爷心思的人对他来说十分有吸引力,能够亲手射杀对方自然是一件美事。 但是显然他低估了对方的藏身能力,扫视了四周数圈,射杀了近十个对方的人,却依然没有找到领头的人。 “真是狡猾!” 双方毫无间歇的开火,将黑暗侵蚀的夜色晃得亮如白昼。 下方战火纷飞,火光四溅,华景笙却面色不动,淡然如常的站在客厅前,凝视下方的动静。攒动的人影,四起的喧嚣,宁欧却蛰身在黑暗中迟迟不现身。 这边虽然是汇豪的深处,没有惊动往来的人流,但是身处地牢的尹婪却听得分明,这密集且尖锐的声音除了枪声不会再有其他。 听闻这一声声异动,她的心不再平静。 华景笙将她关押在这里,真的是惩罚她?还是他早料到今晚会有异动,所以避开了她? 可是他为什么要避开她? 难道来的人会是跟她有关的? 可是在这里,能跟她有关的只有许家。 枪声依然不停歇,还是兀自的喧嚣着,突然她猜到了来人。 宁欧! 一定是他! 但是随之而来的又是一团迷雾,他为什么会来汇豪!而且还以这样的方式? 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行,她不能在这里瞎猜,必须要出去。 想着她再度从床上起身,但是又一阵晕眩感将她袭到,让她不得不坐着等待它的过去。待不适的感觉在可忍受的范围内后,尹婪走到电子锁门前,从内衫中拿出一个类似于秒表的计时器。 随着一声声秒数倒计,电子锁上方的九个键呈现了不同的颜色。 在最后一声倒计停止后,电子锁的门轻易的被打开了。 尹婪弯唇一笑,这可是当初她在意大利的时候从华景笙房间悄悄顺走的宝贝,就是为了防止以后被拘谨不能逃出生天准备的。 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 第六十九章 生死一线 尹婪揉了揉突突跳跃的额头,感觉脑海中有一只手不停的在翻搅神经,让她难受不已。想到外面战况激烈,死伤难定,她又不得不凝神往外走。 然而她没想到刚走出地牢,常年养成的危机意识立刻发出警报,然而她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颈上一痛,强撑的意识瞬间溃散。 一簇簇宛若流光的子弹轨迹,五彩缤纷的飞行在夜色中,短暂而恢宏,绚烂了众人的眼,刺激了众人的神经。 突突突的枪声仿佛是对夜降临的欢迎,在它的烘托下,夜色变得更是动魄惊心。 满地弹痕,满树疮痍,原本优美安宁的花园如今变为了一处狼藉且混乱的杀戮之地。 地上布满了横七竖八,姿势各异的尸体,满满生机在一次次死亡降临后,被斩杀殆尽。一通惨烈的杀厮杀之后,华景笙从安装着防弹玻璃的楼上走了下去。 一身与夜同色的身影,孤高的从漫漫黑暗中挺拔而出,宛若整片暗色都是他的王国,沉浸在黑暗中的人都是他的子民,大家对他都是恭谨且尊敬。 迎着一簇簇杀人如麻的银光,他面无表情站在了门口,过于强势的气质让四周正在厮杀的人都不由自主的的让开了道路,就连银光都被俘获一般,绕开了他的身旁。 他凝目望着一处幽暗阴影,一双墨蓝色的眼睛不满携带着死亡的冰蓝,朝着旁边的巫胜伸手,巫胜默契的拿出被自己握在手中的枪。 “景爷小心。”叮嘱之后,枪躺在了华景笙的手中。 华景笙浑身散发着威赫凛凛的杀气,举起枪朝着幽暗处开枪。 躲身在暗处的宁欧几乎是同一时间感觉到危机近在咫尺,当即他伸手拉着正在秒杀其他人的张寻蓦,朝后面一趟,道:“小心!” 两人的身影往地面一趟,同时一蹙杀机迸发的子弹贯穿了他们隐身的树干,擦着张寻蓦飞扬的发,扎入了后方的树干。 死亡擦身而过,张寻蓦惊出了一身冷汗。 正要举枪回应,一丝亮光闪过了他的眼,下意识他从地上爬起,飞快的蹿到了还在费力起身的宁欧身旁。 宁欧厌恶极了此时仿似负累自己,沉暗的眼中除却滔天的怒火便是对己的指责,突然有一道死亡气息逼近,他正欲躲开,却见张寻蓦身子从他眼前划过,紧接着一声清晰的闷哼声聩响在了耳畔。 “寻蓦!” 张寻蓦感觉整条左手手臂失去了知觉,一股麻木的感觉从左手直窜入心。但是还足以将他击垮,他将宁欧的手放在自己的右肩,一边撑起宁欧,一边继续应对对方四处不在的杀机。 “阿欧,跟我走,我们要退到人圈里面。” 宁欧靠着张寻蓦起了身,伤腿因为之前反复被伤,加上刚刚的动作过大而再度疼痛起来,他从张寻蓦的衣服内侧拔出了抢,目光迎着满面杀气,看到一道顶天立地,孤傲得仿佛整个天地都是他的王国的身影,对方身形高大,浑身散发着冷酷与杀气,尤其是那双隐隐透着阴冷蓝光的眼睛,让他厌恶十分。 对方也发现了他,举起的手瞄准了他。 而他同时也举起了手枪,隐含着死亡的枪口也对准了华景笙。 人影攒动,杀气如麻,喧嚣若庭市。 但是两人对视间,嘈杂全消,只剩下各自眼中的自己。 生死一线! “咔……!” 两声几乎同一时间扣下扳机的声音,激起了不起眼,但是轨迹却森冷若死亡之魂,朝着各自的方向破风而去。 “景爷!”巫胜知道华景笙想来枪无需发,但是见到宁欧出手也是这般精准,那银亮亮的弹头直直逼着华景笙伟岸的身形而去,顿时心慌,不由上前保护他。 宁欧一半的重量在自己那条完好的腿上,一半放在了张寻蓦身上,在他与华景笙各自对峙间,两人已经进入到了自己人的防护范围内。 华景笙那威势逼人的子弹在靠近他的时候,因缘巧合被一个路过的人挡住,那人当场被爆头,霎时鲜血四溅,沉默倒下,成为了满地冤魂中的一个。 而华景笙看着与死亡擦肩而过的宁欧,冷酷的嘴角扬起一丝残忍的笑容,长臂一伸,拉过了站在巫胜身旁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喽罗。 宁欧见华景笙为了活着不惜拿旁人作盾牌,眼中的厌恶更重。看着那个毫不反抗的小喽啰的时候,心头蓦地一突,但是下一秒就亲眼见证本该孤注一掷打入华景笙体内的子弹被他挡住,那人身子一颤,瞬间成为了一个为主而死的替死鬼。 有一道银光从高处发出,瞄准宁欧而去,但是子弹在即将爆他头的时候,又被鬼使神差的打入了另一个无辜的人身上,宁欧依然完好的站在人群里面。 但是此刻他的目光汇聚在了华景笙身上,没有看到被他打中的人正以某种哀伤的眼神望着他。 “阿欧,看来对方真的是早有准备,而且一心与我们对战啊!我们的人死伤太多,再死撑下去,恐怕我们也要交代在这里了!”张寻蓦看着死伤过半的己方,再看依然人多势众的敌方,优劣太明显,让他不得不提出这个建议。 “但是天擎还没找到!”宁欧拧着眉,忍着疼,声音透着一股不肯退让的桀骜之气。 “对方能对我们展开这样的厮杀,你认为天擎活着的概率有多高?”张寻蓦知道宁欧不肯吃亏,但是事到如今,他不得不说出更让宁欧不甘心的话。 他的话音一落,宁欧的脸色果然阴沉骇人,前一刻就杀气淋漓的眼眸,这一刻更是惊心。 他宁欧何曾这样吃过亏! 华景笙! 他凝视与他藏身于人圈之后截然不同的人,他沉稳凌然的站在了人群前方,将一切杀机与危险踩在了脚底,一双诡谲的墨蓝色眼眸如海如渊,让人触之生畏。 这就是让尹婪心甘情愿臣服的人吗? 想到尹婪,他的目光快速的掠过了所有人的方位,却离奇的没有发现她的身影,这种战况,这种时刻,她竟然会不在! 在宁欧深思间,四周的战火更是灼烈,之前还只是远距离射杀的人,开始收拢的他们的围猎圈,生生将宁欧与张寻蓦等人围攻在了里面。 眼看着挣扎越来越激烈,死亡也越来越接近,宁欧抬头看了看毫无动静的夜空,隐约觉得寂静的空气被一股巨大力量带动,活跃了起来。 随着自己的人占据了主动权,华景笙大步一迈,凝着一张冷酷逼人的脸朝着宁欧走去。 巫胜低头看了一眼已经了无声息的黑影,对上方埋伏的赛斐打了一个手势,赛斐点头回了一个好的手势。 浩瀚夜空下,黑暗蛰伏中,两方的人马呈鲜明的对立姿势各自对峙着。 随着华景笙的出现,纷飞的战火渐渐消停。 宁欧看着淡然自若,行走在杀戮战场的男人,这份气度,这份冷酷,非常人所及。 “认输吗?”华景笙走到人群前方,过于诡谲且锋利的目光让挡在宁欧身边的人紧张不已。 宁欧看到与自己正面相逢的华景笙,不得不说这个男人很优秀,同时也很嚣张。 可是就这样让自己认输,那是不可能的! “我的认知中从未有过这个字!”他狞狂一笑,语气张扬。 “的确,鹰门的人还没尝过失败的滋味!那我今天就来为你开一个先例!”华景笙墨蓝色的眼眸泛起冰蓝之色,诡异的光泽如同蛰伏在暗中蓄势待发的野兽,凶狠而残冽。 张寻蓦对眼前这个气势惊人的男人十分警备,听闻对方语气肯定的道出了他们隐藏多年的身份,心头更是警铃大作。左臂不能动弹,但是握着手枪的右臂也迟迟不敢放松。 相对他的严阵以待,宁欧显得要淡然得多。 “看来你把我们的背景调查得很深,既然这样你应当清楚,纵然你有不凡的实力,但是我们也有我们的领域,在这片领域我们才是绝对的王者!” “是吗?已经退隐多年的组织,还能兴起多大的浪!”华景笙不以为意,语气中尽是轻蔑。 “你可以试试!”宁欧桀骜应对华景笙的轻蔑。 沉默间,气氛再度跌入一份诡异中。 “头儿!”突然赛斐一声大喝,随即他所在的三楼狙击点银光四起,枪声不断。 巫胜见状,立刻对附近的人使眼色,让他们去帮忙。 但是赛斐纵身一跃,从三楼径直跳了下来,落身时毫发无损,只是一边呸呸的吐渣,一边拨弄着自己沾满灰尘的头发。 华景笙回首凝望,深眸透过浓郁的夜色锁住了那一处风波诡谲之处,忽而挑唇,似笑似讽,“六音,你的出尔反尔倒是来得及时。” 如海般静澜的夜色中,一道高挑的身影轻盈的出现在三楼平台的边缘,他眉目自若,神色淡然,仿佛不将华景笙的质问看在眼里。 “景爷,当初答应你是为了得到那个东西,但是与鹰门的联手也是为了那个东西,所以我并没有出尔反尔,因为我要的从未变过。” 他行走在边缘,看似只有他一人。 实则他的四周尽是隐藏起来的暗杀者。 华景笙听闻六音大言不惭的回答,墨兰色眼眸中的淋漓杀气使得他眼底的冰蓝纯净非常,宛若巨大天幕下一池清冷的冰泉,蓝得纯粹而宁狂。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安然离开了!”随即他将冰眸投向只能靠着别人才能安稳站立的宁欧,眼中嗤笑与轻蔑,再度浮现眼底,“你说这是你的领域,你才是王者,那么我就要看看你跌倒在你的骄傲中到底是什么样子!” 第七十章 战休 话音一落,之前还隐没在夜色中的蛰伏者,开始展开了行动。细细碎碎的声响,宛若猎食者密密麻麻的响起,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汇豪从里至外被围得水泄不通。 双方的对局再度陷入了僵持。 宁欧与那头的六音四目交接,两人都从各自的眼中看到了凝重。 尤其是六音,他对华景笙的了解比起宁欧来说要多得多,华景笙跟他之间有过无数次的交手,从越货到杀人,他深深的领教了对方的厉害。 他的人不仅对他是绝对的忠诚,而且都拥有如铁的意志,除非死亡否则他们不会停止杀戮。 尤其是近身跟着他的几个人,巫胜。赛斐以及那个至今未露面的尹婪。 说到尹婪,他的目光掠过下方的人,惊讶的发现其中竟然没有她的身影。 心头顿起疑惑。 宁欧看向杀气凌然的华景笙,抬头看了一眼丝毫不被剑拔弩张的气氛覆盖的夜空,对着华景笙妖冶一笑,本就俊美的五官因为那一抹极尽张扬的笑更是更是撩拨人心。 “恐怕,你要失望了!” “景爷!” 巫胜见宁欧抬头,也跟着抬头望去,只见浩瀚夜空下颗颗星辰点缀其上,静谧而炫漫。 然而在这片炫漫中,一道若隐若现的绿色光电突兀的闪烁着,如同等待黄雀与螳螂厮杀的黄雀。 “那是……!”赛斐看着上方兀自闪烁的绿色光点,湛蓝的眼眸中尽是惊讶。 华景笙随之看去,继而露出一抹血腥之笑,“你以为军方来了,你就胜券在握了?” 军方出动,自然黑道的人会有所忌惮。 但是他当自己是那些小帮小派,没见过世面吗? 幼稚! 宁欧看着华景笙冷酷的嘴角轻轻上扬,那锋锐的弧度宛若利刀刺入了他远不如面色这般自信的心。 “阿欧?”张寻蓦没想到宁欧竟然还暗中找来了军方的人,但是见宁欧那隐晦的迟疑,他不由疑惑。 在他的认知里,不管是以前在美国对付的黑帮,还是德国的毒枭,他们都对军方力量十分畏惧,而比他们更加黑暗的华景笙不可能不怕。 宁欧不答话,一双墨眸顺也不瞬的盯着华景笙,他脸色冷酷,眉目深邃,仿佛不被所动一般,安定闲适的站着,让他有些吃不准。 “头儿!”赛斐看到军方的直升机,回头看着满脸阴鹜的华景笙,等待他的发令。 巫胜也站在一旁,等候吩咐。 六音也见到了徘徊在上空,威慑众人的军用飞机,帅气的五官不见慌乱,但是也没有松气。这里虽然不如美国与德国那般率性,但是却未必能够让华景笙束手束脚,他的背景远比自己看到的,听到的,要宽广很多。 只是今晚必然会有一番二战,然而可惜,尹婪竟然不在。 只有一群大老爷们,真是让他不怎么高兴得起来啊! 杀气依然弥漫,狩猎还在继续,三方人马成两面对立,凝固的气氛再度陷入紧绷。 暗杀与蛰伏蓄势待发, 这时一声连续的震动声突兀的响起,惊扰了这份箭在弦上的紧张感。 华景笙冷哼了一声,这才是宁欧真正自信的来源吧! 拿出手机,看着上方的特殊短号,他如井的眼眸倏地阴沉。 “是我。”那头的人语气稳健,操着一口流利的英文。 “怎么?你也来插一脚!”听不出去喜怒的声音,含着一丝不耐。 “鹰门曾有恩于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薄面。”那头的人用着商量的语气对华景笙说道。 “条件。”华景笙墨兰色的眼眸微微一眯,想要从他手中拿走猎物,必然需要付出同等的代价。 “哈哈……”那头的人爽朗一笑,猜到华景笙不是一个轻易答应的人,“我把方家的地盘交给你。” 华景笙听闻,冷酷的嘴角轻轻扬起,“不够。” 方家的地盘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哪有把自己的东西交给自己的道理。 “华先生希望你不要让我为难,毕竟我现在正值特殊时期。”对方见华景笙不领情,试图劝说道。 “就是因为你处于特殊期,所以我还在提醒你。”华景笙的强硬不因对方的服软而改变,依然强势如初。 那头的人听闻华景笙半分不退的声音,语气顿了顿,道:“可是我现在还需要鹰门。” 鹰门代表的是美国那边的势力,对他来说不可或缺。 “所以呢?”华景笙的不耐烦更加明显。 宁欧听着华景笙与电话里的人的对话,心头震惊,本以为那人足够平复华景笙了,不想华景笙那平淡自若甚至隐隐高于对方的气势竟然压制住了对方。 他竟然还是低估了他! 电话那头的人自然也听出了华景笙不耐烦,轻轻叹息了一声,道:“这样吧,我这里有一个很棒的任务,等我明晚到了南兴,我们在详谈。你不是一直想做大吗?这可是你进军其他国家的好机会!我相信,你一定会满意的。” 华景笙听闻对方的话,思忱了一下,“可以,不过如果条件不能让我满意的话,我依然坚持我的决定。” “可以。”那头的人信心十足的应承,随后语带提示道:“我希望十分钟后南兴市恢复平静。” “可以。”华景笙挂断了电话。回头看着跃跃欲试的赛斐,命令道:“叫上面的人撤了。” 赛斐听闻华景笙的决定,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但是见华景笙态度坚决,他不情愿点头,朝着那边的人打手势。 六音与宁欧同时望向赛斐打手势的地方,只见另一处高楼的天台,一排迫机枪整齐划一的占据了整个天台边缘,每一个枪口都瞄准了不断在上空盘旋的军用直升机。 两人都倒吸了一口气,不仅仅是因为华景笙所携带的武器,更是因为他对准的可是军用直升机,坐在上方的人就算不是什么高职位,但是也是国家安防员,隶属国家。 这无疑是与国家敌对! 他是疯了!还是真的太强了! 在张寻蓦的愕然与宁欧的如临大敌中,华景笙的声音轻若夜风飘荡在了凝固的空气中。 “今晚的事我既往不咎,但是仅限于这一刻,给你们十分钟,如果不撤出汇豪,我不会手下留情!” 答应那人只不过是有利可图,虽然宁家的东西他看不上,但是被宁欧握在手里的美国市场他却是有几分兴趣的。 如果对方还是不识趣,那他不介意越俎代庖。 宁欧见识了华景笙的强悍,听闻他的话,俊美的五官染着肃穆,语气却不卑不亢,“把我们的人还给我们,否则哪怕是鱼死网破,我也在所不惜!” 华景笙听闻他的话,看着他眼中的毫不退让,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已经乱作一团的地面,而后才望着宁欧,冷酷的嘴角染着被血色侵染的月辉,残忍而血腥,“可以,我让你带走他。” 六音见华景笙竟然答应,心头一顿,挥手让自己的人撤下,独自从三楼跳了下去。 站在一堆堆聚如山,血流满地的尸体前,他试图以华景笙看向的方位寻找蹊跷之处。 宁欧见华景笙答应,回头看了一眼藏在人后的利文,利文从人群中走出,朝宁欧点头,。 虽然对面的男人气势让人心惊,但是他还是忍住了惶恐,走了过去。 “阿胜。” “是。” 巫胜听闻华景笙的声音,立刻朝后方走去,见六音正蹲在地上寻找什么,蓦地一笑,捡起倒在他脚边的一个人,半拖着从死人堆里扯了出来。 六音见巫胜不管他,拖着一个已经看不出面目的人走了出去,停止了寻找。随后心念一动,问道:“尹婪呢?” 巫胜听六音的询问,回头看了他一眼,冷淡答:“这是我们自己的事,跟你无关。” 之后冷然回头继续朝那边走去,只是目光掠过地牢方向时候,微微不安。 今晚的尹婪还真是沉得住气啊! 六音看着巫胜的目光,倏地消失在了原地。 “给你。”巫胜将一个浑身是血,毫无声息的人扔在了利文脚下,随后目不斜视的走回了自己的队伍。 宁欧看到那个已经一动不动的人影,顿时揪紧了张寻蓦的衣服。 张寻蓦也满目震惊,难以置信道:“他是谁?” 华景笙懒得解释,回身往里走。 赛斐见状,眉开眼笑道:“人,我们还给你了。你们可以走了!” “站住!”一声爆喝自宁欧的嘴中迸出,目光含着股股杀气绞住了华景笙。 华景笙连头也没回,继续往里走。 宁欧欲动,赛斐举起了手里的枪,警告道:“我们的忍耐十分有限,不要再来挑衅。”随后看了看手表,笑道:“你们还有七分钟。” “你们杀了他!”张寻蓦看着至今都不见动静的身影,声音含怒含痛,温隽的脸上浮现了丝丝戾气。 “错!”赛斐伸出食指摇晃道:“不是我们。”随即看着愈发狰狞的宁欧,继续笑得没心没肺,“你不觉得这样的对峙很熟悉吗?是不是想开枪杀了我啊!” 宁欧横眉怒对赛斐的挑衅,胸口剧烈的起伏,同时一个不好的念头涌上了心尖。 “他!”赛飞见宁欧有所领悟,好不得意的笑了出来,“就是这样被你杀的!” 张寻蓦的戾气聚到眼底,却被赛斐这样一句话封住,他惊愕的看着对方,不知道该说什么。 宁欧身形一晃,看着匍匐在地的人,心跳骤急,呼吸不稳。 第七十一章 尹婪失踪 “就他不配我们头儿出手!”赛斐见宁欧大受打击,扔下这句话,满脸春风的跟了过去。 “宁先生,张先生,请!”邡严领着人将宁欧等人团团围住,礼貌而冷硬的说道, “华景笙!” 就在华景笙一行人离去的当口,六音的身影以鬼魅的速度出现在了他们身后,并且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朝华景笙后背袭去。 巫胜见此,立刻出手,两人拳拳相抵,同时出腿各自退身。 六音见华景笙顾我的往前走,登时大怒,“你把尹婪藏到哪里去了!” 华景笙终于顿住了脚步,回头以着迫人的目光凝视六音,“你说什么!” 六音作势又要往里面出,却被赛斐挑起的枪口阻止。 那一头心绪不平的宁欧,听闻六音的那句话,登时心跳欲止。目光几乎以不受控的速度看了过去。 六音被拦,瞪着华景笙,冷色道:“我以为你对她会是不同的,如今看来不过如此。” 华景笙听闻他语意不明的话,登时反应过来,大步一迈朝地牢走去。 清冷的月光与室内的灯光相容,惨白的颜色将室内的冷寂与阴沉勾勒得淋漓尽致。地牢之中,一扇被打开的铁门仿佛被人遗忘般遗留在原地。房内充斥着满满的月色,也充斥着无言的沉默与死寂。 华景笙从门口夺门而入,等待他的只是一室的空寂与悠悠低咽的冷风。 巫胜紧随在他之后,进入了这里,见到一室的空无,脸色微变,放眼四周,守卫的人悉数倒在了地上,血迹呈鲜红且干涸的状态爬了一地。见状,他再上前仔细的看了一眼门,门锁完好,没有任何撬开的痕迹。 真想可想而知。 一时之间他不知道怎么跟华景笙解释这一幕。 赛斐凑热闹般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这一幕,不由挑高了眉,惊异道:“那丫头不会又逃跑了吧!” 巫胜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说了。 赛斐这才后知后觉的看着沉默不语的华景笙,如果之前他的杀气只是流于形式,那此刻流转在他眼底,翻腾出滔滔巨浪的情绪便是实质的杀气。 “给你们一天,我要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 没有打斗的痕迹,没有混乱的现场,甚至连一丝杀气都没有留下,她走得悄无声息,走得安然无恙,走得毫无迟疑。 很好! 他倒要看看她能任性到什么地步! “是。”此刻就连巫胜都不敢出声了。 华景笙的脾气他太了解,所以他为尹婪的胆大妄为而担忧,不知道这一次她要怎么来将功补过。 赛斐见华景笙脸色十分吓人,咬了咬唇,不敢与其对视,不期然看到落在地上的计时器,再度惊讶:“头儿,这不是你收藏的宝贝吗?怎么会在这里?” 华景笙看到这个计时器,本就惊涛骇浪的眼窝瞬间凝固,紧接着一股狂怒之色在他眉心溢开。 “景爷,小尹不是那么不谨慎的人,如果她是自己出逃的,不会这么粗心留下这个东西。”巫胜见状,道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对啊,那个丫头一直都十分细心,不会犯这种错。”赛斐也在旁帮腔。 “而且……”巫胜看着狂怒之色愈发明显的华景笙,鼓起勇气道:“小尹病了,靠自己恐怕做不到悄无声息的离开。” 话音刚落,便收到华景笙那触目惊心的一瞥,里面杀气翻涌,怒色涛涛。 “调监控,查出入记录,派人排查汇豪方圆十里之内的所有的混混,明天天黑之前我听到结果。” “是。”巫胜与赛斐眼看着华景笙决然而去,不顺畅的呼吸这才渐渐恢复平静。 “哎呀呀!”赛斐见华景笙走远,咧嘴嚷嚷道:“那丫头怎么那么能闯祸!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头儿这么怒色于形,比起他板起脸吓人太多了!” 巫胜伸手擦去头顶的冷汗,点头认可道:“嗯,谁让出事的人偏偏是她呢?” “你说,头儿真的喜欢了那个小丫头?”赛斐伸手比划着华景笙与尹婪,差距明显,地位悬殊,气质截然,这两人难道真的有戏? 说到这个,巫胜语塞,说实话尹婪跟着景爷的这十几年,景爷对她始终有一种超离他们却又封锁在了某一个限定内的奇怪情愫。 不能公开,也不能分开。 比起外面传闻的情妇要重要,但是景爷却从未亲口向她承诺过什么。 他也搞不懂其中的感情。 赛斐对于情爱素来都是坦诚且透明,爱就在一起,不爱就分开,所以对于华景笙与尹婪之间那种近似暧昧,又不是暧昧的矛盾感情,很难理解。 见巫胜答不上话,只得拍着他的肩,叹息道:“最难的是我们,既要忠诚头儿,又要照顾丫头,真是难过啊!” 巫胜深有同感的点头。 夜色深浓,月色的苍白因为浓郁的墨色而变得更是惊心。天地都变得暗淡无光,只剩下一缕黑白在徘徊,似有伤难治,有恨难消般缠绵错节。 宁欧独坐在三人所在的别墅,宽敞的客厅中暗色埋伏,空气静谧,一股难以言明的压抑无声肆虐。 外面灯火如注,月华如洗,从四面八方映来,将这里的黑暗撕开了一条口,注入了微弱的光明,但是却照不亮宁欧愈发阴暗的心。 二楼灯火通明,时而有一道身影掠过,却显得是那么仓促与焦急。 很快,一声脚步声从二楼走到了一楼,轻缓的脚步声沉重的响在了寂静的夜色,同时也叩响了宁欧惴惴不安的心扉。 “怎么样?”刻意放低的声音,含着一丝急促。 压抑在急促中的是不敢显于人前的惊慌。 身后的人呼吸随之一促,一丝沁入心肺的冷意流转在两人之间。 宁欧坐在轮椅上,迎着一片清明的月色,痛苦的闭上了眼。 曾经的荣辱与共,曾经的生死一线,曾经的举步维艰,曾经的铁色三角,终于还是落了幕,结了果。 人生无不散之筵席,但是散落的方式却是各异。 “阿欧。”许久之后身后传来了一声沉痛的呼唤。 “有多少伤?”宁欧的声音冷若月色,闻之清晰,薄凉无情。 “天擎的胸前有一道贯穿的伤口,双手被折断,带上追踪器的右眼眼球被打碎,碎片磨损了血肉,已经无法从中分离了。而且天擎的身上还有多处淤青与软组织挫伤,右腰腰侧还有一处青紫近黑的电击伤口,每一处都蚕食了天擎的生命,覆灭了他的求生意识。”张寻蓦忍住内心的波动,闭着眼一字一顿清晰而沉重的汇报着。 那字字玑珠,宛若利刀一下接一下刺入宁欧已经无法平静下去的心。 “而且,这一次只是天擎的偶然行动,听跟随他的人说是为了去探探汇豪的底。没想到……”张寻蓦没有再说下去。 宁欧的呼吸幽深而绵长,满目沁暗,墨如深海。从走上这条路开始,他知道他们不会有善终的那一天,但是他没有料到,赵天擎那强健的生命会止在他们归隐之时,而且还戏剧性的止在了一次偶然的行动。 “阿欧,我无法视而不见,无法心安理得,我会让华景笙付出代价的!”不等宁欧发言,张寻蓦厉目疾色的说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宁欧虽然沉痛,但是他知道这件事不会是偶然去,其中一定有他不知道的猫腻。天擎不是冲动的人,如果不是知道了什么,他不会贸然去汇豪。 “我会为天擎讨回公道的。”低沉的嗓音宛若死水般毫无波澜,却透着不可阻挡的锐芒与杀机。 华景笙,这场战役纵死难休! 此时正值整个夜晚中最黑暗的时刻,夜色宛若浓墨翻腾着,又如挣扎般弥留着。但是不多时一丝微弱的光线划开了暗沉的天幕,紧接着纯黑的夜空渐渐被上了色,由墨色转为了墨蓝色,渐渐的蓝色晕开,渐渐鲜明。 一处摆放着精密仪器的密室内,尹婪趴在手术台上悠悠转醒,迷蒙的神智加上钝痛的颈部,让她很是不适应。 动了动身,一阵撕裂之痛在后背惊起,痛得她眉心紧蹙,迟迟不敢再动。 她趴着不动身子,扭动着脖子观察四周,一室的白色,加上大小不一的容器,与摆放在托盘上整齐的针管与刀具,让她心头一紧,这里好像是手术室。 那这里是哪里?谁把她带到了这里! 压低的说话声从门口传来,因为距离问题,她听不清楚,只是隐约听到“这是最后的机会”、“三思”、“以大局为重”等等奇怪的字眼儿。 突然一声物品垮塌的声音后,她听闻一通急促的呼吸声回荡在了房间内。做好准备之后,她重新闭上了眼。 呼吸喷在了她的头顶,提醒她那人近在咫尺。一声叹息自正前方传来,同时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她半边脸,拇指婆娑着她的眉骨,留恋万分的临摹着它的弧度。 尹婪感觉对方完全放松了心神,倏的睁眼,被华景笙教导哪怕是空无一物也不能让自己步入绝望的本能,让她出手勾出了对方的脖子,同时嘴唇凑近对方,舌头一卷,刀片推送入嘴间,抵上了那人的喉咙。 来人猝不及防,待反应过来,已被醒来的尹婪欺身亲近,感觉到脖子下的冰冷,他即刻出声:“婪儿!” 尹婪正欲卷舌划开他喉咙的刀片,因为他这一声独有的称呼而被重新卷入了舌下。她放开手,从暧昧的姿势中抽身,抬头凝视来人。 白皙英俊的五官一如当初那般明亮俊俏,一双温醇的眼眸透着一抹后怕之色,嘴唇习惯性一弯,玩世不恭中又夹杂着几分真心实意的笑意。 “婪儿,你终于醒了。” 第七十二章 无路可退 “方元淅。”尹婪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会是他,震惊不已。 但是下一秒,她想到了之前她在地牢感觉到了那个黑影,登时凝目,“你身边的暗影是不是去过汇豪!还入过地牢!” “真聪明。”方元淅温柔的笑着,望着她的目光含着几分心疼,“如果不是阿凌机智,我还不知道你受了那么重的伤,而且还被华景笙囚禁在地牢中。” 听闻肯定的答案,尹婪的表情更是严肃,“阿凌去了汇豪,那他是怎么逃出来的!” 虽然她没有尝试过从汇豪逃走,但是从华景笙安然呆在其中就可以想象里面的守卫是怎样的坚若固汤,那个阿凌虽然是忍着,但是想要悄无声息的从汇豪退出来,还是不太容易。 “婪儿,为什么你见到我没有很开心呢?”方元淅见尹婪开口闭口都在说汇豪,语气含着不满,抱怨道:“要知道那晚一别,我可一直都在为你牵肠挂肚呢。” 说到这件事,尹婪的脸色再度一凝,“你们那晚遇到了什么,是不是出手杀过另一个人!” 方元淅脸色微变,“怎么给你引来麻烦了吗?” “也不算,只是去警局走了一趟。”尹婪想到那件事,不由想到华景笙,心弦骤然一紧。 方元淅听闻尹婪被牵连,暗暗后悔,“早知道把人都解决了,不该给你添麻烦的!不过那些人好像不是来找我的,就是来找你的!你是不是得罪了谁?” 尹婪听闻,冷哼了一声,“除了许家,没有其他。” 说着她又问:“对了,你和方瑜秀还在联系吗?” “我说了我不会与你为敌。不过这两天她一直想要见我,只是被我回拒了,我打算她在找我,我就告诉她你是我的女人,让她哪儿来的哪儿去!” “别!现在景爷在这里,你最好不要乱说,不然有什么后果,我可不能担保。”尹婪说着双手撑在了手术台上,想要起身,可是后背的伤口疼痛剧烈,让她起身都十分艰难。 “我这是怎么了?” “你后背的伤口在发炎,引起你高烧不退,你现在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方元淅伸手扶着她,看着她痛苦不堪的模样,心骤然一疼。 “不用。”尹婪摇头,好不容易坐定后,她抬眼望着小心护着自己的方元淅,疑惑道:“不要告诉我,你将我弄晕从地牢中带出来就是为了给我养伤。” 方元淅的目光明显一僵,随即牵强一笑,“为什么不可以是这样?婪儿,你到现在还是不相信我对你是真心的吗?” 尹婪睨眼,素来玩世不恭,嬉笑晏晏的方元淅此时眼中聚着一股严肃之色,见状,她也随着一笑,“如果你是真心,那就不要骗我。” 她虽然在笑,但是方元淅却看到了从尹婪清眸中鲜明易辨的慎重与认真,他幽幽的看着,轻轻咬唇。 “如果你没想好怎么回答我,那你就不要说。我宁可你不说,也不想你用谎话来欺骗我。” 方元淅听着尹婪的话,扶着她的手渐渐收紧,却不自知。 尹婪淡淡一笑,笑意中含着一丝失望,“方元淅,我是一颗好用的棋子吗?或者你认为我真的有你所想的那个价值吗?” 听闻她的话,方元淅心猛然一跳,慌乱与错乱、忐忑交织在一起,让他心律几乎失调。 “婪儿。”他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干巴巴的喊着她的名字。 尹婪的目光掠过就近几个药瓶,虽然标签背对着她,但是从形状与气味上,她已经知道那是什么了。 “你打算在我身上做什么?” 方元淅呼吸一滞,“你知道了?” “不!我不知道。”尹婪摇头,“但是我知道你和景爷之间势同水火,而且已经濒临你死我活的边缘了。” 窒息的感觉牢牢揪紧了方元淅的心,他重重的叹出一口气却依然无法缓解那份窒息,“婪儿,我没有退路了。如果明天华景笙还在,那就不会再有方家了!” 最新的内部消息,就是告诉他,方诚已经被拘押,如果再不做点什么就来不及了。 一句没有退路,让尹婪无言以对。 她不了解方元淅,但是却十分了解华景笙,只要与之为敌,除了死不会有第二个下场。 方家虽然在道上也是声名赫赫,但是与华景笙的凌天威势比起来终究还是不值一提。一个算计人心的商人与一个行走在血腥风雨中的杀戮者,那是本质上的区别。 这就是为什么黑白不容,却相依存在的原因。 “你想做什么?” “明晚意大利议员会抵达南兴,而我手里有华景笙截杀政界要人和走私军火的罪证,我必须拿这个证据换我爸的命。婪儿,你会帮我吗?”方元淅满目希冀的望着尹婪,如果不是他真的没有办法,他不会动这个念头。 尹婪听闻他的话,震骇的望着他,“你是要借我的手毁了景爷!” 方元淅见尹婪难以接受,努力说服道:“婪儿,我知道你一直都畏惧华景笙,我也只知道他对你并不好,在他眼中你只是他的杀人工具,是他的奴仆,所以只要他死了,你就自由了。而且等这件事过后,我会娶你,我会给你一辈子的幸福,让你一辈子都快乐的。婪儿,你可不可以帮我?” “方元淅!不可能的!”尹婪大声拒绝,纵然华景笙对她严厉且霸道,但是他始终救过她一命,而且给了她依靠,让她不至于被颠沛的宿命肢解得支离破碎,不至于独自面对世间辛酸。 她怎么可能背叛他! 方元淅再度听闻尹婪的拒绝,心仿佛被狠狠摔碎般剧痛。 “婪儿,就算我求你,我求你,行吗?只要你把东西带进去,其他的我绝不勉强你!” “方元淅!我再说一次,不可能!” “尹婪!”方元淅被逼到无路可退,他望着不为所动,冷眼旁观他在绝望与痛苦中挣扎的尹婪,心痛欲死。 见到方元淅绝望至极的表情,尹婪亦于心不忍,可是却也无可奈何。 商场如战场,更何况他们所涉猎的都是血腥买卖,走的是幽冥道路,稍有不慎阴沟翻船,满门全灭的例子数不胜数。 她相信方元淅之前一定想过其他办法,如果不是真的无路可走,他不会选择铤而走险。 “方元淅,你有没有打算利用你手里的东西跟景爷谈,看看能不能让方家暂逃一劫?如果可以,我会暗中帮你们逃离的。” 这个办法治标不治本,就算一时成功,他和方诚也会沦为永世的逃犯,无家可归,颠沛流离。 但是这个却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婪儿,对不起。” 尹婪的退步让方元淅心有不忍,他伸手抱住了尹婪,明明是他与华景笙之间的事,他竟鬼迷心窍的却非要拉着尹婪在中间周旋,他真是可耻! 尹婪被方元淅拥入怀中的那一瞬间,心里却不由自主的泛起了一丝酸楚的无奈,为方元淅的绝境,也为命运的难以捉摸。 “婪儿,如果我死了,你会记住我吗?” 一声似笑似叹的呢喃轻轻在尹婪的耳边响起,同时拥着她的人双臂紧若钢铁,仿佛要将她嵌入体内一般。 尹婪心口一紧,在意大利的时候,面对穷追不舍的方元淅,她一直都视若无睹,但是在南兴突然遇见他的那一刻,惊讶的同时其实心里还是有一丝喜色的。 不为其他,只为世间竟然有这么一个人,将自己放在了心里。 所以当那一次爆炸之后,她对方元淅有了朋友之谊,不再如之前那般不易亲近。可是今日突闻方元淅宛若诀别的问话,她的心不由泛起了一丝悲凉。 “会吗?”方元淅见尹婪不答,不安的追问。 “会。”尹婪不知道怎样去劝说一个悲壮赴死的人,更不知道怎样去劝说素来说一不二,从不退让的华景笙。 只能极尽悲凉答出这样轻飘飘且毫无用处的字。 然而听到的人却十分满足,“婪儿,此生能听你这句话,我已经满足了。” “方元淅。”虽然知道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尹婪还是想再问一次,“你真的决定了吗?” “婪儿。”方元淅将头埋在尹婪柔软的头发之下,以此掩盖此刻写满了绝望与伤痛的眼眸,他的身子微颤,双臂的力量再次加大,仿佛是要永远记得这份温暖, “对不起。”后面的三个字说的轻不可闻。 尹婪没听清楚,正要再问,突然后背上传来一阵刺痛,紧接着一股能将心都蜷缩起来的麻痹感从后背扩散到肩头。 “方元淅。”她伸手想要拽住方元淅的肩,但是却连挪动它都做不到。不仅如此,站着的腿也开始失力,身子如同一滩烂泥往地下坠去。 “婪儿。”方元淅大手一捞,改拥为抱,将她轻巧的抱了起来,但是目光却不敢与之对视。 尹婪死死的盯着他,从她的视角看去,除却一片青色的胡茬外,她看不到任何方元淅的表情。嘴唇开始发麻。她连呼唤他名字的力气都没有了。 意识迷蒙,她感觉自己被放在了冰冷的手术台上,手术室的门被再度打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从外面走进,一边带手套一边与方元淅说着什么,但是她听不真切。 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落得这般无力动弹,任人宰割的境地,更没有想过将自己置身于这样境地的人竟然是方元淅。 第七十三章 再遇许家人 为什么他要这样对她?就算自己与他之间没有那份爱情,难道就没有认识多年的友情吗?他不是很喜欢自己吗? 一种受伤的感觉从心底窜起,直直往某处柔软刺去。 原来,喜欢也不过如此! 天色渐亮,许许幽幽之光从地表之下射出,撕裂了暗无天日的夜幕,冲破了厚沉的枷锁,将光明带到了人间。 不多时,一轮红日从地平线跃出,火热的颜色以势不可挡的趋势充斥了整个天地。万物从沉睡中醒来,以各自的风姿迎接着新生。 幽雅精美的别墅内,一座修长的身影迎光而立,突破云层的光从上方灌下,围绕着他的身影兀自缠绕。他沉默不语的眺望远处,沉郁的眼眸中隐隐闪烁着丝丝冰寒。 “景爷。”后方传来一声恭谨的声音。 “如何?”男人没有回头,这时一缕清风绕过,他的墨发随着清风悠然起舞,看起来静谧而安宁。 “暂时还没有小尹消息,而且连方元淅都失去了踪迹,我猜测小尹的失踪应该跟方元淅有关,目前我们的人已经在机场和各自车站埋伏,只要方元淅现身,必然逃不了。” 听闻巫胜的话,华景笙转回了身,满身浴光,火红的颜色悦动在他的肩头,烘托着他出类拔萃的身形,衬得眉目逆光的他宛若降临反间的天神,尊贵而霸气。 “发出一级追捕令,我要让方元淅无处可逃!”森寒的声音含着股股彰显于形的杀气。 “是。”巫胜点头,如果真的是方元淅带走了尹婪,那他就等于在直接跟她们宣战。 这样一来,他接下来的动作必然就是雷霆一击,要么影响他们,要么葬送了自己。 这时,华景笙客厅内的电话响了起来。他上前接起,听着对方说了一阵后,才答:“好,今晚见。” 巫胜见华景笙面无表情的挂断了电话,出声道:“景爷,那我先下去了。” “暂时不用找方元淅了。”华景笙说着,弯腰坐在了沙发上,双手交叠,神态有着近乎冷酷的淡漠,继续道:“今晚弗斯要到南兴,还有一位重要客人要过来,这是方元淅最后的机会,他一定会出现的。” “是,那我这就去安排。”听着华景笙笃定的语气,点头领命。 算算时间,方元淅就算再怎么大条也该听闻了方诚的事,现在他恐怕已经坐不住了,一定会不顾一切的抓住这次最后的机会反扑,所以今晚估计就是方元淅的最后一夜了。 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带走尹婪,是为了求活还是其他目的? 想到这个,他再度想到了宁欧,即将离去的脚步再度一顿,“景爷,宁欧那边应该也知道这个消息,我们的人需不需要在路上埋伏他们?” 既然来的人是华景笙都觉得重要的人,那难保宁欧不会趁机做点什么。 防患未然还是需要的。 听闻巫胜的提醒,华景笙只是淡淡勾唇,露出一个似笑似讽的弧度,“就现在的鹰门,闹腾不出什么。” 鹰门在美国颇有威势,但是很可惜这里是中国,是一个连他都不能肆意妄为的地方,他宁欧能玩什么! 见华景笙没有放在眼里,巫胜也没有再言,“那我先下去了。” 待巫胜离开,华景笙才起身走到房间,宽大的床上被子整齐的叠放着,十分干净,干净得没有一丝褶皱。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觉得床上少了点什么。 思考不出答案,他蹙着眉转而走向了书房,等待这里的事情处理完毕回意大利后,才是真正风雨齐来的时候。 晨光熹微,温柔的照拂在寸寸抽新的绿色枝头,影绰的投在了一处凸起的灰色石碑上,留恋不去。 新雕琢的墓碑前,两道暗色的身影逆光刻在了石碑上,以最沉默的哀痛悼念着已经不复存在的昔日好友。 筵席终散,日月终替,没有东西能长久存在。 可是懂得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张寻蓦一身黑色西服,冷峻的黑色衬得他温润的五官浮现出丝丝罕见的锋芒,他蹲下身,端起放置在石碑旁的一瓶白酒,分别倒入了三个杯子。 端起了两杯,一杯自留,一杯给了一语不发,思绪深沉的宁欧。 宁欧伸出手接过,透明的液体荡漾在杯中,使得清浅印在其中的自己都扭曲了模样。 不等他说话,张寻蓦已经率先开了口,“天擎,今生我们有幸成为好友哥们儿,希望来世的我们依然有这个缘分。你如果在天有灵,就好好看着,我们不会让你白死的!我们一定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说完,他回头看着宁欧,相比自己的激动,宁欧显得平静得过了分。 他举杯,默视着石碑上的照片,片刻之后,举杯仰头,将里面的白酒一饮而尽。随即反手将被子砸在了地上。 碰擦一声脆响,酒杯破碎,碎片如翩飞的蝴蝶,四散飞舞。 张寻蓦盯着宁欧,看着他冷彻的目光中杀机与愤怒交替明灭着,俊美的五官上遍布悍戾之气,仿佛当初那个不可一世,傲视群雄的狂野少年再度回来了。 见状,他奋力一摔,酒杯随之破碎在了地面,与宁欧的混为一体。 “阿欧,无论你做什么,都算上我一份。” 宁欧平静的面目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一丝笑意如同化蛹成蝶般绽放在了他艳丽的嘴角。他的声音寒冽如寒冬的风,利若钢刀。 他一字一顿,说得咬牙切齿,说得深刻入肺。 “天擎,我会让华景笙知道什么叫做报应!” 时间悄然而逝,尹婪的意识从昏沉中渐渐复苏,眼睛还没睁开就已经感受到了一阵白茫茫的光,微微蹙眉,眯着眼睁开,刺入眼睛的便是被白色地板反射的灯光,她伸手欲挡。不想手臂酸软得提不上半丝力气。 她艰难的扭着头打量四周,还是那件手术室,只是房间内的药物少了些,而角落里的垃圾桶边缘留有一些细碎的染血棉团。 血? 她不想再被方元淅操控,先是缓慢的活动了四肢,待感知恢复之后,她才缓缓的撑起身子从手术台上下来。但是脚下虚晃得厉害,脚刚沾地就跌坐在了地上。 后背的皮肤传来一通拉扯感,丝丝宛若针扎的刺痛让她意识一凌。伸手撑在手术台上,她缓慢的站了起来。 呼吸微促,口干舌燥,这是整整两日滴水不沾的干渴症。 她的目光在室内来回搜索,同时耳朵仔细聆听四周的动静,小步走到门口见外面很是平静。她才缓步回到里面,从手术台上抽了三把锋利的手术刀别在腰后,再从衣帽架上取下一件白大褂披上,穿着一双白色布鞋,就小心的从室内走到门口。 一手握刀,一手开门,警惕着四周,以最防备的姿势行走在室外的那条长廊上。见四周还没有人声,她脚步加快,走出长廊,冲入满是金光的外面。当灿烂的阳光当头照下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又浑噩的过了一天。 趁着还没有人发现,她朝四周看了看寻找最近最快捷的逃生点。很快,她就锁定了一处高墙,就地热身,虽然会拉扯伤口,但是此刻她已经顾忌不了那么多。 她不知道方元淅到底在她身上做了什么,也不知道他打算利用自己做什么,但是毫无疑问,必然不会是好事。 既然这样,她自然不能坐以待毙。 原地跳跃了几步之后,她沉下一口气,提步朝墙面冲去,借着弹跳力她扣住墙面的凸起点,手脚并用的攀住了最高处,双腿一收,手臂一撑,她就从墙上跳了下去。落地之后,外面是一片及人腰的深草,她边在草丛穿行边寻找马路的踪影。 此时,与手下的人商定了今夜计划的方元淅,正领着人往密室赶去。药效时间要到了,他怕她醒来发现自己是一个人,更怕她会因为生气迸裂了伤口,所以他有些心急。然而当视线看到被打开的密室门时,他的心瞬间就沉了。 推门而入,看着里面空无一人,地上还遗留着点点血迹时,他棕褐色的眼眸瞬间泛起丝丝银光。 “给我找!把四周里里外外翻个遍,我要看到她安然的回来!” “是!” 半人高的草尖随风摇曳,左摇右摆,撩拨得尹婪浑身奇痒,但是她不能停下,只要停下就随时有被人发现的危险。穿行了整个草圈,她站在一处边缘,终于看到了一条车道。为了缩短时间,她以直线往前冲去。 这里似乎是郊外,四周除却郁郁葱葱的绿色,便是荒凉的山路与寂寥的山景。 她走到路边,往两头张望,想要拦下一辆车,但是却没有看到一辆车从这里路过。她继续游走在道路上,虽然这样被发现的可能性大,但是目前来说别无他法。 这里地处偏僻,鲜有人烟,万一走错了,那更麻烦。 走了百米左右,绕过一个弯道,尹婪觉得头昏眼花,后背伤口阵阵作疼。喘着气打量着四周,依然荒无人烟,了无人际。 正准备找个地方休息,不经意看到一辆普通私家车横冲直闯的行驶在道路的分支小道上,没行驶多远就急刹在了路边。 而车停的不远处就是一间蓝皮小屋,一看就觉不对。 正在尹婪张望间,驾驶室的门被人打开,紧接着一道让她熟悉万分的身影从上面走了下来。 对方身材纤细,长发柔婉,腰肢如柳,貌若美玉。 “许清雅。” 第七十四章 吴晴被绑架 她微微躬身,眯起目光,沿着阳光的弧度凝视那辆不出众的车旁的女人,从她鬼鬼祟祟的动作上猜测对方似乎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为了不让自己过于突兀,她从路边走到了草丛,蹲身蛰伏在草丛之下她的存在也就不那么明显。 许清雅刚走下车不久,副驾上又下来了一个陌生男人,那男人穿着一件金纹黑色体恤,手臂上纹着浮夸的纹身,走路颠三抖四,一看就是混迹在社会底层靠着受保护费为生的小瘪三。 许清雅走着还刻意看了看四周,似乎特别怕被人发现一般。 而那个男人走到后座打开了车门,伸着手弓着身,仿佛是在拽什么东西出来。不多时,一只踩着高跟鞋的脚踝跃入尹婪的视线。她蛰伏在草丛中的身子,微微一颤,因为那双高跟鞋有些熟悉。 那男人弓着身子再里面倒腾了一阵,等在车旁的许清雅蹙着眉催促着他,不多时那个男死拽着还在蹬腿挣扎的人下车。 对方被反绑着手,蒙着眼,塞着嘴,一看就是被绑架的样子。 尹婪所在的地方正好迎光,刺眼的光芒如同雨点从上方砸入了她的眼底,同时也穿过被捆绑的人的身形,勾勒出她柔弱无依的无助。 看清对方的神情,尹婪的表情骤然凝固。 那是……吴晴! 在许氏一直跟随着她的吴晴! 许清雅这是疯了吗!绑她做什么? 吴晴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十分危险,下车之后就朝那男人拽去,地方不偏不倚正好踢中了男人最脆弱的地方。 一声惨叫从男人嘴里发出,吴晴见状顾不得眼睛被蒙蔽,扭身就往来时的方向跑,被塞住的嘴惊慌恐惧的发出呜呜声。 许清雅没料到吴晴有这么大的反应,立刻追上去拦截她。男人被许清雅呵斥,憋着痛一脸通红,也跟着上前去追。 吴晴再怎么反应敏捷,但是毕竟看不见,说不了,还被捆绑着自然还是落了下风。跑了不到一百米,就被两人拦下。男人二话不说,仰头就是清脆的一巴掌。吴晴不堪承受当即被扇得跌倒在地,许清雅顺势踩在了她肩上,趾高气昂的说着什么,然后吩咐男人将吴晴拉住,扭着她连拖带拽的将吴晴拉入了蓝皮小屋。 待三人都走了进去后,尹婪也俯着身借着草堆的掩饰,小心的往前走。苏清雅似乎没有再叫其他人,三人呆在里面十分钟没有人任何人从里面出来。她来到最近的蛰伏点,看不见里面的情形,却能依稀听见里面尖锐嘶喊的女生。 尹婪再度查看了一下四周,见无车辆无人影靠近,这才从草丛中走出来。灿金的阳光温和的贴着她的身姿,随着她的前行而轻然摇曳。 小巧的身影在地面缩行,来到门前,便转移了阵地映到了门上。将手贴在门上,发现此时的自己未必撞得开这扇门,回头望着已经熄火的车,沉思了一下,正打算走过去打车的主意,就听里面脚步声传来。 她身子一侧,整个人紧紧贴在了外壁的门侧,同时握紧了手里的手术刀。 门被打开,露出走出来的人的鼻梁。 尹婪肃目,身子一闪,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对方的身后。 男人正走着,突然倒映着身影的地面闪过一道黑影,正疑惑就感觉喉咙被一道冰冷得刺骨的钝物抵住。正要反抗一声堪比寒光的清冷声音,在耳畔响起。 “想活就不要动!不然你的喉咙可没有我的刀快!” 男人立刻僵住。 “你怎么还杵在门口!还不快去!”许清雅教训了一下吴晴,看到自己许文霆找的人还跟着二愣子杵在门口,不满道。 “我……我……”那人支支吾吾,用眼神示意许清雅自己被挟持了。 尹婪适时转动了一下手中的手术刀,以便引起许清雅的注意。 很快许清雅注意到不对了,紧接着一声不高不低的轻呼从男人的后方传来,熟悉的清冷语调。 “许清雅。” “你……”许清雅看着一道披着阳光的身影从男人后方走了出来。 清秀的眉,冷淡的眸,小巧的鼻,微白的唇,秀眉的五官沐浴在灿烈的阳光下,精致如画。她轻轻弯唇,漾在嘴角的笑容如花如露,魅惑冶人。 “尹婪。”看清对方之后,许清雅的惊讶转为了讽刺,一边打量尹婪怪异的穿着,一边无畏说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正愁怎么去找你,你却找上了门。” “找我?”尹婪扬眉,用手推着男人往里走,这个阳光真是太烈了。 再晒九点,她就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晕倒。 “不要告诉我,你已经忘记了你对许家做过什么了!”许清雅见尹婪走了进来,警惕的后退。 她的手放在那个男人的喉咙上,脸色却自若得不将他放在眼中。 “呵呵。”尹婪的笑声十分愉悦,“自然记得。” 这可是魂牵梦绕了数年的美梦,如今步步成真,她自然不会忘。 “这位女侠,你能不能先松开我?”男人被尹婪挟持,随着两人步步前行,他感觉自己的喉咙传来一阵又一阵刺痛,仿佛那钝物随时会高割破自己的喉咙一般。 “松开?”尹婪放在男人颈部的手再收力,一丝血迹从刀片下渗出,在刀身上晕染出妖艳的轨迹,“落在我手里,又能让我甘心松开的,只有死人!” “别别!你还是架着我好了。”男人一脸怕死,同时用眼神向许清雅求助。 本来是想求个财,结果落地死亡临近的下场,他还真是得不偿失。 苏清雅听到尹婪的话,脸色没有变化,看到男人求助的眼神,她闲适的将手环在胸前,道:“尹婪现在的形势可不是你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不然里面的人你可救不了。” “是吗?”尹婪低头看着男人蜿蜒而下的血,手术刀从颈部移到了那人的脸上,锋利的刀尖带着沁寒的光泽游走在男人脸上,“把吴晴放了,不然我的刀会游走在你脸上的任何地方,或者身体的任何地方,到时候我可不敢保证,你会变成什么样。” “啊……”男人听闻尹婪宛若魔音的威胁,紧紧盯着许清雅。 许清雅听闻尹婪低缓得无法辨出情绪的声音,心里也是忐忑的。尹婪的凶狠她是见识过的,她相信尹婪绝对不是说说而已。想到这里,她的目光穿过门,看向外面,为什么哥还不来! 尹婪见许清雅的目光掠过她的身后,她轻轻一笑,是还有救兵吗? 那她就要快到斩乱麻了! “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许清雅听着尹婪杀气微露的话,凝目道:“尹婪,你不要……” 话还未完,就见到尹婪捻起手术刀在男人的脖子上一拉,看似轻轻一划,却在下一秒涌出了一片殷红的颜色。血色液体顺着那人的脖子倾流而下,顺着那人的汗,侵入了衣服,滴落在了地面。 “救我!救我!”一直被死亡笼罩的男人被尹婪的这一刀惊了心魂,大声朝许清雅求救。 许清雅故意展现的镇定被撕破,她脸色苍白的看着尹婪,觉得自己抓了吴晴也没有一点优势。 “怎么样?还要考虑吗?”尹婪手中的手术刀落在了那人的眼角,轻声问道。 男人被停滞在眼角的寒光所惧,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不等许清雅出声,立刻求饶道:“女侠!女侠!我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您,还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我!我只是一个被他们驱使来看管人质的人,没有其他用处!您如果要动手解决我,实在不值当!您是不是来救里面那个人的?要不然您放开我,我立刻去把里面的那人给您带出来。” “你敢!”许清雅见男人公然叛变,瞪目喝道。 “虽然人为财死,但是你那点钱小爷看不上!”男人不屑反驳。 “好啊。”尹婪点头,这里的两人打一百次,她也能解决。 而且她乐意见到两人窝里斗! “好,那请你挪挪刀。”男人见尹婪答应,恭敬到近乎谄媚。 尹婪收回了刀,男人如大赦般朝里面关押吴晴的地方冲去。 “尹婪!”许清雅不甘的瞪着尹婪,却不敢动。 尹婪会拳脚,而且那个男人已经叛变了自己,现在处于劣势的人是自己,她再恨尹婪,也不敢这个时候动作。 “许清雅,你绑架吴晴的事,我会记在许家账上的。”尹婪漠视着她,眼中的恨意比起许清雅所有的浓烈得多。 许清雅听着尹婪的话,没有再答,而是紧紧盯着她满是怨恨的眼,不由想起之前许锦松与方瑜秀的对话。 想到自己的父母对她讳莫如深,她不由开口道:“尹婪,你到底是谁?” 尹婪听到许清雅的质问,惊讶之余眼中的恨更是明显。她含笑走了两步,“我是来将你们许家送入地狱的人!” 听闻尹婪的答案,许清雅倒吸了一口气。 同时,男人正好领着解绑的吴晴走了出来,还殷勤如酒店侍应生,“这边请。” 吴晴本疑惑他怎么突然改性了,走出来见到尹婪后她就明白了。既是激动,又是愧疚的看着尹婪,主动走了上前,“尹经理。” 尹婪扫视了吴晴,见她行走正常,气色如常,除了脸上有淤青外没有其他伤,点头道:“准备走。” “是。”吴晴并肩站在尹婪后方,点头。 然而就在尹婪打量吴晴的间隙,许清雅的目光闪过了一丝暗光,她没发现。 第七十五章 追来 “女侠慢走。”男人见尹婪要走,谄媚的上前送迎。 尹婪看着室内的两人,嘴角再度绽放笑意。 男人之前背对着尹婪,没看懂她的面貌,现在才看清,五官柔媚清冶,比起其他两人好太多,加上她突然一笑,如魅如魔,瞬间就俘获了他。 许清雅见尹婪没有走出去,而是笑意不明的看着她,心头微微一顿,危机感瞬间爬上了心尖。 “你们认为这个地方怎么样?”尹婪笑意保持,语气轻和。 男人一头雾水,“什么怎么样?” 许清雅心头却警铃大作,“尹婪,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做好事!”尹婪握着刀,笑意柔媚。 这个时候是解决许清雅的好机会,更是折磨许家的办法。 许锦松不是很喜欢她吗? 那就看看没有人性的他,到底有多爱许清雅这个女儿吧! 尹婪正要动,猛然间察觉了外面的异样。侧头看去,只见绿浪推波,黑影攒动,她立刻伸手去拉身后的吴晴,准备带着她躲开门框的宽度。 不想一声清晰的枪声从那侧发出,紧接着站在门口,脸上还保持着殷勤笑意的男人轰然倒下。倒下时,脸上凝固着难以置信的表情,或许他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倒下的。 随之,又是一枪。 从子弹披风的角度,尹婪推测这一枪是对准了自己的。 对方竟然有枪!那他是许清雅的人,还是方元淅的人? 她速度再快,拉上一个反应不及的吴晴,也抵不过枪速。一丝银光反射入眼底,她立刻调整身形,试图以最轻微的伤换取下一次的出击。 然而,让她没有预料的事却突兀的发生,让她震惊,也让她痛心。 就在她调整姿势的时候,被她拉住躲到安全范围的吴晴,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了勇气,或者受了什么刺激,竟然反应比她还快。身形灵活一窜,整个人就扑在了她肩头。 一声枪弹入体的声音之后耳畔再度响起一声痛苦的闷哼,尹婪知道那一枪打在了吴晴身上。 顿时一种噬心的愤怒从心底拔然而起。 两道黑影同时从外面掠了进来,她仓促的放下吴晴,身形一闪,立刻与进来的人纠缠在一起。拳风飞腿,立刻随着身影的翻飞而簇簇的响起。 “小雅!你没事吧!”许文霆在之后走入了里面,第一眼就是关心着自己的妹妹。 一直紧绷的许清雅这才虚软的后退了几步,心惊道:“你再晚一点,就只能给我收尸了!” 许文霆一听,立刻安抚道:“是我晚了,是我晚了,没事没事,哥来了。” 许清雅抓住许文霆的肩,平息着心里的恐慌,虽然平时她觉得许文霆不靠谱,但是刚刚死里逃生的她只相信自己的至亲。 许文霆一边安抚着她,一边盯着与他特意雇来的人纠缠在一起的尹婪,这一次为了对付尹婪,他是费尽了心思。 知道尹婪有后台,也知道尹婪会拳脚,他们不是她的对手,所以才千方百计的找来了两个厉害的人物,本想的是利用吴晴吸引尹婪来这里,再解决她。但是没想到她来得这么快,差点没赶得上。 但是看到尹婪与两人竟然可以不分上下的对决,他的心不由的又是一慌。 尹婪手中的手术刀宛若流光穿梭在对决的两人间,每次眼看要划到两人,两人都险险躲开。三人对决了十几个汇合,硬是没有人占上风。反倒是尹婪因为体力的消耗,而开始显现不支的虚弱。 被一个男人踢中肩头,尹婪捂着肩头后退。 三人对决暂时停止。 对面的两人没想到尹婪个字不高,但是格斗技巧却十分灵活,十分震惊。虽然他们是混迹黑道的,但是能遇到这样的对手的机会却不多。而且他们从尹婪的呼吸和气色上看出了她还受着伤。 而这样的对手一旦不能就地解决,必然后患无穷。 想到这里,两人再度出击。 尹婪刚喘息了两次,看着倒在地上的吴晴呼吸微弱,满身是血,知道不能再耽搁下去,否则吴晴的命就难保住了。 当即杀心起了,在这里她从未想过杀许家人之外的人,今天这两人却将自己逼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 想到这里,她缓缓的站了起来。 “尹婪,劝你还是识相点,不要做无谓的挣扎!就算你背后有人撑腰,但是你现在也只不过是一只任人鱼肉的刀俎,随时会死!还不如束手就擒,说不定我高兴还能让你多活几天呢。”许文霆见尹婪有些体力不支,语气和善的建议。 “哼!”尹婪不屑的冷哼,“许文霆,你以为你解决了我,许家就可以高枕无忧吗?你以为你解决了我,许家的危机就会解散吗?你以为解决了我,你们就可以继续享受荣华富贵吗?做梦!” “真是不是好歹,既然这样,那你就等死吧!”许文霆语气惋惜,但是面目却含着戾气。 “谁死谁生,还一定呢!”尹婪说着,身子便主动靠近两人。 出手比起之前来得狠厉,精准,招招都以着杀招对付两人。开始的时候两人配合得还游刃有余,但是随着尹婪愈发狠厉的进攻,加上无所顾忌的招式,他们的招架就显得越来越力不从心。 尹婪仿佛是一只展开了猎捕的蛇,只要他们露出了空隙她就会趁虚而入。 “呲啦”的一声,手术刀割破了两人的衣服,同时尹婪反手又举起另一只握着手术刀的手朝着他们的面目挥去。寒刺刺的光让他们看到了死亡的爪牙,两人心头一惊,同时出拳想要以此逼迫尹婪放弃攻击。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尹婪竟然无所畏惧的继续出手。 就在拳头即将砸向她的时候,却见她的身子临空一收,整个人就从两人的拳头缝隙间落下。同时她手中的刀一左一右插入了他们的手臂,并随着她的落地拉开了一条深刻且狰狞的口子,霎时间鲜血飞溅,血色如花盛开在了寂静的空气中。 “啊!”两人纷纷捂臂,以此阻止鲜血的流逝,同时一眼愤恨的盯着半蹲在地面的始作俑者。 尹婪微微喘气,回头凝视两人的愤怒,再度起身,手中的手术刀被她把玩在掌心间,冷光翻飞如花,纷乱了两人的眼。 “怎样!还要继续吗?” 两人没想到对方体力不支,状态不佳还能对付他们,加上对方那不要命的出手,隐隐有些后怕。这一次是废了他们的手,那么下一次是不是真的会要了他们的命? 他们完好的时候都不能占到上风,这一次几乎废了一条手臂,胜算更是微乎其微了。 想到这里,他们安份了。 尹婪见他们犹豫,不再追问,而是走到吴晴身旁,查看她的伤势。见到她面色惨白的倒在血泊之上,几乎满身染血的样子,尹婪不由的想起了当年死去的尹家人。 但是她还没近身去看到吴晴,许文霆已经快她一步走到了吴晴身前,用着一把微型手枪对准了她。 “尹婪,你不是没有弱点吗?看到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下属落得这个模样,你是不是很内疚啊!” 尹婪顿住脚步看着他,眼中的情绪过于复杂,以至于什么都看不到。 这是第一个为了自己奋不顾身的人,而且还只是自己的下属,大家之间并无深厚交情,而且她更没有为吴晴解决过什么麻烦。 如果非要说什么,那就是她对吴晴还算真心,除却绝口不提自己的身份,她们之间算是比较透明的。 难道自己的真心就足以让吴晴为了自己奋不顾身? “许文霆,你今天如果杀了她,我保证明天你许家人全部横死街头!” 横死街头四个字让许氏兄妹脸色微变,但是面色上却还是在强撑。 “尹婪,你不要吓我们。”许清雅故作镇定道:“我许家或许在国际上不算什么,但是在那南兴却还是比较有威望的,就算现在许氏备受复议,但是你想要解决掉我们,还是不那么容易。而且就算你有汇豪的人做后盾,他们也不会任你胡来,这个世界不是你想什么就能做什么的!” “是吗?”尹婪冷哼,“那就试试!” 说着她举起了刀,“看看是我的刀快,还是你的枪快!” “哥。”许清雅盯着尹婪过于冷漠的脸,心里有些慌。 许文霆也是有些不确定,没想到本该占优势的他们,被尹婪一番逼迫之后,竟然变为了劣势。但是他们也没有退路了,许氏如今备受复议,爸妈都为挽救许氏愁白了头,而且本该养尊处优的他们现在成为了过街老鼠,没人敢接近他们。 这一切都是尹婪而起! 他忍不下这口气! “不管是你快还是我快,只要能一命抵一命,我也不亏!” 尹婪本意是威慑他,没想到许文霆竟然也学会了不惜一切,想要以绝境来逼迫她放手吗? 他还嫩了点! “哥,你不可以这样!”许清雅听着许文霆的话,吓得紧紧的拉住了他,“尹婪,我们再不济也是许家的人,许家再不济也是南兴有脸有地位的,你不怕日后南兴的人知道你逼死了许氏,人人自危将你们赶出南兴吗!” “我还真不怕!”尹婪扫了她一眼,心里却对许文霆的话心有余悸,他死不死没关系,但是不能带上吴晴。 第七十六章 吴晴死 目光流转在四周,计算着逃生路线。 “不怕正好,那我们就试试看。”许文霆举起了枪,豁出性命与尹婪赌博。 尹婪看着他,难以置信一向如草包的许文霆竟然还有这样强势的一面,但是很可惜,她并不为这样的坚韧而感动,相反更是厌恶这种临危不惧的风范。 因为这是一个人成熟的标志,一旦不靠谱的人开始变得有担当,那之后所有的困难都会为这个人的坚韧与但当而绕路。 而她要扼杀一切能够让许氏看到希望的火苗。 “哥……”许清雅看着面色肃穆的两人,虽然她不知道到底许文霆的自信来源于何处,但是看到他这样镇定,这样认真,她的心里还是有了一丝希望。 或许老天会给他们许家一个机会,不会把他们逼入绝路。 看着许清雅在危险时刻对许文霆的依靠,尹婪的笑容更是冷冽,这就是亲情吗? 外面风声呼呼,不大的风因为草尖的摇摆,听起来宛若寒风呼啸。而那片呼啸的风声中,隐没了几道放轻的呼吸声。 她察觉后,凝目看着许文霆,难道他还有后招? 但是看到对方不动如山的眼神,她又觉得不像。 心里瞬间有了另一个对策。 想着,一把手术刀从她手里飞出,夺光破影般朝着许文霆的眼睛扎去。 许文霆全神戒备,见尹婪动了,想也不想的就扣下了扳机。 哪知下一刻,站在对面的尹婪突然扭身一闪,子弹穿过空气,穿透了铁皮,打到了外面。见状,许文霆一怒,扣住扳机又是一枪。 但是又被尹婪险险避开。 就在他准备开第三枪的时候,突然小屋外面响起了一声枪响,窗户的玻璃瞬间炸裂。同时风声携着人声灌入室内,惊醒了浑然不知的许氏兄妹。 而尹婪趁着他们被枪声与人生分神的间隙,捞起地上的吴晴,将她放在肩上就从另一处窗户跳了出去。 “尹婪!” 许清雅见尹婪逃走,正要拔腿去追。却被许文霆拉住了手。 许文霆正要寻了一处避身之处,带着她藏匿。突然感觉左颈一阵裂痛,伸手一摸就触及了一个纤薄冰冷的东西。他呼吸一顿,身子无意识一抽,张嘴想要唤许清雅的名字,却吐出一口鲜血。 许清雅正在盯着尹婪逃离的方向,突然一滩温热的液体落在了她的手背,她竟然回神,就看到一滩刺目的鲜血盘踞在手背。 “血!”她无意识的喊了出来,之后如梦初醒的抬头,却见许文霆嘴角染血,脸色惨白,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见他仰面往后倒去。 “哥!”一声刺耳的呼唤瞬间在枪声与炸裂中尖锐响起。 正在顺着路线逃离的尹婪听到许清雅的那一声痛呼,冷冷勾唇,许家无后了! 顺手将另一只手术刀别在了身后,她扶着几欲昏迷的吴晴从小屋后绕行到前方,正好看到之前许清雅停靠车的地方又听了一辆车,而起里面的人因为小屋的动静都被吸引了过去。 此刻正是她逃走的好时机。 小心蹿到车前,发现那辆车没锁,而且因为走得急连车钥匙都没取,毫不迟疑的将吴晴扶上副驾,自己绕到驾驶室,发动车子立刻逃离。 车子的启动声惊动了里面,正看着许清雅抱着许文霆痛哭的英俊男人。听闻声响,他拨开人群往外冲,正好看到尹婪的脸一晃而过。 深褐色的眼眸瞬间阴沉,立刻喝道:“追!” “是。”随行的人立刻折返。 听闻一声厉喝,许清雅从悲痛中回神,求助般回头,却见到眉目俊朗,眸色沉凝的方元淅站在了后方,当即放开了许文霆,快步跑过去拉住方元淅的袖口,请求道:“元淅哥,求你救救我哥!立刻送他去医院,求求你!” 方元淅听闻许清雅的哀求,回眸看了一眼已经没有声息的许文霆,摇头道:“你哥已经死了。” 尹婪如果要决心杀人,就怎么会手下留情。 “不会的!”许清雅不能接受,前一刻还跟气势相当的许文霆,怎么会在尹婪逃走的那一瞬间倒下,而且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就没了声息。 “你哥被炸断动脉,隔断气管,已经不行了!如果你把插在他脖子上的手术刀拔出,你就会看到喷溅成水柱状的鲜血,你想试试吗?” 许清雅听着方元淅的话,柔美的五官仿佛失去了色彩,黯淡而死寂。 她的哥哥,死了? 她的哥哥,死了! 方元淅冷眼看着室内的狼藉,毫无疑问,在他来之前这里经历过打斗。想到尹婪苍白的脸,他的心就忍不住慌,看着许家兄妹的目光不由含着怒。 “你们对尹婪做了什么!” 对于许家人,他没有细查过,但是能让尹婪一再痛出杀手,必然他们也对尹婪做过同等过分的事。 所以他对于许家人也没有好感。 眼下她最担心的是尹婪,她的后背伤口刚刚缝合,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怎么样? 她明明察觉了自己的到来,却不肯面对自己,一心逃离,难道她也把自=自己归纳入如许家那般厌恶的行列了吗? 许清雅抬起一张毫无希冀的脸,眼中满是哀伤与荒凉,“为什么你们都要对尹婪上心?为什么你们都那么关心她好不好?明明她是恶魔,是一个双手染血,视任命如草芥的魔鬼,你们却对她推心置腹,疼惜万分,为什么!为什么!” 宁欧是,方元淅是。 为什么老天那么不公平! 方元淅看着许清雅死伤欲绝的脸,深褐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情绪,连同声音都变得冷漠。 “你想知道为什么!还不如回去问问你的父母当初到底对她做过什么!同样是女孩子,你过得什么生活,而我的婪儿过得又是什么生活!” 许清雅听着方元淅对尹婪的昵称,看着他眼中对尹婪的执著,柔美的五官突然狰狞了起来,“方元淅,你是不是也帮着尹婪对付许家!我妈可是你的姨母,我们可都是你的亲人啊!” “你们不过是跟我八竿子打不到的远房亲戚,如果不是这一次情非得已,你认为我回来找你们吗?”方元淅不屑的冷哼,挥开了许清雅的手,整理着仪容,边往门口走,边道:“不过你放心,婪儿不让我插手她与你们之间的事,不然你以为许氏还能撑到今天!” “你们都是混蛋!”许清雅看着方元淅决绝离开,绝望的怒骂。 尹婪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这些男人一个接一个的被她迷惑! “哥,哥,你走了,我怎么办?我被人欺负了,还有谁能为我出头?” 许清雅重新回到许文霆身边,不知所措的低低哭泣…… 一条四道并行的道路上,尹婪以她精湛的技术在路上奔驰着,寻找着最近的医院。 被她放置在副驾上的吴晴感觉一阵颠簸,愈发艰难的呼吸,费力的睁开了眼,看着正在为自己争分夺秒的尹婪,低声道:“尹经理,不用了,我撑不了那么久。” “吴晴,你不要说话,你会没事的。”尹婪脚下的油门被她踩到了底,但是她还是觉得慢,为什么!为什么不可以再快点! “对不起,尹经理,最后还是没有帮到你。”吴晴想到自己的没用,不禁自责。 本想为被冤枉的尹婪做点什么,却成为了她的负累。 尹婪感觉心头窒息,她摇头道:“吴晴,你怎么那么傻!为什么要替我挡子弹!” 她明明可以躲开的! 说到这个,吴晴光泽黯淡的眼中突现浮现了一丝溢彩,“因为尹经理对我好啊。” “我对你怎么好了!”尹婪难以置信,只是一个好字,就甘心让她不惜一切。 吴晴见尹婪不记得,眼中的溢彩没有因为她的遗忘而黯淡,反而更加灼烈。 “其实,我从小就是孤儿,一个人生活,一个人行走,一个人独处。在这个偌大的城市,在这片浩瀚的宇宙,我似乎没有一个落脚点,也找不到一个能够认可我的人。但是尹经理,你却让我对生活有了期待。你聪明,你漂亮,你大胆,你有好多优点。” “吴晴,我没有你说得那么好。而且纵然你认为我是你的目标,但是你也不用这样付出!” “不,不是的。”吴晴轻轻摇头,嘴角还扬起了一丝笑意,“尹经理应该不记得了,但是我却记得清楚,有一次我因为下晚班回去得玩,路上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昏黄的路灯。我一个人走着,突然有个猥琐的男人出现在我面前,开始骚扰我。那个时候街上没有人,我好不容易看到一个人路过,大声求助,没想到那个人看了这边一眼,非但没有帮我,还逃般的跑开,那人见状,竟不顾我的挣扎和反抗将我往巷子里处带。” 说着这里,吴晴的笑开始变得漂浮,但是目光却很温沉,“我抵不过又求救无门,只能一边尖叫,一边哭泣。那个时候你就出现了,三两下解决了那个人,还好心的护送我回去。临走时给了我你的名片,说是需要起诉的时候可以帮我出庭作证。我拿着名片,突然觉得好温暖,也是第一次觉得这个冰冷的人世有了温暖。于是我想进你的公司,想学着你和你一样光明而自信的生活,好不容易进去了,我更加努力,用了两年的时间成为了你的助理,你似乎忘记了这件事,但是对我却提点有加,是我的良师益友,那个时候我好开心,感觉我好像有了归属感,好像找到了生存的意义,不再孤单,也不再寂寞,开始真正为了自己而活。” 第七十七章 深情?假意?1 尹婪的确已经不记得这件事了,但是听着吴晴的诉说又隐约想起似乎有这么一回事,但是她已经来不及去想了,因为她看到吴晴的眼中的光寸寸暗了下去,宛若失去了水的河流,寸寸干涸。 “吴晴!每个人活在世间都是有意义的,你现在还没有找到最需要的意义,生活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精彩,所以请你撑下去,我们马上到医院!” “不……不用了。”吴晴说着身子止不住的往下坠,“有的人混沌一生也未必知道自己的意义,我能够知道自己的意义,并且还帮了你,就很满足了。我……很高兴……认识了你,也追随过你……” 尹婪听着耳畔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低,到最后什么都听不见。她张着嘴呼吸,好一番整理后才侧头去看吴晴,只见她的头轻轻垂着,光洁的脸染着层层光晕,安然如沉睡。 正在飞驰的车子突然急刹在了路上,尹婪的手握着方向盘,目光定格在手上,感觉心口处有一种很是怪异的情绪在反复流转。 似难过,似疼痛,不是很明晰,但是却很压抑。 也是在这种静谧之下,她才听到一声接一声的倒计时声音,几乎本能的从驾驶室上下去。然后她走到副驾上想要搬出吴晴,但是她安全带被卡住,她怎么也弄不出来。随着计时器的声音渐渐急促,她更是狂躁。 死命的撕扯着安全带,但是它却依然固若磐石的卡着。 “吴晴!”尹婪红着眼,看着一睡不醒的她,而后转身离开。 在计时器发出警报之后,她顺着马路的斜坡滑到了下方。 “轰!” 一声巨响,一团金红色的火柱猛然窜起,灼烧着空气突破苍穹而去。 聩耳欲聋的声势让正在赶追的人惊了心,慌了神。 看着前方腾起的黑烟与火雾,方元淅心乱欲止,“快!快过去!” 同时,由另一头绕行至距离尹婪不到百米的豪驾里的人也看到了这一幕,心跳蓦地加剧,豪驾便朝着那边行驶而去。 过大的热浪腾腾上浮,烧得处在下方的尹婪皮肤裂痛,她抱着头坐着,上方稀稀落落的掉落着车辆碎片与灰烬。 等到空气渐冷,尹婪才爬上坡,现在车没了,吴晴没了,而且她对这里一无所知,身心疲惫的她已经没有力气再找寻出路。后背的伤口一番折腾之后,疼得让她觉得呼吸都不由放慢了,她索性盘腿坐在了地面,等待方元淅找到自己。 刚坐下不到一分钟,一声刹车声在耳畔响起,她懒得抬头,等待对方靠近。 不多时车门打开又合上,紧接着一阵稳健的脚步声停在了她跟前。 她轻轻抬头,从皮鞋到西服再到脸,对方逆光,但是五官却十分清晰。看清对方的脸之后,她脸色微变,举目朝车那边看去,只见后座的车窗被人摇下,那个人坐在后方沉默而深刻的凝视自己。 “少爷!”阿凌抵达现场,看着已经化成一堆废铁的车子,再看还在熊熊燃烧的火团,回头看着脸色极不好看的方元淅。 方元淅英俊的眉目迎着彤彤红光,深褐色的眼眸影着缕缕艳色,狰狞而可怖,“她不会死!快去找,把这里挖地三尺,我也要找到她!” “是。”阿凌领着其他人即刻展开了地毯式搜索。 熟悉的静谧,熟悉的气息,就连呼吸的频率都是那么的熟悉。 尹婪轻轻叹息了一声,看着如同浮光掠影的窗外,突然发现命运真的很奇特,仿佛将所有人都变为了困兽,走来走去就是找不到各自的出口,所以死死缠在了一起。 她都不清楚,她与宁欧之间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缘分,才让两人总是在相遇。 思忱间,一双手上下齐攻的搂起了自己,将自己放在触手可及的位置之后,一股清幽冷气随着呼吸灌入了自己的身心。 “宁欧。”清淡的声音含着明显的警告,目光微垂,不去看近在咫尺的那张俊美妖冶的脸。 “你最好不要动,我不想伤你。”宁欧双手环住了尹婪,将头枕在她的肩头,幽香若兰的气息丝丝缕缕渗入鼻尖,沉在心头,让他狂乱的思绪渐渐开始变得安定。 尹婪轻轻侧头,墨色的短发下那张红艳的薄唇抿出冷冽的弧度,遮住了那双如夜如星的墨眸。 “怎么了?” 不知为什么,这样的他突然让她感觉有些低落。 环住自己的手臂微微收紧,“他是怎么叫你的?婪儿?阿尹?还是阿婪?” 尹婪无声吐纳着心头的郁结,“你问景爷,还是方元淅?” 景爷! 这就是她对那个男人的称谓? “华景笙。”忍住这三个字对自己的波澜,他低声回答。 “阿婪。” “那我可不可以这样叫你?” “随你。” “阿婪……” 尹婪听着同样的两个字,从华景笙嘴里出来,与从宁欧出来似乎有些不一样。 华景笙的声音低沉含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强势与霸气,而宁欧的声音温醇低柔,似是融着一份情念在其中。 “阿婪。”没听到回答,宁欧再次低唤。 “是不是这两天宁氏发生了什么事?”尹婪见宁欧不同寻常的样子,猜测道。 “阿婪,如果有一天我和华景笙之间只能活一人,你更希望谁活着?” 猝然的问询让尹婪僵硬了身子,她凝眉沉问:“为什么要拿你和他比?你们之间似乎没有交集,与可比性。” “是吗?没有可比性吗?”一声低喃从宁欧的嘴里溢出,含着一丝隐忍的嗤笑。 尹婪感觉环住自己的手臂缓缓松开,她伸手握住了宁欧欲撤走的手臂,侧头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你在意吗?除了许家,你还将偌大的南兴里的谁放在了心里。”宁欧没有挣扎,但是声音却含着拒人千里的冷淡与讽刺。 然而目光在掠过她血迹斑斑的后背时,却不由自主的顿住了。 偌大的南兴,还有谁需要被她放入眼里呢?尹婪自问。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她缓缓放开了手。 “你的伤还没好?” 宁欧再度突兀的问话,让尹婪错愕,想到之前他知道自己后背受伤的事后,又恍然。 “难道你看不出来吗?我似乎被人算计了。” 她拉着吴晴逃出来的时候,开的是方元淅的车,是谁在暗算方元淅?还是方元淅在暗算……她? “你竟然也会被人算计。”上扬的语调,却是针芒的挖苦。 想到吴晴,尹婪淡然的脸上浮现了一丝苦涩。而后,她回头凝视身后的人,俊美的五官在被墨色玻璃阻挡的微弱日光下泛着许许冷意,幽白的光泽臣服般贴服在他的眉睫上,让他那双墨眸看起来更加摄魂夺魄。 “宁欧,如果我有一天我死了,你会记得我吗?” 如果有一天她也如吴晴一样芳魂消逝,会不会有一个如同自己记得吴晴的人记得自己呢? 听闻尹婪的问话,宁欧冷色逼人的眼眸倏的落在了她身上,久久未语。 宁欧的沉默如她所料,他们之间没有友情,更没有感情,说得更清楚一点,不过曾经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而且她数度让宁欧气得差点没杀了自己。 他们之间怎么会有那份深厚情谊呢? 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却突然空得发慌呢? 是因为没有人记得自己吗? “阿婪。”宁欧的声音在她迷失的时候压了过来。 尹婪迷离着目光抬头。 “或许,”宁欧微微蹙眉,似是在斟酌,似是在犹豫,最后还是开了口,“我爱上了你。” 五个字瞬间如同海浪冲击着她的心房,那一刻尹婪头脑发白,意识发懵,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但是等她恢复过来之后,宁欧已经垂目靠在了椅背上,似是在歇息。 似是看穿她震惊后面的惊涛,宁欧继而又开口,道:“只是或许。” 尹婪这才松了一口气,殊不知她的动作却凌虐着宁欧深陷迷局想要找寻出口的心。 原来她并不想要自己的这份情。 两人再度陷入沉默,而驾驶着车的利文对两人的诡异气氛视而不见。如今他们的关系已经远不如开始那般清明,一语一字都含着深意。 不知道该说是世事多变,还是该说人心不可测。 来到了金郁庄园,一如当初所见的那般华美精致,尊贵无匹。 尹婪打开车门走下车,不想后背的伤口再度被牵扯,疼痛仿佛从未终止般阵阵加剧。 握着车门,她咬牙不让自己被虚弱击垮。 宁欧坐着轮椅等在另一侧,迟迟未见尹婪走过来,正示意利文走过去看,就见到尹婪咬着唇走了过来。 见到宁氏的大门,她将身子半倚在车尾,浅笑道:“我还是不上去了,可不可以送我回汇豪?” “不可以。”宁欧想也不想的拒绝了。 看着她泛白的脸色,知道她一定疼得厉害,但是他厌恶她的强忍,更厌恶她对他的伪装。 “我不想给你惹麻烦。”她从地牢失踪,华景笙那边一定在找她。如果得知她在宁欧这里,怕是麻烦不断了。 “我不怕麻烦。”宁欧绝了她想要逃离的心。 纵然知道尹婪对他无情,但是要他放任她孤单离开,跑到看不到的地方去处理伤口,他的心就跟着了魔般不忍,甚至心疼。 第七十八章 深情?假意?2 “好吧。”尹婪的忍耐力有限,所有意志力在救无吴晴的时候被透支得干净,此刻的她随时都会昏睡过去。 丁管家还是站在门口迎接,笑脸迎人,只是见到尹婪的时候,目光微微讶异。 “少爷还没用餐吧,我这就让人准备。”进到客厅,丁管家向宁欧征询意见。 宁欧刚回头准备询问尹婪的意思,却见她歪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了。眼神一凌,上前去探她的鼻息,感觉有些气虚,他吩咐丁管家去请家庭医生过来。 丁管家点头,立刻去联系。 “宁总,需要我……”利文见宁欧深深的看着尹婪,出声想要帮忙。 “你回宁氏吧,有什么事给我联系。”宁欧却打断了他的话。 “是。”利文轻轻一叹,转身往外走。 宁欧观察了一阵,见尹婪真的是昏睡过去后,才伸手抱起她,用自己完好的腿承受着她的重量,同时避开伤腿用一只手托着她的腿,按下按钮往里面的房间走去。 “少爷,我已经让车去接医生……过来了。”丁管家看着宁欧亲自抱着那位来过的尹小姐进房间,惊愕而又讶异的看着他。 “我知道了。”宁欧轻声回答,继续往房间驶去。 回房之后,他才小心的将尹婪放到床上,伤腿还没恢复,还不能脱离轮椅,让他觉得很不方便。连放她到床上的这个动作,都要分成数个步骤来进行,烦闷的同时更多的是气馁。 想到那场车祸,他对那个至今还没查出来的人更是恨之入骨。 好不容易将尹婪放平,他迈出完好的那条退,错身坐在了床上,亲手将她穿在外面的白大褂脱下,看着她伤痕狰狞,红肿溢血的伤口时,呼吸不由一滞。 这些伤是怎么弄的? 好像就是她出车祸的日子,算算已经有好几日了,按照她的体质不至于这么久不好,甚至还恶化啊! 想着不由记起去汇豪要人的那晚,六音从一个暗地出来说的话,难道她真的被华景笙拘押在那里? 他的指尖轻柔的临摹着她的伤口,满背染血,大部分都是撕裂性伤口,她是怎么撑了那么久的! “少爷,医生来了。”门外响起丁管家的声音。 “进来。”他保持着抱着尹婪的姿势,对外面的吩咐道。 丁管家拧开门,对后方的医生说道:“这边,请。” “谢谢。” 丁管家离开,医生入内。 穿着便装,提着药箱的一声从外面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被宁欧抱在怀中,且浑身是血的女人。 “少爷,请将这位小姐放下,我好为她检查伤口。”他取出仪器,对宁欧说道。 宁欧轻手放下尹婪,安静等待。 一系列检查之后,医生查看了尹婪的伤口,蹙眉道:“这应该是旧伤,当时伤口就很深。但是看伤口愈合的程度,似乎是被反复撕裂过的。而且她因为伤口发炎,久未痊愈,还在发烧,至少烧了两天了。” 听着医生的汇报,宁欧秀丽的眉峰凝成了一座山,“那你尽快给她退烧!” 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爱惜自己! “是。”医生听闻宁欧沉郁的声音点头回答。 等医生为尹婪处理好了伤口,并叮嘱了宁欧一切注意事项之后,才被宁欧许可离去。 看着床上已经睡得安稳的尹婪,他的目光幽深而复杂。 尹婪,你对华景笙到底是一份怎样的感情? 而此时,方元淅还站在烈日下等待出去寻觅的人汇报消息。 阿凌为方元淅打伞,避免他因日头过烈而中暑,但是无法平静下来的方元淅焦急的踱来踱去,让他撑伞也分外艰辛。 “少爷!”一队搜索的人前来汇报最新消息,“我们已经找到了三公里外了,依然没有尹小姐的踪影。” “没有。”方元淅站定了脚步,却稳不定心,“我知道了。” 一会儿另一队搜寻的人也回来了,但是带回来的依然是让他失望的消息。 “还是没有!”方元淅凝视已经被灭的大火,想到之前那轰然爆炸的那一幕,心头的后怕就狠狠的揪了他的心。 她会不会以为是自己在设计她? 她会不会就此恨了自己? “少爷,尹小姐很聪明,她不会有事的。”阿凌见方元淅无法安定,出言劝说,“而且您别忘了,今晚我们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如果尹小姐没事,她今晚一定会出现在酒会上的。” 方元淅抿了抿唇,点头道:“回去吧。” 奢华的别墅,幽觅的环境,巫胜拿着最新的进展情况等在华景笙门外。二十分钟后,书房门才被打开,他迈步走进,正好看到华景笙在看地图。 “景爷。”他走上前,递出了书面资料。 “有什么消息?”华景笙的目光还留在的地图上,出声询问。 “三十分钟前,市郊非主干道上发生了一起车辆爆炸事故,当时那里的人比较少,只有发生爆炸的那辆车在行驶,随后宁家与方家的人都赶了过去,而方家至今还在那边搜索,像是在找什么。”说着巫胜打量了一下华景笙的眼色,没有异常,才继续道:“后来我们细查才知道,当时小尹在车上,而且她还跟许家人打过照面,还出手杀了许文霆。” 看地图的目光一顿,华景笙冷声询问:“她现在在哪里?” “极有可能被宁欧带走了。” “许家那边有什么动静?”华景笙将手撑在书案上,轻垂着眉,纤长的眼睫挡住了他翻涌在眼底的情绪。 “目前没有,许氏夫妇因为过于悲痛,还无暇顾及其他。” 华景笙沉默了一阵,随后挺起身,望着巫胜,道:“阿胜,今晚过后你着手善后这里的事,不要再让阿婪去对付许家了,我们还有其他安排。” 巫胜微微一愣,随后答:“是。” 金郁庄园内,宁欧一腿曲着,一腿放平,靠坐在露天的阳台上看着前方由盛转衰的日光,天空湛蓝一片,白云悠然飘荡,一切都是那么的祥和安宁。 不期然一通电话惊扰了这份安宁,他回头第一时间去看仍在昏睡的尹婪,才将手撑在墙上借力起身,缓慢来到床头,他才接起电话。 “阿欧,许家出事了!”刚接起,张寻蓦的声音就冲了过来。 宁欧一手拿着电话,一手留恋在尹婪安静的睡颜上,“怎么了?” “许文霆,死了!” 留恋的指尖微微一顿,而后继续临摹那张睡颜,“怎么死的?” “听许清雅说,是被尹婪杀了的。”张寻蓦的声音含着几分凝重。 “怎么杀的?” “我没细问,阿欧,尹婪现在太危险,身份对立,锋芒尽露,你最好和她保持距离。” 宁欧听着张寻蓦的提醒,轻轻一笑,“可是她现在就在我身边。” “阿欧!”那头的张寻蓦拔高了音量,“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如果之前他还能对宁欧的执迷不悟视而不见,那如今他已然不能接受。 尹婪是华景笙的人,算是杀了天擎的帮凶,而且之后她还要为华景笙杀人,说不定下一个就是宁欧! “我很清楚。”宁欧沉着回答,他一直都很清楚的看着自己沉溺在了尹婪编织的猎网。 “阿欧……” “寻蓦,我不会忘记我说过的话,也不会遗忘天擎的死。我只是想为自己的心寻一个出路。” 电话那传来了沉重的呼吸声,而后兀自挂断。 宁欧听着那头的忙音,望着尹婪的目光不由复杂了几分。 “阿婪,你会如何回应我的心呢?” 紧闭的房门被人敲响,宁欧不好看的脸色变得有几分难看,“进来。” “小欧。”宁绅穿着西服,看样子是一回家就来找他了。 “怎么?”宁欧坐在床的那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宁绅。 宁绅惊讶的看着躺在他床上的尹婪,想要询问,但是想到宁欧的排斥他又忍住了,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小欧,今晚曾家大院要举行一个酒会,我们受邀在列,我特意来告诉你一声,务必出席。” 曾家大院是现任市长的私府,能在他家设宴招待的人必然来头不小。 不期然,他想到与华景笙通话的人…… “我会出席的。” “那就好,到时候我们一起走吧。”宁绅目光含有一丝期待。 “不用,我自己去。”宁欧视而不见。 “好吧。”宁绅点头,看着被宁欧小心呵护的人,想到许家,又道:“你如果有时间就去许家看看吧,最近许家风波不断,而且如果你有其他心思,提前跟他们说,爸爸永远都站在你这边。” 宁欧听出了宁绅的暗示,虽然他有这个想法,但是听宁绅说出来却觉得刺耳无比。 “许家刚刚落马,你就落井下石,真是好心性啊!” 宁绅诚挚的提醒却被宁欧这般曲解,饶是他温纯过人,也受不住了。但是不想因为争执冲淡了两人本就虚薄的父子情分,他只能无奈的转身离去。 宁欧坐在床头,目光霎时忧思。 慢慢的日落西沉,天地弥漫着一片霓虹的彩霞,缤纷绚丽,宛若白昼告别天空的最后一支舞,炫漫中带着一丝凄然。 夕阳余照,室内一片霞虹。 尹婪睁眼便看到满屋的血色光芒,诡谲而惊心。 “醒了?”宁欧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她抬头望去,只见一片血辉中,宁欧那妖冶的五官俊美如铸,精致如琢,让人触之便迷了心神。 第七十九章 酒会 尹婪看着四周被血色残阳溢满的墙壁,艳色兀自流转,余光环绕,满室流光。宁欧的脸沉溺在那片微弱而艳迷的色彩中,温柔中带着一抹残冽。 “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宁欧看着眼睛直勾勾望着他,却一言不发的尹婪,伸手拂着她短短两天不见却消减得厉害的脸。 宁欧的手修长匀称,指腹的温度轻触时微显凉薄,而后觉得柔软舒适,随着它的婆娑,尹婪觉得虚软的身子开始慢慢恢复活力,很有魔力。 “我的伤怎么样?”腿部的伤几乎已经没有感觉,但是后背的伤却迟迟难愈,她很疑惑。 宁欧拇指留恋在她的眉骨上,想到她后背上的伤,他的怜惜便不受控的溢出了眼,“怎么弄的?” 尹婪感觉到眉骨的留恋,淡淡一笑,“认人不孰,被对方弄的。” 她的笑轻柔中带着一丝飘忽,让宁欧蹙眉,“不要这样笑,尤其是在我面前。” 尹婪听闻微微惊讶,而后笑意阑珊道,“宁欧,你有极为相信你,为你可以豁出性命的人吗?” 宁欧凝视她的留恋僵在了眼底,丝丝恨意从心底蔓延上来,让他如夜的眼眸瞬间阴沉。 “你知道吗?” 尹婪陷入自己的情绪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天擎死了。” 突然画风急转的话,猝不及防的聩响在尹婪耳畔,打断了她的回忆,惊得她再度直勾勾的看着宁欧。 “这是怎么回事?” 宁欧看着尹婪眼中的震惊,不似作假,轻描淡写答,“被人杀了。” 尹婪再度震惊,“谁敢?” 赵天擎虽然与她接触不算多,但是也算是见过几面的熟人。加之他与宁欧和张寻蓦关系很铁,怎么可能会有人敢跟他敌对,还出手杀了他? 然而深思的目光在对上宁欧那双浓郁似墨的眸子后,心弦一震,不好的预感在心头扩散。 “你认为在南兴,谁能那么肆无忌惮甚至是为所欲为!” 厉然的质问中含着波涛般的怒火与恨意,却偏偏轻若风吟,让尹婪有些惊心。 因为在她被方元淅的人掳走的那一夜,汇豪内也是一片风声鹤唳,枪火绵延。难道当时就是宁欧和景爷在对峙? “尹婪。”宁欧轻轻俯身,气息与目光从上贯下,交织为网,缠绕成锁,让她的身心都被局限在这片牢狱中。 “如果我和华景笙为敌,你会帮谁?” 目光相对,尹婪感觉呼吸骤然一滯,连带着心跳都有些失衡。 宁欧与华景笙为敌,这是她很早就预料到的事实,甚至她都做好了与宁欧为敌的准备,然而这个预料,这份准备,却在凝视宁欧的眼睛时变为了迟疑。 她为什么会迟疑? 宁欧锁着她,也等待着她的决定。 尹婪动了动身,从他下方移了出去,一脚踏下了床。 宁欧的身子保持不变,但是眼底的温柔却被尹婪的动作打击得支离破碎。 “宁欧,如果真有这一天……”尹婪平静的看着他,“那,你我也会是敌人。” “呵呵……” 话音刚落,宁欧轻柔缥缈的笑声就溢出来了。 “很好!这个答案,真是好!” 尹婪听着他含笑喝好,蓦地心跳一突。 想要再说却见他支起单腿,错身坐在轮椅上,自顾自的往门口走去,声音冷淡如冰。 “今晚华景笙会出席酒会,我亲自护送你去他身边,你自己准备一下吧。半个小时后我会派人来接你。” 说完就走出了房间。 房门被合上的那瞬间,尹婪没忍住回头,看着身披暗光,步步走向反方向的宁欧,突然间她看到了两人相对成敌的以后。 目光回到余晖褪尽,墨兰如画的天空,感觉心头有什么难以言喻的情绪在流转,让她感到陌生和不安。 而被房门隔绝的另一面,宁欧逆行的身影止在了一米开外,看着那薄薄的一扇门,他深吸了一口气,这是他对她最后的纵容。 他能容忍她的欺骗和利用,却无法容忍她的不爱和敌对。 从现在开始,他不会再对她有任何怜惜。 今晚,就是他与华景笙各自为战的开始。 浩瀚的夜空上繁星密布,星罗棋布的闪烁不停。巨大的夜幕下,一座翘梁飞檐,古色古香的府邸幽静的矗立在幽暗中,屋前是一片经过人工精心裁剪的翠松,隔绝了喧嚣,过滤尘沙,衬得整个府邸高贵不凡。 内廷是一处燃着缭缭熏香,亮着许许灯火的,流光交错间整个庭院明暗有致,分外华丽。 里面是一个宽敞且十分有韵味的大厅,复古的吊灯盘踞在天花板上,安静的看着下方那些衣着光鲜,气势不俗的成功人士与妆容精致,气质高贵的女眷,各自执杯,各自交谈。 一辆金色的豪驾张扬无比的停在了府邸门口,它的华美与嚣张与府邸的幽美静谧几乎格格不入,因此它的停驻让守在门口的人员惊愕万分。 “下车。” 不将对方惊愕放在眼中的宁欧漠视四周的目光,神色漠然的看着已经打开车门却迟迟没有下车的尹婪。 今天的她穿着他为她准备的礼裙,一字肩加上迤地裙摆,既遮住了她的伤,又勾勒出了她的美,很合适。 但是她的美,却始终不为自己而绽。 尹婪看了看四周,再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微微蹙眉,“为什么你要带我来这里?” “你不是要回到他身边吗?他就在这里。”宁欧下车,今日的他没有坐轮椅,而是拄着一根雕刻苍劲,纹路深邃的手杖。 明明是老年人的东西,拿在他手上却是气势逼人。 听着他决然孤傲的语气,尹婪有些茫然的看着他,不知道是对这样的他的不习惯,还是惊讶另一面的宁欧。 她走下去,似习惯似自然的站在了宁欧的身边。 但是宁欧似乎却不愿意与她过分交集,拄着手杖走远。 尹婪蹙眉,难道从今晚开始,他们之间就要开始真正的较量了吗? 正思索,身后传来了刹车声,她回头看去,正好就见到一辆彰显尊贵与霸气的劳斯莱斯平稳停靠,驾车的不是别人正好就是金发碧眼,极其惹眼的赛斐。 赛斐早就见到了与宁欧并肩而立的尹婪,见到对方的目光看来,他状似看戏的挑了挑眉,旁观着尹婪的决定。 巫胜坐在副驾上,见到穿着一身礼服的尹婪,不敢回头去看后座人的表情,但是沉重的目光已经暗示了尹婪,慎重决定。 尹婪看着眼色各异的两人,从两人表情暗示的含义知道坐在后座上的华景笙已经发怒,心不由揪紧,她的身子微微侧向了华景笙。 一直将目光投向别处,余光却在仅仅观察她的宁欧见到她这个细微动作,嘴角扬起了一丝冷讽的弧度,而后他大手一握,就拉住了尹婪准备朝华景笙靠近的手。 尹婪被阻止,回头疑惑的看着他,不是他让自己去找景爷的。 然而宁欧却什么都没说,而是指上用力轻轻一拉就将她拉入了自己怀中。 此时,一直在黑暗中凝望两人的墨蓝色眼眸已经泛起了冰蓝之色。 同时,三米外另一辆贵气的跑车正好驶入弯道,准备停靠。 尹婪被宁欧的气息包围,心跳欲止,呼吸紊乱,一时间僵在了原地。 然而宁欧却没有停手,他抱紧了尹婪,让她紧贴着自己,低头吻了她的唇。虽然只是轻轻一点,但是却让尹婪彻底愣在了原地。 脑子突然膨胀,然后炸裂,之后她忘记了四周的一切。 只不过是一瞬间的触碰,却让她久久难以平息。 两人的动作引起了四周人的围观,还引起了里面的人的波动,大家都惊讶又好奇的看着他们。 她的惊愕,她的顺从,让刻意这样做的宁欧微微一愣,他以为她会反抗,没想到她竟然任他宰割。 那轻轻一触的美妙感瞬间被点发,他难以自抑的再靠近了尹婪,望着她樱红的唇,目光迷离。 看着前方那大无畏的一幕,巫胜与赛斐都同时感受到车内骤降的温度,以及后方那双锋利如刻的眼眸,他们各自看了对方一眼,一切不言而喻。 而正在找地方停靠的跑车见到前方那一幕,车头方向一转,强行停在了宁欧的豪驾旁边。二话不说,踢开车门,大步一跨冲般上前。 “你放开她!”手蛮横的阻止了再次靠近尹婪的宁欧,将她带离了他伸手可及的范围。 手臂的痛感让尹婪瞬间惊醒,睁目看着眼前的人,光洁的五官,锐气的额头,如同琥珀般褐色的眼眸,这是方元淅? 宁欧被方元淅推开,嗤笑了一声,玩味而挑衅的看着他,“怎么?方少爷还有闲心管这些事?” “你不许碰她!”方元淅愤恨的看着宁欧,握着尹婪的手紧紧不放。 天知道,自己看到那一幕的时候,有多想杀了这个男人! 尹婪听着火气大盛的对话声,意识全部回拢,认出抓住她的人就是方元淅后,她手一甩就挣开了方元淅的手。 第八十章 终究为敌 “你放开我!” “婪儿!”方元淅见尹婪睁开了他,一脸怒容,无奈而惶恐,“婪儿,之前是我不对……” “方先生!”尹婪不想听他解释,疏离的打断了他的话,“我跟方先生不过是点头之交,这是我的私事,方先生还是不要过问得好。” “婪儿!”听着她一口一个方先生,方元淅感觉心都疼了。 这般疏离,这般漠然,他怎么承受得了! “你还是不要这样叫我得好。”尹婪却不管他的表情,顾我的淡漠道。 而后望着一眼玩味的宁欧,声音含着一份显而易见的愤怒,“很好玩吗?” 虽然她被宁欧蛊惑了一小阵,但是很快她就明白了他的用途。 之前他追问自己的话,加上他现在做的事,很明显他在利用自己去试探华景笙,或者他认为华景笙会因为这一幕而动容。 再或者他认为自己是华景笙的情人,这样做可以打击对方,或者激怒对方,让对方能够做点什么,好被他利用。 宁欧知道尹婪会看破,但是没想到她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看破,惊讶的扬了扬眉,笑得淡然而无谓,“好玩,你以为他才是整个游戏的掌舵者吗?” “你要利用我做什么?”尹婪的目光隔着方元淅,紧紧看着他。 方元淅站在两人中间听着他们你来我往的对话,感觉两人并不是那种关系,心头不由一松。 “你会知道的。”宁欧说着看了看松了一口气的方元淅,似提示似警告的对尹婪道:“尹婪,就算我要里利用你,也是正大光明的,但是其他人我就不知道了。” “你胡说什么!”方元淅被他看着,心里发虚,急声反驳道。 尹婪听着宁欧的话,扭着眉看着他,但是他却不想再解释,转身背对着尹婪挥了挥手,往里面走去。 “婪儿,你……”方元淅想辩解的话,遇到尹婪淡漠的眼睛后吞入了喉咙。 “方先生,请让路。”尹婪还没忘记华景笙还在,不知道这一幕对于他来说会是什么。想到这里,她不由苦笑,终于啊,她和宁欧还是敌对了! 可是为什么她心里却一点都不轻松,反而更加沉重了呢? 方元淅看着尹婪勇往直前的朝华景笙走去,伸手欲拦,但是目光透过夜色看着那双森然锋锐的眼睛时,不由放了下去。 今晚! 他要华景笙付出代价! 所以他一定要沉住气! 不想再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画面,他扭过头侧身往里面走去。 “景爷。”巫胜走下车,为华景笙打开了车门,同时也暗示尹婪主动走上前去。 赛斐下车抱手于胸前,摆出看戏之态。 “景爷。”尹婪快步走过去,低头不敢看华景笙。 幽暗的光线中他光耀夺人的坐在里面,深邃的眼眸泛着冰蓝色,如同狂风暴雨中被掀起的那道巨浪,动魄又惊心。 “这些天你在哪里?”一声沁凉如寒冰的声音从幽幽暗夜中飘了出来,却响如重锤的砸在了尹婪的心上。 “我被方元淅带走了。”在他的面前,尹婪永远摆不出对付宁欧的那一套。 突然手腕被人发力握住,对方一带,尹婪就猝不及防的跌入了车内。因为没有防备,所以她轻易的被对方卡在了前后座椅间的缝隙里。 巫胜见华景笙对尹婪动粗,心有不忍,但是见识到之前华景笙为尹婪的担忧,他又不好插手,只能背过身呈守卫姿态。 见到华景笙动怒,赛斐再特立独行也只能视而不见。 被华景笙几乎要捏碎手腕的尹婪,蹙着眉却不敢哼出声,只能咬牙道:“景爷。” 华景笙静静的看着她,墨蓝色眼眸微微变沉,“亲我。” “啊!”尹婪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 华景笙不想再说第二次,见尹婪不动,眸光隐晦,俯身靠近了她。 独属他的强势气息扑面而来,让尹婪忍不住后退。 虽然只是一个极小的趋势,但是华景笙那双墨如夜,沉若海的眸子却渐渐转为了冰蓝,“这三年你似乎学会了野性,竟然学会欺骗我。” “我没有。”尹婪摇头否认。 “那晚你是怎么离开地牢的!”华景笙淡漠的声音溢出了怒火。 “我……”尹婪望着华景笙渐渐变得冰蓝的眸光,正要出口解释,蓦地却顿住了,幽幽道:“景爷,您在怀疑什么?” “难道你不该解释吗?” “景爷,你想听我解释什么?” “尹婪!”华景笙手上再用力,将她从地上扯起来,贴近自己,同时另一之后压住了她的后颈,“你如果给不了我要的忠诚,那我也能毁了你!” “你怀疑我与方元淅相互勾结,借助他的人逃离地牢,是吗?”尹婪被他威胁,心蓦地一抽,开始疼痛了起来。 “我不想怀疑你,所以我再给你机会,你确定你还是要激怒我!”华景笙理智的询问,但是他的脸却犹如被宛若结冰的冷酷所覆盖。 尹婪目光倏的凄然,宁欧因为华景笙彻底跟自己敌对,华景笙却因为方元淅而怀疑自己,方元淅又为了自己的目的利用自己,自己真是‘幸运’! “我不是自愿离开的。”思来想去,她想说的只有这一句话。 华景笙听着她这样说,怒火微消,但是冷酷却凝固,“宁欧。” 简单的两个字让尹婪再度愣住,宁欧! 之前那个蜻蜓点水的吻还留有余温,错乱的呼吸声冲上脑海,宛若顷刻之间发生的事。 然而,这又能说明什么! 什么都不能说明! “我和他之间更不会有什么。” 华景笙握住她后颈的手松开,眼帘微垂,似试探似命令道:“那今晚负责射杀他的任务交给你了,记住,我要一击毙命!!” “……”尹婪愣住。 华景笙没听到回答,挑眉看去见到尹婪满脸的惊愕,刚退的怒火卷土重来。他以指尖挑起她的下巴,拇指娑婆在她的嘴角与脸颊,声音阴沉道:“有问题?” “景爷,你是试探我,还是真的要我这么做?”尹婪尽量稳住自己的声音,不让华景笙看出什么。 但是却不知华景笙早已经将她的看透。 “当初我让你来南兴不是让你来混时间的,许家的事你没有摆平,宁家的事你依然没有进展,如今连杀一个宁欧都做不到!阿婪,我不知道这三年,你到底在做什么!还是你依然在想着如何逃离我?” 尹婪听着华景笙逐渐锋利的话,看着他愈发不相信自己,终于明白了宁欧之前那个举动的含义,不是为了挑起矛盾,而是在磨灭华景笙对她的信任。 要她无路可走! 要她无人可靠! 要她陷入绝望! 好让自己只能走向他。 当初想着逃离华景笙并不是真的想要逃离,而是想着要报复许家,认为自己已经足够对付他们了,绝不是因为华景笙这个人。 她一直以为华景笙不曾追问,是因为他清楚自己的底细,清楚自己的目标,但是才得知原来他是这样想的。 “景爷,天地虽大,可是能让我容身的只有你这里,我从未想过离开,更没有想过要与你为敌。” 许家和宁家的事她承认是自己节奏没控制好,但是后者她早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听着尹婪的话,望着尹婪清澈的眼眸,华景笙身上的戾气倏的没了,他放开了自己的手,却看到尹婪纤细的手腕上被他捏过的地方都泛着殷红色,而且还印有清晰的指痕。 他将尹婪放到了后座上,将她的手放在另一只手中轻轻揉搓。 “阿婪,永远不要骗我。” “那景爷,你会骗我吗?”听着华景笙的问话,看着他的动作,尹婪低低的出声。 整个世间能让她奋不顾身的只有华景笙,可是她呢?她对华景笙来说是什么? 他们都是孤独的人,都需要相互依靠才能找到彼此存在的印记,需要相互肯定才能各自撑下去。 “不会。”华景笙答得干脆,毫不拖泥带水。 之前因为宁欧吻她时,突然出现在心头的那种感觉,他很不喜欢。但是现在,她被自己握住的这种感觉,他很怀念。 “阿婪,明天开始你不要再管许家的事了,反正他们已经不足为惧了。” “我可以问为什么吗?”尹婪侧目,是因为她办不好,所以他要接手吗? “景爷,曾先生亲自过来了。” 华景笙正要回答,外面巫胜的声音不轻不重的响了起来。 “你准备一下,可能明天我们就要离开这里。”华景笙不再继续那个话题,而是只会尹婪,他接下来的安排。 “我知道了。”见状,尹婪不好再问。 两人从车上走下去,抬头尹婪就见到一个身穿墨绿色唐装的中年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后面跟着四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一行人浩荡而来。 “跟在我身边。”华景笙放开了尹婪的手,改为环着她的腰,耳语道。 尹婪点点头,微笑以对。 “华先生,好久不见!有失远迎,见谅!见谅!”走在最前方的唐装男人,抱拳致歉。 “曾先生,久仰大名。”华景笙轻轻颔首,算是回应对方。 第八十一章 当众羞辱 “华先生,早有耳闻今日总算见到真人了,真是三生有幸!” “就是就是,华先生好。” 尹婪听着那些人对华景笙的赞誉,眼中没有波动,对于华景笙这样站在顶端的男人来说,这些都是浮话,也是常语,要是哪天没人说才觉得奇怪呢。 倒是这位曾先生让她颇为意外,如果没猜错这个人是现任南兴市市长,眉庭宽阔,国脸方正,一看就是有福之相。 没想到他对待华景笙也是这般的……尊敬。 “华先生,里面还有人在等你,如果你接下来没有事情要交代的话,请跟我来。”曾先生目光柔和的看着华景笙,掠过尹婪的时候笑意深沉。 华景笙知道里面有人在等她,放开了放在尹婪身上的手,在她耳边低语道:“你要去吗?” 尹婪侧目,以前这个时候华景笙都是径直走开的,这样的询问还是第一次。 惊讶之余,她含笑摇头。 华景笙见尹婪拒绝,轻轻颔首,“那你跟阿胜在一起,不要到处跑。” “恩。”尹婪点头。 曾先生见到气势过人的华景笙与这个面目柔静,气质妩媚的女人低语,心里十分惊讶,后想起关于华景笙身边有一个女人的传闻,不由多看了尹婪一眼。虽然她看起来笑意连连,但是目光在掠过四周的人时所带的暗芒与警惕,让他知道这个女人不如眼前那般温顺。 见到两人低语完,他笑脸迎道:“华先生,这边请。” 华景笙点头。 而后曾先生又对尹婪道:“尹小姐,请自便,无须拘谨。” 尹婪听着对方温厚的安抚,目光微微一眯,而后点头,“谢谢曾先生。” “尹小姐客气。”面对尹婪的道谢,曾先生自己的笑意更显。 “走吧。”华景笙一马当先从人群中穿出。 曾先生由之前的被人簇拥变为了相随的人,恭谨而谦虚的跟在了他身后,他是如此,之前跟着他来的人更是自然跟在了后方。一行人快步朝着里面走去,路上遇到一些与曾先生谈笑的人,对方都是一副清傲颔首的模样。 尹婪看到这泾渭分明的对待,不由摇头,权力这东西真是能压死人! “喝点水吧。” 一杯盛放着白水的杯子出现在自己眼前,她回神接过,没有看来人也知道对方是谁。喝了一口才回首凝望,“赛斐呢?” 巫胜站到她身旁,听闻她的话环顾了四周,笑道:“那小子怎么耐得住寂寞。现在估计是钻到哪个女人堆了吧。” “也是。”赛斐的性格张扬,而且又是俊男,自然喜欢各种美女。遇到这样的场合,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他那张脸。 “走吧,我们去那边。”巫胜知道尹婪不喜欢被人关注的感觉,而经过刚刚那一幕,四周的目光或多或少都落在她身上。 巫胜的体贴让尹婪十分感动,“五哥,谢谢你。” 从最初到现在,巫胜一直都以兄长的身份陪伴着她,对她分外照顾。这三年如果不是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是巫胜,她都不知道一切会不会还如这般顺利。 “看来赛斐说得对,你就是一个丫头啊。”巫胜看着尹婪,成熟是轮廓,但是她的心智却一直未变。 还是当初那个有情有义的丫头。 只是他担心她的这份软肋会成为她的桎梏。 听闻巫胜的叹息,尹婪微微抿唇,没有反驳,只有在他面前,自己才算真实的。 “五哥,景爷之后是不是有什么打算?”之前华景笙的叮嘱,让她十分困惑。 巫胜看透了她话音背后的困惑,含笑的面目微微一沉,道:“景爷今夜来见的人是意大利待选议员,如果顺利的话,可能这几天我们就要启程离开,所以这边的事必须在这几天落定。景爷说,许家的事已经步入了尾声,所以你不用再去考虑了,只要静待佳音即刻可。” “五哥的意思是,接下来即便不用我们出手,也有人帮我们对付许家吗?” “你以为今晚景爷只是来忙自己的事吗?”说着,巫胜朝尹婪举了杯。 尹婪微微瞠目,与巫胜相撞之后,心里有所领悟,但是又难以置信。 见她似信非信的样子,巫胜一边指着里面,一边提醒她道:“小尹,或许你没发现,景爷对你,是不同的。” “是吗?”尹婪喝了一口水,想到华景笙之前还扣住了自己的后颈说着那些满含杀气的话,的确还真是不同。 对待巫胜他们,他从来不屑威胁,一般都是直接办。 这样看来,他对自己似乎有一份仁慈存在。 尹婪的怀疑巫胜没有过多解释,这种事被旁人所道只是捕风捉影,只有身处其中的人体会到了才是真实的。 想及,他转移了话题,“你先将你与许家之前的事简单的告诉我,我好整理资料,让下面的人去做。” 但是身旁的尹婪却蓦地顿住了脚步,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前方。 他疑惑,举目望去,就见到一脸含笑,眉目桀骜的宁欧携着身穿白色长裙,气质柔雅的许清雅张扬而又挑衅的站在了正前方。 目光一沉,他猛地回视尹婪,却见尹婪已经淡了表情,状似无谓。 但是这样细微的表情却骗不过他。 深知她性格与脾性的他,知道她的变化是源于那两人,只是不知道是因为其中的某一人,还是因为两人。 不等他们有所动作,那边的人已经走了过来。 四周的人见到两人并肩而来,纷纷露出震惊的表情。 要知道如今的许家已经不复当初的权势与地位,负面缠身,败势明显的他们已经失去了站在这个圈子的根基与资格,就算还有媒体在关注他们,也不再是因为他们代表的许氏,而是因为与他们曾有婚约的宁家。 而且之前有不少人都亲见了宁欧对待另一个女人上心的新闻,许家的新闻开始被隔绝在外。如果不是今天早上许文霆的死讯突然传出,媒体与公众几乎就要忘记了它的存在。然而在他们刚开始关注他们的时候,没想到许清雅竟戏剧性的又以宁欧女伴的方式出现在了这里。 还是在这样重磅云集的酒会上,让两家的关系看起来十分扑朔迷离。 许清雅看着站在汇豪经理身旁的尹婪,是她一开始就小看了她,以为她不过是一个贪慕虚荣的女人,没好好调差她,才放任了她一步步摧毁许家,还杀了她的哥哥。 如果说之前她对尹婪只是厌恶与嫉妒,那么如今她对尹婪就是全心的恨。 许氏的崩析,家庭的破损,亲人的猝死,这一切都与他脱不了干系。而更让她恨尹婪的是,当徐劲松得知一切都是尹婪所为时,他脸上露出的不是悲恸,而是后怕与恐慌,以及一种对生命的绝殇与无奈。 而且在她声讨要尹婪付出代价的时候,许锦松竟然叱骂了她,哪怕自己的妈妈从中支持也被他喝止了。 如今的许家不仅不复当初的辉煌,更有种静候枯败的死气。 她受不了自己的家变成这样,更无法忍受静待它崩析的绝望与无助,她必须做点什么,所以她找了宁欧。 哪怕是自己会一无所有,她也要拉尹婪一齐下地狱! “尹小姐见到我似乎很惊讶啊,没想到我还能以这样的面目出现在你面前吧。”她比起尹婪略高一点,走到她身前便轻抬了头,高傲道。 巫胜看着直接下战书的许清雅,摇晃着酒杯,没去关注,全权交给了尹婪处理。 尹婪扫了她一眼,目光落在了宁欧身上,见对方神色淡然,似是纵容许清雅的言行举止,而后垂下了眼帘,道:“许家人素来脸厚心薄,发生了那么多事还能这般光彩夺人的出现在我面前,我一点都不惊讶。” 许清雅听闻尹婪的话,没有发怒,而是轻轻环手,继续旁若无人的讽刺,“尹小姐的话我可不认同,要说脸厚心薄,我自愧不如,只能抵尹小姐你的万分之一,因为我由羞耻心,不会为了钱,把自己标好价,与其他男人周旋和交易。” 许清雅刻薄的话,让巫胜一直淡然的目光倏地阴沉。 宁欧虽然也听着刺耳,但是想到许清雅的条件,他又忍住了。 尹婪感觉到巫胜的怒气,往前迈了一步,眉色妩媚的看着许清雅,笑得妖娆多姿。 “是吗?但是你的羞耻心似乎不怎么值钱,我能够用自己交易说明我在对方的眼中是值钱的,而且还不菲,但是许小姐你的交易怕是免费的吧!你这样的身材与背景,说不定还是到贴着无偿为别人服务吧!那还真是‘无价之宝’啊!” 巫胜听闻尹婪更为刻薄的话,怒火稍散,垂眉遮住眼底的笑意,暗叹一直没发现她说话竟然也可以这么尖酸,看来赛斐说得不错,她的确已经有独当一面的能力了。 宁欧的目光轻轻一转,落在她身上,她竟然看透了他与许清雅之间的关系! 许清雅饶是再有抗压准备,也抵不过尹婪这般讽刺,当即就扭曲了面容,但是她还是忍住了。 她可没有忘记,今晚自己的目的。 “尹婪,你等着吧,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尹婪听着她用着只可两人听闻的低咒生说出这句话,眉眼不动,只是将目光望向宁欧,似笑非笑。 第八十二章 暗波云动 宁欧见尹婪看了过来,目光迎了上去,触及她眼中的讽刺时,心头一缩,同时回以了尹婪同样的笑容。 这是她的选择,不是吗? 两人的交锋,流动的却是南兴市汹涌的暗火。 尹婪看着两人双双而去,眸光隐晦而复杂。 “许家一倒,随之而来的就是对宁家的侵蚀,只是宁家比起许家要复杂许多,自然要更为隐晦。” 巫胜的声音不轻不重的在耳边响起,打断了她的观望。 “许家一倒,随之而来的就是对宁家的侵蚀,只是宁家比起许家要复杂许多,自然要更为隐晦。” 巫胜的声音不轻不重的在耳边响起,打断了她的观望。 “景爷看上了宁家什么?”虽然宁家在南兴是财阀,但是华景笙不是缺钱的人,他怎么会对宁家感兴趣。 “你没看出来?”巫胜指着离去的宁欧,问道。 尹婪摇头,两人继续往里走。 “宁欧就是鹰门的人,而且还是发话的人。” 尹婪的思绪一顿,“是我被压入地牢那晚发生的事暴露的吗?” 与宁欧一起那么久,她一直知道地方并非看上去的那么简单,拥有那么一批狙击手,还有着那片鲜有人知的仓库,还有拥有过人承受力的张寻蓦,以及用枪时宁欧眉目的沉毅…… 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他们是经历过杀戮的人。 但是她一直没有猜透,但是如今巫胜却道出了他们的真实身份,那么极有可能就是宁欧所说的赵天擎死的那一晚发生的事。 而且宁欧与景爷之间必然对峙过不断的时间。 难怪这一次见到宁欧觉得有些怪异,这样一来,他利用许清雅的目的,她也能知道,就如他利用自己激怒华景笙一样,是为了将他们之间的最后余地打破,让两人都无路可退。 执着于许家的恨的她,是不可能接受站在许家战线上与她为敌的人的。而宁欧同样也无法接受与杀害他好友的人站在一条战线上的自己。 因为他们都是骄傲的人。 “是啊,那一晚战况十分激烈,也是因为被宁欧吸引了过多的关注力,所以才疏忽了你这边。”巫胜点头。 尹婪看着巫胜,突然笑了,“是因为被宁欧吸引了注意力而无暇顾及我,还是景爷在试探我对他的忠诚,看我是不是会背叛他所以才没有限制我?” “……”巫胜看着眼前眸光清澈,眼色灼灼的尹婪,蓦地也笑了,“你怎么看出来的。” 当初巫胜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吃不准景爷的意思。 没想到尹婪自己猜到了。 “我宁可我什么都看不出来。”尹婪低头苦笑,如果不是之前华景笙那杀气凛凛的话,她或许猜不到。 他能成就自己,但是如果自己回馈不了他要的忠诚,那么他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毁了自己。 巫胜见尹婪低落,伸手按在了尹婪身上,语气沉重道:“小尹,你不能让景爷失望啊。” 尹婪站在距离门口不到两米的地方,看着里面热络的人流,衣着华丽的女人,看着头顶那琉璃炫彩的吊灯,抿唇一笑,“我不会让他失望的。” “那就好。” 所谓酒会,其实不过是积累人脉的平台,在场的人都是久经沙场的经验老手,也是商场勇士,在一个行业里呆得久了,都想要尝试新鲜的东西,基于欲望趋势,也就有了一场又一场的所谓名流宴会。 显然,这场酒会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吸引更多南兴投资人,而是为了更大的利益与前景。 欲望是无止的,人对往上的追求也是不休的。 二楼灯光幽暗,奢美华贵的贵宾厅内,金光流转,琉璃生辉,仿佛是用金子雕刻出来的房间。 在这片奢靡豪贵的房间里,三个西装革履,气质拔萃的男人绕桌而坐,幽觅的茶香随着灯光的铺开而溢溢轮转,如雾似烟的茶气携着醉人的芳香,柔软的徘徊在几人的鼻尖,让沉默的气氛变得惬意舒适。 华景笙墨兰色的眼眸在幽暗的灯光下深邃如海,他推开手边袅袅生香的茶,望着对面被暗光包围的人,沉声道:“昨晚你告诉我,今夜详谈,我想听你说的那个机会。” 那人听闻华景笙的话,身子往前一倾,暴露在灯光之下,银发灰瞳,高粱粉唇,整个五官深邃而高挺。因为年长,他笑起来眼角的细纹十分明显,但是却丝毫不损坏他风雅的气度与出众的神采,以蹩脚的中文说道:“华,你不要着急,这么好的茶,你怎么不尝尝,中国真是一个充满了神秘与奇迹的地方,你看神奇的叶子,反复煮过之后竟然能散发出这样的奇香,你难道就不被它吸引吗?“ 说着,他端起了手中的茶杯,轻轻一闻,表情陶醉。 “我没兴趣。”华景笙不喜欢茶,只喜欢酒。 对他而言,那种东西只是那些无所事事的人才会享受的,但是酒不同,可以激发每一个人内心的戾气与野性,他喜欢这种刺激的感觉。 那人也不勉强,浅尝了一口之后,对为他煮茶的曾先生竖起了大拇指,“之前我也喝过茶,但是都抵不过曾先生的手艺,我十分荣幸。” 曾先生听闻他的夸赞,喜上眉梢,却又克制住了,道:“盖诺先生客气了,为您煮茶才是我的荣幸,您喜欢就好。;” 被曾先生称为盖诺先生的中年男人见华景笙脸色阴沉,立刻将这个话题打住,言归正传,以英语口述道:“我今晚来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件事的。” 华景笙瞟了一眼曾先生,看着没有戒心的盖诺,回以对方意大利语,“什么事?” 见华景笙用意大利语,盖诺笑容深了些,“华,你的戒备心还是那么重,他是我的人,你可以放心的。” “我没说我不信他。”华景笙淡然以对。 “好吧。”盖诺不坚持,而后从怀中拿出一份资料,道:“我知道你一心想进军俄罗斯吗?这就是一个你的机会。“ 华景笙抬手接过他手里的文件,打开浏览,半分钟后,他抬头看着盖诺,“现在那边的形式已经那么紧张了吗?” “当然,不然我怎么会千方百计的让你来这里告诉你这件事。”盖诺点头。 华景笙却从他的话中听到了另一层深意,“那东西还在方元淅身上,意大利那边的人还没有得到。倒是方诚死了,让他们起了疑心。” “那群蠢货!我是要让他们问出下落,但是没想到他们下手重了点,竟然把人弄死了,导致我现在被一群苍蝇盯着,暂时回不了国。”说到这个,盖诺脸上满是气愤。 “的确有些欲盖弥彰。” “所以今天让你过来除了这件事,就是方元淅,我不管那个野小子到底知不知道他身上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我都不能让他活着走出这个门!而且他似乎还不知道那个东西跟我有关,还特意去领事馆询问了我的消息,所以我才特意让曾先生举办了这场酒会。接下来,我需要你的帮助。” 华景笙听闻他的话,冷酷的勾唇,“中国有句老话,叫做斩草除根。” 听闻他的话,盖诺哈哈一笑,默契合成。 上方风云渐变,下方暗流涌动。 尹婪站在不起眼的角落,一边倚窗,一边观望着内场,神色淡然却有着让人不敢亲近的清冷。她目光懒散的看着被人簇拥着谈笑宴宴的巫胜,再看如同花蝴蝶般飞舞在花丛中的赛斐,无奈的摇头。 扫视了内廷一周,她没有看到宁欧与方元淅的身影,就连许清雅的身影都不在人群之中,不由觉得奇怪。 这时,一位拖着酒盘的侍应生从旁边路过,询问她是否需要换杯,尹婪正要拒绝,对方却环顾四周,低声道:“女士,有人让我带话给您,让你出去顺着房屋左转上阁楼,说他有很重要的事要跟您说。” “对方是谁?”尹婪戒心起。 “是一位先生。”侍应生说着暗示尹婪接过自己手中的杯子,继续道:“这是那位先生托我给您的东西。” “好,谢谢。”尹婪握住杯子,明显感觉有硬物被塞入了自己的掌心。 走到角落处,尹婪摊开手,看着手中银光闪闪,削薄如纸的手术刀,翻看了一下似乎是当初从方元淅的手术台带出的东西。 之后自己遇见宁欧就昏死过去,醒来的时候这些东西就已经不在了,也有可能是他。 侍应生说是一位先生给她的,那是方元淅,还是宁欧? 让自己上阁楼,又是为了什么? 对于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暗示,她半信半疑,斟酌再三,决定不管。无论是当中的谁,她都不该见了,免得麻烦不断。 但是当她将手术刀随手放在吧台上的时候,她偶然扫过刀面的目光蓦地一顿,灯光贴着刀身,银亮的刀面因为光线角度的变化浮现了刻纹,像是写着什么字。 她心头一凌,拿起刀面仔细一看,认出了上面的字。 只有四个字,却字字惊雷。 危险,快走! 第八十三章 阁楼上的人! 尹婪握着手术刀,一边把玩一边沉思,一个要她上楼一聚的男人却用手术刀婉转的告诉自己快走,还说自己十分危险? 这是为什么? 她的目光四处扫视,突然发现之前还周旋在人群中的巫胜和赛斐不知何故已经没了踪影,四周的人依然如常的交谈着,但是她却隐约觉得气氛不对劲。 上楼的贵宾厅外看起来空无一人,但是过于静谧的空气警示着她,不能擅闯。 心头疑惑不断,她将手术刀贴胸藏起来,然后神态自若的往门外走去。站在一片幽暗的灯火中,之前本以为这种幽暗是为了烘托这里古色古香的气氛,但是现在她却觉得这份幽暗仿佛是吞人的猛兽,可以挡住一切杀机。 夜风徐徐而来,树木引动,草尖低浮,浓郁的黑暗如同散开的网从四面八方淹没了这片府邸。 阁楼! 她转身脱下了高跟鞋,往之前侍应生告诉她的方向走去。 这片府邸似乎是按照古代王公贵族的私人府宅修筑的,飞檐翘梁,凉亭古墙,应有尽有。由此可见主人是一个眷恋权势,同时又贪图安宁的人。 也正是因为他的修建十分复古,因此尹婪绕过了一条冗长的走廊,才抵达所谓的阁楼。木制的楼梯在幽白的月光烘托下显得苍凉而寂静,片片斑驳交错在楼梯梯面上,透着一种诡异的静谧与沉重的压迫。 尹婪之前鲜少走入这种带着时间印记的古式建筑,因此对这片古老的静谧既是警惕又是惊讶。警惕的是蛰伏在暗处的杀机,惊讶的是古老文化的底蕴。 赤脚踩在楼梯上,刻意放轻的步伐和呼吸让四周的环境不由变得诡异。 木制楼梯的尽头,是一扇闭合的房门。走近的时候,她回头环视了四周,确定没有异常后才推门而入。 随着房门的推开,月光争先恐后的往里面钻。原本昏暗的房间立刻被一片朦胧的白色覆盖,房内的布置也被勾勒出模糊的轮廓,同时一道看起来并不眼熟的身影独坐在里面。 “你是谁?”尹婪看着那个背对着她的身影,印象中并没有这个身影。 听闻后方的声音,坐在里面的人背脊一僵,而后惊然回头。 “宁先生!”尹婪惊愕的看着转过头来的人,震惊道。 她怎么也想不到里面的人会是宁欧的父亲! “尹小姐。“同样宁绅也觉得十分意外,他以为找他来的人是…… 两人在各自的震惊中木然对视。十几秒之后,尹婪率先回神,回头看了看身后,细碎的月光如同一道道月柱从树叶缝隙与屋檐当中泄下来,四周更是诡秘非常。 “宁先生,您怎么会在这里?” 宁绅听着尹婪的话,脸上的疑惑更重。 “尹小姐是传话给我的人?” “我不是!”一句话让尹婪突然意识到不对,但是哪里不对说不上来,一股危机感从心底蔓起,她警惕的看着四周,却无法判断危险来自何处。当即决定:“宁先生,我也是被人传话带到这里的,看来事情有鬼,你先呆在这里,找个隐秘……“ “嗖——” 尹婪的话未完,一股杀气从后方传来。尹婪立刻闪身躲开,破空的子弹携着银光擦过她的耳边,洞穿了她正前方的桌子。 “宁先生,找地方躲起来!”她蛰伏在暗处,对那头还没有藏匿起来的宁绅低喝道。 “哦……好。”宁绅看着突变的场面,有些反应不及。 在尹婪的提醒下,他才找了一处躲起来。 房门大开,月光肆行,尹婪盯着空荡荡的门口,宛若盯着自己生命的缺口。对方也蛰伏在暗处,目标就是呆在里面的他们,而且人数不多,不然这个时候一定会有其他人闯入的。 可惜她今晚跟着宁欧来,什么防身的东西都没带,只有刚刚藏在胸口的手术刀,不能远距离对抗。 看了看还藏匿在里面的宁绅,这个时候借刀杀人,其实也不错。 正想着,眼前掠过宁欧的脸,想起之前宁绅的友善,不知怎么的她难下决心。 思考间,一直幽白的月光突然闪动过几条黑影,虽然只是一晃而过,但是明显的光暗让她知道有人已经靠近了这边。 不能再等,她撕下了迤地的裙摆,将它塞在了一处看起来隐秘的地方混淆视听,自己则小心躬身的来到了门边,轻手将窗户拉开了一条细缝,静默的观察着外面。 暗影从起,危机四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在里面的人会是宁欧的爸爸? 而将字刻在刀面上提醒她危险的人又是谁? 然而所有的疑惑只是一转而逝,眼前重要的人怎样从重重危机中逃离! 一侧的楼梯处传来了放轻的脚步声,一条条黑影随着沉浮的暗影默默靠近他们所在的房间。尹婪伸手按在胸前,与外面的人影一齐往门口蛰伏而去。 到达门口,一条暗影几乎与墙面齐平聆听里面的动静。 尹婪屏息,看到那条暗影悄然将手指压在了胸口的手术刀上。 躲在暗处的宁绅也一直在关注外面的动静,看着尹婪沉着冷静的狩猎,他心头十分震惊。在与她的两次见面中,他知道尹婪是一个来历不俗的女人,拥有某种过人的能力,才让宁欧为她侧目,甚至是牵心。 但是没想到她竟然是这般的……敏锐且冷酷。 而且她竟然还是华景笙的人,还是他的…… 哎! 在宁绅万分惊讶又万分惋惜中,尹婪与那人几乎都同时低身,一人往里面情况,另一人则看准时机,随时出击。 突然,一直贴墙不动的尹婪弹起,身子几乎是贴着房门绕行出去,手指横空一挥,宁绅就见到一股细流无声的从刚闪身在门口的黑影脖子上喷出,没多久就往下倒下。 那时,尹婪已经快速的抢过了他手里的枪,身子往前一顶,接住了对方的身子,同时接着后面的人还没反应过来,瞄准对方的眉心扣动扳机。 连续三人的倒下,后面的人有了足够反击的时间。但是放弃了掩护的尹婪又怎么会给他们扣动扳机的时间,将尸体往那边一砸,一通乱枪扫射之后,尹婪才现身。 抬起双只手,双管齐下,只是轻轻一下,就将已经自乱阵脚的后面两人射杀,后方无追击者,战火暂停,但是她清楚还有更多的暗杀还在等着她。 趁着间隙,她转身回到房间,对里面的宁绅,道:“宁先生,快出来,我们走!” “好。”生死关头,宁绅不作他想,从暗处走了出来。 尹婪不做迟疑,带着宁绅就往楼下冲,但是刚走到楼梯边,就听到一阵不做掩饰的急促脚步声从楼下传来。 “不行,退!”她拉着宁绅往房间走。 回到房间,尹婪将房门紧闭,房间内没有灯火,只有一片幽暗,因为房门隔绝了月光,加之另一头传来的脚步声,整个房间透着一股让人心惊肉跳的压抑。 不等尹婪发话,宁绅已经开始寻找其他出口,阁楼所在的地势虽然幽寂,但是距离地面的高度不高,他找了一处打开的窗户,看到下面是一池喷泉,脸露喜色道:“尹小姐,我们可以从这里下去。” 尹婪听闻,靠窗口靠近,如果这个时候能从这个困局中逃脱,也不失一个办法,到了外面地阔天高,自然就有不少办法了。 但是当她看到那一池熠熠生辉的泉水时,表情一下子就凝固了。 宁绅没有看出她的紧张,看到外面的人影已经映在了门框上,沉声道:“尹小姐先走,我断后。” 尹婪看着波光粼粼的水,只觉得喉咙发涩,呼吸渐紧。转过头,答:“宁先生,您下去,我断后,这些人我能够应付。” “尹小姐,不要说了,我是长辈,而且我是男人,我有责任保护你的。” 尹婪听着宁绅的话,眼含讶异的看着他,随后轻轻一笑,“宁先生,谢谢,不过不用了。如果您真的要保护我,那就请您先走。” 宁绅见尹婪坚持,而且已经不顾他的劝告朝门口走去,虽然他心里不放心,但是眼下他留在这里的确是拖累她。 想到这里,他不得不趋于现状,“那尹小姐小心,我先去找阿欧,让他来救你。” 尹婪听闻,轻轻侧头,“好。” “砰……” 房门被人从外面撞开,同时宁绅纵身从窗户跳了出去。 尹婪拿起枪,对准从打开的房门中间冲进来的人,对方似乎猜到她手中枪支有限,因此只是先从两头推开了门,同时从下方对准尹婪。 尹婪没看到人,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纵身一跃朝旁边跃去。同时她之前所站的地方被两道枪击声震得尘土飞扬。 她扭身绕过梁柱的后方等待时机。 外面的人见里面没有人,谨慎的从外面走进去,一边试探,一边扫视。 尹婪没在黑暗中,看着地面上印着的条条人影,梳理着呼吸,随后再次伺机出动! 一时间,阁楼的安静被打破,突突的枪声接连响起,仿佛惊蛰群燕在嘶鸣,纷乱而尖啸。 与此同时,外面的夜空传来一声炮响,缤纷的烟花绽放在夜空之上,宛若夜之灿华般,五彩斑斓又热闹非凡。 掩盖了阁楼的一切声息。 第八十四章 人心不可测 因为尹婪的掩护,宁绅顺利从喷泉中逃出,他回头看了一眼,而后伸手擦去脸上的水,想到宁欧之前的交代,他满腹疑惑,同时想到尹婪的处境他不敢耽搁,步伐急促的往另一边走去。 绕过长廊,来到专门为宁家准备的休息室,远远的他就看到了一排肃容的保镖守在了门口,心头一突,意识到不对劲,立刻隐身。 今晚是怎么了? 明明是曾先生让自己去那个房间等的,怎么来的人是尹婪,而且宁欧休息的房间怎么会被一群保镖守着?还有那些暗杀他的人又是谁?还是那些人要暗杀的是尹婪? 事情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他需要冷静。 但是冷静下来,他也无法对整件事情给出解释,当下尹婪还在与对方的人搏斗,生死难料。想到这里,他从暗处走出去,朝着宁欧那边走去。 守在外面的人见到宁绅走了过去,十分惊讶,但是却没人阻拦。 上面的人吩咐这里能进,不能出。 宁绅见无人阻止,推门而入。 宽敞幽雅的房间内,灯火温暖,鎏金满地。宁欧坐在推门可见的沙发上,神色倨傲,眉目桀骜,在看到门打开的瞬间,他厉眸扫去,在触及宁绅的狼狈时扬眉。 “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宁绅顾不得宁欧眼中的怀疑,急步上前,张巡了四周,没见到其他人才压低声音,道:“我们被人算计了,去见我的不是曾先生……” “我知道。” 还欲再说下去的话,被宁欧这样一句淡然的话打住,宁绅震惊不已的看着宁欧,“你是怎么知道的!” 宁欧淡然勾唇,俊美如铸,锋锐刺目的面容上尽是冰棱之色,“因为我知道华景笙与那位贵客的关系,而且华景笙看穿了我的身份、” “既然是这样,那曾先生为什么要叫我去!”宁绅并不知道宁欧与华景笙之间已经撕破了脸,只当是两家或许有合作的可能。 但是宁欧接下来的话却推翻了他的猜想,打碎了他对平衡的追求。 “因为他们想借刀杀人。” 借刀杀人! 宁绅震骇,“为什么?” 这些年他宁绅一直都为南兴市的建设和发展做出了贡献,可以说整个南兴市有三分之一的经济都是他宁家在支撑,曾先生再怎么昏庸,也不可能做出这个决定。再说了,他宁家一倒,他这个市长估计也做不长了。 既然是这样,他为什么还会走出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 “要杀你的人不是曾先生,而是曾先生身后的人,或者是他想借你的命拿走另一个人的命。”宁欧见宁绅一副震骇的表情,笑意轻柔,眼中的讽刺与凌然却如针芒刺着他,“你以为他不知道杀了你的后果吗?你又以为他真的是要杀你吗?” “可你不是说……”宁绅如今已经退出商战圈已久,对于人心的估量越来越偏离,所以他看不懂现下的局势。 宁欧见宁绅一副无法接受的模样,冷笑道:“你以为如今的世道还跟你当初付出就有回报一样吗?宁家在南兴市是大户,是财阀,是政府的依靠,但是同时它也是垄断,是集权,是政府的炸弹,如果有一天宁家有异心,或者对现任市长有什么不满,那么他该怎么自保?” “所以他现在在敲山震虎?”听着宁欧的解释,宁绅混乱的思绪突然间有了一丝清明。 “恩,任何掌权的人都不希望会有自己不能控制的局面出现,所以宁家的强盛让他惊喜,也让他担忧。” “可是他之前为什么不对宁家做点什么?为什么要等到现在?” “因为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宁家在南兴市根深蹄固,权势过人,本身的实力加上与张家的关系,让市长不敢妄动。但是随着方元淅与华景笙的出现,他看到了南兴市的表面平静被打破,惊动的人越来越多,这片风云越卷越大,他有了可趁之机。 在这片混战中,就算南兴的经济有所影响,但是也是微乎其微的,毕竟里面的人每个人的背景都是能够让上面的人缄口不提的。 这场风波在今晚会逐渐激烈,同时也会在今晚消匿无形。 就看谁能明哲保身了! “你怎么会知道?”宁绅被一直以来的平静麻痹了神经,明明已经风云叠起,偏偏自己却傻呼呼的没看出异样,如果不是尹婪出现,他不敢想后果。 “不要忘记了,鹰门是怎样的存在。它只是一头正在沉睡的狮子,而不是已经崩析的尸体。”宁欧冷哼一声,语气间尽是锋芒毕露的杀气。 “你既然知道一切,那尹婪的出现是你的安排?” “尹婪?”宁欧意外,尹婪出现在了现场?他不是带话让张寻蓦去救场的吗? 宁神见宁欧拧眉,猜测尹婪的出现是意外,当觉不妙,“来见我的人不是曾先生,也不是华景笙,而是尹婪。为了掩护我出来,她还在与那些人交手。快去救她!” 宁欧淡漠的神色出现裂缝,就连放在扶手上的手都不自觉的握紧。但是很快他又平静了下来,“放心吧,她会没事的,毕竟她是华景笙的人。” “可是来的人不是华景笙,他们那些人似乎不认识她,如果不是她身手……” “够了!” 宁欧不想再听宁绅的话,厉喝打断,“尹婪身手很好,不会出事的。今晚风云变幻,好不容易我们占据了优势,就不要去趟那片浑水。今晚之后南兴必然将被重新洗牌,稍有不慎,宁家就会万劫不复。” 宁欧的话没有错,宁绅无话可驳。要他亲手葬送自己付出一切打下来的江山被毁,他不愿意,但是想到尹婪,他也怕……宁欧会后悔。 “小欧,你能纵观全局,能够理智的分析局势,我知道你一定有全身而退的计策。所以我想告诉你,人心虽然不可测,但是要摧毁一颗心只需旁观就已经足够。“ 说完,宁绅转身走了里面的房间,一身狼狈需要好好清洗一下。而宁欧也需要独处的时间来思考自己的真心。 宁欧素来对宁绅的话嗤之以鼻,但是今晚他的心却被宁绅的最后那句话所触动,要毁掉一个心旁观就足够了。 当初的他就是会宁绅的漠视而寒了心,而尹婪呢? 她对许家的那么多恨是因为什么? 她又真的有心吗? 头顶的烟花华丽炫美,却稍纵即逝。但是为了刺破黑暗,它们奋勇直前的绽放了自己的生命,用自己短暂的生命来呼唤光明。 这样的孤军奋战,让一直在阁楼上与多人敌对的尹婪,感同身受。 枪没了子弹,她换上了手术刀,利落出手之后将一个又一个的敌人打退。其他人仿佛是被她的身手惊吓到,犹豫着不肯上前。 她含笑往前迈了一步,他们既是惊惧又是害怕的后退着,但是又不敢逃离,双方陷入了僵持。 尹婪看着他们,正要撂狠话,不想一道身影从门外掠来,多风破影般朝她扎来,对方身形极高,长腿一踢,横空扫来。 她抬起双臂,成直角护卫在胸前。虽然已经竭尽全力绷紧了肌肉,但是还是被对方天生的体力优势扫得整个人不住后退。 直到退到了墙面,才倚墙站定。 “哟!有几分能耐啊。” 一声含笑的挑揩尖锐的冲撞了剑拔弩张的空气,顿时让气氛更加紧凑,几欲窒息。 然而这个语调,让尹婪觉得熟悉。 在察觉对方再度出手后,她出声喝道:“赛斐,是我!” 话音刚落,她感觉一股飓风止在了自己的脸颊。 “丫头!”赛斐的声音难掩震惊,走近仔细查看。 房间内光线微弱,加上之前的一通打斗,里面遍地狼藉。而尹婪赤脚站在狼藉之中,两腿与身上已经沾染了不少鲜血,整个人看起来像一个被人弄花了的布娃娃。 确定是尹婪之后,赛斐转头,对等待在外面的人大声道:“头儿,是丫头。” 头儿两个字,让尹婪心头一跳,仿佛是做错事被抓包了一般心虚。 突然间,她感觉自己好像又犯错了。 果不其然,随着赛斐的声音落定,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伴随着的还有另一通急促的脚步。 听闻脚步声由远及近,尹婪紧张得不知所措。 一道黑影从门口掠近,所过之处月光隐遁,暗光大盛,他在一片黑暗中缓步走来,每一步都让尹婪感到一股几欲涨裂的不安。 “景爷,我……” “啪——!” 当头的便是一声极为响亮,同时又打得她半张脸火辣刺痛的耳光。 随之而来的又是一声幽森至极,阴寒渗人的质问。 “尹婪,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尹婪捂脸,咬牙撑住已经涌上嘴间的血腥,抬头望着身高若山的华景笙,迷惑而不安。 “景爷,我什么都没做。” 华景笙深邃的眉眼中尽是黑暗,以至于素来泛着冰蓝的眼眸都被沁入了夜色,诡谲死寂得让她心里发慌。 “丫头,你怎么能背叛景爷!” 又一声质问,让尹婪心弦欲崩,呼吸欲止。 第八十五章 被暗算 尹婪扭头震骇的看着说这句话的赛斐,五官深邃的他此刻脸上洋溢着痛心与失望,让她触之惊心。 “我没有。”不过是楼上楼下的这一点时间,怎么会突然闹出这样匪夷所思的事。 她回头望着面部冰寒的华景笙,放下了捂脸的手,轻声道:“景爷,我真的没有。” 华景笙神色很是漠然,本就晦暗的目光此刻更是密不透光,黑得让人感到绝望。 他听着尹婪几近哀求的声音,他还是狠不下心。 “阿婪,把东西拿出来,我可以从宽处理。” “什么东西?”尹婪不明所以,“我什么都没有。” 尹婪的否认让华景笙面色再沉,杀气银露,“阿婪!你为了来这里,不惜对阿胜动了手,你却说你手上没有打东西,你认为我会信?还是你认为,我对你狠不下心!” “景爷,你再说什么,我真的听不懂。” 看着尹婪眼中的迷茫,华景笙有一瞬的怔凝,尹婪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而且她对巫胜一直都较为亲近和信任,难道其中真的有诈? 然而这种念头只是一晃而过,还来不及成形,就被另一道横冲直撞的声音打散。 一道人影从门口冲进来,手里拿着一个闪烁着红灯的追踪器,直直来到尹婪身前,他立刻拔枪,瞄准了尹婪,语气笃定道:“就在她手里,这是专门为了探测那个芯片研发的追踪器,仪器显示芯片就在她身上!” 尹婪面对这一突变,惊愕的思绪还没理顺。 突然间,华景笙再度出手,宛若钳子的五指死死的扣住了尹婪的脖子,并压着她往后退。 地面的碎片与残渣刺破了尹婪光着脚的脚底,但是她却无暇出声。喉咙间的挤压感与灼烧感让她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处于了狂怒状态。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 身子重重的撞在了墙上,后背的伤口剧烈作痛,随着窒息感加剧的胸腔,直直往脑海深处窜去。 “景……爷……”她艰难发音,想要求证。 “尹婪,你太让我失望了!”华景笙的眼直直看入尹婪布满迷茫的眼,事到如今,她还在侥幸,不肯和盘托出。 看着不听自己解释,还动了杀气的华景笙,尹婪突然感觉满心悲凉,原来……人与人之间的信任竟然是这般薄弱。 她与华景笙相伴了十几年,竟然还抵不过一个冰冷的仪器。 华景笙触及了尹婪眼中的悲凉,也察觉了手指下她隐隐颤抖的身体,但是即便如此,她却依然不肯松口。 那个东西对于盖诺来说重要,但是对他来说却不那么重要。 尹婪的态度,让他怒火中烧。 他不知道到底方元淅给了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竟然能狠心对阿胜下手!今日是阿胜,那明日呢! 会不会是他! 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女人,竟然会成为自己的敌人! 想到这个,华景笙的心再度狂暴,背叛与失望吞噬了他的心! “说!那个东西在哪里!”他的手指虽然松了些,但是其中的力道依然足以让尹婪感到死亡在靠近。 “景爷,我一直以为你是会信我的。”嘶哑的声音融着她溢在嘴角的淡笑,让她看起来苍白如即将枯萎的残花。 “信任!你自问,你配得上吗?”森冷的音调,淡漠得不含一丝感情。 “是啊。”尹婪说着,痛苦的闭上了眼,本以为十年的陪伴可以让自己在偌大的世间找到归属,但是没想到到头来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自己只不过是对方的一颗棋子,一件杀器,只不过可能是比较好用的,所以才会对她有所善待。 “既然配不上,那好!景爷,你杀了我吧。” 找不到位置的自己就是一个异类,她不想这样孤单的活着,同时她也在博,盛怒之下的华景笙听不进任何的解释,那么她便拿自己的命来博,希图能绝境逢生。 赛斐见识着华景笙的狂怒,听着尹婪不软反戾的话,当即变了脸色,“丫头!快把东西拿出来!不然景爷真的能杀了你!” “景爷,我没有对五哥动手!我没有拿什么东西!我来这里,是偶然!您信吗?”尹婪听闻赛斐的警告,因为被华景笙掐住脖子,她轻轻仰着头,清明的目光缀着幽幽月光,透彻如窗下波光粼粼的泉水。 她的抵死不认,终于让华景笙最后的仁慈都灰飞烟灭,他突然扬唇一笑,扬起的弧度尽是杀伐果决的戾气与血腥。 一手夺过了身旁那人的枪,他亲自将枪口对准了尹婪。 尹婪不是没有被人这般指过,但是被华景笙这般对待,还是第一次。 这种感觉真是……刻骨铭心。 仿佛是心突然被撕裂了一道口子,里面鲜血淋漓,同时又痛入骨髓。 辩无可辩,她闭上了眼。 “景爷!”赛斐见华景笙对尹婪举枪,想要出手。 哪知华景笙面目一转,满脸杀气的看着他,仿佛他再多说一个字,枪口对准的第二个人就会是他。 他只能无奈闭嘴。 华景笙回头看着闭上了眼的尹婪,为了那个男人,她不怕死了吗? 作势正要动手。 这时,后方突然晕开了一股奇异的香味,他立刻屏息,终于忍不住了吗! 紧接着身后传来了一些人虚软倒地的声音,就连赛斐都被香味所迷,意识混沌。 尹婪没感觉到动静,却闻到一股异香,察觉不对,立刻屏息,却还是吸入了少许。 刚睁眼,就见到一道光影从门口往里面扎来。 “哼——”耳畔传来一声冷哼。 她抬头就见华景笙眉目锋利,身子一侧,徒手深入黑暗,瞬间发力。 “咔擦”一声脆响之后,一声闷哼声清晰在死寂的房中响起。 “你以为你能救走她!”华景笙脸色悍戾的将黑影从黑暗中抓起,放开了钳制在尹婪脖子上的手,单手抓起黑影朝另一处木桌上砸去。 砰砰两声之后,木桌碎裂散架,黑影双手捂住胸口,痛苦的蜷缩着。 华景笙上前,一脚踏在那人的肩头,将那人踩在脚底,漠然俯视,“你就是方元淅的贴身保镖,听说还是一个中忍,看起来不过如此!” 尹婪靠着墙站立,才不至于虚弱倒下。刚喘了两口气,就听闻华景笙的话,立刻将目光掠过去。当对方的眉目入眼时,她才确定那人真的是阿凌。 突然间,她想起了一些关键的东西。 方元淅的手术室,华景笙的追问,对方的勘测,还有如今突然出现的阿凌。 难道方元淅借助手术室在自己的身上放入了他们四处找寻的芯片,然后华景笙刻意安排了这一出戏,想要找到这个东西。但是有人却刻意将自己送入了这个局,才有了今晚这一让她匪夷所思的一幕。 那如果这件事是方元淅所为,那宁绅又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方元淅与宁欧之间没有什么交集,不可能请得动宁绅? 而且宁绅处境危险,为什么宁欧却一直不动? 这边发生了那么大的动静,夜空上却在放烟花,这又是不是有人刻意在掩饰。 越想她就觉得越可怕,这一场酒会来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都拥有这一定影响力,那位曾先生不可能不知情,但是他却一直不做声,甚至是纵容。 那这个酒会背后的含义…… 不可想象! “赛斐!”华景笙从尹婪的目光中知道了她认识这个忍者,当即怒火狂飙。 “我在呢。”短暂的昏沉之后,赛斐恢复了意识。听闻华景笙威吓凛凛的声音,立刻站直,顺便还踢了踢自己旁边的那群人。 那些人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把他们给我带到楼下!同时开通与各处密室相同的视频,我要看看他们的心到底有多硬!” “是!”赛斐看了一眼尹婪,无奈的摇头。 如果阿胜在,或许两人之间不会闹得这般不可收拾。 赛斐吩咐其他人架起肋骨断裂,无法自行移动的阿凌,自己走到尹婪身前,看着身材小小的她,眼中的颜色十分复杂。 尹婪见赛斐走近,立刻抬头,眼巴巴的问:“赛斐,五哥怎么了?” “我不知道你是装的,还是真的,但是有人亲眼看到你朝胜开了枪,而且还是趁他没有防备的时候。” 赛斐的话让尹婪明白了华景笙的怒火。 “我不知道对方到底许诺了你什么,让你能这样不顾一切,对待你如亲妹子的阿胜出手,还不惜背叛景爷,但是我希望你能识时务,不要做无谓的抵抗。” 尹婪将手反撑在墙上,飘忽一笑,“我不知道该怎么让你们信我。” 赛斐看着尹婪的样子,真假难辨,索性不开口了。见尹婪能自己走,他自己双手交叠放在脑后,潇洒往前走。 尹婪沉默跟在后方,看着外面站了一排的铁血保镖,再看被月光惨淡照拂着的地面,她心头的不好预感再度溢起。 在转弯下楼的时候,被人扶着的阿凌,隔着夜色的眼睛满是歉意。 “尹小姐,对不起。” 听闻这一声致歉,尹婪的心彻底凉了下去。 “这不正是你们想要的结果吗。” 阿凌不再答话,仿佛对接下来的事早有预料般沉静。 当一行人从阁楼的前方绕到后方,尹婪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一片散发着碎钻光芒,且幽暗无底的泉水。 第八十六章 极度劣势 夜风许许,阵阵水腥味随着风幽幽飘来,尹婪却觉得一阵窒息感从心底蔓延而上。 那是一片人凿的泉池,大概就是一个室内泳池那么大,从池水深澈见底上难以判断水深,倒是四周的光滑石壁让尹婪猜测这个池子深度在三米左右。要算的话,属于泳池的深水区。 这个认知,让她嘴里发涩。 “景爷。”赛斐往前走,来到华景笙身前才站定。 华景笙没出声,幽暗的目光越过赛斐看着后方脸色发白的尹婪,冷酷的嘴角保持着固有的弧度,仿佛不会为了任何事而改变一般。 尹婪与阿凌被送至池边,阿凌没有神色的变化,但是尹婪却已经有些受不住。 “阿婪,最后一次,把东西给我。” 华景笙的声音空荡的从后方传来,淡漠的语气含着一丝决绝。 尹婪站在池边,回首四周,在对面看到了一个支起的三脚架,想到他之前的话,知道那是直播给那些密室中的人看的。 “景爷,我不曾骗过你,从开始到现在,都不曾。” 柔软的语调含着满腔的真挚,但是落在华景笙耳里,却是连连将他对她的仁慈踩在了脚底。 他从来都不知道,尹婪可以这般倔强。 赛斐听着尹婪从始至终都没有承认的话,心头不由疑惑,难道其中真的有诈? 正想对华景笙说点什么,却见华景笙噌的从座位上起身。 颀长的身子隔月蔽光的朝尹婪走去,顿觉不妙。 来到毫无反击之力的两人身前,华景笙残冽勾唇,“忍者是历经折磨,不畏生死,我自然不会对你用这些常规办法。” 阿凌听着华景笙的话,目光倏地落在了尹婪身上。 少爷说过,华景笙对待尹婪不同,不舍得伤她,可是如今的情形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但是华景笙也不是常人,万一这只是虚张声势…… 见阿凌神色不动,华景笙便将脸转向尹婪,看着那双清澈如洗的眼睛,他抬起手盖住了尹婪的眼,同时欺身上前,声音低醇而蛊惑道:“阿婪,你怕水比怕死更甚,为了他你连水都可以不怕吗?” 水! 尹婪对水的恐惧源于水夺去了她的一切,却让她求死不能,绝望和剧痛仿佛是两把大刀一寸一寸蚕食着她的神智与体能,几欲将她生生凌迟。 想到当初的噩梦,她不由伸手抓住了华景笙,呼吸微乱,“景笙,我没有背叛你,你信不信我!” 华景笙感觉着掌新的酥痒感,是她因为惊慌而不断眨眼造成的,目光轻轻一低看着尹婪抓住他的手,指节根根泛白,她是那么用力,又是那么的怕。 硬起的心不自觉的再度软了下来。 “给我东西,我相信你。” 尹婪被满目的黑暗与后方的水汽所逼,暗暗吞吐了几口气,同时理了理思绪,道:“在宁欧与你那一晚,我被方元淅带走,我不知道他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但是我感觉我的后背一直不对劲,如果我身上真的有那块芯片,那它可能就会在那里。” “尹小姐!你不要乱说话!”阿凌听着尹婪的话,脸色都变了,以至于他不顾伤势也要大喊出来。 尹婪听着他的声音,冷哼了一声,“看来我猜得不假。” 华景笙听着凉热的对话,放下了遮住尹婪眼睛的手,沉默了半许,才道:“阿婪,我希望你不要再骗我。” 尹婪望着华景笙那森涩晦暗的眼,宛若撒着稀疏月辉的海,深澜而诡谲,目光转动间那抹诡异的蓝色惊心流转。 “好。” “不行!不能!不可以!”阿凌见尹婪竟然知道少爷将芯片转移到了她身上,惊慌的阻止。甚至想要强撑跟华景笙动手。 但是华景笙那般强悍的人,就算是他完好的时候也不是对手。 更何况是他肋骨断裂的时候。 见阿凌挥刀,他伸手按在阿凌胸前,指尖再度发力,又是一声脆响,阿凌咬牙硬撑却还是抵不过双骨断裂之疼,半跪在地上,发不出声。 尹婪看着这样的阿凌,华景笙有的是杀他的办法,但是却一直没有动手,说明他还没有找到方元淅的位置。 阿凌能出现救她,并且这样费劲心机的拖时间,那么极有可能方元淅就在这附近。 而自己能想到这一点,那么华景笙自然能想到。 想到这里,她不由伸手按住自己的肩冷笑,自己再度成为了饵。 一切准备就绪,利用之前那人手里的仪器,找到了尹婪嵌入尹婪后背的芯片后,她被安置在晒日光浴的躺椅上趴着,看着黑黢黢的四周,之前下楼的时候就见到了肃杀的保镖,如今这里看起来无声无息,但是她知道那些人都被安置在了暗处,一旦有情况,必然能护他周全。 华景笙仿佛很心急知道结果,坐在了她旁边,目光紧紧的看着她已经被退下的后背,寸寸毒辣。 医生握着清洗好的手术刀,戴着口罩与手套,站在尹婪身侧,询问道:“尹小姐,是否需要麻醉?” “不需要。”尹婪闭上眼,当初沦为方元淅利用的棋子的时候,她就是昏沉的。 如今要摆脱,自然要清清醒醒的。 而且她还有事要做。 华景笙听闻她不要,侧目看了她一眼,见她闭上了眼,眉色沉凝,却没有发话。 “那我动手了。”医生说完,捏起刀,对准她的后背刺入。 尹婪有所准备,但是还是被突然而来的裂痛所惊,放在两侧的手不禁抓住了身下的躺椅边缘。咬牙忍耐的时候,她的手突然被另一只宽大的手握住,然而对方却不言不语。 纵然如此,她还是知道对方是谁,在这里除了华景笙还能有谁。 很快一块指甲大小的芯片从她皮肤下取出,医生拿起给华景笙看了一下,放到了托盘里,由专业人员去清洗处理。医生为尹婪包扎了伤口后,才退下。 尹婪依然保持着趴着的姿势,没有动。 而华景笙则静静的坐在她身侧,没有说话。 只是松开了握住尹婪的手。 就连被扔弃在一旁的阿凌都目不转睛的盯着那边,心里焦急无比,少爷,快来啊! 环境那么幽寂,气氛又是那么的凝固。 赛斐守在技术人员的身旁,等待结果。 几分钟后,赛斐面色凝重的走了过来,看着尹婪的目光再度晦涩难辨。 “景爷,芯片里面什么都没有。” 一语落,尹婪的心泵然炸裂,自己再度被推向了众矢之地。 她看了一眼那头的阿凌,见他震惊当场,仿佛不敢相信的表情后,虚力一笑。 什么都说不出来。 华景笙自赛斐说出结果之后就没再说话,一双眼眸如同一片汪洋大海,欲将陷入其中的人沉没。 突然他大手一捞,就着尹婪的腰身将她从躺椅上抱起。尹婪惊魂不定,看着不断靠近的池水,想要挣扎被束缚无力。 “景爷。”她试图再解释,但是面色阴鹜的华景笙怎么可能还能听得进。 华景笙暗下那头三脚架支起的摄像头,同时放手将尹婪扔入了水中。 尹婪猝不及防,一股森冷之感沁入皮肤,冰凉的水从四面八方朝自己围拢,压制着自己的呼吸,让自己动弹不得。 摄像头开始记录现在发生的事,并实时传送到了宁欧与方元淅所在的密室。 方元淅见状,脸色大变,玩世不恭的英俊脸上瞬间阴沉无比。 而正打算喝一杯的宁欧,见客厅突然从墙面凸起了平板,不由定睛看去,不想入眼的便是尹婪被扔入水中的那一幕。 月色虽淡,夜色虽浓,但是他只是一眼就确定了那个一身是血,浑身是伤的人就是她。 窒息感深深俘获住自己的时候,尹婪感觉突然有人抓住了她的肩,将她从水中拖了上去。头跃出水面,新鲜的空气立刻争先恐后的被吸纳入肺。 “尹婪,你竟然学会了对我耍心机!你真以为我不敢拿你怎么样是不是!还是你认为方元淅他能救得了你!为了他你不惜拿命在博,你以为那个芯片交到盖诺手中你们就能高枕无忧吗!太天真!” 恶狠狠的话,气冲冲的音,让意识混沌的尹婪迷蒙不已。 不等她说话,那只手再度将自己压下了水面。 她没有防备被呛了一口水,头疼欲裂,呼吸困难。然而又是在她坚持不住的时候,对方又将他提出水面,仿佛很是欣赏这种戏码一般。 “你今晚可以对阿胜开枪,那你以后是不是也能杀了我!尹婪,你现在成了一匹养不熟的狼!方元淅到底许诺了你什么!还是宁欧承诺了你什么,让你竟然能背叛我!” “没有……没有……”尹婪被折磨得没有力气,只能虚弱的吐出这两个字。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一再辜负我对你的信任!一再突破我的底线,你当真认为我不能杀你!” 赛斐目瞪口呆的看着素来持稳的华景笙这般暴怒,不惜一次又一次的对尹婪狠下痛手,这样疯狂的他让他震惊,也让他陌生。 而另一头,亲眼见证这一幕的宁欧,看到尹婪如同浮萍般柔弱无力,任意凌虐,握住杯子的手指骨泛白。 是他预估错了? 第八十七章 杀机暗藏 所有的迟疑在见到尹婪沉入水里,却一动不动的时候,被全部攻破。 水面波光四起,道道都被染红,触目惊心。 那一刻,他握在手中的酒杯骤然滑落。 红色的液体溢满了白色的地毯,殷红如血。 此时,那一头也发生了突变。 “突突突……” 猛然间,后方惊起了一片枪声,打破了原有的寂静,让里面的人立刻进入了备战状态。 “头儿,小心!”赛斐扛枪上阵,挡在华景笙的身后方。 枪声四起,银光四溅,一时间整个阁楼充斥着四伏的硝烟与战火。 华景笙听着后方的枪响,按住尹婪的手微微一顿,眼底煞气弥补,阴骛齐生,看得人胆颤心惊。 他眉目悍戾的收手,将尹婪从水下拽出。然而当看到尹婪低垂着头,四肢垂在身侧,紧闭着眼一动不动时,他脸色微变,将其拉过拦腰抱起。 “走!” 赛斐与旁边的其他人立刻从枪火四起的战况中为华景笙撕开一条血路。 “尹小姐。”阿凌仰面躺在地上,过重的伤势让他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华景笙带着昏迷的尹婪离开。 想到方元淅的交代,他一点也看不懂华景笙的心思。 明明出手狠厉,丝毫不留情面。 但是眼看尹婪昏迷,他又顾不得许多,将其带走,就连他都没有心思在对付。 人影纷乱,银光飞窜,所过之处皆是疮痍与血气,幽静的阁楼瞬间就变为了吞人的暗狱,横卧着不少不知名的尸体。 华景笙面色悍戾,目光平视前方,双手却紧紧抱着怀中的人,大步往前走,仿佛不将四周的杀气看在眼底。 “景爷,您先走!我断后!”赛斐将华景笙护送到车前,为他打开了车门。 华景笙没有迟疑,坐上车子,目光凉薄,语气冷酷道:“一个不留!全部击杀!” “是。”赛斐得令,关上车门,并招呼其他人过来掩护。 在车门关上之后,车子立刻就朝前方追去。 后方枪火激烈,一声又一声,一枪接一枪,比起头顶那片绚烂的烟花过之而无不及。即使被赛斐这般掩护,却还是有漏网之鱼从后方打落了车辆左侧的后视镜。 司机似是没有料到,将方向右打了一下,车辆偏离了既定路线,沿着一条小道行驶。 见状,沉默不语的华景笙抬眸看了一下前方的人。 静穆的空气突然间多了一份紧凝。 突然,两人同时动作。 司机将车急靠在一边,拔枪对准后方的华景笙。 华景笙伸手摸枪,却不想枪竟然不知在何时遗落了。 短短三秒的时间,形势逆转,他被人拿枪指着了头。 双方短暂的又僵持了几秒,不等前方的人出声,华景笙特有的冷漠语调直击那人的心。 “方元淅,你以为这样你就能逃出生天!” ‘司机’见自己被识破,呵呵的低笑了两声,解开了不合身的西服,抬眼看着华景笙,“华先生,果然识人入微,不管能不能总得试试才知道。” 含笑的语气,却全神贯注的警惕着他。 只是目光在掠过脸色苍白,满身是伤的尹婪时,隐痛迸现。 华景笙看着方元淅,那双深褐色眼睛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由当初的熠熠生辉变为了此刻的沧桑历尽,成长极快。 当初见到自己还有所拘谨的人,此刻已经能执枪淡然与自己对峙了,再放任下去,必然又是祸患。 “那你就试试看。” 方元淅见华景笙淡然自若的对他攀谈,对着他的枪近了几分,威胁道:“放下她,你下车!” 华景笙低头看了看怀中的人,长发凌乱,脸色苍白,抱着她的手触及了她后背交错的伤口,本就阴骛的眸光侵蚀着寸寸墨色。 “如果我说不呢?” “那我们就各自陪葬,拉着你,我也不亏。”方元淅从决定出席这场酒会的时候就已经坚定了决心,纵死不弃。 但是他没想到自己会败得那么彻底,自己的用心不仅早早就被看透,还被对方这般利用。 他以为只要转移了芯片,就可以与鹰门的人接头,并利用议员来对付华景笙,但是没想到华景笙与议员之间早已勾结,更没想到宁欧就是自己苦寻已久的鹰门之人。 命运弄人,这一次拼尽了全力,断绝了后路,他竟然输得一塌糊涂,彻彻底底。 就连尹婪的友善都输尽了。 华景笙听着他威胁满满的话,冷哼一声,不屑道:“看来你自己已经知道,你父亲费尽心机让你带来的东西,早已没了价值,你们方家在劫难逃。” 方元淅听闻,低笑了两声,在劫难逃! “华景笙,要么下车,留下她,要么我们一起死,你自己选!” 方家已经万劫不复,他此刻想要抓住的不过是尹婪而已。 华景笙低头看了看尹婪,没有过多的迟疑,就伸手放在了尹婪,。 只是在将尹婪放下的时候,他握住了她的手,片刻后松开。 眼看华景笙主动走下了车,方元淅立刻将车门合上,锁住,然后驱动车辆,飞般离去。 华景笙看着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车,目光晦涩如此刻风起云涌的夜。 方元淅按照之前规划好的路线朝整个府邸的外面驶去,后方的激战还在继续,随着烟花的炫漫而残冽的持续。 都说樱花是最可怕的花,因为它是汲取血肉的精气成活的。 但是没想到,如今的烟花也是这般残冽,随着它的不停歇而终止的亡魂也在逐渐增加。 “婪儿。”车行驶到一处安静处,这里灯火阑珊,幽寂十分,他忍不住唤了一声后方的人。 倒在后座上的尹婪,一动不动。 “对不起。”方元淅又继续道,声音尽是内疚。 尹婪仿佛听不见一般,依然一动不动。 “但是婪儿,我除了将芯片放在你体内,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想保住方家,保住我爸的命。当初我爸把东西拿给我的时候,就是知道华景笙要对方家下手,希望借助其他人的力量来抗衡,但是没想到华景笙料事如神,竟然将我每一步都想到了,以至于我步步跌入他为我编织的陷阱,以至于如今的我成了丧家之犬,无家可归,无人可信,无处可去。” 原本还闭着眼的尹婪,蓦地睁开了眼。 自己伪装了那么久,没想到方元淅竟然看穿了! “所以我不该怨你,不该记恨你,是吗?” 难道所有的保护都要以伤害他人才能得以实现吗?难道有了保护做借口就可以肆意将他人运作棋子吗? “不!婪儿!你怨我,恨我,我不会说什么,但是你不能在留在华景笙身边了,你跟着他那么多年,为了他出生入死,跟随他十年,但是他依然可以不听你只言片语的解释就对你妄下定论,还不惜杀你泄气!这样的人,你不能再跟着他了!” “我的事,不需要你插手。”尹婪伸手扶着椅背,支起了身子,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华景笙来了之后她就发觉自己一次比一次伤得狼狈。 “倒是你,今晚既然是有心对付你的局,你以为他会放你走。” 方元淅听闻,没有答话,这一点他自然想到了的,但是他却不得不尝试。 尹婪见他不答话,调整了自己的姿势,打开车窗,环顾着四周,发现她对这里根本就不熟悉,倒是一直在里面绕行的方元淅似乎比较熟悉。而且他似乎有目的地,所以一直在朝那头靠近。 “婪儿,冷吗?我把空调给你打开吧。”方元淅透过后视镜,看着坐在后座上的尹婪蜷缩着抱住了自己,心头一疼,伸手打开了空调。 尹婪正看着自己的手沉思,刚刚华景笙的意思…… 在方元淅之前他就知道自己是装的。 “婪儿。”方元淅见尹婪不肯说话,不由再次出声:“我知道你怨我利用了你,但是华景笙何尝没有利用你,就连宁欧也算计了你,你虽然是杀手出身,看起来不好接近,但是实际上你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这样的你不适合混迹在这种血腥杀戮的世界,这样下去,你必然会痛苦。” 尹婪听着方元淅的话,震惊的望着他,不适合?有情有义? “方元淅,我的事你不要插手!更不要以为你了解我!我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 方元淅料到尹婪会否认,会恼怒,因而他没有气馁,“如果你真的是那种人,在你睁开眼的时候就应该直接杀了我,但是你却没有。说明在你的心里也开始有了怀疑,怀疑你自己是否真的要继续下去。” “方元淅!”尹婪瞪着他,厉喝道。 “婪儿,我们才是一类人。行走在那片血腥得宛若噩梦般的世界,难道你不期望平常人家的温馨和幸福吗?难道你不想和他们一样平淡的生活吗?” “方元淅,你不是要为方诚报仇吗!还没让你想要报复的人血债血偿,你就想要退缩了!” 方元淅的话,触怒了尹婪。 然而这份突来的怒意却让方元淅坚定了自己在见到尹婪第一眼时,就感受到的不同于她身处环境的那份异样。 第八十八章 死别 “婪儿。” 方元淅听闻尹婪的质问,低眉轻轻地笑了,幽白的月光从挡风玻璃投影在他的脸上,没有朦胧,有的只是清晰与真实,“你知道我爸在我离开意大利的时候告诉我什么吗?方家虽然家大业大,但是始终只是商人,不比华景笙谋算人心,熟知江湖规则,以及手段毒辣,所以他知道成败在此一举。他也清楚我未必能成功。所以在来参加酒会之前,我收到我爸利用内网发给我的最后一个视频。他说方家败局已定,希望我有多远逃多远,他这一生都在防备与算计中渡过,所以他希望我可以平凡的过。他知道虽然我衣食无忧,但是却一直不快乐,我没有享受过家的温暖也没有感受到父母的宠爱,我只不过是被金丝笼囚禁的飞鸟。所以他希望我找一个小地方,安安稳稳地活下去。” 尹婪的目光定格在了浮动在月光下的尘埃上,在外界的人看来方诚是一个极其成功的伟人,缔造了属于商业界的传奇,是一个划时代的人物,能跟其攀上关系是何等的荣耀。 但是在方元淅眼中,他却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不懂照顾自己无法让自己感到幸福的父亲,甚至到最后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的父亲。 然而就算是这样,就算方诚输尽了一切,他依然记得自己是方元淅的父亲。方元淅也输尽了一切,却也没有忘记方诚是他的父亲。 这就是血脉相连,不管之前怎么的恶劣,怎么的争吵,最后大家依然心系彼此,依然会为了对方能活下去拼尽一切。 可是她呢? 她算什么! 纵然否认了方元淅的话,但是她自己心里很清楚,这些是真的。 她也是渴望幸福的…… 可是,那又怎样? 除了这条路,她找不到第二条路。 “既然你清楚你爸的希望,也知道你想要的,那为什么还要回来!你明知道阿凌迟迟不回,必然是遇到了危险,那你更应该马不停蹄的走!远远的离开,不要回来!” 方元淅听闻尹婪的话,轻轻侧头,被月光勾勒的侧脸折射出了温柔的弧度,“婪儿,我放不下你。” 这句话尹婪听过方元淅以这种方式在表达,但是却没有任何一次,如今晚这般触动心弦。 她看着方元淅,第一次察觉了方元淅一直嘴里嚷嚷的,却又没被她当真的情意。 “方元淅,你真的喜欢我吗?” “当然。”方元淅回过头,深褐色的眼眸被夜色覆盖,泛起了如星辰般宁和的光泽。 “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尹婪迷惘。 “说不上来,但是我知道如果你能和我一起,哪怕下一刻死,我也心甘情愿。” 死,也心甘情愿! 尹婪震惊,望着淡笑着说出这句话的人,她不由握紧了摊开的手。目光才从后视镜掠过,后方无人,眼睛闭上了半许才睁开。 方元淅算着差不多过了这个弯道,不到五分钟就可以直达最上方的停机坪了,心下一喜,提了提速。但是也不敢太快,这条路一面绕树,一面临崖,稍有不慎就会失控冲下去。所以他回头小心的驾驶着。 “方元淅,停车!” 然而就在这时,后方的尹婪突然出声,让他心头一跳。 稳定心境后,方元淅看着渐渐明亮的视野,与越来越温柔的月辉,温柔笑道:“婪儿,我们只要过了前面的弯道,就可以抵达上面的停机坪了!到时候没人能拦住我们了。” “方元淅,我让你停车!”尹婪见方元淅还是不肯停下,厉喝出声。 在方元淅的印象中,尹婪虽然清冷,但是还不曾这般咆哮过,当即踩停了车子,疑惑的回头。不想一块冰凉的刀片就抵在了自己的喉咙。 “婪儿,你还是不肯跟我走吗?“ “下车!”尹婪肃着眉目,语气里尽是不容商量的决绝。 “为什么!”方元淅不理解,明明她不喜欢那种生活。 “不为什么,我没时间跟你耗,要么你现在下车走,要么你死在我手里。” 方元淅听闻尹婪杀气凛凛的话,眼中的光泽蓦地黯淡了下去,“华景笙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 “对,他对我很重要。”尹婪毫不掩饰的承认。 “呵呵呵。”方元淅听闻之后,忍不住笑了出来,“婪儿,我不知道该说你的心太薄凉,还是说你的心太倔强。明知道华景笙并不拿你当回事,甚至只是拿你当一个杀人机器,你却还是对他忠心耿耿。” “与你何干!”尹婪不想再听,抵在他喉咙的刀片陷入了他的皮肤,淡淡的血迹溢满了刀身,“下车!” 时间快要不够了,他竟然还在磨蹭! 方元淅没有察觉异样,见尹婪执迷不悟,他满心哀伤,原本温柔流转的眼眸霎时寂灭似沉沉夜色,他的笑容瞬间枯败,用着苍凉而绝望的声音对尹婪说:“婪儿,那你杀了我吧。” 做不了她最心里的那个人,那他就做让她不轻易遗忘的人。 尹婪听闻,握着刀片的手不轻易抖了一下,他自认不是良善之辈,杀过的人也不少,但是此时此刻,她却下不了手。 一个被现实逼得走投无路,步入绝望的人,挣扎着抓住自己这最后一颗稻草,希冀新生。她怎么忍心! 纵然他前一刻还利用过自己,但是从他的话语中,从他的表情上,她都能读到对方比她更深的绝望与悔恨。 而且这个男人还执迷不悟的要将自己的一切压在了她身上,她真的下不了手。 “方元淅,车上有炸弹,你快走!” 方元淅瞠目的看着尹婪,仿佛不相信。 “你听,它还在倒计时。”尹婪收回了刀片,继续坐在后座上。 方元淅屏息聆听,滴…滴…滴… 果然有倒计时的声音! 登时他脸色再变,拽着尹婪就往外走,“跟我走!” 尹婪挣开了他的手,“难道你明白为什么一开始我就没动吗?” 之前华景笙下车时,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不是不舍,而是暗示。 如他那般谨慎且高傲的人,怎么会放任方元淅对他的不尊,他下车不过是计算了时间,而且断定方元淅逃不过一死。 他握着她的手的时候,另一只手就放在她的腿上写了下面两个字。 “既然这样,我们更得走!”方元淅作势又要去拉她,难怪华景笙的人没追上来,是因为他早知道自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见到方元淅还要伸手拉她,尹婪摇头苦笑,“这个炸弹跟其他炸弹不同,需要有一定重量来平衡里面的装置,如果我起身走,这个炸弹不出五秒就会炸毁这里,它的波及范围在十米,而五秒时间你我能跑多远?但是我坐在这里不动,它的时间就会久一点,所以你走!不要管我。” 方元淅听着尹婪的解释,只觉得剧痛横贯了整颗心,“你到现在还希冀着华景笙会救你,不会对你痛下杀手,是吗?” 尹婪看着他,眼底悲伤四溅,她何尝不明白自己的处境,但是那又怎么样! 从她与华景笙相遇开始,她就知道此生必然与他纠缠不清,无论是他把自己看做什么,自己的命是他救的,在自己还想要活下去的时候,他必然就是她最深的桎梏。 “你就当我执迷不悟,你就当我自欺欺人,你走!” “婪儿,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相信我。”方元淅的脸凑近了尹婪,嘴角翩然起温柔的笑意,仿佛是要让尹婪铭记一般,近如咫尺。 而后似笑似叹,道:“你以为我忍心让你冒险吗?” “方元淅!”尹婪意识到不对,心里做起防范。 然而她却忘记了,疲惫至极的身子,加之后背伤势的恶化,她已经没有当初的敏锐与灵活了。 身子猛地被抱起腾空,她下意识去攀方元淅的脖子,但是对方却以更快的速度将她从打开的那侧车窗扔了出去。 在她身子被抛出的瞬间,原本缓慢计时的机器突然发出了尖锐的警鸣。 …五… 尹婪还在坠落。 而方元淅却已经缩回到驾驶室上,挂挡,轰油。 …四… 尹婪落地。 方元淅回眸,与她别离。 …三… 尹婪不顾伤痛,翻身撑地,从地上爬起来。 车子如同离弦的箭,狂飙而出。 …二… “方元淅!”尹婪绝望的嘶喊。 车子朝着最近的墨色海洋扎去。 …一… “方元淅!!” “婪儿,我爱你!” 尹婪无助的低吼与方元淅绝望的呐喊一齐发出,凄厉回荡在无情的夜风中。紧接着她看着那辆黑色轿车以最凄美的弧度,最绝望的姿态堕入了无尽黑暗。 “砰……!” 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后,那辆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轿车突然爆裂,一团艳靡绯丽的火焰在半空凝结成花,将一切希望与挽留碾为粉末。 股股热浪如同水纹漾开在空气中,焦臭味与粉末儿打着旋儿在夜空中飞舞,用这种惨烈的方式提醒着目瞪口呆的尹婪,里面的人已化为灰烬! 声势浩大的震动惊动了还沉浸在酒会奢靡中的人,但是他们只是疑惑的看了看四周,并无变化,加之早有准备的曾先生轻描淡写的解释后,众人又继续醉纸迷金,享受奢华。 而得到尹婪消息正在往山头赶的宁欧,听闻那一声几乎震裂玻璃的声响后,脸色霎时阴森如渺渺黑夜,他厉声吩咐开车的利文,“快!” 被方元淅抛下的华景笙正好被后面赶上来的赛斐接到,听闻这一声响,他并不着急,而是悠然的点燃了一支烟,看着那抹猩红时隐时现的闪烁在黑夜中。 第八十九章 失聪 “景爷!”赛斐一脚踏在地上,一脚放在车里,不解的看着被墨色层层包围,不辨情绪的华景笙,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去看看现场吗? “赛斐,你说她会怪我吗?”华景笙的声音清冷无波,随着风力加大听起来有几分缥缈。 “丫头最信任的人就是景爷,她会懂得景爷你的用心的。”赛斐想了想,肯定回答。 华景笙沉默一会儿,眼看猩红将近,他才扔掉了烟头,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冷漠森然,“或许吧。” 当宁欧马不停蹄的赶到发生爆炸的山头时,只见月光如霜铺了满地,夜色如海灌满了整个天地,而尹婪纤细的背影独立山涧,瘦弱得仿佛风稍微用劲,就能把她从山头刮走。 不等利文下车为他打开车门,他拄着手杖就往那边走。 看着尹婪一动不动的身影,看着她伤痕纵横的后背,宁欧只感觉喉咙突然如窒息般生疼。 “阿婪。”走到离她不到一米后,他站定轻唤着她。 尹婪的目光还牢牢锁在方元淅的车飞驰而出的破口处,那里还有着一因为轮胎急速旋转而摩擦在地面的痕迹,它的尽头便是让人一眼看不到底的深渊。 她呆呆的看着痕迹,脑子一片空白。 听不见宁欧的声音。 四周静悄悄的,空荡荡的,偌大的天地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风好大,好冷……”无意识的低喃,声音透着一股子飘渺的无助。 宁欧听到她的声音,二话不说站定之后放开了手杖,脱下了自己的衣服,蹒跚的走到了她身后,将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突然的靠近没有让尹婪感受到温暖,她受惊般的往前迈步,躲开了触碰。 “阿婪。”宁欧从未见过这般惊慌的她,一股后悔从心头蔓出,让他心里发疼。 尹婪看着他的嘴在动,自己却听不到,放空的脑子开始慢慢回拢,“宁欧?你来这里做什么?” 宁欧看着一脸戒备的她,蠕动着唇又说了什么。 她心仿佛被重锤砸过,张惶而惊乱,“你在说什么?我听不见,我听不见……” 宁欧听到她的话,不在放任她的戒备,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这时目光才看到她两只耳朵都沾满了血,血迹从耳际滑到了脖子。他阴沉的脸色骤然一变,墨眸中溢开了层层心疼与深深悔意,他知道她听不见,但是拉着她的手却紧紧的,以告诉她自己不会放手。 尹婪没想到自己的耳朵会在这个时候听不见,她回头看着被黑暗吞噬的下方,方元淅,这下我再也忘不掉你了! 黝亮的手机屏幕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透过那白色的光,她看到上面写着:阿婪,你耳朵在流血,跟我走,不然它就真的会废了。 她哑然失笑,回头凝视一脸焦急的宁欧,俊美的轮廓迎着月光,越发精致,举世无双,得天独厚得让人自惭形秽。 “废了,就废了呗。反正又不是没有被废过。” 负气的一句话,却让宁欧的脸色再度变了变,艳红的唇角都都不自觉的白了几分,他的目光扫过她的手臂,而后飞快的在手机上按了几下,再递给她看。 尹婪不想看,但是却逃不开。 “我不许!跟我走!” 读完之后,宁欧回头喝了一声利文,利文疾步上前,将被宁欧扔在一旁的手杖捡起,递给他后,对尹婪歉意的鞠躬,而后弯腰一把将她扛起,送上了车。 尹婪猝不及防,想要反抗,却发现身子虚软得厉害,当即也就识趣不动了。等上了车,才看到宁欧缓慢走上来,脸色比起之前要红一些,像是运动过度一样。 她的目光掠过他的腿,平静的眼眸再度泛起惊涛,宁欧如果你知道你的腿是我弄的,你会不会今天没有一把将我推下万丈悬崖。 待宁欧上车,她头也不回的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儿?医院吗?” 宁欧气喘吁吁,伤腿不知道是不是劳累过度又开始隐隐作疼,他不想尹婪的话,只是吩咐利文开车。 见宁欧不理他,她回过头看他,短暂休憩之后的脸色由红转白,他的手放在伤口处,嘴角紧抿,似是在忍耐。 “把手机给我。”她朝他伸手。 宁欧扭头看她,见她眉目平静才将手机递了出去。 尹婪拿过手机,飞快的按下一串号码。 孤月当空,月光惨淡的照拂在地面,却照不开前方如同鬼魅般的黑暗。 华景笙独坐车内,外面是赛斐指挥手下的人四处搜寻的喧闹声。 突然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看到是一个似陌生又似熟悉的号码,并未迟疑,按下接听键。 尹婪的声音便如同泉水徐徐流了过来。 “景爷,我耳朵受伤了,听不见声音。我现在在宁欧的车上,待会儿去医院看看。”那头的声音顿了顿,才继续道:“景爷,给我三天时间,我想静静,许家的事我还是想自己解决,请景爷成全。” 尹婪本以为自己会心伤质问华景笙,但是没想到开口之后自己的心跳竟然是那么平静,一点儿不怨,一点不委屈,只是汇报了一下自己的行程。 她不知道华景笙有没有说什么,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再听。等了一会儿,手机传来一阵震动。她才后知后觉的放下电话,发现通话早已结束,一条短信冲了进来,她点击阅读。 上方只有短短一句话,却足显他的冷酷。 三天后回汇豪,否则你就死! 尹婪看到这句话,轻轻的笑了出来,她对华景笙是有些不同,他对她无形中似乎总有放纵的意味,但是这份放纵取决于他的底线与原则,一旦超过,自己也逃不过一死的下场。 她按下了输入键,回了一个字。 那头的华景笙握着电话,当屏幕再亮的时候,看到上方的好字,他随后将电话扔到角落,目光抬起平视前方,眼看月影横斜,暗影丛生,心头某处不自觉的软了下去。 尹婪等了一会儿,见那头没有再进短信,果断删除了记录与短信后,将手机还给了宁欧。这时,利文停车,她抬头发现都到医院了,真快! 她如往常那边拉开了自己那侧的车门准备下去,不想却被宁欧拉住了手,她回头对上他那深邃如夜,熠亮如星的眼眸,不明所以。 却见宁欧轻轻捏了捏她的手,似是在传达什么信息。 她面无表情的抽出手,从打开的车门走了下去,。 宁欧随之走下。 利文觉得他吃力,给他备好了轮椅,但是却见他脸色一变,紧绷得厉害,不由忐忑的站在原地。 而后宁欧还是坐了上去,却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甚至隐隐布着抗拒。 尹婪见状,没有出言。跟随在宁欧身后,跟他一道往里走。 走了一段距离,就见到之前给他做手术的孙院长领着一堆医生与护士急急迎来,见到尹婪的时候,愣了一下,吩咐身旁的医生给尹婪做检查,自己亲自推着宁欧往另一边走去。 “等等。”宁欧却阻止了他,回头看着面无表情却暗暗紧握双手的尹婪,对孙院长道:“我先陪她检查。” 尹婪虽然从未说过自己的往事,但是见她畏水,而且似乎对医院有些抗拒,他就不放心。 “好。”孙院长多看了两眼尹婪,上次似乎陪同宁欧来的人也是她。 不过今天比起上次,显然狼狈太多。 一行人朝着外科走去。 趴在病床上,尹婪看着呆在自己身旁却又摒退了其他人的宁欧,回眸再看不停在自己身上倒腾的医生,听不见两人的对话,但是见那位医生一会儿按在自己的手臂,一会儿压着自己的后背,一会儿又摆弄自己的手臂,她知道自己的旧伤与新伤估计都被看了个遍。 没一会儿,宁欧示意她起身,她起身坐在了床上。两人还是唧唧歪歪,自己跟个傻子一样看着两人动来动去的嘴皮,心头却还是空荡荡的。 方元淅! 方元淅真的死了吗? 眼前浮现那片炸裂的火光,在那样的火光中他能活的机率多大? 想到这里,她闭上眼遮住自己的痛苦,此生第一次被人表白,竟然是在那样的极端环境下,还是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她不知道自己该喜还是该悲。 但是她知道,方元淅遇到她就是一个错误,如今离开了,或许是好事。 一路混沌,再指尖突然发疼的时候她才回神,不知不觉竟然跟着宁欧走入了孙院长的办公室。 宁欧一脸冷汗,肤色泛白,咬唇隐忍,他的手却揪紧了她的手,所以她才会感觉到痛。 见宁欧像是很难受的样子,她感觉心上突然被放上了一块巨石,呼吸不畅,沉沉压抑。但是同时也在嘲讽,宁欧,你还是会痛的吗? 孙院长面色凝重的叮嘱着宁欧,宁欧没有反驳,抿着唇聆听。半晌后,感觉指背被人敲了几下,低眉就见宁欧一身虚脱的看着她,示意她出去。 尹婪没看他,低头走了出去。 利文见门打开以为是宁欧出来,见是她之后又重新坐在了椅子上,知道她听不见,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对她淡淡一笑,礼貌而疏离。 第九十章 旧疾被发现 尹婪眉色淡淡,发生了那么多事,大家似敌似友,还是这样好一些。 一个小时后,宁欧才从里面走出来,他吩咐了利文几句,利文离开。后方的办公室门关上,突然间,尹婪觉得四周静得可怕。 尤其是宁欧那双眼眸还瞬也不瞬的看着她的时候。 宁欧看着尹婪,在里面的一个小时,他与孙院长研究的不是他的伤势,而是之前那位为她诊治的医生的报告,双手手肘骨陈旧性断裂,后背撕裂性伤口诸多,皮肤多出软组织挫伤,而且她身上有几处皮肤组织与其他地方不同,甚至找不到相似之处。 仿佛是横空异变的。 而院长的结论是,她整过容。 电光火石间,他似乎看懂了她与许家的爱恨情仇。 在尹婪的莫名注视中,他靠近了她,伸手去触碰她的脸,如果……如果…… 这张脸原本不属于她,那她经历了多少苦才适应了这个面目全非的自己。 突然的亲近,让尹婪心头一紧,她侧脸躲开,“不要碰我。” 之前的一切,她还没有忘记,宁欧对她的利用远不止与华景笙正面相对的那一次,整个事件会失控到惨烈,这个过程必然还有宁欧的推波助澜。 尹婪的逃离,让宁欧幽深的眼眸溢出了伤痛,想起了自己之前的荒唐决定,他就后悔不已,如果早知道,他断断不会那样做。 他以为自己不会后悔,他以为自己可以放手,他以为自己不会难受,但是眼睁睁看到尹婪被华景笙亲自押入水中,看着她瘦弱无力,还被安置在放有炸弹的车上后,他就无法平静。 如今看着她的抗拒,看着她眼中重新升起的对自己的防备,他的心就仿佛被一条看不见的绳子狠狠切割着,窒息的同时疼痛满溢。 也是这样,他才意识到自己对尹婪早已不是当初的想要留下她那么简单了。 两人静默的呆在长廊上,待利文拿着一堆东西从另一头走来的时候,三人才一起离开。 宁欧把尹婪带到了自己独住的别墅,距离金郁庄园不远,环境幽美,地处宽敞,只是面积稍小些,不如那边那般富丽恢宏,是一个幽静之地,适合独居。 当晚两人没有再正面接触,尹婪住楼上,宁欧住楼下,相安无事。 或许是尹婪的耳朵只是被突然的爆炸声影响,也或者是医院的药很灵,第二天醒来尹婪的听力已经恢复了大半,虽然不如之前那般敏锐,但是也能听到声音。 宁欧不知道是为了盯住她,还是身体不方便,用餐之后就去了书房,似乎很忙。 尹婪没有告诉他自己听力恢复的消息,走到二楼楼顶坐着,看着四周身陷云雾的山峦与葱翠成海的景色,思绪万千。 不得不承认,方元淅的死对她的冲击很大,想到那个玩世不恭却一直缠着自己的男人,尹婪自以为不会为任何人出现波澜的心竟有些疼。 沉默中她将整件事捋了一遍,当时是有人让自己上去的,说明那人应该是等着自己的,但是为什么那人却是宁绅,而且看宁绅的表情他并不知道上来的人是自己。 说明让自己上去的那人知道其中的内幕,但是刻在刀面上的字又是谁? 一定不会是那个让自己上去的人。 后来赛斐就出现了,之后华景笙二话不说就说她亲手开枪打了五哥,她很清楚没有做,那说明伤五哥的人是一个跟自己很像的人,至少从其他人的眼中那个人的背影跟自己相似。 之后就是方元淅将芯片放在了自己身上,但是景爷取出的芯片却不是他要的,那么说明要么方元淅没有放芯片进去,要么它就被人调了包。 想起当时阿凌的激动与方元淅的后悔,她知道前一个可能不成立,那么之后一个可能! 而能够自己身上取走芯片的人,只有宁欧! 自己曾在他身前昏迷过,他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取走,自然做得到。 那么整件事宁欧扮演的角色是什么?为什么要拿走芯片!那块芯片是方家的保命符,是景爷的眼中钉,宁欧拿来做什么? 难道是想对付景爷? 那现在为止,芯片还是在宁欧的身上。但是昨夜景爷与方元淅的对话称,那个东西似乎没有那么重要了,那就说明芯片不重要了? 想了一圈,发现思绪乱如麻,不由得开始头疼。 她捂着头,将其放在双腿间,为什么她想不明白?整件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方元淅的死会不会是结束?还是这件事只是另一件不为人知的事的铺垫? 好复杂,好复杂,她看不透…… “阿婪!”宁欧见尹婪呆在楼上已经有几个小时了,不放心的他从另一头的电梯绕了上来,没想到上来之后就见到尹婪痛苦的捂着头,蜷缩在了躺椅上,心一紧立刻上前拥住了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为什么?”尹婪纷乱如麻,任由宁欧抱着自己,低声质问:“为什么你们都要利用我!” 宁欧身子一僵,墨色眼眸倏的浮现了伤痛之色,“对不起!对不起!” 尹婪低低的笑了两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道歉有用,这个世界上哪来的杀戮! “宁欧,当初你爸有没有给你传信?” 虽然至今她没有看到宁欧,但是她知道宁绅一定还完好。 宁欧抱着她的力道紧了几分,悔意上心头,“对不起,我没想到一切会变成这样,我以为华景笙不会为难你。” 尹婪觉得呼吸困难,以为! 突然间她反应过来了什么,突然揪紧了宁欧的衣服,厉声道:“那传话让我上楼的人是不是你!” 宁欧呼吸一滞,没有想到尹婪会反应得那么快,一时间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而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尹婪能跟他对话,她能听见了? 心里刚起的雀跃再在对上尹婪死寂如水,霜色乍起的眼时,寸寸灰化。 他的沉默就是默认,尹婪见状,挣扎开了他的钳制,后退到躺椅边缘,笑道:“你传话的时候不知道华景笙会不会忍心杀我,但是在宁绅去找你的时候,你难道就没有想到这个可能吗?你后来后悔,是不是看到华景笙对我痛下了杀手。宁欧啊,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可是你却一再的利用我。” 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那么那么难受,以至于她的眼眶都开始发热。想到宁欧一手将她送入死局,将绝望的方元淅推向了绝路,她就无法平静。 “整件事情很复杂,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其中的不仅是利益问题,还有其他更严重的问题。我承认我利用你,但是那也是因为我预估错误,我后悔,我很后悔!阿婪,对不起。”宁欧见尹婪的眼中尽是失望与痛苦,连不曾红过的眼眶都红了,登时感觉心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剧烈疼了起来。 “伤五哥的人是谁?跟你有没有关系!”尹婪想不通其中的弯曲,挑着自己在意的事情问。 “五哥?”宁欧不明白她说的是谁。 尹婪见宁欧眼露疑惑,从躺椅上站起了身,神色认真,语气郑重道:“宁欧,你利用我,对付我,对付方元淅,我可以不究。但是别让我知道伤害五哥的人跟你有关,不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不是我!”宁欧受不得她的一丁点冷漠,那些冷漠如同针突突突的刺入他的心头,让他感到痛苦。 “最好真的是这样。”尹婪不想再看他,转身往里面走去。 “阿婪!”宁欧见尹婪要离开,深深凝视她,却只能看到她那仿佛与天对抗般笔直的漠然背影,“我承认我这一次利用你,但是情非得已,我保证自此刻起我再也不会利用你,不会再做任何让你伤心的事。” “情非得已!你们的情非得已,为什么都要我来承受!你们有各自想要保护的人,难道我没有吗?还是我活该被扔弃!被利用!被遗忘!宁欧,我没法谅解你。”尹婪说完,决绝离去。 宁欧听完尹婪的话,只觉头顶的天仿佛成了一张巨大的网,盘根错枝,纵横交错的朝他压来,喘息不过,却又逃离不开,更舍弃不下…… 尹婪回了房间,静坐了一会儿,就听见楼下车辆发动的声音,她起身走到窗前,就见到利文开车,后座上坐着一个人,两人齐齐离开。 不用想,也知道坐在后面的人是宁欧。 无法面对,只能逃离吗? 正打算倒床休息,最近都没有休息的她,需要休息才能面对之后更大的波澜。但是正当她倒下的时候,房间内的电话响起了。 不过她不认为是打给她的,这个电话与客厅的电话相通,应该是找宁欧的,准备接起告知对方宁欧不在。 哪知还没开口,对方已经急促的开始说话。 “阿欧!阿欧!我是小雅,我们家马上就要被拍卖了!他们正在拿我们家的东西!你能不能帮帮我!我不想没有家!求求你!” “许—清—雅—” 第九十一章 落井下石 许清雅正值心慌意乱之际,突然这一声清亮的女音蓦地心头发寒,“你是谁!你怎么接我的电话!阿欧呢!你让阿欧接!” “呵——” 那头的女音更是不屑,而后电话被挂断。 许清雅登时一怒,再打时已经没有人接了。 隔着房门听着楼下尖锐喝骂的声音,以及方瑜秀尖锐的阻止声,和其他人怒骂的声音,她不堪承受,捂着嘴无助的哭了起来。 尹婪挂了电话,直接从楼上走了下去,走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昨晚换上的睡衣,返回去换的时候,打开衣柜才发现里面挂满了颜色各异,款式新颖的套装。拿出吊牌看了看,没有价格却都是她的尺码。 握着衣服的手,紧了几分,随后漠然的松开,选了一套白色的裤装换上了之后,就往门口走去。车库中有车,但是她不知道宁欧的钥匙在哪里,不想打电话去问,握着电话的第一个瞬间拨通的却是巫胜的号码,发觉之后,她按住了电话,还没拨出去的电话就此切断。 不知道为什么她潜意识不希望让华景笙知道自己在宁欧这边。 打了邀车电话,半个小时后计程车按时到达,报了目的地,司机直直往那边开去。 抵达许家所在的临都公馆的家门口,尹婪打开车门下了车,许家的大门敞开,里面传出了各类激动的,哭泣的,愤怒的,忿然的,各种声音,层层叠叠,汇成了一股喧杂无比的噪音,直直扎向她的耳膜。 不期然,她似乎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那个夜晚,血红大如同贪婪的野兽,疯狂而肆意的吞噬着尹家,偌大的尹家如同跌入兽网的猎物,不堪一击被野兽蚕食,分裂,直至全部吃拆裹腹。 许锦松!方瑜秀! 那时的你们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一天吧! 勉强做了一个深吸呼,尹婪踩着台阶,绕过花枝缠绕的前院,径直来到了门口。白色的地砖从门口往里铺开,下沉式客厅铺着黄黑相间的真毛地毯,米色的沙发大气的摆放在中间,十分贵气。但是一身骷髅,手臂上印着纹身的混混与奋力阻扰的方瑜秀却将这份贵气破坏了。 穿着端庄衣服,面容精致表情却狰狞的方瑜秀,如同一个山间野妇般抓着要被工作人员拿走的古董,大声嘶喊:“这是我的!你们凭什么拿走!这里是我家!你们出去!这些东西,都是我们精挑细选的,价值连城,你们这些混混给我住手!不然我要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我们是银行委托的收账公司,你们还当你们许氏是之前的大企业吗?你还以为你们还是有钱人吗!既然拿不出钱,我们就按照法律程序拍卖你们的房子,从现在开始,这个房子的一切都是属于银行的!我们准许你拿走私人物品已经很仁至义尽了,不然你们现在就给我走!”混混见方瑜秀这样撒泼,厉声呼喝道。 方瑜秀身子一缩,却还是不放手。 “哎!你这个妇女,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不是!跟你来软的,你当我是大善人是不是!”混混见状,要挥手动她。 方瑜秀却不怕,余光看到另一个工作人员拿走了她费心布置在客厅的墨画,当即放开了手中的古董,朝那边扑去,边拉扯边嘶喊。 “我不管!这是我的家!你们给我出去!出去!我儿子死了,我丈夫不在,你们就来欺负我一个中年妇女,我要告你们,我不管只要你们拿走我的东西,我立刻就倒地不起,到时候看谁吃不了兜着走。” “放手!”另一个混混见方瑜秀扑了过来,当即后退,却被方瑜秀手脚灵敏的霸住了墨画,怒色上头,挥手就要打她。 方瑜秀见状依然不放,绝望无助又狰狞可怖的样子,丝毫没有之前那抹盛气凌人的模样。 “好热闹啊!”尹婪悠然迈入里面,闲庭散步般看着这场闹剧,笑意盎然道。 方瑜秀听闻声音,警觉的回眸看着尹婪满面含笑的站在门口,狰狞的面目立刻布满愤怒,“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不欢迎我,方瑜秀你有资格说这句话吗?”尹婪双手环胸,柔媚的五官流转着幸灾乐祸的得意神色,居高临下道:“我听说这个房子都不属于你了,你拿什么赶我走!万一我看上了这个房子,出大价来买,它就是我的了!” 混混有四个人,见到尹婪的出现摸不准她的来意,当即警觉。 “你又是谁?” 尹婪柔媚一笑,“不管用我,我只是来看戏的!你们继续!” 混混见尹婪神色淡然,觉得有几分眼熟,但是既然她不阻止他们,那就不管了。 被方瑜秀拦住的混混开始搬她的手,怒声道:“给老子下去!信不信老子立刻让你见血!” “有种你现在到死我,不然我不会让你动我们家的东西的!”方瑜秀死活不放,一脸决绝。 “哎!你这个老女人,真是以为老子不敢动手,是不是!”那个混混被方瑜秀这么一激,开始摸刀。 “别动!你真想闹出点什么是不是!”之前被方瑜秀缠着的混混,立刻阻止,他们求财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人。 方瑜秀看穿了他们的虚张声势,立刻顺杆而上,捡起一块碎片,比在自己脖子上,“你们谁敢在从我家里搬出一样东西,我立刻死在这里!看你们怎么脱手!” “妈。的。”摸刀的混混眼看方瑜秀得寸进尺,立刻就要冲过去。 “哎哟,你们把她绑起来不就好了吗!”尹婪看几个年轻人拿一脸横色的方瑜秀没辙,好心提醒道。 “哎!我怎么没想到,谢谢啊!”摸刀的混混一拍脑袋,惊喜对尹婪道谢。 “不用客气。”尹婪挥挥手,不作在意。 “尹婪,你这个贱人!”方瑜秀眼看自己好不容易抓住的把柄被尹婪一语道破,愤怒至极,冲动之下握着碎片朝尹婪挥去。 “哎!”两个混混见状,想要阻止却晚了一步。 正暗叫不妙的时候,却见提醒他们的女人轻轻抬脚就把方瑜秀手中的碎片给踹飞,方瑜秀收势不及,当即狼狈的摔倒在地。 尹婪顺势踩住了方瑜秀的手,对那两人笑着提醒道:“你们快搬啊,我帮你们压住她。” 所有混混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个言笑晏晏的女人,当即明白这个女人不好惹,不想再闹出其他事,几人相互催促,加快了速度。 “尹婪,你不得好死!”方瑜秀被尹婪踩住了手,大声辱骂,“你杀了我的儿子,破坏了我的家庭,你会被老天爷收拾的!” “方瑜秀。”尹婪笑容渐散,目光冷寒,“就算老天要收拾,也是先收拾你,这就是你的报应!” “放屁!”方瑜秀忍痛抽离自己的手,爬起身去抓尹婪,“你这个贱人,如果不是你,许家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不要以为你可以逍遥法外,我会让你给我儿子陪葬的!” “是吗?方瑜秀,那我等着你。”尹婪见方瑜秀举起了手,不躲反而俯身将脸靠近她,“想打我吗?打啊!看着这张脸,方瑜秀你不怕吗!” 方瑜秀被尹婪这样一喝,挥动的手生生止在了半空,这张脸已经全然不服当初恐惧惊慌的模样,甚至面目全非到她都不敢去确认,但是她心里却无比清楚,是她!她回来了! 尹婪见方瑜秀不动,轻声一笑,极其愉悦的走下了台阶,坐到了客厅沙发上,“我以为这段时间我无暇管你们,你们可以安享一段时间的太平呢,但是没想到天都不过眼,让你们没有片刻的安宁,方瑜秀,你说老天是不是有眼的!” 余光看着那些加快步伐搬挪许家值钱家当的混混,好心对方瑜秀建议道:“方瑜秀,求我啊!跪下来求我!说不定我可以保住你的家哦!” 混混看着愈发怪异的气氛,愈发诡异的对话,心头刚松的气再度因为尹婪的话而绷紧,要知道如今许氏一日不如一日,且亏损越来越大,股价更是几近跌停,现在不趁快拿走一些,到时候怕是会血本无归。 生怕待会儿方瑜秀真的会以死相逼,弄出难以交差的后果,立刻暗示其他人赶快把那些值钱的东西拿走。 方瑜秀恨恨的看着尹婪,许家的今日都是她一手造就的,她后悔,后悔当初没有眼睁睁看着她死,而是将她抛在海中就走了。 如果亲眼见证她死了,就不会有今天的不得安生了。 见方瑜秀一脸不甘,尹婪无谓的耸肩,“反正不是我的,你以为搬走那些破罐破画就完了,许氏要倒闭了,多得是虎视眈眈的人,一个公司倒闭不可怕,可怕的是它的价值远不如你们当初贷下的款,到时候银行起诉你们,坐牢都是小事,毕竟人还在。但是你要知道钱才是他们最终想要的,为了这个他们可是什么都能做出来的!到时候逼得你们生无可恋,死又无门,那才是真正的绝望呢。” 方瑜秀被尹婪的这番说辞吓得脸色惨白,一直注重仪表的她此刻头发散乱,表情哀绝,悲痛万分。 看着自己苦心经营的家,她绝望的闭上眼。 “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跪在了尹婪的身前,泪水随着眼角流了下来,哀求道:“求你,求你帮帮我,不要让我的家散了!” “妈!你在做什么!” 第九十二章 当初的真相 不等尹婪说点什么,一直呆在楼上不曾现身的许清雅见到方瑜秀一脸绝望的去求尹婪,登时怨恨交加,怒不可揭。 “许大小姐,终于不躲着了呀。”尹婪笑看怒气冲冲的许清雅从楼上跑下来,笑得眉目飞扬。 在许清雅步步靠近的时候,尹婪的目光不由深了些。许清雅长发及腰,身形瘦弱,穿着连衣裙,裙角飞扬,如果她刻意伪装…… 想到这里,尹婪噌的站起来,快步朝正在往方瑜秀的许清雅冲去,一个箭步只手握住许清雅的脖子,将猝不及防的她直直撞上了后方的柱子。 “咚”的一声响,许清雅整个人狠狠的撞在了柱子上,后脑勺磕在坚硬的柱壁,登时眼前一花。 “尹婪!”方瑜秀见尹婪径直对自己的女儿出手,脸色大变,操起落在身前的花瓶就吵尹婪的脑后。 尹婪察觉一脚抬起,就将方瑜秀踹得酿跄,直接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妈!”许清雅被尹婪捏住了喉咙,见到自己的妈妈被踹翻,对尹婪的恨更重。 混混看着再度失控的场面,见之前还笑意连连的尹婪此刻严寒杀机,生怕会牵连了他们,立刻吩咐其他人放下东西,快快离开。 虽然他们平常是肆意妄为,但是人命可不是小事,万一把他们牵连,上面的人追究不说,还会因祸上身。 看着混混逃离,尹婪知道此刻的自己必然十分骇人。她死死盯着许清雅,手上的力道加大,许清雅不堪承受,因为窒息的脸渐渐涨红。 “许清雅,昨晚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酒会,之后你又做了什么!” 方瑜秀被尹婪一踹,翻了几圈,转得她两眼发昏,趴在地上还没缓过劲,就见到自己的女儿几乎被尹婪掐死,登时脸色大变。 “你放开她!你放开她!” 尹婪置若罔闻,逼问许清雅,“说!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许清雅感觉到胸口分外灼痛,知道尹婪不是说着玩的,当即点头示意自己要说。 尹婪放开了手。 许清雅虚软的滑落在地,一边咳嗽,一边顺气。 方瑜秀看着杀人不眨眼的尹婪,手脚并用的爬到了许清雅身旁,将她护在了身后,大声对尹婪泣诉道:“当初毁了你的家的人是我,害得你年纪小小就没有家的人是我,让你颠沛流离了十几年的人是我,跟我的女儿无关!你要杀,就杀我!” 许清雅听着方瑜秀的话,还没理顺的气再度岔开,之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尹婪要对许家赶尽杀绝的心似乎有了一丝了解。 尹婪听着方瑜秀大义凛然的话,怒极反笑,“现在悔悟是不是太晚了!方瑜秀,当初的我,当初的我妈难道没有苦苦哀求过你们吗?可是你们是怎么做的!斩草除根、赶尽杀绝!” 听着尹婪杀气凛凛的话,方瑜秀终于撑不住了,许文霆的死,许氏的溃不成军,整个家支离破碎,这是她的报应! 但是这件事并非她一人之过! “当初是我恨毒了你和你妈,我和你爸本来就是结了婚的,而我更是为他生了一儿一女,但是他呢!为了飞黄腾达,为了野心抱负,不惜抛妻弃子,就是因为你的妈妈是富甲一方的尹家的千金。我是一个女人,面对野心勃勃的丈夫,面对即将失去父亲的孩子,我能做什么!我只能忍气吞声,守着他会回心转意跟我破镜重圆。就算会因此给你和你妈带来毁灭性伤痛,我也必须为了我的孩子,为了我的家,不惜一切坚持着。” “妈!”许清雅完全料不到自己的妈妈与尹婪之间还有着这样一段刻骨铭心的往事,她满目惊愕的看着尹婪,身心剧颤,“那尹婪……尹婪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 “我跟你们没有一丝关系。”尹婪面冷语绝的声明。 方瑜秀没有解释,她抬头看着狠决毒辣的尹婪,“我承认对于你,我是狠毒了些,但是你那张与你母亲极其相似的脸,不让你彻底消失,我寝食难安。但是天不遂人愿,竟然让几乎不可能生还的你奇迹的活了下来,现在你要保护许家,我无可厚非,但是尹婪你难道不怀疑吗?当初的我,当初的你爸,就算一心想要吃吞尹家,也不会这般胆大妄为。” 她的暗示正是尹婪的一块心病,她目光看似平静的看着方瑜秀,“你想说给你们壮胆的人是宁家,是吗?” 方瑜秀听闻尹婪的话,嘲讽的笑了,“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宁绅会纡尊降贵的跟我们联姻,一个以利益为重的商人怎么会答应这场不能带来任何利益的婚姻?” “妈,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许清雅听着偏离事实的对话,觉得头疼。 尹婪咬唇,柔媚的脸上被渐弱的日光映得暗色流转,“我凭什么信你?” “在市郊的西北角,有一处无人知晓的墓,那是尹家的,是宁绅为尹家立的衣冠冢,你不信你可以去看。宁绅从来都是一个儒雅的男人,只为一个人疯狂过,这在当时也是盛极一时的新闻,而他的疯狂扭曲了他的理智,促发了尹家的灭亡,同时也葬送了他发妻的性命。为了让尹家人不被暗算,她一个女人趁夜去汇报消息,却被宁绅打晕,扔在了现场。尹家的火就是他放的,而我只是在你妈和外公外婆的饭菜里下了安眠药而已。如果你还不信,你可以去查宁家的资产集合,虽然许家得到尹家的三分之二的财产,但是有三分之一都是在宁家名下的。” 尹婪感觉心像是被中枪了一般剧痛,这份疼痛随着呼吸寸寸如肺,一时间整个身体仿佛被撕裂一般疯狂作痛,让她无处可逃。 当初就是因为调查到宁家名下有尹家的资产,也知道尹家当初与宁家有所交集,知道宁家与尹家之间必然有联系,但是她一直以为宁家只是间接害了尹家的帮凶,但是没想到这一切竟是宁家在主导! 她抬起手按住突突作疼的头部,脸色苍白的站着,回忆呼啸而过,走马观花般再度浮现眼前,让她痛入骨髓。 突然间,她厉眸一扫,扎在许清雅身上,“昨晚谁让你假扮我的?” 许清雅还沉浸在方瑜秀口中的那个事实中难以自拔,面对尹婪突然不作任何埋伏的质问,她当即愣住。 半晌才答:“我没有假扮你!” “许清雅,不要逼我!”尹婪所有的理智就临界崩析,她凝声提醒。 “我真的没有。”许清雅再度声明,“昨晚我只是答应做宁欧的女伴,他答应今天给我五百万,其他的我什么都没做。” “五百万你就甘心了?”尹婪不信。 “随你信不信。”许清雅满不在乎,而后又想起了什么,“不过昨晚有个女人跟我打听了你的消息,我当是你的仇家所以把我知道了都跟她说了。” “一个女人!”尹婪始料不及,思绪被牵引出几分。 想要追我呢,却被方瑜秀大声指责。 “够了!尹婪!如今许氏已到,许家尽散,你的怨,你的怒,你的恨是不是可以平息一些了?” “够了!”尹婪再度怒极反笑,“方瑜秀,你觉得够吗?” “难道你非要逼死我们吗?不要忘记了,再怎么他是你爸,我们都是你的亲人,你难道真的希望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举目无亲!”方瑜秀见尹婪笑得诡魅,心头一警,大声斥责。 “我本来就举目无亲。” “依儿?” 就在尹婪漠不在意的反驳方瑜秀的时候,一声惊呼从门口传来。 听闻对方的声音,尹婪苍白的脸色瞬间血色褪尽。 抬眸间,许锦松穿着一件黑恶西服,眉目儒雅,步伐急促的从门口迈进来,素来精明算计的模样此刻盛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我不是。”尹婪漠然否认,表面虽波澜不惊,心里却早已苍脊一片。 “你真的那么恨我?”许锦松主动上前,想要与他亲近。 尹婪却决绝阻挡,“不要过来,不然我杀了你!” 许锦松被她的满目戾气所惊,再看倒在地上,无助相依的方瑜秀与许清雅,神色再变,隐痛中含着深切的苦楚。 “依儿,当初的事是我不对,你恨我怨我,我都不会怨你,但是你今天已经剥夺了我追求半生的一切,可不可以就此停手?” “停手!你们一个个都要我停手!都要放过你们!可是你们谁又曾放过我!”尹婪忍不住激动的情绪,从华景笙出现至今被压抑的情绪爆发,逼得她几欲疯魔。 “你们一手毁了我的家,毁了我的幸福,让我不敢回首往事,又不能迈步前行,我看不到希望,我只能在绝望中越走越远,越陷越深,到现在不可自拔了以后,你们问我可不可以放过你们!哈哈,放过你们!我何以慰被你们残害的亲人!” “你妈一直都是一个温婉贤淑的女人,她就算在世也不会让你用这样激烈的方式来报复!没有不爱子女的父母,更没有不希望子女幸福的父母,你既然顺应天命活下来,那你就应该平淡的活着,而不是这样不人不鬼的活着!”许锦松见尹婪的恨意这样深,无力平息只能以她的妈妈来平息她的恨。 殊不知这样无疑是让尹婪逼上无路可退的绝境。 第九十三章 弃婚约作交易 “不人不鬼!我妈就是因为太过软弱才会被你逼上绝路,所以我不是她,我不会任你拿捏,我一直在等这一天,等着你栽在我手上的那一天,因为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永不翻身!许锦松,这一生这一世,只要我活着,你休想活得安宁!我不会原谅你们,更不会放过你们,等着吧,我会让你们一生恐慌,一世噩梦!” 言辞切切的说完这一切之后,尹婪转身离开了许家。 而许锦松听完尹婪杀气凛凛的话,整个人蓦地就如被抽空了一般失魂落魄的站着。 “锦松,你说她会怎么做啊?”如今的方瑜秀是真的怕了,之前与尹婪打过照面,只觉得她行事嚣张,但是今天见到她满脸煞气要杀了许清雅的时候,她才知道如今的尹婪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无助的小女孩儿了。 她能亲手杀了文霆,要杀小雅也只是瞬息间,而且她背后还有他们无法匹敌的势力为她撑腰,远不是如今的他们能匹敌的。 “不知道。”许锦松无奈摇头,世事轮回,因果报应,一切都是命! “不,爸,妈。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许清雅想到如今的一切都要失去了,想要他们要开始颠沛流离,就忍受不了,“我不能让尹婪为所欲为,不管当初是因为什么,我都不能容忍她这样摧毁我们的一切,她已经杀了哥哥,我不能让她再为难你们,我不能!我要阻止她,我要阻止她……” 说着,许清雅推开了方瑜秀,跌跌撞撞朝外面跑去。 “小雅!”方瑜秀见状,想拉她却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跑远,“锦松,这可怎么办?我们已经没了一切,没了文霆,不能再没有小雅了!” 许锦松何尝不明白,可是如今的尹婪一心复仇,一心要将他们踩入泥土,他能怎么办? “不要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方瑜秀想到尹婪之前那个杀气淋漓的眼神就心悸,她拉着许锦松,建议道:“锦松,要不然我去求她,她要怎样都可以,只要你和小雅活着,我什么都可以付出的!当初的尹家,当初的她都是我害的,她肯定最希望我不得好死,只要我死了,你和小雅就可以逃离这里,重新开始!” “你胡说什么!”许锦松见方瑜秀被吓得面无人色,伸手揽住了她,厉斥道:“我会想办法的!就算我们保不住现在的尤一切,至少我们一家人还在,那就够了!” 他这一生筑成的错太多,对不起的人也太多了,不能再错下去! 他已经害死了一个女人,不能再伤另一个女人的心了。 其实人过中年后就应该安平凡淡的过生活了,不求富贵显世,只求家庭和睦,亲人平安。 但是偏偏他幡然醒悟得太晚。 太晚…… “锦松……”方瑜秀被许锦松这般拥着,心里倍感温暖,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光,那时的他们所求不多,只是平淡的幸福着。 一句关切的话,一件合身的衣服,一个精心编制的草戒,就让他们幸福至极。 可是如今呢! 如今一切都回不去了。 现实何其残酷,往事何其铭心! 许清雅从许家跑出去之后,打车径直去了宁氏。 繁华的街道,华丽的办公楼,温和的前台,干练的白领,大家似乎一成不变的在为生活奔波着,那样的简单而又满足。 以前她不觉得这样平凡的活着有什么好,所以一心想要活得比所有人高端,比所有人幸福,但是如今她才发现自己是那么的虚荣,那么的无知。 “您好,请问宁欧在吗?” 前台本来在忙,听闻这一声询问,下意识抬头,然而一抬头她就愣住了,这不是许家千金吗? 素来趾高气昂不将其他人放在眼中,来了宁氏也是哼着鼻孔,盛气凌人往里冲的人,今天竟然主动的,这么礼貌的询问她。 许清雅不知道对方是因为什么而惊讶,于是鼓起勇气再问了一句:“请问,宁欧在吗?” “稍等。”前台忍住惊讶,连线楼上的总裁助理利文。 简单的对话之后,前台放下电话,“抱歉,许小姐,我们总裁很忙,没空见你。” “没关系的。”许清雅淡淡一笑,柔美的五官尽显柔弱,“我在这里等他就好。” “那您自便。”前台狐疑的看了看她,淡然道。 “谢谢。”许清雅道谢后,安静的坐在了大厅的沙发上。 前台见状,满腹疑惑,收集了一沓资料,往楼上走去。一到办公间她就与其他同事爆料,众人听闻都不禁望向窗外,今天的太阳很正常啊,没有从西边升起啊,这许家大小姐真是奇了! “有什么惊讶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如今的许家是什么样子!她哪儿还敢像以前那样耀武扬威啊!” “对啊,我还听说一心整垮许氏的人,就是当初许氏的公关部经理呢!” “是吗?我见过那个女人,长得漂亮,头脑清晰,十分理智,能力也很好,不知道其中有什么内幕真让人好奇”! “你们说的就是好几次出现在宁欧办公室,而且之前还传闻要空降的那个女人吗?” “对啊对啊!看来豪门不简单啊,稍不注意就卷入了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危险中了!” “可不是,我以后再也不敢妄想了!” ………… 八卦来得快,去得也快,众说纷纭间,一个个子小小的女人从人群中溜出来,坐着电梯来到了一楼大厅。 远远的就看见了许清雅长发披肩,面目苍白的坐在那里,全然不复当初那份高高在上的气质。 “许小姐,你跟我来。”她主动上前,对她道。 许清雅正思绪纷乱,突然这一声轻柔的女音不由一惊,抬眼看着眼前这个毫不出众的人,不由疑惑:“请问你是……?” 那个小个子女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当初我跟许小姐通风报信过呢,你不记得也没关系,我记得你就好。” “不好意思,我真的不记得了。” “没关系,请跟我来。”她说着就去拉许清雅的手。 “你要带我去哪里?”许清雅看着她拉着自己绕到了大厅的后面,不由好奇。 “这个电梯可以到顶楼的,我刚好还有一张直达总裁办公室的卡,还是当初为了交预算利文助理破例给我的,我可以让你直接上去。” “你为什么要帮我?”许清雅惊讶,她以为这里的人都讨厌她,都想看她的笑话。 “没有为什么,当初我的确不喜欢你,但是人活一生难免会犯错,其实很多事都是违心的,不是我们自愿的,只是看我们一开始的初衷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之前也违心的替你通风报信以换取报酬啊,不过我是为了让我妈能尽快有钱动手术活命,所以我没有再讨厌你,加上你现在遇到困难了,我自然应该感恩于之前你帮我的事帮助你啊。” 小个子女人笑得释然,让许清雅突然间红了眼眶。 “谢谢。”她走近电梯,对那个小个子感激道。 “每个人都会犯错,没有人是万恶不赦的,只要醒悟得及时,一切都可以被原谅。” “谢谢。” 电梯门合上,许清雅的眼泪就滑了下来,每个人都会犯错,没有人是万恶不赦的,真的是这样吗? 现在的她还拥有后悔的资格吗? “叮……” 电梯抵达顶层,停下并打开了电梯门,她伸手擦掉眼泪,收拾好心情迈出了电梯。 利文正在低头忙碌,听闻电梯抵达声,抬起头看到许清雅堂而皇之的走了进来,登时变了脸色。 “许小姐,总裁……” “利文,不用拦着我,我是来跟宁欧好好谈谈的,请你帮我转达他,只要他出手帮许家,我就主动放弃许宁两家的婚约,并澄清之前对尹婪的各种指控,为他们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做足一切铺垫!” 许清雅冷静非常的说出这些话,让利文惊愕了好半天才惊醒去敲门。 不一会儿他出来传话让许清雅进去,她道谢之后往里走。 进去之后,就见到宁欧背对着她,站在迎光的窗前,不知为什么看到这一幕的她突然为宁欧感到心痛。 “你要我帮许家,然后你放弃我们之间的婚约?”一声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淡淡的在空气中扩散。 “对。”许清雅失去了靠近他的勇气,站在了门口,点头回答。 “呵呵。”低笑声充满了嘲讽,刺得许清雅心扉发颤,“你们许家人的自信真是天赋异凛,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 说着背对她的宁欧缓缓转过了脸,俊美如铸的脸上溢开了丝丝苍色,那双亘古清冷的眼眸泛起了层层冰色,讥诮的嘴角让许清雅不可自控的红了眼。 “你认为没有价值吗?你不要忘记了,尹婪杀了我哥,而且还一心操控毁了许氏,更与那些黑势力纠缠不清,这些事一旦空开,你又能护得住她几面?万众怒对中,你拿什么资格与立场站在她身边,保护她?到时候我在有意向媒体吐露一些对你不利的事,你认为宁氏不会被影响?而且身为有妇之夫的你去纠缠尹婪,华景笙又怎么会坐视不理?到时候重相指责的你,又怎么站稳脚跟?” 第九十四章 尹婪失踪 宁欧闻言,紧紧蹙眉,虽然这些事他并未真的在意,但是许清雅与他之间的婚约的确是一个问题,不解除在尹婪眼中他始终都是许家人,而且就算自己不在意,但是那些指指点点的人必然会将矛头对准尹婪。 已经受尽人情冷暖,人心诛伐的她,他不忍再让她受委屈。 “就算你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能摆平,但是你能做到让其他人不去讨论,不去猜测吗?”许清雅知道宁欧在衡量利弊,继续道:“但是我不同,我是当事人同时也是受害人,如果我出面出摆平一切舆论,主动为尹婪扫清负面消息,并主动与你解除婚约,这对于你,对于她都是极有利的。” “是吗?如今许氏倒闭在即,就算你主动澄明,难道其他人不会猜测这是迫于形势,是我宁家逼迫你的吗?”显然宁欧还有疑虑。 听闻宁欧滴水不露的话,许清雅苦笑,为什么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宁欧不仅仅是一个贵公子,不仅仅是长相俊美,而是这样聪明,这样为人着想的细心男人。 但是这一切已经与她无关了。 “之前不是有一段视频吗?只要我再点文章,让媒体捕风捉影,那一切过错就是我的了,而他们在适时的挖出我对尹婪的其他算计,你说舆论会怎么偏移?” “为什么?”宁欧不明白,素来只会撒娇耍横,抓着喜欢的东西不放手的许清雅,突然这么明事理,甚至为了许家不惜赔上自己的声誉与自尊? “宁欧,其实你从来不了解我。”许清雅苦笑了一下,望着他回答。 “或许吧。”宁欧并不在意。 或许,多敷衍的词。 许清雅目光眷恋的看着前方的宁欧,从前一直觉得宁欧与她若即若离,总会不安,但是现在两人真的远如前世今生后,她竟然除了心痛再没有其他的不满与不怨了。 可能是真的人情了事实,知道他从来没有属于过自己吧。 “那你是答应了吗?” “只是一个口头上的婚约,还不够。”宁欧摇头。 “我可以立字据。” “不!”宁欧看着许清雅,淡淡一笑,分外无情,“只是这一个要求,我不能答应你。我要整个许氏的股权,也就是许锦松手里所有跟许氏有关的东西,我都要。否则我不会出手帮你们。” “宁欧!”许清雅难以置信,自己的退出竟然还不足以让他侧目,他竟然还要一口吞下许氏。 “你这样做,对我们有什么好处!我求的就是保住我爸的心血,你这样虐夺,许氏对我们来说还有什么意义为什么!为什么你非要对我那么无情!” “无情吗?你就当是吧。”宁欧满不在乎,“你认为我是趁火打劫,你可以拒绝,但是有一点我要提前神明,许氏如果无法按时还款,被起诉之后一切充公,到时候许氏不仅不再是许氏,还会支离破碎,面目全非,甚至是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但是它在我手里,不仅可以免除所有债务,而且还能完好的保存,只是你们不再有经营权,不再有支配权而已。就看你们是要玉碎,还是瓦全了。” 许清雅听闻宁欧的提醒,咬唇不作声,她知道宁欧说的是事实,但是这件事不能做主。 宁欧也知道她不能做主,便道:“你可以让你爸来跟我谈,但是尽快,我没有太多时间跟你耗。” “好!我立刻跟我爸联系。”许清雅知道这一次退让,下一次她连他的机会都可能没有了。 宁欧不阻拦,将座机让给了她去联系许锦松。 而他继续坐在窗前,沉默半许拿出电话,鼓起勇气拨了家里的座机。电话里响起一阵有规律的嘟嘟声,一会儿之后转为急促的嘟嘟声。 他低头看着电话,又打了一次,还是没人接,不由凝眉,她是生气不接,还是已经离开? 想了一会儿,他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干嘛!”对方一接起便是不耐烦的询问。 “阿蓦,去我的住所看看。”宁欧冷淡的声音含着一丝请求。 “没空。”对方直接表达自己的不愿意。 “请你,帮我。”宁欧语气诚挚,不惜请求。 那头正在与许锦松商量的许清雅听闻宁欧的声音,忽地眼泪就下来了,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谁。 电话那头的人也愣住了,足足五秒不知道说什么。之后才恨声道:“阿欧,你到底着了什么魔!你明知道你们不可能,天擎就是死在华景笙手里的,明知道尹婪就是华景笙的人,是帮凶,而且你们性格太像,不懂忍让,不可能在一起,你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 “你就当我执迷不悟,帮我去看看,她还在不在?”宁欧妥协道。 “阿欧,下不为例。”那头警告道。 “好。” 电话被挂断,宁欧紧蹙的眉头没有松开,反而拧紧,他和尹婪真像吗?不懂忍让吗? 许清雅见宁欧挂断了电话,目光就失去了焦距,想告诉宁欧尹婪去过许家,又不肯说出口,在他的眼中许家素来都是不好的,她不想到了最后让他觉得许家的不堪。毕竟对于尹婪,她的爸妈做得过分,可是这件事已经不是简单的对错能区分的。 形式迫人,一切都是不得已。 “宁欧,我爸正在赶来的路上,请你稍等。” “嗯。”宁欧无心应付,只是简单的应了一声。 日光正盛,炙白的光放肆的从窗户玻璃上渗入,缩成地面上的一团光晕,照得他心思纷飞,目光恍惚。 而后想起了什么,试探道:“你们和尹婪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恩怨?” 一句话问得许清雅直直发烫,“没……没有。” “是吗?”宁欧侧目冷笑,优美的侧脸被日光逼出冷冷寒光,“你为什么她要对你们赶尽杀绝?” “我……我不知道。”许清雅继续否认,不能承认,不能承认。 宁欧见问不出也不再问,这样残酷的事情,许锦松与方瑜秀不告诉她也是正常的。 许清雅见宁欧不再问,局促的站在桌前,不敢动弹。 半个小时后,怀着满腹的迟疑与不安,许锦松出现在了宁氏,直接上了宁欧所在的顶层办公室,推门而入就见到诡秘莫测的宁欧自若的坐在日光下,面目难辨,以及不知所措,满脸忐忑的许清雅。 “小欧,小雅。”他故作轻松的迈入,对两人打招呼,“找我来有什么事?” “爸。”许清雅见到许锦松来了,朝他走去。 “你不知道?难道刚刚许清雅没有跟你说清楚吗?”宁欧却无心与他兜圈子,直言不讳。 许锦松没想到宁欧这样急不可待,便赔笑道:“没有,我清楚。” “很好,那我不用再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我的提议你接受吗?”宁欧双手交叠,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气势压迫着许锦松问道。 “小欧,许氏是我一手创办的,里面有着我半生的心血,你能不能给我留一点情面?”许锦松知道如今自己无路可选,放低姿态询问道。 “不能!”宁欧依然毫不留情的拒绝,“如果你舍不得,请便!” “爸。”许清雅伸手挽住许锦松,试图劝说他。 但是许锦松却摇头,笑得苦涩非常,“小雅,你先出去,我跟小欧好好谈谈。” 许清雅看了看不反对的宁欧,恋恋不舍的点头走出去。 待许清雅出去之后,许锦松看着宁欧,目光熠熠发亮,“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这样强势,这样咄咄逼人,像是在拿许氏出气。 宁欧抬眸看了看许锦松,精明如他竟然一眼就看出来了。淡漠一笑,他点头承认,“的确,所以许氏该有这一天,而你该受这份罪!” “是啊。”许锦松失落的点头,目光的光点淬散,“这是我犯下的罪,是我活该!” “要么玉碎,要么瓦全,你自己考虑。”宁欧不管许锦松的伤感,清晰的言明立场。 许锦松失落的目光蓦地溢出许许光亮,他伸手拂了拂眉心,以请求的语气恳求道:“不管我犯下了什么错,请你善待许氏,虽然它现在走入了绝路,但是它还是有核心的价值的。” 他的请求换来了宁欧不屑的嗤笑。 许锦松早料到宁欧的反应,硬着头皮请求道:“同时,我也请求你,善待依儿。” “依儿?这是她的名字吗?”宁欧静穆的看着他。 “你不知道?”许锦松惊讶,随后点头,“是啊,你怎么会知道?如果不是她出现,我自己都忘记了,我还有另一个女儿,她叫许柔依,这个名字是她妈妈取的,说是希望她以后会是一个温柔且日后会有所依靠的孩子,不会颠沛流离,能够平安长大。” 宁欧听闻这个名字,突然间就心疼了,“不会颠沛流离,能够平安长大!许锦松,你自认你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吗?” 难怪她要用婪这个字,因为她什么都没有得到过,所以认为自己不配拥有,就算得到了什么都是贪婪作祟吗? “我是不合格,但是一切错误已经铸成,现在的讨伐已经没了意义。”许锦松的眼眶不禁红了,“如果我一无所有能让她少恨一些,那你就把许氏拿去吧。” “当初……”宁欧看着眼前这个不过短短数日就已经白了半头的男人,想到之前自己得到的消息,忍不住想要去确认,“当初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许锦松流转在眼中的泪水,突然就砸下,“大火中死里逃生,而后又坠海面目全非,再到如今容光焕发,心狠手辣,任何一种都非常人所想。” 宁欧听完之后,噌的就从轮椅上站起来,不顾伤痛挥拳打了许锦松。 许锦松被打翻在地,嘴角裂血。 宁欧跌坐在沙发上,冷寒的眉目炸发戾气,“许氏身上的债款我会一一付清,许氏从现在开始归属宁氏,你没有权利再干涉许氏的任何事。同时我提醒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不然我会毫不留情的杀了你们!” 许锦松伸手捂住脸,泣不成声,不住的点头。 宁欧心疼难忍,想到尹婪经受的一切,恨不得将她死死护在自己怀中,不让任何一丝一毫的伤痛靠近她。 这时,他的电话响起。 他稳住剧烈起伏的气息,接起之后,听闻对方的话当即心跳休止。 “尹婪失踪了!” 第九十五章 许家大火 “失踪!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严肃的声音含着风雨欲来的迫人威势。 仿佛是预料到了宁欧的反应,电话慢腾腾的那头的张寻蓦解释:“我来的时候你这里已经空无一人了,我就象征性找了一圈,才发现对方将你的家找了个遍,拿走了你存放在书房暗格里面的枪,而且你的书房几乎惨不忍睹,墙上有好几个被贯穿的弹洞,书散落了一地,像是被人洗劫过一样。” 宁欧听着对方不紧不慢的解释,心思一紧,“你打开电脑看看,安装的摄像头还能不能恢复数据?” “没用的,对方似乎知道书房有监视器,每一个扫在墙上的弹洞直接将嵌入墙体的监视器打得粉碎。” 宁欧心不规律的跳着,一时间呼吸都不禁乱了分寸,尹婪不见了? 为什么会不见? 在这期间,她又知道了什么?还是真的是恼了自己,以此发泄? 但是枪不见了! 她会拿着枪去哪里? 张寻蓦等了一会儿,听不到宁欧的声音,他又道:“人我已经帮你看了,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啊,不要指望我帮你找她,我怕我忍不住在你到之前想要解决了她!” “我自己找。”宁欧声音冰寒,直接掐断了电话。 还没表态的许锦松看着宁欧一沉再沉的脸色,在他挂断电话后,主动开口道:“我答应你的要求,会尽快离开南兴的。” “嗯。”宁欧正在疯狂的搜寻任何尹婪回去的地方,无心听许锦松的话。 许锦松看着眉目冷峻的宁欧,面色微微迟疑,却还是鼓起勇气开了口,“我还有一件事,希望你能答应我。” “说!” “尹婪……”许锦松斟酌着用词。 瞬间,宁欧冷峻的面目变得悍戾,他低头看着许锦松,字字玑珠道:“你们是不是见过了?” “是,就在你见我之间的半个小时前,她来找过我们,之后又怒气冲冲的离开了。”许锦松如实回答,“我想你比我更先怀疑她的身份,直至今日,你应该也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我希望你能好好照顾她。” “许锦松,你没资格说出托福之类的话,尤其是她的事。”宁欧心里有此打算,但是却不能接受许锦松的嘱托。 许锦松惨淡一笑,“是啊!依儿的事,我早就没了发言权了。但是我还是这么希望着,一切靠你了,一定要善待她!” “你走吧!”宁欧不表态,厉声喝令道。 许锦松听闻宁欧的话,失落的点头,从地上爬起来缓缓往外走。从前的他来这里,不说意气风发,也是姿态昂扬的,如今他竟然如同一只丧家犬一般被轰了出去,这样的落差让他不知道怎么去适应。 但是老天爷没有给他太多的时间适应,一连番的打击下来,他整个人已经没了当初的傲气与自信,只要许氏还在,只要许氏不垮,纵然是瓦全,又有什么呢? 宁欧坐在沙发上,俊美如铸的脸上沉霜满结,那双墨眸逆着光,漆黑如夜,却翻起了惊涛般的波澜。 尹婪不在,她拿走了枪,去过了许家,那她还要做什么? 本以为南兴是他的天下,但是这一刻他竟然怎么去找她都不知道? 她是去了别的地方,还是去了她自认安全的地方? 安全的地方! 突然间,他想起了一个地方,可能她会去! 然而还没等他撑起身子起来,门突然就被人急促的敲响。 许锦松刚好走到了门边,回头看了看将目光投过来的宁欧,见对方不反对,他伸手拧开了门。 “爸!家里出事了!”许清雅一脸苍白,眼带泪痕,站在门口,一手握着电话,一手还保持着敲门的姿势,哭得梨花带泪。 “怎么了?”许锦松心头登时升起不好的预感。 “家里……妈……”许清雅的哭泣声压抑不住,颤抖着好半天才说完,“家里……着火了!” “什么!”许锦松的脸色骤然发白,过于震惊唇色都隐隐发白,“你妈……你妈还在里面呢!” “爸!爸!”许清雅不敢想象接下来的事情,放下敲门的手紧紧抓住许锦松的袖口,无助的喊着他。 “走!快走!我们快赶回去!”许锦松反手握住了许清雅的手,第一次清晰的尝到了相依为命的滋味。 “我跟你们一起去!”宁欧手撑在沙发边,站了起来,对两人说道。 “好。”许锦松没有反对。 许清雅泪眼婆娑的看着宁欧,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利文,开车。”宁欧重新坐在了轮椅上,一行人急急坐电梯下到停车场。 利文见宁欧无心交代公司的事,一边开车一边跟公司的副总联系简单的交代了一下公司的事。余光看了看十分严肃的几人,许清雅坐在副驾上,不停的哭泣。许锦松与宁欧坐在后方,两人表情各异,一个不安而焦灼着,一人寒冽而紧绷着。 他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但是也意识到一定是出事了。 车子直达许家所在的临都公馆,还没进去就见到一片火红的光芒在渐斜的夕阳中疯狂拔高,剧烈的扭动着,平时规矩停放的车辆横七竖八的停在路边,围满了对着大火指指点点的人。 “宁总。”人群满溢,车辆无力前行,利文停车回头请示宁欧。 宁欧看着前方围堵的人群,径直打开了车门。 许锦松与许清雅看着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打开车门也跟着下去。不等宁欧跟上去,两人已经开始拨开人群往前走。 宁欧一手扶着车门,一手撑在车顶看着前方横在道路尽头闪烁着刺目灯光的消防车,尽管那边已经水浪冲天,但是依然没有压下熊熊燃烧的火势。 空气中已经弥漫出极为浓烈的焦臭味,隔着这样的距离,他依然能清晰感受到阵阵灼烈的热浪。 “宁总。”利文见宁欧独自站了起来,望着前方发呆,不由再度开口。 “利文,扶我过去。”宁欧将放在车门上的手搭在了利文肩上,低声道。 “好。”利文顺势扶着他,往前方走去。 穿越人群,片片低语声被宁欧收纳入耳。 “好大的火啊!这还是临都公馆第一次着火!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突然着起来了!” “这样大的火是别人放的,还是自己放的啊!” “不知道啊!真是作孽!希望没有人在里面才好,不然肯定逃不出来!” “这场火真是蹊跷,要说这里安保还是做得不错的,有可疑的人是进不来的,我觉得应该不是外面的人放的!” “那你的意思是里面的人自己放的!不可能吧!这样也太残忍了吧!” “你们不知道吧,那可是许家,我看报纸上说最近许氏要倒闭了,负债累累,今早上还有人上门收债,听说许家人没钱给就被搬走了值钱的家当!好可怜的!好凄惨的!” “啊!我不知道啊!难道是他们承受不住压力,想不开……!” 一时间众说纷纭,臆想翩翩。 走到人群前方,宁欧看到被消防员拦住,望着一片火海哭得撕心裂肺的许锦松与许清雅。 “妈!妈!”许清雅跌坐在地,望着腾腾火海,哭得肝肠寸断。 许锦松手里拿着手机,看着上方方瑜秀最后发过来的短信,亦是老泪横纵,“糊涂!糊涂!你以为这样她就会消气了吗!” 宁欧听着许清雅绝望的哭泣,冷硬的面目溢出了同情,转瞬想到十年前身为小孩儿的尹婪望着那片大火的情形,又觉得这是许家的报应。 站在原地,他想了想,揪着利文的肩,答:“你去找物业调监控,看看尹婪来过几次!” “是。”利文看着宁欧,见他眉宇间尽是焦灼之色,不好再言其他,确定他可以独立站立后急急离开。 宁欧轻轻吸了一口气,握紧了双手站定。 许清雅的哭声还在继续,许锦松蹲身抱住她,两父女紧紧相依,那孤苦伶仃的模样让好一些人红了眼。 十分钟后,剧烈的火势渐渐得到了控制,许锦松与许清雅已经站起来,似乎想要进去看看。这时利文也从外面走进来。 “宁总,尹小姐是来过,但是是在一个小时前,之后没有再出现,这场大火跟她没有关系。” 听闻没有关系,宁欧凝在心头的一团气蓦地散开,跟她无关!天知道在利文没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就算是尹婪放的火,也要为她撇清关系的准备了。 跟她无关就好! “妈!”就在宁欧庆幸的时候,前方的许清雅再度爆发出一丝凄厉的哭喊。 他举目望去,就见到两个浑身湿漉的消防员抬着担架从里面走了出来,上方盖着一层白布,白布模糊的印出了一个人的轮廓。 许清雅扑过去抱住担架的同时,许锦松整个人突然间就倒下了。 “爸!”许清雅双双顾及不了,无助又绝望的跪在了当场。 “利文。”虽然觉得他们罪有应得,但是看到许清雅这样的绝望,宁欧还是于心不忍,“这里交给你,帮着她善后,有什么需要尽量满足。” “是。”利文点头,随即看着宁欧,道:“那宁总,您呢?” “我还有事。”宁欧放开了利文的支撑,回身往车走去。 “宁总,你的身体……”利文意识到宁欧是要开车,忍不住出声阻止。 “我自有分寸。”宁欧头也不回,径直往前走。 第九十六章 心思破冰 利文看着宁欧上车,驱车离开,立刻拿出电话拨张寻蓦的私人号码。接通之后,不等他开口,他简单的说了一下现在的情况,还告知他宁欧已经自己驾车离开。 “我知道了。”张寻蓦挂断了电话,立刻拨宁欧的手机的,但是却在通话中,惹得素来温文的他忍不住爆了粗口,“该死!” 放下电话,他走入仓库里面,幽暗的光线中血腥蔓延。 一条人影匍匐在地,鲜血从他所在的地方溢开,不知不觉流了一地。 “你们继续拷问,必须让他松口!”他拿起放在椅子上的外套,披在身上后,对那人视而不见,径直命令后方的人。 “是。”黑暗中几声声音异口同声的回答。 一条宽敞的大路上,一辆黑色豪驾靠边停放,霸气的车身映在夕阳中透着一股无与伦比的尊贵。每每车辆经过,里面的人都忍不住对豪驾投以羡慕的目光,在掠过驾驶室时,看到一张俊美绝伦的脸,他们的羡慕更是节节攀升。 甚至还有大胆的美女主动停车,敲车窗询问里面的人需不需要帮助。 然而没有等来对方的侧目,却当头棒喝的被呵斥:“滚!” 美女只得悻悻离去。 坐在车内的宁欧握着电话,看着上方的号码,迟疑了半晌才打出去。 如宫殿般富丽堂皇的汇豪内,曲径深幽处的专用区域内,尊贵低奢的别墅中,华景笙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衣坐在沙发上,目光落在毫无阻挡的落地窗,一手拿烟,一手放在交叠的腿上,姿态霸气而闲适。 墨蓝色的眼眸染着血色夕阳,妖冶的红,冰冷的蓝,相应交错辉映成一片触目惊心的溢彩。 指间的猩红侵没在夕阳中,比血更红。 出神间,电话突兀的响起,他轻然侧目,见到上方陌生的来电,伸手拿起接通。 “华景笙,是我。”那头的人声音冷淡如冰。 “你?”华景笙吸了一口烟,烟味进喉辗转入肺,让他某处的紧绷渐渐放缓。 “宁欧。” 听闻对方自报家门,华景笙沁薄的唇角微微一扬,“有事?” “我想问尹婪在不在你那边?”不想转弯抹角,宁欧直接开口询问。 华景笙眉头微微一蹙,而后淡漠道:“还有两天,这两天我不会过问她的去处。” “什么两天?”宁欧听闻华景笙的话,脸色一变。 华景笙冷哼了一声,不再解释,挂断了电话。 这时,赛斐出现在了客厅,垂眉低目道:“景爷,阿胜还在昏迷,而芯片根据我们得到的资料显示,极有可能已经在鹰门的人手里了。” “芯片不用管了,就算在鹰门手里也不重要。这几天集结一个人手,后天晚上八点,我们就要出发去叙利亚了。”华景笙目光不动,凝视前方。 “那阿胜这边……”赛斐又问。 “安排专机将他直接送到意大利休养吧。”南兴这边已经风云渐变,不适合巫胜一个人留在这里了。 “是。”赛斐点头,转身欲走,蓦地又顿住,返身道:“景爷,那丫头呢?她会跟我们一起走吗?” 一丝青烟从华景笙吐出,撩撩烟雾模糊了他冷硬坚毅的轮廓,让他的声音都有几分飘渺。 “会。” “那我先去安排了。”听闻答案,赛斐转身走了出去。 华景笙将握烟的手放在了沙发边缘,举目望着前方一片赤红,深沉如井的眼波沁在那片霞光万丈的赤红中,某些盘踞在深处的,且顽固不化的情绪开始渐渐破冰。 被华景笙挂断电话的宁欧,五指紧紧握住了手机,似是要将压抑在心头的闷气发泄出来一般。 情绪临界爆发点,张寻蓦的电话冲了进来。他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接起电话。 “在哪儿?”张寻蓦的语气含着一丝紧张。 “市郊。”宁欧的目光越过碧海翠林,直达深幽处。 那里是他带着尹婪来过一次的尹家陵墓,整个南兴市这里会是她必来的地方。 张寻蓦听闻市郊,第一反应便是那处让尹婪哭得难以自抑的地方,当即叮嘱宁欧:“你呆在那儿别动,我去找你。” “好。”宁欧没有反对。 挂断电话,他侧目看着映在车窗上的夕阳,如火般荼蘼的艳光含着无法抵抗的霞光直直射入他的眼中,一如尹婪那嗜血而又娇丽的笑,摄人心魄。 休息了一阵,他踩下油门,车辆并入车道,直窜密林深处。车辆抵达一处宽敞的灰色圆形楼梯空地,缓缓停下。 夕阳的颜色转变,由血红转为了烟蓝,白云也变得不再纯粹,如同蒙上了一层灰一般,朦胧浅淡。 宁欧打开了驾驶室的门,迈出了一条腿踏在地面,另一条腿放在车内,半倚半靠的枕在车椅上,目光静穆的看着楼梯上方。 静候了近半个小时,天色由烟蓝转为了墨兰,几近夜色。这里不比市区,天色一暗这里便阴冷涩寒,加之筑起了陵墓,无四周无端的就冷了下来。 一道强光从后方贯穿过来,照在灰色的台阶上分外明显,轰鸣的马达声悍若惊雷的刺激着死寂的空气,呼呼而来。 一直未动的宁欧听到这一声巨响,没有动,放在方向盘上的手轻轻的敲着,目光一直盯着不曾有人出现的楼梯。 一辆白色的法拉利停在了他的车旁,车灯未熄,驾驶室就走下来一道修长的身影,对方穿着同色的西服,灯光余晖打在那人的侧脸上勾映出柔软温润的弧度。 见对方大步朝自己走来,宁欧的目光才挪动了一下,嘴角轻轻一勾,喜悲难辨,“她没来这里。” 来人的身影如同影魅照在宁欧的脸上,他重重叹了一声气,舔了舔唇,对宁欧道:“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吗?” 宁欧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垂下,望着被暗色覆盖得看不清楚颜色的地面,“阿蓦,我现在都控制不了自己。” “但是尹婪不是你的良人,她的背景,她的性格,她的能力,这些都不可能是你未来要选择的人!”张寻蓦听宁欧的回答,登时再度动了气,“而且天擎是死在她那边的人的手里,就算她没有亲自动手,这件事也与她脱不了干系。” 宁欧垂下的目光倏的抬起,示意张寻蓦解释。 “你不是说让我去查那天晚上为什么天擎会冒险去汇豪吗?我查到了。”张寻蓦说着,温润的眉目间流动着暗色,“天擎是听闻方元淅说那晚华景笙要见一个重要人物所以冒险前去的。” “跟她有什么关系。” 张寻蓦见宁欧不到黄河心不死,无声低笑,“天擎的手下说当时得到这个消息时怀疑过,但是方元淅似乎很相信这个消息,他潜入过方家正好就见到方元淅带着尹婪从外面回来,两人呆在一个房间里很久,之后就没有再怀疑过了。难道这不能说明,尹婪在其中也起了作用吗?” “就算这样,她要对付的人也是方元淅。”宁欧断然否决。 “是吗!”张寻蓦却不那么认为,“阿欧,你是真的认为她是清白的,还是你自己不敢想。方元淅喜欢尹婪多年,这一次虽然是为了找寻我们来的,但是他的心思始终都以尹婪为重,而且尹婪我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想,可是你自己很清楚当时的她到底是什么样。加上你一心想要保护她,她却不领情对你一再漠视,一再忽略,我可以很确定她的心里没有你。” “够了!”宁欧撑着车门站起来,对张寻蓦怒吼。 “阿欧!”张寻蓦难以置信素来沉稳得体,持重有当的宁欧会有这样是非不分,执迷不悟的一天,痛心疾首道:“你真的着魔了吗?明知道她不可能如你待她那般待你,你还是一意孤行!” 宁欧墨眸如夜,浓黑得不见任何颜色。 张寻蓦见他这般坚决,试图敲醒他,“你知道只是在南兴就有多少人因她而死吗?许文霆,方元淅,还有她的助理吴晴,和今天突然烧死在自己家的方瑜秀,更不要说她之前杀的那些人!你真的了解她吗?她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是冷血无情的恶魇,她是没有心的!” 听着张寻蓦对她的批判,宁欧墨眸瞬间一厉,露出锋冷的暗芒,语气素凝道:“她是许锦松的女儿,是许锦松与尹之婉的女儿。” 张寻蓦疾言厉色的脸色一顿,之前还翻覆在眼底的愤慨瞬间凝固,“许锦松与尹之婉!” 当初那场尹家大火众多皆知,甚至到了今天还会被他的父亲提及,惋叹。之前他也怀疑过,但是截然不同的面目与几近相悖的性格,让他无法把尹婪与尹之婉和许锦松相匹配。 没想到真的是! 那她是怎么活下来的?又是怎么……怎么……面目全非的? 死里逃生,改头换面,就是为了等待有足够能力对付许家的这一天! 满腔的震撼回荡在胸口,他突然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批判尹婪了,除开在南兴的这三年,前面的那十年她是怎么过的?一个富家小姐,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千金,是怎么死里逃生的!又是经历什么才放弃了本我变成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陌生的人! 不期然,那一天她笔直的跪在尹家的衣冠冢前,哭得无声无息,却又声嘶力竭的模样浮上眼前。 登时,让他没了批判她的资格。 第九十七章 晚一步 “所以,她不是没有心,而是被那些人伤碎了心,这不是她想要的。她放弃了自己,可是我不能放弃她。”宁欧见张寻蓦怔了神,知道他也被这个事实冲击了,语气不由缓和了些。 张寻蓦不知该怎么接话,目光四处摇曳,最终定格在了尹家陵墓的方向,而后重重叹息,“我……” “我想她不管是走是留,一定会来这里,所以我会在这里等。我们的人该派的,我都派出去了。许家出了事我让利文去帮衬了,现在我能信的人也只有你了,你想你帮我动员一些警部力量帮我找。”宁欧殷切的看着他。 “华景笙那边呢?她不见了,那边的人不会找她吗?” “华景笙跟我说了什么这两天不过问她,所以我有种预感,如果这两天我找不到她,那我可能这一辈子都找不到了。”宁欧拧眉,眉宇间有着道不尽的忧思。 “我会安排的,今晚我陪你等等看吧。”张寻蓦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之间的分歧在这一刻消弭。 “嗯。”宁欧淡淡一笑,颔首答应。 昼夜轮替,黑白交转,时间无情的流逝,不给任何人以喘息的机会,仿佛在这样马不停蹄的追赶下,某些深藏的东西就会破茧而出一样。 整整一天,呆在尹家陵墓外的宁欧守候了整整一天,又是一片昏沉暗夜,而她却始终悄无声息。 他抬头看着头顶那轮孤月,月光惨淡,月辉轻薄,扬洒而下,竟然无法让人感受到温暖与安定,反而被这片不被月光所禁锢的茫茫夜色而揪紧了心。 “今天一天都没有她的消息,机场、车站通通没有,她还在南兴。”张寻蓦挂断了刚刚汇报消息的电话,望着站在车前,头枕着车身,举头望月的宁欧,意有所指的说道。 宁欧的目光不动不挪,静静凝望。 张寻蓦见宁欧不听,戳破了那张薄薄的纸,“南兴说大不大,但是如果尹婪不想见你,她也完全做得到。就算她现在就在这里,你依然见不到她。” “我知道。”宁欧的声音低如喟叹,震动着胸腔,颤动了心。 他怎么会不知道! 尹婪擅长隐匿,只要她不想见,自然不会出现。 “我们已经在这里呆了一天了,这里更深路重,而且我看今天天色不对,可能要下雨,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你一天没吃饭,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张寻蓦对宁欧的执着几乎无计可施,好说歹说,他什么都没听进去。 “还有一天。”宁欧摇头,固执的抬着头,“她一定会来这里。” 他有预感,这两天都没有的尹婪,明天会出现,而且会选择离开这里。 所以不管是道别,还是斩断牵绊,她一定会在决定离开的时候来这里。 张寻蓦无奈摇头,坐在车头,无言以对。 看着宁欧这般执着的模样,他实在不明白能淡看生死,笑对诡计的宁欧怎么就被一个尹婪搞成了这个模样! 他枕着手,望着头顶皎洁的月辉,暗夜无边,它也能在满目黑暗中撕开一条光明之路,那尹婪与宁欧之间,谁是月谁是夜,谁是谁的劫,谁是谁的锁? 夜色无声,空阑俱静。 而这片俱静中,还有一人跟他们一样静默等待。 许许日光从茂密的树叶间悄然泻下,无边黑夜溃不成军,携卷而逃。 炙热的阳光从四面八方爬出,以无孔不入的方式驱散了黑暗,盘踞天地。 阵地不同,却各自为候的人依然固我的坚持着。 殊不知,他们苦守的人其实也在一处鲜有人往的清幽之地,迷惘了一天一宿,却还是不知从何拾起。 十年的时间足以腐蚀所有往昔的痕迹,她开着自己许久不摸且停放在汇豪停车场很久的车,当初还是为了主动勾搭上宁欧而故意将它遗弃,后来又让五哥前来领它的。虽然布满了灰尘,但是模样未变,性能依旧。 她坐在这里,停靠在一处风口,眺望着时而灯火满溢,时而光芒万丈的城市。没有身处其中,却对里面发生的大事略有耳闻。 她打开车门走下车,看着这片历经繁荣,如今清秋冷寂的香山,这里不仅仅是尹家人曾鲜活过的地方,更是她所有美好与纯正被葬送的地方。 “方瑜秀死了。”她看着这片渺无人烟的空旷土地,似是对亡魂的倾诉,更似是对自己的心的质问,“死了,是不是就真的一了百了了!一个不管犯下了多大的错,只要一死是不是真的就能将身上的罪孽洗干净!那宁绅呢?为什么他还能这样完好的活着!他怎么还配活着!” 眼前浮现那张温文浅笑,谦和有礼的中年男人的脸。 “如果不介意,尹小姐可以叫我叔叔。” “尹小姐,不要说了,我是长辈,而且我是男人,我有责任保护你的。” “那尹小姐小心,我先去找阿欧,让他来救你。” 交际不多,但是每一句话都是含着身为长辈的关切与守护在里面。 但是这样的人怎么会是造成整个尹家悲剧的罪魁祸首呢! 方瑜秀之前的话还回荡在耳边,纷扰不知,尖啸不休。 “在市郊的西北角,有一处无人知晓的墓,那是尹家的,是宁绅为尹家立的衣冠冢,你不信你可以去看。宁绅从来都是一个儒雅的男人,只为一个人疯狂过,这在当时也是盛极一时的新闻,而他的疯狂扭曲了他的理智,促发了尹家的灭亡,同时也葬送了他发妻的性命。为了让尹家人不被暗算,她一个女人趁夜去汇报消息,却被宁绅打晕,扔在了现场。尹家的火就是他放的,而我只是在你妈和外公外婆的饭菜里下了安眠药而已。如果你还不信,你可以去查宁家的资产集合,虽然许家得到尹家的三分之二的财产,但是有三分之一都是在宁家名下的。” 丧尸了理智,灭了尹家,杀了发妻。难怪宁欧一直对他不冷不热,难怪她一直觉得两父子的情绪很奇怪,原来其中还这样的内幕。 真是可笑! 她以为如许锦松这样已经不配为父,但是没想到宁绅也是这样的人,甚至更甚。 果然是物以类聚,会答应与许家结亲! “妈,外婆,外公,你们恨吗?恨的话,就告诉我。”尹婪站在车头,长发散乱,眉目凄迷,任由风狂气嚣。 另一头等待无果的宁欧正打算死磕的时候,被扔在车内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撑起身弯腰去拿,看到上方的来电时,他目光一顿,丝丝厉色彰显在眼底。 “少爷。”电话接通,老丁的声音从那头传了过来,“老爷今天在家,让我问一下你要不要回来吃饭?” “我不回来。”宁欧声音淡漠。 “老爷……”老丁的声音有些压低,“似乎有些不舒服,少爷你还是回来一趟吧。” “我说了我不回来。”宁欧烦闷的重复了一遍,径直挂了电话。 那边张寻蓦正好接到了一个探子的电话,正靠在车头的身子不自然的挺直。 宁欧看到之后,将目光转了过去。 “阿欧。”张寻蓦放下电话,声音沉稳道:“我们的人在香山附近发现了尹婪的身影。” “香山!”宁欧眉目一肃,他怎么忘记了,香山是一片荒瘠之地,她怎么回去那里? 蓦地转念一想,立刻明白。 “走!”他坐正身子,系好了安全带发动了车。 “她怎么会出现在那里!”张寻蓦没明白,见宁欧已经动身,直接从车头跑到了宁欧的车前,打开了车门钻进去,“万一她不在呢?万一那个人不是她呢?” “不,一定是她。”宁欧打着方向盘,从入口处驶了出去,“香山是尹家人居住过的地方,就算现在已经荒芜,但是却有着尹家人的全部回忆,也有着她的童年回忆,如果她不在这里,那么就一定会出现在那边。” 该死!想到得太晚,希望现在去还来得及。 张寻蓦恍然,见宁欧凝肃的脸上起伏着激动,他安定坐着。 被宁欧挂断了电话的老丁,叹息着挂断了电话,就见到宁绅一脸疲惫从楼上下来,躬身道:“老爷,您是不是不舒服?” 宁绅揉了揉眉心,摇头道:“没事,小欧昨晚是不是没回来?” “嗯,少爷还在外面,说是中午忙不回来吃饭。” “好,那准备开饭吧。”宁绅点头。 “是。”老丁退下去准备。 宁绅揉着眉走到了客厅,拿起早上起得晚来不及看的报纸,突然眼皮就跳了起来。他的心莫名一突,抬头就见到外面阴沉的天气与暗暗积累的阴云,突然间有一种不安的预感。 但是却又说不出到底在不安什么。 一个小时后,宁欧与张寻蓦追到了香山,将车停在了一处草坪上,举目四望却不见尹婪的身影。 “我下车看看。”张寻蓦不等宁欧说话就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宁欧见张寻蓦下车查看,自己也从驾驶室上走下,只是腿伤还没痊愈,走起路来还是有些费力,只能踏在车头环顾四周。 不多时,张寻蓦就从前方折返。 “没有吗?”宁欧神色一紧。 “她应该来过,只是走了。”张寻蓦淡声回答,而后指着前方被压出两条印记的草坪。 宁欧一看就明白了,心头的希冀倏的破灭,失望浮现心头,“来晚了吗!” 这是偶然,还是……命定? 几乎每一次他都会晚一步。 尹婪,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尊贵富丽的别墅,日光充盈的客厅,一簇簇从水晶灯上折射而出的琉璃光彩流转在厅内,温暖而明亮。 但是坐在沙发上的身影却不曾挪动,傲然如山。 “景爷。”从门口的进来的赛斐望见那道几乎没有动过的身影,愣了一下,才道:“丫头来了,在阿胜的病房外,说要见您。” 第九十八章 不留退路 许久未动的人转动了僵硬的脖颈,答:“等我十分钟。” “是。”赛斐退出客厅,站在门外。 十分钟之后,华景笙穿着一件暗红色衬衣,披着一件黑色风衣,意气风发的走了出来,比起黑色的暗沉,这件暗红色显得更为惊心且冷酷。 “走吧。” 两人下楼走出去,坐车来到巫胜所在的一处隐秘且守卫森严的修养楼,才停下。 赛斐为华景笙打开了车门,对方立刻从后座上走了下来,简单整理了一下衣服,厉眸扫视了四周,果然看到了尹婪那辆毫不起眼的车,眼中凝聚的墨色悄然散开,他才缓步走上了楼。 而赛斐望着华景笙的背影,有些怔神,刚刚景爷走下来的速度似乎比之前更快。 景爷彻夜不眠,就是为了等丫头? 满腹的疑惑,注定会成为解不了的难题,所以他只是粗略的想了一下就跟了上去。 华景笙迈着沉稳的步伐,不疾不徐的朝楼上走去,守着的人见到他纷纷行以肃穆的颔首礼,自动让开了道。 踏着楼梯径直上楼,还没走过去,就见到尹婪站在病房外,隔着玻璃看着里面的人。 穿着一套白色裤装,头发被扎起,露出了她逛街饱满的额头,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奕奕,但是脸色却透着丝丝苍白。 听闻脚步声,她的目光随之投了过来。 四目对视,华景笙在触及她微红的眼眶与唇上的牙印时,冷峻的眉头瞬间蹙起。 “景爷。”尹婪见华景笙站在那头深目凝视,一直隐忍的情绪不知怎的突然开始作涌。华景笙迈步走过去,然而没走几步,站在那边的尹婪却突然冲了过来。他面色一变,放在身侧的手做出了防备姿态。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冲过来的尹婪只是撞进了他的怀中,然后就伸手紧紧的环住了他的脖子,整个身子开始不规律的轻颤。 华景笙紧绷的身子瞬间放松,垂在身侧的手抬起放在了她背上,轻抚着她的背,任由她紧抱着。 跟在华景笙后面的赛斐看到这一幕,惊讶得鼻孔都快撑上了天,当即调转方向蹭蹭下楼,对下面的人吩咐道:“没有重要的事,绝对不能上楼打扰。” 守卫的人不明所以,却也不敢违背,齐声答是。 赛斐下楼的力道过大,尹婪听闻那一声不被压抑的声音,突然涌出的情绪一下子消散。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放开了手。 然而华景笙却像是留恋了这份温暖,没有放开自己的手,而是低头看着尹婪,见她眼眶虽红,眼中却无泪痕,蹙起的眉才轻轻放下。 “事情办妥了?” 尹婪摇头,见华景笙没有松手,将手放在他肩上,道:“五哥怎么样?伤到了哪里?很严重吗?” 华景笙的拇指放在了她印有齿印的唇上,深沉如井的目光倏的深邃,“他被人一枪贯穿了腹部,不过现在没有性命之危,只是失血过多,还没有醒。” 尹婪的唇被他的手压住,她伸手握住了那只手,轻轻一笑,“那就好。景爷,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比她握住了手,华景笙深邃眉眼中的蓝色愈发明显,“今晚八点,离开南兴。” 尹婪微微一愣,而后点头,“好。” 华景笙听她的说好,冷酷的嘴角微微一弯,似是在笑。上半身微微一倾,他的脸靠近了尹婪。 突然压来的暗色与近在咫尺的呼吸,让尹婪心头一紧,下意识她往后退。 却被华景笙的手阻挡了退路,他放在她后背的手轻轻用力,将她压向了自己。 尹婪暗暗蹙眉,顺势将头一偏,靠在了华景笙肩上,“景爷,我会跟你一起走,但是走之前我还要做一件事。” 突然灌来的清新空气让华景笙迷离的眼色倏的清醒,想起刚刚尹婪蹙起的眉,放在她后背的手不由下移放在了腰处。 “伤,还是没好。” “对啊。不过不碍事,等离开南兴再说。”尹婪不在意,“五哥呢?带着他一起离开吗?” “嗯,我派人直接将他带回意大利。” “我们不回意大利吗?”尹婪疑惑。 “不回。” 尹婪点头,从华景笙怀中退了出来,看着他眉目温柔道:“景爷,那今晚八点,你到西北角的市郊找我,我会带上追踪器,你到时候直接来接我就好。” “你还要做什么?”华景笙望着笑得语意不明的她,沉声道。 “了结南兴的一切。” 听闻这个答案,华景笙肃宁的眼底幽的泛起涟漪,眼波含着不可见的轻柔,道:“阿婪,你不恨我?” 方元淅的死,他虽没有亲见,但是也足以想象她的表情。 尹婪望着他,笑意渐渐散去,如实回答:“怨过。” 华景笙目光一凝。 “但是我理解你,也不会离开你。”如果说方元淅给她的温暖,那华景笙给她的就是归属,如今的她已然没了一切,如果连这一份归属都失去,那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以什么理由活着。 见华景笙凝视她,她重新挤出了笑,“既然一切你已经安排妥当,那我就去解决最后的麻烦。景爷,八点见。” 说完,她错身从华景笙身旁离开,迈步走下楼梯时,华景笙低沉幽冷的声音却突然从后面席卷而来。 “阿婪,从今夜叫我景笙。” 站定的步伐瞬间固定,尹婪惊诧回头,却只能望及了他孤傲往病房走去的背影。 眼眶一热,酸涩的泪意充盈入眼,她的视线一下子模糊。 心没有高兴,反而空落落一片。 但是那一片空落,注定一辈子无法补全! “好。” 既然不可能补全,那就不给自己留任何的退路! 午后,稀疏的阳光彻底没了身影,阴云叠起的天空沉沉的压下来,压抑的气息弥漫了周围。阴霾密布下,穿梭在其间的风都变得阴冷寒冽,划过皮肤时无端激起了层层鸡皮疙瘩。 宁绅用过午饭之后,就坐在了书房,一边翻看曾经一家三口的照片,一边回味当初的幸福,但是幸福的感觉还没流转入喉,一股深刻的悲哀却从心底迸出,炸裂了那份幸福。 他放下了相册,靠在软椅上,闭上眼不去想当初的悲剧。 但是时至今日,闭上眼却还是能想起那场吞天灭地的大火,想到被大火遮挡的声声嘶喊,宛若梦魇,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想着想着竟浑噩的睡了过去。 “咣——” 一声巨响将他从朦胧的睡意中惊醒,他睁眼就见到没有被关上的窗户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倾盆大雨,哗啦啦的雨滴密集的从天上砸下,敲击着地面砰砰作响,砸在树上惹得树枝乱颤。 他起身去将窗户关上,聩耳的雨声被玻璃隔绝减弱了些,但是房内的闷气也重了些。走到书桌上,将桌上摆放的相册放到书柜上。 突然,心头一紧,一丝异样的警觉从心处爬了上来。 他猛然转身,就见一个黑影迎面而来。低呼一声,他侧身躲开。 “砰!” 本该踢在他身上的那一脚踹在了书柜上,哗啦一声,刚放上去的相册被扫下。 “谁!”仓惶躲开间,他连来人的脸都没看到。 对方不说话,旋身一盖,又是一条腿从上方劈下。 宁绅的手立刻朝书桌下发探去,一下子就摸到了放在下面的手枪。掏出之后,对准来人,扣动扳机。 哪知对方似是察觉了他的动机,当空劈下的腿踏在书桌上,整个人一转,他立刻感觉肩上一重,同时左侧脖颈被一个冰冷的硬物抵住。 “你是谁!”宁绅的手保持着握枪的姿势,余光却锁定在身旁的人身上。 看身形,像是女人。 “宁先生,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尹婪没有刻意隐藏身份,笑盈盈的询问。 听闻声音,宁绅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尹小姐!” “宁先生真是过耳不遗啊。” 确认之后,宁绅更是不解,“尹小姐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而且还以这样的方式?” “宁先生是觉得委屈吗?”尹婪一腿跪在书桌上,一腿曲着,倾身威胁着宁绅。 “尹小姐与小欧是好友,而且我与尹小姐似乎也没有恩怨,尹小姐这样做,是否欠缺考虑了?” “不!我考虑得很清楚。”尹婪见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索性不藏着掖着了,“不知道宁先生是否还记得尹之婉?” 尹之婉三个字仿佛是烧红的烙铁,瞬间就让镇定的宁绅整个身子开始颤抖。 “记……得。” 听着宁绅艰难挤出的回答,尹婪放开了抵在他脖子上的刀,伸手捻过了他手里的枪,答:“我是尹之婉的女儿,同时我还有一个名字,许柔依。” “轰——” 宁绅的脑子瞬间被这一句话炸裂,所有的思绪不由分说的朝中间涌,但是却又纷乱嘈杂的找不出出口。 他回头惊惶的看着拿着枪,反复掂量的尹婪,柔媚的五官,清冷的气质,还有这样锋利的姿态,她哪一点与温婉娴雅的尹之婉相似? 尹婪看出了他的难以置信,被笑意遮挡在眉目悍戾仿佛被解了锁,丝丝渗出,刺目灼心。 “宁绅,不敢相信!我和尹之婉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与许锦松更是没有一点相同,对他们来说我像是一个陌生人!但是我告诉你,我就是!我之所以变得面目全非,这当中有你的不少‘功劳’!” 宁绅的身子不堪承受,虚晃了一下,如若不是他手疾眼快扶住了桌面边缘,此刻的他已经狼狈的跌倒在地。 “想知道我今天的目的吗?”尹婪突然又笑了,笑容在阴霾之下显得尤为狰狞。 “你想做什么!”宁绅看着已经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尹婪,一股冷汗自额头流下,滑至脖颈之内。 “自然是来……”尹婪的食指放在了扳机上,瑰丽一笑,“杀你!” 第九十九章 前尘往事1 “砰——”的又是一声巨响,让之前听闻动静,站在一楼楼梯边听闻动静的老丁变了脸色。当即他迈步往楼上冲去,看到房间门开着,唯独书房的门紧闭时,他的心一紧。 然而目光在触及门下那块小寸缝隙掠过的一道阴影时,顾不得许多撞门而入。虽然他年老,但是体却不弱,门被他一撞就开了。 赫然入目的,便是满布脚印的桌面,以及倒塌的椅子,还有散落在的的书籍…… “这……”老丁的目光四处搜寻,蓦地定格在了还留有泥印的窗户,再往外探,就是楼下被压弯的灌丛,登时预感不料。 目光不经意的扫过书桌下方的地面,倏的凝固。 那是…… 血! 当即跑到书桌前拿起固话拨宁欧的号码,心跳如鼓,呼吸急促。但是对方却似乎不肯接,响了三声就被挂断。他只得再打,对方又挂。他坚持再打,反复了几次,对方终于接听。 “宁绅,你疯了吗!”刚接通,宁欧那气急败坏的声音就冲入了耳膜。 毫不客气,好无礼貌的声音让老丁瞬间老泪纵横。 “少爷,老爷出事了!” “……”电话那头的人突然沉默了。 “老爷不见了!书房很乱,还有血迹!” “嘟嘟……” 电话被挂断,老丁知道宁欧一定会回来,当即稳住心思,打了报警电话。 半个小时后,张寻蓦的白色跑车靠停在了宁家的楼下,老丁听到声响,立刻冲了过去。宁欧不等老丁上前打开车门,就已经大步冲了下去。 雨势极大,如同一个个石仔突突往下砸,撞倒玻璃上碎裂成一摊水,无声的顺着玻璃划下,远远看去仿佛是将玻璃划裂一般。 “少爷!”老丁打着伞,雨势夹着大风,刮得他几乎连伞都没握住。 宁欧淋着雨,挺直着背脊,越过他径直往楼上走去。 书房内满地狼藉,里面还有两个带着手套的警察在勘测现场,一个年事较长的人望着打开的窗户发呆。听闻脚步声从走廊来至门前,他才回眸望去,就见到宁欧满脸雨水,眉目悍戾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登时心头一跳,宁家与张家可谓是目前市内最不敢得罪的,所以接到报警电话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了。 但是没想到勘测了半个小时,竟然一点实质性的线索都没有。 “宁先生。”顶着压力,他主动上前出示了自己的证件,“你好,鄙姓李。” “你们查到了什么吗?”宁欧轻眼扫了一下他的证件,俊美如铸的面上尽是棱角分明的冷漠,淡淡的语气重含着丝丝怒色的质问。 “还请你稍安勿躁,虽然目前没有什么大进展,但是这里的狼藉足以说明在宁老先生被掳走之前,这里发生一场激烈的打斗。”李队长指着书柜上的泥印,与散落的书籍解释道。 “还有其他线索吗?”宁欧看着不断从窗户外飘进来的雨水,看着外面阴霾的天色,心头有一种惴惴不安的感觉。 李队长不知,侧头问询还在勘测的两人,“进展如何了?” “从书桌上脚印的尺寸上看,挟持宁老先生的应该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会拳脚的女人。” “从这个洞的大小与穿透力来看,极有可能是枪。” 两人分别得出自己专业分析得出的结论,说完之后,两人都同时摇头,再无其他线索。 李队长听闻之后,望着宁欧的目光深了些,“宁先生,集合这两点,你心中可有什么可疑的人选?” 这件事他第一直觉就是宁家的私怨,对方能做得这么滴水不漏,而且还身手不凡,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在作案。 宁欧听闻那两人的叙述,第一时间浮现脑海的就是尹婪,但是他想不明白尹婪为什么会对宁绅出手。 “没有。” “那就棘手了,现在外面的雨下得很大,等到雨停的时候恐怕外面的痕迹已经被雨水冲刷得一点不剩了。而且你们这个书房没有安监控,光是凭鞋印和现场的痕迹,我们无法锁定目标。”李队长说得很是凝重,“而且我问过管家,他说当时没有人进出过这栋楼,也就是对方进入的时候,没有任何人看到过。” 张寻蓦从楼下走上来,见到书房内的混乱,与格外压抑的气氛,不由道:“有什么线索?” 宁欧沉着脸,没有回答。 倒是一眼认出张寻蓦的李队长,立刻接话:“张公子,目前来说还没有线索。” 张寻蓦虽然不比宁欧气势逼人,但是与生俱来的贵气与压迫力,还是让他倍感压力。 尤其是面对宁欧时还没褪去的压力在看到他之后猛然飙升,让他在冷风四起,寒意弥漫的环境中也冷汗直冒。 “既然没查到什么线索,那你们先下去吧,把你们手头上掌握的线索再细化分析一下,看看能不能有其他的思绪。我们这边也会好好回想一下事件,看看会不会其他的线索。”张寻蓦见警察局的人查不出什么有利的线索,心头登时明白了几分。 听闻张寻蓦的话,李队长豁然松了一口气,示意自己的人收队,对凉人恭谨道:“是,那我们先将手里的线索拿回局里让专家分析一下,有什么线索我们会第一时间与你们取得联系。” “恩。”张寻蓦淡淡点头。 其他两人将现场环境摸清了,也跟着李队长退了出去。 老丁见状,主动送几人下楼。 待脚步声走远,张寻蓦立刻盯着宁欧,过于逼视的目光让宁欧无法逃避。 “是她吗?” 宁欧强行将目光撇开,“不是。” “女的,懂拳脚,而且还能悄无声息的进入宁家,不是她,还能是谁?”张寻蓦明显不信。 “那你告诉我,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宁欧瞪着张寻蓦,眼中聚着骇人的暗色。 张寻蓦被宁欧这般厉声质询,登时语塞,他怎么可能知道! 宁欧见张寻蓦说不出理由,挪开了目光。 但是刚挪开,就听张寻蓦压低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说她会不会知道当初尹家与宁家之间的纠葛,从而认为宁家在当中捣鬼?” 心弦瞬间绷直,宁欧满目诧异的看着张寻蓦,同时心头那份不安仿佛得到了释放,开始从胸腔溢出,流转在四肢。 是这样吗? “少爷。”老丁从楼下走上来,手里拿着干净的方巾,走到门前道:“你和张先生都淋湿了,还是先擦一下吧,最好是沐浴一下免得感染风寒。” “谢谢丁伯。”张寻蓦一改之前的逼视,柔和一笑,接过了老丁手里的方巾。 宁欧也接过了方巾,用力擦拭,近乎发泄。 尹家的事不仅是尹婪的痛,也是他的伤。 如果不是那一场火,他或许失去自己的家。 几人正各自沉默时,宁欧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动作一顿,凝重的神色蓦地复杂。 张寻蓦也停了手,看着他。 老丁不知道两人的沉默是为什么,也跟着张寻蓦望着一语不发的宁欧。 宁欧走到了窗前,看着外面倾盆的雨势,轻呼了一口气,才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见到上方的来电显示时,所有的准备瞬间溃散。 不间歇的雨仿佛从天上倾灌的水,打在树上花枝乱颤。 沉着再三,他终是接通了电话。 “小欧……” 一声嘶哑虚弱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让他的血液倏地凝固。 “你在哪儿!” “宁欧。”虚弱的声音被一道轻柔悦扬的女音代替。 听闻熟悉的声音,宁欧强忍的心不禁微微颤抖,“阿婪,你在哪儿?” “我在我家人身旁,怎么,你要来啊?”尹婪的声音含着笑,隔着雨势,那份笑被稀释,变得轻薄。 “阿婪,为什么?”宁欧不明白。 “你来就知道了。”尹婪的生意依然柔润,“不过,不要太晚,不然你就见不到你的爸爸了。” “阿婪!”听闻尹婪的威胁,宁欧的声音不自觉的拔高。 然而对方却不再想听他的声音,径直掐断了电话。 “她在哪儿!”张寻蓦见宁欧脸色一变,就知道是她带走了宁绅。 “回那边。”宁欧扔下方巾,就往外冲。 “少爷!”老丁不明白情况的变化,想要拦却被张寻蓦制止。 “丁伯,你现在家准备好一些姜汤。待会儿我们回来喝。” “好。”老丁虽然不解,却还是照做。 外面的雨扑天盖地的奔腾着,地面上汇聚了一条又一条的白色溪流,由高转低,滑过墓碑,趟过阶梯,潺潺而下。 尹婪抬头看着天下密密麻麻的雨,而后低头看着被她放置在树冠下却依然打得浇湿的宁绅,此刻的他已然没了之前的儒雅俊秀,有的只是惨白的狼狈。 “宁绅,你以为你后悔了,为尹家人筑起这样一个毫无意义的衣冠冢,之前的事情就能被一笔勾销吗?你现在是不是又后悔了,后悔当初没有挨个检查,是否有漏网之鱼!” 宁绅的目光穿越层层雨幕,看着独自面对狂风暴雨的尹婪,温润的眉目溢出了丝丝怜惜,“当初的事是我一念之差造成的,我很后悔!可是你的活着是老天对我的救赎,如果早知道你是之婉的孩子,我一定不会让许锦松靠近你一步!” 第一百章 前尘往事2 尹婪的表情被不停流下的雨水冲得看不分明,但是她那轻讽的声音却听得分明。 “人生没有如果,所以我没办法抱着那一丝浅薄的希望活下去。如今许家已经不成气候,所以该是你们宁家接受报应的时候了。“ 说着,她迈步朝宁绅走进,他靠着树干,虽然遮挡了大部分的雨,但是从树缝间落下的雨滴却比外面的更大,砸得更疼。 “都说下雨天不要躲在树下,这样容易被雷劈,所以我想看看老天是否真的长眼。” 宁绅看着尹婪,看着她被黑色长裤遮住的腿,眼中的心疼更甚,“这不是你想的,为什么要把自己逼到这条路上!” 听着宁绅的质问,尹婪依然面无表情,“逼?如果不是你们把我逼到无路可走,我又怎么会被逼到今天的地步。” “小欧对你有情,你忍心这样逼他!”宁绅见自己说不通她,试图从宁欧身上找寻她的突破口。 “有情!”尹婪不满水渍的脸上浮现了丝丝凄迷,“如果我的消息没错,他现在正在帮助许家走出困顿,而且还打算给许氏重新定位。他正在帮助我一心想要毁了的东西,这算是哪门子的情!” “就算他有这个想法也绝对不是与你为敌,他一定有自己的主见。” “对啊,他做事素来都是随意而为,一切都以自我为中心。” “不是!”宁绅见尹婪曲解着宁欧的意图,忍不住激动了起来,“你是他唯一带回国家的女人,也是唯一一个让他大失方寸,丧失自我的人。他对你用情很深。” 尹婪听着宁绅的两个唯一,不由失笑,外面的雨声喧闹无比,穿梭在雨中的风染上了雨的湿气吹在她身上,让她冷彻心扉。 “宁先生,你认为你说地这些对我有意义吗?宁欧爱谁,不爱谁,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和他之间是不可能的!我对你们的恨难消难绝,如果他真的爱上了我,那才是他绝望的开始!” “当初的事都是我一手促成,跟小欧没有关系。那时的他也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他也如你一般大,就失去了妈妈,失去了家的温暖,你不能将对我的恨转嫁在他身上。”宁绅激动的辩解。 “那又如何!”尹婪伸手按住了腿,声音含着苦涩,“我和他在一开始就注定不可能!” 宁绅眼中的悲恸缓缓浮现,亲人惨死,家破人亡的仇怎么可能说忘就忘! 是他将一切看得太轻便! 但是…… “如果你觉得杀了我能泄你心头之恨,那我愿意一死平息前尘往事。” 一死平息前尘往事! 尹婪蹲身,靠近宁绅,见他眉色动容,眼色凄离,一直愤恨不已的心蓦地弥漫开了一股十分揪心的难过。 呆在香山的那一天,她想了很多事。如方元淅所说,其实她并不想在这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只是她一直找不到另一条来选择。 他说父母最终的希望不过是希望自己快乐,幸福,可是从一开始就背负着满心仇恨,满腹杀气活下来的她,仿佛被枷锁囚禁的囚徒,难以得到救赎的机会。 在那一晚,她尝到了最深刻的背叛,也是第一次体会到了被人珍视的滋味。 这种滋味太美好,但是也太决绝,只是浅尝一口,就让她心扉剧痛。 她还能再去沉溺吗? 宁绅闭上眼等了一阵,却迟迟不闻任何动作。睁开眼时,正好看到一眼矛盾的尹婪。不由叹息道:“如果你真的狠了心要杀我,就不会救我!更不会守着我,直到现在。” “你凭什么认为我不想杀你?”尹婪不认。 “因为你清楚,小欧不是一厢情愿。”辗转在候间的话,宁绅终于鼓起了勇气说出口。 早在当初看到两人眼波交会的时候,他就看出了倪端。 之前尹婪杀气腾腾的来,他以为她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但是没想到却不是。 “是啊,他不是一厢情愿。”尹婪的笑容缥缈在了烟雨蒙蒙的雨幕中,早在她独处的时候,早在她察觉那份只在宁欧身上才会尝到的情绪之后,她就知道自己对宁欧已经有了别样的对待。可是那又怎样呢。 “我不杀你,只是为了让自己彻底死心而已。” 清单的话语含着坚定的决绝,宁绅听闻后,立刻变了脸色,“你要做什么!” 雨势在两人对话间开始减弱,狠狠抽打在树叶上的声音慢慢变为了簌簌的低语声,外面被砸得水花四起的地面也开始变得柔漪缱缱。 在这片低柔细雨中,尹婪的声音坚定而决绝。 “不该有的,就该断!” 飞驰在雨幕下的白色跑车仿佛野豹猎食般急猛,眼看雨势减弱,眼看目的地尽在咫尺,坐在车内的宁欧心海起伏,眼色缤纷。 车辆绕过管从,从旁边驶入了空。停稳之后,宁欧不顾还在淅沥的绵雨,打开车门急步走了下去,但是腿上还在,加上天气变幻一直在隐隐作痛的腿,让他刚走了几步,就被一股从膝盖处传来的刺痛止住了脚步。 “阿欧!”见到宁欧捂腿隐忍,张寻蓦立刻上前扶住了他。 “她在上面!”宁欧指着上方,咬牙道。 正说完,空无一人的楼梯上方,尹婪一身浇湿,眉目清冷站在了那里。目光扫到两人,嘴角轻轻一勾,“宁先生,张先生,你们来得正是时候。” 说话间,她的目光已经悄然在宁欧身上流连了好几个来回,见他俊美无双的五官泛着丝丝苍白,艳丽的薄唇失去了昔日的张扬,露出干涸之态,她的眼睛微微一缩,却还是自然的挪开了视线。 “我爸呢!”宁欧看着尹婪,蓄满了墨色的眼眸瞬也不瞬的盯着尹婪,眼底挣扎着一片隐晦的痛苦。 尹婪眉目微微一动,而后恢复如常,笑靥如花道:“先不着急说这个,我有几个问题想要跟你确认。” “尹婪!这里是南兴!就算你有华景笙撑腰,但是宁伯父不是其他人,不是你们用武力和权势能够平息的!”张寻蓦见尹婪脸色苍白,神色却跋扈,不由出言提醒。 “不能平息,那你们就杀了我呗。”尹婪丝毫不将张寻蓦的提醒放在眼中,目光掠过他落在了宁欧身上。 “你是不是答应给许氏一条生路了?” 宁欧听闻尹婪逼面而来的质问,目光隔着迷蒙的水汽,难以识别清楚她的神色。 “是。” 他的话如同重锤砸在了尹婪的心头,越难受她的笑就越灿烂,“那你知不知道为了扳倒它,我费了多少心思,你这是在公然与我为敌?” 为敌! 两个字宛若针芒直扎宁欧的心头。 他泛白的脸色揪着一抹痛色,直视尹婪,“你真的猜不到我为什么这么做!” “呵呵。”尹婪悲极反笑,“不要告诉我又是为了帮我,宁欧!不要拿你的需求,你的野心来衡量我的需求,我的心愿!我想将许家连根拔起,我想许家挫骨扬灰,我想许家万劫不复!你明知道你还是那么做,你是不想许清雅受委屈,不忍她颠沛流离,还是你怕许家倒了,你宁家没了挡箭牌?” “你什么意思!”宁欧自动过滤了她之前的话,将重点落在了最后一句。 “你不知道啊!”尹婪蹙眉,似意外似嘲弄,“你爸做了那么大一件事,还间接害死了你妈,让你失去了家,失去了妈妈,你怎么会不知道!” 宁欧的底线便是他的妈妈,如今被尹婪以这种嘲弄的语气说出来,他的心仿佛被一把锋利的刀,切割为无数片,疼痛欲裂。 “你闭嘴!” “怎么戳到你痛处了!”尹婪得意一笑。 张寻蓦察觉宁欧的颤抖,知道他又想起了不堪回首的那一幕,登时怒视尹婪,“尹小姐,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到底要做什么!这句话应该我问你们才对!你们要把我逼到什么地步!”尹婪的笑容散去,丝丝厉色爬上眼角。 “我爸呢?他还活着吗?”宁欧忍住心头的剧痛,瞪着眼,深深的看着她。 “他落在我手上,你认为呢?”尹婪故意摆弄了染血的刀,似笑非笑的眼睛泛起嗜血的光泽。 “尹婪!他是我爸!”宁欧失声吼了出来。 不管他与宁绅之间怎么不对盘,怎么不亲近,但是他们始终是亲人,始终血浓于水! 尹婪这般狠心无情的将宁绅杀了,丝毫不考虑他,丝毫不为他着想,难道她真的不怕伤了自己的心。 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他? “我知道啊,我还知道当年的事是他所为,他是你爸,但是也是我的仇人,比起许家更让我厌恶的人!”尹婪侧眸,眼中的毫不在意刺痛了宁欧。 本就对她没有信心的心,在那一刻终于崩析。 “砰——”毫不迟疑的一枪,穿过雨雾,碾碎空气,直逼尹婪的面门。 察觉杀气,尹婪抽身一躲,却还是晚了一步。 火热的枪头擦过了她的肩头,只是眨眼间,一股血流淌下,瞬间染红了她半个身子。 张寻蓦倒吸了一口气,他那一枪多是示威,本以为以她的身手不可能躲不过,但是看到那艳红的一片时,整个人就懵住了。 “阿婪!” 第一百零一章 情念断 虽然对她有恨,但是在察觉张寻蓦动手的那一刻,宁欧立刻出手去拦,可惜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片艳红,晕染了她半个身子。 尹婪抬眼,从她的角度看到的正好是宁欧的手按在张寻蓦的枪上,理智被蒙蔽,那一刻她决绝的认为是宁欧对她起了杀心。 雨势减弱,之前还铺天盖地的倾盆之势如今转为了阴柔缠绵之态。轻浅的雨水仿佛是老天缓解冰寒的热气,氲腾在两人间。 巨大的天幕在这片氲腾中被黑暗,如果不是刚好横贯在两人间的那道车灯灯光,此刻的他们连彼此都难看清。 已经被揭开的心再感受到这样一份杀气时,被狠狠的重伤。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破碎,散落成花。 尹婪一手垂着,一手捂着肩,目光冷湛湛的看着宁欧,眼中泛起了斑驳脱落的苍色。 “好!真是好!这下我们两清了!” “阿婪!”宁欧看到眼荒意绝的尹婪,感觉之前还流转在两人之间的那份情愫被蒸发,一瞬间心空得厉害,也慌得厉害。 尹婪放开了还在流血的伤口,芊芊细指上全是艳红的液体,她举起手透过指缝,看着凄然,眼眸痛楚的宁欧,“宁欧,你还记得吗?我问过你,这一生是不是有后悔的事。” 宁欧怔住,思绪瞬间倒回了那一夜,那是她第一次显示了脆弱,第一次主动靠近他。 同时也是他第一次对人纵容。 “我不会为做过的后悔,所以你不要后悔,你的这一枪打得很好!我们之间不可能的!永远也不可能!” 乍听尹婪的话,宁欧的心猛然狂跳,她的意思是她对他也……有情? 否则怎会这么悲伤的说出不可能的话。 “为什么?”既然有情,怎会不可能。 “呵!”尹婪轻声一笑,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不显落魄,衬得她柔媚的五官横出了野性之色,“你想问什么!是为什么我会喜欢你,还是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 宁欧脸色再白了一层,他的目光含着不敢置信与难以猜测,深视着她,喉咙生疼的滚动,却发不出一个字。 喜欢,她对他仍旧只是喜欢。 是可以同时喜欢很多人的那份喜欢! 张寻蓦看着上方笑得邪魅的尹婪,第一见她时,她笑容干净愉悦,极具感染力,但是这一次她的笑明艳妩媚,却仿佛没有灵魂,笑得虚伐苍白。 她与宁欧之间隔着的不仅仅天擎的死,就算没有这一件事,他们之间还有尹家,还有许家,还有两人之间极其相似的个性,这些都是他们的阻碍。 再加上被她带走,生死不明的宁绅,两人之距宛若天堑。 “你对我真的只是喜欢吗?”宁欧的声音回荡在空寂的夜色下,含着暗哑与颤音。 他的话如同一个浪头狠狠的打在了尹婪的心头,颤音! 宁欧的声音竟然在颤抖! “仅此而已。” 宁欧抬起眼,因为过于隐忍,他的眼中出现了道道血丝,扎入尹婪的眼中分外刺心。 “所以,宁欧,我们不可能。” 不可能这三个字宛若魔咒印在了宁欧的心里,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神色上是孤注一掷的决绝与孤勇。 “如果你在意许家的事,我马上收手,让许家自由自灭,如果你还对当初尹家的残灭而心头有很,那就握紧你手中的刀将它狠狠的扎进我的心。”说着,宁欧的目光含着乞求与希冀,“只要你放了我爸,只要你肯留在我身边,我的命你都可以拿走!” “阿欧,你疯了吗!”不等尹婪有所决定,张寻蓦率先斥责了宁欧。 尹婪是什么人,就算他真的肯拿命相搏,她也不会有任何的动摇的! 他真是糊涂! 尹婪听闻宁欧近乎疯狂的话,侧头看着被树荫挡出面部表情的宁绅,他说得对,宁欧对她用情至深! 但是她无法回馈他,两人之间隔着太多太多的东西,且都是两人无法割舍与放下的,所以注定只能擦身而过! 宁绅一直看着尹婪,面对自己儿子这般至情至真的告白与赌博,她的眼中没有一丝的动容,有的只是更坚定的毁灭。 他知道宁欧是得不到她的! 她也不可能为了宁欧放弃什么! 两人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果然下一刻,他便听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 “宁欧,你不是一直在找那个将你害得差点丧命的人吗?”尹婪清淡的笑着,仿佛这是一件不足一提的小事。 宁欧听闻这个消息,身子骤然一晃,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力气酿跄得差点跌倒。 “尹婪!你非要这样吗?”张寻蓦柔润如玉的脸上布满了痛心与愤怒,虽然他不希望两个人在一起,但是用这样惨烈的方式亦不是他愿见到的。 “呵呵,真好笑,这算什么!”尹婪仿佛看不见宁欧的不堪重负,笑得无情,“怎么猜到了啊!可是真相可远不只这些。” “住嘴!”宁欧从恍惚中回神,仓惶的出声阻止尹婪接下来的话。 “其实,宁欧你算是幸运的。”尹婪似是乐意见到宁欧冰冷的面具被打碎,露出这样刻骨的惊慌与心痛的表情,语气轻快道:“我当时是抱着你必死的心态撞过去,看着你的车被撞得冲下了弯道,砸到了下方的车道上,我以为你必死无疑,但是没想到两边的树丛挂住了你的车,没有让它坠毁,从而救了你。不得不说,你真是命大!” 宁欧眼中的血丝突起,一双墨眸仿佛沁了血般触目惊心,他极力侧头不想再听,但是心头的暴怒却如脱困的野兽狠狠嘶鸣。 “阿欧!”张寻蓦感觉到宁欧浑身僵硬,胸口剧烈起伏,担心不已。 “而且你的怀疑一直没错,我接近你,就是为了对付许家,本想借你的手报复许家,然后再顺势灭了你们,但是阴差阳错让事实偏离了计划。所幸,如今一切又绕回来了,宁欧,这是你们宁家欠我的!即便是要恨,也轮不到你!” “哈哈哈……”宁欧北极反笑,俊美的脸上狰狞着疯狂的笑,沁血双眸在笑声中泛起了一层晶莹。他轻低着头,目光阴厉的锁住尹婪,“我不肯相信一切事实,我宁可自欺欺人也不想与你错过,可是你无情无心,冷漠残酷,让我逃无可逃,避无可避。我为了你撤去了自小筑起的心防,为了你撕下了倨傲冷漠的面具,为了你抛弃了自我作了你的困兽,可是你不仅没有一丝一毫的回馈,还要杀了我,毁了我!尹婪!你好自私!永远只站在自己的角度去看待事情,从未有过将心比心。” “对啊,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我没有被人温柔对待过,也没有被人倍加呵护过,我不懂什么是温柔,更不懂什么是以心换心。我只知道人若犯我一分,我必还人一丈!对你,我没有后悔。” “所以你不懂珍视!不懂珍视!更不懂得如何爱,也就不会接受爱,是吗?”宁欧至今才明白尹婪的逻辑,不曾感受过的东西对她而言就是禁忌,她不肯接受,就算她对他有几分异常,她也不会认真对待。 否则就不会一步步逼着他对她对立! “对。”尹婪微微咬唇,同时轻轻抬头看了看天,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他们应该要过来了。 “那华景笙呢!”如果她不肯接受他的,那为什么会守在华景笙身边。 “你与他没有可比性,不要自取其辱!”尹婪的声音冷了下去。 宁欧这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他的情还未开始就已经凋零,他的心还未开启就永久闭合,对她,他已经无话可说。 “既然如此,把我爸交出来,不然我让你今晚走不出这里!” 爱已不能,那恨是否能为自己寻出一个出口呢? “他既然杀了尹家的人,那为尹家陪葬也是合情合理。”尹婪淡然回答。 “尹婪!不要逼我!”宁欧心痛欲裂,恨意蓬勃翻涌。 “想知道他在哪儿吗?他已经去给尹家人陪葬了……”尹婪笑得没心没肺。 话音一落,张寻蓦与宁欧所站的空地上又驶入了六辆车,一群穿着黑色衣服的人从车上走下,每个人手上都握着一把枪,所有人呈半圆在他们后方撑开,将整个出口包围了起来。 尹婪见到之后,笑容深了深,“看来,你是不会让我走出去了。” “给你一分钟,不交人,那就不要怪我打扰你亲人的静灵了。”宁欧的面目恢复了初见时的倨傲与冷漠,声音沁薄得没有一丝感情。 尹婪无声笑着,抬头看着上方忽明忽暗,闪烁如星的信号灯。 终于,走到了绝境。 “宁欧,你过来我就告诉你,你爸在哪儿。” “阿欧,不要相信她!”张寻蓦立刻揪紧了宁欧,提醒他不要被蒙蔽了。 “我自有分寸。”宁欧拂开了张寻蓦的手,迈步走上阶梯。 尹婪站在高处,含笑看着他,那份笑容不似之前那般空洞苍白,反而如月般纯净皎洁,让人看得莫名的心头一动。 张寻蓦用眼神示意后方的人散开,从其他地方包抄,后方的人得令,点头散开。 而后,目光紧紧盯着尹婪,生怕她又会做出什么意外之举。 台阶有些高,走到一半,宁欧就有些吃力,但是他没有表露,抿着唇强撑着走了上去。 第一百零二章 分离 尹婪从他双腿交替的频率看出了宁欧的不便,但是她视若不见,只是在宁欧走到他身前的时候,再度回头看了看宁绅的方向。 而后坦然自若的收回了目光,凝视已经走至她身旁一米内的宁欧。 一股酸楚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让她的眼眶阵阵发热。 头顶的风声渐渐厉了起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对宁欧道:“你不怕我杀了你?” 宁欧双眸深锁着她,如夜浓黑的眼瞳中清晰的倒影出了她的一颦一笑。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上来吗?” “为什么?” “因为我想亲耳听你的答案。” “什么答案?” 宁欧的身子又靠近了她几步,两人眉目相缠,呼吸相融,他薄唇轻启:“阿婪,我爱你,你呢?你爱我吗?” 尹婪愕住,短短几天的时间,她被人两度表白,而且都是以爱之名的表白。 她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你知道方元淅死前告诉了我什么吗?” 宁欧冷眉一蹙,“说了什么?” 头顶的风开始呼啸,吹乱了两人的发,长发飞扬勾挂住短发,黑丝层叠,幽暗遮颜,两人的目光在半幽暗的环境中渐转炽热。 “和你说的一样的话。” “你是在暗示我,我会死吗?”宁欧冷哼一声,声音淡薄如冰。 尹婪无声一笑,伸手分离了两人相依相缠的发。 “你猜。” 话音刚落,下方的张寻蓦就发出了惊恐的嘶叫。 “阿欧!快躲开!” 随着张寻蓦的声音拔高,尹婪眉目一厉,伸手揪住宁欧的衣襟,将他拉至身前,两人心口相贴,温热传递。 “你怕死吗吗?” 宁欧余光察觉头上泼下的亮闪闪液体,眉心一蹙,不明白尹婪这样疯狂的举动是为了什么。 随着张寻蓦的声音拔高,尹婪眉目一厉,伸手揪住宁欧的衣襟,将他拉至身前,两人心口相贴,温热传递。 “你怕死吗吗?” 宁欧余光察觉头上泼下的亮闪闪液体,眉心一蹙,不明白尹婪这样疯狂的举动是为了什么。 “哗!” 一堆被重力吸引过的液体当头砸下,尹婪登时感觉头被木棒狠敲了一下,眼前阵阵发黑。她轻轻眯眼便忍了过去。 她的另一只手放在了宁欧的腰侧,目光狠厉中透着一股迷离。 宁欧被当头浇下一摊水渍,正要出声询问,就敏锐察觉了这不是水! 它具有油性,而且有一股异于水的刺鼻性气味。 “阿婪!”他心头一颤,瞪着举止异常的尹婪,眼中布满严肃与震惊之色。 尹婪从包中拿出之前就备好的打火机,目光沉若夜色,漆黑一片。 “宁欧,其实你从未信过我。” 宁欧的眉头紧紧蹙着,听着尹婪似叹似诉的话,心头莫名泛起一丝剧痛。 “也好,就这样也挺好。”尹婪自顾自的接过话后,径直伸手推开了宁欧。 张寻蓦在见到两人面目有异的时候就察觉不对,示意已经潜伏到两人周边的属下动手。 宁欧坐在阶梯上,被尹婪这样一推,踉跄着后退,如果不是刚好退到了台阶与台阶中间的平缓带,他必然会跌倒台阶下面去。 “阿欧!看上面!”刚站稳,就听张寻蓦又一声 严肃凝重的惊呼。 上方的空气传来了剧烈的波动,搅碎空气的嗡嗡声由上直灌而下,带着搅碎人思绪的力量狠狠冲击着人的神智。 面对头顶那庞然的声音,宁欧漠不在意,他粗略过了一眼后,目光重新落回在了尹婪身上,“阿婪,不要冲动!” “呵!”尹婪不屑一笑,将打火机打燃。 “阿婪!”宁欧见到那蔟火光,呲目欲裂,纵身一跃想要扑灭。 “上!”张寻蓦见到已经从外围悄声潜入尹婪后方的两人,立刻下令。 尹婪听闻后方传来脚步声,登时将手中的打火机扔向了铺满了汽油的另一侧,活与油无缝接触,瞬间就炸开了一朵璀璨夺目且怵目惊心的火花。 在那朵花火炸开的同时,星星的火点散落在空气中轻盈的落在了其他地方,瞬息间一簇簇火苗顺势而涨,一朵朵火花迸发出婀娜的身姿,以势不可挡的强势横扫了那一片空地。 火势蔓延,热浪滚滚而来。 宁欧看着面目染火,眉睫冰寒的尹婪,心直坠谷底。 后方的两人见状,不管不顾的朝尹婪扑去。 尹婪察觉后纹丝不动,表情似等待,似不惧。 宁欧看着她过分安份的表情,瞬间意识到了什么,抬头一看,。 突突突的连贯声从上面轰然砸下,擦过空气拉开了一道幽蓝色硝烟,摩擦着地面打得叮呤作响。 靠近尹婪的那两人被横刀的子弹打中,身子一顿就一前一后的倒了下去。 “大家散开!”张寻蓦见状,温润的脸色瞬间严肃,拔枪朝宁欧冲去,同时对身旁的人吩咐道:“掩护我!” “是。”四人立刻朝旁边的阴影退去。 宁欧看着不为所动的尹婪,随着银光四起,杀机迸出,他看到一条裂缝突然间横贯在了两人之间。 “阿欧。”张寻蓦拉住了宁欧,用力将他往旁边带。 但是宁欧的腿仿佛定在了原地,固执的不肯挪开。 上方的火势渐大,热浪在空气中扑腾,灼烧得她脸色发红,后背发痛。 她的目光逆着火光,幽亮的看着宁欧,动唇说了一句什么。 宁欧的目光死死盯着她,她的话虽然无声,但是他却看懂了。 然而他还来不及说什么,就骇然的看到尹婪转身直直往火势最凶猛的中心跑去。 宁绅一直躺在树荫下,看着火势吞噬了尹家的衣冠冢,听着两人渐渐各自不留退路的话,突然间明白了尹婪的用意。 她对宁欧有情! 只是她放不下恨,又绝不了情,所以才会拿自己来刺激宁欧! 但是宁欧不懂,真的如她所想的信了她的话。 信了她会杀了自己。 眼看尹婪转身跑去火势中心,他努力撑起身子想要阻止,怎奈身子被尹婪用过药后虚软得厉害,根本无力出声。 没一会儿,他看到尹婪的身影飞跃了火海,瞬间就泪染眼眶。 这一切都是她的算计好的。 为的斩断南兴的一切牵绊,不仅是宁欧的,还有尹家的。 她想获得新生,但是这真的是她要的新生吗? “阿婪!”宁欧奋力挣扎,想要挣开张寻蓦的手追过去。 “阿欧!你不要冲动!她不会有事的!”张寻蓦一手握枪抵抗上方的攻势,一手带着宁欧步步后退,寻找掩护体。 对方枪法混乱,根本不是为了杀他们。 猩红的火光宛若血喷大口,贪恋而决然的吞噬了尹婪的身影。 “她会死的!”宁欧被惊慌蒙蔽了理智,满目疯狂。 “不会的!”张寻蓦看着上方的直升机,肯定回答。 果然,下一刻,直升机急速拔高,须臾间一道软梯从猩红火光中被寸寸抽离。 宁欧的挣扎骤然停止,呆愣着看着渐渐入眼的软梯末端。 张寻蓦顺势将他拉进了阴影处,警惕防御着。 目光也不自觉的盯住软梯方向。 下一瞬,尹婪血衣黑裤,手攀软梯的身影撞入了眼底,冲击得宁欧虚软的半跪在地。 他固执的看着尹婪的方向,长发被她伸手撩拨到了脑后,露出她柔媚小巧的五官,脸上不见当初的嬉笑,有的只是更深沉的郁色。 她朝宁欧挥了挥手,转过身攀着软梯,手脚并用的往上方爬去。 看着尹婪离自己越来越远,宁欧整个人仿佛被抽离了灵魂一样愣在了原地,直到那架直升机淹没在了夜色,直到直升机的声音再也不闻,直到他的目光再也追随不了那道纤丽身影,他才颓然跌坐在地上。 “阿欧!”危机解除,张寻蓦用用的喘息了一口气。 “我爸在上面,阿蓦,快去找他,不然就晚了。”宁欧有气无力,声音含着极度的疲惫。 张寻蓦面色一凝,惊讶的望着他,她没有杀伯父! “好。” 刚轻松的心突然就变得压抑且沉重,呼吸仿佛都被加上了砝码,重得让他心头直颤。 被暴雨冲刷过的环境泛滥着冷湛与清寂,张寻蓦踩着雨水,踏着泥土,朝一旁的阴影走去。之前他就上来的时候就注意过环境,如果要藏人,那边树荫下就可以了。 果然走过去就见到宁绅半躺在地上,头发搭在额前,十分狼狈。 “伯父。”他招呼着身旁的人一齐过来,将宁绅从地上扶起。 宁绅虽然身子虚伐,但是意识还是清晰的。 “小欧呢?” 虽然宁欧与他诸多不对盘,甚至是逆反,但是经过刚刚的事他知道宁欧的心里并非不是没有他这个爸爸。 尹婪斩断情丝的方式太过绝列,他担心宁欧承受不住。 “在下面,我扶您下去。”张寻蓦伸手去扶,同时让其他人搭把手。 走到刚刚带着宁欧躲藏的隐蔽处,他让随性的另一人扶着宁绅,拨开灌从走了进去,但是没想到他一进去就见到宁欧昏倒在了地面。 浑浊的泥土与幽暗的灯光衬得他整张脸,惨白如雪。 “阿欧!” 嗡嗡的螺旋桨声音切断了四周的空气,搅得人心乱如麻。 随着直升机的拔高,尹婪感觉自己仿佛飞起来了一般。低头看着下方细小如蚁,灯火如流的夜景,心头百般滋味胶着。 “不要往下看。”头顶一道沉稳淡和的声音劈开嗡嗡敲击脑子的声音压了下来。 第一百零三章 联盟 往常觉得让她倍感压力的声音,此时此刻却宛若天籁,动人心弦。 俯瞰脚下时生出的畏惧与恐慌心理,突然间就平息了下来。 尹婪抬头,凌乱的头发被狂风抓扯着往后梳着,露出她柔媚娇丽的五官,一双柔眸在浩瀚夜空下,在琉璃灯光上,荡漾出缕缕暖色。 那片暖色蓄成了一股火把,温和而急促的扎入了华景笙深沉如井的眼眸,让他冷硬牢固的心倏地裂开了一条缝。 尹婪爬到直升机起落架后,嫣然一笑,朝他伸了手。 华景笙棱角分明的脸上溢开了一抹仅限尹婪可窥视的柔色,冷唇微微一弯,他倾身探出半个身子,一只脚踏在起落架上,伸手握住了尹婪伸上来的手。 两手相握,他有意的将两人的手交错着紧扣在了一起,像是在宣召着一个讯息。随即用力一带,将尹婪整个人都带了上去。 赛斐虽然认真的驾驶着飞机,但是余光却一直在看着两人,见到两人十指相握的那一刻,他扬起嘴角咧开了一抹灿烂的笑容。 如果不是碍于对方是华景笙,他必然还会兴奋的吹口哨。 华景笙顺势将尹婪搂在了怀中,手摸到她浇湿的衣服和部分粘稠的时候,刚愉悦的目光一下子又阴沉了下去。 “谁做的?” 尹婪被狠折磨了一番,身心俱疲,听闻华景笙冷意湛湛的话,将头枕在他的肩头,有气无力道:“六音。” “他!”显然华景笙没有意料到这个回答。 虽然疲惫,但是整件事的经过,她还是需要给华景笙交代一番的。 “我本来是潜入了宁绅的书房准备动手的,但是没想到刚决定动手六音就出现了,我们交了手。他的目标也是宁绅,而我素来不愿意与人分享猎物,自然就由杀宁绅的人转为了保护,一番交战下来,我和他都负了伤,他半路放弃,我就将宁绅带到了尹家的衣冠冢。” “你为什么选择在那里?”华景笙摸到她浑身冰冷,伸手将她紧紧压在了怀中。 尹婪任由他用体温温暖着自己,没有挣扎,“因为它是我的开始,自然也该是我的结束。” 华景笙懂得她的意思,沉声道:“以后你只是尹婪。” “对,我只是尹婪。”尹婪自嘲勾唇,再不是许柔依,再不与许家有任何牵连。 而后她想起还没有亲眼看到其覆灭的许家,轻声道:“许家以后也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平凡家庭,我没有杀了他们,但是我认为有时候煎熬的活着比死更能大快人心。” “你决定就好。”华景笙没有反对。 “景笙,我累了,让我休息一下。”尹婪的眼皮重若千斤,疲倦与虚弱让她无力再支撑了。 “好,你睡吧。”华景笙不自觉的放柔了声音,拿过后方的军用棉被,关上门,盖在了她身上。 直升机冲破了层层阴霾,让月光静谧的洒在两人相依的身上,华景笙轮廓被勾勒得冷硬坚毅,但是眉目间却多了一丝如月半朦胧的柔意,低眉看枕着他的肩头安然蜷在他的怀中,舒展着每亩睡着的尹婪,之前破茧而出的柔软瞬间倾泻于表。 暴雨冲刷之后的天空轻纯灵静,层层晕开的日光在厚重的云层间撕开了缝,细细弱弱的充盈了每一条缝隙,填充了每一片云层。 徐徐日光不紧不慢的随着时间的推移照入千家万户,金光弥漫,云彩绯丽,一扫昨日的阴暗沉郁,彰显出勃勃生机。 精雅华贵的金郁庄园内,姹紫嫣红的花迎风招展,在阳光下尽情展露自己娇媚的腰肢。 纯净如碧玉的绿草从匍匐中挺直了腰杆,顺着清风摇头晃脑的活动着。 被青草百花围绕的别墅内,清风拂开窗户送入了一缕花的清香。 一楼的书房内,光线沉暗,仿佛是被刻意阻隔了一般压抑。 已经从昏迷中醒来的宁欧苍白着脸坐在没有日光阻隔的那一头,满身溢光,冷俊的轮廓被日光柔和的勾勒泛出一层迷人的光晕。 细长的睫毛因等待的时间较长而轻轻抬起,投影在眼下的阴影随之飞跃。 削薄的唇轻轻一翕,道:“盖诺先生,在怀疑我给你的东西的真实性?” 被他抬眼看去的暗色流窜的那一头,一只皙白得略显苍老的把玩着一枚指甲大小芯片的手微微一顿,片刻之后将其紧握于手。 声音便如流水般倾泻出来,“不,我没有怀疑你,反而很满意的你的作为。” 宁欧端坐在沙发上,轻轻弯唇,似笑非笑,“盖诺先生故意给了你我两人独处的时间,就是为了夸奖我的作为?” 盖诺从阴暗中支起了身子,轻声笑了起来,银发灰瞳,高粱粉唇,深邃的五官虽然高挺,但是因为笑容而被带动的细纹却十分活跃且明显,“我这样大费周章自然不是为了夸奖,而是在斟酌到底该不该让宁先生,哦不,应该是鹰门的老大身以援手。” 宁欧自然不在意这个称谓,反而对他欲言又止的事情有兴趣。 “不知道是什么事让盖诺先生这么烦恼?” “哈哈……”盖诺见宁欧追问,将手放在了桌上,身子微微前倾,“虽然我与鹰门之间颇有渊源,而且与宁先生也有交情,但是这件事事关重大,我……” 他的话没说完,但是其中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 如果宁欧不拿出一点诚意,自然不能知道全部。 宁欧听闻之后,拿出了商人那份精算的气势,将身子靠在沙发背上,放松下来,道:“既然事关重大,我不敢妄下海口。盖诺先生不说,那我也不好多问。东西已经交到你的手上,希望盖诺先生兑现诺言,为我的生意打开方便之门。” 盖诺见宁欧不上钩,反而有抽身之势,笑容不由得深了几分,“这是自然,但是我想你想要的应该不止于此吧,马上意大利那边就要进行新一轮的选举了,我不好动作,而且我知道你与华景笙之间似乎不怎么友好吧。” 宁欧一直温和的目光在听闻华景笙这个名字的时候,倏的沉下去,“所以盖诺先生想要过河拆桥?” “不!”盖诺摇头否定,“我只是这么一说,如今华景笙在意大利的势力很大,几乎没有敢公然出言反对他什么,要知道我答应你入局只是为你打开了门,要进军市场还需要他的默许才能顺利。” 宁欧眼中利光流转,盖诺浅显的话语中包含了对华景笙的支持,同时也透露了他对华景笙的忌惮。 见宁欧不答话,盖诺决定将话再挑明一点,“我记得不错的话,你似乎很喜欢华景笙的女人,难道你真的放弃了?” 华景笙的女人,几个字瞬间刺痛了宁欧的心。 他盯着盖诺,没想到他竟然连这种细微末节的事都观察得仔细。 想到那张笑靥如花,同时又阴冷决绝的脸,疼痛仿佛生了形,有了生命力,在他的胸腔内翻云覆雨。 “你想利用我对付华景笙?” 直白的话撕开了盖诺想要虚以委蛇的虚假面具,暴露了他温和笑容下的毒辣面容。 “哈哈。”盖诺听闻之后,放声大笑,“你说话真是直白得让我惊讶。” “那你许我什么条件?”宁欧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 见宁欧这么直白的探底,盖诺也开门见山道:“意大利市场五五分,我为你大开整个市场的方便之门,做你的保护伞,同时你将赚取的全部收益的一半给我。” “盖诺先生的要求听起来很合理,但是要知道我不是华景笙,想要以另一种方式扫荡整个由他统帅了多年市场并不是容易,而且一旦有摩擦虽然有你的保护,但是你的保护也不是百分百覆盖的,我依然需要藏好脑袋,保护自己,担惊受怕的过下去。相对来说,你的五成似乎来得太轻便了。” “可是我冒的风险不比你小,而且我一倒,你们很多事情就不方便了,甚至被重新洗牌强退出市场也说不定,虽然风险的实况不同,但是也是同样的危险。” “虽然各有风险,但是你我却有实质的不同,话不好听一点,如果有一天你倒下了,我必然跟你一起灭亡,但是你享受的甚至是得到的绝对比我多,反而是我出事了,你尽可以自保,将一切过失推到我身上,到时候我人财两空,风险太大。”宁欧说着为难的蹙眉,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盖诺,继续道:“而且,我不是非要意大利不可。” 果然最后一句话一出,盖诺的脸就变了。 但是很快又恢复如常,“四六,这是我最后的底线了,不然我自己想办法搞定华景笙。” 宁欧听出他的暗示,包括尹婪他也会列入‘搞定’的范围。 “好,这个比例可以。你需要我接下来为你做什么?” “这个很简答, 自然是……” 待盖诺走后,一直等在楼下的张寻蓦与宁绅这才进到书房,见到宁欧面色沉郁的坐在那里,眉目铱金,蓄势待发,两人都是一惊。 “他为什么会亲自来找你?”张寻蓦对各国的政界都有脸谱,虽然之前没有打过照面,但是从见到盖诺的时候他就知道对方的来历了。 “小欧,你是不是答应了他什么?”宁绅担心宁欧的身子,更担心他会如张寻蓦预测的那般做出难以预料的事。 “阿蓦,这两天挑选一些出色的格斗与狙击高手,第三天早晨,我们出发去叙利亚。”宁欧没有回答两人的话,转而径直让张寻蓦着手人员调配的事。 第一百零四章 隐而不宣的秘密 “为什么!”张寻蓦温润的眉目聚着倔强,不肯迷糊糊的去做事。 宁绅心绪烦躁,但是又忍着不发作。 “我和他达成协议,瓜分意大利市场。” 宁绅和张寻蓦听闻,两人再度色变。 不等张寻蓦破口,宁绅已经急不可耐的反对了。 “意大利是华景笙的地盘,他与华景笙之间关系匪浅,他怎么会让你插足意大利的事!就算他与华景笙之间有问题,想要换了他,那这个人再怎么也不该是你!万一他灭不了华景笙,或者灭了华景笙之后,他不想你做大,又找人对付你,到时候你不是更危险!” “你以为你考虑到的,我没有考虑到吗!但是这是我对付华景笙最好的机会,我不想错过。”宁欧倨傲的别开了脸,侧脸溢光,迷人非常。 “你什么时候跟华景笙之间到了这样你死我活的地步了?”宁绅不信。 张寻蓦却一眼看透了本质,“你还是为了尹婪吧!” 心思被戳破,宁欧没有难堪,反而更加强势,“如果你不想去,我可以找别人。” “阿欧!”张寻蓦听着宁欧隔离他的话,登时怒火上头。 “小蓦,你先别急,我先劝劝他。”宁绅不忍两个孩子过命的交情被这样冲淡,走到宁欧身旁坐下,语重心长道:“小欧,我知道你对尹婪念念不忘,因此对华景笙颇有微词,但是华景笙不是你之前对付的那些人,不说他的雷厉风行,就说他在权势就非一般人所比。他也不是只有意大利这一块,日后你和他争得你死我活,便宜的还是当初挑衅你们的人,而且你现在身子不如以前,万事还是小心为上。” 宁欧侧目凝视他,锋锐的目光让宁绅坐如针毡。 “你是不是以为我那天与尹婪为了你对立,所以你就对我很重要!告诉你,宁绅,当初的事我没有忘,我没有忘记是谁毁了我的家,没有忘记我妈惨死,更没有忘记你放任我的生死,任我自生自灭。我那天救你,只是不想你横死街头,被媒体曝光,脏了我们宁家的门楣!” “宁欧,你的话是不是太过分了!”张寻蓦见宁欧对宁绅说话愈发没有分寸,冲到他身前,举起了拳头。 宁绅心如刀绞,却伸手阻止了他,“小蓦,不怪他,不怪他!” 张寻蓦听着宁绅的话,不由心酸,“宁欧,你为了一个不爱你的女人,一再执迷不悟,那为什么却对你自己的亲人那么刻薄?为什么不肯谅解?” 宁欧别过头,刻薄吗?谅解吗? 他做不到! “我答应盖诺意大利的事的确是为了尹婪,我心胸素来不宽旷,对所有伤害我的人无法心存善念,所以毁了她所仪仗一切,难道不好吗?而且鹰门久退江湖,这一次既然被这场风云翻出了海,那为什么不以更加强势的姿态回归呢?不要忘记了,当初的我们到底是以什么目的在建立鹰门,如今天擎不在了,我们更不能辜负他的期望。” 他的这番话让张寻蓦无从辩驳,他可以忽略前面的话,但是却无法不理后面的话,当初的鹰门如果不是那一场变故,现在必然是道上一横,如果是那样,华景笙也不可能这般肆无忌惮出手就杀了天擎! 而且如今老一辈渐渐隐退,暗流与风波看似可以掌握,但是经过这一次的对战,他很清楚如果遇到劲敌,他们依然无力反击。 与其待亡,不如血性拼搏一把。 可是这样的以暴制暴,真的就是终结吗? 宁绅知道宁欧的这份偏执传于他的母亲,如果当初不是她一意孤行,如今所有的事情都是另一番摸样。 “小欧,我知道以前的事你放不下,但是我希望你不要这样做,不要把自己置身于众矢之的。”宁绅看着宁欧,殷切的目光含着一丝请求。 宁欧凝视了几秒,冷哼着不作在意。 “我累了,你们出去。”他就势靠近了在沙发上,闭上了眼。 张寻蓦欲再说什么,却被宁绅带出了书房。 在两人放轻脚步离开之后,宁绅倏的睁开了眼,当初一味隐忍未曾细查的鹰门变故,如今依然是未解之谜,他既然要决定重出江湖,自然要将这件事查下去。 尤其是曾经与他们有密切合作过的人。 宁绅与张寻蓦走到楼下,确定宁欧已经听不见两人说话之后,才面色严肃,语气凝重的对张寻蓦叮嘱道:“小蓦,我知道我不管说什么小欧都听不进去,但是我想你答应我两件事。” “伯父,你请说。”虽然张寻蓦对目前的宁欧十分不满,但是却还是不会让他单独去面对。 之后自然会跟着他出生入死。 “那我就直说了。”见张寻蓦算是答应了,宁绅惴惴不安的神色微微舒缓了些,“一是不要让小欧再与‘烈豹’家族正面接触,当初就是他们将鹰门内部挖空,致使你们不得不避其锋芒,暂退南兴的, 如果你们这一次再与对方冲突,一定会有性命之虞。” 张寻蓦惊讶的看着宁绅,当初宁欧回来南兴对这件事绝口不提,而且这件事除了他们三人再没有其他人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烈豹家族的? “伯父,恕我冒昧,这件事您是怎么知道的?” 宁绅的表情细微的僵持了一下,而后一笑,试图掩盖内心的波澜,“我见小欧回来有些不对劲,才知道你们的情况,后来我也托人查了一下也就略知一二。” 张寻蓦见宁绅表情不对,但是也听出了他的有意隐瞒,也就不追问,只是点头答应。 他的不追问也让宁绅舒了一口气,继续舒了一口气,“第二件事就是不要让宁欧与尹婪再碰面。” 这件事倒是让张寻蓦有些意外,“伯父的意思是……?” 见张寻蓦不解,宁绅蹙眉道:“其实尹婪对小欧并非无情,只是她接受不了这份感情,无法认同自己内心对小欧的异常,所以才会发生昨晚那一幕。” “我不是很明白。”张寻蓦隐约了解,却还是不理解。 “尹婪是许锦松和之婉的女儿,想必她已经知道了尹家的灭亡跟我们宁家也有莫大的关系,所以她恨宁家,而且昨晚你也听到了小欧的腿就是她弄的,她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他,只是小欧命大没有死而已,所以她不可能会爱上小欧,自然不可能接受他的感情。但是感情岂是你说不要就可以不要的,她却还是对小欧产生了异常的情感,所以她才会以杀我为谎言逼小欧恨她,而一旦小欧恨了她,伤了她,她心头对小欧那份不同寻常的情感就会转为恨,她就可以在这场情战中全身而退。所以下一次他们如果再相遇,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动手杀小欧!” 张寻蓦听着宁欧的解释,对尹婪这一番匪夷所思的思维感到难以置信,“喜欢上一个不能喜欢的人,是可以克制的,但是要逼得两个人这样转爱为恨,未免太过自私,且太过残忍了吧!尹婪,怎么能这样处理感情!” “或许是生长的环境所迫,或亦是她性格使然,有些人对待感情就是冷酷而残忍的。”说着,宁绅的眼中蒙上了一层颓败的灰,低喃道:“她和她的妈妈在这一面是相似的。” 张寻蓦他听闻宁绅似是而非的低叹,感觉自己隐约窥视到了一角上一辈恩怨的真相,但是宁绅却不愿再回味。 借此,他又忍不住再度出问,“宁伯父,我不相信你会做出那样伤害尹家的事,其中是不是还有内幕?或亦是其他缘由所驱使?” 宁绅惊讶的看着张寻蓦,其中自然还有旁人不知的缘由,但是这件事他不想提,一切的因果止在他们这一辈就好,不应该再把他们这下一辈牵扯进来。 收住了自己的表情,半叹半诉,“小蓦,记得我的叮嘱就好,其他的不重要。南兴可能真的不再安全了,你们还是回到你们的营地上去吧。” “伯……”张寻蓦听闻宁绅富有深意的话,正要出生询问。 宁绅却闭口不言,朝他挥手之后,便转身上了楼。 “张少爷,您需不需要吃点东西,休息一下?”老丁见宁绅上楼,便主动跟张寻蓦攀谈。 “不用了,谢谢。”张寻蓦现在哪还能吃得下东西。 “那张少爷需要我为你做什么事吗?”老丁见状,又出声询问。 张寻蓦回头见老丁眉发虚白,想问起当年的事,转念一想宁绅不愿说的,对他忠心耿耿的老丁自然不可能会说,只得放弃了这个打算。 “没事,我有事先走了,如果阿欧之后找他,麻烦丁管家转达一声。” “好,张少爷慢走。”老丁主动将张寻蓦送到大门口,见到他的车消失在视野后才转身回去。 想到之前宁绅与张寻蓦的谈话,他扶着扶手踏着楼梯往上走,刚走到书房门口,就见到宁绅的门没有关紧。迟疑了一下,他站定不动,目光通过细微的门缝探到了里面。 宁绅一手扶额,一手握紧了一张没有过塑的照片,睿智的眉目不似往日那般儒雅温和,反而溢满了痛苦,充斥了悔意。 一边细细抚摸着画上人,一边低喃着“之婉,之婉,之婉……” 老丁见此,苍老的眉宇也溢满了惆怅,当年的事果然还是成了如今他迈不过的坎儿啊! 第一百零五章 冲沙翻车 金光灿烂,仿佛劈开黑夜的一道利刃,强势得不可抵挡。 阳光从从巨大的落地窗照入,灿烈而辉煌的扫了一地,调皮的爬上了宽阔的大床。尹婪头发披散,眉目安然的睡在床上,流转在房间内的金光映得白墙如雪,室内如画。强光扫眼,睡梦中的她隐隐觉得眼前晕开了一层金光,温煦而灿烂。 她动了动身子,舒展的眉头不自然的扭动,而后费力的睁开了眼,在眼睛睁开还未清醒之际,她下意识伸手乱摸。待触及一手的柔软与宽阔的时候,她心神一凌,没有汇聚神采的眸光瞬间黝亮。 但是当满室金光与明亮的落地窗入眼时,她惊讶得好半天都没有回神。 尤其是当她的目光定格在熨贴在明亮玻璃上的那片湛蓝天空时,整个人突然间就被那一片纯净的美所震惊,愣在了原地。 掀开被子,赤脚跑到了窗前,拉开了窗户,一阵混着海风续着暖阳的热风拂面而来,撩起了她散乱的长发和裙角。湛蓝的天与蔚蓝的海仿佛衔接在一起了一般,碧蓝如玉,纯粹盎然。 下方还传来了间隙的嬉笑声,以及游艇驰骋在海面的呼啸声,致宁安惬。从上面往下看,一处高达五层楼的话题赫然垂直在下方,与下方的泳池相连,一个人尖叫着从上面滑下,随着那人入水,四周欢笑声沸腾,海水欢快的扑腾起白色的浪花,轰动全场。 正为那一声声爽朗干脆的笑声入迷时,房门被人细声拧开,她回神站定,身子极快的从阳台上掠进去,走到里处才发现有楼梯,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二楼,不由再惊讶了一番。 外面的人没有着急进来,她踮起脚三步并作两步就跑到了门后,做出戒备姿态。 刚溜到门后,尹婪见门被人推开,当即伸手握住门,窜身就从门后绕到了门口,正欲出拳却见对方一身白袍,浑身裹在其中,也是同样的对敌架势。 四目相对,尹婪正被对方露在外面的蓝眸吸引时,就听对方哧的一声笑了出来。抬手接下面纱,露出了一张立体深邃的五官,因为包裹得不地道露出了缕缕金发。 “赛斐。”尹婪这才放下戒心,也放下了手,让开了道。 “哇哦!”赛斐看着穿了一件吊带裙的尹婪,细腰长腿,肤质如凝,惊叹了一声,但是触及她的胸口时,意味深长的撇嘴。 “不要逼我揍你!”尹婪转身走入房间,看到赛斐的装扮的时候,她就知道这里一定不是中国了。 “你这一睡倒是够久,吓得景爷没把莫森直接从意大利抓过来。”赛斐说笑着,跟着尹婪走了进去。 “这里是哪里?”虽然心头有些明白,但是尹婪还是想确认一下。 “这里!”赛斐坐在尹婪对面的沙发上张开双手,激动得有些夸张:“这里可是人类的天堂,最好的美食,最奢华的生活!欢迎来到——迪拜。” “为什么是迪拜?”尹婪惊讶。 “这只是中转站,我们的目的地是叙利亚,在这里一面是要等莫森等人从意大利赶过来,另一面景爷还要了解现下的局势,试探一下各国的态度,同时判断一下我们对手的实力。” 叙利亚,听闻这个名字,尹婪的心头突然就沉重了些,这里至今还陷入内战,打得正激烈,他们怎么突然就要插足其中? “为什么我们要插足叙利亚这样复杂的局势。” “自然是有利可图,我们只是对付其中一支力量又不是与其他国家为敌,怕什么!而且还有景爷在,你认为他是一个会被人摆布的人?”赛斐倒没觉得有什么,如今叙利亚局势是乱,但是乱世出英雄,有些事情越乱越好做。 尹婪听闻讶异的扬眉,的确华景笙不会做亏本的买卖,她的忧虑是有些多余。 然后她放松一下新鲜,抬头看着这间两层式套房,巨大的湛蓝海幕与天连接,仿佛嵌在落地窗上的壁画,精美得让人赞不绝口。奢华豪气的装潢,加上现代家具搭配出来的时尚创新,整个房间烘托出了华美顶贵之感。 “这就是沙漠明珠,半海水般沙漠的神奇国度!果然很……与众不同。”饶是一直对奢华主义没有清晰定义的尹婪,也忍不住对这样的贵气而惊叹。 “当然,你要知道全球每年都多少人都乐此不疲的挤破脑袋要来这里,又有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要来这里。这里可是所有人都追求的天堂。”说着,赛斐激动的情绪微微一顿,道:“当然,除开这里根深蒂固的信仰,这里真的是一个很棒的地方。” 尹婪对迪拜早有耳闻,但是之前她基本都生活在意大利,十几年愣是没有出过境,这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很新鲜,也很新奇。 “待会儿要不要和我去冲沙!难得来,反正你也醒了,睡得那么久,也该疯狂一下了。”赛斐蓝眸含着鼓噪引诱着她,如果她要去,到时候景爷追究起来也不会多加责怪的。 “景爷呢?”显然尹婪不是一个易诱惑的人,她冷静的打中赛斐的七寸。 “景爷没有在这里,今早接到了一个电话就赶去了帆船酒店见客,想必要天黑才会回来,所以趁着时间还早,要不要和我去!要知道来了这里,你去沙漠走走,不去看看广阔天地,那就太遗憾了!”赛斐对冲沙十分来劲,再度诱哄。 尹婪看了看外面金灿灿的光,不用出去也知道外面晒得不行,迪拜气候干燥,炎热无比,自己身上还有伤,这样出去不知道晚上会不会被说教。 可是赛斐说得不错,来了这里不去体验一把疯狂,可能下次就没有那么多机会了。 斟酌了半晌,心里那份蠢蠢欲动压过了一切,当即拍手道:“好,走吧。” “等等!”赛斐见尹婪作势就要往外面冲,蹬蹬上楼打开了衣柜,拿了一件黑色的罩衫和墨镜,递给她,啧啧道:“女人就是好!在你昏睡的一整天里,我被景爷派去购物中心给了买了许多的衣服。果然立刻就派上了用场!诺,这里的人很注重信仰,且大多是伊斯兰教,你还是不要这样出去得好。” 尹婪听闻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辛苦了。”而后看着罩衫,她有点嫌弃,“这个不方便,我自己挑。” 几分钟后,她换了一套橘色长裤,搭了一件白色衬衣,拿了一个复古花色的丝巾就下楼。出门时打开鞋柜,里面摆了两排的鞋子,不过总得来说就是两种,一种高跟鞋,一种靴子。 她拿了一双及脚踝的靴子穿上,将裤脚扎进了鞋子后,拿过赛斐手里的墨镜,道:“走吧。” 赛斐看着容光焕发的尹婪,再看自己这不搭不调的衣服,想换又觉得麻烦,只得挑眉,“那我今天就甘愿作绿叶了。” 两人走到酒店门口,尹婪再度被奢华的气息狠狠冲击了一把,整个酒店修筑如华美的古城,门口有着大大小小多处泳池,每一个都碧蓝如画,泳池四周支起了无数把色彩缤纷的太阳伞,诸多穿着泳衣的男女行走其中,多为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身材姣好,十分惹眼。 他们有说有笑,每个人脸上洋溢着的都是惬意与喜悦,似乎十分享受这段旅程。碧蓝连天,空气中都是宁静的气息,没有血腥的杀戮,没有紧绷的神经,这里就是最放松的天堂。 “走吧。”赛斐拿着一张单据,出声喊着望着度假人群出神的尹婪。 尹婪回神,粲然一笑,“好。” 车是租的当地的,一辆野地吉普车,看起来很野,颜色也是张扬的橘色,十分扎眼。行驶在路上,尹婪发现迪拜的车道很宽,而且一路通畅,没有堵车,道路的两旁全是黄色的沙漠,绵延起伏,一望无垠。 不由想起国内的交通,顿时觉得真是天堂啊! “赛斐,沙漠中不是每一段都可以冲沙的吧?而且你之前冲过吗?要不要请个导游?”她瞄了一眼赛斐的车速,颇为担忧。 “没事,看到我们前面那辆车没?”赛斐却不以为意,努着嘴指着前方的那辆银色兰博基尼。 “怎么?”尹婪疑惑。 “我刚刚办手续的时候,听闻他也要去冲沙,所以跟着他就可以了。” “……”尹婪瞪了他一眼,无语。 银色的兰博跑了十公里后,突然方向一转往岔路走去。赛斐极速跟上,一路欢笑,尘沙漫天。沿着岔路行驶了五公里左右,跑车呼呼的跑入了一点车辆停靠点。 赛斐没有跟过去,而是直接往前方的一处小山丘冲去。 尹婪见状,握住了车辆上方的扶手,那里正有一辆车正俯冲而下,黄沙被掀起,腾起了好大一阵黄色风暴。 “哇——哦!”赛斐看到沙丘,兴奋得不能自已,整个五官绽放出灿然的光辉,踩进油门,稳住方向,开始从下往上冲。 冲到半路,尹婪明显感觉车子动力迟钝,开始震抖。 赛斐脸上的兴奋卡在了脸上,察觉不对,适当松油,打着方向盘让车滑下,不被卡入沙里。 阳光本就炽热,沙漠中的水分较少,阳光自然比其他地方要烈要狠,尹婪带着墨镜,用纱巾蒙住了眼睛以下的大半张脸,还是觉得闷热不已。 但是又不能开窗,不然那些如同浮尘的黄沙入眼入喉,更麻烦。 赛斐第一次没成功,预热车子准备第二轮,尹婪压住脾气,鼓励道:“冲!加油!” 赛斐得力,待前面那辆车十分顺利的冲上去了,鼓足勇气缓缓启动,逐渐加速,车辆爬高,两人同时后靠,挡风玻璃被一片黄沙覆盖,只能依稀的看着路径。 第一百零六章 超车与反超车 尹婪的视野不及赛斐好,她的那边全是密密麻麻的黄沙,但是感觉后背紧紧靠着车背还在攀爬。刚要笑着庆祝,突然车身不知怎的一斜,她顿时觉得有一股横向拉力将自己拉倒右侧,眼花缭乱之际,身子左跌右撞后直接贴在了副驾的玻璃上。 赛斐的手握住方向盘,因为系着安全带没有砸到他身上,所以她才没有二度受伤。 “丫头,没事吧?”赛斐惊魂之后,立刻关心尹婪。 “没事。”尹婪没好气的回答。 四周的人见到他们翻车,立刻上前救助,但是知道不能一次性围拢太多人,所以只过来了七八个人。 他们七手八脚将赛斐架了出去,尹婪自己解开了安全带,就见一双白皙的手伸了进来,她本想说不需要,后来又觉得太失礼,也就伸手握住了对方的手,借助他的力量爬了出去。 出去之后,尹婪才发现对她伸手的人,头发是黑色的,但是轮廓却偏西方,立体明亮,只是那双眼睛很特别,是淡淡的紫色,迎着光那份紫色就更淡了仿佛是镶嵌在在金光上的编缀,神秘而又高贵,很是与众不同。 “谢谢。”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她浅然一笑,用英语道谢。 “不客气。”对方也回以英语,只是他的口语与赛斐的口音相似,是美式发音。 尹婪抽回了自己的手,不由多看了他两眼。 而他亦坦然的接受尹婪的注视,而后微微一笑,转身走向了另一边。 “那小子就是刚刚大厅冲沙的那个人,之前看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现在看觉得有些不同。”赛斐走到尹婪身侧,打量了她一下确定没有受伤之后,才捏着下巴若有所思道。 “不同又怎么样,或许就是一个公子哥,没什么可在意的。”尹婪倒没有那个预感,只是觉得那个人的轮廓有些眼熟,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 “不行!我换辆车试试,我就信我搞不定那个小小的沙丘!太不符合我的血性了!”赛斐见其他人都上车开始冲沙,按捺不住又要跃跃欲试。 尹婪立刻划清界限,“你自己去试,不要拉上我。” 她可不想再翻车! “那你找一个阴凉的地方休息,这里太热了!”赛斐倒也不强求。 “嗯。”尹婪走到停车的位置,见赛斐换了一辆车整装待发,准备一洗前耻,眯着眼望着。 不经意的扫视了一眼四周的人,就看到之前那个年轻男人坐在了一辆有教练指导的车上,等待在较高的沙丘下准备往上冲。车轮转动,沙粒飞扬,随着加速,车轮碾磨而出的沙粒更是飞扬。呼的一声,整个车就逆风而上,冲到了沙丘上,车子没有成直线攀爬,而是略有玩度的往上攀爬,然后就平稳的上去了。接着车身一顿,缓慢移动,倏的就从上方倒退着滑了下来,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好不帅气! “哇……哦!”四周的人都投以庆贺的呼喝声。 她也忍不住抿唇笑了起来,比起赛斐来说,的确厉害了一些。 赛斐在他完成之后也在下方蠢蠢欲动,车辆呼哧哧的飞出去,又被卡在了半路,而且还是那种车轮抱死的那种。尹婪顿时看不下去,感觉当他的观众都丢脸,当即决定换一个户外模式。 带着墨镜张望了一下四周,发现不远的地方,不高但很宽的坡面插着红,绿,黄几种颜色的旗子,不少年轻男女骑着四轮摩托在攀爬俯冲,看起来很好玩,便兴致勃勃的过去了。 因为证件都压在了冲沙这边,加上这些商户间有内部沟通,她并没有支付押金就得到了一辆摩托车。当她骑上山地摩托,听着轰轰作响的油门声时,顿时精神就来了。听着工作人员用不纯正的英语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原理,解说了一下注意事项,她轰着油门就飞驰了出去。长发飞扬,五官柔媚,加上她放肆的笑容,引得不少人的侧目。 山地摩托飞过沙面,亦是砂飞石走,她蒙着脸,在一处突起的沙线边缘站起了身,双臂稳当的控制着龙头,平稳的落地,顺势急转,又是一路呼啸,引得四周的人拍手称好。 但是很快,比她更加放肆的油门声轰响在她之前飞跃的沙头,她回目望去正好看到了那辆山地摩托飞跃而出,车上的人双手撑住龙首将下半身与车子平行,瞬间四周的人惊艳高呼,激动不已。 尹婪看着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伸手将自己拉出车子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对方似乎在跟她较劲。 但是她很确定自己在这之前没有见过他,不知道这份较劲从何而来。 她只是回眸一瞥,而后淡然收回了目光。 一番尽兴之后,已经是红光满溢,残阳西沉了。 金色的沙漠依然被金光覆盖着,蓝得纯净的天空,红得近乎绝丽的落日,交融在沙日地平线,绵延出一片深沉而厚瀚的美丽。 赛斐极其挫败的没有成功,以至于连回去开车的兴致都没有了。他一脸不高兴的坐上了副驾,尹婪只得自行去驾驶室,启动车往回走,走到岔路口准备转弯进入主道时,银色的兰博突然从后方猛蹿而出,压着她行驶在了前方。 尹婪心头一恼,这人真是有病啊! 虽然她没有心思跟一个陌生人论高低,但是整个下午几乎都被对方狠狠压制着,这种心情让她十分不爽。 赛斐本是无精打采,看到那辆银色兰博不知是被勾起了怨念,还是跟尹婪一样看不过对方的嚣张的派头,立刻振奋道:“丫头,追!狠狠的碾压那小子!” 对尹婪的驾车技术,他是十分支持的! 尹婪得到了支持,蹭的就追了上去,虽然她之前没有驾驶过吉普,但是视野极好,加上性能极佳,她开得十分上手。挂档加油,车子如同脱缰的野马呼啸的奔驰在路上,此刻她管不了超速不超速,眼下超过那人,碾碎他那不可一世的高傲才是要事。 后方的轰鸣声让兰博里面的人凝了淡紫色的眼瞳,在那片神秘而高贵的眼波中激起了层层暗波,他大方的踩下油门,拉大了两车的距离。 尹婪看对方提高了速度,登时柔媚的五官一肃,踩下油门追风而去。 赛斐眼看对方发狠,便立刻帮尹婪扬鼓作威,攒足劲儿给她加油冲势。 尹婪得到了支持,脚下的油门也愈发狠厉,瞄见对面的车道没有来车,立刻方向一打压线冲过去,凭着追风之势,竟将追上了前方拽狂的车。 兰博没想到她真的追上来了,当即有些惊讶。 尹婪却侧头睨着他,放开一只手,对他做了一个挑衅的手势,一脚油门轰到底,呼啸着超越了对方,然后抓住机会方向又是一打,压住了兰博的前路。 “哦哦哦!”赛斐见碾压成功,双手举起,好不得意的高呼雀跃。 兰博自然不敢示弱,当即学着尹婪变更车道。尹婪也没有掉以轻心,立刻追了过去,继续压着他的前路。兰博灵活的又变幻了车道,尹婪立刻回转。 一路上后方的车想尽办法超车,而尹婪则绞尽脑汁,全神贯注的咬死他,不给他一点余地。 反复超不了车,后方的兰博识时务的安静下来,规规矩矩的跟在了尹婪的身后。 进去街区,路过一个路口,赛斐看到那辆兰博往另外的方向看去,目之所及便是迪拜另一栋代表性建筑——哈利法塔,也是整个迪拜最奢华最标志的建筑。 “那小子似乎有几分背景。”看着那道绝尘而去的兰博,赛斐低声叹道。 “那我们算是惹了他吗?”尹婪对那人好感不大,语气含着一丝玩味。 赛斐不可置否的扬眉,“就算得罪了,他又能怎么样,一看就不是本地人,而且我们不怕群殴,大不了见一次打一次。” “呵呵,你一直都是这么无赖的吗?”尹婪达到了一处新的天地,性格中的俏皮被一点点唤醒。 仿佛所有的一切随着在尹家衣冠冢的那场大火,烧得一丝不剩。 无论是对尹家的牵绊,还是对宁欧的某些情愫。 还了车之后,她和赛斐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疯玩了一天,尹婪觉得刚舒展的身子隐隐又有些疲累,跑到二楼的卫生间洗了个澡,舒服的走出来正好听到楼下有脚步声。她顿住脚步,披着浴袍,擦着头发,从楼下小步的走了下去。 正好与退下外套,走上楼梯的华景笙相遇,他见到尹婪擦着湿发,穿着浴袍,沉声道:“换一套衣服,跟我出去赴个宴会。” “去哪里?”尹婪疑惑,头发还滴着水,她还没上妆,这样一弄起码得两个小时。 “我们只是去露个面而已,时间上很充裕,你尽管按照你的节奏走。”华景笙走到她身前,墨蓝色的眼瞳专注的看着她,素来冰色沉结的眼底竟流转着一分罕见的柔色。 他的手搭在了尹婪的腰上,揽着她往楼上走。 虽然这个动作对他们来说十分常见,但是尹婪却不由绷紧了身子,察觉自己的抗拒,她轻轻一笑,转移注意力,“赛斐要去吗?” “不会,就你和我。” 第一百零七章 烈豹家族 迪拜的晚上比起白天的酷热还要了许多,尤其现在已经近十一月了,夜风钻过车窗轻轻吹了进来,感觉舒适安逸。 尹婪与华景笙坐在车子的后座,前方坐着一名对迪拜路况极为熟悉的司机。车子在光怪陆离,五彩斑斓的夜景中穿行,诸多颜色缤纷照转在两人身上,让尹婪好一阵新奇。 夜色极浓,它的黑比起中国的夜来说更为深沉,像是被一把专门调制过一样,黑得纯粹。但是在这样一片覆盖万物的墨色下面,迪拜依然呈现出了一种勃然的生机。 林立的大楼,金黄中同时迸发出缤纷色彩的街灯,路上并驰而行的车辆,其中不乏各种狂野放肆的跑车,让人看之瞠目。 华景笙凝目,看着目光一直流转在窗外的尹婪,今天的她穿了一件修身长裙,头发柔软的披散在肩头,露出她柔媚轻软的五官,那双清眸被外面的绚烂色彩充溢,看起来分外迷人。 尹婪察觉了华景笙的注视,回头望着他柔和一笑,“我们会在迪拜呆多久?” 华景笙的眼睛本是墨兰色,但是经过外面分外绚丽的色彩所侵染,显示出了特有的异彩,流转其中分外惊心。 “可能还要呆几天,你喜欢这里?” “倒不是。”尹婪摇头,“听赛斐说莫森也要过来,那五哥那边谁照应吗?我还不知道他的伤怎么样了。” “他那边你不用担心,既然他已经没有性命之忧,接下来也就是体质的恢复,他身体素质不错,现在应该可以下床行走了。” “真的?”尹婪眼中露出了喜色。 华景笙点头,而后用着一种叮嘱的语气道:“之后我们进入叙利亚之后会有好一番折腾,你最近好好养伤,没事的话就多休息,不要到处跑。” “你是怕我闯祸?还是怕我被误伤?”尹婪的身子故意凑近了他几分,以前的华景笙虽然也有过对她的叮嘱,但是如从未如这般温声过。 从上一次将她拉上飞机之后,她隐约察觉华景笙对她的纵容比之前明显了许多,而且里面似乎还多了一丝情绪。 面对尹婪这番故意的询问,华景笙沁薄的唇微微一勾,伸手将她的手拉过至自己身前,语气恢复了之前的肃宁,却又沉淀出了一丝坚定,“你之前不是想要索取一个身份吗?” 尹婪的笑容一僵,目光迟缓的望着他,“你答应了?” “身份可以给,但是依然不是阿胜和赛斐的那种。”华景笙握紧了她的手,意思十分明显。 尹婪领悟了,瞬间心海起伏,“景爷,我……我……” 华景笙手下用力,将尹婪拉近到自己的身前,“你答应过,从现在起叫我景笙。” 语气淡然,气势逼迫,尹婪陷在他用呼吸与气息构筑的牢笼,咬紧了牙。 “你不愿意?”华景笙见她不肯回答,声音染了霜。 “容我想想,可以吗?”尹婪压下心头翻覆作涌的心思,望着他柔声答。 华景笙虽然有心纵容她,不想勉强她,但是一旦他决定的事,想要改变也几乎不可能。但是看到尹婪这样坦然真挚,同时也焦虑无助的眼神,他还是愿意小退一步。 “可以,但是我希望不会是我不想听到的答案。” 他与尹婪之间一直都是一种朦胧的感觉,当初的他救下尹婪不过是一时兴起,只是她的成长与她的能力都让他刮目相看,慢慢的自己无形之中也就不排斥她留在身边。后来这种不排斥延伸为了一种习惯,直到她决定去南兴之后,自己偶尔的失落以及回头再也没看到那道身影才隐约泛起了一丝陌生的感觉。 但是尹婪距离日后跟他并肩的女人还有着距离,所以她没有让她插手方家的那件事,有些不信任,也有些不忍心,毕竟她自己正在一心处理自己的事,但是她明知自己一步步蚕食了方家,借她的手逼死了方元淅,她还是选择自己,说不离开自己。而后又斩断了南兴的一切,坚定陪伴着自己。 那一刻后,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内心不抗拒她,甚至有一丝习惯了她的存在。 所以他决定,真正留住她。 纵然她能力不够,但是留在自己身边,总会有足够的那一天。 “好。”虽然华景笙的回答让她知道结果不会有所改变,但是他的不逼迫还是让她觉得暖心。 她不好再得寸进尺。 不由得,南兴的种种再度浮现心间。她目光忽的忧伤,“景笙,我是不是很冷酷?” 对待许文霆,对待方瑜秀,她是那么的心狠手辣,不留任何余地。 “冷酷?”听闻这个形容词,华景笙嗤笑道:“你还差得远!” 尹婪听闻他的答案,轻轻一笑,抽回了手,安分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她可没想之前赛斐的叮嘱,在这里一男一女过于亲密会面临怎样尴尬且烦恼的惩罚。 华景笙没有阻止,但是握住的手美誉放开,拉得理所应当。 尹婪不好挣扎,思维一转,又回到了最初的话题,“景笙,五哥受伤的哪天晚上是谁最先看到的?” 说到这个,华景笙眉目倏地蒙上了冰冷之色,“邡严。” “邡严!”尹婪想到那个时时跟在巫胜身边,深得他信任的俊朗小伙儿,惊讶的同时更是痛心,“那……” “后来你抵死不认,我觉得不对劲,还没来得及动作他已经消失了,细查之后才知道他是黑音党的人,确切的说是欧拉的人。” 听闻这个名字,尹婪想起之前逼问许清雅时,她无意透露的一件事,侧头凝视他,道:“之前许清雅说有一个不认识的女人跟她打听过我,之后五哥就受伤了,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这样看来,不算是巧合。”华景笙眉目极淡,声音透着一股阴冷之气。 尹婪轻轻叹气,欧拉是黑音党的老大,六音也受制于她,她搜刮了一下从前的记忆,几乎没有发现任何与之有关系的接触。如果说是因为他们由来已久的矛盾,但是又一些牵强,因为凭她的直觉她认为这件事是针对她的。 对话间,车辆已经行驶进去高墙之内了,司机小跑着给尹婪打开了车门,才绕过车尾去给华景笙开门。刚下车,一个穿着白纱衣,全身都被裹在其中的男人站在了门口,见到华景笙走下来后,立刻急步的走了上去。 一如下午赛斐的装扮,但是穿在这个人身上却与赛斐有着完全不同的气质,有着一种虔诚与臣服感,仿佛白跑与生俱来就穿在他身上一样。 这就是地地道道的阿拉伯人,阿拉伯文化。 “景先生。”虽然是英文,但是却含着浓郁的地方口音,不过还好能听懂。 说着取下了头巾,就对华景笙热情笑着,伸手往里面引。 尹婪看着那人浓眉大眼,满面胡须,五官与华景笙一样立体,只是前者五官上比其他来,感觉更粗狂些。反正她觉得所有外国人都是一个长相,仔细看她还真难说出到底什么不一样。可能是饮食习惯,民族文化加上气候这些因素,导致的各类差异吧。 前方是一栋打着金光的白色建筑物,整体都是阿拉伯雨现代相结合的风格,整栋别墅看起来金碧辉煌,奢华无比。 随着那人的引路,华景笙与尹婪并肩走上金色的阶梯,走到巍峨得近乎肃穆的大门口,尹婪抬头看着上方繁多的刻纹,赞叹着这鬼斧神工。 本以为推开门走进去会是一个极其富豪奢侈的大厅,但是没想到进去之后,只是里面却是一个室内花园,地面嵌着剔透如水晶,颜色却幽蓝的地砖,中间栽种着六颗长得极好的椰枣树,两边是两座正徐徐吐水的喷泉。 正面彬是挂着垂幔的正方形入口,只是没有门,用了一个雕花的红木隔着,下方摆放着几株开得极好却不知名的花卉。 整个环境优美静雅,低奢豪气。 “请。”那人走到垂幔前就不再往前,而是侧身让后面的华景笙与尹婪进去。 尹婪虽然惊心于这片奢靡,但是也没有忘记观察四周,不管一个地方治安再怎么好,但是所处局势不同,她依然不相信那些安保的力量。 悄然环顾了四周,发现左方的喷池后面是一片染着幽暗灯火的小亭,小亭的下方是一片波光粼粼的小溪,如果要藏身,倒是能藏得住。 “走吧。”华景笙低声对尹婪说了一声,便迈步走了进去。 尹婪随之跟上,绕过了雕文红木的屏障,他们往里面走去,率先入目的便是一盏形若流星雨般垂坠着的水晶灯,浅金色的光芒从垂坠灯帘的缝隙间折射而出,温和的洒在室内,安宁而暖心。 水晶灯的下方便是两排白色的纯手工高标准制作的沙发,以半开的口字型摆列,气氛很适合谈话。一位扎着白色头巾,穿着白跑,神色温和的阿拉伯人,他的左侧是两个穿着西服的外国人,而右侧则是空出来的。 对方见到华景笙迈步走进去之后,立刻起身,友善的微笑,并上前伸手问候。 华景笙缓和着面色,与对手回握,道以问候。 见到尹婪,那人眉目一亮,向她颔首之后,邀请他们入座。 华景笙象征性的揽了她的肩,很快又放开,两人一并入座。 第一百零八章 温斯 坐下之后,华景笙便与那人用着阿拉伯语交谈,尹婪只懂意大利语,中文,和一些较为日常的英语,对于阿拉伯语一字不通,只好自己找事做。 她的目光看着两边镂空的壁面,上方几乎都是以金色与白色包裹着,看起来金光闪闪,又柔亮如玉。很是贵气。 直到对面一道分外扎眼的目光隔着温和的灯光刺来,她才收回目光,对之对视。一看登时扬了眉。 对方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一直跟她较近的有着紫色眼瞳的人。 他穿了一套新郎装,但是却没有新郎的喜气与儒雅,反而穿出了属于白马王子的高贵与傲气。他擒着那双神秘勾人的淡紫色眼睛,对准尹婪的眼,轻轻弯唇。 尹婪漠不在意的瞥开目光。 这样的互动没有逃过华景笙锐利的眸光,与白袍男人交谈的间隙,他的目光毫不掩饰其锐利与深凝,直直看向那边的人。 坐在紫色眼睛男人旁边的是一个看起来像长辈的中年男人,金发蓝眸,皮肤白皙,看起来像是和赛斐一样的欧洲人。 他也注意到了华景笙的目光,对其歉意一笑。 阿拉伯人见状,停止与华景笙的单方面叙旧,用不算纯正的英语向两人相互介绍。 “这是莫尔。”阿拉伯人指着中年男人。 “我知道您,”莫尔站起来主动走向华景笙,“华先生。” “莫尔。”华景笙似乎也想起了对方,“烈豹家族不是向来在美国横行吗?怎么跑到迪拜来了?” “华先生说笑,我们来只是为了拜访哈格先生。”莫尔避重就轻的回答。 华景笙没有再发问,白袍男人见他们算是认识了之后,和乐的笑着跟两人用自己的语言聊天。三人各自一句,相比华景笙的不动身色,对方的莫尔可谓是说得眉飞色舞,几人的气氛看起来十分融洽。 坐了一会儿不想再继续做呆子的尹婪,侧身对华景笙说了一句,对方点头答应后,她才对阿拉伯人礼貌一笑,走了出去。 刚走出去,之前带路的白泡男人又走进来询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尹婪谢绝说自己去小亭那边走走。 他点头,守在了原地。 尹婪迈步走了过去。 浮于水面的婉转水廊点缀着幽暗而浓金的灯光,宛若归家的明灯柔软矗立。明亮的灯火坠入水面,倒映出完整且清晰的水中小亭,不知不觉中就让她舒展了心神。 走入垂蔓摇曳,地面铺着厚厚地毯,摆放着可口水果的小亭,她屈腿就坐了下去。比起在里面坐着听着完全不懂的话,坐在这里显然舒适得多。 享受着夜风,聆听着静默,无形之中整个人都安定了下来。 “如果有本地人从这里过,一定会指责你的。”突兀的,一声与宁静极为不协调的清冷男音响起。 尹婪凛神,就在阵阵幽暗的灯火中,一道极其刺目的白色撞了进来,不搭调的色彩冲撞使得四周的安宁气氛都被破坏了。 而对方走进之后,看着穿着长裙,前一刻还优雅的她此刻盘腿坐着,像一个冲破枷锁的小无赖,不由弯唇。 “我认识你吗?” “你可以叫我温斯,我知道你叫尹婪。”对方的淡紫色眼眸被灯火盖住,影影绰绰,眸光却清湛。 “你怎么会知道我?”尹婪戒备心起,对方那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以及不请自来的横气,让她很不爽。 如果不是因为这是一个有着诸多禁忌的国家,她早就招呼上他那张趾高气昂,极为欠扁的脸上去了。 显然对方并不知道自己很不受欢迎,还大刺刺的走到了尹婪的对面坐下。 “我有邀请你入座吗?”尹婪斜眼睨着他。 “这个地方是你说了算的吗?”温斯毫不客气的反击。 尹婪气极,却没有乱了思路,冷笑着道:“你不会是因为下午被我压制了,想在口舌功夫上赢我?” “我下午是绅士,不想让你输了人,又输了气。”温斯眉目不动,淡声道。 尹婪冷哼一声,满脸不信,而后盯着他,“原来是烈豹的人,难怪那么嚣张,有没有告诉过你,你很不讨喜?” “讨喜?”温斯听闻这个词,眼中露出一丝迷惑。 “不讨人喜欢。”尹婪顺口解释。 “怎么?你喜欢我?”温斯明白之后,身子前倾,那双淡紫色眼睛充盈着金色的光,顾盼间撩拨起勾魂夺魄的美艳。 “放屁!”尹婪被他风马牛不相及,却又直白无比的话激得差点没出手。怒火忍下,情绪却还在,也就说了粗话。 这时一直不暖不淡的温斯轻轻笑了出来,“真是难以想象,跟随在华景笙跟班的女人竟然也有粗俗的一面。” “懒得跟你说。”尹婪将手撑在桌子上,起身准备走。 哪知对方又开口,依然是不咸不淡的语气,但是说出的话却让尹婪收步。 “你们也是来借路的吧。” 借路? 尹婪还真是不知道华景笙是来干什么的,赛诶说过这里是中间转,之后要去叙利亚。毕竟他们不是军人,硬要跨国入境,自然需要一系列合法手续,不然会被直接轰下来的。 “我不知道,怎么?你是借路的,你要去哪里?” “是,我们是来借路的,至于去哪里跟你没关系。” “最好是没关系。”尹婪见温斯时不时流露出的莫名敌视与横气,骤然回眸,“不然你可要小心点!” “怎么想杀了我吗?”温斯不屑冷哼,“看不顺眼我的人多了去了,你算什么?” 饶是尹婪这样坚忍的性子,也忍不住火。她踮起脚看了看前面守在外面的人,回身抓起桌上摆放的最大的香瓜,就朝对方砸去。 温斯没有料到尹婪动作那么快,察觉不对的时候退身已经来不及。眼看一个香瓜当头砸来,他仰身翻滚,并交叠着双手去挡。 香瓜被手一挡,砸在了心口,使得他闷哼了一声。满腔怒火的爬起身来时,尹婪已经走到了小亭外面。 “下一次你再惹我,落到你身上的就不是香瓜了!”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婀娜离去。 温斯怒火上头,迈步准备追上去,却突然步伐一顿,站在了原地。待他再抬头的时候,尹婪已经走到了夜色中,那抹白色被浓郁的墨色越遮越薄,之后便再也看不到。 他轻笑了一声,伸手撑在矮桌上坐了下去。 尹婪走出去,正准备站在门口等,就听脚步声从里面响起,越来越近,像是里面的人出来了。 华景笙走在前,与哈格先生微微颔首之后,就握手拜别。 她站在原地等候,等华景笙拜别完之后自己走过来。 没一会儿他就走了过来,与尹婪并肩往外走。 之前引路的白袍男人依然恭谨的在前方引路。待他们的车已经停在了门口,他友善为两人打开了车门,尹婪先进去,华景笙后进去,而后他关上车门又跟前方的司机说了几句才后退着站在路边。 司机继续在前面默不出声的开着车,仿佛将自己自动隔绝在了后方两人的世界。 车子正启动,尹婪坐在里侧的窗边正好看到莫尔一脸着急的似乎在找温斯,她侧目往之前她与温斯对话的那边看去,正好见到温斯慢悠悠,懒散散的从那边走了过来。 莫尔疾步跑过去,像是在跟他说着什么,神色带着一种不知名的焦急。 然而温斯神色恹恹似乎没有在意他的关心。 “看什么?”华景笙见尹婪的头随着车子往前开,固执的往后扭。 尹婪收回目光,以中文对他对话。 “你今天来这边是不是来借去叙利亚的道?” 华景笙见尹婪有所察觉,没有刻意隐瞒,“去叙利亚的道路被军方封锁了,现在只有一些特殊通道才能过去,我们想要完好的跨国国境,自然需要一些正当理由。” “可是现在烈豹家族的人插足了,我们还有希望吗?”尹婪看着来者不善的温斯与莫尔,暗暗担心。 “这件事你不必担心,他们借不借得到跟我们能不能过去没有关系。” 尹婪听着华景笙全然不在意,知道他是志在必得,便不去担心这件事。 倒是华景笙对她过多关注烈豹家族的事有些不快,“你和莫尔的侄子见过面?” “我就是看不顺眼他身上那种横行霸道的傲气,今天下午憋了他的车,刚刚又被我打了。不过一切都是他先招惹我在先。”说归说,尹婪绝对不会把自己推入劣势。 尤其是在华景笙面前,她必须谨言慎行。 华景笙听完尹婪的话,冷酷的嘴角微微一缓,似放纵似鼓舞,“下一次,直接动手。不必留什么情面,我们与烈豹家族之间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可是在这里公然动武,怕是不妥吧。”尹婪虽然想,但是不敢妄加挑衅这里的法律法规。 “怕什么!这里法律法规虽然严苛,但是并不是没有收缩力。”说着,华景笙眉目舒展,眼底的深邃澈如夜色,星光闪耀,“不过最近烈豹家族内部似乎不太平,你最好不要和温斯再有接触。” 尹婪得到华景笙的庇佑,心头得意,之后又听到他的叮嘱,认真点头,,“我知道了。” 家族内部的矛盾必然跟内部成员有关,如果一方敌不过另一方,很容易拿其他人撑势。温斯这样突然找上来,必然有着目的。 她不能让对方得逞!不能将自己或华景笙置于危险之境。 第一百零九章 仓库被炸 中国,南兴 比起迪拜快了四个小时的中国此刻正值凌晨,因为季节原因,日照的时间减短。现在外面的夜色浓郁如墨,缠绕晕染,霸占着整个天地。 幽美安静的金郁庄园被夜色这般笼罩,室内明亮的灯火微弱的抵御着无边无际的黑暗,宛若一座挣扎在夜色下的孤岛。 孤岛之内,宁欧穿着一件白色衬衣,挽起袖口,眉目肃穆的走在书桌的后方,眼瞳漆黑得被夜色充斥的潭水,灯光游离间泛起了淬淬星华。 静坐半晌,他泄气般长呼出了一口气,起身迈着不算利落的腿缓慢的走到了窗前,头顶孤月高悬,迷离的月光暗淡的溢开,却依然逃脱不了夜的束缚。 夜风徐徐而来,回荡在耳边呜咽作响,宛若一声轻喃。 安宁之下,暗波攒动。 就在宁欧兀自出神间,一道刺破黑影的光亮忽然间从目光所及的边界处窜起,宛若劈开黑暗的一柄利剑,锋芒而刺目。 紧接着便是一声地动山摇的轰鸣声,前方的光亮中一团厚重的云雾突然腾起,云雾中还含着缕缕火光与蔟簇光闪,宛若破天般拔地而起。 他黝黑的眼瞳一缩,那个方向…… 与此同时,室内的电话叮铃铃响起,打破了他方寸间中的宁静。 收敛心神,他回到桌前拿起了电话,那头张寻蓦温文如玉的声音混夹在炮火间,宛若嘶鸣。 “阿欧,我们的仓库被人炸毁了,而且我现在被包围了,你快派人过来接应一下我。” 宁欧听闻张寻蓦的话,眉头一皱,声音冷静如水,“你那边有多少人?给我一个确切位置。” “有四个,但是对方火气很强,而且人数在我之上,我现在在仓库后方的树林,对方正对我们痛下杀手。” “好,我立刻来。”宁欧挂断了电话,眼中的杀气随同呼吸一并而出。 今晚是张寻蓦清点人数与装备的日子,为了不引起过多的视线,他们特意选择夜中进行,仓库是他们在南兴的大本营,里面囤放着他们前往叙利亚的所有武器与装备,如今敌方这样一炸,不知道毁坏了多少。 这样一来,去叙利亚的时间必然会被拖延,想到这里,他就恨不得立刻将幕后之人找出来却,亲手解决! 虽然心头愤慨不已,但是理智的弦依然被保留在了意识之中。 拿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将对方约在了自己家附近,宁欧在房内踱步,感觉胸腔内一股情绪正在勃然增剧,但是又无理纾解。 目光掠过书桌,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桌上放了一盒烟,便伸手拿过,自受伤以来他忌口忌得很好,刺激类东西一律不碰。 点燃了烟,他捏在手里,待燃至一半才拿起放入嘴里,深吸了一口,许久未被灼烧过的胸腔不适应一呛,他忍不住便咳嗽了起来。 咳嗽了好一阵才停下,他忍不住自嘲,受伤至今,不过几个月,竟然觉得它陌生了,不能适应了! 那么已经习惯了她的心,是不是很快也就疏离了,不会再痛了? 一根烟燃尽,他也只吸了那一口,多的时间便是望着那一缕轻薄的蓝烟发呆。直到天花板被一道强光扫过,楼下传来车辆靠停的声音,他才扔了烟往外面走去。 宁绅早在那一声地动山摇中就起了身,等了一会儿,听闻外面传来了大门开启与车辆进去的声音,他知道宁欧要出去。拉开房门走出去,就见到满是幽暗的下方突然被一道暖色灯光沁入,他走到栏杆外,正好赶上宁欧从里面走了出来。 “小欧,这么晚你要去哪里?”虽然两父子因之前的事还在冷战,但是之前的那一声动静让他内心不安。 对方一看就是故意为之,闹出那么的大的动静摆明了不怕宁家,甚至不怕张家,那么对方也一定会算计到宁欧会去,肯定也准备了一系列的陷阱在等他。 宁欧看也不看上方的宁绅,一边漠然的往前走,一边答:“这件事你不用管,只要安心管好你的宁氏就好了。” “对方一看就是有备而来,你这样出去很危险!”宁绅见宁欧对他的视若无睹,心头是翻江倒海的难过,但是那份血浓于水的关切却让他忍不住出声提醒。 “你都能推测到的事,我怎么会不知道。”宁欧脚步微顿,俊美如冰霜的脸侵在黑暗中,棱角不辨,却锋凌逼人,嘴间依然是淡漠的语调,“再说了,我不是你做不来缩头乌龟,对方敢在我的地盘上叫嚣,就要有被收拾的准备。” 对方再厉害,他也不是良善之辈! 宁绅再度被宁欧戳伤,嘴角一抿,目光轻垂,这才发现宁欧没有拄手杖,也没有坐轮椅,而是自顾自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登时满腔情绪翻覆了起来,但是却又不知怎么表达。 “那……你路上小心。”再阻拦已然是没有了作用,他也只能这样无力的叮嘱。 宁欧不作在意,迈步往外走去。 外面三辆车经过加工的防弹车,依次排开,等在车旁的人见到宁欧,纷纷肃容站立。第一辆车旁的利文主动为宁欧拉开了车门。 “宁总。” “走吧。”快步走过去,利落的弯腰上车。 其他人见状纷纷快速上车,车辆撒野一般在只有路灯的道路上奔驰。 被炸毁的仓库还熊熊燃烧着大火,金红色的火光势要与也同在一般横行着,四周都是树林,加之气候还不算太潮湿,火势从一处灌从蔓延,开始往树林掠去。 四周的人无暇关注这片火势,都拿着枪往前追逐着,因为他们清楚今晚的目标还活着,必须将对方击杀! 张寻蓦在自己人的掩护下,撒开腿在树林间奔跑,为了不被流弹所伤,他一直采取迂回的路线跑着,一旦看到好的地势就立刻埋伏,击杀突围而出,追寻而来的人。 一番跑跑歇歇,原本俊朗非凡的仪表被寸寸土块,点点黑烟蹭上。裁功了得,价值不菲的西服也随之被支起的树枝与锋利的棱角钩挂,裂开了一条又一条的口子,很是狼狈。 敌方见对方仍在挣扎,而且逃跑时利用对地势的熟悉,击杀了他们不少人,将明显的劣势转为了不相上下的优势,顿时火大。不想再跟对方君子般的一抵一,操起一架机关枪,开始不管不顾的狂扫。 张寻蓦见对方耐心耗尽,开始单方面的屠杀,立刻隐秘在了一处石块下方。子弹突突突的在四周响起,打得树枝乱颤,石块凹陷,地面遍地生烟。 尘沙与烟雾共舞,将本就不明亮的视线弄得更是局限。 “蠢货!”对方的人群中曝出一声怒喝,随即机关枪被扔向了后方。 一串动作后,四周突然陷入了一股僵持的寂静。 对方一边指挥自己的人包抄,一边小心的往前探步。 张寻蓦躲在石块下方,等了几秒见对方没有动静,只是脚步声在步步逼近,看穿了对方的目的。登时目光变得严肃,如果真的被对方包抄,那自己一定死路一条。 借着微弱的月光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阿欧应该到了这附近。 突然一丝银光闪过眼瞳,张寻蓦来不及想那是什么,身体已经快过思维采取了动作。屈身在地面上翻滚,后方便传来了一股硝烟气息。他扑倒的瞬间扭过身,举起手就朝着那一头隐蔽在黑暗中的人开枪。 听闻一声低低的闷哼声,他知道对方中枪,死伤不知,但是不能行动自如那是真的。 对方一枪的逼迫将他由暗转明,之前还一心寻找他的人发现了他的身影立刻展开了猛攻。突突的枪声伴随着银亮的光火,宛若银花珠华,照亮了张寻蓦的眼。空气中随处可闻的硝烟与枪林弹雨的追踪,让站在空旷平地上的他没有找到合适的避身之所。 之前保护他的两人,顶着步步紧追的死神脚步,奋不顾身的将他护在身后,一边猛烈开火,一边压着他往另一处幽暗的灌从缝隙退去。 两人一前一后已将张寻蓦尽可能的保护了起来,但是一道横斜着从另一侧打来的子弹依然精准无比的打在了张寻蓦握枪的右手手臂上。 “啊!”他吃痛着颤抖了手臂,手枪便不受控制从掌心滑落。 保护他的两人凌神正欲反击,却被一连串打在他们脚边以示警告的乱枪横扫阻止了动作。 此刻他们三人十分明白,他们已经沦为了对方握在掌心的猎物。 “你们最好不要再动了,不然我的枪会毫不犹豫的打穿你们的脑袋。”一声没有情绪的声音在前方的暗林中响起。 张寻蓦温隽的眉目聚着浓浓的警惕与敌视,用左手捂住右肩,目光顺着声音投了过去。重重夜幕之下,幽暗光线之中,一道瘦削精干的身影缓慢的走了出来。 阳刚的寸头下是一张没有表情的俊脸,那双灰瞳仿佛没有生气一般,对这一地的狼藉与暗处的血腥视若无睹。 对方漫不经心的走着,每一步仿佛都踩在了他的呼吸上,让他觉得晦涩。 第一百一十章 欧拉 “六音,你竟然公然背叛我们之间的协议!” 六音走到月光能照到的空地上,随手将机关枪放在肩头,用着死寂的灰瞳扫了一眼张寻蓦,而后懒散的站着,声音依然是没有感情的平调:“我们的协议本就是为了对付华景笙的,现在他都不在这里了,这个协议有什么用!” “混蛋!”张寻蓦感觉自己与阿欧都被对方戏弄了,顿时火起。 六音目光淡薄,但是语气却极冲,“再说了,就算有协议又怎么样!不过是口头的,我想反悔就反悔,你能拿我怎么样!” 张寻蓦忍下心头的火,素来柔和的目光此刻毕露针芒,“看来你现在是要与我们鹰门为敌了!” 六音双手挂在放在扛在肩头的机关枪上,宛若痞子一样,迈着懒洋洋的步伐走到他跟前,轻轻躬身道:“为敌谈不上,我们要的就是你们从尹婪身上拿走的那个芯片!” 张寻蓦听闻冷笑了一声,半挑衅半遗憾道:“还还真不巧!那个东西两天前就不在我们手上了!” 六音听闻眉头一蹙,手一放,横放在肩头的机关枪下一瞬就对准了张寻蓦的脑袋,“不在你们手上,那你们就没有价值了!那么,再见了!” 张寻蓦的脑袋与黑洞洞的枪口堵住,目光直视着眼中波澜不兴的六音,顿时心弦紧绷。 “砰!” 一声并不意外的声音枪声响起,但是却让隐没在暗处的其他人为之一振。 “要杀我的人,也不过问我的意见,六音,你真当你们黑音党所向无敌了!” 一道寒似冰霜的声音响起,同时六音举着枪的手一颤,枪口滑到了张寻蓦的胸口。 张寻蓦本以为死路一条,不想却绝处逢生。 “阿欧!” 六音忍痛回眸,便见他的后方不知道什么时候瞬息间已经站开了一排人,整齐的服装,相近的气势,每人手上均握着的一把与他一样的机关枪,看起来杀气凛凛。 他没有去捂住已经鲜血淋漓的手,表情依然是漠不在意的淡薄,仿佛受伤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淡然的转过身,握着的机关枪单手执着,垂下身侧,对着站在一排黑衣人身前的宁欧,低声道:“黑音党虽然不是所向无敌,但是却也不是你一个小小的鹰门能吃得干净的。” 宁欧披着一身黑色西服,长腿紧绷,身形倨傲,俊美如铸的脸上蒙上了一层沁薄的月光,看起来寒气逼人。 那双与夜同色的眼眸绞着股股杀意,锋凌迫人的凝视六音,“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吃下我们小小的——鹰门!” 杀气逼来,六音神色不动,换了另一只完好的手,单手举起了枪,颜色微浅的唇轻轻勾着,似笑似讽,“那你就好好看着!” 话音不重,里面却有着一股子决绝的味道。 “六音!” 就在六音打算好生较量的时候,一道音线纤细却含着威严的女音打断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听闻声音,浮现在六音脸上的戾气瞬间消失,他沉顿了一下才迈步向旁边走去。 宁欧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似刀如刃的目光不见鲜血的刮过四周,停顿在一处碎碎作动的树枝上。 张寻蓦爪机这个机会,起身快步与宁欧汇合,那两人也小心护卫,三人成功回到了宁欧的身旁。 树枝的动静变大,宁欧凝目等待,目光轻瞥了身后的利文,对方轻轻颔首,告诉他随时待命。 回头的时候,一道轻巧的身影从暗影从生的阴影下一跃而出,干脆利落的站在了六音的身前,代替他与宁欧对峙。 宁欧打量来人,金发齐耳,细眉深眼,高鼻红唇,五官深邃高挺,一看就是羞人,而且那双眼睛是如火般的红棕色,影绰着月辉灼灼似血。 她身材高挑,细腰如柳,踩着一双皮靴款款走来,热情而熟络,“宁先生,好久不见,希望你还没有忘记我。” “欧拉小姐,美貌如花,让人过目难忘。”宁欧墨瞳深邃,幽深如夜,客气夸赞道。 “呵呵。”欧拉笑得眉眼飞扬,一双红棕色眼瞳因为这份神采而纯粹如宝石,“记得就好。今晚我们并不想真的与鹰门作对,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们不想失了信,还请宁先生给个薄面,将芯片给我,日后有需要我黑音党的地方,我必诚恳相待。” “欧拉小姐的意思似乎是我故意不给,”宁欧抬起满是棱角的五官,倨傲的看着对面的笑意斐然的欧拉,语气是不变的强硬,“你要的东西的确不在我手上,那个东西跟谁有关,自然会回到谁的手上。要知道,有些东西有得商量,但是有的东西却没有商量的余地。” 欧拉闻言,踩着细步靠近了宁欧,目光含着缕缕柔情,嘴唇绽放出灿烂笑意,生生将气氛中的僵硬对峙扭转为暧昧非常。 “这么说,你看到了芯片里的东西?” 清浅的呼吸喷勃在宁欧的鼻尖,让他反感的后退了一步,“没有。” “真可惜!我还想着你看过,可以转述给我,我也可以交差。”欧拉遗憾一笑,转而抿起红唇,娇媚与魅惑并用,“那你想知道是谁想要通过我的手得到芯片吗?” 这个话题勾起了宁欧的兴趣,他适当回眸,眼中幽暗无光,隔绝了一切暧昧。 “在欧拉小姐的嘴中似乎没有白吃的午餐。” “真是了解我啊!”欧拉见宁欧有意回避,逼得更紧,几乎是整张脸贴在了宁欧的脸上,“你想知道吗?” 宁欧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过于亲密的距离。 “相比这个,我更想知道,欧拉小姐派人炸了我的库房,烧了我的装备,还伤了我的人,到底是想做什么!恐怕不是芯片那么简单吧!” 欧拉听闻宁欧一击即中的话,收回了身子,眼中褪去了那份挑逗与玩味,变得郑重,“既然被你看穿了,那么我也不拐弯抹角了,芯片是我们要的,但是比芯片更重要的就是我也要去叙利亚。” “你堂堂黑音党的首领想要去叙利亚怎么会没有办法,你做了一系列的事就是为了跟我一起去,未免过分了些吧。”宁欧的神色不如之前那般淡然,墨瞳蓄起了又一轮肃杀。 “如果宁先生不答应,那么今后的黑音党还会成为你的困扰的,甚至会成为你的敌人,你真的不在意?”欧拉见宁欧不肯答应,态度愈发强势,“而且如今的美国市场已经不如之前那般分明,很多的灰色地带,你想借势复出,也未必就能达到效果。” “你在威胁我!”黑音党在美国的地下势力也不小,碍于对方都是搏命之徒,道上的人对他们多采取不主动招惹的态度。 如果他们在暗中兴风作浪,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的确是个问题。 但是伤人焚货这口气他也吞不下。 “这件事我需要考虑。” 欧拉见宁欧还不肯答应,威胁的气势更强,“去叙利亚的路不是非你不可,今晚我能炸了你的仓库,明晚我就可以取了你身边一些人的人头,你确定你还要考虑?” “欧拉,要真开展,你认为你真的能胜我吗?”宁欧隐忍的脾性被激发,丝丝悍气从眼底成形,彰显在了俊美绝伦的脸上。 欧拉正欲打话,却听一直平静的四周突然传来了一阵规律的脚步声,而且从声音铺开的范围判断,应该有一队训练有速的队伍正在包围周围。 很显然,那些人并不是自己这边的人。 “宁欧,算你狠!”她咬牙切齿的瞪着宁欧,一双红棕色眼瞳似乎真的溢出了火。 “想走可以,但是就这样轻轻松松的走,恐怕不行。”宁欧冷硬的声音一落定,埋伏在四周的狙击手立刻对整片空地上的敌人展开猛烈攻势。 六音与欧拉猝不及防,只能仓惶的朝旁边的阴影扑去,试图隐藏身形。见状,宁欧后退,站在他后方的人在利文的带领下撤出了一半前去追击。瞬息间,沉淀下来的空气再度因为火热的对决而变得灼热。 枪林弹雨间,夹杂着一声接一声的惨叫,一具又一具身躯在鲜血四溅中倒下。 他们人多势众,加上率先蛰伏,与双方对地势与山脉的熟悉程度差异太大,不多时欧拉的人就倒下了一大片。但是不肯束手就擒的他们依然在负隅顽抗,就在利文领着人将他们会重重包围,插翅难逃的时候,欧拉的人突然一改逃避之态,转而奔向守卫薄弱的一处。 “轰!” 艳丽的火光夹杂着血肉烧焦的味道,冲开了人群,撕裂了空气,以惨烈的方式生生将猎圈炸开了一条生路。 “宁欧,我会记住今晚的!你给我等着!我不会就此罢休!” 宁欧听着随着风刮来的那一声低咒,漠不在意的冷哼,倨傲的脸上布满了阴鹜与寒气,这样一来,去叙利亚的日子不得不往后推了,如此一来华景笙的行踪就更难掌握了! “阿欧,我觉得黑音党是在针对我们,不是为了所谓的什么叙利亚之行,更不是为了芯片!”张寻蓦捂着鲜血横流的伤口,蹙着眉头说道。 “这个,我知道。”之前他觉得欧拉熟悉,是因为在上一次的酒会中他无意间看到了。 之前没想起是因为没有在意,但是今天再度见到她,他就有了顾忌,才没有被她牵着鼻子走。 第一百一十一章 往事不提 这么看来,欧拉来南兴不是一时兴起,对付他更不会是偶然为之。黑音党在美国虽然有根基,但是不深,如果鹰门此时崛起,也未必会影响到他们什么。 变化的只会是整个美国势力的分布,与未来的势力交替。 黑音党属于暗杀组织,难道是受了某些人的嘱托在办事? 一时之间,宁欧拿不准欧拉的用意,但是因为她造成的损失却让他十分愤怒,这样一耽搁,必然至少得等上一周才能启身。 然而事情却没有就此结束。 张寻蓦受伤了,自然不敢回家让张老爷子知道,只得休息在之前与赵天擎合住的那栋别墅里,里面的药材应有尽有,处理一个小擦伤自然无虞。 趁着这段时间,他可以好生在这边养伤,而宁欧则继续盯着宁氏,将后续详细工作交给各大部门总监,同时将整个公司的现状与现同时进行的几个大项目进度与未来的方向交给宁绅。宁绅看着从前几乎不着家的宁欧,这段时间基本在家处理,而且时不时的针对项目跟他讨论,他自然也懂得了他的意思。 “小欧,你真的想好了吗?”虽然他清楚宁欧不喜他过问他的事,但是身为父亲,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提醒他的。 宁欧的眉目沁在阳光下泛起了一层浅金色,红唇微抿,墨眸渗着不被阳光接纳的暗色,静静的看着宁绅,“如果你觉得你搞不定宁氏了,就将他交给职业经理人吧。” 宁绅听着他很是决绝的话,饱经风霜的脸上溢出浓浓的悲伤,“这是宁家祖业,我不会将它交给别人的!” 宁欧听闻,不置可否的继续看着手里的资料。 而后宁绅富含关切与包容的话再度传了过来:“小欧,你记住,不管你在外面顺利与否,这里都是你的家,是你随时可以依靠与停泊的港湾。” 宁欧闻言,静默的目光掠过浮尘,激起了极为细微的涟漪。他轻轻抬眼,看着宁绅,问出了他从未询问过的问题,“当初的宁家是不是真的瓜分了尹家?当初的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宁绅的表情微微一僵,面对宁欧这一次询问,不带质问,只是平淡的询问,被锋利对待过的心很是感动。 但是那件事,不是几句话就能解释的,内里的曲折与前仇旧恨,他不想再提,而且如今的宁欧没有能力与之对抗,说了不过是加深他的怨念而已。 “尹家的事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整件事我不是主谋,但是也的确是帮凶。” 帮凶两个字浇灭了宁欧心里的侥幸,他隐忍了愤怒,却忍不住眼中的哀伤,“那尹婪杀你,也不是没有理由了。” 如果尹家的事真的与宁家有着脱不开的责任,那他与尹婪是不是真的不可能在一起。 血亲之仇,灭门之恨,怎么可能轻易遗忘! 听闻宁欧的话,宁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重新将目光定格在宁欧身上,郑重的询问,“小欧,你到底有多喜欢她?” 虽然心头有所猜测,但是他却摸不准其中的程度。 “我不喜欢她。”宁欧红唇勾起,随着这一道深刻弧度的扬起,他幽深的眼底同时溢开了脉脉深情与浓郁痛苦的色泽,以至于整颗心都开始了颤抖。 纵然如此,她对他的影响力依然如此之大。 宁绅见宁欧这么回答,顿时明白了宁欧的心意,不喜却是爱。 心头的矛盾死死的揪扯着他,一股无力抗拒命运的挫败感充斥在了整个胸腔。 “小欧,当初的一切错在我,不在你,是我对不住你,也对不住尹婪。” “够了!”宁欧将资料扔在茶几上,愤怒的瞪着宁绅,“我不是要听你的忏悔的,既然你至今对当初的事绝口不提,那就带着它进棺材好了!” 说完,径直起身回了房间。 宁绅独自坐在客厅,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力气一般,颓然的靠在沙发上。 守在一盘的老丁看着同样固执的两父子,无奈的叹气,迟疑了一下,还是想要说点什么。 “老爷,您真的忍心继续让少爷这样误会下去?他不会尹婪小姐的,继续这样下去,我怕少爷会疯的!” “我何尝不知道呢?但是老丁,我该怎么去跟小欧说?怎么开口?”宁绅伸手捂脸,试图将脸上的苦涩与痛色一并抹下,但是却是徒劳。 深植入心的疲惫与痛苦怎会这样轻易的抹下。 老丁想到宁欧,亦是无奈的一叹,如果真的说出来,少爷怕才会真的疯吧! 国内惨淡,国外却兴荣。 迪拜的天气几乎每天都是烈日高照,金灿灿的阳光仿佛永不疲倦般炙热的烘烤着大地,就连空气都仿佛被煮沸过的一样,烧得人脸上发烫。 尹婪穿着一套蓝色长袖长裙坐在水下餐厅,看着被蔚蓝海水包围着,同时又被繁多鱼类好奇盯着的餐厅,一边被这样堪称绝迹的景观惊叹,一边又觉得无聊。 前方站着一位礼仪得当,十分绅士的管家,见她不用餐了,主动上前问询是否需要上甜点。 尹婪摇头道谢,起身沿着楼梯走上了客厅。 客厅光线充足,金光流转,让本就布置奢华的室内更是熠熠生辉,整个酒店从门到书架,到灯,甚至是地毯,几乎都是有金色的参与,无一不体现着这个国家的富有。 受华景笙的叮嘱和要求,尹婪已经在这个贵奢的房间里带了五天,除了第一天和第二天赛斐来找过自己来,其他时候陪着她的几乎都是那位绅士礼貌的管家,让她从开始的安静渐渐变得烦躁。 回到房间,她拉开了落地窗,走到外面的阳台上,阳台上摆放着一张长方形沙发,旁边放着一支插着花的花瓶,迎面而来的便是灼烈的日光与伴着海腥味的风。 蔚蓝的海水仿佛拉开平放着的蓝色巨幕,偶尔翻涌,偶尔平静如镜,这股安宁让她的烦躁渐渐被安抚下来了。 但是想要出去走走的心还是在蠢蠢欲动。 华景笙这几天几乎都不在酒店,早出晚归的忙碌着,不知道是不是还杂处理借道的事。 有时候晚上十点才回来,让她觉得很是无聊。 想到这个,她不禁摸出几乎不怎么用的手机,这个手机还是这边之后才买的,之前的早就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拨出赛斐的号码,斟酌了一下,鼓起勇气拨了出去。 没一会儿对方就接了,只是喘息声比较重,而且那边很是闹腾。 “嗨!丫头,怎么了?” “在哪儿?”尹婪感觉那边的喧闹真是勾人得不行,她也想出去自由自由。 “海上。” “哪一个海滩?” 赛斐说了名字,尹婪回了我句我马上出来,你在楼下等我。 换了一套阔腿及脚踝的雪纺款,穿了一件宽松的外衣,外面披了一条颜色鲜艳的大纱巾,尹婪便兴冲冲的下楼了。 管家以为她又有需要,正要上前询问,却见她对他摇手,说谢谢,不用了。 他只得绅士的为她打开门。 坐着电梯下去,从十分特色的长廊中走出来,抬眼便见到外面直接透过落地窗映入眼帘的椰枣树与蓝蓝的海面,整个心突然就飞了起来。 赛斐人高马大的站在门口,金发蓝眸十分显眼,见到尹婪走出来朝她招手。尹婪跑过去,就见到他穿着一条泳裤,上面勉强的套了一件T恤,头发还滴着水,看起来是刚从海里出来的。 “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与女伴的相处。”尹婪的话虽然有歉意,但是语气却没有。 “当然没有。”赛斐领着她往酒店外的沙滩走去,边走边打趣尹婪的穿着,“没想到你还挺尊重这边文化的。” 尹婪横了他一眼,“赛斐,不要逼我在大庭广众下跟你动手!” 她不是保守,是身上有伤,好不好! 赛斐双手抬起,蓝眸眯成一条缝,“还是淑女点好,不然景爷要骂你了!对了,你不是被景爷下了禁足令吗?怎么出来了!” “胡说!我哪有被下禁足令!是我养伤好不好!而且五天了,差不多了,该出来活动活动了。” “也是,我都怕你在房间呆傻了,出来都不会说话了。” 走到海滩,尹婪突然呼吸一紧,恐水的毛病又开始了。她微微抿唇,之前在楼上看着到没事,当海水拍打沙滩的声音近在咫尺,甚至连那些人踩水的声音都变得清晰的时候,这种心里暗示就出现了。 “想玩了什么?”到达了海滩,赛斐就仿佛解除了某种禁制,双手一抬就将衣服退下,露出他壮硕而发达的肌肉。 尹婪正感觉恐惧如同那一道道海浪奔腾而来,当即蹙眉道:“你先玩,别管我,我先自己呆会儿。” 赛斐知道她对水有些忌讳,不勉强,嬉皮笑脸道:“那我先去享受阳光了,待会儿来找你。” 被阳光照耀着的沙滩仿佛被镀上了金色,海水在翻腾间也泛着极尽璀璨的光芒,欢笑声与嬉戏声此起彼伏的响起,汇成极具欢乐的乐调,让尹婪的恐惧稍减。 相比沙滩上大部分的比基尼,尹婪这一身装扮的确显得保守。 但是没办法,背上的伤口刚刚结痂,万一被过盛的日头晒裂,怕又要等一阵。这对之后深入叙利亚不利,所以她还是慎重些得好。 第一百一十二章 再遇温斯 沿着沙滩走了一截,就遇见了穆斯林,他们穿着特制的,类似于潜水衣的泳装,虽然被裹得密不透风,但是看起来似乎玩得还不错。 只是她比较好奇,戴着墨镜又穿得那么安全,他们自拍真的还能认出自己么? 不好一直盯着别人看,她又转移了目光,正好就见到一对小情侣在相互泼水嬉戏,玩得不亦乐乎。 那一刻,她率先想起的是方元淅那一声悲壮而凄绝的表白,一直被阳光渗满的心突然就被撕开了一条缝,黑暗从那条缝隙钻了进去,将她温热的心渐渐冷却了下来。而后想到宁欧,想到那张俊美如铸,寒冷似铁的脸,想到那晚他对自己满心满腹的恨,她连走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站住了脚步,不顾沙粒的滚烫,坐了下去。 海水随着清风与欢腾的人群涨退,而后漫过她的脚踝,她却没有在意。 目光越过湛蓝的海面,看着视线尽头的那处天际,丝丝凄然爬上了眼底。 不想让自己沉溺太深,她立刻收敛了心神,阻挡更浓的悲伤侵占身心,她提起裤腿,秉着一口气,踢下了鞋子,直直往海水里跑去。 过于决绝的表情与异常眨眼的动作引得她周边的人惊疑的看着她,眼看着她一头扎进了海水里,旁边的人神色一变,尤其是在自拍的穆斯林惊叫着用阿拉伯语呼叫着守在外面的警察。 就在警察以为有大情况飞奔而至的时候,那些人又见到尹婪浮出了水面,并瞬身滴水的站立着,往沙滩上走来。 众人惊愕不已的时候,尹婪也注意到这边不同寻常的动静,回眸看去不由讶然,那几个头戴贝雷帽,身穿警服的人正目光灼灼的盯着她,而且朝她走了过来。 “抱歉,打扰一下,女士,请问你刚刚是在做什么?” 虽然不是纯正的英语,但是尹婪依稀能明白,淡然回答,“我在游泳。” 对方似乎不信,“可是有人说你似乎不是在游泳。” 尹婪看了那些人一眼,对方见状疑惑的看着她,她面不改色的回答:“我是在游泳,天气太热我懒得脱衣服,但是没想到这身衣服下水太重了,我就起来了。” “噗——”后方传来了一声没忍住的笑声,十分刺耳。 尹婪没去理会,见对方似乎还不信,便作势又道:“你们不信,我可以证明给你们看,我真的会游泳。” 见此,警察不好再纠缠,见尹婪思维清晰,逻辑清楚,的确也不像是会寻短见的人,便摇头道:“不用,打扰了,我们先走了,有什么事尽管叫我们。” “好的。”尹婪点头,脸上的淡然在警察走后转为了滚烫,目光再度转向那些人的时候,那些人回以她歉意的笑容。 她淡淡一笑,扯下了打湿的丝巾,扔在沙滩上,说不准一会儿就晒干了。 撩起裤腿,准备再试一次! 哪知刚冲进海水,就被一道激起的水花打得了个正准,水花宛若巴掌啪啪打在脸上,让她很不爽。睁开眼透过水花的缝隙,她看到了一双流转着金色的淡紫色眼睛,异常漂亮。 非自愿扎入海水,尹婪只觉得海水仿佛游蛇直直往她的脑子里钻去,所幸她没冲多远,海水刚至大腿。摔入海水之后,扑腾了几次就重新着陆,噌的钻出了水面。 站起来后,伸手擦掉徐徐流下的海水,她重新撑开眼帘看着站在身前,没有离开的人,对方穿了一件白色衬衣,一条及灰色短裤,坐在一辆水上摩托上,居高临下的睨着她。 “你故意的吧!”尹婪站在水中,比他矮了一头,仰起脸愤愤的质问。 温斯看了看尹婪因为被水打湿而朦胧勾勒的身材,傲气非常的冷哼,淡紫色眼睛轻轻一眨,潋滟生辉,“就你的身材,让我故意也故意不起来!” “轰!”尹婪感觉自己的理智被他的这一番话轰炸得一丝不剩,单手揪住他的衣襟,满脸怒容。 温斯见她动粗,身子被拉扯得下沉,双手立刻把紧了摩托的手把,正要低喝,就见尹婪已经借力跨上了他的摩托车。 “你要做什么!我们这样会被抓到牢里去的!” 尹婪刚坐定,就听到温斯气急败坏的声音,的确在这里一男一女都有着明确的距离,他们这样必然属于亲密,一旦发现就会被抓到牢里去。 但是…… “怕什么!你以为我要和你坐在一起!” 温斯感觉不对,正要说话,突然右手的力道被卸去,同时一股大力将自己往右侧一推,他整个人来不及反应就摔入了海水。 “这叫礼尚往来!”尹婪握住手把,转动着钥匙,柔媚的五官迎着阳光,明艳而张扬,挑衅一笑后骑着摩托呼啸而去。 温斯还是第一次被人这般对待,心头怒火重重,刚钻出水面又被摩托车激起的水花打了一脸,忿然的擦下海水,他看着那道被阳光柔和包裹的纤细身影,眼中的淡紫色渐渐转为了紫色。 尹婪起着水上摩托飞驰在海面,浮于海面的奔腾感比起海下自在得多,被打湿的头发被海风刮开,露出了她柔媚又开怀的脸,一身打湿了之后紧贴着身子的衣服,让驶过的人的目光都不禁被她吸引。 时间眨眼即逝,原本刺目的日光渐渐变得温和,温柔的浮在水面随着波纹悠悠漾开,柔和而温暖。 海面被即将西下的夕阳上了一层红晕,红蓝相映,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尹婪玩了好几圈下来,衣服都被风干了,将水上摩托归还时,她还以为温斯会直接结账,让她支付超出费用呢,没想到对方虽然人不好,但是还算有人品,没有让她出钱。 回到之前下水的地方,她发现自己那张大丝巾没了踪影,都说迪拜的治安是很有保障的,但是自己的丝巾怎么就不翼而飞了? “丫头,找什么!准备回去了!”赛斐眼看着日落,挥着手对尹婪说道。 “马上过来。”尹婪看了一圈,的确没有找到,便没有再找。 反正只是一张丝巾,不算重要。 回到房间,尹婪正准备舒服的冲个澡再打电话找华景笙,没想到刚到客厅就见到华景笙已经回来了,正端坐在沙发上翻看着手里的文件。 今天的他与往常不同,没有穿持稳的黑色西服,反而穿了一件酒红色西服,高调却不张扬,配合着他棱角分明,深邃贵气的脸,让人过目难忘。 “今天怎么那么早?”尹婪将提在手里的鞋放下,笑眯眯的问。 华景笙抬眼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问道:“今天跑到哪里去了?” “我没跑远,就在楼下的海边,而且是等到日头不那么晒才出去的。”尹婪警铃一炸,慌忙解释。 她急切的语气让华景笙将目光从文件上移开,语气冷淡中含着一丝无奈,“先去洗个澡,再来跟我说话。” 尹婪左右看了一下他的脸色,确定没有异色之后点头上楼。半个小时后,外面的金红色夕阳仍贪恋着人间的喧闹,不肯离去,让天地蒙上了一层霓虹的霞光,格外绯丽。 尹婪换上了一条裙子,长及膝盖,颜色青绿,搭着她柔媚清丽的五官,看起来活泼又甜美。 华景笙已经处理完了文件,刚揉着眼闭目养神,突然一道清香钻入了鼻尖,紧接着一只柔软的手按在了自己的两侧太阳穴,温柔的声音在耳畔漾开,“最近你在忙什么?怎么总是早出晚归?是之前的事还没有处理好吗?” 力道适中的按摩让他酸胀的眼眶舒缓了些,他放松身体靠在沙发边缘,闭着眼回答:“现在局势不明朗,那边说暂时不能动,不然我们仓促入境只会被当作攻击者被人打下来。” “这么严重!”尹婪震惊,虽然知道叙利亚这几年都战火未休,里面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但是却不知如今的形势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 “嗯,叙利亚牵扯着众多国家的利益,大家都不肯让另一方得意,正值关键时刻自然草木皆兵。”华景笙说着,睁开了眼,将她的手握在了手里,墨蓝色的眼瞳缀入了夕阳的金红色,红蓝相撞,一股妖冶的溢彩腾然而起,“阿婪,你怕我吗?” 尹婪疑惑的望着他,因为是跪坐在沙发上的,手被华景笙拉住,她的身子不由的靠近了他几分,“你说是哪一种怕?” “阿婪,我不希望你怕我。” 尹婪看着华景笙,那双带着某种吸引力的墨蓝色眼眸清晰的倒影出了两个小小的她,空气陷入静谧,指尖的温度在这片静谧中节节攀升。 她轻轻一笑,就势倒入了华景笙的怀中。 华景笙脸色微变,伸手将她接住,她的手就灵活的抱住了他的腰。 “你觉得我怕你吗?” 素来冷峻的他听闻她的话,微微勾唇,“明天我没有安排,我带你去阿布扎比去骑骆驼吧。” “好啊。”尹婪将脸转入他的怀中,笑吟吟的回答。 胸口被一团温暖灌满,华景笙不由收紧了手,摸着她的后背避开了她那些一直未愈的伤口,低声道:“今天伤口还疼吗?” 尹婪将脸埋在他衣服里,摇了摇头,闷声道:“不疼。” “你的头发还湿着,先起来去吹吹。”华景笙顺手将她压在身下的长发牵出来,拍了拍她的肩。 “不想出来,再让我靠了一会儿。”尹婪闭着眼,忍住心头突然溢出的酸涩,淡声道。 双手紧紧抱住华景笙,生怕他将自己硬扳着抽离,看到自己满是泪水的眼。 庆幸的是华景笙没有动,任由她抱着。 尹婪不知道自己那份酸涩是怎么来的,只是在她倒入华景笙怀中的那一刻突现泛起的,闭上眼后宁欧的那张倨傲清贵的脸就清晰的出现了。 是因为他吗? 为什么自己现在会时不时的响起他呢?明明她已经将两人逼得无路可退了,为什么呢? 第一百一十三章 沙漠 行走在荒漠中的泊油路上,尹婪看着奢华的高楼渐隐退浓缩为了一道蜿蜒起伏在地面的沙丘影线,视野仿佛被撤去了四角,开始360度全方位欣赏沙漠美景。 眼下不过才十点,晨阳已经具备了明显的灼人温度,微风混杂着热气与缕缕尘沙气息从打开的车窗上灌入,让她没欣赏多久就不得不关上车窗避尘沙。 浅蓝色的天空一望无垠,黄灿灿的沙漠亦是一望无际,在无垠无迹中,恢宏与空灵的美却无限延伸,让人瞬间就有了心旷神怡的舒心之感。 华景笙见尹婪盖在头上的纱巾被风吹落,头发上依稀挂着一两颗沙粒,主动倾身将她头上的沙粒拂去。 尹婪笑眯眯的看着他,今天他破天荒的没有穿西服,而是穿了较为休闲的白色长袖和灰色长裤,头发往后梳起,露出他有棱有角的五官,那双素来深沉的墨蓝色双眸也因此敛去了深沉与莫测的诡谲感,变得细软而淡然。 整个人虽不如常日那般气势迫人,但是刚毅的线条加上微抿的唇线,依然能让人一眼看出他的卓尔不凡。 “为什么我们非要去阿布扎比骑骆驼?”迪拜城区外面也有大片大片的沙漠,不用折腾也可以骑骆驼的。 “那边的利瓦沙漠是世界第二大沙漠,面积极广,视觉自然是不同的。”华景笙轻描淡写的解释了一下。 尹婪却不是很相信,华景笙从来都不是会为了享受视觉而特意去什么地方的。 而且就算只是去离迪拜不远的阿布扎比,她们所坐的车后方依然保持着特定距离跟随着好几辆车。 这是华景笙与生俱来的气势。 华景笙知道她不信,但是却不多做解释。 倒是坐在前方开车的赛斐听闻两人的对话,蓝色的眼眸猝然眯成一条缝,神秘而大胆的开口解释:“丫头,你要知道这是头儿的一片苦心,你要懂得把握机会。” “……”尹婪语塞。 “赛斐,想被扔下车吗?”华景笙平淡的开口,语气含着明显的警告。 “好,好!我闭嘴,我保证我不说话。”赛斐点头晃脑的保证。 华景笙习惯了沉默,没有再开头。 而尹婪被赛斐这样一说,也不知道该继续说点什么。 沉默蔓延,尹婪坐在后方看着窗外渐渐的失了神。 等待再回神的时候,他们的车已经停靠在了一片黄沙堆砌而成的城市古堡前,极具阿拉伯问话的建筑,携着一股恢宏的文化气息赫然矗立在眼前,让她眼前一亮。 “下车吧。”赛斐从驾驶位上下去,为华景笙打开了车门。 华景笙率先走下去,在尹婪要自行开车门的时候,回身朝她伸手。 尹婪惊疑的看了看他,见对方眉目清淡,这才伸出手放进他的手掌下车。 下车之后,碍于这边的文化,两人快速的放开了。 刚站在车旁,就听到后方传来一阵奇怪的叫声,她回头的时候,正好见到四匹竖向排列,头高颈长的骆驼,悠闲的沿着前方一处水泊散步,神态极为安惬。 在他们停靠的那么短的间隙内,几个身穿白色纱衣的阿拉伯男人徒步进入酒店,尹婪感觉 阿布扎比与迪拜相比更具阿拉伯文化气质,虽然都是同样的穿着,但是这里浓郁的文化气息却是迪拜没有的,这里的每一个人几乎都是严格按照最本土最传统的方式在生活。不像迪拜,因为富饶奢华充斥了太多的外籍人士,加之过于奢华的建筑主体,将本土文化与传统信息冲撞得不那么强烈。 看得差不多,她才回头,便见华景笙的目光倏的凝重,墨蓝色的眼睛中浮现了一层冰蓝,紧紧锁着入口。 “怎么了?”尹婪不明所以,迷茫的顺着看去,却什么都没发现。 “没事。”华景笙摇头,眉目舒展,一点痕迹不留。 因为沙漠酒店就在沙漠之中,寻找骆驼很容易,他们便放弃了车,选择步行。而赛斐为了不打扰华景笙与尹婪独处,识相的再次选择自己较为喜欢的沙滩,跟美女搭讪。 之前跟着的人在抵达沙漠酒店之后就没了踪影,但是尹婪知道那些人必然在暗中跟随。 可是就算如此,跟华景笙在这片广袤无垠的沙漠中单独行走,也有些不自在。 这跟酒店的独处不同,感觉整个天地都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让她有些局促。 “走吧。”华景笙张巡了四周,看到不远处就有人牵着骆驼行走在沙丘线上,低声对尹婪说了一声,就率先走了出去。 尹婪带着墨镜,裹了裹披风将其罩在头顶,才亦步亦趋的跟上去。 走出百米她就后悔了,觉得走沙漠是那么傻的决定,灌满了沙的低靴重不说还硌脚,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尤其是走向一处地势较高的斜坡,她顿时觉得沙漠真不是一个好地方,东偏西倒中,她光荣的跌倒了。 坐在被晒烫的沙土上,她抬头看着走得虎虎生威的华景笙,一咬牙,爬起来小跑着靠近。虽然平地上她比较灵活,但是这种又软又容易塌陷的地儿,她当真灵活不起来。 小跑了一小段,沙粒几乎将她整个脚踝给盖住,让她只能拔着走。 或许是她太慢了,一直没回头的华景笙突然顿步了脚步,擦身回头就见到尹婪远远的落在了身后,他几乎都走上了沙丘,她却还在地下挣扎。 沙面被阳光照耀,极为刺目,她低着头看着沙,极为伤眼。想到上次她失聪,他眉头一蹙,转身走下沙丘,朝她靠近。 伸手可触的时候,他见到尹婪几乎整个脚踝都被细沙覆盖,二话不说伸手握住她的肩,将她一提,就把她整个人拔出了沙堆。 尹婪措不及防抬头就见到华景笙戴着墨镜,薄唇紧抿,难辨喜怒,顿时心头就紧了。 重新站在沙面上,虽然靴子有微陷,但是却没有厉害。 “行走不必太用力,越用力你下陷得越深。”华景笙带着墨镜,遮住了他凌厉的双眸与冷淡的眉色,一张沁薄的唇一张一翕,让尹婪有些挫败。 “我没怎么用力啊。” “你走前面。”华景笙抿唇,神色漠然的开口。 “好。”尹婪转身继续走,这一次她没有想之前那样昏头昏脑的小跑,掂量了一下力度,挑着布着华景笙脚印的地方走。 慢慢的,竟然也走得顺当了起来。 华景笙在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看着尹婪自己琢磨着一步一步往前走,虽然大部分都踩着自己的脚印,但是也有自己探索的路径,漠然的嘴角不由勾起。 前方除却一望无际的沙漠,便是伸手可触的碧空,前方的那道纤细身影细弱而坚韧的行走着,渐渐的他的视野全被她覆盖,无一死角。 好不容易屏息凝神的爬上了沙丘,尹婪轻轻喘气,爬个沙丘比翻山还累。 等华景笙跨上沙丘后,两人一前一后的沿着纱线行走。四周的沙漠因为被风吹着,呈现了波状的皱纹,那些地方没有脚印,想来是被风吹起的沙覆盖了。 两人行走着,依然一语不发。尹婪觉得过于悄寂,便开口道:“景笙,莫森他们什么时候过来?” “后天下午到迪拜。”华景笙淡声回答。 “那这样说,是不是代表五哥已经可以下床行走了?”尹婪心头一喜,回头含笑望着他。 华景笙嘴角微僵,而后抿唇答:“他没事了,不过我没让他过来,他还是会呆在意大利。” 尹婪点头,收回了脸。 不多时,前方响起一串清脆的铃铛声,她抬头就见迎面走来牵着三匹骆驼的阿拉伯人,他悠闲的坐在第一匹骆驼上,随着骆驼的前行自若的晃着身形,看起来惬意又舒适。 不等她开口,华景笙率先走上前,拦住了对方,与之攀谈。 都是尹婪听不懂的阿拉伯语。 不过很快对方就笑吟吟点头,指着后方的两头,叽叽咕咕的对华景笙说着。 两人对话结束了,华景笙回头对尹婪点头。 尹婪笑眯眯的奔过去,不等华景笙帮忙,抓住驼峰,踩着脚蹬,她极为利落的就坐上了驼峰。 那位阿拉伯人本来打算见她是女士,本想帮忙的,但是见对方利落的爬上去了,惊愕了半天,才笑着说了一句,像是夸她手脚敏捷的。 尹曼美滋滋的笑着,总算扳回了一些颜面。 华景笙见尹婪得意的模样,无声一笑,而后帅气的攀上驼峰,开始了行走沙漠之旅。 看着骆驼的时候没觉得高,但是坐上来之后却觉得很高,本来感觉阳光是从上灌下的,坐在骆驼上就感觉阳光是平面晕开的。遍地的黄沙虽然依然没有边界,但是纵观四周,能看到自己之前看不到的人影。 连续起伏的沙丘宛若波浪起伏在沙海表面,在无垠的沙漠与炙热的阳光双重包裹下,人类看起来是那么的渺小。一阵较强的风沙吹来,尹婪下意识侧头避开,但是比她动作还快的便是跟在后方的华景笙。 他拍了拍骆驼的脑袋,骆驼就极为听话的走到了与她并排的位置。抬起手遮住她的脸,挡住了细碎砸来的沙粒。 被遮住光线,眼前一暗的尹婪,心头蓦地一暖,一股暖流流转心间,让她心头的抗拒淡了些。 待风沙过去,华景笙默不作声的回到了后方,其间依然没有对尹婪对话。 然而这一份沉默,却不再是压抑,而是安宁,以及对为数不多的安宁的享受。 第一次她明白了华景笙的静默,不全是淡漠,还有另一种无言的陪伴。 第一百一十四章 珍视 比迪拜快了四个小时的中国,此刻已经是傍晚时分。 秋季的夕阳含着一股近乎残冽的血红,染红团团云彩的时候,让巨大的天幕都被渲染,美得近乎悲壮。 昨晚的动静惊动了市内那些大员,以至于一大早曾先生就亲自来电询问,得知真相之后,他表示会全力相助宁欧。 而宁欧远程操控美国所在的眼线去查探黑音党的事,也在这个时候有了回复。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黑音党的首领,也就是欧拉,竟然是烈豹家族的人。 当初让鹰门的动乱,加之外来势力的追杀,让他们三人不得不退回南兴以待时机的仇他还记得深刻,如今对方竟然又在他们的地盘上再兴风云,这让他怒怨交加。 当初的他血气方刚,只想着纵然玉石俱焚也要拿回自己的东西,所幸当初的他们还不算强大,被迫压制没有造成惨烈的后果。如今的他已非当初的他,想要收拾对方自然有办法。 倨傲的眉目染着丝丝悍戾,桀骜的轮廓侵在那一片血色夕阳中,沾染出了道道杀气,既然他们一心想要去叙利亚,那么他倒是可以利用一番。 拿出电话,他拨给了正在养伤的张寻蓦。 对方的声音与平常无异,但是在听完他的话之后,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才道:“你觉得这真的是一个机会?” “枪药无眼,不仅有我们,还有华景笙,及其他的势力交融,就算整个黑音党覆灭在里面,也不会有人细查得了。”宁欧的声音冷酷而凌厉。 “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自有分寸,你等消息就行。” “我们之前毁掉的货,,那头的人还能正常出货吗?” “问题不大,顺利的话后天能到我们的人手里,这一次我没有让他们直接运到南兴,而是将它们放在了中转站,到时候我们双双汇合就没有问题了。” “好,你放手去做吧,总归这是他们该还给我们的!” “嗯。” 挂断电话后,宁欧望着外面依然残冽的夕阳,墨瞳中一丝血腥之色悄然流转。 悲壮绝美的夕阳,像极了那一晚对他残冽笑着的尹婪。 诀别的那一晚,尹婪背对着熊熊烈火就是这般笑着的。 而且她无声说出话,便是:恨我吧。 自己滋养在心头的爱情之花,还未绽放,就径直枯萎;还未绚烂,却径直灭亡;还未交付,竟就此措灭。 她没有回答自己,爱或不爱,就以这样决绝的方式强逼着自己去恨。 他怎么能不恨! 尹宁两家虽然有渊源,但是她怎么可以不听自己的解释就判定了自己的罪,代替自己去做这样一个没有结果的决定。 纵然知道一开始他只是她运作在手中的棋子,纵然知道一开始她就是要杀了他,纵然知道了这一切,他对她的恨却没有一丝一毫是来源于这些当中。 他对她的恨,也仅是爱而不得,不甘不愿,却又无可奈何。 他觉得自己是着了魔,中了毒,才会对她这般舍不得,放不下,任由她在心处磨砺,却依然不肯释心畅怀。 “阿婪,阿婪!” 心心念念的名字,不出口是殇,出口却是痛。 如同折磨的呢喃,穿越时间的缝隙,跨过地域的差异,融入风声,传至了遥远的他乡。 惊醒了正在打盹儿的尹婪。 她浑身一颤,睁开了眼,目光空洞的扫视四周。 “女士,请问是否是我按摩的力道重了些?”一声极其细柔的女音在后侧响起。 看着汉白玉包砌的地面,以及四周华美的灯火,尹婪才想起自己正在室内作spa。因为地域传统与文化差异,这里的是男女分开的。而她因为过于舒适,加上对四周环境安全的放松,竟然毫无知觉的睡了过去。 为了确认自己是呆在女士专用的按摩室,她转动着脖子环顾了四周,确定整个房间只有她和女按摩师两个人后,才放心。 “不是,请继续。” “好的。如果有任何不适,请你告诉我。”对方礼貌的建议。 “好。”尹婪收敛了心神,继续趴着。 之前在沙漠中疲劳至极的筋骨经过在这样一番力道适中的按摩下,全然的放松了下来。 这里不会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而且那一声呢喃,像极了她最不想见到的人的声音。 他还在国内,不可能来这里的。 一番自我疏导之后,她心沉气定的安静了下来。 等到舒适的spa结束,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了。走出按摩室时,大厅的壁灯与吊灯东欧已经亮了起来。整个内室的墙面没有过多的装饰,但是随处可见的座椅,壁灯,以及窗户与门拱都是经过传统工艺修饰过的,很是别致。 一道道柔软的光线贯穿在空气中,伴随着阵阵烤肉的香气,让人心生惬意之时,又有了准备就餐的蠢蠢欲动。 回到房间,推开门就见到华景笙坐在外庭的沙发靠背上,一腿伸直,一腿弯曲并将手搭在其中的坐着,望着外面已然一片漆黑的天色出神。 她挥了挥散开的头发,轻步走出去,外面是用粗壮木头搭建的小亭,前方是一片不大的泳池,泳池的两个外角摆放着两个手工做出来的陶瓷罐,简单而雅致。视线再往外便是有着大致轮廓的沙丘,以及星罗棋布,漫天闪烁的星辰。 “真美!”她坐到华景笙身旁,看着宛若钻石闪烁着纯净光泽的星星,赞叹道。 华景笙轻然回神,那双漠然的墨蓝色眼瞳此刻被夜色入侵,尽是浓郁的黑色。因为转过头,里面淬染着几许灯火,深邃如夜,熠亮如星。 “阿婪。”冷酷的嘴角弯出了一个柔软的弧度,以至于让他的声音都染上了丝丝柔意。 “嗯?”尹婪将目光从夜幕拉回了他的脸上,望进那片深邃的眼波,霎时凝住。 两人视线相交,陷入了一种旖旎的僵持。而后他的气息带着一股强势逼近,她微微抿唇,放松的身子渐渐僵硬。 眼看两人的鼻尖相抵,她即将被华景笙的气息包围的时候,敲门声突兀而及时的响起。 华景笙深邃的眼波骤然一肃,柔软的嘴角恢复了往常的冷酷弧度,放开了尹婪,对她道“去开门。” 尹婪慌乱的点头,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酒店服务员,见尹婪开门,用着不算纯熟的英语道:“这是您们的餐点,请享用。” 他不敢进去,只能站在门口,将后方的餐车递到尹婪身前,请她带进去。 “谢谢。”尹婪道谢将餐车推了进去。 依然是一些牛肉,羊排,以及各是水果甜点,十分丰盛。 如果不是之前在意大利呆了十年,她相信在南兴的三年足够让她不再适应这些餐点。 用餐时,华景笙慢条斯理,而又默不作声,动作娴熟而优雅,迫使她也不得不放慢速度,好生享受。 整整半个小时,这顿餐才用完。待专人将残羹收拾之后,她回头看了看拿出电脑,开始飞快敲击键盘的华景笙。 突然有些手足无措。迟疑了一下,她才主动靠近他,低声道:“景笙,我们……” 华景笙顿住了手下的工作,抬眸看着她,将电脑合上放到另一侧,“让我先看看你后背的伤。” 尹婪咬着唇,点头,准备背过身,却被他一把拉住趴在了她的腿上。 衣服被撩开,暴露在空气中,微凉之后便是一阵烘热。 华景笙看着已经结痂的伤口,眉头又是一皱,眸光深幽中带着一丝极浅的怜惜。 尹婪放在沙发上的手因为华景笙的沉默不自觉的收紧,而后一道温热的柔软落在后背,瞬间熨烫了她的心,颤抖了她的身。 “景笙!” “阿婪,”后方华景笙的声音深深的,沉沉的,带着一丝无奈,“我们都需要时间去确定,你明白吗?” 她的能力,她的心意,都让华景笙不敢轻举妄动。 一丝哽咽从尹婪的喉中发出,她死死的咬着唇,起身紧紧的抱住了华景笙的脖子,声音颤抖道:“对不起。” 如果华景笙真的要逼她,她自然无法反抗,但是他却没有。 他们都需要时间去确定。 “我不会离开你的。” 唯一能说的便是这个保证,不关乎爱,只关乎那一丝薄弱而温暖的超越友情近乎亲情的依靠。 华景笙没有回报她,微微瞌目,再睁开时,眼中的怜惜与柔软荡然无存,浮现了一层霸道而又强横的逼迫,“如果宁欧在出现在你面前,你会杀了他吗?” 尹婪紧绷的面部一僵,想到之前那一声像极了宁欧声音的呢喃,她闭上了眼,稳住了凄然的心神。沉下一口气,重新睁开眼,放开了他,直视他凌厉迫人的眼,答:“会。” 多年埋葬在心的恨意,已经融入了骨血,就算之前为宁欧感受到过异样的疼痛,但是却不足以让她刮下这一层骨血 而且宁欧也并不如她所想那么爱她,他亦有想要争夺的一切,而且极有可能将来会互相为敌。 所以她不会手下留情。 华景笙捧着尹婪倔强而坚毅的脸,脸色微微放松,却没有完全相信。 “希望,你不会再让我失望。” 看着华景笙那双幽暗如井的眼,尹婪心念一动,轻声道:“景笙,你相信我吗?” “巫胜的事我错怪了你,所以我不会怀疑你。” “那以后在发生这种事,你还会相信我,是吗?”尹婪的手轻轻攀住了他的手,低声确认道。 “是。” 极浅的音,却有着生命之重压进了尹婪的心里,让她倍加珍视。 第一百一十五章 足够份量的筹码 第二天华景笙也没有安排,而尹婪也没事,两人就一直呆在酒店,其间华景笙一直在用电脑忙碌,时不时还在接电话,基本是阿拉伯语,她几乎一个字都听不懂,便放弃了想要听墙角的想法。 走到外庭,抱着腿看着外面洒满了金光的沙漠,看着一些穿着阿拉伯传统纱衣的男人走来走去,百无聊赖。 这段时间呆在这里,她的身心都处于一个极度放松的状态,这是之前不曾有过的。一般这样的舒适休憩伴随着的必然是后来苦不堪言的长途跋涉,甚至风餐露宿。 所以她尽情的放纵在这片宁静中,不想再出去走,靠着纱布,望着蓝天,金沙,舒服的躺下。 华景笙在接电话,看着尹婪独自走到了外庭,又躺下歇息,没有去打扰,压低了声音径直走到了另一侧与那边的人谈论事情。 听着对话声越走越远,尹婪转过身子看着空无一人的大厅,突然低声问了问自己的心,“如果我要嫁给他,你会答应吗?” 她屏息等待着心的波动,但是它仿佛没有知觉般一如往常那般平静,似不介意,也似不在意。 她忍不住抿唇一笑,却发现嘴角僵得让她有些不适应。 赛斐秉着只要华景笙不找就不会主动现身的原则,继续在沙滩与沙漠中沉溺驰骋,仿佛这两处地方是他追寻的天堂,每天都玩得不亦乐乎,乐不思蜀,以至于华景笙没有去过问他的去处。 一天的光阴很快就在两人静默以对中流逝,眼看着艳蓝色的天幕与残留在天边拿出残阳同时出现,饶是之前懒洋洋看天的尹婪都被这样一份绮丽的美所震撼,妖冶的蓝,悲壮的红,都用一种极致的姿态呈现在了人们的眼中,久久难以收回目光。 华景笙终于忙完了,卸下一身倦色,走到了尹婪身旁,伸手便将她抱入了怀中,顺着她惊叹的目光望过去,见到那片极致妖冶的美景,忍不住勾唇:“很美,是吗?” “嗯。”尹婪正目不转睛的铭记着那片稍纵即逝的美景,华景笙抱住了她,她也顺从的靠在他的怀中,点头回答。 绮丽的光圈朦胧的照在她柔媚的脸上,勾勒出另一片动人心弦的心悸。 “以后想要来这边吗?”华景笙的身上被或多或少的洒下了许许光辉,一双墨蓝色的眼眸在巨大的蓝色天幕中碧蓝澄湛,仿佛一泉化冰的海水,深澜而平静。 尹婪侧过头就被他眼中的光华所惊艳,樱粉的唇轻轻一扬,却摇头,“以后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一声富含相随之意的话仿若一阵柔和的风掠过他亘古静寂的心,潋滟出缕缕温柔。 “你要记住你的话,若有违背,你该知道后果。” 尹婪粲然一笑,用这样的绚烂遮住内心的波澜,伸手勾住了华景笙的脖子,紧紧靠着他,没有答话。 华景笙也没有开口,第一次在这片贫瘠而残酷的世界中找到了一处温暖,温暖如风沁入了他的身,入驻了他的心。 他有足够的能力保护着并不强大的她与自己并肩站立,不是吗? 南兴市内,又是一番无关痛痒的昼夜交替,看着之前黑暗凝聚的窗前,如今又被一片新的灿阳所覆盖,灿烂得近乎灼目的阳光做在办公室内的宁欧,有些恍惚。 纤长的睫毛沐浴在这片温暖中,折射出明暗相宜,动静结合的阴影,勾勒得他整个五官俊美非凡。他的身在温暖之中,心却一直都被沁没在冰寒之内。 这段时间自己不是在失神中渡过漫漫黑夜,就是在失眠中兀自挨过没有尽头的荒芜,只有白天才能让他重新振作,找回自我。 连他自己都难以理解,自己怎么会鬼迷心窍的不堪一击! 今天就是自己的货被运送中转站的日子,也就是明天的这个时候自己都必须抵达那边的中转站,那时候抵达叙利亚不过是几个小时的时间。 即距离他与尹婪的再度见面,已经不足24小时。 这算是他唯一比较期待的慰藉。 “宁总,所有董事都到了。”利文敲了敲门,对还在怔忪的宁欧说道。 “我马上来。”敛去了所有不该显露的心思,他起身走了出去。 之前因为尹婪在而迟迟没有好转的腿,如今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腿骨的缝隙还没痊愈,不过也没有大碍。 经历重创的伤可以痊愈,那百经撕裂的心呢? 阿婪,出手伤人毫不留情,那你的心是不是如你的人坚不可摧呢? 一番唇枪舌战,硝烟四起的董事会后,宁欧大获全胜,强势镇压了所有董倚老卖老的董事的反对,将公司的事务悉数交了出去。怀着满腔怒火回到办公室,从人群中挣扎而出的宁绅也跟着进来了。 宁欧猝然回神,一双墨瞳迸发出触目惊心的怒火盯着他,警告道:“不要忘记你答应我的。” 宁绅被他的怒火灼伤,微有不忍,“小欧,你打算去那边呆多久?” “可能五七天,可能一两月,所以你不要指望我能管理这边事!” “我不会拦你,只是希望你不要将手中的权利放出去,宁氏未来依然会交到你的手上。而且领导人的反复变化,会给宁氏未来的扩张埋下隐患,我们都不希望它受影响。这一次你外出,我不会拦你,我会对外宣布说你出国办事归期不定,没有人会怀疑,不会影响你,也不会影响宁氏。”董事的话并非全无道理,宁绅试图在两者之间找到折中处理的办法,也为自己埋下一丝私心。 如果这边牵绊不断,那他还是会回来的吧? “你为了宁氏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宁欧听闻宁绅为宁氏做得打算,怒极反笑,“到了现在,你依然将利益看得比任何事物都重要啊,宁绅,真是本性难移啊!” “小欧,到现在你依然是这样看我的吗?”宁绅儒雅的脸上溢出了丝丝悲凉,“天下无不疼爱子女的父母,我只是不想约束你,想让你没有后顾之忧的去做你想要做的事。难道你就不能为我考虑一点吗?” 当年的恨经历了数十年的疗伤,依然还是不能被理解吗? 宁欧的面色一怔,想到那晚他被尹婪刺杀的心情,血浓于水的亲情若是真能说不在意就不在意,那晚他又何必跟尹婪闹得两不相退,各自为敌的境地。 但是素来强势的他又怎会甘心在宁绅面前展露他那不愿揭开的心结,轻轻吐出一口气,声音漠然得没有温度,“反正我没办完我的事,我是不会回来的!” 虽然是毫不在意的语气,但是落在宁绅的耳朵里却是天籁,一向也他针芒相对的宁欧从未认可过他。 这还是第一次,内心的澎湃不言而喻。 “宁总,有人找您,现在就在外面。”门外利文的声音含着一丝隐晦的警惕响起。 “我还有事要处理,你可以出去了。”宁欧背过身,不想去看宁绅的表情。 “好。”宁绅忍住内心的激动,连连点头。 宁绅前脚一走,宁欧闭上眼抬起手按住两侧的太阳穴,当初的事他没有忘,但是似乎恨也没有那么多。 相比对他,其实他对尹之婉的恨更多。 但是她毕竟是已故之人,而且尹婪又是她的女儿,在看到尹婪因为失去亲人而恨意难止,痛不欲生之后,他内心的恨也就不那么重了。 或许是抱着怕自己某一天幡然醒悟时为时已晚,或亦是他对宁绅宽宏一点,说不定尹婪也能对他释怀一些的心态,反正他不想这样了,如果有力气去做这些,他宁可将这些都力气都用在尹婪身上。 后方的办公室门合上,因着来人的到来,空气被实质的拉紧变得不一样。 他放下手回身,当对方那双过于死寂的灰瞳映入眼帘的时候,他还是惊讶了一下。仅仅一瞬间,又恢复了正常,目光游离在他与后方之间,漫不经心道:“六音,你倒是有胆子来啊!” “你不用看,只有我一个人。”淡漠的语气,仿佛从未变化过一般。 宁欧将身子靠在书桌旁,一腿随意的交叠在另一条腿上,嘴角染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单枪匹马找上门,为了什么?” “我就是想问你,你到底想怎么样才能答应带上我们?”六音语气平淡,但是字词间已经有了急色。 “你们伤了我的人,越了我的货,还想让我冒着被轰击的危险带上随时可能会出手杀我们的你们!”宁欧的笑容溢开,流转在眉间,却显得尤为冷厉,“六音,你长期行走在生死线上难道连这一点人心都看不破吗?还是你认为你有足够的筹码,让我破例点头?” 六音听闻嘲讽的话音,死寂的灰瞳因为他最后一句话亮起了一丝溢彩,“如果我说,我手里刚好有一个足够份量的筹码呢?” “哦?”宁欧拖长了音线,双手环胸,笑得眉目飞扬,“你说说看,它的价值不在你,在我。” 六音看着宁欧的笑,因为过分艳丽所以没有生气,这个笑他不陌生,因为当初的尹婪便经常用这种笑来面对他。 由此可见,宁欧对尹婪用心,很深。 “这个筹码……”说着他灰瞳隐动,含着笃定,含着坚毅,一字一顿道:“跟尹婪有关。”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一个叫曼莎的女人 因为莫森等人今晚会直接抵达迪拜,尹婪、华景笙与赛斐只得上午赶回了迪拜。绵延不绝,起伏不止的沙丘不知疲惫的活跃着,细细的风带着一片尘沙在寂寥的沙漠中起舞,柔软而纤丽,为这片荒凉添了几许动态。 灿灿的阳光如水般在车窗上溢开,尹婪带着墨镜依然被这片刺目的光芒刺痛了眼,迪拜的天气真是不得了! 中午时分抵达了迪拜的酒店,还是之前的水族馆套房,告别了传统的别致,又回到了奢华迷金的尊雅之中,尹婪渐渐有些明白为什么每个人都想要成为有钱人了。 这样的奢华,这样的气派,这样的豪气,仿佛将人生都升华了,抵达了另一种极致的境界,这是对苦痛的告别,也是对新生的重塑。 回到迪拜之后,华景笙换了一件笔挺的西服,跟她简单的交代了几句就出去了,看样子似乎之前那位阿拉伯人妥协了。 赛斐坐在客厅中,立体的五官经过沙漠之行后更是容光焕发了,那双浅蓝色的眼眸仿佛被镀上了一层光,熠熠生辉中含着一抹温软质泽。 尹婪忍不住凑到他面前,审讯般问道:“老实说,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美事了?” 赛斐抬眸含笑的看着尹婪,双手张开搭在沙发上,惬意道:“我每天都过得很舒服,这种生活很棒!” “只是这样?”尹婪明显不信,这种眼神不像是对生活的满意。 “当然!我的身体和精神都很满足,对我来说就是美事。”赛斐咂巴咂巴嘴,毫不掩饰的回答。 尹婪见问不出什么,索性放弃,坐在另一张沙发上,道:“今晚莫森到了,我们是不是就要启程了?” “对啊!这种生活就要结束了,真是有些舍不得呢。”赛斐拍着沙发,语气含着一丝留恋。 尹婪心头一动,望着他,道:“赛斐,你会厌倦这种生活吗?” 赛斐闲适的目光倏的对准了尹婪的眼,柔和的蓝眸泛起了一丝深意,“丫头,你想问什么?” 见赛斐表情微变,尹婪淡淡一笑,掩盖住内心那一刹的波动,答:“人都会老,都会倦的一天,我们不可能一直在这条路上走,终究还是会归于平静的,不是吗?” 赛斐低声一笑,蓝眸中闪动着一分艳羡的光泽,“人都会老,是一句很好的话,但是不是每个人都有老去的权利,尤其是我们。” 尹婪表情一顿,眼睛含着一份惊惶看着他,不是每个人都拥有老去的权利! 如他们这种随时处于一脚生,一脚死的人,未必有常人那幸福老去的资格。 “丫头。”赛斐见尹婪怔住,意识到自己的话或许是冲击到了她,换上了一种欢快的语气,“虽然如此,但是我们也有平常人没有的桀骜与洒脱,比平常人更懂得情意珍贵!所以不用去猜想没有发生的事,上帝没有给予我们展望未来的机会,我们要做的就是活在当下,肆意而又骄傲的活着。” 虽然之前的话的确冲击了她,但是赛斐后面的话却说服了她。 未来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渺茫的,既然他们已经走上了一条不能回头的路,又何必过多考虑没有发生的可能。 重要的是现在,能够供使他们为所欲为的现在。 “走吧。”说到做到,尹婪站起了身,跃跃欲试。 “做什么?”赛斐被尹婪的动作惊住,没跟上她的思维。 “做我们想做的事。”尹婪赤脚从沙发上跳下去,“现在我最想做的就是好好游个泳。” “哈哈哈。”赛斐听到她的话,愉快的笑了起来,“想即做!非常棒!” 虽然是中午,但是因为这个月的天气属于迪拜一年中比较好的,不少人都聚集在了沙滩上,大部分是来游玩的旅客,他们穿着颜色各异的比基尼,傲然的行走在沙滩上,姣好的身段一览无余。 “啊!那个美女很棒!我待会儿要去跟她聊两句。”赤脚走在沙滩上,还没靠近海水,赛斐的目光已经自动搜罗沙滩上的美女,拟定了一个又一个的目标。 尹婪走在他身侧,这一次她没有再穿那些长裤,也换上了一件大红色的比基尼,她在一群外国人中不算高,但是身材比例还是不错的,小腿细长,大腿匀称,腰线明显,加上因为常年运动在腹部勾勒出了马甲线,堪称完美。 “赛斐,尽情享乐!”站在海边,她舒展着四肢,以免入海之后抽筋。 同时面对大海,让自己已经开始翻覆的胃部适应这种味道。 赛斐抬起头,中指与食指并拢往上一挥,咧开嘴笑道:“尽情享乐!” 两人虽然各自玩耍,但是也随时注意着对方的方向。 一番热身之后,面对迎面逼来的海风,与不断钻入鼻尖的海腥味,尹婪站定目视前方,蔚蓝的大海往前铺开,在粼粼波光中,在碧蓝天幕下,望着世界的尽头追流而去,望不见底。 吐纳了几个深吸呼,尹婪刚热完身的指尖渐渐发凉,她不是不会游泳,而是对水有一种心理恐惧。 她秉住一口气,握紧双拳,后退了一步之后,倏的闭上了眼,冲入海水。感觉海水包拢了脚,一寸一寸从脚踝蔓延至膝盖,再至大腿。 她死死掐住自己让自己不能停下,突然一道浪打来,将她往前一推,虚浮的脚底再触不到底。海水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她嚯的睁开眼,腥咸的海水仿佛一面蓝色的玉镜将她嵌在了里面,蓝天隔开了她与空气的触碰,拉开了她与蓝天的距离,那一瞬间梦魇般的回忆如同一把链锁,将漂浮在水中的她锁住,顺势缠上了她的四肢。 尖锐的咒骂,锋利的刀尖,紧勒的渔网,一步步将她收紧。她的嘴大大的张着,眼前又出现了一片血红,脸上似乎又浮现了一片剜骨之痛,僵硬的四肢依然无法动弹,海水紧紧包围以至于她连尖叫都发不出。 突然一口海水由鼻尖呛入了额头,一股痛意从鼻尖直窜脑海,她这才本能的挥动了手。快速浮出水面,空气又呛入肺部,引得她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咳嗽间,她的目光往四周一看,才震惊的发觉自己的手能动,刚刚自己又被回忆俘获,但是庆幸的她总算能在海中划动四肢了,不再是束手就擒的绝望。 虽然这是偶然,却也是极大的进步。 一番心理较争下,她觉得有些累,回头看了看离岸边还有一些距离,便借着后面浪的推势,不紧不慢的划动四肢游过去。 刚游了几步,右腿小腿开始抽筋,顿时她脸色一僵,低身握住了因为抽筋而紧绷的小腿,而后整条腿麻痹,她左侧游动却难保持平衡。整个人往右一侧,她伸出右手猛划,却因疼痛而倍感艰难,划动了一阵她没有看到赛斐的身影,四周也几乎没有什么人,大家几乎都在海滩上说笑,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异常。 本就疲惫的身体渐渐力不从心,她的身子被一股坠力拉着往下沉。她奋力的扑腾,却难敌这股坠力,心头突然涌现了一丝惊慌,华景笙的身影浮现眼前,从上空俯瞰着她,她朝他伸手但是他却毫不犹豫的将她压入了海水。 她面露惊恐,沉入海水,鼻尖被海水狠狠灌入,将她微不足道的挣扎都并吞入腹。 脑海中却又不自觉的浮现了另一张脸,那双墨眸含着痛楚,含着仇恨,冰冷的看着她,倨傲的嘴角却泛起了苦涩,“阿婪,为什么!” 意识渐渐迷失,她的挣扎渐渐无力,身子越来越沉…… 突然一道力量从横贯在自己的脖子间,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带着直直往海面窜,四周的海水仿佛回退般脱离了她的四肢。 不一会儿她的头浮出了水面,整个身子被后方的人带着往岸边走去。 抵达脚可触地的岸上,对方小心的将她放在了沙滩上,海水忽涨忽退的打在她的腿上,她双手撑在沙面上,一边喘息,一边抬头看是谁救了她。 抬头时,却看到了一张全然不熟的脸,细眉蓝眸,立体精致,是一个外国美女。她似乎也费了好一些劲儿,半躺着坐在沙滩上,看着意识清晰的尹婪,对她柔和一笑。 “谢谢。”不确定对方的国籍,尹婪用着英文道谢。 对方见她说英语,笑容明媚了些,笑眯眯的用英语回答:“哦!你英语说得不错!不用客气,我叫曼莎。” “尹婪。”尹婪礼貌回应。 “你刚刚是抽筋了吗?”曼莎小心的询问。 尹婪点头,“是啊,谢谢你救了我,我请你吃点甜点吧。” “好啊。”曼莎十分乐意。 两人休息够了,走到了甜点店买了两份甜点与果汁,坐在了支起的太阳伞下。阳光依然炙热,但是坐在阴凉处,自然好得多。 喝着果汁,吃着甜点,亦是一番享受。 “你是来度假?”曼莎吃了一口甜点,好奇的问了一句。 “算吧。”尹婪想了一下,点头回答,“你也是?” “对啊,我是来疗伤的。”曼莎柔和的蓝眸因为这句话染上了一丝黯然。 “对不起。”触及别人的伤心事,尹婪不好意思的致歉。 “没事。”曼莎轻轻一笑,没有在意,目光看着尹婪,半矛盾半沮丧道:“其实我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他会突然跟我分手,你愿意听我说说吗?” 对方救了自己,尹婪自然不好拒绝,低头喝了一口水,道:“当然可以。” 低头时,却没注意对方霎时愤怨的目光。 第一百一十七章 赛斐失踪? 等她再度抬起眼的时候,对方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柔和。 “谢谢你愿意听我倾诉。”曼莎感激的答谢,而后开始将她刻骨铭心的爱恋娓娓道来,“我和他相识是在美国,因为一场大型的派对。他俊朗幽默,十分绅士,我们一见倾心,没多久我们就相爱了,他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我被他深深的吸引。我们在一起了一年,没有吵过架,大部分都是他迁就我,我以为我们会一直相爱的在一起,直至我们结婚,直至我们年老,但是一年后我们就分手了,不管我怎么挽留他还是离开了我,甚至消失在了我的生命中。这种感觉仿佛就是一个极为重要的东西突然被人挖走了,我感觉我整个人都要崩溃了,直到现在我依然没有释怀。” 尹婪听着她的诉说,抿了抿唇,道:“你是说他跟你分手之后就没了踪影,是吗?” “对,为此我很痛苦。”曼莎柔软的眉目尽是悲伤。 “那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他不是一个只得托付的好男人,或许……” “不!他很好!你都不知道有多好!为了他我愿意奉上我的一切!” 尹婪的话还没说完,曼莎已经激动的出言维护起了那个让她黯然神伤的男人。 她只得识相收声,虽然对方救了自己,自己也有心为她疏导,但是显然对方并不是真的想接受疏导,她要的不过就是倾诉,而不是任何劝慰。 曼莎激动之后,意识到自己失态,脸带歉意道:“抱歉,我太激动了。” 尹婪吸了一口果汁,微微一笑,“没关系,我们中国有一句老话,叫做缘分未到,或许你和他之间时机未到吧。” 曼莎听闻尹婪的话,眼中尽是挣扎的矛盾,而后端起果汁,狠狠地喝了一口,“或许吧。” 话题又断,曼莎不由悄然打量尹婪,典型的东方人面孔,细致柔媚,尤其是她轻轻笑起来的模样,十分勾人。 这样的人,真的比自己好吗? 她将杯子握在手里,有些局促。而后,用微笑掩盖自己的局促,试探道:“那你有爱过的人吗?” 爱? 尹婪咬住吸管,将目光投远,清澈的眼眸渗入湛湛蓝天,却又被一团迷惑罩住,继而她坚定的摇头,“没有。” “乓!” 曼莎重重将杯子放在桌上,脸上交错着怒火与痛心,用着愤怒的声音道:“对不起,我不舒服,我先走了。” 尹婪疑惑的看着怒气冲冲离开的曼莎,回头看了看被她重重放下而沉浮在果汁中的果粒,微微撇嘴,这是什么情况? 是要借自己这座山打抛弃她的那头牛? 太奇怪了吧! 喝完了果汁,尹婪再度走到沙滩,没有去游,而是躺在了海水能够侵泡她的地方,既安全又能熟悉味道,真是不错的选择啊! 在她安然享受着安宁的时候,怒气冲冲的曼莎走入酒店,径直往大厅最角落的客座上走去。奢华的大厅下一张张客座宛若莲花清雅的绽放在金灿灿的地面,每一张客座还点着一盏水晶灯,用金色的壁罩罩住,灯光都被染上了这一股璀金的光泽。 客座靠墙的哪一面,坐着一个纤瘦的人,因为脸轻垂着没有被灯光找到,加之角落处光线不强,昏暗得看不清。 曼莎坐下之后,怒色未退,忿然道:“你说得对,那个女人根本不爱他!” “这下你相信我说的话了吧,他还是爱你的,只是被一些事情困扰了,没有想明白而已。”坐在里面的人声音低沉清冷,是一个男人。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好不容易再这里遇到了他,如果那个女人真心爱他,我不会有什么不甘心,但是那个女人根本不爱他,我不可能就这样放手的!”曼莎依然喋喋不休的抱怨着。 “你说得对!”男人的声音虽然清冷,但是语调却柔润,“我也觉得你不应该就这样放弃他,至于办法嘛,倒不是没有。” 他的话引诱得曼莎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男人抬起苍白纤细的手握住了桌上的咖啡杯,声音微扬,似是笑了,“只是,看你相不相信我。” 曼莎的手一下子拍在桌上,肯定的回答,“我当然相信你!” “那就好,你就按我说的做,我保证你今晚一定能见到他!” “好!”曼莎毫不怀疑,满怀欣喜的点头。而后又好奇道:“不过,你为什么要帮我?” 男人听闻她的提问,缓缓放下了咖啡杯,身子微微前倾,脸虽然没有完全陷入光圈,但是那双漂亮非常的淡紫色眼眸却潋滟出别样的光彩,音若蛊惑答:“因为,我爱上了那个女人。” 黄昏有余,金红色的云彩仿佛一团团沉浸在海水中的绯丽,随着海面的波纹层层漾开,绮丽至极。 在赛斐再三催促下,尹婪才恋恋不舍的从自己从刚适应的浅水区拔出来,明天就要离开了,好不容易才适应了一些,真是可惜! 回到房间,冲了一个热水澡,万般舒适的躺在沙发上,等待华景笙回来。正思考着晚饭吃什么,却听闻房内对她而言几乎是摆设的固话响起。 刚接起,华景笙特有的冷调嗓音便沉沉的压了过来,“今晚我要用了晚餐才回来,不用等我。” “哦。”尹婪一下子就不知道吃什么了,脑子一转,便低声道:“莫森他们到迪拜的哪里啊?我和赛斐需要准备一下吗?” “不用,他们直接来找我,之后跟我一起回酒店,明早我们就准备启程去叙利亚。” “好吧。”尹婪插不上华景笙的事,只得空落落的当个闲散人。 华景笙听出了她的低落,本就冷调的嗓音微微一压,含着一丝安抚,轻轻柔柔的飘入尹婪的耳朵。 “以后有你的表现的机会,不着急。” 尹婪听闻华景笙特意的安抚,眉眼轻轻的弯了起来,“好。” 心满意足的挂断了电话,套房内的管家就适时出现,询问尹婪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他好去安排。 尹婪不由头疼,吃什么的确很伤脑筋,只得让他随便准备。 正坐在外面的阳台上,看着渐渐熄灭的霞光,寸寸幽蓝浮现天空时,她的房间门被一道大力拍响,急促而尖锐。 她刚坐定的身子不由一惊,起身急急往门走去,同时对外面的人的身份进行猜测。 然而思维还没展开,对方的声音便急不可耐的冲破房门,清晰的砸了进来。 “丫头,我有事先出去一下,一个小时后回来,你呆在酒店不要乱跑!” “赛斐!”尹婪听闻声音,心头大惊,拉开房门疾步走出去,却只来得及看到赛斐的背影匆匆闪入电梯。 心下疑惑,却追问不及,只得返回房间。 悠悠然用过晚餐,管家领着专人将饭桌收拾了之后,在尹婪的允可下,退出了房间。整个房内只剩下了她一个人,这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外面的灯火染着特有的金色,流转在街道上,投影出又一片近乎奢侈的繁华。 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已经一个小时了,赛斐回来了吗? 想到赛斐急匆匆离开的模样,她的心里微微有些不安定,总感觉有什么事情正在悄然发生。 一声震动突然在沙发上发出,让坐在地上的尹婪狐疑的将目光投了过去,出乎意料的是发动声响的不是固话,而是她的手机。 撑起身子将电话拿过来,正疑惑谁会打电话给她,一看是赛斐的号码。她轻笑着接起,“你回来了吗?” 然而回应的却是一声深深的,沉沉的低笑声,含着一丝冷晒,扯紧了尹婪放松的神经。 她瞬间就意识到那头的人不是赛斐! “你是谁!” 听着尹婪柔和的声线骤然如同拉紧的发条,冷硬得让他惊讶,他故意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悠悠道:“你想知道他在哪里吗?” 这样不暖不淡的声音,尹婪记忆犹新,“温斯。” “很高兴你还记得我。”高扬的语调却是更加冷静的声线。 “你把赛斐弄到哪里去了!”尹婪没空跟他聊天,直奔主题。 “既然担心,那就出来,我在酒店左侧的车内等你,不然……” 对方欲言又止,突然就挂断了电话,不让尹婪再有追问的机会,也在她的心头种下了不安的心雷。 披了一件外套,她火速的冲到了酒店门口,如温斯所言,门口停着一辆颜色张扬的吉普车,过于鲜艳的橘色沁没在浓浓夜色下,借着酒店内射出的光,洋溢着惊人的美。 对方坐在驾驶室上,抬起放在车窗上的手,朝她轻轻一挥。 她沉下气,踩着自若的步伐,走了过去。拉开副驾的门,大胆的坐了上去。 “赛斐呢?”两人的距离让尹婪有了一丝信心,只要对方敢耍花招,她就有让对方无力招架的能力。 “他不过是一个随从,你那么担心他做什么?”温斯轻轻侧头,那双淡紫色眼睛溢着点点细碎的光,泛起了如水晶般璀璨美丽的光泽。 尹婪柔媚的五官脸去了往日的笑容,清冷聚在眉心,拉伸了她倔强的眼角,形成了一道冷硬的弧度。 “温斯,要么你说,要么我逼你说!” 第一百一十八章 震怒的华景笙 温斯深深的凝视尹婪,见她清眸中泛起了缕缕寒光,身子一倾,轻轻笑了起来,“如果我肯陪我在沙漠兜一圈,我就告诉你他在哪里。怎么样,这个交易你敢答应吗?” “我怎么知道在这段时间,你会做什么?赛斐怎么会无恙!”尹婪不相信他,眸光尽是防备。 “那我就没办法了。”温斯无奈的耸肩,一脸的无奈。 见对方打定主意不说,尹婪有一刹那想要跟他动粗,但是对方明显有备而来,自然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松口。 可是答应,沙漠人际罕至,加上现在又是晚上,方向难辨,她实在不愿意内外都要提防的出行。 见尹婪迟疑,温斯再度确认,“想好了吗?要么你打开车门下去,要么你系上安全带跟我走!” 内心僵持较量之后,尹婪拉入安全带系上,目光中的防备与寒光却牢牢盘踞在眼底,“十分钟,足够让你在附近绕一圈了,十分钟后你不告诉我赛斐的所在,你就知道结果了!” 温斯听到了满意的答案,抬起右手,摊到了尹婪的身前,道:“把手机给我,既然只有十分钟,我希望它是完全属于我的。” 尹婪握住手机的手一紧,对方诡谲的心思让她措不及防,但是想到十分钟的时间,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而且在景笙回来之前一定要把赛斐找回来,免得他动怒惩罚了赛斐。 想定之后,她将自己的手机拿给了温斯。 温斯接过之后,径直将其转换为了飞行模式,“我没有关机,足显诚意了吧?” 尹婪不置可否的转回了头,没有关机,如果有什么变化,他们依然可以凭借这微弱的信号找到自己。 在车子启动的时候,她语气不轻不重的叮嘱温斯,“最好不要耍花样,我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女人!” 温斯听闻之后,脸上依然没有其他变化。 张扬的吉普车在夜色中霸气的冲出了酒店,沿着泊油路驶出了奢华的街道,往外围的沙漠驶去。 尹婪以为这短短十分钟不会有意外,但是却不知这十分钟即将掀起怎样的狂风暴雨。 优雅的餐厅,丰盛的餐点,一张长方形长桌阔气的摆放在餐厅中央,华景笙坐在了左侧,莫尔坐在了右侧,另一头的主位上坐着那晚跟他们聊天的哈格先生,同时华景笙与莫尔德手边,依次坐着他们的自己人。 在那些人中,一位身穿白色衬衣的男人尤为显眼,竖起的衣领上纹着刺绣,齐耳的浅金色头发柔润的垂下,一手拿刀,一手拿叉,极为绅士且认真的切割着牛排,时不时的停下细细咀嚼,再配以芳香的果汁,吃得津津有味,且回味无穷。 莫尔低头看了看时间,又看了一下刚从外面走进来的人给自己的暗示,而后满面笑容的放下了刀叉,望着正慢条斯理的用餐的华景笙笑道:“华先生,怎么今天没有看到你身边那位娇俏的佳人啊?” 优雅的吞下口中的食物,再喝了一口果汁,擦了嘴之后,华景笙才缓缓的看向莫尔,墨蓝色的眼瞳在明亮的光线中呈现出了一份强势的压迫。 “这是我的私事,没必要跟你说。” 绅士切割牛排的人听闻莫尔的话,暗暗停下了动作,拿出方巾慢慢的擦嘴。拿出手机,悄然的拨打着。 “哈哈哈。”莫尔被华景笙这样直白的打击,不怒反笑,状似玩笑道:“华先生言重了。我只是好奇,那样的美人你将她独自放在酒店,难道不怕被人勾走吗?” 华景笙目光微眯,强势的压迫转为了实质的杀气,莫尔的深意已经明显至极了。回头看了看长发男人,对方握着手机,朝他凝重的摇头。 他收回了目光,墨蓝色眼中布满了蓝色,隐藏在眼中的杀气瞬间迸发,睨着莫尔,声音似寒冰,“你什么意思!” “美人难觅,我这是在羡慕华先生。”莫尔见华景笙变色,对温斯提出的计划十分满意。 “你这是在找死!”华景笙扔下刀叉,霍地站起来。 他这边的人齐齐起身,每个人都是肃杀之色。 莫尔没动,但是他身边的人也是一片肃容。 前一刻还安静无比的餐厅,瞬间剑拔弩张。 哈格听着两人的对话,早已看惯了风云的眼睛自然瞬间就领悟了两人之前的云波。 “二位,请容许我说一句。” 紧绷的气氛因为哈格的插入,微微缓和。 华景笙抿紧了唇,没有出声。 莫尔则眉眼含笑,“请说。” “既然二位的目标都是一样的,而且都有求于我,那么我想本身这件事风险极大,我无法保证一定没问题。如果你们能联手合作,相互铺垫,进去自然不是太难的事。这样,一举三得,你们觉得呢?”哈格充当说客,慈眉善目的提议。 “我自然没有意见。”莫尔摊开双手,率先表态。 “华先生呢?”哈格见华景笙眉目悍戾,再度询问。 华景笙深视了莫尔许久,而后沉下一口气,“我可以答应,但是我必须见到我的人安全回来,而且莫尔必须答应进入国境,就必须撤出我的队伍。” 不等哈格转述,莫尔爽朗一笑,干脆道:“完全没有问题。” “很好,那我们明天六点在我的私人停机坪见。”哈格见双方达成协议,美满的笑了。 当华景笙领着一行人急匆匆往酒店赶回酒店后,开门便发现空无一人的房间,就连赛斐的房间都是空的。盛怒之下,他险些开枪将照顾尹婪的私人管家毙了。 吓坏了随行的人,尤其是长发男人,举手投足的绅士之风在强悍的华景笙面前碾碎成灰。 找来了楼层负责人,对方扛不住华景笙的威势,只得调监控。看了监控之后,发现赛斐先离开,之后尹婪才急匆匆的离开,两人走出酒店之后就没了踪迹。 这让他们找不到头绪。 “老大,走出酒店之后,天大地大,我们只有不到十个小时,想要找出他们怕不是很容易。”长发男人期艾开口,虽然话不中听,但是却是阐述事实。 “乓……” 摆放在沙发旁的茶几被踹翻在地,声势浩大得震得长发男人紧张的颤了颤身子。 其他人亦噤若寒蝉,不敢吭声。 长发男人秉住呼吸,准备貌似谏言时,突然掠过门口的余光敏锐的看到了映在光滑门上的阴影,登时兴奋道:“老大,赛斐回来了!” 惊喜的声音吸引了房内房外两个人的注意力。 赛斐正心有所思的走着,听闻一声熟悉的声音,蓦然抬头就见到一个穿着白色衬衣,衣襟上纹着刺绣,紧身白裤的长发男人站在门口,对方见到他十分激动,以至于眼眶都红了。 “莫森!” “赛斐,你回来啦!”被称为莫森的长发男人看到了救星,一边朝赛斐跑去,一边往他身后张望,没有看到尹婪,登时欣喜凝固,黑云压顶,颤声道:“小婪呢?” 赛斐正用见到莫森的惊喜敛去心头的一丝惆怅,还没成功就听闻莫森明显颤抖的音调,敏感问道:“丫头怎么了?” 莫森见赛斐一脸疑惑,明显还在状况外,登时眼露怜悯,“你……自求多福吧。” “赛斐!” 不等赛斐有所领悟,里面一道聩若洪钟含着股股杀气的声音贯穿整条走廊,狠狠刮来。 “头……头儿。”面对这样的怒火,饶是素来神经大条的赛斐也意识到不对,站在门边,舌头直打结。 “阿婪呢!”华景笙蹭的站起来,墨蓝色眼眸中压抑着一片风起云涌的海。 纵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赛斐也本能感觉是尹婪出了事,吞吐道:“她……我……我走的时候她还在房间的。” “你离开的原因是什么?”华景笙知道整件事是烈豹家族的调虎离山计,眼下监控没有线索,只能从赛斐身上找寻。 “我去见了一个朋友。”赛斐被华景笙这番逼问,无法隐瞒只得实说。 说完之后,思维突然一展,意识到事情似乎太过巧合了。 “把你的朋友带过来!” 冷寒到不容拒绝的声音,让赛斐心头一凌。迟疑了一下,他点头答应。 这边为了找寻尹婪而搅得整个酒店阴霾密布,而当事人自己却还在温斯的车上,十分钟已经过去,他们正在回新城的路上。 荒瘠的沙漠在夜色中褪去了灿灿的金色,只余下一条模糊的轮廓在飞驰。漫天的夜色中每一颗星辰都仿佛被镶嵌着的钻石,散发着宁静柔和的光泽,一看就醉了人心。 尹婪的目光一直看着窗外,温斯兑现了诺言,告诉了她赛斐的位置,也没有逗留,一圈之后就驶上了返程的路。 但是赛斐去见的人还是让她有些不能接受。 “你到底有没有骗我!” “回去你去问本尊不就知道了。”温斯见尹婪一副难以接受的模样,淡紫色眼眸中流转出一丝不耐。 “你这样迂回的设下这个局是为了什么?”尹婪放弃了求证,转而询问起她心头的另一个疑惑。 “我说我想跟你独处,你信吗?”温斯不咸不淡的笑着,淡紫色的眼眸中却没有笑意。 “不信。” 温斯听闻,表情不动,点头道:“我自己也不信。” 话音刚落,平稳行驶的车子突然猛烈颠簸了一下,就以着巨大的惯性朝另一侧凶猛的倒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遇沙盗 尹婪与温斯都猝不及防,一股横甩的向心力将两人齐齐往右边挤,趋势过猛,导致车身严重倾斜,“咣当”一声侧翻在地。 尹婪所做的副驾重重撞到地上,成为了最垫底的那一方。 温斯被安全带系着,虽然没有坠落,但是已经失去了平衡。 尹婪的整个右半身就抵在了车窗的玻璃上,幸好整个车子的性能极佳,加上又是野外霸主,所以车身没有变型,玻璃也没有碎。 “温斯!”面对这样始料不及的突发状况,她第一直觉就是怀疑温斯。 温斯细致的眉头紧紧的蹙着,似也是没有料到这样的一幕。面对尹婪的质疑,只是淡漠掀了掀眼皮,而后开始借安全带。 尹婪侧头看了看外面,这里正是荒漠,夜色如同浓墨在四周铺开,因为车子侧翻被掀起的沙尘将被月影勾勒的模糊沙丘线都遮住了,空旷而死寂。 目之所及,月光透过层层沙尘微弱的照了进来,能见度不超过十米。 这时,她因为撞击脱手落在身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她半坐半躺的靠着右侧玻璃,接起了电话。同时目光紧紧的锁住温斯,见他已经解开了安全带,怕他又有其他阴诈,腾出一只手去扳安全带扣。 “阿婪,你在哪里?”电话那头一道紧绷的声音贯穿了过来,仿佛是挤压着厚重的情愫,却又没能发现出来一般。 “我……啊!” 尹婪刚说出一个字,已经侧翻在地的汽车突然被后方窜出的一股力推着飞快的往前滑。解开了安全带正准备爬出车窗的温斯没料到这一幕,四肢不稳的摔了下来,砸在了她身上,正好将她的手机挤了出去。 同时因为后方的推力,汽车车皮与地面摩擦发出了刺耳的擦挂声。 “阿婪!”华景笙刚听到尹婪的声音,就听到她一声痛呼,来不及询问又被一声极其尖锐的声音刺痛了耳膜。 刚舒展的脸色登时阴沉可怖。 “景爷!”莫森虽然站在了门口,但是也能听到从电话那头传来了尖锐声,目光触及华景笙那骇人的表情,立刻收声。 赛斐站在距离华景笙较远的位置,他知道这件事是他疏忽造成的,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曼莎会成为烈豹家族的帮凶,帮着他们对付他。 提着枪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莫森间赛斐气势汹汹的离开,想要劝慰,但是又不敢走,可是留下更是心惊胆战。 就在无可奈何又心惊胆战之间,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道:“老大,小婪的手机是哪一款?” 华景笙握住手机的手青筋毕露,听闻他的话压下了心头的嗜血,回答了一个品牌。 “有办法!”莫森惊喜一笑,立刻拿出电脑入侵那家手机品牌的系统,找到尹婪的哪一款,用着骇客手段激活了手机里面的定位系统,进行数据分析。 就在他们分解数据的时候,尹婪与温斯的车被推行了好一段路,直至抵达了沙漠中一个较大的沙丘才强迫停下。 而后外面想起了一声清晰的关车门的声音,车内的恋人都是表情一变。 温斯压在尹婪身上,低头看了看她如常的肤色,知道她没有受伤。伸手抓住车椅,脚蹬着方向盘,手臂与脚同时用力就凑到了车窗口。 “我没有安排其他人。” 尹婪正扭动身子爬起来,便听闻他淡漠的声音徐徐传来,抬头便见到那双淡紫色眼睛染着虚薄的月辉,影影焯焯,光莹剔透,十分漂亮。 对方说了这句话之后,就从车窗口跳了下去。 她看了看被冲撞到副驾下方的手机,想要伸手去拿,外面却突然想起了一串枪火对决声,担心在这里呆久了,被对方围困,她只得放弃拿手机。伸腿勾住方向盘,身子一收就趴在了车窗。 那些人已经被先出去的温斯引到了前面,她小心的从车窗上跃下,出来没有带武器,她只得小心的观察着周围。绕过车头,挪到了车尾,看着后方一辆黑色的货运车赫然停在后方,车下留着两个包着头巾,手持冲锋枪的阿拉伯人。 她疑惑,难道这不是温斯安排的? 这些人穿着本土的装扮,脸上或多或少都有着狰狞的疤痕,看起来就不像友善份子。她听闻过沙盗,难不成这些就是沙盗? 可是这里距离迪拜不远,这样公然开火,难道不怕被其他人知道? 然而在她环顾了四周之后,她顿时觉得不怕也正常。 之前还能看到迪拜璀璨的灯火,如今四周暗海茫茫,墨色如绸,什么灯火都不见。 既然温斯将那些人引到了一边,那她就来对付这两人。 伸手抓住一把黄沙,她沉下一口气,猛地就蹿了出去。 守在车头的两人见到一个女人突然冲了过来,表情一肃,架起枪就准备开火。 尹婪见状,加速跑了几步,倏地侧身将攥在手里的沙洒向了她前方的那个人。那个人没有防备,黄沙入眼立刻就看不见了,黄沙硌得眼生疼,一时半会儿睁不开。 另一人见同伴被伤,立刻调转枪头,然而迎面而来的便是厚厚的鞋底,惨叫了一声他就直挺挺倒下。 尹婪夺过眼睛被黄沙迷住的人手里的枪,对准倒地的人眉心就是一枪,那人刚抬起头忽的就砸下去了。 另一人听闻同伴的痛呼与枪声知道同伴遇险,闭着眼就莽撞的冲过去。 尹婪不想浪费子弹,一脚踹在那人的腿上,那人立刻单膝跪在了地上。她抓住那人的头巾,将那人狠戾的撞上了车头,咣的一声后那人额头凹陷了一块,浑浑噩噩的倒了下去。 搞定了这两人,尹婪拿着两把枪,看了看已经没有身影的前方,枪声溅熄,人声嘈杂,难辨胜负。 不想管温斯转身上车,一股异味直窜鼻腔,引得她蹙眉,将枪放在副驾上,打开车窗就发动了车。 手放在方向盘上,因为坐在了高处所以对于之前看不到的地方也能窥视一二。那边有五个人,都是带着头巾穿着便装的男人,他们呈半包围的弧度朝一处她目不所及的下方猛攻,表情狰狞着浓郁的杀气,似乎是为了杀温斯而来。 尹婪想到温斯翻出车窗的话,想着他吸引着大部分人离开了车,为她留下了逃离时间,想走的心不由动摇了。 枪声密集,分不清到底是温斯的还是其他人的,但是她知道温斯的弹药肯定不及这一批人,就算现在还能勉强抵御,但是迟早也会弹尽粮绝。 此时莫森正在破译数据,锁定位置。 华景笙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桌面,沉声道:“还有多久?” “正在破译,很快就可以好了。”莫森的目光也一刻不离的盯着桌面,长而直的手指飞快的敲击着键盘。 华景笙强行按捺着内心的爆吼与狂躁,他相信尹婪的身手与聪慧足够支撑到他去找她。 “好了!”莫森自豪的一敲确定键,将尹婪所在的地方显示了出来。 “走!”华景笙毫不迟疑,当即起身披着外套往外走去。 “好!”莫森紧随其后,抱着电脑,小跑跟着。 门外都是整装待发的人,见到华景笙走出来,簇拥着他往外走。 “头儿!让我跟你一起去,可以吗?”走了两步,赛斐从他的房间走出来,手里握着手枪,一副殷切而急迫的表情。 华景笙脚步未顿,继续往前走。 赛斐咬唇,捏紧了手里的枪。 “你还不跟上!老大没说不让你去啊!”莫森抱着电脑,腾出一只手拉着赛斐往外走。 赛斐这才恍然,大步流星的跨了过去。 一行肃容冷面的人在众多旅客的震惊的目光中走出酒店,华景笙一脚跨上悍马,其他人有条不紊的走上吉普,轰隆一声绝尘而去。 荒漠中黄沙被一声声枪火扫起,又如水幕般缓缓流下。 温斯半跪着立在前方,枪口瞄准了一人的头颅,扣动扳机后却是空壳。登时紫眸一沉,气急败坏的扔了枪,就地一滚贴在了另一个沙丘的后方。 对方火势很猛,自己偏偏没了子弹。他冷哼了一声,漂亮的紫眸弥漫开一丝绝望,连老天都不帮他! 后方的人似乎知道他没子弹了,吆喝着朝他靠近,肆无忌惮的叫嚣。 “哈哈,出来啊!看爷爷我怎么杀了你!” 温斯深吸了一口气,清俊的脸轻轻扬起,看着头顶那皎洁的月光,缓缓的抬起了手,如今陪伴着他的就是这一片孤影,再无其他。 此刻的心空荡荡的,无悲无喜。 然而就是他无望等待的时候,就是在敌方步步靠近的时候,一道声音冲破了层层绝望,撕裂了沉寂的夜,直达他的耳畔。 “温斯!” 他的头以着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速度朝声音那头看去,浓浓夜幕下,皎皎月光中,尹婪手持两把冲锋枪,站在山头,对着已经走下沙丘的五人狂力扫射。 枪火飞溅,银光四起,他的淡紫色眼睛静静的看着尹婪,之前还不悲不喜的心突然间就鲜活了过来,一圈圈涟漪仿佛是画笔下一道道强劲有力的线条,将此刻的尹婪一笔一画描摹在了心头。 尹婪凝着眉,柔媚的五官在广袤的黑夜中张扬出一抹冶艳,持枪不管不顾的扫射着下方的人。有两人被乱枪打中了身体,惨叫着倒下,其他三人分散着找寻了遮蔽身体的沙丘,匍匐着回击。 一支枪内的子弹被打空,她双手抱着另一支枪,改站为趴,蛰伏在上头对隐藏在下方的温斯道:“温斯,你还活着吗?” 四周悄无声息,毫无回应。 第一百二十章 沙尘暴 “温斯!”尹婪再喊了一声,心头一沉,不会真挂了吧? 突突两声,子弹打在她前方的沙中,溅起了小朵沙花。尹婪侧身躲开,免得被黄沙入眼。她朝着前方连开了几枪,趁着对方无法还击的空隙,从沙丘上滑了下来,立刻匍匐着翻滚到一处可避身的沙堆后。 又一轮你来我往的试探后,尹婪出现在一个正要举枪回击的人头顶,柔媚一笑,开枪打中了对方的眉心。其他两人见状,知道尹婪不是好惹的人物,一边开枪一边后退。 长期混迹沙漠的他们对于沙漠的地形十分熟悉,左突右突的拉开了与尹婪的距离。尹婪无心去追,任由他们且走且退,直至看不见。 尹婪将枪放在身侧,看着被月光照得近乎银白的沙漠,四周悄寂,沙丘安息,只剩下呼呼作响的风。 “温斯!”她又喊了一声,还是没有声息。 见状她撇撇嘴,转身欲走,却见朦胧月光中,一只苍白的手颤颤巍巍的从一座沙丘后方举了起来,竟比月色还要白上几分。 她收住脚步,飞快的跑了过去,翻过那座沙丘就见到温斯斜靠着,脸色一片惨白,像是受了伤。 “你中枪了?”她放下枪,准备检查他的伤势。 “没……事。”不暖不淡的声音含着一丝压抑的颤抖,阻止了尹婪的动作。 “好吧。”尹婪不强人所难,但是瞧见他脸色越来越白,额间的细汗一滴滴滑落,她又不忍心,“能站起来吗?我们翻车的那里有一辆货车,我可以送你去医院。” 温斯似乎十分痛苦,虚弱的点点头,便伸出手撑在沙丘上,想自己起身。奈何疼痛如绞,让他连平稳呼吸都做不到,更不要提站起来了。 身形一踉跄,整个人就往旁边摔去。 “哎!”尹婪拿起枪后,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不经他同意将他的穿过脖子搭在了肩上,不满道:“受伤就不要强撑嘛,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快走!” 再不走,回去晚了,华景笙非杀了她不可! 这一次又惨了! 温斯用另一只手压紧了心口,缓缓侧头看着她,明明柔媚娇人的她却有着与之不相符的坚毅侧脸,细长睫毛下的那双清眸凝着一股坚韧紧紧盯着脚下的路,樱红的唇微微抿着像是在攒足了劲在扶着他走。 蓦地他收回了目光,声音低弱道:“尹婪,你真的要救我?” “不然呢!”尹婪正拉着他爬沙丘,沙粒松散,稍微一用力细沙就盖住了脚踝,直达小腿,故而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难不成我自己在做爬山运动!天知道,我都多讨厌沙漠!” 听闻尹婪的回答,温斯泛白的唇轻轻一勾,漂亮的淡紫色眼眸溢开了一丝冷嘲与警告,“尹婪,你会后悔的!” 尹婪听闻他的话,脚下的步伐一顿,片刻之后咬牙答:“我救你是因为你刚刚把人引开,让我得以脱困。但是我知道我们是敌人,所以今晚过后,利益冲突之时你不要栽在我的手上,我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温斯闭上眼,细致的眉峰紧紧蹙着,汗如雨下。 好不容易爬上了沙丘,尹婪踩着的沙面突然传来一阵颤动,紧接着后方传来了一通呼啸声,她心一沉,“这……” “快走!沙尘暴来了!”温斯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黄沙漫天,飞旋如柱,蔽云遮月的呼啸而来。 尹婪扶着他的腰,顾不得许多,加快了速度。 温斯因为她的加速,惨白的脸色几近透明,细汗密集流下,痛苦不堪的他连痛呼声都发不出。 抵达副驾的车门,尹婪率先将车门打开,这时披着黄沙的风暴已经席卷到他们之前站着的沙丘了。 脚下的黄沙提前臣服,自动的游离向飓风,漂浮了起来。 “上去!”尹婪放下了手,将他的手按在了车门与扶手上。 温斯面色惨白的看着她,淡紫色的眼眸中布满了痛苦,“我上不去。” 尹婪看着温斯痛苦非常的表情,摊开自己的手来看没有发现任何血迹,不知道他到底伤了在了哪里。但是眼下不是顾忌这个的时候,见温斯连站都不行,全身都跟没骨头一样瘫软的靠着车轮。 头顶的车棚被风暴呼啦抽紧,紧贴着车架,大货车挡风玻璃上被卷起的黄沙一波接一波的撞着,乓乓作响。 尹婪不再迟疑,一脚踏在车门上,快速的攀爬了上去。 温斯眼帘微垂,身子往下坠去。 坠到一半,又被一道横出的手拉住了肩头,阻止了坠势。不等他说话,尹婪双手用力,双脚蹬在车架上,竟然生生将他提了起来。 待他进来后,脚一勾,“砰”的一声,车门关紧。黄沙如水倾注般灌在了车窗上,细细流了下来。 尹婪不顾两人过于暧昧的姿势,虚软的躺下,气喘吁吁。 而温斯被她这样折腾,眼睛紧闭,呼吸紊乱,几乎是昏迷了过去。 “温斯!”她伸手拍着他的脸,见他满脸是汗,嘴唇干裂,肤色惨白得跟覆上了一层雪一般,登时有些慌。 温斯费力的撑开了眼,紫色的眼睛失去了往日的炫彩变得黯淡,他已经无力说话了。 她伸手将温斯扶起来,自己抽身后,将他平放在驾驶室内,不避嫌的将他的头枕在了她的腿上,不问他就开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温斯呼吸越发艰难,疼痛如绞将他的呼吸都折断了。意识渐渐迷离,混沌不清。 突然自己的嘴被撬开,一颗硬物放入了自己的唇,紧接着一片柔软覆上了自己的唇,一股水流入了他的嘴。 脖子一抬,他本能的咽下了嘴里的东西。 他想睁开眼看,但是上下眼皮却宛若被黏在了一起,怎么都撑不开,渐渐的他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华景笙一行人风驰电掣的来到了定位所在地,还没找到尹婪信号就被切断,正欲发火就听闻驾驶着车子的赛斐回头凝重的看着他,“头儿,前方沙尘暴来袭。” 莫森看了看来袭的方向,凝眉道:“像这种沙漠边上的城市沙尘暴是常事,而且不会太久就会散,这股沙尘暴看起来不算强烈,但是方向却像是从定位那边过来的。” “冲过去!”想到生死难料的尹婪,华景笙心急如焚,面上虽然淡然,但是语气上已现烦怒。 “我试试。”莫森正要劝解就听赛斐已经跃跃欲试,做足准备了。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马不停蹄的往尹婪那边赶去的时候,另一队人已经距离尹婪不到百米了。 沙尘暴悠然远去,经过一番体力与脑力的损耗后,尹婪在密闭的环境下昏昏欲睡。当她瞌上双眼的时候,枕在她腿上睡得安然的温斯,突然浑身一颤,睁开了眼。她不明情况睁开眼低头,正好对温斯的眼睛对上,一黑一紫,一懵一冷,僵持了片刻,温斯漠着面色径直起身。 虽然还是有些不适,但是已经好多了。 意识快速回拢,想到药片,想到水,想到一份柔软,他淡紫色的眼睛蓦然一沉,回首看着尹婪,眼中的紫色边缘结出了冰色,“尹婪,为什么要救我?你要知道我引开那些人不是为了让你脱困,而是我别无选择,且必须抗争。” 尹婪接受了他凌厉的逼视,面色淡然,“你就当我是多管闲事好了,现在你我都安好,没必要再去细究。这只是小事,不足挂齿。” “好一个不足挂齿!”温斯清俊面色恢复了高傲之姿,那双淡紫色眼眸泛起了道道妖冶的光泽,漂亮得不可思议, 尹婪觉得温斯的想法不同常人,不想去猜测。 两人陷入了沉默的对持。 忽然,一道强光打在了后视镜上,折射出刺目而斑斓的光晃花了两人的眼。 温斯的声音就在这片眼花缭乱中,穿透而来,“这么说来我不用感激,也不用愧疚了。” 尹婪不予理会,看了看车型,知道不是华景笙一行人,是他的人。 温斯打开车门跳了下去,她也随之跳了下去。 车辆停止,副驾上的人下来为后座的莫尔拉开了车门,当莫尔看到温斯苍白的脸色时,疾步跨了过来,打量之后,沉声道:“温斯,你没事吧?” 温斯摇头,看了尹婪一眼。 莫尔这才注意到身旁的尹婪,看了看灰头土脸的两人,不难猜之前发生的事,柔和笑道:“尹婪小姐,多谢你帮了我的侄子。” “不客气。”尹婪淡然的回拒。 “事情进展得怎么样?”温斯不去看尹婪,冷声询问莫尔。 莫尔得意一笑,随机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尹婪,道:“他妥协了。” 两人的暗语与莫尔意味深长的眼神让尹婪敏感的想到温斯之前的话,“你们说的他是谁?” 莫尔惊讶的扬眉,尹婪果然聪慧得让人惊叹。看了一眼温斯征询他的意见,说还是不说。 温斯却冷然勾唇,紫眸中浮现道道狠戾,“当然是华景笙,不然我怎么会来找你。” “你利用我!”尹婪柔媚的脸上激起一片愤怒。 “哼!是你太容易相信人!”温斯脸上毫无愧疚,淡声否定。 “温斯!”尹婪瞪着他,双手紧握成拳,看了看四周的人,怒声道:“下一次我再见到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何必再等下一次!”温斯气势逼人的接过了她的话,顺手拔出莫尔别在腰间的枪,对准尹婪的肩膀打了一枪。 尹婪吃痛的踉跄了两步,靠着货车车身,感觉整个右半身失去了知觉,“温斯!” 第一百二十一章 整装待发 面对尹婪怒极恨极的眼,温斯那双淡紫色眼睛却平静如水,近乎冷酷,“既然华景笙是不得不答应我们的,那难保他不会耍诈,我还是继续挟持你安全性才会高!放心只要我们平安着陆,我一定会放了你!” “卑鄙!”尹婪无力的跌坐在地。 “过奖。”温斯冷面回身,阔步往车上走去。 莫尔看了身旁的两人一眼,两人领悟,上前拖着尹婪往车那边走去。 尹婪无力反抗,任由对方拖着自己走。 果然呢,她真的后悔了! 漫漫黄沙中,尹婪被两人拖着前行的痕迹很快被覆盖,宛若无痕。 孤月高悬,宛如一个与世无争的长者静默的旁观着脚下的腥风血雨,月光如昔,柔和如故,不被半点沾染,皎洁而纯净。 在温斯将尹婪带走的后的五分钟后华景笙一行人才以着风驰电掣般的速度姗姗来迟,还未靠停就见到一辆赫然映入眼帘的大货车,赛斐与莫森都是一惊,不敢去看华景笙被夜色覆盖的脸。 汽车停在了不被铭刻的黄沙中,被沙尘暴席卷过的黄沙改变了地貌,但是却未能完全遮盖先前的痕迹。 赛斐与莫森下车之后就往大货车前方走去查看情况,果然前方有一辆翻倒在地的橘色吉普,张扬的颜色半埋在沙中,再也没有王者风范。 看着破损严重的吉普,他们两人又结伴往前走,虽然沙漠中的脚印已经被覆盖,但是对于长期处于这种生活的他们推断,这附近肯定进行过激烈的枪火之战。 后方的人马陆陆续续的下车,一部分守在华景笙身后,一部分追随者赛斐与莫森而去。 华景笙站在车前,沁寒的目光环顾了四周,径直朝着货车走去。绕着货车走了一圈,他才内侧发现了一颗打空的弹头,见到上方并未贯穿血迹,这是子弹的后半部分,握在手里细细观察之后,认出这是麻醉弹。 头一抬,他拉开车门就跃了上去,引得守在他四周的人纷纷侧目,却又不敢妄动,只得翘首以盼的等待。 凌乱的驾驶室,不仅充斥着酸腐的味道,座位上还有一小部分黄沙。他拿起被扔在驾驶室的一瓶打开却未喝完的水,瓶盖四周隐隐约约留有淡淡的红色。他伸手一抹,映在莹白的指尖溢开了淡淡红色。 这是阿婪的口红! “老大!”莫森和赛斐视察完四周跑了回来,朝坐在货车内的他汇报情况,“前方有三个阿拉伯人的尸体,看来小婪是遇到了沙盗,并且与对方火拼了一场。” 华景笙磨磋着之前的口红,让指尖沾染上更多的尹婪的气息,目光透过洒满了月光的挡风玻璃,看向被夜色包裹着的广袤沙漠,墨蓝色的眼底激发出一片翻覆作涌的杀气。 从驾驶室内利落跃下,他缓声道:“死了多少人?” “三人,但是我们在一个凹陷的沙谷中走寻了一下找到了还一些子弹,我想对方应该是败了的,所以才会扔下车辆逃走!” “但是丫头没有找到。” 莫森刚解释完,赛斐用沉痛的开头,这里进行了那么激烈的交战她都能全身而退,那如今却不见踪影,其中的原因自然不难推测。 华景笙把玩着他找到了的麻醉弹,将他扔给莫森,道:“想办法给我分析出里面的成分,能够麻痹一个人多久。” 莫森单手接过,“是。” “头儿!”赛斐见华景笙至始至终没有再对他说过一句话,本就愧疚难当的心更是难受。 华景笙听闻赛斐的声音,厉眸一扫,身子一闪,长腿横向一扫。 赛斐猝不及防就被踢翻在地,左脸上立刻红肿起一块,嘴角也渗出了血迹。 莫森目瞪口呆的看着干净利落的华景笙,再看如人仰马翻的跌坐在地的赛斐,一边心惊华景笙的出手与力度,一边又为赛斐松了一口气。 头儿不说不动,才是最危险的,因为那必然会动枪。 “赛斐,虽然你是初犯,但是依然不可饶恕,等到叙利亚的事情结束,你自行去刑堂领罚。”华景笙长身玉立,孤傲的站在月辉之中气势逼人。 “是。”赛斐轻轻垂首,心头的负罪感仍有却不如之前那般浓烈,也没有再提心吊胆了。 莫森见华景笙转身走上了车,扶起赛斐之后,急急跟上,“那老大,我们明天还是按计划出发吗?” “一切照旧!”威风凛凛的声音,含着股股外渗的杀气。 “是。”莫森不敢靠得太紧,免得被这股杀气所伤。 一行人上车往酒店方向驶去。半路时,华景笙的电话突然响起,莫森与赛斐都是一凛,脸上交错着凝重与了然。 华景笙神色漠然,墨蓝色眼中的杀气还在盘踞,没有退开。 接起电话,没有开口。 对方等了片刻后,主动开了后:“华先生,抱歉那么晚打扰你了,想必您现在还在回去的路上吧。” 杀气在华景笙漠然的脸上勾勒出棱角,“你们带走我的人?” “哈哈。”对方听闻,笑了两声,“给您打电话就是想告诉您,尹婪小姐现在在我这边做客,放心我会好好招待她的,只要我们安全抵达叙利亚,我就会将她完好无损的还给您。” “你们的胆子还真是大!”华景笙眉目肃杀,语气冷硬,“最好是完好无损,否则我立刻轰了你们在美国的基地!” 对方听闻这般杀气淋漓的声音,稍顿了一下,才谨慎道:“华先生放心,我只是求一个保证,不是与您为敌。” 华景笙切断了电话,杀气在胸腔内剧烈的翻腾,让他险些失控。不想让尹婪有任何危险,他压制不下,只能强行挂断电话。 莫森与赛斐见他面色骇人,知道必然是烈豹家族的人的来电。 “头儿,他们怎么说?”赛斐见华景笙的脸色更是难看,小心的开口询问。 华景笙紧抿着唇,似是在克制情绪。半晌后才道:“抵达叙利亚,待阿婪回来后,先给我做了烈豹家族的人!” 赛斐与莫森相互看了一眼,“好!我们会备齐家伙的!” 夜色宛若一道天然的壁垒树立在天地间,纵然天地无限,也难逃桎梏。 金郁庄园内的私人停机坪,两辆直升机悄声的等待。 直升机前站着一黑一白两人身影,黑色的身影笔挺的站着,近乎跋扈的屹立在夜色中,而白的身影温文如玉,站在黑色的其中突兀得扎眼。 “阿欧,你为什么会答应与他们一起?”张寻蓦看了看依然没有动静的下方,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道。 宁欧没有回头,一张脸朦胧的浮现在夜色与月辉之中,半清晰半模糊,但是那双如墨的眼眸却深凝无比,似是蓄着一股决绝。 “我们的装备可以多一倍,而且对付华景笙的胜算也可以多一倍,为什么不答应?” “可是黑音党的人都是亡命之徒,万一进去叙利亚他们反咬我们一口,到时候我们的处境会不妙的!”张寻蓦依然无法理解,虽然有利,但是明显的弊大于利。 “叙利亚的局势如今本来就复杂,有了他们相互牵制未必就一定是弊大于利,而且我们和他们的目标相同,暂时不会反目。即便要反目也是功成身退之后,就算对方是一群亡命之徒但是我们也未必会输!” 听闻宁欧的解释,张寻蓦不由疑惑:“为什么他们与我们的目的相同?” “因为我告诉他们芯片还在华景笙手上,这就是他们的目标。” 张寻蓦恍然,“可是那个芯片不是盖诺的把柄吗?烈豹家族的人拿来做什么?” “名利场上的人看似坚韧,实则都是内虚,轻轻动动手,基本就倒了。”宁欧红润的薄唇微微一抿,勾出一抹艳洌的笑。 话音一落,下方的盘山公路上出现了一束灯光,蜿蜒迂回的绕了上来。 “黑音党的根基在美国,而且这一次它的首领欧拉亲自出场,必然是受了极有地位的人所托,这么想来对方不是美国权贵,就是意大利权贵,如果成功黑音党在这其中一个国家必然权势惊人!”张寻蓦细细分析,不由惊讶道。 “嗯,所以我才骗了他们。”美国的市场必须重新回到他们的手中,这样才能有资本跟华景笙拼个你死我活,否则对反的人脉网一倾覆,便是自己的死期。 他最讨厌束手就擒的滋味! 而第一个让他束手就擒的就是尹婪,想到那个张扬肆意,又无情无义的女人,内心的怒火便瞬间就迸发了。可转念想起六音的话后,这股怒火又转为了更深沉的疼痛。 细细绵绵的缠绕在心,将它困顿在其中,终生束缚。 汽车停在了机坪上,六音穿着一身黑色劲装,平头灰眸,帅气的五官不见丝毫的表情,肃杀之气骤然弥漫。 而欧拉穿着一件大红色披风,里面带着一套黑色皮装,金发棕眸,风情款款,随着她扭着腰肢走来,绑在大腿上的枪支在红色的衣摆下时隐时现。 “宁先生,很高兴我们能在这里见面,相信我们可以很愉快的合作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 发狠撕咬 “欧拉小姐,刚好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宁欧邪佞一笑,俊美如铸的五官绽放了一丝妖冶之色,“我相信我们这一次会愉快的,为表诚意我可以将你在意的东西都带上,不知道你答应我的有没有办到。” 欧拉妩媚一笑,“宁先生请放心,抵达中转站你就可以看到我为您准备的东西,肯定比你预估得要好。” “那就好,那么请吧。”宁欧微微侧身,绅士的做出了请的姿态。 张寻蓦没有与欧拉对话,安静的站在宁欧身后。 欧拉顺着宁欧的侧身往一辆直升机走去,目光掠过宁欧后方的张寻蓦,温隽挺拔,眉目柔和,如沐春风,是一个美男子。 “张先生,可以过来扶我一下吗?” 张寻蓦微微一愣,而后抬头看着站在机门前,朝他抬起手的欧拉,温隽一笑,“当然可以。” 宁欧看着欧拉被张寻蓦的美色所迷,笑容一散,转身走上了另一架直升机。 一手为她挡住头顶,一手轻托着她的腰,便将她送上了直升机。 “张先生真是温柔,我很满意。” “欧拉小姐客气了,那我们就启程吧。”张寻蓦客套一笑,转身往宁欧那边走去。 六音与张寻蓦错身而过,各自走上自己的阵营。 张寻蓦略懂架势飞机,所以坐在了副驾的位置,利文是飞行员,坐在了驾驶位上,两人搭配着启动了直升机。 而宁欧则坐在后方闭目养神,俊美的脸上没有表情。 待机身开始拔高,以盘旋的方式上空后,他才缓缓的睁开眼,看着月光如蛇缠绕在身后露出一段又一段的痕迹,他微微有些失神。恍惚了一阵,才道:“阿蓦,我们抵达中转站要多久?” “五个小时。”张寻蓦一边摆弄仪器,一边回答。 宁欧微微垂眉,低喃道:“还有五个小时。” 阿婪,还有五个小时,我们就能见面了。 见到我,你会高兴?会愤怒?或亦直接举枪相对? 夜色沉郁,如同被无数的墨点密密麻麻的缠住,让人辗转难眠。 尹婪躺在一张圆床上,灯光顺着圆床上方的圆拱温和的沁了下来,与外面浓郁的夜色相抗衡。 她上半身的麻痹已经散去,但是双腿却没有知觉。温斯为了不让她逃跑,故意麻痹着她的腿,让她不得不瘫在床上。 “要吃水果吗?”温斯穿着一身浅色的家居服,端着一盘摆放精致并去籽的水果沙拉坐在了床边,冷声询问。 尹婪回头看着他,虽觉嘴间干涩,但是看到那双冰冷溢寒的淡紫色眼眸,看着其中的寡淡无情,撑起身子,扬手便将它打翻,怒声道:“我不需要!” 色彩缤纷的水果仿佛一个个被人扔弃的玩具,凌乱的掉了一地。温斯的脸色瞬间就变得十分难看,淡紫色的眼眸卷起了一股怒火,映得他眼底幽冷一片。 “尹婪,我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你不要自讨苦吃!” 该死的!那是他精心准备的,还一个像个蠢货一样在那里挑籽,她竟然看也不看就打翻了! “怎么,想打我还是想杀了我!”尹婪淡淡一笑,因为之前在沙漠水分流失过多导致她现在唇干舌燥。 但是她依然不接受温斯的友善与关切,对她来说这都是惺惺作态。 “你以为我不敢!”温斯见尹婪瞪着她,细长而苍白的手指狠狠的压在了尹婪干涸的唇上。 只是轻轻一擦,尹婪却感觉一股湿意在她唇上蔓延,她下意识抿唇一舔,一股腥甜味瞬间充斥在嘴间。 温斯抬起沾染血的拇指,放在唇间细细一舔,嘴角弯出一道令人发寒的弧度,“除了杀你打你,我还有其他办法折磨你,你想试试吗?” “卑鄙!”尹婪抿着唇,倔强的仰起头不肯低下。 “尹婪!”温斯单腿压在了床上,那双漂亮的淡紫色眼眸死死的绞住了尹婪,怒火狂飙。 “我没聋,听得见!”尹婪毫不示弱的回答。 温斯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怒火倒映在紫色的眼底烧出一片猩红,“这是你逼我的!” 他一手揪着她的头发,一手她按住的肩,整个人便朝她压去。属于他的气息强势的钻入了她的鼻尖,笼罩着她的身体,让她惊愕而慌乱。 尹婪看着寸寸逼近,几近鼻尖相抵,攒足劲儿的右手突然从两人身体的间隙挥出,结实的打在了温斯的下巴。 温斯当即痛呼出声,整个人踉跄着后退,若非他眼疾手快的扶住墙面,他就被尹婪打翻在地了。 而尹婪因为那一道力气过大,整个人匍匐在床上,不能动弹的人让她的腰扭得生疼。她凝目看着恶气丛生的温斯,警告道:“不要靠近我!不然我有办法杀了你!” 温斯被尹婪不肯服软的态度彻底激怒,嘶喊道:“不许靠近,我偏要靠近!你要杀我,来啊!我看现在的你怎么杀得了我!” 说着他揪着尹婪的头发将她从床上扯下。 尹婪吃痛想要挣扎,但是无力动弹的双腿过多的限制了她的动作,让她只能徒劳的伸出双手挥打。 但是温斯铁了心要收拾她,自然能忍住疼不撒手。尹婪虽然四肢都有肌肉,但是却不重,他改抓头发被拎肩。尹婪被他掐住了肩,双腿无力搭在地面,双手却努力的想要抓住温斯的肩以图斩向他的脖子。 而温斯早有防备,任凭她不停揪扯着他,却始终不及他的长臂。反手将她抵在墙上,一手卡住她的腰,一手固定住她的脸,他再度欺身,“之前你不是吻过我吗?你现在吻我啊!吻我我就放了你!” “混蛋!”尹婪被他死死遏制,动弹不得,但是手却不停下,一直挠他的脸。 当时是为了救他,不得已而为! 但是现在,他却是刻意刁难! 温斯咬着牙,腾出固定她脸的手,死死钳制了她的双手,淡紫色的眼眸凝着一股狂怒,对准她的唇吻下去。 尹婪侧头避开,他却穷追不舍。她避无可避,对准温斯强势的脸,在他靠近她的时候,侧头咬住了他的肩膀。她是发狠的咬着,刚一咬住便出了血。 “放开!”温斯疼得厉害,放开了钳制她的手,去掰她的嘴。 尹婪不放,任凭嘴中被鲜血覆盖也不放口。 “我让你放开!”温斯暴怒的吼着,死死卡住她的脖子。 “你们在干什么!” 两人过大的动静引来了在旁边休息的莫尔,他撒着拖鞋跑过来,就见到这样气血喷张的一幕,而后看到滴落在温斯肩头的艳红,这才意识到不对,立刻上前帮助温斯将压在他肩上的尹婪分离。 温斯捂着肩膀后退,掌心一触全是血迹,半个肩头都是被染红了,但是那双淡紫色的眼眸却分寸不动,狠狠的睨着尹婪。 而尹婪满嘴鲜红,倔强而阴厉的瞪着他,仿佛只要他再靠近她一步,她就会咬断他的喉咙! 莫尔将尹婪放在床边,看着一地散落的水果,再看两人都发狠的劲儿,疑惑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温斯将目光从与尹婪的对峙中抽离,漠然的转身往外走,“没事。” 莫尔见他出去,看了一眼坐在床头,半张脸都染着鲜血的尹婪,客气道:“尹婪小姐,请稍等,我让女侍应生来帮你梳洗一下。” 尹婪默不作声,不去应对。 温斯不是好人,这个莫尔自然更不是好人! 莫尔走出去的时候,温斯正坐在客厅的地毯上休息,脸上已经没了面对尹婪时的那份狠厉,反而有着透明的苍白。 他打了电话吩咐酒店的人派一位女士前来后,拿出随身配备的药箱,走过去坐在了温斯的身旁,一边摆出药品,一边低声道:“你知道的,你不该去惹她。” 温斯将头靠在沙发边,淡声道:“我没有惹她。” “那你为什么要靠近她?”莫尔小心的帮他褪下了衣服,用沾水的棉球为他擦拭流了整条手臂的血,手法十分娴熟,就跟经常再做这件事一样。 这时的莫尔没有面对外人的奸诈与虚伪,有的只是身为长辈对下一辈的关切,以及一丝好奇。 温斯睨了他一眼,漠然道:“我只是想知道失去了利爪的她还是不是坚不可摧,没想到她还是能伤了我。” 莫尔轻轻一笑,别有深意的看着他,“其实你也可以伤她,比如刚刚她狠狠咬着你的肩时候,你完全可以扭断她的脖子。” 温斯轻轻摇头,“她其实也可以直接打我的心脏。” 莫尔擦拭血渍的手一顿,面色震惊,“她知道了?” 他以为尹婪只是将温斯从那些人手里救下了,没想到她竟然看出温斯的弱点了。 “嗯,我病发,她救了我。”温斯沉沉的点头。 莫尔将血渍擦拭干净之后,为他上药。 温斯微微蹙眉,却没有出声。 待药上好之后,莫尔又用纱布帮他把伤口封住,才道:“温斯,她留不得!现在我们的处境本来就很危险,而且我还听说欧拉已经去了南兴,如果这个时候再有对我们不利的人知道了你的弱点,那我们很难能胜。” 这时,敲门声响起。 莫尔见温斯没有答话,只得起身去开门。一位穿着酒店服务人员的女人从外面进来,道明来意之后,他带着她进了尹婪的房间。 第一百二十三章 养精蓄锐 没一会儿对方就出来了,莫尔见尹婪已经收拾干净,并躺下休息了。这才关掉了她房间的灯,悄声退了出来。 送走那个酒店的人,莫尔回头,发现温斯还保持着之前的坐姿,显得冷漠而又凄凉。 他正要走过去,便听温斯淡漠得没有一丝情绪的传来。 “好,到了叙利亚,我们找个机会,解决她。” “嗯,我去安排。” 待外面恢复了无人的空寂,躺在房间里的尹婪这才缓缓从床上挣扎着起了身,瞅见床头柜上有电话,但是她没去碰。这部电话想来也是和其他房间的相通,即便打也未必能打出去。费力的撑起上半身,利用手臂的力量将自己扳动着靠坐在了床头。 她看着被薄薄的被子挡住的双腿,纤细的手指轻轻的婆娑着被面,想起了当初宁欧强力阻止自己的试探,甚至不惜大发雷霆也要阻止的样子。她活的掀开了被面,纤瘦的双腿整齐的摆放在床面,仿佛两根没有生气的断藕,一动不动。 她咬住唇,用双手去搬动腿,将左腿搬出去些,再去搬动右腿,反复了几次才将双条腿垂在了床边。 这是自己的腿吗? 这不是自己的腿吗? 肯定与否定的认知让她恍惚,蓦地她自我凌虐般的撑起上半身,准备同往常一样下床,然而腿部的虚软让她还没站起,就重重的摔了下去。 温斯的房间离她不远,坐在床边望着落地窗外的孤月出神的他,立刻听闻了这一声响,起身便打开房门,往尹婪这边走来。 面色虽冷淡,但是步伐却急切。 莫尔也听闻了这声动静,刚要动就听闻又一声房门打开的声音,便放缓了脚步,小心的将门打开了一条缝,默默窥视。 月光如银似霜的铺了一地,尹婪仿佛一条被搁浅的鱼,手足无措的趴在地上。她轻轻的呼吸着,这就是双腿没有知觉的样子,这就是自尊被狠狠摔在地上被人践踏的滋味,这就是自己的高傲被现实碾压成粉的滋味! 这也是她带给宁欧的,蚀骨穿心的滋味! 可是! 凭什么这一切都要让她来背负!为什么她的善念总是得不到回报,反而换来这样的凌辱!为什么每个人都要利用她!为什么老天……这么不公平! 让她一次次尝到这种被人背叛,被人算计,被人玩弄的滋味!为什么她倾心付出却换来了这样的结果! 现实将她从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女撕裂变为了一个杀人如麻的杀手,历经了切肤挖骨,生死之难却觉还不够,还要来毁灭她小心保护的善念,用着最无情最残忍的方式回报着她的善念,逼着她立地成魔! 白色的地毯上一滴晶莹轻然的点缀着,映着月光,泛着剔透的光泽,紧接着一滴两滴三滴……越来越多,越来越密,以至于她的呼吸都乱了,急促而抽噎。 华景笙利用她,她不介意是因为他救了她,从她重生开始她的人生就注定与他分不离。 可是宁欧不是,许锦松不是,就连温斯也不是。她都会他们报以过善良,可是为什么他们一个个都要将自己碾磨成灰! 悲伤随着她内心的见效在四周溢开,以至于她连华景笙都起了埋怨之心。 为什么当初他要救她,为什么不有着她自生自灭!重生的这条路走得很辛苦,报复也很辛苦,这十年她活得很累,过得麻木而胆战,残酷而惊心。 妈妈说人都是善良的,就算伤了人那也是无奈之举,叫她要心存善念,这样才会不绝望。所以她一直以为人性本善,可以现实却一再狠抽着她,让她不断的颠覆内心的观念,逼着她往无情的路上走。 方元淅说她不适合走这条路,所以才走得艰难,走得痛苦,走得举步维艰。 可是现实真的没有给予她太多选择,除了这条路她真的没有其他路可以走。 他说他爱她,却没能拯救自己;宁欧说爱她,却将她逼得更是泥足深陷。 华景笙未说过这个字,所以自己的心才得以有了一刻的喘息。 爱,这个字,太残酷,不适合她。 被刷上月光的紧闭着的房门泛着让人心颤的寒光,阻止了外人的靠近。温斯站在距离门三十厘米的地方,清晰的听到了压低的抽噎声从里面传来,一声一声刺入他的耳朵,让他不由的怔了神。 淡紫色眼睛被门上折射的寒光浮上,掀帘轻动间流转出了一片幽亮,衬得他眉目似雪。 莫尔隔着门缝看着站在尹婪的房门口却未伸手敲门,也未转身离开的温斯,碧蓝的眼瞳压抑出一片沉色。 六点的迪拜风高气爽,有着温柔的晨光,也有着和煦的晨风,周围的事物还没有被烈日灼晒,却也隐约披上了浅金色的纱衣。 按照哈格先生的叮嘱,众人都穿上了阿拉伯特色的纱衣,齐齐等待在停机坪上。 直升机与他们之前所乘的结构上没有不同,唯一的不同便是机身上的阿拉伯文,这是一个身份的象征,也是一个自己人的标志。 华景笙穿着一身白色纱衣,头罩着白纱,身如长玉,一双墨蓝色的眼瞳染着细碎的金光静静的看着对面,眼波沉浮间一股杀气迸发而出。 赛斐与莫森站在他身后也都换上了白纱,目光紧凝,藏在纱衣下的手一直握着枪,只要华景笙一句话他们就可以冲过去抢人。 对面莫尔与温斯都穿着白纱,深邃的眉目,浓郁的毛发与本地人如出一辙,只是温斯的那双淡紫色眼睛太突兀,醒目得鹤立鸡群。 而温斯的手旁,一张轮椅上,尹婪穿着一身黑纱衣,除却那双清澈冷静的眼睛,其他全部被面纱挡去。 见到华景笙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她的心是波动的。 同时她身后的人也是不平静的,一柄微型手枪紧贴着自己的后背,加上自己如今双腿无力,只要有异动就必死无疑。 显然华景笙也知道莫尔与温斯的手段,所以隐忍着不敢动,但是内心的憋屈与愤怒已经狂暴的弥漫在了空气中。 哈格站在两批人中间,感觉双方气氛十分不对。目光一瞥黑纱衣的女人,再看华景笙的面目就清楚了。眉目一肃,凝视莫尔道:“莫尔先生,来我家的人都是客人,我希望我的客人们都是和平的,这样安拉才会赐福我。你,明白吗?” 莫尔听闻哈格的话,看了一眼温斯,虔诚一笑,答:“我当然明白,哈格先生尽管放心。” “嗯,希望你是真的明白。”哈格缓缓点头,烈豹家族虽然在美国横行,但是他还是更偏向于华景笙,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家的势力,更是因为他出众的能力。 “时间差不多了,你们赶快启程吧,如果到时间不能抵达,你们就入不了境了。” “多谢哈格先生,那我们就先走了。等事情结束了,我们再来拜访。”莫尔见状,示意温斯先把尹婪弄上直升机。 温斯俯身将尹婪横抱起,刚抱住,华景笙便怒不可揭的开口,“温斯,给我放下她!” 他话音一发,赛斐和莫森便齐齐拔枪,站在他们后面的人也纷纷亮枪。 莫尔的人见状也按捺不住拔了枪,一时间气氛凝固。 “放下?”温斯紫色眼眸中流光溢彩,“华景笙,我劝你不要惹怒我,不然她会更难过!” 最后一个字的声音有些抖,因为尹婪用力按住了他昨夜被自己咬伤的伤口,低声道:“温斯,你不要逼我,不然玉石俱焚,我也不怕!” 温斯听闻,淡然的眉目骤然飞扬。 “华先生,还请你冷静。为了避免麻烦,我们对尹婪小姐做了点手脚,但是无伤大雅,我保证还给你的她绝对完好无损。”莫尔见气氛凝固,含笑镇压着开口道。 华景笙正要开口,却见尹婪目光温柔的看了过来,朗声道:“景笙,我详细你。” 相信你在抵达叙利亚之后,能够安全的救出她! 华景笙杀气腾腾的眉目这才消了下去,打了一个手势,四周的人齐齐放下了枪。 温斯见状,嘴角扬起了瑰丽的笑容,抱着尹婪就坐上了飞机。 莫尔紧随其后。 而后华景笙等人也上了飞机。 螺旋桨大力的旋转,切碎的空气发出呜呜的低鸣。直升机拔高飞行,原本高耸的树木渐渐缩小,最后化为了脚下一抷毫不起眼的一点。不多时整个迪拜也浓缩为方寸大小,渐渐淹没在了一片荒瘠的金色之中。 尹婪坐在温斯的旁边,前方坐着莫尔与一个不认识的人,在前方便是驾驶室。她知道从现在开始到叙利亚国境前都是双方养精蓄锐的黄金期,一旦直升机压过叙利亚国境,就是双方硬战的开始。 想到华景笙的手势,她暗暗观察着四周,以免拖延了时间。 “我们多久能到叙利亚?” “最多四个小时。”温斯闭着眼靠着座椅休养生息。 “那就是代表在这几个小时,我是绝对安全的。”尹婪动了动身子,学着他闭目养神。 温斯睁开浓密的睫毛,看了看她见她闭目后又重新闭上,“的确。”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一刹柔情 在尹婪这边极速往叙利亚边境压去的时候,相同的时间,宁欧一行人已经抵达了中转站伊朗,直升机平稳的停在了私人机场后,一行人火速下机。 已经久候的自己人立刻迎上来,也是一张东方面孔,皮肤是古铜色,留着寸头,但是与六音的不同,他的头上蜿蜒着一道三寸长的伤疤,几乎拉伸了整个右侧头颅。五官没出奇,但是走起路来却是英姿飒爽,一看就是经过好一番训练的。 “欧少。” “张少。” 宁欧一马当先,戴着墨镜的脸锋凌迫人,宛若钢刀剑锋,直逼人心。见到他后,含笑道:“赤火,好久不见。” “可不是,想死我了。”被称为赤火的刀疤男人伸手锤了锤他,之后又拍了拍笑眯眯迎上来的张寻蓦。见到只有他们两人,心头一沉,声音也低了下去,“天擎呢?” 问及这个,宁欧与张寻蓦的表情都是一僵。 “之后再说。”张寻蓦岔开了话题,询问事项。 原来说是张寻蓦跟他一起在这里等的,但是没想到临时出了点事,他就直接过来了。张寻蓦要养伤也就跟宁欧一起了。 赤火一一回答,并让他们查看了一下已经装好的货,同时指着用不同颜色包装的箱子,道:“这是黑音党的人送来的,说是你们的意思我就收下了。货,我验过了,都是资格的!” “那就好。”张寻蓦点头。 欧拉一身大红色风衣,带着泛着红光的墨镜,莲步轻移,笑道:“怎么样?宁先生,还满意吧?” 摘下墨镜的她,五官立体精致,光彩耀人。 赤火一见到她就惊讶,这不是黑音党的当家人吗! 宁欧听赤火验过货后,就没有道:“好,那就上飞机吧,我们的时间不多,再晚点就赶不上时候,那就白搭了!” “好。”欧拉欣然与他同往。 六音悄无声息的跟在欧拉的后面,静默得宛若游魂。 张寻蓦与赤火见到六音都扬扬眉,跨步上飞机。 飞机起飞,直往叙利亚奔去。 三个小时快若弹指,尹婪听闻组装枪的声音,从闭目的状态中醒来,睁开眼便见后方的人都开始了跃跃欲试,彰显着接下来的这一战有多辉煌。 她侧头看着莫尔,扫过温斯,淡声道:“你们什么时候才让我恢复独立行走能力?” “等飞机一落地。”莫尔含笑回答,声音低沉而肯定。 尹婪听闻,冷声一笑,“是吗?既然迟早都要解,还为什么不早点?还是你们怕我在飞机上都要耍花招?” 莫尔未开口,温斯已经接过了话,“你那么着急的想要活动,难保你不会。” “随便吧,反正我生我死不过你们的一句话而已。”尹婪懒得争辩,所幸再度闭上了眼。 心头却在暗暗犯难,如果他们不帮她取消腿上的麻痹待会儿她怎么随机应变? 温斯见尹婪没有再争取,目光落在她的腿上,耳畔不由压过她昨晚低低抽噎的声音。顿时烦闷,懒得去想,拿出手枪慢条斯理的擦了起来。 莫尔见后方安静,看着仪表盘上的显示,对温斯道:“还有十分钟我们就可以过叙利亚界了。” 温斯点点头,没有出声。 五分钟后,安静的机舱突然被一道磁波干扰,一道威严肃穆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了过来,用着尹婪听不懂的阿拉伯语。 这时坐在驾驶室的人立刻回答,双方谈论了几句,之后那人的声音便消失了。 驾驶室上的人回头对莫尔与温斯,及尹婪说:“对方答应我们入境,但是只允许我在境内停留十分钟,这十分钟就是你们潜入的机会,其他的我就没法在帮你们了。” “足够了,多谢!”莫尔拍拍那人的肩,灿烂的笑道。 温斯的表情却随着那人的话而渐渐紧绷。 尹婪舒缓的嘴角亦微微绷紧,接下来便是搏命的时候了! “还有四分钟抵达叙利亚国境,你还是不肯给我缓解麻痹的药?” 温斯细致的擦拭着他的枪,仿似没有听闻尹婪的话。 倒是前方的莫尔听闻尹婪的话,从前方起身,笑道:“尹婪小姐稍等,我这就去为您取药。” 温斯垂下的眼波蓦地一沉,以至于他的擦拭动作都变的迟缓。 尹婪看着他的动作,心头对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有了推定。 还剩下两分钟,华景笙已经采取了动作,一直跟随在温斯他们的直升机后面的他们突然加速,沿着水平方向超过了他们。 但是这里的人没有发现异常。 这时,尹婪突兀的听闻后方传来了子弹上膛的声音。侧过头看着神色淡然的温斯,她冷冷一笑,“温斯。” 温斯蓦然的抬起头,那双淡紫色眼眸淬着颠倒众生的风华,声音却不咸不淡,极煞风景,“怎么?” 尹婪伸出手勾住温斯的脖子,同时上半身用力,将没有知觉的腿带着,钻入了温斯的怀抱,同时一只手握住了温斯的手,笑得魅惑动人,“你会让我死吗?” 莫尔的枪口已经对准了尹婪的后脑,但是没想到她竟然灵活的钻入了温斯的怀中,见状,他厉声一喝:“温斯!” 温斯亦觉得尹婪举止过于异常,正当他想要质问尹婪的时候,却晚了。 在莫尔厉喝出声的时候,她就抢过了自己的枪,将其狠狠的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想杀了我?”温斯面色没有变化,一双冷厉的紫色眼眸锁住了她。 “是你们想杀我。”尹婪的目光掠过温斯,看向素来对她十分礼貌的莫尔,眼中弥漫着冷艳的杀气。 “尹婪,不要冲动!我们可以好好谈。”莫尔见温斯被挟持,不敢掉以轻心,试图用言语说服她。 “哼,我没兴趣。”尹婪冷声回答后,一道金光贯穿了整个机舱,她狠厉的表情骤然一收。对准温斯的枪口一转,打在了莫尔那边。 “叔叔!”温斯以为尹婪要杀莫尔,震骇的回头。 不想尹婪反手又是一枪,紧接着他腿上一轻,他本能伸手去抓,却只来得及触及被尹婪快速翻倒坠落激起的那股冷风。 “尹婪!”他伸手抓住机舱顶部,看着黑纱衣被狂风吹得鼓起来,连带着面纱都被风掀掉的尹婪,带着一股悲壮与决绝,仿佛飞蛾扑火般绝望的坠向地面。 心蓦剧烈一颤,一股惊骇与后怕涌上了他的心尖。 “温斯,你没事吧!”莫尔没有受伤,下意识一躲发现子弹打在了离他较近的地方,这才明白尹婪这是声东击西。 然而还不等他们有所动作,前方的华景笙的人已经对他们开火。 一时间整个天空火光山洞,银光飞窜,生死交线,朝着众人都无法预料的方向驶去。 尹婪瞠着一双清澈的眼眸里面含着一抹置之死地而复生的孤勇,兀自沉坠在茫茫天地间。猛烈的风将她鼻尖的呼吸割碎,所有空气近在鼻尖,却宛若隔着一层透明屏障无法吸纳入内,一股膨胀的压抑感浓浓的充斥在胸腔内,过大的坠力拉扯着她后背隐隐作痛。无力动弹的四肢几乎都不是自己的了,只能保持着一个下坠的状态,难以逆转。 又下坠了几秒,她的眼前才出现了一道朝她飞来的身影。 她沉闷的胸腔传出了一丝喘息,还好没有错过,还好有人接应自己! 对方带着防风镜,遮去了大部分脸,难辨身份。穿着一身紧身衣,背着降落伞,见到尹婪在自己前方,双手往后一划加速了坠势。 尹婪看到对方飞快的靠近自己,强行被重力拉扯往下坠的手臂抽离引力,艰难的往上举起。 上方的人看到尹婪伸手,亦往下伸手。又一轮加速之后,两人的指尖才触及到对方,进而十指紧扣,紧紧纠缠。他顺势拥住了尹婪,将她紧紧的压入怀中,虽然风狠狠的刮着脸,试图吹散两人之间的温暖,但是他的声音还是飘入了尹婪的耳朵。 “没事了,不要怕。” 之前尹婪没有确定对方的身份,如今听闻这一声熟悉的声音,她当即就伸手紧抱住了来人,声音颤抖,被风吞噬得干干净净。 只能依稀听到景笙二字。 来人听闻她唤出了自己的名字,心头的紧绷这才缓和下来。一手抱着她,一手往后伸,拉开了纽扣。 “哗”的一声,巨大的伞面撑开,将两人牢牢包裹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失重的坠力仿佛消失了一般,两人相拥着缓缓下降。 制止这一刻,尹婪的心头依然震骇无比。她以为华景笙会派赛斐或者莫森前来,自己坐在直升机上镇压全场,但是没想到他竟然亲自跳了下来。 虽然有降落伞,但是未必就是百分之百的安全。 有太多的意外可以摧毁一条生命,但是他却甘愿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来救她。 她既激动又感动,抱着华景笙迟迟不肯撒手,“景笙!景笙!” 华景笙不知道短短数十秒,尹婪的心境已经百转千回,听着她无措的唤着自己,他用双手紧紧将她抱住,铁血的面目上沁出缕缕柔情。 “不要怕,我说过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知道,我一直相信你。”尹婪用力的点头,依赖的靠近了他。 眼看要着陆,华景笙将尹婪的手紧紧压在脖子上,认真道:“抱住我!紧紧的!” “好。”尹婪用出了全身力气,将他抱紧。 漫漫时光中,只有这一刻她才真正的感激着老天,感激它终于肯将一缕阳光照入她冰冷而绝望的生命中。 第一百二十五章 废墟般的小镇 两人坠落在一片荒山,四周依稀有一小片树林,但是因为常年炎热干燥,树枝上零星的点缀着几页树叶,叶面近乎枯黄,如同这片倍经战火摧残的土地一样毫无生气。 因为已经过了边境哨岗,加之所处地域荒无人烟,因此并未引起多方的注意,两人顺利着陆。 尹婪的腿还是没有知觉,落地之后便无法站立,只能跌坐在地。 华景笙为了防止伞绳缠住他们,只能先顺着她的力道将她放于地面,再取下肩上的背带,将降落伞卸下。 他低身将尹婪抱起,横在胸前。 尹婪还穿着她黑色纱衣,这样被抱着,如果被本地居民看到那必然又是一番冲击,毕竟这里的人大多都是穆斯林。 但是华景笙却不在意,“等腿恢复了再说。” 所幸的是叙利亚这边的天气比起迪拜还要凉爽一些,加上还是清晨,不算炎热。 两人穿越过那片小树林,站在一处迎风口放眼眺望,入眼的全是漫漫黄沙,一丝人际都看不到。 “我们现在在什么位置,我们是要到哪一个区域去?”尹婪的手勾住华景笙的脖子,眯着眼看着荒芜的四周,低声询问。 华景笙身形高大,傲然立在荒山之上,纵然知道四周未必有人烟,也不确定所在的位置,但是他脸上却依然平淡持稳,仿佛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而这股沉着冷静,淡然自若,就是他一直被众人视若大敌,同时又被尊敬推崇的资本。 他环视了四周,抱着尹婪从一条小径走下去,顺着山脉直直往下走去。 到了地势平坦的地方,他放下了尹婪,拿出别在腰上的定位器,嘟嘟的响声断断续续,可见这个地方的信号塔也没有幸免于难,毁坏了不少,但是也能依稀辨别位置,也算天无绝人之路。 “给我一把枪吧,这里不再安全,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尹婪看着华景笙一边拿出了定位器,一边摆弄着卫生电话,提议道。 华景笙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淡声道:“你不是我的累赘,跟着我,你不会有事的。” “可是,你这样太辛苦。”尹婪不忍心,这个地方危机四伏,随时可能会有突发状况,他一个人或许能够自如应对,但是带上她很难保证。 “莫森和赛斐会在前方前方接应我们,叙利亚国情太复杂,不适合久待,所以我们今晚就要抵达大马士革,进入最枢纽的地方完成我们的任务。”华景笙听闻她的解释,墨蓝色眼眸深邃幽沉,淡然解释道。 “好吧。”尹婪见他坚持,只好不说话。 华景笙本想跟莫森取得联系,但是他们所处的地方太过危险,几乎没有避身的地方,太容易被人狙击,便收起了仪器,将卫星电话交给尹婪,抱着她继续往前走。 日头渐盛,纵然气候比起迪拜要凉爽些,但是顶着愈发灼烈的日光行走在荒山之中无异于漫步沙漠,因为水气蒸发空气都变得格外裂肤。 行走了一个多小时,他们依然没有找到可落脚的地方。就算华景笙身体素质极好,就算尹婪纤瘦小巧,却也还是有些吃力。 华景笙汗如雨下,尹婪用着黑纱衣为他拭汗,内心愧疚不已。 正要跟他说放下休息一下,却见前方摇晃的走来了一个人。不等华景笙吩咐,尹婪快准的摸到了他别在腰后的枪,两人眼神交汇,十分默契。 待那人走近之后,尹婪主动开口,含笑询问,“抱歉打扰一下,请问最近的小镇距离这里还有多远?” 那人穿着一身白纱正痴愣愣的走着,突然被尹婪一喊,吓了一跳,抬眼瞅着尹婪身上的黑纱,眼中的戒备明显少了一些。但是见到她后方的华景笙时,明显后退了一步,那个男看起来就不好惹。 低眉时又见她被一个男人抱着怀中,一点没有觉得不妥,眉宇瞬间露出不悦之色。 “最近的小镇不远了,但是你们过去没什么用,那个小镇已经没有人了。” 尹婪看出那人的不悦,知道男权主义的国家看到她这样被男人抱着到处走的确有些不妥,便解释道:“是这样的,我的腿受了伤,想找个医院看看,不知道我还可以去哪里?” 听闻尹婪受伤,男人眉宇间的不悦才淡了些,指着东面的方向道:“那里有一座小城,虽然人不多,但是有最近的医疗点,你可以去那边看看。” “太好了,谢谢。”尹婪摸着枪的手未松,又继续道:“那距离这里有多远呢?” “翻过前面的那个山就能看到了,你们如果要走过去估计还需要一个小时。” “好的,谢谢你的指引。”尹婪感激的朝那人一笑。 “不客气。”那人朝她挥手,转身往另一边走去。 “你相信他说的?”华景笙看着那个男人,墨蓝色的眼底浮现一缕冰寸,不太相信他。 “我觉得可以信,毕竟我们对这里都不熟悉,而且对方看起来不像是组织里的人,神色萎靡,目光却警觉,像是被战争折磨得心力交瘁的人。”尹婪望着他,道出了自己的看法。 华景笙见她这么说,没有再坚持,抱着她就往之前那人指的方向走去。 “景笙,还有一个小时呢!我们可以休息一下。”尹婪见他额间的汗顺着鬓发流下,心有不忍。 “马上要到正午了,太阳太烈了,我们不尽快找个避阳的地方,会被晒脱水的。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尹婪见他坚持,不再跟他说话,免得他浪费力气。 顺着那人指的方向行驶了一个小时,果然看到了一堆类似于小城的建筑,但是建筑多半已经坍塌,街道堆满了卸下来的黄土与空洞洞的建筑,仿佛是在以残破的身躯诉说着战争的残酷。 入目的残垣断壁,以及用白布裹着堆放在阴凉处的尸体,让尹婪内心受到了冲击。这里的人用着近乎麻木空洞的目光看着他们,每一张面空都含着饱经摧残的麻木,与看不到未来的绝望。 他们存活着却只能蜷缩在阴暗的角落,涩涩发抖,见到有人前来也不敢上前询问。长期的精神折磨让他们几乎失去了身为正常人的生气,变得麻木不仁。 “看来我们没有办法从他们的嘴里问出什么了。”尹婪望着那一双双绝望的眼睛,声音含着一份沉重。 “街上人不多,还有人受伤,应该会有医生的踪迹的。”华景笙对这一切习以为常,长期行走在生死线上的他,早已习惯了死亡,也习惯了战争。 尹婪看着华景笙淡然的面色,勾着他的手不禁紧了几分,虽然从未听华景笙提过他自己的事,但是她一直都清楚,他的过去必然是鲜血淋淋的。 没有经历过惨痛与绝望的人,是不可能造就一颗坚不可摧的心的! 小城不大,一条街道就可以走完整个城区。绕了一圈下来,两人都没有看到合适的人选,尹婪不想让他再辛苦的抱着她走在大街上了,提议休息一下,反正这里纵然有情况也能找一处躲藏之地。 华景笙没有反对,找寻了一块还算干净的地面,将尹婪放下,借着休息的空隙时间,将他们的定位发送给了莫森他们。同时拿过尹婪握在手里的电话,席地而坐,拨通了莫森他们的号。 尹婪侧着头,看着就地而坐的华景笙,从前她以为他是高高在上,生来便是享受众人仰视的,享受所有尊贵的以及最好的。但是看他刚刚自若落座的模样,她才恍然惊觉,他也是一个正常人。 那一头的莫森与赛斐已经被直升机放在了指定区域的附近,因为率先向温斯一行人开火,他们取得了先机,一落地之后就没了踪迹,让温斯他们想跟都没有追上。 一落地之后,他们率先联系了之前安排等候在指定地点,正赶去的路上,就接到了华景笙的电话。 “老大,你的定位我收到了,我现在正在跟自己人汇合的路上,等汇合之后我们会直接来接您。”莫森背着枪与赛斐奔跑着,声音高低不平,断断续续。 “好,到了联系。”华景笙见对方已经接受,果断的挂了电话。 卫生电话电量有限,在不能保证能充电的情况下,能省则省。 “哎!怎么就挂了,我还想问问小婪怎么样呢!老大真是太霸道了!”莫森虽然跑得气喘吁吁,但是还是没忍住抱怨的心。 “好了,等我们去接应头儿的时候自然就能知道,而且头儿的声音很正常,想来丫头应该还算平安。”赛斐微微低眉,抿唇道。 “也是,”莫森点点头,“天知道我看到小婪撞出温斯他们的直升机,直直坠下去的时候,心都快跳出来了。” 赛斐认同的点头,的确,在听闻华景笙决定亲自跳伞的时候,他有多惊讶。阿胜说得不错,头儿对丫头真是不一样。 尹婪与华景笙枯坐在一堆废墟的中央,一边等待莫森等人赶来,一边瞄着行走路上的人,看看谁看起来比较像医生。 没一会儿,一个披着白色纱衣,提着一个标志着红色急救符号箱子的人小跑着跟在一位抱着蓝色头巾的妇女身后,行色匆匆的跑入了另一处废墟。 华景笙也看到了,二话不说,抱起尹婪就冲了过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 心念欲坚 一堆用废墟搭建起来的临时住所阴暗干燥,空气中却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味与酸臭味,混合在一起,难闻得让人蹙眉。 为了不唐突到里面正在进行的看诊,尹婪与华景笙守在了门口。 走近看时,尹婪才发现那位穿着白纱的医生是一位长者,胡须都花白了,搭在躺在地上已经分不清地面与肤色的手上,指骨粗大,皱纹密布。 等了一刻钟,里面的人还在窃窃私语,说的是阿拉伯语,尹婪一个字听不懂。而华景笙听得懂,却懒得费神,靠着坍塌了一半的墙面,将尹婪紧紧抱在怀中。 尹婪紧贴着他的胸腔,感受着从衣料间传递渗透而来的心跳,她忍不住对华景笙柔媚一笑,道:“这似乎还是我们呆得最久的一次,也是我第一次觉得你伸手可及。” 华景笙墨蓝色的眼眸染着烈烈金光,蓝金重叠,迷离出一片专注之潭,细细拢拢的将她吸入,“感觉怎么样?” 尹婪含笑凝望,笑而不语。 华景笙静默专注,目光热烈。 刹那间,四目相对,股股温暖融化在心尖,缠缠融融,渗入骨髓。 “咳!”一声轻咳声打断了两人的专注,也止住了两人情不自禁靠拢的脸。 回神时,尹婪柔媚的脸上晕开一抹绯色,咬唇困窘。 华景笙抿了抿唇,神色如常,眼底的墨蓝色却暗暗转为了明亮的幽蓝。 “这里虽然已经成为了废墟,但是信念犹在,还请二位自重。”一道苍老的声音含着威严与警告,掷地有声的响起。 尹婪回头就见那位长者已经走至了两人身前,不等华景笙发作,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歉意道:“抱歉,是我们失态了。” 老者眉目凹陷,眼眸却是黑色,被头巾包裹的发须露出浅金与灰白两种颜色,肃穆而威严。听闻尹婪的英语,又看了看尹婪露出的脸,他蹙眉用英语回问:“你不是安拉的仆人?” 尹婪摇头,“我不是,我是需要您看病的伤者。” 老者看了看一直抱着她的男人,那个男人穿着一身紧身衣,身材修长,眉目深邃,却又隐含迫人之势,沉声道:“你们随我来吧。” 两人沉默不语的跟上,来到距离人群较远的地方,老者才让华景笙将尹婪放下,询问了症状之后,他念念有词的对着一个方向做了一个虔诚的礼拜。这才伸出手去掀尹婪被黑纱遮住的双腿。 细细按了一番,确定骨头正常,他凹陷的眼眸倏的一凝,正视着尹婪,“你之前双腿是好的,那是因为什么原因突然就不能行走了?” 华景笙不信任老人,正迟疑着该怎么说明时,尹婪已经开口,且如实回答:“我是被麻醉弹麻痹了腿部神经,我们想要的是消除麻痹的药,你有吗?” “麻醉弹!”老者一听,手仿佛被烫着了弹开,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尹婪见老者反应极大,立刻解释道:“我们不是坏人,不会伤害你们,我们只是需要你帮助的人。” “不!你们有枪,你们是会给我们小城带来噩梦的恶人!”老者摇头,表情肃穆而严峻的盯着两人,边说边退。 华景笙见对方不识好歹,拔枪指着他,杀气腾腾道:“把药给我们,否则我杀光你们!” “景笙!”尹婪见华景笙直戳对方的软肋,拔高音量阻止。 老者见华景笙露出了冷酷的表情,无畏一怒,挺起了自己的胸腔,对准华景笙的枪口,视死如归道:“我宁可死,也不会助纣为虐!” “景笙!”尹婪见花精神的食指放在了扳机上,纵身阻止不想双腿无力,值得匍匐在地,抱住他腿,大声道:“不要开枪!他们只是普通百姓,没有恶意的!我们走!” “阿婪!”华景笙见尹婪摔在地上,抱着她的腿为他求情,眼中的杀气一顿,握着枪柄的手骨节泛白,不肯罢手。 “景笙,我求你!”尹婪不想被已经千疮百孔的这些人心里再添一道伤,恳求道。 “阿婪!”华景笙瞪着她,他以为自己是在滥杀无辜吗! 他们的身份特殊,入境本就是为了杀人,这个人如果不治她大可不问那么多,但是问了又不治,万一他们的特征被传了出去,那么被人拿着枪口指着的就是他们! 她难道真的不懂! 老者看着趴在地上,扯着男人裤腿的女人,听不懂两人说的中文,但是看表情也知道那个女人在求情。 而那个男人似乎在犹豫。 就在几人僵持的时候,一个小孩不明情况撞入了三人的对峙。小小的身子对旁边的危险全然不知,他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趴在地上的尹婪,以为她在玩游戏,咯咯的笑着,学着她趴在了地上。 这时,华景笙的枪口一转,老者与尹婪的心同时一紧,下一秒他的枪口对准了无辜小孩的脑袋,那一刻尹婪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打碎,隐隐作痛。 老者脸色一变,不管不顾的冲到枪口下,死死护着小孩,用英语大喊:“我治!我治她!” 尹婪身子一颤,揪扯着他裤腿的手轰然落下。 华景笙低腰将尹婪抱起,重新放在了之前坐着的石块上,却见尹婪面色苍白,紧咬着唇,不肯看他。 老者扶起孩子,颤巍的站起来,用阿拉伯语叮嘱孩子去别处玩后。打开了药箱里取出里面的针剂液体,一番比划之后,熟练的开始兑药。将兑好的液体吸入注射器后,走向了尹婪。 “你怎么会随身带着治枪伤的药?”华景笙的疑心又起,盯着他的药箱,眼波迫人。 “你也不看看你现在在的是什么地方!每天都会有人来,每天都会有人受伤,也每天都会有人死去,我多背着这些药能救一个是一个。”老者没有心思欺骗他,坦然回答。 “可是你的这些药被缴获,你是会被枪毙的。”尹婪善意提醒。 或许是之前尹婪的举动颤动了他,他看着尹婪的目光不再那么敌视,用英语回答:“这里死了那么多人,不差我一个。反正我孤寡老人一个,无所谓生死。” 听着老人纯正的英腔,尹婪猜测老人有几分来历,但是碍于两人无法深交,便没有细问。 注射器打入她的腰部,药液缓缓注入她的体内,不算疼。 片刻之后,老者答:“你麻痹药药量不重,加上中途没有增亮,你体内的免疫系统其实都在自行修复,只是很慢。这一剂药下去,最多半个小时,你就可以正常行走了。” “谢谢。”尹婪感激的颔首。 老者却不肯接受这份善意,提醒道:“只要你恢复之后,你们能离开这里,就是算是对我的回报了。” “你放心,我们会离开的。”尹婪再度点头,诚恳回答。 老者收拾着药品与针剂,提气药箱,望着华景笙道:“这里不欢迎你们,还请你们远离这里。” 素来被人尊敬的华景笙何尝被人这般挑衅过,握枪的手再度泛白,面色浮现了怒色,却还是按捺住了。 既然已经用药,他反手将枪别在了身后,弯腰抱起尹婪,侧头看了一眼盯着他们的老者,漠然回头往前走。 尹婪没有抗拒,毕竟现在的她还无法独立行走,但是用药之后,之前连触觉都没有腿部,感受到了华景笙温热的掌心温度。 虽然离开,但是两人却未走远,他们还要在这里等莫森一行人,便坐在了最边缘的地方等候。 静坐间,尹婪看着辛苦了一路的华景笙,沉默的用衣服擦枪,眉目淡漠,嘴角冷酷。忍下心头的隐痛,主动靠过去,伸手按住他的手臂,轻声解释:“景笙,刚刚我只是不想因为我们再为这些人伤痕累累的心再添一道伤,不是要忤逆你。” “所以你觉得我是在滥杀无辜。”华景笙淡漠的接话,话音含着笃定。 尹婪指尖一僵,无言反驳。 华景笙见尹婪不反驳,登时打落了她的手,怒声道:“阿婪,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这个老人知道得太多,万一有一天有着官兵拿着我威胁他的手段再威胁他说出我们,那结果又会是什么样!” 尹婪醍醐灌顶,恍然大悟,她……的确没有想过这种情形。 华景笙杀老人的心不是一时冲动,而是老人追问了她的伤势,猜到了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一切。 他的顾虑没有错,错的是自己没有树立的防备之心。 “对不起,是我考虑太少。”她垂败的低着头,愧疚得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听闻尹婪的道歉,华景笙满面的怒容和杀气散了些,冷硬的语气却放低了一分,却依然强势迫人,“阿婪,我们走的路不能有半刻的疏忽,而我对你有着很高的期望,我希望这是我对你最后一次的失望,不然我宁可将你留在意大利,也不会再让你跟着我了!” 尹婪咬着唇,心头汹涌起一股接一股的疼意,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阿婪,抬起头来,看着我。”华景笙见尹婪被打击到了,语气肃然就冷厉了起来。 尹婪被他一吼,抬起了头。 “告诉我,这是最后一次!” 尹婪仰视着身形高大,气壮若山的他,那双怒火冲天,凌厉逼人的眼眸泛起了一层冰蓝色,强势的鼻息随着阳光从上方罩下,将她牢牢锁住,无处可退。 她沉下一口气,郑重道:“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第一百二十七章 接应 大马士革,是叙利亚的首都,比起边界城镇的残垣断壁,战火纷飞,这里可谓是用鲜血与枪弹守卫出来的天堂。 宽阔的街道,如龙的车流,鳞次栉比的高楼,圣洁的清真寺,一切都是那么的完好,那么的恢宏,丝毫没有战争的硝烟,更没有苦难者的绝望。 它仿佛是战火中的绿洲,秀丽的街道上开满了死寂盛开的玫瑰,娇艳贵气,四处可见的喷水池含着温柔与凉爽,宛若玫瑰般瑰丽绽放。 宁欧因为手持特殊通行证,径直降落在了首都的机场,只是不是普通游客的那一个国际机场,而是一处私人府邸的小型机场。 因为局势紧张,国情复杂,降落时并未有人接,但是也没有其他人来蛰伏,还算平安。 戴着一张遮去了桀骜眉目的墨镜,他长腿一伸,弯着腰从直升机上下来,看着四周绿地如因,绿树成群,感觉燥热的空气缓和了下来。 来了这里,自然不能穿碍眼的西服,穿了一身黑色的长裤配搭了一双军靴,上身穿了一件黑色的紧身T恤,整个人英姿勃发,利落凌人。 张寻蓦也换了一身黑色的紧衣军靴,平日的温文被这一片黑色遮掩,露出了从未显露人前的棱角。 赤火张罗着自己人搬离着货物,因为提前就安排好了一切,就直接将货卸载早先就停好的车内。 欧拉与六音因为是跟随着他们入境,所以入境之后他们就分道扬镳,各不相干。 货物不多,却都是精良品。 不一会儿就装备好,赤火招呼宁欧与张寻蓦上车,两人折身上车,三辆商务车整装待发。两人走向最前面的一辆,车内摆放着多个电脑屏幕,只是还没安装好监视器,所以还没有任何图像。 今晚是反动里面几大势力的聚首会议,定在了直街附近的一处酒店之中。宁欧擒获着得来的最新消息,径直来到目的地,一边配齐身上的装备,一边打量街道两边的建筑与往来的人群。 这里的女人几乎都是带着头巾,各种颜色的都有,而男人则有的穿长袍,有的穿西服,纵然这里是市区,还未被大量的战普及,但是偶尔爆发的恐怖主义依然给居民的头上笼罩着不安的阴霾。 穿过一条极具古罗马文化建筑的主街,来到了一处人流较少的小街,宁欧披上了一件灰色的大衣,身材修长,背影孤傲。如黑曜石般深沉的黑瞳,流转着凛然的锐气,在看似平静的眼波下暗藏着锐利如膺般的眼神,配在一张宛如雕琢般的俊美脸庞上,屹立街头,显得气势出尘,锋锐凌人。 张寻蓦在他之后也下了车,一身白色的西服,显示出他的温文与贵气,温隽的眉目宛若秋水般熠熠生辉,两人眼神交汇时眼底泛起了阵阵寒冽之气。一抹柔和的浅笑挂在嘴角,温润的目光流转过四周,眼底却暗藏深波,继而转身往另一头走去。 赤火则继续开着车往酒店对面的方向驶去。 宁欧手里捏着一个打火机把玩,随即步入了还未步入戒严模式的酒店,迈着闲适的步伐走在大厅。金色的灯光以圆形从上头笼下,映在镶嵌着汉白玉的地面,渗透地面那复古繁琐的花纹,折射出缕缕灿辉,让人眼前一亮。 会议室在一楼偏角的一间密室举行,他仿若好奇的盯着酒店墙壁上的壁画,以着漫不经心的步调缓缓靠近了那件密室。走到半途的时候,他的墨眸不经意的扫过四周,发现没有注意他时,在壁画颜色最深浓的地方按入了一个吸管直径大小的监视器。 这种监视器有着极大的防干扰性,纵然被地毯式扫描,也不会被发现。 之后他沿着后方的小廊,走了一圈,如果对方是从外面进来,那么只有这一条出路可走,小廊的尽头是一片消毒泳池,泳池没有靠墙的那一面还有一处喷泉,喷泉再往里才是一间有着红外线探头以及高级密码锁的圆拱形房间。 那里就是今晚的势力会首的地点。 为了不引起人注意,他没有过久的停留,回到大厅,在前台订了一间位置在四楼距离会议室较远却能完全看到会议室情况的房间,拿着房卡上到了四楼。 来到房间内部,是一个套一的小套间,客厅的窗户正好可供他观察斜下方的会议室,以及以会议室为圆弧扩散的其他三面情况。 电话响起,是张寻蓦告诉他,他已经成功入逐住酒店对面的旅馆,正好可以观察街道的情况。之后赤火也告诉他,一切就位,只待今晚对付目标。 脱下风衣,宁欧坐在沙发上,经过一整夜的劳顿,许久没有活动的筋骨微微有些疲软。仰头靠着沙发,他的心却有些空洞。 今晚华景笙要对付那些其中一个势力首脑,而他就要对付华景笙,也就是直接与尹婪为敌。从上一次南兴诀别之后,他一直没有她的消息,如今也不想费心去探知,就是不想心里有所乱。 但是今晚两人必然会相遇,那到底又会是怎样一副蚀骨销魂的场景? 他,不敢想。 可是若不直面华景笙,不跟他生死力博一场,那日后的自己必然与她再无相会之期。无论如何,他必须强大起来,这样才有紧抓她的资格。 不期然六音的话,再度回荡耳边,他放在沙发上的手骤然紧攥成拳。 而且,时间不多,他怕没有机会了…… 在宁欧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黑音党的人正满首都的搜罗华景笙的人,试图知道对方的动静。 边界荒凉的小城内,经过一番言辞激烈对论的尹婪与华景笙,望着正火热炙烤着他们的烈日,看了看道路的另一头,依然没有车辆进入。 尹婪的腿恢复了知觉,她坐在地上按摩着因为十二个小时没有活动有些虚软的腿,然后自己在空地上来回的走以便恢复它的灵活度。 华景笙背倚着断墙,颀长的身形被日光折射出一道弯曲的折影,他眉目深邃暗凝,蓄着杀气与冷漠,静默的驻守在尹婪的身侧,时而又盯着往来却不想问的人群,目光内闪过一丝锐利之泽。 用自身气势与锋芒的眼神,逼退了好奇张望着他们的人,将尹婪牢牢的保护在身后。 不多时,华景笙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他噌的一下,撑起了身子。看了一眼同样僵住的尹婪,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朝她招手,示意她过去。 “头儿,你们在哪儿啊!里面太乱,街道太窄,碎石太多,车子进不去!”莫森边抱怨,边解释。 “你们的位置?”华景笙见尹婪靠了过来,伸手按住了她正准备脱下的黑纱,对她摇头。 尹婪不解的看着他。 却听他对电话那头的人淡声说了句“等着”后,就再度撂下了电话。 满是汗水的脸轮廓刚毅,那双素来冷酷淡漠的墨蓝色眼瞳仿佛被蒙上了水汽,泛起了一丝罕见的柔意,丝丝缕缕的将她缠住。 “太热了,先披着吧。” 尹婪觉得黑纱太碍眼,而且穿着这个黑纱跟华景笙这般亲密的走着,实在太引人注目了。但是华景笙这么说了,她也只得放下了手。 踩着满地的碎石,路过惨烈的街道,在多双麻木空洞的眼神中,在遍地残垣断壁下,他们走到了进来时的那个入口。便见一辆军绿色的野地吉普车,威风凛凛的停在了路口。 坐在副驾与驾驶室的赛斐与莫森见到华景笙揽着尹婪从废墟中走出,两人对视了一下,继而笑得暧昧非常。 莫森的白衬衣洁白如新,齐耳的浅金色头发柔润的垂在纹有刺绣的衣襟处,整个人如同中世纪的绅士一样优雅浅笑。而赛斐则热情的挤眉弄眼,利落的金发下那双湛蓝的眼睛宛若晴空,明亮而温暖。 尹婪看着两人笑得夸张,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但是看到他们,她也很高兴,所幸不计较,微笑的跟他们打招呼。 然而就在尹婪被华景笙打开车门送上车,后方突然传来了一声细弱的惊叫声。 她下意识回头,便见之前那个小孩一双大眼睛盛满了惊恐的看着他们,然后快速的举起双手,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一瞬间,莫森与赛斐惊住,尹婪怔住,就连华景笙的眼底都流动着一蹙明灭的火光。 忍过心头的沉痛,尹婪快速的钻入了车。 华景笙紧随其后。 车辆掉头,飞快驶离。 然而尹婪透过后视镜看到的那个孩子的手却依然高举着,直至看不见。 或许是气氛压抑,也或许是大家的心头都被震撼到,行驶了好一段路,整个车内都是静谧的。 直到荒芜远去,新绿入眼,心头的压抑才被抹去了一些。 尹婪看了看几个大男人,低头看了看黑纱,再想起里面的连衣裙,不由头疼道:“你们车里有衣服吗?我想换。” “大小姐,这里可是荒山荒漠,我们上哪里给你弄衣服去!”莫森哀嚎了一声,一副被打败了的表情看着尹婪。 “可是我里面还是裙子。”尹婪不满的嘟囔,裙子一点都不方便啊! 两人一听,眼底的火光簇簇一燃,更是熠亮,脸上的笑容愈发猥琐谄媚。 尹婪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又想岔了。刚准备手脚并用的招呼过去,就被华景笙握住了手。 “到了市区再说。” 尹婪回头才发现华景笙嘴唇因为暴晒干裂得厉害,墨蓝色的眼睛内页分布着道道血丝。自己被他保护得好,虽然也热,但是不至于暴晒,想到这里,她微微有些心疼。 二话不说,夺过放在莫森手边的矿泉水,拧开之后递给他道:“先喝点水吧。” 华景笙径直拿过,仰头便将里面的水喝干。然后枕着后座,闭目养神。 第一百二十八章 错过 行驶到一处绿茵之下的阴凉场地,他们的人留了一部分原地待命,其他人已经出发前往了叙利亚首都。 因为要将目前最新的情报梳理一遍,华景笙便要求原地休息一下,尹婪没有被华景笙要求参与其中,只得独自呆在车上。 看着被绿茵阻挡在外的阳光,不服输的在叶尖流淌开了一圈金光,她目光不由被吸引,而后又随着绿茵暗淡了下来。 华景笙对她是失望的,她知道。所以这一次,他始终没有让自己参与到他的生活中心,五哥、赛斐与莫森都是他的得力干将,对他的心思一清二楚,甚至从一个眼神就可以领略到他的意图。 她虽然也能明白,但是她的内心却没有被华景笙的忠诚与信任,很多的时候她都是站在的自己的角度在要求他们为她做出改变,却从未设身处地的站咋他们的角度来看待事情,看待自己。 从方元淅的事到今天的老人的事,她从自以为华景笙的不信任到现在的幡然醒悟,想要真正融入他的生活。 但是华景笙对她却还是没有太大的信心,所以才会将她隔离。 饶是如此,她也没有怨气,毕竟这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华景笙之前要求她说的保证,其实没有说服力,他要的是行动。 用行动来证明自己能够做到。 蓦地她闭上眼,静静的倚着后座,暗暗攥紧了手,提醒自己,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她,不想再被,抛弃! 车门被人拉开,一道阴影随着微强的光线一并印在了她脸上,她正想要睁开眼,却觉后座一陷,一只长臂从自己的颈部绕过放在肩头,将她小心的揽入了怀中,随即车门被小声的关上。 熟悉得让她心安的气息钻入鼻尖,她微微一动,双手便缠上了来人的腰。 “醒了?”一道持稳平淡的声音含着细碎的低柔,伴随着温热的呼吸熨贴在她的额头。 尹婪缓缓睁开眼,仰起头让华景笙棱角分明的脸映入自己的眼睛,那份凝压在冷漠之后的温暖是她这一生最大的渴求。 她的手攀住了华景笙轮廓刚毅的脸,清澈的眼底浮现出一片坚凝之色,“景笙,我相信你,一直都是。” 华景笙眸色一深,墨蓝色眼底迸发一片蓝光,如同碧空一般吸引着尹婪,自愿跌落其中。 他轻轻低头,薄凉的唇贴着尹婪的鼻尖,声音褪去了淡然,含着一份压低的温柔与蛊惑,“阿婪,我也是相信你的。只是现在的你还不够,你明白吗?” 她的心太软,太容易被蒙蔽。一旦有缺口,就有决堤的危险。 他,不愿意在这件具备毁灭威胁的事上冒险。 “我明白。”尹婪点头,攀着他脸的手用力张开,她怎么不懂,她是半路跌入黑暗的,而华景笙是生来就在黑暗中,两人的差距无疑是巨大的。 可是…… “景笙,我会努力的,你不要抛弃我,好不好?” 天地太渺茫,人生太漫长,被亲人放弃的她,被众人利用的她,一无所有的她,已经找不到归属,已经没有了依靠。如果华景笙再抛弃她,无异于将她放任在现实中颠沛流离,绝望孤老。。 那样太惨烈,太残酷,太可怕了…… 华景笙的手捧着尹婪的脸,眼中的蓝色倏的隐遁,只余下一片浓郁的墨色,细细的凝视她。 尹婪见华景笙没有答应,抱着他腰的手紧紧扣紧了他的背,身子隐隐颤抖,连带着声音都带上了哽咽,“我不能失去你 ,我害怕……一个人。” 华景笙的心随着尹婪的哽咽一抽一抽的疼,他沉沉的叹息了一声,将她紧紧压在心口,“阿婪,证明给我看,我就会相信你。” “怎么证明?”尹婪收起哽咽,让声音听起来并无异常。 “今晚我们要刺杀的人是一队堪比军队的雇佣兵首领,我希望完成任务的人是你。”华景笙的声音沉静有力,隐含期望。 “好。”尹婪朗声答应,毫不迟疑。 华景笙的手臂又用了几分力,胸腔猛烈的起伏了一下,道:“阿婪,这一次如果你能完成,我便再也不怀疑你。” “好。”尹婪坚定了信念,铿锵有力。 临出发的时候,莫森才上车,尹婪与华景笙已经分开,一人闭目休息,一人专心摆弄用得最顺手的枪。 尹婪等了一会儿,没见赛斐上来,随口问了句:“莫森,赛斐呢?” 莫森发动了车,闻言温声答:“他跑到后面跟他们一起坐车了,说是不想打扰,但是我是司机,自然就只能回来了。” 尹婪惊讶的扬眉,见到莫森脸上并未有太多笑意的时候,扫了一眼赛斐的作座位,拆卸枪支的手一顿,电光火石间明白了一些,而后笑道:“那你就好好做司机,不要东张西望哦。” “当然,我可不敢三心二意。”莫森哈哈一笑,染着金光的金发如同阳光般刺目。 尹婪没有再答话,低头不语的整理着自己需要的一切。 而华景笙从始至终再没有说话,一路都在闭目养神。 下午后,他们抵达了大马士革,宽阔的街道,熙攘的人群,奢华的建筑,繁荣的街景,这一切与他们在边城看到的完全不同,仿佛是不同国家不同土地的两个世界。 白色的建筑物有着伊斯兰教的风格,也融入了一些现代化元素,看起来摩登又时尚。 绕过城区来到一处富有古罗马文化气息的街道,他们直接将车开入附近的一家酒店,白色的圆拱门如同列队欢迎的士兵般整齐排列,与迪拜他们住的那家酒店相似,只是小巧了许多,看起来像是以前某个贵族临时下榻的公家小馆。 虽然看起来不如迪拜奢华,但是透过圆拱门往里看依然可以看到一些精美的壁画与华贵的汉白玉砖。 尹婪将一把微型枪藏在了胸口,脱下了黑纱,露出穿在里面的连衣裙,身形纤细,身材姣好,加上五官柔媚秀眉,长发轻扬,一下车不由就引起了一小片人的侧目。 这让华景笙蹙眉,反手就将黑纱扔给她,“穿上!” 尹婪不解的望着他,见他眉色不悦,只得穿上。 莫森见华景笙吃味,捂着嘴,因为控制不住笑意引得肩膀直颤。 尹婪愤怒的瞪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跟在花精神身后走入了酒店。 却不知一直在对面观望这边情况的张寻蓦,透过望远镜正好捕捉到了这一幕,目光脱离了望远镜,温隽的眉目瞬间浮现了凝重。 他最担心的便是尹婪与宁欧的相遇,如今却无法阻止它不发生。 握着电话的手几经犹豫,还是放下了电话,能拖一时算一时吧。 在前台拿了之前预定好的房间钥匙,莫森在华景笙的暗示下去会议室打探情况,顺便去商场帮尹婪买衣服。 而尹婪则被华景笙带着上了电梯,其他人在进入市区的时候就分散了,免得目标过大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但都在这周围,一旦有情况,很能能聚拢。 在尹婪与华景笙一同跨入电梯的时候,他们的旁边的电梯抵达一楼,宁欧一身风衣,英姿飒爽的从里面走出来。 因为被某种念力拉扯,他蓦地顿步,目光不经意的往后看去,正好看到旁边的电梯门闭合,他疑惑的蹙眉,扭头望外面走去。 “景笙,为什么我买衣服,你让莫森去?”走在去房间的走廊上,尹婪撇着嘴,疑惑的看着身旁面色沉郁的华景笙。 “你不热吗?”华景笙看着撇着嘴,亦步亦趋的尹婪,凝目看她,声音淡然。 尹婪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他的关心,抿唇一笑,“这里比迪拜好多了。” 华景笙的目光如利刃,森森的甩来。 她的笑容立转谄媚,“莫森的眼光想来独到,我担心我驾驭不了他买的风格。” 华景笙拿起房卡一刷,褒贬难定的冷哼,“在这点上,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尹婪气闷,无语凝噎。 房间极具豪华,墙面与吊灯都是奢靡的金黄色,进去之后满目纯金,一地奢华。连带着窗帘都是金黄色,然而因为布置得当,奢华却不显俗,反而透着一股子匠心独运的别致与雅贵。 尹婪浑身粘腻,抱了睡袍便迫不及待的朝浴室冲。整整在里面呆了半个小时,才心满意足的钻出来,满心欢喜的躺在床上,感叹还是有水的地方好啊! 门突然被人敲响,她知道跟着华景笙,又没有管家的时候,这些事便是自己去做。一边擦发,一边往门口走。 开门的时候,见到赛斐人高马大的撑在门上,满脸是汗,头发都被汗水凝着一股一股的贴在额头上,似是从锅炉中被捞出来的一样。 “你……”尹婪上下打量着他,理智的后退一步,保持距离。 免得被对方的汗热又沾染上汗气。 赛斐看着尹婪,湛蓝的眼底情绪浮动,而后咧嘴一笑,“丫头,回来就好。” 尹婪听闻他的话,目光瞬间一暖,柔柔一笑,“希望我的失踪没有让你被景笙为难。” 赛斐无谓的摊手,撑起身子往里面走。刚走了两步,便见华景笙穿着长裤,光着上身就走了出来。 他惊讶的扬眉,随即又淡定了下来,毕竟都那么多年了,也该是这一步了。 而尹婪还是第一次看到华景笙光着的上半身,肌肉的纹理清晰深刻,结实却不壮硕,每一处紧绷的线条都有着蓄势待发的力量,看得她两眼发直。 第一百二十九章 平静,亦或混乱 华景笙扫了一眼尹婪,见她瞪大了眼睛,不由弯了弯嘴角。回头看着赛斐也在,便将握在手里的上衣套在了头上,墨蓝色的眼瞳凝着漠然,迈步走过去,不怒而威的气势霸气的在空气中流窜。 “去吹头发。”他伸手捏了捏尹婪还在滴水的头发,催促道。 尹婪看了看他,咬牙站定道:“你不用避讳我,我知道了。” 赛斐惊讶的盯着她,而后迟疑的看着华景笙。 华景笙听闻尹婪的话,侧头睨了她一眼,垂下手勾住她的手,拉着她往沙发带,坐定后才对赛斐道:“说吧。” 赛斐点头,看着目光炯炯看着他的尹婪,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我回到了那个小城找寻老人踪迹的时候,却发现里面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了。” 尹婪的心猛地一沉,“什么叫没有一个活人了?” 华景笙神色极淡,看了一眼惊讶的尹婪,才道:“继续说。” “我沿着你叮嘱的路线往前走,发现地面很多散乱的脚印,和一些银亮且染血的弹头,原本已经是一座废墟的地方死气沉沉。我走到那条路的尽头才看到,有十数具尸体被整齐摆放在空地上,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都被爆了头,无一生还。” 尹婪轻轻咬唇,低头不语的擦着头发,没有说话。 必然是他们走后有人到了那片废墟,那些人面对老弱病残没有丝毫的人性可言,整齐排列,说明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是被压着过去依次枪毙的。虽然她与他们没有深交,但是在听闻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的描述之后,她的心头仍忍不住沉痛。 想起了那个孩子,想起了他高举的双手,想起了他纯真的大眼睛,一场战火里面又会有多少这样的孩子,无辜惨死! 战火不休,受苦的是国家,死去的却是百姓。 这件事本身已经超出了对错的衡量,所以她不出声。 “既然是这样,那就不用再飞心思了。你下去休息一下,晚点我们开个会。”华景笙的声音薄凉得没有丝毫温度,淡漠而冷酷。 “是。赛斐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门被带上,空气中再度恢复了之前的静谧,在灿烈的阳光中,尹婪可以清晰的看到细微浮尘的沉没与无依。 “你没有话说?”华景笙见尹婪低着头,低声询问。 尹婪摇头,“没有什么可说的,我们没有错,他们没有错,错的只是命运。” 华景笙沉静的坐着,没有答话。 反倒是尹婪忽然轻声笑了出来,“景笙,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当初我如果没有遇到你,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所以,我对你一直都很感激,也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幸运。” 华景笙侧头深深的凝视她,而后拿过她手里的方巾,为她轻轻擦发,声音随着动作轻缓的落在空气中,不温却也不冷。 “我一直以为你是不愿意的,当初我救了你,但是我却不是无偿救你的。一时的兴起换来的是你给我的惊喜。虽然你不曾违背过我,但是我一直知道你不想走这条路。” 尹婪身子一僵,惊讶的盯着他,不过不是方元淅的话,她自己至今都不会知道她是不喜欢这种生活的。 但是华景笙却一语道破了她刚领悟到的不甘不愿,而且还是在很久之前。 华景笙没有看她,目光隐没在浓黑的发丝间,纵然隔着方巾,他的长指却依然被温柔的发丝缠绕。 “可是就算我知道你不愿意,但是我也从没有打算放过你,而且今后也不打算放过你。你已经来到了我的世界,停留在了我的身边,就必须适应这个黑暗的世界,了解它的残酷与不可违逆,而且必须接受它的腐蚀与重塑,否则你会是我被我扔弃的那一颗弃子。” 尹婪听着他淡然却又残酷的话,感觉一直以来不曾被自己正面看待的问题一下子都被提出来,赫然摆放在眼前,不容忽视。 “阿婪,既然你说,你不会离开,你不想被抛弃,那么接下来你要面对的便是没有保护,没有依靠,没有帮助,只有生死的局面,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华景笙一字字,一句句,都如同利刀剖开了她的血肉,让她直视里面的森森白骨与淋淋鲜血,告诉她想要活下去,就必须止住鲜血,缝合皮肉。 而这些事,只能让她自己做。 她白皙的面庞晕着金光,柔媚的眼角轻轻一撩,嘴角便溅开了一抹艳洌的笑。 “景笙,你会让我死吗?” 华景笙抬起另一只手,钳住她的下巴,将她扳正与自己对视,那双平淡的墨蓝色眼睛此刻锋芒渐尽露,寒霜四起,凌凌然不可直视。 他薄唇轻启,冷酷的嘴角吐出了一个又一个决绝的字。 “如果你失败,那你就会死。” 尹婪闻言,笑容艳糜如盛开在生死界上的彼岸之花,张扬中含着一份不可忽视的自信,“但是我不会失败。” 华景笙握着她的手轻轻一抬,她的鼻尖勾过他笔挺的鼻梁,薄唇与红唇紧紧相印,密不可分。 尹婪感觉嘴上一热,一片柔软被覆住了自己的鼻尖,盖住了自己的唇。一股难以名状的感觉由唇间漫至心尖,让她感到陌生而彷徨。 片刻后,温暖退离,余温却犹在。 “那我就在原地等你,不要让我失望。”华景笙低喃缓柔的声音熨贴在耳畔,含着暗哑的蛊惑,直逼人心。 “好。”思绪微乱,尹婪言简意赅的回答。 又隔了一会儿,莫森将衣服送来了,因为不想妨碍两人的独处,他就匆匆离开,弄得尹婪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 回到房间换衣服,换好了之后她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脚下的喷泉,撑开的水面满满荡荡的铺在花形的石雕内,溢出之后形成一圈水帘潺潺沿着缝隙流下注入了更大的花瓣中,随后流入了水池。 她的内心有些迷茫,指尖触及已经没有温度的唇,想着之前华景笙那一道短暂而细碎的吻,联想到了温斯那天的吻强势含着撕咬,而更早之前宁欧的吻却含着让她方寸大乱的魔力,致使她如今想起也不由心跳加快。 唯独华景笙让她感觉心静,没有慌乱,没有恐惧。 这才是她要的平静,对吗? 敲门声突兀响起,她飞快的敛去了心思,看了一下时间,正好是晚餐时间,同时也是开会的时间。 她回头将之前备好的枪放到不易被搜到的地方,而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华景笙褪下了之前的紧装,重新穿上了一套笔挺的西服,银灰相间的格子体现了他的冷毅与果敢,少了一份黑色的沉郁,却多了一份既不张扬也不低调的气度。 这样的他,比起素日的冷酷更加引人注目。 尹婪这时才发现,华景笙其实很年轻,只是他的气势与经历将他妖魔化,被他惊心的气势所扰,忘记了他的年纪。 而她自己则穿上了本该出现在华景笙的身上的一身黑,黑色的七分裤,搭配透视的上衣,本来对莫森的审美就没有期待的,看到透视的时候,还是小小惊讶了一下,把它定义为了莫森的进步。 不算惨不忍睹,但是也绝对不是赏心悦目。 只能勉强算中规中矩吧。 还不如赛斐选的阔腿裤,长裙来得好。 华景笙对于她的打扮没有置评,看了她一眼便自若的揽着她走出了房间。坐着电梯来到大厅,莫森与赛斐已经收拾好了。不用在沙漠行走,两人就不用穿靴子。 莫森依然不改万年白色,只是这一次白得纯净,几乎没有一点杂质。 而赛斐则穿着一件条色复杂,颜色却低调的衬衣,搭了一条休闲裤,轻便简单,但是也将他健硕的肌肉勾勒得淋漓尽致,算是有亮点。 一圈巡视下来,尹婪发现只有自己是最没有亮点的,以至于看着莫森的目光都带上了嫌弃。 “莫森,你这一身白,等到天黑了就是最亮眼的目标,你自己要当心啊!” 莫森一直认为自己白色最能显示自己的绅士风度,被尹婪这一说,顿时哀怨:“这可是我最喜欢的颜色,你看我把你最喜欢的颜色搭配得多完美,难道你就这么答谢我?” 最喜欢的颜色! 尹婪牵了牵这一身跟要出席葬礼似的衣服,嘴角一抽,道:“算了!不想跟你这种眼中只有白色最美的人争辩,你也闭嘴!不许说了!” 莫森正要再说,华景笙的目光默声的飘了他一眼,他立刻肃容敛色,抿唇了嘴。 赛斐在一旁看得暗暗偷笑,却被莫森狠狠踩了一脚,当即痛呼出来,“你干什么!” “我脚滑!”莫森瞪大眼睛,毫无愧疚的解释。 进入餐厅,四人径直走到了私间入座,里面已经有两个似是叙利亚本地居民模样的人在等待。尹婪顿时头疼,叙利亚的居民虽然都是外来人口居多,通用英语,但是这种本地居民一般都是多阿拉伯语的。 这下,她又要当傻子了! 见到华景笙之后,两人的表情都是极为恭敬且谦卑,张口时吐出的不是晦涩难懂的阿拉伯语,而是一口不算标准,但是还算流利的英语。 登时,尹婪看着他们的目光瞬间就友善了。 莫森与赛斐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他们虽然能大致听懂阿拉伯语,但是却不及华景笙纯熟,还是比较费力。 听到对方说英语,两人的目光却热切了些。 一场和平的会谈就拉开了序幕。 第一百三十章 势力交综 通过一场双向沟通下来,尹婪发现这两个人其实就是来为华景笙交代整个大马士革的地理情况的,目标虽然是在酒店内,但是难保里面的人得到风声,不会临时转变会议地点,甚至会议开展的时候还可能因为发觉不对而终止,继而从之前预先设计好的逃跑路线逃走。 他们在一一讲解整个酒店的出口,以及可以设下埋伏,或者停私人飞机的地方,甚至连整个酒店下方的地下室都清晰的描述了一遍,听得尹婪几人愣是震惊当场。 之前他们不是没有刺杀过人,但是如这般飞天遁地都能逃离现场的,的确少见。 听闻对方将整个地形描述得不能再详细,华景笙耐心的没有打断过,一旁的莫森还非常损顺手为不断说话的两人加水,以慰问他们的辛苦。 终于听到了最后,两人几乎是跑了一场万里长征般上气不接下气,呼呼的喘着。 华景笙听完之后,侧头看着正在回忆的尹婪,冷淡道:“你记得了吗?” 尹婪迎头撞上他的视线,正在消化的回忆蓦地出现了断片,但是整个大致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 “可以。”预备了一万种可能,但是能发生的屈指可数,她用积累所得的经验罗列了各种可能,几乎都能一一对抗。 “好,那之后我让赛斐配合你,你们务必在对方出酒店时,击杀!”华景笙的话很是绝对,不容他们有其他的考虑。 论地形他们就算有了地头蛇的讲解也不如长期呆在这里的人,论胆识他们有着差不多的经历,没有优势可言,甚至对方比她能更豁出性命,论聪慧能够在这里的混战撕开一片天地的人自然不笨。 所以只有在酒店趁其不备时攻下,才是最有利的。 尹婪自然明白他的用意,当即点头,脑子飞快的旋转,判断最合适的距离,最适合的武器,以及最可能近身的方法。 故而没有看到,赛斐与莫森得知今晚她主场的震惊之色。 晚餐之后,几人回了房间,因为尹婪要选武器,被地头蛇带着他们藏匿枪支的地方,距离酒店不远,但是很隐匿。 而那两个本地人不愿意透露给太多人知道,之前告诉了华景笙,如今只肯带尹婪一个人过去。 正巧留下了华景笙、赛斐与莫森三人。 赛斐看了看华景笙,见他冷面坐着,一双诡谲的眼瞳含着一份沉凝,又换了一个坐姿,要舒展心头的疑惑。 莫森不解的看着短短几分钟已经换了四五个坐姿的赛斐,困惑道:“你这是怎么了?凳子上有钉子吗?” 赛斐瞪了他一眼,没有作声。 华景笙垂下的眼帘轻轻掀起,墨蓝色的眼眸溢出层层蓝色,如冰似霜,无形间一股迫人的压抑流转在了这件私间,“想问什么就问。” “头儿。”赛斐的嘴仿佛被解禁了,坐正身子开了口:“您为什么要让丫头独自去执行任务呢?” “你是怀疑她的能力?”华景笙不答反问,语气沉沉。 “不是,我的意思是今晚必然是诸多势力在角逐,并不只是单纯的刺杀任务。”赛斐点明了局势,“丫头能力是足够的,但是却未必适合搅和在几个势力当中。” “既然她不适合,那就必须把她变得适合。”华景笙端起手边的茶杯,轻轻啄了一口,语气依旧冷淡。 赛斐从他的话中听出了深意,尹婪如果要站在他的身边,必然要面临腥风血雨,其中的程度远比手刃鲜血更加残酷,更加磨人。 如果她连这个问题都摆不平,自然会成为拖累,必然就将面临被抛弃的命运。 莫森起初没有听懂两人之间的深意,但是后面也渐渐明白了,“我觉得老大的做法没有问题啊,首先小婪有能力,其次小婪聪明,一点就透,今晚就当是她的试金石,我相信她不会出现失误,也相信老大的判断力。” 赛斐也知道莫森的话有道理,更清楚老大的用心,但是他只是担心今晚的势力角逐太厉害,怕尹婪无法精准判断,导致整个局势朝着大家不愿看到的方向走。 可是他能想到的,华景笙怎么会想不到。既然他最终还是做了这个决定,那么他也只能无条件相信,与服从。 “今晚你守在阿婪的背后,不要离得太远,如果她犹豫了,那你直接上,我们必须保证任务圆满结束。”华景笙放下杯子,将最后一个最坏的打算做足,语气含着一份让人闻之便觉得沉重的音势。 赛斐听闻华景笙这般叮嘱,心沉意坚答:“是。” “那我还是老规矩走?”莫森见尹婪和赛斐的任务定了,向华景笙求证。 “嗯。”华景笙点头。 “真是让人想想就兴奋的计划啊!”莫森双手环胸,满脸的期待。 这时,尹婪拿了武器,推开门走了进来,开心的将自己得到的新型武器展示给莫森与赛斐看,两人的眼中纷纷放光。 “这可是现最先进的枪支,可以在黑暗中追击目标,并且在八百米外精准锁定,然后爆头。”莫森一脸激动的比划着,像是看到绝世宝贝一样。 “这把枪的确很棒。”赛斐眼前一亮,由衷赞誉。 “那是,不过它是我的。”尹婪晃了一眼之后,将枪和特殊透视镜别在了身后。 坐回华景笙身旁后,听闻他沉缓的声音悠悠传来,“阿婪,你怕吗?” 尹婪弯唇一笑,自信而张扬,“我怕什么?” “好志气!”莫森朝她竖拇指。 “好自信!”赛斐也为她打气。 华景笙听闻她的回答,满意的勾唇,眼中的冰蓝色被一层温温的暖色覆盖,“放手去做,不用怕!” “嗯。”尹婪知道今晚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她只能胜! “你先回房间准备一下,我有事出去一趟,半个小时后回来。”华景笙淡着面孔,从座位上起身。 “头儿,需不需要我陪着您.”莫森见华景笙一个人要出去有些不放心。 “不必,你们去房间准备就行了。”华景笙目不斜视,颀长的身影傲然的走出了私间。 几人便分散回房。 绕过大厅,华景笙漠容浅色的穿过大厅,绕到后方另一侧的会议室内,输入密码进入其中。会议室内光线昏幽,空气窒闷,含着一股涩涩的味道。 他颀长的身形没入昏暗之中,后方便传来了一抹细微的动静。他冷冷勾唇,反手一抓,准确抓住了一只纤细的手腕,顺势一带,对方便被毫不怜惜的扔到了地上。他趋势不止,另一只手快速的勾出枪,屈膝一一抵,枪口与膝盖齐齐压在了对方的喉咙上。 “等等,是我。”一道娇柔的女音含着纯正的意大利语细腻的响起。 “我知道。”华景笙没有挪开身影,颀长而气势不凡的身影被微暗的光线拉扯出一道阴影,上下齐功,将地面的女人笼罩其中。 女人见他没有放开的意思,索性伸直躺平,轻轻一笑,语气却含着一丝抱怨,“我们那么久没见,你就这么对待我?好歹我也是一个美人儿,而且才刚告诉了你一个你没有想到的消息呢。” “我和你交情不深。”面对对方的抱怨,华景笙的语气没有半丝波动。 女人躺在地上,幽暗中她的眼眸微微一抬,看着上方的华景笙,朦胧的灯光将他冷酷刚毅的轮廓勾勒得栩栩生动,那双墨蓝色眼睛在无声的幽暗中泛起股股冰蓝之光,宛若黑夜中一抹幽火,触之心颤,却又为之着迷。 “华景笙,你都不知道自己都多迷人,我好爱你,你娶我好不好?” 华景笙听闻对方的话,周身瞬间迸发出让人惊心胆战的杀气,“不要以为,我不会杀你。” “能死在你手里,我亦心甘情愿。”女人非但不怕,反而迎了上去。 华景笙的手扣住扳机,神色极淡。 女人见他的手放在了扳机上,幽暗中一蹙红光闪过,她的手紧握住华景笙的手,身子弓起,上半身直直往华景笙的脸贴去。 华景笙见状,立刻明白对方的目的,倾身后退。 女人抓住机会,从他的桎梏下逃了出来。伸手按下墙上的按钮,突然间一蹙明晃晃的灯光立刻交错着充斥了整个会议室。 “华景笙,我真心痛,你竟然真的要杀我。” 华景笙慢条斯理的将枪收起,别在了外套里面。墨蓝色的眼眸露出诡谲难测的深郁,微微抬头扬起了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周身杀气未退,冷酷弥漫。 对于女人的轻斥,他漠不在意。 “不要再来惹我,女人在我眼中是没有特权的。尤其是你,欧拉。” “呵呵呵。”对面的女人从轻轻一笑,抬起了头。 及肩的金色短发,精致深邃的五官被明亮的灯火映得面若桃花,肤似白玉。随着她的笑容绽放,那双宛若红宝石般镶嵌在脸上的眼眸流转出勾魂的风情,热情如火。 “你记得我就好,我们来日方长。” 华景笙狠戾的扫了她一眼,随即头也不回的往门口走去。 欧拉没有阻拦,笑容热情如初,华景笙无疑是一个很优秀的男人,就算他身上有着铁血气质,有着冷酷的漠然,甚至几乎没有弱点,但是在她的眼中这些都是优点。 如果这个世界上非要有人跟她匹配,除他无他。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三峰交汇 夜幕降临,热闹的市区灯火如流,车如马龙。繁华的灯火仿佛是燃了起来,汇拢聚合成为一片无声却喧嚣的海。 灯火恢宏,但是街上的人却不多。深巷中的小店更是早早关门,行走在街上的人也神色紧张,时不时的左顾右盼,生怕有什么意外发生。 故而,这片热闹是无声的。 但是在华景笙他们今晚入住的酒店,虽然门可罗雀,但是却一直保持着一定人数的游离。一群裹着头巾的人或站,或倚,或散步,行走在酒店附近。状似随意,实则密切关注着周围的情况。 整条街弥漫着一股肃穆,安静中一股空气被挤压后的紧凑缓缓移溢开。街道两边灯火明亮,但是却无法给人安宁之感。 随着一辆车打着远光灯,由街尾缓缓驶来。车身是黑色的,但是车尾却站了两个一身黑衣的保镖。 守在酒店门口的人见车辆驶来,纷纷投以目光。 “目标出现。”住在酒店对面旅馆的张寻蓦,站在天台,换了一身便装的他带着红外线眼睛,托着狙击枪,压低声音对对讲机另一头的宁欧汇报情况。 “我知道了。”呆在酒店内部,时刻关注着会议室的情况的宁欧,淡声回答。 同时脱下了风衣,坐在了地上,一边盯着望远镜,一边捣鼓着枪。 他的目标不是那些人,但是只要这些人出现,他的目标就会出现。 外面那辆看着不起眼,实则却乘着极重要人物的车缓缓停下。司机下车,为后座的人打开了门,一双铮亮的皮鞋踩在了地面。紧接着一道高大的身影从车内曲着钻了出来。 黑色的中长款西服,头发正式的往后梳,露出他昂阔的额头与锐利如隼的眼睛。他的头发和眼睛都是黑色的,但是五官整个的感觉却是偏西方,他眸色淡然,却沉着明显的弑杀之气。 守在外面的人这才靠拢,一番检查之后,才退离他的身边。 他肃容站立,整理了袖口之后,身子一侧,转身往里面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整个大厅仿佛轻过场一般死寂。 一直等在里面的经理见到了他,立刻迎了上去,“安先生,这边请。” 被称为安先生的人,扫了他一眼,冷声问道:“一切都安全妥当了吗?” “安先生放心,今晚在九点之前,酒店内所有的电梯都不会到一楼,而且地下出口我都安排了自己人守着,一旦有问题您直接由地下室逃离。”经理正色点头,低声汇报。 “那就好。”安先生点头,站在会议室门口,待输下密码之后,才侧身用着更低的声音问道:“那我们的人准备好了吗?” 今晚的交易如果谈不拢,那直接开战,谁赢谁做主。 经理给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放心。 安先生满意的点头,“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经理满意一笑,目送他走进去之后,收起了笑容,重新回到了大厅。 不多时,又有两辆车低调的从小街的两头缓缓驶入,碾破了月光投影在地面的暗影,悠然而来。 经理立刻整理仪容,大步跨出去,肃容以待。 一名穿着黑色打底,白色外套的人从里面走出来,胸前的坠挂的钻石在黑暗中泛出耀眼的五彩之光,烘托出了这个男人殷实的家底。 而另一个男人上了年岁,穿着不突兀的西服,低调的下车,笔直的身形宛若扎在夜色中的一道风景,让人不自觉的放低了姿态。 两人相顾看了一眼,却已一语不发,转身里面走。 跟随在低调男人身后的一群人中,一个穿着一身阿拉伯人的标志服装,裹着头巾,贴着两片胡子的人,跨着霸气的外八,大摇大摆的往里走。 “文先生,里面……”经理见那人要跟着进密室,面带难色的开口。 “不可以?”走在前面的低调男人,漠然回首,虽然表情没有变化,但是眼中却陡然腾起了一丝不悦。 “没事,您请便。”经理见状,不好再触霉头,当即一笑,讪讪闭嘴。 反正今晚注定不平静,就算带了一个保镖进去,也未必会有转机。 文先生见他识相闭嘴,继续昂首挺胸的走了进去。 白衣服见状啧啧摇头,语气讽刺道:“这个社会明明都是文明人,却还是有人倚老卖老,真是大煞风景!” 文先生听闻对方意有所指的话,顿时收步,“倚老卖老不可耻,就怕是有些人不老却还端着架子,更是可耻!” “你!”白衣服见对方毫不顾忌的反驳,登时怒了三分。 “两位先生,安先生已经到了,为了各位的安全,还请众位速战速决。”经理见两人站在大厅就火花四溅,生怕他们在门口就开打,立刻腆着脸来劝解。 “今晚大爷我是来谈事情的,懒得跟你一个下辈计较。”文先生鄙视的看了白衣服一眼,傲然收身,往里面进去。 白衣服见状,一张脸因为愤怒涨成了猪肝色,却不好当场发作,毕竟这里不是他说了算,便忍着气走了进去。 走在文先生后面的那个霸气男人,回首看了一眼白衣服,不屑的哼唧了一声,扬起脑袋,继续大摇大摆的往里走。 “混蛋!”白衣服见对方的一个随从都不把自己放在眼中,怒火狂升,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旁的人,给了一个眼神。 对方领悟,凝重点头。 几人走至后方的喷泉时,除却紧贴身的那个人,其他都自觉的站在了门口,自动分为了两列。 站定的人噙着锋利的目光往四周一扫,全神贯注同时又严肃异常的站立着。 藏匿在窗帘后,只靠着露在外面一小截与夜同色的镜头的宁欧,俊美如铸的面目藏在了月光之后,融在了灯火之间,暖光流转之时,一抹沉郁的夜色也沁入了他的眉目。那双犀利的吗,墨眸沉浮在夜色与灯光之间,流转出妖冶而狂妄的色泽。 正聚精会神的盯着下方的动静。三位最大影响力的人物已经聚齐,他的望远镜镜头不由在四周转了一圈,却见四周夜色浓浓,安静萦绕,没有异状。 不由疑惑,华景笙的人呢?为什么没有看到? “阿蓦,外面有什么动静?” 正在紧盯着外面的张寻蓦,温隽的眉目淬着夜色,紧拧着没有放松,“暂时没有,但是我没有看到其他人的动静,外面一片寂静。” “继续关注,我们的人呢?”宁欧的声音缓缓的飘了过来。 “放心,只要他们出来,必然没有生路。”张寻蓦十分自信的回答。 “好。” 两人分别携着自己最信任的人进入会议室,一位身穿黑色的中长款西服,头发正式的往后梳,露出他昂阔的额头与锐利如隼的眼睛。黑发黑眸,眼中却明显的沉着杀气的人早已经正襟危坐的等着了。 “安先生。”两人见到这位不容小觑的大人物,纷纷投以敬意。 “文先生,白先生。”安先生没有起身,轻笑着对两位颔首,算是回应。 两人而后在安先生的示意下,各自落座。 “文先生,白先生,我相信你们两人可以给安某一个薄面坐下来,就已经清楚我们的交易目的了。”安先生轻扬着头,含笑开口。 “安先生,今晚若不是您力保,我这把老骨头恐怕会好一番折腾。”文先生似笑非笑的接话。 “安先生,虽然我来了,但是我的要求之前就已经很明确了,只要答应,我就没问题,但是你们不答应,那我还是不会退让。”白衣服斜靠着椅子,坐得极为没有礼貌。 安先生听闻两人的话,眉目不动,却有着风云溅起的威势。 “这里是大马士革,叙利亚的首都。不仅仅是有黑道,也有与我们终生为敌的白道,很多事情不能再以你们的角度发展了,必须懂得有退才有进。” “安先生,您这话什么意思?”白衣服听闻,收起了傲然的坐姿,倾身询问。 文先生听闻之后,只是略微蹙眉,并未着急开口。 “你不明白吗?”安先生见白衣服一脸不解,“这场战役进行了多久,整个国家的损失非你我能估量的。如今好不容易看到了胜利在望的苗头,一切就要步入安宁之中,你认为他们能漠视我们的兴风作浪,要我说,你们最好赶快抽身,不然以后想走都走不了了。” “安先生的意思是,如今的国家之间已经达成了协议?”文先生瞪着惊讶的眼,向安先生求证。 “不可能!”白衣服不相信,“如今正逢交锋最为激烈的时候,如果我们不加紧这段黄金时间扩张,那日后必然被那些人蚕食得分崩离析,我不同意抽身,更不会退出!”说着,白衣服的目光一转,含着一抹锐利,直视安先生,“而且这个消息全从你的嘴里说出来,是真是假极难分辨,极难求证,我拼了那么些年,眼看就要成功,我可不想就此放手!” “照你的意思,是我要侵吞了你们的地盘,一家独大?”安先生依旧笑着,但是眉目间蓄藏的杀气已经显露眉骨。 第一百三十二章 突发的变化 白衣服听闻他自行解开了谜底,轻笑着答:“也不是不可能,不是吗?” 安先生听闻这句话,冷笑了两声,没有去辩解。 这让文先生犯了难,这到底是要怎样呢? 站在文先生后方的霸气男人,斜倚着墙,目光不停在几人身上来回。见气氛微妙,撑起身子,虚张声势的走了几圈,引得其他两人身后的人也蠢蠢欲动。 气氛再度变得凝滞。 “安先生,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你的打算是什么?”举棋不定,文先生只得再次出言试探。 “我的计划……”安先生听闻这一声询问,溢满了杀气的眉骨像是被风吹尽了风霜,杀气皱显,“如今的形式已经由不得你我了,我的话已经带到, 你们如果不答应,那就等着鱼死网破的那一天吧。而我,会适时隐退,抽出自己的势力,退出叙利亚之争。不管你们信不信,我都会那么做。” 文先生听闻安先生的话,登时肃了眉目,盛满了傲气的背脊瞬间佝偻,似是在慎重权衡。 “放屁!”白衣服听闻安先生的话,倏地拍案而起,“我才不想信你的鬼话呢!如果你要放弃,你还会坚持到这一刻。如果你的消息可靠,你现在抽身也未必能保全你自己,还不如搏一搏,求个功成身退!” 对方的再三失礼,让一直隐忍的安先生口将聚集的杀气齐齐逼向了他,“我敬你是客,礼让三分,你不要得寸进尺!不要忘记了,这是谁的地盘!”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怕你了!”白衣服傲气凛凛,毫不妥协。 文先生见两人率先内斗,之前不定的心思忽的冲撞出了另一个计划。暗定了之后,他起身,道:“白先生,你还是适可而止得好,毕竟这里可不是你的天下,纵然你有势力,但是却还远不到你能横行的地步。安先生的话,纵然有些突然,但是安先生的为人,不会说谎,更不屑骗你我两人,你还是不要冲动得好。” 霸气男人见文先生说出这样一番话,暗暗揪紧了胸口。 白衣服见文先生这么说,冷笑道:“文老头,你想坐收渔翁之利吗?你以为我会让你如愿?” 以退为进,就能抽身! 实在想得太美! 说着,他拔出了枪,对准了文先生。 而他身后的人则拔枪对准了安先生。 文先生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话竟引得白衣服举枪相对,登时沉了脸。轻轻回眸,看向跟着自己进来的人,不想那人如同卸了骨般靠着墙不动,登时大怒,“你是瞎子吗!看不到现在是什么情形吗!” 霸气男人迷茫的看了看他,认真点头道:“我知道啊,所以我没动啊!” 以一敌四,自己又不是傻子,会分不清该怎么自保吗? “你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文先生见状,怒火迸发,扭曲了他的五官。 趁着文先生与自己人口舌之争的空隙,白衣服将目光投向了被自己人用枪指着的安先生,笑得邪佞:“怎么样?安先生,你现在还想退出吗?” “为何不可?”安先生后退了一步,他身旁的人立刻蹿到了他身前,四柄薄如蝉翼的钢刀瞬间如飞蛾扑火般的急速朝着几人刺来。 同时,又举枪一枪打在了室内的水晶灯上,几人猝不及防,一边躲一边伸手挡脸,眼前瞬间漆黑一片。 那没有消音的一枪,突兀且尖锐的响彻了夜空。 仿佛是一滴水融入了烧红的油中,瞬间炸开了锅。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守在外面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齐齐往锁住的门口涌。 你挤我,我挤你,瞬间就发生了暴乱,三方人马突然就扭打在了一起。不知道又是谁先开了一枪,整个场面由肉搏变为了火树银花的枪火之战。 瞬间血腥四起,妖娆结花。 一直在旁边观战的宁欧望着突发的这一幕,与计划不同,他们不打自乱,这是怎么回事? “阿蓦,外面什么情况!”着紧绷的脸上尽是沉凝的表情。 “没有情况啊!什么人都没有!而且刚刚那一枪是谁放的!”张寻蓦守在外面也听到了那一声枪响,疑惑的开口。 “不知道,我没有看到华景笙的人,一切超出了我们的计划!”宁欧说着,飞快的额收拾这房间的一切,将手枪与望远镜纳入包中,对张寻蓦道:“我现在下去看情况,我之前细研究过这个酒店,发现了一个很隐秘的位置,我看看现在下去还来不来得及。” “你先把路径给我简单说一声,我派人跟你汇合,不然一个人太危险了。” “好。我说,你听着……” 外面乌烟瘴气成了海,甚至经理自己都没办法维持秩序,只得与那些人战成了一片。 而室内,因为没有灯光,加之面积有限,其他人没有妄动。然而只是几分钟之后,室内再度混乱了起来。 带上了红外线眼镜的安先生与他的人见房内一片漆黑,小心的挪动身躯,朝地下室的入口走去。 空寂的室内,仿佛消了音的磁带,流淌着细细声响,却分辨不出其位置。 两人屏息来到了入口,紧贴着墙,准备启动开关。 “你们要去哪里啊?”一声突兀的女音突然在寂静的室内响起,带着余音聩响在两人的四周,在空气中激起了风流。 两人浑身一跳,举目望去,只见一道纤细的身影斜靠着墙站立,双手环胸,两手都握着枪,再往上便是一张裹着头巾的脸,脸上一片盈白,眉目柔媚,五官小巧。她轻轻笑着,似月下迂回的暗影柔丽多姿,摄人心魄。 “你是谁!”安先生清楚的记得里面没有女人,登时举枪相对。 “你真的看不出来?”女人轻轻笑着,见对方举起了手,腿下也聚起了力。 安先生定睛一看,发现她身上的衣物正是之前守在文先生身后的那个男人,登时大怒:“你们竟然敢耍我,活得不耐烦了!” “谁获得不耐烦,还不一定呢!”女人语毕,蓄力的双腿弹起,身子飞跃。 安先生与他的人见状,立刻开枪,银光如蛇,蜿蜒靓丽。 女人飞起,在墙上借力,身子旋成螺旋,飓风般冲过去。 安先生见对方能避开子弹轨迹,脸上的惊讶瞬间转为了惊恐。 女人纤细的身影如同鲜花绽放般姚丽多姿,在他的眼中寸寸蜕放,将他眼中的惊悸植入了心间。 千钧一发之时,一道黑影突然从旁边冲了出来,撞在了即将扣动扳机的女人身上。 “啊!”女人受力,狠狠地砸向了墙面。瞬间就似折翼鸟儿般坠落了下来。 刚落地,一道飞脚便迎面踹了过来。女人见状,身子一挺,弹跃而起。对方却紧追不舍,另一条腿横空一扫,她的左手被踢中,手中的枪被踢飞了出去。 “混蛋!”女人咬牙切齿的一骂,眼下顾不了安先生,只得杀气淋漓的朝黑影冲去。 眼看要杀自己的人与另一道敌友难分的黑影纠缠在了一起,安先生立刻趁乱启动开关。 “安先生,着急做什么?”又一道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在室内想起,安先生当即推出了自己的人。 从桌下窜出的女人,立刻与他厮打在一起。安先生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只觉得时不时眼前会甩过一道金光。 心下愤然,原本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但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了这样两批人,不知道对方身份,眼下还是得赶快逃离才是正事。 开关开启,一扇墙以着缓慢的速度以逆时针方向挪动出了一条缝。 安先生正要钻出去,刚动一道银光就打在了眼前的墙面,刮起了一小片尘灰,迷了他的眼。 “再往前走,我杀了你!”正在与黑影纠缠的女人用着柔媚却森冷的声音警告道。 而她的分神让她立刻被黑影按在了墙上,对方毫无联系抬脚便顶在了她的腹部。腹部传来一通内脏移位的疼痛,让她瞬间咬破了嘴角。 “你再动,我也杀了你。”黑影的声音杀气勃勃,含着一股冷意。 这声音…… “你是谁!”被按在墙上的女人,立刻往后看,却被对方压住了头。 一股气息靠近,如同寒冬里的风,刮得她阵阵发颤。 对方用着耐人寻味的语气回答:“尹婪,你说谁还能不要命的跟你打成一片!” 柔媚的女人瞬间愣住了眉目,她便是偷梁换柱跟在了文先生身边的尹婪。 “六音。” 能对她这般不留情面,且说出这样杀气淋漓的话的,除了他,不会再有别人。 两人对话间,安先生抓住机会,再度去钻缝隙。 却被后方打败了他的人的女人缠住了脚步。 室内瞬间,枪声四起。 不过是在另一边,没有波及两人这边。 六音苍白的面容沁在黑暗中,藏在她的视线外,冰唇微微一勾,露出了一个杀气淋漓的笑容,“好久不见,尹婪。” “我宁可跟你再也不见。”尹婪说着,腿灵活的往后一踹,身子一弓,挣扎着从墙面上剥离了自己的脸。双腿用力一蹬,打着自损五百也要毁敌八千的主意,死死的压着六音。 两人一同坠地,黑暗中,视线不及下,六音松开了禁锢尹婪的手,改为轻轻托着她的腰,让她不受这份冲击力。 尹婪快速从六音身上翻身而起,没有发觉这样细微的一个举动。手指飞快的沿着六音的耳朵往下,探到了他的脊骨,用力一捏。 一股麻痹感将六音完全淹没,让他暂时无力动弹。 “六音,老实呆着!” 尹婪顺势往另一侧枪火四起的那边冲去,六音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看到那道背影,死寂的灰瞳中盛了慌。 第一百三十三章 混战 尹婪担心目标被黑音党的人截杀,不管不顾的冲了过去,同时将手中的枪举起便于瞄准目标。 哪知刚冲过去,一只手从下方窜起,临空一劈。尹婪感觉手上一痛,右手的枪就飞了出去。 黑暗中一条细长的腿横空扫来,她顿足身形,俯身躲开,随即抬腿便朝着靠近的人扫去。一腿扫在了对方的头上。 那人发出一声痛呼,继而揉着脑袋后退。 女的! 尹婪听闻声音,目光立刻掠过黑暗,朝着声源看去。只见一双与红外线相融的眼睛沁着戾光狠狠的瞪着她,同时一头金发如同一抹金光飞扬在黑暗中,金红相交,美艳四方。 “欧拉!”见到对方,她惊讶了。 “你还记得我,真是好!今晚我们就看看谁有本事了!”欧拉看着对面黑发黑眸的尹婪,一张神秘的东方面孔凝聚着一股难以言状的风情,隔着暗色,许许渗入眼底,勾起了她心头的不甘。 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成为了她与华景笙之间最难以跨越的鸿沟! 今晚,她要杀了这个障碍物! 尹婪眼下无法思考黑音党为什么会出现,目标看到两个女热缠斗在了一起,趁乱已经从缝隙中逃了出去。 “六音,快去追!”欧拉看到被尹婪利用巧劲打翻在地的六音,撑起了身子起身,立刻吩咐道。 尹婪听闻欧拉的话,震惊回头,就见到黑暗中一道更为深浓的墨色正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步伐酿跄,那双闪烁在黑暗中的灰色眼眸却极为坚定。 被按住了那个穴道一般人半个小时无法动弹, 就算六音再变态至少也需要十五分钟,如今过去不过两分钟,他竟然自己撑着身子站起来了! 一道杀气逼空而来,尹婪收回目光,侧身躲开,但是还是晚了些,几缕被斩落的黑发失去了归属,如同浮游漂浮在黑暗中,悄声被黑暗拉入深渊。 她肃容回眸,“欧拉!这是我们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 “是吗?那还真遗憾,我还就要插手了!你杀他,我偏要保他!”欧拉全神贯注的盯着尹婪,语气却有着放肆的轻狂。 尹婪与六音交手多次,每一次都没让六音全身而退过。六音是她亲手交出来的杀手,有的技巧甚至是她还厉害,自然她对尹婪也颇为忌惮。 两人手握赤拳,陷入对峙。 尹婪担心六音真的被带走目标,趁着对峙的间隙,立刻与赛斐取得联系,对方得到消息之后,立刻展开了行动。 欧拉见尹婪分心,立刻冲上去。 安静无常、恢宏阔气的酒店后面是一条条分布错杂的小巷,宁欧披着风衣,携着一身清霜,踩着丛生的暗影,小心翼翼的朝酒店后面靠去。 穿过一条条小巷,来到了一处纯白色的建筑物后方,一侧是一片小树林,一侧便是建筑物唯一的一扇后门。 如果里面有人想出来,必然会经过这里。 他握着枪,找了一处隐秘的暗处,悄声隐藏,等待猎物落网。 不多时,他们的人也赶到了此处,按照他的指挥蛰伏在了四周,形成了一道天然的猎网。 拳风四起的会议室内传来一阵重物砸在墙面的巨响声,引得长廊内被六音逼到角落处的安先生惊悸不已。 看着一双盛满了死气的灰色眼瞳,他心头恐慌,但是面上却没有露出丝毫,握紧了手里的枪,厉声斥问:“你们是什么人!知不知道你们如果伤了我,我可以让你们走不出叙利亚!” “那也是你能活着才会考虑的事。”杀气凛凛的威胁不过是虚张声势,六音混迹在生死之中已久,怎会看不破。 “那我们谈交易如何?”安先生惊慌的奔跑,之前服帖的贴在脑袋上的头发稀稀落落的垂了下来,婆娑着眉骨,遮掩住了他的杀气。 “怎么交易?”六音没有现身,隐没在黑暗中,用着看猎物的眼神锁住安先生。 “只要你放了我,我可以给你一辈子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安先生用着蛊惑的声音回答,追杀他的人无非是为了钱财,不管买主了给了对方多少,他相信一切东西都是有价的,只是看你出不出得起价。 “听起来,毫无吸引力。”六音的脚步轻缓不可闻的靠近了那个人,声音却保持着还停滞在远处的悠扬。 “那你说,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安先生的左手按住了右手,直至这一秒,他都无法判定对方的身形。 这对他来说,太不利了。 “我只要你的,命!” 六音阴气森森的声音骤然在安先生的后方响起,冰冷的呼吸喷在对方的脖子上,惊得安先生浑身剧颤,方寸大乱。 他来不及回头就感觉一个硬物抵在了自己的后脑勺,同时一股蓬勃的杀气如同看不见的网将他笼罩。 见自己步入了死局,他目光一狠,不等对方动作,按下了藏在袖口中的突起的按钮。 六音见对方已经无力逃脱,正准备开枪,不料对方的背往后一靠,贴着了他的手臂,正要动手突然一股极强的电流从手臂往外蔓延,而后窜流在了他整个右胸腔。他整个人猝不及防,立刻瘫软在地。 而安先生也瘫倒在地,咬紧了牙关,看着后方已经握不住枪的那人,笑得邪佞,“没想到啊!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会束手就擒的人,就算遇到绝境,我也不会放弃!宁可自伤换取生机!” 六音看着已经跌撞起身的安先生,眼中既是震惊,又是不解。 对方还留有电击这一手段,他的确没有预料到,但是电流会随着身体游走的,为什么他只麻痹了一条手臂? 安先生举起另一只没有被电流击过的手,枪口对准了六音,嘴角裂开了一抹胜券在握的笑,“看你的样子似乎很疑惑为什么我这只手没事。” 六音漠然的看着枪口,看着对方用颤巍的手掀起握枪的那一只手的袖口,一片过于苍白且死气的色泽刺入眼底。而后他仔细辨认后,没有波澜的眼底惊起了一丝苦涩,那只手很真,但是却还是假的。 望着那张不小却足以致命的枪口,他眼角微眯,似是在笑。此生多少次被这样一口黑洞洞的嘴抵住了死穴,又多少次死里逃生,这一次,他还能躲得过吗? 心头弥漫开了一股难以名状的忧伤,他轻轻侧头,将目光看向那一方,死气弥漫的眼瞳瞬间溢开了一道更为深浓的悲伤。 他以为,他会为了她而死。 但是不想,还没来得及。 “你是一个失败者。”一道冷漠中含着杀气的声音预判了他的结局。 他没有反抗,之前被尹婪捏过的脊椎还在剧烈作疼,之后又被电击,此刻他浑身每一个细胞都没有生气,让他无法在垂死挣扎。 安先生的手扣住了扳机,前一刻还孤单无助的眼,此刻兴奋的燃起了片片火光,那是死里逃生的兴奋与庆幸。 却不知在他对准六音的时候,后方一道人影悄然窜了进来。 “砰!” 一声清晰的枪响回荡在空荡的长廊内,迸发出一串凄厉而绝望的回音。 尹婪听闻那一声枪响,心头蓦地一慌,是谁死了? 欧拉听闻,目光也被吸引了过去,不知道倒下的那人是自己人,还是对方。想要过去看看,却又不甘心。 眼下尹婪落单,是最好的机会,如果错过了,便再难有其他机会了。六音的能力她是相信的,倒下的人不可能会是他! 心头这么一想,她下手的速度更快了。 尹婪心系外面发生的事,知道必须与欧拉之间分出高下了。当即手中的速度也更快了,见欧拉从桌底下窜出来,她手撑着桌边,翻身踏上了桌子。目光在地面一扫,看到了角落处一把遗落的枪,立刻扑身过去。 欧拉站在另一侧,目光投向那边,看到枪立刻明白了尹婪的动作。抡起这边的座椅,就往尹婪的后背砸去她,同时整个人跳上桌面,扑了过去。 尹婪听闻后方的声响,知道有东西正朝自己砸来,但是她没有躲。 “啪——” 当她的手握住手枪时,重物也精准的砸在了她的后背上,整个后背剧痛无比。但是她咬牙死撑,回身对准木屑纷飞,黑暗贯穿的空气,看到迎面扑来的欧拉, 扣动了扳机。 伴随而来的又是一片不明情况的枪声,以及恢复死寂的整个会议室。 宁欧站在外面听闻里面枪声不止,知道里面已经混战四起,混乱一片了。看了看四周,没有其他人在守候,他示意四周的人稍安勿躁,举枪朝纯白色建筑物走去。 月光斑驳,月影微弱,他的身影被月光用最柔和的线条刻画在了地面,随着他的前行又移至了墙上。 不见五官的身影,却有着格外挺拔与冷峻之姿。 他的身子贴在墙上,与自己的影子相融,附耳聆听着里面的动静。听了半许,没有听闻其他声响。 他将手放在了门把上,小心而细微的转动,而后整个人从墙面剥离,飞快的从门见缝隙,钻了进去。 月光如银,映在纯白色的墙面,分不清哪一块是墙面,哪一块是月光。 第一百三十四章 重逢 里面一片黑暗,他拿出随身携带的透视镜,小心而谨慎的走在其中。幽暗的长廊,死寂的空气,因为密闭而浓郁弥漫开的血腥之气层出不穷的从里面卷出。 走了五分钟,转过一条弯道,才看到地面躺着一个人,黑色的上衣,黑色的长裤,身材看起来十分壮硕。 他缓步走进,这才发现对方有着一头微卷的金发,眼睛虽然闭着,但是也有着明显异于亚洲人的深邃。 这个人好眼熟! 他在靠近了几步,与对方一拳之距后,他伸手将对方翻过来,深邃的眉眼,狂傲的鼻梁,这不是跟在华景笙身边的外国男人吗? 阿婪好像叫他,赛斐! 一串不稳的气息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那一刻宁欧的心突然揪成了一团,一股无法言诉的不安在心头扩散。 突然,一只白皙细软的手扣住了转角处的墙面,他仿佛被人隔空打了一拳,仓惶后退。 紧接着,一条穿着宽大裤子的腿从黑暗中迈出,紧接着是盈盈一握的腰,瘦削纤弱的肩,最后才是那张让他魂牵梦萦,辗转难忘的脸。 细软的眉头,清冷的眼眸,小巧的鼻梁,樱红的嘴唇,那是一张柔媚的脸,也是一张能将他的魂魄销蚀的脸。 她似乎受了伤,嘴角带血,面色苍白,后背微微弓着,急促的呼吸着。 “阿婪。”曾经无数次聚在嘴间,却不敢喊出的名字,此刻如同倾诉情意般柔肠百转的泄了出来。 尹婪起初没有仔细看前方的人,但是听闻对方熟悉得让她厌恶的声音撞入耳膜,透过孱弱的耳膜直击心头的时候,她愕然抬头。 在红外线的红光中,那道身影被浅而深的勾勒了出来,瘦削而笔挺。她目光微微一抬,看向带着透视镜的那张脸,纵然透视镜遮住了对方最为贵气的眉目,却留了那张绯靡如霞的唇,它因主人的情绪而微微弯着,露出一份妖冶魅惑的弧度,一瞬间被汲取了她的心魂。 然而当她的目光仓促的从对方的脸上游离开时,不经意扫视到仰面躺地,一动不动的赛斐,顿时全身的血液冲上了脑海。 “宁欧!”含怨携恨的声音,狠狠撕裂了弥漫在两人间的某种温暖沉湎。 对方过于尖锐,过于怨恨的声音如同一只离弦的箭,破空裂气的直扎宁欧的心。他登时一颤,声音急促道:“他不是我伤的!” 尹婪却凄凉一笑,垂在身侧的手缓缓举起了枪,“你以为我会信你!” 说完,一枪打出。 宁欧身子一僵,立刻抽身躲开。 见尹婪快步冲到了赛斐身前,见对方双目紧闭,胸膛上尽是鲜血,登时血色映目。 “宁欧,我杀了你!” 这一生,这一世,她最恨的便是敌人,而敌人就是那些伤害着她在意着的人的那些人。 从方元淅到巫胜,到如今的赛斐,哪一个不跟他宁欧车上千丝万缕的关系。 就连她自己都险些跌入宁欧为她编织的美梦里。 她恨他,比起恨许家还来得浓烈! 宁欧刚躲开身,就见尹婪身手敏捷,面含杀气的冲了过来。对准他的胸口就是一拳,而后揪着他的肩膀,飞身抬膝,狠狠的顶住了他的心口,将他满心的欢喜砸了个七零八落。 他扔开了手枪,双手交叠,挡在胸前,压在了尹婪的腿。长臂一横,蓄着半身的力量一捞,将尹婪压在了墙上。 双目含愤,语气郑重道:“他,不是我的伤的!你相信我!” 尹婪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顺势握住他的手臂,一脚踹在他的腋窝,将他径直踢退了两米远。捡起宁欧放在长廊的枪,对准了那边没入黑暗的人:“宁欧!我说过,下一次我见到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宁欧见尹婪对他毫不留情面,出手皆是碾心破情的狠招,想要解释的心立刻崩析。 就算没有这一出,就算她知道这件事与他无关,她想要杀他的心,依然如此浓烈! “那你就试试,看看是你狠,还是我狠!” 宁欧朝她狂奔过去,张开双臂,不管不顾,生死不论的冲过去。 尹婪将枪口对准了他的眉心,看着他满目决裂,满脸决绝的冲过来,想要扣下扳机的手却迟迟用不下力。 “阿婪,不要让我失望!”不期然华景笙隐含期望的话从意识深处挣扎出来,压迫着她的不理智。 她目光一垂,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赛斐,心头的怨,心头的恨如火瞬间烧了起来。 看着那道不断逼近的身影,她心一狠,微微闭眼,扣下了扳机。 纵然心狠,手却还是失了准头。 子弹卷起风声,缀着银光,直奔宁欧耳畔而去。 宁欧感觉一股热浪擦耳而过,瞬间顿住了脚步。 一声子弹陷墙的声音后,她不看宁欧,低身扶起赛斐,拿出了对讲机,对那头等待汇报的华景笙道:“景笙,是我。计划有变,目标可能从另一个出口出去了,我现在去追。赛斐受伤了,我带着去另一个出口,需要有人来接应。” “好。”那头的人声音淡漠,音色薄凉,毫无波澜。 关掉了对讲机,尹婪旁若无人的将枪和匕首重新摆放,脱下了套在外面的阿拉伯服饰,露出紧身的劲装,她转身往回走。 这里是地下室出口,离另一个出口很近。如果外面不能去,那么他一定会从这个出口出去。 “阿婪!”宁欧见尹婪视他如空气,不管不顾的往前走。快速奔上去,拉住她,“你既然舍不得杀我,那就留下!” 尹婪不管,反手一挥打下了宁欧的手。 “阿婪!我爱你,我爱你,你知道吗?你听清楚了吗?”宁欧见尹婪不理,反手一捞,将她按入了自己的怀中,极尽深情的表白。 “宁欧,我不需要爱,更不需要你那廉价的爱!”尹婪不领情,拔出绑在大腿上的微型枪,抵住了宁欧的胸口,声音轻柔而残酷:“不要逼我!我不会再次失手的。” 宁欧只觉心痛如绞,纵然拉着她,拥着她,却依然触摸不到她。 “阿婪,为什么!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相信我。” 尹婪听闻耳畔的絮叨,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瞬间残冽。拔出另一条腿上的匕首,往上一提。 宁欧感觉右臂一痛,拥着尹婪的手便松了几分。 尹婪顺势推出,眼中死寂一片,用着冷漠嘲笑着宁欧隐在眼中的深情。抬起头,握住匕首,将它抵在了宁欧的心处,用力的一点点推送: “你们宁家欠我的,你欠我的,你能还得清吗!虽然逝者已逝,但是生者却不仅仅是生!宁欧,从现在开始,你是敌人!是我的敌人!我们之间只有一个下场。” 宁欧没有管伤口,目光深深凝视她,任由鲜血顺着皮肤蔓延,侵湿了他的衣袖,如同放纵尹婪针锋相对,冷言嘲弄自己,伤害自己。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刺穿了衣料的刀尖,扎入了他最靠近心脏的皮肤,刀尖如同尹婪冷酷无情的话直直往他最脆弱的心处扎去。 银亮的光面染上了一缕妖娆的血色,流转在刀面上,妖靡如花。 而宁欧唇色泛白,面若桃花,低头一看一缕血水再度侵湿了前胸,血珠沁出,艳似佛珠。 “不要试探我的冷酷,因为我比你所想的更残忍!”尹婪作势,用力的抽出了匕首,全然不顾因为她的用力而被剧痛弄得浑身一颤的宁欧,将匕首插回了腿侧。而后小心的扶起赛斐,费力的扶着他转身往另一个出口走去。 仿似将宁欧摒弃在生命之外一般。 宁欧凝视着尹婪的离去,抬起完好的手触摸着受伤的手臂,脖颈,而后落在了心口。 纵然他猜想过他与尹婪之间会不愉快,但是却没有想到重逢后第一眼触及的便是她眼中那不做掩饰的恨。 相比以前的漫不经心的笑,以及那漠然无情的冷,如今的恨是那么的催心欲裂。 他低头看了看伤口,淡然一笑,捡起地上的枪,从他来的那个出口走出去。纵然知道他与尹婪未必有冰释前嫌的那一天,他的脚步却不会停下。 她恨宁家,恨宁家夺去了尹家的一切,那么他就由她发泄,终有一日她会放下,会释怀,会懂得自己的珍惜。 尹婪追出去,正好与守在外面的莫森接应。走到外面,她摘了红外线的眼睛,借着月光看了看赛斐,发现对方身上没有伤口,至少后脑勺又一块突起,像是被人用重物打昏的。 不由蹙眉,对方没有杀他之意,这是为什么? 莫森也觉得奇怪,“既然他没事,你就不用担心了。老大已经往那边去了,你快跟上,不要让鱼儿跑了!” “他追过去做什么?”尹婪不解,这件事不是让她执行吗?纵然有变化,但是不至于动摇根本啊,为什么华景笙会迫不及待的冲出去? “小婪啊,”莫森见尹婪不解,语气凝重道:“这一切远不如你看到的那么简答,你知道今晚都有些什么人参与进来了吗?你又知道那些人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吗?我想你现在还没有遇到烈豹家族的人吧,他们才是今晚的重点!”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一定要送你走! 尹婪听闻莫森的话,心头的疑惑更重了,“莫森,我不是很明白。今晚我刺杀目标的时候遇到了黑音党的欧拉和六音,他们假扮了另一个团伙的人,这也是景笙的计划?” “关于这计个计划,老大没有告诉我们太多,我也不直达老大的目的是什么。不过小婪,你就按照老大叮嘱你的事去可以了。”莫森无奈摇头,“赛斐,交给我,你先去找他吧。” “好”怀着满腹的疑惑,她没有迟疑,快速往前方的那一小片树林坠追去。 莫森领着赛斐找了一处隐秘的地方,稍作歇息。 夜色沉郁,随着四周的额黑暗蛰伏,月光由微弱转为了大盛,团团月影随着树影驻扎在了林间,黑爱交映间,整个夜色弥漫着诡秘与幽寂的气息。 在尹婪孤孤身前往树林,一边寻找华景笙的足迹,一边查看突然消失在长廊的六音与安先生的身影。 月光从树叶缝隙间打入留下了一片斑驳,地面的泥土一些湿润,她小心的前行,生怕稍有不慎就踩到了敌方遗留的陷阱。 而此时宁欧领着人从另一边的树林涌入,错杂的步伐,屏息的呼吸,起起落落的身影打破了死寂,活络了林间斑驳的树影。 今晚的战役中每个人都想成为螳螂身后的黄雀,但是黄雀只有一只,胜利也只属于一个人。 尹婪往前追了一路,除却整片幽寂的林影什么都没有看到。她停下脚步,准备借着月光看看地上的脚印。 不想刚曲腿,就听闻一声枪响响彻了夜空。 她心神一凛,拔腿便往哪边跑。月光与树影交错着出现在她脸上,时而明亮,时而幽暗的面庞蓄着一股执拗的坚定。 隐约的低喝声随着林间缝隙,冲入耳朵。耳畔的枪声与说话声渐渐大声,她一鼓作气冲从林间冲了出去。 站在一处地势较高的地方,她放眼望去就看到了下方混战成一片的乱景。两队黑衣人以一小片空地为界,分成双边正在开战。 在人头攒动的人影中间,她看到了完好的安先生站在了一圈人墙的后方,五官凌厉,气势逼人,而另一边的人当中也有她熟悉的面孔,那张面孔眉目清俊,气宇不凡的男人。 尹婪没有想到今晚会在这里遇到他,凝目仔细看去,就发现他那边的人杀气淋漓,眉目肃穆,而他的后方便是面色苍白的六音,他苍白的面容,加上他灰白的眼瞳,宛若幽灵般窥视着安先生那边的阵营。 之前暗道里的枪声,难道只是警示作用? 黑音党的目标难道也是安先生? 她沿着树影从另一侧靠近安先生,纵然黑衣党的目标是他,她依然不能放手。这是花景色更交给她的任务,是一个只能成功,不许失败的任务。 下方的枪火还在继续,双方似乎都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坚决在其中。随着枪火的持续,必有一方稍显弱势。然而一方是纵横沙场的老将,一方是久经生死的雇佣兵,双方的撕战比起尹婪所预估得要长。 但是这也并不阻碍她对安先生的锁定。 隐身躲在一处幽暗的地方,她拔出腿侧的枪瞄准了人群后方的安先生。他的脸相在她的眼中清晰非常,她全神贯注的瞄准,忽地她感觉不对,这张脸乍眼一看是安先生,但是细看的时候却有哪里不对。 瞄准的枪一顿,她稳住了手。仔细再看,对方正好没入了一段树枝之后,被遮挡了面容。她疑惑,那张脸像是,却也不像是。 正当她模凌两可,难下决断之际,近身的后方传出一阵动静。 她回身一望,便见一双淡紫色眼眸从茫茫夜色中撞入了她的眼睛,她登时一惊,举枪之时已晚。对方一脚踹在了她身上。她防御不及,便被踢下斜坡。身子翻滚着下落,压过碎石,滚过树枝。带着满目星光,重重的摔到了双方厮杀的场地中央。 她撑起剧痛充斥的身体,头昏眼花之时无法站立,只得就地而坐。嘴角微微一勾,目光噙着无奈与悲凉看着正坦然从上方走下来的人身上。 一身休闲装,步伐稳健,双手插袋,脸上聚着一股与厮杀几近相悖的冷淡与漠然,缓步靠近她。只是那双淬染着一抹银辉的淡紫色眼睛,漂亮得过分,携着某种压抑灵魂的魔力,逼视着坐在地上的尹婪。 而见到尹婪突然出现,六音强势下令停止了开火。 同时,另一边的人见温斯出现,也停止了交火。 一时之间,四周恢复了黑夜应有的安静。 “尹婪,我们又见面了,高兴吗?”温斯缓步走到尹婪的跟前,蹲下身,轻声询问。 尹婪没有回答,反而回头再看了一眼那边的‘安先生’,才回头笑道:“你们真是无孔不入!你的叔叔装扮成莫尔就是引我出现,是吗?” “你看起来似乎并不那么高兴。”温斯眼带遗憾道:“可是,我见到你却很高兴。” 尹婪淡淡勾唇,“是吗?恕我眼拙,还真没看出来!” 温斯神色一怒,揪着尹婪的衣襟将她拉向自己,薄凉的气息喷洒在了她的脸上,冷彻皮肤,“尹婪为什么你都不对我柔和一些,说不定我就不会那么心狠的对你了!” “尹婪被他拉着,笑意极淡,眼中的锐芒却清晰非常,“我对敌人想来如此!” 温斯淡紫色的眼眸泛起一层冰色,咬牙道:“对啊,我们是敌人!那我也不必在顾及你了。” 尹婪见他抬起另一只握枪的手,眼色一伸,双手抓住他的肩,双腿一曲,顶在他的肺部,身子往后一躺,便将温斯往后方扔去。 “温斯!”莫尔穿着一身西服,从人群后方奔出,面色焦急。 尹婪轻盈的从地面跃起,快步冲过去,将自己遗落的枪捡起。 温斯挥手意示意莫尔不用着急,自己一手撑地,一手捂着腹部,身形微跄的站了起来。淡紫色的眼眸如同一张密网紧紧的绞着她,“尹婪,为什么你总是要逼我!” 六音察觉四周有杀气,立刻冲到了人群前方,高声对尹婪道:“尹婪,快过来!” 尹婪在看到温斯的手势之后就听到了四周传来的窸窣声,听闻六音的声音,时刻警惕的心不敢轻信。 六音见尹婪不过来,夺过身旁一人的枪,朝林间打了一枪,这时突突突的枪声再度撕裂了安静,呼啸而来。 尹婪见状,拔腿就往六音那边跑去。 “发邡严,掩护我!”六音见尹婪冲过来了,亲自领着人前去接应。 “好,开枪!”邡严见状,指挥其他人开枪,边前行边掩护他们。 四起的枪声让莫尔与温斯不得不藏起来,但是温斯看到尹婪在六音的掩护下往另一边走去,立刻吩咐人跟上。他躲在人群后方,跟了上去。 莫尔紧跟温斯,眼中尽是无奈,明明之前就可抓住她的,他终究还是有些不忍心。现在想要抓住她,谈何容易。 只是为什么六音会帮尹婪,难道欧拉与华景笙联盟了? 飞溅的银光,宛若花开般的分散在四周,血光与银线勾勒出了一片惨烈的杀戮之境。伴随着枪声与血花,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此画上了句号。 “为什么救我?”尹婪被六音护着,直直往最安全的地带跑去。 “我没有救你,我只是在自救。”六音的声音没有起伏,一如既往的冷调。 “可是,我记得,我们是敌人。”跑到了人群后方,她跑到一颗稍微粗一点的树后,望着躲在另一棵树后的六音,淡声道。 “你难道没有听过一句话吗?没有永远的敌人!”六音靠着树,微喘着回答。 尹婪扬眉,看了看四周,“欧拉呢!你不是和她一起吗?你们把安先生带到哪里去了?” 听闻尹婪至今还在记挂着任务,六音眉头一蹙,侧头看着她柔媚而小巧的脸,沉声道:“尹婪,如果我说,我不是你的敌人,你信吗?” 尹婪听闻,笑了出来,“我们不是敌人,那我们在会议室里拼命是为了什么!你们打乱我的计划,带走我的目标,又是为了什么?” 六音见尹婪不信,正着身子,灰色的眼眸中凝着一片认真,“那你就那么相信华景笙?” 尹婪眯着眼看着一直跟她进行着莫名其妙的对话的六音,眼中既是好笑,又是无奈,“那你怀疑过欧拉吗?” 六音一怔。 见他愣住,尹婪轻笑:“所以,你明白的。我不会怀疑他,而且一直很相信他。” 不想六音听闻了她的话后,神色凝重的对她喝道:“尹婪,快走!” 尹婪不明所以,疑惑的看着她。 “如果你还想继续相信华景笙,那你现在就走!离开这里!”六音的脸很凝重,语气很急促。 “我不会走的。没有完成任务,我不可能走!”尹婪不明白他的意思,坚定着自己的心信念。 六音知道尹婪不相信他,见到她这般信任着华景笙,想起之间欧拉与华景笙的计划,望着她的目光满是怜惜。 “尹婪,我一定要送你走!” 第一百三十六章 生死关头 尹婪听着六音语气决绝的话,不由怒了:“我的事我自己做主,跟你没有关系。走与不走,也跟你没有关系。” 六音充耳不闻,从那边的树窜过来,拉着尹婪就往外面跑。 “六音,放开我!”尹婪见六音拉住她,强行后退。 握着枪的手对准了他的后脑勺,威胁道:“不然我杀了你!” “那你杀吧,只要你不开枪,我就会拉着你走!”六音不容相商的语气满是坚定。 尹婪听闻六音的话,握枪的手却始终无法扣下扳机。 如果是两针敌对,或许她不会犹豫,但是如今眼下的形式,她根本无法下手。不说六音是敌人,就说他此刻表情上的凝重,就让她心有些虚。 与六音相识了那么多年,从敌对到通过身形就能认出对方的默契,中间除却各自为营,还有一份惺惺相惜。 人生难逢敌手,一个最了解你的人未必是你的亲人,你的朋友,但必然会是你的敌人。 如果六音这样憋屈的死在了自己手里,是对他的不公,更是对自己的不屑。 “六音,为什么要我离开?”强攻自己不敌他,只能迂回打听。 六音张嘴想解释,但是尹婪未必会信,便闭上了嘴。 尹婪被六音拉着飞快的往外面跑,用力挣脱却无力挣开他宛若铁钳的手,得不到解释,她怒火再度窜了起来。 “放开我!” 六音保持缄默,闷头做着自己坚持的事。 温斯的目光越过重重人海,跨越黑暗,深邃的看向尹婪的方向。见到她被六音牵着走往外拉,淡紫色的眼眸瞬间转为了深紫,缕缕冰芒破茧而出。 “不能让她走,她走了后面我们的仪仗就会少!”莫尔见到尹婪被拉走,肃声对温斯说道。 “我知道。”温斯自然知道如果自己想要从叙利亚全身而退,必然需要尹婪这个挡箭牌。 伸手操起身旁人的冲锋枪,目光穿透人群,从缝隙间瞄准六音的腿。 六音全力奔跑着,纵然直觉告诉自己已经成为了某人的猎物,也顾惜不得,如果现在不把尹婪送出去,怕没得机会了。 尹婪感觉自己的手几乎被六音掐得红肿了,但是对方不管不顾,狂命的奔跑,仿佛停下就会丧命一般,让她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步伐急促中,她抬起了自己手,既然不能开枪,那打还是可以的。 她奋力握紧枪柄,用力砸向六音的后背,试图让他因为疼痛放手。 六音的脊背传来断裂般的疼,灰色的眼瞳布满了痛楚,但是浅色的唇却死死抿着,不肯放手,亦不肯停下。 尹婪见六音不放手,将手里的枪别在了腿上,换上了匕首,“六音,不要逼我!” 六音不管,仿似未闻。 尹婪举起匕首,寒光滑过了六音的眼角。 六音凝目,眼含痛苦的眯起了眼。 下一刻,尹婪感觉握着她手的六音,突然停滞,紧接着整个人便栽了出去。她猝不及防被他紧拉的手,拉得一个酿跄。 六音适时的放手,让她得以在酿跄之后稳住身形。 但是他自己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整个人摔出去之后,还沿着硌人的山路狠厉翻滚了几圈,撞上一旁的树干才停下。 “六音!”尹婪不明情况,却见六音翻滚过的地方都稀落的染红了一小片尘土。 六音俊秀的脸上布满了淤青和伤口,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惨白似雪,他捂着腿,咬着牙,忍耐着腿上以及胸腔内内脏移位的剧痛。 “尹婪,你逃不了的!”后方温斯薄凉的声音宛若风泣,婉转响起。 尹婪看到六音捂着腿的手溢满了鲜血,未泻下的怒火狂怒的燃烧,反手拔枪,往后一指,对准了人影重叠却依然傲然独立的淡紫色眼眸,没有犹豫开了枪。 莫尔见尹婪开枪,随手拉过身旁的人扔到了温斯的前面。一声枪响后,那人被爆了头,他震惊的看着尹婪,她竟然这般厉害! 温斯瞠目,看着那人头上爆裂的血花,满目惊骇,他从未对尹婪下过杀手,她竟然为了一个敌人对他动了杀气! 尹婪没有成功,也没有再开枪。快步跑到六音身旁,见他被月光照耀的脸上满是晶莹的汗滴,揪着他的肩头,厉声道:“为什么要我走!为什么在那个时候放开手!为什么!” 六音听着尹婪混乱的语音,死寂的眼瞳中窜起了一丝光亮,轻轻抬头,那份光亮随着月光流转,充盈在了他的眼内。 “这里太危险,快走!” 危险,快走! 这句话,好熟悉。 电光火石间,尹婪想起了方元淅死的那晚,她也收到过一份刻着字的手术刀,顿时心头一紧,“六音,你的危险是指什么?” 如果只是几大势力的胶着,这个危险必然是生死之关,他不说,她也清楚。 六音腾出一只染满鲜血的手,用力的握紧了尹婪的手,一字一顿道:“当初我没有帮到你,如今我希望你信我,不要留在这里,快走!快走!” 尹婪听闻他的话知道了当初告诉她那里危险,让她快走的人不是宁欧,不是华景笙,而是他。平静的心头突然掀起了一道巨浪,猛烈的冲击力让她迷失方向,难以理解。 六音见尹婪震惊的模样,充斥在他那双被死亡侵染过的灰瞳的疼惜,毫无遮掩的迸发,生意颤抖道:“其实,我一直都没有把你看成敌人过。” 说完,他望着信步走来的温斯,那双淡紫色眼瞳中的杀气让他放开了尹婪的手,将她分离往边上一推,厉声大喝:“快走!” 尹婪被六音一推,思维没跟上,整个人往旁边一跌,便踏空的跌落下后方没有被发现的斜坡,整个人再度沿着石面滚下。 翻滚间,一声极其尖锐的枪声穿透了血肉,打入了树干,引得树枝颤动,几片新绿的树叶脱离了养育它们的树枝,孤单的飘扬了下来。 她跌落在沙面,突然觉得心很慌,很慌。她从黄沙中爬起来,仓惶的四处张望,漫漫黄沙突兀的映入眼帘,一望无垠,旷阔无边,如同逃不掉的宿命,如同洗不掉的杀孽,让她觉得害怕。 景笙呢?景笙呢? 为什么进来到现在她都没有看到他! 仓惶中,一双淡紫色眼睛如同魔咒再度映入了眼帘,里面的冷棱与杀气死死的绞住了她。 “想知道,他是死还是活吗?”一声戏谑的声音从他嘴中飘出。 尹婪惊愣的看着他,眼中没有锐芒,只有迷茫与困惑。 “尹婪,你真是一个害人的妖精!”温斯缓步从上方走下,望着她,小巧的身影配着她此刻迷茫的眼神,显得是那么的柔弱,但是他很清楚她一点都不柔弱。 “一个宁欧,一个六音,加上之前的方元淅,两个为你死,一个为你着魔,你看!你多厉害!” “你认识宁欧!”方元淅与六音都是国际上比较出名的人物,他认识尹婪不意外,但是宁欧,不是。 他为什么会认识?而且还清楚她与宁欧之间的纠葛! “意外吗?很快你就会知道的。”温斯微微弯起眼角,淡紫色的眼睛温柔如月,勾着她低声道。 尹婪突然发现,今晚的整个局似乎不只是为了对付叙利亚的势力,但是实际上为了什么,她看不透。 沉思间,温斯对她举起了枪,面色带笑,语气歉意道:“抱歉,为了不让你为所欲为,我可能要卸了你的翅膀。” 尹婪凝目,挑起腿间的匕首朝他扔去。 同时一声枪响破空而至。 尹婪看着那道从枪口射出的银光以着肉眼不可捉的速度超自己打来,后退了好几步,却还是无法避开。 就在避无可避的时候,一道不知从何人来的力量撞翻了自己,对方覆身将自己压住,宛若一道巨大的保护墙将自己笼罩。 她被那个人护着,嵌入了黄沙,细弱的呼吸着,却觉熟悉的气息得让她几欲再度绝望。 倒下之后,四周响起了混乱的脚步与一来一往的枪声僵持,打偏的子弹突突突的打入了黄沙,惊不起半点涟漪。 耳畔的呼吸声却有着余惊犹在的急促与紧凑,说话的声音却极尽温柔:“阿婪,对不起,我来晚了。” 尹婪轻轻闭眼,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滴入黄沙,轻不可见。 等待的人没有来,来的却是更不该来的人。 这是命吗? 注定剪不断,理还乱。 宁欧感觉身下的人没有反应,以为对方晕过去了。急促的抽身将她抱起,却见她睁着眼睛,眼中无悲无喜。 “阿婪。”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她,心头一慌,有些无措。 尹婪从他的怀着中挣脱,看着他,声音极淡:“不要叫我这个名字,这不是你用的。” 宁欧用力一握,揪紧了她的手,“你是在告诉我,这是他的特权吗?” “对。”尹婪淡声回答,柔媚的五官失去了往日的张扬与妩媚,平淡不惊,“这是他一个人,独有的,特权。” “尹婪!他对你的意义到底有多大!”宁欧难以理解,当初他不过是算计了她一次,她就以老死不相往来的决绝将自己隔绝在外,而后因为父辈的恩怨,一意孤行的将他纳入了仇视的人当中。 他华景笙利用了她一次又一次,她却依然对他信任如故,爱戴如初。 为什么! “因为,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他的!包括我的命!” 第一百三十七章 鱼儿入网 温斯被猛力的枪火打得步步后退,眼看就要抓住尹婪了,却被人再度打乱。但是当他看到人群后方相互对立的两人时,脸上的不喜瞬间变为了冷笑。 来人眉目桀骜,高粱薄唇,五官俊美绝伦得宛若上帝塑造的完美雕像,完美得找不到任何瑕疵。 他背脊笔挺,傲然站立,仿佛在这片广阔的天地撑起了一片足够容纳他与尹婪的方寸之地。 这样的他,让人很是憎厌。 “他果然来了。”莫尔轻步来到了温斯身前,并肩看着那道过于迫人的身影。 “是啊,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他。”温斯点头,淡紫色的眼眸迎着月光折射出冰冷的色彩。 “的确很优秀。”莫尔眯着眼,冷漠勾唇。 “可惜,这种优秀是我极其厌恶的。”温斯的手用力握紧,看着宁欧的目光泛起了浓浓杀意。 就在温斯与宁欧相遇之时,另一边的华景笙也得到了关于他们的最新消息反馈。 “呵呵。”一声柔悦的女音听闻这个消息,妖娆着身段主动靠近了身旁的男人,笑盈盈道:“你看,我就说她的价值很大,我之前一直没有想到合适的办法让两个目标相遇,一到她身上就那么容易的实现了。” “欧拉!”华景笙眉色不动,避开了娇容秀丽的她的依靠,声音淡漠中含着一股杀气,“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 “你生气了?”欧拉轻声一笑,极尽妩媚,“我冒着生命危险告诉了你宁欧的目的,如今收那么一点利息,你难道不该忍痛割爱吗?”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你以为温斯杀了宁欧,你就能掌控烈豹家族吗?”华景笙忍耐着怒火,蔑视道。 “是与不是,试试才知道。”欧拉那双红棕色的眼睛似一团火,灼灼烈烧着华景笙的眉目:“不过,华景笙,我才是那个能够与你一起看天下的女人。我聪明,漂亮,果敢,更重要的是你在我心里。而尹婪,她却不是!” 华景笙墨蓝色的眼眸骤然泛起了冰棱之色,大长臂一伸,长而有力的五指一收,就将欧拉纤细的脖子捏在了手中,棱角分明的脸上布满了锋锐的杀气,每一道刚毅的线条都紧绷着,突起了森冷的尖角。 “我的人轮不到你来置喙!你这一次的自作主张我可以不追究,但是如果再有下一次,纵然你有黑音党与烈豹家族作保,我也有能力悄无声息的杀了你!” “哎哟!只是怒发冲冠为红颜吗?”欧拉被他掐紧了脖子,呼吸瞬间被截断。看着这样锋芒尽出的华景笙,感受着他言语间杀气迸发,忽地她娇俏的容颜一舒,笑得妖媚,“其实要杀我很简单,只要你亲自动手,我就束手就擒了。但是你真的不想知道,尹婪的心,是不是在你身上吗?” 华景笙满是戾气的脸,紧绷着,僵持着,而后他放开了手,没有再答话,转身就往外面走去。 时机已到,该是自己这个渔翁登场的时候了。他朝着隐在暗处的人打了手势,里面的人便悄声撤退,跟随着他往外走。 欧拉看着被一群人簇拥着往前走的华景笙,妖媚的笑容渐渐消隐,“华景笙,尹婪之于你,到底是什么样的意义。” 若爱,为何忍心这样利用她,伤害她。 若不爱,那你的怒火,你的杀气,又是因为什么? 旁人的心都这样迷茫,你的心又会清晰到哪里去! 夜华如练,月影孤绝,缕缕清辉随着夜色的浓郁,由朦胧变为了清晰。 黄沙伴着许许而来的夜风,扭动着婀娜的身形,翩然起舞。 飞扬的黄沙轻柔的覆盖住一只只写满了错乱与惊慌的脚印。 宁欧的人,与温斯的人,以着月光为界,一个与黄沙为营,一个与树影为伴,展开了生死角逐的杀戮。 尖啸的枪声成为了这片被黄沙埋葬的死寂里,唯一最能触动人心的声响,宛若无处不在的死神,借着所有能够为他带去新鲜子民的号召唤力,在这片荒瘠的土地上,肆意的扩大着自己的死亡队伍。 短短十分钟,双方倒下的人已经数不清了。 浓郁的杀气,残冽的鲜血,交织错映,宛若地狱的猎场,尸横遍野。 尹婪被宁欧紧紧钳住,仿佛要将她融入自身的骨血般不肯放手。趴在黄沙中,她抬头看着树影下,那双被人群隔绝却依然高贵冷艳的淡紫色眼眸一览无余,依旧鲜艳夺目,冷漠逼人。 “宁欧,你放开我!”她不肯被宁欧控制在触手可及的范围中,奋力的挣扎。 “别闹了,这里太危险,跟我走。”宁欧忽略她眼中的敌视,轻言哄着她道。 “宁欧!不要逼我杀你。”尹婪看着已经火力全开的四周,虽然她不知道华景笙到底去了哪里,但是这样的动静,这样的对决,一定会吸引他过来。 她不想再因为宁欧跟他冷战,更不想自己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化为乌有。 宁欧拉扯着她尹婪的手微微一滞,整个人仿佛被枪打中了一般,僵硬的站在原地。那双与夜相融的眼眸布满了痛楚与悲伤,将她狠狠的纳入眼中,低声道:“如果你真要杀我,那可不可以在跟我之后再动手?” “宁欧!”尹婪被他的话惊到,满眼的难以置信。很快又归于了平静,语气含笑,“你认为我会下不了手吗?宁欧,奉劝你一句,不要再爱上,因为我这一生,这一世,我不可能离开华景笙的。” 宁欧的脸色倏的泛白,尹婪的话仿佛一把刀在他的心头划开了一道深刻见骨的伤口,痛得让他握着她的手都开始颤抖。 一生,一世,都不会离开那个人! 尹婪见他开始发怔,抬腿踢在他的腹部,宁欧吃痛,捂着腰,弓着身。她奋力一挣,手便脱了他的钳制,在重重人影中,在漫天银光下,她举枪缓步后退,提醒着宁欧不要轻举妄动。 宁欧看着再度落空的手,目光怔愕,眼神凄然。 温斯立于阴影中,一双淡紫色眼睛侵染着从树叶间渗透的月辉,幽白净亮,却又隐魅勾人。看着被尹婪折磨得失魂落魄的宁欧,他轻声一笑,嘲弄的对他说:“尹婪是一个没有心的人,你这样孤注一掷的拿自己的命来赌她的心,必然惨败!” 宁欧听闻温斯的话,抬起头,看着那双过于别树一帜的眼睛,看着那双第一次见就觉得十分厌恶的脸,厉喝道:“你是谁!” “我是谁。”温斯看着尹婪步步走近,嘴角一扬,一抹残冽的笑容绽放,“我是你的敌人!是这个世界上,最恨你的人!” 宁欧搜索了所有的记忆,却没有任何一条是关于这个紫眼男人的。但是当他看到尹婪正步步朝那人靠近的时候,苍白的脸色一惧,“尹婪,你难道忘记他刚刚要杀你!” 尹婪对宁欧的话充耳不闻,直到逆着枪火,悖着生死走近了温斯,才开口道:“温斯,你才是一个没有心的人。” “多谢夸奖。”温斯对她的识时务很是满意,“如果这颗心会让我变得软弱,我宁可不要。” 说完,一脚朝尹婪踹过去,毫不怜惜,充满狠厉。 尹婪硬扛着这一脚,一声未发,嘴角的血迹却缓缓的流了下来。 “现在,可以,让我渐渐六音和邡严吧!”安先生是与六音一起不见的,她相信他一定知道。 她必须要在华景笙出现之前,找到安先生! “尹婪!”宁欧见到尹婪自动送上去给温斯伤害,拔枪横扫着树影下方的人。 莫尔站在树下,被这一道强横的执枪乱扫波及了一头的黄沙与灰尘,一边咳嗽一边挥着手从阴影中跳出。待气息稳定后,他执枪叮嘱温斯,“我去会会他,你……”说着,他眼神复杂的看了看尹婪,才继续道:“自己把握分寸,不要犹豫太久。” “嗯。”温斯缓缓点头,很清楚他话语中的别有所指。 尹婪捂着腹部,扶着树站了起来。就见到莫尔拿着枪,往最前面冲。而那边的宁欧杀红了眼,也直直往前面跑。 温斯把玩着一剂针管,似笑非笑,缓步走到了尹婪身前,眼含怀缅道:“知道吗?其实我挺喜欢你坐在轮椅上的样子,那样的你柔弱得让我觉得很美。” 尹婪被他那么一说,目光倏的泛寒,“温斯,你如果敢再像上次一样对付我,我保证我会拉着你下地狱。” “呵呵呵。”温斯畅然的笑了急几声,站定了脚步,距离尹婪还有三步远,“下地狱么!有什么不可以。” 尹婪余光扫了一眼后方,然后忍无可忍的朝温斯扑过去。 温斯捕捉到了她的动作,一手握紧了针剂,一手握紧了枪,举枪对准她。 尹婪身子一低,整个人一斜,细腿在地面一扫。攻势极快,力度极准。待温斯刚对准了她,眨眼间她的身影就再度消失在了他的视野,而后脚下失衡,他整个人往另一边倒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 心殇 尹婪抓住机会,屈膝翻滚,毅然压住了他的身子,抓起他手中的针剂,奋力扔到了很远的地方。这才放下了紧绷的心神,垂眉看着身下的温斯,那双淡紫色眼眸如同水晶般剔透,迷人。 “温斯。”她轻唤了他一声,而后状似不经意的将手放在了他的心口,浅笑道:“我从来没有对敌人以外的人有过杀心,你是第一个。” 当尹婪的手触及他心口的时候,他浑身一僵,而后无谓的放松了,状似愉悦道:“那我应该觉得幸运吗?总算在你的眼中,我具有了不同的角色。” 尹婪指尖轻轻按住了他的心口,看了看四周正杀得火热的人,余光捕捉到后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身影,低声道:“告诉我,六音还活着,是不是?” 饶是她的声音已经尽可能的发缓,但是手却还是有着细微的颤抖。 温斯的手被她的腿压住,移动不了,但是十分敏感的心却感觉到了那一丝颤栗,他凝目,“他死了。” 尹婪表情一僵,呼吸卡在了胸腔,声音压低:“你骗我。” 温斯看到尹婪脸上的痛色,突然展颜笑了起来,“你自己去看啊!我的身体不如你,但是枪法却是精准得出奇!” 尹婪心头的期望瞬间覆灭,一股隐忍已久的冲动从心底窜起,。她厉目怒容的起身,一脚踏在温斯的腹部,似是要将他的内脏全部从体内挤出来一般狠厉。 温斯被她一脚踢得吐出了酸水,疼痛让他的脸都扭曲了。 尹婪弯曲了腿,隔着衣料,隔着腔骨,抵住了温斯的心口,目光狠厉,指骨因为攥紧他的衣襟而泛起苍白,“温斯,我现在很后悔当初救了你!” 温斯咬牙忍耐着疼痛,淡紫色的眼波因为尹婪的这句话掀起了惊涛巨浪,他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愉悦中藏着极浓的忧伤,“后悔救了我的,何止你一个人!” “所以你根本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你的出现根本就是一个错误!”尹婪愤恨的说完,扔下了温斯,疾步朝六音那边走去。 温斯被放开后,喘着气艰难的起身,一腿弯曲,一腿伸直地缩着身子保持着平衡,淡紫色转为了深紫,泛起了似有似无的忧伤。 尹婪飞快的步伐再越接近六音的时候,不自觉的放缓。怀着不稳定的呼吸,她走到了树影下,这才发现,六音之前还有一道身影,因为他的身形比起六音要高大,倒下之后将六音的身影盖住,让她之前没有看出来,以为这边只有一个。 她越过前面那道匍匐的身影,走到里面去看斜躺在地面的六音,利落的寸头,白皙的五官,那双死寂的灰瞳被紧闭的眼帘遮蔽,再也看不到。 “六音。”她的目光一处一处的扫视他的身体,想到之前他不管不顾的要拉自己走,说这里危险,她的心就忍不住泛疼。 她一直以为她与六音之间是敌人多过了知己,她从未想过他会告诉自己某一个地方很危险,让自己赶快走。她更没有想过六音为了保护她受伤,甚至因为保护她而死去。 她,真的从未想到过。 这种感觉,就像当初眼睁睁看着方元淅死在自己面前一样,难受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六音。”她的手放在了六音的身上,伸手轻轻拂过,湿透了他衣服的鲜血便无孔不入的沾染上了她的手。 不期然,手下的身躯颤动了一下。 尹婪面色一滞,而后躬下身,靠近了他,再次唤道:“六音!六音!” “尹婪。”低低的声线虚弱得仿佛风吹都会散。 “我在。”尹婪大声的回应他。 “快……华……华景……笙……利用……你……走……”六音的声音断断续续,含着焦急,含着担忧,含着不忍。 尹婪听闻这一句断断续续,几乎不成调的话,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打中,难以置信,思绪全消。 六音费力睁眼,拼尽全力,咬牙死撑,最后看了一眼眼前的人,细致的眉眼,柔媚的脸庞,一如初见那般惊艳了他的暗古之心。 尹婪看到六音撑开了眼,嘴唇蠕动了几下,却没有发出声,而后含着一份极淡的笑意再度闭上了眼。 这一闭,便是浑身瘫软,生气全无。 尹婪紧紧的抓住他的衣服,这才发现一道弹孔打入了他的心脏,她侧目看向那一道挡在六音身前的身躯,发现对方的身上同样的位置亦是血肉模糊,似被贯穿。 想必这就是温斯说得,准得出奇的枪法! 竟然可以贯穿人体,打入另一个人的体内! 的确,准得出奇! 林间深处,传来了一小队脚步声,细细碎碎的踏破了月光,朝着里面行进。 温斯坐在地上,动了动身,却迟缓的半跪在地上,紧锁着来人的方向。 尹婪静默的藏身在树影下,仿似对周遭的一切漠不在意。 宁欧被莫尔纠缠着,好不容易从中脱身,就见到张寻蓦领着一小队人过来了,立刻朝他召唤。 张寻蓦温隽的脸因为跑得急,染上了一层细汗。看到宁欧正在被一个人缠着,立刻朝后方打了一个手势,一群人冲入了混乱的战局。 莫尔见张寻蓦一行人加入阵局,冲撞了已经趋于稳定胶着状态的队伍,扭转了整个局势。面色一沉,边打边退,朝温斯靠拢。 宁欧却快他一步,身影突然如一阵风从那边卷了过来。 莫尔见状,想要追上去,但是张寻蓦看穿了他的意图,立刻冲身而上,将他的去路封死。 宁欧便得以突围而过。 幽白的月光照在黄沙上,是温暖的银色,但是落在树林中,却成为了黯淡的白色,惨白的白,深黢的黑,加之匍匐在树影中的身影,整个林间充斥着凄然的悲凉感。 “尹婪!”宁欧进去之后就看到了她,纤细的身影被暗色模糊勾勒,仿佛是被侵吞了一般。 尹婪充耳不闻,继续保持着自己的神态。 宁欧见状,心有担心,便主动走了过去。 突突两声枪响,一前一后,阻止了他的前进。 前面是尹婪,后面是温斯。 “不要过来。”尹婪的声音像极了回荡在林间的风,飘渺得没有温度。 “不许过去!”低沉的嗓,含着清冷的音,字字清晰。 宁欧被威胁着,目光来回在两人身上,而后凄楚一笑,“那你开枪打我好了,我不会停下的。” 温斯惊愕的看着宁欧,如他自己说得那般,他真的无所畏惧的迈开了步伐,朝尹婪走去。 他到底是不怕死,还是认定了尹婪不会开枪? 他撑起身想站起来,但是身体一动,两处疼痛便活跃了起来,让他呼吸不畅,无力动弹。蓦地,他抬头看着宁欧,眼中的怨恨无以复加。 趁着宁欧前行,他举起了枪。 尹婪听着宁欧的话,原本枯坐着的身子,突然间站了起来,握着枪的手指骨森白,喉咙因为激动剧烈颤抖,以至于将她的声音都变得哽咽。 “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逼我!为什么我说什么你们都不在意!为什么!为什么!” 宁欧的强势与华景笙如出一辙,不愿缘由,不愿因果,只顺着自己的心,只如着自己的意。 为什么没有一个人问过她,这一切到底是不是她要的! 宁欧看着这般激动的尹婪,震惊的站在了原地,怕刺激她,不敢再前进,柔声道:“你怎么了?” 温斯听闻尹婪那般失控的声音,即将开枪的手兀自止住了。 她,是在哭吗? 尹婪看着宁欧那双溢满了关切与温柔的眼睛,忍住了要脱框的眼泪,凄凉一笑,“我怎么了!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 到底她犯下了多大的错,才会让命运揪着她不放,恨不得将世界上所有的悲剧都聚在她身上,将她折磨到体无完肤,支离破碎,才罢休。 自己想要珍惜的人总是毫不顾忌的伤害着自己,想要珍惜的自己的人不是死前才肯吐露那份隐晦的心思,就是自己不敢相信。 总是,错过。 三人陷入某种怪异的僵持。 突然,一道力压夜色,碾碎月光的刺眼白光从另一头窜来,携着众人无法抵御的光芒,晃花了众人的眼。 光线过强,所有人都不得不闭上了眼。 然而闭上眼,才是真正的噩梦降临。 一声声聩耳欲聋的机关枪声,接连不断,此起彼伏的响起,每一声枪响后便是一声临死的呐喊,白光未退,呼喊声,痛呼声,惨叫声,已经连成了一片,疯狂而又凄厉。 枪声如同困住人的牢笼,将人死死锁在其中。血腥如同死神的手,翩然来袭后,留下了一地的死亡。 白光未退,尹婪强行睁开了眼,白光绝烈而盛大的在眼前铺开,灼烧着眼睛。在阵阵白光中,一道道银色的轨迹如同脱离母体的种子,飞射到各处,肆虐的展开了单方面的屠杀。 横冲直闯,肆无忌惮。 让她心寒,让她心颤。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而这个黄雀,就是华景笙。 白光消退,留有一片迷蒙之色,如烟似雾,而后渐渐消失,留下那一地的尸体与血腥,以及无言的凄苦之色。 “阿婪。”死寂的环境中,一道清冷的,平缓的,镇定的声音传来。 第一百三十九章 洞穿的身心 声如其人,一释放,便是不容置疑的强势之态。 尹婪恍惚的转动眼睛,层层暗色中,茫茫月色下,一道笔挺颀长的身形,气势如山,平稳走来。 所有的黑暗在他强势的身下都怯了步,自动退开,让出仅容他一人独过的道路。 她望着那双墨蓝色眼睛,一半是夜,一半是海,深凝静澜,暗藏波涌。她动了动唇,想要说点什么,但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突然那双墨蓝色眼睛一变,寸寸冰冷浮现其中。 不多时,一双淡紫色眼眸映入眼帘,时而阴暗,时而明亮,明暗交错,直至将自己的脸清晰的倒影其中,她才回神。 “别动!”一柄硬物抵上后腰,一道冰冷的口吻紧贴耳畔。 “温斯。”平缓的声音陡然一沉,充斥着股股怒气。 两道同样冰冷,气势却不同的声音交持在尹婪的耳畔,让她怔怔然忘记了反抗。 被枪声驱赶到另一侧的宁欧再看到张寻蓦安然躲入林间后,刚准备蛰伏就见到尹婪被那个紫眼男人挟持,脸色一变,正要动作,就听闻华景笙的声音缓缓传来。 温斯! 这个名字好熟悉! “华景笙,你这一招走得真妙!真是超乎我的想象。”温斯一手横在尹婪的脖子上,一手紧紧的抵着尹婪,同时将重量也交付了一部分在尹婪身上,声音冷静。 “放了她。”华景笙见尹婪神色恍惚,眼色悲戚,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 “放了她可以。”温斯轻轻一笑,用着交易的口吻道:“但是我要莫尔。” 宁欧听闻莫尔两个字,一下子明白了那个被华景笙成为温斯的紫眸男人是什么来历,烈豹家族! 以前的旧怨,加上如今的心恨,让他墨眸凌厉,趁着双方僵持,他小心的从树影中绕行。 华景笙没有说话,倒是莫森压着了一个浑身血污的男人从后面走了上来,一脚狠厉的踹在那人身上,迫使那人屈辱的跪在了华景笙身前。他金发一撩,露出了充满了戾气的眉眼,瞪着温斯,威胁道:“你要是敢伤小婪,你就在你的叔叔身上开一个洞!” “是吗?那我们比比看,到底谁的心更狠!”温斯听闻莫森的话,脸上没有顾虑,反而笑得肆意又张扬。 华景笙面色一肃,杀气弥漫在眼中,却只能按兵不动。 “哟!这不是我那被捧在掌心的弟弟吗?怎么也在这里啊!” 一声娇柔的女音从华景笙后方传来,紧接着一道红色身影款款从人群中走出,金发微扬,五官精致,那双少见的红棕色眼睛迎着月光,闪烁着璀璨的红宝石光芒,蓄满了笑意,柔和的看着温斯。 温斯看到欧拉,便什么都明白了。 “我说,华景笙怎么会舍得将自己的人拿出来做诱饵,原来是你在搞鬼!好久不见了,我亲爱的表姐。”眼波微微一样,淡紫色的眼眸暗光流转,漂亮得近乎妖冶。 尹婪听闻温斯宛若刀锋落在她心间的话,静静的看着华景笙,无声质问,是这样吗? 可惜华景笙太深沉,纵然被当众揭穿,脸上也没有半丝变化。 欧拉听闻温斯的话,往华景笙身边一靠,用身子挡住了华景笙因为隐忍而颤抖的手,笑得娇媚,“温斯你该骄傲的,为了今晚我可是费尽了苦心,只要你还活着,那我就不会放手。哪怕你的手里还拿着这样一个让人怜爱的……”她紧盯着尹婪,笑得妖丽,“玩具,你依然不可能活着离开!” 尹婪身子一僵,紧盯着华景笙的目光再也保持不住平静,出现了龟裂的疼痛。 “玩具!”温斯听闻这个词,刻意靠近了尹婪,声音贴着她的耳朵,蜿蜒而上,似是要尹婪看清楚事实一般,“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一心想要忠诚的人。你在他眼中只是不值一提的……玩具。” 莫森本拿枪对准了莫尔的头,听闻欧拉的话,严肃的看着尹婪,见她表情露出了痛苦之色,立刻又回头看着华景笙,见对方神色不动,心头知道要坏事。 欲忍再忍,终究还是回眸,紧盯着场中。 华景笙看到尹婪脸色倏的惨白,暗自握紧了欧拉的手,似是要将其掐断。 欧拉忍着疼,咬牙道:“温斯性情不定,你想要她安然无恙,就得心狠,否则你在意他会越得意。” 华景笙不甘不愿的忍下,望着温斯的眼神,锋利如刀。 两人的沟通落入尹婪眼中却是亲密的低语,一股绝望的悲伤冲上了心头,纵然她知道她与华景笙之间有着鸿沟,也知道他随时可能会因为她的不够格而将她落下,但是她从未想过,她在他的眼中只是一个玩具。 之前两人的陪伴,两人的依靠,算什么! 纵然无爱,却也无情吗? 如果是这样…… 她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华景笙轻轻一笑,笑容绝丽,音含轻柔,语带诀别:“景笙,我明白了。” 华景笙看着她的笑容,蓦地觉得不对劲,瞠开墨蓝色的眼眸,深幽的锁着她,试图让她明白自己的不做为,“阿婪。” 尹婪却看不透他那双宛若魔魅的眼神,她用力的笑着,仿佛一现的昙花,艳丽而凄美。直到笑得嘴角都痛了,才低声对温斯道:“温斯,杀了我。” 既然他已然抛却了自己,自己又何苦成为他的累赘。 温斯听闻尹婪的话,握枪的手瞬间扣紧了枪柄。淡紫色的眼眸充斥着震惊与愤怒,听尹婪声音平淡,不似负气,以为她是挑衅,不咬牙切齿的哼道:“你以为我不敢。” “杀了我。”尹婪的声音低柔,含着一丝请求。 纵然世界极大,她却找不到任说服自己活着的理由,而且她畏惧了孤单,畏惧了独身,畏惧了这个冰冷而残酷的世界。 再闻这句话,温斯这才意识到尹婪不是在挑衅,而是在平静的的陈述。 她,真的想死? 为了华景笙! 尹婪等了一阵,见温斯不动手,狠心抽离了华景笙那双勾人心魄的眼,倏的转身,伸手握住了温斯的手。 指劲之大,气势之狠,仿佛怕下一刻就会失去勇气一般。 温斯的手被她握痛,却狞着脸色,挣扎着,抗拒着。 宁欧本已靠近了温斯的后方,见到尹婪突然转过身,满脸凄厉,满目绝望,登时愣住。待见她与温斯似乎陷入僵持,立刻奔扑上前。 华景笙见到尹婪突然转身,扣住了温斯的手,素来风云不动的他,霍地推开了欧拉,大步冲了过去。 “老大!”莫森见华景笙脸色大变,朝那边冲去,惊声呼唤。 护人之心再快,也不及伤人之意。 “砰——” 轰然的枪响,径直在尹婪的血肉之躯上轰开了一个洞,延续了温斯精准得出奇的枪法,洞穿了她的身,鲜血流下,晕红了她的上衣。 温斯惊愕的看着上半身被鲜血覆盖的尹婪,握枪的手颤抖着,放开了他不肯放下的枪。 而尹婪看着只是目光哀凉的看着贯穿了她腹部的伤,而后悲伤的望着温斯,轻轻张唇,鲜血便从她嘴中疯狂涌出,“为什么不……杀我……” 说完,整个人便往后仰。 “阿婪!”华景笙从前面跑过去,就见到尹婪后背的血肉豁开了一道伤口,紧接着就见到尹婪满嘴溢血的倒下,登时乱了分寸。 从后方跑过去的宁欧见到尹婪被重伤,看着鲜血跟打开了水龙头一样往外涌,瞬间心痛欲裂,呼吸欲滞。 不管不顾的朝温斯冲去,一脚将温斯踹翻,去扶尹婪。 却又被华景笙挡住,两个人都跟杀红了眼一样,双眸充血,与对方赤手空拳,招招狠厉的砸去。 局势一变,莫尔这个老江湖立刻抓住机会,反手抓住莫森的枪。莫森感觉到莫尔的反抗,当即开枪。莫尔察觉,立刻把枪口往天上一举。 又一串枪声响起,一些在白光中幸免的人立刻惊醒。 远处的张寻蓦见场面再度变化,立刻领着自己的人从后面包抄,反围攻华景笙的人。莫尔的人见莫尔与莫森战在一起,忍痛也与华景笙的人战到了一起。 欧拉见华景笙冲出去,想要追过去,却被追上来的张寻蓦拖住了脚步,两人扭打在了一起。 整个场面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人影翻飞,拳风赫赫,月光交缠着树影,树影纠缠着人影,幽幽暗暗,沉沉浮浮。 尹婪躺在地上,目光迷离的看着头顶的月,那温柔的光泽,柔和的清辉,像极了记忆中妈妈那一抹明媚温暖的笑。 妈妈,尹家的仇未报,我再度被遗弃了,这个世界那么大,我却找不到可以依靠的港湾,这里太冷,我不想呆着了。 我以为我可以因为仇恨继续强大,可以因为杀戮而变得心冷,但是我却让自己失望了,让景笙失望了。 我有爸爸,爸爸却没有我这个女儿;我有依靠,依靠却不再允许我停靠;我有朋友,朋友却无法给予我想要的温暖。 其实,我什么都没有。 空有一颗想要证明自己不会成为负累的心,与一再被遗弃的命…… 第一百四十章 你想活吗? “尹婪……”耳畔一声近乎遥远的呼唤从时光的那一头跨了过来。 她下意识转头看过去,就见到沉沉月色下,宁欧那双布满了焦急与恐慌的眼,以及那不停蠕动,她却分不分明的唇。 张扬的眉睫,如夜的眼眸,桀骜的鼻梁,微薄的红唇,五官俊美,眉目飞扬间流转出一抹于世独有的妖冶,一如初见那般惊艳着她的心。 宁欧…… 其实,有那么一刻,她真的想过,停靠。 可惜,终究幻灭。 四周的寒冷越来越重,尹婪冷得瑟瑟发抖,从嘴里涌出的血也由温热变为了冰冷。她的目光费力的移远,看着与宁欧打得难舍难分的华景笙,黑色风衣悍戾飞扬,长腿长臂皆是暴虐之气,深邃的墨蓝色眼中冰蓝一片,宛若极地的冰川,冷得惊心动魄。 这一次,她算不算还了,她欠华景笙的那条命? 场面依旧混乱,虽然华景笙的人在体力上胜过了宁欧与莫尔的人,但是因为经过一番厮斗,双方的血性被激发,个个都处于热血状态,故而战斗力惊人。 但是依靠体内的血性征战,维持的时间不长,所以张寻蓦策划着准备撤走。 宁欧许诺完成的任务,现在肯定是不行的了。 盖诺先生必然会追究,到时候一路的暗杀明杀自然会多不胜数。 眼下最好是直接回美国,趁夜回到大本营去才是最好的出路。 然而当他准备撤离的时候,却发现莫尔比他动作更快,他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去到了温斯的旁边,将其扶起准备撤离了。 想要脱身转移注意力,不料欧拉缠得紧,双方一番激战下来,身上各自挂彩,他手中的枪都被对方踢走,只剩下了赤手空拳。 “你的猎物逃走了,你不管管吗?”张寻蓦受了她一拳,觉得颧骨欲裂,活动了一下唇角,恨声提醒。 欧拉双手握拳,呈备战之态,红棕色的眼睛看向已经被莫尔扶起的温斯,立刻对正在与宁欧纠缠的华景笙,大声道:“华景笙,不能让温斯走!” 六音已经死了,她身边没有可靠的人,只能暂时依靠华景笙了。 华景笙接下宁欧的腿风,听闻欧拉的话,眉色满是戾气,抬手横空劈在了宁欧的腿上。 宁欧受力,直觉腿骨欲裂,当即抬起另一条腿横空扫去,准备抽离。 华景笙看穿了他的意图,低身之时长腿在地面一扫。 宁欧避之不去,被扫翻在地。俊美的脸上伤痕累累,淤青遍起。 华景笙宛若猛兽扑食,迅猛追上,握起地面掉落的匕首,反手一握,朝宁欧的喉咙扎去。 宁欧见状,原地翻滚,惊险避开。 华景笙落空,目光扫见正在搀扶温斯的莫尔,五指用力一扔,匕首携着银光,划破暗色,破风而去。 宁欧有了一刻的喘息之机,目光越过人群,看着被欧拉紧紧缠住的张寻蓦,而后再往后看,倏的一深。 “阿蓦!”他唤了一声张寻蓦,用拇指与食指比了一个仅两人可懂的手势。 张寻蓦领悟,暗暗点头。 欧拉看着两人的暗语,心头戒备,手下的功夫却没有减。 手势一止,宁欧就感觉后方杀气勃发,如果杀气能成形,他估计现在已经被贯穿成刺猬了。 从地上爬起来,再度与华景笙缠在一起,同时步伐悄然的靠近了尹婪。 莫尔被华景笙偷袭,后背被匕首刺入,狠狠的揪紧了还在看着尹婪出神的温斯,大声道:“快走!不然今晚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可她……”温斯看着尹婪,说不清此刻的心中翻涌着的到底是什么感觉。 难以置信,同时又难以接受。 看着尹婪躺在地上那么久,身下的土地已经被鲜血染得血红,他的心一收一缩,难以为继。 不想她死去的念头,在心底疯长。 “走!”莫尔不顾温斯的迷茫,拉扯着他,快速朝之前预定的退路奔去。 欧拉见状,想要去追,却被张寻蓦死死拦住。分神之时,张寻蓦一脚将她踹到了另一头的树林下方。 这时,林外传来了一阵悠长的呼喝声,似是暗号。 张寻蓦听闻立刻带上了耳机,同时快速冲向华景笙,见他正压着宁欧,挥拳击打,面色一肃,从后面冲过去,一举将华景笙撞翻。 “阿欧,快带上!”张寻蓦见华景笙被撞出去,狼狈跌倒,立刻拿出耳机,递给宁欧。 宁欧嘴角含血,满脸是伤,咬牙起身,快速将耳机带起。 两人眼神交汇,张寻蓦立刻明白了宁欧的意思。 然容不得他们多想,华景笙已经脱下了风衣,穿着一身黑色,身形如山,气势如虹的踏着夜色缓缓走来。 凛凛杀气将空气压缩,从心理上给予了他们极大的压力。 张寻蓦挡在宁欧的身前,与华景笙对峙,他的气势不如华景笙强势,也不如宁欧张扬,是一种内敛。 华景笙不将他放在眼中,悍戾的目光一扫,不想再与他们缠斗。放在身后的手拿出,一柄寒光凌然的手枪握在了他手中,而枪口对准了别处。 张寻蓦色变,回头看着正一心朝尹婪跑去的宁欧,没有迟疑,扑身去挡。 华景笙眯起了眼,墨蓝色的眼眸剩下了比夜色还浓郁的墨色,深澜如海,暗流汹涌,危险至极。 “华景笙,小心!”一直躲在暗处的欧拉突然察觉了不对,飞快的朝华景笙跑过去。 然而,还没抵达华景笙处,就被一道尖锐的声响所击倒。 尖锐的声响以圆弧的方式扩散在林中,一股股看不见的气浪宛若波纹荡漾在空气中,压得树枝哗哗直响。 声音被树枝过滤,削为尖锥,一下接一下的砸向了众人的耳膜,刺得在场的人耳朵剧痛,头昏脑胀。 被声波波及的人纷纷捂着耳朵,惨叫着倒下。 华景笙本欲瞄准了张寻蓦,被这样的声波所袭,身子一颤,顿觉那道声音撕裂了他的耳膜,因为距离太近,他感觉自己的脑海都被轰炸了,头皮发麻,视线昏暗,精神几尽溃散。 握枪的手不肯放下,他凝着坚韧的意志力继续瞄准张寻蓦。 但是带上了耳机,丝毫没有被干扰的他与宁欧十分敏捷,在他艰难转动眼睛的时候,已经以着极快的身形跳出了树林,朝着外面的黄沙奔去。 宁欧的手上似乎还抱着什么。 他猛然定睛一看,之前还躺在地上的尹婪不翼而飞,只留下那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痕。 心头一慌,他一手支枪,一手捂着耳朵,试图避开一半的声波影响,但是等到他冲出去的时候,宁欧与张寻蓦已经跳上了车。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阿婪!” “轰……” 一声声嘶力竭的呼唤,伴随着后方一声震天动地的爆裂声,直窜云霄。 回荡着尖啸的林间腾起了一团冲天火光,随着树被烧去,回荡在林间的声波少了传播媒介,逐渐减弱,而后消失。 “老大。”莫森一身血污,灰头土脸的从大火中冲了出来。 “头儿。”赛斐从等待的另一面领着剩下的人也从火海中撤离。 但是华景笙却未对他们的呼唤作以回应,那双墨蓝色的眼眸深深凝视着尹婪离去的方向,久久未收回。 欧拉跌跌撞撞的从林间走出,她带来的人几乎都葬送在了那场大火,这一次损失惨重,却没有除掉任何一个目标,真是她的一大败笔! 不过想到被贯穿了身体的尹婪,她沮丧的情绪又溢开了一丝愉悦,她未必能活,就算能活,也不可能再与华景笙有之前的感情了。 正想着,却见一直背对着她的华景笙,突然回身,棱角分明的脸上刻画着道道杀意,深邃的眉眼融着无情的冷酷,执枪对准了她。 “华景笙!”她心一紧,被他满目绞着的杀气逼退。 华景笙脚步不动,枪口却精准的对准了欧拉,声音冷漠道:“我说过我的人是你不能动的!你利用阿婪,将她置身险地,我自然也要你尝尝这种滋味。” “华景……”欧拉的话未完,便觉寒光过眼,整个腹部传来了满满的麻痹感。 很快麻痹感褪去,便是一股贯穿心扉,撕裂灵魂的剧痛,以及沿着腰腹流下,淌过腿处的湿润感,随着湿润感的加强,她感觉自己的生命力正在一点点流失。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华景笙是在为尹婪报复她! 华景笙看着脸色惨白,神色黯淡的欧拉,看着她捂着腹部无力的跌坐在地上,满目绝望,心头对于尹婪的愧疚与心疼才稍作缓解。 “我不会带你走,也不会再为难你,是生还是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 说完,华景笙扔下了没有子弹的枪,笔挺的往前走。 莫森与赛斐见状,纷纷对欧拉嗤之以鼻,而后紧紧跟上。 “华景笙,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欧拉看到华景笙傲然离去,满身的痛苦与满心的绝望,让她身临死境。她凄厉的大喊,声音宛若诅咒。 华景笙一行人却充耳不闻,将她牢牢的抛弃在身后。 欧拉无力的躺在黄沙中,任由鲜血毫不留恋的冲出她的身体,带走她对华景笙的留恋,也带走了她挣扎在人世的生机。 直至满目苍凉,直至浑身冰寒,直至心入绝境,直至仇恨灌身…… 一丝似风吟,似月幽的声音缓缓入耳,让不甘不愿的心渐渐复苏。 “你想活着吗?” “想……” 第一百四十一章 错失 一座类似于古堡的白色建筑内,一间铺着繁琐复古花纹地毯的房间中,一盏金枝花蔓的水晶灯华美的悬挂在天花板上,迷离的灯光柔和的打在房间内,缓解了房中的那份冗沉的紧绷与严肃。 赛斐坐在角落处,浅蓝色的眼睛全神贯注的,盯着数据不断变化的电脑屏幕。 莫森换上了一身阿拉伯风格的白袍,温文俊雅,此刻凝着眉目,聚精会神的在为坐在沙发上,闭目不语的华景笙处理伤口。 华景笙还穿着之前那身黑色衣服,纵然他此刻闭目不语,看似在放松,但是那深邃的眉目,刚毅的轮廓,削薄的嘴唇,整个五官依然弥漫着一触即发的紧绷感,整个强劲有力的身躯亦充斥着蓄势待发的力量。 不多时,一个行色匆匆的人从外面进来,向华景笙汇报最新搜来的消息。 当搜遍了整个城市的交通要塞与所有医院后,依然对尹婪查无此人时,正闭目休养的华景笙噌的起身,不顾莫森正在为他上药的绷带,一拉即断。抬腿就是一脚,直接将来人暴虐的踢到了一边。 “查无此人!你还敢报给我听!”杀气凛凛的声音,宛若从地府飘出那般森冷凌然。 被踹翻的那人肋骨断裂,捂着胸,面色惨白,不敢说话。 “滚!”华景笙呲目欲裂,杀气冲天。 “是。”那人当即逃般离去。 赛斐与莫森相互看了一眼,两人脸上都是一片沉郁,素来沉稳持重的华景笙鲜少有这般失控的时候,不过这一次关乎尹婪的生死,的确也是非比寻常。 华景笙面色紧绷着,一双墨蓝色蓄满了风暴,却默不作声的坐回了沙发上,重新闭上了眼。 赛斐继续查询尹婪的手机信号,只要开机,必然会有回应。 莫森看着华景笙的肩头,因为他的愤怒而被再度撕裂的伤口,那一道伤口深可见骨,如今一动,血肉模糊,鲜血淋漓。将缠了一半的绷带取下,重新将新消毒的绷带缠上伤口。 然而动作刚进行到一半,紧闭着眼睛的华景笙,突然睁开了眼,眼底幽光乍现。不等莫森说话,他起身径直走向另一边的固话,导致刚缠了一半的绷带再度撕裂。 莫森顿觉头疼。 华景笙利用电话打出去了一个号码,响了三声,对方便接了起来,声音带着一股惊魂未定的惊疑。 “你是……?” “我,华景笙。”华景笙一手垂着,一手握着电话,声音沉稳道。 “哦,那边的事情解决了?”对方的声音由惊疑变得缓和。 “还没有,最近你不要出现在市区,有事我会联系你。” “这是当然,我们要演戏自然要做足戏份。” 华景笙轻声应了一声,继续道:“你现在在这里的势力还没有完全撤走吧?” “当然不会全部撤走,这里可是我的一个重要根据地呢。” “那好,我需要你的帮助。”华景笙开门见山的说着。 “哈哈。”那头的人听闻大声笑了一下,揶揄道:“帮你没有问题,但是我的报酬是什么?” “我会帮你解决,想要解决你的人。”华景笙抛出了重饵,“但是前提是你全然信任我的情况下。” “如今的你我是一条船上的人,我相信我们目标一致,利益相当,你不会抛弃利益,自然不会害我。所以基于这个基础,我是相信你的。”对方点名了自己的基础,表明了自己的立场,继续道:“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我需要你帮我查查,边境直升机的出入记录,最好是今晚的。” “直升机?这个不是很好办。如今出入叙利亚边境的直升机,一般都是军需用资,基本是军用机。”对方有些为难。 “我要的只是今晚的,以及对方的出境时间。我相信你能弄得到,这对你来说,不算是难事。如果你帮了我的忙,我想我会更快解决你的心腹大患。”华景笙说得笃定,不给对方拒绝的机会。 “好吧,我立刻让人去查。”对方挂断了电话。 “头儿, 你认为宁欧会带着丫头连夜出境?”赛斐停下了手里对于信号的捕捉工作,肃声问道。 华景笙抿了抿发白的唇,点头,“宁欧他们没有完成盖诺交给的任务,自然不可能留在这里坐以待毙,必然会启程回到他们的地盘。” “任务!难道他不是为了丫头来的?”赛斐惊讶,他并不知道华景笙与欧拉私下见面的事,他一直以为宁欧只是为了带尹婪回去,或亦阻止这场势力的角逐,却不知其中还有盖诺的参与。 “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越听越糊涂!”莫森也是一脸茫然,对于宁欧的事他不知,对于盖诺的事,他知道一些,却不全,所以听起来特别没有头绪。 “之前我们想要从方家得到的那块芯片,里面的内容其实不是盖诺的,而是关于我的,里面记载着对我们不利的内容。他假意借方家来打压我,让方家带着芯片去找鹰门,试图用鹰门与方家的联手瓜分我们在意大利的势力。但是他没有想到方诚将芯片给了方元淅,而方元淅没有找到鹰门,反而和尹婪走得近。为了不让计划落空,他让黑音党也插足进来,一面给我们制造麻烦,一面寻找鹰门。之后方诚以为那个芯片真的是关于盖诺的东西,想要以此反威胁他,被他杀了,并利用黑音党威胁方元淅交出芯片。而那时候方元淅其实已经知道了内幕,他将芯片放在了尹婪身上,想要与鹰门接头伺机对付盖诺。但是方元淅不知道,那个的盖诺已经对他起了杀心,因此盖诺利用了我的野心,跟我谈交易,想要借我的手杀宁绅,引起我与鹰门之间的矛盾,从而联合黑音党,鹰门,让我成为众矢之的。但是他没有想到,尹婪成为整个大局中最大的变数,一切超脱了他的控制,偏离了他的预期。所以他又留了后手,与鹰门结盟,让他们在我们对战这边的势力,两败俱伤的时候,杀了我们。然而他这一次他又没有成功,因为欧拉在抵达这里之前已经联系了我,告诉了我全部内幕,我便有了防范,联合安先生演了这出戏。” 华景笙娓娓道来,平静的眼波下是一片接一片的惊涛骇浪,将正常复杂诡谲的风云在莫森与赛斐的脑海中一一复原,拼凑完成。 “所以,这么说来,我们最大的敌人是盖诺,而我们的合作伙伴是我们今天要刺杀的安先生!”莫森脑路回转,得出自己的结论。 赛斐听闻华景笙的话,后惊后怕,盖诺的一次又一次布局,都是为了将他们置于死地,但是却又被尹婪这个变化冲撞得四分五裂。 的确,尹婪才是整个布局的变数。 “头儿,那现在我们的敌人似乎更多一些了。” 华景笙薄凉勾唇,冷酷开口:“想要天下,就要与天下为敌!” 赛斐听闻之后,心觉震撼,这是怎样的洞察力与壮阔的胸襟才能说出这句话。 而莫森的思维还留置在之前的思维中,疑惑道:“那老大,你真的利用了小婪去对付鹰门和烈豹?” 他还记得,尹婪那满目绝望,一心求死的决绝,还有她那一句心念俱催的明白了。 华景笙暴怒的神色在冗长的对话见变得松缓,如今被戳中了隐痛,他神色一淡,声音也跟着淡了下去,“你们也认为,我利用了她吗?” 赛斐和莫森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接话。 却听华景笙喟叹般的低喃传来,“那么,她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才会用着那样悲戚的表情告诉他,她明白了。 明白了两人之间的差距,明白了自己的不在意,明白了她心中认定的一切。 她以为她看透了一切,却唯独没有去深想,他若不在意,又怎会对温斯的威胁,束手就擒。 莫森与赛斐见到华景笙背对着他们,望着外面的极浓极深的夜色,想要出声说点什么,却不知该怎么说。 这件事太复杂,里面牵扯得太多的纠纷与人心,不要说尹婪看不透,就连他们也没有看透,尹婪的绝望与痛心,他们明白,但是华景笙的无奈,他们更明白。 唯一希望的就是,希望一切真相能够来得及告知尹婪。 让她不要对他们,绝望。 电话恰时响起,华景笙立刻扭身去接,黯淡的眉目瞬间恢复往常的深幽暗沉,挂断电话后,直接吩咐赛斐:“准备车辆,我们立刻赶去上次你们去接我们的那个边境带。” “老大,查到小婪的消息了,是吗?”莫森见华景笙眉梢的沉重淡去,激动的追问。 赛斐眼中一亮,立刻点头,“是。”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磨人,浓郁的黑暗将月光全然挡住,遮掩的密不透风,伸手不见五指。 然而这段黑暗却不长,慢慢的一缕剥开黑夜的,渗透云彩的微光浮现在了地平线上。 在微光乍现中,一片拥有着空旷的山脉,苍脊的道路,坍塌的房屋的土地上,三辆霸气狂野的悍马从黑暗中极速驰行,一路卷起的黄沙打在挡风玻璃上,铛铛作响,却阻挡不住他们的桀骜。 抵达边境,微光转为晨曦,黑暗仿佛畏惧了这片希光,后退着让出了霸占已久的天地,一点一点被驱赶到天地都容不下的暗礁处。 第一百四十二章 生命之忧 三辆悍马停在了苍脊的空地上,为首的车辆刚停,后座的人顾不得等人来开车门就从后座下了车,然而触目满目的幽暗,与荒芜的空地后,闪烁在眼底的幽光瞬间被沉默吞噬。 莫森与赛斐领着着后面下来的人往四周扩散,依次搜索看看有没有人员活动的痕迹。 华景笙往空地中央走了一段,而后发现地上还没有来得及被风吹散的起落架痕迹,墨蓝色的眼睛迎着从地平线上溢出的白光,冷沁逼人。 不多时,后方搜罗的队伍收拢,朝他那边走去。 赛斐拿着一堆染血的棉球与一些形状不规则,或亦被崩断的绷带,以及一些空的药物瓶,递给华景笙,沉声道:“头儿,宁欧一行人应该在这里停留过,可能已经离开了。” 华景笙抿着唇,没有开口,赛斐的猜测正是他的猜测。深邃的目光被风暴席卷,却又被强自压抑着,沉在了眼底。 半晌后,他低声吩咐着,声音含着一份低哑与坚毅,“回去吧!明天启程准备离开!” “老大,我们不追他们了吗?”莫森听闻华景笙隐约有着打道回府的意思,立刻追问。 “她在宁欧手上不会有事,我们先回意大利解决我们的事。”华景笙已然决定,自然不容置疑。 “好。” 赛斐与莫森无话可驳,虽然两人都不认为尹婪在别人手里安全,但是眼下,正是他们腹背受敌的时候,华景笙的这个决定对他们来说最理智,最明确,只有解决了意大利的问题,才能正面应对鹰门与烈豹家族。 三辆悍马骤然离去,宛若来时那般风驰电掣。 日过正午,直升机直降在了伊朗私人停机坪上,这里与叙利亚的宗教信仰相近,建筑都是伊斯兰风格,表面都是一片纯洁的白色,金光的阳光照在白色建筑物上酝离出一片浅金色光晕,纯净而又圣洁,有着不可侵犯的神圣。 直升机停下,披着灰色风衣,身材修长,气质桀骜的宁欧抱着昏迷不醒,脸色惨白的尹婪从上方走下。 幽深的墨眸宛若黑曜石般镶嵌在俊美绝伦的脸上,彰显出一片凛然的锐利与锋凌,扫了一眼等在停机坪里的人,默不作声。 紧随的在他身后的便是赤火,他看到四周站着自己之前吩咐好的人,立刻用波斯语跟对方沟通。 一行人中站在前方的是一名穿着黑色中长衫的中年男人,衣服上的衣襟与胸前是一片红紫交错的花纹,十分特色。 两人你来我往的说了两句,中年男人立刻对宁欧与最后下来的张寻蓦作出邀请的手势,并且主动在前面引路。 “欧少,车子已经准备好,尹小姐的伤势太重,必须前往医院,否则伤口会留下后遗症的。”赤火跟中年男人沟通之后,将自己的提议告知了宁欧。 “不行!”宁欧却想也不想的拒绝,“我们必须尽快回到美国,不然华景笙很快就会追过来,到时候又是一场硬仗!” “可是,尹小姐的伤不能拖那么久。”赤火昨晚亲眼看到了宁欧的慌乱,知道被他抱在怀中一直没有撒过手的女人有多重要。 “那能不能请信得过的医生过来处理一下伤口,然后我们再继续赶路?”宁欧自然是顾及尹婪伤势的,但是眼下事实也不允许他停留太长,不然一路颠簸,她的伤势怕是会更严重。 “我会安排。”赤火同意他的这个提议,跑上前立刻跟中年男人又抑扬顿挫的开始商量。 张寻蓦见到从昨晚到现在几乎不合眼,不撒手的宁欧,忍不住冲上去,“阿欧,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要带走的到底是什么人!” 尹婪是华景笙的人,这是不会改变的事实。 就算她此刻在宁欧的怀中,但是她的心依然是向着华景笙的。如果他就这样贸然的将她带回了自己的大本营,那么日后这极有可能会给大本营带去灾难,甚至是毁灭性的打击。 如今的他们已经成为了烈豹家族的眼中刺,如果再有尹婪这个内应,他们极有可能会在复出的道路上满盘皆输。 “阿蓦,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是,我不会放手的!尹婪这一次已经被华景笙绝望了,否则不可能自寻死路,所以她不会再为华景笙做事了,她对我们,没有危害,甚至以后还有可能成为我们的助力。”宁欧很清楚尹婪的性子,说一不二,纵然华景笙有于恩她,可是那么多次的利用,那么多次的伤害,早已将她最后的感激磨尽。 看她曾对他狠心做出的一切,他不相信尹婪对于华景笙是予取予求,没有底线的。 “但是你又怎么确定,她真的是绝望才寻思,而不是另一出想要对付你的苦肉计。”张寻蓦不相信,尹婪那么信任华景笙。在她剥离了许柔依这个身份之后,一直都在用华景笙给予她的尹婪的身份活着,而且两人之间相互陪伴了十几年,不可能就这么绝望。 宁欧却顾不了那么多,强硬道:“反正这一次,我不会扔下她的。” “阿欧,我真希望,你从未遇到过她。”张寻蓦见宁欧不肯听,坚持一意孤行,扭头不再理会。 进到别墅内,赤火与中年男人沟通了一番后,领着宁欧前方一楼的一间空房,边走边道:“五分钟后私人医生会过来,那是一位极擅长处理枪伤的医生,你尽管可以放心。” “好。”宁欧紧绷的脸色这才微微放缓。 走到房间后,将尹婪放在床上,她的身上还穿着昨晚那身被鲜血侵染过的衣服,长发沾染着血迹凝成了一股一股的小辫子,柔媚的五官惨白透明,还残留有血印。 他越看,便越发难以自拔。 赤火见他望着尹婪的神情,就知道他想与她独处。看着两人身上的衣物,他出去让中年男人去准备了几身新衣,让几人换上。 在宁欧为尹婪换上干净的衣服后,医生急匆匆的赶来,见到宁欧在房间便急眉肃目的将他赶了出去。 宁欧没有走远,隔着房门等着。阳光稀薄的从窗户渗透进来,明亮了整栋楼,却没有一丝温度,冰冰凉如同冰箱里的太阳。 一等便是三个小时,时间由正午转为了下午。 当房门再度被打开的时候,医生脸色发白,一边擦汗,一边从里面走出来。 宁欧不懂波斯语,无法与之沟通。 赤火只得迎头直上,追问医生伤者的情况,一番沟通之后,中年男人适时出现送走了医生。 而宁欧早在赤火与医生沟通的时候就溜到尹婪的床边,看着盖着薄被,面色惨白似墙面的尹婪,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充满了戾气的眼睛戾气褪去,留下了满目的担忧与哀切,就势席地而坐,守在了一旁。 “医生说,尹小姐的伤势较重,虽然我们昨晚已经简答的处理过,但是伤口却没有处理好,现在又发炎的迹象,加上她失血过多,现在没有脱离生命危险,经不住长途的跋涉,建议我们最好在这里先停留几天。而且,最好能去医院。”赤火照着医生的叮嘱,转述给了宁欧听。 宁欧听闻赤火的话沉默了一阵,才道:“医院是不能去,但是你能不能让那个医生这几天住在这里,酬劳尽管提,我都可以满足,只要他能让她脱离危险醒过来。” 赤火见宁欧这么固执,无奈的摇头,转身道:“我试试看。” “谢谢。”宁欧目光被尹婪占满,感激道。 张寻蓦见宁欧满心满眼都是尹婪,根本顾不上其他,便于赤火一道出去。 烈豹家族回了美国,必然会对他们采取行动。昨晚没有追上他们的华景笙,必然也会有所行动,他们如果一点防备都没有,便很有可能被一锅端。 待赤火与中年男人交流之后,中年男人表示亲自前去与医生商量,赤火拍了拍他的肩,以示感谢。 张寻蓦见中年男人离开,这才走到赤火身旁的沙发上坐下,道:“你与那个人是什么关系?” “早年他遇到了些麻烦,我便帮助了他,所以便认识了,我能在伊朗安全的托运那一批装备就是靠他的帮忙,对于他,你可以放心。”赤火轻轻一笑,英姿飒爽的脸上尽是笃定。 “你的人我自然放心,我不放心的是烈豹家族,和黑音党,以及华景笙。”张寻蓦说着,温隽的脸上染上了深郁的愁绪,“现在鹰门只是准备东山再起,但是没想到竟在第一步就栽了一个大跟头,之后的路必然不好走,必须每一步都走得坚定。” 赤火听出了张寻蓦的担忧,好奇道:“那位尹小姐与欧少之间到底什么关系!我看你似乎不是很喜欢她。” 张寻蓦淡淡一笑,摇头道:“我不是不喜欢她,而是她的性格太狠,太绝,太极端,与宁欧太相似,他们不可能会在一起。而且……”他望着赤火,沉郁的目光瞬间变的忧伤,“你当初不是问过天擎吗?” “对啊!”说到这个,赤火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隐约觉得与这位尹小姐有关,“你们之前说路上告诉我,却一直没有说。” “天擎死在了华景笙手里。” 赤火神色一愕,而后恍然,“那尹小姐算是帮凶了。” “对啊。”张寻蓦点头。 “那,欧少与她之间……这件事还真是不好说。” “现在我们已经生活在了夹缝中,鹰门的崛起势在必行,眼下宁欧被尹婪占据了心思,只有靠你我先来主持大局了。”张寻蓦不想再继续宁欧的话题,便转移了对话。 赤火听闻,肃容聆听张寻蓦的安排。 第一百四十三章 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接下来的几天,宁欧为了不耽误尹婪的及时治疗在这家人住下,精心的照顾尹婪。 而尹婪在这几天里只清醒过一次,见到宁欧之后什么都没说,闭上眼再度陷入了昏迷。 张寻蓦与赤火这几天却没有闲下来。 没有完成盖诺交代的任务,对方正在铺天盖地的找他们,所幸他们连夜奔逃,让对方追捕不及,加之如今跨了国境,对方想要操控自然也就不那么容易。 但是华景笙就没有那么幸运了,第二天刚准备出叙利亚国境,就被人曝光。叙利亚政府以扰乱公共治安,且私自携带枪支入境公然逮捕他们,刚上飞机就被对方轰了下来,强行滞留在了境内。 双方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斗,最终华景笙还是在他们的眼皮下失了踪。 在这些天,叙利亚政府的人还在找他,只是不知道他被什么力量保护起来,至今没有下落。 一同得到这个消息的,便是张寻蓦与莫尔。 鹰门与烈豹家族。 烈豹家族为了不腹背受敌,连夜赶回了美国,刚坐到大本营,就收到了这个消息,温斯与莫尔都舒了一口气,这样的话华景笙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找他们麻烦的,他们就有喘息之机。 美国纽约 一座华美的别墅内,一名穿着绅士燕尾服的管家恭敬的站在一个圆形的泳池前,一手托着一杯伏特加,一手挂着一块浴巾,等待着泳池内的人上岸。 泳池内,蔚蓝如海的池水中一条白皙的修长身影灵活如鱼,在下方自在的穿梭。 墨色的头发宛若浮藻,舒展着身姿蔓延的漂浮在水面,随着波浪的晃动而浮动。 身影行至上岸处,脚踏阶梯,手撑扶手,便缓步走了上来。 白皙的胸腔上,颗颗水珠缓缓滴落,锁骨纤长而明显,身材单薄而瘦削,配合着他白得布满苍色的脸,看起来有种嶙峋的美感。 “少爷。”管家见他上来之后,主动将浴巾递上。 那人不接,目光望着他另一只手的伏特加,淡声道:“把酒给我。” “少爷,您的身体不适合饮那么烈的酒。”管家面有难色的劝慰。 “给我!”他却十分坚持。 “可……”管家依然迟疑。 “布森……”那人的声音涌现不悦,一双罕见的淡紫色眼眸浮现了寸寸冰色,语气里含着愠怒。 “布森,你先下去。” 不等布森开口,另一道成为沉稳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打断了两人的僵持。 “是。”布森知道来人是谁,将浴巾披在身前的男人身上后,主动退了下去。 哪知对方眼疾手快,趁着他转身的时候将托盘里的伏特加拿走。 “少爷——” 正出声,对方已经喝完,将空杯放在了托盘里,分外冷漠的笑了一下。 “温斯!”后面赶来的莫尔气急败坏的看着那个完全不听劝的人,大声一喝,同时挥手让管家下去。 “叔叔,我的身体纵然没有酒,也不会长寿,你不用在意。”温斯披着浴巾,本就瘦削的身体被宽大的浴巾一裹,显得更为单薄,看得让人无端的心疼。 “温斯!你还在怪我!”莫尔看着温斯,眼中尽是忧色。从叙利亚回来之后,本就乖张的他更是变本加厉,不是出去花天酒地,就是出去搏命赛车,仿佛不将他自己折腾死就不罢休一样。 “怎么会!你是唯一疼爱我的叔叔,我怎么会怪你!你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温斯裹着浴巾,坐在了躺椅上,淡紫色的眼睛望着波光粼粼的池水,话语平淡。 “温斯,那个女人是华景笙的女人,她是一颗罂粟,你看宁欧,你看六音,你看看每一个和她有过交集的人,哪一个是有善终的!她,碰不得!” “我没说我要碰她!”温斯眉目冷漠。 “那你现在又在折腾什么!”莫尔快被自己这个喜怒无常,性格暴躁的侄子弄得发狂了。 “不知道。”温斯觉得有些冷,将浴巾裹得紧了些。 “既然不是为她,那你明天跟我回一趟老宅,宁欧已经离开叙利亚五天了,相信很快就会回美国,到时候老爷子一定还会派人去找他。我们不能让宁欧回来!”莫尔坐在了他身边,语气严肃道。 “你认为那些人还会想着把一切交给我吗?”温斯冷笑,他们要的一颗完全忠诚,完全健康的棋子,而不是一颗废棋。 “那你甘心一切被宁欧拿走吗!” 温斯裹紧浴巾的手倏的握紧,低着的身子微微绷直,“不!不甘心!” 淡紫色的眼睛怔凝片刻之后,蓄起了残冽的风暴,“叔叔,明天我们就回老宅吧,同时你派人去盯着鹰门总部,有什么动静立刻汇报。” 莫尔见温斯振作,欣慰的一笑,“你放心,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只要有消息,我们一定可以在他们的前面。” 一到这个月份,伊朗的气候便进入了潮湿的季节,一天的阳光伴随着的便是好几天的绵绵细雨。平坦的路面被一片小哇填充,雨水淅淅沥沥的打在树叶上,化作水珠从树叶上滑落,融入地面的小哇。 天色阴霾,细雨缠绵,天地被酝离出的云雾弥漫,本该洗尽铅华的街道变得朦胧而迷离,看不清本真的轮廓。 宁欧推开房门,便见尹婪穿着一件薄薄的睡衣,披散着头发站在了外沿的小窗台上,一身白衣,蹁跹在窗台上,似是要乘风而起,融入这片不真实的朦胧之中一样。 “阿婪。”他看得心头一跳,迈着微显迟缓的腿,快步的走了过去。 尹婪没有回头,清澈的眼眸蒙上了雾色,空洞而麻木。 宁欧伸手抱着了她的腿,托着她的腰,将她从窗台上抱了下来,才发现她的皮肤冰冷得沁人。关上窗户之后,他帮她开起了空调,拿着杯子将她严实的裹住,紧紧抱在怀中,一边呵气,一边为她揉搓着手,试图让她温暖一些。 面对这样备至的呵护,尹婪只是转动了一下眼眸,随后继续做一个没有生气的木偶人。 看着眉目空洞,脸上不再有灵活笑容的她,宁欧有些无力,将她的手放在了唇间,轻轻浅吻着,满目心疼,“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个样子?” 尹婪充耳不闻,目光望着窗外越来越浓的雾色,怔怔出神。 宁欧重重的叹息了一口气,将她紧紧压在怀中,仍是不忍割舍,“你的伤口还疼不疼?” 伤口两个字,让尹婪空洞的目光微微动容,然而想起那诛心的一幕,她蓦地闭上了眼,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无助而柔弱。 “从现在开始,留在我身边好不好?”宁欧感受到尹婪的颤抖,拥紧了她,低声道。 尹婪不说话,只是紧紧的闭着眼。 见状,宁欧将她小心的放在了床上,为她掖好了被角,凝视了她许久,才撑起身子,蹒跚的离去。 关上房门之后,他柔和的眼波便被一股浓郁的悲伤充斥,伸手捂着因为天气变化而入针扎般刺痛的腿,咬紧了牙,缓步离去。 听闻不均匀的脚步声离去,闭着眼的尹婪才睁开了眼,掀开被子,赤脚走下了床,她掀起裙子看着被绷带紧紧裹住的腰腹,苍白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想到那绝望的一幕,想到子弹贯穿身体时的解脱,她不明白为什么老天不肯收她,要她继续在这个冷漠的人世继续挣扎! 是她罪孽太重,不配被收,还是她伤痛不够,还要继续颠沛流离? 她到底还有什么可以失去? 老天还要剥夺她身上的什么,才会甘心让她逃离? 宁欧从尹婪的房间走到客厅,不长的路却走得满头是汗,张寻蓦与赤火刚从外面回来,便见宁欧脸色发白,满头是汗,两人都是一惊,立刻走了过去。 “阿欧,是不是腿疾犯了?”张寻蓦将他扶着放在了沙发上,低声询问。 当初宁欧的腿是粉碎性骨折,坐了好一阵轮椅才勉强恢复,刚恢复他就去了叙利亚一路奔波,还与华景笙交手,本就没有痊愈的骨裂怕是又重了些。 宁欧捂着腿,轻抿着唇,摇头。 赤火看着宁欧的模样,心头对尹婪的不满更甚了,从张寻蓦跟他描述的之前,尹婪可谓是极度心狠且手辣的女人,他真搞不懂这样的女人为什么宁欧会那么在意! “就算欧少的腿伤好了,但是曾经成破损的骨头也会有后遗症,伊朗这几个月的天气都是雨天,他的腿肯定还会疼。趁着雨势不大,不如今晚我们趁夜启程,准备回美国吧!那里的天气比这里好,而且也更安全。” 张寻蓦听闻赤火的话,点头认同道:“阿欧,不如我们今晚启程吧,之后的几天我看雨势会加大,行走起来会不方便。而且我们已经在这里呆了好几天,总部那边我们还没有整合,不能再拖了。” 宁欧知道两人的话是对的,没有反对,“好,你们准备一下吧,我们今晚启程吧。” 细雨阴绵,直至夜晚,依然未停,还是处于不温不火的柔肠中。 夜幕垂下,万盏灯火升起,为平寂凄清的夜添了一抹明色。 私人的停机坪上,两辆直升机停靠着,沁着夜色,螺旋桨发出嗡嗡的转动声。 第一百四十四章 势力判断 车辆靠停,张寻蓦一身黑衣,温隽的容颜染着夜色,露出缕缕冷厉之色,打开车门走了下去。而赤火披着一件灰色的连帽雨衣,遮住了头上的蜿蜒伤疤,却露出了他英气勃发,条理刚毅的五官,站在了车前,为宁欧打开了车门。 宁欧看了看坐在身旁一语不发的尹婪,虽然给她披上了一件大衣,但是她的手指依然没有温度。 他一脚踏在地面,一手扣紧她的腿,一手护着她的腰,躬身想要抱起她,哪知一运力,伤腿处的疼痛便如钢针钻骨般剧痛,让他攒足的力气瞬间被驱散,闷哼了一声没能成功。他咬牙又试了一次,还是没能成功,有些气馁。 等在一旁的赤火看不下去,他不似张寻蓦那般君子,敲了敲车门,怒声道:“我说,那位尹小姐,你是伤了腹部,不是断了腿,就不能自己走吗!” 尹婪听闻对方的指责,表情不变,默不作声。 “赤火!”倒是宁欧却先怒了,坐在尹婪的旁边,对着外面的他和张寻蓦道:“你们先上去,我稍坐一下,再上来。” “阿欧!”张寻蓦看不过宁欧那么纵容尹婪,但是见宁欧执迷不悟,怒气冲冲的率先走了上去。 赤火狠狠的瞪了一眼尹婪,随后不情不愿的走了。 待他们走后,宁欧的手缠紧了尹婪的手,低声安慰道:“你不用管他们,阿婪,只要你肯陪着我,我会一直这样宠着你。” 感觉到指尖传来的温度,听闻宁欧纵容的话语,一直没有说过话的尹婪轻轻开了口,声音嘶哑,却似冰霜般冷漠,“宁欧,我不会感激你的。” 宁欧听闻她的话,不甚在意,“我不需要你的感激。” 休息了片刻之后,宁欧秉足了一口气,一鼓作气将尹婪抱了起来,为了让她淋雨,他将上半身身子微微前倾,小心的为她避风遮雨。车辆停靠的地方不长,但是宁欧腿疼却走得很慢。眼见要到登机口,他腿痛厉害,险些抱不动尹婪而滑到。 尹婪本能想要伸手攀住登记录的铁架,但是比她更快的是张寻蓦的手。 他扶住了虚软的宁欧,目光虽然含着不满,但是给予他的支持却是十分充足,将宁欧连带着尹婪一柄稳住,半拉半拖的弄伤飞机后,才撒手不管自作自受的两人。 宁欧坐在座椅上,将尹婪放在旁边的座位上,抓住上方的扶杆,朝另一边走去。 待走到后舱离了尹婪的视线,他才虚软的靠着机舱,面色痛苦的捂着腿,轻轻的喘息着。 张寻蓦与赤火正在轻点剩余的装备,眼看宁欧这般虚弱,两人将他架着小心的放在了地上,既是无奈,又是愤怒。 “阿欧,你要带着尹婪,我可以不管,但是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由着她,你不要忘记了天擎是怎么死的!许文霆是怎么死的!许家是怎么倒的!还有她在离开南兴时,说过的话,你真的还要一错再错吗!难道你不怕她真的掏空了你!”张寻蓦看着宁欧非尹婪不行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许家的下场是罪有应得,你难道不清楚吗?她是尹之婉和许锦松的女儿,但是你看看她现在的样子,你再想想之前许清雅的样子,你不觉得是许家爱亏待了她吗!”宁欧坐在地上,一腿曲着,一腿伸直,俊美如铸的脸色尽是苍白,维护尹婪的心却比什么都坚定。 “好,就算许家罪有应得,就算宁家也亏欠了她,但是你不要忘记,天擎的死跟她脱不了干系,而且她是华景笙的人,她的心只会向着华景笙,一旦我们与华景笙为敌,那么她必然会出卖我们。这样的人,你还要将她带在身边吗?” 宁欧看着张寻蓦,这些他何尝不知道,但是就算知道他也没有办法舍下她。 “我不会让她知道我们的计划的,就算她想要告诉华景笙也没有办法,不是吗?” “宁欧,你就继续一意孤行吧,反正我的话先撂在这儿,如果因为尹婪的出卖而导致我们的计划被识破,我一定会杀了她!”从前张寻蓦对尹婪是有好感的,但是在南兴的一系列事情下来,他对她的好感全全转为了惧怕,如今更是转为了厌恶。 尹婪有多大的能耐,他一直都很清楚,为了华景笙她什么都可以做,如果能成为她想要保护的人,那自然是极大的助力。但是如果不能,那便是那个人的劫难。 已经有了一个方元淅做底,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毁了宁欧! 宁欧看着素来温柔的张寻蓦说出这样一番话,心头既是欣慰,又是苦涩。 欣慰的是,张寻蓦拿自己当兄弟,不愿意让自己为难,然而苦涩的是,张寻蓦说的话,自己也是清楚的,甚至可以预见,但是他却依然想要试一试。 尹婪不是没有心,而是被伤害得太深,不敢将心比心。 “我同意张少的话。”赤火见两人因为那个女人起了争执,无条件拥护张寻蓦,“我们可以为了欧少你出生入死,但是绝对不能为一个外人拼尽全力,日后那个女人如果敢出卖我们,我一定让她死在美国。” “我知道了。”一切未知都是有变数的,他相信尹婪的心终有一日,会为他倾斜的。 叙利亚内,一处私人的府宅中,满地铺金的房间内,华景笙望着又一轮孤月当空,夜色侵袭,墨蓝色的眼中惊涛连连。 “华先生。”一名穿着白色大衣的男人从外面走进来,头发规矩的往后梳起,露出他宽庭饱满的额头,一双威风凛凛的眼睛沁着一抹冷色,不等华景笙同意便屈身坐在了沙发上。 华景笙扫视了四周,那些守在暗处的人自动收起武器,回归自己的位置,扮演着影魅。 他走到男人的旁边,霸气落座,一身的杀气与不怒而威的强者姿态,丝毫没有外面传闻的那般狼狈,反而有一种运筹帷幄的肃杀之感。 “查到什么消息了吗?安先生。” 坐在他旁边的男人,虽然有着一定威严,但是比起纵横杀场的华景笙来说,气势上还是输了一截。听闻华景笙的追问,他拿出一支烟,夹在指尖,幽幽点燃后,吸了一口,一股烟雾从他最终吐纳而出。 “如你所想,就是盖诺给这边的人勾结一气,想要将你神不知鬼不觉的截杀在叙利亚,好让他的美梦得逞。” 华景笙听闻之后,冷酷的嘴角微微勾起,浅浅的笑意中藏着一股杀戮开幕的过伐果决感。 “你有没有办法暗渡陈仓?” “办法自然是有的,但是对我来说风险太大。”安先生夹着烟,精明的目光落在华景笙身上。 “直说。”华景笙知道他又要跟自己的谈交易,淡然开口。 “我知道华先生神通广大,纵然没有我的帮助也能安然渡过这个困难时期,但是就算华先生是一匹老虎,我也可以为华先生再锦上添花加一对翅膀,所以我的帮助必然是有意义的。不仅可以让你成功躲开盖诺,还能帮你扩张你在俄罗斯的势力。” “安先生肯做那么大的让步,想必你是你也看上了美国那块土地吧。”华景笙没有被安先生大幅度的让步而冲昏头脑,像他们这种老江湖最讲究的你来我往,没有人愿意做亏本的买卖,而眼前这位安先生更甚。 “华先生慧眼过人,我就是看上了它。”安先生见心思被拆穿,不恼反而笑得坦荡,“我知道美国跟俄罗斯不同,那块土地上的利益最大化比这边强得多,所以华先生必然会需要更多的人力与财力去抗争,我会给予华先生全部的支持,当然作为回报我希望我能接受烈豹家族的地盘,其他的华先生尽可随意。” “安先生的要求听起来很合常理,但是安先生不要忘记了,烈豹家族的地盘可是美国最强的帮派,虽然看起来所持的地盘不多,但是都是各路要塞,你如果拿下了烈豹家族的,那我还有什么可以拿的!”华景笙冷声一笑,不肯答应。 “华先生,我可是出了大力的,你总不能让我血本无归吧。”安先生笑得爽朗,但是眼底的杀意已经泛起。 “最多三分之一,高于这个没得谈。”华景笙素来没有与人合作的习惯,如今被盖诺利用政府的力量打压,他才不得不低头。 但是不代表他是任人宰割的! 安先生听闻华景笙强势得不容更改的语气,轻轻一笑,便掐断了手中的烟,里面的烟草飘散了一地。 “那就是我们答不成协议了。” 华景笙见对方要翻脸,端坐的神色不见一丝变化,墨蓝色的眼睛寒光阵阵,宛若月光下的大海,宁澜而诡谲。 “安先生,顺便提醒你一句,我华景笙虽然眼下是暂困这里了,但是我的人却没有,而且盖诺纵然想要利用政府的力量打压我,但是却依然不敢闹得太大,所以会有所忌惮。但是你不同,你本就是政府的敌人,而且还杀死了其他两个势力的头目,纵然你现在还能一时自由,但是却不能一世。已经身处限制的你,是不是真的有能力再跟我为敌?” 第一百四十五章 抵达纽约 安先生被华景笙的话刺激得脸色一沉,但是却又反驳不得。 华景笙说的话不假,因为如今形势所迫,战局愈发明朗,政府的态度也在改变。如果一旦几国达成协议,那么首当其冲就是他们这些动乱分子。 而已经失去头目的另外两大势力现是散沙一片,那么他们的目标必然一种对准自己。 加之盖诺为自保已经要铲除自己了,眼下如果再多一个华景笙,黑白两道倾巢杀之,自己纵然有诸多门道,那些人也会畏惧于这些人而出卖自己。 那时,众叛亲离,自己便是瓮中之鳖,再难逃脱了。 华景笙见安先生脸色变幻得厉害,知道对方已经起了忌惮之心,便催促道:“安先生,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你现在走出这扇门,便是与我华景笙为敌,到时候你可要做好准备了。” 安先生听闻华景笙的话,脸色还在缤纷着,而后还是屈服了现状。 华景笙的能力他是清楚的,他说能拿下美国的市场就一定能,而且自己如果助他还能得到三分之一,如果自己独去,哪怕拼尽一切也未必能得到这三分之一。 而且三分之一的份额,已经足够他几世挥霍了。 算下来,也算是不亏。 只要能进入市场,其他的后面的岁月里,一切皆有可能。 想到这里,他发觉三分之一也不是那么难接受,便道:“好,我答应。” 对于判断结果,华景笙毫不意外,轻轻仰头,分明的棱角在灯光的勾勒下更显锋凌。 “安先生,我希望三天后我可以离开叙利亚。” 一夜一天过去,宁欧一行人在重重灯火中,暗沉夜幕下,抵达了纽约市外的一处鹰门落脚点。 直升机刚挺稳,四周等待的人已经围拢了过来。 他们那些人都是上一次鹰门是在惨烈的灭门中挣扎存活下来的,因为主要根据地被摧毁,现下大家的活动地点十分有限。 张寻蓦与宁欧下机的时候,看着四周熟悉的面孔,曾经的同仇敌忾,并肩同行的岁月仿佛破开了时间的截流倒转了回来,然而当目光触及四周的荒凉时,一股物是人非的苍凉感侵袭心头。 “门主,张少。” 四周的人见到曾经的两位领袖重新归来,深有感触,甚至有些人已经润了眼眶。 当初他们就是抱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准备将他们与赵天擎一并送往国内的,没想到几年过去,他们就回来了。 而且还是以这样精湛傲人的姿态回来了。 这下,曾经的辉煌霸气的鹰门,似乎也要回来了! 宁欧看着这片已经阔背已久的土地,看着这些曾经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一直愁绪不散的他总算露出了一丝笑容。一双染上夜之精华的眼眸扩散了几分暖色,望着身旁同样隐有动容的张寻蓦,两人都是相视一笑,对着他们道:“我们回来了!” 尹婪坐在机舱内,看着外面站了一排的人,蓦地想起每次华景笙出行,前呼后拥的人,比起这一行人气派得多。 但是如宁欧这般心智坚定的人,一旦决定要重新厮杀江湖又怎么可能会没有那一天。 甚至从上次他与华景笙之间的交手,她已经预感到那一天不会远了。 赤火站在机舱门口,看着宁欧与张寻蓦正在其他弟兄叙旧情,便抓住机会,将手横在机舱门上,半靠着出口,抬起自己那横贯着一条伤疤的头,睨着尹婪,语气不善道:“尹小姐,虽然我们门主将你留下来了,但是我听说你似乎不是什么善茬,会给我们门主,给我们兄弟带来麻烦。在这里,我先提醒你,我赤火,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没有张少那份君子气度,只要你做了什么对我们不利的事,哪怕是违反门规,我也要杀了你!” 尹婪听闻疤痕狰狞,面目鄙夷的赤火的话,一直没有表情的脸勾起了一抹嫌弃的笑容,“想要杀我的人多了,你以为你有那个能耐!” 不期然,温斯那句“想杀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几”的话浮现眼前,以前她觉得这句话是多么的霸气与狂傲,却没想到自己今天也说了出来。 一样的狂傲,一样的漠然。 “你!”赤火知道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但是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一个那么不好相处的人。 初次假面,竟然扔下了那么狠的话,是太自信,还是太狂妄了! “我什么!不要以为你在这里地界儿混了那么久就天下无敌了,要知道不管你们的鹰门从前到底有多荣耀,现在也不过是不入流的小门派,想要在这个残酷的世道上争权夺利,并不是那么容易,因为想要弄死你们的人比你们高出了太多阶级。”尹婪见对方敢怒不敢动的样子,冷嘲着看着他。 赤火被尹婪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气到,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伸出手指着尹婪,“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女人,我们门主待你那么好,你却这样评价我们鹰门,你不要以为我真不打女人!” “吃里扒外!”尹婪冷讽,面对赤火的指点,冷漠的脸上溢开了丝丝怒火,“要知道我本来就不是你们的人,你们能给我吃什么!还有不要指着我,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嘿!”赤火奇气极反笑,“我就指着你了,你怎么招!难不成打我啊!” 话音刚落,他的手便被尹婪用力的捏住,疼得跟要断了似的。他立刻伸出另一只手去抓尹婪。 尹婪从座位上站起,屈膝顶上他的下巴,另一只手横手一劈,朝他的脖子斩去。 赤火见尹婪有两下子,不敢掉以轻心。举起拳头,直接朝他的腹部打去。 他记得尹婪腹部有伤,他笃定尹婪会因为护住腹部而露出破绽,他可以借助逃脱钳制。 但是他没想到,尹婪竟然不管不顾,直直冲了过来。 下一刻,尹婪受伤的腹部受了一圈,刚愈合的伤口撕裂,鲜血渗出来,染红了她大衣下的白裙。 而赤火被劈中左颈,又受了尹婪一腿,整个人往后倒栽着,浑噩的从机舱门口跌了下去。 这一动静成功吸引了外面的人的注意,众人不知情况还以为是赤火自己跌下来的,纷纷发出爆笑。但是那一刻,看到一个裹紧了大衣,披头散发的女人出现在舱门后,目光微变。 那个女人五官柔媚,却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但是嘴角却噙着一抹冰冷刺眼的笑。 “宁欧,管好你的人,不然下一次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她看着宁欧,笑得张扬,眼角沁着冷酷,语带杀气。 “这个女人是谁?” “是她把赤火打下来的吗?” “怎么她看起来不像是我们的人呢?那个眼神冲满了杀气!” 四周的人面对突然出现的尹婪脸露茫然,语含猜测。 “尹婪!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尊重!”张寻蓦见尹婪抵达这里的第一天,就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不由动了气。 她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打谁就打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不是在给宁欧难堪吗? “呸!呸!”赤火摔下来的时候,脸朝地,舌头舔到了地面的灰,一边按着被尹婪劈痛的左颈,一边从地上爬起来。 “要我尊重人也得人尊重我不是,张寻蓦你对我不满尽可明来,在背后揣度着让那些没有头脑的人来招惹我,算什么本事!还好意思说你们兄弟情深,兄弟就是拿来跟你当炮灰的吗!要杀我,尽快来,只要你杀得了,我一定死在你手里。”尹婪噙着讥笑,望着张寻蓦,从前的谦谦君子原来也不过是谋算人心的小人! “阿蓦!”宁欧听闻尹婪的话,目光倏的转移到了张寻蓦身上。 张寻蓦被宁欧眼中的质问刺伤,“阿欧,我们认识多久了,你竟然相信她说的话,你难道没听出来她在挑拨离间吗?” “门主,不是张少让我去的,是我自己去招惹尹小姐,您要罚就罚我吧,是我先主动生事儿的!”赤火见宁欧与张寻蓦因为尹婪吵了起来,立刻解释,主动认罚。 尹婪看着赤火,嗤笑了一声,白了赤火一眼,没吭声。 宁欧看了看一脸无谓的尹婪,再看满脸怒火的张寻蓦,而后将目光定格在赤火身上,沉声道:“既然事你主动去招惹的,那你回到总部后,自行去刑堂领罚。” “是。”虽然心头不甘,但是赤火行走杀场那么多年下来,也算是有血有性的汉子。 是自己主动招惹的,那就应该受罚。 “好了,大家散吧,准备回总部。”一番动静下来,宁欧不放心将尹婪独自留下,便挥散了众人。 回头看着尹婪还站在机舱里,便伸手道:“下来吧,跟我回鹰门总部。” 张寻蓦见宁欧罚了赤火,却还是对尹婪温柔似水,冷哼了一声,怒气冲冲的跟着其他人上车,不与他同乘。 宁欧察觉,没有在意,毕竟现在尹婪的所作所为的确让他头疼。 尹婪没有将自己的手放在宁欧的手中,自行从上面走了下来,冷声道:“宁欧,你会后悔的。” 宁欧看着自己空空的掌心,淡淡一笑,“不会。” 尹婪顿足,轻轻侧过头看了他一眼,而后继续往前走。走了几步,突然一声细微的子弹上膛声从某个角落传了出来,虽然极其细微,但是长期混在华景笙身边,对于各种声音都训练得极其敏锐的她还是听到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偷袭 她猛地站定了脚步,目光冷厉的环顾四周,当视线倏的定格在了右下方一处被灌丛挡了一半的黑色阴影,立刻回头,见之前还没有人影的后方突然出现了一个持枪的人,枪口对准了场内的宁欧。她拔腿跑过去,一把将宁欧扑倒。 宁欧在尹婪猛地停下后,就感觉不对。看到尹婪朝他扑过来的时候,他放声大喊:“大家小心!” “砰砰砰——” 后方传来阵阵枪响,子弹打在车辆的玻璃上,玻璃哗啦一声碎了一地。子弹打在机身上,擦着地面,簇簇直响。 张寻蓦在宁欧发声的时候,就拔了枪。赤火也跟着拔了枪,立刻跟后方的人交火在一起。 诸多的子弹绕行着复杂的轨迹,将空荡的空气划分成数道气流,切割着人的呼吸声。 尹婪没有手枪,宁欧躲过子弹之后,将拦腰抱起,朝旁边跑去,边跑边将她护在怀中,唯恐她被流弹所伤。 到了一处有障碍物的隐秘处,宁欧俊美的容颜上露出了一分满足的笑意,“阿婪,我知道你不是那么狠心的人。” 尹婪看着宁欧那满足的笑意,眼睛被刺痛,而后淡声道:“算是我报答你这几天对我的照顾吧。但是宁欧,我们依然是敌人。” 宁欧的笑容因为尹婪斩钉截铁的话而稍显失落,但是却依然笑得柔和,“阿婪,你不用吧自己伪装成刺猬,这个世界上纵然有很多伤害你的人,但是也有很多在意你的人,也有想要保护你的人。比如方元淅,比如六音,比如……” 尹婪目光僵住。 却听他继续道:“我。” 尹婪淡淡一笑,笑意含讽,“方元淅和六音的确是保护我的人,但是你宁欧,却不是。” 宁欧被她再度刺伤,声音低哑道:“说什么你都不信我,那就看吧,看看你什么时候被我感动了,或者我什么时候被人伤够了,那么我们之间的纠葛也就停止了。” “那你就等着被我伤够吧。”尹婪说着,便主动从他后方起了身,迎着飞窜的子弹,冲了出去。 宁欧的身边绝对不能留,本就已经决定不再停靠的心如果真的被沁没了那片温柔,那么等着自己的便是挫骨扬灰。 她如今的一无所有,不说全是宁家连累,但是却是有宁家的落井下石。 死去的爷爷奶奶,还有妈妈,不可能让她和害死他们的人在一起,就算自己如今是华景笙的弃子,他也不可能让自己和他在一起,而她也不可能放纵一起沉浸在一段不该开始的感情里。 今天既然是一个机会,那么她就要好好利用。 美国是烈豹家族的地盘,能够在这里伏击宁欧的人,大部分的可能都是烈豹家族,就算不是对方,也一定跟他们有关的。 她宁可落到温斯的手里,也不愿留在宁欧的身边。 “阿婪!”宁欧见尹婪不管不顾的往前冲,一边避让子弹,一边与人交锋,一边还冲出去追她。 好几颗子弹从他身边险险擦过,划破了他的衣袖与裤脚,他却不肯停下。 “阿欧!”张寻蓦见到尹婪往前冲,紧接着宁欧也冲了出去,立刻下令让其他人掩护他们。 在尹婪刚冲出障碍物的时候,站在高处,纵观全局的温斯就看到了她,淡紫色的眼睛微微一眯,似是在笑,她果然在宁欧的手里。 只要确定在宁欧手里就可以了,他有的是办法让宁欧将她拱手让出。 “将我们的撤了吧。” 后方的人听闻他的话愣了一下,他们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击杀鹰门的头目吗?怎么又撤了? 温斯见后方没回应,睨着淡紫色的眼睛直视对方的眼,冷声道:“怎么?没听见我的话!” “少爷别生气,我这就通知他们!” 宁欧在枪林弹雨中抓住了尹婪,拉着她躲到了车辆后方,正准备绝地反击,却不想前一刻还猛烈交火的双方,突然就没了声息。 之前还紧随着他们的人,突然间纷纷撤退。 张寻蓦与赤火见对方撤走,以为是耍诈,不想等了一会儿,四周真的没有声息,还听闻有车辆远行的声音,这才从里面走了出来。 “哎!这些人是做什么!杀到一半,发现自己杀错了人?”赤火还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乌龙,半喜半忧道。 张寻蓦响起之前交锋的人,虽然没有证据,但是直觉认为是烈豹家族的人。 “他们走了,我们出去吧。”宁欧见张寻蓦他们走了出来,拉着尹婪从车后方走了出去。 “宁欧,你应该不管我,因为你把我留在鹰门,等到华景笙那边的人联系我,那就是把你们一锅端的时侯。”尹婪看着那一批人离开,逃离的心思却就淡了。 但是不想再成为对人有利的棋子的她,不想再卷入那些纷争,便主动挑事。 只要不入鹰门,那么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说自己不知道。 “尹婪!”宁欧一路听这种话听得太多了,但是没想到最有杀伤力的还是从她自己的嘴里说出来的话,“你非要逼着我将你弃之不顾吗?” “对。”尹婪肯定的点头。 “你非要把自己逼得一无所有吗!”宁欧看着似乎想要放弃整个世界的尹婪,声音染上了一缕痛色。 “我不是一直有一无所有吗?”她以为她有家,结果家人不要她。她以为她有华景笙,结果华景笙不要她。既然血肉之亲和她忠诚一世的人都能放弃她,那她宁欧又怎么会不放弃她! 如今的他之所以留住她,除了自己还是一颗有价值的棋子外,便是一股执拗在心的不曾得到。 一旦自己妥协,那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她想都不敢想。 在这个摇摇欲坠的世界里,她已经没了自我,没了亲人,没了朋友,如果连自己的心都守不住,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有什么! “阿欧,这里不安全我,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张寻蓦见宁欧与尹婪也起了争执,担心那批人还会反扑,便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嗯。” 最终尹婪还是跟着宁欧回了鹰门。 鹰门总部位于曼哈顿区,位于繁华之中的一座莺飞草长的别墅中,一堵白色的高墙宛若一个守护者将里面的几栋别墅围绕在里面,正中央的是一座用石头与木头混合雕筑而成的别墅,路过草坪之后,是一座充满了花鸟鱼虫的白色雕塑喷泉,栩栩如生,别致风雅。 车辆直接开到了前面这栋别墅的楼前,这里是主楼,两侧还有几栋相对较小的别墅分别用以接待客人,设宴,或者受罚等用途。 宁欧与张寻蓦自然是住在主楼的,走过长长的走廊,穿过一座布局精美,花卉迷眼的花园后,尹婪被带到了宁欧所在的独立套房,里面铺着黑色的地毯,家具、沙发、饭桌一缕全是白色,里面有两间房,有一个旋转楼梯,走上去之后,上面不是房间,而是一片宽阔的空地,顶部用玻璃撑着,可以望见天空。 整个房间不算严酷,也不算雅致,但是还算别致。 带她来的人将她送入房间后就自行退下,宁欧要与他们的人商量事情,暂时管不了她。房间是电子锁,要么是宁欧的指纹,要么是密码,她一个都没有,自然出不去,所幸连跟着的人都没有。 她也乐得清静,抱着腿在二楼的阳光充裕,满目温暖的空地上一坐便是一夜。 接下来的几天,宁欧基本早出晚归,她便经常坐在二楼发呆,三餐按时送入,她倒是没有饿着,去感觉自己是在坐牢。 后来受不了这样的死寂,她让宁欧放她出去走走。宁欧起初不放心,不肯答应,但是见尹婪这几天虽然伤口好了,但是因为闷在房间,脸色依然没有血色,这才她可以出去,但必须自己陪着且不能走得远。 最近他们与烈豹家族之间摩擦不断,担心她遇上麻烦。 尹婪拗不过,也只得答应。 两人手牵手走在街头,尹婪穿着一身白色的长款毛衣,脚蹬着一双黑色的皮靴,而宁欧则穿着一件黑色大衣,眉目俊美,五官精致,一双墨眸融着半许冷漠,半许温暖,注视着身旁的尹婪,一派温馨暖至。 出众的容貌,加之流转在两人之间的脉脉情深,引得路过的人纷纷侧目。 路过一家饮品店,尹婪趴在窗户上,指着里面一份超大冰淇淋,对宁欧道:“我可以吃那个吗?” 宁欧看着瞪大了眼睛,一脸欣喜的尹婪,纵容着她的孩子气,笑道:“可以,不过只能一口。” 尹婪浅浅一笑,笑容在苍白的脸上溢开,舒展了她本就柔媚的脸,“好。” 宁欧见到她的笑容,眼中的温柔绻绻似水,“走吧。” 尹婪跟着他走进去,含笑的目光微微往后一看,而后自若的收回了视线。 因为店内人比较多,需要排队,宁欧看着自己的人跟了进来,便对尹婪道:“你先去找个地方坐下,我马上过来。” “好。”尹婪十分温顺,自动走到宁欧视线可及的地方落座。 暗中保护两人的人坐在了里尹婪邻桌,目光警惕的看着四周。 轮到宁欧,他拿着钱包,准备点餐,突然后方传来了一阵轰鸣般的玻璃炸裂声。 临窗边的那几桌被砸下来的玻璃轰然淹没,碎片落在地面,宛若水花般四溅开来。 “啊!”四周的人群发出惊恐的尖叫,里面的人更是面露惊恐的朝外面跑。 第一百四十七章 望不见的出路 本就不大的餐厅瞬间被人流灌满,被逃生本能趋势的人群大规模的往外涌,将整准备往里冲的宁欧硬带着往前外退。 “阿婪!”宁欧大声的呼喊,目光焦急的在四周游掠,却看不到前一刻还安然坐在自己眼下的人儿。 “阿婪!”声嘶力竭的声音被尖叫的人群残酷的淹没。 而他一心苦寻的人早在事故发生的瞬间,便迎着轰然塌下来的玻璃,翻滚了出去,趁着人流拥挤,众人的目光被吸引的时候,跑到了外面,随着奔腾的人流跑到了他看不见的地方。 “门主。”保护宁欧的人艰难的拨开了人群,朝宁欧靠去。 “尹婪呢!”宁欧揪着两人,厉声质问。 “我们没看到!事故发生的时候,我们想拉着她躲,结果抬眼望去那边已经没有人了!”两人被宁欧咄咄逼人的目光侵吞,声音低不可闻。 “给我找!”宁欧俊美的五官登时扭曲,额头上暴起可怖的青筋。 “是。” 昏暗的灯光,魔魅的舞台,震撼的音乐,霓虹的内场,群魔乱舞的人群,鼎沸的喧嚣充斥着道道缤纷的光彩,汇聚成了一个热火朝天的发泄场所。 在这片昏暗的自由天地中,人们自在的放纵着自己的情绪,发泄着对现状的不满,甚至于包容着他们对于自我的放逐。 尹婪穿着一身与这里的灯红酒绿全然不同的纯白色毛衣,穿梭在眉光妖冶,神色狞狂的人群当中。 影淖的人流,四飞的灯簇,她一边拨开人群,一边四处张巡,蓦地目光锁住了坐在吧台前。 她轻轻一笑,柔媚的眉目流转着簇簇娇艳,逆着流光,缓步走了过去。 温斯亦是一身白色西服,高贵如王子,优雅似绅士,一手握着一只高脚杯,一手随意的搭在椅子上,闲散而舒适的坐在那里。见到尹婪走了过来,那双与杯中液体相映成辉的淡紫色眼眸泛起了道道勾人的流光,紧紧的裹紧了她。 尹婪走到温斯的身前,倒也没有扭捏,点了一杯伏特加,含笑望着温斯,“我不记得烈豹家族的地盘事在曼哈顿。” “反正都在纽约,是与不是只是愿不愿意的问题。”温斯见尹婪坐在了身侧,目光落回到手中的液体里,紫色的液体顺着光滑的杯壁摇曳,由浓及淡,又由淡极浓,似乎很是有趣。 尹婪接过侍应生递过来的烈酒,回眸见温斯把玩着手中的液体,轻轻弯眉,道:“你知道什么东西极淡的时候才是最浓之时?” 温斯目光一瞥,“什么?” 尹婪仰头一口喝下了伏特加,喉咙窜起了一条火龙,将整条舌头都麻痹了。她才轻然一笑,柔媚的脸映着一道打过来的红光,霞虹四起,“情。” “情?”温斯微微蹙眉,爱情?亲情?友情? 尹婪收回目光,目光迷离,兀自的接下去时,“情到浓时情转薄。” 温斯听着尹婪的话,冷色逼人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困惑,情薄等于情浓? “温斯。”尹婪见温斯那双漂亮得近乎妖冶的眼睛,笑意更深,“你有没有喜欢我啊?” 温斯听闻这句话,蓦地凝住了表情。 尹婪见状,跃下了椅子,主动靠近了他,眉梢妩媚,嘴角含笑,“你知道,为什么会有人那么喜欢我吗?” 温斯看着主动靠近的尹婪,身子不自觉往后靠。 尹婪伸出手搭在他的肩头,整个人往他身上依。 “尹婪!”温斯挥开她的手,站了起来,眼眸中交错着怒火与防备,而后冷冷勾唇,笑意冷然,“你想要成为我的女人吗?” 尹婪被他挥开了手,笑着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不想。” “那你还!”温斯一怒,话未完却觉自己失了态,前一刻还淡然的容色,瞬间浮现了一丝狠毒,“尹婪,你最好不要落到我手上,否则你会后悔的。” 尹婪看着他,挑衅一笑,“还不知道谁会后悔呢!温斯,我可没有忘记,你对我做的事!” 温斯见尹婪一改之前的浅笑,变得张扬而灵动,突然有了兴致,“我已经帮你从宁欧身边逃出来,既然不想留在他身边,那不如来我身边,看看我们到底谁会后悔。” 尹婪听闻他的提议,挑衅的笑容在脸上扩散,直至蔓延到眉梢,充盈了整张脸,才道:“我可没有说,我要逃离他。” 温斯脸上的兴致再度转为了怒色,那双漂亮的淡紫色眼睛染着层层冰霜,死死的绞着她。 正要说话,突然一个人从后面抱住了他,硬将他往旁边带。 同时,一张铁椅子狠厉的砸在了他之前站着的位置上。 “砰——” 铁椅子砸在吧台上,震碎了玻璃,弄倒了旁边堆起的香槟塔,香槟杯稀里哗啦的坍塌,香槟酒流了一地。 四周的人群突然就混乱了,像是被大水冲过一般抱头鼠窜。 桌子被慌乱的人群撞翻,上方的酒水摔了一地,各色酒汁流淌在地面,整个地面凌乱得像一个调色盘。 尖叫声一度盖住了鼎沸的音乐声,吓得酒吧老板操着枪就冲了出来,大声呼喝:“发生了什么!” “不许动!”另一个保护他的人立刻蹿到了他身前,拔枪对准后方的人。 尹婪深郁一笑。 温斯这才发觉不对,回头一看,便见一身黑色风衣的宁欧,眉目邪佞,五官阴沉,那双如夜的墨眸暗卷着厉厉寒光与腾腾杀气,整个人逆光走来,仿宛若杀罗。 “温斯,我的人不是你能带走的!”冷冷的音调仿佛阵阵寒风,直直往人的骨头缝里刮。 尹婪看着宁欧走来,脸上的笑容十分安然,似是笃定他不会伤害自己,亦仿似根本不在意他是否生气。 温斯见宁欧走过来,他的人也跟着簇拥了上来,三对二,他的人自然不占优势。轻轻一笑,笑容却极为妖丽,“宁欧,我能不能带走无所谓,但是我只需知道你锁不住她就够了。” “你想要带走她,你试试看啊!”宁欧被温斯挑衅得怒了,厉色放言。 温斯看着笑得柔和的尹婪,知道这才是她的目的,高傲的扬了扬眉,整理一下被手下一护,有些凌乱的衣服,道:“那你就等着吧。” 说完之后,大步一跨,清雅的离开。 保护他的人却没他那么潇洒, 但是宁欧的人偷袭,一路小心的护送着,直到走出了酒吧这才放心的转身。 见温斯走了,尹婪的笑容也就淡了下去,“找得够快啊!宁先生,看来你真的把我看得很近啊!” “尹婪,你到底要玩什么!”宁欧看出了她与温斯之间的暗涌,满目痛心的看着她。 明明那么讨厌自己成为棋子,为什么又要心甘情愿的拿自己做局? “玩我想要玩的。”尹婪看也不看他,径直越过他,朝门口走去。 宁欧看着尹婪纤瘦的背影,轻然喟叹,而后又无奈的跟上。 “哎!你们要赔偿我!”老板见闹事的要走了,立刻上前抓住了宁欧。 宁欧厉眸一扫,杀气腾腾。 老板表情一哽,有些心虚,但是却又不甘心自己的场子被这么闹了什么都没有,鼓起勇气不放手。 跟随宁欧的人立马拿出一沓钱,塞给老板。 老板这才满意的松了手。 一路无波,回到总部之后,宁欧却下了死令,让守在大门口的人认清尹婪的脸,除非他带着她,否则不管是谁,都不能带她出去。 于是,尹婪再度被囚禁了起来。 坐在窗前,看着被点点墨色侵染的夜空,密密麻麻的黑色仿佛是一只只小虫子,将白昼一口一口吃进了肚子,也将人寄托在白天的希望一点一点的吃掉,尹婪的心里蓦地变得沉重。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想得都是与华景笙,与五哥,与赛斐,与莫森一起的日子,那是生命中的第二次甘露,让她相信老天没有遗忘她。 可是在亲身面临华景笙的一次抛弃之后,这些她所认为的美好都成为碾磨着她心的利器,每天都会让她的心鲜血淋漓。 此时此刻,她的心已经千疮百孔。 但是宁欧却还在千方百计的想要自己的心,自己都快保不住的东西,自己都快要失去的东西,她怎么可能给他! 脑海不自觉的再度响起了临死时方元淅的话,她真的不适合走这条路,是不是? 所以才走得那么艰难,走得那么绝望。 为了不让她成为被摆弄的棋子,六音不惜豁出性命来催促她走,想要给她谋出一条生路。既然连六音都会不忍心这般待她,那他华景笙……怎么忍心! 难道他看不出来,自己为了能留在他身边,有多拼命吗? 现在她再度堕入了命运的魔咒,除了漠视,忽略,激怒,甚至是刺痛宁欧,她不知道该怎么来抗拒宁欧了。 她的出路,到底在哪里? 华景笙一行人成功从叙利亚逃离,回到了之前他们曾停留过的迪拜。奢华致美,醉纸迷金,独一无二,这样的形容词便是为它量身打造的。 它仿佛是永不凋谢的,永不褪色的,依然固我的,坚韧的,傲然的,绝无仅有的立在沙漠之中,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看着这片从未消弭的奢华,华景笙的眼中染上了一丝沉痛,想到那半身浴血,面色惨白的尹婪,那份沉痛便辗转入喉,让他的心都不由变得窒息。 第一百四十八章 阿莺 塞斐与莫森已经被他叫下去休息了,这几天他们不断的冲锋陷阵,需要休息。 他打开了电脑,利用网络连通了远在意大利的巫胜。 很快巫胜便接了视频会话。 “景爷。”巫胜的脸出现在屏幕上,经过这段时间的休整,他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看得出伤势已经大致恢复了。 “最近意大利有什么动静?” “这两天我们的地盘不太平,有人私自携带了‘那些’东西进来,幸亏我们的人警觉,所以没让那些突击检查的人抓到把柄。不过这种事从未发生在我们身上,这是怎么回事?” “我和盖诺之前协议作废,你最近一定要好好盯住我们的人,尽量将手里的任务和货物清点一下,最好不要交易,等着这阵风波过了再说。” “那盖诺这边我们不做点什么吗?很快选举就要结束了,如果他的当选的话,怕会继续针对我们。”巫胜脸露忧色。 “自然是要做的,只是现在你先不要管这件事,我这边会安排的。” “是,我会加倍留心的,景爷你尽管放心。那你什么时候会回来?” “我这边动身的话会跟你联系的。” “是。” 华景笙微微犹豫,随后才道:“最近阿婪有跟你联系过吗?” “小尹?”巫胜疑惑,“没有,她没有跟您在一起吗?” “她被宁欧带走了。”华景笙眸色一沉,随后道:“如果我没回去的这段时间,阿婪跟你联系,你跟我一声。” “好。”巫胜心头震惊,但是不方便多问,只得点头。 而后视频会话中断。 华景笙看着满目的黑夜,漆黑的夜幕仿佛一只掌控着星辰命运的手,随意的一拨弄,星辰便被划分到不同的地方,有的明亮,有的黯淡,如同沉浮在命运之河的他们,明明都决定要相互信任,但是外界的力量一干扰,这份孱弱的信任便被撕碎。 眼前再度浮现尹婪那绝望入骨,悲伤刺心的眼神,他抬起手覆盖住了自己的眼,遮住从里面泄出的悲凉与无奈。 从未想到过,有一天,尹婪竟然会在自己的眼前,寻死! 想到这里,华景笙只觉从未出现过涟漪的心,轻轻起了缭绕的旖旎。 美国的天气,比起其他的地方来说还算怡人。 湛蓝的天跟当初在迪拜的海水一样纯净纯粹,白白的云悠然自得的漂浮在蓝天中,纯净宜人。 徐徐清爽的风,卷着阳光的金色,沿着窗沿,拂动着窗帘,将其绕舞得翩然多姿。 尹婪坐在柔软的地毯上,看着外面宛若壁纸般的蓝天,偶有两三只小鸟掠空而过,惬意自在的扑腾着翅膀,相互搀扶着,相互陪伴着,往更远的地方走去。 突然一卷长发从上方的窗沿上垂了下来,宛若倒挂着海藻,飘散入尹婪悠然的眼。 尹婪猝不及防,被惊了一下,而后就见长发轻拽,一条穿着皮裤的细腿跟着凑了进来,最后是一道纤细且强劲的身影从上方如同猴子攀住树藤般倒挂着荡了下来。 入眼的便是一头长而卷的头发,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身材高挑,模样娇美,穿着皮衣皮裤,整个人显得利落又精干。她不等尹婪说话,径直伸手拉开了落地窗,气质逼人的踏着窗沿走了进来。 尹婪没有起身,这个女人拥有着与她一样的历经锤炼的坚毅气质,同时也有些盛气凌人。 “你就是尹婪?”对方看着坐在地上,神色安然,眉目柔媚的小女人,蜷缩着的身子像极了一头孤独的小兽,没有利爪,没有张扬,仿佛被洗去了所有傲气一样。 尹婪轻轻抬眼,那双清澈似琉璃的眸子不清不淡,不卑不亢,“你是谁?” 看着尹婪的眼,她才觉得总算有一丝不同。迈着步伐走近了她几步,保持着居高临下的姿态。 “你就是让我们门主神魂颠倒,不惜重金也要为你寻到百毒不侵的药人的女人。” 对方放肆的打量,恃傲的姿态,让尹婪冷静的眉目微微龟裂,但是听闻对方提及的药人两字,却又忍不住疑惑,“什么药人?还百毒不侵!你们还真是无事可做啊!” 就算有这样的人,不说对方藏得极深,甚至还有可能隶属国家,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我是阿莺,是鹰门暗夜组的组长。”长发女人盯着尹婪,这个女人长得不错,但是过于冷僻。 虽然她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但是通过两人的对话她能判断出对方不输她的傲气与肃杀之色。 “你是谁,与我有什么关系。”尹婪动了动身,不想与对方接触,“我累了,请你出去。” “哼!能力不大,脾气还挺大的。”阿莺看着尹婪,不服气的冷哼,“你知道因为你,我们总部的人险些起内讧吗?你还摆着这样一张丧气脸,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吧!” 她虽然今天才执行了任务回来,但是一回来赤火与其他人就帮这个女人的事迹一字不落的告诉了她。因为这个敌友难明的女人,张寻蓦与宁欧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明争暗斗,争吵怒对。 偏偏这个当事人一点愧疚心都没有,还一副天下我最大的表情。 “我做什么表情,跟你无关。我就是把我自己当回事儿,又跟你有什么关系!看不顺眼我啊,尽管放马过来啊!”尹婪看着眼前的名为阿莺的女人,冷哼一笑,眼中含着蔑视与自傲。 阿莺见识了她的目中无人,狂傲自大,一张清秀的脸气得通红,字字如玑:“你以为我不敢!” 尹婪看着眉色冷厉的她,轻声一笑,提醒道:“如果不能一举将我从这里赶走,就不要自找麻烦。” 阿莺气极,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在鹰门那么多年,虽然自己是个女人,但是能力却不输那些男人,所以这里的人基本上没有不尊重她的。 但是眼前这个女人,竟然一而再的轻蔑她,骄傲如她,若不是看在宁欧的面子上,早就动手了。 “还有。”尹婪转身欲走,却又一顿,“不要把你们的要做的事够归结于我身上,我虽然不在意那么非议,但是也不喜欢成为别人的谈资,不然我也会不客气!最后就是,下一次来请走身为人应该走的门,不要学那些阿猫阿狗从歪门邪道的地方走进来。” 阿莺听闻尹婪狂狷妄纵的话,骂了一句“shit"后,就难以忍受的挥拳朝尹婪打去。 尹婪虽背过了身,却耳聪目明,察觉了后方的怒气。右脚往旁边一迈,重心一挪。 后方的阿莺便扑了空,见状,她立刻调转方向,另一只手又压了过去。 尹婪撑在她那只手上,腰部一用力,踏墙翻身就跃过了阿莺。落身之身,她身子凌空一转,欲收势的手,五指弯曲成爪,揪住阿莺的长发往自己这边一带。落地后,以后背抵着她,狠厉一扯,硬生生给了她一个过肩摔。 阿莺被砸在地上,后背一痛,咬牙一狠,双腿飞快一动,身子一转,伸手握住了尹婪的腿,使劲一拉。尹婪重心不稳,被她拉倒,她扭身一撑,整个人坐在了尹婪身上,用双腿钳制了她,挥拳朝着她的面部砸下。 刚砸了一拳,躺在地上受制于她的尹婪长腿往后方弯起,从后面交叠绞住了她的脖子,使劲收紧。 阿莺的呼吸被凝滞,手掐住她的腿,既是抓又是挠,试图让尹婪放腿。 尹婪的脸被她打了拳,正在气头上,忍痛不放。半躺在地面的身子,翻滚了一圈。阿莺没有挣脱,反被带着滚到了地上。 尹婪咬牙发狠的用力。 阿莺面色涨红,红得近乎发紫,胸口剧烈的起伏,还发出了嘶哑的咳嗽声。 这时,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来人见到绞在一起的两人,面色一变,惊怒道:”你们在做什么!“ 阿莺的目光艰难的挪向来人,示意对方救自己。 来人见阿莺满目涨红,血丝满布,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当即一个手刀劈在了不肯放手的尹婪腿上。 尹婪吃痛,这才不情不愿的放了手。 阿莺离开了桎梏,躲在了来人的后方,双手捂着脖子,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你想杀了她!“来人的 目光含着质问,盯着尹婪。 尹婪看了看来人,头顶的伤疤因为这一声怒声赫赫的质问而鼓动了起来,显得狰狞骇人。 “你们挺擅长颠倒主谓的啊“她轻笑着揶揄,蓦地目光冰厉的看着赤火,“今天如果不是我有自保能力,恐怕就要死在她的针对,你的包庇里了。你还好意思质问我!” 赤火听闻尹婪的话,目光倏的落在阿莺的身上,“阿莺,你做了什么?” 虽然尹婪不讨人喜欢,但是也不能有事。阿莺,怎么那么糊涂,来主动挑衅她! “阿火,我是好奇来看看她,可是她却出言不逊,我忍不过,这才动了手。” 赤火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再次发出讥笑的尹婪,深觉头大。 “好了,以后你没有事,不要往这边来,门主会不高兴的。” 阿莺不甘心的瞪了瞪尹婪,也才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尹婪看着赤火纵容着阿莺,轻声笑道:“看来鹰门也不过如此嘛。内部都这般没有规矩,还想野心勃勃的扩张领土,真是痴心妄想。” 第一百四十九章 情绪崩析 “尹婪!”赤火听闻她充满了嘲讽的话,声音冷然道:“不要以为门主依着你,我们就必须顺从你。这里是鹰门,能够融入鹰门的都是我们的手足,手足之前规矩自然没有那么森严。倒是你,你以为你成为了华景笙的手足,不想却被对方这般摒弃,如果不是我们门主接纳了你,此刻的你连丧家犬都不如。” 尹婪听闻赤火残忍刻薄的话,厉色转身,伸手就拔出了他绑在腰间的枪,“你再说一次!” 赤火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被人拿着枪指着头,邪魅一笑,“再说几次都可以,我只是阐述现实!怎么,听不下去啊!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这样锋芒尽露,我一定会好好的隐藏自己,否则连最后的栖身之所都失去,那你就真的走入了绝路!” 尹婪握枪的手紧得几乎将枪柄嵌入了指尖,但是赤火说的话,她却反驳不得。 一旦离了宁欧这里,温斯的追杀,华景笙的除内,必然将她逼得无路可走。 赤火见尹婪面色有怒,眼中却有深切的悲色,极淡一笑,扣住了被尹婪紧握的枪,将其重新别在了腰间,转身离去。 在房门再度合上之后,尹婪整个人仿佛被抽离了力气一般,恍恍惚惚的跌坐在地。 丧家犬都不如! 如今的她竟然沦落到了这样可悲的地步! 一丝细碎的疼痛从心头蔓延而出,沿着心脏的外壁嗤嗤嗤的裂着,疼痛感随着龟裂的加深,伴着呼吸,深沉入肺。 短短几分钟,便让她疼得脸色惨白。 她分不清到底这是精神上的疼痛,还是真的心在疼。 被华景笙放弃的她,竟然连丧家犬都不如。 这样的自己,又怎么能得到宁欧的珍视! 夜色悄然而至,没有预兆,没有防备,当尹婪从黑暗中睁开眼的时候,四周依然是黑暗。 如同被施以了魔咒般的夜色浓郁的铺开,肆意的渲染着整片天空,仿佛要将身处其中的每一个人都拉入它缔结的帝国之中。 她动了动有些发僵的身子,抱着自己坐了起来。 望着月光温柔的玻璃上涂上了一层柔和之光,成为这片黑暗中唯一温暖的颜色,一直压抑的心仿佛在这一刻得到了安慰,缓缓的放松了下来。 不知道这样枯坐了多久,房门再度被人拧开,来人步伐轻柔,呼吸匀称, 仿佛是刻意训练过一般,小心翼翼。 当触及满目的暗色时,对方稍作停顿,轻手关上后,才轻脚的走了进来,然而没走几步,步伐再度戛然而止。 “阿婪,你还没睡?”一声低柔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融在这片月色之中,有着说不出的温煦。 尹婪没有回答,目光怔怔的看着月辉,仿佛这样就能让那片温暖入驻冰冷的心间。 宁欧怕在黑暗中呆得久的她眼睛不适应,没有开灯。缓步走向她,见她双手紧紧的抱住了自己,蜷膝坐在地毯上,幽深的眸光蓦地一暗。随后屈身坐在了她的身旁,见她眉目静柔的看着头顶的弦月,便开口道:“今天阿莺来找过你了。” 尹婪淡然的眉色一动,目光抽离了那片还没入驻心间的温暖,借着浓浓的暗色,森森的看向他,“你来兴师问罪?” 手足被欺,所以连他不能坐视不理。 宁欧见她的眼隔着夜色深深的望了过来,轻轻垂首,倨傲的五官被清浅的月色包裹,弥漫出层层温柔之色。 “我是担心你被欺负,怎么会兴师问罪。” 尹婪刚起的棱角被他这般担忧的低叹抹去,她轻轻拢了拢眉,继而将目光重新望向那片皎洁的月色。 声音随着月色朦胧,“我差点杀了她。” 宁欧却不想刨根问底,“可是她没有事。” 尹婪抱着自己的手轻轻松开了些,呼吸也渐渐有了力度,“宁欧,为什么要把我留在你的身边?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安心的呆着,你不怕有一天我会伤了你的人,逃出去吗?” 宁欧细细的听着尹婪的话,见她飘渺的身形渐渐有了实质的轮廓,淡淡弯唇,声息清晰答:“怕。” 尹婪秀致的眉头凝住,放松下来的脸部微微僵住。 “我最怕的就是留不住你,在南兴是,如今更是。”宁欧将身子转过,那张扬的眉目,桀骜的五官盛在月辉中,凝着说不清的温柔与缱绻。幽深的眼波仿佛被投入最深邃的月光的清潭,波光潋滟,渗人心窝。 “阿婪,我不知道怎样让你放下心头的恨,也不知道怎么做你才能信任我。我不是华景笙,没有在你需要的时候及时的出现在你的身边,占据对你最为重要的那十年。可是阿婪,我一直在找寻我们之间的相处之道,我以前错过的我办法改变,但是我现在能改变的,我不想再错过。” 尹婪的目光固定在镀满了银色的玻璃上,想起当初宁欧紧紧抓住自己,绝望而深情的说着“我爱你”时的情形。 “如今是你需要帮助的时候,我说什么也不可能丢下你。”宁欧的目光得不到尹婪的回视,却坚持着不肯挪动。 “宁欧,你知道我被丢下过多少次吗?”尹婪目光的倔强终于被那片月光淡化,一直保持着冷毅的眼波渐渐变得迷离。 宁欧看着她,眼中有着不加以遮掩的心疼与珍视。 “我自己都不记得了。”尹婪轻轻蹙着眉,目光含着一份沉湎,“当初得知我的爸爸害死了我的妈妈,以及我外公外婆的时候,我还不相信,可是当他决定连我也一并抹去的时候,我才真正的相信了。后来被华景笙所救,我就不断的徘徊在随时会被遗弃的边缘,挣扎在一群不畏艰苦,只想求生的孩子身边。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可以有伙伴,有朋友,有依靠的这一步,却不想……”尹婪的声音蓦地哽住,她压抑着喉咙里的酸楚,淡泊道:“我还是面临了最畏惧的这一幕。” 宁欧第一次听着她说着自己的事,细细聆听的同时心亦随之起伏,为之疼痛。 尹婪垂下目光,定定的看着脚边的一团阴影,“为什么人心可以那么薄凉?我很努力的做好尹婪,不做许柔依;我拼命的奔跑,不想被落下;我认真的做事,力求最好,就是想证明我足以有并肩的资格。可是我却像是永远也追不上,赶不及。我也是一个人,有感情有温度有底线,也有脆弱有孤独有害怕的时候,你们明白吗?” 宁欧知道这番话不是对他说的,但是他还是忍不住答:“我明白,我都明白。” 尹婪抬起眼看着他,忽而就笑了,“你不明白!你不明白为什么我会恨你,你不明白我为什么不肯直面你的感情,你不明白为什么我说我们不可能在一起。所以你不断的逼问,不断的求证,不断的将我剖析。你以为你的爱可以覆盖一切伤痛,却不知我已经失去了救赎。” 宁欧看着笑得凄然的尹婪,听着她的话,思绪急乱,忍不住伸手想要触碰她。但是见到她本能的后退,他又止住了手,所有的温柔与心疼化作了眼底那一份悲伤的无奈。 “你不相信我,自然不肯被我救赎。”她不信他的感情,不信他的真心,也不相信他的能力,不肯将自己交付给他。他纵然一心靠近,也终究只是拉紧距离,而不是紧握彼此。 “对,我不相信你。”尹婪点头,坦然的承认。 “那你为什么可以容忍华景笙一次又一次的利用?”宁欧不懂,他看得出尹婪对他不是没有感情,但是她就是不肯低头,不肯服软,一直在跟自己较量。 “因为只有他,知晓我全部的伤,理解我所有的痛。纵然没有爱,却有情,相互的陪伴,相互的融入,可以让我们直至终老。” 宁欧听着尹婪自欺欺人的话,一直提醒自己要怀柔不要冲突的他,终究还是没能忍住,目光如刀直直扎入尹婪欲逃避的眼,声音促而急,“其实你就是怕受伤,怕疼痛。你有爱却不敢信,有心却不敢动,你一直恪守着你与华景笙的那份惯性,告诉自己这样也很好啊,也可以过一生。你的心不在他身上,那么你就不会难过,不会疼痛,不会绝望。你还觉得这样你才能把控自己,把控人生,不至于全盘皆输!但是尹婪,你怎么可以那么自私!事事都要想着自己不受伤,自己可以自保,自己不会绝望,既然你那么自私,当初又何必招惹我!” 宁欧的话宛若钢刀,径直劈开了尹婪辛苦建立的层层防御,狠狠的扎向了她的心。她呼吸急促的看着宁欧,想要义正言辞的否认,但是却又找不到立场。 她一直小心翼翼守着的心思,被宁欧这样狠厉的剖析,一览无余,丝毫不遗。她以为这样就是最好的办法,她以为不会有人能看穿,就连华景笙都不曾怀疑过,她以为自己可以瞒天过海。 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她骗过了所有人,包括她自己! 却不想被一个性格乖戾,做事张扬的宁欧,看穿了! 第一百五十章 你我,只是你和我 不曾将眼泪洒于人前的她绝望的流下了眼泪,她颤抖着,哽咽着,凄迷的看着他,“宁欧,为什么你要批判我!我的自保有错吗?我想躲在自己的世界里守着那丝近乎卑微的温暖,我错了吗?我想保全属于自己的一丝真心,一丝善念,来克服这个世界给我的磨难,我错了吗?”说着,她眉目癫狂,声音尖锐,不可自拔,“纵然我自私,我无情,我冷酷,我故意招惹了你,想要你爱上我,然后一举将你们宁家与许家推入万劫不复,但是我不认为我错了!我没有错!是你们害得我家破人亡,害得我颠沛流离,害得我一无所有!我没有错!我要你们死!我要你们都是死!” “啪!” 宁欧红着眼,戾着容,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将她的癫狂,她的伤痛,她的绝望一并打碎。 尹婪狼狈的跌坐在地,一直压抑的哭声突然间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肆无忌惮的发泄了出来。 宁欧心痛如绞,蹲下身用力的将她压入自己的怀中,双手紧紧的锢住了她,让她的泪,她的痛,她的委屈悉数的流入了他的心头,减轻她的压力,分担她的绝望。 “阿婪。”他的声音被感染,染上了隐隐哽咽,凄楚而苦涩,“你没有错,一点儿都没有。我不逼你,但是那么多年了,你不要再沉溺这份痛苦了。你的妈妈,你的外公,你的外婆,所有关心你的人都需要你可以快乐,都希望你能幸福,她们不会希望你枯竭在这份绝望中的。你没有一无所有,你有我,你有我的。纵然你恨我,你怨我,你不肯相信我,但是尹婪,我爱你,我爱你啊!真的,真的……” 尹婪声嘶力竭的哭着,从未这般放肆哭过的她似是要将这些年隐忍的所有痛苦悉数泄尽。 但是那么多的痛,那么多的苦,那么多的伤,又岂是用哭就能解决的。 直至她的哭得精疲力尽,那份悲伤却依然横至在心头。 最终,她身乏气弱的昏了过去。 宁欧一直紧紧的抱着她,陪着她,守着她,任由她的眼泪如同无穷无尽的海水倾泻了他一身一心,紧紧将他锁溺其中,他也不甘放手。 而后察觉靠在肩头的人轻轻垂首,停止了抽泣,他才慌忙将她扶到眼前,瞧见她双眼猩红,鼻尖与嘴唇亦是沉沉的红色,他重重的叹了一声,伸手放在她的鼻下,试探着她呼吸虽轻却也算平稳。这才俯身轻轻的在她的眼睛,她的鼻尖,她的嘴唇上落在一吻,抱着她朝房间里走去。 看着尹婪安静的睡颜,他虽然心疼不已,但是想到这是她第一次在自己眼下卸下防御,丝丝甘甜亦辗转心头。 忍不住又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唇,他满足的一笑。伸手搂着她的腰,沉浸在她的气息中,轻轻闭上了眼。 会有那么一天的,他相信! 清脆的鸟啼悠扬的在林间响起,随着徐徐而来的晨风时清时浅的从半开的窗户中飘了进来。 阳光不懈怠的在窗帘上投下大片金影,朦胧的金光隔着窗帘发光发热,在地面上涂抹下了一片形状不明的斑驳光影。 尹婪意识转,轻轻动了动身,想要睁眼,却发觉眼皮极重,而且眼睛还有一种阻塞感。她一下睁开,惊愕的发现自己的眼睛只能看到一条缝。心头一慌,抬手去摸才摸到一片肿胀,而且自己摸的时候没控制力度,疼得让她撇嘴。 “来,先敷一敷。”一声温宁浅柔的声音隔着视线不及的距离传了过来。 尹婪刚动,一张裹成一团的方巾就放在了她的手中,暖暖的温度刚在掌心晕开,她的手就被对方带着往眼睛盖来。 温温热的方巾遮住了她的眼睛,尹婪感觉前一刻还涩涩的眼睛得到充分的放松,一个个毛孔都舒服的张开了。 热敷了几分钟,对方敲了敲她的手。她放开了方巾,对方拿走了她手里的,又重新递给她一块新的。 “继续。” 尹婪微微撇嘴,老实的拿过方巾继续敷。 来回了半个多小时,尹婪拿下方巾之后,睁开眼,虽然还是有些不舒服,但是比起之前好了许多。她慌忙跑下床,去照镜子。 当那双肿得跟核桃一样大的眼睛映在镜子里的时候,她瞬间就叫了出来,这是她吗! 还在为尹婪准备热方巾让她继续敷的宁欧,听闻尹婪的叫声,火急火燎的从客厅赶到了卧室。进去之后就见到尹婪站在镜子面前,背对着他,而且镜子里的她还拿手遮住了眼睛。 “不许过来!”怒意盎然的语调,含着一丝气急败坏。 宁欧轻声一笑,深幽的眼眸内尽是一片纵容与柔色,“现在已经好了很多,不用担心,你还是很美。” 尹婪被看破心思,索性放开了手,狠瞪了他一眼,“要你多嘴!” 这就是肆意发泄的代价啊! “阿婪,我很开心。”宁欧看着状若赌气般呵斥他的尹婪,嘴角弯出一道满足的弧度。 尹婪欲转身走向床的步伐一顿,凝目看去时,正好望见那一双精湛的眼睛融入了寸寸金光,粲然夺目。同时也看到了融没在金光之下的那片如风似露的温柔,浅浅溢溢,柔肠百转。 “宁欧,就算昨晚的我失了控,也不代表你对于我来说就具备了某种意义。如今的你我依然只是你,和我。” 宁欧听闻尹婪的话轻轻的笑了笑,仿佛这样就能压抑住心头弥漫直上的酸楚。 “我,知道。” 尹婪看着笑得眉目疏朗的他,目光只是稍作凝滞,之后又自若的挪开。 “阿婪,今晚我要去参加一个酒会,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你愿意吗?”宁欧握着手里的方巾,清浅一笑,如今的他没了当初见到她时那份冷漠,仿佛被卸去了棱角,融合了温情的暖煦之阳,温而不灼,亮而不刺。 “好啊。”尹婪已经被关在这里太久了,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能出去就好。 见她答应,宁欧脸上稍显晦涩的笑容这才洋溢开来,“那我七点来接你。” “嗯。”尹婪点点头,而后想起自己的眼睛,又那手指指着它,“你待会儿能不能派个医生来帮我看看。” 既然要出去,总不能这副尊容吧! “好。”宁欧深幽的眼波泛起了涟涟柔漪,精湛而明媚。 既然她能展示给自己与众不同的一面,那么就离真心相待不远,他有的是时间。 慢慢来,以着这种节奏,只要不停下,两人总会有靠近的那一天。 他,充分尊重她。 宁欧陪伴着尹婪用过了早餐才离开,他一走这间套房再度剩下了尹婪。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抱着抱枕,重复着她每天都会做的事。 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不知道温斯这段时间有没有为难宁欧,不知道现在整个美国的形势,宁欧已经放弃了这块领土好几年,现在突然要复出,要重新归纳自己的版图,已经盘踞在这里的势力自然是不会答应的。这些天他早出晚归的忙,恐怕就会在各处铺垫,各处谈判。 今晚的酒会怕就是鹰门的转折点,或者正式进入某些人视野的日子。 蓦地思绪一转,昨日来过的阿莺的话突然钻入了脑海,宁欧正在寻找百毒不侵的药人,还是为了她,这是为什么? 难不成自己重了什么毒? 不会啊,自己的身体没有什么异常啊?能动武,能拔枪,身手还是算灵活的! 还是自己只是一个借口,宁欧找寻药人只是为了涉足其他的领域。 现在只能靠着一门买卖挣钱养活一堆人的时代已经过了,所以才会有各部分势力相互渗透,相互仪仗的局面,就连华景笙都不是只涉猎了一个行业。 受形势局限,受各种明在潜在的制度影响,很多时候人不得不做出相应的改变才能不被时代淘汰。 宁欧想要在这片弱肉强食,狼争虎斗的世界中再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不那么容易啊。 今天的她过于很平静,自从阿莺来找过她之后,送饭的人看她的目光又变了,之前是一种漠视,一种无视,现在却是一种谨慎,一种小心。 像是伺候不好她,就是多么大的一个罪一样。 时间那么一晃,晨曦变黄昏,绚丽却不灿烈的阳光温沉的蛰伏在地面,留恋在窗沿上,想要多看一眼这个繁华的时间。 房间门被人打开,一直照顾着她的三餐的女佣托着一排移动衣架从外面走入,衣架上挂满了色彩缤纷,款式各异的礼服。 “尹小姐,这是门主为您准备的礼服,请您挑选一下,待会儿化妆师就要来了。” 尹婪扔开手中的抱枕,从地面起身,默不作声的走到衣架上,将衣服一一看了个遍,其实她对衣服不挑剔,但是如今选择太多,挑挑也能打发打发时间,同时折磨折磨这些鼻孔朝天的人。 半晌后,女佣看着已经绕着衣架走了好几圈,却依然没有下决定的尹婪,不由心头一凉,谨慎道:“尹小姐,请问这里没有您喜欢的吗?” 尹婪的手指拨弄过这些衣服,漫不经心道:“只有这些吗?” “有,还有其他的。”女佣见这些不合她的心意,将衣架往外推,“请稍等,我马上给你换一批来。” “嗯。”尹婪点头。 第一百五十一章 巫胜找她? 很快,新的一批礼服送了过来。尹婪又走上去选,看完后对女佣摇头,女佣立刻推着衣服出去。如此反复了五次之后,女佣喘息不已的道:“尹小姐,已……已经……没有别的款……可……可以选了。” 尹婪不好做得太明显,伸手拿了一件绿色的礼服,笑道:“就它吧,辛苦你了。” 见尹婪总算拿了一套,女佣这才放下了心,她可不想被罚啊! 这时,已经在外间等了十分钟的化妆师这才鱼贯而入。进去之后就把尹婪架在了梳妆台上,造型师与化妆师齐齐上阵,生怕耽搁了时间,被斥骂。 尹婪看了看不停在自己的脸上涂涂抹抹的化妆师,转移目光又看了看正在从化妆师的缝隙中寻找方位的造型师,心头哀叹,当初她跟在华景笙身边去见客,从未这样大阵仗过。以前还羡慕过被一群人簇拥的人,如今自己体会了这一份殊荣,才觉真是累赘啊! 一番捯饬之后,一个小时轻而易举的过去了。 而尹婪觉得自己的耐心被磨得一丝不剩,整个浩大繁琐的工作这才算完了工。 尹婪好奇的照了照镜子,想知道摆弄了那么久,自己到底成了什么样。 细眉婉转,清眸如水,鼻梁立体,嘴唇纤薄,眉目清涟,五官柔媚,虽依旧是柔媚,但是当初的只是雏形,现在却是舒展。她的眼波随着脸庞轻转,顾盼生辉,波光潋滟,一颦一笑,举手投足却是惊艳的气质,与勾心的清雅。 搭上那一身绿色礼服,整个人又添了一份端庄大气,比起当初的搔首弄姿,自然是好了许多。 刚走出,就与拿着报纸,目光却似乎是默契般望来的宁欧,视线相撞。 宁欧素来知道尹婪的美很是惊人,但是不想这份空灵的美被实质化了出来,有轮有廓,有质有色,让他的心突地就淹没在了那份美之下。 尹婪看着宁欧满意的笑容,自然不会傻愣愣的问出自己美不美之类的话。轻提起过长的裙角,缓步走了过去,“时间来得及吗?” “嗯,刚刚好。”宁欧放下报纸,单手揽着她的腰,笑得恰到好处。 今日的他穿好了一件红黄格子的西服,里面搭着一件白色的衬衣,系着金色的领带,整个人华贵逼人,冷峻非凡。 桀骜的眉目迎着那一身灿然的红与奢华的金,惊为天人般傲然的前行。 尹婪下意识想象了一下两人行走在一起的画面,很是……冲突。 她以为等待自己的会是一辆规矩的轿车,但是没想到走出去的时候,却是她只见过一次的金色跑车,张扬的颜色,狂傲的线条,猎豹般的速度,它静静的停在那里,夕阳为它镀上了一层艳红,没得惊心动魄。 就如它的主人一般高调而张扬。 酒会的举办地址是帝国大厦。 当宁欧的车以着无比扎眼的姿态停在门口的时候,街上的人群已经不是频频侧目了,而是直接停在了路上,拿出相机偷拍。 早已等待在门口的侍应生见到宁欧的车抵达,小跑着从阶梯上走下。主动为副驾的尹婪打开了车门。 “谢谢。”尹婪从车上走下。 宁欧将一张设计精美的帖子递给随之而来的另一名侍应生,同时将钥匙一柄递了上去。 “宁先生,请跟我来。”那名侍应生确定了身份之后,将钥匙扔给了之前的侍应生,领着宁欧与尹婪往上方走去。 坐着电梯径直按下了顶层,尹婪目光微微一顿,将酒会举办在这里,又直接抵达顶层,这些人看来身份很不简单啊! “我们只是来露个脸,如果你觉得乏味,我们很快就可以走。”宁欧看着面色淡然的尹婪,担心她不喜欢这种场合,便提前跟她说。 “不用管我,你忙你的就好。”尹婪只是想出来透透气,并不在意场合。 宁欧柔和一笑,握紧了她的手。 电梯抵达,两人走了出去,没走几步就有男女两个保镖上前来搜他们的身。宁欧与尹婪十分配合,很快就放行了。 绕过了一扇大门,这才进入了酒会现场。 出乎尹婪的意料,这场酒会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奢华,但是却又处处是奢靡。 整个环境是露天式的,半明半暗的灯火穿梭在酒会的各个角落,在酒会的两侧,有两堵十分扎眼的墙,一面为红,一面为白,红墙是用红酒倾灌染红的,而白墙则是用的香槟,进去之后红酒与香槟的香气逼面而来,奇异的却不觉得难闻,钻入鼻尖之后竟有一种奇异的香味。 场内还摆放着诸多的食物,果类,酒类,肉类,应有尽有,以着一定的比例搭配,整齐的摆放在长桌上,十分精美。 会场里的人要么留恋在两堵墙边,要么团绕成一簇交流,要么便是独立徘徊,或站在墙根打量四周,但是大家的表情都十分放松,似乎都觉得十分满意。 “宁先生。”刚走到中心,就听闻一声招呼从上方灌来。 尹婪抬头,就见到距离一层一米高的地方还有一个暗色的露台,跟宁欧打招呼的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五官比起赛斐的粗狂来说秀气很多,气质看起来也更温文,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却不失男人的风度。 “劳伦。”宁欧伸出手与对方打招呼,同时揽着尹婪往上走。 尹婪却按住了他的手,道:“你上去吧,我不上去了。” 她不想知道任何一丝一毫关于鹰门的动静,也不想卷入那些距离自己还比较远的纷争。 宁欧的目光落在两人交叠在一起的受伤,柔和一笑,“好,在下面等我。” 两人分开,尹婪留在了第一层,她转悠着来到了红酒墙这边,看着红酒如同流水般沿着墙的雕纹潺潺淌下,汇聚到下方的一处凹地,继续往下延伸。再抬头看,才发觉这堵红酒墙上的雕纹好像是玫瑰绽放的纹路。 她试着退远了几步看,果然正好是一朵娇艳盛放的玫瑰。 有几分意思。 拿过行走在人群中的侍应生托盘上的红酒,她仰头喝下之后才走到一处不那么起眼的角落站定,靠着栏杆,享受着夜风的吹拂,她觉得十分惬意。 脚下是一片璀璨的灯火,五光十色,喧嚣成海,仿佛是一处童话王国,又像是一处灿烂天堂。 望着那片恢宏,她却觉得自己没有归属感。 就好像此刻悬在高处的自己,始终无法脚踏实地的安定下来。 “美丽的小姐,请问你是一个人吗?”刚享受了片刻安宁,一道不速之客的声音就尾随而来。 “抱歉,请你离我远些。”尹婪斜靠着栏杆,神态冷艳的看着来人,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对方想要再说什么,尹婪冷冷一笑,语气肃穆道:“你再说话,信不信我把你从这里扔下去!” 那人这才悻悻的离开。 毕竟来这里的人都身价不凡,闹大了对谁都不好,反正场上的女人多,不差她一个。 见那人离去,尹婪这才重新背过身去看那片灯火,想着那人轻易的离开,又想起宁欧的坚持不放,她不由叹息,为什么宁欧不放手呢? 她感觉自己坚守的东西,快要在他的眼下现形了! 这是她的劫难,还是她的救赎? “小姐,一个人吗?”身后又是一道煞风景的声音。 尹婪头也不回,怒声道:“滚!” 后方没了音。 还没安静到五分钟,她的后方再次传来了声音,“小姐……” 尹婪忍无可忍的转过头,见到对方是一个陌生人,手里端着一杯没来得及喝完的香槟,伸手夺过猛力一泼,一滴不剩的全浇在了那人的脸上。 “现在可以消停了吗!听着,不管我是不是一个人,都跟你没关系!不要靠近我!” 那人看着怒气冲冲的尹婪,没有发火,却是一脸的莫名。 “还不走吗!”尹婪柔媚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都这样还不走,这个人倒是执着。 “小姐请先别生气,我是有事找你。”那人伸手擦了擦脸上的酒,解释道。 尹婪支起身子,目光清讽,似笑非笑道:“你有事找我,我就要理你吗?你谁啊!” 听着尹婪愈发生气的语气,对方这才反应过来她的敌视是因为什么。调整了脸色,郑重解释道:“你真的误会了,我是真的有事找你。” 尹婪听闻对方郑重的语气,白了他一眼,“你的这些招数对付那些小姑娘,或许更有效。” 说完 转身就走。 “小姐,”那人见尹婪不信,快步上去,压低声音道:“请问您是尹婪,是吗?” 尹婪顿步,警惕的看着他,与他拉开了距离,“你是谁!” “这不重要。”那人摆手,又道:“你认识巫胜,是吧?” 尹婪脸色一变。 “五分钟后,我在更衣室等你,巫胜有话跟你说。”那人叮嘱完这一句话后,转身离去。 尹婪看着那人离开,微微抿唇,这人的话可信吗? 五哥找她? 她迟疑了一下,目光对准了一个正端着果汁走过来的人,心思一定。迎面走过去,突然脚下一扭,她的整个人便往那人跌了过去。那人猝不及防,手里的果汁倒了她一身。两人一起摔倒在地,惊动了四周的人。 “小姐,你没事吧!”离得最近的侍应生立刻跑了过去。 上方的宁欧听闻下面的惊呼,走到边缘往下一看,见尹婪与一个人一起倒在了地上,脸色微变,对着那些人道了句“失陪一下”就急匆匆的赶下来了。 冲到楼下的时候,尹婪一紧被人扶起来了,只是脚下有些不稳。他伸手扶住她,疑惑道:“怎么回事?” 同时目光略含怒色的看着撞翻她的那个人。 第一百五十二章 隔空对话 尹婪见宁欧面色不快,轻声道:“是我不小心撞到了他。” 宁欧将目光落到她身上,见到站着身子还是往他这边靠,作势就要蹲身下去,猜测道:“是不是扭伤了脚?” “没有。”尹婪扶住他摇头,“只是摔下去有些疼,没有扭到。” 宁欧不放心,还是要亲自看看。 尹婪抓住他,不想让他看,毕竟四周还那么多人,太难为情了。 宁欧见尹婪不肯,便没有再坚持。 尹婪望着被他撞翻,被侍应生扶起后还呲牙咧嘴的人,歉意道:“对不起,你有没有事?需不需要去看看?” 那人也是极有修养的,见尹婪道歉,没有多纠缠,“我没事,不需要。” 说着就在侍应生的搀扶下离开。 一个穿着西服的人这才走上前,目光在尹婪与宁欧的身上来回之后,笑道:“这位小姐没事吧?需不需要我们帮你做点什么?” 尹婪淡然一笑,不着痕迹的抽离了宁欧的怀抱,“我需要更衣室,请您请一位女侍应生代我去一下。” “好的,请稍等。”经理笑着离开,没一会儿就带着一位女侍应生过来。 “我身上还有酒渍,我先去整理一下,你不用担心我,去陪你的客人吧。”尹婪的身子刚被抽离,她的手就被宁欧握住,不得不停下来跟他解释。 宁欧的目光融着夜色,深深的看着她,含着一抹锐气。 尹婪不动声色的迎视,坦荡而自若。 而后宁欧温柔一笑,放开了手,“好吧,等你从里面出来我们就离开吧,我先上去跟他们说一声。” “好。”尹婪点头。 待来到更衣室,尹婪请退了女侍应生,自行走到里面。进去之前,她下意识的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后才推门走进去。而之前那个男人如约在里面等,尹婪锁着门,走了进去。 那人见尹婪走来,拿出了手机,随手将屏幕上的影像投影在了雪白的墙上,然后将手机给了尹婪,便自动打开门走了出去。 “尽快。”临出门前,对方低声提醒道。 “好。”尹婪肃容点头。 影像连接,很快巫胜出现在了投影中,整个人比起之前清瘦了些,但是眉目清明,五官俊朗,一如之前。 “小尹。”巫胜含笑看着她,眉目慈和,宛若兄长。 “五哥。”尹婪看到巫胜,不知怎么的,眼眶就热了,“你的伤好了吗?那件事,不是我做的。” “我的伤不碍事了,我知道不是你,之前景爷肯定误会你了,让你受委屈了。”巫胜虽然没有亲眼那副场景,但是也能够想象。 尹婪摇头,想到华景笙,情绪十分复杂。 巫胜见尹婪沉默,看了看她的气色,问道:“听景爷说,你之前受伤了,现在好些了吗?” “是景爷告诉你,我受伤了吗?”尹婪望着他,笑容有些淡。 巫胜隐觉不对,“景爷当时不方便说话,没有透露太多,怎么了?你和景爷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尹婪目光静静的望着巫胜,沉默间那股温热已经溢满了眼眶,半晌才道:“景爷,放弃了我。” 巫胜脸色骤变,目光紧紧的锁着尹婪,重声道:“不可能!景爷,不可能放弃你!” 尹婪凄然的望着他,“五哥,我当时也是不敢相信,可是……”她语气一顿,整理了一下膨胀欲裂的情绪,才继续道:“五哥,以前我问景爷,我说我可不可以像你和赛斐一样留在他身边,他说不可以,我一直没弄明白,我到底在景爷的身边属于什么身份,甚至我很努力的想要成为一生都陪着他的那个人。可是我悲哀的发现,我其实就是景爷的武器,一种专门对付男人,利用美色来勾引他们,让他们对我动情,从而可以让景爷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搅乱一池清水。” “小尹,景爷没有这样想过,我们更没有想过!”巫胜见尹婪误会得深,想要劝慰她。 “可是如果不是这样,我到底算什么呢?”尹婪十分困惑,“我一直很感激景爷当初救了我,也很感激之前我对付许家时的全力相助,所以之前他利用我,防备我,算计我,我从来没有在意过。可是五哥,你知道吗?在迪拜,在叙利亚,我是真的做好了跟景爷同进退的准备的,但是我怎么也想不到最后我会落到这样一个下场。景爷什么都没有告诉我,连宁欧来了,温斯来了,甚至连黑音党参与了整个计划,他都没有告诉我。临行前,还让我不要让他失望,可是为什么他却一次又一次让我失望呢?” “小尹,你听我说,”巫胜见尹婪理解愈发偏差,但是时间有限,而且他不是身处其中的人,不知道到底整件事,是怎么回事,只能稳住她,“景爷没有放弃你,还是他让我想办法打听你的消息,他很担心你。” 尹婪轻轻一笑,讥讽的寓意很重。 “总之,你要相信,你对于我们来说是家人,我们不可能放弃家人的。” “五哥。”尹婪听到他的话心头是温暖的,但是这片温暖抵不过当初她被舍弃的绝望。而且她知道巫胜不会没有事的来找她,便冷声道:“景爷让你找我,是有什么事要我做吗?” 巫胜叹了一声气,无奈道:“景爷只是让我想办法知道你的消息,没有交代需要你做的事。不过这个电话你先留着,过段时间,我想景爷会到美国的。” 尹婪听闻华景笙会来美国的消息,不由有些出神。 “小尹。”巫胜见尹婪不吭声,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如果你现在有能力的话,我希望你能够拖住宁欧,拖住温斯,因为景爷现在的处境不好,盖诺联合了中东的势力在对付他。如果这个时候,他们再插一脚,景爷就危险了。” 尹婪听闻巫胜的话,蓦地抬起了眼,“盖诺?他,不是景爷的联盟吗?” 巫胜目光一厉,“他担心景爷做大,会是失去控制,所以想解决隐患。” “好。”尹婪没有迟疑,应声答应。 巫胜见她答应,欣慰的笑了笑,“我相信你和景爷之间对那件事一定有着误会,小尹,我希望你能早点回家。” 尹婪见巫胜说得信誓旦旦,没有再说话。 家? 如今的她,哪里还有家! 情绪反复纠缠,在心底处烦扰成结,无法倾诉亦无法开解,只得压抑在心头。 外面响起了提醒的敲门声,她整理了一下心情,打开门走了出去,对那人道:“手机我留下,谢谢。” “好。”那人点头,没有多问,转身便离开。 尹婪胡乱的将衣服整理了一下,这才走出去。出去的时候,就见宁欧已经站在了更衣室的走廊上,还没看到她,正在踱步。 浅和的灯火打在他的头上,晕开了一片斑驳的浅影。从发丝间渗透的光线,明明暗暗的勾勒着他的轮廓,敛去了棱角的锐气,画出了罕见的温柔。 想到宁欧,一种更为复杂,更为矛盾的情感充斥心头,让她更是无力。 怔忪间,那一头的宁欧似乎是感应到了她的凝视,侧头便捕捉到了她深深凝视着他的眼。 四目相对,一丝让尹婪惯性抗拒的情绪扎根心底。 宁欧对她轻柔一笑,幽深的眼睛宛若盛满了阳光的池水,泛起着粼粼波光,明湛深邃得仿佛是要将之前对她的不好通通冲掉一般。 “脚还疼吗?” 面对突如其来的温柔,尹婪有些难以接受,绷着心弦道:“不疼了,我们走吧。” 两人坐着电梯下去的时候,车已经靠停在了街边。驱车回去的路上,街头两边的灯火正值最灿烂的时候,行走在街道上的人们有说有笑,其中还有几对年轻人,似乎还在热恋,十指紧扣,眉目含情,等信号灯的时候还相互亲吻了一下,十分甜蜜。 尹婪看着他们,充满了羡慕。万千人群中,有那么一个人隔着茫茫人海看到你,懂得你的喜悲,心疼你的坚强,陪伴你的余生,这是多么幸福的事。 可是,如她这样的人,连平静都是奢侈,更不要说幸福了。 宁欧一边开车,一边用余光注意她,见她的目光追随着路边的人群,不由抬眼看去,一眼便知晓了她的追寻。 “只要你肯信我,我也能给你。” 尹婪追寻的目光蓦地顿住,她收回了目光,坐在副驾上看着前方的路,淡然道:“你给不了我要的。” 宁欧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忍住心头的澎湃,淡声道:“你没试过,你怎么知道?” “就算你能给, 我也不会要。”尹婪否决了他的希冀。 “为什么?”宁欧的声音染着怒,也含着不解,“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而且,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在一起,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要了解我吗?” “没想过。”尹婪的声音没有变化,而后又加了一句,“在你之前,我一直和华景笙同吃同住,也很好。” 平稳行驶的车辆突然调转了方向,极速的朝街边靠去,速度快得让尹婪眼花,惯性几乎将绑着安全带的她甩出去。 “宁欧,你疯了!”车辆一停稳,她大声斥骂。 宁欧将钥匙拔下,那双融着夜色的眼睛此刻不见温柔,只剩下桀骜的张扬。他邪佞一笑,扬眉道:“是啊!我就是疯了!” 尹婪望着又恢复到之前的他,嗤笑了一声,转过了头没有答话。 宁欧却不愿意她的实现偏离了自己,伸出手握紧她的下巴将她的脸强行转了过来,怒声道:“尹婪,你为什么非要惹我生气!为什么你总要拿最锋利的刀直直的扎进我的心里!” 尹婪被他捏住了下巴,连嘴都闭不上,只能倔强的看着他。 “为什么!”见尹婪不答,宁欧的手更是用力,似是要将肆虐在他心底的痛通过指尖的力度传递给她。 第一百五十三章 线报 “因为你爱我,”尹婪仰着头,艰难的挤出了笑,“但是我又不爱你啊。” 宁欧听闻她不爱他,指尖的力道几乎失控,眼中血色渐起,矛盾而痛苦。而后他眉目一狠,扭着尹婪的下巴就朝自己压来。 尹婪被他的力道牵引,还没来得及反应,下一刻两人的唇便贴在了一起。 温软相抵,却艰涩凄苦。 宁欧是发了劲,用了狠,半撕咬半啃噬的鲸吞着她的唇,她的呼吸,似是这样她就能完全依靠着他。 尹婪之前被温斯这般对待过,心头有阴影,却挣脱不开。顺从本能的驱使,脱下了高跟鞋,用力的朝宁欧离她最近的腿砸去。 “唔……”宁欧半惩罚半沉迷在那片紧依中,没有防备,剧痛传来时才松开了手。 尹婪重新获得呼吸,获得自由,第一反应便是打开车门,下车。 她一脚穿着跟鞋,一脚没有穿,站在街面不平衡,索性将高跟鞋全脱了,才觉平稳。 宁欧一手按住腿,一手撑着方向盘,短短几秒,已是满头大汗。 被砸中的正好是伤腿,虽然外伤恢复了,但是里面的骨头还未完全愈合,神经却十分敏感,被尹婪这般用力一敲,疼痛可想而知。 见尹婪面色带着防备下了车,他既是恼怒,又是无奈。 “上来。”几番隐忍之下,他才挤出了这两个字。 尹婪见他脸上冒起了一层薄汗,知道自己那不分青红皂白的一打必然又伤及了他的伤腿,心下一怵却又不肯服软,“我不上去,你打电话让张寻蓦,或者其他人来接你,我自己回去。” 说着,转身便离开。 宁欧见尹婪扭头就走,心头一慌,连忙打开车门下去追,但是疼痛未散,站起时重量压在了骨头上,又是一番难以忍受的疼痛。 他蹒跚着走了几步,实在难以承受,便扶着车身,对还在疾行的尹婪,低吼道:“尹婪,你回来!” 尹婪充耳不闻,脚下的速度更快了。走到转角处,她飞快的闪身走进去。 然而没走几步,就听闻后方传来了一通响彻黑夜的撞击声。 她倏的收步,回神凝望,准备静候其音,不想瞬间就传来了枪声。 她愤怒的低咒了一声,拔腿就往外面跑。 跑出去时候,就见到宁欧那辆跑车外侧已经被一辆车狠狠的压住,严重的变了形。而上方的人正从驾驶室内伸出手,对着往一条后方的巷子翻滚过去的宁欧猛力开火。 尹婪见状,目光立刻焦急的往四周扫去,她的身上没有武器,今晚出来也没有备枪,可是这里是街区,除了路灯就是座椅,还有垃圾桶,根本没有可用的武器。 宁欧已经翻滚到了巷子中,驾驶室内的两人打开了车门,趁胜追击。 尹婪急不可耐,看着手里的高跟鞋,眼中一亮,踮着脚往跑过街道,悄无声息的跑到两人的后方,算准距离之后,卯足劲将手里的高跟鞋扔了过去。 两人只看到宁欧一人,没有注意后方,当即就被打中后脑勺,惨叫了一声,往前扑去。 失策的是,两人的枪都没有脱手。 尹婪不敢停急奔而去,揪着离她最近的那个人,双手抱住他的脖子狠厉一扭,只闻咔嚓一声,那人瞪着眼没了声息。 而旁边的那人见不知哪里杀出来一个女人,还杀了他的同伴,当即握紧没有脱手的枪朝她开了枪。 尹婪下意识举起已经死去的那人的身体来挡,同时扣住了还被他握在手里的枪,反手开枪。 躺在地上的人被打中,一口血水吐出来,蓦地也倒下了。 尹婪搜罗了两人的枪,往宁欧翻滚进去的巷子追去。 宁欧之前就尹婪跑回来了,听闻外面有枪声,扶着墙往外走。正好就见到尹婪握着枪,光着脚,从外面走了进来。 尹婪也看到了他,疾步过去,生死关头也顾不得之前的不快。抬手就扔了一把枪给他,同时走到他的身旁,抓起他撑在墙上的手搭在肩头,分担着他的重量,另一只手扶着他的腰,道:“这里不能久留,快走!” 宁欧被她扶着往前走,脸上的怒色未散,但是眼底的柔色已经酝离开来。想到自己之前做的事,他低声道:“对不起,刚刚我失控了。” 尹婪正在寻找隐身之所,听闻宁欧的道歉,心头蓦地一惊,同时讶异的看着他,不是她在挑事儿吗? 宁欧却没看她,继续道:“但是你也不要故意激怒我,我在意你,所以我希望即便你不在意我,也不要随意中伤我,可以吗?” 尹婪收回目光,走至巷子深处,四周已经没了路灯的光影。只有微弱的月光紧贴左右,望着两人的身影投影在地面,分离出两道紧紧相依,并肩前行的阴影,看起来很像一路人。 骄傲如宁欧,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他极大的忍让。 “我尽量。” 今天她答应了五哥要拖住宁欧和温斯,日后她与宁欧之间必然还会有冲突,她尽量忍住自己的脾气,在这之前不去中伤他。 宁欧听闻尹婪的回答,搭在她肩头的手轻轻的收紧了些,“你猜,刚刚要杀我的人是谁的人?” 尹婪想也没想,便答:“温斯。” “你也觉得是他。”宁欧的话听不出喜怒, “难道不是?”尹婪见宁欧这么说,不由疑惑。 “是他。” “因为什么?” “你不知道吗?” 尹婪抬头看着他,一眼便望进了他的眼,“我吗?” 宁欧没有否认,只是深邃的看着她。 “那你没有想过把我交出去吗?毕竟为了一个女人,让你冒那么大的险,让你的鹰门被牵连,太不划算了。”尹婪半笑半沉的说道。 从赤火的敌视到阿莺的不满,她知道这段时间鹰门没有消停过,虽然未必全是她的原因,但是只要有一件事跟她有关,整个鹰门必然都不欢迎她。 既然如此,为什么宁欧不为大局着想? 就如华景笙,很多时候为了顾全大局,也会做一些不想做却又不得不做的事。 “不可能!”宁欧凝声拒绝,“我不可能把你交出去的。你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女人,但是对我来说,却不是。” 直白而坦然的话,让尹婪微微心颤。 其中的含义,宁欧不说,她也能体会。 两人沿着巷子走了一路,却奇异的发现后方竟然没有追兵,这太不符合常理了。随后宁欧决定转弯往外街走,走到临街的时候,尹婪放开了宁欧,上前去查看情况,然而没想到的迎面而来的便是一道腿风。 她后退了一步,往后仰着腰,正好避开。 对方见落空,抬起另一条腿,径直从上空劈下。 尹婪目光一厉,抬起握枪的手就瞄准了那只腿。 “阿婪!住手!”后方的宁欧看清了来人的脸,见尹婪欲开枪立刻出声。 尹婪闻宁欧的声音立刻收手,只要认识就不怕了。但是没想到她收了手,对方却没有收势,那条腿直直的劈了下来,已经过了可以反击的距离了,她只能顺势倒向地面,从而就地一滚。 脸旁激起了一阵风,小片尘沙盖脸而来。 她抬眼看去,便见一身劲装的阿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清秀的眉目尽是傲气,一如那天的第一次见面。 “阿婪!”宁欧见尹婪避之不及,心头一慌,急匆匆的赶了过去。而后见尹婪躲开之后,这才怒气冲冲的瞪着阿莺,“你没听到我让住手了吗?” 阿莺一改面对尹婪的傲气,谦恭的对着宁欧,歉疚道:“门主,阿莺没收住势,差点伤了尹小姐,还请门主责罚。” 宁欧伸手欲扶尹婪。 尹婪却已经自己站了起来,望着阿莺,冷笑着举起了枪,“哎呀!怎么办?我的手也收不住势,它叫我开枪!” 阿莺见尹婪当着宁欧的面竟然敢拿枪指着她,脸色一沉,没有说话。 “阿婪。”宁欧见尹婪面色含怒,伸手覆住她的手,低叹道:“阿莺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 “你相信她不是故意的?”尹婪没有放手,侧目看着宁欧,声音极淡。 宁欧目光一怔,而后握紧了她的手,“我信你。” “门主!”阿莺听闻两人的对话,难以置信宁欧真的对眼前这个女人动了心。 之前赤火他们讨论,她还不相信,认为宁欧不可能会喜欢一个敌人,更不可能喜欢一个曾是华景笙情人的女人。如今亲眼所见,她竟连自欺欺人的立场都没有了,甚至还十分心痛。 “阿欧。”张寻蓦的声音适时从后方传了过来,插入了几人之间。 然而在看到尹婪举枪对着阿莺,而宁欧又伸手握着她的手时,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垮了下去,“你们这是做什么!” 尹婪看了看一身灰色大衣,眉目温隽的张寻蓦,如今的他早已脱去了温文的外衣,露出了残冽的本性。 “阿婪。”宁欧见张寻蓦来了,而且后方还有脚步声,知道还有自己的人正在赶过来,尹婪这样做,会将她送入众矢之的的,不由轻声提醒。 尹婪虽然不满阿莺,但是眼下也要顾及一下自身的安全,不是硬斗硬的时候。 “你们怎么来了?”宁欧将尹婪不着痕迹的拉到了身后,神色淡漠的望着张寻蓦。 “我们收到了你有危险的现报,就一路查过来了。”张寻蓦的目光越过他,落在了尹婪身上。 宁欧察觉他的目光,淡声道:“谁给你们的线报?” “不明地址。”张寻蓦摇头,没有查到对方的身份。 “内容?” 张寻蓦还没开口,一旁的阿莺就忍不住插嘴:“线报说,那个女人要杀门主,所以我们才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尹婪听闻阿莺的话,霎时抬起了头。 第一百五十四章 稍减的抗拒 线报! 还是她要杀宁欧! 她听后,冷笑了一下,没有辩驳。 只是望着张寻蓦的目光微微深郁,虽然在南兴与他之间有些不快,但是她没有想到他对自己的印象已经那么憎恶了。还记得第一次见时,对方给她的那份温暖的笑容,不想如今竟然变得那么天差地别。在这之前,她一直以为跟她相处久了的人,多少会看到她的一些真实的东西,现在发现却不是这样的。 这样一来,如果有一天自己脱离了这片杀戮,身上是不是依然有着无法洗涤的杀气? 没办法和普通人一样? “不可能!”宁欧听闻阿莺的话,目光就重重的落在了张寻蓦身上,字语坚定道。 张寻蓦先后收到了他们两个人的目光,温隽的眉目冽出了一道冷光,回视宁欧的眼,冷声道“不管真实与否,我们不能拿你的安全来赌。” 尹婪发出了一声嘲笑,“我很好奇,你们从哪里的线报?” “这是我们的机密,怎么可能告诉你一个外人。”阿莺立刻回击,仿佛跟尹婪之间有着莫大的仇怨。 尹婪听闻她的话,淡然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张寻蓦,笑意犹在,眼色却冷了几分,“我如果真的要杀他,肯定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也肯定不会是你们得到消息的时候。” “这么说,你真是有这种心思了!”阿莺听闻尹婪这般堂而皇之的说出杀宁欧的时机,冲动之下,拿枪对着了尹婪。 尹婪轻轻扬眉,眼中融霜。 “阿莺!”宁欧见两人之间越来越僵,出声厉斥阿莺,“放下!” “门主,可是她……”阿莺不甘心,想要辩驳。 “我再说一次,放下!”宁欧神色寒冽,桀骜的眉目溢转开一缕荏厉之色,怒喝道。 阿莺这才放下了枪。 “好了,回去吧。”宁欧说着,伸手揽着尹婪就往前方走去。 站咋前方的张寻蓦与阿莺僵持了半许,最终让行。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了总部,宁欧下车之后,没有与他们说话,只是冷着脸带着尹婪回了他的房间。 “张少,你真的任由门主这样袒护她吗?”夜色中,阿莺望着背影卓然的宁欧领着尹婪,头也不回的往前走,眉目间尽是无奈。 张寻蓦一手撑在车顶,一手伏在车门上,温隽的目光亦是紧紧尾随着他们,无奈道:“你和我都阻止过了,但是他不听啊!” “为什么门主对那个尹婪那么在意!那个尹婪为什么又恨着门主呢?”虽然略有耳闻,但是她对于两个人之间的波澜却不是很清楚。 问及这个,张寻蓦无奈的神色渐渐转为了沉郁,“或许这就是命吧。” 阿莺听闻张寻蓦的感叹,心头一紧,“可是那个尹婪那么厉害,我担心如果她说得是真的,那门主不是很危险!而且我之前和她交过手,她很厉害,而且很心狠。” “你跟她交过手?”张寻蓦侧目以对。 阿莺神色微微不自在,“就是我……回来的那天。” 张寻蓦神色一凝,怒色道:“从今天开始你最好不要去招惹她!” 阿莺惊讶的望着他,见他眉目含怒,点头道:“我知道了。” 回到房间的尹婪和宁欧,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就放开了手,宁欧率先往房间走去,而尹婪则站在客厅,一语不发的坐在了客厅的地毯上。 两人一人在里,一人在外,相互的沉默着。 外面的夜色浓郁得仿佛跟淬染过似的,细致而紧密的将天空覆盖住,不容一丝光亮。 就连之前还能看到的皎月与星辰都被这块庞大的墨布遮去,四周静谧而宁澜,仿佛没有一丝生气的死水。 她出神的坐着,融在这片死寂中仿佛也成为了一座没有生气的雕塑。 夜风许许,当看到四周的灯火由明亮转为了昏暗,只剩下半人入眠的微弱灯光,她才回神。 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竟然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呆在这里的这段时间,什么没学会,倒是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她动了动有些将僵硬的身子,直到麻木感过去之后,才慢慢的走到了里面的房间。 宁欧已经和衣睡下,一盏浅柔的台灯温馨的流转在房间,剪裁出他脸上那份暖人心扉的温柔。 她不自觉的放轻了脚步,打开衣柜找出了睡衣,轻手轻脚的进入浴室洗了个澡。一身舒适的走出来后,见还穿着西服的宁欧,迟疑了一下,走到他的那一侧,伸手想要摇醒他,不想摇了几次他却不见醒。 或许他们的通病,他的睡眠一向很浅,只要动静稍微大些就能惊醒他,但是现在他竟然没醒,这让尹婪有些心慌。 伸手去摸他的脸,这才发现对方的温度不对,她心头一惊,温度很低,像是刚解冻一样。 “宁欧!”她伸手去拍他的脸,这样低的温度比一身滚烫还吓人! 宁欧动了动眉,似乎很不舒服,将眉头紧紧的蹙着。 “宁欧!”她见状,再使劲拍了拍他。 “疼……”宁欧紧蹙着眉,低喃了一个字。 “你哪里疼?你先撑着,我去找人来给你看一下!”尹婪拉过床上的杯子盖在他身上,压紧了被角之后,转身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却听宁欧呓语般唤着她,“阿婪,不要走,留下来……不要走……” 她回头就见到宁欧的手已经挣扎着钻出了杯子,在空气中抓扯着,那一刻,她硬如钢铁的心突然间狠狠的抽动了一下,不同于之前那种隐隐作痛,是一种真正的撕裂的痛。 清晰得让她强行忽略都隔绝不了。 她忍了忍,转身往外面走。半个小时后,张寻蓦领着医生赶了过来,径直掠过她,朝房间里面走去。医生一番查看,测量了血压试探了呼吸之后,缓然一笑道:“他没什么大事,是在积劳成疾,这段时间让他好好休息,注意一下饮食和作息时间就会没事的。” 张寻蓦紧绷的脸色缓和了下来,“好的,辛苦你了。” 尹婪站在门口,披着一件睡袍,不清不淡的道:“他刚刚说疼。” “疼?”医生不解。 张寻蓦看了她一眼,随后对医生道:“医生,阿欧之前腿受过伤,可能还没有痊愈,你再帮忙看看。” “好的。”医生掀开被子为宁欧检查了一下腿,而后重新为他盖上了被子,低声道:“从外观和骨头的形状上看,没有大碍。但是你说他之前伤过,我建议你们还是明天来医院,拍个片看看骨头的愈合情况,这样才能准确的知道他的恢复情况。” “好,我会安排的。”张寻蓦点头。 “好,那我先出去开药,你今晚辛苦一下,注意一下他的发病情况,然后明天你们来医院后,我再仔细检查一番。” “好的,我跟您出去。”张寻蓦说着主动为医生引路。 路过尹婪的时候,他目光幽深的看着她,“阿欧,我先交给你了。” 尹婪没有看他,也没有答话。 张寻蓦与她错身而过。 房间门被关上,隔绝了外面的脚步声与交谈声,恢复了之前的安静。 尹婪这才挪开了门,往宁欧那边走去,宁欧昏睡着,却一直冒冷汗,她起身弄了一条方巾,为他擦拭了一下脸。而后目光定格在被棉被挡住的腿,迟疑了一下,伸手掀开了杯子,挽起了他的裤腿。 修长白皙的小腿上方,一条愈合却仍然泛红的伤疤贯穿在膝骨上,因为恢复期不够,缝合过的针眼还残留在白皙的皮肤上,加上先前她用高跟鞋无意敲到过他的伤口,此刻泛红的伤口隐隐露出青紫之色,看起来荏弱又可怖。 看着看着,她便觉得十分之压抑。 说不清是后悔,还是难受。 “阿婪。”突然一声低哑含糊的声音响起。 她蓦地放开了裤腿,收回了手。目光仓促游离间,对上了宁欧已然睁开,却不锋利的眼。 “你醒了。”刻意压低的声音,有着极其平淡的音色。 “我怎么了?”宁欧记得自己只是想休息一下,就起身去处理之前遗留的事情的。但是没想到闭眼之后,浑浑噩噩的就睡到了现在,而且喉咙发涩,头脑发昏,一系列的不舒服。 尹婪重新为他盖好了被子,淡声解释:“你之前体温很低,我就去找了张寻蓦,他带着医生给你检查了一下,说是你最近太累,积劳成疾,还让你明天去一趟医院复查一下你的腿,瞬间好好休养一下,免得盈亏了身体。” 宁欧听闻尹婪的话,将手从被子中抽了出来,握住了她的手,目光隐忧,音含关切,“那之前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尹婪视线一顿,再度望向他时,心头不知怎么就有些生气,“你现在需要休息,不要说话了,你那点小病怎么可能吓到我!” “没有就好。”宁欧轻轻一笑,笑容有些虚散。 尹婪看着事事首先想到她的宁欧,望着那只被他握住的手,心头的抗拒被遏制在了心底。 第一百五十五章 请果决一些 “你先休息吧,待会儿张寻蓦会把药拿过来,我再叫你。” 宁欧没有休息,反而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尹婪见他坐了起来,惊讶的望着他。 宁欧坐好之后,双手便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将其牢牢的抓在了掌心,仿佛这样尹婪便不会离开他一样。 “阿婪,明天陪我去医院吧。” 尹婪的目光落在两人相互重叠的手上,看着紧紧相互覆盖的手,紧密得连灯光都没有办法渗入其中。目光扫了一眼宁欧,触及对方眼底那片不做掩饰,明显深刻的情感,她点头道:“好。” 很快寻蓦从外面进来,一手端着水,一手拿着药走到房间门口,就见到两人相互紧握的手,目光微微一顿,嘴角习惯性上扬,道:“阿欧把药吃了吧。” 宁欧这才放开了尹婪的手,幽深的眼中盛满了笑意。接过张寻蓦的药和水,仰头全部吃了下去。 “尹小姐,麻烦你出来,我跟你交代一下药的剂量。”见宁欧把药吃下去,张寻蓦将目光转移在尹婪身上,笑着道。 尹婪正要起身,却被宁欧按住了手,她疑惑的看过去。 宁欧轻轻攥了攥她的手,淡淡一笑后见目光投向张寻蓦,“有什么就在这里说。” 尹婪这才明白,张寻蓦是别有深意。 张寻蓦见宁欧这么维护她,笑容溢开了些,“你现在连我都信不过了吗?” “不是信不过,而是必须防着,我好不容易抓住的人,不希望你的三言两语给我整跑了。”宁欧倨傲的仰起头,半提醒半警告的说道。 “可是,”张寻蓦的目光流转在两人间,富含深意道:“如果她跟你一样心志坚定,不管我说什么都没用,不是吗?” 宁欧被戳中软肋,当即沉了脸色,“如果我坚持呢!” “那我总会有机会和尹小姐聊聊的。”张寻蓦笑得翩然,来日方长嘛。 宁欧闻言,刚柔和下来的眼睛,瞬间利若鹰隼,凛然的锐气与怒火在眼底许许蔓延开来。 尹婪看着两人之间的唇枪舌战,虽然一直知道他们之间因为她争论过多次,但是这么明目张胆的却还是第一次。 “我跟你出去吧。” 张寻蓦讶然的看着她。 宁欧却变了脸色。 尹婪见两人神色各异,却都是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当即展颜笑了起来,“不过就是聊聊天,能有什么?” 作势她从宁欧的层层护羽下抽出了手,率先往外走。 宁欧想要阻止,却蓦地忍住了。 以前的尹婪是不屑这样的,如今她愿意跟张寻蓦沟通,是不是代表她的心思已经有了变化? 张寻蓦对尹婪的性子多少了解一点,从未把宁欧的事放在眼里的她竟然会答应自己的要求,这倒是让他意外。 “你休息吧,我不会拿她怎么样的。”他见宁欧忧心忡忡,出声安慰道,而后又加了一句,“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你留不住。” 宁欧闻言,神色微怔,却没有回话。 应张寻蓦的要求,两人从房间里走出去,沿着外面的草坪着。许许夜风缓缓吹来,空气中充斥这一股清新之气,黑暗如雾被屋内的灯光驱散到外面,隐没在树影下,藏在了草尖下。 四周一片寂静,这种静和房间里的压抑不同,是一种事物沉睡,万籁俱静的安息之态。 两人沿着草坪走了半圈,都没有开口说话。走到三分之二的时候,张寻蓦温和的出声打破了沉默。 “其实我和尹小姐之间也算是旧识,很多话我就不想拐弯抹角的说了。” “正好,我也不想听那些曲曲绕绕的话。”尹婪裹着睡袍,声音似夜风般轻扬婉转。 张寻蓦站定,身处微光中,影浮黑暗下,温隽的眉目流转着许许柔色,融着缕缕灯火,明媚而融柔。 “尹小姐,我问问你,你知道宁欧对你的心意吗?” 尹婪也站住了脚步,一身白色浴袍,一头没腰的长发,柔媚的五官融在发丝间,盛在暗光中,仿佛是幽光下盛放的一朵昙花,清美得惊艳。 “我知道。” 他从未隐藏过他对她的情意,她怎么会不知道。 “既然那是这样,不知道尹小姐能否回以宁欧以真心?”张寻蓦的话十分直白,没有任何的包装,直逼尹婪的心。 尹婪轻轻转身,将脸别到了黑暗的那一处,心思几经沉浮后才答:“老实说,我不知道。” “这是什么意思?”张寻蓦听闻尹婪似是而非的答案,表示不解。 “意思就是我现在没有以前那么抗拒他,但是也做不到接受。”尹婪垂着头,困惑而坦诚,“未来的事,谁会清楚知道呢?” 对于尹婪这般坦白,张寻蓦心头再度泛起一股震惊,但是这个答案却不足以让他信任她。 “既然这样,恕我冒昧,请尹小姐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说。” “如果有一天,华景笙与宁欧同时要求你,对付对方,你会选择与谁为敌?” 听闻这个问题,尹婪便凝了心神,这个问题是她自己都找不到答案的死穴,“我不知道。” 她问过自己,但是她却无法提前预备好答案。 “既然这样,我换一种方式问你,如果有一天宁欧被华景笙挟持,你会救他吗?” 尹婪听闻张寻蓦的问题始终在她、华景笙和宁欧之间打转,仿佛必须得到一个答案才肯罢休,不由好奇了,“张先生,你无非担心的我是华景笙故意派过来的卧底,会害了宁欧,害了鹰门。” “对。”张寻蓦答得干脆,这是他心头最大的隐患,“而且你又不是没做过这样的事。” 尹婪闻言,无谓的扬眉,自己素行不良,倒怨不得旁人。 “我跟你说我不是,可能你不会信。这么说吧,在叙利亚,我算是被华景笙抛弃的武器,没了价值,也就没了存在的必要。你说,我还会为一个放弃我的人效命吗?” “你的意思是,你已经不算是华景笙的人了?”张寻蓦凝眉。 “至少我自己是那么觉得的。”尹婪的回答滴水不露,不管华景笙怎么想,但是她是这么想的了。 而且她欠他的命,在叙利亚那次也算是还清了。 张寻蓦见尹婪这么说,虽然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但是也知尹婪没必要撒谎,当即便道:“既然这样,那么我希望尹小姐能够想好之后的道路,不要再让一个真心关心你的人失望。” 尹婪本想说,就算她不为华景笙效命,也不会为宁欧卖命。但是听闻张寻蓦的最后半句话,便将这句话吞进了嘴里。 辗转之后,便疑惑道:“你们似乎都认为我对不起宁欧,为什么?” 就算宁欧喜欢她,也不代表她就必须接受啊。 说到宁欧,素来温柔的张寻蓦的眼中浮现了重重的忧虑,“我们不是觉得你对不起他,而是认为如果你没办法接受他,那就请你干干净净的斩断,斩钉截铁的离开。” 尹婪侧目。 “阿欧是一个做事果决,头脑清晰的人,而且很有自己的主见与看法。当初的鹰门如果不是成名太早,根基太浅,加上我们履历太少是不可能会消弭这么些年的。纵然当时的我们不尽如人意,但是当时的鹰门却也是声名鹊起,这其中很大的功劳都是阿欧的敢拼敢做。可是说他是什么都不怕的人。”张寻蓦会回想起当初的三人行,温文的眼中浮现了一丝热血,“但是这种无畏在他回到南兴,遇到你之后变了,虽然他对待旁人依然是严苛锋利,但是对你,他却是倔犟至极,执迷不悟,容不得旁人说你一点的不好。纵然知道你有心杀他,有心杀宁伯伯,有心毁了宁氏,但是他还是追到了叙利亚,说是为了实践与盖诺的诺言,实则还是为了你,甚至为了保全你他还提前计划,避开盖诺的耳目想要把你无恙的带回来。可是没想到你会伤在他面前,伤在温斯的手里,你不知道当时他抱着满身是血的你逃离的时候,那个表情,绝望得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他紧紧抓住你的手,一遍又一遍的叫着你的名字。” 尹婪对于这一切并非没有一无所知,但是却不想宁欧对她的一腔真心真的是到了如斯的地步。 张寻蓦的执迷不悟,真是说得精准啊! 从宁欧下意识的随时紧握着她的手,随时小心的关注着她的情绪,又事事以她为先的关切,她知道宁欧是真的在用心关心着他。 然而知道,也仅仅是知道,两个人之间有着诸多的现实因素,在这些没有明朗之前,她不敢贸然的决定什么。 毕竟她之前受过太多的伤害,实在不敢再死守着一个信念活下去了。 但是张寻蓦的话却还没有说完,他见尹婪不吭声,目光定定的看着她,带着一股贯穿力直直灌入她的心。 “他纵容了你所有的愤怒,包容着你所有的戾气,可是你却一再的伤他,一再的忽视他。宁欧是多么高傲的一个人,我不说你也能知道,但是与你相比,他几乎把自己埋到尘埃里。” 尹婪听闻埋到尘埃里几个字,顿觉心头剧颤。 卑微如斯,虔诚如斯,她竟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张寻蓦的话已经说完,见尹婪惊愕的愣在了原地,不知道她心里究竟怎么想,叹了一声气,道:“不管你怎么决定,我希望你能决绝一点,哪怕是与我们为敌,也请你下手重一些,不要让阿欧再为你劳心伤神。” 第一百五十六章 熟悉的背影 尹婪站在满满的黑暗中,目光愣愣的看着张寻蓦走来,才缓缓的落到了那扇亮着灯火的房子,想到里面的人,她便觉得心仿佛缀上了千斤石头,重得快要呼吸不过来。 回去的时候,宁欧已经扛不住药性睡了过去,整个人还保持着等待的姿势,极不舒适的斜靠在了床头。她走过去小心的将他放下,替他脱下了外衣,让他平躺在床上睡着。 她心思繁杂,无心睡眠,呆呆的坐在床头,一坐就是一宿。 第二天她如约陪着宁欧来到了医院,拍片检查之后,她和宁欧坐在办公室等。等了十分钟,医生就拿着片子走了进来。 尹婪望见片子后,有些紧张,“医生,恢复情况怎么样?” 宁欧见尹婪比他还着急,冲着她笑。 医生将片子挂在灯箱上,骨头的情况便真真切切的显示出来了,他指着一处,道:“你的腿骨总的来说恢复得还好,只是这个地方微微还有裂缝,虽然极小,肉眼难见,但是也是很危险的,一旦再度被伤,极有可能很难恢复。” “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宁欧对于这种威胁性叮嘱已经习以为常了,不是很上心。 但是一盘的尹婪却引以为重,虚心道:“那他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呢?” “不要久站,累了就要休息,而且最好不要负重,不然容易崩裂。保持良好的心态,注意作息时间,定期来医院复查。” “好。”尹婪暗暗记住。 这一切本是下意识的举动,但是转眼对上宁欧含笑的眼睛,不由尴尬。 宁欧见尹婪脸色微红,笑眯眯的拽紧了她的手,笑得张扬,“你在担心我啊?” “礼尚往来嘛。”尹婪故作镇定的回答。 “一般回礼都比送礼要重,我等着啊!” “……” 两人从医生办公室走出来,尹婪不想和宁欧一起走,便道了声她去洗手间,让他去车上等。 宁欧见好就收,点头后就往外走。 等尹婪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走廊上人来人往,家属、病人与护士的身影纷乱的掠过她的眼睛,她沿路返回正准备转弯从大厅走出去的时候,一道人影无意晃动过她的眼睛。蓦地她凝目回望,那道背对着她的身影还在往前走,姿势上有些怪,左右肩不在一条线上,像是腿上有过很严重的伤。 而那道背影十分眼熟。 像极了,阿凌。 她下意识的跟上去,跟着对方从另一扇门走出了大门便失去了踪迹,大门口人来人往,那道身影早已淹没在了人群中。 让她一度怀疑自己看花了眼,阿凌自从方元淅死的那一夜之后就没了踪迹,而她又因为种种事情的发生忽略了他,所以连他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发现没有人后,她才转身往回走。 没有发现,在街对面一辆黑色的轿车内,有一双眼睛在深深的凝视她,将她所有的表情收纳在眼底。 尹婪走到医院前大门的时候,宁欧正被一群黑夜人围着,起初她以为是发生了什么,走近之后才听到他们是在劝慰宁欧稍安勿躁。而后宁欧的目光透过人群看到了缝隙中的她,登时拨开人群,激动的迎了上来。 “阿婪,我还以为你遇到危险了呢,去了那么久!” “人多嘛。”尹婪胡诌了一个借口。 宁欧放心一笑,拦着她往车内走。 尹婪一上车立刻发现副驾上多了一个人,而且还是她不怎么喜欢的人,阿莺。 宁欧见尹婪望着阿莺,便主动解释道:“待会儿我和其他的大佬有个见面会,阿莺是来告诉我地点的,顺便保护我。” 尹婪低声一笑,没有回答。 坐在副驾上的阿莺瞬间不爽,但是碍于宁欧在,不敢明目张胆的叫板,便出声询问道:“门主,待会儿是先送尹小姐回去,还是直接现场?” 宁欧听闻后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询问尹婪,“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尹婪睨了他一眼, “这是在定期放风吗?” 宁欧听着她隐含不满的话,立刻辩解道:“怎么会!只要你想,你可以去任何地方,但是前提是不能瞒着我。” “那就去吧,反正我也很久没出门了。”尹婪说着,目光顺着内侧的后视镜,望向镜子中的阿莺,挑衅一笑。 阿莺发现了尹婪的视线,登时一怒。 “那我们直接现场吧。”宁欧见尹婪答应一起去,便吩咐着司机。 “好的。”司机点头,一路直行。 行驶了二十分钟,进入了一座金碧辉煌的私人会所,金色的装潢,加上门口那一片淬着金光的喷泉,整个环境奢贵气派,尊雅富豪。宁欧携着尹婪在专人的带领下,往里面走去,每走十米就有一处需要输密码的电子锁,走到最里面的时候,一副浮生百态的精致壁画镶嵌在门上,服务生在上面输入了密码之后,让宁欧与尹婪进去,拦下了阿莺等其他人。 “这是为什么!”阿莺不满的看着服务生。 “这是那些老大的要求,请谅解。”服务生礼貌的回答。 “你们就在旁边等吧。”宁欧闻言,吩咐道。 “是。”阿莺不甘的望着尹婪,沉声道。 尹婪与宁欧便进去了那扇门,进去之后,见到房间的全貌,尹婪不由惊愕,整个房间除了白墙黑地,就是一个可融三十人座的大圆桌,整个环境简答得近乎没有任何装饰。 但是却无端让人觉得危险。 大圆桌上已经坐着了几位黑色西服的男人,其中最为醒目的便是一头银发,眉目却犀利无比的中年男人,眼睛是灰蓝色的,像是阴雨来袭的天空,沁着那么一股危险之气。他穿着一身由中国唐装改装过的衣服,威严的坐在圆桌正央的位置。所有人以他左右两边散开坐着。 气势上与盖诺相似,但是那份危险之气却是盖诺没有的。 “这里四周封闭,墙和地板都是经过专业设计的,可以屏蔽一切信号和干扰源,就算你的身上带着最先进的窃听器和微型炸弹,也可以让它们统统失效。”宁欧见尹婪的目光流转在四周,出声解释道。 “那么厉害?”尹婪望着那一片白色的墙壁,低声叹道。 同时目光将四周坐着的人收罗在内,除去那个银发男人,其他人都很年轻,不过除了宁欧和她之外没有一张东方面孔,都是西方的深邃轮廓。但是他们的表情却各不相同,有低调的,有张扬的,有挑衅的,也有看戏的,总之很是生动。 “当然。”宁欧领着她往里面走去,点头肯定道。 “欧少,早有耳闻。”坐在距离门口最近的位置上,一个年轻男人主动上前与宁欧打招呼。 “你好。”宁欧记不得此人,只得冷容应对。 那个人转而将目光落在了尹婪身上,似取笑似打趣道:“今天的会议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为什么你偏要独立独行带着你的女人呢?” 他的问话引得其他人侧目,这个问题从宁欧出现的时候他们就想问,但是大家都不敢贸然去问,便各自等着看谁先问。 “你们没有说不可以带,自然我就带上了,怎么?不要告诉我,现在不可以了!”宁欧的目光缓慢的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了坐在主位上的引发男人身上。 那个人看了宁欧一眼,牵了牵唇,似笑非笑,却有意维护,“你说得对,没有人说不可以。” 原本要奚落宁欧的那个人立刻见状,当即收敛了神色,回了座位,不去自讨没趣。 尹婪轻轻看了一眼银发男人,他似乎很有威望。 “走吧。”宁欧护着尹婪往里面走去。 尹婪柔媚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一一回视看过来的目光,笑容之下隐藏的是一丝潜在的杀机。 这些人以为她是宁欧的软肋吗? 银发男人看了看人,淡声道:“既然人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众人一听,纷纷敛色听着。 尹婪坐在了宁欧的后方,与他们的会议主题保持着距离,不是畏惧了这次的权势,只是不想卷得太深。 同时,她努力将自己的心思分散,落在了四周的建筑上。 “在座的人应该有认识我手边这里年轻人,也有不认识的,那么我先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的新成员,宁欧先生,也就是鹰门的门主。”银发男人指着宁欧,语气不咸不淡,却有着足够的重量。 “鹰门?”在座那些不认识宁欧的人,听闻鹰门两个字,瞬间色变。 “不是说鹰门已经散了吗?” “对啊,我之前还听说,鹰门已经散了好几年了!怎么又闹出来一个鹰门?” “这两个鹰门不会是同一个吧?” 众说纷纭,对于鹰门如雷贯耳,但是却不敢相信,看起来那么年轻的男人会是鹰门的门主。 银发男人看了看宁欧,示意他自己解释。 宁欧轻轻颔首,如黑曜石的眼睛泛着墙上的白光,森冷逼人,整个人不动声色的坐着,却散发出一种威赫临人的气势,将四周的其他人全部压了下去。 “我们鹰门没有解散过,只是这几年转移了重心而已,刚好前段时间接了一个任务,重新活跃在了大家的眼前。” “这么说,几天前横死街头的黒蛟,真的是你们做的!”其中一个人惊讶的望着他。 第一百五十七章 简讯 尹婪听闻黒蛟不由的将留恋在墙上的目光看向了宁欧,虽然她长期在意大利,对于美国这边的势力分布不清楚,但是黒蛟这个名字她从赛斐的嘴里听到过,是一个黑帮的大佬级人物,以五人之力力压百人的小帮派成名,而且性格毒辣,是个暴脾气,很能打,极其敏锐,一般的杀手都杀不了他。赛斐还说来了美国,找他切磋切磋呢,没想到就已经被宁欧的鹰门搞定了。 如果她记得没错,这个人最近的一次曝光是两个月前,一次闹得沸沸扬扬的内部问题上,他放言要杀光并吞所有比他小的帮派,形成一个大帮派,并成为唯一能够与当前最厉害的烈豹家族抗衡的家族。 可惜,当一个人的野心大过了脑子,便是自寻死路。 “对,是我们做的。”宁欧答得云淡风轻,“而且他的人现在已经归我鹰门了。” 众人色变,要知道黒蛟虽然为人狂妄,但是他手下的人却是个个骁勇,尤其是从一开始就跟着他的那几个老人,是他最得力的干将。 这下鹰门的实力力压他们这里的所有人了。 宁欧看着众人的色变,友好一笑,道:“但是今天我不是来炫耀我的功绩的,而是来给大家送礼的。” “什么意思?”对宁欧心生忌惮的人,谨慎的询问。 宁欧看了看主位的银发男人,笑道:“今天借诺伊先生的光,召集大家,是为了把黒蛟这些年吞下的地盘送给大家,至于怎么划分,你们可以自由协商,我鹰门绝不过问,这算是我给大家的见面礼。” “都给我们?”之前与宁欧打招呼,想要奚落他的人不相信的确定。 “当然,有诺伊先生在,我怎么敢糊弄你们。”宁欧轻轻一笑,看起来对主位上的男人很是尊敬。 银发男人淡然一笑,眉目间却是满意之态。 尹婪看着宁欧,本以为他是想借铁血手段拉镇压心,不想他却是在用分享来拉拢人心。 与华景笙的强势相比,虽然是同样的名利双收,却也有截然不同的地方。 她无法判断好坏,只能说眼下的宁欧却是需要这样的。 鹰门纵然能够壮大,能够崛起,但是需要时间,而这个时间极有可能其他帮派因为它的猛然崛起而齐齐对攻,他不得不适当让步,减少树敌。 众人听闻这个消息,纷纷喜出望外,凝固的气氛瞬间被冲淡。 而这时,尹婪的目光却倏的顿在了天花板上的水晶花灯上,整个花灯的造型是玫瑰,而且花瓣上还带着红光,但是有一处的光却明显比其他的要暗,那片红光还伴随着一阵极有规律的闪烁,她随着红光的闪烁开始数数,刚数了两个数,脸色就大变。 当即拉住宁欧,大声道:“快走!上面有炸弹!” 宁欧二话不说,拉着她就往外跑。 “炸弹!”其他人听闻这两个字,脸上的喜悦纷纷龟裂,不管不顾的往前跑。 “快来输密码!”宁欧跑到门口,见门上有锁,立刻对其他人吼道。 “我来。”银发男人也被炸弹两个字吓到,飞快的输了密码,门打开后,就要往外跑。 “不要往外跑!”尹婪叫住了他们,“外面的走廊上肯定还有炸弹。” 说着她率先出去,拉着宁欧朝旁边的阿莺他们在的房间冲去,当目光锁定一闪玻璃窗后,当即喝令道:“砸了它!” “你……” “动手!” 阿莺见尹婪冲进来,便冲她吩咐,正要反驳,宁欧便走进来。 后面还跟着好一批人。 “咣当!” 不由分说,阿莺端起桌子就往玻璃上砸,但是没想到这间房是防弹玻璃,一砸只是龟裂,没有碎。 没等她第二次砸过去,尹婪已经率先冲上去,用身体撞了上去。 “阿婪!”宁欧见状,又惊又怒。 但是见她一下子撞破了玻璃,整个人飞了出去,当即吩咐道:“冲!” 同时他反手拉住银发男人,护着他一起跳了出去。 刚跳出去,只闻“轰”的一声巨响,四周传来的玻璃崩析的声音,震耳欲聋。一团宛若火烧云的火焰挤压着从破损的窗户中钻出,接连着又是几声炸响,轰隆轰隆宛若放炮一样颤动着地面,刺激着耳膜。 而后一股烧人的热浪前仆后继的冲出来,掀翻了里面没被炸坏的桌子,狠狠的砸在了不堪承受的墙面,瞬间金碧辉煌的酒店变为了一团喷着火焰,捂着爪牙的火球。 空气中满是硝烟与焦臭味,有的人逃得慢,头发还被火烧了打扮,苦不堪言。 趴在草地上的人待热浪过去之后,才缓缓的爬起来,整个后背都是散落的玻璃碎渣与尘灰。 尹婪率先出来,跳得远,没有被波及得太狠,只是头发上有些尘灰,抖了抖便站了起来。 “阿婪,你没事吧?”宁欧想到刚刚她一鼓作气往前冲的样子就心头发慌,余悸犹在,“下次你能不能不要事事冲在最前面,知不知道你这样拼命我有多担心!” 尹婪停住自己的动作,神色有些不自在,“我习惯了。” “在我面前你不用这样拼命,一切有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宁欧听闻她的习惯两个字,心头不由泛起了疼痛,承诺道。 有他在,她不需要这样拼命,有他在,她不需要不顾生死,有他在,她不需要时时提心吊胆,一切有他在。 尹婪抿了抿唇,没有答话,只是点了点头。 阿莺看着火势滔天,内里已成一团废墟的酒店,不由惊愕的将目光落在了尹婪身上,是她最先发现的吗? “这位女士,今天多谢了。”银发男人死里逃生,这才正视了尹婪。 其他人见状,也跟着跌撞着前来道谢。 如果不是她发现及时,今天他们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不客气。”尹婪眉色淡淡,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你的女人很厉害!”银发男人望着宁欧,赞许的笑了笑。 宁欧听闻夸赞,也不谦虚,骄傲道:“的确,很厉害。” “你是怎么发现的?”诺伊先生虚心求教。 尹婪闻言,平淡道:“直觉加上本能。” 像她这样长期处在生死大关的人面前,所有的直觉与本能都反复的经历了临死一线,久而久之便养成了捕获危机的方式,慢慢的也就具备了一种直觉。 这是没有技巧的。 诺伊听闻她的话,笑着没有再追问。转头对着死里逃生的所有人,承诺道:“这件事是我的疏忽,我会追查下去,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其他人虽然心头有怒,但是诺伊一怔这样承诺,他们也不要借题发挥,只得点头附和。 爆炸之后,他们的人急匆匆从外面跑进来,各自找寻自己的老大。 之后那些老大亲自跟尹婪答谢,并承诺宁欧日后需要,必当全力向助。一番话别后,众人担心警察来了不好交代,相相嘱咐小心后都散了。 坐在回总部的车上,阿莺望着尹婪的目光变得复杂,之前是不喜欢,但是现在发现对方的确很厉害后,心头有了忌惮。 尹婪倒不在意他们的眼光,心头却在后怕如果今天她没有跟着宁欧来,如果她没有跟着宁欧进去,那么极有可能现在宁欧就不在了。想到这个可能,她的心竟然泛起了一股轻微却缓缓加深的后怕。 “怎么了?你哪里受伤了吗?”宁欧见尹婪的脸色轻微一变,一点一点的发白,紧张的问道。 尹婪抬眼看着他,见他的眼中盛满了担忧,不敢直视。目光瞥过驾驶室的倒车影视屏上,看到上面的日期,嘴角微抿,低喃道:“都十二月了。” 明天就是,她的生日。 可是她连自己的岁数都记不清了。 不过这里应该没人知道这个日子,也就没什么意义。 宁欧看了看上方的日期,眼中一道暗光划过,见她已经恢复过来了,却还是有些不放心,“如果你有哪里不舒服,不要闷着,一定要告诉我。” “我没事。”尹婪摇头,将身子靠在座位上,缓缓的闭上了眼。 回到总部后,宁欧有事去找张寻蓦了,吩咐阿莺陪着她回房。尹婪心情不佳,任由阿莺跟着,只要她不动手,那她也不会主动挑事。 两人一路沉默,回到房间后,阿莺自动站在了门外,尹婪则走进了屋内。 惯性的来到了客厅,坐在地毯上,看着日日都渗透玻璃,钻入房内的阳光,明明无处不在,却触不可及。想着,她故意抬起手反复的捏,活动着手指仿佛是想要抓住什么,然而等紧握的手指张开后又发现是空的。 几次之后,她敛了脸色,默不作声的坐着。 思绪随着阳光的弥漫,缓缓的飘远。 突然一直被她小心藏着的手机发出了一声震动,她看了看外面的人,跑到最里面的房间关上门后,拿出了电话。 上方显示的不是电话,而是一条简讯。 内容不多,只是一句话。 尹婪看完后,抿唇沉默了一阵,才将手机贴身藏着,神色如常的走了出去。 第一百五十八章 却只有一个你 夜色渐深,外面很快又沉寂到了万物沉睡的时刻,夜色仿佛是被拉上的窗帘,静谧而安静的垂在天地间。 尹婪没有睡下,她穿着一件薄薄的真丝睡裙,站在窗前,望着头顶上那轮幽白的明月兀自出神。 深夜时分,客厅的电话突兀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惊得她望着电话还出了一刻的神。 有了那条简讯,她就有些心绪不宁。随即眼中的色泽暗了下去,那么晚,会是谁给她打电话? 走到电话前,望着上方显示的并不熟悉的电话号码,她呼出一口气,接了起来。 “阿婪。”不等她开口,对方已经率先打破了僵局。 那道声音出入耳,她错觉的以为是华景笙,而后才反应过来是宁欧,不由疑惑:“怎么那么晚给我打电话?” “我吵醒了你吗?”宁欧的声音含着一丝歉意。 “没有,我还没有睡。”尹婪张嘴便解释道。 “那你现在困吗?想休息了吗?” 宁欧不说事儿,一直跟她绕着圈子,这让尹婪有些不高兴。 “有事就说,没事我挂了。” “阿婪。”宁欧知道尹婪说到做到,立刻叫住了她。听闻话筒传来的清浅呼吸声,他淡淡的一笑,道:“阿婪,我希望你来一趟海边,我在这里等你。” “海边?”尹婪惊讶,她在这里呆了那么久,不知道这里临海。 “你待会儿从后门出来,出来之后,穿过一片小树林,再走出来便是海边。” 尹婪挂断了电话,披了一件轻薄的大衣,便顺着宁欧指引的路走了出去。外面之前一直盯着她的人已经离开,顺着小径她走到了树林,树林内没有灯火,只有薄薄的月光,斑驳的月影无声的脚下蔓延弯曲,不成形态,却又特立独行的穿插在树林缝隙间。她穿着薄外套,脚上还踩着拖鞋,幽暗的脚下,死寂的光影,她走得极为小心,所以算是平稳。 穿过树林,没听见海浪声,却闻到了海腥风。 腥甜的海腥味钻入鼻尖,让她有一刻的不适应,但是紧接着的风便清爽利落,吹得人身心轻悦。 借着月光与开阔的地势,尹婪看到了波光粼粼的海面,蔚蓝的海水被黑暗侵蚀,显露出让人心惊的墨色,宛若一个巨大的墨池,嵌在了地面。偶尔有几道海水推涌着前浪冲上沙滩激起的白色水花,像是墨池边缘盛开的花,清丽美艳。 她一边走,一边张望,一边裹紧了外衣。长发被风肆意的刮起,散落在背后,眼前与肩头,她腾出一只手去撩发,脚下的拖鞋便陷在了沙滩上。她蹙了蹙眉,索性拖了些赤脚走。 走了一路也没有看见宁欧,再往其他方向张巡了一下,还是没有看到。 她冷着脸,扭头便往回走。 “阿婪。”刚走了两步,后方响起了一道如海风般温柔,如海水般静澜的声音。 轻柔得如漂浮在海面的月光。 蓦地,她顿住了脚步,柔媚的脸上晕染出几许怒色,回神欲斥,却见一圈烛火中,宁欧穿着一身白色,墨发飞扬,眉目桀骜,嘴唇噙笑,像是蹁跹月色中一抹净化心灵的清影,瞬间撞入了她的心头。 被风吹着的烛火一明一暗的跳跃着,他那张俊美无匹的脸随之明暗交纵,那双幽深如潭的眼睛随着光火移动惊艳缕缕莹辉,让她怔愕的愣在了原地。 “来,过来。”宁欧站在烛火中,朝她伸手。 尹婪敛了心神,猜不透宁欧的目的,却还是走了过去。 “你叫我来干什么?” 走过去之后才发现,烛火的旁边搭起了一个帐篷,而且帐篷的前面还支起了一把太阳伞,伞下放着一张小方桌,桌上摆放着一瓶红酒,和一些水果,小桌子的下方是一张柔软的地毯,地毯上还放着几个靠枕,看起来似是要在这里过夜。 第一百五十九章 却只有一个你2 宁欧从用烛火围成的圆圈中走出来,一身白衣的他,融着月色,有着说不出的雍容雅致。 “你站进去。”他指着那圈烛火对尹婪道。 尹婪看着那圈烛火,又看了看往小桌走去的他,拧眉道:“你要做什么啊?” 宁欧拿出放在桌子下方的小型音响,调了调手机,然后将其放在桌上,微笑着跑过去拉着她的手,往烛火里带。 尹婪被他带到了烛火里面,看起来只是星火之光的它们,围成圈后却成为了一许璀璨火焰。 映得两人五官明亮,眉目清湛。 宁欧一手握住她的手,一手托住她的腰,两个人瞬间贴在了一起,眼睫相近,呼吸相缠。 一曲悠扬柔和却又带着明显节拍的音乐幽然而起,仿佛散播在空气中的种子,瞬间便飞扬了一天一地。 “我们从未一起跳过舞,我想和你跳一支舞。”宁欧的声音含着沉沉的低柔,清清浅浅的缠住了她。 尹婪望着他那双幽深的眼睛,看着里面那簇显而易见的光火,身心随之放松了下来。 随着他的节奏,沉浸在了隐约中。 两人踩着相同的节奏,一转一拉,一收一贴间,找到了一种默契。这种默契,生生将站在两头的人,引拢在一起,那一瞬间,横顿在两人间的矛盾消失不见,外面的那些喧杂声也不见了,只有两人。 伸手可触的两个人。 “阿婪。”柔和的音乐中,宁欧的声音都不自觉的放低了。 尹婪的目光深深的看着他。 “生日快乐。” 尹婪的视线突然僵住,连带着身体也停了下来,过分平静的眼睛里压抑着一分几欲喷张的郁色。 宁欧见她停下,从上衣的口袋中拿出了一串项链,细细的带子中间缀着一颗心形的钻,泛着柔和光泽的钻石在月光下剔透莹白似一片雪。 “你喜欢吗?” 尹婪看着那串项链,再看着他,语气有些激动,“你怎么知道的?” 她的生日很多时候她自己都记不清,这十几年也是偶尔想起了才会过,甚至好几次生日的当天她都是在刺杀任务中渡过的,以至于她抖不觉得这个日子有什么特殊的。 更不要说,有人专门带着她来一个地方,再送礼物给她,还要小心翼翼的问她,喜不喜欢。 这种感觉,只有她的家还在的时候才出现过。 宁欧见尹婪愣愣的望着他,轻然一笑,走到她的身后撩开了她的发,亲手替她带上了项链,才答:“我一直都知道啊,只是不确定这一天,你是不是在我的身边。” 尹婪轻轻侧头,便见宁欧放下了她的手,而后又从后方伸手环住了她的腰,轻轻的将脸埋进了她的发,一呼一吸间一股温热的气息萦绕在脖间。 “阿婪,我很高兴,今天的你是在我的身边。” 尹婪听着他的话,之前压抑的东西正一点一点被解禁。 “宁欧,为什么偏偏是我?” 他认识的女人何其多,想要陪着他的女人更多,为什么偏要看上一个并不算幸运的她? 她身上到底有什么吸引人的特质,让方元淅,让六音,让他都深深的吸引了。 宁欧动了动头,将下巴枕在她的肩上,目光望着头顶的明月,声音却含着一股愉悦,“这个世界那么大,却只有一个你。你那么独一无二,为什么不可以是你?” 世界那么大,却只有一个你。 一句平淡的话,却含着极深的情。 “可是你明知道,我和你之间隔着太多的东西,是很难在一起的。”尹婪的目光缓缓落在了他抱着她腰的手上。 “那是你觉得。”宁欧摇头,“我一直坚信,我们应该在一起。不管明天和未来会发生什么,但是我很清楚,从以前到现在,甚至到以后,我都想要跟你在一起。每一天在晨光中醒来看到的人,每一夜在月色中紧紧相依的人,甚至往后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希望你在我的身边。只要你在,我无所畏惧。” “可是,宁欧。”尹婪的声音变轻,“我不是你,我没有那么强自信,也没有那么多的坚持,我怕……” 腰上的手力道加大,让她吞下了即将要出口的话。 “只要你不拒绝我就行了,其他的我不奢求。”宁欧的声音随之变沉,低沉的嗓音中融着一抹深极则浅的无奈,“我不会逼你,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剥夺我的权利,或许你不会喜欢我,或许你这一辈不会爱上我,但是我会留下你,不惜一切的留下你。现在的我可能成为不了你坚强的后盾,但是相信我,不久以后,我将会是你最值得信赖的羽翼。” 尹婪倏的闭上了眼,胸腔中积蓄着一股膨胀欲裂的情绪。 一生,一辈子。 到底是长,还是短? 蜡烛燃得只剩下了一点底座,垂死挣扎着想要在人间留得久一些。 随着夜深,海风渐渐变冷,四周的温度逐渐下降。 平静的海面随着海风的加剧,海水的翻腾,渐渐涌现了涛涛之势。 太阳伞下,帐篷里面,尹婪静静的睡着。时隔十多年了,她从未有一刻入这般安静轻松的睡过。 宁欧坐在她的身边,一直睁着眼看着她,柔媚的五官被灯火照得白皙莹润,带着一份安浅的柔色。冷厉的眉眼褪下了棱角,没了那份咄咄之气,看起来像是一个安静的孩子。 第一百六十章 日出 尹婪迷蒙的睡着,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觉耳畔有人在叫自己。极不情愿的睁开眼,却不想就被眼前的万丈红光撑满了眼。 一轮朝阳染着火色破开了厚重的云层,绵延的云层被火色晕染,蓬勃出惹眼的红光,仿佛整个天空都燃烧起来了一般。 广袤的海面缀着层层霞光,倒映着荼蘼的火色,连成一片火海。 美得绝无仅有,美得惊心动魄。 “这就是日出。”尹婪震惊的望着天际,心头满满的惊喜。 宁欧坐在一座礁石上抱着她,一手压着裹在她身上的薄被,一手顺着她被风吹乱的发,轻笑道:“是啊,是不是很美?” “很美。”尹婪点头,目光停留在那片前所未有的震撼中久久不能回神。 “阿婪,”宁欧抱紧了她,目光随着她看向那片绝美的日出,低喃道:“你就是我生命中的日出。” 尹婪听闻,震撼回头,那双迎着红光的眼睛无声汹涌。 宁欧静默对视,五官染着红光,俊得邪佞。 蓦地,尹婪抽出了裹扎被子中的手,难以自持的伸手抱住了宁欧,这一生,这一世,或许只会有这么一个人将自己看得这么重要。 世界那么大,尹婪只有一个,那宁欧不也是只有一个吗? “怎么了?”宁欧没领悟到尹婪的情绪,被她突然抱住,有些错愕。 “宁欧,”尹婪抱紧了她,声音微微颤抖,含着一股请求,融着一抹希冀,“永远不要骗我。” 宁欧这才领悟到了这个拥抱的含义,当即搂进了她的腰,让她更加紧密的靠着自己,“我永远不骗你。” 天地陷入一片荼蘼的血红,美得精彩绝伦,两人的身影被四面八方的红光烘托,折射出两道暗色的浅影,紧紧相依,缓缓相融。 两人回到房间的时候,趁着宁欧正在洗澡,尹婪拿出手机,删除了那条简讯。同时思考着该怎么处理,现在自己到底该不该去见见。 思考着,宁欧已经裹了浴袍走出来,一边擦头,一边走到她身边,蹲下身看着她,道:“今天白天我有事要处理,晚上才能跟你一起吃饭,你要等着我,好吗?” 尹婪淡淡一笑,“好。” 宁欧见她对他笑,微微弯唇,随即趁着尹婪没有防备的时候,快速的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尹婪猝不及防被偷吻,瞪着眼看着他,却见他像一只偷尝到糖果的小孩一样笑了起来,目光不由柔和了下来。 正要起身去洗澡,宁欧却突然按住了她的手,目光突然变得郑重,“阿婪,不管你之前是什么身份,做过什么,现在的你只属于我,所以不要有负担。” 尹婪听出了他的意思,想到她与华景笙之间的关系,她张嘴想声明一下,却听宁欧的声音再度传来,深情而庄重。 “我爱你,无论是好的,还是不好的,我都不会改变心意,因为我爱的,是你的全部。” 这是她第三次从宁欧口中听闻号称全世界最让人心动的三个字,但是唯独这一次,这三个字狠狠的冲击了她。 在她的心头划下了最深刻的印记。 无论好的,还是不好的,他都是爱着她的。 不否认的曾经,却包容了她所有的岁月。 他,是真的在用心,对自己好。 “宁欧,我……” “叩叩”两声,尹婪的话被敲门声打断。 宁欧捧着她的脸,短暂的亲吻了一下,笑道:“你快去洗澡,我去开门。” “好。”尹婪抿着唇笑了笑。 洗澡的时候,尹婪听闻到外间有人的谈话,心里记挂着简讯的事,她很快就洗完了。穿着睡衣从浴室出去的时候,正好听闻外间的关门声,走进房间就见到宁欧已经换好了西服,笔挺傲人的站着,低头整理袖口。 宁欧抬头见尹婪站在门口,放开了手,朝着她走过去,自然而然的捏了捏她的脸,道:“我会争取早些回来,你乖乖在家等我。” “我今天想出去一下,在这里呆着太无聊了。”尹婪由着他捏自己的脸,望着他。 宁欧没有怀疑,点头道:“好,不过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因为最近外面不安全,所以我让阿莺陪着你,她是女人,可以陪你去任何地方,这样我才放心。” 想到阿莺,尹婪微微拢眉,但是没有反对,“可以。” “我不是要监视你,我真的担心你。”宁欧见尹婪脸色不虞,低声解释道。 尹婪浅浅一笑,“我知道,所以我答应啦。” “好,待会儿我就让她过来,你换衣服吧。”宁欧放开了手,看了看时间,心头有些不舍,“我要走了,记得要在家等我。” “我肯定比你先回来,放心吧。”尹婪点着头说道。 宁欧见时间不能再拖,只得离开。 尹婪站在客厅的窗户前,看着宁欧坐上了车,朝他挥了挥手。 宁欧见到后,也跟她挥了挥手。 两人都不知道这一别,再见的时候又是一番人是物非。 晨阳不似刚起的日出,褪去了荼蘼的红,换上了璀璨的金。灿灿的阳光含着不可抵御的力量,弥漫着,充斥着,挤压着占据了天地。 尹婪穿着一条铅笔裤,与一件红色的毛衣,戴着一副墨镜,凭着记忆来到了简讯上说的那个地址,是一间很有情调的咖啡厅,坐落在一个公园内,鸟语花香,满目春绿,很是雅致。 具有现代主义装修风格的咖啡厅,以黑色为主调,简单大气,又带着许许神秘感。走到店内,里面的装潢十分个性,她扫了一眼,将目光定格在了后方的一处露天的花圃中,便迈步走了过去。 阿莺一身黑衣,眉目清秀,看着尹婪不闻不问直接往后面走去,目光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见多半都是年轻情侣后才放下了戒心。重新将目光落在尹婪身上,便见到她手里拿着一只羽毛笔在比划。 “你出来就是为了放松吗?” “不然呢?我出来干嘛?”尹婪头也不抬的反问,而后将羽毛笔握在了手里,像是爱不释手的样子。 走着走着,尹婪坐在了一处用栅栏围起的花堆边,服务员主动上前询问,她随意点了一杯咖啡后,将菜单递给了阿莺,笑道:“走了一上午了,坐下吃点东西吧。” 阿莺随意点了一份甜点,待服务员走了以后,瞪着她,“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不要着急嘛,你难道还怕我会跑了吗?”尹婪轻轻一笑,余光锁着四周,没有发现接头的人。 阿莺白了她一眼,索性不说话,闷声的坐在了那里。 尹婪继续把玩着羽毛笔,目光暗暗的看着四周的人。 蓦地,她的目光一顿,而后又平淡不惊的挪开了。 东西很快就上来了,尹婪望着咖啡,没有第一时间喝,反而用小匙搅拌着。 阿莺看不过尹婪那样慢吞吞的样子,拿起叉子,叉了甜点就往嘴里送。 “别吃!”尹婪仰起头,笑着望着她,音却极为坚决。 阿莺下意识的往四周看去,面色瞬间一变。 “你是猪吗!”尹婪看着阿莺叉着甜点,目光凌厉的看着四周,暴露了她一心想要隐藏的心思,怒极骂了她。 她的话音一落,后方就激起了一阵风。 她立刻双脚踩在栅栏上,借力往旁边一翻,抬眼便见到一张椅子砸在了她们用餐的桌子上,砰啪的一声,桌子被砸碎,铺在桌面上的玻璃碎了一地。 阿莺趁势而起,双腿曲着就将对方压在了地上,膝盖一用力,那个人便头一偏没了动静。 混在人群中的其他人见状,立刻冲了出来,有的那个球棍,有的那个长刀,有的抡着桌腿,看起来都是混混级别的人物。 尹婪不由疑惑,这些人是什么人? 阿莺十分尽职的冲了上去,她见对方那么勇猛,自动退身到刚才进来的那个入口,借着黑色的玻璃的夹角挡住身形。 之前坐在花圃中用餐的人已经在尹婪的桌子被砸得那一刻惊慌逃窜了,现在整个咖啡厅除了老板便是他们与混混在了,见到自己的餐厅被砸,老板十分惬意的站在吧台上,悠然的抽着烟,一点都不着急。 尹婪小心的藏着,一面观察老板的异常,一面看着场中的厮斗,那些混混不是阿莺的对手,很快就分出了高低。 只是那些被精心培育的花却毁了,娇嫩的花瓣被摧残得七零八落,寸寸腐败。 突然一直占据上风的阿莺脚下踉跄了一下,离她最近的那个人抡起桌腿就砸在了她的背上,她痛呼了一声,抓着那人的胳膊一推,咔嚓一声那人的胳膊被整个卸了下来。 “啊!”那人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其他人见自己人被那个女人轻易的卸了胳膊,纷纷站定,惊惧着不敢上前。 阿莺看着那些人,弓着身子撑在膝上,脑子一阵接一阵发麻,她看了看四周,没有看到尹婪,凄苦的冷笑着,这次她被暗算一定是她安排的,这样心机颇深的女人怎么配得到门主的喜欢。 尹婪看着阿莺明显的身形不稳,知道除了东西还有什么东西不对,环顾四周之后,她将目光定格在了花身上。 场中与他们僵持的阿莺体力不支,身子一颤,整个人跪在了地上,清秀的脸上尽是无力与虚伐。 其他人见状,正要再动,却见跪倒在地的阿莺,肩膀上突然被打出了一个血洞。 “啊!”阿莺完全没有察觉到动静,就被对方打中了肩膀,当即就侧身倒了下去。 第一百六十一章 被温斯带走 其他人对方有枪,纷纷扔下武器,往另一边逃去。 而一直淡然的老板发觉不对,立刻往外跑。 只闻“砰”的一声,老板的身体变被一道冲力打得倒飞着躺在了尹婪躲藏的不远处。 尹婪柔媚的五官一凝,回眸隔着墨色玻璃看去,就见到一群面色肃杀的黑衣人簇拥着一个穿着白色西服的人走了进来,而那个白色西服的人,有着一双残酷且优雅的紫色眼睛。 温斯! 尹婪望着突然出现的人,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被人簇拥着的温斯目不斜视的走了出去,没有发现被夹角遮住的尹婪,一双淡紫色的眼睛淬着许许金芒,冰冷的看着阿莺。 他身后的一个人快步走到前面,为他放好一张椅子。 他走过去,优雅落座,正好在阿莺的正前方,上半身微微前倾,双手交叠,似笑非笑,“鹰门暗夜组组长,阿莺,的确名副其实。” 阿莺的肩膀被打中,鲜血随着手臂流至指尖,再从指尖一滴滴流下,滴落在地面。 她望着突然现身的温斯,冷冷一笑,眼中有一股蔑视生死的傲气,“烈豹家族号称第一大帮派,竟然也会用这样费尽心机的抓我,真是让人惊讶!” 温斯听闻她的话,轻轻支起了身子,靠在了椅子上,神态冷傲,“我的目标不是你,不过如果你能告诉我刚刚还跟你在一起的尹婪去了哪里,我可以饶你一命。” 阿莺望着温斯的目光一厉,“你是为了抓她!” “虽然鹰门最近崛起的势头很猛,但是目前的它还不够格让我放在眼中,所以你最好收起你的那份不够资格的傲气,不然我有的是办法折磨你。”温斯稍显失色的嘴唇轻轻扬起,笑意寡淡。 “真可惜,我不知道那个女人躲到哪里去了。”阿莺收起了目光,一边忍痛,一边冷笑着回答。 “不知道?”温斯对于这个答案很是失望,看了一眼后方的人。 一个黑衣人自动走上前,望着已经受伤加之被迷.药所控动弹不得的阿莺,拔出枪再次对准了她的腿,以示威胁。 “你想杀了我?”阿莺看着黑洞洞的枪口,再望向温斯。 “如果有必要的话,杀你不是不可能。”温斯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一双淡紫色眼睛养着光愈发明艳,漂亮得像一颗流转着金光的紫水晶。 尹婪看着再度被枪对准的阿莺,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握起,纵然她不怎么喜欢阿莺,但是也不愿意见她为自己而死。 “我们鹰门虽然目前比不过烈豹家族,但是也不是怕了你!杀了我更好,这样我们就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弄死你们了!”阿莺无所畏惧,瞪着温斯,笑得得意。 “哦!那我不成全你,不说话就少了一场戏吗?”温斯不受她的威胁,示意自己人动手。 黑衣人活动了一下肩膀,瞄准阿莺,冷漠的脸上尽是肃杀之色。 阿莺望着那人,眼色暗暗一沉,见对方正要扣动扳机,一直跪倒的她突然放开了一直捂着出血肩膀的手,一甩,点点血渍直接被扔入了对方的眼睛。一直没有动过的她瞬间跃起,一个扫腿将对方弄倒。同时,身子一蜷,如同落叶卷过地面,再站起来的时候,她的手里握着枪,枪口瞄准了温斯的眉心。 而四周的人见状,纷纷拔枪对准了她。 她看了看四周的人,笑得眉目飞扬,“温斯,你猜是他们快,还是我快?” 温斯端坐在椅子上,一派的从容,那双淡紫色的眼睛浮现了冷光,“你试试。” 阿莺听闻他的答案,握枪的手一僵,不是自己掌握了主动权吗? 为什么他可以那么淡然? 自己还忽略了什么? 尹婪躲在暗处,看到阿莺突然逆转了形势,但是温斯却一副不惊不畏,淡然自若的表情,目光扫视了四周一看,顿时就发现了藏匿在另一边的一个隐秘点的狙击手。 趁着温斯与阿莺对话的空档,已经锁定了阿莺。 阿莺没有发现,只是见温斯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心头有些不安,但是想着要死也要拉着他垫背,便狠了狠眼色。 温斯见阿莺不知醒悟,一直交握的手松开,放在了扶手上。 狙击手得到了信号,扣动了扳机。 一道急促的破空声飞旋而来,划开了阳光,直直朝阿莺冲了过去。直至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早已被另一处的人盯住。想要扣动扳机,时间已经不够,连躲避的时间都没了。 她,完了! 正想着,突然一道不知道从哪里飞出的蛮力,一鼓作气将她撞到了别处,眼前一花,身子蓦地腾空,而后又重重的摔在地上。同时,她先前站的位置被一道银光擦过。 她在地上趴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侥幸逃过了一劫。 回眸看向场内,这才发现一直没有现身的尹婪,此刻站在了温斯面前,被一圈持枪的人团团围住。 狙击手本欲瞄准第二个目标,却见温斯骤然起身,给他打了中止的手势。 “好久不见,尹婪。”温斯看着眼前的尹婪,纤细的身形,柔媚的五官,穿着普通的毛衣和长裤,但是却别有一番风味。 “好久不见,温斯。”尹婪看着温斯,那双淡紫色眼睛一如当初那般漂亮,勾人。 温斯的目光掠过尹婪的脸,落在她被毛衣遮住的腹部,想到之前被贯穿的那一枪,他的眸色瞬间变深,“看了那么久的戏,怎么就出来了?” “你不是一直找我吗?现在我就在这里,有本事就带我走啊!”尹婪做足了准备,不卑不亢的看着他。 温斯望着平静的她,知道她有所防备,但是却不知她到底要做什么,不由心生警惕,“你最好不要耍花招,要知道,今天我是极有诚意的邀请你的。” “诚意!”尹婪冷笑。 “当然,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留着那个女人。”温斯见尹婪不信,强调了一遍。 尹婪望着温斯的目光一顿,出其不意的扣住了温斯的脖子,两人目光贴近后,她反手将温斯转了个圈,将手指扣在了他的脖子上,冷声道:“让你的人不要动!不然我的手可不会留情。” 四周的人见温斯被她扣住了脖子,纷纷色变,举枪以待。 温斯被尹婪扣住了脖子,一双淡紫色的眼睛迸发出缕缕风采,这才扯开嘴唇笑了出来,“尹婪,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想要杀我啊!” “我不想知道你是怎么得到我号码的,但是今天我们之间的事必须清一遍了。”尹婪随之跟着笑了起来,气氛陷入诡异。 后方的阿莺已经站了起来,见尹婪挟持了温斯,她立刻就要冲过去。却望见尹婪凝视而来的目光,示意她走。 阿莺望着四周的人,再望着尹婪,她要救自己? “尹婪,你撑不了多久的。”温斯看着没有被迷.药控制的她,心头讶异,嘴上却十分淡然。 “放阿莺走。”尹婪清楚自己这样不过是虚张声势,撑不了太久,但是必须让阿莺走。 也必须让宁欧知道自己无恙。 温斯耸耸肩,摊开手,示意她随意。 反正他的目标一开始就是她。 “走啊!”尹婪见阿莺还在望着她,忍不住低吼道。 阿莺看着尹婪,难以置信她真的出手救了自己,还挟持了温斯让自己走。 一时之间,她的心情变得十分复杂。 尹婪稳定的呼吸,乱了一瞬,很快又被她强行稳住。见阿莺还不走,她的目光沁着凝重,深深的看着她。 阿莺这才扭身往外跑,虽然跑得跌撞,但是所幸她目前还算清醒,能辨别方向。 “不许动!”尹婪见四周的人想要去追阿莺,握住宁欧的手用力了几分。 温斯发出闷哼,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变红。 其他人被震慑,不敢动,加之她一直将温斯的那一面朝着狙击手,将自己小心的藏在温斯的身后,所以狙击手没有找到最佳的焦距,无法动手。 在僵持间,她的脸色渐渐发白。僵持了两分钟后,她的手脱离了温斯,整个人脱力的蹲在了地上。 双手撑地时,一滴滴鲜血这才从毛衣的缝隙间流了下来。 温斯被遏制的喉咙突然被放开,他猛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就见到尹婪顿在地上,轻轻的喘着气。淡紫色的眼眸瞬间变狠,大手一张,揪住了尹婪的肩膀将她用力的提了起来。 然而当他的目光触及地面那一滩不算多,却极为刺眼的鲜血时,里面的戾气倏的凝固。 尹婪脸色惨白,虚弱的看了他一眼,整个人便往后仰。 “尹婪!”温斯见状,动作快过了意识,另一只手搭上,想要拉住她。不想她往后仰的力度太大,他拉不住只能顺着她的力度一齐倒下去。 “少爷!”黑夜人见状,纷纷上前去接。 但是还是晚了一步。 落地前,温斯双手抓紧了尹婪,让倒下去的她枕在了自己的胸前。 但是无意间,尹婪的头往他的另一侧偏去,落地时头随着频率弹起,又重重的敲在了他的心口。 那一刻,温斯的脸色就变了。 等到手下的人手忙脚乱的扶起他时,他的脸色仿佛是溺了水的一样,失血惨白。 第一百六十二章 比狠 他虚弱的吩咐就近的人,“把她抱上我的车。” “是。”那人抱起他怀中的尹婪,往前走。 温斯被人扶着站了起来,另一手揪住心口,轻轻的喘着气。 待尹婪被人抱着走远,这才放开手,去摸内袋的药,吃下之后,才在手下的搀扶下走了出去。 上车之后,他吩咐自己的人直接把自己送回别墅。 车辆抵达一处华美的别墅后,温斯便被人扶着朝里面走去,尹婪依然被黑衣人抱着,进去之后,被温斯吩咐着放置在了一处下沉的客厅内。放好之后,温斯吩咐其他人离开,并叮嘱如果莫尔问起这件事,让他来这里钟爱他。 黑衣人领命,纷纷退了出去。 这时管家布森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温斯闭着眼靠在沙发上,而他的旁边还躺着一个陌生的女人,顿时震惊了。 “少爷。”他疾步朝温斯走过去。 温斯睁开眼,朝他挥了挥手,低声吩咐道:“去把急救箱过来。” 布森脚步一收,震惊道:“少爷,是你受伤了吗?需不需要我找医生过来?” “拿,急救箱。”温斯支起头,一双淡紫色的眼睛含着冰色,冷冷的看着他。 “是。”布森这才转身往楼上走去。 不一会儿布森将急救箱提着走下了客厅,就见温斯退下了外套,半坐半跪的面对着躺在沙发上,像是昏迷过去的女人身前,他不由一愣,温斯曾经带过很多女人回来过,但是能让他这样不惜撑着病体,郑重对待的女人,却只有这一个。 “你不用管了,出去,有事我叫你。”温斯接过布森手里的药箱,轻然的挥了一下手。 “少爷,可是你的身体……”布森不放心他。 温斯表情很是漠然,“我只是有病,不是残废。” 布森听闻他的话,不敢再说,转身走了出去。 待偌大的客厅只剩下他与尹婪之后,他才动了动身子,上前去掀尹婪的毛衣。 然而他还没掀开,闭着眼睛的人就已经醒了过来,二话不说,就抓住了他的手,反手一拧。 “啊!”温斯猝不及防被尹婪钳制,手臂上传来一阵扭痛。 尹婪握着他的手将他往沙发边缘一带,自己纵身跃起,以双手和一条腿的膝盖将温斯狠狠的压在沙发边缘,冷声道:“温斯,没想到吧,你竟然也有被我骗的这一天。” 温斯的手被她反手扭住,半个身子被压进了沙发,边缘的硬物抵得他胸口阵阵发疼,心头已经散开的疼缓缓的回退朝心处堆聚。他咬着牙,狞笑:“的确,没有想到。” 她竟然是装的! “说!”尹婪之前被压抑的情绪瞬间迸发,狠声道:“你为什么有我的号码!谁告诉你的!” 这个号码,是五哥给的。 不应该是他能知道的。 温斯被她狠狠压着,呼吸都被遏制,但是他的语气却十分横,“我想知道的事,你又怎么可能瞒得住!你不要忘记了,这里是美国,我们烈豹家族的天下!” 尹婪想起了之前将手机给她的那个外国人,可是又觉得不敢相信,五哥信任的人都是与他有过命的交情,不可能会出卖他。可是如果不是他出卖了五哥,还有谁? “那个外国人,是你的人!” 温斯隐忍着痛苦,另一只没有被挟持的手无意识的抓住了沙发边缘,但是出口的语气却依然狠厉,“你还记得他!是又怎么样,你以为你还能改变什么吗?如今华景笙被追杀,正是你们最薄弱的时候,想要得到你们的地盘,自然从内部下手才最好。”而后他语气含着一股决绝,“尹婪,你今天最好杀了我,不然我一定不会对你再手软的!” “什么叫从内部下手!”尹婪揪着他,心头一慌,这个号码不只是能对付她,还能对付五哥。 “你猜不到吗?”温斯冷漠一笑。 尹婪下意识的去摸自己身上的手机,自己的昏迷并非全都是装的,而是开始的那一瞬间是真的昏迷了过去,只是很快就醒过来了,察觉自己是在车上,便将计就计。但是当她腾出一只手去摸手机的身后,被怒火攻心的温斯突然反抗。 她下意识去挡,不想牵扯到之前被她刻意弄裂的腹部伤口,当即脸色一变,收了势。 温斯翻身将她压在下面,冰冷的手掌狠狠压在她的伤口上,一瞬间那片浓稠沾染了整个掌心。 尹婪微微弓起身,咬住唇,额头一下子冒出了许多的冷汗。 “尹婪!”温斯那双淡紫色眼睛含着恨,聚着怒,交错着加深了那份优雅的紫色,“为什么一定要这样逼我!” “逼你!”尹婪被裂痛折磨,之前被宁欧精心静养的伤口瞬间被他的手压得崩裂,裂开的伤口宛若一把扎入身体的刀,一寸寸往里面绞痛着她,“一直不肯放过我的,难道不是你吗?” 温斯被她的话激怒,俯身凑近她,脸上弥漫开一股狞狂之色,“之前不是你要招惹我,想要挑起我和宁欧之间的争斗吗?现在一切不是正如你的意吗?你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说放过,或者不放过!” “既然是这样,你又有什么立场说我逼你。”尹婪被他的质问弄得无话可对,而后又道:“你堂堂烈豹少主,我又能逼你为我做什么,一切都是你心甘情愿的!” 温斯那双淡紫色眼睛转为了深紫,眼中的那份优雅崩析,换上了一股杀气,整个人仿佛是蓄满了力度的弓,弥漫着残冽的杀气。 尹婪被他的杀气所惊,见温斯的手攀上了她的脖子,她忍痛抬起腿,架着温斯的脑袋,顺势朝旁边一滚。 温斯见状,一拳砸在尹婪的腹上,比狠,他倒要看看两人之间谁为最。 “啊!”尹婪被疼得唇色发白,一股股鲜血顺着腰流下,沾染在了地面的地毯上。 疼痛作涌见,她没了对温斯的仁慈。 温斯滚到另一侧的沙发,望着捂着腹部,脸色不比他好到哪里的尹婪,冷讽一笑。 尹婪缩着身子,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脸色也不太好的温斯,目光落在了他下意识按住的心口,眼中一片冰冷。 这就是他的弱点。 她起身抓过另一侧花瓶,朝温斯砸了下去。 温斯脸色大变,双手交叠欲挡住崩裂的碎片。 但是不想,尹婪根本没有打算真的砸,见他双手脱离胸口,她毫不犹豫,一脚踹了下去。 “啊!”这一次轮到温斯痛呼,紧接着他冷峻的五官瞬间扭曲,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这时外面的布森才察觉里面不同寻常的动静,疾步从外面跑了进来。 温斯的脸色惨白如雪,因为疼痛,他呼吸都紊乱无比,他一边紧紧的揪扯着心口,一边张口狠狠的喘气,那双淡紫色的眼睛死死的看着尹婪,溢满了痛苦与悲伤。 尹婪望着他,她见过他犯病,但是上一次没有这一次厉害,之前他一直保持着清醒,所以眼睛依然漂亮晶莹,但是这双漂亮的眼睛此刻却蒙上了尘,变得灰蒙而枯寂。 仿佛一朵正在盛放的花,即将戛然而止在它最美的时刻。 蓦地,她扔开了花瓶,蹲下身反复在他身上找寻药,摸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药瓶。她望着温斯惊声道:“你之前放在身上的药呢?药呢?” 温斯静默的看着她,那份枯寂在眼底弥漫,他听不见任何的声音却望见了那一刻流转在她眼底的慌乱。 “温斯!温斯!”尹婪看着温斯的目光定格在了她身上,而后渐渐开始闭合,心弦瞬间绷直。 “少爷!”布森从外面跑进来,就见到温斯倒在地上,之前昏迷的那个女人蹲在他身前,焦急的呼唤着他,当即就知道出事了。 立刻吩咐打了急救电话,同时冲下来,推开尹婪,对已经昏迷的温斯展开急救。 尹婪坐在一边,腹部的血还是流个不停,但是她的目光却一直盯着已经闭上了眼睛的温斯,惨白的面孔,失血的唇色,无一不在告诉她,他极有可能会死。 她是想教训温斯不假,也对他起过杀心,但是看到他被病痛折磨,被痛苦吞噬的表情,她就忍不下心。 那种枯寂,那种绝望,那种悲恸,让她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她下不了手。 鹰门总部会议室 透过窗户的阳光如一道强烈的残影投影在了一个寂静的会议室,留下了一大片的淡薄的阴影。坐在主位上的宁欧目光冷然,神色倨傲的坐在了阴影之中,面容却冷若寒冰。 他的手里握着一份关于最近华景笙那边的报告,他竟然从盖诺安排的重重杀手中逃离了。 坐在其他位置上的人,看着面色不虞的他,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多言。 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撞开,守门的人扶着一个浑身是伤,满身是血的人走了进来。 众人一惊,侧目望去,正要发怒,却见宁欧手边的张寻蓦脸色一变,起身疾步走了过去。 “阿莺,这是怎么回事?”温隽的眉目染着深郁的惊愕与疑惑。 宁欧听闻阿莺,倏的扔下了报告,起身走了过去,见到阿莺一身是血,本就不好看的脸色瞬间阴霾密布。 “门主,尹小姐被温斯带走了。”阿莺放开了那人的搀扶,站到宁欧身前,一脸的愧疚与自责。 “继续说。”宁欧的双手负于身后,阴沉的脸色难辨喜怒。 阿莺知道这一次自己在劫难逃,便将整件事一一汇报。当说到自己走的时候,尹婪还是安然无恙后,宁欧的脸色才稍微舒缓了一些。 “阿蓦,准备人手,即刻去找温斯!” 第一百六十三章 有人约见 然而当宁欧集结起人马准备出发的时候,赤火急匆匆从主楼里面跑出来,叫住了宁欧。 “门主,不好了。我们的仓库被人烧了。” 正要准备走的宁欧,脸色瞬间又是一变。 那张没有被阳光照耀到的脸阴沉如风雨欲来的天空,幽暗而又蓄势待发。 赤火见状,不敢隐瞒,一一将打来打电话的人的话复述了出来,“我们的人本来正在清点军火,但是没想到一批人突然杀出来,二话不说就烧了我们的仓库,还带走了我们的军火,并要求您亲自去找他,否则他会把他手里的东西全部上交,并举报我们走私。” 张寻蓦坐在了另一辆车上,听完之后立刻下车,温隽的眉目尽是凝霜。他走到宁欧的车前,语气凝重道:“阿欧,这件事对于鹰门来说可大可小,对方明言要求你去,说明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你现在最好是亲自去找他。” 宁欧没有答话,目光望着前方,看着被阳光照耀的地面,一语不发。 张寻蓦见状,伸手扶住了他的车窗,重声道:“阿欧,你不能让兄弟们失望。尹婪的事,等这件事之后再去,行吗?” 宁欧俊秀的眉头紧紧的蹙着,回头看了看焦急的张寻蓦,又张巡了一下紧张的赤火,想到之前浑身是伤的阿莺,他感觉一股撕裂的意识在脑海弥漫。他闭上了眼,五秒之后,重新睁开,淡声询问赤火:“我们的人有没有说,截走我们军火的人是谁?” “没有,他说是一个女人,地址是这个。”赤火拿出之前记下的地址,走到宁欧的车旁,递上去。 宁欧接过地址一看,将纸条递给了司机,道:“去这里。” “是。”司机点头,启动了车。 张寻蓦不放心宁欧单独前往,但是又担心总部太空,被人偷袭,便嘱咐赤火,“你带一队人悄悄跟着,保护阿欧,记住一定要悄悄跟着,不要让对方发现。” “好。”赤火领命,立刻去人。 待他们离开之后,张寻蓦站在原地,思考了一阵才往里面走去。来到正在接受治疗的阿莺的住所,见医生正在清理她身上的伤,他静默的站咋一角,没有打扰。待医生处理好之后,他才上前,“伤势怎么样?” “伤势没有大碍,肩头有一处枪伤,子弹已经取出来了,好好休养,不会有什么大问题。除了它,其他地方都是瘀伤与软组织挫伤,这一周好好休息,之后应该就可以恢复如常。” “好的,辛苦了。”张寻蓦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 “张少客气,没什么事我下去备她的药了。” “你先下去吧。”张寻蓦点头。医生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后,走出了门。 阿莺还有意识,自己的伤口处理好之后,她躺在床上,精神看着比之前回来时要好了一些,“张少,门主他们去找温斯了吗?” “没有,我们的仓库被人偷袭,他去处理这件事去了。”张寻蓦站在床边,低声回答。 “怎么那么巧。”阿莺意外,“难道是对方一早就开始计划的?” 张寻蓦目光微微一沉,道:“今早你和尹婪出去,她到底去了哪些地方?” 阿莺细细一想,而后摇头,“她没有去什么地方,就到处转了一下,然后我们去了一家咖啡厅,结果就被温斯的人盯上,然后她就被带走了。” “中途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吗?”张寻蓦不死心。 阿莺听出了张寻蓦的暗示,“你的意思是今天的事,是尹婪故意安排的?” 张寻蓦摇头,将身子轻轻靠在了她床边的柜子上,“我不确定,但是我也不想相信巧合,尤其是发生在尹婪身上的巧合。” 阿莺想着之前尹婪救她,斟酌了一下,答:“张少,我觉得这件事未必和尹婪有关,我们走进那么家咖啡听到额时候,尹婪就察觉了不对,正要准备走就有追杀我们的人出现了。那些人看起来很像街头混混,打得没有章法。后来温斯的人才出现的。温斯像是知道尹婪行踪似的,连狙击手都带上了,如果不是她挟持了温斯,逼得他放我走,我早就被温斯的人杀了。所以我觉得极有可能是温斯的人一直在关注尹婪,发现了她的踪迹,他才跟上来的。” “可是我阿欧说,今天是她主动要求出去的。”张寻蓦没有放松戒备。 阿莺愣了一下,这个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主动要求出去的话,这其中既有东西值得推敲了。 张寻蓦见阿莺不吭声,知道她不清楚为什么尹婪要主动提出出去走走。尹婪的心性一向深沉,为了达到目的可以忍气吞声很久,所以他认为着不会是意外,一定是尹婪与温斯之间又达成了什么协议。 或者尹婪正在计划什么。 无论是哪一种,温斯都不可能会真的伤了她。 宁欧按照地址来到了约定的地点,这里是一片靠海的公路,阳光洒满海面上,泛起粼粼的波光。沙滩与公路之间用栏杆围了起来,所以海边没有进入。 浅色的海滩颜色如玉,远远望去,近乎与天相接。 “你就呆在车上。”宁欧将车内的枪取出,放在了身上后对司机吩咐道。 “门主,您一个人怕不妥吧!”司机见宁欧打开了车门,不放心道。 “没事,对方未必会做什么。如果我半个小时没出来,你们就来找我。”宁欧自然清楚以身犯险的危险性,不会独自一人呆得太久。 “好的。”司机目光一瞥,就见到了另一队人马的隐藏点。 宁欧翻过了栏杆,踩着细软的沙滩,一步步朝有一栋白色木屋的那边走去。 宁欧独自下车,赤火便领着人冲了过去,揪着司机厉声询问:“门主怎么交代的?” 司机被他揪住了衣领,望着因为愤怒头顶的伤疤明显突起的赤火,如实汇报,“门主说,半个小时他没出来,就让我们冲进去。” 赤火这才放开了司机,在原地待命。 宁欧迎着阳光走向木屋,木屋是典型的欧式度假风,两层楼房的高度,顶部是一个三角形状,上方开着一扇拉着窗帘的窗户,一道人影站在后方,被里面的光线模糊的勾勒出了一道浅影。 阳光跳跃在海水间,仿佛是贪玩的孩子。耳畔呼呼的吹起了海风,海水随着风声时长时退的拍打着沙滩。 推开没有上锁的门,宁欧沉下一口气往里面走,出乎他的意料里面并没有人的生活气息。 屋内的所有东西都用白色的布包裹着,地面结了一层灰,随着他脚步的前行,一串脚印便映在了地面。 但是他知道上方的人正在某处看着他,所以一步步走得十分小心。 待他从客厅穿过,走上了二楼,因为这里长期处于关闭的状态,一楼的空气散发着尘屑的味道,但是二楼却没有这种味道,明显融着些许阳光的渗滤,变得轻薄且温暖。 走上二楼,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堵用玻璃镶嵌的墙面,整个墙面是透明的,他站在楼梯处可以清晰的看到外面的海景与天空,全然没有阻碍。那里坐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戴着一顶黑帽子的人,从肉眼看暂时无法辨别其是男是女。 那人坐在沙发行,身在光明中,却让宁欧有一种对方已然堕入黑暗的额感觉。 那人见宁欧走了上来,淬着阳光的五官一如之前那般俊美,那双凛然的双眸含着不见当初的锐气,森森的看着她,让她身处阳光中也感觉到战栗。不由抬起手,握住旁边的酒杯,笑道:“宁先生,过来坐啊。” 宁欧一直关注着那人,见对方伸手握住了酒杯,那白皙的皮肤与纤细的手指,猜测对方是女的。听闻对方柔和的声音,他更是确定对方是女人。一边回想自己认识的女人,一边朝她走去。 见桌上还摆放着一杯香气幽醇,色泽紫红的红酒,他弯腰落座,大方且从容。拿起杯子,朝对方倾斜了一下,而后喝了一口。 “不知道宁先生觉得这红酒怎么样?” 宁欧放杯子放在了桌上,凌然的眉目泛起层层冰寒,但是声音却浅柔,“味道初尝微微泛苦,但是之后却很甘甜,但是因为尝露空气太久,最后的那点甜变为了无味,败了这口感。” “是吗?我可不这么觉得。”对面的人摇头,不认同他,“我认为这就是人生,先苦后甜,而后一切归于平淡,多美妙,多幸福啊!” 宁欧没有过多的心思跟她谈论不相关的事,待她的感叹落定,便主动道:“我今天来,是为了拿回我的货,所以你可以提你的条件。” “宁先生,不要着急,既然你遵守规则亲自来了,那么我自然不会太为难你们,毕竟我的初衷并不是为你为敌。”对方轻轻一笑,淡然的回答。 “一个不敢以真面目面对我的人的话,我不信。”宁欧将手放在扶手上,身子轻轻的靠着沙发。 “呵呵。”对方轻轻一笑,难辨其真实情绪,“我以为我没有搜你的身已经是诚意十足了呢。” 宁欧见对方一直在这件事跟上绕圈子,淡然的神色微微一凝,多了几分魄力,“这批货就算真的丢了,也不会对鹰门有太多的影响,就算你要说我鹰门走私,但是也未必真的有人会信,所以我劝你不要跟我绕圈子。” 第一百六十四章 杀逃游戏 “是吗?宁先生,这么自信!”对方不相信他的淡然,“那你今天为什么还会来呢?难道不是想息事宁人吗?” “我想,但是不代表我没有反击之力,也不代表我必须息事宁人。”宁欧端着冷漠的表情,漫不经心的回答着。 对方被极度淡然的宁欧迷惑,整件事没有按照她所设想的步骤一步步走下去,让她有些慌乱。但是鹰门之前毕竟是跟政府有过接触的组织,如果自己之时抓住走私这样一个把柄,未必真的能逼他就范。 而且宁欧的态度,让她捉摸不定。 为此,她还想搏一搏,“这么说来,宁先生是真的不在意走私的罪名了。” 宁欧听闻她这句话,噌的起身,修长的身形隐没在光与暗之间,无端生出了几分不可抵挡的压迫之势。 “那你就尽管去试。”说完之后,他倨傲转身,往来时的楼梯走去。 那人见宁欧怒色冲冲的往前走,藏在帽子下的脸布满了震惊,瞅见宁欧已经踏下了楼梯,一步步平稳的往下走。胸口起伏了一阵,这才叫住 他。 “宁先生,请留下,我是真的有事要跟你商量。” 一直平稳往下走的宁欧站定了脚步,回头望去,就见对方摘下了帽子,露出了她及肩的中长发,以及那一张姣美俏丽的五官,和那双如阳似火的红棕色眼睛。 “欧拉。”他有些意外。 “的确,是我。”欧拉微微一笑,望着宁欧,“那我们可以正式开始谈我们之间的事了吗?” 纽约市区 一辆贵奢的豪驾从如注的车流中分离,行驶到一道幽静的小路,沿着小路来到了一处私人住宅,穿过用栅栏围起的外围,越过层层防线,来到了最里面的一栋别墅楼前。一名穿着绅士西服的管家已经等候在门前,见到车辆靠近,立刻上前迎接。 “布森,这是怎么回事?温斯现在怎么样?”一身蓝色西服的莫尔从车上走下来,蓝色的眼瞳中蓄着浓浓的忧色。 “整件事的过程,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现在少爷已经脱离了危险,正在房间内休息。”布森想起之前自己看到的那一幕,仍觉得心有余悸。 “是谁伤了他!”莫尔一边往温斯的房间走去,一边询问。 布森为他打开房间门,低声道:“是一个女人。” “女人?”莫尔脱下外套,递给他。 “一个有着东方面孔的女人。” 莫尔瞬间猜测道了那个女人的身份,迈步往房间里面走了进去。 房间用窗帘厚厚的围了起来,地毯是长毛且柔软的手工缝制,为了让他更好的休息,房内只留了一盏微弱的台灯,墙上什么都没有,整个房间处了灯、地毯、床和窗帘,就没有其他的布置。 柔软的被子下,温斯闭着眼轻轻的睡着,微弱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映得他的脸色如墙面那般煞白,连唇色都褪去了,整个人虚弱仿佛被死神预定,随时会死去一样。 莫尔见他难得睡着,不忍打扰,看了看他起伏平稳的胸口,转身便往外走。 哪知一走,身后就响起了一声极其虚弱的轻唤。 “叔叔。” 莫尔收步,立刻回神,就见到原本闭上眼睡着的温斯睁开了眼,那双宛若紫色水晶般剔透的眼睛映着微弱的灯光,流转出了许许星光,生机勃勃。但是眼中的生机却遮不住那份已经笼罩在他身上数年的死寂。 他立刻靠向床边,坐在温斯的旁边,轻声询问:“温斯,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温斯轻轻摇头,自嘲道:“这具身体一直都是这样,孱弱得连用力呼吸都做不到,活着本就是一种不舒服,我怎么还会有其他的不舒服。” “温斯!”莫尔见他自暴自弃,忍不住重声斥了他,“活着就是最重要的事,你不能这样消沉。” “可是我快死了,不是吗?”温斯的目光轻轻的凝视他,这个从未放弃过他的人,是他在那个冷漠的大家族内唯一的温暖,也是唯一一个让他可以以真面目面对的人。 “温斯,不会的,你还可以活很久,你还要夺回本该属于你的一切,你会活下去的。”莫尔听闻温斯说死,心头仿佛被什么重重砸了一下,狠狠的疼着。 温斯从小就是一个聪明果敢的孩子,如果不是因为先天性疾病,他不会由天之骄子沦落到现在的模样,那些人不该这样对待自己的子孙,不该这样对待自己的血亲。所以他不满,不服,也不甘心,想要将属于他的一切夺回来。 温斯听闻莫尔的话,淡淡一笑,苦涩与伤色同聚,“对啊,我还要夺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只有这样,他才能让那些看不起他的人刮目相看,才能让那些不重视他的人,正确的看待他。 “温斯,你的身体还很虚弱,你先休息,等你恢复了,我们再继续我们的计划。”莫尔含笑望着他,轻声叮嘱。 温斯却想起了一个人,“叔叔,你见过尹婪吗?” 提到尹婪,莫尔的表情一变,“你什么时候把她弄来的?” “今天啊,我好不容易弄来的。”温斯说着将目光定格在天花板上,想到之前两人的狠厉拼杀,又想起自己昏迷前夕,尹婪眼中的惊慌,他的心微微发滞,叮嘱道:“叔叔,不要为难她,是我先激怒了她。” “温斯,你对尹婪,到底是什么心思?”莫尔自认对温斯十分了解,但是看不懂他对尹婪到底是什么感情。 明明在意,却可以十分狠厉的对待;明明狠厉,却又有存着不舍的情感。 温斯迷茫的看着他,“没有心思。” “可是你明明就在袒护她,包容她。”莫尔觉得这个关系必须说明白,不然日后尹婪还会影响他更深。 “没有。”温斯坚定拒绝,“我只是想着用她可以同时对付宁欧和华景笙,从而让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来做渔翁,可以做到一击让他们没有还手之力。” “温斯,我希望你能认清现实,不要往深渊跳,尹婪与我们宛若水与火,永远不可能相融。”莫尔重声叮嘱。 温斯点头,随后闭上了眼。 莫尔见状,转身走了出去,站在门口他的目光又往里看了看,见温斯真的在休息,这才关上了门。 待房门被带上,躺在床上的温斯这才轻轻的睁开眼,他和尹婪之间真的是火和水吗? 尹婪在温斯昏迷之后就被人带到了一间密室,里面除了一张床和一扇窗,就只有一间小小的卫生间,像极了囚室。 灯光是最惨淡的白炽灯,她坐在床上,望着窗户上被投影入内的阳光,知道外面还是白天,但是她却无法判断时间过去了多久。 这里到处是监控,她不敢拿出贴身放着的手机,有了温斯的突袭,她更不敢轻易使用。 所以她就蜷缩在床上,枯坐着。 突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起初是两个人之后变为了一个人的,那人走得平稳且沉重,但是速度却极快,她没有多加猜测,就知道来人是谁。 锁住的门发出一声识别音,而后自动弹开。 金发碧眼,五官深邃的莫尔便出现在了门口,他见到老实呆着的尹婪,眼中的情绪十分复杂。 而尹婪望着他,却是异常的平静。 莫尔曾有两次杀她的心,所以这一次落在了他的手里,她知道在劫难逃。 “如果你要杀我,请给我一个痛快。” 杀人不过头点地,她不想对方再浪费心思和力气从她身上找什么答案。 “你不怕死?”莫尔听闻尹婪的话,有些意外。 他是想杀了她,但是他不会在温斯的身旁杀了她。 “怕啊,但是你不是想让我死吗?”尹婪轻轻抬眼,语气不卑不亢。 莫尔从门口走了进去,却没有关上门。 “为什么你不问问温斯的伤情?你真的对他没有一丝愧疚?”他的语气很淡,淡得无法分辨他的真实情绪。 “他没死,那就够了。”如果温斯有危险,莫尔见她的第一面肯定是拔枪,不会那么平静。 莫尔望着她的平淡目光倏的一厉,沉声道:“你果然聪明。” “多谢夸奖。”尹婪皮笑肉不笑。 倏的,莫尔蓝眸阴沉,语气半自傲半大方的说道:“我们来玩个游戏吧?看你到底多有能耐?” “什么游戏?”尹婪挑眉。 “我放你离开,但是只给你二十分钟的逃离时间,之后我会派人抓捕你。只要你能逃出这里的大门,我就放了你。你敢跟我玩吗?”莫尔的眼底迸发出一丝戾光。 “你想要杀我,何必费那么大的劲,直接动手不是更解气?”尹婪冷笑,这里虽然看起来没多少人,但是她清楚四周步步杀机,四处都是狙击手和保镖,还有无处不在的监控,二十分钟她未必能出门。 他是有心要杀她,但是为什么又要费心给自己一个名正言顺的罪名呢? 真是好笑! “这是你唯一的逃离机会,你真的要放弃?”莫尔见尹婪不上钩,挑衅道:“还是你怕了?” “还是那句话,要杀我直接来,不用费心思。” “那如果我告诉你,现在华景笙已经从迪拜脱困,现在正坐着飞机直飞纽约,而且他所停靠的那个地方布满了数百名杀手,你玩吗?” 第一百六十五章 所谓巧合 尹婪听闻他的话,整个人便如同被雷劈一般愣住了。 华景笙正在直飞纽约的路上,那里布满了数百杀手! “不可能,我不会相信你说得!” 莫尔见她不闻,神色淡然的靠在了墙上,低笑道:“你身上不是有可以联系他们的手机吗?你可以打电话问问,看看我是不是在骗你!” “你为什么知道我的身上有手机!”尹婪瞪着他,难以置信。 “因为给你手机的人,是烈豹家族的人。” 一股窒闷之气横在胸腔内,让尹婪觉得胸口闷闷发疼。她舒缓了情绪,这股闷疼感微微淡了些。 “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联系你,除了我们没有人能做到。”莫尔见尹婪十分震惊,好心的解释。 尹婪淡淡一笑,是啊,她说从未涉足过美国势力的巫胜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世界本就没有永远的敌人,为了联系她,想必五哥又许诺了他们什么。可是在叙利亚的时候他们之间厮杀得那么狠厉,难道真的可以一笔勾销? “你请便。”莫尔知道自己在场,她不会联系那些人,便主动退了出去。 尹婪摸出电话,上方只有两个号码,她找到那天跟她视频的电话回拨了过去。 远在意大利的巫胜正在周旋盖诺的事,忙得焦头烂额。听闻私人电话响了,起初没有接,但是又怕错过什么事,又鬼使神差的接了起来。 “五哥。” 不想接通之后,那头就响起了尹婪的声音。 “小尹!” “五哥,我时间有限,我想问你一件事。” “你说。”巫胜放下了手里的事情。 “景爷,现在在哪里?” “景爷昨晚从迪拜杀出重围,现在正在去你那边的路上。”巫胜没有尹婪,如实回答。 “景爷真的过来了!”尹婪轻轻咬唇。 “小尹,你现在是不是烈豹家族的这边?”巫胜知道如果是在宁欧那边,她是不可能联系他的。 尹婪哑然失笑,“你知道我会来这边吗?” “小尹,很多事情不是对错能分辨的,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不变的利益。你既然到了那边,我希望你可以亲自去接景爷。”巫胜听出了尹婪隐藏的沉痛,叹息道:“莫森说景爷受了伤,如果不是景爷敏捷避开,那一枪就会打在景爷的心脏上,景爷这一次真的是死里逃生。” 尹婪听着巫胜的话,握着电话的手轻轻一抖,另一只手按在了腹部,那里没有来得及包扎的伤口,还在作痛,“五哥,我也是死里逃生,你知道吗?” 之前与景爷那边联系,巫胜已经对整件事有了了解,便主动解释:“小尹,景爷从未想过放弃你,他与欧拉合作不过是想为你求双保险,如果有意外,他会毫不犹豫的将她推出去,保住你。但是他不知道,欧拉到底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做了些什么事,但是你受伤的那晚,景爷以其人之道还治了其人之身。小尹,景爷是真的在乎你。” 尹婪将头抵在墙上,仿佛这样就能掩盖住内心深处的某道伤口,“可是五哥,你知道吗?一个偏差会导致整栋大楼的坍塌。” “小尹,那不是偏差,就算是差了些,也是可以弥补的误差。I” 尹婪轻轻的闭上了眼,偏差的不是华景笙,是她。 她的心已经偏离了原先的轨迹,行驶到一条难以回头的路上了。 “小尹,回来吧,好吗?我们是一家人。”巫胜还在劝慰。 尹婪轻轻的吸了一口气,反复压抑着情绪,片刻之后,她肃清了喉咙的疼痛,清声道:“五哥,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你放心吧。” 她不可能坐视华景笙的安危不顾,但是她知道宁欧不会不管她,所以不管怎样,先出去再说。 出去了,才会有解决的办法。 巫胜见电话被尹婪挂断,走了一处僻静处,才拿出电话打给了华景笙。 此刻湛蓝的天空中,一架直升机正穿梭在云层间,机身被镀上了一层浅淡的金色,宛若入海的巨龙,翻腾着,雀跃着。 机舱内,赛斐正全神贯注的看着仪表盘,看着上方的显示的里程,对后方的人大声喊道:“我们还有一个小时就可以抵达纽约机场了!” “太棒了,奔波了一夜,我们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刚为华景笙换过药的莫森高兴的叫道。 虽然纽约不是他们的本营,但是相比中东已经算是安全的了。 他低头看了看正在穿衣服的人,喜上眉梢的笑道:“老大,你就要见到小婪了,嘿嘿,高兴吧。” 他的身后,一道颀长的身影沐浴在从窗户中渗透的金光中,明艳夺目。棱角分明的脸迷离在金海内,那双墨蓝色的眼瞳也淬出许许金华,明湛得让人不敢直视。 华景笙目光微微一顿,想到那张柔媚小巧的脸,坚硬如铁的心有了一丝的柔软。继而没有答话,按住胸前的伤,将衣服穿上。 莫森见华景笙不吭声,暗暗咬唇,自己是不是得意忘形了? 赛斐见机舱空气窒闷,忙里偷闲的白了莫森一眼。 这时卫星电话响了。 莫森狗腿的拿过电话,双手递给华景笙。 华景笙刚把电话放在了耳边,就听那头巫胜的声音传了过来。 “景爷。” “嗯。” “刚刚小尹给我联系了,她知道你们快要到纽约了,说回去接机。” 华景笙深邃的眼波一陷,一股看不见的浪潮悄然涌现,“我知道了。” “景爷,您的伤好些了吗?”巫胜听闻华景笙的声音没有起伏,又问了一句。 “没事。”华景笙淡漠回答。 随后巫胜又跟他说了一下意大利的情况,交谈另一番之后,两人挂断了电话。 莫森又狗腿的主动将电话接过,放到一边。 “赛斐,还有多久到纽约?”华景笙被金光映照得有些迷离。 赛斐虽然觉得这个问题不怎么好,但是还是如实回答:“还有五十五分钟。” 莫森听闻华景笙问,脸上洋溢出一抹暧昧的笑意。 正要窥视华景笙的情绪,却见华景笙闭上眼靠在了座位上。他只得走到赛斐的身旁坐下,给他打眼色。 赛斐正不解。 这时后方响起了华景笙清冷却又隐含期待的声音,话音很短,但是意味却很长。 “快点。” “好!”赛斐一听,这才恍然,下意识加快了速度。 海边的木屋内,醇浓的红酒香已经消散在了空气中,只留下杯中已然浅淡的酒色。 宁欧双腿交叠,将手妥帖的放在腿上,幽深的眼色,倨傲的神态,双双锁住了对面的欧拉,而后冷笑,“你的意思是让我和你联手,解决温斯,然后帮你在烈豹家族站住脚?” “对。”欧拉点头,“如今你和温斯之间已经有了矛盾,而且你要在美国站稳你的脚跟,必须对烈豹家族采取行动,不然你的鹰门永远也没有办法真的翻身。如果我成为了烈豹家族中举足轻重的任人物,我们可以里应外合,吞下整片美国市场。” “既然我有能力让你插足烈豹家族,那为什么我不自己做,非要跟你合作呢?”宁欧清贵的脸上洋溢着缕缕冷厉,淡漠询问。 “因为如今看上这片土地的不只是你和我,还有别人。” “谁?” “华景笙。” 欧拉的话一落,宁欧的表情忽地凝固。 “我跟华景笙认识多年,他的脾性我很了解。”欧拉说着,又柔和的笑了笑,“当然你身边有比我更了解他的人,但是你忍心让她再次被卷入这长纷争吗?” 欧拉不说明,但是宁欧却知道她说的人是谁。幽深的目光瞥了瞥她,没有立刻答话,在心头反复掂量。 欧拉见他在斟酌,心头有了计较,笑容比起之前明媚了几分。 “我了解华景笙,也了解烈豹家族,更了解温斯,我是你最佳的人选。尤其是你现在还束手束脚的时候,我可以帮你很多。” “虽然你是最佳人选,但是不是唯一的,我想要得到,我有的是耐心和时间,更有人脉。你的办法虽然很有吸引力,但是不稳妥,一旦有什么,便是万劫不复。” 欧拉听闻宁欧的话,不否认他的顾虑,点头道:“的确是如此,但是你们中国不是有句话叫做富贵险中求吗?鹰门的门主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畏首畏尾了?” 宁欧并被她的话所激,沉默的望着她。 欧拉知道宁欧不好糊弄,但是没想到他竟然那么难缠,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他依然不肯松口。但是又没有直接拒绝她,那就是他想要看到自己拿出更多的诚意。 想到那人的交代,她不得不再退一步,这种受制于人,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让她很不爽。 “机会不等人,我收到消息,华景笙可能在一个小时后就会抵达机场,如果你想做点什么,最好趁早。不然被别人抢先,就是去了先机。” 宁欧听闻这个消息,不是很震惊。当他得到华景笙杀出重围之后,他就知道对方回来这里,但是没想到对方会来得那么快。 “而且我知道尹婪已经被温斯带走,你难道不觉得这很巧合吗?华景笙一到,尹婪就被人带走。”欧拉隐晦的暗示。 宁欧的脸色一绷,的确很巧合。 第一百六十六章 看清事实 “我相信她。”如果是之前他肯定会怀疑她,但是现在两个人之间有了进展,他相信尹婪不会骗他,更不会故意玩弄自己。 “是吗?”欧拉不以为然,“不管是与不是,你不觉得你都该去看看吗?温斯与华景笙之间不合,他如果带走尹婪是为了对付华景笙,你难懂阿布担心她的安全?再或者,她与温斯合作故意演了这出戏,你难道就不想亲自质问她?” 她的这两种可能都戳中了宁欧最没有自信的软骨,不管是哪一个可能,他都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你的时间不多,再晚一点,你连看到她的机会都没有了。”欧拉见宁欧动摇,趁热打铁。 宁欧倏的抬头,那双幽深的眼波乍起了漩涡。 幽雅别墅内,守卫森严的密室中,十五台监控排列在监控室,严密的勘察着整栋别墅的各个角落。莫尔目光快速的飞掠在监控画面上,与其他三人实时监控着四周的变化。 他低头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分钟,整个画面没有出现任何尹婪的身影。 不过他不着急,二十分钟之内他肯定可以看到她。 一间布置简单到几乎单调的房间内,温斯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呼吸虽微弱,但是却均匀。那张俊朗的五官因为没有那双漂亮的眼睛少了几分张扬,多了几分虚弱。细长浓密的睫毛轻轻垂下,脸上投影出一团小小的剪影。他的脸色如同这个墙面一样,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就连素来咄咄逼人的嘴唇都凝着孱弱的白色。 她知道温斯的弱点就是他的心疾,但是却不知道他的心疾那么的严重。 稍大的动作,或者直接的碰撞就能让他推入生死边缘。 但是她不后悔,因为他们对立,不是她死,就是他亡。 她没有太多的选择。 确定他已经无恙,尹婪按照之前计划的路线跑了出去。虽然莫尔给了她二十分钟的逃跑时间,但是却没有说其他人不抓她,为了避开监控,她小心的挑着不起眼的地方跑。 顺着一条长廊走着,没走几步,便迎面撞来了几个黑衣人。为了不受制于人,她先发制人,三两下将对方撂倒,在他们身上搜了一遍,没有发现枪支,她才明白,莫尔这二十分钟内是不会用枪支伤她,但是会拿人肉来阻拦,开展肉搏车轮战。 但是她身上有伤,面对这样的车轮战根本没有优势。 她必须要尽快找到办法。 她朝着另一边跑去,但是还没想到对策,她就被人捂住了嘴,生拉硬拽着朝另一边带去。 “别动!”耳畔响起一声警告,虽然对方的声音已经尽量放低,她还是听出了里面的力不从心。 来到一处幽暗的小道,对方才放开了她。 然而正当她要看清他时,对方的手却一下子盖住了她的眼睛,仿佛不想她看到自己虚弱的样子,也不想看到让自己再看到她的脸。 “这是你的决定,是吗?” 冰凉的手盖住了自己的眼,淡薄的声音没有一丝情绪,只是冷冷的询问。 尹婪知道他是谁,但是没有唤他的名字,点头答:“是。” “好,你走吧。沿着这条小道出去,直行不要转弯,你可以直接到别墅外围,那你就可以沿着外面的林荫大道走出去。”对方的手紧紧的捂住了她的眼,但是声音却越来越虚。 尹婪听着他的声音,不似往常那般飞扬冷漠,反而字字带着极尽忍耐的虚弱,她有些难受。 她伸手握住温他的盖住她眼睛的手,刚一触碰,他的手就明显一颤,想要后退。 她很快的放开,转过身道:“再见,温斯。” 温斯身子一颤,将身子抵在了墙上,才不至于滑倒。那双紫色的眼睛没在黑暗中,没有丝毫的光彩。 尹婪往前跑着,她虽然那不明白温斯为什么要帮她,但是眼下这是她最好的选择,她可以选择不信,但是她这一次却愿意赌一次。 跑了一半,她突然收住了脚步。 温斯望着对面的黑暗,用耳朵记录着尹婪远离的声音,但是没多久就听闻声音戛然而止。伸手撑着墙,支起身子望过去。却见黑暗中,尹婪那双柔眸越过黑暗回望着他,他的心蓦地一动,眼中浮现了某种希冀。 但是短短几秒,尹婪再次转身决绝而去。 温斯的目光这一次没有挪开,而是追随着她仿佛是要用自己的眼支撑着她离开,当她的身影彻底融入了黑暗,目光不及之后,他眼中最后的希冀黯淡了。他闭上眼,身子虚软的往下滑。 滑了一半,一只手扶住了他。 他抬头望过去,就见到莫尔满目关切的望着他,轻叹道:“这一次,你看清楚了吗?” 温斯就势扶住了他的肩,低笑,“你知道我会帮她。” “我真心希望,你不会。”莫尔的声音含着失望。 “这一次,我看的很清楚。”温斯笑得迷离,那双紫色的眼睛充满了伤楚。而后低喃道:“以后我不会在心软了。” 莫尔正想回答,却觉手上一重,紧接着温斯就靠在了他身上。 “温斯!”他一慌,抱着温斯就往回走。 “先生,要追她吗?”跟着莫尔跑出来的人见时间已过,出声询问。 “不用,我本来就是为了放她的。”莫尔摇头,抱着再度昏迷的温斯往回跑。 如果他就这么放了她,她一定会怀疑,但是这样的话,她就不会怀疑了。 之后无论鹰门和华景笙之间斗得多狠,她都不会怀疑到他们身上。 尹婪马不停蹄的往外跑,不敢停留一分,好不容易跑出去后,出口果然如温斯说得那般,就在别墅的外围,大门的外面。 走到林荫大道上,她一边往后张望看有没有追来,一边查看前方到底还要多远才能走出去。走得精疲力尽,腹部的伤口疼得厉害,她才看到一辆车过来,挥手求助。 时间很赶,只有抵达华景笙那边的时间,坐在车上,她拿出电话想要拨打宁欧的电话,这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她烦闷的揉了揉头发,只得放弃。 汽车行驶到目的地,尹婪感激的道谢,目送对方远去,这才转身往里走。 走到一半的时候,她蓦地顿足了脚步,望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异常。她小心的往里走,尽量不发出声响,将四周暗暗绕了一圈,依然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环顾了四周的环境,停直升机的地方是一片凹陷的空地,四周都是绵延的小山丘,对面是盘山公路,但是没有什么树木,藏身的地方很少,如果那些杀手要隐藏在山丘的那边,只有可能是狙击手。 如果是狙击手,他们想要反抗的机率就小了,毕竟距离是个不小的问题。 倒是对面的盘山公路,如果要做文章倒也是可以。 正想着,上空便传开了螺旋桨绞碎空气的声音,四周的绿草仿佛一波绿浪齐齐往前方推波而去,地面的灰尘瞬间被风卷起,打着旋儿往上飞去。 她的头发被风搅得乱七八糟,没了墨镜,没办法装酷,她只能裹紧外套,站在原地等待。 过大的声音掩盖住了悄然而至的蠢蠢欲动,尹婪心思放空,没有留意异常。 她没有往下走,而是站在了一处斜坡,静默的等待。 然而随着直升机往下坠,凹陷的空地上突然出现了几辆霸气的私家车,尹婪惊愕的看着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车,正要有所动,就见到车上的人已经自动下车,分列两行,垂首等待。 为首的人是尹婪见过一面的人,金发碧眼,五官俊秀,气质斯文,他看到了尹婪朝着她挥手,笑了起来,两个酒窝蓄满了金光,灼灼刺目。 劳伦! 虽然只见过一次,但是尹婪却对他记忆犹新。 被发现,她只得缓步走下去。 这是直升机已经挺稳,螺旋桨停下,紧闭的机舱门被打开。 劳伦立刻迎了上去,俊秀的五官洋溢着十分友善的笑容,不似之前与宁欧那般拘谨客气。 “嘿!劳伦!”赛斐率先从机舱中走下来,挺拔的身子比劳顿高了半截,热情的揽着他,帅气的脸上弥漫着灿烂的笑容。 “赛斐,你是牛吗!”劳顿被他钳制,一张俊秀的脸满是嫌弃。 而后两人目光一肃,笑容收敛,对着踏下机舱的人肃容道:“头儿。” 尹婪已经走到直升机的前端,听闻这一声“头儿”,不自觉的止住了脚步。 然而刚站定,一声仿佛从遥远时空飘越过来的声音,冲入了尹婪的耳膜。 “阿婪。” 尹婪瞬间红了眼,不知所措的站在了原地。 莫森最后走出机舱,撩了撩浅金色的头发,正准备绅士的走下机舱,却听华景笙这声低唤,立刻左右张望,却没有看到尹婪的身影,不由快步走下来,再往四周一看,这才发现枕在那边宛若被时间定住的尹婪。看了看华景笙不动如山的身形,在赛斐与劳伦的示意下,他只得朝尹婪走去。 然而刚走了两步,还没看清尹婪,一道子弹打在机身上的声音便惊了众人的耳朵。 紧接着几道连续的破空声划破气流,飞速而来。 “头儿!”赛斐率先拉住想要朝尹婪跑去的华景笙,朝机身的另一侧隐匿。 莫森稳住慌乱准备朝尹婪跑去,却见之前尹婪站着的地方,已经没了她的身影,他只得改变方向,不顾形象的从地上翻滚着穿过机身与地面的缝隙躲避。 第一百六十七章 竟然是他! 莫森与华景笙汇合,劳伦与赛斐正左右保护着他朝旁边跑去。这里地势太空旷,便于隐藏的地方很少,所以他们能做的就是朝外围的一处绿茵跑去。 随着他们的奔跑,脚下紧随而来的子弹随着众人奔跑的轨迹,激起了一朵朵尘柱。所幸又惊无心啊,他们安全抵达。 尹婪在枪声起的那一刻,就朝一处大树的后方躲去,藏住了身形。身上没有武器的她,没法堂而皇之的冲入杀场,但是却也不甘心坐以待毙。沿着起伏的山脉,她悄然的摸索着朝那一批开枪的人的藏身之地走去。 华景笙被赛斐和莫森他们护着,安全的藏身在了绿茵中,而后他举目四望,却没有发现尹婪的身影。棱角分明的脸上瞬间浮现了一层凝色,对着莫森问道:“阿婪呢?你刚不是去接应她吗?” 莫森被摇头,解释道:“我冲过去的时候,小婪已经不再那里了。想来应该是自己找地方藏起来了。”见华景笙脸色没有放松,依然紧绷继续安慰道:“老大,你不用担心的,小婪有能力自保的。” 说话间,对方的子弹不间断的打在了他们隐藏的了绿茵中,好几枪惊险的擦着他们的身边穿过,惊得赛斐觉得这里不安全。 “劳伦,你还准备其他的车辆吗?” 劳伦正举枪击毙了对方一个往空地冲来的人,听闻赛斐的话,点头答:“有的,在山下我还有车,坐我们没问题。” “这些人是什么人?”莫森觉得奇怪,今天他们抵达纽约的事,知道的人很少,而且他们鲜少涉足这边,怎么会有人在他们刚刚抵达就追杀上来了。 “暂时不清楚。”赛斐摇头,他也觉得奇怪。 劳伦见他们不解,调笑道:“说不定是追杀我的人,一路追过来了,连累了你们。” 赛斐听他那么说,瞪了他一眼,“说不定还真是。” 华景笙那双墨兰的眼睛一直在场内找寻尹婪的身影,但是目光一寸不落的环顾了四周,却还是没能发现尹婪的身影。倒是上方的人随着他们的后退,从隐秘的山丘上被同伴掩护着冲了下来,好几个人已经跑到了直升机的后方跟他们交战了。 他的眼底泛起了一抹冰蓝色,这样的袭击的确是意外,但是事出必然诱因,对方明显的是冲着他来的,在这里能这样大规模袭击他的不多,除了烈豹家族就是鹰门。 “好了,撤!”找不到尹婪,却不能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中,所以他当机立断的选择了撤退。 赛斐虎回头望着他,“头儿,那丫头呢?” “对啊,老大,小婪不管了吗?”莫森也觉得意外。 劳伦不参与这件事,专心的应对着对面的人。 “她,不会有事的。”华景笙沉着颜色,目光再度掠过四周,还是没有看到尹婪。 “那就跟我走!”劳伦最熟悉这里,率先转身在前面带路。 华景笙紧随其后,跟在了劳伦的后面。 赛斐和莫森交换了眼色,两人且战且退。 对面的人见他们有站退之意,纷纷望着人群后方,举着望远镜看着华景笙走远的男人,询问道:“门主,我们要追吗?” 穿着一身灰色大衣的宁欧,俊美无匹的面容上尽是凛冽杀气,幽深的眼睛锁定着已经消失在视线中的一行人,红唇微扬,“追! 这是华景笙最猝不及防的时候,也是他唯一一次能够抢占先机的时候。 他要看看,到底在尹婪的心头他与华景笙谁最重要。 话毕,他转身往回走,走到了后方的一辆车上,其他人也紧跟着上去,众人沿着华景笙他们逃走的那个方向奋起直追。 刚从一个狙击手里得到了枪的尹婪,抬头就见到五辆车晃眼而过,在她的目光定睛望去的时候,正好见到一张让她熟悉得难以置信的侧颜刮过了眼睛,桀骜的眉目,笔挺的鼻梁,微抿的红唇,那不是宁欧吗?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是来杀华景笙的吗? 想到这个可能,她不敢停下,从山丘上冲下去,直直跟着之前华景笙他们撤退的方向跑去。 华景笙抵达纽约的事如果不是莫尔告诉她,她不会知道。 可是宁欧却知道。 宁欧一直在关注华景笙,但是对她只字不提,这是什么意思? 是担心她会背叛他,还是觉得有她在手里,他可以更有筹码?或亦,只是不想让她再与华景笙见面,想要保护她? 奔跑中尹婪的思绪逐渐变得混乱。 空地的下方是一片黄绿相见的草地,有的地方草及人腰,有的地方全是黄土,为了躲避紧追的子弹和人群,华景笙他们只得与公路上保持较远的距离,对方乘坐着车想要狙击他们,几乎不可能。双方交火了几分钟,僵持不下。随后宁欧的人见状,停下了最后一辆车,上面的人纷纷跳下车,沿着起伏不定的地貌朝华景笙追去。 赛斐和莫森见有人追来,刻意放缓了脚步,站定之后锁定跑得最快的两人,一枪击毙,而后转身继续跑。 其他人见他们杀了随性的同伴,眼里和心里都被怒火与仇视充斥着,更是不要命的往前追。 “穿过前面那片树林,就可以抵达我的车了,快!”劳伦冲在最前面,俊秀的脸上聚着些许汗珠,时不时的侧头与紧追着他们的车交战。 赛斐和莫森一左一右的护着华景笙,听闻劳伦的话,势气大涨,对着追来的那群人下手更是果决。 两人分别瞄准后面两辆车的轮胎,一枪过去正在急速行驶的车辆宛若脱缰的野马突然失控,撞上了内侧的栏杆,发出乓的一声巨响。 尹婪的体力赶不上赛斐他们一群人,速度又追不上宁欧他们开车的人,见到前方有车失了控,她果断的放弃追跑,爬上了就近的公路。见两辆车横尸在路中央,里面的人因为撞击全部都受了伤,前面一排的驾驶员和副驾驶都被甩出了挡风玻璃,后排的人也伤势较重,奄奄一息。她执枪将后排的人解决,将其一一拉出来,看了看车,严重变形且有一个车轮没气,但是不代表不能开。 她将枪扔到车上,驾驶室上启动了一下车,见仪表盘与方向盘还算完整,便拿出了她精湛的技术,将这两破车以倾泻四十五度的惊人方式一路飞驰了飈了出去。 有车开着自然比两条腿来得快,当她风驰电掣的往前方的车追去的时候,下方的华景笙他们已经进入了树林,树林面积不大,而且树距比较稀,可能是因为终止时间不长,树还长得不壮,能够大致的藏身,但是却不能躲避子弹。 尹婪小心的关注着场下的变化,见前方一辆车的人半个身子探出车外,举着一柄冲锋枪,猛力的朝下面的人开火。她没有犹豫,将油门踩到底,轰的一声朝对方撞去。 前方的人以为后面是自己人没有防备,被猛烈一撞,整个车立刻失衡,车上的人也被撞得一个甩了出去,一个落回了车里。 尹婪不给他们机会反抗,一路轰着油门,推着他们直接撞上了前方的突起的山棱。 车头被撞击力掀得翻了起来,车上的人哀嚎了一声,随即没了声音。 尹婪后退,本就已经变形的车经过这样一番大动作之后濒临崩析,但是她不能停,她不能让华景笙败在宁欧的手上。 后方的大动作让前方的宁欧意识到不对,之前的五辆车,如今被打击得只剩下了两辆,眼看着华景笙他们已经冲出了树林,他吩咐前面开车的人停车。随后自己打开下车,将他和其他人全部喝令下车,随即亲自驾车。下面就是一处汇合山道与城市道路的岔路口,华景笙如果要进城就必须从这里过,这是最后的机会。 “门主!”下车的人见宁欧要亲自开车冲下去,想要阻止。 但是宁欧又怎么是他们能阻止的,眼看着宁欧的车疯狂的驶了出去,他们吩咐后面那辆车的人前去支援,他们自行跑步下去。 尹婪的那辆破车随后进入那些人的视野。 他们见到尹婪架势的车以倾斜四十五度的方式顽强支撑着从眼前飞逝,纷纷露出震惊的神色,因为速度过快,他们一时没有分辨敌友,便没有妄自开枪,一路疾奔着朝前方跑去。 华景笙进去树林之前听闻后方的响动,回头看了一眼,虽然没看到尹婪的身影,但是看到那辆倾斜着飞驶着的车,就知道那是尹婪最擅长的技巧。一直沉郁的眼底倏的裂开了一丝光亮,随后冲入树林,一路前冲。 看到一辆悍马霸气的停在路边,几人纷纷上车。 劳伦驾车,华景笙做与莫森坐在后座,赛斐坐在副驾,关上车门之后,坐在后座的华景笙却突然开口:“劳伦你坐后座,我来开。” 正要说话的劳伦瞬间惊愕的望着他,为难道:“景爷,你现在身上还有伤,还是我来吧。” 赛斐也道:“是啊,景爷,劳伦熟悉路,还是让他开吧。” 华景笙却不听,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劳伦见状,只得认命,从车内钻到了后座。 华景笙绷着脸,强势的坐在了驾驶位上,系着安全带,准备出发。 劳伦的脸色也沉着,出声提醒道:“景爷,我们要进城必须往前走,但是对方一定会在前面埋伏我们,所以我们的速度一定要快,这样才能突围。” 第一百六十八章 艰难对峙 “嗯,我知道。”华景笙轻轻颔首,墨兰色的眼瞳紧紧锁住前方,随后车辆以猎豹般的速度飞驰了出去。 宁欧驾着车,计算着那边过来的时间,车辆正在刚驶过山路最高点准备往下滑的身后,他就见到那一侧一辆悍马以着极快的速度,狂野的冲了过来。 当即他也拿出最快的速度朝下方冲去,悍马车型大,扛撞抗磨,如果自己自己速度不快,不抢先占得先机就会被对方撞飞。 两辆车齐齐发力,一人往前,一人俯冲,都以着决绝的信念在阻止对方。 尹婪后发力,冲下下坡时,才看清前方开车的人是宁欧,而且还是他独自驾驶,抬眼时看到华景笙也亲自开着那辆霸气的悍马出现,宁欧的车虽然也是性能极佳且安全性较好的车,但是比起狂野的悍马还是差了些。 两车一撞,纵然他再有速度与坠力做底,也会被掀出去的。 当即她释放了自己这辆破车的所有速度,加之俯冲的惯性,车辆便一路叮叮当当,且乘风破浪般的冲了下去。破败至极,加之她技巧精湛,率先超出了宁欧半个车头。 正疯狂碾压过来的华景笙见尹婪率先冲上了马路,当即调转方向,同时踩下的刹车,她那辆车已经濒临报废,车头与车身都严重变形,如果再被他一撞,尹婪必然会死在车里。 宁欧正在全力以赴拦住华景笙,突然见到旁白呢钻出了一辆几乎散架的车,愣了一下,但是因为对方的车是倾斜的,他看去的方向正好看到底盘没有看到开车的人。同一时间耳畔响起了一记尖锐的刹车声,他侧目看去就见华景笙正努力的降低速度。 他虽然疑惑,但是趁势抓住机会,不减速度径直朝华景笙撞去。 “景爷!”赛斐坐在副驾位置上,看到宁欧开车那辆车径直撞了过来,脸色瞬间凝住。 华景笙沉着脸,深邃的眉目染着极致的冷静与镇定,握紧了方向盘,以着惊人的速度换了方向,并使用强大的臂力稳住了几乎失控的方向盘。两辆车车头以着仅差三厘米的空隙生生错开。 悍马平稳的停在路边,宁欧的车因为惯性大直直往旁边的栏杆撞去。 尹婪稳住了车型,见后方的没有传来碰撞声,当即调转方向,将车头顺着出城的方向调转,正好就见到宁欧的车失控撞向栏杆的那一幕,登时心弦崩裂。 但是下一刻,宁欧的车又以着不可思议的角度错开了栏杆,转向了道路中央,急刹之下前车车胎被固定在了地面,后车后台因为惯性的横甩生生托拖着前车车胎挪移,导致地面上出现另一道黑色的摩擦印迹,同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焦臭味。 原本逆着她的车头,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生生与她正面相逢。 那一刻,尹婪与宁欧同时进入了对方的视线。 宁欧望见尹婪的那一刻,集惊悸与苍白的脸瞬间凝固,桀骜的眉目霎时狰狞出一片不敢置信以及他沉痛失望之色。 尹婪望着宁欧的那一刻,清晰的从他的表情看到了再度无声横至在两人之间的岁月鸿沟,遥遥相望,却生生将他们分置在了两头。 有一种再也无法跨越的距离感。 “阿婪。”宁欧满目心痛的望着她,幽深的眼底隐显了丝丝戾气。 尹婪淡着脸色望着他,不知道该怎么来去解释这一幕。 而后华景笙发动了车,并跟她打手势,让她走。 她望着许久未见的那双墨蓝色眼瞳,看着那片宛若被夜色包裹着的深澜大海,她轻轻一笑,苦涩而又艰辛。 宁欧见她与华景笙之间有了某种联系,本是失望至极的心竟仍觉慌乱。仓促之下,他再度发动车,不管不顾的朝华景笙撞去。 他要看看,尹婪能为华景笙做到哪一步! 尹婪见状,几乎是本能的,调转方向,踩着油门立刻往华景笙与宁欧之间的缝隙冲去。 华景笙见尹婪的车朝他的后方冲去,立刻踩下油门往前冲,同时吩咐赛斐:“我停下,你就下车,把她带回来。” 宁欧看到尹婪不畏生死的冲了过来,当即踩下了刹车,但是还是撞上了她的车。 尹婪被这股撞击力冲撞的无力支撑,停下之时头撞在了方向盘上,让她的脑子出现了几秒的空白。 后方华景笙停下车,赛斐握着枪,对准着宁欧的眉心,暗示他不要乱动,同时靠近尹婪。 尹婪撑着从方向盘上抬头,却觉嘴里有什么东西正不受控的往外涌。她望着对面瞪着眼望着她的宁欧,伸手去捂住嘴,却感觉掌心一片温热,而且那片温热正从指缝间缓缓流出,一点点猩红落在了她的黑色裤子上。 当看到尹婪捂着嘴想要挡住的鲜血,一滴滴顺着她的指缝滴落时,原本满腔怒火与失望的宁欧瞬间惊愕,他望着察觉自己不对却呆愣着不知道怎么办的尹婪,心头一痛,欲打开车门走下去,却被对面的赛斐一枪制止了动作。 “不要动,不然下一枪我会对准你的脑袋。”赛斐见宁欧要动,紧紧提防着他。同时伸手打开车门,目光没有看尹婪,因此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丫头,快下车。” 尹婪的疑惑与震惊被她悉数掩盖,她放开手胡乱的身上一擦,同时举起休息擦掉了嘴角的血,将不断往外涌的血吞下去,藏住了自己的不对劲。 临下车的时候,她看了一眼满目惊痛的宁欧,对他轻轻摇头,无声说了一个字:“走。” 随即她握住赛斐的手,跟着他上了后方的悍马。 驾驶座上的人不是华景笙,换成了劳伦。而他寒着眉目坐在了后座,她上车之后,便被他冷冷的注视着。 赛斐坐在副驾,但是却不见莫森。 赛斐也看了看后面,好奇的问道:“莫森呢?” 劳伦轻轻一笑,指了指后备箱,“在后面。” 赛斐恍然,而后幸灾乐祸的笑着。 前方的气氛十分融洽,但是后座的气氛却十分凝固。 尹婪静静的坐着,没有吭声,目光却透过后视镜望着不断被抽离的宁欧,打开车门凝望这边的他,头发凌乱,眉目倨傲,一脚踏在地面,一脚放在车内,傲然屹立。 渐渐的,他的身影彻底被后视镜抽离,什么都看不到。 嘴间的鲜血还在奔涌,她不断的吞咽着,遮掩着。 突然一只手握住了自己的手臂,尹婪身子一紧,重新吞咽下一口鲜血,低声道:“景爷,有什么话可不可以等之后再说。” 握着手臂的力道加大,尹婪疼得蹙眉,咬紧了唇。 华景笙那冷若寒冰的声音,掷地有声的响起,“为什么鹰门的人会知道我会在那里下机?” 尹婪艰难的侧过头,“你怀疑是我?” “我来纽约知道的人不多,而且为了不引起那么多的关注,我特意选择在了距离市区较远的这里,除了劳伦和你就没有再有其他人知道。”华景笙没有正面回答隐拉的问题,正面阐述着事实。 尹婪听闻他的话,本就有着怨气的心瞬间涌出了一片怒火,赌气般开口道:“对啊,是我。是我透露了这个消息,让宁欧来杀你。” “丫头!”赛斐听闻尹婪承认,脸色一变。 劳伦听闻这句话,惊讶的扬眉,却没有插话。 莫森躺在后备箱,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没有听到这番对话。 华景笙神色未动,只是望着尹婪的眼睛由墨兰转为了蓝色,冰霜到极致便会呈现这样的蓝色,纯净而空灵,却又残冽而冷酷。 “你再说一次。” 因为反复吞咽,尹婪的胸口炸开了一股灼痛,她没办法在这个时候显现自己的弱势。失声笑了出来,“你不就是要我这么回答吗?”望着那双冷酷的脸,又继续道:“你不信我,已经不是一两天了。” 华景笙冷静的目光被她的话激得开始涌现怒色,然而看着她的脸色自上车那么短的时间已经由苍白转为了惨白,额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聚满了汗珠,他心思一凌,抓住她手臂的手下滑,放在了她的腰上,将她强行拉至了自己的身前。 尹婪被他的大手压着,逼着她与他四目相对,她抿紧了唇,倔强的不吭声。 华景笙的手触及她背上一圈突起,细细摸索之后发现那是一圈绷带,想到之前她被温斯一枪贯穿的身体,他的怒火瞬间消散,伸手扶上她的额头,为她擦拭头上上的汗,低叹道:“你的伤还没好?” 尹婪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没有答话。 这个关切来得晚了些。 两人自决绝分别后,再度见面,便是他的不信任。纵然知晓他的关切,自己也没有过多的感动来铺垫了。 华景笙见她不回答,刚弱下去的气势再度回涨,从来都是身边的人取悦他,他还不曾哄过哪个女人,所以他清楚尹婪的不高兴,却不知道怎么办,恼怒与无奈交织下,他只能紧紧的抓住她。 尹婪依然不作声,一副悉听尊便的表情。 华景笙沉下一口气,随手将她按在了肩头,不说话只是抱紧了她。 第一百六十九章 死而复生的方元淅 赛斐见两人说着说着就剑拔弩张,斗着斗着又倚在一起的两人,错愕了半秒,这才收回了目光,心头暗叹头儿的世界他真是不懂啊! 沿着城市主道,劳碌将他们带回了自己的家,宛若城堡的别墅在夜色中尽显华美贵奢,从大门进去一路经过了五道哨岗才抵达门前,别墅内灯火辉煌,金贵豪气,门口已经有着一派保镖在等待,见到他们的车停下,纷纷下车来开门。 劳碌十分上道,被保镖拉开车门之后,亲自走到华景笙处帮他打开了车门。 他身后保镖见状齐齐敛色,正襟肃容的望着即将从那扇车门走下的人。 下一刻,一道修长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气势如山,那双幽暗的眼睛宛若浩瀚的夜色,却又隐隐缀着一丝诡谲的蓝光不怒自威,扫视众人之后,一股铁血的冷酷之气漫过众人的心头,让他们不自觉的打了一个激灵。 “景爷,请进。”劳伦绅士的站在一边,为华景笙让了道。 其他人见状,纷纷恭谨道:“景爷,好!” 尹婪从另一侧下车,外面有些冷,她裹紧了衣服,往另一边走去。正好和被赛斐从后备箱拉出来的莫森相遇,她对两人轻轻一笑,随即三人一起走到了华景笙身侧。 随着人群的散开,华景笙宛若头顶的明月被众星簇拥着,高傲的往里面走去,那一身的华贵,那一身的冷酷,都让其他人为之惊心。 走过华丽的客厅,他们被带到了一处华贵雅致的餐厅,汉白玉包裹的地面泛着柔柔的光泽,映照得整个空间明亮宽敞。数十片用水晶雕琢的花瓣优美的舒展在天花板上,宛若一朵浮于水面,正在怒放的鲜花,娇艳绝美,栩栩如生。 中央的长方形的桌面上摆放着数十种餐点,被柔和的灯火烘托得精致非常,让人垂涎。 一一落座之后,坐在华景笙副手的劳伦,举杯对他道:“景爷,久闻大名,今天终于有幸见到本尊,很荣幸今天与你并肩作战,希望以后我还能有此荣幸。” 华景笙淡着眉色,举杯同饮。 赛斐与莫森也纷纷举杯,尹婪见大家都喝,也端起了杯子。 嘴间反复作用的鲜血终于消停,一口酒下去,弥漫在嘴间血腥味也终于淡下去了。虽然他没什么食欲,但是毕竟是客人,不好拂劳伦的面子。 只是她疑惑,他和她明明见过,但是他却仿佛没有印象一样,只字不提。 是真的不记得,还是故意不说,她无从判断,但是想着他与宁欧之间的关系,她隐约觉得这个劳伦不可靠。 可是见赛斐与劳碌十分亲近,像是早有交情,她又不好说,只能闭嘴,静观其变。 饭后,劳伦安排了他们的住宿,因为要方便他们相互照应,所以安排在了城堡中的一处独具别墅内,里面配备了一名管家和三名女仆,方便他们差事。 尹婪累了早早的就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洗了一个澡之后,穿着女仆为她准备的睡衣。躺在床上,她看着放在床头的衣服,这是她今天穿的,已经被洗干净烘好且整齐的叠在了床头。 想着之前自己的压抑不住而且持续了许久的吐血,她疑惑,是之前撞击得厉害,还是她的身体出了问题? 这样大幅度的吐血,这是从未有过的。 但是最近自己除了上一次枪伤就没有再被重伤过,难道是被贯穿的伤口影响了内脏? 突然间,她想起阿莺曾获过宁欧找寻药人的事,难道真的跟她有关? 一些头绪断续的出现在脑海,但是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将其衔接,如同一团乱麻。 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却是这样一个痛彻心扉的日子。 宁欧一定恨极了她。 夜色深寂,一束苍白的月光从外面照入紧闭的空间,突破寂静的空气照在地面,投影出一片幽白之色。 一片阴暗的房间中,一道身影单薄的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月色包裹着他的身,将他纳入了一片柔和之中。 他俯瞰着脚下的繁荣,条条灯流仿佛一串串流火,寂静的流淌在了无限的岁月恒河中,往着自有的方向无声前行。 这时,敲门声响起。 窗前的人收回了目光,轻轻拍手,四周的灯自动亮起。 之前还幽暗的房间瞬间被点亮,灯光如同破笼而出般流泻了整个房间。 “进来。”他转过身,整个人被光明烘托着走到了外间的客厅,随后优雅落座。 门外的人应声推门,而后走了进去。 他看到进来的人是欧拉,细长的眉眼微微一松,“你来,说明事情进展得很顺利。” 五官精致,眼泛红棕的欧拉望着坐在沙发上的人,这是她第三次见他,一次被救,一次吩咐她做事,还有一次就是现在,但是每一次让她心头恍惚。 眉峰纤秀,眼波静澜,鼻梁高挺,嘴唇单薄,整个五官俊朗迷人。他轻轻仰起头,那双浅棕色眼睛宛若两块琥珀,晶莹剔透,明晰柔美。 这个人,从前只是一个花花公子,举手投足间一股子放荡不羁的味道,如今却如同蚕蛹破茧,羽化成蝶般让人刮目相看。 他舒展着眉目,眼中却沉淀着一份不容小觑的深沉。 命运真是奇妙,他曾是她想要追杀的人,没想到如今却成为了她的主人。 “对,宁欧和华景笙之间已经正式会了面,并且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对战,只是他还是没能抓住华景笙。” “尹婪出现了是吗?”他听闻这个消息之后,第一反应便是这个。 欧拉见他提及尹婪,不由抬起了目光,仔细辨认他的情绪。但是对方过于沉寂,什么都没有看到。 “是,原本被烈豹家族带走的她突然出现在了现场,成了最大的变数。” 坐在沙发上的人听闻欧拉的话,脸色没有变化,只是心头却还是有些意外。 直到现在,华景笙在她的心头还是那么重要吗? “主人,我们的计划被破坏,需不需要我跟烈豹家族的打个照面。”欧拉放低目光,请示道。 如今她竟然死里逃生的回来了,那是该让华景笙知道自己的失手了,好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不是他华景笙说了算。 “不需要。”对面的人淡声拒绝,同时目光清浅却极含压迫性的落在了欧拉身上,“今晚还有戏要看,你先不要轻举妄动。” “是。”欧拉感觉一道锐利的目光宛若刀锋落在自己身上,立刻收敛了心思,“那主人说的戏,是指……?” “你先出去,待会儿出发的时候,我会叫人通知你的。”他轻轻挥手。 “好。”欧拉退了出去,带上了房门。 房间内再度恢复之前的安静。 片刻之后,坐在沙发上的人发出一记叹息,低声道:“阿凌,你说那一天看到了尹婪与宁欧在一起,两人十分亲密,是吗?” 角落处一道黑色身影走了出来,身影挪动,脚下却无声。 “是。” “那你说,她如今又为什么要选择华景笙呢?”他不理解。 “少主,您还对尹小姐有所期盼吗?”阿凌见他一遇到尹婪的事就举棋不定,低声询问。 疑惑的人面色霎时一沉,融着浅浅柔色的眼眸瞬间覆上了一层冰色,“阿凌,当初的方元淅已经死了,如今的方元淅只是一个用仇恨与绝望填充的行尸走肉,不懂什么期盼。” 阿凌望着死里逃生的方元淅同样的面目,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心境。 如今的他充满了戾气,全然没了当初的那份洒脱与坚持。 但是对于尹婪的那份不同,却如本能般残留在体内。 就算他否认,也抹不掉这份不同。 “少主。” “好了,你出去吧。” 方元淅截断了他的话,不想再听。 阿凌只得缄口。 走出房间后,他暗暗踌躇,到底要不要提醒他,当初被他小心翼翼藏入尹婪的芯片被宁欧强行挖出来,导致芯片携带的那份新型毒素已经渗入了尹婪的体内,并开始发挥效用了。 可是他自己都说不再对尹婪有期盼,那是不是代表他已经放下了尹婪。 不管尹婪的死活。 早早回到总部的宁欧独自呆在自己的房间里,一双幽深的眼波携着静澜如海的死寂,木然看着已经没了尹婪身影的房间,呼吸着残留着她的气息的空气,心头却觉空荡缺失。 他坐在尹婪素日最爱坐着的地毯上,旁边放着一块生日蛋糕,说好一起过生日的,说好她会等他一起吃晚餐的,结果现在还是剩下了他一个人。 他轻轻闭上眼睛,浮现眼前的便是下午尹婪口吐鲜血,难以自抑的那一幕。 她的身体机能正在一步步被毒素蚕食,攻陷,会越来越虚弱。 自己满世界的为她找寻药材,但是她却一无反顾的重新回到了敌对的身份上。 她到底把他看作了什么! 想着他挥手便将生日蛋糕打在了地上,缤纷的果酱,柔软的蛋糕砸在地上,如同一张被撕坏的画,面目全非。 如同他此刻的复杂沉痛的心。 “叩叩……”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宁欧坐在地上,一动不动,“说。” “门主,烈豹家族的人来了。”门外赤火的声音隔着门飘了进来。 第一百七十章 她早已中毒 烈豹家族! 宁欧意外,他与烈豹家族的人还未正式会过面,他们竟然主动上门! 随即收敛了面目,撑起身子做在了沙发上,“进来说。” 赤火推门而入,目光瞥见地面面目全非的蛋糕,微微一惊,今天是谁的生日? 而后低声道:“来的是烈豹家族的第二把交椅,尤曼。他说他有事要亲自跟您说。” “他现在在哪里?”宁欧的手放在腿上,之前坐在地上太久有些发麻。 “在主厅的接待室,张少正在接待。” “我们走吧。”既然来的是烈豹家族的第二把交椅,那他就去会会对方。 “是。”赤火在前面领路。 路上,宁欧想起阿莺,便询问道:“阿莺的情况怎么样?” “她身体素质好,已经恢复了精神,只是肩头的枪伤还需要再休息几日。” “那就好。” 走了十分钟,两人才抵达接待室,还没进去就听到了里面融洽的谈话声。赤火自觉的站在门口守卫,宁欧整理了一下仪容,这才示意赤火推门。 进去的时候,偌大的接待室内,只有张寻蓦与一个银色头发的男人。 听闻这边的响动,那人与张寻蓦一齐回眸。 银发男人五官笔挺,轮廓坚毅,有着一双灰蓝色的眼睛,看似温和,实则隐藏着不外露的杀气。坐在那里,与张寻蓦谈笑风生,却有着力压他的气势。 “阿欧,这是尤曼先生。”张寻蓦温隽的眉目含着中国人的含蓄与谦和,主动为两人引荐,“尤曼先生,这就是我们的门主,宁欧。” 尤曼冷着眼眸,望着信步走来的年轻人,五官俊美,双眸深澈,鼻高唇薄,但是那双不显山水的眼睛却让他眼前一亮,这种隐而不发,沉而不惊的气质,真是像。 “你好,宁先生。”他主动伸手。 宁欧从容不迫的走过去,伸手回握,“你好,尤曼先生。” 而后两人放开了手,他神色淡然,眉色却显倨傲,自若的坐在了主位上,询问道:“不知道尤曼先生光临鄙舍,有何贵干?” 尤曼一直在观察他,见他问起自己的目的,便笑着回答:“久闻宁先生大名,今天来访是想邀请您出席我们烈豹家族的社交晚宴。不知道宁先生是否赏光?” “社交晚宴?”宁欧看了张寻蓦一眼,见对方暗示他不要答应,随后收回了目光,笑道:“恕我直言,鹰门与烈豹家族之间一直没有经济往来,不知道你们这一次为什么要邀请我?” 尤曼见宁欧直言道出了内心的疑惑,笑意转深,“以前就想邀请宁先生的,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我们自然不会错过。而且没有经济往来不重要,我们都是商人,你来我往慢慢的就会有的。宁先生,无需顾虑,出席社交宴会的都是美国的重要任务,里面也有跟你接触过的人,我想以后我们之间也少不了要接触,所以提前熟悉一下,不是更好吗?” 宁欧听闻尤曼的说辞,抿唇笑着,却没有离开答话。 张寻蓦坐在一边,见宁欧在斟酌,不好插话,也继续缄默。 尤曼见自己的话都说到了这一步,宁欧还有所迟疑,想到临行时老大的叮嘱。心思一定,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盒子,放在了桌上,笑道:“这是我第一次拜访鹰门的见面礼,还请宁先生笑纳。” 对于对方的这番超乎寻常的重视,宁欧与张寻蓦又一次相互看了一眼,两人拿不定尤曼的心思。 这是他的意思,还是烈豹家族的意思? 要知道大家族内斗是十分激烈的,都会拿着大家族的名号做幌子,拉拢其他人支持自己。 “尤曼先生,见面礼呢,就免了。你说的那个宴会,我会出席的。”宁欧沉思了一下,决定抓住机会探探敌方的虚实。、 张寻蓦见宁欧答应,微微凝目。 尤曼听闻他答应后,笑容显得亲切了些,“宁先生答应就好,这份见面礼呢,还是请您收下。” 宁欧见他一而再的让自己收下,便示意张寻蓦打开。 张寻蓦接过礼物,打开来一看,不由惊讶,里面是一记封存的药剂。 “听说宁先生最近在收集一切新型解毒药,这是我们的专家最新研制的解毒药水,希望能合您的心意。”尤曼的笑意不变,温声解释道。 宁欧与张寻蓦纷纷色变,这件事只有他们内部才知道,但是对方却收到了风声,这代表他们的内部有人走漏了消息。 如果这件事都能被它们知道,那他们背地里的动作又有多少入了他们的眼! 宁欧冷冷一笑,“这个礼物我手下了,多谢尤曼先生的体贴之情。” “合你的意就好,那我就不打扰了。”尤曼见效果达到,起身站了起来,“明天我会叫人亲自将邀请函送到你们这里。” “既然这样,那就慢走。”宁欧与张寻蓦起身,将其送到了门口。 等待在门外的司机下车为尤曼打开车门,尤曼站在车前,再度对宁欧道别,“请留步,不用送,宴会见。” “宴会见。”宁欧淡淡一笑,眼中一片深郁。 待尤曼走远,宁欧才回接待室,拿着那一记药剂朝最后方的研发室走去。 张寻蓦没有作声,紧随在他的身后。 “帮我查查这个药的成分。”走到研发室外,宁欧将东西递给迎面走上来的研发人员。 “是。”对方拿着药剂走到了密封的研发室内,着手研究。 这时,张寻蓦才有时间插话,“阿欧,你为什么要答应他去?你忘记你爸说过的,不要和烈豹家族的人接触。” “既然别人已经走到了你的地盘,你觉得我不去,外面的人会怎么看待鹰门?以后我们的生意怎么继续?”宁欧静默的望着他,反问道。 “可是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该的当即就答应,现在正是鹰门风头正盛的时候,烈豹家族的人趁夜来访必然有所图谋,说不定那就是一个陷阱,他们要的就是请君入瓮!”张寻蓦还是觉得不妥。 “他们如果真的要对付鹰门,难道我不出现他们就不会对付了吗?阿蓦,你什么时候那么天真了?”宁欧见张寻蓦总是反对他,心头不由蓄起了火,“而且这种事你避一次,对方就是抓住你的这个梗一直说下去,加上如今对方对我们的一切了若指掌,我们不反击一下,鹰门又会冲到当初的覆辙!” 张寻蓦虽然不认同宁欧答应烈豹家族的要求,但是眼下的行事的确如此,不进则退,这是这条道上的规矩,也是他们的必经之路。 可是想到当初宁绅的叮嘱,想到如今宁欧愈发血性的性子,他真的担心那晚会有意外发生。 “去也可以,让我陪着你吧,不然我不放心。” “不!”宁欧直接拒绝,“我去了烈豹家族的宴会,那你就一定要留在这里,万一有什么人趁虚而入,这里的人才有主心骨。” “那你多带几个人去。”张寻蓦不同意,却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退而求其次。 “好。”宁欧点头,随即找了一处空椅子坐下。 张寻蓦坐在他的旁边,望着曾经冷静镇定的他,如今变得这般狂躁易怒,不由道:“尹婪又去了哪里?” 被问及尹婪,宁欧刚放松下来的心弦瞬间紧绷。 见他没有回答,张寻蓦猜到了几分,“你去伏击华景笙失败了吧。” “张寻蓦!”伤口被撕裂,宁欧恼羞成怒,“你非要把事情说得那么明吗?” “阿欧!”张寻蓦见宁欧动了怒,语气也重了些,“我跟你说过尹婪的心永远都不会偏向你,你不信,一次次的跌倒在她的身上,让我们的兄弟为了你私怨一个个死去,你不觉得愧疚吗?” “这不仅仅是私怨,华景笙来了纽约,你难道不知道这代表什么吗?”宁欧厉声反驳,“一旦他插足了这个市场,你知道的,我们鹰门必然会成为他必除的障碍,这样的话,为什么我们不能提前反击,非要坐以待毙!” “可是你清楚,只要尹婪在,你就不可能杀得了他!”张寻蓦大声斥责,“为什么你在她身上跌倒了那么多次,就是不知悔改!” 宁欧烦怒的闭上眼,将头靠在墙上,不想与他再因为尹婪而争吵。 张寻蓦见每次说到尹婪,宁欧就是这副不想理会的表情,忍不住抓住他的肩膀,温隽的眉目满满的全是愤怒,“宁欧,但凡尹婪是真心对你,我都不会反对。但是你看看,从南兴到叙利亚,到纽约,你为她做了多少,她又回报了你多少!又将你置于何地!你醒醒,好不好!” 宁欧睁开眼望着怒火中烧的张寻蓦,胸口剧烈的起伏,幽深冷漠的眼中瞬间蔓延开了深刻的痛楚,“阿蓦,我是真的爱她。” 张寻蓦从小跟宁欧一起长大,见到过跋扈的他,倨傲的他,冷静的他,也见过仇恨的他,疯狂的他,嗜血的他,但是却第一次见到这样无奈的他。 一种爱之极致,无法割舍,却又永远得不到的无奈。 “阿蓦,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找新型的解毒药吗?”宁欧轻轻一笑,笑容凄迷而绝望,“她的身上有一种新型毒素,再找不到解毒的办法,她就要死了。” 张寻蓦抓住他的肩膀的手缓缓失力,他以为宁欧搜集新型解毒药是为了应对以后的大战,但是却没有想到他竟然是为了她。 而她,快要死了! 那一刻,他自己都莫名其妙的丧失了怒骂的能力。 第一百七十一章 趁夜偷袭 “欧少,成分结果出来了。”之前拿着宁欧的药剂进去的研发人员拿出一份报告走了出来。 陷入悲伤的宁欧立刻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接过对方的报告。 张寻蓦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强大如尹婪,竟然快要死了! 但是目光还是不自觉的朝报告上瞄去。 “这个药剂的确可以解大部分的毒,而且它的成分里面有一个我们苦寻了许久的须蓝,有了它,我们攻克之前您给我们的血液样本就有了一个很大的进步。” “那什么时候才能解除血液样本里的毒素?”听着研发人员侃侃言辞,宁欧冷声询问。 声音含着一抹希冀。 研发人员望着目光切切的宁欧,刚舒缓的眉目渐渐变拧,“虽然这个有了明显的进步,但是那个速毒素的成分里还有两记至今我们也查询不到的成分,而且连相似的药品都没有查到,所以依然还有很多的困难。” 宁欧眼中刚升起的希望被凌空抛下,心更是沉到了谷底。 “你们继续研发,那个药剂封存着,不要再动。” “是。”研发人员见宁欧转身离开,点头回答。 张寻蓦的心也变得沉甸甸的,淡声对研发人员道:“辛苦了。” “没事,这是我们应该做的。”研发人员说着,拿着报告回了研发室。 张寻蓦这才追着宁欧的背影走了出去。 夜色过半,尹婪躺在柔软宽大的床上辗转反侧,毫无睡意的她索性起身,赤脚踩着地面,走到了窗前。夜空仿佛是被密密麻麻的墨点掩住了,弥漫着让人心头发闷的窒息感。 外面灯火明亮,夜景繁华,她的心却无比空洞。 想起白天与宁欧的对峙,她就觉得那份被压下的痛再度逆回了血液,撕扯着她。 明亮的灯火顺着外墙爬上,穿透玻璃照在她的眉睫上,映得她的眼睛森冷如夜。 凝视了无声的黑夜许久,她才收回了目光。不想刚动,迎着灯火的墙面便闪过一道的黑影,仿佛一簇光一闪而逝。 处于对危险的感知,她的防御本能被唤醒。身上没有枪,但是房中却又其他的东西可以当作武器。 她握着从灯上拆卸下来的一个尖锐的锥子,轻轻的打开了房门,她的左侧是华景笙,对面是赛斐和莫森,为了相互照应,他们都是比邻而居。 客厅被外面的灯火照得浮光四起,幽光沉淀,模糊得盖住了一些细微的棱角。 她没有率先敲开赛斐和莫森的门,而是直接走向了华景笙的房间。相比他们,她与华景笙在面对危机时更为默契。 当她的手刚放在门上的时候,门把一拧,突然就被人从里面打开,她来不及呼吁就被一道力量压向了墙角。同时那扇门毫无声息的关上,没有任何的声响。 一双墨蓝色的眼眸在夜色中泛出了道道蓝光,如同漂浮在海面的浮光,幽暗中藏着一抹凛冽的杀气。 两人四目相对,同时认出了对方。 华景笙放下举枪的手,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我察觉不对,就过来了。”尹婪穿着来不及换的睡衣,露出了她纤细的手臂与纤细的锁骨。 华景笙放开她,随手拿过披在沙发上的大衣,扔到她身上,“披上!” 尹婪不作犹豫,立刻穿上,伤口不小心被触碰,她暗暗蹙眉,没有发出声息。 华景笙自动后退到她的身前,将她护在身后,“你的伤口再度撕裂,还没来得及处理,不要逞强,我们不会有事的。” 尹婪望着挡在自己身前,仿佛是要将所有危机碾碎在脚下的华景笙,目光微微一滞,随后强行挪开,“我去叫赛斐。” “不用,他们没有睡。”华景笙答得笃定。 尹婪正欲在说什么,华景笙身子一绷,同时往她的那边靠了几分,做了噤声的动作。 落地窗上,一道轻若落叶的身影吸附其上,一身黑色,与夜色相融。他的手在玻璃上活动了几下,一块圆形的玻璃被他悄无声息的拿下,随后那人活动了全身,将手和头同时钻入玻璃上被割开的圆洞,轻软的扭动着身子,整个人就如同章鱼的触手缓缓从外面渗滤了进来。 尹婪望着对方诡魅的身手,登时沉了脸色。 这是中忍才能使用的锁骨术。 这些人是谁的人? 那人落地之后,小心翼翼的打量四周,随后轻手轻脚的靠近了床,手臂轻轻一抬,一道寒光从他的指尖飞出,扎向了枕头的位置。 尹婪又是一惊,暗器! 这个人不可能会是欧洲人。 身形与手段都不像。 忍术,她只在方元淅身边的阿凌身上亲眼看到过,之前从未遇见过,但是现在却在劳伦的家里遇上了,内里的曲折已经十分明显。 有人要杀人灭口! 华景笙的手悄悄举起,枪口瞄准了那人的头。 那人没有察觉不对,伸手去掀已经伪装好的被子,待见到下方一堆棉絮之后,整个人一惊,想要再度观察,却被一记寒芒扎狠厉的扎入眉心,瞬间没了知觉。 华景笙的枪经过消音,杀人于无形。 那人倒下之后,华景笙下意识的拉着尹婪往前走。 尹婪被他握住了手,有着小小的回避,但是却被他的强势化解。 两人走到了窗前,华景笙大步一迈,贴在暗处看着四周,发现脚下魅影条条,杀机重重,本就冷厉的脸色瞬间寒若冰霜。握着尹婪的手渐渐收紧,“阿婪,如果今晚我们会死,你怕吗?” 尹婪望着回眸看着她的华景笙,那双蓝光隐现的眼睛弥漫着凌然的杀机,坦然而明晰,“我不怕死。” 但是她怕自己今晚死了,来不及跟宁欧做交代。 门口传来一声细微的动静,两人回眸,就见到赛斐与莫森两个人鬼鬼祟祟的从门口摸索着过来,他们立刻迎上去。 赛斐显然没想到自己会栽在老朋友手里,恨得咬牙切齿,“头儿,这次是我疏忽了,我没有想到跟我有着二十年交情,而且还是生死之交的朋友会对我们下手!” 莫森见赛斐恨意斐然,安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还好我们还算灵敏,没有被扼杀在美梦中,还是说说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吧。” 尹婪看着他们,没有话可说,她根本不熟悉这里,连打探的时间都没有,几乎一无所知。 华景笙沉思了一下,随后从容不迫的开口道:“我们住的地方偏整个地形的左侧,而我们之前开车来这里的时候,我注意到左边是一片停车场,那里有车我们到达那里才有机会杀出重围。” “可是眼下我们连这个房间都出不去啊。”莫森苦着脸接话。 尹婪时不时的看着后面,生怕会有人突袭。 华景笙显然没对两人的智商抱希望,继续道:“我们这栋别墅,四周封闭,想要出去只能破窗,要么从前面,要么从后方,前面已经有着不少杀手在等着我们自投罗网,后面也有部署好的枪手在等待,我们能走的只有险路。” 莫森见华景笙分析得头头是道,满目崇拜的望着他,“老大不愧是老大,短短的时间将四周的情况都看了个遍。” “头儿,你说的险路是什么?”赛斐白了莫森一眼,问出自己的疑惑。 尹婪想着华景笙的叙述,回想了一下刚刚她在窗前看到的,又暗暗想了一下,前后走不了,左右不能破,那么只剩下上方了。 但是她不知道上了屋顶,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如果对方有狙击手,那他们这样无疑是送死。 “我们上屋顶,上去之后沿着左侧直走,下方是一片椰枣林,跳下去之后,沿着椰枣林最里面可以抵达停车场。”华景笙见尹婪猜到了自己的想法,凌然的目光隐现了一抹柔色。 尹婪望见之后,却不自觉的别开了目光。 直到确定了她与宁欧之间的感觉,她才发现她对华景笙的不舍与在意,与宁欧的那种惊心震撼是不同的,一个疼在心上,一个却是疼在心里。 这应该就是亲人与爱人的不同。 “好!我们就想办法冲到楼上去。”赛斐听闻华景笙的话,满是信任,当即就要行动。 “等等!”尹婪伸手按住了他,望着华景笙,“如果他们有狙击手,我们上去太危险了。” 赛斐听闻尹婪的话,狐疑的望着华景笙。 莫森正高兴有出路了,听闻尹婪的话就犯难了,“那你有什么办法?” “有。”尹婪点头,望着华景笙的目光一分不动。 华景笙从她决绝的神色上看出了门道,当即否定,“不行,就按照我的办法走,就算有狙击手,只要我们多加小心,自然不会有事。” “景笙,如果对方有狙击手,在我们忙碌着对付其他人的时候就已经被对方击杀了。”尹婪瞪着他,神情严肃。 赛斐与莫森看着两人越来越凝重的神色,为难的插不上话。 支持景爷,但是又觉得尹婪说得对。 但是说尹婪对,明显又是漠视景爷。 无论怎样都是不行的啊。 第一百七十二章 逃生 “但是如果要你做掩护,让我们逃得,你想都不要想!”华景笙直接拆穿了尹婪的想法,坚决否定。 尹婪暗暗叹气,自己作掩护也是最好的办法,赛斐是华景笙的保镖,莫森是他的私人医生,而她只是华景笙的一个连随从都算不上的人,就算曾经可能占据过某个特殊的位置,但是现在她已经不认为还能占据那个位置了,加上自己有伤,会拖累他们,自己做靶子是最好的办法。 这样,他们就能全身而退了。 “对啊!”莫森听闻华景笙说出了尹婪的办法,立刻反对,“小婪,我们一起走!不能丢下任何一个!” 尹婪感动的望着他,没有再说话。 被房门隔绝的外面已经传来了几道低弱的呼吸声,由远及近,仿佛就在门口。 只是不清楚里面他们的情况,而没有立刻行动。 趁着双方陷入隔空的对峙,华景笙一手抓紧了尹婪的手,对赛斐和莫森打手势,几人火速散开,两人一左一右的贴墙而立。 而华景笙拉着尹婪,正对着门,准备从正面杀出血路。 赛斐伸出三根指头,开始倒数。 …三…二…一… 赛斐高大的身子突然一闪,抬起脚猛地踹在了门上,原本往里开的门生生被他大力卸下,直直往外面倒去。 外面的靠近门边的人,突然看到门下光影一闪,正要告诉后面的人退,便闻一声巨响,紧接着便被压在了门下。 华景笙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没有声息的子弹随着黑暗没有痕迹的射出,阻在他前方的人被打中要害,抽动了一下身子就仰面倒下。 尹婪没有看到飞错的银光,只看到一道道突然出现又突然倒下的身影,一个接一个的倒在了脚边。 走出一段不长的走廊,莫森与赛斐左右夹攻,护住了华景笙的后方,同时将尹婪护在了里面。 已经聚集在客厅里的人见同伴一一被解决,登时血性大起,不怕死的冲了过来。 伴随着又一声连一声的惨叫,他们被悉数解决在了华景笙几人的脚下。 “接住!”华景笙上前拿走了那些人来不及用的枪,扔了两把给赛斐和莫森,随后塞了一把给尹婪。 有了枪在手里,尹婪顿觉踏实了许多。 自然也有觉得自己有义分担一部分危险,主动站出了被保护的中心地带,成为了保护圈的一员。 “走!”此地不宜久留,华景笙见华贵的客厅如今变为了血腥四溅,尸横遍野的杀戮之地,眼中的蓝光更是明显。 然而他们刚踏上通往楼上的楼梯,尹婪敏锐的捕捉到了一记破空声,她站定在两阶之间,反手毫不迟疑的扔出了一直被握在手里的锥子。 “叮”的一声轻响,一块雪花状的薄刀与她的锥子齐齐落地。 同时一道黑色的身影从最上方的窗户上一跃而下,一手持短匕,一手握薄刀,身形宛若烈豹般迅猛的扑向她。 她见状,举枪拉了扳机。 一道肉眼不可捕捉的银光眨眼一晃,消失在了视线。 那道黑色的身影宛若鬼魅,伴随着银光的出现就凌空消失。 “阿婪!”耳畔响起华景笙提醒式的呼唤。 尹婪正要应对,突觉后背一痛,她整个人便朝下地面砸了下去。 本就撕裂的腹部瞬间传来了裂痛,她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撑在地面,整个人呈现蓄势待发的姿势,紧紧盯着回归到暗处的黑影。 “阿婪!”华景笙见尹婪嘴角溢出了血丝,立刻从上方冲下。 赛斐和莫森同时朝着四周的暗处狂扫。 尹婪被华景笙扶起,借着赛斐与莫森的掩护朝上方跑去。 垫后的他们且战且退。 尹婪被华景笙扶着,却不敢放松警惕。 惊魂未定的来到了三楼,华景笙伸手打开门,正要冲出去,突然觉得眼前一道冷光闪过,他立刻收势后退,却还是晚了一步。白皙的手掌被对方的刀刃划开了一道血口,伤口纤细却深入神经,瞬间他整个手掌就被鲜血沾染,红得刺目。 尹婪见黑影趁势攻来,抓住栏杆,一跃而起,回旋一踢,正好踢中黑影。 闷哼一声之后,黑影跌出了门外。 尹婪撕下睡裙的一脚,为华景笙包扎血流不止的手,而后一语不发,转身就冲了出去。 她没有穿鞋,脚步轻不可闻,所幸这里是高档别墅,每日都有专人打扫,地面上干净,没有任何磨脚的东西,所以她走得如履平地。 借着月光与楼下弥漫的灯光,整个开敞式的三楼十分明亮,视野极好,将四周一览无余。 黑影没有地方容纳身影,也就没有机会故弄玄虚,只能近身肉搏。 在尹婪与黑影成对峙之势的时候,华景笙昂首阔步的从里面走了出来,颀长的身形被月光笼着,高大且笔挺。棱角分明的五官贴合着薄凉的月色,显得冷峻迫人。那双深澜如海的眼睛,沁着最让那个人惊心的寒光,锋锐的望着黑影。 赛斐与莫森紧随其后也追了出来,恢复了几秒安宁的下方立刻传出了阵阵脚步声,显然又有大部队追来了。 赛斐立刻将铁门锁上,先阻止他们一时。见华景笙和莫森不动,立刻喊道:“头儿,下面来人了!快走!” 华景笙执枪朝黑影打去,他的枪法精准且快速,几乎是弹无虚发。 但是下一刻黑影腾空而起,身形快得不可思议,但是他低估了华景笙的枪法,虽然避得快,但是还是被擦伤了腿。 他半跪着落在了地上,汨汨鲜血从伤口处涌了出来,他震惊的看着指间的艳红,他自认自己是影堂中最厉害的忍者,而且自他执行任务以来还不曾有人伤过他,今天竟然遇上了一个对手。 登时来了兴致,不顾伤情立刻冲向了华景笙。 尹婪见状,身形一跃,立刻追了过去。 华景笙后退着避开黑影,两人之间的空隙,立刻被尹婪代替。 黑影立刻与尹婪交手,拳风赫赫腿风四起,两人打得难舍难分。 锁住的门传来了响动,赛斐一看,立刻变了脸色,“头儿,没时间了。” 华景笙见黑影被尹婪缠住,稳住身影,再次举枪。 黑影见华景笙举枪,加快了动作,想要压制尹婪。 然而让尹婪是铁了心要拦住她,怎么会被她逃脱,立刻又缠了上去。她虽然身上有伤,但是轮到肉搏,她还是比很多人优秀的。黑影长期混于暗处,收敛气息与暗杀技巧很好,但是肉搏的技能却比不过身经百战的尹婪,慢慢的体力与耐力便有些吃不消。 华景笙察觉了黑影的弱势,锁定了他后,开了枪。 尹婪见黑影目光一瞠,知道后方有变,立刻收势,就地一滚。 黑影抽身想逃,却体力不支,无法躲避,当即被贯穿了心脏,怔愕着脸直挺挺的倒下。 这时锁住的门上传来了一阵阵枪声,赛斐与莫森见状,立刻喊道:“老大(头儿),跑!” 华景笙立刻抱起躺在地上的尹婪,飞快的跑了起来。 尹婪躺在华景笙的怀中,长发随着华景笙的疾奔而轻拽,她抬眼望着眉目深邃的他,见他不肯舍下自己,之前那些不愉快的回忆再度浮现眼前,让她产生了极为矛盾的心绪。 “阿婪,我永远不会丢下你。”注意到尹婪的目光,华景笙一边奔跑,一边承诺。 尹婪听闻这一声散在风中的承诺,眼中隐隐泛起了丝丝晶莹。 曾经她也说过她不会离开,可是眼下一切已经由不得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很多的事情在极短的时间有了极大的变化。 后方已经破门而出的追击者,见他们已经往前方跑去,立刻朝对面隐秘的狙击手打手势,无声间,数支看不见的枪口对准了奔跑着的几人。 “景笙。”素来对危险极为敏感的尹婪看到后面的人没有住过来,下意识抓紧了华景笙的肩膀。 华景笙轻轻侧眼,而后镇定回答:“别怕,我们会没事的。” 轻轻别怕两个字,让尹婪已经做好准备的心震荡开了一抹涟漪。 她侧头望着另一边暗魅丛生的哨岗,那里应该就是狙击手的位置了。 “老大,准备跳。”莫森与赛斐一直专注着跑,对他们来说只要跑得速度够快,那些狙击手就无法锁定目标,自然就拿他们没办法。 “景笙,放我下来。”跳楼与奔跑不同,如果华景笙还要带着她,两个人都会受伤。 华景笙也清楚,跑到边缘的时候,就放下了她,但是却紧紧的挨着她,“一起。” 赛斐与莫森没有停顿,纵身就往椰枣树跳去,很快就消失在了片片树叶间。 华景笙和尹婪站在边缘,因为他们的停顿,狙击手很快就锁定了他们。 先下去的赛斐和莫森找寻了一处隐秘地方藏身,对着那一头的狙击位置一顿狂扫。 一时间密集的枪声仿佛新年的烟花,热闹的响起。 那些人见狙击手没有拦住华景笙他们,立刻追了上来。 华景笙和尹婪趁着乱起,纵身跳下。 本来已经无无虞了,哪知有人推测到了他们的逃生路线,正当他们的身影掠过二楼的窗户时,一颗子弹打碎了玻璃,从碎片中飞了出来。 第一百七十三章 再度被俘 尹婪跳得没有华景笙远,当玻璃震碎的那一刻她就察觉了。回头的时候正好看到子弹如同携着尾巴的流星直直从对面飞了出来,登时变了脸色。 几乎是第一反应,她奋力的推了一把离她比较近的华景笙。 华景笙也察觉了那边的危机,正想拉着尹婪快速下坠时,就被她大力推开。因为推了他,尹婪的身子直接就往外墙撞去,“阿婪!” 两人同时落地,他落在了椰枣树叶上,但是尹婪却直接侧身摔在了外墙下面的水泥地上,登时就折了左臂。 她只是咬紧了牙,没有出声。 听闻前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她知道是华景笙正摸索着朝她走过来,当即便凝声道:“走!你快走!不要管我。” 她的话音一落,她后方的一扇侧门就打开了,阵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从后方鱼贯而出。 华景笙不管不顾的往前走想要带走尹婪,但是听闻前方响起了数道脚步声,动作便滞住了。 已经跑了一段距离的赛斐和莫森见华景笙和尹婪没有跟上,当即掉头,就见到层层绿叶间,重重暗影下,华景笙的身影正在往前走。当即一人一面的将华景笙架住,透过树叶的缝隙,两人都看到了被重重包围的尹婪。 “头儿,快走!”赛斐想救尹婪,但是他们现在寡不敌众,不可能救得出尹婪,而且万一对方将华景笙擒住了就遭了。 所以只得狠心离开。 莫森支持赛斐的决定,“老大,小婪我们之后还可以来救,但是你出事了,就没人能救她了。” 华景笙棱角分明的脸上交错着幽暗与沉郁,一双眼瞳深沉得骇人,往前伸出的手缓缓的收了回来。而后他挣脱了两人的手,快步往前方的停车场走去。 围拢着尹婪的人正欲拔腿追出去,却被后方的一道低沉的声音喝止:“不用追了。” 那些人这才站定。 尹婪趴在地上,腹部与手臂的疼痛让她满头是汗,意识迷离之际,重重人群自动分流。 劳伦穿着一身绅士的西服,迈着缓然的步伐朝她走去。见到之前还冷艳的尹婪,此刻如同被搁浅的鱼虚弱的躺在地上,他蹲下身,伸手白皙的手握住了她抬起的下巴,笑道:“尹小姐,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留下!” “你为了什么不惜出卖自己的朋友,背叛自己的良心?”尹婪感觉意识一寸寸被抽空,声音变得虚空。 “朋友?”劳伦重复着这两个字,明艳的眼波中飞快的闪过一丝暗沉,而后淡然道:“自然是为了比朋友更重要的东西。” 尹婪无心去思考他口中的比朋友更为重要的东西,不堪重负的身体失去了意识的支撑,陷入了庞大的黑暗。 劳伦看着在自己的手中失去知觉,昏厥过去的尹婪,放开了手,对后方的人吩咐道:“将她送到房间,顺便把她的伤口处理一下。” “是。” “老大,我们不追了吗?”站在劳伦身旁的人见华景笙逃走了,不死心的追问。 劳伦睨了他一眼,看着头顶明亮的孤月,淡声道:“不用,今晚我就没有想过要留下他们。” 这下,跟着他的人迷茫了。他们死伤了那么多的兄弟,还损失了好不容故意找来的两名东瀛忍者,就这么算了? 劳伦却不打算解释,转身就往房内走去。 见状,其他人也得按照他的意思散了。 劳伦回到自己的房间,立刻拨打了一个号码。不多时,电话被人接起,他立刻道:“人在我这里,只是她身上有伤,现在已经昏迷了,不过你随时可以带走她。” “好,半个小时后,我的人会来接她。”一声暗哑的声音轻若夜风的传了过去。 浩瀚的夜色中,皎洁的月光下,一道孤独的身影立在黑暗中,面朝的方向却是灯火万盏。 在他挂断了电话,又给另一个人打了电话,让对方去领人后,他后方的黑暗中,另一道较为纤细的身影悄声出现。 “主人,既然您已经掌控了那么多的人,那为什么始终不肯以真正的面目对面对那些伤害过您的人呢?” 孤独的身影笔直的战立着,仿佛这样就能在荒瘠的生命中找到自己的位置,“掌控不等于拥有,还不够,我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正大光明的站到那些人的眼前。” “可是,现在华景笙已经成为了群起而攻之的对象,您如果真的想要他的命,他不可能躲得开。” “不,”他摇头,“你看他这一次不是就安然逃离了吗?所有的计划都有意外,不可能尽如人意。” “可是如果我们现在追的话,还有希望!”他身侧的人不死心。 “你敢去追吗?你知道为什么盖诺的天罗地网都没能杀了他,你又能拿他怎么样。”他的语气渐冷,很不悦对方的反驳。 身侧的人察觉他的不悦,不说话了。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过于波动了,之后又恢复了淡然,“不要着急,我们很快就可以活在那些人眼中成为他们的眼中钉了,之后就该是我们的主场了。” 身侧的人听闻他的话,没有欣喜,也没有反驳,静默得如一尊石雕站着。 纵然他万般否认,但是他骗不了她。 他依然在意着那个让他甘心用命去换的女人。 劳伦的别墅灯火通明,不多时两辆私家车停在了他的门口,他看了看那专属的车牌,亲自上前去迎。 车门打开之后,一个金发碧眼,举止绅士的中年男人从车上走下去,见到劳伦时,脸色不算很亲近,但是也算是友好。 “劳伦先生,幸会。” 劳伦见到对方,眼中乍现惊喜之色,热情道:“莫尔先生,久闻大名,很荣幸今天见到了您。” 莫尔接受了对方的热情,相互握手之后,不想浪费时间,直奔主题,“我来是为了带一个女人走,想必劳伦先生很清楚吧。” 劳伦见对方无意进门,笑容微微一僵,而后得体道:“当然,请你稍等。” 说着他挥手吩咐自己的人去把还在昏迷的尹婪带下来。 很快,他的人就抱着尹婪走了下来。 莫尔见到昏迷的尹婪,微微凝眉,“这是怎么回事?” 他不是关切尹婪,而是想知道华景笙的下落。 劳伦却以为他关切尹婪,含笑道:“她受了点轻伤,不严重,只是体力透支昏睡了。而其他人逃走了。” 莫尔听闻华景笙逃走了,不知所踪,轻轻勾唇,“劳伦先生,倒是目标明确啊。” 只留对方要的人。 劳伦挑眉笑着,不置一词。 “把她放到我的车上吧。”莫尔指挥劳伦的人,吩咐道。 劳伦的人看了看劳伦,见他同意之后才将尹婪放在了他的车上,而后站回了他的身边。 莫尔看着这一细微的动作,轻轻一笑,客套道:“那我就不打扰了,改日再聚。” 劳伦绅士点头,“好的,改日再聚。” 莫尔匆匆的来,又匆匆的离开。 “老大,他未免也太嚣张了吧。就算他现在还顶着烈豹家族的名号,但是我们都知道他是和那个烈豹家族的弃子一列的人,都属于很快就会被清理的废物,我们没必要对他那么客气。”莫尔刚走,劳伦的人就立刻鸣不平。 劳伦淡然一笑,“眼下是这样,但是你要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他还没有被烈豹家族的摒弃,没有成为被放弃的那部分,他依然是烈豹家族的人,依然不是我们能肆意对付的人。” 热闹了一夜的闹剧终于在天明时分落下了帷幕。 已经微露晨曦的天际,一片金芒穿透了重重云海,渲染了半片天空,瑰丽而灿烂。 莫尔的车直达温斯所在的别墅,下车之后直接吩咐随性的人,“把她带到密室看守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靠近。” “是。”那人抱着尹婪往另一侧的密室走去。 莫尔疾步匆匆的上楼,正好与为温斯又做了一次身体检查的私人医生碰见。两人一起来到了别墅下方的花园,且走且谈。 莫尔看着那片正在发光发热的初阳,心头涌现了百般情绪,而后化作了一声无奈的低叹,“医生,你告诉我,温斯的身体状况到底怎么样?” “温少爷的病情这段时间恶化得超出我的想象,之前他的心脏只是偶尔会骤停,但是现在他的心脏已经明显不堪重负了,身体的各个机制也开始变得迟缓,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医生的声音也是满满的无奈。 莫尔虽然对这件事早有准备,但是却没想到来得那么快。 “那他,还有多久?” “这个不好说,他现在的心脏脆弱得一个剧烈的情绪都能让它破裂。如果你能保证他安静的生活,或许能活得长一点,如果不能那么他随时都有可能会……”医生委婉的停住了。 莫尔感觉呼吸一滞,忍不住伸手扶住了花园的栅栏,平息这股已经蠢蠢欲动的心情,艰涩道:“那长一点,是多久?” “或许一个月,或许三个月,或许半年。”医生没有确切的答案,只能这样苍白的推测。 莫尔喉咙哽咽,心里无助的呐喊,温斯……只有那么一点时间了吗? 第一百七十四章 动摇 天色明亮,宁欧独自坐在房间里,宛若一个即将远游却又突然失去了方向的迷路人,茫然的望着由黑转白的天空,看着被湛蓝与白云充斥的天空,他的眼中却找不到任何的光点。 房间中余留着温暖,但是这种温暖里却没有尹婪的身影,没有她的气息,甚至连她的温度都没有。 如今的他们,再度被命运的手拨弄到了两头,不知道等待着他们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会面,他们之间的感情又将以什么样的方式结束。 整整一夜,自己坐在了这里,想不到自己还能用什么办法来留住她。 当初她的靠近,她的坦白,她的不抗拒,到底是真的,还是只是为了迷惑他,演出来的一出戏。 当初的信以为真与深信不疑,如今被她再一次强力打破,当初只是不想去相信欧拉的话,想要证明她是错的,结果如今得到了印证。 只是结果却调了个头,错的是他。 而且错得离谱。 阿婪,当你可以华景笙不惜一切的时候,是否有一丝半点的考虑过我? 你有吗? 房门被人推开,陷入自己魔障的宁欧没有察觉,依旧坐在那片晨曦中,兀自绝望。 张寻蓦温隽的眉目融着与初阳相融的温和,缓步走进了他,两人同样都是出色的人,只是他的身上没有宁欧的倨傲与固执,有着的多是温文与谦和。 “阿欧。”走到宁欧的身边,见他依然没有察觉,他只得出声打断了他的沉思。 宁欧轻轻的眨了眨眼,似蝴蝶扑过花丛,轻盈得仿佛没有变化。 站寻蓦见他似是没动,从酒柜上取了一瓶酒和一个酒杯,而后坐在了他的身边,将酒瓶打开倒了满满的两杯酒。 “虽然一大早不适合喝酒,但是我们恐怕只有这个时间有空了,要陪我吗?” 宁欧看着盛满了满满一杯的红酒,望着那片如枣如血的颜色,眼前再度划过尹婪吐血的那一幕。心头一痛,抓过杯子,不等张寻蓦碰杯,仰头就将它喝尽。 张寻蓦见宁欧暴饮的模样,微微一愣后没有出声阻止,而是自己小酌了一口。 宁欧再度给自己灌了一杯,而后去碰他的杯,低声道:“阿蓦,我是不是固步自封,画地为牢了?” 明知这段感情没有结果,却还是隐隐期待着。 如今尹婪再度回归了华景笙的身边,还是在他看到了一丝曙光之后,这算什么? 他算什么? “阿欧。”张寻蓦见宁欧走不出尹婪的阴影,目光望着窗外渐盛的日光,露出了几许迷离,“我不知道怎么劝你了,尹婪与你之间仿佛就是上帝的一个玩笑,老天的一出闹剧,一个从一开始就能窥视到结局的感情,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是要义无反顾的栽下去。” “闹剧!”宁欧重复这两个字,感觉心仿佛被两只小虫子啃噬,疼得隐晦,忒痛得入骨。 “尹婪和我们不同,无论是生长环境,还是个人的经历,对他来说,幸福就是海市蜃楼,她只相信自己会看到,不会得到。所以从她一把火烧了你们守护多年的尹家陵墓开始,她就打定了主意不去期待,如今她要的不过也是平安与平淡,但是这是你不能给的。” “可是这也不是华景笙能给她的!”宁欧不甘不愿的嘶喊道。 “对,华景笙给不了她,你也给不了她。但是你不要忘记了,华景笙可是陪了她十几年的人!”张寻蓦见宁欧不肯看清现实,语气重了些。 宁欧握杯的手指收紧了杯壁,俊美无匹的脸上弥漫出一股沉痛。 “而且在尹婪一无所有的时候,在尹婪举目无亲的时候,在尹婪最需要支撑的时候,陪伴在她身边的人是华景笙,给予她一切的是华景笙,给了她新生的还是华景笙,这是任何人都去可取代的。”张寻蓦的目光褪去了温和,显示出凌厉,“就算他利用了她,就算他抛弃了她,她也依然不会背叛他,不会不管他。所以当初的她,在叙利亚才会选择死来解脱。” 宁欧握住杯子的手隐隐颤抖,不想相信张寻蓦的话,但是心又在认同着这番话。 “那是她和华景笙的世界,不是你能进去的。”张寻蓦见宁欧有些承受不住,但是眼下却是唯一敲醒他的机会,否则尹婪会成为宁欧这一生的心结。 宁欧浮散的目光慌张的从空气中落在了他身上,头无意识的摇头,嘴唇蠕动着,想要说点什么,却心虚得发不出声。 “阿欧,你不相信吗?”张寻蓦见宁欧还在苦撑,拿出了之一部手机扔给了他,道:“这是我之前特意去尹婪与阿莺遇袭的餐厅搜索时无意发现的,你看看上面的电话记录和短信。” 宁欧看着掌心里的手机,听着张寻蓦的话不去看已经觉得它的温度烫得吓人了。心嘶叫着不要去碰,但是他的手却服从着大脑的命令,打开了手机。看到上方的寥寥可数的电话记录,再看仅有一条简讯,再度看了看电话的归属地与时间,他瞬间痛苦的闭上了眼。 时间,地址,都让他的自欺欺人无处可逃,所有的心思与念想在联想到整件事后,被击了个粉碎。 “如今你相信了吗?”张寻蓦望着痛苦得不能言说的宁欧,淡声询问:“你费尽心机想要挽救的自己,其实一开始就是藏在你身边的眼线。就算尹婪已经被华景笙抛弃,她依然追随着他,不离不弃。她根本就不在意你,跟你只是逢场作戏,为的就是你放松警惕,被她吸引,并挑起你与温斯之间的矛盾,从而让华景笙堂而皇之的参与美国的市场。” “你别说了。”宁欧摔了杯子,捂住头,双目猩红。 “说不定你所说的那个毒素都是一个骗局,为的就是拖住你,从而探知整个鹰门的虚实,掂量好了我们的份量,他们才会找到合适的武器对付我们。”张寻蓦一心想要撕下宁欧自欺欺人的面具,见他已经被逼着面对了现实,自然不肯闭嘴。 “我让你别说了!”心里的嘶喊与耳畔的声音汇成了一股让他不堪忍受的叫嚣,他失手挥落了酒瓶,任由那片没来得及处理的红色晕染了脚下白色的地毯,污迹斑斑。 张寻蓦见宁欧几欲崩溃,这才闭了嘴。眉目的郑重与期望却不变,依然沉重而深刻,“阿欧,我希望你不要忘记当初我、你和天擎曾说过的话,我们的目的就是要在这盘广袤的天地占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而不是为了这样的儿女情长。” 宁欧失衡的跌坐早了沁满了红酒的地毯上,整个人仿佛被掏空了般,麻木空洞。 “叩叩……” 张寻蓦听闻声音回首,就看到赤火拿着一封烫金的花纹封帖站在门口。 “这是刚刚烈豹家族的人送来的邀请函。”他主动走过去,将封帖递给了张寻蓦。 随即看了一眼,俊容悍戾,眉目溢伤的宁欧,垂眉不说话。 张寻蓦接过封帖,看了一眼后,道:“你先下去吧。” “好。”看到两人凝重的神色,赤火知道两人又是为了尹婪在争论。 想到那个女人,他既是佩服又是不爽。 有能力,但是却一直让他们的鹰门乌烟瘴气,还一直闹得他们内部不和,这样的女人门主到底看上了她哪一点? 怀揣着不能问出口的疑问,他退了出去。 张寻蓦将封帖递给宁欧,“烈豹家族的邀请,明晚八点,地址就在他们的私人酒庄里,需不需要我为你安排随行的人选?” 宁欧伸手夺过了封帖,眼角余留着一分戾气,但是眉目却已经平息了少许,“不用,我自己安排。” 张寻蓦见状,没有再坚持。 一处馥碧花香的花园酒店内,一间贵宾套房中,洗漱一番的华景笙发尖儿垂在耳边,正在滴着水,但是他眉目专注,细长的手指正在飞快的敲击着键盘,电脑的屏幕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字符。 赛斐在另一边跟着华景笙的节奏,正在攻克劳伦那边的防护,想要从内部的视频中得到关于尹婪的消息。 莫森正在调制华景笙的药剂,本来就没有得到好好休养的伤口在昨晚的二次撕裂后有了发炎的症状,他不能再让华景笙的恶化。 但是华景笙一直在专注的看着电脑屏幕,根本无暇顾及他的存在,所以他犯难了,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打断他。 “头儿,有消息了。” 这时,已经连续忙碌了四个小时的赛斐终于发出一声如释重负的惊叫。 华景笙听闻之后,立刻扔下电脑,凑到他的面前。 赛斐点开了一个视频,那是一个角度极为隐秘,且时长不长的视频,但是却清晰的看到了尹婪被人抱着走出了劳伦的大门,看她的动作像是昏过去了。 “放大。”短短几秒的视频一下子就过完了,但是华景笙却觉得不安定。 放大了看后,赛斐特意放慢了速度,确定那个被人抱着的人就是尹婪,而且当时的她低垂着头,就是失去了知觉,被塞上了一辆车。 “再放大。”华景笙见车前隐约站着一道身影,但是却看不见对方的面目。 第一百七十五章 封帖 赛斐将其放大最大,但是那人的位置实在刁钻,刚好被外面的柱子挡住了面容,只露出一双与站在门口的劳伦交握的手,根本无从比辨别对方的身份。 “头儿,只能这样了。”虽然赛斐也记挂尹婪,但是眼下却只有这一条线索。 华景笙没有说话,直接转身回了自己的位置。 这是莫森见缝插针,“老大,你的伤口该换药了。” 华景笙坐在沙发上,没有吭声。 就在莫森为华景笙换药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了,他不便接听,便让赛斐接。 赛斐裂开接起电话,与对方说了两句之后将电话递给了他,“头儿,是阿胜,他有事要跟你说。” “阿胜,什么事?”他漠着神色,平淡不惊的询问道。 “景爷,我昨晚收到一封从美国来的信,里面是一张邀请函,而且署名是尤曼。”巫胜听闻华景笙阴沉的语气,不敢绕圈子直奔主题。 “地址和时间。”华景笙虽然也觉得奇怪,但是眼下美国的市场被好几个势力盯着,的确应该聚一下。 巫胜说了地点和时间后,又不放心的追问了一句:“景爷,我没联系上你们,之后就收到消息,说你们被伏击了,是真的吗?” “是真的,昨晚在劳伦的家里。”华景笙答得平淡。 “景爷,不瞒你,我已经在赶往纽约的路上了,现在至多还有两个小时就到了。我知道我这是自作主张,但是请景爷等到事情结束之后,再来罚我。因为我得到了一个很重要的消息,需要亲自跟您说。” 华景笙听完巫胜先斩后奏的话,立刻簇紧了眉,眼下正是他被诸多势力盯上的关键时期,能让巫胜这样急匆匆的意大利赶来的一定不是小事。 而且眼下又是美国势力变幻多端的时期,先前留在这里的人已经靠不住了,巫胜带着人过来,正好可以缓解他们现在比较被动的局面。 “我知道了,待会儿我让赛斐把我们的地址给你,到时候你直接过来吧。” “是。”没有被华景笙责怪,巫胜舒了一口气。 挂断电话后,华景笙让赛斐给巫胜发地址。 莫森立刻八卦道:“老大,是不是胜哥要来了?” 华景笙轻轻颔首。 “太好了!”莫森高兴不已,多一个人就少一份风险,而且他最会劝人了,以后他的日子一定就好过得多了。 “头儿已经发过去了,阿胜说两个小时后就能和我们碰面。”赛斐听闻巫胜要来,心头也松了一口气,这边不比意大利,势力错综复杂,就是一个烈豹家族也分裂出了许多支,内涌不断。其他势力更是削尖了脑袋想要扩大地盘,眼看烈豹家族如今内哄不断,都想要分一杯羹。 而且他们之前藏在这里的眼线纷纷倒戈,已经靠不住,眼下巫胜带人来就是最好的选择,不然他们孤军奋战比如那艰难。 他们能想到的,华景笙自然能想到,只是巫胜的到来,不只是有让他们更有底气的作用。 更因为巫胜对尹婪来说,很重要。 胜友亦兄。 一间有着专人看管的密室中,躺在一张硬板床上的尹婪依然昏沉的睡着,浑然不知外面的天已经由夜色转为了白昼。浅色的阳光从窗口掠过,余留下一片没有温度的光晕。 四周的空气处于一股紧绷的密闭。 十多分钟过去,一直安静的门外传来了两阵脚步声,一阵沉稳有力,一阵虚伐迟缓。走到门前,守在外面的人打开了门锁。 但是却没有人进去。 “叔叔,他们已经决定了吗?”温斯穿着一身白色的睡衣,被莫尔搀扶着,苍白的脸色将那双罕见的淡紫色眼眸衬得亮若琉璃,紫若藤花。 “明天就是他们对外宣布的日子,也是我们被彻底踢出局的日子。”莫尔望着已经步步走向孱弱的温斯,浅蓝色眼中溢着明显的心疼与怜惜,曾经众星捧月般长大的他,因为一个致命的弱点而成为了一个无人问津的弃物。 身为叔叔的自己都不能接受,更不要说他本人了。 温斯深深的望着尹婪,“她能有什么作用?真的能让宁欧甘心放弃一切吗?” “联系我们的人说,只要明天带上她,就有翻身的希望。温斯,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莫尔担心温斯会心软,扶着他的手紧了几分。 在大家族中被彻底放弃的人,只有一个弱肉强食这一个下场! 温斯自然清楚其中的利弊,不看莫尔,那双紫得诡异的眼瞳望着尹婪,满目的淡漠,“既然明天还需要她,那就把她带到我隔壁的房间,好好给她检查一下,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伤,好好收拾一下,不能让旁人看出猫腻。” “好,我会安排的。”莫尔点头,这些事他自然你不会让温斯操心。 温斯轻轻咳了一声,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他觉得胸腔仿佛被针扎入般的刺疼。他的手下意识的按住胸口,漂亮的紫色眼睛蒙上了一层灰。 莫尔见温斯身子不适,不由道:“接下来的事我会处理,你抓紧时间休息,不然明天你会撑不住的。” 听闻莫尔的叮嘱,温斯一把揪紧了他的手,灰蒙的眼眸中含着一抹凌然的逼视,“叔叔,我还能活多久?” 虽然没人告诉过他,但是从他越来越虚弱的身体上,他很清楚自己距离死亡近了。 莫尔被温斯这样一问,立刻凝住了脸,斥责道:“你还年轻,好好保养身体,不会有事的。” 温斯听闻莫尔的回答,目光倏的一滞,握紧了他的手缓缓放松,而后低声道:“一年吗?” 莫尔觉得心突然被揪紧,死死压抑在心底的疼丝丝缕缕的渗了出来,没有回答。 温斯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答复,脸色又白了几分。他放开了莫尔的手,双目无神的转过了身,蹒跚的往前走。 “温斯!”莫尔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立刻跟上去。 “不要跟着我!”温斯脚下一绊,所幸手快扶住了墙才没有跌下去,厉声道:“让我一个人静静。” 莫尔见温斯激动了起来,不敢上前激怒他,只得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温斯,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 转身回去准备安置尹婪时,却发现前一秒还在沉睡的人,此时已经坐了起来。 长头披散,脸色苍白,神色疲倦,但是目光却清明。 “你醒了。”他迈步走到了里面,神色没了往日的绅士之色,冷冰冰的说道。 “为什么我会在你这里?”尹婪坐在床上,背倚着墙,神色懒卷。 她明明是被劳伦的人抓住的,怎么又会回到莫尔的手里。 “因为我去把你接回来的。”莫尔没有走近她,靠在了门旁的墙面上。 “这一次你又打算算计我什么?”尹婪知道他和温斯都不是善人,如果不是有所图谋,不可能把她捞出来。 “你为什么不奇怪,我会知道你在劳伦那里?”莫尔不习惯谈话被别人控制节奏,出声迁离了两人的话题重心。 尹婪抬眼看了他一眼,无谓道:“不想知道。” 不用说,两者之间必然有着见不得人的勾当,她不想知道,免得被这篇漩涡越绞越深。 她的不好奇让莫尔有些惊讶,“你不想知道,可是我却想说。” 尹婪没接话,将头枕在了墙上。 “那是因为有人跟我做了交易,让我救你出来。”莫尔抛出诱饵。 尹婪心思一动,面色却依然平淡。 “他说只要我救你出来,那之后他就会无条件的帮我。”莫尔见尹婪不动声色,继续引诱。 尹婪垂下的眼睛微微一抬,一念间心头掠过无数条心思。 第一反应是宁欧?但是细想之后又觉不像,宁欧如今正忙着收拢人心,对付烈豹家族,不应该会妥协。 华景笙?他之前在叙利亚的时候已经与他们不合,眼下应该不会那么快与他们谈合。 可是除了这两个人,她不知道还会有人会救她。 而且还许诺了莫尔这个要求。 莫尔见尹婪还是不动,心头也是疑虑阵阵,之前告诉他华景笙会遇袭的消息的人,和之后让他去接应尹婪的人是同一个,对方能顾比他先掌获所有消息,眼看宁欧与华景笙之间没有分出上下,立刻展开了第二个方案,这让他很是惊疑。 见对方所有的目标都在尹婪身上打转,本以为能问出什么,但是不想尹婪对那人一无所知。 那个人现在看起来是帮着他们出谋划策,但是难保之后不会倒戈相向,他必须要尽快知晓对方的身份或者其他信息。 不然自己又要陷入被动。 “尹婪,你真不知道对方是谁吗?” “这几天我不是被你们看押着,就是被其他人看押着,你认为我有那么神通广大能够知道现在发生的一切事情?”尹婪见莫尔反复试探她,不由揶揄道。 莫尔见尹婪似是不知,撑起靠在墙面的身体,淡淡一笑,“你之前不是想知道这一次我算计你什么吗?我可以告诉你。” 尹婪枕着墙的头偏向了他,等待他的下文。 “这一次我要你答应从现在开始,一直陪着温斯,直到明晚宴会结束。”莫尔语气缓慢的说着,随后双手环胸继续道:“如果你不答应,那我现在就会杀了你。” 第一百七十六章 巫胜抵达 “你这是在威胁我。”尹婪轻轻一笑,神色不见慌乱。 “不错,我就是在威胁你。然而我依然并没有剥夺你的选择权利,不是吗?”莫尔凝视她,说得云淡风轻。 “看你的样子,明晚的宴会一定是热闹非凡。”尹婪坐直了身子,迎视他的目光,“所以我想看看热闹,不想求死。” 那个从未路面却现在发声的一切极为了解的人,还有明晚那一场听起来没有异常,实则风云暗涌的宴会,她都想看看。 而最重要的是,她有预感,宁欧也会去。 莫尔没有再尹婪的身上找寻到关于那个人的消息,但是得到尹婪的同意也算是有了一个保障,无论是宁欧,还是华景笙,或亦是那个一直躲在暗处的人,都是认识尹婪的。不管明晚会有多大的风波,存在多大的变化,只要尹婪在温斯的身边,他的安全都会有一定的保障。 毕竟那些人不会将尹婪的安危置于不顾。 按照温斯之前的要求,莫尔亲自将尹婪送到了他隔壁的房间,并吩咐医生将尹婪的伤细细检查并处理。尹婪看着从腹部上取下的染血绷带,想起之前自己突然吐血不止的事,趁着莫尔不在,对医生低声道:“麻烦你取一些我的血液样本化验一下,看看我的血液是否健康。” 医生疑惑的望着尹婪,随即想到莫尔的叮嘱,没有拒绝。重新抽取了尹婪体内的新鲜血液后收存在管剂中,“可以了。” “结果要多久能出来?”尹婪迫切的想要知道结果,否定自己心头不安的猜测。 “明天上午。”医生看出了尹婪的迫切,回答道。 “好,辛苦你了。”尹婪点点头只要忍过这一晚,就可以知道了。 希望不是自己担心的那个样子。 莫尔说话算话,换了药的尹婪自由的行走在温斯的别墅中,整个别墅十分有层次感,明明只有两层的别墅被设计成了三层,她的房间就位于一楼与二楼中间错开的那片空间,走出房间后脚下与头顶都是一片用特殊材质的透明玻璃镶嵌的平台,楼梯也是透明的,踩上去有一种身悬半空的即视感。 屋顶也是透明的,白天可以望见蓝天,夜晚可以看着星空,十分浪漫。 只有一楼整个环境是黑色的,沙发、地毯、茶几全部都是黑色,就连一楼雪白的墙面上的都似乎一片黑色的图腾,看不出像什么,十分抽象,也十分刺目。 无端端让人有一种冷僻孤清的感觉。 沿着一楼往下沉式的楼梯走去,推开一扇门,就看到一个极大的泳池嵌在那片空间,像一块纯透的蓝玉,泳池的外面是一片草坪和花圃,颜色缤纷,生机勃勃。 她路过泳池朝外面走去,当脚踩在柔软的草坪上,阳光迎面扑来的时候,她才觉心头安宁,望着不见尽头的天地,一直紧绷的身心放松下来。 不顾形象,就势躺在草坪上,头枕大地,面向蓝天,十分惬意。 躺着躺着,心头突然涌起被人窥视的感觉。她立刻起身,睁开眼,就见到后方的玻璃门上映着一道惨白的身影。 对方见到她坐了起来,淡漠的脸色不变,只是那双淡紫色的眼睛阴沉着,像是蒙了灰尘的水晶。不言不语的从里面走出来,坐在了她的旁边,一股子寒气冻结了尹婪心头的惬意。 尹婪望着他穿着白色的睡衣,本就白皙的皮肤被这样一衬,白得瘆人。看了看他的嘴唇,没有血色,不由开口问道:“心里不高兴?” 温斯坐在她的身畔,呼吸着混合着她气息的空气,心头的那片苍脊这才有了一丝生气。 “不是让你走吗?怎么又回来了?”说着还低头看了看她被绷带包裹又被悬挂在胸前的手,蹙眉道:“还弄得一身是伤。” 尹婪被他这么一说,也低头看了看自己,不由失笑:“是啊,一次比一次狼狈,真是麻烦。” “尹婪,你杀过多少人?”温斯将目光从她身上挪开,飘向了头顶的蓝天,声线被徐徐而来的风吹散,有些飘渺。 杀过多少人? 尹婪被问住了,脑子飞快的闪过那些被她一枪击毙的人,脸上有惶恐,有惊讶,有无措,有痛苦,各种各样。 但是她却数不清有多少张。 “不知道,太多了。” “那你一定有着很多杀人的技巧。”温斯的头依然仰着,像是在铭记什么。 尹婪见他问得问题很是奇怪,疑惑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温斯却恍若未闻,继续仰着头,仿佛天空上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 尹婪不禁学着他抬头看天,倏的自己受伤的手被人握住,一股剧痛从手臂上横冲直撞涌上脑海。她脸色一变,见温斯之前还算平静的脸色此刻狰狞悍戾,那双淡紫色的眼睛翻涌着巨浪惊涛。 “杀了我,你不是一直都想杀了我吗?现在你动手啊!” “温斯,你疯了!”尹婪愤怒的一吼,随即捏着温斯的手想用巧劲逼他放手,哪知他竟不怕痛,死死的握紧了她的伤手不放。见状,她的手指掐住了他故意扬起的脖子,高声道:“我让你放手!” 但是温斯仿佛魔怔了一般,双眸死死绞着她,重复道:“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 尹婪听着重复的话,觉得不对,但是又不确定哪里不对。看着满脸狞色的温斯,想起自己之前让他病发,不忍心下死手,便放开了手,反抓住他握住她伤手的手,大声道:“你放手啊!我不会杀你的!” 虽然她与温斯之间有着诸多的冲突,但是她还是没有杀他的心思。 听闻尹婪的不杀,温斯濒临崩溃的情绪这才被收住。看着尹婪因为疼痛已经咬白了的唇色,他倏的放了手,手脚并用的后退着,与她保持距离。 尹婪的手疼这才消了一半,看着温斯惊魂未定的脸,她疑惑道:“你到底怎么了?” 温斯不答,翻身站了起来,随即背脊一挺,头也不回的朝里面走去。步伐急促,神智混乱,以至于他走得十分踉跄。 尹婪没有追他,坐在草坪上看着异常的温斯,扶着自己的伤手,静静的凝视着。 花园酒店外,一座巨大的喷泉宛若一朵盛开着的花兀自绽放着。一辆毫不起眼的私家车停在了酒店门后,一个穿着蓝色西服的人走了下来,短发利落的往后梳起,露出他睿智的额头与沉毅的眉峰。他的眉眼含着一股含蓄的亲和扫视了四周,而后径直在侍应生的陪同下走入了酒店。 握在手里的电话响起,他接通之后立刻调转方向,直接往就餐区走去。 走到一处由专人看守的贵宾厅,他让侍应生将行李放下,直接送往房间号,而后道谢并给对方的小费。 侍应生拿着小费高兴离去。 他脱下外套穿着,简练的浅蓝色衬衣,直接走入了贵宾厅,报了房间号对方亲自将他引进去。眼看房间号在前方,他让对方离去,自行去敲了门。 里面的人听闻声响,没有确认,直接开了门。 门内门外的人一见面,立刻高兴成了一团,双双挥拳砸在对方的身上。 “胜哥,你来了!”莫森穿着不变的白色衣服,立刻放下手里的杯子冲了出去。 “莫森。”巫胜朝他点头,而后走向坐在主位上,脸色没有变化,但是眼波却软了些华景笙,恭谨道:“景爷。” 华景笙朝他点头,“坐下吃饭吧。” 巫胜落座,四人成口字落座。 “这里的牛排不错,你可以尝尝。”对面的莫森见巫胜翻看着菜单,立刻推荐自己正在品尝的牛排。 “好。”巫胜含笑点头,叫来侍应生点了一份牛排。 待用过午餐,酒足饭饱之后,一行人就回了房间,将房间查看了一遍,确定没有其他人的监听后,巫胜这才开始汇报情况。 “最近盖诺因为被举报滥用私权帮助一些团伙走私军火已经被拘禁,目前没有精力跟我们对抗,所以意大利那边没有什么大事发生。而且我来的时候已经交代了信得过的人扎场,一旦有什么问题会第一时间跟我们联系。之前在迪拜追击你们的人,我已经查到了,是一支经受过正规训练的雇佣兵,不过不是盖诺的人,而是散兵,没有正规的统领,只是拿钱办事,而且当初联系他们的人用的是假名,查不到幕后那人的真实身份。” “这么说,除了盖诺,还有人想杀我们。”莫森疑惑的望着赛斐和华景笙。 华景笙没有表态,“继续说。” “后来联系一些当地人去打听消息,辗转了几次之后,对方称那是一个亚洲面孔的人,而且对方神出鬼没,跟鬼魅一样悄无声息。我按照他们描述的话临摹那人的面目,结果凑的那人的面孔像极了当初跟在方元淅身旁的那个忍者。” “这……”赛斐惊讶的望着他,难以置信道:“当初我们没有把他解决吗?” 巫胜看了看脸色不变喜怒的华景笙,舔了舔唇,继续道:“我想没有。” “不会啊!”赛斐努力回忆。 “的确没有。”华景笙记得清楚,当初被尹婪气昏了头,又被方元淅偷袭,还要提防着防冷枪的宁欧,他没有顾及上那个被赛斐打得断骨的忍者,才让对方死里逃生。 赛斐见华景笙肯定的回答,知道他不会记错,登时怒了:“那说明这是那小子在报复我们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梦魇,美梦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莫森在旁边凉凉的接了一句。 巫胜没有在意莫森与赛斐的拌嘴,只是忧虑道:“眼下我还怀疑你们在美国被人出卖,极有可能是在暗地里下绊子。” 话到这里,华景笙却有了更深的一层忧虑,棱角分明的脸上沉着厚厚的冰霜,淡声道:“对方是忍者,除非主人有所嘱托否则一生只会认一个主人,当初方元淅爆炸坠崖之后我们的人有没有搜罗过那片绝壁?” 莫森对当时的情况不清楚,没有发言权。 赛斐参与那一战,但是却没有搜罗,便如实的摇头,“没有。” 当时已经兵荒马乱,他根本就顾及不上。 而巫胜比两人反应快,虽然没有参与,但是后来也知晓了整场博弈,当即猜测道:“景爷,您是在怀疑当初的方元淅没有死?” 不等华景笙解释,赛斐就震惊过度的接了口,“怎么可能!那片绝壁那么深,那个炸弹那么猛,方元淅一个什么拳脚不都懂,连枪都不太会使的公子哥怎么可能逃过一劫?” 华景笙细想了当时的情形,方元淅当时的情况尹婪看得一清二楚,她都没有怀疑过,的确不太可能。 可是很多事情越不可能就越有可能是真的。 “只是我的猜测。”然而没有证据,这种猜测也是毫无根据。 巫胜听华景笙这么说,沉思了片刻,答:“这件事我还在跟进,如果对方真的还活着,一定会和我们碰面的。倒是这次烈豹家族的宴会,不知道景爷怎么打算的?” 说到了正题上,赛斐和莫森都同时望着华景笙,虽然对方来意未必善,但是眼下也不是躲避的时候。已经连续被两批人追杀了,这对于他们来说太憋屈了。 不反击,就太懦弱了。 华景笙短暂的沉默之后,轻而缓的答了一个字,“去。” 其他两人立刻表示支持。 尤其是莫森,正愤慨的念叨:“老大威武,我也觉得该去,好让那些不自量力的人睁开他们的狗眼好好看看我们,知道我们的权势。” 巫胜没有他那么乐观,但是华景笙已经决定要去,他也只得立刻着手安排接下来的事。 “景爷,我这次出来带了部分自己的人,他们分散着住在四周不同的酒店和旅馆,应该没有那么容易被发现,之后有需要可以随时调遣。” “好。”华景笙颔首,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希望这一次的宴会不会让他失望。 在众人蓄势待发的等待中,时间一晃就来到了宴会的当天,已经连续晴朗了数日的天空,在昨晚半夜的时候开始下雨。雨势由清浅的敲打声变为了哗啦的倾盆之势,原本只是细润着土壤的雨水到后面成为了一条条雨鞭狠狠的抽在了窗沿和地面上,汇聚了一条条小流,奔腾着朝低洼处汇聚。 尹婪一夜安眠,直睡到了十点才起床,推开窗户时,一股经雨水冲洗的清新感钻鼻而来,混合着泥土的芬芳,让人觉得心旷神怡,舒适异常。 洗漱之后,她走下了楼,绕过简练的客厅,直接走到饭厅,之前见到过的管家亲自将已经做好的早餐小心的放在餐盒中,女佣在一旁帮忙,听闻脚步声两人都同时回头。 管家见到尹婪,虽然对上次她差点杀了温斯心有余悸,但是他还是尽量亲和的开口:“尹小姐,早上好,请问您想吃什么早餐?” 尹婪素来对吃的不是特别挑剔,便答:“不用麻烦,你那边剩下什么就给我吃什么就好。” “好的。”布森吩咐女佣为尹婪准备一份同样的,而后端着托盘走出来,“尹小姐请稍等片刻,您的早餐很快就备好了。我先去给少爷送餐,失陪了。” “好。”尹婪不适应这种被人捧着的感觉,只能尽量保持自己应有的礼貌。 因为上次自己险些杀了温斯,她清楚这位管家对她的印象很不好的,但是有着良好休养与绅士品格的他不允许自己对一个女人口出恶言。 布森离开了几分钟,女佣就将她的早餐奉上,就是几片吐司加牛奶,很简单,也很西式。她拿了一片连黄油都懒得涂,直接下咽。 火速的解决了吐司之后,她悠然的喝着牛奶,同时目光时不时的朝门口掠去,如果不是今天医生会来找她,她又不想第三个人知晓这件事,她才不会那么早的出现在客厅。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医生过来,倒是等到了楼上突然发出“乒乓”的声音,像是好几样东西被打翻在地。 她看了看桌上的早餐,很像它。 果然不多时就听闻布森急促而无奈的声音从房中蔓延到了门外,“少爷,您别生气,吃点早餐吧。” 里面的人没有说话,只是“乓”的一声把门摔上了。 布森望着紧闭的门重重的叹气,而后万般无奈的走了下来。 尹婪不是好奇的人,尤其是对温斯的一切,所以她继续喝着牛奶,神态安然的等着。 布森下来之后,还不放心的抬头望了一眼上面,希冀着温斯会下来用餐,但是楼上安安静静,门扉紧闭,让他的眼睛再度被无奈充斥。 喝完了牛奶,尹婪没有回房间,而是走到了客厅,好整以暇的等着。坐着在沙发上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整理衣襟,触及贴身的地方一片平整,没有一点起伏。她的手立刻僵住,再确定了一次之后,她转身飞奔上楼,将房间里里外爱找了个遍,登时脸色就沉了下去。 她的手机呢?为什么不见了?又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这下,五哥又联系不上他了,也没有人能联系她了。 带着些许沮丧走下楼,正巧又看到站在楼梯口往上张望的布森,她没有理会,缓步走下去。 “尹小姐。”这一次布森叫住了她。 “什么事?”她停在布森的身前,看着比她高出了两个头的他,觉得一阵压抑,不由后退了两步。 布森见尹婪后退了两步,认为是她在警惕自己,不过他也没有在意,尝试着说出自己的想法,“尹小姐,可以麻烦你帮我劝劝我们少爷吗?他身体不好,医生交代过,必须饮食规律,且好好静养。可是他心情似乎不好,不肯用餐。我恳请你帮我劝劝他。” 尹婪听闻布森的话,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那张柔媚的脸有了些许光彩,“可是我劝不了他,我和他之间很容易冲突起来,而且我怕我控制不足杀了他。” 布森惊讶的望着尹婪,而后识相的闭嘴了。 半个小时过去了,医生没有来,尹婪等得有些慌,犹豫着要不要亲自去问问。但是转念一想,自己恐怕连这扇门都出不去,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 身后传来了下楼梯的声音,她没有回头,这是她等的这半个小时里布森第三次被轰下楼了。 之前她以为如温斯这样喜怒不定,性格乖张的人一定不会是一个好主人,但是看在布森一直记挂着他,担忧着他的事情上,她又觉得或许不是这样。如果不是一个人曾非常信任对反,依赖对方,另外一个人是不可能会那么纵容那个人的。 一切的关系都必须是双向的,才会是有效的。 虽然她对温斯的事情没有兴趣,但是看到布森一次次失败,一次次沮丧,却一直耐心的包容,耐心的劝说,让尹婪从他的身上看到了另一层更为神圣的身份——慈父。 除非是亲人,不然没有人会无条件包容另一个人的所有任性与不可理喻。 而这个神圣的身份,是尹婪这一生的梦魇,同时也是她这一生用不可企及的美梦。 看到这般关切着温斯的布森,她的心生出了几分不忍,同时对温斯这样一再漠视生出了缕缕不满。 看着布森已经准备好第五次冲锋,尹婪从沙发上起身,柔声道:“如果你不介意,我愿意试一次。” 布森回眸望着尹婪,脸上立刻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谢谢。” 端着布森准备好的早餐,尹婪看了看紧闭的门,没有学着布森那么礼貌。确定自己端稳了托盘之后,她后退了一步,随即一脚踹在门上,本以为自己的力道可以一脚踹开对方的门,没想到那扇门固若金汤,愣是没有垮。 只是她的声响惊动了楼下翘首以盼的布森,让他疑惑出声:“尹小姐,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尹婪郝然,自己算不算是自作聪明。 正准备再来一脚的时候,紧闭的门突然打开,温斯穿着一套浅灰色的家居服,五官俊俏,眉眼冷漠的站在门口,那双淡紫色的眼睛不含一丝情绪睨着她,让她收住了脚步。不等对方开口,她强行剥开对方的身子冲了进去。 “出去!”温斯见尹婪问也不问直接闯入了自己的领域,登时怒了,大声斥道。 “可以,你吃了早餐,我就出去。”尹婪就近挑选了一处沙发坐下,看似闲适,实则警惕。温斯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主,他随时能对自己出手,她必须随时做好脱险的准备。 温斯望着宛若无赖的尹婪,看着那张柔媚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生动之色,眼波一陷,但是表情却是寒若冰霜,“我不想吃,你出去。” “你吃了,我就出去。”尹婪也是十分倔强的人。 温斯见尹婪不听劝,紫色的眼睛一沉,泛起了深紫之色,冲过去就要掀翻早餐。 尹婪早有准备,眼看温斯伸手,立刻托着托盘后退,一副准备跟他打游击战的表情。 温斯见状,愤恨不已,情绪波动下胃部突然再度作涌,一股酸水直直从胃部涌上了喉咙。他脸色一青,放弃跟尹婪斗争,跑到了卫生间,难以自抑的开始呕吐。 第一百七十八章 检查报告 尹婪见温斯苍白的脸色又是一白,捂着嘴冲进了卫生间,连门都来不及关上,立刻放下了托盘。随手扯了几张纸,快步追了进去,说不清此刻的心理,有些复杂。 温斯跪在马桶边,身子随着呕吐声一阵一阵的起伏,瘦削的背脊在单薄的衣服上勾勒出嶙峋的骨架,他的头发贴在脸上遮住了他的面容,临摹出了几分落寞的线条。 她走到他的后方,轻手抚摸着他的背脊,顺着他的气。 温斯正痛恨着自己的虚弱,忍受着身体的不适,突然紧绷的后背被一直温暖柔软的手拍拂着,让他心头涌现了一股莫名的感觉。出于对自己的护卫,他在来不及探究这份感觉时,骤然回头,瞪着身后的尹婪,挥手推开了她,“别碰我!别管我!” 尹婪被推得踉跄,站定之后,看着眼睛充血,脸色因为呕吐也泛着红色的温斯,像极了一头濒临发狂的野兽,强大同时也脆弱。心头有些难受,她再度上前,轻手为他擦拭嘴角的水渍,他没有吃饭反复呕吐也是一片酸水。同时也因为想吐什么都吐不出来,而更加难受。 “温斯,如果你不舒服,你该早点说,不应该一个人忍着。” 温斯从纸上传来的轻柔度知道尹婪的手很温柔,但是他抗拒这份温柔,伸手捏紧了尹婪另一只裹着厚厚的固定绷带的手,看到尹婪因为疼痛瞬间揪起的眉,他才觉安定,“不要靠近我!” 尹婪被他握住了痛手,疼得倒吸了一口气,不得不放开手。 温斯也放开了她的手,跌坐在冰冷的地上,紊乱的呼吸着。 尹婪半跪半蹲的守在他旁边,看着还能用着自己的任性逞能的他,眼中浮现了一股悲凉,轻声道:“温斯,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 温斯捂着有些绞痛的胃,抬起那双重新恢复到淡紫色的眼睛,将对面的她吸纳入内。 尹婪知道温斯不懂她的意思,可是她不想去解释,支起身子站起来,望着落在地上,苍白着脸,却依然有着一份自有高贵的他,道:“你可以用你的任性,用你的坏脾气来隐藏自己的脆弱,掩饰你的虚弱。但是既然不想让他们看到这样的你,那你就更应该好好的,正常的活着,不要让他们看出一丝一毫。” 温斯轻轻仰头,望着俯视他的尹婪,淡紫色的眼睛流转着缕缕流火,一股被人看穿的怒火在心头凝聚,“尹婪,你以为你能看穿我很了不起吗?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听你的吗?你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你给我滚出去!现在就出去!”他越说越激动,指着门口,声嘶力竭的喊道:“滚!” 尹婪看着暴戾的他,看着被他深藏在眼底不愿意被人看见的脆弱,她转身往门口走去。刚走到门口,就见到穿着白袍的医生拿着一份用文件袋装好的资料,一脸凝重的从楼梯上走过来。 “尹小姐,你马上跟我去化验室。” 尹婪听闻他的话当即愣住,一股不好的预感将她擒获,她走出房间,将房门掩上,低声询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我不敢确定,我希望你亲自去一趟化验室,仔细的检查一下。”医生肃着脸,再度重复。 “你先让我看看报告。”尹婪心头一慌,伸手去抢被他握在手里的报告。 医生想要阻拦,却没有她那么敏捷。 尹婪怀揣着一颗起伏不定的心望着资料上方写着的血液报告几个字,然后逐字逐句的默读着资料上方的字眼,当看到上方写着血液中含着不明异常物质,并且正在吞噬常规干细胞,显现出非正常基因结构这句话显示结果的那一瞬间,她整个人仿佛被掏空,震惊得失去了所有的反应。 思绪零散中,她听到自己荏弱的声线幽幽飘开,“什么叫做不明异常物质?什么叫做非正常基因结构?” 医生看着震惊当场的尹婪,知道必然会是这个结果,但是眼下不能下定论,所以着急道:“报告显示尹小姐的血液中有着异常,需要我们做进一步的身体检查才能得出结论。” 尹婪心头震荡,想到这里是温斯的房间不敢多留,当即道:“那我们立刻走。” 当心头那些不安的情绪真的被证实的那一刻,尹婪的心是想逃避的,甚至想要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可是她知道这是不可取的,必须仔细的检查,必须弄清楚缘由,必须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 “好,请尹小姐跟我走。”医生也觉得事态紧急,必须尽快确诊。 两人匆匆而去,没有注意后方没有关紧的房门后,一脸震惊的站在门后的温斯。 尹婪躺在冰冷的机器上,戴着专业的头盔,被送入了专门的检测仪器上。她的脑子一片空白,仿佛失去了正常应有的反应,像个傀儡一样遵循着医生的指引,闭上了眼睛,放松着身体。 手臂与腿上极其胸前被尖细的细针扎入,它们如同一只只小虫从皮肤的毛孔中钻入,朝着骨骼冲去。她咬紧了牙,不想痛呼出声,但是这种疼太磨人,像是有人拿着一张刀片温柔的挂着呗粘连在骨骼上的血肉,疼得彻骨。 整个过程十分短暂,但是疼痛却很绵长,短短几分钟,她疼得意识迷离,昏沉欲睡。 想到一个小时后就能拿到精准的结果,她强打着精神,撑着虚弱的身心坐在仪器台上等待着。冰冷刺白的仪器室,像是一个冰窖,冷清寂寥,同时又冰寒森森,她一个人坐在里面,没有任何人的陪同,煎熬的等待着结果。 一个小时对于整个人生来说短得微不足道,但是对于如今的她来说却长若永生,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对精神与身体的折磨。 仪器室的门被人推开,尹婪的头几乎是同一时间抬起,见到披着白大褂的医生从门口走进来,看着他被口罩遮住的眼睛有着凝滞般的肃重,她的心立刻沉到了谷底。 “尹小姐,这是您的检查报告。” 尹婪抬起手,忍住颤抖伸手去接那份报告,不重的报告在她的手机压出了生命的重度,让她险些托不住。 为了不让自己失态,她摒住呼吸翻开了报告,匆匆掠过前方的描述,她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的结果,那一刻她的世界轰塌成灰。 免疫系统被破坏,一种新型毒素融入血液,内脏器官被感染,出现衰退征兆。 她望着那些没有生气的字,却觉得整个肺腑都这些字贯穿了,疼得让她发颤。 “你知道我体内的是什么毒吗?” 医生看到尹婪不堪承受的模样,有心想宽慰她,但是实际情况不容他乐观,“这是一种新型毒素,可能还是一种病毒,据它呈现出来的状态与具备的破坏力来看,这种毒素没有先例,而且它是一种慢性毒,会慢慢的破坏你所有的防御机制,攻陷你所有的器官,让你衰竭而死。” 衰竭而死! 尹婪想过自己会死,甚至直到或许不能平安到白头,但是她认为的也是在杀戮中,而不是内脏器官衰竭而死。 明知自己已经被死神选定,但是却毫无办法,只能等死,这种感觉让她感到绝望。 仪器室的门再度被人推开,一身浅色家居服的温斯大步走了进来,脸上没有表情,甚至脸色苍白得可爱,但是那双高贵的淡紫色眼睛却漂亮非常,闪烁着阵阵迷人的光泽。 “少爷。”医生见到温斯有些意外。 尹婪见到温斯走了进来,立刻警告医生:“不要说我的病,不然我保证你会比我先死!” 而后飞快的将报告撕成了碎末,在温斯走近她的时候扬手一洒,雪白的纸片儿飘扬而下,宛若雪花纷飞。 温斯看到尹婪将报告撕毁,淡紫色眼睛瞬间迸发出冷光,“你是故意的!” “我的事我自己负责,你不用过问。”尹婪一改之前的孤苦无依,傲气非常的回答。 温斯睨着她,冷笑,“真是有担当,既然这样我期待你出色的表现。” “拭目以待吧。”尹婪不会像他一样自暴自弃,虽然这是新型毒素,但是她不会坐以待毙。 说着,忍着还没消散的疼从检查台上跳下去,缓步离开。 温斯望着尹婪倔强的背影,扫了一眼医生。 面对那双气势逼人的眼睛,医生暗暗摇头,表示无可奈何。 温斯眼波陡然泛起漩涡,继而快步离开。不多时就追上了尹婪,,看着她挺直的背脊,倔强的背影,他微微抿唇没有打扰,默默的跟着。 尹婪在无人面之时,陷入了自我营造的悲哀之中。 少时,不得幸福,家破人亡。 大时,满手杀戮,无家可归。 如今,一身孱弱,天地难容。 她不理解,老天到底有恨她,才近乎玩弄的安排着她的生命际遇。 如果已经做好了不让她得到幸福的准备,那么为什么要一次次让她与幸福比邻,与欢乐同路,让她一次次绝处逢生。 还不如当初将她一把火直接烧死在尹家别墅中,那样好歹她不会孤苦无依那么多年! 回到房间,她将房门锁死,拉上了窗帘,隔绝了外面的阴霾,也拒绝了白昼的明亮,一个人蜷缩在阴暗的墙角。 眼泪簌簌而下,但是喉咙却安寄无声。 “轰——!” 老天似乎也感应到了她无声的撕狂,用着惊雷回应着她的悲伤,在一片惊隆隆的炸雷声中她嘶哑的哽咽声被吞噬得干干净净。 第一百七十九章 曾经的未婚妻 一场暴雨从天而降,簌簌的冲洗着地面,被惊动的尘埃,刚浮起就被雨滴包裹着重新砸向了地面。 而她就如同那些尘埃,被命运之手颠覆在了这片尘世之中。 温斯站在了她的房门前,外面惊雷阵阵,雨势滂沱,一道道煞白的闪电横七竖八的劈裂着天空,但是却没有占据他一分的心神,他清晰的听闻到了那片惊雷之后的哽咽声,。 这是他第二次听闻尹婪的哭泣身,比起上次来说更加轻微,但是这一次却真的牵痛了他的心。 纵然打击足以毁灭一个人,但是时间却依然不留情的游走在众人之间,将他们推向退不可退的绝壁。 在阴暗的天色中,夜色再度卷土重来。 坐在客厅的温斯换下了家居服,换上了一套白色的西服,虽然脸色不算好看,但是整个人的精神却恢复了不少。 布森垂首站在他的身后,望着已经振作的温斯,眼中满是欣慰。 等了一会儿,温斯低头看了看时间,已经七点半了,尹婪自从之前进房间后就没有再出来。他吩咐布森去敲门,却听布森说他正在换衣服,很快就出来,结果等了二十分钟她还没出来,再不出来做造型的时间就不够了。 正打算让布森再去催催,楼上传来了声响,紧接着一片灯火从里面泄了出来,同时一道浅影映在了那片灯火中。 高跟鞋敲击着玻璃的声音清晰响起,宛若脆铃般悦耳。 温斯抬头看去,就见一片光影中一条婀娜多姿的大红色长裙宛若一朵云霞飘下,淡紫色的眼睛中窜起了一丝亮光,目光紧紧的追随着那道款款而来的身影。 柔媚的五官画着精致的妆容,衬得肤若白雪,人似娇花。 娇艳的红唇轻轻弯着,那是花开的弧度,明艳而又娇媚。 温斯的目光落在她原本需要固定着等待恢复的手却又被她铲除了绷带的手上,见她眉目明亮,嘴角含笑,丝毫不见之前那份倔强与脆弱的模样,眼底涌动着阵阵暗波。 “还能入眼吗?”尹婪走到温斯的身前,朝他粲然一笑。 但是那抹笑对于温斯来说却极为刺眼,像是明知自己只能灿烂一次,却非要拼命盛放的昙花,美则是美,但是太凄厉。 他起身握住了尹婪的下巴,遏制了她上扬的嘴角,“不笑才能入眼。” 尹婪恍然,立刻收起了笑,同时另一只完好的手自然的钻入了温斯的臂弯,“我们可以走了吗?” 温斯第一次被尹婪这样对待,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浮现心头,但是他猜不透尹婪的心思,只能暗中审查。 “走吧。” 两人一起走上等在门口的车,朝着烈豹家族的私人庄园开去。 暗夜冗长,灯火却长明,繁华的都市总是不缺喧嚣与热闹。 一处私人庄园中,一座宽敞富丽的白色大厅内,灯火明亮,人往如流,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外厅里优雅的音乐随着灯光飘溢在大厅,兴起的人拉着自己的舞伴翩然起舞,气氛十分融洽。 内厅中站着许多气势不凡的人,大家手持酒杯,面带笑容,与其他人侃侃而谈。 一辆车抵达门口,司机拉开车门后,面目英俊的温斯拉着面容柔媚的尹婪走下,两人一红一百,相映成章,分外扯眼。 “少爷。”一直守在门口的保镖见到温斯,立刻将他领到内厅。 外厅基本都是一些外人,烈豹家族的人大部分都聚在内厅。 温斯没有说话,冷着脸被那人领着往内厅走去,一双淡紫色的眼睛迎着四周的壁火闪宛若剔透的紫色水晶。 尹婪一袭红裙,柔媚动人的挽着他的手跟着他往里走。 路上有着不少视线了他们的身上,有好奇的,有探究的,有看戏的,也有不怀好意的。 其中一个穿着一身缀着莹亮珍珠的金发女人,容光娇丽,气质贵气,但是望着揽着温斯的尹婪,眼中露出了愤恨的色泽。 “哟!这不是温斯少爷曾经的未婚妻苏丽小姐吗?”看戏的人群中有人认出了那个金发女人,讽刺道:“当初嫌弃温斯少爷身体不好,现在看到别人怀抱佳人又面露不满,真是可笑!” 被她嘲讽的金发女人,面色一怒,但是众目睽睽下她不能失了仪态,只是瞪了对方几眼,而后转身离开。 尹婪虽然跟着温斯走远,但是对于后方的动静却是捕捉一字不落。望着走得冷贵傲人的温斯,低笑道:“原来你也有未婚妻啊。” 温斯扫了他一眼,眼中没有情绪的翻涌,平静如水的反问:“难道你没有未婚夫?” 像他们这样的大家族,只要成了年,家族里面都会以利益为前提与同势力的家族联姻,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之后没什么意外,就会完婚。 如果不是他的身体突然出现了意外,他如今已经是外面那些女人中某个人的丈夫了。 尹婪知道家族出身的人就是这样,身不由己,命不由人,轻轻呼出了一口气。看着内厅的一圈坐在一张大圆桌上的人,答:“我不需要什么未婚夫。” 前方的人站定门口,伸手请温斯进去。 温斯扫了一眼里面的人,眼中的淡漠更重。听闻尹婪的回答,微微疑惑,“你的未婚夫不是华景笙?” 几乎所有知道华景笙的人都知道他有着一个情人,那个女人是他手中最美的一把刀。 尹婪听闻温斯的问话,轻轻一笑,本就柔媚的脸庞光彩流转,“曾经我也以为是。” 话落,温斯冰凉的手覆在了她挽着他的手上,凝着一股力,“现在是谁?” 尹婪目光微微一怔,一丝疼痛滑过眼底,而后摇头,“没有。” 如今的她,活下去已经是难事,还谈什么感情。 温斯覆住她的手放开,紧绷的心弦缓缓放松,他以为尹婪会答宁欧。 “温斯。”坐在里面主位右侧的莫尔见温斯与尹婪相携而来,宛如一双璧人,立刻起身去迎。 温斯见到莫尔,眼中的淡漠散了些。 “温斯,好久没看到你了,最近身体还好吗?”坐在主位左侧的一个男人随之起身,穿着一身得体的西服,身形笔挺,玉树临风,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睛染着点点银灰,看似柔和,实则犀利。 “多谢尤曼叔叔关心,我很好。”温斯淡声回答。 从温斯的眼色中,尹婪知道他与这个尤曼不甚亲近。她对烈豹家族不了解,但是看对方坐着的位置,知道这个人应该算是烈豹家族中的二把手。 而莫尔比他稍差点。 “那就好。”尤曼含笑着点头,随后将目光定格在了尹婪身上,“你身边这位美丽的东方面孔的小姐是……?” 尹婪抬眸望着他,两人视线相撞,片刻之后,她平淡的收回了视线。 “这是我的舞伴,不是重要的人物。”温斯不愿提及尹婪,而后往前走。 尹婪见状,发现温斯朝主位上走去便松开了手。 尤曼的目光一直落在尹婪身上,虽然他不知道她的身份,但是对方能够直视他的眼睛,而且还能不失气势的回睨他,这份勇气值得嘉奖。 尹婪感觉到了尤曼没有挪开的视线,视而不见。 倒是一旁的莫尔见尤曼饶有兴致的看着尹婪,压低声音提醒道:“你不用管他,只要你呆在温斯的身边就不会有问题,尹小姐,没有忘记你答应过我的事吧。” “我知道。”尹婪记得自己答应了他今晚守在温斯身边的事,淡声回答。 莫尔见她记得,没有再说其他的,转身回了自己的位置。 尤曼随即也收回了视线,面向莫尔,笑得一脸深凝。 “爷爷。”温斯走到一直背对着他们的主位旁,站直之后,轻轻垂首,面色恭谨的叫了主位上的人。 尹婪听闻这个称呼,不由将目光抛了过去。 坐在主位上的人没有回头,似是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平淡的说:“来了就去休息吧,我还要和你的叔叔们说事情。” 言下之意就是让他走,不要打扰他们。 尹婪看着温斯亦是面无表情,冷着眉色答了一声是后,转身朝她走来。 那双淡紫色的眼睛闪烁过冷冷的光亮,却没有流转出光彩。 或许是那份不被亲人看重的共鸣作祟,尹婪望着朝她走来的温斯主动上前攀住了他的手臂,而后露出了一份略显真心的笑。 对于已经习以为常的温斯来说,这种漠视不算什么,但是见尹婪主动上前挽着自己,对自己一抹柔和的笑,那一刻他心头的那份冷淡不知不觉就融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份融心的暖意。 像是行走在荒林中饥寒交迫的人,望见了一束照亮生命的灯火。 他望着尹婪的目光微微一软,含着一抹不可轻见的柔和,“陪我出去走走吧。” “可是外面还在下雨。”尹婪以为他是真的要出去走。 “除了室外,这里还有其他地方。”温斯淡淡扬了嘴角,伸手握住了她放在他臂弯的手。 尹婪点头。 两人迈着同样的步伐,用着同样的频率,并肩朝外面走去。 外面热闹的气氛,比起里面那片冰冷的确要活跃得多,之前压抑在心头的那份凝滞也被欢快的音乐取代。 “会跳舞吗?”温斯看着舞池中间的人,侧头望着她。 第一百八十章 意外 尹婪微微一怔,难得有些扭捏,“不算会。” “试试吧。”温斯望着舞池中双双起舞的人,突然想和她跳舞。 尹婪觉得这个决定有些冒险,但是看到温斯脸上露出了少有的兴致,不知怎么的拒绝的话就是说不出口,便轻轻点头。 温斯改握为牵,拉着她缓缓走入了舞池。 尹婪很少跳舞,但是不是没有跳过,之前为了刺杀一个政客,她就是苦练过一曲独人的探戈,也算是有些功底。加上温斯有心带领,步入舞池之后,她也跳得也算是中规中矩,没有出糗。 温斯跳得极好,节拍与动作都十分优雅,他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拦着他的腰,那双紫光流转的眼睛泛起了迷人的风采,将她吸纳入内。 两人的对视,引得四周的女人暗暗惊叫。 温斯生来富贵,加之本身出色的外貌与气质,曾是她们心中的王子。但是他素来清冷,不易近人,让她们望之却步。但是现在看到这样的他,她们纷纷芳心大动,为之着迷。 尹婪环视了四周,将那些人的惊喜表情一一扫过,挑眉道:“看来你很得女人心。” 温斯不否认,“烈豹家族的威名很有影响力,但凡和它挂上关系的人都是万众瞩目的,加上那些肤浅的女人素来只看权势,自然会这样。” “还有美貌。”尹婪补充。 本是实事求是的一句话,落在温斯的耳朵里却多了一份蛊惑力。 他将仍留着些许苍白的脸贴近了尹婪,“能迷惑你吗?” 尹婪不着痕迹的避开了他的靠近,错开了两人要融为一体的呼吸,答:“不能。” “为什么?”温斯挑眉。 “因为美丽的东西,太危险。”尹婪别有深意的回答。 舞曲进入尾声,温斯拉着尹婪正想着将她带离随时能看到人出入的外厅,不想意外发生了。 不知道是谁打翻了酒,距离两人最近的一对跳舞的人正好踩到,两人骤然失衡撞向两人。那时的温斯与尹婪正好牵着手,一撞之下,双双脱了手。 温斯酿跄了几步就站了,但是踩着高跟细额的尹婪却没有那么幸运。 当时的她正好一只脚踩在阶梯上,一只脚在地上,那个人撞到她之后正好将她的平衡打破,一路跌撞。而她极力想稳住自己的平衡,不想后方的人踩住了自己的长裙,身子在地一斜,直接摔在了台阶上,后背硌在台阶边缘,之前受过伤的磕在了另一阶台阶的边缘,疼得她当即就咬牙捂住了手。 四周的人不知道意外是怎么发生的,在尹婪跌撞失衡之时,没有人伸出援手,纷纷冷目旁观,像是看戏的观众。 温斯见到之后,立刻推开人群,直直朝她奔去。 尹婪坐在地上,承受着四周的人指点,一双冷眸锁定了那处踩住了裙子的人群,在其中锁定了一双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尹婪!”温斯来到她的身边,见到她捂着手眉心一蹙,小心的扶起她,低声询问:“疼得厉害吗?” 尹婪没有理会他,起身之后径直走向了那双心虚的眼睛。 温斯的愤怒是因为那些人的冷漠旁观,但是见尹婪直直往人群走去,当即意识到不对,跟了过去。 同时朝外面的保镖打招呼,让其找一个医生过来。 被尹婪锁定的人群见尹婪来意不善的步步走来,又见后方的温斯漠然跟随,没有阻止,没来由的有些心虚,暗暗收紧了双肩。待发现自己的目光没有与尹婪的视线相交,又暗呼出一口气,自动让开了路。 人群推开,包拢了尹婪与另一道纤丽的身影。 而这个身影不是别人,正是苏丽。 “不要告诉我,你不是故意的,因为我不信。”尹婪站在苏丽的身前,虽然对方比她略高,但是从气势上,对方不及她的万分之一。 苏丽见到尹婪身后的温斯也走了过来,一双美得极致的眼睛沁着最瘆人的冰霜,直直灌入了她的眼中,心头不由心虚,却还是不肯承认,“我不是故意的,我没看到。” 尹婪放开了捂着手臂的手,开始活动五指。 温斯见尹婪活动手,有些担心,难道那只手也伤了? “再给你一次机会,为什么踩我的裙子!”尹婪不是那些没有脑子的女人,身处的环境十分恶劣,让她早养成了眼观八方的习惯。她是往后退这摔下去的,亲眼看到有一只银色的高跟鞋趁乱从人群中伸出,踩住了她的裙角。 “我说了,我不是故意的。你什么身份竟然敢吼我!像你这种连舞都不会跳的粗俗女人不过是温斯玩过就扔的破烂,最好还是看清自己的身份!我回答你,跟你说我不是故意的,是对你的抬举,如果不是温斯在,你连跟我说话的资格都没有!”苏丽见尹婪咄咄逼人,心虚转为了怒火,她可是被人捧在手里长大的,要什么有什么,所有人见到她没有不出言奉承的,但是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她下不来台,简直是她的奇耻大辱。 尹婪有心顾及温斯的颜面的,但是没想到对方的话越发不堪入目,她冷冷一哼,随即扬手给了那张写满傲娇的脸一个结实的耳光。 “啪”的一声响,清脆又怡人。 温斯惊愕的望着尹婪,没想到她竟然会在这个场合下做出这样张扬的事。 要知道这个没有教养的女人还曾经是他的未婚妻,而且还是美国第二大势力的幕后老板,得罪了他很是麻烦。 四周的人也是一脸愕然,没有想到一个不经间经传的女人会出手打了大有出身的苏丽,望着她的目光含着巨大的惊悸,也藏着一抹怜悯。 “怎么,觉得我给你惹麻烦了?”尹婪回头就见到温斯一脸愕然的看着她,吹了吹手,满不在意。 温斯看了看趴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脸发着怔,像是没回过神的苏丽,望着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尹婪,而后轻轻的笑了,“没有,打得好!” 从他认识尹婪的第一天开始,就知道她不是一个好惹的人,无论在哪里她的身上都并存着张扬与低调两种截然对立的气质。 所以他一开始就注意了她。 “你竟然敢打我!”苏丽这才反应过来,见到温斯一脸纵容,尹婪一脸无谓,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往内厅走去。 不多时,莫尔就一脸急躁的从内厅走了出来,瞪着温斯与尹婪,喝道:“你们进来!” 其他人见事情似乎闹大了,想要看戏的心更重,但是内厅不是他们能随意进出的,他们也就空有心,没有胆了。 温斯的表情没有变化,抓起尹婪的手,对莫尔漫不经心说道:“她的手受伤了,我先带她去给医生看一下。” “温斯!”莫尔本以为带上尹婪是对他的保护,但是现在有些后悔了。 一个温斯已经不安分,加上还有一个更无法无天的尹婪,两人更是无敌了。 温斯充耳不闻,尹婪也由着他,反正她不想去那个压抑沉闷的内厅。 “烈豹家族的人真是好教养!栽赃与目无尊长都学得炉火纯青,我今天算是开眼界了!”一声隐藏着暴怒的声音从里面传出,阴阳怪气的语调让莫尔变了脸色。 不等他出口,里面一道气若贯虹,音若洪钟的声音爆发了出来:“温斯,过来!” 过于凌厉的气势,让莫尔的脸色从愤怒转为了担忧。 同时尹婪也感觉到温斯牵着她的手一抖。 她知道发出这个声音的是谁,当即松开了温斯的手,径直走过去。 温斯见尹婪不管不顾往里冲,担心她会被他们为难,立刻跟上去。 尹婪走进去,看着里面那一圈围着圆桌,坐得正襟危坐的人,对于他们这类自视过高,拿腔作势的所谓的大人物,她向来都不会客气。 因为越是客气,越是会被踩入泥底。 “人是我打的,你不必为难温斯。” 一句话让坐在主位上的老人脸色倏的变厉,愤怒之下他高傲的头颅终于肯转来正视她了。 对方头发花白,眉毛与几乎淹没了整个脖子的胡须是纯白色,宽阔的额头被岁月刻上了道道痕迹,但是气势却有着不怒而威的霸气。蓝眸精湛,鼻尖微钩,整个人看起来冷漠得难以亲近,甚至有着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 “你是谁?” “爷爷!”温斯见老人气势逼人,担心尹婪吃亏,张嘴就要说话,却被对方的一记厉眸喝退。 尹婪虽然觉得那位老人气势逼人,但是却不足以让她退怯。她锁着所在一个中年怀中哭得梨花带雨的苏丽,淡声道:“我是谁不重要,但是这件事错不在我,而是那位苏丽小姐先犯了我。” 抱着苏丽的中年男人一边心疼的安抚着她,一边应对尹婪那道不惊不动的视线,冷哼道:“好大的口气啊!烈老,我都不知道原来你们烈豹家族就是这么看轻我的,随便一个跳梁小丑也能动手打我的女儿,那么明天我是不是就可能死在你们的手里啊。” 第一百八十一章 动杀机 她的话一出,那位老人的目光更是凌厉,仿佛是要将尹婪活剐了一样。 “错不在你。”烈老重复着尹婪的话,语气间有着明显的蔑视与傲慢,“你站在我的面前毫无尊卑,毫无礼数,毫无教养的发放厥词,你却要我相信你出手打人是逼不得已!你是把自己太当一回事,还是你根本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尹婪听着他铿锵有力的反驳,目光一扫看向那边只会躲在中年男人的怀中扮演柔弱的苏丽,语气间也染上了狂色,“我认为我已经足够高看你了。” 烈老的脸色一沉。 不等他说话,莫尔已经强行插了话,“放肆!尹婪,你在说什么!” 尹婪冷哼,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以烈豹家族选人都不挑剔的角度上,我以为我留了那个废物的活口已经是把烈豹家族放在了眼里。” 温斯见尹婪说话越来越没有规矩,暗暗凝眉,这是华景笙放纵出来的,还是宁欧宠出来的。 “尹婪,不要说了!”莫尔担心尹婪再说下去会连累温斯,登时起身去拦她。 “莫尔,不要着急。”尤曼见老爷子没发话,自然不会自作主张的阻扰他与尹婪之间的抗衡。 眼下坐在内厅的都是经常与烈豹家族往来的家族,虽然不及烈豹家族名气斐然,但是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一个小丫头公然跟老爷子叫板,如果就这么杀了,难免会落一些不怀好意的人的口舌,还不如等她撒完野之后再处置。 莫尔听闻尤曼的话,看了看没有反对的老爷子,不甘不愿的坐下。 温斯没有出声阻止,只是暗暗的跟莫尔交递眼色,必要的时候可以提前计划。 苏丽原本一直打算在父亲的怀中当小绵羊,但是见尹婪口无遮拦,气势狂傲,而且句句含沙射影的将矛头对准了她,登时不满:“你说谁废物!” 烈老本来正在和尹婪对视,苏丽极没有自觉擅自插话,让他不悦的皱眉。但是眼下他们吃了亏,自己如果再出声训教,必然会让他们那边的人不满,到时候闹大他可丢不起这个脸。 尹婪见烈老一脸不耐,似笑非笑的望着他,而后迈开了腿,朝圆桌上跃去。 温斯见到尹婪的动作,脸色大变。 莫尔见状,惊愕的望着她。 烈老见尹婪无法无天,扫了一眼尤曼。 尤曼得到暗示,将手放入了外套的内袋。 尹婪知道自己这一举动会引起什么变化,她跳上圆桌之后整个人往桌面一趟,随即抓过就近的一个杯子,滑至苏丽与她父亲的身前顺势站立,同时手中的杯子砸破,碎片擦过了苏丽的脸,抵在了她父亲的喉咙下。 一套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 待尤曼瞄准她的时候,她手中的碎片尖端已经刺入了苏丽父亲的脖子,两人隔空对视,火花四溅。 “你猜猜,你快还是我快?”她望着尤曼,问得挑衅。 苏丽被尹婪的身后震惊,连脸上的疼痛都没有感觉到,看着已经染血的玻璃碎片,趴在他父亲的怀中一动不动。 尤曼看着尹婪眼中杀机渐起,脸色阴沉的紧绷着,这个女人什么来历? 目光下意识的扫过莫尔,他们安排这样一个女人在温斯身边,是为了什么? “你……你……”被尹婪挟持的苏丽父亲被抵住了喉咙,胸腔内的愤怒都化作了惊慌,连话都说不利索。 “尤曼。”就在几方陷入僵持的时候,一直没有出声的老爷子出声了。 尤曼得到他的许可,握紧了枪,“现在恐怕不是你快与不快的问题了。” “烈老,你……!”苏丽父亲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他们竟然还要动手,是真的不管他了吗? 烈老表情淡漠的看了他一眼,清淡的回答:“我从来不接受任何的威胁。”同时望着尹婪,“你想杀尽管动手,反正今晚你不可能活着走出这里。” 尹婪冷冷一哼,如今的她又怎么会怕死! 苏丽与她的父亲听闻烈老的话登时愣住,不敢相信烈豹家族真的弃了他们。 坐在苏丽父亲旁边的人见几人对峙,突然动身,然而还没发挥出什么作用就被尹婪一脚踹翻,骨碌碌的倒在地上。 这时,尤曼抓出尹婪分心的机会,准备扣动扳机。 温斯见状,作势就要扑向尤曼阻止他开枪。 电光火石间,内厅的战火一触即发! 同一时间,一道冷淡却又气势磅礴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听声音,里面动静不小啊!” 内厅的人听闻这一声沉稳有力的声音,都是一变,所有的动作都将在了原地。 烈老见今晚诸事不顺,总是会有不速之客来打扰他,心头很是不悦,然而当目光触及对方的面容后,脸上的不悦立刻转为了一抹笑。 “华先生,您好。” 温斯迈了两步就听到了那道声音,定住脚步去看尹婪,就见到她匆促的松开了手中的碎片,折扇就往一旁退去。 “不许走。”苏丽反应极快,从她父亲的怀中钻出抓住了她的手。 不轻不重的声音再度惊动了正在接待客人的烈老,烈老正欲出声斥责,就听见身旁的人身形一侧,淡声轻喝:“阿婪。” 正在挣扎的尹婪听闻华景笙的声音当即僵住,蹙起的眉头却没有松开。她没有回头,却知道华景笙的目光一直锁定在她的身上。 烈老于其他人不知道情况,见华景笙进来就盯着那个狂妄的女人,面面相觑。 华景笙见尹婪没有回头,有心里有些无奈,对后方的人吩咐道:“巫胜,把阿婪带下去。” “是,景爷。”后方的人立刻从外面走进来。 听闻巫胜两个字,尹婪这才惊讶的回头,巫胜那温文的脸即刻入了眼,让她压抑的情绪开始无声作涌。 苏丽好不容易抓住尹婪,见一个俊雅的男人走过来就要带走她,高声阻止,“你不能带走她,她差点杀了我和我爸爸,必须把她交给我处置!” “请放手。”巫胜眉目不动,身上却散发出一股寒气。 “五哥。”尹婪没有管其他人,望着巫胜,眼中满是关切,也藏着些许委屈。 只有在巫胜的面前,她才会偶尔显示除自己的脆弱。 “我不准你带走她!”苏丽见那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男人也不把她放在眼里,顿时不爽,拿出了大小姐的脾气。 站在苏丽父亲后方的人蠢蠢欲动,但是却没有得到苏丽父亲的命令不敢妄动。而苏丽的父亲一直望着华景笙,看着对方那双布满了诡谲的墨蓝色眼睛,隐约知道这个人来历不凡,连烈老都要亲自上前,这个人一定很不简单,不是可以硬碰硬的人。 当即呵斥道:“苏丽,回来!” “爸爸!”苏丽正被外人欺负,没想到自己的父亲也出声呵斥自己,顿时委屈至极,而后在她父亲不可置否的眼神中不甘不愿的放开了尹婪的手,赌气的跑了出去。 苏丽的父亲见状,派人出去追。紧接着自己也站了起来,看了一眼烈老,冷笑道:“今天我总算知道烈老是怎么对待我们这些盟友的了,我与烈豹家族的往来到此为止!” 随即他扫了其他人一眼,告诫道:“今天的你们也看到了,你们自求多福吧!” 众人听闻他的话,微微色变。 烈老见苏丽的父亲在这个时候跟他搞分裂,恨得牙痒痒,但是眼下却不好表态,暗示了尤曼一眼。 尤曼轻轻点头,之后他会解决的。 “华先生,让你见笑了。”烈老见巫胜带着尹婪站到了华景笙身后,赔笑道。 华景笙自然知道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脸色虽然平静,但是语气却之前要柔和了些,“烈老客气,虽然我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但是希望烈老秉公处理。” “当然当然。”烈老着实没有料到温斯身边的那个女人会是华景笙的人,心下有些不确定如今华景笙的态度,自然不会找他的麻烦。 要知道他在意大利与德国的势力何其大,一旦动真格必然也是两败俱伤。 “华先生,这边请。”莫尔见事情已经混乱,趁着一切还没有明朗,继续搅浑这趟水。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华景笙也收到了封帖,但是眼下正是烈豹家族内斗的时候,他必须好好的利用这一个没有言明的后盾好好搅浑这锅水。 华景笙看着莫尔,在叙利亚他们之间还有没有清的账,之后有的是机会。 温斯见莫尔有所动作,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眼下爷爷忌惮华景笙,而尹婪又是他的人,此刻他一定在猜测他与华景笙之间的关系,这个时候将这种不明朗的关系坐实,可以为他们谋得更多的时间。 见到尹婪被巫胜领着走了过来,他上前拉住了尹婪的手,道:“医生已经在我的房间等着了。” 尹婪觉得这才觉得手疼得厉害,没有反对,朝他点头。 华景笙听闻温斯的话,目光轻微的朝尹婪那边偏去,没有看到外伤,便将目光落在了巫胜身上。待巫胜朝他点头,他才收回。 尹婪刚走到外厅,一手捂着骨折未愈的胳膊,一手轻轻垂在了身侧,抬眼间便与迎面而来的那道冷峻身影相遇。 第一百八十二章 错身而过 对方眉眼净亮,鼻高唇薄,穿着一套橘色西服,整个人俊美非凡,气质惊人。 她顿足看着对方,嘴唇蠕动着想要说什么,但是触及对方冷漠无情的目光后,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对方也见到了她,虽然知道自己会见到她,但是却没有想到自己会见到这样光艳照人的她,看来没有自己她活得是那么的丰富,那么的美好。 当他的目光掠过她身侧的巫胜时,心头最后一丝残念也熄灭了。 他派人查了这个号码,正好是巫胜的。 他约尹婪的那一天正好是华景笙一行人来纽约的前一天,如今他们聚集在一起了,让他不相信也没有理由再欺骗自己了。 原来自己自始至终都没有入过她的眼,进过她的心。 尹婪以为宁欧会对他说什么,但是没有想到宁欧对她视而不见,直接与她错身而过。 她捂着受伤手臂的那只手梦的收紧,一股剧痛从手臂蔓延至脑海,可是她却浑然未觉,目光直直追着宁欧的背影,难舍难分。 “你希望你的手废了吗!”温斯见尹婪的目光紧紧追着宁欧,手无意识的揪紧了骨折的那只手,登时一怒,大声喝道。 尹婪这才回神,才觉疼痛剧烈,宛若剜心,让她微微红了眼,“真的好疼啊。” 温斯见尹婪这样子就知道宁欧才是入了她的心的那个人,心头泛起涩涩的疼,压制想要揽着她的冲动,冷眼旁观着没有出声。 巫胜并肩走在尹婪的另一侧,听闻两人的对话,目光若有所思的徘徊在了三人身上。 宁欧独自走入内厅,望着里面围着圆桌坐了一圈的人,眉目不动,但是目光掠过另一侧的华景笙时,倏的顿住。 “宁先生。”尤曼见到宁欧走进来,立刻起身去迎。 烈老也随之将目光投向走来的宁欧,年轻俊美,气质张扬,身上却沉郁着一片隐而不发的坚韧之气,的确很像……阿瑟。 蓦地望着他的目光微微一暗,复杂而隐晦。 一直坐在圆桌旁边的人看着今晚来的两个人,虽然都是年轻人,但是却都是了不起的人物,一个曾是黑白两道通吃的鹰门门主,一个是横行意大利与德国的黑道大人物。如今整个世界格局都在发生着变化,美国的市场更是千变万化,越来越不好控制。这两个人加入到了这片市场中,到底是为了稳固市场,还是为了瓜分市场呢? “尤曼先生。”宁欧礼貌的对尤曼笑了笑,算是回应。 “请坐。”尤曼让出了自己的位置,十分自然的坐到了他的副手位置。 其他人见华景笙与宁欧都纷纷落座在了左右为首的位置上,大家都各自交换着眼神,等待烈老接下来的话。 一场看不见的风暴蓄势待发,一场不见鲜血的腥风暗暗凝聚。 楼上已经被医生检查过的尹婪被强行帮上了固定绷带,因为医生说她的手骨断裂过,如果这一次不处理好,会影响那只手的正常使用。 如今的她多少有些自暴自弃的性质,对于这一切不是很上心,但是巫胜和温斯却十分在意,拗不过又不想掉着手,所以她才选择了固定的绷带。 等到医生离开之后,尹婪虚软的靠在了沙发上,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沉思。之前与宁欧那样的错身而过,让她十分的心伤,从她被温斯掳走开始她与宁欧中间似乎有回到了当初对立的时候。 与他在华景笙着陆的地方相遇是意外,如果她知道宁欧那天会去埋伏华景笙,她一定不会现身。 同时她的心里也有疑惑,为什么她被温斯带走,一直没有宁欧找她的消息。 “你的手怎么伤的?”巫胜望着近日来瘦了许多的尹婪,眼中有着疼惜。 尹婪低头看了看手臂,淡声答:“那天晚上被劳伦的人埋伏,我不小心从楼上摔下去了。” 说着她的目光望着站在阴影处的温斯,低声道:“你们那天晚上为什么会去劳伦那边带我走?” 温斯的身子轻轻靠着墙,双腿交叠,闲适而孤傲,“我不知道,是叔叔安排的。” 尹婪蓦地想起他撑着病体,出现在她面前,亲手将她放走那一幕,信了他没有再追问。 “五哥,你怎么来了?” 巫胜望着尹婪与温斯感觉两人之间似乎流淌着某种似友谊又非友谊的牵绊,斟酌了一下,答:“如今意大利那边没有什么大事,我就过来帮景爷了。” “你的伤怎么样了?”尹婪记挂的问道。 “没事了,早就恢复了。”巫胜说着,凝视她,“我知道之前景爷冤枉你了,让你受委屈了。” 尹婪无谓的笑了笑,表示不在意。 “小尹,我说的委屈不只是我的事,你现在还是没释怀吗?”巫胜碍于温斯在场,很多话不能明说,只能暗示。 因为他清楚的捕捉到了尹婪对于景爷的抗拒,这是之前不曾有过的。 之前的事似乎成为了她的心结,让她无法释怀。 尹婪听闻巫胜的这句话,知道他暗示的是什么事,突然间心头有些不是滋味,她望着温斯,低声道:“温斯,可不可以先出去一下,我有事要跟五哥说一声。” 换做是以前,温斯不可能会留着他们两个人在这里密谋。 但是现在他却点头,自动走了出去。出去的时候还特意叮嘱尹婪,“我就在不远的地方,有什么事叫我就是。” 对于温斯这样的叮嘱,尹婪有些意外,她一直以为她和他之间就如水火不可能有和平共处的一天。随后想到他家里的那个医生,心头隐隐明了。 有什么事情,能够瞒得住他呢! “好。” 待温斯出去之后,巫胜坐在了尹婪的身旁,压低声音道:“小尹,如今人心难测,身处我们这样环境的人有着诸多的难处,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纵然是景爷也有他的极限,他不是神,你能理解吗?” “五哥,如果你今天还是想要说服我放下,那你不用说了。”尹婪目光直视他,真诚而坦然,“因为我已经不在意了。” “真的?”巫胜不是很相信,尹婪心思敏锐,情感细腻,看起来像是什么都不在意,但是一旦伤了便是永久的疤痕,很难释怀。 “真的。”尹婪点头,“只是五哥,我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怎么了?”巫胜想起之前尹婪与宁欧之间的暗波,心头有着不好的预感。 “五哥,很多事情没有对错,也没有是非,只是真的立场不同,追求不同。我两度经历生死,我不想过这种生活了,我觉得好累。”尹婪重新靠在了沙发上,这些话她没有办法跟华景笙说,也没有办法跟宁欧说,更不可能跟温斯说,憋在心里很久了,只能对巫胜说。 巫胜看着疲乏的她,这是那么多年他第一次在她身上读到了无奈与失望,“小尹,可是现在景爷需要你。” 尹婪听闻巫胜的话,忍不住笑了一声,不是嘲笑他,而是对命运的安排的嘲讽,“五哥,你担心的终于成为了现实,我……”她说着深吸了一口气,吐露了压抑在心头许久的秘密,“我爱上了宁欧。” 说完之后她抬起头放在额头,遮住了自己眼中的悲伤与无助,继续道:“我已经努力的克制过了,但是还是不行,绕了一圈还是绕了回来。五哥,我真的努力过了。” 巫胜听闻尹婪亲口承认了这份感情,承认了心上的走失,心亦是一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今景爷对她的关切与情愫越来越明显,他以为尹婪陪在景爷身边那么久,两个人在一起是顺理成章的事,但是没有想到一次叙利亚之行,尹婪对这份守护失去了信心,转而阴差阳错与宁欧之间越缠越紧,到了如今情意相许的地步。 但是感情的事就是这样,半点不由人。如果人力可抗,又怎么会那么多的悲剧。 可是如今景爷与宁欧之间的关系依然对立,而之后会对立得更加厉害,尹婪夹在中间必然要受一番煎熬,他也不忍心。 “五哥,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办?”尹婪望着沉着脸不说话的巫胜,一直不曾显示的脆弱开始露出了一角,眼下华景笙与宁欧之间的局势,她也看得分明。 美国市场是他们共同的目标,之后为了它,两人必然会有一番龙争虎斗。 “小尹,宁欧呢?宁欧的态度是什么样?”巫胜虽然觉得情势不容乐观,但是也不是没有回旋之地。 “他……”尹婪想着先前两人见面,形同陌路,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沉思半天后答:“挺好的。” “你能确定他是真的爱你吗?”巫胜心里含着担心,如他们这样行走在功利场,穿梭在生死线上的人,更多的时候是自私的,不会全心全意的为一个人。 他宁欧真的是爱她吗? “我觉得是。”尹婪肯定的点头,宁欧对她的心不会是假的。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话已至此,巫胜知道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他想知道尹婪接下来会做什么。 “等宴会结束,我想去找他。”尹婪目前只能想到这一步,宁欧比她先知道她中毒的这件事,她想先知道这个毒到底好不好解,她还有没有以后。 巫胜听闻尹婪坚定的声音,暗暗叹息,沉默了半晌,才道:“宴会过后我会想办法拖住景爷,但是小尹,这件事我希望你能慎重的考虑,因为一旦你迈出了这一步,你很有可能再也回不来。” 景爷不会原谅一个连心都走失的人,更不会再接纳一个已经没有忠诚可言的人。 纵然这个人是她。 第一百八十三章 声东击西 黑夜是可以遮掩一切行动的保护色,在它的羽翼下秘密行动显得更为顺理成章,且毫无阻碍。 鹰门总部 休息的一天一夜的阿莺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张开眼,利落的从床上翻身下床。随之而落的便是一柄寒光凛冽的长刀直直扎在了她之前躺着的枕头上,她单膝跪地,一手撑在地面,当即撑身踢腿,将站在床边的黑影扫到了地上。 黑影本以为胜券在握,没想到对方敏锐度那么高,竟然失手了。被对方扫在地上之后,反手将长刀握紧,朝后方插去。刀尖却赫然扑空,回身之时正好看到被一阵风带起的窗帘兀自游曵。 低头一看,猎物已经逃到了地上,而且高声对前方守卫的人喊道:“全体戒备,有人潜入了!” 话音一落,藏身在四周戒备的人齐齐扣动了枪靶,对准了他这边。在枪声刚起的时候,他快步朝另一头奔跑,从那边的窗户中钻了出去。 阿莺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死,知道今晚不太平,即刻拔腿朝张寻蓦所在的主楼跑去。 张寻蓦正在陪同技术人员拆卸尹婪的手机,因为第一条视频显示的时间是宁欧第一次带着她出去的那天,而那天他们去的是帝国大厦,见的都是美国这比较有势力的人,他们的聚会是十分保密的,安全措施极好。这个手机有着明显的窃密装饰,他想知道它是怎么躲过电子设备的检测送达尹婪身边,这样说不定以后哪天他们也能派上用场。但是还没检测出结果,就听闻外面响起了枪声,他脸色一变,i叮嘱技术人员继续拆卸后快步从里面走了出来。 回到会议室正好与推门而入的阿莺相遇,阿莺立刻汇报情况:“张少,我们这里被人潜入了,刚刚有人到了我的房间差点杀了我。” “你看清对方的面容了吗?”张寻蓦听闻之后,一边打开电脑,一边询问。 “没有,房间太黑,而且对方一身黑色,五官都没有露出来。”阿莺摇头。 待电脑打开,张寻蓦即刻调去整个鹰门总部的视频,却发现好几处较为关键的地方都被人用手段遮挡了,或者被破坏。当即沉了脸色,“立刻戒严,不允许任何人出去!” “是。”阿莺立刻走到打开鹰门内部的通讯装置,向四周的人传达这个命令。 然而两人的话音刚落,后方传来了一声玻璃被落地的声音,同时回头就见到一个黑色劲装的人正纵身从破口处跃进来,身子轻巧的在玻璃碎片上一滚,目光明净的锁住了他们。 阿莺之前从守卫的人手里抢了一把枪,当即瞄准那人开枪。但是那人身形极快,跳跃着躲开了她的子弹轨迹,同时欺身朝她这边掠来。见枪伤不了他,阿莺立刻冲过去截住他。 而张寻蓦抱起电脑朝阿莺那边跑去,两人交错,阿莺的身子一跃而起,将后方同时跃起的人抬起的腿压住,紧握成拳的手直直砸向那人的面门。 那人的脚被限制,眼看阿莺的拳头又招呼了过来,当即甩出另一条腿,身子往下压着,踢开了阿莺的手。 两人受力,同时后退着分开。 阿莺伸手捏了捏还没有恢复的肩膀,活动了一下,大喝了一声又朝那人追出去。 张寻蓦抓住两人缠斗的机会,从会议室出去。外面的长廊灯火明亮,但是却悄寂巫胜。他的跑步声聩若洪钟的在走廊上响起,生生盖住了外面此起彼伏的枪声。然而没跑两步,一记寒光转折着从屋顶上飞旋而下,直逼他的面门。他躲之不及,当即拿起电脑挡开了那道匕首。同时一记腿风又从上方横劈而下,一脚踢飞了他的电脑,落在了他的胸口。另一条腿横甩着砸在了他的额侧脸,他来不及防御直接被对方踢得横飞了出去,摔在地上后直直往角落处滑去。 他撞在墙上后停下,觉得整个右脸都处于发麻的状态,伸手擦了擦湿润的嘴角,低头一看手背上果然有着一片鲜红。凝目看着步步走来的人,对方也是一身紧装,身形魁梧,四肢有力,看起来像是一个男人。对方有着一双黑色的眼睛,眼中凝着一片死寂的杀气,将他视作了猎物,准备猎杀。 “谁派你来的!”张寻蓦一手撑墙,一手撑地的站了起来,温隽的脸上尽是肃穆之色。 “死神。”那人的声音嘶哑低沉,像极了野兽的呜咽,说着就冲刺了过去。 张寻蓦见对方猛烈的冲了过来,身影与脚步几乎都带上了风,左脚往前迈了一步,右脚抵在墙根处。双目紧紧盯着那人。 他破风而来,距离他一米处便爆燃跃起,双膝曲起,面色肃杀的朝张寻蓦顶去。 张寻蓦见状,抵在墙根处的右脚发力,往前迈着的左脚收回踏在后方的墙上,整个身子往上提,避开了对方双膝的那一记攻击。 眼看那人落在了他的下方,他借力往外一跃,同时一手抓住了对方的头巾,一手反扣住对方的下巴,趁对方反应不及落地就给了他一个过肩摔。 黑影被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因为力道过大,他还被余力推着滑行了两米远。 外面的枪声渐渐激烈,宛若新年之夜的鞭炮声,没完没了的响起。 张寻蓦轻轻喘着气,盯着那个人,知道对方一定是有备而来,但是他却猜不透对方的身份。 在美国他们得罪的人不多,除了烈豹家族的人,想要置他们于死地的人不多,但是在这个功利场不是你不得罪对方,对方就不会杀你的! 为了可能冲突的利益,各种刺杀也是屡见不鲜。 一番试探,张寻蓦觉得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便暗暗将手伸到后方,为了保护自己,他一直有藏枪的习惯,那柄枪是特意制作的,很小也很隐秘。 黑影翻身跃起再度冲了过来,时间不多,必须尽快达到效果。 张寻蓦一动不动,身子紧绷着,目光精明的盯着对方,而后在计算到距离足够之后。他放在身后的手猛然间挥出,手中拿着一根筒状的小枪,瞄准对方后开了枪。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正在奔驰而来的身影却在突然跃起的那一刻,骤然没了身影。 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从枪口飞出的子弹直直飞行,打入了前方的墙面,凿出一枚明显的小洞。 他担心对方耍诈,警惕的扫视了四周,却发现上下左右皆没了对方的踪迹。 同时后方的阿莺也打开会议室的门冲出来,“张少,你看到有人从这里出来吗?” 张寻蓦握枪的手放下,摇头,“没有。” “那他们时凭空消失了吗?”阿莺震惊,因为跟她交手的黑影也是朝门口冲过来的,但是她追出来之后却不见对方的踪影。 “看来是的。”张寻蓦将枪重新放在了身后,朝她走过去。 外面的枪声从之前的激烈交战变为了零星的破空声,似乎也进入了尾声。 不多时,负责外面安全的人冲进来见张寻蓦与阿莺都在,当即便开口:“张少,敌方已经撤退,我们的戒严需不需要撤销?” “先不撤销,对方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我担心有诈,你还是派一队人将四周搜寻一下再决定。”张寻蓦觉得对方举止十分诡异,但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对方的目的何在,所以还不敢掉以轻心。 “好。”那人得令,转身走了出去。 “这些人怎么跟鬼魅一样,来无影去无踪!”阿莺想着对方的诡异,不由惊叹。 她的话却让张寻蓦茅塞顿开,“有一种人的确可以做到。” “什么人?”阿莺一时没想起。 “东瀛忍者。”张寻蓦面色一沉,暗声答。 阿莺听闻他的回答,震惊了一下,东瀛忍术一直十分有名,但是能够学到其中精髓的人少之又少。之前跟他们交手的人行刺能力都不低,而且极为擅长隐藏自己的气息,还能飞檐走壁,一定不会是下忍。那么又是谁能一次性派出两名中忍出来呢?那对方的手里还有多少这样的忍者?会不会还有近乎绝迹的上忍呢? 这些都不得而知。 “那张少您认为,谁的身边会有忍者呢?” 从她这些年掌握的资料显示,在如今这些势力中几乎没有人拥有这样的诡异的力量,她不知道是谁。 张寻蓦摇头,“这就需要细查。” 他们正在提防着那些忍者去而复返,同一时间,正在出席烈豹家族所谓的社交宴会的宁欧却突觉一阵不对劲。没多久,守在外面的赤火便悄声从外面走进,来到他的身边将手机里接收的由总部发出的求救信号递给他卡,登时宁欧的脸色就变了。 但是他忍住了,示意赤火先出去等,他的目光暗暗扫过坐在这里的人,最终将目光盯在了华景笙的身上。 这里的人虽然有着眼红他们鹰门的,但是能够真正跟他叫板的人却不那么多,毕竟如今的鹰门不比当初那般将就规矩,这些人都是混迹在这个场子里的前辈,想得多,考虑得多,在第一次见面不会轻举妄动。但是华景笙不同,他们一直在交战,甚至一直处于你死我亡的对决中,他不会有那些人忌惮与顾虑。 第一百八十四章 料想不及 华景笙原本正在听闻其他人阐述自己对之后美国市场的发展,察觉了宁欧不怀好意的凝视,淡淡的将目光挪过去,眼色交锋,硝烟乍起。 坐在两人中间的烈老瞬间捕获这类危险的气息,当即厉眸扫过两人,见两人分毫不让,担心他们会打起来,当机立断道:“大家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但是眼下还需要从长计议,今晚主要是让大家来放松一下的。我为大家准备了一些私藏的好酒,大家先休息一下,我们再继续。” 他的话音一落,宁欧与华景笙同时起身,宛若针尖对麦芒般斗争着。 两人一起往外走,烈老本有意跟宁欧亲近,便不放心的追了出去。见两人匆匆走到外间,正要有所动作时,正要吩咐四周的人见机行事。 不想里面异变突起。 他们之前所坐的圆桌所对着的那面防弹玻璃,瞬间被一记攻击力极强的枪炮轰裂。巨大的落地窗玻璃宛若倾泻的瀑布轰然而下,激起了地面玻璃水花。 “啊!”坐在靠窗位置的人发出惊恐的尖叫,抱头鼠窜。 内厅的人听闻这一声巨响,也是大惊失色。眼看内厅华丽的灯火因为那一声暴击震得没了光彩,顿时心乱如麻,所有人盲目的在幽暗中横冲直撞。 “头儿!”守在的赛斐立刻冲上前护着华景笙,带着他往外走。 “门主。”宁欧身旁的赤火也不甘落后的护住了宁欧,将他带离危险。 烈老的人也反应得极快,尤曼同时上前护住了他,架着他往外逃。 外厅跳舞的人听闻这一声响,一边尖叫,一边混乱的逃离,将原本想要控制场面,让他们有秩序的逃离的人冲撞开,仓促而逃。 还呆在温斯房间中的尹婪与巫胜也听闻了这一声巨响,两人纷纷色变。 巫胜起身从窗户往外看,就见到下方的人群泉涌般的冲了出去,脸色都是惊骇的表情。 而温斯打开了房门,面色严肃的望着他们,大声道:“跳窗!” “外面发生了什么?”尹婪见温斯进来之后直接关上了房门,还上了锁。 “有人拿着枪上来了。”温斯靠近她后才低声回答。 尹婪望着锁住的房门,虽然下方的尖叫声震耳,但是楼道上的脚步声的确也十分明显,当即起身。 巫胜也听到了温斯的话,四下张望看有什么办法能保证他们会毫发无伤的从三楼跳下去。 势力在洗牌,有人要重新掌控美国的势力,冲击宁欧与华景笙,还有烈豹家族。 然而让尹婪没有想到的是,当巫胜正在窗边找寻着可以捆绑在窗沿上滑下楼去的借力工具时,站在她身旁的温斯突然整个人朝巫胜冲过去。巫胜想着尹婪在就没有堤防温斯,当后背一股冲力来袭的时候,来不及回头看就被它撞得整个人往外坠去,重心一倾斜,他砸到了玻璃上哗啦一声玻璃破碎,他的身子便随着碎片一起飞出了窗口。 “五哥!”尹婪也没有想到温斯会那么做,整个人先是懵了一下,而后风般的冲到了窗口。 便见到巫胜面朝下摔了下去,心胆欲裂之时,又见他砸在了几个慌乱逃窜的人身上,那些人承受着他的重力与坠力,横七竖八的趴在了地上,而他因为有人肉垫子没有受重伤,只是起身时步伐微微酿跄。 “温斯!”她含着一股愤怒回视,站在一旁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扶在窗沿的温斯,一个想要杀了他的念头晃过。 温斯白着脸,牵着她的手径直往外走。 “放手!”尹婪不愿意跟她走,挣扎着。 “你已经没有退路了。”温斯揪紧了自己的心口,却也不肯松开握住她的手。 “你们今晚又瞒着我做了什么!温斯,你利用我做了什么!”尹婪说到后面,几乎歇斯底里的吼了出来。 温斯见尹婪激动了起来,抿着唇没有吭声。打开了门朝着外面握着枪正在等待他的人招手,那些人立刻围拢过来,将他们簇拥着朝另一边走去。 尹婪见他们围拢过来,冷笑:“这就是你告诉我的,外面有人在埋伏!”而后她抬起另一手帮着固定绷带的手,狠狠的扇了他一个耳光,“温斯!你混蛋!” 温斯没有防备,被她一巴掌打得身子酿跄,如果不是身边的人眼疾手快扶住了他,他就摔在地上了。 那人见尹婪对温斯出手,立刻示意四周的人架住她。他们不如温斯知道她的手受伤,反手将她架着,脸上毫无怜惜之色。 尹婪的伤手被扭,疼得倒吸了一口气,但是望着温斯的目光却是既怒又恨。 温斯见尹婪脸色因为疼痛而变,正好出声让那些人松手,却又触及尹婪那近乎仇视的眼神,便狠了心不去管。伸手扶住身旁的那个人,低声道:“走。” “温斯!”尹婪挣扎着想要再骂他,但是一痛伤手就跟被人生生扭断一般的疼,让她难以忍耐。 加上架着她的人担心她会再度失控,一记手刀劈在了她的脖子上,而后她整个人就软了下去,劈昏她的人作势将她扛在了自己身上,一行人按着之前计划好的生路离开。 而下方起身的巫胜回头见上方已经毫无动静,登时便了脸色。正要举步再上去,不想上方突然再度发生一声剧烈的爆炸,那些被困在里面还没来得及逃跑的人瞬间化作了大火中的一具焦骸。 巫胜站着被气浪掀出去,再落地的时候,正好落在了护着华景笙往外走的赛斐与莫森脚下。 赛斐本以为落下的是一具被炸飞的尸体,正要抬腿踢开,却发现对方在动,而且身形十分熟悉。 莫森见赛斐没动,他没动,眼睛骨碌碌的盯着地上的人。 “阿胜。”华景笙一眼认出了巫胜,当即出声。 巫胜听闻华景笙的声音,惊讶抬头,触及华景笙沉毅的面孔,当即出声道:“景爷,小尹被温斯带走了!” 这句话一出,不只是华景笙这边的人愣住,就连距离华景笙不远的宁欧也听闻了。 他是为了监视华景笙,准备在路上跟他交手的,但是却没有想到会听到这个消息。 “怎么回事?你不是跟着她的吗?”华景笙面色倏的沉郁,语气含着一丝怒火。 “楼下发生爆炸,楼上被人围困,我正在找寻最安全的方式跳窗就被撞下了楼,没多久楼上就发生了第二次爆炸。”巫胜呼吸微乱,但是语气却不乱,见华景笙听闻第二次爆炸脸色又是一变,立刻补充道:“但是我想小尹不会有事,温斯会带走她的。” 说完之后,他的目光下意识的瞥过不远处的宁欧。 宁欧被他看了一眼,瞳孔为微微一缩,却不动声色。 这时,烈豹与尤曼也在一群人的保护下走到了他们所在的泳池旁边,看着好好的房子被一次接一次的爆炸炸毁,两人的脸色十分不好看,因为随着这栋房屋被炸毁的,还有他们的脸面与声誉。 “烈老啊!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只是来参加一个宴会,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您可能要好好给我们一个交代!” “对啊!烈老,我们差点把命都交代在这里了!不会是您要黑吃黑吧!” “烈老,这件事我们不会善罢甘休的,不管是什么样的经过,这件事都是您的责任。这一看就是安排好的,而且是针对您的,是您把我们坑进去了,如果你不能给我们交代,那我们也只能自己找交代了!” 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的人已经失去了往常伪装的谦逊,一个个撕下了伪善的面具,口口声声威胁着烈老要交代。 烈老听闻那些口不择言的话,气得一张老脸通红,但是眼下还有华景笙与宁欧在,他纵然有心想要杀了那些人,也不敢过于放肆。 尤曼见烈老被气得说出话来,登时怒了,“你们不要信口雌黄,这件事我们烈豹家族也是受害者!说不定还是你们其中的某一个人想要谋害我们呢,所以故意在混淆视听,想要让我们内讧呢!”说着他猛地拔出了枪,他们四周的随从见状纷纷拔枪,对着那些人,“不管这件事是怎么回事,我们烈豹家族都会查个是水落石出,也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但是现在为了保证我们的安全,你们就必须证明你们的清白,否则我立刻杀了你们。” 之前还议论纷纷的人被尤曼的人拔枪相对,齐齐变了色,之前他们被死亡的恐惧冲昏了头脑,才会说出那一番没有根据的话,眼下被对方抓住把柄这样威胁,这才找回了理智。 正要开口解释,却听烈老大声一喝,似是十分不悦:“尤曼!收起枪!不能胡闹,这件事是我们烈豹家族有错在先,我们应该给大家伙一个交代。” 尤曼被烈老这般吼,有些不平,但是却还是收回了枪。 其他人见烈老没有追究他们的失言,当即感动。纷纷为之前的口不择言道歉,“烈老说的是,我们完全赞成烈老的意思。” “对啊!对啊!这件事我们无条件相信烈老的话,相信刚正不阿的您一定会给我们一个交代!” “是啊!是我们口不择言,让烈老委屈了,真是抱歉。” 见到这样,烈老与尤曼这才缓缓放松了一口气,眼下这件事超乎他们的意料,不能节外生枝,免得引起更过不必要的猜测。 宁欧冷观着他们的演戏,冷不防的开了口:“烈老,我怎么觉得您那边少了一个人。” 第一百八十五章 错杂,混乱 这句话一出,一直没有发现不对劲的烈老这才仔细看了看自己的人,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 尤曼认真的看了看四周,也是那时才发现不对,“莫尔呢?他怎么没有和我们在一起?” 华景笙听闻尤曼的话,隐隐意识到了什么,目光掠过上方已经燃烧成一片火海的别墅,望着还在沉思的烈老出声道:“烈老,既然这里已经变成了废墟,那我就先走了。” “华先生。”烈老想到今晚的目的还没有达成想要挽留,不想华景笙说了辞别的话后就转身离开。 “烈老,那我也先走了,之后有机会再聚。”宁欧见华景笙要走,跟着道别。 “宁欧。”烈老望着宁欧也要走,心下一急,忘记了两人之间的疏离,张口唤了宁欧的名字。 宁欧见烈老指唤他的名字下意识看了他一眼,而后没有多想,颔首答:“告辞。” “宁先生,我们还有事要跟你商量,能不能请你去我们的总部一趟?”尤曼见烈老不想让宁欧走,也出言挽留。 宁欧欲转身的动作停了一下,回头望了他们一眼,没有答应,“我今晚还有其他事要处理,下次有机会一定亲自登门拜访。” “好,一定有机会的。”烈老望着他语重心长的说道。 宁欧听闻烈老别有深意的话,当即沉了眼色,随即淡笑离开。 华景笙与宁欧一走,其他人也惊魂未定的请辞,这件事有着烈豹家族撑着,一定会有结果,眼下这里的情况实在不稳定,他们不敢冒险久留。 待那些人一走,尤曼扶着烈老也往外走去,两边的保镖将两人护送着朝外面走去。 庄园外围三百米远的一处高塔上,一个举着望远镜静默望着那片火海的人背倚着漫天的黑暗,身形笔挺得像一根擎天之柱支撑在了天地之间。深棕色的眼睛迎着火光,淬染上了灼目的火焰之色,最纤薄的嘴唇微微轻抿,“他们真是命大,这样都能安然无恙。” 他的身旁站着一名穿着红色紧装,金发碧眼的欧拉,她虽然看不到现场,但是从那片火光中也知道那边损失惨重。想到将自己逼入绝路的人在现场,心头翻涌起一股恨意,请示道:“主人,需要我派人追杀他们吗?” 方元淅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轻轻摇头,“不用,今晚我的目标本来就不是他们,只是觉得这样大的阵势都没能杀了他们有些可惜,不过来日方长他们不会每次都那么幸运。” “那我们接下来是做什么?”欧拉以为方元淅今晚是起了要杀华景笙与宁欧的心,但是没想到他竟然不是。 “虽然他们没死,但是也有其他人死了,你说群龙无首我们能做什么?”方元淅轻轻侧脸,那双淬着火的眼眸深深的看向欧拉。 欧拉瞬间明白,群龙无首自然要取而代之! 没想到方元淅竟然想得那么远,看得那么透,一开始就要拿下这些死去的大佬的地盘,不过只有这样才能最快被那些自视过高的人看在眼里。 有了权势,才有资格谈论生死。 后方传来一阵脚步声,方元淅对欧拉吩咐道:“你先退下,我有客人来了。” 欧拉点头,无声退下。 黑暗中一道高大的身影缓缓走来,缓缓从身后的那边黑暗中抽离,踏入了朦胧的月色中。 四周的山树因为之前的暴雨冲洗,弥漫开一股冷涩的清寒感,吸入肺腑觉得森冷怡人。 “我以为你会趁乱杀了阻碍你的人呢。”方元淅望着来人,深棕色的眼眸散开了一抹笑意。 “我以为你会代劳。”那人轻声回答。 “可是我对烈豹家族不感兴趣。”方元淅转过身,淡然的望着他,“要知道我能帮你做到这一步,已经是你难得的机会了,莫尔先生。” 莫尔听闻方元淅的话,脸色冷了几分,“我们只是连盟,你没有资格要求我做什么。烈豹家族的事既然你不敢兴趣,那就不要管,该怎么做我自有分寸。” 方元淅听闻莫尔渐显强硬的话,无谓一笑道:“莫尔先生,似乎有些生气。” “我今天听说,劳伦被人杀了,他的势力归属到了黑音党手里,不知道这件事方先生知不知道?”莫尔的声音冷冰冰的,含着一丝质问。 方元淅收起了笑意,那双棕色的眼睛深深的凝视莫尔,声音含着许许寒意:“这件事莫尔先生不必在意,毕竟这不是大事,并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合作。” “这么说这件事你是知情的!”莫尔望着方元淅宛若深潭的眼眸,语气重了几分。 方元淅轻轻扬眉,没有否认。 莫尔上前迈了一步,浅蓝色的眼睛含着更浓的怒色,“他也是你之前的合作伙伴,你竟然真的杀了他。” “我们的确是合作伙伴,但是我也有不能触碰的底线,是他先坏了我的规矩。”方元淅低喝道,而后见莫尔满目的厉色,突然又笑了出来,“莫尔先生是在担心我会像对劳伦那样对你吗?还是莫尔先生想要学劳伦那样来对我?” “那他到底做了什么?”莫尔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正常的表情中总是含着一股毁灭的孤绝,让人感觉他有些病态。 方元淅只是微微眯了眼,他做了什么? 眼前浮现比脚下那片大火还要厉害的火势,一张被火光与热汗熏热的脸,含着一股绝望与悲极的愤怒牢牢地盯着他,嘶哑道:“为什么!我明明只是按照你的说的在做,并没有做什么对你不利的事!” 对方的撕狂落在他的眼中撩不起半点涟漪,他静默的看着对方,觉得还差了点什么。沉思了半天后,目光落在了他的手上,倏的目光一厉。 惨绝人寰的惨叫声划破了火海,直窜上空荡的云霄。 如他所说,其实对方什么都没做,只是在按照他的提醒在做事。 唯一出格的就是对尹婪开了枪,让她摔到了地上,骨折了手臂。 莫尔见方元淅沉着脸不答话,那张俊朗的脸映着从厚重云层下弥漫而出的月光,显得十分苍白,不由继续问道:“你既然有杀了劳伦的实力,为什么还要对其他人下手?” 如果他只是想要权势,已经拥有了劳伦的实力的他足以站在与那些人齐平的地方,跟他们谈条件。 没有必要在背后使阴招。 “我自然有我的用意。”方元淅不愿正面回答,要对抗华景笙与宁欧,只是一个劳伦怎么够。 他死里逃生,满腹仇恨的回来,为的就是将两人一击即死,否则他又怎么会蛰伏了那么久呢! 莫尔望着心思诡谲的方元淅,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懂眼前这个人,起初他以为他要的就是权势,想要趁着美国市场处于混乱的时候分一杯羹,但是眼下他却不那么认为,对方的心思太难猜,而且不按厂出牌,突然间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跟这样一个人合作,是正确还是错误。 可是眼下的他没有选择,烈老与尤曼有已经做出了选择,如果他再不做打算,他很快就会被逼得走得无路。 温斯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而这即将走到最后的期程却是最难的,他不愿意温斯到最后还处于那么痛苦的状态,他必须做点什么来为他们谋得后路。 可是他却是那么的不相信眼前的合作伙伴。 “你这两天先稍安勿躁,很快你就有资格跟你的那些六亲不认的亲人叫板了,到时候他们不可能再小瞧你了。”方元淅见莫尔不说话,忽而又展开了笑颜。 莫尔听闻只是淡淡的点头,“好,我知道了。” “你们这段时间先不要露面,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两天后我会派人去找你的。”方元淅叮嘱道。 “好。”莫尔点头。 一道不算平整的山路上,一辆吉普车正在行驶,车内的人随着道路的起伏而颠簸着。 昏迷的尹婪在颠簸中微微恢复了一丝意识,慢慢的转醒,而后睁开了眼。入眼的便是一片白皙的皮肤,以及一阵温暖的皮肤相贴。她愣了一下,随即发觉自己是靠在了某个人的身上,立刻起身,才发现那人是温斯。 此刻的他双眼轻闭,细致的眉头轻蹙着,脸色苍白着,似是还是有些不舒服。 感觉肩头一轻,他悠悠的睁开了眼,便望入了尹婪的眼中。 “我们要去哪里?”尹婪扶着依然发疼的后颈,知道一定是之前的保镖打晕了她。 温斯见她揉着后颈,想要挪动身子,但是身体发软,动起来格外费力便不动了。 “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尹婪这才看向后方的车窗,这里已经不是繁华的都市,而是一片波峦起伏的山景,以及一片被夜色笼罩得辨不清颜色的山林,“我们已经出市区了?” “对。”温斯见尹婪的脸色一变,那双淡紫色眼睛轻盈的流转,汇成了一片细碎的光。 “温斯,我要回市区。”尹婪望着他,冷静的开口。 “不可以。”温斯拒绝得干脆。 “我要回去。”发生的爆炸,五哥又被他推下了楼,眼下不知道华景笙与宁欧的情况,而且她今晚还有话要问宁欧,必须回去。 “不行。”温斯坚持。 第一百八十六章 再见不如不见 尹婪见温斯坚持,作势要去抓前面的人,却被他一手按住。他握住她的手十分的用力,那双淡紫色的眼睛中蓄起了浓浓的杀气,“尹婪,我从来都不是怜香惜玉的人,你不要自讨苦吃。” 尹婪被他威胁,下意识将受伤的手往身后藏,温斯的话不假,他对她没有一次手软过,反倒是她每次都不忍伤他。 可是今晚她必须见宁欧。 “温斯,我们做个交易吧。”既然他带上她,必然是她有她的价值,那么谈判的资格总是有的。 温斯握着她的手没有松开,但是望着她的目光却冷了下去,“你想怎么交易。” “让我去见宁欧一面,说清楚了之后,我就跟你回来,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拒绝。” 温斯听闻她的话,目光蓦地一怔,而后点出了重点,“那说不清楚呢?” 尹婪没有想到温斯会一语道出她话里面的深意,她和宁欧之间怎么可能说得清楚。可是说不清楚,又能怎么样? 她还能怎么样? “不会说不清楚的。” 温斯听着她突然放轻的声音,心头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挠过,细细的疼着。 “今天你不是没有看到宁欧对你的态度,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他根本不想和你谈。” 尹婪的目光定格在半空,宁欧的态度她看得分明,但是她心里的话却不得不说。 “你也知道,我的时间不多。” 一句轻声细语的话却如一记重锤砸在了温斯的心头,时间不多! 他轻轻蹙眉,别开了落在尹婪身上的目光,对前方的司机吩咐道:“前方掉头。” “是。”司机没有疑惑,直接执行。 尹婪没有想到温斯那么容易就答应,惊讶的望过去,淡淡一笑,“谢谢。” 温斯没有看她,气氛陷入了沉默。 尹婪知道宁欧要回鹰门总部,特意让温斯的车靠停在了他回去的必经之路上,只是她不确定在她赶来的这段路上宁欧是不是已经回去了。 只能先等在路边。 十分钟过去,三十分钟过去…… 温斯低头看了看时间,见尹婪还在固执的等着,出声道:“再等十分钟,如果他还是没有出现,那我们就要回去了,不然天亮之后我们会连市区都出不去。” 尹婪回头凝视他,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十分钟一过,不管她愿意与否,他都会带她走。 她默声的点头,没有答话,目光紧紧的望着窗外。 不多时外面突然照射出一簇灯火,直直晃花了他们的眼。 尹婪立刻打开了车门,往下走去。 温斯见到尹婪这般迅速,睨着他那双淡紫色的眼睛望着驶来的车辆。 尹婪望着飞速驶来的车子,看不清车牌,但是随着车辆靠近,她认清楚了坐在驾驶座上的赤火,目光往后一掠就看到了仰靠在后座上的宁欧。 夜色在他白皙的脸上破开了一道光影,将他的眉目遮盖。 她沉了一口气,随即不管不顾的冲了出去。 一直盯着她的温斯见站在路边的她突然朝路中央跑了出去,当即骇得心跳骤停,快速的拉了车门站了出去。 “吱——嘎!” 一声急促的刹车声后,车辆骤停在了尹婪的身前。 他举目望去见尹婪完好的站定之后,这才喘出一口气,捂着心口,急促的呼吸了出来。 赤火原本好好的开着车,因为着急回去他的速度开得特别快,没想到路中央突然蹿出了一个人影,当即踩下了刹车。惯性让他险些撞在方向盘上,车子刹停之后,立刻破口大骂:“滚开!你是不是找死!” 后方休息的宁欧猝不及防被惯性一甩,整个人险些栽向了前方的驾驶室。听闻赤火的大骂声,抬眼望去,当那身耀眼的红裙入眼后,他的目光便被定格了。 赤火没有看清人,只看到红彤彤的一团,当即踢开车门下车。 “不好意思,我找宁欧。”尹婪见赤火气势汹汹的走下来,立刻出声。 赤火听闻声音才发现对方是女的,而且还认识自己的门主,怒火未散了些。待定睛看去认出对方就是不久前见过的尹婪,之前散去的怒火瞬间回拢,并且暴涨,“我们门主不想见你,请你让开。” “我要见宁欧!”尹婪固执的不让,同时目光透过挡风玻璃直直看向里面安然端坐的宁欧。 一旁的温斯见尹婪固执的要见宁欧,身子一弯,重新回到了车内。 宁欧望着外面的尹婪,两人的目光对视,仿佛缠合在一起了一样,牢不可分。他强行错开了视线,望见她绑着绷带的手臂,蓦地一滞,她的手臂曾经断裂过,所以她十分小心,没想到如今竟然再度骨折了。 不惜让自己骨折也要保护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只是他不明白,如果华景笙对她来说真的那么重要,那她为什么还要回来找他。 是因为捏准了他会原谅她,还是认为自己会无条件的纵容她。 “我们门主不想见你。”赤火见宁欧没有发话,便自动认为他是不见。 尹婪见状,一脚踏上了车头。 赤火立刻扑身过去,伸手拦住了她欲前行的腿,“尹小姐,你最好不要强人所难。” “我偏要!”尹婪不明白为什么宁欧不肯见她,难道他们之前的相许都是假的吗?还是他已经认定了自己是欺骗? 赤火见尹婪不识好歹,鼓足勇气不惜动手也要拦住她。 不想这时,宁欧却发话了。 “让她过来。” 赤火一听,怒从心头起,但是却不得不听,不甘不愿的放了手。 尹婪径直从车头的另一侧踩下,走到了宁欧所在的后座,拉开了车门钻了进去。望着那张俊美绝伦的脸,目光临摹着那张扬的轮廓,她轻轻叹了一声气,开口道:“为什么不见我?” 宁欧坐在另一边的座位上,两人之间隔着足够容纳第三个人的位置,淡声答:“因为没有必要见。” “没有必要?”尹婪凝眉,“为什么?” 宁欧忍着心头喷涌而出的怒火,不去看她,“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不清楚。为什么明知道我被温斯带走,你也不来找我。” “你真的是被温斯带走的吗?”宁欧听闻她的质问,游窜的怒火有些失控。 尹婪立刻敛目,察觉了不对,“是不是我被带走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宁欧的目光淬着火,寸寸蚕食着映入他眼中的她,从见面到现在她绝口不提之前为什么会出现在华景笙抵达纽约现场的事,也不解释掩护华景笙的事,却在责怪他为什么不理她。 “怎么,你还没有什么事不是瞒着我的吗?” 尹婪见宁欧真的生了气,抿了抿唇答:“你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 她不知道其中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怎么解释。 宁欧没有说话,直接上了手。之前悬挂着他特制送给她项链的脖子如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此时此刻恨不得一把掐死她! “尹婪,你当初为什么要答应和我在一起!为什么要降低我对你的防备!为什么你非要和我作对!” 宁欧的话问得深沉,问得无情,一字字一句句都充满了他对她的无尽怨恨。 “你认为我和你在一起是别有用心?”尹婪咬着唇望着他,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划了一道,疼得直直发颤。 她从来不知,原来心可以这样的疼。 “难道不是吗?你为了华景笙,连命都可以不要,你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呢!”宁欧冷笑,张扬的眉目尽是嘲讽之色,他费心想要守护的东西在她的眼中是那么的一文不值,他还有什么可说。 “当初我去接应景爷,是因为我知道有人要埋伏他,但是我没有想到那个人会是你。”尹婪见宁欧一脸的嘲讽,拧着眉也笑了出来,“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会相信你一直对景爷都放不下。” “我当初不是因为华景笙到去埋伏的!”宁欧见尹婪至今抵死不说之前的事,不提她私下联系华景笙那边的人的事,心头满是失望。 “那是为了什么?”尹婪的目光变得冷厉,“为了见证我的虚伪,见证我的欺骗吗?” 宁欧被尹婪的话气得说不出来话来,明明是她有错在先,但是这种先发制人的态度却让他觉得无力,空有一团怒火却不得发泄。 尹婪见宁欧不答,似是默许。笑意染悲,“我被温斯带走,你不闻不问,还在怀疑我别有用心。可是你呢!放不下对华景笙的怨念,你又把我看作了什么!我是华景笙的人,我的命是他给的,只要你要杀他,就必须先对付我。你明知道是这样却还是坚持着,我在你的心中到底是什么,我不敢去猜了。” “尹婪!”宁欧本来只是徘徊在她脖子的手瞬间揪紧了她的脖子,幽深的双眸充斥着漫天的杀气,道道血丝随着他情绪的变化分布在了他的眼球上,眼波流转血色纷华,“你竟然怀疑我!” “不是你先怀疑我的吗!”尹婪被他掐着脖子,语气有着毫不退让的决绝。 另一辆车内的温斯见到宁欧伸手掐住了尹婪的脖子,登时支起了身子,但是触及尹婪愤恨的目光,他又坐了回去。 如果尹婪怨了他,那她是不是就不会回到他的身边。 第一百八十七章 背驰 宁欧的表情十分暴戾,但是他的声音却嘶哑无比,字字泣血,“那天是你的生日,我满怀喜悦的回去找你,还提着我亲手做的蛋糕,等了你一夜。但是我等来的是一身是血的阿莺和阿蓦手里的一部手机,以及被温斯掳走的你。在之前我真的以为是温斯带走了你,但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你背着我还是联系了华景笙的人,还约好与对方在那里见面。你真的是被掳走的吗?你又真的是真心喜欢我吗?尹婪,你如果真的没有骗我,为什么又要瞒着我!” 尹婪在听闻手机的时候已经变了脸色,之后听闻宁欧的臆断也就没有那么在意了。 但是宁欧却很在意,见尹婪已经答不出话,他又将她按在了后座的车椅上,将她完全囚禁在了自己的眼波之中,“我送给你的东西就那么不值钱吗?你连敷衍一下我都不肯,直接把它扔了吗?” 尹婪被宁欧抵在车椅上,之前还想追问的心此刻已经步步龟裂,道道是伤,她不知道怎么去解释手机灯的事,也不知道怎么去改变宁欧对她的臆断,更不知道打破了这层误会得他们又该怎么继续。心思极恐之后,她伸出双手揪紧了宁欧的手,目光期切道:“宁欧,你是不是在找药人试药?你为什么要找药人吃药?” 宁欧本是怒火涛涛,听闻尹婪这一声毫无预兆的询问,当即愣住。见她眉目悲戚,揪住自己手臂的手那么的用力,想起自己之前大肆的找寻各种解药,想要解除她体内的毒,不由觉得可笑,断否认道:“没有。” 尹婪一愣,不死心的确认了一遍,“真的没有吗?” 阿莺不是说过他是为了她在到处找药人吗? 如果是的话,那么他就是知道了自己如今命不久矣的事,那自己或许还刻意自私一点留在他身边,她这一生孤苦无依,从未体会过被人珍视的感觉,也几乎忘记了幸福的滋味,但是呆在他身边这些美好宛若伸手可及,她希望自己的余生可以有他陪伴。 但是如果不是,就说明他不知道,既然他不知道,那自己又有什么资格逼着对方跟自己一起面对自己的死亡。 “没有,你以为我还会为了你做什么事吗!别做梦了!” 宁欧不知道尹婪已经知道了自己中毒的事,只是拗着一口气不甘心被窥视到更多的嘲讽,却不知他的这一意气用事几欲葬送了他们最后的缘分。 尹婪听闻宁欧两声决绝的否认,心头最后的期望粉碎成灰。 或许当初阿莺的话只是随口而言,或许这只是宁欧对外的障眼法,或许还有其他不能公布于众的秘密,但是却不是为了她。 如果是这样,她有什么资格让他陪着她痛苦呢! 想到这里,她放开了手。 “这么说,你没有做了。”她收起了眼中的悲伤,语气淡淡的。 “对,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为你做任何事。”宁欧见她的表情没有一丝起伏,试图报复性的想要用最狠的话激起她的变化。 尹婪的手放在他掐着她脖子的手上,而后支起了身子,目光依然与他相缠,却没了那份情绵,“那你放手吧。” 宁欧看着语气极淡的她,那双从未显露过太多情绪的眼睛此刻也是十分的冷静,心头不知不觉泛起了一股细碎的疼痛。纵然知道自己生气的原因,她也不肯解释一二,甚至连意图的辩解都没有。 她对他到底有没有过真心!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让我放手吗!”当初她也曾那么奋不顾身的缠上自己过,他以为这一次她也是为了缠自己而来,却不想不是。 “随便你怎么想,我来只是想跟你说说之前的事,但是你都知道了,我也就不说了。”尹婪的脸十分冷淡,但是她的手却眷恋的在铭记他的温度,“我是华景笙的人,从前是,现在是,或许以后还会是,我们……可能还是不合适。” 宁欧听着尹婪默认的话,听着她表着自己的衷心,听着她说我们不合适,心头翻涌起涛涛巨浪,作涌出阵阵裂痛,但是他的面色却如死水般沉寂。他缓缓的松开了手,望着尹婪的目光第一次不再那么深情款款,眼底一片冰冷,以至于染不上一丝一毫的情愫。 “滚!” 尹婪怔怔的收回了目光,不再去看他,或许从今天开始她与宁欧之间的缘分就真的断了。 也许,他们之间不曾有过缘分。 只是宁欧之前的坚持,让她误以为真的可以。 胸口扩散开一股闷闷的疼,她担心让被他看穿自己的不对劲,快步的走下了车。 守在外面的赤火见尹婪没有留下,回头去看宁欧,却见对方已经再度枕在了后座上,一张脸完全被藏在了黑暗之后,表情难辨。打开车门走了上去,望着往前走的尹婪,拉开了等在一旁的车,弯腰走了上去。 里面等待她的不是华景笙,变为了温斯。 他讶异的挑眉,尹婪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能够这般自若的周旋在几个男人之间,还能迷惑他们的心,太可怕了! 她上车之后,温斯便大方的张开了臂膀,想要借给她依靠一番。 但是尹婪不相信他,没有靠过去,静静的坐在了另一边。 “走吧。”温斯见状也不生气,对着司机吩咐道。 同时赤火也启动了车,朝着他们这边驶来。 两车相对驶去,却又沿着截然不同的方向奔驰着。 尹婪的目光还是不受控制的望向了后座的宁欧,两人之间兜转多次,她从未相信过宁欧真的爱上了她,但是却清楚自己的心已经偏离了方向。她不想沦落为他与华景笙相互运用的棋子,也厌倦了这样无休止的争斗,如果体内的毒真的无药可救,那么她宁可时日不多的自己就这样无声无息走向结局。 两车相错,宁欧隐没在黑暗中的身形清晰了倒映入了她的眼中,没有当初的惊艳,却有着亘古的温心。这一片生命之外的惊喜在冗长的生命中宛若昙花一现,短暂的让生命有了另一种温度。 她乘坐的车开始沿着来时路往外飞驰,身后的人彻底被抛在了脑后。 “你想去见华景笙吗?”温斯见尹婪坐在车内不说话,出声打破了沉默。 尹婪摇头,“不见。” 华景笙不是宁欧,一旦她出现必然会无所不用其极的留下她,双方必然会展开一场恶战,温斯这边寡不敌众,自己一定会被他带走。 而她不想回去,如果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堪重负,那她或许还会继续与他们并肩作战,但是现在不行。 听闻她说不见,温斯放心的垂下了眼帘。 “温斯,今晚的那场爆炸是怎么回事?你的叔叔让我陪着你,难道不是为了利用我牵制宁欧和华景笙吗?”尹婪想着今晚发生事,感觉像是看得分明,但是实则却是一头雾水。 之前她不理解为什么莫尔要让她陪着温斯,看到华景笙与宁欧之后她以为自己明白了,但是后来发生的那一件事,却让她再度看不清局势。 “之前我也这么认为,后来才发现不是。”温斯想着莫尔,如果真的只是为了保护他,那么后面的那一场爆炸就说明不是。 莫尔一直在拼命的为两人谋得生路,眼下得知猎豹家族即将迎回新的继承人,必然会不惜一切。 只是他也不知道今晚莫尔会安排这样一场爆炸,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不是莫尔安排的,而是莫尔的身边又多了一个不知姓名,不知分身份的陌生人。 “不是?”尹婪回头望着温斯,表示不解。 “我们先去到和叔叔碰头的地方,之后我会问他的。”温斯淡声回答。 与等在前方的车汇合之后,他们一路狂奔着朝市郊驶去。 夜色浓暗得看不见任何的星光,偌大的黑暗像一只正在翻云覆雨的手,弹指间将被沉浮在命运之海的他们拨弄着朝着两头分化,蓄起了一场看不见的风暴。 尹婪望着窗外,对后方的温斯问道:“温斯,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们到底打算利用我做什么?” 已经疲倦的温斯正枕着靠椅昏沉欲睡,听闻尹婪突然的发问,他睁开了眼,复杂的情感翻涌着充斥在眼底,而后他轻声道:“尹婪,如果你不想见他们,又没有地方可去,就陪着我吧。” 尹婪别过了头,望着被幽暗勾勒出道道暗光的他,而后垂下了眼帘,“你知道了。” 如今的她其实已经没有价值了,无处可去的她只想找一个地方等死。 不知道是尹婪的声音触动了他,还是他真的想试试信任一个人的感觉,温斯低声答:“我知道了,而且我也和你一样。” 尹婪惊愕的望着他,她知道温斯的身体不好,也知道他有心疾,但是却不知道他也是命不久矣。她以为凭着烈豹家族的势力,凭着莫尔对他的疼惜,他应该还有一线生机的。 但是却不想,他的生命也进入了倒计时。 温斯见尹婪惊愕的望着他,淡淡抿唇,“我们算是同病相怜的人,如果最后真的没有人陪你了,那我们可以相互陪伴。你觉得呢?” 第一百八十八章 尽头的陪伴 “你这是迷惑我的借口,还是你真的……?”尹婪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因为温斯的冷漠与狠厉无人能及,她不相信他。 “如果当初我真的要利用你做什么,当初我就不会放你走。”温斯凝视她。 尹婪不由想起之前的那一幕,难道是真的? “可是莫尔之前答应我,只要今晚陪着你,宴会结束之后我就可以离开。”尹婪的思绪有些混乱,忘记了之前她与温斯之间的交易。 “但是你之前也跟我做了交易,只要见过宁欧,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温斯提醒了她。 尹婪想起来了,却还是难以接受。 “我不需要你做什么,就这样呆在我的身边好不好?”温斯第一次对一个人轻柔的说话,以前的他叛逆,乖张,暴戾,无论是谁他都是针锋相对,但是现在他真的想要尹婪留在他身边,因为他已经孤独了一生,在生命即将步入结尾的时候,他希望留住这个让他的心出现了波动的人。 “我想你不会希望自己是一个人,我也不想一个人。” 温斯的话触动了尹婪,她收回了视线,定格在黑暗之中。她看起来像是不想与关心她的人有交集,但是实际上她比任何人都要怕自己一个人,她很怕孤单,很怕死亡,甚至惧怕等待死亡的滋味。 对于华景笙,她有着心结过不去。 对于宁欧,她不敢奢望。 而对于巫胜几人,她不敢面对。 本身她身边的人就不多,如今被一番过滤下来就没人可选。温斯的话让她有些想要相信,因为一个人的滋味太苦了。 尤其还是这个时候。 但是她又很矛盾,之前温斯对她都那么的心狠,这样的人真的可信吗? 已经被谋算与利用腐蚀穿透的她,已经快要失去相信人的能力了。 温斯见尹婪还是不敢相信,牵唇淡淡的一笑,主动靠近她将头枕在了她的肩上。 肩头被压,尹婪侧眼看去,正好看到因为之前被自己弄伤,还没有恢复的他此刻已经苍白了脸,几次病发后他的唇都褪去了初见时的张扬,留下了一片虚弱的浅色。如今的他还能图自己什么,不过是一条等待枯败的命而已。 “又疼了吗?”她见到温斯细致的眉蹙起,低声询问。 温斯掀了掀眼帘,那双漂亮的淡紫色眼睛因为她的询问而溢出了某种光,“有点不舒服,让我靠靠就好。” 尹婪没有再出声,他也没有再询问,虽然尹婪没有正面回答,但是两人之间也达成了不用言说的默契。 当他们的车行驶到乡村山道时,等在路边的莫尔朝他们招了招手。 尹婪见他走过来,摇下了车窗。 莫尔见尹婪还在车上并不意外,透过她看到了枕着她的肩膀,睡得正熟的温斯,冷毅的眉眼这才柔和了下来,望着尹婪的目光含着感激,“谢谢你。” 尹婪看了看他,摇头答:“不用谢我,我和他不过是同病相怜罢了。” 莫尔不便多说,便直接吩咐司机,“跟着我走。” “是。”司机点头。 莫尔对尹婪轻轻点头,随后转身往前走去。 停了片刻的车辆再度往前驶去,虽然是山路,但是却是一路的平稳。 尹婪抬头看了看还是浓暗的夜色,又低头看了看靠着她沉睡的温斯,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和他相互取暖,也没有想过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候竟是他要求陪伴自己。 他出身于猎豹家族,有着优渥的条件与殷实的家庭,但是陪在他身边的由始至终都是莫尔,今天第一次见到那位烈老,也就是他的爷爷,却没想到对方对他会是那么的冷漠。他也从未提及过自己的父母,想必他们应该是早逝了,没有父母疼惜,没有爷爷关爱,看得出他活得也不容易。 所幸还有莫尔这个叔叔,不像她一个亲人都没有。 车辆沿着一道盘山公路蜿蜒直上,绕过一片葱翠的山林行驶到最里处,树影纵横下,薄雾萦绕中,一排木屋静默的矗立其中。 外观上看,那排木屋有些年头了,但是却不腐朽十分坚固。 前方的莫尔将车停在了木屋门口,后面的车也跟着停下。 尹婪见莫尔打开车门下车,见温斯却依然睡得酣沉,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叫醒他。不想他却感应到一般,睁开了眼。 “到了,是吗?”他撑起身子,伸手按着因为拉长脖子睡而有些疼得颈部。 “到了。”尹婪的肩膀被他压得也有些疼。 不等莫尔来叫,他们一起下了车。 莫尔见他们下车,挥手让他们进去。 尹婪看了看幽暗的四周,再看萦绕在树林间的雾气与树影,虽然有些森然,但是却十分安静。 鼻尖闻着树木的芬芳,脚踏坚实的地面,身处安宁的环境,突觉十分安宁美妙。 进到被莫尔打开的木屋,正中间就是一间客厅,铺着以红色为主的复古地毯,与一排红色与白色相间的沙发,正前方放着一台液晶电视,墙上挂着几幅小寸的壁画,屋内还插着几株花草,看起来清新雅致。 她沿着客厅走,发现客厅的另一侧还有一处外景,沿着木头楼梯走下去,站在用木头搭建的开敞式平台,下方就是一片清晰的倒映着月光的清池,清池流水潺潺,不喧嚣很安静,它只是经过这里,不见其头,不望其尾。不过从流水声可以断定它是从上方流泻下来的。 空气清冷,却十分的怡心,这是她从未闻到过的清新与生气。 回到客厅就看到莫尔正张罗着随后来到的人将备好的食物依次放入冰箱与仓库,而温斯则安然的坐在沙发上,撑着头没插话。 她见那些人往左边走知道那边是厨房,她很是喜欢这里,便好奇的从右边走,那是一条长道,墙上挂着许多的照片,像是一家三口,男的俊雅,女的温婉,被她抱在怀中的小孩儿有着一双淡紫色的眼睛,小小的白白的,眼睛很大,肉嘟嘟的,十分可爱。 她这才知道这是温斯的家,看了一会儿后继续往里走,有两间房,一间是有着大床的主卧,床的对面还砌着一个很大的壁炉,床与壁炉的中间放着两张类似摇椅的软櫈,房内还放着一个书柜,上面放满了书,看起来主人是一个博览群书的人。 退出主卧之后,打开了旁边的房间,入眼的便是一片紫海,包括床,被子,墙,窗帘,所有的东西全是淡紫色,温馨中带着一丝浪漫的气息,房间内还修了一条旋转的楼梯,上方隔出了一个小阁楼,她没有上去,这里应该是温斯的房间。从布局上她就感受到了他父母对他的宠爱与珍视。 曾经的他,是那么的幸福。 从房间走出去的时候,外面的忙碌已经结束。莫尔正端着一个杯子大口大口的喝水,见尹婪从里面走了出来。放下了杯子,招呼她一起过去,对着她和温斯叮嘱道:“这段时间,你们先呆在这里,等到风头过了,我再来接你们,你们有什么需要直接跟我联系,我会派人将你们要的东西给你们送过来。” 尹婪听着莫尔的话,知道这段时间市区会是一片腥风血雨,她忍了一下还是没忍住,“这只是你们猎豹家族内部,还是整个美国的市场会有大变化。” 听闻她的问询,温斯和莫尔都回头望着她。 而后莫尔含笑答:“不只是烈豹,明天开始整个美国市场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尹婪点点头,没有再问。如果是这样,那华景笙是不是就没有那么多的精力来炸她。 温斯看出了尹婪的忧虑,出声道:“这里很隐秘,除了叔叔没有人知道我们会在这里。” 尹婪点头,这样的话她就可以贪图这份安宁久一些。 如今华景笙的身边有着五哥,赛斐和莫森,而正在崛起的宁欧身边也有着他信任的人,虽然不说实力相当,但是也是各有千秋。没有她的参与,这场战役才是最公正的,才是他们最想要的,所以他们一定会放开手脚来争夺。 这样的话,他们就无暇顾及她。 这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好事。 “好了,你们今晚就呆在这里,我还要回去,准备明天的事。”莫尔说着拿起了放在门口的车钥匙,而后又叮嘱道:“对了,我还安排了医生定期为你们检查身体,你们这段时间就好好的子啊这里休养生息,等到风头过了,我就会派人来接你们。” “好,叔叔一切小心。”温斯没有挽留他,只是告嘱他。 尹婪对莫尔点点头,温斯是他最大的命脉,主要温斯安全他就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参与这场争夺,这一次所有人都是整装待发,蠢蠢欲动。 送走了莫尔,尹婪和温斯两人独处在这座木屋之中,虽然之前已经达成了共识,但是眼下真的要开始独处生活,尹婪还是有些发怵。 毕竟她除了华景笙,只跟宁欧处过。华景笙是习惯,宁欧是喜欢,而他却是陪伴。 这种感觉自然不一样。 “你睡大的那间房间,我睡小的,房间里都有独立的浴室。今晚我累了,我先休息了,你如果还有兴致到处看,那请便。”温斯揉了揉眉心,柔声对尹婪说了一番就离开了。 尹婪望着温斯进了房间,也熄了外面的灯,进了房。 坐在软椅上,她的心绪随着身体一起摇晃,最终只是徒劳的化作了一声轻叹。 不想去想太多,她接受了这个结果,那就安心的为自己活一回。 毕竟,这是她一直想要的生活。 第一百八十九章 风云暗涌 “景爷,还是没有小尹的消息。” 晨曦之中,华景笙双手插袋,背脊笔挺,面朝阳光,冷峻沉寂,宛若一尊石雕。 巫胜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不言不语的他,眼中尽是自责,“景爷,你一夜都没有休息,先去休息一下吧。” “阿胜。”华景笙的身形不动,声音却染上了叹息,“阿婪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巫胜听闻华景笙的问话,目光顿了一顿,而后答:“没有,当时有温斯在,很多话我都没来得及说。” 华景笙轻轻的转过头来,棱角有致的脸上凝聚着一片沉郁,“我总感觉,她好像离我越来越远了。” “景爷,”巫胜见华景笙这么说,不由叹息了一声,“小尹似乎还是有些心结,但是我想这个应该会随着时间推移而淡化的,给她一些时间吧。” “或许吧。”华景笙也叹息出声,如果巫胜都不能让她据实以告,那他真的不知道还有谁能留下她。 巫胜见华景笙这般牵挂着她,想起之前尹婪告诉他的话,不由心头一沉,希望自己的这一次隐瞒是对的。 他总有一种尹婪还是会回来的预感。 “头儿。”赛斐从门口走了进来,望着气氛有些沉闷的华景笙与巫胜,似是有话要说。 华景笙敛去了脸上的沉滞,那双墨兰色的眼睛保持着以往的淡漠,扫了扫他,“有什么消息吗?” 赛斐沉着脸,点头答:“劳伦被人杀了,而且势力也被人吞并了。” 这个消息让华景笙有些意外,“是谁?” 昨天各大领头实力几乎都出席在了烈老的社交宴会上,还有谁能一口吃下劳伦,而且仅仅一晚上就将他的势力吞并了下来。 “我们熟悉的朋友。”赛斐说着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黑音党。” “黑音党!”巫胜有些意外,登时将目光看向华景笙,难道欧拉没有死? 华景笙的心里也跟巫胜一样,对于欧拉的存在心存疑惑,“是欧拉吗?” “不知道,目前还没有她的消息。”赛斐摇头,“不过我已经派人去打听了。” “景爷,”听闻赛斐的话,巫胜的心里有些不安,“我觉得我们应该找一处较为隐秘的地方,不应该在住在酒店了,这段时间我们必须提高警惕了。不管对方是不是欧拉,这一举动都证明对方有入侵美国市场的心机,不会是我们的盟友。” 巫胜说的正是华景笙正在考虑的事情,略微一想,开口道:“昨晚被那场爆炸死去的人里面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景爷的意思是……”巫胜望着他。 “既然他们都死了,他们留下的东西自然需要收尾,我们不去自然还是有别人。” “好,我立刻去安排。” 事不宜迟,巫胜立刻转身走了出去。 赛斐听着两人的话,眼前一亮。 “昨晚爆炸的事有什么进展?从监控现场和现场人员的名单里面有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华景笙见赛斐没有汇报昨晚的进展,出声问道。 “目前还没有,我分析了爆炸前庄园内的所有视频,但是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对方似乎对那里十分熟悉,避开了所有的监控点,甚至没有任何人发现他。”赛斐脸色带着疑惑,重声汇报。随即又道:“所以我怀疑,有可能是烈豹家族自己人。” “你说莫尔?”华景笙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他。 赛斐点头,同时也也困惑,“我也怀疑他,但是我着重看过关于他的视频,却没有找到可疑的地方。” “那你派人先去盯着他,有什么动静立刻告诉我。” “是。” 鹰门总部的会议室内,宁欧坐在主位上,左右手分别坐着张寻蓦与赤火,之后便是阿莺与其他的组长。大家将昨晚遇到偷袭的情况详细的讲述给了宁欧听,听完大家的汇报后宁欧跟大家进行了探讨。针对这件事,大家的态度与猜测都不相同。 “门主,整个美国势力只有我们被偷袭,极有可能是我们熟悉的人做的,不然不可能那么悄无声息的潜入。” “可是对方有忍者,忍者虽然已经屡见不鲜,但是能够拥有上忍的人不多,我们知道的人里面并没有这样的人,我认为不是熟悉的人作战。” “可是能够清楚的摸到我们的内部分别潜杀阿莺和张少,这怎么解释!” “如果是我们熟悉的人对方一开始必然是朝着张少下手,不可能还昏头昏脑的去到阿莺的房间,我觉得这件事很有可能是一些名气不大的人找来了杀手做的,不可能是我们内部的人。我们都是经历生死,同甘共苦的手足,不可能做出这样背叛鹰门的事!” 渐渐的,大家开始吵了起来。 “好了!”宁欧拍了一下桌子,压住了越吵越激烈的声音。 双方的人见宁欧发话,纵然不高兴,也不敢再说话。 “大家都是为了保护鹰门,都有各自的理由,这个我不否认。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一切可能都是不可否认的,不管是外源也好,内鬼也罢,这件事我都要追查到底,所以就不要争了。”说着,他将头转向张寻蓦,“你亲自跟对方交手,你有什么想法。” 张寻蓦沉默了几乎一个晚上,眼下被宁欧问及,正了正神,望着其他看着他的眼睛,清声道:“这件事,其实我和阿莺一直有个猜测。” “你说。”宁欧看了两人后,示意他继续。 “阿欧,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之间见过一位忍者,而且对方的身手十分鬼魅。”张寻蓦望着他,引导道。 宁欧被他这么一提,开始搜索自己的记忆。蓦地,他想到了一个人,“你说方元淅!” “对。”张寻蓦也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很大胆,也很没有根据。 “不可能。”宁欧摇头,当初方元淅是死在尹婪面前的,虽然他没有亲眼看见,但是尹婪的表情他至今难忘。 不可能会是他。 “我也觉得不可能,但是在我们掌握的资料当中拥有上忍的人有限,他们都没有理由对我们出手。而且最近我们并未跟人结怨,一时之间还没有搜索出可疑的人选。”张寻蓦的手指轻轻在手背上敲击,说得凝重。 “对付我们不一定是有怨,我们的存在本身对于一些人来说就是威胁,他们想要除了我们又不想亲自出手,很有可能找来外援。”一直没有说话的阿莺也开了口,见其他人都看向了她,又继续道:“昨晚门主去烈豹家族不是就遇到了意外啊,我倒是觉得对方不只是针对我们鹰门,而是针对了所有人。” 听闻阿莺的话,宁欧陷入了沉思。 昨晚的爆炸来得蹊跷,莫尔的失踪也太过巧合,如果说这件事有什么下手点,那么莫尔算是一个。 而消失的尹婪再度出现在自己面前,并询问自己药人的事,又是不是意外? 如果尹婪是要回到华景笙的身边,那么她为什么又会单独出现,而且陪她来的人好像是温斯,这又是怎么回事? 众人听闻阿莺更为大胆的猜测,纷纷觉得震惊。 “阿莺,如果对方的目标是所有人,那未免野心太大了!他能吃得下吗?在美国的各大首领中有这样厉害的人吗?” “对啊,我觉得不太可能,与整个美国为敌,对方要么太狂妄,要么太无知。”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如今美国虽然分裂,但是并不是彻底分离,所有势力之间依然或多或少的保持了某种唇齿相依的联系,不是那么好攻破的。” 张寻蓦虽然也觉得这个想法十分大胆,但是并不觉得阿莺的话有错,从那场爆炸就可以看出对方的确是有那个心思的。 阿莺见众人不相信她说的话,横扫了他们一眼,并未出言反驳,这本是假设,她也没有理由说服大家。 片刻之后,宁欧再度发话了。 “不管对方的目的是所有人还是只是鹰门,我们都无法独善其身了。这件事必须尽快找到进展,从现在起你们自行安排自己的人重点盯住三个人,第一个莫尔,他虽然昨晚消失,但是应该还会出现,你们派人盯紧他。第二个华景笙,他突然来了纽约,不可能是一时兴起,昨晚他虽然出席了宴会,但是并不能说明这件事与她无关。还有一个人……”说着他的语气顿了一下,“尹婪。” 之前两个人的确是心腹大患,但是最后提及尹婪的时候,张寻蓦、阿莺与赤火纷纷的都看向了他。 宁欧的手扣着桌面,之前保持的规律有些乱了,“她看似与这件事没有关系,但是她是华景笙的人,如今又和莫尔他们搅合在了一起,如果前面的人没有进展,那就将重点放在她的身上。” “是。”其他人听闻宁欧的吩咐,纷纷点头。 “那散会吧。”开了一夜的会,宁欧觉得头有些疼。 众人纷纷起身,往外走。 待会议室内,只剩下了张寻蓦与宁欧,两个人的气氛瞬间又变得沉闷。 张寻蓦见宁欧伸手撑着头,一双幽深的眼睛弥漫开了缕缕倦色,忍了忍,出声道:“门主,你真的认为这件事跟尹婪有关?” 第一百九十章 家不是家 宁欧看出了他的心思,便叹声道:“昨晚尹婪消失在了宴会,之后又来找了我,她对我说的话有些怪,感觉她知道什么,或者是想要找我求证什么,但是我正在气头上没有理她。” “这也不能说明什么,但是你却清楚,如果你坚持必然会有对华景笙对峙的一天,而尹婪不可能放弃华景笙不管,那么终有一天你和她会以对方为敌。”张寻蓦说着,温隽的眉目染上了惆怅,“纵然尹婪可能活不太久,但是你不要忘记了她的身边也有华景笙,你认为他会漠视尹婪死去吗?退一步来说,就算尹婪真的无药可救,这对于你来说,未必是坏事。” 尹婪不在,那么他也不会举棋不定。 张寻蓦的话说到了宁欧一直没有正面思考过的问题上,论华景笙对尹婪的占有欲,他不会不管她,但是就算华景笙管她,也不代表能找到药物。可是如果他也找不到解毒的药,尹婪必然只有死路一条,如果尹婪死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想不下去了,因为他不敢想。 昨晚尹婪对他说的话回放般的不停重复,让他头疼如裂。 “我不知道我和她到底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局,也不知道她如果死了,我会怎么样。” 张寻蓦见宁欧撑着头的手伸入了发,像是走入了一个死胡同的人,找不到正确的出路。 “阿欧,你累了,休息吧。” 纵然痛苦如斯,却依然不曾想过要放手,他是不是也该不要反对了。 从三人行变为如今的两人伴,宁欧一直在苦苦支撑,如今尹婪的生死难料,自己还要与他相悖,那他真的孤立无援,举步为艰了。 烈豹家族本部的书房内,一声瓷器被砸碎的声音伴随着一声暴怒响起。 “莫尔,你这是在背叛我!” 恭谨的站在书桌前的莫尔,额头上被划开了一道小口,但是站直的身子却不变,就连那寸步不退的神色都是那么的清晰,“爸爸,在您的眼中真的有我和温斯两个家人吗?你管过温斯的死活吗?你在意过他的感受吗?身为爷爷的你,知道您的孙子已经剩下屈指可数的生命时间了吗?” 烈老拄着手杖,灰蓝的眼中尽是滔天震怒,苍老的手指因为愤怒而颤抖着,“每天烈豹家族内都有人死去,难道我要一个个都去关心吗?温斯从一开始就是死神选定的人,难道我去关心了他,他就会不死吗!眼下我因为烈豹家族的事忙的焦头烂额,你非但不帮我,还要打乱我的计划!你又把我这个爸爸放在眼中吗!已经没有价值的废物,你却当个宝一样照顾着,为了他还要跟我反目,你跟我有什么差别!” “我和你有着天大的差别!”莫尔见烈老死不悔改,一口一个废物的叫着温斯,也发了怒,“你说的废物是你最疼爱的大哥的儿子,你说的废物曾经是你掌心的宝贝,是烈豹家族唯一的未来,可是只是因为他生了病,你就冷漠的放弃了他,忘记了他是你的骨血。为了烈豹家族,你不管你的亲生孙子,还要去找当初被你打压得几乎没有翻身之地的另一个孩子,你把人心算成了什么!你又把亲情看作了什么!我不可能让你找他回来的!更不可能让他代替了温斯!” “莫尔,我可以原谅你是因为怨我而口不择言,但是你如果敢阻挡我,那就算你是我的亲生儿子,我也照样可以杀了你!”烈老收回了手,刻薄的鹰钩鼻上淬着让人心寒的冷芒。 莫尔听闻他的话,怒极反笑,“我今天出现在你的面前就是要告诉你,我不怕你。你就是一个贪婪的怪物,根本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混蛋!”烈老被他激得怒火冲天,拉开抽屉就拿出了里面的枪,对准莫尔的眉心,毫不犹豫的就是一枪。 莫尔望着他,眼看着子弹飞来,他也不动。 蓦地,一阵极快的风带着他脱离了子弹飞出的轨迹。落空的子弹打在了他身后的壁灯上,发出一声崩裂的炸响。 烈老望着带着莫尔逃离死亡线的那道黑影,刺目欲裂,“莫尔,你最好不要让我找到那个废物,不然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他!” 莫尔望着只有功利,没有感情的老人,再度重复了一开始对他说的话,“要么你给我家主的位置,我保你安然离世,要么我不惜一切代价争夺,你跟烈豹家族陪葬。” “做梦!”烈老气得浑身发抖,难以置信素来最听话的一个孩子竟然会背叛他。 “那么,再见。”莫尔对于这个答案丝毫不意外,一通烟雾之后,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这时,外面的尤曼才得以从外面冲进来。然而当他撞门而入的时候,迎面而来的就是腿上的一枪,血肉翻飞,血流如注。 “废物!竟然这个时候才想到进来救我!”烈老怒声将枪拍在桌上,气急败坏的骂道。 “对不起,爸爸,是我来晚了!”尤曼银发轻垂,单膝跪地,任由鲜血迸流,面不改色的认错。 “想办法让宁欧见我,我必须尽快让他认祖归宗!”烈老的胸口还在剧烈的起伏,眼下莫尔背叛了他,他就少了一个有力的臂膀,如果宁欧再不回回归,他担心她苦心支撑的家族就要散了。 尤曼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低下了头,“是,我会尽快安排的。” “滚吧。”烈老不再看他,弯腰坐在了软椅内。 尤曼低垂着眉眼,一瘸一拐的退了出去。 守在外面的老管家见尤曼走一步血流一步,大惊失色的将他扶住,送他回房间之后,一边亲自去那药箱,一边打电话叫医生。 短短片刻,尤曼俊挺的脸上已经白了一片,那双蓝眸含着一份困惑,“管家,你说为什么连最听话的莫尔也要离开这个家呢?” 老管家看到鲜血还在从他的腿上汨汨流出,眼中满是担忧,听到他的问话他有口难言,这个地方只是一座冰冷的宫殿,富丽耀眼,却不是一个家。 “尤曼先生,那您为什么不离开呢?” “大哥离开了,如今三弟也走了,爸爸身边就没人了。”尤曼轻垂着眼睫,答得低落而忧伤。 老管家听闻他的话只是叹息着摇头,没有再说。 市区内腥风渐起,变幻莫测,各方势力因为昨晚的那场爆炸之后蠢蠢欲动。但是市郊却是一片净土,那里风声轻宁,空气纯净,阳光都是明媚的,里面不含一丝清冷,尽是暖煦的柔和。 一片温暖中,尹婪醒了过来。醒来之后,她见自己的身上披了一张薄毯。 洗漱之后,她从衣柜中取了一件长款的T恤穿在身上,打开了房间走出去,再度路过挂着照片的廊道,她顿步仔细的看着,照片上多是一家三口,有两张温斯少年时期的,都是拍摄于他生日的那天,因为那时的他带着一顶生日礼貌,肉嘟嘟的脸上还涂着蛋糕,笑得呲牙咧嘴,十分生动。 那时的他,很幸福。 就跟那个年岁的她一样,不经世事,纯真而美好。 “醒了就来吃早餐。”耳畔一声没有过多的情绪的声音飘荡在空气中,徐徐传来。 她惊醒回头望着她,今天的温斯穿了一件黑色带字母的T恤,一条白色的裤子,头发没有如之前那般梳起,散乱披在额头,迎着他那双漂亮的紫色眼睛更为剔透纯净。 “好。” 温斯看着她,穿了一件宽松的T恤山,长发披在肩头,没有浓妆艳抹,柔媚的五官聚着一片温软,很是暖心。 尹婪望着桌上的吐司,牛奶及黄油,很简单的早餐。不吭声坐下吃饭。吃着吃着,她看了看对面的正在翻看着杂志的温斯,犹豫了几下,还是觉得有必要说明,“温斯,我不会做饭。” 正在看杂志的温斯听闻她的话诧异的抬起头望着她,见她垂着一只手将吐司放在盘子上,涂着黄油。放下了杂志,伸手拿过她手里的匙,端过盘子为她涂抹。待弄好之后,将吐司递给她,“你早餐要吃几片?” 尹婪愣愣的看着他,随即才反应过来,“一片就行了。” 太麻烦了。 温斯听闻她的话,却是蹙眉,拿过两片继续涂抹,待弄好之后将它们并排放在盘子里,递回给她,“我们又不缺吃的,吃得那么节约干什么。” 尹婪被他一训,不好开口反驳,只得闷闷的吃着。 之后又听他继续说着,“我也不怎么会,但是看你黄油都涂不好的份上,我可以勉为其难的弄两天。” 尹婪听他要做饭,想着他的身份,有些怀疑,好心的建议道:“不如我们就把那些菜煮来吃,怎么样?” 不会不熟,也不会难吃。 温斯将目光从杂志上移开,缓缓的落在她身上,“你不相信我。” “不是啊。”尹婪将吐司吞下,觉得有些干有喝了一口牛奶,才继续:“我只是担心会浪费。” 吃不完就浪费了啊! “那你就别吃,天天喝水吧。”温斯骤然一怒,抓着杂志就离开了饭桌,朝沙发走去。 尹婪瞠着眼望着突然生气的他,咬着杯沿不知道说什么。随后安静的吃了早餐,自觉的拿着杯碟去洗,一次拿不完还多跑了一趟。 温斯听闻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不开心的蹙眉,怎么她都不知道来哄他,偏要一个人逞强。 第一百九十一章 谈及往昔 等到尹婪勉强顺利的刷完了盘子,她看了看排列的橱柜,目光扫了一圈,觉得分不清布局。这才小步的跑到门边,巴望着坐在外面休息的温斯。 黑色的头细软的贴在他的额头,稍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细致的眉,露出了他细长的睫毛以及高挺的鼻梁。他静默的坐着,阳光轻柔的贴合着他英俊的脸,像一个高贵的王子。 “温斯。”虽然不忍打破这份温馨,但是她还是不得不出声。 温斯听闻她主动找他,从报纸中将目光挑了起来,却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我不知道把它们放到哪里。”尹婪的脸有一半被门框挡住,像是有些害羞。 温斯见到她这个模样,淡漠的眼波不由泛起了一丝笑意。他一直以为尹婪是那种偏冷的人,没想到她还有那么活泼的一面。放下杂志,起身走了过去。进去之后直接拿起已经沥干的盘子按照尺寸分别放入了不同的柜子。 尹婪站在一边看着,发现厨房是一个很需要脑子的地方,不由暗暗叹了一口气,她感觉自己搞不定啊。 放完了盘子之后,温斯默不作声的回了客厅,自然的坐在沙发上,继续看着没有看完的杂志。 尹婪看了看四周,从门框上将自己藏着的半张脸挪出来,小步小步的走到了客厅,挑了一处逆光的地方坐着。目光在静谧的空气中有些涣散,像是在想着什么。 温斯看完了杂志之后,抬眼就见到尹婪呆愣的坐着,出声道:“要看电视吗?” 尹婪被他的声音惊醒,本想说不用,但是太安静了,安静得让她不自在。便点头,“好。” 温斯打开了电视,见尹婪不知道为什么又在发呆,随手调了一个正在播放电影的频道,然后沉默的看着。 有些声音之后,两个人之间那种尴尬的气氛慢慢被冲淡了。 尹婪这才自在的将腿盘着,缩入了沙发,目光也从定格中投到了电视上。那是一部动画电影,有着明显的美式幽默,她虽然没看懂,但是有些笑点还是比较好的。至少让她暂时不用想太多,不知不觉就入了神。 温斯望着嘴角含笑的尹婪,眼色也不由自主的变得柔和。她从未提过她以前的事,也不曾说过她与宁欧之间,更绝口不提为什么要答应跟着自己,但是他却想要了解她更多,感觉这样的话两人之间的某种距离就会缩短。 如今他们同病相怜,想到她可能会和自己一样短促离世,他的心便觉一阵凝滞。 不是疼痛,而是一股极其压抑的感觉。 很奇怪,也很莫名。 等到电影看完,尹婪收回目光,不自觉对上了温斯凝视她的视线,四目相对,她感觉之前消散的尴尬又重新聚了回来。 “今天中午想吃什么?”沉默间,温斯率先打破了沉默。 “都可以,我不挑。”尹婪十分配合的回答。 “你没有爱吃或者想吃的菜?”温斯奇怪,这不该是每个人都有的特点吗? “没有。”尹婪摇头,对于吃的她想来不挑,什么都可以吃,感觉吃的也都大同小异,没有什么喜欢的。 “你是中国人吗?”温斯望着她。 尹婪的面色有一刻的凝滞,随后继续摇头,“不是,我的国籍属于意大利。” “难怪。”温斯恍然,“我听说中国人有很多种菜,比我们这里丰富得多,什么味道都有。还以为你会挑剔我们的餐点呢。”说着,他的心中又泛起了疑惑,“你从小就在意大利?” 在华景笙的身边东方的面孔的人不多,除了她,他还没有看到过其他东方面孔。 她一个小女人是怎么去到华景笙身边的,又是怎么变成如今的模样的? 他很好奇。 温斯的询问属于常情,但是却让尹婪的脑子瞬间飞逝过很多不愿回顾的事,“不是,一次偶然他救了我。” 尹婪的轻描淡写,让温斯对于这一个偶然生出了几分猜测,但是见尹婪欲言又止,知道这些事是她不愿意说的。 “那你这些年一定过得很苦,你后悔过吗?” 尹婪含笑摇摇头,“没有,也不会。” 如果不是华景笙,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她了。 见温斯对她的事有些兴趣,她也礼尚往来,“你的爸妈是什么时候离开你的?” 温斯听她的问话,轻轻的勾唇,很多人问起这个的时候都是委婉的问他爸妈做什么,她倒是大胆,直接问他是什么时候离开他的。他将双手撑在膝盖上,身子微微前倾,答:“不记得了,应该很久了,我对他们的记忆都已经模糊了。” “那还真好。”尹婪微微垂目叹息道:“这种事一旦有着清晰的记忆,那才是最坏的噩梦。” 温斯听闻她的话,脸色微变,但是听闻她后面说出的话,又从其中推测出了尹婪的往事。 “你的爸妈是在你长大之后才离开你的?” 尹婪垂下的眼帘倏的僵住,遮住的目光随之飘散出几缕难以言诉的悲伤,“对啊,他们是在我已经记事的时候才离开我的。” 她宁可,他们都死了。 “对不起。”温斯见尹婪神色不对,知道自己不该问,歉意道。 尹婪扬起脸,漂浮一笑,“没关系,每个人都有过去,每个人也都有好奇心,我理解。” 虽然她笑得温柔,但是温斯还是从她的眼中捕捉到了悲楚。不想让她伤心,他转移了话题,“你身上的毒是怎么回事?” 他之前吩咐他的人着手分析尹婪体内的毒,但是那人告诉他这是新型毒素,十分厉害,目前还没找到解除的办法。而且尹婪体内的免疫系统会随着毒素的扩散而崩塌,时间有限,未必等得到那个时候。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尹婪微微抿唇,这个她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想不出,也不想去想了。 “为什么?”在温斯的眼中她一直都是有仇必报的性子,怎么可能被别人这样对待后还默不作声。 “或许这就是命。”尹婪低下了头,音含悲色。 听闻她充满无奈的话,温斯瞬间变了脸色,“是宁欧?” “不是。”尹婪摇头,“现在除了你,没有人知道我中毒了,也没有人知道我快死了。” 温斯起身朝她走了过去,走到她身前蹲下了身,轻轻抬头与她想要逃避的视线相接,“为什么你不告诉他们?” 尹婪望着流转着金色的紫眸,里面潋滟的光泽有着摄人心魄的力量。却不足以使她迷失,“因为我觉得这是我自己的事,我不想这个时候添乱,更不想成为他们任何人的包袱。” “如果不是因为我偶然知道,你也不可能会告诉我?”虽然知道答案,但是温斯还是忍不住会问。 “对啊。”尹婪点头,以她和温斯之间的交情,她不认为两人到了坦诚以待的地步。 “呵呵。”温斯听闻尹婪的话笑了出来,“那么这或许也是命,你瞒过了他们,却没有瞒过我。” “对啊。”尹婪随之一笑,这真的是命,“而且就算我告诉他们也无济于事,这个毒很厉害,我怕我会拖累了他们,却依然不能活下去,与其这样我宁可就这么安静的消失。” “难道没有其他办法吗?你难道就真的甘心这么死去?”温斯不理解,正常人得知这个消息不应该都是想尽办法活着吗?为什么她却要这样静静等死? 尹婪望着一直追问她的人,那双紫眸美得极致,让人触之惊艳。而倒映在那片惊艳之中的她,却是那么的平凡,甚至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为什么会不甘心,我还要求什么,我还能求什么。” 亲情已经成为了殇,爱情变为了奢求的梦,而友情是她唯一的拥有。既然是唯一的拥有,她又怎么舍得去破坏。 或许是曾经被死亡选定过,也或许是怕期望之后会绝望,反正她就是不想去坚持,也找不到理由说服自己继续坚持。 她只是偌大世界中的一粒尘,却不会是某个人的全世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烈豹家族的书房内,烈老将手里的资料用力拍在桌子上,锐利的眼眸中尽是滔天的愤怒与浓郁的杀气,仿佛燃着火想要吞噬映入他视线内的所有东西。 尤曼穿着黑色的西服,低眉垂眼的站着。待烈老呼吸不那么急促之后,才开口解释:“这三天我们的人也一直在找原因,但是对方的手法极快,而且搜罗消息的能力更是一流,在我们措手不及的时候直接灭了我们四个大据点,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一点办法都没有!”烈老听闻尤曼的话,刚下去的怒火再度回逆到了心头,宽厚的手掌将桌面拍得啪啪直响,“我们的据点被毁,你们查不到。之前死在我们庄园的那几大势力,你们也被人捷足先登!你们到底有什么用!” “爸爸,您别生气。这一定是别人算计好的,故意针对我们的。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将对方找出来的。”尤曼见烈老怒火攻心,躬身请示道。 他也被对方逼得心急火燎的,短短三天他们的据点就被毁了四个,损失超过千万。他们却连对方的皮毛都摸不到,而且一度被对方牵着鼻子走,这是烈豹家族史上从未发生过的,这是他的耻辱,他必须解决! “你说是别人针对我们,那你知道对方是谁吗?就算不知道对方的身份,那你有方向吗?能够确定对方是属于哪一流吗?” 尤曼听闻烈老的追问,再度摇头。 “哗——!” 烈豹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挥到了地上,气得脸都涨红了,“滚!我再给你两天的时间,解决不了这件事,我就解决你!” “是。”尤曼见烈老怒火冲天,不敢停留,立刻出去继续追查。 第一百九十二章 宁欧与烈豹家族 蓝天之下,绿海之中,一座宫堡般的别墅高贵的矗立着,像是坐拥着碧海蓝天的贵族。 华景笙交叠着双腿,优雅的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的翻看着巫胜最新搜集得来的资料。出乎他的意料,他以为最近烈豹家族必然有所动作,却没想到他们却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 而且那一股与烈豹家族作对的势力,还穿插在了别处,似乎还有着其他目的。 “景爷。”巫胜见华景笙翻看着资料,想要说点自己的意见,“如今莫尔已经对外言明与烈豹家族脱离的关系,现在的烈豹家族已经明显分化了。虽然烈豹家族还有老底,但是也大不如从前了。加上现在还有人在对付他们,这个时候就是我们的机会。” 华景笙一边翻看着最新的消息,一边思考巫胜的提议,看完之后他将资料放到了一边,蹙眉道:“虽然眼下是烈豹家族的内耗期,但是与其趁虚而入,还不如静观虎斗。” 巫胜听闻华景笙的话,豁然开朗,“景爷说得是。” “眼下还不清楚对付烈豹家族的势力来自何处,万一对方的野心不只是一个烈豹家族,我们也可以抓住机会反击。”华景笙深郁道。 巫胜对于这句话不是很理解,“景爷您是看出了什么不对劲吗?” 华景笙摇头,“不是不对劲,只是觉得有一股隐藏的势力很奇怪,但是又说不出哪里奇怪,只是一种直觉。” 巫胜听后,深思了一番,“我会派人盯紧烈豹家族的动态的。” “再派一队盯住莫尔吧,这件事应该和他有关系。”华景笙补充一句。 “是。”巫胜点头,正欲离开,却又被华景笙叫住。 “有没有阿婪的消息?” 问及这个,巫胜默然摇头。 “还是没有吗?”华景笙眼底的冰蓝渐渐变深。 “景爷,你先不要着急,或许她只是想放松一下。”巫胜不确定尹婪到底去了哪里,所以不敢妄自猜测。 “最近宁欧那边怎么样?”华景笙追问了一句。 巫胜却不由的看了他一眼,小心回答:“没有什么动静,很安静。” “你觉得阿婪会去找宁欧吗?”华景笙沉着脸色,询问道。 巫胜眼皮一跳,尹婪之前告诉他的话还在脑子打转,如果尹婪不在他们这里,最大的可能就是她去了宁欧的那边。可是尹婪能够对他毫无隐瞒,就是因为信任他,他如果这个时候说出来,是不是就辜负了这份信任。 他犹豫了。 然而就在他犹豫的时候,莫森踩着优雅的步伐,挺直着胸膛,一派中世纪绅士的模样,从外面跑了进来,压低声音道:“老大,莫尔来了。” “莫尔?”华景笙意外。 巫胜也抬起了头,莫尔来这里做什么? “让他进来吧。”华景笙没有花费太多时间考虑,既然莫尔来了,那他就看看他会对他说什么。 “是。”莫森快步走了出去。 再进来的时候,身旁就跟着脸色亲和,嘴角含笑的莫尔。与烈豹家族分道扬镳的他,丝毫没有落败与颓废之色,反而显得更是意气风发。 进到里面之后,他主动问候华景笙:“华先生,前来打扰,还希望你不会介意。” “莫尔先生,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华景笙让莫尔落座在他对面的沙发,声音清淡。 “如今你已经是风口浪尖上的人物,不知道你来我这里是想跟我说什么?”华景笙确定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索性单刀直入的询问。 “华先生还是这样果断坚决。”莫尔听闻华景笙的话,哈哈笑了两声,继续道:“今天拜访的确是有事想要跟华先生谈。” “说吧。”华景笙轻轻抬了下巴,神色冷傲。 莫尔见华景笙没有让巫胜离开,笑着继续说:“今天来是想告诉华先生,如果你还想继续进军美国市场,那现在就是你的机会。” “怎么说?”华景笙微微挑眉。 “华先生是真的不知道?”莫尔不相信华景笙不清楚如今的形势。 华景笙淡淡的望着他,墨蓝色的眼底迸现出蓝蓝的幽光,一种无形的压迫之气流转四周。 莫尔暗暗被这股气势惊到,知道他在警告自己,只得继续道:“既然华先生不知道,那我就明说。眼下有着烈老坐阵,他不会答应让你进来的。但是如果换做是我的话,就不一样了。” 巫胜听闻莫尔的话,看了看华景笙,见他同意自己说话,便开口道:“莫尔先生我,为什么说烈老不会答应我们进军这里呢?要知道当初是你们主动向我们发送的封帖。” “这件事的确是烈豹家族发出去的,但是发出去的最初目的并不是让你们参与这件事,”莫尔说着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巫胜与华景笙的表情,见两人的脸色都明显的一僵,才继续道:“而是在你们抵达机场的时候截杀你们。” 此话一出,华景笙与巫胜齐齐色变。 当即巫胜就拔出了枪,“那你今天来干什么!” 莫尔被枪指着,神色却不见慌乱,“之前我说过,这是烈豹家族的人的决定,不是我。如果是我,那我很欢迎华先生来美国。” 华景笙抬手一挥,巫胜收回了枪。 “你打算怎么说服我,支持你。” 莫尔见华景笙没有直接拒绝,笑意显露了几分真诚,“因为这对于我们双方来说都是有利的。” “但是我可以选择的人,不是非你不可。”华景笙摇头。 “不,只能是我。”莫尔答得笃定。 华景笙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在他的面前说得那么笃定,冷冷的弯唇,撑开一道寒冽的弧度。 莫尔见华景笙露出了笑容,心头不由阵阵发凉,想到那个人的交托,又暗暗定了心,继续道:“华先生,你难道不想杀了宁欧吗?他可是几次三番的想要杀你呢。” 提及宁欧我,巫胜的目光就不自觉的瞥向了华景笙。 华景笙听闻莫尔的话,脸色没有太大的变化,“我如果真的要动手,也不需要跟你联手吧。” “不,你需要。”莫尔依然说得肯定,见华景笙不信,他弯唇道:“因为你在意的那个人已经喜欢上了宁欧,如果你不除了他,你一辈子也不可能得到她。” 这句话一出,华景笙的脸色沉郁得厉害,那双墨兰色的眼睛翻涌着遮天的惊浪,仿佛是被暴雨袭击的海面,幕幕怵心。 巫胜见状,闭上了眼,还是没能瞒住。 华景笙抿唇沉默了片刻,望着莫尔的目光明显含着杀气,“你为什么要对付宁欧。” 看到他眼中的杀气,莫尔再度咧开了笑容,“这件事对于烈豹家族来说是不能说的秘密,但是为了显示我的诚意,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也只能告诉你。” 华景笙听后,示意巫胜出去。 巫胜不放心,但是却不好公然违背,只得退到门口。 “现在可以说了。”华景笙淡然道。 “因为宁欧是温斯的哥哥,是我大哥跟另一个不知名的女人生下的孩子。”莫尔说得轻飘飘的,但是里面的内容却是爆炸性的。 华景笙猜测过可能性但是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内幕,“你拿什么让我信你?” 这个消息过于震惊,也过于荒诞,难保不是莫尔的一个计谋。 “如果在庄园的那天晚上没有发生爆炸,那烈老就会当众宣布宁欧的身份,为了准备那场认亲,他还将宁欧在中国的父亲请到了烈豹家族。我想这个时候,宁欧已经得到了消息,所以华先生尽管可以等一晚看。” “好,那我看看今晚会有什么风波。” 鹰门总部的议厅,气氛宛若凝固住一般,紧凑得让人觉得窒息。 坐在里面的人不多,只有张寻蓦与宁欧,但是两人的脸上都密布着沉重的冷色。 尤其是宁欧那双如黑曜石般深沉的黑瞳。看似平静却暗藏着锐利如膺般的眼神,锋锐凌人席卷着股股肃杀之气。 “阿欧,你先别激动,这未必是真的,我先让技术人员解析一下。”张寻蓦看着显示着宁绅的画面,担心宁欧会失控,立刻打电话叫技术人员进来。 不多时,一名技术人员从外面进来,就着显示的视频立刻着手分析。一番解析之后,他肯定道:“这是真的,不是作假的。” 一直艰辛压抑情绪的宁欧瞬间爆发,一脚踹翻了旁边的凳子,整个人撑在桌面上,急促而沉痛的呼吸着。 “阿欧。”张寻蓦望着他,想要出口的安慰没了说服力,只能哽在喉咙间。 “从哪里寄来的。”宁欧的喉咙仿佛被破开了一样,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楚。 张寻蓦派外面的赤火去查,半晌后赤火进来回复,“没有查到发货地址,不知道对方怎么寄过来的。” “这里是烈豹家族内部吗?”宁欧侧头望着背对着他的电脑,再度询问。 “这个不好确定,但是对方说是。”张寻蓦的目光不敢离开宁欧,满目的担心。 “阿蓦,给我找点人,我去一趟烈豹家族。”宁欧撑起身子,修长的身形立在宽敞的议厅中,单薄而冷漠。 “阿欧,你先不要冲动,万一不是呢?”张寻蓦上前,想要劝慰他。 “万一是呢!”宁欧猛力的推开了张寻蓦,“我要拿他的命来赌吗!” 张寻蓦张着嘴,却说不出其他的话。 “门主,我跟你去。”赤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见张寻蓦劝服不了宁欧,便主动请缨。 “你再去找一些人,最好连狙击手也带上。” 第一百九十三章 其他方法 这三天,外面的世界硝烟四起,被绿林隔绝的山涧却是温宁安惬。 用过晚餐,尹婪按部就班的洗碗,而温斯则去了自己的房间接电话。 不是故意要避着她,而是这些事是温斯背着她去调查的。 “把资料传给我吧。”温斯穿着一件宽大的灰色衬衣,穿着白色的裤子,坐在地上,淡声道。 当对方将资料一一传真了过来,温斯握着一张张密布着黑字的白纸,目光看着用文字阁楼搭建起来的尹婪前半生事迹。有着烈豹家族的势头,他调查出来的东西自然比当初宁欧查到的要详细得多,事无巨细从尹家被火烧到她流落到华景笙身边,这些事情一一展现在了他的眼前。 之前尹婪不说,他就猜测到里面有着不同寻常的内幕,但是当这一切真实在他眼前呈现出来时,他已经做好了准备的心还是有些承受不住。 难怪之前他问到她的父母时,她的表情会有那么明显的抗拒。 原来在她的身上也有着这样的伤痛,比起他来说,她更为不幸,至少他的爸爸不会害自己。 十岁之前的她就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公主,十岁之后的她却成为了冷酷无情的杀手。 纵然跟在华景笙身边,她没有再经历大起大落,但是却日日穿梭在生死线上。 遇到宁欧之后,她的平静才被打破,有了今日心灰意冷的她。 合上资料,他坐在木制的地板上,就势躺在了地上。紫色的眼睛直直的望着顶部,那是一处三角吊顶,悬挂着一盏柔色的灯火。那片柔和落入布满了风霜的紫眸中,辗转起伏变为了一片更为深浓的情绪盘结心尖。 沉思了半许,他撑起身子,拿出打火机将手里的资料点燃扔入了旁边的铁筒中,仿佛这样做那些退不开的痛苦就会随着那片火光消失一样。 他的眼睛映在火光中,折射出一片火色的琉璃色。 走出房间,厨房的灯还亮着,里面还有碟盘的碰击声。 昨天医生来过了,为两人做了一个身体检查。他的身体情况,他自己能感觉得到,但是尹婪的他却感觉不到。 想了想,他折身再度回了房间,打了医生的电话,很快电话被接通。 “少爷。” “检查报告出来了吗?”温斯站在窗前,一身浅色在整片蓝色海洋中,十分契合。 “出来了,我本来打算明天给你送过来呢。” 温斯听后将目光投向了窗户外面的那片暗色,这里没有城市喧哗的路灯,也没有往来的人流,所以十分安静,安静得他都隔着话筒还能听见自己不规律的心跳。 “不着急送过来,你先告诉我尹婪的身体情况吧。” 那头的声音迟缓了一阵,才答:“目前检查来说,尹小姐的身体状况不是很理想。毒素已经深入血液,开始感染内脏,尤其是肺部伤得厉害。” 温斯平静的听着他的话,呼吸却渐渐开始乱,“肺部感染得厉害会怎么样?” “尹小姐,最近有没有表现出不适。我猜测她最近会吐血,您可以多关注她一下,而且后期她可能会有更严重的症状发作,您最好不要留她一个人在家。” 温斯听着医生叙述的话,回想了这三天一切如常,每日对他柔和笑着的尹婪,不由觉得心涩。 “如果没有解药,她还能活多久?” “这个不好说,尹小姐似乎自身求生意志不强,上一次的报告显示虽然毒素入体,但是各种指标还算正常,但是这一次检查她的各项指标已经低于了正常指标,这样下去结果很不妙。” 温斯听闻医生凝重的话,感觉心处隐隐作疼,不由抬起另一只手按住了心处,继续道:“你那边找到了方法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沉重的叹息声,“目前还没有。” “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可以救她!” “有。只是这个方法太冒险,而且未必有效。” “你说。”温斯听闻这个消息,声音染上了急促。 “虽然现在尹小姐的内脏受了影响但是不是没有办法控制。如果在短时间内可以找到与她血液匹配的新鲜血液,或许能够通过换血的方式解除毒素。”说着,医生的语气再度转重,“但是这个办法很冒险,不说血液难以搜寻,就说手术期间的一切意外,就难以控制。一旦有一个环节出现意外,尹小姐以及献血的那个人都会有生命危险。” “我知道了。你最近不用太在意我的事了,将重点放在尹婪的身上吧,最好尽快能研究出关于新型毒素的新进展,不然我不会饶了你的!” “是,我会尽力的。” 挂断电话之后,温斯轻轻仰着头,望着已经爬上树梢的明月,以前他从不认为生和死到底有什么可怕的,但是现在他却有些怕死了。 因为有一个人有可能会被他先死。 而他不想那个人死。 再次走出房间,尹婪已经走出了厨房,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抱着腿发呆。 温斯走过去直接坐在了她的身边,这三天的相处两人之前的那份尴尬与不自在,甚至是紧绷都有了明显的改善。 就连之前一直对他保持着明显距离的尹婪也不再抗拒他的靠近。 两人并肩坐着,保持着陪伴的姿势。 “我待会儿要出去一趟,你不用等我早些休息吧。”温斯想着之前的事,决定去做点什么。 尹婪惊讶的望着他,想要问他去哪里,而后又发觉自己没有这样问的资格。便点头,“好。” 答完之后,温斯就起身回了房间,出来的时候身上披了一件稍厚的呢子外套。拿着车钥匙,他回头看了一眼尹婪,见对方也睁睁的望着他,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房门被关上,四周的安静仿佛活了过来,开始攻城略地的占据着整间房子。 尹婪坐在安静中,耳朵捕捉不到任何的声响,让她有些不安。 不知道是不是身体的虚弱影响了她的承受能力,她现在有些怕一个人呆着,因为总有一些她挥之不去的声音会在安静的时刻占据她的大脑,让她无法平静的走下去。 胸腔传来不正常的裂痛,她按住胸口,感觉嘴里又开始回逆出一片铁锈味道。她捂着嘴,强行将那个味道压了下去,但是却不见效。她起身赤脚走到厨房,倒了一大杯水,强行灌入了胃中,这才将那股味道压了下去。 一番折腾之后,她望着外面已经黑下去的天色,突然间很想宁欧,想要去看他,想要他陪在自己的身边。 拿出一直被她贴身珍藏的项链,她见那圈银色缠在指尖,这样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就近了些。 宁欧很年轻,而且有能力,又有着不俗的家世,应该会有很多女人愿意真心待他,所以他不会孤单。 而华景笙,只要他想就不可能有女人能抵挡住他,纵然他还会因为惯性思念自己,但是自己的存在却不是不可取代,她相信他终究会找到一个喜欢他同时又能对他的野心有帮助的女人。 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都有后路可选,那她就没有什么牵挂。 然而当脑子无意识的想起已经决定终生再无交集的许锦松时,心头还是有些窒闷。 真可笑,难道自己也要对那一份薄若蝉翼的亲情有所挂念吗? 夜色磅礴无声,瞬间侵占了整个天地。明湛的月景中,所有的棱角都被磨合了,只留下一片圆润的弧度。 烈豹家族的大厅内,烈老沉默的坐在主位上,清瞿的脸紧绷着,一双隐含锐利的眼睛直视着坐在他对面的人。站在他身旁的尤曼,一副如临大敌的紧张模样,放在腰上的手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 宁欧一身黑衣,眼似暗夜,眸似星辰,里面藏着蓄势待发的杀气以及咄咄逼人的强势。宛若玉琢的脸沁在了灯光后的阴影中,浮现了缕缕棱寸。他的身旁站着五官立体,眼色迫人的赤火,头上的疤痕有着经久不衰的凌厉,衬托着他仿佛是一头随时会奔扑猎食的野兽。 双方的气势不相上下,气氛陷入了剑拔弩张。 “宁欧,为什么要公然闯入我们这里?就算你要见我,也该守着规矩等待我的传见,那么大的人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烈老端着长者的架子,不悦的盯着宁欧,十分不满。 “我有没有规矩跟你没关系。倒是你们如果不是心虚,怎么会不敢见我。”宁欧的目光逼视着上方的人,尤其是烈老身旁的尤曼。 “心虚?我为什么会心虚?”烈老睨着宁欧,微微蹙眉,宁欧的性格一点都不谦逊,反而张扬得有些咄咄逼人了。 这必须得好好磨砺一番。 宁欧见烈老还在跟他装蒜,压抑在心头的怒火难以忍耐。用力的拍了桌子,整个人嗖的站了起来,“烈豹家族的人也是敢做不敢当的人,今晚我就先撂下话了,给你们十分钟,如果不把我爸交出来,我直接扫平整个了你这个地方!” 第一百九十四章 濒临疯狂 “宁欧,你太狂妄了!这里可不是鹰门,不是你说了算的地方!”尤曼见宁欧拍案而起,上前怒斥。 赤火二话不说,直接拔枪,满脸戾气的指着尤曼,“不要对我们门主大呼小叫,你还不够资格!” “尤曼!”烈老怒斥尤曼,厉眸中含着极大的不满,没想到尤曼竟然背着他,将宁家的那个人接过来了。 尤曼被烈老扫了一眼,心虚的放下了枪。 宁欧扫了一眼赤火,赤火也自动收起了枪。 “宁欧,这件事我的确不知情,是尤曼自作主张。你稍等,我立刻让人去将令尊请出来。”烈老见宁欧明显不满,再度看了尤曼一眼。 尤曼轻轻垂首,而后看了后方的人一眼,对方得到暗示小跑着离开。 不多时,眉目睿智,气儒雅的宁绅被他请到了厅中,一眼望见坐在对面气势逼人的宁欧,他惊喜的跑过去,“小欧。” 宁欧看了一眼穿着鲜亮,衣服得体的宁绅,心头惊了一下,之前的视频不是说他被烈豹家族的人打得不成人形,浑身是血,濒临死亡了吗? 怎么现在却是毫发无损。 烈老见宁欧骤然色变,以为他是生气宁绅果然出现在了烈豹家族内,没有多想。识相的劝解道:“宁欧,你也看到了我们对令尊没有恶意,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宁欧看到宁绅毫发无损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被人骗了,但是私自请了宁绅来这里,必然也有着不怀好意的心思。他的气势依然不减,反而更加狂妄,“这件事我不管是一个人的自作主张,还是你们列老家族对于我们鹰门的第二次打压,我都不会坐视不管。之前我本来不打算插手你们与其他人的事的,但是现在我想我要改变主意了。” 烈老听闻宁欧说到第二次,脸色微变,而后恢复了常色。 “宁欧,你不要太狂妄!”尤曼见宁欧不识好歹,他们这边已经服低了,他还不知好歹,忍不住又怒了。 “我没有直接动手已经是给你们烈豹家族面子了!”宁欧冷视尤曼,当初来请他的时候说得谦逊有礼,如今又这般趾高气昂,当他宁欧是什么! 宁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见宁欧与烈豹家族再度相遇,心头十分不安,便出声道:“小欧,我没有受伤,你放心。我们走吧,不要留在这里了。” 烈老听着宁绅要宁欧走,立刻阻止,“等等,既然今晚你也来了,那正好我有事要说。” 宁绅见烈老身上凝重,心头的不安转为了实质,用眼神示意宁欧走。 宁欧看着有些心虚的宁绅,又看了看沉静自若的烈老,心头疑惑,拦住了他,“你怕什么,是不是又瞒着做了什么?” “没有。”宁绅立刻否认。 烈老见两人僵持着站在了原地,拄着手杖站了起来,对着宁绅用着居高临下的态度说道:“宁绅,这么多年了,辛苦你了。” 宁绅背脊一僵,与宁欧僵持的目光陡然一滞。 瞒不住了,瞒不住了! 宁欧见宁绅表情明显不对劲,没有插话,深凝的看着他。而后他对烈老说道:“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宁绅与烈老之间早有交集? 如果是这样,当初烈豹家族为什么还要对他们赶尽杀绝? 然而下一刻,在烈老的话再度灌耳的时候,他瞬间僵住,宛若一个木偶人一样失去了所有感知。 “如果不是你多年悉心照顾我的孙子,也不会有今天我们爷孙相见的这一天。” 爷孙! 宁欧整个思绪都被这颗惊雷炸得四分五裂,十几秒的时间中他的头脑只剩下这几个字在盘旋。 宁绅听闻烈老的话,脸上浮现了一片心如死灰的绝望。 赤火听闻这个消息,亦是震惊不已,五年前烈豹家族对他们的致死打击还历历在目。那一场殊死博弈之中鹰门死去了多少伙伴,失去了多少山河,为了保全鹰门的底牌,他们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将宁欧、张寻蓦与赵天擎三天安全的送往了中国。如今烈老却说门主是他们的孙子,有这样一位将自己的孙子逼上死路的爷爷吗! “宁绅!”震惊之中,宁欧的声音含着一丝暗哑,质问着身边的人,“这是真的吗?我不是你的儿子,而是他们的孙子!” 宁绅侧头看宁欧,却不敢直面,这件事他瞒了那么久,藏了那么久,却不想还是被暴露了。 他默着声,不说话。 然而他的沉默刺激了宁欧,他一把抢夺赤火手中的枪,狠狠的抵在宁绅的太阳穴,声音含着惊痛:“到底是不是真的?” “门主!”赤火见宁欧失了控,伸手想要阻止,但是却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宁欧的情绪让烈老簇紧了眉,“宁欧,我就是你的爷爷,不需要一个外人来肯定你的想法。” 宁欧濒临疯狂,听闻烈老的声音,抵在宁绅死穴的枪口一转,对准了烈老,双目充血,恨意淋漓道:“我在跟他说话!你不要插嘴!” 说着,径直开了枪。 “爸爸。”尤曼见宁欧发疯般的扣动了扳机,伸手拉过身旁的烈老。 子弹惊险的擦着他们的身侧,打入了后方一个保镖的体内,那人直挺的倒下,眉心出现了一个指头那么大的血洞。 “你这个孽障,竟然敢向爷爷开枪!还有没有点尊卑了!”烈老看到成为自己替死鬼的那个人,气得血液逆行,举起手杖指着宁欧,恨不得直接打他。 眼下虽然烈豹家族有些麻烦,但是盘踞了美国数十年的他们还是很有威望的,他认为宁欧应该感激涕零的喊他爷爷才对。 他竟然这么不识好歹,要杀了自己,真是孽障! 宁欧握着枪的手没有放下,幽深的双眸绞着深刻的恨意死死的盯着他们。杀气一涨,对准正要防备的尤曼,再度开了枪。 这一道枪声再响起,守在烈老后方的保镖立刻拔枪。 赤火这边应对极快,也拔出了枪。一边护着宁欧往外跑,一边应对对面的攻击。 战火瞬间点燃,银光四起,血花四溅。 宁欧处于极度压抑的状态,被赤火护着往外走时,他还不死心的再度朝尤曼的方向开了几枪。 尤曼手忙脚乱的躲避着,一边护着烈老,一边找寻掩护体,不想后方的子弹一直追着他们不放,仓促之下只能躲在下方的椅子背后。见宁欧那边活力强盛,吩咐外面的人动手。 宁欧分布在四周的狙击手见外面的人蠢蠢欲动,立刻开始另一轮击杀。 守在城堡外面的保镖一个个被击杀。 赤火拉着宁欧出来,另一个人护着宁绅走出来,有着多名狙击手的护送,他们走得还算顺利。杀了守在门口的保安,他们打开了门,直接往停在外面的车上走去。 正要准备上车时,宁欧却突然推开了他,一拳打倒了被手下人护在身后的宁绅,脸上聚着怵心的恨,狞狂的盯着他,“我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这般,恨你。” 说完之后,他率先打开了门,一个开着车跑了。 赤火见宁欧一个人离开,立刻带着宁绅上另一台车。猎豹家族的人虽然被狙击手压制,但是也只能压制一时。当他们上车之后,烈豹家族的人便如潮水般涌了出来,直直追着他们。 “坐好!”赤火踩下油门,扳动着方向盘,飞般的冲了出去。 烈豹家族的人本想上车继续追,却被烈老喝止了。 “爸爸,我什么不追?”尤曼不理解,宁欧已经摆明了态度,要与他们为敌,为什么还要姑息他。 “你还有脸说话!如果不是你多此一举,今晚宁欧会和我们撕破脸吗?”烈老厉声指责他,“而且你把宁绅找来干什么,难道你不知道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吗?你与其把他找来,不如半路将他杀了,栽赃给莫尔这个孽子,这样至少我们还能少一份危险!你真是一个成是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尤曼被烈豹这般责骂,暗暗咬唇,却没有反驳。 “爸爸,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现在只能先按兵不动,看看还能不能让宁欧回心转意了!”烈老气急败坏的说道。 眼下莫尔已经靠不住,而他再怎么撑,也不能让这位家业永久,现在他只有宁欧一个选择了。 不管怎么样,他都必须要让他跟自己站在同一战线。 赤火一路追着宁欧的尾灯前行,后方已经没了追兵,眼下只剩下让他万般无奈的宁欧了。但是宁欧的开车技术明显比他好了几个等级,几个弯道之后,他连宁欧的尾灯都看不到。 宁绅被宁欧打了一拳,如今嘴角红肿着泛着青紫,见前方已经看不到宁欧的车影,登时心慌,“小欧呢?不能让他这个时候一个人,会出事的!” 赤火看了一眼宁绅,凝重的摇头,“我们追不上他,我先联系张少,看看他有没有办法。” 宁绅六神无主,只能点头。 等在鹰门总部的张寻蓦,温隽的眉目染着解不开的愁绪,坐立不安的在客厅中走来走去。 突然手机就响了,看到是赤火的来电后,他脸色一紧,立刻接听:“赤火,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第一百九十五章 再次失控 “张少,是发生了些事,但是三言两语我解释不清楚,反正就是门主现在失踪了,你看看你能不能找到他。”赤火表述不清楚,直接说了自己的目的。 “什么意思?阿欧失踪了,是被人带走了吗?”张寻蓦心急的追问。 “不是,是他被气走了。”赤火纠正,“等我回来再跟你解释,你先找找看。” 张寻蓦听闻宁欧是被气走的,担忧的心这才缓了些,只要不是被人带走就好。 “好,我马上找找看。” 他打开电脑,宁欧所开的车子上有着定位装置,他打开了定位系统,便看到了宁欧的位置,当即派了一拨人去追宁欧,让他们随时保持联络。 同时坐下来,思考到底是什么事让宁欧一个人离开。 不多时,赤火带着宁绅回来了,两人的脸上都有着极重的心事,为了不往外泄露这个消息,他们特意将张寻蓦带入了秘密的会议室去说。而张寻蓦从宁绅的嘴中听闻那个消息后,整个人也懵了。 想要再追问,但是宁绅却绝口不提,不愿再说。 几人沉默而焦急的等在了里面。 而这件事的当事人正在将一辆车当作飞机,行驶在夜色中的道路上。因为情绪被极度压抑着,他不得不用疯狂的速度来发泄,开着车来到了一处海边。他撞破了路边的栏杆,直接冲到沙滩上。 当车子停在沙滩上之后,他打开车门走了下去。望着头顶的孤月,以及静澜的大海,已经褪去了蓝色的大海如今像是一个巨大的墨池,波光嶙峋,月色幽闭,静若苦海。 他走入了海水中,冰冷的海水宛若针扎般刺痛着他的腿,这一丝痛觉唤醒了他一直处在混沌中的神智。 膨胀的感觉从心头蹿到了整个胸腔,站在波澜壮阔的海边,他以为自己会撕心裂肺的喊出点什么,但是他却什么都喊不出来。 思绪极乱,整个脑子涨疼得厉害。 他脱下外套,直接往海里扎,几番扑腾之后就消失在了海面。 后面被张寻蓦按照定位的位置指引着抵达宁欧所在的地方的人,见到一辆车空荡的停在沙滩上,立刻追了过去。见车内没有人,海滩上之留下一件的单薄的衣服随海波漂泊,登时变了脸色。 立刻向张寻蓦汇报了这个消息。 张寻蓦听闻他们的汇报,激动的站了起来,“你们先在附近的海域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他,我立刻赶过来。” “怎么了?”宁绅见素来淡然的张寻蓦变了脸,心再度悬起,急急追问。 “宁伯父,你留在这里吧,我想阿欧还没有做好准备看到你。”张寻蓦没有说,吩咐赤火盯着宁绅后,就急匆匆的带上人,带好装备齐齐出发。 就在他们的车驶离鹰门总部的时候,一直藏在暗处的一辆车悠然出现,停滞了片刻,追着他们一路跟到了目的地。隔着一定的距离,看到张寻蓦张罗着人穿上潜水衣,齐齐往海边跑去的时候,车上的人有些疑惑。 开着车仿若路过经过了他们的地方,看到沙滩下还听着一辆车,里面也是空无一人时,再度看了过去,就见到海面上一辆游艇正乘风破浪的驶来,张寻蓦手持对讲机登了上去,穿上潜水衣的人随之跟上。游艇行驶到深水区之后,穿上潜水衣的人一个个往水里扎去,像是在找寻什么。 他饶有兴致的等着,想看看对方到底在找寻什么。 几个小时过去了,那边的人还是没有动静。他低头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再等半个小时,他就回去,不然她一个人在家,他还是不放心。 半个小时后,那边有了变化。两个穿着潜水衣的人托着一个浑身湿漉漉的人往上递,而张寻蓦见到那个人后扔开了对讲机,手脚并用的拉着他上了游艇。其他人也纷纷上了游艇,游艇往岸上开来,抵达岸边之后,其他人帮着张寻蓦将那个人运上了车。 很快,那辆车就飞驰般的冲了出去,直接掠过他,朝前方冲去。 他认出了让张寻蓦大惊失色的那个人是谁,但是很奇怪那个人怎么会突然想不开去沉海。 沉思了一会儿,他没有再纠结这件事,驱车往前驶去。从主路转到了山道上,一路飞驰,抵达了一座木屋,将车开入了车库之后,他才拿着钥匙下车。 回到屋内,四周已经是夜深人静的寂籁。月影倾泻在玻璃上,流淌在地面上,形成了大小不一,形状不同的团团浅影。 回到自己的房间前,他先侧耳在另一间房听了一下动静,发觉里面没有声息后,他才伸手小心的拧开了房门。见里面的人散着头发,穿着单薄的睡裙,仰面躺在摇椅上,沉沉的睡着。 不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她怎么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 弯腰去抱她,发觉她这几天清瘦得惊人,之前还觉得抱她有些吃力,所以没管她任由她在这里睡。但是这一次他越轻巧的抱起了她,心不由拧了一下。 正走着,怀中的她不知道怎么就呛住了,突然就急促的咳了起来。而且越咳越厉害,让她惊醒了过来。 怀中的人睁开了眼,但是意识却还在沉睡。她捂着嘴,感觉有些不对劲,反手推开了他,直接从他的怀中跃了下去。 待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疾步冲入了卫生间。 他立刻追过去。 尹婪正梦到宁欧一个人呆在了一个一片海中,什么话也不说,什么表情也没有,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正要说话就被灌入喉咙的水卡住了喉咙,抑制不住的咳嗽了起来。那股卡在喉咙的水还一直咳不出,于是她用力的咳。等到她的膝盖触及冰冷的地面的时候,她一直没有定神的目光这才看清了四周。 她没有在那片海中,对面也没有宁欧的身影,如今的她呆在自己房中的卫生间当中。 想到那个梦,她的心有些不安。 但是心思没有被分散多久,就被一股不能自抑的咳嗽以及一股灼肺的窒息感占据。她一只手揪紧了自己的胸口,一手按在马桶的边缘,咳得眼泪直流。 突然一股逆流的水从喉咙中逆流而上,在她措手不及的时候从嘴中与鼻中喷涌而出。 她惊愕的望着被喷溅的鲜血沾染的马桶盖,以及自己的掌心,整个人蓦地愣在了那里。 温斯站在一旁,见她咳得几乎快要背过气的时候,突然望见了一股血流从她的体内喷溅而出,扬洒在了她的身上以及马桶里面,登时被吓到。立刻伸手走到她的身边,大力的扯下一卷纸,曲腿跪在了她的身边。 然而扳过她的脸时,才发现她鼻子一下全是血,他扯出纸为她擦拭的时候,却发现嘴中的血还没有停,还在往外流。看着身材娇弱,面色苍白的她,突然间他不知道该做什么了。手足无措之下,他径直抱住了她,任由她的血沾染上他的衣。 仿佛这样做才能给予无助的尹婪一份安慰,才能安抚自己的不规律跳动着的心。 尹婪正六神无主的时候,突然被一双紫色的眼睛占据了视线。对方沉着脸,似乎比他还要慌,擦拭了几下见血没有止住后,就狠狠的抱紧了她。 反而自己却被她还要害怕的颤抖着。 “温斯。”吞下一口血水后,她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温斯抱着她的手一紧再紧,呼吸十分不平静,听闻尹婪的呼唤也不肯松开手。 “温斯,你要掐死我了。”被他那么一勒,之前只是灼痛的肺部此刻变为了胀痛,连带着那股汨汨不断的鲜血此刻也像是减缓趋势,开始被遏制。 温斯这才后知后觉的放开了手,尹婪的脸因为窒息微微泛着红色,比起之前那份苍白来多更能入眼一些。 尹婪见他松开了自己,撑在他身上起了身,来到洗手台,看到镜中几乎便为血娃娃的自己,吓了一跳。打开水龙手冲洗着自己的脸和鼻子,眼睛直直的望着混合着鲜血的水奔腾着往下面流去,颜色由浓转浅,她的心这才舒缓了下来。 但是衣服上的血迹却没有办法,只得换。 温斯看着尹婪镇定的冲洗自己的脸,而后扯下方巾擦拭自己的脸,洗净的脸有着他熟悉的柔媚,也有着他不熟悉的坚强。他看着平静到近乎不需要人安慰的她,心头的疼痛却铺天盖地的涌来。 “尹婪,以后我不会留你一个人在家了。” 之前医生有叮嘱,但是他想着尹婪这些天很正常,他就没有太担心。没想到,回来之后会看到这一幕,他不敢想如果自己晚回来一步,会是什么样。 尹婪听闻温斯这句没头没脑的话,疑惑看了他两眼。见他神色严肃,不像是一时兴起说的,可是她不愿成为任何人的负累。她一边擦拭着自己脸上的水渍,一边低声回答:“没关系啊!你有事尽管出门就好,我一个人在家也没关系。” 听闻她逞强的话,温斯的心疼转为了怒火,他拉扯着尹婪的手。紫色的眼睛中风暴凛冽得吓人,“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在意你自己的身体,你都已经吐血了,你还装什么坚强。” 尹婪被温斯的质问刺激,扔下方巾,伸手去掰她被禁锢的手,回以同样的怒色,“我吐血又怎么样,不需要你时时来提醒我。我爱不爱惜我的身体,这也是我自己的事。你比我好不到哪里去,有着心疾还要乱喝酒,你凭什么管我!”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不对劲 温斯发狠的捏紧了她的手,仿佛是要逼着她示弱一样,“你说我没有资格管你!那你留在我身边干什么!如果不是看到你也是要死的人,又没有地方可以容身,你以为我愿意你留在我的身边吗!” 越是生气,他越是口不择言。 但是这些话一出口,他就愣住了,这不是他的本意! 尹婪怔愕的望着他,脸上的怒色突然消失,残留下一片破垣残壁的冷静。她用着没有温度的眼睛凝视温斯,而后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这几天对我的好意。你可以放开我了,我还有地方可以去。” 温斯后悔了,咬着唇不肯松手。 “你放手。”尹婪冷静的抽离自己的手。 温斯不知道该怎么留下她,死命的抓紧。 “放手!”尹婪伪装的冷静几欲破功,但是温斯还是不肯放手。反复挣脱了几次,眼看手腕都红了,他还是不肯放。 她再一次怒了,单手揪着温斯的肩,腿绕到温斯的长腿之后,用力一压。温斯整个人失衡,仰面跌在了木地板上。 尹婪被他一带,跌坐在了他的身上。 握住她的手却还是发狠的攥紧。 “你放手!放手啊!”尹婪见他逼自己走,却又不肯放手,气得不行。嘴里嚷着放手,单手捶着温斯的胸口,但是那双钳制的手仿佛上了命运的锁,就是不肯松。 她突然就失了控,慢慢的那一声声放手便化为了一次次哽咽。 隐忍许久的情绪找到了一处发泄口,她单手捂着脸,低低的哭了出来。 温斯又被她撂倒了一次,后背还在疼着,见跪坐在他身上的尹婪却突然哭了起来。支起身子,护着她将她再度揽入了怀中,后背靠在墙上后他用力的抱紧了她,低声道:“对不起,不要走。” 尹婪被他按在了胸口,听闻温斯的道歉她置若罔闻,陷入了一种悲伤情绪的她没有办法再去体谅另一个人的无奈。 温斯没有再说话,静静的听着她的哭泣声,为她抚着背顺气,免得她再被气息卡住。 尹婪的失控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她调节过来了。 温斯牵着她回到房间,打开灯后,才看到她那只被自己攥紧的手已经有些红肿。没有吭声,叮嘱尹婪坐一下,然后火急火燎的跑出去,之后又提着药箱急匆匆的回来了。 尹婪坐在床边,看着将药箱放在地上,盘腿坐地上的他。望着他拿出一颗药膏,认真的为自己涂抹在了红肿的手腕上,亦是沉默。 涂上药膏之后,温斯看了看不说话的尹婪,细细的吹着她的手,低声道:“还疼吗?” 尹婪摇头。 见她不肯跟自己说话,温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放下了她的手后。仰起头望她,紫色眼睛融着灯光泛出许许柔泽,“以后这种事不要自己忍着,这样你会给自己很大的压力的。” 尹婪看着那双魅惑的眼睛,听着他充满善意的话,没有表态。 “我不是要干涉你的自由,也不是要强迫你听我的话,我只是不想让你背负太多。”温斯说着挪动自己的身子靠近了尹婪,轻轻的盖住了她的手,忧声道:“我比你更理解这种生命不断流逝的痛,也懂得一个人孤立无援的苦,所以我不想你也跟我一样。” 温斯柔声的劝慰触动了尹婪,比起宁欧还要跋扈乖张的温斯,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好。” 听闻尹婪总算理了他,温斯这才放了心,放开了盖住她的手,他缓缓的起了身,“那你休息吧,太晚了。” “温斯,”尹婪见温斯撑起身子要走,伸手按住了他,“你之前出去是做什么?” 她从未做过关于宁欧的梦,而且还是那么奇怪的一场梦,她有些不安。 “我出去只是去看看叔叔,我怕他应付不过来。”温斯撒了谎。 “那……”尹婪微微抿唇,有些不好开口,只能婉转追问,“那最近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温斯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心刺刺一痛,却被他压了下去,“没有什么大事,很平静。” 尹婪松开了手,哦了一声。 温斯往门口走了几步,回头见尹婪低着头,从肩头泄落的长发挡住了她的脸,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他却能看到她的担忧。忍不住多了一句嘴,“华景笙最近很得意,已经吞并一个大势力的地盘。宁欧最近也没有什么异动,眼下还没有人能动他,所以他们很安全。” 尹婪仰起头望过去,却见温斯已经走了出去,正在反手将她的房间门带上。 “谢谢。” 她的声音随着门缝飘入了温斯的耳中。 温斯关上门后,仰起头深深的吸入了一口气,这才回了房间。 又是一番昼夜的轮替,无论生活给予了人们多大的绝望,但是时间却是极为公平的赋予人们相同的时间,鼓舞着绝望的人尽快从悲伤中振作。 昏迷了一夜的宁欧从昏沉中苏醒了过来,眯着眼看着几乎站满了他整个房间的人。感觉什么东西压在了自己的手上,随后又闭上了眼。 “医生,他现在怎么样?”张寻蓦见昏睡了一夜的宁欧睁开眼又重新闭上了眼,焦急的追问着医生。 “病人的体征很正常,没有问题。”医生检查了宁欧的眼睛也脉搏之后,还测量了一下他的血压,确定之后才回答道。 “好的,谢谢您。”张寻蓦悬了一夜的心这才放下。 守在一旁的宁绅听闻宁欧已经没了危险,也放了心。看着蹙着眉,躺在床上的宁欧,他想要说点什么,但是又不敢面对他,担心他会再次激动,便缩在了一处他不易看见的角落。 “大家散了吧,不要留在这里了,免得打扰阿欧休息。”张寻蓦见众人还没散去,出声吩咐道。 “是。”赤火与阿莺领着其他人退了出去。 宁欧再次睁开眼,适应了刺眼的光线后自己坐了起来,人群散开使得他一眼就见到了暴露的宁绅当即抓起旁边的枕头砸向了宁绅,怒声喝道:“我不想见你,出去!” “小欧。”宁绅见宁欧一眼怨恨的望着自己,想要开口解释。 “我不想听你说话,出去!”宁欧满眼恨意的望着他,不想听。 宁绅见宁欧不肯听,只得黯然神伤的离开这间房。 “阿欧。”张寻蓦在宁绅出去之后,伸手按住了激动的宁欧,温声劝慰:“你的事我基本清楚了,只是这件事你并不能怪宁伯父,毕竟他一直把你当作自己的孩子在对待,而且他也是真的关心你。” “你是在怪我把怒火洒在了他的身上,是吗?”宁欧靠坐在床头,一张俊美绝伦的脸上充斥着一份心力交瘁的苍凉。 “不是,我只是认为你应该将心思用在对付烈豹家族上。” “烈豹家族,我是不会放过的。尤其是这一次之后!”宁欧的如夜似魅的眼中浮现了凌然之色,当初烈豹家族对付鹰门的时候,他以为只是因为树大招风,但是这一次他却觉得不是这样。 或许是跟他的真实身份有关系。 “阿欧,我觉得这件事你有必要听宁伯父解释一下,因为这极有可能会关乎到我们之后的计划。”张寻蓦见宁欧的眼中翻腾出了战意,委婉的提醒道。 宁欧懂得张寻蓦的意思,将目光转到被窗帘遮住的窗户上,他轻声道:“其实我知道这件事怪不得宁绅,但是阿蓦,活了那么多年才发现自己是一个没有根的人,而且自己以为的家人却不是家人,而是陌生人。这种迷失的感觉,这种失去的痛苦,这种仿佛被全世界放弃的滋味,真的不好受。我没有办法平静的面对他。” “好,那你这两天先休息一下。”张寻蓦也不想为难宁欧,便宽慰道。 宁欧望着窗户半晌,忽然间再度响起了尹婪,想起之前两人再一次不欢而散,他不由闭上了眼,什么时候,他们之间才能有坦诚以对的那一天。 “最近华景笙有没有什么的动静。”他捏了捏眉心,低声问道。 说到这个,张寻蓦向他说明了昨晚得到的一个消息:“昨晚我们的人说莫尔与华景笙接触了一次,但是两个人谈了什么不知道,我想他们有可能是结盟了。” “华景笙为了得到这个市场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宁欧冷冷勾唇,”那莫尔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 “还是和上次一样,跟烈豹家族脱离了关系之后,在外面自立门户,不过这的确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他现在已经并吞好几块势力,像是迫不及待与烈豹家族之间展开生死较量。” “如果是这样,那我们恐怕也难独善其身了,最近你一定要小心我们的地盘,加强戒严,不要让有心之人有机可趁。” “我知道,这几天我已经吩咐下去了。” 大战即将开始,每个人都抱着要当渔翁的心思,所以必然会窜使出很多的风浪,拉着更多的人下水,以图抢占先机。 “最近有尹婪的消息吗?”沉默了半晌,宁欧还是问出了口。 张寻蓦一直在等他追问,果真听到之后,他无奈的笑了笑,没有点破他的心思,继续答:“没有,我们的人一直盯着华景笙的那边,但是却从未见到过尹婪的身影。要么是她已经被华景笙派去了别处,要么就是她不想露面。” 第一百九十七章 冲动的露营 “那你有派人留意过温斯的动静吗?”宁欧听闻没有尹婪的消息,脸色微变,之前尹婪来见他的疑惑突然变为了一种担忧。 “最近我们的人一直盯着莫尔,没有发现温斯的踪迹。”张寻蓦本来是正常的回答着的,但是见宁欧的脸色一变,不由重了语气:“怎么了?” “不知道,只是突然有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宁欧摇头,回想着那晚尹婪的表情,以及她说出的话,她似乎是有话要说,但是却被自己的挡了回去。 张寻蓦不解。 “这几天关于尹婪身上的毒有没有进展?”宁欧想到尹婪追问了药人,心再度不安宁,难道她知道了自己身上有毒? “我昨天问了研发的人,他们说还没有调合到合适的比例,还在试验中。”张寻蓦猜不透宁欧急转的心思,只能按部就班的回答。 在宁欧为尹婪挂心的时候,还有一个人也意识到了不对。 “怎么会还没有消息!难道她真的消失了不成!”华景笙听闻巫胜还是没有找到尹婪的踪影,棱角分明的脸上交错着不安与惊怒,目光凌然的逼视着巫胜。 巫胜承受着华景笙的逼迫,却无可奈何,“我们的人已经将整个曼哈顿区找了个遍,还去查了机场与车站的人员记录,都没有小尹的记录,而且就连宁欧那边也没有她的踪迹,小尹真的消失了。” 说着,他回味着之前尹婪跟他说的话,她说宴会之后会去找宁欧,但是眼下宁欧的身边却没有她。越想越觉得她已经离开这里,去了他们找不到的地方。 听闻消失两个字,华景笙携着火的目光几乎在巫胜的身上烧出了洞,“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一定要知道她的下落。” “是。”巫胜觉得自己有必要去跟宁欧见一面,他是尹婪最后见的一个人,应该能知道一些。 就在宁欧与华景笙都在为了尹婪而伤神的时候,一直在暗箱操作着一切的方元淅也发现了尹婪的不知所踪。找来了莫尔之后,两人坐在了宽阔的草坪中,背倚天空,煮茶以对。 方元淅穿着一身宽松的运动装,像是刚运动完回来一样。眉目飞扬,那双深棕色的眼睛剔透如琥珀,纯澈而柔和。亲自为莫尔斟了一杯茶后,他笑着开口:“最近收拢势力还做得比较顺利吧。” 莫尔脱下了外套,穿着一件酒红色的衬衣,双手接过了方元淅递过来的茶,点头道:“我利用黑音党和我自己的名义分别收拢了那些势力,目前来说还比较顺利,不过烈豹家族的老家伙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想要从宁欧的身上下手,让他来助烈豹家族眼下的难关。” 方元淅听闻莫尔的回答,淡淡的笑着,笑容温煦,但是却含着不真切的疏离,“很好,你再稳几天,我再准备一下,很快烈豹家族就是你的了。” 莫尔听闻方元淅的这句话,暗暗看了他一眼,道:“我想亲手解决与烈豹家族的问题。” 方元淅端着杯子,听闻莫尔这么说,不由扬眉,“哦?难道你现在不是自己在亲手做吗?” “我的意思是,与烈豹家族开战,无论胜败,都由我负责。”莫尔扼要的说明。 方元淅喝了一口茶,砸了一下嘴,感觉唇齿留香,十分醉人。而后他懒散的回答,字词间却含着充沛的杀气,“我不管是谁负责,但是这场仗必须胜。” 莫尔眼色颇深的望着他,“但是如果出现了意外呢?” 方元淅放下了杯子,浅淡的笑容没有丝毫的变化,却让莫尔清晰感受到了逼人的寒意,“我这里不允许意外的出现,就算出现了,那也必须赢!” 莫尔明白了方元淅的暗示,自己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可以驾驭的棋子,也是他用来对付烈豹家族的较为有利的武器,那么无论事成与否,他都不可能会留下自己。 “我知道了。”他淡然一笑,没有流露分毫心里的特征。 方元淅望着莫尔,没有在意他的波动,继续说道:“最近我好像没有看到温斯了。” 莫尔见方元淅提及温斯,心头警铃大作,他斟酌了一下,回答道:“温斯最近身体不适,不适合这样激烈的战场,我让他在家休息。” “这样啊。”方元淅恍然,“听闻他有心疾,我认识一位毕生都在着力研究心疾的专家,不如我推荐一下,让他给温斯看看。” “谢谢方先生的好意。”莫尔摇头,“只是温斯的身边一直有一位了解他病症的医生陪同,这与病人来说,熟知病情了解体质的医生比专家更为重要。” “这倒也是。”方元淅没有勉强,随即话锋一转,“我听说华景笙身边有一位佳人不知所踪,不知道莫尔先生知不知道这件事。” 莫尔抬起头望着他,疑惑他为什么会在意这件事,“这个我没有留意,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那个叫尹婪的女人,好像是有一段时间没有看到她了。” 方元淅目光深郁的望着莫尔,“这个女人不仅是对华景笙有用,还对宁欧有用,如果你手上有他,我想你对付那两个人要轻松得多。” 莫尔恍然大悟,“那我立刻派人去留意她的动静。” “嗯。”方元淅达到了目的,颔首微笑。 没多久莫尔就离开了,方元淅独自坐在草坪中,望着湛蓝的天空,幽绿的草地,想起了当初笑意飞扬,眉目柔媚的尹婪。仰头喝下手中才烧好的茶,舌尖的滚烫与喉咙的疼痛压制住了内心的那一丝残念。 “少爷。”阿凌悄无声息的出现,站在了他的身后。 方元淅放下了杯子,脸上的笑容消失,换上了一副冰寒之色,“怎么了?” “昨晚烈豹家族与宁欧已经碰面,而且双方不欢而散。”阿凌汇报着最新的消息。 “我知道了。”方元淅点头,随后婆娑着手边的杯沿,像是在思考着另一件事,“阿凌,你说我这么做,对吗?” 阿凌讶异的扬眉,方元淅自死里逃生之后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报复的事,为了不暴露身份,他一直躲藏在了暗处。忍耐了那么久,蛰伏了那么久,就是为了让华景笙与宁欧为老爷陪葬。却没想到他会突然问出这句话。 “少爷,我们没有错。”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弱肉强食的,不然他被不会被华景笙比如死路。 方元淅得到了认同,放心的笑了,“阿凌,你这两天跟着莫尔,看看他去了哪些地方。” “是。”阿凌点头,没有问缘由,只是无条件的服从。 “去吧。”方元淅挥手,阿凌默声退下。 他望着永恒不变的天空,轻轻的叹出一口气,连他都变了,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是不变的? 午后,林间照射入无数簇金色的阳光,清新的空气都染上了阳光的温度,混合着湿气清冷入肺。 尹婪披着一件大衣站在木屋门口,看着披着紫色大衣,带上帽子往返于屋前屋内的温斯,一头雾水。在看到对方背着一个大过了他这个人的背包时,她没忍住,“你这是要做什么?” 她的声音将对方的目光吸引了过来,他再度折身往里走。拿出一个塞得满满的小背包,然后乓的一声关上了门,让尹婪好一通莫名。 “背好。”温斯将背包递给她,看着她的手还没有完全恢复,主动帮她背好包。 “我们要去哪里?”尹婪一边听话的背包,一边疑惑的再度问出了口。 “我们今晚露营。”温斯放开了手,改为牵着她的手往前走。 “露营!”尹婪望着一望无际的山林,以及被茂密的树叶遮蔽得只剩下方角寸土的天空,惊讶道。 “对啊。”温斯那双紫色的眼睛被墨镜盖住,露出了高傲的鼻梁与倔强的薄唇,不由分说拉着她就往前走。 尹婪被赶鸭子上架的方式与他一起背离了屋檐,往天宽地阔的外面走去。 窄小的小道,茂密的绿林,荒无人烟的山景,两人的身影淹没在了这片山林中,但是又倔强的挣扎在树叶之间,时不时的冒出一角截然不同的鲜艳颜色。 走了半个小时,尹婪抬头望着依然露出了边角的天空,没有受伤的手被温斯握在手里。比起他心无旁骛的走着,尹婪走得十分心不在焉。天大地大,整个天地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一样,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踏实。 “温斯,我们还要走多久?”在两人拉扯上走上一条稍微有些高度的坡路时,尹婪出声问道。 温斯率先站在上方,握紧了尹婪的手,“上来。” 尹婪被他牵着有些不方便,想要挣开他的手,“你先放手,我自己可以上去。” “不放。”温斯捏了她一下,随即固执回答。 尹婪不明白温斯到底是怎么了,突发奇想要出去露营,如今又不肯松开自己的手。她看他一眼,随即也没有再说什么。接着他的力,她轻松的上了坡。 但是真正站到坡路上时,她才惊愕了,眼前是一片石头胡乱砌成的台阶,分布不均匀,因为鲜有人至表面上尽是苔藓,而且它一眼望不见尽头,直直望着茂密的山林深处眼延伸,看起来距离他们的目的地还有好一段路。 “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第一百九十八章 空心 温斯见尹婪不厌其烦的追问,拉着她踩上了石头阶梯,“你相信我的话就跟着我走,不相信我的话就回去。” 尹婪觉得温斯话中有话,但是对方打定了主意不说,她又不能放任他一个人呆在这里,只能跟着他往前走,“你怎么想要露营啊?” “我每年都会露营一次,今年的时间很合适。” “哦。”尹婪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爬楼梯的时候说话容易岔气。 温斯拉着她往前走,因为他想要带着尹婪往前走,之前走平路的时候身体还能承受,但是一爬楼梯,他就觉得有些吃不消了。 尹婪跟在他的身后,听着他的呼吸声越来越重,眼看前面还有好长一截路,便拉住了他,“我们休息一下吧。” 温斯点点头,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他就势坐在石头上。 尹婪的体力要比他好一些,没有他那么辛苦,见他脸色微微泛白,担忧的望着他,“如果太累了,我们多休息一下,你不要逞强。” 温斯的眼睛隔着墨镜盯着她,而后点头,“你之前专门露过营吗?” 尹婪摇头,“在外面睡过,但是没有专门露营过。”说着她盯了盯他背后的大包,继续道:“你背的是帐篷吗?” “对。”温斯点头。 “我的包更轻,不如我们交换一下,这样你能轻松一些。”这样攀爬已经算是剧烈运动了,会加重他心脏的负担,她担心温斯会受不了。 “不用。”温斯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可是……”尹婪不放心。 “我很好。”温斯嘴硬的回答,随即起身,“休息得差不多了吧,我们继续。” 尹婪见温斯刚坐下就要走想要拦,但是文思已经起身拉扯着她往前走了。她反应不及,脚下一滑,一个趔趄就往旁边倒去。所幸温斯察觉掌心的力道不对,站定扶住了她,不然她就要磕在石头上了。 “你能不能专心点走!”担忧与懊恼两股情绪涌上心头,使得他的语气听起来不是那么悦耳。 尹婪被他这么一说,心头也窜起了火,但是想到两人每一次的争吵都以自相残杀告终,她又忍住了。 两人沉默得宛若两个陌生人,行走在举目无亲,首尾不见人的山林中。 那条阶梯很长,他们歇息了好几次才走完。走完之后,尹婪明显感觉温斯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她不明白温斯为什么要那么坚持出来露营。爬过石头阶梯之后,两人沿着下坡路走着,之后的路十分平缓,走过一座木头搭建的木桥,看到一条水流哗啦作响的小瀑布,轻咛的流水,满目的葱翠,一切都是那么的生机勃勃。尹婪心头的阴霾这才一扫而空。心头豁然一松,仿佛之前积压在心头的重量突然间都被无形的力量带走了,整个人十分轻松。 从一片树干娇小,树叶却极为茂密的小树林中窜出去之后,外面是一片下倾式的草坪,清风过境,绿波起伏,绵延如海。一座小教堂安宁亲和的矗立在那片草坪上,有着与世隔绝的圣雅之气。 一番自我整理之后,尹婪现在的情绪十分轻松,心情自然也就愉悦了起来,指着那座小教堂道:“温斯,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温斯轻轻的喘气,听闻尹婪高扬的声音,点头拉着她往下跑。 尹婪身材比起温斯来说小巧了许多,他大刺刺的跨了一步,她绷直了腿也达不到同频率的节奏,几次之后相携而去的美好画面被打破,她这一次没有之前那么幸运。脚一软,整个人自动成了圆润的弧度,骨碌碌的就滚了下去。 温斯的掌心被另一只手充盈,正跑得犹如御风般惬意,突然脚下一绊,他酿跄了几步就站定了。然后就惊愕的看到后方的尹婪,连人带包哧溜溜的滚下了坡道。 “尹婪!”他站定之后,不管不顾的往下冲。 尹婪滚到一半的时候就卡住了,整个人成一个大字趴在地上。 温斯满心担忧的靠近她时,正好看到她一脸嫌弃怨愤的吐出了一堆草屑和泥土,原本的担忧立刻化作了满腔的笑意。他放缓了急促的步伐,慢悠悠的走到了她面前,伸手为她拿下混杂在头发里的草叶,“没伤着吧?” 尹婪还在涂着嘴里的土渣子,愤怒的盯着温斯,阴阳怪气道:“看看我多尊重你们的上帝,直接连滚带爬,五体投地了!” 温斯望着眼前另一个面貌的尹婪,弯唇笑了出来,“嗯,所以待会儿你尽管告诉他你的心愿,他一定会满足你。” 尹婪愣了一下,随后盯着他,“你不要告诉我,你只是带我来参拜上帝的!” 温斯望着瞪眼看着他的尹婪,收起了笑,伸手为她擦掉脸上的泥土印。藏在墨镜后的眼睛含着一份动容,“尹婪,到底哪一个才是你?” 尹婪自己拍了拍脸,翻身爬起来,“每一个都是我。” “走吧。”温斯见她能够自己起身,而且还这么利落,知道她没有受伤。说着伸手要拉住她,但是却被她躲开。 “我们比比看,谁先到啊!”尹婪斜斜的看着她,恢复了几分从前的痞气,挑衅的望着温斯。 这样的眼神让温斯想起了两人第一次遇见时候的她,是那么的张扬,那么的自信。而之后遇见的她眼中总是溢满了悲伤,很久见到这样的她了。 “好啊。”明知道自己不可能赢,但是他还是答应了。 “那我先跑了!”尹婪仗着自己还算矫健,拔腿狂奔。 “好。”温斯做出了奔跑的姿势,见到尹婪飞奔了起来,又收回了姿势。抬起手按了按一直作疼的心口,而后呼出一口气,放下手从容的走了下去。 尹婪迎着风奔跑着,眉色飞扬,身轻如燕,十分快活。自从南兴去到叙利亚,又从叙利亚来了美国,她就没有这般自在过了。无所不在的算计,无孔不入的危险,无处可躲的伤害化作一道道荆棘,将她刺穿得彻底,让她几乎走入了人生的死胡同。 而后得知自己身中不知名的毒素后,本就走入死胡同的心更是绝望欲死,甚至于连求生的意志都被抹杀。 却不知自己竟还有这样的快活的时候。 跑至小教堂门口,她回头看了看还在路上的温斯,一身紫色大衣的他时尚大气,加上他白皙的皮肤,挺拔的五官,以及修长的身躯,整个人看起来十分俊雅。他从容的走着,宛若贵族的王子般优雅,仿佛时间都给他让了道,宛若神临。 如果他不是因为有心疾,就不会被放弃,也就不会活得那么不如意,甚至是耻辱。 那样的他该有多耀眼。 想着,她心里对温斯的怜惜与不平奋力的翻搅。而后她折身往他跑过去。 温斯本以为尹婪会一头冲进去,因为这是他们这类人的通病,胜利在望便会一鼓作气。但是却没有想到尹婪会折返回来,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他就明白为什么她会在这条路上走得那么辛苦了。 “怎么回来了?”看她跑得气喘吁吁像个孩子一样,他的声音不自觉的柔和了许多。 “我们一起吧。”尹婪没有察觉温斯的柔和,只是看到他一个人走在广袤的天地间太孤单便跑了过来。 温斯目光一顿,一些潜藏在深处的情绪破土而出,在眼中汇成了一片温暖的光晕。 “好。” 高悬的屋顶,彩色的玻璃片拼凑成了一面花墙,耶稣的塑像稳重的立在花墙上方,拥着他悲悯宽宏的目光望着每一个前来祈祷的人,聆听着他们所有的苦难。 尹婪跪在软垫上,将手撑在桌子上,却不知该祈求些什么。睁开眼见旁边的温斯,摘下了墨镜,交叠着双手置于眉心,虔诚的祷告。 她想了想,闭上眼许了一个心愿。 等到她再睁开眼的时候,温斯那双紫色的眼睛赫然入眼,纯净剔透的颜色有着其他颜色不能匹敌的高贵与独特,美得让人看一次就惊艳一次。 “走吧。” 两人一起走出了小教堂,不知道为什么,尹婪再看着这片干净的天地后,感觉又不一样了,是一种豁然开朗的空心,一种心灵被洗涤的轻盈。 之前一直不肯放下的执念,在这里变得不再重要,心少了包袱,也就变得更加轻松了。 “我们今晚不住教堂吗?”尹婪见温斯走出门口,继续往外走,忍不住问道。 “我带你去一个更美的地方。”温斯低头对她温柔一笑,紫色的眼睛里泛起了暖暖的涟漪。 沿着小教堂后面往外走,那是一排往下延伸的台阶,两边有着用木头搭建的扶手,因为是下坡走得十分轻松。 两边的树木十分纤细,枝叶叶不如之前茂密,但是却不是之前的新绿,而是一片交错着金黄与艳红,宛若阳光与红烧云漂浮在了一起,美炫至极。 尹婪跟着温斯往下走,越往下树枝越低,走到最下面,他们只能蹲着往前走。走了一段之后,顶着一头的树叶与乱糟糟的头发才摸索着钻出去。 出去之后,眼前是一片十分奇异的湖泊,湖面如镜,三面环山,一半染着天空湛蓝,一半染着青山的翠色,中间还有一小段纯白色的中界线,宛若两个颜色冲撞之后泛起的水花,美如仙境,如梦似幻。 尹婪看着这份得天独厚的美景,惊讶得整个人愣在了那里。 温斯见尹婪沉浸在了美景之中,没有打扰她,取下身上的背包,将里面的帐篷取了出来,开始自行动手搭建。 第一百九十九章 约见宁欧 尹婪看了好一阵才从醉人的美景中抽出了神智,却还是难掩激动,“真的很漂亮啊!” 温斯坐在地上撑支架,听闻她的自言自语,附和道:“嗯,很美。” 尹婪回头见温斯准备驻营扎寨,笑着道:“今晚我们要住这里吗?” “对。” “那需要我做什么?”尹婪觉得自己有必要攻陷自己的力量。 “水在你的包里,帮我找出来。” “好。” 让温斯喝了水之后,尹婪识趣的坐到了一边,以免打扰正在认真扎帐篷的温斯。坐在青青绿草上,望着斑斓的湖面,吹着清爽的凉风,她感觉自己与这一片自然景观融为了一体,同时也看到了身为人类的自己有多渺小。 大自然多很博大,包容了心思万千的人类,也包容了狂风暴雨的任性,还包容了形态不一的植被。它容纳量了那么多东西,却依然保持着这份宽博,继续接纳更多的东西。但是人却不一样,狭隘得除了自己再装不下其他任何的东西,还沾沾自喜说自己情操高尚,品德宽厚,真是贻笑大方。 温斯一边张罗着两人晚上住宿的帐篷,一边用用余光看着帮不上忙,却又不愿意拖后踢的尹婪,坐在了一边望着湖面沉思。淡淡的弯唇,感觉很满足。 日沉西山,黑暗重聚,仿佛等待已久的一般开始从四面八方漫涌而入。 一座高贵的古堡内,巫胜望着渐熄的残阳,拿出电话拨打了他费了一番心思找到的电话。 此时,宁欧正一个人坐在充满了回忆的房间中放肆沉溺,耳畔回荡的是尹婪轻柔的声音,眼前浮现的是尹婪清丽的笑容,脑海回放的是两人坦诚以对的欣喜。但是现在这一切已经化作了一片回忆,只能在无声处不断循环,再也回不到当初的生动模样了。 当他的电话铃声粗暴的打断了他的回忆,将他从一片温心的沉淀中拉回冰冷的现实后,他的心里蓄起了一团火。第一个没有接,但是没想到对方还打了第二个。 盯着一明一暗的屏幕好几秒,他才不情不愿的接了起来。 不等他开口,对方已经自报了家门,“你好,宁先生,我是巫胜。” 宁欧从未接到过巫胜的电话,拿下电话看了看号码,的确是之前联系过尹婪的号码。重新将电话放在了耳边,他的声音疏离而平淡,“巫先生,有什么事?” “不知道宁先生今晚有没有时间,我想和你见一面。” 宁欧听闻对方的要求,语气不见友善,“我没空,也没有兴趣与你见面。” “抱歉,我的要求是有些唐突,但是还请宁先生务必见我一面。”巫胜听出了宁欧的不愿意,语气强硬了些。 “如果我坚持不呢!”宁欧是个倔脾气,吃软不吃硬。 “如果你不,那你会后悔的。”巫胜知道不是一个好掌控的人,索性表明了自己的目的,“因为我想跟你谈的是小尹,也就是尹婪的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才道:“时间,地点。” 巫胜说了地点与时间之后,对方径直挂断了电话,态度一如既往的强势与高傲。他无声的叹了叹气,这样的人真的适合命运多舛的小尹吗?他能对她的一切持有包容之心吗? 等到帐篷完好的支起,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尹婪不等温斯开口,已经抱着一堆柴垛回来了。放在地上的时候还掂了一下份量,算了算时间,觉得还是差了些。转身又去找,等到第二次回来的时候,她才满意的坐下,心里十分高兴。 温斯手脚利落的升起了一团篝火,有了火黑暗就自动退避到了一米之外,火照照亮了周围,却没有照亮湖面。 尹婪望着已经褪去了斑斓的湖面,闻着贴着湖面吹过来的风,心里有些畏惧,感觉那片黑暗像是一只看不见的野兽,正磨着牙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冷不冷?”温斯见尹婪坐在距离湖面对面的位置,走过去坐在了她的身边,伸手捏了捏她的手。 这时的尹婪需要一些依靠便任由他握着,摇头道:“我不冷,你累了一天休息一下吧。” “你怕水?”温斯看着微微靠拢他的尹婪,好奇的问道。 尹婪咬着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算是吧。” “为什么?”温斯单手握着她,另一只手波动着篝火堆。 尹婪被问及缘由,目光望着熊熊燃烧的火团,低声答:“因为我差点死在了大海里,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有些怕水。确切的说,应该是怕水里面隐藏的死亡。” 温斯握着她的手紧了些,迎着火光的紫色眼睛融着一抹温暖,温柔的看着她,“你有觉得自己很不幸吗?” 尹婪注意到了温斯的注视,侧过头望着那双足以让人神魂颠倒的紫色眼睛,淡淡笑了,“曾经这么觉得过,后来又觉得自己也算是幸运,既然老天让我活着,必然有着其他的回馈。只是没有想到,绕了一圈,又绕了回去。” “难道你没有想过你查到底是谁要害你吗?”这个疑惑已经徘徊在他心里很久了,之前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所以一直没问。 “如果这件事提前一个月让我知道,我一定会查得水落石出。可是现在,我没什么想查的。”尹婪说着,眼中染上了一抹落寞,“因为我找不到任何活下去的理由。我的家人不需要我,我的朋友也不需要我,所以这样也不是坏事。” 温斯听着尹婪的回答,从她的回答中他读到了心的绝望。他与尹婪不同,他是真的被死亡选定了,可是尹婪还没有,她还有机会。 “难道你没有想过,为了自己活下去吗?” 尹婪被他这一句话问住,为自己活下去? 温斯见尹婪沉默,将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挪到了火堆中,“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带着你来这里吗?” 尹婪自然不知道。 温斯指着尹婪有些畏惧的那片湖,笑着道:“这个地方是我走了很多地方后找到的,我喜欢这里的安静,也喜欢这里的美丽,同时这也是我为自己选定的长眠之地。” 尹婪愕然的望着他,长眠之地! “你什么时候开始找的?” “得知我被死神亲睐,并被家族一夜间全然放弃的时候。”温斯笑得极淡,紫色的眼睛却翻涌着一股深浓的黯然。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尹婪很能理解他的这份感觉,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温斯啧了一下嘴,回答:“不久,一年吧。” “那你之前是什么样子?” “之前。”温斯的目光怀着一抹沉湎,“应该是最让人讨厌的样子,我从来不会低头看一个人,因为我觉得那会让我失了身份。那时的我很傲慢,几乎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因为我认为我有足够的才华和谋略,他们不是我的对手。不过那时候的我的确很优秀,所以其他人不得不按照我的意愿来办事。” 尹婪从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看到了那份傲慢,同时也在他身上看到了贵气,当时只当他是贵族的公子哥,这个印象直到上一次看到他唤烈老爷爷,对方却不屑一顾的时候才被打破。从天之骄子到弃如敝履的废棋,其中的滋味非亲尝不能体会。 但是必然也是一个让人欲生欲死的过程。 “的确,你之前很让人讨厌。” 温斯听闻尹婪的回答,白了她一眼,随即放开了她的手。没一会儿就拿着她的背包过来,拿出之前备好的面包与矿泉水,递给她,“今晚我们吃这个,你将就一下。” “很好啊。”尹婪微笑着接过,现在体能下降,她吃得也越来越少,很多时候是不吃都不饿,所以她有水也可以。 温斯见尹婪拧开水就开始灌了一大口,想到昨晚从她嘴中喷溅的血,伸手按住了她的瓶子,沉声道:“不要喝得那么快,慢慢的小口小口的喝。” “好。”尹婪很是听话,立刻就改。 随后两人继续之前的谈话,月色迷离,星辰孤远,之前还黑暗的湖面此刻泛起了粼粼波光,朦胧而梦幻。 与宁欧约好了时间却又提前了十分钟抵达的巫胜,坐在包间中点了一杯拿铁后,靠着窗户望着往来的人流。这里是市区,却不是繁华的街流,而是一段僻静的巷子。这家咖啡厅不起眼,布置十分简单。门口有一个小邮筒,门上贴着各种形状的便利贴,上方用着各种字体写着祝福语,生活气息十足。 他选择这里,是因为这里很平凡,不容易被跟。而且这里面积不大,有什么动静他可以很快识别。 不一会人,开着一辆扎眼跑车的宁欧张扬无比的抵达了外面,因为过于奢华引得四周的人群纷纷驻足。 戴着墨镜的宁欧,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休闲装,头发被竖起,英挺的轮廓含着股股冷锐。他取下墨镜,凝目看向坐在窗边穿着蓝色针织衫,白色裤子的巫胜,张扬的红唇微微一弯,随即昂首阔步的走了进去。 第两百章 不再哭泣 推开门之后,他直接走到了巫胜的桌前,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他冷着脸在巫胜的对面坐下。 “宁先生。”巫胜看着眼前的宁欧,当初在南兴因为尹婪不让他插手,所以他一直没有与宁欧正式的见过面,没想到这一次见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巫先生。”宁欧之前见过巫胜,只是不熟悉两人不曾有过交集。 “喝点什么?”巫胜微笑着问询他。 “不必,我想我们不会谈得太久。”宁欧虽然来了,但是态度却十分不客气。 巫胜明白他待见自己的原因,没有在意,直接切入了正体,“今天我找你来,是想问你最近一次见到小尹是多久之前?” 宁欧听闻巫胜的问话,俊美的脸倏的一沉,“什么意思?难道她没有和你们在一起?” 听宁欧这么说,巫胜更加确定他见过尹婪,“你先回答我,我在回答你。” 宁欧的心瞬间就沉了下去,尹婪如果没有跟华景笙在一起,那她去了哪里? 忍耐着自己的不安,他回想了一下,才回答:“大概有四五天了。” “正好是烈豹家族设宴的那一晚啊。”这个答案让巫胜意外,他以为尹婪那天晚上没有时间去见他,会改变时间呢。 “你为什么要来见我?尹婪没有和你们,她去了哪里?”宁欧见巫胜脸色一变,知道尹婪没有和华景笙一起,心头的不安被释放,紧紧揪着她的心。 这么说,那天她来见自己是真的有事要说,只是自己没有听。 “不瞒你,我们一直在找她,但是却一直没有她的消息。”巫胜说着,眼色凝重的望着他。那天尹婪去找他一定是去表明心迹的,但是为什么最后却没有和他一起,反而自己离开了,“我想知道那天她有没有跟你说一些不同寻常的话。” 宁欧把手放在桌上,双手交握,神色悲伤而挫败,微微垂眉答:“我没有听她说,让她走了。” “你!”巫胜听闻宁欧的话,素来温文的他忍不住动了怒,“你怎么能让她走!那天晚上她是做好了离开景爷的决定,要跟你在一起的!” 宁欧惊骇的望着他,墨色的眼眸中扩散了一片片惊色,像是不敢相信。 “她说她不想过这种生活,想要和你在一起。我以为她一直在你的身边,你却说她不在,那她去了哪里?”巫胜这下是真的急了,美国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如果她真的铁了心决定避开他们,他们很必然很难找到他。 宁欧从震惊中回神,却还是有些怀疑,“当初你是怎么联系上她的?你明知道她在我身边,难道就没有想过让她来试探我?” 听闻宁欧的反问,巫胜大失所望的看着他,“我本以为你真的如小尹说的视她若珍宝,没想到你竟是这么相信她的!” 宁欧接受着巫胜的指责,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他怎么可能让她走。 巫胜起了身,以着冷嘲的语气解释:“当初我联系她,只是想解释轻蹙她与景爷之间的误会,但是她有心结,我就没有勉强。从头至尾,我只联系过她一次。你竟然认为她是我们放在你这里的眼线,宁欧,我绝对不会把小尹交给你!” “等等!”宁欧见巫胜要走,伸手拦住了他,“可是之后你明明发了一条短信给她,让她去见你。” “没有。”巫胜果决的拒绝,想到可能是之前交给尹婪手机的人靠不住,却没有再解释,宁欧不是尹婪的良人。 宁欧见巫胜答得果决,已经动摇的心突然间释怀了之前的膈应。想起陪着尹婪来的温斯,如果她不见了,或许能从温斯的身上问出什么。 想到尹婪如今的身体情况,出于巫胜私下为了尹婪找他,知道尹婪必然相信着他。所以没有隐瞒,“你找找温斯,我想他极有可能知道尹婪的去处,尹婪最后见我的那晚就是温斯陪着她来的。” 宁欧的这番话让巫胜对他的怒火淡了些,但是已经看穿他对尹婪不够真心的他依然不能接受宁欧。 “我知道了,你不会再有靠近她的机会了。” 说完之后,他推开了宁欧的手转身去吧台付钱,然后走出了咖啡厅。 宁欧望着气冲冲离开的巫胜,自己也回了车上,知道自己这一次弄巧成拙了,但是他无论如何也猜想不到,尹婪那天晚上找自己是为了告诉他她决定离开华景笙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跌坐在椅子上,伸手揪着自己的头发。蓦地他想起尹婪追问他药人的事,这件事她是怎么知道的?好好的她为什么会追问这件事呢? 倏的,一丝灵光闪过他的脑海,难道她知道了自己中毒的事? 想着,他的心更慌了。 如果是这样,她离开自己,脱离华景笙,是要躲到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等死吗? 想到这里,他不敢往下想了,极端的恐慌与惧怕死死缠紧了他的心,让他几乎窒息。 “阿婪,阿婪!” 辗转半夜,四周悄寂无声,连虫鸣的声音都没有。尹婪躺在帐篷里面,而温斯躺在她的旁边,两人的身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是她的手却被温斯轻轻的盖住,像是这样就能感知到她的存在一样。 喉咙中涌现出熟悉的腥味,她轻轻的抽出自己的手,蜷缩着身子,轻手轻脚的爬了出去。 来不及穿鞋,她光着脚闭憋着气尽可能的跑远。直到那团篝火化成一团小光点,她才曲腿跪在了地上,起初还是压抑着咳,后来实在压抑不住就放肆的咳了出来。 因为没有水,嘴里的腥味迟迟出不来,整个胸腔仿佛被烧了起来,疼得让她连呼吸都觉得费力。 好不容易等到咳嗽声减弱,她侧头才发现身旁站了一道身影。 “把药吃了。”温斯蹲下身,摊开掌心,低声道。 尹婪惊讶的望着他,没有伸手接。 “把药吃了。”温斯再重复了一遍,语气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温和了。 尹婪拗不过他,只得拿过药吃下去。 对方又递给她一个水杯,“喝了它。” 水杯还是温的,她看了一眼,知道自己这段时间小心翼翼的避开他,没有吃药的把戏已经被看穿,只得继续将水喝下去。 “回去。”温斯见她吃下了药,牵着她往回走。 尹婪不知怎的有些心虚,只能听话的跟着他走。 回到帐篷内,温斯将带出来的薄毯全部盖到了她身上,同时还伸手抱紧了她,让一直冰凉的她慢慢的回了温。 “温斯。”尹婪感受着从他身上过渡来的温暖,小声唤了他一声。 温斯没有理她。 “温斯,对不起。”尹婪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错了,但是看温斯这么照顾她,她的心里很难受。 “尹婪。”一直没有说话的温斯这才开了口,声音含着一丝嘶哑,“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活下去。” 尹婪听闻活下去几个字就觉得十分沉重,“活下去好难啊!如果让我孤单的活着,那我宁可就这么死去。循环在永远逃不开的阴谋中,做着随时会被放弃的棋子,我真的累了!我已经还清了我身上的债,我也放下了我身上的恨,我不想再这么活着,太辛苦了。” 温斯收紧了怀抱,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能早一些遇见尹婪,那她身上的苦难会不会少一些。 “你知道吗?”尹婪的情绪濒临崩溃的边缘,曾经被她压抑住的伤痛突然间全部都活了过来,将之前经历的痛苦一一过了个遍,“我第一次面对死亡就是方元淅死的时候,为了让我活下去,他自己选择了死。我第二次面对死亡,就是在叙利亚,六音为了救我,也死在了我面前。也是在那里,我遇见了第三次死亡,之前我不曾埋怨过成为华景笙手里最锋芒的剑,可是在那一次后我受不了。我告诉他,我愿意陪他一生一死,我以为他明白我的心思,但是没想到最终我还是只是他的情人,一个可以随时弃,随时放的玩物。所以我自己选择了死。没想到老天还是让我活了过来,更没想到原来我不是置之死地而复生,而是时机不到。眼下的这一次我避不过,我也不想再避,温斯,对不起,我真的累了。我不想我再成为谁的软肋,更不想再连累某个人为我而死,就这样吧,这样才是我最好的结局。” 温斯听着尹婪的心灰意冷的话,字词间都有着无法黯然神伤的绝望,“尹婪,你恨我吗?如果当初你没有遇见我,或许你不会伤得那么深。” 尹婪靠着他,释怀的摇头,“怎么会恨你。如果不是你陪着我,我可能连面对死的勇气都没有。现在我们正好作伴,大家都不用怕会孤独的死去,多好。” 温斯想要再劝慰她,但是却能看到一旦她活下去必然还会纠缠在宁欧与华景笙之间继续身不由己,突然不忍心了。 “尹婪,你知道吗?我听你哭过三次,我不想再让你哭了。所以你不要怕,后面的路再难走,我都陪着你,我努力比你多活一天,这样你就不用再面对孤独了。” 尹婪眼眶瞬间红了,一股难以忍耐的热度灼烧着她的眼睛,模糊了她的视线,因为过于感动,使得她的声线都变得不平静,“温斯。” “别哭,别哭,我最怕听到你哭。”温斯轻轻的拍着她的头,细声安慰道。 “好,我不哭。”尹婪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把眼泪往回压。 “答应我,以后都不要哭了。每活着一天,我们就开心一天,这样我们死后才不会遗憾。” “好。” 第两百零一章 打道回府 翌日清晨,折腾了一夜的巫胜决定跟华景笙谈谈尹婪的事。来到华景笙的门口,伸手敲了门之后才后知后觉,自己是不是来得太早了。出乎他的意料,里面的人很快就回应了他,“进来。” 他推门而入,华景笙正从外面的阳台上走进来,衣服还是昨天的那套黑色金钮的衬衣,似是一夜没睡。外表虽然还是意气风发,但是充满了血丝的眼睛却泄露了他的疲惫。 “景爷,您昨晚没睡吗?”他试探的询问。 “这么早,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华景笙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昨夜的他总感觉心里不安宁,像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正在发生,所以他没有睡意。 巫胜见华景笙一语道中他的来意,暗暗紧了一下心弦,才答:“是,我有件事要跟景爷您说。” 华景笙见今天的巫胜说话吞吐,神色犹豫,不由的多看了他一眼,“你说。” 巫胜没敢再看他,低着头诉说:“景爷,我昨晚去见了宁欧。” 听闻这句话,华景笙脸色微变,“你找他做什么?” “我想从他身上打听小尹的消息。”巫胜如实回答,同时心弦再绷紧了几分,生怕华景笙追问他为什么要找宁欧。 但是华景笙只是短暂的沉默了一下,继续道:“你打听到了吗?” 巫胜惊讶华景笙没有细问,直接关心了结果,却没有表露太多,“没有,宁欧在烈豹家族聚会之后也没有见过他,不过他提醒我我们留意一下温斯,好像这段时间温斯也不知所踪了。” “他说的?”华景笙将手指放在了下巴,思忱着宁欧的话可信还是不可信。 巫胜见华景笙迟疑,没有插话,静等他的意见。 “你觉得宁欧的话可信吗?”华景笙还是觉得不可信,“我们之间曾经利用阿婪在他身上做过很多文章,万一这一次只是虚张声势,想要打破我们和莫尔之间的这种微妙的平衡呢?” 巫胜听闻华景笙的顾虑,亦沉思了一下,前天莫尔才来找了他们,寻求联盟,如今宁欧突然说这句话,的确有这个嫌疑。只是他真的还要骗自己吗?难道他真的不担心小尹的安危吗? 这个他也拿不准。 “景爷如果有顾虑,我们可以先观察一下莫尔,就算被对方识破,我们也有话可辨。您觉得呢?” 华景笙听闻巫胜的话,再度思考了一番,而后点头,“你去办吧。如果能早点有阿婪的消息,也好。” “是。”巫胜准备立刻着手去办,刚转身却听华景笙再度叫住了他。 “阿胜。” “景爷,还有什么吩咐?”巫胜回身站定。 华景笙停顿了好一会儿才道:“为什么我有一种越来越看不透阿婪的感觉了呢?” 巫胜轻轻抬眸,看着华景笙那张棱角有致的脸,以及那双蓄藏着诡谲的墨蓝色眼睛,里面的那片肃杀已经淡去,充斥在其中是一片疑惑以及担忧。 “景爷,您多给她一些时间,毕竟从南兴到现在发生太多的事,而且这些事都跟她有着密切的关系。就算是身经百战的人,也会有怀疑自己的时候。” 华景笙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只是这一次尹婪的举动太过蹊跷,让他思不透,看不明。所以才辗转难眠,心弦难松。如今听到巫胜的分析,他也觉得是这样,便没有再问,让他出去了。 然而到底如何,还是只有等尹婪回来之后才能知道。 希望她,不会让自己失望。 背倚青山,面朝彩池的尹婪与温斯,伴随着阳光的充盈而醒来。虽然半夜的时候,两人小小的折腾了一下,但是之后还算休息得不错,醒来之后两人的气色也还算正常。用过早餐之后,两人收拾了帐篷,背起行囊,准备打道回府。 经过教堂的时候,两人再进去做了一次祷告才相携而去。 之前的下坡路如今成为了两人最大的难题,正当他们抓着树干相互扶持着往上走得气喘吁吁的时候,温斯的电话十分不合时宜的响了。他一只手攀着树干,一只手抓住正在往上爬来的尹婪,实在没有空余的手去接电话。 但是电话十分执着,一直响个不停。尹婪担心因为自己让他错过了重要的事,爬到一半就抱着另一棵稍微细点的树,对他道:“你接电话吧,顺便我们歇息一下。” 温斯见她扶稳了树才收回手,掏出电话之后见号码是莫尔的,轻轻皱眉接起,“什么事?” “你们在哪里?为什么这里没人?”莫尔的声音十分焦急。 “我们昨晚在外面露营,现在在回去的路上。”温斯没有想到莫尔会来找他,按捺住性子解释道。 “只是露营啊!”莫尔这才放了心,“我只是来看看你们,顺便叮嘱你这些天不要出去,我已经派了几个人来保护你们。不过你放心,他们只是在暗处,不是你遇到危险他们不会主动现身的。” 温斯听着莫尔的话想要追问,却见尹婪还在,她不想让她知道更多的外面的事,便忍住了,“好,我知道了。” “记得,这几天不要现身,你们在这里他们不可能找得到的。”莫尔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一遍。 “好了,我知道了。” 收起电话后,他再度朝尹婪伸手,“来!抓住我的手,过来吧。” 尹婪抱着树,有些不满,“我没有那么弱,你不要老是不放心我嘛!” 她虽然身体慢慢的不好了,但是也是慢慢的,没有一瞬间就什么都不行了。温斯老是这么照顾她,让她感觉自己弱爆了。 温斯见尹婪抱着树,一脸懊恼的样子,十分可爱。忍不住笑了,那双紫色的眼睛像是融了水,温柔得将尹婪包了个水泄不通。 “好,那我在前面走着,你慢慢跟着。没体力了,我们就休息。” 尹婪听着温斯不厌其烦的叮嘱,不由想起之前一直不对盘的他们,这其中的变化以一日千里来形容也不为过。突然间她想起了最初的她和宁欧,也是这般水火不容,如果当初的他们都能如温斯这样懂得退让,结果是不是也会有不同。 可惜,他们都错过了对方最想要探路真心的时刻。 自昨晚温斯答应争取比尹婪多活一天之后,今天的他十分注意身体,稍有体力不济的时候,他就会主动提出消息。而尹婪总是会适时的拿出背包里的水让他喝一点,两人也算是养出了一份默契。 昨天走了两个小时的路,今天硬生生被两人走成了大半天,直到中午都偏过,两人才一身疲乏的从外面回去。走到木屋门前,温斯拿出钥匙去开门,尹婪让他把背包放下,待会儿直接滚进去。然而就在温斯拿钥匙开门的时候,尹婪突然隐约感受到后方有窥视感。回头望去的时候,却没有发现异常。 但是她的直觉想来不会欺骗她,于是她一直看着那边,温软的眉目瞬间拧成了肃杀之色。 “怎么了?”温斯打开了门,见尹婪一直望着后方的树林,而且脸色还泛出了杀气,不由追问道。 “我感觉那边有人。”尹婪没有瞒他。 “那是叔叔派来保护我们的人,你不用在意。”温斯没想到尹婪还是这么敏锐,只能如实回答。 “保护我们?”尹婪意外,他们都在这里了,还会有什么危险。 “他只是担心我们出事,那些人只是在暗处保护我们,我们没有危险他们不会现身的,你放心吧。”温斯安慰着她,伸手将她的背包卸下去,同时一脚将他背着的那个大包踹进屋内。 尹婪见温斯这么说便没有在意了,整个家族中也只有莫尔对温斯好,所以温斯不会拂了他的好意,她也理解。 在尹婪与温斯双双进屋之后,藏身在山林中的阿凌这才现了身,他一路跟着莫尔来到这里,听闻莫尔与温斯打电话后就离开。他却没有走,想留下来看看会不会有其他发现,却不想他再次看到了尹婪,虽然她容貌依旧,但是他明显的感觉尹婪清瘦了一些。而且外面的世界争得那么厉害,无论是华景笙还是宁欧都身处水深火热之中,她一个人跟温斯躲在了这里,是为什么? 难道她真的毒发了吗?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担心,虽然华景笙害了他们,但是尹婪却没有,反而是他们伤害了她,所以他担心尹婪真的会死,更担心少爷不知道这件事之后知晓会怪罪自己。 察觉四周有声音浮动,他没有停留,立刻沿着来时的路离开。 尹婪站在厨房的窗口,目光却还是不死心的盯着外面,之前那道目光不像是监视,更像是试探。如果今天来的不是莫尔的人,那温斯和她就暴露了。但是她不能直接跟温斯说,因为她自己也不是很确定,但是防护工作还是得做。 “今天我们吃意大利面怎么样?”收拾好了露营的东西,温斯洗了个澡,穿着浅色的家居服,跑到厨房来看尹婪。 尹婪手中的杯子还没洗,见温斯走了进来,她轻轻笑着,“好,我帮你打下手。” 她的手已经差不多恢复了,完全可以分担一部分劳动了。 “好。”温斯没有拒绝,开始翻箱倒柜的找材料。 第两百零二章 逼迫自己 在尹婪和温斯正动手准备着过时的午餐时,宁欧正一刻不停的盯着莫尔别墅外以及他经常活动的黑音党地盘的视频,但是让他失望的是对方不曾离开过,一直在两点间来回,而且在黑音党里面呆的时间十分的多,根本没有去过其他地方,也就是从他那里找不到关于温斯的线索。 自从昨天推测尹婪正在等死的想法在脑海中掠过之后,他的心一刻都不得安宁,一直悬着挂着担心自己晚了一步就会遗憾终生。 张寻蓦不明白宁欧发现了什么天大的事,让他休息了一天就开始苦战在了前线。从阿莺那里得到他连夜将赤火派出去办事,今早就一刻不离的守在监控室内后,他急匆匆的从会议室赶了过来,见宁欧真的在看监控,忍不住责怪:“阿欧,不是让你休息两天吗?你怎么又在这里了!” “阿蓦,我有事要做。”虽然视频上显示没有差别,但是他却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你今天就够了,剩下的事交给阿莺或者赤火,你先去休息。”张寻蓦认为宁欧这是在变相的虐待自己,担心他的身体扛不住,直接叫人将他架出去。 “阿蓦!”宁欧瞪着他,幽深的眼波尽是狂躁,“我真的有事要做,你不要阻止我,不然我会后悔的。” “你在做什么?”张寻蓦一边要管鹰门的事,还要操心他的状况,有些无奈。 宁欧抿了抿唇,没有吭声,只要跟尹婪有关的事,张寻蓦都会阻止他。 可惜,他不说,不代表张寻蓦猜不到。 “还是尹婪是吗?” 宁欧扬眸,被他识破了索性不掩饰了,“尹婪不在华景笙的身边,已经失踪近一周了。我担心她知道了自己中毒的事,找了一个地方躲起来不让我和华景笙找到她。” 张寻蓦听着他的话,心弦突地紧了两下,惊声道:“你是说她自己躲起来,等死?” 死字让宁欧有些不敢承受,但是他还是点了点头,“对。” “华景笙知道吗?”张寻蓦凝着脸,又问了一句。 “我想他不知道,昨晚见我的是巫胜,从他的嘴里我听出他并不知道这件事,所以华景笙应该也不知道。”宁欧顺便说出了昨晚的事,试图让张寻蓦明白眼下他有多焦急。 “我知道了。”张寻蓦重重的叹息,或许这就是尹婪与宁欧的宿命,不管怎么隔离,总是会有措手不及的时候,“你查吧,鹰门暂时没有什么大事,如果你有消息就去找她吧。我只有一个要求,完好的回来,而且必须快。后面我们肯定会有大动作的!” 说完,他就离开了。 宁欧望着张寻蓦离去的背影,暗暗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暖了心。而后不留余力的派出一小队人去搜罗温斯的消息,他不相信这么一个人离开,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阿凌从尹婪那边回到市区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残阳固执的不肯褪去,用着最后的热度温暖着这片已经早已失温的土地。 方元淅换了一身白色的衬衣,解开了上方三颗纽扣,露出了他白皙的胸膛。整个人十分惬意的靠在了阳台上的沙发上,身子却坐在了一片用特殊材质的透明玻璃上的,他这样坐在地面,才清晰的感受到了生命的可贵。 “少爷。”阿凌悄声走到了他的身旁,看着一只手摇晃着红酒,一手闲适的搭在膝盖上的方元淅,他的眼神太过飘渺,有种抓不住实质的感觉。 方元淅听闻阿凌的声音,知道事情有了进展。深棕色的目光放肆的望着迸发着余光的残阳,低声道:“有什么结果?” 阿凌轻轻垂首,“我跟着莫尔找到了温斯的所在,同时发现尹小姐也和温斯在一起。” 方元淅远眺的目光倏的止在了半空,似是很惊讶:“她和温斯一起?” “是。”阿凌答得肯定。 “她为什么会和温斯在一起?”方元淅不明白,目光流落到了染着红酒颜色的杯壁上。 “这个我还没有调查清楚,但是看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十分和谐。”阿凌也不明白,心思却不由被另一件事牵引。 “和谐?”方元淅看不懂尹婪了,而后自言自语了起来:“之前她还和宁欧出双入对,如今又和温斯同住在一起,这是她的想法,还是华景笙在暗示他做什么?” 听着他的自言自语,阿凌清楚尹婪对于方元淅还是有影响力,压在心头的事正欲倾诉。 不想被人打断。 “你们说,尹婪和温斯在一起了!”欧拉人未知,声先入。 对于欧拉这样毫无规矩的插话,处于无名怒火中的方元淅当即将杯子扔了出去,“这是你该听的话吗!” 欧拉没有想到自己插话会引来方元淅的怒火,等到她的身影刚迈入他所在的那片透明地带,阿凌身子宛若惊鸿飞掠而至。眼前划过一寸凌光,她往后一翻,惊险避开。但是阿凌却不收势,长刀一转横劈而下。欧拉大惊失色,抬腿朝阿凌踢去,但是却被对方划伤了脚踝。 见她受伤,阿凌这才心满意足的收回了长刀。警告道:“下一次我会划破你的喉咙。” 欧拉见方元淅不出声反驳,知道这一次自己是真的惹怒了方元淅。心有不甘,但是受制于人却不得不低头,“对不起,主人。我只是太惊讶,所以一时失礼了。” “欧拉,虽然黑音党是属于你的,但是它不会永远都属于你,你最好不要惹怒我。”方元淅语气隐含杀气,阴冷的提醒。 欧拉跟着方元淅知道他的行事风格与暴怒脾气,如今的她已经被架空,如果方元淅真的要对付她,易如反掌。 “是,我会谨记的。”而后见方元淅脸上的杀意淡去,她恭谨的再度出声:“请问主人是不是要对付温斯?” “目前还没有这个打算。”方元淅看着被红酒染过的玻璃面,撑起身坐在了沙发上。 “主人,我觉得莫尔不是一个靠得住的人,还请您多加防范。”欧拉低垂着眉,恭敬的提醒。 “这个不需要你提醒,我一直很清楚。”方元淅用莫尔不过是为了用他来遮掩自己的身份,等到时机一到,他就不需要着层掩饰了。 欧拉听方元淅这么说,心头暗暗一惊,难道他真的不在意莫尔会反噬他吗? “主人,烈豹家族的人都十分的狡猾,我担心他已经知道了您的用意会安排后路,到时候会阻碍你的计划,所以我建议您多长一个心眼。” 方元淅知道欧拉之前就与温斯之间有着矛盾,只是如今的她已经没有再去争的资格。眼下是对付温斯的好时机,她一定会建议自己去找温斯的麻烦,好落井下石,这是一般人都想要做的事。 “你认为该怎么做?”他知道仇恨的力量有多强大,所以他乐意让欧拉来提议。 阿凌不出声的时候连呼吸都很浅,存在于两人间似一道不起眼的影子。 欧拉恨温斯,但是更恨的是尹婪,如今知道两人搅在了一起,她的心既是痛快又是怨恨,“主人,尹婪是华景笙的人,眼下她与温斯在一起,我们正好可以利用她来做文章,这样既能让华景笙乖乖就范,又能让温斯有多忌惮,一举双得。” 阿凌听完欧拉的话,顿时蹙眉。 方元淅听完了她的话,却笑了出声,“欧拉,你知道之前的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欧拉听闻方元淅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顿时僵住,“我只是听闻过主人的名字,但是实际上并不了解。” 方元淅脸上的笑意转深,分不清到底是愉悦,还是别有深意,“那你听说过我曾经喜欢过尹婪吗?” 欧拉的脸色瞬间转白,这个她还真没有听说过,当初知道他的名字都是偶然,更不清楚尹婪就是华景笙身边的那个情人,这都是去了南兴才知道的。 “主人,我……我……”她仓促得找不到合理的理由来解释。 “不过,”方元淅起身走到了欧拉的身前,伸手拍了拍她的肩,继续道:“你的提议不错,不费人力就能让华景笙束手就擒。” 欧拉再听闻方元淅急转而下的话,惊愕的抬起头。望见那双金棕色的眼睛,像极了被阳光洒满的沙漠,浩瀚而无垠。 “就按照你说的去办吧。”方元淅收回了自己的手,随后轻笑着离开。 欧拉仿佛还处于思不透的迷雾中,方元淅过于多变的情绪让她太提心吊胆了,但是他最后说的那句话还是让她十分高兴,虽然之前他喜欢过尹婪,但是眼下必然是不在意她了,那么自己动起手来也就不会束手束脚。 想想,就觉得舒心。 而阿凌盯着自己离开的方元淅,目光含着隐忧,少爷真的不在意了吗?还是要逼自己不能心软? 又至半夜,华景笙披着一身的黑,站在一片融着外面路灯的光火的窗前,光晕薄弱,无法将他的身形完全的勾勒出来,显得倍加寂寥。距离之前巫胜告诉他,没有从温斯的消息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这对于尹婪已经无声无息消失的七天时间来说,不算多。但是他这样无止尽的等,却是他不能忍的。 起初他认为尹婪如巫胜所说需要时间想,但是慢慢的他却觉得不是,尹婪一定有事瞒着他。 而且如今她的离开伴随着温斯的消失,这让他无法不去猜测两人是一起消失的,甚至还是有预谋的。 第两百零三章 举棋不定 想到这个,他心中陡然窜起了一团火,一股冲动游窜在心头,使得他一脚踹在了窗架上,玻璃实质的摇晃了一下,还是坚强的挺住了。 “阿婪,你会不会背叛我?” 这一声叹息,注定无人回答。 尹婪已经习惯于半夜惊醒了,只是今晚的她不是被咳嗽憋醒的,而是自然醒来的。望着纯净的墨色在眼前铺开,恍惚间她看到了沁没在了墨色中的那双眼睛,仿佛无处不在的凝视着她,却又不愿意靠近。 想到那个人,已经平静下来的心却再度掀起了波澜,到了这一刻,它还是会为那个人而殇。 沉思间,一串压抑的低吟声浮潜在了茫茫的夜色中。 她猛地起身,打开了灯,赤着脚下床,打开门站在那里听。确定声音发自温斯的房间,她没有犹豫立刻打开门进去。原本被黑暗充盈的房间随着她的进去渗入了片片灯光,将里面照得蒙亮。她的眼睛刚适应了光明突入黑暗还没适应,等到眼睛适应过来后,就见到温斯跌坐在地上,身子靠在了床边,一只手揪紧了衣襟,另一只手扣紧了木板,指节因为用力突起了失血的苍白。 “温斯。”尹婪知道他是病发了,跑过去在他的身边找寻他的药,“你的药呢?你的药呢?” 温斯疼得满头是汗,见尹婪六神无主的找药,没有说话的力气,只能勉强将另一只手抬起,指着另一边的上方的阁楼。 尹婪看到后立刻拉开了台灯,同时沿着楼梯往上跑,因为去得仓促走得着急,她没有细看上方的东西便下楼了。手里有药,却没有水,她握紧了药,立刻去厨房倒水。再回来的时候,让温斯吃下了药,又喝了水,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有了丝安定。 但是见温斯轻仰着头,细致的眉紧蹙不放,她还是很担心。怕他着凉,她扯下了床上的被子,将温斯裹住,同时自己坐在了他的身边,让他平躺着枕在自己的腿上。 温斯全身的肌肉还处于紧绷状态,揪着衣襟的手还在用力。她帮不上忙,只能托着他的脸,握住了他另一只手,“温斯,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这是她第三次见到温斯心疾发作,说起来两人冥冥之中或许真的是有几分缘分。 见温斯额头满是汗,她腾出手用自己的袖口去擦他的汗。 温斯虽然被疼痛占据了大部分感知,但是却感受到尹婪在陪着自己。被她握住的那只手紧紧的收住,靠着这一股相持的力量挨过去。 等了好久,尹婪才觉得温斯紧绷的身子缓缓放松。 而温斯的意识处于半朦胧半清醒的状态,因为不停的出汗又喝不下水补给,他的唇呈现出苍白的干涸。他撑开沉重的眼皮,用力的捏了捏尹婪的手,轻轻弯唇,“我没事了。” 尹婪望着那双明湛清澈的淡紫色眼睛,里面倒影着的自己有着那份她最喜欢的真实。她跟着他弯唇,“我知道你会没事的。” “今晚你有吐血吗?” 尹婪见他自己才脱险又关切自己,心头很是温暖,摇头道:“没有,我很好。你不要说话了,能动吗?可以的话,躺在床上休息吧。” 温斯听她的话,勉强的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点头示意可以。 尹婪拉开了盖在他身上的杯子,她有臂力可以很好的扶住他,但是温斯担心她扶不住自己,放开了握住她的手放在了床边撑住了他的大部分身子。待躺在床上后,尹婪重新坐在了地上,笑着道:“我今晚陪着你,你睡吧。” 温斯撑着精神,不同意,“地上太凉,你不要坐。我没事了,回去休息吧。” “我吃了药的,不用担心我。我回到房间也睡不着,陪着你更心安。”说着,她见到温斯的嘴皮还干裂着,起身将剩余的水端过来,打开了柜子拿出了里面的棉签,沾了一点去润他的嘴唇。 温斯被尹婪这样细心的照顾,满足的笑了。那双紫色的眼睛像是缀满了星星,璀璨得勾人,“你比我更会照顾人。” 尹婪还是第一次被他夸,扬眉笑着,“我一直都是一个体贴的人。” 温斯躺着后有了力气,做了一个十分夸张的惊讶表情。 尹婪瞪了他一眼,而后重新坐在了地上。 温斯还是不同意她坐地上,侧头看了看空着的另一半床位,邀请道:“不如你躺上来,我保证我不会碰你。” 尹婪暗暗蹙眉,她的名声虽然不怎么好听,但是突然间上一个男人的床还是有些抵触。 与华景笙是因为多年以来的习惯,而且笃定了不会有事。而与宁欧则是心甘情愿,觉得两个人可以离得那么近,很美好。 但是和他,却还是有些唐突。 见尹婪不动,温斯明白了,抱起被子后,将床单和枕头一股脑的扔到地上,“那我陪你躺地上吧。” 尹婪被迎面抛下的床单和枕头砸得成了点头鹅,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温斯已经铺好了地铺,裹着被子躺好了。 “温斯,你……” “要么一起躺床上,不然我陪你躺地上。”温斯闭着眼,说得果决。 尹婪见状,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温斯感觉脚步声望门口走去,睁开眼就见到尹婪走出了他的房间,那双紫色的眼睛突然变冷。 很快,尹婪抱着自己的被子又走了回来,在温斯的错愕目光中坦然的躺在了另一半位置上,道:“现在休息吧。” 温斯嘴角溢出了笑,重新闭上了眼,裹着被子睡得安沉。 但是尹婪却满目愁绪,难以入眠。 清晨的阳光含着一抹静谧的柔和,从窗外悠悠扬扬的飘入,投影在睡在里面的温斯脸上折射出寸寸美好的曦光。 尹婪从昨天开始就觉得心里不踏实,掀开被子轻手轻脚的起身,打开门走到了外面。晨曦中的山林有着舒展的生命体征,枝头与树干都弥漫着一股欣欣向荣的活力。天空如海般蔚蓝,阳光慢慢的充盈着这片无边无际的海。 她看了看四周,然后径直朝着一片树叶茂密,树影密集交错的地方走去。 呆在里面的人惊讶的看着尹婪准确无误的走了过来,忘记了说话。 “给我一把枪。”尹婪看着藏在幽暗中的黑影,清声道。 听闻她的要求,黑影才回过神,望着尹婪那张柔媚的脸,那双清眸中闪烁的坚定,不自觉的他就按照她说的做了。 尹婪不费吹灰之力拿了一把枪,回到屋内之后,她将其小心的藏在了卧室。见温斯还在休息,她主动的走到了厨房,准备起了早餐。 等到她准备好早餐后,温斯自己已经起来,一边揉着头发,一边找寻着尹婪的身影。见到她正在摆放刀叉时,他眼含惊讶的走了过去,望着桌上已经准备好的早餐,惊喜的笑了笑,“你之前不是说不会吗?” “我会学啊。”尹婪指挥着他去洗漱,得意的回答。 温斯满意的点头,进房去洗漱。洗漱好之后,他冲般的从房间跑了传来,坐在餐桌旁开始用餐。早餐不算质量活,所以吃起来并没有太多味觉上的不同,但是心里却不同,这是他第一次吃一个女人亲手为他准备的早餐。 他握着牛奶,望着尹婪,那双紫色的眼睛泛起了一片明晰的笑容,“这种感觉是不是叫幸福?” 尹婪正在低着头叉着盘中的煎蛋,听闻他的话,扬起了眉眼,里面也作涌着温暖的颜色,“算吧。” 能够享受安宁,还不用孤单一人,有得吃有得喝,算得上是幸福了吧。 殊不知自己的理解与温斯的理解有着出入。 温斯见尹婪这么回答,眼角都被笑意压弯了。 鹰门总部内,宁欧一边继续盯着莫尔,一边派人去了莫尔的住处。回来汇报的人说家里只有一位管家,没有其他人在。他交叠着腿,指尖在桌面上敲击,觉得不可能会没有进展,一定是哪里被他忽略了。 蓦地他见到莫尔神色匆匆的出了门,身子一动,立刻吩咐守在外面的人跟上。 他在暗处找,但是华景笙从来不是一个喜欢摸黑前行的人。 莫尔坐在华景笙所在的堡垒大厅,望着一身黑色西服,棱角有致的华景笙,在被他那双诡谲的目光锁定了十秒后,他忍不住以微笑来打破沉默,“华先生,您这么早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华景笙眼帘轻轻一掀,藏在墨色眼波下的冰蓝之色一览无余的展露了出来,“莫尔先生,难道猜不到吗?” 莫尔见华景笙神色淡漠,语气中含着别有深意,心头暗暗一惊,“还请华先生明说。” 华景笙交叠着腿,一只手放在沙发上的边缘,一只手放在了腿处,神态孤傲,容光冷厉,“莫尔先生之前说跟我合作,一起拿下美国的市场,是这样吧?” “当然。”莫尔肯定的点头。 “既然是这样,对于两个盟友之间,莫尔先生不觉得应该坦诚相待吗?”华景笙暗示道。 莫尔听闻华景笙的话,神色有一刻的迟疑,“华先生的意思我不是很明白。” “看来莫尔先生的诚意不怎么样啊。”华景笙见莫尔绝口不提,音色寡淡。 莫尔不擅长打哑谜,如今被华景笙连番暗示,以为是两人的合作出了问题,却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还请华先生明示。” 华景笙见状,别开了眼。 站在一旁的巫胜接过了话,“莫尔先生,还请你告诉我,我们的人是不是在你的手里?” 第两百零四章 解药! “你们的人?”莫尔瞬间想到了尹婪,但是面色上却不动,“我和华先生之间是盟友,而我本人是十分相信华先生的,怎么还会对你的人下手。华先生多虑了。” 巫胜见莫尔说没有,侧头看了看华景笙。华景笙没有想到莫尔会否定,暗暗垂眸,眼若冰封。见华景笙这么模样,他继续道:“前段时间我们的人失踪了,巧合的是那个时间,也是你的侄子温斯也消失不见,所以莫尔先生,还请你不要欺骗我们。” 莫尔的目光来回在巫胜与华景笙之间,从他们的话语间透露出来的多是猜测,没有实质的证据。那么他就不能不打自招,只要矢口否认,他们拿他依然没有办法。 “听起来的确很巧合,但是很抱歉,温斯是因为身体情况不得不去静养,而他是一个人,并没有和您的人一起。而且尹婪一直与温斯敌对,怎么可能会跟着温斯走呢?” “可是有人告诉我们,最后一次见到尹婪的时候,当时温斯就在她的身边。两人是一起离开的。”巫胜不相信他所谓的不知道,继续道。 莫尔轻松的笑了笑,“您也说了只是最后一次看到尹婪的时候,温斯恰好在,但是并不能代表他们时是一起离开的。”说着他语气一顿,蓝眸锁定了不言不语的华景笙,“我想华先生应该没有忘记,尹婪差点死在了温斯手上。您觉得她会是一个轻易相信别人的人吗?” 这句话戳中了华景笙的痛处,也激起了他的迟疑。之前认定的心思开始动摇,尹婪的性子他怎么会不了解。看起来温和无害,但是一旦伤痛了她,那么她就会走得毫不迟疑,不管你是谁,她都不会再在意,否则他也不会至今也得不到她的任何消息。 巫胜听闻莫尔的话也被代入了一个举棋不定的状态,但是尹婪消失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要么是宁欧骗了他,要么就是莫尔在骗他。 只是眼下还分辨不清楚。 莫尔见两人不说话了,便决定抽身,“华先生,今天早上我还有其他的事,如果您现在已经有了判断,那我就告辞了。” “莫尔先生……”巫胜还想在问什么,却被华景笙挥手打断。 “阿胜,送客。” “是。”巫胜见状,只能闭嘴。 将莫尔送出堡垒,见到他上车安然离去。他折身往里走,华景笙已经换了一个坐姿,双手手指相抵,身子微微前倾,这是他惯用的思考状态。 “景爷,您相信莫尔的话?” 华景笙沉思了一会儿,没有表态。而后起身站在了起来,“继续盯着他。” “是。” 走出华景笙地盘的莫尔这才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对方那么快就试探了他。眼下华景笙一定不是很相信他,肯定还会派人监视他。这样的话他必须准备动手了,不将这里的水搅起来,那么温斯那边就要暴露了,到时候恐怕他的敌人就不只是一个烈豹家族了。 就在宁欧为找寻尹婪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烈豹家族那边的人又派人过来找他了。 听闻传达的人这么说,宁欧想也不想的拒绝:“我不见,让他们走!” “门主,但是他们执意见你,说是有重要的事跟您说。”传达的人将对方的话复述了一遍,“而且他们说只要您去见他们,他们就会告诉你这件重要的事。” 宁欧愤怒的起身,望着依然没有进展的监控画面,怒声道:“走!” 他倒要看看那边的人又要玩什么把戏! 去的时候,宁绅也站在了那里,这两天因为宁欧的有意回避他一直没有见到他,听闻烈豹家族的人来了,他忍不住怒火冲了出来。哪知他想要说话,就见宁欧气势逼人的来了。 “小欧。”宁绅主动迎了过去,想要关切他的身体,但是宁欧却吝啬得连一个正眼也不肯给他。 “说吧,有什么事!”他宛若暗夜的目光没有一丝温度,薄凉的红唇轻轻勾着,俊美的五官浮现出了一抹不羁的笑容。 前来传话的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前方的那人回答:“我们来奉烈老的命,给你看这个的。” 说着他拿出了一剂药剂,递给宁欧。 随在宁欧身侧的人上前接住药剂,再递给了宁欧。 宁欧望着那支药剂,立刻吩咐那人,“把这个送到后面的研发室。” “宁先生不必化验,这是我们从另外一个人手里得到的,而且它比起尤曼先生给您的那位药要好一些,可以用来解毒。”那人慢悠悠的解释道。 宁欧听完对方的话瞬间变了脸色,低头望着手里的药剂,幽深的目光激起了一簇簇火光,“什么意思?” “烈老说你会明白他的话的,他说他可以给你解药,但是你必须亲自去见他。” 宁欧握紧了药剂,眼色深浓。 “小欧,你不要上当,那个人诡计多端一定会害你的。”宁绅见宁欧没有直言拒绝,出声提醒道。 宁欧却充耳不闻,低头握着手里的药剂,自己的人至今没有研究出来解药,烈豹家族的人那么快就研究出来了吗?可信吗? 可是如果不信,万一是真的,那阿婪不就有救了吗? “小欧!”宁绅见宁欧眼色动摇,忍不住大声喊他。 “我跟你走。”宁欧的眼睛始终不曾落在宁绅的身上,说完之后,抬脚就走了出去。 “门主。”赤火从外面走入,见宁欧跟着那两人走了出来,立刻迎过去。 “取车,跟我走。”宁欧对他吩咐道。 “是。”赤火立刻折身往外。 外面风暴成形,山林中惬意蔓延。 尹婪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看着在房间捣鼓了很久的温斯,抱着一个大箱子走出来,惊讶的起身想去帮忙接,却被对方躲开。 “不重,我可以的。”温斯将箱子扔到地上,转身去找剪刀,一脸的兴致勃勃。 “里面是什么?”尹婪从沙发上缩到地毯上,好奇的盯着箱子看。 温斯找到剪刀后,划开了箱子的封条,神秘兮兮的回答:“好玩的东西。” “是吗?”尹婪被他勾起了好奇心,跪坐在旁边。 温斯卖力见尹婪也兴致盎然的望着箱子,撕开封条后,抱起箱子往下倒,将里面颜色缤纷,形状不同的碎片儿倒了出来。碎片足足一箱,这样一倒瞬间将地毯覆盖,也淹没了尹婪一只腿。 “这是……拼图?”尹婪拿起一块碎片,仔细的端详了一下问道。 “对啊。”温斯扔开箱子,半跪半趴的缩在了拼图碎片的海洋中。 “关于什么的?”尹婪连续拿起几张碎片看了看,但是没看出具体的拼图内容。 “我也不知道。”温斯摇头,继续摆弄,“但是未知的,才是最好玩的,你不觉得吗?” 尹婪顿时头大,但是见温斯像个大男孩一样趴在地上,比对着拼图碎片,也不由的加入了其中。这种游戏,她也是小时候才玩过,算起来已经有快十几年没玩了,还是有些兴致。 两人一坐一趴的泛起了童心,拿出了当初上学的精神来拼凑拼图。 此时,宁欧已经抵达了烈豹家族所在的古堡,外面看起来富丽堂皇,优雅尊贵。随着侍从走入里面,宁欧却实质的感受到了一股压抑与窒息的压迫感。 烈老早已等在了客厅,见到宁欧如约而至,笑得慈眉善目。 但是他旁边的尤曼却一副备战之态,时时提防着他。 宁欧神色淡然,步伐自若的走过去,宛若黑曜石的眼睛沁着一股从未减少的冷意,望着坐在里面的烈老,想到之前他单方面宣布自己是他孙子的消息,他的心里那份未灭的怒火瞬间狂燃。 “你来了。”烈老双手放在手杖上,笑容慈善,但是声音却含着一股刚毅。 宁欧没有搭理他,径直落座在了他的对面,扔出了药剂,随即将腿交叠着搭在了茶几上,漫不经心的说道:“说说你是怎么得到这个的吧。” “放肆!”尤曼见到宁欧这样不尊重烈老,一点晚辈的自觉性都没有,忍不住大怒。 宁欧眉眼一抬,笑得肆无忌惮,“我就放肆了,你要把我怎么样!” 尤曼一怒,想要出手教训宁欧,却被烈老阻止,“尤曼,退下。” “爸爸!”尤曼不赞同,但是望着烈老不同置否的眼神,他忍耐着。 烈老对于宁欧的没有规矩也心有不满,但是眼下是他们最好的交易时间,他必须忍耐。 “我之前就听说你在找一种解药,我以为你是知道江湖险恶,要有备无患,但是没想到你却是为了一个跟你莫不相干的女人!”说到后面,他的声音还是难以控制的染上了极致的不满。 宁欧冷嗤了一声,一派的倨傲,“这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不要拿你的架子来压我!” 烈老见宁欧眉目与他最爱的儿子有几分相似,但是性子却南辕北辙,一通怒火赤赤烧着,但是面色上却不得不维持着淡然,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过于僵硬,他还特意保持着笑容,“今天叫你来,是想告诉你,我可以救你想救的那个人,但是你也必须答应完成我要你做的事。” “要交易也得看你手上的东西是不是真的有效,而且你要说明你要我做什么事。”宁欧没有被烈老的话带入,保持着理智。 见宁欧不惊不乱,烈老的心是有几分满意的。 “这个解药有且只有一份,我自然不会轻易给你。但是为了让你相信,我可以告诉你,那个女人的所在位置。” 第两百零五章 隐觉不妙 宁欧淡然的脸色倏的一变,“你是怎么知道的?又是怎么得到解药的?” 他找了那么久,烈老竟然一下子就得到了!可信吗? 烈老听着他的质问,笑得得意,为了拉拢宁欧,他动了杀温斯的念头,找人带来了经常为他看病的医生,对对方进行好一番盘问才得知温斯和一个女人都住在了别处,而且两人都命不久矣后,才想到了这个办法。 而他为了让宁欧别无选择,还破釜沉舟的杀了医生,。 “我自然是有我的办法,不要忘记我烈豹家族并不是浪得虚名。你可以考虑,但是我得到的最新消息,你在意的那个女人已经病发,如果再没有解药,估计撑不久了。” 烈老的每一句话都如针扎入了宁欧的心底,尹婪撑不久了! 他能说的那么信誓旦旦,说明制造出解药的人想必也被他解决了,所以解药才有且只有一份。 “你要我做什么?”他收起了腿,目光清湛的望着他。 “继承烈豹家族,我们一致对外!” 阳光安宁,岁月静好。金色的光芒穿梭在了树影之间勾勒出一副光影之画,浅淡相宜,柔度恰好。 暖暖的阳光洒在木屋内,正在绞尽脑汁玩着拼图的两人身上,投影出一片难遇的美好。 虽然拼图已经有了一个外围的轮廓,但是十分细节的内部却还是缺失。为了更快的拼好拼图,温斯像一个壁虎一样舒展着四肢,吸附在地面,就连拿拼图片儿都是手臂快速的收缩,像是将它们吸走一样。而尹婪却盘着腿,一副若有所思的缓慢进展,虽然她拼得不多,但是却都是正确的。没有像温斯那样拼到半路才发觉不对,又将那一半撤掉。 “啊!好难啊!”在温斯再度将用身体盖住的拼图片儿扯散之后,他如同被翻烤的大肉串儿,翻过了身,继续接受烘烤。 尹婪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继续思考着下一步。 温斯见尹婪不为所动,反手撑在地上朝她那边望去,见到比起自己的大起大落,她的那边才是真正的稳若磐石。可见她虽然没有动,但是目光在掠过那些碎片儿的时候,脑子是在飞速运转的。 “你是怎么做到的啊?”温斯一手撑在地上托着脑袋,一手轻轻的戳着她身边的半成品拼图。 “难道这还要我教你?”尹婪扬眉,能够成为烈豹家族那样大的家族的继承人,怎么会这点性子都没有。 温斯见自己的小把戏被拆穿,开心的笑着,“好吧,我承认我被你的气息打扰了,无法全神贯注的玩这个游戏。” 尹婪被他单手直入的表达方式惊住,而后笑得自若,“你的意思是我应该自行对你退避三舍?” 温斯听闻她的回答,暗暗蹙眉,随即笑意飞绽,“你退三舍,我近六舍。” 尹婪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打趣道:“你那么强势,之前呆在你身边的女孩儿一定很辛苦吧。” “辛苦?”温斯不是很理解这句话,当初周旋在他身边的女人都不是什么真心之人,大家都是各取所需,而且为了不留下麻烦他从来不会见那些女人第二面,怎么会辛苦。所以他继续补充道:“没有,她们都很快乐。”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又接触了到了自己这个风云人物,这已经足够她们炫耀很久了。 尹婪握着拼图碎片儿的手僵住,望着说得云淡风轻,而又顺理成章的温斯,突然觉得有些悲哀,不知道是现在的女孩子太不把自己当回事,还是该说东西方文化差异真的大至如此,大家为了得到想要的一切,只能用这种方式吗? “温斯,那你呢?你和她们一起,你快乐吗?” 温斯望着尹婪略显沉重的眼色,知道她所说的快乐不是一种快感,而是真正的内心愉悦。脸上的笑意由飞扬变得浅淡,张扬的部分丝丝缕缕的注入心间,让冰冷的心渐渐回了温。 “我现在很快乐。” 尹婪望着那双写满了真诚与坦挚的紫色眼睛,里面的冷厉已经疯退,剩下只是一片水晶般的剔透光泽,没有任何的杂质,美得一塌糊涂。 然而那份美丽没有持续多久,温斯的脸色一变,原本撑着头的手一下子放在了心口。 尹婪扔下了碎片儿,扑了过去,担心的询问:“又疼了吗?我帮你去拿药。” 温斯伸手抓住了尹婪,轻轻摇头,“没事,只是疼了一下,现在没事了。” “那你去沙发上平躺着休息,不要再费神了。”尹婪反手抓住他,让他去休息。 温斯点点头,任由她扶着上了沙发。平躺在沙发上,他的目光一刻不离眼前的人儿,柔媚的五官已经没了之前那份沉闷的死气,恢复了最初时的那份风采,但是却不够,他要的是更纯粹的她,一个真正释放天性,脱离枷锁的她。 只是,这恐怕是要成为他企及一生也无法实现的美梦了。 “还是不舒服吗?”尹婪见温斯直直的看着她,以为病症未退,不由凑近了几分,询问道。 温斯望着那双盛满了担心的目光,心念一动,抬起握住的手放在了唇边,轻轻一吻。 尹婪感觉指尖一烫,同时心跳猛地一促,惊讶又不知所措的望着他。 “对不起。”温斯的唇角还留恋着指尖的那份柔意,目光缠着尹婪,说得催心,“当初的我太冲动,仇恨太重,生生将你拉入了这个无底洞。” “这不是你的问题。”尹婪摇头,“这就是我的命,我的命格里该有这样一道劫。” “你还是喜欢宁欧,是吗?”温斯深深凝视她,问得坦白。 这句话却无意戳破了尹婪一直以来想要逃避的面具,让她无处安放的心暴露在了残酷的现实中。 “为什么会喜欢上他?”温斯握紧了她的手,低声再问。 尹婪融着的笑破散,连带着目光都变得飘忽,“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明明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明明他们早就被命运划分到了两头,明明她已经提前被死亡选择,那为什么他们还会相互吸引?她还要答应他的表白?两个人还要再经历一番剜心之痛? 难道命运真的喜欢这种无奈至极又无可反抗的剧情吗? 听闻尹婪这个答案,温斯轻轻垂下了眼帘,无话可说。 没有答案的一切才是最真实的,一切的冲动都是源自于最真实的那个自我,尹婪对宁欧怕不只是喜欢而已。 只是他不想再去确定。 现在她的身边只有他,没有那个人,这就足够了! 阳光依然温暖,但是两人的心却在这片温暖中渐渐变得冰冷。 沉默无声蔓延。 数十公里外,华景笙所住的古堡内,暗中盯着宁欧的人传来了最新讯报,说是宁欧带着三车的人直直望着市郊的方向看去,像是要出去办什么事,问要不要跟。 巫胜得到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向华景笙汇报。 听完了汇报的华景笙眉头紧锁,从简短的片语上判断宁欧是否别有用心,自然是极难的,但是如他这样长期混迹生死的人却有一种胜于常人的直觉。 而他的直觉告诉他,宁欧这一次有备而去的举动,应该是和尹婪有关。 否则正值各方势力静守观望的风口,他不会这样大张旗鼓的离开。 “跟上。”想到这里,他立刻答复。 “是。”巫胜也觉得十分蹊跷,但是过于蹊跷的事情往往含着意想不到的用意,赞同华景笙的命令。 传出了命令之后,他们的人立刻奋起直追。 而华景笙则在静坐了十分钟后,对巫胜吩咐道:“带上赛斐和莫森,我们也跟上去。” “景爷,万一事情不是我们想的,或者其他人潜入了这里,怎么办?”巫胜见华景笙突然下命令,不放心的追问。 华景笙沉思了一番,望着他道:“你留下。” 巫胜担心尹婪见到景爷会不愿意回来,随即又想到赛斐和莫森又不是坐阵的料,斟酌了片刻还是点了头,“好。” “那这里交给你了。”华景笙披上外套,往外走。 “景爷。”巫胜叫住了他,恳切道:“如果您见到了小尹,不要生气,好好跟她说,她会听您的话的。” 华景笙望着刻意叮嘱他的巫胜,墨蓝色的眼中划过一丝暗色,而后点头。 巫胜见到华景笙离开,想到如今已经失踪了八天的尹婪,心头隐觉不安,感觉整件事像是个圈套,但是他们这边一直很警惕,而且大多数的人目光都被烈豹家族的内乱所吸引,应该不会有人会注意到他们。 一丝清风毫无痕迹的掠过枝头,乱颤了整片山林。 还处于沉默中的尹婪,突然抬起了头,目光掠过窗外时,定格在了墙上的日历上,蓦地开口询问温斯,“今天是不是医生该来的日子?” 温斯正闭着眼浅眠,听闻尹婪的话,在心里计算了一下时间,答:“嗯,是今天。” “你的那个医生陪伴在你的身边多久了?”尹婪再度追问。 温斯再度听闻尹婪询问医生,心头有种微妙的感觉,但是还不确定,只是睁开了眼,“十年有了。” “这是他第一次迟到吗?”尹婪的目光对准了温斯的眼睛,语气含着凝重。 第两百零六章 不速之客 直到这时,温斯才确定心头的那股微妙正是不安。他肯定的摇头,答:“对,第一次。” 尹婪听闻他的话,淡淡的笑了,这股笑意和之前不同,像是融在秋色中的一抹肃杀,“看来我的直觉还是准确的。” 温斯听闻尹婪的话,心头一沉,这里那么私密,不应该那么快就找来了,难道是叔叔安排的人有问题? “你认为对方是谁?”尹婪几乎放弃了宁欧与华景笙,直接将矛头对准了温斯。 温斯眯眯眼,那双紫色的深海中泛起了一层冰霜,“希望我死的人很多,我一时还真不好猜,但是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弄死我的人却不多。” “你说烈豹家族的人?”尹婪说得平淡,虎毒不食子是本能,但是总有那么一些像人的怪物会脱离这种本能。 温斯没有肯定的答复,只是冷着脸,竖起了一身的芒刺。 “如果你死了,那继任你位置的人是谁?”尹婪本不想问,但是眼下已经是风声鹤唳的时刻,她觉得有必要问问,至少要清楚要将自己连坐杀死的黑手是谁。 温斯听闻她的问话,英俊的脸上浮现出明显的迟疑,紫色的眼睛仿佛被蒙上了一层薄纱,轻渺得有些辨不清。 尹婪见温斯似乎是不愿回答,微微抿唇,“如果这件事关乎你的心事,那你就不要说了。” 她不是一个喜欢去强迫别人的人。 温斯却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如果医生出了事,那今天你应该能见到他。” 尹婪看了看他,而后平淡的点头。目光朝四周看了看,继续道:“我们这里已经不安全了,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可以躲?” 温斯听了她的话,心里却有些侥幸,“医生是跟随在我身边的老人,他就算出了事也未必会供出这里。” 但是尹婪不这么认为,“每个人都有弱点,你怎么知道他不会被抓住软肋而妥协?” 温斯语塞,这的确是。片刻后才答:“这里是山林深处,冷气弥漫,没有其他地方可藏身。” “不,有的。”尹婪想到昨天两人去过的小教堂,如果要避开那些人的围猎,他们必须先走出这片围猎范围。 温斯听尹婪说得肯定,疑惑了一下,而后明白。 说到即做,温斯再度背上了背包,装好帐篷、食物与两人每日要吃的药,这一走不知道会躲多少天,他尽可能的多带。而尹婪则在厨房烧水,随身将所有能保温的杯子装满后,她又烧了一壶放在客厅。回到卧室换了一套黑色的运动装,将头发扎起来后,气势勃发的走出房间。 而温斯换上了一套青绿色的套装,鲜艳的颜色与四周山景融为一体,适合隐藏。这还是他第一次穿浅色以外的鲜艳颜色,头上带着一根发带,将额前的碎发别到了头上,整个人比起之前的桀骜不羁,多了一份青春爽朗之气。那双紫色的眼睛流转在满是绿色光芒的海洋中,透着一股雅致的温宁。 他一鼓作气背着最大的背包,将之前尹婪背着的小包递给了她。而尹婪将之前备好的热水放在了包里,再从冰箱里拿出最好携带的面包,两人才上路。 为了不惊动更多的人,两人从主卧的窗户翻出去,踩着柔软的草地,趁着天色还亮着,快速朝着山林进发。 走在路上,温斯回头看了看那栋木屋,又看了看尹婪,他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相信尹婪的直觉,没有任何的迟疑就跟着她走出了家。 “我们不会在外面呆太久的。”尹婪见温斯不舍的回望,轻声叮咛道。 温斯淡淡一笑,随即朝她伸出了手。 尹婪望着那双白皙而宽大的手掌,轻轻一笑,递出了自己的手。 两手相握,一种不用言明却又能相互信任的感觉弥漫在了心头,支撑着两人无畏的走上了逃往的路。 如尹婪的直觉所想,在他们离开两个小时后,欧拉一身红色紧装,眉目清傲,眼含杀气领着一队有着二十人的杀手赶到了小木屋,暗中杀掉了保护两人的保镖后,她吩咐一个四个杀手从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小心的靠近木屋。 木屋的颜色偏黄,在这片深不见底的绿海中散发着宁静幽远的味道。看在欧拉的眼中,这里有着让她忍不住想要毁灭的美好。 等待了五分钟,四人成功入侵了木屋,但是很快他们齐齐站在了屋前,大声道:“报告,里面没有人。” “什么!”欧拉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立刻小跑着走入了木屋。 相对于外面的单调,里面的布局显得十分用心,而且处处彰显着温馨。她在客厅中走着,看着桌上的水壶,伸手摸了摸,还有着比较滚烫的温度,面色霎时一沉,“他们还没走远,所有人以木屋为中心扩散,开始地毯式搜索。” “是。”说着那一队杀手各自分散,朝着四面展开了搜索。 为了不留下更多的痕迹,尹婪和温斯都是挑着林间的缝隙在走,连小径都不敢走。一路在攀爬与下滑中走了两个小时,两人都气喘吁吁,尹婪便提议休息一下。温斯一手扶着树,一手拉着她,喘息声比她还重。 她担心温斯的身体受不了太大的负重,主动提议道:“我们换一个背包吧,我的体力比你好,我可以负担的。” 但是温斯却摇头,根深蒂固的观念中他认为这类重的物品就该是男士做的,不应该让一个纤弱的女士做。 “可是我担心你的身体,而且你之前才觉得不舒服。”尹婪不放心。 温斯握着她的手,一边喘气,一边摇头,“我没事。” 尹婪见状,抬起另一只想去探温斯的心跳,但是却被他避开了。这个明显的心虚动作让尹婪有些急了,“温斯!” 温斯见尹婪瞪起了眼,像一个使着小性子的女人,不由柔和的笑开了,换了一种更为委婉的方式拒绝,“我还可以撑一段时间,等到了我们下一次休息的时候我们再换,好吗?” 尹婪见状,也只得点头。 四周的空气含着草木的清新,也融着浓重的湿气。天色渐渐入耳,四周开始被一片昏暗吞噬,他一直安定的心不自觉的钻入了一丝不安,像是尹婪之前的担心的得到了应证一样。于是他觉得不该再把时间耗在这里了,拉起尹婪继续往前走。 “我们走吧。” 尹婪见才休息了一小会儿,温斯又开始走。看了看天色,的确不能久留,否则入夜了就麻烦了。 为了不让温斯再负担自己的重量,尹婪走了一段路后,径直超到了他的前方,半拉半撑的带着他走。 温斯明白她的用意,暗暗叹息时又觉异常温暖,而后蓄足了力量迈步跟上。 而沿着木屋四周找寻了一个小时的欧拉,失去了尹婪与温斯的踪迹,登时怒火中烧。 “蠢货!怎么会一点痕迹都没有!” 其他人被她这般骂,只是沉寂着。 欧拉的目光燃着火在四周扫掠,尹婪和温斯不可能就这么消失,一定是提前离开了。这里是深山老林,他们出去会朝那边走,这里地处偏僻,距离通往市区的路较远,加上如今烈豹家族的动作,温斯不可能会市区。那么两人极有可能还在这里,但是这里附近的路都被搜寻了个遍,却没有他们的踪迹,那他们会去哪里? 想了一会儿,她再度进了木屋,在客厅与两间卧室来回巡视,马上就要入夜了,他们如果要在外面过夜,必然会收拾很多东西,那他们的脚程就不会太快。加上温斯本身身体素质有限,他们一定是一路走,一路休息,如果自己找对了方向,一定还能追得上他们。 她走在主卧里,衣柜里放着女士的衣服,看得出这应该是尹婪住的。她沿着衣柜走到了另一头的窗户边,这里望出去视线最是不错,林间的幽雅与活泼全都被看在了眼里,看得出温斯对尹婪还满伤心的。看着看着,她觉得不对了。 按照习惯,一般人起床都是将窗帘左右看,但是这件房间的窗帘却是全被推到了左边。她走到右边,拉开了嵌在窗户上的玻璃,往外面看了看,然后又去拉开了左边的窗户,往外看了看,两边的景致没有不同,但是窗下的东西却不同。 左边的窗下是一道往地面深入的斜坡,而右边却是一片茵茵绿草。 电光火石间,她找到了两人逃跑的方向。立刻吩咐外面的人过来,自己率先翻出了窗户,而后望着前方茂密的山林,冷冷一笑,“这一次看你们还能躲到哪里去?” 尹婪与温斯的身影还错乱在林间,遥不见尽头,回没有归路的两人,只能在已经难以分辨方向的山林中兜圈。夜色已经笼罩了下来,为了赶路尹婪不敢拿出电筒来照,只能接着手机的微光摸索着往下走。 温斯走在她后方,好几次想要窜到前面去,都被她一一挡住。 两人小心的往前走着,偏偏这时天公还不作美。四周的温度下降得厉害不说,还开始飘起了零星小雨。小雨绵绵的落在树梢与地面,发出碎碎细声。手机不能再放在外面了,进了水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收起了手机,两人走得更是举步维艰。 第两百零七章 追捕 尹婪擦了擦沾染上雨水的睫毛,仰起头看了看前面,依然是不变的黑暗,没有一星的火光,不由问道:“温斯,我们走错了吗?为什么还没有到小教堂那边?” 温斯此刻隐觉不适,但是不严重,而且眼下情况不妙,不能让他们休息。暗暗蹙眉后,举目四望,亦是彷徨无奈,“我想我们迷路了。” 迷路两个字让尹婪有一刻的心慌,眼下四周已经氲腾起了一片由雨水化作浅雾,这里地势不宽,想要安营扎寨也不可能。她放开了温斯的手,对他说道:“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前面看看路。” “不行!”温斯想也不想就拒绝了,“现在已经天黑了,四周视线有限,如果我们分开任何一方出事,另一方都会六神无主。与其这样还不如两个人一直去找出路,况且我是一个男人,要做这件事也该有我去做。” 尹婪听着温斯体贴中带着一股强势的话语,不由想起了宁欧,两个人身上的气质在某一刻竟是那么的相近。但是温斯与宁欧不同,她担心他的身体会在奔波与天气过于变化中崩溃。 温斯见尹婪不肯答应,藏着紫色疑云的眼睛一深,声音染上了几分细雨的冷气,“你是不是觉得我跟你一起,会拖累你。” 尹婪摇头,重新握住了温斯,“我们一起走。” 她和温斯都是命不久矣的人,偏偏在这段已经进入倒计时的生命余程还是无法以安定结束,总有那些将他们视为眼中钉的人想要将他们推于死地。如今的她们只剩下相互的扶持与支撑,她又怎么可能会这么想。 温斯见自己的激将法管了用,悬着的心这才因两手再度相缠而放下。刚放下,他就听到尹婪的声音压着雨声,幽幽传来,“温斯,以后不要对我说这样的话。” 他愣了一下,任由尹婪拉着他往前走了一段路,才作出回应,“好。” 就在两人相互扶持着继续逃往的时候,宁欧领着赤火和其他手下风驰电掣的赶到了烈老提供给他的地址,远远的就看到了路边停着几辆吉普车。驶进之后,赤火率先下车去看,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回去汇报给宁欧。 宁欧穿着一身棕色的皮衣,细碎的头发随风而荡,细雨绵绵漂浮在他的发丝上,柔婉凄美。他一脚踏下车,直直往淹没在绿海中又不甘寂寞浮现出一角木檐的木屋走去。 “门主。”赤火举着伞,在后面追着。 后方的人那一批人也纷纷快步前行。 站在屋前,看着已经被踢开的门,以及沾染着泥土的木头台阶,宁欧秀致的眉锋瞬间拢起。那双蕴藏着凛然的眼眸寸寸扫过外面紊乱的脚印,精致如玉琢的五官瞬间浮现出棱寸的冷芒。 “门主,里面好像也没有人。”赤火站在宁欧的身侧,望着一直没有声息的里面,低声说道。 “看来有人比我们先到。”宁欧说着,再度迈开了步伐往里面走去。走到客厅,看到地上的脚印直直逼向主卧,他们也跟着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赤火为了以防万一,走在了宁欧的前方,进到主卧后,他的视线一下子被推开的玻璃与有着些许泥泞的窗沿吸引,“门主,你看!” 宁欧快步走到窗沿,目光穿透雨雾,直直深入黑暗丛生的山林,当即下令:“追!” “是。”赤火扬手吩咐后方的人跟上,率先翻出了窗。 宁欧临走时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十分简单,几乎没有人存在的气息,但是他却笃定这就是尹婪的房间。因为只有她才能收敛自己所有的生活痕迹,这是她的习惯,也是她的本能。 当宁欧的人刚走后半个小时,华景笙领着赛斐与莫森也赶到了这里,见到路边听着好几辆车,他当即吩咐赛斐停下。墨蓝色的眼睛仿佛是正在找寻猎物的狩猎者,敏锐而沉静,四周悄寂无声,就连一丝高扬的人声都没有,这让他心生不好的预感。 吩咐所有下车之后,他带上了枪走了出去,黑色的风衣随风而摆,拉长了他颀长的身形,同时在雨雾之中增添了几分冷肃之色。目光扫视四周之后,他让莫森留下来接应,顺便透过车牌查查金娃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再将车子毁了,找一处便于接应的地点守着。 莫森十分愉快的答应了,他身手不灵敏,远距离作战才更适合他,不然去了也是拉赛斐的后腿。 赛斐领着后面的人跟着华景笙往前走,走在最前面的华景笙看了看还印有脚印的屋前空地,没有进屋直接从外围绕到了屋后,见到后方也是一片脚印,当即领着人冲了出去。 就在华景笙与宁欧的人追着欧拉的那批人脚印前行的时候,这时的欧拉已经逼近了尹婪他们。虽然一路追得跌跌撞撞,百折迂回,但是他们都是人强力健的人,而且个个都是铁血之士,自然比起病弱的温斯与尹婪来得快。但是却比不得两人默契与轻巧,一行人的脚踏在地面,几乎让地面发出了一阵细微的共振。 尹婪那时正好在他们的下方,隐约听闻寂静的山林传来了一阵细碎声,而且头顶上还有一束束灯光贴着树梢飘过,当即明白追兵已到。他们必须加快路程,而且必须往更暗的地方走去,这样才能掩人耳目。 因为下雨加上体力的消耗,尹婪感觉她握着温斯的手时不时会滑开,所以一再的握紧。 而温斯此刻亦处于艰难时刻,之前隐隐作祟的心疾如今开始翻涌剧烈,他努力的压制自己的呼吸让其听起来不那么紊乱,但是捏碎胸腔的疼却让他觉得痛苦非常。偏偏这时,头顶上飘过一道接一道的白光,让他无法开口对尹婪休息一下,只能死撑。 蹒跚的身形摇摆在树缝间,疼痛占据了他几乎全部的心思,让他无法兼顾脚下的路。在尹婪叮嘱他小心脚下的斜坡时,他恍惚的点头而后便一脚踩下了斜坡,身子骤然失衡,巨大的坠力让他往斜坡下方倒去。 “温斯。”尹婪第一反应便是攀住最近的那一棵树,试图稳住他的身子。 但是两人的手中间隔着一层雨水,她用力的握,温斯那头却因坠力在猛烈的挣脱,一拉一坠间,她只能握住温斯修长的指尖了。她猛然放开了抱住树的手,纵身扑向温斯,将温斯牢牢抱住。两人交叠着以着翻滚的姿势滚下了斜坡。 翻滚间,天地连成了一片,黑暗如同缠着眼睛的纱布,无法挣脱。 “啊!”一声无法抑制的痛呼从温斯的嘴里发出,那时两人已经滚下了半个山头。 翻滚之势被一块生长在边缘处的树挡出,随即两人竖着滑至了底部,虽然全身被石块碾压,疼痛难忍,但是所幸没有大伤。 然而尹婪借着黑暗至极时,从幽暗天色中切入的微光看到脸色惨白如纸的温斯,当即变了脸色,扶着温斯已经无法直立的身子,焦急的唤道:“温斯,你哪里受伤了?” 温斯被疼痛折磨得几乎没了意识,但是疼痛加剧,加上他承受着两人的力量撞在了树上,此刻他已经没有办法说出任何一个字了。 尹婪想起之前两人翻滚的势头突然止住,知道是温斯撞在了树上。如今看到他已然失色的脸,登时心揪了起来。 “温斯,你撑住。”说着,她扶住温斯让他靠在自己坐着的腿上,伸手将背包取下,减轻他的负重,同时卸下自己背上的背包,低头在里面翻找之前被他放入的药。 “尹婪。”温斯蜷缩着身子,双手死死的抓紧自己的外衣,额头上的发带已经不知所踪,沾染上细雨的发丝贴在额头,遮住了他美丽的眼睛。 “我在,温斯我在。”尹婪一边找药,一边回应着他。 “你走。”反复的理顺呼吸,他才战战兢兢的说清楚了自己想要表达的话。 “我不会走的!”尹婪厉目拒绝,同时将东西都照出来,发现药已经被颠到最里面了,这才将它拿出来,同时取出了背包外面的水杯。 温斯的希望被拒绝,整个人紧闭着眼,蜷缩得更紧,身子无法克制的颤抖了起来。 “温斯,来吃药。”尹婪将水倒出来,觉得温度尚可,便低头轻声对温斯说道。 温斯却已经处于半迷离半清醒的状态,听闻尹婪的话想要动身,却没有力气,嘴里喃喃念叨:“走,走。” 尹婪听闻他的话,只觉心都轻轻疼了起来。看了看已经没有力气的温斯,她心一横,将要放入嘴里,同时喝了一口水。放下水杯后她伸手扶住了温斯的头,俯身贴住了他冰冷的唇,用舌头撬开了他的紧紧咬着的牙齿,而后悉数将药和水送入了他的嘴中。轻轻的抬着他的下巴,迫使他自行吞咽。 温斯昏昏沉沉感觉嘴间有东西,吐不出去只能努力的想办法吞下去。 见他吞下去后,尹婪放弃了背包,从里面找出了两人的药和之前她找那些保镖要来的枪,分别放在口袋和别在腰上,之后舒展了一下身子,一鼓作气将温斯背了起来。 第两百零八章 索命 温斯比她高了近一个头,体重似乎却比她重不了多少,加上一路上的消耗,他比尹婪所想的要轻。 但是背负在背上,却还是有一定的重量。 尹婪咬着牙,背着他,踽踽前行。前方一片黑暗,头上的雨势却在加大,之前只是无声的细雨,如今却成为淅淅沥沥之势,打在树叶上也发出了实质的声音,落在地上时混合着泥土飞溅起来,沁润了尹婪的裤子。 温斯的手垂在她的胸前,整个人侧着脑袋陷入了昏迷。如今天气变得那么恶劣,她害怕温斯会出事,一边走一边打量四周的环境,失望的发现这片山林中竟然没有一处可以遮风避雨的山洞。 她的体力在找寻与焦急中渐渐被消耗,而后方的追踪已经在百米之内了,望着黑洞洞的天,她的心生出了绝望。 “尹婪。”耳畔响起了温斯虚弱至极的声音,轻飘飘的几乎被雨覆盖住了。 “温斯。”尹婪侧着头,望着靠在自己肩头,睁开了眼睛的他,那份紫色因为主人的虚弱而变得浓郁十分,神秘而瑰丽。 “你不放下我,是走不出的。”温斯一边喘息,一边虚声重复这个事实。 尹婪再度被温斯的话刺痛,“你不要说了我不会放弃你的,不会的!” 温斯听着尹婪打得铿锵的话,心里既是温暖,又是痛苦,他不怕死,尹婪也不怕死,但是他却怕尹婪死。 而且还是因为他而死。 就在两人以目光对峙时,后方一束光打在了之前两人滑坠的地方,同时一声惊呼响起:“这里有他们丢失的东西。” 一道女音冲破雨雾,厉声吩咐道:“下去,他们一定就在不远的地方了!” 尹婪清晰的听到了那个女音,轻扬的语调中含着一份沉重的恨,她虽然没有与对方照面,已经确定对方对他们起了杀心。 “欧……拉。”听闻那个声音,温斯惊异的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你确定吗?”尹婪只是觉得那个声音有些耳熟,但是却听不出对方是谁。 “她的声音化成灰,我也听得出来。”温斯说着闷闷的咳了一声,而后继续道:“尹婪,放下我,你快走。” 欧拉不会杀了他,只会让他生不如死,只要他不死,他一定会去找她的。 尹婪知道对方是欧拉之后更不可能放下他了,当初在叙利亚那一战,她知道两人的关系,也知道欧拉一旦得到了温斯一定会折磨他,就算不杀他也不可能让他毫发无损的出来。 “温斯,你怕死吗?” 温斯扬起了视线,之前他只能看到尹婪樱粉的唇,现在他却看到了尹婪的眼睛,里面清湛透彻,宛若从山涧流泻的泉水,盛着一股坚定之意。 “不怕。” “那我们……”尹婪的话还没说完,一颗子弹就贴着她的脸射了出去,打入了她左前方的树里。 紧接着一声得意得跋扈的声音穿透了雨声,落入了她与温斯的心头,“现在,你们还要打算往哪里逃?” 尹婪听闻这道声音,知道如今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射程范围内,不管是求生还是赴死,都已经是不可能了。绝望的心再度被现实剖析,支离破碎的残喘着。 而温斯听闻对方的声音,示意尹婪放下自己。 “哟!我亲爱的弟弟,你竟然虚弱到需要一个女人背着你往前走了,真是老天有眼啊!”那道声音逼近了几米,含着一股飞扬的笑意。 温斯站在地上,双腿还有些虚软。只能靠着尹婪挽住他的手支撑,但是眼中的神色却是坚定不移的冷冽,“老天有没有眼是它的事,跟我没有关系。既然你活着回来了,就直接说吧,你想要什么?” “呵呵呵,”对面穿着红色紧装的欧拉,头上顶着一把伞,金色的长发披在肩头,露出了她刻薄的五官,笑得妖媚,“如今的你还有什么?不要忘记了,如今的烈豹家族已经彻底放弃了你。” “那又如何?”温斯临危不惧,依然自若,“既然你找上了我,总是我身上有你需要的东西。” “的确,因为我要的是,”欧拉收起了笑,眼中的恨意似出鞘的剑,刺入他与尹婪的眼中,“你们俩的命!” “想要我们的命,你有那个本事吗?”尹婪见温斯气息跟不上说话的速度,冷音接过了话。 欧拉望着尹婪,之前徘徊在眼中的恨蓦地泄了出来。打了一个手势,她后方的人从左右两边围住了她和温斯,将他们锁在了最无处可逃的中心。 “尹婪,你还真是不要脸!当初在意大利跟着华景笙,去了南兴又跟了宁欧,如今来了美国却跟着温斯,你不觉得羞耻,同为女人的我都觉得羞耻!女人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既然今天老天让我遇见了你,那我就来替天行道吧!” “欧拉,不要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你也不是一个好货色!”尹婪接受欧拉的讽刺,同时也不甘示弱的讽刺了她。 温斯看着四周包围着他们的人,缓过了一口气,笑道:“的确,欧拉你算不上一个好女人,甚至你连一个女人都算不上。你以为你手里都是棋子,却不想你却为他们作了嫁衣。你能死里逃生,一定付出了更多吧,如果我猜得不错,如今的黑音党也沦为了救你那个人的工具吧,想想你的以前,看看你的现在,这才是你最该羞愧的地方。” 欧拉被他们俩联合打击,胸口剧烈的起伏,一腔杀意聚在心头,好几次都想到下令将他们杀了,但是想到之前方元淅的叮嘱,心里又有些心虚。 “把他们带走!” 其他人听她的命令,朝两人围拢。 同一时间,温斯推开了尹婪的手。尹婪望着步步逼近的人,看了看不断后退的欧拉,猛地一个纵身跃起,一脚踢翻靠她最近的人,接着那人挣扎的力道,她再度飞跃而起,踩着第二个人的肩,同时拔出了腰上的手枪,眉目冷厉的望着欧拉,冷静的扣动了扳机。 欧拉没有想到都已经被逼入了这般境地,尹婪竟然还能垂死挣扎,一枪打向了她。登时惊得步步后退,同时踩在一旁的树上,一个侧翻躲开了。 一枪未中,尹婪跳回了包围圈中,一拳一脚的对付着那些彪形大汉。 虽然她体力不如从前,但是要她束手就擒亦是不可能的! 就算自损八百,她也要毁敌一千! 欧拉再一次死里逃生,看着被重重包围却依然不限弱势的尹婪,愤恨得花容失色。当即她跑到了高的地势上,拔出了枪,在人影翻飞间搜寻尹婪的身影。 温斯被尹婪护在后方,失去了支撑的他只能坐在地上喘气,之前很快便能缓解他病症的药,现在却不能如之前那般有效,只是在微弱的减退症状,使得他还是无法行动自如,帮衬不了她。看着她娇小的身影游窜在一群大汉中间,他的心也随之上下起伏,久久难安。 渐渐的,尹婪体力难支。一个不留神,就被一脚踹翻,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才止住趋势。起身的时候嘴角挂着血,脸上聚着一团青紫的瘀伤。 “尹婪。”温斯见她受伤,体内突然聚起了力气,扑身冲翻了那个将她踢翻的大汉,致使自己的也摔倒,之前伤过的肩膀再度受创,呼吸再度变得急促。 “温斯。”尹婪本已经准备开枪,但是没想到温斯会突然从旁边冲出来,见他侧摔在地,伸手按住自己的左肩,她焦急的迎了上去。 余光扫见那些人又要朝他们围拢,她拔出了枪,杀气淋漓的威胁道:“不要过来,不然我杀了你们。我的子弹虽然不多,但是你们未必人人都不怕死!” 其他人见她眉目肃杀,语气果决,纷纷露出忌惮之色。拥有着不凡身后的人,一般都有着不俗的枪法,他们不敢冒生命危险。 但是这份忌惮没能维持多久,尹婪手中的枪被站在外围的欧拉一枪打飞,因为她的手离欧拉打中的位置近,手背被擦出了一道血口,瞬间鲜血淋漓。 温斯见尹婪低叫了一声,同时按住了被伤的手,鲜血却从指缝间汨汨而下,刺痛了他的眼。登时大怒,“欧拉,你要做什么,要什么,冲我来!” 尹婪受伤,她与温斯的防线依然被快速攻破。温斯因为对欧拉大喊大叫,直接被一个大汉一拳打倒,他刚爬起来的身子再度跌入泥土。 尹婪看到之后,心头一怒,忍痛站起,一个侧踢朝那人招呼过去。不想对方早有防备,一手抓住了尹婪的腿,将她抓住之后,举过头顶而后重重砸下。砸下的那瞬间,尹婪感觉体内的各个器官都碎了,疼得钻心。 温斯见尹婪嘴中吐出了血,吓得脸色煞白。他瞪着欧拉,威胁与杀气迸发,“欧拉,你今天最好杀了我,不然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欧拉见两人已经没有力气再反抗,放下了枪,漠不在意的望着温斯,“我一定杀了你的,不要着急!” 尹婪浑身剧痛,好一阵才缓过来。却见温斯满目仇恨,紫色的眼睛沁出了许许血色,心头蓦地一动,似温暖似悲伤,十分复杂。 就在欧拉以胜利者的姿态走下高坡的路上,一直安静的林中突然响起了一阵乱枪扫射的声音,一连串的银光宛若银蛇灵活的迂回在众人之间,乱了那些人的心。 在枪声中,一群被夜色掩护的人快速的靠近了动静颇大的这一边。 第两百零九章 抵不过命运 不等她们有所准备,那头的人就如四周的雨势一样强势的包围了他们。本就处于人群中心的尹婪与温斯如今再度沦为了中心的中心,四周被人流围得水泄不通,就算是插翅也难飞出这片天。 “谁!”欧拉见自己的人被对方的人围住,而且人数上也占了优势,登时冷了容色,厉声质问。 两道脚步声响起,尹婪趴在地上仿佛感受到了某种念力,不自觉的将目光牵引了过去。 而温斯忍痛想要起身去尹婪那边,但是虚软至极的身子加上依然作涌的疼痛,让他很是无力,只能心疼的看着她。 脚步声止,率先入眼的是头顶刀疤,一脸横气的赤火。看到他的时候,尹婪立刻收回了目光,这个时候,这个样子,她最不想见到的就是宁欧! 但是她越不想见,老天就越是要她见。 紧接着她就听到相隔她不远的温斯,以着极端冷静的声音叫出了他的名字:“宁欧!” 她撑起身子跪坐在了地上,放开了按压着流血的手,将其垂在身侧,任由鲜血混着雨水朝四周扩散。 一身皮衣的宁欧迎着风雨站在树下,看到人群中央,跪坐在一圈血红色中的尹婪。衣服被打湿,头发沁着雨水,整个人纤弱无力的被包围,顿时心疼如绞。 “阿婪!”他大步一迈,直接从上方走下去。 “宁欧!”欧拉看到宁欧的时候也惊住了,他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赤火见欧拉有意阻拦,当即一跃而起,一脚踹向她的头部。欧拉见状,伸手就挡,却不想对方的力道十分大,整条手臂都处于麻痹的状态,致使手中的枪都脱了手。 她的人见她受欺负,正欲动,外围的宁欧的人纷纷拔枪,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这下那些人才老实了。 宁欧穿越两层人群,宛若步入无人之境,长驱直入的来到了尹婪的身前。单膝跪下,在她身边蹲下身,小心的托起她不断流血的手,看到那一道破皮撕肉的伤,登时心疼不已,“阿婪,我来带你回家。” 回家两个人重重的敲在了尹婪的心头,让她从闭着眼的逃避中走了出来。她凝着一双落满了人生尘沙的眼,漠然而冷静的望着眼前的人,一边收回自己的手,一边冷声说道:“宁先生,我没有家,我也不需要家。” “阿婪。”宁欧见她的手要脱离自己的手,避开她的伤口反手握紧,“我知道我之前做得不对,你先跟我回去,我慢慢解释,可以吗?” 尹婪的手被拉住,目光微微一飘,很快又镇定了,“不用解释,你没有错,是我强求太多。”随后她看了看四周的人,请求道:“宁先生,如果你真的为我好,请你放开我,让我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可以吗?” 自己的意愿! 宁欧听闻这句话,心头一沉,看着尹婪平静得近乎死水的眼睛,心头的情绪剧烈的翻涌,但是却不知如何表达。只是攥紧了她的手,低着头,无奈而无助的说道:“阿婪,留下来,好吗?” 尹婪看着低声下气的宁欧,被雨水冲刷得发涩的眼睛突然涌出了一股热流,混着雨水一点都没有被发觉。正欲再开口,不想却见到一直虚弱得难以动弹的温斯举着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枪,对准了他的后背。 她脸色猛地一变,然而还来不及出声。就见到前一刻还跟欧拉缠斗,这一刻却突然出现的赤火从天而降,一脚踢飞了温斯手中的枪,同时一脚踹在温斯的胸口,将他踢出了好几米远。 “温斯!”她大力的推开了宁欧,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时候,冲了过去。同时一记旋踢又将赤火踢了出去。 宁欧看着她爱护温斯的动作,怔愕的愣在了原地。 她不管不顾的抵达了温斯的身边,却见温斯再度陷入了昏迷,失去了意识,她惊吓不已。伸手拍着温斯的脸,半泣半慌的呼唤:“温斯!温斯!” 但是已然没了知觉的温斯又怎么会有回应。 欧拉招架不住搏命般出手的赤火,被他打得内伤,趁着赤火已经远离她。她目光四处张巡,想要找到之前脱手的枪。 “尹婪,你看着我!”宁欧望着对他视若不见,却对温斯极为上心的尹婪,眼中满是惊痛。 尹婪充耳不闻,小心的放下温斯,趴在他的心口低声道:“温斯,你好好休息,我一定会带你离开的。” 随即她重新站起了身,望着赤火,而后定格在宁欧的身上。望着他的惊痛,她一脸薄然,“想要我留下可以,只要你杀了我,我就留下!” 宁欧听着尹婪毅然决然的话,之后他痛苦的笑了出来,“为什么你每一次都拿你的命逼我?你的心,你的在意,你的一切都是在为别人而活,却从始至终不曾为我倾斜过?你这样对我公平吗?难道就是因为我爱着你,所以你才这样忽略我,甚至是伤害我吗?” 尹婪望着笑得绝望的宁欧,几乎快失去知觉的心却还是溢出了痛。当初她因为华景笙而身不由己,本以为经过叙利亚的事后,她做出了选择,可以和宁欧在一起,但是没想到一次误会竟让她看到了老天对自己的残忍。 她不是不想和他在一起,而是无法和他厮守。 如果无法陪他走到最后,那么她宁可从一开始就不走那条路。 “你就当我逼你吧,要么我走,要么我死,你选一个吧。” 被她一脚踢到一边的赤火爬起来,就听闻尹婪这样的话,登时愣住,将目光看向宁欧。 宁欧无论如何想不到自己费尽苦心找到尹婪会面临这样淡漠的她,无论怎么样他都留不住她。纵然她知道自己要死,也不肯留在他的身边,而是要继续流浪,继续孤苦。 “尹婪,”他站起身,被雨水冲刷得苍白的脸色,含着一份孤注一掷的寡绝,“我说过我会留下你,我会不惜一切的,留下你!” 尹婪听到宁欧说得那么决绝,身子被这股过于坚决的力量冲击得一晃,险些摔倒。 是缘,还是孽? 她不知道了。 欧拉见宁欧与赤火的心思都被尹婪吸引,目光看了看黑暗深处,一直不曾动过的人。见对方跟她打手势,她沉住气,伺机而动。 “赤火!”宁欧知道自己一定不忍心对尹婪下手,直接吩咐了赤火。 赤火得令,点头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别过来!”尹婪见赤火一脸煞气的走了出来,拿出了一直藏在身后的枪,指向他。 赤火见状,立刻站住,望着至今还在跟宁欧唱反调的尹婪,怒不打一处来,“尹婪,你适可而止吧。门主为了你已经吃尽了苦头,付出了那么多,你难道真的要把他逼向绝路了吗?” “闭嘴!”尹婪不想听到任何人再提他们之间的事,同时望着宁欧,直接道:“放我走。” “不可能!”宁欧直接拒绝,同时迈步走向了她。 她不是一向用她的命来逼他吗!那他也要她尝尝这个滋味。 “不要过来!”尹婪见宁欧满目孤勇的走了过来,大声制止道。 宁欧充耳不闻,气势迫人。 “门主!”赤火见宁欧真的不顾生死直直朝尹婪的枪口靠去,大惊失色。 赤火的疾呼,让一直强撑的尹婪难以为继。看到宁欧眼中的无所畏惧,她不由想起了当初宁欧袒露心扉时说的那句“只要你在,我无所畏惧”的话。 三人陷入了某种僵持,一直没有动的欧拉见后方的人再打了一个手势,当即举枪瞄准了宁欧的后背。 正准备缴械投降的尹婪,目光越过宁欧的身后,见到欧拉的动作,登时脸色一变,对着宁欧大喝道:“趴下!” 宁欧没有怀疑,当即俯身趴下。 欧拉的子弹落空,尹婪的子弹在欧拉纵身跳开后也落了空。 赤火见欧拉搞背后偷袭,立刻扑身过去,想要生擒她。但是早有准备的欧拉,跳开之后身影就落入了茫茫夜色,导致赤火扑空。 尹婪见欧拉没了踪迹,紧紧的站在温斯的跟前,担心她会带走温斯。 重新撑身站起来的宁欧,快步靠近了她,低声道:“现在你还想怎么骗我?” 未等尹婪回答,他脸色倏的一变,伸手推开尹婪。 尹婪在他表情一变的时候就察觉了不对,被他一手推开时,下意识伸手拉住他,一并倒下。 一颗子弹擦过空气,划过了两人的眼前。 倒下之后,尹婪快速爬起,就见到眼前一道黑影闪过,之前温斯躺着地方瞬间空荡无人。 “温斯!”她惊声一喊,作势就要追黑影而去。 却被宁欧拉住了手,“不要去!” “你放开我!”尹婪怎么会不管温斯,当即挣扎反抗。 宁欧不肯松手。 就在两人僵持间,有一队人马出现在了上方,一阵快速狠决的机枪扫射,四周雨水碎散,泥水四溅。 将尹婪等人围拢的人宛若被虫蚁蛀空的树轰然倒下,而且一个接一个人,一片连一片,瞬间四处流淌的雨水化作了殷红的颜色,汇成了一片血海。 而这时,又一道冷毅狠决的声音穿透了雨雾,盖住了所有声响,响彻了尹婪的耳畔。 “阿婪。” 听闻对方的声音,尹婪僵持的心瞬间垮塌。眼睛骤然失色,整个人呆若木鸡的愣在了原地。 宁欧见尹婪骤然僵住,顺势将她揽入了怀中,轻声安抚道:“别怕,有我呢。” 华景笙从缺口处走入,眉目棱寸,一身华贵,那双墨兰色的眼睛迸发出缕缕幽光,将相偎相依的两人锁定,杀气如麻。 随之而来的赛斐见到这一幕,整个人僵住,惊声道:“丫头,你还不过来。” 第两百一十章 中毒被识破 赛斐的话让想要逃避的尹婪无处可避,华景笙与宁欧之间已经生了界嫌,现在她靠着宁欧,无疑是将他推入危险之中。所以她伸手推开了宁欧,自己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宁欧见到只要华景笙一出现,她就会放弃依靠自己,心头悲凉,但是握住的手却怎么也不肯放。 华景笙的目光定格在两人纠缠不分的手上,眼色加深。 他的沉默如同一记鞭子笞打在了尹婪的心上,她挣脱了宁欧的手,直直的望着华景笙,清淡道:“景爷。” “过来。”华景笙见尹婪唤他景爷,依旧不动,漠声吩咐道。 “我不会过去的。”尹婪后退着,脱离了两难的境地,退到了距离两人的触手可及之外的地方站定。 华景笙见尹婪不进反退,墨兰色的眼睛倏的泛起了漩涡,里面的情绪瞬间暴涨,“我再说一次,过来。” 尹婪望着那双骇人的眼睛,每一次看到这样蓄势待发的华景笙,她的心总是忍不住颤抖。 她怕他,不是畏惧他的心狠,而是畏惧里面的那一股控制欲。 无论是当初还是现在,他始终将她看成了一件私有物,容不得旁人沾染。纵然无法负担未来,他也要费尽心思将她禁锢在身边。 可是这一次,他留不住她了。 此刻,林中的暗处,欧拉带着一身的伤走了过去,见阿凌将温斯扔在地上,站在了另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跟前。她当即站定,谦恭道:“主人。” “你险些让局面失控,是我高看了你,还是你自己失去了理智?”一声轻柔的质问轻轻飘开,缓缓落入欧拉的耳中。 欧拉低着头,不敢去看对方那双太过透析一切的眼睛,低声道:“主人,这一次是欧拉心急,还请主人原谅。” “你只是心急吗?”那一道声音轻悦之中沉了一份威严,“我说过让你去做,不是让你杀人,你竟然还学会了先斩后奏,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主人,欧拉不敢。”欧拉没想到自己那么隐晦的心思,都被对方窥视彻底,登时心慌。 坐在黑暗中的人轻轻支起了身子,那双深棕色的眼睛细细的打量着倒在雨中,脸色几乎白得透明的温斯,心里暗叹,这就是她现在在意的人吗? “阿凌。”他没有管欧拉,任由着她跪着,对身旁的阿凌吩咐道。 阿凌垂首,聆听吩咐。 “替我传话。” 阿凌听闻他的话,愣了一下,随即点头。 雨势哗啦而下,雨滴仿佛一颗颗冰雹砸在尹婪的头上,让她感觉好一阵目眩。淋了那么久的雨,她的身子有些承受不住了。 “我不会过去。”纵然如此,她也不肯低头。 这句话让华景笙好一阵没缓过神,他定了半秒的神,随即跨着虎步,想要强行将她带回。 宁欧见华景笙要用强的,立刻阻止。 两人紧绷的战弦,一触即发,瞬间火花四溅,杀气乱窜。 赛斐见华景笙与宁欧打在了一起,而尹婪却宛若事外之人不肯过问,着急得不行,“丫头,你这是怎么了?快过来啊!不要让景爷对你失望。” 又是这句话,尹婪陪伴华景笙这十几年听得最多的就是这句话,不要让景爷失望。 那谁又问过她,这样坚持着,这样坚强着,是不是很累? 心头涌出的悲跄,化作了一支岔开的气流冲上了胸腔,让她突然没忍住,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正在与华景笙交手的宁欧听闻尹婪咳嗽声,目光不放心的追了过去。 分神之时,华景笙的拳头直接砸在了他的脸上,他被打得身形一偏,整个人往旁边退去,脚步匆忙险些跌倒。 “门主!”赤火见宁欧被华景笙所伤,立刻冲上去。 赛斐见赤火要插手两人的独斗,也冲了过去,两人也纠缠在了一起。 华景笙的其他手下没有他的吩咐,就站在了原地,静静观望。 而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去关心尹婪。 宁欧捂着脸,见尹婪还是咳嗽不止。再回头时,华景笙的腿风又扫来,他一边招架,一边怒吼:“华景笙,你到底还要把她逼到什么地步!难道你真的想看到她死吗?” “闭嘴,只要解决了你,我有的是时间来照顾她。” 华景笙自然是听见了尹婪的咳嗽的,但是想到之前两人相依相偎的情形,他就无法平静。这样的他一定会伤了她,还不如将怒火在他的身上发泄干净,再去找她。 宁欧见华景笙不为所动,反身一踢踏在树身上,躲开了华景笙这一击。同时,借势朝尹婪跑去。 华景笙见宁欧想要靠近尹婪,身子一转,追上了他。当头又横空劈下了一记手刀,宁欧避之不及,只能放弃,继续应对他。 雨势在这时减弱,尹婪的咳嗽声也渐渐止住。她凝着双眸,望向交锋火热的两人,眼中的情绪被伤痛沉淀,结为了眼底最不可触及的殇。 直至现在,她才发现宁欧才是最在意她的一个。 可是如他所言,不能因为他爱着她就肆无忌惮的伤害他。她给不了他未来,就没有资格再给他痛苦。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有缘无分。 握紧了手中一直没有丢舍的枪,她觉得有必要放弃一些东西了。 赛斐与赤火正打得虎虎生风,但是两人又各自分出心神注意着宁欧与华景笙的动静,所以重在纠缠,而不是致命。 但是宁欧和华景笙不是,利益冲突,权势之争,加上眼下还要争夺同一个女人,让他们之间的战火熊熊烧起,所过之处皆是目目杀机,处处冷肃。 然而还没等她动手开枪,又一个让她始料不及的意外打乱了她的计划。 一股血腥味疯狂的从喉咙中喷涌而出,带着不可抵挡的力量从她的嘴和鼻中飞溅而出,一朵惊骇的血花鲜艳刺目的绽放。她感觉鼻尖一凉,头瞬间疼得厉害,整个人毫无预兆的往前扑倒。 宁欧见到尹婪吐出一大滩血的时候,惊愕的说不出话。 而华景笙察觉宁欧表情不对之后,心突然一慌,回头的时候正好看到满脸是血的尹婪扑向了地面。 “阿婪!” 异口同声的呼唤,携着同样的痛彻心扉,两人放弃相争,纷纷朝尹婪跑去。 赤火与赛斐也停了手,他们没有看到那一幕,但是从两人的老大的表情上,也知道一定发生了十分不妙的事。转眼间,尹婪匍匐在地的身影让两人色变。 而另一边一直在暗处关注这一场变化的幕后之人,看到尹婪疯狂吐血的那一幕,端坐在椅子上的身影突然间站起,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最前面,像是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宁欧与华景笙分离奔跑着,想要先一步带走尹婪,但是两人的速度却还是败给了另一道黑影。 “尹小姐。”黑影顿在尹婪的身侧,看着还有意识的她,满目的焦急。 尹婪睁开眼,望着眼见这一张全部给裹在了黑布中的脸,依稀觉得眼熟。但是转过头望着已经步步靠近的宁欧与华景笙,来不及多想,伸手抓住了那人,低声道:“带我走。” “好。”黑影答应得十分干脆,语毕抱起她就往后逃走。 “站住!”宁欧见到黑影将尹婪劫走,立刻鸣枪,但是对方却毫不停留,身影扎入后方的暗海中,瞬间消失了踪迹。 华景笙见追不上,蹲身望着刚刚尹婪趴着的地方,那里已经完全被鲜血侵染,变为了一片浓稠的血海。那一片红宛若噩梦,让他惊悸。 这得要多少血才能染成这样的红。 他倏的站起身,揪紧了宁欧皮衣的衣领,墨兰色的眼中蓄满了怒色与杀机,恨不得当场杀了他。 “你知道是不是!” 宁欧看着狂怒的华景笙,冷嘲的笑着,“你现在后悔了吗?可惜,晚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华景笙愤怒的揪紧了衣领,墨兰色的眼睛充着血,像一头即将崩溃的兽。 “在我去叙利亚之前就知道了。”宁欧见到华景笙这般痛苦,心里无比畅快。见他愣住,又补了一刀:“而这个,是你带给她的。” “什么意思!你说清楚!”华景笙低吼着,难以消化他的话。 “当初如果不是你不信她,非要取出方元淅藏在她体内的那张芯片,它里面所含着的新型毒素也不会融入尹婪的血液,导致她无药可救。”宁欧瞪着华景笙,这一切都是他亲手给予尹婪的,他必须为自己的冲动背负应有的惩罚。 华景笙握着宁欧衣领的手骤然失力,他想起了那一晚,他以为那一晚就是尹婪真正属于他的开始,却不想这却是将她步步推离自己的开始。 瞬间他想起了当初被他忽略掉的细节:当晚尹婪就失了聪;之后背上的伤久久不愈,而且愈发严重;尹婪开始懒床,很多时候不睡到中午是不会醒的。 这些都是她之前不曾发生过的,他一直以为这只是偶然,是奔波劳累致使她体质有所下降,却不知这是毒素所致。 想着在这期间,尹婪还遭遇了数次枪伤和创伤,他蓦地闭上了眼,不敢再想下去了。 宁欧见华景笙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不复之前那份冷峻若山的漠然,心里十分痛快。 而站在一边的赛斐听闻宁欧那一番话,再看悔不当初的华景笙,整个人懵住,丫头,要死了吗? 第两百一十一章 亲见方元淅 尹婪被黑影直接带到了他们的大本营,一直等待路口的穿着黑色斗篷的人见阿凌归来,怀中还抱着让他的心直直发颤的人。当即从阿凌的怀中接过了她,抱着比起当初轻了许多的她,他几乎快到感受不到她的存在。 他低头替她拨开紧贴在脸上被打湿的发,指尖划过的地方留下一段浅浅的血色痕迹。他看得目光发直,指尖发紧。 融于夜色中的深棕色眼睛被夜色吞噬,染上了最浓郁的墨,却盛满了遮不住的心疼。 “阿凌,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阿凌低着头,不敢隐瞒,“阿凌一直想要告诉少爷,可是每一次都会被打断,所以至今阿凌也没有说出口过。还请少爷责罚!” 尹婪感觉头疼如裂,但是听闻耳畔熟悉的声音,听到那一声声“少爷”,她以为救她的是温斯的人。 不想下一句话却让她猛然惊醒,同时心胆欲裂。 “是当初的那块芯片导致的吗?” 芯片! 她豁然睁开眼,当那张魂催心欲裂的脸生动入眼时,她感觉自己仿佛再度跌入了梦境。可见那张脸又出现得那么真实,让她忍不住内心膨胀的希冀,抬起手去触摸那张脸。当那丝丝热度从指尖传来的时候,她红了眼。 而被她沉默的人也一动不动,仿佛用这样的沉默支撑着她靠近自己,感受自己,并呼唤自己。 尹婪心头剧颤,眼中发酸,心头发胀。张开嘴想要唤出对方的名字,却矛盾的不敢出口。 而沉默注视着她的人,却率先打破了两人之间那种静默。 “婪儿。” 尹婪听闻那一声不再有其他人唤过的昵称,登时心撼,以着轻柔而缓慢的语调唤道:“方元淅?” 声音中依然还是有着一丝不敢相信。 “是我。”方元淅听着耳畔这一声轻唤,诸多往日的情绪涌上了心,却终究只能化作一句话浅显的话,“我回来了。” 尹婪喜难自禁,“你没死?” 当初她是亲眼看到那场爆炸发生的,也是亲眼看到他冲入了悬崖的,她怎么也不敢详细眼前的人就是当初的他! 方元淅低着头,目光紧紧的缠着尹婪,当初本不欲再见她的心,却在此时濒临崩析。 “我还活着。” 阿凌站在一旁看着怀抱尹婪,脸上情不自禁的浮现了出了真实情感的方元淅,心里满是慰藉。 而站在阿凌旁边的欧拉见到这一幕,却是惊骇了心神。 当初她手中的情报只是说方元淅是个公子哥,好拈花惹草,并未提及过他喜欢着尹婪,更没有说过当初的他就是为了尹婪才步入绝路。 为什么她遇到的每个男人都被尹婪吸引,而他们为什么都拿真心对待她? 为什么老天这么的不公平,让有的人受尽千宠,却让她孑然一身? 尹婪听闻那一声“我还活着”,顿时笑出了声,脸上溢出了泪痕,喜极而泣道:“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婪儿。”方元淅听着她燃着哭腔的声音,轻柔的唤了她一声。 雨势簌簌而下,虽然不比之前却也依然紧密,与尹婪对话间,他自己也被雨淋得通透。 将头靠在方元淅肩头的时候,她望见了依然躺在地上,失去知觉的温斯,这才从极度的喜悦中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然而撑到极限的身子,却有些难以为继,低声道:“方元淅,帮我救温斯……” 话未清晰落定,人就已经彻底昏死过去。 听闻她的交代,方元淅回眸望着地上那个同样昏厥的人,再看已经靠着他浑然不知的尹婪,突然间明白她在意温斯的原因了。 “阿凌带上温斯,我们回去吧。” “是。”阿凌俯身捞起一身浇湿的温斯,而后跟着转身离开的方元淅,速速离去。 欧拉望着被方元淅抱在怀中的尹婪,又看了看后方曾经被她放在心上的男人,苍然一笑后转身离去。 寻至半夜,四周依然没有尹婪的踪迹,也不见温斯的身影。宁欧和华景笙这才放弃,往回赶去。想要快些进入市区,搜寻两人的下落。 因为华景笙早就准备,回去的路并不与宁欧同路,半路两人就各走各的。 当宁欧发现自己的车辆被人动了手脚,无法启动之后,气得勃然大怒,“华景笙!” 赤火站在一边,望着怒火中烧的宁欧,不敢上前找晦气,只能暗暗守在一侧。拿出电话联系了还在总部的张寻蓦,让其准备一辆车前来接应。 华景笙风驰电掣的回了城堡,守在里面还没有休息的巫胜立刻迎了出来。却见华景笙面色苍白,眉色沉郁,脸色很是不对劲。他下意识往后方一看,见后方人影流动,却没有尹婪的身影,登时有些了然。 走在后方的赛斐见巫胜在往后张望,看了看越过巫胜直接往里走的华景笙,小声道:“阿胜,出事了。” “怎么了?”巫胜看了看同样脸色沉重的赛斐,惊讶道。 “丫头。”赛斐想到之前听到的话,再将声音压低,“丫头好像中毒了,而且死也不肯跟着景爷回来。” 巫胜听闻这个消息,震惊不已。回头看了看兀自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华景笙,凝着双眸,眼中却光彩全无,死寂如水,不敢置信道:“真的吗?” 回忆起最后见尹婪时,她隐含悲伤的话,当初只是觉得她爱上了不该爱上的人,但是却不知她竟然也瞒了他这么一件大事。 赛斐不好再说话,只能点头。 见赛斐肯定,巫胜不信也得信。随即又问了一声,“莫森呢?” 赛斐将嘴贴在巫胜的耳边,轻声道:“我特意搜集了一点丫头的血,悄悄给他让他去化验了。” “做得好。”巫胜夸赞道:“希望可以化验出我们想要的结果。” 说完,两人再度看了看沉默坐着,宛如一尊玉雕般的华景笙。赛斐不及巫胜懂得他的心思,所以说不出恰到好处的安慰,只能将这个重任交给巫胜。而巫胜也觉彷然,这件事分明就戳中了华景笙的死穴,他纵然想劝,估计效果也不是明显。 赛斐去盯莫森那边,而他只去守着华景笙。从酒柜上取了一瓶酒,倒了满满一杯后,递到了华景笙的手边,低声道:“景爷,你淋湿了,先喝点酒驱驱寒吧。” 华景笙没有答话接过酒杯,将其一饮而尽,一直自持有度,理智克制自己的他在今晚却失了控。 “景爷。”巫胜见华景笙不言不语,但是举止却含着自我放逐之意,便出声劝慰道:“小尹的事我听说了,虽然这件事超乎我们的预料,但是我们不能自己乱了阵脚。小尹的性子,您是清楚的,她最不耻的就是做一个拖油瓶,拖累我们,所以才不愿回来的。” 华景笙听着巫胜的劝慰,握着杯子的指尖寸寸失血,“阿胜,你知道她怎么中毒的吗?” 巫胜将目光落在华景笙布满了自嘲的脸上,摇头道:“还请景爷明示。” “你出事的那晚,我以为她成为了方元淅的人,背叛了我,所以我强行取出了方元淅放在她体内的芯片。我不知道那张芯片里面还携带着新型毒种。如果我知道,我无论如何也不会那样做。”华景笙答得平淡,字词有着近乎死寂的挣扎。 巫胜愣住,原来是这样。 “景爷,现在后悔已经于事无补,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到解药。当初那张芯片是方诚给方元淅的,而交给方诚的人正好是盖诺,如果我们现在去找盖诺,或许还有机会。” 华景笙听闻巫胜的话,一直枯败的心得到了一许甘泉,慢慢的活了过来。 巫胜见华景笙毫无神采的眼底缓缓的恢复了生气,继续分析道:“眼下盖诺正被军方拘禁,我们想要见他的话恐怕不容易,而且现在您还处于出于敏感期,不能擅自行动。” “不。”华景笙听巫胜的话,摇头,“我要知道情况,未必要从盖诺那里下手。宁欧或许知情,而且今晚之前我们讨论过的忍者,似乎又出现了。” “您是说找寻散兵在迪拜追杀你们的那个忍者?”巫胜惊讶。 “对。”振作后的华景笙,理智也渐渐回拢,想起之前出其不意带走尹婪的那道黑影,他笃定的点头,“除了忍者,不会有谁的动作会那么的快。” “这样的话,说明对方已经来了美国,而且还将继续在暗处对付我们。” 华景笙没有否认,继续道:“今晚我还见到了一个人,欧拉。” 巫胜听闻这个名字,瞬间明白,“欧拉死里逃生,如今和忍者联手,两人想要齐心对付我们?” “我也是这么想,”华景笙放下了杯子,眼底含着忧思,“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其中还有我们预料不到的意外。” “这……”巫胜无从接话。 “你去我们的人当中挑出善于追踪的人,盯紧宁欧的动作,同时再挑几名善于侦查的人再去一次现场,看看能不能再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同时好好打听一下欧拉的消息,我们必须要得到线索,不能坐以待毙。” “是。” 天明时分,宁欧与赤火才回到鹰门总部,一直彻夜未眠的张寻蓦与宁绅齐齐守在了大厅等着他们。外面响起了车辆靠停的声音后,阿莺率先来报宁欧回来了。张寻蓦才与宁绅齐齐迎了出去。 “阿欧。”张寻蓦出门就见到宁欧一脸疲惫的走了下来,而且皮衣上还留有干涸的血迹,登时深了眼色。 “小欧,你没事吧?”宁绅见宁欧身上有伤,脸色又极为苍白,关切的问询。 第两百一十二章 似梦似真 宁欧看到宁绅就有火,如果当初不是因为宁绅涉及了尹家的事,或许他和尹婪就不会走到在这一步。如果他能早点告诉他关于身世的问题,现在很多的事情也会不一样。 可是现在一起都乱了。 “我不想见到你。”折腾了一宿的身心都处于极端疲惫的状态,他不想对宁绅发火,便冷冷的打击了他的关心。 宁绅见宁欧现在还不能释怀自己的隐瞒,文俊的脸上在这几天之中平添了几道忧虑的折痕。他望着自己养育了多年的孩子,心头是酸楚的,亦是无奈的。 张寻蓦见他们还是老样子,望着宁欧倦怠的脸色,不好再劝慰,只得对宁绅道:“宁伯父,你守了一夜,该去休息了。有什么话之后再说,好吗?” 宁绅点头,不用其他人的陪同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宁欧却拉住了张寻蓦,“我有事跟你说。” “好。”张寻蓦随着他进了议厅,让其他人在外面候着。 宁欧瘫软的坐在了椅子上,将昨晚的情况一一跟张寻蓦详述。张寻蓦听得认真,同时也听得惊心。待宁欧讲完之后,他拢眉凝色,若有所思了好一阵才道:“照你的意思,那个忍者要么是欧拉的人,要么是她的合作对象。这段时间黑音党并吞了多股势力,崛起的势头很猛,难道其中也跟那个忍者有关系?” 宁欧轻轻点头,“我想不仅仅是跟忍者有关系,我感觉忍者的背后还有人,而这个人极有可能还是我们认识的。” “怎么可能呢?”张寻蓦震惊,“我们认识的人几乎都在我们的监视范围之内,而且还跟我们暗中交手,不可能暗渡陈仓那么久。” “但是你不要忘记最初吞噬了劳伦势力的那个人,我想那个人一定跟欧拉这边脱不了干系。”宁欧思考得深入,强调道。 “难道不是那个忍者?”张寻蓦望着宁欧,感觉事情的确有几分怪异。 “我感觉忍者和欧拉都是被一个人驱使的,而那个人始终没有露过面,但是手中却掌握着我们所有人的动态。” 张寻蓦被宁欧这句话惊得毛骨悚然,“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人,那我们不都成为了他的瓮中之鳖?这……太匪夷所思了!” “权力之争想来都是尔虞我诈,防不胜防。就算真的有这样一个人也不是什么大事,对方从一丝痕迹未露,到现在露出了几分尾巴,你不觉得这对于我们来说是好事吗?”宁欧没有张寻蓦那般忧虑,反而露出了几分利芒。继续道:“眼下与烈豹家族分裂的莫尔发展势头似乎也很迅猛,短短十天的时间,他已经坐拥了四分之一的美国市场。而且之前我们的人不是说他已经和华景笙联手,想要一击击垮烈豹家族吗?如果成功,那他就会成为下一个烈豹家族的主人,而华景笙一定会趁势而起,虐夺更多的势力,到时候恐怕连我们都不能幸免于难。但是如果欧拉的身后真的有人,那结局恐怕就不一样了。他布了那么大一个局却被人截胡,自然不会罢休,肯定会出手再度搅乱这里的风云。” 张寻蓦听着宁欧的分析,也觉得极有可能,“可是就算是这样,我们也无法预估到对方什么会出手。万一对方也暗中结盟了呢?” “这个问题不大,华景笙昨晚被狠狠的刺激了一下,他一定会暗中细查整件事的。我们只要好好盯着他就可以了。” “那我们呢?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吗?” “我们自然要做,只是暂时先按兵不动。现在整片全力战场上已经异军突起了,我们不要妄自冲锋,还是先积压一些底蕴才动。” 张寻蓦听闻他的建议,思忱了片刻后,认同道:“的确,我们的人不比华景笙与莫尔来得多,而且我们只是刚刚崛起,元气不足,经不起过大的折腾。” 宁欧靠在椅子上,轻轻的点头。 张寻蓦看了看他,想到宁绅,忍不住插了一句嘴,“阿欧,我觉得你还是听听宁伯父的解释吧。你难道不想清楚你与烈豹家族之间的关系吗?你不想知道他们当初为什么要那么针对鹰门,如今又竭尽全力的想要拉拢你吗?” 宁欧听闻张寻蓦起了这个头,扫了他一眼,有些无力,“眼下我顾及不了那么多事,我只想找到尹婪。” 张寻蓦见宁欧已经被名为尹婪的牢笼死死囚禁,心头也生出了几分无力,“好吧,你自己看着办吧。如果可以,希望你不要对宁伯父太冷,毕竟他对你有所隐瞒,但是他的本意绝对不是要伤害你。” 宁欧没有回应,他知道宁绅或许算不上错的一方,可是他就是没有办法好好面对他。 曾经两人是父子,他因为自己的妈妈没有给他好脸色,如今两人竟成为了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他更不知道自己该拿什么面目面对他? 更何况,眼下他最在意的,还是尹婪。 他非有意回避,只是想先抓住能够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轻薄的幸福,这样他才有力量去应对那一些不幸。 但是他却忘记,老天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宛若古堡的别墅中,一间铺着素雅的的地毯,摆放着两盆鲜艳花卉的房间里,一道瘦削的身影安静的坐在了床边,目光深情的注视着躺在床上安睡沉眠的人儿。 他素白的手握紧了她的手,轻轻的婆娑着她刚注射完药物的手臂。掌心的那一截手臂纤细如藕,仿佛一掐就会断。 “少爷。”阿凌悄声出现在了他的后方,小声的唤着这个似乎再堕情网的人。 方元淅轻轻侧头,放开了那只手,起身走到了一墙之隔的外厅。站在窗外,望着冲洗得湛蓝的天空,低声道:“有结果了吗?” “尹小姐体内的毒已经时日长远,而且她自身的一些器官已经被感染。不过好的是之前温斯应该找人为她看过病,她的病情没有恶化得太快,只是经过昨晚的一番激斗,触发了旧疾。”阿凌汇报着尹婪的检查情况。 “这个毒是不是当初被我们发现,却没有研究出结果的毒?”方元淅的目光落在了窗沿上,看着被阳光照拂的那片温光,他的眼底也映照出了几分暖意。 “是。”阿凌知道他一定会过问,所以不敢再有隐瞒,“当初您将芯片移植到尹小姐体内时,避开了危险。但是在您赶来救她的路上,却被华景笙捷足先登,不顾我的反对率先取出了芯片,导致那一层保护膜被破坏,毒素侵入了尹小姐的体内。” “又是华景笙!”方元淅眼中的暖意破碎,深棕色的眼瞳焕发出凛凛杀气,华景笙三个字几乎成为了他的梦魇。 “立刻让我们手里的人针对毒素进行深入的研究,我必须得到解药。” “是。”阿凌点头,随即又问了一句,“那少爷打算如何处置温斯?” “他是莫尔的人,暂时先留着,保证他的安全。之后我会有安排的。” “是。” 阿凌离开,方元淅重新回到了里面的房间。 床上的尹婪闭着眼沉睡着,仿佛再大的变化也惊不醒她。 柔媚的五官上流转着暖光,融着她清丽的眉目,沁入人心。然而曾经张扬笑着的唇如今却黯然失色,均匀的身材也变得干瘦脆弱。 方元淅望着这样的她,轻声细语道:“婪儿,为什么你还是没有离开?还是要留在这边吃人的漩涡呢?” 又一天一夜之后,尹婪才悠悠转醒。当窗外的晨曦映入眼帘,厚重的云层缀染上金色时,她还处于昏沉的头才渐渐清醒。彻底醒来之后,她撑起身子坐了起来,虽然四肢有些软,但是却不妨碍她的行动。望着头顶那边别出心裁的穹顶,看着地面上铺着的素雅花色的地毯,再看墙上挂着的彩色壁画,她有些认不出这里。 一阵清风夹着一抹阳光的味道钻入了房内,萦绕鼻尖时,散发着一股清新的花香,她赤脚走在地毯上,趴在窗外望外看,只见绿草茵茵,鲜花满缀,遍地绿野的中间还镶嵌着一池如玉的泳池。窗下蹲着一名低着头除草的女仆,她做得专心,没有注意到上方的视线。 尹婪探出身子,想要从她的视角窥探整个建筑的全貌。却因目力有限,只能看到一半的白色的穹顶。看起来像是一个欧式古堡,贵气非凡。 方元淅按照昨天的时间进到房间,侧目望去,看到床上的被子被叠合,之前躺着的人不知去向。当即变了脸色,几步从外面走入,却见不知去向的人站在窗前,已经探出了半个身子,摇摇欲坠。 他不敢出声,怕惊吓到她,只得加快步伐赶过去。 尹婪看了几次还是没能看到全貌,便收回身子。哪知刚收身,后退的身子就撞上后方一堵温暖的肉墙,步伐往前一迈,整个人朝窗户跌去。 幸亏后方的人眼疾手快,抓住了她,不然她真的要跌下去了。 然而不等她的怒眸回视,后方的人抓住她的手一用力,借力将她揽在了心处,惊魂未定道:“婪儿,下次别站在窗边了。” 一声‘婪儿’让还没回过神的尹婪瞬间想起了昨晚的情形,感受着对方的安抚。她豁然推开了对方的胸膛,目光直直的望着眼前的人。 俊朗的五官融着股股谦谦君子之气,那双深棕色的眼睛宛若琥珀清晰明亮,他弯着唇角,笑容温柔而缱绻,寸寸钻心。 “方元淅。” 第两百一十三章 遮掩秘密 方元淅凝视着尹婪,虽然她的气色没有恢复,但是那双眼睛里面折射的光芒却生动迷人,“是我。” 昨晚来不及爆发的激动,宛若沸水沸腾着尹婪的心。望着眼前这个只能在梦境中看到的人,她再度红了眼,纵身跳起,伸手抱紧了他的脖子。双臂紧紧的裹住他的头,眼泪与声音齐齐而下,“方元淅,你没死吗?你回来了吗?你没事了吗?方元淅,方元淅……” 当初的诀别表白,当初的不舍深情,当初的甘心赴死,一幕幕一段段宛若电影定格的画面,重现她的眼前。 唤醒了她的绝望寸断,也复活了她生命那坍塌的一角。 尹婪的激动在他的意料之中,但是她的眼泪却在他的意料之外。托着宛若书呆熊一样,牢牢攀附着自己的尹婪,方元淅的心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与温暖。一股股暖意从心底破土而出,盈盈生长,渐渐成为了他深谙心底唯一一株鲜活的树。 “我没死,我回来了,我很好。”他依次回答着尹婪已经混乱的问话,嘴角笑着,眼中却染了湿意。 他以为自己不会期待这份温暖,也不会期待这份回应。但是当尹婪真实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用力的抱住自己的时刻,他还是变为了当初那个对她无法抗拒,只能沉沦的方元淅。 怀揣着激烈的感动,尹婪好一阵才平息过来。从方元淅的怀中下来时,她的目光还带着几分朦胧的润湿,望着眼前完整呈现的人,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后,弯了眉眼,“你真的没事吗?” 方元淅伸手擦掉她脸上的泪痕,俊朗的眉目融着温情,轻然一笑,“我真的没事。” 尹婪这才点头,“那就好。” 方元淅伸手牵着她,将她按在床边坐着,蹲下身为她穿鞋,同时轻声问:“饿了吗?想吃什么,我立刻让人去做。” 尹婪被他这般温柔的动作与声音震住,她虽然很惊喜方元淅活过来,但是却不是接受了他的情意。但是等她想要阻止的手还没伸手,他已经为她穿好鞋,握住她抬起的手牵着她往外走了。 “没有想吃的吗?”他一边走,一边温声询问。 尹婪随着他走着,路过外面的雅致外厅,她被他牵着走到了外间的走廊。外面还有女仆在擦拭着栏杆,见到方元淅牵着尹婪走出来,她们先是一惊,而后起身低头。等到他们走过之后,才继续手里的活。走下楼梯后,方元淅拉着她坐在了下方宽敞气派的客厅里,右边是一架优雅的钢琴,临窗而设,黑白相间的琴键染着金光,宛若玉器般无暇。左边是饭厅,桌上已经放置了一些精致的点心,只是还没准备完善,所以那里还有人在继续忙碌。 客厅是下沉了一小段的,这样看着四周更为开阔,头顶有着一盏极大的水晶灯,因为阳光充裕折射出了斑斓的色彩。这栋房子比起温斯的别墅更有年代感,也更为豪雅。 “少爷,早餐已经备好了。”阿凌不但是方元淅的保镖,更是他的贴身管家,只要是他要过问的事,阿凌都是亲自亲为,极尽关切。 尹婪听闻声音,转头望着摘去了方巾的阿凌,五官平凡,但是身上却又一股沉稳之气,“阿凌,好久不见。” 阿凌这才将目光转移到尹婪身上,见她出现后脸色不再冰冷的方元淅,心里很是感激。望着她的目光,也多了分柔和,“尹小姐,好久不见。” “先去吃东西吧。”方元淅担心尹婪连续两天不吃东西,身体会垮。握着她的手,将她往饭厅带。 尹婪笑着由着他带她去,见他绅士为自己拉开椅子,她含笑道谢。 方元淅摇头晃脑的说不客气,而后落在了她的身边,方便照顾她。 一顿早餐吃得尹婪受宠若惊,因为点心种类繁多,她见有几分点心极为精致多看了两眼,方元淅便以为她要吃,直接将他们顺到了她的面前,还担心太烫吹了好一阵,才放到她的餐盘中。她不好拒绝便统统吃下,却不想饭毕,方元淅特意叮嘱阿凌明天早上把这几样点心多备几份。她阻止也没有作用,方元淅权当她是害羞,一意孤行的独裁了。 尹婪吃得很撑,胃里很不舒服,一直反酸水。待去到卫生间后,一股脑全部吐了出来。这才觉得胃部舒服了许多,为了不让方元淅看出自己的不适,她特意等脸上的潮红与眼中的泪水退下后才走出去。 走在路上,她才想起昨晚温斯好像也被阿凌带到了方元淅这边。出去之后,便对坐在沙发上的方元淅问道:“方元淅,温斯是不是在你这里?” 正在看资料的方元淅见尹婪突然出现,收起了手里的资料,而后温然一笑,回答道:“对,他在我这里。” “他情况怎么样,我可以去看看他吗?”尹婪忽略他的动作,笑着询问。 “当然可以。”方元淅起身,同时向悄声走出来的阿凌使了眼色,对方立刻离开。 “他在哪里?” 方元淅将资料放在沙发上,起身揽着尹婪,笑道:“跟我来,我带你去见他。只是昨晚他淋了雨,现在还在发烧,可能还没醒。” 听闻温斯的状况,尹婪更是担心,“烧退了吗?” “昨晚都还没有退,今天我还没来得及去看,所以不知道。” “那我们快过去看看吧。”尹婪没有觉得不对,催促着方元淅快些。 方元淅望着心系温斯的尹婪,眼中漾开丝丝暗波,却用笑容掩盖了,“好,你别着急,我们这就去。” 来到三楼,绕过一条冗长的圆廊,方元淅将她带到了一扇双开门面前,对她道:“温斯在里面,不过你动作轻一些,不要打扰他休息。” 尹婪点头,轻轻推开门走进去。房间很大,地面铺着厚厚的地毯,走起来一点声响都没有。里面摆放着一张两米宽的床,床的四周罩着一层薄纱,温斯苍白着脸,紧闭着眼,安静的躺在床上,像一个沉睡的王子。 床的对面是一个壁炉,摆放着几张皮质的小沙发。沙发的后面是一排放着五排书的书柜,沙发的对面便是一扇半敞式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绿野蓝天,也能闻到外面的鸟语花香。 尹婪见温斯住在这样一个房间,心里的一丝担忧淡去。走到床边坐下,这才发现温斯的脸上还有着一坨不正常的红晕,伸手贴在他的额头试了试温度,发现还是滚烫。不由有些担心,“他的烧还是没退。” 方元淅跟着她走进来,听闻她的担忧,小声道:“别担心,这里有医生照顾他,他会没事的。” 说着,房门再度被人推开,一个东方面孔,穿着白大褂的人从门口走了进来。见到方元淅后,露出了亲和的笑容,“方先生,你来了。” “嗯,他现在是什么情况?”方元淅点点头,询问道。 “他有后天的心疾,身体本来就比一般人虚弱,加上昨天病发,又淋了一夜的雨,情况不是太好。不过今天他的温度已经比昨天降了一些,我想今晚他的烧应该能退,只要高烧能退,那问题就不大了。” “那如果今晚没有退呢?”尹婪听着那人的话,忍不住插话。 这时医生才发现尹婪的存在,望着方元淅身边带着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东方面孔的女人,不由惊讶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对方的身份。便笑着解释,“尹小姐放心,如果今晚高烧还是不退,我会采用全强行降温,控制病情恶化。” 尹婪见对方能一眼认出她,愣了一下,看了看面色含笑的方元淅,依稀明白便没有细问。只是对于对方的强行降温有些疑虑,“强行降温是什么?他的身体受得了吗?” 医生见尹婪不放心,没有不悦,只是和善的提议,“如果尹小姐不放心,晚上可以亲自过来看看。” “好。”尹婪见状,点头答应。 医生与方元淅的脸色微微变化,但是都控制得当,没有被发现。 “好了,他现在还在昏迷,你在也没有用,放心的交给他吧。他是专业的医生,自然比你更了解病人。”方元淅适时插话,让尹婪不再有机会追问。 “嗯。”尹婪点头,随即对医生道:“那我晚上再来看他。” 医生笑着颔首。 待两人离去之后,藏在房中的阿凌才现身。 “现在怎么办?”医生见阿凌走了出来,低声询问。 他是医生没错,但是方元淅之间吩咐过温斯是找来控制莫尔的棋子,不用太在意,只要保证他不死就好。但是眼下尹婪要过问温斯,他不能怠慢,可是方元淅之前也没表态,他有些迷惑。 “少爷没有反对,那就把温斯留在这里吧。”阿凌淡然回答。 “那他的病?”医生再度追问。 阿凌望着他,一脸不耐,“你是医生,难道你还拿捏不好其中的力度吗?” 医生见阿凌不悦,立刻反应过来了,“我明白了,治是要治,但是要慢慢治,是吗?” “算你还不笨!”阿凌冷哼了一声,随即走了出去。走至半路,又叮嘱道:“温斯的一切只能你亲力亲为,而且这间房除了我和少爷,只有你能进,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是,我明白。”医生点头。 除了他们,包括尹婪在内的所有人都不能进。 第两百一十四章 如果,爱 当晚,尹婪与方元淅用过晚餐,直接去了温斯所在的房间。温斯还躺在床上安睡,整个人安静而祥和。柔柔的灯光不明不暗的流淌在房间,细长浓密的睫毛因为眼睛的闭合折合成了一段剪影映在他的眼下,随着他均匀的呼吸的起伏的胸口似乎也有了一些力,不如早上那般孱弱。 “方先生,尹小姐。”医生掐点到来,同时取下了之前放在温斯身上的测温器。 “怎么样?”尹婪望着医生,见他看着测温器,有些悬心。 医生看到测温器笑了笑,“没事了,已经退烧了。如果不出意外,他明天应该会醒。” “真的?”尹婪柔媚的脸上溢出了惊喜。 “嗯,我怎么敢欺骗您呢?”医生用力的点头,答得诚恳。 “谢谢。”尹婪望着还在沉睡的温斯,心头的不安终于放下了。 方元淅听闻医生的回答,望着放心的尹婪,伸手放在她的肩头,低声劝道:“好了,既然他要醒了,那你就该好好休息了。不要忘记了,你现在的身体也很虚弱。” 尹婪刚软下来的身子蓦地一僵,而后她转头望着方元淅,那双深棕色的眼睛仿佛不曾变过,一如当初那般柔润沁人。 “那我们先出去吧。” “好。”方元淅揽着她往外面走。 两人走在冗长而安静的长廊,夜风从不知从哪里灌入呜呜的盘旋在长廊内。方元淅担心尹婪会感冒,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柔声道:“你的身体还没恢复,还是要多多注意。” 尹婪裹着外套,望着外面漆黑的夜,突然转了方向,“方元淅,陪我走走吧。” 方元淅看着刚下了悬心,又浮现忧色的尹婪,心头微微一颤,而后点头。 外面的风比起室内的要大得多,加上夜色本就含凉,走在草坪的上的尹婪再度裹紧了外套。沿着草坪的外围,她步伐不顿,直直往前走,似是有目的,又似任意游走。悬在头上的月亮又圆又亮,纯白的幽光清浅的落了两人一背,润了脚下的一地。 走了十分钟,方元淅见尹婪没有说话,他也不出声。这样并肩同走的场景曾是他最期望的未来蓝图,月色轻阑,夜风作伴,他的身旁刚好是她,她的脚边恰好是他,相依相伴,在这片有限的空间中憧憬出了未来的轮廓。 “方元淅。”尹婪选择了一处摆放着椅子和圆桌的地方站定,而后侧头望着身旁的人。 “嗯?”方元淅迎视她的视线,轻声回答。 两人身处朦胧的月光中,各自幽暗,又各自轻扬。 “你知道我中毒的事了,是吗?” 方元淅柔软的眉头轻轻一蹙,激起了眉心的褶皱,“我知道,但是你不会有事的。” 尹婪淡淡一笑,屈身坐在了椅子上,目光落在隐没在幽暗中的未知前景上,摇头道:“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不要管我。” 听闻她清淡的放弃之音,方元淅惊得心弦绷直,屈身顿在她的身前,握紧了她的手,不解道:“为什么?” “因为,我累了。”尹婪答得平淡,语气有着不为所动的固执。 “婪儿。”方元淅见尹婪话中含尽了无奈,握着她的手不由紧了几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分担,但是你不要一心求死,好吗?” 尹婪的目光落回到被方元淅紧紧攥在手里的手上,一直清明的眼睛蓦地出现了一片迷蒙,“我真的累了,不管是身还是心,都让我有一种近乎枯竭的感觉。在这个世上,我没有亲人,没有爱人,没有家,也没有了自己。我不想再这样活着,也不想再成为谁的包袱,更不想成为某人的软肋,我要的就是这样一份至死的安详与宁静。” “不!”方元淅听着尹婪充满绝望的话,心弦欲崩,一时之间罔顾了自己的计划,抛却了自己的冷静,急声道:“你没有亲人,我做你的亲人。你没有爱人,我可以做你爱人,给你一个安稳的家,只要你不要放弃。” 尹婪听着方元淅心乱的声音,望着他布满了痛色的眼,苍然的笑了,“方元淅,你能死里逃生必然有你自己的计划,我不想知道,也不想过问。这是你的自由,你想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但是你心里清楚,你所承诺的未必是你可以给我的。” 方元淅怔愕的望着她,他以为他藏好了一切,却不想尹婪这般敏锐,一下子就看穿了他的伪装。 尹婪见他没有反驳,继续道:“而且就算你能抛下这一切,成为我的亲人,甚至成为我的爱人,给我一个家,但是我要的却不是你想给我的。而我想要的,却是我得不到的。所以算了吧,诸多的事我不想强求,也不想卷入,如今的我只能找一处安静之地,平静的过完这多舛的一生。” “婪儿。”方元淅蹲着的身子突然卸了力,径直坐在了地上。但是握着她的手却不肯松,声音褪去了往日的柔和,却有着一分触心的真实,“在我决定参与到这些纷争中来之前,我告诉自己不能心软,就算我会面临与你的敌对我也不能心软。但是所有的准备,所有的盔甲,所有的杀气在真正看见你的那一刻悉数崩裂。你无法感受到党我第一次望见你时的心情,也无法体会到现在我握着你的手时又是多么的煎熬。你说得对,我历尽千辛回来必然是有所图,我不会放弃。可是就算是这样,我还是想冲动的问你一句。” 尹婪的目光随着他话音一顿,落入了他布满尘霜的眼。 “如果我愿意抽身,你愿意为我活下去吗?” 她的目光仿佛被时光定格由浅入深的探入了他没有防备的心渊,那一刻,她的心是触动的,但是也仅仅只是一份澎湃的触动。 “方元淅。”她抽出了方元淅握着她的手,改为曲腿跪坐在地上,伸手抱住了他,“我很感谢你为了让我活着说了这一番话,也感谢你愿意为我抽身,但是冲动只是冲动,它只是一时不会是一世。我看到你的心意,我也感受到了你想要给我的温暖。但是对不起,我还是那句话,你想要给我的,不是我想要的。” 方元淅聆听着尹婪理智而冷静的话,纵然他能牺牲至此,她却依然不愿接受。那这份执着了半生的情,终究只会成为回忆中的尘埃。他轻轻的闭上眼,没有回抱她。这份拥抱或许是尹婪对他最为真心一次,可是如她所言,这却不是他想要的。 或许这是他今生最后一次以心相待,之后他将藏心遮情,只为自己而争,为自己而活。 尹婪给予了自己仅能回馈的温柔,而后放开了他,脱下了披在身上的外衣,重新披在了他的身上。她望着他,染着月辉的眼睛清明透彻,不含一丝杂质,“方元淅,我知道你恨着许多人,其中也包括我,但是我想劝你一句,仇恨纵然强大,但是比它更强的依然是生长于本能的爱,就如你之前告诉我的,你的父亲必然是希望你能快乐的活着,而不是一生都挣扎在仇恨与痛苦之中。世界很大,不一定大家都要以飞蛾扑火的形式去追求那些短暂的名利。我懂得太晚,失去得太多,我希望你不要像我这样,至死才知自己的真实情感。” 方元淅静静的望着她,她的言语,她的音容,都成为了此生难及的梦。 “你心里的人是谁?” 尹婪听闻他的问话,蓦地怔了一下,而后摇头,“都过去了,是谁不重要。” “那他知道你现在的事吗?” 尹婪错开了视线,摇头道:“之前应该不知道,但是现在应该知道了吧。” “那你为什么不回他的身边?” “因为他和你一样,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完成。我不想拖累他,而且他应该能匹配比我更好的人,所以我不会回去。” “那你甘心吗?” 尹婪悄悄握紧了手,“事实如此,无可厚非。” 说着她自己撑着椅子的边缘站了起来。 方元淅有意扶她却被她不着痕迹的避开,从而垂下了手。 “方元淅,你能答应我,不要将我卷入你们的纷争吗?”她侧着身避开方元淅的视线,轻声问道。 方元淅脸色微变,一张逆着月光的脸沉似深渊。 尹婪没有听闻他的答案,却也懂得了他的沉默,这似乎都成为了某个人不承认不否认的最佳答案。她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我知道了。” 她举步往前走。 方元淅望着她自行往前走的身影,那么单薄,那么纤细,那么孤苦,心碾成末。可是她说得对,现在的他不是当初一股脑喜欢着她的方元淅,他是从死亡深渊中爬出来的厉鬼,他想做的就是让那些人血债血偿。 现在的他给不了他承诺的,所以她也不会接受。 她看得透彻,懂得深刻。 那么她也该明白,他不可能不利用她。 走在前面的尹婪无声哭泣,一切都变了,无论是物还是人,都不复从前的模样。她可以装作不知道,继续沉迷在方元淅死而复生的喜悦中,也完全可以让方元淅为自己找寻解毒的东西,可是之前不曾给过他希望的她,又怎么有资格给他绝望,让再度重生的他为她放弃一切。 一份真挚的爱,不是你肆意伤害他的武器,不能因为他爱着你,你就可以厚颜无耻的肆意索求。 从方元淅的神态上,她能够知道可能从这一刻开始,他们的立场就要变了。 她不会坐以待毙。 第两百一十五章 突然到来的客人 翌日,尹婪坐在饭厅,看着满桌子的菜,再看坐在她对面的方元淅,神色如常,气质如旧,一切似乎没有变化。 “怎么了?菜不合胃口吗?”方元淅望着坐着没动的尹婪,俊朗的眉目融着灼灼日华,显得俊雅不凡。 尹婪轻轻一笑,“没事,挺好的。” 方元淅对她温柔一笑,没有再说其他。 一股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情绪弥漫在两人之间,越是沉默,越是靠近,这股异样的感觉就越明显。 饭后尹婪提出要去看看温斯,方元淅没有反对,领着她过去了。 去到温斯的房间,正好医生刚给他做完了检查,见两人来了,笑着道:“病人已经醒过来了,只是还是很虚弱,不能打扰他太久。” 透过医生的肩头,尹婪望着躺在床上的温斯已经醒了过来,英俊的脸上虽然还泛着苍白,但是那双紫色眼睛已经乍现了风采。他看到了完好的尹婪,露出了暖心的一笑。 尹婪侧头看着身旁的方元淅,轻声道:“我可以和温斯单独谈谈吗?” 医生听闻她的话,下意识的去看方元淅的脸色。 方元淅眉目不动,脸上的笑意依然柔情如水,但是却没有答应,“我陪着你吧。” 见状,尹婪没有露出失望的神色,只是淡笑着,“好。” 医生在方元淅的示意下退了出去,房间里就剩下三人。 温斯躺在床上见尹婪的身边跟着一个面生的男人,第一反应便是危险。不顾身子的虚弱,撑着身体要坐起来。 “温斯。”尹婪快步走过去,按住了要坐起来的他,轻轻摇头。 方元淅望着有意维护尹婪的温斯,望着那双罕见的紫色眼瞳,笑得眉目生辉,“温斯先生,感觉好些了吗?” “你认识我?”温斯被尹婪按住重新躺回了病床,目光却警惕的望着方元淅,感觉这个男人很危险。 尹婪听着温斯因为发烧,嗓子都变得嘶哑,倒了半杯水递给他,“先喝点水,润润嗓子。” 方元淅看着尹婪已经顺手的动作,深棕色的眼瞳微微一缩,而后回答:“当然,我还认识你的叔叔,莫尔。” “你是谁?”温斯被方元淅的话激起了戒备之心,同时伸手握住尹婪的手,暗暗给她使眼色,要他小心这个人。 尹婪回头看了看方元淅,见对方笑得眉色飞扬,回头对温斯道:“他是方元淅。” “方元淅!”温斯震惊在调查尹婪的身世的时候,他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存在,还知道他为了救尹婪以命相博。 只是调查结果不是显示他已经死了吗?为什么对方却好好的站在了他的面前? 是调查结果出错了? “温斯先生知道我。”方元淅望着温斯多变的眼波,目光缓然而肯定的说道。 “我知道你。”温斯没有否认,坦然回答。 尹婪意外,她不曾跟他温斯提过,他怎么知道。 “看来温斯先生对婪儿的事,调查入味微啊。”方元淅别有深意的问道。 温斯听着他怪异的语调望着尹婪,解释道:“这是之前的事。” “我明白,不用在意。”尹婪轻轻摇头,这是情理之中,她理解他。 方元淅见没有让尹婪对他心生界隙,不由多看了温斯两眼。 温斯感应到方元淅不怀好意的深视,无所畏惧的迎对。 四目相争,火花四溅。 尹婪轻轻捏了捏温斯的手,柔声道:“你刚醒来,需要多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等你再恢复一些,我再来看你。” 温斯回握她的手,点头道:“好。” 方元淅见尹婪要走,笑着伸手压住她的肩,对着温斯道:“那温斯先生多多休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照顾你的医生,不必客气。” “多谢方先生的好意。”温斯放开了尹婪的手,答得平淡。 尹婪深深的看了一眼温斯,而后与方元淅并肩离开。 待房门被关上,温斯这才摊开了手,里面躺着一把钥匙,很小但是表面却突起了诸多的齿痕,像是一个很复杂的锁的钥匙。 尹婪给他这个,做什么? 华景笙的古堡中,得到了温斯失踪消息的莫尔还没展开调查,被华景笙请到了这里。看着突然森严了许多的守卫,进入大厅时还有人拿着仪器亲自检查他是否携带武器。他明白,自己刻意隐瞒尹婪消息的事一定是被华景笙知道了。 眼下温斯失踪,尹婪也不知下落,他一定会迁怒自己。 沉下呼吸之后,他极力思索着对策。 “请进。”确定他身上没有危险武器的人检查完后,放行。 他往里面走去,然而脚刚迈进客厅,就被一道冰冷的枪口抵住了太阳穴。 “华先生。”他当即沉下脸色,望着坐在客厅中,神态淡然,气势强横的华景笙,质问十足。 华景笙傲然坐在客厅中,那双诡谲的墨兰色眼睛沁染最锋利的光,直直刮向莫尔,“我以为莫尔先生之前来找我是诚意十足,但是没想到你却是别有安排。” “华先生,我瞒着你尹婪的消息不是我不说,而是她不愿意让你知道。”莫尔的生命受到威胁,努力辩解道。 “这么说,是我错怪你了?”华景笙的目光轻轻落在他身上,随后站起了身,不疾不徐的漫步在客厅。 莫尔见华景笙神色极淡,无法辨其喜怒,继续解释:“华先生,我是诚意跟您合作的。我之所以把温斯安排到那么偏远的地方就是为了保护他,但是我没想到尹小姐会跟着去,我隐瞒您是我的不对,但是我一直以为您是知情的。毕竟尹小姐与您之间的关系,并非一般。” 听闻莫尔的话,华景笙蓦地站定,目光直视莫尔,“你如今如日中天,有着足以跟烈豹家族抗衡的实力,你为什么还会怕?还要将温斯送走?” 莫尔没想到自己的解释竟然让华景笙窥视到了他的秘密,他抿唇不愿提及。 华景笙见莫尔嘴硬,扫了一眼执枪的赛斐。 赛斐得到暗示,执枪的手一转,拿着枪柄砸在了莫尔的脸上。 莫尔瞬间觉得头疼如裂,身子一晃,整个人便酿跄着往另一边倒去。他跌坐在地,感觉额头迎风感到一阵冰凉,伸手一摸,便是满手的血迹。 “莫尔先生,你可以考虑好了再说。不过就看你的身体能不能撑到你考虑好的那一刻了。”华景笙说完,决然转身,重新坐回了沙发。幽深的眼底含着兴致,似是等着欣赏一场大戏。 莫尔见人高马大的赛斐靠近了他,那眼神凶狠得像一头野兽盯上了猎物,瞬间凌了心神。 “华景笙,你想知道什么!” 威胁在前,他不得不委曲求全。 “你身后的人是谁?”华景笙目光冰冷乍起,杀气迸发。 莫尔一愣,没料到他会那么问。 华景笙见莫尔不答,目光落在了桌上那份从意大利那边传过来的资料上。上方写着盖诺在被拘禁的期间被刺杀身亡,而时间正好是莫尔全力崛起之前。虽然盖诺在政期间得罪他的人不少,但是能够让盖诺在拘禁期间死的人,想来就是恨极了他,甚至是不能容忍他活在拘禁中的人。 加上之前那个神出鬼没的忍者,以及对方出手就是针对尹婪,那个人的身份在他的心中已然成形。 “不想说吗?” 莫尔望着华景笙,感觉那双眼睛太有魔力,透析了太多东西,让他感觉自己的心仿佛都被看穿了。 赛斐见莫尔还犹豫不决,按下了抵在他太阳穴的保险,威胁道:“今天就算你死在了这里,也不会有人知道的,你最好不要耍花招!” 莫尔感觉死亡逼近,一股窒息之气紧紧的缠住了他。在看到赛斐的手指放在扳机上后,他难敌内心的恐惧,伸手大声道:“等等。” 赛斐得意一笑,止住了动作。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我有一个要求。”莫尔望着华景笙提出了条件。 华景笙满含杀气的目光锁住他,眼中尽是不屑,“你觉得你有跟我讲条件的资格吗?” “他现在比你所想的要强大,你纵然可以在意大利与德国驰骋,但是你在美国的根基却不够,未必是他的对手。而且你必须尽快找到尹婪,不是吗?” 华景笙唯一的弱点被莫尔抓住,他眼中杀气翻腾,但是却又不得不隐忍。 莫尔见华景笙不说话,笑道:“其实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保证我的安全就可以了。” 方元淅的为人,他很清楚。一旦事成,便是他的死期。 他不会留下任何一个可能威胁到他的人。 华景笙的目光凝滞了几秒,而后答应了。 “他叫方元淅。”莫尔不再隐瞒,直接说出了对方的名字。 华景笙听闻这个名字,豁然而起,“果然是他。” 赛斐听闻后震惊的望着另一边的巫胜,两人的脸上都是震惊之色。 莫尔见华景笙与方元淅似乎还是熟人,便没有再插话。 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后,华景笙没有为难莫尔,吩咐人简单的处理了他额头的伤口后,就让他走了。 而莫尔开车驶出华景笙所在的古堡,他的手机就响了。接起电话后,打给他的是一直照顾着温斯的管家。 “莫尔先生,家里来了位客人,是少爷之前安排来的。少爷那边我联系不上,所以才打给您了。” “客人?”莫尔意外,“是男是女?” “是一位女士,而且还是和尹小姐有关的人。” “尹小姐有关的人?”莫尔听闻一头雾水,随即道:“你让她稍等,我立刻赶回去。” 第两百一十六章 造访的许清雅 回到温斯的别墅,管家已经等在了门口。见到莫尔的车过来,他上前为莫尔打开车门。第一眼就望见了他额头的伤,惊讶道:“莫尔先生,您的额头……” 莫尔摇头,“没事。客人呢?” “客人在里面。”管家关上车门,领着他往里走。 莫尔走进去,就见到一个长发披肩,五官清新,气质不俗的女人坐在了客厅,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整个人似山间精灵般纯净耀眼。他微笑着走过去,“您好,我是温斯的叔叔,莫尔。请问女士您是谁?” 许清雅坐在客厅,目光一直在打量这个别墅的布置,处处华美,寸寸精致,而且风格偏大胆。正在猜想对方的身份时,一道绅士的男音打断了她的想象,回头便见到一位年纪略大,高鼻蓝眼,举手投足皆是绅士之气的男人用着纯正的英语向她问好。 她含笑抬眸,以着同样标准的英语回答:“您好,我叫许清雅,是温斯先安排我过来的。” 听闻对方姓许,莫尔有些疑惑,让她坐下之后自己也坐在了沙发上,询问道:“抱歉,是这样的。温斯最近有事不在美国,而我对于他的事不是很清楚,所以冒味的问一句,您与尹婪尹小姐是什么关系?” 许清雅已经有半年的时间没有听到尹婪的名字了,没想到这一次的安排竟然跟她有关。清秀的脸瞬间就沉了下去,来之前爸爸还叮嘱过她,温斯不是一般人,是美国第一大家族烈豹家族的人,不能得罪,还叮嘱她万事小心。不敢隐瞒,只得如实回答:“她是我的姐姐。本来温斯先生也是请了我爸爸的,但是他因为身体原因不能远行,所以只能我过来。” “可是你们的姓不同,恕我无礼,请问你们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妹吗?”莫尔知道中国人如果是有血缘关系的话会是同一个姓,但是尹婪与她明显不是。 “我和她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妹,只是我们是同父异母,算是起来关系有些复杂。”许清雅心头起了戒心,难道这是尹婪的诡计? 虽然当初宁欧帮助许氏渡过了难关,但是也并吞了许氏的所有。因为他明言不能再出现在他的面前,所以爸爸带着她逃回了老家,虽然两人的日子也算是衣食无忧,但是她没有忘记尹婪是怎么逼死她的妈妈,让她失去亲人的,失去完整的家的。所以她恨着尹婪,就算知道这一切都是因果报应,她也无法原谅她。 听闻许清雅的解释,莫尔才发现原来尹婪的身世也是这么曲折。难怪温斯会对她另眼相看,或许是两人身上的这种特质比较相近。 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温斯要安排许清雅到美国来。 莫尔看着许清雅,她的眉目与尹婪相似,但是却没有尹婪那份张丽以及柔媚,想了想,又问:“许小姐,不知道这次温斯是让你做什么?” “温斯先生没有说,只是让我过来。”许清雅自己也不知道。 “这样啊,请问许小姐在美国有没有其他的朋友?”莫尔疑惑,这小子为什么要背着他呢? “嗯?”许清雅有些错愕,不是他们安排她过来的吗?为什么又问到了这个。 莫尔歉意的笑了笑,“是这样的,因为事出突然,温斯目前在别的地方没来得及赶回来,而我平时很少在这边恐怕不能好好招待许小姐,会怠慢你。所以失礼的问问许小姐在这边有没有朋友。如果可以希望你先去你朋友那里借住一阵,之后等温斯回来,我再派人去接你。” 许清雅听闻莫尔的话,既是迷茫又是困惑,“我在这边没有朋友,当初是温斯先生的人催促着我们尽快过来的。所以,我可能没有地方可以去。” 莫尔听闻对方的话,为难的蹙眉,“那许小姐,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先派人安排你住在附近的酒店,行吗?” “好。”许清雅见对方没有让他住在家里的意思,只得答应,同时又不放心的问了一句,“那不知道温斯先生什么时候能回来?” 莫尔望着许清雅,心里对她有些猜忌,身为尹婪的妹妹,她来了之后绝口不提尹婪,反而一再追问温斯,看来她与尹婪的关系不是很好啊! “这个我也不清楚,等我跟他确认之后再告诉你。” “好,麻烦摩尔先生了。”许清雅见自己仓促的来,又被对方冷落,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是碍于对方的身份,她不敢表露,只得忍着。 她之前出行哪一次不是被人簇拥着,捧着的,但是自从尹婪弄垮了许氏之后,她的那些光环就不复存在了。 换做以前,她绝对不会忍受这个待遇。 都是尹婪! 她的这点小心思自然不可能瞒得过莫尔,但是他没有表露,吩咐管家带着许清雅去附近的酒店办理入住手续。 等到他们离开之后,他才想起自己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有向医生打听温斯的情况了,便去了研发室。但是去的时候,却没有看到那位医生。问了里面的人才知,前些天医生出门,至今未归。 莫尔这才意识到不对,昨晚温斯突然失踪,而医生却在之前就不知所踪,一定是医生泄露了这个消息! 但是是谁逼着他说出温斯的下落呢? 自己最近都再为吞并势力的事忙碌,没心思顾及这头,如果自己早点知道,或许温斯就不会出事了! 他必须好好查,到底是谁带走了那个医生。 鹰门总部 “门主,今天上午华景笙和莫尔又见面了,莫尔在华景笙那里面呆了好一阵,出来的时候额头还受了伤。”赤火拿着暗中监视华景笙动静的人最新传送回来的消息,立刻去了宁欧的住处汇报情况。 宁欧穿着一身浅灰色的家居服,坐在客厅靠窗的地毯上,五官俊美,红唇似瑰,“看来莫尔是个有文章的人。” 华景笙从来不会做无用的功夫,他在莫尔的身上投下了心思,说明莫尔的身上有着他想知道的秘密。 “那要不要我派人去盯着莫尔。”赤火领悟的宁欧的意思,征询道。 “让阿莺去吧,她擅长追踪,而且不容易被发现。”宁欧将资料还给他,低声道。 如果莫尔和华景笙已经联手,一旦危机触发,那烈豹家族必然是九死一生。 只是眼下自己为了解药不得不跟烈老周旋,该怎么样才能自保呢? “门主,阿莺有事要报。”刚提及阿莺,阿莺就站到了门外。 赤火望着阿莺,清秀的面庞上已经恢复了当初的锐利,整个人像是一把即将出鞘的剑。 “阿莺你来得正好,门主正好有事让我交代你。” “好。”阿莺点头。 “有什么事?”宁欧从地上起身,修长的身影渐渐拔高,一股不显于行的气势慢慢彰显。 阿莺看着宁欧,目光暗暗沉了几分,而后回答:“门主,尤曼来了,正在偏厅等您。” 宁欧听闻尤曼来了,嘴角微扬,红唇漾开一抹冷冽的笑,“看来烈豹家族的处境已经是命悬一线了。” “门主,那我们真的要跟他们合为一体吗?”赤火不看好烈豹家族,那些人习惯了高高在上,而且性格与脾性都极难相处。如果不是这一次有求于宁欧,也不会拿出这样的诚意,难保事成之后他们不会再对鹰门展开刁难。 而且就算宁欧如今真的是烈老的孙子,但是这不代表他们就会承认他,毕竟之前他们曾险些将鹰门灭门,心思叵测。 宁欧听闻赤火的询问,似黑曜石的眼睛泛起了暗色的波纹,那片波纹层叠累加,形成另一片作涌的风云。 “我怎么可能相信他们的话,这只是缓兵之计。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如今还在苟延残喘准备拼死一搏,既然他们要自动送上来,我们为什么要推拒呢?” 阿莺听着宁欧深意十足的话,似懂非懂,“门主,您是有什么格外的计划吗?” 宁欧深郁一笑,没有提及,转身往外面走去。 阿莺望着离去的宁欧,见对方卖着关子,却又笑得胜券在握,不由询问赤火,“你明白门主的意思吗?” 赤火也猜不透,摇了摇头,想起之间宁欧的交代,“阿莺,门主希望你亲自去盯莫尔,你去准备一下吧。” “好。”阿莺慎重的点头。 宁欧径直来到偏厅,便见门口站着两名守卫。不等他开口,那两人看到他,纷纷垂首:“门主。” “谁在里面?” “张少和尤曼先生。” 宁欧点点头,两人为他推开了双开的门。进去之后,一张复古的长桌两侧分别坐着张寻蓦与尤曼,两人都面色含笑,似是相谈甚欢。 张寻蓦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这是他鲜少穿的颜色。温隽的眉目因为黑色的映衬添了几分稳重之色,谈笑间目光暗暗发力,与尤曼眼中的火光对碰出了无声的火花。 而尤曼将一头金发扎起,衬得他五官更加立体,穿着中长西服的他活像从油画上走下来的中世纪绅士。 “宁先生。”虽然烈老有心拉拢宁欧,让其承继烈豹家族,将其发扬光大。但是宁欧一直不愿意,所以他还是与宁欧维持了一份客气。 张寻蓦见宁欧来了,侧头对他笑了笑,安静的做了一个旁观者。 “不知尤曼先生再次光临,又是为了什么事?”宁欧没有那位客套,开门见山的问道。 “宁先生,”尤曼见宁欧似是怎么欢迎他来这里,银蓝色的眼瞳微微一沉,而后笑道:“我父亲希望今晚能与你共进晚餐,不知道你是否赏脸?” 第两百一十七章 笞问 “今晚?”宁欧侧着身坐着,一手放在桌面,一手搭在后方的椅背上,神态高傲,眉目张扬。 “对。”尤曼望着宁欧,感受到了他闲适姿态中的那一股傲气,迎头而上,“希望宁先生不要拒绝。” 宁欧轻弯红唇,反逆道:“如果我偏要拒绝呢!” 他的不留情面让尤曼的笑容发僵,那双眼睛渐渐蒙上了冰色。随后他声音微沉,提醒道:“宁先生不要忘记了,之前是怎么承诺我父亲的。” 他的暗示对于宁欧来说,不异于威胁。 张寻蓦见两人愈发剑拔弩张,看了看宁欧,劝慰道:“阿欧,不如你去吧。” 宁欧侧眼望着他,眼中有疑惑。 当初答应烈老只是缓兵之计,那份解药他是要的,但是却不是非与他们同流合污才能得到。 张寻蓦没有言明,笑容却含着十分把握。 见到张寻蓦也帮自己劝宁欧,尤曼的脸色这才缓和了过来。见宁欧还是一副犹豫之色,便决定激他一下,“宁先生,难道是怕我们对你不轨不成?” 宁欧收回了目光,重新看着尤曼,笑得不屑,“你们现在四面楚歌,就算熬过了这一劫,也未必能够重新霸占第一家族的位置。你们不敢对我怎么样!” 尤曼被他洞悉一切的心思惊住,随后回以不屑的笑容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气势上压住了尤曼,宁欧收起了笑,“既然是烈老盛情邀请,那我就去吧。” 尤曼本不想理会宁欧了,但听闻他答应后,还是挤出了一丝笑容,站起身,递出了一张封帖,“那我就回去告诉烈老这个消息了,今晚八点,希望宁先生不要迟到。” “客气。”宁欧缓慢的伸出手去接,语气颇淡。 “尤曼先生,我送你吧。”张寻蓦见会谈结束,亲自起身相送。 “谢谢。”尤曼轻轻颔首,随即昂头挺胸的走了出去。 等两人出去之后,宁欧捻起那张封帖,看着上方印着的象征烈豹家族的猎豹图纹,幽深的墨瞳瞬间寒似酷冬。 “阿欧。”张寻蓦回来便见到宁欧拿着封帖发呆,重新坐在了他的身边,将他沉思的心思唤了回来。 宁欧放下了封帖,“为什么你要让我去?” “最近莫尔和黑音党的势头很猛,他们总是恰合时宜的将那些被暗杀的大帮头目的实力并吞,而且两个势力几乎齐头并进跻身入目前十大帮派的位列,你就没觉得不对劲吗?” 宁欧细细一想,的确是那么回事,“你有什么猜测?” “最近我花了些心思来查烈豹家族的内幕,让我查到了一些眉目。在温斯还是高高在上的烈豹家族少主时,曾经以有着超乎水准的判断力与出众的决策力,及极强的洞悉与分析能力,被外界称为神童。因为他可以通过一丝细微的风吹草动,能判断出最近的市场变化,而且预估的结果与实际的结果几乎一模一样。他曾是整个烈豹家族的骄傲,也是烈老掌心无与伦比的宝贝,更是整个烈豹家族最春风得意的人,但是直到三年前,他却突然被查出了有遗传性心疾,而且当时的烈豹家族里面不曾有人得过这样的病。加上他的父母过早离世,她母亲当初又是他父亲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遇见并倾心的贫家孤女。烈老见温斯有着无法治愈的疾病,加之这个疾病还是遗传而来的,便固执的认为他不是他们烈豹家族的人,是不详的孽种,便果断的放弃了他。” 宁欧听着张寻蓦的解说,蹙眉道:“你想说是什么?” “温斯的父母是在他十六岁的时候出事的,而那一年正好是尹家大火,付之一炬。”张寻蓦说着又顿了一下。 一瞬间,宁欧的脑子里涌现很多的画面,但是却快得让他抓不住,“我不是很明白。你认为尹家大火和烈豹家族的人有关?” “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我觉得十分巧合。”张寻蓦见宁欧一脸不信,随即回答:“因为我始终不相信,宁伯父是那么心狠的人。” 宁欧听着张寻蓦说的话,想到素来待人宽厚的宁绅,脑子里十分矛盾。宁绅对待外面宽宏,可是对待自己妈妈却一点都不仁慈,甚至冰冷得有些过分,而且他在家的时候总是想方设法的诱骗自己跟他呆在一起,不在家的时候也要佣人看着自己,苛刻的要求佣人每隔十分钟跟他汇报自己的情况,使得妈妈十分无奈,却又反抗不得。 想到这个,他对于宁绅的憎恨就怎么也下不去。尤其是在听到烈老说他其实是他的孙子的时候,他对于宁绅的那种憎恨就更是浓郁,其中有着对宁绅严苛自己的怨恨,也有着明白这般严苛缘由的自嘲,这种似是而非,似真亦假的情绪十分复杂。 他说不清楚他对宁绅到底是怎样一种感情。 可是自己的一切看法,似乎在张寻蓦这里都得不到认同,他眼中的宁绅和自己的眼中的宁绅仿佛是两个人,差若云泥。 张寻蓦见宁欧眼色缤纷,神色复杂,知道他此刻正处于天人交战,但是出于对这件事的直觉,他还是希望宁欧能慎重考虑。 “阿欧,我知道你一直都怪着宁伯父,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那么的怨恨他,其实也是因为你十分的在意他。” “不可能!”宁欧想也不想的否认。 “是吗?”张寻蓦见宁欧抵死不认,反问道:“那之前尹婪差点杀了他,那你为什么会慌?” 宁欧表情一怔,随即狡辩,“那是因为我不想尹婪杀人。” 张寻蓦见宁欧不肯面对,不再逼他免得适得其反。轻轻的缓出一口气,继续道:“既然你不相信宁伯父,也不相信我的判断,那你就应该去烈豹家族找线索。他们说你是他们的人,那你就弄清楚,当初为什么会对你不闻不问,甚至还一心要对付你,如今却反而要拉拢你,依靠你。” 宁欧被张寻蓦这一番颠覆性的话激得头脑发胀,如果是别人他还能漠然处之,但是是张寻蓦,如果不是真的觉得有问题,对方不会说出这样没有说服力,没有依据的话。 虽然他不肯面对这件事,但是张寻蓦也说的不错,想要知道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只能从烈豹家族中入手。 想到这里,他握着封帖站起身,一语不发的离开。 张寻蓦望着虽然不肯说话,但是却明显动摇的宁欧,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他只是外人,能做的事也不过如此。 夜色悄无声息的来,阵阵墨色像是被天边的一双手在命运之途中摇晃,瞬间暗色席卷,墨色弥漫。 华景笙坐在地古堡中,一间地下的密室中,一个穿着衬衣西裤,却一身是伤的男人匍匐在地上,嘴角红肿,眼角青紫,整张脸如调色盘般缤纷多彩,嘴里却发出哀恸的嚎哭。 他的身前站着踩着军靴,高大威猛的赛斐。他看着手里握着一柄薄刀,并且将刀面放在点着火的打火机上烧着的赛斐,那跳跃的火光仿佛是步步走来的死神,让他惊恐地发出的惊叫。 “求求你们,不要杀我,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们,我都告诉你们!” “之前不是说我们不敢拿你怎么样吗?之前不是铁骨铮铮说宁死不屈吗?现在知道求饶了,啊!”赛斐最看不惯这种之前耀武扬威,现在又苦苦哀求的没骨气的男人。说着,又在那个男人的身上补了一脚。 “啊哟!”那人挨了一脚,疼得缩成了一团。 “赛斐,先别打了。”巫胜担心赛斐冲动之下将对方打死了,就白费他们潜入黑音党将这个人掳出来了。 赛斐这才愤愤的退开。 赛斐一走,巫胜便在华景笙的示意下走上前。 挨打的那个人知道坐在后方那种不动声色的男人才是正主,见到赛斐一走,他连扑带跪的凑到了华景笙的脚下。靠近之后才发现这个男人比起赛斐来说,更可怕。冷滞的脸上没有半丝的表情,那双诡谲的墨兰色眼睛含着最冷的温度,睥睨着他仿佛在看一只毫不起眼,能够随意揉捏的蚂蚁。 但是求生意志逼迫着他不得不去应对这样冷酷的人,他扬起那种面目全非的脸苦求道:“这位老大,您想问什么只要我知道我一定告诉您们,希望您们不要再打我了。” 华景笙漠然的扫了他一眼,随即移开了目光。 巫胜居高临下的望着脚下的蝼蚁,淡声道:“现在的黑音党老大是谁?” “欧拉。”那人诚惶诚恐的回答。 “只是欧拉吗?”巫胜语气加重。 “是……是啊。”那人点头,“自从六音大人不知所踪,但是都是欧拉大人在亲力亲为。” “放屁!之前在叙利亚受伤,一直没有消息,难道这段时间也是她在亲力亲为吗?”赛斐听闻对方的回答,忍不住怒声插话。 那人被赛斐一吼,缩着脖子答:“是啊,欧拉大人有段时间受伤不在,但是也一直与我们这边保持联系。” 巫胜按住赛斐,又继续道:“现在黑音党里面除了欧拉,是不是还有一个忍者?” “忍者?”那人有些困惑,随后又想了想,模糊的回答:“好像是有一个忍者来过一次,正好被我撞见。”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欧拉大人养伤的时候。” 这个答案,让巫胜不由回头去看华景笙的脸色,很明显欧拉很早就遇见了方元淅。 华景笙抬手,示意他继续。 “他们平时见面都是你们内部吗?” “不是,欧拉大人经常不在内部,而是呆在她的私人住宅,她交代过除非有重大的事情,否则一律不许我们前去打扰。” 听到这里,巫胜总算得到了些有用的消息了。 “她的私人住宅在哪里?” 那人报了一个地名。 “除此之外,你们黑音党内部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 那人细想了一下,摇头答:“没有,最近我们的刺杀任务多了,囊括了很多势力。欧拉大人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也暗示过我们说是以后美国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巫胜见再问不出更深层的东西了,便对莫森使了一个眼色。 莫森立刻笑眯眯的迎上去,同时赛斐也靠近了那个人。 那个人见他们不怀好意的靠过来,大叫道:“你们不是说不打我了吗?” 莫森阴测测的笑,“我们不打你,我们只会是杀了你。” “啊——!” 一声惨叫凄厉的回荡在了空洞的夜空。 第两百一十八章 烈豹家族的往事 华景笙在巫胜的陪同下走出了密室,巫胜下意识去看华景笙的脸色,但是逆光之下,他看不清身旁的人的表情,只看到那张冷酷的薄唇。 “景爷,看来方元淅比我们想得还要小心。” “经历过大起大落,还死里逃生的人,自然懂得怎么保护自己。”华景笙不含情绪的回答。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要去欧拉的私人住址,找她吗?” “先不要打草惊蛇,先盯着看看,会不会有尹婪的消息。” “是。” 夜色幽澜,星辰满缀,万籁俱静。 宁欧按照约定的时间,乘坐着赤火开的车抵达了尤曼封帖上写着的地址。这里花香四溢,喷泉绽放,从大门至屋前,分列站着两排黑衣人,气势不凡。 尤曼站在屋前,远远的就看到宁欧的车开了过来。虽然对宁欧不是很喜欢,但是眼下却是他们烈豹家族唯一的合法继承人,所以他不会忤逆自己父亲的意思。 宁欧还没下车,就见到尤曼穿着一身正式的西服,站在路边,活像一位管家。 车辆靠停,不等赤火下车为宁欧拉开车门。尤曼已经率先一步走上来,拉开了车门,对宁欧道:“老爷子已经在等你了。” 宁欧穿着一身酒红色竖条纹的西服,整个人俊美绝伦,又气宇不凡。一双如夜的眼瞳沁着最黑暗的光,不动声色的看了看他一眼,没有答话,直接走了下去。 脚刚踏上台阶,就听闻里面传来一阵相谈甚欢的笑声。蓦地,他站住了脚步,回头望着与他保持着一个台阶的尤曼,冷声道:“今晚还有客人?” 尤曼淡淡勾唇,似是在笑,“当然,今晚不只有你一人。” 宁欧摸不准烈老的心思,但是想到之前他答应将唯一一份解药给自己,他忍了。迈步了进去,汉白玉包裹的地面因为里面金光四射的灯光的照射泛出了一层浅色的金晕,奢华的客厅没有看到烈老与客人,听闻声音的方向像是餐厅。宁欧顺着声音走过去,就见到一张镶嵌着金边的方桌上,一头一尾插着五支蜡烛,中间摆放着一篮娇艳欲滴的花,精神瞿硕,意气风发的烈老与一个黑色头发,蓝色眼睛的中年男人谈得十分欢乐,坐在一头。 而另一头,一个穿着礼裙,拥有如玉肌肤的女人优雅的坐着。举手头目,眉目含笑,一派的名媛派头。 他一瞬间就看穿了烈老的用意,想要给他拴一个未婚妻! 做梦! 他进去之后,没有落座,而是站在了一边,做起了旁观者。 “爸爸,宁欧来了。”尤曼上前走到烈老的身前,低声汇报道。 烈老作势回头看了看宁欧,虽然他的身上有着浓重的中国气息,但是却无法阻挡那份属于烈豹家族的霸气与傲气。 “小欧,过来。” 宁欧听闻烈老这般昵称他,暗暗蹙眉,没有动,“烈老,我有事要跟你说。” 烈老见宁欧不听他的话,拢起眉头,不悦道:“你先过来坐下,有事我待会儿再跟你说。” “不必,如果你现在正忙,我可以改天再来。”宁欧作势就要往外走。 “胡闹!”烈老见宁欧不仅不听他的话,还一点都不尊重他,登时火起。 原本安静用餐的那位千金,与坐在烈老身侧的中年男人见到这样激烈沟通的两人,顿时有些尴尬,坐立不安。 宁欧轻轻侧头,不将烈老的怒火放在眼里,声音不屑中含着一抹明显的轻讽,“烈老,我是鹰门门主,与烈豹家族没有关系。你最好不要用你对付温斯的那一套来对付我,我不是他,你也不要乱认亲戚。” “孽障!”烈老听闻宁欧这牙膏大逆不道的话,顿时气血上脸,怒火中烧。 “宁欧,你怎么可以这么跟你的爷爷说话,他是长辈!”尤曼见宁欧还是这样狂傲不羁,目中无人,心头亦是怒火涛涛。 中年男人与千金见情况不对,立刻请辞:“烈老,您看今天你这边还有事要处理,那我还是改日再来拜访吧。” 烈老被宁欧气极,没有顾及到外人在场,眼看他与宁欧怕是不好下台,对方又主动请辞,便点头道:“好,那我们改日再见。尤曼,代我送客。” 尤曼虽然不放心烈老与宁欧独处,但是不敢不从,只得快去快回,“好的,爸爸。” 在尤曼领着那一对父女走出去之后,宁欧一直背对着烈老站着的身子转了过去。望着气得浑身发抖,胡子直颤的烈老,他冷冷一笑,“我不管你如今有什么样的想法,你最好收起来。从前我跟你们没有关系,今后我们也不可能会有什么关系。” “血缘亲情岂是你三言两语就能撇得干净的!”烈老见宁欧抵死不肯接受他们,想到他手里的把柄,笑道:“难道你现在不想救你的心上人了?” 说到这个,宁欧眼角含笑,朝着他靠近了两步,唇畔生花,“烈老如今烈豹家族的处境可是十分不妙,单凭你的一己之力也只能护着它一时,护不了了它一世。温斯从前是你选择的接班人,但是因为他无法达成你的愿望,你便对他弃若蔽履。现在你要一个跟你们毫无瓜葛的我来助你一臂之力,最好拿出你的态度,不然不介意做压死骆驼的那根稻草!” 烈老没想到短短的几天时间,他已经将烈豹家族的内部消息掌控了一个大概,他无谓的一哼,“这个世界素来都是弱肉强食,你争我夺,我烈豹家族有今日全是我们热血与生命拼搏出来的,它不需要一个无能的人来支撑。而且你和我不是没有关系,你是我的亲生孙子,不信我们可以立刻去做亲子鉴定。”说着他见宁欧的表情亦是无所畏惧,又继续道:“虽然烈豹家族眼下危机四伏,但是不代表它就失去了往日的尊贵地位,如今的它依然还是其他人不可望及的存在。你的鹰门虽然崛起势头很猛,但是你不要忘记了,这里终究是我烈豹家族的地盘。而这里,也是唯一能成全你称霸的舞台与后盾,否则在云争风起的这里,纵然你聪慧过人你依然没有出头的日子。” “听你这么说,我似乎没有选择了。”宁欧见烈老至今还在盲目自大,目光渐渐变冷。 “无论是你的野心,还是你的未来,或亦你现在想要掌控在手里的女人,你都必须依靠我烈豹家族。否则,这里的人很快就会把你蚕食得一丝不剩。”烈老说得杀气淋漓,残酷无比。 “既然你的烈豹家族那么厉害,为什么还是走到了今日家散子离,无人可继的地步?” 烈老心头的隐痛被触动,他刚下的怒色再度浮上了眉心,“自然是优胜劣汰,烈豹家族是有很多的人,但是他们当中又有多少能带给烈豹家族荣誉,带给它风光,与其让他们蚕食了烈豹家族,还不如一开始就被烈豹家族摒弃。至少这样,它不会中空。” “在你的眼中就没有亲情吗?”宁欧听着烈老一直在说弱肉强食,优胜劣汰,这是残酷的大自然的环境,并不是被称为港湾的家应该有的。 “亲情!”烈老不屑的冷哼,“这些凡夫俗子之求,有什么意义!” “哼!”宁欧发出冷哼,“一个没有感情的人怎么会懂得把握二字。今晚我来,就想问你一句,解药你是给还是不给?” “没出息的东西!”烈老听闻宁欧的话,气极的哼了一声。 他掌握了烈豹家族多年,一直将人心看得透透的,但是他却没想到时至今日,他竟然一点都不懂宁欧的想法。 从前的温斯也是狂傲的,但是对他却是尊敬的,而且也是冷酷的。但是眼前的宁欧看起来是冷酷的,但是心里却有着太多的牵绊,太多的杂念。 太……感情用事了! 这一点,又跟他的儿子多么的像! 但是想到那个儿子,烈老的心里是有些难过的。诸多的儿子中只有这个儿子最聪明、果决。优秀,比起当初的温斯还来得让他骄傲。然而这样一个让他骄傲的儿子却成为第一个敢叛逆他的人,为了一个普通的中国女人,声称要放弃家族,放弃亲人,放弃他给予他的一切。 一番折腾下来后,成为了他内心最不能提及的痛。 望着眼前神韵酷似他的宁欧,恍惚间他以为他看到了他最疼爱的那个孩子。然而,只是一瞬,他又看清了眼前的人不是。 宁欧望着一直看着自己,怒火与痛心齐齐盘踞眼底的烈老,从那双眼睛中他没有再看到那份偏执与自信,反而看到了几分人味。登时他问出了他一直想问,又最不想知道的事。 “既然你说我是你的孙子,那么我威慑呢么会出现在宁家?当初的事又是怎么回事?” 或许是物是人非太久,也或许是年事已高,身不由己,烈老听闻他的这两句话,脸上的怒火瞬间就消失了。握着手杖的手微微颤抖着,而后转身往另一头走去,“你想知道,就跟我来吧。” 宁欧鬼使神差的跟着他走了过去,他沉默的跟在烈老的身后,望着那道之前还笔挺逼人的身影在上楼梯时变得微微佝偻,双腿在宽敞的裤腿上微微发颤,心头被一股莫名的情绪占据,说不清到底是一种什么感情。 尤曼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宁欧跟着烈老走上了楼。望着宁欧,想着他的狂妄,想着他的目中无人,他暗暗忧虑,他未必靠得住! 第两百一十九章 出逃 推开房门,宁欧在烈老的默许下进入了他的书房,当书独具的那一股香冲入鼻尖的时候,宁欧惊了一下。当看到整整三面墙的书映入眼帘时,他还是震惊了。每一个聚光芒于一身的人,都有着不为人知的努力。烈老的儿子都不成器,就连阿蓦调查出来也就一个温斯能够被称外界称道,他一个支撑那么大的家族,还要维持表面的光鲜,这其中的难处可想而知。 但是欲戴皇冠,必受其重。 这就是他追求权势必须承受的。 烈老从一个抽屉中拿出了一份被完整封存的文件,打开了外面的铁盒里面全是一些文字资料以及一些照片。他将这些盒子放在了桌面上,坐在了一边的客座上,对宁欧道:“你想知道的都在那里面了。” 宁欧缓步走上前,这件事他以为他是不在意的,但是当一切真相铺展在自己的眼前的时候,他才知自己是那么的想知道。 曾经以为的家人不是家人,曾经以为的陌生人才是家人,这种否定一切却又被命运强行给予的感觉,让他无所适从。站在书桌前,他的手即将触碰那份被烈老小心珍藏却又不愿被人知晓的心事,却又不自觉的顿在了半空。 这是他的身世由来,也是他被亲人放弃的见证。 他真的想知道吗? 烈老见宁欧站在桌面,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的挣扎,却道出了内心成殇的痛心,“年少轻狂,不知生于世上到底是多难的事。以为被背弃了一切就会得到真心,但是却没想到只是失去了所有。当初你的妈妈在你的爸爸即将为她付出一切的时候,突然失踪了。你爸爸找了许久,也冲到了中国去找,但是人海茫茫,他没有找到她。心灰意冷之时回了美国,在我强行安排下与温斯的母亲结了婚。两人的日子虽然不算幸福,却也算和睦,他也终于将心思都用在了事业上。但是天有不测风云,最终还是被人暗算,黯然离世。” 宁欧挡得住那些资料,却挡不住烈老的倾诉。听着像说故事般的话,他的心却在体内不停的起伏,他按捺住内心的慌,冷声道:“既然当初已经分开,那么你们什么时候知道我的?” “你为什么不问问你的爸爸是被水暗算的?”烈老没有回答他的疑惑,却有意剖析另一个话题。 宁欧几乎同一时间预感到不好,但是他没有阻止。 或许他的潜意识也是不想去阻止。 烈老见宁欧不吭声,发出了一声机关算尽的苍凉笑声,“就是你的妈妈。” 宁欧听闻心头瞬间激起了千层浪,“怎么可能!” 在他的印象中,他的妈妈虽然不算是和善的,温婉的,但是却是安静的。经常一个人坐在花园中,端着一杯茶,看着一本书,静静的坐一天。 这样柔静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有那么毒的心! 宁欧的神情在烈老的预料之中,他半怨恨,半叹息道:“你的爸爸至死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被人刺杀的,你的妈妈真心狠,同时又是一个极其聪敏的人。她十分了解你的爸爸,知道他已经回来继承了烈豹家族,便派人一直暗中留意着他。等到时机一到,一举便将你的爸爸和温斯的妈妈杀死了。这样的城府,这样的心思,这样的安排,毫无漏洞。但是她却忘记了,你的爸爸还有我这样一个父亲,她做的一切可以瞒过所有人,却瞒不过我。所以我也让她付出了同样的代价!” 说着,他的目光重新落在了宁欧身上,带着三分笑意,一分释然,六分仇恨,“当初我也是要杀你的,但是我隔着监看了一眼,就是那一眼我便认为你极有可能是我的孙子,虽然你的一切模样都是东方,但是你的眼神,你的神韵,都像极了你的爸爸。所以我没有杀你。那一场火,只是为你的妈妈送葬,让她死无全尸。” 宁欧听闻烈老平静而漠然的诉说,一场生死被他谈论得如天气吃饭这样琐事一样轻便。他要杀自己和妈妈,他震惊。然而当他提及火字的时候,他却觉得自己的灵魂都染上了一股恐惧的战栗。 “你说火!你是想要放火烧死我和我妈妈?” “对。”往事被一一揭开,烈老没有隐瞒,这些事本就不算什么秘密,他坦然的承认,“为了杀你和你妈,我暗中派人找到了你们的住所,然后一把火烧了你们的房子。” 宁欧的思绪不受控的将现在听到的,和之前张寻蓦告诉他的进行对接,但是其间依然有着他想象不到的片断,他的呼吸微微急促,低声道:“你烧的房子是什么样子!” 烈老冷笑,“盒子里面有房子被烧的照片,你可以看看。” 在他数年被这样的怒火与痛心折磨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张葬送了仇人的照片来慰藉他的。同时也提醒他,这个世界除了权势,除了地位,没有什么可以靠得住。爱情葬送了他的儿子,亲情毁了他的家,所以他不需要任何感情。 纵然对温斯十分疼爱,但是也只是认为他可以继承自己的一切,一旦他不能达到自己的期待,那他连活着就是浪费! 宁欧这才伸手去找放在盒子里的照片,一张张翻开来看,见到了一个拥有黑色头发,紫色眼睛,笑意飞扬的男人,这个男人应该就是他所谓的亲生父亲。他捏紧了张片,随后将它扔到了一边,继续翻找。再将整个盒子翻得底朝天的时候,他终于在最底下看到了一张染着火的房子,那栋房子有着白色的屋檐,又高又大的落地窗,窗户上还飘起被燃烧得正旺的紫色窗帘。 他秉着呼吸,看了看照片下方显示的时间。豁然整个人意识发懵,有些站立不定。 他之所以记得这个时间,是因为当初尹家的闹得很大,而且之后调查尹婪的时候也看到了关于尹家的报道,就是这一天。 而那一天,对他来说也是宛若噩梦的一天。 他当时已经十多岁了,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相处十分怪,而且又一直听说宁绅心里喜欢着尹家千金尹之婉,为此他和妈妈吵过很多次架。所以他时不时回去尹家外面转悠,那天他刚放学打算去尹家转悠,就撞见宁绅急匆匆往尹家走,他趁着大门没有锁定立刻冲了进去,但是绕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他们,便先回家把作业做了才悄悄去看。但是没有想到他回家之后妈妈也不见了,又隔了半个小时,便听闻消防车尖啸了一路,他凑到窗前就见到它直直往尹家开去。 他才放下昨夜冲出去看,那时的尹家已经是一片火海,出入无能。那是他第一次去尹家,也是最后一次。 那一场大火烧去了整个尹家,也夺走了他妈妈的命。 自那之后,他与宁绅之间便产生了不可逾越的隔阂,他一直认为这件事是宁绅做的。虽然他不曾承认,但是他就一直这么认定的。 而且尹婪调查的事实,也是说与宁绅有关。 他就更加笃定了,但是现在才得知真相竟然是这样! 宁绅不是凶手,真正的凶手是列老家族,而促成的人却是自己。 自己才是害得尹婪家破人亡的元凶! 想到这里,他挥手将盒子打翻,意识混乱,头脑混沌的往外走。 烈老见宁欧失魂落魄的往外走,坐在客座上没有动,只是冷淡的望着他。 宁欧跌撞下楼,路遇尤曼都没有理会。 尤曼见宁欧神色不对,想要询问,对方却不理,他不由往楼上走去。见到烈老安然的坐在椅子上,一派自若,不由疑惑的问道:“爸爸,宁欧怎么了?看起来很不对劲啊!” 烈老看着地上扬洒的照片,淡声道:“我把一切都告诉了他。” 尤曼顺着烈老的视线看去,看到地面的照片,目光蓦地一怔,随即一惊,“爸爸,您不怕他恨您吗?” “难道不说,他就不恨我?”烈老不动声色的反问。 尤曼无言以对。 “我就是让他看到权力的力量到底有多大,让他认识到权力的重要性。”烈老握紧了手杖,沉声解释,“这样的话,他或许还可能因为仇恨而成长,只要他在,烈豹家族就不会没落。” 尤曼听闻烈老的话,震动的望着他。 “门主。”赤火站在门口等宁欧,就见到宁欧血色尽失,步伐酿跄的走了出来,当即迎了过去。 “赤火,走。”宁欧推开他的搀扶,自行稳定了身形。 “是。”赤火立刻去取车。 两人回鹰门总部的路上,坐在后座上的宁欧一语不发,沉默得近乎窒闷的空气仿佛将他隔绝到了另一个世界,让赤火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月过中旬,夜浮过半,月光成为了天地间唯一的明灯,照入一片黑暗中氲腾出一片迷离之色。 尹婪从衣柜中找到之前她穿的黑色运动装,小心翼翼的从房间中溜了出去。一路安全的来到了温斯所在的房间,伸手推门时却发现门被锁住了。 她站在门前,伸手也以规定的节奏扭动把手。 听闻声响后,里面的温斯撕下了手里的针管,翻身下床,步伐虚软,但是却坚持着走到了门口。用着尹婪给他的钥匙将门打开,门外的尹婪快速的闪身进去,将门重新锁上。 借着房间的月光,她拿出备好的衣服递给温斯,低声道:“温斯,今晚我们必须走。” 第两百二十章 被抓现行 温斯看着已经准备好的尹婪,拿着衣服和鞋子去到卫生间。打开灯,换好衣服之后,他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本就白皙的脸因为生病苍白如纸,嘴唇也失去了血色,就连那双素来极富吸引力的眼睛也变得黯淡无神,这样的他到底还能撑多久。 “温斯,你没事吧?”门口响起了尹婪不放心的声音。 温斯从自怜中惊醒,拍了拍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精神。打开了门后,笑着看着已经换上了那晚衣服的尹婪,她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也是没恢复的苍色。他不由有些不忍,“尹婪,其实你可以不用管我的。方元淅不会杀你,也暂时不会杀我,我们可以留在这里,等到人来救。” “不,没有人知道我们在这里。”尹婪摇头,“方元淅已经不是当初的方元淅了,他不会对我留情,那么对你也不会。所以我们只能逃走,不然我们恐怕都等不到我们顺其自然的那一天。” 听着尹婪这么说,温斯的心微微一疼,“为什么这些事总跟你逃不开干系呢?” 尹婪无辜的耸肩,“我也不知道,每次都会遇上,运气实在不怎么好。”随后她拉着温斯的手,低声道:“别说了,我们先出去。” “好。”温斯看着尹婪自然牵着他的手,紫色的眼睛流转了出了几分微光。 两人小心的开门,见外面没有动静之后,尹婪率先出去,温斯在后。因为他白天才醒过来,身体还处于十分虚弱的状态,尹婪不得不多注意他,同时放慢节奏。 而温斯不愿拖累她,强撑着跟着她走。 为了顺利逃走,尹婪之前故意将四周看了一下,找到了一处可以逃离的缺口。现在正是所有守卫最为松懈的时候,她拉着温斯小心的避开了监控,朝外面走去。 殊不知,从她拉着温斯走出房门时,他们的一举一动全部被人监控了。 “少爷,您真的要放尹小姐走吗?”阿凌看着斜坐在椅子上,目光深幽的看着监控画面的方元淅,轻声试探。 方元淅的目光一刻不离的看着尹婪,看着她牵着温斯的手小心的走着,没有答话,却也没有下令阻止。 而守在门外的欧拉见方元淅撤销了所有的守卫,将他们都聚在这里,不由疑惑,不知道方元淅又在闹什么。 尹婪浑然不知一切变化,看着不远处的哨岗还站着人,拉着温斯沿着灯光找不到的暗处,小心的匍匐前进,这样即便被照到,也不会过分暴露。 虽然尹婪已经注意,但是刚退烧,而且心悸还时不时发作的温斯还是觉得吃力,爬了几十米便有些难以为继,轻轻的喘了起来。 尹婪爬了一路,见温斯还是落后了她一大截。立刻掉头爬了回去,见温斯额头上泛着细碎的光,轻轻的喘息着,伸手用袖子去擦他额头的汗,十分担忧的问道:“温斯,是不是又疼起来了?” 温斯舒展了眉,眼神柔和的摇头,“我没事,我跟得上你,你放心吧。” 尹婪看着他已经明显了白了几分的脸,知道他是在强撑。心下不,抓住他的袖口,“温斯,我们不走了。回去吧。” 方元淅虽然眼下已经跟她表明了态度,但是不是不可挽回,等到温斯的身体好一些他们再离开。 “尹婪,我没事。我们走吧。”他伸手取下了尹婪的手,率先匍匐着前进。 他宁可冒险留下自己,也不会让尹婪留在这里。 尹婪望着不愿为难自己的温斯,看着他纤瘦的身形,苍白的脸色,她隐隐红了眼。为什么他们还是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过完自己想要的余生呢? 她默声的跟着,时不时的回头张望,担心后方会突然出现追兵。 沿着阴暗的墙角两人来到了一处距离主楼较远的墙角,尹婪再度拿出捆绑在腰上的绳索,然后快速攀上一旁一颗的大树,沿着粗壮的树干将绳索绕了一圈,随即跳了下来。 温斯扶着墙轻轻喘息,紫色的眼睛迎着微弱的月光散发出宛若暗夜玫瑰般的光泽。他静默的凝视上蹿下跳的尹婪,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羸弱不看的身体,他不想承认,但是却又无法否定他真的太弱了。当初如果他没有那般心高气傲,学得一招半式的防身技巧,现在又怎么会让尹婪一个女人来为自己寻谋出路。 尹婪从树上跳下来,拿起垂挂在树干上的一头,走到了温斯的身前。弯腰将绳索缠成圈拴在温斯的腰上,温斯过于纤细的腰身让她握住绳索的手轻轻一颤,随即她忍住心头的酸楚,低声道:“温斯,待会儿可能有些疼,你要忍耐一下,很快就可以过去的。” 温斯一手扶着墙,一手握住她正在为他系结的手,“尹婪,我是不是很没用?” “怎么会?”尹婪仰起头轻轻一笑,柔媚的五官溢开柔和的笑意,“是我考虑不周,忘记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不能剧烈运动。但是对不起,我们必须尽快逃走,不然难保方元淅不会利用你我做文章,对付其他人。” 温斯的手轻轻的婆娑着尹婪的手,这是他之前想做又不敢做的事。 “其实,我很高兴这段时间和你一起生活在我爸妈的房子里,如果可以,我真希望那种生活永远也不会结束。” 尹婪从他怀缅的话中听出了不对,她下手把绳索打成了死结,“温斯,我们出去了,还可以找一个地方继续生活,这种日子是可以继续的!” 温斯看着尹婪打成的死结,听着她的鼓励,轻轻一笑。但是那份笑却有些飘渺,近乎于水中之月,轻轻一吹便会散。 “温斯,你待会儿一定要忍住,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的。”尹婪望着笑得温柔的温斯,心头有些不安,生怕他会在最重要的关头放弃。 “好,我会的。”温斯点头,答得肯定。 尹婪握住绳索的另一头,重重点头,随后她利用足够长的长度攀爬上树。看了看已经做好的准备的温斯,她正准备往下跳,强行将温斯往上拉。 不想之前一直黑暗的主楼突然灯光大盛,匆忙的脚步声阵阵回荡在室内,宛若叫醒黑夜的闹钟,催心欲裂。 尹婪被惊,趴在树上看了看那边的动静,发现主楼的楼顶上一字排开站了好一些人,如果他们站在楼顶准备远程射击,那他们必然是死路一条。 “温斯,走!”她不敢停留,也不敢去计算他们到底还有多少时间,眼下只能努力抓紧时间,逃一个是一个。 温斯自然也是看到了那些人的,听到尹婪的身影,看到尹婪娇小的身影从树上一跃而上。粗粝的绳面切割着不树面利用一头的坠势,将他这一边强行挂起。他感觉缠腰的绳索仿佛要将他拦腰切断的利器,挤压着他的内腑。然而想到尹婪的话,他只能咬牙死撑,伸手紧紧的握住绳索,低头看着为了让他尽快逃走,还在不停朝着那一排已经架好了狙击枪的死穴。 “尹婪。”眼看他的手已经可以攀住墙头,他立刻伸出手攀住墙头,将身子送了上去,高声唤她。 如今的他已经完全暴露在了楼顶上,漠然望着他们的方元淅眼中,两人四目隔空相接,一人紫眸清贵,一人棕眸阴厉,双方都是当仁不让的锋芒。 尹婪自然是看到上方的狙击枪的,听闻温斯的大喊。她立刻折身,以着蛇形的方式游离在地面。 楼顶上阿凌站在方元淅的身侧,见尹婪已经靠近了那一颗错枝繁茂的大树,低声道:“少爷,尹小姐要上树了,到时候会利用树高逃出去,我们还是不动吗?” 随性的欧拉眼看尹婪与温斯双双要逃离,也忍不住进言,“主人,我们好不容易才抓到他们的,难道我们就让他们走吗?这样的话,我们之前的安排不都全废了吗?” 方元淅望着骑坐墙头的温斯,两人四目相对,他冷漠的勾唇。垂首拿起了架在地上的狙击枪,架在了肩头,挪了一只眼睛去瞄准尹婪。 温斯知道方元淅一定会有所动走,但是没想到他会亲自拿起狙击枪瞄准,枪口的方向错开了他这边,直直望着下方还在喷跑的尹婪。他取下了腰上的绳索,目光随之落在了尹婪的身上。从第一次见到尹婪的时候,他就从她那双柔和的眼睛中看到了深刻的伤痛,愈是笑得灿烂,那份藏着的伤就愈是深入骨髓。 他努力过,他争取过,他暗示过,但是他不是能够平息她伤痕的那个人。 所以,他也不愿意做那个给予她伤痕的人。 正在全力奔跑的尹婪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落入了方元淅的眼中,见温斯还坐在墙头不动,她大声喊道:“温斯,你快跳啊!” 温斯轻轻点头,那双似紫色水晶的眼隔着黑暗的夜色,隔着伸手不可及的距离,却似一泉温暖的池水罩住了她。他轻轻一笑,笑容比起幽宁的月色还要皎洁,“尹婪,不要回头!你快爬上树,我们一起跳。” “好!”尹婪没有回头,仿佛这样她就可以忽视后方的杀机。 方元淅用着枪上的远目镜看着尹婪快速的钻入了树下,手脚并用,整个人十分灵活的上了树,看起来像是迫不及待的逃离他。 深棕色的眼睛融入了夜色,被缠绵的墨色侵入。 第两百二十一章 温斯离开 “主人!”欧拉见方元淅已经瞄准了很久,却迟迟不开枪。望着已经成功跃上树,利用盘根错枝的树枝遮挡身形的尹婪,她没忍住大声的提醒了一声。 “温斯,快逃!”尹婪还在树枝中穿梭,见温斯还大刺刺的骑坐墙头,担心她已经被方元淅那边的人盯上,立刻喊道。 温斯见尹婪还在穿梭,没有答话。直到看着她已经从树枝下钻出,站在最靠近墙头的那一簇支起的树干上后,他点头:“尹婪,我不会忘记你为我做的所有事情的!你走!” 说着,他身子突兀的一倒,不是往墙外,而是直接坠下了墙内侧。 “温斯!”尹婪想要伸手去抓,但是她与温斯的距离怎是那般的咫尺之距。 眼睁睁的看着温斯仿佛失去了知觉一般扎入了下方的黑暗,她脸色大变,回头一望,这才发现举枪的是方元淅。瞬间明白之前自己逃跑的时候,温斯一直坐在墙头不动,不是真的在等她,而是他才是被方元淅远程控制的那一个。 他用自己作为她逃跑的屏障,好让她逃出生天。 温斯一倒,方元淅心满意足的放下了狙击枪。 阿凌这才明白方元淅的真正用意,看似在瞄准尹婪,实际上却是在对温斯施压。同时也让温斯成为了即将逃离的尹婪的软肋,这样一来,两人都成为了各自的软肋,那么尹婪自然也不会逃了。 欧拉没有看出那么迂回的心思,只是见到树上的尹婪与墙上的温斯都没有逃出生天,心里的巨石总算放下了。 方元淅从楼顶上走下去,从后门直接走出了主楼。随着他的出现,一直藏在暗处的人纷纷涌现,跟在他的身后朝尹婪靠近。 尹婪站在温斯的身边,此刻的他因为不能承受这样的折腾再度昏了过去。听闻后方细碎的脚步,她轻轻转头,就望见后面那一泼人宛若一道墨色的浪头直直打在了她的额头,那一刻她仿佛真的被打中,身子一颤就跌坐在了地上。 方元淅见尹婪身子一倒,步伐加快,但见她只是跌坐在了地上后又放慢了步伐。 “方元淅。”尹婪收回目光,望着黑夜中的最黑暗的一角,轻声道:“我有话跟你说。” 原本准备与她保持距离的方元淅,听闻她的话,不由自主的靠近了她。站在她的脚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失魂落魄的尹婪,沉声道:“你想说什么?” 尹婪抬头望着他,以前一直不觉得方元淅有多高大的她第一次发现他真的很高大,竟然让她有些不敢对视了。 “可不可以放了他?” 方元淅听闻她的话,已经被墨色占据的眼瞳泛起了冷芒,屈膝蹲下。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轻笑着问道:“给我一个等价的筹码,我就放了他。” 她的视线随着方元淅的动作而转动,见他贴近了自己,她跟着一笑,“我,够吗?” 方元淅的指尖蓄起了一股力,“你为了他想留下?” “只要你放了他,我可以做任何你要求我做的事?” 方元淅听闻她的话,笑容倏的变得邪佞,“你觉得你够吗?” 尹婪受的讽刺不少,但是被曾经为自己死过一次的方元淅却还是第一次。 “这么说,你是不愿意了。” 方元淅放开了手,望着那双沁满了悲伤的眼,他的心却不规律的收缩了起来。心里涨着一股无名火,他厉声对阿凌与欧拉吩咐道:“欧拉,将尹婪带走,随你处置。阿凌,送温斯回莫尔那边。” 阿凌与欧拉都被方元淅语气中的怒火惊住,两人目光复杂的望着尹婪,随即齐口同声的答:“是。” 尹婪听闻方元淅的话,轻轻闭眼,遮住了里面即将崩溃的情绪,“谢谢。” 方元淅却只字未言,折身大步流星的离开。 阿凌吩咐人将温斯扛起,眼看着欧拉也吩咐去扶尹婪,他特意压低声音对欧拉交代道:“对待尹婪,你最好慎重为之。” 欧拉却不以为意,“现在主人已经亲口将她交给我随意处置,自然是不会再过问她了。” “我的话已经说了,信不信随你。”阿凌领着扛着温斯的人快步走了出去。 欧拉见阿凌走后,这才走向已经被人架起的尹婪,柔媚的脸蛋儿苍白失血,不复之前的张扬气息。看着这样的她,想到她如今落在了自己的手里,她便高兴得不能自已。 娇俏的脸上聚着对她的嫉妒与怨恨,从而那份结在嘴角的笑也渐渐狰狞,“尹婪,你没有想到吧,你也会有任我处置的这一天。” 尹婪没有吭声,从方元淅将自己交给欧拉的时候她就知道,方元淅已经将她看作了敌人。既然这样,那她也只能认命。 欧拉见尹婪不说话,率先扬手便给了她一个耳光,恶狠狠的骂道:“尹婪,你还当你是那些男人手中的宝吗?已经沦落到这副模样了,还要在我的面前装清高,不自量力!我告诉你,我们来日方长,我有的是办法折磨你。” 尹婪被她打了一个耳光,被两个人架着她没有办法还手,但是她望着欧拉的目光却多了一份冷意,“欧拉,你最好你的小人得意能够长久,不然我会让你加倍还回来的。” “是吗?” 欧拉冷笑,她抬起手利用细长的指甲自尹婪的眼角用力划下,滑至嘴角时,尹婪的脸上已经出现了五条明显的抓痕。 “那我一定会在失意之前解决你的。” 尹婪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疼握紧了手,同时一股欲喷薄而出的怒火在胸口猛蹿,她知道方元淅正在窥视着她这边的动静。她咬紧了牙,不肯流露出任何脆弱的姿态。 既然要决裂,那就彻底的裂,她不需要任何藕断丝连的施舍与怜悯。 夜色无声,月影无界。一辆车从夜色中奔驰而出,来到一处优美华贵的别墅大门口,将装在袋子中的温斯扔在了地上,随即离开。 方元淅一手插袋,一手拎着一个酒瓶,倚在阳台上,背对着月光,将自己藏在了暗处。 阿凌办完事后来到了方元淅的书房,便见方元淅独自站在了阳台外面,还没有歇息,一身的心事。 “少爷,事情已经办妥了。” 方元淅听闻阿凌的声音,没有吭声,仰头对着酒瓶又是一大口酒。 阿凌看着买醉的方元淅,不忍道:“少爷,您真的想好了,要和尹小姐走至这一步?” 方元淅放下了酒瓶,转身面对着月光,但是落入他眼中的却是一片无涯的黑暗,“我还能怎么办?” 阿凌听闻他这一句话,也不知该如何接。 “无论是华景笙还是宁欧,他们都是我想杀的人,而他们却又是她在意的人。我不能放弃我的仇恨,而她也不能放弃她的在意,那么我们如果不早点站回自己的位置,那么等待我们的就是毁灭。”方元淅苍凉一笑,眼光的光华落尽。 “那您为何又要放了温斯,万一莫尔那边靠不住,那我们也好有个把柄来对付他。”阿凌不懂。 “你看不懂吗?温斯也对她有心思,只要她在,他就不会乱来。而他又是莫尔的软肋,这样依然能起到制衡的作用。”方元淅将酒瓶放在了阳台上,虽然意识已经开始麻痹,但是心里的痛却是那么尖锐,“而且估计明天开始,我的身份就藏不住了。宁欧和华景笙一定会来找我的,那么我和他们之间的战争就真的开始了。” “那么说您是故意放温斯出去的,好让他们知道您的存在?”阿凌惊讶。 “准备了那么久,总是该上场了。”方元淅随手一挥,酒瓶径直摔落阳台,砸在地面发出闷烈的脆响。 清晨,莫尔难得有机会在家用餐,正放松身心翻看报纸,想看最近到底有些什么时政的变化时,却听管家惊慌失措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莫尔先生!莫尔先生!” “发生了什么事?”莫尔的好心情被破坏,放下了报纸,不耐的问道。 管家急不可耐的冲进来,大声道:“温斯少爷!温斯少爷!回来了!” “什么!”莫尔震惊的起身,朝着他冲去。 下一刻,脸色惨白的温斯被管家后面的人抱着走了进来。 “温斯!”莫尔大惊失色的冲上去,接过了温斯,见他双目紧闭,呼吸微弱,当即吩咐管家:“快去找医生过来!” “是,是。”管家一边应是,一边小跑着出去。 经过一番检查后,新请来的医生为温斯注射了一管药剂,随后说道:“少爷的身体很虚弱,之前应该发过烧现在还有些回逆的症状,而且心跳已经比常人慢了三分之一。现在的他必须卧床休息,不能再出现大幅度的情绪波动。不然很容易加重他的心脏负担,导致他病发。如果再多几次病发,恐怕就很难再醒过来了。” “是,我会注意的。”莫尔心惊肉跳的听完医生的叮嘱,连连点头。 “待会儿我会把他的药配好,然后这三天您一定要多注意不要让他下床。我每日会过来为少爷注射一剂最新研发的控制病情的药,为此稳住他的病情。” “好的。”莫尔谨记着他的话,随即对管家吩咐道:“管家,你跟着医生下去吧。” “是。”管家立刻为医生引路。 第两百二十二章 得闻消息 “门主,莫尔那边有消息了。”赤火得到了最新的消息,急忙忙从外面冲到了正在与张寻蓦吃早餐的宁欧面前。 两人都穿着休闲装,一人俊美,一人温隽,倒也是一副晨间美景。 宁欧放下了刀叉,等着赤火的下文。 张寻蓦见赤火走得焦急,神色严肃,也放下了刀叉,“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赤火望着目光切切的两人,“今早上莫尔家里得到了一个大包裹,里面就是失踪多日两日的温斯。” “温斯!”宁欧脸色骤变,噌的一下起了身,问道:“只有温斯吗?” 赤火明白宁欧的意思,点头答:“是,只有温斯。” 张寻蓦看着紧张的宁欧,暗暗了眼色,“那有没有谁注意到是谁把温斯送回去的?” 赤火摇头,“我们的人一直在远距离盯着,但是没有看到有人来过。那些人一定是有意避开了监视点,将温斯送到莫尔那边的。” 张寻蓦立刻反应,“这么说,对方一定是同道中人,不然不会知道我们在那边设下了监控点。” 宁欧的思绪被张寻蓦这般一说,心头亦是有了推测,“看来对方扣下尹婪,是为了对付华景笙,或者我了。” “你认为是方元淅吗?”张寻蓦见宁欧缓缓坐下,直言问道。 “除了他,没有人能留住尹婪。”宁欧点头。 尹婪的性子宁可自伤一千也会损敌八百,想要让她留下不是不可能,但是对方一定是损失惨重的。但是这一次温斯却单独回来,那么一定是尹婪与对方作了交易,拿自己换了他。 张寻蓦听着宁欧的话,沉了眉目,“那么说,很快这里又会有一场风暴了。” 宁欧轻轻叹息,“如果我们能见到温斯,或许会更清楚事情的经过。” “那你认为他会见你吗?” 宁欧听闻张寻蓦的话,脸色未变,但是心里已经泛起了滚滚洪涛。 他与温斯怕是永无安宁相处之日! 他不会见他,而他自己也不愿意去见那个人。 “门主,那我们的人需要留在那边盯着吗?”赤火见两人没有商量出对策,便询问道。 “留着吧,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宁欧点头,沉声回答。 赤火说着,又想起一件事,差点忘了说,“门主,还有一件事。昨天有一个女人出现在了莫尔的家中,但是没多久就被管家带到了一个酒店,之后就没有再回来过。像是住在了酒店,等谁一样。” “女人?” 宁欧与张寻蓦面面相觑,但是他们想不到是什么人。 “他们有看清对方的模样吗?” “没有。”赤火摇头,“他们说当时那个女人一到就被领到了里面,之后出来也直接上了车,来不及看清,都是从她的穿着上判断出她是女人的。” 宁欧听闻这样的消息,没当一回事,“或许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不用去在意。只盯好看看莫尔家里的动静就可以了。” “是。”赤火领命下去。 张寻蓦却对突然出现的女人有些疑惑,“按理来说一个女人不稀奇,但是那个女人直接出现了温斯与莫尔的家里,还被管家接待入了家,你不觉得有些奇怪?” 宁欧听闻张寻蓦的猜测,轻轻一笑,“像他们那样的人谁没有一笔糊涂账呢?我们虽然要密切注意他们的行动,但是不要草木皆兵。” 张寻蓦见宁欧不放在心上,轻轻笑了笑。想起今天宁绅主动跟他辞行的事,这才开口,“阿欧,伯父之前让人订了今天回国的机票,你要不要去送送他?” 正欲离开的宁欧听闻张寻蓦的话,眼前浮现了昨晚烈老告诉他的一切,之前是因为恨他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宁绅,如今一切真相揭开,他对宁欧的感情亦是复杂。 张寻蓦见宁欧表情沉郁,知道他还在为昨晚的事头疼,命运难以捉摸,无论怎么算,怎么想,也没有想到真正的原因竟是这般。 尹家成为了他与她妈妈的替死鬼,尹婪失去的一切还没有建立在阴谋上就被命运的手无情的推到了毁灭之中。 “阿欧,这件事我不勉强你,也没有办法帮你坐决定,一切看你自己。我之所以没有阻拦伯父,只因为我认为他回到国内才更安全。” “他什么时候的飞机?”宁欧双手撑在桌面,低声询问。 张寻蓦低头看了看时间,“今天上午十一点,你还有一个小时。” 宁欧听了之后,转身上楼。步伐匆匆,背影清寥。 华美的古堡内,一身西服的巫胜站在一边,看着一脸阴沉的华景笙放下了电话。那张棱角有致的脸上弥漫着一片灰蒙蒙的怒色,像是听闻了什么不好的消息。 最近房中的低气压已经让巫胜、赛斐与莫森胆战心惊,眼看华景笙再度沉下了脸,赛斐与莫森都是战战兢兢的。 “景爷……” 然而正在巫胜想要询问的时候,坐着华景笙突然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生生将窗外的阳光挡住,在空气与地面间隔断出一片阴暗的虚影。 “立刻准备车,我们去莫尔的别墅。” “是。”巫胜的话夭折在半路,见华景笙一声令下不敢再追问,立刻着手去准备。 当他们的车从门口驶出的时候,藏身在绿林中的阿莺立刻向家里汇报了情况。 宁欧出去了,掌握消息的是张寻蓦,听完阿莺的汇报之后,他让阿莺按兵不动。既然对方是去莫尔那边,说明他们也得到了温斯的消息,之后一定还会回来的。 阿莺得到了命令,原地待命。 华景笙一人坐在后座,前方坐着莫森与巫胜两人。碍于华景笙只字不提,两人各自看了看对方,依然没有开口。 当他们的车抵达莫尔的别墅前时,管家已经等在了门口。眼看贵客临门,他立刻躬身领路。 莫森将车停在了别墅前,巫胜则下车去为华景笙开门。 管家小跑着跟上,见后座上下来一个一身冷贵,面目冷酷的男人,立刻上前领路,“华先生,我家莫尔先生已经在里面等着您了,请随我来。” “有劳。”华景笙笔挺的站着,看了看这里,随即昂首阔步的走了进去。 莫森走在后方,与后面领着一批手下的赛斐碰面,手下自然只能在外面等着。两人走着,望着这建筑风格截然不同,含着一股现代化与新型设计理念的气味。尤其看到通往楼上那一片那透明的玻璃楼梯,他们都是大吃一惊。 但是为了稳住自己的身份,他们齐齐收起了表情。 “华先生。”坐在客厅的莫尔见华景笙被管家领了进来,立刻起身去迎。 “莫尔先生。”华景笙淡淡启唇,冷酷的弧度自嘴角蔓延。 “请随我来。”莫尔不好多说,亲自领路将他带上了楼。 华景笙没有怀疑,直接跟他上去了。 “请几位贵客在客厅稍坐,想喝点什么尽管吩咐我去准备。”领头的人被莫尔带走,他立刻迎上去伺候剩下的人。 “烦请您,给我们一人一杯咖啡就好了。”巫胜含笑对着管家说道。 “好的,请稍等。”管家折身让佣人去准备,自己也跟着离开。 看着管家离开后,赛斐这才搭着腿坐在了沙发上,望着宛若玻璃宫殿的这里,咂舌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将童话世界建在了自己的家中,土豪啊!” 莫森看了看四周,点头附和道:“烈豹家族不愧是大家族,对待一个弃子都那么慷慨,真是不同凡响。” 巫胜看了看四周,目光却定格在了楼上,“你们猜,景爷为什么那么着急的赶来了?” 赛斐摇头。 莫森也耸肩,“你都猜不到,我们还能猜得到吗?”说着他闻了闻四周,敏锐的回答:“不过这里有药味,看来楼上是一个病人。” 走出来的管家听闻莫森的推测,吩咐女佣将咖啡放好,而后笑道:“贵客请慢用。” 巫胜端起了杯子,随后放下杯子对管家打探道:“管家,我可以问问楼上的人是谁吗?” 管家见他们的老大被莫尔带到了楼上,便没有隐瞒,“是我们的温斯少爷回来了。” 正在喝咖啡的莫森听闻这个消息,登时放下了杯子,“你说温斯回来了?那还有人跟他一起回来吗?” 管家见他们表情激动,疑惑的看了看他们,摇头道:“只有温斯少爷一个人。” 巫胜听闻后,蹙眉又问:“你们是怎么发现他的?” “今早上有人将装着温斯少爷的口袋放在了我们的门口,佣人一出去就看到了就立刻汇报了这个消息。打开之后我们才发现里面的人,是温斯少爷。” 赛斐听闻,立刻又问:“你们在门口安装了监控吗?可以给我们看看吗?” 管家听闻赛斐的话,面露难色,“有安装,只是要调取监控的视频需要莫尔先生的同意才行。” 巫胜见管家不能做主,也没有再提要求,“谢谢,这个我们会直接问莫尔先生的。” “好的。”管家如释重负,点头道:“几位贵客慢坐,有什么需要直接叫我便是。” “谢谢。”巫胜道谢。 等到管家离开后,三人面色都露出了凝重的颜色。 “难怪景爷会着急的赶过来,原来是温斯回来了。”莫森绞着他那一头银白的头发,而后摇头,“可是温斯不是和小婪一起消失的吗?为什么她会没有回来呢?” 巫胜也觉得蹊跷,“这件事恐怕要等温斯醒过来才知道。” 第两百二十三章 找寻欧拉 “阿胜,你觉得丫头会出事吗?”赛斐看着巫胜,想到这几日华景笙的脸色,心头深觉不妙。 这话一出,巫胜与莫森都露出了几分苦色,尹婪一日不回,他们的日子就有一日的不好。 楼上,莫尔坐在了温斯的床边,而华景笙则站在了床尾,望着一脸惨白的温斯。从他的虚弱上看,他不难想象此刻的尹婪到底应对着怎么样的生存环境。 “他还有多久能醒?” 莫尔听闻华景笙的问话,无奈的摇头,“医生没有明说,但是我觉得他今天一定会醒。” “是方元淅做的。”华景笙望着他,说得笃定。 莫尔惊讶的望着他,“你为什么这么说?” “你不知道?”这下换华景笙惊讶了,随即他冷漠一笑,“那晚我和宁欧亲眼看到了温斯与尹婪,之后见到了方元淅身旁跟着的那个忍者,还有欧拉。他的两个得力手下都在,你说难道他不会在场吗?” 莫尔震惊,他知道温斯失踪之后就一直在派人寻找,他一直以为带走他的多半是烈豹家族的人,但是没有想到会是方元淅! 那一刻,他的心寒到了极点,原来方元淅已经对他起了疑心。 “你,都知道了?” 华景笙看着莫尔震惊的表情就知道他是真的不知情,他嘴角的笑意淡去,那双墨兰色的眼睛露出一半如夜的黑暗,与另一半如冰的蓝光,诡谲至极。 莫尔望着目光深不可测的华景笙,心头暗暗发颤,“我没有想到会是方元淅,我知道他会防备我,但是没想到会那么快。” “你现在崛起的那么快,应该就是因为他吧。”华景笙不动如山,静默的注视着他。 莫尔缓缓的点头,望着躺在床上的温斯,他的心里很是后悔。 “没想到方元淅竟然能够死里逃生,还能蛰伏那么久,暗中算计着我。”华景笙说得感慨,但是脸上的杀气却浓郁。 莫尔当初选择华景笙就是为了保命,也是为了利用他的势力去跟方元淅抗衡。眼下烈豹家族已经准备认宁欧回去,他和温斯如果再不自行保命,那只会成为烈豹家族手里的冤魂。 “我不清楚你们的恩怨,我和他联盟只是为了能够成功的脱离烈豹家族。我暗中为他做了那么多的掩饰,但是没有想到他还是这样对我了。”莫尔看着温斯,想着方元淅,抬头凝视华景笙,“现在尹婪在他的手里,我想我们是统一战线的人吧。” “当然。”华景笙淡淡勾唇。 “既然之前我们已经达成了协议,那现在我也就对你全程坦然了,所以希望你能看到我的诚意。” “好。”华景笙点头,事到如今,他需要温斯的帮助才能救出尹婪。 一旦救出了尹婪,方元淅必死! 两人正商讨着,睡在床上的温斯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咳嗽,而后迷蒙的睁开了眼。那双宛若紫色水晶的眼睛看到头顶那边璀璨的水晶灯时,意识还没清醒。 “温斯。”莫尔见温斯睁开了眼,立刻凑到了他的身前。 华景笙见温斯醒来,步伐也不由自主的靠近了床的另一侧。 在莫尔的声音灌入耳朵的时候,昏沉的温斯骤然惊醒。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满目关切,神色担忧的莫尔,暗自掐了掐手,不是做梦! 昏迷之前的影像在脑海中回退,霍地他坐了起来。看着熟悉的房间,看着熟悉的布局,看着熟悉的景致,他用力的喘息,却牵痛了一直没有恢复的心口。 “温斯,你不要这样动!”莫尔见温斯这样不管不顾的坐起来,立刻伸手去扶他。 “我怎么会回来的?”温斯不理解,他明明看到尹婪已经跳到了墙上才昏迷的,为什么他出了那片牢笼。 “尹婪呢?”在他思绪混乱的时候,一道冷漠的声音撕裂空气,灌入了他的耳朵。 温斯茫然抬头,当华景笙那张冷刻的脸映入眼帘时,他的脸色赫然一变。 “尹婪?” 莫尔见温斯揪紧了自己的心口,不停的为他顺气,叮嘱道:“温斯,你先不要着急,先平静下来。” 温斯却没有办法冷静,他在这里,那么只能说明,尹婪没有逃出来。 她还在方元淅的手里! “尹婪呢?”华景笙见温斯低着头不答话,脸色却在缤纷的变化着,当即动了怒。 温斯被华景笙逼问,急声道:“她还在方元淅那里,你们快去救她!” “方元淅在哪里?”华景笙听闻温斯着急的语气,就知道尹婪处境不妙,心立刻慌了。 “我不知道,我没有出过房间,不知道那里到底是什么位置。”温斯双手揪紧了心口,不顾疼痛努力的回想。 但是越是着急,他越是想不起来。 莫尔见温斯这副模样,心头不忍,但是却又无法劝阻他。 温斯想不出来,目光热切的望着莫尔,“你们把欧拉抓起来,她知道尹婪在哪里,她一定知道的。” 华景笙没有想到从温斯的嘴中也没有听到有用的消息,心中的希冀瞬间化为了刺心的失望。 他转身准备走了出去,然而温斯却大声叮嘱他。 “你们要快点找到尹婪,不然她就要死了。” “什么!”华景笙豁然转身,一脸惊怒。 “她的药遗失了,虽然她没有当着我的脸吐过血,但是我知道她一定处于病发的。而且她和方元淅划清了界限,方元淅一定不会好好待她的!你如果真的在意她,就不要让她一个人在那里等死!” 华景笙听闻温斯的提醒,瞬间色变,继而疾步的冲了出去。 华景笙一走,温斯焦急的神色才得到了舒缓,他揪紧了心口,无比痛恨着此刻自己的虚弱。 他知道尹婪一心想要逃避华景笙,同时希望宁欧能够去救她,但是他只能让华景笙去救她。 他没有办法让宁欧得到他得不到的幸福! 莫尔听着温斯的话,再看华景笙匆匆离去的背影,疑惑道:“温斯,你再说说什么?尹婪中了什么毒?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温斯轻轻的躺回了床上,嘴唇干涸,目光无神,“很久之前的事了,我之前一直没告诉你。” 莫尔转念一想,想到了昨天来的那个中国女人,立刻道:“温斯,你是不是去找了尹婪的家人?” 原本打算休息的温斯听闻他的这句话,再度凝了脸色,“他们来了?” “来了一个中国女人,五官没有一处和尹婪相似。你找她来做什么?” 温斯一听有人来了,当即掀开被子要下床,“叔叔,请你快带我去。” “胡闹!”莫尔见温斯遇上尹婪的事就大失方寸,“你现在的身体不能外走,难道你真的想弄死自己不成!” “叔叔!人命关天,你帮帮我。”温斯望着发怒的莫尔,恳切的请求。 “不行!”莫尔断然否决,“不急这一天两天,你先给我好好养病,不要再管尹婪的事。她有的是人关心!” “叔叔!”温斯见莫尔不答应,大声的吼道。 不想过于激动,激化了只是隐隐作痛的心,让他痛不欲生。 莫尔见温斯脸色又白了一层,还弓着身子大喘不休。正巧遇到上来汇报华景笙一行人离去的管家,当即大声喝道:“管家,去把医生叫来,快!” “是。”管家见莫尔脸色大变,不敢停留立刻跑开。 一辆黑色的豪驾在路上狂奔,仿佛要超越时间,回到某一个惊心的时刻。 巫胜看了看自温斯家中出来,脸色更加阴沉的华景笙,忍不住问道:“景爷,我们听管家说温斯回来了,那您知道小尹的消息了吗?” 华景笙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那张薄唇扬起冷酷的弧度,吩咐道:“让赛斐带一队人出去,到欧拉的私宅看看,如果她不在就去黑音党闹闹,逼她现身。” “是。”巫胜明白了华景笙避而不谈的意图,点头应答。 就在华景笙开始发动人马找寻欧拉的时候,身在风暴圈之外的方元淅正独自坐在一面可以看到大海的落地窗前,兀自沉思。 微暖的海风携着一股清冷的气流窜入了房间,吹得他细碎的发轻轻飞扬。他清俊的眉目染着金色的阳光,明艳而生动。 但是眼底却聚着一股浓郁的深绪。 阿凌悄无声息的额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以着无奈的语气汇报道:“少爷,尹小姐如今被欧拉囚禁在了地牢当中,脸上有伤,现在还在昏迷。” 听完阿凌的汇报,他没有出声,只是轻轻的垂帘望着被阳光充盈的地面。 阿凌见方元淅既想知道尹婪的处境,知道之后又变得沉郁,这样矛盾的心情正好说明了他对尹婪的心未死。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还要为难她,为难自己? “少爷,如果您不忍心,可以让欧拉放了尹小姐。毕竟您清楚尹小姐的身体撑不了多久。” “之前我让你查的毒有消息了吗?” 一直没出声的方元淅总算开了口。 但是阿凌却只能摇头,“暂时还没有,而且盖诺已死,想要找到当初研制它的人不那么容易。” “那还有其他办法解毒吗?”方元淅低声的询问。 阿凌见方元淅就是不死心,忍不住劝慰道:“既然少爷不放心,那为什么又要欧拉来接手尹小姐,您知道欧拉与她是有私怨的,她不会对尹小姐手软。” “阿凌!”方元淅被阿凌三番五次的劝说激怒,恨声道:“我就是不想心软啊!” 第两百二十四章 对付的目标 地牢中,光线阴暗,空气幽闭,散发着一种腐败生命的气息。 尹婪蜷缩在床上,将她囚禁的房间没有窗户,只有一扇电子锁的门。她望着苍白的墙壁,看着刺目的空洞,一张柔媚的脸染尽苍色,上方还有昨晚被欧拉划过的指痕,仿佛一朵盛放之后等待枯败的花。 温斯应该已经被送回去了吧,这个时候的他应该是被莫尔好好照顾着的吧,不像她不得自由不说,还落得一身是伤。 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和温斯看对眼的,两人从之前的锋芒必争到现在的相互为伴,中间除却那一份同病相怜之外,或许还有一份由敌对延伸出来的重视。 似敌却友。 如今她的处境可谓是四面楚歌,如果当初不和方元淅谈崩,或许她还有回旋的余地。眼下,她再度变为了一个人,孤单的一个人。 思绪翻飞的脑海不由的浮现了那张俊美绝伦,目光幽深的脸,时而张扬狂妄,时而冷漠锋锐。从前没有一个人的时候,她没有想过好好呆在他的身边,但是眼下感觉自己愈发枯竭的生命,她突然间好想他。 如果还有机会,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关了一夜的门,突然间被人打开。她收起了眼中的脆弱,不等对方催促就坐起了身。 “我们老大要见你。”对方如是说。 尹婪从床上下去,角刚触地的那一刻,头脑一片晕眩,她伸手扶住床边才没有倒下。 然而要带她出去的人却十分没有耐心,“之前没事,一叫你出去就装病!快点,不要逼我打女人!” 尹婪轻轻甩头,这才清明着眼眸走了出去。路过那人时,她突然发力,趁对方不设防的时候用手肘卡着对方的脖子,将他狠狠的抵在了门框上,厉色道:“就算要打,你也不是我的对手,要不要试试!” 那人被尹婪压住了脖子,一张脸瞬间憋红。目光惊悸又愤怒的望着尹婪。 其他人见状朝这边涌来,像是要动手。 尹婪见状,撩起被压制的人的上衣将别在腰上的枪拔了出来。苍白的脸上媚色流转,眼中却是凛凛杀机,“不怕死就过来!” 朝这边涌来的人立刻收步,纷纷拔枪与她对峙。 “你……”被尹婪压住的人艰难发声,他不知道尹婪的来历只是受欧拉之命看守着她。本以为只是一个普通女人,但是没想到对方竟然那么厉害,那一眼的杀气蓬勃如虹。 “尹婪,你还真是学不安分啊!”得到手下的通风报信后,急急赶来的欧拉踏入地牢,就见到了眼前以寡敌众的这一幕,轻扬着语调讽刺道。 “彼此彼此。” 尹婪见欧拉来了,放开了压制的手,同时拔枪还给了那个人。 “你的人和你一样,总是学不会尊重。” “老大。”被尹婪制服的那人跑到欧拉的身边,正准备告状,却被欧拉呵斥了一声废物。当即闭嘴,恭敬的退到了一旁。 欧拉望着风骨铮铮的尹婪,从人群中走过去。一身红色的紧装,配着她金黄的头发,很是耀眼。她的蓝眸上下打量了一下尹婪,望着她脸上未散的抓痕,冷笑了一声,“现在的你已经落在了我的手里,你最好不要自讨苦吃。要知道那个人不会保你的,不然他不会把你交到我手中。” 尹婪知道欧拉所说的那个人就是方元淅,她自然懂得他的意思。但是她也清楚不管自己的服软与否,欧拉也绝对不会让自己好过。与其胆战心惊,还不如各自不好过。 “是吗?可是你依然不敢杀我。” “不敢!”欧拉放声一笑,眼角飞扬,“你是什么东西,我怎么可能怕你!” “那你可以试试。”尹婪也笑了,柔媚的五官绽放出一丝光彩。 欧拉望着已经是阶下之囚的她还能散发出这样的风采,心头腾起毁灭的欲望。她伸手抓住尹婪的肩,“激将法对我是没有用的,我不杀你自然有我的用意。但是尹婪,你太狂了!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真以为你能颠倒乾坤!” 说着她用力压着她的肩,手收成爪,朝尹婪的脖子抓去。 尹婪抬手按住她的手,却见欧拉再抬起另一只手,她立刻迎对。两人的手相互钳制了对方,尹婪立刻出腿,欧拉比她慢了一拍,往后下腰躲开。同时身子往前一倾,压住尹婪的腿,将她往地上压去。尹婪被束缚住,咚地一声,她轰然倒地,后脑勺与后背麻痹之后传来了剧烈的疼痛。欧拉抓住机会,翻身骑在了她的身上,伸手去掐她的脖子。尹婪不肯认输,双腿一折,交叠着绞住了欧拉。欧拉的脖子被绞住,不得不放松身子任由她的脚将她往后带。但是手却从尹婪的钳制中挣脱,一拳砸在了尹婪的胸口。 两人打得难舍难分,丝毫没有因为是女人而手下留情,看得四周的男人个个惊呆了。 尹婪受力,一股血气涌上心头。她挺直上半身,咬着唇,发狠的用力绞住欧拉的脖子。欧拉见挣脱不开,双手立刻抓起尹婪的手,濒死之际体能爆发,竟然将尹婪凌空抓了起来。尹婪凌空,力道大减。欧拉抓住机会准备把她扔出去,尹婪察觉率先用力,强行扭动身子将欧拉摔出去。而自己再度摔在了地上,这一次是侧着身子着地,虽然没有之前疼,但是体力透支,她头脑发昏,眼前一片灰蒙。 欧拉被尹婪摔出去,砸在了墙上,才摔下来。 “老大。”其他人见状,纷纷围了过去。 欧拉见自己在手下的眼前丢了脸,恼羞成怒,“滚开!” 随即拔出了枪,冲到还趴在地上的尹婪身前,对准了她。 尹婪见她输不起,呵呵笑了两声,“老大就是不一样,打输了就要生气,就开始用武器了。真好笑,不过你是女人,倒也不碍事,你开枪吧。” 欧拉被讽刺了一番,怒火中烧,瞪着尹婪恨不得当场崩了她,但是想起昨晚阿凌叮嘱她要注意分寸,她又不得不忍下去。 虽然她有心为难尹婪,但是如果尹婪真的死在了她的手里,未必方元淅不会追究。 她收起了枪,睨着尹婪,“既然你大度,那你从今天开始就不要吃饭了,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尹婪毫不在意,淡淡一笑,站了起来。 “好啊。” “老大,就这样?”之前被尹婪欺负过的人见欧拉只是罚她不吃饭,有些不甘心。 欧拉瞟了那个人一眼,她正被尹婪气得不行,他还来找晦气,“你连一个女人都打不过,你还能怎么样!” 那人被批评,晒晒一笑,没有接话。 欧拉重新将目光落在了尹婪身上,见她身形纤弱,脸色苍白,冷冷一笑,“你就好好呆在这里吧,你以为你放走了温斯就会有人来救你吗?实话告诉你吧,莫尔也是方元淅的人,他不可能救你。自然不会把你在这里的消息放出去的,你还是死心吧。” 听闻这个消息,尹婪忍不住抬眸,莫尔是方元淅的人!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他是什么时候介入这片势力角逐的? 眼下的美国市场到底有多混乱? 欧拉见尹婪的惊诧的表情,心思一沉,似笑非笑的引诱道:“尹婪,你想华景笙来救你吗?你想,我就带他来。” 尹婪知道欧拉是不怀好意,瞪着她,无谓道:“我不需要。” “呵呵。”欧拉见尹婪拒绝,笑出了声,“你真天真,你以为你不想我就不让他来了吗!告诉你,不只是华景笙要来,就连宁欧也得来,他们可都是我的目标,同时也是那个人的目标,你猜猜最后的结果到底是谁会赢?” “你们要做什么!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尹婪见欧拉说一半留一半,故意在刺激她,忍不住怒了。 “你激动什么!你难道预想不到这样的一幕吗?看来你和华景笙辜负的人都不少,你看那么多人都希望你们死!”欧拉说着,眼中含着了恨。 尹婪明白了这里面是方元淅在操作,不再问欧拉,垂下眼帘暗暗思考。 欧安见尹婪不吭声了,想到之后可能发生的事,心里的恨瞬间就化作了愉悦。 “你不要着急,慢慢等着,好戏就要开场了!” 说完之后,欧拉就含着笑离开。 “进去。”欧拉一走,之前被尹婪欺负的人立刻推着她进房间。 虽然他打不过尹婪,但是他可以悄悄对付她。 等到尹婪进去之后,那人直接将她房间的空调关掉,这里空气幽闭,到了晚上很是阴冷,没有空调极容易生病。他叫着跟自己的一起守门的人出去吃饭,晚点再来看她。 尹婪浑然不知外面没有人,一直沉浸在欧拉告诉她的话里。方元淅的目标不仅仅是华景笙,还有宁欧。 当初他带着秘密来了南兴就是为了找鹰门的,但是没想到他竟然连宁欧都恨上了。 经过生死考验之后,他真的变得偏激了许多。 或许这就是物是人非吧。 欧拉离开地牢之后来到了方元淅所在的别墅,还没进去就听闻一阵低柔的钢琴声。进去之后,就发现阿凌站在一旁,默默望着坐在钢琴前,翩然弹奏的方元淅。一身白色衬衣的他坐在钢琴前,修长的手指有力而优雅的跳跃在琴键上,脸上染着钢琴的光晕,清俊迷人,隐含高贵。 第两百二十五章 为了解药 “主人。”她站在阿凌的旁边,轻声唤了一声,告诉他自己来了。 方元淅没有理会,只是指下的力道加大了些。原本只是低低诉诉的琴音立刻像是雷声轰轰炸响,旋即又似暴雨侵袭,紧密怵心。 欧拉听着这样激烈的琴音,看了看阿凌,却见对方仿佛没有察觉不对一般,淡着表情站在一侧。她不好多问,便安静的等着。 好不容易等到一曲毕,方元淅才站了起来。阿凌十分默契,为他端上一盆水洗手,随即拿出方巾,等方元淅洗净擦干后,才将东西放到佣人手里。 方元淅眉色淡淡,眼波平静,看着欧拉来了。走到了客厅,坐在沙发上道:“欧拉,事情都准备好了吗?” 欧拉一直尾随,听闻他的询问,当即站定答:“是的,前段时间我的一个手下无故失踪,而那时宁欧正在与烈豹家族周旋,那抓走他的人必然就是华景笙。如今的他已经得知了我的私人住所,现在应该已经派人盯着了。” “好一招请君入瓮,你放手去办,我全力支持你。”方元淅轻轻一笑,眉目泛光。 “是。”欧拉得到了方元淅的肯定,得意一笑。见方元淅没有其他吩咐了,便主动离开。 “少爷。” 待欧拉离开,阿凌想着她那边已经办好的事,忍不住又插了一句。 “如今温斯已经回到了莫尔的身边,这时的莫尔一定知道是我们抓走了他。想来不会再对我们衷心,我们要不要趁早出手……灭口。” “灭口倒还不用,莫尔还有些用的。”方元淅摇头。 “那少爷打算怎么用?”阿凌不解。 方元淅端起桌上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才答:“现在欧拉这边已经可以吸引华景笙过来了,那就是怎么把宁欧吸引过来了。” 阿凌听闻还是不明白,“莫尔现在与烈豹家族崩裂,而宁欧现在像是与烈豹家族同一战线,他不可能相信莫尔的。” “你怎么知道宁欧和烈豹家族是一条心?”方元淅深凝一笑,“再说了就算是一条心,也不是没有办法攻破的。” “还请少爷明示。”阿凌想不到办法。 “当初宁欧不是拉拢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诺伊吗?”方元淅暗示道。 阿凌听闻,立刻明白。 傍晚时分,宁欧忙了一天本打算坐下来休息一下,同时整理一下关于华景笙的消息。但是没想到,他刚走草坪上的座椅上坐下,赤火就急匆匆的追了过来。 “门主,尤曼先生又来了。” 宁欧俊秀的眉头狠狠的蹙着,很是不愉快,“他又来做什么?” “他没有说,只是要求见您。”赤火也不知道。 “不见。”宁欧伸手扶额,靠躺在了座椅上,迎视着阳光的照拂。 赤火见宁欧不理人,也觉得最近烈豹家族有些过分,总是上门找人,便取回话。 然而尤曼听闻宁欧不见他的消息,很是愤怒,直接不顾赤火的阻拦强行往里冲。这样公然与鹰门作对的行为引起了鹰门上下的不满,在对方将赤火打翻之后,所有人一涌而上,眼看混战一触即发。 “住手!”宁欧本是在后面的,有人见情况不对,立刻去找了他来。他来之后便见到眼前这一幕围攻的架势,不得不出声阻止。 众人一听宁欧的声音,纷纷退开。 “宁欧,你为什么不见我!”尤曼身为烈豹家族的三把手,出门在外都是被人奉承着的,从未吃过这样的闭门羹,很是憋屈。加上他对于宁欧不识好歹的行为很是愤怒,当即顾不得这里是鹰门的地盘吼了出来。 “放肆!这里也是你呼喝的地方!”刚收手的赤火见尤曼这样不尊重宁欧,作势又要冲过去。 “赤火。”宁欧喝止了他。 赤火回头望着眸色深邃,脸色不悦的宁欧,忍着没发作。 尤曼见赤火不敢动,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宁欧望着尤曼不放一切放在眼中的模样,走上前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他的身高与尤曼相比较,略矮。但是他身上所含有的气势却比尤曼来得惊心,那双自暗夜中凝视而来的眼睛含着一股震慑力,直直望尽尤曼略显得意的眼。 尤曼望着气势压人的宁欧,错觉着从他的眼色中看到了让他很是钦佩的大哥。 正在他恍惚的时候,突然眼前的光被一个阴影挡住,紧接着他觉得嘴角一痛,那份痛随即蔓延了整张脸,然后他以着措不及防的姿势往后跌去。 等到他费了一番力气站定,却见宁欧站在他之前站着的地方,眉目清冷,不怒而威,手里还握着一只泛着冷冷寒光的枪,枪口对准了他。 “你……!”尤曼气极,自己竟然被偷袭了! 宁欧扬了扬下巴,抬起了枪口,眉色张扬,红唇沁薄,“这里是鹰门的地盘,不是你烈豹家族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 “你竟然敢打我!”尤曼被宁欧奚落,怒火冲心而起。 “你再这样目中无人,恐怕我就不只是打你那么简单了!”宁欧眉色锋锐,分毫不让。 尤曼经历过多少生死,一只小小的枪束缚不了他。当即他纵身一扑,速度快似闪电,压向宁欧。 宁欧虽然不比尤曼那么敏捷,但是胜在反应,往后退了一步,随即抬脚踹向了尤曼。尤曼望见了宁欧的动作,绷紧了上半身,在宁欧踹在他的肩头后,往前一倾,伸手拉住了他的腿。宁欧猝不及防就被尤曼拉着腿,被他一推,骤然失衡。尤曼看着宁欧失去平衡时有一个下意识的护腿的动作,瞬间找到了他的弱点。由于提醒上占据了优势,他站定后,抬腿踢向了宁欧另一条站着的腿。 站在一边的赤火看到这一幕,脸色微变,“门主!” 宁欧防备不及,被他扔翻在地。被尤曼拦住了的那只腿因为他不怀好意的一捏,泛起了一股裂骨之疼。而后他发觉尤曼的站姿不对,立刻反击。趁着尤曼得意放松的时候,双手撑在地面,一脚铲向后方那支没有那么受力额腿。 “啊!”尤曼没想到宁欧还有力气伤他,之前被烈老亲手打伤的腿被踢中,他一个酿跄也摔在了地上。 “门主!”赤火眼看尤曼被打倒,立刻伸扶起宁欧。 宁欧没有痊愈的腿被尤曼伤到,剧烈的作疼了起来。但是在尤曼面前他绷住了,推开了赤火的搀扶,他一步步走向抱着腿的尤曼,冷目沁寒,“鹰门不欢迎烈豹家族,下一次你再不请自来,我会像打狗一样把你打出去!” 尤曼疼了一阵后忍耐着放开了手,自行站了起来,“我来就是问你的意思,看来你是坚决要与烈豹家族划清界限了。” “我从未承认过我是烈豹家族的人。” 尤曼见宁欧答得干脆,冷冷一笑,提醒道:“那份解药你真的不要了?听我们的人传回来的消息,尹婪还在一个很危险的地方,而且之前帮她控制毒素的医生已经暴毙,现在的她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你难道不怕你会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宁欧听闻尤曼的威胁,握紧了手,艰难隐忍。 “门主。”赤火见宁欧被捏住了死穴,低声提醒了他一声。 尤曼见宁欧没有那么干脆的拒绝,这才道明了来意,“我今天就是来看看你最后的选择的,我们给你两条路,第一条便是你成为烈豹家族的人,解药我们无条件奉上。第二条就是你帮我们渡过这一次的难关,我们也会把解药给你。” “哼!”宁欧发出冷笑,“第一条我是不会选择的。但是第二条也不保险。你们是多行不义必自毙,谁知道你们能不能过。就算能过,时间又耗得太长,那解药依然没有用。这样,我还不如找到她,陪着她过完余生。” 尤曼见宁欧不信,想到临行前烈老的叮嘱,心一狠,道:“看来你是想选择第二条了,关于时间你放心,我们不会无限期拖长战线。最迟明晚就会有一个结果,但是从现在开始,到明晚,你必须听我们的安排。只要明晚一过,烈豹家族还在,这份解药就自然能抵达你的手里。” 宁欧听闻尤曼环环相扣的话,心里举棋不定。烈豹家族的人无论从人品还是从信用上都没有保障,但是那份解药,他不能放弃。转念他望着尤曼,“你们真的有解药?” “你不相信,明天我可以送一份尹婪体内那份毒素报告,和另一份解毒报告给你。”尤曼见宁欧没有再围绕之前的抉择问题,确定了他的选择。 “好。”宁欧点头,“你们明天把报告送过来,最好送一滴样本,这样我才放心,顺便告诉你我的决定。” “可以。”尤曼点头,现在的烈豹家族不能再树敌了,先稳住一个是一个。 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在两人一来一往的对话中渐渐消散。 等到尤曼离开之后,宁欧遣散了围着的众人,放松心神才觉那条伤腿无力得厉害,身体微晃了一下,险些摔倒。 “门主,您没事吧?”赤火眼尖,立刻扶住了他。 “送我回房。”宁欧微微皱眉,随后又问了一句:“阿蓦呢?” “张少一连忙了几天才睡下,我没敢惊动他。”赤火说着,看了看他,“门主,我让医生过来一趟吧。” “好,直接让他来我的房间。”宁欧点头。 明晚之前烈豹家族会有大动作,那是不是代表方元淅、华景笙与莫尔都会有所动作。这样的话,那明晚就是最后的僵持之战了。 重新洗牌的时刻,要来了。 第两百二十六章 宁欧见诺伊 市区张扬一处显赫的豪宅中,宁欧受邀携着赤火抵达目的地。在谦和的老管家的带领下,他们乘坐着观光车往里走。望着四周碧绿的草坪,看着守卫森严的哨岗,已经四周的树木宛若卫兵般威风淋漓的立在路的两旁。绕过一座百花齐放,姹紫嫣红的大道,他们才抵达了一处宛若博物馆的建筑。 老管家率先下车,对着面容俊美,气质不凡的宁欧,恭声道:“宁先生,请随我来。” 宁欧看了看疑惑的赤火,轻轻颔首,从容的走了下去。 赤火被司机带去了另一处等候的地方。 宁欧穿着一身笔挺的西服,五官似雕琢般俊美绝伦。望着眼前这一栋设计别致的别墅,他只是轻轻抬眼,随即大步迈上了台阶。 “宁先生,这边请。”老管家一边走,一边掐好时间等待宁欧。 宁欧点头,继续跟着他往里走。 里面是一间极为奢华的大厅,正中摆放着古色红木的沙发与鎏金的茶几,地面铺着一张十米宽的跗复古地毯,足有一尺深,皮鞋踩在上面生生埋了一半。一位银发老人坐在沙发上,带着金丝边框的眼镜,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书细细的看着。 只是镜边后方的灰蓝色的眼睛似是风雨欲来的天空,充斥着一股阴霾。 他静静的坐着,身上有着一股不可侵犯的贵气。 “老爷,宁先生来了。”老管家让宁欧在门口稍作等待后,前去禀告。 银发老人听闻管家的话,立刻从书本中抬起了头。微微转动眼珠就望见了逆光站立,却眉目桀骜,五官张扬的宁欧。放下书,哈哈一笑,起身相迎,“宁欧,你来啦。” 宁欧见对方起身,也立刻迎了过去,“诺伊先生,好久不见。” 两人如许久未见的好友相互拥抱了一下,随即诺伊拉着他坐到了沙发上坐下,对管家吩咐道:“帮我沏一壶中国的好茶上来,我要和宁先生好好叙旧。” “是。”老管家听后命令,缓缓退下。 坐下之后,宁欧望着诺伊,略微思忱了一下,才道:“不知道今天诺伊先生找我来,是有什么事?” 诺伊听闻宁欧直白的询问,抿唇浅笑,被岁月刻上痕迹的眼角微微上扬,折叠出深深的皱痕。 “的确是有一件事想跟你确认一下。” “诺伊先生尽管直说,我一定不会隐瞒。”宁欧笑得坦然。 诺伊望着眉目淡然的宁欧,想着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沉了眉目,解释道:“不是我不相信,只是这件事欲盖弥彰,与其任由舆论扩大,不如我率先向你打听一下。” 宁欧见诺伊还没直说,有些疑惑,却没有插话,等到着他的下文。 诺伊正要说,却见管家端着茶走了进来。将沏好茶的茶壶放在了茶几上,分别为两人杯中倒入了三分之二的茶水后,才道:“老爷,茶已经沏好了。” “好,你先下去吧,有事我会叫你的。”诺伊淡淡的点头。 “是。”老管家一手托着盘托,一手垂着,轻轻躬身退了出去。 宁欧目光清淡的瞟了一眼他们,没有多想。 茶水一放,茶香怡人,混合在空气中撩拂开了许许清香。 诺伊见宁欧没有插话,这才继续往下说,“最近我听说你和烈豹家族走得很近。” 宁欧讶异的扬眉,望着眼前语含试探的他,没有否认。 诺伊见宁欧望来,微微沉眸,“而且我还听到了一件更匪夷所思的事,说你是烈老的孙子,你们已经连手准备攻下整个市场,这是真的吗?” 宁欧见诺伊问得分明,字词间都是持有一种不确定的怀疑,但是又有着不明说的深郁。他淡淡一笑,伸手端起了茶几上的茶。望着腾起的缕缕白烟,他弯了眼角,细声答:“的确有这件事,只是只有前半截,没有后半截。” “嗯?”诺伊疑惑的望着他,“这么说,你真的是烈豹家族接下来的继承人了!” 宁欧浅尝了一口素茶,虽然茶味颇淡,但是茶香极浓,唇齿留香之际又有着一份温沉的暖意。 “烈老的确跟我说过这件事,但是我并没有当一回事。他是他,我是我,烈豹是烈豹,鹰门是鹰门,我们依然是对立的。” 宁欧明显区分的话让诺伊皱眉,“我之前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以为是假的。宁欧,你知不知道这个消息一旦被人扩散到各处,对于鹰门来说有多危险。” “我当然知道。”宁欧放下了杯子,笑得坦荡,“所以我一直没有答应烈豹家族的要求,也没有和他们同流合污。如今烈豹家族已经崩析,濒临大限,这是一举铲除他们的最好机会。我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相信诺伊先生也是这么想的吧。不过,只是看您信我的话,还是不信?” 诺伊望着宁欧,之前他看重宁欧的能力,之后经历了一番生死后他喜欢宁欧的品格。他相信宁欧不会骗他,更不会让他苦心经营的鹰门重新回到几年前那一蹶不振的模样。定了定神,“我自然是信你的,只是这件事始终是定时炸弹,必须尽管处理好。” “快了。”宁欧点头叹道。 诺伊惊讶的望着他,随即拿出了被他放在书本中的一张密函。放在了茶几上,低声道:“其实,这才是我今天找你来的目的。” 宁欧望着茶几上那白色的小信封,上方没有署名,也没有说给谁。但是诺伊拿出来时却露出了凝重之色,让他有些疑惑。 “您是要我拆开看吗?” 诺伊点头。 宁欧伸手拿起信封,信封没有封口,他直接拿出了放在里面的信纸。展开一阅,瞬间肃了眉。 上面显示的内容是他目前掌握的,然而却有一处他疑惑的地方。 “诺伊先生,您也知道方元淅?” 诺伊摇头,“我不知道他,但是我对他的父亲略有耳闻,是一个很出色的商人。” “的确,方诚是一个出色的商人。”宁欧点头。 “对于方元淅,你有什么办法?”诺伊望着宁欧,想听他的意见。 宁欧沉下眼眸,“对他我并不是很了解,与他也没有接触得太多。但是这一次,我明显感到了他来势汹汹的敌意,看他稳坐幕后的样子,似是要在美国掀起一场浩劫。打乱现有的所有的势力,重新洗牌一样。” 诺伊听着宁欧的话,沉重的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美国大部分的市场多年由烈豹家族把持,加之他们过于贪婪,阴谋层出,引起了很多势力的不满。但是碍于它的实力,他们不敢动。如今他们内乱凶猛,之前持观望态度的人已经蠢蠢欲动。起初我以为这是意外,但是费力查了一番才知这并不是偶然,而是方元淅在暗箱操作,这样聪明的人太可怕,重洗势力不是萧氏,稍有不慎就会让整个美国暗势力陷入困境。到时候惊动了政府,强势镇压,恐怕不是一件好事。” “我明白诺伊先生的忧虑,您是希望能够控制这个即将风云变化的局面。但是眼下箭在弦上,所有人已经蓄势待发,你能阻止吗?” 听闻宁欧的询问,诺伊露出几分无奈的笑,“我目前没有办法,但是我相信你会有的。” 宁欧望着对他很是信任的诺伊,疑惑道:“诺伊先生为什么会相信我可以解决?” “因为我只能相信你。” 诺伊的再次肯定让宁欧不由露出了几分真心的笑容,“我虽然不敢承诺,但是我会尽力阻止的。” 毕竟这关系到尹婪的命,与鹰门的前途。 以及诸多手下的生死。 诺伊得到了宁欧的承诺,满意的点头,随即下逐客令,“好,既然这样那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希望你能早日解决这个麻烦。” 宁欧感觉诺伊有点怪,但是又说不出哪里怪,“好的,诺伊先生,我先告辞了。改日再来拜访您。” 诺伊点头,亲自送他走出去。 赤火搭着之前那辆观光车回来,将宁欧接上,往外开去。 诺伊望着宁欧离去,随即回到客厅点开了大门的监控视频,看到宁欧的车成功离开,这才转身上楼。推开了书房的房间,对着坐在里面,望着空荡荡的客厅监控视频你的人说道:“你要我传达我的已经照做了,你可以放了我的孩子吧?” 对方轻笑了两声,“听你和宁欧的对话,你似乎很希望他杀了我。” 诺伊听闻对方阴阳怪气的声音,沉了脸色,“宁欧很聪明,如果我不这样跟他说,他一定会起疑心的。” “这么说你还是为了掩护我咯?”对方的声音清润柔悦。 “你……不要欺人太甚!”诺伊银发赫赫,容色逼人,“我虽然已经没有活动了,但是不代表我就可以任你揉捏。” 坐在里面的人将手放在监控视频上,屈指轻轻弹了两下,“难道你现在不是被我揉捏着的吗?”随后,他的声音一转,变得冷冽冰寒,“既然你那么心不甘情不愿,那我就送你去见你那已经走上黄泉路的儿子吧。阿凌!” 诺伊被他的话惊住,还没说出嘴里的话,就被利器割破了喉咙。鲜血迸溅,洒在他的脸上和地上,晕红了整片地毯。 “吩咐外面的人,放火吧。”坐在里面的人听闻倒地的声音,清淡的再开了口。 “是。” 一通蓄谋已久的火势蹭蹭燃起,焰火如兽瞬间鲸吞了整座豪华的住宅。但是整片大火中却没有一丝哀嚎,只有皮肉被烧得噼里啪啦的声音。 第两百二十七章 找到欧拉 夜间,阿莺从监视华景笙的哨岗上退下,回到了鹰门。面对宁欧和张寻蓦汇报出眼下华景笙的最新动向,“门主,张少,华景笙已经召集了两队人马赶往了市郊的方向,看样子不像是出去走走那么简单,我们要不要跟着他们一同前去?” 张寻蓦听闻阿莺的话,看了看沉默的宁欧,对着阿莺问道:“华景笙亲自去了吗?” 阿莺点头,“他是亲自去了的,所以我猜他们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才赶回来告诉你们。” “阿欧,你觉得呢?”张寻蓦拿不准华景笙的心思,将问题留给了宁欧。 宁欧垂着眼帘,也举棋不定,“华景笙心思诡谲,又是夜行,我担心这是一个圈套,故意引我们上钩。” 阿莺却不那么想,“今天他们是从莫尔那边出来的,可能是温斯真的告诉了他们什么,他们才会晚上出去。” “这个可能不是没有,如果是温斯告诉了他什么,那么这件事一定和方元淅有关。阿欧,我觉得我们应该追上去看看情况。”张寻蓦提议道。 最近黑音党势头很猛,不仅经常去挑衅烈豹家族的地盘,还时不时的会去他们的地盘捣乱。如果这是方元淅的意思,那说明他容不下鹰门。与其被他这样挑衅,还不如杀他个措手不及。 宁欧摇头,“就算这真的跟方元淅有关,这也不对劲。你想他放出了温斯,就猜到了温斯会泄露他的行踪,那他一定会有所准备,说不定那里已经设下了请君入翁的圈套。” 张寻蓦知道宁欧担心被算计,却不由提醒他,“但是也不要忘记了,打头阵的是华景笙。只要我们悄悄在后面跟随,不暴露自己,那未必就很危险。” “你的意思是只旁观,不参与?”宁欧望着他,豁然开朗。 “对。”张寻蓦点头,“眼下各大势力蠢蠢欲动,我们不能做先消耗自己的人,所以观观战,看看形势,还是可以的。” 宁欧被说服,“这样也可以。” 见宁欧松口,阿莺主动请缨,“既然这样,请门主带上我吧。” 宁欧还没答话,张寻蓦已经率先开口截断,“今晚让我去吧,你留在总部。” “为什么?”宁欧意外,不是一向是他周旋外面的吗? “我已经闷在这里太久了,该我出去透透气了。”张寻蓦自有打算。 宁欧望着他,没有反对,“好吧,你去吧。” 张寻蓦起身,含笑对着错愕的阿莺道:“怎么样,阿莺?你是要留下来陪着你的门主,还是跟着我去外面看看啊?” 阿莺被他打趣,为了掩饰心思,强撑道:“张少不嫌弃,那请张少带上我出去吧。我也很久没有出去活动了。” “当然可以。”张寻蓦点头。 不一会儿张寻蓦便带着一小队人趁夜出去了,宁欧留在了总部。看着月黑风高的夜色,他的眼前不由再度浮现出尹婪的音容。伸手将随身带着的项链拿出,看着上方象征着爱情的心,想到尹婪将它还给自己时的苦楚,他轻轻闭上了眼。 这段时间沉浮在算计与抗拒之中,他深觉疲惫。 当初的雄心壮志在的得知她命不久矣时,突然失色,只想陪着她,守着她。 可是天不遂人愿,他们再度被命运推离。 “阿婪,你还好吗?” 同一天夜空下,一天不吃不喝又没有暖气裹身的尹婪陷入了一顿昏沉的睡眠。身上忽冷忽热,像是一半被火炙烤,一半被冰封冻,很是难受。 意念沉浮间,她恍惚的听闻到了有人在叫自己。 但是眼皮太重,她完全撑不开,只能紧紧的抱住自己,试图温暖一些。 方元淅站在她的床边,望着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双颊绯红却意识混沌的她,心头的那份坚毅随之坍塌。他知道他一见到尹婪必然会不忍,但是他的理智还是没能熬过心的煎熬,本想窥视一眼就离开,却不想看到了这样脆弱的她。 眼中的她没有了之前的那份淡然与倔强,有的只是苍白如纸的脸,与隐隐颤抖的身。 纵然是这样,她也一声不吭,只是裹紧了自己,自熬自撑。 空气自然阴冷,却冷不过他此刻的心。 理智骤然消失,他伸手抱起了圈成一团的她,将她紧紧地托在胸口。一脸阴厉的走出密室,望着外面战战兢兢的看守,深棕色的眼睛迸发出凛凛杀气,“是谁关了房间的空调的?” 这里是看守有价值的俘虏的地方,既然是有价值的,自然是需要区别对待的,不是他们能随意凌辱的对象。 这里的人虽然是黑音党的人,但是面对欧拉都要臣服的人,他们自然也没有胆子与对方抗争。 故意为难谷瑶的那个人主动承认,“是我,但是我不是故意的,是她先挑衅我的。” 方元淅望着还在狡辩的人,目光嗜血,“阿凌。” 一直不动,隐在空气中的阿凌突然现身,扬手间便是一道渗目的寒光,其他人受惊纷纷后退。但是却还是被喷溅的鲜血波及,星点的血色溅在了外围的人脸上,衣上。 而之前还在解释的人,头身分离,变成了一具碎裂的躯体。 众人哗然,纷纷恐惧的望着手起刀落的人。 “下一次,你们在自作主张,这就是下场。”方元淅扔下这句话,傲然离开。 回到房间,方元淅立刻让阿凌去带医生过来,自己则将尹婪放在了床上,用棉被将她盖好之后,还打开了房间的空调,将其调到了三十度的高温。坐在床边,一边握着她冰凉的手,一边试探着她滚烫的脸,着急得不行。 “婪儿,婪儿……” 他一边呵着气,一边揉搓着尹婪的手,满是心疼。但是尹婪却浑然未觉,陷入了噩梦,不断的挣扎着。 夜色中,市郊外的一处私人住所前停下了一排霸气的豪驾。守门的人见对方气势汹汹的来,立刻招呼里面的人出来迎敌。 门外,以赛斐为首的那一边人高马大,个个悍戾非常。门内,以染着一撮黄毛,带着耳钉的正太为首的人傲然站着,一副不好招惹的模样叫嚣着。 赛斐从未不愿周旋,大步走上前。黄毛以为他要谈判,趾高气昂的走过去。然而还没走两步,就见到赛斐拔枪,脸色大变,想要拔腿跑却晚了。 一声枪响后,门被骤然安静。几秒之后,里面拿着棍棒的人仓皇而逃。门卫见状,也自行逃离,留下了一扇虚有其表的大门孤单矗立。 下一秒,赛斐执枪在锁眼上打了一枪,已经逃窜的人听闻这一声枪响更是惊乱,拼出全力拔足狂奔。 大门在赛斐的猛踹后轰然倒塌,他大步的往里走,他身后的人跟着他继续往里走。而人群中央,一辆豪驾缓缓前行。 前方坐着莫森与巫胜,后座则坐着不怒而威,气势如山的华景笙。 棱角有致的轮廓半隐半没的藏在了暗色中,那双墨兰色的眼睛却透着一股锐不可当的杀气。 一座白色的连栋别墅内,一些听闻声响的人拿着枪冲出来。却被早就等待这里的赛斐等人开枪打退,枪声四起,惨叫四溅,混合在这两股显著声音里的便是玻璃崩裂的声音。 枪火来往如梭,人影逃窜如沸。银光蛇舞,血色蜿蜒。 突然一架破击枪的枪弹从屋顶上射下,将围绕在华景笙车前的人墙轰开了一道口子。 赛斐见状,骂了一句后,拿出背在背上的冲锋枪,对准上方的便是一通猛轰。 上面的人不得不隐身遁形。 轰开的缺口再度被合上,但是坐在车上的华景笙却在混乱中走下了车。巫胜与莫森随着他走下来,一左一右的加入了对决。 “赛斐。”虽然四周混乱,但是华景笙的声音却有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威慑力穿透在其中,不被掩盖。 赛斐清晰的听到了这一声低唤,当即收手,却没有放下冲锋枪。 头顶的人见下方声响减弱,这才重新站在了楼顶边缘。人海叠嶂,人影重重,她却依然一眼就看到了那一道与众不同的身影。 “华景笙。”她清艳一笑,娇俏的五官闪动着迷人的光彩。 华景笙轻轻仰头,看着站在楼顶的欧拉,依然是一身红色的紧装,勾勒出她前凸后翘的身材与妖娆动人的五官。 却一如既往的让他觉得厌烦。 “尹婪在哪里?” 时隔数月,欧拉没想到对方第一句话便是询问尹婪,就连虚伪的客套都不愿用在她的身上。登时,藏着的期待碎在了眼底,折射出了棱棱寒光。 “我可不知道,她没有在我的这里。” 华景笙听闻她虚伪的答案,没有动。 但是站在楼顶的欧拉却感觉到一阵不同寻常的气流,顺着气流扑来的方向,她看到藏在夜色中的一架直升机飞速而来。她凝目重新望向华景笙,冷艳一笑,“杀了我,你就更找不到她了。” 然而华景笙却不受威胁,淡定而从容的回答:“杀了你,我依然可以找到她。” 说着,一颗白色的如针筒那么大的微型炸弹被投放至楼顶。 欧拉见华景笙是真的不在意她的生死,当即一怒。想要跑是不能了,分身一扑,抓住笔直探出枝头的树枝,借着它的弯曲弧度减轻重力。此时,后方的连栋别墅发出轰然炸裂的声音,门窗与墙体被撑裂,炸裂为了一段段,一点点的碎渣,铺天盖地的当头砸下。 第两百二十八章 风波暗流 她被热浪波及,身子往前蹿了一段后,放手落下。脚触地后,她就势一滚,化解了冲击力,却还是伤了腿。然而还没等她停下,后背便撞上了一个硬物强行停下。再抬头时,入眼的便是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你以为你能逃得了?”赛斐指着她,笑得张狂。 她恨恨的盯着后方被火光熏染的那道身影,满心不甘。 这算不算是命,她算计到了华景笙会来,也算计到了他会强行攻入,但是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人竟是那么不堪一击。饶是她已经攻其不备了,却还是败在了心思缜密的他手里,再度成为了他的阶下之囚。 “最后一次,尹婪在哪里?”华景笙见欧拉被赛斐俘获,步伐一迈,踏着夜色,轻然来至她的身前。 欧拉坐了起来,没有抬头去看华景笙,淡声答:“你不杀我,那我就单独告诉你。” 里面的对决让故意拉开距离,选择远距离观望的张寻蓦一行人倍感震惊。 “张少,这华景笙真是胆大!在美国竟然敢动用这样杀伤力的武器!”阿莺惊骇,那一枚炸弹直接轰塌了两栋别墅,将其粉碎成渣。里面的人无一幸免,死伤无数,这样的武器不可能入得了美国国境。 而且一旦使用,必然惊动政府,后患无穷。 甚至她还想到了万一有一天它用在了鹰门总部上,那……后果不堪设想。 张寻蓦也是震骇非常,他一直知道华景笙背景深厚,但是不曾想他竟然胆大至此。 “我们不要轻举妄动,再看看。” 华景笙既然带上了那个武器,说明他这一次对方元淅的敌对势在必行。他不抓紧时间知己知彼,恐怕就会成为第二个这里。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火势滔天中之前那几辆霸气的豪驾逆着火光从里面缓缓的驶了出来。 “把望远镜给我。” 他朝阿莺伸手,阿莺将望远镜递给了他。 举着望远镜,他一一路过他眼睛的车辆情况看了个清楚,最后一辆车上,赛斐坐的后座上了多了一个人。虽然车辆一晃而过,但是他还是看清楚了对方。 不是别人,正是被擒的欧拉。 “走!”当即不再犹豫,他吩咐随行的人立刻启程。 欧拉如今是方元淅的人,华景笙带走了她一定可以逼问出尹婪的下落,这样的话他们跟着他也能有所发现。但是事情却出乎了他的意料,华景笙一路直接回了他所在的古堡,没有去别的地方。 而且进去之后,好几个小时都没有在出来。 “张少,现在怎么办?我们是继续盯着,还是先回去商量一下?”阿莺见里面没有动静,猜想他们一时半刻不会出来,便请示道。 张寻蓦坐在车上,手里还握着望远镜,那栋古堡安静如画,几乎没有动静。他想了想,道:“阿莺,这里交给你,我先回去将这件事跟阿欧说一声。如果这边有什么变化,你第一时间告诉我们。” “是。”阿莺点头。 凌晨时分,张寻蓦领着几个手下赶回了鹰门总部。 在张寻蓦将发生的一切告诉宁欧的时候,此时方元淅也坐在房间里听着阿凌的汇报,当得知欧拉一举被华景笙拿下的时候,他不露声色的一笑,“陷入情网的女人都是这样不堪一击的吗?” 阿凌听闻他的这句问话,不确定到底是针对谁发出的感慨,不敢妄自接话。 所幸方元淅本不是需要他回答的,自顾自的说了下去,“眼下华景笙应该从她嘴里得到了我们的消息,最迟明早华景笙就是出现在这里了。” “少爷,那我们需要做点什么?”阿凌听闻华景笙要来,心头不由紧张了起来,低声问道。 想到华景笙,方元淅那冷却的情感瞬间沸腾了起来,“既然他敢来,我们又怕什么呢!打开大门,大方的让他进来。” “少爷,难道我们不准备一番吗?”阿凌震惊,华景笙的为人和实力都不容小觑,这样堂而皇之的让他登门入室,恐怕不是最好的办法。 “你知道聪明反被聪明误吗?”方元淅轻轻抬眼,眉目生辉。 阿凌愣住,几秒后才反应过来。 两人的对话刚停,睡得昏沉的尹婪却幽幽醒来。睁眼望见被一许微光照亮的天花板,看着上方华美的水晶灯和梦幻的白色纱罩,她反复睁闭着眼睛,好几次之后这才发现这里不是之前她带的地牢,像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雅致房间。 她醒来之后,喉咙干涩,胸口发烫,不由轻咳了一声。 方元淅听闻她的声音,示意阿凌出去,立刻朝床边走去。发现尹婪睁开了眼睛后,他温柔一笑,深棕色的眼睛被幽光照入泛起许许星光,“你醒了,要喝水吗?” 尹婪望着入眼的人,哑声道:“要。” 方元淅为她倒水,她趁机撑起身子坐起来,很是费力,但是却不肯表露。揉了揉突突发昏的额角,她才靠在床头。 方元淅将水递给她,她接过后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温热的水下腹,阻塞的肠道这才缓缓舒展,身体唤出了一丝生机。她望着接过她杯子的方元淅,看了看四周,低声问了一句:“温斯已经回去了,是吗?” “对。”方元淅坐在床头,点头。 “你需要我为你做点什么?”尹婪没有忘记自己之前答应他的条件,柔媚的脸色依然是苍白,但是那双清澈的眼眸却清晰,分明。 方元淅听着她公事公办的语气,不由暗了面色,“你生病了,现在还没有痊愈,先休息吧。” 尹婪目光定格在他的脸上,“你知道我的身体情况?” 方元淅望着眉目倏的冷厉起来的她,伸手替她拨开贴在脸颊上的乱发,低声一叹,“我知道,而且现在我正在找寻当初的标本,看看能不能配制出解药。” 听闻这个消息,尹婪没有觉得如释重负,反而更是悲戚,“不用了,因为我怕没有能跟你等额的东西了。” 方元淅蓦地扣住了她的后脑勺,深棕色的眼睛在幽光迸发之后结成了一层浅淡的霜,“婪儿,你真的要跟我这般相处吗?” “不然呢?”尹婪望着他,问得呛然。 方元淅语塞,不然呢?是他放弃,还是她放弃?还是两个人都不放弃,或亦都不放弃? 否则他们之间的处境不能改变。 “可是我们还没有到那一步啊,你为什么这么早就要跟我划清界限!” 虽然那晚他们看似达成了一致,但是他却清楚自己是不愿这样的。 “早和晚有什么区别,那都是我们要面对的。”尹婪微微低眉,说得无奈。 望着固执的尹婪,方元淅不忍再逼,“婪儿,你先休息,不要想那么多。” 尹婪苏醒的确有些倦,但是如今的她还有事想要去做,所以对于解药,她还是希望拥有。 只是她不确定,方元淅手里的解药她是否要得起。 “从温斯离开的那一刻开始,你的计划是不是已经展开了?” 方元淅望着目光清明,眸色深澈的她,没有直面回答。 然而沉默却足以说明一切。 尹婪心里很清楚方元淅依然对她有着某一种贪恋,这种贪恋或许还有着爱的弥留,但是却不足以让他为她舍弃什么。同样的,她也承受不起任何以爱之名的舍弃,所以她没有再问。 “我累了,我再休息一下。” “好。”方元淅点点头,却依然坐在了床头,没有离开。 尹婪缩回床上,看着为她掖被角的方元淅,她感觉很是难受。 命运之轮无休无止的旋转着,辗转在了众人之间,拉开了一轮又一轮的残潋。 她想过用方元淅对她的残爱来逼迫他放弃,可是爱不是强求,不是束缚,更不是砝码。 她做不到。 也不能做。 方元淅看着尹婪闭上了眼,想起之前她曾愿为自己而死的那一幕,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她的曲折命运就开始了,短短半年,她竟然将自己弄得这般狼狈。伤害受得太多,她的身上已经没有之前的那份张扬与开朗,有的只是解不开的锁,放不开的结。 他们都是不被命运眷顾的人,不同的是尹婪总是选择隐忍,而他却选择反抗。 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尹婪变成了如今这样万念俱灰的模样。 是华景笙,还是宁欧? 晨曦破云,熏眼的日光缓缓淌出,无声无息的照亮了每一处阴暗。 从欧拉的嘴中得到了尹婪所在的地址,华景笙亲自轻点了人手,准备出发。 他知道这一次他已经打草惊蛇了,而他要的就是这份惊。 方元淅自以为躲在幕后掌控了全局,他倒要看看他们之间到底谁在是胜者。 欧拉被赛斐压着,像一个俘虏被带上了车。 莫森还是坐在华景笙的那辆车上,待华景笙都上车了,巫胜这才急匆匆赶过来。上车之后就对后座的华景笙说道:“景爷,最新消息称昨晚诺伊那头出事了,一家人都葬身大火,听说是见了宁欧才发生的事,现在诺伊的联盟人纷纷准备朝鹰门开火了。” 华景笙昨晚去对付欧拉了,倒是没注意鹰门的动作。听到巫胜的汇报,冷酷的嘴角微微一扬,“这才是混战的前幕,没有人能幸免。” 第两百二十九章 危机四伏 巫胜点了点头,“宁欧最近收敛了很多,本想休养生息躲过第一波纷争,不想却最先被推下了水。” 莫森听闻巫胜的话,兴奋接嘴:“这么说,宁家小子极有可能被淹死了?” 华景笙没有答话。 巫胜便摇头接过话,“未必,但是至少不会让他好过。如果我是方元淅,手上有着小尹,那么我不会等着景爷和宁欧两头一起来对付我,我一定会想办法消化你们的力量,这样才能各个击破。” “嗯?”莫森蹙眉,“你是说这是他的战术?” 巫胜点头。 “那我们要去找他,是不是也是他计划的一步?”莫森心头一凌,惊声问道。 “这个我猜测不清楚,但是可能也是。”巫胜将手撑在车窗上,回头望着华景笙,“景爷,你怎么看这件事呢?” “他只是想拖住宁欧,但是却是想我死。”华景笙挺直了背脊,墨兰色的眼睛内迸发出许许寒光。 “就凭他,也太高看自己了吧!”莫森不屑,随后恭维道:“他再怎么背地里算计,也只是毛头小子一个,不可能是老大的对手。” 巫胜却没有乐观,“但是他的手里有小尹啊。” 这是华景笙的命点,也是唯一的弱点。 华景笙听闻巫胜的话,棱角分明的脸浮现了不显于形的杀气,尹婪的确是他唯一的柔软,却也是他的不忍。 他不信,方元淅对尹婪没有一点的残念。 刚商量完华景笙的事的张寻蓦与宁欧从议厅走出来,迎面便装上了领着一名门卫急匆匆冲进来的赤火,“怎么了?” “门主,张少,不好了。”赤火不敢耽误,立刻汇报:“我们的门外聚集了大批的持枪火的人,他们说诺伊先生一家在昨晚的一场大火死了。而你是最后一个见他的人,他们认为这是你的做的,纷纷过来找你要说法。” “胡说八道!”宁欧被这样一则空穴来风的消息激得一怒,作势冲了出去。 张寻蓦见状,立刻跟上。 几人来到了门口,亲眼看到了门口那一场混乱。几辆车横七竖八的堵在门口,一批面色含怒,气势汹汹的人站在车前,举着手枪叫嚣着让宁欧出去,若非他们的哨岗手里有枪,他们此刻估计都要破门而入。 “宁欧来了。”人群前方有认识宁欧的人,见宁欧走过来,立刻出声提醒大家。 之前只是站在门前的人开始推挤着怼在了门口,表情狰狞,很是嚣张,恨不得自己回缩骨功,亲手擒拿宁欧。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太不要脸了!” “诺伊先生那么赏识你,你竟然还出手杀了他。” “鹰门不过是一个小帮派,竟然这样目中无人,太过分了!” ………… 稀稀落落的谩骂声混合着众人的情绪,尖锐得丝毫不留情面。 宁欧站在万众怒对的跟前,用着那双锐利而咄咄的眼睛盯着那些骂他的人,而后夺过其中一个人的枪,直接对准了人群,“谁怂恿你们来的!又是谁告诉你们这个虚假的消息的!” “哼!”没有被枪口对准的后方,有人发出冷哼,“你以为你这样就能喝退我们了!在名利前面哪里还需要什么理由,是你自己想要做大,以为杀了诺伊先生就可以继承他的位置让我们听你的,不要当我们是傻子,什么都不知道!今天如果你不以死谢罪,我们一定踏平你的鹰门!” “对啊!不要以为鹰门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不过就是烈豹家族手手下的一条狗,我们不怕你!” “就鹰门的规模和资历,还想做老大,太异想天开了!” 其他人附和着,看似路见不平,有情有义,实则不甘心鹰门做大。 赤火听闻那些人的话,气得也拔了枪,“我们门主没有做这种事,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其中的人做了栽赃我们,好瓜分我们的地盘。” 人群被赤火攻击,再度爆发了谩骂。 张寻蓦见那些人,冷漠的笑了,“一群虚伪之徒,真是厚颜无耻!” 他们叫嚣着,却没有一个人胆敢真的冲进去。四周的哨岗,加上眼前的枪支,进去无疑会被达成马蜂窝,所以他们便跟泼妇似的站在门口骂,仿佛这样也能证明自己有多厉害似的。 “阿欧,这明显是有人栽赃我们,目的就是让这些人唯围堵我们。”张寻蓦见宁欧没动,小声的提醒道。 “我知道。”宁欧怎么会看不出这些人的目的,不过似乎诺伊死了,群龙无首,大家争相做老大,但是他们不清楚鹰门的底细,所以集结了一帮人过来想要震慑他。 结果没想到鹰门是块硬铁,不好吃,所以站在门口过过干瘾。 “但是对方的目的是什么,我觉得不是围堵我们而已。” “那你打算怎么做?”张寻蓦望着他。 “你去后门看看。”宁欧低声提醒。 张寻蓦暗暗点头,转身往后门走去。他一走,宁欧便放下了枪,对着站在前面的手下吩咐道:“盯着他们,谁再说一句就杀了谁,我看看你们到底能多有勇气。” 所有哨岗的枪口都对准了那些人,那些人被吓住,也拔出了枪,场面瞬间安静,陷入了对峙。 宁欧望着一下子安静下来的人群,收起了枪,散步般的在门后走来走去,“你们这些人是不是蠢!你们以为你们集结在我鹰门的门口是好事,诺伊先生的事我是刚刚才知道,不管你们信还是不信,反正这件事跟我没关系。” “胡说,明明就是你见了诺伊先生,他就出事了不是你还有谁!”一人反驳。 “我也想知道是谁,不是我,自然就是你们其中的一个。”宁欧见那些人还不思反省,似挑拨似提醒的继续说:“你们最好问问告诉你们这个消息或者集结你们来这里的人,如果我是你们我一定不会来这里,因为你们一旦领着人来了这里,不代表你们本部就虚空了吗?一旦你们本部虚空,恐怕你们就要有来无回了。” 他的这句话一落,群众哗然,这时众人才意识到自己的冲动。眼下顾不得这句话的真假,心里已经有了膈应,开始动摇了。 “既然大家还不信,不如听听他怎么说吧。” 后方张寻蓦揪着一个眼角淤青,腿脚不便的年轻人走了过来,看样子是被教训了一番。 宁欧见真的有人要下绊子,淡了眼色。 人群中有人见到那个人就知道不对,开始悄悄隐退。 张寻蓦将对方一脚踹到了门口,冷声道:“你们当中肯定有人认识的他。” 人群仔细辨认,纷纷摇头。隔了一会儿,才有人迟疑的说道:“这个年轻人不是之前跟在诺伊先生身边的人吗?他怎么会在里面?”随后转念一想,惊愕道:“该不会是你们里应外合,杀了诺伊先生,现在故意演了那么一出戏吧!” 张寻蓦听闻对方的猜测,冷冷一哼,“与其在这里栽赃,不如看看你们周围的人,你们不觉得当中少了某些人吗?” 那些人被这样一问下意识左右看,有人惊叫:“还真的少了人,我记得我旁边站着一个大个子的!” 张寻蓦挥手,暗守在外面的阿莺立刻带着想要逃离却没有逃离得了的人走了回来。众人看到那些人,立刻明白了。 这时,一直没有再插话的宁欧再度开口了,“我不知道这是谁要害我,但是我奉劝你们鹰门不是吃素的,下一次你们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我鹰门如果要杀人,一定不会做得那么委婉,我想大家应该没有忘记黒蛟的下场吧。你们好自为之。” 随即他朝阿莺打了一个灭杀的手势。 那些兴风作浪的人被杀鸡儆猴的杀了。 众人被宁欧的明目张胆和说到做到的性子惊到,当初鹰门强横崛起就是因为杀了当初的二把手黒蛟,如今他旧事重提和击杀这些人,就是为了警告他们,随后他们想起黒蛟的死,又想了一下诺伊的死,觉得这是两种手法,当即不吭声了。加之宁欧之前的提醒,不等宁欧下令,已经开始散了。 人群散开,宁欧与张寻蓦这才往屋内走去。 “这么残忍而又拙劣的手法,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张寻蓦苦思,猜不透对方的心思。 宁欧边走边想,但是却没想到两人的步伐还没迈入屋内,就听大门一声巨响,回头的时候正巧看到整扇门被一辆轿车撞开,长驱直入的杀到了他们的身前才停下。 此时,华景笙一行人已经抵达了欧拉所提供的方元淅藏身的地方。隔着山道,他们看到另一栋藏在绿林间,背倚海湾的宽敞别墅。他吩咐在这里留下一队人,随即继续往前走。抵达了设有监控器的门口,莫森没有靠得太近,指着镶嵌在两边的细小黑孔,对着巫胜道:“阿胜,你身手好,悄悄从这里下去,将那两个自动射击装置毁了。” 巫胜望着那两个黑孔,点头,“你掩护我。” “放心。”莫森点头,随即拿出之前赛斐交他的入侵方式混淆了监控的识别功能,对着守在监控室里的人打招呼道:“你们好啊,我来见你们的老板,快出来迎接我们吧。” 他一边说,一边给巫胜打手势。 里面的人见监控失效,不能调控,立刻手动启动射击装置,不想对方早有准备,竟然连自动射击装置都失控了。不敢耽误,立刻派人去跟老板汇报消息。 第两百三十章 环环相扣 华美的房间内,方元淅听闻了阿凌前来传答的话,那双深棕色的眼睛轻轻一眯,像是被阳光照耀着的深池。他含笑凝视着尹婪,她已经醒来并坐在了床上,小口小口的喝着粥。 “他来了,你想见他吗?” 尹婪的头发披散着,长卷的头发垂在肩头,遮住了她柔媚苍白的脸,只留出一片微薄的侧影。 “谁?”华景笙还是宁欧,或亦温斯。 方元淅眉目融合,望着动作不顿,语气不变的她,低叹答:“华景笙。” 尹婪握着调羹的手微微一僵,却又觉是意料之中。温斯与宁欧已经对立,他不可能将自己在这里的消息告诉宁欧的。来人是华景笙,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了。 躲了那么久,却还是要见面了。 想着,她没有吃饭的兴致了。放下了调羹,目光迎着白霜,望着眼前的方元淅,他的笑容还是如以前那般温润,阳光贴合着他的额头裁剪出一片剪影。 “你希望我见他吗?” 如今她不过是阶下之囚,无所谓见或不见,最主要的还是他会不会让她见华景笙。 “我希望你见他啊。”方元淅伸手拿过餐巾纸,递给她,笑着答。 “躲不过,那就只有见了啊。”尹婪眉色淡淡,接过他递过来的餐巾纸。 “你为什么要躲他?”方元淅望着她,见她的嘴角还有水渍没擦掉,伸手接过了她手里的餐巾纸,轻手为她擦拭。 这份温柔让尹婪避之不及,却无处可躲。 她只能冷然以对,“你不知道吗?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一切呢。” 冷淡的语气里含着一抹讽刺,方元淅没有在意,为她擦拭好嘴角后,轻然望着她,示意她说下去。 “不算什么大事,不过是你们这类人的身不由己,所以我没什么可说的。” “我们这类人?”方元淅笑容微淡,挑起了眼角。 “是啊。”尹婪点头,迎视他寸步不移的视线,“如今的你不正是在走华景笙走的路吗?你不也是希望得到权势,从而成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吗?” 方元淅淡下了眉目,没有反驳,让阿凌将桌子收走。随后也自己起了身,站在了床前,俯视着床上的她,“就是啊,我也变成了这类人呢。所以华景笙来找你,我不会阻止。因为我就是要你见他。” “你想利用我,吸引他过来,好埋伏他是吗?”尹婪的目光随着方元淅起身而移动,问得直白。 方元淅望着她近乎固执的视线,脸色露出几分无奈,却没有反驳她的话,“你应该还记得,当初华景笙为我们埋下的陷阱吧?” 尹婪心头一沉,怎么会不记得。至今,想起方元淅为她送死的那一幕,也是心悸非常。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决定斩断自己的杂念,离开南兴,离开那个是非之地,或许她还能谋得新生。却不想,那一次离开,才是她被宣判死去的伏笔。 霍地,她伸手抓住方元淅的肩头,声音轻细,含着一股凝重的试探,“你在这个房间放了什么!” 受她的手拉扯,方元淅得以与她四目对视,鼻尖相抵,眼神交融。他温柔一笑,眉色温软,眼眸深邃,“当初他那样逼我,那我倒要看看今天的他会做什么选择。” 尹婪目光往下一看,落在了床上,心弦紧绷,“在床下?” 方元淅失笑,气息喷在她的脸上,凉了她整张脸。随后他抬起手覆住她的手,低声道:“你不要擅自离开,因为我不希望你死。” 尹婪感觉濒临死去的心再度疼了起来,躲过了他人躲过了自己,甚至躲过了心,却没想到还在躲不过命运。 风水流转,因果循环,一切又回到了当初。 方元淅望着神色悲痛的尹婪,心头一扯,而后薄凉一笑,说出了一句半提醒半威胁的话。 “你也不要一心求死,因为宁欧也在赶来的路上,你不想看看他吗?” 尹婪怔住,眼眶霎时红了,胸口剧烈起伏,似是那里正在疯狂作涌。 方元淅推开了尹婪握住他肩头的手,而后抽身离开,走得加快,近乎决绝。 阿凌看一眼落寞的坐在床上的尹婪,见她靠着床头,闭上眼不再言语后,折身追着方元淅出去。 然而刚走过转角就不见方元淅的身影,下意识低头时却见方元淅已经失魂落魄的跌坐在了地上,背脊狠狠的抵住了墙根,以此支撑着他。 “少爷。”他冲过去,将餐盘放在地上,眼露担忧。 方元淅没有说话,目光定格在某处,忍耐着内心的汹涌波涛。 阿凌蹲在他的身侧,目光游离在房门与他身上,最终亦是无声陪同。 片刻之后,方元淅开了口,“按照计划进行,将华景笙带到这边来。” “少爷,”阿凌见方元淅还要继续,不忍道:“您真的忍心吗?” 方元淅咬紧牙关,露出他不肯屈服的棱角,“难道你认为我还可以做其他的选择吗?你以为我放弃,我就能得到我想要的吗?” 说着,他悲苦的摇头。 阿凌望见后,垂下了目光不再反问,这样的问题每问一次,他就伤一次。 “宁欧那边如何了?”方元淅反手撑在墙上,扶着窗沿,站了起来。 阿凌见状,重新端起了放在地上的托盘,回答:“为诺伊出头的人已经离开,不过烈豹家族的人去了。” “莫尔呢?” “从昨晚他接到密报之后就出门了,现在正在赶来的路上。” “好,今天可是个大日子呢!”无论是谁,想要从这片漩涡中抽身,都必须付出巨大的代价。 包括他自己。 一个小时前,也就是宁欧解决那些声称要为诺伊鸣不平的人之前,莫尔刚解决完尤曼这个心腹大患,用尽了方法从他的嘴里得知了一个秘密后,回到了温斯所在的别墅。经过一天一夜休息的温斯,脸色已经有了改善,充盈出了几分润色。那双紫色的眼睛也因为休息得当,溢出了几许神采。 陪着温斯用过早餐之后,温斯神色忧郁的望着外面已经冒出阳光的天空,低声道:“叔叔,我想见尹婪的亲人。” “我不是不要你见,而是我希望你这几天多多休息,好好静养,不要再去担心那些不必要的事。”莫尔见温斯还记挂着这件事,觉出他对尹婪或许有了一份不该有的心思,想要劝阻。 “叔叔,我想见一个人有的是办法,你不答应,但是你也防不住我。”温斯收回视线,那双漂亮的紫色眼睛含着一抹逼迫,沉稳的开口。 “温斯。”莫尔被温斯的话激怒,“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是,我是在跟你商量。”温斯不怕莫尔,不在意他的怒气。 双方对峙了几秒,莫尔败下了阵。再等一会儿他就要去方元淅那头了,华景笙已经过去了,这个时候是他们联手对付方元淅的重要时刻,他不能缺席。而自己一走,温斯想要见那个许小姐自然有的是办法,与其阻止他还不如派人将她接过来,在这里自然比外面安全得多。 “你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去找尹婪的亲人?”这是他一直没搞清楚的问题。 问及这个,温斯想隐瞒的心思被他自己压下,眼下已经是生死存亡的时刻了,必须坦诚。 “因为之前医生告诉我,如果一直找不到尹婪身上的毒的解药,只能帮她进行换血手术。” 莫尔听闻他的话,登时愣住,“温斯,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爱上尹婪了?” 爱! 温斯被这个字抽打了一下,他惊愕的望着莫尔,而后摇头,“没有。” “既然不爱,你为什么还要为她做那么多事?”莫尔不信。 “我和她只是同病相怜,仅此而已。”温斯不肯承认。 莫尔见温斯铁青了脸色,不想再跟他吵。随后想起昨晚从尤曼的嘴里问出了那个秘密,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之前照顾你和尹婪的那个医生被烈老解决了,而且当时他已经研究处一份有效控制尹婪毒素的解药了,只是半路上就出了意外,现在这份解药就在烈老的手中。” 温斯一听,面露喜色,“那我们现在去找他!” “现在不行。”莫尔摇头,“我之后还有件要事要去做,你呆在家里,哪儿都不要去。” “不行,我要跟着你。”莫尔虽然没说那件要事是什么,但是温斯清楚外面的情势,自己回来的事已经人尽皆知,华景笙与宁欧为了尹婪一定会去找方元淅。而一心想要拉拢宁欧的烈老在这个时候一定会有所动作。 如今正逢乱局,是死门,同时也是生机。 “不可以,你的身体受不了这样的折腾。”莫尔拒绝。 “但是我留在家里也未必安全。”温斯道出事实。 莫尔被他的这句话问住,迂回道:“你不见尹婪的亲人了吗?” “要见的,只是不是现在,现在解药最重要。”温斯坚持。 莫尔知道自己不带上他,他也会想办法跟上的。思忱了一番后,还是答应带上他。 一行人朝着方元淅的别墅追去。 等到他们出发的时候,正巧宁欧那边也再出了意外,打发了那群打着诺伊的名义前来找麻烦的人后,另一拨麻烦再度奔至。 第两百三十一章 不是巧合的意外 对方来势汹汹,撞破了大门不说,笔直停在了宁欧的身前。不顾已经围拢的人,车门就被人气急败坏的从里面打开,撞在台阶上。紧接着一道鹤发苍颜的老人走了下来,虽是拄着手杖,但是却有着不容人轻视的霸气。 随着他的下车,车上的其他人纷纷下车。人数上他们不是宁欧的人的对手,却不失气势。 宁欧望着突然出现的烈老,再看他随性带着的几个人,与同样一头雾水的张寻蓦看了一眼,随即冷笑道:“烈老大驾,不知道是为了什么?难道是来送分析报告的?” 烈老没有理会宁欧的攀谈,踏上台阶,与五官冷峻的宁欧对视,劈头就道:“你把尤曼交出来,不然我直接让人砸了那份唯一的解药!” 听闻他的威胁,宁欧登时沉了脸色,“烈老这样气势汹汹的就是为了来威胁我!” 烈老被宁欧的杵着,当即拄了一下手杖。手杖的底部与坚硬的地面相撞,发出沉重的闷响。 四周对峙的人听闻这一声响,纷纷转动眼睛,却不敢妄自动弹。 “昨晚尤曼来了你这里就没有回去过,不是你扣了他,他怎么会不见的!”烈老沉稳有力的声音,与他苍老的形象,很是不符。 听闻列老的话,宁欧怒极反笑,“真是奇怪!要是每一个我见过的人出了意外都归结于我身上,那我还见过很多人,那你们是不是也该失踪了” 张寻蓦也觉得烈老的话强词夺理了,也出声道:“烈老,昨晚尤曼先生就离开了,您要是不信,我们这里是有监控的。至于尤曼先生离开这里之后,又为什么没回您那边,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一派胡言!”烈老不相信他们的话,“有监控但是内容也未必是真的,不要以为我真的老糊涂了,那些东西都是可以剪接的,你们完全可以做得不露痕迹。” “照你这么说,你是认定了这件事跟我有关,认为我扣了他了?”宁欧冷眸望着胡搅蛮缠的烈老,漠声道。 “你完全做得出这样的事。”随后烈老冷笑着望着他,“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你手里有尤曼就可以逼我交出解药,那个东西被我藏在很安全的地方,除了我没有人知道的。” 宁欧被烈老的自以为是气到,碍于那份唯一的解药不能发作。眼看硬的不行,他只得收敛脾气,解释道:“昨晚尤曼就从这里走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要对付你们列老家族的人很多,我能做但是不代表我就一定会去做。毕竟你的手里还有着我要的东西,我不会傻到自断退路。” 宁欧耐着性子跟烈老解释,烈老也觉出不对。 “而且,在你之前诺伊先生死了,有些人认为我是最后一个见他的人,认为我有嫌疑所以来找我的麻烦,刚被我打发走。” “诺伊死了!”烈老与诺伊虽然局势上对立,但是却是知道他的。 作为白道上还是比较有威名的人,他竟然会死了! 这让他很是不安,现在的事情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想着,他不由问道:“是谁杀了他?” 宁欧摇头,“我怎么知道!不过看尤曼先生也失踪了,那这件事或许就不是意外了。” 张寻蓦听闻宁欧的这句话,细细想了想,道:“那这件事会不会和方元淅有关?” “这也是我的担心的。”宁欧点头,眼下温斯回来了,他的位置必然会暴露,他虽然这半年发展得不错,谋得了一席之地。却还不是这些老江湖的对手,华景笙应该有所动作了。只是如今尹婪还在他的手里,他知道自己和华景笙迟早会去找他,就率先发难,想要利用其他人来拖住其中的一个,好全新法对付另一个。 这样一想,自己现在遇到的麻烦应该出自他的手。 可是这样一来,尹婪就极有可能落入华景笙的手里,而他们之间的界嫌必然由此加大。 他不能这样听之任之。 “方元淅?”烈老纵横在美国多年,还不知道有这样一号人物,不由冷哼:“什么东西!竟然也敢与我烈豹家族为敌!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宁欧看着烈老轻狂的表情,暗自无语。与张寻蓦交换了眼色之后,两人往里走去。 烈老见宁欧扔下他不管,登时震怒,甩出手杖砸在宁欧的背上,“现在有人要对付你的爷爷了,你非但坐视不理,连我都不管了,你这个孽障!你的心里难道就没有一点家族利益,荣辱廉耻吗!你这样的混账难道不怕天打雷劈吗!” 他的发怒纯属意料之外,不仅是宁欧不能理解,就连其他人也没反应过来。 宁欧的后背被莫名其妙砸中,他忍了一下,但是心里的怒火怎么也忍不住。在疼痛爆发的那一刻,怒火也爆发了。 “我说过我跟你烈豹家族没有关系,像你们那种把孩子当棋子,把家人当货物的家庭,我不稀罕!我瞧不起!我没有爷爷,你的生死,你的喜怒,都跟我无关。要说天打雷劈,首当其中的也是你!” “你这个……你这个……”烈老用力的呼吸,整张脸瞬间气红了。 “人人怕你,但是我不怕你。如今烈豹家族不过是苟延残喘的骆驼,随时一根枯草都能压得垮。你如果不是因为没有人帮你收拾烂摊子,你怎么会找到我,你不要忘记了,当初你们可是一心想要杀了我这个不见光的私生子的!现在又舔着脸来求我,还拿着筹码利用我,我告诉你,不要逼我!不然我第一个就要弄你们!” “混账!”烈老的脸色因为极端的愤怒而渐渐发紫,想要在骂什么却突兀的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了。 张寻蓦见烈老突然倒下,懵了几秒,随后跑了过来。 反应最快的还是跟随烈老来的人,见他倒下,立刻上前搀扶。 而宁欧一脸漠然,那双幽暗的眼睛不含任何的情绪,冷眼看着倒地不起,满头银霜的老人,薄心无情。 “阿欧,这怎么办?” 宁欧听闻张寻蓦的询问,狂飙的怒火这才收敛。想到那份解药,他不想忍也只得忍,“将他带去客房,让医生去给他看看。” 跟随着烈老来的人见宁欧要找医生来为烈老看病,没有阻止,不等他开口就背着烈老跟随着张寻蓦走了里面。 等到人群散去,阿莺才从外围走到了他的身前,清声道:“门主,华景笙已经在二十分钟前离开了古堡,带着好些人朝东南方向去了。我猜测他这一次带足了人马,极有可能跟方元淅有关,所以不敢耽误,立刻跟您汇报。” “二十分钟之前。”宁欧震惊,想到刚刚发生的两起意外,心思一转,立刻道:“赤火,你去问问盯着莫尔的人,看看他们有什么动作!” “是。”赤火立刻离开。 宁欧转身回了屋内,一边等待,一边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 不多时,赤火回来了,脸色比起之前打听消息之前还有凝重,“门主,我们的人已经联系不上了,估计是暴露了。” 宁欧原本是坐着的,瞬间就站了起来,抬头望着那片湛蓝的天空,幽深的眼睛瞬间泛起了寒芒,“看来莫尔也出发了,大家都往那边去了。” “门主,那我们呢!是要追上去,还是有其他的安排?”阿莺听闻这个消息,出声询问道。 “我们先去一趟烈豹家族的本营,再去他们那边。”现在烈老在他这里,尤曼又不知所踪,烈豹家族内肯定是空虚一片,这个时候去找解药是最合适的。拿到了解药,他再赶去方元淅的那边,也来得及。 “是。” 宁欧临行前,只会了张寻蓦一声。张寻蓦知道现在是极好的机会,没有阻止。相互叮嘱万事小心后,他留在了本部应对其他人,而宁欧则带着阿莺和赤火,以及另一些手下的人朝外面走去。 宁欧兴致勃勃的出发,抵达之后才发现烈豹家族已经被人提前先一步攻陷了。望着倒塌的大门,死伤的人群,以及地面横七竖八的擦痕,墙上留下的弹洞,他愣住了。 竟然还有人比他先到这里,是谁! 赤火与阿莺看到这样的一幕也惊住了,不等宁欧下令,两人就从左右两侧开始扫荡。 宁欧想了想,直接冲入了里面,奔着去过一次的烈老书房而去。推开房门,里面亦是一片狼藉,大部分的书被扔在地上,地毯也没有规矩的翻起,窗帘和书桌都是一片凌乱,无声叫嚣着它们受到的不公平的待遇。 他来到书桌前,伸手到处摸,甚至连烈老存放照片的盒子都找出来了,里面的东西一样不少。他回身望着后方的书柜,突然见到一本书被人横着放在了边缘。他仔细一看,发现那本横着放的书就是一个开关,将其拿下之后,正对面的另一堵墙发生了变化。 墙体发出挪移的声音,随后挂着的壁画往内翻转了九十度,推出了一个盒子。他冲过去,望见盒子里面还放着托着易碎物品的海绵,但是那个被放置的物体也不翼而飞。 第两百三十二章 找到尹婪 “果然晚了一步!”他一拳砸在盒子上,说得愤恨。 “门主!”外面阿莺和赤火也找了过来,两人都是凝重的摇头,“什么人都没有,我们晚了一步。” 宁欧握紧了手,闭上眼三秒后才睁开,立刻道:“我们现在朝东南角追,应该还追得上。” 阿莺和赤火各自看了一眼,随着宁欧折身往楼下跑去。 在他们全力追击的路上,莫尔与温斯亦是火速前进着的。本来他打算带着温斯出城,但是半路上,温斯突然反应尤曼不在了,宁欧又没有跟烈老妥协,那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呆在别墅里,这是他们抢解药的好机会。 莫尔起初是不答应的,但是他素来拗不过温斯,最终还是妥协了。 然而让他们意外的是去的时候烈老也不在别墅,他们直接动手开抢,一番混战与费尽心思之后,他找到了被烈老珍藏的药剂,将其小心存放身上后,他们才离开。 他们和宁欧相互只差了十分钟,很惊险,也很戏剧。 就在他们都飞奔着朝方元淅靠拢的时候,华景笙已经突破了方元淅的内部防线,斩五关过六将的抵达了尹婪所在的楼层。方元淅为了不让华景笙起疑心,还特意让阿凌守在了房间门口,自己藏在了一间特殊密室中,暗中观察着变化。 在进屋之前,华景笙的手下大部分被拦住,与方元淅的手下纠缠在一起。赛斐和莫森,以及另一些突围的手下都被留在了楼下的那层,与方元淅安排的忍者敌对。抵达这一层的时候,华景笙的身边的人只剩下了巫胜。两人手持枪支,小心来到与尹婪相隔百米的迂回走廊时,瞬间就察觉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巫胜与华景笙最是默契,两人一左一右的贴着墙走,以免不能兼顾。 但是阿凌素来都是神出鬼没的,在两人踏上走廊的时候,躲在走廊上方一处角落的他就看到了。收敛了气息,他的身影轻如空气,形似鬼魅,无声的靠近了他们。 华景笙是从死人堆里出来的人,纵然眼力与耳力不能很好的捕捉阿凌,但是长期处于生死线养成的直觉却让他敏锐的察觉变化的空气。 前方与后方没有杀气,他目光一身,泛起了隐隐的蓝光。示意另一边走到了拐角处的巫胜不动,随后握着枪耳听八方。 巫胜只是觉得这里很是诡异,但是不如华景笙那般灵敏,只能屏息不去干扰他。 突然对面的华景笙举枪指向他,他脸色一变,一颗子弹已经射出了枪口,踩着他的肩头打入后方。他紧贴着墙,落在四周的余光却在身侧的一处光滑地面上捕捉了一缕擦身而过的暗影。 这时,对面的华景笙已经一跃而起,与那道黑影缠在了一起。 三个回合后,华景笙的枪被对方一脚踢飞,华景笙后退了一步,黑影见状纵身要躲入阴暗处。他抓住时机开枪,对方虽然提前察觉,但是却避闪不及,子弹避开了他的身子,却擦着他的血肉飞过,地面留下了一片浅淡的血色。 “景爷。”巫胜将手里的枪扔给了华景笙,同时拔出了腰上了另一把枪。 华景笙接过枪阻止了正要追击黑影的巫胜,回头看了看光另一头,迟疑了几秒,随后让他跟上。 阿凌藏在暗处,本以为可以引诱华景笙远离尹婪所在的房间,却没想到对方没有上当,直接追着尹婪所在的房间跑去。 不得已,他只得再度出击。 尹婪呆在房间内,望着满目的华贵,看着窗外渗入的阳光,眼中却是一片挡不住的绝望。耳畔有着一阵轻微的滴滴声,那是炸弹倒计时的声音,因为很细微,加上沉重的心事困扰,她辨别不出它的位置所在,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坐在床上枯等。 希望没有人找到她。 但是老天总是喜欢与她作对,房门之外,两阵急促中带着小心的步伐由远及近。不似之前方元淅的沉稳,阿凌的轻细,一听就知道来人不是方元淅的人。 突然,对方压低的声音几乎顺着门缝飘了进来,让尹婪得整个身子都忍不住发抖。 “景爷,这里像是一个房间。” 她揪住被子,呼吸随着起伏渐渐急促,闭上眼默声嘶喊:还是来了!还是来了! 这扇门对她来说就好比一张纸,一戳就破。 来的人不只是华景笙,还有五哥。 但是这层纸迟迟未破,因为门口响起了阵阵拳脚带去的风声,以及混乱的脚步。她睁开眼看向房门,正好看到门缝下那闪动的光影。 这时,床边的电话突然响起。 她心骤然一跳,几乎惊得她从床上弹起来了。望着电话,能在这个时候腾出闲心找她的,除了方元淅,找不到第二个。 迟疑了一下,她才接起。 “婪儿。”对方声音缱绻,含着温柔, “你现在要见他吗?” “方元淅,房间里到底有没有炸弹?”尹婪握着电话,目光一直停留在门上,担心外面的人会随时冲进来。 方元淅没有理会尹婪的问话,看了看监控望见莫尔来了,没多久另一辆车也爬上了山,正朝着他这边驶来。轻声笑了一下,继续道:“宁欧也过来了,你要见他吗?” 听闻宁欧,尹婪的脸色黯淡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另一只苍白的手,蓦地没有出声了。 “婪儿。”方元淅仿佛很有耐心,声音保持着柔和的音调,“你认真的回答我,如果我现在不要这一切,你愿意跟我一起离开吗?” 离开,多美的词,多动人的话 可是她已经没有以后,他也错过了花期。 “方元淅。”她的声音清淡,“我不就是在离开的途中被你强行带回来的吗?现在的我已经离开不了,也不会再离开。” “你要和宁欧在一起吗?”方元淅听出了她话中的深意,确认道。 尹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一直记得你跟我说过的话,你说我不适合这条路,可是我不信,继续背负着很多东西再走。可是自从叙利亚之后,我真的累了,人的一生太短了,我已经浪费了一大半,我不想再浪费了。因为我迫切的想要拥有一份属于我的幸福,你可以成全我吗?” 说着,她的眼睛开始发涩,“就算,这是你对我的最后的善意,也是我对你唯一的期望。” 方元淅听着尹婪的话,握着电话的手不自觉的开始发抖,望着监控的眼睛也不自觉的发热,一股由心底蔓延开的无奈让他险些抛却了理智,忘记了仇恨。 所幸,他最终还是理智的。 “婪儿,你也知道这是我以前对你说过的话,现在……我做不到了。” “方元淅……”尹婪的话还没说出口,对方就挂断了电话。 她抱着只剩下忙音的电话,垂下眼帘望着它,脑子瞬间变为了一片空白。 这时,紧闭的房门被一股大力撞开,房门因为那股力的冲撞切破空气,溅开了一股飓风。迎头就刮在了尹婪沉甸甸的眉睫,卷走她来不及结封的悲伤。 “阿婪。” 她还没有看过去,那一侧就想起了一声沉毅淡然的呼唤。 片刻之后,她扬起了眼帘,抬起了脸。 “景爷。” 华景笙望着坐在床上抱着电话的尹婪,望着披散着头发,眉目憔悴的她。大步一跨,绕过床尾就要靠近她。 “别过来!”尹婪见到华景笙大步走了过来,神色剧变,大喝道。 华景笙收步,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目光缠住了她。 “这里……”尹婪握紧了电话,紧张的神色在他止住后变为了悲戚,“这里有炸弹。” 那双墨兰色的眼睛霎时掀起了风暴,如夜的墨色在眼底倾泻,辗转为了一片深澜的汪洋。 “在哪里?” “我不知道,可能在床下,可能床垫里,可能就在我身上。”尹婪思想极悲,推测的地方都是靠近她的。 华景笙一时之间难辨真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望着她清瞿的侧脸,失血的皮肤,素来刚毅的他亦不禁柔了眉目,“阿婪,你不要怕,我会带你走的,而且我还会让方元淅付出代价的。” 听闻华景笙的话,尹婪挤出了一丝悲苦之笑,“你不该来的。” “为什么?”华景笙的柔意刚溢开就被封住。 “你既然知道是方元淅,那你也清楚如今的他不是当初的那个公子哥了,他会将当初你给他的一切伤害反施在你的身上。” “如果只是因为这样我就要退步,那我华景笙怎么可能会有今日的一切。”华景笙不以为然。 “那你预料到,你现在看到的我了吗?”尹婪见他不当一回事,反问道。 华景笙眼中的轻蔑收起,抿紧了唇。 “你走吧。”尹婪别开了脸,“或许你不知道,我厌恶极了这种不断被人利用,不断成为某人的负累,不断折磨自己又折磨别人的生活。” “阿婪,不要丧气,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华景笙见尹婪神色疲倦,宽慰着她。 第两百三十三章 各方势力齐聚 “我不怕死。”尹婪轻轻摇头,他不懂她。 华景笙蹙眉,尹婪话中有话。 “景爷。” 两人的对话即将陷入冰点的时候,巫胜从门口走了进来。望着坐在床上的尹婪,又看了看站在床边,眉目沁寒,神色冷漠的华景笙,他出生唤尹婪:“小尹。” “五哥。”尹婪望着胸口与手臂都被划伤的巫胜,半悲半笑。 感觉两人的气氛有些怪异,巫胜又插了一句:“景爷,我们带着小尹走吧,不然就晚了。” “她身下有炸弹。” “五哥,带景爷走。” 华景笙与尹婪异口同声的开口。 巫胜当即屈膝在窗下查看,随即将床的四周都翻了一下,疑惑道:“这里没有啊,炸弹在哪里?” “你们别说话,应该可以听得见。”尹婪低声解释,同时伸手掩了一下嘴唇,胸口闷疼,这是吐血的前兆。 而且胃部也开始不适,早上喝粥似乎喝多了些。 华景笙与巫胜的注意力都在房间里,没有注意到尹婪的细微表情。三人沉默,果然听到了一声压低的计时器声音。 华景笙听到那个声音的时候,望着左边走了几步,蓦地又回头盯住尹婪的坐着的床。 “景爷?”巫胜望着华景笙突然投过来的视线,试探道。 他没有直说,却亲自屈膝蹲在了床边,一手抓着床边,头和手一齐往下方探去。指尖一寸寸在床垫中往前挪走,走至中心的位置,指尖一顿。他伸张开五指去描摹炸弹的面积,以及表面的一些纹路,搜索着脑海中关于这个炸弹的信息。 巫胜见华景笙正在找寻炸弹,不敢出声打断。 而尹婪微微眯眼,额间覆上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没等华景笙找出头绪,消失了几分钟的阿凌突然从门口冲了进来,准备站在一边的巫胜就出手。巫胜防备不及,直接被阿凌一脚踹飞。 阿凌解决了巫胜,随即抽出刀,直接走向华景笙。 “景笙!”尹婪望见,出声提醒他。 华景笙之前就察觉到了,他放开撑在床边的手,脚在地上一蹬,整个人就从空荡的床下借力滑行至了另一头。 阿凌见状,剑锋一转,身子一旋直接斩向另一头。 从地上爬起来的巫胜直接冲了过来,手中的没枪,他只能吃手空拳的跟对方搏斗。很快,阿凌被他缠住,两人从床尾打到了门口。 同时外面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仿佛又有一部分朝这边赶来了。 尹婪听闻这些脚步声,心弦再紧,却又希冀着里面会有她想看到的那个人。 华景笙躲过了一次偷袭,不想再姑息阿凌。拔出了藏在后腰的枪,瞄准了正在跟巫胜对垒的阿凌。 尹婪望着眼下的厮杀,对于阿凌,她接触不多,但是却觉得对方是个好人,至少是方元淅唯一信任的人。 她还欠方元淅一条命,所以她不能坐视不管。 喉咙因为压抑不住咳嗽,发出了几声急促的轻咳。而这几声轻咳却让华景笙分了心,他侧头望着捂着嘴的尹婪,自动靠了过去。 “是不是很难受?你忍一下,我待会儿就带你走。” 轻咳一出,积压已久的咳嗽便忍不住,尹婪收不住势,咳嗽渐渐厉害,隐隐有着不可收拾的趋势。 华景笙见尹婪话都说不出,整张脸因为咳嗽闭气渐渐变红,只得放弃了对付阿凌。 然而也是在这时,巫胜见困不住阿凌抱着他直接这一楼的窗户中摔了出去。 “五哥!”尹婪望见这样裂心的一幕,不顾咳嗽大声喊了出来。 这一声大喊将正在找寻她的温斯吸引了过来,也惊动了暂时被拖延在三楼至四楼的楼梯口的宁欧。 莫尔亲自推着温斯,领着五个人直接按照温斯的提醒飞快的冲过去。 而宁欧在赤火和阿莺的掩护下,自行冲上了四楼。听闻到走廊上急促的脚步声,他立刻顺着声音追了过去。 而房间内,尹婪用了所有的理智来压制自己不要动,目光悲切的望着玻璃上出现的那个缺口,红了眼眶,泪水流转。 坐在密室中的方元淅听闻尹婪愈发剧烈的咳嗽声就已经乱了心,听闻她突然发出的那声大喊,他立刻调取那个房间的监控,正好见到一团黑影撞破玻璃往下面坠去。他目光一身,指尖飞快的敲击着键盘切换了最靠近楼下的那一出监控画面,正好望见双双昏过去的巫胜与阿凌。 “阿凌!”他心一紧,起身从密室走出去了。 华景笙没有想到意外会在这个时候发生,当即冲到了窗前去看,巫胜与阿凌都躺在了地上,只是阿凌是面朝上,巫胜是面朝下。两人都是一动不动,不知道到底伤得多重。 “景笙,你快下去看看!”尹婪不能动,只能殷切的望着华景笙。 华景笙也担心再有意外,眼下赛斐和莫森还被缠着,顾及不到那头,只能他亲自下去了。 “你呆在这里,我很快回来。” “我等你。”尹婪记挂巫胜的安危,当即回答。 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又不能动,尹婪靠在床头将自己画地为牢,不停的吞着口水来强行咽下喉咙的不适。 被华景笙虚掩的房门再度被人推开,她以为是华景笙那么快回来了。睁开眼,入眼的却是金发碧眼,身材高大的莫尔,随即她目光一转,才看到脸色苍白如纸,但是眼睛却紫得如开在花园的花般漂亮的温斯,也站在了门口 “尹婪。”温斯望见尹婪坐在床上,没有受伤,面露喜色。 “温斯。”尹婪望着温斯,又惊又喜,“你没事了吗?” “我没事。”温斯脱离了莫尔的搀扶,缓步走向了她。 莫尔望着为了不让尹婪看出虚弱的温斯不坐轮椅,不要搀扶自行走到了尹婪那边,蓝眸中满是惊异。吩咐自己的人守在外面后,他也走了进去。 “尹小姐,谢谢你让温斯安全的回来了。” 虽然他不赞同温斯对尹婪的心意,但是也不会忘记尹婪为温斯的付出。 “温斯,你先别过来。”尹婪望着温斯一只手撑在了床尾,出声阻止了他。 “怎么了?”温斯见尹婪目光郑重,声音不由变低了。 莫尔也觉奇怪,三人突然间沉默,这才听闻到了一声声计时声。他与温斯齐齐色变,“这里有炸弹!” 尹婪点点头,随后对莫尔道:“莫尔先生,请你帮我看看窗下的人还在不在?” 莫尔点头走到破损的窗前往下看,回头答道:“楼下已经没人了。” 尹婪紧绷的心弦这才舒缓了些,随后望着温斯,“你们先不用管我,我不会有性命危险的。” “你这样我怎么会丢下你。”温斯来不及多想,直接道出了心声。 莫尔听闻温斯的话,惊了色。 尹婪没有多想,只当是之前两人达成的相伴协议还在生效,笑了笑道:“我没事。” 温斯正想再说什么时,外面传来了一声声痛呼,随即虚掩的房门被撞开,一道人影倒飞着摔了进来,倒地之后,一道威风凛凛,眉目如刻的身影缓缓走了进来。 进来的那一刻,原本舒缓的空气,瞬间凝固。 “宁欧!”温斯望着眼前这张俊美如铸的脸,咬牙切齿的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同时莫尔从窗前冲到了温斯的前方,一脸戒备,“宁欧,你要做什么!” 尹婪没有叫他,但是眼睛却被他整个人灌满。 宁欧听闻里面那两声隐含敌对的声音,这才将目光抛过去。扫了两人一眼后,直接从门口走入,往坐在床上的人旁边走去。 柔媚的五官已经没了往日的神采,仿佛被残酷的狂风暴雨狠狠摧残了一番,透着一股苍竭的虚弱与疲惫。 “你不要过去。”温斯见宁欧不管不顾走到了尹婪的身前,伸手要碰她,厉声阻止。 尹婪这才从名为宁欧的深海中惊醒,望着宁欧瞬间蒙上阴霾的眼,她立刻解释:“我的身下有炸弹,你别碰我,也不要靠近我。” 听闻炸弹,宁欧目光倏的凝固,“方元淅做的!” 尹婪轻轻点头,同时伸手捂住嘴,细碎的咳了几声。 宁欧见不能触碰她,没有退缩,直接坐在了尹婪床边的地上,低声道:“现在你逃不开了,我可以守住你了。” 尹婪望着宁欧那张无所畏惧的脸,听着他以轻缓的语调说出生死与共的话,她的手不自觉的揪紧了被单。因为巫胜红了的眼眶,瞬间涌现了一片水泽。 温斯见宁欧厚颜无耻的要留在这里,很愤怒。可是望见尹婪那双动容的眼睛,看着她脸上的期待,他又不忍说出更为残忍的话。 莫尔的目光来回在宁欧与尹婪身上,当初他以为尹婪只是华景笙的人,没有将她与宁欧的故事当成一回事,但是如今亲眼所见,他才明白尹婪心里的是宁欧。 而这个想法一落定,他便以着同情的目光望着温斯,他明知道不可能得到,为什么还要义无反顾的往里跳呢? 四人陷入了一顿更为诡异的沉默。 “大家都齐了呀。”这时,一声柔悦的声音轻盈若风,从门口幽幽飘荡而来。 第两百三十四章 混乱 听闻这个声音,里面的几个人纷纷色变。目光齐齐朝门口看去,就见到俊朗迷人的方元淅,嘴角轻扬着露出了如同在晨曦盛放的花般柔软。那双深棕色的眼睛却透着一股莫测的危险之气,阴森森的盯着宁欧。 “宁先生,好久不见。” 宁欧坐在尹婪的身边,望着信步走来,面色含笑,实则却很是凌厉的方元淅,轻勾嘴角皮笑肉不笑,“方先生,的确很久不见。” 温斯一脸警惕的望着方元淅,正准备靠近尹婪的时候,却被莫尔拉住了手。他不明所以的望着莫尔,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拦住他。 这时,莫尔才开口,然而他一出声,就让尹婪和温斯当场愣住。 “方先生,现在要怎么办?”询问的语气,含着一抹请示的味道。 “叔叔,你这是做什么!”温斯震惊的望着莫尔,显然是没有想到莫尔背后的人是方元淅。 当初莫尔跟烈豹家族闹掰的时候他就知道莫尔的身后有人,但是莫尔却从未提及过这个人,没想到竟然是方元淅。 面对温斯的质问,莫尔只是扫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问那么多。 尹婪的目光来回在莫尔与方元淅身上几次之后,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没有出声。 宁欧听闻这个消息,知道眼下自己的处境算是危险的了。莫尔与方元淅联手,这时自己又是一个人,要制服他并不难。但是为了带走尹婪,他拼死也要搏一搏。 方元淅听闻莫尔的询问,目光深谙的扫了他一眼,随即落在了宁欧的身上,似是看穿了他的打算。身子轻轻倚在门框上,好整以暇的轻声道:“宁先生,当初你们袖手旁观的恩情我没齿难忘。现在是我回报你的时候了,你是要束手就擒,还是要拼死一搏呢?” 宁欧的心思被看破微微一僵,当初方家的事他已经在盖诺的嘴中知道了一星半点,算起来这件事本是与鹰门无关的。但是没想到方元淅因此记恨上了鹰门,随即调整了坐姿,两腿成十字盘着,警戒而蓄势待发的望着方元淅,“当初的事本来就与鹰门无关,谈不上什么回报或恩情,但是你一定要这么认为,我也没有办法。但是,你以为你们联手就一定拿得下我吗!” “方元淅。”尹婪见方元淅要对宁欧不利,心头一急,却不敢轻举妄动。 方元淅不明意味的笑着,仿佛没有将尹婪的急色放在眼里。继续微笑着望着宁欧,“你可以试试。” 话音一落,莫尔隐有所动。 温斯虽然对方元淅有所防备,但是相较于宁欧,他还是愿意暂时与方元淅连成一线。 宁欧将重心放于腿上,上半身微微弓起,成蛰伏的姿势。 尹婪满目焦急的望着他们,但是不等她说话,身旁的人已经一跃而起与身材修长的莫尔缠在了一起。看着眼前似风般上窜下跳,左飞右走的人影,她既是无奈又是无能。 然而这里的私斗还没有结束,门外已经再度响起了脚步声。 华景笙领着突围的赛斐疾行过来,不等华景笙有所吩咐,走在前方的赛斐望着站在门口的方元淅,不管不顾的先出了手。 现在的方元淅自然不是当初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经历一番生死之后,他一直有跟着阿凌学习杀技。察觉后方的响动之后,他身子立刻往地上一扑,整个身子一折,借着臂力跳到了对面的窗户跟前。 赛斐望着躲开的方元淅,冷哼了一声,“难怪敢这样兴风作浪,你也是做足了准备啊。” 说着,他再度追了上去。 莫尔被宁欧缠住,阿凌受伤未醒被方元淅放在了特殊密室中,他的身边没了保护的人,自然只能自己上了。很快赛斐与方元淅也战在了一起,一抓一扯,一收一勾,直逼对手的要穴,狠劲十足。 温斯身子虚弱,站了那么久,面色渐渐泛白,不足以入华景笙的眼。趁着四周正打得风生水起,他大步一迈,走到床边。 “我身下有炸弹,不要动我!”尹婪见华景笙伸手要抱起她,大惊失色的出声制止。 华景笙望着她,手的动作没有停,声音持稳答:“你认为方元淅是傻的吗?这里有着那么多他想要对付的人,如果真的有炸弹,他完全可以在藏身的地方引爆,何必眼巴巴的跑这来。” 尹婪愣住,是啊,她怎么没想到。 “还是你认为,你在他的心中有份量,所以他不会将你一起埋葬在这里?” 华景笙的这句话让尹婪错愕,是这样?她是这样想的吗? 正在跟赛斐交手的方元淅见华景笙伸手要抱起尹婪,眉头一蹙,拿出了藏在袖子里的匕首。迎面对着赛斐的脸狠厉的劈下,赛斐见寒光起,身子一侧往旁边扑去,惊险的避开。失去遏制的方元淅立刻破空,朝华景笙那边扑去。 虽然尹婪还是相信华景笙的判断,但是想到方元淅诡谲的心思她还是不放心。被子刚被撩开,华景笙就被方元淅杀气淋漓的那一挥挡住了动作,不得不抽身相迎。 站在一旁没有被列为目标的温斯见状,立刻补漏。 “尹婪,走!”他说什么也不会把她交给宁欧。 尹婪望着伸手拉住她的温斯,没有挣扎。轻轻起身,柔软的床轻轻弹了一下,果然如华景笙所料没有爆炸。 但是之前那一声声倒计时又是怎么回事? 温斯想找一处安静的地方让尹婪喝下解药,看了看被缠住的众人,立刻带着她往外跑。 尹婪本是记挂里面的变化的,无论是宁欧还是华景笙,她都不想他们出事,甚至连方元淅都是。可是如果她继续呆在那里,里面的人的争斗就不会停止,而且自己阻止不了这样决斗般的打斗,所以离开最好。 至少她不会成为某个人的软肋,成为他的累赘。 眼看尹婪被温斯带走,正在跟莫尔对打的宁欧立刻发狠,两人在经验上不相上下,体力上却是宁欧占优势。四五个回合之后,莫尔的呼吸渐渐乱了,宁欧找准他的弱点,发动了猛攻。而华景笙在赛斐待代替他缠住方元淅后,就准备撤身躯追尹婪。 但是没想到迎面就撞上了循声而来的赤火,当即立刻又打在了一起。 阿莺一脚踹飞挡在身前的人后就望见与华景笙交手,却明显不占优势的赤火,凌目之后立刻加入战局。 而从房间逃出的温斯与尹婪两人都是大病之躯,没跑多远,都是气喘不休,呼吸粗重。 尹婪看着四周都是混乱的人影,听着一声声回荡的枪声,望着前方拉着自己往另一处跑的温斯,随手打开了一扇门,拉住了温斯道:“温斯,别跑了,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温斯看着没有穿鞋,头发凌乱的尹婪,望着她同样没有血色的嘴唇,点头。 尹婪走在前面,拉着温斯往房间里走。刚走了两步,她的额头突然被一个冰冷的硬物抵住,圆圆的洞口咬住了她的皮肤,让她身子瞬间僵硬,立刻放开了温斯的手,大声道:“温斯,跑!” 温斯不明所以,听闻尹婪变调的声音,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只穿着平底鞋的脚踹到腹部,整个人毫无预兆的就倒飞了出去,撞到墙上后摔落在地。 “温斯。”尹婪见温斯被对方踹到,握紧了拳,手背上青筋暴起。 温斯满脸痛苦的揉着腹部,望着被一只黑色的枪逼退着的尹婪,目光死死的绞住那只握着枪的细白的手。随着尹婪的后退,那只手的主人一步步走到了光下,那人有着金发红眸,满目的杀气飞扬着聚在了眼角,细细的眉峰挑起含着一份胜券在握的得意。 “欧拉!” “呵呵呵。”欧拉发出低低的笑声,“我在这里躲着,没想到却是你们找到我,看来我和你们还真是有几分缘分。既然这样,我给你们一个说遗言的机会,你说我够大方吧,我亲爱的表弟?” 温斯捂着腹部站了起来,脸上的痛苦之色退去,聚起了几分肃穆之色,“欧拉,你以为你今天可以趁乱解决了我就没有后顾之忧吗?你难道不清楚现在挡住你的不只是一个宁欧吗?” “不,我从未没有这么认为过。”欧拉抵着尹婪额头的枪没有松,望着面色不正常的温斯,笑得淡然,“但是我现在要的,不是老大的位置,也不是烈豹家族的财富。” “那你要什么?”温斯表情再变。 “我要什么,”欧拉继续笑着,目光却落在了浑身紧绷的尹婪身上,“现在我发现了一件比权势更有意思的东西。” “你不要动她!”温斯见欧拉不怀好意的望着尹婪,语气加重。 尹婪一直都感觉欧拉对她有着一股莫名的敌视,所以她一刻也没有放松,一直在寻找反抗的机会。 “看看,你是多在意她啊。”欧拉见温斯为了尹婪变色,笑容又淡了几分,“你说如果我现在手里握着她的性命,到底能逼得你们这些男人退到哪一步!” 第两百三十五章 转机 “你做梦!”尹婪听闻欧拉想要以她为饵逼得其他人束手就擒的话,立刻怒了。 说着,她头一偏,扣紧了欧拉的手腕,抬起腿就朝她的侧腰踢去。 欧拉清楚尹婪不是一个轻易掌控的人一直有防备,见尹婪动作后,她也抬起了腿,看准尹婪的出手以着更快的速度一脚踢在她的膝盖上。 尹婪的速度不及欧拉,直接被她踢中膝盖,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望着她的手也松开了。 欧拉见状,挥出另一只手五指紧扣住尹婪因为跌倒而低下的脖子,同时反手一压将她整个人带起压在了墙上。她握枪的手再度抵在了尹婪的眉心,威胁道:“尹婪,你最好不要自讨苦吃。” “尹婪!”温斯见尹婪被压制,往前走了一步。 尹婪被欧拉再度遏制,呼吸几乎被掐断了一半,头脑突突的发胀让她只能干瞪着她。 欧拉见尹婪老实了下来,随后将目光落在了尹婪的手上,轻声道:“我还是喜欢老实一点的你。” 说着拉着她就往之前她逃离的房间走去。 “欧拉,你放开她。”温斯从后方跌撞的追来,大声喝道。 欧拉充耳不闻,拉着尹婪轻易的将她压了回去。、 “欧拉!你放开她!”站在门口后,后方的温斯追到了她们,奋身扑过去想要混淆欧拉的视线,继而让尹婪逃走。 欧拉见他不死心,没了耐心,反手一枪打在了他的腿上,清晰的枪声震骇了尹婪。 她回头竟然回头,就见到温斯浑身一抽,整个人往前趴着扑下去,同时他的右腿小腿处流出股股鲜血,瞬间晕红了一片地板。 “温斯!” 这一声枪响也惊动了里面的人,莫尔在听闻尹婪的那声痛呼后,立刻抽身。宁欧的拳头落在他的后背,他没有理会,脚步微微一顿后,直直朝尹婪这边走来。 “莫尔,你最好也不要动,不然温斯的命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欧拉的脸从尹婪的脑后轻轻移了出来,看着走来的莫尔轻声提醒道。随即又将目光挪到室内,见到众人因为这一幕停了手,她扬了眼皮,却没有再说话。 莫尔被她的话威胁,停住了脚。 “欧拉,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宁欧因为莫尔的抽身暂时脱离了危险,望着被控制的尹婪,眼睛溢了杀气。 “你以为你现在还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格。”欧拉望着虚张声势的宁欧,笑得阴阳怪气。 方元淅和华景笙也停下了手,两人都齐齐望着欧拉,一人目光浓郁,一人笑意斐然。 “景爷。”赛斐一脸警戒的望着门口,轻声唤华景笙。 华景笙没有做声,目光亦是深浓不定的望着欧拉,“你要什么?” 方元淅交替着与赛斐和华景笙过招,脸上挨了一拳,有些红肿,但是却不失他的风度与迷人。他薄唇微扬,信步走到门口,望着欧拉,“这一次做得不错,你现在可以提你的要求了。” 欧拉听闻方元淅的话,目光瞬间落在了华景笙身上,“你不是很在意她吗?你不是为了她想要杀我吗?现在她就在我的手里,你要拿什么跟我换?” “你要什么?”面对威胁,华景笙第一次拿出了耐心,重复着说了一句自己说过的话。 “得看你愿意拿什么来换她。”欧拉说着凑近了尹婪,握着她脖子的手下滑至了手上。 那个动作刺痛了华景笙与宁欧,他们都清楚尹婪的手受过重伤,很容易受伤,也很容易毁灭。 方元淅好整以暇的站在一旁,仿佛事外之人,旁观着眼前的风云。 温斯的小腿被伤,整条右腿都失去了知觉。一边忍耐着剧痛,一边抬起头望着前方的那一幕,努力的思考着去分离自己被疼痛控制的精力。 莫尔见方元淅也走到了欧拉的身边,更是不敢轻举妄动,一旦自己的心思暴露,恐怕温斯就不是受伤了。但是眼前的一幕出乎了预料,他不由隔空去望华景笙希望他能稳住欧拉,不要让温斯再受伤。 再厉害的人一旦被捏着了名门,掌握了弱点,就如同被打中七寸的蛇失去了威慑力,只能任意拿捏。 眼下华景笙便是这般。 望着对面的尹婪,他试过心去舍弃,但是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叙利亚她自我解决的那一幕,便直接放弃了这样以险博险的招术。思考了一翻,他往前走了一步,答:“我退出美国市场的角逐,只要你放了她。” 这句话一出,方元淅与莫尔都将目光落在了他身上。为了这一次的野心他铺垫了多少,竟然真的舍得放弃。 其中最痛心的要属赛斐,华景笙想要扩张想要建造一个铁血帝国的心只有陪同着他出生入死的他与巫胜能理解,这是一个男人最高的荣誉,也是一个男最伟大的目标。眼看这个目标正在一步步实现,却因为这样的因素要选择在美国这个重要节点选择放弃。 这无疑是放弃了前半生的努力。 但是华景笙的决定他不能质疑,而且这还牵涉到尹婪的命,他更不能开口。 尹婪听闻华景笙的条件,亦是惊愕了。在叙利亚的华景笙面对同样的威胁是犹豫着的,但是这一次他却主动的退了步。这个决定让她震撼,她以为华景笙不是那种愿意受威胁的人,但是没想到是自己猜错了,也或者是自己之前那一场的求死真的撼动了他,总之这一次她的心很是触动。 但是也仅仅只是触动,她已经没有当初想要陪他一辈子的心了。 “你倒是舍得。”欧拉是从名利场退下的人,很清楚一个决定,一个退让,一个话语拥有着怎样的能力。 华景笙日后可能因为这场退让沦落为第二个烈豹家族,被人瓜分蚕食。 毕竟能够站在这个世界顶端的只会是强硬且心智极坚的人。 “放了她。”华景笙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但是现在他是不后悔的。 欧拉听闻他的话却笑了,“我没说要答应你的这个条件啊。” “欧拉,你最好不要惹怒我。”华景笙见欧拉不肯退让,脸色瞬间就垮了下去。 他虽然在意尹婪的生死,但是却始终不是一个任人揉捏的人。 “我就是要惹怒你,你又能怎么办?”欧拉继续得意。 对话间,赤火与阿莺也悄悄的从另一头回到了宁欧的身边。宁欧一直在看四周,试图从其中找到化解僵局,从而救出尹婪。 “欧拉,你最好识相点,不要作茧自缚!”赛斐见欧拉得意忘形,忍不住提醒道。 欧拉见他们还是在跟她呈口舌之快,杀气一凝,放在尹婪手上的手轻轻用力。 尹婪的手臂却发出了清脆的骨折声,她霎时咬唇,不让自己发声,可是脸上的痛苦却无法遮掩。 “阿婪!”齐口同声的呼唤,含着同样的担忧和心疼。 宁欧与华景笙相互看了一眼,情况危及,两人都不管这件小事了。 站在一边的方元淅离尹婪比较近,那一声骨折他听得一清二楚。虽然他有意用尹婪压制他们,但是真的听闻这样的声音,他的心还是忍不住虚了。 尤其是当他的目光望见尹婪本就苍白的脸瞬间惨白的时候,他开始不忍。 温斯趴在地上,趁着众人分神的时候匍匐着靠近欧拉。亲见尹婪的惨白的脸色时,他的血液瞬间凝固,连腿上的痛楚都遗忘了。 “欧拉,你祈祷吧,最好你真的能一直相安无事,不然我一定杀了你。”赛斐看着尹婪痛苦的脸色,也动了怒。 赤火与阿莺望着这样的一幕,隐觉气氛诡异到极点,却又不敢擅动。 几方僵持的时候,一直没有显露的温斯突然动作,同时一直照顾着巫胜的莫森也领着他从楼下的休息点朝楼上赶来。 欧拉没有防备温斯,认为身子虚弱,而且腿又受伤的他不可能还能对付她,所以掉以轻心了。 而受了伤的尹婪一直隐忍着疼痛,不知怎么的突然又岔了气,立刻咳嗽了起来。 听闻咳嗽声,几人的表情再度变了,甚至连方元淅的脸色都变了,立刻开口:“欧拉,把……” 但是他的话未说完,这个时候温斯找到了机会,托着伤腿一跃而起,趁着方元淅还没有靠近欧拉的时候,从缝隙间撞了欧拉。 欧拉正被方元淅的话分神,刚回头就感觉一道力量从下方来袭,毫无准备的她就被撞飞,身子一斜,整个人就踉跄着倒了出去。 尹婪失去钳制,也失去了支撑,整个胸腔在剧烈的咳嗽声仿佛被一只手死死捏住,揉碎了般疼着。 “尹婪。”方元淅看着她脸色不对,伸手去扶她。 事情再度出现转机时,华景笙与宁欧同时动作。赛斐见宁欧动了,立刻朝过去想要压制他。赤火与阿莺见状,立刻加入了阻拦行列。 阿莺挡住蠢蠢欲动的赛斐,而赤火则肩负重任去挡华景笙,虽然未必挡得住,但是就在阻拦的几秒时间里,宁欧已经冲到了尹婪的旁边。 一直没有动的莫尔也从后方冲到了门外,就看到小腿受伤的温斯正小心的努力的靠近尹婪。那双紫色的眼睛盛满了从未有过的惊慌与恐惧,深而沉的望着她,仿佛堕网的猎物。 第两百三十六章 解药 宁欧与华景笙相互制衡,赛斐和赤火与阿莺互相缠斗。莫尔一心照顾有伤的温斯,因此尹婪就被没有人理会的方元淅接住。 她浑身无力,只留下愈发尖锐的咳嗽声回荡在肃杀的空气中。 “婪儿。”方元淅有心利用她对付那些人,但是见到她这个样子,不由软了心。 尹婪的胸腔被充斥的膨胀感撕裂,她的目光却紧紧的盯着宁欧。蓦地,如火般焚噬的胸口再度涌现出一股泄洪的液体,它们仿佛从山涧奔流而下的洪水,含着一股势不可挡的力量汹涌的冲向了她的嘴。她摒住呼吸想要阻挡,却不想它们被阻,竟然从鼻子中喷出。嘴不受控的张开,瞬间也涌现了红色的洪流,霎时她整张脸被鲜血覆盖,变得狰狞而斑驳。 之前被踹飞的欧拉见现场这般混乱,而且尹婪也命不久矣,想了想从不起眼的角落处悄悄逃离,这个时候正是趁乱夺势的最好时机! 方元淅离她最近,被她的鲜血波及,雅致的衣装瞬间被血色染了个通透。他不顾鲜血,不顾腥味,抱着因为鲜血喷涌而无力靠在他怀中的尹婪,急声道:“婪儿!你撑住!” 那一片奔腾的猩红刺痛的华景笙与宁欧的眼,同时也贯穿了被莫尔扶着正在缓缓站起的温斯。他情难自禁,在华景笙与宁欧还没来得及停手的时候,推开莫尔就冲了过去,“你放开她!” 尹婪的头无力的垂在方元淅的肩头,隔着方元淅锋芒的轮廓,她看到温斯一瘸一拐的从那边冲了过来,低喃道:“温斯,走……” 温斯仿佛没有听见,直直朝方元淅撞过去。 方元淅有心护着尹婪,侧身躲开,为了不让温斯再发起攻势,他一脚踹在了温斯受伤的腿上。 “啊!”温斯发出一声痛呼,随即扑倒在地。 “温斯。”莫尔见方元淅伤了温斯,当即就与他决裂,“方元淅!我和你的合作到此结束!” 说着,他直接朝方元淅挥拳。 方元淅看着流血不止的尹婪,再看步步紧闭的莫尔,仓促的躲开。见莫尔怒火涛涛,他也不手下留情。只是莫尔不是温斯,他是有真才实学的,一招一式都是步步紧逼着他的面门和要穴,一拳一腿都有着强筋有力的力度。 他要护着尹婪,又要躲避危险,自然就没那么灵活,也那么自由。 而莫尔就是看穿了他的顾忌,几乎每一招每一式都朝着尹婪打去。连续几个回合之后,他防备不及,看莫尔一脚踹向了尹婪,他躲避不及,反身一转弓起背部的肌肉,那条腿仿佛从上空压下的千斤顶直接砸在了他背上。纵然有准备却还是低估了莫尔的力度,他一个酿跄后尹婪便从他手中脱离。 尹婪的意识处于迷蒙的状态,因为鲜血不止,她几个翻滚后撞到了墙角,躺在地上耳边全是嗡嗡声,眼前亦是天昏地暗的灰蒙,整个人一动不动的躺着。 “尹婪。”另一边的温斯见状,撑起身子,托着伤腿,朝她靠近。 脸色不比尹婪好得到哪里,但是那双紫色的眼睛却因为脸色的发白而变得纯透剔静,像极了一块华美的紫玉。 随着这边的动静越转越大,正在相互制衡的宁欧与华景笙不得不暂时停手,见到尹婪的整条睡裙几乎被血色全全染成了红色,他们的眼中也倒灌出了几分嗜血之色。两人默契的各自退了散步,然后纷纷靠向尹婪。 “突突突!” 就在两人极速奔跑的时候,长廊的转角处一条身影如鬼魅般飘了过来,同时他手里的枪连续发出几声枪响,几道银光从那头蜿蜒而出,飞逝似时光。 两人同时收起身子,纵身踏上墙,子弹擦身而过,却生生让两人都偏离了靠近尹婪的方向。 温斯得以成功的靠近尹婪,他小心的将尹婪扶起,将她的头可以枕在自己的肩头,声音低柔中含着几分慌乱:“尹婪,你要撑住,我们说好的,要尽量活下去。” 尹婪胸口如裂,意识虚薄,听闻耳畔的声音像极了温斯。她费力的转动着已经空洞的眼神,望向头顶,正好递上了那双酝离的紫色眼瞳,“温斯,你不该来的。” “你在我就要来。”温斯却不这么认为,“我说过我要努力比你多活一天,所以你也要努力活着。” 尹婪听闻他的劝慰,无力的摇头,随即转头望着四周,迷茫的问道:“宁欧呢?温斯,你让我看看他。” 温斯听闻她追问着宁欧,紧绷的心弦瞬间崩裂,一股难以言诉的难受紧紧的揪住了他的心。 “尹婪,你不用看他,你会没事的。因为我已经拿到了你的解药。” “解药!”尹婪空洞的眼睛焕发了出几分光彩,熠亮得照亮了温斯的眼。 “对,你相信我,你会没事的。”温斯安扶着。 两人正说着话,从莫尔那边突围的方元淅在重新出现的阿凌的掩护下走向温斯,正好听闻他有解药,狂乱的脸上迸发出了锐芒。随即脚下的步伐更是快,一记手刀快狠的劈在了温斯的脖子上,使得正在安慰尹婪的温斯突然就低垂了头,没了意识。 “温斯。”尹婪正听着他的话,就见到他突然没了意识,心头一吓。 却见另一只纤细苍白的手探入了温斯的怀中,似是在找寻什么。片刻之后,从温斯的怀中拿出了一个用细盒子装着的东西。 “方元淅。”尹婪的心情大起大落,望着打开了盒子,露出了一记用玻璃试管封存的药剂,低声唤着他。 “婪儿,你会没事的。”方元淅从温斯的怀中接走了尹婪,将她抱起之后,直直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边走边喊了一声:“阿凌!” 还在用枪对付华景笙与宁欧的阿凌听闻方元淅的声音,直接朝转角处隐退。 华景笙见他要逃,扑身而上,转避为攻。 而宁欧直接往方元淅的方向追去。 赛斐见华景笙已经从一侧的转角处追了出去,立刻抽身。 而与他缠斗的赤火与阿莺见宁欧也往另一头追去,纷纷放弃放弃对赛斐的追逐直直跟随在了宁欧的身后,全力奔跑。 现场便留下了一手捂着脱臼的手臂,跌撞起身的莫尔,与不省人事的温斯。 尹婪已经有他们在弄,温斯身上的解药也被盗走,那么他留下这里已经没了意义。随即他用没有受伤的手将自己脱臼的手臂扶住,同时用力一扭,脱臼的位置立刻复原。他隐忍了几分钟,抱起了昏迷的温斯,往来时的方向走了去。 方元淅抱着尹婪往密室的方向狂奔着,宁欧在后方望着尹婪那一角染血的裙摆,幽深的眼眸霎时漾开了无尽的涟漪,波澜起伏似狂风吹拂的大海海面。 尹婪的意识渐渐被抽离,仿佛是感应到了什么。靠在方元淅肩头的头轻轻抬起,隔着那飞扬的发丝望向了模糊出现在缝隙中的宁欧,桀骜的眉目张扬如一次见到的那般,红唇似瑰,妖冶出灼烈的弧度,让她自惭形秽。 他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自己,隔着不长不短的距离,却能清晰的倒影出自己的小影。 “宁欧。”她轻轻抬起手,朝宁欧伸去。 宁欧见尹婪朝他伸出了手,苍白的脸在鲜血的映衬下变得惨白,毫无血色的唇被鲜血涂抹得成了红唇,她的追寻而来的目光含着希冀,融着温柔,仿佛要回归一般。 “宁欧。”尹婪见自己的手始终无法触摸到后方的身影,又喊了一声。 宁欧跑得更是用 而抱着她的方元淅听到她一声声唤着宁欧,直觉心扉震撼。但是他不会放手,现在的时机已经由不得他放手了。 阿凌从另一边冲了出来,后方没有跟着华景笙,似是甩开了他。见宁欧几人追上了方元淅,立刻从旁边蹿出,想要阻止。 赤火率先察觉了他的动机,立刻从后方中窜起,笔直的朝阿凌扑去。 两条黑影瞬间就缠在了一起,拳风赫赫,腿风如疾。 方元淅看到阿凌缠住了后方的人继续往前跑,密室的门开着,只要他进去了,他就有的是办法带尹婪走。想着,他脚下的步伐更快。 宁欧紧追不舍,如果之前他还对尹婪有所怀疑,那么这一刻他深知这怀怀疑已经没了意义。他也清楚方元淅是这个房子的主人,一旦逃入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那么他们想要追上他就更难了。 就在方元淅即将进入密室的时候,突然密室的门口蹿出了一道身影,直接朝他扑了过去。 他反应不及,收不住势,抱着尹婪就与对方撞上。 双方狠厉一撞,三人齐齐受力,尹婪从方元淅怀中抛出,直直往另一侧的墙上砸去,方元淅和另一人则各自往着自己的后方倒去。 宁欧见意外又起,纵身跃起,一脚踏在墙边,踩着墙面借力,纵身扑向尹婪。 在尹婪落地之前,长臂一收将她揽在了怀中。他的身子为落地收足了身,努力将尹婪保护在里面。 第两百三十七章 冰释前嫌 尹婪本以为自己会砸在地上,但是没想到一下子就被勾到了一个怀抱中,这个怀抱有着她梦萦的温暖与柔软,带着回忆中熟悉的温度将她圈绕,让她整颗心都满足了。 一通天旋地转后,她虚弱的意识捕捉到了对方一声轻喃的低唤:“阿婪。” 她的目光从五光十色的倒影中找到了焦距,望着眼前这张俊美绝伦的脸,她勾起了嘴角,低声回应:“宁欧。” 宁欧抱住了她,这一眼的对视仿佛是遥跨千年才落入各自的眼中,带着席卷往昔,泯灭沉怨的力量,融入了各自的情愫中,辗转成柔。 “我在。” 就在尹婪坠入宁欧的漩涡时,耳畔又传出了一声让她分神的呼唤。 “小尹。” 她侧头就望见不知从哪里出来的巫胜趴在地上,他的正前方便是握枪站立的方元淅。感受到了尹婪抛来的目光,他浅然弯唇,“婪儿,你愿意让他死吗?” 刚尝到甜头的尹婪瞬间从梦境中清醒,宁欧知道巫胜对于尹婪的意义,他忍着后背的疼痛,扶住了她瘦削的肩扶着她站了起来,低声道:“不要慌,一切有我在。” 尹婪听着宁欧的安抚,收回目光深深的望着他,过尽千帆后她才知原来自己想要的不过是眼前的人,被心爱的人这般深爱着,是多么幸福的事。 可是她的幸福却如同她的人生充满了曲折,充满了荆棘,每一次盛开都需要鲜血的灌溉。 “婪儿,过来。只要你回到我身边,我就放了他。”方元淅见尹婪举棋不定,再度出声。 “小尹,不要管我。”巫胜知道尹婪的心意,知道她最后所求不过是想和宁欧在一起。虽然他更希望她和景爷一起,但是这是她的人生,也是她的幸福,他不愿干涉太多。 纵然为此而死,他也无憾。 望着巫胜决绝的目光,尹婪只觉心里某根弦发出了悲恸的颤抖。她不可能让巫胜为她死,就如当初的方元淅一样。 “方元淅,你真的要这样逼我吗?” 方元淅望着目光悲痛的尹婪,看着她几乎被染红的上半身,心念出现了浮动。但是仅仅一瞬,又恢复了冷静。 “我不想为难自己,所以只能为难你。” 尹婪伸手握紧了宁欧的手,紧得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这样的紧握让宁欧心头一动,反手包裹了她的手,回以同样的力度。 她含笑望着他,随后望向方元淅,“我不需要你救我,我愿意拿我自己的命来换五哥的命。” “阿婪!”宁欧听闻她的话,忍不住低吼出声。 尹婪紧紧握住他的手,侧头的时候目光越过了宁欧,望向了后方潜伏的阿莺。 阿莺见尹婪的目光隔着宁欧飘了过来,直直落入了她的眼中像是含着某种信息,不由愣了愣。 方元淅听闻尹婪的话,眼中含痛,却又被一阵明媚的笑容盖住,“你本是要死的人,而且你的命未必有那么值钱。” “不,你会愿意的,因为我不仅是他们的心头刺,更是你的眼中钉,只要我死了,你就不会有迟疑,不会有犹豫,更不会有不舍。”尹婪收回目光,直勾勾的望着方元淅。同时从宁欧的紧握中抽出了手,步步走向他。 宁欧见尹婪抽离了她的手,望着空荡的掌心,想着之前尹婪在他掌心比划的字,蓦地深了眸色。 尹婪孤注一掷怀着诀别的心走向方元淅,仿佛是要将自己的命交出去。 巫胜因为之前坠楼折了肋骨,刚才那一撞已经是拼尽了他的全力,此刻他内腑剧痛,无法动弹,加之又被方元淅威胁着,更是无力挪动。眼看尹婪从安全的地方一步一步走了过来,着急得不行,“小尹!” 尹婪走到位于宁欧与方元淅的中间地段停了下来,望着至今不肯妥协的方元淅,她淡然一笑,伸手擦掉嘴角的血污,让自己狰狞的脸恢复了几分原容。而后抬起了手,对着方元淅的眼轻轻摊开,里面躺着一把银色的小刀,那是她之前从地面捡起来准备扎欧拉的,没想到如今竟然成为了对付方元淅的利器。 望见那一柄银色小刀,方元淅瞠目,仿佛那把刀已经实质的扎入了他的身体,痛楚渐渐溢开。 “方元淅,我还差你一条命,欠你一份情,我不能跟你离开,更不能再接受你的解药。所以我能偿还的,也只有我这半条命。但是我还是请求你,放了五哥,可以吗?”尹婪目光明净的望着他,说得简短而坚决。 方元淅轻轻皱眉,望着一脸决绝的尹婪,他从不怀疑尹婪的任何决定。他知道自己只要这一枪下去,尹婪必然不会活着。 可是让他放枪,他又是那么的不甘。 斟酌间,他将目光落在了后方一动不动,一语不发的宁欧身上,语气夹杂着怨怒之气,“宁欧,你难道坐视不管吗?你愿意让她死在你的面前吗?” 被他质问的宁欧淡淡的抬了眼,望着坚持的尹婪,淡淡一笑,目光中尽是包容,“只要是她的决定,我都不会质疑。如果她坚持要这么做,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也陪着就是了。只要不分开,怎么样都是好的。” 听闻宁欧的话,尹婪忍不住回头凝望着他,虽然她只是铤而走险,但是听闻宁欧生死相随的话,她还是忍不住动了容,感了心。 正在悄然挪动的阿莺听闻宁欧这般随意的语气,险些暴露了自己。同生同死,在他的眼中竟然是那么轻易的事,只要不分开,怎样都是好的。 方元淅听闻宁欧随意而又郑重的话,忍不住低声笑了出来,他又何曾怕死,只是一直找不到那个陪同自己死的人。 他陷入了悲惘,这时的巫胜突然秉足了力,再度从地面跃起,长腿一扫,让猝不及防的方元淅直接倒地。手里的枪脱手后,方元淅立刻清醒,望着飞出了一米远的枪,他起身就要去拿。这时已经抵达他周边的阿莺突然一跃从上方跳下,对准手枪再扫了一退,枪直接飞到了尹婪的脚边。 方元淅捡枪的手落空,凌目一望,却见一道紧装身影挡在了自己的身前。不由分说,就跟他动起了手。 “五哥。”尹婪趁着方元淅分身无暇,跑到了躺在地上大口喘气的巫胜身前。伸手欲碰他,却不知他到底伤了几处,不敢轻举妄动,只得蹲在了他身边。 巫胜听闻尹婪的声音,从剧痛中睁开了眼,望着她消瘦得厉害的脸,轻轻弯唇,似是要笑。但是因为内腑太痛,失败了,只得低声道:“小尹,这一次如果你要走,我不拦你,但是我要提醒你,景爷早前就将德国的势力调了过来。现在你和宁欧还不走的话,可能就再也走不了。” 尹婪听闻这个消息,瞬间愣住,她知道华景笙不是轻易认输的人,却不想他竟然调了德国的势力过来这里,这跟他之前说的退出角逐决然相悖。 “五哥,如果我走了,景爷会为难你吗?” 巫胜摇头,“景爷不知道我在这里,而我自然有我的借口。只是小尹,你知不知道你这一走代表什么。” 宁欧无声来到了尹婪的身旁,在尹婪觉得难受的时候,伸手握紧了他的手。 尹婪抬头望着他,随即对着巫胜答:“我知道。” “那就好,你们走吧。”巫胜闭上了眼,情事不强求,他能做的也只是这一次的避而不见。 “好。”尹婪不犹豫,握住宁欧的手就起身。 刚起身,她就觉得一阵晕眩,身子失重般往一旁倒去。 “阿婪!”宁欧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反手将她抱在了怀中。 尹婪闭着眼,拼着最后一丝力气,低声对宁欧道:“方元淅手里有我的解药。” 宁欧听闻立刻将目光抛了过去,“我一定拿到手。” “不用硬拼,我们的时间不多,就算没有解药,我也无所谓。”尹婪再度睁开了眼,望着他,眉色融融。 里面混战一片,外面莫尔将昏迷的温斯暂时放在了车内。看了看动静很大的别墅,他拿出之前准备好的微型炸弹,重新跑到了别墅的面前,只是他没有进去,而是沿着外围悄悄掩埋。 等到将它们都布置好了之后,正要回头突然一柄冰冷的枪头抵在了他的后脑勺。他立刻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我不动,你别开枪。” “莫尔。”后方的欧拉听闻莫尔服软的声音,轻哼了一声,随即道:“我以为你不会做小人呢!结果你倒是最心狠的一个。” “欧拉!”莫尔听出了对方的声音,没有回头,回答道:“难道这样做不是对我们最有力的吗?这些人都是想要瓜分市场的,但是这个市场本来就该是属于我们的,现在他们好不容易打做了一团,不现在除掉他们,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听你的语气,似乎还把我归纳为了自己的人。”欧拉不明寓意的冷笑。 第两百三十八章 地基被炸 莫尔现在被她挟持,不得不放下内怨劝说道:“欧拉,我们如果没有内斗,也算是亲人。现在我们都被他们利用,被他们当枪使,难道你不委屈吗?你辛苦建立的黑音党如今成为了方元淅的附属,连你也成为了他的走狗,你不觉得憋屈吗?现在只要我们暂时抛开内怨,一致对外,那美国就会是我们的天下。” 虽然欧拉不喜莫尔,但是莫尔的话却说到了她的心坎里。黑音党是她一手建立的,在之前还是霸居一方的杀手组织。但是自从她被方元淅所救,成为了他的手下之后,黑音党雄风不再,沦落为了一个收集情报的部门,而且还随时面临着被灭门的危险。这让她很是不服,只是碍于方元淅诡异的心思,与狠厉的手段,她没有把握不敢妄动。 眼下,的确是一个好时机。 可是里面不只是有方元淅,还有华景笙…… 想到他,她的心始终还留有一丝残念。 莫尔见欧拉不说话,就是动摇了,只是还需要一些助力。慢慢的转过身,继续道:“欧拉,虽然我不敢保证日后不会与你为敌,但是现在我不会骗你。我们的时间不多,万一里面的人突围了,我们就危险了。你不要考虑太久!” 欧拉想着,看了看上方迎着翻飞人影的窗户,想着华景笙的绝情,她动摇的心渐渐坚定了几分。随即放下了握枪的手,道:“这是我们第一次合作,也希望是最后一次。不管成功与否,日后黑音党依然是你的敌人,我们依然是对手!” 莫尔点头,这也是他希望的。 欧拉转身离开,装作没有见到过他。 而莫尔安放好了炸弹,小跑着从别墅跑回了自己的车前。温斯还在昏迷,他上车之后,吩咐外面的自己人撤退,里面的人他没有惊动,既然要让里面的人陪葬,那就必须有所牺牲。 外面的人不明所以,见他挥手立刻追出去。 这一举动却被莫森看在眼中,本来他准备攻上四楼,却发现外面无端的多出了好一部分人在守卫,担心这些人是方元淅的后手,他潜伏在暗处观察,准备个个击破。不想刚要动,就见到外面的人突然跑着离开了这里。他疑惑的看了看,随即从窗户中翻身出去,找了一处树丛茂密的地方藏身,正好看到莫尔启动车离开。而那部分人也上车,跟在他后面离开了。 莫森感觉不对,看着车辆消失在视线中准备去四周探探时,突然距离他十米的地方发出一通炸裂声,随着一团火光恢宏的迸发出来,紧接着又是一片连续的爆炸声,整个别墅的地基被炸毁,冲天的火光瞬间吞噬了一楼,将里面的华美与精致尽数焚灭。 华景笙丢失了阿凌的身影,准备折返时,突然脚下发出剧烈的摇晃,楼下发出一通重物落地的声音,而且股股热浪从窗户外面腾起,熏烤着空气也变热了。 赛斐率先趴在窗户前往外张望,当即色变:“景爷,不好!下面被人炸了,现在已经是一片火海。” 华景笙蹙眉,当即喝令道:“走!” 另一头,宁欧将尹婪放在地上,加入了阿莺的战局。方元淅本是基础不牢,加之之前与其他人打斗耗费了体力,现在招架阿莺已经是捉襟见肘。宁欧又加入了进来,三个回合之后,他就被宁欧生擒了。 还没来及想逃脱之策,就被突然作乱的摇晃所袭,整个人直接跌在了地上。 宁欧与阿莺也是晃动不已,双双扶墙才免于摔倒。 赤火与阿凌纷纷挂彩,两人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伤,正休养生息就被这一通摇晃弄得站立不稳。好不容易站稳之后,摇晃停止,两人都处于蓄势待发的对峙,都想要去看看里面的情形。短暂的对峙之后,齐齐朝里面跑去。 尹婪靠着墙,感觉墙面的温度升高了。想着之前的摇晃,看着外面翻腾着热浪的空气,瞬间明白是下面发生了爆炸。撑起虚弱的身子站起来,却见方元淅的那头的天花板不知怎么的崩开了一条裂缝,裂缝没有因为摇晃的停止而停下,依然沿着表面游走。 “方元淅!小心……”她出声提醒方元淅,然而话没完,就见到那一块被裂缝圈好的墙皮瞬间掉了下来。 她的脸瞬间就凝固了。 阿莺本不打算回头,但是感觉身旁的人突然一动,她才不得不回头。阳光安然的从窗户中泄入,将里面勾勒得明暗不一。那片幽暗的光影中,宁欧的身影仿佛是展翅的鹰,倏的从这一头蹿到了那一头。不由分说,抱住刚站起来的方元淅往后方扑去。 随即足足五十公分宽,十公分厚的墙皮塌落。 “宁欧!”尹婪见状,虚软的四肢突然爆发出一股力量,小跑着朝那边走去。 阿莺慢了一拍,见尹婪跑过自己后才跟上。 两人跑过去之后,这才发现塌落的墙皮正好距离两人倒下的脚边五厘米,这个距离微乎其微,稍有一个迟疑两人的腿就报废了。 “你们没事吧。”尹婪扶着塌落的墙皮,急声询问。 宁欧灵活的方元淅的身上爬起来,脸色淡然的回到了尹婪的身旁,柔声答:“我没事。” 听闻他没事,尹婪感觉四肢的力量瞬间卸下,整个人虚软得几乎站不稳。 宁欧立刻上前,扶住了她。 方元淅撑起上半身坐了起来,眼波复杂的望着宁欧,“为什么要救我?” 阿莺见宁欧无碍,与尹婪携手而立,站住了脚步。 宁欧听闻方元淅的询问,淡淡一笑,“虽然我不喜欢你,甚至有些讨厌你,但是阿婪说她欠了你一条命,那我正好可以还,自然也就去做了。现在你们两清了,我想你不会再拿这个做文章了吧!” 方元淅听闻宁欧的话,暗暗沉了心绪。 “门主。” “少爷。” 这时,赤火与阿凌同时从外面冲了进来。 阿凌见方元淅坐在了地上,立刻冲过去扶起他,焦急的询问:“少爷,您哪里受伤了?” 方元淅推开了阿凌的手,目光一寸不挪的望着宁欧与尹婪,随即冷笑,“的确,两清了。” 阿凌听闻方元淅的话,愣了愣,但是看到宁欧与尹婪立刻明白了,还是错过了吗? “门主,下面已经烧起来了,我们快走吧!”赤火见方元淅与宁欧之间的杀气已经停止了,知道这里的战役已经步入了尾声,立刻出声。 宁欧看尹婪快撑不住了,低身抱起了她,对方元淅冷声道:“日后我们再见,我不会对你心慈手软的。” 说着,转身朝另一头走去。 “等等!”方元淅望着抱着尹婪急匆匆要离开的宁欧,出声阻止了他们。 宁欧顿步,侧身。 方元淅从怀着掏出了之前贴身放置的盒子,隔空抛给了宁欧,“这是解药,算是我对你的答谢。但是尹婪欠我的,要一直欠着。” 赤火伸手接住盒子,拿给宁欧看。 宁欧看了一眼,转过身望着方元淅,淡然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笑容,“既然这样,那就谢谢了。” 方元淅嗤笑了一声,随即挥手,背过了身,“前方百米处右转,第五间房有暗道可以直接出去,希望那里没有坍塌。” 听闻他的话,尹婪支起了脑袋,虚弱道:“谢谢。” 方元淅没有回应,吩咐阿凌跟上,两人打开了那件密室的门,消失在了众人的眼中。 在方元淅离开之后,尹婪感觉胸口又是一疼,一丝血迹从鼻子里流下。她伸手一擦,看了一眼目光瞬间凝重的宁欧,还没开口就昏死了过去。 “走!”宁欧色变,心弦直颤,抱着尹婪直直往方元淅交代的地方疾步而去。 在他们离开十分钟后,华景笙才领着人找到了这里,下方的火势已经蔓延上来,烧得空气都极为滚烫,滚滚浓烟从窗户中灌入,将这里充斥得密不透风。 赛斐低头看见趴在的地上昏过去的巫胜,立刻扛起了他,道:“景爷,我们快走吧!” 华景笙的目光看了一地的狼藉,扫到了地面那几滴殷红且未干涸的血迹,瞬间深了眸色。可是视线所及,不见丝毫的人影,他不能多留,只能折身离开。 他们走时火势已经蔓延而上,不能下去,只能往高处走。 大火冲天,股股热浪晕热了空气,蒸发了里面的水分,让空气变得分外烧鼻,加之浓烟滚滚,很多人都没来得及逃走,就被大火和坍塌的石块夺去了生命。早有准备的华景笙来到了天台,正好看到一架直升机正破空而来,对方看到他后立刻缓降。 趁着火势还没扩散到天台直接将他接走。 华景笙与赛斐进去的时候才发现莫森已经在上面了,两人找了位置坐下,莫森自觉的提着药箱走过来。见巫胜一脸灰渍,还陷入了昏迷立刻给他检查。刚一检查完,他立刻就朝赛斐招呼去了。 “你这个睁眼瞎,阿胜是肋骨断裂,你竟然还敢扛着他,如果不是你运气好正好选到了另一侧没受伤的,他现在已经变为被肋骨刺穿肺部的死尸了!” 赛斐莫名其妙被这样呵斥了一通,怒火压抑,却不好爆发,只得恼怒懂啊:“他昏过去了,我怎么知道他哪里受伤了!难道我不管他,把他放在里面任由火烧?” 第两百三十九章 解药只有一半 莫森白了他一眼,随即将巫胜平躺在地上,解开了他的衣服,为他正骨。 沉默在机舱中压抑为窒息,弄好巫胜之后,他们两个人都正襟危坐的坐在位置上,看着一直对着空气出神,眼底却凝着一片蓝色冰霜的华景笙,不敢多问。 这样的沉默与压抑,多半跟尹婪有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尹婪竟然占据了他心里那么重要的位置。 然而这一战,没有赢家。 或多或少,大家都失去了一些东西。 当宁欧带着一身是血的尹婪回到鹰门总部的时候,张寻蓦见到这样的尹婪也吓了一跳。但是不等他问出什么,宁欧已经抱着她直接冲入了另一栋医疗室,将她放在手术台上后,四周的医护人员立刻围了过来。他让赤火将解药递给主治医生,让他去看看成分。 随后女医护过来为尹婪换衣服,将她的脸上的血渍擦拭了一番,待面部干净后她才帮尹婪插上各种仪器。 宁欧帮不上忙,不肯打扰里面的救护工作,但是又不放心,只能隔着玻璃罩看着面色惨白的尹婪。 张寻蓦看着明显消瘦的尹婪,温隽的眉目尽是忧愁与震惊,想着之前她一身是血的模样,他这时才找到空隙来问宁欧,“阿欧,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尹婪变成了这个样子?” 宁欧心里很是忐忑,不想让自己走入那片绝望。他努力的将自己的心神从担忧中抽离,平静回答道:“她早就毒发了,而且我猜她就是知道自己活不久才离开的,不愿意被人找到的。” 张寻蓦听闻这个解释,再度震惊,望着躺在手术台上瞬间就被一片仪器淹没的尹婪,微微抿唇。 “门主。”主治医生拿着分析报告走出来了,脸上喜忧参半。 宁欧望见他复杂的表情,声音不由凝重了起来,“怎么样?是解药吗?” “是解药。”他点头,但是又欲言又止。 “怎么了?”宁欧见他表情不散,不由心慌。 “但是这里的量不够。” 宁欧刚露出喜色的心瞬间被拽落谷底,“量不够?” 这份解药是方元淅给的,难道在他的手里被劫走了一半,但是不会啊!得到解药之后,方元淅不可能有时间换药,当时的自己一直是追着他的。那他的解药是从哪里得来的? 宁欧拢着眉,思绪翻飞。 “门主,这量不够,您还是要用吗?”主治医生有些犹豫。 张寻蓦见宁欧陷入了沉思,主动接话,“这有什么问题吗?” “这里的量不够解毒,就只能控制毒素,如果在这段时间内不能找到解药,恐怕这位小姐就会丧命了,就算之后找到了剩下的部分也无力回天。” 张寻蓦一愣,没想到后果那么严重,随即又问:“那如何不解呢?” 主治医生看了看里面躺着的尹婪,看着上方显示的各种数据,脸色更是凝重,“恐怕她会有性命之忧。” 张寻蓦沉默。 宁欧刚从沉思中醒来,就听闻性命之忧几个字,当即就愣住了,“那就先用药,争取一些时间。” 主治医生见宁欧说得肯定,看了看不发言的张寻蓦,拿着解药进入了手术室。 “阿欧,你的解药怎么来的?”张寻蓦知道这个决定不易,如果不能在有限找到解药,那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尹婪死了。 现在要想救尹婪,就只能从得到解药的途径下手了。 “出去说。”宁欧转身走出了医疗室,坐在了外面的凳子上,满目的沉霜,“这是方元淅给的,这份解药应该是从温斯手里拿的,而且就是烈老手里的那份解药。如果我们要得到解药,就一定要去找烈老。但是烈老一定会要求我回到烈豹家族,这样我感觉又走入了一个死胡同。” 张寻蓦听闻宁欧的分析,觉得很有道理,“可是除了得到烈老手中的解药,我们还能找什么办法?” 说到这个,宁欧露出了无奈的笑容,“你知道的,我之前为了找到合适的解药,费了多长的时间,至今也没有突破。” 张寻蓦沉默,这个他是清楚的。可是不可能没有其他的办法,想着,他又开口:“那烈老的解药是怎么来的?” 宁欧摇头。 “那你能不能先跟烈老周旋一番,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一二。”张寻蓦提出了意见。 宁欧却不那么乐观,“阿蓦,你有没有想过,剩下的那部分解药极有可能是被烈老藏起来了。” “可能吗?”张寻蓦不信,“除非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我就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两人还在对话,一道洪亮的声音便强势的插了进来。 外面的人拦不住,任由满头鹤发的烈老步伐稳健,气势如虹的走了进来。 宁欧本就处于焦急无奈的时刻,见到烈老不请自来,瞬间沉了脸色,“你来做什么!” 烈老走过来后直接掠过了宁欧,朝里面走去。 “站住!”宁欧起身想拦,却还是晚了一步。 烈老走入里面见到了躺在手术台上,生气虚弱的尹婪,随即冷哼了一声,“她就是最近搅动风云的女人,将你们这些人的魂儿一个个的勾走了!” “你最好想清楚再说。”宁欧容不得他对尹婪的诋毁,怒声警告。 张寻蓦担心两人在里面开战,急匆匆追了进来。便见烈老拄着手杖,仰头望着眼前的宁欧,而宁欧亦是不退不让的看着他,两人的气氛瞬间紧绷,一触即发。 “我知道你想救她,我也知道你得到了解药,更知道那解药只有一半。”烈老优雅的转身,单手拄着手杖往外走。 宁欧听闻他的话,见他转身就走,立刻追了上去。 张寻蓦刚回味过来,就见两人突然又走了出去,反身追去。 “果然是你搞的鬼!”宁欧站在长廊上,望着安然坐在凳子上的烈老,怒声呵斥。 “放肆!”烈老用力拄着手杖,敲击着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这是你求人的态度吗?” “阿欧。”张寻蓦没想到真是他,担心宁欧沉不住气得罪了他,到时候失去得到解药的机会,悄然按住了他。 宁欧知道烈老这样做就是为了让自己求他,想着尹婪,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卸下了心里的骄傲。软和了声音,低声道:“我求你,给我剩下的解药。” 烈老见自己总算抓住了他的七寸,刚醒来还没有恢复血色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得意之色,他昂着头,浅笑着答:“既然你求了我,身为你的爷爷自然也不会太过为难你。我想要你做得是,一定是你做得到的。” 说着,他拿出了一个皮质袋子递给他,“看看这个。” 宁欧半疑惑的接过,打开了袋子看着里面的东西,他目光瞬间就冷了下去,随即答:“你是什么时候得到这个东西的。” “在来你这之前。”烈老沉声回答。 “那你还说是我做的!”宁欧的声音又染上了怒气。 “如果我不装作不知道,你以为我能活着来见你吗?”烈老见宁欧又没沉住气,目光利若鹰隼的看了过去,气势勃发。 张寻蓦扫了一眼宁欧手里的资料,看到了尤曼一身是伤,被扔弃在一片枯叶中,太阳穴还有一留有一个血窟窿,瞬间就明白了。 “你要我为尤曼报仇?”宁欧替烈老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烈老满意的望着他,“不错,我要你亲自提着那个人的人头来见我。” 宁欧不知怎么的心里涌出了不好的预感,但是还是问出了口:“谁?” “温斯。” 宁欧一听,忍不住大声道:“他可是你的亲生孙子!” 血手相残,骨亲相杀,这就是所谓的名利场? “可是他杀的是他的亲叔叔,我的亲生儿子。”烈老刺目欲裂,尤曼是陪伴他最久的孩子,在他这个年纪还痛失了左膀右臂的儿子,他怎么不怒! “应该是莫尔吧。”宁欧望着双眼充血的烈老,淡声道。 “不要跟我提这个孽种!”烈老很是气愤,唯一的两个儿子,一个死了,一个背叛了自己,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耻辱! “既然是莫尔,那你为什么要我杀温斯!”宁欧不明白。 烈老淡然一笑,“温斯是莫尔的宝贝,只要温斯垮了,那他自然就会乱了方寸,之后我想要收拾他自然就容易得多。要对付一个人自然是从最软的地方入手,这是生存根本。” 宁欧不敢答应,尹婪与温斯曾独处过那么久,在她最困苦无依,最无处容身的时候,是温斯接纳了她,陪伴了她。如果自己亲手杀了温斯,那她不就恨了自己吗? “我不能答应。” 烈老听闻宁欧否认的答案,没有疾色,反而笑了出来,“你难道忍心让你的女人就这么死去吗?你不想跟她好好在一起吗?” 宁欧不语,咬紧了唇。 “你这样是做不了大事的,一个女人而已,真的重要到让你甘心放弃得到的一切吗?要知道你成功之后,有的是女人,不必差这一个。” 第两百四十章 难以取舍的交易 烈老的劝慰落入宁欧的耳朵就是嘲笑,更是讽刺。 “我不会做的。” 张寻蓦见两人的交谈再度落入了冰点,想要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烈老始终没有在意,见宁欧不肯答应,他拄着手杖起身,“你可以考虑一下,我等你改变答案。不过要快,不然我随时改变心意,到时候你失去的就不仅仅是一个女人了。” 说完之后,他昂首挺胸的离开了这里。 “阿欧,你可以先稳住他,我们再想办法知道解药的下落啊。”张寻蓦见宁欧一遇见尹婪的事就没有理智,无奈的劝说道。 “你以为他是那么好的对付的吗?”宁欧冷笑反问了一句。 张寻蓦叹了一口气,“也是,像他这样走一步看三步的人,不会是那么容易糊弄,可是眼下你怎么办?想要找到新的解药太难,而且万一解药的配方有差异,造成尹婪的身体二度伤害该怎么办?” 这些宁欧都考虑到了,所以才很烦躁。 蓦地,张寻蓦又想了一个办法,“那你认为将真相告诉尹婪,她能接受吗?” 宁欧摇头,“不用问我也清楚答案,尹婪看似对人无情,实则只是让她在意的人不多,一旦在意了就是一辈子,宁可伤了自己也不愿害那人一分。如果她知道,她宁可死,也不会让我杀温斯。” “可是温斯本身就活不久啊!” “就是因为活不久了,她更不会同意。她当初之所以没有拒绝与温斯呆在一起,就是因为温斯的身上有着和她相似的命运,所以她才对温斯格外留心。” 张寻蓦听宁欧这么说,想起尹婪的之前不由点头,“你还是真是了解她。” “爱之深,懂之透。”宁欧不觉得这是好事,如果不是温斯,他也不会那么束手束脚。 可是除了这条路,他还能怎么走? 华景笙乘坐的直升机直接抵达了他之前住的古堡前,他直接就从直升机下走了下去,下去的时候他的目光不自觉往当初尹婪接机的方向看去,当那里空荡无人的时候,他的眼中不可自抑浮现了一丝落寞。走入客厅之后,不等华景笙吩咐,莫森让人抬着还在昏迷的巫胜回了房间。 偌大的客厅里,就站在赛斐和莫森,以及之前驾驶飞机的索尔,他跟赛斐、巫胜和莫森三人不同,生得眉目清秀,眼大脸圆,像是一个大男孩。但是相同的就是望见一声不吭,满目肃杀的华景笙时,不会自觉的露出几分畏惧之色。 “景爷,丫头我们还要继续找吗?”赛斐见华景笙不说话,硬着头皮问道。 华景笙抿着唇,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之前发生的事都捋了一遍。半晌后,才道:“继续找。” “是。”得到了答复,赛斐轻轻颔首。 索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知道现在不是询问的时候,所以就老实的闭嘴,悄悄打量着四周的华贵。 “头儿,我之前在楼下,感觉那一场爆炸是有人故意弄的,想要把我们都埋在火海中。”莫森盯着低气压的华景笙,哽着脖子汇报。 “你看到了谁?”华景笙也觉得事出蹊跷,抬眼望着他。 被那道冰冷的视线笼罩,莫森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颤,“我看到了莫尔和欧拉。” “赛斐,立刻去查他们俩现在在哪里,必须尽快找到。”华景笙立刻吩咐道。 “是。” 华景笙随后坐了一阵,便什么都不再说,直接起身离开。 等到华景笙的身影消失在二楼后,站在客厅的三人才松了一口气。莫森拍拍胸口,“我怎么觉得头儿越来越可怕了!” 赛斐亦是同感,当初在迪拜的时候,景爷才是最柔和的。 索尔望着如释重负的赛斐与莫森,笑着道:“老大不一直都是这样吗?” 赛斐和索尔不是很熟悉,但是还是回以了他一份笑容。 莫森却是很熟悉索尔,一手勾着他的脖子,笑着介绍:“这是索尔,这是赛斐,你们认识一下吧。” “你好。”赛斐和索尔握手。 随即索尔开口道:“我经常听莫森提起你,果然很威猛。” 听到有人夸自己,赛斐很是开心,“谢谢,你看起来很棒,很活力。” “谢谢。”索尔知道自己看起来很男孩,挠了挠头笑了起来,又道:“之前的应该是胜大哥吧,一看就是老大得力助手,很沉稳。” “对。”莫森点头,赞许道:“你小子还挺聪明嘛。” 索尔笑笑,之后又好奇的问:“你们之前说的丫头是谁?是老大的女人吗?” “她啊。”说到这个莫森很是头疼,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得望着赛斐。 对于这个赛斐倒是没那么多顾忌,如实答:“她是我们的伙伴,也是最能控制景爷脾气的人,之后回来的话很有可能成为举足轻重的人。” “这样啊!”索尔恍然,“那就是一个大人物了。” “恩恩,别问了,我们快去找人吧,不然头儿要发飙了。”莫森不敢再耽误时间了,勾着索尔,揽着赛斐往外跑。 一个小时前,莫尔带着温斯来到了一处私人住宅,落座在一片繁华的小区,不如之前的别墅精致,但是安保却是极好的,进出都是需要指纹的,而且一旦有危险,报警器会直接报警。生活在这里的人都是一些精尖人才,环境相对来说还是不错。 主要是方便掩护,能够暂时避身。 等到医生在家为温斯处理好伤口后,天色已经擦黑了。看着夜色仿佛一个巨大的盖子将天地紧密的罩住,不留任何缝隙与光亮。 呆在书房里,一边等待探子的汇报,一边等医生的消息。不多时就有探子回来汇报之前的消息,出乎他的意料,几乎他的目标都全部逃离,没有任何人埋在里面,也就是代表他下午的那一场险局,全败! “你确定吗?方元淅、华景笙、宁欧他们都出来了?” “确定,除了方元淅,华景笙和宁欧都回到了自己的大本营。” “出去吧。” 这个消息对于莫尔来说,无异于晴空霹雳。这样的杀伤力,这样的出其不意,竟然一个都没有伤到。这样一来,他就危险了。 方元淅是不可能再信任他了,如今他得罪了方元淅,不可能再利用对方的势力来伪装自己了,所幸的是之前在方元淅支持他的时候,他拉拢了不少势力,就算如今没有方元淅的支撑,也算是上流人物不会太丢人。 只是想要和烈豹家族抗衡就不那么容易了,同时还要防备背后捅刀的方元淅,处境不如以前那么灵活了。 目前就剩下华景笙了,不知道他有没有察觉自己的动作。 不管怎么样,现在只有他能同时抵御方元淅和烈豹家族了,无论如何都要试试。 不然等到烈豹家族查到老子的住址,再加上方元淅,那么他就完了。 “莫尔先生。”正想着,门被人敲响了。 他听出对方是医生,立刻起身开门。见医生站在门口,他立刻道:“怎么样,温斯的情况还好吗?” 医生取下了口罩,不妙的摇头,“他的身子本来就虚弱,如今受了伤,而且还失了大部分的血,恐怕只能躺在床上了。” “那他的心疾呢?有加重吗?”莫尔听到这样的消息,心头一沉,不自觉的握紧了手。 提及这个,医生的脸色更是不好看,“你要做好准备,他现在身体素质很差,随时会病发,而且昏迷的时间会越来越长。最好让他保持平静的心情静养,不然他活不过今年。” 莫尔听闻这个消息骇然的后退,呼吸剧烈的起伏,“你是说今年!可是如今都是十月了啊!他只有……两个月了吗?” 医生见莫尔大受打击,亦是不忍,“温斯少爷本是不能长寿的人,加上他对自己的身体不是那么在意,一再耗损,才会这样。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延续他的生命,只要他配合,还能活得长些。如果不能,你也要做好准备。” 莫尔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是却不想这一天竟然那么近了。情绪几番沉淀后,却依然还是无法淡然。他只能捂着眼睛,朝医生挥手。 医生无声退开。 莫尔站了一会儿,直接朝温斯的房间走去,这一次还没走近房间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药水味,这是温斯最讨厌的味道。他心绪极乱,不知道能怎么舒缓,便叮嘱人去买花,将他房间的药味压下去。 望着躺在床上,脸部又瘦了一圈,露出了颧骨的温斯,他不由泪染眼眶,虽然温斯是他的侄子,但是他却是从小看着温斯长大至今的,就如同自己的儿子一样。想到他要比自己先离开这里,他的心就忍不住疼了起来。 然而他的痛苦还未成形,躺在床上的温斯便醒了过来。 “温斯。”他凑到床边,挤出了一抹笑容。 温斯幽幽睁开眼,那双紫色的眼睛没有之前的神采,含着几分黯淡,像是蒙了尘。 “叔叔。” 他的气很虚,让莫尔不得不凑得更近,“我在。” “尹婪呢?”他记得昏迷之前,他是朝尹婪靠近的。但是眼前却没有尹婪,他想知道她在哪里。 第两百四十一章 迷情 莫尔听闻他的话,不知怎么的就有些忍不住自己的情绪。想着自己之前那一击,其他人没事,那尹婪应该也不会有事。 “你放心,她很好。” “她在这里吗?”温斯听闻尹婪很好,作势要起身,但是酸软的四肢让他完全使不上力。 “你别动。”莫尔见温斯这样激动,解释道:“她没有在我们这里,她被带走了。” “被谁?”温斯听闻尹婪不在自己身边了,有些不知所措,仿佛一生都不见了一样。 莫尔不知道到底是谁带走了她,情急之下胡诌了一个,“宁欧。” “他!”温斯听闻宁欧,哑然失笑,“果然还是他啊!” “温斯,”莫尔见温斯目光再度黯淡,劝慰道:“你现在好好养病,不要想其他的。不管你要做什么,都要等身体好些了再说。” 温斯不是傻子,自己的身体自己都有感觉。这一次的虚弱似乎之前来得还要凶猛,他垂下了目光,用着极轻的声音问道:“叔叔,我还能活多久?” 莫尔被他一语戳中心窝,整个人瞬间就愣住了。 温斯见莫尔这样震惊,立刻白了脸,“我还到底还能活几个月吗?” “温斯,你别激动。”莫尔见温斯开始着急,伸手按住他,“医生说只要你静静休养,你还可以活很久。” “又是这一句话。”温斯别过脸,不忍再看莫尔那张无措的脸。 “温斯,你不要丧失信心,不管怎么样叔叔会一直陪着你的。” “叔叔,我累了,让我单独休息一会儿吧。” “好。”莫尔见温斯没有发脾气,心里安定了一些。怕他烦,没有再叮嘱其他的,悄声退了出去。 等到房间门重新合上,温斯才将脸转向了窗户,那里已经被夜色涂染,呈现出了一片死寂的墨色。 尹婪,你如今回到了宁欧的身边,还会记得我吗? 随即,一缕泪痕无声的从他的眼角滑落。 夜色过半,昏迷的尹婪突然惊醒,当头顶那盏散发着昏黄灯火的壁灯入眼时,她才下意识看了看四周,熟悉的布置,熟悉的窗帘,熟悉的味道,这是她怎么找也找不回来的温暖。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被她抽搐般的动作惊醒的宁欧睁眼就见到尹婪睁着一双眼睛,无声的注视着周围,立刻支起了身子,柔声询问。 听闻百折千回的低喃,她侧过头就对上宁欧那双幽深的眼睛,它被昏昏的灯火点缀出了寸寸荧光,像极了海滩那夜的漫天星辰,摄人心魄。 “宁欧。” 她主动伸出手环住了宁欧的脖子,将他紧紧抱住,用力的贴近了这份温暖。 宁欧本是朦胧,被尹婪这样主动的接近弄得瞬间清醒,眼底浮现一片暖色。他伸出手回抱着她,柔软的身躯比起之前瘦弱了几分,抱起来很是小巧,仿佛用力一捏就会碎掉。 但是这份温存,让他迷醉。 “阿婪。” 两人紧紧相拥,时光仿佛在这一刻止住了,暖暖灯火迎着两人相依的身影,折叠出段段永恒。 为了不让尹婪受凉,宁欧钻入了被窝,一边将她抱着放在了怀中,一边用被子将她盖好。这样的安宁,这样的温馨,让两人都品尝到了幸福的滋味。 “把灯关了吧,我们看看外面有没有星星。”尹婪躺在宁欧的怀中,嘴角弯着。 “好。”宁欧熄灯。 起初眼前一片黑暗,很快眼睛适应了黑暗。幽幽暗光破开了夜色静静流淌下来,映在透明的玻璃上泛起了一层浅薄的微光。窗外,夜空深邃,月光幽隐,一颗颗星星似是观望者,眨着眼看着四周的夜景,活泼而又俏皮。 “星星真美。”尹婪感叹,这是她第二次看星星,竟觉得比上一次还美。 “是美,但不算最美。”宁欧抱着她,含笑回答。 “那它什么时候最美?”尹婪好奇。 宁欧收紧了手,偏着头在尹婪的侧脸上落下一吻,柔情缱绻道:“你才是最美的。” 尹婪听后不由笑了出来,打趣道:“你这句话对几个女人说过。” “不多,却刚好是同一个。” “你什么时候还说过,我怎么不记得。”尹婪努力回想了一番,没有响起这一段记忆。 “我在心里说过很多次,你没听到吗?”宁欧反问。 尹婪听闻,拉着将宁欧的手放在了心口处,低声道:“你感受得到它在说什么吗?” 宁欧扬眉,惊异的望着尹婪,随后一手按住她的心口,一边扶着她的脸,低眉贴上了她的脸。 尹婪预感到接下来的一幕,轻轻的闭上眼。下一刻,一片温暖贴在了她的唇上,辗转反侧,缠绵深情。 唇齿相依间,她听闻宁欧低声说道:“这样,我就清楚了。” 尹婪轻声一笑,胸前发出一串震动,伸手推开了宁欧的脸,张嘴想要说话,不想一股气突然岔了,惹得她突然又咳嗽了起来。 宁欧见她突然咳嗽了起来,脸色一变立刻放开了她,让她倚在自己的怀中,伸手为她顺气。 尹婪咳了几声就止住了,她将手放在胸口,一脸的疑惑。 “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宁欧担心她又要吐血,目光浮现了几许慌乱。 尹婪支起身子望着宁欧,“你给我吃解药,是吗?” 宁欧的慌乱瞬间转为了讶异,“你怎么感觉到的?” “我咳嗽胸口不疼了,之前用力呼吸都会疼。” 宁欧伸手将尹婪重新放入了怀中,悬起的心这才放下,“是不是感觉好多了?” “嗯,比以前舒服多了,那我吃解药,是不是痊愈了呢?”尹婪靠着宁欧,不由开始憧憬两人的以后。 宁欧的眼睛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渐渐深邃,避重就轻的回答:“这段时间,你应该就会好得多。” “真好。”尹婪再度闭上了眼,呼吸着有宁欧的空气,“有你真好,活着也真好。” 宁欧下意识用紧了怀里的她,轻轻点头,嘴唇紧紧的贴着她的发顶,烙下一片深情的吻。 夜色深迷,星光迷情,柔柔的线条穿越天地交织成了一曲柔肠千回的乐曲,叩响心扉。 翌日清晨,阳光携着万丈光芒从外面钻了进来,充盈着整间房一室莹辉。 沐浴在这片温暖中的尹婪轻轻睁开眼,身旁已经没有了宁欧的身影。她拿起放在被子上的睡袍,披着走出了房间,熟门熟路的来到卫生间梳洗。但是看着镜子的人时,她不由愣了一下。上一次镜子里的自己还是匀称健康的,但是这一次却是苍白憔悴的。 以前恰到好处的锁骨轻轻突起,这一次却像是被人狠揍了一圈凹陷了一般,连带着脖子都变得纤细,仿佛一掐就断。 她深吸了一口气,这样的自己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梳洗之后,她擦着脸再次打量了一下房间,之前从未觉得这间房有什么好,但是这一次却觉得这里的每一角每一物都有着一股独有的意义,让她有了想要保护的心。 走出房间后,正好宁欧端着一个托盘从门外走了进来。看着他端着的托盘里面摆放着各种精致早点,她惊了一下,随即跑了出去,“你那么早就是去准备早餐吗?” 宁欧腾出一只手将门关上,见尹婪跑过来伸手要接托盘,他小心的往旁边侧了一下。眉目明亮,唇角溢笑,“别动,我来就好。” 尹婪也跟着笑了笑,随着他往饭桌走去。托盘放在桌上,里面的东西被一一拿出来。有三明治、牛奶、爱心荷包蛋、燕麦粥、肉排还有面包片等等,很是丰富,看起来就很有食欲。 “我不知道你到底爱吃什么,所以每一样都准备了一点,尝尝看。”宁欧拉开凳子坐在了她的对面,殷勤的将早餐摆列好,方便她拿取。 尹婪的目光落在面包片上微微一顿,之前她也曾经这样跟温斯吃过饭,然而感觉却是不同的。她温柔的看着宁欧,嘴角的笑意怎么都挡不住。 而望着她的宁欧亦是笑颜似阳,怎么看怎么灿烂。见她挑了一份三明治吃了起来,他喜不自胜的问道:“怎么样?味道还可以吗?” 尹婪感觉自己吃下去的不是食物,而是他的心意,因此笑得很是幸福。 “很好吃。” 宁欧听闻尹婪的话笑容立刻又放大了一些,随后也开始吃。 宁静的清晨,日光充裕,两人相对而坐,吃着可口的早餐,抬头间就能将那个印入心底的人看在眼里,对视间接近不言而喻的欢愉。 这是多美的幸事。 饭毕,宁欧想着尹婪的身体还没有恢复,便要她躺回床上。 尹婪虽然吃了解药,但是毕竟只有一半,不能完全清除体内的余毒。在宁欧吩咐人前来收拾桌上的东西时,进入房间的她立刻感觉胃部一顿翻涌,她脸色一变立刻跑入了卫生间,火速关上门将吐了起来。 一番搜肠刮肚的呕吐之后,她这才觉得身体的负重减轻了些。 “阿婪,你没事吧?”宁欧站在门外,隐约听到里面的声响,担心是毒素又开始作祟,不放心的拍门。 尹婪用水清洗了自己的脸,肃清了声音,答:“我没事。” 说完后擦干脸,打开了门。 宁欧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没有看出破绽,这才放心。 第两百四十二章 许清雅被请 他弯腰将她抱起,朝床边走去。尹婪凝视着眼前的他,只觉心扉暖溢,“今天你要忙些什么?” 宁欧将她放在床上,眼中亦是恋恋不舍,轻然一笑,“今天的确有些事要做,但是我会尽快做完来陪你。” 尹婪温柔的笑着,随即想了想,道:“宁欧,我问你一个问题,但是你别生气。” “怎么了?”宁欧扬眉,乐于倾听。 尹婪想着抿了抿唇,才道:“我想知道……温斯怎么样了?” 提及温斯,宁欧的眉头微微一拢,随后又舒展,“当时的情况很混乱,我没有留意。不过我想他应该早就被莫尔带走了,他不会让温斯有危险的。” 尹婪点点头,“那就好。”随后望着宁欧,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我是不是关心得太多了?” 宁欧握着她的手,怜惜的放在了嘴边,轻轻摇头,“温斯有告诉过你,关于我的事吗?” 尹婪的笑容微顿,而后点头。 “那你知道了我和他的关系,以及烈豹家族。” “对。” 宁欧握紧了她的手,目光明湛的望着她,“如果有一天我必须与温斯为敌,或者我可能会出手杀了他,你会怪我吗?” 尹婪目光瞬间黯淡,当初温斯告诉她的时候她就知道迟早会有那么一天,但是她没有想到自己真的会面对这一幕。宁欧能这样问,想来应该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只是她和温斯之间有着一份或深或浅的情分,两人曾生死相依,生死与共。要她眼睁睁看着,她…… 宁欧见尹婪目光黯然,眉色挣扎,知道了她的答案。他轻轻拍着她的手,安慰道:“好了,我明白。我会尽量避免的,只要他不要得寸进尺。” 说着,他就放开了手,叮嘱道:“你好好休息。” “宁欧。”尹婪主动拉住了他的手,但是他没有回头。她闭着眼斟酌了一下,才睁开眼道:“如果真的有这一天,我希望杀他的不是你。我知道你们之间有着解不开的心结,有着化不开的仇怨,但是我只希望那个人不是你,可以吗?” 她阻止不了温斯的挑衅,也不能让宁欧一直被打,能做的就只有自欺欺人了。 这个答案比起宁欧想要的答案差了许多,但是又比他预估的最坏答案好了一些,她放不下温斯,能退的只有那么多。 望着那只抓住自己的手,他缓缓转过身,看着满目希冀的她,轻轻弯唇,“好。” 尹婪知道这一定会让他为难,一定会委屈他,但是她还是这样逼他了。想着,她从床上起身,扑着抱紧了他的腰,难受道:“对不起,对不起……” 宁欧弓着身紧紧的抱住了她,深吸着气,沉声道:“阿婪,我心甘情愿为你妥协,为你退步。不用跟我道歉,我不需要道歉。” 尹婪闭着眼,心底一片澎湃,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拼尽一切努力抱紧他。 外面阳光大盛,灿烂了繁华。 莫森因为要照顾未醒的巫胜,所以没有跟赛斐和索尔在外面呆太久,下午的时候就回去了。盯着莫尔的哨岗只剩下了赛斐和索尔,索尔虽然看起来是一个大男孩,但是身手却是无人能及的,他宛若入海的鱼快速的翻过了莫尔所住的别墅大门,游入了内庭。在没有赛斐指引的情况下,将里面摸索了个遍,在赛斐满目惊讶中完整无缺的回来了。 “里面没有人了,连管家都没有了,所有家具都被白色的布封尘了,像是举家搬迁了一样,一点生活气息都没有了。”索尔将自己探索得来的消息悉数汇报给赛斐。 “没想到这个莫尔那么狡猾,竟然早就想到了退路,这下不好办了。”赛斐听闻莫尔可能逃走了,一下子就蹙起了眉。随即他走回车前,打开车门拿出了电脑,入侵了出入境网站,查询了一下记录,却发现上方并没有莫尔的名字。 “哇哦!你还是黑客!”索尔睁着明亮的大眼睛崇拜的看着赛斐,随后很快就见到赛斐的脸色沉了下去,一下就紧张了,“没有吗?” “没有。”赛斐摇头,“看来他没有离开美国。” “那他还有可能去哪里?”索尔想到之前华景笙的表情,很清楚如果没有找到对方的消息,他们的下场会是什么样。 赛斐将电脑扔在一旁,伸手撑着下巴作思索状。 “报告,前面有情况。”正在盯梢的人发觉不对,立刻跑来跟赛斐汇报。 赛斐与索尔一听,立刻起身往外走。 “给我。”赛斐摊手让对方将望远镜给他,举起望远镜,便见到之前还空无一人的别墅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黑色长发的女人,“把她带过来。” “是。”身旁的人领命。 不多时,手下的人就带着那个女人回来了。人还没到,赛斐与索尔就听到一阵并不纯正的英语怒骂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放开我!” 女人被强拉至身前,还在挣扎,一头黑发因为挣扎而变得乱糟糟的,破坏了几分柔美感。 赛斐对女人并没有太多情绪,但是索尔望着对方的那一头乌黑的长发,露出了惊艳之色。 “报告,人带到!” “下去吧。”赛斐朝那人挥手。 那人放手,女人才揉着自己被扭疼的手臂,抬起头用着很是不满的语气说道:“你们这是绑架,我可以起诉你们的!” 那个女人抬起头,是一张东方面孔,五官柔美似一朵盛放在墙头的蔷薇,很有诱惑力。 赛斐望着她,觉得眼熟,想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曾经在暗中保护尹婪的时候隔着望远镜见过几次的人,突然就笑了。 索尔见赛斐望着那个东方女人笑,疑惑着看着两人。 女人没有认出赛斐,望着身材格外高大的他,觉得阵阵压迫,又见对方不露好意的笑容,一下就紧张了起来,“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说着还抱紧了自己。 赛斐望着她的动作,放声一笑,蓝眸蔚蓝如海,“许清雅。” 听闻自己的名字被对方叫出来,她愣了一下,但是怎么也想起不起自己曾和这个人有过接触。 “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 “或许你没见过我,但是你应该还记得尹婪吧。”赛斐说着,笑意变深。 “尹婪!”许清雅听闻这个名字,脸色豁然一变,望着赛斐和索尔的目光更是惊惧,“你们是她的人?” 索尔见自己插不上话,环胸抱手,安然站立。 “你认识住在里面的人?”赛斐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再度开口问道。 许清雅一脸戒备,听闻他的问话后更是警惕万分,猜想可能是里面的人连累自己。沉默了片刻,否认道:“我不认识里面的人。” “你不认识,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家门口。”赛斐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继续问道。 “我只是看房子好看,所以凑近去看看。”许清雅嘴硬。 赛斐冷笑,“我如果记得不错,你现在应该是在中国的,而且许氏已经垮了,债台高筑,纵然有宁氏帮扶你们,但是你们负债累累怎么可能还有钱来美国。你确定你不说实话吗?” 许清雅惊愕的望着他,“你果然是尹婪的人!” 除了尹婪,不可能有人那么清楚他们的处境。 “带走!”赛斐不想再跟她费口舌,把她带回去让老大来问。 许清雅见之前压着她的人重新走了过来,再度拉着她将她往车上带,立刻慌了:“你们要带我去哪里!你们要做什么!放开我!你们放开……” 突然叫嚣声嘎然而至,正打算上车的赛斐回头就见到索尔收回手,一脸嫌弃的从那边走来,抱怨道:“太吵了!” 赛斐哈哈大笑,瞬间觉得索尔顺眼极了。 许清雅刚被带走,她的酒店房间门口就迎来了拜访的人。那些人站在门口敲了敲门,却一直等不到人来开门,随后下去询问前台,被告知对方半个小时前已经出门,不知道去了哪里。 那些人感觉不对,立刻将四周搜了个遍。一路排查,直至走到别墅门口,也没有发现踪迹。不敢耽误,他们立刻回去禀告这个消息。 莫尔得知许清雅失踪的消息时,十分意外,没有想到她竟然可以在美国被人掳走。细想之下,他猜测掳走她的不是宁欧,就是华景笙。 除了他们没有人认识她,但是不管是谁,带走了她恐怕都不是好事。 “叔叔,人带到了吗?”温斯见莫尔站在门口,迟迟不进来,轻声询问道。 莫尔无奈的望着温斯,瞒不过去只能据实以告,“她失踪了,我猜不是宁欧带走了她,就是华景笙。” “应该不会是宁欧。”温斯听后断然去除了宁欧的可能。 “为什么?”莫尔不解。 “因为尹婪和宁欧都不会想见到她。”温斯答得肯定。 “这么说,是华景笙了。”莫尔相信温斯的判断,之前他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说尹婪是被宁欧带走的,所以他才放下了担心谎言被拆穿的心。 随即想了想,又疑惑的问道:“那华景笙为什么要带走她?” 温斯之前将尹婪透彻的调查过一番,对于几人之间的纠葛情愁很是清楚。听闻莫尔的询问,他淡淡一笑,“或许是为了挽回尹婪。” 第两百四十三章 甘心舍弃 华美的古堡中,昏睡了一天一夜的巫胜总算从昏迷中醒了过来。醒来之后,他第一时间就是看四周,发现已经躺在了房间,这才松了一口气。然而目光掠过端坐在床尾沙发上,默不作声的身影时,他立刻起身,“景爷。” 华景笙的目光不惊不淡的望着他,见他这样一动又牵动了伤口,出声道:“你的伤才好,先好好休息。” “景爷。”巫胜心里有话,不肯躺下。 华景笙刚起身见他还坐在床上,捂着胸口不肯躺下,那双墨兰色的眼睛暗了几分,却没有作声。 巫胜立刻如实交代:“景爷,小尹已经和宁欧一起离开了,我没有阻止。” “我知道。”他被阿凌甩开了那么大一段距离,这段期间巫胜却一直在那里,如果他真的要留下尹婪,不可能留不下。 所以尹婪被宁欧带走,说明是他不想留。 巫胜被华景笙的答案震惊,脸部微微抽搐了一下,继续道:“小尹似乎对宁欧有情,而且她……”他没有将尹婪的病说出口,顿了一下,“所以我想如果这是她想要的,那我也不好勉强。” “阿胜,”华景笙听闻巫胜的解释,虽然心有准备,但是对于这种擅自做主的行为他依然不满,“跟我那么多年,竟然学会了感情用事。尹婪纵然要死,也不能死在别人的手里,你明白吗?” 巫胜一怔,后知后觉的抬头,突然间他才意识到了他的成全却成为了危害华景笙的伏笔。 “景爷,小尹……她不会出卖您的。” “你拿什么肯定!”华景笙见巫胜说得那么轻易,那么坚决。眉目一肃,墨兰色的眼底掀起了一片狂暴,“如今她自己都不知道会做出些什么,更何况你!你说她不会背叛我,就如同当初的不会离开我一样。你看看现在,她在哪里!” 巫胜无以反驳,当初的肯定到现在成为了反手打在他脸上的巴掌,“景爷,这件事我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华景笙无意为难巫胜,但是这件事他太轻率,太过感情用事,这是他们身上不可以出现的弱点。 “阿胜,如果不是念在你跟在我身边多年,我这一次不会这样轻易的放过你。” “是。”巫胜认错。 “现在你只管好好休息,其他的事你暂时不要插手了。” 巫胜听闻华景笙要收回他手里的权利,心里失落,却无法改变,只能低头,“是。” 话音一落,华景笙便决绝的离开。 在他离开之后,巫胜才缓缓抬头,自古以来深爱等同于情痴,小尹真的会为了帮助宁欧而失去自己的底线吗? 夜色轻临,暗色如同滴入水中的墨,飘飘扬扬,许许绕绕,晕染了整片天幕。 尹婪躺了一天,实在难受,起身跑到了客厅望着夜空发呆。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一件一件让她险些没喘过气。从生死一线到如今的侥幸生存,她的心境再度发生了变化,从前以为很多选择都是迫不得已,明知是不对的,却还是只能一步步走下去。 如今她却认为除非是自己亲手将自己逼入绝境,否则人是不可能会绝望的。 很多的事情换个角度看,一切就没有当初所想象的那么重要。 现在她和宁欧好不容易破镜重圆,她不想再出意外,杀手的这条路她不想再走,名利的这场梦她不想再做,她想要的就是平淡终老。 “在想什么?” 思忱间,一双手从背后环住了自己,随即一声温软的声音荡在了耳畔。 尹婪没有回头,顺势靠在他的怀中,笑眯眯的答:“我在想我们的以后。” 宁欧听闻这个心头一动,将尹婪扳过来面对自己。眉目含着脉脉柔情,临摹着她柔媚的五官,“你眼中的我们的以后,是什么样子?” 尹婪仰着头,望着倒映在他幽深眼中的自己,笑得灿烂而炫漫,“我想找一个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地方,过着我们相依相伴的日子。我们可以随日出行走在宁静的山涧,聆听四周的鸟叫与潺潺的水声,也可以伴着日暮徒步到山顶看瑰丽的晚霞,灿烂的余晖。日子简单平淡,却又恬美幸福。” 宁欧闭着眼想象着那一副生动的人生美景,不由被笑容压弯了唇角。睁开眼望着她,满含深情,“你说的都是我想的,但是现在还不行,再等一段时间,我处理好这里的事,我们就离开,好吗?” “你愿意离开吗?”尹婪听闻他的话,软了眉目,支起身子双手环住他,柔声询问,“你真的愿意放下你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跟我离开?” 宁欧嘴角溢笑,桀骜的眉目被股股柔情所融,露出了缕缕情谜,“为什么不可以?” 尹婪的感动无以复加,她抱住宁欧,主动的将唇印上了那双足以摧毁她所有底线的眼。 宁欧闭着眼感受着这份温柔,随着它的倾泻,他的鼻梁与侧脸都被这股温柔所融,最后落在了嘴唇上。蓦地一股触动在心底迸发,掀起了一片痴迷的焰火。 一番各自掠夺之后,他们将各自拥紧,似是要将彼此揉入彼此的生命中,成为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而也是在这时,赛斐与索尔将许清雅带回了古堡,刚下车许清雅就被这一座风格华贵,修筑精美的古堡所震撼,压制她的人放了手,让她自己行走在这片如同画卷般美丽的城堡中,心海起伏。 踏上阶梯,一路往里走,坚固粗壮的圆柱顶天立地的支撑起了整座城堡,地面全是用汉白玉包裹的,四周的灯火偏金,金色的暖与白色的冷相互映衬,酝离出一片奢华之景。 走入客厅,望着脚下的复古地毯与不菲的沙发,加之四周优雅精湛的壁画,她有些飘忽了,险些忘记自己是被强行带到这里来的。 “景爷。” 在她还没有从这片华贵中清醒过来的时候,身旁突然响起了两声异口同声的问候,他们一改之前的傲慢,谦恭的唤着一个人。她这才收回目光,聚神之后往那边看去。只见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以着极为傲人的姿态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一张脸棱角分明,眉目沉稳,嘴角冷俊,即使平静端坐着不言不语,那锋凌锐气的气势也足以震慑旁人。 这个男人她并不陌生,虽然几乎没有与对方正面接触过,但是她也曾听说过。 华景笙,一个几乎可以在意大利与德国横行的权贵,是倾尽许家一切也无法结交的大人物。同时,他也是尹婪的后盾,是她可以肆意妄为的资本。 华景笙望着前方突然出现的女人,起初没想起来,后来才依稀的想起来。冷酷的嘴角微微抿着,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淡漠的扫了她一眼,“许氏千金,许清雅?” 许清雅没有想到对方还能知道自己,但是这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面对这样一个背景雄厚的男人,比起当初的宁欧还要让她心虚。 “我是。” 华景笙得到了答案,没有再问。 赛斐立刻接话:“景爷,我们今天去莫尔的住处,正好撞见这位许小姐守在他们门口,形迹可疑,所以就带回来了。” 许清雅想反驳,但是盯着对方那不怒而威的气势,她又不敢,只得怨愤的望着赛斐。 听闻赛斐的话,华景笙再度将目光落在了许清雅身上,语气很是强硬:“你怎么和温斯那边搭上关系的?” 许清雅被他这样一逼,有些无措,却稳住了心神,不肯承认:“我只是看那座别墅很漂亮所以走过去看看,我不是认识什么温斯,你们搞错了!” 赛斐见她还要否认,怒声喝道:“奉劝你做人要识好歹,不然吃亏的可是你自己。” 索尔不知内情,所以没有参与这场对话的博弈。 许清雅听着赛斐的忠告,心跳如鼓。看了看气势逼人的华景笙,她还是不肯开口。 “赛斐,带下去。”华景笙对于这种人没有耐心,直接让赛斐带下去。 “是。”赛斐一听,立刻扬起了不怀好意的笑,朝许清雅走去。 许清雅望着步步走来的赛斐,再看已经不愿再看她的华景笙,心里很是慌乱。 偏偏赛斐还故意恐吓她,“既然你不识好歹,那就跟我走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虽然我不打你这种柔弱的女人,但是我有的办法让你说出真话。” “你要做什么!”许清雅不是没经历过恐吓,但是这群人不一样,不是那种小混混,而是真的会杀人。 索尔见许清雅有些怕了,上前按住许清雅微微颤抖的肩,像是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高兴的咧开了嘴,“赛斐,我们可以试试那个转盘,我扔飞镖的技术还不错,应该可以完美的避开她。” 许清雅腿瞬间就软了。 赛斐见索尔很是上道,嘿嘿一笑,“这个主意很棒,我们试试啊,万一不准也没关系,只要不伤要害,流流血,毁毁容也是不会死的。” “啊……!”许清雅被吓到,用力的挣脱了索尔按住她的手,急促的呼吸着朝旁边跑去,大喊道:“你们别过来,别过来!” 第两百四十四章 偷听消息 “到了这里,你以为你的喊叫还有用!”赛斐见许清雅没事就尖叫,很是麻烦,怒火再起,半威胁半陈述道:“就算我今天在这里杀了你,也不会有人知道。” 许清雅被吓软了,跌坐在地上,之前苦苦隐瞒的话纷纷吐露了出来。 “是温斯找人接我过来的,但是我一直没有见到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接我来这里。我被安排在酒店里住了好几天,却一直不见有人找我,所以我就凭着记忆想去那个房子那里看看,想找人问问,但是没想到还没看到里面的人出来就被你们带回来了。” 说完之后,还担心他们不信,她再度保证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们去查我的入境记录和酒店入住记录,我真的没有说谎!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温斯要带我来这里!” 看着终于说出真话的许清雅,赛斐和索尔都没有插话,等着坐在沙发上的华景笙发落。 “先将她压下去再说。” “是。”这下赛斐不再迟疑了,拎着跌坐在地上的许清雅,直接往外走去。 “你们要做什么!我不是都说了吗!你们还要我怎么样!你们……” 许清雅尖叫的声音戛然而止,四周这才恢复了应有的安静。 “索尔,你去探了别墅里面吗?”华景笙望着索尔,他清楚他的能力,所以才会让他过来。 索尔点头,“但是没有其他发现,里面已经早被人收拾好了。” “那你明天再去一个地方。”华景笙眸色一深,吩咐道。 “是。”索尔听后发落。 翌日,休息了一天的尹婪实在不想躺着了,虽然她现在的确不如之前那么灵活,但是不至于连行走的能力都没有。宁欧拗不过她的坚持,只得将她带出了房间。走到大厅的时候,正好遇见朝这边走的张寻蓦。 尹婪与张寻蓦鲜有碰面,相见的时候,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即纷纷微笑。 “你的伤好了?”张寻蓦温隽的眉目含着柔和,声音温润似风,细细吹来。 “嗯。”谷瑶点头,“我没事了。” “那就好。”张寻蓦将目光落在了宁欧的身上。 尹婪瞬间领悟,“你们聊,我自己去走走。” “别走太久,外面风大。”宁欧替她拢了拢披肩,低声叮嘱。 尹婪幸福的笑了笑,随即走开。 张寻蓦望着眼前的尹婪,如今的她比起当初任性狂妄的她截然不同,仿佛是洗尽了铅华,露出了本质一般,这样的她才和宁欧登对。 “看来你们和好了。” 宁欧低眉笑了笑,“我觉得我们这样很好。” 张寻蓦望着宁欧聚在眉梢的幸福,艳羡了一下,随后直奔了话题,“刚刚烈老来电话了,询问你考虑的事怎么样了,我找个了由头回了,所以来问问你的意思。” 说到这个问题,宁欧的笑容淡去,坐在了沙发上,叹了一声气,“我之前试探过尹婪,她对温斯有着情分,希望我不要为难他。” “可是烈老却要求你亲自动手,否则那最后一半解药就没戏了。”张寻蓦见结果又是这样两难,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犯难了。 “阿蓦,最近有温斯他们的消息吗?”宁欧想不出这个结果,便转移了话题。 “没有,最近要找他们的可不只我们,之前我派人去温斯他们之间住的地方去看了看,但是发现华景笙的人在那边之后,我就让他们撤了回来。” “记挂他们的人还真是多呢。” “可不是吗。”张寻蓦说着,又沉了沉眉,“方元淅也是下落不明,那场爆炸之后他仿佛又消失了一般,找不到任何痕迹。” 说到方元淅,宁欧这才露出了凝重的神色,“他如同设置陷阱的猎人,总是喜欢躲在暗处。我们必须要好好防着他,不然谁知道又会出什么乱子。” “是啊。”张寻蓦也觉得方元淅颇为头疼,“现在美国这边的主要势力应该就是我们和华景笙了,我担心一旦华景笙那边对我们下手,双方势力混战的时候,方元淅就会见缝插针,在背后里给我们添乱。” 他的话宁欧很同意,之前方元淅就是这样做的。 “只是现在我们找不到他的存在,所以万事小心。” 张寻蓦重重的点头,随后还是将话题绕回了最初的问题上,“尹婪的身体也不能拖得太久,你必须尽快想出办法,不然结果会很糟。” 宁欧靠着沙发,将头枕在沙发边缘,叹息道:“我会的。” 对人的对话进入了尾声,随后纷纷起身往里面的情报收集部门走去。阳光照入大厅,暖色的金光暗暗流转在其中,突然一尾阴影如风掠过窗沿,随即没了踪影。 尹婪一个人沿着草坪走着,走累了就坐在了中间的椅子上,见桌上还放着一本书,看了看四周又没人,便拿起来翻看了起来。这是一本讲述哲理的书,用一个个小故事串连起来阐述的。她无聊的翻看着,翻到中间的时候突然间书上用红色的圈圈出了一个“在”字。 她疑惑了一下,随即将整本书快速的翻看了一下,发现好几页都有红色圈起来的字,她一页一页的找,随即按照页数将这些串起来连成一句话后,瞬间就愣住了。 “我一直都在看着你。” 这是对她说的,还是对这本书的主人说的? 下意识的,她起身往四周望去,这里是一片私人住宅,四周都是一片偌大的草坪,以及一些青绿的树影,没有其他的建筑物。再远些的地方是一个教堂,那是附近居民举行礼拜的地方,不会收留外人居住。如果这些地方都没有的话,那她不知道这个人是在哪里了。 虽然她努力说服自己这只是偶然,未必是对自己说的,但是她的潜意识却告诉她,这是对她说的,而且对方极有可能是方元淅。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那么想,就是这么感觉着的。 然而,她的感觉没有出错,就在教堂的顶部,一处露天屋顶上,有一个人正用着望远镜遥遥关注着她。看到尹婪满脸震惊,纤细的身影站在那片茵茵草坪上,娇小得可爱,不由笑了出来,“阿凌,你看她的表情真生动。” “少爷,您就打算这样远远的看着尹小姐吗?”阿凌见方元淅近乎痴迷的望着那道身影,难过的问道。 “不!”方元淅放下了望远镜,“我不会只是这么看着。” “可是经过上一次的变化后,我们的人心已经散了。现在跟我们的人已经不多,想要和他们敌对,怕不是那么容易了。”阿凌担忧的开口。 他们本来就不比鹰门和华景笙,有着各自的根据地,他们一直都是打游击,一直没有自己的根据地,也就培养不出自己人,加上他们的时间不长,不得人心,找来的人几乎没有忠诚度可言。上次的那一战后,大部分的人都被埋在了大火中,剩下的人数量有限,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要斗,未必是硬碰硬啊。”方元淅背过身,俊朗的五官染着一许微笑,戾气渐起。 “少爷的意思……?”阿凌眼露希冀。 “虽然现在美国还有烈豹家族、鹰门和华景笙三大势力,但是其实就是宁欧与华景笙的对决,只要是他们那他们的弱点就是尹婪,我们只需要等待,一定就有机会的。”方元淅说得肯定。 “少爷,您还要利用尹小姐吗?”阿凌惊讶。 “不是利用,而是让她看清那些人。”方元淅冷漠一笑,心里已经有了计划的雏形。 华美的古堡内,宽敞气派的客厅中 “你说的是真的?”一身黑色西服的华景笙从沙发上站起了身,目光凛锐的望着跟他汇报消息的索尔确认道。 索尔细眉大眼,满是诚挚,“是,我没有听错,他们说还有一半解药在烈老那里,需要宁欧杀了温斯才能得到,那个解药就是用在尹婪身上的。” 华景笙一直在思考该怎么对付宁欧,如今总算有了办法了。 尹婪是什么性子,他很清楚。温斯与她算是生死之交,她一定不会愿意非自然死亡的,只要想办法让宁欧杀了温斯,那她和宁欧之间的缘分就算是尽了。到时候,她不回来也得回来! “索尔,叫上赛斐,你们跟我去一趟烈豹家族。”眼下先得到另一半解药才最重要。 “是。”索尔点头,立刻退了出去。 烈豹家族的本部,烈老正呆在书房内看着当初给宁欧看的照片,想着这些年发生的事,只觉往事如风,不忆也罢。 “先生,先生!”门外,响起了管家焦急的声音。 烈老飞快的收拾好盒子,随后拄着手杖,气势风发的走到了门前,拧开了门,不悦道:“什么事那么大惊小怪!” “先生,家里来客人了。”管家立刻禀告。 “客人?”烈老利若鹰隼的目光一转,“不是宁欧?” “不是,是一个看起来很有气势的年轻男人,他说要见您,我挡不住。您还是去看看吧。”管家想到那个年轻人就一脸冷汗。 第两百四十五章 夺药 烈老看着见惯风浪的管家被对方的气势所震慑,知道来人必然不是泛泛之辈。想了又想,最近的势力当中拥有这样不俗气势的人不多,应该是华景笙了。 只是他来这里,做什么? “去看看。”他拄着手杖,从楼上走了下去。 华景笙端坐在客厅,赛斐与索尔一左一右的站在了沙发的两侧,两人皆是肃容冷面,一看就不好惹。因此,衬托得本就冷面漠色的华景笙更是冷贵逼人。听闻楼梯口传来的手杖声与脚步声,他从容自若的端起了咖啡喝了一口之后,平稳的将杯子放下,整个动作流畅优雅,很是享受。 烈老走下来见来人果然是华景笙,弯唇露出了一抹和悦的笑着伸手,“华先生。” 华景笙看了他一眼,起身回握,“烈老。” “坐吧,”握完了手,烈老对着华景笙热情的招呼道,“咖啡如何?还可口吗?” “口感不错,就是偏甜了点。”华景笙虽然没有笑,但是面目也不如之前那般冷漠了。 “不知道今天华先生怎么突然到我的家里来了,是有什么事吗?”烈老询问着他的目的。 见烈老那么直接,华景笙也就不愿遮遮掩掩了,单刀直入道:“的确今天是有事才来的,所以还希望烈老答应。” 烈老眯着眼盯了他几眼,笑容依然和善,“能让华先生为难的事一定不是小事,不如华先生先说说,看看逼人是不是真的帮得上忙?” 烈老说得委婉,但是华景笙却答得直白:“刚好这件事是只有烈老才能办到的。” “是吗?”烈老笑容渐深,“我洗耳恭听。” 华景笙微微倾了身子,棱角分明的五官泛起了丝丝锐芒,语气不轻不重,却格外大胆,“我想要烈老手里那另一半解药。” 烈老听闻华景笙这样大胆又无礼的话,瞬间脸色就沉了下去,“华先生,你这样未免也太自大了些吧。” 听闻烈老对华景笙这般失礼,赛斐眉头一簇就要动,却被华景笙轻轻侧头的动作制止。 “烈老。”华景笙冷冷勾唇,“我现在不是给你时间考虑的,趁着我还有耐心,你可以想想你的条件,只要我能满足我一定答应你。” “你!”烈老被华景笙傲慢的激怒,“这可是列老家族的地盘!不是你华景笙的天下!” 华景笙淡淡回眸,眼中的漠然与冷酷,让烈老都为之一颤。 “奉劝你一句,不要在责怪时候激怒我,要知道就算是你烈豹家族鼎盛时期,我不怕你,更不要说现在了。” 烈老被华景笙这句话气得不行,胸口剧烈的起伏,好几次都想冲动的跟他火拼一下,但是考虑到如今的烈豹家族的实力,他不得不隐忍。 “我没有解药。” 这个答案,让华景笙墨兰色的眼睛瞬间封起了冰色,“烈老还是考虑清楚再开口。” 烈老瞪了他一眼,双手放在手杖上,气势汹汹的回道:“我说了,我没有你所谓的什么解药。” 赛斐见华景笙眸色冷了下去,立刻上前,单手就将烈老提了起来,“你最好老实说,不然下一刻就是你的脑袋和你的身体分家的时候了!” “先生!”管家见赛斐对烈老出手,脸色一变,大喝道。 守在门外的人立刻往里面冲,然而几阵脚步声后之后,外面的人却迟迟冲不进来。 烈老被赛斐一扯,双脚离退,呼吸受限,再看外面脚步声混乱,还时不时有着扳动枪匣的声音,瞬间明白华景笙是有备而来,不是自己负隅顽抗就能解决的。 索尔望着出手的赛斐,见外面人影攒动,本想跃跃欲试,展露一番身手,不想外面的人迟迟不回,不由撇嘴,什么实力! “烈老,你想好了吗?”华景笙见烈老满脸通红,出声又问了一句。 如果不是他手里有着绝无仅有的另一半解药,刚好又跟尹婪有关,他断不会这样耐心的。 烈老哽着脖子,紧紧咬着唇。 赛斐见他还挺倔犟,再次提高了手。 烈老立刻觉得头脑发胀,窒息逼近。 “先生!”管家见外面的人迟迟不进来,看烈老都开始翻白眼了,扑身想要营救。 索尔眼疾手快,伸手用巧劲将他按住,使得他动弹不得,只能眼巴巴的望着。 “说!不然我立刻拧断你的脖子,然后将你的烈豹家族连根拔起!”赛斐见烈老这边嘴硬,威胁道。 烈老呼吸不畅,死亡临近,手杖从手里脱落,伸手去拍赛斐的手。 赛斐见他服软,放开了手。 烈老狼狈的跌坐在了沙发上,老脸通红,剧烈的咳嗽着。好半天才缓过了气,“要解药可以,但是我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华景笙见烈老松口了,好好整以暇的坐正,“你说。” 烈老要求道:“我要你答应我永远不要与老家族为敌,保证它在美国的第一家族的名誉。” “这不是你的子孙应该为你做的事吗?”华景笙揶揄。 “你答应,还是不答应!”烈老严肃的强调。 “可以。”华景笙眉色不扬,点头应允。 “光答应不够,你要给我立字据,如果违背,我会让天下人看到你伪善的面孔,让你受群起攻之之痛。”烈老是老江湖,担心华景笙开空头支票,才出此下策。 “事真多!”赛斐忍不住抱怨。 烈老瞪了赛斐一眼,吩咐管家去备纸笔。 索尔这才放开了管家,他忙不迭的上楼去备纸笔。 “索尔,跟上。”华景笙也防备着烈老,怕他打求救电话,特意吩咐道。 “是。”索尔立刻追上。 烈老的表情细微的僵住,却没有说话。片刻后,索尔拿着纸笔跑了下来,后面跟着颤巍的老管家。待他走下楼后,华景笙已经龙飞凤舞的写好了承诺书,并将以调了个方向推到了烈老的面前,烈老细细看了一番后,这才卸下了心防,缓缓起身道:“你稍等,我立刻去取另一半解药。” 不等华景笙吩咐,索尔飞快的跟上了烈老,两人再度往楼上走去。 又等了几分钟,烈老才亲手拿着另一只封存好的解药走了下来。 “这就是剩余的解药,没有再多的了。” 华景笙起身接过特意封存的药剂,抬眸看了看烈老,“这真是解药?” “我还骗你不成!”烈老不服了,虽然他不肯叫出来,但是如今的情势他是不得不低头,除非他真的有实力跟华景笙死磕,不然他怎么会那么被动。 华景笙不被他激怒,反手将解药递给赛斐,“立刻送回我们那边,让莫森分析一下,有结果了后给我电话。” “是。”赛斐接过解药冲了出去。 烈老见华景笙这么不信任他,冷哼了一声,坐在沙发上不吭声。 华景笙也重新坐下,双手环胸的闭目养神。 索尔看了看老人,又看了看华景笙,不敢掉以轻心,努力的睁大了眼睛。 半个小时后,赛斐给华景笙打电话,说的确是解药。华景笙这才起身,俯视坐着烈老,“多谢烈老的配合,告辞。” 刚准备走,他又想了一句话,叮嘱道:“这件事我希望只是我和烈老之间的秘密,不要对第三个人说,否则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说完之后,华景笙才昂首离去。 烈老见他走了,没有起身,也没有回话。 直到外面响起了车辆离开的声音,他才挥起手杖将四周的东西砸了个粉碎,“废物!都是一群废物!气死我了!” “先生,您别生气,当心身子!”老管家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小声劝慰道。 烈老发泄了一番后,失魂落魄的跌在了沙发里,如今的烈豹家族已经大不如从前,一旦他死了可能就是它完了的时候,想到这个,他的心就很不甘。从而对于宁欧的愤怒,更是浓郁。 “备车!” “先生,您还是冷静下来再出去吧。”管家不放心他这样出去,柔声劝慰道。 “备车!”但是此刻的烈老正值怒火中,哪能听得进去。 “是。”管家只得吩咐外面的人备车,出去之后才发现外面的人已经倒下了一半,心头一骇,却不敢声张,让其他人将那些人弄走,立刻去备车。 当烈老气势汹汹的杀到了宁欧那边的时候,正好在门口与尹婪打了个照面。两人都是一怒,随后警惕的望着对方。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烈老指着尹婪,第一次见面他就见识了尹婪的乖张,对这样的人很不喜欢。 尹婪本来已经平和了,听闻他的质问,不由冷笑了一声,“这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 烈老见尹婪如今对他还是这样不尊敬,被华景笙欺辱的怒火瞬间点燃,伸手就要打尹婪。 尹婪快速躲开,同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苍老得只剩下皮包骨的手只剩下一根手骨,只要她轻轻用力这只手骨就会断。 “你最好别动,不然我可说不准我会做出什么事。” “混账!你们一个个的都翻天了不成!”烈老几番被欺辱,整个人几乎失控了,汹汹怒火直直喷向尹婪。 尹婪见他这么激动,想到他跟宁欧的关系,放开了手,同时快速的退开了身,免得跟他再冲突,自己没忍住脾气闹出乱子。 但是她有心避,烈老却没有,随手从守卫的手中夺过了枪,抬头就对准了尹婪。 尹婪望见后,脸色一变,纵身一跃就往外面扑去。 “砰”的一声,她之前所在的地上被飞出的子弹擦出了一道白森森的痕迹,随即被打入了另一侧墙体中。 烈老见尹婪躲开后怒不可揭,作势追着准备再给一击。 “你们都是瞎子吗!不知道拦住他吗!”屋内传出一声爆吼,压过了枪声,震耳欲聋。 第两百四十六章 开始布局 众人如梦初醒,这才伸手将烈老拉住。烈老见四周的人将自己控制了,还很不服气的想要挣脱却没能挣脱开。 尹婪望着被制服的烈老,不明白他对自己的敌视是从何而来,但是她却很清楚自己对他的不喜欢就是从他故意为难温斯开始的,而且他身为温斯与宁欧的亲爷爷,做出的事却是那么的残忍。 宁欧走出来就望见一脸冷光的尹婪,以及一脸愤怒的烈老,轻扫了一眼现场,他不带犹豫的走向了尹婪。回头睨着烈老,淡然道:“烈老您不在烈豹家族里呆着,跑到我这边来闹事,合适吗!” “逆子!”烈老见宁欧偏袒着尹婪,气得咬牙切齿,“你们就这样被一个女人耽误吧,你会后悔的!” “这跟你无关吧。”宁欧伸手拉着尹婪,从前他不许任何人诋毁尹婪,如今他更不许烈老轻视她,“如果你今天不请自来就是为了说这个,那我听到了,请回吧。” “宁欧!”烈老见宁欧竟然都不愿听他说话,登时抬起手指着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怒声道:“你知不知道你失去的,我一旦一走,你失去的就不只这个女人了!” 宁欧听闻烈老话中有话,迟疑了一下。但是当着尹婪,他不好追问,便沉默着。 尹婪知道宁欧不喜欢烈老,但是毕竟两人是亲生血缘的关系,她知道很多事宁欧不愿提及,她也不愿多方探究,便主动道:“不然你和他先聊聊,我回房间了。” 宁欧见尹婪有意回避,伸手揽紧了她的肩,摇头道:“不必。”随后望着烈老,笑道:“改天我再去找你。” 烈老见宁欧一副色迷心窍的样子,冷讽着摇头,“在你没考虑好答应我的事之前不要来见我了,而且你没有多少时间了。” 说着,用那双锐利的眼睛逼迫着其他人松手。 那些人下意识看了看宁欧,见其不反对,也就放了手。 尹婪听着两人的对话,没有表现出过于好奇的表情,只是淡淡的望着别处。 宁欧听闻烈老的忠告,那双幽深的眼睛霎时一沉,随即眯着眼望着烈老,没有答话。 烈老转身离去,他之所以没有告诉宁欧,是希望宁欧能够除掉温斯,从而名正言顺的回归烈豹家族。而且只要他一天不知道解药被华景笙拿走的事,那自己对宁欧就还有着一定的控制力,一旦他知道了,那么他与自己一定会决裂。 到时候烈豹家族就真的败在他的手上了,他戎马一生,光辉一世,是绝对不可能接受这样的结果的。 解药是控制他的途径,不是手段,真正的手段应该还是该用在尹婪的身上。 女人不过是衣服,不该是牵绊。 尹婪望着怒然离去的烈老,从他上车时回眸看着她的眼神中,她读到了危险。 烈老想要对她下手吗? “我陪你回房吧。”宁欧见烈老的车驶离,低头一笑,对她说道。 “好。”尹婪含笑回应。 华美的古堡中,华景笙坐在书房里,手里握着从烈老那里抢来的解药,墨兰色的眼睛洒入了片片金辉,莫名的添了几分寒栗之色。 “景爷,您打算怎么用?要我们将丫头带回来吗?”赛斐看着已经望着解药出神许久的华景笙,低声问道。 华景笙看了看他,握紧了解药瓶。沉思了片刻,答:“把许清雅带过来。” 赛斐惊了一下,随后点头,“是。” 很快,被关押起来的许清雅被带到了华景笙面前。她望着眼前这个不显喜怒,神色沉凝得可怕的男人,之前的锐气被磨灭,只剩下一阵无措与忐忑。见他不说话,她也不敢擅自开口。 华景笙望着如今老实了许多的许清雅,把玩着手里的解药,冷声道:“许清雅,你知道宁欧在美国吗?” 许清雅柔美的脸上闪现出了几分光彩,但是很快又被戒备的光芒挡住,“我知道。你想做什么?” “你想见他吗?”华景笙不答反问。 许清雅警惕的望着华景笙,虽然她认为这是一个机会,但是她却不敢说。华景笙不是予取予求的人,一定是有着什么要求才能答应自己。 而且如他们这种人的要求,不会是小事。 华景笙见许清雅警惕的望着他,没有说话。墨兰色的眼睛倏的对上了她,使得她仓惶的避开。 而后吞吐答:“我……你……你会让我见他吗?” “为什么不让你见?”华景笙收起了解药,缓缓站起了身。 许清雅见到华景笙起身,高大的身影仿佛一座山逆光压在了她的心上,让她分外忐忑。 “只是不会让你白白去见他。” “你有什么要求?”许清雅很清楚,与其呆在这里提心吊胆,她宁可去宁欧那边。 虽然未必会有什么好,但是至少他不会让自己感受到危险。 “只要你按我说的办,我保证他一定会留下你。”华景笙心里已经有了对策,说得笃定。 许清雅瞪大了眼睛,警惕而又惊喜。 鹰门总部 尹婪坐在沙发上,看着宁欧独自呆在厨房忙碌,她仔细的听了会儿,觉得里面的声音不同凡响,便赤脚小心的走了过去。却见宁欧穿着围裙,带着手套正在做什么。她不由好奇,“你在做什么?” 宁欧本来正聚精会神的忙着的,突然听到尹婪的声音,立刻回身,肃容道:“不是让你不要进来吗?坐在外面等我。” 尹婪看着他遮掩的动作,以及围裙上的白点,微微眯眼,似是在笑,“你在给我做饭?” “没有。”宁欧摇头。 “那我看看。”尹婪作势要往里走。 “哎!”宁欧伸手拦住,一副打定主意不让她看的表情,“你先出去,再给我一个小时,我会让你看到的。” 尹婪见他紧张的模样,轻声一笑,随即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仰头吻了他一下,随即放开转身走了出去,“逗你的。” 宁欧猝不及防被占了便宜,舔了舔唇,嘴角沉甸甸的,像是被爱情的果实压弯了一样。 一个小时后,天色擦黑,外面的路灯已经燃起,为光芒在夜色中谋得了一寸方土。 尹婪坐正身子等待谜底揭晓,目光时不时的瞟向厨房的方向。突然眼前一黑,她惊了一下,随即发现后方有火光,就见到宁欧端着一个点着三支蜡烛的灯座走了出来。她凝眉疑惑,“你这是要做什么?” 火光明媚,映得他眉目似火,眼中粲然。他低身将蜡烛放在了茶几上,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之后,让尹婪坐在垫了垫子的地上,让她再等一下。 尹婪觉得很神秘,很好奇,眼巴巴的望着。 一会儿宁欧端着两盘意大利面走了出来,粗细适中,四周摆放着蔬菜,颜色搭配不错。 “我们就吃这个吗?”尹婪低头闻了一下面,没有什么味道,但是却让她觉得格外的香。 “马上。”宁欧放下面,摆好刀叉,再度进厨房。 尹婪趴在茶几上,兴致勃勃的等着。忽地,听闻身后唱起了生日快乐歌,她疑惑的回首,“今天你生日?” 宁欧的脸映在火光中,格外明艳。他摇头,“不是。” “可是也不是我的呀。”尹婪更不明白。 但是宁欧却凝视她,答:“是你的。” “已经……”过了啊。 “我还差你一个生日。”宁欧柔声道。 尹婪听闻,心蓦地一动,痴痴的望着他。见他放下了蛋糕,跪在地上,目光温柔的望着她,对她唱着“祝你生日快乐”,不知怎么的,她的泪水瞬间就涌了上来。 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这首歌从他嘴里唱出来,是那么的动人心弦。 “许个愿。”宁欧指着蜡烛,笑眯眯对她说。 “好”尹婪闭上眼,默默的许了个愿。 然而睁开眼之后,就望见了一条心型的钻石项链悬在了眼前。她愣了一下,红着眼道:“你一直留着的?” 这是当初他赠给她,而她又还给他的项链,是他们第一次坦诚以待的见证,也是两人心心相印的证据。 “因为它告诉我,你会回来的。”宁欧跪在她身后,重新将项链带回了她的脖子上。 尹婪咬着唇,伸手摸着悬坠的心,一滴泪毫无预兆的砸下。她慌忙伸手去擦,以免被他看到。 “我以为,它早就不在了呢。” 宁欧给她带好项链后,顺势抱住了她,低声在她耳边念道:“怎么会!没有你的允许,我怎么可能不要它。” 尹婪伸手抱住宁欧的手,靠在他的怀中觉得一阵心安,“我不会再摘下它了,永远不会。” “阿婪,过去的都过去了,重要的是我们的现在和以后。告诉我,你不会再离开我了,是不是?”宁欧的声音低缓的淌在耳畔,似是一泉流水。 尹婪轻轻侧身,将脸贴近他,“是的,我不会离开你,永远也不会。” 宁欧深吸了一口气,再度收紧了手,“我要的,就是永远。” “嗯。”尹婪轻轻点头。 两人紧紧相依,火光融融,将两人相依的身影一笔一划的勾勒在地上,描摹出了永恒的色彩。 为了不辜负宁欧的心意,尹婪敞开了胃将桌上的东西全部都吃完了。然而睡到半夜的时候,她突然被胃部绞痛惊醒。她伸手按着胃部,看了看身旁睡得安稳的宁欧,小心翼翼的起身,去客厅灌了自己一大杯热水,这才觉得好些。 第两百四十七章 偶遇许清雅 然而热水下胃,一股恶心的感觉瞬间涌了上来。 她慌忙跑入卫生间,为了不惊醒宁欧,还刻意不发出声音小心将东西吐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她不是吃了解药吗?怎么还会有这种感觉?难不成自己的身体还留下了后遗症? 她吐了之后觉得有些虚软,盖上马桶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出去,不想刚拉开门走出去,却见躺在床上的人没了踪影。正要找寻的时候,被人一把揉进了怀中,对方胸口微微起伏,心跳有力,轻薄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畔,融着某种说不清的繁琐情愫。 “多久了?” 尹婪被他紧紧抱住,力道大得几乎将她整个嵌入了骨血中,让她惊喜之余又多了分凄然。 “我没事,可能吃得有些撑。” 宁欧不信,想起自己如果不是伸手扑了空也不会惊醒,不会发现她的隐瞒。想到这个,他的心瞬间揪了起来,一种握不紧又抓不住的感觉让他几乎失控。 “阿婪,不要瞒着我。” 尹婪听闻他洞悉的语气,靠在他的肩上轻轻叹了一声气,“我不是要瞒着你,可能只是身体还没有适应,没有什么大问题,我不想你总是为我担心。” 宁欧将头埋入了她的发丝间,呼吸绵延悠长,双臂的肌肉紧绷着,仿佛在克制着什么。 “宁欧。”尹婪不想他难受,轻声道:“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很快,宁欧抬起头,放开了她。伸手为她梳理着为他弄乱的发,轻声道:“好,那我们休息吧。” 尹婪望着他,借着外面的微光,她看到宁欧的眼睛格外的黑,仿佛容不下其他颜色一般。 “好。” 两人重新躺回床上,宁欧从她的背后抱住了她,将温暖的掌心体贴放在了她的胃部,“这样会难受吗?” 尹婪伸手握住他的手,“不会。” “睡吧。”宁欧低声道。 尹婪睁着眼睛望着里面,幽暗的灯光将四周照得朦胧,只留下一片片斑驳的影色。后方,宁欧的呼吸均匀,像是睡去了。她没敢回头去看,担心回头会看到满目担忧的眼睛,她轻轻吐出了一口气,随即闭上了眼。 曾经她最讨厌的就是累赘,却不想自己竟然会有这样拖累旁人的一天。 宁欧亦是睁着眼,望着近在咫尺的尹婪,她的轮廓很清晰,她的温度很正常,她的呼吸很平稳,可是他却一种有随时会失去她的恐惧。本以为那一半的解药至少能撑到一定时候,却不想它根本没用,她的身体还是那么虚弱。 他没有时间了,他必须得到另一半解药! 想着,背对着他的尹婪突然翻身,钻入了他的怀中,“宁欧,我爱你。” 这句话颤动了宁欧的心弦,一时间心跳都乱了,他再度用力的抱紧了她。“ “我也爱你,永远不会变。” 夜色漫漫,月光凄凄,落在两人的身上,折射出一片如梦的苍白。 第二天,宁欧让尹婪在家休息,他一大早就去找烈老去了。尹婪坐在房间里,望着外面突然阴霾的天气,不自觉的走到了窗前。虽然她不知道宁欧到底要做什么事,但是她知道必然是跟她有关的。她吃了解药,但是除了吐血的症状有所缓解,这个呕吐却是不曾停下的,基本是吃了就会吐,让她有着一丝不安。 是不是解药有问题?或者,她的身体已经损坏,不是解药就能解决的? “尹小姐,打扰一下。”就在尹婪出神的时候,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站在了门口,笑着望着她,“是宁先生让我来跟您检查一下身体的。” 尹婪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好的。” 烈豹家族内的书房中,烈老肃穆坐在椅子上,而宁欧则拖了张木制椅子坐在他的对面,眉目凌然。两人隔空对视,风云变幻。 “如果我杀了温斯,你是不是马上能给我剩下的解药?”宁欧望着烈老,问得直白而急促。 烈老听闻宁欧的语气就知道尹婪肯定又撑不住了,嘿嘿一笑,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只要你亲自动手,拿着人头来见我,我保证你当场给你解药。” 宁欧噌的起身,面目冷肃,答:“好。” 烈老见宁欧作势就要做,叫住了他,“等等。” 宁欧止步。 “只要你除了温斯,我立刻让你接手所有烈豹家族的地盘,让你成为新一代的当家人。”宁欧凝声宣布道。 宁欧轻轻回头,望着满目肃正的烈老,回以了一个极具深意的笑容,随即再度转身离去。 烈老望着宁欧离开,想着之后,他突然心里没底。 万一自己拿不出解药,宁欧会不会记恨自己,甚至对自己动手? 不会的,素来权利与地位比女人重要百倍,如果自己拿猎豹家族跟他,应该可以让他明白自己的苦心了。 如今自己靠得住的,也只有一个宁欧了。 没有人能拒绝到手的财富与权势,他相信宁欧也不会例外。 想着,他的心才慢慢安定了下来。 宁欧走出烈豹家族的大门,坐上自己的车沿着来时的方向离去。 这时,一直在暗处准备的赛斐得到最前方的消息回复之后,立刻安排人将许清雅放置在了转弯处,并吩咐其他人准备。 待宁欧的车呼啸着从另一头压来时,他下令行动! 赤火开车,以着极快的速度驶过弯道,不想突然一道人影从旁边的斜坡滚下,直直往轮下碾来。顿时受惊,立刻旋转方向盘避开。 宁欧坐在后座,猝不及防险些被甩到了一侧。待车子挺稳之后,就听赤火脸色凝重道:“门主,前面有人。” 宁欧的目光隔着挡风玻璃望出去,只见一个长发女人匍匐着躺在地上,不知道是不是受伤了一动不动。 同时另一侧的草丛发出了细碎的涌动声,像是有什么人正在远离。 “下去看看。”宁欧坐在车上,吩咐着赤火。 “是。”赤红下车往那个女人走去。 刚走近趴在的地上的女人就起身了,而且还仓皇的看了看后方,见一个头上有着刀疤的男人朝自己走来,她的目光直直的望着后方的车,当即撑起身子,越过他朝车跑来。 赤火见那个女人突然跑向车子,愣了一下,随即大喝:“你站住!” 女人不听跑到车边,对着里面的人哭诉道:“请你们帮帮我,我被人追杀,请你们帮我离开这里。” 宁欧坐在另一侧正伸手压着有些晕眩的额角就听闻一声哭诉,而且声音隐约耳熟。侧目看去时,正好看到长发披散,五官柔美,却又带着细微擦伤的许清雅站在了车窗前,满脸无助。他登时愣住,随即蹙眉,她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门主不会见你的,走开!”赤火看她第一次就觉得讨厌,像是看准了车内有人一样,直接越过了他跑到来这里来,太目中无人了。 许清雅不顾赤火的呵斥,瞪大了眼睛往里张望,他们说里面的人是宁欧,可是她看不清。于是她偏着头往里看,蓦地,依稀看到里面的人五官有些像宁欧,当即兴奋的拍窗,又哭又笑:“阿欧,是你吗?是你吗?” 赤火听闻对方一下子就叫住了宁欧的名字,本想再呵斥的,突然就愣住了。 宁欧这才摇下了车窗,眉目清冷的望着一脸惊喜的许清雅,“你不是在国内吗?怎么会来美国?” “阿欧,果然是你!”许清雅没有理会他的询问,捂着嘴哭道。 宁欧本不想理会她,但是她来得蹊跷,他决定栽她一程。 “上车。” “好。”许清雅喜不胜收,连连点头。 赤火见宁欧发话,这才走到驾驶位上,解了后座的锁。 赛斐拿着望远镜看到许清雅上了宁欧的车,待车辆走远之后,才拿出对讲机对华景笙汇报道:“景爷,那个女人已经被宁欧带走了。” 华景笙冷冷一笑,回答:“好,回来吧。” “是。”赛斐示意所有人回营。 另一边,尹婪的检查报告也出来了。医生看了看她的报告,含笑问了一句,“尹小姐最近是不是食欲不振?” 尹婪看了看他,犹豫了一下,才答:“是有点,总觉得吃了东西就想要吐出来。” 医生见她承认,轻轻笑着,点头道:“这是正常的,您的身体还在恢复期,慢慢就好了。” 尹婪见他答得轻松,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医生,我的身体真的没有问题吗?” “没有的。”医生答得肯定,望着她的目光没有躲闪。 尹婪见状,只得点头,“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最近尹小姐多多休息,最好不要劳神,好好静养。我会定期为尹小姐做检查的,有什么问题尽管跟我说。” “好的,谢谢医生。” “不客气。”医生点头,随后走了出去。 见到医生走了出去,尹婪的心却依然缓和不下来,但是也没有之前那份沉重。 可能真的是还需要适应吧,过段时间就恢复了。 自己不要太敏感。 临近中午的时候,宁欧才从外面回到鹰门总部,回来的第一时间没有去找尹婪,而是去找了医生,想了解尹婪最新的身体消息。 第两百四十八章 半摊牌 赤火按照宁欧的要求将许清雅带到了张寻蓦那边,因为不确定张寻蓦与她的关系怎么样,他决定先跟他说一声,便去敲门。 而许清雅被看守的人挡在了外面,只能默默的注视着周围。之前她曾想过宁欧在美国的样子,也想想过他生活的地方,但是却不知竟然是这么的宽敞与气派。 张寻蓦当时正在整理最近发生的事的资料,试图从其中找出莫尔与温斯的所在,并看出些华景笙的痕迹。还没看出什么,就被外面的敲门声打断,“进来。” 赤火推门而入,随后关上门,道:“张少,门主让我带一个人来见你,让你安排一下。” 张寻蓦狐疑的望着他,“谁?” “许清雅。” 张寻蓦猛地被惊到,从座位上起身,语气含着不可置信:“你说谁!” “许清雅。”赤火见张寻蓦这么激动,微微垂眉,解释道:“门主说,这件事只有您能做好。” “她怎么会来!”张寻蓦双手叉腰,一脸的困惑。 “我和门主从烈豹家族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她,当时她正在被人追杀,门主念及旧情便将她带了过来。”赤火半猜测半如实的说道。 张寻蓦无奈的叹了一声,宁欧不是再给自己添麻烦吗! “把她带进来吧。” “是。”赤火转身出去,让外面的人放许清雅进来。 许清雅怀着忐忑的心往里走,宁欧不知道为什么不管她了,让她准备好的话都没来得及出口。现在要见她的人是宁欧,还是另有其人? 推门进去后,她抬头就望见穿着白衬衣,靠坐在办公桌上的张寻蓦,温隽的眉目一如当初那般如水缱绻,英俊的五官虽不如宁欧那般张扬,却透着一股让人忍不住亲近的温煦。 “寻蓦,你也在这里啊!”她微笑着走过去。 赤火见她与张寻蓦也是旧时,见张寻蓦没有让他出去便自动退到了一侧。 张寻蓦望着许清雅,虽然有数月不见,但是他不相信一个人的本性在这么短的时间会有本质性的变化,所以他认定许清雅来者不善。想着,他淡淡一笑,“当然,好久不见。你怎么来美国了?” “这个嘛……”许清雅望着他,柔美的五官迎着光灿烂似夏花,语气却含着一股深远的惆怅,“说起来话长。” “没事,你可以长话短说。”张寻蓦不允许她打马虎眼。 许清雅见他非得问,垂了垂眉,答:“我不知道你们认不认识他,我只知道他叫温斯,是他的人把我带到美国的。” “温斯!”张寻蓦震惊,他万万想不到这件事竟然是温斯做的,”他为什么要你来美国。“ 这时,许清雅才抬起头,缓缓一笑,“这件事,我想等阿欧来一起说。” 张寻蓦听闻脸色倏的一沉,看来这件事不简单啊。 “可以。” 宁欧从医生那里得知了尹婪的身体情况,他一直就猜到不会乐观,但是当医生告诉他解药没有起到当初所预料的作用时,他还是沉了心。从医生的办公室里走出来,他一直知道自己么有选择了。如今尹婪体内的出血点只是暂时被止住,但是很快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迸发。 而且一旦失效,尹婪极有可能无力回天。 医生给了他五天的时间,这是他尽最大的努力能保证尹婪无虞的时限。也就是他可能只有五天的时间,跟尹婪这样平静幸福的相处了。 想到这个,他觉得心仿佛被千斤石压着,努力的喘息却只能感受到一缕稀薄的空气,钝涩难耐。 意识迷惘间,他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他的房间。隔着门,他蓦地站定,目光穿过门仿佛看到了坐在里面等着他的尹婪。她的笑靥,她的隐忍,她的坚强,都成为了他的催心欲裂。伸手准备扶住门再沉思一番,不想手还未放到门上,门就自动被人从里面打开。 他抬起脸,正好看到门后渐渐露出五官的尹婪,她见到他起初一惊,而后一喜,“你回来啦!” 望着那张被笑意压弯了眼角的脸,他轻轻一笑,卸去了压在心头的重石,敛去了眼中的悲色,柔声道:“对啊,我回来了。” “我就感觉门口有人,没想到真的是你。”尹婪笑眯眯的望着他,随即伸手牵着他,“那进来休息一下吧。” 宁欧看着两人相扣的手,笑容随之深邃。由着她拉着他走进去,将他安置在沙发上后,还倒了一杯水给他。 “今天的事办得顺利吗?”虽然他已经极力在笑,但是她还是隐约感受到了他身上那份压抑。 宁欧伸手接过她手里的水将它放在桌上,随即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腿上,随后环住了她,低声道:“只是一上午而已,我竟然觉得好像很久没有见到你一样。” 尹婪被他这么一说,突然觉得脸烧,唇角弯着像是沉淀了太多的幸福一样。她低头让自己的头与他的头紧靠在一起,感觉心里十分满足。 宁欧转过头,闭上眼用笔尖与嘴唇轻轻婆娑着她的侧脸,低惑道:“阿婪,你想知道我接下来会做什么吗?” “你会做什么?”尹婪配合的询问。 宁欧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以着低沉与暗哑的声音说道:“我之前问过你,如果我之后因为不得已的原因必须要对温斯和莫尔出手,你会不会恨我。你说,只要我不动手就好,是不是只要不是我动手,你就不会恨我?” 尹婪听着他痛苦诉说的话,心突然刺痛,立刻伸手抱紧了他,之前还是平稳的呼吸瞬间就变得起伏不定。她的目光恍惚的游离在四周,随后低声问道:“所以,你是要对付他们了,是吗?” 宁欧将头深深的抵在她的肩上,轻轻的点头。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尹婪闭上眼用力的呼吸着,好半晌才回过神,她伸手抱紧着宁欧,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她,他也不会那么痛苦。 “如果真的避免不了,那我没有什么可说的。只要不是你亲手杀温斯,我不会怪你。” “好。”宁欧平静的回答,心里却是翻江倒海,可是他必须动手。 “对不起,我不该让你为难。”尹婪觉得很歉疚,当初得知温斯与宁欧的关系后她就猜到会有那么一天,她没有办法劝说温斯,却只能劝说宁欧了。 宁欧收紧了抱着她腰处的手,深呼吸之后才平定了心情,重新抬起了头,“我没事,你也不要有负担,这就是最真实的世界。” 尹婪轻轻的点头。 “对了。”宁欧缓缓平静后才想起之前的事,“我遇到了一个人,你可能都猜不到她是谁。” “一个人?”尹婪的心思被这句话带走了一半,“我认识吗?” “你认识的,而且跟你还是旧时。”宁欧有意分散注意力,故意逗她。 “旧时?”尹婪借着他的疑问,努力抛开脑子的阴霾,积极的回忆,却发现太多了,再度提了一个筛选的条件,“是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 “没有。”尹婪答得肯定,如果是男人她还能想起几个,但是女人,她认识得太少,唯一熟悉的就是吴晴,但是她…… 宁欧见尹婪放弃了,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笑道:“放弃得真快,不过让我很有成就感。” “那你愿意揭晓谜底了吗?”尹婪无谓的扬眉。 “许清雅。” 宁欧说完这个名字后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生怕她会生气。 尹婪听闻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是有些不想理会的。但是很快她的脑子就飞快的转了起来,她为什么会来美国?是自己来的,还是许锦松让她来的?为什么会那么凑巧遇上宁欧? “她来做什么?” 但是出乎宁欧的意料,尹婪的反应很平静,平静到几乎没有波澜。 “不知道,我是偶遇她的,当时她正被人追杀,我就把她带回来了。”说着他以保证的语气解释道:“我当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相识一场,而且我认为她来得蹊跷才把她带回来了,没有别的心思。” 尹婪望着满脸认真的他,起初还有些冷漠的脸瞬间消融,“我并没有说什么,虽然我和许家有着恩怨,但是这跟你无关,我不会牵连你的。” 说到恩怨,宁欧的脸色突然一僵,不,这跟他有关的! 可是他说不出口,也不能说。 “那你准备怎么安置她?万一她对你余情未了,怎么办?”尹婪说着,开始打趣他。 “余情是她的,不是我的,跟我没关系。倒是安置她,是个问题。我现在是让阿蓦在对付她,看看能不能先问出点什么。” “如果没有问题呢?” “那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两人正说着,旁边的固定电话就响起来了。 “这个电话一般不是找我的。”尹婪抿唇一笑,示意他放开她,自己去接。 宁欧却不放,抱着她挪到了电话边,拿起了电话,嘴角还带着一抹得意的笑。 尹婪望着情绪生动的他,不由跟着一笑。只是见他表情渐渐凝重后,笑容才淡去。 “好,我待会儿过来。” 第两百四十九章 别有目的 尹婪见他挂断了电话,将手放在他的肩上,问:“怎么了?出事了吗?” “不是。”宁欧摇头,“许清雅果然来者不善,她说她有些话只愿意我在场的时候说。” 尹婪轻轻一笑,“看来你在她心中还是那么重要啊。” “是吗?”宁欧见尹婪幸灾乐祸,俯身压着她,逼问道:“那你呢?在你的心中我有多重要?” 四目对视,尹婪一眼望进了他的眼底,那里有着闲适语气里没有的郑重。她也收起了笑,清声答:“比我自己都重要。” 宁欧意外,给予了她一个浅吻的奖励。随后放下了她,道:“跟我一起去会会她吧。” 尹婪还处于之前的甜蜜中,脸颊绯红,娇笑着摇头,“我可不要,还是你去会会她吧。我比较适合躲在暗处看,这样我才能看到她到底对你有着多刚正不阿的心意。” 宁欧轻声一笑,一派迁就,“可以,你高兴就好。” 宁欧抵达张寻蓦所在的办公室后,尹婪已经在他进去之前就坐到了旁边的监控室,四个画面清晰的呈现了这个房间,三个特写一个全景,将里面的一切掌控眼下。 看着这样多方位的监控,尹婪不由看了看坐在旁边的赤火,低声问道:“当初你们有没有这样监视过我啊?” 赤火突然被尹婪这样一问,险些呛住,随后别开脸答:“这个,据我所知是没有的。” “哦,”尹婪点头,“没有就好。” 赤火轻轻瞄了她一眼,见她眼中那片跃跃欲试的光还没散去,立刻收回了目光,就算是有也不能说,除非他现在想挨揍。 这里相处和谐,房间里面却是一片暗雷地火,空气寸寸紧绷,像是有什么情绪正在发酵。 宁欧一手撑在沙发的扶手上将手放在了嘴边,一手放在了沙发边缘,整个人漠然而冷峻的望着对面的许清雅。而张寻蓦坐在宁欧的旁边,眉目温隽,眼神柔和,似是在鼓励许清雅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许清雅看了看对面的人,想起之前华景笙的警告,她坐直了身子,打起了精神。 张寻蓦见许清雅似是要说点什么了,笑道:“如果许小姐准备好了,那就说吧。” 许清雅抬眼看了看他们,随后开口道:“我是被温斯的人带到美国的,至于是做什么,我是后来才知道的。” “你之前不是说你不知道吗?”张寻蓦蹙眉。 “我只会对阿欧说真话。”许清雅望着宁欧,答得义正言辞。 张寻蓦撇撇嘴,自讨没趣。 赤火听到这里的时候,下意识去看尹婪的脸,见对方瞧二郎腿,老神在在的坐着,没有露出其他情绪,暗暗吞了吞口水,觉得有些吓人。 没有表情的女人比起有表情的女人可怕多了。 宁欧听着许清雅的话,目光倏的冷了几分,漠声道:“既然你的话只想对我说,那就不必说了。我没兴趣!既然你没有地方住,我就派人送你去最近的酒店,之后你要做什么,都是你自己的事。” “阿欧!”许清雅没想到至今宁欧还是那么冷漠,对她毫不在意。 甚至连跟她多说一句话都那么艰难。 张寻蓦对于宁欧的话很是赞同,站起了身,“许小姐,请吧。” “阿欧!”许清雅见两人一心想赶自己走,心里笃定的胜利变为了一颗巨石堵塞在心,发泄不出。登时声音拔高,“你就那么不想见到我!那你又何必带我回来!” “许清雅,如果不是你出现得蹊跷,你以为我会带你回来?”宁欧见许清雅先他发出了质问,冷声反问了一句,同时给了她一记白眼。 许清雅被宁欧的轻视惹怒,当即指着他再度爆发了自己多年养成的大小姐脾气,低吼道:“宁欧,我今天要是真的走了,你会后悔没有听我说话的!” 她的绝地反击却换来了张寻蓦的冷笑,“许小姐,你当我们是三岁孩子吗?这样的把戏我们都看腻了,有用吗?” “阿蓦,带她走!”宁欧对于她的忍耐已经抵达了极限,挥手就让张寻蓦带她出去。 赤火隔着视频看着宁欧与那个许清雅的态度,这才明白为什么尹婪面无表情了,那是真的不担心啊! 许清雅听着宁欧不耐烦的声音,再看张寻蓦步步靠近她,这才知道自己的可笑。最初来到美国的时候,她还对宁欧有着最后的幻想,如今这最后一丝残存的爱意在这一刻化作了怨恨,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两小无猜,有着旁人羡慕不来的童年时光,而且两人还曾有过婚约。如今这一切荡然无存,不说感情,他们之间连旧情都没有。 这样的人何其薄情! 她为什么还要一再的伤害自己! 在张寻蓦拉着她往外走的时候,她瞪着怨怼的目光望着坐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出神的宁欧,以着平静的声音说道:“你不想知道温斯在哪里吗?” 张寻蓦闻言,步伐一顿,回头去看宁欧。 宁欧一直不变的脸在这一刻发生了变化,低着头,他的目光直直涌向许清雅,“你知道?” 尹婪没想到许清雅会说出这句话,下意识坐直了身子,并刻意往前倾着。 赤火见之前还不在意的人这一刻几乎凑近了视频,不由吓了一跳,对于尹婪的捉摸不定很是坐立不安。 许清雅见宁欧终于肯正视她了,蓦地笑了,笑得娇丽妩媚,“知道,但是我只肯告诉你一个人。” 宁欧听闻她的话,考虑了一会儿,点头答:“可以。” 张寻蓦见宁欧答应了许清雅的要求,点头之后放开了她的手,自己走了出去。 房间内只剩下站在门口的许清雅与坐在沙发上的宁欧,阳光温和的从窗外照进来,浅金色的光流淌在地面,晕开一团烫眼的光圈。 蓦地,许清雅朝宁欧走去。有了能够让宁欧侧目的把柄,她一改之前的拘谨,直接走到宁欧坐着的沙发前,不问他的意见大方的落在了他的旁边,笑道:“宁欧,我说过你今天如果不听我的话,你会后悔的。” 宁欧见许清雅得寸进尺,蹙眉很是不悦,“许清雅,我让你留下是想听你之前的话,如果你不说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大不了就是多花些时间而已。” 许清雅见宁欧说得那么云淡风轻,不由流露出别有深意的笑容,“是吗?你真的还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浪费吗?” 富有深意的话让宁欧再度变脸,他侧过头,俊美绝伦的脸沐浴在日光下折射出道道勾心的棱角,那双如夜般深邃的眼绽放出让人心慌的寒光,“你什么意思?” “我不说,你也是清楚的。”许清雅无谓一笑,“其实我今天想要告诉你的,是这件事……” 监控室内的尹婪见许清雅坐在宁欧旁边不说,还主动靠近了宁欧,两人耳鬓厮磨的说着什么,顿时起身,对着赤火大喝道:“把房间的声音调到最大。” “已经最大力。”赤火早就调了。 “可是为什么我什么都听不见?”尹婪怒火乍起。 赤火见尹婪脸色不对劲了,苦着脸道:“我也听不到,不是设备的问题,而是她说得太小声了。”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尹婪折身往门口走去,一脸的气势汹汹。他暗叫不好,急急扔下耳麦,起身去追。 房间内,宁欧听闻许清雅后面的话,凌厉的目光瞬间就暗了下去,“你真的知道另一半解药的下落?” “我怎么会骗你。”许清雅说得深情,真假难辨。 宁欧望着她,不说解药知道的人甚少,就说尹婪中毒的事,也不是那么多人知道的。许清雅既然是温斯的人带过来,自然也该知道,如果是这样那么也证明温斯当初找到许清雅必然是调查过尹婪的,而且大费周章的找寻她,多半也是因为尹婪中毒这件事。 这么一想,他也间接的相信了许清雅的话。 “那另一半解药在哪里?” 许清雅见宁欧上钩了,不动声色道:“既然这个东西那么重要,我自然是要妥善保存的。你想要不是可以,但是不能白白的要。” “你有什么要求?” “我的要求不只一个,不过也不多,有两个。” “你说。”宁欧忍住烦躁,继续说道。 “这第一嘛。”许清雅说着,靠近了他,“自然是应允烈老的要求,必须做到。” 宁欧瞪着她,这件事她都知道,他不得不怀疑有人站在了她的身后。 “第二嘛,”许清雅没有看到宁欧深藏的怀疑,继续靠近,几乎身子都贴在了他身上,道:“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我会告诉你的。” 这一个要求是华景笙要她说的,第二个要求是为自己谋得。 宁欧听闻她的话,冷冷一笑,正准备伸手推开她。却觉得一阵脚步声气势汹汹的逼近,不等他反应,紧闭的房门“乓”的一声被踢开,而后又“砰”的一声砸在了后方的墙上,震得嵌在窗户上的玻璃嗡嗡作响。 许清雅见来人动静那么大,一下子凝眉。 而宁欧瞬间预感不妙。 房门被踹开,慢一拍追上尹婪的赤火果然掉头,朝旁边侧走。 尹婪站在门口,身影被从后方贯穿的日光虚化,不惊不动望着里面那暧昧非常的一幕,轻声笑道:“宁先生和许小姐,真是好兴致啊!” 第两百五十章 布局 尹婪的声音瞬间打破了里面的这一份若有若无的暧昧,宁欧一下子将许清雅推开,带着毫不怜惜的力道,瞬间就让许清雅推翻在了沙发的另一头。 许清雅狼狈的仰躺在另一头,柔美的脸上布满了冷笑与自嘲。目光随着宁欧的起身而移动,落在了站在门口,双手环胸的尹婪身上。她从对方脸上看到那份笑意含着莫大的讽刺,让她坐直了身子,沉静以待。 尹婪看着数月不见的许清雅,比她想象得要好,没有面黄肌瘦,也没有落魄惨败,反而是看到她后那一副耀武扬威的表情从未变过,让她脸上的笑意更尖锐。 “阿婪,不是你看到的这样,我和她什么都没有。”宁欧见尹婪笑得一脸莫测,抓紧时间解释,生怕她误会了自己。 尹婪听闻宁欧的解释,目光缓缓落回了他身上。看着脸色焦急,表情紧张的他,她抿着笑,没有说信也没有说不信。 宁欧见她不答可否,继续笑得莫测,心弦不自觉的紧绷了起来。 许清雅见两人对视,浑然将她忘却,冷笑了一声,仿佛是为了凸显自己的存在感一般,出声道:“尹婪,见到我你很惊讶吧。” 许清雅发招,尹婪瞬间回应,“与其说是惊讶,不如说是厌恶。许清雅,你倒是阴魂不散,不管在哪里,你都能出现在我的面前。如果我不是一个女的,我都怀疑你暗恋我!” 外面躲着的赤火听闻里面的对话,忍不住弯唇,见尹婪气势汹汹的进去他就知道里面的人讨不到好。 宁欧听闻尹婪的话,将脸转到了一边,忍着笑。 许清雅被尹婪取笑脸皮厚,瞬间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怒目横对,“隐拉,你以为你会呈口舌之快就了不起吗?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不是围绕着你尹婪转的,你也有衰竭的时候!” “许清雅,你最好好好说话,不然不要怪我不客气!”宁欧见许清雅口不择言的开始诅咒起了尹婪,当即动怒。 尹婪倒是没表现得太愤怒,只是对于许清雅知晓她的事有些意外,“看来你今天是代表某些人来传话的,怎么?你现在背后有人了,所以以为就可以跟我抗衡了吗?”说着,她直接靠许清雅走去,站定在距离她散步远的地方,妖媚一笑,“可能你还不清楚自己的处境,我先好心的提醒你,给你依靠的那个人可能在这里帮不到你的。这么近的距离,我如果要对你做什么,可是易如反掌!” 许清雅在她手里吃过很多亏,被她这样威胁,立刻后退,与她保持更远的距离。 见到许清雅畏惧,尹婪的笑容再深,一副将她视作了猎物的捕食表情。 宁欧见尹婪从气势上已经压死了许清雅,走上前拉着她,“阿婪,被跟她一般见识,既然她来者不善,那就不管了,我让赤火将她扔出去。” 尹婪回头望着宁欧,见他眼神坦荡,随即笑着问道:“我来之前你们再说什么?” “你要听,我待会儿单独说给你听。”宁欧温柔一笑,低声答。 尹婪淡了眼色,许清雅对宁欧还真是痴情,哪怕沦落到这个地步也没有死心。 许清雅见宁欧又要把自己送走,想要再威胁他,却又顾忌尹婪在这里。华景笙叮嘱过,那些话只能在她和宁欧独处的时候说,她相信华景笙的判断,也相信宁欧对尹婪的在意,他不可能真的将自己送离,所以没有插话。 “赤火。”宁欧见尹婪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出声对外面喊道。 “门主。”赤火立刻从外面冲进来。 “将她送走。”宁欧望着他,说得平淡,但是眼神却含着深意。 赤火反应了一下,随即点头,“是。” 说完之后就上前拉着许清雅往外走。 许清雅在路过尹婪的时候,目光含着怨恨的望着她,冷色逼人的勾唇。 尹婪的余光捕捉到了她的这一动作,挑衅十足,反而她却没有去在意,在南兴她许清雅都不能翻起什么浪花,更何况在美国! 许清雅被带走,房门被关上,房间里只剩下宁欧和她。宁欧便将她的头掰过来,目光融融的望着她,低声问道:“你在生气吗?” 尹婪轻轻扬眉,“你说呢?” “我和她之间是不可能的,我的心思你真的不清楚吗?”宁欧见尹婪表情极淡,半喜半忧。 喜的是她终于在意了他,懂得吃醋了。 忧的却是她对他的信任太薄,让他没有安全感。 看着宁欧半恼怒半无奈的眼神,尹婪轻声笑了起来,主动靠近他,笑声道:“是你太容易被骗,还是我的演技太好,你真的以为我生气了?” 宁欧见尹婪笑得狡黠,这才反应过来她是在逗自己。不由伸手去捏她的鼻子,宠溺道:“你啊!太善变了,我都有些适应不过来了。” “是吗?”尹婪没觉得,得意而又疑惑的说道:“之前我很刻板的,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你的时候我总是容易善变?” “那这样的你是不是我独享的?”宁欧的鼻尖突然抵住了她的鼻尖,两人的呼吸瞬间交错在了一起。 尹婪察觉空气突然烫了起来,瞪着眼直勾勾的看着他,笑容再绚烂,“算是吧。” “那说明这才是最真实的你。”宁欧说着便收紧了手,让两人亲密的靠在了一起。 “或许吧。”尹婪没有反抗,认真的点头。 在华景笙的面前她曾经试过这样,但是却怎么也放不开,可是在宁欧面前,她却总是自然的表现出了这样的一面。 “宁欧。”她的手从他的肩膀抚上了他的脸,轻轻描摹着他的五官,低声道:“其实我最喜欢的,就是你眼中的我。” 这样的认可,对于宁欧来说比起互诉衷肠更有杀伤力,那一瞬间他被触动,直接以行动表达了自己的心情。 尹婪予取予求,顺从的被他的魅力俘获,甘心将自己的一切交付给他。 “宁欧。”唇蜜情浓间,尹婪的声音含着一抹娇媚的软音,“这里有监控。” 宁欧呼吸急促,声音粗哑,“该死,我差点忘了。” “那……”尹婪有些迷蒙,声音有着她自己都不认识的柔媚。 “走!”宁欧没有心神想其他的,抱着尹婪从另一路回去。 一路疾奔,长长的走廊上,两人的身影被耀眼的日光淹没。憋着一口气跑到了房间门口后,宁欧迫不及待,一脚踹开了房门,随即直接冲到卧室,脚一勾就用后背将卧室的门压住。同时两人的唇仿佛粘连一起般,密不可分。 空气再度被熨烫,在两人的脸上、眼中、心里分别都映上了醉人的霞红。 距离鹰门总部十公里外的一处白色乡村木屋门口,一辆车缓缓停下。 “就是这里了,请许小姐下车。”赤火熄火,随后打开车门走下去,帮许清雅打开了门。 虽然他不明白宁欧为什么没有真的让他送走许清雅,但是他相信宁欧自然有他的用意。 许清雅走下车,看着四周的草坪,再看眼前这一栋木屋,不出所料宁欧果然不会让她脱离掌心。可是放眼四周,似乎只有这一栋房子,这样的空寂与安静,让她害怕。 “这里就只有这一栋房子吗?” “对。”赤火点头,见许清雅表情似乎是害怕,解释道:“请许小姐放心,这里仍属于鹰门的地域,我会安排人暗中保护你的安全的。” 许清雅听闻这个,脸色的恐惧才会缓和了些,“那宁欧什么时候回来找我?” 赤火被她问住了,愣了一下才收起了表情答:“这个我不清楚,还请许小姐先在这等一下,门主如果要来的话会跟你联系的。”说着,他担心许清雅要找他打听别的消息,接着说道:“里面是有人定期打扫的,生活用品也比较齐全,许小姐可以直接入住。我立刻回去调派人手过来保护你,有什么事等那些人到位之后,许小姐再告诉他们吧,告辞。” 许清雅见赤火利落的上车,随即开着车逃般的驶离了她的面前,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可恶!”她本来还想从他的嘴里打听宁欧与尹婪的事,没想到对方那么警觉,竟然立刻抽身跑了。 看来尹婪在这里也颇得人心,自己必须尽快想出对策离间两人。 在许清雅打定主意要对付尹婪的时候,距离她百米远的树林中暗中观望她的人却冷然的勾唇,“许清雅也来了,这倒是我没有想到的。” “少爷,那我们要不要见一见她,探探口风?”阿凌如同影子站着,询问着前面的人。 “暂时不动,她的出现未必是坏事。” 阿凌惊讶的望着他,“为什么?” “你以为她还是许氏千金吗?现在的她算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凭她一己之力要来美国不是那么容易的,还想在动荡的眉美国找到宁欧更不是件容易的事,显然是有人故意将她放在这里的。” “这么说,她是对付宁欧的棋子。” “可以这么想。” “那对方是谁?” “继续看不就知道了。” 第两百五十一章 全面追杀 华美的古堡内,华景笙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巨大的落地窗被夕阳的余晖涂抹上了金红色,他墨色的身影宛若夜的使者强行将那抹墨色映在其上,稳固的占据着一席之地。 休养了几天后恢复了不少的巫胜站在门口,见华景笙挂断电话后等了片刻才出声道:“景爷,您打算怎么用许清雅。” 华景笙握着电话,没有回头,颀长的身影笔挺的站立着,孤傲而冷峻。 “这步棋加上温斯,足以摧毁他们之间的关系,自然得好好用。” 巫胜听闻华景笙的话,脸色微变,“景爷,您还是打算……” “阿胜!”他的话还没说完,华景笙就强势的打断了他。随即冷然的转身,墨兰色的眉目沁着残辉,似是鲜血在流动,“尹婪,如果不能留在我的身边,那她也不可能再以其他身份活着。” 巫胜听着华景笙决绝得近乎无情的话,心头被震荡,不敢再接话。 华景笙目色深凝,棱角分明的脸轻轻扬起,被余晖剪裁出了一道道锋锐的弧度,“如果你真的为她好,最好能留下她。” 巫胜这才明白华景笙要见自己的目的,他对尹婪的容忍与放纵已经濒临底线了,如果尹婪还是一意孤行,那等着她的不会是幸福的港湾,而是死神的召唤。 但是他却丝毫不怀疑华景笙的话,成长于他这般强势霸气的人,能够为了私情退步至此已经是大限。 他的眼中最重要的,永远不会是女人! “是,我会按照景爷说的去做。” 华景笙得到了这样的答复,眼中的冰芒这才舒缓。 “景爷,您现在准备怎么离间他们呢?”巫胜想了一下,又问了一句。 “许清雅那里已经到位,那现在就是温斯了。” “可是赛斐和索尔都说,目前他们都没有温斯与莫尔的消息。” “我们没有,但是不代表其他人没有。” 巫胜听闻华景笙的回答,目光一凝,“景爷说的是……?” “烈老。”华景笙淡淡启唇,说出这个名字。 “可是他会说吗?”巫胜疑惑,如今他们几乎都交恶了,对方肯定不会愿意帮忙的。 “我不需要他说。”华景笙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有些漫不经心,却又杀气弥漫。 巫胜望着他,沉了心思,”那景爷是打算……” “自然是借刀杀人。” 巫胜瞬间明白。 当晚,列老家族在南边所在的一处隐秘的黑色势力被取缔,整个帮派的成员无一幸免,全部死在了当场。因为涉案的人都是一些被警方盯了许久的人,而且死亡的人数足足二十五人,一下子就轰动了整个美国,多家媒体争相报道了这个事件,瞬间这件事被推向了高潮,闹得众人皆知。 清晨,看到新闻的烈老当即就掀了桌子,虽然只有自己清楚这个势力是属于列老家族的,不可能会有人查得到他头上,但是就是因为这个势力是自己苦心建立的,而且还打算将对方作为一个伏笔,用在更为重要的地方,但是没想到还没发挥作用就被一网打尽。 他怎么能不怒! “先生,您要多注意身体,不要那么生气。”老管家见烈老突然发起了脾气,既是无奈又是担忧的劝慰道。 “把电话给我拿来。”烈老克制着自己的冲动,却压不住语气中的愠怒。 老管家见劝说无用,只得起身去拿。 夺过老管家手里的电话,他立刻给宁欧那头打去。 当时的宁欧刚醒,正准备跟尹婪温存一下,不料手机却响了起来。最近都是敏感期,他不能不管,只得起身去接。 尹婪睡眠素来就浅,一下子就被惊醒。见身旁的人已经不在,低头就见地面上一道人影正在走远,她继续躺着,没有去在意。 “宁欧!你看新闻没有!” 宁欧刚接起电话,就被烈老一痛怒吼震住。他很是不快的蹙眉,“你大清早的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抱歉,我没兴趣。” 听宁欧的语气要撂电话,烈老气得狠狠的将手杖砸在了地上,大怒:“我手下的一个帮派被人灭门了,这件事还惊动了警察,是不是你们鹰门做的!” 宁欧听闻烈老的质问,冷笑了起来,“你这句话说得真是有趣,你那边出事就跟我有关系吗?如果我要做,我一定做得干净利落,而且把你也解决了,这才是永绝后患!” “逆子!”烈老见宁欧亲口要解决了自己,登时又怒了,“我看你是不想要解药了!” 提到解药,宁欧下意识看了看房间的方向,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手里真的有解药吗?” 烈老被他这样一问,心里突了一下,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就镇定下来了。不动声色的反问,“你不信吗?那我们赌一把,敢吗?” 宁欧自然不敢赌,虽然许清雅的话让他有过迟疑,但是相对来说他更相信烈老,因为那一半的解药就是出自他的手。 转念又一想,许清雅会不会是烈老放在自己身边的眼线? 但是很快又陷入了更深的迷惑,许清雅自己说的是温斯找她来的,那应该和烈老无关。 可是许清雅又为什么要点名让自己实现对烈老的承诺,杀了温斯呢? “说话啊,你敢吗?”烈老等了一会儿见宁欧还是不说话,忍不住逼问。 宁欧从深思中回神,“不是我们做的。” 烈老听闻宁欧的忽地啊,簇紧了眉,“不是你们,还有谁能够收集这样的情报?” 宁欧从烈老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猫腻,想到还在房间的尹婪,不想跟他多纠缠,便低声提醒道:“你既然能这么说就说明这件事很机密,既然很机密那你一定没有告诉你不信任的人,这样的话这件事会暴露就极有可能是你身边的人所为,而且也一定是一个极了解你势力分布的人。” 烈老是怒气攻心,乱了理智,如今被宁欧这样一提醒,一下子就醒悟过来了。确定了人选之后,他冷声道:“我知道了,你等着我很快给你温斯的消息。” “好啊。”宁欧瑰唇一弯,朗声回答。 挂断电话后,他回头就见到尹婪倚在打开的门边,他愣了一下,随即走了过去,将手搭在她的肩上。含笑的眼中流淌着脉脉深情,柔声道:“怎么起来了?我吵醒你了吗?” 尹婪神色有些懒卷,头发也有些乱,顺势倒入他的怀中,低声答:“被电话吵醒了,睡不着了。可是脑子没醒,有些头晕。” “头晕?”宁欧将电话扔到了一边,伸手抱起了她,语气含着一丝紧张,“有没有其他不舒服?想吐吗?我让医生来一趟吧。” 尹婪被他抱在怀中,手环在他的脖子上,摇头,“不用了,我再睡会儿就好了,我没睡醒就容易头晕。” “好,我陪你多睡会儿。”宁欧不勉强她,将她放在床上后,自己也从另一侧上了床。 尹婪见他也躺了进来,裹着杯子滚了一圈就钻入了他的怀中,脑袋抵在他的心脏处,笑道:“你今天多睡一会儿,没关系吗?” “没事的,如果有重要的事阿蓦会找我的。”宁欧轻轻抱着她,吻了吻她的头顶,低声回答。 “好。”尹婪躺在他的怀中,倦意便涌了上来,迷迷糊糊的就再度睡了过去。 而另一头挂了电话的烈老立刻朝烈豹家族的所有人的下达命令,截止到今晚十二点之前,他务必要知道莫尔与温斯的下落。烈豹家族的所有人得知这个消息,立刻着手去查。虽然烈豹家族在知情人眼中已经千疮百孔,但是对于外面的人来说却仍具余威,不是他们能抵的。 所以不少帮派也在烈豹家族的人的暗示下开始寻找。 这样大规模的寻找,让一直没有丧失警惕性的莫尔很快就察觉了不对,尤其是接到自己的合作伙伴打来的电话之后,他更加确定有人在不惜代价的找他们。然而还没等他问出是谁的时候,对方的电话突然挂断,过于尖锐的忙音几乎倾轧了他的心理防线。 他撂下电话,立刻冲到了温斯的房间,对着正在看书的他急声道:“温斯,有人正在大规模的找我们,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了,我们立刻离开这里!” 温斯见莫尔气急败坏的模样,苍白的脸色一下子就凝固了,那双浅紫色眼睛含着一股超乎他年纪的稳重与沉静,“叔叔,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但是有人给我通风报信说有人在找我们,刚说完他那头的电话就断了,我猜是被人发现了。”莫尔说着,掀开了温斯盖着的被子,惊慌道:“温斯,快走!不然就晚了!” 听到这里,温斯才动身,但是却一点都不慌,“叔叔,别慌!我们这就走!” 莫尔见温斯放下书,捂着心口下床,脸色却不见丝毫的慌乱,突然间也冷静了几分,装好温斯的药,并帮他换了一套衣服后,带着守着他们的人,即刻撤离。 第两百五十二章 风起云涌 他们急匆匆赶到停车场,上车之后朝外面冲去。沿着主干道行驶出市区,随即转到了辅路准备往另一个地方赶去。然而刚行驶到辅路上,之前混迹在车流中的跟踪车辆就暴露了。温斯从后视镜里看着后方匀速行驶的车,紫色的眼睛蓦地一沉,似是覆上了一层霜。 “叔叔,我们被人跟上了。” 为了混淆视听,莫尔亲自开车,带着温斯从一片洪流中杀出来,还没觉安全就听闻后方的温斯沉声告诉他这个消息,立刻将目光投到了后视镜上,果然后方有一辆车正在跟着他们。对方没有加速冲上来,看起来像是监视着他们。 这样的话,说明他们的boss也离这里不远了。 “温斯,坐好。我们要甩掉后面的人!” 温斯系好了安全带,淡紫色的眼睛凝聚出一片浓郁的暗色,“好。” 话音落下时,他的眼前浮现过尹婪的脸,不知道她体内的毒到底有没有解清? 现在的她,应该很幸福的和宁欧呆在一起吧。 跟踪在莫尔后面的人发现莫尔提速了,像是要甩到他们,立刻跟着提速,同时坐在副驾上的人给上面的人打电话。 电话一路报备,几分钟就到了烈老这里。得到了最新莫尔与温斯的下落,他立刻联系宁欧。 那个时候,宁欧正好揽着尹婪正要睡去,放在枕边的电话突然亮起了屏幕。为了不吵到尹婪,他故意将电话设成了静音,但是屏幕一辆,他还是下意识的低头去看尹婪,担心又吵醒了她。 但是这一次她睡得深沉,没有被惊醒。 他轻轻的放开了她,小心翼翼的从床上缩了下去。出房门前再度确定她是睡着的,才放下心。 接通电话之后,烈老直接告诉了他温斯所在的方向,他桀骜的眉目立刻露出锋芒。挂断电话后,他回去拿了一套衣服,见尹婪睡得安稳,他俯身轻轻在她额头上落下了一吻,这才关上门走到客厅去换衣服。临走时他给她贴了一张便条在门上,叫来了赤火,告诉了他目的,还让他清点二十个人,即刻出发。 在宁欧清点了人数,分别坐上了车,缓缓离去的时候,一直悄悄关注着这边的方元淅冷漠的勾唇,“我们也该行动了。” “是。”阿凌站在他身后,宛若影子般不离不弃。 方元淅正欲手起望远镜,不想无意间撞见了藏在一颗树后目光追随着宁欧离开的方向,久久不动的许清雅。他转身的动作一顿,盯了片刻后才抬起手,指着一个方向,道:“阿凌,去那边,跟着她看看她要做些什么。” “是。”阿凌立刻纵身一跃,钢索扎在教堂侧墙的半中腰,他飞身而下,直直望着方元淅指着的那个方向追去。 等到阿凌的身影跑远,方元淅这才走回到身后的小圆桌旁,拿起放在桌上的资料,轻声笑了笑,“欧拉,你又在什么地方蛰伏着呢?” 而此时的欧拉的确藏在了一个比方元淅还要深的地方,黑音党因为方元淅的搅浑几乎崩析了,而且里面掺入了一些她不熟悉的人,所以她觉得呆在那里已经不安全,便没有回去。如今的她彻底沦为了孤家寡人,独来独往。 但是她的目光却极其敏锐,蛰伏在华景笙与宁欧之间,眼看着事情的发生,事态的变化,她几乎已经知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但是她不会出手。她的目标一直都不是这些人,她只有一个目标,为了这个目标,她输尽了一切。 所以,她必须拿回点什么了! 阿凌暗中跟着许清雅回去,见她回了木屋之后,小心的趴在了屋顶上,侧耳聆听她的动静。 “对……宁欧已经出去了……应该是因为这件事……是……我会的。” 一串像是打电话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了出来。 之后里面没了声音。 阿凌又等了一会儿,见没有声音这才离开。 方元淅坐在天台上等着阿凌的回来,十多分钟后阿凌回来了,将之前听到的话一字不落的复述给他听。阿凌还没想明白的事,方元淅瞬间就领悟了。放下手中的资料,他细长的手指轻轻瞧着桌面,轻笑道:“这么看来,宁欧似乎是被人算计了。这个人不用猜肯定是华景笙,那么宁欧这样急匆匆的出去,极有可能是为了温斯的事。” 阿凌见方元淅依据这些只字片语就得出了这样的结论,登时愣住。 说着,方元淅起了身,满是风情的眉梢轻轻扬起,容光焕发的说道:“阿凌,现在我们手上还有多少人?” “不多。”阿凌细细算了一下,“可能还有百人之数。” 听闻这个数,方元淅蹙眉,“太少了。” 阿凌见方元淅不满意,立刻解释道:“可是有一半都是当初我亲自训练出来的忍着,里面还有十个中忍,只要不硬碰硬,我们未必会输。” 方元淅沉着眉,经过上一次的失算之后,他不再信任那些不属于自己的力量了。虽然目前自己的人很少,但是有一半是忍者,这就是他的底牌。他相信从损失上来说,自己未必是最大的,有人会比他更惨,这个时候就是乱世,趁虚而入就是崛起的最好时机。 想到这里,他的声音多出了几分胜算,“阿凌,你立刻派几个人跟着宁欧关注着那边的情况。之后,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交给你做。” 从许清雅处得到了宁欧动静的华景笙沉稳的坐在了书房,如今烈老与宁欧算是连成了一线,目标一致对向了莫尔。但是当初跟莫尔一起失踪的还有欧拉,那个女人一直没有消息,就连从黑音党抓来的人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这么说来,她极有可能独自隐藏起来了。 眼下,宁欧与尹婪决裂已经是时间的问题,那么他完全有心力将重心放在怎么蚕食烈豹家族上了。 为此,他将巫胜、赛斐、莫森与索尔四人都找来了书房。四人并排站在书房,齐齐望着背对着窗,一手放在床沿上,一手把玩着银色打火机的华景笙,一身黑衣的他眉目不显,五官冷肃,像是在沉思着什么。 等了一会儿,几人见他还不说话,开始交换眼神。 索尔初来乍到不懂其中的缘由,但是见莫森与赛斐齐刷刷的望着巫胜,他也殷切的看了过去。 因此,巫胜抬头便对上了六只澄亮的眼睛,登时压力山大。 然而没等他开口,那头的华景笙已经从沉思中回神,看着几人,眸色极淡,“你们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做才能不惊动其他人一口吃下烈豹家族呢?” 这个问题,索尔果断放弃。 赛斐也无力插话。 剩下的便是认真思考的巫胜,与稍微有些头脑的莫森。 “景爷,”最终还是巫胜先开了口,“现在虽然我们激发了烈豹家族的内乱,但是烈豹家族毕竟在美国横行多年,有着深厚的基础,想要不惊动其他人有点难。但是要想其他帮派无话可说,或许还有办法。” 华景笙听闻,抬眸望着他,“什么办法?” “劳伦的死,和之前在巨头密会的时候被烈老气走的那个,都是我们可以利用的棋子。” 巫胜的话说得简单,但是却一下子入了华景笙的心。 在其他人还在云里雾里的时候,华景笙望着巫胜,冷酷的嘴角突然弯出了一道残忍的弧度,“的确可以利用。” 鹰门总部,尹婪悠悠转醒,伸手去摸旁边的人却触及了一手的冰凉。她倏的睁眼,再伸手去摸,那一半已经凉了,看来宁欧早就走了。看着被关上的房门,她穿了睡衣就下床,打开门的时候见已扎张纸被门风带得飞了起来。伸手撕下,上面写着一句话:今天不用等我,我有可能不回来。 “不回来,他去忙什么了?” 尹婪收起纸条,低喃着走到客厅。洗漱一番之后,倒了一杯水来喝。喝到一半,她闲散的表情突然僵住,握着杯子的手骤然发力。随后一口气喝完了水,回到房间换下睡衣,穿着一件红色针织衫,搭了一条白色的铅笔裤,披散着头发冲了出去。 抓着正好端着早餐走来的仆人,询问了张寻蓦的房间后她急匆匆的跑了过去。 张寻蓦送别宁欧后用了早餐,回到了平时办公的地方,将阿莺收集好放在他书桌上的资料一一拿起来看,想要了解其他势力的动静。却不想刚看了没多久,就听闻门外一阵急促的跑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他刚抬头就见房门被人推开,因为对方打开得急,门被大力推开后激起了一股风,瞬间将他摆放在桌上的资料掀飞。 白纸翻飞间,他看到穿着红色针织衫的尹婪脸色凝重的撞入了他的眼睛,柔媚的五官虽然清瘦,但是那双眼睛却散发着一股迫人的气势,锁住他后,疾步靠近,张嘴就问:“宁欧去了哪里?” 张寻蓦见对方气势不俗,表情有异,没有率先回答,而是从座位上起身将被风吹散的纸,一张张捡起。 尹婪见对方不理他,放眼四周才知自己鲁莽了。低身帮着他捡起飞散的纸,将其叠好后递给他,礼貌的又问了一遍,“请问宁欧去了哪里?” 她的礼貌让张寻蓦愣了一下,随后他笑着答:“宁欧没告诉你吗?” 第两百五十三章 倾力追杀 张寻蓦的反问让尹婪无语,如果她知道,她还会问吗? 但是她没说,怕得罪了张寻蓦,他更不说了。 “没有。”她摇头。 “是吗?”张寻蓦柔和一笑,接过她手中的纸张,随后将其叠好放在了桌面上,还拿了一本书压着防止它们再散。才缓声答:“那你有没有想过,阿欧都不告诉你的事,我又怎么会多嘴告诉你?” 尹婪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是跟温斯有关的吗?” 张寻蓦听闻尹婪的猜测,惊了眉色,“你知道阿欧与温斯之间的关系?” “你说呢?”尹婪见张寻蓦这样试探她,沉郁的脸色再度冷了下去。 “我不会告诉你的。”张寻蓦打定了主意,虽然如今她跟宁欧之间重归于好,但是尹婪在意的东西太多,每一样都有可能对宁欧造成伤害。 他不会让尹婪再毁了他。 尹婪见张寻蓦不肯说,不好逼问,一语不发的往回走。 宁欧不是说不会亲自动手吗? 脚正要迈出房间,却听张寻蓦的声音再度传来。 “尹婪,阿欧把你看作了他的一切,可是你呢?你到底是怎么看待他的?如果你真的爱他,就请你相信他,而不是一再质疑他。” 尹婪心弦一颤,随即继续离开。 走出张寻蓦所在的房间后,她才站定了脚步,侧头望着外面倾泻在玻璃上的阳光,看着外面欣欣向荣的草地,再看头顶那片蓝得纯净的天空,耳畔是之前张寻蓦提醒她的话。 “如果你真的爱他,就请你相信他,而不是一再质疑他。” 她的手放在心口处,扪心自问。 她不信他么? 是这样吗? 难道她不是因为太在意了,才会疑心疑鬼吗? 想着,她重新回到了房间。 这边暂时风平浪静,但是另一头却是生死一线。 莫尔驾车横冲直撞的行驶在荒凉的道路上,四周都是一些平旷的山野和裸露的黄土,飞速跑起来的时候尘沙漫天,不亚于当初在迪拜冲沙的劲头。 也是因为四周都是狂野,很容易被对方超车,之前只是跟着他们的人,如今像是脱缰的野马风驰电掣的追着他们。 所以他拼足了全力。 温斯坐在后座,伤损至亏的身子经过这样惊心动魄的追逐后有些疲软,但是这样的情况不允许他倒下,所以他一直强打着精神。 车窗偶尔被飞溅起的石头打中,发出了清脆的敲击声,让他想起了与尹婪迪拜初遇的时候,那个时候她明艳娇俏,生动活泼,让他只是一眼就记住了她。 可是现在,他的眼中却没了她。 “温斯,护头!”莫尔拼足了全力喷跑却还是被对方追上,他们的车辆从左侧蛮横的冲出来,他想躲闪已来不及,只来得及对温斯厉声叮嘱道。 温斯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但是手臂已经自动抱住了头。 下一秒,尖锐的撞击声几乎将系着安全带的他冲飞。天地在眼中颠倒,身子与手臂传来了剧痛,崩裂的玻璃碎渣宛若水晶划过眼前,有的落在了他腿上,有的划破了他的手臂,有的惊险的擦着他的眼帘划过。 车辆被撞出公路,铁皮擦着地面在尖锐的摩擦声中撞到了一边的巨石,这才刹停。 温斯的意识在天地颠倒中跌入了极端混沌的虚无中,黑白交替的眼前最终化作了浓浓的夜色,一股由心底发出的害怕紧紧的揪紧了他的心。 他害怕自己再也见不到尹婪了。 他害怕自己就这么小无声息的消失了。 他害怕最后一眼没有留给尹婪,孤苦一生。 莫尔坐在驾驶室上,右边额头被撞破,流下了一缕鲜血,阻挡了右眼的视线。他躺挂在座位上,一边捂着右眼,一边扯着安全带,对着后方有着些许划伤,却低头不懂的温斯吼道:“温斯!醒醒,快下车!” 温斯被莫尔的怒吼惊醒,他这才艰难的抬起头,觉得脖子也很疼。他还没有从晕眩中缓过神,但是去迷糊的解开了安全带。 “温斯,把手给我!”莫尔取开了安全带,见那些人下车正朝这边赶来,急声道。 温斯将自己的手交给莫尔,在他的拉拽中他用力站稳自己的身子,手脚并用的爬出了车。望着四周苍脊的山地,他恍惚的问道:“我们来到迪拜了吗?” 莫尔见有人靠近了,拿出藏在车椅下的枪,仍了一把便携式的手枪给他,道:“没有,我们还在美国,不过我有这个打算。” 温斯接过枪,立刻清醒了。 那头的人见他们跑了出来,立刻拔枪,子弹打在了他们的四周,想要生擒他们。 莫尔立刻回击,并拉着温斯跳下车,灵活的钻到了车辆的后方。 “叮叮叮”几声后,车辆被子弹凿出了好几个弹孔。莫尔意识到这样太危险,一边抵抗一边看着四周,虽然这里是山地,但是却时不时有着巨石可以挡身。 想着,他低头看了看时间,再看了看四周,低声对温斯道:“我们必须在两个小时内赶到山顶处,两个小时后会有直升机过来,它只停留五分钟,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温斯听闻莫尔的语气,紫色的眼睛骤然掀起了浪涛,“叔叔,我们不在美国了吗?” “不能了,除非我们死,不然不可能留在这里。”莫尔说得坚决。 “可是……可是……”温斯不愿意,但是却又找不到留下的理由。 “放弃你那不切实际的念头吧,要杀我们的就是华景笙和宁欧,还有我们所谓的亲人,现在我们的势力几乎被他们扫荡了,这里已经容不下我们了,你知不知道!”莫尔见温斯还犹豫,恨铁不成钢的斥道。 说话间,那些人已经来到了距离车辆不到十米的地方,莫尔放弃了对温斯的醍醐灌顶。举起枪,一边开枪,一边拉着他推到了不远处的一块巨石后方。而后在对方还没察觉的时候,瞄准了车子的油箱。 “砰——!” 一声震裂山石,轰隆如雷的声音炸开,一股气浪被激起,横扫了四周,掀起了一片狂风气浪。 “走!” 接着火势,莫尔拉着温斯急急往后方跑去,为了方便逃离遣散了手下的人,导致了现在他们的孤立无援。 他没有时间后悔,只能拼尽全力带着温斯离开。 火势未退,公路上再度刹停了几辆车,为首的便是赤火。他穿着黑色背心,军绿色的长裤,脚踏军统长靴,威风赫赫的走下车后,用着狠厉的目光扫视了那阵包扎后残留的火势,随后躬身去给后座的宁欧开门。 宁欧穿着蓝色格子的西服,外套解开了露出了脸同色的马甲,头发高高梳起,加之他幽深莫测的眼瞳,整个人气势勃发的站在车前。望着远方的混乱,他秀眉一蹙。不等他吩咐赤火去打探情况,就见到前面车上剩下的两人朝他走了过来。 他们不是他的人,但是见到他却极为恭敬的喊了一声:“少爷!” “我不是你们的少爷!”宁欧嫌弃的瞪了他们一眼,漠然道:“现在什么情况?” “莫尔与温斯已经往后面的山林逃去了,我们正打算去追。” “他们有多少人?”宁欧又问。 “只有他们两个。” 宁欧听闻,目光淡漠却又锋芒的落在了他们身上,“你们不只两个人吧。” 那两人郝然的低头。 “真是有本事,竟然让两个人逃了!”宁欧挖苦。 “少爷教训得是。”两人羞愧,继续低着头。 这样的废物让赤火也颇为火大,“门主,我们现在就去追吧。” 宁欧看了看后方需要攀爬的山路,再看了看山顶的高处,沉声道:“赤火,你领一部分人从这里上去,我带着上下的人直接去山顶。” “是。”赤火得令,挥手示意五个人跟他走。 “等等。”宁欧见赤火领着人要出发,他立刻叫住了他,叮嘱道:“记住,要活口。” 赤火听宁欧这样交代,看了看其他两人,欲言又止。 宁欧也没有解释,直接挥手让他离开。 赤火见状,只得点头,领着那五人拔腿狂奔。 “上车。”宁欧对那两人吩咐了一声,转身上了车。 “是。”那两人点头跟上,见宁欧坐在后座,两人自动的坐上了驾驶室和副驾驶。 后方的人见宁欧的车启动,纷纷上车跟去。 在车辆沿着山路上山顶的时候,宁欧接到了了张寻蓦打来的电话,告诉他尹婪已经察觉了他的事,问他怎么办。 宁欧知道尹婪会察觉,但是没想到她察觉得那么快。秀眉再度一皱,很是头疼,“你没有劝住她吗?” “你都劝不住,我还能劝得住?”张寻蓦头冒冷汗,“她的性子你比我更清楚吧。” “这倒是啊。”宁欧无奈叹息,“那你想点办法,今晚务必拖住她,之后我来搞定。” “这个任务几乎不可能!”张寻蓦不愿意,“她如果要走,我要拦的话,她非拆了鹰门不可。而且到时候我们的人下手没个轻重,伤了她你不得跟我红眼啊!” “这个我相信你会注意分寸的。”宁欧不担心这个。 张寻蓦为难的叹气,“你们的事什么时候连我都被卷进去了!” “辛苦了。”宁欧说着,语气渐渐沉重:“你这两天务必打起精神,我觉得还有事会发生,尤其多注意华景笙,他一定不会安分的。” “我知道。”说到正事儿,张寻蓦立刻冷静,“那你也小……” “怎么回事!” 张寻蓦的话还没叮嘱完,那头的宁欧已经厉声发出了质问。张寻蓦脸色一变,听闻电话那头传来了重物相撞的轰隆声音,通话当即中断,发出让人心慌的嘟嘟声。 第两百五十四章 凭空消失 他立刻再打,但是电话的提示音却告诉他,无法接通。他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反复拨打了几次,还是这个声音。 坐不住了,他大声对外面喊道:“阿莺!” 阿莺当时正在附近游荡,正好听闻张寻蓦的怒吼,再仓惶的左右看了看,这才急匆匆推门进去。当她看到素来温和的张寻蓦此刻瞪着眼,眼中翻涌着墨色浪涛的时候,她的心一下子抓紧,低声道:“张少,请问有什么吩咐?” “你立刻找两个杀手去追宁欧那边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张寻蓦放下了电话,如今宁欧不在,他是不能离开的。而且赤火出去了,这里能帮他的只有阿莺,她也必须留在这里。 “是。”阿莺点头,正要继续说话,却见张寻蓦又抬起了头。 “最好你亲自跟赤火那边联系一下。” 见张寻蓦眉目肃然,语气中有着举重若轻的深意,她走上前了一步,问道:“张少,是门主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张寻蓦拧着眉,“现在还不清楚,所以需要有人去看看。你立刻安排,越快越好。” “是。”事关宁欧她不敢耽误,立刻去安排了人,也试图跟赤火取得联系。 但是当时的赤火传入了一片山林,手机信号不好,因为走得急,他们都没带上卫星电话,所以暂时联系不上。 然而联系不上,却让她的心慌了。 当她将消息传达给张寻蓦的时候,张寻蓦本就沉郁的脸色再度冷了下去。温隽的眉目此刻宛若结冰的湖面,森森寒冽。 “那现在我们也只能被动等待消息了。”纵然不愿意,他还是只能这么等着。 阿莺见张寻蓦这么说,也知道眼下正值动荡时期,他们这里也不能有意外,所以也安静的等着。等着的空隙,她才想起之前的事,看了看忧心忡忡的张寻蓦,舔了舔唇,小声道:“张少,我还有事要禀报。” “什么事?”张寻蓦的心思都用在了如何与宁欧取得联系的事情上,答得并不是那么走心。 阿莺预料到这件事说出口,他一定会责怪自己,但是眼下仍然没有消息,她不敢擅自做主隐瞒下去,只能如实复述:“尹婪失踪,给她送餐的人说房间里空无一人。” “什么!”张寻蓦忧心忡忡的脸顺价寒霜迸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半个小时前。”阿莺说着低下了头,“我询问过守卫的人,他们都说没有见到尹婪出去,就连后门也没有。我还特意调了监控,亲眼见到尹婪走进了房间的,可是等到送餐人进去的时候里面确实也没人了。现在我调了些人手正在鹰门内部找寻她,只是至今没有消失。” “再去宁欧的房间看看。”张寻蓦不敢设想任何可能,急匆匆的朝外面走去。 两人来到了宁欧的房间,此刻房门打开着,守在门口的人见到张寻蓦与阿莺走来,纷纷让道。张寻蓦一马当先的走了进去,房间内空荡安静,不似有人的样子。地毯完整的铺开,门窗都是完好,而且就连桌上的水杯都完好的放置在桌上。卧室里面也是平整的,整个房子没有丝毫被翘的痕迹。 “再把监控给我看看。”张寻蓦毫无头绪,吩咐阿莺去调监控。 一会儿的功夫阿莺将监控调出来了,张寻蓦坐在沙发上,将监控放慢了一倍来看,如阿莺所言上方只有尹婪进入,却没有她出去的身影。 鹰门总部守卫森严,进来的程序复杂,出去的程序更是复杂,尤其是尹婪想要独自出去,按照如今的她的体力几乎不可能。 为了不让她有事,宁欧在四周加密了巡逻与人手,甚至连四周的墙都加上了电网,而这些都是他们知道的,并没有对外说的保护措施。 可是就在这样严密的监控下,尹婪竟然凭空消失了! 太离奇了! “张少,这件事我有责任,是我没有保护好她,我甘愿受罚。”阿莺见张寻蓦皱着眉望着视频,一脸的无从下手,立刻请罪。 “这件事的责任之后再说,眼下是想办法知道尹婪到底去了哪里?是自己离开的,还是被人胁迫的?”张寻蓦的手放在唇边,目光再度在室内游走,“既然她进了这里,不可能就这么凭空消失,一定有蛛丝马迹,我们再找找。” “是。”阿莺见张寻蓦眼下没工夫追究她,脸上没有放松,吩咐外面的人重新将房间搜寻一番。 张寻蓦再将视频调慢了一倍,几乎是一帧一帧的播放着,试图从监控上找到破绽。 而阿莺和其他人再度沿着这个大的套居室线索,从外墙到窗户,从桌椅到地毯,从杯子到花瓶,一一细查。 半个小时之后,阿莺果然找到了一点痕迹,“张少,您过来看看这个。” 张寻蓦将视频按下了暂停,走到阿莺所在卫生间,便见到她的食指上沾着一小截绿叶。他目光蓦地一凝,“你在哪里发现的?” 阿莺指着卫生间最上方的那个通风孔,答:“那里。” 张寻蓦见状,吩咐人从外面找梯子爬上去查看,很快得到了回复。 “张少,上面有一个很浅的痕迹,像是脚印,又像是手印,如果不是我们特意去看,几乎很难发现。” 得到这样的回答,张寻蓦这才确定有人掳走了尹婪。 但是这个念头却让他更为不安。 阿莺望着一语不发,脸色却阴沉得吓人的张寻蓦,替他说出了疑惑:“这个人似乎对我们这里很熟悉,而且身手极为灵活,甚至还会缩骨功,否则一个正常人是无法不惊动任何人,从那个通风进来的。但是对方又是怎么带走尹婪的呢?” 张寻蓦想着,掉头回到了客厅,点开剩余的视频,他看了两秒。目光突然就定住,随后按下了回放键,再看了一下,最终见视频定格在了一帧图像上。 阿莺跟着他走出来,看着依然没有显示人影的视频,没看明白张寻蓦按下暂停的原因。 但是坐着的张寻蓦却突然走到了客厅的窗户前,伸手一拉发现窗户是锁着的,看了看锁,他沉默的打开了窗户,并从窗沿上翻出去。顿在草坪上,他的手在草根处摸索,很快再度找到了异常,拨开草坪的表面,露出赫然凹陷了一处小坑。 阿莺默默地跟在张寻蓦身后,见他突然顿在地上不动,目光投过去正好看到那个小坑,“这是鞋印?” 那个轮廓,很像鞋印。 张寻蓦阴沉的脸色这才缓和了过来,温和的目光携着一股隐而不发的锐气扫视了四周,最终定格在了正前方那片树林之后,“我想,我知道是谁带走了尹婪。” 阿莺吃惊,“张少认为是谁?” “一个老朋友。”张寻蓦缓缓起身,淡声回答。 教堂顶部的天台上,尹婪与方元淅两人隔桌而坐,桌上放的清茶飘起一片热气,似白雾萦绕在两人之间,模糊了各自的轮廓。 方元淅英俊的脸上携着淡淡的笑意,含尽了风情的眉目凝视着尹婪,笑容温暖而无害。 尹婪柔媚的脸上不见笑意,那双清澈的眼瞳含着冷静与理智,与他对视。 阿凌站在方元淅的后面,一身黑衣,加上他的黑发黑眸,整个人几乎成为了一个缩影,安静的立在地面。 “你找我来,是为了什么?”尹婪来了这里足足十分钟,除却方元淅的安然笑意外,她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都没听到,所以她决定主动询问。 方元淅似乎一直在等着她问,见她开口后,他动倾身端起冷滞了十分钟的茶,轻轻尝了一口,觉得有些涩顿。 “以前我喜欢喝咖啡,但是你却喜欢喝茶,我就想着努力适应你的口味。可是我到现在都没有习惯茶的味道,却养成了喝茶的习惯。” 尹婪没有表露情绪,淡然的坐着,等着他的下文。 见尹婪脸色漠然,方元淅保持着笑,放下了茶杯,问道:“你不尝尝吗?这应该算是我第一次亲自泡茶给你喝。” 尹婪低头看了看茶色素淡,茶香却浓郁的素茶,想了想端起杯子将尝了一口。虽然方元淅说他依然不习惯茶的味道,但是泡茶的手艺却是不错的,茶味适宜,香气留齿,回味不俗。 “怎么样?”见尹婪喝了,方元淅眼含期待的望着她。 “还不错。”尹婪答得公正。 方元淅笑容深了几分,眼色深迷间竟像是染上了几分满足。 尹婪无心跟他这样虚耗时间,再度质问道:“茶也喝了,我也陪你坐了那么久,你可以告诉我,你的目的是什么了吧?” 心头刚聚起的一点美好就被打散,方元淅的笑意变淡,眸光锁住尹婪时,生出了一许芒刺。 “如今你的时间是一丁点也不愿意用在我身上了,坐在我的身边就真的那么度日如年吗?” 尹婪听着他含着怨气的话,清冷的目光微微有了情感,“方元淅,我一直很感激当初为我做的一切,可是我对你只有感激。我不想骗你,也不想利用你,所以我不会在你面前伪装。” 方元淅听着尹婪坦然而直白的话,伏着头低低的笑了起来,笑染苍色,“物是人非,时过境迁,我懂。可是为什么,婪儿,你为什么就丝毫的机会都给我留呢?” 第两百五十五章 挥之不去的不安 “这是缘分,也是机遇,我没有办法解释清楚。” 方元淅笑着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目光含着一股狠厉,又带着一抹留恋,矛盾的问道:“那凭什么是那个宁欧呢!” 尹婪望着极端矛盾的他,想到他为自己的牺牲,不忍说出无情的话,便答:“世间任何事情都能勉强,唯独感情不行。你明白吗?” 方元淅眸色深深,似一团火炙烤着她。 “我们从第一次重逢开始就说清楚了,你不可能放弃你的仇恨,我也不可能放任你为难他们,所以我们最好的相处便是各不相干。既然已经这么决定了,你又何苦把自己推入绝路呢?”尹婪看到了他的挣扎,看到了他的不甘,也看到了他的痛苦,但是这一切她都不能帮他抚平。 方元淅听闻尹婪的话,蓦地又笑了出声,声音飞扬,似风卷过了她的心。 “是我把自己推入了绝路,还是你自己把你推入了死路呢?” 尹婪目光澄澄的望着他,“你想告诉我什么?” 方元淅收了手,缓缓直起的身体,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你对待感情似乎一直很理智,那你对温斯呢?你对他又是什么样的情感?还有华景笙,你又是把他放在了什么位置上?” 尹婪抿唇,“这跟你有关系吗?” “没有。”方元淅摇头,随即笑意一深,“你都不知道你到底有多让人着迷,而且欲罢不能。我曾经为你死过,那你现在又想让谁成为你感情的牺牲品呢?” 尹婪听闻这个句话“嗖”的站了起来,“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感情的牺牲品?” “你知道的,只是你一直不敢面对而已。”方元淅不说透。 尹婪的脑子瞬间膨胀,诸多思绪翻飞汹涌,让她心没来由的着不了底。 方元淅看到尹婪的恐惧,后退着离开她,似是要将两人之间最后的留恋斩断。 “这个世间有很多东西不能共存,生命自然也不会例外。你想要活,那就注定有人会为你去死。你自己想吧,如果想去,桌上有地址。如果不想去,那你尽可离开。” 尹婪抬起脸,正好望见方元淅转身与阿凌往楼梯口走去。 正走着的方元淅蓦地一顿,轻轻侧头,声音依然染着笑,但是这份笑却含着让尹婪心颤的悲伤。 “婪儿,或许这是我们今生最后的想见了。” 尹婪愣住,呼吸骤然急促,不知道是太过震惊,还是其他。 “再见。” 然而方元淅却没有等她的话,落下这两个字后决绝离去。 尹婪望着放在桌上的纸条,理智与冲动在脑海中展开了激烈的较量,最终冲动占据了上风。她拿起纸条,看了看地址,随后飞奔着下楼。 刚下楼就看到一辆插着钥匙的车停在了楼下,她眉目一冷,看来的自己决定被方元淅一早就看破了。 坐上车,她立刻输入了最终的位置按照导航的提示冲了出去。 在她离开了五分钟后,张寻蓦领着人从鹰门总部冲到教堂这里的时候,惊讶的发现从前经常有人来做礼拜的教堂竟然空无一人,而且进去之后莫名的紧张感让他感到不适。一股道不清的念力牵引着他一直往顶楼走去。 阿莺不明所以,见张寻蓦走得急促,也领着人跟上。 一行人抵达顶处的时候,还担心会有人埋伏。故意让一人前去探路却发现这里早已没人,几乎是人去楼空了。 张寻蓦这才冲出去,伸手摸了摸茶杯,还有着较为明显的热度,脸色霎时难看。 阿莺站在他旁边,见他们走出来的地方还留有一张纸条,打开一看后就变了脸色,递给张寻蓦道:“张少,你看这个。” 张寻蓦扫了上方的地址,气得拂手就将桌上的杯子打翻。握紧了纸条后,他伸手伸手撑在桌面上,“一定是方元淅!” “张少,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阿莺听闻这个名字瞬间就感到了浓重的危机感,加之如今尹婪一定也赶往那个地方了,她更是焦急。 “等不及我们的人反馈消息了!”张寻蓦收身,站直了身子,立刻对阿莺道:“阿莺,立刻率一半暗杀组的人照这个地址追出去,务必要赶在尹婪之前抵达那个地方,尽快解决温斯。” “可是这样一来,鹰门内部的力量就弱了许多,万一有人趁虚而入,那怎么办?”阿莺有些迟疑,毕竟宁欧走时叮嘱了她一定要跟张寻蓦守住后方。 “没关系的,我心里有数。”张寻蓦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让阿莺淡了迟疑。 两人重新回了总部,阿莺领着一半的精锐赶往目的地。而张寻蓦则留守在这里,一面要指挥阿莺的人,一面又要提防四周的变化,忙得焦头烂额。 尹婪对这边的路不熟,就算有导航的指引却还是走得艰难。而熟悉这里的阿莺自然很容易就超越了她,双方都以着全力往这边赶。 而这时出了意外的宁欧却是有惊无险。 他们出事的地方正好是弯道,他们虽然被失控的轿车撞了一下,但是充当司机的那人反应却是极快的,猛打方向后快速回盘又往另一头偏去,正好与横冲直闯的车辆错开,他们卡在了内侧,而那辆车却飞下悬崖坠毁了。 所以他们一行人很顺利的提前抵达了目的地。 但是深陷山林的莫尔与赤火两方的人却没有那么顺利,莫尔因为要照顾体力不支的温斯总是挑选的是偏僻路径,而且那种路鲜少留下脚印。让跟在后面冲进来的赤火找得很是吃力,双方的距离一度被拉得南辕北辙,但是赤火毕竟也是身经百战的利手,很快就发觉不对了,立刻调转了方向,极大的缩减了双方的距离。 莫尔看着脸色一度失血的温斯,心里既是焦急,又是无奈,“温斯,再休息一下吧,之后我们才能走的更远。” 温斯虽然知道自己如今的体力极为有限,但是却不肯认输服软,每次只休息十分钟,却强撑着走半个小时,体力几近透支。听闻莫尔的提醒,他摇头,“叔叔,我们不能休息,不然就完了。” 莫尔不忍温斯这般折磨自己,伏身道:“来,我背你。” “不用。”温斯不愿意,走了那么久莫尔的体力也几乎耗尽,如果再背自己,两人势必会慢许多。后面穷追不舍的人肯定很快就会追上自己,而且他也不愿意成为那个软肋。 莫尔见温斯倔强成这样,苦劝不行,直接来了强的。不顾温斯的挣扎,直接将他扛在了肩上,快步往前走。 山路崎岖,陡峭不平,湿滑狭窄是常事。温斯不敢太过挣扎,以免害莫尔受伤。 但是他的嘴却不停,“叔叔,你放我下来。” “温斯,如今由不得你,我们时间不多了。”莫尔说着看了看时间,已经耗了一个小时了,不能再拖延了。 “放我下来。”温斯却不听,一直念叨着。 莫尔充耳不闻,负重前行。 这时,市区内华美的古堡中,华景笙本来正在接待当初因为联姻失败而跟烈豹家族决裂的苏丽父亲,两人相谈甚欢,形同挚友。达成了双方的协议之后,苏丽父亲起身告辞,让华景笙静候佳音。 华景笙很满意这个答案,亲自送对方出门。 待他离开之后,巫胜脸色严肃的走了过来,对华景笙汇报着刚刚鹰门内部传出的消息,“景爷,小尹在鹰门内部失踪,称是被方元淅带走,而且现在极有可能正前往宁欧所在的那个地方了。” “那现在鹰门内部有多少人?”华景笙并不着急去追尹婪,他的目标不仅是离间尹婪与宁欧,更是想一次性解决这里的所有麻烦。 “张寻蓦让暗杀组的人出去了一半,而之前宁欧还带走了几十名精锐,现在不算其他分堂,留守在鹰门总部的人也至少该有三百人左右。”巫胜计算了一下,汇报道。 华景笙得到这个数字之后按下了通往外面的对讲,“赛斐,进来一下。” “是。”一直守在外面的赛斐立刻回答。 索尔与莫森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走了过去。 华景笙见如今他较为得力的人都来齐了,满意的点头,“眼下我们并分两路,赛斐与莫森你们留在这里,下午六点的时候会有人联系你们,到时候你们跟着他去鹰门。” 赛斐与莫森对视了一下,点头称是。 “巫胜与索尔,你们跟着我。” 巫胜听闻华景笙的吩咐,隐露担忧,“景爷,要不让赛斐和索尔一起,我和莫森跟着你,万一路上有什么意外,莫森可以第一时间起到作用。” “是啊,头儿,我也这么觉得。”赛斐也帮腔。 莫森与索尔各自看了对方一眼,没有说话。 但是华景笙坚持自己的安排,“我自有我的用意。” “是。”巫胜与赛斐见状,只能服从。 人数清点之后,华景笙让索尔率着一半的人先走,而他和巫胜则与另一半的人迟了十分钟才出发。 莫森望着华景笙的车离开,不由蹙眉,“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一次好像会出事。” “你不要乱说!”赛斐听着莫森的话,立刻凝色。 “你没有这种预感吗?”莫森忧心忡忡,难以纾解。 赛斐摇头,“我没有这种感觉,但是我相信,景爷,不会有事的。” “但愿吧。”莫森知道这种感觉说不清楚,叹息了一声道。 第两百五十六章 温斯出事 宁欧沿着山路已经抵达山顶,四周环山的空地并没有其他直升机的停靠,也没有其他人员的埋伏,空旷而安静。他从车上走下去,跟在他后方的车自动沿着空地停放,以着圆弧的形式停靠在了旁边。 他站在空地中心,微风拂面,阳光溢身,视野辽阔,空气温暖。站在这里,他看到了站在山脚下看不到的峦旷天景。 脚下山峦起伏,绿树成海,微风一吹,绿浪翻涌,推举成浪。绿浪扩散,似要追随到天际一样。 渐渐的,微风转厉,吹起了地面的尘沙,让人的眼睛有种迷沙的感觉。 他以为今天是风和日丽,却不想站在这里之后却望见了天际处一派暗云正在缓缓靠近,似是携着狂风暴雨般。 不自觉的,他的心突然感受到了不安。 阿莺领着人已经抵达了山脚,而尹婪还徘徊在主干道上找寻出口,好不容易听到导航的话终于从重新规划改为了从出口驶出,她压着油门看了看两边,没有车辆往来之后立刻冲了出去。 山林内,调转方向的赤火凭着惊人的警觉性与观察力,沿着正确的方向追着莫尔。隔着重重绿影,他几乎能看到穿梭的身影,眼露兴奋的喝道:“莫尔,你们逃不掉了!” 正背着温斯走得气喘吁吁的莫尔突闻后方这一惊吼,吓了一跳。回头看脚下一脸凶相的赤火正飞奔而来,他立刻加快了步伐。 赤火的追逐很迅猛,虽然体力上耗损得比莫尔他们大,但是胜在年轻且长期锻炼,很快就望见了奔跑在那条路上的莫尔与温斯。 莫尔全力的赶路,趴在他背上的温斯却听闻了后方的脚步声,低声道:“叔叔,你放下我,他们要的人是我。” “别想了,我不会那么做的。”莫尔想也不想的否定了。 “可是这样,我们两个人都会被抓住的。”温斯重声道。 莫尔无话可驳,索性闭嘴。 “站住!”跟在赤火后面的人见前面的人还在垂死挣扎,放声一喊,试图震慑对方。 却不想对方听闻他的呼喝,没有减速,没有回头,反而小跑了起来。 那些人叫苦不迭,跑了那么久,他们一口水都没喝,一口气都没歇,那两个人是跑马拉松的吧! 赤火见对方加速,隐觉有异,当即喝道:“快点!” 后面的人苦着脸,艰难的跟上。 等到赤火重新追上莫尔的时候,发现他背上的温斯已经不见了踪影,他蓦地站定脚步,下意识往四周看。 后面的人猝不及防,险些将他撞飞出去。 “对不起,大哥,我们不是故意的。”撞到他的人立刻道歉。 赤火冷哼了一声,拔枪道:“你们留两个人往旁边的小道走,其他人跟我来。” “是。”人群自动留下两人朝偏僻路径摸索着前行。 而其他人则跟着赤火,继续勇往直前。 莫尔见后方的人追来,深吸一口气,用力跑过一棵树单手抓住树身,绕了一圈,随即拔枪对准后方追来的赤火等人开枪。 赤火见状,纵身往旁边一扑,对后面的人喝道:“躲开!” 后面的人极快反应,但是还是有人慢了一拍,被打中的膝盖,当即痛呼倒下。 莫尔见一击得手,他们的人不得不藏起来,便拿出一支枪,一边扫荡那边,一边找寻合适的路退避。 赤火虽然处境被动,却很快找到了破解的办法。踩着藏身的灌丛,绕行了一圈后朝莫尔扑去。 双方正面相逢,战火倏的点燃! 被莫尔半路放下的温斯,藏身在了一处灌丛中,在莫尔离开的时候他就悄悄的从灌丛中穿行到了一条路上。一边捂着心口,一边往后张望,枪声乍起,同时有两人沿着一条距离自己不到十米的小径跑下。他立刻扑到了后方的大树后,藏了起来。 轻轻仰起头,小心的呼吸着。同时,举起了枪,准备随时动手。 阿莺走在了尹婪的前面,发现了路边侧翻的车愣了一下,看了看号牌不是宁欧的,这才放心。考虑着该怎么走的时候,却听说山林间响起了枪声,她当即让一半的人跟着她去山林,另一半的人往山顶的方向走去。 在阿莺往山林钻的时候,尹婪这才偏离主线往这边的山路冲来,在一处三岔路口时,她因导航的错误提示选择左转,阴差阳错的与从右边驶出准备执行上山的华景笙与巫胜错过。尹婪的路上山林似卫兵雄伟站立,将她本就偏深色的车辆遮挡得严实。而华景笙直行而上,两边几乎没有掩盖物,一排豪驾成列驶过,留下一条霸气的车影。 尹婪专注前方,没有左右看,因此没有发现。 驶到一处已经没有水泥路的缺口处,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导航可能将自己带错了位置。她熄火准备看看地形,不料却听闻一声声枪响先后在头顶炸开。她的思绪凌然一惊,打开车门走下去,仰视着头顶那片棱寸天空,她分辨出这个声音是来自她面前的这座山上。 她弯腰将搜车,既然是方元淅为她准备的,不可能没有防身的武器。不出所料,很快她就在后座的座椅下找到了一个放枪的盒子。打开之后里面备了一把银色的手枪,与三个装满子弹的弹匣。她将手枪握在手里,将弹匣夹在了腰间。之后直接从路旁的山坡爬上去。 松软的土层让她爬得困难,所幸坡上杂草丛生,她衔着枪,手脚并用的往上攀爬。 华景笙上去之前已经得知宁欧等在了山顶,所以他特意在距离山顶百米远的一处隐秘树丛中蛰伏着。布好了防线,安置好了武器,他着一身霸气的黑色紧装,手持望远镜,冷漠的关注着四周的变化。 见目标还没有出现的时候,他才放下了望眼镜,闲适的继续等待。 尹婪扯着杂草,攀着树根,好不容易走到了一条还算稳固的小路上后,伸手在草叶上擦拭了一下手上的脏东西,随后在身上擦拭了一番,才伸手拿枪。看了看四周,枪声没有了,但是脚步声和呼喝声却不远。 “不许跑了!”一声厉喝声从左侧的方向发出,她垂下手,稍微调整了呼吸就追了过去。 尹婪冲出去的时候,正好一道人影如风般刮过了她的脸。在他跑过之后,另一侧紧接着就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在她还没确定双方的身份时,突闻跑过的人发出一声惊叹:“尹婪!” 尹婪看去正好与对方的视线相接,“莫尔!” 认出对方后,她知道后面的人就是要杀他们的人了。当即她往前冲,冲到一定位置之后,扑进了杂草中,目光锁定了望着这边冲来的人群,举起了枪。 当一脸凶相的赤火入眼时,她将瞄准的枪口偏离了几分,打中了他旁边的人。 赤火眼见银色的光点飞来,以为自己要中了。不想子弹却是惊险的擦过他,打中了后面的人,对方应声倒下,没了动静。他脸色一变,不敢再莽撞的冲上去,只得藏到了旁边的大树后。 尹婪见赤火躲起来后,虚放了几枪后立刻弹了起来,见莫尔还站在那里没动,冲上去拉着他往旁边跑。 “我从那边过来的,前面是死路,全是斜坡,容易暴露。我们走这边!” 有了很有实战经验的尹婪作陪,莫尔不再慌不择路。跟着她跑着,来到一个人字路口,他本来还要跑,却被尹婪按住,指着中间那颗繁茂的大树,“上树!” 莫尔不知怎么的,很相信她的话,手脚并用的爬了上去。 尹婪随后也爬了上去,上去之后,她趴在树干上,对莫尔问道:“你的力气大不大?” 莫尔不明所以。 她便拿出之前捡的石头,递给他道:“随便扔一边,扔远一点。” 莫尔恍然,照做。 追来的赤火站在人字路口,听闻那头传来了细碎的动静,丝毫没有怀疑,领着人追了过去。 待他们走远后,尹婪示意莫尔下去,沿着另一条小路狂奔。 跑了十多分钟后,两人才在一条小溪边停下。四周空寂,树木繁盛,沿着山脉的起伏茁壮的生长,几乎长成了自己的一片天。 尹婪这时才发觉不对,转身望着坐在地上休息的莫尔,冲过去揪住他的衣襟,厉色问道:“温斯呢?你把温斯弄到哪里去了?” 莫尔见尹婪脸色含怒,几乎透支了体力的他没力气再抗争。重重的喘息了两次后,才答:“我们两个人目标太大,容易被追击,所以我们分开走的。我吸引了人往这边,他往另一头走。” 听闻是这么个缘故,尹婪才放开了手,可是对于温斯的担忧却挥之不去。 “那你们约定在哪里相遇呢?” “山顶。” 尹婪揉了揉腿,道:“那我们不要休息了,尽快往山顶走吧。” 莫尔瘫倒,“让我再休息三十秒。” 尹婪看了看四周的地势,找寻山顶的方向。突然,林间响起了一阵清啸,这个声音不像是动物发出的,像是人类的口哨。 瘫倒不到三十秒的莫尔突然弹起,脸色大变,“糟糕!温斯出事了!” 第两百五十七章 可怕的意外 莫尔这样突然的一出,让尹婪没有适应过来。而后听闻后面半句,她的脸色也变了。 身影如风,簌簌的穿梭在林间。路边的小草被脚风带着,纷纷往后仰去,先前还安寂的空气突然间就变得剑拔弩张,紧绷严峻。 尹婪望着前方还没休息到三十秒,却凶猛得如捕猎的烈豹般凶猛得人,惊讶不已。但是想到温斯的处境,她也不甘落后的跑着。 然而两人这样堂而皇之的飞奔在路上,却一直不见有人来追他们。 这样的变化,让尹婪感到不对劲。 不知道是因为两人都拼出了潜力,还是前方的人耽搁得太久,他们奔跑中一下子就跟一批人撞上了。 而且对方正好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在对方包围成圆的围猎圈中,温斯身披白色,身形傲然的站立在最中心。没有狼狈,没有服软,有的只是一股凛然迫人的气势。 “温斯!”莫尔见温斯被包围,直接拔枪朝着人群开枪。 人群受惊,纷纷溃散找寻躲身之处。 温斯本以为自己是难逃一劫了,但是没想到连续的几声枪响打散了包围他的杀气。人群溃散间,尹婪那一道纤丽清瘦的身影豁然撞入了他的视线。 尹婪站在围猎外圈,见莫尔无异于乱来的拔枪横扫正要阻止,却见人影似泄洪般溃逃后,一道宛若紫色水晶的眼睛蓦地对上了自己的视线,先前还凛冽的光泽瞬间被一池清泉覆盖,摇曳着碎碎温光。 “温斯。”她见温斯还完好的站立着,脸色一喜,拔腿就冲了过去。 然而,她眼中笔直站立的温斯却突然毫无预兆的往后倒去。 紧接着,一声冷色女音在混乱中响起,宛若一根主心骨支撑起了溃散的人群。 “抓住他们!” 那些的人立刻朝尹婪与莫尔冲来,眼中聚着激动的光泽。 眼看温斯倒地,一旁的莫尔也是惊了心。当即发狠的和冲上来生擒他的人打作了一团。 尹婪冲到半路被人流强行阻断了去路,不得不腾出心思来应对。刚一交手,她立刻就看出了这些人对她和对莫尔的不同,他们主要是在耗她,所以出手并不厉害。但是对待莫尔却不同,招招压制,狠厉打压。 很快,内干的莫尔就被对方压着打,狼狈得连枪都脱了手。 尹婪见状,一脚踢飞面前的人,转身间举起了枪,快步逼近另一个冲上来的人。对方见她持枪且眼色逼人,立刻后退。尹婪随着他的后退步步逼近,两人之间呈动态的对峙之势。 那人退到了树下后退无可退了,便站定冷然的望着她。 尹婪满目凶光的盯着他,手指一动,指腹压住了扳机。 “尹小姐!”出声后没有现身的人站不住了,从后方走了出来,高声喝止了她。 尹婪再度听闻对方的声音,知道自己之前没有听错,是她。 她本无杀人意,扬手用手肘将面前的人打昏,她握着枪垂手,缓缓转身。 另一些没有出手站成一排的人自动让开,阿莺穿着皮衣与皮裤昂首挺胸的走了出来。面对尹婪锋锐的眉目,她迎面直视,沉声道:“我希望你不要让门主失望。” 听闻这句话,尹婪的底线一下子被触动。抬起垂下的手朝着旁边围堵莫尔的人开了一枪,一人应声而倒。 “不要拿这种借口来压我,你们不让我失望,我自然不会让你们失望。” 阿莺的脸色很是难看,尹婪这是要跟他们为敌? 那一声枪响也让准备生擒莫尔的人顿住了手,他们纷纷看向阿莺,又忌惮的望着尹婪。 “我要带他们走!”尹婪见阿莺不说话,继续说道。 阿莺肯定是不愿意的,“这是鹰门的大事,尹小姐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得好!人,我是必须带走的。” 虽然尹婪救过她,但是她不能罔顾张少的交代,和门主的命令。 尹婪听阿莺的话,眉色一挑,握紧了持枪的手,缓步往前走。 包围她的人见她往前走,被她的气势驱使着后退。 “站住!”阿莺见尹婪走来,知道在僵持下去她这边的军心就要散了,只得喝止,“不要再往前走,不然我不客气了。” 尹婪听闻后止住了步,指着倒在地上不知道是昏迷了,还是醒着的温斯,询问道:“阿莺,你告诉我,你们是不是要杀了他?” “我只是执行门主给我的命令,不知道结果。”阿莺守口如瓶。 “既然你不知道,那让我来送他去见宁欧。” 听闻尹婪这句话,阿莺沉了脸色,她摸不准尹婪的目的。 “尹婪!你要出卖我们!”被围住的莫尔听闻尹婪的话,一下子怒了。 尹婪对莫尔的低吼并不在意,目光直勾勾的望着阿莺,等待着她的答案。 “不可以!”阿莺不敢赌,尹婪心性难测,连门主都会被算计,她不敢冒险。 “阿莺,你是在心虚吗?”尹婪见阿莺不同意,轻声问道。 阿莺脸色微变,却不肯承认,“这是门主交代我的事,我没理由交给你做。” 尹婪听闻之后,淡淡的笑了,“阿莺,你为什么那么谨慎呢?难道这是你们不能说的秘密?” “你想多了,这是我的任务。”阿莺面色不改。 “除非你答应我,我亲手送上去,不然你的这个任务恐怕没那么容易完成。”尹婪也不退步。 “你不要为难我!”阿莺见尹婪贴心插手这件事,怒声到道。 这句话让尹婪不由色变,“如果你不心虚,是你或者是我送上去又有什么区别?” 阿莺见自己这么小心还是掉进了尹婪设计的陷阱,咬唇不语。见尹婪眯起了眼,她暗觉不妙。 眼看局势渐渐失控,她快刀斩乱麻的吩咐道:“愣着做什么!给我拿下!”随后加重了语气,“全部!” 这一声命令一下,围住尹婪的人这才施展了全力。 尹婪与莫尔再度被缠住。 趁着这个机会,阿莺吩咐身边的人扛起倒在地上的温斯,立刻往山顶赶去。 “你们站住!给我放下温斯!”莫尔被人踹了一脚,倒下去的时候正好望见温斯被带走,大喊着阻止。 尹婪分身无暇,纵然有枪却难瞄准,只能跟他们近身周旋。 莫尔很清楚温斯这样被带走,绝对是有去无回。翻身爬起来,爆发一般将四周围困他的人一举掀翻,直追温斯而去。但是没跑多远,一声突兀的枪声响起。 尹婪应声望去,一记血洞就开在了他右腿的膝盖上,他惨叫了一声伸直了四肢“砰”的一声趴在了地上。 被人扛在肩头的温斯没有昏死,用意志强撑着醒来时,恰好听闻枪响,似乎是感应到了不对。他艰难的抬起头就见到莫尔中枪的那一幕。当即惊乱的叫了出来,“叔叔!” 莫尔受伤,对付他的那些人立刻涌上前,准备将他擒住一起押送。但是莫尔却不肯,凭借着蛮力,挣脱被架住的手,一拳将离他最近的人打翻在地。 本是本能之举,但是却不想意外就在这是发生了。 那人被打,一脸怒意的爬起来二话不说直接拧断了莫尔手骨。似乎还觉得不解气,像是实施报复一般,还一脚踹在了莫尔另一条腿上。一声清脆而怵心的断骨声后,风波诡谲的山林中霎时响起了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叫。 “混蛋——!” 温斯见莫尔身子蓦地后仰,随即直挺挺的倒下后,再也忍不住。抬手用着手肘的力量箍紧了扛着他的那个人的脖子,用力一扯,那人哼了一声就猝然倒下。他抓住机会,拔腿狂奔。 “阿莺!”尹婪望着这一幕,也惊了魂。眼见温斯从那一头跑了过来,她一脚踢倒前方的人,从空隙中跑了出去。 “住手!”阿莺没有料到会发生这一幕,当即出声阻止。 在所有人站定之后,她的心里升起了疑惑,目光不满的盯着对付莫尔的人。 没有她的授意,他怎么能自作主张呢? 温斯跑到了莫尔的跟前,见他浑身抽搐着倒在地上,因为剧痛他的脸已经扭曲了。心仿佛被利刀切成了一块一块,让他觉得呼吸艰难。 “叔叔!”他坐在地上,突然失去了主张。 莫尔想要说话,可是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没有开口的机会。 尹婪极快的跑过去,然而跑了两步之后,她又不自觉的停住了步,怔怔的望着莫尔躺着的那片血红。 她不敢出声,怕会刺激到他。 但是温斯就察觉了,莫尔的身体四周多了一圈红晕。他低头一看,那片猩红赫入眼时他就愣住了。 目光愣愣的看了看莫尔的腿,虽然那里有血,但是却不足以流遍全身。 他伸手探到莫尔的脑袋下,触及一片黏湿后,脸色瞬间煞白。他俯身趴在莫尔躺着的地方一看,莫尔的脑袋没有放在地上,而是悬空放置在一颗血石上。地面上凹凸不平,有一缕血流从脑后往后背滴流。 那一刻,他仿佛失去了知觉,连那双一直溢彩流光的眼睛都失去了温度。 尹婪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见温斯的动作也猜到了造成悲剧的意外。瞬间,一股窒息感碾心而来。 阿莺见温斯与尹婪的表情都很不对劲,从那一头走过去的时候,见到一地血红不知怎的,突然就不敢再往前了。 猩红不止,越来越艳。随着它的艳丽,莫尔的抽搐就越来越弱,渐渐的,他望着温斯的目光也越来越涣散。 莫尔还有一丝意识,他动弹不得只能摸索着抓紧了温斯衣服。张嘴嘴,努力想说点什么,却一个字也没发出声。 第两百五十八章 各不相干 “叔叔,我要说的我都懂,不要担心我,我没事。一切都会过去的,你放心吧。”温斯低头看着莫尔,低声劝慰道。 尹婪听闻温斯的话,眼中酸涩难挡。目光瞥到一脸意外的阿莺,她心头骤然升起了一股冲动。 当她持枪朝另一边走去的时候,温斯却叫住了她,“尹婪,站住。” 尹婪顿步,回眸。 恰见莫尔抓紧温斯衣服的手突然失力,整个人还是仰面躺着,却像枯萎的花一样没了生命力。 温斯撑起身子,整张面容有着近乎麻木的冷静。他慢步走到她的身前,低身握住了她的手,残留在他掌心的鲜血印在了尹婪的手背上,一片血肉模糊。 “温斯!”感觉到手里的枪被他夺了过去,他脸上的淡漠生死,枯朽绝望,刺痛了尹婪,可是她却怎么也抓不住他的手。 看着他亲手抓住那个间接害死莫尔的人时,她冲过去帮他挡去了其他人的猛攻。听着他一枪接一枪的打进那人的腹部时,她也徒手杀了想要阻止他报仇的人。 那人的鲜血成片的飞溅,铺成了一段绝美的死亡之路。 在此之前,尹婪从不知道原来每一种声音都是有感情的。 每一声枪响都是他的悲鸣,每一颗子弹都是他的仇恨,那人每一次的痉挛都是他的快乐。 直到子弹被打尽,他才凶悍的推开了那具尸体。 看到这样的温斯尹婪有些难以相信,她呆呆的望着背影嗜杀的温斯,轻声唤道:“温斯。” 温斯听闻尹婪低声的呼唤,缓缓的转过了身子,但是却不敢直视她。反而将目光跑远落在了站在那头,一脸惊愕的阿莺身上,“告诉宁欧,让他好好等着,我会去找他的。” 阿莺听着温斯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望着目光空寂,神色麻木的他,会有一种难以描述的不安,以至于连抓他的事都暂时忘记。 尹婪见温斯不肯看他,作势要靠近他。不料,温斯却阻止了她。 “站住!” “温斯。”尹婪的心高高的悬着,像是看到了一场血染大地的杀戮却无法阻止一般,无力而恐慌。 温斯这才将目光落在了她身上,纵然神色麻木依旧,却无法阻止眼神的消融。那片紫色的流光飞泻般扑向尹婪,灿烂到荼蘼。他凝视着尹婪,仿佛要将她的模样一笔一划刻入心头般深邃,“尹婪,不要跟着我了,这是我和宁欧之间的私人恩怨,我不想你为难,也不想你为难我。就这样吧,你我……” 尹婪紧哽着喉咙,仿佛一松就会有她控制不住的东西涌出来。 温斯仿佛也觉艰难,花了短暂的时间才补全了话。 “你我还是各自为安吧。” 尹婪听闻他字词间尽是划清界限,无不相干的话,登时愣住。全身的力气随之一卸,整个人惶然的后退了几步,才堪堪站定。 “温斯,”她的目光飘忽的落在四周倒下的人身上,“我不想你出事,我……” “你也不想他出事,不是吗?”温斯抢过了她的话,将她的心思说了出来。 尹婪懵住。 “尹婪。” 温斯握紧了枪,深吸了一口气,重新背过了身子,仿佛这样自己才能将那些狠心的话说出口。 “你在意东西太多了,这样下来你根本守护不了,还会一一失去。我不想听到被你放弃的话,所以现在我放弃你了,我没有办法再完成当初我答应你的话了。所以,你再也干扰不了我,也组织不了我了。” 尹婪咬紧了唇,当初温斯给予的美好悉数在回忆中活了过来。 “尹婪,我不想伤害你,所以你不要逼我!” “尹婪,如果你没有地方去,那就跟我走吧。” “尹婪,你不用逞强,不管怎样你还有我。” “尹婪,我一定争取比你多活一天,这样你就不会再孤独的一个人了。” 然而就在她回忆着与温斯的过去时,温斯却头也不回的往前走,背影纤弱瘦削,却又含着无法挽回的坚决。 她闭上眼,隐忍已久的泪水终于溃堤。 后方的阿莺看到温斯离开,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立刻吩咐身后的人,“立刻给我追!不能让他走了!” “谁敢!”尹婪豁然转身,溢着泪的眼睛含着杀果伐绝的怒。 她徒手站立,脚下一片血红,眼底一片猩色,面色含着涛涛杀机,震慑了被阿莺吩咐着准备往前冲的人。 “尹婪,你不要忘记你现在是谁的女人!”阿莺想不通尹婪怎么总是和他们作对,她到底是不是真的爱门主! 尹婪听闻阿莺的质问,冷哼了一声,“无论我是谁的女人,都不是让你们杀温斯的理由!” “你!”阿莺望着一眼成魔的尹婪,失望的摇头,“你如今是准备要和我们再度反目了,你难道不怕这样会再次伤害门主的心吗?” 尹婪肃杀的眉目一凝,伤害宁欧,她不想。 阿莺见尹婪不说话,忍着怒劝说道:“你不要忘记,真正对你不离不弃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也不要忘记为你做尽一切的那个人又是谁!” 她完全可以不顾尹婪直接去追的,但是她不希望宁欧真心对待的尹婪最终还是跟他反目。她见识过失控绝望的宁欧,所以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阿莺的提醒尹婪无话可驳,如果只是感情,她知道宁欧对她是最真心的,是全心的付出,没有保留,她希望一辈子守在他的身边。 可是纵然一腔真心又能怎么样,这个世界不是有心就可以了。生活的诱惑太多,人的一辈子太短想要得到的东西又太多,所以宁欧还是选择要对付温斯,从而报复猎豹家族,成为美国霸主。 而最后必然还会和华景笙交手。 无论最后的结果是胜还是败,她最终都是会和宁欧产生界嫌的。 所以她,无法阻止现实的伤害,也无法停止对其他人的伤害。 阿莺见尹婪眼中的杀气褪去,以为她是动摇了。用眼神示意身后的人出去,她自己则朝尹婪走去。 但是刚走到一半,却见一直没动的尹婪,突然往后一翻,抬脚勾起了遗失的枪。毫无预兆再次开枪,打穿了冲在最前方的一个暗杀者。 “尹婪!”其他人的去路再度被阻,阿莺满目失望的看着她。 尹婪握着枪后退,之前散开的杀气再度聚到了眼底,“你的话没有错,温斯的话也没有错,宁欧做的事也没有错。错的只有我,我不想再杀你们,你们最好放弃从我的眼前追杀温斯,否则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退到莫尔的尸身旁边,她弯腰将超负荷的他扛起,目光却杀气淋漓,“最后你帮我转告宁欧,我和他……”她的眼睛瞬间红了,“注定无缘。” 说完,不顾阿莺的表情,她扛着莫尔就往另一侧跑。 阿莺的手下见状要继续追,却被阿莺阻止,“别追了!” 其他人面露不解。 但是阿莺却没解释,望着尹婪离开的身影,直到看不见后,才道:“去山顶。” 山顶风力渐强,穿梭在山林间呜咽回荡的时候,还携起了阵阵枪响。 天色随着时间的推移与暗云的重叠愈发灰暗,整个天幕仿佛是盛不住洪水的布,沉甸甸的压了下来。 宁欧改站为座,一腿踏在地面,一腿跨在车内,打开车门坐在后座。桀骜的眉目随着天色的变化渐渐阴沉,赤火没有消息,温斯那头也没有消息,甚至连尹婪都没有消息。 在他等待着温斯的时候,一直处在暗处的华景笙却开始动作。 看了看时间,还有三分钟就六点了。 赛斐那头来了电话,称苏丽父亲已经联系了他,现在他们就在去往鹰门的路上。 华景笙听闻之后,漠然的命令他们,除张寻摸与烈老生擒外,其他的格杀勿论。 赛斐与莫森带着这样沉重的使命出发了。 而对这一切浑然不知的张寻蓦,还等待着阿莺回复他关于宁欧消息。 挂断了电话的华景笙站在临风口的边缘地带,放眼起伏的山峦,与似无尽的绿林碧海,心里不由记挂起了尹婪。 “索尔。” 站在一边的索尔立刻上前,“在。” “你去四周搜寻一下,看看有没有其他人的踪迹。”华景笙眸色冷湛,澄明似一泉冰泉。 索尔有些摸不准他到底让他看什么,但是却又不看多问,点头答:“是。” 华景笙没有在说话。 索尔便自行离开,路过巫胜时才低声求助:“老大看得见宁欧,他的意思是让我去打探温斯与莫尔的消息,是吗?” 巫胜摇头,低声提醒道:“尹婪。” 索尔恍然,女人! “事情办妥了吗?”方元淅一改当初的温润公子风,换上了军绿色的夹克与同色的长裤,身形挺傲的站在了另一处临风口。 比起华景笙那边更为隐秘,更为不为人知。 他那边的几乎都是忍者,藏在了四周的树上,因此四周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不说话的时候静谧得宛若无人之境。 “办妥了。” 身影未现,但是声音却及时的响起。 “我们的人成功的混入了阿莺所带领的暗杀组,而且已经成功的解决了莫尔,让温斯与宁欧的矛盾无法再调合,让尹小姐也无法力挽狂澜。眼下温斯独自上了山顶,而尹小姐也与阿莺那边断了联系,追着温斯去山顶了。” 第两百五十九章 战火燃 “做得好。”方元淅迷人的眉梢被茶色的墨镜挡住,露出冰冷的唇角,“这样一来,精彩的戏码就是他们三人了。华景笙呢?” “他那边没有动静,一直在等好戏开场,估计是打算宁欧与尹婪因为温斯而决裂后才现身。” “很好,那宁欧另一个手下呢?” “那个名叫赤火的人已经被我们的人绑起来了,而且等着时机成熟后会自动出现在华景笙那边。” 方元淅轻轻叹了一口气,笑道:“一切准备就绪,只欠东风了。” 天色幽暗,满布阴霾,仿佛随时会暴雨倾盆一样。 尹婪托着已经死去的莫尔,来到了一处之前她攀爬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小山洞,将他放在里面之后,她开枪将四周的树枝打下将其分散放置,虚掩的挡住了洞口,算是简单的安置。 “莫尔,我能做的只有这些,委屈你了。我知道你最担心的是温斯,如果你在天有灵希望你保佑他,让他平安度过今晚。到时候我会和他一起将你重新安置。” 她说完,对着被树枝与绿叶挡住的山洞洞口鞠了三躬。 随后转身离去,直奔山顶而去。 跑到半路,尹婪突然想到了什么,调转了方向往之前围攻温斯的方向跑去。那片空地尸体没有处理,横七竖八的躺着,鲜血交融流了一地。她跨过几具横尸绕到了之前出手将莫尔重伤的那具尸体前,盯着看了一会儿,对方的腹部被弹孔凿出了数个排列不齐的血窟窿,像是被猛兽啃噬一般。 看到这样的伤,她再次想到温斯那张戾气逼人的脸。 蓦地蹲下身细细查看着那具尸体,这个人的长相她没有印象,也看不出什么。但是那个人手上茧子却引起了她的注意,阿莺负责的是暗杀组,那里的人擅长暗杀,按理来说是比较擅长用枪的,只有少数几个很是出色的杀手才会同时擅长枪和其他的杀器。但是这么人,貌不出众,势不惊人,且身手并没有好到不可攀比的程度,他的手指指腹上却有着一层薄茧,而且食指与中指指缝间的茧子尤为甚。 这个人擅长的不应该是枪,而是一种可以借食指与中指发力的暗器,五指指腹有着薄茧说明对方经常做攀爬动作。 这样的人或许也是暗杀者,但是却不会是鹰门有的人。 想着,她的脸色暗暗的沉了下去。 当即她再次拔腿奔跑起来,沿着之前温斯离开的方向狂追。 在她刚离开的时候,索尔被这片浓郁的血腥味吸引,从另一个方向赶来。见到一地的鲜血与尸体后,他惊讶的扬眉,自言自语道:“这里看起来经历了一番激战啊!” 绕着现场走了一圈,他看到地面上还有一串染血的脚印由这里往一个方向延伸。他没有迟疑,立刻追过去。 山林广阔,纵然有着目标却也容易迷失在其中,尤其是还是体力不好的温斯。 凭着一腔恨意支撑往山顶攀爬的温斯,在体力耗尽后扶着一颗树,粗重的喘息着靠着树身坐在了地上。他看着四周宛若卫兵站立的树木,看了看依然呈现出一定坡度的前方,干涩的嘴唇痛苦的抿着。呼吸之余,他的手紧紧的揪住了心口。 苍白的脸色,紊乱的呼吸,失律的心跳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病入膏肓的患者,但是那双格外精湛的紫色眼睛却闪烁出鲜活的光泽,在一片阴霾中兀自熠亮。 他高高的仰起头,看着乌云压顶的天空,眼底一片死寂。 坐了一会儿,他撑着树身再度站了起来。 刚站起来,就听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跑来,还伴随着一声接一声的急喘。他病弱的脸色倏地一肃,执枪对准了一片被风吹动的草尖。 然而当尹婪的身影从草尖后方出现的时候,他当即掉头,拔腿狂奔,不想与她正面相逢。 但是再快也不急尹婪投过去的视线快,正好被她看到了背影。见温斯又要跑,她急得大声喊道:“温斯!站住!温斯!” 温斯听闻尹婪的声音几乎是拼命在跑,心处的伤痛几乎贯穿了整个胸腔,连带着后背都开始剧烈作痛。 但是他不能停下,一旦停下他就没法再走了。 他本就是将死之人,他没有改变这个事实,所以他不再奢想不可能发生的是。只想趁着自己还有气时,为自己也为叔叔泄恨。 “温斯……咳咳……”尹婪本想再追,哪知着急之下一口气呼岔,宛若刀尖一样插入了气管,让她的声音半路夭折,变为了咳嗽。 胸腔内因为岔气翻江倒海的涨着,而后便是一股裂痛,让她不得不停下。好不容易缓过了一口气,抬眼看去时,温斯早已没了踪影。 她伸手捏了捏咳得发痛的嗓子,吞了吞口水,觉得疼痛异常。 温斯慌不择路的逃,生怕尹婪会追上,却宛中注定般再度与阿莺一行人会面。 “带走!”阿莺见尹婪不在,趁着温斯反应不及的时候,发号施令。 温斯精疲力尽,无力反抗,勉强用枪抵御了一小会儿后被生擒。 尹婪听闻前方传来了枪响,刚稳定的心跳瞬间又乱了。她屏气跑了过去,一边伸手按着还在作痛的胸口,一边看地面,没有发现异常。抬头看了看山顶,她抿了抿干裂的唇,撑着继续往上走。 索尔出现的时候正好望见尹婪纤细的背影正在努力的攀爬着那个坡度,看了一会儿,他深思了一番折返回华景笙那边。向华景笙汇报了探来的消息时,对方并没有流露过太多的情绪,只是沉着眼波说了一句:“好戏开场了。” 此时,鹰门总部乱作了一团。张寻蓦坐在办公室的时候,三分钟内连续接了十个安全被防线被突破的电话。等他从办公室赶出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一排黑色的轿车正缓缓驶来,停在了大门口。 道路的两边倒是不少自己人。 同时四周的哨岗与埋伏的人都架起了枪,枪口由远及近齐齐瞄住了停在大门口的车辆,等待着他的一声令下,与没有露面的人呈对峙之势。 张寻蓦拿起了直接通向门口的对讲机,冷声开口:“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鹰门!” 话音一落,第一辆车的后座车门被打开。 不算陌生的赛斐身形傲然的走下,蓝眸含着一股挑衅看向人群后方的张寻蓦,“我们既然敢擅闯,自然是看上你们的地盘了。” 张寻蓦知道对方来者不善,却不想对方会这般正大光明的挑衅,温隽的眉目瞬间结冰,当即下令,“一级警戒,所有哨岗听令,轰了他!” 赛斐听张寻蓦的话,随意的扬手,第一辆车的顶部天窗被打开,一架迫击炮出现在车顶,直接瞄准了鹰门的大门。 “看看,我们谁更快!” 张寻蓦见到迫击炮的时候惊了一跳,脸色更是难看。 就算自己的人全力开枪,却挡不住那一刻炮弹的威力。 见到张寻蓦表情僵住,赛斐大刺刺的走到了张寻蓦的大门口,伸手攀住栅栏,笑得张扬:“我们的目的一是解决你们鹰门,二是生擒你。如果你不想你的人无辜的死去,你可以投降,我绝对不会为难你和你的人。怎么样?” 张寻蓦愤怒的盯着他,握着对讲机的手青筋暴起。 赛斐看清了他的怒火,却不做在意,高傲的继续说道:“当然你也可以反抗,毕竟你们可是我比较感兴趣的对手呢!说起来当初我解决你们的好兄弟的时候,可是高兴得很,他还算是我见识过最刚强的人!” 张寻蓦听闻赛斐的话,当即就捏碎了对讲机,几步冲到了前方,厉色质问:“你再说一遍。” 赛斐耸肩,邪魅一笑,后退着不肯再说。 “是你杀了天擎!”张寻蓦怒火暴涨,携恨含怨。 赛斐不否认,站在车边后,对着里面的莫森使眼色。 坐在车内的莫森对他点头,随即敲击了几个键,对他作了ok的手势。 张寻蓦恨恨的盯着赛斐,之前的顾忌瞬间解封。见赛斐跟车内的人眼神交汇,当即看向一处绿茵遮挡的哨岗,对方一直盯着张寻蓦,见他看来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按下了一个键。 “轰——!” 一声爆响炸裂,赛斐受惊,回头望去只见最后两辆车被一股气浪掀飞,砸到了道路的两侧。两具身体从车内飞出,落在地面后无声无息,血迹蜿蜒流下,车辆停放的的房突然塌陷,赫然出现一个黑洞,地面因为这股暴击变得龟裂,裂纹直至蔓延到了他站着的地面。 而且因为音浪太强,后面好几辆车子的车窗都被震裂,裂纹似蜘蛛网结着。 看到这样惊心动魄的场面,赛斐没有被吓到,反而兴奋的大叫:“哇哦!你们果然是很强的对手!” 张寻蓦没有听进这种赞美,四周隐藏的人全部现身,似千军万马站在了他的身后。他冷然勾唇,一派肃杀。 “现在才是正式开战!” 墨色压来,连同着属于黑夜的那份黑暗也卷了进来。狂风尖啸,似是风在悲鸣。 “温斯,我们终于见面了。” 山顶,跨坐在车内的宁欧望着被阿莺压上来的温斯,如暗夜的眼瞳射出缕缕暗芒,直扎温斯那紫色的冰面。 第两百六十章 盘算 温斯被两个人似架似扶的撑着走了过去,双手被制衡,致使他手里的枪都被缴获。望着端坐在车上,一身蓝色格子西服,清贵不凡的宁欧,他紫色的眼眸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面对宁欧的问候,他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的确,我们早该见面的。” 宁欧见温斯被自己人压着来到了自己的身前,唇角一勾,笑着站了起来,“是啊,我们应该早碰面的,这样的话,你我之间就少了许多不必要的牵绊。” 温斯的脸色泛着病弱的苍白,紫眸含恨携怒的盯着他,丝毫不为自己已经成为了俘虏而感到不安,反而因为靠近宁欧而变得狰狞。 “宁欧,你以为整件事里面就是你最为不幸吗?你跟我说牵绊,你和我只见到底是谁耽误了谁,谁又阻碍了谁,你我心知肚明!” 宁欧挥手示意制衡温斯的人松手,瞥了一脸怨恨的温斯一眼随即扫到阿莺。 “门主。”阿莺见宁欧的目光扫来,立刻出声:“尹婪就在赶来路上,我们的人本来是打算生擒温斯与莫尔的,但是出了意外,莫尔死了。只剩下了温斯,而且当时……”说着,她的语气一顿,顾忌了一下才继续道:“尹婪也在,而且现在她就在赶来的路上,很快就会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所以我们必须尽快与猎豹家族取得联系,不然恐怕会生变。” “她真的来了!”宁欧桀骜的眉目在听闻尹婪的时候瞬间一变,冰霜密布。 “呵呵。”温斯见宁欧色变,嘲讽的笑了起来,“事到如今,你还想着背着她在做什么吗?为了拔掉我这颗眼中钉,你还真是不留余力啊。” “你当初为了对付毫不知情的我,不也是不惜一切吗?可惜,你没想到当初被你弄得濒临崩溃的鹰门还有这样重新崛起的时候,现在你是不是很后悔,当初没有赶尽杀绝啊!”宁欧望着温斯,毫不吝啬的回馈着一眼的恨意。 说起怨恨,他不比温斯的少。 至少他还曾拥有过完整的家,一份完整的幸福,可是他呢? 生活了半辈子的家至今才知自己是一个外人,对着一个对自己倾心照顾不求回报的人,他却给予了对方满腔的怒意与恨意,甚至于将妈妈的死都归结在了对方身上,让两人的关系一度陷入破裂。 如今真相大白,他却连面对对方的勇气都没有。 他今生今世都不曾拥有过一个完整的家,也不曾拥有过一份完整的幸福,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尹婪,却冒出了一个温斯要和自己争。 命运待他,又何曾公平。 “当初,”提及当初,温斯想起了之前鲜亮高傲的自己,眉目间藏着的悍厉渐渐显露,“我最后悔的是对你的一念之差,以为你回了中国就没事了,所以留了后患。” “可惜,你没机会了,今日就是你在这个世间最后的时限。”宁欧说着,朝前走了一步,无惧的迎视温斯,缓声道:“我可以大方的答应你一个要求,算是你当初对尹婪做了一切的报道。” 温斯直视宁欧,他对尹婪的痴比自己重,自然也就比自己更加容易被情感左右。如果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他很乐意为此一搏。 “好啊,我没有别的要求,就希望能跟你来一场公平的对决,只有你和我。” “门主!我们应该尽早离开这里。”阿莺担心有变,提醒着宁欧。 宁欧自然是有顾忌的,但是想到之后自己与尹婪的未来与处境,他认为温斯的这个要求是可以答应的。至少这样的话,尹婪不会认为他是故意算计了温斯,自己已经给予了对方足够的尊重。 所以他漠视了阿莺的提醒,直接对温斯答:“好。” “门主!”阿莺不同意,温斯与莫尔都是心思诡谲的人,尤其是现在的情势,她认定对方不会照常理出牌,担心宁欧落入圈套,重声提醒道。 “阿莺,围住四周,不要让任何人冲进来。”宁欧却打定了主意,不肯再改。 阿莺见劝阻无用,只得吩咐其他人将四周围起来,不让闲杂人等进来。而自己则留在了战圈,静观其变。 两处隐秘点蛰伏的人见到人墙围城的战圈,纷纷惊讶。 “景爷,这宁欧在想什么!这个时候不是要尽快的带走温斯吗?”巫胜不同,宁欧这样拖下去等到尹婪追来,必然会前功尽弃。 华景笙想着宁欧,再想尹婪,嘴角拉开了冷酷的笑意。 “他以为这样做就是对温斯最后的尊重与成全,以为尹婪会懂得这份苦心,却不知很多事情会适得其反。” 就如他对尹婪,他以为她永远不可能离开他,但是却不想如今两人却越走越远。 巫胜听闻华景笙的话这才恍然,宁欧果然是很在意尹婪的,大形势无法改变,他却为她做出了最大的让步。 两人说着,索尔便回来了。他回来之后,走到了华景笙与巫胜身前,低头答:“老大,山腰处发生了一起较大伤亡的战斗,温斯被宁欧的人带走,现在尹婪就在赶来的路上,最多十分钟就会抵达这里,而且她身上染着血,像是参与了那一场战斗。” “我知道了,让大家先静观其变。”华景笙的脸色没有动容,冷淡的说道。 “是。”巫胜与索尔听闻他的交代,两人一同下去。 华景笙继续站在临风口,继续静默观战。 同时观战的方元淅见宁欧的人自动围城了一个圈,将他和温斯包围在了里面,轻轻一笑,似是很高兴。 “这个宁欧,太天真了,也太低估仇恨的力量了。温斯绝对不是需要这份所谓的尊重,他要的是毁灭。” 阿凌站在方元淅的身影处,听闻他的话,不由疑惑:“少爷是认为温斯别有打算?” “如果是我,我也会提跟他一样的要求。”方元淅轻轻的笑着,藏在茶色墨镜下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阿凌似懂非懂的点头,不再追问。 夜色随着风的流窜开始往四周渗滤,因为地势的原因,虽然幽暗但是还不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加之天空阴暗却不黑暗,还是能看到山顶的情形。 宁欧见温斯的手里没有枪,也自行卸去了自己的枪,准备徒手应战。 温斯见宁欧的动作,紫色的眼眸藏着一股别有深意的杀机,因此一直站在不远处薄凉的笑着。 两人迎面对立,开始挪动着自己一成不变的身影,沿着战圈缓缓走着。随后两人同时眉目一肃,双双冲撞在了一起。 一人黑眸藏墨,沉暗如魅,一人紫眸掀狂,张扬如妖。 两条身影飞快的纠缠在一起,呼呼的拳风激起了股股战意,飒飒的腿风更是凶悍的抗争。每个人都拼着全力,希望能在这最后的时机,力压对方。 靠近山顶的山路上,尹婪还在努力奔跑着,因为他们的精力都被上面决斗的两人吸引,现在没有人再紧盯着她。 也是这样,才能一直蛰伏的欧拉有了可趁之机。 极速奔跑着的尹婪突然被一记银光所袭,让她不得不强兴改变自己的线路,致使她胸腹部因为力道过大爆发出一片撕裂的疼痛。她半跪在地上躲开了银光,却很难再动,抱着腰腹部,眼眸紧紧的看着正在簌簌作动的草丛。 当欧拉的身影从后方轻然走出时,她平淡的目光倏地变厉,“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再这里?”欧拉并没有完全现身,在这里藏了那么久,她很清楚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前来探寻尹婪的消息,所以她只现了一半,不能让自己完全暴露。 欧拉一改之前的张扬嚣张的个性,将一头耀眼的红发染成了黑色,也不再穿红色的劲装,而是穿了一件黑色的紧身衣,低调了许多。 只有那双如火般的眸子没变,对着她一如既往的冷傲,且含着一股轻蔑。 尹婪望着眼前已经有所改变的欧拉,轻轻一笑,“你在这里埋伏就是为了对付我吗?” “对付你!”欧拉听闻这句话,哈哈的笑了出来,同情的开口道:“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会嫉妒你这样什么都握不住的人吗?” 听闻欧拉语气不对,尹婪笑意一收,清澈的眼瞳骤然结起一片防备,“既然不是对付,就让开。我没有时间跟你在这里耗!” “耗?”欧拉抓住尹婪的措辞,娇笑着反击,“尹婪,你自负能够把握住众多男人的心,却不知男人光是有爱还不够的,更何况如他们这样生来就与旁人不同的男人。他们一生所求太多,而你除了能够给予感情还能给予他们什么。你现在没有时间跟我耗,那你尽管走,反正你现在去也未必能改变什么。” 尹婪最烦的就是这种欲言又止,却又牵肠挂肚的暗示,但是偏偏这确实欧拉最擅长的把空人心的手段。 尹婪见欧拉真的没有为难她,大方的让她离开。往前走了几步,却又回头望着她,“欧拉,你是温斯的表姐,那你也算是宁欧的表姐,是吗?” 欧拉见尹婪已经越过了她,本以为自己的办法是没有效了。却不想尹婪突然又问出了这样一句话,满怀信心的一笑,随即双手环胸,惬意的站立。 “没想到这件事你也知道了,不错,如果非要算起来,这倒是事实。” 第两百六十一章 赌不起 “既然是这样,那你一直在这里等我,想要我听你说的,是跟温斯有关的,还是跟宁欧有关的。”尹婪缓缓回头,看着一脸笃定的欧拉,暗暗思考着温斯与宁欧绝口不提的往事到底是什么样子。 “不,算起来这跟你的关系比较大。”欧拉回头望着站在坡上的尹婪,答得深意十足。 “跟我?”尹婪愣住。 欧拉点头,收回目光之后将其投放到远处,低声说了一句:“在你还是个小女孩儿的时候,你就没了自己的家吧。” 尹婪呼吸倏地凝滞,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了胸口,阻止着它的进出。她愕然的望着欧拉,这件事并不算国际要闻,也不算大事,为什么她会知道。 心里有无数个想法冒出来,但是她还是选择了一个她稍微能接受的解释,出声道:“看来你为了对付我,真是下了一番功夫啊。” 欧拉冷笑,“不要太高看你自己,当初的你根本无法入我的眼,我怎么可能为你耗那种功夫!” 尹婪怔住,不吭声。 “怎么?这样就受不了?”欧拉见尹婪沉默,嘲讽道。 “欧拉,你直接说。”尹婪不动,声音却冷滞。 “你难道不会联想吗?” 欧拉见尹婪遇到这种事就跟傻子一样站着,等着别人的下文,很是看不起她。 “那个时候的你是小女孩,但是那个时候的宁欧却已经是温斯的眼中钉,更是被猎豹家族遗忘的私生子。在如同猎豹家族这样大的家族中长大的孩子,跟你们这种普通人家生长的孩子是不同的,他们往往心智过人,人小鬼大,能做很多你们不敢想的事。而那个时候,在宁欧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温斯已经知晓了他的存在。更戏剧的是,那个时候的温斯很高傲,很独裁,丝毫都不能接受宁欧这样的存在,所以他做出了平常人都不敢想的事。” 尹婪听闻偶循序渐进讲述着温斯与宁欧看似南辕北辙,实则血脉相连的两个人的故事,心也在叙述中跌宕起伏,几近失控。 “后来呢?” 欧拉望着脸色瞬间白了一层的尹婪,呵呵一笑,“你是不敢想,还是不肯想。” 尹婪的逃避被戳穿,她伸手撩发想要理顺一下思绪,却发现整个脑子艰涩异常,一想就痛,连带着心都开始痛。 “这是他们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看起来是没有的。”欧拉同意她的话,随即话锋急转直下,“可是命运就是这样,总是要杀你一个措手不及,生生让没有关系的人变得有了关系。” “为什么!”尹婪低着头,视线凝固在一角,不敢动。 怕一动某一处坍塌的角落就会残垣一片,碎裂不休。 “当时的温斯虽然心智过人,但是毕竟年幼,考虑不周全,以至于放错了火。而当时的宁欧年幼,不知道背后有这样一双黑手,无意间踏入了你的家,导致了那一场不该有的意外。” 欧拉的话瞬间击倒了尹婪,让毫无准备的她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欧拉见到尹婪的反应,眼中难得浮现了一丝不忍。抛开她对尹婪的妒嫉与仇视,她的命运跟她其实很像,都而且两个人的性格也是相似,都是失去了一切,不得不遇强则刚的人。 “为什么……”尹婪的声音透着一股心死的绝望,“要在这个时候告诉我。” 欧拉轻然一笑,“或许是想看到你痛苦,也或许是想要阻止你去山顶,谁知道呢?” “这件事是许锦松做的,还有宁绅,不是温斯与宁欧。”尹婪垂死挣扎。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你说的许锦松我不认识,但是你说的宁绅我却是知道的。那个男人,当初是被家里逼着娶了宁欧妈妈的,对于宁欧他倒是真心的,从没有亏待过他。甚至为了不伤害到他,还自己一力扛下了这个罪,宁可让宁欧怨他也不想让他知道自己还有这样一段不堪的身世。” 尹婪闭上眼,体内一股情绪正在奔腾。她无助的摇头,“不可能的!宁绅的手下还有一笔尹家的财产,不可能啊!” 欧拉望着眼泪无声掉落,却依然不肯相信的尹婪,收回了目光,低声答:“其实,我今天来是想杀了你的,可是偶然得知了你就是当年那个被误杀的那家人的女儿,我突然就改变了主意。或许你不信,但是我的确就是这么想的。如果我是你,这个时候我不会再去山顶,因为无论是他们当中的哪一个人,都是你不想面对的。” “欧拉!”尹婪蜷缩着,低声唤道:“你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她一直想要自己死,甚至还想自己一无所有,如今她做到了。但是最后一句话又是什么意思,怜悯?可怜? “尹婪,没有人是刀枪不入的,每个人都有着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一旦那里被触碰,就会做出自己意想不到的事。” 欧拉说着,转身没入了来时的灌丛。 “而且,我比你,更爱华景笙。” 尹婪听着欧拉走远的脚步声,抬头看了看被暗色笼罩的山林,与头顶那片灭顶般的乌云,有种无处容身的感觉。 然而,即使是这样,她却没有停留太久。 欧拉说最好的办法是不去,可是对她来说,这却不是最好的办法,心念欲催,却不等于心死。 任何事情,她都要亲耳亲口去求证。 更何况这两个人对于她的意义,非同寻常。 欧拉虽然是离开了尹婪的身边,却没有走得太远,看到尹婪继续往山顶走去的时候,她的目光迷惑而晦涩。 这样的尹婪就是华景笙所爱? 山顶,暗色如盖,沉沉压下。 宁欧与温斯的单打独斗也开始进入尾声,无论是从技巧和体力上都不占优势的温斯伤痕累累,无论是身上还是脸上都布满了重重淤青。他豁出命跟宁欧对决,虽然不能压制宁欧,却也没有白白吃亏,宁欧也被他打得狼狈,脸上挂了彩。 两人隔着一米的距离站着,各自都是气喘吁吁。 宁欧望着嘴唇上布满了咬痕的温斯,看着他的手紧紧放在心口,明明痛不欲生却偏偏不肯认输的样子,心里多少都有些佩服。 而温斯望着宁欧,虽然两人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合,但是这一场打斗却让他对宁欧的固有印象略微改变。 尹婪喜欢的确实有几分不同。 虽然两人打得狠,但是他明显的感觉到宁欧并没有对他下阴招,就如当初刚开始跟尹婪交锋一样,纵然她被他气得要死,却不曾对他最弱的地方出手。 这种不算什么,却显尽了一个人的气度。 想着,心处的绞痛转厉,让心志坚韧的他受不住,“咚”的一声他就跪倒在地,发出隐忍的低吟。 宁欧望着已经不可能有反抗之力的温斯,想到烈老的交代,再看他几近透明的脸色,与濒临极限的身子,幽深的眼瞳蓦地闪现了一丝决绝。 “门主!”阿莺见温斯明显不支,宁欧没有趁势拿下他,反而朝他走过去,不由吃惊。 宁欧却充耳不闻。 观战的方元淅与华景笙见局势一转,亦是不解,这两人不是明争暗斗了那么久,到了这么关键的时刻为什么却不致弱势的一方于死地呢? 温斯一手撑在地面,一手揪紧了自己的心口,垂下的脸因隐忍和气血逆行开始涨红,额头的青筋暴起,身体机能绷至极限。在他痛苦不堪的时候,他的目光望见一双皮鞋靠近了自己,他忍痛抬头,冷汗随着额际滚落。 “温斯。”宁欧走到他的身前,轻轻蹲下了身,将手放在了他的肩上,一派郑重之态。 “别……碰……我。”温斯艰难的挤出这三个字,明显的有气无力。 “我想求你一件事。”宁欧见温斯支撑不久,快速的道明了目的。 温斯痛苦如斯,却还是挤出了一丝冷漠的笑意,“不……” 宁欧见他拒绝,用着格外郑重与真挚的语气说道:“我求你,救尹婪。” 温斯瞠目,无声质问。 宁欧见状,这才解释:“当初你从烈老那里得到的解药只是一半,不能救她。现在烈老说除非我拿着你的人头去见她,否则就让尹婪等死。我之前一直没对你下手,不是因为我忌惮你,而是因为我担心尹婪。可是如今我没有办法了,尹婪的身体再度恶化,如果我还不拿到剩下的解药,她就会死。我求你,救救她!” 温斯愕然,他放开揪心的手抓紧了宁欧的衣襟,一直没有力气说话的他拼出了全部的力气冷笑道:“我凭什么,信你!” “凭我哪怕输尽一切,也不可能会拿尹婪的性命来开玩笑!”宁欧应对温斯怀疑的目光,坦然而诚挚。 温斯脑海似万马奔腾,轰轰而过,留给了他残断的思绪。 “呵呵。宁欧,纵然你对尹婪的感情出于真心,可是我依然不相信你的话。”说着,他放开手低笑了出来,声音却凄凉,“但是,尹婪的命我赌不起。” 第两百六十二章 无法阻止 “景爷,小尹出现了。” 就在华景笙摸不准宁欧与温斯贴得那么近,到底在做什么的时候,一直关注着战圈外情况的巫胜突然出声。 他蓦地抬眸,墨兰色的眼眸在见到尹婪的那一刻,从平淡无波瞬间变为了惊涛骇浪。她比他之前设想的还要狼狈,衣裤上沾染着点点泥泞与道道血痕,那张流转着柔媚的脸亦是苍白不已,走起路来不再如当初那般利落精神,反而有着随时会撑不住的荏弱。 这样的她,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少爷,尹小姐来了。”阿凌见方元淅的目光落在了宁欧与温斯身上,低声提醒道。 一身劲装的方元淅下意识将目光挪到了尹婪的身上,见到她一身狼狈的时候,无声一笑,“自从叙利亚之后,她似乎就一直处于狼狈与脆弱当中,这下肯定要激怒以她为傲的华景笙了。” 听着方元淅似乎是幸灾乐祸的声音,阿凌不由问道:“少爷,那我们要做什么?尹小姐已经出现了,宁欧与温斯还没有动静,连华景笙都还没有动作。那我们怎么进入下一步?” “不着急,很快就要风云变换了。” 尹婪扶着树往前走,清风吹动树叶,簌簌作响。她站定后看了看四周,虽然她此刻是虚弱的,但是本能却没有丧失,这里不对劲。 她小心的缩到了边缘的位置,想要不露痕迹的靠近前方的一个树丛小心蛰伏后再观察四周。 但是早已将她纳入眼中的人,却不愿意局面再度陷入僵局。 阿莺站在战圈之外,见宁欧与温斯正在协商着什么,下意识往另一侧看去,不由觉得奇怪,为什么赤火那么久了,还是没有出现? 这不是他的风格。 想着,她的目光开始在四周游走,她本就是警觉之人,目光在四周游走的时候正好看到一阵细碎的动静从前方的草丛传来。她立刻敛目,持枪小心地走过去。 手下的人见阿莺没有吩咐他们,亲自走了过去,看了看后还是站在了原地。 就在阿莺靠近尹婪那边的时候,藏在树丛中的尹婪也有所警觉,握紧了枪。 就在阿莺走到了她的射程范围之后,她凛神以措手不及的姿态从树丛中跃起,枪头对准阿莺的脚下,连续开了两枪,这才翻滚着从树丛中逃出来。 阿莺见树丛内突然有动作,不等她看清就见一道身影突然跃起,朝她举枪。她顿住脚步,纵身正要跃起,就闻两声枪响,同时地面被激起的石子打在了她的皮鞋上。正要反击,才发现对方是尹婪。 两声枪响惊动了正在对峙的宁欧与温斯,两人齐齐往这边看来,正好与翻滚着坐着的尹婪对视。 三人都是一惊,随即脸色各异的再度陷入了沉默。 “你!”阿莺见尹婪还是来了,握枪的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只得虚虚的举着。 尹婪料定阿莺不会开枪,撑着身子从地上站起。望着一坐一跪的两人,眼色复杂的走了过去。 宁欧见她走来,低眉扫了一眼温斯,起身迎了过去,“阿婪。” “你别动。”尹婪凝视着宁欧,在他与温斯看过来的时候,她看到了两人脸上的伤,清楚这是两人在自己没来的时候打斗造成的。 “阿婪,这件事我之后会跟你解释,但是你现在可不可以不要管。”宁欧见尹婪不理他,语气一沉,叮嘱道。 “宁欧,你答应过我什么?”尹婪脚步不顿,与宁欧身影交错的时候,她低声问了一句。 宁欧被她问住,知道这件事是自己食言在先,但是眼下已经是迫在眉睫,他没有选择。 “阿婪。”他伸手拉住了尹婪,指尖蓄着禁锢的力量,“我知道你会怪我,但是我不得不做!” 尹婪被他拉住,望着五步远坐在地上,脸色惨白,一手揪心的温斯。淡然的目光溢开了悲伤,她回过身,眉目决绝道:“可以,你可以动手。但是你得先解决了我,才动得了手!” “阿婪!”宁欧见尹婪不听劝,无奈又恼怒的瞪着她,“为什么一遇到温斯的事,你就一定要偏帮他呢!” 就如当初的华景笙一样。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但是尹婪却在他隐忍苦楚的眼睛中看到了无声的控诉。她蓦地一笑,笑容染着苦楚,“对啊,我就是这样,就是喜欢偏帮其他人,所以你今天不要动温斯,不然我也不知道我们之间会出现什么样的局面。” 宁欧握着她手的手指发力,力道大得几乎要掐断她的手臂。恢复了些温柔的眼眸瞬间变得桀骜,锋锐的目光藏着一股压抑的强势,沉声道:“阿婪,这件事我没有办法听你的。” 说着,他转头对阿莺吩咐道:“阿莺,带她下去!” “是。”阿莺立刻领命。 尹婪见宁欧也要对她用强的,立刻动怒。用力一挣脱,她的手重获了自由。她快速的后退,举枪对着宁欧,威胁道:“我要带走温斯,你是拦,还是放!” 温斯留在这里必死无疑,她没有办法坐视不管。 “尹婪。”温斯见尹婪为了他要跟宁欧敌对,忍不住出声。 尹婪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目光直勾勾的望着宁欧,倔强而决绝。 “尹婪,你放下枪!”阿莺见尹婪越来越肆无忌惮,当即不满。 她还要靠近,却被宁欧抬手阻止,只得站在了不远处。 其他人要动,又被她压住。 宁欧望着尹婪,压抑着酸楚的眼睛此刻泛起了冰色,“你记得这是你第几次为了其他人,对我举枪了吗?” 尹婪倔强的眉目微微松缓,但是很快又重新冷住,“我不记得,也不想记得。” 就在两人对话的时候,一直坐在地上的温斯缓缓的站了起来。 宁欧察觉了温斯的动作,不知是赌气,还是真的伤心,举枪瞄准了温斯,“你猜,你快还是我快?” 尹婪握枪的手一抖,本就意志不坚的她一下子就放下了枪。她主动靠近他,伸手去拉他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神色痛苦道:“对不起,我不想这样,可是你能不能不要为难温斯?” 一直关注着场内动静的华景笙看到尹婪这个动作,本就阴沉的脸色瞬间冰封,寒气如刮,使得四周的人纷纷感觉不对劲。 “枪,给我。”他放下了望远镜,朝旁边的人伸手。 对方老实的交出了枪。 而另一头的方元淅见尹婪愿意主动去牵宁欧的手也是吃了一惊,随后无声勾唇,果然是不同的。 宁欧低头看着被尹婪握紧的手,心里非但没有觉得温暖,反而觉得更是难受,所以他依然没有放下。 “阿婪,如果我今天对温斯开枪了,你还信我吗?相信我是不得已吗?” 温斯的目光落在尹婪紧紧握着宁欧的手上,他与她有过较为深入的了解,清楚她是不会主动靠近某个人的,除非对方真的很重要。 果然,她的心还是给了宁欧。 “不得已?”尹婪不明白,“是谁逼你这么做的吗?” “没有谁。”宁欧嘴硬不肯承认。 “既然是这样,那你为什么不肯放过他呢!你明知道他……”尹婪说不出后面的话,转而望着独自站立的温斯。 两人目光相触,她觉得愧疚不已。 温斯一忍再忍,最终还是败在了她的目光之下。可是自己的全身心的臣服,并不能换来尹婪的爱情,所以…… 他朝宁欧举起了枪,“那我们就来看看到底谁更快吧!” “放下枪!”阿莺见一直没有插嘴的温斯也插足了这片混乱,当即拔出了枪。 手下的人见状,纷纷举起了枪。 瞬间整个空地上,杀气高涨。 “温斯!”尹婪见温斯也对宁欧举起了枪,脸色一变,要上前阻止。 “站住!”温斯却厉声阻止了她,“尹婪,这跟你没有关系,这是我和宁欧之间的问题,他欠我太多了!就算用这条命也不能抹平我心头的恨!” “温斯,莫尔的事不是……” 尹婪想要将之前的事跟温斯说清楚,但是却再度被他打断。 “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尹婪,你始终是他的人,而他是我的敌人,是要想杀之后快的对象,你已经跟他在一起了,我不可能在信任你了。” “温斯,你想做什么?”宁欧见温斯突然也乱了,眉色逼人的问道。 温斯咧嘴一笑,一股含着杀气的笑容漫上了眉梢,沁入了那片结满冰霜的紫色眼底,“我自然是要杀了你。” “温斯!”尹婪对他摇头。 温斯置之不理,目光杀气腾腾的望着宁欧,“现在看看到底谁在是心狠的一个!” “不可以!”尹婪不答应,扔开了宁欧的手就往中间蹿。 宁欧与温斯见状,双双色变,两人的目光隔空一交换。宁欧懂得了温斯的用心,眼色复杂的望着他,而温斯则一脸泰然,眸含诀别的望着尹婪。 “你们放下枪!”尹婪不知两人的眼神交换,还想要阻止。 阿莺收到了宁欧的暗示,悄悄点头,从侧面绕到了后方,而后趁着尹婪的注意力被宁欧与温斯吸引的时候,纵身扑了过去。 第两百六十三章 飞来的纸条 尹婪猝不及防被抱着冲了出去,目光回头望去。 只看到宁欧与温斯各自对立,落地之时赫然听闻一声枪响,尖锐而刺心。她骇然回头,却见宁欧持枪一动不动,目光却含着惊讶望着另一头。 她心跳欲止,仓皇再别过头,却见温斯胸前妖靡的绽放了一朵血花,一脸怔愕,片刻后手枪脱落,整个人直挺挺的往后倒去。 “温斯!” 她用力推开阿莺,撑着身子朝温斯跑去。 “阿婪!”宁欧仿佛这才回神,见尹婪朝那边跑去,立刻阻止。 尹婪见宁欧愤恨的追过来,愤恨的,冲动的朝他的脚下开了一枪,让宁欧的步伐不得不顿住。就是他顿住的那一刻,尹婪扑倒了温斯的身前,看着浑身抽搐,嘴里不断涌出鲜血的温斯,她忍不住的泪轰然砸下。 “温斯,你撑住,我现在带你走!” 温斯本就是张弩之末,如今还被人一枪打穿了整个胸腔,自然是油尽灯枯。他望着出现在自己眼前,还为自己落泪的尹婪,努力的想要控制自己颤抖不已的身子,抬起沉重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臂,摇头道:“不用了,我已经足够了。” “不会的,我们之前说过的,你不能就这么放弃。”尹婪伸手握住他的手,摇头否认。 “尹婪,好好活着,不要辜负了……”温斯的话被一口血哽住,再吐出一口血之后,他才继续道:“关心你的人。” “温斯,别说话了,我带你走!”尹婪说着伸手去扶他。 温斯反抗不足,只能死死的拉住她的手,“他真的很爱你,不要因为我怨他,从而为难了你自己。” 尹婪的泪水不止,不想说话。 温斯的手渐渐无力,“我累了,我要去找叔叔了。” “温斯,你撑住,我这就带你去见他。”尹婪见温斯眼中的光越来越淡,扶起他就往另一边走。 温斯虽然比她高大,但是饱受病痛折磨的身子早已是枯骨一具,不至于太重。 “尹婪!”宁欧望着扶着温斯就要走的尹婪,大声阻止,“你放下他,不要到处走,太危险了!” 说着,他的目光在林中扫视了一圈。 阿莺站起来后见宁欧神色有异,下意识看了看四周,难道刚刚不是门主开的枪? 尹婪充耳不闻,见温斯几乎走不动,弯腰将他背起,如同当初露营时他背着她那样,齐步往前走。 “温斯,我没有告诉你,我已经将莫尔安置在一个地方了,你放心,他很好的在那边休息,没有人回去打扰他。” “谢谢。”温斯趴在尹婪的背上,这具身体比自己小,但是却让他觉得心安。 宁欧见尹婪不顾他的呼唤走远,领着人就要去追,不料刚走了几步,就被早有防备的一行人拦住了去路。为首的人是一个外国小伙,大眼睛,清秀的面目笑起来如同一个大男孩,活力四射。 “真是抱歉,你们不能再往前走了。” “你是谁!”阿莺见去路被阻,厉色质问外国小伙。 “这个嘛,暂时无可奉告!”说着,他招呼身后的人拦住他们。 阿莺见状,回头望着宁欧。 宁欧冷了瞳色,挥了一下手。 双方的人很快就战在了一起。 天色入夜,整片山林充斥着一片不算明白的月光。但是这片月光却不稳定,时而被暗云挡住,时而才会破云而出。尹婪背着温斯沿着山路往下走,山林黑暗加之山路陡峭,尹婪走得十分艰难,也十分小小心。好不容易走下最为陡峭的山路,她却不敢掉以轻心,擦了擦混合着泪水的汗渍,继续往前走。 “尹婪。”后背上一直被她护着的温斯,虚声开了口。 不高的声音如果不是因为四周的安静,几乎不可闻。 “嗯?”尹婪听着他虚弱至极的声音,不敢说话,怕自己再哭出来,轻声应了一声。 “我喜欢你。” 走路的尹婪听闻这句话蓦地顿住了脚步,任由没有止住的鲜血随着她与温斯的那份津贴,顺着背脊流下。 温斯知道尹婪会吃惊,但是这是他最后的时间了,他不想继续默默无闻。 “可是我知道你永远不可能属于,但是我不后悔。” 尹婪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心涩难耐,她继续迈动了步伐。 但是后方的温斯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样,继续道:“尹婪,现在天上有月亮吗?” 尹婪抬头看了看夜空,“有的。” “大吗?圆吗?”温斯又问。 “大,也圆。”尹婪回答。 “地面上,是不是有我们的影子?” 尹婪低头,看着地面上那道已经看不清形状的影子,答:“有的。” 温斯睁开眼从尹婪的肩头往前看,正好看到两人的影子融为了一体,不由弯了失去血色的唇,“真好。” 尹婪听着他越来越轻的声音,几乎是哽咽道:“温斯,如果你不离开,我们就可以再回到之前的样子。” 背上的人沉默着没回答。 尹婪垂着头,泪水一滴滴砸下,这种骗人的话,她自己都不信。 突然一只手覆上了她的右脸,触及到一手的泪水时,后方的人低声道:“别哭了。” “好。”她忍住泪,低声道。 那只手似乎没了力气,轻轻的垂了下去。 “还有多远?” 尹婪感觉心像是被有着锯齿的刀一齿齿的啃噬着,锐不可当的痛几乎让她承受不下去。 “快了,你撑住。” “算了。”温斯的头轻轻的靠在了尹婪的背上,“谢谢你,尹婪。” “温斯,不要靠着,你一定要撑住。”尹婪感觉后方的人变沉了,像是要往地上坠去,失控的大喊。 温斯努力的想要撑着眼皮,但是却还是不能阻止它的落下。薄凉的月光在尹婪的头顶晕开了一圈光晕,像是一个落入他生命中的天使。 “尹婪,其实……”他的声音越发力不从心,后面的话刚出口就被风吹散。 “你说什么?”尹婪侧过头,想要听出清楚。 温斯的眼睛已经闭上,只留下一丝意志在支撑,蠕动嘴唇,他又说了一遍。 这一次尹婪听清楚了,“好,我知道了。” 后方的人似乎完成了又一件心愿,轻轻点头后完全靠在了尹婪的肩头。 这样的依靠,让尹婪隐忍的泪水再度夺眶而出。 漫天的月辉终究还是留不住选择了黑暗的他,偌大的天地突然间再度剩下了她一个人,望着浩渺无尽的道路,看着错综复杂的出口,她很是绝望。 一股熟悉的窒闷感缠住了她的心肺,让她无法再迈动双腿。 “噗咚”一声,她失力的跪在了地上。抬起头望着头顶孤寂的明月,却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怎么也呼吸不出来。 后背上的温斯随着她的手撑在地面,失去依靠一头栽倒在了她的身边。她见到后,想要伸手去扶,却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也失力昏厥。 直到她昏厥过去,一直跟着她的人才现身。 随着他的出现,明亮的孤月再度被暗云覆盖。他踏着黑暗,仿佛找到了遗失多年的宝物,颇为怜惜的伸手将她抱起。 之后不等后面的人出声,便道:“把这具尸体带回去。” “是。” 这时,正在跟宁欧交手的人得到了信号,轻轻一笑,从容的将自己抽离了宁欧的限制范围,而后对着自己的人打手势,火速撤离。 “门主!”阿莺见到他们撤退,起了疑心,便看向宁欧。 宁欧眼下却顾忌不了这个,直接朝尹婪离开的方向追去。追了半个小时,夜色中的树影分外魔魅,四周的山景也格外阴森,但是却死寂一片,毫无声响。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目光不停歇的穿梭在四周,可却不见尹婪的身影。 就在这时,山林中突然传来了破空声,急促而尖锐。 他纵身一跃想要躲开对方的暗招,不料对方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他,一支麻醉剂穿着一张纸条定入了旁边的树上。 阿莺担心有诈,自己上前去取。安全的取下麻醉剂之后,她再看了看四周,却不见任何暗影。 宁欧走过去直接拿过了那张纸条,展开之后,上方的文字并不多,只有一句。 “快回你的大本营,不然就晚了。” 阿莺在展开的时候也看到了上方的内容,当即就愣住了,“门主,这……” 随即想到之前被遗忘的赤火,脸色一沉,“还有,赤火不见了,之前碰过面之后就一直没看到他。” 宁欧听阿莺这么说,这才意识到赤火的失踪。当即,他揉了纸条,眼下对方的话是真是假还不得而知,赤火失踪,而且从车祸之后张寻蓦就没有再联系自己,越想越可疑便拿出手机拨打总部的电话,但是从那头传过来的忙音让他疑惑,这阵忙音像是被切断了电话线导致的。 “阿莺,你留在这里再找找尹婪,我先回去。” “是。”阿莺点头,“那门主您路上多加小心。” 阿莺带着暗杀组剩下的人开始在山林内找寻,虽然她不认为能找到尹婪,但是却对失踪的赤火很上心,因此找得格外卖力。 一个小时后,她这边没有进展,但宁欧却回到了总部。 还没靠近,他就嗅到了战火味,随着车辆进入了入口,行驶了不到百米就被前方塌陷的路面以及残垣断壁的一幕惊住。 第两百六十四章 捉摸不透 车辆进不去里面,他只能沿着街道往里走,越往里走整条道路就越是面目全非。 一行人几乎是翻山越岭的走到了道路的尽头,本该是鹰门总部的大门的地方如今却是残垣满地,碎渣密布。 “门主,您先等一下,我们掩护着您才安全些。”跟着宁欧回来的人见眼前是这么一个情形,立刻走到他的身前,将他护在了身后,而他身后的人也跟进了他,以防偷袭。 “你,”宁欧指着离自己最近的人,吩咐道:“你先往前走看看。” “是。”那人小跑着走远。 宁欧在那些人的保护下缓缓前行,一边走他一边思考,总觉得今晚的事过于巧合了。 今晚的事除了他们自己人还有烈老知道,但是烈老自然不可能这样偷袭他。而在美国能公然偷袭他,跟他作对的人除了华景笙就是一直下落不明的方元淅。 可他们不应该会知道这件事,但如果不是他们,他想不到还有谁会那么对付他。 如果是他们,他们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想到这里,他的思考不得不暂停。 也是这个时候,前面探路的人回来了。 “门主,我们的总部像是被什么人袭击了,几乎被毁了,里面死伤无数,还没发现张少的身影。” 宁欧听闻这个汇报,冷峻的眉峰瞬间蹙起,阿蓦下落不明! 就在这时,他的电话震动了起来。 这一声突兀的铃声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了他身上,而他的心也随着这一串震动跌宕起伏。 摸出手机,却没有看到显示号码,说明对方不想让他知道电话所在的区域。 “你好,我是宁欧。” “宁欧。”对方的声音清越悠扬,含着一抹极淡的笑。 “方元淅!”宁欧一下子就听出了对方那来意不善的声音。 见他一下子听出了自己的声音,方元淅有些意外,随即又遗憾的继续说道:“耳里不错,可惜,没用在合适的地方。” “你打电话来想说什么?” “听你的语气你还是回去晚了啊。” “你给我的纸条!” “当然,不然你以为华景笙会那么好心?” 宁欧从方元淅的语气中听出了其他深意,“你的意思是是华景笙偷袭了我?” 方元淅没有回答,像是在喝酒一样发出了一声感叹,“现在你那边应该是一片狼藉吧,不过我想可能结果远不止这样,你的好搭档张寻蓦恐怕已经下落不明了吧。” 宁欧对于方元淅不现身却将他的情况掌握得清晰如此,不由眯了眼,“你一直在跟踪我?” “跟踪算不上,最多算是监控你,毕竟这样才能知道尹婪的一举一动。” 说到尹婪,宁欧背过身,桀骜的眉目突显出寸寸锋棱,“尹婪是不是被你带走了?” “我倒想这么认为着。”方元淅淡然冷哼。 宁欧见方元淅似乎没有参与这件事,猜不透他的目的了。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已经将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了,你说我想要做什么?” “有事明说。” “如今你最大的敌人是华景笙,而我最大的敌人也是他,你说我们之间能有什么事?” “你想跟我联手?”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方元淅不否认,“要知道虽然我之前跟你不算和谐,但是我并没有实质的让你损失什么,我的重心都在华景笙的身上。”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 “我以为你会需要我。”方元淅的声音由轻快转为了沉缓。 宁欧看了看无边无际的夜色,再看自己苦心经营如今再度化为废墟的鹰门,最后想到下落不明的张寻蓦与尹婪,他觉得自己的世界几乎坍塌了一半。 虽然他也派人监视着华景笙,可总是事倍功半,这一点上他的确需要更厉害的力量。 但是他却不敢轻易答应方元淅,毕竟两人之间还是有着某些不可调合的矛盾的。 “考虑好了吗?”方元淅看了看时间,已近过去了五分钟,“如果你答应,我还要送你一份大礼。” 宁欧听闻他的话想着他现在的处境,再沉思了片刻,“好。” 方元淅料定了宁欧会答应,所以并没有太过意外,“五分钟后,你的部下会被送过来,这是我的诚意,我想这能够更好地促进你我之间的合作。” 宁欧没有再说话,眼下四周还处于一片狼藉,而张寻蓦肯定已经不在里面了,所以必须尽快收拾残局。 他领着跟着他的人直接走入鹰门里面,虽然狼藉,还是还不至于成为废墟。在他站在屋前的草坪打量四周的时候,一群小心翼翼从屋内走出来的人见到他立刻瞪大了眼睛。 “门主,您终于回来了!” 虽然知道张寻蓦已经不在这里了,但是他还是确认了一下,“张少呢?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也不怎么回事,在您走了没多久,张少领着我们去找人,可是没找到就回来了这里。却没想到突然就杀出了一批人,张少似乎认识那人,叫他什么斐。后来双方就打起来了,他们带着很厉害的武器一轰就将我们的电网打碎,撞破了门就冲了进来。我们极力反攻,却还是失败了,张少被那群人带走了。” 什么斐? 宁欧想了想,这才想起以前跟在华景笙身边的人一个外国型男就叫赛斐,这么说真的是华景笙了。 他真的知道整件事来龙去脉,甚至还兵分两路来对付他。 “我知道了,除了他们还有其他人没有?” “这个……”那人回想,而后摇头。 “有!”那群人当中突然有人开腔,“还有一个外国人,看起来像是上流社会的人,穿得很讲究,他一直被人群保护着,没有动,不知道是什么人。” 听闻对方的描述,宁欧无法将这个任务对号入座。随即吩咐道:“你们先把这里的残局收拾一下,我希望明天看到恢复生机的鹰门。” “是。”那些人被他命令,开始行动。 宁欧从门口走入了屋内,虽然外面一片残迹,但是里面却还算完整,这里的墙和地板都是混合了特殊材料的,不易垮塌,整个局势比他想的要好那么点,所以他现在就等着对方联系他。 既然华景笙费了那么多心思对付他,不可能就这么悄无声息。 只是这一次,算是他成长以来吃得最大的亏。 在鹰门重整旗鼓的时候,华景笙所在的那座华美古堡也亮如白昼,忙碌不堪。 一批又一批的人从华景笙的房间进进出出,而华景笙却沉着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棱角分明的脸被灯光勾勒得格外怵心,就连站在他旁边的巫胜都不敢开口说话。 索尔站在他身边,目光偶尔落入卧室,望着被医生包围却昏迷不醒的尹婪,这就是那个让老大心乱的女人? 听说之前还是他们的人,如今似乎却成为了别人的女人。 真是复杂的爱恨情仇啊! “头儿,我们回来了。”里面正忙碌着,赛斐与莫森就走了进来。 华景笙本不想理会,可又不想将心思全部放在尹婪的事上,便淡声问道:“怎么样?” “我们带回了张寻蓦,现在把他拘押在地牢里。那位先生说让我们不用担心,明天就会有结果。”赛斐回答道。 莫森进来之后目光就往里看去,只是床上的人被挡住了面容没看到本人,可是看这个架势,他也猜得到能躺在华景笙床上的人是谁。 “老大,小婪回来了?” 华景笙刚被分走的心思一下子就被莫森带了回来,他侧脸看了看卧室的情况,音调不见起伏的说道:“莫森,你进去看看。” “没问题。”莫森大摇大摆的往里走。 里面的人都是熟悉莫森的,见他走进来,纷纷让开了道。 赛斐见华景笙蹙起了眉头,没有心思再听他说话,自觉的站到了巫胜的旁边,用眼神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巫胜不便说话,便给了他一个时候再说的眼神。 莫森进去之后,没多久就出来了,脸色比起进去时要凝重一点。他望着华景笙,清了一下嗓子,道:“老大,小婪的身体情况不妙,之前压抑的毒素再次被激活,正在攻击着她体内的免疫系统,但是如果现在就给她用药的话,又怕会加重她的身子承受不住解毒的痛苦。所以我的建议是最好先调养几天,再解毒。” “如果不解毒,那她现在能醒吗?”华景笙清楚在这方面,莫森就是权威。但是他担心不解毒,尹婪的身子情况会更糟。 “这倒不是问题,她现在的情况趋于稳定,应该明早就能醒。” “好。” 一夜风平浪静的过去,华景笙独自在客厅呆了一宿,没有睡觉,就这么沉默的坐着。 卧室内的尹婪在一夜修复之后,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第一眼望见的便是头顶那经过精心装饰天花板与那盏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水晶灯,这不是她昨晚昏倒的地方,更不是宁欧的房间,她抱着被子坐起来,然而当目光接触到整个房间的冷色调时,一瞬间明白了。 第两百六十五章 迟来的妥协 这时门外一道光影晃动,她定睛看去,当对方那一身清贵的黑色衣服入眼时,她蓦地凝色。 华景笙本是垂着头走着,想着自己该怎么面对尹婪,不想走着走着就觉得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抬起头时,正好见到坐起的尹婪,墨兰色的眼睛倏地愣住,很快又恢复了淡然。 “有没有其他的感觉?需不需要我让莫森再来给你看看?” 尹婪听着华景笙平淡不惊,甚至是没有起伏的声音,她抱着被子的手不由加重了力道。迟疑了一会儿,才摇头。 华景笙从尹婪的表情上读到了拘谨,墨兰色的眼睛蓦地乍现了一缕暗蓝,“你的身体不比以前,还是多休息吧。” 尹婪望着自然坐在床边的华景笙,看着两人过于亲近的距离,她下意识往后靠了些,小声问道:“景爷,你怎么找到我的?温斯呢?” “他已经死了,自然不可能在这里。至于我怎么找到你的,这自然是我的办法。” 他的回答有着不愿让尹婪再说起那件事的冷意,尹婪察觉了,可是心里却还是放不下。 “那温斯是入土了,还是……?” “阿婪。”华景笙见尹婪一心还要追问,出声打断了她,“我不管之前你是为了什么要逃离我,但是这一次你再度回到了我的身边,那就要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再追问跟你无关的事,更不要再激怒我。” 尹婪心里知道他素来都是这么强势,可是这一次也不知是怎么了,有些忍不住,当即就瞪了过去。 “怎么会与我无关,你口口声声事事与我无关,但是如今发生的事都有哪件跟我无关了!” 华景笙没有想到素来温和的尹婪竟然为了温斯跟她呛了起来,当即就沉下了脸色,伸手攥紧了尹婪的手,就算已经下意识控制了力度,却还是弄疼了她。 “你这是在责怪我,剥夺了你的自由和权利?” “不是吗?”尹婪忍痛,怒目而视,“不管是当初的我,还是现在的我,你不都是想要从身到心的控制我吗?要我成为只听你的话的宠物!” 宠物两个字激怒了华景笙,他攥紧了她的手,宛若猎豹扑食般将尹婪压在了身下,墨兰色的眼睛满是冰霜之色,“我现在就让你知道,什么是宠物!” 说着,他的手将尹婪的双手全力压住,同时俯身想要捕获她的唇。 尹婪察觉自己惹怒了华景笙,见对方想要用强,立刻偏了头,咬着唇不肯就范。 华景笙压在她身上,不能捕获她的唇,他就如同找不到发泄出口的兽,匍匐在她的脖间用力的撕咬着她的脖子。 尹婪感觉脖子上传来火辣辣的疼,手脚并用的挣扎着,却不抵华景笙的强势,几番挣扎后费尽了自己仅有的力气。 华景笙抓住机会,咬住她的唇,不带感情的啃噬。 尹婪气极,眼看事情越来越糟,她灵机一动,开始咳嗽,并大口大口的呼吸。 开始的时候,华景笙并没有注意到尹婪的不适,之后见尹婪脸都憋红了才发觉不对。放开她之后,她急促的喘息着,痛苦得将秀气的眉毛都揪在了一起,蓦地他的心也揪了一下。 “阿婪。”他放了手,轻轻拍着尹婪的脸。 尹婪侧着身轻轻的咳嗽着,被他欺负过的唇微微红肿,她捂着嘴开始咳嗽,脸上的红色很快褪去,换上了苍白的颜色,与红肿的嘴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是不是很难受?”华景笙见尹婪咳嗽不止,说不出话,冷淡的脸色破冰。 尹婪还是不说话,双手压着喘息着。 华景笙这才起身从床上下去,伸手拿起床头的电话,吩咐莫森立刻过来。 尹婪余光瞄到华景笙的动作,见他是真的担心自己的身体,这才慢慢的缓过气。 华景笙挂断电话后,绕到了另一侧,没有再上床而是半蹲在床边,伸手为她顺背。 他的动作让尹婪背脊一僵,慢慢的才放松下来。 面对时而强势,时而温和的华景笙,她突然很疑惑,以前的他对她也很温和的,但是这份温和始终隔着心,没有实质的温度。可是这一次的,她似乎感受到了不同。 只是这份不同,来得太晚。 当莫森急匆匆的从外面跑进来后看到里面的情形,不由愕然,素来强势冷酷、高高在上的华景笙竟然会像一个普通男人为尹婪顺背,但当目光转移到过于凌乱的被褥,以及尹婪那异常的唇色时,他隐隐恍然。 “给她检查一下。”华景笙见莫森来了,这身走到了床位依墙而立。 同时轻轻的晃动因为久蹲而发麻的腿。 尹婪虽然垂着眼睛,但是还是看到了华景笙舒缓腿麻的动作,蓦地一暗,而后如常的接受莫森的检查。 莫森趁着给尹婪检查身体的时候,压低声音对她说:“小婪,这一次如果不是景爷刚好救了你,你就会昏死在那片荒林了。你已经在外面呆得太久了,应该回来了,我们都在等着你。” 尹婪望着莫森,眼底泛开了层层涟漪,却被她压抑在了眼底,“我可能回不来。” 莫森听闻她这个答案,露出了惊异的表情,“你不在这短时间,景爷一直在找你,不说茶饭不思,至少是夜不安寝。你难道真的不在意了吗?” 尹婪闭着嘴,不去在意莫森的话。 莫森见尹婪不说话,轻轻叹息,而后又劝慰道:“小婪,我们才是你靠得住的人,如果你一定要这样离开,可能你的结局不会太好。” 闻言,闭嘴的尹婪抬眼看着他,他不明说的话她却已经猜到了,“这是景爷的意思吗?” 她跟在华景笙身边十年,不说绝对的了解他,却也是对他的内部势力有所了解的,加上她一直是处于核心位置,如果她离开了他如同于背叛,华景笙一定会不惜一切追杀她。 这个结果,她想到过,当初因为自己本就不久于人世所以没在意,如今她却是在意的。 “景爷没提,但是这个结果可以预料。”莫森见尹婪的面色微有波澜,回答道。 尹婪无声一笑,见莫森又换了一个仪器测试着她的脉搏,没有再说话。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除了离开这里,别无选择。 可是宁欧会吗? 虽然之前他说过可以放弃,可是如今他连温斯的事都放不下,他怎么可能做得到跟她离开这里呢? 更何况,这里是鹰门的起点,也是鹰门大本营。 “小婪,听我的话,留在景爷身边,不要再去记挂那些不应该记挂的人了。”莫森记录了她的脉搏,再度提醒道。 尹婪伸手握着手臂,而后低声问道:“景爷昨晚为什么会去那片荒林?” 莫森被她问住,写字的笔一顿,抬眸看了看她,没有答话。 因为华景笙已经走了过来。 尹婪也没有再追问,坐在床上,低着头。 “怎么样?”华景笙站在床边,淡声问道。 “没什么大事,只是她现在不适合剧烈运动和情绪的起伏。”莫森如实回答。 华景笙听后,垂下目光俯视着同样低着头,不吭声的尹婪,不由有些无奈。 “你下去吧。” “是。”莫森点头,“一个小时后我把药送到这里来,小婪一定要按时吃哦。” “好。”尹婪没有抬头,轻声回答。 莫森离开前,还特意多看了两人一眼,见气氛实在算不上和谐后,他咬着唇走了出去。 房门被关上,沉默的气氛再度充盈在了空气中。拉开了窗帘的窗户上,没有阳光的天空阴沉着,像是腾空了位置,在等待着一场暴雨的洗礼。 华景笙站在床边,望着一语不发,一动不动的尹婪,忍耐着性子再次坐在了床边。 只是他的话还没出口,尹婪就抬起了头,目光澄澄的望着他,低声问道:“景爷,你昨晚为什么会去那里?” 她的目光过于平静,让华景笙想要说谎的心思都被压抑了,他淡了眼色,“我一直监视着宁欧,从他离开之后我的人就一直关注着他。” “所以,美国还是你志在必得的,是吗?”尹婪说不清心中是一种什么情绪,当初华景笙为了她说出放弃的话,如今看来也只是一个笑话。 连陪伴了十年的他都做不到说放弃就放弃,更何况宁欧呢? 当这个悲观的念头出现的时候,她突然打了一个激灵,为什么只是温斯的事就让她不再信任宁欧了呢? 宁欧是宁欧,华景笙是华景笙,他们不是一样的人,自己不应该这样悲观。 不可以再想了! 想着,她伸手抱住了自己的头。 华景笙不知道尹婪的挣扎,见她打了一个颤,之后又抱着自己的头,不由惊慌了一瞬。伸手将被子拉过来,盖在了她身上,难掩关心道:“还是难受吗?要不要我把莫森再叫回来?” 尹婪望着为自己裹上被子的华景笙,心头的情绪复杂的翻涌着,却不得发泄的缺口,只能在心底澎湃。 华景笙本以为自己可以狠下心不去管她,可是每当看到伤痕累累的她的时候,那颗坚硬的心突然间不可抵御的柔软了。他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的心里竟然真的走入了那么一道身影。 第两百六十六章 不可修复的伤痕 “你如果累了,就休息一下吧。我会保护你的,不要担心。”他轻轻的拥着她,用着自己所有的耐性与包容来体谅她。 之前的一切可以不追究,只是因为她本身也是受害者,如果不是中毒或许她不会傻到离开。 可是现在,他不允许尹婪再走失了。 尹婪怎么会听不出华景笙话里的深意,素来高傲寡绝的他什么时候对一个女人说出过这样的话,又这般包容过一个人。她知道他是在妥协,他也希望自己妥协。 可是,她现在没有办法妥协了。 两人早在叙利亚的那次后,就走入了绝路。 经过一整夜的休整,鹰门还没有恢复如初,但是比起昨天的狼藉满地好了许多,至少除了碎裂的道路外其他的基本修复。破损的道路被灰色的路障围起,里面是正在抢修路段的工人。这件事动荡得厉害,惊动了政府的人。宁欧为了不让事态恶化,亲自接待,经过一夜的详谈双方达成了一致。他承诺不会在发生这样的事,而对方说此次修路费用由他承担。 送走了政府的官员,劳累的一宿的宁欧这次舒展着筋骨,如果不是之前跟政府这边信誉较好,这一次估计很难解决这个麻烦。 “门主。” 宁欧听闻对方的声音回头,桀骜的眉目染着轻微的疲惫,他伸手按了按太阳穴,道:“阿莺,找得怎么样?” 阿莺轻轻垂首,“昨夜我们找了一夜,没有发现任何痕迹,而且连温斯的尸首我们也没看到。” “两个人都没有消息?”宁欧眉心蹙起,虽然有所预感,却不想真是如此。 “是。”阿莺很是自责,“门主,如果我之前早点到的话,或许赤火不会下落不明。” “不用自责,眼下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宁欧放下了手,阻止了阿莺的情绪放大,“阿蓦已经被华景笙的人带走了,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对方就会联系我们,我们不要自乱阵脚。” 阿莺惊愕的抬头,“张少也不见了!” 她回来的时候看到了鹰门被攻的惨状,但是却不知一直稳守后方的张寻蓦竟然会失踪。 “事情越来越麻烦了。”宁欧无声叹息,温斯的人头没有拿到,如今张寻蓦又被挟持了,这对鹰门来说很是不妙。 阿莺也觉得有人在故意针对他们,可是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只能沉默的站着。 这时,门口一个人冲了进来,见宁欧与阿莺都在,立刻站定,微微躬身汇报道:“门主,门外有人送来一个口袋,因为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所以我们不敢擅自做主,清您过去看看。” “口袋?”宁欧听闻这个词,一下子想到了当初被送回莫尔处的温斯。没想多久,他就迈步往外走。 阿莺见宁欧走出去,也急急的跟了出去。 两人疾行来了大门口,见到已经不少人围在了那里,对着地面躺着的口袋议论纷纷。不知是谁回头看了一眼,发觉宁欧走了过来,当即色变,推着身旁的人让开了路。 所有人纷纷站定,躬身而立,“门主。” 宁欧看着躺在地上没有动静的编织袋,看了看四周,问道:“谁先发现的?” 人群中一个个头不高的人怯生生的站了出来,“门主,是我先发现的。” “你是什么时候看到这个袋子的?”宁欧再度打量了一下袋子,如果要装一个人不是不可能。 只是他不确定,里面是不是人,而且对方是死是活。 “大概五分钟前。” “打开它!” “啊!”那人有些惶恐,看了看袋子,对于未知的东西有着莫名的恐惧。 “快点!”宁欧不是很有耐心,催促道。 “…是…”那人吞了吞口水,目光求助的看了看四周,却见四周的人纷纷退让开,没人给他鼓励。 站在四周的人也很好奇里面的东西,所以也没有退得太远,翘首以盼。 阿莺望着那个袋子,见着宁欧的表情很是复杂啊,像是猜到了里面的东西,却有些不敢面对一样。 很快,袋子的拉链被那人颤巍巍的手下被拉开。他摒住呼吸,一鼓作气的拉开了编织袋,当里面一动不动的人映入眼帘的时候,他被吓住,当即跌坐在地,“是……赤火。” 听闻赤火,宁欧与阿莺的脸色都是一变。 只是宁欧更快,一步跨过去,将编织袋全部拉开。见赤火昏迷不醒,且脸色泛白,他将手放在赤火的鼻下,一股不算微弱的呼吸平稳的喷洒在他的手指上后,他凝重的脸色才沉了下去。 “把他送回房间,让医生去给他看看。” “是。”四周的人见宁欧如释重负的表情,知道赤火没有性命之危,这才七手八脚的将赤火抬了进去。 阿莺待人将赤火抬下去后,才低声试探:“门主,您似乎知道里面是赤火。” 宁欧看了她一眼,没有隐瞒,“在这之前方元淅联系过我,说会给我一份大礼。” “方元淅!”听闻这个名字,阿莺的语气变了。 “怎么?你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宁欧看出了阿莺不对劲。 阿莺这才解释:“门主,之前尹小姐的失踪就跟方元淅有关系。当时张少领着我们追到了前面的教堂,发现遗留在现场的纸条,纸条上写着的就是您所在的位置,只是我们去的时候慢了一步,没有拦截到尹小姐。所以张少才特意吩咐我追出来的。” “你确定吗?这真的跟方元淅有关系?”宁欧沉眉。 “张少很确定,因为尹小姐失踪前一直呆在房间,没有出来过。对方是通过你们卫生间的一个通风口进来,而后又带着她离开的。这个人很厉害,而且会缩骨功,我们推测极有可能是一直跟在方元淅身边的那个忍者。” 阿莺的解释与张寻蓦的判断让宁欧没有怀疑,只是他不明白,方元淅这样跳脱在他和尹婪之间,到底是为了什么? 尹婪睡了一阵,等到她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她揉了揉躺得有些发昏的脑子,看了看四周,纵然知道这里是华景笙的房间,却还是费了一些时间来适应。周围没有声音,她猜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在房间。顶着一头不算整齐的头发,她慢慢的走了出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总是喜欢赤脚走在房间。 去到卫生间洗漱,当一捧水拍到自己的脸上后,她不由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里面的那个女人面色苍白,唇色极浅,眼睛周围有着明显的青色,而且那双眼睛也不如当初的明艳活泼,变成了一池枯寂的深潭。 她伸手摸着自己的脸,经过上一次中毒之后她的脸就随着体重瘦了不少,肤质也变差了,让她有些惆怅。 简单的梳洗了一番,她走出了卫生间,来到客厅,桌上摆放着制作精致的菜肴,不用尝也知道它们很可口。她伸手摸了摸,温度正好,不烫也不冷。她早前在意大利一直是被华景笙这样对待的,无论她什么时候醒,总能吃到合适的饭菜。如今这一幕重现,仿佛是要提醒她一切未变一样。 她无声勾唇,坐在了凳子上准备动手。端着一杯备好的热饮,慢慢的喝着,不料这是房门被人拧开,她侧过头看去,就见一身清贵的华景笙从外面走进来。见到尹婪披头散发,穿着薄薄的睡衣直接坐在了冰冷的凉凳上开始用餐。好看的眉头一簇,有些不满,“怎么这样就坐下去了?” 那个桌子和凳子该找人来换了,换成那种带暖炉的。 尹婪狐疑的看了看自己,虽然不如之前那么靓丽,但是也不至于被嫌弃到这个样子吧。她装作没听见,不予理会。端着汤,继续喝着。 华景笙见尹婪不管他,脱下了外套,里面穿着一件黑色线衣走了过去,眉目沉毅,五官冷傲,让尹婪想要忽略都不行。 本以为华景笙又要说教她,尹婪眼含怒色的盯着他,不料却见他手里拿着一个沙发上的抱枕,伸手将她拉起来后为她将抱枕垫在了冷凳上,低声道:“现在的天气已经转冷了,你不要再穿着那么薄的睡衣到处走了,还是要学会照顾自己。” 华景笙关切的语调如同一记记闷拳砸在了尹婪的心头,让她感觉无力挣脱的同时也给了她不可抗拒的压力。她知道不能直接拒绝他的示好,只得低声道:“现在的气温还好,不算特别冷。” “就算不会太冷,但是也不是现在的你可以抵御的。”华景笙说着,将她按在了铺好了抱枕的座位上。 然后自己坐在了对面,像是也没有吃饭一样,开始动手切割牛排。 尹婪瞪着眼睛望着他,这样的相处,其实不算什么,可是如今却总是让她觉得心力不足。 “景爷,你接下来怎么打算?” 华景笙听闻尹婪的试探,脸色微变,握着刀叉的手一顿,抬起那双威力逼人的墨兰色眼睛,淡然道:“你是真的想知道,还是只是试探。” 尹婪愣住,其实她只是随口一问,问出口之后才觉有些不妥。至少现在是不妥的,不料华景笙已经直接提出了质疑,当即她就无奈一笑,“当我没问。” 第两百六十七章 慎重思考 华景笙见尹婪失色一笑,低头继续切割着牛排。 尹婪见华景笙重新动手,嘴里的话在嘴里绕了几圈,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口:“景爷,我们可能……真的走远了。” 华景笙这一次没有表现出异常,神色如常的使用者刀叉,精心的切割着牛排,“阿婪,我不知道我们之间到底怎么了。但是我还是那句话,过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未来。” 未来。 尹婪听闻这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真是不知道该笑还是该难受。曾经她也是紧紧的抓住他,想要得到一个未来,想要就这么得过且过的活下去。但是没想到的是,命运不允许她这样将就的生活,给了她一个不亚于生命的考验。 “景爷,我知道你不清楚我们之间到底怎么了,但是我想告诉你,我想要一个未来,也想要一份幸福,但是这可能跟你没有关系了。” 华景笙握着刀叉的指节寸寸泛白,可是他还是压抑住了。 尹婪放下了杯子,双手握住杯壁,有些忐忑,也充满了勇气,“景爷,其实你清楚我心里的人是谁,也正是因为这样你才一次次的打压他,甚至拐着弯腰对付他。很多事你不说,不代表你没做。我我不说,不代表我猜不到。” “叮铛——!” 刀叉被扔在了盘子里,之前因为切割沾染上酱汁的刀身因为这发泄式的一扔染了一身的狼藉,面部全非,不复之前的光鲜靓丽。 尹婪听闻那一道声响,目光轻挑望着坐在对面,眼色骇人,面目棱刻的华景笙。一直没有露怯的眼,这一次开始不安,心也开始七上八下。 华景笙就是这样一个人,一旦发怒,一身的杀气与嗜血就足以击溃所有人的承受底线。 连她也不例外。 就在尹婪提心吊胆以为华景笙又会对她做出一些要求的时候,不想对方却突然起身,怒气冲冲的摔门离开。 室内再度恢复了安静,这是一份没有生气的安静,她清晰的闻到了一股死亡的味道。 那是,心死。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华景笙不曾出现,两个小时也不曾,三个小时也没有。尹婪在房间呆了好一会儿,看着窗外血红的夕阳,心念一动就往外走。 直到踩在了一片被精心打理过的草坪上后,她才尝到了鲜活的滋味。 但是她没有走远,因为怕会看到不想看到的人。所以她驻足在门前,裹着一件浅色风衣,一动不动。 就在尹婪站在门口沉思的时候,此时的华景笙正呆在密室中,他坐在灯光的后方,被一片幽暗笼罩。那双深谙诡谲的目光透过幽暗直勾勾的看向被赛斐审讯的张寻蓦身上。在他来之前赛斐已经审讯了他一夜,以着赛斐的手段加之张寻蓦的韧劲,他的下场足以想象 此刻的他宛若一只濒死的猎物匍匐在地,裤腿与衬衣上都有撕裂的痕迹,身上的血痕成道状分布像是被什么东西抽打过一样。温隽的脸上满是淤青,眼角与嘴角都破了,血迹错综的分布在脸上,破坏了他的柔美。 他轻轻的呼吸着,那双温润的眼睛却不如外表呈现出来的那么狼狈,反而带着一股阴狠的劲儿,紧紧盯着赛斐。 赛斐冷冽一笑,“你的这个样子像极了你的好兄弟,真是不错,很有挑战力。” 张寻蓦已然没了力气开口,只是目光不肯认输,倔强的对赛斐对视。 巫胜看着还是不肯服软的张寻蓦,再看身前一身肃杀之色的华景笙,暗暗摇头。 “断骨。”华景笙淡淡开口,说出的话却是杀气淋漓。 赛斐听闻华景笙的吩咐,当即蹲身握住了宁欧修长的手指,轻轻把玩后,残酷的笑道:“比起身上,我想手指应该才是最有感觉的,你说呢?” 张寻蓦毛骨悚然的望着被赛斐握住的手指,隐约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却还是不肯吐露一个人。 “啊!”一声压抑干涩的低吼声响彻了整间密室,震荡得头顶的吊灯都不由的开始摇晃。 站在门前仰头望天的尹婪恍惚的听闻了嘶喊声,可定神一听的时候却发现四周安静非常,连脚步声都没有,更不要说嘶喊声了。 想着,她往外面走了几步,从门前走到了草坪的中央,那里有一颗横向生长的树,仿佛生来就是为了庇佑那份阴凉似的。 她走过去,弯身坐在了草坪上,透过疏密有致的缝隙望着只露出边角的天空。看着看着,突然旁边传来了动静。她凛神一动,却慢了一步,一道冰冷的钝物压在了她的肩头,横在了她的脖子上。冰冷而锋芒的触感,让她老实的不动了。 对方没有立刻动手,也没有立刻出声,而是慢慢的走到了她的身前。 当对方娇俏的眉眼入眼时,尹婪淡淡扬眉,“欧拉,你怎么又出现了?” “自然是有我自己的理由。”欧拉轻然一笑,眉目间已经没有当初的那份杀气,却沉凝着一份隐痛。 “你这一次来又是为了什么?”尹婪说着伸手推开了她的匕首,重新坐下。 如今她与欧拉的那点恩怨已经不足一提,她不怕欧拉的偷袭。 欧拉见尹婪竟然那么闲适的坐在地上望着她,不知道该佩服她的无畏,还是该说她太自负。收起了匕首,她重新隐身到绿色之中,低声道:“我想知道那晚结果怎么样了?” “什么结果?”尹婪不确定她想要知道哪一个人的结果。 “你们的结果。” 尹婪听后,冷讽笑了,“欧拉,你不是一直想要对付我吗?那晚为什么要帮我?” “你怎么确定我是在帮你?”欧拉冷着眼眸,语气平淡。 尹婪无所谓,至少她看起来是的。 “欧拉,你是喜欢华景笙的吧?” 欧拉表情一僵,随即哂笑了一声,不否认也不承认。 见欧拉不答话,尹婪自作主张的接下说了下一句,“如果你真的喜欢,那就加油吧,或许你会成为不同的那个人。” “看起来你似乎跟他摊牌了。”欧拉见尹婪这么坦然的跟她说起华景笙,挑眉道。 “这不是早该做的事儿吗?”尹婪没觉得不妥。 欧拉却叹了气,“尹婪啊尹婪,我该怎么说你,你现在恐怕是真的举步维艰了。” “什么意思?”欧拉别有深意的话,让尹婪疑惑的回头。 她所说的举步维艰,绝对不是因为跟华景笙作对那么简单。 “你真的不知道这几天外面到底发生了怎么样的风云变化吗?”欧拉难以置信。 尹婪的脸色这才变化,她以为自己跟华景笙摊牌只是两个人的事,最多他会对付宁欧,但是欧拉却说外面风云变幻,这代表不只是两个势力的角逐了。 “你以为如华景笙那样有野心有抱负的人,会用多少心思在儿女私情上,纵然你对他有影响力,却抵不过权势的诱惑。” “你再说直白点。” “最近鹰门遭受重创,华景笙趁着宁欧一心对付温斯的时候,联合其他势力强攻了鹰门,还带走了鹰门举足轻重的人。而且其他势力现在恨不得将鹰门除之而后快,很快美国就会真的掀起一场风血雨了。” 尹婪听闻欧拉的解释,脸色的血色褪尽,是她将局势看得太简单,是她将华景笙看得太光明,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真的为她束缚手脚! 在自己还浑然不知的时候,他已经对鹰门出了手。 时机抓得那么精巧,正好宁欧不在,她不在,只有张寻蓦在。 而且还暗中联合了其他势力。 他的每一步都走得极其精妙啊! “我本来是想提醒你利用你的影响力看看能不能救出张寻蓦的,但是没想到你竟然跟他摊牌了,这一次你恐怕无能为力了。”欧拉说得很是惋惜。 尹婪被她的刺激到了,恼羞成怒,“这些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要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 欧拉见尹婪动怒,无所谓的一笑,“我本来就是假慈悲的,只要你一心跟着宁欧,那我就有机会。所以我一定会不择手段的将你推离他的身边,变相的我也算是在不留余力的帮你,你说呢?” 虽然尹婪不接受欧拉的诚意,但是她的话却不错。自己对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故我的以为着,将自己一步步推向了死路。 这个毛病到底什么时候能改掉。 “你现在不要气馁了,我猜他们一定昼夜不停的在审讯张寻蓦,你还是想想你还有什么力量可以联合,争取早早救出他吧。不然很难说,你和宁欧最后到底会成什么样!这样的话,我也会被耽误的。”欧拉最近独来独往,一门心思都用在了华景笙身上。这对于之前的她来说是不可能的事,如今却又是真实的在做。 或许是看多了人性,看透了生命,想要不辜负自己吧。 “让我想想。” 尹婪不确定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现在宁欧内忧外患,一定心力交瘁,她必须要为他做点什么。 “还有,温斯也在华景笙的手里。” 第两百六十八章 反攻 鹰门总部的议厅内,宁欧穿着一件白衬衣,袖扣挽起,坐在主位上。桀骜的目光带着审视看着行走在议厅内,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布局的人。等了一会儿,见对方的注意力还是在装饰上,有些不耐烦了:“方元淅,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来的?” 被质问的方元淅回头,俊朗迷人的脸上流转出一抹笑意,看起来分外友好。他扭过身,同时伸手敲了敲墙面,而后才走到宁欧的手边坐下,“当然是为了我们来的。” 宁欧望着用笑容遮掩一切情绪的他,幽深的眼瞳不见波澜,如同一池静水默默的注视着他,“我正在等你的解释。” 方元淅笑着交叠了腿,自若的将手放在腿上,目光这才悠悠然的看着宁欧,但是说出的话却依然不是宁欧要的。 “四周没有窃听器,只是有一个极细微的监控,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关了它。” 宁欧听着他的要求,眼中没有情绪,可心里却微微泛起了涟漪。这里是鹰门最隐秘的议厅,没有窃听器是事实,安装了监视器也是事实,只是这个监视器被嵌入了墙体,只留下了一个微孔藏在了天花板的吊灯上。没想到,方元淅这样走来走去竟然发现了。 “好。”既然被发现了,那就没有价值了。 他对着镜头打了一个手势,坐在监控室内的阿莺切断了视频画面。 “这下可以了吧。”宁欧淡然的看着他。 方元淅点头,坐直了身子,笑了笑,开始切入正题。 “我知道你不怎么信任我,认为我找上你是别有用心。但是对于这件事,我的解释只有一个,就目前而言,你和我的敌人是同一个人,而且你和我都被他算计了,致使都失去了相当的一部分势力。我带走的人已经安然无恙给你送回来了,我想我的诚意你已经看到了。那么接下来就是说我们联手的事了,你有意见吗?” 说着,他停嘴看了看宁欧,见对方的脸色并没有变化后,才继续。 “你跟温斯的事是我告诉尹婪的。” 这句话一出口,宁欧的脸色就变了,“为什么?” 如果不是尹婪突然出现,这件事会以圆满的方式结束。 “为什么?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方元淅抬起一只手放在的下巴,隐含风情的眉梢微微上挑,“出于私心,我希望你和她的进展不要太顺利。出于关心,我知道华景笙的人要来攻打你们总部,我不想她成为炮火下的尘埃。” 方元淅的回答很坦诚,让宁欧几乎没有还嘴的余地。可心里憋着一股气,所以他只能恨恨的瞪着他,冷声道:“就像你说的,你的每一步都有自己的目的。就算现在我跟你联手,我也必须防着你,难以信任你。这样的联手,又有什么意义?” 方元淅听了他的话,轻轻一笑,“这一点你暂时不用担心,我和你作对多半的原因都是因为尹婪,如今她命悬一线,我自然不会跟你较劲。而且在我的心里,仇恨的力量高于了那一份惴惴不安的感情。当然,如果你不相信,那我也没有办法,只能遗憾的取消这个提议。” 宁欧望着方元淅,他的话几乎没有破绽,只能从他的眼睛找出破绽,可是显然他的眼睛比起他的话来说更为平淡,更为深不可测。 方元淅知道宁欧还是不信他,放下了交叠的腿,他身子微微前倾,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你的搭档被华景笙的人带走了,我有办法把他救出来,你信吗?” 宁欧的脸色因为这句话出现了变化,张寻蓦被带走,他也一直在想对策,但是能够商量的赤火如今昏迷不醒,阿莺虽然可以商量,但是却提不出好的意见。所以,他只能自己想,只是至今还没有什么好办法,毕竟除了张寻蓦,尹婪也在华景笙那里。 越想,他的思绪就越乱。 如今听闻方元淅的话,无疑是将他混乱的思绪解开了一处密扣。 只是,他想方元淅不会是白白帮忙。 “你有什么条件?” 方元淅知道他会这么说,收回了身子重新靠在椅背上,他弯唇道:“除非你答应跟我合作,否则我不能说。毕竟这件事,知道的人太少了。” 宁欧缩起了眼瞳,方元淅的情报网比他更为惊人,主要是他搜罗的仅仅只是关于鹰门和华景笙的,所以能够时时掌控。而他则要关注更多,所以情报自然也就有着盲点。 想着,他又看了看方元淅,见对方一点儿都不着急,很是耐心的等着他的答复。 他轻轻垂眉,半晌后答:“好。” 方元淅弯弯的唇角压深了些,笑容中有着志在必得的得意之色。 宁欧避开了对方暗藏算计的目光,道:“你现在可以说,你的办法了吧。” “当然。”方元淅继续笑着,目光在笑意泛滥中渐渐加深,“其实要对付华景笙,只要利用一个人就可以了。而这个人,就在你这里。” “谁?”宁欧的第一反应是他这里竟然有内鬼! “许清雅。” 宁欧听闻这个答案,豁然释了心结。很快又聚拢了眉心,有些不相信,“她说是温斯的人带她来这里的。” “可是温斯并没有第一时间见她,等到他要找她的时候,她已经被华景笙的人带走了。”方元淅答得随意。 宁欧这才发现自己的孤陋寡闻,“这么说,她一开始就是华景笙放在我这里的眼线了。” 幸好,他担心尹婪遇见许清雅将她放远了。 “可以这么说,你这里的一举一动都被她看在眼里,而且要知道,你的那位前未婚妻可至今都没有对你死心。”方元淅说着,渐渐起了身,“所以你只要好好利用,她会心甘情愿的为你办事的。” 宁欧听出了他这句话里的讽刺,没有接话。 方元淅站起身后,伸了一个懒腰,笑眯眯道:“好了,目标给你了,接下来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你放心,我的人随时待命,只要你给了我消息,我们立刻可以杀到华景笙的地盘去要人。” 宁欧望着方元淅,虽然他的人不如自己的多,但是不得不说他的人几乎都是个中好手,尤其是那个寸步不离保护他的人。虽然他没有看到那个人,但是他有感觉对方一直都在,只是藏起来了而已。 已经往门口走了几步的方元淅,突然停住脚步,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提醒道:“对了,忘记提醒你了,要快!你知道的,你的人落在华景笙的手里不会好过的,不要让张寻蓦步你之前的那个兄弟的后尘哦!” 望着方元淅再度走远,宁欧的脸色霎时阴沉,这个倒是他没想到的。他以为华景笙带走阿蓦只是要阿蓦作为棋子来要挟他,却忘记了阿蓦是鹰门副门主,掌控着鹰门的所有机密事情。 很多时候,情报比性命值钱。 许清雅仰头看了看四周,在这之前她只来过所谓的内部一次,但是这一次的环境上一次却不同。上次的房间里好歹还有沙发,但是这一次呆的房间却只有一张桌子和两张椅子,而且四周的墙全是白色,一种让人看久了会发晕的颜色。 但是想到带自己的来的人说是宁欧要见自己,她又下意识的感到高兴,趁着宁欧还没有进来,她伸手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拍了拍自己的脸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紧张。 殊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了坐在监控室内的宁欧与阿莺眼中。 “门主,您为什么突然要见她了呢?”阿莺觉得奇怪,这个女人来了鹰门有一些日子了,宁欧是一直有意避讳她的,但是没想到这一次竟然主动找她。 而且之前她还听说,这个女人好像是尹婪的妹妹,但是看起来两个人无论是五官还是气势上都相差太大了。 虽然她不怎么喜欢尹婪,但是这个女人她更不喜欢。 “自然是有见她的需要。”宁欧没有明说,伸手撑着头,思考着自己该怎么开口。 阿莺见宁欧一脸深思,却不肯说明,微微咬唇,自己真的不如赤火靠得住吗? 思考了一会儿,宁欧起身走出了监控室,出去时,他叮嘱阿莺,“切断这个视频,我不想我和她的对话被太多人知道。” “是。”阿莺点头,点击断电的按钮,画面一下子就黑了。 许清雅等了十多分钟,这才听闻外面响起了脚步声,刚放松下来的心一下子又紧张了起来。 等到房门被打开,一道冷峻的身影从门口走进来的时候,她揪紧了自己的手站了起来。目光触及那人的面容时,心跳突然间加快,仿佛第一次心动那般剧烈。 “阿欧。”她含笑站立,展示着自己的柔美的一面,想象着能够再续前缘的美梦。 宁欧听闻这个称呼,秀致的眉头蹙起,以着疏离的语气化开了许清雅鼓起勇气拉近的距离。 “许小姐,我们现在只是普通关系,你还是不要叫得那么亲近,以免被人误会。” 许清雅瞬间受伤,她的笑容几乎霎时间就要凝固,但是还是被她稳住了,只是笑意虚弱了几分,“不好意思,是我失礼了。” 第两百六十九章 绝处真能逢生? “坐吧。”宁欧优雅落座,交叠着腿,自若的端坐着。 许清雅有些局促,挤着笑坐下,等待着宁欧的开口。 然而这一坐又是五分钟,其间两人没有说过话,这一份沉默又让她有一丝黯然神伤。 他对着尹婪的时候,恐怕不会这个样子吧。 “许小姐,我想知道你来鹰门的目的?” 许清雅还在心伤,不想宁欧的话就这么横冲直撞入了她的心。淡然的语气,平静的音调,没有丝毫的遮掩,直白而尖锐。 “你以为我来是别有用心!” 她惊痛的表情并没有刺激到宁欧,他始终平淡的看着她,仿佛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你直接说,你想要什么?” 许清雅心痛的蹙眉,“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许清雅,你为什么来美国我不关心,但是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做了些什么,我却是清楚的。”宁欧的语气由客套变为了冷厉。 许清雅表情微凝,再度握紧了自己的手。 “我之前问你是给你一个台阶,但是你不下。那么我只能直接问了。”宁欧说着,沉下了一口气,“你是不是在为华景笙办事?” “宁欧!”许清雅猛地起身,以着一种痛心疾首的神态瞪着他,“你认为我会帮着尹婪那边的人做事!你太……” “很多话出口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措辞,不然你就是在打脸,你知道吗?”宁欧截断了她的话,轻飘飘的提醒道。 许清雅愣住,宁欧过于恬淡的神态,让她心里没底。 这一招对付自己的爸爸有用,但是却未必对他有用。 想着,她老实了。 宁欧见许清雅收敛了脾气,才继续说道:“我倒是没有想到,你竟然也有帮着华景笙对付我的一天。” “阿欧!”许清雅见宁欧说得平淡,但是语气里含着的失望宛若鞭子狠狠的抽打了她的心一下。她撑着桌面,急切道:“我没有要对付你,我只是……只是……” 后面的话她说不出口,按照宁欧的心思,这个恐怕比对付他还要严重。 “我不管你是处于什么原因,但是你既然是华景笙的人了,那就不适合呆在我这里了。你自己回去收拾一下你的东西,待会儿我会让人送你出去的。”宁欧神色不见半丝变化,淡漠得近乎无情。 “不!”许清雅听宁欧要赶她走,立刻就慌了,“我不能走!” 现在好不容易尹婪不在他身边,是她唯一下手的机会。如果错过了,她一辈子都得不到他了。 她不能走! 宁欧不将她的反抗看在眼里,站起了身,从气势上碾压了她,“不要让我反复说一句话,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再叫我那个名字!这不是你能叫的!” 许清雅见宁欧是铁了心要赶她走,花容失色,不敢去扯他,只能张开手拦着他,用着慌乱与请求的语气说道:“你不要赶我走!只要你不赶我走,我额可以做任何事!” “任何事?”她的一通话里,宁欧就抓住了他想听的几个字。 “对!不管是什么,只要我能做到,我都答应。”许清雅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掉入了被宁欧算计的陷阱,诚挚的点头。 宁欧淡淡勾唇,笑含嘲讽。 华美的古堡里,宽敞得可以容下四五十人的大厅。尹婪孤零零的坐着,长发披散,几乎盖住了她整个后背。虽然穿着一件风衣,却挡不住她弱不禁风的身形。 她一口接一口的喝着佣人准备的素茶,目光时不时的看着外面,等待着某人的到来。 在她以为华景笙不会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他终于在巫胜、赛斐与一个她不熟悉的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眉目如刻,五官冷沁,像是一块温不暖的冰。她站起了身,目光直勾勾的望着他。 华景笙早先就见到坐在大厅内的尹婪,只是他现在不想理她。 赛斐与巫胜交换了眼色,准备撤。 索尔看着两人齐齐跟他打的眼色,暗暗点头。 “你们去书房等我。”哪知华景笙不等他们说话,直接侧头对他们说道。 几人错愕了一下,纷纷将目光投向尹婪。 大厅空旷,华景笙的声音虽然不高,但是足以回荡到她可以听闻的地步。 她也愣了一下,他是真的不打算理她啊! 蓦地,她收起了怔神,主动走到华景笙的面前,拦住了他,“景爷,我有话跟您说。” 华景笙淡淡扫了她一眼,墨兰色的眼睛仿佛临夜的海面,看似平静,实则汹涌,暗藏着她不敢直视的锋芒。 “我没时间。” “景爷。”尹婪不肯放弃,时间拖得越久,那他们的下场就越惨。 巫胜与赛斐还有索尔装作听不见,几人各自将目光投向各处。 华景笙见尹婪硬要拦着她,一下子就猜到了她是为了什么事。暗藏锋芒的目光倏地阴沉,不再搭理她,绕过她离开。 巫胜见华景笙漠不在意的离开,看着尹婪,想要暗示她。 但是尹婪的应对比他更快,一下子冲过去从后面拉住了华景笙的手臂。 华景笙的步伐再度被阻。 “景爷,我真的有话跟你说。”尹婪握紧了他的手臂,重声说道。 三人见状,推举出巫胜来开口。 “景爷,我们先上去等您。” 语毕,几人逃似的跑开,却又不想错过这一幕拉锯战,上楼之后,几人纷纷藏在隐秘处继续观望。 “放开!”华景笙的语气很冲,像是生气尹婪没有给他面子。 尹婪却不管,见华景笙要挣脱,抬起另一只手圈住了他,担心还拉不住他,身子微微后倾,感觉差不多后才开口。 “景爷,你可以告诉我,温斯怎么处理的?” 华景笙的怒火本是暗暗烈着的,听闻她这句话一下子冲了出来,回头瞪着她,“放开!” 尹婪见华景笙动怒,被呼喝得一愣,却还是不放,“你带走了我,不可能不会带走温斯,温斯对你来说还有价值的,不是吗?” “呵呵。”华景笙冷笑,“一具尸体对我有什么价值!” “至少那可以挑起各方势力对猎豹家族,对宁欧的愤怒不是吗?”尹婪一语道破他的目的。 华景笙收回力道,折身走向尹婪,眸色逼人,“不错,我就是这个目的。你想怎么样,想我放了他,还是放了宁欧?” 尹婪没有被他刻意的岔开话题吸走注意力,反而目光澄澄的望着他,“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现在的温斯在哪里?” “你救不了他,还是不要关心得好。”华景笙不肯告诉她。 尹婪见他不肯说,心瞬间就沉了,一种不敢想象的恐惧感抓住了她,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声音,无法阻止那份因为恐惧而发出的颤抖,压低声音道:“他没有入土,也没有入棺,是不是?” 这是最坏的打算,也是最可怕的预想。 华景笙没有想到她一猜即中,控制着脸色没有显露情绪,可是他的沉默却成为了最有力的回答。 尹婪倒吸了一口气,抓着他的手指一根根松开。先前因被阳光照射变得微红的脸瞬间惨白,以至于她本能后退的时候险些因为腿无力而栽倒。 华景笙望着大受打击的她,想要伸手扶她,却又克制了这样的想法。 “我早该知道的,我早该知道的。”尹婪凄楚的笑着,那份笑容泯灭了一切希冀。 温斯生是猎豹家族的唯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所有人都将他看作眼中钉,死了之后依然想要得到猎豹家族的人的肉中刺。 只要有他,只要用点心机,只要狠点心,吃下猎豹家族成为美国霸主,又怎么会远! 华景笙望着这样的尹婪,只觉她离自己更远了。而这样的笑容刺痛了他的眼,见谷瑶像是避讳他一样后退着,他冲上去捏紧了她纤细的手,厉色道:“尹婪,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也会成为另一个温斯,所以为了我的家族,我没有选择。从你第一天跟着我开始,你就知道我不是一个心软的人,也知道我的手段。那你现在在怕什么!抗拒什么!论到鲜血,论说鲜血,我们又差得了多少!” 尹婪听着他的斥训,无力反驳,如他所言,从被他救起的那一天起,她的命运就和他紧密相连。曾经她一直这么认为着,可是后来她变了,她看到了另一片阳光,那是一片真正的可以让生命春暖花开的阳光。 华景笙似是看透了她的心思,知道她内心的呐喊,突然冷酷一笑,笑容绯靡而残冽,“尹婪,你以为你坚守的那份希望真的会在绝望的土地上开花吗?你看着吧,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他的命运是怎么真正被你一步步推入死路的!” 尹婪反手握住他的手,颤音道:“你还要做什么!” “一个温斯怎么足够稳固我在美国的腾飞,”华景笙的声音仿佛一股奔腾的洪流,轰隆隆的以着灭顶之势淹没了尹婪生命的光,“我要的是整个猎豹家族,包括宁欧以及鹰门满门!” 第两百七十章 骇然听闻 之后的一个小时,尹婪都不知道华景笙是怎么甩开她离开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 她所有的心神与理智都被回荡的那一声声“鹰门满门”占据,心弦崩裂,几近化灰。 站在被夕阳染满的草坪上,她感觉自己站在一片血海中,纵然天光美好,却驱散不了压在她身上沉若生命的枷锁。 “宁欧,我们真的还有未来吗?” 那一夜,尹婪独自坐在房中,枯望着没有光明的夜。 而华景笙则呆在另一间书房,彻夜思考接下来的计划。 第二天,尹婪在房间内磨蹭了一阵,才主动走了出去,只是她没有去找华景笙,而是询问了巫胜的房间,并沿着那人的指引走了过去。 敲开房门走了进去,巫胜难得没有第一时间出声,而是走到了里面等待尹婪的话。 尹婪望着他,心知自己的想法或许为难了他一些,可是她已经别无他法了。 “五哥,能不能告诉我,现在温斯到底在哪里?” 果然,听闻这句话,巫胜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用着安沉的眼眸望着尹婪,靠在了窗边,外面的晨曦映白了他的轮廓,衬得他更是儒雅。 “小尹,为什么你一定要知道景爷不想让你知道的一切呢?” 尹婪的倔犟,他深有领教,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她非要跟着景爷对着来。 “这句话或许得换一个角度。应该是景爷为什么一定要瞒着我想知道的一切呢?”尹婪淡淡一笑,语气渐渐尖锐。 巫胜叹了一口气,答:“关于这件事,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知道得好。” 尹婪悬而又悬的心因为巫胜这句话,溢开了股股不安,“他被送回猎豹家族了吗?”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坏的结果。 他落在烈老的手里,一定不会太安生。 巫胜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静默的看着她,“小尹,你还记得之前我跟你说过的话吧。” 尹婪望着他,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一句。 “我说过那是最后一次,之后我不会再帮着你隐瞒景爷了。” 尹婪听着巫胜的解释,愣了一下,不确定这句话所含的意思。 “你想要说,以后你的一切决定都以景爷为先,不会再有其他考虑吗?” “你懂得这句话的意思吗?”巫胜反问她。 尹婪轻轻咬唇,没有答话。 “也就是代表,我不会再为你考虑,也不会再为你解决任何对景爷不利的麻烦,你不可能在从我这里得到任何的消息。”巫胜如是解释。 尹婪轻轻点头,纵然心海翻腾起伏,脸色却是一派淡然。 “我知道了,谢谢你五哥。” 巫胜见尹婪转身就要走,忍不住再度出声:“小尹,你还是不肯回来,是吗?” 尹婪顿步,却不回头,“其实我早就回不去了。” “但是,你在景爷的心里始终是不同的。” “是吗?”尹婪低声一问,语气有着掩饰不住的悲调,“我宁可没有这份不同。” 说完,她折身走出了房间。 出去之后,她不想回到华景笙的房子,便重新走到了室外。外面的天气虽然晴朗,但是却不见浅金色的光晕,四周都是白洞洞的颜色,明亮却不温暖。 现在她要做的只有两件事,一是找到温斯的尸体,让他安息;二是想办法找到张寻蓦,看看能不能救出他。 但是这两件事对于如今被刻意蒙蔽的她来说,难如登天。 “小婪,你怎么在这里?我到处找你呢!” 身后传来了莫森隐含喜色的声音,她回头看去,就见到莫森提着一个药箱,正疾步走过来。 “还要给我做检查吗?”尹婪没有动,等着他走过来。 “当然,每天都要的,因为景爷会问。”莫森偏着头,答得流利。 说着,就指挥她走到那边撑着伞的桌椅前坐下,开始拿出仪器。 尹婪挽起了袖口,坐在凳子上,望着一通忙碌的莫森,看着他被垂下的头发挡住了俊颜,不由笑了,“莫森,说起来我还没有听过你说过你的感情事呢?” “我的吗?”莫森挑眉,一边调试测量仪器,一边回忆,“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现在我可没有功夫去处理那么复杂的关系。” 尹婪撇嘴,“那你的生活还真是单调。” “能不单调吗?要不是为了帮……”莫森一时口快险些说破,他意识到后就闭了嘴,飞快的转移了话题,“现在的武器太变态了,很多伤都不能按照原先的办法治疗,所以我不得不每天扎在研究室找寻治疗的办法。” 虽然他已经掩饰了,但是尹婪还是看穿了他的掩饰,“你想说我的是我身上的毒吗?” 莫森见被拆穿,微微撇嘴。 “现在你可以有时间了,我的毒已经解了,所以你是属于自由的了。” 莫森听闻她的话,只是笑了笑。 那件事交代过不要告诉她。 尹婪见莫森正在认真的帮她记录身体数据,低头去看他提着的药箱,里面满满的备着很多的止血药,绷带,消炎药,还有一些固定骨架的金属架子。她不由好奇,“你之后还要去给什么人看伤吗?” “对啊,最近到处都是火拼的势力,每天都会有我们的人受着伤回来,我必须将药品备齐,才能最快的处理。”莫森点头。 “可是景爷身边不应该只有你一个人啊。”尹婪有些疑心。 “但是我也不能自己乘凉啊,要以身作则。”莫森说得肃穆。 尹婪无声勾唇,没有再说话。 莫森给她检查完之后,叮嘱道:“你还没吃早餐吧,现在可以去吃了,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错,但是也要多休息。现在天气处于季节更替,你早上最好呆在室内,不然会容易引发你肺部的不适。” “好。”尹婪乖乖的点头,一副我会照做的表情。 “好了,我还要去诊下一个就不跟你多说话了。回头我来找你聊感情啊。”莫森笑着收拾药品与仪器,随后提着药箱走了。 尹婪望着莫森走远的背影,笑意这才疏减。 悄悄的跟着莫森走入了一条小径,尹婪小心的收敛了自己的脚步与气息,见到小径后方有一扇只容一个过的铁门后,她站定了。门口虽然没有人看守,但是墙上却有着明显的人脸识别器,而且莫森识别了人脸后还输入了密码,这才走了进去。 她跟到这里就没有办法再往前了,这是双重保险,她即便知道了密码,也没有办法改变人脸。 但是这样严密的保护措施,多半都是为了囚禁一些颇有价值的棋子。 像温斯,应该不会在里面。 那么在里面的就应该是张寻蓦了。 她找到了这点线索之后,折身往回走,没有吃早餐,她现在觉得胃有些不舒服。还是先去吃早餐,要有所行动必须先养好身子,不能让它拖了后腿。 就在她往回走的时候,突然两道脚步声朝这边靠近。她担心被撞见后惊动华景笙,左右张望了一下,跳到灌丛中趴在了地上。 两人没有察觉尹婪的存在,以着对话的方式走近,起初尹婪没有听清楚,后来才听清楚了。 “那个人好惨啊,好像已经死了,但是却被放在了广场上,没有举行葬礼,好残忍啊!”一人压低声音对另一人说道。 “可不是吗?之前还俊俏的一个小伙子,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堆没有生命迹象的肉,好可怕。”那人感叹。 “不过说起来,他也真是命运不济,摊上了荣华富贵,也摊不上骨肉亲情,好像到现在都没有人去管他。已经整整一天了!真是可悲啊!” “我听说啊,”后面那人像是想起了什么,再将声音压低了些,“这个人好像猎豹家族的少爷,先前不是得罪了苏丽家族的人吗?现在对方为了鲜明自己跟猎豹家族决裂,故意这么做的。不过猎豹家族的人也真是铁石心肠,自己的亲人被这么对待,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收尸,真是可怜!” “轰——!” 尹婪觉得自己的脑子轰然间就被这番话冲击得化作了一片残垣断壁,所有的思绪在瞬间轰塌成废墟,断裂得几乎没有一处完好。她的心也在这声轰隆作响的声音中碎裂,尖锐的碎渣随着血压的流转而游走在了她的四肢百骸,钝痛无比。 “不过这种牵涉到家族利益东西吧,真是说不准。我们只是一般人,自然猜不透其中的奥妙。还是不要管那么多吧,景爷可以吩咐过不能说这件事的。” “对啊,不过现在只有我们说说也没什么,应该没事的。” “嗯,快走吧,马上该我们轮岗了。” 两人说着就走远了。 经过前面粉碎性的思维碾压之后,尹婪好一阵都处于空洞状态,仿佛灵魂远离了肉体失去了知觉一样,以至于两人都进入了双重保险的铁门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还不知道那个地方在哪里。 想到这里,她稳住自己已经崩析的思维,从草丛中爬了出来。可是站在小径上,她又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往哪边走。 这时后方再度传来了动静,她几乎本能的就朝后面的人扑了过去。 第两百七十一章 强悍维护 一声“叮当”后,被她扑倒的人惊声道:“谁!谁偷袭我!” 听着对方的声音,尹婪这才回神,对方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进去的莫森。 莫森怒气冲冲的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瞬间惊愕了,“小婪,你怎么……” “莫森,告诉我,”尹婪像是病急乱投医的人,抓住了莫森这一棵救命稻草,急声道:“温斯在哪里?之前有人说他被放在了广场上,是哪一个广场?” “小婪。”莫森眼波一沉,不愿提及这件事。 “莫森!”尹婪的手不受控制的落在了他的脖子上,半内疚半逼迫道:“告诉我!” 莫森望着表情已经明显失控的她,看着她布满了矛盾的眼睛,还是没有说话。但是很快,落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开始发力,尹婪以着一种身不由己的凄楚目光望着他,让他心软了。 “我不会告诉你他就在一墙之隔的广场上,也不会告诉你北面的墙上正好有道暗门可以出去。” “谢谢!”尹婪几乎是瞬间就弹起,往另一头跑去。 他坐起来,揉了揉被尹婪捏痛的脖子,而后将落在地上的药箱捡起。没有立刻走出去,而是站了五分钟这才急色的跑了出去。 按照莫森的提示,她很顺利的找到了暗门。所谓暗门就是不起眼的,但是很好开。 为了不浪费时间,她还特意绕回华景笙的房间,按照他的习惯在房间里找到了两把手枪和打火机。想了想后,又找到了一桶汽油,必要的时候可以靠这个帮温斯脱离这个无情的世界。 推开暗门之后,她小心翼翼的找了一处枝叶繁茂的地方蛰伏起来,观察对方的情形。不出所料,那边是有人看守的,但是那些人个个身材高大,且金发碧眼,清一色的都是外国人,从气势上看不像华景笙的人。 想着,她开始暗暗行动。 前方就是莫森说的广场,外观上看像是一个公园景点。四周是望不到尽头的山林,郁郁葱葱,不知道里面到底藏了多少暗哨。 所谓广场就只是一个水泥砌成的高台,可以四个方向走上去,中间的位置放着一樽铺着黑布的棺木,它水平放在高台上,比尹婪所想的要好些,至少不是直接暴尸。 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接受。 她沉了沉呼吸,自己已经强迫了莫森,很快就会惊动华景笙,她的时间不多了。 想着,她闭上了眼,片刻后睁开,眼底闪烁着一片安定。 她沿着树下走过去,走到一处最接近棺木的位置。掂了掂手里的汽油桶,她没有迟疑,一下子从树丛中钻了出去。 高台的另一侧,有两个人守着,他们站在一起正准备抽烟,突然听闻动静,双双欲回头,却被迎头痛击,后退着跌到了地上。 尹婪见两人倒地,趁势而上,一踢一劈,将两人打晕了。 虽然她的速度已经很快了,但是却还是惊动了其他人。 “谁!谁在那里!” 尹婪警惕抬头就见到七八个黑衣保镖从正前方的树下跑了出来,每个人手里都握着手枪。她见状,往后一翻,躲到了棺木的后方。同时俯身趴在地上,对着那些人还在狂奔的人开枪。 跑在最前面的两人应声而倒后,其他人纷纷驻足,蹲身往旁边扑开。 尹婪抓住机会,拿起之前存放在棺木旁边的汽油桶,大声吼道:“我这里有汽油,你们开枪的话,我们一起死!” 正举枪要动的人听闻尹婪的话,愣了一下,下一刻就见到尹婪一手拿着枪,一手提着汽油桶绕着棺木走了出来。 所有人纷纷露出忌惮的神色。 尹婪见其他人不敢动,伸手扯下了扑在棺木上的黑布,一眼就见到了瘦骨嶙峋、双眸凹陷,颧骨突起的温斯躺在了里面,还是穿着之前的那身衣服,只是面目不再生动,胸口不在起伏。 那双漂亮得跟紫色水晶一样的眼睛,再也不会睁开。 只是一眼,她就感觉所有情绪直窜上了眼睛,让她的视线禁不住模糊。 后方的人见她看向里面的人,伺机欲动。 却又见尹婪打开了汽油桶,厉眸悍容的喝道:“别动!” 所有人立刻站定,不敢妄动。 尹婪转身将汽油倒了一些在温斯的身上,而后又将汽油倒在了外面的地上。那些人看着她以祭奠的方式将汽油浇在了地上,纷纷避让,生怕被汽油溅到。 “你是谁!”其中一人望着尹婪那视死如归的脸,大声质问道。 同时将目光瞟向另一个方向。 尹婪没有理会他,将汽油倒完之后,她才看向那个人,正好望见他正在朝另一头看去。伸手撩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发,低声笑了一声,“你以为你还能等到你的同伴来阻止吗?” 那人望着五官柔媚,笑得甜美的尹婪,莫名的感到一阵危机。 果然,下一刻,他就看到尹婪拿出了打火机,脸色骇然一便,下意识的退了好几步。 “怕了!”尹婪笑容灿烂了几分,笑得蛊惑人心,而后嘴角一沉,语气森然的警告道:“要么你们离远点,要么你们闭嘴!” 其他人见之前的那个人下意识后退了,不由的跟着后退。 汽油被点燃的那瞬间爆发力惊人的,站在他们那个位置铁定被波及,他们不傻,不会自己送死! 尹婪见他们都退开,转身再去看了看温斯,虽然已经五官脱相,但是映入她眼中的却依然是那个俊朗迷人的人。 “温斯,”她的目光留恋的划过他的脸,而后弯着嘴唇,轻柔道:“再见了。” 说着,她后退着,擦亮了打火机。 后方传来一阵倒吸声,好一些人已经拔腿狂奔。 她毫不在意,退到一定位置之后,正欲抛出打火机。 突然一记冲击力从旁边窜出,精确的打在了打火机上,强烈的冲击感擦过打火机表面,使得它变得滚烫。尹婪握不住一时就脱了手,打火机直接落在了完全安全的不远处。 “阿婪!” 尹婪还没回头就听闻后方一阵气势汹汹的声音,似万马奔腾而来。她闭上眼,攒足了力气,发狠的举起了枪。然而即将开枪的那一刻,一只细长有力的手握紧了他的枪口。生生将对准棺木的枪口,对准了他的胸膛。 她抬眸,华景笙那张漠然覆霜,冷酷似冰的脸就压了下来,让她攒足的力气瞬间就被稀释。 “你想死吗?”华景笙瞪着她,恶狠狠的问道。 一声质问就让尹婪红了眼,她无所畏惧的迎视他,“你能时时刻刻阻止我吗?” “你!”华景笙被她一激,握枪的手仿佛要将枪口捏碎。 巫胜、赛斐、莫森与索尔四人也到了,看到尹婪要点燃汽油的那一刻,几人也是震惊了。 但见华景笙阻止后,才缓和了面色。 “华先生,这是你的人?”苏丽父亲从另一头走下来,目光冷冷的望着尹婪,他没有忘记当初这个女人差点杀了他。 华景笙心里压着火,听闻他的声音,目光横了过去,“你有意见?” 他见华景笙目色逼人,虽然有心计较,但是想到华景笙的实力他又压抑住了。轻然一笑,扫视着尹婪,答:“这个到没有,只是你的人怎么会跟威尼斯扯上关系,还要毁了我们的棋子,这让我很是费解,还请华先生给我一个解释。” 尹婪瞪着那个老男人,先前受限于猎豹家族没有真的对他做什么。现在这个人竟然成为了华景笙的联盟人,她的目光冷了下去,暗藏着杀机,“这是你的主意?” 华景笙虽然心狠,但是断不会做这样卑鄙的事,这个想法一定是他提的。 苏丽父亲听闻尹婪的话,哈哈一笑,像是很得意一样,“当然,比起我在烈老面前丢到的面子,这点还不算什么!” 尹婪被他激怒,手被华景笙限制,但是腿却没有。算了算距离,她抬腿一脚踢在了他最脆弱的地方。 “啊!”他惨叫了一声,脸色瞬间就变了。双手按住腿间,双腿霎时酸软,几乎站不住。他死死瞪着尹婪,恶意吼道:“你这个贱人!我一定要杀了你!” 话音刚落,他又惨叫了一声,本就站不住的他一下子就仰面倒了下去。 同时,华景笙森然的语调冷彻彻的响起。 “教训我的人,你还不够资格!” 尹婪听闻他这句话,愕然的望着他,心里有些愧疚。 他的人见状,立刻惊慌的去扶苏丽父亲。他被扶起之后,整个五官疼得扭曲,哆嗦着嘴想要说什么,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还愣着做什么!滚!”赛斐从后方走来,凶悍的吼着那些还在发愣的人。 那些人这才落荒般逃离。 “小尹。” “小婪。” 巫胜与莫森也跟着走了过来,见尹婪还不肯松开握枪的手,一起出声提醒。 尹婪抿着唇,不肯松手。 华景笙见尹婪竟然为了一个外人跟他较劲,心里压抑的怒火瞬间爆发。他用力一扯,将手枪从尹婪的手臂扯走,而后不由分说揪着尹婪的衣领,不顾她愿意与否,强拽着她往回走去。 尹婪发出错愕的惊呼,就被华景笙带着跌撞前行。见华景笙脸色阴霾得吓人后,她没有说话,低头拔出了另一只藏着的枪,朝着温斯的方向飞快的开了一枪。 第两百七十二章 被出卖 “轰”地一声,平地窜起了一团爆炸般的火球,金色的焰与灰色的烟相互包裹着滚滚炸开。一股热浪让站在不远处还没来得及走的四人纷纷色变,离得近的索尔直接被掀翻,所幸只是热浪没有造成伤害。 “尹婪!”华景笙见尹婪竟然违背他的命令,私自开枪,长臂一绕,将她就近压在了一颗树身上,面露凶光,眉色悍厉。 尹婪被华景笙按在了树身上,手中的枪登时脱落。她隐忍着痛,望着他,“我只是想温斯干干净净的走。” 眼前那双墨兰色的眼睛仿佛是一个吸纳人的漩涡,一丝一缕的将尹婪吞噬。 “尹婪,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之间竟然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尹婪目光直直看着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后方一个人着急的跑了过来。见华景笙与尹婪姿势暧昧,本想逃避但是情势紧急,他只得硬着头皮汇报:“景爷,不好了!宁欧领着一大拨人聚集在门口,和我们的人打在了一起,声称要我们交出张寻蓦。” 尹婪自己的肩骨快要在对方发狠的捏搓下断裂,她隐忍不住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阿婪,我对你从未有过这样的,失望。” 一句不算重的话,却让尹婪心防尽塌。 华景笙放开了她,越过她朝后方走去。 那一头的巫胜四人也追了过来,三人看着失魂落魄的尹婪,而索尔则继续往前走。 巫胜想要说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而赛斐与莫森深深的看了尹婪一眼,也直接走开。 尹婪感觉胸口一滞,像是之前一直护着心脉的防护突然间垮塌,那些尖锐的,锋利的碎片悉数涌入了血液,切割着她脆弱的神经与血管,让她觉得痛苦不堪。 曾经设想过无数次的一无所有,孤苦无依,终于在这一刻成了真。 她不知道自己的这一次抉择会不会错,但是这却是她帮助宁欧的唯一办法。 华景笙没有找人看着她,所以她此刻还是自由的。 回头看了看那片冲天的火光,那艳靡的色彩像是温斯那一抹罕见的笑,似乎是在跟她告别。 了却了一件心事后,她转身往前走。现在只要能将张寻蓦带出来,那她跟宁欧就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未来了。 想着,她绕开了人多的大道,顺着小路猫着腰,回到了之前莫森去的小径。 重重绿海阻挡的外面枪声四起,但是这里确实安静非常,像是与世隔绝了一般。见到那扇双重保险的门,她没有顿住脚步,继续往前走。 走了几分钟,突然树梢作动。她蓦地顿住,下一刻一道身影从天而降,身材纤细,头发似火。 “拿到了?”尹婪望着来人,低声问道。 那人起身,身材傲人,肤色如雪,笑得得意,“当然。” 说着,她转身走向铁门。 尹婪看着提着一个袋子的她直挺挺的往前走,没猜到她会怎么开门的时候,见她走到门前停了下来,弯腰去拿放在口袋里的东西。东西一曝光,尹婪被吓了一跳,那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因为过于新鲜,断裂的皮肤组织和筋脉还在抽搐,而那人的表情格外扭曲,眼睛往外突出,眼睑还在反射性抽搐。 狰狞无比。 那人见尹婪一副受惊的表情,呵呵一笑,仿佛是终于看到了她的弱点一样。 “尹婪,没想到你竟然还会那么胆小!” “我是没想到,欧拉,你竟然可以那么果决。”尹婪忍住胃部的翻腾,淡声回应。 “或许这就是我和你的区别吧。”欧拉似真似假的答复着,“不过这个人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刚好可以打开这扇门而已。” 尹婪不接话,淡淡点头。 欧拉让激起识别了五官,之后输入了密码。铁门发出弹锁的声音,她目光一闪,扔开了人头,让开了路。 尹婪见状,快步走上前。就在于欧拉错身的时候,欧拉叫住了她。 她疑惑的望过去。 “尹婪,你想好了,你一旦趁着华景笙不备放走了囚徒张寻蓦,就相当于真的跟他们分道扬镳了。到时候,你可能就会成为华景笙穷极一生也要追杀的人,一旦宁欧不愿接纳你,你会一点退路都没有。”欧拉徐徐的说着,声音很平淡,像是习惯了祷告的信徒,阐述着自己的观点。 “我知道。”这个后果她想过的,她相信宁欧不会让她走到那一步,也相信自己的选择,“如果你真的喜欢景爷,那你加油吧,虽然有些不现实,但是我还是希望有一个真心待他的人守在他的身边。” 欧拉听闻尹婪的交代,无声勾唇,“我的事你不必操心,你管好你的事就可以了。” 尹婪轻轻侧头,回以淡笑,而后快步往入口走去。 看着尹婪头也不回的往里面走去,欧拉望着尹婪的背影再度勾唇,这抹笑有着近乎毁灭的狠决之色。 尹婪,你太容易相信人了。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你活着回来! 尹婪进去之后,想着之前欧拉提着的人头,心里有些不安。如欧拉这样心狠阴厉的人,真的会为自己考虑?虽然她心里有着华景笙,但是她做的这一切未必是为了得到他,很有可能只是为了除去一些她认为有害的东西。 想着,她不禁怀疑,自己的这个决定是否过于仓促了? 但是想到正在外面厮杀,转移了华景笙大部分精力的宁欧,她认为自己不能辜负这次机会。 她定了定神,再度往里走。 路不长,里面关押的人也不多,很容易就找到了张寻蓦。她隔着门上一小块透明的玻璃,望着里面躺在床上的张寻蓦,轻轻的扣了门。 里面的人听闻声音,没有反应。 见他不动,她在敲了敲门。 这时,里面的人才有所警觉。他动了动身子,轻轻转过了头。 尹婪见他转过头,朝他挥了挥手,指了指下面,就蹲下身去开锁。幸好里面的不是密码锁,只是一般的铁索,她很快就打开了。推门进去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张寻蓦不是很高兴她来救他,坐在床边,垂着双腿,静默的望着她。 “走啊!”尹婪看了看他挥手道。 张寻蓦深视了她好几秒钟才动,尹婪这才发现张寻蓦的手不对劲,双手几乎都以奇怪的弧度垂在身侧,肩骨微微往后别,看起来很不自然。 “你的手……” “别碰我!”张寻蓦的语气不怎么好,防备着她。 尹婪没觉得有什么,只当是他受伤有些情绪化。 “那你跟我走吧,我尽量放慢脚步。”尹婪不强求,冲在前面,为张寻蓦带路。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路上尹婪捡到了两柄手枪,拿了一把给张寻蓦要他必要的时候防身。张寻蓦面色复杂的看着她将枪别在了自己的腰后,却也没有说话。 前方战事吃紧,头顶的腾起了阵阵蓝烟,四处都是枪声,突突突的穿透着空气,时不时的响起人倒下的声音。 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但是听闻旁边想起了脚步声,尹婪下意识举起了枪,担心自己的行动暴露。但是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对方进来,她将信将疑的让张寻蓦继续跟着自己。 走到之前调查好的逃生路口,她回头对张寻蓦低声说道:“过了小门,我们就可以出去了,宁欧会在百米外的路边接应我们。” 张寻蓦听闻尹婪的话,脸色已然不见欣喜,透着一股难以捉摸的沉凝。 尹婪这才意识到不对,“张寻蓦,你不相信?” 张寻蓦见尹婪有摊牌的意思了,温隽的眉目透着一股寒光,直视着她,“尹婪,你真的是想救我吗?” “不然呢?”尹婪不明白他的意思,“你以为我在做什么?” “你要做什么,你心里清楚。”张寻蓦不说透,目光却明显的含着怀疑。 尹婪冷嗤了一声,“有话你就直说,不要让我猜。如果你不想走,随便!我到时候告诉宁欧,说你不愿意走就是了。” “尹婪!”张寻蓦听着尹婪故意曲解他的话,不由动了怒,“我为什么会被华景笙的人带走?宁欧的行动为什么被暴露?华景笙为什么会那么清楚我们的一举一动?你能给我解释吗?” “你怀疑我!”尹婪没有想到张寻蓦竟然会怀疑她。 “难道不该吗?”张寻蓦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你在突然失踪的时候我的心里就有疑惑了,就算来人真的是方元淅的人,就算你不是他的对手,但是依你的性子你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跟着对方走,房间一丝挣扎的痕迹都不见。而且我追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散落在地上的纸条,好死不死刚好就是宁欧的位置。尹婪,换做是你,你不会怀疑吗?” “不是我。”尹婪肯定的回答,“我没有做背叛你们的事,更不会做对宁欧不利的事。” “是吗?”张寻蓦不信,“尹婪,如果你真的是为了宁欧好,那为什么任由华景笙步步为难他,却始终不肯给他提点对付他的意见呢?为什么你一心想要让他放弃一切,跟你走呢?为什么在你的观念里,最重的永远是你自己呢?” 张寻蓦的质问,她不知该怎么解释,他不是宁欧,很多事情自然不会了解。 “张寻蓦,现在是你离开的最好时机,你走还是不走?” 第两百七十三章 阻截 张寻蓦见尹婪不回答这些问题,催促他走,冷笑了一声,像是所有的怀疑在此刻都变为了事实。 “尹婪,你要我走的,真的是通往外面的路吗?” 尹婪被张寻蓦又一番质问,饶是心性极好的她也受不住了。 “你怀疑吗!好,我走给你看!” 她一心想要帮着宁欧救他,他倒好,从未消除过对自己的戒心。到底是她做得太失败,还是他疑心太深。 她不知道。 她勇往直前,然而当她真正靠近那扇小门的时候,突然间一股本能的抗拒示意她不要再往前了。就在她停下的时候,一只枪从逆光的一处阴影下钻了出来,不偏不倚正好抵在了她的额头。 她倒吸了一口气,目光怔愕的望着走出来的人,一眼就认出了他。 孩童般的眼睛,俊俏的眉眼,宛若小正太的笑容。 他就是之前跟在华景笙身边的人,只是她不知道他叫什么。 见到那人出现,张寻蓦刚刚腾起的一股希望瞬间暗淡,尹婪果然是内鬼!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尹婪望着他,看着他的笑容丝毫感觉不到温暖,反而有股渗骨的寒意。 “不是你让我在这里等着的吗?”索尔笑着,一眼疑惑。 “尹婪!”张寻蓦忍痛,用着伤势不那么重的手拔出了枪,对准她,“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 尹婪沉默。 “你真的没有心吗?宁欧这么为你,你还要伤他的心!”张寻蓦痛心疾首的斥骂她。 尹婪闭上眼,回想之前的一切,她不相信华景笙能察觉这样的声东击西,所以唯一的意外就是欧拉。 她以为可以适当信任一下的人。 “哎哟哟,你的手还没好,我劝你不要跟我比手速。”索尔望着自顾不暇还要逞能的张寻蓦,笑容再绽,很是夺目。 张寻蓦置若罔闻,扣动扳机就要开枪。 尹婪察觉他的动作,回头凝视,他就那么不相信自己吗? 然而下一刻,枪声响起。 子弹刺破气流,风驰电掣的打入了张寻蓦的心口,夺命而去! “阿蓦!” 张寻蓦身子一颤,屈腿跪下的时候,一声震碎尹婪心肺的声音响起。 尹婪被他一吼惊愣的回头,却见自己手里的枪不知道什么时候举起了,而且还冒着细细的蓝烟,轻袅聘婷,宛若魂逝。 一脸悲恸的宁欧跑过来,幽深的目光含着一股难以置信以及深沉的惊痛望着她,什么话都没说,却又什么话都说尽了。 尹婪无力解释眼前的这一幕,自己的手,自己的枪,一切让她百口莫辩。 但是她很清楚,她没有做。 身后的人发生一声轻笑,似提醒似告诫,“老大来了,你别动了。” 那一瞬间,尹婪被体内的冲动支配,她回眸趁他防备不及,猛地用力将对方撞倒,落地的之后她举起枪托狠狠的砸了他的脑袋,那人刚要反抗就被砸晕。 尹婪握着染血的枪托,举枪对准后方的人,用着冷静得几乎淡漠的声音对宁欧说道:“快走!” 陪同宁欧冲进来的阿莺见到尹婪突然临阵倒戈,弄晕了那个人,不明白尹婪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是宁欧却已经无条件相信了她,抱起已经昏厥的张寻蓦,拔腿狂奔,“走!” 阿莺见状率着被华景笙逼到这个角落的人,急急追着宁欧离开。 一个个人影极速的略过了尹婪,连带着宁欧都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她恍惚的一笑,目光看着某一个极不显眼的位置,目光一狠,朝着那处开了枪。 躲在暗处的人见尹婪有动作,当即躲开。 子弹擦着树皮弹了出去,正好打中迎风而来的人。 尹婪正欲转身跟着宁欧跑开,却被后方突然惊起的声音绊住了脚步。 “景爷!” 她愕然回首,正好看到华景笙右手捂着左臂,一脸煞气的走了出来,那双诡谲的双眸杀机迸发,催心欲裂。 “阿婪。” 她胸口的气息一岔,一股咳嗽感瞬间涌上了喉咙。她捂着嘴,却什么手没说扭头就跑。 巫胜见尹婪扭头就跑,脸色一变,“景爷……” “立刻追击,生死不论!” “……” 巫胜、赛斐齐齐怔愕,被华景笙那满身的杀气所惊。 而莫森则走到尹婪之前的位置,见率先抵达的索尔满头是血的倒在了草丛里,立刻着手处理伤口。 尹婪跌撞的跑出去,墙外已经没有人影了,她走到一辆车前,用枪托敲开了玻璃上车。踩着刹车,按住了方向盘旁边的启动按钮,车子一下子启动。她扳动了方向盘,调转了顺着地面摩擦最狠的哪一个方向追去。 她的车刚从小道驶出,就见到华景笙的古堡大门打开,一列黑色轿成纵列,依次驶出。 见状,尹婪将油门踩到底,飞驰离去。 五辆轿跑飞速追击,中间的那辆车上,华景笙端坐着,一边让莫森处理伤口,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最前面跑着的那辆车,眼底的杀气凌然凶扈。 莫森刚跟索尔处理好伤口,就被巫胜压上了华景笙的车,虽然他不介意处理伤口这件小事,但是他很介意自己要顶着一颗随时爆发的炸裂处理伤口。 不知道小婪怎么回事,总是做出这么激烈的事情,让他们跟着受罪! 尹婪的车技虽然久未训练,但是也不减精湛的技巧,利用隧道与转弯的机会,她将前方的车辆追击到了,同时也拉开了与后方的距离。 前方有三辆车,如果猜得不错,宁欧在中间的安全地带。 她再度轰油,想要一举追到他。 后方的华景笙看着追击尹婪的距离越拉越大,脸色未变,却变了说话的语气。 “阿胜,吩咐下去,如果距离再被拉开,他们的就不要想活命了!” 巫胜见华景笙杀气盎然,不敢对抗,只得点头将话传了下去。 那些人畏惧被杀,因此也豁出了命追击尹婪。 一时间,竟也将双方拉大的距离缩减了。 尹婪还没有追到宁欧,眼看后方的车压来。当即减速,再度缩减本就不算长的距离,最前面的车不知道尹婪为什么突然减速,想着华景笙的命令,他不减速直直冲上去。 尹婪见状,朝左打方向,见对方与自己并驱之时,猛地右打方向。对方措手不及,想要憋死方向却是枉然,反而抱死了轮胎动弹不得。做足准备的尹婪趁着他轮胎抱死,猛轰油门,生生将整个车横推着撞出了行驶道。 后方的那辆车一看,怕死的瞬间减速。 尹婪见对方畏惧,一轰油门,再度追着宁欧而去。 两车相撞的动静不小,惊动后方的同时也惊动了前方的人。 宁欧见后方有车在帮着他们击退追兵,回头拿出望远镜去看,正好看到尹婪驾车将对方挤兑出行驶道的那一幕。霎时间,眼色就变得复杂了。 张寻蓦受伤的时候,他正好赶来,也正好看到那边飞出的子弹打中了他。他当时不信这是真的,可是却又找不到理由说服自己。 如今见到尹婪这样不要命的帮他,他心里的疑心豁然散去。 他知道华景笙有心留下她,不肯将她放弃,之前那一举动极有可能是华景笙的设计。 他说什么也该给尹婪一个解释的机会。 因为两人走在一起,真的很不容易。 想着,他对一前一后的车内的人吩咐道:“后面有追兵,大家准备一下,必须要阻止对方。” “是。”收到命令的人纷纷做好射击的准备。 准备之余,阿莺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张寻蓦,再看沉着应对的宁欧,小声的问了一句心里话:“门主,你还是相信尹婪吗?” 宁欧装枪的动作不变,语气却很坚定,“除非她亲口承认,不然我不会相信。” 阿莺听闻这句话,挣扎已久的心突然有了死去的念头。 纵然众人都说尹婪不可信,纵然张寻蓦为尹婪所伤倒地不起,他却依然对尹婪这般不离不弃。 她估计这一生都等不到所谓的柳暗花明了。 同时心里又不禁羡慕尹婪,到底是多大的福分才会得到这样痴情的男人的心。 然而这种情绪没有占据她的意识太久,很快宽敞的沦为了他们的第二个战场。 突突的枪声仿佛一曲进行曲,铿锵有力的在道路上回荡。一声声急刹跌宕起伏的穿梭在枪声里,成了战场的基调。 尹婪的车在中间,既要避让宁欧的人的子弹,又要躲开后方反击的枪声,很是艰难。 但是双方默契的都是尽可能避开了她的车,所以她也算无虞。 眼看华景笙的人的车急匆匆追上去,要装上宁欧的人的车,尹婪从边缘地带横冲了过去,猛地撞开了那辆车之后,却不想副驾中弹,玻璃瞬间碎裂,她伸手去挡却还是被飞溅的玻璃渣子划到了她的脸上。疼痛刚起的那一刻,她一只手力道不够,车辆横甩,直接撞上了边缘的栏杆。 “砰”的一声,惊了正在交战的两伙人。 宁欧见尹婪的车横向撞在了防护栏上,打开车门就冲了下去。 正在包扎伤口的华景笙见状,脸色也是一变。 第两百七十四章 形同背叛 “景爷,需要我下去吗?”巫胜见尹婪的车受创,转头问道。 “不必。”华景笙抿唇拒绝。 巫胜正欲再问,却见前方出现了一道人影,正好是闻声而来的宁欧。 “撞过去!”华景笙当即下令。 驾驶室的赛斐听闻,一脚轰着油门飞速冲了过去,宛若脱缰野马肆意的飞腾着。 尹婪被猛地那一撞晃昏了脑子,清醒之后庆幸是副驾,如果是驾驶室,她估计就要升天了。 正揉着脑袋,就见宁欧的身影映在了挡风玻璃上,而且一步步逼近。她的视线不是很清楚,正眯着眼看时,另一头突然爆发出一声蛮横的摩擦声。她扭头一看,正好见到一辆轿跑正风驰电掣的冲出来。她的目光下意识看去,车头不偏不倚,正好对准的是宁欧。 一切就发生在一瞬间! “走!” 尹婪只来得及对宁欧吼出那个字,之后就挂挡、轰油、转动方向盘,车子宛若一阵风刮过地面。 宁欧发觉不对的时候,尹婪的车已经飞般冲了出去。骇然回眸时,正好看到她与迎面而来的另一辆车即将相撞。 “尹婪!” 眼见两车车头就要撞在一起,他万念俱灰。 四周的人见这一场景亦是惊骇无比,连阿莺都从车上下去了。 就在大家以为两车一定会装在一起的时候,撞过去的那辆车突然猛转了方向,同时尹婪驾驶的车也发出尖锐的急刹,随即朝另一头偏去。车头错开,车尾却撞在了一起。撞击之后,两车自动往两边弹开,虽然都各自努力的制停,却还被横甩力分别撞到了一左一右的防护栏上。 尹婪系着安全带,一定程度的保护了她,可是这一次没有那么幸运,撞到的正是驾驶室,因为被撞在了栏杆上,左半身疼痛得厉害。 然而她此刻却顾及不上身体的疼,凝眸着目光直勾勾的望着不远处横向甩在另一边的车。 赛斐虽然车技很好,但是应变能力与对于距离的把握能力却远没有那么出神入化。 那刚刚转死为生的人一定是另一个人。 而坐在轿跑上赛斐眼色发直,像是被什么东西魔怔了,久久难以回神。 莫森亦是一脸愕然,但是目光却不是空洞,而是看到了某种难以置信的东西。没有进入隧道,但是他的脸上却布满阴影。 他怔怔的看着旁边的人,身形如山,气势睥睨。对方的手还在汨汨冒出鲜血,但是握着方向盘的手却强悍如斯,一分不动。 生生将之前的绝境扭转为了生门。 “尹婪!”宁欧惊魂未定,一脸急色从那边跑过来。却见尹婪的目光笔直的看向另一侧。 “宁欧,你快走!”尹婪没有下车,目光平淡的从前方的车上收了回来,轻声说道。 “你下车,跟我走!”宁欧说着就伸手去拉车门,但是被两次撞击的车门已经变形,根本拉不开。 “别管我,走!”尹婪重声说道,却因牵扯了伤痛,流露出几分痛苦之色。 宁欧见她表情不对,就知道她受伤了,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尹婪见宁欧不走,身子又无法从车内脱困。目光扫了扫另一头,霎时冷了眉,“你现在不走,张寻蓦就走不了,你忍心看着他死吗?还有阿莺,和那些跟着你出生入死的手下,你忍心以这样以卵击石的方式将他们送入死路吗?” 宁欧站在车门前望着她,从她的眼中依稀看懂了什么。考虑到张寻蓦的情况,再想如今敌众我寡的局势,他有了一丝动摇。 “你走!我留下,也不会有事。你快走!”尹婪双手握紧了方向盘,生怕自己一个泄气就会撑不住。 宁欧的目光几番隐忍,最终还是在她的目光下臣服。 “阿婪,三天后的傍晚我在当初你和温斯带过的木屋等你。”宁欧眉色坚韧,语意果决,仿佛是做了某种重大的决定。 尹婪望着他沉毅而深沉的眉头,缓缓的点头。 宁欧转身离开,她撑着最后的一口气扳动挡杆,侧头看了看对方还伺机而动的人。转动方向盘,蓦地再度从横贴着栏杆的那一侧,横甩着挡在了道路中间,同时也挡住了那一辆车内的人的视线。 对方见她又一次挡住了他,冷酷的眉目瞬间封冰。 而宁欧则头也不回的离开,上车之后,剩下的两辆车以着不可抵挡的架势绝尘而去。 “景爷,我们还要追吗?”赛斐望着缓缓收回手,脸色却愈发阴沉的华景笙,忐忑的出声。 副驾上的巫胜望着一再为了宁欧跟华景笙作对的尹婪,默默的摇头,这一下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劝慰。 “不必!”华景笙一角踹开了车门,一脸冷酷的走了下去。 见他走下车,赛斐和莫森不由自主也下了车,目光齐齐望向横在路中央的尹婪,眼色皆是困惑。 尹婪为了成功达到效果,用尽了力气完成了那一道甩尾,如今整个人没有力气的趴在了方向盘上。听闻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从副驾绕到了驾驶室,她轻轻抬眼,就望见华景笙棱角分明的脸上布满了阴霾,那双墨兰色眼睛更是阴森至极,知道他此刻必然是怒火中烧。 “下车。”他不动声色的开口,冷酷的嘴角仿佛是被冰冻住了一般,沉沉坠着。 尹婪避无可避,只得撑着身子挣扎起身,而后取开了没有被掐住的安全带,拔出了几乎深陷变形车头的腿。在华景笙蛮横的将车门拉开之后,摇晃着站在了车前。目光不经意的落在了华景笙鲜血淋漓的手臂上,蓦地一怔,“景爷,你的手……” “啪——!” 一记响亮而干脆的耳光声打断了她的话,也打翻了她的身。 她整个人猝不及防,受不住力翻身趴在了车身上,本就迷糊的意识阵阵发翁,眼前也开始发黑。 “尹婪,你真以为我纵容你到了无休无止的地步吗?今天你这么做,你想过我会怎么惩罚你吗?还是你认为我根本就舍不得罚你,所以你才这样肆无忌惮!”华景笙的声音含着质问,含着指责,也含着失望。 如他之前所说的,他从未对她这般失望过。 尹婪一手扶着车顶,一手擦着溢血的嘴角,望着指尖的那抹鲜艳,无声勾唇,笑意凄迷,“我从不敢仗着你的势做什么事,也不敢违抗你,可是这一次,我不得不这么做,因为我不能让宁欧死在我的眼前。” “所以为了他,你可以做任何事,是吗?”华景笙听闻尹婪的话,只觉他的心似乎被炙热的火烧过,灼痛难耐。 “对。”尹婪扶着车顶,脑袋无意识的旋转,眼前的黑暗愈发浓烈。 “你……” 就在华景笙正欲再说什么的时候,尹婪突然毫无预兆的从趴着的车顶上滑下,整个人一下子没了知觉,沿着车窗的轨迹滑到了地上。 “小尹!”巫胜率先发现尹婪的不对劲,见她倒下之后,脸色微变,快步走了过去。 莫森和赛斐见到突变后,想要动却发现那头的人已经先动了。 在尹婪刚倒下的那一刻,华景笙已经伸手将她抱起,急匆匆的送往这边来了。 莫森凑过去的时候,正好跟华景笙相逢,来不及说什么就跟着华景笙疾步返回。赛斐不敢耽误,即可上车,不等华景笙说话,就启动了车。 跟着他们的人见状,纷纷上车尾随离开。 尹婪身上的伤都是皮外伤,不怎么严重,莫森很快就帮她处理好了,但是对于尹婪突然昏厥的原因,他觉得有必要回去做一个详尽的检查。 华景笙自上车之后就没说话,不看尹婪,也不询问情况。只是在莫森想要伸手为他继续包扎的时候,下意识回避,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了古堡。 一番检查之后,莫森一脸沉重的拿着尹婪的体检报告走了出来,对着已经处理好伤口,沉默等待的华景笙说道:“景爷,小婪身上的毒素被激活了,必须尽快将剩下的一半解药注入体内,否则她很有可能有性命之危。” “那你就尽快安排最好的时机做手术。”虽然华景笙对于尹婪很是失望,但是他做不到漠视她的生死,所以再生气,也只能默默忍耐。 “是。”莫森得到了答复,转身走入了手术室,安排剩下事宜。 就在尹婪开始手术的时候,宁欧也带着张寻蓦回到了鹰门总部,之前昏迷的赤火已经醒了过来。听闻宁欧回来的消息,没有耽搁直接就冲了过去,却没想到宁欧不在会议室,却去了手术厅。他隐觉不对,过去的时候一打听,才知是张寻蓦受了伤,于是更一刻不停的赶了过去。 等在手术室外的宁欧的意识还处于混乱状态,还是身旁的阿莺率先发现信步走来的赤火,提醒了宁欧。 “门主。”赤火走上前,一脸凝重的望着他,“张少,现在怎么样?” “不知道,等消息。”宁欧努力摆脱自己内心的那些不好的画面,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你醒了,有没有什么地方不适的?” “没事了,门主请放心。只是我有一件事要跟门主说。” 第两百七十五章 被‘渔翁’小算了一把 “什么事?”宁欧尽量打起了精神,但是语气还是有些心不在焉。 “我是被方元淅的人带走的,也是因为这样,我知道方元淅的藏身之所,门主,我们要不要考虑先对付他们。”赤火试探着询问。 “方元淅的藏身之所?”宁欧看了看他,如今局势变化成这样,他都不知道谁是敌,谁是友了。 张寻蓦被华景笙的人带走,自己没有第一时间收到消息,反而是方元淅前来告诉自己,那么他要么是事先收到了消息,要么就是别有计划,所以顺水推舟。 可是眼下,华景笙成为了他们在美国立足最大的阻碍,加上尹婪,两人之间的矛盾几乎不亚于自己与猎豹家族之间一样不可调合。 所以,两人之间必然会有一个较为明显的结果。 现在如果自己不相信方元淅,很有可能连华景笙的动静都捉摸不透,可是如果要用方元淅,却要防止对方的反扑,担心会后院起火。 怎么看,都是极为被动的局面。 想着,他突然一愣,望着赤火与阿莺,“这两天猎豹家族为什么没有消息?难道烈老没有采取什么动静?” 说到这个,两人相互看了看对方,随后阿莺略含自责道:“门主,对不起,因为最近的事太多,我们的人都来不及汇报烈老那边的消息,请稍等,我立刻去联系那边的人。” “去吧。”宁欧知道最近他们辛苦了,没有多加责怪,点头道。 赤火见阿莺离开,目光又看了看手术室亮着的信号灯,很是自责道:“如果我没有大意,就不会被方元淅的人,这样或许还能助门主一臂之力。” “赤火你不必自责,一切事情发展得太突然,这是你我没有预料到的,怨不得你。只是阿蓦这一次受伤却是让我费解的,这件事等阿蓦的结果出来后,我会派人跟进的。”宁欧眉目沉静,回想着之前见到张寻蓦中弹倒下的那一幕,太凑巧了。 之前奋战许久的自己没有发现旁边有条小径,还是被另一个人逼到了那里才发现的,进去之后就见到张寻蓦倒下,而尹婪的手里正好握着枪。 乍眼一看,似乎这件事就是尹婪做的。 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未必是自己看到的这样,所以他始终不愿意相信。 然而看懂这件事的不只他,如果他想要为尹婪正名,就必须找出证据,否则其他人也不会相信,这对于之后两人走在一起可是一个大阻碍。 “门主。”思绪没有飘远多久就被去而复返的阿莺拉了回来。 “有消息了?”宁欧凝目望去。 阿莺沉重的摇头,“那边的人联系不上,而且之前埋伏的点也不见了,我猜要么是被对方发现,要么就是被其他人解决了,否则不可能联系不上。” 这个消息,让宁欧再度沉了脸色,这件事不亚于再一次给了鹰门一个打击。 之前埋伏了那么久,竟然在这个时刻突然联系不上,不用说肯定是被解决了,只是被什么人解决了是一个问题。 “阿莺,你亲自去一趟,不用现身,只需要暗中观察就可以了。切记,无论如何都不要惊动里面的人,如果察觉不对,远观即可。”宁欧心里有了一丝想法,但是他没有说出来。 “是。”阿莺立刻领命离开。 赤火见阿莺离开,再度看了看信号灯,见宁欧眼睛中还有着明显的血丝,不由低声道:“门主,要不然您先去休息,这里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您的。” 宁欧闭上眼揉了揉鼻梁,摇头道:“不用,我在这里等着就好,不然我不放心。” 赤火见宁欧这么说,变便没有再劝。 同时,这边尹婪的手术也开始了。 华景笙坐在走廊上等着消息,巫胜与莫森随性在侧,赛斐靠在了墙角,气氛过于压抑,过于紧凑,让他们都很是忐忑。 尹婪的解毒手术可大可小,一旦有什么闪失,他们都毫不怀疑景爷会拆了这里。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他们的心情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越来越紧张。 只是手术急不得,除了等待,他们别无他法。 另一头,来到猎豹家族所在的别墅的阿莺,蛰伏在了距离他们最近的一处树枝上,借着繁茂的树叶挡住身形,双手举着望远镜,小心的窥探着里面的情形。看了半个小时,见守门与保镖并没有什么异常,正要走。却猛然间觉得不对,举起望远镜再度看去,正好见到一道身影飘过了三楼的走廊,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她却很清楚那不是烈老的身影,也不是经穿梭在别墅内的老管家的身影。 而是一道很年轻,同时也很眼熟的身影。 她举着望远镜细细的盯着,不想没有缘由的竟然惊动了那道身影后面的影子。只见那扇窗户猛然被打开,一道身影就从窗户中跃出,一手攀着窗户,一手扶着墙,以着壁虎漫步的姿势快速的攀爬了下去。 那一刻,她察觉到危机,当即跃下树梢,选着较为复杂的路狂奔而逃。 因为之前她不只一次来过这里,地形上还算熟悉,很快她就将对方甩在了身后。 追来的人没有她那么熟悉这里,顺着脚印追了一截突然就失去了追寻的痕迹,不得不折返。 确认对方离开之后,阿莺才从藏身的一处隐秘处走了出来。不敢耽误,快速跑开,上车离去。 一路上,心情急促,生怕对方会半路杀出,一路疾驰,好不容易看到了鹰门的大门这才放下了悬着的心。将车靠停后,快步走了进去。 “你确定你没看错?”宁欧听闻阿莺的汇报,有些难以置信。 “我确定我没有看错。”阿莺答得肯定,“当时走在走廊上的人很年轻,我起初没有想到他的身份,但是看到追我的那个人,以及那个人过于鬼魅的身手,我才确定对方就是方元淅。” “方元淅为什么要去猎豹家族?”宁欧不明白,当初方家的事,加上如今的事,猎豹家族与他似乎都谈不上有关系。既然没有关系,那方元淅为什么会趁着这个时候出手。 “目前还不清楚。”阿莺摇头。 站在一旁的赤火思考了一会儿,才答:“或许是为了得到一个属于自己的地盘,站稳自己的脚跟。” 宁欧与阿莺纷纷将目光投过去,以示疑惑。 赤火见状,出声解释道:“方元淅起家不在美国,而且经过上一次的事之后势力损失严重,如今战乱四起,势力焦灼,他趁乱出手刚好能为自己的谋得立足之地,何乐不为?” “你的意思是,他要的只是一个基地。”阿莺试图从他的角度入手,思考方元淅的目的,但是却想不出什么名堂。 “我觉得是。”赤火点头,“一旦有了基地,也就是有了容身之处,之后要做什么就容易了。” “这是就算是这样,他为什么要选择猎豹家族,他不是已经跟我们结盟了吗?而且现在得到猎豹家族未必是好事,说不定会惹来一身腥。”阿莺还是不理解。 结盟! 赤火意见,他以为他们跟方元淅之间是不存在共同利益的,但是没想到宁欧竟然与他结盟了。 虽然不解,却也无条件的信任宁欧的决定。 宁欧听闻两人对话,没有插话,处于沉思。 “未必,万一对方要的就是这样的险境呢?要知道,这个时候他躲在那里是很安全的。猎豹家族是美国的第一家族,虽然不如以前那般如日中天,但是守卫安保也是较为齐全的,不管是守还是攻,都是有一定优势的。” “这么说,方元淅是有别的打算了。”阿莺这才后知后觉的发觉了重点。 赤火见阿莺理解了,这才点头。 “门主,你也这么认为吗?”阿莺见赤火分析得有理,但是宁欧却一直不说话,将话题抛给了他。 宁欧撑着下巴,一边看信号灯,一边沉思,半晌后才答:“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我觉得赤火说得不错。只是还有一点,方元淅如果只是为了得到一席之地,那么他选择诺伊先生的,或许更好。这样,我和他之间就能展开更为紧密的合作。” “门主的意思是,方元淅不够坦诚,还想再防一手?”赤火惊讶。 “或许。”宁欧不能肯定,但是心里却一直持着这个疑惑。 阿莺与赤火见状,纷纷沉眉。 这时手术室的灯熄灭了,几人刚聚中的思绪瞬间分散。 不多时,医生推着还在昏睡的张寻蓦走了出来,见宁欧围了过来后,对着他拘谨的颔首,轻声道:“张少目前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失血过多需要休息,最快也要明天中午才会醒过来,门主可以放心了。” “没有性命之危就好。”宁欧心头不好的想法转瞬即逝,眼底熠亮出丝丝光彩。 阿蓦没事,那么他与尹婪又少了一点障碍。 一个小时后,尹婪也从手术室内走了出来,虽然莫森的表情不是很轻松,但是结果也比众人所想好得多。 第两百七十六章 值得 “景爷,解药已经全部被注入了小婪的体内,虽然现在还没有完全解毒,但是还需要时间,如果顺利的话,应该明天早上就能完全消除毒素了。之后她只需好好静养,就应该可以恢复了。” 听闻这个消息,华景笙脸色没有变化,只是慢慢的将落在手术室的目光收了回来。 “今晚她就在这里休息吧。” 翌日清晨,伴随着晨曦醒来的尹婪看着冰冷的白墙,与一盏同色的灯时,她回想之前的事。蓦地,响起华景笙满目失望的打了她一个耳光的那一幕。她伸手去摸脸却发现手被什么东西绊住了,低头一看,正好看到旁边挂着的输液瓶。 “早安。”莫森推开门就看到尹婪举起自己的手看,笑盈盈的打招呼。 尹婪侧过头,望着挂着听诊器,跟医院走出来的医生一样走过来的莫森,微微弯唇,“早安,莫森。” “感觉怎么样?”莫森走到她的病床前,“我是说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哪里尤其难受?” 尹婪静静的感受了几秒,摇头,“没有什么地方难受。” 蓦地她想起自己之前受伤的脸,瞪大眼睛问道:“我脸上有疤吗?” “哦,这个啊。”莫森摸了摸鼻子,像是难以启齿。 尹婪本是想开个玩笑,但是见莫森脸色一变,脸色也变得紧张起来,“怎么样?不会真的……” 她虽然没有那些女人那么爱美,但是也是女人,还是注重外在的。 莫森见尹婪变得紧张,暗暗一笑,“差点就留疤了,你该庆幸你的脸皮够厚,没有伤到最敏感的那一块。” “啊!吓死我了。”尹婪这才放松下来,白了他一眼。 “来吧,我来做一个例行检查。”莫森说着,开始给她检查心跳与脉搏,看了看她的脸与舌头,最后询问了一些跟身体有关的问题,纷纷扬笔记下。 尹婪见这个时候还不见其他人,抿了抿唇问道:“莫森,五哥呢?” 莫森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心思,放下了笔,叹息了一声答:“你是想知道景爷的态度,是吧?” 尹婪收起了笑意,轻轻点头。昨天的事她给了华景笙一个较为明显的态度,虽然她认为这未必及得上背叛,但是对于华景笙来说,这种形同背叛。所以她想,他应该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待她了。 “我不敢肯定的说,没有影响。”莫森也正了色,“针对这件事,如果你坚持以后要和宁欧站在同一个立场,那么跟景爷的决裂也就是时间问题。如果你跟景爷这般没了关系,我想可能这也是我最后一次这么跟你说话。” 虽然是预料之中,但是莫森过于坦诚的话,依然让尹婪有些难受。她抬头望着他,他们之间不说是从小长到大,但是也有十年的情分,因为这件事就这么断了很可惜。可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尤其是他们所处的名利场,半点不由人。 她没有说什么话,只是重新挤出了笑。 莫森见尹婪落寞的目光,突然开口,加重了语气,“小婪,你真的觉得那个男人值得你为他放弃一切吗?” 牵强的笑意因为想到宁欧,溢开了一丝暖意,她轻轻颔首,“莫森,他是值得的。” 话到这一步,莫森无话可说。沉默了片刻,才道:“这是你的人生,我虽然不愿我们由挚友变为对立,但是我不会强加干涉你。不过我还是想要忠告你,你有你的选择权利,但是你也要为你的选择付出相应的代价。” “我知道。”尹婪垂下目光,盖住眼底的忧色。 两人随意交谈了几句,莫森便离开了。 房间瞬间陷入了一种静谧,尹婪抬眸正好看到一缕阳光中飘散的尘埃,光影交错间,她想起了那一张总是对她展露温柔的脸。 值得的,不是吗? 此时,宁欧还呆在张寻蓦的房间,等着他的苏醒。 虽然张寻蓦身上最重的伤是那一记枪伤,但是其他的伤却是大大小小数不清的,光是骨折的手指就有六根,还有腹部的淤青,胸腔的血块,加上身上那些皮外伤,无一不让他感到愤怒。 起初是天擎,现在是阿蓦。他相信如果不是这一次自己顺利的的得到了尹婪传来的消息,那等到下一次见阿蓦的时候未必他还活着。 想到这里,他觉得尹婪更不可能会害他了。 沉思间,一直昏睡的张寻蓦发出了一声轻咳。宁欧听闻之后就收起了心思,前倾着望着他。 很快,张寻蓦从昏沉中醒来,睁开眼就望见一眼关切的宁欧。还处于混沌的意识一下子惊醒,大脑也跟着活跃了起来。 “阿欧。” 宁欧见张寻蓦说着就要起身,伸手阻止他,“你刚脱离危险,不要激动,好好养伤。” “不是,你先听我说。”张寻蓦急于对他说什么,不肯就这么躺下。 “你说,我听。”宁欧啊hi是按住了他,却正色望着他。 “你要小心尹婪,她和你在一起未必是真心的。这一次,我就差点上了她的当,所以她才想趁着你出现之前杀我灭口的!” 宁欧望着说得字字铿锵的张寻蓦,微微垂眸,“阿蓦,这件事我想我应该跟你解释一下,通知我去接应你的也是尹婪,如果不是她故意支开了华景笙,或许我连他们的大门都攻不进去。” 张寻蓦错愕,很快又反应了过来,“这只是她的手段,她可能是打算利用我吸引你过来,好将我们一网打尽!” 宁欧见他对尹婪的成见颇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答:“阿蓦,我信她。这一次如果不是她用性命作保,我自己也未必能活着带你回来。” “可是这样并不能说明她不会害你,万一她只是见一击不得手,想要再蛰伏一段时间,好让我们放松警惕,一举拿下我们呢?”张寻蓦本就对尹婪有所防范,好不容易试图相信她,却让鹰门内忧外患的局面,他说什么也不肯再相信她。 “阿蓦。”宁欧见张寻蓦越说越激动,按紧了他的肩,“这件事你先不要管了,身体养好才最要紧,其他的事我会处理的。” “可是,阿欧这件事跟尹婪有关,我担心……” 张寻蓦的话未完,宁欧倏地盯着他,幽深的目光中寒光凛凛。 “阿蓦,你怀疑她,我不怪你。但是,你总得给我时间去证明吧。” 张寻蓦这才闭嘴。 “门主,方元淅来了,就在接待室内等您。”阿莺站在门口,轻敲了一下门,低声说道。 “好。”宁欧点头,随后放开了握紧张寻蓦肩膀的手,叮嘱道:“阿蓦,别想太多,好好休息。” 张寻蓦苍然的点头,闭上了眼。 宁欧走了房间,阿莺跟在了他身后,将他带到接待室后,站在了门口等待。这时,她才发现身旁的人不是他们的人,而是一个一身黑衣,眉目平淡的男人。 像极了之前翻窗而出的那道身影。 阿凌感受着阿莺的探究,回头扫了她一眼,而后平淡移开。 阿莺也不好多看,转移了目光,平视而立。 宁欧走进去的时候,方元淅正站在一面白色的墙面面前,伸手托腮,作思考状。 “这里没有监控,也没有窃听器,你尽管放心。”宁欧见识了他上一次的洞察力,主动解释道。 方元淅回头,轻轻一笑,笑容尽是友善之色,“我只是在想这面墙该挂怎样的一幅画才好看。” “哦?”宁欧走到接待室的沙发上坐下,“你想到了吗?” “目前还没有。”方元淅落座在宁欧的旁边,双手放在扶手上,俊朗的面色保持着一种宁心的平和。 宁欧见方元淅神色淡然,没有丝毫变化,沉吟了片刻,开门见山的问道:“你去了猎豹家族。” “果然是你的人。”方元淅展颜一笑,笑容过于灿烂,含着宁欧看不透的深色。 宁欧没有纠结这个问题,继续问道:“你知道我和猎豹家族的关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方元淅笑意斐然,“我以为你会感激我,毕竟你的名誉因为这个身份有所损毁,我这时出手可是最好的时机,只要你不反对,我可以立刻斩下那个烈老的人头,帮你出气。” “出气?”宁欧冷笑,“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不然呢?”方元淅交叠了双腿,笑容淡了几分,“宁欧,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疑心病真的很严重。” “那方元淅,有没有人说过,你并不像你说的那么靠得住。” 方元淅微微眯眼,深棕色的眼瞳渐渐染上了异光,“这么说,你是不会再相信我了。” “说不相信也算不上,毕竟我们之间并不存在太多的信任感,只要利益不变,我们之间的关系就不会因此受损。”宁欧说得很官方。 “这倒是。” “我不反对你做的事,但是我需要知道的是你为什么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做出这个决定。虽然现在猎豹家族声誉不再,势力也不如从前,但是它始终都曾经雄霸一方,而且想要对付他的人多如牛毛,你这样突然声名鹊起,会树敌的。” 第两百七十七章 猜测 “我知道啊。”方元淅点头,“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动手的啊,你难道不知道因为你之前杀温斯的事已经传到了外面吗?我不在这个时候将烈老推出去,那背黑锅的人就是你。纵然你的身份对你自己和猎豹家族来说都不光彩,但是在外面的人眼中你和温斯就是兄弟,你动手杀了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哥哥,这一点就足够让他们以泯灭人性解决你。我不想留下这样的后患,所以才率先出手将烈老推出去,让他去面对那片舆论,同时也好打压一下他内心根深蒂固的那份高傲,你不觉得这是一举两得吗?” 方元淅的话很通透,宁欧虽然嘴上不说,但是温斯的事或多或少对他都有些影响。因为现下的时局,尹婪也没有追究这件事,但是他清楚一旦外面的风波掀起,尹婪也会问究这件事。 眼下,温斯的人头没有,烈老又被方元淅制服,现在那一半的解药还不知道在哪里。 为此,他很是头疼。 方元淅见宁欧面色沉郁,重新弯唇,“对了,有件事忘了跟你说,其实尹婪需要的剩下那一半的解药早就在华景笙手里了。” “华景笙!”宁欧猛然一惊,一副完全没有想到过的表情。 “对啊,在许清雅来你这里之前,他就得到了这个解药。我猜,他本是想借用温斯的事让你和尹婪之间出现问题的,只是阴差阳错,你们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断了关系。” 宁欧听闻他的分析,暗暗吃了一惊,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一早就被华景笙算计了,而且现在尹婪在他的手上,他现在还肯给尹婪解毒吗? “你是怎么知道的?” 方元淅知道的这些,又是他不知道的。 “自然是我用心去查的结果啊。”方元淅扬眉,他手里的人虽然不多,但是个个都是由阿凌亲手调教出来的忍者,论到收集消息自然比起宁欧的人来得准确与及时。 宁欧又陷入了沉默,不管如今解药在哪里,只要能用在尹婪的身上就是好事,可是如今尹婪为了他跟华景笙之间产生了界嫌,很难预料结果到底什么样。 “看来你真的对你所谓的有着血缘关系的人很不感冒啊。”沉默间,方元淅的声音清浅有致的参杂了进来。 宁欧扫了他一眼,“除了所谓的血缘,我想我和他之间并没有任何的交集。” 但凡是一个正常人,都不可能真的做到如烈老那般冷血无情,任由其他人对自己儿子、孙子的残杀与追捕,所以除开对方拿解药威胁他的缘由外,他并不像跟对方扯上任何的关系。 “既然这样,那我就任意处置烈老了。”方元淅放下了腿,深棕色的眼底有着跃跃欲试的光。 “你打算怎么做?”宁欧预感不妙,但是却抓不通透。 “这件事嘛,你就不要在意了,我会自己做的,我保证不会对你产生负面影响。” 宁欧知道这件事自己或许不该管,但是有些话他还是想提醒方元淅,“你虽然杀了烈老一个措手不及,但是你不要忘记了这里是美国,曾经猎豹家族叱咤风云的地方,就算他现在不如意,但是也没有到墙倒众人推的地步。要做什么一定要拿捏分寸,不要错失良机,也不要过于残忍。” 方元淅点头,算是领会了。坐了一会儿之后,他又压低声音对宁欧说了什么,一脸的诡谲。 宁欧听闻他的话,微微蹙眉,却也没有反对。 方元淅见目的达成,起身准备走,而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叮嘱他,“别忘记了之前你准备用的那个旗子,还没来得及用呢!现在正是时候。” “我自有分寸。”宁欧淡着脸色,轻声回答。 尹婪一个人呆在病房从早上到下午,除了早上见到的莫森其他人一个没见到。华景笙虽然不来,但是她以为巫胜至少也会来的。 但是没想到他们竟然都没来。 看来自己的这一次决定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正想着,她所在的房门被人推开,她侧过头看去,进门的正是她之前期待的巫胜。 “五哥。”她自行坐了起来,望着他微微一笑。 巫胜望着脸色苍白,笑容却不减的她,回以一份淡淡的笑容,“好些了吗?” “嗯,我没事了。”尹婪点头,见巫胜坐在了自己的床边,并没有疏远自己,心头一暖,“我以为,你不会来看我。” 巫胜微微一愣,随即又笑,“怎么会!之前只是被景爷派出去了,现在才回来看看你。” “景爷……”尹婪笑容僵住,换上了一副愧疚的面目,继续道:“是不是不想再看到我了?” “你真的决定了吗?”就算从尹婪的说话与举止上看到了结果,但是巫胜还是忍不住想要再次确认。 “五哥,这个问题你从一开始就在问我,我的答案没有变过。” “那你想好,接下来要面对的问题了吗?” 尹婪听闻他的话,目光直直的看着他,低声道:“你是说宁欧与景爷敌对的事情?” “这个问题从一开始就存在,你不要告诉我,你一直都没有想过。” “自然是想过的。”尹婪垂下了目光,“只是没想到那么快。” “既然你想过,那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也要成为我们的……”巫胜语气一顿,才继续道:“敌人了?” “五哥。”尹婪没有办法承受那么多次的回答,压抑着声音闭了嘴。 巫胜见尹婪有意逃避,感到了一丝欣慰。等到她的情绪恢复了一些,他才解释道:“今天景爷应该不会来看你了,所以你好好休息吧。” 尹婪点头,没有答话。 “对了,之前被你伤的人叫索尔,我们的另一个伙伴,他是景爷在德国的助手,很有能力,伸手不亚于方元淅身边的那个忍者。” “他,怎么样?”尹婪那时不是故意的,只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他没什么大事,现在包着头已经可以走来走去了。他还夸你,说你是第一个敲破他头的女人。” 尹婪知道巫胜有意在活跃气氛,不想让她想太多。柔媚的脸上流转着感激与温暖,轻声道:“五哥,谢谢你。” “我们之间早就亲如家人,没有必要说这个字。我只是遗憾,为什么为了一个男人,我们之间会弄到这个地步。” 听他那么说,尹婪内心的愧疚再度涌了上来,“我也不想。” “小尹,你真的能宽宏他的一切吗?” 夜色来袭,无声无息间弥漫了整片天地。 尹婪独自呆在病床上,久久未说话。脑子里一直回荡着之前巫胜问她的话,同时她也不断的问自己:“你真的能宽宏宁欧的一切吗?” 包括因他而意外被杀的家人,以及对她用命相待的温斯。 现在想起这些事,她依然会难受,依然会去想象如果当时宁欧不出现,或者宁欧不开枪,或许一切都会变。 但是想归想,她却清楚什么最重要。 所以她可以下意识的舍弃那些让她不开心的事。 那天晚上呆在病房的她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但是外面却是暗波诡谲,锋芒起伏。 那天夜里,占据了猎豹家族的方元淅肆意的举办了一场排队,美其名曰,告别旧时代,走入新时代。去参加的还不少,但是里面却不包括华景笙和宁欧。 同一时间,华景笙得到了这个消息,说不意外是假的,但是也不算很意外。猎豹家族当时处于他对付宁欧的空虚时机,有人趁虚而入也正常,可是他没有想到是没权没势的方元淅。 如果换做任何一个人,他都觉得可以和对方谈成买卖,偏偏对方是方元淅。 就在他怀疑方元淅很可能背着他跟宁欧联手的时候,对方又来了这么一出,这让他很是费解。 如今方元淅的心思是越来越得到了方诚的真传,甚至有些青出于蓝的迹象。 “景爷,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方元淅说是举办了一场派对,但是实际上却是连联合各路人马,准备跟我们抗争。而且他似乎还知道苏丽家族跟我们的联手,就连他们也没有收到请柬,这让我们陷入了一定的被动。”巫胜就现在的形势分析着。 华景笙手里夹着雪茄,青色的烟雾袅袅而上,遮住了他暴虐的眸光,掩盖住了下方的杀机。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考虑下一步?” 巫胜沉思了一下,答:“如果是我,我会选择对方最措手不及的的时候出手,尤其是明知自己的实力不足以跟对方抗衡的时候。” “那你会选什么时机?”墨兰色的眼睛骤发杀气。 “最不可能的时候。”巫胜说着,被自己想到的时间惊到了。 赛斐听不懂两人这样云里雾里的话,也识相的没有打断。 倒是站在另一处墙角的索尔,突然眼色发亮,接过了话:“比如夜黑风高之时。” 巫胜赞许的望着他,补充道:“比如今晚。” 赛斐听闻两人的推断,登时惊了,“你们说今晚他们会偷袭我们!” 第两百七十八章 逃离 华景笙阴沉着脸,没有否定。 巫胜见赛斐激动了起来,安抚道:“我们说的只是可能。” “但是即便是可能,我们也必须全力以赴。”索尔这个时候倒是很镇静。 如果说之前他只是在身手上获得了巫胜几人的认可,那么这一刻他则是在思维反应能力上让他们刮目相看。 华景笙同意索尔的话,“今晚大家不要休息,各自守在岗位上,严阵待命。一旦对方来袭,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是。”众人一眼的跃跃欲试。 然而出乎众人的意料,当晚方元淅的那边真的只是开了一场排队,狂欢至清晨,其间几乎所有人都没有离开过,就连方元淅自己都被灌醉,睡在了楼梯上。 这是华景笙清晨收到的最详尽的消息。 对于这个结果,他不由对方元淅再度刮目相看,“看来对方是有意在跟我们对招了。” 一夜不睡对于已经习惯熬夜的巫胜与赛斐,还有索尔来说不算什么,只是他们此刻很不爽,感觉自己有种被戏弄了。 “景爷,要不然我们直接杀过去,反正现在方元淅那小子还没有醒,这时去正好收拾了他们,免得以后再生事端!”赛斐主张痛快解决,最讨厌这种绕来绕去的弯子。 巫胜推了他一下,让他不要犯傻。 “你以为他们都跟你一样啊,先不说方元淅是不是装醉,就算是,我们这时候冲过去,要对付的不只是方元淅,还有除我们与鹰门以外其他势力,到时候他们拧成一股绳,一起对付我们,计算我们能勉强应付,你以为不会惊动政府吗?一切火拼遇到政府,那不是自找苦吃吗!” 赛斐被巫胜的分析震住,“切”了一声后闭嘴了。 “老大,那我们接下来还要维持现状吗?”索尔见两人争论停止,询问了当下的安排。 “继续。”华景笙将雪茄碾灭,冷声回答。 费了那么多心思聚集了那么多的势力,他不信对方会真的无所图。 “是。” 尹婪在病房躺了一夜,外面的消息一个字都没有听到。好不容易得到莫森又来看她,她忍不住想要打听消息,但是莫森也跟她一样呆在这里,对于外界的一切也不知情。 所以她什么都没问到。 这样的迷茫持续了一个上午,午后正在休憩的她突然从轻眠中惊醒,一股难以名状的不安擒获了她的心。 她下意识抬头去看天,每一次有事发生的时候,天色都会有多变化。可是这一次天色却没有变化,明媚得仿佛不见任何的阴霾。 然而越是这样的风和日丽,她就感觉心慌,仿佛心脱离了自己的控制朝着某一处深渊一点一点的坠落。 “莫森!”她坐在床上,第一次主动寻求帮助。 然而等了一会儿,不见莫森的身影。 这对于敬业的他来说,是不可能的事。这下,那份不安得到了某种应证。 她又叫了一声,却还是等不到莫森。然而这一次却惊动了其他人,不多时她的房门被推开,一个陌生女人走了进来。 “尹小姐,您有什么吩咐吗?莫森医生不在,他跟着景爷出去了。” 尹婪坠落的心被悬住,一根极细的丝线缠住了自己的心,“请问他们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大概半个小时前。” “谢谢。”尹婪失落的点头。 对方见她没有要求后,轻轻的颔首离开了。 尹婪将目光投向窗外,他们这一次出去是跟宁欧有关系吗? 随着时间的推移,夜幕被准时拉开,天地陷入了一通近乎混沌的黑暗。她一个人做在床上,望着外面如流的灯火,目光深陷一片迷惘。 华景笙与宁欧之间一直有着消息,但是方元淅却迟迟没有动静。 欧拉的出现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谋划,她不由想起之前方元淅告诉她的那句话。 “这一次或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这句话里面的诀别含义很重,仿佛是将两人之间的某种牵绊斩断了,下一次纵然相见,他也不会再是当初的方元淅。 这么说,这一次他是真的要全力以赴了。 整整一夜,尹婪呆着的房间没有任何人来,直至第二天中午,她才有了念头。 这是宁欧之前跟她分别的时候留给她的话,他会在当初她跟温斯带着的那间木屋等她。 短短的几天时间,他是下了什么决心吗? 如今华景笙还没回来,她如果要离开,现在就是机会。 撕下手背上的针管,她下床走到床边看了看四周,虽然守卫依旧,但是她却感觉四周空旷了许多,之前暗藏在树林中的哨岗被撤走了一部分但是不确定到底是哪一部门被撤,她没有轻举妄动。扥带高手背上的血止住之后,她活动了几下因为躺了两天而发软的腿脚。 打开房门看了看外面,空无一人。她小心的跑着,为了不发出声音,她连鞋都没有穿。 一路安全的来到了华景笙的房间,几番深呼吸之后她才推开门走了进去。里面也没有人,她钻进去之后反手关上了门,冲到房间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穿着鞋子这才小心的走了出来。华景笙的房间在最里处,如果要从这里离开,就必须从最后面的墙翻出去。 那边却又是平时哨岗最多的地方,她斟酌着要不要离开。 这时,外面响起了一阵骚动。她脸色一沉,藏在窗帘后面去看外面,只见之前跟她打过罩面的女人惊慌的跑到了草坪上,朝着四周挥手。四周藏匿着的其中一人跑了出去,两人交谈了一会儿,那人立刻朝后方伸手,所有藏身的人都现了身,一番叮嘱之后,各自往四周散开,像是要去找什么。 尹婪将身子小心的收起来,那个女人以为自己跑了,所以才找了那么些人来找自己。看着正在朝四周扩散的人群,她想了想,离开了窗户。 外面因为得知尹婪失踪,正疯狂寻找着她的人,一面心惊肉跳,一面紧张忐忑,今晚景爷他们就要回来,一旦知道尹婪在他们的看守下失踪,他们的人头估计是保不住了。 想到这个,他们找得更是卖力。 可是古堡不小,他们推测尹婪应该是藏起来了,还没有离开。为了不遗漏任何可能藏身的地方,他们展开了地毯式搜索。 就在他们奋力找寻的时候,突然门口传来了一通不连贯的枪声,为首的人当即意识到不对,大喝道:“去大门那边!” “是。”所有人一窝蜂的压往大门。 可是却依然晚了一步,只见一辆冲破了大门的车正沿着道路极速离开,快得几乎是驾着风在跑。 “糟了!”为首的人见到那辆车跑远,下命令:“还不快给我追!” “是。”身后的人后知后觉的跑开。 尹婪驾着车狂奔在路上,刚驶过弯道并入主路,就察觉后方有几辆车尾随了自己。她变道右转,对方也跟着她转,她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三点了,从这里之前温斯的那间木屋时间很紧,由不得她慢慢甩开他们了。 她驾驶的车开始以游蛇的姿势穿梭在行驶较多的车流中,后方的人见尹婪开始游窜,起初还能跟上,但是后面慢慢的就有些反应不及了。但是他们有利的是比尹婪更加熟悉美国的路,见尹婪驶过前面的路口又转弯,他们后退但是后方的车却不让。他们强行往后一冲,硬推着后面的车往后走。在持枪对准正骂咧咧的人让他闭嘴之后,他们才从另一条巷子冲了出去。 尹婪见后方没人,以为甩掉了他们,不想在一个路口对方竟然在等她。 “停车!”为了阻止她,他们故意将车横甩在路口,而且持枪对尹婪大吼道。 尹婪不肯妥协,瞪着他们,脚下的油门一轰到底,猛烈的冲撞了过去。 那些人不敢对尹婪开枪,但见尹婪的车疯狂的冲过来,脸色一变,降低枪口一枪打在了她的车头上。可是这并不能震慑她,只见对方不要命样的冲过来,“乓”的一声冲开了他们。又以及灵活的甩尾,再度扔下了他们。 这一次尹婪没有收敛自己的野性,一系列挂档轰油搭配得无可挑剔,回头看又要挣扎追来的车,她一举冲入车流,看了看头顶的道路提示牌,在限速的路段上开出了一百五十码的车速,让两边的车不由自主的为她让路。 等到华景笙的人冲出小道来到主道的时候,因为避让尹婪而变得混乱的交通彻底让他们无力再追,只得报告老大他们跟丢了。 尹婪走上一条郊外小道,这才敢停下车来休息一下。不知道是因为体力没恢复还是之前那一撞太猛烈,她的头有些昏。她看了看四周,这里已经是郊外了,四周绿海起伏,郁色绵绵。她不知道当初温斯的木屋叫什么地方,只能凭着几次往返的路径来回忆。休息了一会儿,她沿着车辆不多的路行驶着,一边行走一边唤醒记忆。 在路上绕了半个小时后,她才依稀的记起了这条路。顺着记忆,她将车开上了山道。 阳光温宁,从树缝间投下,折射出道道温暖的光晕。 行走在满是翠色的道路上,她忽然感觉自己是那么的自由,生活是那么的惬意,阳光仿佛一束照亮生命旅途的星光,指引着她朝着幸福的方向走去。 可是,这份幸福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车内突然想起了电话声打断。 第两百七十九章 烧屋 这辆车是华景笙的,车上有着他能掌握的控制系统,这时的电话多半也是他打过来的。她不敢接,也不想接,所以没去管。 但是响了一阵的电话却在沉默间自动接通了。 “尹婪。”一声不轻不重,却又威严十足的声音在不大的空间传开,让尹婪险些骤停了车。 她望着显示着通话时间的屏幕,咬着唇没接话。 显然,华景笙对于她沉默的抵抗已经失去了耐性。 “这是你的选择,那你就不要后悔!” 说完,电话突然中断,传出了又一阵让人心跳如麻的忙音。 尹婪当即停下车,这才车上有卫星定位系统,她不敢再开,将车靠在路边之后,徒步走上了山。 虽然是走着,但是华景笙的话却如梦魇般紧紧缠着她。 她打破了华景笙对她最后的容忍,也失去了华景笙为她留下的最后一丝余地,之后会发生什么,她不知道。 她只能加快脚步,争取早一点见到宁欧,早一点甩开这挥之不去的阴霾。 自行挂断电话的华景笙此时刚好回到了古堡,本来准备去看她不想回去就遇见乱作一锅粥的下人,不等他问对方就告诉了他尹婪不见的消息。锁定了她的位置之后,他下令:“立刻去将她带回来,如过她反抗,就强行带回。” “是。”被他聚拢的人得到命令,立刻追了出去。 他的这道命令刚出去,得到守在鹰门那边索尔消息回复的巫胜立刻走了进来,脸色沉郁道:“景爷,索尔称方元淅对付了宁欧,现在鹰门陷入了激战,但是宁欧与张寻蓦不知所踪。” “不知所踪!”华景笙棱角分明的脸上折现出道道冷痕,墨兰色的眼眸泛起了片片寒霜,“让索尔好好查查四周,看看有没有线索。” “是。”巫胜欲走。 华景笙又叫住了他,从座位上起身,“你跟我一起去找尹婪,说不定她会和宁欧碰面。” 两人同时消失,肯定不是巧合! 巫胜一愣,显然还没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听闻华景笙吩咐,他也只得点头。 尹婪绕着山林走了一圈,险些迷失。幸好温斯之前带她出去露过营,她隔着树叶看到了不远处的教堂,立刻找到了路。这里距离木屋虽然有一定距离,但是现在她是一个人,自然可以走得快些。看了看天色,阳光已经由烈转暗了,灿金的阳光如今变成了金红色,像一片火光铺在了地上,折射出团团焰火之美。 这条通往木屋的山路有着她与温斯最安宁的记忆,走在其中,恍惚间她以为她的身侧还有温斯,回头的时候还能看到那双漂亮如水晶的淡紫色眼睛,可是当她真的回头时,除了一片夕阳,便是茂密的树叶,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突然间,心里弥漫开一股失落与难以描述的裂痛感。 想着想着,就被携带着温斯的回忆压倒。走着走着,眼泪就突然砸下。 曾经不怕死的她,忽然间觉得死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一旦死别,便是永生都难以再见。 心悲伤的哭泣着,因此脚下的步伐更快了。这一生,她不愿错过的人还在等她。 她必须在华景笙追上来之前跟他去到安全的地方。 原本三个小时的路在她火急火燎的疾奔下变为了一个半小时,看到熟悉的木屋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她才得空伸手去擦脸,触及脸上的干涸时,她才愣住,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已经止住了。 她走到木屋门前,伸手去摸脉络清晰的木门,想着每一次自己推进推出的情形,想着曾经和温斯生活的场景,一股悲苦的情绪再度涌上了心头。 她不明白为什么宁欧要选择这里,但是这既然是他告诉自己的,那自己就在这里等他就好。 坐在木屋门前的木头台阶上,她看了看时间,正好四点半。 按照傍晚的约定,宁欧也快到了。 这一次出来得匆忙,她忘记带枪,搜遍了身上也没有找到可以用的武器。想着她将目光落在了里面,万一华景笙的人先追到了这里,那她必须要反抗的。没有钥匙,她便绕到了屋后,摸索了一阵才从一扇小窗户翻了进去。 从房间搜到厨房,除了在厨房找到了两把小刀,没有发现其他的东西。她将小刀装起,走到了靠近客厅的窗边往外看,外面还是一片寂静,空荡荡的。她便继续在里面找,不期然的来到了温斯的房间,之前这是她没有进来的领域,如今处于怀缅想要进去走走。看着如旧的房间,闻着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温斯气息的房间,她暖暖的勾起了嘴角。 在房间绕了一圈,她又走上了阁楼,上方堆着一些画夹,她随手捡起一幅来看,蓦地怔住。 这是她的画像。 蓦地,像是被什么力量牵引,她将下面堆放的画夹一一拿起来看,看着看着她就红了眼,与之前的泪水不同,这一次的泪水含着心碎的力量,让她连声音都发不出。 眼泪在眼底流转,迟迟不肯掉下,仿佛掉下去就会碎了龟裂的心。 这是她全然不知的情况下被捕捉到的情绪画像,有开心,有伤心,有发呆,有怨愤,有生气…… 她从未看到温斯当着她的动手画过,但是这些肖像却逼真传真的呈现在了画面上,足以想象当初的他是在用什么样的眼睛在凝视她。 随着感动淡去,时间也在一分一秒的逝去。 眼看夕阳西沉,傍晚转夜,死寂般的道路上始终没有响起另外的声音,仿佛被人遗忘了一般。 她等着,从开始的安心到不安,从安静到烦躁,慢慢的,所有负面情绪压来,撕扯着她已经摇摇欲坠的理智。 就在这时,安静的路边传来了轮胎磨磋着泥土靠近的声音,她心弦一跳,这样明目张胆来的,绝对不是他。 她藏身阁楼,一动不动。 一声车门被关上的声音之后,阵阵脚步声刺激了她的心,让它紧紧凝作了一团。 外面,率先走下车的巫胜为华景笙打开了车门,“景爷。” 华景笙看着眼前的木屋,从外观上看并没有人来过的痕迹,但是正是因为这座木屋的出现,他断定尹婪肯定就在里面。他坐在车上,没有下去,目光直直的看着里面。 巫胜见华景笙不动,只是看着木屋,不说话。走到木屋前,挥手让跟来的人从左右包抄了这个木屋,随后对着里面吼道:“小尹,你如果在里面就出来,跟我们回去!” 躲在阁楼的尹婪握紧了手里的画夹,静静呆着,巫胜的声音如同散在水中的墨汁扩散,徐徐入耳。 可是她却没有动。 宁欧还没来,她不能被带走! 巫胜等了一会儿,没有听闻动静,又喊了一声:“小尹,只要你现在出来,我会帮你跟景爷求情,不会惩罚你的。你不要害怕。” 尹婪沉默不语。蓦地,她抬起头望着自己之前翻进来的小窗,小步的挪过去,将其封死。而后躲在了视线的死角处,继续沉默。 巫胜连叫了两声不见动静,有些拿不准,走到车边对着里面的人,道:“景爷,小尹会不会不在这里?” 华景笙笃定她在,他没有下去只再给尹婪机会,但是显然自己这样一步步的退让,一步步的纵容依然换不到他想要的回报。原本平淡不惊的脸色瞬间浮现了杀气,他不看巫胜,淡漠道:“放火!” “景爷!”巫胜惊住了,瞪大了眼睛望着他。 华景笙将目光缓缓落在巫胜的身上,缓而有力的说道:“我说放火!” “可是万一小尹……” “要么出来,要么死在里面!”华景笙失去了耐性,低吼着对巫胜喊道。 巫胜见华景笙是真的震怒了,看着留在这里的人不等他的传话已经开始往外搬汽油,急得汗如雨下,大声对里面的尹婪说道:“小尹快出来!再不出来,就晚了!” 尹婪听闻巫胜几乎颤抖的语调知道不对劲了,屏息等了等,听到什么东西浇在了木屋上,等到气味散开之后,她闻出这是汽油。 她瞬间就慌了,出去会被带走,不出去木屋被烧。 容不得她多想,撒开画夹,她惊慌的跑下了阁楼。从温斯的房间蹿到了客厅,但是她没有出去,冲到了窗前,对着外面的人喝道:“住手!你们住手!” 那些人哪会理他,浇完了汽油之后,站在了一边。 “小尹!”巫胜见尹婪真的出现了,立刻挥手:“快出来!” “我出来,你们是不是就会烧了这里?”尹婪趴在窗前,头发被扎起来后她那张脸显得格外小巧柔弱。 在她的声音发出的同一时间,一直没下车的华景笙走下了车。一身黑色风衣的他,气势勃发的走着,那双墨兰色的眼睛翻涌着股股杀机,似是要将她绞碎一般。 尹婪望着步步走近的华景笙,感觉他每一步都走在了自己的心上,一种难以描述的恐慌与畏惧深深的揪住了她的心。 所幸他走到木屋门口,与她相隔着五十厘米的外廊的宽度,站定凝视。 “你出,还是不出?” 第两百八十章 空无一人的鹰门 尹婪站在窗前,望着对面气势冷峻,神色漠然的华景笙,从他坚毅的眉目上她知道他说的话绝对不是假话。 他真的会放火烧了这里。 “我不出来。”她迎视他,答得字字铿锵。 华景笙听闻她的话,满布阴霾的脸瞬间黑似外面狰狞的夜。 “小尹!”巫胜见尹婪的倔强脾气又上来了,出声提醒道:“你不要任性,快出来!不然你会被烧死在里面的。” “看来是我太过纵容你,让你学会恃宠而骄了!”华景笙说完,目光扫向两头的人,自行后退。 那些人得到授意,后退了几步,打燃了打火机。 “小尹!”巫胜见尹婪还是一动不动,仿佛真的要跟这栋木屋同归于尽,着急得不行,“你快出来啊!你真的要逼景爷吗?” 尹婪看着那一簇燃的火焰,再看与她拉开了近乎生死之距的华景笙,而后将目光落在了巫胜的身上,“五哥,我不想逼迫任何人,我站在这里只是为了等人,而且这里是我生活过的地方,温斯已经不在了,我想保住这里。” “如果你真的想要保住这里,那你就出来。”巫胜高声说道。 华景笙这样做只是想要逼她出来,而不是真的想要烧了这里。如果她继续坚持的话,这里就真的保不住了。 尹婪摇头,“我一旦出来了,你们一定会烧了这里的。” 她的话成功了截断了华景笙最后一抹顾忌,他们之间竟然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了,那他留着这份顾忌做什么! 他不再犹豫不决,高声喝令:“放火!” “景爷!”巫胜见华景笙真的做了这个决定,瞬间变脸。 尹婪听闻华景笙的命令,看着那一簇火苗脱离了握着的人的手,呼哧哧的朝她飞来。看着它噔的一声砸在旁边浇上了汽油的外墙上,轰的一声烧成了一片。木头不抵火势,熊熊燃烧的火势将木头烧红,火势相连,一下子窜高了温度,榨干了空气中的氧气。 热浪来袭,一股接一股的烤着她,她可以感觉到外衣因为热浪来袭时畏惧的蜷缩。可是,直到现在,宁欧也没有来,他仍旧没有来。 火势熊熊,巫胜看到瞬间就被包围在了大火中央的尹婪,回头看着旁边的华景笙。他半倚在车边,墨兰色的眼底映着火光,形同嗜血般锁住站在窗前,一动不动的尹婪。 尹婪的面容很是安静,仿佛没有将火势看在眼里,也仿佛是看穿了他伪装强硬的内心,就那么站着,仿佛火势都会在她的面前退怯。 在华景笙的注视下,她渐渐的没有那么安静了,她伸手扶着窗沿,目光直直的看着外面,像是在看他,也像是在透过他看其他的东西。 “景爷。”巫胜见尹婪明显不支,想要去救她。 华景笙不为所动。 尹婪目光在火光中渐渐失去了焦距,飘忽得找不到依靠。里面的房梁因为火势的燃烧,开始发出腐朽的崩裂声,道道怵心。 “景爷!再不救,真的晚了!”巫胜急得汗如雨下。 华景笙的神色还是不见变化。 然而就在尹婪不支,往后方倒去的时候,一直没动他以着快过巫胜的的速度往里冲,惊愕了巫胜,同时也惊了四周的人。 他不带任何防御,只用着血肉之躯冲入了火海,而后抱起尹婪,踩着窗沿,如风般跑了出来。 灼热感在远离火势之后退怯,尹婪重新呼吸到了冷沁的空气,昏昏欲睡的神智瞬间清醒。她睁开眼,目光便被华景笙那张棱角有致的脸强行占据。他静默的凝视她,眼底还残留着未退的血光,森森刺眼。 两人对视着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巫胜见到这样有惊无险的一幕,缓下了心弦。 沉默了片刻,华景笙放开了抱着尹婪的手,将她放在地上,对着四周的人吩咐道:“回去!” “是。”分散在四周的人立刻朝车上走去。 尹婪侧头看了看其他车辆,想了想,在华景笙与巫胜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突然冲起,整个人似离弦的箭般冲向了后方的车。还是聚拢的人群没有走到车边,等到意识到了的时候,只见眼前一道黑影闪过,紧接着就是车门被关紧的声音。 众人欲动的时候,尹婪已经倒着车子朝外面冲退。 “尹婪!”华景笙呲目欲裂的瞪着正在远离他的尹婪,难以相信如今的她竟然成为了脱缰的野马再怎么对她好,都改不了她的野性。 “景爷,这……”巫胜望着始料不及的一幕,也是无力。 “回去!”华景笙眼含杀机,失望至极之后便是无尽的愤怒。 从未有人这样对待过他,他绝不姑息! 巫胜看着杀机毕露的华景笙,再看已经看不到车灯的尹婪,痛心的闭上了眼。 小尹,你这是在你和景爷都往绝路上逼,你知道吗? 尹婪冲出了山林,驾着车奔驰在山道上,虽然四周灯光惨淡,但是她却不怕,尽管车速快,她的眼力却还是能跟上。车子驶下山脚,她回头看了看后面,从黑暗的丛林中依稀能看到几束隐没林间的光。 “景爷,五哥,对不起,我必须去见宁欧。” 这一声歉意随风而散,轻得不具备任何的意义。 尽管她对道路不熟,但是温斯却带着她走过通往鹰门总部的路,即使只有一次,她也记得很清楚。沿着记忆中的路,她夺风般的飞驰着。 一个小时之后,她的车冲到了鹰门大门口,出乎意料的是,无论是门外还是门内,里面都没有人,而且格外的安静,有一种人去楼空的空虚感。 这让她意外,也让她无所适从。 她走下车,往里走。夜风呜咽,以前富丽堂皇的鹰门总部变为了一座空城,灯火不在,繁华渐止,陷在夜色中苍凉而又孤寂。 她行走在没有灯火只有月光的鹰门总部里,目光不住的朝四周打探,试图找寻到一些痕迹。但是绕着鹰门总部走了一圈,甚至连宁欧的房间都走了,却还是不见任何的踪影。 难道他真的走了? 可是他之前不是和自己约定了吗?为什么现在却一语不发的离开了呢? 她想不明白。 站在空余她一人的空间里,头顶的夜幕沉沉压下,直觉阵阵窒息。 正走着,突然背后一股杀气逼来。她站定脚步,轻轻侧头,而后朝前面冲了几步,一脚踏在外墙上,往后翻去。 寒光擦身而过,映亮了她的眼。 她落地之后,站起身,就望见前面那道身影也转过身,五官娇俏,气质冷肃,一脸的杀机。 “阿莺,你为什么要杀我!”她质问对方,不明白对方的用意。 阿莺冷冷的看着她,眼中的杀气更浓。不说话,直接挥手上去,“尹婪,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知肚明!” 尹婪一边避让,一边疑惑,“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宁欧呢!他在哪里?” 阿莺还在这里,那宁欧呢? 为什么出来见她的人不是他,而是阿莺? “你还好意思问!”阿莺听闻尹婪问起宁欧,更是生气,下手更快了。 尹婪看着锋利的寒芒扎胸而来,不想再避让,反守为攻。一脚踹飞了短刀,同时旋出另一条腿踢向阿莺。 阿莺早有准备,见尹婪动作,双臂抬起挡在了面前,却还是被她踢得后退。 尹婪见阿莺后退,收身一跃,借助了短刀,横在手外侧,小步而快速的靠近了她。在她站稳之后,短刀抵在了她的脖子上,冷声道:“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宁欧不来见我!为什么一见面,你就要杀我!” 阿莺被她挟持,一脸不甘,仰起头望着还故作一脸不知的她,勾起红唇,嘲笑道:“我们都知道了,你还要装什么!如果不是你改变了见面地点,我们会失去跟门主的联系吗?尹婪,我真的不明白,门主对你这样好,你为什么还要算计他!” 尹婪脸色骤然一变,“什么叫我改了见面的地点?” 阿莺见尹婪再三质问,语气一次比一次重,心头的坚持微微有了变化,但是却还是不足以让她相信尹婪的狡辩。 尹婪见阿莺不信,放下了短刀,递给她,“如果我真的做了这些事,你以为我会傻到一个人单枪匹马的闯到这里来确定结果,如果你们要救宁欧,最好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不要隐瞒我!” 阿莺见尹婪不似说谎,迟疑了一下,才伸手接住了短刀,解释道:“前天方元淅来找门主,两人似乎达成了什么协议。昨天方元淅突然带人包围了鹰门,将我们带走,让鹰门变成了一座空城。原本是想声东击西,对付华景笙的,但是没想到今天的阵势刚拉开,门主出去了一趟就再也没回来。如果不是之前张少知道门主要见你,我们都不知道你竟然还会起歹心!” “因为一些自己设想,你们就认定是我绑走了宁欧想要破坏你们的计划?”尹婪听完阿莺的诉说,冷冷一笑。 “是吗?这真的只是我们的自我设想吗?”阿莺望着冷笑的尹婪,“你是华景笙的人,你曾经为了华景笙多次伤害门主,如今你得知了我们要联手对付华景笙,你会袖手旁观吗?” 尹婪瞪着阿莺,“就算我不会袖手旁观,我也不会至宁欧于死地,无论你是信还是不信。” 第两百八十一章 计中计 阿莺迎视尹婪的目光,见她作势要往外走,立刻上前拦住,“站住!现在门主下落不明,你就这么走了吗?” “我不以为守在这里就会知道他的下落。”走着,尹婪突然想起了什么,“你之前说我改变了见面地点,是什么意思?谁告诉你的?” 阿莺还没有答话,另一道声音就插了进来,只是比起阿莺的激愤来说,他的声音更为死寂阴厉。 “你现在跟欧拉的关系应该比较近吧,她代表你来见阿欧,告诉了他,你改变了见面地点,将木屋改为了海边。你不会告诉我,这件事跟你一点都没有关系,是欧拉自作主张吧。” 尹婪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张寻蓦穿着一身白色的西服,温隽典雅的逆光走来,手里握着一把银色的手枪,杀气暗暗凝聚。 “如果我说是呢?” 张寻蓦轻轻弯唇,扬起了还没有恢复血色的脸,虽然温隽如昔,却清冷至极。 “那你怎么解释,她会知道你们见面的事呢?” 尹婪自然不知道怎么解释,她之前只试图相信过欧拉一次,那一次险些破裂了她与宁欧的关系,至此之后她就再也没见到过她,怎么会知道她知道这件事? 当时宁欧告诉她的时候,身边只有他们两人,他的声音那么低,如果不是两人的距离很近,她都可能听不真切。 “无话可说了吧。”张寻蓦见尹婪无从辩解,缓缓举起了枪。 “张寻蓦!”尹婪见对方举起了枪,蹙眉望过去,“你也认为是我做的?” “除了你,没有第二个人。”张寻蓦答得肯定,仿佛亲眼所见一般。 尹婪轻笑,“如今宁欧下落不明,你们不着急找他,却布局引我入内,你真的担心他吗?” “你错了,我们不是不着急,而是认为只要你在他身边,他永远做不回自己。与其让你一次次威胁他,不如我现在就解决了你。” 尹婪听闻张寻蓦自以为是的话,笑容再绽,“你真的以为现在他拥有的就是他真心想要的吗?还是你故意忽略了他的追求,成全着自己的私心?” 她永远都记得,张寻蓦放出豹子去啃噬人的血肉时那一副兴奋盎然的表情。 这不是一个内心温文,性格柔和的人该有的。 张寻蓦听闻尹婪的话瞬间色变,“你现在是病急乱投医了吗?为了脱身,还想把脏水倒在我的身上!” “是与不是,你心里清楚!” 尹婪的话音刚落,阿莺立刻就激动了。 “尹婪,你胡说八道!张少与门主是经历生死,相互扶持的好兄弟,他怎么可能会有私心!” “我没说一定是他,你吼什么!再说了,就算事实如你所说,你拿什么证明一定是我害了宁欧?万一不是呢?”尹婪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质问道。 “如果不是……”张寻蓦残冽勾唇,“对于我们来说,也没有损失。” 说着,他瞄准了尹婪,准备扣动扳机。 “所以你是打算直接干掉我了。”尹婪含笑望着他,眼中发现杀机。 张寻蓦没有回答她的话。 阿莺望着突然拔枪的张寻蓦,再看着一脸无畏的尹婪,不知道怎么的两人指尖突然变成了这样。 “张少!”她担心张寻蓦会真的开枪,想要说点什么 “闭嘴!”张寻蓦厉色喝止,本来他对于开枪还是有些不确定,可是他清楚尹婪对于宁欧判断力的影响,现在动手还能将一切事情退给其他人,但是之后的话就不能保证有机会和人力了。 可是尹婪是华景笙的人,就算瞒得过宁欧也不可能瞒得过他,一旦他查出来,日后这件事曝光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两个截然不同的想法在内心交战,让他举棋不定。 就在这时! “宁欧我告诉过你,你身边的人并非你所想的那么值得信任的。你现在相信了吗?” 一道轻吟似风的声音缓缓从后方传来。 张寻蓦背对着他们,但是尹婪与阿莺却是正面迎视他们。只见漫漫夜色中,两束车灯从黑暗中射了出来,紧接着两道身影从墨色中走出,映着灯光浅淡的勾勒出轮廓。 一人眉目缱绻,眸似辰星,一人眉目桀骜,嶙峻冷傲。 随着两人的走出,尹婪的目光由之前的冷凝变为了惊诧,而后确定来人之后变为了冷淡。 张寻蓦听闻那道声音,再看尹婪与阿莺的脸色,意识到了什么。慌忙放下枪,回头去看。见到宁欧一脸冷傲的从后方走过来,登时色变:“阿欧,我……” “阿蓦,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欺骗我的一天,更没有想过你会背着我对付阿婪。”宁欧目光冷湛,神色淡漠。 方元淅站在了一个奇异的地带,上半身隐没在夜色中,下半身沐浴在灯光下,像是被黑暗半吞噬了一般。 尹婪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在她的目光扫过去的时候,她能够感觉到对方的凝视。 “门主!”阿莺见到突然出现的宁欧愣住了,“您不是失踪了?” 她的话正是张寻蓦心里此刻的疑问,他听着宁欧的话,想要辩解,却不知该从哪里开始说。 宁欧一路走来,直到抵达张寻蓦的身前才停下。面对张寻蓦的惶然,他并没有流露太多的表情,便将目光落在尹婪的身上。 “阿婪,过来。” 尹婪听了他的话,没有犹豫直接走了过去。她的手被宁欧握着,拉着站在了他并肩的位置。 “你没事吧?” 尹婪摇头,回以他疑惑的目光,“这是怎么回事?” “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一直都相信你不会害我。无论是阿蓦的话,还是欧拉的话,只要不是你亲口跟我说的,我都不信。”宁欧低头凝视她,含着一股近乎痴迷的情深,柔柔说道。 尹婪听闻他的话很是动容,可是心里的疑惑不解释清楚就无法得到舒缓。 “你怎么知道欧拉不是我派来的,毕竟她之前是帮我传了口信的。” 说到这个,宁欧的目光落在了张寻蓦身上,“就是因为欧拉曾以你的名义出现在我的视野,所以才会有人假借你的名义来蛊惑我。” 张寻蓦顿时色变,惊骇的望着宁欧。 阿莺听着宁欧意有所指的话,再看他与张寻蓦之间的暗涌,觉得一头雾水。 尹婪听懂了一些却还是不能将整件事连接起来,而且后面还有方元淅,她不知道方元淅在这样一场计划里扮演者什么角色。 宁欧握紧了她的手,继续解释:“欧拉的目标一直是你,而阿蓦一直认为你不可靠,会损害到整个鹰门的利益,所以也想对付你。两人一拍即合,假借改地址的名字想要分裂我们。但是他们没想到我会察觉,并得到了方元淅的掩护,从而知晓了真相。他们算计到你可能会回来,所以等在了这里,为的就是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让你消失。到时候就算要查也没有那么多的细节可以找。” 尹婪没有想到只是简单的一个会面,竟然会被人连番算计,她知道欧拉不可靠,但是她却从未想过张寻蓦竟然那么的忌惮自己,甚至动念要杀自己。 宁欧的解释一落,张寻蓦便失声笑了出来,“阿欧,虽然这一次我算计失败,但是我不认为我做错了什么,尹婪的身份始终游离在你与华景笙之间,而且无法做到一心一意为你们当中的一人所用,她的存在就一直是一个危险。一旦有人动摇了她的信念那么被她放弃的那一方就会承受毁灭性的打击。我看到你为她做了太多疯狂的事,我不能再让她影像你,让你卷入被动的局面,让鹰门再度面临五年前的那场噩梦当中。或许我是急功近利,或许我是分外心狠,但是这却是最有效、最保险的方法!” “听起来你似乎觉得自己很伟大,宁可冒被最好兄弟记恨的危险也要帮他除了心头的孽障!”方元淅听完张寻蓦的解释,冷言冷语的插了一句。 “你懂什么!”张寻蓦眉目悍厉的望着方元淅,“你现在不也是挣扎在生死边缘,一心想要报仇雪恨的可怜虫吗?自以为掌握得一手好棋,其实每一次都被尹婪搅得七零八落,你以为你骗得过谁啊!我绝对不要宁欧变得你这样爱而不能,恨又不行的可怜虫!唔——” 张寻蓦的声音刚落,整个人就如离弦的箭般往后飞了出去。 方元淅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站立着,而身旁却多了一道更为浓黑的身影。 “我的少爷,不是你这样的废物能质疑的!”冷漠的声音里尽是杀气。 虽然张寻蓦的话不中听,但是尹婪却听入了耳朵。她回头望着不敢面对她的方元淅,想说点什么。 还来不及开口,就被一通突然袭来的枪声打破。 “少爷小心!”后方的阿凌发出紧张惊悸的一声低吼。 尹婪立刻被宁欧反手拉入了怀中,纵身跳到了最近的一处树丛藏身。 阿莺反应稍慢,正在动的时候被打中了小腿,却还是挣扎着藏了起来。 张寻蓦本被打伤了心口还没恢复,又被阿凌一脚踹飞,当即匍匐在地,失去了知觉。但是极为幸运的事,子弹几乎是擦着他的身边扫过,没有实质的打到他。 “是谁?”宁欧拉着尹婪躲在树丛中,拔枪瞄准枪声的方向,低声问道。 “华景笙。”尹婪低声回答,她当时一心想逃,忘记了车上有定位系统,华景笙找她易如反掌。 宁欧疑惑,正要说话,却听华景笙的声音冷淡传来,却将他一瞬间推入了绝壁。 “阿婪,你可以出来了,他们一个都逃不了!” 第两百八十二章 胁迫 尹婪听闻华景笙的话,瞬间变了脸色,同时目光霎时落在了宁欧身上。 宁欧之前还隐含柔和的脸色瞬间阴沉,幽深的眼瞳透着一股冷意深深的锁住了她,“是你带他来的这里。” 尹婪凝视宁欧,答:“是我,但是我不是故意带他来的。” “那是因为什么?”宁欧眼色压抑,似是在等着尹婪的解释。 尹婪沉静的脸色因为宁欧的那一丝怀疑而渐渐龟裂,她慢慢的闭上了嘴。 之前被宁欧气势所压的张阿莺见到峰回路转的一路,一改之前的心虚之色,大声道:“尹婪!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你知道宁欧没有出现在那边,就带着华景笙在这里蛰伏,好把我们都一网打尽,你好狠的心计!” 尹婪等了一会儿,听不见有人为自己申辩,淡声的问了一句:“我连宁欧的事都不知道,连你要杀我都不知道,我怎么把你们一网打尽?” 阿莺脸色顿住,很快又释怀了,“你是杀手,杀手最擅长的就是演戏,就算你知道也能迷惑我们相信你不知道。” “所以,”尹婪的目光深深的望着宁欧,“我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不是吗?” 对话间,华景笙一袭黑色风衣,率着巫胜与后方的一圈人出现在了夜色中。随着几辆车灯的打开,幽暗的四周变得明亮,以至于之前一直藏在夜色中的方元淅都暴露了出来。 他与阿凌双双站在鹰门总部的楼顶,目光清冷的望着脚下的一切,两人都没有说话。 华景笙站在一片灯火中,墨兰色的眼睛被夜色染成了墨色,浓浓的富含压迫性的视线压来,藏在树丛中的尹婪也察觉了那一抹杀气。 “你们以为你们躲着就没事了吗?” 说着,他的手中出现了一架迫击炮。蓦地,他对准了距离宁欧最近的空地。只闻“轰”的一声,地动山摇,树影婆娑,地面扬起了大片的尘土,飞扬似夜色的纱衣。 尹婪与宁欧藏身的树丛被这一股气浪撕裂,正巧露出了他们趴在地上的身影。 见到他们现身之后,华景笙冷冷勾唇,“阿婪,回来!” 尹婪听闻华景笙含有深意的尾音,看了看四周,之前华景笙并没有带多少人过来,可是现在她却察觉了四周暗藏的杀机。正巧,打量的目光与站在楼顶的方元淅相遇,对方朝她肯定的点了点头。 她的心在无声中下沉。 宁欧见身旁的尹婪果然起身,作势朝华景笙走去。怒然的拉住了她,“你真的要跟他走?” 尹婪目光不改,望着前方的华景笙,声音冷淡道:“对,放手!” “尹婪!”宁欧不相信两人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尹婪这一路竟是在骗她,“告诉我,你不会过去!你会留在我身边!” “有意义吗?”尹婪的眼前浮现了最初花井圣出现时宁欧的那一抹怀疑,“华景笙是我带来的,你还要让我留在你的身边吗?” 宁欧握着她的手直直发抖,“为什么?” 尹婪察觉手上的力道迟迟不松,她低头看着那是骨节分明的手,却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 “因为我想带他来啊,因为你们都在这里啊,这样一网打尽之后就没有人能对付他了啊。” 手上的力道加重,尹婪猝不及防被对方拉得跪在了地上。对方的手含着几许力道压住她的脸,逼迫她的视线与自己的相平。 两人视线相缠,宁欧用着最冷静,最沉毅的语气问道:“尹婪,这是不是你的心里话?” 尹婪望着他,那双眼睛含着夜色中最浓郁的那一抹暗色,灯光映入其中也只能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但是那双融不入任何光亮的眼却清晰的倒影着她的小像,仿佛由心映出来的一样。 她的目光扫过宁欧,而后缓缓落向身后一副稳操胜券的华景笙。如今的形势很明显,华景笙才是真正藏在螳螂身后的黄雀,而自己不过是诱发全局的一个诱饵。 如今他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必然是极有把握的。 所以,他才会提醒自己回到他的身边。 “回答我!”宁欧见尹婪不回答,反而在看后方的华景笙,心底处某种固守正在坍塌,一股揪心的疼随着呼吸沉入了肺腑。 尹婪这才缓缓将目光对准他,然后沉下了一口气,扬手一挥,打掉了他盖住自己脸的手。在宁欧错愕之际,她用力挣脱从他的另一只掌心抽离了自己的手。含笑起身,目光淡然而得意,“你认为是,它就是,你认为不是,它就不是,看你自己要选择怎么信。” 宁欧没有心思在去分辨她的话,看着拼命紧握却还是只能徒劳握一手的空气的掌心,他抬起目光望着对她含笑嫣然的尹婪,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尹婪转身朝华景笙走去,背影倔强而孤寂。 “少爷,我们不出手吗?”站在楼顶的阿凌望着正在步步走向华景笙的尹婪,知道华景笙来者不善,也依稀能知道尹婪突然反悔的缘由,不由问道。 “为什么要出手,这件事跟我们有很大的关系吗?”方元淅一手环胸,一手撑着下巴,一脸闲适的望着下方的剧情,问得云淡风轻。 阿凌闭嘴,望着明明很关注尹婪却又不肯承认的方元淅,很是无奈。 方元淅放在腋下的手悄然握紧,努力的想着自己的仇恨,想着尹婪对他的无情才勉强控制了内心的冲动。目光一瞥,望着至今还处于震惊状态的宁欧,这样显而易见的事实,他为什么会看不透? 尹婪走到华景笙的身前,目光由之前的淡然转为了凌然,靠近他的时候,她藏在袖口里的小刀划破了她的手腕。见华景笙以着绝对强势的姿态迎接她,她嘴角的笑意翩然流转,低声道:“我回来了,你的目的达到了,可以走了吧!” 华景笙伸手拉过她没有被划伤的手,眉色冷沁逼人,“我从没有答应过你,你回来我就放了他。” “是吗?”尹婪倚着他,笑得安然,“那可能这一次就是我最后一次站在你的身边了。” 华景笙听着尹婪威胁十足的话,当即残冽了眸色,利若刀锋的目光直直劈入尹婪的眼睛。 “景爷。”巫胜见到一股血色细流不断的从尹婪的袖口中滴下,登时脸色大变,指着地面。 华景笙低头一看,尹婪另一只垂下的手被鲜血染红,一滴滴似露珠一样的水沁在了她脚下的草丛上,结成了一道血色的细流。他当即握紧了尹婪的手,“你竟敢真的威胁我!” “不敢。”尹婪的脸色渐渐苍白,“如果你不放他走,那我就跟他一起死。” 华景笙怒火中烧,当即用力的捏紧了尹婪被划开的手腕上。 尹婪瞠目,脸上瞬间冒出了一层迷汗。 “你试试,你如果死了,我有的是办法让他生不如死!” 尹婪凝目,余光看向宁欧的位置,见他还是一动不动。当即朝方元淅那边看去,什么都没说,短暂的停留之后就挪开了。 本打定主意置身事外的方元淅,接受到她眼中的求救信号,冷静的心瞬间翻腾起了浪涛。看着下方跟个傻子的一样的宁欧,很是无语。 “阿凌,把宁欧带走,我在后山等你。”说着,他朝藏在四周的忍者打手势。 “是。”阿凌影快如魅,藏在夜色中几乎悄无声息。 华景笙被跟他对立的尹婪吸走了部分心神,听闻林中连续发出簌簌声之后,才意识到不对劲。当即吩咐藏在暗处的人动手。林中发出好一阵细碎的声音,连带着几声藏匿其中的枪声,虽然没有一个人出现在他们站着的空地,但是空气中的血腥味与杀气却在暗暗凶猛着。 胜负未分的时候,尹婪被华景笙带着往回走。华景笙紧握着她的手没有松开,上车之后更是用力,仿佛要捏断她的手一样。 尹婪努力隐忍,不露出任何的怯色。原本不深的伤口被华景笙报复性的凌虐之后,往里延伸,几乎让她整只手掌失去了知觉。 “尹婪!”偏偏华景笙不知,他见尹婪疼得脸色惨白,满脸细汗,冷酷道:“跟我比心狠,你还不够格!” 尹婪靠在了座椅上,掌心的黏湿感愈发浓烈,几乎让她以为半个身子的血都流了出去。她抬起另一只完好的手拢了拢胸前散开的衣襟,感觉有些冷,却不想搭理他。 “景爷,我们是不是立刻回去?”巫胜望着有些撑不住的尹婪,重声询问。 华景笙一旦心狠起来,是没有顾虑的。 他望着尹婪小巧惨白的脸,不明白她明明畏惧自己,为什么还要跟自己作对! 巫胜见华景笙不说话,掉头便对尹婪说道:“小尹,跟景爷认个错,这件事就会过去的。” 尹婪靠在后座上,闭上了眼,消极抵抗。 华景笙见尹婪宁可等死,也不肯说点什么。当即拔枪,打开车门走下车。 听闻动静,刚闭上眼的尹婪立刻睁开了眼,大声道:“景爷!” 华景笙背对着她,站定没有往前,却也没有后退。 “我错了。”尹婪用尽力气说出这三个字,随后闭上眼不让华景笙看到自己眼底真实的情绪。 她清楚,这样一说,自己便是要被华景笙死死拿住命脉,不得自由了。 第两百八十三章 嫁给我 华景笙听了尹婪的话,没有卸下心头的愤怒,抢夺车前保护他们那个人手里的迫击炮,瞄准鹰门总部的大楼。“轰”的一声,夜色下炸开了一朵银色的花,紧接着楼层坍塌的声音宛若雷鸣响起,倒塌的残垣死陨石落地般砸在了地面,震动了地面,连带着坐在车内的她都察觉到了响动。 原本华美的大楼瞬间变为了被战火扫荡的废楼,不复往日的气派与庄严。 仿佛鹰门的命运,总是在最张扬的时刻步入凋零。 尹婪望着这样的一幕,头一偏靠在了车门上,像是看到了她与宁欧的命运,正在陷入一段不可抗的命运漩涡中,无力逃离,无力挣扎。 “小尹!”巫胜坐在驾驶室上,看到后座的尹婪无声无息的靠在了座位上,低声唤了她。 但是尹婪却不予回应,整个人像是昏过去了。 “景爷!”巫胜对着车窗喊着不远处的华景笙。 华景笙回头见巫胜一脸惊慌,目光望后座一挪,就看到里面被暗色吞噬的尹婪,悄无声息的坐着。 压抑的怒火在那瞬间消弭,四周的动静由密变疏,他知道里面和他的人交手的是方元淅的人,淡淡的勾唇之后,他上了车。 “让莫森待命,我们立刻回去!” “是.”无声启动了车,狂奔的往回赶。 方元淅站在后山等阿凌回来,等了十分钟,这才听闻头顶的树林传来簌簌声。紧接着两道人影从上方跃下,他走上前望着还没有从那件事中回神的宁欧,轻声一笑:“华景笙这一次的计谋用得巧妙,我算是开了眼界。” 宁欧看了他一眼,没答话。 方元淅见宁欧不理他,往旁边走了几步,才道:“我没有想到你竟然会上当。” 宁欧刚移开的目光再度回到了他的脸上,“你想说什么?” “你能看得出欧拉的不对劲,但是却在尹婪与华景笙之间钻入了死胡同,这是为什么?”方元淅指出了他的弱点。 被方元淅这么一说,宁欧不由也愣住了,不久之前自己还对尹婪说过,只要不是她亲口说的,他都不信。 今晚发生的一幕,他连辩驳的机会都没给她就已经倾斜了天平,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每次遇到她跟华景笙的事,他就会自乱阵脚? 方元淅见宁欧也一脸迷茫,就知道这是他的心病。尹婪与华景笙之间不仅是生死同行,更是有紧密若亲人的关联。当初尹婪为了华景笙可谓是做尽一切,不在意道德,也不在乎骂名,如今她有意与对方划清界限,但是又怎么会是那么容易的事。 再加上,华景笙打定主意不让宁欧成长起来,宁欧始终无法站到跟他一样的高度上公平竞争,所以两个人分外艰难。 “宁欧,你有没有想过,换一个地方东山再起?” 宁欧听闻方元淅这句话,瞬间变脸,“你认为我已经败了?” 方元淅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你认为你还有重新站起来的机会?” 宁欧沉默。 “今晚华景笙虽然是没有奈何你,但是你已经明显威胁到他了,从这一刻开始他会不惜一切的追杀你,直至你死为止。在这期间,你如果不找一处他不能一手遮天的地方,那你就不可能逃得了他的掌控。” 宁欧听闻方元淅的话,心里很不甘心,鹰门如今只是暂时避风头,不是要退出自己的主场。而且他认为,就算是华景笙要杀他,也需要时间,不可能一击得手。 可是如今美国的势力大部分落在了华景笙的手里,就连猎豹家族也被方元淅控制了,的确已经少了与华景笙对抗的劲敌。 “烈老呢?”想到猎豹家族,他才突然想起这个人。 方元淅意外宁欧还会问起这个人,笑了笑道:“我打算把他用在合理的地方。”说着,他看了宁欧一眼,“你不会是要我放了他吧?” “不是,我希望你让我见见他。”宁欧望着他,淡声说道。 方元淅沉思了一下,答:“可以。” 墨色沉沉,比邻的华灯切开墨染投影下一片昏色的剪影。黑色的豪驾宛若奔腾的兽,驰骋在夜色中,仿佛下一刻就能化身为龙。 华景笙坐在后座,望着至今一动不动的尹婪,看着光影交错着划过她的脸颊。一张素净的脸上阴霾狰狞,有着让他陌生的情节。 无声间,一行人回到了古堡。抵达门口时,他才开口:“下车吧。” 一直闭着眼没说过话的尹婪,本不想理会,但是担心会再度给自己引来苦果,才慢悠悠的睁开眼。因为失血的缘故,整条手臂几乎失去了知觉,连续挥动了几次也打不开车门。等在外面的华景笙见尹婪迟迟不出现,绕过车尾,为她打开了车门。不想一打开,就看到尹婪低着头望着自己的手发呆。 之前不知道她的伤口到底有多深,现在借着四周涌现的灯火他才看清,整齐的伤口四周红肿变紫,分外骇人。而且红肿处还留有之前他发狠的指痕,因为挤压,伤口有些扭曲,几乎爆出了里面的血肉。 他紧蹙着眉,对着另一头的人喊道:“莫森!” “老大,我在!” 察觉华景笙不高兴,莫森不敢造次,立刻小跑着跑过来。见华景笙一语不发的站在了车前,他侧头一看见尹婪一只脚踏在地面,一只脚还放在车内,整个人耸拉着头看着她的手,他定睛看去,看清她的伤口后,微微色变。 不等华景笙再说话,当即拉着尹婪往里走,“小婪,跟我走。” 尹婪没有抗争,像一个迷路之后被领回家的孩子一样跟在莫森的身后。 待尹婪与莫森走入了厅内,华景笙这才将内心的愤怒发泄了出来。他一脚揣在车身上,坚固的铁皮骤然凹陷,印出了一个清晰的鞋印。他举拳想要打破车窗,却又放下了。 巫胜见华景笙这样发泄怒火,想要上前却又不敢。没多久,就见华景笙神色如常的走了进来。 “让人把车拿去修。”华景笙路过赛斐的时候,如是说道。 “是。”赛斐点头。 等到华景笙进去之后,同样站在门口的索尔这才回神,小声的询问道:“老大这是怎么了?” 赛斐握着钥匙叹气,“一定跟丫头有关。” 巫胜则解释:“是因为他刚刚意识到自己伤了小尹最重要的东西。” 索尔恍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原来这是她最在意的东西。 华景笙进去的时候,莫森正在给尹婪缝合伤口,看着蜿蜒分布在尹婪纤细手腕上的缝合线,他眸色一深,缓步走了过去。 莫森做得认真,没有发觉华景笙的到来。 但是尹婪却发现了,她抬头看了看他,而后又继续望着自己的手,一脸的迷蒙。 直到用绷带将伤口包扎好,莫森才抬头,这才发现华景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这里。正要说话,却被他阻止。 “你先下去。” “是。”莫森不敢多留,往外面走去。 但是又担心里面会打起来,小心的趴在了外面。 除了将车开出去修的赛斐,其他两人也学着他趴在了外面,听着里面的动静。 莫森一走,偌大的额客厅再度剩下了尹婪与华景笙两个人,沉默蔓延。 尹婪好不容易习惯与他的独处,如今却又变得不习惯,低头看着被绷带包裹的手,她也有些不习惯。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的鬼迷心窍,竟然动手伤了自己最在意的手。 可能是真的被逼急了,又不想真的弄死自己,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反抗他。 “对不起。” 沉思的她,突然听闻了这句话,登时愣住。因为过于震惊,她不得不抬头望着眼前的人,仿佛之前的认知在这一刻被颠覆了。 华景笙坐在她的身边,将她受伤的那只手拿起,放在了自己的掌心。这样一比较,他才发现尹婪的手小得可怜。 “我今天不是有意要伤你的,我只是太生气,生气你因为一个外人五次三番的跟我对抗。” 尹婪没有说话,望着被华景笙握住的手,不敢轻举妄动。 “阿婪,你之前就说过你对我不同,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你会不在我的身边。当初你向我要身份的时候,我说我不能给你像阿胜那样的身份,你很不高兴。那么今天我给你一个身份。” 尹婪摊在他掌心的手骤然握紧,眼睛含着一股即将迸发的情绪死死的盯着他。 华景笙也抬起头,墨蓝色的眼睛含着一抹从未有过的认真与郑重,正视她,缓缓启唇:“嫁给我。” 尹婪听闻这三个字只觉什么东西碎在了体内,她沉沉的呼吸着,艰难而生涩,“为什么?” 华景笙收拢了手,将她的手紧紧包裹在里面,像是编织了一个牢笼,让她无处可逃。 “关于这件事,我考虑了很久。我不想你背叛我,我更不想杀了你,所以这是我留下你最好的办法。而我,也愿意给你这样的资格与身份。” “如果我说不呢?”尹婪咬着唇,因为用力,满嘴都是铁锈的味道。 华景笙墨兰色的眼睛骤然一冷,一股难以抵御的杀气勃然而发,“你以为你现在还有资格跟我讲条件!” “可是我想考虑一下。”尹婪不敢仓促答应。 “你可以考虑,但是我不保证这段期间,那个外人还能活着。” 第两百八十四章 背后之人 “景爷!”尹婪听闻华景笙满是逼迫的话,痛心而失望的盯着他。 华景笙放开了她的手,骤然起身,满目冰海,“我给了你机会,你要或者不要,你自己决定。” 尹婪望着他提步往外走,不敢多想,当即大喊道:“我嫁!我嫁给你!” 说到最后,声音都染上了哭腔。 听闻她那么痛苦的声音,背对着她的华景笙也闭上了眼,忍住内心的不适,他漠声道:“我给他两天时间,这两天我保证不为难他。一旦这两天一过,我就会下令追杀他,不管他在哪里。而两天后,就是你嫁给我的日子。” 说完之后,他便离开。 尹婪听闻这番话,整个人像是被重伤了一下,跌倒在地,难以再站起来。 外面偷听的三人见华景笙要出来,纷纷往外逃。见华景笙走远后,才小心翼翼的出来。 “这么说,两天后就是我们的盛宴了?”索尔一脸惊喜的望其他两人。 莫森也觉得这是好事,但是看巫胜凝重的表情,又觉得不对,“阿胜,你不觉得这是好事吗?” 巫胜重重的叹息了一声,“不知道,我相信景爷的决定,但是不知道这个决定最后到底会带来什么。” “你担心那么多干什么,之前小婪就是老大的女人,如今真的成为老大的老婆有什么不好?”莫森并不知道尹婪与宁欧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只知道尹婪最近经常任性,而老大又总是包容,两个人很是来电。 “对啊,我觉得好。”索尔也附和,尹婪跟在老大身边很久了,而老大也喜欢她,两个人也算是登对,尽管之前闹出了些事情,但是并不是大事。 巫胜听闻两人的话,只是无奈。真正清楚内幕的,看来只有他了。 “现在没事了,大家去休息吧。” “我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现在要抓紧,不然明天开始又要忙了。”索尔摸了摸还包着纱布的额头,笑眯眯的说了之后就离开了。 “我也回我那边了。”莫森说着伸手拍了拍巫胜,“如果你还是不放心,可以去看看。毕竟我们几个人里面,她跟你比较亲近。” 巫胜没有答话,望着灯火通明的里面,缓缓点头。 莫森离开之后,巫胜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当脚已经迈入大厅的时候,他又站定了。 这个时候的尹婪一定极其低落,具备极强的攻击性,而且很容易收到适得其反的效果。他想了想,还是离开了。 里面跌坐在地的尹婪,望着空荡的大厅,盯着满眼的光明,但是心里却步步走向绝望。 最终她还是要离开宁欧。 翌日清晨,在地上坐了一夜的她,这才缓缓回神,起身坐回了沙发。刚坐下,巫胜就端着弄好的早餐走了进来,望着坐在沙发上,脸色更加苍白的她,目光暗暗一深,随后走了过去。 尹婪将头靠在沙发上,经过一夜的冷静,她的情绪稳定了许多。事实已经不容更改,如今她也只能听天由命。 要她强迫宁欧拼死来救自己,她做不到。生命只有一次,一旦失去就不能再回转,否则她也不会甘心就这样被算计。 很多事情可能早又定数,如果现在的宁欧强大一些,如果自己当初能再坚决一点,或许事情就不像今天这样了。 “小尹,吃点早餐吧。”巫胜坐在了她的身边,看了看她被包扎着却又隐隐渗出鲜血的手,轻声说道。 尹婪睁开眼,望着身边的巫胜,挤出了一份笑容,“我这样是不是很狼狈?” 巫胜见过早餐推到她的手边,没有回答她的话,重重叹了一声,道:“景爷何尝不狼狈?” 提到华景笙,尹婪的笑容消失了,转而被一股似恨非恨,似悲非悲的情绪代替。 “我跟着景爷有二十年,几乎是他年少的时候就在他的身边了。陪着他经历的事情也很多,不说看淡生死,至少也是看破了人心。我以为景爷这一生都不可能为私情所困,可是现实就是这样,总是在一个人最高傲的时候给予一个最措手不及的意外。你为了宁欧辗转反额,甚至不惜与景爷为敌的时候,景爷也在努力说服自己,不要跟你置气,不要用自己的权势来束缚你。可是如今的结果显示,你们都走上了自己最不想走的路。” 尹婪听闻他的话,轻轻垂眉,低声道:“五哥,有些事情可以重来,但是也有一些事情错过了就再也回不来。我不可能在像从前那样,跟在他身边了。” “可能我说这句话很无情,但是我还是想说,只要你现在留下了,那日后的漫漫时光总会有让你重新心动的一天的。”巫胜坚持自己的意见。 “所以在你看来,景爷才是适合我的?”尹婪似笑非笑,眸色深浓。 “对,宁欧虽然是鹰门门柱,但是鹰门成立的时间太短,树立的敌人太多,加上如今他还跟负面缠身的猎豹家族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就算景爷不出手也有的是要对付他。纵然他宁欧才智过人,但是这一片土地已经不适合他成长,除非他换阵地,但是如景爷的性子又怎么可能让他做大。所以,他在这边的出入要么就是寻找比景爷更为强悍的势力做靠山,静待时机,要么就是放弃这条路,无论哪一条路对他来说就是极艰难的。” “找寻比景爷更强悍的靠山,那样的人必然会提出交易,而宁欧手里有的那些人看不上,他们要的宁欧又未必肯给。这样的话,只剩下哪一条路,宁欧心高气傲,又怎么能接受。结果,可想而知!” 宁欧可以为了她放弃手里的一切,但是绝对不会因为华景笙的为难,而自认失败! “就算这样,他也没有办法,如今景爷无论是势力还是地位,都比他高出太多,只能说他是生不逢时吧。”巫胜说到这个,很是感慨。 “所以,我才别无选择。”尹婪悲伤一笑,不愿再提。 巫胜见尹婪面容凄切,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后天就是你和景爷的大日子,这两天应该会很忙,景爷让我来帮衬你,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想要什么样的婚纱,想要什么要的珠宝,想要怎么举办,我都听你的。” 尹婪望着他,声音含着祈求,“五哥,我想再见他一面。” 巫胜听闻她的这个要求,沉了脸。 “一面,一面就好!”尹婪殷切的望着他,恳切的请求,“我不会做什么,只是想让我和他之间的关系有个完整的句号。” “你这样又是何必,这件事他说不定都听说了!”巫胜不明白,尹婪为什么总要挑难的路走!难道她不清楚她去见宁欧会有什么样的局面吗? “这样,我心安。” 富丽堂皇的烈豹家族内,方元淅答应让宁欧见烈老,亲自将他带往了烈老的房间。宁欧看着有专人守护,又有佣人照顾烈老一日三餐的拘禁,不由轻笑,“看不出,你对他倒是格外照顾。” “毕竟是前辈嘛。”方元淅淡淡一笑,“进去吧。” 宁欧见他止步在了门外,点头之后自行走了进去。房间很大,采光很好,四面墙上挂着很有特点的油画,外厅铺着暗色的地毯,临墙的那一边做了一个小书柜,摆放着一些已经翻旧的书。烈老的日子比他所想的要好。而他对这样拘禁的生活适应得也超乎宁欧的想象,竟然还有闲情雅致在哪里画画。 听闻脚步声,烈老游走的笔尖一顿,抬眸看了看就见到迎面而来的人是宁欧,眼中虽有波澜,但是却没有表现得太意外。 宁欧见烈老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又继续手里的话,轻轻弯唇,“烈老真是有雅兴,过着笼中之鸟的生活也能这样怡然自得。” “你来就是为了讽刺我的话,可以走了。”烈老不看他,淡声回答。 “讽刺谈不上。”宁欧伸手拿起摆放在桌上的其他毫笔,冷声道:“我只是好奇,像你这样铁石心肠的人,怎么还会有这样的诗情画意。” 烈老冷哼了一声,没有搭话。 宁欧见烈老不说话,看了看四周,低声道:“还是烈老你别有安排,认为这样的生活不会持续多久?” 这句话让烈老再度停笔,他放下了笔,利若鹰隼的目光直勾勾的望着宁欧,“就算是你,也不要想从我的嘴里套出什么话。如今我只是一个孤寡老人,对你们来说不过是一颗等待被利用的棋子,所以,你不必再来试探我。” “棋子!这的确很适合你,像你这样无心无情的人,不配拥有亲情。”宁欧鄙夷的看着他,“当初你为了拉拢我,让我为你做事,一再的设计我,如今你成为棋子是报应。我今天来,不是为了看你的笑话,而是有件事要问你。” 烈老被宁欧斥骂,气得脸色涨红,但是却没有反驳。但是宁欧最后一句话,却让他微微露出忌惮的神色。 宁欧紧紧的锁住他的眼睛,不放过他人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而后漠声问道:“你背后的人是谁?” 烈老被他这样一问,眼睛倏地瞠开,神色隐晦难辨。 “烈豹家族能一直这样苟延残喘,靠的不只是从前积攒下来的底蕴吧,你背地里做了那么缺德事,不可能没有人替你善后,而且你如今就算被囚禁在这里,也让方元淅不敢轻易动你,一定跟你背后的那个人有关吧!” 宁欧的话问得句句如刀,锋利得让烈老几乎无法退避锋芒。 第两百八十五章 背弃的滋味 等到宁欧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出去之后,门外的人便告诉他,方元淅在楼下等他。 宁欧轻轻颔首,之后往楼下走去。来到客厅的时候没看到方元淅的身影,正要找的时候,却听对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一起吃早餐吧。” 宁欧回头便望见发方元淅正在切割着一份牛排,手边放了一杯红酒,友善的发出邀请。他没有拒绝,坐在了他对面,很快就有人前来询问他要吃什么,他点了一杯牛奶与三明治,对方离开去准备。 “没想到你的胃口还挺清淡的。”方元淅喝了一口红酒,笑盈盈的说道。 今天的他穿着一件白色的针织开衫,加之整个人气色很温润,看起来像是清雅的公子哥,没有之前那份诡谲之气。 宁欧看了看他盘中还渗着血的牛排,淡然答:“比起你来,的确清淡。” 方元淅扬眉,并不在意。 等了一会儿,宁欧的早餐被送了上来,他沉默的吃着,同时思考着从烈老出得到的答案。 “你和你的爷爷聊得还愉快吗?”吃好了的方元淅,伸手端起红酒,笑着问道。 爷爷! 宁欧听闻这个称呼,抬眸扫了他一眼,“不要用这个称呼来形容他,我和他之间没有那种关系。” 方元淅见宁欧似乎对这个很反感,撇了撇嘴,“看来不怎么愉快啊!” 宁欧没有回答,既然是单独聊的,内容自然就不便公开,而且他们之间也不需要那种透明度。 方元淅见他对这个话题不是很感兴趣,目光有意看了看他的表情,而后笑意深沉的说道:“对了,我还有一个消息要跟你分享。” 宁欧一口气喝完了牛奶,幽深的目光看向他。 “不过我在考虑要不要跟你说。”方元淅放下了酒杯,双手环胸,作斟酌状。 宁欧见他有意卖关子,拿出餐巾擦了擦嘴,“随你,反正我未必感兴趣。” 方元淅见他这样不在意,笑意渐深,“是么?可是我认为你如果不听,可能会错过重要的东西。” 宁欧淡淡一笑,对于这种伎他已经免疫了。 “谢谢你的早餐,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告辞。” 方元淅见宁欧说走就走,不由笑出了声,慢悠悠的说道:“我的人接截获了一张请柬,好像是华景笙发出来的。” 宁欧即将迈出客厅的脚步一顿,回头疑惑的望着他,“华景笙的请柬!” “对啊。” 方元淅说着还拿出了请柬,刚刚一拿出,宁欧就被那一片妖艳的血色刺痛,当即折返,一把夺过了请柬,展开了它。 他的视线快速的浏览着上方的内容,然而当看到“新娘尹婪”几个字之后,整个人仿佛中枪一般踉跄后退,握着请柬的手剧烈颤抖,瞬间就放空了。 方元淅望着反应很是激烈的他,暗暗勾唇,“你相信吗?” 宁欧一度整个人处于麻痹状态,对于周遭的一切漠不关心,满心满耳满脑,全是尹婪要嫁给华景笙的情形。 “为什么!为什么!”仓惶中,他握着请柬就往外跑了出去。 方元淅望着几乎溃逃而去的宁欧,见他跑出去后,脸上的笑意才淡去,尹婪最终还是要嫁给华景笙吗? 宁欧开着车,一路似破笼的兽一样疯狂的驰骋着,几乎将整个天地都弃在了身后。风从打开的额车窗中灌入,声嘶力竭的嘶鸣着,声声泣血。 回到鹰门的另一处落脚点,那是一处私人的庄园,四面环山,至少有一栋似宫殿的建筑,是当初诺伊赠送给他的,精致而又华贵。 他刚下车,赤火就迎了上来,昨晚他一直在这里安定人员,没有参与昨晚的事。 “门主,我们的人已经安置好了,总部那边我已经派人去修葺了。而且,那位许小姐我也带出来安置好了。” “许小姐?”宁欧起初没想起来,后来才想起是许清雅,“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赤火见宁欧语调冷淡,脸色淬冰,浑身散发着难以亲近的危险气色,不由问道:“门主,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阿蓦呢?”宁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移了话题。 “张少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现在还睡着,没有醒。不过没有性命之危,只是有些虚弱。” 宁欧往里走了几步,而后想到了什么,又折返了出去。 “门主,您要去哪里?”赤火见宁欧突然又往外走,出声问道。 “我回一趟总部,不要跟着我!”宁欧的内心压抑着一股弑杀的血腥气,呆在这里更觉压抑,他需要发泄,也需要冷静。 赤火见到宁欧的车以飞般的速度射了出去,神色很是担忧,但是考虑到如今鹰门的状况他不敢轻易离开,不然就没有人坐镇了。 但是不放心的他,还是派了几个人悄然跟上去。 宁欧的车近乎失控的在路上奔驰,一会儿猛冲,一会儿急刹,像是找不到出路般躁狂。 暗中跟着他的人见到这样的他,不由愣住,但是又不敢靠近,只能暗中跟赤火汇报情况。 赤火对于这样的情况也是不清楚,然而很快他就清楚了,因为他看到接到了方元淅打来询问宁欧是否抵达的电话,从而知道了尹婪那边的消息。 他才明白,宁欧是为了尹婪。 宁欧驾着车,冲到了已经变为了残垣的鹰门总部,看着满地狼藉,尽是碎渣的地面,他伸手扶额,他失去了这里,连带着尹婪也失去了。 为什么尹婪会嫁给华景笙!为什么她要在这时候背弃自己!为什么! 无解的心结,在心底成魔。 跟着宁欧的人暗中监视他,不敢上前,见到宁欧坐在车上没有动,几人都不敢放松警惕。 但是出乎他们的意料,直到正午时分,前面的车都一直停在原地,没有动过。 宁欧一个人幽闭在一处空间里,所有的沉默都变为了无声的呐喊,他伏在方向盘上,觉得精疲力竭。他想过冲动的去华景笙那边找她,但是他没有。 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他不相信这是她的本意。他在等,等她的解释,等着她的主动联系。 果然,等了一段时间后,他的电话响起来了。 他隐忍着内心的崩溃,接听了电话。 “宁欧。”当对方熟悉的声音入耳的时候,他的隐忍瞬间溃散。 “你在哪里?” 尹婪听闻宁欧过于冷漠的语调,知道他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心隐隐作疼,却还是平淡的说道。 “我在靠近鹰门的一座山头上等你,我给你发定位。” 宁欧接收到定位之后,就找她去了。 阳光在午后是最烈的,红彤彤的照在地上,仿佛要将整片地面都烧起来。 宁欧开着车走在山路上,沿着尹婪的定位,抵达了目的地。远远的,就看到尹婪的车停在了一处靠山崖的边上,而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站在了车头,身影背对着他,却正面面对着那一边的悬崖。 听闻车辆靠近的声音,尹婪这才回头,隔着距离,隔着车窗,她还是一眼就望见了里面的宁欧。她对他轻轻一笑,似花开似蝶展,让宁欧满腔的怒火一下子就被清空了。 怒火虽然没有了,但是怨念还在,那种被背弃的痛心还在。 宁欧打开车门,朝她走过去,这是他第一次见尹婪穿白色裙子,柔媚的五官一瞬间就被软化,变得秀美温柔,连带着身上那股锋锐之气都被盖住了。 尹婪望着步步走来的宁欧,嘴角的笑不曾削减,俊秀的眉,幽深的眸,冷傲的鼻,妖娆的唇,这还是她当初见到的模样,但是如今这副模样只能留在心底了。 “宁欧,就站在那里吧。” 宁欧靠近的步伐因为她这句话而止住,而后又继续往前迈。 尹婪见他不听自己的话,轻轻一叹,往后退了一步。 “尹婪!”宁欧见到她后退的步伐,一下子站定,先前有所希冀的心瞬间被看不见的线缠住。 尹婪见他站定,也站定了脚步。 她的笑容还在,却再也安慰不了宁欧慌乱的心。 “你真的要嫁给华景笙?”宁欧从她的举止中看出了异常,但是却还是不肯相信。 尹婪听闻他的质问,没有觉得意外,只是轻声答:“你知道了。” “为什么!”宁欧见她答得这么云淡风轻,忍不住怒吼。 “因为我只能嫁给他啊。”尹婪伸手将被突然刮起的风拨乱的头发压在耳后,“其实,我一直都是华景笙的女人,现在有这个结果,也不算意外。” “我要听实话。”宁欧不想听她回顾往昔,忍耐着内心的疼痛,目光渗透她的眼睛直逼她的心处。 “实话?”尹婪仿佛听不懂他的话,目光一转,避开了他的视线,“实话就是我不愿意呆在你的身边了,我试图忘记你杀温斯的那一幕,可是我忘记不了。每当看到你,我就会想起温斯,在你的眼中或许他不是好人,但是在我的眼中他却是很好的人。”说着,她才侧头望着宁欧,低声的继续:“而且,你不是不相信我吗?我觉得我们不合适,所以就不想再尝试了。” 宁欧听闻尹婪淡淡的声音,这是她从未对他用过的语气。哪怕她如今将话说得这么分明,他还是不能接受。 “温斯的事之前我不说,是不想给你负担,但是现在不说,我怕我握不住你。” 第两百八十六章 最后一次 听闻他的话,尹婪悄然握紧了手,抗拒道:“我不想听。” “你必须听!”宁欧强势的拒绝她的抗拒,字字清晰:“当初得到的解药只有一半,还有一半被烈老另外封存,所以当时只解了一半。医生告诉我必须尽快找到另一半不然你依然会死,很快烈老找到了我,说是只要我肯提着温斯的人头去找他,他就会给我解药。我没有选择,我清楚温斯对你的不同,但是我必须保你,我只能放手去做。” “你骗我。”尹婪闭上眼,摇头,“我的体内没有毒,这只是你杀我温斯的借口。” “我没有骗你!后来那个解药给华景笙抢走,但是我却不知道,他接着烈老的嘴继续让我履行诺言,在我杀温斯的时候,劫走了你。你的毒应该是在当时解的,不然你不会安然活到现在。” 尹婪侧着身,试图通过灼烈的阳光来温暖她冰凉的身体,她一直怀疑华景笙当初出现的目的,如今听宁欧的话她才顿悟。这一切的发生,都是华景笙在幕后推波助澜,就连温斯的死也是他的算计。温斯一死,身为他亲生爷爷的烈老与亲生弟弟的宁欧将被推向众人的风尖浪口,不用他鼓动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就会来解决他们。而这件事也会成为她和宁欧之间的界嫌,渐渐离间他们的关系。 可是他没有想到,她没有追究这件事,继续跟宁欧在一起。 所以他才不惜用昨晚的筹码来挤压她,让她看清事实,向他妥协。 心机深如华景笙,审时度势如华景笙,手段狠辣如他,宁欧这样有情有义的人是不可能斗得过他的。 她回头望着他,劝解道:“宁欧,你离开这里吧,不要再留在这里了。” “只要你跟我走,我就走。”宁欧还是很坚持。 “你为什么不懂呢?”尹婪伸手按住头,声音由抵押变得掀狂:“你为什么不懂呢!你斗不过他的,他可以在幕后将你算计得团团转,那他要杀你的话也是易如反掌。拥有鹰门的你都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是现在一败涂地的你!” 宁欧看着尹婪明显错乱的表情,大步冲过去,一跃站到了车头,伸手按住了她的手,声音亦是嘶哑沉暗:“你认为我不如他,所以在我和他之间选择了他!” 尹婪的手被宁欧握住抬眼就被他眼底迸发出的疼痛与失望刺痛,她下意识后退,却因被攥紧了手而束缚。 “对,我选择了他,你放手吧。” “尹婪,这就是你的实话?”宁欧的手无意识收紧,脸色尽是挣扎。 尹婪因疼而笑,“宁欧,不要自讨苦吃,离开这里,或许有一天你还能改头换面的回来跟我示威,不然你就只能成为脚下的一柸土!” 说着她用力一甩,挣脱宁欧的手。 她的话很是决绝,含着一股执拗的推拒,那一刻宁欧想要自欺欺人的陷入了绝境。他握紧了落空的手,仿佛这样就能拽紧正在下坠的心。 “既然这是你的选择,那我无话可说。尹婪,为什么你总是那么容易就放弃了?这是你为了华景笙第几次放弃我,我自己都数不清了。” 尹婪听完呢他的话,只觉心被一刀一刀的割着,早已无法出声。只是她的面目却是冷的,因为不这样,她担心自己会被击倒。 “但是你记住,这是最后一次。”宁欧说着,那双幽深的眼眸再也不见半丝疼痛,有的只是近乎麻木的冰冷,几近冷酷的淡漠,“以后,你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这是尹婪第一次从宁欧的嘴里听到类似放弃的话,此刻内心如绞的感觉就是被人放弃的感觉,尤其对方还是不可替代的人。 她没有抗拒这份痛觉,沉沉的忍着,或许这也是他们最后一次这样单独相见了。 “好,我记住了。那你走吧,最好这两天就离开这里,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宁欧静静的听着尹婪的话,那张脸如今不再对自己绽放笑颜,变为了真正的陌人。 “我走与不走,这是我自己的事,不劳你费心。你还是多在意你的事吧。” 尹婪望着说完就要走的宁欧,纵身一跃,想要从后方扑倒他。 但是宁欧早有察觉,斜身抬脚一踢,正好提到了尹婪受伤的手。 尹婪顿时变了脸色,半跪半蹲的单手扶着地面,她咬紧了牙,没有出声。幸好今天穿的是长袖裙子,暂时不会被看出来。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戒备的往后退去。 宁欧见尹婪细微变化的脸,半蹲着身子缓缓侧头,见尹婪另一只手垂在身侧,有着明显的不自然,心有所忧。但是很快又被他自己挡回去,都这个时候了,自己还是不要自讨没趣得好。 “尹小姐,下一次要出手一定要再快点!” 尹婪缓缓站起了身,深吸了一口气,以着极淡的语气接道:“宁先生,最后一次提醒你,如果你在这两天也不离开,可能你就再也离不开了”! 这两天,她想尽办法也要逼宁欧离开! “我还是那句话,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最好不要擅自插手,不然我也不会客气!”宁欧也站起了身,说完之后,留给了尹婪一道寡绝冷傲的背影。 尹婪直勾勾的看着宁欧离开,快步踏上车头,望着他开着那辆车横冲直闯直直冲下了山头,消失在了她的视野,这才跌坐在了车头。 不多时,车内的电话响起,尹婪又吸了一口气,才走到车内接听。 “小尹,事情办好了吗?景爷在找你。”那头巫胜的声音含着一丝焦急与担心。 “我马上去找你。”尹婪扔掉电话,开车往山下冲去。 比起宁欧的横冲直撞,她的车几乎就是脱缰的野马,一路往下,不带任何的刹车,吓得从这条路路过的车辆纷纷靠边避让。 一路飞驰,来到了巫胜领着她来的一栋私人会所,坐着电梯直达第五层,那里是专门用来招待贵宾的。为了应华景笙的要求,这一层被用来放置婚纱,今天来就是为了挑选她钟爱的婚纱的。 尹婪站在电梯里,看着穿着白裙的自己,她是不喜欢白色的,但是想到自己即将嫁给华景笙,她才故意换上的。 宁欧,我身上的白色其实就等于特意穿给你看的婚纱,只是你似乎不怎么喜欢。 走出电梯前,她还故意将包扎在手腕处的纱布收紧,免得被看出什么。但是没想到的是,电梯门打开之后,她第一眼就见到了突然出现的华景笙。今天的他一改之前的低调,换上了一套比较浅的酒红色西服,比起往日内敛强势的他,这一身倒是衬得他丰神俊朗,美如冠玉,很是不凡。 只是那双墨兰色的眼睛,在锁定尹婪之后,含着极大的疑惑,“你去哪里了?” “之前没准备好,我去外面站了会儿,现在没事了。”尹婪答得轻松,笑容恬淡,没有露怯。 华景笙走过来细细的打量她一下,而后目光落在了她的手上,眼底的疑惑被压住。他伸出手牵着她,对面挂了一排的婚纱,低声问道:“有喜欢的吗?” 尹婪看着四周,地面与墙上都是刺眼的白色,就连沙发都是白色,像是一片铺开的血。她呼吸一紧,低声道:“我不喜欢白色。” “不要任性。”华景笙牵着她走到了一件有着极长的迤地裙摆的婚纱,胸前嵌着一圈彩钻,璀璨又夺目,“怎么样,喜欢吗?” 尹婪知道自己的意见是没有用的,放眼四周之后,极快的掠过了累赘的款式。直接看到了一件很是素雅的婚纱上,几乎没有任何钻石也没有任何珠宝的配饰,只是一件很普通的旗袍样式。 她抬手指着那一件,问道:“它,可以吗?” “太素了!”华景笙不满意,他认为尹婪的气质适合更华贵一些的。 “可是我喜欢。”尹婪低声坚持。 华景笙眸色一沉,牵着她的手豁然一紧,“你是以谁的角度在喜欢?” 尹婪迷茫的看着她,“我自己喜欢啊。” 站在一旁的婚纱设计师见两人为婚纱有了点分歧,正好上前诉说,就被接下来的一幕震住。 华景笙长臂一绕,尹婪就被他压在了挂着婚纱的墙上,因为力度不小,挂在那里的婚纱都被晃了下来了。 等在座位上的巫胜见华景笙又要动手,立刻起身,“景爷。” 华景笙充耳不闻,眼底乍起幽蓝之色,森冷对尹婪问道:“你去见了宁欧吧?” 尹婪目光一变,被他压制着身子动弹不得,被他逼视着又不能说话,只得点头,“我见了。” “死心了吗?”华景笙不在意过程,只在意结果。 “从昨晚我就死心了。”尹婪答得冷淡,柔媚的脸上尽是冷色,“我去见他,不过是把事情说楚,想要有始有终。” 华景笙音含杀气的盯着她,见她面不改色后,这才松开了手。 尹婪重获自由,这才放松了紧绷的心弦。 第两百八十七章 蓄势待发 “既然你喜欢那一件,就要那一件吧。”华景笙放开了握住尹婪的手,整理了一下仪容,对巫胜道:“阿胜,在这里等着打包,一会儿送回来。” “是。”巫胜给尹婪一个暗示,点头答道。 华景笙昂首往外走去,尹婪揉了揉手,缓步跟上。 两人坐着赛斐开的车往古堡的方向回去,一路上没有各自都没有说话。 赛斐从后视镜看了看两人,就从昨天开始景爷开始喜怒无常,要么雷霆大怒,要么波澜不惊,让他很是忧虑。本想让尹婪劝慰几句,如今见到两人这样冷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只得闭嘴。 到了古堡门口,华景笙没有下车,直接对尹婪吩咐道:“下车。” 尹婪抬头看了看他,自己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她刚走下去,华景笙就吩咐赛斐开车。 原本松了一口去的赛斐再度悬心。 尹婪望着离开的华景笙,目色一暗,随后自行走入了古堡。 因为后天就是结婚的日子,古堡内的佣人忙作了一团,但是每个人的脸上却又洋溢着许许笑容,像是很开心。 但是身为主角之一的她,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正在忙碌的佣人中,一个个子小巧的人望着独自走进去的尹婪,眼底充满了杀意。 自己忙碌了那么久,绝对不能让她得逞! 鹰门临时的落脚点,与尹婪话别之后的宁欧回到了庄园内,一切事务在赤火的安排下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昏迷的阿莺与张寻蓦已经醒了过来,只是必须卧床休息,两人都呆在了各自的房间。回来之后的宁欧没有参与到事务当中,而是一个人坐在房间内买醉。 忙完了事情的赤火,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准备找他商量,没想到走到他的房间门前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酒味,当即沉了眉。 自从门主回来之后,心思几乎都被那个叫尹婪的女人占据,一切的喜怒也由对方在支配,再也不见当初的那份风采,对于这个结果,他很是惋惜。 但是如今鹰门被重创,甚至还成为一些势力的眼中钉,他们不能内乱,只能一起往前走。 他身后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不见里面的人回应,便主动拧开了门。进去之后,就见到宁欧坐在可以独揽夕阳美景的落地窗前,抱着酒瓶肆意的喝着。血红的夕阳落了他一身,映得他宛若从鲜血中爬出来的一样。 “门主。”赤火见状,出声要说话。 “赤火,你最好现在什么都不要说。”宁欧没有理会,仰头灌入一大口酒之后,才低声道:“有事明天找我,今晚就让我一个人呆着。” 赤火望着侧脸被斜阳勾勒得笔挺尖锐的宁欧,想要说的话被吞入了喉间,关于尹婪的事他已经听说,后天便是她与华景笙正式结婚的日子。门主这样的表情是意料之中,但是他的这句话却是意料之外,然而他却丝毫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是。”一个人总是有限的,一直处于一个状态甚至无法确定的时候,总会疲惫,会想要抽身。 这个时候的他,应该是真的醒悟了吧。 宁欧听闻房门被关上,整个房间重新恢复了之前的独有。鹰门被毁,如今他和她最后的一点关联也被斩掉,所以这是不是也是命? 以为是峰回路转,却不想是自欺欺人,或许她和自己本就是有缘无分。 可是她怎么能这样欺骗他呢! 如果不爱,一直不爱就好,为什么还要说爱呢? 还是她从一开始就是为了瓦解自己手里的鹰门? 低迷之中,负面情绪格外膨胀,拉着他不死心的那丝残念堕入了绝望的深渊。 另一边得到了尹婪结婚的消息的方元淅,在经过一天的确认之后,也独自站在了天台。清风徐徐,他迷人而深邃的眉目微微眯着,似是在享受这份安宁,也像是在努力的保持着一丝清醒。 总会有这一天的,无论是华景笙还是宁欧,他都知道会有这一天。 因为尹婪永远也不可能属于他。 “少爷。”阿凌悄无声息的出现。 “怎么样?”方元淅保持着姿势不变,语气淡然。 “至今没有欧拉的消息。” “她倒是藏得好。”方元淅勾唇,“在尹婪与宁欧之间做了那么多的功夫,却依然没有得偿所愿,她怎么会甘心!” 阿凌对于他的话一知半解,“那少爷,我还要继续查吗?” “不必了。”方元淅睁开了眼,“她是那么的嫉妒尹婪,想要将她握在手里的东西一一抢过去。却没想到事情会急转直下,只达成了一半,她现在一定在等着最后一击,所以她应该呆在目标的附近。” 阿凌瞠目,“少爷的意思是欧拉已经潜入了尹小姐的身边?” “嗯。”方元淅点头。 “那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万一尹小姐又危险……” “这个不用我们担心了,既然她如今是华景笙的人,那么华景笙一定会护她周全的。” “是。”阿凌见方元淅这么说,只得闭嘴。 隔了一会儿,方元淅又问:“最近华景笙有做什么吗?” “最近他一直在利用呈递请柬的方式跟其他势力碰头,看起来像是准备入手了。” “他的动作向来都是又快又准,这一次也不例外。”方元淅对于华景笙的理性很是钦佩,“无论发生什么事,他似乎都没有乱过,一直在按照自己的计划开展,真是好毅力。” 阿凌没有说话,等待着他的下文。 “既然这样,我们也要不甘落后,准备一下后面的事吧。” “是。” 方元淅这边亦是蠢蠢欲动。 华景笙坐在苏丽家族的会议室听完了他们汇报的所有动静之后,只是说了一句:“继续观察,在后天之前,必须将宁欧与方元淅给我抓住!” “好的。”众人回答。 苏丽的父亲亲自送华景笙出来,虽然之前因为尹婪烧了温斯的尸体两人之间有些冲突,但是这丝毫不影响两人的合作。尤其是他见识到了华景笙势力与能力之后,更是清楚的想要好好依附着他,所以事事都很上心。 “不必送了。”华景笙走出门后,直接走上了车。 苏丽的父亲对于华景笙的冷淡习以为常,满脸笑意的说道:“华先生慢走,后天您的婚礼,我一定备着大礼准时到达现场。” “嗯。”华景笙关上车窗,隔绝了对方的视线。 车辆驶出苏丽家族的大门,往古堡方向赶去。 几乎没有好好休息过的华景笙坐在后座,脸色呈现出了一丝倦色。但是想到后天的事,他的眼中又迸发出了一丝异彩。 “赛斐,开快点。” “是。”赛斐听闻他的话,立刻加快了速度。 等到两人赶回去的时候,已经月过中天了,只是古堡内的人因为着急布置现场,加上还要预定餐席与清点人员,安排休息室等等的事情一直在忙,不敢休息。时间太短,而且还不能掉以轻心,必须做出一个完美的婚宴,众人的压力很大。 为了这一场婚礼,巫胜还特意找来了十名室内设计师,让他们商量着设计着整场婚宴的流程与布局。 赛斐为华景笙打开车门,他走下去的时候看了看忙进忙出的人,低声对赛斐吩咐道:“把阿胜找来。” “是。”赛斐在他下车之后,吩咐人来将车开去停车场,自己走入了人群中寻找巫胜。 莫森与索尔在帮着那些人摆弄花草,问了他们巫胜的下落之后,他才从一群围拢的人群中找到了巫胜。领着他去了客厅,进去的时候华景笙正端着一杯咖啡喝着。 “景爷。” 华景笙看了看还一点雏形都看不到的会场,暗暗蹙眉,“这边进行得怎么样?” “虽然目前还比较乱,但是明早就会有一个雏形,而且莫森负责的仪式厅已经布置好了,索尔那边的品客安排也妥当了,只要外景弄好,明天就能完工。”巫胜虽然忙得焦头烂额,但是思绪却是很清楚的。 “那就好。”华景笙知道两天的时间要弄出这样的场面有些勉强,所以也能接受他的解释。他放下了杯子之后,左右看了一下,“阿婪呢?” “她在房间。” “你们去忙吧。”华景笙撑着身子站起来,转身往楼上走去。 巫胜还不敢懈怠,拉着赛斐往外冲,“你回来正好,帮我去看看那边的东西齐不齐!” 赛斐来不及反对,就被强行带走了。 外面忙得热火朝天,但是楼上却安宁一片,像是两个世界一样。华景笙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这个时候尹婪应该睡下了。他轻轻拧开了房门,往里面看了看,没有看到尹婪的身影,却闻到了一股酒味。 他蹙眉走进,房间内没有开灯,他也就没有管。关上房门后适应了黑暗后才迈步往前走,房间有着外面的路灯与月光照映着,不算特备黑,还能看清一切。 他顺着酒味,从门口走到了客厅,又从客厅走到卧室都没有看到尹婪的身影,正要从卧室折回,目光却陡然的定格在房间外面的阳台上,那里卧着一只空的酒瓶。 第两百八十八章 交心失败 他推开阳台的玻璃门,走到外面,月光更白,映得四周摇曳的树影斑驳而魔魅。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酒瓶,侧眼望另一边看了看,摆放着一张长沙发的阳台上,还摆放着没有开封的酒瓶,而地面上全是东倒西歪的空酒瓶,在那堆酒瓶中间还躺着浑身酒气的尹婪。 看到这样的她,他愣了几秒。之后扔下了酒瓶,朝她走去。 酒瓶落地的声音惊醒了尹婪,她睁开微有醉意的眼,模糊的看到一道黑影正朝自己走来。身形高大,步伐稳健,看着看着,蓦地认出了来人。不等对方说话,她就撑起身坐了起来。茫然的看了看四周,低声道:“为什么天黑了,这里就好冷?” 华景笙看着一脸迷茫的她,见她坐着的身子还在摇晃,就知道她醉了。对于一个醉鬼,他知道不能讲理,只得伸手将她拉起来。 尹婪感觉自己被拉起来了,目光澄澄的望着来人,软软的弯唇,“景笙,你为什么会在我的梦里,为什么不是宁欧?” 扶着她的手在这句话之后陡然握紧,力道一时失控,让尹婪吃痛,蛮横的推开了他。 “你弄痛我了!” 华景笙反手就是一抓,力道强劲,气势逼人,“那你弄痛我了,又该怎么办!” “嗯?”尹婪被他抓住,听着他宛若天书的话,不相信的笑道:“你怎么会痛呢?你那么厉害,身边有着那么多愿意为你死的人,还有一般人一辈子也得不到的金钱与地位,拥有那么多的你怎么还会痛呢?” “你不相信?”华景笙抓紧了尹婪,将她拉至了自己的眼皮下,让她紧紧的依靠着自己。 尹婪按在了心口,听着他说:“你仔细听,它在喊痛,你听到了吗?” 她仔细的听了一会儿,然后摇头,“没有听到。”然后她指着天上的月亮,对着他说:“你看,那是我妈妈,她在对我笑呢。” 说完之后,她也跟着笑了起来,笑容温暖,眉目柔和。 华景笙听闻她的话,蓦地闭眼,抬起另一只手,将她抱在怀里,声音因为无奈而放低,“阿婪,留在我的身边真的那么痛苦吗?” 因为过于低沉,让尹婪听到一丝心裂的声音。 她的笑容因为他的这句话止住了,她仰着起头,看着眼前的华景笙,虽然他的脸被月光照射的也阴影挡住了,但是她还是感受到了一份悲伤。 他很难受,她也很难受。 下午对宁欧说过的话,再度涌现了脑海,一字字,一句句,宛若针扎般的疼。她下意识靠近了华景笙,双手紧紧的抱住他,低哑的说道:“如果你在叙利亚那一次,这样紧紧的抱住我,该多好。” 华景笙听闻她的话,蓦地怔住。隐现痛色的眼仿佛找到了某处出路,他一直不明白,在迪拜的时候,尹婪还说要一辈子跟着自己,不离不弃。可是叙利亚一程之后,她就开始躲着自己,起初他以为她只是因为中毒不肯拖累自己,之后她突然不惜一切也要跟宁欧在一起,他以为她是背叛了自己。 但是却没有想到叙利亚的那件事是两人关系的转折点。 “阿婪,为什么你那么在意叙利亚的事?”他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似是引诱。 尹婪将脸埋入他的胸口,被他一问之后,发出了一声轻笑,“为什么啊,你果然是不在意的。”说着,她放开了抱紧华景笙的手,伸手拨开了挡在眼前的头发,悲伤的回答:“我从来都不介意你利用我,那是因为我一直认为我是你的仆人,就和五哥,赛斐那样。后来我发觉我们之间似乎有一种剥离不开的情感,我想换一个方式呆在你的身边,你没有反对。我看得出你对我的纵容,也看得出你对我迁就,我错觉的以为自己是不一样的。结果在叙利亚我输得一败涂地,我不仅只是你的棋子,还是你厌弃之后随手就可以丢弃的玩物,你不想等到你审判我的意义,所以我选择有尊严的死去。” 华景笙在她回答的那一刻,一点点回想着和之前发生的一切,终于一切没有想通的东西在脑海中连接成功,这就是事实的真相! “阿婪,”他一直不知道这件事她竟然是那么想的,当初他一直没明白,她为什么一心求死,“那件事不是这样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想,也不知道是不是谁告诉了你什么,但是当时我没有要放弃你,我一直在设法救你,可是你给我的感觉却是在维护其他人,我以为你……” 华景笙解释不下去,这是他们之间最大的矛盾,也是最深的误会。 “总之,阿婪,我很清楚我的心,我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夺人所爱,我只是想这辈子不要错过你。” 尹婪的身子倚在半人高的阳台上,听完了华景笙的解释,她咬着唇没有说话。 原来是这样,当初自己亲信了欧拉的话,以为事实就是这样,却没有想到一切只是自己的臆测。 “可是,我的这里,”她扬起脸,望着他,指着自己的心,“已经住下了宁欧。” 华景笙刚升起了希望瞬间被这句话轰成了粉碎,一股更深的绝望浓浓的包裹住了他。 “所以说来说去,你还是想告诉我,时过境迁,我们回不去了吗?” 尹婪知道如今的华景笙听不进任何否定的话,轻轻叹了一口气,“如果我这么说,你会答应吗?” “会!”华景笙冷静的望着她,却用着最锋利的话来刺伤她,“但是宁欧得死!” 尹婪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所以我还在这里。” 绕了一圈,他们还是回到了原点。华景笙收起了手,插入了两侧的裤带,“已经一天了,那边还没有离开的动静,明天一过,我会全球追杀他!” 尹婪无声一笑,走到沙发边,重新拿起一瓶没有开的酒,正要打开,却被华景笙一把夺过,“别喝了!” 她伸手揉了揉头发,温顺的点头,“好。” 说完,转身往房间走。 “尹婪。”华景笙握着酒瓶的手,蓦地松开。装满了酒的瓶子宛若炸裂般碎了一地,而后他的声音森冷袭来,“我会不惜一切的杀了他。” 尹婪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继续往里走。 进去之后,阳台上传来了一通酒瓶炸裂的声音。尹婪拿了衣服走入卫生间,打开了淋浴,来不及脱衣服,整个人便靠着墙滑了下去。明天如果宁欧还是不走,该怎么办? 一天的时间他未必能逃得出华景笙的掌控,但是却能拉开致命的距离,她必须想办法让他离开。 可是该想什么办法呢? 手腕处传来一阵刺疼,将沉沦在悲伤中的她惊醒,她惊然回神,慌忙关了水,小心的将手肘上的水擦干,但是却还是不能消除伤口的疼痛。那一刻,内心的又一片恐惧在发酵,张牙舞爪的从记忆深处钻了出来。 她克制着自己的呼吸,努力控制着自己即将失控的情绪,擦干了自己的脸,打开门换了一件衣服。走出房门前,她看了看阳台的方向,不见华景笙的身影,却见到一缕青烟从一头飘来,散在了月色下。 她没有理会,打开灯拉开了客厅的抽屉,寻找医药箱,在抽屉中将医药箱提了出来。她拿出剪刀小心的将纱布剪开,之后沁水的纱布完全没了作用,剪开之后就掉在地上,昨晚刚缝合的伤口宛若蜈蚣狰狞在自己的皮肤上,比起她想的更糟糕。红肿的地方依然红肿,两边的线头几乎被红肿的血肉挡住,看不见了。这应该是自己没有在意,用力扳动方向盘所致。 伤口被夜风吹着,刺疼感更强。她自己一个人无法处理这个伤口。想了想,她还是走出了房门。 一直站在黑暗中看着她的华景笙,见她还是走了出去,将最后一个酒瓶给摔碎了。 走出去之后,尹婪才发现四周的人都很忙,找了几个人问了一下莫森的位置走过去,远远的就看到他正在保护已经布置好的外景,那副神经紧绷的表情让尹婪以为是要开战,而不是结婚。 “小婪。”莫森见到她,兴奋的走了过去。穿着一身白袍的他回头浅笑,依然端着那股中世纪贵族的气质。 尹婪看着他指着那一片用粉色蔷薇与白色玫瑰搭建的宣誓台,四周的白幕肃然变得庄严而神圣,不由笑了:“很漂亮。” “你觉得好就好啊!”他暗暗擦了一把汗,随后才想起,“那么晚你怎么没休息,还跑出来找我。” “因为这个。”尹婪说着举起了自己的手。 莫森看到那个伤口一天的时间就变成了这样,登时一愣,很是不满的拉着她往医药室走,“你说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就那么要强呢!受伤了就不要乱跑,你这是用力过猛所致的吧!下次再这样我就不给你治了,让你好好体会一下没有那只手的滋味。”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尹婪不敢想象那种滋味,乖巧的认错。 第两百八十九章 无缝可钻 莫森对于温顺的尹婪没辙,只得苦叹:“如果你这个脾气用在景爷身上,或许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问题了。” 尹婪愣住,没有接话。 莫森见尹婪突然不说话了,拉着她走进医药室,找来了药和纱布,让她坐在了椅子上,自己帮她处理恶化的伤口,“有点疼,你要忍着。” “嗯。”尹婪点头,这点疼,还是忍得住的。 莫森小心的为她上药,虽然是小心,但是药物进入伤口发挥作用的时候,还是有些疼。尹婪忍耐着,没有表露,但是身子却绷紧了。 “我以为你经过上次的事情会好好保护自己,但是没想到你还是这样顾头不顾尾。” “有吗?”尹婪否认,见莫森的目光很明湛,哂笑道:“这一次是我鲁莽了。” 当时只是想着一旦华景笙不放宁欧,那么她就跟宁欧一起死。可是如今却发现,能够一起死也成为这辈子的奢望。 “小婪,我想知道,你到底跟那个叫宁欧的小子到底什么关系?”莫森上完药之后,重新为她包扎。 “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个?”尹婪下意识避讳这个问题。 “因为这样我才能确定,以后抓住他该怎么对付他。” 莫森答得坦然,却让尹婪愣了神,“景爷,让你去抓他?” “这倒不是。”莫森摇头,“现在能够跟景爷叫板的人太少,不过他一个小小的鹰门门主竟然能跟景爷这样对着干,我想日后必然会成为景爷的头号敌人,落网也是时间的问题,所以我先要想好怎么对付他以免后面失了控,你记恨我。” “莫森,我不知道你是真的想知道,还是假的,但是这件事你最好不要问,因为景爷知道你在打听这件事肯定会不高兴的。其次,”尹婪说着,顿了一下,“如果以后宁欧被你们抓了,一旦他有什么闪失,我一定会找你们的!那么,你现在对我和他的关系是不是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呢?” “有点领悟了。”莫森放开了她的手,点头答。 “那就好。”尹婪见伤口被重新包扎了,谢了他之后就起身准备离开。 “小婪。” 刚走身后的莫森又叫住了他,她回头望着他,想知道他要说什么。 “我知道这件事我们外人不好插手,但是我还是想提醒你,无论是爱还是恨,一个人能承受的东西都是有极限值的,一旦超过那个极限,那个人自己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知道。”尹婪点头,而后转身离开。 莫森望着她离开,他直觉这一次仓促的结婚不会是一件好事,但是他也由衷的希望这件事能风平浪静的结束。 因为现在的景爷就是被绷紧了弦的弓,一旦超过最大的限度,他们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结果。 尹婪看着外面忙来忙去的人,他们的脸上没有抱怨,也没有不开心,反而每个人都精神百倍,乐在其中,她实在不明白结婚这种事跟他们没有关系的事,为什么能让他们那么高兴。她回到房间的视乎,下意识放慢了脚步,但是等她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没有人了。她推开玻璃门站在阳台上,一地的碎玻璃也不见踪影,看来是被人打扫过。 回头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她不禁感慨,会不会以后她以后就要以这种孤独的方式到老死? 翌日清晨,天气晴朗,万里无云,纯净的蓝色仿佛是海水倒灌般明亮。 尹婪醒来的时候毫无意外的头疼,她揉着头坐在床上,好一阵之后才缓过来。走下床之后,倒了一杯水来喝,同时走到阳台上往下看,下方的草坪用粉色的花朵围城了一个圆圈,里面摆放着几张方桌,还特意隔开了一个地方来安置其他人物。 另一边全是气球,各种颜色的都有,一个个往上飞着,像是等待自由的鸟儿,仰望着头顶的蓝天。气球的后方是一片水晶墙,被白光折射出五彩的光鲜,目前看不出用来干什么,但是她却有些好奇,那块脆弱的水晶墙能做什么。 喝完了水,洗漱之后她换了一套军绿色的裤装走下去,头发扎起,脚踏军靴,很是帅气。然而当她走下楼的时候,赛斐与巫胜,甚至连只见过一面的索尔都以一种看到怪物的表情望着她,让她不禁后退。 “今天下午就要开始迎客,你就这么打扮?”赛斐眼皮直跳的看着尹婪,很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女人! “迎客?”尹婪不明白,“不是明天才是婚礼吗?今晚迎什么客,让那些人哪里凉快去哪里!” 巫胜见尹婪一副很不上心的样子,低声提醒道:“今晚,景爷的哥哥也要来,这是你第一次正式见他的家人,你确定要这样让景爷为难?” “哥哥!”尹婪从来没打听过华景笙的事,一脸震惊的望着巫胜,这个认知超乎她的意外。 她一直以为华景笙跟她一样孤苦无依,结果别人愣是有家有人。 “未来的夫人,你还是去换衣服吧,不然等到景爷生气,你就来不及了。” 索尔虽然只见过尹婪一次,但是对她印象还不错,纵然在感情的事情上很是混乱,但是其他方面却是好手。 “而且今晚一些只比景爷低一级,比我们又高一截的人物要来,你最好不要丢了景爷的脸。” 尹婪听闻他的话,脸色瞬间就变了,她以为华景笙以那样的方式逼她嫁给他,不会太在意形式,但是这样的场面显然让她慌了。她有些反应不及的望着巫胜,“那我和他结婚的消息是不是也登报了?” “岂止登报!”赛斐冷哼,“那些媒体为了抢到头条,从昨天开始就在大门外安营扎寨了,如果不是我们手段强硬,对方已经打算睡在大门口了。所以你现在如果要出去,一定会被人三十六十度跟上的!” 尹婪的意图被看穿,不屑的切了一声,走到餐厅坐下,拿起食物就往嘴里塞,“怎么那么多人!” “你该庆幸,景爷已经考虑到你可能应付不来大场面,只请了一些必要的人物,不然估计半个美国也不够装的。”巫胜跟着她走过去,解释道。 尹婪心不在焉的点头,没想到华景笙竟然还是扔出了那么大的排场,这到底是逼她不能退,还是逼他自己不能后悔呢? 或者他真的很认真。 巫胜见尹婪不说话,想到之前赛斐的话,提醒道:“小尹,我不知道你到底怎么想的,但是现在我不会再让你乱来,这不仅仅是关乎到景爷的颜面与威势,更关乎景爷所在华家的颜面。你如果再这个时候乱来,不仅会让景爷难堪,更是将自己逼上绝路,弄到最后,可能连景爷也保不住你。” 尹婪听闻巫胜别有心计的话,轻轻点头,看来如今她是真的黔驴技穷了。 拗不过几人的逼视,尹婪规矩的上楼,等到他们将搭配好的衣服与珠宝一并送到房间,她换上后才重新走了下去。 一身水粉色的紧长裙,一双镶嵌着碎钻的高跟鞋,加上披散的卷发,她整个人散发着魅而不妖,艳儿不俗的气质,比起往日的她来说更加光芒夺人了。 “这才差不多。”赛斐也算是赏尽了美人,见到这样的尹婪也不禁夸赞道。 “嗯,这样才有几分气势了。”索尔也附和道。 为了不丢面,巫胜让尹婪习惯踩着高跟鞋在古堡里走,以免晚上撑不住。赛斐与索尔去忙其他的了,只留下他们两个人,这时尹婪才开口,“景爷呢?” “他去接他的哥哥了。” “景爷是什么来历,我之前一直以为他是独自一人呢?他几乎不提他的家人。”尹婪意外。 “景爷的家人也只是这一个哥哥,与景爷的名字差一个字,华景阑。不过他不是一般人,如果你对这个名字不熟悉,换一个名字,或许你就有印象了。”巫胜说着,附耳在她的耳畔说了一个名字。 尹婪瞬间色变,诺伊。 “他不是之前死了吗?”还是被一场大火烧死的,当时因为这件事宁欧还被诬陷是凶手,这是怎么回事。 巫胜摇头,“对外的诺伊不是真正的诺伊,你今天要见到的那个人才是,而且他的身份不便公开,但是却是一跺脚就能塌了半个美国的人物,甚至是猎豹家族都不敢得罪的人。” 这个消息让尹婪很是意外,如果当初死的不是诺伊,那为什么要对外说他死了呢? “这件事知道的人有多少?” “不多,景爷,我,烈老,以及掌握更高机密的一些重要人物,除此之外就是你。” “那现在诺伊的身份是……?” “不方便透露,但是时机成熟,景爷会告诉你的。”巫胜见尹婪脸色很紧张,又安慰道:“不过你放心,他不是老头,他只比景爷大两岁,但是气质比景爷柔和得多,从外表看倒是很好相处。” “是吗?”尹婪冒冷汗,如果不知道对方的来历或许她还能淡然点,知道了之后她光是想想就觉得后怕。 能够颠覆半个美国,这个人的心智该是怎样的诡谲。 这样的华家,宁欧怎么斗? 第两百九十章 大人物 鹰门所在的庄园,宁欧那间房间门口,不放心他的赤火苦守了一夜。低头看了看时间,正要伸手敲门的时候,却见一直关着的门突然打开,他讶然抬眸,却见门后的宁欧已经穿戴整齐,一脸的意气风发。 “门主!” 宁欧穿着一套藏青色衣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幽深的眼眸聚着某种隐晦的暗光,波澜不惊的看了看赤火。长腿一迈,英姿勃发的往前走。 “阿蓦醒了吗?” 赤火面对这样的宁欧有些反应不及,但是很快就接上了话,“医生说今天会醒,张少只是虚弱,伤势不算太重,应该半个月就可修养得宜。” “好。”宁欧点头,而后用着清冷的声音问,“你有派人去守着华景笙的动静吗?” “有。”赤火说着脸色就沉了下去,“但是对方识破了,不过没有为难他们,只是警告就放回来了。听我们的人说,那边守卫森严,阵容强大,看起来会来不少重要人物。” “重要人物?”宁欧将心思放在了这四个字上。 赤火不明白宁欧的深意,只是点头。 “你去准备车,我去看看阿蓦,一会儿就出来。”宁欧走下楼之后,吩咐了一句。 “是。”赤火点头,即刻就出去办了。 因为张寻蓦还在昏迷,宁欧只是在门口看了看,叮嘱守在门口的人好好守着之后就离开了。出去的时候正好碰上准备好车的赤火,他直接走上驾驶座,惹得赤火惊愕。 “门主,这……” “这里你守着,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宁欧没有理会他,说着直接上了车。 赤火不放心,“可是门主,现在外面很危险,要不然我叫几个人跟着您一起!” “不必。”宁欧冷声拒绝,启动车辆直接离开。 赤火暗暗叹息,回身正要往里走,突然回眸,目光锐利的看向左侧,那是一处拐角,刚刚他看到地面印出了一道身影。 “谁在那里,出来!” 很快拐角处走出了一个人,容貌柔美,表情谨慎,却又含着一份惧色。 “请问宁欧出去了吗?” 赤火认出了她,脸色的警惕渐渐淡了,“嗯,门主出去了,如果你要找她之后再来吧。” 他看得出门主并不待见这个女人,但是门主的事他不敢擅自插手,只能这样拖延。 许清雅见对方对自己不是很热情,心里有些不高兴,又不敢过于发作,于是小声提醒道:“你不派点人跟上吗?万一宁欧这个时候去找尹婪,他会有危险的。” 她的话音刚落,原本站在门口的赤火突然冲到了她面前,并一脸杀死的拔枪指着她的头。 “谁告诉你的?” 许清雅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登时整个人愣住,好半天才回神,“你说什么?” “你怎么知道这个时候门主去找尹婪会有危险?” 许清雅吞了吞口水,谨慎回答,“是其他人说的,说尹婪与宁欧分开了。” “但是你知道的却不是这件事吧,你似乎还知道更多的事,你怎么知道的!” “我……”许清雅看着赤火,对方过于狰狞的面目与蓄势待发的杀气,让她吓得心跳都快停了。 怎么说,难道承认自己是华景笙专门找来监视他们的吗? 不,不能说! 就在许清雅六神无主的时候,突然有个人冲到赤火耳边低语了一阵后,赤火立刻收枪,冷厉的望着许清雅,“这里是鹰门,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要做对我们不利的事。” 说完之后,他又对旁边的人,语气里面含着几分强硬,“送许小姐回去!” “是,”那人点头,直接走到许清雅面前,“请!” 许清雅看了赤火一眼,就往自己住的地方走去,身后的人不紧不慢的跟着。很快到了她住的地方,她回头见对方要走,回身笑脸询问道:“刚刚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赤火那么着急的离开呢?” 对方看了看她,冷声答:“这件事是我们鹰门的机密,许小姐最好不要过问,免得让人起疑。” 许清雅被对方这样拒绝与挖苦,立刻气红了脸。 “既然许小姐已经安全到了,那我先退下了。” 对方没有理会她的情绪,转身离开。 “混蛋!”许清雅见那人一点不将她放在眼里,一脚踹在了门上,怒色满脸。 但是回应她的除了一声响亮的拍门声外,便是一室的冷清。 她看着布置精美的房间,想着从上一次她答应帮宁欧开始后,就再也没见的宁欧,不由苦笑,哪怕她每天打扮得那么漂亮不过是一株水仙花,只能孤芳自赏。 越想她越难受,悲愤难耐之际,突然一声低低的轻笑打破了她的自怜自艾。 她警觉回头,却见一个红发如火,身材火辣的外国女人扎眼的坐在了她房间里的凳子上。对方红眸妖娆,五官媚态,宛若一个风情杂种的尤物,胜出了她不只一倍! 她收起了自己低落的情绪,警惕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帮你。”对方笑得娇媚,很是动人。 “帮我?”许清雅眯着眼看她,“我为什么要信你?” “你还有其他选择吗?现在不奋力反击,你难道真的要看到宁欧继续被尹婪耽误?” “你怎么知道?”许清雅很是警惕,她的印象里从没有见过那个女人,但是对方却知道自己,甚至还知道自己对尹婪的敌意,这让她很吃惊。 “因为我和你有着一样的敌人,所以我不会害你。” 听闻对方的话,许清雅静静的望着她,眼波骤然一深。 晴空万里无云,湛蓝得像是一块纯粹的蓝玉,仿佛隔绝了外面的狂风暴雨一样,温顺安宁得让人觉得心安。 为了不让华景笙丢脸,尹婪一直保持着优雅的姿态,试图让自己适应这样的环境,同时她也好奇能身为华景笙哥哥的那个大人物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五哥,景爷快回来了吗?”她看了看天色,已经快中午了。 站在她旁边的巫胜看了看时间,又拿出手机看了看,不确定道:“景爷没有说回来的时间,估计还有一会儿。” “哦。”尹婪听闻后,轻轻点头。 看来华景笙这一次很生气啊,对于昨晚的酒醉,她能记得的不多,但是正好记得一头一尾的两句话,字字戳心。 “那你弄痛我了,又该怎么办!” “尹婪,我会不惜一切的杀了他!” 现在宁欧与他之间的矛盾因为她以及各种原因几乎无法谈和,她能做的也就是在宁欧羽翼不齐的时候,想尽办法让他离开。想着,她伸手按了按包中的电话,希望早上的那一个通话能起到作用。 宁欧单独开着车再度来到了方元淅所占据的猎豹家族地盘,他的车刚上山道,方元淅就知道了他即将要来的消息,他一边把弄着电话,一边喝着提神的咖啡,目光在空气沉浮,深不可测。 “少爷,宁欧已经到大门外了。”阿凌没有现身,汇报了最新情况。 “不用拦他,让他直接进来吧。”方元淅放下了手里的咖啡,做出等待的姿态。 “是。”阿凌悄无声息的退下。 很快,方元淅就听到了车辆靠停的声音,他深棕色的眼瞳被日光照得剔透若琉璃,听闻脚步声渐近,也不动声色。直到对方的身影步入自己的余光范畴,他才轻轻抬起头,望着大步走来的他,回以柔和的笑容,“今天怎么那么早就来了?” 宁欧看着穿着一件白衬衣,宛若贵公子般坐着的方元淅,静默的凝视了他几分钟,而后才坐过去开口,“方元淅,我想问你,你知不知道华景笙那边的大人物是哪些人?” 方元淅看着一脸冷峻,容光寒冽的宁欧,本以为他昨天得知了尹婪与华景笙的事会有所慌乱,今天看来却不像是那么回事。对方似乎没有任何的影像,而且还因为这件事看透了什么。他淡然一笑,“你想知道谁?” 宁欧幽深的眼瞳骤然一缩,整个人仿佛即将出鞘的剑般锋芒四射,“诺伊。” 方元淅听闻这个名字,笑意瞬间僵住,剔透若流利的眼眸泛起了一层墨色风暴,“你果然还是知道了。” “我不知道。”宁欧答得淡然,“关于诺伊虽然我一直没有查出当初是谁在暗算我,但是我一直知道对方神出鬼没,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是你,但是后来一想又不是。” “为什么?”方元淅低低一笑,在之前他也坚信是自己杀了诺伊,制造了一系列的麻烦。 “因为如果真的是你,今天你就不会坐在我的面前。”宁欧说得笃定,让方元淅想要插科打诨都不行。 方元淅望着坚信着自己的想法的他,轻轻弯唇,再度笑了出来,“如果你是想从我这问出那个人的身份,我劝你还是算了。” “为什么?”宁欧不解,之前烈老就告诉了他这两个字,就没有再说其他,无论他怎么问都没用。 第两百九十一章 华景阑 “如果烈老已经告诉了你这一步,那我只告诉你,宁欧放弃吧。”方元淅收起了笑容,目光认真的看着他,“你应该能猜到能够让猎豹家族都忌惮的人物,不是你能抵抗的,而且那个人和华景笙关系匪浅,你不可能斗得过他们的。所以,你不要再自讨苦吃,更不要再为关心你的人添麻烦了。” 宁欧隐露杀气的目光蓦地一暗,盯着眼前难得露出认真神色的方元淅,半晌说不出话。 华美的古堡内人来人往,随处可见粉色的气球与红色的花瓣,就连大门上都贴上了红色的双喜剪纸,绿油油的草坪上一颗颗粉色的氢气球高高飞着,像是一只只已经做好准备展翅的鸟。尹婪走在人群中,看着已经搭建好却又被人用白色挂帘专门遮好的宣誓台,想要从旁边掀起一角来看,很快就被索尔伸手阻止。 “现在你最好不要碰这个哦,听老人说,这个时候掀开了它,明天你和老大各自许下的誓言就会不灵验。” 尹婪侧头看着眼前的人,大眼睛正太脸,笑起来很是阳光灿烂。抿唇笑了笑,收回了手,道:“我不相信这些的,不过你既然这么说,那我就不做了。” 索尔随之而笑。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尹婪望着他,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笑得那么灿烂的他,她都感觉内心的阴霾有着被驱散的错觉。 “索尔。”索尔望着他,介绍得很郑重,“我叫索尔。” “索尔。”尹婪念了一遍,笑道:“我记住了!我叫……” “我知道你叫尹婪,你不必介绍。”索尔继续笑。 尹婪扬眉,而后往旁边走。索尔顺步跟着她,两人行走在穿梭的人群中,走到了一处地势较高的草地上站着。头顶蓝天,脚踏绿茵,入眼的是一片姹紫嫣红,处处华贵的盛宴,尹婪望着那些忙碌的人,目光渐渐迷失。 “索尔,你之前一直在德国?” “对。”索尔站在尹婪的身畔,低头看着两个人映在草地上的身影。 “那你怎么又来这边了?” “因为上一次老大晋级调派人手,所以我才会被派到这边来。” “紧急?”尹婪疑惑的望着他。 “就是你被带去了一个海边别墅,又刚好被确定中毒的时候。”索尔解释。 尹婪想起来了,恍然的点头,“那你过来还习惯吗?” “挺好的,你们都挺好。”索尔笑着点头。 “习惯就好。”尹婪淡淡一笑,就怕是永远不能习惯,又没有实力去改变。 索尔沉默了一阵,随后又问:“你习惯吗?” 尹婪没有反应过来,迷离的望着他。 “从明天开始你就要成为老大的妻子,所有人眼中的华太太,你习惯吗?” 听闻索尔的这句问话,尹婪迷离的目光轻轻转开,“这种事不是习不习惯就能好的。”她重重的叹出一口气,笑道:“不说这个了,我去赛斐他们那边看看,你没事的话就去休息吧,可能明天你会更忙的。” 说完不等索尔答复,她就踩着高跟鞋走了。 索尔望着尹婪纤细的身影,暗暗沉了眉目。 尹婪看到赛斐与莫森正好跟巫胜汇合了,而巫胜又跟她招手,她才加快了脚步。但是踩着高跟鞋,跟平时很不同,即使她已经尽量快了,但是草坪高低不平,加上长裙的绊脚,她并不能很稳的走着。 在她刚走下坡的时候,就看到三辆车从门口开了进来,为首的是一辆深蓝色的豪驾,如海般深邃神秘,破开阳光步步逼近。到达巫胜他们那边之后就停下了,驾驶室下来了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人走出来,为后座的打开了门。 最先走下的华景笙,他今天穿着一件深紫色的西服,整个人比起平常还要难以捉摸。他下车的时候就看到了另一边的尹婪,目光不见波澜,却又含着一股不怒而威的凝视,尹婪便自觉的靠近。 之后下来的是一个披着白色大衣的男人,黑色的头发整齐的往后梳,可能是看到华景笙的目光望着他的后面,他也顺着往回看去。 尹婪轻轻提着裙往那边走,接触到一道颇有深意的视线之后,抬眸看去,就见到一张十足十的东方面孔,对方生得丰神俊朗,仪表不凡,还拥有着一双蓝色的眼睛,不似华景笙那般诡谲,宛若清空那般明媚晶亮,是一种暖人心扉的温度。 他看着白色站在人群中,虽然眉目温和,但是却有着常人不及的高贵感。 这个人就是,真正的诺伊,同时也是华景笙的哥哥? 在她看来,华景笙似乎更像哥哥。 虽然路上被绊了一次,但是还好没有跌倒。有惊无险的走了华景笙的身边,对方不等她走拢已经伸手揽住了她的腰,动作娴熟而自然,让对面的男人看到不禁笑弯了眼角。 “小笙,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你这么主动。” “先进去吧。”华景笙没有接招,揽着尹婪往里走。 尹婪看着在自己家人面前也这副冷傲自若的华景笙,不由多看了华景阑两眼,却见对方蔚然含笑,如沐春风的走了进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多虑了。一路走上了华景笙的独立书房,她才回神,看到房间赫然只剩下她与他们两个兄弟的时候,她瞬间惊醒,低声对华景笙说道:“你们是不是要说什么重要的事,要不然我先出去。” “不必。”华景笙坐在了沙发上,随即将她拉着坐在了自己的身旁,毫不顾忌对面的人。 尹婪疑惑的看着他,在这之前他是不会在外人面前摆出这种姿势的,是因为对方不是外人,还是他认为两个人明天就要结婚,所以不用避讳。 华景阑伸手退下了外面的大衣,一脸笑容的坐在了华景笙的对面。望着他将尹婪牢牢护着的表情,他不由轻叹,“小笙,你这个样子就跟小时候要保护心爱玩具时一模一样。” “不,我只是在告诉你,阿婪一直都是我的人,而她明天就要成为我的妻子,你的弟妹。”华景笙没有放松,反而沉声说道。 尹婪察觉两人之间不寻常的涌动,疑惑的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 华景阑的目光细碎的刺入华景笙的眼睛,舒展了背靠入了沙发中,笑盈盈的答:“我没有说不是,你不用那么严肃。” 华景笙没有接话,而是别有深意的盯着他。 这边气氛诡异,宁欧那边亦是暗波连连。 “你说让我放弃,不要给关心我的人添麻烦?”宁欧重复着方元淅的话,用着一种嘲讽的方式问道:“我听错了吗?还是我想错了你的暗示,你是在说尹婪吗?” 方元淅见宁欧不相信,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而是警告道:“我不能告诉你对方到底是谁,但是我能说的就是他比华景笙更可怕,你不可能是他的对手,除非你离开这里,不然你只有死路一条。” 宁欧听闻方元淅这么说,脸上没有表露,但是心里却是在意的,对方如果真的那么厉害,那么是不是代表对方有着可以压制华景笙的能力!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也要试试,不成功便成仁,没有什么可逃避的。” 方元淅听闻宁欧的话,诧异的望着他,轻声笑道:“你这样不顾性命也要去做,你有没有想过,一旦失败鹰门或许就没有了。” 宁欧望着他,脸色没有变化,反而跟着他笑了起来。笑容中有一种决然的意味,犹若明知是飞蛾扑火,也要燃尽此生。 “鹰门如今被推至了风尖浪口,我也被人用死亡的箭瞄准了,无论是逃还是迎,都只是时间的问题。所以,我没有选择,只能看看是不是能绝处逢生。” 方元淅垂着目光,望着照入咖啡随着波纹一起浮动的日光,眼底一片深凝。 “你打算怎么做?” “我想见那个人。” 古堡外人声鼎沸,人网如梭。而古堡内却是静默一室,人迹罕至。足足百坪的书房,因为三人的沉默充斥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仿佛空气被压缩,紧凑得让人心里发闷。 尹婪见两人不动,她也不敢动,坐在华景笙的旁边,目光警惕的望着对面的华景阑。 纵然那人笑得如沐春风,她却能从那片笑容中读到深藏于心的杀机。 “看来,你是真的动了心。”华景笙的笑容没有退,却从白色大衣中掏出一个纸袋子甩在了中间的矮桌上,杀气却在笑意间缕缕渗出,“这是我派人调查的她,总的来说我很不满意。小笙,虽然我们不需要让旁人给予我们支持,但是也绝对不要一个没有忠诚度的人。你动心,我没有说什么,但是你动的是你不该动的心,这一点已经是犯了死忌。如今你还为了一个女人提防我,甚至是违抗我,你太让我失望了。” “但是我绝对不许你伤害她!”华景笙没有因为对方的话而动摇,反而攥紧了尹婪的手,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 华景阑似乎料到了这一幕,笑容渐渐收起,那双明媚的蓝色随着情绪的变化而变暗,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尹婪,话却是对着华景笙说的。 “明天才是婚礼,在这之前一切都是变数,你想要婚礼如期举行,那就好好的守着你的小新娘吧,不然我可不保证明天是不是还有盛大的婚宴!” 第两百九十二章 安排退路 尹婪听闻他的话,紧绷的心弦倏地断裂,在他杀气尽出的眼睛中,她感觉自己的心跳都乱了。 那是一双不动声色却又杀尽一切的眼神,就连她也无法抵挡。 而且对方还要明目张胆的杀了她。 这个男人,很可怕! “今晚你最好不要离开我的视线,不然他肯定会找你的。” 尹婪被震慑间,华景笙的声音低低传来,声音不大却极具穿透力,让她不得不回神。目光与他想接的时候,她看到他的眼底是一片肃杀的萧索之色,这句话不是威胁,也不是警告,而是叮嘱与关切。 “我知道了。” 华景笙这才放开了她的手,脱下了外套,穿着衬衣走到了书桌后方坐下,“你可以在这里看看书,我还有事要处理,在等一个小时,我们就要下去迎客了,今晚会有一些客人要来。” “好。”尹婪轻轻点头。 华景笙知道华景阑的话对尹婪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但是他却不想去解释。这个结果是他预料到的,他也能够控制整个局面,只要尹婪真的听他的话。 所以,他想看看尹婪到底会怎么做? 是继续大无畏的为宁欧牺牲,还是靠近他不离开他半步? 华景阑回到了华景笙为他准备的房间,坐下之后点燃了一只雪茄,青烟袅袅,将他优雅的面容藏在烟雾之下,缭绕出几许淡薄的杀气。这时,他的私人电话响了起来。他看着上方显示的号码,原本温软的眼角瞬间阴沉。 “什么事?” “听闻您来了美国,今晚有些事需要见您一面,请问您是否有时间?”那头的声音很是恭敬,没有一丝的跋扈。 华景阑无声勾唇,瞬间想到了法子,“可以,晚上十点老地方见。” “是。” “还有,”说着,他又继续问道:“你是不是找回了你的亲孙子,叫宁欧。” 电话那头的人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主动将话题引到了宁欧身上,更为谨慎的回答:“是的,不知您有什么要吩咐?” “没事,今晚带上他。”华景阑清淡一笑,笑声没有杂念,像是只是随口一提。 “好。” 烈老听闻那头的声音被切断,惊魂未定的放下了话筒,望着坐在一旁等待的方元淅与宁欧,脸色不是很好看,“对方主动要求宁欧前去。” 这个结果是宁欧没有想到的,他看着烈老与方元淅,“对方一直对这边的形势了若指掌?” “当然,他一直都在这里,对于这里的一切自然是了解的,他掌握的不仅仅是这些情报,而是很多帮派的生死。”烈老说着,素来高傲的他也不禁露出几分垂败,“他的心性很野,而且为人看似低调,实则阴险。这就是当初我宁可你跟我反目,也不想你去招惹华景笙的原因。因为站在他背后的人,不是你我能搞定的。” 宁欧看了一眼烈老,没有答话,而是望着方元淅,“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个人的存在的?” 方元淅往窗口走了两步,叹着气回答:“就是那一次被你和华景笙夹击溃败之后吧。” “你竟然那么早就知道了。” 方元淅无谓的耸肩,“我以为你该一早就知道的,谁知道你才是最后知道的。” “宁欧,你最好不要再跟尹婪纠缠了,既然她如今要成为华景笙的人,你就认命吧。”烈老深知对方的厉害,不是宁欧能匹敌的,由衷的劝慰道。 “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今晚你可以不去,但是我一定要去会会他的。”宁欧却很坚持,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 对此,方元淅表示无奈。 目送宁欧离开了这里,他才拿出电话给尹婪发了一条短信。 宁欧回到鹰门后,赤火亲自迎了过去,并第一时间告诉他张寻蓦醒来的消息。听闻这个消息,他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喜悦,而是站在车前沉默了几秒,才迈步往里走。 赤火看着像是在这几秒间打定了某种主意的宁欧,心头一惊,急急追上。来到张寻蓦的房间后,他自觉的站在了门口。 宁欧走到张寻蓦的床边,眉目间恢复了往常温隽的他看起来还是有些虚弱,气色还没有恢复,但是目光却恢复了几分神采。望着宁欧进来,他撑着身子就要坐起来。 “不用,你躺着休息吧。”宁欧伸手按住了他。 “阿欧,”张寻蓦见宁欧表情冷淡,知道他还在介怀之前的事,“我承认之前是我太急于求成,但是我实在不想看到你被尹婪毁了。” 宁欧知道张寻蓦的担心,但是他也很很清楚自己要什么。重重的沉了一口气,他低声说道:“阿蓦,今晚我今晚要去见一个人,我自己都没有把握能不能活着回来,所以你现在听我说。” “你要去见谁?”张寻蓦听闻他的话就没有办法保持冷静。 “你听我说!”宁欧强势压住了张寻蓦的慌乱,桀骜的眉目露出了冰冷的尖锐,厉色道:“等我出门之后你们就离开这里,不要留在美国,最好是回国去,带着赤火,回国之后再重新开始。如果我出事了,你们不要急于给我报仇,一定要等时机成熟才动手,不然只是白费心机。” “不可能!”张寻蓦断然拒绝,“你既然知道今晚要见的人很危险,那你为什么还要去!” “我自然有我非去不可的理由。”宁欧很坚持。 “你去可以,我不会走的,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的!”张寻蓦也很坚持。 “这又由不得你!”宁欧说着放开了手,眉目冷淡道:“鹰门成长至今,实属不易。不要轻易毁了我们三人的心血,今晚我只是可能会出事,也有可能不会,但是你必须带着我们的人走,不能让他们盲目送命。回国去等我,如果我没事,最多一周我就会回去的。” 张寻蓦听闻宁欧语意诀别的话,满心的不答应,但是了解宁欧的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宁欧的决定不容更改,一如他对尹婪的心,无论阻力多大,他都能百折不挠的坚持。 从张寻蓦的病房中出来之后,宁欧叮嘱赤火,“好好照顾张少。” 赤火站在门口,自然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当即站定:“门主,要我跟着你吧,这样也能多几分胜算。” 宁欧知道赤火很忠心,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意沉重道:“如今阿蓦与阿莺都受了伤,我能够放心的只有你,你帮我照顾好所有兄弟,将他们带回国。我一定会跟你们汇合的!” “门主!”赤火见宁欧那么信任他,既是感动又是心酸,“那您怎么办?您今晚要去的地方是九死一生,难道您要一个人去吗?” “我一个人足够了。”宁欧捏紧了他的肩,再度叮嘱道:“待会儿我会去猎豹家族那边,入夜之后你们就走!一定不能拖延,一刻都不能!” 赤火望着目光郑重的宁欧,只觉心头艰涩,喉咙发干,情绪反复在胸口翻涌,最终还是只化作了一声:“是!” 一直陪着华景笙迎客的尹婪,好不容易找到一刻偷闲的机会,立刻缩到了一处角落,一边揉腰,一边活动穿着高跟鞋久立的脚,结个婚太不容易了,脸都要笑僵了! 这时,她看了看四周,见巫胜几人在忙碌,而华景笙正被一圈人围住,顾不上她。她蹲下身拿出了手机,打开之后发现了一条未读短信,当即打开阅读,上面的话很短,但是意思却让她感觉绝望。 “劝说未成功,他太坚定了。” 她以为方元淅会无所不用其极的留住宁欧,但是没想到他还是没有成功,宁欧,你到底要做什么! 正想着,突然一个电话冲入了手机,虽然是静音,但是上方显示的号码却让她不敢忽略。仓促的看了看左右,她独自走到外廊,确定四周没有可疑的人后接起了电话。 “尹婪,我有事要跟你说。”接通之后,张寻蓦那特有的温软声音以着一种势不可挡的语气撞入了尹婪的耳朵。 “你说。”尹婪气定神闲的回答。 “今晚宁欧说要去见一个人,生死难料,我猜那个人不是华景笙,也是跟你有关的人,如果你有心,请你务必阻止他!” 尹婪听闻张寻蓦的话,瞬间心就沉了下去,“他没有说要见谁吗?” 她的质问让张寻蓦的心也坠入了谷底,“你难道不知道?” “这件事我知道了。”尹婪说完之后,挂断电话。 她不能再这里停留多久,因为华景阑的威胁在字字在耳,她没有胆量随时将自己的生命放在悬崖上,而且她已经看到巫胜与赛斐正在朝她这边走来了。 张寻蓦怎么弄到她号码的这件事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说的宁欧今晚要见的人。 什么人能让他明知很危险,明明没有把握,还要冒死去见? 沉思间,脑海中的警觉机制发起,她来不及多想身体屈从本能,一脚蹬在外廊的围栏上,整个人借力往后坠去。正当她的身子摔倒着跌入了后方的偏门后,之前她站着的位置一记银光划过,擦破了地面,激起了小阵尘沙,同时身侧的墙面被无声的定入一个小洞。 第两百九十三章 艰难的二择一 尹婪摔倒在地,侥幸躲过了一劫,但是心却在这时往着一处不知名的深渊坠落。她以为华景阑的威胁只在乎于她远离了华景笙的羽翼之后才会有效,却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在她的四周还有着往来的客人,而且巫胜与赛斐距离她的直线距离也不超过五米的情况下,也能出手! 看来对方不仅是手段狠辣,更是肆无忌惮,不杀她誓不罢休! “丫头!”尹婪坐在地上望着高出狙击点,后方便传来了赛斐的声音。 巫胜快步上前扶起跌坐的尹婪,见她的目光望着另一处,再看地面上的摩擦痕迹,顿时色变:“是不是有人动手了?” “嗯。”尹婪站起来,虽然没有受伤,但是她却见识到了那个人的阴狠,毫不怀疑今晚她一旦离开华景笙的身边很有可能会死。 但是就算是这样,她也不能对宁欧坐视不管。 如果张寻蓦说的话是真的,宁欧要见的人跟她有关,能让他这样冒死也要见的要么是华景笙,要么就是这个突然出现的华景阑。虽然她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如果对方一心想要杀了她阻止这场婚礼,那么宁欧的确是她的软肋。 让她不得不随对方的意愿牵引! “快回去,不要走到外面来,也不要离开景爷。”巫胜听闻尹婪的回答,握紧了她的手回答。 尹婪点头,跟着他们回去。 赛斐离开这个位置的时候,看了看那边潜伏的人,走入内室之后吩咐自己的人去解决那个麻烦。 莫森游离在场内,穿梭在人群间,来的人当中有一些是他的旧友,需要应酬。而索尔则照顾从德国过来的客人,一行人在一起也是有说有笑,谈笑间他看到尹婪面色泛白的在巫胜与赛斐的护送下走入了场内,隐约猜到了发生的事。 退身出交际圈,他独自走到暗处,看着一行人正在小心的往一处赶去。他悄然跟了上去,暗中帮助那些人解决了狙击点的人才悄然返退。回去时候正好迎面撞上被一群人围在当中的华景阑的视线,那双眼睛看起来笑意盈盈,但是里面却是沉寂的肃杀,只是一眼他知道自己的行动被对方看穿。他站定脚步,漠然回视,对方眼色没有动摇,只是安稳的回了他一个笑容。 宛若地狱花开,猩红漫天。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尹婪陪在华景笙的身边,密切的关注着他。见他与其他人自若交谈,不似着急的模样,她的目光蓦地落在了处于另一处人群中央的华景阑。正好与对方视线想接,他轻然一笑,蠕动嘴唇轻轻的说了两个字后,起身往楼上走去。 尹婪脸色倏地变白,果然是他!眼看他走上楼后,还对她别有深意的笑着,她无法镇定。轻轻拉了拉华景笙的手,他轻轻侧身,凝视她。她附在他的耳边,低声道:“景笙,我想去一趟卫生间。” 华景笙目光灼灼的望着她,片刻后点头放开了手,“不要到处跑,早点回来。” “嗯。”尹婪点头,外围的巫胜被华景笙授意,当即点头跟在了尹婪的身后。 尹婪与他一前一后的走着,在尹婪进去之前,巫胜派女保镖进去将卫生间清扫了一下后才让她进去,但是不放心的他特意让女保镖守在了里面的窗户前。尹婪本想拒绝,但是知道这个拒绝不会被采纳也就没有再说。走入隔间,她的电话恰如其分的响起,她看着上方显示的陌生号码,知道来电的人是谁。深吸了一口气,才接起。 “你现在不方便说话,没关系,听我说就好。”对方的声音浅缓,似小溪淌过山石般清冽莹润。 然而洞察力却惊人,一语道破了尹婪的处境。 尹婪没有说话,心跳微乱的等着他的下文。 “你应该知道了吧,今晚我要去见你牵挂不已的宁欧。你也应该知道我最终的目的是什么,你可以衡量一下,是你安然无忧的下半辈子更重要,还是你如今放在心里的人更重要。我不会给你太多的时间,十点是我跟他见面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如果你出现在我们见面的地方,我保证我不会让他有性命之忧。但是如果你不出现,那我只能说抱歉了,这算是我给你的别开生面的贺礼。” 尹婪握着电话的手收紧,他是要一命换一命吗? 可是他,为什么要杀她?直接让她离开华景笙,只要不出现在他的面前不就好了吗? “你好好考虑。”对方很满意尹婪的沉默,笑意更是浓烈。 尹婪听闻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声,心跳却随着这一串的嘟嘟声起伏不定,该怎么办? 去,自己死;不去,宁欧死! 明知要死,宁欧无畏,可是她却不舍,不是怕死,而是不知道这会对宁欧留下什么回忆,会不会成为此生的梦魇? 还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扭转? “尹小姐,您没事吧?”守在外面的女保镖见尹婪进去之后迟迟没有动静,忍不住出声问道。 正陷入无助的尹婪听闻对方的声音,瞬间回神,“我没事。” “好。”女保镖这才放心。 不多时,里面传来了抽水声,很快尹婪无恙的走了出去。 女保镖一步不离的守着她,甚至在她洗手的时候还故意用身体挡住窗户,以免对方从那边下手。 尹婪望着旁边用性命保护自己的人,不由疑惑:“你不怕死?” 女保镖被她问住,“这是我的本职。” “就算是死,也心甘情愿?” “对。能为您死,也是我的无上荣光。” 尹婪扯出纸擦手,将纸巾扔入垃圾桶的时候,冷声道:“生命是你自己的,你不应该活在别人的安排里。” “……”女保镖听闻她的这句话,无言以对。 不应该活在别人的安排里,可是她一直都是这么活着的啊。 尹婪见对方一脸漠然知道自己的话没有起到作用,也不想再去费那个口舌,有一种人天生属于这样的暗杀,不畏生死,不惧献生,可是她不是。 等到尹婪与女保镖出去之后,一直小心隐藏在外面的索尔这才从窗户翻身进来,看到尹婪来这边的时候他故意跑到外面的,想要在危险发生之前为她挡去危险,不想再听到她对女保镖说出那句话,他靠在窗边,无声勾唇。 她,还是没变啊! 尹婪安全的走出去,回到华景笙的身边时,她低头看了看时间,还有二十五分钟。随后她转头看着华景阑,见他重新回到了人群中,与其他人谈笑风生,一点没有阴狠之色,心头暗暗着急。 华景笙注意到身旁的人的连连失神,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见到了人群中央的华景阑,他反手握紧了她的手,将嘴唇贴在她的耳畔叮咛道:“别害怕,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尹婪感受到了手上的力道,抬头望着华景笙那双墨兰色的眼睛,虽然诡谲难定,但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却是很认真的。 心念一动,压抑在心头的悲伤缓缓的流淌了出来,如果当初他们之间的误会早点说清楚该多少,她一直都回避了宁欧的,只是在那件事之后没了回避的理由,从此便堕入了名为宁欧的深渊,无法自拔。 面对他的全心保护,她不愿打破,不愿伤害,可是这是不可能的! “景笙,我有些累,想休息一下。”尹婪拉着他的手,蹙着眉头说道。 “累了吗?”华景笙想着已经应付了一天的她,没有多疑,点头带着她走到了休息区,“休息一下吧。” 尹婪坐在沙发上,正好看到围着华景阑的那群人散去,而华景阑没了踪影。刚定的心瞬间直降到谷底,她的手瞬间失温。 一直握着尹婪的手的华景笙感觉手中的人渐渐变冷,看着她越来越白的脸色,不由担忧,“阿婪,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舒服! 这三个字瞬间点亮了尹婪无处安放的不安,她一下子按住自己的胸口,低声对华景笙说道:“我胸口有些不舒服。” 说着,整个人就往地上坠。 华景笙见状,立刻变了脸,抱着尹婪就往楼上跑,众多宾客看到这一幕,纷纷被震住。赛斐在巫胜的暗示下将莫森抓到了楼上,而巫胜则留下来稳住现场。 索尔见赛斐与莫森跑上了楼,想了想,也追了上去。 站在楼上观察着下方动静的华景阑看到这一幕,冷漠的勾唇,尹婪你不懂一份真心的可贵,你只会利用他们对你的关心,肆意伤害,我绝对不允许你伤害小笙! 莫森来到华景笙所在的房间,立刻给尹婪做了简单的检查,无论是心跳还是脉搏都是正常的。但是尹婪的脸色却又不断的再变白,而且气息也越来越弱,他脸色也沉了下去,打出电话打给他的巫胜,让他找人将他的药箱送上来。 “怎么样?”华景笙见尹婪闭着眼,一副很难受的模样,沉声问道。 “现在还不能确定。”莫森摇头。很快药箱被人送上来,莫森拔出里面的一剂针药,对着华景笙说道:“景爷,请您先出去一下,待会儿再进来。” “好。”华景笙不是胡搅蛮缠的人,眼下虽然担心尹婪,但是也不敢耽误莫森的救治。 然而就在华景笙与赛斐都出去,房门关上的那一刻,一直闭着眼的尹婪突然睁开眼,一记手刀当即劈在了毫无准备的莫森后颈。 莫森瞪大了眼望着尹婪,一脸的不敢置信。 “对不起,莫森,我必须离开。” 第两百九十四章 死也得走 莫森倒在了的地上,接下来她想的就是搞定外面的人,显然真要单打独斗,外面的人她一个都搞不定,只能智取。 等在外面的华景笙见里面迟迟不见动静,低头看了看时间,已经十分钟了,他不想再等了。起身去敲门,但是里面却没有声音。他立刻警觉,伸手去拧门把。 跟在他身后的赛斐见华景笙伸手去开门,心头有些不安定,但是却来不及细想。 就在房门打开的那一刻,突然一股喷雾直接喷洒入了走在前面的华景笙的眼睛。当即他下意识闭眼,觉得一股力道压在了自己的身上,之后听闻后方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他才猛然睁开眼。却不想,入眼的却是一柄极细的尖刀。 满布血丝的眼睛望见握着尖刀的手,瞬间怒色凝聚,眼底窜起的暗色压住了眼底的蓝光,一股不限于形的气势排山倒海的压向尹婪。 “这就是你的决定?” 尹婪看着他,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迟疑,“对不起,我别无选择。” 两人对峙间,房中再窜入一个道身影。来人见到里面的情形时,脸色一变。 “索尔,动手!”华景笙眼底尽是杀气,目光牢牢的锁住了尹婪,对来人吩咐道。 尹婪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还会有人来这里,当即色变。望着一心想要拿下她的华景笙,她再度动用了卑劣的手段,反手将尖刀扎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语意诀别道:“如果你不让我走,那么我宁可死!” 索尔望见尹婪下手不知轻重,直接割破了她的脖子,登时愣住。 华景笙却冷酷一笑,不为所动,“我宁可你死在我这里,也不愿让你去见宁欧!” 尹婪与索尔听闻他的话,都是一脸震惊。 然而震惊之后,尹婪的脸上满是绝望,“既然这样,那我无话可说。” 说着,用力握紧尖刀,想要插入自己的喉咙。 不想刚用力就被人阻止了,她以为是华景笙回心转意,但是没想到却是突然出现在她与华景笙之间的索尔。 她望着对方不顾危险,徒手握住了刀身,惊愕的望着他。 而身后的华景笙没有防备,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你……为什么?”她不明白索尔的目的,眼色转为了警惕。 “你想走,我一定帮你。”索尔看出了她的警戒,含笑说道,“你尽管放手去做。” 尹婪愣愣的看着他夺过了自己的手中的刀,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帮我?” “这个理由,你之后会知道的。”索尔扔下刀,拉着尹婪跑了出去。 两人一路沿着索尔对这里的了解跑到了车库,直到站在了车前,尹婪才回神。但是索尔已经由不得她安排了,直接将她压入了驾驶室,“你擅长开车,你来开,我给你指路。” 说着,自己就跑到了副驾上。 尹婪决定放弃推敲索尔的目的,启动了车往外冲。面对严肃警戒的大门,尹婪没有迟疑,一脚油门下去,挑了一处稍微薄弱的地方冲过去。 门口的人见车上的人是尹婪,不敢开枪,见她冲过来,只得狼狈避让。 于是,尹婪成功的冲了出去。 刚出门,尹婪的电话就响起来了。她脸色一变,看得索尔也位置一沉。他对尹婪打手势,让她开语音,自己不会说话。 尹婪开车也不方便听,点开了免提。 电话接通的时候,那头的人停顿了几秒,才笑意莹然的说道:“有引擎与风声,看来你是逃出来了。” “你在哪儿?”尹婪没有心思跟他绕圈子,当即询问了地址。 对方答了一个地址,随后又好心的提醒道:“你还有十分钟,一定加油哦。”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这是华景阑的声音。”索尔对声音很敏感,一下子就听出了对方是谁。 “嗯。”尹婪没有打算跟他解释,问道:“你知道他说的那个地方吗?” “知道。”索尔点头,但是他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她,反而以着很郑重的语气说道:“你不要去!” 尹婪听闻他咬字极重,疑惑的问道:“为什么不去?” 索尔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着脸色想着什么。 尹婪见对方俊俏的脸上尽是凝霜,当即踩了刹车靠边,“你下车吧,你没有必要跟我去送死。” “你以为我是怕死!” 尹婪看着一脸怒火的索尔,没想到他因为这句话生气了,淡然摇头,“不是,我是觉得你没有必要跟我一起犯险,你只要回去告诉五哥,说是我逼你的,景爷醒来之后也不会太过为难你。” “不用。”索尔没有接受,直接拒绝,“我既然说了我会帮你,就不会半途而废。” “索尔,你的好意我接受,但是你真的没有必要为了我堵上你的未来,以及你的命。” 索尔听闻尹婪的拒绝,无声勾唇,“那你会放弃吗?” “不会。”尹婪答得肯定。 “那如果我为你死了,你会记得我吗?”索尔回头望着她,眼中闪动着尹婪看不懂的暗光。 尹婪对莫名坚持的索尔很是不解,“索尔,我们在这之前见过吗?” 她记得才开始认识的时候,索尔还不认识她,而且两人熟悉一点的时候也只是这两天的事,但是为什么对方却给她一种他们是旧时的暗示。 索尔见尹婪还是没有记起来,淡淡的笑了笑,“之后解释给你听,你现在还有五分钟,如果没有我给你指路,你一定赶不到!” 尹婪低头看时间,不能再犹豫了! “既然你不下车,那我就只能接受你的好意了。” “当然。”索尔欣然一笑,一脸无惧。 这时尹婪如果多问一句,长期生活在德国的索尔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地址,那么之后的悲剧或许不会发生。但是当时的她一心都扑在了加快速度抵达那边的事情上,并没有发觉这一细节。 这时,张寻蓦与赤火一行人在方元淅的安排下登机,准备启程回国。张寻蓦担心宁欧的安全,见到所有人都上了飞机,还是没办法抛下宁欧不管。当即拉着穿着黑大衣,一脸安然的站在一旁的方元淅,厉声问道:“你知道阿欧去了哪里是不是,带我过去行不行,我不能让他独自冒险。” “我答应宁欧,让你安然回国。”方元淅挣脱了张寻蓦的手,淡然的回答。 “这么说,你是不帮我了?”张寻蓦见方元淅不为所动,低声问道,声音中含着一股深意。 方元淅没有在意,整齐了一下衣襟,不作回答。 “既然这样,那就让尹婪陪着阿欧去死吧。”张寻蓦说完转身往回走。 方元淅听闻张寻蓦突然冒出的这句话,当时伸手捏紧了他的肩膀,“你通知了尹婪?” 张寻蓦见方元淅总算有了波动,侧头冷笑,“总不能让阿欧为她做尽一切吧,她应该为阿欧付出点什么!” “你这个白痴!”方元淅一脚踹飞张寻蓦,俊朗的面容上尽是怒色。 难怪,华景阑会临时改变约定的地点! “张少!”站在一旁也没有上飞机的赤火见方元淅突然一脚踹飞了张寻蓦,立刻冲过去,厉眸瞪着方元淅,“你……!” 然而他还没动,宛若影子存在的阿凌瞬间出手捏住了他的脖子,让他不敢动弹。 方元淅很是愤怒,拿出电话联系宁欧,但是他不知道在哪里,电话一直接不通。反复拨打之后,好不容易接通了,还没来得及说话。后方的阿凌就突然跃起,一举将他推倒。他的手机瞬间飞了出去,砸落入下方的草坪,顺着斜坡滚落了下去。 “轰——!” 一声震碎天地的巨响想起,同时一团藏着火的浓云朝四周膨胀炸裂,瞬间撕裂了地面,炸飞了近处的草皮。 后方这天惊天动地的声响,让被阿凌抱住冲撞到了安全地带的方元淅惊悸连连。身上落满了炸飞的尘屑,他起身抖了抖,回头就望见了后方那一片通天的火海,触目惊心的火光仿佛一个火炉,烤红了半边天空。 张寻蓦与赤火虽然反应稍慢,但是也幸运的躲开了。两人被后方的声音震撼,回头望着漫天的大火,眼底映出了宛若血色一般的红光。 “这是怎么回事?”张寻蓦第一眼看着同样幸免于难的方元淅,温隽的眉目尽是厉色,这里的一切都是方元淅帮他们准备的,难道是他要杀了他们? 这个念头一出,他又自己否定了,不可能!如果方元淅这样做,一定不会把自己置身险地。 那是谁?是谁想要置他们于死地? 方元淅何其精明,一眼就看透了张寻蓦的怀疑,目光淡然的扫过他,冷声道:“如果你怀疑是我,我现在就可以解决了你。” “不会是方先生,请问方先生知道是什么人吗?”赤火望着后方那片足以吞噬一切的大火,心里虽然难受,但是他不认为是方元淅,所以语气客气了很多。 阿凌静默的站在了方元淅的后方,虽然他们没有怀疑他,但是难保不会有意外。 方元淅听闻赤火的话,冷笑,“倒也有懂事的。” 第两百九十五章 极度不安 说着,他看了一眼被大火烧毁的飞机,转身走下了山坡,“这件事我会查的,但是眼下我没有时间跟你们耗。我答应宁欧的已经做到了,只是你们没有离开的福气,之后我不会管你们。如果你们想要活命就自己想办法自保!” “等等!”张寻蓦见方元淅要走,再度出声阻止,“你之前骂我的话是什么意思?” 说到这个,方元淅猛然回头望着他,被夜色侵吞的深棕色眼睛尽是杀气,“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你最好祈祷尹婪不会有事,不然我一定会杀了你!” 张寻蓦听闻他的警告,一脸不甘,但是他却没有回应头也不回的走了。 阿凌也默声跟着方元淅离开。 夜风呼啸的山坡上,大火雄烈的燃烧着,过于刺眼的光芒让赤火与张寻蓦都不禁惊了心。 半晌后,赤火才以沉痛的声音说道:“张少,阿莺在飞机里。” 张寻蓦惊愕的望着那片火光,那么大的爆炸力,把站在外围的他们都掀翻了,更不要呆在里面的阿莺了。虽然他一直有同伴会离开的觉悟,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同伴会以这样默默无闻的方式离开。 “到底是谁!” “今晚的事虽然门主托付了方先生,但是我相信方先生不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如果他真的要对付我们就不会答应门主,更不会跟我们站在一起。可是知道我们今晚离开的人很少,如果不是方先生,那我不知道还有谁了!”赤火想了很久,也想不到一个可以怀疑的人。 张寻蓦用力的压下内心的火焰,双手却在身侧紧握成拳,“我一定不会放过那个人的!” “你们真的想知道是谁吗?” 这时,一道轻柔的女音随着夜风送到了他们的耳边,紧接着一道藏匿在黑暗中的身影缓步走了出来,黑影似妖。 夜色迷离,月光幽隐,一切动静都被墨色掩盖,庞大的黑暗成为了这品土地的王者,侵占了每一寸土地。 尹婪望着眼前被夜色包裹,却又仿佛独立存在的一个山头,她以为这个地方会是一处私人会所,或者一家私人餐厅,甚至是一栋别墅,但是唯独没有想到这里是一片空乏的山头。四周摇晃着沉浸在夜风音律中的树影,成片成海的舞动着。 然而这片黑暗却让尹婪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因为坐在里面的人是一个一心想要杀了她的人。 坐在副驾上的索尔望着这片山头,再看正在沉淀情绪的尹婪,低笑了一声,“如果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不会退缩的。”尹婪重重的沉下一口气,放开了紧握方向盘的手,解开了安全带。回头望着也解开了安全带的索尔,感激道:“谢谢你为我指路,你现在可以走了。” 再往前走一步,他会被华景阑看作为她的同伙,到时候就难辨了。 “我既然来了,就没有想过要一个人走。”索尔回以尹婪一份坚定的笑容,随后率先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尹婪望着不知道为什么就要一意孤行的索尔,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因为她看到有一个人正往这边走来,虽然只是一个人,但是她却一眼看到了对方身上毫不隐藏的额杀气,那种张扬的杀气像是一记警告,让她不敢再动,否则当场丧命。 索尔收起了笑容,一眼谨慎的望着来人,是否能匹敌只是一眼他就能断定。但是今晚,他就算是付出性命也要帮尹婪安全的离开这里。 这是他,欠她的。 黑衣人信步走来,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望着尹婪与索尔时,淡漠道:“请。” 尹婪本以为对方会难为索尔,却没想到对方竟然没有对索尔的出现提出异议,反而大方的请他们进去。她看了看索尔,正好索尔也看向了她,两人眼神交汇,一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随机应变。 在那个人的带领下,尹婪与索尔沿着一条被月光照亮的小路走上了山头,那里再度出乎了尹婪的预料。虽然不见豪华的别墅,却是一处匠心独运的屋舍。之前她没有看到这里的灯火,是因为对方是直接用石块建造了一个屋子,除了进去的那扇门是木门外,其他地方全是石块,就连窗户都是用石块雕刻的,很有创意,很是别墅。 黑衣人走上前,伸手敲了敲木门,站定身子对里面的人说道:“老板,客人到了。” “让他们进来吧。”里面的人声音温和,丝毫不见杀机。 越是这样云淡风轻,尹婪就越是紧张。再度深呼吸之后,她才迈步往里走。 而索尔则牢牢的跟着尹婪,不敢有一步的差池。 两人走了进去,黑衣人没有再跟进来,反而站在了外面。 石室之内布局与其他的别墅的布局有些像,但是却更为幽暗,也更为诡秘。屋内亮起的灯不是电灯,而是形状各异的蜡烛,足足有百种之多。虽然它们都在燃烧着,但是室内却没有丝毫的气味,反而轻轻萦绕着一股风。 华景阑手执装有红酒的高脚杯,气定神闲的坐在用皮草覆盖的石凳上。那双温暖的蓝眸映着跳动的火光,闪烁着深不可测的光芒,似笑非笑的望着尹婪,“我以为你是一个人来呢。” “索尔是我强行带来的,你不要为难他。”虽然索尔一直要跟着自己,但是眼下尹婪还是不愿连累他,与他划清界限。 华景阑听闻尹婪的话,突然笑了起来,“你真是可爱!你的手上没有枪,索尔的脸上也没有对你的防备,你竟然说你挟持来的,这不是明摆着要骗我吗?” 谷瑶表情倏地凝住,他那双眼睛像极了阴冷的蛇眼,看起来没有危害,却危险至极。 索尔见华景阑一眼看破了尹婪的谎言,目光警惕的望着他,“的确是骗你的,我是景爷派来跟着的,他让我转告你,适可而止。” 尹婪听闻索尔的话,没有表露情绪。 华景阑听闻这句话蓦地收起了笑容,握着酒杯的手一放,反手间一柄枪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尹婪见到之后,作势要阻止。 却晚了一步。 一声子弹打入肉体的声音让她愕然惊住,目光惯性游动,正好看到索尔右臂手肘血肉撕裂,鲜血迸溅。 索尔本想躲,但是看透了华景阑子弹轨迹的他却不敢躲,一旦躲了那颗子弹就会打入尹婪的体内,他只能受着。 华景阑见索尔没有躲,突然放声笑了起来,“真是一个聪明的人,但是也是一个没有忠诚的人!” “索尔!”尹婪知道华景阑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但是没想到对方还显露杀气就已经动了杀机。 “我没事。”索尔伸手捂住被子弹打中的手,纵然鲜血滴落,脸色却不见半丝的变化,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乱。 华景阑望着这样坚毅的他,缓缓站起了身。身穿着白色大衣的他,举手投足尽是优雅,先前笑着的面容如今不笑,那双蓝眸静若一池寒潭,轻而易举的将两人锁在其中。他握着枪走近他们,脸色淡然而自若,仿佛不会做什么事。 但是尹婪知道对方不是那种人,如果想要活着走出去,只能比他更狠。所以她不敢犹豫,纵身一跃,身形极快的掠过华景阑。趁着对方反应不及的时候,撑着他的身子从他手里夺过了枪。同时半跪着落地后,她举枪指着华景阑的头,沉声道:“你不要动,不然我不会手下留情。” 华景阑被夺了枪,当即站定。随着尹婪的话落定,他淡然的举起了手,之前凝固的笑容,再度打开,声音温醇动听,“我不动。” 索尔望着华景阑过于诡异的表情,心头很是不安,但是目前的情势算是扭转,他当即对尹婪说道:“不要犹豫,我们不能留在这里,快走!” 尹婪赞同索尔的决定,虽然目前她只见到了带路的那个黑衣人,但是华景阑那么肆无忌惮的人肯定还有后手,不会就这么束手就擒。她走上前,将枪口抵在了他的太阳穴,这才低声道:“跟我走,不许反抗,不然我立刻杀了你!” 华景阑乖乖就范,举起手证明自己不会乱来,但是笑容却深了些,“尹婪,我真佩服你的勇气。” 尹婪从这句话中听出了深意,但是眼下明显是她占优势,她又压下了心底的不安,“不要说话,跟我走!” 华景阑被尹婪推着往外走,索尔捂着手跟在了后面,然而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再度开口:“尹婪,你真的认为这样你就能安全的离开这里吗?” 尹婪刚压下的不安再度被挑起,可是如今的她已经是骑虎难下,将枪口抵死了他的太阳穴,扶着他肩膀的手暗自发力,狠声道:“如果你再说话,我就不客气了!” “尹婪,等等!”索尔也很小心,走到门前之后,从后面绕到了前面。 尹婪拉住了华景阑,就见索尔轻步上前,走到了门边附耳聆听外面的动静。他的脚步声很轻,比风声还低,几乎不可闻。但是就在他靠近门的那一刻,尹婪突然感觉到一股窒息压来,之前的不安像是在心底突然爆开了一样,当即大声喊道:“索尔,快退!” 第两百九十六章 心理防线被破 然而还是晚了! 木门被一道很是强悍的力量冲破,木屑在空气飘扬之际,尹婪看到一道犹若熊壮的身影从外面踏入,正好跟走上前的索尔撞在一起。只是一下,索尔的身影瞬间就如飞箭般弹了出去。 “乓”地一声,砸到了石桌上,一路滑行,打翻了桌上的酒杯与酒瓶,随着炸裂的玻璃碎片一起落地,瞬间斑驳了雪白的地毯。 “索尔!”尹婪被这般出乎意料的一幕震骇,还没来得及动,她握着枪的手突然被人握住。她惊惧回头,正好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脱离了她的控制的华景阑,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拿着枪,对着她诡魅一笑。 只闻一声清脆的咔嚓声,疼痛还没涌现,她就看到自己手以着一种极其扭曲的状态缓缓落下。她骇然色变,尖叫还在嘴间时,华景阑后方的黑衣人突然窜出,一脚将她踹飞。 又是一声满地狼藉的摔倒,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当即爬起。她惊骇的望着自己被折断的手,浑身俱颤,最可怕的噩梦在脑海中回放,那一刻她的心里防线被捅破,整个人像个脱线的木偶失去了生机。 “尹婪!” 索尔从地上爬起来,就见到尹婪神色宛若枯败般的望着她被折断的手,满目的恐惧无处安放,就这么明晃晃的愣着。 “混蛋!” 他从地上弹起,朝华景阑扑去。纵然他此刻穿得人模人样,但是他的内心却是魔鬼,没有一个正常人望见这样触目惊心的一幕还能笑,但是他却在笑,仿佛就是等着这一刻。 冲上去的他并没有触碰到华景阑,甚至还靠近都没做到。就被跳起的黑夜人再踢了一脚,整个人倒飞着,连摔了三个筋斗才停下。 身上多处骨折,想要动弹,却不得不放缓了节奏。 尹婪依然处于迷蒙的状态,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那只断手,在无其他。 索尔知道现在的尹婪连自保都难,更不要说逃跑了。所以一切只能靠他来应付。 华景阑看着瞬间就败下阵的两个人,优雅的抬起手弹了弹肩膀上的灰,笑道:“今晚你们好好享受,不要放弃得太早哦,万一我心情好了我可是会让你们离开的哦!” 索尔望着笑得矜持的华景阑,难以想象拥有这样面目的人竟然是这副心肠。余光在四周打量,这里是石洞,墙面与地面都是石头,只有左侧的墙上有一扇玻璃窗,他们想要正面突围,是不可能,只能从想其他办法。 “你留在这里好好招待他们,只要不死,怎么都好。”华景阑下面还有安排,叮嘱了黑衣人之后,直接往外走。 索尔见华景阑走了,再看眼前这个肌肉男,没了华景阑的压制,他脸上的肌肉与青筋根根暴起,好像一头看中猎物的野兽,正在磨牙,准备撕裂猎物。 “尹婪!”索尔不是他的对手,无论是体能还是格斗,他都没有把握赢他。 他能做的就是拖延他,让尹婪可以逃出去。 这个男人虽然不会杀了他们,但是一定会狠狠折磨他们的,尹婪是女人,再怎么也不能让她留在这里。从来这里的时候,他就有了这个觉悟,所以他不惜一切也要让她走! 噩梦在脑海中蔓延,控制了尹婪的思维与四肢,她的目光艰难的从断手上移开,看到被黑衣人打得满脸是血,毫无招架之力的索尔,看着他眼中迸发的诀别光泽与某种坚定的力量,她渐渐的恢复了理智。 “啊——!” 索尔单方面挨打,但是黑衣人却不尽兴,一拳砸中他的背部的时候,尹婪那看到索尔吐出了破碎的内脏。 “索尔!”她骇然回神,她不知道过了多久,但是这里已经没有华景阑的身影了。只有黑衣人一个人,在单挑他们,就算是单挑却一点胜算都没有。 尹婪见黑人还在毒打索尔,伸手抓起地面的玻璃残片。趁着他专门对付索尔时候,猛然跳起,抬起自己另一只完好的手,用力将碎片扎入黑衣人的眼睛。 “啊!”一声惨叫窜起,震痛了尹婪的耳朵。 霎时,鲜血迸溅,黑衣人因为剧痛无法发泄,加之鲜血横流,暂时睁不开眼。胡乱的挥着拳,攻击身旁的人,尹婪没有躲过,腹部挨了一拳,登时翻滚倒地。 索尔见状,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扶着尹婪,飞快的朝门口跑去。 眼看没有门的出口就在跟前,他们一脸期待,大步往前冲。 索尔先出去,尹婪慢了一步,瞬间被冲上来的黑衣人揪住了头发。 “啊!”尹婪被迫后仰,睁眼就见到脸大的拳头正夺命的砸下。 那一刻,脑海中一片空白,紧接着便浮现了宁欧的脸,来不及了吗? 宁欧,宁欧……! 就在阴暗绝望的关头,跑出的索尔回头见到这一幕,吓得脸色惨白。顾不得许多,伸手劈在黑衣人的手上,迫使他放开手之后,他后退了一步,然后整个人缩成球直接撞向了他。 两道身影宛若风刮过尹婪的耳畔,索尔声嘶力竭的吼道:“走!尹婪,走!” 那一刻,尹婪瞬间哭了出来。她想要回头,却又不敢回头,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走!”被带进去的索尔还在嘶喊,仿佛用生命在催促尹婪离开。 尹婪咬牙离开,疯般的跑了出去。 没有车,这里又是一片树林,鲜有遮掩物,她只有继续往下跑。跑到双腿麻木,跑到鞋子都不见了,跑到胸腔都快要烧起来了,她还没有停下,因为停下就是死! 她看到前方有一处灌丛,她想也不想,直接拿出电话去拨宁欧的号码。 当时等在另一处咖啡厅的宁欧接到了张寻蓦的电话之后,当即就起身离开,电话被放在裤子的口袋里,因为走路没有察觉,并不止那时的尹婪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尹婪一次没有打通,两次没有打通,三次也没有打通。她颤抖着身子,目光绝望而无助的看着四周的黑暗,那一刻,她感觉到自己真的要死了! “贱人!你给我藏好了,等我找到你我一定把你撕成一块一块的!”林间黑衣人杀气淋漓的声音在回荡,每一个字都宛若罡刀,狠狠的刮着她的神经。 尹婪将手机调成了静音,藏在灌丛中小步小步的往下移。不想走着走着,下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大面积的斜坡,她没有防备直接就栽倒了下去。紧身的长裙被尖锐的枝桠勾得四分五裂,丝毫没有之前的端雅,但是她顾不得那么多,她要见宁欧! 拼死,也要见他! 她不敢一个人走在宽阔的马路上,只得往偏僻的地方凑,可是她怕黑,更怕一个人。一边走,一边哭,一边想索尔,一边打宁欧的电话。 她从来没有那么害怕过,就连温斯死的时候她都没有这种心情。 华景阑,一个一出手就瓦解了她心底防线,让她步步走入崩溃的男人,好可怕了! 宁欧自己开着车回到了猎豹家族,刚下车就接到了华景阑的电话。 “你没来?”这是他第一次听华景阑的声音,很温柔,很亲和,像是极有教养的贵公子,就连生气都是柔和的。 “抱歉,我这边突发了一些情况,我明天跟你联系。”宁欧致歉。 “这样啊。”华景阑的声音还是笑着,“那好吧。” 挂断了电话后,独自坐在咖啡厅里的他,伸手轻轻的敲了桌子,很好,竟然敢放他的鸽子! 宁欧并不知道自己的有事离开,已经成为了对方记恨自己的把柄。他一心想要求证张寻蓦说的事实,急急的朝别墅里面走去。刚走进去,就见到素来穿着整齐的方元淅扯开了衬衣口子,袖口挽起,整个人像是剧烈运动过一样汗流满面。 而张寻蓦捂着腹部,一脸苍白的盯着方元淅,眼中尽是怒火。 赤火则站在张寻蓦的身前,一副拼死护主的表情,但是看他身上的伤,就知道这里刚刚进行了一番动作。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走进去,幽深的眼瞳蓄着一抹暗芒,浑身散发着咄咄逼人的气势。 “我们本来打算坐飞机走的,但是刚上飞机,飞机就爆炸了,幸好当时我跟方先生发生了争执,不然我和赤火估计也葬送在了那家飞机上。”张寻蓦捂着腹部,尽量不欺负情绪,淡声回答。 “爆炸!”宁欧转头望着方元淅,满脸的震惊。 方元淅冷嘲一笑,“我不管你怎么说,反正这件事绝对不是尹婪做的,我不相信她会做这样的事。” 听闻尹婪的名字,宁欧沉默了,之前两个人不欢而散,她逼迫自己离开,却又在半路杀自己,这合理吗? 如果她要杀,那天他们私自见面的时候,她就可以动手,为什么非要等这个时候? “我也不认为是尹婪。” 张寻蓦见宁欧也一根筋的不相信,对赤火说道:“赤火,你把之前许清雅告诉我们的话一字不漏的说给他们听。” 第两百九十七章 孤立无援 赤火望着宁欧,知道这件事会对宁欧的打击有多大,但是他还是有责任将听到的说出来。 “许小姐说,是她亲耳听到尹婪告诉华景笙,今天我们会离开的消息的,所以华景笙才会派人在飞机上做手脚,想要炸死我们。” “她是怎么知道的?”宁欧对于许清雅的印象不好,而且他想不到许清雅出现在尹婪婚宴上的理由。 “许小姐说她是被强迫着去做女佣的,华景笙的人要她服侍尹婪他们,说这样尹婪才能更开心。” 宁欧听闻这句话,有些判断不出真假,按照尹婪的性子,这是完全有可能发生的事。但是她这个时候,还提出这样的要求,还是有些怪异。 总觉得哪里不对。 方元淅见宁欧沉着脸,一副将信将疑的表情,冷笑:“我不管你们怎么想,反正这件事我认为不是尹婪做的。” 宁欧望着对尹婪无条件信任的方元淅,再看自己的态度,想到那边宁可跳下去也不和自己在一起的尹婪,所有的情绪涌上心头,撕扯着他。 这时,他放在口袋里的电话再度响了起来。 宁欧拿出电话来看,上方的号码没有储存过,而且还是美国的号码,他犹豫了一下才接通,然而接通的瞬间他就站了起来。 方元淅见他表情不对,一把抢过他的电话,开了扩音。 “宁欧……救我……救我……”那头的尹婪声音颤抖,泣不成声。 他们这里的人何曾听过尹婪这般哭泣过,所有人都愣住了。 “你在哪里!”宁欧忘却了之前的痛苦,一心想要去找她。 尹婪看了看四周,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别怕,你把定位给我,我马上来找你。”宁欧听着尹婪抽泣不已的声音,瞬间断肠裂心。 “好。”尹婪点头,快速挂断了电话,单手找定位,颤抖的发了过去。 整个山道只有她一个人,四周只有风与她一道悲泣。 “阿欧,你不能去!”张寻蓦见宁欧接了尹婪的电话就乱了心神,厉色阻止,“万一这只是一个圈套呢!万一这是一个陷阱呢!你去不是送死吗!” “就算是陷阱我也要去!”宁欧怒目而视,一副分毫不让的表情。 “你们继续吵,我先走了。”方元淅看到了尹婪发的定位,折身就往外走。 “我跟你一起去。”宁欧直接忽略张寻蓦的意见,与方元淅一起走。 张寻蓦见自己拦不住宁欧,回头看着赤火,“赤火,拜托你了!” 赤火望着一脸殷切的张寻蓦,顿时愣住。 尹婪蜷缩在草丛轰等宁欧来,突然山顶上传来了枪响声,她惊惧的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声,同时小步的往里钻,不让自己暴露在月光之下。 那是华景笙通过索尔的求救电话照过来的,他们来的时候正好遇见了黑夜人,双方打了一个照面,华景笙看他一脸的血,眸色一狠,直接开枪轰了他。 那人来不及说话,就变成了地上的一具尸体。 巫胜与赛斐领着人往山顶跑,莫森看着黑衣人身上的血,伸手揭开他的衣服却见他身上没有伤口,当即色变,“景爷,我们要快点找到小婪和索尔。” 华景笙自然着急,他没有想到尹婪竟然真的要逃跑,不惜性命也要见他。更没想到,华景阑竟然在自己的眼皮下动这种动作,他绝不会姑息他! “景爷!”率先跑上去的巫胜与赛斐看到里面的场景,纷纷站定。 华景笙拨开人群,快步走上。一身暗色的他立在门前,望着里面,纯白的真皮地毯上索尔一个人匍匐着,从他的身体里流出的鲜血染红了大片地毯,他的身上多处骨折,且衣服褴褛,一看就是经过了一番苦战,却还是败了的惨景。 “景爷,地上还有长头发。”莫森在门边捡起一嘬头发。 华景笙回头看去,墨兰色的眼睛瞬间泛起杀机,“找!快去四周给我找!” “是。”巫胜、赛斐与莫森分别领着三个小队朝四周搜索而下。 尹婪听闻四周再度响起了声音,伸手捂着唇不敢说话,她不知道来的人是黑衣人,还是其他人。 “小婪。”突然有人叫起了她的名字。 躲在草丛中的她猛然一惊,像是莫森的声音。不对,不对,万一是对方乔装的呢,她不能出去! 而且就算是真的,她也不能出去,她要见宁欧,她想见宁欧! 不行,她不能等在这里,一定会被找到的。 她失魂落魄的往下面跑,跑着跑着,站在了最靠近路边的边缘地带,正好看到一辆车停在了路边,而宁欧正好从下车。 “宁欧!”她放声一喊,险些从坡上坠了下去。 宁欧听闻声音,抬头就见站在边缘处摇摇欲坠的尹婪,当即喝道:“你别动,我来找你。” 还没来得及下车就被阻止在车内的方元淅见到这一幕,心里很不是滋味,却也只能自己忍着。 阿凌看着方元淅,看出了他的难受,却没有说话,沉默的陪伴着他。 “阿凌,我是不是早就错过了?”方元淅望着窗外,浓黑的夜幕下繁星点点,却没有一盏为他而明。 “少爷,我不懂感情,但是我希望你快乐,如果太难受就放手吧。”阿凌劝慰道。 方元淅无声一笑,“你都懂的道理,我却迟迟走不出来。” 下车的宁欧心急如焚的往尹婪站着的地方走去,而尹婪望见宁欧之后也急急往下跑。然而刚跑了几步,突然一道身影在树影的掩护下走了出来,手里的枪正好瞄准了她的眉心。 “尹小姐,我劝你还是快走吧,不要靠近我们门主,不然你只有死路一条。” “为什么?”尹婪脸上的妆被哭花,虽然她现在没有哭,但是脸上的脆弱还在。 赤火见她一手放在胸前,一手背在身后,警惕道:“你以为门主来是为了见你吗?阿莺和我们的人在离开这里的时候被炸死了,目击者称这是你和华景笙联手做的,门主现在是要来杀你的!” 尹婪倒吸一口气,“宁欧要杀我?” 原本脆弱的心弦被这句话一干扰,瞬间乱了。 “可是不是我做的。”她望着赤火,说得诚恳。 “那你更得走,如今门主正在气头上,你说什么他都不会听,你这样冲出去只会加深你们的误会。”赤火句句话说中了尹婪的软处。 尹婪刚从梦魇中抽离出来,所有的防御都是最低的,整个神经也是最脆弱的。被赤火这么一吓,她倒是真的有些不敢相信上前了。 华景阑要杀她,宁欧也要杀她,那她还能去哪里? 赤火望着满目脆弱的尹婪,好几次都差点心软,毕竟他认识的尹婪一直都是张扬的,强大的,不是眼前这个怯懦的,脆弱的。 尹婪什么都没有再说,一个人转身往回走。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赤火望见了她放在背后的手,不是为了防御,而是被强行扭断了。 那样扭曲的弧度,她是被人袭击了吗? “尹小姐。”他出声叫住她,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在追杀她,她现在的状态就是送死! 但是尹婪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听不见赤火的说话。 赤火不敢叫得大声惊动宁欧,拔腿追上去。 刚追了五步,空气中突然出现了杀气,他不得不改变轨迹,惊险的避开子弹。 同时不敢再追,顺势落入了茂密的草丛中隐身。 宁欧即将走到尹婪所在的位置,突然听闻前方的枪声,他立刻拔枪,小心的往前。出乎他的意料,尹婪已经不在那个位置,他抬头看了看四周,渺无人烟,放声大喊:“尹婪!” 尹婪被赛斐找到,赛斐看着衣不蔽体,赤着双脚,跑得披头散发的尹婪,心疼之色涌上了眼睛。听闻宁欧的声音,他沉了眉目,碍于尹婪在他没有动手,伸手揽着她的肩,低声道:“找到你就好了,跟我走,景爷在等你。” 尹婪抬头望着赛斐,布满了脆弱的眼睛此刻盛着一股强装的淡然,“赛斐,索尔呢?” 赛斐表情一僵,“他……” 尹婪瞬间明白,张着嘴却说不出话,眼中积蓄的眼泪瞬间流下。 “如果不是他打电话给景爷,我们都不知道你们在这里。”赛斐搂紧了她的肩,想要给她安慰。 然而他的这个动作却弄疼了尹婪的手,她疼得直吸气。 “怎么了?哪里受伤了?”正好华景笙迎面走来,见尹婪疼得五官都皱在了一起,焚心的怒火消失了,只留下刺疼他的眼泪与她的表情。 尹婪见华景笙走了过来,想要忍住的眼泪,突然间爆发。她单手捂着眼,蹲下身子痛哭出声。 华景笙听闻她的哭声感觉心瞬间拧作了一团,想要安慰他却赫然看到尹婪放在背后的手正保持着一个极其扭曲的弧度,登时杀气勃发,低吼道:“叫莫森过来!” 赛斐也看到了尹婪的手,登时皱眉,背过了身。 华景笙蹲下身,捧着尹婪满是泪水的脸将她揉入自己的怀中,却又怕自己眼中的杀气会吓到她,紧紧的闭上了眼,华景阑! 第两百九十八章 处境危险 月色凄迷,夜风低泣,刮过山岗,留下一地的残音破声。 宁欧站在靠近公路的边缘地带,看着载着尹婪的车背对他,往他追不到的前方追去。 坐在车内的方元淅望着突然冲出来的车辆,再看站在上方一动不动的宁欧,一下子明白发生了什么。 直到车辆看不见,他才从山上走下去。上车之后,也对发生的事只字不提。 方元淅看了看他,吩咐阿凌开车。 回到猎豹家族的别墅,他沉默的往里走。方元淅示意阿凌在外面守着,进去的时候张寻蓦坐在客厅,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后面站着赤火,而旁边坐着却坐着久未出门的烈老见到宁欧与方元淅一起回来了,冷冷哼了一声,“我告诉过你们,他不是你们能对付的人的,现在吃亏了吧!” 他的眼线早在最初就将宁欧的情况反馈给了他,而且他在楼下一直注意着下方的动静。本想之前就跟宁欧谈谈,但是没想到下来之后,他已经不在了。 宁欧没有回他的话,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伸手捂着眼。 烈老见他这个表情,疑惑的看着方元淅。 方元淅回以他一份冷笑,站在一边,道:“现在做起好人了,那之前为什么不将对方的性格与势力透底给我们,也好过宁欧这样单打独斗啊!” “我就是要让你们看到差距,这才是真正的世界,不然你们一直认为自己是整个世界的中心。”烈老轻轻抬起眼皮,一双灰蓝色的眼睛静静的看着他,语气沉重。 张寻蓦坐在一边,没有出声。 “你的这种冷眼旁观,变相的就是将你唯一的孙子推入死路。”方元淅道出事实,语气含着嘲讽。 “怎么可能!”烈老当即反驳了他的话,“华先生不可能杀他,退一万步说,我也不可能让他出事。” “你神机妙算,那为什么还会栽在我的手里!” 烈老被方元淅以事实反击,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握着手杖的手掐得紧紧的。 一直捂着眼靠着沙发的宁欧突然坐了起来,放下了手。幽深的目光宛若深潭,沉而缓的问方元淅:“为什么他会临时改地方?” 听闻这个问题,方元淅目光一扫,气势逼人的看着张寻蓦,“你问问你的好兄弟!” “阿蓦!” 一直处于争斗圈外的张寻蓦被宁欧的目光锁住,暗暗一惊。抬起眼时一眼就望见了压抑在他眼底的沉沉风云,下意识的交握了手。 “改了地址!”倒是他旁边的烈老听闻宁欧的话愣了一下,“华先生一直都是格外谨慎的人,怎么会突然改地址?是不是你被人跟踪了?” 出问题的不可能是他那边,一定是宁欧这边。 不然以宁欧握在手里的东西,对方不可能不见他。 “没有。”宁欧摇头,虽然他是一个人,但是他一直很小心,而且每一步都是按照对方提示的做的,不可能会被人跟踪。 “那怎么会改变地址?”烈老不得其解,将目光落在了张寻蓦的身上。 张寻蓦承受着三个人的视线,忍不住这份压力,回答道:“对啊,是我给尹婪打电话说了这件事。阿欧,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的,就算你真的逃不过那一劫,我也要让尹婪为你陪葬!” “对啊,如果不是你打电话给尹婪,尹婪今晚也不会遇险。”方元淅冷冷的补刀。 “阿蓦,我说过我和尹婪的事情不需要你插手,你为什么还是要那么做!”宁欧瞪着张寻蓦,声音沉哑,像是被压抑着。 “她已经毁了天擎,我不能再让她毁了你,你自己回想一下,你为了她做了多少事,为了她失控了多少次,她呢!什么时候回应过你,什么时候顾及过你,什么时候真正的站在你的身边。你跟她认识不过半年,但是她跟着华景笙,却是十年!你真的认为,她是真心和你在一起的吗?” “那又怎么样!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但是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宁欧被张寻蓦的质问彻底激怒,他冲上前去一把揪住了张寻蓦,“你凭什么替我做主,凭什么来干涉我和她!” “我知道你会怪我,但是我做这些事却不后悔!” “好了!”一旁的烈老怒声一吼,“只是一个女人,你们要为她吵到什么时候!现在鹰门已经摇摇欲坠了,你们与其在意这些小事还不如想想接下来你们该怎么自保吧!明天说不定他会亲自来这里,甚至包围这些抢夺你们手里的东西!” 方元淅听闻烈老的话,目光扫过宁欧,暗暗垂眸,宁欧的手里还有华景阑想要的东西! 烈老的劝慰对于宁欧来说并没有什么用,“你认为这是小事,但是我却认为这是大事,如果我在尹婪与鹰门之间做选择,我宁可选她!” 宁欧过于坚决的语气,竟让烈老觉得无法反驳。这样的宁欧,让他想起了他最引以为傲的儿子,果然是父子啊,都是情种! “阿欧,你难道忘记了天擎是为了怎么死的吗?”张寻蓦不敢相信,当初口口声声要为天擎报仇的人,如今却是最先放弃的那一个。 “我没忘。”宁欧放开了手,“但是这不是我活在世上的唯一动力。为了权势,为了地位,为了保住鹰门,我们做的努力还少吗?但是你看看,如今我们的身边到底留下来多少人!” “所以你退缩了,你甘心被华景笙打败吗!宁欧,我没想到今时今日最怕死的竟然是你!”张寻蓦怒吼着。 “对啊,我怕死!你口口声声不放弃,那你知道怎么从景氏兄弟手里夺回我们的东西吗?你知道怎么把身处云端的他们拉下来吗?你觉得对方现在还能放任我们不管吗?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除了在这里干吼,你还能做什么。如果现在华景阑带人冲到这里,你除了死还有第二条路吗?” 宁欧一声声的质问,让张寻蓦无言以对。论权势,他们不如他,论心计,他们也败北,论心狠,走到他那个位置的人又怎么会不狠! 但是,“我宁可死在这里,也不要做缩头乌龟,逃离这里。” 宁欧冷哼,“你现在说得那么气节,那为什么还要跟一个女人过不去!” “说到底,你还是为了尹婪,你只是不想她夹在你和华景笙为难,到了现在你还自欺欺人的以为尹婪不会背叛你!” “对啊,我相信尹婪不会背叛我。”宁欧大声的承认,尹婪能在她最脆弱的时候想到他,就说明尹婪心里有他。至于她之前为什么要那么做,这需要时间来证明。 “既然她不会背叛你,那你今晚为什么没有接回她?”张寻蓦一句话问住了宁欧。 宁欧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尹婪最终还是跟着华景笙走了。 “你难道不清楚为什么尹婪没有跟着宁欧回来吗?”这时,方元淅凉凉的插了一句。 张寻蓦脸色一变,嘴硬道:“我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 “是啊,你没做错什么,那你跟我分析分析,为什么尹婪会在自己婚宴前一晚离开那里,去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山上呢?” “我怎么会知道尹婪为什么要去!” “难道不是你暗示了什么吗?” 方元淅的步步逼问,让张寻蓦被逼到了爆发的边缘,“你胡说!我连他们的见面地点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暗示什么!” 宁欧见方元淅将矛头对准了张寻蓦,站在中间没有插入,静静的听着。 方元淅听着张寻蓦的推卸,轻轻笑了笑,“对啊,你不知道他们见面的地方,但是你却知道怎么对付尹婪啊。” “什么意思?”这时,宁欧插话了。 “宁欧,你不觉得矛盾吗?”方元淅望着他,“你的兄弟口口声声说不相信尹婪对你的真心,但是你有危险,他却第一时间告诉了尹婪,难道他不是有把握尹婪会去救你吗?” 张寻蓦迎上宁欧冷锐的视线,一时间说不出话。 方元淅见张寻蓦找不到理由反驳,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们怎么看这件事,但是从我对尹婪的了解,以及现状推断,尹婪不可能安排人在飞机上做手脚,反之,我认为尹婪的处境很危险。” 宁欧瞬间想起尹婪受伤的手,以及那一身的伤,“你的意思是,我才是尹婪的软肋。” 如果不是,对方不可能将之后的地址约定在了几乎与原地址对立的一个咖啡厅,而且还是在距离见面还有十分钟的时间里。说明一定是那边出了问题,或者说尹婪在那个时候妥协了。 “虽然我不知道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可以这么说,我认识尹婪也有好几年了,从未见过这样的她。” 宁欧沉默,好半晌后,才道:“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这场婚礼?” 听闻他的话,在场的人脸色都是一变。 “你想阻止这场婚礼!”烈老听闻这句话,不由拔高了声音,“你脑子是不是糊涂了!你不是领教了他们的厉害吗?你还要迎头撞上去!” 第两百九十九章 婚礼改期 张寻蓦见自己费尽心机最终还是改变不了现状,宁欧还是将所有心思用在了尹婪身上,疲惫的闭上了眼。 赤火则握紧了手,想到之前见到的尹婪,他也不相信许清雅说的那些话了。 说不清缘由,就是不忍心了。 宁欧听闻烈老的反对的话,没有理会。望着方元淅,对于尹婪的事上,他们几乎可以保持着一致,“我要阻止婚礼的举行。” 方元淅从宁欧的眼神中看到了信任,这让他惊讶了一下,要知道先前他们可是敌对的,现在竟然因为尹婪的事谈和了。 “倒不是没有机会,如果今晚的事是华景阑一手策划,那他一定不会让婚礼如期举行。就算华景笙坚持要举行,他也有办法阻止。” 宁欧想起尹婪受伤的手,心痛之后更多的是愤怒,自己小心呵护的宝贝竟然被人这般对待,他想杀了对方的心都有。 “就算他不阻止,我也会想办法让他阻止的。” 烈老见宁欧铁了心要救尹婪,冷笑道:“你以为你手里拿着的是免死金牌吗?简直是冥顽不灵!” “就算不是,我也要试试。”宁欧冷着脸,语气决绝,“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的,毕竟我们并没有任何关系。” “你……”烈老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昏过去,却又生生梗了回来。 宁欧没有理会他,反而对方元淅说道:“抱歉,可能我还要一些日子。” 方元淅轻轻叹息,“看来我不答应也不行了,毕竟我也暴露了。” 夜间,阿凌安顿好了宁欧与张寻蓦几人后,回到了方元淅的书房。刚进去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就被人敲响。 坐在里面的方元淅看了他一眼,他才去开门。打开门就见到一脸冷然的宁欧站着,让开了身。 “我就知道你还会来找我。” 宁欧见方元淅看透了自己的目的,走到窗前站定,月光包容着他的清冷,柔和着他的轮廓,但是他的声音却没有温度。 “你觉得飞机爆炸的事,是华景笙,还是华景阑?” 阿凌没有退出去,站在了宁欧对面的墙边。 而方元淅靠在书桌边,交叠着双腿,双手反着撑在桌面上,答:“很遗憾,我觉得都不是。” “哦?”宁欧扬眉。 “这个手法太小气不像是他们的风格,反而让我觉得对方的目的是故意让激怒你,或者是要你记恨某个人。” “肯定不是许清雅,就算她有动机,但是也没有人力与那份魄力。” 方元淅同意,“她那种女人最多也是狐假虎威,要真的杀人恐怕会被吓死。不过这样一来,对方的身份就不好推测了。毕竟想要对付你的人,太多了。” “我倒是想到一个人,可是我不懂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 “谁?” “一直下落不明的欧拉。” “的确匪夷所思。” 宁欧听闻方元淅的回答,转过身望着头顶的孤月,不知道尹婪现在怎么样。 华美的古堡中一股难以形容的紧张与压抑缓缓铺开,影响了所有为明天婚礼忙碌的人。他们不明原因全部被关在了一间房子里,被叮嘱不可以发出任何声响,否则就地枪决。因为这个决定,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呆在房间,尽量以最舒适的姿势来保证自己不出声。 坐在他们中间,用一身女佣装扮伪装的欧拉看了看四周绷着脸,不敢说话的人,心里很是疑惑。 之前她亲眼看着尹婪出去的,也看到华景笙一脸怒火的冲出去。许清雅也说一切进展得很顺利,宁欧肯定认为爆炸的事是尹婪做的,那华景笙也该是知道尹婪是为了宁欧出去的,为什么之前他还亲自抱着尹婪回来呢? 那个表情…… 想着,她不由心里发毛,那样灭杀一切的眼神让她现在想起来都害怕不已。 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意外? 一楼鸦雀无声,所有的压迫力都来自于坐在客厅里的华景笙,赛斐与巫胜站在他的左右两侧,两个人亦是沉脸不语,只是时不时的抬头看没有声响的二楼。 突然,外面响起了车辆靠停的声音,紧接着一阵脚步声由外入内,让里面的他们纷纷抬眸,下意识压紧了身侧的枪。 穿着白大衣的华景阑,抿着唇,温着颜,轻然的从外面走进来,望着他们笑得如沐春风,似乎没有察觉空气中过于紧绷的气氛。 “小笙,这么晚还不休息啊。” 华景笙听闻他的声音,坐在沙发上没有动,连眼皮都没有抬。 华景阑见他不说话,脱下了外套,坐在了他旁边的沙发上,悠然的靠着后,继续说道:“大家看起来很紧张,难道是在怕我吗?” 华景笙缓缓抬起头,脸上没有表情,但是声音却含着杀气,“华景阑,你真的以为我怕你。” 华景阑看着杀气逼人的他,轻声一笑,“怎么会,你怎么可能怕我。” 华景笙压抑的怒火在他的笑声中爆发,他站起身拔枪就朝华景阑开了一枪。 华景阑在察觉他的杀气的时候就起了戒心,见他一动,伸手抓住沙发的边缘,借力往后一翻,将沙发压下。子弹打在沙发上,让他躲过了一劫。 同时他的人从外面跑进来,与里面涌出来的华景笙的人形成了对立之势,双方人数不相上下,气势也在伯仲之间,难分高低。 赛斐与巫胜也拔枪,紧紧盯着那一批人。 “小笙,我没有想到你竟然真的会为了一个女人对我动杀机。”华景阑从地上爬了起来,望着对面还持枪不放的华景笙,笑容渐渐染霜。 华景笙见他没有拔枪,也扔开了枪。整个人宛若猎豹般冲向他,双腿曲着,上半身挺直,双手成拳,矫健而凶狠。 华景阑见状,猛地也冲了上去,双方气势相当,交手之后也是强弱难辨。在躲过了华景笙固若铁石的拳头之后,他捏住华景笙的双手一脚踹在了他的下巴。 华景笙当即咬破了嘴角,目光一狠,在华景阑放腿的时候,低头狠狠的撞在了他的额头上。华景阑当即蹙眉,原地跳起,惊人的弹跳力让他一下子夹住了华景笙的头,只是他还没来得及用力,华景笙就卡住了他的腰,低身将他砸向了茶几。 “砰——哗!” 茶几受不住力碎裂了,锋利的碎片四处飞溅,划破了华景笙的脸,扎进了华景阑的肩。 巫胜与赛斐在一旁看着,表情都是如出一辙的震惊与担忧。 华景阑不认输,揪住华景笙的衣襟,双腿缠住他的脖子用力将他卷起砸向旁边的花瓶。 华景笙双手撑在花瓶上止住了趋势,反手举起花瓶,朝着他的面部轰然砸下。 华景阑立刻放开手脚,挡住这一击。花瓶碎裂,他没有被划伤,但是目光在手臂的缝隙间看到华景笙又不要命的冲过来,挥起了铁石般的拳头,他大声喝道:“够了!难道你真的要杀了我不成!” 华景笙恨然止步,墨兰色的眼睛满是复杂。 华景阑见他没有出手,捂着冒血的肩膀站了起来,沉声道:“我为什么要对她动手,你难道不知道原因吗?” 华景笙放下手,却不出声。 “小笙,你虽然性格狠厉,但是却不懂情爱,最容易被感情困住。你以为你对她好,她就会爱上你吗?她跟着你那么多年,跟那个宁欧认识也不过短短数月,为了宁欧她竟然连命都可以不要,你还要自欺欺人吗?” “阿婪已经答应嫁给我了。”华景笙神色漠然,波澜不惊的说道。 “可是她还是为了宁欧伤了你。” 华景笙眼中闪现了一丝痛楚,却还是不肯妥协,“她一旦嫁给我,就不会背叛我。” “不会背叛你!”华景阑见他执迷不悟,冲过去伸手揪住他,“你真的相信吗?你敢给我保证,她永远不会背叛你吗?” “我可以。”华景笙望着他的眼睛,说得笃定。 “可是我不信!”华景阑放开了他,怒声回答道:“我不相信她,就算你把命担保我也不相信她,小笙,一份感情对于一个女人的意义超过了她生命的本身,你无法预估她会为了那个人做出什么,连她自己都保证不了。” 华景笙瞪着他,“我不管,只要你杀她,我一定杀了你!” 华景阑听闻他的话,眼底骤然迸发寒光,而后他收起了杀气,“你等着,我会让你看清事实的。” 华景笙没有回答,目送着他领着他的人浩荡的离开了这里。 “景爷!” 华景阑一走,巫胜与赛斐就挥退了那些手下,冲了过去。 华景笙伸手擦了嘴角的血,正要说话,楼梯处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脚步声不疾不徐,却让他们都绷紧了心弦。 等到莫森走下楼,华景笙还开口道:“怎么样?” 莫森摘下口罩,身上还穿着手术用的服装,撕下口罩道:“小婪的手骨已经接好,没有什么大问题,已经睡着了。只是她的精神受创很大,醒来之后可能会不想说话,我担心明天的婚礼……” 莫森的话还没说完,华景笙就接话。 “婚礼改期。” 第三百章 尹婪醒了 赛斐与巫胜听闻华景笙的话,纷纷露出震惊之色。这场婚礼虽然是有些逼迫成分,但是华景笙却极为看重,否则他也不会这样铺张,大宴四方。 莫森听闻华景笙的话,也愣了一下,虽然尹婪的精神状态不适合,但是华景笙自己说出来,还是很让人惊诧的。 同时也看出了,尹婪对他而言,果然很不同。 “现在可以去看她了吧?”华景笙表情没有变化,淡声问道。 “可以。”莫森点头。 “阿胜,解释的事我交给你了。至于时间,要等阿婪的精神状态好些再说。”华景笙上楼之前交代道。 “是,我会处理好的。”巫胜点头。 华景笙这才走上了楼,莫森望着他的背影,再看这一地的狼藉道:“这是怎么回事?” “你说呢?你以为景爷能忍吗?”赛斐想起之前两个人的对决,还一脸惊惧之色。 那般不要命,又及时的点到即止,如果不是有过人的克制力与理智,恐怕都做不到。 “那个人这一次是真的打在了景爷的命脉上了,小婪不知道之前经历了什么,整个精神状态几乎处于了崩溃的状态,我担心这几天她都未必竜缓过气来。”莫森轻轻叹气。 赛斐想起他找到尹婪的时候,表情恐慌,双目无神,面对突然出现的华景笙,瞬间就失控了。 那个哭声,是他从未听过的。 巫胜想起那一幕也是心疼不已,就连当初她被自己的家人算计,都没有那么哭过。 到底之前发生了什么? 华景笙伸手推开了房间门,曾经无数次出入过的房间,第一次觉得沉重。房门被推开之后,里面灯光微弱,静谧十分。卧室的房门打开着,宽敞的床上躺着一个娇小的身影,虽然知道她暂时不会醒,他还是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走到床边,望着压着头发,闭着眼睛躺着的尹婪,小巧的五官仿佛沁了水,泛着弱弱的苍色。脸颊上还留有几道浅显的割伤,不严重,但是轻轻抚摸之后,那种刺却由她的脸转移到了他的心上。 而最让他不敢直视的是,她的手。 因为曾经失去过,好不容易找回来之后,如今又被折断,这种疼痛不仅来自肉体,还来自精神。 十年前的噩梦,她虽然从来不提,但是她却从来没有忘记过。 这是她心底最大的隐痛,连她自己都不敢碰。如今却又被华景阑打开,回忆如兽,将她彻底禁锢在了旧时光的枷锁下。 “阿婪,好起来,好吗?” 一夜无声,第二天所有前来参加婚宴的宾客全部被巫胜聚集起来,告知了婚礼改期的消息,并附以了最大诚意的致歉。所有人都一脸奇怪,但是这是华景笙的意思,他们又不好多问,只得怎么来的怎么走。 受邀在列的方元淅看了看身边乔装的宁欧,见四周的人都在往外走,跟他交换了一下眼神。 宁欧看了看分别站在巫胜左右两侧的黑衣人,轻轻扭头。 两人顺着人群走了出去。 人群中有不少人对这次突发的改期议论纷纷,好奇躲过揣测。但是没一个人猜对。 回到车上,宁欧才卸去了乔装,看着坐在身旁的方元淅,幽暗的眼睛尽是深思,“尹婪似乎伤得很重,连华景笙都不得不为此改期。” 方元淅深棕色的眼瞳亦是忧惊连连,“你昨晚看到她没?她到底伤在了哪里?” 宁欧摇头,“我没有看到,但是当时她站在那边叫我的时候,我已经看到她身上血迹斑斑了。到那边的时候,她已经不在原地,被华景笙带走了。” 坐在前方的阿凌与赤火听闻后方的话,两人都是吃惊,但是赤火比阿凌还多了一份后怕。 伤势很严重? “这件事我们可能暂时问不到,不过婚礼改期是好消息,这样你或许还有机会。”方元淅没有在尹婪的伤势上多做推测,反而开始新的计划。 “可是到底是什么样的伤势能让华景笙改期呢?”宁欧的心思却被尹婪占据,不去思考其他。 方元淅见宁欧又被尹婪分了神,提醒道:“虽然尹婪的伤势重要,但是你不要忘记了,她是被谁伤的!这件事你如果要做,还需要很周全的计划,你与其在这里思考尹婪,不如解除这份危机,然后趁乱将她带离这里。” 他早就说过尹婪不适合这份黑暗,只是她不曾正视过,或者正视了又无法改变,所以才会被一步步逼到这个地步。 宁欧被方元淅的话说动,点头认同,“那我们先回去商量一下。” “阿凌,开车!” 当方元淅的车刚走五分钟,华景阑的车就姗姗进入大门,虽然昨晚跟华景笙之间动了手,两人也分别挂了彩,但是他还是出现在了这里。见到四周除了巫胜与赛斐及后方的一片黑衣人,他疑惑的摇下车窗,“婚礼真的改期了?” 赛斐没有动,巫胜走到他的车前,保持着半米的距离,答:“是的,景爷下令改期的。” “这样啊,早知道我就不来了。”华景阑优雅与俊朗齐聚的脸上还留有淤青,受伤的肩膀被衣服遮盖看不见伤口,但是从他的精神上看也知道那些对他来说只是小伤,不足挂齿。 “抱歉,华先生,我本来说提前给您打电话的,但是还没来得及。”巫胜致歉。 “不碍事。”华景阑不在意,目光一抬,望着古堡的某处,又问:“小笙,守在房间吗?” 巫胜微微缩瞳,“是。” 华景阑轻轻的叹气,随后道:“既然没有举行,那我就不进去了。” “华先生,慢走。” 巫胜目送华景阑刚到的车子再度离开,当他的车子彻底消失在了视线之后,他才下令关门。回身望着四周的彩色与红妆,他暗暗沉气,走回赛斐的身边,对着后方的人吩咐道:“把佣人放出来,尽快清理现场,但是不能发出太大的声响,违者立刻赶出去。” “是。” 那人走后,赛斐才惊讶道:“就要撤了吗?万一丫头这两天又好了呢?” 巫胜摇头,“就算她的精神状态好了,景爷也不会举行婚礼。” “为什么?”赛斐不明白。 “因为华景阑还在,只要景爷要娶小尹,他就会动手。而且他现在还没收手,景爷不会再将她置于危险之中。” 赛斐点头。 “我们回景爷的房间守着吧,万一他有什么吩咐我们才好立即去做。” 巫胜挥退了后方的人,跟赛斐朝楼上走去。 佣人从小房间里被放出来,要求他们半天之内撤走外面的婚礼现场,强调不许发声后才让他们全部走了出去。 “不是好不容易才弄好吗?怎么会要撤了呢?” “这我们怎么会知道?不要问了,会被警告的。” 人群中的欧拉听闻身旁互相询问的人,虽然婚礼取消对她来说是好事,但是她却觉得事情发生得太顺利,顺利到让她心里没底。 华景笙是因为知道尹婪爱着宁欧才取消的,还是因为其他取消的?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清雅在事情成功之后,就没有再联系她,又去了哪里? 一股难以言诉的危机感瞬间来袭。 楼上,守了一宿的华景笙见尹婪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打开衣柜拿了一套衣服,准备去洗澡。进去卧室之前,他打开门对着正好抵达门口的巫胜与赛斐吩咐道:“去准备一点清粥备着。” “是。”赛斐领命往下走。 “事情解决了吗?”华景笙又问留下的巫胜。 “嗯,大家都离开,也识趣的没有多问。”巫胜点头。 华景笙点头,随后直接打开了门,“待会儿直接把粥放在外厅吧。” “是。”巫胜望着往浴室走的华景笙,迟疑了一下,才问道:“景爷,我们不如回意大利吧?这样或许对小尹来说,更好。” 华景笙听闻这个提议,顿步沉思了一阵,才道:“一切等她醒过来再说。” “好。”巫胜见他没有拒绝,说明他也想到了,美国不能再成为第二个叙利亚了。 华景笙正在雨幕,淅淅沥沥的水声宛若雨下,细细水流以着轻盈的姿态脉脉流淌,让躺在床上的尹婪蓦然间醒了。耳畔的水声还在活跃,但是眼前却没有那片魅蓝色的深海之光。窒息的胸腔也涌入了新鲜的空气,重新获得了生机。 她看着头顶精致的天花板,与华贵的水晶灯,侧头望着被拉上的窗帘,再看向门外,就见到一身西装的巫胜正低着头守在门口,而那一阵淅沥的水声从浴室传来,隔着模糊的玻璃,看着印在上面的活动身影,她后知后觉想起了华景笙。 她下意识动了动手,却发现另一只手被什么东西死死固定,难以动弹。她低头一看就见到那只手臂被支架裹着,笔直的放在了身侧,一动便是钻心的疼。忽然间,昨晚的情形一一在眼前划过,阴冷诡笑的华景阑,宛若黑熊的黑衣人,声嘶力竭的索尔以及那一声击碎了她所有坚强的断骨声。 第三百零一章 那个“东西” 泪水从不深的眼窝中留下,那双清澈若水的眼睛以着一种寂灭的光火步步黯淡,她的死里逃生不值得庆幸,因为她知道这一定是索尔付出生命换来的。 想到那个明媚得宛若少年的索尔,想着他突然间对于自己的坚持,她不懂为什么对方会那样帮她! 浴室的门拉开,华景笙裹着浴袍,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脚刚迈进卧室,他就察觉了不对,墨兰色的眼睛腾起一簇明亮的微光,瞬间看去时,正好望见睁开眼一动不动的尹婪。 “阿婪。”他扔下帕子,几步冲到了床边才发现床上的人早已泪流满面。他伸手替她擦去眼泪,心抽搐着缩成了一团,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尹婪察觉温热的指腹婆娑着自己的脸,她才从回忆中抽离了神智。定眼一看就望见面目冷贵,眼色担忧的华景笙,从他的眼神中她读得到心疼与自责,可是这些却不是她想看到的。 “索尔呢?”低哑的声音,有着藏不住破碎的音线。 华景笙蹙起的眉头微微一舒,不是松起,而是心伤。索尔…… “索尔呢?”尹婪预想到了结果,但是却还是想要亲耳确认。 华景笙见尹婪紧逼不放,低声回答:“他死了,已经被葬在了那个山头。” “死了。”明知的结果真的听闻的时候,一股悲伤直窜骨头,让她的眼泪瞬间又砸了下来。 “阿婪。”华景笙擦不完她的眼泪,只能伸手将她的脸捧住,低声道:“不要哭了。” 对于安慰人,他不擅长,他能做的也只用沉默的呐喊来陪同她一起悲伤。 “是我的错。”尹婪的泪水止不住,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是我害死了他,是我没有能力还要逞强,是我不够坚决没有赶他下车,是我害死了他,是我!” 华景笙听着她一声声的自责,只觉心被一刀刀割着,疼得无以复加,却慌得手足无措。只能俯身抱住她,用着温暖的身躯来安抚着她的颤抖,用着自己的存在来驱散她的阴霾,一遍又一遍,无能又无奈的重复道:“阿婪,不要哭,不要哭!” 尹婪的悲伤与痛苦也抵达了一个顶点,除了自责与眼泪,她找不到救赎自己的办法,也找不到其他的发泄途径。在华景笙的怀抱中,她哭得无声无息,却又悲恸绝望。 一番发泄之后,她的眼睛猩红似染了血。华景笙换了一身衣服,穿着衬衣为她缓和着眼睛的红肿。 等待门外,直到里面的情绪被发泄殆尽后,巫胜才端着温热的清粥走了进来,“景爷,这是您之前吩咐备好的清粥。” 华景笙放下了帕子,亲自伸手去端,巫胜收起托盘,看了看默不作声,谁也不看的尹婪,隐忍着退出了卧室。 “来,吃点东西。”华景笙舀起一勺粥,送到了尹婪的面前。 尹婪看着白粥,再看华景笙,垂下了眼帘,张开了口。 华景笙见尹婪没有拒食,一口一口的将白粥吃下,心里的窒闷散了些。但是见她没有再开口说话,眼中又是隐痛。一碗粥见底,巫胜进来将碗收走,华景笙用纸巾为她擦拭嘴角,她还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用支架固定着的手。 “想出去走走吗?” 尹婪摇头。 “那你再休息一下,我在这里守着你。”华景笙耐心的安慰,这是他从未做过的事,但是他知道这些都是宁欧为她做过的,他也能做。 尹婪点头,立刻闭上了眼。 十分钟过去后,华景笙见她呼吸变得均匀,这才起身走到了外厅,顺手将房门关上,不让她被惊扰。 “景爷。” 巫胜与赛斐这才一起从外面走进,后面还跟着前来为尹婪检查的莫森。 “小婪醒了,是吗?景爷!” “刚睡下,你们不要去打扰她。” “是。”三人齐齐点头。 “华景阑呢?”华景笙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一改之前的柔色,整个人散发着铁血刚毅的气质,沉毅的眉目尽是沉沉杀机。 “早上的时候来过,但是只呆了几分钟就离开了。”巫胜如实回答。 “你查了没有?那天晚上他到底对尹婪说了什么?” 巫胜看着赛斐,赛斐之前就是去忙这件事去了。 赛斐立刻上前,却迟疑了小会儿才回答:“从丫头的通话记录查到是因为华景阑要跟宁欧见面,说是要杀他,所以丫头才冲出去,估计是为了救宁欧。” 华景笙的面色因为这个缘由瞬间阴沉,白晃晃的光从他的身侧滑过,映得他眉目嵌雪。 “为什么他们两个人要见面?” “这个我还在查,但是还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听闻是宁欧的手里有华景阑要的东西。” “继续查,必须要知道华景阑到底要做什么。” “是。” 这个话题进入尾声,华景笙话风一转,道:“下面的东西都撤了吗?” “是的,差不多撤完了。”巫胜点头。 “那就好。”现在哪怕是红色的东西也能刺激她吧。 不眠不休,精心布置了三天的会场,在半天的时间就被拆得一点不剩,为了不让四周看出痕迹,他们连草坪都重新修建了一遍,楼下的客厅因为昨晚华景阑与华景笙动手,所有家具也重新换了一个遍,整个内部看起来焕然一新。 混在佣人当中的欧拉想要弄清事情真相,好几次都想上楼,但是每一次都被守在四周的人阻止。生怕让他们起疑,之后她就不敢再靠近那边,只能跟着人群站在另一头的角落,等待发配。 婚礼改期,会场被撤,楼上戒严,除了华景笙近身的几个人,其他人一律不得上楼。 整个上午,忙前忙出,她看到的也是巫胜、赛斐与莫森三人,他们好像少了一个人。 她豁然想起之前那个爱笑的纤瘦少年,他去哪里了? 猎豹家族的别墅中,方元淅与宁欧两个人呆在书房整整一个上午,张寻蓦独自坐在一楼,有一种被宁欧放弃的孤单与失落感。但是如今的自己不被宁欧信任,加上身上还有伤,宁欧有事不找他也是正常。 赤火也被留在了张寻蓦的身边,看起来像是为了保护张寻蓦,但是他的心里清楚,宁欧一定是察觉了什么,所以隔离了他。 那晚的事,他没有忘过,好几次都想要告诉宁欧,可是却又担心宁欧知道了会跟华景笙拼命,彻底失去翻盘的机会。 可是他心里也不觉得张寻蓦错,一切好的,不好的,都是为了宁欧好,为了鹰门的未来。 只是偏偏对上了感情的事,偏离了最初的方向。 楼上的书房内,刚挂断了华景阑电话的宁欧,眼中的怒火与杀气还没有退,只得直勾勾的看着窗外。 “他怎么说?”方元淅见宁欧身上隐发着杀气,低声问道。 “他要我今晚等他的电话,说会主动找我。” 方元淅听闻这个要求,不由沉眉,“对方明显的来者不善,你打算怎么应对?” 宁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方元淅,你不好奇吗?我手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能让华景阑都紧抓不放。” 方元淅轻声一笑,“当然好奇,只是这个东西那么重要,我又不知道为了知道它,你又会跟我提什么条件,所以就压着不问啊。” 宁欧眼中的杀气被压下,回头冷淡的说道:“这个东西,不仅是华景阑想要,如果你知道,你也一定会想要。” “嗯?”方元淅拖长了声音,“我和华景阑都想要?可是我怎么觉得,这个似乎很危险。” 宁欧走了过去,赤手在桌上写了一个字。 方元淅在心里临摹他的笔记,默写出这个字之后,瞬间变了脸,“你怎么会有它?” 难怪连华景阑都不能拒绝。 “当初鹰门声名鹊起的时候曾经跟政府合作过,我和他们签下了这个保密协议,如果不是现在不得不利用华景阑,我也不会把这个东西拿出来。” “可是你不怕,政府那边以其他名义缉拿你吗?”方元淅虽然觉得这个东西很有吸引力,但是这对于宁欧自己来说还是弊大于利。 之后不管是这个东西能不能到手,他一定是会被追杀的那一个。 “如今我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我怕什么。鹰门我不要了,那些名利我也不要,我就拿所有的一切来赌一个尹婪,你说老天会不会帮我?” 方元淅一直以为自己能为尹婪死,是爱极了她的表现。 可是如今看到这样的宁欧,他才恍然,情痴不是一般人能担待的,更不是能够用生死来衡量的。 宁欧如今做的一切已经远远超过了生死的意义,是真正的倾尽一切。 一旦输了,他才会是真的万劫不复。 华美的古堡中,华景笙在外面忙着处理着华景阑那边的问题,已经躺了一个白天的尹婪还是静默的躺在床上,她听着外面时不时传来的压低对话声以及敲击键盘的声音,一个人静静的闭上了眼。 “尹小姐,我劝你还是快走吧,不要靠近我们门主,不然你只有死路一条。” “你以为门主来是为了见你吗?阿莺和我们的人在离开这里的时候被炸死了,目击者称这是你和华景笙联手做的,门主现在是要来杀你的!” 赤火的话,还清晰在耳,所有的话都不及最后一句让她心死。 第三百零二章 深夜会面 杀她! 想要杀她的人那么多,连宁欧都不能幸免了吗? “醒了么?” 心被伤痛盖住,几欲喘不过气的时候,耳畔传来了一声沉静淡然的询问。 尹婪缓缓的睁开眼,一片深海般的墨兰渐渐入眼。她望着坐在床边,眉目关切,轮廓冷毅的华景笙,轻轻垂下眼帘,没有答话。 华景笙见尹婪不肯说话,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像是要传递给她一份安定的力量。 “阿婪,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过去了。以后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面对那些事情了,你要好好的,好吗?” 尹婪听闻他的话,蓦地想起了什么,抬起了目光。 华景笙却仿佛早就猜到了,淡声回答:“婚礼改期了,等你恢复了再说。” 尹婪愣了一下,随后轻轻点头。 华景笙看着她这个样子,心里既是无奈又是心疼,但是却不忍过于逼迫她,便放开了手。 “想要吃东西吗?” 尹婪摇头。 华景笙目光深深的望着她,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景爷。”巫胜得到了最新的消息,想要第一时间汇报给华景笙。 华景笙侧头看了看巫胜,起身走了出去。 尹婪听到了巫胜的那句话,虽然没看到两个人的表情,但是也清楚是有人发生。 是华景阑,还是宁欧? 她还不清楚为什么华景阑要见宁欧? 但是直觉告诉她,他们见面的事不仅仅只是华景阑想要捏住她的软肋。 “说。”客厅里,华景笙走到酒柜前,拿出了一瓶酒,低声道。 巫胜看着素来自持的华景笙竟然要喝酒,目光一转,想到尹婪,不由岔开了话题,“景爷,小尹还是不说话吗?” 华景笙握住酒杯的手一顿,如果是平常他一定会生气,可是眼下,他却只是无奈的点头。 巫胜见他仰头一口见倒入杯中的红酒喝干净了,微微拢眉,答:“派去监视华景阑的人称,刚刚他又出去了,出去的时候还带上了两车的人,看起来像是去找什么人。” “之前他约尹婪出去的时候,是不是以宁欧为借口?”华景笙又倒了一杯酒,只是这一次他没有立刻喝下,而是拿在手里慢慢摇晃着。 “是。”巫胜点头,“而且两个人之间像是有什么没有说明的秘密,只是我不明白宁欧手里有什么东西是他想要的,毕竟无论是从势力还是地位,宁欧都远不及他。” 华景笙的目光随着摇曳的红酒流转,片刻之后停滞了,华景阑为人阴险,如果他手里有什么重要东西是不可能会交给宁欧的,而且按照他的性子,一旦对方手里有什么东西,他最先考虑的是抢夺。但是这一次他却一直跟宁欧打着迂回战。 这的确有些奇怪。 “监视他的人跟去了吗?” “跟去了的,为了防止被发现,我们的人与他们隔着一定的距离。” “宁欧现在是不是和方元淅联系在了一起?” “是的,现在两个人几乎是同吃同住,看起来像是患难之交。” “查过为什么他们会结交在一起吗?” “没有查过。”巫胜低头,“但是这件事并不难猜,应该是为了对付景爷您,无论是方元淅还是宁欧,他们都跟您交过手,但是没有一个再您的手上讨到了便宜,所以他们联手也是意料之中。” 华景笙抿唇,仰头将杯中的红酒仰头喝尽,随后放下了杯子。沉毅的眉目瞬间绽放出缕缕锋棱之色,“凭他们想要对付我,也是痴人说梦。” “是,他们是有些不自量力。”巫胜同意。 “看来他们很清楚我们之间的实力差距,所以这一次连华景阑都算计上了。” 巫胜听闻华景笙的这句话,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景爷,您是说宁欧有意在拉拢华景阑?” “不然他怎么会大费周章的跟华景阑搭上线?” 巫胜蹙眉,“可是他到底拿什么东西来谈判呢?如今鹰门基本败了,他虽然还有人脉,但是也不足以跟华景阑所处的位置媲美,不是权,不是势,那他还有什么?” 如果是一般的东西,华景阑是不可能看上的。 “如果要说宁欧的身上还有什么,那只有可能是某种跟政府有关的特殊东西。” “跟政府有关的!”这是巫胜想不到的。 “你不要忘记了,曾经的鹰门可是直接和美国政府直接合作过的,他们之间相互许诺了什么,这是从未公开的。虽然没有媒体报道过,也没有任何传闻说到过这件事,但是我却觉得这是极有可能的事,没有人会无偿为另一个人做事,更何况对方还是雄霸一方的政府。” 听闻华景笙的这番提醒,巫胜这才有所领悟。 “那景爷,您要亲自出马吗?” 华景笙看了看卧室的方向,暗暗挣扎了一番,最终还是点头,“你去安排车吧。” “是。”巫胜点头。 一处高端的四人会所内,一处保密性极强的包厢中,一张复古的地毯顺着地面的间距铺开,压住了所有的边角。宽敞的外厅中,两批同穿黑衣,面孔却东西一半的人警觉站立,与外厅一墙之隔的内室里,一个精致的壁炉前,一白一红的两道身影,隔着一张方桌相对而坐。 华景阑穿着纯白的西服,纯东方的俊雅面孔上溢开缕缕笑容,一双如墨玉的眼睛清湛的望着对面的宁欧。 宁欧穿着一身暗红色的西服,宛若黑曜石的眼睛含着一股冷傲迎视着对方的视线,在那双看似柔和,实则危险的眼睛中,他淡着容色,不疾不徐的等着对方开口。 华景阑见宁欧一脸淡然,友善的开口道:“宁先生,这算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很荣幸。” “华先生客气了,上次失约,还希望华先生不要介意,我在这里赔罪了。”宁欧不动声色的跟他闲谈。 “都是小事,宁先生不必介怀。”华景阑见对方有意跟他绕圈子,正了正身,准备直接进入正题,“今晚我们可以好好谈谈我们之间的事。” “当然。”宁欧点头,“只是在开始我们的话题之前,我有个问题想要请华先生为我解惑?” “请说。” 宁欧见华景阑气定神闲,下巴轻轻下压,道:“上一次华先生为什么要突然改变地点?而且很巧的是,在您改了地点之后,我的人就出了问题。” 华景阑听闻他的话,身子微微后靠,双方交叠,眼睛上扬,似笑非笑道:“你怀疑是我做的?” “不是,华先生自然不会做这样的事,我的意思是我们之间见面的事,华先生是否告知了其他人?” 华景笙坐直了身,温和的目光渐渐显露锋利之色,“看来宁先生似乎知道了什么。” 宁欧不回答,只是安静的等着他的解释。 “这件事我的确还告诉了一个人。”华景阑承认,见宁欧不变后,说了名字:“尹婪。” 宁欧脸色不变,反而因为这个名字露出了更加疑惑的表情,“我不明白华先生这么做是为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听说了宁先生与尹婪之间的事,想要试试她的反应而已。毕竟她即将成为我的弟妹,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弄清一些真相。”华景阑答得理所应当。 宁欧暗暗握紧了手,但是脸色上还是淡然自若,“这么说,华先生只告诉了尹婪。” 华景阑见宁欧没有声音,反而带着疑惑问出这句话,心里暗暗思忱他的用意,却不得其解。 “对。” 宁欧得到了这个答案,淡淡一笑,“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要提醒华先生一句,回去的时候最好把自己身边的人好好清理一下,可能你们的身边有其他势力的人。” 这句话出乎了华景阑的意料,“何以见得?” “因为对付我的人的时间点很巧,正好是知道我们要见面,他这样做为的就是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一旦我们之间信任不在,那他就能从中获利。”宁欧有意将他带入危机感,好让他帮着自己将藏在华景笙身边的欧拉找出来,免得她再暗算尹婪。 华景阑比华景笙更为多疑,宁欧这么一误导,他还真的就往那边想了一下。虽然自己已经是悄悄跟宁欧碰面,而且已经清理过身边的人,但是这件事的发生还是让他有所警觉,事情发生的时间的确很巧合。宁欧的理由也说得过去,毕竟他手里的东西很有诱惑力,一旦有这样的离间计出现,那他们之间很容易谈崩,到时候自己不仅得到这个东西,还可能会被其他人暗算。 宁欧见华景阑一改之前的淡然,变得惊疑不定,知道自己的误导起了作用。 “不过华先生您放心,这件事我绝对相信不是您做的,毕竟您是不会用这样卑劣的办法对付我的。所以我友情的提醒您,让您能够多加小心。” 尹婪的事他会让他付出代价的,但是不是现在,毕竟他和华景笙都是不好对付的人。 华景阑敛去内心的疑心,轻轻一笑,“我会的,多谢宁先生的提醒。” “好,那我们开始我们的话题吧。” 第三百零三章 暗杀 尹婪躺在床上,距离华景笙的离开已经半个小时了,一直没有动的她从床上起了身。回头看了看四周,静谧的空气使得时间仿佛都静止了。她看着自己被固定的手,耳边不自觉的出现了索尔声嘶力竭的声音,掀开被子走下床,脚触在地上的时候才觉有些刺痛,低头一看发现脚也被包上了纱布。但是她不在意,赤着脚往外面走。 “小婪,你起来了!” 本来以为外面没有人,却不想走出去就遇见了莫森,他像是一直坐在外面等着她出来一样。 尹婪站在卧室的门口,看着他,脸上没有表情,仿佛是忘记了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 莫森望着头发散乱,目光无神的她,苍白的面色让她看起来很是柔弱,但是满身是伤的她又表情又那么淡然,无形间又多了一份坚强。 “你饿不饿,我让人给你准备吃的。” 尹婪默默的望着他,沉默了半天才蠕动了几乎黏在一起的嘴唇,“莫森。” 她的声音很沙哑,带着一股让人心疼的短促。 莫森望着她,见她站着不动,走上前去,“怎么了?想吃什么,你尽管说,我一定给你弄。” 尹婪摇头,“索尔呢?” 莫森听她问到了索尔,表情一僵,“他……他已经安置好了。” “他之前是不是认识我?”尹婪没有忘记索尔之前欲言又止的表情,他们说好下山之后就会和盘托出,但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下山的人会只有她。 “这个我不知道。”莫森摇头,“不过按理来说,应该不认识才对。他之前在德国,可是你却一直在意大利,就算之前有所互动,但是你们碰面的几率应该不多。不过你的名字,他肯定是听过的。” 莫森的话无意间让尹婪想起了一个她一直忽略的事实,她和索尔几乎没有交集,但是她却从索尔之前的行为与谈话间依稀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善意,而这股善意不像是突然升起的,更像是因为某种联系产生的。 而且他那么义无反顾的为自己付出性命,这一点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可是这到底是为什么? 莫森见尹婪低着头,一副黯然神伤的表情,心里不忍,便劝慰道:“小婪,索尔的死是意外,而且他也希望你好好活着。你不要太难过,这样他也会不安心的。” 听闻莫森的安慰,尹婪的眼圈霎时就红了,一股难以忍受的痛楚从心底处迸发。她凝着泪眼望着莫森,哽咽道:“他是可以活的,是我拖累了他!莫森,我觉得我现在就是一个拖油瓶,我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灾难,我不值得他们为了我失去生命!” “小婪!”莫森听着她自我否定的话,上前握住了她的肩,语气沉重道:“你怎么能这么想!” “不是吗?”尹婪反问,眼泪由一滴滴汇成了一条细流,“算上最初的方元淅,如今索尔已经是第三个为我死的人了。我觉得我越来越没用,也觉得我越来越会拖累人,我现在成为了宁欧的负担,成为了景爷的累赘,我不想这样下去了。” “你现在最好是什么都不要想!”莫森见尹婪越来越激动,死死的按紧了她,“你需要休息,你身上还有伤。而且小婪,你不是负累,更不是景爷的累赘,景爷陪了你两天,你难道看不出景爷对你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吗?” 说到这个,尹婪闭上了眼,就是知道,一直都知道,可是她回应不了。这样下去只会消磨两人曾经建立的信任与情感,最终落得一无所有的地步。 莫森见尹婪不说话,一副更加痛苦的表情,压抑住了内心的话,轻声道:“好了,不要多想,你现在还很虚弱,多休息这样才能恢复得快。” “景爷呢?”尹婪依旧闭着眼。 “他出去了。” 尹婪睁开了眼,“他是因为什么事出去的?” “我不是很清楚。” 尹婪静默的凝视他,沾染着泪珠的眼睛格外晶莹剔透,“你是真的不清楚,还是不敢说。” “我真的不清楚。” “那我自己去找人问。”尹婪见莫森有意隐瞒,直接往外面冲。 “小婪,你的身上还有伤,不要到处跑!”莫森立刻跑到门口去堵着,修长的四肢死死的占据了房门的四处死角。 “既然你不肯说,那我只有自己去问了。”尹婪擦掉了泪痕,盯着他。 “景爷说了不让你知道,我不能背叛景爷!”临行前,华景笙叮嘱了他,这件事绝对不能告诉尹婪的。 尹婪淡然一笑,笑容却显得凄冷薄凉,“这么说,他出去见的人要么说宁欧,要么就是华景阑了!” 见尹婪已经猜到了,莫森就不隐瞒了,“小婪,不管景爷是去见谁,你都要相信景爷一定是为了帮你出气。你昏迷的那晚,景爷已经和他的哥哥动手了,两个人几乎把楼下的客厅都拆了,而且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伤,你觉得景爷还会做什么伤害你的事吗?” 听到这个消息,尹婪蓦地一愣,当晚就动了手吗? 她以为华景笙对于华景阑是尊敬的,但是却不知他会动手。 宁欧如今一个人要面对他们两个人,而且一个比一个凶猛,他该多费力!考虑到这里,她心思又是一转,如今她已经成为了被放弃的那一个,她又哪来的资格为他担心! 这其实不就是按照之前她的意愿发展的吗?她和宁欧终于撇清了对方,独自成活了啊。 莫森见尹婪表情变幻,神色不定,但是她还没有死心,不敢掉以轻心。 然而这时,尹婪突然捕捉到一个从黑暗中步步走向这扇房间门的人,身影纤细,步伐轻盈,但是她看着却有种危机逼近的感觉。 “莫森,让开!” 莫森以为她还要坚持出去,死死顶住,“我不会让你出去的!除非你放倒了我,不然我是不会让开的!” 尹婪一直盯着走来的人,对方似乎是察觉她的凝视,脚步越来越快,甚至已经打开了一些细微的动作。 房门口还有两个人守着,他们也看到了走来的人,正要说话,却突然身子一颤,紧接着轰然倒下。 尹婪在对方要出手之前就用没有受伤的手揪住莫森的衣襟,用力往里面一拉,同时用脚沟门将门砰的一声关上,急声对莫森说道:“快找个东西把门抵住!” 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莫森条件反射般的执行着尹婪的命令,双手抱起沙发就压在了门后,当即门口就传来了两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他脸色登时一变,“外面发生了什么?” “有人要杀我,快去找枪!”尹婪转身往卧室走。 莫森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看尹婪,跟着往里走。 刚走开,房门上传来了一记刀扎,对方似乎是怕惊动了外面的人,不敢用枪,却不知这一举动已经让莫森有时间通知外面的人。或许是察觉了自己的失策,门上突然传来枪声,木质的房门瞬间被扫了一排弹孔,外面的黑暗从孔洞中幽幽飘了进来。 莫森见状,立刻往里面冲,突然一个黑色物体迎面砸来,他抬手接住。一摸,才知是枪。 “莫森,你左边,我右边!”尹婪单手握着枪,快步退到了门的右侧。 莫森点头,紧贴着左侧,等待对方进来。 但是枪声之后,对方却没有第一时间冲进来,像是算准了他们会埋伏一样。 尹婪等了一会儿,看对面的莫森。莫森也狐疑的望着她,一脸莫名。两人又等了一会儿,见门外门外依然没有动静,尹婪这才让莫森撤了沙发,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不像是之前那个人的。 尹婪打开了门,就见到一群黑夜人从走廊的中央涌了过来,这才收枪走到了客厅。 莫森见尹婪收枪,也放心的扔下了枪。 黑衣人涌了进来,焦急的问:“尹小姐,莫森先生,您们没事吧?” “没事。”莫森摇头,见尹婪走到阳台上吩咐那些人道:“刚才有人要杀我们,你们派一队人出去搜一下,留一队人在这里,一定要找出对方的痕迹,不然今晚你们谁也别想休息!” “是。”所有人自动分为两组,一队冲到楼下去搜孙,一队围住了这里保护着他们。 出了这件事,莫森也不敢离开,他觉得难以置信对方竟然能潜入这里,还对他们出手,到底是谁的人! 思考间,尹婪从外面走了进来。 “小婪,你有发现吗?”莫森见她一脸凝重,上前询问。 尹婪摇头,“没有,外面没有看到可疑的人。” 没一会儿在附近搜索的人就回来了,他们看着尹婪与莫森,自责道:“我们没有发现可疑的人,而且四周的哨岗也称没有看到有人出入过古堡。” 尹婪听闻他们的汇报,顿时沉了脸,“这么说对方并没有离开,而是潜藏在了古堡内了!” “极有可能!”莫森认同,同时他又不解,“对方既然隐藏了那么久,为什么要暴露自己呢?” 第三百零四章 痛哭求饶 “这个,也只有问她才知道了。”尹婪眉目冷沁,眼底含着一份灼烈的杀气。 这个人,她心里已经有数。 夜色中,两辆黑色豪驾风驰电掣的赶往华景阑与宁欧见面的地方。刚抵达那处私人会所,还没来得及靠停车,就见他们锁定的华景阑已经神色轻松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景爷!”巫胜见到这一幕,回头请示华景笙。 华景笙看着华景阑,算算时间,并没有差距太多,他们竟然已经谈完了。 赛斐见状,立刻联系自己的人,却发现那头的人已经联系不上了。登时凝了脸,“景爷,我们的人暴露了。” 华景笙听闻这个结果,没有露出震惊之色。反而深深的看着华景阑,见对方上车后扬尘而去,才道:“回去吧。” 看得出华景阑心情不错,看来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宁欧还没出去,我们不等等吗?”巫胜见华景笙要走,狐疑的询问。 “不必,他应该从另外的出口走了。”这个会所是华景阑用来私见重要人物的地方,有很多个出口,宁欧那么谨慎,肯定不会从这个出口出来的。 “是。”巫胜见华景笙这么说,就没有犹豫,驱车离去。 刚走了几分钟,华景笙的电话突然响起,三人瞬间凝目。尤其是看到上方显示的号码的华景笙,静候了几秒,才接起。 “小笙,你的人我已经解决了,你不用再等了。” “我知道。”华景笙语气平淡,没有半分的动容。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和宁欧达成了什么协议?”华景阑的声音温润如水,浅柔有力。 “你不会说。” “呵呵。对啊,但是小笙,你要相信我一定不会伤害你。” “没事,我就挂了。”华景笙不想跟他周旋,既然已经暴露了,那他们之间就更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好,那你早点回去休息,晚安。”华景阑的语气始终温和有致,像是一个极有耐心的哥哥。 华景笙什么都没有再说,挂断了电话。 “景爷,是他吗?”巫胜见华景笙接起电话,表情就不对,低声询问道。 “嗯,他知道我们的一举一动。”华景笙握紧了手机,这种被人当猎物的感觉还是第一次出现,让他很不开心。 赛斐与巫胜听闻之后,都变了色。就是因为知道华景阑的性格与手段,所以派去跟踪的人都是个中好手,却没想到对方还是暴露了,而且连带着景爷的举动都被牵制了。 看来他们还真不是一个等级的! “那我们现在是要继续跟踪,还是按兵不动?”巫胜拿不准主意了。 “暂时不动,他这几天应该还会来找我,只要在古堡内做好措施就行了。” 想要监视华景阑不是件容易的事,拥有特殊身份的他也拥有常人不及侦查与反侦察能力,就算是美国最出色的暗杀者也未必能成功跟踪他,一切还得更悄无声息才行。 “是。”巫胜与赛斐点头,眼下也只有如此了。 三人的讨论刚结束,华景笙的电话再度响起,起初以为是华景阑,后来看号码是座机,才知是从古堡内打出来的。 “什么事?” “景爷,您的事情办完了吗?”那头的莫森语气焦急,但是却在尽量压制。 “说吧。”华景笙听出了不对劲。 “家里出事了,有人要暗杀小婪,现在我们正在找凶手,不过小婪似乎被刺激到了,想要在家里大开杀戒!”莫森挑出重点解释给华景笙听。 华景笙听闻这个消息,当即沉了脸,“她受伤没?” “没有,不过对方很狡猾,藏在了我们的人当中,小婪现在正在逼对方现身。” 听到尹婪没有受伤,华景笙的才松懈了心弦,“我们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那就好。”莫森松了一口气。 挂断电话后,华景笙叮嘱赛斐,“快点开。” “家里出事了吗?景爷。”巫胜见华景笙接那个电话,表情也是起伏不定,不由询问。 “有人要杀阿婪。” 听闻这个消息,巫胜与赛斐都倒吸了一口气。 “谁那么大的胆子!”赛斐气愤难定的问道。 华景笙没有答话,看来他最近是太仁慈了,所以身边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叛徒。 巫胜见华景笙脸上已经浮现了杀气,对赛斐使眼色,让他不要再追问。 趁着夜色,先一步离开会所的宁欧已经安然无恙的回到了猎豹家族所在的别墅。一直等着他的方元淅与张寻蓦齐齐坐在客厅,就连烈老也在他的车抵达门口的时候,从房间走了出来。 三人坐在客厅,神色各异的等着宁欧进去。 片刻后,宁欧走了进去,率先看到他的站在张寻蓦身边的赤火,自从那晚的事情后,他明显感觉到宁欧不如以前相信他,这种失落感让他很不能适应。 但是他也没有办法。 方元淅抬头望着走来的宁欧,俊美绝伦的脸上尽是一片不见风云的淡然,微微眯眼,“事情很顺利?” 宁欧目光扫过了其他两个人,直接坐在了靠近壁炉的沙发上,别有深意的轻笑,“那是自然。” “阿欧,你到底答应了对方什么?”张寻蓦见两人的谈话很有深意,有着明显排外的意境,不由出声问道。 宁欧没有看他,只是淡然答:“这件事你不必担心了,还是静心养身吧,反正我最后还是要带尹婪离开这里的。” 张寻蓦听闻他的回答,脸色一僵,随即忍住了。 算来算去,想来想去,一切还是为了尹婪。 烈老望着方元淅与宁欧之间的互动,对于宁欧跟华景阑之间的交易,他能猜测一二。那个人已经站在了一条食物链的顶端,想要的不会是更大的权力,而是稳固,让自己不至于沦为下一个猎物。只是他不知道宁欧到底给了对方一个什么东西。 “这么说,你之后会回国?” 宁欧他听闻烈老的声音,回眸看着他,淡淡一笑,“对,所以你还是自己守护好你自己的东西吧,不然当心被连累。” “你的意思我很明白,你不用多次重复。”当初他想要宁欧继承猎豹家族,就是因为两人身上的血缘以及猎豹的未来,但是在他联合其他人几番算计了自己之后,这种想法就没有那么强烈了。 这个世界就是有能者居之,不是为亲者就能胜之。 他在华景阑的身份的掩护下,已经和方元淅达成了一个猎豹家族永远都是猎豹家族的协议,他对这件事也就没那么坚持了。 相当于请了一个职业的经理人管辖自己的势力。 宁欧见烈老那么平静的招架自己的话,微微惊讶,要知道当初为了这件事他们几乎是次次争吵。想到这里,他不由将目光落在了方元淅身上。 方元淅接受到了宁欧的探寻目光,只是瞪了瞪眼。 张寻蓦听闻烈老的猜测,再看宁欧不置可否的表情,微微色变,真的要回国! 赤火心头亦是一惊,一旦回国,那是不是代表鹰门这边,门主是彻底放弃了。 宁欧看出了两人的表情变化,但是却不想去解释,如今就如当初尹婪说他的,这里是景家的天下,虽然他不甘心想要再搏一搏,但是事实是残酷的。他们绝对不会坐视自己的成长,一定会不留余力的打压,甚至还会牵连方元淅与烈老,与其这样倒不如从其他地方重新开始。 只是在重新开始之前,他必须带走尹婪。 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他绝对,绝对不会这样轻易的放手! “那我们继续按照计划走吧。”方元淅见气氛不知缘由的沉闷了,出声对着宁欧说道。 “当然。”宁欧轻轻颔首,心思却因尹婪再度走偏。 华美的古堡中,宽敞气派的客厅内,一群女佣噤若寒蝉的跪着,个个面如土色,惶恐至极。 她们的身前两个身穿佣人服装的同伴已经倒下,身上被枪打出了很多个窟窿,鲜血溢满了全身,朝她们跪着的地方扩散,宛若一段夺命的红绸,让她们恐极而泣。 死去的两人的表情分外惊恐,无声宣告着死前经历的恐惧。但是也就是这份定格的恐惧,让后方的她们被吓得浑身发抖,抽抽噎噎。 尹婪看着地方倒着的两具尸体,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轻轻掂量着手里的枪,脸色漫不经心,语气却杀气淋漓,“你们还是没有话要对我说吗?那我可要开始下一轮了!” 团抱在一起的女佣惊惧不已,望着坐在沙发上,一脸淡然惬意的尹婪,齐齐抽气,却无奈摇头。 “我们……我们真的不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尹婪站起了身,披了一件与浴袍的身子纤细玲珑。她柔媚的脸上凝出股股杀机,“难道你们一直都在一起吗!没有人离开过吗!给你们五秒钟,如果还是不知道,那我就再挑两个人来杀,只是这一次我不会枪了,我会用刀。从脸到腿,一刀一刀割着你们细嫩的皮肤,让你们从如花似玉变为丑陋恐怖!” 第三百零五章 心理碾压 所有人听闻这句话,都感受来自地狱的召唤,她们齐齐望着地面躺着的尸体,想象着那个人是自己,只是一瞬间,不少人已经陷入了崩溃。 听闻四周的哭泣声越来越大,尹婪残狞的笑着,“怎么样!还是想不起来吗?” 被问及的人,尤其是跪在前面的人,纷纷低着头,泣不成声的求饶。 “我们真的不知道!” “求求您,放过我们,我们真的不知道!” 人群中有惊慌失措的,自然也有紧张忐忑的。 欧拉藏在人群中,在一群惊恐哭泣的人群中,她缩着身子跪着,低着头耸着肩膀,看起来也像是在哭泣,但是实际上她却在找机会逃走,尹婪身上泄露的杀气让她清楚的意识到了自己一旦暴露就会死。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她现在还不能死。 尹婪是杀手,她在心理攻防上肯定不如自己,只要自己坚持,就会有生机。 尹婪见人群当中还是没有人能告诉提供线索,走到了最前面的一个女佣身前,轻轻蹲下了身。 “啊——!”什么都没做,对方已经被她吓得尖叫,在看尹婪抬起手之后,她登时闭眼,也吓得昏死了过去。 尹婪看着突然倒地的人,再看自己什么都没做的手,遗憾道:“看来我得换一个了。” 话音一落,无人敢迎视她的视线,纷纷战兢的低头。 尹婪看着已经被逼得崩溃的她们,心里有些疑惑,难不成那群人里面还是没有那个人? 莫森看着眼前的场景,虽然他已经司空见惯,但是对于施暴者是尹婪这个前提,他还是有些不适应。这种类似于审讯的事情一向是赛斐代劳,尹婪作为杀手讲究的是一击毙命,像这样折磨心智,碾碎理智的审讯不是她擅长的,纵然看得出她杀气外露,但是他还是知道,尹婪最终还是会心软。 藏在人群中的人显然也知道尹婪的弱点,所以一直藏着,等着尹婪自我否定,从而找到机会脱身。 “小婪,既然问不出来,那就全杀了吧。宁可错杀,也不要放过!”莫森见尹婪迟迟没有下一步,出声提醒道。 同时余光在人群中飞快游走,蓦地,定格在了一处。 欧拉本想着尹婪就快放弃,不料站在旁边,一直被她忽略的莫森突然说了这句话,登时脸色一变,稳住脑袋不动余光下意识瞥向他,不料正好对方的视线相交。 尹婪听闻莫森的建议,没有多做考虑,转身坐回了沙发。沉下一口气,道:“可以,全部杀了吧。” 她不能心慈手软,这样的人藏在人群中,而这些人竟然一无所知,就留不得! 今天是杀她,那明天杀华景笙不也是易如反掌吗? 绝对不能留! 莫森见尹婪同意,吩咐围在四周的人去解决。众人见四周的黑夜人纷纷举起了枪,吓得魂不附体,尖叫连连。 “不要!不要!” “求求您,不要杀我们,我们是无辜的!” “求求您,放了我们!” 死亡逼近,人的求生意识在无形中被放大,一些人大胆的开始指证其他人。 “尹小姐,我想起了之前的确有人离开过房间,是我们都拆完了会场她才回来的!” 尹婪听到这句话,示意举枪的人停手,而后冷声问道:“谁?” 那人指着旁边的一个小个子女佣,对方早就已经哭得瘫软了。 “是她!我睡在我的旁边,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不!”对方见自己被指证,努力摇头,“不是我,我只是太累,去喝了杯水,很快就回去了。我没有偷懒,更没有杀人,不是我!不是我!” 其他人见一人被指证,仿佛看到了生机,齐齐指着她。 “对!就是她!一定是她!” “就是!真可恨,竟然这个时候还不承认,肯定是她!她心虚所以才不承认的!” “就是,尹小姐,你相信我们,肯定是她!是她!” 所有人齐口同声,众口铄金,将那个女孩子推上了死路。 她被所有人围困,昔日友好的朋友如今全部变为了想要将她置之地的侩子手,她捂着脸悲恸的痛哭。 欧拉看着被众人围攻的那个女孩儿,心里有些不忍,之前在她被管家安排的工作忙得分不开身的时候是这个女孩儿帮自己打饭,并主动分担了自己的工作。而且那晚是她不舒服出去喝水的时候,自己正好也看见了,这件事跟她没有关系的。 尹婪一眼就看出那个女孩子不是那晚自己看到的那个人,虽然身材很瘦弱,但是她过于纤细的身材没有那份蓄势待发的力量。她望着为了活下去,随意将罪名扣在一个无辜的人身上的那群人,再看百口莫辩,只能委屈哭泣的女孩子,垂下了眼帘,没有说话。 其他人见尹婪没有下命令,看了看莫森。莫森迟疑了一下,挥手让他们继续执行命令。 欧拉见四周的人再度举起了枪,知道尹婪看出来了女孩儿的无辜,反之也肯定尹婪知道那个人的特征,握紧了手,迟疑到底要不要出去。 黑洞洞的枪口I再度对准了女佣们,她们再一次花容失色的惊叫。过于凄厉的叫声,几乎将整个天花板掀了,但是尹婪没有心软,反而扬起眼帘望着人群中的某个点,眼底一片冰冷。 欧拉低垂着头,闭上眼还在迟疑。 这时,门口传来了急刹声,尹婪闻声投去了目光,而莫森听闻声音知道是华景笙来了,当即起身迎了出去 不等他走到门口,华景笙已经一马当先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脸色急切的巫胜与赛斐。 “景爷。”莫森退到了一侧,对华景笙行礼。 华景笙一语不发,直接越过了他,走向尹婪。尹婪只披着一件浴袍,单薄的站在冰冷的客厅中,没有恢复血色的脸还苍白着,但是眼中却凝结着杀气。 女佣们见到华景笙突然出现,虽然平日里性情冷漠,但是没有过问过她们的事,让她们生出了会得救的错觉,因为她们认为这样的人一定是冷静的,不会是草菅人命的。 但是她们却忘记了比起尹婪的冷血,华景笙的冷漠是更具杀伤力的武器。 欧拉见到华景笙的时候也生出了那种错觉,但是见华景笙脱下自己身上的黑大衣披在尹婪的身上的时候,她知道自己的错觉只是错觉。 女佣们看到华景笙的这个动作,之前生出的炙热瞬间冷却。在对方那双诡谲的墨兰色双眸扫来的时候,她们仿若看到了幽冥中的那一段死魂漂浮的暗河。那一刻,死亡降临头顶,那柄收割性命的镰刀已经放在了她们的喉咙。 尹婪接受了华景笙的好意,但是望着他的时候,却不知该说什么,只得闭嘴。 华景笙揽着她,坐在了后方的沙发,目光寒冽而冷湛的望着那些人,而后停在了已经死去的两具尸体上。 巫胜与赛斐,及莫森默声走到了他们后方,不等华景笙问,莫森已经上前解释了。 “景爷,我和小婪是怀疑凶手还在这些人里面,所以才想要逼对方现身。” 华景笙对于这种费时费力的办事方式很是不满,但是也知这应该是尹婪的意思。对于想要杀她的人,一击毙命是一个痛快的结果,她不会想要给对方一个痛快。 “那就继续吧。” “是。”莫森向那些人示意,那些人再度动了起来。 女佣们已经尖叫不出了,一个个瘫软着靠在了旁边的人身上,满脸的绝望。 欧拉见华景笙出现,她是没有生路了,忍了又忍,最终还是站了起来。 既然横竖都是要死,那她为什么还要拉那么多人来给自己垫背呢? 尹婪见人群中间,她凝视了许久的身影终于站了起来,这才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 虽然欧拉穿着女佣装,而且为了配合状态,还故意在脸上点了些许雀斑,但是华景笙还是一眼认出了她,因为那双血色的眼睛很是罕见,除了欧拉他不曾见到过谁还拥有过。 见到她现身,四周的人不敢懈怠。 而华景笙后方的三人也是一脸慎重。 “我以为你会坚持到最后。”尹婪的声音还带着一丝沙哑,但是却比之前清莹了许多。 华景笙听闻她的声音还带着明显的哑调,下意识伸手为她拢紧了衣襟,不让冷风钻进去。 尹婪刚聚起的冷意被华景笙这个动作一弄,散了一半。 而欧拉的目光却因这个举动而显露伤色,“你以为我同你一样,铁石心肠吗!” 女佣们见欧拉站了起来,纷纷露出震惊神色,但是很快又被死里逃生的喜悦代替,虽然瘫软,脸色却轻松了不少。 听闻这个形容词,尹婪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看了看四周的人,低声下令道:“杀了她。” 四周的人明白尹婪的地位,当即调转枪口。 “等等。”欧拉见尹婪问都不问直接就要杀了她,出声辩解道:“虽然我想承认是我,但是我这件事真的不是我做的。” 第三百零六章 赤火坦白 尹婪冷漠的看着她,一脸不信。 欧拉见尹婪不信,也不多做解释,“反正不是我,不过今天被你逮到了,我也无话可说,要杀就杀吧。” 她的话,让尹婪心里出现了片刻的疑惑,但是很快她又否定了,这是她们惯用的伎俩,她不会上当的。 其他人正要出手的时候,突然华景笙又出手阻止。他望着尹婪,低声问道:“阿婪,你确定是她吗?” 尹婪本以为华景笙要为欧拉开脱,但是看着华景笙那双过于沉静的眼睛,她又觉得不像。 尹婪移开了目光,声音平淡的回答:“我看到的是一个轮廓,一个像极了她的轮廓。” 华景笙见她不肯看着自己,垂了垂眼,而后道:“既然你还是不能确定,那就先将她关起来,之后再来审问,好吗?” 好吗? 尹婪听着华景笙语气里的询问,不再是当初那份独裁的霸道语气,沉寂的心再度起了波澜。不过经华景笙那么一提醒,她也想起了一件事,这件事虽然她没有证据证明是她做的,但是左右不会跟她没关系。 “好。” 华景笙吩咐人将欧拉带下去,而后不顾其他人的目光,揽腰将尹婪抱了起来。 尹婪惊讶的望着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的话堵住了嘴。 “你现在身体还没恢复,还是先在床上躺着吧,不要劳心这些小事。” 尹婪知道反抗是没有用的,索性低头闭上了眼,虽然只是在这里坐了一会儿,但是却消耗了她不少精力,现在她的确有些累了。 “剩下的事交给你们了。”华景笙上楼之前交代道。 “是。”三人纷纷垂首。 回到房间,尹婪重新被安置在了华景笙的床上,盖上被子之后,正准备给尹婪安排些吃的,这时,尹婪却开口了。 “景爷,你们出去是见了宁欧吗?” 华景笙听着尹婪提起宁欧,脸色微微一变,却又被他压制住,“本来是的,只是晚了一步,没有见到。” 没有见到? 尹婪睁开眼,疑惑的望着他。 “你以为是我约宁欧见面吗?”华景笙走回到了床边,坐下之后答道:“如今宁欧好像和华景阑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我去的时候晚了一步,他们已经谈完了。” “这么说,宁欧和华景阑如今是联手了。”尹婪说着这句话的时候,脸色很平淡,但是内心却很汹涌。 宁欧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他不清楚华景阑的厉害啊? 这样无异于与虎谋皮! “嗯。”华景笙望着尹婪平静得几乎没有任何涟漪的眼睛,突然有些看不透她的心理,却又不愿意去探知,便没有再问。 倒是尹婪,这才注意到了他淤青的嘴角,以及脸颊上一些细微的伤口。 “你之前跟华景阑动手了?” 华景笙见尹婪主动关心了他,冷酷的嘴角微微一沉,弯出了一丝欣喜的弧度,“只是活动了一下,没有动真格的。但是阿婪,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他是你的哥哥,你不用这样做。”尹婪深知对家人为敌的感觉,太诛心,她不想华景笙堕入这样一片挣扎, “我绝对不许任何人伤害你,就算是我的家人也不行!”华景笙凝视她,冷寂的眼底骤然泛起道道骇浪,整个人的气势再度锋芒。 面对这样的维护,尹婪的心顿时陷入了一片复杂的情绪,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 整整一周的时间过去了,尹婪一直呆在房间里养伤,虽然断骨的地方依然帮着固定的架子,但是身上其他的伤已经好了许多。而这一周,华景笙基本陪着她呆在房间,如果不是必须他处理的事,基本都是由巫胜代劳,以至于这一周,尹婪见过的人除了华景笙,就是莫森,鲜少见到巫胜与赛斐。 华景阑这段时间也没有现身,像是有意在回避华景笙一样。尹婪呆在房间,看着正在接电话的华景笙,两人相处的这几天,有一段时间华景笙都会这样接电话,虽然从他的表情上看不出什么,但是尹婪却知道这应该是巫胜给他汇报所有事情的电话。 她自顾自的吃着东西,没有去在意那件事。 十分钟之后华景笙才挂断了电话,神色如常的跟她继续用餐。等到要完的时候,他看了看没有说话的尹婪,才道:“下午我不在家,要出去一躺,可能要晚上才能回来。” 尹婪点头,“好,路上小心。” 华景笙点头,随后起身的时候,突然扣住了尹婪的头。尹婪猝不及防被他的动作吓到,而后才见他轻身,宛若蜻蜓点水般在自己的额头上落下一吻。之后果断的放开手,直接朝门口走去,并极其潇洒的跟自己挥了挥手,飞快的没了人影。 尹婪宛若石化般呆呆的望着已经不见人影的他,才后知后觉的回味之前发生的事情。抬头擦了擦额头,心头不悲不喜。 在华景笙与华景阑都没有动作的这几天,宁欧和方元淅一边在悄悄盯着他们,一边也在为之后的事做准备,同时还在查找许清雅的下落,想要从她的嘴中知道关于上次那件事的真相。可是整整一周,也没有调查出许清雅的下落,只是很确定她没有出境。 然而就是这样的下落不明,让本来没有太多疑心的宁欧渐渐意识到事情可能不是自己所想的那么简单。 许清雅如果当初只是为了挑拨关系,那为什么如今会下落不明? 难道是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幕? 方元淅对于许清雅的突然失踪也很疑惑,“在美国,许清雅几乎是没有朋友的,而且我们最近一次听到她的名字也是上一次的飞机爆炸,之后她就像是消失了一样没有再出现,连带着欧拉也一直没有现身,不会她们两个都在华景笙那边吧?” “我觉得这个可能性不高,可是猜不到为什么她会突然不见。”宁欧半疑惑,半否定的回答。 “那你觉得她会去哪里?”方元淅不了解许清雅,索性将问题丢给了宁欧。 “要么她已经在某人的帮助下搭乘私人飞机回国了,要么她就是被人软禁在了某处。” 这个结果让方元淅扬眉,“看来的确只有这两种可能。”而后话锋一转,“你的手下和张寻蓦不是在我走了之后见到了许清雅,要不然你问问他们。” “你的话什么意思?”宁欧从他的话音里听出了一种暗示。 方元淅没有明说,只是隐晦的说来了一句:“宁欧,虽然我很多地方不及你,但是论到心腹上,我绝对完胜你。” 等到宁欧还想在问的时候,他已经转身走了出去。 宁欧望着方元淅离开的背影,眼底一片深郁,一些之前没有想起的东西瞬间在脑子里活跃了起来。沉思了片刻,他朝外面走去。出去的时候,正巧遇见了大步走来的赤火。因为这段时间没有外出,他又经常跟方元淅讨论事情,加上如今赤火要照顾张寻蓦,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跟赤火直接碰面了。 赤火见到他,神色一惊,随后站在了原地,表情比起宁欧的深郁,更要沉重。 “赤火,你有事要找我吗?” 赤火小心的抬头看着宁欧,这段时间无论是出去,还是打探消息,宁欧都没有找他。他认为是之前的事,让宁欧生出了警觉。这种有意无意的疏离,让本就心虚的他很是不安,等了一周,见宁欧还是不曾说什么,他就有些挨不住。 宁欧是多聪明的人,且心细如尘,很多事情他不说,不代表他不知道,而是在他在给机会,在等,自己的坦诚。 “门主。”思绪沉浮间,赤火最终还是开了口。 宁欧见赤火一副有话要说的表情,镇定出声:“怎么?” “门主,我来是有事情要跟您说。”赤火压住内心的矛盾,上前走了两步。 “进来吧。”宁欧侧开了身,转头走入了书房。 赤火跟着走了进去,进去关门之后,他突然就跪下了。 宁欧看着赤火的动作,眼睛瞬间凝住,但是却依然是不动声色,“怎么了,赤火?你有什么话需要这样跟我说?” “门主。”赤火双膝触地,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住,出声道:“飞机爆炸当晚,您去找尹婪小姐的路上,其实我也出去了。” 宁欧听闻这句话的时候,平静的脸色立刻被打破,他猛然回身,语势咄人,“你出去做什么!” “之前我相信了许小姐的话,以为尹婪小姐是真的要伤害门主。担心门主再度被迷惑,才在张少的许可下跟了出去,想抢在您之前试探尹婪小姐,但是……”赤火说到这里,想起了已经折磨他多日的场景,“但是我到的时候,却看到……看到……” “你看到了什么?”宁欧见他语气颤抖,声音断续,揪紧了心。 那一晚他没有见到尹婪,不知道尹婪到底受了什么伤,这几天他也想过去打探,但是方元淅告诉他那边戒备森严,这样去打探非但不会有消息,反而会将尹婪再度推入险境,让一心对付她的华景阑有机可趁。 第三百零七章 去找尹婪 所以,他才一直按捺住没动。 如今赤火的欲言又止,让他按捺的情绪又开始不受控制了。 “当时尹婪小姐很是狼狈,浑身是血,不知道受了那些伤,”赤火一边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一边痛苦的回忆,“但是她的手……” “她的手怎么了?”宁欧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尹婪最在意的就是她的手,也是当初她心底最大的隐痛。 “断了。”赤火隐忍半天,逼出了这两字。 宁欧乍闻这两个字当即惊住,半天说不出话,整个人仿佛被人打了一拳,跌撞的后退,难以置信低喃着:“她的手……断了……断了。” 难怪华景笙要推迟婚期,难怪至今也没有告知理由,难怪那边戒备森严,华景笙比自己更加清楚尹婪的软肋,知道这是她整个梦魇的开始,可是就算是断了手,依华景笙的霸道性子也未必会妥协,那么尹婪肯定还有着更严重的伤。 思绪止不住趋势,直直往最坏的地方考虑。 难道尹婪……崩溃了? 赤火见宁欧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有心想要宽慰,但是想到自己之前还故意中伤了尹婪的话,他又不敢劝慰。 他真是蠢! 一直保持冷静的他在鹰门的人几乎被炸死之后失去了理智,相信了张寻蓦的话,以那种决绝的方式强行斩断尹婪与宁欧,却不知这样无异于是徒手取走宁欧的半条命。 宁欧虽然处于惊痛中,但是他的理智之弦还没有彻底崩断,他注视着自责的赤火,又问:“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之前还一心等待着自己的尹婪,最终竟然跟华景笙离开了。 这中间一定有着赤火的作用。 赤火见宁欧终于问出了口,曲着上身,躬身答:“我告诉尹婪小姐,您相信飞机爆炸的事是她做的,所以您要杀她!” “混蛋!”赤火的话一出口就被宁欧一脚踹飞。 赤火没有还手,也没有抱怨,紧咬着唇承受了宁欧的怒火。匍匐在地的时候,他抬起眼望着站在眼前双目猩红,气势惊人的宁欧,歉疚道:“对不起门主,是我错了,我不该破坏您和尹婪小姐。” 宁欧挥起的拳头狠厉的逼近他的脸,但是面对他刻骨的悔意与内疚,他的手又不自觉的停了下来。因为愤怒而变得粗重的呼吸反复了好几次才缓和下来,他收起了拳头,音色中还有着明显的忍耐,“是张寻蓦让你这么做的?” 赤火不敢将错推到张寻蓦的身上,只能答:“虽然是张少让我去办的,但是那些话却是我说的,张少没有吩咐我要这么说。” “那他是不是最先知道这件事?”宁欧见赤火一力承担整件事,心头暴涨的怒火渐渐稍停。 “是。”赤火回来的时候就将整件事告诉了他,“当时张少听闻整件事也是很震惊,可能他有心告诉您,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宁欧得知张寻蓦一直知道这件事时,刚压下去的怒火瞬间焚噬了他的心。长久以来,自己认为的好兄弟竟然几次三番在背地里伤害自己所爱之人,而且将她一步步逼离自己的身边,这种兄弟还是兄弟吗! 赤火见眉色渐渐掀狂的宁欧,深感不妙,想要伸手阻拦时,正好宁欧猛然间扭头朝外面冲了去。 “门主!”他大叫了一声,却没有丝毫的作用。见状,他只能跌撞的跟上。 宁欧径直来到了张寻蓦的房间,径直一脚踹开了房门,过大的声响惊动了里面正在望着窗外出神的张寻蓦。他凝着疑惑的目光回头,就见到一脸悍厉走过来的宁欧,再看后方灰头土脸的赤火,竟神奇的明白了发生的事。 望着步步逼近的宁欧,他淡然自若的站着,回以浅笑,“看来赤火已经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了。” “张寻蓦。”宁欧见他还能笑,俊美的脸上亦是寒霜阵阵,暴怒将至,“为什么?” “原因,我一直都说得很清楚。”张寻蓦微微垂眸,“她,不适合你。” “适不适合,是我的事,轮不到你来为我做主!” “可是如果不是她,你又怎么能走到这一步!” “就算走到这一步又怎么样,我还是要她,而且只能要她!就算鹰门没有出事,就算我的手里还有着若干势力,但是只要能换回一个她,我也在所不惜。” 面对这样固执,这样偏执的宁欧,张寻蓦只是愣愣的看了看他,而后惨淡一笑,“我知道,所以才想让你远离她。你连鹰门都能失去,我不知道该怎么挽留你了。” 宁欧听闻张寻蓦的话,蓦地愣住。 张寻蓦见宁欧脸上戾气还在,知道他心头有恨难平,便轻柔的说道:“如果你真的不能容忍我,那就杀了我。不然我还会因为我们的未来跟你发生争执,还会离间你和尹婪,甚至会不惜一切手段逼她离开你。” “张寻蓦!”宁欧恨恨的瞪着他,“她是无辜的!” “无辜?”张寻蓦表情一淡,“她如果无辜,那我们死去的伙伴们呢?那被她杀了的那些人呢?” “你不要逼我!”宁欧感觉自己的理智已经濒临崩断,出声警告道。 张寻蓦迎视着他的迫人气压,“我不想逼你,可是我们已经站到了这个世界,已经进入了一些人的视线,如果我们不争不抢,那等待我们的结局是什么?” “可是你现在又争又抢,又能得到什么!你难道不知道现在的美国到底是谁的天下吗?不等对方一声令下,我们就能被为他们效劳的人一举灭成粉末!” “可是这不是你退怯的理由,你的心里始终在为尹婪考虑,你担心你过于逼近会让华景笙伤害了她!” “张寻蓦,你看清现实好不好!现在是我们能力不够,势力不足,在这里只会成为被他们压着打的猎物,没有出头之日!难道你非要把我逼死在这里,你才甘心吗?” 张寻蓦被宁欧的话喝住,满是怒火的脸僵住了。半晌才道:“当然不是。” “那你就不要随意质疑我的决定!” “……” 张寻蓦见宁欧的目光逼迫的压来,沉默了。 宁欧转身往门口走去,临出门的时候,又说了一句,“我们之间到底是谁走不出尹婪的阴影,你比我清楚!” 这句话宛若巨山轰然压断了张寻蓦的心弦,让他的脸色瞬息间变得苍白如纸,之前隐藏的情绪无处容身,瞬间暴露在了日光之下,被烈火焚噬。 他震惊的望着离去的宁欧,难以置信自己那么隐晦的心思竟然被窥视得干干净净。 赤火一直站在一旁看着两人争执,看着宁欧怒容而去,看着张寻蓦六神无主的跌坐在地,而后也悄然离开。 这一场闹剧,一直被阿凌看在眼里,见事情过去之后,他回到方元淅所在的天台汇报了这个消息。 方元淅听闻了事情始末,神色淡淡的,但是整个心神都被尹婪手断几个字占据,这才是华景笙推迟婚期的缘由吧,因为尹婪已经被噩梦冲卷击得一败涂地。 “阿凌,你去看看宁欧有要求,尽量满足。” “是。” 等到阿凌追下楼的时候,宁欧已经开车离开了,因为方元淅没有正式下令,所以守卫并没有拦着他,直接放行了。阿凌立刻叫上赤火,带着几个人上车直直追了出去。 宁欧开着车,狂奔着朝华景笙的古堡而去。路上的时候,他的车以绝对的优势疾驰着,因为过于专心赶路,他连后方跟随的阿凌都没有察觉。 一路杀到了古堡的门口,守在那里的人见一辆车宛若脱困的野兽一样飞速而至,纷纷站了起来,神色戒备的看着来势汹汹的车辆。 “停车!” 宁欧见门口站了一排的人,个个气势不凡,刹停了车,不等对方开口,他摇下了车窗低喝道:“我来找尹婪,你们让开!” 那些人见对方语气不善,相互看了一眼,示意其中一人进去通报,其他人继续拦着。 “你当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找谁就找谁!” 宁欧见那些人非但不让,还跟他呛了起来,脚下一狠轰着油门,握住方向盘,车辆以着一种热身的趋势寸寸靠近他们。 那些人见对方要硬闯,纷纷拔枪,“给我后退!不然我们就要开枪了!” 那么多人,那么多枪,他们不信还挡不住一个单枪匹马硬闯的人! 外面的形势一触即发,里面正好在草坪上晒着太阳,喝着清茶的尹婪见外面急匆匆跑进来一个人,来到巫胜的身前低语,不由多看了几眼。因为上一次的暗杀的缘由,这一次华景笙出去只带上了赛斐,将莫森与巫胜都留给了她,说是这样才安心。 她虽然觉得意义不大,但是他坚持,她也就没多拒绝。 看着巫胜的神色微变,她的目光细细的盯着走进来的人,好像不是经常看到的面孔,那么不是哨岗就是门口的保镖。 什么事让他这么着急的来报? 第三百零八章 一记耳光 见巫胜的目光投来,尹婪错开了视线,不去关注。只见坐在一旁看书的莫森轻轻颔首,后方就传来了脚步声,而且渐行渐远。 “五哥,要去哪里?” 莫森见尹婪追问,抬起了视线,答:“他有事要去处理一下,你不用在意,继续休息吧。” 尹婪听闻他的解释,只是沉了沉气,没有再问。 但是却留了一个心眼,虽然四周没有什么动静,但是她却敏锐的察觉了四周渐渐紧张的气氛。没一会儿,门口处就传来了一阵动静,不大却正好激起了她的好奇。 “门口似乎有动静,我们去看看热闹吧。” “你身上还有伤,还是不要去了,免得被误伤。”莫森委婉的阻止。 尹婪瞬间变了脸色,“莫森,你和五哥这样遮遮掩掩,才让我认为我更应该去看看。” 莫森见尹婪一脸决绝,知道瞒不过她,索性耸肩,“果然是瞒不住你的,那走吧。” 尹婪见他妥协,起身就往门口走去。远远的看到一群人将大门里里外外的守住了,而且紧闭的大门外侧已经打作了一团,看着人影翻飞,拳风喝喝的那一幕,尹婪心里有了预感。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是心里已经知道对方是谁了。 前进的步伐倏地止住。 莫森见尹婪突然的止步,静观着前面的动静,心里有些疑惑,但是却也没有问。 最好的是不让她看见。 巫胜站在里面,目光穿过了栅栏般的大门看着外面打斗在一起的人,被围困的人显然身手敏捷于那些人,纵然是以寡敌众,但是却依然不占下风,将那些人打得落花流水。 当最后一人被一脚踹飞贴在大门上的时候,宁欧收起了手,活动了一下腿脚,转过身望着里面的那群人。目光随之往后看,见到了一身黑衣的巫胜,虽然两人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是他却对巫胜记忆犹新。正准备说点什么,目光不自觉的再往后看,蓦地看到了穿着的单薄的连衣裙,身上披着一件毛织的外套的尹婪。 他一下子冲到了大门口,眉目深情的唤道:“阿婪!” 尹婪被他捕捉,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脸上交错着复杂的情绪,没有回应。 巫胜见宁欧望着他的身后唤尹婪,回头果然见她站在不远处,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没有主动上前。见此,他代替尹婪出声,“宁先生,劝你最好不要再靠近这里了,尹婪不会见你,而且更不会在跟你有任何的瓜葛。” 宁欧听闻巫胜的话,目光直勾勾的望着她。眼底挣扎着一片深凝的痛色,“阿婪,我有话跟你说,你过来好吗?” 尹婪望着宁欧那双越过人海锁定她的眼睛,一如当初那般浓黑,像极了被白昼代替的夜色。正是因为它的浩瀚,她才辨不清里面的情绪。她垂下了眼睛,心底亦是挣扎,过去还是不过去? 过去了能怎么样,两人之间的误会,还有横跨在中间的华景笙,以及那摇摇欲坠的信任,这些还会成为两人分开的理由。 宁欧见尹婪不看他,也不回应他的话。伸手握紧了门上的铁签,“阿婪,我都知道了,赤火跟你说的话不是真的,那不是我要跟你说的话。之前的爆炸我也知道跟你没有关系,我们之间没有误会,只要你现在愿意跟我走,我愿意交出一切。我们可以过很简单的生活,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尹婪蓦地抬头望着他,很简单的生活,就两个人! 眼前划过华景笙与华景阑的脸,她蓦地一痛,低着头,轻声道:“你走吧。” 宁欧表情僵住,像是没有想到尹婪会说出这句话。但是很快又反应过来了,拒绝道:“我不走!你不跟我走,我是不会走的!” “我不会跟你走的。”尹婪抬起头,直直的看着他,眼底没有挣扎,也没有矛盾,更没有为难,只是一双很平静的眼。 “是不是华景笙拿什么威胁了你?你告诉我,我会解决的!”宁欧不相信尹婪不愿意跟他走。 尹婪见宁欧不相信,背过身往里面走。 “阿婪!”宁欧见尹婪要往里面走去,大声叫住了她,“今天如果你不跟我走,那我宁可死在这扇大门外。” “…!…”尹婪被他的话惊住,回头难以置信的望着他。 宁欧双手扶着大门,身子由虚软到挺直,浓黑的眼底迸发出缕缕精光,淬染着坚定的神色,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疯狂。 “如果你决定要在这里,那我就陪着你,只要我不死,我就会一直呆在这里。” “宁欧!”尹婪望着他似笑非笑的脸,看着那双足以吞噬一切的眼,只觉心被炙烤,疼痛而火辣。 巫胜见宁欧铁了心要让尹婪走,听闻尹婪已经动摇的声音,当即下令:“拦住他!” 藏在古堡四周的哨岗在巫胜这句话之后,齐齐将枪口对准了宁欧。 而宁欧不管不顾,攀着大门的栏杆,三步并作两步的跨越了大门,纵身从上方跳下,直接跳入了里面的包围圈。 那些人不等巫胜下令,立刻跟宁欧打在了一起。 “莫森,带小尹会房间!”巫胜知道这些人也不是宁欧的对手,必要的时候他会使用外面的力量,甚至他自己上场,这些都是尹婪不能看的,不然她一定会心软。 “不!”尹婪望再度被人群围住宁欧,摇头不肯走。 莫森拉着她的手将她往里面带,“小婪,你现在最好不要和宁欧有单独见面的机会,不然景爷回来了,吃苦的还是你。” “不!”尹婪怎么会不知道后果,可是这里有多少人,她再清楚不过。就算宁欧体力惊人,就算他处于暴怒的边缘,不容易疲惫,但是也不可能真的突围而出,“我就在这里,我不会见他的,我就在这里看着。” 莫森很清楚宁欧纵然能力惊人,仅凭一人之力也不可能突破得了这片流水战。 巫胜站在后方见莫森带不走尹婪,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也没有太强势。毕竟她现在的精神情况还不算太稳定,他担心自己逼过头会适得其反。 宁欧的手与脚狠且准的打在了那些人的弱点,不多时第一批人被答得倒下。但是很快第二批人又涌了上去,虽然不如第一批快,但是也没有抵住太久,可宁欧的体力已经消耗了大半,开始喘气。第三批人上去,宁欧明显的吃亏了,脸上与胸口连连被那些人狠揍了几下,整个人半跪着捂着胸口急喘着。目光却劈开了人群,直直望着满脸不忍的尹婪,没有说话,眼神却告诉她:他一定要带她走! 尹婪望见这样的宁欧,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走了又能怎么样? 华景笙一旦使用手段,不要说宁欧,就算是方元淅也会被拉下水,就连她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再加上一直在背后使坏的华景阑,她估计还没出美国国境,就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 到时候,宁欧只会落得人财两空。与其这样,她宁可宁欧离开这里,不要管她,过他自己的生活。 第三批人被打下的时候,宁欧已经明显体力不支,整个人急喘不休,脸上也多了好几处伤痕,连连四次被人打翻在地,甚至连腿都伤了,变得不利索。他的腿之前被她重伤过,加上之前没有好好养伤,所以他的骨骼还是很脆弱,而且现在的他不可能在从第四批人手里获胜。一旦双方开战,她担会有不堪设想的后果。 在第四批涌上去的时候,她忍耐不住,大声道:“住手!” 她的出声让巫胜与莫森都看向了她,其他人也因此顿住了动作。 “五哥,让我单独跟他说几句话。”尹婪抬头望着巫胜,语气含着请求。 “不可以。”巫胜直接拒绝,如今宁欧对尹婪的影响力还有,一旦两人要合计什么,他防不胜防,担心尹婪会真的被带走。 “五哥,我不会跟他走,我只是有几句话想跟他说。”尹婪知道巫胜的顾虑,率先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巫胜听尹婪这么说,没有坚持反对。与莫森交换了一下眼色,见他轻轻点头,心里虽然还是很迟疑,但是想到如今的宁欧已经不可能带走尹婪,再看尹婪如果要走,就不会等到现在。考虑了一番后,他点头。 “给你五分钟。” “好。”尹婪点头,朝宁欧走去。 巫胜挥手撤退了那些围着宁欧的人,偌大的外院瞬间变得空旷。 宁欧看着步步走来的尹婪,纵然身体疼得要命,却还是忍不住弯了嘴角,她还是心疼自己的。 莫森与巫胜望着走过去的尹婪,对于这样的坚持,他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希望景爷不要回来那么早,不然他们也逃不过惩罚。 就在大家都考虑着自己的事情时,突然一记响亮的耳光清脆的响起,打散了众人的思绪,聚焦了众人的目光。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就连宁欧自己也愣住了。 第三百零九章 准备回意大利 尹婪的手在身侧攥紧成拳,眼中蓄着倔强的眼泪,颤抖的唇却毫不留情的斥骂宁欧:“宁欧,你太自以为是了,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以为你败了这里的所有人我就会跟你走吗?不可能的,我现在是华景笙的未婚妻,我不可能跟你离开这里。你以为我还会在意你的死活吗?别做梦了,之前我让你离开,你不离开,那我现在告诉你,如今你就算是想离开却没有机会了,失去了整个鹰门,你最终还是失去了自己。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更不想跟你有任何的瓜葛!” “是我做梦吗?”宁欧半跪在地上,看着居高临下望着自己的尹婪。虽然逆着光,他还是看得到尹婪的眼泪,他努力的撑起自己的身子,轻低着头与尹婪平视,“你真的不在意吗?你真的不想跟我有瓜葛吗?” “是……唔!” 尹婪的话还没完,宁欧突然伸手扣住了她的头,用力的吻了上去。两人的身子骤然紧贴,在众目睽睽下,以着最暧昧的姿势,最惊心的亲密贴在了一起。 尹婪没有想到宁欧那么大胆,伸手去推他,不想对方却抱得死紧,让她无处可逃。 巫胜与尹婪看到这一幕,惊得魂魄都快散了,当即厉喝:“给我放开!” 说着,两人就直接冲了过去。 在两人即将抵达的时候,宁欧突然放开了手,一边伸手擦着嘴唇,一边转身往门口走去,“就算要分开,我也要收取一点利息,这才公平!” “这个混蛋!下流!”莫森素来绅士,见到这样的场景,听着这样的话,也忍不住骂了出来。 “这个小子!”巫胜见到尹婪捂着嘴,一脸出神的样子,也低声咒骂。 正挥手准备让其他人去追,却被尹婪拦住。 “不必了,这样我和他就两清了。” 宁欧攀爬着大门跳下了门外,这时追来的阿凌与赤火正好打开车门迎接他,看着里外躺了一地的人,两人都震惊了。见宁欧跌撞的走来,赤火下车架起宁欧就跑上了车,阿凌立刻启动车绝尘而去。 见宁欧平安离开,尹婪垂下了眼帘,“我累了,我上楼了。” “好。”巫胜示意莫森跟上。 但是路过人群的时候,尹婪蓦地停下了脚步,前一刻还心不在焉的眼睛下一刻杀气迸发。她厉色怒视那些人,警告道:“今天的事你们最好一个字也不要提,一旦有其他人知道,我一定杀了你们!” 巫胜也从旁附和,“你们最好从现在开始就忘记这件事,不然后面的山林就是你们的归宿!” “是,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是,我们已经忘记了!” 众人望着两双杀气如麻的眼,纷纷心悸,不敢再想。 “门主!您没事吧?”车子疾驰间,赤火望着脸色转白的宁欧,紧张的询问道。 宁欧回味着之前的那个吻,泛白的脸上流转了一抹脉脉暖笑,“没事。” 此时,坐在房间里的尹婪一声不吭的坐在客厅,余光见莫森还在,轻声道:“莫森,让我一个静静,好吗?” “好。”莫森知道之前的事来的太突然,尹婪自己也完全没有预料到,点头走了出去,还绅士的为她带上了房门。 尹婪独处,这时她才将之前被宁欧趁乱塞入内衣的东西拿了出来,是一个圆珠,但是可以打开。拧开之后一张小小的字条躺在里面,展开之后是一个时间。看完之后尹婪将东西销毁,随后才走到日历前,盯着那个时间,正好是后天。 后天有什么事吗? 为什么宁欧要给她这个时间? 难道他还想要带自己离开吗? 思绪一转,想到了之前那段不长却缠绵的吻,倏地脸色开始发烫。她伸手拍着脸,才让自己慢慢冷却了下来。 但是心弦却在不知不觉间,渐渐绷了起来。 回到猎豹家族别墅的宁欧,被阿凌与赤火扶着才走下了车。方元淅一直等在客厅,见宁欧这副惨样,似是早有预料般让久候在这里的医生上前为他诊治。一番不算严肃的问诊之后,医生说大部分都是外伤,只是腹部就几处淤血,不过都没有性命之忧,只是需要这几天好好休息就可痊愈。 赤火随着医生去拿药,没有惊动张寻蓦与烈老,阿凌退到门口守着,所以客厅内只有他们两个人。 “事情办妥了吗?”方元淅见宁欧一身是伤的躺在沙发上,但是脸上却洋溢着一片柔软的笑意,不由好奇。 “嗯。”宁欧含笑点头,“办妥了。” “你似乎很高兴,难道你们的见面很顺利?” “没有,比想象中难。”宁欧察觉意识到自己不受控的情绪,收敛了笑意,回答道。 “可是看你的样子,不像很难,更像是乐在其中。” 宁欧正色,“不说这个了,其他的事进展得怎么样?” “很顺利,只要华景阑那边不出问题,就不会有问题。” “那就好。” 方元淅看着宁欧安定的神色,轻叹道:“你想好了吗?你这一赌,要么大获全胜,要么一塌糊涂。” “人生总是会有几场豪赌的,况且这一次是我最后的机会,在怎么也得搏一把。”宁欧却没有方元淅那么忧虑,反而很坦然。 “那我提前祝你一路顺风了,可能那天我没法亲口对你说。”方元淅敛去了多余的忧虑,开始跃跃欲试。 宁欧抬头望着开始活动的方元淅,真切一笑,“谢谢。” “不用客气,日后你还的情说不定更重。” 两人相视而笑,很难相信,这段时间两人竟然宛若老友般相处了那么久。但是事实就是这样,有些人你看一眼就觉得厌之入骨,不肯多说一个字,而有些人则是一见如故,恨不得交心而谈,而他们就属于相处之后各自发觉了对方的优点,集优而交友。 晚间,华景笙才回来。尹婪在房间呆了一天,没有对宁欧给出的时间想出确切的事件。坐在沙发上,听闻房门被拧开,回头看去就见到华景笙面带倦色的从外面走进来。她从沙发上起身,盯着他的疲倦想要说点什么,却又迟疑着不肯开口。 反而是华景笙见她坐在客厅,主动走了过去,眼中的倦色一扫而空。伸手去握她的手,触及一片冰凉时,盯了她一眼,轻斥道:“既然要在这里坐着,为什么不找厚点的衣服披着!” 尹婪听着他斥责般的关切,轻轻垂头,没有答话。 华景笙见尹婪低头不吭声,轻轻叹息,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发将她拉着靠向了自己,轻拍着她的后背,“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然我会不放心。” 尹婪靠在他的肩头,听着他的解释,心口突然涌出了一股酸涩。 华景笙见尹婪还是不说话,也不逼她。两人静静的依着,这样的感觉让他感到很心安。 敲门声响起,打扰了两人的安静。 “景爷,您交代的晚餐已经准备好了。”门外响起了巫胜的声音。 “送进来吧。”华景笙放开了尹婪,一边脱外套,一边解释道:“我知道你没吃饭,所以让他们准备上来了。” 尹婪没有什么食欲,但是他准备了,她自然不能拒绝,便点头。 十多个菜摆满了饭桌,尽是一些清淡可口的家常菜,而且大部分都是她喜欢的。巫胜摆好之后,就推着餐车离开。华景笙换了一身家居服,走了出来,坐在了尹婪的对面。自然而然的拿过她的碗,舀了一碗汤后,放到她的面前,叮嘱道:“这是大骨汤,专门给你熬的,这样你的伤口才能好得快。” 尹婪听着他事无巨细的叮咛,垂着的眼瞬间被泪噙满,“景笙,你是真的想娶我吗?” 华景笙听闻尹婪的问话,从布菜中抬起了眼,触及她眼中的晶莹时,他愣了片刻。这才拿出纸巾走到她的面前,轻轻抬着她的脸,答:“是,不管未来是什么样,我只要求你在我身边。” “为什么是我?”那么多人想要嫁给他,那么多跟他门当户对的人,为什么偏偏选她。 “因为这是我能够给你的最好的身份。” 尹婪眼中噙着的泪一滴滴滑下,乱了华景笙为她擦拭的手。 蓦地,他正色望着尹婪,询问道:“阿婪,我们回意大利,好吗?” “回意大利?”尹婪惊讶,这是她预料不到的。 “这里的事情已经差不多了,我们可以回意大利了。” “什么时候?”尹婪心突然有些慌,难道……时间…… “后天一早,我们就启程。”华景笙凝视着她,轻声回答。 尹婪轻轻咬唇,这个时间! “我知道你呆在这里不开心,我们回意大利,那里是我们命运的开始,我想也会成为我们新一轮命定的开始。” “你什么时候决定离开这里的?”尹婪抬头看着他。 “你不想回去吗?”华景笙见尹婪不是很开心,低声问道。 “不是,我想回去。”意大利,是她重获新生的地方,也是她另一处成长的地方,遍布了她的生活痕迹。 只是,他们真的回得去吗? 第三百一十章 人生很长 第二天,尹婪站在房间看着华景笙收拾着两人的衣服,其实她的衣服并不多,基本都是新买的。不过自从离开了南兴之后,她几乎每到一个地方衣服都是新买的,带与不带其实差距不大。但是华景笙似乎很乐意这样收拾东西,并时不时的拿起一件连衣裙问她要不要带回去。 眉目沉毅,棱角分明的脸被充盈在房间内的日光包裹得服帖,浅浅绕开了一抹柔意,虽眼中略淡,但是神色却是柔和的。 尹婪背对着窗户站着,柔媚的五官沐浴在阳光下,平添出了一份灿烂的暖意。被问及时,她浅浅一笑,像极了盛开在阳光的鲜花,美丽至极。 两人的独处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被疾步走来的赛斐打破,只是碍于华景笙不许任何人打扰到的吩咐,他只敢站在门口。 “景爷。” 尹婪听闻他的声音就知道出事了,抬眸看了看微微蹙眉的华景笙,轻轻的点头。 华景笙这才放下衣服走了出去。 尹婪走到卧室门口,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虽然看不见表情,但是却觉得事情似乎不简单。她走到床的另一侧,看着被华景笙叠放整齐的衣服,以前他出行总是她在做这些事,但是她却不知道原来他也擅长做这些。手轻轻的摸着那些衣服,总觉得过去的回忆如今越来越占据脑子了。 明天就要走,而明天宁欧又要做什么? “五哥。”她站在房间对着外面没有人的廊道喊道。 “怎么了?”很快一道身影从旁边钻出来,站在了门口。 “欧拉呢?”尹婪转过身,静然的望着她。 “在地牢。” 所谓的地牢,位于负一楼停车场的一处死角,夹在左右两堵墙之间。输入了密码之后,右边的墙宛若一道卷帘门一样被抬起。尹婪与巫胜一起走了进去,里面的人见到巫胜,纷纷起身相迎。 “欧拉在哪一间密室?”巫胜轻轻侧头看着来人,声音清淡的询问。 “在109室。”那人垂首回答。 “你继续守着吧。” 巫胜领着尹婪朝109室走了过去,那间房间几乎没有采光可言,走进去的时候,室内的灯没有打开。尹婪站在门口看了看里面的情况,借着外面沁进去的灯光模糊的看到了里面蜷缩的身影,没有多想,只是淡声道:“五哥,吩咐人将里面的欧拉带出去,我有话要问她。” “好。”巫胜朝旁边打了一个手势,守在道路尽头的两人立刻冲上来,将里面的欧拉带了出来。 尹婪坐在审讯室等着,当两人将欧拉架出来的时候,她愣了一下,女佣装几乎衣不蔽体,耀眼的红发像是被什么淋湿,杂乱无章的贴在了脸上。细白的皮肤上纵横着多条类似于鞭子笞打的伤痕,就连手背上都是伤痕密布,身上充斥着一股鲜血与汗渍的熏臭味。 虽不令人作呕,却是极难闻的。 “五哥,你先出去,我想单独跟她说几句。”尹婪忍住掩鼻的冲动,平静对巫胜说道。 巫胜看了看欧拉,确定她没有威胁力之后点头,其他两人也跟着守在了门口。 欧拉宛若一张大破布被扔在地上,那双宛若红宝石的眼睛如今像了落了一层灰,变得灰蒙暗淡。她隔着糟糕的头发,看着光鲜亮丽的尹婪,嘴角一勾,尽是苦笑:“我最终还是败给了你。” 尹婪看着已经大势已去的欧拉,虽然她不喜欢欧拉,但是看到她落地了这副样子,不免有所唏嘘。 “欧拉,飞机爆炸的那件事是你做的吧。” 欧拉的目光从光艳逼人的尹婪身上落至了冰冷的地面,紧抿着唇。 “你不说我也知道,而且许清雅也成为了你的棋子吧。”尹婪不知道事情发生的经过,但是细细一推敲,很多事情自然而然就知晓了。 “你都知道了,又何必再问。”欧拉很不愿意提起自己一败再败的事实,之前的大起大落没有让她看清事实,总以为自己细心谋划一切还来得及,却不知有些事情不是来得及,来不及可以判定的。 如今知道了,却是为时已晚。 一切已经成为了定局。 “当然要问。”尹婪冷冷一笑,“你费尽心机离间我和宁欧,又想尽办法来让景爷讨厌我,你希望我被钟爱之人抛弃,又被信任之人遗弃,你希望我一无所有,我怎么就不能问了!” 欧拉跪坐在地面,握紧了撑在地面的手,却还是不开口。 “欧拉,其实你完全可以站在我站的位置上的。”尹婪见她不甘,收敛了笑容,“只是你的心太大,你想要我一无所有,所以才是一败涂地。但凡你专心离间我和景爷,可能你已经成功了,可是你却弄巧成拙,暴露了自己。” 欧拉听着尹婪的话,这才抬头望着她,眼中又释然,也又不甘,还有后悔,这些她早该想到的! 随即神色复杂的瞪着尹婪,冷笑了一声,道:“你不也是太贪心,总是想要顾全两人吗?” “所以我失去了很多。”尹婪不避讳自己的贪心,坦然的接了话。 她的坦然让欧拉惊愕,本想利用这件事反击的她再度被尹婪遏制了。她深吸了几口气,淡了脸上的所有情绪,“今天我栽在了你的手上,要杀要剐就是一句话的事。但是你如果想要继续折磨我,我不会妥协的。” “你想死吗?”尹婪走到了她身前,目光澄明的问道。 欧拉被说中了心思,脸色一僵,却没有保持太久便散了。 尹婪看懂了她的表情,伸手放在了她的肩上,低而沉的说道:“人生那么漫长,这只不过是一段迂回的山路,你都走了那么久了,难道不想登上山顶看看四周的美景吗?” “什么意思?”欧拉警觉的问道。 “想要知道什么意思,那就好好看啊。”尹婪放开了她,起身往门口走去。 巫胜站在门外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但是他也没有猜到里面的深意。见尹婪走了出来,便对两侧的人吩咐道:“看好她。” “是。”将欧拉带出来的人,重新将她带了回去。 走出地牢之后,尹婪与巫胜并肩走在停车场。四周的空气要比地面阴冷一些,而且空气也更潮湿,灯光也更灰暗。 “五哥,你说每个人是不是都得走那么一段暗无天日的路啊?” 巫胜听着尹婪富有哲理的话,轻声一笑,“你这个小丫头,现在倒学会伤春悲秋了。” “没有,我只是这么觉得的,之前我不也是在黑暗里挣扎了很久吗?”尹婪抱紧了还在恢复期的手,低声答。 见她神色低落,巫胜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那些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只要你还在我们身边,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再受伤害。而且景爷,也不会允许任何人再伤害你,你不要担心。” 尹婪轻轻垂下眼睫,弯了弯嘴角,没有答话。 回到地面的时候,万丈光芒从四面八方包拢,将她紧紧卷在了这片温暖中。她眯着眼看着头顶的天空,湛蓝如洗,晴空万里,是少有的风平浪静。 “景爷,是因为什么事情出去的?”看着阳光时,她轻声问巫胜。 “确切什么事我不是很清楚,但是像是被华景阑约出去的。” “哦,这样啊。”尹婪若有所思的点头。 巫胜见尹婪关心着华景笙,不由轻轻一笑,“小尹,好好的景爷在一起吧,这样对你,对景爷,甚至对宁欧都是最好的。” 尹婪听着巫胜语重心长的话,微微抿唇,而后道:“我上楼休息一下。” 巫胜见她还是回避这个问题,无奈的点头,让她上楼休息。 尹婪思绪混乱的上楼,是最好的?真的是这样吗? 宁欧可以离开这里重新开始,但是他该怎么样才能安全离开呢? 重新开始,到底要怎么样才能避免跟景家的接触,重新开始呢? 怀着沉沉的心事,她轻步走到了门口,受到某种念力的牵引,她进门前下意识抬头去看里面,忽然间就看到了一道身影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对方穿着宛若绅士的白色西装,眉目俊雅,五官纤柔的凝视着她。见她站在了门口,还笑盈盈的开口:“进来吧,我再怎么想杀了你,也不会再这里动手。” 尹婪一脸戒备的看着他,“华景阑,你还想做什么?” “放松,我今天可不是为了谈你的生死,而是有重要的事跟你说。”华景阑的手平整的放在膝上,笑得一脸无害。 尹婪半戒备半疑心的走了过去,这个时候一定不能惊动五哥,能够跟华景笙打成平手的他绝对不是五哥能对付的。而且这里看起来只有他一个人,实际上却又很多条呼吸声,就算不是为了杀她来的,但是也是做足了万全准备才敢出现的。 “你不是约了景爷吗?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怕他起疑心吗?”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是故意赶在他回来之前来见你的。” 尹婪再度绷弦,静候他的下文。 第三百一十一章 置之死地才能后生 “专门赶在他之前来见我?” 华景阑见尹婪一脸的戒备,眼神更是紧凝,忍不住笑了出来,“说起来,我倒是没想到你的影响力竟然那么大,能让小笙对你几乎寸步不离。” 尹婪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这个答案连她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华景阑见尹婪没有聊天的兴趣,挥手自行截断了这个话题。从而缓缓抬起眼,将目光慢慢的落在了尹婪的身上。 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但是尹婪却从其中看到了不一样的深意。 “我今天找你来,是想跟你谈另外一个人的。” “谁?” “宁欧。” “…!…” 猎豹家族的别墅内,找了许清雅一天的宁欧最终还是将目标锁定在了张寻蓦身上。坐在书房内跟他一起商讨这件事的方元淅听闻他最后的建议,轻轻扫了他一眼,没有否定,却也没有肯定。 “就算你找到了那个女人,你要怎么做?” “那个女人?”宁欧望着方元淅,“如果我没记错,她好像也是你的表妹。” “只是一个并不是很亲的亲戚,对我来说跟陌生人没有两样。”显然方元淅并不在意她的生死,然而他却不懂为什么宁欧要那么在意,“你为什么在意她?不要告诉我,你们有几分交情,你就必须把她活着带回去。” 宁欧幽深的眼没有显露情绪,如冰般冷冽,“我没有那么想,只是担心在我们没有察觉的时候又被暗算了而已。” “这个你不用担心,这里是美国,不是南兴,就算是南兴她也失去了当初那份翻云覆雨的本事!” 宁欧听着方元淅浑然不在意的话,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往外面走去。 “宁欧。” 走到门口,后方的方元淅叫住了他。宁欧顿步,轻轻侧头,就听他的声音缓缓淌了过来。 “你真的决定了吗?不会后悔吗?” “当然不会!” 方元淅听闻宁欧答得极为肯定,轻声的笑了出来,“既然这样,那我也会拼尽全力了,不能让意外在出现!” 宁欧轻轻转身,回头望着端坐着的方元淅,一股无形的霸气从他的身上渐渐显露了出来。凝视着这股气势,他轻然一笑,“以后美国这边,就看你了。” “张寻蓦那边,你不打算告诉他吗?”虽然两个人之间也进行了秘密协议,但是张寻蓦跟他之间是生死之交的兄弟,虽然因为尹婪两人之间有着误会,但是这不会是永远的情形。 “不着急,等到他自己看清形势再说。”宁欧想到张寻蓦,脸上的笑意淡去。 “好,你的事你做决定。”方元淅全权听从。 走出书房后,宁欧直接回了客厅,正好见到赤火与烈老两人在楼下,一个人守在客厅的入口,一个人坐在客厅悠然的自己下棋。经过这一次被方元淅的侵吞,烈老似乎改了不少心性,慢慢的开始又了一个老人应有的清闲与惬意。 “既然来了,就陪我下一场棋吧。”烈老没有回头,却感知到了后方的视线。 宁欧没有答话,直接走上前,站了一会儿才决定坐下。 选好了棋子之后,烈老率先出手,直接落子。宁欧看了看他的位置,神色不见变化,只是随意的迎着。两人的棋法进退有致,攻守有余,算不上鲜血四溅,倒也是战火四起。 眼看这场棋就要完了,双方几乎是平分秋色,可是握着棋子的烈老却迟迟不肯下。 宁欧轻轻抬眼,看着他。 “你的心性目前的确不适合厮杀在战场,顾念太多,每每都为自己留了退路。”烈老看着棋局,感慨的评价着宁欧。 宁欧低头扫了一眼他的棋,冷淡道:“你杀气太重,布局太深,很容易聪明反被聪明误。如果你想猎豹有未来,想要一个合理的继承人,眼前就有不错的选择,不要再执迷不悟。” 烈老听闻他的评价,蓦地抬头,深蓝色的眼睛绽放出丝丝精光,“我的事我自有打算,不需要你这个不肖子孙操心。” 宁欧听后径直起身,成败已定,不必挣扎。 “你真的准备好了吗?”烈老见宁欧起身离开,不留恋战局,突兀的转移了话题。 宁欧蹙眉,难道他知道自己的计划? 烈老见宁欧不回答,沉沉的笑了一声,“虽然你和方元淅都不提计划,但是我是人心与血腥里面走出来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你们的谋划。我不干涉,但是有句话我要提醒你,置之死地才能后生。留了太多退路,就会破绽百出!” 说着,他最后一颗子落在了中心。 一子落,之前的平局瞬间被打破,一道道杀气从他落子的地方发出,一瞬间歼灭了宁欧的半壁江山。 宁欧望见这样逆转的局势,刹那间领悟了烈老的深意。 “我知道了。” 烈老见宁欧一点就透,收敛了笑意,不再多言。 华美的古堡内,正在跟华景阑进行单独对话的尹婪,也是眉色沉沉。听完了华景阑的话,她不知道该信还是不该信。 在她犹豫的时候,华景阑已经站了起来,一副目的已达,功成身退的表情。 “我的话已经说完了,剩下的就看你是相信,还是不相信了。” “你为什么要帮宁欧?”尹婪想不通到底宁欧的手上还有什么值得他那么惦记。 “这个嘛,跟你没有什么直接关系,所以我有权不回答。” “可是你这样帮宁欧,就是在对付你的弟弟,难道你不怕他又恨你吗?” “不!”华景阑严肃的摇头,“我做这件事不是害他,而是在帮她。你以为我们华家是什么地方,随便一个人都能成为华家人。小笙要娶的人是一个全身心都忠诚他,而且能够帮他一把的人,而不是你这种随时随地都会背叛,甚至为了其他男人来伤害他的女人!” 华景阑的斥责她无力反驳,只能从旁提醒道:“希望你所认为的好,是他能接受的吧。” “你放心,只要你不在,我有的是办法搞定他。” 眼看华景阑准备要走,尹婪再度叫住了他,“华景阑,你和索尔是不是认识?” 索尔长期在德国,怎么会知道华景阑位于山顶的那个地方,这一直是她没有想通的疑点。 也是她当初忽略的要点。 华景阑见尹婪话题一转,问到了索尔,冷哼了一声,“算是吧,但是已经死了的人,我没有兴趣跟你讨论。” “他之前是什么身份?你就回答我这一个问题。” “之前是我的保镖。”华景阑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随口回答之后,继续道:“没问题了吧,记住明天的时间和地点,到时候小笙那边你不要露陷了。” “我知道。”尹婪点头。 华景阑走了之后,尹婪一直在回忆索尔,之前一直跟在华景阑的身边,那她是什么时候跟索尔接触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结,能让他甘心用命守护自己? 想不到缘由,她从房间走了出去,华景笙还没有到家。她见巫胜走了过去,便低声问道:“五哥,索尔的房间还保留着吗?” “保留着的。”巫胜点头。 “带我去看看吧。” 两人来到一楼偏厅的房间,推开房间时,里面因为好几天没人住的窒闷空气扑鼻而来,因为有人打扫不见灰尘,但是空寂的色调却密布了每个角落。 巫胜见尹婪慢步往里面走去,知道她又在怀念索尔,不由劝慰道:“小尹,这件事不怪你,你不要再难过了。索尔,也算是死得其所。” “我知道。”尹婪点头,那个时候就算跟着她去的不是索尔,是其他人也会选择索尔的方式来保护她。 可是知道归知道,她依然无法心安理得。 房间很简单,除了一张床,就是一扇可以看到四周风景的大窗户,地面铺着灰色的地毯,门正对的是一张放在半封闭的窗前的书桌,上面有着一些手工用到的饰品。她看着整齐摆放的工具与饰品,惊讶了一下,原来索尔还会自己做东西。 站在桌前,手不由自主的拉开了抽屉,刚拉开就看到一个被完好封存的盒子收纳在了其中。她好奇的打开了盒子,却见里面还有一个透明的包装盒,包装盒里面放着一条款式古怪,造型奇特的项链。 但是那条项链却很眼熟。 她握住盒子想了想,突然想起了这条项链的出处。 这时,后方一道低醇悦耳的声音响了起来。 “在五年前你去德国刺杀了一个帮派头目,刚好当时被他圈禁的人里面有索尔,你杀了头目等于解救了他。而当时他逃出来之后还是有些后怕,正好被你遇见。出于安慰,你送给了他这条你认为能够带来幸运的项链,给了他一些忠言。没想到激发了他的斗志,所以他抱着一颗感激且上进的心投奔了我们在德国的分部。我想,他一直没有告诉你,是希望成长到可以跟你平视的高度之后,才告诉你吧。” 尹婪没有回头,只是握紧了装着项链的盒子,红了眼眶道:“这是我没有预料到的,当时也只是一个随心的举动,没想到会成为一个人的人生转折点,更没想到要他为自己偿命。” “阿婪。”华景笙站在了她身旁,伸手揽住了她的肩,安慰道:“不要难过了,或许是索尔更懂得感恩吧。” 第三百一十二章 出卖 “可是已经有很多人为我失去性命了,我不想这样。”汹涌的回忆压来,让她不堪承受。 华景笙将她压在了心口,轻轻安抚道:“从现在开始,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我不会再让你跌入那样的绝境了!” 尹婪被华景笙抱着,纵然被这样安抚,却依然平静不了那颗已经乱了的心。 明天到底会发生什么? 一缕晨光破开了暗沉的夜,带着一许黑夜难以抵挡的光亮斩穹而来。彻夜未眠的宁欧独坐在窗沿上,清冷的风卷着深夜独有的寒意漫过了他的脸。他那双宛若黑曜石的眼睛被那缕晨光照亮,仿佛找到了归途般闪烁着无与伦比的光芒。 “看来你都准备好了。”身后的黑暗被一盏明亮的灯火驱散,同时一道身影出现在了他的房间。 宁欧没有回头,却只来人是谁。坐在窗沿上的身子没有动,声音却随着风灌满了房间。 “许清雅找到了吧?” “如你所料。”方元淅穿着一件白色的浴袍,声音还带着没睡醒的鼻音。心绪聚拢之后,他看了看像是要乘风而去的宁欧,声音染笑,“你不想知道原因吗?” “不重要。”宁欧攀着窗边,从窗沿上下来,“反正这是最后一次了,只要将许清雅带回去就好了。” “我以为你会不管她的死活。” 宁欧看了一眼倚在门边的方元淅,一双被灯光照亮的眼眸异光流转,“这算是我为尹婪积福吧。” 方元淅笑了出来,点头同意。而后撑起了身子,郑重的望着他,“那我就祝你一路顺风了!” “借你吉言。”宁欧点点头,俊美绝伦的脸上也染上了笑意,“不过你的阿凌要借给我,这样我胜算更大。” “没问题。” 阳光来袭,整个清晨被暖暖的阳光灌满,除了无眠与早起的人,没人知道夜曾那么森冷。 洒满了温暖的房间里,尹婪看着莫森正小心翼翼的为自己去下固定支架,还没取下他已经流了一脸的汗。 她看了一眼,默不作声却气势惊人的华景笙,安抚着莫森,“没关系,你尽管弄,不要有负担。” “嗯。”莫森擦了擦汗,点头回应。 但是心里还是有些压力。 最终还是安然取下,尹婪感觉手臂一轻,便试着轻轻动了一下手臂,见没有异样,便开始扭转。当手臂转到九十度的时候,还是有些疼。她轻轻咬唇,放下了手。 “虽然拆了支架,但是还是要注意,不要碰着更不要使蛮劲,这样才能彻底恢复。” 尹婪听着莫森的叮嘱,“好,我知道了。” 见自己的工作完成了,莫森自觉的退下。巫胜与赛斐也跟着退到了门口,去守着。 华景笙从窗前走到了沙发上,倾身蹲在了尹婪的身边,然而这个举动却让尹婪无所适从。华景笙在她面前似乎越来越没有架子了,瞬间感觉两人的关系无形间亲密了许多。 “阿婪。”他伸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扬起了棱角分明的脸,轻声道:“我们回意大利,重新办婚礼,怎么样?” 尹婪愣住,目光直直的看着华景笙那双墨兰色的眼睛,它迎着阳光扫清了阴霾,露出了温柔的蓝色,宛若深澜的海,宁静而温柔。 华景笙见她不答话,将她的手放在了唇边,轻轻一吻,“你愿意吗?” 没有逼迫,没有强势,他只是在柔声询问,像是一个普通的男人正在跟自己的女人求婚。 尹婪眨了眨眼,压下那股涌上来的酸涩,突然抓紧了他的手,“景笙,我们明天走好不好?” 华景笙没料到她会说这句话,愣了几秒,才道:“为什么?你不想回去吗?” “不是,我……我还没有准备好。”尹婪怕自己冲动坏了宁欧的计划,可是飞机一旦上天出现意外,那就是粉身碎骨。 她不想华景笙死! 华景笙听闻她这个答案,将她的手抵在了鼻尖。沉稳的呼吸打在尹婪的指节,让她的心跳骤然加速。 “景笙。” “既然你还没准备好,那就不着急,但是我不会等太久。”华景笙说着,叹了一声气:“阿婪,我只是想你心甘情愿的嫁给我。” 不曾说过任何温柔细语的他,第一次说出了那么情意缱绻的话。 听得尹婪心头刺痛,她低下了头,如果心里的结早一点解开,事情会不会真的有转机,她和他之间是不是不会这样不可收拾。 “景爷,一切准备好了,可以离开了。”巫胜从对讲机里确定了一切事宜后,站在门口对着里面的人说道。 华景笙沉下一口气,支起腿站了起来,但是握住尹婪的手却不曾松开。替她披上一件黑色大衣之后,他也穿了外套,走到门口,直接走了出去。 巫胜与赛斐一左一右的跟着,走到楼下后四人直接往后面走去。 身后,莫森与其他保镖浩浩荡荡的跟着。 那是一片很宽敞的草坪,足以媲美一个专业的高尔夫球场。绿草低低,风声尖啸,一架私人飞机平稳的停放。还没走进,一股风浪袭来,吹翻了尹婪披散的头发。 华景笙将她的大衣扣上纽扣,将她的头发塞到衣服里面,他的西装衣领也被吹得飞了起来,风声太大,说不出话,他静静的望着她。 尹婪缩着脖子,眼睛被风灌满,望着身前的人,轻轻点头。 正要登机,突然两辆车不请自入,径直来到了草坪上。后方的保镖健壮,立刻警惕回头,齐齐做出了备战姿势。 尹婪心一悬,难道是这个时候? 华景笙握住了她的肩膀,力道刚好将她禁锢在身边。 这时,车门被打开,穿着白色大衣的华景阑从上方走下,带着深色墨镜的他,五官俊雅,气质清贵,像是从谍战片走下的老大。他走下车之后,取下了墨镜,张开手臂对着华景笙喊道:“小笙,你都要走了,难道不跟自己的哥哥说点什么吗?” 华景笙见华景阑自己来了,放开了尹婪,往前走去。 “景笙!”尹婪担心他的安全,伸手去抓他。 华景笙回头看了她一眼,轻轻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担心。 尹婪放开了手,看着他往前走,下意识跟着走了几步,见他没有走出保镖围起的人墙,这才放心。 巫胜与赛斐也是一左一右的跟着,满脸忌惮。 “小笙,我只是来送别的,不会做出格的事。”华景阑见华景笙对他还是有所防范,主动一个人走上前,以示诚意。 华景笙见状,拨开了人群,阻止了巫胜与赛斐的跟随,与华景阑单独聊。 尹婪站在风圈,头发被刮得满天飞,想别在耳朵后面也别不住,索性不管了。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前方的两人,看起来很正常,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最后谈完了,两人还以正式的拥抱道别。 虽然四周并没有异常,但是对于华景阑的出现她还是很怀疑。 他的身份巫胜讳莫如深,又是政府机构,这样的他到底还能对宁欧的什么东西感兴趣? 华景笙往回走,穿过人墙,直接来到了尹婪的身边。目光扫了扫她的脸,而后扶着她登机,之后才自己走了上去。之后才是巫胜、赛斐与莫森,最后才是保镖。 整个过程没有任何的意外,也没有任何的异常,顺利得让尹婪更是不安。 坐在窗前,她看到华景阑还站在草坪中央,朝着他们挥手。 华景笙坐下之后,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就没有再在意。 飞机起飞,之前还宽敞无比的草坪,渐渐在眼中缩减为了一块绿色的方块,华美的古堡也变为了一个灰色色块,慢慢的整个地面都变为了一片画版,最后被云层挡住,再也看不见。 “景笙。”尹婪坐在华景笙的对面,忍不住再唤了一声。 华景笙抬头望着她,宛若深海的眼静澜无波。 她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笑笑就闭嘴。但是放在身侧的手却不自觉的握紧。 一股难以预料的危机揪住了她的心弦。 华景笙见尹婪不说话,脸色微微泛白,出声道:“阿婪,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尹婪摇头。 “那你刚刚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华景笙平静的语调,让尹婪心跳更快。 她看了看他,咬着唇一脸无措。 华景笙见尹婪不说话,深海般的眼渐渐被墨色侵染,虽然面色没有异常,但是却让她愈发心慌。 过于诡谲的气氛,让坐在一旁休息的巫胜察觉了。他伸手推了推没有感知到的赛斐,用目光示意他看那边。 赛斐看着气氛陡变的两人,对着巫胜无辜耸肩。 这时,本就诡谲的气氛再变,一直平静如冰的华景笙突然拔枪,而且枪口直直尹婪的眉心。 “景爷!” 这一惊变,刺激了巫胜,让他瞬间就冲了过来。 赛斐见状,也脸色大变的冲来。 华景笙厉眸横扫,两人的脚步瞬间止住。 看不明白的巫胜,只得忐忑的将目光来回在两人之间,“景爷,这是怎么了?” 尹婪见华景笙先发制人,望着黑洞洞的枪口,悲苦一笑,低下了头。 “阿婪,为什么?” 第三百一十三章 跟我走 窗外,阳光满溢,喷溅了整个机身。窗内,空气紧绷,杀气流转了整个机舱。 静谧中,尹婪的泪水砸在了地毯上,虽是无声,却状若撕裂。 “景笙,我……” 尹婪的刚出口,异变再起。 只闻“呲呲呲”的几声,整个机舱被一股白色气体弥漫。 “闭气!”巫胜第一反应便是这一声吼。 众人立刻闭气,但是还是不行,短短一分钟保镖陆陆续续倒了一地。 “谁!给我出来!”赛斐撑着机舱内壁,对着充斥着白雾般的机舱大吼。 刚说完,自己也四肢发软的倒下。 “小尹!”巫胜扶着尹婪坐着的座椅,痛心的喊着她的名字。 众人皆倒,独独华景笙笔直站立,气势若山,岿然不动。 “景笙。”尹婪也吸入了麻醉剂,身体不能动,但是声音却很清晰,“对不起。” 华景笙听着尹婪不打自招的话,一句对不起,比起她的所作所为更让他觉得刺心。 “我一直给你机会,也一直在对你好,但是我没想到你竟然还是会联合外人来对付我。你可以任性,也可以让我等,但是你绝对不能背叛我!” 尹婪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但是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 见华景笙脸色肃杀,眸光清澈,几乎不带任何浑浊,她才想起之前他跟华景阑见面,难道华景阑出卖了宁欧? 这时,一直没有动静的机长室传来了动静。这一声动静,几乎一瞬间就淹没了尹婪的心跳。 她见到华景笙枪口一转,对准了白雾后方的人,当即大声喊道:“躲开!” 华景笙的枪法奇准,就算隔着雾气也能从对方的动静中判断出对方的位置,无人可逃。 一枪打过去,尹婪瞠着眼听闻到了子弹打在铁器上的声音,这才松了一口气,无力的趴在座椅上。 “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能躲过麻醉气,真是让人意外。”一声温醇的声音隔着白雾飘了出来,似是含着一抹笑意。 “宁欧。”尹婪听闻那道声音就知道来人是谁,记挂了那么久的名字如今喊出来,竟觉得五脏六腑都烧得厉害。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她的声音一落,华景笙就动了。一道黑影宛若疾风刮过了她的眼,直直扎入白雾中,对还没现身的宁欧对打。 “小尹,你怎么可以这样做!”扶着座椅的巫胜也觉得撑不住,无力坐到地毯上,失望的斥着尹婪。 “五哥,我阻止不了。”尹婪趴在座椅上,望着翻滚在白色雾气中的黑色身影,与另一道白雾相容的身影,一脸无奈。 巫胜听着尹婪的无奈,也不好再说什么。 这时,静谧的空气中淡淡溢开了一股血腥味,瞬间刺痛了尹婪。 “五哥,你闻到血腥味了吗?” 巫胜也闻到了,脸色一变,“难道景爷……” 倒在地上意识不清的赛斐艰难的缩着身子,撑在另一边的座椅上站起来,“混蛋!竟然在这个时候下手,卑鄙!我不会乖乖的等死的!” “赛斐!”巫胜隔着不算浓的雾气见赛斐站了起来,也费力的撑着身子站起来。 但是他的体格不如赛斐强悍,试了几次也没成功。 反倒是意志坚定的尹婪却撑着座椅站起来了,虽然脑海晃得厉害,但是也能看到另一道与雾气相容的身影正步步朝这边走来。 “那是谁!” “来吧!就算是死,我也要杀了你!”赛斐一腔热血被激发,凭着过人的体质竟然朝那边的人影扑去。 然而下一刻,他就倒飞着砸在了尹婪旁边的舱壁上,翻滚在地。 尹婪正要动,突然眼前一花,另一道白影从雾气中飞了出去,直接砸翻了她对面的皮质座椅。 一声轻吟让她揪紧了心。 “宁欧,是你吗?” 华景笙身手过人,加上这片麻醉气对他没有作用,宁欧想要赢他几乎不可能。 穿着一身白色的宁欧从座椅上爬起来,抬眼就见到尹婪一脸急色,撑着身子靠近她,“我没事,没想到他竟然早就识破了。” “是华景阑告诉了他。” “华景阑!”宁欧俊美的脸色一沉,如墨的眼眸浮现了一丝戾气。 “你们到底进行了什么交易,为什么他出手帮了你,又要反咬你一口?” “我早就料到他不可信了,但是他想就这么解决我,也太小看我了!”宁欧不打算这个时候跟尹婪解释,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的怀中,低声道:“跟我走。” 尹婪脚下无力,踉跄的跟着他走。但是还没走几步,后方一股冲力将两人冲翻,纷纷扑倒在地。 “想走!做梦!”赛斐趴在地上,恨然的看着宁欧。 这时雾气散开,机舱的轮廓模糊的呈现在了众人眼前。之前还不能动弹的巫胜渐渐恢复了两分力,但是想要加入战局还是有些勉强,只能继续养精蓄锐。 一直活动的赛斐比他好,已经恢复了五分。 冲倒了尹婪与宁欧之后,撑着身子爬起来,跌撞的走到宁欧面前,一脚踏去。 宁欧见状,就地一滚,双手握住赛斐的腿,缩身一扫,再度将赛斐扫翻。 尹婪趴在地上,恢复了几分力的她撑着身子起来,刚站住就听闻机长室的方向传来了一声巨响。她脸色一变,朝那边走去。一路上全是倒地的保镖,以及洒得星星点点的鲜血。血腥气就是从他们身上发出的。 不知不觉间,保镖几乎被解决了。可见当时下手的人手法有多精准,且一刀毙命。 除了阿凌,她想不到第二个人。 过了那么久,飞机还能平稳飞行,一定是被调成了自动自行模式。她继续往前走,就见到华景笙与阿凌各自靠着一边的机舱,阿凌整条手臂都是血,他半跪在地上,一手轻垂一手握紧流血的手臂。 而华景笙捂着胸口,脸色泛白的盯着阿凌,手里的枪不知下落,但是眼中却还弥漫着骇人的杀意。 尹婪站在过道中,不知该怎么做。 后方的打斗声还在继续,激烈得几乎让她插不上手,而这边的两个人经过短暂的休息,也开始缠斗。一拳一腿,一招一式都是杀招,两个都是从死神手下走过的人,都知道人体脆弱的地方,齐齐朝着那些死穴打去。 华景笙躲过了锁喉,却没躲过盖顶。 阿凌身子轻若鸿毛漂浮在半空,手臂曲起,以着极快的速度击在了华景笙的头顶,登时他的脸部出现了一圈肌肉抖动,整个人直直往地上倒去。 阿凌以为他不能反击,放松了心神,不料半路华景笙反手一抓将他擒住。以着不亚于他的速度暴击在了他的咽喉与腿处,清晰的几声骨裂声后,阿凌倒地,半天都动不了。 华景笙颓然倒地,被阿凌那一击之后,脸色更是泛白,显然也是被重创了。 尹婪正要跑过去看他,不想这时平稳飞行的飞机遇到了气流,突然开始颠簸。她猝不及防,当即被甩翻。 正在敌对的宁欧与赛斐也被掀翻,双双摔到了地毯上。 只是赛斐比较背,摔出去的时候不知怎么的碰到了紧急按钮,一下子整个人就落空,幸好他反应快,及时攀住了旁边的内壁这才没有摔下去。 “赛斐!”巫胜率先发现,立刻朝出口爬去,伸手去拉赛斐。 一股飓风刮来,尹婪的头发再度被吹得胡乱飞舞。隔着发丝,她看到巫胜坐在出口,费力的拉落下去的人。她定睛一看,发现是赛斐之后,她冲了过去,伸手抓住赛斐另一只手,大声道:“赛斐,撑住!” 外面的风劲极大,吹得赛斐左摇右摆,像极了一根等待风干的腊肠。 尹婪力气较小,巫胜又使不出全力,两人渐渐拉不动赛斐。而赛斐全身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继续飘摇着,眼看拉住自己的手正在寸寸脱力,他惊恐的望着巫胜与尹婪。 “莫森!莫森!”尹婪拉不住赛斐,放声喊着莫森。 但是莫森离喷洒麻醉气的地方最近,直接被放倒,失去了知觉,听不见尹婪的呼喊。 华景笙听到了尹婪的惊叫,艰难的翻动着身子,却觉得整个世界天地倒转,还隐隐想吐,忍耐了一会儿,他撑起身子朝风口走去。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比他更快的是宁欧。 他似乎没有犹豫,走到尹婪与巫胜之间抓紧了赛斐的手,说了声用力后,三人齐力将赛斐拉了上来。 这时,气流已过,飞机重新平稳飞行。 宁欧一看到了倒地不起的阿凌,再看正在恢复体力的华景笙的人,趁着还有机会,他低声对尹婪说:“待会儿跟我走!” 尹婪有些恍惚,没有听清他的话,却又像是听见了。 巫胜拉上了打开的舱门,这时如同惊雷的风声才停止。然而刚停止没多久,四周的呲呲声再度响起。 同一时间,巫胜与赛斐纷纷倒地。 尹婪也觉得意识模糊,迷离间,舱门再度被人打开,一股飓风再度刮了进来,瞬间将她的模糊刮走,意识清醒了几分。 这时,她就见到宁欧直接将绑好了降落伞的阿凌推出了机舱,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见他朝自己伸了手,“跟我走!” 第三百一十四章 净身跳机 尹婪抬起脸,看着已经绑好了降落伞的宁欧,俊美的脸映在阳光灿若琉璃,如墨的眼瞳流转着铮铮金光,让她心扉蓦地被撞,一股压抑已久的情感在胸口翻江倒海。 “尹婪,跟我走!”宁欧见尹婪不动,只是直愣愣的看着她,再次催促道。 静谧的机舱只余疯狂的飓风在回荡,尹婪看着宁欧伸来的手,不由自主的也伸出了手。 “阿婪。”一声低沉的,虚弱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不如从前那般霸气,也不如以前那般强势。听起来却如重拳砸在了尹婪的心头,让她所有的动作与意识再次僵住。 “景笙。”她回头看去,就见到华景笙无力的靠在舱壁上,脸色苍白,那双墨兰色的眼睛盛满了忧伤,深切的凝望着她。 “尹婪!”宁欧一把抓住尹婪正要放下的手,紧紧握住,那股力道仿佛将生命都化成了锁,沉沉压在尹婪的手上。 尹婪被宁欧抓住了手,回头看着他,目光却不由自主的望着华景笙,怎么办?怎么办? “宁欧,你先放开我。” 宁欧听闻一声放开,眼底瞬间掀起了一片痛楚,颤声道:“你让我放手?” 今时今地,她竟然要他放手! 尹婪看着他眼底的痛色,亦是心痛如绞,那句话没有底气再说第二遍。 “阿婪,留下来。”华景笙见尹婪迟疑,抓住机会,补充完了自己的意思。 虚弱的声音带着固有的倔强冲入了尹婪的脑子,她难以抉择,只能无助落泪。 宁欧见她这个模样,缓缓的放开了手。 手上的力道变轻,尹婪泪眼婆娑的看着宁欧,过分的犹豫与举棋不定让她痛苦加倍。宁欧为了他已经赌尽了一切,她也为了宁欧退到了这一步,她不会舍得他。 只是华景笙,华景笙…… 然而还没等她说出自己的决定,她就看到宁欧解下了降落伞,而后收起了脸上的痛楚,以着一种悲壮而决绝的眼神看着她。 两人目光相对,她被宁欧眼底的那份悲壮刺红了眼,张开嘴正要说话,却骇然的看到他突然纵身一跃,笔直跳下飞机。整个身影宛若浮光掠影,嗖的一声就不见踪影。 “宁欧!”所有的话语在那一刻化作了声嘶力竭的痛呼。 尹婪猛然站起了身,几乎光速般穿好了降落伞。 “阿婪!”华景笙见到尹婪不顾一切要冲出去的表情,大声唤了一声。 尹婪回头看了他一眼,身子倾斜着,扑向了宛若棉花糖般柔软的云层。 “对不起。” 华景笙愕然的看着尹婪从机舱出口坠落,那一声似诀别的致歉萦绕在耳,宛若魔咒,将他推入了无底深渊。 尹婪没有带防风镜,风刮得她眼睛都睁不开,披散的头发仿佛被什么东西大力的揪扯着,疼得她蹙眉,过大的风宛若利刀,一刀刀刮着她的皮肤。想到宁欧,她努力下坠,加快着自己的追势,眯着眼找宁欧的时候,风刮得她的眼睛眼泪横流,但是隔着泪水她也看到了下方的宁欧。全身被气鼓着,整个人仿佛一个人形气球,漂浮在天地间。 “宁欧!”她不顾风厉如刃,大声喊了一声。 然而只是一声,她却清晰的哽到了一口腥甜的味道。 宁欧听闻到了后方的声音,想要回头去看,却动弹不了。 尹婪见宁欧近在咫尺,微微侧身改变了坠落方向,用力的伸出了手,想要更快的抓住他。 宁欧眼角的余光看到正在接近自己的尹婪,他也努力的往后伸手,争取早点跟她相握。 五米……四米……三米……两米……一米…… 两只隔着无数个平行时空的手终于穿越了时间的缝隙,在洪流中交叉。十指相接,如同上锁的箱子纷纷插入了各自的齿轮,紧密得宛若一体。 “宁欧。” 十指紧扣,宁欧一把将泣不成声的尹婪拉入怀中,紧得恨不得将她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尹婪。” 距离渐短,降落伞被宁欧打开,一股重力扯得尹婪咬紧了牙才没有叫出来。 宁欧这才想起她的手还没有恢复,立刻一手环住她的脖子,一手扣紧了她的腰,不去碰那只还没有痊愈的手。 “你还要辛苦一下,等着陆了,我才会放开你。” “我没事。”尹婪泪水未干,却已经抿唇笑了起来。 降落伞打开之后,尖啸的风声都变得温柔,那股重力也化作了将两人缠紧的绳索,这样的亲密无间让她觉得很幸福。 两人在一片海岸边着陆,双脚触到地面,尹婪才虚软的跪在了地上。 宁欧伸手将她身上的背囊解开,重新将她拉在怀中,仰面倒在地上。 “啊!”尹婪猝不及防压在了他的身上,鼻尖相抵,四目纠缠。 海浪涌沉,水声安宁。灿然的阳光穿过两人的眉目,以时光为笔,镌刻出一份唯美的永恒之景,深埋入双方的眼扉之中。 “我以为,你又要放弃我了。”宁欧将手放在了尹婪已经哭花的脸上,轻轻为她擦拭污痕。 “我没有。”尹婪偏过头,将脸贴在他的耳上,“我当时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华景笙。” “虽然我是逼了你,但是尹婪,我不后悔。” “我也没有怪你,华景笙于你是敌人,可是于我却是亲人,虽然我认为我已经将欠他的命还给了他,但是这些年的相伴与帮助,却是还不清的。而且他真的对我动了心,我没有办法这样狠厉的对待他,所以我迟疑了。”尹婪说着,眼泪再度涌下,“对不起,我的迟疑伤害了你。” “没关系,现在你还是离开了他,以后你只有我能依靠,只能和我相依为命了。”宁欧抱紧她,久久未敞开的心扉发出沉闷的颤动,声声宛若花开的笑音扩散在了水声与风声中。 尹婪听着他的笑意,趴在他身上也笑了起来,那是一种心扉敞开,枷锁全消的笑声,干净纯粹得仿佛没有被伤害过。 私人飞机上,因着舱门被打开,充斥在里面的气体瞬间被吹散,巫胜与赛斐很快就醒了过来。听着耳边呼呼作响的风声,他们立刻爬起来,飞机上已经是血迹斑斑,大部分的保镖被解决,而围绕着莫森附近的几人因为阿凌被华景笙阻拦而幸免于难。 他们醒来之后,其他人也醒了过来。 “景爷!”巫胜第一眼看到靠坐在舱壁上,已经昏过去的华景笙。 赛斐将舱门重新合上,立刻对着还处于昏沉状态的莫森吼道:“莫森,快过来!” 莫森这才如梦惊醒,立刻朝那边跑去。一过去就见到华景笙面色苍白的靠在了巫胜的肩膀上,整个人已经没了知觉,当即色变,“老大!” 赛斐走到驾驶舱,看着一直被调为自动飞行模式的屏幕,暗暗惊叹,他们运气真是好,除了之前遇到了气流之后都没有遇到,平稳的飞行了那么一大段的距离。 “驾驶舱没事吧?”巫胜从外面走进去,跟着赛斐检查着仪器。 “没事。”赛斐摆弄了几下仪器,又问:“景爷呢?” “莫森正在给他检查。”巫胜说着,目光暗了下去,那是他生气的前兆。 “丫头,还是走了。”赛斐坐上了架势位,察觉巫胜的怒气,低声问道。 “嗯。”巫胜想到尹婪不顾一切的离开,再看华景笙如今受伤的样子,“这笔账我会跟宁欧算的!” “现在还是先回意大利吗?”赛斐调整了一下坐标,看了看飞行轨迹。 “回去!一切等景爷恢复了再说。”巫胜转过身走出了驾驶舱,保镖已经将四周检查了个遍,确定没有异常之后各就各位的站在角落。 莫森为华景笙全面检查了一番,道:“景爷头部受了重击,不过没有性命之忧,只是需要尽快静养,不然难保不会有其他的后遗症。” “嗯,我知道了,赛斐正在驾驶飞机回意大利。” “那我们是先回罗马、米兰,还是佛罗伦萨?” 巫胜想了想,走到驾驶舱将目的地告诉了赛斐,“先回米兰吧。” 赛斐比了一个ok的手势。 莫森收起了仪器,与巫胜坐在了另一边的单独座椅上,轻声道:“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一个宁欧不可能混得进这架飞机。” 巫胜轻轻靠着座椅,“我知道,这件事我会查的。不过一切还是要等景爷醒来之后再说决定。” 莫森认同的点头,蓦地眉目一转,染上了几许忧思,“小婪,最终还是放弃了老大。” 巫胜想到尹婪,闭上了眼,“这次之后,怕是景爷也不可能对她心慈手软了。” 莫森听闻,面色一僵,随后再次点头,“是啊,不可能再回得到以前了,希望她现在尽量逃,不要被那么快被找到吧。” 一座小镇上,醒来的阿凌联系上了方元淅,等待人前来接应。 而宁欧与尹婪两人为了掩人耳目都换上了极花哨的服装站在街边,宛若一对旅游的恋人,成了一道风景线,与他话别。 在宁欧跟他说完了话之后,尹婪也对他的出手相助表示了感激,然后让他代替自己向方元淅转达谢意。 “尹小姐,你不想亲口跟我们少爷吗?”阿凌望着眼前穿得格外鲜艳的尹婪,感觉她整个人都生动了不少。 第三百一十五章 二人世界 “不了,他未必想见我,辛苦你了,我们就先走。如果有机会来中国,我一定好好设宴招待你和你们少爷。”尹婪笑着摇头,回头看了看等在一边,却已经引得一些外国小妞频频侧目的人,对他摆手,转而走了过去。 阿凌看着尹婪与宁欧牵着走朝另一个方向走去,看了好一阵才收回了视线。 在尹婪与宁欧离开了一个小时后,一辆豪驾风驰电掣的赶了过来。不等司机打开门,后座的方元淅已经率先走了下来。一身定制的西服,将他整个人衬得仪表不凡。 “你一个人?” 阿凌看着他将四周扫视了个遍,才回答:“尹小姐和宁先生已经走了,尹小姐让我转达谢意。” 方元淅蓦地一怔,心里的火苗瞬间熄灭,“他们回中国了吗?” “没有,可能是。”说着,阿凌拿出了一个长方形的盒子,递给方元淅,“宁先生说这才是正本,具有法律效益。” 方元淅接过盒子,打开后看到一张盖有国家级印章的纸卷着放在了里面。而后轻笑了一声,道:“那本少爷也不亏。” 阿凌看着方元淅重新走回了车上,没有点破他的强颜欢笑,默默跟着他回去。 以后的路还长着,这一次他相信少爷是真的心死了。 告别了阿凌,尹婪被宁欧带到了机场。两人很是鲜艳的衣服,一出现就让其他人纷纷投来了好奇的目光。面对这么多的丝视线,尹婪很淡然,但是看到机场,她就愣住了,“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当然是坐飞机啊。”宁欧拉着她往里走。 “可是我们没有护照啊。”尹婪走得仓促,所有东西都被华景笙收好放在飞机上了,连带着手机,衣服,各种证件都被滞留在飞机上了。 “怕什么,我早就准备好了。”宁欧说着,笑眯眯的凑到她耳边说道:“再说了,你之前刺杀那么多人难道都用的真实身份?” “话是这么说,但是……”尹婪说着脑筋一转,盯着他,“难道你都准备好了?” “当然。” 宁欧得意洋洋的拉着她朝里面走去,人来人往中宁欧直接走到了一个餐厅服务人员那里,两人像是对暗号一样聊了一句,对方立刻将一张机打条码给了他。拿着条码,宁欧拉着尹婪直接走到自动寄存包裹的那边取出了包裹,不过就是两张机票,两张护照以及两张签证。 签证! 尹婪看着护照与签证,惊讶的问道:“你回国还要弄签证?” 宁欧被她这个傻问题问笑,拿起护照打了她的头一下,答:“我们去荷兰放松一下吧,不着急回去,先过过二人世界再说。” 二人世界…… 尹婪听到这个词,不自觉绯了脸,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直直往眼角冲。 “可是你不那么早回去可以吗?其他人呢?” “其他人直接被专机送回国了。”宁欧看了看登机时间,笑道:“还有半个小时,足够了,走吧,看看你有没有买的,我们再转转。” “不用了,我没有什么买的。”尹婪还沉浸在二人世界的喜悦中,暗自欣喜。 “也可以,到了阿姆斯特丹再买也可以。”宁欧握住她的手,昂首阔步的走在众目睽睽下,很是神采飞扬。 “我们到了那边可以换一身衣服了,不用穿得那么引人注目。”尹婪看着旁人的目光,感觉自己就是他们眼中的活宝,有些心塞。 “怕什么,我觉得很好啊。”素来爱穿低调颜色的宁欧却很满意。 两人过了安检后,直接被带到了头等舱,比起之前的私人飞机来说,是小了点,但是比起经济舱的来说却是天堂。进去之后尹婪与宁欧并排坐在了最里面的沙发,一人一边,足够两个人舒适的躺着休息,中间放着一张可折叠的桌子,看起来像是用来放餐食的。 坐着的对面墙上还分别放着两台电视与电脑,准备得很齐全。起飞之后,空姐就送来了洗净的水果,那边的小桌上,然后笑意盈盈的走开了。 宁欧走过来站在她的旁边,递给她一颗剥好的葡萄。 尹婪看了看他,伸手接过扔进了自己的嘴里,“我们要坐多久。” “十个小时,觉得闷可以看电视。” “没事,就这样很好。” 宁欧看着中间隔着的过道,很是不满,“早知道我们换情侣舱,这个过道真麻烦。” “有情侣舱?”尹婪震惊,飞机还有那么多花样! 宁欧被她一问,也愣了,“可能有吧。” 走来点餐的空姐听着两人的对话难掩笑意,友善的解释道:“目前来说还没有提供情侣舱,以后如果提这种要求的客户多了,公司可能会考虑。” “……”尹婪干笑,瞪了宁欧一眼。 宁欧无所畏惧,自若的点餐。 十个小时不长也不短,等到下飞机的时候,夜色已经黑了,而且外面比起还下起了淅沥的下雨。冷风森森刮来,让尹婪不自觉的缩起了脖子。 “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啊?” “拦车去酒店。”宁欧见她冷,伸手将她揽在怀中,走到计程车乘车区。 又等了半个小时才上到车,报了酒店名字后,司机一脚油门轰轰的冲向了雨幕。 “你都安排好了吗?”尹婪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又见宁欧脸上也湿了,腾出一只手给他擦。 宁欧被这样照顾,欣然一笑,“没有,只安排了酒店和机票,剩下的我们就要自食其力了。” “挺好的。”尹婪笑盈盈的望着他。 宁欧目光澄明的望着她,对视间,空气骤然变烫,无形间生出了一股念力,让两人不自觉靠近。 正要动作,司机一个急刹,笑意盎然的说道:“到了,祝你们旅途愉快!” 宁欧付了车钱后,给了对方同样数目的小费,笑道:“谢谢你的祝福。” 对方惊讶的看着他,而后欣喜的道谢,接过了。 下车之后,两人跑着进入大厅,里面人也不少,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尹婪看着外面灯光璀璨,华光流转的城市,心里很是轻松。 这算不算新的开始? 在侍应生的带领下两人进到了房间,途间宁欧用着英语谦逊有礼的询问着他最近的旅游景点,得到了些许答案之后,他满意的给了对方小费,对方很开心的收下,为两人打开了房门后,叮嘱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宁欧道谢之后关上了门,当时尹婪正在打量房间,虽然不是那种豪华的双层,却也是很舒适的套房,而且客厅的窗户正好看到外面的街景,灯火点点宛若星光,很是好看。正要回头跟宁欧说话,却见对方朝她扑了过来,揽腰一横就将她抱了起来。 “尹婪,尹婪!” 尹婪被他抱在怀里,看着天花板都是旋转的,灯火温暖,幸福满溢,“我在。” 转了几圈后,宁欧站住身子,俯身吻住了她的唇。两张冰冷的唇贴在一起,一股悸动从心底触电般传至了四肢,柔情辗转,炽热而缠绵。 直至都感觉到窒息,两人才分开,却也是额头相抵。 “尹婪,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尹婪的手勾着宁欧的脖子,声音魅惑而轻柔,“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又一番悱恻缠绵后,两人相拥着躺在床上。夜很静,静得连心跳都能捕捉到。呼吸在咫尺间,融进了对方的气息里。 “宁欧,你恨过我吗?”尹婪的脸贴在他的胸前,轻声询问。 宁欧拥着她,手指爱怜的插入了她的长发中,低声答:“曾经有一刻恨过。” 听闻这个答案,尹婪伸手抱紧了他,“那现在呢?” “更爱了。”宁欧将唇贴在她的发顶,轻轻吻着。 尹婪将脸贴紧了他,轻声道:“宁欧,我也很爱你。” “我也是,我最爱的宝贝。” 清晨,放晴的天空万里无云,蔚蓝似海。金灿灿的阳光钻过窗帘,斜着照入了房间,正好映在了尹婪的脸上。她伸手挡住阳光,睁开眼,正好看到裹了一件浴巾的宁欧从浴室走了出来,皮肤白皙,身材精壮,肌肉线条明显,纹理清晰,很是诱人。 他从浴室门口,赤脚走到床边,半俯着身爬上床,盯着睡眼惺忪的尹婪,吻了她一下,道:“该起床了。” “嗯。”尹婪闷闷的回答,然后揉了揉头发,裹着被子坐了起来,“你先让开。” “害羞啊。”宁欧笑眯眯的打趣。 尹婪脸色微红,威胁道:“不让,我动手了啊!” 宁欧抓着她的手,“你舍得吗?” “你到底要不要我起床啊。”尹婪被他攻陷得毫无招架之力,只得反问。 宁欧清了一下嗓子,起身让开。 尹婪才得以起床,冲到浴室好好的洗了个澡,才裹着浴巾神清气爽的走出门。走到卧室的时候,她望着昨晚被扔了一地的衣服,皱眉道:“宁欧,我们没有买衣服,这下穿什么?” 正说着,敲门声响起,宁欧让她稍安勿躁,自己去开门。 尹婪站在卧室里面,等到关门声响起才走出去,就见宁欧提着两个装着衣服的袋子走了进来,“你的。” 尹婪愣愣的接过袋子,“你什么时候叫人去买的?” “你贪睡的时候。”宁欧促狭一笑,又补充道:“应该合身,你试试。” 第三百一十六章 我只给我的太太拍照 尹婪盯了他一秒,这才拿着袋子去浴室换。那是一条下摆蓬起的糖果色连衣裙,以及一件白色大衣,还有一顶很可爱的毛茸茸帽子。看到这样的打扮,尹婪倒吸了一口气,可是没有其他穿的,她也不得不穿。 穿好之后她连镜子都懒得照,直接走了出去。 出去的时候外面的宁欧也换好了衣服,上身是一件花色与她的裙子相近的黑色毛衣,裤子是纯白色的休闲裤,卸去了他自身的冷傲,平添了几分阳光之色。五官依旧冷贵,却少了那份不可及的傲气。 但是整个人身上那股子气势却依然是常人不及的。 他回头看着头带帽子,穿着糖果色连衣裙,手里拿着白色大衣的尹婪,本来是一个柔媚多姿的女郎,瞬间变为了一个甜美可人的可爱姑娘,不知怎么的就笑了出来。 他一笑,尹婪就心惊肉跳,气恼道:“我就知道不合适我。” 他见尹婪恼了,捡起被她扔掉的帽子,立刻上前安抚,“没有,没有。是太好看了。” 尹婪瞪着他,“我才不信。” “真的。”宁欧含笑的眸子一下子变得认真,黝黑得将尹婪的火气都压住了。 尹婪看着他抬起手,将被那顶被扔掉的帽子重新戴在她了头上,又捧着她的脸,认真肃穆的说道:“在我眼中的你,就该是这个样子。没有伤痕,没有烦恼,没有痛苦,单纯天真得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听着他这番暖心的话语,尹婪的怒火全部消散,澄澈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从他的眼中看到了那个带着毛茸茸帽子,穿着甜美裙子的自己,刹那间弯唇笑了起来。 宁欧见她笑得眉眼弯弯,嘴角飞扬,也咧开了嘴角,陪着她开心的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两人牵着走走了出去。 阿姆斯特丹是一座很有特色的城市,可以容纳一切怪异与另类。街头上的人群熙熙攘攘,但是其中的角色却不单一,不仅有衣着高端西服的商务精英,也有前卫时尚的白领骨干,还有穿着缤纷梦幻装的两米巨人,亲切搞笑的侏儒,和一些正在表演的街头艺人。看似杂乱不堪,实则尽然有序。 大家都用着很热情的态度面对生活,感觉每一天都是那么珍贵且美好。 宁欧与尹婪牵着手走在这些人群中,笑得很开心。为了给两人留下珍贵的回忆,宁欧特意买了照相机,开始的尹婪还放不开,后来慢慢的就放开了。穿梭在时尚元素中的他们,俨然热恋的情侣,到拍照,一路欢笑,仿佛将之前丢失的欢笑都补了回来。 坐着水上巴士,欣赏了沿途美景,两人又去了荷兰王宫、梵高博物馆和钻石厂,领略了不同的艺术,欣赏了绝世的作品之后,两人一路辗转来到了民俗村。远远的就见到一排风车迎着车旋转,还有一片碧海连天的草坪,与宛若童话世界般的房屋。两人为了更好地体验民族风情,租了一辆自行车往里走。 尹婪的手不方便,一路被宁欧托着走。路过一片正在散步的奶牛,尹婪开心的叫了出来,“看!奶牛!好可爱,那边的风景也很好。” 宁欧骑着车,听着尹婪开心的笑声,嘴角的笑意仿佛被时光留住了一般,不曾消退。 “我们去风车那边看看吧。” “好啊!” 将自行车放在路边,两人一起朝里面走。迎面的微风,香甜的空气,美丽的湖光,湛蓝的天空,古老的风车,一切都美得那么不可思议。 尹婪站在湖边,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绕着风车转了几圈,“快!拍我!拍我!” 宁欧站在一旁,俊美的脸上亦是宠溺的笑容,“好,站好。” 尹婪摆好了动作,绽放了甜甜的笑容。宁欧看着这样动人的笑容,满心感动,刚按下拍着的键,突然一道人影从旁边钻出,定格的时候,正好挡住了尹婪。 突然有人冒出,打乱了拍照的意境,尹婪不开心的朝宁欧走去,“拍到了吗?” “没有,你先回去站着,我们重新来一遍。”宁欧挥手让她回去。 “好。”尹婪退着走了回去。 但是正好定格的时候,又一道人影飘过了画面,虽然没挡住尹婪,却挡住了那片美丽的风光。宁欧抱着相机看着作怪的人,那边是一个穿着浅色风衣与花色长裙的外国女人,生得是娇美动人,一双碧蓝的眼睛像是一汪深泉,莹润动人。 她见宁欧不满的瞪着他,踩着高跟鞋走了过去,高傲得像是一个贵族小姐。 “我要你帮我拍一张,要比她更美。” 原本站在一边的尹婪见竟然有人公然调戏她的男人,柔媚的脸瞬间阴了下去,听闻对方还扬言比她美,直接从那边走了过去。 宁欧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不悦的蹙眉,语气冷硬,却还是有一份客气在:“不好意思,我只给我的太太拍照。” 刚走到她身边的尹婪听闻,我的太太几个字,脸上的阴沉豁然不见,换上了一副动容的笑意。 外国女人转动了那双动人的眸子,看着同样出众的尹婪,眼中有着妒火,语气更是强势,“我偏要你帮我拍!” 对方咄咄逼人的语气,让尹婪下意识去打量四周的人,见到一群穿着黑色西服的人正气势汹汹的走来,对这个女人的高傲算是有了几分了解。 宁欧见对方这样不知分寸,也没了那份客气,冷冷斥道:“没兴趣!” 转身拉着尹婪就往外走,哪知刚没走几步,就被后来居上的黑衣保镖挡住了去路,而且还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尹婪看着那群宛若铜墙铁壁的大汉,荷兰人的身高本来就高,就连宁欧在他们面前都矮了半个头,更不要说比宁欧矮的她。但是输人不输势,她冷言的回眸,看着正一脸得意的外国女人,“你这是要强人所难?” 但是那个女人却没有察觉,全身心的注视着尹婪,语气里也是高傲得不可一世,“这个男人我看上了,不管你是他的谁,我提醒你一句,五分钟内给我自动消失!” 面对这样明目张胆的抢人,尹婪吃了一惊,毕竟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 而宁欧的脸色已经阴色连连,一身锋锐冷绝的气势瞬间爆发,让离他近的保镖瞬间变了脸。 “这位小姐,白日做梦可不是好事,容易精神分裂,我觉得你该去看医生了。” 那个女人听闻宁欧的话,一张绝美的脸瞬间被怒色涨满,“你竟然对我这般无礼,你知道我是谁吗?” 尹婪从对方的保镖上看就知道来历不浅,但是现在的他们不适合惹事,她伸手拉着宁欧,给了一个暗示。 宁欧看着被尹婪主动拉住的手,轻轻点头。 外国女人看到两个人当着她的面还目中无人的亲亲我我,气得那双深泉般的眼睛都染上了红光,“把他们给我拿下!” “我劝你最好不要动!”尹婪见对方下令,立刻出声提醒。 外国女人见尹婪气势一变,不再如之前那般甜美可人,那双澄明的眼睛里还含着一分她忌惮的杀气,不由愣住。 宁欧见其他人没有动,也出声提醒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的来历,但是也知道你们不是一般人。我们不想惹事,你们也不要逼得太紧,不然真的闹出了什么动静,吃亏的怕不是我们了。” 外国女人听闻他的话,眉眼间浮现了忌惮之色。 尹婪见其他保镖听闻他们的话,下意识去看四周的人的反应,其中一个人还特意走到那个女人身前低声说了什么,不由猜测起她的身份。 但是她还没得出结论,就见那个女人一脸不甘的瞪着他们,然后只字未提,转身走开。 其他保镖也跟着散开,之前跟那个女人低语的人,还特意留下来跟他们说了声抱歉才离开。 看着这一票人的离开,尹婪轻轻的眯着眼,“对方的来头似乎不小啊。” 宁欧听了她的话,伸手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前,一眼的不快,“你这个时候不应该欣慰,我还在你身边吗?” 他都被人明目张胆的抢夺了,她竟然还在关心情敌。 尹婪展颜一笑,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安慰道:“对啊,你都在我身边,我为什么还要担心呢?” 她的这个举动安慰了宁欧的不快,他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低头便吻上了她的唇。 隔着浪漫的阳光,背对美轮美奂的风景,脚踏广袤自在的土地,两人吻得痴迷而缱绻,霎时间醉了路人的眼。 晚上两人回了酒店,尹婪抱着相机看着照片,几乎都是她的,每一张都是处于宁欧的手,照片是她之前没有的,因为不能有任何让敌人找到你的证据。而且以前的她,怎么可能露得出这样明媚的笑容。 如果不是亲见所见,她很难相信这个照片上笑得跟孩子一样的人,会是自己? 米兰 一座富有现代化元素于设计感的华贵别墅内,已经醒来的华景笙不顾还有淤血的头部,端着红酒站在三楼的阳台上。棱角分明的脸阴沉如冰,那双曾经流动着柔和光泽的眼睛如今只剩下了冷酷与淡漠,仿佛世上的任何事物都不能再入眼一般。 第三百一十七章 一心一爱 巫胜从楼下走上来,就见到华景笙那立在黑暗中的孤绝冷酷的身影,走过去时看到他握在手里的红酒,他出声道:“景爷,您的伤还需要静养,莫森说过不宜喝酒。” 华景笙背对着他,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叮嘱一般,再度将红酒送入了自己的嘴中。吞咽之后,才冷声问道:“有她的消息吗?” 巫胜见华景笙不听劝,知道他此时正值易怒时期,不好再提。轻轻低头,恭敬回答:“美国那边没有消息,南兴那边也暂时没有消息,应该她还没有回国。” “这一次倒是学聪明了。”华景笙冷酷一笑,眉目冰封,“看她能聪明到几时!” 巫胜听闻华景笙充满杀气的话,暗自惊了一下,但是之前就有了准备,现在也不会太吃惊。 “那我继续派人找寻她的下落。” 刚背过身准备出去,就听闻身后一声玻璃砸碎在地上,粉身碎骨的声音,那一刻,他的心弦瞬间绷紧。 “不必了。”华景笙的声音冷沁如从万年寒冰的中飘出,惊得他心弦欲断。 他回过头看着依然面向黑暗的华景笙,从他被夜风撩起的头发上,他看到了死神伸出的利爪。 “发布暗杀令,让所有我们的人,以及和我们有合作关系的人全力找寻尹婪的下落。找到之后,只要不死,立刻送回本部。” 巫胜骇然的看着华景笙,暗杀令是他们所在的整个组织里面最铁血的决策,无异于将尹婪放逐于野兽丛林,纵然有不死这道令牌,也无法阻止那些杀手对血腥的追求。尹婪一旦被那些人盯上,一定是九死一生。 “景爷,真的要这样吗?” “她跟在我身边十年,接触的人都是我事业的核心,如今她已经成为了别人的利剑会随时危及我的性命,难道我还要自欺欺人的姑息吗?”华景笙挺直着背脊,声音嘶哑,却含着冷酷。 “万一……” “巫胜!” 一直没有回头的华景笙在打断他的话之后,转过身看着巫胜,那双许久没有染上血腥之色的眼瞳瞬间沁血,幽暗诡谲的目光在那道红光乍现之后,凌锐如一刀毙命的利剑,直逼巫胜内心最深处。 “再多说一个字,我绝不对你留情!” 巫胜被华景笙强大的气场碾压,目光溃败,呼吸紊乱。半晌后,才战战兢兢的回答:“是。” 当晚,从华景笙本部发出的暗杀令一夜间席卷了所有跟华景笙有关的人脉网络,尹婪的所有信息全部曝光,成为了万千暗杀组织眼中的肥肉。就算她与华景笙之间隔着一个全球也不是问题,找到她只是时间的问题。 然而却又一个连华景笙都没有料想到的弊端,就是曾经被尹婪暗杀了首领的组织也会得到消息,在他们找到她之前,先下手为强。 远在美国的方元淅在华景笙走后,与那边的华景阑形成了对立的两派。华景阑在美国的势力根深蒂固想要一夕间摧毁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将宁欧交给他的那个关键利器暂时存放了起来,等到最后时机才用,现在只是跟他两个慢慢的周旋。 同时,因为那个东西涉及的东西过于机密,华景阑也不敢擅用,一直在找寻合适的时机。时不时的应付着方元淅的小打小闹,整个美国市场也陷入了另一种僵持状态。 也是因为这种僵持状态,让当晚正在参加黑道聚会的方元淅偶然听闻了关于暗杀令的消息,因为对方口风过紧,他不得不花时间来解析这个消息,所以暂时没有通知宁欧与尹婪。 浑然不知已经再次面临生死危机的尹婪还在兴奋的看着照片,望着相机里笑得灿若花开的自己,她有些乐极生悲。 正是因为这丝一闪而过的悲伤,她突然拿出手机,查了一下意大利与荷兰的距离,尤其是华景笙经常活动的几个要塞点抵达阿姆斯特朗的时间,一查她吓了一跳,竟然最多也不超过三个小时! 宁欧洗了澡擦着头走出来,一眼就看到坐在沙发上,握着电话,一动不动的尹婪。走过去才发现她脸色苍白,一脸惊悸,当即坐在她身边,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尹婪反抓住他的手,急声说道:“我才知道阿姆斯特朗离意大利那么近,华景笙回了意大利,如果他知道我在这里,很快就能抓住我!” 想到这个可能,她就没办法淡定下来,握着宁欧的手一寸寸变凉。到最后宁欧不得不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将她拥到了怀中。 “不会的,我们用的假名字,而且最危险的地方不是最安全的吗?他想不到我们还没有回国,反而留在了离他很近的荷兰,你不要自己吓自己。” 尹婪下意识抱紧了他,心里的后怕依然没有散去,“可是他不是一般人,我不敢保证他不会想到。” “没事的。”宁欧安抚着她,“之前阿凌不是说了吗,华景笙的身上还有伤,就算他要找你,也得伤养好才行,而且哪有那么巧,他们会知道我们在这里。再说了,就算他有通天的手段,想要再抓那么短的时间找到我们也需要时间,现在连方元淅都不知道我们在哪里,他不可能那么快知道的。” 他的安抚让尹婪后怕的心安定了一些,“对啊,连方元淅都不知道,只有我们才知道我们自己的行程。” 华景笙就算势力庞大也不可能那么快知道他们在这里的。 见尹婪神色平静了一些,宁欧才抚摸着她的脸,心疼道:“如果你真的很担心,那我们明天离开这里吧,我们去瑞士,这个时间正好可以滑雪。虽然瑞士也离这里不远,但是那边人很多,我们只是沧海一粟,很难被发现的。而且之后我们可以一天换一个地方,反正马上要到新年了,我们可以一路玩回中国。” 尹婪听着宁欧的计划,心里很是向往。而且如果他们一天换一个地方,加上又是假名字,华景笙应该没有那么容易找到他们。一旦回了中国,那里是华景笙鲜少涉足的领域,安全系数就要高很多。就算有一些,她和宁欧也足以应付。 这样一想,她的心情轻松了不少。 而且新年要到了。 新年,她都快忘记这个节日了,今年她却很期待。 “那就听你的。” 见尹婪重新露出了笑容,宁欧在她眉心吻了一下,放开了她,“那你也别多想,去洗澡吧、明天我们要早点离开这里。” “好。”尹婪点头。 洗澡的时候尹婪都还有些分神,但是又被她自己压下了,不会的,应该不会发现的。 好不容易跟宁欧在一起了,而且还那么轻松,又是两人世界,她相信老天会帮她的。 洗完澡之后,她穿着睡衣走了出去,发现宁欧已经回了房间,她擦着头发走了进去,却见他正在摆弄照片。见尹婪走出来之后,将相机放到一边,拿出准备好的吹风机,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尹婪自觉的走了过去,伸手拿着相机,继续着之前没有看完的照片。 宁欧看着怀中的尹婪,又盯着不断穿梭在手指缝间的头发,鼻尖闻着尹婪刚沐浴出来的香味,突然觉得很幸福。 这是他憧憬了很久的美梦,如今成了真,这种感觉太美妙,几乎抵消了过去所有的苦楚。 一生一人,一心一爱,便是这样吧。 正在看照片的尹婪,突然听闻后方的吹风机停了,正回头看就被压下来的宁欧挡住了视线。同时嘴上一软,一股清甜的味觉绽放在了唇畔,辗转反侧间,她被压在了床上。浅吻渐深,一簇火苗瞬间在两人的心头点燃,嗤嗤的燃烧着两人之间那份热烈的爱恋,将两人埋在了那片甜蜜之中。 第二天尹婪是被宁欧叫醒的,起床的时候,早餐与衣服都备好了。宁欧已经换好了新衣服,是一身蓝色的运动装,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生机勃勃。 他见尹婪还没清醒,亲了她的脸一下,柔声道:“机票我已经订好了,两个小时后,车我也叫好了,一个小时后到。你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吃饭,换衣服,别懒了,到飞机上再睡。” “好。”尹婪被他的早安吻融化,笑眯眯的起床洗漱,然后换上衣服。 两人的是情侣装,同样的款式,只是尺寸不一样。 为了不耽误时间,尹婪极快的吃了早餐。吃完之后,宁欧递给了她一顶帽子,一个墨镜,她接过抬头,就见到宁欧脸上也是同一款,不由笑了:“一定要一样吗?好像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似的。” “肯定啊。”戴着墨镜的宁欧很酷,只留下那张妖娆的红唇张扬着,“这样能避免很多麻烦。” “好吧。”尹婪乐于做这样事,伸手将帽子戴上。 站在镜子面前,宁欧站在她身后,时不时的伸手帮她理帽子。看着镜子中的他们,尹婪觉得这就是幸福。 第三百一十八章 圣莫里茨 弄好之后,两人下去退房。办完手续,车就来了,一个小时后,两人坐在去到苏黎世的飞机上。因为是短程所以很快就到了。抵达了苏黎世之后,两人去火车站买了最近抵达圣莫里茨的火车票,等车的间隙,尹婪瞬间感觉到了苏黎世要冷一些。 没等多久,两人就坐上了去圣莫里茨的火车,全程需要三个多小时。他们的座位正好是靠窗的里面。上车之后,尹婪就靠着宁欧,睡意来袭的嘟囔道:“到了叫我。” 宁欧一手揽着她,一手握住她因为没有恢复有些气血不通的手,笑着答:“睡吧。” 尹婪安心睡去。 宁欧握着她的手一直不见暖,他看了看四周,发现有个乘务员在不远处,便托外面的人帮他叫一下。 对方是一个外国女生,看起来也像是去那边游玩的。见他求助,好奇的盯着他和怀中的人一会儿,友好的笑了笑,帮他找来了乘务员。 宁欧感谢了她之后,请乘务员给了他一杯热水。对方也盯着他几秒钟,这才害羞的离开。 不一会儿,乘务员拿着一杯热水递给宁欧,并叮嘱他小心烫。 宁欧点头接过,然后将水杯放在小桌上,然后将尹婪小心的怀中放倒,见她没有醒后,放开了她的手。双手握住水杯,等了一会儿又放开握住了尹婪那只冰凉的手,然后又重新握住水杯,如此反复,直到她的那只手也开始回温。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旁边的女生见宁欧一直在重复这个动作,好奇的问道。 宁欧感激她之前帮了他,淡淡一笑,俊美的眉目染上了缕缕温柔,似洒满阳光的泉水般波潋迷人,“她的手受过伤,不容易暖和,不利于血脉的流通。这样的话,可以让她的手暖起来。” 女生听了之后,恍然大悟,然后一脸羡慕道:“你真是一个体贴的人。” 宁欧听了这份夸奖,笑容淡淡的,只是望着尹婪的目光更是缱绻温柔。 “那你们的关系是……?”女生见宁欧不答话,再问了一句。 宁欧见尹婪的脸被衣领印出了褶皱,伸手将她的衣领压下去,然后将手放在了她的下巴,免得她的脸再被印上痕迹。而后,灿然一笑,宛若水晶雕琢般的俊颜上尽是融霜的温暖。 “夫妻。” 女生听闻这个答案,似释然似恍悟的点头,“难怪你会对她那么好。” 这么优秀的男人,怎么还会单身。 她看着那双包裹着女人细软手掌的手,心里突然流淌过一股暖流,或许自己也该寻找一下适合自己的爱情了。 火车即将抵达圣莫里茨,尹婪才悠悠醒来。揉了揉眼睛,看着外面被白雪覆盖着的山顶,以及银装素裹的房屋,满目欣愉,“宁欧,我们到了!” “对啊,要下车了,先把外套换了,外面比阿姆斯特丹冷。”宁欧拿出之前一直背着包,将里面的羽绒服拿出来,递给尹婪。 尹婪惊喜的接过,三两下的就穿上,因为上车把帽子取下了,头发都被压进了衣服里,她拨了几次都没有拨出来,只得跟他求助:“我头发好像卡住了。” 宁欧披上了羽绒服,伸手将她的头发拨出来,口是心非的抱怨,“女人真是麻烦。” “是吗!”尹婪见头发被弄出来,甩了甩深有同感,“那我们下车找个地方把头发剪一下吧,我也觉得太长了。” “你敢!”宁欧听她一本正经的说出这句话,立刻瞪眼。 尹婪见他这副样子,捂着嘴笑了起来,“被骗了吧,头发可是女人的利器,我才不会剪咧!” 宁欧这才意识到自己没逗她,反被她捉弄了,抿着红唇薄然一笑,“女人的利器什么时候变成头发了,我怎么不知道?” 尹婪见他的目光盯着自己的胸看,登时脸红,抓着他的手就要咬。 这时一声低笑声从外面传来,她偏着头看去,就见到坐在最外面的女生正炯炯有神的看着他们,乐不可支的笑着。 尹婪不好意思的放开了宁欧的手,收敛的张牙舞爪的表情。 “你们感情真好。”列车抵达,女生背起了自己的包,笑着夸赞他们。 “谢谢。”宁欧欣然接受,含笑答谢。 尹婪轻轻颔首,被宁欧牵着往外走,“她听得懂中文?” 宁欧一边护着她,一边回答:“不懂也能看得出我们感情甜蜜啊。” “你的脸皮怎么也变得这么厚!”尹婪疑惑的盯着他,她虽然现在有些活泼,但是当初才跟他认识的时候自己就是这个样子,算是本性。 但是他却不是,之前可是一副高高在上,金贵冷傲的样子。就算在美国展现了温柔的一面,但是也没有这样厚颜无耻过。 宁欧仰着脸盯着她,老神在在的回答:“这应该就是近墨者黑吧。” “……” 两人下车之后,站在街边。因为这里早就开始降雪,地面已经积了厚厚的雪层,踩在雪上,尹婪觉得自己的运动鞋几乎被埋在了雪下面。但是四周飘然而下的雪却让她忘记了寒冷,只觉得那些雪像是从天空飘下的精灵,悠然的飞舞在天地间,为世间带来这片纯净无瑕的圣洁之景。 “真美!”她仰着头,看着头顶湛蓝的天空,惊叹道。 “不要仰头,风都刮进你脖子里了。”宁欧伸手为她挡住脖子,免得她寒气入体。 尹婪低头,看了看四周已经散开的人群,不由奇怪,“为什么我们要站在这里,不往前走?” 宁欧看了看前方,这才牵着她往前走。被白雪覆盖的路上已经布满了纷乱的脚印,他拉着尹婪顺着脚印走,边走边回答:“我们如果之前走,肯定还没到酒店鞋子里就满是雪粒了,现在走的话雪面都被踩紧了,这样就不会陷下去,走得更轻松。” “你果然是老奸巨猾啊!”尹婪听着他的解释,颇为感慨的评价道。 “你说什么!”宁欧反过身,一脸悍气的问道。 尹婪见他突然回头,吓了一跳。抬头就撞入了他那双明亮似冰泉的眼睛,映着漫天白雪,迎着满地雪光,生动而深邃,不由眯着眼笑了起来,“说你好聪明哦!” “这还差不多!”宁欧满意的抿唇,牵着她继续往前走。 足足走了十多分钟才抵达宁欧之前订下的酒店,那是奢华的五星级酒店,气派的大厅,灿若鎏金的灯火,往来的高端人士,一一将这个酒店的豪气衬托得淋漓尽致。尹婪看着大厅右侧,那边是一片透明的大玻璃窗,不仅可以看到飘扬的雪花,还能看到一座座民宿,以及一片还没冻结的蓝色湖面。 “走吧。”宁欧办好了手续,拉着尹婪去房间。 房间是一间豪华套房,进去之后就看到壮阔的阿尔卑斯山脉,巨大的全景落地窗揽尽了外面的湖光山色,霜色雪景,美丽得宛若人间仙境。 房间里面鎏金满地,暖气充盈,客厅都铺着一张厚重的蓝色地毯,与外面的湖光相近,很是漂亮。 走进去之后,尹婪当即脱下了羽绒服,一头栽倒在柔软的地毯上。刚关门回神的宁欧见状,脸色豁地一变,猛然冲了过去。过去之后,才发现她趴在地上,望着外面,笑得明媚,这才发现自己又被耍了,气愤不已的他只得伸手扭着她的脸,冷斥道:“下次你再这样,我要揍你了!” 尹婪被扯着脸不得不坐了起来,歪着嘴哎哎的叫着,“我干嘛了?” “你不知道你做什么了吗?”宁欧见她一眼无辜的瞪着他,语气更冷。 “我就是躺在地毯上啊,没做什么啊!” 宁欧放开了手,牵着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低声说道:“我回过头看到你突然栽倒,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吗?” 尹婪这才反应过来,倾身靠了过去,乖巧的承认错误,“对不起,我只是觉得地毯很软,我就忍不住想要躺着看风景,不知道会吓到你。” 她良好的认错态度,让宁欧释怀。不过很快又让他哭笑不得,“一般人要看风景不是躺沙发上看吗?你怎么喜欢躺地上?” “因为地上很宽啊,而且一旦有什么情况,我有足够的空间应变。” 答着无心,听着有意。 宁欧听到她的回答,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另一只手将她拥紧,“以后你都不用这样提心吊胆了,那种日子已经成为你的过去式了。” 尹婪靠着他的胸口,用力的点头,“对,已经过去了。” 温存了一阵,两人才收拾着下楼去吃饭,因为酒店很奢华,所以餐厅也很豪气,几乎都是极特色的阿尔卑斯特色菜肴。或许是这里海拔较高,且天气太冷,这里的食物都是高热量,且酒都是浓度较高的威士忌。 尹婪点了一个土豆煲和一份奶酪面包。而宁欧似乎是想尝一下这里的特色,点了一份奶酪火锅和一杯威士忌。哪知一口威士忌下肚,他就觉得胃部与肠道跟火烧过似的,直直撇嘴。 “很少喝浓度那么高的烈酒吧?”尹婪见宁欧握着杯子,一脸隐忍,笑着打趣。 第三百一十九章 再遇傲娇小姐 宁欧见尹婪幸灾乐祸,将杯子推了过去,“你敢试试吗?” 尹婪见状,一脸得意将杯子拿过来,喝了一大口后,回味道:“还好,比我之前喝的烈一点,不算什么。” 宁欧见她喝了之后面不改色,无槽可吐,只得乖乖吃奶酪火锅。吃了一半,发现味道不怎么样,又不好意思浪费,只得默声吃完。 吃完了午餐,两人准备去滑雪,在酒店询问了乘坐巴士的地方后,两人走了过去。宁欧吃了偏干硬的食物,胃有些不舒服,让尹婪在这里等一下,他去买两瓶水。尹婪带着帽子与墨镜,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站在站牌下等着,目光四处游曳。蓦地晃过一队情侣的时候,她愣了一下,男女都是标准的西方面孔,男的高大俊挺,女的金发蛇腰,脸被墨镜与口罩遮住。但是她却觉得那个戴着墨镜的女人很面熟。 “我不在,你的眼睛又不规矩了!” 尹婪正追随着那两人移动,突然被宁欧的声音打断,她回头笑眯眯的回答:“没有,我只是觉得那个女人有些眼熟。” 宁欧拧瓶盖的动作一顿,红唇紧抿,“是认识你的吗?” “应该不是,我认识的女人很少,那个女人给我的感觉不是危险,只是面熟而已,可能是某个一晃而过的女人。”尹婪摇头,那个女人有点像昨天在民俗镇遇到的傲娇小姐。 不会那么背吧! “如果有危险,我们可以不去,直接回酒店呆着。”宁欧不想让她冒险。 “没有。”尹婪见宁欧很是慎重,压低声音说道:“那个女人很像我们昨天遇到的那一个。” 宁欧震惊,“不会那么巧吧。” “我也觉得,所以不管了,我们玩我们的。”尹婪见宁欧连喝了两口水,走过去望着他,“你不舒服吗?” “没事,只是很少吃这种食物,不习惯。” “那你怎么不点牛排,通心粉或者意大利面那些呢?” “我想试试特色啊。” 尹婪无奈的看着他,“那胃难受吗?” 宁欧伸手揉她帽子上的毛球,“没事,我没那么脆弱。” “好吧,你很强大。” 坐着巴士,直接来到了滑雪场附近。这里没有下雪,却被雪覆盖得彻底。刚走进租赁滑雪装备的地方,尹婪就见到雪白的场地上,一道道横纵翻飞,飞流直下的身影,影影绰绰直直晃花了她的眼。被雪橇掀飞的雪粒簌簌砸下,惹得一些不怎么会滑的人拍手叫好。 “你会滑雪吗?”尹婪见那些高手展露身手后,低声问宁欧。 宁欧冷哼一声,没有回答。直接租了两套滑雪装备,扔了一套给尹婪,自己拿着一套去换衣间换。 尹婪也只得抱着去换。一番折腾之后,她抱着一对滑雪单板与手杖走了出来,正好宁欧也换上了,两人都穿着耀眼的红色,戴上了头盔与滑雪镜,走向场地。 宁欧踏在雪面,直接踩上了单板,像是耍酷般直接在雪面上滑了起来。 尹婪看着手里的单板,望着已经滑上一个坡道的他,一个帅气的反身直接从上面冲了下来,下来的时候还故意空翻了一圈,稳稳落地后引得周围的人纷纷叫好,然后一路直滑,刹停在尹婪的面前。低头的她瞬间被一片雪粒砸中,她蹲着身仰视着面前的男人,哼了一声,道:“你会滑就会嘛!干嘛还故意耍一圈来证明呢!我就很坦诚,我不会啊。” 宁欧冷哼了一声,因为戴着帽子与防风镜,他的脸只能看到一个轮廓,但是那张薄薄的红唇与锋利的轮廓也能映衬出他的俊美。见尹婪还塞不进单板,他漠漠然开口:“快点,我教你。” 滑雪场很大,还分了不同的区域,她这里就是一些初学者练习的地方,上面是会滑的人的俯冲的小剧场。再上面是银色的陡斜山坡,那些是擅长滑雪的人的最爱,踩着雪板从峰顶滑下,就像在飞。山风吹动头发,他们飞过雪面,纵身翻出一个大回转,雪板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线,落地时雪末则飞扬成一片薄烟。 因为那些高手太强大,其他人自觉的呆在了自己的区域,远远围观。 尹婪很有自知,在宁欧的教诲下老实的呆在初学者的场地,只是偶尔还是很不甘的看着上面那一片雪末飞扬的斜坡。 滑了一个小时,她才找到点感觉,抓住了一些技巧,开始朝第二个区域晋升。在她还在享受速滑下小坡的快感时,却听四周的人望着上方热烈的呼喝。 银白的山坡上一道红点傲然而立,宛若山涧红梅吸引着众人的目光。他的目光跨过重重人海,锁定了中央的尹婪,举起手对着她做了一个“我爱你”的手势,然后躬身举起手杖猛地拄在雪面,整个人仿佛一颗流星极快的滑过了雪面,直直滑下。半路上,他连翻了两个后空翻,稳稳落地之后,再一个纵身飞扬而下,直至稳稳停在尹婪的面前。 尹婪惊愕的看着似流光而至的宁欧,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俯身吻住。虽然只是浅浅一吻,却让她心底开满了花。 宁欧陪着她又练习了一个小时,这时她看了看那些斜坡,有些心动,“我想试试你之前跳的山坡。” “不可以,你的技巧还不熟练,你身上还有伤。” “我就跳不摆动作。”尹婪很想尝试。 “不行。” 尹婪见他还是不答应,不管他,提起脚拄着手杖就往上爬。 宁欧见状只得答应,但是不放心的他还是站在一旁,准备随时护驾。 尹婪攀爬到一个较高的位置后看了看下方的宁欧,对着他举了一个之前他做过的手势。然后沉了一口气,看着已经淡似蓝烟的山脉,再看下方煞白的雪景,压低重心,用力一划。虽然带着头盔,但是呼呼的风声还是让她觉得刺耳,她不敢看四周,只能死死的盯着脚下的雪景,看着它们如一段白绸刷刷晃过自己的眼睛。再连续两次腾空与落地之后,她平稳落地。 这种感觉跟过山车很像,但是却刺激很多。 站稳之后,她回头离她不远的宁欧,用力的挥手。 上面的宁欧直接滑下,朝她靠近。 这时,意外突发! 一道人影失控般俯冲,速度盖过了他,直接朝尹婪撞去。 宁欧本已经距离尹婪很近,不想一道蓝影突然冲出,宛若打保龄球般一下子将尹婪撞飞,滑行了足足两米才被雪层的摩擦力逼停。 “尹婪!”宁欧再用力一滑,快抵达两人的位置时,扔下手杖,坐倒停在了两人的身前。 一道很明显的滑行轨迹中,尹婪被压在下面,已经看不见脸,只看得见腿,他不知道尹婪有没有受伤,只得将上面的人扔开,把下面的她掏出来。 尹婪正被对方的身体压得喘不过气,被宁欧大力拉出来之后,伸手扯掉自己的滑雪镜,盯着趴倒在地上的蓝色身影,一脸怒火。 但是还没来得及泻火,另一道蓝色身影呼啸而至,只是对方力道控制得好,没有扬她一脸雪末。抵达之后,他先跟尹婪道歉,之后再去扶另一个人。 “薇雪,你没事吧?” 那个被扶起来的蓝色身影看起来小巧一些,是个女人身。 “尹婪,你有没有事,手疼吗?后背和胸口疼吗?”宁欧见尹婪扯掉了滑雪镜,急声问道。 “不疼。”刚答完,尹婪伸手摸左唇角,这才觉得火辣辣的。 宁欧看到她的动作掰过她的脸来看,就见到她嘴角破开,还流血了。登时怒了,扶着她站起来之后,瞪着那边的一对,厉声道:“你的朋友不会滑雪,你难道不知道不要让她冒险吗!你们知不知道这样不知分寸,会给别人带来多大的灾难!今天如果不是我的太太运气好站在了雪地中央,你们怎么赔!” “对不起,是我们的错,这是我的错。您的太太好像受伤了,我愿意付医药费,请您消气。”一道低磁的声音从那个高大的蓝影嘴中传出,一听就是一个很有修养的人。 但是那个稍微纤巧些的身影就不那么客气了,声音尖细,含着一股傲慢,“虽然是我冲撞了您的太太,但是我的男朋友之前已经道歉了,也要赔偿你们,你们还要怎么样!不要得理不饶人!” “薇雪!”男人听闻她的话,轻斥了她。然后继续跟尹婪与宁欧赔罪。 尹婪盯着眼前的情侣,突然跟之前在等车的时候看到的那对重合。见宁欧又要说话,伸手按住了她,冷冷一笑,“照这位小姐这么说,那我也愿意赔偿你们,跟你们道歉,只要你们站在这里不动,承受我从上面滑下来的那一击。怎么样?” “你!”叫薇雪的傲娇女被尹婪气到,指着她骂不出话。 宁欧将尹婪拦在身后,目光含着某种压迫力,直视两人,“赔偿我们不需要,但是道歉必须有,而且必须是这位小姐亲口说出的道歉!” 这时,怒火上头的薇雪见取了滑雪镜的尹婪有些眼熟,盯了半天才失声惊叫:“是你!” 尹婪看着她,冷然一笑,“对啊,真是冤家路窄!高傲的小姐,我们又遇见了!”说着,她看了看四周,笑得阴险,“这一次,你的身边似乎没有那群保镖,你最好不要太得意哦!” 第三百二十章 私奔的人 宁欧听闻两人的对话,知道这个人就是昨天蛮不讲理,还要抢夺他的女人,不禁冷讽的笑了。 薇雪见两人认出了自己,只得取下滑雪镜露出她的真容,白皙立体的五官很是娇美,而那双碧蓝的眼睛依然如初见那般莹润动人。 扶着薇雪的男人见她取下了雪花镜,惊讶的问道:“薇雪,你认识他们吗?” 这时,姗姗来迟的工作人员前来慰问,宁欧担心尹婪伤到了没有恢复的手,跟着工作人员去了医务室。身为始作俑者的薇雪两人也自然而然的跟了进来。说是医疗室,其实也只能进行一些简单的消毒,包扎。 幸好尹婪伤得不重,医生为她处理了嘴角之后,在宁欧的要求下为她活动了一下手臂,虽然没有造成大伤,但是尹婪的确感觉到之前折断的手开始隐隐作疼。 “没什么大事,只是不能再进行剧烈运动了,最好不要滑雪了。”医生如是叮嘱道。 “好,我们知道了,谢谢医生。”宁欧见尹婪伸手按住手,墨眸染上了冰色的怒意,冷冷的看着薇雪。 薇雪被宁欧那双迫人的眼睛注视,有些心虚,辩解道:“我没有伤到她的手,医生都说了这是旧疾,不管我的事,你不要这样看着我!” 站在薇雪旁边另一个白皙俊朗的男人,见她有些怕宁欧,伸手揽着她,对着宁欧与尹婪再次致歉:“真是抱歉,薇雪一直就是这个性子,多有得罪,请见谅。” 尹婪盯着眼前这个蓝眸温润,脾气甚好的男人,听他的语气,看他的态度,觉得对方应该是一个接受过高端教育,且很有涵养的人。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会看上那个刁矫情刁蛮的小姐。 “好了,这件事我们不追究,希望你们离我们远一点,不要再祸及我们!” 薇雪听尹婪的话,一张娇颜瞬间僵住。 那个男人也微变了脸色,而后警觉的看着尹婪,却没有说话。 宁欧从尹婪的话中听出了深意,虽然没看出什么,但是这个时候也没有多问。 片刻之后,他们直接走了出去。 “他们有什么身份吗?”宁欧拥着尹婪走出去,这才低声问答。 尹婪淡淡一笑,“那个女的我们不是领教过了吗?一看就是荷兰贵族小姐,那个男的虽然举止得体,脾气温蔼,但是看得出与女的家世有差距,两个人多半是苦恋已久,家族又不同意,这才私奔到这里来的。” “可是……”宁欧欲言又止。 尹婪知道他想说昨天差点抢了他的事,笑容灿烂了几分,“如果没有昨天的事我还不确定,现在我却很确定。出身大家族的小姐基本都有高傲的本性,只是她表现得太明显,爱而不得之后看到任何情侣她都会心有不甘,故而想要拆散,这才能平衡心里的困苦与绝望。” 宁欧听着她的解释,颇为认可,“那你怎么看出两个人是私奔的呢?万一他们真的只是之前约好在这里呢?” “这个就是直觉了,因为他们太小心了,而且听了我的提醒之后,两个人的警惕多于了吃惊。” “你还真是观察入微啊!” “多谢夸奖。” 尹婪看着那些还在雪中玩耍的人,想着医生的叮嘱。抿着笑,看着身边的宁欧,“我们好不容易来了,再玩会儿嘛。” “不行,你的手不能再受伤了!”宁欧坚决摇头。 “那我们坐滑板好不好,两个人的那种。你护着我,我肯定不会受伤。”尹婪指着一对正好从高处滑下去的情侣,有些撒娇。 宁欧难得看到尹婪那么主动要求,不忍再拒绝,只得从租赁处租了个大滑板,拉着她往上面走去。 滑板比单板刺激,呼地一下从上面冲下来,没有激起雪末,也不会摔得四仰八叉。 尹婪玩得不亦乐乎,宁欧也一次次纵容。 不知不觉到了快要闭馆的时间,两人才意犹未尽的往小屋走。 因为笑得太多,尹婪刚结痂的嘴角又被她撕裂了,她不敢说只得拿舌头去舔,结果那道伤口裂得更厉害了。 宁欧发现之后,强行将她送回到那间医疗室。 医生见状,给了他一盒消炎止疼的药膏,说抹在嘴角就好。 两人这才走了出来,这时一直没有变化的天色突然之间黑了下去,而且外面的大风呼呼吹着,扫起了雪末,嘻嘻簌簌的打在了门窗上。 尹婪看了看墙上的时间,“才六点十分,竟然都黑了。” “是天气变化了,走吧,我们先回酒店,不然待会儿我们恐怕连酒店都回不去了。”宁欧催着她去换衣服。 几分钟后,两人穿着来时的衣服往外走,风劲过大,一走出去尹婪猝不及防就被刮了回去。重新将衣领与帽子,墨镜全部装备好,才走了出去。 “我走前面,你走后面。”早有先见之明的宁欧一马当先挡在了她的身前,牵着她的手拉着她往前走。 干燥的路面被铺上了一层从滑雪场卷出的薄雪,两人踩着雪末往前走,地面留下了一只只模糊的脚印。 巴士已经等在了路边,尹婪走过去一看就看到了站在车边,穿着红色羽绒服,带着白色帽子的薇雪一个人跺着脚站着,像是在等她的男朋友。 宁欧也看到了她,不过只是扫了一眼,就拉着尹婪上车。 司机上车看了看人数,发现还有一些空座位,朝着站在车边的薇雪低吼道:“这位小姐,你要坐车吗?如果你不坐,我就要开走了。” “我要做,请你稍等一下。”薇雪一改之前的趾高气昂,搓着手大声回答。眼睛看着从租赁处走出来的绿茵小路,很是着急。 司机等了一分钟,看着愈发阴沉的天色,大声道:“小姐,我要走了,不然待会儿就下不了山了!” 薇雪一听着急了,跑到车门口,对着司机请求道:“请你再等几分钟,我男朋友就要出来了!” “不行,其他客人会生气的。”司机不答应。 这时,已经等了好一会儿的其他人不满了,催促司机走,让她坐下一班。 薇雪见状,想要跟他们争,却在回头看着小路上依然空无一人后,默然的让开了身。 尹婪看着高傲的贵族小姐像是迷路的孩子一样无助的站在路边,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拔腿往里冲。 “宁欧,她的男朋友可能出事了。” 宁欧听着尹婪的话,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就算是出事了,这也是他们的事。我们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河,不要多管闲事。” “我没有想管他们的事,只是觉得相爱的人在一起真不容易。”尹婪说着,靠在了他的肩头。 宁欧抓过她的手,将它放在了羽绒服的内袋,贴着他的体温,轻叹道:“对啊,我们也很不容易,所以我很珍惜。” “我也是。” 虽然天色沉得吓人,劲风挂在车窗上,摇得玻璃哗哗直响。但是他们也有惊无险的回到了酒店,进入温暖的房间,尹婪一身疲惫的脱下了羽绒服,扑倒在地毯上,感叹道:“还是有暖气的地方好啊!我感觉我都要成为冰雕了!” 宁欧将她扔在沙发上的羽绒服,合着他的一起挂在了进门的衣帽架上,然后才走到她的身边,伸手抱着她地腰并肩躺在地毯上。 尹婪由着他抱着,将手放在他的手上,看着外面燃起的灯火,将一个冰雪世界生生变为了一个鎏金世界。金色的灯火晕染成海,映得白雪与街道都变得金灿灿的,连那片冰蓝色的湖泊都被点点金光点缀得斑斓。 四周安静得像一副画。 “尹婪。” 这时,抱着她的宁欧突然出声。 “嗯。” “嫁给我吧。” 听闻这句话,尹婪转过身与他面对面,脸上飞扬起了灿烂的笑容,“你就这样求婚?” 宁欧加大了抱住她的力道,扬起俊秀的眉,眸子含着笑,沉沉的问道:“你不答应?” 尹婪被他用力一拉,紧紧的贴住了他,笑容灿烂得近乎柔媚,“可是你没有戒指。” “我有真心。” “你没有下跪。” “我已经倒下了。” “可是你还没有表白。” 宁欧见尹婪找了那么借口,就是在等这句话。凑上去与她鼻尖相抵,柔和而诚挚的说道。 “我爱你。” “我愿意。” 同一时间,尹婪笑着答应,并闭上眼,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唇齿相依,一股醇甜之气流转在了两人之间。 正当两人吻得难舍难分,即将水到渠成的发展时,一声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份缱绻。 但是他们都不得不停下。 手机是宁欧准备的,整个世界知道这个号码的只有方元淅一个人,他能来电说明事情有变。 尹婪坐在地毯上,伸手摸着因为忘情而刺疼的嘴角,看着宁欧拿起电话走到了窗边接听。她没有走过去听,起身走到洗手间去照镜子,见嘴角只是红肿后才放心走了出来,这时正好听见宁欧说了句我知道了后,就挂断了电话。 “方元淅吗?” 第三百二十一章 救人 “嗯。”宁欧将电话放在茶几上,答:“他问我们安不安全,玩得开不开心。” “你和他的关系真是好啊。”尹婪不怀好意的看着他,笑眯眯的说道。 宁欧走过去,伸出食指去戳她的脑门,“胡思乱想些什么!” 随后见尹婪嘴角又红肿了,抿唇一笑,回击道:“你还真是热情啊。” 尹婪撇嘴,不跟他计较,“我饿了,我们下去吃饭吧。” “好。”宁欧走到门口取衣服,递给她之后,两人一起走了下去。 正值饭店,餐厅满满的全是人。两人站在门口张望了一会儿,看到大厅没有空位,便询问服务员有没有包间或者雅座之类,对方抱歉的摇头。 “那我们要回房间点餐吃吗?”尹婪看着一时半会儿很难有空位的餐厅,侧头对身边的人问道。 “可能只有这样了,出去吃太冷了。” “那回房间吧。” 两人准备回房间,哪知刚回到房间,就见到披着大衣的纤细身影立在了他们的房间门口,他们对视了一眼,疑惑而警惕的看着来人。 对方听闻这边的脚步声,侧过头看去,见到他们后,立刻冲了过来,“你是尹婪吧!” 尹婪看着眼前这个面色苍白,眉目却依然高傲的薇雪,听闻她的话后目光倏地一眯,“你认识我?” “我觉得我们进去说比较好。”薇雪静静的看着尹婪,说得别有深意。 宁欧听对方交出了尹婪的名字,如墨的眼眸霎时间变得幽深难测。 “好啊。”尹婪示意宁欧开门。 三人进去之后,薇雪不请自入直接坐在了沙发上,而尹婪与宁欧挂好了衣服之后,才走进去。 而宁欧自进门之后,目光就处于冰冷状态,过于冷漠的眼中隐隐散发着杀气。 尹婪见宁欧心防筑起,伸手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你想说什么,说吧。” 薇雪看着宁欧,再看尹婪,语气依然带着一缕傲慢,“我需要你帮我救一个人,作为谢礼,我会绝口不提在这里遇到你的事。” “这就是你求人态度?”尹婪虽然惊讶她知道自己的名字,以及绝口不提遇见自己的事,但是比起她要自己做的事,她更在意后者。 “我认为我不是在求你,而是在跟你谈条件。”薇雪见尹婪摆出了姿态,神色更是高傲。 尹婪听闻她的话,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拿什么跟我谈,你不过知道我的名字而已。你不会以为,这样就能威胁我吧。” 薇雪那双明若春水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尹婪,见对方丝毫不惧,微显薄怒,“你以为我知道你的,只有这一点吗?” 宁欧听着两人愈发冷然的对话,握着尹婪的手没有分开,目光却一直深意斐然的盯着薇雪。 尹婪见薇雪自以为是的样子,收起了笑容,冷冰冰的质问:“就算你知道了全部又怎么样?” 薇雪见尹婪眼中没有畏惧,反而露出了冰棱之色,心弦绷紧。 “你如果知道我的全部,那你还自以为是的跟我玩心计,你就是找死!当然,如果你只是知道我的名字想用这个来要挟我,你就只是愚蠢。”说着,她的语气一转,“不过,不管你是找死也好,是愚蠢也罢,我都不会答应你的要求。” “你!”薇雪没有想到自己被尹婪的三言两语攻击得毫无还手之力,气得捏紧了手。 尹婪见她气得不行,看了看宁欧,再度笑了出来,“不过你运气不错,我没有杀人的打算,所以给你一分钟立刻滚出去。” 薇雪从未被人这般羞辱过,当即就站了起来,气得浑身发抖。 尹婪视而不见,继续道:“顺便再提醒一句,就算你下一分钟将我在这里的事情曝光出去我也不怕,反正你们是绝对抓不到我的。” 薇雪听着尹婪很有把握的语气,眼睛恨恨的盯着她,焦急、愤怒、不甘、无奈蹬蹬情绪一一在她眼中滑过。最后,她闭上眼,咬紧牙关,像是做了一个重大决定,用着颤抖的声音请求尹婪。 “我求你,帮我救我的恋人。” 尹婪蓦地扬起了眼帘,想起了那个脾气谦和,五官俊朗的高大男人,声音却依然冷淡,“凭什么!难道你求我,我就得去?” “尹婪!”薇雪悲痛的吼了一声。 “这位小姐,你的恋人出事,你最该找的是警察,不是我们。”宁欧见薇雪吼了尹婪,站起身利用自己的气势逼薇雪走。 尹婪见薇雪死死盯着她,漠然一笑,直接下逐客令,“对啊,慢走不送。” 本以为会让薇雪这种高傲女人羞愤离开,却没想到对方却做出了让她与宁欧都震惊不已的动作。 “咚——!” 薇雪重重的跪在了地上,本就颤抖的身子更是战栗得厉害,瘦削单薄得仿佛被雨水猛打的树叶。 那一刻,尹婪愣住了,宁欧也愣住了。 “这是我们家族内部的事,警察救不了他,我只能求你。只要你肯答应,我什么都答应你,只是我背弃我的家族,违背我的使命,我没有什么可以给你,除了我的命!” 说着,她悲壮的抬起了头,一脸无畏的看着尹婪。 尹婪微有触动,自己的恋人生死未卜,自己又走投无路,这种绝望不是一死就能抹消的。 而像薇雪这样不可一世的女人竟然为了那个男人,可以退步到这种卑微的地步,让她很是震惊。 望着那双充血的眼睛,里面的无助与绝望刺痛了她,并成功了让她心软了。 宁欧看着尹婪的表情就知道她动摇了,这个女人对爱的付出让他也不禁动容。 如果有一天他走了这一步,他也会这样做。 他加大力度握了握尹婪的手,轻轻点头。 尹婪见他看穿了自己的动摇,还没有阻拦,心里一暖。 “知道地址吗?现在就去吧。” 薇雪见尹婪终于答应,惊愕了一下,然后急忙起身,一改之前的高傲面目,变得忐忑不安,“我知道,但是他们人很多。” “那你到底是救还是不救?”尹婪见自己答应了之后,她才露出这份不安的表情,不耐烦的问道。 “救!救!”薇雪用力的点头,见宁欧与尹婪都穿上了衣服,这才打开门,道:“那你们先跟我来。因为我说我答应跟他们回去,所以他们一会儿要来接我,到时候你们就想办法跟着我就能救出他了。” 尹婪听着她破绽百出的计划,白了她一眼,“还有多久到?” “十分钟。”薇雪咬着唇回答。 “我门在大厅等你。”尹婪拉着宁欧往电梯走,见薇雪还站在门口看他们,郁闷的说道:“你回你的房间,记住不要让他们看出来,继续做你的大小姐!反正你放心,只要你露陷,我们就不跟丢。” 得到了尹婪这句话,薇雪连连点头,转身走到了另一条长廊的房间,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等到跟宁欧坐着电梯下去,尹婪还在想思考一个问题,“宁欧,你说她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和来历的?” 虽然薇雪的家族有些势力,但是想要查她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宁欧见尹婪还在记挂这件事,原本不想告诉她之前方元淅说起的那个消息,也只得如实说了。 “是华景笙把你的资料放出来的。” 听闻华景笙,尹婪的心一下子坠到了谷底,“为什么?” 宁欧攒劲了她的手,沉声答:“因为他现在动用了所有关系,全力追杀你。” 心里的不敢想被宁欧撕破,尹婪觉得心猛然一疼,而后深吸了一口气压住那份疼痛,低声答:“我早就猜到,会是这样。” “尹婪,这件事结束了,我们回中国吧。”呆在国外太危险了,华景笙洒下了那么大的一个网,让一切危机防不胜防,他没有能力全力保住尹婪的自信。 尹婪看着一脸担忧的宁欧,轻轻点头,“好,明天我们直接回去。” 等在人来人往的大厅,尹婪与宁欧专门挑了一处角落,一人拿了一本杂志翻着,目光暗自注意着门口。不多时,就见到一辆车停在门口,同时薇雪独自从电梯走出来,直直朝门口走去。 待车发动,尹婪与宁欧就动了。拿过从前台那边租来的车钥匙,两人直接冲向了停在街边的车。 尹婪手不方便,所以宁欧开车。车子轰然奔出,追随着前面薇雪坐着的车的尾灯跑着。 对方绑了人,自然不可能呆在市区,一定是朝市郊走。市郊的照明条件有限,所以一旦有车会很明显。为了不让对方察觉,尹婪一直让宁欧保持着较大的距离。 等到看到对方直接驶入了一个废弃的工厂,他们才将车停在了一处弯道,步行到了工厂那扇破旧的大门。 附耳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再蹲身从下方的缝隙看了看里面的人影,尹婪朝宁欧招手,两人沿着外墙往后方走。 来到一角堆放着废弃物的地方,尹婪给宁欧使眼色。宁欧先翻上去,然后尹婪在借力上去。悄然落地之后,两人朝着亮着灯的楼上包抄。 尹婪本是很小心的走着,不想却被楼顶上侦查的人发现,对方当即开枪。 清脆的轻声响亮的炸响在夜空,惊动了所有人。 第三百二十二章 就医 宁欧从后方窜到了屋顶,正好看到对尹婪开枪的那个人。纵身跳过去,抬脚夹住对方的脖子将对方拉到屋檐上,腿上一用力,那个人当场被拧断了脖子。 尹婪见到二楼窗户与一楼的楼梯处涌现了一批黑衣保镖,抬头看着屋顶,朝宁欧打手势。 夜色下,宁欧一身蓝色羽绒服,被淡薄的月光笼罩,宛若一盏幽火立在屋檐上。 他看到尹婪的手势,一脚将那人落在边缘的枪朝下面踢去。同时弯腰攀着边缘,一个前翻悬挂在半空直接荡向二楼的窗户。 二楼戒备的人正聚焦尹婪,突然见又一道蓝光压来,正要定睛扫射。 不想下方,抢到了枪的尹婪抢先一步,直接扫射了他们。 后退间,宁欧已经插缝从窗户跳了进去。 尹婪见宁欧安全抵达二楼,持枪往里冲,对方的枪支似乎数量有限,下来的人都没有配枪,几乎全是高大魁梧型。她横扫了一圈之后,直接攀爬上了一楼通往二楼的楼梯。 这时,子弹耗尽。 她没有扔掉枪,反把枪用成了棍子,一下下打在跟她缠斗的人身上。 正当她这边打得风生水起的时候,突然一个人影从二楼滚了下来。她一脚踏在栏杆上,纵身一跃,躲开了对方的翻滚,其他人反应不及,被那人连滚带压的卷了下去。 “哇哦,十分!” 尹婪见楼梯上的人被清理干净,想到了保龄球。没耽误功夫,她立刻朝二楼跑去。 刚跑上去,就见到穿着蓝色衣服的宁欧被对方一踹,直接砸上了墙壁。 她当即一怒,持枪飞步而去。 跳起一脚踢向那人的耳下,那人知道有人冲了过来,正要防卫却晚了一步。被踢中一后,他往一旁栽去。尹婪抓住枪,横着打在他的头上。他惨叫了一声,当即昏沉倒下。 这时,其他的人纷拥而至,将她包围在了里面。 尹婪的目光隔着人群看着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撑在墙面的宁欧,见他能够站起来后,才放下了心。 她跟宁欧搏斗上,相差不多,但是她却有着宁欧没有狠辣。 扫视了那一圈人,她用中文大声对宁欧说道:“宁欧,带人走!” 宁欧想要去帮忙,但是那人的一踹正好踢在了他之前就不舒服的胃上,这个时候胃里绞痛得厉害。听了她的话,立刻靠薇雪那边走去。 他们要救的人被五花大绑的捆在椅子上,脸上尽是红肿与淤青,不复之前的俊朗谦和。 虽然尹婪那边吸引了大部分的人,但是也有少部分的人看守着薇雪和她的恋人。见宁欧走过去,他们纷纷涌上前,却没有一个抵得住宁欧。 最后钳制薇雪的人都放开手去堵,却被宁欧三招打趴。 薇雪这时才惊觉尹婪与宁欧的深藏不露,想着之前尹婪威胁她的话,后背一阵发凉。 她被放开之后,立刻去解被绑住的人,“弗曼,你没事吧!” “哈尼,我没事。”被打得五官尽毁的弗曼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薇雪,柔声劝慰道。 薇雪见他一脸是血,担心得不行,但是手上没劲,一直解不开绳索。 这时,宁欧走过去,三两下解开了绳子。 薇雪见状,立刻伸手扶着弗曼。 “谢谢。”弗曼被打得内外皆伤,坐在地上感激的望着宁欧。 宁欧没有理会他,看着依然被人围住的尹婪。蓦地他眼神一寒,叮嘱薇雪他们呆在这里别动,自己冲了过去。 尹婪已经放倒了四个大汉,却依然还有六个在场,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场内,没有注意场外。 余光瞥见宁欧正在冲向自己时,她才反应过来后方有诈。 还没等她转身,宁欧已经绕过包围圈,冲到那人的身前,一脚将对方解决了。同时将地上的枪拿起,对着附近的人一通狂扫。 围住尹婪的人立刻逃散,尹婪见状,跑到了宁欧的身边,眼尖的看到一把枪被一个人压在了身下,立刻拔出,对着薇雪那边吼道:“走!” 薇雪一边扶着弗曼,一边拉着他往楼梯跑。 宁欧趁着枪匣里还有子弹,为他们开路。等到两方的人合拢之后,他们快速朝楼下跑去。 奔跑的时候,宁欧伸手压了一下腹部,咬紧了牙关。 尹婪敏感的察觉了,立刻靠近他,“宁欧!” 宁欧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他们罡刀楼下,那些黑衣人就冲了上来,有的人手里还有枪。尹婪看着他们的人数,拉着宁欧,低声道:“你带着他们先走,将车开到门口来接应我。” 宁欧因为隐忍已经说不出话,却很担心的抓住了她的手。 “我会没事的。” 尹婪察觉他掌心尽是汗,心里一沉,却不得不去拖延那些人。 “快走!” 她朝着冲出来的人猛攻,那些人被打得纷纷退避,却也懂得巧妙的把握时机反击。 尹婪边挡边退,将他们掩护出去之后,才专心跟那些人周旋。 “给我抓住她!”黑衣人中最为高大的那个人看着半路杀出的尹婪,恨得咬牙切齿。 尹婪一面翻滚着躲避子弹,一边冷笑嘲讽,“你们还不够格!” 宁欧见薇雪扶着弗曼跑得慢,当即也拽住他另一只手飞快的跑着。到了停车的地方,他厉喝着他们上车。 情况危急,弗曼不顾伤势直接扑了进去。 薇雪也不敢耽误,坐上去就对宁欧吼道:“快开车!” 宁欧紧紧地咬唇,鼻尖与额头布满了汗珠。他凭着一股过人的意志力撑着,眼看要到门口了,他按了喇叭。 门内的尹婪听闻声音,将剩下的子弹纷纷打在了墙上的沙包与地面堆放的木材上,一时间沙尘漫天,木材翻滚而下,暂时阻住了里面的人。 她抓住机会,朝门口狂奔。 “上车!”宁欧打开车门,对着跑来的尹婪吼道。 尹婪飞身一扑,双手攀着车身,利用坠势直接荡到了副驾上。 整个动作流畅敏捷,一气呵成,看得薇雪瞠目结舌。 宁欧在她进车后就疯狂的冲了出去。 慢了一步追出来的保镖看着他们开车走远,立刻也钻上了车,搏命急追。 尹婪坐在副驾上,从后视镜看到了那些追来的人,满脸不忿,“可惜没子弹了,不然还可以把他们的车报废了!” 薇雪也看到有车追过来了,已经发白的脸色更是焦躁,“这怎么办啊!” 躺在她腿上的弗曼几乎都要昏沉得说不出话。 尹婪看到后座血迹斑斑的人,这才看向宁欧,却见逆光的他脸色白得吓人,而且一脸是汗,登时惊了心,“宁欧,你哪里受伤了!” 宁欧紧握住方向盘,所有的隐忍都用在了如同被万把刀在绞的胃上。听闻尹婪的话,只觉意识一空,握着方向盘的手开始松。 “啊!” 极速下,方向盘稍微偏颇都会有危险,更不要说宁欧正在放。整个车子仿佛被人撞了一般,朝旁边的路障撞去。 尹婪见状,立刻伸手稳住,才幸免于难。 眼看辆车的距离越来欲越短,而宁欧整个人几乎不支,无法开车。尹婪一咬牙,直接从副驾垮了过去。 她身材小巧,坐在宁欧身上不算突兀。加上宁欧开车不仅没有往前挪位置,反而往后调,所以她坐下之后,与方向盘有着足够的空间。 “宁欧,放开腿,抱着我。” 她一边看着前面,一边挂档。 宁欧疼得意识迷离,机械的执行尹婪的话。 尹婪看了看后面即将追上的车,一脚油门,快速挂档,飘转方向,车辆比起之前更为嚣张的奔驰在了路上。 那条路是市郊通往城区的,走出了路灯微弱的那一段之后,尹婪刚冲出来就迎面撞上一辆大货车。 “啊!”薇雪吓得魂不附体,发泄般的尖叫。 “闭嘴!”尹婪也处于心慌意乱,一边担心宁欧,一边使出了全部力气开车。 宁欧感觉一道强光来袭,原本靠在尹婪背上的他抬起了脸,一下子就看到直直朝货车车头撞去的那一幕。 “尹婪!”他抱紧了尹婪,再次忘却了疼痛。 “没事!”尹婪握紧方向,在即将撞上的那一刻,以着毫厘之差的距离错开了车头。 错开那一刻,宁欧撑到极限的身子瞬间一软,整个人昏了过去。 而货车也因为害怕撞上,急打方向,直直往旁边偏去。 偏偏那时,追着他们的那辆车冲了出来。 两车避无可避撞在了一起,“乓”地一声巨响,整个地面都颤动了。 尹婪看了一眼已经变形的两辆车,不敢放慢速度,直接对薇雪说道:“我们直接去医院,你知道路吗?” 哪知薇雪当即拒绝:“我们不去医院!” “那我现在就杀了你们!”尹婪恶狠狠的回头盯了她一眼。 薇雪被吓到,低声解释:“一旦我去了医院,那我们今晚都会被扣押在那里。你要冒险吗?” 尹婪握紧了方向盘,后背上的重量几乎压痛了她的背脊,狠声道:“冒!” 薇雪听她答得那么坚决,看着弗曼,咬唇妥协。 “去……我朋友……那里。”这时一直没出声的弗曼断断续续的说道。 薇雪一下子反应过来了,“弗曼有个朋友是医生,我们可以直接他那里。” 尹婪听后,点头,“指路!” 第三百二十三章 胃出血 来到城镇另一头的一栋三层高的民宿小楼,停车之后,薇雪下去拍门,很快一个穿着睡衣家居服的男人来开门。 见薇雪之后吃了一惊,两个人聊了两句之后,他关上门进去,而薇雪走过来告诉尹婪直接将车开到了屋后的私人停车位。 尹婪照做,将车停在屋后的一个楼梯下,那个人又从上面走了下来。 她掰开宁欧的手从驾驶室上走下来,宁欧直接仰靠在座椅上,脸色惨白如纸。她摸遍了他的身上却不见一个伤口,难道是内伤! 因为弗曼还有意识,足够在薇雪的搀扶下走上去,但是宁欧已经没了意识,所以那个外国人直接来抱宁欧。 虽然尹婪很担心宁欧,但是看到那个人不费吹灰之力直接把比她高了一个头的宁欧抱了起来,还是有些吃惊。 进门之后,弗曼让薇雪去找医药箱,让他的朋友先给宁欧看。 他朋友没有推拒,直接将宁欧抱上了二楼。 “谢谢!”尹婪感激的看着弗曼。 “要说谢谢的,该是我。”弗曼费力的挥手。 “我找到了。”薇雪提着医药箱坐到了费曼身前,拿出了一堆棉签与消炎药。 尹婪不打扰他们,跑上了楼,刚走上去,就见那人面色严肃的走出来,对她说道:“他是胃出血,我要确定他的出血量,请稍等一下。” “好。”尹婪点头,见他下楼之后,进到了宁欧躺着的房间。 暖色的灯光照在他苍白如纸的脸上,渐渐变凉。她跪在床边,伸手握住宁欧的手,轻声道:“宁欧,你会没事的,对不对?” 很快,那个人就回来了,手里推着一个药用推车。为了让他全心全意的救治宁欧。尹婪一个人站到了二楼的过道上,实在不安的时候就机械的踱步。 宁欧怎么会胃出血呢? 蓦地,她想到之前他被人一脚踹到了墙上,又想起中午的烈酒,难道是因为这样吗? 以后她再也不要宁欧喝酒了!再也不要他受伤了! 在尹婪等待期间,自己处理好了伤口的弗曼在薇雪的搀扶下走了上来。看着着急的尹婪,再看没有动静的房间,知道宁欧还在救治,出声安慰道:“你放心,我的朋友是这里最好的医生,他不会有事的。” 尹婪点点头,心弦却怎么也松不下来。 又等了十多分钟,弗曼的朋友才从里面出来。见到他们都等在了外面,轻轻笑了笑,“他没事了,出血症状已经止住了,现在正在输消炎药与排血药,你们可以去看他了。” 尹婪听到他这句话后才如释大负,“他怎么会胃出血?” “他的胃不是很健康,之前应该喝过烈酒,后来又受过猛烈撞击,双作用力下才出了血,以后一定要忌口养身。”他叮嘱道。 “好的,谢谢。”尹婪连连点头。 随后那人看着弗曼,扬眉一笑,“看来你已经不需要我帮你处理了。” “当然,好歹我也是医生。”弗曼靠在墙上,摇头晃脑的说道。 “没事的话,就在我这里住下吧,多休息一下,不然伤势会恶化的。”那人看着尹婪与弗曼,语气变重。 弗曼微微咬唇,而后笑了笑,“好啊,只要你不嫌打扰。” 尹婪考虑到宁欧的身体状况,与他们的处境,有些迟疑。 薇雪见尹婪没答话,第一次用着劝解的语气对着尹婪说:“这里很安全,而且又是私人住宅,很难被人查到。他的身体应该没办法舟车劳顿了吧,你们与其呆在酒店,不如呆在这里。” “对啊,这里只有我们知道,我的朋友不会提及我们在这里的消息,你完全可以放心。”弗曼也劝慰道。 尹婪对于处境的担忧最终还是没有抵过对宁欧身体的担忧,最后她还是点头了,“那打扰了。” “不打扰,我这里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那人笑得热情,然后对尹婪叮嘱道:“我在楼下,有什么情况叫我。” “好,谢谢。” “那我们也不打扰你们了。”弗曼拉了拉薇雪的手,两人一起走了下去。 尹婪回到房间,整个二楼都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看着还在昏睡的宁欧,她趴在另一半床位上,静默的陪着他。望着他俊秀的眉,纤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失血的嘴唇,她不由伸手再度拉紧了他另一只手。 这样,她才不会害怕。 时间悄然流逝,又一番昼夜轮替之后,在阳光洒满了整个房间时,昏睡了一宿的宁欧这才悠悠转醒。虽然睡了一夜,但是他丝毫不觉得舒服,反而觉得四肢酸软。 刚想动手,不料却触及到另一个温度的皮肤。 他轻轻侧头,才见他的手一直被人握着,而那个人的头发也压在了他手臂上,乌压压一片,挡住了她的面容。 抬头想拂开她的头发,却发现自己的另一只手背上贴着一个小创可贴。他愣了几秒钟,回想昨晚的事情却只能想起他们开车逃出废弃工厂的那个时候。 其他的,都没有印象了。 他转动眼睛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发现这里不是酒店,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正警惕的打量,却听敲门声响起。 正在熟睡的尹婪立刻惊醒,朝门口望去。 “进来。”她没注意宁欧,不知道他已经醒了。 门被推开,换了一条裙子的薇雪扶着门看着他们,望见已经睁开眼的宁欧,她惊喜的笑了一下,邀请道:“你们都醒了就好,弗曼准备了早餐,你们一起下来吃吧。” 一起? 尹婪听闻这个词,后知后觉的看向宁欧。这才发现对方已经醒了,而且正温柔的看着她。 “你醒啦!”她一下子趴到他的身边,紧张的问道:“胃还疼吗?头疼不疼?其他地方呢?还有没有疼的?” 宁欧听她一口气问了那么多,丝毫没有不耐烦。反而握住了她的手,展开了笑颜,“我没事,都不疼。” 薇雪不打扰他们,识趣的验伤门走了下去。 尹婪见薇雪走了,这才埋入他的肩窝,低声道:“你昨晚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中枪了,我好怕你会一睡不醒。” 宁感觉欧肩头一沉,却不及尹婪这番话落在他心头的沉重度。 “有你在,我怎么会一睡不醒。” 尹婪听着他的安慰,伸手抱紧了他。好半天才说道:“下一次你不舒服一定不要瞒着我,不能让我一个人害怕。” “好。”宁欧温声答应,同时也叮嘱她,“你也是,不能再想当初跟温斯走的那样离开我。” 说到温斯,尹婪表情一僵。很快又释然了,将头埋得更深之后,闷声答:“不会了。” 两人温存了一阵,尹婪将昨晚他昏过去后的情形一一讲述给他听了,他才明白放松了对这里的警惕,跟着她一起走下楼。 楼梯的后方是餐厅与厨房,旁边就是客厅。 两人走下去的时候,薇雪正在摆放早餐,而弗曼系着围裙还在厨房忙碌。 “你男朋友的朋友呢?”尹婪没看到那个救宁欧的人,便问薇雪。 “他上班去了,现在家里只剩下我们了。”薇雪站在餐桌前,微笑着看着他们。 对于她的友善,尹婪有些不适应,皮笑肉不笑的回应。 宁欧看着桌上中西结合的菜,有些吃惊。 薇雪见到后,立刻解释:“弗曼去过中国,所以会一点中国小吃。他说你肠胃功能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适合喝这个汤。” 弗曼在里面听着薇雪的介绍,回头温柔一笑,纠正道:“宝贝,那不是汤,是粥。” “啊!”薇雪微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是粥。” 尹婪看着他们的互动,看了看宁欧,两人相视一笑。在薇雪的邀请下,他们坐上了餐桌,而里面的弗曼完成了厨房的工作,端着三个爱心型煎蛋走出来。 薇雪立刻上前帮他解开围裙。 尹婪看着弗曼,虽然脸上的伤还在,但是整个人的精神恢复得很好,而且厨艺不错,素粥里面放了蔬菜,看起来像甜点。 那些三明治和果酱也很新鲜,颜色很漂亮。 宁欧见尹婪盯着弗曼做的菜看,而且还一脸的惊喜,心里有些不爽,伸手捏了她一下。 尹婪被捏,疑惑的看着他。 两人没说话,用眼神交锋。 “尹小姐和你的男朋友感情真好。”弗曼坐下之后感受到了两人热烈的视线,笑着说道。 尹婪和宁欧这才收敛。 宁欧不咸不淡的补了一句:“你们的感情也很好啊。” 弗曼听后看着放好了围裙从厨房走出来的薇雪,两人对视。她走到餐桌前,与弗曼亲吻了一下,才坐下。 他们这样旁若无人的亲昵,一下子惊到了尹婪。 她下意识的看向宁欧,果然就看到对方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一副你知道该怎么办的表情。 她伸手将他的素粥推到他面前,低声道:“喝粥吧。” 然后扭头望着弗曼与薇雪,好奇的问道:“你们既然相爱,为什么还要私奔?” 薇雪听尹婪这么问,脸色瞬间一白,咬唇不说话。 第三百二十四章 回想曾经 弗曼伸手握住她的手,看着尹婪,回答道:“因为薇雪的家族不能接受我,可是我们又很相爱,不愿分开,迫不得已才选择了这条路。” “是为什么不接受你?”喝着粥的宁欧也加入了话题。 问到这个,弗曼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着薇雪。 薇雪轻轻一笑,接过了话,“我出身荷兰王室,但是弗曼却只是一个普通的内科医生,我的家族认为他太平凡,不能成为我的爱人。” 尹婪恍然,难怪初见的时候她的性格那么傲慢,原来是公主。 想了一下,又忍不住问:“那你们怎么认识的?” 一个公主,一个平民,是怎么擦出火花的? 被问及的两人再度对视,仿佛是在回味当初的甜蜜。 尹婪看着他们每回答一个问题,就看一眼彼此。忍不住也看向了宁欧,如果不是和他在一起,她估计被他们两个的爱情虐一脸。 宁欧一直看着她,见她也看了过来,之前的不快一扫而空,望着她温柔一笑。 如墨的眼底浮现了宛若星辰般璀璨的光辉。 尹婪望见之后,朝他眨了眨眼,本就柔媚的五官被她这么一弄,反倒多了一分妖娆之色。 这个动作只是眨眼即逝,等到薇雪与弗曼都从甜蜜中回神时,他们已经恢复了正常。 薇雪害羞的看着弗曼,将答案交给他。 弗曼清了清嗓,“那是一个美丽的黄昏,我那天正好休息,行走在街道上。走着走着,突然在一条小街里面看到了一个摔倒的孩子,我步伐一顿正要进去,却见到一个美丽的女孩儿比我先走了过去。她温柔的望着那个孩子,伸手扶起了那个孩子,笑得像一个天使。孩子像是摔疼了,一直哭闹。她询问着孩子有没有受伤,还替他拨弄脸上的污渍,并将自己手里的糖果给了他。” 说到这一幕的,弗曼的眼中尽是缱绻,仿佛那是一个穷尽一生也无法忘记的场景。 薇雪听着弗曼的诉说,也是一脸沉醉。 尹婪听着他的诉说,难以想象这件事是薇雪做的,这跟初次见她出入很大。 而宁欧听着弗曼的讲述,却想起了他第一次见尹婪的时候。 那时他受伤,尹婪装成了一个护士接近他,还将他捆了。之后两人一直针锋相对,就算偶有安静,也只是暴风雨的前兆。 想想当初,他有些后悔,如果早知道会跟她纠缠至今,他说什么也不会对她不好! 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抒情了,弗曼收起了沉淀的脸色,继续道:“说起来是我对薇雪一见钟情,之后我就悄悄跟着她,看到她上了一辆极奢华的车。当时我就知道我们之间相差很多,但是我的心不受控制,指引我步步靠近她。一次公开的舞会上我们相识了,之后就相爱了,但是她的家族不接受我,慢慢的我们就成了这个样子。” 尹婪恍然,心里暗叹所有不幸都是各有不同,但是所有的幸福却又如此相似。 宁欧见尹婪垂了眉,放下放在桌上的手,悄然放在了她的腿上。 尹婪察觉之后,也放下手去握他的手。 他们也走得艰难,但是不同的是,薇雪与弗曼是风雨同舟,可是她却没有薇雪的勇气,才让两个人越走越难。 “之前的事我很抱歉。”薇雪见尹婪与宁欧没说话,歉意的看着他们,“当时是民俗镇遇到你们,我感觉到了你们的甜蜜,想到了与我分别的弗曼,我很难受,便有了毁灭的心思。真是对不起!” 弗曼不等尹婪他们回应,抢过了话,“这件事是薇雪不对,请你们见谅。同时我很感谢你们,前来救我。如果不是你们,我和薇雪恐怕已经分别了。” “过去的事不提了,不过你们以后要想好。这样躲着不是办法,毕竟这些问题是躲不掉的。”尹婪看着他们,理智的劝慰。 “对啊,想要有以后必须获得双方家人的认可,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他们现在不答应,总有一次会答应。”宁欧也附和道。 弗曼听了他们的话,很是感动,“这就是你们中国话的‘金诚所至,金石为开’,是吗?” 宁欧笑了一下。“你会的俗语还不少。” “我们会解决的,我会跟我的父母说,这一生除了弗曼我谁都不嫁。”薇雪鼓起了勇气,一双碧蓝的眼睛尽是坚持。 “我也是,这一生非你不娶!”弗曼同样认真的看着她。 两人的目光均是坚决,固若磐石。 尹婪与宁欧不打扰他们,携手来到了屋顶的天台。天台上放置着两个软垫,一张矮桌,上面还放着没喝完的酒,看得出主人也喜欢坐在这里欣赏风景。 湛蓝的天空一望无垠,与那片纯蓝的圣莫里茨湖相映,加上被白雪覆盖的山顶,美若仙境。 宁欧坐在地上,尹婪靠在了他的怀中,两人齐齐看着远方。 尹婪回想着两人的正面遇见,不由笑了笑,“宁欧,我们在医院见面的那一次,你是不是特别讨厌我?” 宁欧伸手抱住了她,认真的点头,“当时我处于崩溃状态,你不仅闯了进来,还绑了我,我很生气。但是说不上讨厌,就算讨厌,也是讨厌那个时候的自己。” “那你知道是我害得你差点失去一条腿的时候,你恨我吗?”两人的曾经是那么的刻骨,那么的痛苦,她有的时候都不敢去细想。 “当时第一反应是不相信,但是是你亲口说的,我连质疑的权利都没有。而且你说了就走,我没有时间恨你,整颗心都在想该怎么把你找回来。” 尹婪听着他的诉说,靠近了他,“其实我的心早就出卖了自己,只是我不承认。我离开南兴,就是为了离开你,我当时不能接受对你的感情,所以努力的抓紧华景笙。但是没想到最后我还是回到了你的身边,这可能……真的是缘分吧。” “当时你把你们尹家的衣冠冢都烧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不打算回来了,所以我告诉自己必须来找你,不然这一生都要跟你错过了。” “宁欧,其实在真心跟你敞心之前,我一直都不信你,也不相信你对我的感情。而且我也不信我自己,不相信我能幸福。所以一路走得跌跌撞撞。” “我知道。”宁欧低头在她的头顶落下了一吻,“我虽然没有办法帮你分担曾经的痛苦,但是尹婪,我一直都想把我的一切给你。因为你在我的心中,是最重要的。” 尹婪听到他这句话,轻声笑了,“其实在医院那次不是我们第一次见,真正第一次见是许氏的发布会上,当时你还是许清雅的未婚夫。” “是吗?”宁欧全然不知。 “我当时在台下,那个时候我就告诉自己,这个男人我一定要夺过来。” “如你所愿。” 尹婪望着灿烂的阳光,笑得恬淡,“还好,我们都熬过来了。” “还好,你在我的身边。”宁欧将头枕在她的肩头,声音低柔婉转。 风过湖面,涟漪四起。雪光倒影在湖中,让那份纯蓝染上了一抹白光。 那边的风景精致如画。 却没有一处如他们这边,温恬静美。 晚上的时候,弗曼的朋友回来了。宁欧跟那人碰了面,两人聊了一会儿之后,他便询问自己明天是否能离开这里了。 那人有些惊讶:“必须那么急吗?胃出血虽然不是大病,但是一旦反复,依然会严重。” 宁欧看了看正跟着薇雪看弗曼做饭的尹婪,眉目尽是坚定,“必须走。” 那人见宁欧那么坚持,也不好再阻止,点头道:“可以,我晚上给你开一些药,你按时吃。记住不要熬夜,不要吃辛辣的,也不要太过劳累。” “好。”宁欧点头,“谢谢。” “不客气,弗曼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那人拍了拍宁欧的肩,笑着朝楼上走。 尹婪从厨房走出来,就见到那人拍着宁欧的肩膀,走过去的时候对方已经走了。她好奇的盯着宁欧,“你们在聊什么?感觉还不错哦。” 宁欧低头凝视她,“他说我的身体没有大碍了,所以我们明天可以启程回国了。” 尹婪不放心,“你才休息了一天,还是再休息几天吧。我没事,华景笙那边还没有动静,我们之后走也来得及。” 宁欧摇头,伸手抚着她的头发,“我不想你冒险,因为这一次出现意外,我们真的会……” 尹婪望着他,他的担心她懂,可是她也会担心他。 “可是我也不想你有意外。” 宁欧碰着她的脸,笑道:“我没事的。我保证,只要回国,我一切听你的安排。” 尹婪还是不放心。 “我只是小规模的胃出血,不是大病,而且已经休息了一天,没事了。”宁欧见尹婪不开心了,轻哄道:“宝贝,别不开心,好吗?” 听着他的昵称,尹婪忍不住笑了,“你怎么也学着弗曼了。” 见佳人笑了,宁欧一脸得意,“你本来就是我的心头宝,这样叫你的话,大家都知道了,就没人跟我抢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回国 “贫嘴!”尹婪甜丝丝的笑着。 “那你答应了?” 尹婪收起了笑,却他那么坚持,也退了一步,“那你明天什么都不要操心,我来管,好吗?” “好,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晚间,薇雪与弗曼听闻他们明天要走,很是不舍,但是强求不下,也只得让他们走。第二天清晨,尹婪与宁欧收拾着准备离开的时候,薇雪与弗曼也走下楼来送他们。 “好了,不用送,下次来荷兰,我们会来找你们的。”尹婪不习惯与人别离,尤其是相处得还不错的人。 薇雪看着两人,拿出了一条很漂亮的手链,递给她,“你们之前拼命救下了我和弗曼,这个东西我给你,它代表的是荷兰王室的一个承诺。以后有什么问题,拿着它来找我,我一定会帮你们的。” “这么贵重?”尹婪盯着她。 “收好!”薇雪不愿跟她推脱,赛到了她的手里。 “谢谢。”尹婪轻轻一笑。 弗曼望着她们,笑着道:“谢谢你们,祝你们一路顺风。一定要再来荷兰!” “好啊,你们结婚,我们就来。”宁欧笑着回应。 弗曼伸手抱了他一下,答:“好。” 薇雪与尹婪也相互抱了一下,之后几人才分别。 圣莫里茨没有机场,他们只有坐火车去苏黎世,搭乘飞机直接回国。 抵达了火车站之后,尹婪让宁欧去座位上等她,自己去买票。买票的人不多,而且最近的一个车次还有十五分钟就可以发车。 回去之后,见宁欧老实的坐着,她满意的点头,“继续保持,不能懈怠!” “遵命!”宁欧肃穆敬礼,认真回答。 还剩下五分钟的时候,两人排着队检票。正排着队,尹婪突然扫到人群中有熟悉的身影,当即心神一凌。 伸手拉着宁欧,低声道:“不要把脸转过去,不要动!” 宁欧没发现不妥,但是听闻尹婪凝重的声音,照着她说的做。 轮到他们后,尹婪扫票,两人快速进站。坐上车之后,尹婪还在窗前张望。直到火车出发,她看着四周也没有异常,才放下了心神。 “你看到谁了?”宁欧见尹婪脸色沉重,低声问道。 “薇雪的保镖。”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难不成以为他们会离开,守在了这里?” “有可能。”尹婪点头,“他们见过我,薇雪能知道我,就说明他们也知道我。” “所以他们也顺便在等你。” 尹婪点头。 “这么说,华景笙极有可能知道你在这里了。” “这是最坏的打算。”尹婪怕他担心怀的笑了笑,“我们现在不是要中国了吗?你不用担心,在那里他势没那么渗入,不会有事的。” “回南兴我不怕,怕的是路上。” “他知道也只是我在圣莫里茨,却不知道我们已经离开那里了。” 宁欧看着她,轻轻点头,“但愿他晚些知道吧。” 三个多小时行程,两个人等得很是煎熬。纵然尹婪清楚华景笙的动作不会那么快,但是想到他的做事风格,不免还是忐忑不安。 路旁的风景再美,也无法映入他们的眼睛。 为了早点回南兴,宁欧不得不操心。拿出电话,打了一个私人号码。 “宁总!”对方的声音很是吃惊。 “利文,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记住不要惊动任何人。” 宁欧的声音很冷淡,同时也很凝重。 尹婪听闻他在打电话,猜到了他的用意。听闻利文这个名字,她才想起这个名字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听到了。 “宁总,您尽管吩咐。” “帮我订两张最快回国的机票,待会儿我把定位与信息一起发给你。” “是。” 宁欧说完之后挂断了电话,快速的发了两条信息过去。 发完之后才看到尹婪静静的看着他,“生气了吗?我只是不想夜长梦多。” 尹婪轻轻一笑,“没有生气,只是觉得有你在,真好!” 宁欧听了这句话,伸手揽着她,眉目融水,“听到你说这句话,我真高兴。” 尹婪笑容渐深,却没有放弃自己的坚持,“不过现在是休息时间,把手机给我。” 宁欧听话的交了出去,交了之后还笑眯眯的说道:“我现在也是‘妻管严’了,真好。” 尹婪听着他的感叹,摇头笑了笑。 列车抵达苏黎世,他们走出火车站,宁欧的手机就接收到了机票购买成功的消息。 两人拦了一辆车直接前往了机场。 抵达机场后,发现时间还有两个半小时,办理了所有手续之后,都还有了,两个小时。要在飞机上渡过将近一天,他们决定到处逛逛。 苏黎世机场不是一般大,里面有餐厅与各种手工艺的专卖店。两人选了一家人少的餐厅吃饭,吃完了之后发现还有一个多小时。 想了一下,他们又去那些专卖店逛了逛。里面的东西看起来不错,但是做工那些却没有真正艺术街出来的精准且流畅。尹婪看了两圈就没有兴趣了。 宁欧拉着她去逛衣服,走进一家看起来比较典雅的专卖店,里面卖的东西都贵得让人咋舌。但是显然宁欧是不会考虑价格的,拿着一件半透明的蕾丝裙放在尹婪身上比划,中肯的点头,“这件你穿应该很好看。” 尹婪白了他一眼,“没兴趣。” 走了一圈,尹婪没有看到合适的。跟他说了一声,去了洗手间。 走在去洗手间的路上,她敏锐的察觉来自人群中的视线。她暗自蹙眉,没有回头,直接绕过洗手间,往一边人流较少的小道走去。 走到一处转弯的地方,她贴墙站着。 不多时,脚步声从外面走近,她屏息,等待对方走过来。 脚步声渐近,她猛然跃了出去,正要出手却发现对方是一个中年妇女。看到她出手,当即吓得坐在了地上。 “对不起。”尹婪收起杀气,将对方扶起来道歉。 那个人被吓到,生气的推开她往里面走了去。 尹婪走出去,站在之前站着的过道,目光快速的穿梭在人流中。却没有看到异常人物,甚至都不曾有人跟她目光交汇过。 然而她很确定之前自己没有感觉错,一定有人跟上了自己。 但是对方为什么没有跟上来?难道是看穿了她是故意引她过去的吗? 突然间,她想到了还在专卖店的宁欧。登时脸色一变,直接朝那边冲过去。 因为焦急,她的脸色自觉发白,呼吸渐渐变促。 冲到专卖店的时候,她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宁欧。在里面辗转了一阵,连店员都问过,对方也不知道宁欧去了哪里。 正彷徨无措的时候,宁欧突然从旁边冒了出来。看着脸色很难看的尹婪,他惊了一跳,冲过去将她拥住。 “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人了?” 尹婪惊悸犹在,抱着他的腰好半天说不出话。 宁欧见尹婪不答话,却紧紧地抱住她,伸手抚着她的背,“没事了,没事了,我们要上飞机了。” 尹婪这才缓过神,“我之前被人跟踪,但是没有看到是谁,后来我来找你,却发现你不在,我以为你出事了。” “我没事,我只是在旁边的商店看了一下。对不起,吓到你了。” 尹婪听着他的道歉,摇头,“你没事就好。” 片刻之后,她放开了手,“走吧,我们应该可以上飞机了。” “走吧。”宁欧不想再留在这里了。 尹婪都没有找出那个人,说明那个人还在人群里,站在某个角落看着他们。 太危险了! 但是对方为什么没有现身阻止他们呢? 这个问题,尹婪也在思考,只是还没有得出答案。 两人过了安检之后,坐上了飞机,还是头等舱。环境比起之前在美国那边坐的要好,空姐也漂亮了许多,笑起来很是好看。 但是这些尹婪与宁欧都没心思去注意,两人坐在相邻的位置上,一直在精神紧绷的看着四周的人,盯了好一阵,直到空姐走过来提醒他们飞机马上起来,请他们系好安全带,他们才回神。 尹婪看着飞机拔地而起,看着之前一直没走完的机场在眼中渐渐变为了一个缩影,一直紧绷的心弦这才放松。 “没事了。”她望着身边同样如释重负的宁欧,清淡一笑。 宁欧轻轻一笑,伸手握紧了她的手。 殊不知,之前在人群中看到尹婪的人正是从薇雪家族那边得到消息,赶到苏黎世机场准备前方圣莫里茨的巫胜。 之所以没有继续追尹婪,不是因为他想要放过尹婪,而是想知道她下一个目的地到底要去哪里。 他们的飞机起飞之后,他特意去紧急出口的位置等了一会儿,确定没有尹婪与宁欧的身影后,才走出机场,联系华景笙。 “景爷!” “找到了吗?” 那头的声音森冷沉寂,仿佛一块寒古不化的沉冰。 “我在机场遇见了尹婪,她和宁欧回国了。” “回国?”那头的声音低转迷人,却有着锋利的音线,“这一次她倒是飞得远了。” “景爷,需要我去追吗?” “不着急,先让她懈怠一阵。你先回来。” 巫胜听闻他的话,愣了一下,随后答:“是。” 第三百二十六章 回到南兴 经过一天的远距离飞行,尹婪与宁欧才抵达国内。途中,没有遇到任何异常一路平静,但尹婪却感觉到前所未的疲惫。 飞机在降落,宁欧看着精神不是很好的尹婪,轻握了握她的手。 “我们到了,只属于我们的未来开启了。” “宁欧,我哦的会一辈子在一起,是么?”尹婪没有忘却之前在苏黎世机场的事,心里有些慌。 “对,一辈子!”宁欧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仿佛这样就能让命运的不甘退却。 尹婪感受着他的安抚,将头靠在他的肩。体温相融,从他身上传递出来了信念让她渐渐安定了下来。 随着人流往外走,尹婪本以为不会有人接机。但是走出去的时候还是看到了等在外面的利文。 足足半年多不见,她还是能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他。 “利文怎么来了?” 宁欧也看到了他,握着她的手往那边走。虽然国内不比国外冷,但是他们还是穿着在圣莫里茨的羽绒服。 “他来把车和房子的钥匙给我。” 车和房子的钥匙? 尹婪疑惑的看着他,“我们不是直接回宁家吗?” 问出口以后她就愣住了,宁欧的身世已经清楚了。 他不是宁绅的亲生儿子,就算不回宁家也是正常的。 果然,宁欧听了她的话,极淡的答了句:“不回。” 尹婪没有再问,与他并肩往走。 “宁总。”利文见宁欧穿着蓝色羽绒服,带着帽子和墨镜走来。身上的气势比起从前更加冷峻,心里不由一惊。 目光掠过他牵着的搭配着同款衣的服女人时,愣了一下,才认出来是尹婪。 即将出口的尹小姐,立刻变为了:“夫人。” 听闻这个称谓,尹婪也愣了一下,然后慢慢笑了开来。 “好久不见,利文。” 利文既是激动又是害羞的点头,随即将钥匙一并递了宁欧。 “宁总,这是您要的车钥匙和房子钥匙。” 宁欧淡然的接过,俨然已经恢复到了那个不易近人,分外冷淡的宁氏总裁。 “辛苦你了,我回来的事先不要声张。” 利文点头,迟疑了片刻,还是问了出口。 “那宁总,您还会出席宁氏后天将要举行的董事会吗?” “到时候再说。” 利文点头,不再追问。 “你可以走了,有事我会联系你的。”宁欧拥着尹婪,准备取车。 “是,那我走了。”利文让开了路,随后又对着尹婪点头。 尹婪朝他挥手,然后与宁欧去了停车场。 来到车位,尹婪看着那辆张扬的跑车,扬了一下眉,侧头望着宁欧,“我开吧!” 宁欧睨着她,“你?” “不要小看我,我可不比你差!”尹婪仰着头,不服气的哼道。 “那就有劳夫人了。” 尹婪听着他的话,绯红了脸,抓过钥匙。打开的驾驶室的门。 宁欧看着她,走到另一侧上了副驾。 尹婪启动车后,踩着油门冲了出去。来到路面,并到主干线后。她侧头看着旁边的宁欧,音含挑衅的说道:“我有没某告诉过你,我的车技是我们那里最好的。” 宁欧看着笑容张扬的她,不禁弯唇,将手放在了车窗上,红唇慵懒道,“欣然见证。” 尹婪见宁欧不相信,淡淡勾唇,“睁大你的眼睛看吧。” 说着,她打开了敞篷。一股狂风袭来,瞬间吹乱了两人的头,为两人不俗的容貌平添了一份邪妄之色。 豪车出现本就吸引眼球,配上了靓女俊男之后,更是引人注目。 前方遇到了红灯,尹婪将车停下。这时,旁边开着一辆奔驰的盯着她,吹了一下口哨,想吸引她的注意。 副驾的宁欧瞬间阴了脸,厉眸瞪回去。 “把敞篷关上!” “不用理,他追不上我。”尹婪看着信号灯要变了,安慰道。 宁欧改瞪着她,正要拒绝,突然信号灯一变,一股疾风扫过。 他就看到两边的车宛若被时光倒流般簌簌后退,挡风玻璃上的景色缤纷变幻,几乎肉眼不及。 风力刮脸,他们将之前同一起跑线的车远远的甩在了身后,成为了那条路的王者。 他伸手压着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看了看时间,提醒道:“可以了,风太冷了,再吹就感冒了。” 尹婪见好就收,放缓了速度,关上了敞篷。 “现在信了?” “如果以后我们没钱花了,夫人可以去跑黑车,肯定没人和你争锋。” “好啊,以后我养你。” 宁欧听她那么说,嘴角再度扬起,目光迷恋,笑容温柔,“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尹婪听闻这个评价,美滋滋的笑了。 按照宁欧的指引,她将车开到了郊外。沿着一条看起来像是新修的山路往上走,尹婪不由觉得熟悉。 但是一时半刻又没想起来。 “右转。”宁欧继续发号施令。 尹婪照做。 车子驶入了一片青翠的竹林,风过林间,丝弦之音撩拨扰动,清韵动人。 竹林尽头,是一处用金色大门锁住的雅居。 “这里……”她看着一点都不熟悉的景致,却又矛盾的觉得分外熟悉。 宁欧见尹婪看出了端倪,笑容更是温柔。 车停在门后之后,他下输密码打开了,并朝尹婪招手。 尹婪将车开进去就停在了门口,下去之后她看着眼前的景致,不由怔住了。 右边是一片精心培育的花圃,左边是一个泳池,中间这条小道的尽头是一栋三层高的小楼。小楼依山傍水,亭亭俏立,掩在一片花色与波光中,很是好看。 而且小楼的顶层是玻璃围建的,映着湛蓝的天色,明媚似一块蓝玉。 宁欧从后方走上来,身后环住了她的腰,低喃道:“这是我们的家。” “你准备了多久?”尹婪这才想起这是从前尹家居住过的香山,心头波涛汹涌,声音亦难自定。 “之前一直在计划,离开这里的时候,特意吩咐利文暗中进行的。” “我最后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它还只是一片空地。” “现在它不是了。”宁欧收紧了手,将下巴放在她的肩头,问道:“喜欢吗?” 尹婪背过身,伸手抱住了他,努力的点头。 “喜欢,很喜欢!” “那就好,进去看看吧。” 他放开了她,拉着她的手往里走。 打开门进去,进门的地方是换鞋的地方。右边是下沉式客厅,铺着木质地板,沙发前铺着一张纯白的皮裘地毯,沙发正前方是一个大的液晶电视。 左边有通往二楼的楼梯,同时也有餐厅,再往左就是开敞式的厨房,简雅而又温馨。 “去楼上看看。” 宁欧拉着她上楼,一一将每个房间都看了个遍。 最后来到三楼,因为在用玻璃采装的,光线极好,是一处休息与办公的场所。里面放置着很多文艺的小玩件与小型植物,很是活泼清新。 “我们可以在这里看星星,听风声,这是我们的两人世界。” 宁欧站在一片日光下,五官被晕染得俊美绝伦。他含着笑,柔着眸,将尹婪吸纳入眼中,存放入心头。 尹婪现在一边,看着他宣布着这里的特殊意义,温然的笑着。 宁欧张开手,做出拥抱的姿态,冲向尹婪。伸手将她抱起,旋转着笑道:“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尹婪与宁欧的家!” 家! 尹婪被幸福托举着旋转,满心满眼的都是幸福。 “这是我们的家!” 她有家了,她终于有家了! 开心了一阵,尹婪突然觉得饿了。伸手示意宁欧放自己下来。 “宁欧,我饿了。” “好,我们去厨房看看。” 两人来到厨房,发现冰箱和外面的地板一样干净。 “只有出去买了。”尹婪望着空冰箱,吞了吞口水。 “要不然你在家里等我,我去买点外面。”宁欧见她真饿了,不忍再让她折腾。 “可是我也不想你辛苦。” “我没事,你在家等我吧。” “那我们一起去。” 宁欧见尹婪那么坚持,只得点头。 出去后尹婪坚持不让他开车,他被强制安置在副驾后,两人出发,讨论一番后决定朝超市前进。 来到最近的一家购物广场去到停车场停车后,两人坐着电梯去了超市。 尹婪自觉的去推购物车,进去的时候,宁欧强行拿过去,让她挽着自己的手。 她争不过,被宁欧指着看旁边。那里就有一对情侣,男的推车,女的挽手,两人甜的走在超市。 尹婪这才老实。 两人来到果蔬区尹婪看着那些五花八门的菜,一脸惊讶。 虽然上面写着菜的名字,但是她却没有办法将它们一一对号。看了半天,也就记得一个西兰花。 宁欧识菜的能力比她好,什么都不问的拿了一堆,然后又四处张望了一下,拿了些葱和辣椒。最后看了一眼肉,直接推着车过去。 尹婪一脸崇拜的看着他,但是在看到他正在挑排骨时,不淡定了。 “宁欧,我们买肉就可以了,不用买买这个。” “不行,你都瘦了,光吃肉不行,得营养均衡。” “没关系的,肉就够了。” 宁欧不明白为什么不让自己买排骨,盯了她半天,问道:“你对排骨有偏见吗?” “不是。” 第三百二十七章 一辈子 尹婪苦恼的挠头,半天后想到了很好的借口。 “医生说你最近要吃清淡的。” “我不是说了吗?给你买的。” 工作人员看着眼前的小年轻为了排骨争执,没有催促,耐心的等。见女朋友依然不同意男朋友的话,不由劝道:“姑娘,你男朋友对你多好呀,不要辜负他的心意嘛!” 尹婪见旁边的人都在为宁欧打抱不平,不由不好意思的起来。轻轻咬唇,窘迫答:!“其实,是我不会做。” 宁欧听了她的借口,瞬间黑线,“我什么时候说让你做了?” 不是她,难道是他? “不行!” 宁欧见尹婪还是反对,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尹婪见他不开心,解释道::“医生说,你要好好休息,不能劳累。” 宁欧这才明白尹婪的想法,脸色瞬间回温,“一顿饭而已,怎么会劳累!” 尹婪还想说什么,宁欧却不理了。直接告诉工作人员,包一份排骨。 尹婪阻止不了,转而思索脑海中关于排骨的做法。 打包好排骨,正准备离开时,她突然听见宁欧对那位工作人员说。 “这不是我的女朋友,是我的太太。” 她思维僵住,随后莞尔。 那位工作人员也实诚,立刻道歉,“真是不好意思,恭喜您了,找了一位那么关心你又那么漂亮的太太。” 宁欧听后,得意洋洋的拥着尹婪着离开了。 尹婪看着在这件事上较真的宁欧,也忍不住打趣,“我什么时候成你的太太了?我怎么不知道?” 宁欧瞪着她,“之前你不是答应我的求婚了吗?” “可是没有结婚啊?” 宁欧恍然,“原来尹小姐这是在逼婚啊!” “……”尹婪跟不上他的思维。 买了一堆东西,她看不过宁欧一个人提太多主动要求分担。 却换来宁欧不理解的白眼,“我这个男朋友到底做得有多失败,才让你那么没有安全感,事事都要亲为!” “没有!”尹婪辩解,“我是担心你的身体再伤到。” 宁欧站定,低头看着她,“首先医生虽然叮嘱我注意休息,但是我身体没你想得那么差,你不用那么担心。其次,你不要忘记你的手也有伤,不要逞强。” 他的话还没完,尹婪就忍不住打断,“我没有逞强。” 宁欧眼力增了几分,让她不得不噤声。 “最后我是你的男人,如果不能护着你,担着你,爱着你,那我怎么能成为你的避风港呢?” 尹婪被他这样一训,老实的点头,“好,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宁欧没有立刻松弛脸色,他必须让尹婪记住今天他说的话,不然下一次她依然会这样。 尹婪看着背着她,独自忙前走的宁欧,心里有些难过。虽然自己是心疼他,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来看却是不相信他。 自己应该相信他,用他想要的方式来信任他。 来到停车场,宁欧伸手“把车钥匙给我。” 尹婪刚升起拒绝的冲动就立刻被理智打破,乖乖的拿出了钥匙,柔声叮嘱:“我不那么饿了,不着急,我们可以慢慢回去。” 宁欧见她开始信任自己,点头答:!“我知道。” 尹婪自觉的跑到副驾坐着。 车辆飞驰了出去,花了十分钟就回去了。这个时间跟她预估的差距不大,抵达家园后,她克制着自己去取东西,站在了车旁。 宁欧一手提着那些东西,一手朝她伸去。她笑眯眯的伸出自己的手,一起走到门口。 进到房子之后,宁欧将东西全部拿回厨房,对尹婪说道:“你自己找事做,一个小时后来吃饭。” “好,可是我能不能看你做?”尹婪眼含期待的望着他,“因为我想学一点。” “今天不行!” “好。”那代表其他时间可以。 宁欧指了指客厅,尹婪听话的跑过去,抱着抱枕,盘腿坐在沙发上。 宁欧满意的点头,提着东西走到里面的厨房。 百无聊赖的尹婪打开了电视,她几乎很少看电视,但是现在听着电与厨房传来的声音,却觉得莫名的幸福。 没有什么新闻可看,她随意找了个电视剧看,全是肥皂剧。 她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便竖起耳朵捕捉里面的声音。 在她努力磨蹭了一段时间后,一股饭香从厨房飘了出来,让她已经恢复了几分元气的胃一下子剧烈收缩,直接咕咕的叫了起来。 她等了几分钟,看了看时间还没到一个小时,但是她不管了,能解解眼馋也好。 她小声的钻到餐桌前,还没靠近,背对着她的宁欧就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精准开口。 “还不到一个小时。” “我知道,可是我好饿呀!”尹婪看着他,一双眼睛很是无辜。 宁欧回头,就看到她无辜的眨眼,僵了许久的脸一下子软化,溢开了笑容。 “过来。” 尹婪靠了过去。 “张嘴。” 尹婪疑惑的看了看他,还是张开了嘴。不想,一块炸好的排骨钻进了她的嘴。 她嚼了一下,清脆爽口,不由眯眼,“真好吃!” “好了,你先出去,等一会儿再进来 “就一块?” “马上吃饭了。”宁欧宠溺的看着她,“二十分钟后,我保证让你吃饭。” “好吧。” 二十分钟后,宁欧准时叫她,喜笑颜开的往那边跑。去的时候宁欧已经备好了碗筷,她直接坐在桌上就开动。 从来不知道宁欧的厨艺那么好,之前炸好的排骨摇身一变成了糖醋排骨,色泽诱人,芬香扑鼻。 宁欧看着她大朵快颐的吃着自己做的饭,心头也觉满足幸福。 见她吃得忘情,他给她乘了一碗汤,放到她的手边。 “喝点汤,不要噎到了。” 尹婪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太忘形了,郝然的笑了笑,“是不是吓到你了?” 她被华景笙严格训练过,无论什么时候后保持着最理智的模样,无论是对战还是聚会,鲜少有这种忘形的时候。 而宁欧也算是盛门之后,见到的人也是八面玲珑,得体周全,没有这样失态的。 “怎么会?”宁欧笑着摇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身边的人学会了戴面具,每天后拥着无懈可击的面目来面对我,让我自己也潜移默化的被影响,开始伪装自己。” 尹婪看着他,一双清眸流转着如水的与光泽。 在她的注视下,宁欧的神情愈发轻松,曾经不愿显示在人前的伤痛如今说起也变得不那么艰难了。 “曾经我以为我拥有一切,但是后来去了美国才知道我所以为的一切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我的家人不接受我接受我的却不是我的家人,我从一个天之骄子变为了家族笑话。” 尹婪听着他自嘲的话,心轻轻疼着,上前握着他的手。 宁欧包裹着她的手,笑容虽然艰涩,却充满了温柔。 “所以,阿婪,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个用尽一切爱我,却被我误解了半辈子的那个人。” 尹婪上前用力抱紧了他,想要用这样的方式驱散他的悲伤。 “宁欧,没有家人没关系,我会在你的身边,一直都在。不知道怎么面对宁伯父也没关系,慢慢来,我想宁伯父也是这么想,所以当初才会回来,让你有时间可以接受。其他人不重要,你的喜悲都跟他们无关。” 尹婪察觉抱着自己的手悄然用力,继续道:“宁欧,我其实不知道怎么劝人。所以我只能说,我爱你,一辈子。” 宁欧将脸埋在她的发丝间,她的话温软暖有力,驱散了他心底的寒意与尖芒。 片刻之后,他放开了尹婪,轻轻抬头,嘴角已然蔓开了笑意。 “我也爱你,永远。” 他轻轻起身,拉着尹婪的手攀至了她的肩膀,留恋在她的嘴边。 尹婪望着他,蓦地她掂起脚,吻住了他的唇。 空气骤然变热,烧着两人的身心,让他们愈发靠近。 “尹婪,”宁欧的声音低沉嘶哑,“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分开,是吗?” “对!”尹婪深深的看着他,用力的点头。 两人再度靠在了一起,辗转深入,温暖的情念熨烫了寒气。 夜色来袭,无声无息吞噬了天地,却自觉的绕开了这一室的温馨,仿佛在为他们的光明保驾护航。 第二天,阳光灿烂,百花飘香。尹婪醒来的时候,宁欧还在睡。她去浴室洗了澡出来,发现衣柜里没有她的衣服,全是宁欧的。 而且大部分都是西装,顿时头大。 找了好一阵才找到一套休闲服,裤子明显很大,她直接穿了件衬衣,再拿了一件大衣披着。看了看还在睡的宁欧,她小心的走下楼。 看着一桌的残羹剩饭,收拾了之后进厨房,发现厨房不乱,只用洗碗就行。 洗碗之后她看了看冰箱,里面没有她能胜任的菜。关上冰箱,她拿着车钥匙出去,没多久就买着早餐回来。 “你去买早餐了?” 正在换鞋时,披着睡袍的宁欧从上面下来。 “对啊,你醒了,我们刚好吃早餐。”尹婪提着袋子进去。 宁欧本来打算去厨房拿碗筷,哪知走了几步突然顿住,回头看着尹婪,语气极淡。 “你就这么出去买早餐?” 第三百二十八章 戒指 尹婪听着他微沉的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对啊!怎么会?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 宁欧听着她的话,眉毛都竖起来了。 外面宽松的大衣与里面大了许多的衬衣松垮的搭在她肩上,露了她皓白的香肩。两只白白的长腿也晃荡在外面,笔直而又纤细,勾人浮想联翩。 而且外面如今已经是入冬的天了,她就这么出去,不冷才怪。 尹婪见宁欧的目光越来越沉,一脸不解。 宁欧伸手拿过早餐袋子,冷声道:“吃了早餐,我带你去买衣服。” “可以不用。我之前住的房子里应该有我的衣服,我们可以过去拿。” 尹婪想起当初自己离开这里的时候,几乎是空手离开的,几乎什么都没拿。 “嗯,可以。”宁欧点头,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脸,声音不自觉的柔和了几分,“冷吗?” “不冷。”尹婪摇头,看到他的头发时,微微蹙眉,“你的头发还没吹,这样会感冒的。” 宁欧一边将早餐放在桌上,一边答:没事,我马上就去。” 尹婪听了他的话,直接去到楼上的浴室将吹风机拿了下来。 宁欧见她拿着吹风机,扬眉笑道:“难道宁太太要帮我吹?” “既然宁先生那么要求了,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吧。” 尹婪插好吹风机,朝他走过去。 “那就辛苦宁太太了。” 宁欧安然的坐在了餐桌前,笑意盎然。 呼呼的声音打破了清晨的雅静,却增添了几分暖心的热闹。 早餐就是简单的豆浆油条,吃多了国外的早餐,宁欧对这份国内的早餐很是满意。一边喝着豆浆,一边享受尹婪的照顾。 觉得豆浆口感不错,他举起了豆浆。 尹婪看到后,低身去喝。没一会儿一小块油条也被举了起来,她又低身去吃油条。 一顿早餐就这么吃完了。宁欧照了照镜子,简单打理了一下头发,便对着沙发上坐着的尹婪,说道:“准备一下,我帮你搬家吧。” 搬家? 尹婪回头看着从浴室里走出来的宁欧,“不是去拿我的衣服吗?” “难道你还打算住那边?” 尹婪反应过来,朝着他笑了笑,走过去说道:“我忘了告诉你,我的国籍不是中国,如果合法同居,可能需要费些周折。” “怕什么,我们可以先习惯一下身份,再展开下一步。” 尹婪听他那么说,只得点头,“嗯,听起来好像可以不满退货。” “怎么可能。”宁欧靠近她,两人鼻尖相抵,“我只是象征性民主一下,是不想给你压力。今生今世你都是我的人了,习惯与不习惯都是。” “听起来很霸道。”尹婪弯眉。 “就是霸道。” 两人腻歪了一阵,在宁欧强烈抗议下,尹婪再度穿上了从圣莫里茨的运动服。两人一起出门,朝尹婪住了三年的富临小区开去。 那边是一片普通的居民住宅,平日里有许多的老人在绿道上聊天或者下棋。虽然在市中区见惯了好车,但是当两人的跑车开进去的时候还是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尹婪坐在副驾,看着哪些人投来的视线,颇为不好意思。但是拗不过宁欧,也只能尽量淡然。 停在小区楼下,尹婪与他一起从车上下来。见他走过来,立刻拽着他的手上楼。 “我又那么见不得人吗?”宁欧见尹婪特意着那些人,不满的哼道。 “怎么会!是你太好,我不想让别人看到你的好。”尹婪假意夸赞。 被安抚了的宁欧这才由着她拉着走,同时又不确定的说道:“我好像在那群下棋的人当中看到了熟悉的人?” “谁?”来到门口,尹婪掏钥匙出来打开门,听闻他的话,疑惑的问道。 “不知道,就是晃眼看像是见过,没有想起来到底是谁。” “可能你看错了吧,毕竟你几乎不怎么来这里。” “可能吧。” 这时,楼下与一个老头正在下棋的中年男人,见到那辆熟悉的跑车,与从跑车上下来的熟悉的人,对着棋友道:“老高,你先等我一下,我去一趟洗手间。” “好。” 中年男人小心的跑到跑车停放的地方,听着楼上传来的细微对话声,贴着墙站着。 没一会儿,楼上传来了关门声,以及两阵脚步声。 他惊了一下,直接朝公共卫生间跑去,然后躲在了另一个角落继续看着他们。 很快,两道身影走入了他的视线,他们正是之前上楼的宁欧与尹婪。 打开车门的尹婪还在抱怨宁欧,“我那些衣服都还能穿,你怎么一件都不许我拿?” “乖,待会儿我们去。”宁欧想到之前她拿出来的套装不是太职业就是太妖艳,他怎么可能让她穿。 “为什么呀!”尹婪还是不理解。 宁欧走过去,抱着她的头亲了她一下,安抚道:“那些衣服太久没穿了,不适合了。” 尹婪勉强接受了他的理由,这才打开门走上去。 宁欧替她关上门后,绕过车头走向副驾。蓦地,察觉一道视线从某个角落射出来,他侧头看去。 却见那里只有一堵红瓦房墙掩在绿从之后,看起来像是一个公共卫生间。 他没有过多在意,打开车门上车之后,径直驱车离开。 中年男人听闻汽车发动,行驶了一段才走出去,正好棋友的催促声响起。 “老许,你怎么那么久还不过来啊!难不成是知道赢不了我故意在拖延时间!” 听闻对方叫自己的中年男人听闻这句话后,目光立刻看向已经驶向小区出口的跑车。见对方并没有停滞,紧张的脸色才放松下来。 然后很快又被一股更为浓郁的悲伤覆盖。 跑车上,宁欧看着闪现过一道身影的后视镜,眉头紧蹙。 “是许锦松吗?”坐在副驾上,眉目轻垂的尹婪出声问道。 宁欧惊了一下,而后眯眼,“不确定。” 尹婪没有接话,不管是不是,都不重要。所有的事都已经过去了,她不想和过去的人再有纠缠。 宁欧看着面无表情的尹婪,低声支持道:“不重要的人不用在意,你的以后不会跟他们有半点关系。” 尹婪轻轻弯唇,以是回应。 车子再度来到昨天来过的购物广场,这一次他们直接去了三楼的服装,都是一些线品牌,虽然尹婪不关注,但是也耳闻了不少。 里面人不多,但是逛的人都是衣着不凡。 尹婪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运动服,再看身旁品貌俱佳的宁欧,不由低声问道:“我这样看起来是不是跟你特别不配,会不会有人以为我是攀高枝的?” 本是一句戏言,却让宁欧入了心。 他看了看尹婪,不由分说直接拉着她近了旁边的珠宝店。 尹婪还没反应,就已经被他按在了凳子上。 “把你们这里的定制戒指给我看看。”宁欧现在专柜前,对着后方的店员说道。 “好的,请稍等。” 尹婪看着急匆匆走的店员,转头看着宁欧,“怎么突然要买戒指了?” “为你正名啊。” 尹婪听到这句话,呵呵的笑了出来,“你是蓄谋已久吧!”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那你还不束手就擒。” 两人贫嘴的时候,店员拿着高端定制的戒指款式走了回来。 “先生,是这样的。因为高端定制款是需要客户预定后才出货,可以给你们看的都是初成品。可能某些地方微有瑕疵,但是我们保证成品绝对是一等品。” “我们先看看。” 宁欧看着排了一排的戒指,它们的成色与设计都比普通专柜高了几个水准。 连尹婪这种外行都能一眼看出差别。 挑了一会儿,宁欧挑了一个用字母交叠托起钻石的款式,递给尹婪,“试试这个呢?” 她五指纤细,莹润匀称,带上之后效果还不错。 但是宁欧却不太满意,又挑了一个镶嵌着蓝色细钻的。 结果还是不满意。 店员见宁欧目光很是挑剔,明白必须拿出镇店之宝了。 “先生,如果您对这些都不满意,您可以看看我们这款‘心心相扣’,它是全球限量售卖的,而且有独无偶。整个系列都只有一份,且绝不重复。” 尹婪看着那款戒指,一串细小的粉钻包围着白钻的,很闪很亮。整个戒圈还用着精湛的手艺雕刻着细纹,款式很独特,设计感也很强。 带上一看,的确比之前那两款好看。 “就这个吧。”宁欧很满意。 不仅将尹婪的手衬托得很好看,也满足他对她的有独无偶。 “好的,请稍等。”店员见他们很满意,自己也开心的笑了起来。 “不用包了,直接开票吧。”宁欧伸手拿起戒指,递给尹婪。 店员惊讶了一下,随后按照他说的去做。 尹婪拿着戒指,看着宁欧伸出的手,笑着将戒指给他带上。 而他则伸手取下尹婪带好的戒指,握在手里,盯着她,轻轻说道:“对不起,尹婪。我可能没有办法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也没有办法让你接受太多人的祝福,甚至连长辈的疼爱都给不了你。” 第三百二十九章 董事会 他说着,缓缓的跪下了一条腿,托起了她的手。俊美绝伦的脸上浮前所未有的郑重与认真。 “但是,我保证我会用一生的宠爱和迁就,一世的深情与包容来补偿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尹婪这是第三次被他求婚,却依然无法淡然。眼眶刷地红了,咬着唇点头,“我愿意。” 带上戒指后,她扑进了他的怀中。 他的一番告白不仅感动了尹婪还感动了店员,在她们羡慕与祝福中,两人刷卡走了出去。 一路上,那两只镌刻着一生一世的手紧紧扣着,不离不弃。 等到买了衣服回家的时候,已经十二点了。 鉴于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两人决定好好庆祝一番,尹婪负责布置房间,而宁欧负责烹饪,各自忙得不亦乐乎。 重新布置过的房间很有情调,花瓣洒在地面,铺着地毯的外厅放着一张小方桌,对面的位置放着两个软垫。桌上还插着一株娇艳欲滴的鲜花。 为了烘托气氛,尹婪特意拉上了窗帘。点燃了圆柱蜡烛,将它们用镂空的铁格子放好,然后美滋滋的去选衣服。 等到一切就绪,她才跑下楼。 下去的时候没看到宁欧在厨房,她沿着往外走听闻客厅那边传来了说话声。顺着声音走出去,她看到宁欧站在门口跟门外的人聊天。 她刚走近,对话声就停了。 宁欧回头,一手拿着围裙,一手垂在身侧。 她走上前,挽着他垂着的那只手,“谁来了?” “夫人,是我。”门外,利文拘谨的站着。 尹婪看着他,轻松的笑了笑,“利文来了,进来坐啊。” “不用了,我只是来看看您们还有没有其他需要我做的。”利文看着尹婪,笑得恭敬,“不过宁总说暂时不用,我就不打扰了,宁总,夫人,我先走了。” 说完,看了看宁欧,低着头走了。 尹婪看着耸拉着脑袋离开的利文,再看脸色紧绷绷的宁欧,柔声问道:“他真的只是来问候一声的吗?” “不然他还能做什么?”宁欧的声音一如往常,温柔清淡,仿佛真的是这样。 尹婪见状,弯唇笑了,“我们的牛排好了没?我的已经搞定了。” 宁欧跟着笑开,捏了捏她的鼻子,“小馋猫,你怎么现在三句离不开吃呢?” “哪有!”尹婪冤枉,“不是你之前要庆祝的吗?” 宁欧拿她没有办法,拍了拍她的手,道:“上去等着,我马上上来。” “好。”尹婪跑上楼,将之前挑好的衣服换上。 宁欧端着牛排回房的时候,尹婪已经换好衣服了。一条黑色的雪纺长裙,下半身是半透明的薄纱,两条细腿若隐若现。 上半身婀娜多姿,玲珑有致,加上她本就柔媚的五官,整个人妖娆若尤物。 宁欧一看,心海起伏,柔波缭绕。侧身钻进去,低头就吻上了她。 浅尝辄止之后,他舔了舔唇,回味着刚刚的甘甜。 尹婪看着他的动作,紧急机制启动,退开到几步外,远距离对话。 “我们先吃饭吧!” 宁欧见她跳开,脸上没有在意,只是带着她一起坐在方桌上。坐下之后打量了一下布置,然后中肯的点头,“布置得真好。” 尹婪听闻他的夸奖,抿唇一笑。 “既然宁太太都那么隆重了,那我也不能太随便。”宁欧将牛排放下,起身回房。 尹婪坐在外面等,没一会儿就见他穿着一套黑色衣服,俊挺迷人的走了出来。 张扬的五官宛若精心雕琢那般诱人,红唇微扬,一抹灿烂的笑意从嘴角流转到了眼角,一瞬间温软了桀骜的眉宇,染亮了清冷的眼眸。 安宁的空气中一抹幸福之气幽然流转,轻轻的弥漫在了室内。相对而坐的两人,偶尔抬眉接眸,一股温暖在心头溢开,酝酿成了润心的甜蜜。 吃得差不多之后,宁欧撑着桌面站了起来,对尹婪伸出了手,“宁太太,我们舞一曲可好?” “荣幸之至。”尹婪擦嘴后,扶着他的手站了起来。 调好了音乐,两人牵手走至正中央。音乐一起,两人开始起舞。 悠扬流畅的音乐化作了两人脚下的步伐,随着脚步的挪动,变为了幸福之音。 “我们第一次跳舞就是在海边,你跟我正式表露心声的时候。”尹婪抬头望着他,脑海中尽是当天的片段。 宁欧凝视她,“对啊,那个时候我把我的心,我的未来都给了你。” 尹婪想起了自己还给他的项链,“那……那条项链……” 话未完,一道银光划过眼睛,璀璨得让她挪不开眼。 “你把它找出来了!” “它一直都在,就如我。”宁欧站定了脚步,温柔叮咛。 尹婪也站住,看着他低头将项链重新戴在了脖子上。 肩头上传来了一片温热,她侧头一看,正好看到宁欧亲吻她的脖子。 “宁欧,我也一直都在。” 宁欧的吻从肩膀到了脖子,辗转之际,他的声音逐渐低哑,“我知道,从现在开始我们都离不开彼此了。” “对。”尹婪的声音微微发颤。 宁欧的吻终于落在了她的唇上,一触便是不可收拾的热烈。 等到两人从酣畅淋漓到各自安静已经是天黑了,华灯初上的街头在没有开灯的房间流离为了一片浅薄的灯火。 尹婪匍匐在他的胸口,看着外面的流光,一脸沉静。 宁欧看着被灯火驱赶到一侧的阴影,眼眸中明暗交错,深凝一片。 “宁欧,今天利文到底是为了什么来这里的?”沉默间,尹婪的声音很是轻柔,却含着一股不容欺骗的冷静。 宁欧听闻她的问话,没有意外。手指缠着她的长发,目光从阴影上落到了她身上,低声答:“我知道你一定察觉了,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明天的董事会,他希望我出席。” “他?”尹婪撑起了身子,“宁绅吗?” 宁欧身子一僵,然后点头。 尹婪察觉了他的抗拒,伸手抱紧了他,“是宁氏有什么问题吗?” “的确有些小麻烦。” “你想去吗?” 宁欧缩起了身,下意识抱紧了尹婪,久久沉默。 尹婪知道这是他的心结,不想逼他,“不想去就不去。” 虽然她希望宁欧与宁绅能够言归于好,但是亲缘与情缘一样都是需要缘分的,不能强求。 “不。” 不想宁欧却摇头。 “我要去。” 尹婪听到这个答案,比起否定的答案更让她难受。 “宁欧,你真的想去吗?” 宁欧的呼吸很沉,但是声音却很坚定,!“虽然我对宁绅还有膈应,但是宁氏有我的心血而且牵系宁家的命脉,我不能看着它被人窃取。” “那你身份的事,其他人知道吗?万一他们拿这件事为难你……” 这是尹婪的担忧,一旦这件事曝光,宁欧就会沦为众矢之的。 宁欧轻声一笑,声音清淡而薄凉,“除了宁绅,其他人我还不放在眼中。” “那就好。”尹婪抬起头,看着他,“需要我陪你吗?” “不用,你在家休息就好。”宁欧不想她去面对那群人,笑着答。 “好,那我在家等你。” 翌日清晨,宁氏会议室 巨大的落地窗环绕四周,阳光三百六十度渗入室内,投影出大片大片的浅色光影。 室内,诱人正在发言,宁绅穿着灰色的衣服,双手交叠放在桌上,听着他的话。 “宁总,不是我不相信你。你看看在宁欧不在宁氏的半年里我们宁氏流失了多少大客户,损失了多少效益,这简直是我们宁氏成立以来之最!”坐在左手的中年董事,言辞激烈的质问,一脸不满。 右边的董事看不过,出言辩解:“周董,你的这句话有失偏颇吧。上次的项目不是宁董的责任,如果不是半路杀出一个内定的海威集团,我们也不至于错失明丽度假村的kai‘fa开发权。” “内定!冷董的这个借口真是好!一句话将责任推卸得干干净净。”周董冷笑。 “这是事实。”冷董强调。 “就算这件事是意外,但是宁氏这半年财务报表总不是意外造成的吧,整整下跌了十五个百分点,这对于宁氏这样的大企业来说,是多大的失误。”周董说着目光扫了一眼其他人,“大家的钱都是辛苦钱,不应该这样被亏空,所以我提议重新选一位总裁来管理宁氏,挽回大家的损失!” 他的提议刚落,就有人附和。 “我们同意,宁欧离开,归期不定,连你做父亲的都不知道,我们不能冒险!” “对啊,而且就算现在他回来了,也未必能力挽狂澜,我也同意重新选举总裁,帮我们挽留损失。” “对!对!” 冷董看着周董的拥护者,脸上尽是怒火,“生意有赚自然有亏,如今的经济形势不可能有稳赢的说法。再说了,虽然公司的收益下降了,但是却不是最厉害的。严格来算就算是十五个百分点也是整个公司能够承担的范围值,且持续才半年,不足够替换总裁的条件。” “我们要防患于未然,连你也在说经济形势不容乐观,那对于一个管理者这些是不是应该更为谨慎小心呢!还是说冷董认为百分之十五的亏损不算什么,,不用放在心上?” 第三百三十章 势压全场 周董的话说得咄咄逼人,甚至有些强词夺理。但是却说中了一些举棋不定的人的心。 他们都是求财的人,现在的亏损也是事实。十五个百分点不算大事,但是一直处于这个趋势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周董的话触及了他们的底线,让他们一下子慌乱。 “宁总,不是我们不相信你,而是目前公司的趋势真的很大,而且我们聚在一起就是为了求财。如今你有心无力,不如把机会让给其他人吧。” 一人出声,其他人就开始附和。 “对啊,宁总,我们只是想求财。你不如先让个位,给旁人一个机会。反正大家都是为了赚钱,自然也不会少了你的那份。” “是啊,你下来依然是我们这里最大的股东,分红也是你最多。两全其美,多好啊!” “你们……” 冷董被他们气到,面红耳赤的要反驳。却被宁绅阻止了。 “大家的意思我了解,但是我家经营了宁氏那么多年,除了挣钱还有感情与心血在里面,不是你们说让就能让的。” 宁绅的话温和,却也含着一份坚决。 “而且宁氏前些年一直在为大家盈利,甚至好几年都是超额盈利。如今这一年经济形势不如之前,而且各种政策出台,影响了市场的发展。宁氏稍微受了波及,大家就让我退位让贤,未免太咄咄逼人了吧。” “宁董,您这话说得让我没法接受。” 周董没有开口,另一个复议者出言反斥。 “您这意思是我们逼您!可是这半年的亏损已经是往年之最,这一点已经足以让我们质疑你的能力。既然你也承认你跟不上经济形势与市场变化,那为什么还要占着那个座位。” 宁绅听闻那人完全不顾情面的话,绕是定力如他也不禁动气。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问一句,你们当中又有谁能保证稳赚不赔!又有谁能保证能让公司恢复到之前的纯盈利的经营状态!” 或许是之前有人质疑,让其他人有了底气。听闻宁绅的这句话,人群当中就有人反驳了。 “宁总这句话就不公道了,您都做不到的事还要求下面一个人做到!” “就是啊,恢复宁氏亏损之前的经营状况就不错了,还要求回到当初宁氏辉煌的时候!” 更有甚者,“宁总,如果照您这么说,您早该下来了。之前是宁欧做到的,并不是您,您没有资格这么要求。而且如今您都不清楚宁欧回不回来,说不定他早就在其他地方落脚了,你却要霸占着这个位置,独吞宁氏!” “那又怎么样,只要你们敢这么承诺,我就退位让贤!”素来儒雅的宁绅,这一次强硬了态度,语气里有着不容更改的霸道。 周董见大家都为难宁绅,淡然的笑了笑,“行与不行,试试才知道。而且,” 说着,他语气一顿,一副意有所指的继续说道:“我之前听闻,宁欧已经在美国扎根,而且我听说他跟美国第一大势力烈豹家族渊源颇深。” “胡说八道!”宁绅脸色一变,拍案而起。 不想过于激动竟让他的心脏受不了,开始明显的收缩,他不得不伸手去压。 “宁董,您没事吧!”冷董见到宁绅表情都变了,一下子瞪着那些人,“说来说去,你们就是要逼宁家让位,你们太没良心了!” 周董见宁绅身体不适,冷笑了一下,“宁董,您看您的身体也受不了了,还是不要逞强了。不要为了面子,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 “你——!”宁绅恨恨的盯着面目可憎的周董,怒火中烧。 这时,紧闭的会议室门突然被一道大力冲开,一道身影强势逼人的走入了众人的视野。 众人见到那道身影,先是愣住,而后纷纷倒吸气。 “这……这……不是……”之前还让宁绅让位的人结巴的出声:“不是……宁欧吗?” 他的话音一落,其他人噤若寒蝉。 不仅是因为对方那一身无人可及的气势,更是因为他掩于惊心气势之下的那份寒气。 宁欧穿着一身冷酷的黑色,俊美绝伦的脸上如沉霜般的冷色。那双如墨眼瞳寒冽的扫视过在场的人,张扬的红唇轻启:“我听说,你们要逼我们宁家让出总裁之位。” 他的声音沉稳似流水,温和得无害。但是流入那些人的耳朵,却成了催命之音,让他们不由自主的心虚。 之前声讨让宁绅退位的人,不敢直视那份冷光,脸色尴尬的避开宁欧锋利如刀的视线。 宁绅见宁欧突然出现,松了一口气,强撑的身子一下子就软了下去。 冷董见宁欧突然出现,脸上溢开了欢喜。还没说话,就见到宁绅突然趴在了会议桌上,当即色变,“宁董!” 周董本就紧绷的脸色,被冷董这一声喊惊得一抖。 其他胆小的人也被他这一声喊吓得打颤。 宁欧的目光横向周董一行人,然后厉声对外面的利文沉声道:“利文,打急救电话。” “是。”利文走到一旁去打电话。 宁欧趁着众人有各有所思的时候,飞快的扫了宁绅一眼。眼中有着不忍,有着矛盾,也有着感动。 他们不懂宁绅的坚持,他却懂。 因为他离开的时候,宁绅说过会亲手将宁氏再完好的归还到他的手上。 为了这一份承诺,他到这个份上都还在坚持。 十分钟后,急救车抵达楼下,救护人员直接跑上来将宁绅带走。 宁欧看着宁绅被送走,看了一眼利文。 利文不等他开口就跟着救护人员离开。 会议室内的空气经过小刻的缓和,再度跌入了冰点。宁欧冷然的坐在位置上,厉眸横扫了所有人,双手撑在桌面上,一派强势之态。 “现在大家还有意见,直接对我说!” 周董一行人下意识后靠,忐忑的面面相觑。 而冷董一行人则安然看戏,冷笑着看着周董一列。 隔了一会儿,整个会议室依然悄然无声。 宁欧的目光缓缓落在了周董身上,桀骜的眉目尽是冷霜,“周董,你没有意见吗?” 周董被点名,心头虽有不甘,但是面对突然归来的宁欧,以及他那一身比起半年前还要惊心的气势。他不敢像对宁绅那般对待他,只得勉强言笑。 “宁总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之前都没听说?连宁董也不知道。” “现在是说公事。”宁欧毫不领情,咄咄问道。 周董面色一僵,很是难看,艰难的挤出四个字。 “我没意见。” 其他人见周董在宁欧的气势下败成了灰,纷纷露出畏惧之色。 冷董见之前还趾高气昂的周董,如今也只能干望着的份,冷讽的笑着说道:“周董,之前你不是一直闹得很厉害吗?怎么现在不说了,难道是心虚了!” 周董白了一眼冷董,咬牙没说话。 其他人更是安静。 宁欧扫视了其他人一圈,重新站了起来。身形笔挺,气势若山,瞬间压倒了在场所有的人。 “今天的事我不希望再发生,如果觉得我宁家经营不好宁氏,你们尽管来找我,我不会阻拦大家发财。但是如果要在我宁家手下发财,那就必须把我宁家看在眼中,无论是我,还是其他人!宁氏不是最能挣钱的公司,也不是全国最大的公司,但是我宁氏也不是谁都能拿捏的公司!如果你在宁氏呆得不开心,合作得不愉快,宁氏的大门一直都在,你们随时可以离开,就算是股东也不例外!” 宁欧的话说得直白且气势汹汹,听得周董一席人面如土色。 偏偏他们还不能惹宁欧,一个个只得艰难隐忍。 冷董听着宁欧的话,只觉大快人心,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都忍不住拍好叫好! 如今宁欧回来了,就算之前有所亏损也不是大事,他相信宁欧有扭转乾坤的能力。 会议室内的气氛几乎到了凝固的地步。 宁欧见其他人没有话了,漠然道:“既然大家没有意见,散会!” 周董一行人几乎是逃般的跑了出去。 冷董一席人却慢悠悠的往外走。 “宁总,你回来就好了,不然宁氏真的会前途未卜啊。”冷董见那边的人走完了,这才感叹着对宁欧说道。 宁欧收起了之前的强势,恢复了几分谦和,对着冷董感激一笑,“冷叔叔,谢谢你一直这么支持我爸。” “那里的话,宁氏是你们的心血,也有我的拼搏啊,我只是想保护属于我们的骄傲而已。” 其他人见表示出了对宁欧的回归欣喜,都跟他聊了几句。 宁欧一一回应,而后跟着冷董走出了会议室。 “冷叔叔,今天公司的事还麻烦您主持一下,我先去一趟医院,明天跟你交接。” “去吧,如果你爸醒了,告诉他我晚点再去看他。” “好,谢谢您。”宁欧诚恳答谢,然后离开了宁氏。 去到医院的时候,宁绅已经被安置在病房内休息了。利文向他转告了医生的交代,说宁绅是疲劳过度,压力过大造成的身体供血不足,加重了心脏的负担。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不然会有迸发心脏病的危险。 第三百三十一章 破冰 宁欧听闻利文的汇报,站在病房门口,看着里面带着呼吸机的宁绅,沉默着没说话。 这时,他的电话响起。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直接走到了走廊上的窗边去接。 尹婪呆在家,担心着宁欧。忍到中午,实在忍不住了,这才打电话。本以为他可能会很忙,却没想到他竟然那么快就接了。 “宁欧,怎么样?还顺利吗?” 宁欧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这才回答:“我在医院。” 尹婪一听,呼吸都停止了。从沙发站了起来,赤脚就朝门口跑,“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会在医院?” “不是我,是宁绅。”宁欧的声音很沉,很重。 尹婪听后,穿鞋的动作顿了一下,沉静的说道:“你等着我,我马上来。” “好。”宁欧握着电话,轻声回答。 尹婪没有挂电话,所以他能听到她奔跑的声音,也能听到从她那边贯穿过来的风声。 尹婪站在路边拦了半天,才拦到一辆车。对方停下,她就拉开车上钻了上去,“宁欧,在哪家医院?” 宁欧回答了名字,尹婪报给了司机。 车子行驶起来后,尹婪才低声对那头的宁欧说:“宁欧,别难过,他会没事的。” 一直压抑着情绪的宁欧听闻这句话,喉咙一哽,一股撕裂的疼痛蔓延了上来。半晌后,才哑声道:“他没事。” 尹婪听闻这个答案,没有觉得释怀,反而被他嘶哑的声音揪了心。 “我马上就到了。” “好。” 之后两人没有说话,尹婪是不方便再说,宁欧是不敢挂,怕自己会失控。 二十分钟后,宁欧从电话那头听到了关车门的声音。 “我到了。你们在几楼?”尹婪的声音很轻柔。 “五楼。” 尹婪见等电梯的人很多,拔腿就往安全通道跑。几分钟后,她跑出了通道。转头张望时,正好看到尽头处的窗口,宁欧独自倚在那边,静默的看着她。 阳光从他的身上罩下,他的眼中却布满了黑暗。浑身散发着一种难以描述的悲伤,看得尹婪心疼万分。 她拔腿跑了过去。 利文也站在门口,听闻跑步声抬头看去,就见到尹婪急匆匆的赶来,正要出声招呼,却见她直接越过了自己,朝向了后方。他侧头看去,就见到她扑入了宁欧的怀抱。 一直站在窗前,独自散发着冷厉寒气的宁欧,在抱住尹婪那一刻,紧绷的脸色才缓和了下来。 他见状,悄然走到了一旁,不打扰他们。 “宁欧。”尹婪心疼着他的压抑与矛盾,紧紧地抱着他。 “尹婪,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宁欧的声音悲伤到无助。 “宁欧,你是关心他的。不要给自己枷锁,不要压抑自己,你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可是他不是我的父亲,我不是他的儿子。而且之前我一直没有对他好过,如今我有什么资格陪伴他?” “怎么会!就算你们没有血缘,却有比血缘更为重要的感情。你不要在意身份,也不要血缘,你们就是亲人。”尹婪不想他再陷在这样痛苦的矛盾里,努力劝慰,“而且就算有血缘的,也未必是亲人。” 比如她和许锦松。 宁欧听着尹婪的话,用力的抱紧了她,紧得尹婪几乎要窒息。 但是她没有说话,这个时候他需要的就是支持与鼓励。 宁欧想起之前宁绅的坚持,想到从前相依为命的日子,他努力的想要忘记自己不是他亲生儿子这个事实。 然而这种偷窃了不属于自己东西的滋味,还是让他难以接受。 可是……为什么宁绅不是他的爸爸呢? 过于安静的走廊上,利文站在另一个角落都能听到他们的对话。听完之后,他就惊住了。 宁总不是宁董的亲生儿子! 那之前周董的话……是真的? 这时,沉寂的病房内传来了一声低唤,很轻却又沉若生命。 “小欧……” 抱着尹婪的宁欧瞬间僵住,目光死死的瞪着紧闭着的房门。 尹婪也听到了那个声音,放开了宁欧,鼓励道:“去吧,他在等你。” 宁欧放开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的挪动了脚步。 “小欧……”里面的人还在锲而不舍的呼唤,仿佛知道他叫的人就在不远处。 宁欧慢慢挪动的步伐得到了支持,渐渐快了起来。 尹婪安静的跟在他身后,见他走了进去之后,看了看利文站着的位置,沉着脸走了过去。 “夫人。”利文还处在震惊中,见尹婪突然出现,立刻站直。 “你听到了。”尹婪见他惊惶的表情,肯定的说道。 利文知道尹婪看穿了自己的掩饰,重重点头。 “我要你保密,你能做到吗?”尹婪的目光很镇定,含着一股摄人的魄力。 利文被她这般注视,惊了心弦。而后他点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我是绝对拥护宁家的。” “那就好,不然我不会放过你。”尹婪知道利文对宁欧的忠心,但是这件事事关重大,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这种众矢之的她经历过,她不愿让宁欧尝到那种痛苦。 “是。”利文低头,一脸郑重,“如果我出卖了宁总,夫人尽管杀了我,我绝对不会反抗。” 尹婪放了心,这才致歉:“抱歉,利文。我必须这样做。” “我明白,感谢夫人的信任。”利文也松了一口气,他之前被宁欧安排调查过尹婪,对于她的本势是有所了解的。 真正发起狠来,她的气势不输宁欧。 两人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里面的宁绅与宁欧正在敞心交谈。尹婪没有进去打扰,与利文坐在了门外。 “宁氏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利文见尹婪追问,如实汇报:“自从宁总离开之后,宁董一力支撑着宁氏。开始的时候,大家以为只是暂时的,但是三个月过去还不见宁总回来,公司的人就有些流言蜚语。宁董没有在意,但是国内的经济体制突然改革,加上有其他公司的针对,导致宁氏下半年收益直接跌了十五个百分点,周董与其他人联手准备把宁董从总裁的位置上拉下去,想要侵吞宁氏。” “你之前来找宁欧,就是为了今天的事吧。”尹婪参与过商战,对于其中的猫腻自然清楚。 想要侵占一个公司,最好的方式就是从内部下手,借助一切可借用的力量来粉碎它的强大,继而步步占领。 “对。我没有告诉宁董,宁总回来的消息,但是见他一人苦苦支撑,心有不忍。所以才来求宁总,本来还以为宁总不会来,没想到他却来了。”说着,利文感激的看着她,“夫人能看穿我的目的,一定也劝说了宁总吧,谢谢夫人。” 尹婪被他答谢,笑着摇头,“我没有说什么,其实他放不下宁氏,也放不下宁绅。所以,他才会出现。” “那……您们还会离开南兴吗?” 尹婪轻轻垂眸,沉思了片刻答:“应该不会,我们可能会在这里生活。” “真的!”利文高兴的确认道。 “嗯。”尹婪点头。 “那真好!” 两人聊了一会儿,关上的房门就被打开了。尹婪抬头,就见宁欧站在门后,目光温柔的看着她,轻声道:“我爸要见他的儿媳妇。” “我?”尹婪本来不紧张,却突然被儿媳妇这几个字弄得有些紧张。 “不然呢?”宁欧见尹婪犯傻,挑眉反问。 尹婪对他微笑,起身走了进去。 走到床边时,取下了呼吸机的宁绅已经坐了起来。看着尹婪,他会心一笑,“绕来绕去,还是你。” 尹婪想到当初自己挟持他的事,有些不好意思,“对啊,还是我。” “你们的事小欧简单的跟我说了,等我出院之后就张罗你们的婚事,你放心一定让你风风光光的嫁到我们家来。”宁绅完全没有介意当初的事,反而因为知道她是尹之婉的女儿,很是心疼她的遭遇。 “这么快?”尹婪惊讶,他们不是还没有办证吗? “难道你还想反悔?”宁绅见尹婪一点儿都不着急,伸手捏了捏她的腰,瞪着她。 “对啊,万一你对我不好,怎么办?”尹婪顺杆而下,笑眯眯的反问。 “怎么可能!你可是我命换来的。” 尹婪听闻这句话,想起了之前他纵身跳下飞机的那一幕,至今惊悸犹在。 宁绅看着跟尹婪斗嘴的宁欧,心里的大石这才放下。经受了世间最寒冽的风霜与最残酷的暴雨的两人,终于还是走在了一起,这就是缘分吧! 利文看到他们素来冷情的总裁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也不禁笑了起来。 一场风雨变动,成为了一段幸福的铺垫,一件盛事即将拉开序幕。 第二天,宁欧去了宁氏正式开始上班。而尹婪则前来替宁欧尽孝,陪伴着宁绅。 宁绅性子很温和,而且说话很风雅。因为尹婪对自己妈妈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所以他便跟她讲她妈妈的年轻时候的事。每每说到她妈妈,他的眼底就会流露出温柔,仿佛刻骨般难忘。 第三百三十二章 有个孩子也不错? 为了两人世界不被打扰,宁欧与尹婪还是住在了自己家。 晚间,尹婪洗澡之后,走到还在忙碌的宁欧身边,伸手抱住他。 宁欧闻着沐浴的香味,直觉心海飘荡,理智悬于一线全无。无奈道:“宁太太,你这是在挑战我的自控能力啊。” “宁欧。”尹婪不放手,将脸贴在他的背上,轻声道:“我今天听你爸爸说起了我妈妈。” 宁欧知道这是尹婪的一个死穴,当即将她拉到了身前,放在了腿上。伸手捧着她的脸,低声道:“是不是触到你的伤心事了?” 尹婪笑着摇头,“你爸爸好像真的很喜欢我妈妈,每次说到她的时候,他的目光总是很温柔,连带着看着我的眼神也温柔了起来。” 说着,他圈着宁欧的脖子,期待的问道:“这是不是……就是爸爸的目光?” 宁欧听着她那么问,心头仿若被针扎过,细碎的疼了起来。他俯身将她抱在怀里,轻叹道:“怎么办啊?阿婪。” “什么?”尹婪没听懂他的话。 “我恨不得把我能给你的一切都给你,我不想你再被伤害,不想你再被过去困住。可是,我发现好像给了你一切,似乎也弥补不了你心里的那份隐痛。” 尹婪听着他的话,抬起头,目光澄明的看着他,“足够了,宁欧。现在的我很满足,也很幸福。” 宁欧看着她明亮的眼睛,轻轻一笑,“真的吗?” “嗯。” 两人对视,一股无形的吸引力拉近了彼此。红唇辗转,宁欧抱起了尹婪,直直朝卧室走去。 夜风撩窗,留下一室的缱绻。 翌日清晨,宁欧从晨光中醒来,看了看身边还在熟睡的尹婪,望着她秀美的眉眼,小巧的脸蛋,微扬的嘴角,他忍不住伸手去摸她的脸。 尹婪感觉脸上一阵细痒,微微皱眉,继而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 入眼的便是宁欧那张俊美绝伦的脸,如墨的眼眸湛湛熠亮,浅金色的晨阳柔和的勾勒出他脸部的线条。整个人温温的笑着,似晨间一抹清风,让她瞬间清醒了过来。 “你今天不着急去公司吗?”尹婪伸了一个懒腰,转头看了看天色,又伸手去捏他的脸,笑着问道。 平时的这个时间,他早就出门了。 “不着急。”宁欧伸手握住她的手,放在了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不怕那些董事找你的麻烦?”尹婪微微笑着,柔媚的脸上尽是甜美的笑意。 “他们敢吗?”宁欧淡淡扬眉,语气却嚣张至极。 尹婪瞪眼,“不得了啊。” 宁欧笑着没理会她的揶揄,蓦地俯身凑近她。 尹婪察觉,下意识后退,“你要做什么?” 宁欧邪佞一笑,“突然觉得如果我们有个孩子也不错。” “孩子!”尹婪微怔,这是她还没有想过的。 “你不想吗?”宁欧见她怔住,收敛了动作。 尹婪思量了半天,努力想象那种三口之家的画面感,却发现还是有些困难。她看着眼神期待的宁欧,低声答:“我们可以有孩子吗?” “为什么不可以?” 尹婪垂眸,“华景笙那边,不是还没解决吗?” 说到这个,宁欧笑容渐散,拥着尹婪叹了一声气,“你觉得他还会抓着你不放吗?” 尹婪垂着眉,犹豫该不该如实告诉他。但是又怕会让他担心,便点头,“可能还不会。” 这一次她的离开,是真的离开。 华景笙大规模的找寻她,一定不是为了劝她回心转意,而是为了杀她。 知道了太多关于他的事,还那么了解他整个势力分布,甚至还差一步成为他的妻子,无论是其中的哪一条,都能将她推入万劫不复。 “你觉得他会怎么做?”宁欧对华景笙不算了解,就算交过手,他也始终看不透那个人的心思。 “我暂时想不到,但是他迟早会出现的。” 宁欧听闻这个答案,觉得心头忽然间压上了一块巨石,沉甸甸的。 “尹婪,不管未来会怎么样,我都不会和你分开。纵然是死,我也要陪你一起。” 已经经历了那么多,他不会再让尹婪从他的身边离开。 就算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 尹婪听闻他的话,心突然一慌,伸手抱紧他,“宁欧,不要说这样的话。我不会死,你也不会,我们会好好活着,一辈子都不会分开。” “对,我们都会好好活着的。” 尹婪很后悔说起华景笙,让他不安了。两人相拥了一会儿,她转移了话题,“宁伯父,明天就要出院了,他说出院之后就要忙我们的婚事了。” 说到这个,宁欧沉闷的心才有了一丝轻愉,“他跟我说了,最近我会很忙,他如果愿意张罗,我自然求之不得。” “可是我的证件都在意大利,而且我们入境的时候都用的假身份,我们办不了结婚证。”尹婪的担心的是这个。 “没有证也没关系,我还是要娶你。”宁欧不在意那张纸,有或没有都不能改变他的心意。 “可是没有那张纸,我觉得不是那么的名正言顺。” “你那么想要结婚证?”宁欧低头看着她。 “你不想吗?你不怕哪一天我突然不见了?” 宁欧蹙眉,“这么一想,的确需要。” “你还真以为我会跑啊!”尹婪瞪他。 宁欧笑着抱住她,“你舍得吗?再说了,就算你要跑,我也能拦住你。” 尹婪笑弯了眉,没有答话。 “这件事交给我吧,我去想办法。” “好。” 两人腻歪了一阵,宁欧才出门赶去宁氏。尹婪没在家呆多久,就赶去了医院。 这几天因为有她陪着,宁绅很是高兴,身体也恢复得很快。 没想到她走到病房门口,就听闻里面传来了争论声。她愣了一下,快步走了进去,心里还在疑惑,素来儒雅的宁绅不曾跟人这般争论,今天是怎么了? 进去之后,医生见到她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急切说道:“尹小姐,你快劝劝宁先生吧,主治医生说了明天才让他出院,他非要今天出。我怎么劝都没用。” 尹婪看着争得面红耳赤的宁绅,走过去为他顺背,疑惑的问道:“宁叔叔,您为什么非得今天出院呢?” “小依。” 宁绅不习惯叫尹婪这个名字,更喜欢叫她以前的名字。尹婪起初听闻还不习惯,后来慢慢的也习惯了。 “你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听他这么说,尹婪先是一头雾水,后来看了看时间才想起,今天是她妈妈的生日。 前天两个人才讨论过,结果今天她就忘记了。 “可是医生让您明天出院,您今天就不要逞强了。毕竟您的身体更要紧。”虽然尹婪很感激宁绅记得自己妈妈的生日,可是他之前是因病出院的,而且还有心脏病的前兆,她不能让他冒险。 宁绅见尹婪也不答应,努力劝说道:“我的身体已经没事了,我昨晚梦到你的妈妈了,她在等我陪着她过生日。” 尹婪被他这句话一说,瞬间心软。 望着还在等消息的年轻医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医生不好意思,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或者帮我们安排一个医生跟着也可以?” “哎!你怎么也被说动了!”年轻医生无奈的叹气,随后答:“你们先等等,我去问问主治医生的意见再来跟你们说。” “好,辛苦你了。”尹婪点头,陪着宁绅呆在病房。 宁绅见医生一走,就起身朝衣柜走去,拿出一直备着的西服,对尹婪说:“小依,你先坐着,我去换衣服。” 尹婪看着他一副急不可待的样子,不好再说什么。今天如果不是他,她肯定忘记了。 自从那件事之后,她一直呆在意大利,没有陪着自己的妈妈过过生日。反而一直是他在陪,她没有理由,也没有立场去阻止他。 趁着宁绅进卫生间换衣服,她站到窗边,想给宁欧打一个电话。然而拿出来后,又担心他现在正忙,就没有打。 不一会儿,年轻医生回来,正好宁绅也换好了西服从洗手间走出来。见到宁绅已经穿戴整齐,那个医生也是哭笑不得。 “宁先生,您的动作真快啊!” 宁绅瞥了他一眼,道:“主治医生怎么说,是不是要我出去啊!” “对啊,他同意了,但是他要我跟着你们,以免有什么意外。” 尹婪听闻,笑着走了过去,对那个年轻医生说道:“谢谢,那这一路辛苦你了。” “不客气。” 三人收拾了行李,宁绅还特意让家里的司机来接。年轻医生坐在副驾,尹婪与宁绅坐在了后座,一出医院,宁绅就让司机直接去郊外。 尹婪听闻地名,惊讶的回头,“那个地方之前不是被我烧了吗?” 坐在副驾的年轻医生听闻尹婪的话,忍不住回头看她,看起来那么温柔的女生竟然会放火? 尹婪见医生因为自己的话回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宁绅倒没在意,淡笑着回答:“后来宁欧找人把那边重新修葺了一下,保留了那个衣冠冢。” 第三百三十三章 爱更深 尹婪听闻是宁欧做的,垂下了眼眸,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他竟然在背地里为她做了那么多。 这时,那个医生忍不住插话了,“你们之前不是要去给谁过生日吗?怎么又说到衣冠冢了?” 尹婪见他一脸疑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答:“今天是亡母的生日,我们特意去祭拜一下她。” “哦!”医生恍然大悟,而后致歉:“抱歉,我不知道。” “没关系。”尹婪不介意的摇头。 半路上,他们将车靠停在路边,买了一堆香蜡纸钱。之后才抵达了一片用围墙围起来的陵园,里面没有人看守,但是却有专门打扫,很干净。 下车之后,尹婪看着几乎不见火烧痕迹的陵园,心里有些难受,不知道当初的自己是怎么想的,竟然能舍得一把火烧了这里? 如果当时妈妈与外公外婆在天有灵,不知道会有多心疼。 因为宁绅是病人,而尹婪又是女人,买好的那些东西都是由司机与年轻医生搬上去的。 放好之后,司机让医生跟着自己下去,不在这里打扰宁绅与尹婪。 两人离开之后,墓碑前就剩下尹婪与宁绅了。 宁绅看着墓碑,抬起手颤抖的抚摸着墓碑,声音温柔,却含着哀伤。 “之婉,又到你的生日了。往年都是我陪着你过的,今年小依也回来了,你高兴吗?” 说着他声音一哽,“对了,小依现在要成为我的儿媳妇了,马上她就要和宁欧结婚了。听到这个消息,你是不是很高兴啊?” 尹婪站在墓碑前,眼眶一热,屈膝就跪了下去,“妈妈,外公,外婆,我来了。” 说完,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砸在了坚硬的地面。 “对不起,我那么迟才来看你们。” 宁绅见尹婪跪着哭泣,伸手去扶她,“今天是你妈妈的生日,我们都不要哭,她不愿意看到我们哭的。” 尹婪伸手擦掉了脸上的泪痕,在宁绅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却依然泣声不止。 宁绅重新走到墓碑前,一笔一划的勾勒着上面的尹之婉三个字。不自觉的眼泪也流了下来,“你不要担心小依,她现在很开心,也很幸福。我也会代替你好好照顾她的,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尹婪捂着嘴,听着宁绅的泣诉,心如刀绞。 这得多深的情,才能让一个人数十年如一日的这般爱护另一个人,而且还要爱屋及乌的照顾跟她的女儿。 “算算时间,你已经走了那么多年了,很多时候我都在后悔。如果当初我早一点跟你表露心意,我们之间会不会有一个不同的结局。” 尹婪虽然也有很多话要跟他们说,但是看着比她痛苦更甚,情念更重的宁绅,不忍打扰他与自己妈妈的倾诉。独自走到了一侧,静静站立。 从尹家出事开始,到她上次回归,再到今天她再度站在这里,其间经历了太多,也发生了太多的事。 曾经她以为她一生都不可能逃脱得了往昔的梦魇,就算亲手杀了许锦松也未必能过得了自己这关。但是却没想到命运竟然有这一番安排,给了她一段那么贯穿心扉,牵肠挂肚的情缘。 如果不是宁欧紧抓不放,如果不是强行留下她,如果不是他情深至此,她想她都极有可能一生跟着华景笙。 一辈子不问情爱,不讲风月,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 但是现在不需要了,宁欧不仅让她感受了爱,也教会了她爱。 这个人已经成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一部分,不能轻易再割舍了。 她站在一处风口,身影掩在绿葱的树叶之下,望着头顶那片湛蓝的天,蓦地想起了那个给了她一片天的人。 想着,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她拿出手机来看,见到那串号码的时候,不禁会心一笑,这算是心有灵犀吗? “你们没在医院?”宁欧的声音含着一抹柔意,浅浅的淌了过来。 “没有。” 尹婪轻声回答,不想声音还有一份未褪的鼻音,一下子就让宁欧听出来了。 “怎么了?你哭了?” 尹婪怕他多想,解释道:“我和宁伯父来了我妈他们的衣冠冢,今天是我妈妈的生日。” “我马上过来!” 尹婪听闻他干脆的声音,当即一愣,“你不是还要处理公司的事吗?” “我已经从公司到医院了,今天的事处理完了,我下午可以陪着你。” 宁欧像是正在下楼,尹婪能听到从那头传过来的脚步声。 “真的吗?”尹婪心里是希望他今天能陪伴自己,但是却不忍打断他的工作。 “嗯,我马上就过来,你们在那边等我。” 尹婪看了看还在怀缅自己妈妈的宁绅,答应了。 挂断电话之后,她在风口站了一会儿。蓦地回身时,突然晃见林后有身影闪过。她目光一沉,从墓后绕了过去。 走到那边有人影晃动的地方时,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她在四周搜寻了一下,依然没有找到那个人。 但是那一片被踩踏过的草丛却告诉她,之前她看到的不是假象。 她在那边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回去。 等在下面的司机与医生都安静的站在下方,不是他们,那会是谁? 难道是…… 她不愿往下想,冷着脸站在一旁。 不多时下方传来车辆行驶的声音,她看着下面,就见宁欧开着车从门口冲了进来。靠停在楼梯旁后,直接从车上下来,手里还拿着一大束花。 他抬眼就看到了站在上面的尹婪,大步走了上去。一眼就望见她还红着的眼眶,伸手牵着她的手,走回到墓前。 “小欧,你也来了。”宁绅擦了擦眼泪,含笑望着他。 “嗯。我去医院找你们,没见到人,给阿婪打电话,听她说你们在这里就过来了。” 说着,他将话放在了墓前,看着上面雕刻的名字。那个让他恨了那么多年的名字,如今却成为了他最温暖的文字。 他拉了拉尹婪的手,跪在了墓前。 尹婪也随着他再次跪下。 宁绅才猜到他会说什么,没有阻止,安静的退到了后方。 “尹阿姨,我是宁欧,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 他的声音很沉稳,含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 “今天我来,是想告诉您,我要娶您的女儿,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不会让任何人再欺负她,希望您能放心的将她交给我!” 这时,一阵清风拂过,吹得四周的树叶婆娑作响。 像是给予了他回应。 尹婪听闻这声动静,看了看身边的宁欧。正巧,他也看了过来,两人相视一笑,柔情万千。 “还有。”宁欧将目光再度转回了墓碑,“我还要向您道歉,可能您不知道原因,但是还请您接受我的歉意。” “我妈很大度,不会在意这件小事的。”尹婪代替尹之婉说出了这句话。 宁欧听后,浅然一笑,放开了她的手。倾身向墓碑叩了三个头,“下一次来,我就会是您的女婿了,希望您能好好保佑我们,一生平安。” 尹婪也跟着磕了三个头,“妈妈,外公,外婆,你们放心。从现在开始,我会很幸福,很开心的生活的。” 说着,她刚止住的眼泪再度涌现,她忍着没有让它流下来。 宁绅看着他们,再看墓碑,“之婉,你看到了,他们很相爱,也很幸福,你一定会祝福他们吧!” 风声再起,温柔的吹拂着他们的脸。 等在下面的司机与年轻医生见他们从上面走了下来,纷纷站到了车前。医生看了看宁绅的脸色,因为之前情绪激动,有些泛白,但是不碍事。 司机立刻为宁绅打开车门,让他入内。 “爸,阿婪跟我一辆车,我待会儿跟着你们后面。”宁绅牵着尹婪,对宁绅说道。 “好。”宁绅弯腰上车。 宁欧见他们都上车后,才打开了副驾让尹婪上去。 他绕过车头坐上了驾驶室,一行人浩荡的离开。 等到他们离开了一会儿后,后方一片草丛在传出细碎的声响。一道佝偻的中年男人身影出现在了他们祭拜过的墓碑前,望着上方雕刻的名字。 他呼吸一滞,只唤了一句“之婉”就泣不成声。 但是空旷的山景,呼呼的风声见将他的悲恸侵吞,只留下一片低咽。 “今天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是岳母的生日,不然我可以不去公司的。”车内,宁欧看着坐在副驾上还有些没缓过神的尹婪,低声说道。 “我忘记了。”尹婪淡淡低眉。 宁欧见尹婪兴致不佳,伸手揉了揉她的侧脸,笑道:“没关系,我会记得的。” 尹婪抬眼看着他,伸手抓住了他的手,“宁欧,你爸爸真的很喜欢我妈妈。” “对啊。大半辈子都过去了,他对她还是念念不忘。” “可是这样,不痛苦吗?”这么深爱一个人,却从未得到过。 甚至连心意都没说出口过。 “应该痛苦过,只是爱更深。” 尹婪见到宁绅这个样子,不由想到他们两个人。如今华景笙一定在无所不用其极的找她,就算现在风平浪静,但是说不定哪一天这份平静都被打破。 第三百三十四章 关系破冰 伴随而来的就是一片腥风血雨,以及另一番痛彻心扉的折磨。 万一……万一……她真的出事,他该怎么办? “怎么了?脸色怎么一下子就白了?”宁欧趁着等信号灯的空隙,看了看抓着自己的手不肯放的她,却见她脸色很不好看。 尹婪回神,敛去了那些刺心的想象,缓色答:“我之前在陵园那边看到了一个人影闪过,但是追出去的时候就没有对方的下落了。” 宁欧反手握住了她,“是华景笙的人吗?” 尹婪见他神色也是一变,看出他都对华景笙的忌惮,心里刺疼着。 而后摇头,“应该不是,他只是躲在那里,没有现身。” “许锦松?”宁欧一下子放松,想到了另一个名字。 “嗯。”尹婪点头,“虽然他没有现身,但是我感觉那个人是他。你有他的消息吗?” “我没有刻意问过,只是听利文提过。许氏被收购之后,他把许家的房子卖了,带着许清雅离开了这里。但是好像后来又回来了,只是一直没有抛头露面,应该是打算平静的过日子吧。” 尹婪听后,没有流露过情绪,只是淡淡的点头。 “你想见他吗?”宁欧见尹婪问起,以为她是有其他的想法。 尹婪摇头,“不想见,虽然当初的事不是他亲手做的,但是他也有那个心思。而且我遭遇一切也是事实,虽然我不在意了,但是不代表我能和他和平共处。” “我明白。” 宁欧点头,见信号灯变化,抽回了手挂档,将车开了出去。 “不想见,就不见。” 尹婪见他那么纵容自己,斜着眼看了他一阵,随后问道:“许清雅呢?当初她是跟着张寻蓦一起回来的,她现在还出现在你面前吗?” 提到张寻蓦,宁欧的脸色有些沉。但是他掩饰得很快,没让她察觉。 “她应该回许锦松身边了吧。阿蓦之前受了伤,现在还在家养着,我还没来得及去看他。” 虽然宁欧没有表露出跟张寻蓦的界嫌,但是尹婪却从他的话中听出了异样。 “你们之间是不是闹矛盾了?” 以前他们可是形影不离的,现在宁欧都回来了那么多天了,竟然两人还没碰面。 宁欧看了他一眼,无奈叹气,她还真是不好骗。 “嗯,我和他之间是有些问题。” “因为我吗?” 宁欧错愕的看着她,“你怎么这么猜?” “因为你和张寻蓦那么要好,之前两个公司合作都没出现利益问题,那能让你们有分歧的就是我了。尤其是他知道我一直都别有用心,而你又执迷不悟之后。” “分析得很到位啊。”宁欧含笑夸赞。 尹婪轻轻弯唇,“虽然我不是一个大度的人,但是现在我们肯定是不会分开的了。而我不想你失去张寻蓦这样一个至交,所以我们还是抽空去看他吧。” “什么时候?”宁欧看她都那么说了,不好回拒,只得答应。 “你不是下午没事吗?就下午吧。” “可是我是想陪你的。” “我陪你一起去就好了啊。” “你难道不怪他?” “怪啊,但是他的出发点还是好的啊,毕竟都是为了你嘛。” 宁欧哑然失笑,盯着尹婪,“我第一次发现宁太太,你也很大度嘛!” “得看人。如果对方是你的人,只是为了维护你,对我做了不该做的事,我会视情况而论。但是那种存心找我茬的人,那就眦睚必报。” “你不怕他不领情?” “不怕啊,这一次还说不通,那我会劝你这种朋友不要也罢。” 宁欧听着她的话,不由摇头,这个逻辑,也是无敌了。 在金郁庄园用过午餐,宁欧上楼睡觉去了。尹婪与宁欧在客厅坐了一会儿,便启程去张寻蓦的家。 两家相隔不远,可以走路过去。 午间阳光大盛,或许是冬季的缘由,走在铺满了阳光的路上,倍感温暖。 来到张家大门,管家就迎了出来,“欧少,您回来啦,快请!” 看着一路走来的尹婪时,疑惑的问道:“这位是……?” “我太太。”宁欧绷着脸,淡声回答。 管家被吓了一跳,随后点头哈腰的说道:“宁太太,快请进。” “谢谢。”这个称谓之间只是在他的嘴边流动,如今被旁人喊出来,尹婪还有些不适应。 两人刚走进去,就见到一脸惊喜的从里面走出来的赤火,望见两人,一向冷淡的他瞬间就笑了起来。 “门主,尹小姐。” “不用叫我门主,鹰门已经散了。”宁欧看了他一眼,脸上没有波动。 尹婪看着赤火,不计前嫌的笑了笑,道:“不要叫我尹小姐,叫我宁太太。” “啊!是!宁太太。”赤火立刻改正。 尹婪见他那么听话,轻声笑了出来。赤火叫出来,比管家好听。 这时,穿着白色家居服,眉目温隽的张寻蓦从客厅过来,一脸喜色的看着他,“阿欧。” 只是看着尹婪的时候,表情有些微妙,只是礼貌的笑了笑。 尹婪不在意,回以淡笑。 宁欧看着行动自如的张寻蓦,牵着尹婪跟着他往里走。坐在沙发上,看他已经恢复的脸色,道:“看来你已经好了。” “嗯,回来静养了一段时间,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张寻蓦点头,给他和尹婪各倒了一杯泡好的茶。 “那就好。”宁欧端起茶杯,轻尝了一口。 尹婪往四周看了看,打量了一下张寻蓦的家,与宁家的古风雅致不同,这里还带着一股官宦之气。所有的东西都讲究方正的排列,客厅里白摆放着改善风水的植物。 不过张寻蓦的爸爸是一名大员,这也不得不讲究。 赤火站在一边,看着微凝的气氛,心里着急,却帮不上什么忙。 而尹婪见宁欧与张寻蓦各自沉默,有些尴尬,不禁端起水来喝。 张寻蓦不习惯这种沉默,望着宁欧与尹婪,笑着道:“你们已经……结婚了吗?” “嗯,回来就是为了办婚宴的。”宁欧答得直白。 张寻蓦扬眉,“这么说,我逃不了一个大红包咯。” “嗯,必须大。”宁欧淡淡一笑,缓解了之前紧绷的气氛。 “张少,你还没有喜欢的人吗?”见两人气氛微缓,尹婪也加入了话题。 张寻蓦见尹婪跟自己说话,这才放松。双手环胸靠着沙发背叹气道:“缘分没到,还需要修行。” 尹婪听了他的话,不由看向宁欧,疑惑道:“不应该啊,你身边那么多美女,怎么着也得先挑一下才是。” 张寻蓦瞪大了眼睛,“现在的女人不是那么好挑的,尽是套路。” 宁欧听他那么说,微微眯眼,“看来你养伤的期间,走了不少套路啊。” 他的这句话彻底活跃了气氛,一时间所有尴尬与僵凝都散去了。 站在一边的赤火感觉气氛的融合,望着尹婪的目光含着感激。如果不是她率先跟张寻蓦攀谈,气氛还会再僵的。 等到他们从张寻蓦的家中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这一次三人聊得还不错,尹婪觉得张寻蓦是见她和宁欧已经木已成舟,没了办法,这才接受了现实。 张寻蓦亲自将两人送到门口,才停下脚步。 “马上要过年了,公司那边没有什么大事,我成了闲人一个。你们这边如果需要我做什么,就尽管来找我。” 宁欧听闻点头,“我最近很比较忙,到时候有需要会给你打电话的。” 尹婪挽着宁欧的手,看着两人相谈尽欢,笑眯眯的没插嘴。 等到从张家走了出来,她才拉着宁欧的手,开口道:“你们刚开始的时候,还真是尴尬。不过幸好缓回来了,这样多好!” 宁欧低头看着满眼笑意的她,“如果不是你真的不介意,我可能还不会理他。” “原来你那么小气。”尹婪偏着头,嫌弃道。 “我小气!”宁欧听闻她的评价,伸手钳住了她的腰,自己这样努力争取是为了谁啊! “那不是!以前五哥他们有什么矛盾,要么打一架,要么喝一夜的酒,第二天就好了,才……” 尹婪说着,闭上了嘴。 宁欧见尹婪突然不说了,知道那个五哥就是巫胜,是她在那边最为在意的人。 见她神色一下子变得落寞,他放开了揽着她腰的手,轻声道:“如果忘不掉,就不要忘。不然会适得其反的。” 尹婪摇头,“我不是要忘记,而是每每一想起就觉得,好像对不起他们。” “你没有错。” “我知道,只是还是有些歉疚。” 宁欧见她还是放不下,站定脚步,将她抱在了怀中。 “我明白,我只是希望你开心,不想你总是因为他们而沉浸在过去。” “我只是感伤,没有沉浸。”尹婪闭上眼,呼吸着有他气息的空气,低声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没事,我很高兴你跟我分享你的感受。我希望我们以后也会这样,没有隐瞒,没有伪装,真真实实的。” “好。” 冬天的傍晚不如夏天那般好看,夕阳也温温的,没有那份炽热与夺目,但是却有着暖人心扉的安宁与沉静。 第三百三十五章 不安的半夜 明亮的光线穿过两人紧贴的身影,一笔一划的将他们相依的身影临摹在了地面上,镀上了永恒之色。 万籁俱静的半夜,一辆直升机悄然降落在了南兴郊外一处停机坪。 直升机停下,几道高大魁梧,气势不凡的人从上面走下来,一字在机身前排开。而后机舱门被打开,一道沉如暗夜,势若高山的身影从那里走出来。 眉目沉毅,高鼻寒唇,棱角分明的脸上沁着缕缕让人心悸的冰色。整个人宛若一座万年冰雕,冷漠得不见半丝表情。 他走下直升机之后,目光直直的看向东南角,蓦地勾唇。 一股杀伐之气瞬间倾泻了整片夜色。 安静的别墅内,被夜色充斥的房间里,些许清辉从窗帘的缝隙间泄了进去,照得地面斑驳一片。 安静的房间里,两道呼吸声均匀的在室内蔓延。 突然沉睡中的尹婪睁开了眼,并从床上弹了起来。目光转向被窗帘盖住的窗户,触及一片幽暗后,才缓过神。 伸手揉了一下脑袋,难道是做梦吗? 为什么她感觉到华景笙近在咫尺呢? 宁欧本是睡着的,感觉到旁边的人突然一动,伸手一摸,扑了空。他立刻睁开眼,却见旁边的人坐了起来。 “怎么了?” 尹婪听闻宁欧睡意正浓的声音,没有告诉他自己的感觉。重新躺下,伸手抱着他,答:“没事,做了一个噩梦。” 宁欧拥着她,声音还是有些迷糊,“别怕,我在呢!好好睡,不要多想。” “嗯。”尹婪轻轻点头,但是心里的那份不安却挥之不去。 因为半夜惊醒,尹婪第二天睡了懒觉。宁欧离开的时候,特意没有惊动她。结果她一觉睡到了中午。 醒来的时候,阳光重重的压过窗帘缝隙渗了进来。投影在地面上折射出了一片鎏金的光泽,映得尹婪眯着眼适应了好一阵才适应。 掀开被子,她披着睡袍走下楼。桌上还放着宁欧好的早餐,不过已经冷了。她不擅长做饭,将早餐热了一下准备将就吃了。 不想,宁欧像是一直监视她的一样,打电话过来了。 “醒了?吃早餐没?” 尹没来由的心虚,隔着屏幕吐舌头,“没有,我才醒。” “那把桌上的早餐吃了,过来找我,我们一起吃午餐。” 尹婪看了早餐一眼,有些为难,“可是我觉得我吃了早餐,就吃不下午餐了。” “那你喝杯水,直接来找我午餐。” 尹婪腹诽,这才是他的目的吧。 “我来合适吗?万一打扰你了呢? 最近他那么忙,自己一去免不了被围观。而且,肯定会打扰他。 “你不来才是打扰我。” “胡说!”尹婪娇嗔。 “你不来,我会一天都想你。” 尹婪不自觉的扬起了嘴角,而后无奈道:“那我马上出门。” 宁欧心满意足的挂了电话。看了看时间,十一点半,如果顺利的话,她十二点就能过来。想着,他继续处理文件。 半个小时后,利文前来敲他的门,并询问他。 “宁总,今天需要我给您订餐吗?” “不用,你们先去吃饭吧。” “好的。” 宁欧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十分了。又拿出手机来看,尹婪还没有跟他联系,不由蹙眉,将电话拨了出去。 尹婪当时还在出租车上,即将到宁氏楼下,见宁欧打电话过来了,接起后立刻开口:“不要催我,我马上到了。” 宁欧被她先发制人,颇为无奈,“我不是催你,是担心你。” “你可以下来了,我已经看到宁氏的大楼了。” 一栋贴着烫金的宁氏两个字的大楼,鹤立鸡群的耸立繁华的市中心,格外引人注目。 “好,我下来了。”宁欧说起,拿着外套就走了出去。 坐着电梯抵达楼下的时候,正好看到一辆计程车靠听。车门打开,尹婪穿着一件白色羽绒服,披散着头发从上面下来。 见到自己后,笑眯眯的跑了过来。 现在的她眉目都是温暖的,眼神却带着柔和,不像当初的她,如妖精般柔媚,却又似寒冰般冷漠。 “哎呀!我发现那边不好打车,我在门口站了好久都没有看到计程车,我都是跑出来打的。”尹婪仰着脸抱怨,脸颊上还有未退的绯色。 宁欧低身亲了亲她的小嘴,一本正经道:“我门还需要一辆车!不如今晚去金郁庄园,开一辆回去?” 尹婪见他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扬眉问道:“你确定?” “嗯。”宁欧点头,拉着她往另一条街走去。 “这样好吗?不然我自己买一辆?”她虽然是‘净身出户’,但是她还是有小部分存款在瑞士银行,不需要银行卡,只需要本人及暗语就可以了。 “宁太太,你的宁先生还没沦落到须要你用的私房钱来买车的地步吧?”宁欧一直都知道她有分担的意识,但是这种话真的从她嘴里说出来,无异于要跟他分家。 “我没那个意思。”尹婪见他误会,立马否认。 “你都要嫁给我了,难道回去拿点东西的勇气都没有?” 尹婪听他这么说,不好再拒绝,“你的意思是让我自己回家拿吗?” 宁欧见她还是有些害羞,轻笑道:“你可以等我下班一起回去。刚好,爸之前给我打电话让我们今晚回去吃饭了。” “你早都计划好了!” 宁欧见餐厅到了,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没有接她的话,直接走了进去。 虽然正值饭点,这家吃饭的人却不多。起初尹婪还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当菜单上桌之后,她看了看价格就明白了。 等到宁欧点完了菜,服务员离开后,她才小声说道:“这家菜跟它的价格成正比吗?” “不知道,我看这家人少就进来了,之前没来过。” “你还真是随意。” “不然呢,难道你想去拥挤的地方吃饭?” “不想。”尹婪摇头,这里是宁氏的地盘,她去人多的地方就是找堵。 菜很快上桌,已经饿了半天的尹婪见菜色还不错,便拿起筷子尝了尝。 “怎么样?”宁欧见她动筷,好奇的问道。 “还好。”尹婪望着他,别有深意的一笑,道:“没你做得好吃。” “你的嘴现在越来越讨我喜欢了。”宁欧望着她,笑容渐深。 尹婪瞪着他,“吃饭!别说话!” 宁欧见佳人生气,老实的闭嘴了。 吃过饭后,两人从餐厅走出来,往宁氏大门走的时候,尹婪看着不停路过他们,又不停的偷看他们的人,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宁欧,要不然我在外面等你。” “为什么?”宁欧自然知道那些人在看她们,可是他不在意,反正他们在一起了。 而且即将结婚了,他不怕。 “我觉得这样去你的公司不好。”尹婪不想被那么人议论,毕竟在南兴,她的名声不是很好。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宁欧见尹婪不肯上去,加重了语气,“还是你认为就这样跟我上去,你会觉得难堪?” 尹婪听他语气都变了,心头一滞,“胡说什么!我会骄傲,才不会难堪呢!” 宁欧见她这么回答,就不担心了。拉着她,半拖半拽的走入了宁氏大厅。 一进去,瞬间就吸引了正在等电梯的人群的目光。众人纷纷回头看着他们,每个人的表情都是震惊又八卦。还没等他们走上专用电梯,他们就炸开了锅。 当天下午,整个公司的人都在八卦这件事,纷纷猜测两人的关系。 更有甚者,直接找了个借口上到总裁办公室来确定两人在做什么。 尹婪虽然没有听到他们的议论,但是从之前就业的经验来分析,这些人一定在谈他们。 她看了看正在给第五个主管签字的宁欧,等到对方走出去看了她一眼才关上门后,她放下了手里的书,对宁欧说道:“我觉得我来这里,不是影响你的,而是来影响你的员工的。” 宁欧从文件中抬头看着她,“他们好奇也是正常的,毕竟之前我们就被传过暧昧的绯闻,现在我们只是坐实了。” “你的心态真是好。”尹婪对他打败了。 宁欧扬眉,不置可否,低头继续看文件。 尹婪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看书。 两人时不时的抬头,正好接触到对方投来的视线,分别莞尔。 尹婪在心里感叹,岁月静好,时光安稳,便是这样的感觉吧。 但是这种感觉没持续太久,正在宁欧准备翘班的时候,一个客户突然来访,而且又是最近接触的一个大项目的负责人,宁欧不好直接丢开他,只得去相陪。 “在这里等着我,我一会儿就回来。”临去会议室前,他如是这般叮嘱尹婪。 “去吧。”尹婪点头。 但是当办公室里真的只剩下她之后,她连看书的兴致没了。之前宁欧曾让她来过宁氏,她没有来,没想到今天却来了,还是以这样的身份。 走到窗前,看着脚下的车流与街景,几乎半个南兴都被收纳入了眼中。 她淡然一笑,或许这就是老天给予他的最好回报。 第三百三十六章 改口 一个人呆着很是无聊,她看了看时间,走出办公室。 利文本是在处理事情的,听闻办公室的门打开,他立刻站了起来,见尹婪走出来,不由问道:“夫人,是有什么吩咐吗?” “宁欧要跟那位客人在里面呆多久?” 利文看了看会议室的门,又看了看她,答:“确切的时间我也不确定,但是这个客户是有紧急的事找宁总的,可能需要些时间。” “这样啊。”尹婪点头,“那我一个人出去走走,如果宁欧出来,你让他打电话给我。” “您一个人出去吗?”利文不知道该不该让她走。 可是她要走,自己又怎么拦得住。 “对,你忙吧。”尹婪对他一笑,直接朝电梯走去。 利文见状,只得坐下继续忙自己的事,希望待会让宁总出来不要怪他! 尹婪走下楼,看着人来人往的街头。不由再度想到了昨晚的那股感觉,本打算朝旁边的走的腿一转,走到了街边,伸手拦了一个空的计程车。拉开车门之后,走了上去。 报了一个地址,师傅开车将她载了过去。 “到了。”师傅将车停在路边,对后方的尹婪说道。 尹婪付钱,然后下车。那里是一个公园,却正好与汇豪相隔不远。如果华景笙那边有动静,那汇豪这边也会有动静,毕竟这是他在这边的唯一落脚处。 她不敢直接出现在汇豪门口,便从公园里面绕。眼看要看到汇豪了,她还是觉得不安全。转了个方向,直接绕到一家茶社的露天阳台去坐着。 那里正好可以看到汇豪的大门口,她坐在藤椅上,往那边看去。 却见汇豪的大门紧闭,里面没有人活动,却很干净。 就连喷泉池里的水都很干净,一看就是每天都有人在打扫。 它依然奢华金贵的占据着那一片土地,随着时间的轮替,展示着自己不可抗拒的魅力。 这个时间,虽然不是热闹的时候,但是对于汇豪这样的奢华会所来说,也该是开始迎客的时候。 但是紧闭大门与无人影晃动,这样让她很疑惑。 同时,心里那根紧绷的弦渐渐开始放松。 难道真的是她感觉错了? 在那边足足待了一个小时,里面都没有动静。最后,尹婪被宁欧的电话喊了回去。 而那时,百无聊赖的赛斐正好走了出来,放眼看了看四周,正好看到尹婪背过身从露天阳台离开的模糊身影。 因为没在意,他没有认出来。 所以,双方没有正式见面。 尹婪打车回到宁氏楼下的时候,宁欧的车已经停在了门口。尹婪付钱下车之后,见他打开了副驾的门,让她上车。 “你又翘班!”坐上去,尹婪就打趣他。 “我这是高效率完成了工作,所以可以享受早下班的特权。” 等到尹婪系好安全带,宁欧才启动了车。 “你不是说你去走走吗?怎么走到了需要打车回来的地方了?” 尹婪不想隐瞒他,便如实回答:“我去汇豪看了一下。” 宁欧的脸色倏地一沉,侧头凝视她,“有什么异常吗?” 尹婪摇头,“我在那里坐了一个多小时,没有发现里面有动静。” “汇豪当初被交给了副总经理邡严负责,好像后来叛变了,死在了街头。之后汇豪就没有其他消息传出来,你不说,我都忘记它的存在了。” 尹婪对其中的曲折有所了解,但是也不是很了解。 “我想这是他们唯一的落脚点,如果来了这边,他们一定会呆在汇豪。如果现在没看到他们,说明他们还没有过来,这是好事。” “嗯,我之后会安排人手去盯着那边与其他机场的,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们都会第一时间知道。” “这个需要的人手不少吧。你的鹰门不是散了吗?难道还有其他的组织藏在了这里?”尹婪盯着他,疑惑又好奇的问道。 “南兴好歹是我宁家的地盘,想要防着他们,肯定比在美国得心应手。” “好吧,你厉害。” “多谢宁太太夸奖。” 尹婪扑哧一笑,两人言笑晏晏的回家。 回去的时候,宁绅还在张罗晚饭,正在跟坚持要清淡为主的管家争论要弄其他菜。 两人进去之后,管家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少爷,少夫人,您们快劝劝老爷吧,医生叮嘱了只能吃清淡的,他非要坚持晚上弄水晶肘子、麻辣鲫鱼这些重口味的菜。” “你们弄这些,我不吃就好了嘛!让小欧和小依吃啊!”宁绅还在争辩。 宁欧与尹婪听到他们的争论,纷纷摇头。 “爸,医生的话你要听,我们随你吃,不用再争了。反正菜又不会自己跑,等你恢复了,我们还是可以再吃那些菜的。”宁欧上前劝慰宁绅。 “对啊,宁伯父,您的身体要紧。我们不着急,下次回来吃也一样。”尹婪也跟着劝,同时对管家打眼色,让他快去准备。 管家领悟,飞快的钻进厨房,跟里面的人动手做菜。 宁绅被宁欧扶着在沙发上坐下,这时才盯着尹婪,故作不满的说道:“小依,你怎么还叫我伯父,该改口了。” 尹婪被他这么一说,一下子红了脸,很是娇羞的望着宁欧。见他也跟自己点头,这才鼓起勇气,轻声喊道:“爸爸。” “哎!”宁绅听得身心舒畅,眉色飞扬。 尹婪见宁绅那么捧场,脸再红,几乎跟煮熟的虾子无异。 宁欧这才走过去,拉她坐在了自己的身边,“我怎么才发现你那么害羞呢?以前不是挺张牙舞爪的吗?” “我哪有张牙舞爪。”尹婪怒然反驳。 形象,她要稳住形象! 宁欧见她有点炸毛,立刻伸手安抚,“没有没有,一直很温柔。” 宁绅看着相处和谐,分外恩爱的他们,既是欣慰,又是感慨,“你们累了一天休息一下,我去看看厨房有没有要帮忙的。” 尹婪见他故意将空间留给了他们,忍不住去捏宁欧的肩,“你不要拆我的台嘛!” “要是在外面我肯定不,可是在家里你装不了多久的。”宁欧一本正经的解释。 尹婪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跟他计较。 宁欧见佳人脸色带怒,伸手抓过她的手,将她拉入了怀中。 “生气了?” 尹婪冷哼了一声,不表态。 宁欧见状,按住她的头,飞快的吻了她的唇。 尹婪当即吓得花容失色,抬头看向厨房,见那人没有出来人,这才松气。 “你怎么现在老是耍流氓!” 宁欧听闻她的批判,一脸无辜,“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哄好你啊!” 尹婪听着他强词夺理的话,暗暗叹气,没有再继续这件事。低头看了看两个人的姿势,怎么看怎么暧昧。动了动身,示意他放开。 宁欧不想她无地自容,只得放开了手。 没坐一会儿宁欧的电话响了,他起身去接。尹婪坐在沙发上,看了看已经忙碌起来的厨房,想要去打把手,考虑到自己的厨艺又果断放弃了。 慢慢的,那边的忙碌也进入了尾声。 等到宁绅叫他们吃饭的时候,宁欧的电话才从书房出来。 走到半路的尹婪见他走出来后,停在了原地,“我准备去叫你呢。” 宁欧走过去,拉着她走向餐厅,“看来我们还真的挺默契的!” “那是。”尹婪满意的点头。 菜不是很多,但是每一份都很精致,色泽鲜艳,摆放用心,看起来很是可口。 三人开始吃了起来,尹婪尝过宁欧的手艺,但是比起这里还是逊色了许多。 宁绅见尹婪吃得开怀,开心的笑了,“小依,喜欢吃的话,下次又过来。或者,你们搬过来住也行,反正楼上的房间一直给你们空着的。” 尹婪听着宁绅的话,笑了笑,没有答复。 宁欧给她夹了一块菜后,替她回答:“我们还是住在那边吧,她喜欢那边。” “嗯,也好,你们喜欢就好,反正没事的时候就过来陪我吃饭。”宁绅点头,没有勉强。 “嗯。”宁欧也点头。 尹婪看了看两人,决定不插嘴。 在她快要吃完的时候,已经放下碗筷的宁绅擦了擦嘴,再度开口:“对了,你们婚礼的事该对外说说了吧,不然之后被记者拍到就会歪曲事实了。” 尹婪端着碗准备喝汤,听闻宁绅的话,看了宁欧一眼。 宁欧扬眉,询问她的意见。 她轻轻点头,回答懂道:“可以,我们说总比他们猜要来得好一些。” “好,那我尽快这件事。”宁绅见尹婪没有意见,知道宁欧肯定没有意见。 “不用,明晚我要去参加一个宴会,到时候我把阿婪带上,直接宣布我们的关系。”宁欧看着尹婪,对宁绅说道。 “这样啊,”宁绅想了想,随后点头,“也好,只是公开身份,你们决定就好。” 宁欧点头,随后看着疑惑的看着他的尹婪,轻轻一笑。 尹婪回以他笑容。 “对了。”宁绅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事,又问他们:“你们两个的结婚证弄好了吗?到时候我是写小依的名字的时候,是写许柔依,还是尹婪?” 第三百三十七章 不安再袭 这个问题,问住了尹婪,她低头思考。 哪一个名字,以前不觉得有什么,如今看来却觉得意义很不一样。 宁欧见尹婪没立刻回答,跟宁绅解释道:“尹婪的证件被扣押在了意大利,我们回来的时候用的也是假名字,我倒是没什么,不过现在的她就相当于黑户。所以结婚证的事,我还在想办法。” 宁绅听了之后,看着沉思的尹婪,稍作迟疑之后,问道:“如果尹婪这个身份不能用,那小依……你介意用许柔依这个身份吗?” 尹婪抬头看着他,目光深沉而安静。 宁欧见尹婪不说话,放下手放在桌上的手,伸手去握着她的手。 尹婪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宁欧,片刻后才对宁绅说道:“尹婪的身份用不了,那就用许柔依吧,只是我不知道这个名字还在不在许家的户口簿上面。” “这件事我去处理,你们不用出面。”宁绅知道尹婪对许锦松依然有心结,把这件事给应承了下来。 “好。”宁欧也觉得这件事交给他要好一些。 “那就辛苦……爸爸了。”尹婪对宁绅笑了笑。 “小依,不用说得那么见外,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宁绅摆手。 “爸,如果没有其他事,我们就先走了。”宁欧拉着尹婪起身,跟宁欧道别。 “好,你们先走吧。小依,之后有时间直接过来就是。”宁绅知道已经早就阔别了家庭温暖的她,对这个地方还是有些不知所错,所以他尽可能的让她走进这片温暖中来。 尹婪见宁绅这么关照她,很是感动,用力的点头,“好,我知道了,爸爸。” “那我们先走了。”宁欧拉着她往外走,随后又想起了什么,突然回头对宁绅说:“爸,我把我的那辆车开走,不然我上班去了,阿婪去哪里都不方便。” “好,我上周才吩咐人将它拿去保养了,你直接开走吧。” 宁绅将他们送到门口,见宁欧将他的车钥匙给了尹婪,自己拿着另一把钥匙去取另一台车,对尹婪叮嘱道:“路上小心。” “嗯,”尹婪点头,“我知道,爸,天很冷了,您进去吧,不用送我们。” 宁绅和悦的摇头,“我看着你们走再进去。” 尹婪突然间被这句话触动,心里涌现出一股滚烫的热流,然后蔓延至眼角。她用力的笑了笑,打开车门上了车。 不多时,宁欧开着那辆奢华的跑车冲了出来,一脚刹在门口跟宁绅道别。 尹婪系好安全带,打热了车,望向他。 宁欧摇下车窗,隔着夜色对她打手势。 两人同时看向前方,踩下油门轰了出去。 轰轰的油门声之下,飞速旋转的轮胎用力的擦着地面,飞速而行。 呼呼的夜风下,两辆汽车飞般的驰骋在路上,几乎不相上下。 虽然尹婪的车技比他要好,但是车子的性能却抵不上宁欧的跑车,而且提速远没有他的那么快,所以她只能勉强跟宁欧齐平。 进去到城市主干线之后,速度提不上去,两人才一前一后的汇入了车流。 因为宁欧的车型与外观很是惹眼,停在他左右两侧的车上的人都齐齐回眸,好奇的打量坐在里面的他。 尹婪跟在他后面,看着两旁的目光,暗暗笑了。 豪车永远是第一打眼,其次便是俊男美女。如果两者合二为一,那效果绝对不是一般的热烈。 堵了一路,两个人才一前一后的挤出了车流。路上,尹婪看到一家手机店,拿出手机给宁欧打电话。 宁欧见尹婪打电话,以为她出事了,回头看去却见她好好的跟在后面,疑惑的接起,“怎么了?” “宁欧我的手机还是国际卡,我想换一张卡,或者换一个手机。” 宁欧听他那么说,这才想起自己忘记给她换手机这回事。 “好,你跟着我。” “嗯。” 尹婪挂断电话,跟着他变道开进了一条小道,将车停在了路边的车位上。 这里是一片居民停车场,可以对外停放。守车的人见两辆价值不菲的车开了进来,立刻上前收车费。 宁欧没有跟他讨价还价,直接付钱,叮嘱他好好看车。 对方连连答好。 “你在哪里看到手机店了?”宁欧揽着尹婪往回走。 尹婪指着前面被树枝挡住的门店,“那一片。” “走吧。”虽然可以明天安排利文搞定这件事,但是想到能和尹婪两个人走在路上,他觉得这样更有意义。 就在两人行走在路上的时候,一辆劳斯莱斯从他们旁边的车道开过,他们与车上的人相背而行。 “景爷!”副驾上的巫胜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穿着羽绒服,被人揽在怀中的人是尹婪,“是小尹!” 坐在后方的华景笙没有吱声。 倒是坐在另一侧的莫森听闻,趴在了扭过头看去,边看边问:“哪里啊!在哪里啊!” 巫胜见华景笙没说话,轻轻回头,却见后方的那个人几乎与夜融为一体。整张脸被夜色覆盖,藏住了那双诡谲逼人的墨兰色眼瞳,却没有苍术浑身散发的那份怵心的寒气与杀气。 他无声的收回了头,从后视镜看着那对已经走远的身影。 果然是不可逆转了吗? 尹婪在跟他们的车子错过的那一瞬间,突然感觉心口一滞,侧头看去时,却只能看到一片划破夜色的冷光一闪而过。 并没有看清坐在里面的人。 宁欧见尹婪突然停下,并回头看着驶过的车辆,疑惑的停下,“怎么了?” 尹婪飞快回神,“没事,突然被开过的车晃花了眼。” “我们这两条路比较黑,往灯光那边走吧。”宁欧没有怀疑,拥着她走快了些,“外面太冷了,我们走快点吧。” “嗯。”尹婪敛去了心思,恢复了情绪。 去手机店里看了看,或许是宁欧身上有钱人的气场太足,进去之后就被销售员看作的肥羊,一路紧跟,嘴里滔滔不绝的推荐着各款手机。几乎是他的目光飘过那一款,对方就拿出那一款。 尹婪被他的过分热情吓到,看了几分钟就拉着宁欧出来。 那人还不死心的追出来了,塞给了他们名片,才心满意足的回去。 宁欧看了看手里的名片,将其握在手里没有第一时间丢开,而后拉着她朝停车的地方走去。 取了车之后,两人一前一后的驶离了这里。 尹婪还是跟在宁欧的后方,因为是一个人独处,她之前藏着的情绪才得以释放出来。 她之前为什么会有那种感觉,好像是有人在她心口上打了一拳。 而且昨晚的那种不安再度来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二天,尹婪趁着宁欧走后,再度去了一趟汇豪。这一次她没有从远处看,而是冒险从门口直接走了进去。 紧闭的大门依然没有任何的动静,她绕着外墙来到了一处小巷,准备翻墙进去。 但是将手放在墙上后,她又迟疑了。 如今的汇豪不知道是谁的管辖,万一自己冒失的闯进去,惊动了里面的人不说,万一对方将自己在这里的消息告诉给了华景笙,那就不好了。 虽然她即将嫁给宁欧的消息正打算对外公布,但是在这个节骨眼儿出现差错却是她不想的。 她绕回到门口,观察了好一阵,见没有什么动静这才离开。 而里面,华景笙一直坐在监控室里面,望着在外面不停转悠的尹婪。见她最终还是离开后,眼色阴沉骇人。 依次在他身后排开的巫胜、赛斐与莫森,见他表情阴狠,个个不敢吭声。 等到尹婪已经离开了一会儿,巫胜见华景笙还是不动,这才出声询问道:“景爷,今晚的宴会,您还去吗?” 华景笙这才动了一下,也只是目光的转动。望着早已不见尹婪身影的画面,寒声道:“去!” 三人听闻他的决定,面面相觑。 因为他们都知道今晚,宁欧也在受邀之列。 他们一行人极有可能,会遇见尹婪。 夜色悄然笼罩了整个南兴市,外面的一片灯火奔腾着辉煌了一路,交错出了一片与夜色相抗衡的光明。 专用的梳妆室内,尹婪已经画好了妆,却在挑选礼服的时候,犯难了。 不是她挑不好,而是她身边的人在找茬。 “这件那么暴露,既要露腰,又要露腿,换!” “这件是深v,不行,换!” “这件太紧了,换!” …… 一番换换换之后,服装师为难了,“欧少,您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礼服啊?” 如果不是对方的来头在这里摆着,他几乎要认为宁欧是来找茬的。 尹婪看着服装师一脸无奈,她也是一头斗大。 这个宁欧到底在别扭个什么劲。 宁欧不管两人的表情,目光来回在了衣架上,将里面的衣服一一过目,最后在尾处挑了一件裸色的,镶满了碎钻的长裙提了出来。 “就它吧。” 尹婪看着那件衣服,完全不是她喜欢的风格。但是不想再耽误时间,她转身进到里面换。 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外面的人表情齐齐一变。 尹婪见他们色变,顿觉不妙,快步跑到宁欧身前,耍赖的抓住他的手,大声说道:“我不换了!好不好看,我都不换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 宣布婚讯 宁欧见尹婪开始耍赖,伸手握住她的手,笑着答:“好了,不用换了,这一套很好!” 裸色不是出挑的眼色,却是典雅的额,而且还是长裙。她的五官生来柔媚,这样清淡的颜色,加上碎钻的星光,可以完全烘托出她的气质。 最主要的是不用露。 尹婪听闻他这么说,喜笑颜开的点头,“那我们可以走了吧。” “嗯,走吧。” 夜晚,偌大的夜幕从天而降,罩住整片天空。 而在这边天空下,一处灯火辉煌,汇流成海的别墅区,一处栋被灯火照耀得富丽堂皇的白色建筑前,人流蹿动,沸喧如昼。 往来的都是名贵豪流,觥筹交错中全是南兴市行业大亨。 尹婪与宁欧相携出现在了门口,因为宁欧是久违现身,加上如今还揽着一位佳丽,所以媒体争相关注。 虽然来之前她已经被打了预防针,但是当记者乌压压围过来的时候,她还是禁不住抓紧了宁欧的手。 宁欧反手握紧了她,安抚着她的惊慌。 灯光汇集时,他们的身影也吸引在暗处观察的人的目光。 “欧少,请问您之前去了哪里,怎么那么久不出现?您身边这位小姐是谁?是未来的宁氏总裁人吗?” “这位小姐看起来有些眼熟,不知是不是之前出现在您身边过?” “宁总,您带着她出席这样的宴会,是不是代表有好消息了?” “宁总,请您跟我们简单的解说一下。” …… 宁欧出现之后,所有的人的焦点都不是他接手后的宁氏,而是如今站在他身边的尹婪。 尹婪面对连续发问,没有什么招架之力,只能被宁欧握着,一语不发,将一切都交给他。 而宁欧自始至终都紧握着尹婪的手,看着那些记者,恰到好处的笑了笑,答:“关于各位的问题,我想我一句话就能回答。” 记者们听闻他这句话,纷纷熠亮了目光,仿佛预感到有大新闻正在酝酿。 “我身边的人,就是我即将在不久后迎娶的太太,请大家祝福我们。” “嘶——” 这句话一出,全场哗然。所有记者都好奇的往前扑,想要采访更多。 却被这里的安保拦下,不得出路。 宁欧对着那些人友好的笑着,然后揽着尹婪往里走。 尹婪听闻后方还在不停发问的记者,低声问宁欧:“就这样吗?不用再回答了吗?” “这些人的问题你永远回答不完的,点到为止就好。”宁欧揽着她继续往里走。 里面的人听闻外面传来了那么大的动静,纷纷走到门口来看热闹。见到来人正是南兴市的龙头——宁氏掌托人,纷纷回以了然的目光。 一位看起来像是举办宴会的人上前迎接宁欧,笑得很是爽朗,“我在里面就听到了宁总的申明,宁总做事果然是一鸣金人呐!许久没有消息,一有消息就是这样的好消息。” “王总谬赞了,之前就有宣布的想法,只是一直没成功,今晚好不容易成功了自然要第一时间分享这个消息,还望王总不要见怪。”宁欧对着来人,颇为客气。 “哪里的话,宁总能第一时间跟我们分享这个消息,我求之不得,怎么会见怪呢!”那位王总说着看向了宁欧旁边的尹婪,称赞道:“宁总的眼光不凡,未来的宁太太一看就是不俗之人,恭喜二位。” “谢谢。”尹婪与宁欧都浅笑答谢。 “里面请。”王总让开了身,只是在与尹婪错开的时候,目光暗自一沉。 这就是那位华先生要找的人吧! 尹婪与宁欧走了进去,而在他们头顶的三楼,作为这场宴会中的一个重要来宾——华景笙,静默的呆着。 因为他之前跟王总说过他不会出现,所以整个三楼都是他的人。 巫胜与赛诶、还有莫森都看到了与宁欧相携而来的尹婪,也听闻了她即将和宁欧结婚的消息。但是三人都不敢出声,静若寒蝉的看着一直做在位置上,不曾流露过情绪的人。 “景爷,我们要下去带小尹上来吗?”巫胜见华景笙久久不语,低声问道。 华景笙默默缓出一口气,像是才从那个消息中回神。半晌后,才答:“不必,之后有的是时间。” 莫森不相信华景笙对尹婪没有任何的留恋,低声道:“老大,那我们什么都不做吗?” 华景笙垂眸,用眼帘挡住了那双幽暗的眼睛,无声勾唇:“自然是要做的,只是不是现在。” 他们听闻华景笙的话,纷纷都露出了忌惮之色。 沉默了半晌的华景笙突然再度开口:“去把下面的那位周董请上来,我有话跟他说。” “是。”巫胜明白,他们暂时还不能出现在尹婪的面前,所以吩咐一个手下的人下去请。 下方的尹婪与宁欧浑然不知他们一直在逃避的人已经离他们那么近了,在众人让开的舞池中央,她和宁欧正在翩翩起舞,为两人即将真正属于彼此而欣喜。 欢快的音乐,驻足的人群,霓虹的灯光,无一不让他们感到迷醉。 所有的快乐都是相对的,总不是绝对的。 包括眼前的快乐。 只是尹婪当时不知道,而知道的时候,却已经为时已晚。 当晚,她和宁欧都处于很是开心的状态,以至于两人从舞会上回去都是很开心的。 殊不知,他们的行踪早被懂得跟踪技巧的巫胜把控。 狂欢了一夜,尹婪第二天再度懒床了。宁欧舍不得离开温柔乡,给利文联系之后,继续抱着尹婪温存。 一睡就到了中午,因为不能不吃午饭,他见尹婪还在睡,便率先起床下去做饭。 他下楼之后,躺在床上的尹婪就醒了。伸手摸了摸还留有余温的被窝,她揉着头发从床上下去,就见到宁欧正在煎牛排。 滋滋的声响瞬间勾动了她的味蕾,让她尝到了饥饿的滋味。 “要吃饭了,是吗?”家里有暖气,所以她只穿了一件衬衣,赤脚就走了下来。 “回去,穿鞋!”宁欧见她不穿鞋,怕她被锋利的割到,严肃的吼道。 “有暖气,没关系。”尹婪不上去,“而且地面是暖的,不怕。” 宁欧见尹婪开始耍赖,白了她一眼,又不忍训斥,只得调火走出来,将自己的鞋子脱下。 “穿上!” “那你不也光脚!”尹婪嘟囔了一句,还是穿上了。 “我没事啊。” 见他打得理直气壮,尹婪没接话,趴在桌上,等到开饭。 很快牛排上着桌,还配了一份炒饭,这样奇怪的搭配让尹婪惊讶的看着他。 “宁先生,你这是什么搭配。” “家里的菜都吃完了,我只好将就做一点了,先吃,晚上我们去吃大餐。” “宁先生,你今天不打算上班了吗?” “不上,我昨晚才宣布了婚讯,今天休息。” “这是什么道理?” “不管,这是我的道理。” 尹婪不说话,反正是宁氏的公司,爱怎么任性怎么来。 但是这个道理只持续到了饭后,宁欧接到了一个电话,瞬间变了脸色。放下了刀叉,直接朝楼上走去。 见到宁欧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尹婪知道出事了。 不多时,上楼的宁欧换了一身比笔挺的西服走了下来,眉目间还留有之前的厉色。他走到尹婪身边,低身吻了她的脸,柔声道:“我去公司,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我晚点再跟你联系。” “好,路上小心。”尹婪点头,让他不用担心她。 亲自将宁欧送到门边,看着他的车子看出了大门,她才走回去重新坐下吃饭。一个人吃自然没多大意思,她索性收起洗了。 没有什么事可做,她打开了电视,没想到一打开就看着上面显示的事昨晚宁欧宣布即将结婚消息的那一幕。看着画面上的宁欧,本就好看的脸上镜之后,更是好看。眉目深邃,鼻梁高挺,红唇纤薄,怎么看怎么俊。 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 她自己都忍不住为自己的赞美汗颜。 看了一会儿,她又觉得无聊,继续换台。看着看着,就没了兴致。倒在沙发上,看着空荡荡的家,脑子一片空白。 这样的状态,她不是很喜欢,她觉得应该找点什么事做。 可是又找不到什么事可以做。 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的思考着,却没有答案。四处游曳的目光蓦地定格在了门口的一处,隐约看到有什么东西飘过了。 她心蓦地一凌,一股不安的感觉来袭。 这里不比美国,没有枪支,她走到门口,看了看四周,这里地处开阔,而且僻静,一旦有人想要伏击,那是很简单的事。 想着,她小心的往外走。大门自动打开,她缓步往外走,站在了之前一闪而过的地方。 目光飞快的在一片足够藏人的绿从中来回。 蓦地,她察觉另一片草丛出现了不规律的晃动,藏在心里杀气瞬间迸发了出去。纵身一跃,她宛若猎鹰扑食般扑向了那片草丛。 本以为对方是还手,但是没想到藏在里面的人压根不躲。 被她抓住之后,连人带草的被拉了出来。 看着眼前装扮奇怪,像极了伪装的哨兵的人,尹婪疑惑的问道:“你是谁?” 第三百三十九章 被偷拍 藏在里面的人显然没有想到尹婪会有这样的身手,及这份咄咄逼人的气势。 当即变了脸,“尹小姐,手下留情,我只是一名报社的记者,想要挖点独家才会等在这里。” 说着他举起了记者证。 尹婪接过来看了看,再盯着他还挂在身上的相机,冷声道:“你拍了什么?” “没什么!”那人对尹婪之前展现出来的气势很畏惧,连连摇头,“就是您亲自送欧少出门的照片,没有其他了。” “你的证件和设备都是可以作假的,我怎么相信你只是一个记者?” 虽然对方看起来很平凡,而且很是畏惧她,但是她还是有戒心。 “啊!”记者显然没有料到自己一个偷拍会被识破,而且还会被尹婪这个女人识破,但是他一点都不敢掉以轻心。 因为在尹婪出现的时候,他是感受到了一股来自对于生命的威胁的压抑之气。 “我真的是记者啊,如果不是的话,怎么会那么容易被你发现呢!而且我只是想写一个独家,真的没有其他的目的。” 尹婪冷冷的看着他,“那你怎么来的?” “我是接到了一个报料人的电话,说你们住在这里,我起初不信,没想到还是真的。”说着,记者来了兴致,忘记了自己处境很不乐观这件事,“不过尹小姐,我查过这里,这里可是曾经的后阿门尹家住的地方,不知您是不是和那一个尹家有关?” “你想知道?”尹婪挑眉。 “嗯。”那人老实的点头。 “最近一个知道答案的人,已经躺下了。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先告诉我,你躺在哪一个位置,我好善后。” “……”记者不敢说话了,收起了八卦的心态。 几次对话下来,尹婪觉得对方真的是记者,但是…… “你之前说的爆料电话是哪一个,给我看看。” 记者摇头,“我是在报社接的电话,而且还是一个公用电话,我也对方是谁。” “男的,女的?” “男的。” 尹婪听后,想不到合适的人对号入座。不想跟这个记者浪费时间,“限你三分钟小时在我的眼前,不然就永远留在这里。” “我马上消失!”那人从弹起来,拔腿就跑。 “记住,不要乱写,不然……” 尹婪的威胁伴风而来,刮得那人心弦直颤。 “是是是!我一定会好好写,您放心,不该写的一个字也不会出现。” “嗯,还有一分钟。” 本就放慢了脚步的人,拔足狂奔了起来。 尹婪见对方马不停蹄的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这才转身进屋。 然而只是一个下午的时间,整个宁氏却变了一个天。 在公司呆了一天的宁欧,还不能抽身,不得不趁着会议休息的时间给尹婪打电话,让她不要等他,回金郁庄园去吃饭。 尹婪猜到他中午离开的时候肯定不会那么早回来,没有答应去金郁庄园,只是答应等他。 为了不让宁欧回来冷锅冷灶的,尹婪开车出去了买了一些食材,还买了两本菜谱,挑了比较简单的一个青菜和炖汤。 看着那些形状不一,要求不一的菜,尹婪暗暗咬唇,想着自己的动手能力应该不错,便自信的挥舞起来。 但是砍瓜切菜和杀人之间还是有本质的区别,他一刀刀下去,那些菜几乎比书上描述的尺寸足足少了三倍。 她挠头将菜倒了重新切,这一次差不多。然后又找炖锅。比划了一下,开始烧水,洗排骨。一切就绪之后,她开始炖。 将一切佐料与配菜按照书上说的比例下去,她又睨着眼看了看被她切好的青菜,想了想又不想炒,一起下锅了。 顿了两个小时,中午她吃了一些水果,又吃了点干果,炖汤才算完工。 最后一步调味,她很慎重。分量格外精确,差点没到一模一样的地步,放好之后,她自己先舀了一碗来尝。 比起想象中的差来说,这个味道还算不错的。 美滋滋的喝完之后,她安心等着宁欧回来。 一等就是半夜已过,为了不让炖汤冷却,她没三个小时就热一次。在第二次热好之后,宁欧才回来。听闻车辆靠停,她立刻从沙发上弹起,往外跑。 宁欧还在停车就见到尹婪已经冲出来了,已经疲惫的心见到她的那一刻突然就活跃了。 停好车走下去的时候,尹婪冲了过去。 他伸手将她抱了个满怀,深深呼吸着有她气息的空气,这才觉得心安。 “怎么还没睡?”虽然希望看到她,但是想到她一个人等着,他还是舍不得。 “我等你啊,”尹婪抱紧了他的脖子,然后又放开了他,目光锃亮的看着他,“我还炖了汤,要不要尝尝?” 这个倒是让宁欧意外,他惊讶却又不敢欣喜,“好啊。” 回到家里,尹婪盛了一碗汤递给他,一脸的期待。 宁欧看着碗里那些细碎的绿色,好奇的问:“这些漂浮的绿色是什么?” “青菜啊。”尹婪如实回答。 宁欧又看了一会儿,又问:“你炖的什么汤啊?怎么看起来那么浓稠?” “排骨汤啊,最简单,也最好吃的那种。”尹婪开始觉得不对了,难道自己弄错了什么。 宁欧看着碗里几乎变为排骨粥的炖汤,狐疑的看了看她,“你喝过没?” 尹婪见他一直在说话,就是不肯说,有些失望,“不想喝就算了,你也累了,早点洗澡休息吧。” 宁欧伸手抓着她,笑着摇头,“你为了我又是炖汤,又是熬夜,我怎么会不喝呢。” 说着,他低头喝了起来,然而只是两口他就有些撑不住。 “宝贝,你放了多少盐啊!” 尹婪见他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疑惑道:“没又多少啊。” 她端过宁欧的汤碗尝了一口,咸得她冲到厨房去将汤吐了出来,因为太咸刺激了肠胃,她还有些反胃。 “你别喝了,太咸了,而且味道好怪啊!” 宁欧放下汤碗,去倒水喝,目光含着歉意,“宝贝,不是我不喝,是你的厨艺真的需要很大的提升才行。以后不要轻易下厨了。” “可是我不想你总是那么辛苦啊!” 宁欧端着杯子走到她身前,将水递给她喝。并伸手摸着她的头,笑道:“你想做,等我有空亲自教你。” “好吧。”尹婪被自己的盲目自信刺激了,无奈的点头。 厨艺的事情算是落下帷幕。在两人洗完澡躺在床上的时候,窝在宁欧怀中的尹婪想着中午的事,轻声问他:“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那么晚?” “不算什么大事,就是之前心心怀不轨的人开始动小心思了。” “就是之前为难……爸爸的人?” 宁欧听闻她叫宁绅爸爸,低头吻了她的眉心,轻轻点头,“对啊,不过不足为惧。” 尹婪相信他的能力足够搞定这些麻烦,便对他说起了记者的事。 “他们那些人就是靠卖点吃饭,你不用太介意。明天你可以去陪陪爸爸,也好过你一个人呆在这里。” “爸爸最近应该也在忙其他事,我不好去打扰。” “怎么会?爸爸那么喜欢你,你一去他肯定会闲下来的。” “嗯,爸爸是爱屋及乌。” “我是情有独钟。” 虽然宁欧说不用担心,但是为了早点解决事情,他第二天很早就去了公司。因为怕尹婪无聊,出门还特意给她留了字条,让她去宁家找爸爸。 尹婪起床后看到了字条,知道他只是不放心自己一个人。 匆匆吃了早餐,她开车去金郁庄园。半路上,她接到了宁绅的电话,说是许锦松那边的事办妥了,让她跟宁欧挑个时间把结婚证领了。 她惊喜的笑了笑,说自己正在去的路上。 宁绅笑得开怀,说在家等她。 尹婪抵达金郁庄园的时候,宁森正在客厅内泡茶等她。呼啸的寒风能够肆虐任何的角落,却始终无法诋毁家的温暖。 进去之后,她倍感温暖。脱下了外套,朝里面走。 “小依,来。”宁绅见她走进来,朝她挥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 尹婪坐过去,就见他拿出了她的身份证,上面写着中国公民,许柔依。 看着久违的名字,看着中国公民几个字,她的心里突然涌现了很多感慨。 像是迷途已久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谢谢爸爸。” “一家人谢什么。”宁绅微笑着轻斥。 “嗯。”尹婪点头,握紧了手里的证件。 宁欧看着开心的尹婪,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小依,对于许家的事你做什么我都赞成,只是我希望你能释怀,不要让这件事在影响你。毕竟那么多年了,当初犯错的人早就醒悟了,而且也被自己的内心谴责了那么多年,得到了自己的报应。” 尹婪明白他的意思,“我正在释怀,只是还需要时间。” “那就好。”宁绅放心的点头,“今天留下来吃午餐吧,不用着急走。” “我就是来蹭饭的。”尹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嗯,欢迎。” 随后宁绅又问道:“最近公司的事,小欧是不是忙得焦头烂额?” 第三百四十章 定日子 尹婪听闻宁绅的问话,不是很了解的摇头。 “应该还是比较在意吧,他最近都回来得比较晚,而且今天本来不打算去的,结果还是被叫走了。” 宁绅了然的点头,“公司里面是有些人该清理了,不然让他们闹下去迟早会害了宁氏的。” “您是说之前为难你的那些人?”宁欧不肯说,她希望能从宁绅这里知道一些。 宁绅见尹婪还是担心着宁欧,解释道:“嗯,那些人想要趁着小欧还没有完全熟悉公司的操作,从而想方设法的把宁氏变为他们的。但是他们小看小欧,小欧的能力远在他们之上。见到小欧很快熟悉了公司的运作与正在进行的各个项目,所以动了其他的歪脑筋。” “其他的歪脑筋?”尹婪惊讶,如果不能从公司内部动手,那就只能从外部下手了。 但是他们到底做了什么呢? “最近那位周董正在私下里结交其他一些股东,想要借用他们的手上的股权做动作。被小欧察觉了,现在正在处于这件事。” 尹婪听闻宁绅的解释,再次惊讶,宁氏之所以是宁氏,就是他们是最大的股东,一旦有人手里的股权超过了他们,那么他们就极有可能被对方以及联合的人赶下台。 “那您觉得这件事好办吗?” 宁绅并不是很担心,“我相信小欧的能力,他能处理好。” 尹婪虽然信任宁欧,但是却没有办法不但心,“那位周董本身拥有的股权跟你们相比,相差得多吗?” 宁绅回想了一下,摇头道:“不算多,但是也不少。不过想要追上我们的话,至少他得买下两个股东手里的股权。” 尹婪听后沉默的点头,如今宁欧重新掌舵宁氏,想要那些人松手是几乎不可能的事。 商人以利为本,没有人愿意放弃自动往口袋里跳的钱。 想着,她放心了些。 “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不然我感觉你都要有压力了。”宁绅见尹婪的神色越来越凝重,转移了话题,“放轻松,我已经看好了日子了,那一天很吉利。你看看。” 尹婪接过宁绅递出的一张红纸,上面写着一个日期,因为是阴历,她不怎么会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问宁绅:“这是哪一天?” “下个月十五号。” “十五号!”尹婪惊讶,“马上就过圣诞了,那不是只有二十多天了?” “怎么还嫌迟了?”宁绅温和的笑着,打趣道。 “不是。”尹婪咬唇,“是不是太急了?” “是吗?那我再跟小欧商量一下。”宁绅故意这么说。 “爸爸。”尹婪有些窘迫,宁欧要是知道了,只会提前,不会拖后。 “好了,这个时间刚刚好,这个周末,你和宁欧就去拍婚纱照吧。我选了几家,他们下午会送画册过来,你到时候看看。” 尹婪见宁绅办事跟宁欧一样讲究效率,不好再说话,只得握着红纸点头。 看着上面的日期,尹婪有些不敢相信,她和宁欧就要结婚了。 轻轻一笑,眉目尽是幸福之色,他们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 下午的时候,三家婚纱摄影馆将画册送来了。管家将画册一一收下,找了个借口把那些人打发,这才将画册拿到客厅给尹婪看。 尹婪看着画册上的男女,虽然只是模特,但是却依然能让人感受到结婚的幸福与甜蜜。 看着新娘身上洁白的婚纱,她突然想起了之前为华景笙试过的那一套婚纱,那是她第一次穿,却没有成功。 心里有些慌,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有变化? 察觉自己有这个想法,她立刻摒弃,不要多想,不会有意外的! 翻看完了两本,上面的婚纱都是大同小异,没有看到比较钟意的。但是翻开第三本的时候,她一眼就看中了第二页的婚纱,那是一条上面开满了淡蓝色的小花的婚纱。 后背是镂空的,头纱别在了脑后,上方也缀着一些小花,像一朵朵停驻在花朵上的蝴蝶,很是梦幻,很是好看。 她将手把那边按住,继续往后翻。这一家的婚纱比起之前的两家要独特一些,而且更有甜蜜感。 但是她还是最喜欢一眼看中的那一套。 宁绅在一旁喝茶,见尹婪已经看完了,问道:“有喜欢的吗?” “您觉得这一套怎么样?”尹婪见宁绅问及,摊开了自己看上的那一套。 宁绅仔细端详了一下,点头答:“不错,很典雅,很高贵,很适合你。” 尹婪听闻他的用词有些心虚,自己和这些词汇好像不沾边吧。 但是自己的选择被肯定也是好事,她很开心。 选定之后,管家准备跟对方联系,确定时间。但是尹婪不清楚宁欧到底哪天有空,让他晚点再联系那边。 晚上,尹婪在金郁庄园等宁欧。宁绅在厨房盯着,尹婪找了半天,只蹭到了一个摆放碗筷的任务。 刚弄好,两束灯光就从外面射了进来,飞快的扫过了客厅,停在了角落处。 她立刻冲出去就见宁欧打开车门走了下来,飞快的扑上前,“你终于回来了。” 宁欧伸手就将她搂在了怀中,“我回来了。” 尹婪趴在他的肩头,眼睛笑成了一勾弦月,迫不及待的将今天的事分享给了他:“爸爸帮我们看了日子,我今天也选了婚纱,就等着你抽时间跟我去办证和拍婚纱照了。” “你今天过得很充实啊。”宁欧放开了她,低头吻了吻她的脸。 “对啊。”尹婪点头,手挂在他的脖子上,又问道:“今天的公司的事怎么样,搞定了吗?” 宁欧抓住她的手,握在了手里,笑着答:“不足为惧。” 尹婪听着他答得很有把握,笑着没有答话。 进去的时候,宁绅也迎了上来,“回来啦!” “嗯。”宁欧点头。 “先去坐着休息,马上就可以吃饭了。”宁绅继续进厨房监工。 宁欧拉着尹婪直接走上了楼。 尹婪亦步亦趋的跟着上楼,正满腹疑惑。突然牵着她的人,一把将她按在了拐角的墙上,紧接着一张熨烫的唇贴了上来,同时一股急促的呼吸喷洒在了她的脸上。 双唇辗转,齿舌相依,缠绵而痴迷。 一阵近乎窒息的亲密之后,宁欧将头压在了她的肩头,低喃道:“宝贝,你想我吗?” 尹婪正被他撩拨得迷迷糊糊,听闻他的话,伸手抱住了他的腰,低声答:“我很想你。” 宁欧深吸了一口气,压住正在奔腾的冲动,将她紧紧抱住。 尹婪轻轻的靠着他的头,一脸沉沦。 告解了相思之情后,两人才走下去。 宁绅知道小俩口甜蜜去了,没有打扰,待他们走下来之后,才笑着道:“刚好,准备吃饭了。” 饭间,宁绅询问宁欧,“我把婚期给你们定在下个月十五号,小依没有意见,小欧你呢?” “没有。”宁欧看了一眼旁边的尹婪,“就算有,也只会嫌晚,不会嫌早。” 尹婪早有预料,看了他一眼,没接话。 “那就好,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把证办了,然后去拍婚纱照吧,这样就可以发请柬了。”宁绅催促道。 宁欧想了一下,答道:“明天周五,公司没什么事,我暂时可以不用去。周末的时间,我也能空出来,就一起解决吧。” 尹婪听闻他一次性解决,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到了孩子,立刻低头扒饭。 “多吃菜,不要闷着头吃饭。”宁欧给她夹菜,叮嘱道。 宁绅见宁欧有了计划,点点头,随后又隐含期待的问道:“今晚你们就不用回去了吧,免得来回折腾,而且我这里离你们明天要去的地方近,你们可以好好休息。” 宁欧听闻后,看着尹婪,“你觉得呢?” 尹婪见宁欧把问题抛给了她,紧张的看了看宁绅,微微一笑,点头:“好啊。” 宁绅见他们答应,笑容舒展,连连点头。 饭后,宁欧与尹婪陪着宁绅坐在客厅,几人聊了一番天才回房。洗完澡后,宁欧与尹婪双双躺在床上。 窗外月色皎洁,夜风袅袅。 室内他们却是骨血相容,难舍难分。 各自将心底的思念与牵挂悉数道尽之后,才一脸满足的相依而眠。 但是不知道是因为婚前紧张,还是心有想法,宁欧一直没睡着。 反倒是尹婪睡得很好。 看着她已经熟睡的样子,他万般怜爱的在她眉心落下一吻。随后放开了她,小心的起身。 不想吵到她,他直接走到客厅,本想倒点酒来喝,缓和一下心情。不想下去之后,却见宁绅一个人坐在客厅,独斟自饮。 听闻后方的脚步声,他疑惑的回头见来人是宁欧,温和的笑了笑,“小欧,你也没睡。” “不要喝酒,对你的身体不好。”宁欧伸手拿过了他放在手边的红酒,放到了自己的面前。 宁绅举了举自己的杯子,笑道:“刚倒好,还没喝。” 宁欧直接接过他的杯子,“为什么要喝酒?” 宁绅见他没收了自己的红酒杯,无谓的笑了笑,“因为高兴啊,你和小依终于在一起了。” 宁欧听他那么说,轻抿了一口酒。 第三百四十一章 结婚证 “怎么了?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宁绅见宁欧半夜喝酒,关切的询问。 “没有。”宁欧摇头,轻轻的叹了一声气,“只是有些不安心。” “你不安什么?” “不知道,就是有些心慌。” 宁绅听他那么说,轻声笑了笑,解释道:“可能是你在太在意这件事了,再加上公司的事,无形中给了自己的压力。” “可能吧。”宁欧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不安什么。 “能够看到你和小依有一份安稳的幸福,我很欣慰。我想之婉在天之灵也会很安慰的。” 宁欧听宁绅又提起了尹之婉,第一次没有抗拒,也没有憎恨,而是用着一种平淡且随和的语气的问道:“你觉得阿婪和你的之婉像吗?” 宁绅见宁欧跟自己在这样平静的谈及她,笑容很是欣慰,“像。不管是模样,还是那份气质,都很像。” 宁欧想起少时见过的尹之婉,端庄大气,气质典雅,待人温和,是一位很好的阿姨。 但是他刚认识的,尹婪柔媚多变,气质冷肃,待人锋利,一点都不像尹之婉。 可是真正交心之后,才觉她的骨子里又有一份温柔的柔软,这点倒是很像。 宁绅说着,目光不禁黯然,“如果当初我能够看透许锦松与方瑜秀的为人,不让之婉与小依落到他们手里,或许她还能更幸福一点,不会经历那些黑暗的过去。” 宁欧听他那么说,不禁叹气,“事情不能往回看,我们都猜不透老天的用意。但是我能确定的是,我在这里存在的意义便是等待遇见她。” 宁绅见宁欧这么说,轻轻点头,“是啊,这就是命定。” 宁欧没有说话,一口将杯里的红酒喝尽,心情差不多平静了,便起身道:“早点休息吧,你的身体不适合熬夜。” “我知道,不用担心我。”宁绅点头,随后见宁欧朝楼上走去,他低声叮嘱道:“小欧,一定要好好的对待小依,因为你就是她的整个世界。” 宁欧听闻宁绅这么说,心里很是触动。他点头之后,坚定的回答:“她也是我的整个世界,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她的。” 回到房间,宁欧漱了口才在尹婪的身边躺下。刚躺下,她的手就缠了上来,整个人靠着他,迷迷糊糊的说道:“你回来了。” 宁欧以为她醒了,低头看去时,却见她是闭着眼睛的,像是睡得迷糊了。 “嗯,我回来了。” “嗯。”尹婪将头贴在他的胸口,轻轻应了一声。 宁欧抱着她,一夜好眠。 第二天,尹婪与宁欧带着两人的户籍资料,开车到了民政局。将车停好之后,他们走到入口处,就见到那里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两人牵着头往队尾走,跟其他情侣一样无异。 但是宁欧的曝光率高,人群中有人一眼就认出了他,激动得拿出手机来拍照。 “宁氏总裁耶!之前我在新闻上看到过他,好帅啊!” “对啊!他旁边的就是那位尹小姐吧,好登对喔!” “就是就是,快悄悄拍个照。” 尹婪看着那边等着领证,但是又被宁欧的个人魅力折服的小女人,看了看身边习以为常,一脸淡然的人,小声问道:“她们不怕自己的男朋友吃醋吗?” “我又不是她们的男朋友,我怎么知道?”宁欧低头看着她,语气很淡。 尹婪看了看眼神柔和,但是脸色却紧绷的宁欧,不禁伸手拉了拉他,调笑道:“你不会是紧张吧!” 宁欧睨了一眼嘲笑自己的女人,依旧淡然,“怎么,不可以吗?” 尹婪见他连紧张都说得那么霸道,看了看四周的人,笑眯眯的看着他,“你知道怎么样才会不紧张吗?” 人流正在往前挪动,宁欧牵着她随着人流走。再度站定之后,才问道:“怎么做?” 刚说完,尹婪就踮起脚,吻住了他的唇。 只是短暂的一吻,便离开了。 但是四周的女生看到后,却纷纷倒吸了一口气,继而咿咿呀呀的惊叫。 宁欧刚品尝到甘甜的味道就断货了,心里不满。回头看着那些惊叫的女生,扫视着那些跟随在女生身旁的男的,淡声道:“你们的女人,你们还管不管了!” 这些男人这才如梦初醒,纷纷管着自己的女人。 但是那些女人在看到宁欧直接抱起尹婪,深深的吻下去的时候,再度不淡定了。 以至于,她们的男朋友纷纷效仿。 原本安静排队的人流瞬间变为了亲吻小队,惊愕了不少从民政局进出的工作人员。 以至于,这一家民政局被群众捧为了最有爱的民政局,之后来登记的人屡创新高。 当然这是后话。 终于轮到尹婪和宁欧了,她看了看自己的证件,虽然人是同一个,但是那个名字还是让她有些对不上号。以至于工作人员叫她的时候,她半天反应不过来。 宁欧只得牵着她,去照相。 戳章,签字之后,一张本本分别送入了他们的手里。回到车上后,尹婪翻开本子,看着上面笑得阳光灿烂的他们,不禁也弯了唇。 宁欧看着笑得眼睛都看不见的尹婪,莞尔道:“真傻!” “你才傻!”尹婪不容许自己要保留一生的证件照被吐槽,立刻反驳。 这时,外面突然闪过一片灯光。两人定睛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围起了好一些记者。 “坐好。”宁欧启动车,直接从人群中插了出去。 他们的车冲到车道上,街边都还有记者在抓拍。 “真是敬业啊!”尹婪望着后视镜看着那些记者,感叹道。 “当然了,我们是他们的衣食父母,不这样怎么抓新闻啊。”宁欧见甩掉了他们,暗自庆幸。 “是,你厉害。”尹婪心情好,不跟他争论。 “是我们厉害。”宁欧眉色飞扬的说道。 “我们是回金郁庄园,还是香山?”尹婪看了看时间,一上午就过去了。 “你觉得呢?”宁欧征询她的意见。 “宁先生,这些决定你不能做吗?为什么都要把这种事丢给我?” “我这不是想体现妇唱夫随吗?多民主。” “那还是会金郁庄园吧,我们明天不是还要去拍婚纱照吗?” “好!” 两人回去之后,宁绅喜笑颜开的将两个人的结婚照拍了张照,低声道:“我要把你们的证件和婚纱都拍下来,等到事情完了之后去给你妈妈看看。” 尹婪听闻宁绅那么说,不由感动:“爸爸,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好,好。”宁绅越看越觉得两人般配极了。 听闻他们这个周末都会呆在这里,他很是高兴,亲自跟着厨房的阿姨一起去买菜,晚上的时候还亲自下厨做了最拿手的菜。 一家人在饭桌上笑得其乐融融,很是幸福。 翌日,宁欧与尹婪来到了约好的照相馆,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进门后他们遇见了许久未见的许清雅。\ 因为从美国回来后,她看到了自己与尹婪的差别,也清楚宁欧这样的人是她不可能得到的人。所以她认清了事实,开始脚踏实地的做事。 因为她长得不错,气质也好,所以在这家高端影楼做迎宾。 她将两人亲自领到了贵宾厅等待,其间她一直保持着微笑,且不跟两人攀谈。 尹婪对她有着心结,没有主动开口。 而宁欧无条件拥护尹婪,也不搭理她。 三人仿佛不相识般,不接触,不交谈。 但是从贵宾厅出来之后的许清雅却绷不住,虽然心里知道宁欧是不能肖想的,但是亲眼看到他和尹婪甜蜜的走了进来,而且对她视若不见。 她还是忍不住伤心。 不敢再外人面前表露,她只得躲在卫生间哭泣。 亲眼见证自己的梦想破灭,这是一种碾心碎骨的痛。 她在里面哭得崩溃,但是却不敢沉溺太久。擦干泪水,重新上妆遮盖了自己的泪痕后,她才走了出去。 刚出去就被首席设计师叫住了,“小雅,麻烦你帮我拿着这一套婚纱去给里面的客人试穿,我出去取个快递,马上进来。” 许清雅看着手里的婚纱,正是这一季的主打,还是那位从刚参加惨巴黎时装周的首席设计师的名作,全球限量,很是名贵。 果然,宁欧给她的都是最好的。 “好。”她收起了自己的情绪,往里走。走了一段才发现,这不就是自己带着的宁欧所在的贵宾厅吗? 内心纠结,迟疑着该不该进。 不料设计师已经拿了快递往里面跑,见她杵着不动,疑惑的问道:“怎么了?小雅,进去啊。” “既然你来了,你拿进去吧,刚刚店长找我,我先过去。”许清雅找了借口,将婚纱递给他,转身往外走。 “好。”首席设计师没有怀疑,将婚纱抱了进去。 尹婪是听到了那位设计师叫一个人小雅,推测这个小雅极有可能是许清雅,她沉了沉眸,没有对这件事做出表态。 宁欧见她脸色不如来时那么轻松,伸手握了握她的手,“如果不想拍,我们就走。” 尹婪摇头,“我没事,就今天拍吧。” “好,我随你。”宁欧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许清雅,见尹婪不介意,他便没有强求。 第三百四十二章 宁欧失踪 设计师见他们留下了,这才将婚纱递给尹婪,友好的笑着说道:“拍婚纱照一定要心情好,因为你在今天你是最美的新娘,一定不能有一点瑕疵。” 尹婪听着他的鼓励,微笑着点头:“谢谢。” 见她进去换衣服了,宁欧也走到一旁去换。出来的时候,尹婪还在里面,他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翻看放在一边的杂志。 首席设计师被店长寄以厚望,所以让他兼职他们的摄影师。所以他拿着一个照相机慢慢的调光。偶然捕捉到宁欧正在安静看书的样子,灯光柔和,面庞俊美,且浅然含笑,他忍不住按下了快门。 一道闪光灯过,宁欧立刻回神,柔和的眼眸瞬间变冷。 “不好意思,我只是觉得刚刚您那个样子太好了,没忍住。”首席设计师见宁欧表情一变,立刻出声解释:“你放心,之后我会把这张照片送给您。” 宁欧见他这么说,这才消了眼底的冰,没有在意。 这时,尹婪换衣室的门被打开。 率先映入眼帘宁欧的是一片由娇美花朵垒叠的白色迤地裙摆,之后才是将头发盘起,露出纤长脖颈的尹婪。本就柔媚的五官,因为没有头发的遮挡全部露了出来。 细眉如黛,柔眸似水,俏鼻红唇,一身白色的婚纱加上那蓬松发髻,衬得她貌似玉仙,形若精灵。 就连看惯了美人的首席设计师都一眼惊艳。 这件衣服当初他设计的时候,是抱着一种最美好的祝愿与梦想设计的,没想到今天他竟然亲眼见证到了看到了自己梦想成真的这一幕。 尹婪轻抬眉睫,望着含笑凝视他的宁欧,因为看不到镜子,有些不确定:“宁欧,好看吗?” 宁欧没有立刻答话,而是放下书起身朝她走去。伸手握住她的肩将她转了个身,同时目光温柔的看着镜子中的她,轻声道:“美,很美。” 尹婪看着镜中的自己,比起上一次更惊艳。但是她的目光却是更多的落在宁欧身上。 一束灯光从上方打下,正好照在了他俊挺的五官上,衬得他的脸似精心雕琢那般完美无瑕。他浅浅一笑,像是吹开湖面的那阵清风,柔意缱绻,温煦暖人。 首席设计师目光很是敏锐,一下子抓住了两人的神态,将这个美好的瞬间定格。 之后看了看画面,觉得非常满意。这才对两人说道:“我们的摄影地点在室外,正好旁边就是一处花园,我们可以去那边拍。” “室外,现在外面那么冷?”宁欧不愿意。 “可是室内的话,没有室外的效果好。”首席设计师建议。 “那就室外吧。”尹婪希望自己这一天是最美的,不想有遗憾。 宁欧见尹婪也同意,只得妥协。却怀有一丝顾虑:“那片花园人多吗?” 首席设计师听闻他的话,摇头笑答:“因为知道今天是您们来拍照,我们特意将花园租了一天,且不对外开放,所以您尽管放心。而且那边的安保措施很好,记者进不来的,你们完全可以好好想搜这个甜蜜的过程。” 见首席设计师这么说,宁欧没了意见,伸手抱着尹婪走了出去。 “我可以自己走。”尹婪觉得人太多,这样不好。 “怕什么!你要愿意,我可以抱你一辈子!”宁欧满不在意。 四周的其他女性看到这样的一幕,纷纷咋舌,这还是她们以前在报纸上看到的那位高不可攀的宁氏总裁吗? 拍婚纱照是一件漫长而又不断反复的事情,就算亲密如他们,起初也被摆拍了很多动作。但是每一个动作都让尹婪觉得不自在,宁欧索性不听设计师的话,按照自己的意愿来,让首席设计师自行抓拍。 虽然首席设计师本是一个脾气大的人,但是面对这样恣意忘形且又甜蜜张扬的一对璧人,他心甘情愿的被摆布,虚心接受了宁欧的提议。 果然这个效果比起不动,更来得自然和谐。 因为天气太冷,首席设计师的照片都拍得很快,且点找得很准。很快拍完了一组,尹婪穿上厚厚的夹棉大衣去换衣服。宁欧穿着白色的羽绒服,坐在一边补妆,等到她换了一套纯白色的婚纱走出来后,两人又继续。 拍照间,宁欧看着她,低声道:“今天你就是最美的人,无论是在我的眼中还是我的心里,你就是独一无二的。” 尹婪听着他的夸奖,抿唇一笑,目光更是温柔。 为了赶拍,不耽误双方的时间,他们的午餐就是简单的盒饭,虽然菜色不错,但是味道不怎么样。 尹婪简单的吃了点后,就没吃了。 宁欧觉得东西不怎么好,也没有让她多吃,只是叮嘱首席设计师要快点拍完。 休息了半个小时,他们换了一套衣服继续拍。拍了一会儿,首席设计师提出让尹婪再去换衣服。尹婪突然觉得很麻烦,但是没有发作,忍了下来。 拍了大半天,宁欧也觉得疲惫。换了一套黑色西服走出来后,见首席设计师自己在那里摆弄照片,脸上非但没有疲惫,反而还有着兴奋。 正想要他的相机来看看,却听旁边的摄影助理拿着一只镶钻的夹子,后知后觉的说道:“哎呀!新娘的头夹忘在这里了。” “给我吧,我送过去。”宁欧想看看尹婪这一套是什么衣服,主动起身。 “啊!”摄影助理愣了一下,看了一眼首席设计师,见对方点头后才将东西递给他:“那麻烦您了。” “没关系。”宁欧没在意。 因为新娘要用到的东西太多,他们特意租了旁边那间被绿蔓缠绕的房间供尹婪换衣服和补妆。又不好不管新郎,所以又租了旁边的房间,这里的房子都是一间间独立的房子,总共五间,主要用来租赁给那些临时来这个城市玩的游客住的。 尹婪当时已经换好了衣服,是一条白色抹胸裙,正好露出了她傲人的身材。只是没有头饰,略显单调。 因为里面堆了太多的衣服,而且每一件都价值不菲,所以化妆师在尹婪将衣服换下,经过她许可后吩咐人来将婚纱取走。 正好来的人就是许清雅。 “小雅,麻烦你把这些婚纱先拿回去,之后我们回去清理。”那人因为不在意许清雅,没注意她变得微妙的脸色,如是说道。 “好。”许清雅小声一答,拿着婚纱走开。 只是走了几步后,又回头看着尹婪呆着的房间,再看四周的苍山绿树,欲言又止的红了眼。 首席设计师看完了照片,回头看了看尹婪换装的房间,让摄影助理去催宁欧和尹婪出来,不然马上就要天黑了。 摄影助理这才慌忙去催,进去的时候见尹婪还坐在镜子面前,神色难辨。 化妆师也是一脸不耐,见摄影助理进来后,急声问道:“不是让你们送头饰过来吗?怎么那么久才过来?” 摄影助理被她这么一说,有些懵:“宁先生没来过吗?” “宁先生来不来,跟头饰有什么关系?”化妆师见她不答头饰,却扯到了宁先生,一脸疑惑。 尹婪坐在一边,听着摄影助理的话,目光淡淡的抛了过去。 “不是啊。”摄影助理慌忙解释:“先前我说我拿过来,但是宁先生说他自己拿过来,然后就过来啊。难道你们没有见到他?” 听摄影助理这么一解释,化妆师也懵了:“没有啊,他没有过来啊。” 尹婪听闻两人的对话,沉声问摄影助理:“宁欧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大概十分钟之前吧。”摄影助理预估了一下。 “这里最多走五分钟,宁先生不可能会不见了啊。”化妆师疑惑。 尹婪蹙着眉,从旁边的柜子中拿出手机,对身后的人道:“我出去打个电话。” 然而电话打出去之后,不仅四周没有声响,而且还无人接听。 这个突变杀得尹婪措手不及,她再打了几个,依然无人接听。 她心瞬间就沉了,一些不好的想法直直往脑子里钻,让她无法抵挡。 踩着高跟鞋在外面走了几圈,她继续拨打宁欧的手机,见还是无人接听后,才达到金郁庄园的宁家。 电话很快被接起,她来不及问候宁绅,直接开口问道:“爸,宁欧回来了吗?” 宁绅接到电话疑惑了一下,“没有啊,你们是不是在拍婚纱照吗?怎么,吵架了?” 尹婪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得含糊答:“没有吵架,那爸爸我先挂了,之后再联系你。” 宁绅正要深问,却听电话那头的尹婪直接挂断了电话,一颗心瞬间不知名的悬起。 尹婪挂了电话,有些着急,宁欧不在这里,没有回家,那会去哪里? 坐在那边等人的首席设计师见摄影助理也一去不回,心里有些不高兴,亲自走过来,就见到尹婪一个人在外面走来走去。不由问到:“宁太太,怎么了?” “今天的婚纱照不拍了,就用现有的吧。”尹婪放下了电话,直接往里面走。 “哎!为什么啊!”首席设计师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第三百四十三章 单闯汇豪 尹婪拿起房间里的包和夹棉大衣,朝外走。被首席设计师阻拦后,冷厉的扫了他一眼,答:“我们有事,不能耽误。我身上这件礼服算到我们的拍摄费用里面,到时候一起结。谢谢大家,辛苦了。” 说完,她就披着衣服,拿着包,开始跑。 首席设计师看到尹婪这么跑开,一头雾水。听闻化妆师与摄影助理的解释才明白过来,立刻去追尹婪。 去的时候正好见尹婪正在跟门卫沟通看监控的事情,但是门卫以她非警务以及公司人员的理由拒绝了。 尹婪一怒,伸手一提,往外一扔,直接将门卫摔了出去。 首席设计师看到这一幕,不由吃惊,本来还担心尹婪不知道这里有监控室的事,看来是自己是多虑了。 显然对方不需要他的帮忙。 “我要告你!我要报警!”门卫从地上爬起来,哭嚎着对尹婪吼道。 首席设计师这才上前安抚。 尹婪的心思都在监控上,从显示的画面看她只能看到宁欧是朝她换衣室那个方向去了,却看不到他为什么会不见。 而且整个下午几乎没有人出入过小区,除了一辆裁剪花草的车。 忽然她将目光对焦在了裁剪花草那辆车上,动手将对方的车牌放大,同时拍了一张照。 这才将电脑转向门卫,厉喝道:“你是不是认识这辆车!” 门卫威慑于之前尹婪的气势,见她这样呼喝自己,心里虽然怕,但是想到自己也是一男人,加上还有设计师在这里帮衬,他认为尹婪做不出任何出格的事。便横鼻子横眼的回答:“我认不认识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哪来的不三不四的女人,你再出来我就要报警,到时候你面儿上可不好看!” 首席设计师听闻门卫这么说话,登时变了脸。 但是尹婪的变脸更快,她快步冲到了门卫面前,柔眸转冷,迸发出丝丝杀气:“你说是警察来得快,还是你死得快?” 门卫被她眼中的杀气震住,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半天才答:“我……我跟他们不熟,他们只是每周六来浇水,我只负责跟他们打开门。” 尹婪听后,直接扭头就走,自己真是蠢!以为一个门卫就知道什么吗? 想到如今下落不明的宁欧,她第一时间就是去找张寻蓦。但是这件事她暂时还不想让宁绅知道,不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从婚纱店出来,她拿着寄存在店内的钥匙朝停车场走去。 “尹婪!” 刚站在车前,就听闻后方突然有人叫住了自己。 她回头见来人正是许清雅,本就气色不善的她更是寒意凛人:“许清雅,我没时间跟你耗。” 说着她解锁了车,朝驾驶室走去。 “尹婪!我有宁欧的消息!”许清雅见尹婪不理她,冲上去,低声吼道。 尹婪握住车门的手瞬间僵住,猛然回头,声音里有着藏不住的杀气:“这件事跟你有关?” 许清雅摇头:“不,我只是偶然撞见。” 尹婪已经没有心思去追究许清雅为什么不之前告诉她的缘由了,直接问道:“是谁?” 许清雅见尹婪问及对方,一直没有表现出态度的她这才露出了一丝痛心的冷笑:“尹婪,你既然得到了宁欧,那为什么还是要给他带来麻烦呢!为什么你就不能好好跟他过日子呢?” “我不想跟你吵,那人是谁?”尹婪不理会她的指责,冷然道。 许清雅见尹婪没有往那边想,哼了一声答:“你难道真的猜不到!” 尹婪深吸了一口气,这个时候拖一分钟,宁欧就多一分钟的危险。 她不想再理会许清雅了,打开车门上了车。 许清雅见尹婪直接上车要走人了,立刻上前拦着她:“你知道是谁了吗!” “滚!”尹婪的耐心已经达到了极限,如果这里不是中国,那个门卫以及眼前的她早就没了命。 许清雅见尹婪不管不顾往外冲,大声吼道:“是以前汇豪的那位巫经理!” 疾驰的车急刹在了出口,尹婪摇下了车窗,惊愕的回头。 许清雅见尹婪刹住了车,这才继续说道:“他让我转告你,在你去之前他不会为难宁欧,但是今晚你要是不去,宁欧就活不过明天!” 尹婪快要气疯了,怒吼道:“那你怎么不早说!” 许清雅被她一吼,也不禁吼了出来:“因为我怕宁欧会失去你!” 尹婪表情一僵,从后视镜看着许清雅哭泣的脸,那张脸已经跟自己毫无相似之处,但是却仍旧莫名的让她讨厌。 许清雅说出那句话之后,再说不出任何话。沿着出口,走了上来。 与尹婪错身之际,她似故意又似无意的又说了一句:“我希望宁欧幸福,所以也希望你安然无恙。” 尹婪的眼睛因为这句话微微湿润,但是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该死的感觉! 不想去深究,她直接开车往外面跑。 为了确保宁欧的安全,她直接杀到了张寻蓦的家。 当张寻蓦听闻管家的传话后,惊愕了半天,这才急匆匆出去。 尹婪没有下车,对着他和随行出来的赤火说道:“上车!” 两人没有犹豫,直接坐上了后座。 尹婪一边开车一边告诉了他们宁欧失踪的消息,两人听闻之后,露出震惊之色。 “我竟然没有收到任何华景笙抵达南兴的消息!”张寻蓦难以置信,他一直担心华景笙为了尹婪会追到南兴,所以暗中派了不少眼线分布在各个交通枢纽,但是没想到还是没拦住他。 “华景笙之所以是华景笙,是因为他能够把控全局,计算到你们算不到的东西。”尹婪淡声总结。 “那门主现在会有危险吗?”赤火很担心宁欧,知道双方结怨已久,肯定不会心慈手软。 “其他的不敢保证,但是只要我在今晚去,他就不会有生命危险。”尹婪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很沉重,因为她清楚自己一旦去了,会面临什么。 “那你要去吗?”赤火不确定的望着她。 “怎么不去!”尹婪扬眉:“宁欧在哪,我就会在哪。” 张寻蓦之前对尹婪更多的不满是因为她的不回报,以及偏帮华景笙,但是到现在他才发现尹婪是真的在意宁欧。明知道如今她的处境已经是没有回头路了,却还是欣然前往。 片刻后,尹婪继续说道:“我找你们来,就是希望你们能帮我救出宁欧。我不知道今晚到底会是怎样一个局面,但是仅凭我一个人的力量,不可能让宁欧安全回来。所以我想,你们一定会护他安全。” “那你呢?”张寻蓦从她淡然的语气听出了孤注一掷的坚决。 “我……”听天由命几个字,是尹婪心里的想法,但是她没有说出来,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应该暂时不会有事,所以你们首要的就是把宁欧带走,之后再让宁欧想办法救我。” “太冒险了,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商量一下行动计划!”赤火觉得这件事太冒险了,很容易只能顾一不能顾二,从而双失。 “不用了,没有太多的时间。”尹婪看着要到汇豪了,提前了几条街将张寻蓦和赤火放下:“你们回去之后想办法冲到汇豪来,到时候不用管我,直接带宁欧走。他们的目标是我,肯定会放他的。” 张寻蓦不答应:“你现在是宁欧的心头肉,你出事他怎么可能袖手旁观,还是商量一下吧。” 上一次尹婪出事,宁欧直接跳机了。 这一次他不敢再让尹婪冒险了,不然不知道宁欧会做出什么事。 尹婪见张寻蓦总算对她放下了心防,淡淡一笑:“宁欧肯定相信你们,所以我也相信你们。尽管放手去做。” 张寻蓦见尹婪那么淡然,想要再说什么。 却被赤火拉住:“张少,我们就听尹小姐的。那些人虽然是为了她而来,但是难保不会改变心意,我们不要浪费时间。” 张寻蓦被赤火这般一劝,只得隐忍。下车之前,他叮嘱尹婪万事小心。 尹婪点头,同时也叮嘱他:“这件事我没有让爸爸知道,最好你们也不要让他知道。他身体不好,我不想他担心。” 张寻蓦沉重的点头。 尹婪对他们轻轻点头后,摇上了车窗。闭上眼,反复吐纳了几口气,这才朝汇豪开去。 抵达会好门口的时候,赫然见到之前紧闭的大门此刻大方的敞开,像是在等待她主动踏入一样。 渐渐没入夜色的汇豪不改从前的奢华与金贵,散发着其他建筑物没有的华贵与高雅。但是对于尹婪来说,这里就是用华丽编织的牢笼,是她最不敢面对的往昔。 但是此刻,她却不得不面对。 守在门口的人见有人驱车靠停在门口,走过去让对方摇下车窗。 当车窗摇下,露出了尹婪的那张脸时,他们立刻跟里面的人汇报,同时还将打开打开了视频,让里面的人确认。 “放行。”里面一道沉稳的声音传来。 听闻那道沉稳的声音,尹婪嘴角忍不住咬唇,不管多久她都能听出这道声音。 五哥…… “请!” 第三百四十四章 再见华景笙 旁边的人让开,尹婪驱车往里走。 绕过喷泉,她将车直接停在了门口。走下车之后,她看了看眼前这宛若宫殿般典雅的建筑,百感交集。 “景爷,她来了。” 巫胜看着尹婪的车停在了楼下,低声对坐在里面的冷漠男人说道。 “你们先出去吧。”华景笙坐在圆桌的旁边,手随意的搭在手边的桌上。声音冷漠且寒冽,宛若夹杂着飘扬在寒冬中的初雪。 巫胜听闻他的话看了看赛斐与莫森,有些担心。 但是他们的目光却告诉他,不要说话,这个时候的华景笙绝对不能惹。 尹婪站在汇豪的门口,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大厅,虽然没有那些名流撑势,这里的奢靡与华贵都还在。 可见汇豪有足够的实力与底气横行在南兴,而且让其他会所望尘莫及。 同时这一片奢贵也给予了尹婪一份无言的压力,因为这样的地方已经不能给她归属感了。 有的只是……毁灭感。 她站在大厅没有动,看了看四周。她知道她从进到这里开始就已经被华景笙看在眼里了,所以她等着人下来找她。 “丫头。” “小婪。” 两道声音从楼梯处传来,语气复杂,有着她不能承受的遗憾与沉重。 尹婪回头,就看到赛斐与莫森从上面走了下来,心弦一紧,一股难言的情感涌上喉咙,但是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赛斐与莫森看着尹婪,没有如以前那边走过去,而尹婪也没动,无形间拉开了与他们的距离。 看着这样的对立,莫森惆怅的看了看她,没有说话。 而赛斐看着她,叹了一口气之后,低声道:“景爷在楼上等你。” “他一个人吗?”尹婪有些心虚,不敢独立面对他。 “小婪,有没有……”莫森说了一半,没有再说。沉重的摇头,苦涩一笑:“去吧,不要让景爷等久了。” 尹婪看着他们,喉咙一痛,硬声问道:“宁欧,还好吗?” “他没事,只是目前。”赛斐轻声回答。 尹婪听了他的话,心里有了准备。宁欧的安全,取决于她对华景笙的态度。 “好,我先上去了。” 赛斐与莫森让开了身,让她上去。 尹婪与他们错开的时候,莫森忍不住提醒她:“小婪,景爷自上次中枪后就没有好好休息过,就连受伤也是。所以伤口恢复得不好,到现在伤口都还没痊愈,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好好跟他说 尹婪听了之后,心骤然一痛,轻声答应。 怀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她走到了楼上,上去就见到巫胜站在了楼道口。 她蓦地收住了脚步,心虚的低下了头。 巫胜看着低着头的尹婪,清俊的脸色有些沉得解不开的郁色:“小尹。” 尹婪深吸了一口气,如果在这里见到巫胜都不敢面对,那见华景笙肯定无招架之力。 所以,她抬起头直视他,“五哥。” 巫胜见她面色红润,眼睛明亮,一看就知道她过得很好。 所以连问候都免了,直接让开了身。 巫胜望着尹婪直直朝华景笙的房间走了过去,心里既是痛心,又是沉重。 尹婪是他从十岁看至如今的这个样子的,就像是自己最疼爱的妹妹。 可是景爷是他的信仰,是他的主子,是他一辈子也不可能背叛和违逆的。 看到自己的妹妹和自己最敬仰的人如今变成了这个模样,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调和,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保住双方。 这个问题太难了! 比让他去死还难! 尹婪站在门口,缓缓的将手放在了门把上。迟疑了片刻,才用力的按了下去。 听闻声响的时候,华景笙的心蓦地一突,仿佛心里那道已经尘封的门也被开启了。 他的目光不受控的朝门口看去,见到穿着一身白色礼服,披着一件白色羽绒服的尹婪出现在他的面前的时候,他有一刻的恍惚。 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身上穿着纯白的婚纱的她,像极了之前即将要嫁给他的她。 尹婪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华景笙的视线投到了这边。本来已经平淡的眉目瞬间起了波澜,似是后悔似是悲伤。 打破了华景笙眼中的怀缅。 她关上门之后,站在了门口,一段不长的距离生生成为了两人一辈子也无法跨越的鸿沟。 “景爷,我来了。”她忍住情绪,静静的看着华景笙,低声说道。 华景笙见她那么平淡,心里很是难过,但是语气却有着一份追溯。 “你过得好吗?” 一句寻常的关切问候,让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的尹婪瞬间怔住。 她以为面对她的是狂风暴雨,她以为看到的华景笙是愤怒仇恨的,她甚至以为华景笙会拿枪指着她的手,逼着她留下。 但是她唯独没有想到过会是这般温和的询问。 她瞬间红了眼,却不想被华景笙看破,哽声道:“我很好。” 华景笙对她何其了解,一听就知道她在哭。撑起身,慢步朝她走去,一心想要好好呵护她。 但是走了三步,低着头的尹婪却突然抬起头,泪眼婆娑的说道:“你不要过来了,我们现在已经回不去了。” 那一刻,华景笙藏着的最后一丝希望幻灭。 那一刻,他淡然的眼色瞬间杀气淋漓。 那一刻,他的心门重重关上。 他霸气的走了过去,一手揪住了尹婪的头发,迫使她不得不正视自己。 “尹婪,你以为你这一生真的能逃离我吗!” 尹婪的头发被他扯着,没有还手。目光悲伤的看着他:“那你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 “不可能!”华景笙满目憎恨:“就算你死了,我也要把你留在我的身边!” 尹婪见他说得决绝,闭上了眼,眼泪顺着眼角无声滑下:“那你杀了我吧。” 华景笙本是气言,却被她一句话顶到了不能回退的地步。 反手一扔,尹婪直接被他抛到了旁边的地上。 尹婪抱着摔疼的手臂,趴着看着满脸怒容的华景笙:“我不会跟着你了,再也不会了。” 华景笙听着她说得那么坚决,心头的怒火压抑不住。冲过去,半跪在了她的身旁,手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你宁可死,也不肯回来,是吗?” 尹婪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目光凄楚,声音却含着不舍:“我不想死,我想留在宁欧身边,可以吗?” “不可能!”华景笙五指用力,棱角分明的脸上尽是杀气,怒声吼道。 心里却在叫嚣,为什么不肯为他留下!为什么要这么逼他! 守在外面的巫胜听闻房间传来了动静,冲到了门口,但是却又不敢擅自开门,只能附耳在门上听动静。 尹婪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臂,目光直勾勾的看着他:“景笙,我想要平淡的幸福。我不想再杀人了,我也不想再活在没有未来的生活里,我就想安安静静的陪着宁欧白头到老。你可不可以成全我?我求求你。” 华景笙望着尹婪那双乞求的眼睛,心头的怒火疯狂的暴涨,但是五指的力度却一直加不大。 想要杀了她,但是心念却与他的想法违背,让他狠不下心。 万般折磨之下,他放开了尹婪。单手将她从地上扯起,直接往门口拽去。 尹婪被揪住了肩头,跌跌撞撞的被他带到了门口。 巫胜听闻动静,立刻弹开。 同时房门被大力拧开。 华景笙一脸杀气的出现在门口,看也不看他,拖拽着尹婪往下走。 尹婪挣脱不开,被他拉扯着强行带到了楼梯。 因为她脚上还踩着高跟鞋,走得很是不平稳,下楼梯的时候还滑倒了。 华景笙仿佛没看见一样,继续走着,而且还加快了步伐。 尹婪扭到了脚,直接将高跟鞋踢开,忍痛赤脚行走。 巫胜脸色大变的在后面跟着,随后莫森与赛斐也跟在了后面。 尹婪起初不知道华景笙要带她去哪里,但是后面见到了前方的铁门,然后看到一条幽暗的长廊就知道那是地牢。 难道宁欧被关押在了这里? 脚踝越来越疼,但是她不说。长裙很长,她不得不伸出手来拽着,才没有被再度绊倒。 来到地牢的入口处,那里有一张铁桌,四周都是空地,方便随时被里面的人用刑。 “开门!”华景笙这才放开了尹婪,满目杀气,气势逼人的坐在了铁桌的后方,对着身后跟着的一行人吩咐道。 尹婪被他想扔破布一样被扔在了地上,她咬牙撑着已经伤了脚踝,撑着坐了起来。 望着巫胜前去打开的门,满心期待。 不多时,一道白色身影走入了她的视线。 还是那身白色的西服,与她身上的白裙是一套。 只是面容微显憔悴,脸颊与嘴角都有着明显的淤青,像是之前分离挣扎过。 但是却丝毫不损坏他的俊美。 宁欧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地上的尹婪。他见尹婪衣服上有着明显的褶皱,眼中一疼,直接朝她走去:“阿婪,你没事吧!” 但是手还没碰到尹婪,就被突然暴起的华景笙一脚踹飞到了地牢的铁栅栏上,随即重重的落地。 第三百四十五章 刺伤 “宁欧!”尹婪见到这一幕,惊声一叫。忍痛撑起身子就朝他扑去。 但是却被长臂一伸的华景笙拉回了原地。 “阿婪也是你能叫的!”华景笙双目猩红,仿佛一头失控的野兽,随时会暴起。 “华景笙!”尹婪从未这般怨过他,噙着泪的眼睛亦是血红,伸手抓紧了他的手,嘶喊道。 摔在地上的宁欧冷笑了一声,随后硬撑着扶着铁栅栏站了起来。眉目忍痛,但是却很是倔强:“就算我不叫她阿婪,也改变不了她是我宁欧的合法妻子的事实。” 华景笙听闻这句话,情绪再度失控,冲动的朝宁欧扑去。 尹婪见状,伸手抱紧了他的腰,同时抬起脚绞住了他的腿。 这一招对于其他人是有限制作用的,但是对华景笙却是不痛不痒。 他只是抓住尹婪的衣服,单手一提,就把她扯离了自己的身,再度抛了出去。 尹婪没有防备,直接被他摔在了铁桌上,痛呼了一声翻滚落地。 好半天,动不了。 “尹婪!”宁欧见华景笙对尹婪这般不留情,怒了。 弹身朝他扑去,双手直逼他之前受过伤的地方。 华景笙见状,冷酷勾唇,利用手臂的力量化解了宁欧的攻击,还反手一抓钳制了宁欧的手。 宁欧被反手制住,借力像是走台阶一样踏着墙壁跑了起来。同时纵身一滚,顺着华景笙的后背滑了下来。 用身体将华景笙压在了墙面,并快速的将他身上藏着的枪拔了出来,指在了华景笙的头上。 “景爷!”巫胜三人齐齐色变,纷纷忌惮的看着宁欧。 “华景笙,放我和尹婪走!”宁欧见形势逆转,威胁着他谈条件。 尹婪缓过一阵疼痛,这才爬了起来。就见宁欧制服了华景笙,但是她没有惊喜,反而因为看到了华景笙的动作再度色变。 一边纵身扑过去,一边嘶喊:“宁欧躲开!” 华景笙从来都不是束手就擒的人,身上不仅只有枪,还有藏在便于运用的刀。 她就是看到了华景笙另一只手寒光扫过,就明白了。 用身体分开了宁欧和华景笙,她顿时感觉腰部一疼,用力将宁欧朝门口推。 同时整个人朝华景笙压去。 “宁欧,快走!” 宁欧被尹婪用力一推,跌撞的扑到了门口。 而巫胜与赛斐和莫森,因为记挂华景笙,都朝尹婪那边冲了去。 等到反应的时候,宁欧已经完好站在了门口。 尹婪的身体随着华景笙的倒下而落地,她的目光一直落在宁欧的身上,用眼神让他走。 外面的张寻蓦应该到了,这个时候冲出去,他就能离开。 宁欧看着尹婪再度落入了华景笙的魔爪,很清楚她不能会完好。不想离开,可是留下除了陪着她死,什么都做不了。 说不定还会反被利用为牵制她的棋子,他不愿这样做。 只要出去,他就能想办法救她。 “抓住他!”巫胜反应极快,吩咐外面的人进来抓宁欧。 宁欧心一狠,转身朝外面跑,那些人不是他的对手,很快一连串的惨叫传来。 同时,外面的枪声突然响了起来。 尹婪倒地,听闻这一声枪响知道张寻蓦已经冲了进来,放心一笑。 宁欧,快走! “追!”华景笙从地上爬起来,厉声吩咐对赛斐吩咐道。 “是。”赛斐立刻跑了出去。 外面张寻蓦与赤火开车从门口一路撞了进来,每个窗户上都驾着枪,只要看到人就疯狂的扫射,几乎无人能挡。 血腥满地,战火宛若烟花绚烂在墙上,为苍凉的月色添上了温暖的一笔。 张寻蓦的目光穿过战火,见到一旁的地牢冲出了一道白色身影。定睛一看,认出了那是宁欧。 吩咐后面的赤火,打开车门。 冲出来的宁欧,身后跟着随即冒出的赛斐,因为他一直紧贴着宁欧的轨迹跑,所以赤火无法瞄准他。 快要到的时候,张寻蓦对宁欧喝道:“阿欧,扑!” 宁欧目光一定,纵身一扑。 张寻蓦找到缝隙,朝赛斐那边开枪。 赛斐身手敏捷,纵身往旁边一扑,灵活的躲开。 宁欧上车之后,赤火飞快的关上门。 司机调转方向,四个窗户的枪火一直不曾端断过,生生在人群中杀开了血路。冲出大门后,扬长而去。 一通硝烟后,赛斐望着已经空无一人的空地,恨恨的骂了一声,转身往里走。 而里面,一身杀气的华景笙听着外面不见歇的枪声,知道对方来势汹汹,随后狠狠的刮了一眼,靠着墙坐着的尹婪。愤怒在房间里踱步。 尹婪一边安静的坐着,一边伸手按住了腰部,那道伤口有点长,不多时她的手就被一通黏湿沾染,压不住伤口。 但是她没有吱声,到了这个时候,她知道自己的生死已经左右不了华景笙的决定。 如果是这样,她宁可为宁欧的生路孤注一掷。 只要她不动,华景笙就不会太过在意宁欧。只要宁欧能活着逃出去,那她无怨无悔。 想着之前两人他还讨论过,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他要怎么办。 他的答案是一起死。 这个答案她不能苟同,所以她要让宁欧安全的活下去。 随着鲜血将长裙打湿,开始晕染羽绒服,她感觉很冷,像是走入了一个冰窟一样,四周都好冷。 不多时,赛斐从外面跑了进来。对上华景笙那双骇人的墨兰色眼眸,他心虚的说道:“他,逃了。” “逃了!”华景笙听到这句话,脸上的冷酷更重。 “是。来救他的人带上猛烈的火药,我们的人根本无法近身。看来他们是早有准备。” 华景笙听闻早有准备几个字,目光倏地的对焦在了尹婪身上,除了她还有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想到对策。 不惜留下自己,也要救出宁欧。 她倒是用心良苦。 他走到坐在地上的尹婪面前,看着脸色泛白的她,伸手将她从地上提起,恶狠狠的说道:“尹婪,你一次又一次的背叛我,我又一次又一次的姑息你,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永远也对你心狠不了?” 尹婪听着他的话,淡淡一笑:“从来不敢这么想。” 华景笙听着她有些气虚的声音,控制着想要低头去查看她是否受伤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这么说,你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 尹婪因为失血不禁收紧了身,呼吸紊乱,笑容却恬淡:“景爷,如果我死了,你可不可以放过他?” “你以为你有那么大的作用吗?”华景笙将她扔在了地上,一脸的厌恶。 尹婪跌坐在地,触碰了伤口,疼得死死的咬紧了牙。片刻之后才继续说道:“可是宁欧碍不了你什么的啊,他以后就只会经营宁氏,你继续驰骋你的商业,你们各不相干,不是很好吗?” “你想得美!”华景笙不看她:“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 尹婪因为失血过多,越来越冷,连声音都忍不住颤抖。 过于异常的她终于引起了莫森的注意,他偏着头盯着尹婪,看着她的脸色不知不觉已经惨白如纸了,当即变了脸色。大步的冲了过去,目光不停的在她身上扫来扫去。 “小婪,你哪里受伤了?” 他的话瞬间引起了华景笙的注意,他猛然转身,这才发现尹婪脸色惨白如纸。 但是尹婪却不说,只是笑着看着他:“景笙,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最庆幸的就是遇到了你,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死在了海里。但是我又那么幸运,遇见了宁欧,懂得了什么是爱,明白了什么是幸福。这是我从未体会过的感觉,我宁可死,也不愿失去它。” 华景笙刚起的动摇,被她最后这句话打碎:“莫森,走!既然她想死,就让她在这里等死吧!” “景爷!”不只莫森,就连巫胜都不住出声想要为尹婪求情。 但是华景笙却不想听,寡绝的迈步往外走:“赛斐,谁敢治,就给我崩了谁!” 赛斐看着一意孤行的华景笙,再看莫森与巫胜,最后落在了已经脸白如纸的尹婪,什么都说出来。 “你们走吧,不要为了我忤逆他。”尹婪对着巫胜与莫森笑了笑,因为她知道自己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巫胜和莫森看着这样的尹婪,蹲下身想要来看她的伤口,但是尹婪却裹紧了衣服,不让她们看。 “你们走吧。” 莫森无法忍受尹婪这样轻生,用力的抓紧她的肩,怒声质问:“你不惜背叛老大,不惜用性命维护的感情,你想就这么放弃吗?” 尹婪看着莫森,在他们当中,他是最感情用事的人。听着他的话,她的眼泪突然就落了下来,“不想,我也想活啊,可是我没有选择。” “可是你想过没有,你死了,就真的救不了宁欧了。你以为老大会放过他吗?说不定他会以毁灭性的手段毁了他呢?” 尹婪惊愕的望着他,惨白的脸瞬间僵住。半晌后,她的目光渐渐飘忽,语气却含着一丝希冀:“那我还有其他办法吗?” “你活着,就会有。”莫森鼓励道。 第三百四十六章 置之死的而后生 尹婪听着他的话,裹着衣服的手渐渐松开。她望着莫森与巫胜,声音轻得仿佛风吹都会散。 “你们会帮我吗?” 巫胜望着她,没有说话。 莫森望着巫胜,见尹婪几乎撑不住,一脸不忍。 “阿森,五哥,赛斐,我不可能和景爷在一起,如果你们不能帮我,那我宁可就这样死去。” 尹婪说着,目光渐涣散,却不肯闭上眼睛。 想到刚刚让她等着的宁欧,想到不久后的婚礼,想到两人曾经的甜蜜,她轻轻一笑。 似满足,似幸福。 “五哥,帮我带话给宁欧,今生无缘,来世再聚。” “小婪!” 莫森听着她的话,抛弃了绅士之礼,忘却了男女之别,冲上去扯开了衣服。 赫然看到几乎半个侧身的婚纱都染上了血色,眼中一疼,怒吼道:“你以为这样老大就会心软吗?你以为你死了老大就会放弃吗?你不会的,他杀了宁欧一家的!” 尹婪听闻他的话,蓦地怔住。这个可能她考虑过,但是她认为不至于。 但是从莫森的嘴里说出来,她又觉得极有可能。 毕竟,华景笙对她是真的用过心。 而且她还曾差一步,就成为了他的妻子。 “那我还能怎么办?论势力,论财富,论人脉,现在的宁欧都不是他的对手。硬拼的话,只会以卵击石。最后的结果,依然是悲剧。” 巫胜见尹婪那么悲观,想着华景笙的因爱生恨的执念,暗自沉了一声气。蹲下身,将手放在尹婪的肩上,道:“会有办法的,但是前提是你先活下去。” 尹婪看着巫胜放在她肩头的手,心头愧疚难挡,望着他们三个人,颤声道:“对不起。” 刚说完,她整个身体仿佛被抽走了骨头一样,瘫软着朝旁边倒去。 “小婪!”莫森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接入了怀中,回头看着赛斐。 赛斐本不忍对尹婪动手,看着尹婪半身是血倒了下去。蓦地,朝外面走去。 莫森一把抱起没有昏迷,却已经渐渐昏沉的尹婪,跟在了他身后。 巫胜超过了莫森走到了他身前,与赛斐一起走出去。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华景笙没有真正离开,只是一个人站在夜色中。无处安放的杀气经过夜风的稀释已经散了许多,只是仍留着一身的冷酷。 听闻脚步声,他墨兰色的眼瞳朝出口的那边看了看。明明尹婪被赛斐与巫胜挡在了身后,但是他依然一眼就看到了她,而且还看到了她被鲜血染红的白色长裙。 充斥着夜色的眼瞳蓦地一缩,像是受到了某种冲击,有些溃不成军。 “老大,”巫胜与赛斐还没说话,抱着尹婪的莫森率先出了声。但是叫了他一声之后,他将尹婪放在了地上。 尹婪半身纯白,半身血红的躺在地上,撑不住的意志已经彻底昏死了过去。柔媚的五官仿佛脱了色的油画,惨白得没有一丝亮色。 因为过于惨白,她此刻就像是被放置在橱窗里面的没有生气的娃娃。 莫森见华景笙没有动,继续说道:“小婪的腰部有一道近八厘米的伤口,只需要半个小时,她的血就会流干。” 华景笙听闻他的话,冷峻的眉头瞬间皱在了一起,一双透着冷酷与诡谲的墨兰色眼瞳泛起了一圈又一圈难以描述的浓郁情愫。 巫胜与莫森、赛斐都直勾勾的看着华景笙,他们在赌。 赌华景笙对尹婪到底是恨更多,还是爱更甚。 对于他们来说,他们更愿意华景笙能尽快恢复从前的他,而不是现在这个为情所困,为恨所惑的俗人。 他们都是要站在世界高端的人,不应该徘徊在底部。 同时,他们相信尹婪会说到做到,不会做任何损害他们的事。 如果可能的话,他们希望能够和平解决这件事。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如果尹婪是在华景笙的手上出了事,那他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出这个执念了。 这便是他们最大的忠诚。 尹婪一身雪白,躺在这被夜色覆盖的天地之间,轻若鸿毛。 但是落在华景笙的眼睛里,却是最沉重的压力。 要她死吗?他不想。 可是她活着,也不可能会回到他的身边。 这样的话,他宁可她死。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尹婪身上的伤口因为太长太深,自身的机制无法止住这片血。鲜血无声的流淌着,不多时她的后背又染上了血迹,鲜血漫过身下的草尖,一滴滴,一颗颗的滴入了土地中。 而她的脸色在惨白之后,泛起了几分青色。 那是油尽灯枯的颜色。 莫森看着尹婪的脸色都已经变得那么惨淡,华景笙还是不表态,忍不住想要再说话。 却被巫胜用眼神拒绝。 又过了两分钟,尹婪胸口的起伏都变得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断。 莫森记得满头大汗,赛斐不禁闭上了眼,不忍再看。 巫胜咬紧牙关,不忍的错开了目光。 这时余光却看到了一道黑色残影动了! 他定住趋势,往眼前一看,就见到华景笙梦魔般的跑过来,弯腰半跪着将尹婪抱起。 并冲着莫森喊道:“莫森,跟我走!” 莫森立刻冲上去。 巫胜与赛斐也跟上去。 尹婪挽起的头发在被他抱起的时候散开,宛若如水的浮躁缓缓在空气中铺开。随着华景笙的奔跑频率,一左一右的摇摆着。 一路冲到了大厅,华景笙这才觉得心慌,因为在他本就不高的体温的感知下,尹婪冷得像冰块。整张脸呈现出一片灰败之色,仿佛随时会死去一般。 他不敢浪费时间,一脚将茶几踢翻,将她放在了柔软的地毯上。同时吩咐巫胜与赛斐,将大门与四周的窗户关上,并打开冷气。 莫森立刻对尹婪展开急救,同时让巫胜将医疗小队叫过来,并带上一切可能用到的器材。 巫胜立刻去准备。 为了被尹婪包扎伤口,他剪开的尹婪的长裙,将下半截的长裙直接撕下,露出了她纤细的长腿。 华景笙跌坐在一旁,手不自觉的放在了尹婪垂放在身侧的手背上。脸色紧绷,嘴角冷酷。 但是目光却含着矛盾的痛苦与折磨的挣扎。 看着莫森一脸的凝重抢救尹婪,他眼角一直在抽搐,似乎不受控制了一般。 而同一时间,张寻蓦与宁欧已经逃回了他们的地盘,为了防止被对方的跟上,他们一直都很小心。 却发现对方的人没有跟上来。 宁欧跟宁绅打了一个电话,说今晚他们太累回自己家休息了。 宁绅之前一直担心宁欧出事,接到宁欧的电话后没有怀疑,叮嘱他们多休息之后就挂断了电弧。 等到把宁绅这边的解决,宁欧才走入张寻蓦的密室。 里面赤火正在扫描着什么,他走过去问道:“现在我们这边能集结到多少人?” 张寻蓦听闻他的话,立刻变了脸:“阿欧,现在不是我们动手的时候。不说华景笙那边已经加紧了防范,单单是我们之前闹出的动静就足以让警察局的人搅和进来了。我们想要救尹婪,最快也要明天了。现在不管是为了尹婪,还是为了你,你都不能再动!” 宁欧听闻他的阻拦,当即怒吼出声:“难道就让我这样等吗!” 张寻蓦理解他的心情,伸手抚着她的肩,安慰道:“你不要担心,之前尹婪来找我的时候,我在她的身上安装了一个探测器,不仅能够知道她的位置,还能知道她的体征情况。你放心,她不会和华景笙硬拼,她不会有事的。” “门主!张少!” 张寻蓦的声音刚落,坐在电脑前的赤火就惊声叫了他们。 宁欧几乎是立刻就冲了过去。 张寻蓦慢一步,也趴在了电脑前。 三人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电脑右侧那张体征表上的线,纷纷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那条线微有起伏,一看就知道不是正常的体征情况。 “这是怎么回事?”宁欧伸手拍了拍电脑:“是电脑坏了吗?” 张寻蓦望着上方显示的体征情况也是一脸震惊:“赤火,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赤火摇头:“我解码之后就这样了,不知道。” 宁欧听着两人的对话,用力的拍在了电脑桌上:“这就是你说的没事!” 张寻蓦见宁欧又变得狂躁,当即吼了回去:“宁欧,你现在可不可以冷静点!就算你现在带盖人冲过去也救不了她,只会让跟着你过去的人送命!” 说着,他再看着渐渐趋于平稳的体征线图,又道:“现在尹婪还活着,说明华景笙那边也没有放弃。” 宁欧抬起手插入头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每每想到尹婪如今生死未卜,自己又无能为力的时候,他的心就静不下来。 他看着那条虽然微弱,但是还比较平稳的线图,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可是还没收到效果,突然线图消失,连带着位置显示图都消失了。 整个电脑屏幕就剩下了一个小红点。 赤火当即敲击键盘想要激活,电脑却没有反应。 宁欧看着一再失控的局面,控制不住内心的怒火与狂躁,抬脚将旁边那张书桌,连带着椅子都踢翻了。 第三百四十七章 等待援助 张寻蓦看着发狂的宁欧,想要劝慰,又忍住了。 这个时候能发泄一下也是好的。 赤火看着濒临崩溃的宁欧,再看张寻蓦,出声道:“我们需不需要派人去打听一下情况?” 宁欧没有办法参与对话,他走到窗前,面对着安静的夜景调整自己的情绪。 张寻蓦听了他的话,凝眸思考,他们是不能露面了,派人过去打听也不那么容易。当初天擎就是没有做好准备潜入汇豪之后丧命的,不能轻举妄动。 “那边不是我们能进去的,我们都和他们打过照面,如果救这样过去,可能会打草惊蛇,甚至找来杀人之祸。” 赤火听了张寻蓦的话,抿唇不说话。抬头看了看站在窗前的宁欧,心里很是感叹。 张寻蓦看着宁欧不知道该说什么,希望尹婪可以挺过这一关。 汇豪内,被他们记挂的尹婪还在昏迷,为了从时间的手里将尹婪抢回来,莫森吩咐医疗队的人将四周隔离了起来,并清理了旁观的人。 连华景笙都被请了出去。 听闻里面不间歇想起的仪器声,倚着墙边的花井圣目光有些恍惚。他双手环胸,眉目冷漠,浑身散发不容亲近的危险气息。 但是目光却时不时的落在围起来的那一头。 看了看时间,已经半夜了。 足足三个小时了,那边愣是没有消息。 等到他几乎快没有耐心的时候,一直严密围起的隔离栏这才被打开了一个缺口。 莫森一脸疲倦的走了出来,抬眼就望见了走来的华景笙,面色一点都没有放松。 “老大,小婪的情况不好预估。过度失血导致内脏器官受到了一定的损伤,出现了衰竭的现象。而且大脑也处于窒息状态,我也无法预料小婪还能不能醒来,到底会变成什么样。” 华景笙听闻莫森的话,心仿佛被一只手用力握住,濒临破碎一般的剧痛着:“衰竭?窒息?不能保证能醒来?” 这些字词,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巫胜与赛斐听闻莫森的话,也僵住了。 莫森被华景笙的目光锁定,虽然觉得倍感压力,但是事实如此,他一介凡人没有办法改变。 “对。小婪的身体自上次枪伤之后留下了隐疾,后来一路奔波,加上各种情绪的压抑,她的身体一直都很虚弱。这一次又失血过多,抵达了极限。她能不能醒,就得看她自己的意志了。” “莫森,你说的是真的吗!”巫胜不相信,以为他这是为了帮助尹婪逃离想的一个办法,确认道。 莫森看着他,无奈的摇头:“我没有说谎,真的。” 赛斐见莫森说得郑重,不禁又问:“这样的话,那不是丫头就有成为植物人的可能了?” 听闻植物人这个字眼,华景笙身子一晃,不禁后退了半步,目光看着被围起来的地方,整个人仿佛枪击中了一半,半天动不了。 “景爷。”巫胜心里难受至极,望见脸色赫然发白的华景笙,知道他比自己更难受。见他脚步虚浮,立刻伸手扶住他。 赛斐与莫森看着脸色泛白的华景笙,也吓了一跳,纷纷凑了过去。 “老大,是不是伤口又裂了?” 莫森立刻要去看他的伤口,却被他挡开了。 “不用,现在可以挪动她吗?” 莫森看了看这里的环境,摇头道:“上楼不行,最多只能将她移动到大厅后方的房间里。” “把她移进去吧。”诸多情绪争前恐后的碾压着喉咙,使得华景笙的声音一下子嘶哑了。 “好。” 莫森指挥自己的人挪动尹婪,一行人小心翼翼的抬起尹婪,将她放在一张沙发上后抬了进去,随后又将她放在了床上折返出来。 华景笙坐在房间内的沙发上,看着床上紧闭着眼,脸色依然没有血色的尹婪。因为她已经无法自主呼吸,只能靠着呼吸机呼吸,虚弱得随时会消失一般。 莫森看着巫胜与赛斐,低声道:“今晚我会留在这里,老大看样子也不会走,你们先去休息,这样明天才能交替着照顾老大。而且这里不宜太多人,不然会阻碍空气的流动,不利于小婪恢复。” 巫胜看了看一脸漠然的华景笙,再看赛斐,两人达成了一致。 两人走出去之后,莫森将放在包里的东西递给了华景笙。 “景爷,这是在小婪的头发里找到了的探测器。” 华景笙接过之后,握在手里看了看,直接扔出了窗外。 “就算知道在这里,他们敢来吗!” 莫森见华景笙一脸霜色,补充道:“那个东西还有探测人体体征的作用。” 听闻这个,华景笙目光骤然一沉,起身走到了窗外,对着外面的哨岗打了个手势。 莫森见华景笙还是对尹婪有着绝对的占有欲,回头看了看床上的人,暗自沉了眼。 今晚华景笙与莫森守在了病房,三道不同频率的呼吸声充斥在了静谧的空间。 夜深人静之时,宁欧才算平静了下来。看着不放心盯着他的赤火与张寻蓦,他淡了容色,收敛了脸上的情绪。 “今晚好好休息吧,明天还要继续呢。” 张寻蓦听着他的话,不由问道:“阿欧,你是有办法了吗?” 宁欧看了看他,轻轻点头:“明天应该就能去汇豪了,散了吧。” 赤火没有插话,直至宁欧走出去之后,他才疑惑的看着张寻蓦:“张少,你觉得门主真的想到办法了吗?” 张寻蓦摇头:“我也不能确定,但是只要他能冷静下来,就一定有办法。” 翌日清晨,阳光灿烂的洒了一室,映得整间房间都明亮光鲜。 但是床上的人却没有被这片生机所染,依然憔悴躺着。 莫森给尹婪做了简单的检查,看着目光含着期待的华景笙,轻轻摇头。 华景笙眼中的光暗淡了下去、 巫胜与赛斐担心莫森昨晚太费神,撑不下去,所以早早的来了这里。 却见两人都面色的沉重看着躺在床上,无知无觉的尹婪,不由将目光投了过去。 见到尹婪悄无声息,连带着心跳都不算明显,不由蹙眉。 “景爷,您下去吃早餐吧。我来守着。”巫胜站在门口,对着里面的华景笙说道。 华景笙没有回答,反而望着巫胜:“今天让所有人提高警惕,宁欧很有可能会来。” 巫胜点头,随后又汇报道:“景爷,昨晚‘那边’的人给我们联系了,问我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已经处理了。” 华景笙点点头。 莫森有些撑不住,捏了捏眉心对华景笙请示道:“老大,我太累了,先去休息一下。有事尽管来叫我。” “下去吧。”华景笙点头,随后又望着巫胜与赛斐:“你们也出去吧,我守着就可以了。” 巫胜与赛斐相互看了看,两人都妥协了。 下去之后,巫胜还特意将早餐端到房间,放在了华景笙的手边。 但是华景笙似乎没有食欲,看都没看。 退出房间后,巫胜走下去,正好见到赛斐在追问莫森尹婪的病情。 莫森伸手捂额,叹声答:“我没有说谎,她真的很危险。” “我们还有没有让她醒过来?” “如果我说能让她醒过来的人是宁欧,你觉得老大是由着她昏睡,还是让宁欧登堂入室?” 莫森的反问,让赛斐吃瘪。 显而易见,后者是不可能的。 “莫森,你去休息吧,不然今晚你撑不住。”巫胜从里面走了出来,对着莫森叮嘱道。 莫森点头,朝两人挥挥手走开了。 赛斐见巫胜一脸沉色,他心里也很是不好受。 但是两人也都清楚,最难受的还是里面的那位。 “今天宁欧极有可能还会杀回来,赛斐,你去守外面,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通知我。”巫胜拍着赛斐的肩,叮嘱道。 “没问题。”赛斐转身走了出去。 这边汇豪已经是严加戒备,那边宁欧还在等人。 张寻蓦早上起来的时候见宁欧换了一套湖蓝色的西服,一个人安然的坐在餐桌上用餐,不禁惊讶。 坐下之后,他还忍不住看宁欧,今天的他几乎看不出任何昨晚悍厉暴躁的模样。 反而恢复了之前掌控宁氏的淡然霸气。 “阿欧,你昨晚休息得好吗?” “还不错。”宁欧喝了一口牛奶,淡声回答。 张寻蓦见他没有异常,这才放心,但是狐疑的心思却挥之不去。 宁欧看到了张寻蓦的疑惑,出声说道:“我上午还要去一趟宁氏,下午的时候你和赤火把忍受清点一下,我下午四点要去金郁庄园接一个人,等到五点我们在仓库集合。” 张寻蓦听着他有条不紊的安排,询问道:“你要接的那个人是谁?” 宁欧听他问,淡淡勾唇:“方元淅。” 听闻这个名字,张寻蓦愣了一下:“他的势力都在美国,来这里有用吗?” “有,因为他给华景笙制造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所以暂时需要呆在中国。” 宁欧答得隐晦,张寻蓦也不好追问,只好点头。 “只要能牵制华景笙就好。那我们下午五点,直接在仓库见。” 第三百四十八章 攻汇豪 下午四点,宁欧处理完了公司的事直接去了金郁庄园。跟着他走的还有利文,后方还跟着两辆空车。 一路没有去看宁绅,只是打了一个电话说是朋友会来就直接去了宁家的私人停机坪。抵达的时候,正好看到两架直升机落地。 巨大的风力吹过,脚下的草坪泛起了一道道绿浪,尘埃被带起,飞扬着飘去了四方。 方元淅穿着一身黑色大衣,戴着一个遮脸的墨镜从飞机上走了下来。 同时另外一架直升机上的人也走了下来。 方元淅一人走在前,后方跟着了一排黑衣彪汉,一个个虎背熊腰,高大魁梧,体型上盖过了陪在华景笙身边的赛斐。 宁欧注意了一下那些人,却惊讶的发现那里面没有那位忍者——阿凌。 宁欧上前去迎,而利文领着后方两个司机跟随在了他身后。 方元淅取下了墨镜,露出了那双深棕色眼睛,精湛而深邃,“我没想到我竟然会在中国过圣诞节。” 宁欧淡然一笑,俊美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凡是都有第一次。” 他望着方元淅的眼睛,比起第一次见到的方元淅,那双眼睛里面多了一份沉稳与魄力,他的身上也开始有了与华景笙类似的气势。 方元淅对他一笑,想要舒缓他身上的压力,“走吧,不浪费时间,路上跟我说说情况。” 宁欧点头,与他上了车。 其他人也依次上车,一行人直接往郊区的仓库驶去。 汇豪内,正守着尹婪的华景笙突然接到了远在美国的苏丽家族的电话,他看了一眼,直接将电话给了巫胜。 巫胜接过电话一看,瞬间明白,握着电话走了出去。 赛斐看了看一直坐在床边,望着尹婪不言不语的华景笙,微微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悄声的走了出去。 不想刚走到门口,就见巫胜一脸凝重的走了回来。一手握着电话,一手按住话筒,对华景笙说:“景爷,华景阑出事了。” 听闻这个消息,华景笙蓦地蹙眉。看了一眼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的尹婪,走到门口去接电话。 “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 在苏丽家族跟华景笙解释事情的时候,宁欧也跟方元淅解说了一下现在的情形。 听完他叙述的方元淅,那双深邃的眼睛一下子就暗了下去,泛起了点点寒光。 “这么说,婪儿现在生死不明了。” 宁欧听闻这个称呼,看了他一眼,不满的蹙眉:“你可以换一个称呼了。” 方元淅听闻他这句话的时候,错愕了一下,随即失声一笑,“习惯了。” 宁欧见他一句带过,心里不爽,“你还是叫她尹婪好了。” 方元淅扬眉,点头答应。但是也有些不爽,补刀道:“你没发现她跟着你总是受伤且一次比一次重吗?” 宁欧瞪了他一眼,却无法反驳。 虽然事实如此,但是事实却不仅如此。 “就算是这样,我和她也不会分开。所以,你还是想想怎么帮我救她吧。” 方元淅低头看了看宁欧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轻轻皱眉,却很快转移了视线。 “当初你不是给了华景阑一份协议吗?我让阿凌换了一个身份。打入了华景阑的内部,一直变相监视着他的一言一行。所以他有意动协议上的地方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只是我没有动,等到他已经实际落地之后,我才联系了美国政府。” 宁欧听着他的话,漠然一笑,“那个地方是美国政府搞内部研发的,不存在于任何版图上。一旦踏入,便是不论理由的击毙。这一次,华景阑就算插翅也难飞出那个地方。” 方元淅看着宁欧,“我很疑惑,你为什么确定华景阑一定会去那个地方,而且还不会查到那个地方是禁地?” “因为真正的地方距离那个地方不到五十海里,而我只是改变了地点,没有改变地名。他就算查,也只能查到禁地,查不到真正的地方。所以他没有办法怀疑,而且这种秘密本来知道的人就少,他无法找人确认,所以他肯定会铤而走险。” 方元淅听闻他的解释,淡然的笑了笑,真正的那个地方才是一个好地方,是当初鹰门与政府内某位高官不对外的秘密,而且还是一个特殊培训基地。后来那位高官被刺杀,这个秘密就成为了鹰门的秘密。 直到猎豹家族对鹰门出手时,这个传言才流传了出来。 但是马上就会伴随着华景阑的死亡而终止。 之后就是他方元淅的秘密基地了,有了它,他可以培养出更多的忠诚于自己的势力。 正好五点,他们的车抵达了仓库。 张寻蓦与赤火等在了门口,见到他们进来之后,两人才走了过去。 “好久不见,张少。”方元淅浅笑着跟张寻蓦打招呼,同时打量了一下周围。 “好久不见,方先生。”张寻蓦淡然一笑。 一行人往里走,针对晚上的行动展开了秘密讨论。 汇豪内,得知华景阑如今正被政府与另一股势力挡在了一座禁地岛上,握着电话的手,骨节森森。 “华先生现在怎么办?我这边的人不够格动到上面的人,而且还有猎豹家族的人跟我纠缠,我有心无力,鞭长莫及。” 华景笙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尹婪,如今她也是命悬一线,不能轻易挪动。但是要把她放在这里,他是万万不愿意的。 “我来想办法,你把坐标给我,之后我给你联系。” “好,我马上给你。” 挂断了电话,他望着赛斐与巫胜,墨蓝色的眼睛透着一股风暴前夕的沉静。 “赛斐,给你一个小时的准备时间,之后直接飞到待会儿苏丽家族发过来的那个地址。同时联系意大利那边的精锐,跟他们说立刻出发,不管用什么办法,必须在明天中午股抵达那个地点。” “是。”赛斐没有怀疑,立刻走开。 随后他又对巫胜说道:“阿胜,去一趟金郁庄园,把宁绅给我带过来!” 巫胜听闻这句话愣了一下。 同时房内一直微弱跳跃的线图突然剧烈起伏了一下,只是两人都没有发觉。 “我马上去办。” 巫胜带了两个打手与一个狙击手,就朝金郁庄园冲去。 而一个小时后,已经做好了准备工作的赛斐来跟华景笙作最后汇报。 “飞机我已经安排好了,就在五公里外的山上,你直接去。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联系我。”华景笙看着赛斐,一眼慎重。 “好。”赛斐点头,“那头儿,我先走了。” 临出门时,华景笙又补充了一句:“尽力保护华景阑,同时你也要活着。” 赛斐听着他的叮咛,捶了捶心口,咧着嘴笑了笑。 华景笙点头,让他离开。 待赛斐离开之后,他重新坐回到了床边,看着整张脸都没有血色的尹婪,伸手摸着她微冷的脸,盯着盖住她的鼻和嘴的氧气罩。 忽然间,已经枯寂的心再次尝到了疼痛的滋味。 “阿婪,你恨我吗?如果恨,那就醒过来,不然今晚宁欧就会死在这里。” 线图再度走高,但是很快又恢复到微弱状态。 华景笙没有错过这个变化,心头泛苦,眸色悲伤,但是语气却是如冰的冷漠。 “你想要救他,那就要亲自来阻止我。” 但是这一次,线图没有变化,不温不火的走着。 华景笙见没有动静,刚升起的希望瞬间熄灭了下去。 握着尹婪的手,重声叹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另一头已经针对汇豪的环境与可能会发生的事制定住计划的宁欧一行人,已经整装待发。 为了不让华景笙知道方元淅的存在,方元淅会呆在仓库,远程跟他们沟通。 宁欧看着张寻蓦与赤火,指着汇豪的平面图,交代道:“赤火先带着两队人,去汇豪四周的绿从,将四周的狙击手解决。阿蓦,你带着人从前面攻进去。我一个人从后面潜进去,主要的目的是带走尹婪,大家尽量不要跟对方生死博弈!” “好。”赤火与张寻蓦点头,表示明白。 宁欧又对利文吩咐道:“利文,你负责最后的接应,跟我一起,之后我会叮嘱你等在那里。” “是。”利文虽然只是他的助理,但是也是有些身手的。 只是跟他们一比,就不值一提了。 方元淅听着宁欧的安排,双手环胸的坐在桌前,懒倦的开口:“你们都要出去,我就不呆在这里了。到时候我会呆在汇豪附近,一旦有情况,我接应你们。” 宁欧看着他,“你要参加吗?” “为什么不?”方元淅望着他,目光灼灼。 宁欧明白了,他早就和华景笙撕破了脸,不在乎自己这一点恩怨。 “好吧,就这样吧。出发!” 夜色如罩,将万物笼入了它的爪牙之下,原本安静的街头瞬间被灿烂的灯火与如织的人流代替,活亮了本该沉寂的夜。 穿过喧哗,来到了汇豪。曾经汇集着南兴市名流富豪的会所,如今门可罗雀。 但是没有人来,并不能削弱它的华贵,反而更衬托出了它的不可高攀与不易亲近的高贵感。 第三百四十九章 两难全 赤火领着人从两侧的树影冲穿梭而上,无声无息的朝狙击手的位置冲去。 一直凝神戒备的狙击手听闻后方有动静,回头看去,却见月光清冷,树影婆娑,安静如旧。没有降低戒备,反而更是谨慎。 一些人原地待命,一些人朝有异常的地方小心走去。 没走几步,一道黑影突然从树上跃下,手起寒光过,悄无声息的解决了走在前面的人。 后方跟着的人见状立刻开枪。 呆在房间里的华景笙听闻两侧的哨岗传来了枪声,一个箭步冲到了窗前,隔着广场目光凌厉的扫视了四周,却又瞬间将目光定格在了门口。 那里有四辆车正在驶来,且极快的冲向了大门。 莫森正走在来房间的路上,听闻外面的声响,立刻加快了步伐。冲到门口,却见华景笙一脸杀气的站在窗前。 “老大,他们来了吗?” 能在这个时候来这里且不怕死的除了宁欧,不会有其他人。 “你呆在这里照顾尹婪,我去外面。”华景笙说起,单手拿起外套披在身上,边走边说道。 “好。”莫森点头,这个时候只有他守着尹婪了。 见华景笙走出去后,莫森站在床边,看着依然没有醒来迹象的尹婪,轻声叹气:“小婪,你该醒了,不然这里又要变成炼狱了。” 尹婪没有动静,仿佛没有听见一般。 华景笙走下去之后,守在下方的保镖,立刻为其递上了枪。 “景爷,外面的人抵得住,不需要您亲自出去。” 华景笙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执枪走了出去。 站在大厅外面的白玉台阶上,看着一路冲锋陷阵来到正中央的喷泉的车。他的前方还有五排夹着机关枪与冲锋枪的保镖,这样的阵容是他们怎么也不可能突破的。 所以双方人马在隔着一座喷泉对峙。 张寻蓦看着站在白玉台阶上的华景笙,凛凛黑衣是他的标志,那双墨兰色的眼睛仿佛是藏在黑暗中的毒眼,静默的窥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从而作出狠辣的判断。 论实力,论谋略,他未必是华景笙的对手。 但是眼下为了拖住他给宁欧争取时间,他必须迎难而上。 他打开车门走了下去,望着那边的华景笙,隔空喊话:“华景笙,我们今天来就是为了尹婪,你放不放人!” 华景笙冷漠一笑,眼中杀机毕现:“开枪!” 前方的人对准张寻蓦以及他们的车发动猛攻。瞬间,张寻蓦一行人被淹没在了一片银光与尘沙之中。 高雅的喷泉在这一通猛烈的攻势下变成了残垣断壁,水池的水哗啦啦泄了一地,像是花了脸的泪。 前方枪火猛烈,后方的宁欧在赤火的护送下来到了汇豪的后面。打开车门,他小心的走下去,看了看四周后,对利文说道:“你去前面的斜坡等我,半个小时我就会出来。” “是。”利文点头,开车离开。 宁欧几个扑身就钻入了幽暗的树影,小心的跑到了墙边。他抬头看了看高墙,空气中飘散着硝烟的气味,看来这里的人都已经被解决了。 他攀爬上树,利用树的高度纵身扑入了高墙内侧。 因为地面是草坡,落地时候不如摔在水泥地面那么惨烈,还能忍受。 他翻滚了两圈就从地上爬起来,朝着汇豪的大厅那边冲去。 之前只是听闻了枪响,随着距离被靠近,他的眼睛被一道道银光滑过,不确定有没有死亡,但是却知道战况很是惨烈。 精心呵护过的花圃被一通银光火弹袭击得残败不堪,美感全无。 宁欧贴着墙角,从一旁的小楼梯跑到了楼上。 这是当初他曾看到尹婪走过的地方。 楼上是一片封闭的会议室,可以通向一楼。如今外面是进不去,他只能从里面走进去。 或许是注意力都被前方与四周吸引,这里的防御薄弱了些。他弓着身一路摸索着走到了楼梯口,小心的探出头就见到楼梯口站着两名保镖。 他伸手轻轻敲了敲墙壁。 下面的人立刻听到声响,两人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个人走了上去。 但是上去没多久,上面就传来了一声奇怪的声响,就没了动静。守在下面的人听闻后,疑惑的看着上面,想了想,迈步走了上去。 上去的时候,因为没人的缘故,上面没有灯。 他小心的走过去,哪知刚走出去,就感觉颈部一痛,整个人就没了意识。 宁欧小心的扶着那人的身子,将他小心的放在了地上。 这才小心翼翼的往下走。 因为不知道尹婪在哪里,他顺着一侧的走廊往里走。外面的枪声绵绵不绝,如同一声声野兽的嘶鸣充斥在了夜色中。 他迈着焦急的步伐穿梭在生死之间,找寻着能够让他安定的那个人。 或许是老天悯怀,他路过一间开着的房间,蓦地看到里面有人。因为房间门是打开的,他不敢直直冲进去,小心的走了门口,蹲下身后贴在墙上往里看。 刚蹲下,里面就响起了声音。 “如果是宁欧,请进来。” 宁欧听闻对方全然的声音,霎时一怔,随后凝眉起身。考虑了一下,缓步从黑暗中走了出去。 莫森看着一身深蓝色西服的男人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对方的面容是一等一的好,气势也很不错,那双眼睛寒光阵阵,却又含着一抹疑惑。 他见到对方之后,目光看向了躺在床上的尹婪。 宁欧警惕着那个眉目俊雅,气质谦和的外国男人,没有第一时间看向旁边。见对方的目光看了过去,他愣了一下才看过去。 然而只是一个余光,他就忍不住冲了过去。目光既是心疼,又是难以置信的眼前这个面色惨白,眼下泛青的人。 这就是他呵护在心上,宝贝在掌心的那个人吗? “阿婪。”他的手颤抖着去碰那张小脸,声音因隐忍而嘶哑。 莫森见宁欧一副心痛至极的表情,浑然忘记这里是汇豪,忘记这里是险境,目光与心都放在了尹婪身上,一眼就看到了他对尹婪的珍视。 不等他出口问,就自行解释:“昨晚小婪不知道什么时候受伤了,但是她不说。因为她背叛了景爷,所以景爷不肯答应她放过你的请求,她拿命相逼却没能让景爷妥协,最后因为失血过多陷入了昏迷。” 宁欧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似是要将挤压在心头的疼痛全部吐纳出来。 “她怎么那么傻!” “是有点傻。”莫森苦笑:“这还是她第一次为了一个人跟景爷闹得这么不可收拾,而且她清楚景爷是什么样的人,也明白如今的你不可能成为景爷的对手。所以他她不得不保全你。” 宁欧看着一心护他落得合办模样的尹婪,心疼至极,同时内心又很苦涩,他到底有多没用才能让她这样小心的护着。 是在她的心里自己依然不是华景笙的对手,还是她从未从华景笙的阴影中抽离。 心头百感交集,促使他抬头看着至今都没有动的男人,“你为什么会让我进来?” “因为我一直好奇,你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莫森淡笑,“小婪在我的眼中不仅是搭档,更是亲人,我一直以为景爷是她最好的归宿,没有想到她会有脱离的一天。我想知道你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她这样死心塌地。” 宁欧听闻他的话,脸色没有变化。外人的眼光从来都不是他会考虑的问题,他沉下气,漠然问道:“那你现在要阻止我带她走吗?” “劝你最好不要,任何的颠簸都有可能让她的病情变化。”莫森摇头,“而且这个变化,说不清好坏,后果难以估量。” 宁欧望着莫森,虽然没有察觉对方身上的敌意,但是他还是不放心让尹婪留在这里。 正要动的时候,走廊上突然传出了脚步声。 室内的两人骤然色变。 莫森凝眉,立刻对宁欧低声道:“快打昏我,从窗户走!” 宁欧听闻莫森的话,凝重的眉目更是紧绷,听闻脚步声近在咫尺,他冲向莫森。 但是还没出手,就被后面的人喝止。 “宁欧,我劝你不要动!” 这个声音是宁欧熟悉的,他站在莫森的身边,拔出了后腰上的枪,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再度回头的时候,就见到巫胜出现在了门口,而他的后方还押着什么人。 “你让我不动,我就不动吗?” 巫胜见宁欧挟持了莫森,身形不动,甚至连脸色都没有变化。慢声说道:“我劝你最好什么都不要做,莫森是我们这里最好的医生,他有任何的闪失,小尹都会有生命危险。而且……” 说着他看了一眼身后的人,笑着让开了身子,“难道你不关心你的另一位亲人吗?” 宁欧听闻他的话的时候就猜到了,但是亲眼看到宁绅被两个人架着,脸上分布着青紫之色的时候,他目光瞬间一狠,厉色喝道:“你们放了我爸。” “可以,你先放开莫森!”巫胜跟他谈判。 “不可能!”宁欧摇头。 巫胜冷笑:“宁欧,你最好清楚,现在的你到底是什么处境,有什么理由跟我谈条件。” 第三百五十章 尹婪失忆? 宁欧被他这样提醒,目光再度看向床上的尹婪,眼中一痛。 “小欧,不要管我,带小依走!”宁绅已经成为过宁欧的软肋,如今说什么也不再重蹈覆辙了,摇着头说道。 “不要乱说话!”架着他的人见他还有力气说话,抬腿顶了他的腹部,让他受不住吐出了一口酸水。 “爸!”宁欧心头一急,愤恨的看着巫胜。 这时,赤火搞定了外面的哨岗,利用地理优势开始狙击挡在华景笙身前的保镖。跟在华景笙身边的人见状况不对,护着他往里走。 华景笙低头看了看时间,暗自蹙眉,随后在两人的护卫下走了进来。 进去之后就见到巫胜站在门口,与里面的人呈对峙之势。 他一下子想到宁欧,难怪之前没看到他,原来是声东击西。 巫胜听闻脚步声,回头看去,眼色微微一变,低头道:“景爷。” 莫森与宁欧听闻华景笙来了,暗自交换了眼神。 莫森放在身后的手,在宁欧的身上写了一个英文单词。 宁欧瞬间领悟。 但是现在要走,下一次再来怕是更难了。 低头看了看手表,已经过去十五分钟了,还剩下十五分钟。 十五分钟,除开还要突围的时间,他剩下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不可能带走尹婪和宁绅。 而且尹婪的身体情况…… 所以他能做的就是救宁绅。 可是今晚华景笙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而且华景阑那边也出了事,尹婪也他的手里,迫于尹婪现在的情况他不会离开。 但是难保之后不会离开,一旦离开了这里,他想要找回尹婪,就更难了!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方元淅隔着贴在耳朵里的通讯器跟他说话了。 “宁欧,时间要到了,不要拖延,快出来!” 宁欧没有接话,看着站在门口的华景笙,两人目光相接,战火一触即发! 双方的眼睛中都含着杀气,一人眉目覆雪,一人眉目结霜,一股压制之气瞬间席卷了整片空间。 “宁欧,快出来!有直升机朝你那边飞去了!”方元淅没有听闻到宁欧的回答,加重了语气。 “小欧!走!”宁绅见宁欧还是一动不动,忍耐着疼痛对着他叮嘱道。 华景笙看了一眼宁绅,抬起了握在手里的枪,没有说话,但是眼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宁欧见到之后,结霜的眉目瞬间沉寂。他清楚华景笙不是善意之辈,等他开口的时候,就是开枪的时候。 宁绅被华景笙用枪指着,再看被牵制的宁欧。突然攒足力气,挣脱了架着他的人,伸手抬起了华景笙的枪。 “砰——” 一声枪响打破了这里见拔弩行的气氛,那一瞬间宁欧放开了莫森,直接朝那边扑去。 莫森被他一撞,斜着身子坐地。 巫胜之前担心走火的枪声波及,朝旁边倾倒。 宁绅扑倒了华景笙,子弹惊险的擦着他的身体打入了后方的墙体。 宁欧冲来,两枪解决了离宁绅最近的保镖。当他要对华景笙开枪的时候,巫胜与华景笙同时动作,他防住了华景笙却没有防住巫胜,猝不及防就被踢翻,身子倒在地面朝房间里面滑行了一截,在停下。 宁绅被他拉着,强硬滑了一截。见他捂着腹部,咬牙不语,心里一慌:“小欧,你没事吧。” 宁欧再看了一眼尹婪,拉着宁绅从后面的窗户跳了出去。 已经站直的华景笙看穿了宁欧的想法,执枪瞄准了他的腿。 宁绅看到华景笙举枪,想也没想就挡在了宁欧的身后。 巫胜神色凝重的看着宁欧,悄悄握紧了手。 莫森见到这一幕,不禁咬唇。 就在华景笙的手指扣紧了扳机,子弹即将破筒而出的时候,死寂的房间内突然想起了一声尖叫。 “啊——!” 那声尖叫不如一般的声音命令纤细,发而带着破鼓风的沉闷与嘶哑,却还是生生阻止了这一幕杀境。 听闻这个声音的时候,华景笙与宁欧都停止了手里的动作齐齐朝尹婪所在的床边看去。却见一直没有动过的人,突然动了一下。 看到这一幕,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宁欧惊喜交加,但是华景笙却悲喜难明。 巫胜看了一眼莫森,莫森立刻朝床边靠拢。 也是到这个时候,宁绅才发现房间还有一个人,看过去时认出躺在床上,戴着氧气罩的人是尹婪,登时愣住。好半天才低声唤道:“小依。” 莫森走到尹婪的床边,看着眼睛虽然睁开,但是目光却没有聚焦的尹婪,伸手探了探的脉搏,而后看了看体征线图。打出别在身上的小电筒去照她的眼睛。 尹婪本来还处于混沌状态,但是感觉到眼中有一阵光,这才轻轻转动了眼睛。 “小婪,你认得我吗?”莫森见尹婪的眼睛动了,出声问道。 尹婪听闻声音,费力的转动眼睛看去,却见莫森一脸微笑的站在了床边。动着唇想要说话却发现她的鼻子和嘴都照在了一个罩子里,疑惑的看着他,“为什么我带上氧气罩?” 她的声音低沉暗哑,还带着浓浓的虚弱。 “你受伤了,才缓过来。”莫森见她醒过来,轻声安抚道。 “阿婪。”宁欧见尹婪醒来,没按捺住,回头深深凝视她。 尹婪看向他,随即偏动头,看着房间里另一边的人。 华景笙看着她的目光看来,握枪的手没有放下,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尽是冰寒之色,仿佛只要尹婪的话说的不对,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宁欧一样。 尹婪看了半天,脸上出现了好一阵疑惑:“为什么这里那么多人?” 莫森听闻她的问话,瞬间提取到了不同寻常的额讯息。 “你看看房间里有那么些人?” 本来没有在意尹婪说话的人听闻莫森这一番问话,齐齐看了过去。 尤其是华景笙,脸色含着某种难以严肃的震撼。 而宁欧充满了希冀的脸上瞬间暗淡了下去。 “小欧,这……”宁绅有所预料,但是看着宁欧的神色,却说不出口。 尹婪的目光再度扫视了房间里的人,淡然的掠过宁欧与宁绅之后,落在了华景笙与巫胜身上。嘴角微微一扬,轻声笑道:“景笙,五哥。” 听闻那一声景笙,华景笙握枪的手霎时放下,快步走到了她的床边。墨蓝色的眼睛泛着一波又一波的浪潮,指着宁欧与宁绅,语气微显冷硬的问道:“他们呢?” 尹婪看着他指着的方向,与宁欧的视线相交,对方压抑在眼底的悲切痛苦与不敢置信,让她的心微微刺疼。 但是她却想不起关于他的一点一滴。 “我不认识。” 不认识! 宁欧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个时候听到这句话,他骇然的看着尹婪,眼中的痛苦转为了刻骨的哀恸,宛若利刀狠狠的扎入了尹婪的眼睛。 尹婪错开了视线,望着华景笙,“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那么多人在我的房间?” 华景笙望着尹婪明澈的眼眸,目光凌然而锋锐,但是却看不到任何作假的情绪。 宁绅见尹婪不知道为什么忘记了宁欧与他,心里一惊,却知现在不是时候。伸手拉了拉宁欧,叮嘱道:“小欧,快走!” 方元淅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见宁欧的定位还在房间立马催促:“宁欧,再不走,你就再也救不了他了!” 华景笙见尹婪不看宁欧,反而含笑看着他,心里淌过一股热流,但是却依然不敢置信。 再度对宁欧举起了枪。 他的这个动作,让宁欧有了想要垂死挣扎的心。 巫胜与莫森没有插足三人之间的暗涌,吩咐其他人等在原地,不要随意妄动。 “阿婪,那个人擅闯了汇豪,你说我杀了他们好不好?”华景笙眼含杀气的看着尹婪,枪口直指宁欧那边。 尹婪见他那么说,轻轻垂眸,随即扬起了浅笑,“你随意。” 华景笙听闻她的答案,愣了一下,见她嘴角的笑容,像极了当初不曾离开的她,那一刻,他坚硬的心突然涌出了有奇怪的暖流。 像是一种感恩。 一种可以逆流时光,回溯从前的感恩。 尹婪不知道华景笙的想法,见他举枪又不开枪,便笑着对他说:“你不是去了罗马吗?怎么又回来了?” 巫胜与莫森听闻尹婪的询问,不由面面相觑。 罗马! 那是景爷一年前去的地方。 华景笙听闻她的话也愣住了,想了半晌才接话:“事情办完了,就回来了。” “可是我怎么会受伤呢?”尹婪感觉腰处很疼,而且一动就头昏脑胀,很是难受。 见尹婪痛苦的闭上眼,华景笙放下了枪,伸手按住她:“你别动,不然伤口会裂。” 宁绅见华景笙和他的人心思都落在了尹婪身上,轻轻扯了扯宁欧的袖子。 宁欧见尹婪根本不记得他,而且现在的她吸引了华景笙他们的注意力,这是他离开的最好时机。 事情来不及确认,很多事情也让他无法接受,但是时不可待。 他狠心拉着宁绅从窗口跃了出去,早就周旋在这一代的张寻蓦与掩护他们的赤火立刻猛烈开火。 第三百五十一章 人心不古 听闻外面枪火声骤然一猛,华景笙抬头却见宁欧与宁绅没了踪迹。 “我去追!”巫胜见状,不等华景笙吩咐,就冲了出去。 尹婪反手握住华景笙的手,神色含着困惑与担忧:“这里是哪里?不像是我之前住的地方,而且怎么会有枪声,是有人冲进来了吗?” 华景笙本来是打算跟着走出去看看的,但是被尹婪反手抓住了手,他的行动能力瞬间瓦解。将枪放在一旁,坐在了床边,似安抚似解释道:“嗯,有些人来捣乱,不过不碍事,你不用担心。” “那你也不要出去了,五哥可以解决那些人的。”尹婪握着他的手不放。 华景笙看着两人再度握在一起的手,暗自沉眉,不经意间嘴角漾开了一抹极淡的笑。 “好。” 莫森见两人消融,恢复如初,心里没有感到欣喜,反而更为沉重。 等了十多分钟外面的枪声才彻底淡去,这时外面响起了螺旋桨绞碎空气的声音。 “景爷,运输机来了。”巫胜独身一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对着里面的华景笙说道。 莫森见华景笙准备了运输机,愣了一下,疑惑的看着他。 华景笙见尹婪的脸色还是很不好,忍不住伸手去摸她的脸,低声道:“这里不能呆了,必须转移地点,莫森,可以吗?” 莫森看了看快要昏昏欲睡的尹婪,再看眉目坚定的华景笙,“既然小婪醒过来了,说明她的身体情况大体已经无碍了。转移不是不可以,但是景爷你想去哪里?” “我想去美国,但是阿婪的身体情况肯定是不行的。所以先离开这里,找一个地方暂时落脚,短暂休息一袭再走。” “可以。”莫森点头,运输机比起一般的直升机大得多,而且有足够的空间来安置尹婪。 只要能保证她平躺且不会太过折腾劳累,其他还是没什么太大问题的。 “走吧。”华景笙不耽误,即可启程。 刚醒来的尹婪已经再度昏睡了过去,他在这方面不逞强,让莫森与他的人前来将尹婪抬起,直直往门外走去。 方元淅亲自来接应了宁欧,载着他回了仓库那边。赤火稍慢,但是也在五分钟抵达了。 进入仓库之后,方元淅领着宁欧进到了室内,四张电脑显示屏不同角度的记录着汇豪的动静。 不多时,就见到里面的人齐齐从大厅涌了出去,很快华景笙出现在了画面上。而他的身后便是被一群白大褂医疗队的人抬着的尹婪,这时的她已经闭上了眼,看样子是睡了过去。 一行人急急忙忙朝后院走去。 虽然看不到他们的目的,也听不见声音,但是方元淅却已经猜到了华景笙的目的。 “看来他不想夜长梦多,打算连夜离开这里了。” 宁欧看着视频画面,直至尹婪彻底消失之后,才收回了视线。 “他走,我们可以追,这不是问题。” 方元淅听他那么说,轻轻一笑,道:“我知道你会是这个答案,我们是肯定阻止不了他了,不过我已经联系我的人准备明晚走了。虽然我们出发的时间晚,但是为了不让华景笙察觉,这也是必须忍受的。” 宁欧想到尹婪突然忘记了自己,心头很是窒闷,所以只是淡淡的点头。 “正好,你也可以再交接一下宁氏,免得宁氏乱成一锅粥。” 他听闻方元淅的话,淡了眸色,随即答:“嗯,明天几点?” “七点吧,正好入夜。” “好。” 这件事落实了,方元淅才开口问道:“她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 宁欧无奈的摇头:“我也不知道,之前我离开的时候,她还好好的。” “好了,你不要太担心。出去也好,在外面我们和华景笙对垒,才不会束手束脚,这样能更快夺回她。”方元淅说着,又想了一件事,继续道:“反正我打算参加完你们的婚礼再回去,慢慢来。” 宁欧听闻方元淅强行错开的话题,心头的窒闷散了些,不如之前那般沉重。 然而,祸不单行。 第二天宁欧准备去公司交代自己要出国一趟,没想到刚去就见利文拿着一份文件,神色凝重的来找自己。 “怎么了?”宁欧正在过目接下来半个月需要处理完的事情,想要一鼓作气搞定,不想拖拉。 “您先看看。”利文递出了资料,放在他的桌上。 宁欧不明所以,打开了来一看不禁愣住了,用力合上了资料,本就阴霾阵阵的脸,如今更是阴沉如锅底。 “宁总,这怎么办呢?”李利文知道宁欧又要出去了,只是偏偏这个时候周董带队闹事,而拿到了五位股东的签名,联名上书要求宁欧必须签这个每年创造百分之三十的纯利润,否则就会退出宁氏。 宁欧并没有那么慌乱,只是觉得很烦,他的心思早就不在这里了。 如果不是考虑到瑞纳宁氏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他一定撂挑子不干。 但是现在不行! 宁绅经过昨晚的惊吓已经发了低烧,虽然由管家照顾,不用担心。 可是他还是很担心。 在加上如今没有下落的尹婪,他心机如焚。 “这个东西,我不会签。你出去传话给来的秘书,让她怎么来的,怎么回去!”本就压抑着情绪的他,被这件事一闹,弄得险些暴走。 “是。”利文早就知道会是这样。 利正要出去的时候,宁欧叫住了他:“等等。” “宁总,还有其他吩咐吗?”利文站定。 “你让秘书转达,十分钟后在会议室等他们。如果不来,后果自负!” 利文听宁欧略带杀气的话,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是。” 宁欧放下了手里的工作,直接去了会议室等。不久后,利文进来说是已经传达。 宁欧点头。之后就一直拿着一只笔坐在了主位上,一边等待周董等人,一冷静思考对策。 今晚他要和方元淅去美国一趟,必须将这些遗留的问题解决,不然后患无穷。 七分钟的时候,会议室的门被人推开。但是来的人不是周董,而是一直支持他的冷董。 冷董进来后,就开口解释号:“宁总,我听说你要开会,正好在公司就不请自来了。” 宁欧看着冷董,正好在? 怕是有人通风报信,宁绅不放心才让他来压阵的吧。 “既然冷董来了了,那就请坐。”宁欧没有说什么,笑着欢迎。 冷董坐下之后看了看时间,又道:“宁总,公司的一些绯闻我已经听说了,这件事不可操之过急,须慢慢来。” 宁欧不是很同意,笑道:“冷董,有时候忍气吞声不是最好的办法,会给对方一种可以任意拿捏的错觉。” 冷董听闻他的话,暗自一惊:“难道宁总有其他办法解决?” 正说着,会议室的门再度被推开,周董为首的队伍仿佛是集结好了一般,整齐入内。 进入之后,周董自拿高态,扫了一眼宁欧,高傲道:“进来就听闻冷董说宁总有办法解决,不知道你们有什么办法,又要解决什么?” 虽然宁欧身后有后台,之前他拿他没有办法,但是现在不同了。 他背后也有人。 所以他不怕宁欧。 宁欧听着他的话淡然一笑,讽刺道:“周董真是年纪大了,听东西都听错了。我和冷董只是随意聊天,你却有意对号入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唯恐天下不乱呢。” 冷董听出了宁欧话里的嘲讽,一瞬间就沉了脸。不想跟他扯这件小事,转头看着不请自来的冷董,冷笑了一声道:“宁总不是有话要跟我们说吗?我们可都是洗耳恭听着呢!” 宁欧见周董摆明了是要跟他斗嘴,笑容更冷:“周董着什么急,我还要等一个人呢!” 周董听闻宁欧的话,环视了四周,冷哼道:“不知道宁总还要等谁?难不成是宁董?” 宁欧放下了手中的笔,睥睨了一下他,答:“听周董的秘书说,你们已经凝视不抱希望了,所以我找人来接手。周董放心,价格一定公道!” 听闻这句话,周董的人一下僵了脸,纷纷盯着周董。 周董也被宁欧这句话打得措手不及,瞪着自己的秘书。对方却无辜的摇头,她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周董见自己的人否认,眯着眼看着宁欧,心里很是不爽。本想将他一军,不料却被他反将了一军。他放声一笑,答:“宁总是不是理解错了,我们没有这个想法。” 本来还有所担心的冷董,听闻周董这一声否认,暗自叹气。 如果他们这里的撤资,那么就相当于半个宁氏没有了,这对于宁氏来说几乎就是大危机。 但是他们要下台,也得看宁欧肯不肯让他们下来了。 宁欧看着他们,唇畔生花,眼底泛寒,“是吗?可是我已经约人过来了,你们可以先谈谈。” 周董听闻宁欧看似谦逊,实则强势的话,忍不住拍案而起:“宁欧,你这是要比我们退出宁氏!” 冷董本来只是打算观战的,见战火瞬间高涨,超出了自己所能控制的范围,当即惊住。 第三百五十二章 解决遗留问题 宁欧被周董这般呵斥,目光凌厉的扫了过去,满目的寒霜尽数倾泻:“周董,你也知道这里是宁氏,不是你们想要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之前是我爸爸仁厚,我没有跟你们计较,但是不代表你们可以为所欲为!” “我们是宁氏的元老,是陪着你爸爸打下宁氏的功臣,就算是你爸爸也不可以对我们这样强势,你只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拿什么资格跟我们说话!”周董彻底怒了,说话没了分寸。 “什么资格!”宁欧缓缓站了起来,身上的气势随之暴涨。 一团阴霾盖住了阳光灿烂的天空,折射出一道道让人心惊的暗影。 “就凭宁氏的总裁是我,就凭如今宁氏姓宁,就凭你们只是股东。不要跟我翻黄历,如果你们安安分分,宁氏的繁荣自然跟你们相合。但是偏偏你们自找死路,就怪不得我了!” 宁欧的话字字玑珠,让周董无言可驳。 但是嘴上没有话,但是不代表他的心里就臣服。 他在宁氏呆了那么多年,不说这里的人对他毕恭毕敬,就算是宁绅来了也要对他礼让三分,如今他竟然被一个小辈呵斥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口气他咽不下! “照宁欧这么说,现在宁氏是需要我们这些老骨头!” 宁欧经过那一番痛斥,心里的激愤缓了一些。听闻周董的话,呵呵一笑,答:“宁氏不是不需要你们,而是你们已经不需要宁氏了。” 跟着周董来的人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局面,本以为只是走个过场,刷一次存在感,但是没想到一刷就直接透支了。 登时,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周董见宁欧说得那么决绝,笑得傲慢:“那你不知宁总打算用多少钱把我们手里的股票买回去呢?” “我说了公道价!” 宁欧的声音一落,会议室的门再度被推开。穿着一身樱红色西服的方元淅走了进来,脸上挂着一抹如沐春风的笑意,望着坐在场内的各位董事。 “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啊。” “的确。”宁欧点头。 “这是谁啊?” “怎么看起来那么没有规矩!” “是啊!哪里来的小子!” 周董的随行团望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毛头小子,纷纷低语。 但是没有一个人出声询问。 方元淅扫了那些人一眼,他们一看就是欺软怕硬的主儿,他没有心思跟那些人呈口舌之快,所以没有计较,直接望着站在周董,笑着道。 “这位看起来像是有话语权的人,开个价吧!” 周董正恨恨的瞪着他,不料对方竟然轻飘飘的甩出这句话,登时气血上脸,几乎充血。 一人看不过去,拍案而起,厉斥道:“你是谁!从哪里来的,怎么这么没有规矩!连基本的尊老都不懂!有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我的家人都死了,我没有那么多长辈要尊敬。如果你非要当我的长辈,那随意,我不介意。”方元淅慢悠悠的发挥着毒舌功能。 那人被他这句话噎得险些瞪脱了眼珠子,愤愤不平的坐下了。 宁欧见周董不说话,缓缓的坐回了椅子,双手交握,一派闲适之态道:“周伯伯,您还是说个价吧,不然等到日后想要后悔可没有机会了。” 周董本以为自己在谈判与猜心上已经是炉火纯青了,但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败给了宁欧。从他回到南兴开始,自己就一直被他压着打,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心头的愤恨更重。 “开价,可以,一亿,人手一亿!” 听闻这个数字,本来还想为周董说清的冷董当即跳了起来:“周董,你疯了吧!人手一亿,抢人呢!” 周董见冷董坐不住了,笑望着宁欧,冷傲道:“要么给我一亿,要么就闭嘴!” 宁欧示意冷董稍安勿躁,笑着望着周董:“一亿啊,不是不可以,但是你总要给我一个理由吧!” “我为宁氏的付出,加上如今宁氏的股价,还有未来宁氏的发展,我手里的股份绝不低于一亿。” “哦,这样啊。”宁欧恍然,随后望着其他人:“你们呢?” 其他人自然没有周董那么值钱,而且他们本来就是一些小股东,主要是靠分党论派来得到收益,眼下他们是周董的幕僚,自然不能露怯。 一人梗着脖子答:“我们……也是一亿!” 其他人见有人说了,立刻附和:“一亿!” 宁欧听闻他们的答案,当即笑了出来。 方元淅也跟着笑了出声,目光玩味的看着他们。 “你笑什么!”周董见宁欧与方元淅都笑了,心里有些不安,但是又说不清哪里不安。 宁欧见周董还不知悔改,想要狮子大开口,收起了笑容。如墨的眼瞳泛起了沉沉暗色,锋锐的刺芒宛若利刀,一下下扎入周董的心底。 “你们当中有人买过重大疾病险吗?” 他的问话过于突兀,也过于无厘头,一下子所有人都愣住了。 宁欧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人回答,故作遗憾的叹气:“没有哦,那还真是可惜啊!” 他的话音一落,方元淅看了一眼会议室的门,就见一群黑衣人涌了进来。 霎时,会议室的气氛变得格外诡异。 “你……你要做什么!”周董见对方来者不善,这才意识到不妙。 宁欧看着周董,语气懒倦而清淡:“我有心跟你们好好谈,但是你们似乎没有这份心,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不必再谈了。” 他的话音刚落,坐在另一头的方元淅就接话了:“从这里到地面,你们可以享受一次完美的飞跃旅行,至于你们要的一万,我到时候烧给你们的!” 说完,黑衣人涌上前,将周董连带着他的党羽齐齐架了起来。 靠街的整排落地窗被打开,一股飓风呼啸而来,还没靠近,他们就已经被脚下宛若沙粒的人影与街道吓蒙,齐齐颤抖着双腿不肯往前。 但是他们哪是那些训练有素的人的对手,还是被推得步步靠近了没有任何防护的边缘地带。 “小欧!”冷董见场面再度失控,想要阻止。 宁欧却挥手。让他不要说话。 望着面如土色的周董,语气嘲讽道:“你们以为找了一个靠扇就能跟我抗衡吗?太天真了,你以为那个人为什么要帮你,只不过想借刀杀人罢了,等到事成你们只会变为死人。” 周董勉强还能镇定,其他人已经被过高的楼层吓得双腿发软,濒临崩溃。 周董想要反驳,但是面对这般骇人的高度,以及刮得脸生疼的飓风,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终于有人抵不住,痛哭求饶:“宁总,您高抬贵手,我不要钱了!我不要钱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一人服软,其他人立刻跟风,齐齐求饶。 原本趾高气昂的小人团伙,瞬间变为了一群怂包。 周董见大势已去,望着宁欧亦是万念俱灰。 宁欧按下了开关,打开的落地窗整排合上,飓风被隔绝在外。 那群死里逃生的人这才瘫软的趴在地上苟延残喘。 这时,利文才起身去拿事先准备好的协议,进来之后,分别递给了那些人。 那些人战战兢兢的接过,不敢有丝毫的犹豫挥笔就签字。 再多的钱,没有命享也是白搭。 等到他们都签字之后,宁欧才让利文收回协议。将协议整理好之后,他笑着答:“你们放心,就算你们不忍,我也不会无义。” 他的话音一路,所有人都在心里骂娘,刚刚要把他们推下去的人难道是鬼啊! “我说过要给你们一个公道价,就会给你们。”宁欧缓缓的站了起来,“同时我也要你们答应我,今天的事一定不要对外说,不然这一切是会成真的!” 其他人没了说话的力气,纷纷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冷董看到心计这般深沉的宁欧,重重舒出一口气,并擦了擦汗,真是吓死他了。 他真的老了,玩不来这些年轻人的心跳。 方元淅见宁欧起身,也跟着起身,与他一起回了办公室。 利文没有跟随宁欧回去,而是站在会议室等那些老人喘过气,一一走出去才会办公室。 这件事解决,宁欧的心里才算安定了些,否则他不在的时候,这些人一定还会闹出不少幺蛾子。 方元淅坐在他的对面,将宁欧递给他的协议签了,同时宁欧也留了几分自己签。 两人签完之后,方元淅望着宁欧,不禁笑了笑:“我以为你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但是没想到你对外人也是这般无情无义。” “我这不是无情无义,而是那些人逼人太甚。”宁欧不想去追究这些已经成为了过去的事,收拾了协议。 利文恰好进来,将协议递给他,让他去盖章存档。 “我们今晚什么时候走?” 方元淅看了看时间,答:“七点吧,反正已经追不上华景笙了,只要能在他找到华景阑的时候到目的地就好。” “你知道华景阑在哪里?”宁欧听闻方元淅很是轻松的语气,猜测道。 “当然,阿凌可一直悄然的跟着他们呢!” 第三百五十三章 不设防的真情 “那就好。” 方元淅想到又要离开,不禁活动了一下四肢,“本来以为会在中国过第一个圣诞节,看来又是奢望了,我们估计要在飞机上过了。” “我们中国看中的是春节,时间上应该来得及。”宁欧笑着说道。 “嗯,那到时候我再来找你们。”方元淅随口应答。 “欢迎之至。” 宁欧处理完了接下来几天的工作,并交代利文留守公司,替他处理那些不必要的事务。 拿不定主意的直接去找宁绅。 利文点头,目送宁欧离开。 回到金郁庄园的宁欧,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东西,就跟已经恢复了精神的宁绅道别。 宁绅不想让他再去冒险,但是想到尹婪的安危,他又不得不狠心。亲自将他送到停机坪后,依依不舍的叮嘱道:“你一切要小心,不要逞能。遇事不要急躁,尤其是跟小依有关的。” “好,我知道了。”以前的宁欧面对谆谆叮嘱的宁绅总是不耐烦,如今的他却是极有耐心。 坐在直升机上的方元淅看着追着宁欧说话的宁绅,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爸爸,心头升起了一股感伤,却又很快被他压在了心底。 什么时候,他才能有自己的家?重新拥有对自己谆谆叮嘱的人? 张寻蓦因为伤势未愈没有跟着他来,但是赤火却来了。 宁欧本是不答应他来,让他保护张寻蓦的。 但是张寻蓦说这里是他们的地盘,他不会有事,坚持让赤火跟着自己,所以才留下了。 “好,我等你们回来。”宁绅见时间差不多了,不再说,站在原地朝宁欧挥手。 宁欧轻轻一笑:“爸,你放心,我们一定准时回来举行婚礼。” “好。”宁绅点头,不经意声音都有些哽咽。 直升机起飞,宁欧没有再看窗外,从前不觉得离别有多不好,但是现在却觉得格外揪心。 等待眼睛能看到蓝天后,他才恢复了情绪。 方元淅也想转移注意力,拿出了地图,跟他和赤火讨论了起来。 而比他们早了二十个小时的华景笙与尹婪如今已经驶入了那一片格外敏感的海域,为了防止被空袭,他们不敢再坐飞机,在靠近海域的一处山顶降落之后。 赛斐与巫胜各自领着两队人去找寻出路。 尹婪时而清醒,时而睡着,很是虚弱,无力的靠在华景笙的怀中,脸色比起之前醒来时还要苍白。 华景笙见着一点力气都没有尹婪,看着旁边的莫森。 莫森在降落之前已经给尹婪检查了一次,但是见华景笙看着他,他只得再检查尹婪的呼吸与心跳,再度回答:“老大,小婪就是太虚弱,如果我们接下来要坐船的话,她恐怕有点勉强。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好好的休息。” 华景笙知道尹婪需要休息,但是现在华景阑出事,而宁欧又穷追不舍,他担心尹婪多看宁欧几次就会想起从前的事。 可是要他不顾尹婪的身体情况赶路,他也不能。 想到这里,他不由无奈的叹气。 这时,外出探路的巫胜与赛斐走了回来。 “头儿,我走的没有看到人烟,一直都是山路。”赛斐汇报道。 “景爷,我走的有一个小镇,不大,外来人口不多,我们如果入住的话会很打眼。”巫胜也汇报了自己打探的结果。 华景笙看着还在昏睡的尹婪,抱着她从直升机上下来,沉声道:“先去小镇落脚,等明天再说。” “是。”巫胜点头,带着人在前方领队。 为了不引起太大的关注,他们的人分成了五次入镇,因为小镇不大,只有一头一尾两家旅馆,而且卫生条件有限,不能和之前住的那些星级酒店相比。 华景笙直接包下了尾部的旅馆顶层,而赛斐则领着人住在了另一头的旅馆,没有豪气的包店,只是普通入住。 双方的沟通便是靠着电话和对讲机。 回到房间之后,华景笙就将尹婪放在床上,轻柔的为她盖上还算干净的被子后,皱着眉打量这间房的环境。 所有的东西都是木质的,包括地板、墙面、桌椅、以及杯子床,但是好的是比较结实,而且还算宽敞。 地上没有铺地毯,走起来声响有点大,为了不吵醒尹婪,他可以放轻了脚步声,连带着莫森与巫胜都齐齐放轻脚步。 “莫森,阿婪的情况需要多久才能坐船?” 因为整个房间是通的,没有一丝阻隔。华景笙领着他们坐在了距离床边最远的饭桌,才低声问道。 莫森适量压低了声音,低声答:“最少也得三天。” 华景笙听闻这个天数,蹙起了眉。 巫胜见状,主动请缨:“景爷,要不然我先去打头阵,让赛斐回来跟莫森一起保护你们。这样我们也能第一时间掌握那边的动静。” “这个可以。”华景笙没说话,莫森就在旁附和。 巫胜的提议,不失为一个办法。 华景笙考虑了一下后,拿出了地图,虽然上方没有标记华景阑所在的那片海域的位置,但是按照经纬度的比例他还是能找到那个地方。 从地图上看,是一片汪洋,但是实际上也是有岛屿的。 “今天先不动,明天去找找船只,合适之后再出发。” “是。”巫胜点头。 夜间,海风徐徐,因为已经入冬了,加之这里没有地火也没有暖气,只有一只炉火,很是冻骨。 华景笙让人找来了一瓶酒,坐在饭桌上独斟独饮。 睡了大半天的尹婪这才醒了过来,看了看全然陌生的房梁与布局,她一手按住还在作疼的腰部,另一只手撑在床边坐了起来。当看到坐在不远处的华景笙时,她愣了一下。 一股挡不住的海风吹了进来,一室的冰冷让她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华景笙本是在喝酒的,见躺着的尹婪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立刻放下了酒杯,走了过去。 “怎么了?伤口疼吗?我去叫莫森。” 尹婪伸手拉住他,才感觉到他的手也冷得刺骨。一下子将他的手放入了被褥中,才出声:“我没事,我们已经到了目的地吗?这里好冷啊。” 华景笙见尹婪将自己的手放入了暖和的被子,心头一动,浅浅淌出了一片暖意。见她说着冷的时候,还轻轻颤了一下,他立刻挣开她的手,将她扶下叮嘱道:“你好好休息,不要动。这里没有暖气,是有些冷。你好好躺着。” “你呢?”尹婪见华景笙帮她掖好被角,自己却扛着寒冷坐在灌着呼呼海风的房间,于心不忍。 “我没事。”华景笙摇头。 尹婪瞳孔微微一缩,趁他不注意的时候,一拳打中他的心口。 华景笙猝不及防身子发出了最诚实的紧绷反应,同时他还轻咳了一声。 “这还叫没事?” 华景笙被抓了现行,淡淡一笑:“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你好好休息吧,争取早点康复。” 尹婪越听他说,心里越难受。她往旁边退了退,让出了半个床位,道:“你上来吧,被窝里更暖和,而且我们都穿着衣服,也没什么的。” 华景笙听着尹婪的话,棱角分明的脸倏地僵住,自从叙利亚之后,尹婪从未这般顺从过他。 尹婪见他不动,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了?难道有什么不对?” 华景笙看着那双格外明晰的眼睛,里面没有隐瞒,没有欺骗,也没有痛苦。禁不住内心的驱使,脱下了外套,躺在了另一半床上。 尹婪见他躺上来之后,蜷缩了一下身子,背对着他才躺了回去。 刚躺下之后,就听闻旁边的华景笙低声询问:“阿婪,我可以抱抱你吗?” 尹婪从对方的低沉声音中听出了小心,本来已经平淡的表情一下子紧绷,明晰的眼睛瞬间泛起了一圈情绪,但是转瞬就消失在了眼中。 转过头,笑道:“为什么不可以?只是我……” “我不会碰到你的伤口的。”华景笙侧过身,轻轻的,柔柔的,小心的穿过她的腹部,圈住了她。 同时挪动了自己的身子,贴了上去。 这样近距离拥着尹婪的感觉,对他来说宛若久逢甘露那么幸福。 尹婪侧躺着枕着枕头,由着他靠近。 两人相依着躺在床上,各自不说话。 半晌后,华景笙的声音低醇的在耳畔响起:“阿婪,我们回意大利,好不好?” 尹婪听闻意大利几个字,一瞬间红了眼。 她瞪大了眼睛,不让情绪左右自己,低声答:“什么时候?你现在不是还要处理其他事吗?” “处理完了这里的事就回去,好吗?” 尹婪咬住了唇,低声答:“好。” 华景笙听闻她的回答,收起了那只没有碰到她伤口的手,将她往自己的怀中收了一点,低喃道:“阿婪,我其实很想你。” 尹婪刚忍住的眼泪再度涌上了眼眶,但是却不敢落下。 “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对啊,我们一直在一起。”华景笙似自我安慰般重复着。 夜晚再长,夜晚早冷,都抵不过时间,挡不住阳光。 因为白天睡得太多,晚间的时候尹婪几乎没有睡着,反倒是抱着她的华景笙睡得格外的好。 均匀的呼吸极有规律的洒在她的耳后,整个人放松得几乎没有一丝的防备。 第三百五十四章 渔业小镇 第二天,再度醒来的时候,她动了动身,想要起床。但是刚动,身后的人突然一个收手,触及了她的伤口,疼得她直吸气。 “我弄疼你了?”本还在睡的华景笙几乎是同一时间就听到了她的倒吸声,一下子惊醒,放开了手。 尹婪回头见他一副自责的表情,笑着摇头:“没事。” “你要去哪里?”华景笙下床,走到了她那边。 尹婪看了看卫生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华景笙领悟,将她扶起来之后就走开了。 尹婪从卫生间走出来的时候,见客厅多了一个人。睁眼开去,正好是在整理药物的莫森。 “过来坐。”莫森一边整理,一边笑着对她说。 尹婪点头,走了过去。 药物准备好后,莫森蹲在了尹婪的身侧,小心的拆了缠在她腰上的绷带。 华景笙原本要起身去看,尹婪却伸手抓住了他,轻轻摇头。 他才再度坐下。 换好了药之后,不等两人追问,莫森就主动开口道:“伤口的炎症已经消了不少,接下来再休息几天,伤口就可以初步愈合。到时候就可以坐船了。” 华景笙这才放心的点头。 尹婪听着莫森的话,眼露不解:“坐船?我们要去哪里?” 莫森面对她的疑问,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得望着华景笙。 尹婪随之也看向华景笙。 华景笙扫了两人一眼,伸手将尹婪撩起的衣服放下,答:“我们就是要去办一件事,办好就会意大利。” “哦,这样啊。”尹婪点头,不再过问。 华景笙起身为她倒了一杯温水,吩咐人去领早餐。 尹婪坐了一会儿,她看了看四周又问:“五哥呢?赛斐呢?” “赛斐在另一头,胜哥在外面,待会儿回来。”莫森收拾着药品回答。 尹婪恍然的点头。 早餐被人送到门口,华景笙才端着走了进去。比起之前的早餐,这顿早餐可谓是简单至极。 两个煎蛋,五片面包,一杯矿泉水,连水果都没有,看得华景笙只拧眉。 莫森见华景笙脸色不对,跟尹婪使眼色。 尹婪回头看去,就见到华景笙紧蹙着眉,一副怒气上脸的表情。 “怎么了?” 华景笙正要回答,这时巫胜从门口走了进来,抢先开了口:“景爷,我找了一下附近的船只,都不行。他们全是普通的渔船,行驶不了多远。而且没有办法到达那个地方。” 华景笙听闻这个消息,蹙着的眉更紧。放下早餐走到了沙发边,淡声道:“那吩咐距离最近的人准备两艘快艇过来。” 巫胜点头:“我已经吩咐了,他们最快的今天下午能到。” 华景笙点头。 尹婪这时才插话:“所以下午船只到了,我们就要上船离开这里吗?” 华景笙抬手摸了摸她的脸,摇头道:“我们不用,你还需要在这里休息。阿胜先去,等三天后我们再去。” 尹婪这才明白的点头。 巫胜看着跟华景笙相处和谐的尹婪,望着她的目光欣慰中又带着隐晦的担忧,她是真的忘记了之前的事吗? 尹婪望着巫胜,看到了他眼中的怀疑,轻轻一笑,没有道破,也没有慌乱,很是平静。 莫森见华景笙与尹婪要独处,走到巫胜的面前拉着他往外走:“好了,头儿,我们先退下了,有事叫我们。” 尹婪看着被莫森拖着带走的巫胜,暗自垂眸,轻轻舒了一口气。 “吃早餐吧,这里条件有限,你先吃着,之后我再让人准备点其他的。”华景笙拉着尹婪从沙发上起来,朝饭桌走去。 尹婪看着桌上的简餐,轻轻一笑:“没关系,这个搭配还不错。” 华景笙见她不介意,跟着淡淡的笑了起来。 已经在天上飞行了一夜的方元淅与宁欧,看着航行的路线,目光落在了最边角处的一个地名。 “华景笙他们应该也会在这里落脚。”方元淅指着最靠近海边的那个小镇,对宁欧说道。 宁欧看着方元淅指着的地方,仔细的看了一会儿,道:“那这里我们是不能去了,按照华景笙的习惯,他一定是将这里围起来了,我们一到就会跟他们正面相逢。” “但是再往前就是一片警戒海域,我们的直升机不能过,否则会被当场轰下。” “这里呢?”宁欧指着距离小镇有着五公里的另一处居民地,看起来也像是一个小镇。 “我对这里不是很熟悉,你等一下。我先联系一下阿凌。” 方元淅说着,拿出了卫星电话,跟里面的阿凌联系。 很快电话被接听,那头传来了阿凌粗重的喘息声。 “阿凌,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少爷,我这边暂时没有其他情况。政府的军队已经在这片岛上驻扎,华景阑的人已经被逼到另一片森林当中了。我放在他们身上的追踪器似乎被他们发现了,没有反应。不过前面是大片原始森林,他们不敢冒险进到深处,我猜他们距离我应该不远。” “那就好,我马上就要到距离那座岛最近的小镇了,准备转船过去。但是因为华景笙比我先到,我可能无法在那里落脚,想问一下你知道距离那个小镇五公里的另一个小镇是做什么的吗?安全吗?” 方元淅之所以会问阿凌,是因为阿凌每到一个地方就会将方圆十公里的地方探索个遍,以防有任何疏漏。 而且这里是除政府军队以外的人必经之地,他肯定查得更详细。 果然…… “知道。” 方元淅听闻他说知道,就对一直望着他的宁欧点头。 宁欧亮了目光。 站在一边的赤火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那个小镇其实也属于靠近海边的小镇,只是海边的负责渔业,那边的负责手工。不过如果你想在渔业小镇落脚,我还有办法。” “你认识这里的人?”方元淅意外。 “算是吧,少爷,你渔业小镇可能没有合适的船能过来。我先联系他,到时候我再让他跟你联系。” “好。” 方元淅挂断了电话,神色比起之前更为轻松了。 宁欧见方元淅表情一松,知道事情有转机,不由追问:“你的人认识这里的人?” “应该是。”方元淅淡淡一笑,“他说让我等着,对方会跟我们联系。或许,我们可以在这个小镇落脚。” “太好了!”赤火在旁高兴的说道。 宁欧也舒了一口气,本来华景笙比他们先抵达这里,就占据了优势。如今没想到老天都帮他,反转了剧情,竟然追上了他们。 这样,他夺回尹婪的机会就更大了。 十分钟后,阿凌打电话过来了,方元淅听他说了一会儿后,就挂断了。扭头对机舱的人吩咐道:“你们开始下降吧,待会儿直接停在一处最高坡上,注意不要错过了。” “是。”里面的人回应。 宁欧听着他跟机舱的人的话,侧头看了看窗外,道:“我们就准备靠在这附近吗?” “嗯,因为有人回来接应我们。”方元淅说着,走到了另一处窗口,对着宁欧打手势,让他看那边。 飞机平稳的停在了一处山头,一片黄色的尘沙在飞机落停的那一刻飞起。 赤火原本想打开舱门出去看看,没想到一打开凛冽的寒风便灌了进来,使得前一刻还温暖的机舱瞬间冷气如潮。 “先关上。”方元淅被直接吹得坐了的椅子上,直直对赤火嚎道。 赤火连忙关上了舱门。 “我们不用出去了,就等在这里吧,待会儿有人来我们才能做快的做出应对。”方元淅一边说,一边吩咐机舱内的人不要放松警惕,一有情况立刻攀升。 宁欧觉得有理,让赤火坐下,他们安静的等在了这里。 等了半个小时左右,地面突然传来了一阵震动,像是有一批车队朝这边涌来了一样,震得坐在飞机里的他们左右摇晃。 方元淅警戒的起身,同时压低了头,朝外面看去。 而赤火则将手放在了后腰的枪上,准备随时出手。 宁欧亦是如临大敌,不敢妄动。 很快,一排车队从丛林掩护中冲了出来,那些车不是商务轿车,全是一些皮卡车,前面坐着两个人,后面站着一排呼呼喝喝的人。 每个人的脸上都画着一些符号,如果不是他们穿着还算正常,他们还以为是一群印第安人蹿出来了呢! 三两皮卡车停在与飞机相隔五米的位置上,为首的皮卡车的副驾被打开,一个穿着黑色挂布的男人走了下来,皮肤相比那些人较白,而且更为富态。 他站到车前,双手叉腰,对着一直没有动静的飞机,用英文询问:“你们就是我那远道而来的朋友吗?” 方元淅和宁欧听对方无厘头的问出这一句,忍不住面面相觑。 那人见没有人回应,低头思忱了一下,又继续叉着腰问道:“你们是阿凌先生的朋友吗?” 听到阿凌,方元淅这才起身站了起来。 那人见飞机上传来了脚步声,这放下叉腰的手。活动了一下被肥肉堆聚的脸,释放出一抹自以为很是友善的笑容,等到他们走过来。 方元淅与宁欧一起走下飞机,身后的人也跟着浩荡的跟上。 第三百五十五章 落脚 虽然不及他们人多,但是气势上与穿着上已经完爆了他们。 “你是阿凌说的那先生。”方元淅一马当先的走了过去,向对方确认身份。 “对!对!我就是那先生。”那人被笑意淹没的眼睛闪烁着惊艳,盯着走来的一行人。 一看就是有钱的主儿。 方元淅睨着那先生,再打量他后面那一群外观浮夸,神色傲慢的人,深棕色的眼睛泛起了一道冷光:“你怎么证明你就是?” 他的问话让那先生不由一怔。 他后面的人听闻方元淅质疑他们,登时涌了上来,提着钢管叫嚣。 “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质疑我们!” “找死是不是,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信不信我立刻打得你满的找牙!” “什么东西!你也配质疑我们老大!”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宛若一群恬燥的乌鸦。 宁欧扫了一眼赤火,赤火立刻领悟,立刻冲了出去。 速度快若烈豹,身形轻似飞燕。 要靠近那些人的时候,他纵身一跃,踢开了中间的一个人,落地之后被那些人包围。 但是只是短短的几分钟,里层的人全部被他放倒。 外层的人握着棍棒和钢管,挥舞着,同时又退怯着。 那先生见一直支撑着自己横行在这个小镇的手下在那个人的手里成了一盘散沙,登时脸色一变。 只是一个人就那么厉害,这些人是他惹不得的人物啊! 想到这里,他主动解释:“这位先生如果你不信,可以跟我去镇子上走一圈,你就会得到答案了。” 听闻他的话,方元淅回头与宁欧互看了一下,见宁欧点头。他才回头,“好吧,我们要的东西你准备了吗?” “我已经吩咐人准备了,明天早上就能到小镇的港口。”那先生见方元淅脸色不是很好看,立刻补充道:“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 方元淅见对方识时务了,轻声笑了一下,慢悠悠的走过去:“最近你们镇上有没有什么大人物来了?” 那先生听闻他的询问,半疑惑的回答:“大不大人物我是不知道,但是有个人在下面的小镇落脚了,而且将小镇的一家旅馆的整层楼都包下来了。听说住在里面的人说,包层的人身边还跟着好一些人,应该是你们说的大人物。” 听闻那先生的回答,一直没有动的宁欧这才走上来追问:“那现在他们还在吗?” “目前还在。”那先生见两人那么关注那个人,心里小小的虚了一下。 他本来还打算小小的抢那人一笔,如果那个人跟他们有关系,他就不要了。 “请问那个人跟二位是什么关系?” “仇家。”方元淅补充道。 听闻仇家两个人,那先生贼精的眼眸瞬间就亮起来了,那么去抢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宁欧看着那先生眼中闪烁的贪婪之色,一眼就明白了他的企图。他错开了目光,没有提醒。 “船要明天,那今晚你打算怎么安置我们?”方元淅见事情差不多清楚了,询问起了休息的地方。 在飞机上过了一夜,让已经很久没有舟车劳顿的他倍感疲倦。 “哦,请跟我来。”那先生这才想起这件事,见方元淅与宁欧都气势迫人的看着他,这才后知后觉的解释:“你们可以住我那边,虽然不算是什么好地方,但是却是整个小镇最安全,最宽敞的地方,足够安置你们所有人了。” “可以,但是小心点,我们这一次来是对付仇家的,你不能让他们发现我们。”方元淅除了这个,没有其他意见了。 宁欧见方元淅将他心里的疑惑都说了出来,也没有再问。 “我办事,你们尽管放心吧。” 那先生拍拍胸脯,招呼其他人上车准备回去。 刚停下的直升机离开了,虽然华景笙的人一直小心的戒备着,但是这个地方距离小镇有一定距离,而且还有丛林掩护,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直到那先生的车横冲直撞的驶入街道,驻扎在旅馆楼下的他们才惊觉这里有这一号人物。 赛斐当时正在卷烟,准备抽抽烟提提神,哪知几辆皮卡车一过,带起的尘沙瞬间洒了他满头满身。 本就脾气火爆的他登时跳脚了:“那是什么人!竟然敢妨碍我抽烟,还毁了我的烟!那个混蛋!” 跟着他的人见他突然暴走了,立刻上前劝慰安抚,生怕他一冲动就去找那些混混算账,惹起众怒。 赛斐被那些人拦住,但是心头还是有气。在意大利与美国都可以横行的他,来了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被其他人给反横了,他很是不爽。 “那些人是什么人?” 其中的一人回答:“看起来像是一群地痞。” “地痞啊!”赛斐冷冷一笑,眼中升起了几抹趣味。 但是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他身上的电话就响了,接起之后他脸色微变,直接叮嘱拉着他的那些人道:“你们在这里守着,我去一趟头儿那边。” “是。”众人见这位火爆大爷要走了,连连点头。 赛斐抵达华景笙那边的时候,巫胜正站在街头清点了人数,像是要出门。 “阿胜,你这是……?” “上去吧。”巫胜见他走来,带着他上楼。 两人上去的时候,华景笙正和尹婪双双坐下客厅,神态相宜,气氛和谐。 赛斐见尹婪醒了过来,心头的一颗石头落下。进去的时候,笑容也明媚了一些。 “头儿,你找我?” 华景笙见他们进来了,姿势没变,回答道:“阿胜马上就要出去了,等他离开之后你就过来这边,把那边交给你信得过的驻守。三天之后,我们再出发。” 赛斐听闻华景笙的安排愣了一下,但是没有多问,点头答:“好,阿胜什么时候走。” “我傍晚的时候。”巫胜在旁插话。 尹婪听着她们的对话,忍不住插嘴:“五哥,你要去哪里?” 巫胜看了看华景笙,见他没有阻止的意思,这才回答:“去一个岛。” 尹婪从巫胜望着华景笙的眼神中看出了深意,没有再问。 “没有其他事了,你们两个交接一下吧。”华景笙见事情交代了,没有再让他们呆在这里了。 “是。” 巫胜与赛斐一起走了出去。 路上赛斐才问巫胜:“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一起去吗?怎么反而你先去打头阵?” “小尹的身体承受不住海上的颠簸,所以景爷要等两天。而且我们不清楚华景阑的位置,不宜妄动。”巫胜解释道。 赛斐这才明白,随后想了想又问:“你觉得丫头是真的忘记了吗?会不会当重要关头又出现问题?” “你怎么有这种感觉?”巫胜好奇的望着赛斐。 赛斐扬眉:‘我没有怀疑她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不安生。毕竟之前她为了那个宁欧做了太多的事,让头儿为她伤尽了心。这一次那么安分,就有种习惯性的不敢相信。” “莫森不是说了,一切皆有可能。毕竟她之前失血过多,让大脑处于了一段时间的窒息。” 赛斐见巫胜那么说,没有再坚持:“或许我只是想多了吧。” 两人下去之后,呆在房间的华景笙见尹婪气色还没恢复,便叮嘱她去床上躺着。 如今的季节本就入冬,而且这里靠近海边,温度比其他地方还要低。如今的她体力单薄,免疫下降,很容易就会生病。 尹婪缩在沙发上,看了看他,随即摇头:“我坐在这里,也可以休息。” 华景笙不同意:“上床去,这里太冷了。” 尹婪见华景笙坚持,看着他眼中真切的关心,她眼波动了动,这才起身朝床上走去。 因为身体还是很虚弱,她躺在床上后一股倦意便袭来了。 华景笙坐在床边守着她,见她泛起了困意,叮咛道:“你睡吧,有事我会叫你的。” “嗯。”尹婪闭上眼,慢慢入睡。 被那先生带走的宁欧与方元淅正好抵达他的家,停在了一扇喷绘着涂鸦的铁皮大门门口。 宁欧与方元淅看到这扇门的时候,心头同时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随着那先生挥手,那扇涂鸦大门被人打开。率先入眼的便是一地的缤纷纸袋,以及一些铁皮罐子,堆积如山,错乱无章。 活像一个垃圾回收站。 宁欧与方元淅嫌弃的撇嘴。 乃先生浑然自己的豪宅已经被人嫌弃了,殷勤的为他们拉开了车门。见两人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笑眯眯的解释道:“请进,虽然外面不怎么好,但是里面还是不错的。” 方元淅与宁欧走下去,看了看杂草丛生的地面,连水泥地都不是,他们彻底无语。 那先生将他们往里面引,宁欧与方元淅抱着不能歧视的态度往里走,穿过一间像门面的一样的过廊,进到里面才发现里面小有洞天。 至少还有一排绿色植物与几朵鲜花,而且这一小片绿色之后,是一扇上锁的木质房间门。 那先生掏出钥匙将门打开,让两人先进去。 进去之后,里面的环境比之前两人预料的要好一点,至少有沙发和电视,有床和窗帘,而且还有一个正在燃烧的壁炉。一丝丝暖意随着空气驱散着他们身上的寒气,让他们感觉到了一抹暖意。 第三百五十六章 夜潜 “你们先休息一下,我让人去给你们准备吃的。”那先生摆出地主的姿态,热情的招待两人。 “好。”方元淅脱下了外套,坐在了沙发上,舒展着僵硬的筋骨。 宁欧也脱下了外套,行走在这间不大的房间里。 “好,那你们稍等一下。” 那先生回头想要吩咐自己的人去准备,哪知一回头就见到赤火守在了门口。想到对方之前三两下解决了自己的人,心里有些后怕。 有意绕过他,朝外面走去。 饭间,那先生也很配合的在旁陪同,气氛很是和谐。他们这里的早餐不比在中国和美国的那些精致饭点,但是对方元淅与宁欧来说却也是被有风味。 那先生一直在旁边看着他们,见他们吃得还算满意,主动出声道:“还需要再来点吗?够吗?” “够了。”宁欧放下了刀叉,擦着嘴。 方元淅也吃得差不多,两人对视了一眼。他轻轻一笑,深棕色的眸子就跟融了水般柔滑熠亮。 “那先生,最近先我们一步抵达这里的人有没有什么动静啊?” 那先生听方元淅的话,想了想答:“目前来说,没有动静。只是我认为他们迟早会有动静的。” 正说着,外面急匆匆的跑进来一个人,身上还穿着极嘻哈的衣服,哆嗦着跑进来,凑到安先生耳边低声说了什么。那先生脸色一变,挥手让那人出去等着。 “发生什么事了吗?”宁欧适时插话,询问道。 那先生轻轻笑了一声,道:“那边的人有动静了,我的人看到有陌生船只正在朝我们的港口靠。” “陌生船只?”方元淅听到这几个字,蓦地扬眉。 宁欧明白他的意思,笑道:“那先生,你有什么打算?” 那先生看着眉来眼去的两人,看不懂他们的暗语。却从宁欧的这句问话中听出了几分深意,“我……我没……” 宁欧见他要否认,直接抢过了话:“我们之前跟那先生说过我们跟那一泼人是敌人吧,如果那先生想要做什么,我们是鼎力支持的。” 那先生听闻他的胡,登时收起了否认的话,转而目光灼灼的望着他,脸上露出了几分惊喜:“你们说话算数?” 方元淅与宁欧见有戏,大方的点头:“当然,那先生给我提供住宿和吃的,为你做点小事还是应该的。” 那先生听到他们的话,立刻喜笑颜开:“那些人来我们小镇后特别高调,仗着人多霸占了两家旅店不说,还要阻止我找那些商家手保护费。我看他们的老大出手阔卓,一来就报下了整层楼,应该很有钱,打算去走个场。” 方元淅听着他的话,轻轻的点头:“的确有些过分。” “那你想我们怎么配合?”宁欧追问。 那先生相信他们是要出手帮他的,对着他们也就开始掏心掏肺了:“不是有陌生船只靠近吗?我想肯定跟他们有关系,而且有船来,自然是他们有人要走。这个时候,注意力都放在了外面,肯定注意不到里面,这个时候就是我们的机会。” 虽然这个那先生看起来不聪明,但是遇事还是有些分析能力的。 这一招如果放在其他人身上或许有用,但是放在华景笙身上却没用。 不过宁欧与方元淅都没有提醒他,他们要借助他的人绕乱华景笙那边的动静,想方设法的跟尹婪碰头。 确定她是不是真的失忆了。 两人过程中没有说话,但是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宁欧点着头,对着那先生说道:“这个办法不错,不过我还是没听出你打算让我们怎么配合你。” 那先生搓了措手,眯着眼笑道:“这个……这个……我自然不敢太麻烦你们,只要你们分五个人给我就好。” “五个人吗?”宁欧确认道。 “对,对。” “好。” 分配了五个人后,那先生感觉自己的气场瞬间不一样了。这里的人都比他的人厉害,绝对拿得手。 方元淅在分配人的时候,故意选的生面孔,为的就是不让华景笙察觉。 因为知道那边的人要傍晚时分才开始动作,宁欧与方元淅抓紧时间休息了一下。等到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去。 而且外面已经传来了一些声响,听起来像是在清点人数。 这里条件有限,两人同住在一间房,方元淅睡的床,宁欧睡的沙发。听闻外面的声音,方元淅见跃跃欲试的宁欧,问道:“你要亲自去吗?” 宁欧点头:“我必须亲自见她一面。” “好吧,那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不管发生什么,一定不要拖延时间,不要让华景笙知道我们跟来了。”方元淅叮嘱道。 “我知道。”宁欧活动完筋骨,打开门朝外面走去。 那个时候,所有人已经上车准备朝外面走去了。宁欧趁着人不注意的时候,钻入了车底。 他要去,自然连那先生都要瞒着,不然被他看出了自己在利用他,他们的处境就会更被动了。 车辆缓缓往外走,这里的道路不如其他地方平坦,多是欺负不定的上下坡道,坐的人很是颠簸,更不要说藏在车底的宁欧了。 几乎被颠簸不着北了。 行驶了大概二十分钟,车才停下。从四周嘈杂的环境加上四周走动的脚,可以看出这里的人不少。 宁欧放下了几乎酸软的手脚,趴在地上,挪到了车边缘。一边打量四周,一边思索怎么从这里出去。 这是外面一辆车过,他看了看另一面暂时没人,脚在蹬了一下车底,整个人就滑了出去。 刚好在车辆走之后,他出现在了街道上。快步走人最近的一条小巷,他这才开始打量四面,正面就是一栋涂着白色漆料的大楼,窗户成排横向列在了墙上。 因为天色渐暗,四周的的灯火开始亮了起来。墙上印上一道道挪动的黑影,正好可以成为他的保护色。 那先生的人从车上下去之后,就往一条小巷涌。他看了看左右,小步的跟了过去。 在最后一个人关门的时候,小小的垫了一下手。他在张望了一下,转身钻了进去。 进去之后,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通往大厅的,一条是蜿蜒而上的,像是通往楼上的。 他没有犹豫,选择了通往楼上的那一条路,快步的冲了上去。 这条路越往上越黑,而且一路上没有其他声音,不知道是真的没人,还是这条路本身具备特殊性。 沿着这条路一直往上走,没走多久幽暗的上面照入了一束光,他弓着身小步的走到了墙角。就听闻上面的人细细碎碎的说着什么,没一会儿就有人冲了出去。 再等了一会儿人,其他人也跟着冲了出去。 宁欧快步冲到了门口,就听闻外面想起了打斗声,从惨叫声判断多半都是那先生这边的人发出的。 他将门掀开了一小缝,正好看到对面就是一扇门。而其他人都在这四周周旋,没有离开,也没有靠近。从另一堵墙上反射出来的光影,他看到了错乱翻飞的一片阴影。 沉着的等待了一会儿,他才一鼓作气冲到了房门口。 “那个人是谁,快拦住他!”他刚冲到门口就有人盯住了他,高声喧哗道。 他充耳不闻,伸手拧开了把手,发现门没有上锁,低头就冲入了房间。 房间内尹婪因为华景笙离开没有心思睡眠,一直在房间内坐着思忱对策,听闻外面的打斗声响起的时候,知道是有人闯了尽力啊,特意走到门口,准备在有人破门而入的时候动手。 刚做好准备,就见房门被人推开,紧接着一道黑色身影冲了进来。 她正好动手,却见冲进来的人没有第一时间往里冲,反而用身体抵住了门,还将门锁上。 而且越看越觉得对方的身形很熟悉。 宁欧没有注意到守在他旁边的尹婪,将门锁上之后才舒了一口气,回过头去。 尹婪看着对方回头,露出那张俊美绝伦的脸时,整个人倏地愣住。想要上前,却又不敢,她不确定这个房间没有被华景笙装上什么具备监视或者监听作用的东西。 所以,没有动。 而宁欧回头就见到气色恢复了几分,但是面色依然惨白的尹婪站在了自己的身后,脸上瞬间涌现了喜悦。 “宝贝,你没事吧?伤口还疼不疼?我终于见到你了!” 尹婪见宁欧一边手,一边朝她靠近。伸手阻止,稳住情绪道:“你是谁?你认识我吗?” 宁欧见她伸手阻止自己靠近,还问出这样的话,刚涌现的喜悦一下子被冻住:“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尹婪望着宁欧泛起了痛色的眼睛,摇头答:“不记得。” 而这时,送走了巫胜的华景笙从赛斐的嘴里得知了旅馆被人偷袭的人,拿出了手机,调出了一个监听系统。正好听到了宁欧与尹婪的对话,一直没有安定下来的心,这时才安静了下来。 “回去!” “是。”赛斐领着人往回走,同时电话联系在外面购药品的莫森快回旅馆。 第三百五十七章 见面 莫森收到了消息,立刻往旅馆折返。 他们都距离旅馆不远,加上一路急赶很快就到了楼下。 那时,尹婪与宁欧之间陷入了沉默的对峙。 宁欧望着眼前鲜活生气的尹婪,满心的痛楚无处可诉。他只能伸手不断的抚摸着她的脸,而后才拼尽力气问道:“你真的不记得了?” 尹婪听闻宁欧痛苦到嘶哑的声音,心也揪作了一团。嘴里坚定的答着:“我不记得你。” 但是身体却靠近了他,在他布满了痛苦的眼睛上落下了一吻。 原本陷入痛苦中的宁欧一下子僵住,而后抓着她的手,紧紧地,不敢置信的,颤抖着。 而后他快速的反应过来了。 尹婪怕华景笙会随时冲进来,不敢跟他多说。但是又怕他不明白自己的话,拿出了他的手机,打了一排字。 “我很好,这次是最好摆脱他的机会,你不要管我,走!” 宁欧摇头。 尹婪见他不走,又打了一个行字:“我会回来的,只要你没事。” 宁欧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恍惚的明白了为什么尹婪要装失忆了。 当时的情况,如果她求情,华景笙一定会崩了他。 但是如果她装作不认识他,那华景笙就会有疑心,同时也会因为求证而顾及不上他,懈怠了警惕,让他有机可趁。 如今他已经逃离了,尹婪就要自己想办法离开。 俄式如今华景笙见她看得那么严,她想要凭自己的力量离开,谈何容易。 两人的相守,再度被推向遥遥无期。 这时,外面响起了一声枪响,不知道是谁打的。只是那一声之后,外面乱成了一片。 原本紧闭的房门被人撞得咚咚直响,尹婪看着这样的乱景,当即将手机塞给了宁欧,指着窗户,让他走。 这里虽然是顶层,但是这座楼不想写字楼没有着力点,它外面也都有小阳台,她相信宁欧的身手足以应付。 宁欧看着她,不忍离开。但是见她握着他的手,隐含请求,他才抽身离开。 而尹婪也很是不舍,她有千言万语想说,但是却一个字都不能出口。 宁欧已经在华景笙手下几次死里逃生,这一次她不想再将他卷入其中。 整件事她自己已经有了计划,她相信自己可以搞定。 等到宁欧刚走,她的房门就被大力撞开,紧接着一群人从外面涌了过来,如同过江之鲫匆匆朝窗外跑去。 她被撞倒了餐桌前,伸手按住隐隐作疼的伤口,看着那群人闯过后。而后她看了看门口,正好就见到华景笙一眼焦急地站在那里,两人的目光隔空相接,她看到他霍地松了一口气,不由心弦一紧。 华景笙见尹婪捂着腰部站在餐桌前,直接吩咐赛斐去追,自己过去扶她。 “弄到伤口了是不是?我看看。”华景笙说着,就去掀她的衣服。 尹婪想要阻止,却阻止不了。 华景笙看着微有血丝渗出来的伤口,当即沉了脸。而莫森又倒霉的冲到门口,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 “莫森!” 莫森刚喘了两口气,就被华景笙寒音阵阵的声音吓到,蹬蹬蹬的跑过去。 “…在…” 华景笙本想让莫森在这里给尹婪看伤口,但是想到这里一片狼藉,直接领着她去了隔壁的房间。 那本是莫森住的。 但是在他们进去之后,莫森就看到自己的小窝张着翅膀飞走了。 他来不及抗议,就被华景笙高声喊了过去。 回到房间后,他见尹婪坐在椅子上,立刻提着药箱跟了过去。蹲下身后,发现她的纱布染上了血渍,目光一凝。 轻手轻脚的拆下纱布,见之前已经愈合的伤口如今又有撕裂的症状,脸色微微凝重。 继而重新包扎。 华景笙也看到了伤口,担忧的问道:“怎么样?会影响恢复的情况吗?” 尹婪换好了药,这才重新放下衣服,靠在椅子上休息。 “问题不大,只要之后好好休养就可以了。” 华景笙点点头。 莫森收拾了药箱,见两人还保持着坐姿直挺挺的坐着,知道他们又有心事要谈,不敢耽误,只得主动退下。 莫森离开后,尹婪知道华景笙要说正题了。 回头看着他,见他眉目深沉,眸光锋锐,她轻声问道:“刚刚有个人来找我,说认识我,可是我想不起来。景笙,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华景笙看着她明晰的眼睛,听着她没有乱的呼吸,知道她没有说假话。伸手把手放在了她的肩上,答:“没事,你没有忘记,是那个人故意这么说,想迷惑你。” “是吗?”尹婪装傻,看着华景笙。 华景笙点头,不愿再说。 她也就没有再问。 “今晚我们在这里休息吧,那边交给赛斐和莫森去处理,免得那些人熟门熟路的找来。” “好。”尹婪没有反对。 “晚餐我已经给老板打了招呼,会比昨天的好。吃了晚餐,你再休息吧。” “好。” 宁欧下楼的时候,见上方跟着大队人马,加快了手里动作。跳下楼之后,飞快的窜入了一条小巷,拦了一辆车朝按照来时的方向指路,让那人将自己载走。 后面的一拨人下来的时候,不敢停留,一个风风火火的朝停车的后院赶。 赛斐见他们朝后面跑去知道是有人蓄意安排的,立刻领着人追了下去。 刚下楼就见到两辆车从旅馆旁边的巷子里冲出来,立刻带人上车,一路狂奔而去。 但是在跟了几条街之后,还是被对方逃了。 看着对方灵活在不宽的街道上飞快的走着,赛斐蔡锷对方是本地人,否则不可能逃得那么顺利,而且不惊动他们的人直接上了楼上。 跟丢之后,他折返回去了。 而宁欧这时已经回到了那先生的地方。 回到房间后,坐在沙发上悠闲的端着咖啡慢慢细品的方元淅回头看着他,笑了笑:“见到了吗?” 宁欧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点头:“见到了。” “结果呢?”方元淅追问。 “她没有真的失忆,当时这么做,只是为了掩护我离开。现在她也在想办法脱身,她让我不要插手,说她自己可以解决。” 方元淅听闻这句话,放下了咖啡杯,问道:“那你答应了?” “怎么可能!”宁欧肯定的否决:“我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去冒险。” 听闻宁欧的回答,方元淅这才放了心:“幸好你这一次倒是聪明。” 宁欧听着他的话,怎么听都不像是夸赞。 “尹婪是一个特别能扛事儿的人,她不想你反被利用所以不愿让你冒险,说明这件事本身就有她把握不住的风险,而且这个风险是她自己都不敢预料的。” 宁欧同意他的分析,想了想问道:“那你认为她最有可能采取的办法是什么?” “反过来,我问你一句。”方元淅望着他:“如果是你要得到一个人,你会什么情况下心甘情愿的放手?” 宁欧听着他的话,设身处地的去思考。半晌后,他蓦地抬头:“死亡。” 再深的感情,再坚固的牢笼,都无法阻挡死亡的来临。 每一天大家都是与死亡同行,只是有的人运气好,一直并行,而有的人运气不好,直接碰上了。 方元淅见他一针见血的说出了两个字,肯定的点头:“对,置之死的才能后生,这应该就是尹婪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说着,他又不禁轻叹了一声:“华景笙与尹婪相依相伴了十年,就算两人之间没有感情,也会有那个羁绊。想要把一个人已经融入骨血的东西挖出来,除非那部分已经坏死没有用了,否则人不可能舍弃属于自己的那部分东西。” 宁欧听着他的话,赞同的点头:“就是因为这样,我更不能让她一个人去冒险。” 之前已经失去过她很多次了,这一次好不容易两个人已经坚定了信念要携手共度余生。 他是无论如何不肯放弃的。 他想,尹婪也应该是这样。 两人的话题刚止,外面就响起了重声拍打门的声音。两人一惊,随后方元淅笑眯眯的推测:“看来这一次她们败得很彻底啊。” “在华景笙的人面前,他们几乎没有招架之力。”宁欧想到之前那一幕混战,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在这里横行的! 这要放在其他地方,早就被打得连渣都不剩了吧。 也是这里偏远的缘故,这里的人民风淳朴,面对那先生这样的人肯定是没有办法的。 所以才会隐忍。 不多时,那先生就惨兮兮的从外面跑进两人呆着的房间,一副泫然欲起的可怜样,道:“你们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那个人也那么厉害!而且你们也不提醒我,这一次我可是损失大了咧!” 宁欧与方元淅都装傻。 “啊!很厉害?没有啊!” “对啊,我们之前交手的时候,他才只有四个手下,难道现在不是了?” 那先生见他们一脸疑惑,像是不知道那人的变化,登时叫苦不迭:“那不是吗!那个人前簇后拥跟了好大一拨人,而且个个都是好手。我本来以为你们应该是势均力敌的,但是没想到完全不是一个段位的,这一次我可是栽了大跟头了。” 第三百五十八章 消息 “啊?这样啊,那还真是抱歉。”方元淅面上表示很遗憾。 那先生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揉着腰。 “你们可真是害苦我了。”那先生瞪了一眼两个人,“早知道他们这么厉害,我绝对不会帮你们的!” 宁欧拿过来跌打药酒,来到那先生的面前,要掀开那先生的衣服,那先生却摆手。 “不用你来擦。” 方元淅却大笑出声:“莫非,那先生房间还金屋藏娇,也对,有美人来擦药酒,别有一番滋味。” 那先生嘿嘿两声,并未反驳。 “这一次我可是栽了一个大跟头,别说我不帮忙啊。”那先生看着两个人,这一次他可是被这两个人害惨了。 “那先生可是帮了我们大忙。”宁欧将药酒放在那先生的手中,“我们绝对不会亏待你的,你放心吧,这药酒呢,还是奉劝你早点擦。” 那先生便拿着药酒出门。 “看样子伤的不轻。”方元淅看着那先生一瘸一拐的,竟然有些莫名的心疼,随后摇头,那先生本来便是这一方的土霸王,怎么说受伤都如同家常便饭一般。 却说华景笙将受到惊吓的尹婪安抚下来,回头便转身回到那个被袭击的房间。 “竟然敢欺负到我的头上!”华景笙语气有些阴沉,此时只能等待赛斐追上那一帮捣乱的蚂蚁。 扣扣。 “进。” 赛斐打开房门,走入房间,看向华景笙:“让他们跑了。” 华景笙却捏碎了手边的玻璃杯,有些厚厚茧子的大手瞬间被隔开了一些小小的口子,不多时,鲜血便染红了华景笙的手。 赛斐连忙拿过来药箱,用绷带包扎。 “赛斐,他们跑不了多远的,这一次绝对不是突然袭击,告诉莫森,一定要查到那人,我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是。” 赛斐包扎完毕,便立刻赶出去的。 华景笙却在端坐沙发上,转头瞧向了尹婪的房间,一想到尹婪方才被吓坏的神情,他的脸色便缓和了不少。 华景笙拿出来手机,听着里面的对话,细细听了几遍,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哼,算你跑得快!” 尹婪则是将耳朵贴在房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华景笙的话全都听在耳中,尹婪见到华景笙没有怀疑宁欧,这才松了口气。 尹婪也没想到宁欧竟然会找到这里。 “我要尽快逃离出去!” 凭借着尹婪对宁欧的了解,她很清楚,宁欧绝对不会老实待着,倘或尹婪一直在华景笙的手中,宁欧绝对会继续前来营救。 经过这一次他们的动静,尹婪也大致了解了一下华景笙所布置的人手,想要从华景笙的手中逃离,那也是难上加难。 尹婪看向窗外,这一次本来是莫森的房间,布置上有着男性气息。 “因为是莫森的房间,所以,这个房间的窗户并没有封闭。” 尹婪打开窗户,可以看到下方的街道,路灯散发着昏暗的光芒。 几个小时之后,赛斐带来一个消息。华景笙马不停蹄,便带着人前往那先生所在之地。 宁欧和方元淅正在房间之内商议营救尹婪的对策,猛然听到外面有汽车的声音。 方元淅快速来到窗边,打开窗户,透过黑暗,瞧见了几辆驶过来的汽车。方元淅回头对宁欧点头,宁欧秒懂。 两个人神速收拾东西,打开窗户,利索的翻身上了屋顶,在屋顶上快速奔跑,瞬间便消失在了黑夜中,神不知鬼不觉,似乎从未来过。 那先生住所,几辆车停下,从车上下来一群人,快速闯进了那先生的房子里。没多久,衣衫不整的那先生便被提了下来。 “我的裤子,我的裤子。”那先生嗷嗷叫,可惜两个人黑西装的人没有给那先生机会,直接将那先生原本还没穿好的裤子,给扯了开,那先生下半身便光秃秃的。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昏暗的灯光下,如同一头隐藏在黑暗中的猎豹。 那先生被带到那辆车前,他抬头看去,只见车的窗户缓缓下降,露出一人,那人目光深沉,似乎要将那先生吸入其中。 那先生身子瑟瑟发抖,不曾想竟然得罪一尊大佛! “那个人在哪里?” 华景笙看着那先生,此人虽是此地的霸王蛇,可惜跟他不是一个档次! “人?什么人,我真的不知道啊,你们一定是找错人了!”那先生装傻充愣,打死他都不承认。 赛斐却从房屋中下来。 “他是假的。” ‘那先生’瑟瑟发抖,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金蝉脱壳?”华景笙眼眸如同疯暴,这些人竟然敢跟他玩这一招。“赛斐,找到他!” 华景笙将车窗缓缓摇上,在玻璃合上的那一刻,车外响起了一声枪响。 而此时早已躲起来的那先生听得手下人的汇报才松了口气。 “我就知道那两个人不简单,还好留了一手。”那先生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然后一把搂住了身边的美女,那美女有着大波浪的头发,身材前凸后翘,“还是你聪明。”那先生在美女的脸上吧唧一口,惹得那美女咯咯笑。 “那,好痒。”美女的声音妖媚,勾的那先生直痒痒。 “哪里痒,我来给你止痒。”那先生说着便上下其手。 尹婪躺在床上,看了一眼房间之内的莫森,华景笙果然还是不放心她,竟然离开之后,还派人看着她! “莫森,你也累了吧,怎么不休息一下?” 正在擦枪的莫森抬头看了一眼尹婪:“确保你的安全。” 尹婪翻个身子,没有理会莫森,安全?恐怕是华景笙害怕她被人带走吧。 尹婪抬头看向窗外,窗外已经露出鱼肚白。 宁欧和方元淅撬开房门,正在房间之内亲热的那先生和美女,瞬间惊慌。 “哎呀,看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啊。” 方元淅看着两个人赤条条的纠缠在一起,宁欧则是拿过一边的单子盖在美女的身上。 “美丽的小姐,你可以离开了。” 然后美女便裹上了单子匆匆离开了房间,而房间之内只剩下了三个大男人,那先生见到两个人进入房间也略感不妙。 “两位,你们这是?” “我们什么也不做,只是在这里躲躲,打扰你的好事倒是抱歉。”方元淅看了一眼那先生身材,瞬间觉得自己的身材真好。 “现在华景笙已经查到你的住处,可惜,你也竟然学会了狡兔三窟。”宁欧坐下来,不过,房间内的气味让他不爽快。 “两位,你们都是大人物,能不能不要逼迫我。”那先生快要哭出来了,这来的人都是大人物啊,他们都是很有本事之人,虽然不知道他们来到此地的目的,但是丢掉性命的事情他是不做的,那可是赔本的买卖。 “放心,我们不会让你丢掉性命的,只是让你拖住那人一会。” 方元淅打开窗户散去气味,然后看了一眼外面,如今天色快要亮了,现在不过是黎明前的黑暗罢了。 “是是是,你们说什么都好,我一定做到,一定做到。”那先生看着宁欧手中把玩的枪,他直觉,如果要是他不答应,眼前这个人绝对会爆了自己的脑袋。 “真乖。”宁欧从一旁拿过来一个被子,扔在了那先生的身上,“顺便给你一个忠告,该锻炼一下身子了。” 然后宁欧和方元淅便在那先生惊呆的目光中,跳下了窗户。 “这可是三楼啊。” 好半天,那先生才反应过来,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这时感觉自己的身下一片滑腻,伸手一摸,那先生顿时叫苦不迭。 宁欧和方元淅下了窗户,来到街道上,此时天色刚刚大亮,还并未有多少人,道路上显得有些冷清。 “那个地方进去不易,出来更难。”宁欧看了一眼方元淅,此时有方元淅陪着,真好! “哈,宁欧,你什么时候会跟我说这些酸话了?”方元淅转头看向宁欧,他们二人互相了解,人生得一知己足以,方元淅认定宁欧是知己,便会全力以赴,如今解救尹婪,不单单是为了宁欧,也是为了他自己。 方元淅虽然放下了尹婪,可是并不代表着他可以看着尹婪陷入危难中。 宁欧收起了眼神中的感谢,看向小岛的方向,尹婪就在那里! 车里,赛斐从后视镜中看着华景笙,老板的脸色很不好。很快便有一人来到了赛斐的身边,对着赛斐耳语一阵,赛斐又快速转身向华景笙。 “找到了。” 华景笙没说话,赛斐立刻回头,对着那人道:“将他带过来。” 那人飞快离去,不多时便带过来了真的那先生。 那先生原本在宁欧和方元淅离去之时,便打算睡个安稳觉,却不曾想到,正在睡梦中,一群人打开他的房门,然后夹着他上了一辆车。他怎么都想不到,为何这些会那么快便找到他! 那先生被从车上带下来,带到了华景笙所在的车前,那先生不是瞎子,一看这阵仗这气势,便知道,这个人绝对比宁欧和方元淅更厉害。 赛斐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一把掐住了那先生的下巴,扫了两眼那先生,然后放开那先生,对着车内说道:“确认。” 第三百五十九章 对决(一) 赛斐回身对着两个人招手,然后那两个人便对着那先生一阵拳脚。 “我什么都没做,你们放过我吧。”那先生求饶。 赛斐蹲下身子,低头看着被打的鼻青脸肿的那先生:“告诉我,到底是谁?” “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是做什么,我也听不懂你说的什么。” 那先生打死不承认。赛斐却是轻描淡写的说道:“看样子你还没有受够挨打。” 赛斐对着一旁的两个黑衣人招手。 那先生有些害怕了,瑟缩了一下身子,对着赛斐说道:“我说,我说。” 赛斐挥手,那两个黑衣人便退开。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他们只是让我帮个忙,我看他们也很厉害,所以,就害怕自己要是不同意的话,他们会处置我。” 那先生看了一眼赛斐,虽然并不全部是事实,但是让自己脱离是非才是要紧的。 车窗落下,打开了两指宽的缝隙,赛斐弯腰对着车窗聆听。那先生抬头看去,并没有看清楚车里面坐的是什么人。 赛斐对着两个黑衣人挥手,然后便上车走了,而其余人也快速上车,离开了此地。 那先生本以为结束了,却不曾想到,迎接他的竟然又是一阵拳打脚踢,那先生疼的嗷嗷叫,直到那先生昏迷过去,那两个人才迅速上了一辆车,绝尘而去。 “老板怎么回事?” 赛斐看着华景笙,方才正要询问那先生,那两个人去哪里了,却没想到老板竟然会面色大变,紧急催促他赶紧赶回小岛。 “我大概已经猜测到那人是谁,我们必须要在他们没有离开之前,赶回去!” 华景笙就一直在想,什么那个语音的主人那么熟悉,再加上,那人谁都不找,竟然只是找尹婪,通过这一系列的反应,便可以知晓,那个人绝对就是宁欧! “真是好快的速度!”华景笙咬着牙,本来以为带着尹婪来到此地,神不知鬼不觉的,却不曾想到,早就已经被宁欧发现了,凭借着宁欧的实力,倘或来一个声东击西,那么此时小岛没有他在,有些空虚。 “我真是小看你了!”华景笙同宁欧也对战过,竟然低估了宁欧的实力!该死的。 宁欧和方元淅来到小岛外围,房门处有人在把手,宁欧对着方元淅点头,两个人很快便摸索到一处僻静之地。 方元淅趴在墙边,宁欧一下子退后几步,踩着方元淅的肩膀上去了。 宁欧坐在围墙上伸手拉住了方元淅,方元淅借助宁欧的力道,脚踩着围墙,便也坐上了围墙,两个人跳下围墙,利索的躲在了一处房屋的后面。 宁欧指着一个方向,方元淅点头,然后两个人便分工合作,一个人贴着墙角走,而另外一个人则是扒着窗户进入到了房间之内。 然而宁欧刚进入到房间之内,便听到了警报的声音,宁欧面色不变,迅速躲进了一个小房间内。 而此时小岛之上的人,也已经全都进入了戒备状态。 正在练武房华景澜停下动作,快步拿出手机,调出来摄像头,看着镜头中的人。 “宁欧,来的正好!” 华景澜身穿练武服,拿着大刀,便很快来到了外面,在脑海之内思索着,宁欧的去向。陡然,华景澜看向一处方向,他刚好从窗户中瞧见宁欧的身影一闪而过。 尹婪被困在房间之内,莫森拿着枪,听到警报,来到窗户前,看了一下窗外,外面并未有任何动静,莫森也是训练有素,迅速来到房门后。 尹婪则是看了一眼莫森,在心中计算着如果能够打昏莫森,尹婪环视一圈,也在祈祷着,不是宁欧,这个地方可不是那么好玩的。 看了一眼窗户,尹婪并未见到有人,突然,一道亮光闪过来,尹婪遮挡了一下,然后看过去,竟然是华景澜手持大刀,冲向一个方向而去。 尹婪大急,然后回头看了一眼莫森,来到莫森的身边。 “莫森,谁来了?” 莫森扫了一眼尹婪:“不清楚,有警报,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你先坐下休息。”莫森一脸严肃。 方元淅则是贴着墙角来到一个隐蔽的房间,很快另外一个人便跳到了房间中。 “阿凌,怎么样了?” “我已经清除了一些摄像,也破坏了一些防御系统,不过,有华景澜在这里守着,怕是也不好进去。”阿凌看着方元淅,他可是早就做好准备了。 “干得不错。”然而这个时候警报响起,方元淅脸色大变,“这个宁欧,竟然触动了警报!阿凌,快去帮他。” “是。”阿凌对这里熟门熟路。 方元淅在寻找着尹婪的方位,然而在无意中竟然看到了莫森,方元淅皱眉,然后转头,就在他转头的那一瞬间,尹婪探头出了窗外,两个人没有互相看到。 方元淅刚一转头便看到拿着大刀的华景澜。 “竟然刚从练武房出来的,在练武房已经消耗了不少精力,哈,还有力气吗?”方元淅调侃华景澜,然而方元淅手下的动作也没有慢,顺着阿凌给他的地图,一一看过去。“该死,只是画出来了这个地方的地图,并没有标注出来尹婪在哪个房间!” 这么多房间,想要找到尹婪就更难了,不过,依着方元淅对华景笙的了解,那个家伙绝对会将尹婪藏的很好,而且还一定会有人看守。 猛然,方元淅抬头看向了莫森探头的窗口,现在华景笙已经去追踪他们二人了,莫森怎么没有去? “果然,那个窗口还是很有蹊跷的。” 方元淅将地图放在了自己的怀中,然后便快速起身,来到了那个窗口之处,可惜,因为那个窗口太高,方元淅只能进入其中才可以去到那个房间。 方元淅撬开了窗户,在房间之内快速奔跑。 而正在楼道之内行走的宁欧,刚好碰上了华景澜! 华景澜手持大刀,二话不说,便砍向了宁欧,宁欧快速闪身躲过,并且一手从怀中套出枪支。 “华景澜,我倒是要看看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枪快!”宁欧快速扣动扳机,只听到砰的一声响,子弹飞快而出,然而华景澜却是很有技巧的躲开了子弹。 “哼,你以为就你一个人有枪吗?”华景澜说着便将大刀扔向了宁欧,宁欧快速闪身躲开,而此时宁欧第六感感知到危险,迅速躲在了一个柱子后面。 一颗子弹擦过宁欧的脸颊飞了出去,打在了墙面上,墙面上有灰尘脱落。 “好险!”宁欧松口气,方才要不是躲得快,便被那颗子弹打中脑袋了,没想到华景澜的枪法竟然如此准确。 华景澜拿着枪,快速走向宁欧,宁欧则是躲在柱子后面,旋即便拿着枪,现出身影,向着华景澜开枪。 华景澜身手不错,在宁欧现出来身影的时候,便躲开了,华景澜看了一眼那一颗子弹,便然后也持枪打向了宁欧。 外面砰砰砰的枪响,尹婪装作害怕的蹲下了身子,莫森则是看着尹婪,又不敢上前安慰尹婪。 “莫森,他们是什么人啊?” 尹婪瞪着大眼睛看着莫森,莫森看着尹婪水汪汪的眼睛,有着瞬间的失神,便是这一瞬间,尹婪手起刀落,莫森反应过来之时,却发现已经晚了。 在陷入到黑暗之内,莫森有些懊悔,自己怎么就死在女人的手里了,说出去,赛斐还不知道要怎么笑话他! “莫森,抱歉。”尹婪将昏迷的莫森捆绑起来,然后藏到了床底下,“幸好床底下有空隙。”尹婪擦了擦汗,然后便拿起了莫森的枪,冲了出去。 然而刚在尹婪离开之后,方元淅便赶了过去,瞧了一眼这个房间,并没有其他人,方元淅想要离开,却看到了桌子上的热水。 “水还是温的,说明走不了多久。”方元淅又看了一眼凌乱的被子,“被窝也有温度。”方元淅脚踩上了一个东西,便低头看去,果然看到衣服的一角,方元淅将那人拉出来,竟然是莫森。 “尹婪不愧是尹婪。”方元淅哑然失笑,没想到尹婪如此强悍,根本就不需要他来拯救,“不过,尹婪独自一人在外面很危险。” 方元淅瞬间便意识到了危险,外面还有很多危机!如果尹婪独自一人在外面,恐怕会遇到危险,方元淅一想到华景澜拿着大刀在外面逛游,便一阵心惊,将莫森重新塞入到了床底下,然后很快便出门寻找尹婪。 尹婪拿着枪,循着枪声而去,宁欧现在很危险,她必须要帮着宁欧。 而华景笙的车刚好响起来,汽车鸣笛,可是没有人打开大门,华景笙从车里面出来,听到楼里面的枪响,便飞快的爬上了大门。 其余的保镖见到老板便爬门而入,他们也全都爬门而入。 尹婪通过窗户见到了华景笙以及其他人进到楼口,暗道不妙。 “他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尹婪便快速走向枪声响的地方。 宁欧也在无意间看到了华景笙的回归,“该死!”宁欧也没想到华景笙会回来的如此快,然而华景澜没有给宁欧机会,直接便一个前冲,将宁欧给打倒在地。 第三百六十章 对决(二) 宁欧一个脚踢,华景澜闪身躲开,然后宁欧不过是一个虚晃,手中的力道不变,飞快来到了华景澜的身边,啪的一声,宁欧给了华景澜一个耳光。 “宁欧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女人了?”华景澜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疼,本来以为扇耳光是女人的特权,却没想到宁欧竟然也学会了这一套。 “只要能够打得到你,所有的招数都无所谓。”宁欧一手持枪,对着华景澜就要开枪,然而华景澜却是闪身一躲,便躲开了,而宁欧便趁着这个时候,转身就要离开,却不曾想到,身后扑通一声,宁欧回头看去,竟然是方元淅控制住了华景澜。 “宁欧。” 方元淅大喝一声。 宁欧会意,说着便对着华景澜一阵拳打脚踢,然而华景澜一人对抗两个人依然毫不示弱。 “哈,华景澜,华景笙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竟然让你如此心甘情愿的替守护?”方元淅看着华景澜,他所认识的华景澜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如今,到底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本来是要除掉尹婪的,没想到你们两个人竟然过来了,正好将你们也一起除掉。”华景澜原本在练武房中,挥动大刀在进入到状态,却不成想到两个人竟然闯入进来。 “宁欧,时间不多了。我没有找到她。”方元淅看向宁欧,宁欧凝起了眉头,看样子应该是华景笙将那个女人给转移了,“不过,你不用担心,她会有办法的,现在我们要平安出去。” 宁欧看向方元淅,眼中全都是询问,方元淅对着宁欧眨眼,宁欧会意,原来是尹婪自己趁着混乱逃出来了。 而在一旁,华景笙竟然踩着台阶走了上来。 “宁欧,你还真是纠缠不清啊。”华景笙看着宁欧,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个男人竟然跟尹婪结婚了,不过,他不在乎,只要尹婪在他的手中就好了,但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宁欧的速度竟然会那么快,他来到这里,一直都觉得很是隐秘的,却被宁欧给盯上了,真是该死的。 “尹婪在哪里?” 宁欧看着过来了华景笙,很好,这个时候,刚好是二对二了。 而方元淅则是对抗着华景澜,这下倒是有趣了,方元淅勾起了唇角。 “宁欧,有把握吗?” “平安的走出这里还是很有把握的。” 宁欧的话让华景笙一阵大气,没想到这两个人还真是狂妄,不过,这两个人倒是有着狂妄的本钱,他们二人本来便是很有实力之人,这一点华景笙早就已经领教过了。 “好,那么我们就离开这里再说。” 方元淅看着华景澜,宁欧看着华景笙,此时此刻,四个人的战斗一触即发,然而这一次对战,对于方元淅和宁欧来说,必须速战速决,不然,其他的人前来,就他们二人就只能是输。而且如果持久战,就更不妙。 华景笙手持枪,对着宁欧开去,宁欧瞬间便躲在了柱子后面,宁欧挥起手中的枪也向着华景笙开去。 而方元淅和华景澜则是进入到肉搏战,为了不成为池鱼,他们两个人远离了宁欧和华景笙的枪战。 “好久没有活动过筋骨了。”方元淅看着华景澜,勾起唇角,迅速出圈,然后打向了华景澜,华景澜也不弱,挡住了方元淅。 华景澜方才已经同宁欧展开过一段时间的搏斗,所以此时此刻,华景澜已经有些力不从心,方元淅勾腿,华景澜中招,一个不稳,便摔倒在地,方元淅瞬间便压上了华景澜,然后抬起了华景澜的头,对着墙便撞去,华景澜在最后一刻,拉住了方元淅的手,阻止了自己的头撞向墙面。 华景澜一个抬头,对着方元淅的两腿之间踹去,方元淅中招,没想到被人给踢到了最脆弱的地方,方元淅的脸色拧巴在了一起。 “方元淅,你找死。”华景澜对着方元淅便又是一腿,然而方元淅却是快速躲开。 “华景澜,你这是打算让我 断子绝孙吗?” 方元淅有些怨念的看了一眼华景澜,这个家伙,真是太让不爽快了,正儿八经的打,就正儿八经的打,何必对他的小弟弟下手,哎呦,真疼啊。 华景澜眯起眼睛,完全不理会方元淅的怨念,直接又踹向了方元淅,方元淅这时一个转身,然后一把抓住了华景澜的腿,接着一拉,华景澜一个不稳,竟然就被方元淅给得逞。 尹婪来到这里,正好看到了两方对战。 宁欧跟华景笙的对战,子弹已经用完,进入到了肉搏战。 而方元淅和华景澜这边,则是完全就是肉搏战,两个人的对战也完全进入到最激烈时刻。 尹婪躲在隐蔽的地方,此时她还不易现身,只能等到最恰当的时机出手。 宁欧挥拳出招,华景笙接招。 宁欧却是在对战之时,无意间瞧见了躲在一旁的尹婪,便是这样的一愣神之时,华景笙得逞,一拳头打在了宁欧的腹部,然后对着宁欧的胸口开始踢。 宁欧转身反抗,凭借着宁欧的经验,顺利搬回。 华景笙看着宁欧,冷哼一声:“只要你放弃了尹婪,我就让你平安的离开,如何?” 宁欧却是哈哈大笑:“华景笙,你难道不觉得自己说的是笑话吗?你也知道我来到这里的目的,那你就更加应该清楚,带不走尹婪,我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华景笙眯起眼睛,“你真是不自量力。不过,我也佩服你的勇气,竟然单枪匹马就闯进来了,这里的人如此多,你能全都战胜吗?” 尹婪则是听着那两个人的对话,也知晓,此时此刻,华景笙绝对不会放弃自己的,所以,想要逃离这里,便必须要想办法才可以。 而华景笙还不知道自己并没有失去记忆,宁欧却是知道的,所以,想要在这种情况下就走宁欧,就必须想个万全的法子。 尹婪看了一眼另外一方对战,华景澜跟方元淅一方的对战,方元淅似乎略胜一筹,而宁欧跟华景笙的对战,宁欧则是要处于下风。 尹婪从小便跟着华景笙,所以,便知道华景笙的实力,长此以往,宁欧绝对会战败的! “不行!” 而这个时候,宁欧虚晃一招,华景笙接招,宁欧成功打在了华景笙的胸口,华景笙倒飞散步,才稳住了身形。 “宁欧,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你本来就小看我了!”宁欧盯着华景笙,如今宁欧知道自己的实力,也知道华景笙的实力,他跟华景笙的对战,必须使用巧妙的方法。宁欧瞥了一眼地上的大刀,华景澜扔掉了大刀,正好就在他的旁边,宁欧捡起大刀,便对着华景笙开始砍。 华景笙没想到宁欧竟然还有武器,便一边躲着武器,一边寻找空隙攻击宁欧,然而宁欧竟然也能耍的动大刀,而且还有模有样,华景笙似乎遇到了困境。 这时,华景笙被宁欧逼迫进了一哥拐角,华景笙手中触摸到了一根棍子,他顺手便抄起了棍子,然后,便对着宁欧挥去。 宁欧躲开棍子,可惜就是这么一个空当,给了华景笙踹息的机会,华景笙一脚踩在了墙面上,然后一个回身,来到了宁欧的后面,宁欧迅速转身,然而这个时候,华景笙已经站立稳妥,用手中的棍子,击打向了宁欧。 宁欧挥动大刀,刚好砍断了棍子,华景笙或许也很清楚,自己的棍子对抗大刀,并没有什么优势,棍子不过是诱饵,他的反应才是最真的攻击,华景笙抬起一脚,踢在了宁欧的手中,宁欧手中的大刀应声而落。 宁欧捂着自己的手臂,却不曾想到华景笙的脚力如此巨大。 华景笙一个回旋踢,宁欧闪身一躲,躲开了攻击。 而在一旁,华景澜此时已经有些力不从心,方元淅一脚踢去,华景澜被方元淅踹到了墙面上。 华景澜倒在地上,方元淅继续踢去,华景澜却是一个翻滚,滚到了一旁。 华景澜抹去了嘴角的血迹,方才的那一击,打在了胸口,还真有些疼。 方元淅乘胜追击,华景澜却是旋转身子,来到了一旁。 尹婪则是躲在隐蔽的地方,此时双方四个人都没有看到,尹婪看着宁欧被华景笙打,有些着急,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够帮得到宁欧。 尹婪有些着急,而便是这个时候,华景笙一个脚踢,一出拳,便打在了宁欧的脸上。宁欧倒在地上。尹婪大吃一惊。 眼看着华景笙还要出击,尹婪咬紧牙关。 “你们,你们在做什么?” 尹婪的声音有些颤抖,有些害怕的看着这几个人。 华景笙不防备尹婪出现,停住了手,抬头看向了尹婪。 “尹婪,回去,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华景笙语气有些焦急,这里是什么地方,尹婪虽然厉害,可是尹婪已经失去了记忆,他不希望尹婪看到这些血腥的事情。 华景笙希望尹婪能够保持纯净,不要让这些血迹污染了她的双眼,以前他训练她,可是现在他好后悔,为何要训练她,让她吃了那么多苦,要是以前便不训练她,让她乖乖巧巧的待在自己身边,便也不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发生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 失忆被揭穿 “可是,可是你受伤了。” 尹婪看着华景笙,眼神中满是惧怕,与不解。 “尹婪,乖,回去。” 尹婪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宁欧,宁欧会意,一个起身,趁着华景笙分神的时候,便一脚踹在了华景笙的脸上,宁欧一个翻身,坐在了华景笙的身上,对着华景笙开始打,很快华景笙的脸,便已经不成样子了。 华景笙面对突如其来的场景,反应也很快速,后退一抬,便踢向了宁欧的后背,宁欧一个不稳,倒在了地上。 华景笙脸色阴沉的看着宁欧,擦去了脸上的血迹。 “没想到,你竟然还有两下子。” “啊,华景笙,你受伤了。”尹婪来到华景笙的身边。然而宁欧却一把抓住了尹婪。 华景笙看了一眼尹婪,特别是看着宁欧眼神的宠溺,更是让他气不打一处来:“宁欧,放开她!” 宁欧却一把抱紧了尹婪:“尹婪本来就是我的妻子,我怎么可能放手?倒是你,你抢夺我的妻子,到底是什么意思?”宁欧凌厉的目光看向华景笙! “哈,笑话,尹婪本来就是我的保镖,我的情人,怎么可能是你的妻子?” “要是怪罪的话,那么就怪罪你将尹婪送到我的身边。”宁欧在尹婪的额头印上一个吻,然后又亲了亲尹婪的唇。 宁欧做的这些让华景笙眼中蕴藏了愤怒。 华景笙起身,便冲向了宁欧,宁欧也在分神关注着华景笙的动态,在看到华景笙过来的时候,便一冲而起,然后便接住了华景笙的攻击,而尹婪则是依然被宁欧抱在怀中。 华景笙却是看着宁欧,方才就感觉到哪里不对。 “尹婪,莫森呢?” 尹婪错愕,没想到华景笙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提到莫森。“莫森,我不知道啊。”尹婪只能是装傻充楞,要是说,莫森已经被她给打昏了,那场景就更加不好控制了。 “没有我的命令,莫森绝对不会离开你,更不会让你离开房间!”华景笙看着尹婪,眼神之内,全是愤怒,还有了然,“尹婪,你骗了我,对不对?” “没有,没有,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在说什么。”尹婪哭着说道,宁欧抱紧了尹婪,这个时候便也陪着尹婪演戏。 “华景笙,你竟然囚禁我的妻子!你真是不得好死!”宁欧愤怒,虽然是假的,但是他自己却感觉是真的,没想到,华景笙竟然会将尹婪给困在房间之内,还让人看着。 阳光透过玻璃洒下来,照在华景笙的脸上,然而尹婪却看得出来华景笙的脸上,全都是阴寒之色。 “尹婪,你根本就没有失去记忆对不对?!” 尹婪脸色苍白。 华景笙是谁,怎么说也陪伴了尹婪那么久,也是很了解尹婪之人,瞧见尹婪的脸色,他便已经全都明白了,原来,这个女人根本就没有失忆,竟然还欺骗了他那么久!枉费他一直以为她失去了记忆,却没想到,竟然被这个小女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该死的女人,竟然敢欺骗他! 宁欧看着华景笙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便知道不妙,只能将尹婪先带离开这里。 “尹婪,你先离开这里。”宁欧放开尹婪,既然华景笙已经知道了尹婪没有失去记忆,那么他们也没有必要演戏了。 “不行,我必须要跟在你的身边,不然我不放心。何况,我也知道华景笙的实力。”尹婪绝对不会让宁欧陷入到危险之内,要是真有三长两短,她也必须陪伴在他的身边。 “尹婪。” 华景笙看着对面的两个人,觉得刺眼,“尹婪,过来,只要你过来,我便可以既往不咎!” 尹婪却是看向华景笙:“华景笙,我现在已经是宁欧的妻子,绝对不会再回到你的身边,要不是为了让你放松警惕,我也不会伪装失忆,所以,你要是生气的话,就只能是生你自己的气。” 尹婪也毫不示弱,她已经在华景笙的身边装作失忆这么久了,每时每刻都在担心会不会露出来破绽,幸好,尹婪的演技还好,所以,并没有露出来破绽,如果不是宁欧此次前来,她估计也不会露出来破绽,可惜,她必须要救宁欧,而且,现在即便是宁欧打败了华景笙,还有其他人需要打败。 “哈哈哈。”华景笙看着尹婪,大笑三声,似乎在嘲笑自己的过去,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如此的愚蠢,竟然会被那个小女人给欺骗了。“尹婪,这可是你自找的!” 既然尹婪如此玩弄他,那么华景笙便也不比客气了!华景笙一冲而起,冲向了尹婪,而宁欧却是挡住了华景笙的攻击。 “让开!” 华景笙目光凌厉的看向宁欧。 “华景笙,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打女人不是绅士风度吗?何况你打的还是我的妻子。” 华景笙此时脸色更加的阴沉,宁欧在他的耳边竟然一口一个妻子,一口一个妻子,妻子这个词,让他听着刺耳,“既然你找死,那我也不必客气了!” 华景笙说着便冲向了宁欧,然而华景笙的那一招竟然只是虚晃的一招,然后华景笙便飞快的冲向了尹婪,没有了宁欧的阻挡,尹婪就独身一人了。 尹婪也没想到,华景笙竟然冲向了自己的身边,尹婪旋即便快速的闪躲,却还是被华景笙给抓住了手臂,尹婪抬腿便踢。 华景笙很快躲开了尹婪的攻击,而一旁的宁欧见到华景笙竟然放弃了自己,而攻击向了尹婪,宁欧大急,冲向了华景笙! 华景笙躲开宁欧的攻击,拉着尹婪便冲向了另外一方。 宁欧在后面快步跟上,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华景笙已经带着尹婪来到了海面旁的楼道上。 华景笙抓着尹婪继续行走,而宁欧则是快速拉过尹婪的另外一只手臂,然而华景笙只是脚下一动,却没想到一道门快速关闭,宁欧闪身进入房门,但是便是那么一顿,宁欧已经跟华景笙有了一段距离。宁欧立马跟上去。 楼道有玻璃,但是有些是打开的,可以听到波浪哗哗的响。 楼道下的海面,在太阳的照耀下,散发着光辉,一片波光粼粼。 尹婪反手便给了华景笙一击,然后华景笙似乎早就已经预料到了尹婪的攻击,抬头便抓住了尹婪的两只手,用自己的腰带,将她的双手给捆住。 尹婪没了双手,便用脚去踢,然而即便是尹婪全盛时期,也不是华景笙的对手。 “华景笙,你有完没完?!”尹婪有些生气了,她喜欢谁,不是她的事情,华景笙做什么好人? “尹婪,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敢欺骗我?!”华景笙回头看了一眼尹婪,踢腿挡住了尹婪的攻击,然而此时宁欧跟上,华景笙不得不对抗宁欧,尹婪便被放在了一边。 宁欧方才受伤严重,这一次又奔波这么长时间,身体早已是极限,但是为了尹婪,他必须奋力一搏,不然,他就失去尹婪。 此时前来,已经惊动了华景笙,要是尹婪继续留在华景笙的手中,估计就不知道被带到哪里去了。 “宁欧,你这是在找死!” 华景笙一脚踢向了宁欧,宁欧抵挡住了华景笙的攻击,尹婪解开了手中的皮带,也加入了战斗。 “宁欧。” “尹婪。” 宁欧和尹婪站在一起,两个人站在一起,男的俊秀绝伦,女的绝色倾城,犹如金童玉女。 华景笙又一次感觉到刺眼! “尹婪,你真的决定不跟在我身边吗?你已经在我身边那么久,宁欧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会让你如此痴迷!” 华景笙也不理解,他只是让尹婪去完成任务,却没想到,竟然让尹婪给搭进去了,华景笙到现在都在后悔,为何会有这样的情形,如果他以前没有让尹婪调查宁欧,也就不会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更别说,尹婪竟然帮着外人对抗他。 “华景笙,那是以前,现在宁欧是我的丈夫,我必须要守护在自己的丈夫身边。” “哈哈哈,这么说来,我是外人了?”华景笙的心一阵刺痛,怎么都没有想到,跟在自己身边那么久的人,竟然会有一天说自己是外人!“这么说来,尹婪,你是铁了心的不愿意回来了。” “我已经有了丈夫,夫唱妇随,丈夫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尹婪看向华景笙,她的心也不好受,她也不愿意让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可是,华景笙一直在逼迫他们二人,她无法同宁欧在一起,那比杀了她都难受,所以,她绝对不能再回到华景笙的身边! “哈,好,好一个夫唱妇随!” 华景笙的目光更加深沉,双眼如同蛇蝎一般盯着对面的两个人! “既然你要找死,那我便成全你!” 华景笙说完,便冲向了尹婪,而宁欧则是挡在了尹婪的身前,抵挡住了华景笙的攻击! 然而,尹婪和宁欧却没想到,华景笙竟然再一次玩起了虚招,华景笙跳开了宁欧,来到了尹婪的身边,尹婪对战华景笙,可惜,华景笙招招致命! 第三百四十二章 双双坠海 尹婪被逼到了死角,宁欧想要赶过来拯救尹婪,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只见到华景笙一招击出,尹婪反击,没有站稳,从打开的窗户中跌入到了海中。 “尹婪!” 宁欧大喊一声,便也跟着尹婪跳入了海中。 海中出现两个漩涡,然后便消失不见。 华景笙则是看着那两个人跌入海中,想要抓住尹婪,可是太迟了,华景笙的胸口堵着一口气。 “既然你们死也要死在一起,那我就成全你们!” 华景笙很生气,可是却无法梳理胸口的气,脑海中回荡的都是尹婪跌入海中的画面,他也不愿意尹婪受到伤害,可惜,尹婪竟然敢欺骗他!真是该死! “该死,该死!” 华景笙在咆哮着。 方元淅正在打压华景澜,可惜没想到竟然在中途听到了宁欧凄惨的呼喊,方元淅看过去,正好瞧见了宁欧掉入海中。 “宁欧!” 方元淅暗道不妙,然后一个冲击,便将华景澜给揍趴下了,方元淅拉着华景澜,来到窗户处。 “华景笙,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绝情!” 方元淅一手按住华景澜,要将华景澜也给推下去,华景笙听到方元淅的话,转头看向这边。 虽然华景笙有些不喜欢华景澜,可惜,华景澜说到底还是自己的哥哥! “方元淅,你不要挑战我!” 华景笙感觉现在的自己就好像是一个火药,一点就会爆炸! “华景笙,你真绝情!”方元淅说着就要将华景澜给扔下去,然而华景澜现在还有意识知道自己遇到危险,便拉着栏杆,不然自己掉下去。 华景笙这时赶过来,方元淅和华景笙对战到一处。而华景澜则是大半个身子已经在外面了。 华景笙想要去救华景澜,可惜,方元淅一直拦着华景笙,华景笙只能速战速决,可惜,方元淅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方元淅,你是猪脑子吗?现在最要紧的是什么?” 华景笙看向方元淅,真不知道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这个时候去打捞那两个人,或许还来得及,可惜,方元淅竟然是猪脑子一个,竟然还要跟他纠缠,如此一来,便无法安排人去寻找掉入海中的两个人。 “你会那么好心?这个时候要是不击杀你,即便是找到那两个人,你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方元淅正要上前冲过去,却没想到,在不远处竟然进来了几辆车。 两个人看过去,一看到那穿着制服的人,便知道,这应该是政府军队! 此时要是不走,恐怕便没有命离开了!而且他们也不便在此地叨扰这些政府军队。 华景笙快速拉过华景澜,扶着华景澜,便离开了。 方元淅则是飞快的带上自己的人也赶紧离开了。 两方人马离开,这个小岛上,却是一片狼藉! 听到消息过来查看的政府军队,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也没有想到,竟然会看到这么恐怖的一幕。 根据其他人的描述,凡是去过那个小岛的人军队人员,特别是新人,竟然全都做噩梦了,有些军人,竟然也不吃内脏了,更加不吃豆腐脑了。 方元淅回到了安全的住处。 “阿凌。” “是。” “他们一定还活着。”方元淅绝对不会相信他们两个人就这么死了,毕竟,他们两个人坠入海中,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够遇到什么好机会。而且,关键是两个人都是会游泳的。 “是的,你不用担心了。我很快就会安排人马去寻找他们的。” 即便是阿凌如此宽慰方元淅,可是方元淅的心中,依然有些不安,不知道那两个人到底如何了,要知道,那海水可是很深的。 “政府军队什么时候撤离?” 如果要是那边的人没有撤离,他们便没有办法去搜寻。 “还不清楚,不过,处理那里的东西,估计也要好一会。”阿凌也清楚,他带人在暗中解决了一些人马,所以,便是华景笙那边也没有得到多少好处。 “真是岂有此理。” 方元淅很揪心,也很心急,早知道就在那个时候也跳下去了,可惜,如果要是那个时候跳下去的话,就没有去寻找他们了。 阿凌看着方元淅,也知道方元淅的担忧,可惜,即便是担忧,也是着急不来的。 时间慢慢的推移,方元淅更加着急。 三天之后,政府军队终于撤离了那个地方,方元淅的人马这才进入到了小岛。 然而小岛之上,那些痕迹全都不在了,方元淅来到他们二人跌落的地方。 “如今三天已过,他们应该已经不在此地。” 阿凌说道,虽然有些残忍,可惜,这些都是事实。 “一定要找到他们,派更多的人去寻找。”方元淅一直都不愿意相信宁欧就那么死了,“找不到尸体,就不能确认他们死了。” “可是海洋这么大,万一,万一,他们沉入海底!” 阿凌说出来的话有些残忍,可是这些都是事实,如果要是,真的沉入海底的话,他们就完全没有机会寻找了。 方元淅捏紧了栏杆,一想到再也无法看到尹婪的笑容,他的心就猛然一滞,他也曾经喜欢过那个那人,可是那个女人并没有选择他,所以,他也只能放弃,默默的守护在她的身边。 然而如今,竟然让她陷入到危险之内,他却是无能为力。 方元淅从来都没有如此自责过! 阿凌看向海面,此时有几艘快艇在上面,不时有人潜入水中寻找。 一天,没有结果。 三天,没有结果。 七天,没有结果。 一道闪电落下,阿凌撑了一把雨伞,在方元淅的头上,他已经站在这里七天了。吃和睡都在这里。 阿凌也不知道方元淅到底是哪里来的毅力,不过,也可以从侧面看得出来,方元淅跟宁欧的感情真好,人生能够有一人对待自己如此,他便是死也无憾了。 轰咔——! 闷雷落下,方元淅依然站的笔直,任何风吹雨打都无法对她如何。 “我们回去吧,这么大的风浪,无法寻找的。” 阿凌拉着方元淅要回去,方元淅却是看着翻腾的海面,久久不语。 阿凌无奈,只能手起刀落,方元淅的身子便软了下去。阿凌带着昏迷过去的方元淅回到了住处,将方元淅轻轻的放在了床上。 暴雨下了一整夜。 即便是窗户关的很严实,却依然能够听到闷雷的响声。 方元淅也不知道是哪一根神经搭错了,竟然在半夜的时候醒过来了。 阿凌一直守在方元淅的床前,不过,他却是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方元淅坐起身子,揉了揉自己的后背,然后看向外面,闪电很快便过去了,方元淅意识到自己还有事情没有做完,想要下床,却发现自己的身子已经无力。 原来这几天他每天不过是吃很少,也没有睡很多,身体快要扛不住了。 方元淅抿了抿自己干枯的嘴唇,忍着虚弱,想要下床,却一头栽倒在地。 扑通一声,惊醒了阿凌,阿凌连忙起来扶起了方元淅。 “怎么样?” 阿凌打开灯,房间之内,瞬间光亮,方元淅遮挡住了眼睛,慢慢的适应了光亮。 阿凌倒了一杯水,递给了方元淅,方元淅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润了润自己的嘴唇。 “结果?” 阿凌愣了一下,旋即便知道方元淅询问的是打捞的结果。阿凌表示很遗憾:“因为今天有风暴,所以,没有人愿意过来寻找。” “今天是第几天了?” “打捞的话是第七天,如果说他们掉入海中的话,是第十天。”阿凌担忧的看着方元淅,方元淅最近都没有吃好,没有睡好,所以脸色并不是很好,苍白的都快没个人样了。 “十天?” 方元淅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却是全然不在乎:“已经十天了么?” 这是一道闪电落下,窗外一阵闪亮,接着,便是一道雷劈了下来。 阿凌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人都已经掉入海中十天了,要是真的有生还机会的话,绝对早就已经找到了,可是现在都已经十天了,依然没有找到任何消息,便足以说明,那两个人或许真的没有生还的机会了。 阿凌张了张口,最终决定,还是不闭口不言。 方元淅转头看向窗外,抿紧了嘴唇,他依然不愿意相信他们就这么厉害了。 “咳咳。” 方元淅一阵咳嗽,连带着沙哑,听得阿凌一阵心疼。 “我没事,等雨停了,你还要派人去寻找。” 方元淅一直很执着,他绝对不会愿意相信,自己喜欢上的女人,自己的好兄弟就这么结束了。 “方圆几十里都寻找了……”都没有寻找到。 阿凌没有说出来后面的话,他看着方元淅憔悴如斯,便住口不言。 “我会派人去寻找的。” 要是寻找不到那两个人,恐怕方元淅也不会好好休息的。 “你现在要好好休息,不然他们两个人找到了,却发现你身体垮了,那可不行。” 阿凌努力劝导着方元淅休息。 “我有些饿了,你去拿点吃的东西过来。”方元淅也感知到自己身体不行,如今这种身体,怎么可能有力气去寻找他们两个人。 第三百六十三章 伤心欲绝(一) 阿凌拿过来了一些饭菜,方元淅吃完之后,便对着阿凌说道:“我要去那先生家,你在这里守着。” 阿凌看着方元淅,如今吃完饭菜有力气的方元淅,似乎已经回来了。阿凌虽然很想让方元淅休息,可是他毕竟不过是下属。 “嗯。”然后阿凌准备了一些雨披给方元淅。 方元淅拿着雨披便冒着风雨出门了。 硕大的雨滴狠狠砸在了地面上,飞溅出很多水花。 方元淅行走毫无人迹的大街上,形单影只,犹如孤魂野鬼,无处安放。 待在自己住处的那先生,此时全身上下全都是绷带,犹如一个木乃伊。 刚刚被打雷声给震醒过来的那先生坐在床上,百无聊赖,但是一想到那两个人就气不打一处来,那两人是厉害,可是也不能让他遭受了这么大的罪吧。 “你们两个人千万别被我给逮住了,不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那先生咒骂一声。 “你是在骂谁呢?” 熟悉的声音响起,那先生看向窗子处,一下子便惊呆了,身子瞬间就从床上掉到了地上。 “你你你你,是你?!” “是我。”方元淅脱下了雨披,扔在了地面上,雨披上的雨水瞬间就将地板打湿了。 方元淅不管不顾坐在了房间之内的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果然,这么湿冷的天气,喝一点热水会好一点。”方元淅沙哑的声音已经不在,此时他说话已经很利索。 “你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没有办法帮你的忙了。”那先生苦笑,就是因为帮助了他们两个人,所以,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他这一身的伤,一时半会可好不了的。 “你那些不过都是一些皮外伤,不碍事的。” “你说的都是轻巧,你来被人打试试啊。” 那先生有些不满的瞪着方元淅,这个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是,他是厉害,被人打了,跟挠痒痒一样,可是他就不行了,他是个凡人啊,他还从来都没有被人打到这么严重过,现在的他都已经没有办法照镜子了,一看是全身上下,竟然会有这么多的绷带,就知道他到底遭遇了什么。 要不是有一个小弟将他给拖入了医院中,等待他的还不知道是什么呢。 说起来,都是人生中的耻辱,对,耻辱,还从来都没有遭受过如此大的耻辱!可惜,人家太过于厉害,他也没办法。 “放心,这一次没有人会醉着你打,我只是想要让你的人帮我寻找一个人。” “找人?你那么厉害的人还需要我来帮忙吗?”那先生很生气,完全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事情,那也不行,一旦沾染上了这两个人,那绝对没好事情发生。 “就是上一次来的那个人。” 方元淅看着那先生,“你的人脉广泛,海域已经搜索了,只能去海域附近的岛屿看看。这里你是最熟悉的。” 那先生欲哭无泪,他抬起包裹的还算少的手,指向了方元淅:“我都成这样的人了,你还不放过,你你你,你简直就是逼死我的节奏!” “如果你要是不想找,那么现在你就可以不用活了。” 方元淅目光深寒的看向那先生,那先生被方元淅的目光所震慑,完全没想到眼前此人竟然会有一股强悍的气势,那先生本来以为,自己是这个地方的霸王,却不曾想到,跟别人相比,人家那才是霸王,这种气势,让人震撼。 “好好好,算我倒霉,等到雨停了,我就派人到附近的海域寻找,行吗?” 方元淅这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而那先生则是抹去了额头的汗珠,心中却是在思索,自己怎么说,也是地头蛇,竟然会被人逼迫的如此,而身上的这一身伤的账,还没算呢。 “你不要耍手段,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方元淅并没有看那先生,但是也将那先生的心思猜测了个八九不离十。 “是是是,我绝对不会有任何的歪心思的。”那先生再一次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没想到,竟然还真的被人看出来了,幸好,这位只是警告,要是真的付诸行动的话,那么他的小命还真的不保了。 “那就好,记住你说过的话。”方元淅看了一眼外面,却发现,窗外如此的冰冷,而在房间之内,虽然遇到了一个不喜欢的人物,但是他却是有些贪恋这温暖。 方元淅就那么坐在了沙发上,呆呆的看着窗外,而那先生因为方元淅在房间内,无法入睡。 桌子前的茶水慢慢的变凉,方元淅却浑然不知。 那先生则是额头全是汗水。 等到凌晨的时候,雨竟然停了。 方元淅听着雨滴拍打窗户的声音小了,便起身,在离开时看了一眼那先生:“记住你说过的话。” “是是是,我一定会派人去寻找。” 等到方元淅离开了,那先生才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松了口气。 “真是要了我的小命了。怎么就遇上了这两修罗。” 那先生也连连说道,一定是今年的运气不好,所以,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不然也就不会遇到这两个煞神了。 那先生叫过来了一个人,然后吩咐他如此如此。那个人虽然疑惑,不过还是按照那先生的话照办了。 阿凌一直等在房间中,焦急的踱着步子,“早知道就跟着他去了。”阿凌暗暗懊悔,怎么就让方元淅一个人出去了,早知道应该要跟上去了。 “阿凌。” 阿凌转头,看到方元淅出现在了门口,阿凌一阵欣喜。 “阿凌,派人去附近的小岛搜索一下。” 阿凌听到方元淅的话,微微错愕,不过,既然是自己的上司要这么做,他也便只能前去搜索,只不过希望不是很大,但是自己上司没有放弃,他也不能让他放弃! “好,我就派人去搜索附近的海域。”阿凌说着便出门了。 方元淅则是躺在床上,蜷缩了身子,双眼空白,不知道在想什么。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又是七天过去了,宁欧与尹婪依然没有任何消息。 华景笙此时也并不好过,不单单是方元淅在打探消息,而他也在打探消息。 可惜,一想到尹婪最后决绝的神情,华景笙的胸口就堵着一口气。 “尹婪,你就是死也要选择他,而不选择我吗?” 华景笙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一杯酒穿肠过,华景笙似乎觉得不够,竟然又喝了一杯。 华景澜进门之后,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华景澜夺过了华景笙的酒杯!“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华景笙睁开眼睛,看到是华景澜,苦笑:“是啊,我也问过自己,值得吗?可是,在她掉入海中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她一起走了。” 华景澜看着自己的弟弟因为一个女人,而颓废,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天下有那么多女人,你怎么就偏偏看上了那个女人?” “是啊,天下明明有那么多女人的,可是,我对那么多女人都不感兴趣,我只是喜欢上了尹婪,想到她不在我身边的日子,我的心就空了。听到她跟别人结婚了,我都想去婚礼上将那个女人抓过来问清楚,为何不选择我。” 华景澜最看不惯自己的弟弟,因为一个女人受伤,可惜,他是什么办法都使用了,依然无法让自己的弟弟悔改,如此,他也只能作罢。 而如今,那个女人连同宁欧一起掉入海中,已经十几天了,依然没有任何踪迹,华景澜不由得有些开心,没有了那个女人在一旁勾引,他便不必担心自己的弟弟再有任何弱点。 “大哥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她的好。” 华景笙拿起酒瓶子开始喝。 华景澜原本是要劝酒不要让他喝了,可惜或许如今让他肝肠寸断,他才能放手。 华景笙本来便是能喝酒,而如今心情不好,很快便醉了,华景澜看着华景笙醉倒,有些无奈,便扶起了华景笙,将他放在了床上。 华景澜看着华景笙,想起这些年来,两个人相依为命,华景澜一声长叹。 原本尹婪不过是华景笙的贴身保镖,可惜因为一次错误,尹婪成为了宁欧的女人,从此,自己这个重情重义的弟弟,就陷入到了迷茫中,为了抢回尹婪,他竟然什么事情都不顾了。 “华景笙,你何必如此,何必如此!” 华景澜很不爽快,一口气堵在胸口发不出来。眼睁睁看着弟弟陷入爱情漩涡,无法自拔,他这个做哥哥的也有责任。 “看样子要尽快给你找个女人,这样你才能忘记了那个女人。”华景澜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狠戾,“如果那个女人还活着,我绝对不会让她回到你的身边!” 华景澜也在关注着宁欧与尹婪的消息,一旦得到两个人活着的消息,他就会派人击杀那两个人! “你们如果识相,就不要从海里出来,不然,也必须死在我的手里!” 华景澜眸光深沉,看向窗外,远处的海面一片蓝色,照耀的海平面波光粼粼,很是漂亮。 “越是漂亮的东西越危险。弟弟,做哥哥的还是为你好。” 第三百六十四章 伤心欲绝(二) 华景澜握紧了拳头,只要有任何关于那两个人活着的消息,他都不会让那两个人全身而退。 “尹婪,尹婪。” 华景笙口中喃喃。 “真是没出息,梦中竟然还记着那个女人!” 华景澜瞪着华景笙,如今华景笙醉成这个样子,竟然还记得那个女人,便是梦中都是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根本就配不上你!” 方元淅待在这里已经一个月了,依然没有任何消息。 “方先生,这真的跟我没有关系啊,我的人真的是没有找到他们啊。” 那先生看着方元淅,方元淅的脸色很阴沉,自从让他派人寻找开始,方元淅的脸色都没有好过。 方元淅的心也完全沉入了谷底,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一个人了,而那个女人,竟然就这样消失了,还有那个能够陪着自己说话的人,也完全沉入到大海了。 “方先生,你也应该这样想啊,他们两个人不是夫妻吗?正好做一对鸳鸯……” 那先生接下来的话被吞在了肚子里,他闭口看着眼前的方元淅,此时方元淅的眼神就好像要吃了他一样。 “方先生,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 那先生还是选择避开方元淅为妙,不然还不知道怎么成为池鱼之殃。那先生乖乖的退了出去,“我来这里,简直就是自找苦吃。” 方元淅坐在房间之内,看着窗外,远处是海面,海鸥从天空划过优美的弧线,然后飞向了远方。 “尹婪。” 方元淅闭上了眼睛,眼前是一片黑暗,然而眼前晃过的,依然是尹婪的一颦一笑,方元淅睁开眼睛,却发现那个女人的脸竟然在远处的蓝蓝的上空。 睁眼是尹婪,闭眼是尹婪。 方元淅颓废的坐在沙发上,深深吸口气,如此才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阿凌进到房间,便看到方元淅如此,最近一个月,方元淅瘦了一圈,脸上的胡子也长了很长,阿凌从浴室中拿出来刮胡刀,在方元淅的下巴上涂抹上膏,然后便小心翼翼的刮起来。 “阿凌。” 方元淅睁开眼睛。 阿凌看着方元淅,有些心疼,此时此刻,方元淅的眼睛中,全都是悲伤,可见那两个人对方元淅来说,有多么重要。 “阿凌,我永远都没有想到,他们两个人竟然会留在这里,留在这一片海域,成为孤魂野鬼。” 阿凌听着方元淅那嘶哑的声音,叹息。 “你想太多了。至少他们两个人是夫妻,已经结婚了,即便是到了那边,也是相互扶持着,不会成为孤魂野鬼的。” 入境已经在这里耽搁一个月,也是时候回去了。 方元淅苦笑,也对,阿凌从来都没有过女朋友,怎么会感觉到他的想法呢。 阿凌收拾好了东西,然后端过来了饭菜。 “吃点东西吧。” “又到了吃饭的时候吗?” 方元淅看着桌子上的饭菜,脑海之内又想起了三个人一起吃饭的场景,那个时候多好啊。 方元淅端起饭碗。 “既然他们两个人不能吃了,那我就替他们两个人吃吧。”方元淅一连吃了三碗饭。 方元淅还想吃饭,可是阿凌还是拦住了他。“你已经吃太多了,暴饮暴食不好。”阿凌连忙将饭菜给收起来。 方元淅看着空荡荡的桌子,然后看向另外一旁的沙发,似乎不久之前,宁欧还坐在他对面! “你,你们,还过的好吗?一定很好吧,起码是两个人一起离开的,相爱的两个人,不会孤单,你们真是不厚道,竟然丢下我一人。” 方元淅点了一根烟,烟雾弥漫,似乎只有麻痹自己,他才能不去回想以前的美好回忆。 可是单单是这麻痹似乎也做不到,透过烟雾,方元淅似乎瞧见了那两个人的面容。 “方元淅,抽烟不好。”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方元淅看过去,却哪里有人? “方元淅,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这样一点都不帅了。”尹婪的声音响起,方元淅连忙转身,可是身后空荡荡的,没有一人。 方元淅苦笑:“瞧啊,我想念你们,都快成神经病了。” 阿凌看着方元淅在房间之内自言自语,心中很不好受,看样子,只能找个事情给方元淅了,不然,方元淅一直这个样子,早晚会出事的。 “最近不是很太平,唉,也不知道上司什么时候能够从这种状况中脱离出来。” 阿凌叹息,很是不好受,可是又没有办法,毕竟,心思在方元淅的身体上长着呢。 “上天保佑,宁欧和尹婪两个人能够平安。”本来不相信这些乱七八糟东西的阿凌,也禁不住开始祈祷,希望上天能够听到他的话,让那两个人苦命的人活着,也让上天看到方元淅的诚意,人生能够有如此好的知己,竟然就这么失去了。 却说那边尹婪和宁欧却是死里逃生,漂流到了一个无人岛上,这个小岛很小,几乎很少有人发现。 天空很蓝,有海鸟飞过,宁欧原本的衣服,此时沾染上了沙土,看上去脏兮兮的。 “宁欧。” 尹婪从不远处走过来。 “宁欧,你看我找到什么了。”尹婪打开衣服,只见到衣服里面包裹着一些海贝。 “海水太冷了,你不要下去了。”宁欧看着尹婪湿了的衣服,很是心疼,然后宁欧一把抱住了尹婪,想要给尹婪暖和一点。 “哎呀,宁欧,我没事的,嗯?那个是船吗?”尹婪正在摆脱宁欧的束缚,却突然瞧见了不远处有一个白点。 宁欧顺着尹婪的目光看过,果然瞧见了那个船。 天空一片蔚蓝,一栋白色的房子立在海边,不时有海鸥飞过。打开的落地窗前,尹婪身穿家居服站在窗前,一阵风吹过来,撩起了尹婪的秀发。 “尹婪,已经联系上张寻蓦了。”宁欧走过来,搂着尹婪,轻轻吻了吻她的秀发,很甜的香味,让宁欧爱不释手,想要将尹婪永远的搂在怀中。 “回去之后你打算怎么做?”尹婪转头看向宁欧,眼中全是笑意。 “你说让我怎么做,我便怎么做。”宁欧看着她,尹婪的嘴唇如同抹了蜜一样,宁欧受不住诱惑,便吻了上去。 “我们很快就要回去了,可是,还不能暴露了身份,不然估计会有很多麻烦。”尹婪还是有些担忧,如果这个时候回去,一定会被那些人发现。 “不用担心……” 宁欧还没有说完话,就听到他的手机响了,宁欧接通了电话。 “爸爸,是我。”宁欧对着尹婪眨了眨眼。尹婪微微一笑,依偎在宁欧的怀中,看向窗外。 “你个混小子,第一个找到的人竟然不是我。”宁绅有点生气,要知道一听到说宁欧出事,宁绅是差点昏过去,一直等待着消息,要不是张寻蓦跟他说了这个事情,他还真的不清楚,现在宁绅真想暴揍一顿宁欧,可惜距离太远。 宁欧勾唇一笑,“爸爸,你还真是有活力,行,等我回去,我就让你惩罚。不过,我也正要去找你,宁氏那边,我想先托付给张寻蓦,爸爸你同意吗?” “爸爸老了,这些都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张寻蓦那小子,爸爸也是很看好的,所以,你找到他,爸爸是一百个一千个同意。宁欧啊,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宁欧听得电话中宁绅的话,突然的有些伤感,虽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可到底是自己的养父。 “爸爸,不着急,我和尹婪现在还不能出现,必须要查清楚这些事情才可以,而且我们在暗中去做,才是更好。”宁欧也不是傻子,现在很多人都盯着他们,一旦让他们认为宁欧和尹婪已经死了,那么那些人很有可能就会露出来更多的马脚。 “好,爸爸是支持你的想法的,你从小就有自己的主意,所以,爸爸将宁氏交给你,爸爸也放心,宁欧啊,你现在也是成亲的人了,什么时候让爸爸抱孙子呢?” 宁欧勾起了唇角,然后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尹婪,而尹婪则是自动屏蔽了宁绅的话。 “爸爸,这个问题,要问尹婪才行。” 尹婪依然自动屏蔽。 “好好好,爸爸不会催你们的,你们在外面要小心一点。” 宁欧跟宁绅聊了一会,挂断了电话,搂着尹婪。“怎么办,尹婪,爸爸想要抱孙子了。” 尹婪有些无语:“这个好像是上天决定的吧?” 宁欧将尹婪的身子掰过来,看着尹婪的眼睛,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便感觉到尹婪的眼睛是如此美丽。“尹婪,你就这么怀疑你老公的实力吗?”宁欧说着便在尹婪疑惑的目光,将尹婪大横抱起,“顶多我幸苦一旦。” 回过味来的尹婪,想要逃离,却被宁欧一把抓住。 “尹婪,这个时候逃离,晚了。” 宁氏办公大楼。 此时在会议室的人,议论纷纷,特别是高层,坐在座位上,也很是紧张。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主位上的人。 会议室的门打开,所有人看过去。 只见一人走进来,会议室的人全都屏住了呼吸 第三百六十五章 回归 张寻蓦坐在会议室的座位上,看着这些人,宁欧真是给他找了个麻烦,那家伙风流快活去了,他就惨了。 “在宁总回来之前,我暂时打理宁氏集团,各位有什么意见吗?” 在座的人哪里敢反驳啊,人家那可是张寻蓦,张寻蓦是谁啊?那可是权贵,任何人都得罪不起的。不过如今也能看得出来,张寻蓦跟宁欧的关系了。 这种时候,竟然能够让张寻蓦来打理宁氏,倘或不是信任,怎么可能会让张寻蓦来?! “张总,还是要请教一下,宁总去了哪里?” 高层面面相觑,但是一人还是有些不识趣的问道。 张寻蓦看向那个人:“你是哪位?” “是财务部的部长。” “很好,既然是财务部的部长,那么你也是对宁氏的财务应该很是了解的,既然如此,那么还是请你将最近三个月之内,宁氏的财务状况交给我。” 听到张寻蓦的话,那个部长很是尴尬,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惹祸上身,而张寻蓦不单单是没有回答他的话,他还是给自己惹来了一身骚。 “接下来还有什么问题吗?” 张寻蓦好整以暇的坐在主位上,看着下方的人,而下方的人此时各有各的心思,不过,财务部的部长,已经做了出头鸟,此时还有谁会不识好歹去询问。 “既然没什么问题了,大家就各就各位。” 然后张寻蓦便又踏着优雅的步伐,离开了会议室。 机场,两个人带着墨镜,男的帅气,女的亮丽,很快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哇,好帅啊。” “帅是帅,可是他身边那个好像是他女朋友。” “真是太遗憾了。” 一脸黑色轿车开过来,尹婪坐上车,有些埋怨宁欧:“我们这样出场方式错了,吸引这么多人,很快就会传到他们耳中的。” “不会。”宁欧很笃定。 “你就那么确定?”尹婪疑惑的转头看向了宁欧,不知道这家伙哪里来的自信。 “你要不要试试?”宁欧摘下眼镜,看着尹婪,那眼神之内,全都是笑意。尹婪感觉到宁欧的笑意,觉得不是什么好事情。 “不要。” “晚了。”宁欧一把抱住了尹婪,尹婪挣扎,看着前面的司机,“还有人在呢。” 宁欧这才停住了身子,也对,他们之间的事情,还不适合在外人面前做,毕竟,他可是没有好心情给外人免费看成人动作片。 “少爷,老爷想看你。”司机咳嗽了一声,说道。 “我知道。”宁欧看了一眼尹婪,“尹婪,你已经很累了,所以,就不要去了,我自己去就好了。”宁欧在尹婪的额头上印上了一个吻。 尹婪打了一个哈欠,从那个地方回到南兴,走了很久,虽然,尹婪已经好好休息了,却是不知道为何,最近总是感觉很累。“也好,你代替我向你父亲问好。” “尹婪,错了,是爸爸。”宁欧纠正尹婪的话,尹婪正在打哈欠,瞬间就岔气了。 “咳咳咳,咳咳咳。” 宁欧宠溺的拍着尹婪的后背,“你看看你,怎么那么不小心。” 尹婪却是被惊住了,不过,想来也是,早晚都是要改口的。“好,那代替我向爸爸保平安。” “真乖。”宁欧就喜欢尹婪这时的乖巧模样,以前那种张牙舞爪的样子,还是不要了。宁欧在尹婪的额头上印上了一个吻,“尹婪,这辈子遇到你,真好。遇到你,是我的幸运,是上天给我的最好的礼物。” “我也是。”尹婪亲了亲宁欧的嘴唇。 司机则是坐在前面,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唉,真是的,他这个少爷什么时候学会说情话了,还说的这么顺溜,看样子少爷是真的长大了,没看到人家那可是跟女人腻歪着的。 宁绅的住处很幽静,张寻蓦正坐在沙发上看资料。 门铃响起,有保姆打开房门。 张寻蓦透过玻璃看过去,见到了宁欧从大门处走进来,张寻蓦抽动了嘴角:“这小子,终于舍得回来了。” 宁欧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宁绅。 “爸爸。” 宁欧看着宁绅头上的白发,不知道为何,鼻子有些泛酸,回想起以前,一直惹怒爸爸,可是每一次都是爸爸给他擦屁股,而他却是也一直都不理解爸爸。 “回来啦,没人看到吧?”宁绅担忧的看着宁欧,“瘦了。” “爸爸,我都已经化妆成这个样子了,没想到你竟然还认识我。”宁欧将脸上的东西撤下去,露出了原本的面容。 “哈哈,我是谁啊,要是连你都认不出来,那我岂不是很没用啊?”宁绅心情格外好,宁欧消失的那段时间,他也是一直都在担忧,而这个时候亲眼看着宁欧站在自己的面前,他才是最开心的。 “终于舍得回来了啊?我还以为你会去过自己的小日子呢。”张寻蓦拿了两杯水过来,一杯递给了宁欧,一杯自己喝。 “张寻蓦,谢谢你啊。”在最需要别人的时候,才能够看清楚这个人,而张寻蓦正是这样的朋友,永远都是他的后盾。 “最近宁氏没让你少忙活吧?”宁欧也是有些歉意,毕竟,这个时候还没有办法出现,所以,还是希望张寻蓦能够再做一段时间。 “你那个公司,快要让我忙死了,不过,你打算怎么做?可不能这么算了。”张寻蓦也是知道一些宁欧的事情,所以,对于华景笙兄弟二人也是有些愤恨,可是,他们都是文明人,既然是文明人,那就必须要用文明人的方式去做,想要搞垮那兄弟两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个我已经有了自己的一个方案,这也是我必须冒险回来一趟的原因。” 五个小时很快过去。 尹婪睁开眼睛,神清气爽。 “睡了个好觉,就是好。” 尹婪打开窗户,看向外面,呼吸着南兴的空气,感觉格外好。 “好久没回来过了,感觉就好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尹婪看着外面的花草,很舒心,不过,她想到方元淅的时候,却是有些对不起。 “也不知道那个家伙如何了。” 方元淅也是他们的朋友,可惜,如果要是让方元淅知道他们还活着,估计就会坏了他们的大事情,所以,演戏就是要演全套的,绝对不能让任何一个人知道。 “方元淅,真是抱歉,你在那边,一定会跟华景笙打交道的,如果要是你突然撤离的话,华景笙一定会感觉到很疑惑的。” 尹婪叹息。 “放心吧,方元淅那边我会跟他说的。”宁欧坐过来,楼主了尹婪的腰,“怎么这么凉?不要随意的待在窗户口吹风,知道了吗?”宁欧关闭了窗户,然后便握住了尹婪的手,将尹婪揽在怀中。 “可是,我们这样做,会不会对不起方元淅啊?”尹婪有些歉意。 “不会,如果要是我们这个时候错过了好时机,就会更加的后悔,现在华景笙应该在那个地方寻找我们,所以,这个时候是我们的好机会。” 尹婪跟宁欧漂泊到了那个小岛,只是待了三天,就回到了人类的世界,所以,这个时候,华景笙跟方元淅还在那个小岛处寻找着两个人。 “宁欧,以后不准你做啥事情了。”尹婪看着宁欧,宁欧真是傻,想到那个时候,宁欧也跟着她跳下来了,她的心就一阵纠结。 宁欧却是一把搂住了尹婪,“小傻瓜,如果你不在了,我不知道接下来的人生会有什么意义,所以,要是走的话,我觉得跟你一起走,才是最好的。” 回想到那一天宁欧跳下去,他发现自己竟然一点都不后悔,一想到尹婪跌入到了海水中,当时他很是揪心,想都没有想,就跳下去了,他不能想想,没有了尹婪,他的人生会怎么样,或许就好像是行尸走肉一样,那些都不是他要的。 尹婪很感动,可是还是不希望宁欧做傻事,要是连累了宁欧,那让宁欧的亲人怎么办?“宁欧,答应我,以后绝对不要这样了。不然爸爸怎么办?” “尹婪,如果我要是有什么事情,你会怎么做?”宁欧看向尹婪,似乎想要从尹婪的眼神中得到答复。 尹婪抱紧了宁欧,是啊宁欧都能够为她做到这个地步,“我会……”跟你一起死。 “傻瓜。”宁欧打断了尹婪的话,“如果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因为到时候你还要照顾好我们的孩子,知道了吗?” “孩子?”尹婪一愣,脸色一红,“讨厌。” 宁欧哈哈大笑,一把将尹婪抱起来,轻轻放在了床上:“尹婪,我等不及了,我们造一个孩子吧。”宁欧吻了吻尹婪的额头,尹婪看着宁欧,目光有些涣散。 一阵风吹来,白色绣花的窗帘浮动,似乎在遮挡着羞羞的事情。 窗外一对白色的蝴蝶,双宿双飞,停靠在窗棱上,扇动着翅膀。 一片花瓣随风飞舞,落在窗户上,惊动了白色的蝴蝶,蝴蝶飞走了。 房屋内传来了呻吟声,似乎是一首唯美的歌谣。 第三百六十六章 简单的婚礼 这一天风和日丽,南兴市市郊的尹家衣冠冢。 宁绅开心的看着面前的一对新人。张寻蓦则是一身司仪的装扮。 “那么,新郎,从今天开始,无论是疾病,困苦,都不会离开你的妻子,你愿意吗?”张寻蓦颇具仪式感的拿着一本厚厚的书。 宁欧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衬托的他更加的丰神俊朗,便是连张寻蓦都在心中忍不住嘀咕,要不是因为他也是一个男人,估计他早就冲上去了。 “我愿意。” “那么,新娘,从今天开始,无论是疾病,困苦,都不会离开你的丈夫,你愿意吗?” 张寻蓦转头看向尹婪,张寻蓦此时心中有些堵,男的长的好看也就罢了,可是女的怎么也这么好看呢。瞧瞧那白皙的皮肤,瞧瞧那如同抹了蜜一样的嘴唇,真想尝一口。张寻蓦咽了口唾沫,此时,尹婪身穿一套白色的婚纱,立在风中,别提有多美了。 “我愿意。” 尹婪看着对面的宁欧,三个字,她便将自己的一生交给了眼前的男人。 “新郎新娘……” 宁欧还没有等到张寻蓦说完,便低头吻上了尹婪,那果冻般的触感,让宁欧舍不得放开,真想一直如此下去,吻到天荒地老。 张寻蓦有些无语的看着宁欧,这家伙就这么心急吗?就不能等到他说完这些词嘛。 宁绅则是坐在轮椅上,看着两个人,开心的笑起来了。 “当年的小家伙,终于成家了。”宁绅老泪纵横,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还真的是看到了这一天,当年第一眼见到宁欧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个孩子跟自己有缘分,而如今,还真的是应验了。 尹婪闭上了眼睛,唇上传来的触感,让她很喜欢,非常喜欢,也正是因为喜欢,她才想要更多,却不成想到,宁欧竟然在这个时候,撤离了! 尹婪睁开眼睛,有些不满的看着宁欧,宁欧仿佛知道了尹婪的想法,微微一笑,低头在尹婪的耳边说道:“你要是想要,我们回去之后再说。还是说,你想在这里,当着别人的面做?” 湿热的气息吹得尹婪有些痒痒的。然而听到宁欧的话,尹婪的脸颊红了,这个家伙竟然如此的不正经,没大没小的。 宁欧看着尹婪脸颊上露出来的红晕,心情格外好。 “新郎新娘交换戒指呀。” 被张寻蓦这一提醒,宁欧这才想到,原来还有这样一道程序,宁欧哑然失笑。然后便拿过了尹婪的手指,然后将戒指戴在了尹婪的无名指上,尹婪的手即便是经历过那么苛刻的训练,可是依然还是很白很润。 尹婪拿过来戒指,想要给宁欧带上,却不知道从哪里吹过来一阵风沙,迷住了尹婪的眼睛,尹婪条件反射,便捂住了眼睛,然而,宁欧却比尹婪更快,直接抱住了尹婪,然后便是这么一碰,尹婪手中的戒指,竟然掉了下来。 “戒指。” 尹婪感知到手中的戒指掉落,想要去寻找戒指,宁欧却是更快一步,在尹婪之前捡起了戒指,送到了尹婪的手中。 “抱歉。”尹婪有些不好意思,竟然将戒指给弄掉了。 宁欧却是微微一笑:“只要以后将我紧紧抓在手中就好了。”然后宁欧便吻上了尹婪的唇。 张寻蓦则是好整以暇的看着两个人亲吻,然后斜眼看了一下宁绅,没想到那个老家伙,笑的眼睛都没有了。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张寻蓦以为两个人不会停止的时候,宁欧放开了尹婪。 “尹婪,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我今天当着妈妈,外公,外婆起誓。” 尹婪看着宁欧的眼神,他的眼神很执着,很坚定,一旦决定了似乎就不会违背自己的誓言,尹婪很感动,眼泪在她的眼眶中打转,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这一刻永远都不要过去,时间永远的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可是时间会给她机会吗? “傻瓜,好好的哭什么?” 宁欧看着尹婪流出来的眼泪,有些心疼,他说过永远不会让尹婪哭的,可是没想到竟然还是弄哭了她。宁欧伸手擦掉了尹婪脸颊的眼泪。 “尹婪,我会爱你一辈子,永远都不会伤害你。”宁欧将尹婪紧紧抱在了怀中。 尹婪也紧紧的抱着宁欧,好像只要松开了手,宁欧就会离开。“嗯,宁欧,我也爱你。” 张寻蓦则是看着两个人抱在一起,有些无语,这两个人真是太让人伤感了,张寻蓦叹息,什么时候,他也能够找到自己的另一半呢。 唉,缘分啊,有时候还真的是天注定的,眼睁睁的看着两个人相识结婚,而他呢,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人,真的是太不爽了。 宁绅看着张寻蓦,这个小子似乎也有些伤感了,谁让他不努力找一个呢,现在知道着急了啊。活该他单身啊,眼光太挑剔了。 张寻蓦似乎感觉到了宁绅的目光,然后便转头看过去,好家伙,这个老家伙竟然在嘲笑自己!张寻蓦选择直接去看别处的风景。 宁绅哑然失笑,不过,经过了宁欧的刺激,估计张寻蓦也开始寻找女人了,也对,男人嘛,身边总是要有女人在的。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婚礼,这个婚礼,只有两个观礼的人,一个是宁绅,一个是张寻蓦,不过,张寻蓦倒是兼职了司仪。 “唉,真是让人羡慕。” 在婚礼结束之后,张寻蓦一声长叹。 “羡慕的话就找一个呗。你的条件,想要找到一个女人那还不是很简单吗?”宁绅看着张寻蓦。 “你说的倒是简单,可惜,你是没有见过,那些女人啊,倒是经常的前赴后继,她们看中的不过是我的背景,而不是我这个人。” 张寻蓦也知道,想要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妻子,那可是很不简单的,所以,现在还是很羡慕这两个人的,竟然会如此好,如此的让人开心。 “尹婪,来,我们给妈妈和外公外婆敬酒。” 宁欧拉着尹婪,端起了手中的酒杯给两个人敬酒。 “妈妈,外公外婆,尹婪不孝,这个时候才来看你们,不过你们看,我现在结婚了。”尹婪看着妈妈的墓碑,开始哭泣,眼泪止不住。 宁欧则是抱紧了尹婪。 “妈妈,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尹婪的,不会让尹婪受到任何的委屈。”宁欧吻了吻尹婪,他的全部身心都已经给了尹婪了。 很简单的婚礼,等到完毕之后,却是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了。 尹婪有些舍不得,可是,他们还是要回归到正常人的生活的。 “妈妈,外公外婆,我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尹婪说着又敬了一杯酒。 宁欧带着尹婪离开了这个地方。 然而在出去的时候,两个人却是看到了一个人,宁欧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尹婪,尹婪则是看着不远处的那个人,那个人是她的父亲,可是她对他却是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 “尹婪。”宁欧有些担忧尹婪,尹婪却是擦干了眼泪。 “我没事,那些都已经是前尘往事了不要去想了。”尹婪也知道,那些事情都已经是没有任何用处的了,所以,就是一定要尽快的让自己走出去,只有这样,她才可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如果要说一直沉浸在过去的悲痛中,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悲伤的事情等待着自己。 宁欧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那个人,便带着尹婪离开了。 然而此时那个人,却是有些不舍的看着尹婪,想要让尹婪回到自己的身边,可是他以前做过的事情太让人愤怒了,想要得到尹婪的原谅,那绝对是不容易的。 他的头发此时已经夹杂了许多白发,衣服也没有以前的光鲜亮丽,他已经尝到了失去亲人的痛,尝到了从天上跌落到地下的感觉。 他只是希望能够得到女人的原谅,可是他有什么脸面,然给自己的女人原谅自己?!就算他是尹婪的父亲,可是他不算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他竟然做出了那么多不好的事情,还伤害自己的女儿,他是个罪人,得不到原谅的罪人,就算是想要去恕罪,都不知道应该要去哪里恕罪。 “尹婪,是爸爸对不起你。” 宁欧揽着尹婪上了车,宁欧有些担忧的看着尹婪,不过,他也知道,尹婪绝对是很好的,因为尹婪是他看上的女人,他也是很了解尹婪的,这个女人,不是那种柔弱的女人,只要给她时间,她就会自己去处理那些情感,何况,那个男人,也已经不是很重要了。 “宁欧。” 尹婪靠在了宁欧的怀中,“宁欧,如果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你会对他好吗?” 尹婪的爸爸不是一个好爸爸,所以,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也遭受到这样的对待,这样没有父爱的日子,有她经历过就足够了。 “尹婪,你说什么傻话呢,那是我们的孩子,是我的骨血,我怎么可能不会对他们好?何况,那也是你的孩子,那是忍受了疼痛生下来的孩子,如果可以,我真的不希望要他们,因为他们会让你疼,可是我不希望你疼。 第三百六十七章 张寻蓦的爱情 宁欧紧紧抱着尹婪,一想到生孩子会很疼,他就特别心疼尹婪。“尹婪,我们不要多,只要两个孩子就够了,最好是哥哥和妹妹,这样哥哥就可以保护妹妹了。” 尹婪听到宁欧的话,噗嗤一声笑起来了。 “生男生女,都不是你决定的。”尹婪真的是被宁欧给逗乐了,生孩子这种事情,那要看上天才可以。 “最好是龙凤胎,这样你只要疼一次就够了。”宁欧认真的看着尹婪,他不是没有见到过女人生孩子,以前在医院的时候,在电视上的时候,也是经常见到女人生孩子很疼很疼的,而且,女人生孩子,就是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了。 “越来越胡说八道了。” 尹婪捶打了一下宁欧,想要生龙凤胎,那也不是说可以就可以的。 再说,那边,张寻蓦并没有跟着两个人一起离开,他这个司仪的职责已经完结了,所以,他现在都是挺闲的。 张寻蓦坐上了自己的车,打算回去处理宁氏公司的事情,然而却不知道怎么回事,从一旁竟然出来了一辆自行车。 张寻蓦立马打方向盘,可惜,还是伤害到了那个女人。张寻蓦从后视镜中看到那个女人摔倒在地,便连忙下车。 “小姐,你怎么样?” 女人从地上抬头,额头上磕了一块,手臂上也出血了。 然而就是在这个女人抬头的瞬间,一阵风吹来,撩起了女人的秀发,张寻蓦看着面前的女人,闻着空气的香味,他的心跳竟然开始加快。 李耳感觉到今天真是倒霉,要知道,今天可是要去面试的,本来是要做公交车的,可是那边修路,公交车不来,所以,李耳就只能骑自行车了,然后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一边竟然跑过来一只小狗,李耳连忙转头,却是撞到了身后的汽车上。 “完了完了,我要迟到了。” 李耳忍着疼,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哇,好帅气的男人啊。 “小姐,你怎么样?” “怎么样?你不会看吗?”李耳白了一眼眼前的这个家伙,真是晦气!算了算了,自认倒霉罢了。“快点让开!” 李耳推了一下张寻蓦,张寻蓦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但是李耳却是摔得有些狠了,想要骑车的,却是发现,怎么都没法上去。 张寻蓦一把抱住了李耳,李耳受到了惊吓。 “喂喂喂,你做什么?快点放开我啊。” “小姐,你受伤了,而我呢,恰好是一个负责的好青年,所以,我会对你负责到底,你呢,现在就让我送你去医院。” 张寻蓦将李耳扔在了副驾驶上,然后他快速转过车头,便来到了驾驶座上。 李耳想要打开车门,“你放开我,我才不要做你的车。”李耳也不是傻丫头了,怎么会不知道社会上那些骗子的手段,说不定眼前的人就是人贩子。 “小姐,你受伤了。” 张寻蓦将李耳按在了座位上,却得到了李耳的激烈反抗,李耳还是有些指甲的,所以,直接就挠到了张寻蓦的脸上,张寻蓦好看的脸颊,瞬间便出现了几道血痕。 张寻蓦脸色有些难看,这个女人知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做什么? “人贩子,你快点放开我!” 听到李耳的尖叫,张寻蓦愣了一下,他什么时候成为人贩子了? “女人,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该死的,他怎么就方才对这个粗鲁的女人动心了呢?难道是受到了宁欧的影响,该死,真是该死,他也不知道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那么好心的就要帮着眼前的女人,还好心的送她去医院。 “你就是人贩子,人贩子,快点放开我。”李耳尖叫着,李耳的嗓音本来是甜美的,而此时尖叫,却是听起来有着别样的魅惑。 张寻蓦也有些意外,但是眼前的这个女人也是太烦人了,于是乎,张寻蓦便想也不想,直接就吻上了李耳的唇,软软的触感,果冻一样,真是太好吃了。 张寻蓦突然发现,他舍不得,舍不得放开了。 而李耳则是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放大的脸庞,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亲上她了?可是,该死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耳竟然被张寻蓦吻的全身发软,此时只是呆呆的望着张寻蓦,身体已经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张寻蓦忽然就想要更多,于是便伸出了舌头,轻轻舔了舔。 李耳全身发麻,动弹不得,张寻蓦望着眼前呆呆的女人,原来还是没有经历过亲吻的女人,这样青涩的味道,让张寻蓦很是欣喜。 可惜,张寻蓦还没有进行下一步,只听到啪的一声,然后张寻蓦便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一阵火辣辣的疼,该死的女人,下手可真重。 “无耻,下流,卑鄙,流氓,变态。” 李耳愤怒的看着张寻蓦,这个男人就是一个流氓,竟然不经过了她的同意,就吻她! 张寻蓦却是好笑的看着李耳,是啊,他自己都觉得有些神奇,难道自己被人打了,不是应该要愤怒的吗,可是,他却是有些好笑。 “还有词吗?” “嗯?” 李耳愣住了,看着面前的张寻蓦,心中却是在想着,如何能够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这个男人就是一个很危险的东西。 “你方才说了那么多词,好像都是骂我的,你说,我要是不对你做点什么,是不是就对不起自己?”张寻蓦说着便凑近了李耳,而李耳则是迅速后退,可是车门却是已经锁住了。 李耳根本就打不开。 “女人,这个时候才害怕,是不是有些晚了?” 李耳有些欲哭无泪,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明明就一直都很害怕啊。张寻蓦却是凑近,李耳后退,张寻蓦再凑近,李耳再后退。 咔,一声轻微的声响,李耳才反应过来。 “副驾驶是要系安全带的,最近的医院不是很远。”张寻蓦坐在驾驶位上,挂挡开车,“坐稳了。” “我没事的,你不用多管闲事,我要去面试,不然就要迟到了。” 李耳拍打着车窗,打着车门,想要下去,可是车门已经锁住了,想要出去,那是很难的。 “不着急的,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去。” 李耳看了一眼张寻蓦,等会一下车,就快速离开。绝对不能跟眼前这个危险的人物接触。 然而真的到了医院,李耳却是傻眼了,没想到这个人竟然还真的是将自己给带到了医院来了。可是,她快要哭了,没想到不过是今天怎么倒霉。 “你哭什么?” 张寻蓦看着李耳,以前对别的女人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可是今天见到了这个女人,突然就有了这种感觉,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吗? 可能跟宁欧说了,估计宁欧还会笑话他呢。 “都是你,都是你,呜呜呜。我面试迟到了,今天去不了了。”李耳说着变大声的哭起来。 “好了好了,你在什么地方面试啊?” 然后李耳便说了一个公司,张寻蓦一怔,旋即便笑了,那个公司不是麾下的吗?“不用担心,我说不会迟到就不会迟到的,你就放宽心吧。” 张寻蓦带着李耳到医院看了一下,李耳并什么大碍,只是一些皮外伤,不过,李耳的腿部也摔了一下,这个时候已经有些青紫了。 “奇怪,方才的时候,没有感觉,怎么这个时候这么疼?” 李耳看着自己膝盖处,方才来的路上倒是没有什么,可是这一会停下来,竟然会这样的疼,想想也是醉了。 “很正常。”张寻蓦拉起了李耳的腿,给李耳擦药酒,不得不说,李耳保养的很好,面容虽然不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但是也是个很清秀的女子。 但是好就好在她身上,竟然会这么的白皙滑嫩,就好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张寻蓦身边的女人也有不少,可是这个女人是特别的。 “都怪你,我今天的面试泡汤了。” “女人,我好像方才就告诉过你,你绝对不会迟到的。”张寻蓦盯着李耳,这个女人让他无法生气,张寻蓦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 “你,哇。” 李耳大哭,但是李耳的声音很好听,哭起来更是别有一番味道,张寻蓦伸手拍了拍李耳的头,李耳疑惑的看向张寻蓦。 “别担心,大不了我养你。” 然而这一句话,让两个人都吃惊。 张寻蓦吃惊,自己怎么会说出来这样的话? 李耳吃惊,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哼,你养我?”李耳看了一眼张寻蓦,她对这些名牌不是很懂,但是一看料子就是很不错的。“算了吧,你们这个公子哥,整天无所事事,全部的心思都用来泡妞了。” 李耳也不是不懂这些纨绔子弟的生活,但是她李耳要姿色没姿色,要脸蛋没脸蛋,这个家伙,难道就已经饥不择食到这个地步了? “你,好像对公子哥有误解。” 张寻蓦哑然失笑,这个小女人,对公子哥的理解真是太片面了,不过,也对,有些公子哥就是容易做一些不好的事情,所以,他们这些人才会理解偏差。 第三百六十八章 放不下的心结 “哼哼,难道不是吗?”李耳瞪着张寻蓦,然后便气冲冲的离开了。张寻蓦哑然失笑。 “方才还那么着急着去面试呢,结果,这个时候竟然一点都不着急了。”张寻蓦看着李耳离开的身影,若有所思,然后便拨通了一个电话,“帮我找一个人。” 方才没有要了那个小女人的联系方式,太大意了。 然而宁绅也跟他们分开走的,不过,宁绅在出口的时候,也看到了许锦松,让人将轮椅推到了许锦松的身边。 许锦松正在黯然神伤,无意间瞧见了宁绅过来。 “宁总。” 许锦松看着宁绅,眼圈有些红红的。 宁绅却是微微一笑:“不用担心了,有些东西,需要给他们时间,尹婪那个孩子,也是一个好孩子。”宁绅将目光看向了天空,似乎在透过天空看向别的地方。 许锦松也没有想到宁绅竟然会安慰自己,可是一想到方才尹婪离开的时候,那冷漠的眼神,他心中怎么会不难受。 然而,许锦松也是很自责,毕竟,当年可是他抛弃了她们母女,尹婪怨恨他也是应该的。 “那个孩子,最近过的好吗?”许锦松见到他们的婚礼如此简单,虽然心中有着很大的疑惑,不过,还是很担心的。 “很好,有宁欧在,尹婪怎么会不好呢。现在你也确认了,尹婪并没有死,所以,你也不用担心了。” 一开始许锦松知道尹婪和宁欧死的消息,也是很震惊,不断的要求来见一面宁绅,可惜宁绅那个时候身体不是很好,便也没有见到。 许锦松一直伤心欲绝,也在心中后悔,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就这么离开了自己。 然而有人说看到了尹婪,他才连忙联系上了宁绅,请求宁绅能够带着他去看一看尹婪。 宁绅或许也是年纪大了,身体不是很好,或许也是将死之人的怜悯,所以便告诉了许锦松,最近尹婪和宁欧的婚礼。 许锦松在得知婚礼的举办场地之后,他的脑海之内闪过很多温馨的场景。原来时间可以过去这么快,尹婪也已经长大结婚了,可是那个女人,却是已经沉睡那么多年了。 内疚,伤心,自责,一直在他的心中出现,等到他真的来到婚礼现场的时候,却是却步了,他不希望自己的出现破坏了现场,于是便只是站在外面看着他们举行简单的婚礼。 宁绅看了一眼许锦松,果然岁月不饶人,许锦松也已经是两鬓斑白,过不了多久便也要入土为安了。 “宁总,多谢你了。”许锦松很感谢宁绅,如果不是宁绅,估计他再也见不到尹婪了,许锦松看了一眼尹家衣冠冢,“我知道,我已经没有资格去祭拜他们了,可是,我还是希望能够看看她。” 宁绅看了一眼衣冠冢:“许总,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看与不看,又有什么区别呢。”宁绅有些不悦,毕竟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要是许锦松去看衣冠冢,不知道尹婪要如何怨恨,再者,宁绅对许锦松以前的事情也很是不满。 许锦松似乎受到了惊吓:“我知道了。” 许锦松最终还是没有去看衣冠冢,毕竟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便是来看看,希望得到尹婪妈妈的原谅,但是尹婪妈妈早就已经埋入黄土,阴阳两隔,永远也得不到她的原谅。 宁绅看着许锦松落寞的离开,叹了口气,然后便让人推着他离开了。 回想着尹婪的做法,宁绅有些感慨。 许锦松当年做过那么多坏事,此时有如此下场,那也是他应得的。许锦松当年狼子野心,为了霸占尹家的家产,害死了尹婪的妈妈还有尹家的亲人,又娶了另外一个女人。 男人啊,管不住自己的欲望,最终会有因果报应。 而尹婪做事也是果断狠绝,但是同时又有爱心,很善良,遇到这样的女人,是宁欧的幸事。 “宁欧,希望你能够珍惜眼前得到的幸福。” 宁绅感慨,他这一生,很快就要完结了,在完结的时候,回想着以前的生活,宁绅不得不说自己老了。 “现在的天下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南兴市市郊一幢别墅前,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开过来。 车门打开,下来一位丰神俊朗的西装男子,男子绕过车,来到副驾驶,打开车门,一位身穿婚纱的女子从车上下来,然后脚还没有沾地,便被男子打横抱了起来。 女子发出一声惊呼,惹得男子弯唇微笑。 尹婪靠在宁欧的怀中,结婚了,真的结婚了,这一切就好像不是真的一样。 欧式风格的卧室,宁欧将尹婪放在床上。 “尹婪。” 宁欧宠溺的看着尹婪。 “嗯?”尹婪疑惑的看着宁欧。 宁欧在尹婪的额头上印上一个吻。“尹婪,我们结婚了。” “是啊,我们结婚了。” 尹婪也感觉不真实,原来这就是结婚了,虽然没有世纪婚礼,可是她还是很喜欢的,因为她的丈夫是宁欧,回想到以前的种种,尹婪真的感觉到这一切是不真实的。 宁欧翻身而上,压在了尹婪的身上。 “尹婪。”宁欧轻轻唤了一声,然后不等到尹婪回答,便低头噙住了尹婪的嘴唇,那美好的触感,让宁欧很喜欢,就在尹婪被宁欧吻的晕晕乎乎的时候,却听到宁欧在她的耳边说道,“尹婪,我这辈子都不放手了。” 尹婪还没有回答,就已经完全沉沦了。 而此时在小岛的方元淅则是憔悴的不成样子了。 阿凌看着方元淅,就好像失去了魂魄一样,成为了行尸走肉。 “老大,我们回去吧。”都已经一个月了,还没有找到,或许永远都找不到他们了。阿凌不敢去想想,因为最坏的结果,就是他们早就已经沉入海底了。 方元淅则是站在落地窗前,眼神看着海面。 此时阳光照耀在海面上,一片波光粼粼,有一些渔船飘在海面上,点缀了海面的空白。 “阿凌,你说,你说他们会不会已经离开了?” 方元淅的声音嘶哑,脸上的胡子也已经长了很长。 “是,他们一定是离开了。”阿凌只能这么安慰方元淅。 “是嘛,离开了。”方元淅苦笑的吐出几个字,然后双眼一闭,便陷入到了黑暗中。 “老大老大。”阿凌想要叫醒方元淅,可是,方元淅最近太累了。没有吃好,也没有睡好,所以,就变成了眼前这个样子。 而在不远处的华景笙,则是也看着那一片海面。 “尹婪。” 华景笙喃喃自语,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自己的心竟然是如此的伤心,难道那个女人就这么死了吗?该死的,怎么可能跟宁欧一起死的?! “华景笙,你竟然还想着那个女人。”华景澜看着自己的这个弟弟,气不打一处来,没想到华景笙竟然还想着那个女人,要知道,现在事情很是紧急,随着方元淅的崛起,还有他做出来的那些事情,竟然在方才不知道被谁给捅出去了。 华景笙转头看着华景澜,这个人是他的哥哥,也在暗中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如果说华景笙见到眼前这个人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 然而他还是希望找到尹婪,没有了尹婪,他什么都不是的。 “我倒是想要问问你,华景澜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华景笙一把抓住了华景澜的衣领,不要以为华景澜做的事情他不知道。 “华景笙,你竟然敢这样对待我!”华景澜看着华景笙,完全想不到华景笙会一把抓住他的衣领,还能对他怒气冲冲! “华景澜,不要以为你做的事情没有人知道,告诉你,我知道你做的所有事情!” “呵,现在是要跟我 算账了吗?”华景澜没有想到华景笙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找他算账,不过,也对,想来华景笙早就应该知道的,不是吗?“华景笙,我倒是要问问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就为了那个女人,连自己的事业也不要了吗?你去看看,现在我们的势力成什么样子了?!” 华景笙看着华景澜,他一直都喜欢尹婪,可是华景澜却是一直从中作梗,所以,现在尹婪也找不到了,现在势力算什么?没有了尹婪,他也生不如死! 砰——! 华景笙给了华景澜一拳头,华景澜没有防备着华景笙竟然会给他一拳头,结果华景澜中招,后退了两步才稳住了身形。 该死的,华景笙下手还真是重! “你疯了吗?!” 华景澜难以置信的看着华景笙,完全想不到这个弟弟竟然会对自己下手。 “华景澜,我觉得,有些时候,你的权利太大了。做的事情也太过火了!” “华景笙,你要做什么?”华景澜看着华景笙,眼睛突然瞪得很大,完全想不到自己的弟弟会这样的疯狂,华景澜一把抓住了华景笙的衣领,“华景笙你醒醒吧,你看看你现在的自己,还是你自己吗?还是当初那个满心热血的人吗?你的一腔热血全都给了那个女人是不是?华景笙,我真的没有想到,你的弱点竟然是那个,女人,哈哈哈,华景笙,你真是蠢。” 第三百六十九章 尹婪还活着? 华景澜大笑,那笑容中有着对华景笙的嘲讽,也有不甘心,是啊,凭什么,凭什么啊,他们同样是一个爹妈,可是为何这个弟弟就是那么的强悍,将他给比下去了! 华景笙永远都不知道华景澜的想法,他对尹婪的疯狂,也是这个男人无法了解的! “华景笙,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真的有些看不起你!你不是很喜欢那个女人吗?我现在倒是要告诉你,那个女人他已经结婚了,就在你以为她死了的时候,人家正在别的地方逍遥快活,华景笙,你就是一个笨蛋!”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华景笙震惊了,什么叫做尹婪已经结婚了。 “你好好看,这个照片。”华景澜一把将怀中的一个信封扔给了华景笙,华景笙打开信封,里面的照片,彻底将华景笙冻住了。 尹婪已经结婚了,就在他以为尹婪已经死了的时候,是啊,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要是找到的话,早就应该找到的,但是人家已经悄悄的回去了,回到了南兴。 华景笙很愤怒,很疯狂,他想要冲到那个女人的身边问问她,这到底是不是真的,为何要这样对待他!华景笙颓败的坐在了沙发上,然而他却是没有了力气。 那个女人根本就不喜欢他,即便得到了尹婪,尹婪的心也不在他这里,他不是已经使用过不少方法吗?怎么都无法得到尹婪的心,他此生最后悔的是什么?就是让那个女人离开了自己的身边。 “尹婪。” 华景笙一把抱住了头。 华景澜却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华景笙,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竟然却是让华景笙如此疯狂,连自己的事业不要了,现在到处都在打压他们,他们的势力早就已经不如以前了。 而在华景笙得到消息的时候,方元淅也得到了消息。 原本打算带着伤心离开的方元淅,突然得到了一个神秘的电话。 “方元淅,最近过的好吗?” 熟悉的声音让方元淅震惊,接着是愤怒!“宁欧,你个白痴!你就是一疯子!” “呵呵,抱歉抱歉,这个时候才联系你。” 坐在别墅中的宁欧轻笑一声,而他怀中则是坐着尹婪,尹婪一脸关切的看着宁欧,宁欧却是让尹婪稍安勿躁。 “尹婪呢?” “尹婪很好,就在我身边呢。” 方元淅听到宁欧和尹婪都很好,这才松了口气,旋即又是想骂宁欧,“宁欧,你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我在这里,有多痛苦,你知道吗?!我以为我的好友,我的……就差点离开了。” 方元淅最后的改口,宁欧也知道到底是什么,宁欧看了一眼尹婪,本来就是有两个目的,一个是不能让华景笙知道,毕竟,华景笙也在那个时候监视着方元淅,第二个便是,要惩罚一下方元淅,谁让那个小子,以前的时候,竟然会跟自己争抢尹婪啊,活该! “要不是我得到消息,说华景笙已经知道我们还活着,我才不会告诉你呢。” “宁欧你个混蛋,回去在收拾你!”方元淅大骂宁欧,然后便打算下床,却是没有想到,竟然是因为身体有些不受控制,然后便摔倒在地板上了。 “老大。” 阿凌听到房间内的动静走出来,然后看到了方元淅竟然在地上,吓得连忙赶过来了。 “方元淅,你还好吧?” “托你的洪福,死不了。” 方元淅这个时候,特别讨厌宁欧,会去之后,一定要揍他,对,一定要揍他到他爹都不认识他为止! “那就好,好了,尹婪想要跟你说话。” 下一刻,方元淅便听到了尹婪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 “方元淅,你,你还好吧?” 尹婪有些担忧方元淅,却听到电话那头说道:“尹婪不用担心,我很好。” 可是尹婪却不这么认为,要是很好的话,怎么会声音那么的嘶哑,不过,现在已经将消息告诉他了,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 “方元淅,你现在回来吧。” “嗯,尹婪,我很快就会回去的。” 尹婪的声音让方元淅好像彻底复活了一样。 时间不过是匆匆过去了一天,方元淅便站在了宁欧的面前。 宁欧看着眼前的方元淅,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会如此憔悴不堪,宁欧不禁有些内疚:“宁欧,你说,你要怎么补偿我?” 宁欧一看到方元淅的神情,立马躲的远远的。“咳,那个,方元淅,我当时真的不是故意那样对你的,你也知道,当时华景笙也在场的,所以,我不能告诉你,正好你也回来的,所以,最好赶紧处理你的一大推事物,还有啊,我不知道华景笙会不会突然返回来。” “宁欧,我有时候真想揍你一顿。”方元淅坐在沙发上,看着宁欧,当时真的想,不过,看到宁欧活的好好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突然又感觉,心情很好,“宁欧,你还活着,真好。”方元淅感慨,是啊,宁欧和尹婪还活着,太好了,如果不然,他真的无法想象。 宁欧也坐在了沙发上,叹息一声:“方元淅,我是也真的没有办法,现在很多人还不知道我和尹婪还活着,而且,华景笙兄弟二人在那边,顾不得这边的势力,所以,我在最近也收拾了他们的势力,所以就露出了马脚。” 华景笙为何会那么强悍,就是因为华景笙的势力太大,只要拔出了华景笙在这里的势力就好了,那么留下其他的势力,对于华景笙来说,只要不在这里给他添堵就好了。 “你这一次可是惹怒了华景笙,难道你就不害怕他到时候对你下杀手吗?” “下杀手?哈,你以为他没有下过吗?那个那人早就想这样对我了,不过,可惜,他没有那个本事,而且趁着这个时间,我也将他的势力范围给进一步缩小了,所以,你觉得那个男人还能够在这里为非作歹了吗?” “也对,你是谁啊,想要杀死你,那真是难如登天。”方元淅苦笑,“不过你小子的命真硬啊,连老天都不收你。” 方元淅有些嫉妒宁欧,这一次跌入海中,竟然也是这么强悍,竟然会活着回来了。 “宁欧,我倒是很想知道,你们当时是怎么活下来的。” 方元淅百思不得其解,那个时候他可是派人去找了,但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他们,所以,方元淅觉得,是不是两个人就此死去了,但是他也是一直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宁欧简单的讲诉了过程。方元淅感慨,这个小子还真的是连老天都不收,不过,也正好,老天不收他的性命,所以,也就救了尹婪的性命。 “我和尹婪的婚礼,没有让你见证,尹婪也是很担心。” “什么,你们竟然结婚了?!” 方元淅看着宁欧,难以置信,不过,想想也是,这两个人好不容易才走到了一起,不结婚的话,难道是要给华景笙机会吗?“恭喜啊。” “得了,在我的面前,就不要说这些话了。”宁欧可是很清楚方元淅的,现在方元淅说这话,那语气的酸溜溜,他怎么会不清楚呢。 “不过,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现在华景笙的势力范围还没有完全根除,所以,接下来就是要做好准备,不然那个家伙很快就会反弹,等到他强大起来,就更加难以控制!” 华景笙是个什么样子的 男人,宁欧跟方元淅可是很清楚的,所以,两个人绝对不能让华景笙得逞,那么既然如此的话,就绝对不能偷懒了。 “说说你接下来的计划。” 宁欧看了一眼方元淅:“我觉得啊,你是不是要处理一下自己的形象?”见到眼前如此憔悴的方元淅,说实在的,宁欧真的是没有一点心思。 “少废话,我这个样子,都是因为谁啊?!” 方元淅有些怒意的看着宁欧,宁欧却是失笑:“好吧好吧,我就给你讲讲接下来的计划。” 却说那边华景笙也回来了,但是看到自己的势力范围,让他有些感慨,没想到宁欧那小子做事情竟然是如此的狠绝! “真够绝的!” 华景笙怒极反笑,不过,眼光无意中瞥到了一张照片,照片上,尹婪身穿婚纱,一脸幸福的笑容,华景笙闭上了眼睛,回想到尹婪在自己身边的时候,那目光从来都没有这么幸福满足过。 “该死,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华景笙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可是感情的事情却是无法让人控制的,所以说,这个时候真的是不清楚尹婪为何宁愿得罪自己,也不愿意跟他在一起。 “宁欧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会让你如此心狠,真是一个狠心的女人。” 华景笙揉了揉额头,虽然心中不清楚尹婪为何会这样对待自己,但是经历过尹婪那次跌入海中,他也已经放下了。 尹婪,那个名字注定要成为他内心中的一道伤痕。 “如果跟着他,你能够幸福,尹婪,我希望你幸福。” 华景笙起身,走到窗前,一对白色的蝴蝶飞过窗前,华景笙的目光随着蝴蝶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第三百七十章 受到惊吓的李耳(一) 南兴市五星级酒店一层,豪华的装修,豪华的装饰。 应邀而来的全都是权贵,服务生穿行在人群中。 距离酒店一千米的马路上,一道身影飞快的奔跑。 “抱歉,让一下,让一下。” 李耳踩着高跟鞋,发出哒哒的声响,一对情侣原本正在手牵着手,见到李耳如此形式,立马分开了手。 “谢谢。” 情侣见到风一样过去的女子,有些无语。 好不容易来到酒店门前,李耳想要进去,却被门卫拦住了。 “请问有没有邀请函。” “我……服务生。”李耳上气不接下气。 “抱歉,服务生只能走侧门。”门卫指了一下方向。 “谢谢。”李耳连忙急吼吼的跑向了侧门,然而在转身的时候,却刚好撞上了走过来的张寻蓦。李耳没想到一堵墙竟然走过来了,撞得她一个趔趄,身体不稳眼看要倒下。 张寻蓦立马接住了李耳,怀中的温香软玉,让他有些爱不释手。 “谢谢谢谢……是你?”李耳睁开眼睛,刚好看到了熟悉的脸,结果她一拳头便打了过去,正在扶着李耳的张寻蓦没有防备李耳的动作,结果,就结结实实的被挨了一拳头。 “喂,小姐,我可是救了你。”张寻蓦被莫名其妙的挨了一拳头,有些无语,不过,看在这个女人的面子上,嗯,他决定不伤害她。 “哼,流氓。”李耳气冲冲的离开了。 张寻蓦看着李耳踩着高跟鞋哒哒的走了,他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耸了耸肩膀,轻笑一声。 “总裁。”助理有些惊讶的看着张寻蓦,然后又看向那个已经走了女人,谁来告诉他,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没事。”张寻蓦便踏入了酒店内,而跟在后面的助理,则是一脸的惊讶,现在这个老板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要知道,老板因为是权贵出身,所以,经常会有女人扑上来,老板拒绝的时候,那可是真的狠绝啊,有些时候甚至都能够将那些女人给弄哭了。 助理摇头,看了一眼李耳离开的方向,脑海中却是突然有一道亮光闪过,“不会的不会的,老板看对眼的女人,绝对不会是那个的。” 助理似乎将自己给吓住了,然后有些惊恐的跟上了张寻蓦。 李耳来到更衣室内,快速换上了衣服。 “李耳,你怎么才来啊?” 领班的看着李耳气喘吁吁的走过来,对李耳有些不满意。 “抱歉抱歉,今天堵车,堵车。” 李耳找了一个适合所有场合的理由,不过,领班的倒是也没有说什么,给了李耳一个托盘:“快点去。” “谢谢领班,谢谢领班。” 李耳整理了一下,然后便赶紧进入到了会场中,这里来的人那都是权贵,换句话说,就是一般的土豪都不一定能够进来,这里的人都是有些身份的人。 李耳在这里必须要小心才能够使得万年船。 托盘上的酒很快就被人给拿走了,李耳只能重新回来再一次换上了酒。 张寻蓦原本坐在沙发上,对于这样的场合他并不感兴趣,除了无聊还是无聊。 “张总。” 一个身穿性感晚礼服的女人一摇一摇的走过来。 “不知道,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张总扫了一眼那个女人,嗯,一头大波浪,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前凸后翘的身材,可以称之为魔鬼身材,恐怕很多男人都很喜欢这样的女人。 可惜,张寻蓦对她并不感兴趣。 “有人了。” 助理在一旁看了一眼张总,张总露出这样冷漠的时候,就表示对眼前的女人并不是很感兴趣。 “哎呀,张总。” 那个女人还是想要坐过来,可是却突然看到了张寻蓦冰冷的目光,女人吓了一跳,连忙离开了。 助理看着张寻蓦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助理感慨,张寻蓦不愧是贵族出身啊,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优雅,这是助理永远都学不来的。 正在喝酒的张寻蓦,却是透过酒杯看到了那个穿梭在会场中的女人,那个女人一身服务生的打扮,却是格外的有趣,张寻蓦勾起了唇角,然后接受了身体的本能,起身,走了过去。 李耳则是端着托盘,在这些人群中穿梭,可惜,这里虽然都是权贵出身的人,但是还是有些咸猪手。特别是一些大胆的富二代,这不是,一个公子哥见到李耳来到身边,在端酒的时候,竟然摸了一下李耳的手,李耳有苦不能言。 然而那个公子哥见到李耳不能说话,似乎是默认了这样的做法,便更加大胆的一把抱住了李耳。 “你,你放开!” 李耳挣扎着。 “抱歉,抱歉,这是我的小女友,在跟我闹脾气呢。” 公子哥对着附近的目光解释道。 “不是,我不是。”李耳无论怎么解释,那些人都是一脸了然的目光。然后全都各说各话了。 “女人,被我看上,那是你的福气,我这就带你离开这里。”然后公子哥便搂住了李耳的腰肢,要将李耳给带走,李耳挣扎,可是却挣脱不掉。 “老实点,不然我就让你的领班开除你!” 李耳欲哭无泪,她需要这笔钱,可是又不能得罪这个公子哥。 “什么改口味了?” 一道很突兀的声音传来,李耳看过去,竟然是那个流氓! “张总?”公子哥似乎也有些忌惮张寻蓦,再见到张寻蓦的时候,也是难以置信,“张总,这个是我的小女友,还请张总不要介意。”公子哥的语气很虚。 “哦?是吗?那你说你是他的女友吗?” 张寻蓦含笑看着李耳。 “不,我不是。”李耳大声呼救,想要挣脱。 “张总,你别介意哈,这是我的小女友在跟我闹脾气呢。” “可是,我怎么感觉不像呢。”张寻蓦一把将李耳从公子哥的怀中拉出来,然后搂住了李耳,“倒是你,搂住我的未婚妻似乎不太好吧?” “未,未婚妻?!”公子哥惊呆了,难以置信的看着张寻蓦,然后再看向张寻蓦怀中的女人,这个女人竟然是张寻蓦的未婚妻?可是,张总会让自己的未婚妻出来做服务生吗? 似乎为了证明给公子哥看,张寻蓦便低头吻上了李耳,李耳睁大了眼睛,完全没想到张寻蓦竟然会来这么一处。 公子哥也惊呆了,原来竟然是真的,他还真的是捅了大篓子了,既然如此,那还是赶紧溜吧:“那个,张总,对,对不起,我真不知道她是你的人,我,我就不打扰了。” 然后,公子哥便快速闪开了。 而跟过来的助理则是没有那么幸运了,惊呆的看着张寻蓦,原来自己的老板,竟然还这么个口味,不过,这个女人竟然能够收服了自己无比挑剔的老板,他真的要给她点赞,不然他还以为自己的老板要一辈子打光棍呢,如今总算是有人收了这个冰块了。 李耳却是反应过来了,然后便快速推开了张寻蓦,一巴掌扇向了张寻蓦,张寻蓦怎么会让李耳再一次得逞,一手抓住了李耳的手。 “女人,你是猫吗?怎么见到我就打。” 张寻蓦有些谐谑的看着李耳,李耳的耳根子特别容易红,这个时候一激动竟然又红了,在张寻蓦的眼中看着特别的可爱,真想将她揽在怀中,一辈子都不放开。 “你,你放开我!” 李耳怒气冲冲的看着张寻蓦,这个流氓,竟然会这样对自己,每一次见面都要亲自己! “可是我不想放你,怎么办呢?” 张寻蓦一把搂住了李耳,然后在李耳不容拒绝之下,便带着李耳离开了会场。 “流氓,你放开我,放开我。” “不放开。” 张寻蓦反而更紧的搂住了她,然后在张寻蓦不容拒绝之下,按在了车里面。 “流氓。” “女人。”张寻蓦将车门锁好,然后近距离的看着李耳,本来想要对李耳说些什么的,可是没想到近距离的看着这个小女人,竟然会如此的心疼。 李耳的眼睫毛很长,扑闪扑闪的,一双水润润的眼睛眨呀眨,都快要将张寻蓦的心给融化了。 张寻蓦赶紧离开了李耳,他咽了咽口水,要不是场合不对,他真想将这个女人给就地正法。 “流氓,你要带我去哪里啊?”李耳锁在副驾驶上,看着张寻蓦,很是害怕,不知道这个家伙到底要怎么对待自己。 而助理则是看着张寻蓦绝尘而去,有些哭笑。 “看样子,今天只能打车回去了。” “带你去你该去的地方。” 张寻蓦对李耳的话充耳不闻,而李耳也知道,对这个家伙是真的没辙了。“我知道,能够进入那个地方的人,绝对是权贵,可是,你就是权贵,也不能这样对我,不然我会报警的!” 听到报警两个字,张寻蓦斜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小女人,勾起了唇角,真是够单纯的啊。 “女人,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就不信这个世界上没有王法了!”李耳看着张寻蓦,心却是在害怕,不知道这个家伙到底要带着自己去哪里,难道是要绑架自己吗?李耳越想越害怕,然后便开始哭了起来。 “你哭什么?” 张寻蓦有些无语,不知道这个小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就哭起来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 受到惊吓的李耳(二) “呜呜,你放我走吧,我没钱的,你绑架我也没有什么用的。” 听到李耳的话,张寻蓦真想大笑,但是他却是忍住了。 “女人,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流氓,你为什么要带我走啊。”李耳泪眼迷蒙的看着张寻蓦,不知道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个样子,怎么会带着自己离开?! “你的伤好了吗?没有好还出来溜达。”张寻蓦早就看到李耳身上的伤了,而且,方才在抱她的时候也感觉到了,似乎碰到了腰上,然后李耳非条件反射就疼了一下,李耳自己没有感觉到,但是张寻蓦却是感觉到了。 “张总,你是大总裁,你是有钱人,可是我不能失去了那个工作啊,我要挣钱。”李耳看着张寻蓦,跟这个家伙,比家世比背景,比能力,人家都能够直接将她给秒成渣了。 “你今天多少工资?我包了。”很快张寻蓦就将车给停在了医院的停车场,然后抱着李耳便下车了。 “喂喂,你放下我。”李耳有些害羞,没看到人家都在看着她吗。 张寻蓦看到李耳的耳根子竟然又红了,瞬间便感觉到这个小女人真是太可爱了,真想一辈子就留在自己的身边,那就更好了。 “别着急,等会就放你下来。” 从医院回来,李耳感觉自己的身体不疼了,好多了,这才松了口气,不过,不得不说,张寻蓦这个有钱人就是好,来治疗她的人都是很厉害的医生,感觉都有些大材小用了。 “那个谢谢你啊。”李耳虽然对张寻蓦有些误解,但是人家还真的就是带着自己来到医院来了。 “不用谢,毕竟我对你的伤也是要负责的。”张寻蓦勾起了唇角,这个小女人终于对自己不排斥了,“你要去哪里,回家吗?” “我的东西在酒店呢。”张寻蓦带李耳出来的着急,所以,李耳也没有带着自己的东西出来。 “我会让人帮你带的,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李耳看了一眼张寻蓦,便说出了自己家的地址,张寻蓦心满意足,没想到这么轻易就得到了她的地址。 那个地方并不是很远,张寻蓦开车没多久便到了。张寻蓦抬头看着眼前的楼房,这个地方是一个小型的公寓,看起来还算是干净整洁。 “那个,谢谢你,我上去了。” 李耳说着便下车要赶紧离开张寻蓦,但是张寻蓦却是一把抓住了李耳,李耳有些疑惑的回头。 但是却没想到张寻蓦竟然会这么近距离的看着自己,李耳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便后退,却没想到张寻蓦竟然前行,李耳再后退,张寻蓦在前进。 “那个,张总,我,我要下去了。” 张寻蓦却是轻轻吻了吻李耳的唇,然后便帮着李耳打开了安全带。 “下去小心点,别忘记带药。”然后张寻蓦便将药放在了李耳的手中,李耳赶紧带着药离开了这个地方。 张寻蓦则是看着李耳离开,勾起了唇角,他看上的女人绝对不会那么轻易逃离他的手掌心的,他拭目以待。 李耳则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打开窗帘,却是没想到张寻蓦的车竟然还在。 张寻蓦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李耳见到自己的手机上竟然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便接听了。 “喂。” “到家了吗?” 熟悉的声音从电话的那头传过来,李耳吓得手机掉在了地上,张寻蓦听到手机里面传递出来的声音,以为李耳出什么事情了。 “李耳,你怎么样?” 李耳听着电话中传递过来的声音,很是惊呆,连忙挂断了电话。 “李耳,李……” 张寻蓦听着手机中传递过来的嘟嘟声,然后抬头看向了楼房,快速下车,便冲到了楼里面。 李耳拿着手机正在不知所措,却突然听到有人在敲门,李耳有些意外,这个时候谁会过来啊?李耳从猫眼中看过去,竟然是张寻蓦! 李耳吓得后退了三步! “李耳,你开门。” “张张张张总,你你你你,你回去吧,我我我,我很好的。” 李耳不知道张寻蓦怎么会知道自己的电话号码,又怎么会知道自己的住处,竟然还能够找过来! “李耳,开门。” “张总,你,你走把。”李耳拿起了手机,拨通了门卫的电话,不能开门,绝对不能开门,李耳觉得自己现在就是小红帽,而外面的那个人就是大灰狼。 张寻蓦一直敲门,可是李耳却是一直都没有开门,张寻蓦想要撞开们,可是却见到有保安过来。 “喂,你是谁啊?”保安看着眼前的男人,一看就知道是成功人士,但是这里住的是女人,怎么说,都不能随便来敲人家的门吧。 “不好意思,里面的人是我的未婚妻,我们闹别扭了。” 张寻蓦看着保安过来,便知道门里面的女人报警了,真是一个小女人啊,不过,他喜欢。 “管你是不是未婚妻未婚夫的,你在这里已经严重干扰到别人的生活了,所以,你还是赶紧离开吧。”保安倒是挺负责的,毕竟无论怎么说,有一个男人在敲一个女人的房门,那就是很不好的,所以,一定不能让这个男人得逞。 张寻蓦看了一眼李耳的房门,也知道,今天恐怕李耳是不会开门了。 不过,张寻蓦却是不着急,只要确定了李耳没有出事就好了。 “李耳,我走了。” 张寻蓦说着便离开了。 李耳在房间内,听到外面的动静,确定张寻蓦已经离开了,这才松了口气。 “哎呀,不好了,我的东西还在酒店呢,要是那个人不给我了,怎么办啊?”李耳有些着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竟然会得罪这么一尊大佛。李耳双手合十,“如来佛祖,玉皇大帝,请你们可怜可怜我吧,我不过是一个小女子,我承受不起那些权贵的,也承受不起你们的宠爱的。” 李耳很担心自己会被那个人给怎么样,也只能是祈祷上天可以听到她的祈祷,不然就真的是被那个男人给纠缠了。 却说张寻蓦再回到了自己的车里面的时候,却是冷静了冷静,然后抬头看去,刚好看到了李耳躲闪不及的身影,张寻蓦笑了笑:“真是个小女人,不过,我倒是要看看你要逃到哪里去!” 李耳看到张寻蓦的车离开之后,这才松了口气,一想到那个男人的纠缠,李耳就很是紧张,也不知道那个男人到底是看上自己什么了,竟然会突然对自己如此,他们不过就是上一次的碰面罢了。 “如果要是早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我绝对不会让那个家伙带我去医院的。”李耳挠头,她无论怎么想都是想不通的,那个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她什么都没有啊,要脸蛋没有脸蛋,要身材没有身材,那个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想不通,想不通。” 而此时开车离开的张寻蓦也是想不通,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看样子自己的春天来了。 张寻蓦的心情突然就好了。 铃声响起,张寻蓦看了一眼备注,竟然是宁欧,张寻蓦带上了蓝牙耳机。 “喂。” “张寻蓦什么情况?!”宁欧坐在自己的别墅中,娇妻尹婪则是端过来一盘切好的水果。 “什么什么情况?”张寻蓦有些不解。 “别瞒了,我都知道,这一次是认真的吗?” “宁欧,你真不是朋友,竟然监视我。” “监视你什么啊,我今天带尹婪去了医院,刚好就见到你抱着一个女人从车上下来。”宁欧开车带着尹婪到医院的时候,看到这一幕,也是惊呆了,没想到那个雷打不动的张寻蓦,竟然也有喜欢的女子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一个朋友,受伤了,我送她去医院呢,你呢,你去医院做什么啊?等会,不会是尹婪怀孕了吧?啧啧,宁欧没想到你速度这么快啊。” “普通朋友?!张寻蓦我还不了解你嘛,要是普通朋友的话,你会抱着那个女人下来?我了解你多久了,快点老实招了。”尹婪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张寻蓦却是将蓝牙耳机给拿开了一点:“宁欧管管你的女人,再这样下去我的耳朵会聋的。” 宁欧则是坐在沙发上,搂着自己的娇妻,将手机给拿过来,亲昵的在尹婪的额头上印上了一个吻。但是宁欧却是感觉到不满足,结果,竟然是越来越深,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张寻蓦则是听着耳机里面的动静,有些无语,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宁欧,你刚才还在做什么,你自己知道吗?”尹婪则是看着宁欧,有些无语。 宁欧则是搂着尹婪:“不用担心,那个家伙会自己挂断电话的。”宁欧拿过来手机,然后看了一眼早就已经挂断的电话,要是张寻蓦一直听的话,他还真的会去找他去!然后揍他一顿,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应该听,什么叫做不应该听。 “怎么样,有没有问出来,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啊?” “尹婪,我觉得呢,你是不是太过于关心别人,而不关心自己的丈夫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 打赌 尹婪看着宁欧,有些不悦:“宁欧,我哪里说不关心你了啊?” 宁欧却是一把搂住尹婪。 “你看看你都那么关心了张寻蓦,却对我没有兴趣,所以,我的火是不是应该你来灭?”然后宁欧将尹婪推到。尹婪则是有些无语的看着宁欧:“宁欧,你怎么还来啊?”尹婪真的不知道这个家伙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欲望! “尹婪,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女人了,想逃也已经逃不了了。”宁欧轻轻抚摸着尹婪的秀发,尹婪的头发很柔顺,也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逃?嘿嘿,我可是没有说要逃走啊?刚才是你在上边,这一次我要在上边!”尹婪说着便将宁欧给推倒在地,宁欧这是小心的扶住了尹婪,看着尹婪如此主动,也是提起了兴趣。 “尹婪,你是第一次如此做,要小心一点。” “放心吧,我一定会小心的,不会伤害到你的小弟弟的!”尹婪勾起唇角一笑,宁欧看着尹婪的笑容,不知道为何,竟然有些不妙,然而下一刻,他就的小弟弟就得到了惨痛。 “尹婪,你这是要让我断子绝孙啊。”宁欧忍着疼,看着身上的尹婪,尹婪则是用手抓住了宁欧的小弟弟,邪邪一笑。 “说,以后还欺负我吗?” “尹婪,小心点,小心点,那可不是你乱玩的。”宁欧此时多么的后悔让尹婪做主导,这一次真的是悔不当初啊。 “宁欧,你说,你以后不欺负我了。” “好好好,以后不欺负你,尹婪你放手。”再不放手他真的是要完蛋了,真的是完蛋! 尹婪满意的看着宁欧那有些痛苦的表情,很是欣喜,不过,也知道,现在已经惩罚够了宁欧,所以,便放开了手。 宁欧则是躺在床上,看着尹婪,却是一下子环抱住尹婪,然后将尹婪压在了身下。 “最近胆子越来越大了啊!” 尹婪想要挣扎,却是被宁欧给抓住了双手。 “宁欧,你说过你不欺负我的!”尹婪抗议,可惜抗议无效,下一刻宁欧便吻住了她的双唇。尹婪无法说话,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尹婪只能用眼神狠狠的瞪着宁欧,而宁欧则是看着尹婪,在他浑身解数,让尹婪再也无法动其他的小心思。 很快,尹婪便缴械投降了。 等到尹婪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尹婪看着房间的时钟,感受到自己浑身上下竟然疼痛非常。 “宁欧,该死的!” 尹婪想要咆哮,却发现自己的嘴唇竟然肿了。尹婪便口齿不清。 “宁欧,你让我怎么出去见人啊。”尹婪很痛苦,身体动一下就全身很疼,可是现在房间之内没有人,所以,尹婪现在口渴想要喝水,只能是去外面拿水喝。可惜尹婪刚刚下地,竟然就摔倒在地上。 宁欧打开卧室的房门就见到尹婪竟然倒在地上,“尹婪。”宁欧连忙过来,将尹婪给抱起来,抱到了床上。 “宁欧,你个混蛋。”尹婪呜呜的哭诉着,宁欧则是心疼的抱着尹婪,拍着尹婪的后背,想要让尹婪安静下来。 “尹婪别哭别哭,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在发生了,好不好?”昨天为了惩罚尹婪,竟然一整个晚上都没有放过尹婪,不过,这或许就是男女上的差距,宁欧事后依然是生龙活虎,而尹婪则是有些惨了。 有些时候,宁欧也是不了解,明明都是男人在用力,可是为何竟然是女人那么劳累。 “宁欧,你以后绝对不能这么对我了!” “我保证,我以后绝对不这么做了。尹婪,我心疼你还来不及呢。”宁欧亲了亲尹婪的秀发,“你方才下去做什么?” “我想喝水。”尹婪愤恨的看着宁欧。 “我倒是忘记了,你也应该饿了吧。我这就去给你弄点吃的过来。”然后宁欧便走了出去,很快便端过来了一些吃的东西过来。 尹婪看着那些吃的东西,一时间便是胃口大开,没想到竟然是如此好吃。宁欧看着尹婪吃的这么好,一时间感觉也是很不错的。 “对了,查出来那个女人是什么人了吗?”尹婪看着宁欧,宁欧则是有些无语,看样子这个女人似乎忘记昨天她受到惩罚的源头了。不过,宁欧则是抱住了尹婪。 “查到了,那个女人出身很干净,也很有性格,说起来,他们两个人的相遇也是很有戏剧性的。”然后宁欧便简单的讲了张寻蓦跟李耳的事情,听得尹婪咂舌,原来缘分来了,还真的是挡不住的啊。 “原来姻缘都是天注定的啊,不过,你觉得张寻蓦能够拿得下李耳吗?”尹婪窝在宁欧的怀中,一脸的期待,还真的是别说,那个男人竟然动心了,要知道,张寻蓦是什么人啊,那可是一块冰块啊,竟然会动心了,这可真是天下间的奇闻。 “我觉得会的,毕竟,李耳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关键是还有一点,论持久战,和耐力,你认为李耳比得过张寻蓦吗?” 尹婪一想,也对,论家世背景,张寻蓦无疑都是上上等,而李耳不过是很普通的人,只要张寻蓦愿意,估计就是强行占有也是不是不可能的。 “宁欧,你说,我们要不要在后面推他们一把?”尹婪现在都有些等待不及了,不知道张寻蓦跟李耳结婚的样子是怎么样的,但是一想到那个场景,她的心就充满了期待。 “你就那么希望张寻蓦被人给收走了啊?”宁欧看着尹婪,宁欧是男人,最是懂得男人的心思,不过,能打动张寻蓦的人,那绝对是上辈子的妖精。 “哎呀,别打岔,难道你就不希望见到一对新人的诞生吗?再说了,我看那个李耳就是很不错的,虽然只是见过了那么匆匆的一面,但是也能够看得出来,那个女人绝对你很适合张寻蓦。” 在医院中的匆匆一面,尹婪就断定,李耳不是那些乌烟瘴气的女人。 宁欧搂着尹婪:“这是张寻蓦的姻缘,我们就不要去参与了,不如我们打赌,看看张寻蓦能够多久追上李耳。” 尹婪瞬间就来了兴致,“好啊,打赌,我敢肯定,张寻蓦一定是需要三个月以上才能搞定李耳。”尹婪是女人,她是了解女人的,而且也是了解普通女人见到那么高大上男人的反应。 “难道你对张寻蓦就那么没有信心啊?”宁欧有些无语的看着尹婪,不过,他去追尹婪的时候,那也是用了很长时间,有些时候真是不懂这些女人,他们都是怎么想的,明明都已经手到擒来了,偏偏还不要。 “那你说张寻蓦会用多久?” “我看,一个星期就能够搞定,毕竟李耳可不是你,要是张寻蓦用强的,不对,张寻蓦才不会那么无趣的,而且,好不容易遇到了让自己心动的女人,那绝对是舍不得伤害的。所以,张寻蓦一定会让李耳感觉到他是一个非常可靠的男人。” 尹婪完全没有想到宁欧竟然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也对,如果要是张寻蓦给李耳的感觉,不是一个可靠的男人,那么李耳就不会有安全感,没有安全感的女人,是绝对不会动心的,那么张寻蓦这辈子可能就无法追到李耳,就算是张寻蓦用尽了所有的手段,估计也只是换来了李耳的排斥。 “看着你的神情,我就知道,我好像说对了。”宁欧说着便刮了刮尹婪的鼻子,然后还有一个事情,宁欧没有说出来,只要张寻蓦这个时候出现,绝对会让李耳放松戒备心的。 而作为宁欧跟尹婪谈论的主角,李耳,此时却是在商场中奔逃。 “我去,我都隐藏到这里了,竟然还有人过来。”李耳看向身后追着的人,不知道那些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同狗皮膏药一样。 “站住。”身后的那几个人一直都在追踪者李耳,很快李耳便被赶上了。 “跑啊,跑啊,你怎么不跑了?没想到你竟然最近住上了这么好的房子啊,这里的房租一定不便宜吧。你说,怎么还债呢?你那个赌鬼老爸跑了,我们就只能找你了。”领头的人看着李耳,然后伸手摸摸李耳的脸颊,“这皮肤还真是嫩,就是拿出去卖,估计也是能够卖不少钱的吧。” 而身边的那几个人则是哈哈大笑,李耳则是身子发抖。 “各位大哥大爷,你们不是说过要宽限我一些时日吗?我已经很努力的在挣钱了啊。”李耳也知道,一旦要是落入到这些人的手中,那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可是,这一切的来源都是那个赌鬼老爸,没想到,老爸欠了一屁股债之后,然后逃离了,要不是上一次被邻居给提前报信了,她估计早就已经落入这些人的手中。 “我们是说了宽限,可是你也得看看你现在挣了多少钱?就你们一点工资,要是挣够你老爸的赌债,那还是不得十辈子去啊。” 李耳心中苦笑,是啊,她老爸留下来的债务,是她十辈子都无法还的。 第三百七十三章 大结局 可惜,很快,李耳就感觉到有人打了那几个人,李耳回头看过去,竟然是张寻蓦,李耳呆住了。却不成想到,张寻蓦一把将她给抱在了怀中。 “你是谁?好大的胆子!” 那个领头的看着只有张寻蓦一个人,便以为张寻蓦很好欺负,可惜,他们几个人加起来都不是张寻蓦一个人的对手,很快,那几个人的身上都挂彩了。 那个人全都惊恐的看着张寻蓦,还有张寻蓦怀中的李耳,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有这么一个靠山了。 “李耳,你尽快将钱还了,不然,有你好受的!” 那个领头看着张寻蓦,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输了气势! “好,以后你就不用过来找她了,直接来找我。”张寻蓦看着那个领头的,“我的人很快就会跟你接触。” 领头的人听到张寻蓦如此说话,便大手一挥,带着人离开了。 而李耳则是有些意外的看着张寻蓦,如果这一次不是张寻蓦的话,那么李耳就是很难想象的。 “张总谢谢你。”李耳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无论自己逃到了哪里,都无法逃出那些人的手,有些时候,李耳都不想逃避了。 张寻蓦却是一把将李耳给抱起来,李耳惊呼出声。 “你放开我,你快点放开我!”李耳挣扎着。 “你难道想要摔死吗?” 张寻蓦的目光有些严厉,如果不是这一次意外跟着李耳过来了,还真的不知道,李耳竟然还会有这样的事情!而张寻蓦也是很后怕,他要是没有跟过来,那么发生在李耳身上的事情会是什么? 李耳在张寻蓦的目光之下,无奈只能闭口不言。 张寻蓦将李耳带到了自己的别墅里,然后不允许李耳外出,接着他便出去了。而李耳则是在别墅中,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张寻蓦会如何处置那几个人,可是无论如何,那都是一笔不小的债,李耳不希望欠了张寻蓦的。 等到晚上的时候,张寻蓦依然没有回来,李耳则是有些着急了。 “李妈,张总还没有回来吗?” 李耳很担心张寻蓦出事。 “你放心吧,少爷很厉害的。”李妈看了一眼李耳,这可是少爷第一次带女人回来呢,要是老爷知道了这个消息,不知道要多高兴呢。可是,李妈却是看着李耳,对李耳的身份有些疑惑,如果要是达不到张家所选择媳妇的条件,那么少爷估计还不知道要多么叛逆呢。 “可是,我还是很担心。”虽然李妈安慰了她,但是李耳还是很担心张寻蓦,只是在心中祈祷着张寻蓦吉人只有天相。 李耳等到了半夜,依然没有等来张寻蓦,只是在迷迷糊糊中睡着了。 而张寻蓦回来的时候,就见到这个女人竟然睡的那么熟,看着她皱起了眉头,张寻蓦轻轻抚摸李耳眉头,想要让李耳不那么担心。而睡梦中的李耳似乎也感受到了张寻蓦的爱意,竟然安下心来。 “李耳,我们,试试吧。” 张寻蓦抱紧了李耳,如果要是失去了李耳,他不知道会有什么情况发生,或许不会原谅自己吧。 等到第二天,李耳醒过来的时候,第一感觉就是有人在自己的身边,李耳转头看去,果然看到了张寻蓦,李耳连忙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还好还好,自己身上的衣服还在。 李耳轻轻起身,但是还没起来,下一刻,腰间就传来了一阵力道,李耳便又重新回到了张寻蓦的怀中。 “你,你放开我。”李耳挣扎,然而早晨的男人是最危险的,温香软玉在怀,张寻蓦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火热,张寻蓦害怕自己忍受不住,便一把按住了李耳。 “女人,别动,不然我不客气了。” 李耳被张寻蓦的语气吓住了,只能乖乖的不动了。 然而张寻蓦则是受罪了,即便是李耳安静下来了,张寻蓦依然是很不好受,可是,张寻蓦舍不得,便只能忍着自己的欲望,抱紧了李耳。 “你,你,咳咳,松开我。”李耳感觉自己都快没法呼吸了,这个男人抱着自己太紧了。 张寻蓦也感受到李耳的呼吸有些岔了,便松开了李耳,李耳这才找回了自己的呼吸。 然而两个人就这么躺在床上,李耳竟然又慢慢的睡去了。 张寻蓦听着怀中之人均匀的呼吸,有些无语,不过,他又紧紧的抱紧了怀中的人。但是他的神情却是在说他很不开心,一想到怀中的女人以前受过那么多苦,他就很是心疼。 李耳的那个赌鬼父亲,根本就算是父亲,竟然会让李耳受到折磨苦,如果不是他去的及时,李耳可能早就被人给带走了。 本来将要睡着的张寻蓦,却是被一通电话给吵醒了,张寻蓦看着怀中也要醒过来的女人,便赶紧拿着电话离开了。 “喂?” “张总,宁氏有个会议,您在哪里?” 张寻蓦皱紧眉头,看样子,宁氏的这个忙是不能帮了,他还想多一些时间去陪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呢。张寻蓦看了一眼卧室,那个小女人应该还在沉睡。 “我知道了。” 挂断了电话,张寻蓦便拨通了宁欧的电话。 “喂。” 电话的那头传来了宁欧的声音,宁欧似乎被人打扰了好梦。 “宁欧,宁氏的事情,你最好还是赶紧接手。” 在房间内,抱着尹婪还没睡醒的宁欧,则是瞬间清醒过来了,接手宁氏,那可是要费神费力的,关键是,就不能这样每天抱着尹婪了。“好好的,又怎么了?” “宁氏的事情太多了,而最近想要腾出来时间,来陪陪我心爱的人。” “呦,这都是心爱的人了,怎么,这一次是认真的了?” “真的不能在真了。” “好吧,为了能让你顺利脱离光棍,我只能委曲求全了。” 张寻蓦听着宁欧的话,一口气堵在胸口,什么叫做他委曲求全了?要知道他现在可是帮了宁欧的大忙了。 “少废话!你明天就开始接手,我要给你将一些东西交代交代,我就甩手不做了。” “喂喂,,别生气别生气嘛。我知道了,为了你的追女大计,需要我帮忙吗?”宁欧起身,拉开了落地窗,阳光透过了玻璃照耀进来,洒在了宁欧的身上。 “不用,我自己做得到。”张寻蓦说完,便挂断了电话,然后有些不舍的离开了房间。 方元淅回到了南兴市之后,势力渐渐壮大,很快就将华景笙的势力给挤走了。 而华景澜也因为一些错误,被罢免了职务,华景笙最后只能将自己的势力给弄到了,意大利和德国。 但是华景笙却是始终都放不下尹婪,他的心中依然都在想着那个人,可是,华景笙却是知道,如果要是在逼迫的话,那个事情还会重新来一次,华景笙不愿意让尹婪受到任何苦楚,只是希望尹婪能够幸福,而宁欧可以给尹婪幸福。 “尹婪,你能够幸福的,对吗?” 华景笙在遥远的意大利,望着地中海,他必须要将这一份爱情埋葬在地中海内。 华景笙打开手机,看着那个熟悉的号码,手放在上面,想要拨通,可是到了最后的时候,华景笙却是停了下来。 “即便是打过去了,又能够如何?” 回想到那一个月,华景笙很不好受,可是在他难受的时候,尹婪却是在跟别人逍遥快活。如果再来一次,尹婪依然不会是自愿的。 “尹婪。”华景笙缓缓闭上了眼睛,口中却是喃喃自语,希望那个女人能够在宁欧的呵护下,成长的很好。而他也该寻找自己的爱情,可是,华景笙却是很清楚,自己恐怕是再也无法找到比尹婪更加重要的女人了。 华景澜被罢免职务,心情很不好受,来到华景笙的住处,却是见到华景笙竟然依然还在惦记着那个女人,便是气不打一处来,可是,华景笙不是孩子了,而华景澜也因为那个女人,跟华景笙的关系大不如前了。 华景澜心中不满,但是不管怎么说,那个女人已经成为过去了,想来华景笙也是应该要放下了。 宁欧和尹婪迎来了喜事,因为尹婪怀孕了,而且还是龙凤胎,这可是高兴坏了宁绅。 宁绅让人送了很多的补品,而宁欧也是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让尹婪受伤了。 “小心,这个不能碰。” 尹婪想吃凉的,可惜宁欧先一步,拿走了冰淇淋,尹婪只能不吃了。 现在怀了孕,总是不自在,这也不能弄,那么也不能碰,一天下来,除了吃吃喝喝,什么都做不了啊。 “宁欧,我怎么感觉这个时候,一点都不好玩啊。”尹婪对着宁欧撒娇。宁欧则是爱怜的抚摸着尹婪。 “好了,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了,等到生下孩子了,你就可以自由了。” 然而真的等到生下孩子的时候,尹婪却是后悔了,看着屁股后面,那两个精灵古怪的小包子,尹婪是真的头疼啊。这两个小祖宗也不知道到底是遗传了谁的基因,竟然会那么聪明,有些时候,尹婪都有些疑惑,这两个小奶包,真的是从自己肚子里面出来的吗? 而宁欧每一次都抱起了两个小奶包,露出一脸幸福的笑容,还在两个小包子的脸上亲了又亲。 人生短短数十年的时光,最终也不过是为了得到这般的光景。 想着,她突然觉得很满足,也很幸福。 正想着,身旁的人回眸,眸色如水,光泽温柔,仿佛融了百世的光,携千世的情,全全倾注入她的眼中。 无言,胜千言。 时光荏苒,在爱情路上长跑着的人也步入了幸福的殿堂。 “尹婪,今天是张寻蓦跟李耳结婚的日子,快点准备准备。” 是的,张寻蓦跟李耳走到了一起,张寻蓦用了半年才得到李耳的心,所以,尹婪赢了。 而她却不知,某个人是甘心一辈子输给她,因为走在后面的人,才能给前面的人一切支撑。 以我的眼,以我的心,赠予你一个美满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