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叫孙二狗? “泷泽老师又出新教程了,五姑娘,就让我们跟着老师的节奏,嘿嘿嘿……” …… “二狗,醒醒,二狗,醒醒……” “嗯,什么事啊?”孙二狗睡眼朦胧,迷糊中看见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贴在他面前,着实吓了他一跳,“啊!你谁啊?” “我谁?我是你隔壁王婶。”王婶嘴里咕哝着,“还我谁?这孩子肯定是前两天高烧,烧迷糊了。”她一把将二狗从床上拉起来,“赶紧起床洗漱,去店里帮忙。” 帮忙?孙二狗有点糊涂,这几年他一直在横店跑龙套,一般起床都是直接去片场演具尸体或者路人甲乙丙丁之类的,怎么今天就是成“去店里帮忙了”? 啊!我懂了,演店小二。孙二狗一拍手,坚定了这个想法,看来这次的龙套终于有台词了,不过刚这大婶叫我啥狗来着? “大……那个,王婶,你刚叫我什么?还有去哪个店帮忙来着?” “我叫你什么?叫你二狗,这是你爹给你起的,都叫了十五年了,现在不喜欢了?” “我爹?”孙二狗心里有些乐。心想:这次的角色还有人物关系,难道导演看中了我,准备捧红我?哈哈哈…… “对!你爹!在东海湾开了一间海龟回收兼加工的排挡的老孙头。”王婶用手背测孙二狗的体温,确定他的烧已退,“你这孩子病也好了,咋还老说胡话。” 我的爹叫老孙头,那我岂不是要叫孙二狗?怎么取这么老土的名字,看来我这次还是龙套角色,不过从无名死尸,到有名店小二,相信我会成为第二个周星驰的,哈哈哈。孙二狗心里美滋滋,觉得自己离知名演员梦想又进了一步。 “我叫孙二狗,我爹叫老孙头,在东海湾加工海王八……”孙二狗反复默念好多遍,直到倒背如流才停下。“王婶,我现在就去东海湾找我爹是吗?” 王婶心里大感惊讶:从前都是磨磨蹭蹭不肯去帮忙,怎么今天这么爽快?看来这孩子长大了啊。她眼神中的不耐烦逐渐被柔和、慈爱所取代,道:“急什么,我给你带来了你最喜欢的烤鸭,先吃完再去帮忙。” 吃完烤鸭,孙二狗心里感叹:有台词的演员和没台词的龙套,连吃的伙食都是天差地别。回想起吃了几年的六块钱盒饭,再看眼前的剩下的烤鸭骨架,孙二狗不禁热泪盈眶,哽咽道:“感谢导演,我不会辜负你的。王婶,我去片场了。” “岛演?我不记得我们村有姓岛的呀。片场又是什么东西?”王婶一脸懵懂,“看来二狗前几天的烧还没好利索啊。也难怪,那天脸都烧的和烤鸭一样红了。” “那个,王婶,不好意思啊,你说的东海湾排挡在哪?”孙二狗忽然从门口伸出头来,嘿嘿一笑,“走错片场可就尴尬了。” 这孩子果然还没好利索。想到这个,王婶就觉得孙二狗很可怜,耐心且温柔的对他道:“出了门,这整条海湾都叫东海湾。你爹的排挡离海边不远,挂着‘海龟’两个大字的招牌。” “了解,谢谢王婶。” 出了门口,来到小道,清风扑面,海风徐徐,潮潮的、咸咸的。孙二狗非常喜欢这种感觉,若不是要开工了,他真想躺在这草地上,感受一天这夏日海边的阳光。 一路上孙二狗发现,不论是赶海回来的渔民,还是过往的村民,穿着都是唐朝的粗布麻衣,完全没有一个穿着现代的衣服,不禁感叹这个剧组的强大,居然能包下一整片海湾,不过自己怎么跟随剧组来到这个海湾的,二狗也记不起来了。不过最令二狗惊讶的还是,从王婶那出发到了排挡,居然没发现一台摄像机、一个摄像人员。 二狗心里苦叫一声:不好!这难道是古装真人秀?那就是说每个人都是主角,怪不得每个人表现都这么自然,都是演技派啊!我刚刚那种表现,红不了了。苦着一张脸的孙二狗进到店里,环顾一周,也不知道哪个是老孙头,只好喊一声:“爹,我来了!” “来了就来了,大呼小叫什么。” 二狗先闻其声,再见其人,一名瘦小但不乏轻盈的小老头提着两只大海龟从店前走来,有些惊讶老爹的身高还不及自己的一半:“爹?” “发烧两天,就连自己爹都不认识了?早知道还不如养只大海龟,不能孝顺我,也能记得我一千年。”老孙头将两只海龟丢给二狗,“提到厨房去,再从前台拿五百文钱给你李叔。” “李叔?”二狗看向门口那皮肤黝黑的青年,判断最多不过二十八岁,自己都二十七了,摇摇头,心里道:这年头的真人秀做的真是太不用心了。但为了生计,一切听导演安排了。“是,请稍等。” 二狗听从自己老爹的吩咐,海龟放好了,钱也负了,然后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了,于是问老孙头:“接下来要做什么呀?” “做什么?什么也不做,等着!”老孙头低头鼓捣着他的秤,想着如何赚多点钱,“昨晚吹了一阵妖风,将好多大海龟吹到了浅滩上,赶海的人回来都会带上一两只,今天咱们就专门收海龟就行了。” “妖风?什么是妖风?” “我鬼知道怎么形容妖风是什么。”老孙头用铁片将秤砣加重了一些,嘿嘿一笑,“也许是龙王大人显灵,来造福我们了,也不亏我们这么多年的供奉啦。” 龙王?看来这个真人秀是想体现出古代人的愚昧和天真?孙二狗心中冷哼一声,管他呢,我只想红。 天空中忽然乌云密布,狂风大作,不远的海湾腾起还龙卷,大群大海龟从中爬出,快速向老孙头的排挡移动而来。 孙二狗第一次见海龙卷,声势甚是浩大,心想:若是被卷进去,肯定要呜呼哀哉了,还是收工了,收工了。“老头,收工了!” 老孙头自然也是想收工了,只是他们才刚出店门口,就被一个从天而降且浑身绿色、背负着一个巨大龟壳的人形生物挡住了去路。 “就是你们两个常年屠戮我的子孙?”海龟精的嘴中发出嘶哑且尖锐的声音,让二狗浑身起鸡皮疙瘩,“今天我要一点一点吃了你们,让你们也尝尝被吃的痛苦!” “龙卷风要来了,收工啦,明天再演。”孙二狗嘴里嘟囔着,“就算敬业也要挑时候啊。” 二狗要拉着老孙头和自己一块走,顺便问问剧组的情况,但老孙头一动不动,回头一看,只见老孙头被吓的两目睁圆,口中一直重复着:“海王八成精了,海王八成精……” “啊!妖怪,不要杀我!”转身老孙头慌乱躲到店里前台下。 孙二狗见状,在心中竖起大拇指:好演技! 第二章 这不是演戏 海面狂风大作,渔民们全都上了岸,往村里赶。而老孙头的排挡就开在海湾的路口,是回村的必经之路。平时每个人回村之前都会将手头上的海产卖予老孙头,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老孙头,我今天抓了两只海王八,你……”一个黝黑的壮年低头边看着手里的海龟嘿嘿傻笑,边向排挡这边跑来。他心里想着:卖了你们,明天带老婆进城吃顿好的,嘿嘿。他抬头,忽然看见浑身绿色的海龟精,大叫道:“你绿了,啊!你……你……啊!海王八成精了,快跑啊!”他两手将海龟甩向海龟精的脸上。 海龟精完全预料到了,脸上亮起自信的微笑。说时迟,那时快,它双手微微抬起,“啪啪”两声,两只海龟全砸它脸上了。 二狗忍俊不禁,笑出声来。不过一转想:海龟在陆地上本就动作缓慢,成精了也没差,真是好演技啊。心底佩服的紧。 “小小人类,这点力气怎能破我万年的铁头功!”海龟精将两只海龟从脸上拿下,轻置于地上,“敢在本大王面前伤我子民,吃我一招,水漫金山!”海龟精提气,从嘴中射出一条水柱,正中壮年后背,踉跄扑倒在地,嘴里还哭喊喊着:“爷爷绕我一命,饶命啊!” 这是水漫金山?那我上个厕所岂不就是水淹陈塘关了?后期应该会加特效。真是拿生命在演戏啊!孙二狗心里感叹道,要是我当年有这种觉悟,早是一线大腕了吧。 海龟精见眼前的孙二狗一脸轻松模样,完全不害怕自己,心想:定是我发挥不出完整的实力,让这人类小孩低视了我!它指着二狗道:“若不是魏征小儿向龙王爷求了禁水令,我一口吐沫就能将你们这小村庄冲的一干二净。” “我都懂的,懂的。我做这行也有五六年了。”二狗哈哈一笑。看着这还龙卷越来越近,风越来越大,二狗的脸色也越来越凝重,对着老孙头和海龟精道:“你们拿生命演戏,我不奉陪了,我要收工了。” “二狗,你赶紧走,不用管爹。”老孙头从桌子下伸出半个脑袋,“爹有祖传的斩龟神刀,只需两刀,就能收拾掉它了,你赶紧走,不用管爹。”说完,老孙头又缩回了桌子底下。 “走?看你们往哪里走?水漫金山。”海龟精向孙二狗喷出水柱。水柱打在二狗身上,就和冲水洗澡般,不痛不痒。 算了,就陪你们演完这场戏吧。二狗深感无奈。 “啊!救命啊,要淹死我了。”水柱打在二狗身上,竭力装出溺水的样子。 “人类小孩,你竟敢耍我!”海龟精大怒,将头缩进壳中,双脚蓄力往前一蹬,飞身撞在二狗的胸膛上,直接被撞飞到店里,毁了三张桌子才停下。 二狗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胸口的剧痛让他忍无可忍,吼道:“真人秀而已,非要这样吗?”他看向猥琐在前台底下的老孙头,问道:“你说的斩龟刀在哪?我要斩了他!”跑了六年龙套的孙二狗,从来只有被杀的份。“这次我也要当一回主角!” 老孙头指着头顶,道:“在桌子上呢。祖传的,九九八十一斤,我拿不动,我说要斩龟,是吓唬它的。儿子,你快走,我拖住他,咱们老孙家就靠你传宗接代了。” 终于决定当一回主角,二狗怎么可能走。他看向柜台,果然有一把漆黑的菜刀立于砧板之上,刀身上写着两个大大的字:斩龟! 二狗右手拔出斩龟刀,毫不费力,拿在手上,感觉比平时做饭的薄菜刀还轻出不少。二狗心想:这能是九九八十一斤?感觉不到八两重,看来这塑料道具做的还真是逼真。 海龟精将他绿色的头从壳中伸出,见二狗居然手执菜刀站在他面前,大有凛然赴死的样子。 “小孩,吃我一记撞击,居然没死,身体不错。”海龟精对孙二狗的身体强度感到好奇,但是更诧异他居然想拿一把菜刀和自己拼命,“不过就算你有再好的身体,凭一把菜刀是无论如何是打不过我的。”海龟精哈哈一笑,挺起胸膛,“这样吧,我让你三刀。” “让我三刀?那我就不客气了。”孙二狗话到刀到,“看我第一刀,开门见山!” 海龟精胸膛之上,刀过之处,均留下半寸深的伤痕,慢慢渗出血液。海龟精从没想到,就连当年东海八太子敖尼孖的宝剑都不能伤它胸甲分毫,如今却被一个乡下小子用一把菜刀劈出血来。 “少年,好大的力气!”海龟精并不觉得它受伤是那把刀的功劳,“你是什么人?”它最近经常听妖道中人说,有一些仙派子弟下凡历练,专门乔装成乡野村夫,扮猪吃老虎。 “我的名字叫孙……”孙二狗实在不好意思喊出自己的名字,“我是你孙爷爷,少废话,再吃俺老孙一刀,力劈华山!” 海龟精见这刀比上一刀气势更佳,若吃正要害,不死也重伤,赶紧将头缩进壳中,将背后厚壳亮给孙二狗。 孙二狗手起刀落,在海龟精的壳上划出“嘶嘶”响声,火星四溅。这次并没有伤及皮肉,仅在上面留下半寸深的白痕。 海龟精一项对自己的背壳防御深感骄傲,转头一看,竟被孙二狗劈出一道二尺长的伤痕。气的就要哇哇大叫,但又自负言而有信,不好发作,只强忍愤怒,道:“还有最后一刀,你们救准备受死吧!” 孙二狗冷哼一声,握紧手中的斩龟刀,箭步上前,有如盘古开天辟地。 “盘龙吐信!” 天空一道惊雷,将排挡旁的一株乔木劈成两半,燃起熊熊火焰。 “我说过让你三刀,现在三刀已完。”海龟精嘴角流着鲜血,它的后背已被劈烂,正汩汩泣血。 孙二狗坐靠在店里的墙壁上,右手虎口淌着血,斩龟刀落在他的左手边,深深插入地面。刚刚怎么回事?我怎么突然被弹到墙上了?孙二狗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三丈开外的海龟精。 海龟精走近孙二狗一看,“咦”了一声,道:“中了我一记高级反震,居然还没死。少年,你不是人吧。不过也无所谓了,给你补一刀便是。”它弯腰抓过斩龟刀,乍一下,居然拔不出来。提气,用尽全身力气才将刀拔出,惊讶道:“好重的刀,怪不得能伤我。” “现在受死吧!”海龟精举到准备结束孙二狗的性命。 “海王八,休的伤我儿性命,我和你拼了。”老孙头窜出桌底,飞身扑向海龟精。只见海龟精冷笑一声,手起刀落,差点将老孙头劈成两半,倒在地上,眼看是不活了。 这老头就这么杀青了?接下来就轮到我了吧。孙二狗心中哀叹,原来我还是跑龙套的命。 忽然孙二狗感到脸上一热,黏黏的。海龟精的头落在了他的面前,尸体倒在一边,流出的鲜血冒着热气。 这王八也死了?我才是主角吧,哈哈哈…… “少年,你没事吧?”一个虎背熊腰、靛脸朱眉、手执板斧好似瘟神的大汉向满脸呆滞的孙二狗问道。 “啊,没事。”孙二狗摸了下自己的脸,手上全是血,感叹:这血都做的这么逼真,好恶心。“没事,我去洗洗脸。” 来到水缸旁,二狗便洗脸边在心里想:天都黑了,应该收工了吧,回去一定要问清楚这拍的是什么,做的太逼真了。 “啊!”孙二狗被水中的倒影吓得退到一旁,“水中有具死人!” 大汉闻声过来一看,水中只有自己的倒影,骂道:“你耍俺老程,也想吃斧子吗?” “不是吗?”孙二狗伸头来看,果然没死人,是自己的倒影。可是他越看越心慌,水中是个十四五岁少年的模样,但自己已经二十八岁了。而且这倒影完全不是自己印像中的模样。他用力捏了一把自己的脸,确定不是在做梦,然后跑到老孙头的尸体旁,看到内脏都流到了外面。 孙二狗呆若木鸡,麻木的从嘴中挤出六个字:“这不是在演戏?” “节哀顺变。” 第三章 我是谁 回想起刚刚自己在水中的倒影,孙二狗有些慌了。那是化妆师太厉害了,这手艺,堪比易容术啊。孙二狗在心中安慰自己。可是看着脚边老孙头的尸体,内脏洒落在一旁,鲜血流到他的脚旁,腥臭味扑面,令他反胃作呕。 “导演!导演!出事故了,快叫救护车啊!”孙二狗将食指放在老孙头的鼻孔,发现已完全没气息了,把孙二狗吓瘫坐在一旁,继续叫道:“不是叫救护车,报警啊,杀人了!” “我在这,我在这。”一个长着三角眼、留着八字胡的消瘦中年人过来将孙二狗扶起,“小哥,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啊。” 孙二狗正要道谢,一看,居然是个猥琐汉子将自己扶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猥亵自己的,顿时没了好感,道:“你谁啊?” “我还道小哥你认识我呢。”八字胡嘿嘿一笑,“你刚刚还一直叫我名字,我来了又问我是谁。我当然就是岛魇啦。” “你就是导演?”孙二狗很难想象这么猥琐的人居然是导演,不过想想,他知道的导演确实一个比一个难看,也就释怀了,“你来的正好,这人好像死了,赶紧报警啊!” 岛魇完全摸不着头脑,觉得人都死了,抱紧有什么用。 啊!我明白了,他不是要我抱紧那死人,是要我抱紧他,他需要安慰。可是岛魇还是觉得有些难为情,不情愿道:“真的要抱紧吗?” “少废话啊,赶紧报警啊,死人啦!” 虽然不情愿,但是岛魇想到师傅经常教导他,要乐善好施。为了这个丧父的少年,也只好出卖色相了。于是岛魇老脸一红,紧紧的将孙二狗抱在怀中,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要节哀。你要带着老父亲的期望,好好活下……” “死变态你在干什么!我是叫你打电话报警,不是抱紧我!”孙二狗第一次被男人吃豆腐,恼羞成怒,右手一挥,直接给了岛魇一个耳光,将他扇出三丈远,直接昏死在地。这一下,孙二狗把自己都惊呆了,他从不知道自己力气居然这么大。 靛脸大汉一直都是在旁边默默的看着。他的任务已经完成,本想带着徒儿打道回府,没想到这少年居然知道自己大徒弟的名字,还以为他们相识,想让他们叙旧一番。 孙二狗突然的一掌,着实让靛脸大汉眼前一亮,心中大赞:好手力!导演晕在一旁,他也不担心,知道他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抗打。于是上前对孙二狗道:“少年,自古人生都逃不过一个死字,你爹有你这么个儿子,也能含笑九泉了,你要节哀。我看你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不如就拜在俺老程的门下吧。” 孙二狗直接忽略了大汉的话,他的重点还是在:死人了为什么还不报警,还爹来爹去,节哀不节哀的。 “你是程咬金?”被斩落在一旁**突然说话了,“你们人类居然跨界!” “程咬金?这个名字好熟悉啊。”孙二狗在回忆着这个似曾相识的名字,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然后低头看了一眼横着的***想想好像哪里不对劲,又看了一眼,大惊叫道,“龟……龟……**说话了!真的是妖怪啊!” “少年莫慌!”程咬金稳住孙二狗,然后蹲在**面前,“大唐境内之事,就是人界之事。你不说话我还当你已经死了,现在让我送你上路吧。”程咬金一板斧挥下,却劈了空。海龟精的头和身体都化作了青烟,消失不见。 “这是特效?这不是特效。”孙二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世界上真的有妖怪?”他觉得自己可能在做梦,于是跑到水缸前,将头深深埋进去,直至缺氧被呛。 “咳咳……”看着自己只有十五岁的少年脸庞,孙二狗想起了程咬金这个名字,是唐朝人物,其他的便再也想不起。我是穿越了吗?他努力回忆着过去,却只能记起昨晚在电脑前跟着泷泽老师的教程片在做解压动作,然后醒来就到了这里。关于自己,他只记得自己是专业龙套演员,至于演过什么角色,又记不起来,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起来。 “我不是孙二狗,我叫……我叫……”孙二狗想的头痛,歇斯底里,仰天长啸,“我他妈到底叫什么!” “你叫孙二狗啊。”程咬金道,“我尝过几次你爹的手艺,每次来你都在后厨帮忙,没想到你是个练武的奇才。” “我是练武的奇才?” “没错,我刚看了那海龟精身上的伤痕,没有千斤的力气,是伤不了他的。”程咬金指向一旁已经被海龟精血腐蚀掉一半的斩龟刀,“那把斩龟刀一般人也拿不动,而你却能挥耍自如,可谓天生神力啊。少年,要不要拜到我老程的门下。” 现在孙二狗算是明白,自己是真的穿越了,但是他又完全忘记了前世,而且发现关于前世的记忆也在一点一滴消退。就像刚才还能回忆起泷泽老师的某个动作,现在只能记得看过泷泽老师而已。他甚至怀疑,现在还记得自己是穿越过来的,再过一段时间,会不会以为自己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人呢? 在这个妖怪横行的世界,要活下去,就必须学点真本事。回想刚才程咬金在十丈开外,一板斧就取下了海龟精的脑袋,那可真是绝世高人啊。 孙二狗立即跪地,向程咬金叩了三个响头,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好,从今开始,你就是我第三个徒弟了。”程咬金哈哈一笑,示意孙二狗起来,“这样你的名字中就不能带‘二’了,因为你的师姐已经叫二水了。不如你就叫三狗吧。” “这也太难听了。”二狗不愿意。 “三狗,三狗,确实不好听。”程咬金最不擅长取名字,之前的给两个徒弟取名,还觉得容易,比如大徒弟岛魇,就叫岛大眼,二徒弟刘冰,冰字拆开就是二水,现在二狗改成三狗就有点难听了。思来想去,让程咬金深感头痛。 “三……三……”程咬金眼睛一亮,想起海龟精身上的三道刀痕,“三刀,对,三刀,以后你就叫孙三刀。” “孙三刀?”孙三刀在嘴中念叨了几遍,比二狗和三狗好听多了,于是欣然应允,“谢师傅,以后我就叫孙三刀了!” “为师今天出门也没带什么,就送你一把刀吧。”程咬金从腰间的混元袋中取出一把金背九环大刀,“这把刀重二百一十二斤,刀背九环,刀刀批下均有风吟声,有如破天,为师给它取名‘破天’,这把破天宝刀是你的了。” 孙三刀接过‘破天’,感觉重量刚好,看起来也霸气,喜欢的了,给程咬金有叩了三个响头,道:“谢师傅!” “为时不早了,我也要回去复命了。安葬好你的老父亲之后,就来长安程府找我。”程咬金将岛魇扛在肩上,取出一张飞行符,向北飞去,消失在天际。 “长安……”孙三刀摸着手中的‘破天’,“我会去的。” 第四章 侠客行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 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孙三刀在老孙头的墓前大声吟出李白的《侠客行》,这是他对于前世为数不多的记忆之一。 “少侠,好诗!” “真是英雄出少年!” …… 孙三刀身后传来一阵阵热烈的掌声。老孙的葬礼可谓是空前的热闹,周围十里八乡的人都赶过来参加了。这主要是到处都在传唱“老孙头的儿子三刀将东海湾作恶的海龟精劈成重伤,守护了东海湾的安宁”,想来一睹少年神人之风采。 孙三刀伫立在老孙头墓前,背负破天宝刀,金光八面;结实的肌肉、棱角分明的面庞、眉扬目展、一头黑亮的长发随风而动,正是飒爽英姿、意气轩昂。看的身后众人在心中纷纷暗叹:果然是少年神人。 “少侠,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啊!” “是啊。况且老孙头知道有你这样的儿子,一定含笑九泉、死而无憾了。” “节哀!” …… 孙三刀身后一阵阵安慰声,不过要是他们知道孙三刀现在的想法,可能会气的吐血。 孙三刀现在心里不仅没有一丝悲伤的心情,甚至是在高兴着,当然,其间还夹杂着许多内疚之情。内疚的原因,其一,他并不是老孙头的儿子,至少不是纯粹的,是他莫名其妙占据了这具身体;其二,老孙头舍身救他之时,他以为是在拍戏,所以无动于衷。高兴则因为是,他现在成英雄了,成了乡民口中的斩龟英雄,虽然只是徒有虚名,但依然受众人所敬仰。 “爹啊,请你安息吧。”因为不了解老孙头生平,孙三刀也不知该说什么。他将一纸元宝用草皮压在坟头,烧过之前,葬礼也就算结束了。整个葬礼毫无悲痛压抑的气息,而是欢声笑语居多,一是,出了孙三刀这个少年英雄;二是,除了隔壁王婶,老孙头已无亲戚朋友,三是,平时老孙头的奸商伎俩大家都看在眼里,若不是孙三刀,到家可能要笑出声来。 葬礼结束,人群却完全没有散去,大家都自发从家里带来了鸡、鸭、猪……各种食材,于是就地搭锅生火,开起了百家宴。 入夜,老孙头的坟前是欢声笑语、谈笑风生,众人皆是酒酣耳热,你敬我一杯,我回你一壶。一个壮年已醉的眼眯成了一条线,他走过来,将一杯酒敬到孙三刀面前,道:“少侠,我要敬你一杯,帮我们赶跑了那海王八精。那时要不是我家娘们拉着我要交公粮,我定会去以命相助。” 孙三刀也喝的开怀、吃的尽兴,哈哈一下,接过酒,一饮而尽,道:“好酒!当时若是有老哥相助,那绿妖精定逃不掉。哈哈哈……” “哈哈哈……哎哟,疼……”一名黄脸少妇从身后揪住壮汉的耳朵,咧咧道:“就你那点功夫,老娘衣服还没脱,你就已经缴械投降了。喝了两口酒就来丢人现眼。”女人一把推开自己的男人,抢过他手中的酒杯,倒满,自饮三杯,再敬一杯给孙三刀,“让英雄见笑了。我听王婶说,少侠今年已一十有五岁,未娶。小女今年也年芳十四了。明日想请少侠去家里和我夫妻二人再饮三百杯。” 孙三刀如今生理年龄只有十五岁,但前世也是活了二十七个年头的,对未成年少女完全下不去手,甚至心里非常抗拒,于是嘿嘿一笑,道:“多下叔叔阿姨厚爱,天明我要回长安师门复命,也不知下次回来是几年,不能耽误了小姐。” “少侠的师父可是当今的卢国公程咬金,程千岁?” “正是在下的师父。” “听说程千岁一斧能开山,两斧平叛乱,三斧横扫千军,那可不敢耽误少侠行程。待少侠回来,可一定要到寒舍与我夫妻共饮一杯。” 关于程咬金的传说,孙三刀可谓是一点不知,只知道他十丈开外一斧取海龟精的项上之物,那绝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一定一定。”孙三刀再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少侠,他女儿等不了,我女儿可以等啊。”孙三刀身后人群传来起哄声,“我女儿现在四岁,十年后也会是貌美如花。” “你们这些人真是好生不要脸,都想做少侠的老丈人,占少侠的便宜。少侠不要理他们,我足下有一对双胞胎女儿,今年六岁,待你回来,也是如花似玉。” “哈哈哈……” 众人欢笑一堂,继续吃吃喝喝,其乐融融,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满足的笑容。只有一个老汉,从始至终都脸带愁容,听见众人都在谈论各自的女人,悲从中来,不禁落下眼泪。他走到孙三刀面前,忽地一跪,抱住他的双腿,哽咽道:“少侠,救命,请救救我的女儿。” 老汉的忽然一跪,把孙三刀吓了一跳,赶忙伸手将他扶起,道:“大爷,你先起来,能帮的,我一定帮你。” “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老汉坚决起身,但孙三刀轻轻一扶,他的双膝便已腾空。 身后有人认出了老汉,也知道他家的遭遇,道:“楚老汉,你先起来,把情况说清楚,少侠一定会帮你的。” 楚老汉见孙三刀已点头,于是缓缓起身,抹去眼中的老泪,道:“老朽足下有一独女,名叫楚恋依,今年一十八岁。五天前,我带她到建邺城打算给她添件新衣裳,当时建邺城北雷家的大公子雷霆均也在,对恋依起了色心。三天前,他带了许多家丁来我家抢人,恋依不从,雷霆均便威胁说,如果不从,便杀了我。之后……之后……”出老汉说到这,已泣不成声。 孙三刀有些犹豫,毕竟他并不会功夫,只有一身蛮力。楚老汉从孙三刀的眼神中看出了犹豫,跪下,赶忙道:“少侠只要救出恋依,只要少侠不嫌弃,我……我便将恋依许配给少侠。恋依是乡里出名的美人,老朽求你了。” “是啊,楚小姐可是真的漂亮,雷家那畜生……” 见过楚依恋的人,都对她的美貌赞不绝口。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孙三刀实在不忍心拒绝楚老汉,于是扶起他,道:“路见不平,把刀相助!这个人我救定了。不过,婚配之事,还请不要再提了。” “谢谢少侠,谢谢少侠。” 破天宝刀即使是在月光之下,依然耀眼。 第五章 生人勿进 孙三刀醒来时,已日上三竿。此时早已过了赶集的时间,门外却依然是各种嘈杂声。孙三刀揉了揉朦胧的睡眼,看清了这是他家,一张木板床,一张木桌,一盏烛灯,火焰在灯芯上摇曳,还有倒在一旁的缺腿木椅。 孙三刀昨晚喝得烂醉,完全不记得是怎么回来的。他环顾四周,一切安好,唯独少了那把破天宝刀。 刀丢了,我上长安如何向师父交代!想到这个,孙三刀仅剩的宿醉之意也消失的无影无踪。“王婶,王婶。我的刀呢?”他一边穿靴,一边往外走,一边朝门外喊,“王婶,我的刀不见了。” “二狗,你终于醒了。”王婶并不知道他已改名做孙三刀,她听见三刀的喊声就从屋外跑了进来,然后拉着他焦急的往外边走,“那楚老汉带着好些人来了,说给你送行,都等了一个上午了。” “婶,这个不急。”孙三刀终于把靴子穿好了,“我的刀不见了,我得先找到刀再出发。” “你的刀在外面。昨晚你醉倒了,那些汉子也醉的不行,四个人都抬不动你的那把大刀,便先把你抬回来了,然后几个人在那留守,今早就把刀送回来了,你看,在那呢。”两人出到门口,顺着王婶的手,孙三刀看到了立在人群前的‘破天’,在阳光照射下,耀眼八方。 “少侠,你终于醒了。”楚老汉脸上写满了焦急,老泪在眼眶中打转,“求少侠快快救救小女吧。今天从建邺回来的老乡说,那雷霆均逼迫恋依明日就要和他成婚,呜呜,命苦的依恋啊。” 孙三刀在得到程咬金赏识之后,便励志成为一名见义勇为的侠客。一听那恶霸居然如此强霸民女,心道:这还了得!拔起‘破天’,便向东跑去,道:“我现在就去将楚小姐救回!” “少侠留步啊!”众人在孙三刀身后齐喊,“方向错了,建邺在西边。” “尔等不早说!”于是孙三刀又往西跑去。 “哎呦,人家都叫你留步了。”王婶拉住孙三刀,“大家话还没说完呢,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你先听大伙把话说完在去。” “少侠如此这般大义,老朽感激涕零,无以为报。”楚老汉满脸老泪,“但是从此处去建邺,路是甚远,所以为我们为少侠准备了一匹骡子,以及些少盘缠。”穷乡僻壤,根本没有马匹,这骡子已是乡里唯一的交通工具。 “多谢各位。”孙三刀对大伙抱拳道。 “是老朽要多谢少侠。”楚老汉双手紧握孙三刀,老泪纵横,“老朽实在无以为报,等小女回来……能成为少侠的老丈人,是我这辈子的福分。” “大爷,这番话可不当再讲!”孙三刀反握住老汉双手,“我孙三刀不是施恩图报之人,你只消告诉我如何去建邺即可。” “只要沿着这天官道,一路向西,天黑前即可到达建邺。” “好,俺老孙去也……” “少侠,祝你骡到功成。” ……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孙三刀渐行渐远。 一路上孙三刀都在遐想着,要如何才能夺回美人。要论武功,他是一丝不会,蛮力倒是有一身,如果光明正大的去抢人,定会被群起而攻之,可谓双手难敌四拳。要智取,老子好歹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孙三刀在心里对自己道。 烈日当头,孙三刀是饥渴难耐,他心里开始有些懊恼,为何自己不吃饱了饭再上路,最起码也应该带上一壶水。官道上空空荡荡,甚至连一棵树都没有。偶尔会有一两人路过,都是骑马飞快,扬起一路烟尘。刚开始烦躁如孙三刀,还会张口骂几声,后来是渴的厉害,多呼吸一口气都觉得是在浪费口水。 夕阳西斜,火红消去,天庚星升起,建邺城的东城门终于出现在了眼前,孙三刀那是一个激动,一掌拍在骡子肚子上,说出三个时辰中的第一句话:“驾!” 孙三刀忘记了自己天生神力,骡子是应声倒地,他也摔了个结实。这一掌是中了点,骡子却是没事的,但是无论如何不肯起来了。看向孙三刀的眼神中充满幽怨,仿佛在说:老子辛苦驮了你半天,到头来还被你一掌打倒,不开心,不起来了,你自己走吧。 “骡子大哥,咱们还要赶去救人呢,赶紧起来吧。”孙三刀牵着缰绳要走,但骡子就是不肯起来,“你不起来是吧,我正饿着呢,骡肉我也是想尝尝的。” 软硬兼施,骡子就是不起来,幽怨的眼神变成戏谑,发出“嗬嗬”叫声,像是说:吃我啊,我不怕。 “后面的人,你们要不要进城,要就快点,关城门了!”城门的守卫朝孙三刀这边喊道。 看着充满嘲讽的骡脸,孙三刀是深感无奈,只得道一声:“算你狠!”转身向城门跑去。然后在城卫的催促声中进了城。 此时天已入夜,但街道上灯火阑珊,依旧热闹非凡。但孙三刀并无心留恋,肚子的咕噜声提醒他,此时找个地方吃饱喝足才是最重要的。他需要找一家客栈,既能吃,也能打尖儿睡觉,好好休息才有精神第二天去抢亲。 不过孙三刀转脑一想,他并不知道雷府的具体位置,只知道在城北,而建邺城如此之大。他需要找个地方打听消息。他一路思忖,一路前行寻找着客栈。 “官人,进来休息玩乐一会呀。”一名画着浓妆的妖艳女子拦在孙三刀的面前,“官人,来嘛,让小女子为你接风洗尘,好酒好菜招待你。” 孙三刀抬头看见‘春红院’的招牌,心间一阵紧张,这不是妓院吗?不能嫖,不能嫖。孙三刀在心中拒绝。但听见‘好酒好菜’四个字,肚子又不争气的咕噜咕噜一阵响。 “官人来嘛,今夜还有赋诗作对比赛呢,吃喝玩乐,好生快活的。” 孙三刀实在受不了肚子的催促,于是在心间对自己说:俗话还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只是单纯来吃饭的。“姑娘,你这能睡……”他想问这里能睡觉过夜吗,还没说完便被女子插了嘴。 “能睡,能睡,谁都能睡。”女子给孙三刀抛了个媚眼,“官人快快进来吧。” 孙三刀伴着肚子的咕噜声,咽了口口水,随着女子踏入了‘春红院’。 第六章 吟得一手好诗(上) 孙三刀进得‘春红院’,见大厅中酒客五六桌,对面侍女三两,或手抱琵琶,或轻抚古筝,舞池中一淡妆少女扭动曼妙的身姿,偏偏起舞,正是鸾歌凤舞,悠哉美哉,与自己想象中的**情景大相径庭。孙三刀不禁为自己的龌龊想法感到一阵羞愧。 带路女子见孙三刀脸红的像苹果一般,只道是少年郎不谙世事,第一次来风流窝。于是右手主动挽住孙三刀的胳膊,左手轻抚他的肩膀,用充满魅惑的声音道:“小情郎,今晚就让姐姐陪你吧,教你做真正的男子汉。” 这声音听的让孙三刀全身酥软,只有一个地方是硬的,脸变得更红了,赶紧在心中坚定自己:我只是来吃饭的,是来吃饭的……还有在这住一晚?孙三刀甩甩脑袋,赶走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对女子道:“姐姐,这些都是后话,好酒好菜先上。” “是是是,全听冤家你的,饭饱思yín欲。”女子再向孙三刀眨了个媚眼,“小女子名叫瑶琴,记得要我。” 这几句话让孙三刀打了好几个哆嗦,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心想:我还是赶紧吃完饭,再去找个客栈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去打探雷府的消息。 孙三刀选了一个位于角落的偏僻位置。在这个时代,男子逛青楼是再寻常不过,他依旧为自己感到羞耻,但矛盾的是,他心中居然还有些少期待:难道今晚就要破了我的童子功,步入真男人的行列了?想到这里,孙三刀在角落里“嘿嘿”傻笑起来。 瑶琴招呼龟奴上完酒菜,便挨着孙三刀坐了下来,为他斟酒,道:“冤家,这是咱们的‘十里香’,出壶香十里,入喉香醇而暖全身。” 酒入杯中,一阵酒香扑鼻而来,孙三刀一饮而尽,道:“果然好酒。” “‘十里香’还不是我们这最好的酒,最好的是‘鞭王酒’,既虎鞭、鹿鞭、牛鞭……九种鞭泡制五年而成。”瑶琴伏在孙三刀肩头,轻吻一下他的耳垂,悄声道,“能让你一夜金枪不倒。” “噗”,孙三刀将酒喷了出来,心脏砰砰砰的乱跳,道:“我很是喜欢这‘十里香’的味道,那‘鞭王酒’就下次吧。先吃饭。” “都听你的啦。”瑶琴不断的给孙三刀斟酒、敬酒,孙三刀则是一直是狼吞虎咽的吃菜,避免与瑶琴再说话,但是盛情难却,依旧喝了不少酒。 瑶琴估摸着此时的孙三刀也应该是酒足饭饱了,于是轻抚着他微红的脸庞,道:“小情郎,你可吃饱了?时候不早了,我们该上去休息了。” “吃饱了,吃饱了,嘿嘿。”孙三刀又想到了龌龊的事,“那就让我们上去休息吧。” 瑶琴给跑堂的龟奴使了个眼色,告诉他,客人要上楼休息,他该过来收拾桌子,以及结饭钱。 龟奴来到孙三刀面前,哈腰道:“少爷您吃好了,雅间也已为您备好,还请将饭钱结一下。” “该结,该结,一共多少钱。”孙三刀哈哈一下道。他只想赶紧上楼,去结束他的童子生涯。 “一共二十两。” “多少?!”孙三刀身上就一共十两银子,还是中午乡亲们凑给他的盘缠,他居然一顿饭就吃超支了,心中满是愧疚、悔恨:果然色字头上一把刀啊。“那个……那个……” “人来,人来,给本姑……本少爷准备最好的位置,最美的姑娘,今晚我要好好快活,哈哈……”一位面容白净、留着一撇小胡子、手摇青墨纸折扇的英俊少年迈入春红院,嚷嚷道。 孙三刀面前的龟奴一溜烟又跑到了少年面前,哈腰道:“这位公子,实在不好意思,楼下已满座,可否上楼上雅间。” “本少爷只喜欢在热闹的地方喝酒,不去。”少年撇过脸,不看龟奴,“快快去找个好位置!” “少爷,不如这般,您多点几位姑娘,那也如楼下一般热闹。”龟奴露出坏坏的笑容,“咱们的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人美,活也好。” “不要!不要!本少爷就要在这人多的地方吃酒,你赶紧……” “那位公子,不嫌弃的话,就坐这里吧。”孙三刀心生一计,好化解自己没钱付账的尴尬处境,就是让那有钱少年当冤大头,“在下在此独饮,正是寂寞得紧。” “你是在叫我吗?”少年见孙三刀对着他点了点头,“那敢情好啊,我最喜欢和人吃酒了。” “我也是求之不得啊。快快来坐。”孙三刀为少年斟了一杯酒,自己也斟酒一杯,一饮而尽,“在下孙三刀,敢问公子名讳。” “在下白……白非。”白非学着孙三刀的模样将酒一饮而尽,“啊,好酒,好酒。” 孙三刀看白非喝酒的模样,俨然是涉世未深,脑中打量着,如何算计白非,让他付了这酒钱。对了,只要我比他先醉倒,那酒钱自然就是他付了。 “瑶琴,斟酒。”孙三刀闪过一抹微笑,精明而隐秘。 “是,公子。” “好俊的姑娘,孙兄,你……”白非对孙三刀使了个眼色,孙三刀摇了摇头,表示不感兴趣,白非哈哈一笑,摸着瑶琴的小手,“美人,你就坐我旁边吧,嘿嘿嘿。” “公子,你坏。” “哈哈哈。” …… 白非好似风卷残云般,喝一口酒,吃五口菜。这正合孙三刀心意,白非少喝酒,那他就假装多喝,就能光明正大的假装醉倒。 “白兄,别光吃菜呀,来来来,你也陪我喝一杯,我都独饮八大杯了。”孙三刀举杯敬向白非,故作醉醺醺道。 “是小弟的错,是小弟的错。孙兄,咱们喝!”白非仰头空杯,“啊,好……”酒杯掉落在地,碎成几片,白非也直接扒倒在桌面上。 不是吧?孙三刀心中苦笑,干脆我也倒下,让他们将我抛出门外,也算逃过这难堪事了,好,就这么办了! “如烟姑娘出阁啦!”龟奴在亭楼前大声宣布道。 孙三刀正要装倒,顺着声音转头一看,只见楼上一白衣女子,掀开白色面纱,柳叶弯眉,肤白如雪,人如其名,如烟一缕。 未完待续…… 第七章 吟的一首好诗(下) 如烟刚出现在阁楼之上,楼下酒客均停下了话语,傻了眼。陪酒姑娘也没再劝酒——这是今晚的重头戏,谁也不能抢走她的风头。 “各位官人,明日是如烟姑娘一十五岁生辰。在正式接客之前,如烟姑娘有个愿望。”化着浓妆的马脸老鸨领着如烟走在前面,“就是在今夜,寻得一位才子佳人,月下共饮。” “那可行房中乐事?”一名红了脸的粗矿大汉在楼下轻声询问道。 “如烟姑娘未成年之前,只卖艺,不卖身。官人要是寂寞难耐,春红院的姑娘定会使尽浑身解数,让官人快活欲仙。”老鸨转向楼下众人,“如烟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本院才女。但她心中一直仰慕能诗词作赋的才子。今晚请各位不吝文才,只要得姑娘中意,酒饭房钱全免,还可与姑娘上楼上雅亭,共度良宵。” 听老鸨一说,只要文采好,便能与如烟姑娘共度良宵,虽不能行苟且之事,也不失为一件美事,于是各路文人跃跃欲试。 “就让小僧先来。”一个高尚娴雅、丰度偏偏的书生模样的少年从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中站起。如烟见此人雍容闲雅,心中甚是欢喜。这书生与她梦中所想的雅士一般无二。 书生满脸通红,眼睛快眯成了一条线。他拨开旁边的姑娘,踉踉跄跄走道楼梯前,摇头晃脑道:“姑娘美如烟,姑娘美如画。可否与在下,共赏月前花。提枪上鞍马,乐此……” 吟到“提枪上鞍马”这一句,书生变得面目猥琐,笑容浪荡。如烟的表情也从欢喜变成厌恶。于是楼下如烟的一些仰慕者一直看在眼里、听在耳中,于是骂道:“这小白脸淫贼居然敢调戏如烟姑娘,是可忍,孰不可忍!” “给我打!”一帮人对书生群起而攻之,人群之中不断传来“啊!”、“不要打脸啊!”、“我的子孙根!”……之类的惨叫声,直至众人将书生扔出春红院,才得以消停。 孙三刀自然全成看在眼中,特别听到那句“我的子孙根”,下体不禁一疼。心想:我吃霸王餐,不会也要被这样打吧?看来只能靠作诗来救自己了。他脑中忽然想到,曾经好像有人称他为:大诗兄。 于是孙三刀起身,看向如烟,用圆润的声音道:“不是爱风尘,似被前身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是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这是严蕊的《卜算子-不是爱风尘》,也是孙三刀前世最喜欢的词之一,因为他觉得在俗世中,他自己也如风尘女子般。所以这首诗吟得也是感情投入。 “好诗啊,若是只看词,定是红尘女子所做。” “但是亲身听得男子声,想必也是万花丛中过。” “却是一名年轻少年所做,真是天才出少年啊。” ……周围人群都在议论孙三刀的诗词。 听完孙三刀的词,如烟脑海中想象,这大概就是她往后的生活:枕边人来来回回换,哪里又将是她的安身之所呢?如烟不禁动容,眼眶湿润,更加楚楚动人。孙三刀也一时看呆了,觉得此女只应天上有,奈何留落风尘间。 “公子,此诗可有名?”如烟的声音如梦似幻,让人觉得不似在人间。 “有的。”孙三刀回归现实,“不是爱风尘。” “不是爱风尘,不是爱风尘。”如烟喃喃道。转身偷偷擦拭落下的眼泪。这真是道出了她的心声,自己何曾是真正爱上风尘,沦落于此,也是生活所迫。“公子,看你身负宝刀,意气轩昂,定为侠道中人,真是文武双全。不知公子能否为你自己也做诗一首。” “侠客不怕死,怕在事不成。 事成不肯藏姓名,我非窃贼谁夜行。 白日堂堂杀袁盎,九衢草草人面青。 此客此心师海鲸,海鲸露背横沧溟。 海滨分作两处生,海鲸分海减海力。 侠客有谋人不测,三尺铁蛇延二国。”孙三刀振声道。 “好诗好诗!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 “我等真是自愧不如啊。” ……周围掌声雷动。 真是一位少年英雄。如烟心里称赞道,有志气,又不输文采。如烟眼里露出爱慕之情,道:“公子,可否上来一叙?” 孙三刀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做这些就是为了逃去这顿饭钱。终于可以逃过这顿饭钱了,孙三刀看向白非的眼神中也带有内疚之情,于是向老鸨,道:“如姐姐之前约定,在下可否为我这兄弟开一间房?” “不用开房。”白非忽然站起来道,“伙计,再给孙公子这里来两只烧鸡,一壶‘十里香’。烧鸡皮要脆!” “你不是……?”孙三刀一脸懵懂,不过一想,也就明白了:这小子原来也是想来这里吃霸王餐的,原来在套子里的人,一直都是自己。 “孙兄不用担心我,我酒已醒。”白非抓过一只鸡腿,嚼在口中,“你赶紧陪那如烟美人上去赏月吧,不然等会就月下人空咯。” 想想也是,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等下那如烟姑娘等久了,反悔了,自己可不够银两付这饭钱。想起那书生的惨叫,更是寒上心头。于是快步随着龟奴上了楼顶。 满月高挂,景色正佳。楼下灯火阑珊,楼上花好月圆。如烟端坐在雅亭之中,桌上小酒小菜几样。她为自己斟上一杯酒,也将对面酒杯斟满。听见脚步身,回首见孙三刀站立在楼梯口,道:“孙公子,请快快过来罢。” 坐在亭中的如烟,在月光的映衬下,格外清纯动人。在孙三刀的眼中,如烟就像离开了太阳的恒星,独自发光,独自闪耀。 孙三刀根本没有任何与女子独处的经验,坐在如烟面前,只能正襟危坐,表情木讷。 “公子,请饮酒。”如烟看出了孙三刀的紧张,嫣然一笑,“今日得邀公子一齐赏月,真是小女子之福分。” “哪里哪里。”孙三刀嘿嘿一笑。这是我的福分才对。这才是孙三刀的真实想法。 第八章 初初 如烟身着一袭白裙,脸带愁容,如丁香般,冷漠、凄清、又惆怅。明日她将迈出红尘第一步,黄花之身,价高者得。 孙三刀坐在对面,双手尴尬的摩挲着大腿。虽然如烟脸上写着大大的‘心事’两字,他却不知如何去安慰着惆怅的姑娘。孙三刀看向夜空,月淡星疏,心想:古人最喜以月抒心,我何不借月咏诗一首,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于是孙三刀朗声道:“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凉秋。夜来风叶已鸣廊。看取眉头鬓上。酒贱常愁客少,月明多被云妨。今夜谁与共孤光。把盏凄然北望。” 今夜孙三刀的诗词总能触及到如烟心中最脆弱的一环。“是奴家怠慢了公子。”如烟似梦初醒,举杯敬向孙三刀,“公子心中可曾落寞?” “姑娘是在为何事忧愁呢?”孙三刀明知故问,因为他觉得心中的忧愁还是要如烟本人道出,自己有何资格评论她的人生呢? “忧愁倒是说不上,只是心中寂寞罢了。”如烟为两人斟满酒杯,“奴家是笼中囚鸟,身不由己。这过往的红尘客,也只是留恋奴家这一身皮囊。明日这具躯体,也将套上价格,命运使然,今日遇到公子,也算了了奴家心中幻想。”如烟一直幻想着,有一天能有一位少年才子将她带离这红尘客栈。 “姑娘不曾想离开这里吗?” “昨日是有一位雷公子要为奴家赎身。”如烟苦笑,想起昨天那人肥头大耳的猥琐模样,即使是死,也不愿与其共度余生,“只是那雷公子非奴家所想之人,于是便拒绝了。不了他还要强行猥亵于我,幸得掌柜出面,才得以保住黄花之身。” “姑娘所说的可是城北雷府的雷霆均那个畜生?”孙三刀怒从中来,心想:这畜生果然是见色眼开,不过如此一来,正好可以向如烟姑娘打探此人消息。“听说那畜生明日就要成婚了,昨日居然还来猥亵你。真是禽兽不如!” “是的。”如烟宠辱不惊,这是从小老鸨培养的,为的就是将来能卖个好价钱。“那雷公子确实明日成婚,昨日他来,便是说要明日将我也一同取进门。” “这畜生倒是想得美!”孙三刀拍案而起,“他强霸民女,官府不管,我倒是要管一管!姑娘可知那雷府的确切位置?” “这个我倒是不知。不过到了城北就一定会看到雷府。”如烟即使不出门,但经常会听见其他姐妹嚼舌根,知道雷府乃是建邺一霸,家大业大,府邸自然好认。“不过,要是公子是为救人的话,可以出西门小道。雷公子醉酒曾说,结婚当日正午要到西门外祭拜祖祠。” “如此甚好!”孙三刀心中痛快,居然能如此巧合打探到雷霆均的消息。一想到不用进雷府,只能能在半道上救人,那绝对是压力倍减。“多谢姑娘,我这就去准备了,告辞。” 眼见孙三刀转身要走,如烟心中焦急,道:“公子且慢,现在亥时还未过,离正午还久着呢。公子还是在此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在动身罢。” 想来也是,此时正是凉秋,在野外也难入眠,休息不好明日如何有好状态打架。孙三刀欣然应允,道:“那还烦请姑娘为在下安排一家房了。” “公子客气了。房间早已为公子准备好了。”孙三刀随着如烟下楼,进了二楼最右边的房间。这房间与其他厢房中隔着老鸨的房间。“妈妈的房间在隔壁,所以这里最为安静,不会有乐事之声。” 随着如烟关上房门,那些轻荡之语、鱼欢之声果然隔绝于耳。只是房间的配置让孙三刀心中莫名一阵紧张——粉红的被褥、粉红的蚊帐,一个梳妆台,铜镜前摆满各种胭脂水粉,清香味飘满整个房间。 “这里……”孙三刀表情窘迫,“姑娘,房间是否安排错了?” 如烟掩口微笑,道:“按照约定,公子是要在奴家房中过一夜的。”如烟背对着孙三刀,轻褪罗裳,只保留内衣,少女初长成,身材曲线,尽在眼中。回眸一笑,百媚从生。“不过,公子可不能对我行苟且之事噢。” “不会的,姑娘请放心。”孙三刀狠狠的咽了口口水,心中不断自己说:孙三刀,你要碰了人家,你就是畜生!“姑娘你请上床,我睡地上即可。” “公子你谁哪里,奴家就睡哪里。”如烟随着孙三刀躺在地上,“奴家相信公子的人品。” 孙三刀自己躺在地板上都能感受阵阵凉意,更别说是一个少女。孙三刀甚是心疼,于是扶起如烟,道:“姑娘还是上床罢。” “公子先上。” 孙三刀红着脸,上了床。如烟熄了烛火之后,也上了床。两人靠背而眠,小鹿乱撞。这是孙三刀第一次女孩躺在同一张床上,他能把持住自己的身体,却把持不住自己脑海中的胡思乱想。越想心跳越快,脸越红。于是狠狠的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心道:孙三刀,你这畜生,人家才十五岁啊!不会我现在也是十五岁啊,嘿嘿嘿……我要好好保护她。 “姑娘,在下能为你赎身吗?”孙三刀没有转身看向如烟,脸红如他,声音也有些颤抖。 赎身,如烟日思夜想、梦寐以求都想自己的意中人说出的两个字,今夜是终于实现了。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眼泪从眼眶之中汩汩流出,她已泣不成声,只能不住的点头。但是背后的孙三刀感受不到。 “不行吗,如烟姑娘?” “行……行……行的。”如烟转身抱住孙三刀,泪水沾湿了他的臂膀,“谢谢公子。” 孙三刀欣慰的笑了,心也平静了下来,慢慢进入了梦乡。在梦中,孙三刀梦见他带着如烟在长安安了家,生了一儿一女。那天,阳光正媚。 如烟并没有入眠,而是在等待着。她听着孙三刀的呼吸从急促到平稳而均匀,知道他已是熟睡状态。然后在他身上摸索,最后只摸出一袋碎银,只有十两。如烟眼泪又留了下来。 自己的赎身金要三千两,而枕边人身上不足百一。即便如此,如烟心中依然开心。她将银袋轻轻放回孙三刀的怀里,在他脸庞上轻吻一下,然后将脸深深的埋在他的肩膀间,从身后紧紧抱着他,不愿睡去。 幻想,即使最终还是幻想,但这夜,却是无比真实的。 第九章 勤劳少年(上) 曙光渗进窗帘之前,孙三刀便已醒了。 春红院来了许多客人,都是来参加今晚如烟头标会的。今天早上,他们会在一层厅堂中展示他们的文采,以此博得如烟姑娘的好感,得到她最好的服务。但最主要的还是要炫耀财富,他们会花上几百两甚至上千两来买下她的初夜,却不会为她赎身,即使三千两对他们而言仅是太仓一粟。 孙三刀便是被这些嘈杂声所吵醒。“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他伸了个懒腰,向如烟问道。 如烟早醒过孙三刀一个时辰,补了妆容,并招呼龟奴将饭菜、早点与清酒送来,自己将它们在桌上一一摆好,用碟子盖着,并斟满了两杯酒,在等待着孙三刀醒来。她看着窗外,天色从鱼肚白逐渐变得明亮,但她从未注意。她满怀心事:今晚是初夜,然后是次夜、三夜……每个枕边人,不尽相同。也许其中会有回头客,希望他们是温柔的。 孙三刀的声音将如烟从思绪中拉回,这才注意外边,朝阳已经升起。 “已是辰时。”如烟掀开保温的碟子,“孙公子,早起用膳吧。” 在孙三刀眼中,如烟美丽、温柔、端庄、贤惠,如果能娶到这般女子为妻,那是三生修来的福气。但是楼下的人并不这般想,他们只道她是风尘女子,是玩物,如果将一个玩物明媒正娶,那会被家族人所不齿。 孙三刀回想起昨晚曾与这般美人同床共枕,虽然仅是和衣而眠,也不自禁脸皮一红,心道:幸亏昨晚我把持住了,不然真是禽兽。不过,貌似她昨晚一直是抱着我睡的,我居然……我真是禽兽不如!想着想着,孙三刀不禁给自己一个耳光。 “孙公子?”如烟觉得孙三刀的行为好生奇怪,一会儿脸红、一会儿又咬牙切齿,现在还扇上自己了,“你没事吧?” “啊?没事,没事,嘿嘿。”仅穿着内衣、内裤的孙三刀起床又伸了个懒腰,如烟看着他,红了脸,低了头。“如烟姑娘你怎么了?”此时的内衣、内裤是长衣长裤,只是略薄,他觉得并无不雅,低头一看,才发现,原来是他的擎天柱撑起了一个大大的帐篷。“啊!对不起,如烟姑娘,对不起……我……我……”孙三刀一手捂着裆,一手急忙穿着衣服。 看着孙三刀手忙脚乱、脸红尴尬的样子,如烟“噗嗤”掩嘴笑了起来,道:“公子,还是奴家来伺候你更衣吧。” “使不得,使不得。我自己来就行了。”孙三刀背对着如烟,终于把裤子穿好了,回首一看,她正掩着嘴,笑的不亦乐乎。脸红红的,像圣女果,小巧、鲜艳又可爱。孙三刀看得心“砰砰”直跳,心想:难道这就是一见钟情? 如烟注意到了孙三刀的眼神,觉得是自己失态了,于是重拾端庄,道:“孙公子,你看外面,天已大亮。你不是还要去截亲救人?赶紧过来用早膳吧。” 是啊,差点将救人的事情给忘记了。孙三刀赶紧坐在如烟旁边吃了起来。食物能安抚他胃液的翻腾,却平复不了心中的波澜。在吃饭的过程中,孙三刀貌似‘埋头苦干’,但时不时会偷瞄如烟一下。 这些小动作如烟怎会不知。经过一夜的相处,她也对孙三刀产生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但她的身价是在太高,孙三刀的身家根本无法为她赎身。她心中不断的对自己说:我是风尘女子,不该有这种红尘情愫。 “公子,按照约定,一夜已过,奴家该走了。公子用过早膳,也请离开罢。”如烟的声音依然动听,却多了许多冷清意味。看着如烟离开的背影,孙三刀心中感到一股凉意,满桌佳肴,也变得味同嚼蜡。心想:难道真的只有金钱才是她真正想要的吗?但是他又在她的眼中感受到这真切的不舍与无奈。她对我是有好感的,也不喜欢这里,我定要为她赎身。 孙三刀放下碗筷,追出门外,对着如烟的背影道:“如烟姑娘,等我回来,今晚我会带你离开这里!” 如烟顿了下脚步,并未回应,继续向前走去。 “如烟姑娘。”孙三刀对渐行渐远的如烟喊道。他喊的越大声,如烟的脚步越急促,沿途留下点点珠痕——她已泪流满面。 “这位少爷,您的时辰已过。”哈腰的龟奴挡住了孙三刀的路,“若还想要如烟姑娘作陪,请今晚亥时再来竞标。” “什么竞标?”孙三刀眼神依然停留在如烟的背影之上。 “如烟姑娘的初夜。”龟奴哈腰道。 “什么?!去老鸨,不用搞什么竞标了,我要为如烟姑娘赎身。说,要多少钱!” “若少爷想为如烟姑娘赎身,请带上三千两,妈妈的房间就在那里。”龟奴指向如烟刚走进去的房间。 三千两。孙三刀摸了摸怀中的十两碎银,心道:我没有三千两,但是我有大刀。孙三刀冷哼一声,回房将破天宝刀负在身后,龟奴看着气势逼人的孙三刀,小腿一阵哆嗦,道:“少爷,这是王司徒的产业,万万不可乱来。” “谁要乱来,快快去跟你们老鸨说,今晚不要搞什么竞标,我会回来为如烟姑娘赎身!”孙三刀一把将龟奴推开两丈远,“别挡道,我还有要事需办。” 看着孙三刀风驰电掣般离开了春红院,龟奴悬着的心也终于得以放下。 出得春红院,接下来孙三刀要去的是西门外的小道,那是雷霆均娶亲祭祖的必经之路,只要在道路两旁设下陷阱,再将送亲队伍中的家丁引诱过去,剩下雷霆均,孙三刀觉得自己三刀便能收拾这种酒囊饭袋。 但当孙三刀来到如烟所说的小道,事情并不如孙三刀所想。小道两边并无杂草之类,只有三三两两的树木在两旁,别说陷阱难设,甚至连孙三刀的藏身之所也只有远处的土丘。 孙三刀心想:如此一来,只能靠我硬来了! 第十章 勤劳少年(下) 正午时分,烈日当头,孙三刀正靠着土丘,做着白日梦。梦中,有一个和孙三刀一模一样的人,坐于电脑前,右手上下撸动。孙三刀知道这是他的前世,他在后面喊道:“你是谁?”但声音根本无法传出,也听不到回声。他焦急的向电脑前的人跑去,却越行越远,那人的背影也越来越渺小,最后消失在突起的大火之中。 “热、热、好热。”孙三刀从梦中醒来,被烈日晒得满身大汗,“原来是梦啊。”醒来之后,梦在孙三刀脑海中,只剩片段,没有电脑,没有一模一样的人,只剩火海。 破天宝刀立在孙三刀的身旁,影子已在正下方。“原来已是正午。”他用衣袖擦去额头上的汗,看着被烈日蒸腾扭曲的地面,狠狠咽了口口水——他也渴得厉害。 负起‘破天’,孙三刀决定:既然你雷霆均不来,那我就去找你!没走两步,前方就传来悠悠喜乐声。 孙三刀躲回土丘后面,伸出半张脸看到,迎亲队伍浩浩荡荡,最前面的是八名穿着红衣的乐手,或吹唢呐;或奏笛;或敲锣;或打鼓,左右各一名。其后又八人抬着一顶大花轿,中间是骑着高大骏马,但瘦小且带着和善面容的中年人。花轿画面还跟着队伍,但是前方有个供奉土地爷的台子挡住了孙三刀的视线,看不到后方具体的人数。 这就是雷霆均?这身板娶这么多老婆那简直就是浪费啊。孙三刀在土丘后“啧啧”不断摇头,有钱就了不起吗? 孙三刀爬上土丘,跳到路中央,手执‘破天’,在地面上划起一阵黄尘。尘土散去,‘破天’在阳光下,金光粼粼,让对面的人一阵耀眼。将大刀深深插入地面,双手抵于刀柄之上,孙三刀一本正经喊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此路过,留下哇呀呀买路财!” 孙三刀这一出场,众人看得忘记了奏乐前行,目瞪口呆,你看我,我看你,尔后又看看前后左右,均在想:敢来劫雷府成亲队伍的道,那定不是表面上只一个人这么简单,旁边定有埋伏,顿时各位乐手人人自危,只有身后的瘦子依然淡定,一看就知道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 这瘦子并非雷霆均,而是雷府的管家。身后的花轿也并非新娘子,而是供奉。瘦子管家往身后看去,后方队伍还在继续前行,不过多时便会赶上。那中间才是真正的雷霆均,身旁跟着百二十名护卫,根本不用担心被劫道。 若是误了少爷成亲的吉时,那我的小命可就保不住了。于是瘦子下马,从身后花轿中装了一袋沉甸甸的银子,走到孙三刀面前,将银子奉上,哈腰道:“应该的,应该的。像你这么勤劳的少年,现在可不多见了。这里是三百两,不成敬意,是雷府请当家以及各位兄弟的酒钱。” 这么简单就能要来三百两?孙三刀简直不敢相信,他差点就想说:我要三千两!这样就能给如烟赎身了。不过他对如烟仅是有好感,不想她在那种地方荒度一生,而非男女之间的爱慕之情。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孙三刀演这一出并非是为财,而是要救楚依恋。而且听这瘦子的口气,定是以为旁边还有人埋伏,于是孙三刀有恃无恐,抽刀一横,道:“这点钱,雷少爷你是要打发叫花子吗?”他以为眼前的瘦子就是雷霆均,后面的轿子中坐着的定是楚依恋,于是指着轿子,道:“我要那新娘子回去给我做压寨夫人,雷少爷家中妻妾成群,也给一个我享享福罢,哇哈哈哈。” “少侠认错人啦。我不是雷少爷,轿子中的也不是姨太太。”瘦子管家指向后方,“雷少爷在那边,仅护卫就逾百人。今日少爷成亲,只想和气,当家的也不想伤了兄弟的性命吧。” 孙三刀顺势一看,后方队伍浩浩荡荡,犹如一字长龙,最中央的是一顶十六人抬着的花轿,火红的底色,镶嵌着无数朵金花,在阳光下夺目耀人。前面一匹高大骏马,肥头大耳的雷霆均坐于骑上,身穿金丝花边红袍,头戴雕龙金冠,身边的行人也均穿朴素红衣,个个或执剑,或握刀。 失策,失策啊。孙三刀背后冷汗直冒。就算他力大无穷,对付这百多号人,即使人家站着给他打,也有用尽力气的时候。不过孙三刀在心里也庆幸着:幸亏他们自负家大业大,料想不到我真是一个人来劫道,以为我身后有埋伏。 孙三刀一把抓过银子,“哈哈”一笑,淡定道:“好!雷少爷果然大方,以后雷府就是我孙家寨一百四十八名兄弟的朋友,以后如有需要,尽管到江南野外八号林,报我孙大刀的名字,哈哈哈。”孙三刀大刀一挥,扬起一阵尘土,呛得周围人开不得眼。 尘土再一次散去,孙三刀已不知去向。瘦子管家看向地面上留下的两道刀痕,起码有一尺之深。这起码有五百斤的力气啊!瘦子感叹道,幸亏他没硬来,不然不仅会误了少爷的吉时,这里的不少人也定会死于他的刀下。 从没听过江南野外还有八号林这个地方,孙大刀我也没听过啊。瘦子管家心中疑问。雷府一向与江南野外的势力有所交涉,而且都是瘦子管家在负责。他决定:等喜事办完,一定要去拉拢这个孙大刀。他向前、左、右三个方向,各鞠一躬,放声道:“孙当家这个朋友,雷府交定了,改日定当登门拜访。” “哼,谁要你们拜。我还怕折寿呢。”回首看着渐行渐远的队伍,孙三刀忽然灵机一动,“不用你们来拜访,还是我今晚去拜访你们罢。”孙三刀决定,乔装成贺喜宾客混入雷府,然后从其中偷偷将楚依恋救出,这样一来,只要小心,就可以避免发生冲突。要让现在的孙三刀一个打一百个,有如肉包子打狗啊。 第十一章 做一个好人 孙三刀将沉甸甸的银子别在腰上,走起路来一甩一甩,银两碰撞发出“沙沙”响声。走在城中的街道上,他腰间的银袋,就和背后的大刀一样醒目。街道上的小偷对他关注已久,若不是背后的破天宝刀,孙三刀可能已被偷十次八次了。 他也注意到了明里暗里的各种不和谐目光,这么一大袋银子,确实也让他自己感到头痛,所以,他决定现在就去花掉,只有花掉的银子才是自己的。 在外面守了一天,孙三刀早已是饥渴难耐,刚回到建邺城的时候他就闻到了一阵小麦肉香飘来。寻着香气,他拐进了一处小胡同,这里的路人十七八,全都围堵在一块。 “李婶,给我来两个小麦肉包。” “李婶,我也要两个。” …… 孙三刀所寻的香气,便是从那一笼包子散发出来的。闻着香气,孙三刀肚子咕噜噜一阵闹腾。一个路人从他身旁路过,急匆匆向包子铺行去,孙三刀心中好奇,拉住路人的手,问道:“兄台,那是什么包子?” “你是外乡人吧?连李家小麦肉包都不知道。”路人一脸不耐烦,要挣脱孙三刀的手,生怕晚了就没包子吃,“快放开我,包子要没了!”然而他发现,无论如何也挣不脱。“你快放开我吧,我把买到的包子分你一半总行了吧。” 孙三刀呵呵一笑,道:“好吃的包子,总会做得够量的吧。不用兄台请客,还是我请兄台吃个够吧。” “兄台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路人还之以礼,但眼神中依然是明显的焦急,“以前这包子是从早上开始卖的,自从李婶的丈夫被雷府的旺财咬伤之后,就从中午开始卖了。而且这包子的量也少了,所以每人限量就只能买两个,兄台你再不放开我,今天咱们就都没包子吃啦。” “这样子?!”肚子咕噜直叫的孙三刀扛起路人,三步并作两步,挤进人群中,举手喊道:“李婶,给我四个包子,我这有两个人。” “各位都不用着急,人人有份。”一脸疲态李婶带着笑容,一边收钱一边递包子,有些力不从心。若不是丈夫双手受伤成疾,她会轻松得多。 “那恶狗旺财又来了,快跑啊!” 人群忽然一哄而散,空气也变得清凉,只剩孙三刀和刚才的路人面面相觑。路人回首看到身旁半人高的大狼狗,流着哈喇子,一阵哆嗦,一溜烟也消失在拐角处。 看着旺财,李婶早已瘫倒在地。她永远忘不了,就是这只恶狗将自己丈夫的右手生生咬断。家境贫寒,看不起医生,丈夫如今还卧床不起。 这就是旺财?看着如此模样的李婶,再看向要扑向那笼包子的狼狗,孙三刀一阵厌恶,挥手一拳将旺财打得倒飞三丈远。 “爷爷我正饿着呢,看我今天就干锅了你!”看着孙三刀气势汹汹,肚子还咕噜咕噜发出响声,旺财毫不怀疑,这人类肯定会把自己吃了。于是趴在地上,“呜呜”乞求着。 “大哥哥不要吃旺财,求大哥哥不要吃旺财。”孙三刀突然感觉大腿一重,低头一看,竟是被一个穿着红肚兜的三尺小孩抱住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看着他,“我和旺财是来赔罪的,请不要吃旺财。傻大狗,还不赶紧过来。” 旺财夹着尾巴,怂着脑袋,慢慢走到孙三刀面前,又趴在地上,发出“呜呜”声响,自始至终,没敢看孙三刀一眼。小孩从旺财的脖子上解下一个布袋,取出两锭拳头大小的金子,道:“上次旺财咬伤了那个大叔,我回去已经教训过它了。这两锭金子是我从家里偷出来要赔给大婶的,不够的话,我再回家找找。” 李婶看着两锭金子,两眼放光。就算她卖一辈子包子,也挣不到一锭这么大的金子,她从没想过,自己居然会得到赔偿,而且还是如此之大的赔偿。李婶从桌子底下爬出包子铺,眼里满是泪花。她用颤抖的双手接过金子,急忙收到怀中,道:“够了,够了,谢谢雷少爷,谢谢雷少爷。” 收到金子的李婶,包子铺也不管了,起身便往家中跑。她心中想着:我要赶紧带着老黑离开建邺,若是让雷老爷知道小少爷居然赔了两锭金子给我们,我们的命定然不保。 孙三刀自然不知道李婶的想法,还以为是有了钱,要回家带丈夫去看病。孙三刀心情莫名的愉快,若不是他及时阻止旺财,在那笼包子旁边的李婶定然也会被殃及,到那时,也不知她是否有命能有福享得到这赔偿金。孙三刀这种莫名的愉快,是做了好事之后的舒畅。他心想:这种感觉真好,惩恶扬善,赏善罚恶! 他从包子铺中抓来几个包子,在桌上留下一点碎银,这些钱足够买下所有的包子。只是孙三刀不知道的是,这些钱,李婶永远不会再回来拿了。 孙三刀一口吃了两个包子,果然美味。然后递了一个给小孩,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爹爹和哥哥都叫我黑子。”包子烫得雷黑子呼呼吹气,梳着冲天辫子的他,带着稚嫩的可爱,让孙三刀忍不住在他脸上捏了一把。心想:没想到,居然一个大富人家还会给自己的小孩取一个这么土的名字。看来这雷家也并不是坏到骨子里,至少这黑子就很善良。 孙三刀摸摸雷黑子的头,道:“吃了包子,就回去吧。以后不要像你哥哥一样啊。” “我才不会像他那样,肥得跟头猪一样。”雷黑子嘟着嘴,旺财则一直用鼻子在蹭着他的小肉腿,呜呜低鸣着,“大哥哥,能不能再给我一个包子,旺财……它也想吃。” “它要是再干坏事,我就把它做成包子吃了!”孙三刀又给了雷黑子一个包子。 “谢谢大哥哥,旺财不会再咬人了。是不是旺财?”雷黑子将包子递给旺财,它一口便将包子吃了下去。“汪!” “旺财答应了。”雷黑子回答。 “嗯。我知道了,带它回去吧。” “好的。”雷黑子骑到旺财背上,一拍狗屁股,“驾!”旺财便向前面跑去。 “等等!”孙三刀忽然意识到,既然这小孩是雷家少爷,只要让他带自己进去就好啦,哪里还用乔装成宾客。但是旺财生怕孙三刀真会把自己吃了,这一喊,旺财跑得更快,“咻”的一声,便驮着雷黑子消失在街的尽头。 第十二章 当一回强盗 算了,还是要靠自己。孙三刀心想,雷府是大富人家,成亲所邀请的宾客,身份自然不会是普通人家,要乔装成贺喜的宾客,首先要从着装开始。 于是孙三刀在附近的一家裁缝店,量身订做了一套金光闪闪的‘富贵人家’衣服,差不多傍晚才完成。穿起这套衣服,孙三刀看着就是一副满身铜臭味的样子,不过他要的就是这种暴发户的效果。美中不足的是,孙三刀太年轻了,这不符常理。于是他又买了一副络腮胡子贴在脸上。 完美!孙三刀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差点连他都相信自己就是一个暴发户。接下来,孙三刀要想的就是如何将武器带入婚庆现场,没有武器的孙三刀,一旦暴露,那后果可想而知。 去贺喜自然要有贺礼啊,这把刀最合适不过了。但是这把刀这么重,我一个老爷,怎么拿得动呢?随从!哈哈!有想法,自然就要去实施。孙三刀在城中聘请了四名干体力活的工人,给他们提供衣服,打扮成自己的随从。将宝刀置于檀木盒中,让四名‘随从’扛着,跟随自己去雷府贺喜。 虽然才是傍晚时分,但来雷府给雷霆均贺喜的人已是络绎不绝。孙三刀跨着八字布,负着手,带着四名随从,扛着贺礼,走向雷府大门。 “这位老爷好,请留步。”瘦子管家在门口拦住了孙三刀,“请出示请柬。” 孙三刀没想到居然要有请柬才能参加,于是道:“我是慕名而来,不曾收到请柬。敝人此次来,是为雷少爷带来了一件宝物,以此恭喜少爷新婚。没有请柬不能入内吗?” “不知如何称呼老爷?” “敝人王隔壁。” “谢谢王老爷。”瘦子管家向孙三刀鞠了一躬,“府上有规定,能入府者,一是有请柬;二是,送来贺礼。不过贺礼需要给小的过目一番,不知……” 瘦子管家是认得‘破天’的,孙三刀如何可能会打开檀木盒给他看。孙三刀故作生气,衣袖一甩,怒道:“岂有此理!不识好人心,难道我大商王隔壁还是来巴结你们的不成?我这宝物,你这小小看门狗还真没资格看!我们走!” 望着孙三刀走远的身影,管家露出了轻蔑的笑容,心道:来这里的还真都是来巴结我们的,你这种暴发户,我见多了,能送来什么好东西?我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哼! 孙三刀也是心烦,现在天都已经黑了,再不进去将楚依恋救出,那可就要生米煮成熟饭了。看来只能硬闯了!孙三刀一拳将旁边的一堵墙打倒。这让旁边的四个‘随从’吓了一跳。他们跟着孙三刀就是为了一点工钱,于是其中的甲唯唯诺诺问道:“老爷,现在进不得雷府,那我们的工钱……” “嗯?”孙三刀回首,眼神可怖,吓得他退后了几步,以为要对他动手。他可才刚刚目睹孙三刀拳下的石墙,那一拳,足够自己躺一个月的了。但其实孙三刀没这个意思,他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之中,没听清他说什么。“你说什么?” “我……我是说……”甲咽了口吐沫,以此坚定自己,“我是说,老爷天生神力,如果你一定要进入雷府了话,有一个办法能弄到请柬。” “什么办法?” “是这样……”甲伏在孙三刀耳边,听得他眼睛一亮。“好!就这样,事成之后工资翻倍!” “谢谢老爷!”众人齐道。 …… 今夜无月,天空中繁星点点。雷府之中灯火通明,欢声笑语一片。府外附近有一处胡同,常年灯火阑珊,漆黑一片,却又是去雷府的必经之路。此时,孙三刀和四名‘随从’甲乙丙穿着黑衣,隐匿在此处。 “老爷,有人来了,五个人,担着礼物,是往雷府去的。后边没人一起。”‘随从’丁从灯火通明的一边跑来,向孙三刀报告情况。 “好,你到那边守着,有人来了就打信号。”四名‘随从’中只有丁未穿着黑衣,在黑夜中容易暴露,于是孙三刀命令他去放风。 “是!”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三个‘随从’的心也跳得越来越厉害,他们从没做过抢劫这种事,心中不免紧张。虽然孙三刀之前已经说过,不需要他们出手,只要得手后继续扮演‘随从’即可。 贺喜的人终于到了孙三刀他们所在的路口。忽地,孙三刀从墙上跃下,一掌将扛着大木箱的一名随从打贴在墙上,就此晕死过去。失去一名支撑,木箱也应声倒下。孙三刀抽刀一横,架在领头胖子肥硕的脖子上。 贴着冰冷的刀刃,胖子一阵哆嗦,不禁尿了裤子,向孙三刀跪了又拜,道:“好汉饶命,不要杀我,要多少钱我都给啊。” “呸!我不想脏了我的刀!让他们把衣服都脱了,不然……”孙三刀大刀一挥,周边的墙壁轰然倒塌。 “是是是,你们快脱衣服。让好汉好好……”胖子向后面几人喝道。 “你也脱!” “啊?我也要啊?好汉,我太胖了,你不会觉得舒服的。那几个小子屁股嫩得很,要是不够的话,那……那……”胖子哆嗦的指向大木箱,“那里面还有两个正值豆蔻的好姑娘,请好汉一并享用。我太……啊!” “太你妈逼!”孙三刀反手一掌,‘咔嚓’一声,胖子便呜呼哀哉了,“人渣!死不足惜!你们出来,将它们绑了!” 孙三刀打开箱子,里边果然是两个花季少女,不仅手脚被绑,口也被堵上了。虽然是在箱子中,但箱外的声音,她们也是能听到的,既然听到了胖子说这好汉是喜爱男色的,自然不近女色,于是眼中带着感激和乞求,希望孙三刀放她们走。他将两名少女身上的绳索一一解开,道:“你们赶紧离开这里吧。” “谢谢大侠,小女罗小倩,这是姐姐,罗小纤。”两女向孙三刀躬身致谢,“我们家住江南野外白木村,有个哥哥今年十岁有五,是大侠同道中人,大侠定会喜欢的。” “有空定当拜访。姑娘,还是快快离开罢。”孙三刀也喜欢结交侠道中人,于是欣然应允。 “小女告辞。” “老爷,人绑好了,我们衣服也换好了。” “好,我也开始换了。”孙三刀将胖子的衣服换上。怎么有股骚味?孙三刀忽然发现胖子裤裆湿了一片,赶紧又将衣服脱下,差点吐出来。于是拿走请柬,与‘随从’换了衣裳,提前给丙和丁结了工钱,只留下甲、乙抗装着‘破天’的大箱子,朝着雷府前进。 第十三章 智商上线 为了不让瘦子管家认出自己,孙三刀将脸上的络腮胡换成了一撇八字山羊胡,还在脸上贴了一条细长的刀疤。【零↑九△小↓說△網】尽管如此,管家依然觉得孙三刀有些眼熟。 此时的孙三刀穿的是一身紫色的素袍,身后两人则是黑色的。样子已不是傍晚时分的暴发户模样,而更像家臣。 “请留步。”瘦子管家例行公事,将孙三刀拦下,“请问有请柬吗?” 孙三刀面无表情,递出请柬。管家打开看完后,交还给孙三刀,道:“鲁易发老爷今晚不过来吗?” “老爷抱恙。”孙三刀回答,“令我等将礼物奉上。” “鲁老爷一向知道少爷胃口,不知这次……”管家嘿嘿一笑。往次鲁易发给雷霆均送上美女,雷霆均享完之后,他也能吃些残羹剩饭。 “双胞胎。”孙三刀依旧面无表情,但内心是极其厌恶这管家的。 “给我看看,嘿嘿嘿。”一想到最多后天,箱子中的双胞胎也要给自己享用一番,瘦子管家,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瘦子管家不料,竟被孙三刀伸手拦了下来,道:“你是不相信我家老爷?” “你是新来的?”管家眼神犀利,像要刺穿孙三刀。以前送来的女子,都是他先过目,这次竟被拒绝的如此干脆,这让他好生怀疑。 “如何?新来的不能送礼物给少爷?”孙三刀眼光会以犀利,冷哼一声,“如此,我立刻回去,让老爷换老人来送,免得误了少爷的欢乐时光。”孙三刀完全不拖沓,转身就要带人离开。 “误会,误会。”瘦子管家赶忙拦在孙三刀身前,“都是为主子卖命,鲁老爷我们是绝对信任的,还请快快进府。待我接待完宾客,一定赔酒各位,不醉不归。”瘦子管家经常与鲁易发这些人贩子打交道,看甲、乙两人担着大木箱肩膀下沉的距离,目测起码是两百斤的重量,也正是两个少女的重量。 孙三刀不再理会瘦子管家,再度回身,带着甲、乙两人,走进雷府。终于进得雷府,三人都松了一口气。然后便是扛着箱子往人少的地方去,最后在一处漆黑的院子停下。 “我让你帮我弄的蒙汗药,怎么样了?”孙三刀向甲问道。 甲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纸包,打开一看,全是白色粉末,道:“老爷你看,都在这里了。” “都到这里了,你们不用叫我老爷了。这一路,辛苦你们了。”孙三刀收下纸包,从怀中摸出两锭银子,分别交给甲、乙,“我还有一件事,需要两位兄弟帮忙,请一定要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雷家这群恶狗,人人得而诛之。若不是我们兄弟两人能力不足,定会留下祝少侠一臂之力。” “没错,我们兄弟要是走漏半点风声,定遭天打五雷轰。” 甲、乙二人义正言辞道。 “在下多谢二位大兄!”孙三刀向二人抱拳致谢,“咱们就在此别过罢。” “少侠保重!”甲、乙二人回礼,最后也消失在夜色之中。 现在,又只剩下孙三刀一个了,四下无人,万籁俱寂。他脱下紫衣,从箱中取出黑衣换上,再负上破天宝刀,撕下面上装饰,俨然又是少年英豪。 忽地,听见一阵悉悉索索地脚步声,是有人往这边来了。孙三刀赶忙躲在一处花圃之后。此次前来,他只想救人,不想伤及无辜。如果被发现,为了自己的安全,就只能下杀手了。 “哼!一群坏蛋。不给我看新娘子,也不让旺财陪我玩。不开心。” 是雷黑子,孙三刀听出了他的声音。他从花圃后伸出头,发现只有雷黑子一人,独自在草坪上撒闷气。于是便跳出来,道:“黑子,没人陪你玩,大哥哥陪你玩游戏呀。” 孙三刀忽地跳出来,吓得雷黑子差点叫出来,道:“大哥哥,你怎么也在这里?” “那些人只会喝酒,闷闷的,太不好玩了。”孙三刀灵机一动,“也没人陪你玩,黑子,不然我们两个玩游戏吧。” “好啊,好啊。”雷黑子兴奋拍手,“我们玩什么游戏。” 孙三刀悄声道:“嘘!小声一点。这是我们两个人的游戏,要是别人听到,也要参加,就不好玩了。” “嗯嗯,这游戏怎么玩。”雷黑子也压低了声音。 “我这有一包笑笑散。”孙三刀从怀中取出装有蒙汗药的纸包,“只要吃了就会连续拍手笑一刻钟,我们偷偷将它加在酒里,让别人喝了,开心个不停,也能给你哥哥婚礼增加欢乐声。” “好啊,好啊。这样子,哥哥肯定也开心。就会让我去看新娘子,也会把旺财还给我。”雷黑子跃跃欲试。 “不过我们要偷偷的来,不能让别人发现我们,不然大家知道,有些人就不愿意喝了。做完这个之后,我们还可以偷偷去看新娘子呀。” “不行的,不能看新娘子。哥哥把旺财叫去看着新娘子房间的门了。吩咐它只要有人靠近都吠叫,看到我也叫。旺财最听哥哥话了。”雷黑子委屈道。 “那我们就先让大家笑,你哥哥开心就会让你去看新娘子了。”孙三刀心中内疚得紧,自己居然在哄骗小孩子。不过这是为了救人,也能释怀。 “嗯嗯,我知道酒在哪里,我们偷偷过去,把笑笑散偷偷加进去,他们肯定不知道。”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孙三刀本意是想哄骗雷黑子去套那些侍女的话,以此得知酒库在哪,没想到雷黑子知道,于是问道:“在哪?” “在那。”雷黑子向孙三刀身后指去。回首而看,孙三刀差点吐血,心中大喊一声:卧槽!酒库居然就在自己刚换衣服的旁边,他不禁觉得,自己这是瞎了吗? 附近没人,孙三刀和雷黑子进到酒库,高高低低全是酒罐。孙三刀将门口附近的每一罐酒都加入了蒙汗药,最后剩下一点,孙三刀将它沾在食指之上。 “加完了,黑子,我们去看好戏吧。”孙三刀伸出双手,“来,大哥哥抱你过去。” “看好戏去咯,看好戏去……”孙三刀将食指伸进雷黑子嘴里,药效立即上来,倒在孙三刀怀里。 “没事的,睡一觉就好了。”孙三刀轻抚着雷黑子,然后打开大木箱盖子,丢在一旁,将他放进去,盖上衣服。 接下来,孙三刀要等的就是,欢庆时刻! 第十四章 婚礼 孙三刀继续躲在花圃之后,等待着。【零↑九△小↓說△網】 “快点,快点,吉时已到,少爷要拜堂了。”一名穿着粉色素袍的侍女催促着四名裸身大汉,“你们将这些陈酿扛至大堂,给宾客饮用。” 这正是孙三刀所期盼的,他们所抗走的酒,均是孙三刀加了蒙汗药的。他脚步轻盈,偷偷跟在抗酒下人身后,然后在拐角处停下,目送他们把酒送到婚礼现场。 “新郎新娘就位!” 雷霆均肥硕的手将楚依恋引至香案前,隔着盖头,也能想象她粉嫩的面孔,前凸后翘、婀娜的身材更是令雷霆均不住的咽口水。“娘子,再过三刻钟,你便是我的人啦,嘿嘿嘿。”楚依恋以低泣声回答。 奏乐鸣炮。“新郎新娘进香烛。跪,献香烛。” 雷霆均跪下,双手持香烛。楚依恋无动于衷,僵硬着身子,心中是一万个不愿意与这满身流油的肥猪拜堂成亲。气氛略显尴尬,即使所有来参加婚礼的人都知道,这是雷少爷在强娶,不会发表意见,但雷霆均依然觉得有失面子。于是悄声道:“你知道该怎么做,不然你的老爹可活不过今晚!” 楚依恋身子微微一震,想起自己已是花甲的老父亲,孤身一人受苦受难,眼泪不住的从下巴滴落。她现在只能顺从,也只有顺从并取悦这头肥猪,她的老父亲才能活下去。若不是为了楚老汉,楚依恋早一头撞死在那硬墙之上了。 她屈膝下跪,如了雷霆均的心愿,接过香烛。 “明烛,燃香,上香,俯伏,兴,平身复位。” “跪,叩首,再叩首,三叩首,兴。” “一拜天地,二拜双亲,夫妻相拜,礼成,引入洞房。” 从始至终,楚依恋未再反抗。丫鬟牵过她的手,那是双无比冰凉的手,丫鬟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否牵的是一具死人。楚依恋镶嵌着珍珠、金丝绣成凤凰的青绿礼衣上,满是珠痕,金丝绣花鞋上,更是沾湿了一片。 “好,恭喜少爷,恭喜新娘子。祝愿二位白头偕老。” 下方宾客祝福语不断,其中一个声音孙三刀觉得耳熟,目光便在人群中搜寻起来。是一裘白衣,留着小胡子的白非,他背向新郎新娘,正在菜肴边‘埋头苦干’,口中不断嘟囔着:“恭使新囊,嗯嗯,好吃,什么偕老,这鸡也好吃。” 他和这里什么关系,居然也在这里?孙三刀疑惑一闪而过,并未深究。 “谢谢各位,能抽空参加雷某人的喜事,感激感激。”雷霆均向下人举手示意,“来人啊,给众位贵宾上最好的酒!今夜不醉不归!” “雷少爷,我们醉就行啦。你要是醉了,新娘子可就要责怪我们啦。”宾客中有人喊道。 “是啊,我们醉就行啦。” 不断有人附和道。 “哈哈,众位不必担心。就算雷某人再醉,也能让她说不得话,只能叫唤,哈哈。”雷霆均开怀独饮三大杯,面不改色。 酒已开封,入杯,孙三刀的目的已达到,药效发挥,就只是时间问题了。丫鬟领着楚依恋从侧门出了礼堂,之后便是八名护卫护送回新房。孙三刀穿过一处回廊,悄无声息,紧跟其后。 将新娘送回房间,八名护卫便离开了。孙三刀蹑手蹑脚,来到房门前,将耳朵贴于其上,窥听房间信息。房间内除了楚依恋的啜泣,便别无声响。于是他放心轻轻将门打开,又关上。 “汪……呜呜……”房内其实还有一个看守,就是大狼狗旺财。看见进入房间之人不是雷霆均,它正准备放声大吠,给外面的人报信。没想到定睛一看,竟然是孙三刀这个喜欢干锅狗肉的大煞神,立即吓得夹起尾巴,趴在地上抱头‘呜呜’乞求不要吃掉它。既然它不叫,孙三刀也没再理会它,而是将目光放在了新娘子身上。 楚依恋坐在床沿,并未掀起盖头。听见有人开门进房,而旺财又未叫唤,便以为是雷霆均来了。想到即将失身于那头肥猪,她的身子不住的颤抖,道:“望少爷记得与奴家的约定,不再为难我那孤苦的老爹。”她边说,边解开衣袍的口子,露出雪白的锁骨,和红色肚兜一角。 孙三刀见状忙上抓住她的手,阻止她,悄声道:“姑娘误会了,我不是雷霆均。我是受了楚大爷之托,前来解救姑娘的。” 她握着的手结实而有力,与那肥腻的大手天差地别。她由最初的紧张被动,转成主动有力握住孙三刀的手掌,掀起盖头,激动道:“我爹现在生活如何,我可怜的老爹。呜呜……” 楚依恋发上簪有金翠花钿,带着凤凰金钗,轻妆淡抹、面如桃蕊,我见犹怜。她一激动,胸前已解的地方,便更开了,肚兜也不能完全挡住的雪峰风光,令孙三刀面上微热稍红,别过脸去,道:“姑娘放心,大爷无恙。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姑娘还是快快随我离开此处罢。” 见孙三刀如此模样,楚依恋才意识到是自己走光失礼了。不过这少年竟没有故意吃自己的豆腐,令她好感心生。红着脸,低着头,将扣子重新扣好,楚依恋细语道:“多谢公子,我们走吧。” “好。”孙三刀回首,四目相对,刚才的尴尬景象浮上两人脑海,脸一红,赶紧转移视线,“那我们走吧。” 孙三刀带着楚依恋走到门口,准备离开,忽然想到还有一只旺财,于是脸做恶狠,道:“死狗,你要是敢叫一声,我就吃了你!” “呜呜。”旺财听懂他的说话,狂甩脑袋,表示绝对不会叫唤一声。“这才是一条好狗。”关上房门,孙三刀带着楚依恋沿原路返回。旺财也终于得松了口气。 一路上,都是喝了酒,被药倒的家丁以及护卫。睡姿百态,或横躺在草地;或竖趴在围栏,更有一个,居然是倒挂在树杈之上,看得楚依恋掩嘴“呵呵”直发笑。 第十五章 叫爸爸也没用! 穿过回廊,孙三刀和楚依恋躲在一处厢房后面,只要穿过前面的大堂空地,再前面就是大门了。【零↑九△小↓說△網】 孙三刀伸出半张脸,窥探大堂内的情况。只见大堂内黑压压倒了了一大片,只剩白非还在风卷残云的吃着。“你们这些人,酒量真差。”自顾自的,他又斟满一杯酒,一饮而尽,刚吃完一只鸡腿,又抓起一只猪蹄啃了起来。“好吃,好吃。我都忘了多少年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猪蹄了。你们起来陪我一起吃呀。” 如此清秀之人,却是如此吃相。让孙三刀觉得,这白非难道是饿死鬼投胎吗?不过他心中最疑问的还是:为何我的蒙汗药药不倒他,难道他是妖怪吗?他曾听说,绝大多数妖怪都是能免疫这类小毒的,当然,一些拥有奇遇的人类也能免疫。传说,东海湾曾经就有人在一处洞穴中寻到了女娲补天遗留的五彩石,将其制成饰品,能免疫多数的毒害。孙三刀便把白非归到了这一类人之中。 孙三刀对着大堂之内望了许久,望不到雷霆均肥大的身躯,怀疑他倒在最下面,被人堆淹没了。毕竟他是第一个喝毒酒的人。于是回首对楚依恋道:“我们走。” “往哪里走!”雷霆均手持金背大砍刀,带着八名各执刀剑的家丁,突然出现,将孙三刀与楚依恋包围其中。“你是什么人,竟敢来我雷府作乱!” “你是孙大刀?!”瘦子管家和雷万金后面赶来,认出了孙三刀。然后将正午孙三刀劫道的事讲了个大概。 “原来是孙大当家的,我雷府本就想与你孙家寨交好。”听管家说孙三刀手下有一百四十八号兄弟,而现在雷府上下加上他和他老爹雷万金,也只剩十一人能作战。雷霆均四顾茫然,道:“你现在回去,明日我雷府定登门送上厚礼。”在此之间,瘦子管家对其旁边的两人低语了几句,三人便离开了。 孙三刀呵呵一笑,将楚依恋挡在身后,道:“我想要的礼物就在这,雷少爷请放行吧。” 雷霆均欲要发作,但又怕孙三刀有手下暗中埋伏,只能对身旁的手下吹鼻子瞪眼,扇了两个耳光,才解气。道:“她已和雷某人行过天地之礼了。” “我不在乎!”孙三刀跨一步向前,宝刀一横,“别废话了,雷少爷,你再不让行,我的兄弟们可就按耐不住了。”说完,他左手食指与拇指相扣,作势含在口中,要吹响哨。这是响马惯用信号方式。 刚才离开的家丁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在雷霆均耳边低语了几句,脸色变得潮红,像被烈火烤过一般。雷霆均砍刀怒指孙三刀,道:“竟敢耍到你雷爷爷家了!我管你是孙大刀还是孙二刀,我今天要把你砍成孙十八瓣!小的们,给我砍死他!” 原来刚刚瘦子管家离开是带人在雷府中搜寻了一圈,别说是一百四十八号响马,除了被药倒的人,什么影子都没见。 “耍的就是你!”孙三刀弯腰躲过一刺,抬腿一脚将左边举刀而来的家丁踹飞三丈远,倒地晕死过去。“少侠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孙三刀!” 灵活如孙三刀,左躲右避、腾挪闪展,虽然不会真正的武功,倒也一一躲过各个家丁的进攻。他不想伤及无辜,天生拥有千金神力,只要大刀一挥,便能置这些人于死地。 “一群废物!”见手下无法伤及孙三刀分毫,雷霆均拔刀怒刚。 “来得好!”孙三刀大喊道。只见他右手紧握宝刀,使出十层力气,破风一甩,发出‘呜呜’响声,与雷霆均正面刚了一刀。“铛!”雷霆均虎口破裂,硕大的身躯应声倒飞五丈有余,躺倒在地上,喉头一甜,吐出一口殷红鲜血。平生嚣张跋扈的他,看着百炼精钢所制的金背大砍刀断裂成两半。那可是百炼精钢啊,这世界最好的钢之一,就这样一到就断了。雷霆均满脸不可置信,他看孙三刀的眼神,如旺财一般,第一次知道了恐惧的感觉。 周围的家丁也不敢轻举妄动了。雷霆均可是府上的第一高手,平时十个家丁木剑陪练,不下一炷香便都被他打得鼻青脸肿。如今在孙三刀手下一招都坚持不下,连重金打造的大刀也被劈成了两半。 “上啊,你们都给我上啊!”雷霆均注意到孙三刀一直将楚依恋护在身后,坏计心生,“给我砍死那小贱人。”然后自己捡起断刀,暗中等待机会。 得到命令,七名家丁一拥而上,专朝楚依恋劈砍。“卑鄙!”孙三刀护着楚依恋闪过几下,最后避无可避,抄起大刀,刀背一横,将前面三人打得吐血倒地。但如此一来,便将整个后背留给了雷霆均。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雷霆均举着断刃,瞬息之间便到了孙三刀身后。 这边刀剑碰撞叮叮当当,虽然白非在十丈开外的大堂之中专注享用美食,但也注意到了。于是干脆就坐在门口啃着鸡腿喝着小酒,权当看戏了。 眼见孙三刀受险,下意识大喊:“孙公子,身后,危险!”并向雷霆均掷出一块鸡腿骨,正中他肥硕的脖子。也是这一下,为孙三刀争取到了一丝时间,转身一脚正中雷霆均胸膛,血吐了孙三刀一身。又一次被踹飞十丈远,他已经站不起来了。 剩下的四名家丁和瘦子管子见状,纷纷放下武器,跪地求饶,道:“孙爷爷饶命,孙爷爷饶命啊!” “滚!”孙三刀丢下一个字,便不再理会他们。向远处的白非点头致谢后,便提刀气势汹汹走向雷霆均。 杀气!雷霆均感受到了孙三刀浑身的杀气,刚站起一半,双脚一哆嗦,又跪了下来,声音也变得颤抖,哀求道:“少侠饶命,少侠饶命!” “叫爸爸也……” “爸爸饶命,爸爸饶命啊!” “居然敢骂我是畜生!死!” 孙三刀‘破天’一挥,宝刀破空,发出一声哀鸣,雷霆均尸首分家。在星空下洒下一道猩红的美丽。 第十六章 爸爸的爸爸 “啊啊!我的儿啊!呜呜……”雷万金抱着自己儿子的无首尸体痛哭流涕。晚年丧子的哀嚎,即使心肠再硬之人,也不免会动恻隐之心。 孙三刀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后悔了,觉得自己应该教训他一顿,最多废他一条腿或一只手即可,不该取他性命,更不该连全尸都不留予他。不过,这也仅仅是一瞬间的事。“多行不义必自毙!死有余辜,我们走。”孙三刀攥着楚依恋的手腕,往大门方向走。 终于结束了。我今晚居然杀了两个人。孙三刀路过一棵矮松,用叶蹭掉刀上的血迹,重焕刀光。即使再恶的人,依然有人心里装着他啊,但愿不让我再碰上这些了。 “哭哭啼啼,哭哭啼啼。死了就死了嘛。”白非在门口继续啃着滴油的焖猪蹄,嘟囔着,“肥成那样,也是吃足了,骨头里都是油,还有什么不满。”她喝下倒好的酒,解去舌上的油腻感,心想:我当初死的时候,都没他一条手臂重呢。“喂,老头,别哭了。过来吃点肉,心情就好啦。”白非朝王万金喊道。 这在白非想来是好心好意,但旁人无论如何听来都是赤裸裸的嘲讽。更别提晚年丧子的王万金。“我只有吃了你们才能解气!吃了你们!” “我无所谓啦。”白非依然好吃好喝,全然不受影响,但往事还是会不自觉浮上心头:那些年,我也被吃了好多次。以这老头的牙口,估计不行…… 王万金歇斯底里后又是一阵哀嚎:“爹啊!我的爹啊!这个挨千刀的欺负到家来了,你的孙子命也没了,你再不出手,你儿子也要死了,啊啊,雷家要断子绝孙,没有香火了!” 孙三刀刚开始还觉得王万金可怜,越往后就越心烦,心道:你们姓雷的都喜欢认我做爸爸吗?我的儿子以后只姓孙! 孙三刀再次向白非点头致谢,楚依恋也跟着屈膝行过谢礼。白非不明白他们这是在对自己表示感谢,也学着孙三刀点点头,目送他们向大门走去。 忽然一阵妖风吹过,从大堂之中出现一个虚幻的人影,手握长柄精钢大刀,刀身上刻着几个大字:重八百六十六斤!“呼”的一声,他飘出大堂,掠过白非,直向孙三刀和楚依恋而去。 “鬼啊!”白非惊呼一声,径直躺倒,手中的猪蹄也掉落在腹上,在白衣留下一片油渍。孙三刀也被白非的惊呼吓了一跳,道:“鬼?什么鬼?哪里有鬼?”转身之际,大刀已到面前。孙三刀赶忙将刀横于胸前,拦下这一击,‘蹬蹬蹬’连退三步。“你是什么鬼?!”孙三刀瞪大了眼睛,指着虚化的人影道。手臂发麻的他,心中已给此影下了定义:大力鬼! “我的爹啊!你终于出手了。”王万金连跪带爬至虚影前,叩了三个头,指着孙三刀道:“就是这个天杀的啊!杀了均儿,黑子也不知所踪。我又不举了,雷家没了香火了啊!” “原来是雷老鬼!”孙三刀甩甩发麻的手臂,让楚依恋躲到旁边的树后,“你这个大孙子作恶多端,死有余辜。但是黑子没事,在后院睡着呢。”这鬼要怎么打啊,我这刀能劈鬼吗?孙三刀将‘破天’又握紧了三分。 “杀了我的孙,你也别走了!”雷老鬼刀锋一转,将‘重八百六十六斤’几个字面向孙三刀,“把命留下罢!”说完,便在原地舞起大刀。草地上的落叶随刀起舞,贴刃而不断,宛如绝世高手。 孙三刀看着几个大字,心里犯嘀咕:这鬼好像是个高手啊,不说武功比我高,甚至力气也比我大啊。“楚姑娘,我拦住这鬼,你赶紧跑。你爹他们今晚会在东城门接应你。” “公子……”楚依恋眼中尽是不舍。一个初初相识的人,不仅在打斗中处处护着自己,不让自己受半点伤害。现在,居然还为自己舍身犯险,只身抵抗恶鬼,难道他对我一见钟情?她决定:爱你一辈子。 “姑娘,你快走吧。你在这只会拖我后腿。”孙三刀说也正是他心里想的。现在如果楚依恋离开了,就算后面他打这鬼不过,也能且战且退,保住自己性命。若她在自己身边,那就确实是碍了自己的手脚。 不想,无心栽柳柳成荫,楚依恋认为:他这是要保全我性命,牺牲自己,在激我快走。这让楚依恋感动的涕泪横流,从怀中取出一块手帕,丢给他,道:“公子,奴家等你回来。”语罢,转身向大门跑去。 攥着留有余温的手帕,孙三刀心感莫名其妙,还是将它收入怀中,不管怎么说,这毕竟是第一次收到女孩子的礼物,值得珍藏。 “小妮子,你是我雷家的媳妇儿,见了祖爷爷不过来叩头行礼,这是往哪走!”雷老鬼提刀劈向楚依恋。孙三刀横刀一挡,‘破天’刀背上铜环发出一阵叮铃铃的声响。孙三刀退了一步,雷老鬼则退了五步。 “你的对手是我!对一个女子出手,算得什么好鬼!”孙三刀与雷老鬼的这一次拼刀,完全没有了第一次那种酸麻感。心想:我的刀二百来斤,他的刀八百多斤,这感觉不对。“你这八百多斤的刀,是注水的吧?” 一脸轻松的孙三刀,轻描淡写,却深深刺到了雷老鬼的痛处。 当年才二十出头的雷老鬼是村中的大力士,仪表堂堂,也早娶得一妻,生得一子。但并不安分,爱吹牛,只有四百斤力气,却到处吹嘘自己单手能举千斤之鼎,是项大王转世。为了能蒙骗众人,出外地打造了一把二百八十六斤的大刀,在刀身刻着‘重八百八十六斤’,说是在一山洞中所得的宝刀。不料,村中有一伙小混混,游手好闲,手头缺钱,便想偷了此刀去卖。哪只两人便能搬起,于是他‘骗子’的名号传遍全村。遭受白眼,最终郁闷而死,死后怨念不散,化为鬼魂。后二十年找到自己的儿子雷万金,以各种肮脏手段,助他获得财富。才有了如今的建邺城北一霸——雷府。 也是有着雷老鬼这隐秘的存在,损害雷府利益之人,均无一人善终。 第十七章 逍遥小和尚 “小子,纳命来!”雷老鬼恼羞成怒,左劈右砍,漏洞百出。孙三刀虽然灵活,一一避过刀锋,但毕竟没修习过武功路数,只能勉强招架,无法回击。 “哈哈,老鬼,让我说中了,你这刀不到八百斤,最多……三百。”连续的闪避、招架,令孙三刀体力下降,开始气喘。 “只会逞口舌的小子,看我不砍了你的双手,塞住你的嘴!”雷老鬼原地耍了个大龙卷,自上而下,向孙三刀劈去。这一刀朴实无华,与之前变化多端的凌乱刀法,完全不一样,力量十足,破风声阵阵。他认为孙三刀已经没有体力再躲避了,准备用这一刀结束他的生命。 孙三刀不是没有体力躲避这一刀,而是根本不屑于躲。只见他双手紧握‘破天’,用十二分力气,尽力一扫,刀锋相对,直接将雷老鬼的精钢大刀震开二尺高,露出下半身大片空当。他顺势向前一滚、一踏,直取雷老鬼下身,毫无阻碍,拦腰而断,下身变得缥缈,逐渐消失。 “啊啊啊!我的老腰、我的宝贝、我的腿!”雷老鬼消失的下身,慢慢又变回了原样,“骗你的,没事!哈哈哈!你一个凡夫俗子,纳命来吧!” 怎么会这样?我来到这个世界才几天而已,就要这样死去了吗?孙三刀心中不甘。又经过了一十九回打拼、招架、躲闪,他开始连喘粗气。第二十回,他身形慢出半拍,避无可避,‘破天’勉强挡下雷老鬼的一刀,胸口却踏踏实实的吃了一脚,倒飞两丈有余,结实撞在两人才能环抱的树干之上。 “噗!”从口中吐出的血,湿了胸前一片。孙三刀擦干嘴角的鲜血,将残留在嘴里的,又重新咽了下去。原来我的血是甜的,听说好人的血都是甜的,所以妖怪才喜欢吃好人。孙三刀脸带微笑。当确定自己穿越了,他就励志行侠仗义,做个好人,如今他的血,已是好人血。 “死到临头了,就再笑一次,总比哭着好。”刀尖抵住孙三刀的喉咙,冷如冰霜,只要再近一寸,他便能乘风而去。雷老鬼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这双眼睛已经浑浊,几十年来,怨恨一直萦绕着它们。但脸还是二十出头的脸,棱角分明,刚毅中又有着些少文弱。想来,雷老鬼死前,也是一表人才。“不过我还是想让你哭着死去。我说到做到,先剁了你的双手,塞住你的嘴!” 虚弱如他,手握着‘破天’,却是再没力气抬起来了。“咳咳……”孙三刀咳出啃在喉中的淤血,顿感舒畅,“生亦何欢,死亦何哀。不过,你这刀,可不比我的刀中,没有三百斤吧,哈哈哈。” 孙三刀这把嘴,气的雷老鬼磨牙发出“咯咯”声响,道:“你一介凡人,中了我一记鬼寒脚,居然还能说话。我很欣赏你,不过我平生最恨别人在我面前说大实话!看我先堵了你的嘴,再慢慢折磨你!”话毕,举刀朝他的手腕斩去。 清风徐过,带有桃花的香气。如今已是六月天了,应是桃果成熟之时,何来桃花之香气。不好!白非微微睁开眼,偷瞄向孙三刀他们的方向,确定没人看向他这边,于是抓起腹上的猪蹄,慢慢蠕到大堂屋后。 “孽障!你终于还是现身了,真是让小僧一阵好找啊!”一裘白衣,无风自鼓;手执太极扇、满面春风的偏偏公子,站于北面砖墙之上,优哉游哉。 是他!孙三刀在春红院见过此人,不过那时的画面并不和谐。此人正是当时作诗调戏如烟,尔后被群殴抛出去的白衣公子。看他如今的潇洒模样,孙三刀是打死也不相信这人是个轻薄、猥琐之人。可能是我记错人了。孙三刀在心中对自己说。 “又是你!一个月了,一个月了!你居然还不走!”雷老鬼停下了手中的刀,孙三刀也因此保住了双手。“逍遥小和尚,我杀的都是祸害百姓奸商、恶人!何曾害过无辜?你为何要对我赶尽杀绝!” “你以前杀过什么人,小僧不知道。不过,眼下,你却是正要杀死一个好少年啊。”声逍遥从墙上飘然而下,举手投足尖,尽是仙家做派。难道他是神仙下凡??孙三刀不禁如此想。“念你恶行未满,快快放下屠刀,让小僧替你超度,少受狱火煎烤,早日投胎。” “此人杀了我的孙子!哪能算得好人” “你已是死人,凡间之事,你便不应再沾染。何况他杀了那雷霆均,实属为民除害。” “长毛秃驴,你这般不给活路,那就让我领教领教你们化生寺的厉害罢!”雷老鬼提刀奔向声逍遥,一横、一扫,每次攻势,均落空。声逍遥一闪、一避,好似闲庭信步。脚尖蹬地,宛如蜻蜓点水,旋身飘向雷老鬼,再避过一刀,近得他身。太极扇一刺、一划,雷老鬼胸前一片缥缈。 “没用的……”靠在树干上的孙三刀摇摇头,咕哝道。过了好一会,雷老鬼胸前缥缈并未再回复原样,而且确实变得比原先虚弱了。他真的是神仙?孙三刀瞪大了眼睛看着前方。 “放下屠刀……” “放你卖批!”雷老鬼的刀法变得凌乱无章,好似拿木棒大家,看得孙三刀一阵尴尬。“长毛贼秃,有本事你就灭了我!哇呀呀呀!” 声逍遥一阵脸绿,若不是这里有凡人,而自己代表的是化生寺的脸面,早就回嘴骂回去了。若不是要在凡人面前,体现贯彻大师所说的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他妈早一扇灭了你了!声逍遥心里冷哼道。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本想度化了你。既然你要自取灭亡,我就成全你。”声逍遥收回太极扇,双手合十,开始唧唧歪歪念到:“舍利弗,于汝意云何,彼佛何故号阿弥陀?舍利弗,彼佛光明无量,照十方国,无所障碍……” 第十八章 送你一只鬼 这唧唧歪歪的念的是什么。他真是和尚?和尚头发哪能这么长,假发吧?“咳咳……”孙三刀胸口既冷又痛,打开衣服一看,胸口竟被一层寒冰所覆盖。心想:原来这老鬼的‘鬼寒脚’这么厉害。 不过此时反观雷老鬼,在声逍遥唧唧歪歪的诵经之下,抱头叫喊,痛苦之色,是孙三刀的百倍不止。“啊啊!灭了我!快灭了我吧!我愿意灰飞烟灭,不要再折磨我了。死贼秃,什么好生之德,你就是再报复我骂你。有本事就灭了我!啊!” 这撕心裂肺的叫声,听得孙三刀自己都觉得痛,而且本身就有伤,现在简直是痛上加痛。“咳咳……”又咳出一口血吐沫。 不是孙三刀的咳嗽声,声逍遥还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惩罚游戏中:还有人,不能做的太过了。他从腰间的混元袋中取出一道黄色符咒,最终念念有词,符咒化成一银箍套在了雷老鬼的额头之上,道“雷历,念你恶行未满,今后你就跟在我身边,修善积德。功德够了,便去投胎吧。收!”语罢,将雷老鬼收进纳魂袋中,声逍遥就后悔了。我这暴脾气,哪天要是失手杀了他,那我的功德又要失去好多。 这人果然是神仙啊,当神仙的真是厉害。孙三刀感叹道。毕竟拼死跟雷老鬼战了如此之久,不能伤他分毫不说,自己还落得如此下场,让他如何不羡慕。我死后会不会也能成仙呢? “这位少侠你没事吧?”声逍遥走近孙三刀,见他蜷缩在地,脸色发青,嘴唇发白,不住的哆嗦,打开胸襟,一片寒霜。“少侠你这是中寒毒了,快把嘴打开。” 孙三刀意识一开始变得模糊,听力也弱了,只能隐隐约约看见面前有个穿着白衣的人。白无常来接我了吗?我终于还是不能成仙啊。他闭上了眼,感觉到一只极暖的手,捏开了他的嘴,放入了一颗火热的珠子。隐约听到一句:“含住它,别吞下去。” 半个时辰后…… “好热,好热。呸。”孙三刀从口中吐出一枚紫色的珠子,“这是什么东西,好热,好恶心。”含在口中软软的,又有股腥味,让孙三刀以为自己嘴中爬进了一只蛤蟆。 “少侠你没事了吧。”逍遥生用手帕将紫珠用手帕擦净,装回了混元袋,“这是火凤之睛。” “火凤之睛,眼睛?呕……”孙三刀干呕起来,“我本来没事的,你这眼睛,呕……我现在有……事……”他忽然想起,自己刚才都快成为冰人了,现在浑身暖和,哪里还有一点寒冷。“啊,我没事了,我好了,谢谢仙人救命之恩。”这定是仙人,怎么可能会去春红院那种地方,肯定是我认错人了。 “哈哈,小事一桩啦。”听见孙三刀城自己为仙人,声逍遥心中一阵快活,“小僧不是仙人,小僧和你一样,也是凡人。” “你是凡人?凡人怎么可能杀死鬼魂?”声逍遥收服雷老鬼的时候,孙三刀已几近昏迷,现在看来,以为雷老鬼已经死在了此人手中。 “小僧拜在化生寺门下,跟随师父空度禅师学过几年聚灵法术,遂能伤得这些鬼怪。看少侠面对鬼魂,不曾惧怕,小僧也是佩服得紧。”声逍遥眼睛眯成一条线,“小僧姓声,名逍遥,少侠可叫我逍遥生。” “不敢当,不敢当。逍遥兄可不要再叫我少侠了,叫我三刀就行,孙三刀。”孙三刀嘿嘿一笑,“这是我师父为我取的。” “敢问三刀兄师承何处?” “不敢相瞒,师父名讳程咬金。三天前,师父才收我做弟子,不过他老人家有事先回长安了。我此次是去长安程府正是拜师的。” “原来是程千岁。三刀兄有所不知了,从去年开始,各类妖怪频频犯我大唐。昨日,程千岁正式开设了一个全新的武道门派——大唐官府。三刀兄到长安是找不到程府了,只能找大唐官府。”声逍遥表情微贱,“从此去长安,途径江南野外,更是妖怪作乱多发之地,你我投缘,我送你一样东西,能护你安全。” 声逍遥从混元袋中取出纳魂袋,递给孙三刀,接过,道:“谢谢逍遥兄。不知此宝物应该如何使用。” “你先打开。”声逍遥心中偷笑,终于把这山芋给抛了出去。虽然这雷老鬼是自己收服的,并给他戴上了锁魂箍,这样一来,便要带他行善积德,直至能重新投胎。但他也知道自己喝醉之后行事不定,若是错当他是孤魂野鬼,失手杀死,那损害的就是自己的功德。如今,眼前的孙三刀更不是坏人,让他带着雷老鬼去行善,足够去投胎了,功德还是算在自己头上,真是一举两得。“哈哈哈。”心中打着如意算盘,声逍遥不禁笑出声来。 “啊!鬼啊!”孙三刀打开纳魂袋,雷老鬼从中飘了出来。不过他现在太过虚弱,根本形不成危害,甚至连心中想的‘长毛贼秃’四个字,都无力说出口。“逍遥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三刀兄莫慌。他现在过于虚弱,起码三天才能恢复。”声逍遥从孙三刀处取回纳魂袋,抹掉自己的印记,“这是纳魂袋,小僧已抹除了印记,你只要滴下自己的血,便是他的主人了,就能随心控制。他头上所戴的银箍,名曰锁魂箍,还是无主之物。同样只要三刀兄滴上一滴血,你便是它的主人。所佩戴者,将与你共生死,所以他保护你,就是保护他自己。当然,你还可以命令他做其他事,我现在将锁魂咒教予你,不听话就念,能让他痛不欲生。” “居然是如此?真是太感谢逍遥兄了。”孙三刀心中大感开心。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召唤宠物了吗?而且还是一只有着几百斤力气和寒冰能力的鬼魂,要是再遇上妖怪,自己就不会像现在应付的这么吃力了。 第十九章 成了真强盗 按照声逍遥所说的方式做完,果然心意一动,雷老鬼便被孙三刀收回纳魂袋之中了。然后就是跟着他学锁魂咒,学完了,再放雷老鬼出来,念了几句。脱力的雷老鬼说不出话,叫不出声,只能躺在地上抽搐着。这模样实在叫孙三刀觉得可怜,便又将它收回了纳魂袋。 “谢谢逍遥兄了。”孙三刀对声逍遥作揖道。 “不必不必。是小僧要谢谢三刀兄才对。”孙三刀面露疑问,怕自己露馅,声逍遥赶忙双手合十,道:“出家人慈悲为怀,若不是三刀兄愿意收留这孽障,小僧只能……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孙三刀双手合十,回礼。 “正事已经办完了,三刀兄,你我一见如故,不如去喝两杯吧。” “你不是和尚吗?” “小僧只是俗家弟子。喝酒吃肉不打紧的。” “看夜色,都将近子时了,酒馆也都关门了吧。” “我们去春红院,现在才是黄金时间。” “你还去春红院,你昨晚是不是也去了春红院,然后还被群殴了?” “昨晚我被群殴了吗?怪不得今天起来是在街道上,屁股还有点疼。” “你全忘了吗?”想起昨晚声逍遥被群殴的场景,还有那‘不要打脸’、‘我的下体’之类的惨叫声,心中不免觉得好笑:让你一个和尚也学人家去嫖妓,还调戏如烟。如烟……我还要为如烟赎身!“逍遥兄,现在是何时了?!” “你刚才说的,已经接近子时了。”声逍遥一脸迷惑,怎么这人比小僧还健忘。好歹自己也是喝醉了酒才忘了被打的事,他倒好,才眨眼功夫,就忘了自己说的话, 子时了啊,都子时了,我要如何才能弄到三千两为如烟赎身啊。“逍遥兄,你身上可有银子?三……”孙三刀只能寄希望于声逍遥了。 “你我兄弟二人,谈什么钱,今晚自然是小僧请客。三刀兄只管放心吃,放心喝!”声逍遥根本身无分文,反正他身子结实,每次都喝得烂醉,被打了第二天也不记得,算是吃霸王餐的一个好手。 “多谢逍遥兄好意,今晚这顿无论如何应该是我请。”孙三刀差点忘了声逍遥是一个和尚,和尚怎么可能有三千两,心中内疚,便许下诺言要请他吃酒。反正他身上还有一百多两银子。只是赎身的三千两依然令他头疼。 雷万金躲在不远处的大树后面,之前他按照孙三刀所说,去后院寻找雷黑子了,也找到并安置回了房间。一回来,就目睹了自己的老爹被收进了纳魂袋。这下可好,儿子死了,老爹也被收了,自己就是一个糟老头,如何对抗这两个煞神。只能躲在树后,祈祷他们赶紧离开,偶尔伸出半个脑袋窥探一丝,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就算他再小心,依然被用钱心切孙三刀发现了。看着他就像看见钱箱一样。“老头,你雷家作恶多端,死有余辜,念你已是花甲之年,饶你一命,快快拿出三千两,花钱消灾。” 雷万金以为孙三刀过来是要对自己赶尽杀绝,没想到他竟是要饶过自己一命,只想要钱。能留下性命,别说三千两,就算三万两他也会给。“谢谢少侠不杀之恩。三千两够了吗?我即刻过去拿,请少侠稍等。”连滚带爬,雷万金向大堂跑去。 “三刀兄,喝酒确实需要钱,不过三千两也太多了,够我们喝一个月啦。” “让逍遥兄见笑了,其实小弟需要钱去帮助一位友人。”孙三刀心中愧疚,低下了头,没想到最后,自己竟在声逍遥面前当了一回强盗。 “可以理解的。小僧也曾路遇困苦之人,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能帮助他们脱困。每日想起,便会觉得对不住众生。”声逍遥双手紧握孙三刀,“能结交三刀兄此等良人,真是小僧三生之幸。” “不敢,不敢。逍遥兄言重了。” “让少侠久等了。”雷万金捧上一沓银票,“这是五千两,不成敬意。”他别过头,不看孙三刀,更不看自己儿子的尸首。他眼中满是愤怒,但是只能隐忍,他死了,几十年的家业,那就毁于一旦了。 “我只要三千两。”孙三刀从雷万金手中只拿走三千两的银票。剩下的声逍遥拿走了。“剩下的小僧拿走了,也算为你们家积了功德了。” “谢谢师傅。” 孙三刀和声逍遥终于走了,雷万金瘫坐在地上,看着不远处无首尸体,老泪横流,喃喃道:“都怪我,太放纵你了。时候到了,报应还是来了。” …… 孙三刀尽自己最快的速度向春红院跑去,声逍遥紧跟其后。他不能理解,一个人的酒瘾是如何大才能如此急燎要去买酒,路上一刻也没有耽搁。“三刀兄,不必如此焦急,酒是喝不完的。”孙三刀没有回答,也没有停下脚步。 难道是想念春红院的姑娘?声逍遥脸上浮起一阵坏笑。他何曾不想知道和姑娘翻云的感觉,只是他是和尚,即使只是俗家弟子,也要保持处子之身,才能跟随空度禅师学习法术。 经过小半个时辰的赶路,他们终于从城北跑到了城南。街道上家家户户、各类商铺均熄灯入眠,只有春红院依旧亮着烛灯。瑶琴靠在门口,摇着胭脂扇。今夜客人有些少,早上是门庭若市,不过中午,有人花五千两将如烟赎走之后,客人也相继离开了。他们都是奔着如烟初夜而来,如烟不再,客人喝足自然也就散了。加上今夜雷府少爷成亲,建邺城中几乎所有达官贵人都去贺喜了,这里自然就冷清了。 孙三刀在春红院门口躬身喘着粗气,旁边的声逍遥脸不红,气不喘,摇着纸扇,优哉游哉,从他的神情就能看出,是出入这种地方的常客。 “这不是孙公子吗?瞧你累得,赶紧进来歇歇,让姐姐照顾你。”瑶琴挽起孙三刀的手臂,领着他,再次进入春红院。 第二十章 红颜未老恩先断 “跑堂,好酒好菜赶紧地给两位公子上上来。”瑶琴给引孙三刀和声逍遥进了堂中,吩咐一旁的龟奴道。然后径直上了二楼的雅间。“公子,上次可是说好的,这次来,一定得尝尝鞭王酒。今晚姐姐会让你知道,做男人的好处。” 这话让孙三刀一阵面红耳赤,尴尬的看向声逍遥,希望这逛窑老手为自己解围,道:“逍遥兄,这……” “哎,三刀兄,看来你还不明白程千岁为何给你取这名字呀。”声逍遥头随扇摆,“男儿好汉,一刀报效国,二刀斩妖魔,这三刀嘛,自然是……嘿嘿嘿,郎才配女貌啊。” “这第三刀给你来。”孙三刀将瑶琴轻推向声逍遥,只见他顺势一接,环住投怀送抱的瑶琴,将其扶坐在木椅上,摆手道:“这万万不可。小僧虽未剃发,但确是寺中之人。”他见孙三刀一脸嫌弃,知他心中所想:你既是和尚,还擅自来这野花之地。“小僧只食人间烟火,不近红尘女色!”说的是义正言辞,若不是练功所需,他早已身经百战、万花丛中过了。 “二位公子,今晚千万都别把我当人。”瑶琴手捏兰花指轻点孙三刀臂膀,如点在温暖的花岗岩一般。“让你做回大英雄。”再一点声逍遥,妩媚尽显,“姐姐可比尼姑庵里的妮子强上百倍,小师傅,今晚还是先还俗,明日再做那寂寞的和尚罢。” 声逍遥下体微微一硬,脸红的像熟透的番茄,赶忙转移话题,道:“小僧只是来图个肚饱,其他的……其他的……” “今晚真的不要吗,小师傅?”她的声音让声逍遥浑身酥麻,“昨晚你可不是这样的呢。”说着,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酥胸之上,“你昨晚刚到的时候,可对人家说过,最喜欢软软的包子了。今晚不要吃吃是什么味道吗?” “啊!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声逍遥如电击般将手缩回,用扇子挡着裆,向门外疾步走去。边走边回头,向孙三刀道:“三刀兄,小僧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需要赶紧回禀大师。待你来到长安,我们再对饮到天明,小僧先告辞了。”说完,从腰间混元袋中取出一张飞行符,向空中一抛,变成一张飞毯。声逍遥乘之消失在天际。 “逍遥兄……” “孙公子,那今晚只剩咱们两个了。”瑶琴小鸟依人,倚在他的身上,感受他的体温,他的心跳。这招屡试不爽,众多过往来客因此而宠幸过她,所以也感受过不同的胸膛。孙三刀是最结实的一个,新鲜的事物总让人好奇心满满:这将会是何种感觉呢?“我已吩咐跑堂换了一壶鞭王酒。” 孙三刀赶忙将瑶琴扶正,离开自己一尺距离。虽接触仅是瞬间,却不折不扣是在他身上留下了浓重的胭脂香味。道:“瑶琴姐姐,你误会了。我是……我是来找如烟的。” “原来公子也是奔着如烟姑娘来的,瑶琴如今是人老珠黄,讨得公子嫌弃了。”瑶琴手指兰花,食指与拇指扣着粉红手帕,干擦眼角,“呜呜,公子是伤透了奴家的心了。” 孙三刀当然知道她这是在演戏,而且演技浮夸。要是在以前,作为一名专业的跑龙套,他肯定要对她好好指点一番。不过前世作为一名二十七年的全职单身狗,瑶琴无泪的哭戏,还是让他手足无措。“瑶琴姐姐,你不要这般。我只是与如烟姑娘有约定,今晚是来为她赎身的,不是要……行那苟且之事。” “公子,那你可来晚一步了。你没发现今晚人很少吗?”媚笑重回她的脸上,“公子,酒菜已上,还是让姐姐来陪你畅饮一番,然后在……” 孙三刀出了房门,环顾一周,堂中人数寥寥无几,连隔壁鱼欢喘息之声,都听得清晰无比。他不禁心想:竞拍已经结束了?难道如烟已经……宽衣解带入罗帏,含羞带笑把灯吹。金针刺破桃花蕊,不敢高声暗皱眉?不行,这事不能发生!于是,二楼的房间他依次打开,出了空房,每间房内床上都赤身裸体躺着一对男女,还有个别多女一男。 “啊!你干什么!” “把门关上,没看见我正在办事吗!” …… 全部房门孙三刀都开了一遍,没发现如烟的身影。回到房中,他抓过瑶琴手臂,拉到面前,道:“是谁拍下了了如烟姑娘的……现在他们在哪?!” 孙三刀语气铿锵有力,温热的鼻息打在她脸上。如此近的距离,若是平常宾客,定是要强行与她唇舌交融一番。好有男子气概啊。瑶琴眼神都变得迷离,但手臂上的生疼,让她无法好好享受与孙三刀的鼻息。“哎哟,公子,你抓疼我了。” “啊,对不起。”孙三刀一激动,竟忘记控制住自己的力气,赶紧松开了自己的手。瑶琴那莲杆细臂,他只要稍稍出力,便能捏得粉碎。“对不起啊,弄疼你了。还请姐姐告诉我,如烟姑娘现在何处,我要为她赎身。” “这个奴家是在是无能为力了。这个公子得去找妈妈才能问得清楚。”瑶琴抚摸着自己的手臂,掀开袖子一看,手臂上竟留下了一个发紫的手印。真是毫不怜香惜玉啊!瑶琴心里牢骚道。 “谢谢姐姐。”孙三刀转身向走廊尽头第二间房走过去,他记得如烟说过,那就是老鸨的房间。于是边走边喊道:“老鸨,老鸨!你出来,如烟在哪里?我要为她赎身。”孙三刀的声音之大,整个春红院的客人包括姑娘都抬头看着他。 再这样下去,他会被院内的打手赶出去的。瑶琴听见孙三刀的喊声,如是想。于是追出了房门,拦在他身前,道:“孙公子,别喊了!我虽然不知道如烟现在在哪,但她已经不再春红院了。” “什么!你们还上门服务?”孙三刀惊讶道。 “不是!正午,有位公子已经将如烟姑娘赎走了。”瑶琴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如烟姑娘不肯,说什么也要等到晚上。但是妈妈受不住那公子出的双倍价钱,便命人将如烟强行送走了。她可能正是在等公子回来,但孙公子回来的实在太晚,即使没人赎走她,现在也可能……” 孙三刀心中也赞同,若不是中午有人将如烟赎走,现在她早已不会再是完璧之身,只是不知那人会待他如何啊。“那人如何?” “应是不悔之年,生得白净不粗鲁,像是有钱人家。”瑶琴面上尽是羡慕之情。 “那就好,那我……也可以放心了。”孙三刀舒了心中一口气,向门外走去。 第二十一章 英雄回归 走在街道上,孙三刀此时的心情就如这夜间的城,空空荡荡。白天熙熙攘攘,夜深灯火阑珊,他满脑子都在想着如烟,那个与他同睡一张床的第一个女孩。 孙三刀可能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个与他和衣而眠的姑娘,那饱满而圆润的双峰,与他后背相抵,中间只隔了两层薄衣。蝉鸣的夏夜,他的后背湿成两个圆,直至天亮。那晚,他有好多话想对她说,也许这不是动情,不是爱慕,却也是情愫。他今晚想带她离开,把她安置在长安。感情是可以培养的,然后赚钱在长安买下一处地产,每天醒来都有她,与她生儿育女,谁说穿越的人生就不能清淡而平凡。 不知不觉,孙三刀竟走到了东城门,他才想起,在雷府的时候,他曾让楚依恋出东门与楚老汉他们会合。他忘记了每日城门都会在太阳落山前关上。不知楚姑娘现在在何处啊,出不得城门,也不知她会躲在哪里。他决定去找楚依恋,毕竟一个姑娘家一个人在外还是很不安全的。特别是在他发现拐角处有半个脑袋在鬼鬼祟祟的看着他。 “出来!”孙三刀握着背后的大刀喝向鬼祟人影,“不然我过去将你一刀劈成两半!” “你是孙少侠吗?孙少侠果然是你啊,我在这已经等了你两个时辰了。”身影全部出现在孙三刀面前,是个半老的佝偻中年,“少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刘釦水,老刘啊,前两天一起喝过酒,还是我扛着你回去的。” “噢,是刘叔啊,我当然记得你。”孙三刀对这个老刘是一点印象没有,可能是当初喝得太多,已经记不清了。不过对于他说是他扛着自己回去的,是深表怀疑。除非猪会说话,孙三刀就相信他这身板能抗他回去,腰没断。“你是和楚大爷他们一起来的吧,他们现在在哪?楚姑娘已经出来了,你可有看见她?” “看见的。楚姑娘和老楚他们都在安全的地方。”老刘四处乱看,将声音压得很低,“少侠,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要是被雷家的人听到,那可就不妙了。” “刘叔大可不必担心,雷霆均已被我打死了。”孙三刀得意道。他想着等会儿与大伙见面,定会被奉为英雄,心中不免有些自负。他脑海中零星浮现出一些片段,前世跑了六年龙套,台词加起来不超过八句,百分之九十七演的都是尸体。【零↑九△小↓說△網】他的心中是多么渴望演一回主角,当一次英雄啊。现在梦想终于要得以实现了。“雷府已经没胆再作恶了。” “啊?那可要大事不好了!”刘釦水忽然惊慌起来,“建邺城的知府不知吃过雷府多少供奉,不好了,不好了,我们怕是要活不过今晚了啊。” “不会的,有我在,不用担心,现在带我去见楚大爷他们吧。”他啪啪胸脯,自信道。那雷万金的老爹都在我手上,他还敢怎么样。孙三刀心里暗笑。 “那少侠请跟我来。”刘釦水依然面带忧色,向四周看了几眼,确定周围没人,才带孙三刀拐进巷子。“少侠,还请不要怪我。我们都是乡下人,比不得少侠,所以万事还得小心。” “刘叔这是哪里的话。”孙三刀理解他,担忧是正常的。如果自己也是寻常乡下百姓,也许连从雷府这样的权势家族中救人的勇气都没有,甚至连想法都不敢有,只能逆来顺受。“大家都是乡里乡亲,何怪之有。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 “让少侠见笑了。我们到了,就是这里。”刘釦水带着孙三刀左转右拐,进了一处院子。院子中坐落一间小屋,已是破旧得厉害,屋中烛光摇曳,窗纸上一个佝偻的影子,在屋中来回踱步。在门外的孙三刀,听到屋内传来楚老汉的声音:“依照恋儿所述,孙少侠可能凶多吉少啊。” “照姑娘所说,现在那雷府就只剩几个人了,我们这有十几人,我们去就孙少侠吧!” “但别忘了,那还有一只鬼,那可是妖怪啊!我们怎么可能打得过妖怪。” …… “你们不去救孙公子,让我去,我要已命报了孙公子的大恩。”屋中传来楚依恋哽咽的声音,令孙三刀心中甚是感动:没想到,楚姑娘竟是如此重情义之人,居然愿意为我失去生命。 “回来!孙少侠连万年的海王八精都等打败,何况这区区八十年的老鬼。我们去了只会让得少侠放不开手脚。” “懦夫!你们都是一群懦夫!”楚依恋甩开楚老汉的手,夺门而出,一头撞在一个结实的胸膛上,抬头一看,是孙三刀棱角分明的脸。她忍不住的眼泪,夺眶而出,双臂紧紧环抱着他,啜泣道:“是你!是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 “没事的,我不会有事的。”孙三刀轻轻为她擦净泪水,从怀中取出纳魂袋,“那雷老鬼已被我收服,就在这里面。雷府已不敢再作恶,明日,你就和楚大爷回乡,不用背井离乡了。” “我不要!”楚依恋将脸深深埋在孙三刀的胸膛,“我不要离开你,带我走吧。” 楚老汉从屋内追出,想要阻止楚依恋去做傻事,刚出门口便看见孙三刀,激动道:“少侠你终于回来了,可是担心死我们了。”屋内的人听见孙三刀回来了,纷纷出来迎接,表示欢迎。楚依恋见人全部出来了,脸一红,松开孙三刀,就低头躲在一旁了。 做英雄的感觉真好啊。孙三刀心中得意,这种感觉,好像离开了我,世界都不转了。为了世界照常运转,我要好人做到底!“各位乡亲们,我回来了!雷霆均已死,那雷老鬼也被我收服了,雷家也不会再作恶了。明日太阳照常升起,各位,回响之后,也如往常一般生活,不必担心遭恶人报复。” “孙少侠万岁!” “孙少侠万岁!” …… 第二十二章 彗星背后的秘密 五更天,启明星正亮。【零↑九△小↓說△網】彗星划过,宛如在天际留下一道血口,汩汩泣血。 一声鬼嚎在孙三刀耳中掠过。他睁开眼睛,所有人都依然还在梦乡,或背靠墙壁;或趴伏桌椅;或直躺地面。刚刚是什么声音,难道他们没听到?他手轻托,将楚依恋倚在自己肩头上的脑袋,扶正倚在墙上。蹑脚起身,出门探寻适才耳中出现的声音。 “难道是我听错了?”摸不着头绪的孙三刀准备回屋继续休息,忽然发现这夜色不对。微红,只有雪夜才是这般颜色,而如今却是实实在在的六月天。抬头仰望星空,彗星划过残留的火红正在慢慢愈合。原来是陨石。他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时间不早了,正好趁乡亲们还没起身,赶紧离开,不然又少不了一通麻烦事。 休息前,楚依恋一直要让自己带她一起离开,浪迹天涯。楚老汉也一厢情愿要强行嫁女,天亮就回乡办定亲酒。孙三刀想起就是一阵后怕,心中极为不愿意:既然要励志当英雄,怎能为儿女情长所牵绊。“还真要感谢这颗及时的彗星。”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还是感谢它即将带来的生灵涂炭吧。”孙三刀耳中再次响起那个虚弱的声音。 “是谁!”孙三刀握起‘破天’,信心十足。躲在暗处的敌人,实力不足畏惧。“乖乖的出来,不然孙爷爷一刀劈了你。” “我就是站着给你劈一百八十刀也劈不死我。”虚弱的声音继续道,“若不是那长毛贼秃,你早死在祖爷爷的刀下了。” 长毛贼秃?是他!怪不得这声音这么熟悉。孙三刀从怀里取出纳魂袋,将雷老鬼放出。他唯一听到过的“长毛贼秃”,便是雷老鬼对声逍遥的形容。想起他,孙三刀就是一阵后悔:当初怎么就不让他带着自己飞去长安,如今又要走好几天的路。 “是你这厮在我耳中说话?”孙三刀俯视坐在草地上虚弱的雷老鬼,“你对我使了什么妖法?”雷老鬼沉默不语,像看傻逼一样看着他。“不说?那就再尝尝这个吧。”孙三刀念起锁魂咒。锁魂箍,本就见魂生根,锁魂咒起,根入魂七分,吸食魂灵,令雷老鬼如同死了一遍又一遍。 “停下!快停下。”雷老鬼抱头在草地上翻滚,表情狰狞、扭曲,“我说,我说,你快停下!”孙三刀轻哼一声,用眼神告诉他:别不知好歹。停下锁魂咒之后,老鬼终于得以轻松。“你与这纳魂袋、锁魂箍均行过主约,我自然能过通过魂识与你沟通,你也可以通过意识和我交流,就像你通过意识将我收回或放出纳魂袋一般。难道那长毛贼秃未告知予你吗,小子?” 锁魂咒再起,雷老鬼头痛欲裂,抽搐在地,道:“你要我说的,我都说了!快停下!啊!受不了了,就算是魂离魄散、灰飞烟灭,我也要和你同归于尽,哇呀呀。” “来呀。”孙三刀口中锁魂咒不停,雷老鬼连起身都做不到,“你要看清楚现实,我现在是你的主人!以后跟我说话,要加尊称。以后,叫我刀爷!” “啊!你……刀爷,刀爷,求你别念了,刀爷。”雷老鬼抱着头,跪伏在孙三刀跟前。孙三刀对于任何恶人都会有心肠软的时候,这个曾经差点砍其双手、夺其性命的雷老鬼也不例外。声逍遥曾告诉他,这雷老鬼恶行未满,本性也不算极恶,还有向善的机会,所以才不杀,让他跟在孙三刀身边,修善积德,得以早日投胎,不必经历狱火折烤。 “你刚说什么生灵涂炭,给我完整道来,不然……”孙三刀双手合十,“我每日就给你诵三遍锁魂咒。” “不敢欺骗刀爷。”雷老鬼对孙三刀叩了一个头,“我已入鬼道六十余年,初初飘荡之时,也结交许多鬼怪。虫草花灰,鱼虾龟鳖,只要耐得住寂寞,潜心修炼千年,均能成精。所以我结交鬼怪,妖道中事,自然知道得比我多得多。从他们口中得知,每次彗星划落,必将会有大事发生。橙红为吉,去年即有一颗,相传是燃灯佛祖自行投胎入凡历劫,提升道行;火红为大凶,如刚才,必将有妖力绝顶的妖魔出事。所以我才说,人间可能要生灵涂炭。” “如是这般,那你早死了,也关系不到你身上,适才为何鬼嚎,扰我清梦!” “刀爷息怒,刀爷息怒。”孙三刀忽然的严厉,让雷老鬼害怕他又要念锁魂咒,“小的也不知,只是在沉睡中忽感一阵心悸,不知觉便发出了嚎叫。” 这妖怪神通居然如此可怕?还未出世就令雷老鬼感到心悸。逍遥兄也说过,去年开始各类妖怪便开始频繁扰我国境,以致各处民不聊生,所以师父才在近日开设了大唐官府这一武道门派。去年又是燃灯佛祖投胎,这燃灯佛祖是佛教三大教主之一,难道这是妖界要在趁天界之虚而入?孙三刀思忖着,管他呢,先学好本领保命要紧,之后的事情…… “孙少侠,是你呀。我还以为听到外面有人说话。你也是出来解手的吗?我今晚都没喝什么水,但现在就是觉得憋得厉害。”一名被门外孙三刀与雷老鬼的谈话声吵醒的老乡出来屋外,边走边解开裤头,“可能是睡着吞了太多口水,所以……那是……”老乡忽然看见孙三刀面前虚虚实实的雷老鬼,指着他,睁大了眼,大惊,“妖……妖……” “喂!看清楚,我是鬼,不是妖怪!”雷老鬼起身道。 “鬼……鬼……有鬼啊!”老乡眼球翻白,身子后仰,抓着裤头的手松开,裤子滑下脚踝,黄色的尿液在兜裆布汇集成水柱,最后与身体一起落在草地。 不好!这下所有人都要被惊醒了,那我岂不是要带回去逼亲了?孙三刀负起‘破天’,一声“收”,将雷老鬼收入纳魂袋,向西城门跑去。 即将天明,各方城门也均打开。下一站,便是江南野外。 第二十三章 江南野外 孙三刀从西城门出得建邺,只需一路向西至江南野外,再转北上,即可到达长安城。 晨光下的河流宛如一条闪亮的蓝绿缎带。沿岸浅滩芦苇丛生,孙三刀看见一条水蛇快速游过河面,身后激起涟漪。头顶上,一只老鹰慵懒地盘旋飞行。 此地看似平静……没想到,孙三刀却瞥见一具女尸躺在岸滩上,两只野猪满嘴血腥肉沫,啃食着她的内脏。孙三刀曾闻,江南无人地境时常有野猪出没,多有猎人以此为生,但从未听有野猪食人之说。 “刀爷,你要小心,别在此处丢了性命。”孙三刀脑海中响起雷老鬼虚弱的声音。他心中并不承认孙三刀这个所谓的主人,但毕竟与他同命,如若他死了,自己必然也活不了,所以,如若孙三刀有生命危险,他会第一时间告知,这也是保护自己的性命。 “此话怎讲?”虽然这两只半人高的食人野猪看似变异狂暴,但天生神力的孙三刀并不惧怕,自负一拳便能打倒一只。“难道我一刀还劈不死一只小小野猪吗?” “这两只野猪自然不足为惧,只能作为刀爷的早餐罢了。”雷老鬼顿了顿,“我指的是夺取那女子性命的真正凶手。”孙三刀不解,于是雷老鬼继续道,“刀爷,您且看向那女子手上的雕凤金镯,已曲折进肉,显然是被大力握抓过。【零↑九△小↓說△網】镯边手臂上长满了青苔草根,只有金手镯覆盖的地方不变,说明是被树妖抓过。在看她的脸色惨白,大张其口,眼球上翻,只有魂魄被吸食才会呈此症状。传说只有万年修为以上的树妖,才能吸人魂魄,提升修为。” “又有妖怪?还是万年的树妖?”孙三刀大惊道。这是他第三次遇到妖怪了,第一次是千年的海龟精,虽然它大意让孙三刀三刀劈成重伤,仍然差点要了他的性命。第二次则是只有六十年修为的雷老鬼,无奈没有伤他之法,也差点死于其大刀之下。这次更加了,居然是一个有万年修为的大妖,还能吸人魂魄,自己若是遇上,就只能乞求有一个漂亮的死法了。“那我还是赶紧上路,快点离开这种是非之地。” 孙三刀正准备转身换道而行,不想却被两头野猪发现了。若是寻常野猪看到身负武器的人类,必定转身而逃,可这次,却要换成孙三刀吃惊了。只见,这两头野猪眼球全红,满嘴利齿,从嘴角的獠牙更是比寻常野猪还长一倍。卧槽,这野猪快成妖了吧,看来定是那树妖的手下。孙三刀惊讶道。手握‘破天’,准备迎战。 只见一只野猪凶恶的盯着孙三刀,像是在寻找他的破绽。另一只则迅速窜到了他的身后,准备前后夹攻。 孙三刀心中也是佩服,这年头,野猪都有智商了,看来距离太阳从西边出来的日子也不远了。虽然他心中这般调侃着,但其实还是担心,会惊动万年树妖,到时自己就真是插翅难逃了。 看来得速战速决!孙三刀暗道。于是他将悬挂在腰间的纳魂袋往身后一甩,大叫一声:“出来吧,雷老鬼!” 雷老鬼忽然被抛出纳魂袋,心中暗骂了孙三刀一声“混蛋”。但也明白他的用意,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于是在空中做出个飞踢。 “鬼寒脚!” “猪仔,吃我一刀!” 瞬间,一只野猪被孙三刀劈成两半,另一只则结实吃了雷老鬼一脚,被冻成冰块跌在地上,四分五裂。一切又回归平静,除了芦苇中虫草的悉悉索索声,便是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 得赶快离开这里,若周边还有这类野猪,定会被血腥气引来。虽然不足为惧,但数量一多,应付起来也颇为麻烦。更何况暗中还有一个万年老树妖。孙三刀捡起纳魂袋,收回雷老鬼,重新悬挂腰间,快步跑向河边的林子深处。 孙三刀离开不久,从一旁树洞中飞出一只萤火虫,停在女尸的雕凤金镯上,金光忽起,将它整个裹起…… 已是正午,透过茂密枝叶,林中洒下阳光点点,如黑夜中的繁星闪动,两只蝴蝶飞过,也在做着星样的游戏。孙三刀依靠在树干之上,耳中净是蝉鸣声,偶尔有异响,也是他肚子发出的咕噜声。 想来,除了昨日下午吃过几个肉包子之外,孙三刀便没再进食过。现在饥肠辘辘的他,是多渴望能碰上几只早上的野猪。那些猪虽然看起来不正常,吃起来应该也不会好吃,但也总比挨饿强得多啊。孙三刀心中后悔,当初走的时候,自己为什么不割下一支猪腿带走。 最令孙三刀诧异的还是,在这偌大的林子,自己这一路,居然连鸟兽都没见一只,甚至连蛇鼠之类的影子也没有,只有满林的夏蝉。这东西应该也能吃吧。孙三刀正在把玩着一只不会鸣叫的雌蝉,准备放进口中试试它的味道,不料却被射了一脸尿。 呸呸,真他妈倒霉!孙三刀连吐了几口唾沫,然后将蝉放飞。“赶紧滚吧,不然一刀劈了你。” “刀爷,我找到吃的了。在前面一里处,有棵果树,可以为您裹腹。”雷老鬼从孙三刀身后飘回来。原来是孙三刀嫌累,打发他在这林子中为他寻找食物。他心中自然是不情愿,无奈孙三刀伶牙俐齿、软硬兼施:“我要是饿死了,你也会死”或“你不去,我就念锁魂咒”之类的话语,才让雷老鬼不得不为之。 “是什么果?”孙三刀眼睛一亮,“快带路。” “刀爷,这边来。”雷老鬼心中嘿嘿一笑:这次一定要让你吃点苦头。“是一种江南特产的野果,酸酸甜甜,味道正好。我未死之前,最爱吃此果,每每出来打猎,总要寻它来过下嘴瘾。如今是再尝不到那味道了。” “那就别慢吞吞的的,赶紧带我过去。” 孙三刀跟着雷老鬼一路小跑,终于来到他所说的野果生长之地。只见矮木上长满了红艳的小型野果,看得是口水直流。加上肚子咕噜咕噜的催叫,孙三刀不多想,伸手就是摘下了一把,要放入口中。 “喂,少年,你是便秘得厉害吗?要吃这么多泻果。”一名身背两摞木柴的黝黑少年在一边对孙三刀制止道。 第二十四章 前因后果(上) “泻果?”孙三刀怒目看向雷老鬼,并将手中红艳小果甩上他脸,一一穿透,掉落在地,“老鬼,你想怎么样,是想再吃三遍锁魂咒吗?” 这种艳红色的小果人吃了,会腹泻不止,所以当地人都称之为泻果。曾在江南飘荡近二十年的雷老鬼自然是知道这种果的。他料想孙三刀正是饥饿难耐,面对这种果不会大加怀疑,如此一来能报复一下他,就算自己最后被念锁魂咒,那也是值得的。不料,现在却跳出一个少年,毁了他的计划。 “刀爷,小的也有四十年没出过建邺了,错将泻果当成无害野果。”雷老鬼一脸无辜,“请刀爷息怒啊,别要再责罚我这死人了。” 孙三刀现在是饿得不想动了,哪里还有心思和他计较,也懒得念锁魂咒。那简直就是浪费口水。现在还有一根可抓的稻草,就是那黝黑少年,有人就有人家,就有吃的。 “小哥,你可知附近有什么吃的吗?我也是额昏了脑袋,才差点错食了那泻果。”孙三刀肚子传出咕噜噜声响,令他尴尬不已,“适才真是谢谢小哥提醒,不然真是……” “不用客气。叫我阿黑就行,村里的人都这么叫我。”阿黑耸耸肩,将背后的木柴背得更紧些,“我家就在前面,你们就去我家吃些东西,填填肚子。”阿黑只能看到孙三刀,看不到其身后的雷老鬼,但能听到他们对话。“你们叫什么名字啊,我妈说,不能带陌生人回家。告诉我名字,我们就是朋友了。” “我叫孙三刀,叫我三刀就行。” “我叫雷……” “妖怪啊!”雷老鬼蓝绿半透明的脑袋从孙三刀肩膀后面伸出,白日见鬼的阿黑大惊尖叫一声,将身后两摞木柴全部甩向了孙三刀,然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转身跑去,边跑边喊。“妖怪又来了,妖怪又来了!” “又是你!”孙三刀好笑又好气。好笑是那少年的反应,让他想到了自己第一次知道那海龟精居然真的是妖精,而不是演员的时候的反应,就是这个怂样;气的是,有人在旁边,自己居然忘了将雷老鬼收回纳魂袋。“以后有普通人的时候,你能不能自行回纳魂袋里?!” “能的,能的。”雷老鬼“嘿嘿嘿”直笑:他居然没念咒折磨我。“小的现在就回去,现在就回去。”语罢,雷老鬼化成一缕青烟,钻进了孙三刀腰间的纳魂袋中。 肚子又咕噜噜叫了声,孙三刀抚摸着自己已经饿瘪的肚皮,心想:阿黑说他的村子就在前面,不管这么多,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顺着阿黑跑走的方向一路行去,待孙三刀看到人家炊烟的时候,已是傍晚。夕阳西斜,阳光正向他脸,也不觉得刺眼了。他一心只想着赶紧进村,找一户人家,用银子换一些饭菜,填饱肚子,最好还能换一些干粮,路上能吃。他纳闷,这野外一路,居然鸟兽全无,出了这里,他根本无从果腹。 来到村口,孙三刀能听见两三声鸡叫,四五声狗吠,却见不到哪怕一个人影。他走进一户炊烟正升起的人家院子,推开门,火在灶中烧着,灶上的锅中传来炒肉的香气,令他直吞口水。不过现在焦了,闻到糊味的孙三刀赶紧把锅提开火焰。 “浪费了,浪费了啊。不能浪费啊。”冒着烫气,他伸手将没糊的肉抓进嘴里呼呼吃了起来。转眼一看,发现旁边的桌上还炒好了两个小菜,旁边的砂锅中也冒着米饭的香气。这对孙三刀来说,简直就是天堂啊。 孙三刀忍着口水,走出门口,向外喊道:“有人吗?有人在吗?在下实在太饿,冒昧食用屋主之饭菜。这小小银子,不足表达在下的歉意。”见无人作答,孙三刀便将手中的十两银子,放在桌面,盛了米饭,就着米饭,狼吞虎咽起来。 “你这挨千刀的,换了层皮又来了。” “还我儿女命来,我可怜的阿龙、阿凤,呜呜呜……” “秀芹婶别哭。大伙,我们一起上,打死这个人皮妖怪!” …… 吃着饭的孙三刀被吓了一跳,忽然一群人堵在了门口——或从屋顶跳下,或从门旁树后窜出,手上握着各类武器,锄头、镰刀、铲……等等农用器具。孙三刀大惊:只是偷偷吃了一顿饭而已,不用如此之大的阵仗讨伐我吧,而且又不是白吃。于是赶忙拿起桌面的银子,示在众人面前,道:“误会,误会。大家别激动,我不是小偷。这是饭钱,看,饭钱。”说完,将银子重新放回桌面,双手平举,与肩而齐,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门外众人面面相觑,心中均想:此人不似妖怪,难道真的是误会。 “是他!”正在众人犹豫之际,人群中忽然响起一个声音。是阿黑,拨开人群走到门前,躲在一个壮汉身后,指着孙三刀唯唯诺诺道:“我亲眼看见的,就是他,带着一个妖怪。和之前来抓走阿龙、阿凤的妖怪一样。” “这下没误会了!乡亲们,我们一起上,打死这人皮妖怪!” “杀啊……” 人人眼里闪烁着熊熊火焰,只有孙三刀的鲜血才能浇灭。 “慢着,慢着。不关我的事啊!”孙三刀想:之前阿黑初见我时,根本没这么激烈的反应,是雷老鬼!肯定是他之前在这里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才会激起众怒。“我是人,不是妖怪。你们要找的肯定是他!”孙三刀意识一动,将雷老鬼从纳魂袋中召唤出来,挡在自己面前。“是不是他?” “刀爷,将小的召唤出来是需要小的效劳?”雷老鬼之前想整孙三刀食用泻果,怕他要用锁魂咒折磨自己,于是低声下气对他哈腰,活似一个跑腿的小二。 “跪下!”孙三刀不怒自威。 雷老鬼一脸迷茫:看来他要算旧账了。叹了口气,只能跪下。 “说!你是不是曾经在此作恶,速速说来!” “啊?什么?”雷老鬼脸上写着大大的‘冤枉’二字,“我都四十年没出过建邺了,怎么作恶?”转身向众人追问,“你们说,我怎么作恶,怎么害你们了?!” 第二十五章 前因后果(下)【求推荐】 “鬼啊!”众人蹬蹬蹬连退好几步,只留下阿黑站在门口瑟瑟发抖。之前他没敢仔细看清楚雷老鬼,以为他是个绿脸妖怪,没想到竟是鬼魂。每日上香都念叨着祖宗保佑的他,如今真的见到了魂魄,却吓得说不出话,双腿不住的哆嗦。门外的众人也差不多。寻常百姓都知道,不懂五行之道、降鬼之法术,根本毫无方法。有实体的小妖怪则不然,众人合力还能杀死。 “阿黑,别怕。此鬼已被我降服,他曾经可在此处做过什么恶事?你一一道来。”孙三刀春风得意,算是借了声逍遥的光:感谢逍遥兄。“我会为你们做主,替你们惩罚他。” “刀爷,我可真没再次做过什么坏事啊。”雷老鬼慌张,如今他才刚得以恢复一些状态,要是孙三刀又念锁魂咒蚕食他,又要虚弱一段日子。“要说坏事的话,五十年前我只在这边吓过几次人作乐,但绝对没有吓死人啊。叫阿黑的小鬼,你倒是说话,我是吓死了你爷爷还是你奶奶啊?” “鬼……鬼……”阿黑额头冷汗直流,脸色也瞬间白了下来,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鬼杀人啦,这少年带鬼来杀人了啦。”带头的一个老者哆嗦干瘪的手,抓着旁边的大汉,“快,快去祠堂烧香,请钟馗大神来抓鬼啊。” 众人见阿黑的脸瞬间惨白倒下,以为雷老鬼吃了他的魂魄,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蹬蹬蹬又退了几步,到了院子篱笆边。 “误会啦,真是误会啦。”孙三刀也出到院子,向众人解释,“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在下肚饥,才来贵村寻找食物。阿黑没死,只是被我这手下吓晕过去了,我们真的没恶意。饭钱在桌子上,我们这就离开了。” 孙三刀再次将雷老鬼收回纳魂袋,准备翻过院子的篱笆,离开这个村子。在院子门口的众人警觉地目送孙三刀离开,有几个则是赶紧去看看阿黑的情况,确定他还有气息才放心。 “恩公是你吗?”背后传来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孙三刀回头一看,是罗小倩、罗小纤站在另一面篱笆外。“真的是恩公。你真的来了,我们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恩公了。”她们开始只觉得孙三刀的侧脸有些眼熟,但不敢就此判断是曾经救过自己的恩人。直到他转身离开,她们得以目睹‘破天’全貌,确定他就是她们的恩人。 “你们是……”孙三刀记起了他昨晚无意中救过两个女孩,“罗小倩和罗小纤姑娘?这里就是你们所说的白木村?” “是的。”两名姑娘翻过篱笆,一人环住孙三刀一条手臂,“恩公,今晚别走了……” “大侠,是我们有眼无珠,请大侠留下,救救我们。”孙三刀的双脚忽然被带头的老者双臂紧紧抱住,“大侠既然降服鬼魂,自然也能除妖。请救救我们一村老小吧。” 孙三刀伸手要扶起老汉,道:“大爷,你起来再说。” “大侠,你若是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村长……” “你们还愣着,快求大侠救我们,你们还想出现对少对阿龙和阿凤。” “求大侠救我们!” 众人丢开手中武器,一齐跪在孙三刀面前。 又是除妖。孙三刀心中纠结,他很想当大英雄,但是每次遇到妖怪,自己都是九死一生。若不是每次都有贵人出手,自己早就下去见了阎王了。“我还……” “大侠若不答应,我们干脆都自刎在大侠面前,反正明日我们也会死。”说着,村长捡起旁边的镰刀,就要抹自己的脖子。孙三刀自然不可能会让他死在自己面前,立即打下他手中的镰刀,道:“我答应你们了,都快快起来。村长大伯,还麻烦你告诉我具体情况,是什么妖怪,我好做好准备。” 得到孙三刀的应允,村长终于也放下心来,与众人一齐起身,道:“刚才听大侠说,还饿着肚子,待我们备好酒菜,边吃边说吧。” …… 孙三刀站在村口,看着渐明的月亮,满肚思量。这次又会是什么妖怪呢?千万别是雷老鬼所说的万年树妖。“老鬼,你现在恢复的怎么样了?”孙三刀用意识与纳魂袋中的雷老鬼交流。 “已恢复七层力气了。只要刀爷不用锁魂咒,明天便能满状态了。”雷老鬼回答。 “嗯。逍遥兄让你跟在我身边修善积德,换取早日投胎的机会。我们本也无怨无仇,应当相互帮助。只要你不为恶做歹,我自然不会再念锁魂咒。明日为村民除妖,你也出些力气,帮我,便是帮你自己。” “明白。” “恩公,原来你在这呀。”孙三刀回身,原来是眉中有颗痣的罗小倩。 “是小倩呀。不用一直叫我恩公的,太见外了,叫我三刀吧。” “嗯。三……三刀哥。”月光下的孙三刀依然英气逼人,看得罗小倩红了脸。心想:他要是个正常的男人多好啊。“多谢三刀哥愿意留下帮助我们。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的哥哥与你志同道合吗?虽然……他现在已娶了妻子。” 志同道合。对啊,既是同为侠道中人,那自己也就多了一个帮手,真是求之不得啊。孙三刀兴奋道:“你哥哥在哪,我现在过去找他。” 罗小倩心中哀叹:诶,果然是哥哥一路的。“三刀哥,不必着急的,我会让哥哥今晚去你房间找你的。晚饭已经准备好了,村长命我来找你回去吃饭,然后商量除妖之法。” “如此甚好。”孙三刀想到终于可以饱餐一顿,心中也是开心,“姑娘请前面带路吧。” 孙三刀随罗小倩回到村中广场,中央是偌大的篝火,照亮方圆十丈有余。围着篝火摆了十二桌菜肴,村中所有老小,坐在位置上欢迎孙三刀的到来。 孙三刀坐在村长的旁边,不过现在他还不想问村长有关妖怪的事情,他想饭饱之后,再问此事前因后果。 第二十六章 一屁股债 “哥哥,你跟我过来一下,有话要跟你说。”罗小倩在罗力耳边细语。罗力心里不愿意,现在大伙都在开怀畅饮,气氛正好,有什么话不能等到饭后再说?“是村长要我交代你一些事情。”罗小倩催促着罗力起身。 村长交代的事情,罗力就算不情愿,也是要尽力去做的,毕竟自己有把柄在他手上。随着罗小倩回到屋中,关上房门,熙攘的声音立即消失,世界一下变得安静。“小妹,是什么事情,如此着急?” “哥哥也知道,几日前我与小纤被那鲁易发抓去,幸得恩公半路相救,才能脱险。那日我被关在箱中,通过恩公与鲁易发的对话中得知……”罗小倩担心隔墙有耳,将声音压得很低,“恩公也是喜好男色,与哥哥乃是同道中人。我今天夜将此事告知了村长,村长怕恩公不会轻易为我们除妖,所以想让你……” “不行,不行。”罗力斩钉截铁,不同意。这是要自己去出卖男色,虽然是为了全村人牺牲自己,但他不愿意自己的身体被心上人之外的人占有。“这事绝对不能行,我还欠小王一屁股债。不能让……” “我已经说服村长了,只要你能留住恩公,让他甘心为我们除妖,然后你再给咱们老罗家留下个种,村长就不会再为难你和小王哥。你们要留要走,村长都会为你们打理好。”罗小倩面带微笑,她一直都希望自己的哥哥能获得自己想要的幸福,“到时,你们两个双宿双飞,小王哥还会在乎你欠的那点钱吗?” “这不是钱的问题。” “那是什么?” “是屁股的问题。” “咳咳。”罗小倩脸微微一红,以咳嗽声打破尴尬的气氛,“妹妹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能做你们的哥哥,我真的很幸福。我会去的。”罗力最终说服了自己,为了自己想要的幸福,打算出卖自己一次。这些年来,他一直都生活在煎熬之中。他虽三年前就已娶小翠为妻,但是一直不能尽不了丈夫的义务。村长是他的大伯,一直想他为老罗家留后,这门亲事就是他操办的。 但是这几年他一直没见小翠肚子有动静,而且见罗力与秀芹相处太过不自然,眼神一直在躲闪,而且总是找借口不回家同床。于是某天,他打算瞧瞧自己的侄子都在忙活什么。他在外面的林子中发现了罗力和小王的事。家丑不可外扬,这件事,至今也只有他和罗家两女知道而已。 …… “大侠,果然厉害啊。老朽再敬你一杯。”村长举杯相邀,一饮而尽,“自从村子闹了妖灾,大伙就没再如此开怀过了。都要感谢大侠答应为我们除妖啊。” 盛情难却,孙三刀也将自己被中的酒一饮而尽。酒意上头,脑袋也变得沉重,再喝下去,明日恐要误事。于是道:“酒是好酒,但不能再喝了。明日若是妖怪来了,我还醉在床上,那岂不是要任它宰割了吗?村长,还是快给我讲讲,那是什么妖怪,何种来历。” “哎呀,我真是老糊涂了。怎么差点忘记了此等要事。”村长干瘪的手捂着深刻皱纹的额,连连摇头,“我也不知道那是何方妖孽,只知道它自称枯木仙人。” “哪里会有仙人每月要吃一对童男童女啊。”秀芹婶瘫坐在地,眼泪不住从眼角流下,“我可怜的阿龙、阿凤,还没满周岁,便让那猪妖带走了啊。”她忽然站起身来,抓起地上的沙石,见人就洒,“凶手!凶手!你们都是凶手!还我的阿龙,还我的阿凤啊,呜呜……” “秀芹婶又发病了,快快带她回去休息罢。”旁边桌的两个年轻人将秀芹婶半抓半扶地带走。但“凶手”两个字却深深印在了孙三刀的脑子里。 “这又是怎么回事。”孙三刀问道。 “那是一个月前的事。”村长叹气,往事历历在目,“那天,村中忽然出现两个妖怪,树精和猪头人身的妖怪。打伤了好几个人,说‘枯木仙人从此就是这里主人了,要想活命,每月进贡童男童女一名’。当时村中只有秀芹家的一对龙凤胎,那两个妖怪听见小孩哭声,便去抢夺,还杀死了秀芹的丈夫阿凯。从此秀芹就变得疯疯癫癫了。” “你们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吗?”孙三刀拍案而起,心中不仅震惊,更多的是愤怒。一起生活了几十年乡亲,竟会如此冷漠。这令得他萌生让这些人自生自灭的想法。 “我们……”村长回想那日,猪妖去抢夺孩子,秀芹家人誓死不从,丈夫因此而死。撕心裂肺的叫喊,真是闻者伤心。但他却让村民不能轻举妄动。想到这里,村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如雨下,“是我,是我禽兽不如啊。是我让他们不能动手,一动手,整个白木村就……请大侠一定要帮我们除了那妖怪,只要那妖怪一死,我便在阿凯坟前自刎谢罪。老朽求求大侠了。”说着,便真的伏跪在了孙三刀面前,重重叩了个响头,在地上留下一处血迹。 将心比心,如果自己是村长,孙三刀觉得,他可能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但要是没有人能灭掉那枯木仙人,白木村最终也只能是毁灭。那就让我来当这个人吧。他搀扶起村长,道:“村长,快快请起,孙某答应过的事,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谢谢孙大侠。”虽然得到了孙三刀的应允,但村长心里依然不放心:他又不要什么好处,会不会突然临阵脱逃?罗力啊罗力,今晚就看你的了。起得身来,与孙三刀双目对视。那眼神坚定不移,令村长心中惭愧,更是一番后悔:我真是越活越糊涂啊,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村长,天色已晚,我也要去休息了。好为明日一战养足精神。” “应该的,明日有劳大侠相助。”语罢,村长目送孙三刀离开后,又叫来了罗小倩,道:“快快叫罗力别要去找孙大侠了,是我糊涂啊。” “可是……哥哥已经在恩公房间了。”罗小倩尴尬道。 第二十七章 有妖气(上) 黑里透着微红,孙三刀就着月光,走在刚识得的小路上。路边的杂草间,萤火虫点点,他忽然心中觉得好欢喜,很喜欢这悠然。 虽说这具身体也是出自于东海湾的小渔村,但他的感觉似乎一直生活在喧嚣之中。偶尔之间,他并不觉得自己是穿越而来,而是这是世界上一个失忆的普通人。穿越,只是他的幻想。他想不起有关前世生活的事,也回忆不起当世前十四年的过往。 也许我就是这么有才华。孙三刀忆起在春红院做的诗,听说有才华的天才,都是出口成章。 银华的尽头,是窗纸透出的昏黄。不知不觉,已到了村长给他安排的住处。这是一处单屋,屋主三个月前出门打猎后,便再没回来过,与他一起消失的,还有整个野外的走兽。偶见飞禽,只有乌鸦。虽然屋主不在了,但是罗小倩姐妹倒是常来打扫,也不至于荒废,原因便是这里的大黄狗是她们的最爱。她们也曾试过,将大黄带回自家,不过,每每入夜,它又会回到了这处地方。 孙三刀刚回到院子的篱笆前,大黄兴奋地朝他吠了三五声。待它走进一看,是傍晚喂过它骨头的少年。这是个好人。便摇尾舔了一下他的手背,转身走回自己的狗屋,趴着,耷拉着脑袋,眼朝着院子门口,久久不闭。它还在期待着自己的主人,如往常一样,带着猎物回家。 在孙三刀入住之前,村长也曾告诉过他关于这间屋子的一些,大黄和屋主自然是必不可少的。他走到狗屋,蹲在大黄面前,轻轻抚摸它的脑袋。他忽然有些失落。每次喝完酒之后,他都有这种感觉,仿佛自己与这世界格格不入。 “三岁小孩都知道这世界是真实存在妖怪的,而我却不知。人人都说我的父亲是老孙头,而他死在了我的面前,我却毫无感觉,觉得他并非我的家人,但我却回忆不起我的家人是谁。”他轻抚着大黄,喃喃自言,“你我心情似是而非,但我也能理解你心中的那份孤单。你要好好活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哎!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孙三刀站起身来,刚刚自己居然在跟一只不懂人话的大黄吐露心声,即使四下无人,也不免尴尬一笑,“瞧我这记性,光顾着自己吃了,居然忘了给你带吃的了。我现在再回去给你拿。” 刚欲转身,大黄起了身来,舔了两下他的手背。孙三刀低下头,才发现屋旁的盆中,还残留这一些骨头,显是有人喂食过了。“原来……”大黄漆黑的眼,与夜色融为一体、浑然天成,只有在月亮露出云躲,在其眼角反射月光,原来是它湿了眼眶。孙三刀会心一笑。“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恍惚中,他开了门,进了房。 房间中燃着三只烛:门口墙上一支,寓意阻挡妖邪进门;四方桌上一支,孙三刀正坐在此,倒出壶中的水,以解酒后带来的口渴之感;床边柜子上是最后一支,上边有些散乱的衣服,烛光摇曳,照出床上竟侧躺着一个男人——上身裸露,薄被盖至胸前,肩膀半漏,胸骨清晰可见。 “你回来了,我等你好久了。”罗力的声音清婉而有磁性。他想象着:如此情景,时光正好,我肤白俊朗,定能诱惑到他。只要出卖这一晚,明日,就能光明正大与小王一起生活了。 不想,沉思中的孙三刀却是被这突如而来的声音着实吓了一跳。转眼而看,竟是个躺在床上,摆着撩人姿势的……男人! “今夜,你是否还有多余的力气没用?来嘛。”罗力眼角一挑,抛给孙三刀一个媚眼。只见他,蹬蹬蹬连退三步,满脸错愕,随即怒容出现,拔刀而向,道:“你是什么妖怪,竟敢戏弄于我!” 孙三刀之前并未见过罗力,也不知道罗小倩姐妹对他的性取向有所误会,只道是走漏了风声,让妖怪知道白木村请了他除妖,故今晚来此戏弄他。“快快显露真身,回去让你主子洗干净脖子,免得明天脏了我的刀!” 罗力一直都在观察着孙三刀神情的变化,这是他多年来形成的习惯,因为他的性取向是被当时所鄙视的。从始至终,孙三刀没露出过一丝色相,现在,又怒容满面,心道:是妹妹误会了,他根本不好男色。而且他还以为我是妖怪派来戏耍他的,得快快想办法解释,不然的话就…… “啊!误会,误会啊!我以为……”罗力手足慌乱地向孙三刀解释着,薄被也从他身上划落,露出他特意为孙三刀自制的情趣短裤,令他满面通红,如醉酒一般。就在此时,门外忽然响起狗吠,在吠声中传来一道女声:“相公,你又喝醉了吧,又进错屋子啦,快快随我回家吧。” 罗力如逆水时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赶忙回应道:“啊,娘子,是我在这。我喝醉又走错屋了。我现在跟你回去。” 他抓过床边柜子上的衣服,慌乱穿起,边走向门口,边道:“对不起,对不起,走错屋了。我以为是我媳妇回来了,才……真是对不起啊。” 孙三刀也将刀收了回来。既然是误会,不是妖怪,他也没必要对一个普通人举刀。刚才没注意,现在一回想起罗力身上那条粉色短裤,孙三刀是满脸尴尬,随即强颜欢笑,道:“呵呵,没事,醉酒之后谁都有犯糊涂的时候。” 罗力也尴尬一笑,没再说话。他打开门,迎接的是一个皮肤白嫩,面容姣好的少女。“小翠……谢谢你。”他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小翠了,如今还要她来救自己,真是无地自容。 “傻相公,说什么呢,我们回去吧。”小翠抚摸着罗力光滑的面庞,全无胡渣。她眼神中温柔尽显,眼中竟不知不觉出现泪光,“相公,我们,一起回家吧。” 第二十八章 有妖气(下) 好恩爱的夫妻啊,入夜不回家,就知道丈夫醉酒去错了屋。孙三刀心中是好生羡慕这样的爱侣,幻想着,未来某一天,自己也能遇到一个如此的知心伴侣。看着门口的这一幕你侬我侬,他不自觉开始微笑。人啊,总是会为美好的事物衷心而笑。 不过也是瞬间而已。看着小翠抚摸着罗力面庞的手腕,孙三刀心中“咦”了一声,想:这只雕凤金镯…… 他今早在河边的女尸手上见过这只雕凤金镯,上面的凹痕依旧清晰可见。在仔细看小翠的脸,孙三刀惊恐,心道:死人复活了?不对,是妖怪!看来他们果然发现了,一不做二不休,我今晚要你们有来无回! 他欲拔刀,只是小翠和罗力二人早在他思忖之间,走到了院子门口。大黄就一直跟在他们三丈之外,不停吠叫,焦躁不安。罗力一直疑惑,平时罗小倩姐妹不来给它喂食,就是自己的妻子来的。现在翻脸不认人了,对着恩人乱吠:畜生就是畜生。不过转脑一想,罗力觉得大黄可能是在吠自己,为小翠鸣不平。于是心里又道:畜生就是畜生,有奶便是娘。 “好啦,好啦,别叫唤了。我回去了,你也快去睡觉。再吠我可就……”罗力作势蹲下捡石头要扔大黄,却被小翠阻止,道:“相公,别为难它了,我们快快离开便是了。” 罗力点头表示赞同,心想:小翠真是善良,这么多年一直包容我。今晚我就闭上眼,让你生个大胖小子。有孩子作伴,这样,你也不用如此孤单了。 眼看小翠就要出得门去,孙三刀‘破天’在手,怒发冲冠:怎能让你这女妖怪去害这些善良的人!刚欲冲出,与妖怪大战三百回合,不料脑中传来雷老鬼急切的声音:“刀爷且慢!她不似害人之妖!” 孙三刀停下身,道:“妖岂有不害人的?要是敢骗我,让你再吃三遍锁魂咒。” 跟了孙三刀好几天了,雷老鬼对他渐渐也有了些了解——豆腐心,刀子嘴。每次都说要念锁魂咒,但没见念过,念的时候,从不提前说。“刀爷,你刚才也被她对那男子的爱意感动了吧。那种感觉是装不出来的,爱过的人都明白。”孙三刀脸微红,略显尴尬,他没被女人爱过。雷老鬼嘿嘿一笑,继续道,“要是平常妖魔鬼怪幻化为人形,那起码也是千年以上的道行。我现在的修为是看不出的,但那女孩,我一眼便知是妖怪。” “你是说她道行太低,害不了人?你不也只有六十年道行?还能把我……”孙三刀心中不服气,六十年道行的雷老鬼差点把自己打死了。他把这归结为体质原因,他自信,若是雷老鬼是实体,绝对走不出三回合就要跪地求爸爸饶命。 雷老鬼能感受到孙三刀现在的怨气,自然不会往刀口上撞,道:“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能看出她是妖怪,是因为她本体灵质在不断散失。我这种魂体本就是一种灵质,所以感受得格外清晰。灵质散失,对妖怪而言,就是本身道行在不断流失。她最多……活不过三天了。” “什么!你说她快死了?”孙三刀觉得不可思议,明明她的气色是如此只好。但随即,他大惊,猜想,“不好,难道她是知道自己快死了,所以要来……” 孙三刀提刀又准备要追出去,雷老鬼赶忙道:“刀爷,应该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先听我道完。”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要是这村里晚上死一人,我要你陪葬。”孙三刀这话可不是开玩笑,今晚得以饱肚,也是呈了这里的恩情。而他信奉的就是知恩图报,你待我好一分,我还你一百。 “刀爷,我想你也只,在这世界,只要各类虫草鱼鳖、飞禽走兽,只要耐得住寂寞,修炼千年,总是能成精的。成精之后,便能幻化为人形。而很多妖精,都是为了去体验人间的乐趣才坚持修炼的,所以,并不是所有妖精都是害人的。而且,在妖魔界,道行不够,是无法幻化成形的。要是强行幻化,就要燃烧道行。那姑娘,便是如此。”雷老鬼顿了顿,继续道,“我猜,定是她爱上了那男子,又知他妻子已死,所以强行幻化,以换取和爱人共度几天时光。不然,等她道行足够,那男子早已是白骨一堆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啊。”孙三刀摇头感叹,没想到,人与要之间,也真会存在如此唯美凄凉的爱情故事。但是他心中还是放心不下,“还是不能放松警惕。我要偷偷跟去看看。” 一路尾随,孙三刀跟着小翠和罗力两人,穿过回来时乱草丛生的小道,经过几处民房,回到了聚餐的广场,又过了几处民房,到了一片竹林,竹林环绕之中,便是他们的家了。 这里和自己所住的地方,完全没有相似之处,孙三刀心中纳闷:这他妈也能走错?!他躲在较为茂密竹丛之后,目送他们进了屋,确定周围没人之后,终于鬼鬼祟祟进了院子。 屋子的穿是开着的,孙三刀能清楚的看到他们在屋中的行动。罗力和小翠两人坐在床边,说着话。他听不清声音,只能看见他们的嘴在动,尔后又都低下了头,脸微红。最后罗力起身关了窗,灯也熄了。 孙三刀担心罗力会出什么意外,就近屋,将耳朵贴在门边,听里面的动静。他手握着背负在身后的‘破天’,只要听见里边稍微有不对劲,他就立马破门而入,斩了那妖怪,救下罗力。 一时无话,终于,孙三刀听到了他们的声音,刀柄上的手,又握得更紧了些。 “相公,我有些紧张。” “我也有些紧张,要不,我们改天再来吧。” “不,我怕再没机会了。” “那我们继续,是从这里进吗?” “嗯。啊……” 不久,屋中便传来了男子埋头苦干的哼声,与女子的喘息。 今晚的月光真美啊,我怎么散步到这么远了,得赶紧回去休息了。面红耳赤的孙三刀,吹着口哨,慢步走回自己的住所。 此时的雷老鬼,心中哈哈直笑:这小子,怎么像自己刚完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