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架感言 文文上架了。心里说不出的激动。 感谢一直不离不弃的小伙伴,感谢你们默默的支持。也感谢珊瑚大大一直以来的关照! 不多说了,千言万语终归一句发自肺腑的话:谢谢! 第一章 测字 连绵雪山,雾锁皇家寒寺。 更深人静,一盏孤灯独亮。床上身穿睡寝衣的女子倏地坐起。 噩梦初醒,额发贴脸,薄薄的绢衣湿透,柔弱地贴着玲珑有致的身子。 单薄的身子微微颤抖,惊恐得环目四顾。 寥寥几声虫鸣透过白纸窗,便是一室的寂静,表明刚才不过是噩梦一场。 她面有戚色,扶了扶秀发,长叹一声,懒懒倒靠床头。 梦中,她被两个黄袍软甲武士拖到午门,被判以腰斩…… 她浑身浸在血水之中,看着血淋淋的下半身离她远远的,如入地狱。 然而,她却奇怪的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只是,心碎了一地。 都说梦由心生,可自己白日分明从没想到过那可怕的一幕。 五年前。清华中学的课堂一梦,正读初一的她魂穿到天朝三百八十年一户农家十岁的女儿身上。 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陌生的朝代,刚看一眼守在病床前好似父母的农妇与汉子,未及说话,山崩地裂,大雪夹杂着沙石覆来。 大灾过后,大地一片死寂,一俊美华衣男子迎风雪向她走来。 他肤若雪白,雪地相映锦衣,紫色氅衣袍角在寒风中飞起跌落,美得极至,美得惊心。她在心里惊呼世间竟有如此俊美妖孽的男子。 他冰冷的指头轻抬她下颌,眼底立现一缕讶色。美目微眯,眉舒眉展,一把拉起了她。 虽然搂着她的人冰冷,没有一丝温度,只有风度,但她知道,她得救了…… 深藏在心底的往事一下子涌出来,嗓子突然有些发痒。她忍不住咳嗽几声。 朱红漆门轻轻地被叩响。女子扭头,眼底一片讶色,“谁?” “天香公主还没睡吧?” 听声音是梨花寺主持若空。是个身材高大魁梧,一脸正气的老和尚。 来寺几日了,若说印象深刻的莫过于是那老僧。 女子拢了拢衣领,未听到离去的脚步声,想了想,泉水滴落玉石的音律,让人如沐春风,“住持大师请进!” 朱红门的木门吱呀一声轻轻地被推开,一股寒风灌进,回旋打转。 一出家一居士、一海青色衣一白衣的一老一少鱼贯进入。 门关上之际,前头的老僧悦色慈善地道:“天香公主!寒寺简陋,想来怕是做噩梦了吧?” 姬玉萝揉着湖蓝色洗得发白的被子,望着窗户出神,似在静听虫鸣,“这两日的大雪好似五年前一样!” “二月底三月了。这雪来得突然,大得出奇,正如公主所言,与五年前一样。”老僧也扭头望向窗户。 “住持大师!五年前一劫后,我活得心中忐忑。不知有何术可解?”姬玉萝眸光轻移,已没有之前的平静,锁住若空。 哪怕经过了五年,她真实年龄也就十八。那一场大劫后,是真的心有余悸。 若空微微一笑,垂首,转而望向身边的白衣公子,“天楼!你研习测字已有十年。何不为公主也测上一字。” 天楼向若空恭敬微微欠身,走到窗前铺着黄锦布的桌边,一番捣拾,拿了纸与笔来。 姬玉萝蹙着秀眉,有点想不到跟在素有得道高僧之名的梨花寺住持身后的雅风男子竟然还会测字占卜。 定晴细看,发现他年龄不过十*。 稍稍犹豫,提笔在纸上写下个‘给’字。 天楼看了看,向姬玉萝揖礼道:“公主!‘纟’是‘绝而未绝’,‘合’是不完整的命字,两字合在一块就是‘残命未绝’。此字看似凶险,实则也是绝处逢生之象。” 姬玉萝漠漠勾唇,“莫不是出寺还要遭遇一场雪崩?” 天楼眼中有淡淡的忧伤,“天朝三百八十五年了,也只有五年前的大雪天蓊明山发生过一次山体崩塌。这两日来雪虽大。我观天象,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公主只需小心亲近人。做事无愧于世人便是。” 亲近人?亲近人是谁?若说可视为亲近人的莫过于是救起她给予她幻想的似师父似爱人的男子月夜。无愧于世人又是什么意思? 姬玉萝素袖掩唇一笑,几放芳华流露,娇羞的面容掩盖了她内心的惶惶,“公子说笑了。素有防小人、防外人之说,却哪有防亲近人之理?” 天楼揖上一礼,“小人与外人好防,亲近人却是防不胜防。” 此话有道理!姬玉萝沉吟半晌,又提笔在纸上写下个‘其’字。 天楼走到桌前孤灯下凝神看几秒,回身向姬玉萝道:“其不见木,孤苦无依。应独善其身。添木便为棋。人生如棋,稍有不慎,就会沦为死子。陷入万劫不复!” 切!姬玉萝才不相信。脸色微变,不快轻撩天楼。却对这秀骨清相粉雕玉容实则只大自己一两岁的公子发不出火。 一下子冷场,若空揖礼道:“公主!老衲这位俗家弟子不善会说话。还请公主休要见怪!” 天楼诚然上前一步,“公主!天楼句句实话。” 姬玉萝张了张嘴,眉梢间挂着几许不耐烦,玉腕轻抬,向他们挥了挥手。 两位深夜突兀拜访的人走了。那门便复被推开。风雪漫进几许,一侍女一闪身进屋。 宫中的侍女还没有这般没规矩的。而短短的时日,这侍女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了她的底限。姬玉萝刹时大怒,顺手抄起床前柜子上的一青瓷小盅扔向侍女,怒斥,“你个猪头!不伺候我时你倒规矩得很。伺候了我便变得没规没矩……” 侍女大约十*,成熟得似二十好几,目光闪烁,身法敏捷。 灵敏闪身躲过,亲眼见那小盅在门边碎开,却没有怯意,趾高气扬拢手来到床前,想了想,还是微微欠身。 抬头时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姬玉萝,“那老和尚半夜来干什么?那白衣公子是谁?” 姬玉萝伸玉指轻扶秀发,“小桂!我再一次警告你,别多管闲事!” “奴不敢!”小桂厌恶抿唇,垂首,却没有离去的意思。 “想讨打是吗?”姬玉萝一掀被子,作势欲下床。 小桂神色一慌,连向后退去。退至门边,神色自如,也不吭一声,出门去。 第二章 惩罚 天刚微亮,姬玉萝在一群宫人的簇拥下照惯例来到梨花寺雄威的大殿为在五年前山体崩塌时逝去的朝隆皇后祈福。 她梳着简单的桃心髻,只斜插一支金镶珍珠簪子,缀下细细一缕金流苏,洁白的颈部配璎珞项圈。 素衣而来,却也是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高贵又楚楚动人。 没见过这位皇家正统皇后,当然对她没有一丝的感情,一切不过是例行事而已。 若说魂穿而来的她是如何与皇家扯上关系,不过是从十日前开始。 十日前,她衣衫褴褛,遵月夜之命在城外拦住外出公干回皇城的姜相车辆。 车中的姜相一撩帘,便惊呼出来。 撸腕一看,一粒红痣映入眼,他又惊又喜地带了她回府。 秘密请得从小伺候天香公主的奶娘张氏出宫,一番验证,一番相问。喜鹊盈空飞出相府。姜相撩了袍裾跪于地,惊呼失踪了五年的天香公主已经找到。 她这才知道,五年前魂穿过来她遭遇山体崩塌之时,天朝的天香公主姬香萝与朝隆皇后母子去梨花寺进香途中也遭遇了山体崩塌。 她幸运地被救起。也开始了与世隔绝的五年特殊生涯。 五年的与世隔绝时间,被她奉上神明的月夜教她读书写字、宫廷礼仪、琴棋书画,还教会她杀人绝技。 闲时,他绘声绘色地给她讲述皇宫的每一件事。甚至画像给她看,让她认人。 奶娘张氏一到来,她便凭着记忆认出她是何许人。 她开始有点明白了,月夜为何那般苦心的教她宫廷礼数。也许,在见到她的那一刻,他就有了心中的打算。 她不愿深想,只知道反感入朝为公主,可月夜在她心目中不止救命恩人那么简单。而且她也记得他冷颜下的残酷惩罚。 一张纸条深夜悄无声息在枕边,她默默认命。 两个时辰后,姬玉萝在张氏与小昭的搀扶下迈步出了香烟袅袅,肃静大殿。 小昭给姬玉萝轻轻揉了揉发麻的膝盖,从一个宫人手中接过白狐氅衣,小心地给她披上。 白色的狐领簇着那张精致清纯的脸庞,活像画中走出来的佳人。 这得感谢原身。虽生在贫家,却天生丽质。可身体却瘦弱。虽然五年来的生活过得并不差。这久更是珍稀佳肴,但她那扶柳般削瘦身子却没有丝毫改变。 也罢!她便顺其自然,装得病殃殃,弱不禁风。这一装,当今皇上更是宠溺她,捧在掌心怕碰、含在口里怕化。 对于这种飞上枝头变凤凰的转变,姬玉萝安心地享受着。 张氏接过另一个宫人手中的小火笼子呈给姬玉萝,两人这才复又搀扶着姬玉萝拾阶而下。 小桂在远远的檐廊懒洋洋地嗑着瓜子,这令一瞥的姬玉萝满目的不悦。又想起昨晚小桂的无礼,觉得是时候教训一下小桂。便停下,向小昭道:“素闻小桂喜欢磕瓜子。又磕得极快。来时夏侯夫人怕本宫夜里闲得慌让给带了五斤桂花瓜子。也罢!就尽数拿来赏给了小桂。” 刚抹干净嘴的小桂一听大喜,立即跑着来跪倒在雪地,“谢公主赏赐。” 小昭奇怪地偷撩眼小桂,尔后温顺答应一声,带了个宫人一同下去。 没会儿,宫人就用托盘托着五包瓜子前来。 小桂正待再谢恩,却听姬玉萝道:“小桂!五斤瓜子全磕完,我想你一天都不用吃东西啦!” 小桂愕然地张大了嘴,小昭明白过来,忍俊不禁又瞟了眼小桂。 众宫人偷笑的声音中。姬玉萝掩唇轻咳一声,向就近的一位小太监道:“小单子!今儿你就在这儿陪着小桂。记住!瓜子要一气磕完,一刻也不准停,一粒也不准剩下。” 小单子咬着嘴皮才没发出笑声,他向姬玉萝施一礼,应了声。 铺满雪的台阶并不滑,踩上去发出极轻微的沙沙响。 一行人经过一个方门,来到寺中素有名的梨花园。 梨花园中一片白。雪衬梨花,花映雪。冰清玉洁得浑然似仙境。这令姬玉萝情不自禁想起住了五年的荷苑。 荷苑里除了翠竹簇簇,荷花满塘,也是大面积的栽种着梨花。 她脱开小昭与张氏,沉醉其中。 雪飞的院中,一道似虹雪影从梨花树中闪出,她受惊侧首。 四目相对,两次再见。她发现叫天楼的他极其的好看。 剑眉斜飞英挺,深远的墨眸如星,挺直的鼻梁。墨发高绾,白衣不扎不束,整个人飘飘逸逸,即使在赏花轻笑,都能使人感受气宇凌云。 她的目光淡淡扫过满院的梨花,“公子是来赏梨花的吗?” 他微微点头,清风秀雅。 姬玉萝摘下近前一朵,浓而长的羽睫半覆,凑到鼻端,花如人面娇,人面亦如花娇,轻嗅后道:“是啊!这梨花真美!只是这雪下得是个错误。” 天楼缓缓踏雪向姬玉萝走来,“尘世间,每一个存在或许都是个错误。那雪一样,那花也一样。” 这样一位清风秀雅的年轻公子道出这么高深的话语来姬玉萝突然觉得很好笑。他充其量不过是个俗家弟子,并不是得道高僧。 手中拈着花,歪着头,少有的天真在明媚的脸上流露,“那我也是个错误吗?” 天楼轻勾唇角,放眼园中,便是满目的轻颤梨花,“或许错误的不是公主。只是世道!” 是啊!是世道不对!听说这五年来皇室人员接连出事,真相扑朔迷离,皇上姬明又因唯一的儿子姬天楼在十年前失踪,忧虑成疾,卧床不起。朝中大权到如今已经落至夏侯与姜两大家族手中。 一派繁荣,杀机已现。 “莫非你是看透了世道,才到这空门隐修?” “一年生长,等待的不过是短短花期。”天楼答非所答,隐有深意地望着姬玉萝,尔后把她手中的花接过,小心地插在摘下的枝头。 残花该归枝头,是尘归土的隐意。而她,在八日后姬明寿诞那场大宴群臣后等待她的将是什么她不知道。那个相陪了她并训练了她五年的月夜没对她说过以后,只说他不会让她死。 她相信他,是一种骨子里的相信。 第三章 清花调 一阵回旋寒风吹来,姬玉萝轻咳两声,拉拢了氅衣领,“公子是姓天吧?” 天楼眸中闪出一缕嘲色,笑得平淡,“名字不过是个代号。姓什么,叫什么亦是无所谓。” 姬玉萝眼中便现一缕失落,不过,她在心里默认了天楼说得对。 人生一世,草木一春。如浮云苍狗,白驹过隙。留名又如何,不留又如何? 拂手于后,缓步前行。 “萝儿!宫廷玉楼,园中鸢萝。一白一红,相配成趣!” 身后突然轻轻随风飘来天楼大逆不道的话。姬玉萝霍地大怒。 含怒扭头,就见那玉树临风的他斜斜而站,嘴角好看朝一侧轻勾,带着一丝渗人冷意。风起袍飞,优雅入画。而他,正扭头注视着她。 年的若杀手般训练生涯令姬玉萝不惯于注露出什么,留下一个漠不关已的眼神,若没听到什么一样,负手而去。 一片梨花中,独留天楼。他深如幽潭的眸中顷刻间就有深深的痛意。 霍地伸手折断一梨花枝,颤粟的梨花几朵飘落。 。。。。 熏香炉中的烟袅袅升起,姬玉萝懒懒地躺上床,闭上眼,便是满眼的月夜。 小昭抖掉氅衣上的雪,叨叨这雪何时能停。 张氏便从门外进来,手中端着个宫廷用的托盘。 盘中放着个青花瓷壶,壶嘴冒出少许热气,壶边便是两个青花小盅。空气中因张氏的到来若有似无的飘忽着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 小昭接过托盘,往一小盅里倒了茶水。轻轻搁放到床前柜子上,又小声地嘀咕,“公主在蒲墩跪了近两个时辰,又走了来,想是也累了。” 张氏点头,两人眼神交汇,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一室的寂静,这感觉真好! 姬玉萝嘴角漾着一抹阴谋得逞的笑意,在床上伸了个极长的懒腰,蜷缩下来,继续闭眼假眠。 凄凄悦耳的古琴音缕缕从门缝里飘来,勾魂摄魄,让人神魂颠倒,姬玉萝神智乍然一恍惚就一坐而起。 琴音来自东方。据她所知,东方是寺院的厨房,再有就是几间空置的客房。 每当月明,月夜总在荷池的亭台抚琴。清风相伴,袅袅熏香,锦衣玉颜的他愈加地好看。 他抚琴的时候,她总是乖乖地倚栏望着,脸上露出美好的微笑,幻想着就这样与他在城外的荷苑相守一生。 这曲子好像,应该是清花调! 月夜曾说过,清花调已经失传,他也只是凭着残缺的曲谱拼凑而出。而这人所弹的清花调似月夜所弹,却也不似。 不管是谁,这寺院中居然有人能弹出清花调。还弹得胜于月夜,她当得去拜访。 也不穿氅衣了,嫌弃它沉重,一个箭步飞掠到门前,探头一望,见无宫人,更不见小桂,便向出东院的门奔去。 稳住波动心绪,顺着勾魂琴音,迎着肆虐的寒风,姬玉萝来到显得破旧的东院。 小小的院中,琴音清晰,更加动听。不知是不是好听的原因,这院中的寒风小了些,雪看起来却更大了。 一株老梨花树下,白衣的男子迎雪坐于石凳。 透地迷离的雪,姬玉萝看清,他青丝半束,随寒风轻轻撩动,修长好看的指尖抚过琴弦。几分悠然,几分闲贵。而他,竟是与她分离不久的天楼。 他言出惊人。再回想起两次与天楼的谈话,姬玉萝顿时心惊肉跳,突然意识到他识破了深藏在她心底的秘密。 指头在袖中微动,沾雪的羽睫上下收拢,眼中现出一缕狠毒杀机。 一点寒光在指间,她轻轻地捻着那足有一寸长的银针。 针头有毒,见血封喉。 琴音戛然而止,如断线的珠玉掉落,留下让人回味无穷的余音。 天楼抬头,声音似天边云霞飘渺动听,“是公主来了吗?” 她来得悄悄,可说是踏雪无痕。他醉于音律,却听得如此真切。姬玉萝芳心稍乱,却佯装着镇定。 收针入袖,坦然笑一笑,举步向天楼走去,“这琴音如此醉人,我从小酷爱,怎能不受之相引,前来静听。” 天楼缓缓起身,向姬玉萝揖一礼,便道:“公主知道这是什么曲子吗?” “清花调!” 天楼一怔后哑然一笑,淡泊宁静。尔后向姬玉萝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是一张高品质的紫檀木古琴,考究而精致,与月夜所抚的琴有得一拼。 别有的清花调自翡翠衣裙的女子指端出来,却也一样好听。 曲毕,姬玉萝起身,一旁相观的天楼这才好大梦初醒。眼底再现一缕讶色,转瞬便悦色作揖,“公主博学多才,把这清花调抚得如此动听,令天楼自叹不如。” “公子自谦了!”如此彬彬有礼的男子,姬玉萝还真下不了手,她只得遗憾还没修到铁石心肠,心狠手辣。幸而他也就一文弱书生样,并不会影响到她要完成的使命。 一朵梨花带着生命终止的遗憾从头顶翩跹落下,天楼惆怅接住,白皙的大手便真实在映倒在姬玉萝的眼前。 她又发现,他不光与月夜一样会弹清花调,就连举手投足都与月夜一样透出与身俱来的高贵。 “公子与我一个朋友很像……” 天楼收花于掌,扭头淡笑,“不知公主与那位朋友相交到何种程度?” 何种程度?严格的来说,那爱在只在她心中徜徉,他更像是她的严师。 “还没到相许一生的程度!”这是肺腑之言,也是愁肠百结之言。 天楼负手望向头顶繁复的梨花,“儿时,我也曾有一位邻家红颜,她似公主一样清丽可人。却调皮捣蛋惯了,可每当听到我抚琴,她总是会如小鸟一样,乖乖地倚靠亭柱。只是,那时我年纪尚小,也并抚得不好。” “想来公子这位红颜也学会了清花调吧?” “清花调不是谁都抚得好。至少我认为她没有公主抚得这么动听。” 第四章 杀令 好听话谁听着都舒心,姬玉萝也不例外。心儿一舒,却冷冷一哂天楼,转换了话题,“公子就打算一辈子在这儿住下去吗?” “我想不会。”天楼又扭头望着姬玉萝,眸中的善意扩散,却转瞬荡漾一丝冰冷,顿了顿,“十年孤寒,我在等,等一个人到来。” 一阵寒风掠过,梨花颤粟不停。姬玉萝向树下移去一步,“等你那位红颜?” 天楼垂首,“等的人不是她。她不会来了。” 。。。 晚饭用后,清冷的寒夜很快到来。 张氏说起小桂受罚磕瓜子的事眉飞色舞。说到小桂嘴皮都磕破了,上了火,她更是止不住的笑起来。 盘腿坐在褥子上的姬玉萝也跟着乐了一阵子。梳洗完毕。瞧着时辰不早,便唤退了张氏与小昭,独饮起葡萄酒来。 长发委于铺,洁白睡寝衣摊开如花,素面朝天的她在朦胧的灯光下愈加地美丽出尘。 临出宫时,姬明心疼她寒山夜长,时光难熬,便特意让宫人带上一坛子葡萄酒。 葡萄美酒夜光杯,佳酿入口更思人。 几杯落肚,不善饮酒的她双颊微红,略有醉意,看物稍花。 门外,空气荡了荡,有鸟类扇翅膀的声音。这声音她听来十分耳熟。 她酒意当即被惊退了一半。提拉着裙子跑到门边。侧耳凝听会儿,倏地拉开门。 风雪立即迎面扑来,寒气渗入肌肤。而一只白色信鸽俏立院墙。雪白的羽毛在寒风中微微颤抖。 “雪儿!”姬玉萝欣喜一笑,提拉着裙子飞快地跑到墙边,踮着脚尖,伸手捧了白鸽,美滋滋地取下它脚上绑着的小纸条。 怜爱地抚了抚白鸽的头,凑到脸庞亲亲,满目美好,双手放飞了它。 白鸽展翅飞起,一点白很快消失在她的视野。 她带着几许惆怅进了屋。关上门之际,再扫一眼院中,放心啦!轻轻地合上门。 凑到灯下,把纸张摊开。 龙飞凤舞的几个字,令姬玉萝眉头一跳,浑身发冷。 ‘杀了住在东院的男人。’ 字是月夜所写。朝夕相伴,倾囊相授,他的笔迹她认得。 从五年前蓊明山大雪天发生山体崩塌开始,到梨花寺便要绕路。而从这儿到皇城要两天的路程,相距这么远,月夜怎么这么快就知道天楼的存在? 小桂!定是受了罚的小桂报复,飞鸽传书给月夜汇报了她与天楼深夜谈话的事。 “这猪头!看来,那惩罚不够。”姬玉萝一掌重重地拍在老旧木桌上,牙咬得吱吱声。 茶水四溅,姬玉萝在屋内心烦意乱地走了两个来回。狠了狠心。换上一身娇艳红衣,蒙上脸,浑如一个浴血修罗,出了门。 姬玉萝对小桂不了解,只知道小桂曾在荷苑为婢,后进了宫。小桂与她一样听命于月夜。她入宫后,小桂由夏侯夫人宫中调来。小桂的任务是替她传信。 东院有异的静,静得连姬玉萝自己的呼吸声都能听到。 她飞掠过石桌,来到石桌后的那扇古旧的木门。贴门侧耳聆听里面的动静。 白日来的时候,这门虚掩,如猜得不错,神秘人天楼就住在这间客房。 听了一刻左右,终于让姬玉萝捕捉到人的呼吸声。 她心中暗喜,从发间抽出一支定发玉簪,秀发柔滑如水披散开来,便轻拨门闩。 无声息地潜入,就如一个鬼魅。 雪的茫茫白透过窗户的糊窗白纸漫进来,屋内隐约能视物。 这屋的格局如姬玉萝所住的那屋一样,只是略小。 临窗前的桌子上规范放着文房四宝,一本书翻开置中。一把老旧的扶手椅捱桌而放。旁边占了一面墙的书架上是满满的书籍。空间不大,又虽简陋,可充满了书香气息。也可见这屋里的主人是个博学多才的人。 对面靠墙的c上,男子侧身而睡。面朝里。均匀的鼻鼾声表示男子睡得很香甜。 银针捻在指端,姬玉萝眉间有一缕不忍。可她不能违抗月夜命令,怎么的她也要杀了天楼。 一点寒光从指端弹出,穿破黑暗,带着杀气,向男子射去。 男子如想象中一样弹动一下,便又归于梦中。 金蚕丝嗖一声回弹,银针无声回到指端。 紧接着,姬玉萝玉掌如影幻动,掌过空气中逐渐出现两道波纹,这两道气流相互牵引,相生运行。 白日早看出,天楼是练武之人。而她所练的七煞功巧增加功力的方式,便是趁着练武之人元神精气散去之时吸取之为己用,以此让七煞功达到巅峰。 只是被吸了内力的人死得难看。 这么个玉树临风的男子死后成那样…… 两股气流交融,耳畔响那难忘的别样清花调,姬玉萝犹豫不决。 终一声叹息,收掌压气。胡乱绾上发,拉开木门步出。 来到住的那院,瞅一眼四周,推了侧面一排房子中的一间屋子而入。 屋内立即响起受惊的女音,紧接着便是一跃跳下的落地响。 黑暗中,红影如鬼魅般向跳下c的人逼去,再一眨眼,纤纤玉指亦是掐住那人的颈部。 隐隐的清香飘忽在屋内,那是一种皇室人所用的特制的香。 小桂僵直地站着,不敢动弹。 姬玉萝脸上冷冷的笑,如兰的香气从她粉色的唇瓣喷薄到小桂脸上,那眼中尽是嘲弄之色,“我不止一次警告过你别多管我事,你竟敢背着我飞鸽传书主子?” 小桂一脸通红,情急之下道:“我……我怕那公子对公主不利……” 姬玉萝缓缓放开了手,拉了小桂的手在掌心放着。尔后便轻轻地拨弄着小桂左手指的指甲。 指甲尖尖,在拨弄下发出喀喀轻响。 小桂怔悚一怔,随后态度发生了大转变,“公主!奴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晚了!”红纱中滑过如玉石一般白净的手臂。姬玉萝抽出了固定秀发的玉簪。 “公主!你饶了奴吧!奴不敢了……”小桂身子一软,若不是姬玉萝捏着她的手,她就要向地下倒去。 姬玉萝冷冷地笑着,玉簪对准了小桂食指端刺去。 嘤一声,小桂脸无血色,昏了过去。人倒在了地下。 姬玉萝及时收住玉簪,厌恶地踢了小桂两脚,“猪头!若不是主子说你曾在荷苑为婢。我今夜就杀了你。” 门轻轻合上,姬玉萝边走边固定秀发。 回到自个儿屋儿,却睡不着,心里总觉得憋屈。直到把整坛葡萄酒喝完,这才挟酒意睡去。 第五章 试探 次日大雪停了,东方的云里斜睨出一缕阳光。 姬玉萝一夜噩梦连连,鲜血铺满了眼前,便是醒得晚了些。面色不好,眼圈黑黑。 小昭与张氏便心疼地忙开了,一人用隔夜的茶水轻拭她眼睑,一人忙着给她加被子。 张氏给姬玉萝拉被子时心疼地叨叨开来,“公主身子本就弱,这夜里冷也不吱一声,这下一夜没睡好,也不知受寒没有?今日就要起程回宫。接下来,路途遥远,山路颠簸,这若是病来这些的,在路上可怎么办?都怪我,心智呆着,昨晚没想到给公主加上一床棉被。” 小昭似乎听惯了张氏念叨,也不答话。只温顺地用棉花蘸茶水反复地给姬玉萝试眼睑。 姬玉萝听得心烦,却念着张氏一片好心,柔声道:“奶娘!我看似身子弱,实则吃苦惯了,病不了。你别担心。” “我的小公主。如今你不光是当朝公主,还好似相府的人。那姜相夫人哪一日不是要进宫去探望公主,生怕公主在宫中不习惯。我听得姜相与皇上私下里谈话。相爷的大公子马上就是附马了。” 姬玉萝不屑地皱皱鼻头,“奶娘!” 姜楚陌确实是人中龙凤,可她心中早有月夜。 张氏未觉姬玉萝心思,继续念叨开来,“相爷的大公子相貌堂堂,文武兼备。人看起来也和善。与相爷一样,公主若与大公子成亲,可说是千古佳话。太子殿下早失踪,皇位后续无人,我瞧,下一步,皇上定会给大公子赐国姓,将来啊!我们的小公主可是要母仪天下……” 张氏越说越不像话,姬玉萝倏地坐去,怒瞪双目,“奶娘!太子哥哥只是失踪,父皇健在。你这话若被其他宫人听了去,不光我在宫中无颜面呆下去。只怕会连累姜相一族死无葬身之地。” 张氏脸色大变,知道话说过了。眼中含泪,提拉着裙子屈膝向地跪去,叩着头道:“公主息怒!是老奴没管好自己的嘴。老奴错了……” 求饶的妇人短短的几日把她当成了从小带长大的天香公主,姬玉萝想到这,平息了心中怒火。仰靠床头,玉腕轻抬,“奶娘!起来吧!我话说重了。” 窗外有轻轻的脚步声传来。由远而近,转眼到了门前。 凭着对脚步声的识别,姬玉萝心里知道是谁到来。扭头望去,就见梨花寺主持老和尚若空如想象中一样竖掌作揖在门前。 今日起得晚,没照例准时去大殿。她只得佯装着病了,捂嘴轻轻咳嗽起来。 张氏一见若空来了,赶紧迎了去,“大师!我家公主想来是昨夜着了凉。这不,还没……” “公主到寺已有几日。今日没到大殿,老衲想来也是有原因。心中不安,故来瞧瞧。”若空进得屋,远远看了看姬玉萝,向张氏道:“公主脸色不好,想是着了凉。老衲这就着人去山下请位大夫来瞧瞧。” 若空说完,也不待张氏说话,抬腿向门走去。 “大师且慢!”姬玉萝抽了一下鼻腔,蹙眉望窗,“这雪虽停了,但雪后山路可不好走。下山上山想来得一天。我不要紧。休息会儿就好” “公主!你真没事?”张氏疑惑地上前,伸手摸了摸姬玉萝额头。 小昭担心地问:“烫吗?” 张氏舒了一口气,皱褶老脸笑开了花,向若空道:“佛祖保佑。还好,不烫!” “这就好!”若空点了点头,“那公主好好休养。老衲告退!” 姬玉萝眼珠转了转,讨好地笑着,“大师!今个儿怎独自前来?” 若空稍稍一怔,随后作一揖,“天楼今日有事。天不亮,他就下山啦!” 姬玉萝神魂一荡,内心满是惊诧。此一问,确实是想探探天楼是不是死得硬邦邦。 “公主!” 若空何时离去,姬玉萝不得而已,只是小昭的唤在耳畔回荡,这回过神来。 “我头突然晕得厉害。想歇歇。”她虚弱地扶额头,闭上眼。浓而长的睫毛便在眼下投映出两道若有似无的阴影。 小昭与张氏眼神交汇,躬身退了去。 临关门,姬玉萝唤住小昭。 “给我叫小桂来。” 没多久。小桂来到屋内。 昨夜一吓,她果然乖了许多。双手拢在前,垂眉低眼,不敢瞅姬玉萝一眼,疾步来到床前,规矩福了福,“给公主请安!” 姬玉萝见小桂嘴皮果真起了几个大泡,心中舒舒,“昨晚睡得好吗?没发生什么吧?” 小桂又福了福,“谢公主!睡得很好。什么事都没发生。” 本想试探一下小桂知不知道天楼没死的事,可转念一想也就没问。想着问了倒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反正,她昨夜是依杀令向天楼施过杀手。再回转一想,心中的忧虑全无。 天楼已经下山。这正好给了她借口。月夜若是问起来,她可以说不知道天楼没死。想起这完美的谎言。她暗地里高兴坏了。 小桂出去。张氏便来问姬玉萝要不要休息一日再出发。 姬玉萝再也不想见到天楼。便道按日子出发。 梨花寺建在梨花山山顶。规模不算大,但也是楼阁殿宇,飞檐翘角,风景如画。置身寺前,视野开阔,群山尽收眼底。 望着到寺前恭送的十多个僧人,姬玉萝向若空点了下头,在小昭的搀扶下上了暖轿。 长松落落,卉木蒙蒙。松柏林中较山顶还冷,寒气逼人,丝丝往领里钻。 蜿蜒而上的石阶铺着厚厚一层雪,虽松软不滑,可抬着暖轿真个儿不轻松。一不小心,就是轿翻人滚出。好在考虑到路途遥远,山路不好走,抬轿的人全是些精挑细选出来的侍卫。虽都是勋戚子弟,但抬轿却也是大材小用了。 摇摇晃晃,颠颠簸簸,天黑时分,出门时草草吃了些点心的姬玉萝嘴里发苦,晃得头昏眼花时终于来到山脚。 山脚的不远处便是临时落脚点。姬玉萝来时就在这里住过一晚。 第六章 肃杀 橘红色的灯光从轿角漫进来,帘布掀开,小昭伸手进来扶姬玉萝。 姬玉萝嫋嫋娜娜地从下了轿,披了白色氅衣,凛冽的寒风一吹,便露出里面的宫缎素雪绢云形千水裙。 山脚下暖和多了,雪没有山上的厚。青石铺成的小道上两旁残雪堆积,路面湿漉漉的。 两级台阶下,跪着几个相迎的宫人。 姬玉萝唤起后扭头望向蓊明山。 若是从蓊明山斜插过去,今晚便可到达皇城。只是自五年前蓊明山大雪天发生山体崩塌后,那里便是半山如削耸立,半山为平地。在沙石雪中没挖出朝隆皇后与天香公主尸体,当今皇上姬明索性就把那地方圈了起来。从此,蓊明山也就成了朝隆皇后与天香公主的陵墓。于是,自是改了道到梨花寺。 巍巍陵园,松柏相映。那地方在夜里看去充满了诡异。 也不知是不是在梨花寺内噩梦不断,反正,姬玉萝突然想起五年前初到这个朝代那一刻所见到的农家汉子与农妇。 她记得很清楚,轰轰隆隆的声音配合着大雪沙石铺天盖地当头覆下,那汉子与农妇同时扑到她身上。 没有他们,她不过也就一具血肉糊糊的尸体。 落脚点的一位宫人上前施礼道:“公主!晚膳已经备好。请移驾天香楼。” 落脚点里的独楼本无名。从姬玉萝归朝,便改为了天香楼。 怕潮,天香楼底部为空。 她提拉着裙子绕上楼梯,来到二楼,推开雕花大门,一股食香扑鼻而来。 勉强用了点,便让宫人们收拾了。 夜静更深。蓊明山。一轮隐月天上挂,长松落落缀凄凄一片白。 一袭素衣年轻美男人负手长身玉立在陵墓前雪地,袍裙飞起跌落,那如月光柔美的的双眸含忧,远远地看着如削的半壁山。 半壁山呈九十度,月光下白生生的,反射着阴森森的光芒。细看,那中部却比其他地方要深凹下去许多。 身后有轻微的踏雪响,他缓缓地转过身。 氅衣飞起跌落,青丝漫飞,同是负手于后的姬玉萝向素衣男子走来。 他在看她,她也在看他。只是她眸中满是惊诧。而他,平静似水。 男子转过身,手扶青幽幽泛着渗人冰凉的白玉石墓碑,双眼与墓碑一样冰凉,“天朝小公主深夜不睡,跑来这儿干什么?” 冰冷的墓碑上,天香公主的名已经在姬玉萝回宫后就被能工巧匠想法除去。 她来到墓碑前,提拉着裙子慢慢跪下,闭上眼,脑海里便浮上农家汉子与农妇的模样。 原身的家虽然偏离这儿很远,但终属蓊明山范围,自是也被圈进这陵墓。 “我曾深埋这里。来这里并不奇怪。何况,这是我母后的陵园。倒是你,为何深夜会在此?” 其实她真正想问的是他为何没死? 天楼眼睑缓闭,仰首向苍穹,仿似陷入了痛苦中,半响,低而浑厚的鼻音,“我来,是想阻止你回宫!” 这话的意思……姬玉萝心头一咯噔,警惕地站起来,眸光上下打量天楼。 若空说天不亮天楼就下山了。这一天,他干了什么?为何又如此有把握地说出要阻止自己回宫……难道,他测字能测出自己深夜会来这儿,又真的识破了自己的身份有假? “凭你吗?” “凭我!”天楼再度转身,慵懒而又挟着缕处世不惊的霸气,那似水平静的脸上透出一股决然。 姬玉萝彻底推翻了以往对天楼的认知。明白他是真的知道她就是假公主。 神经绷得紧紧,向后退开几步。 天楼掸了掸身前袍,好似洁白无尘的那里沾上了点什么,“金蚕血针!见血封喉!昨夜领教了。” 能在她在针下死里逃下,又轻描淡写一口准确无误道出武器名来,岂是泛泛之辈。可他怎么看也不像武功达到巅峰造极之人。 “你到底是谁?” 天楼一手背负,嘴角好看朝一侧轻勾,带着一丝渗人冷意。慢慢向姬玉萝走来,“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这一回宫便是颗死子。你不该助纣为虐。” 姬玉萝在月光下笑得妖冶极美,“在我的心中,与相爱的人相守一生就是最大的奢望。其他的一律不关我事。何况我是颗死子也好,不是也罢。关你什么事?” 天楼眉峰一拧,停下脚步,仍是冰山冷颜,“本不关我事。但你昨夜手下留情。致使针受我气荡没刺入肌肤。上天有好生之德。就这,我想我应该提醒你。” 能在她眼皮子底下悄然运功抵御,看来天楼是位世外高人,在武学方面有很高的造诣。姬玉萝暗叹一声走眼。笑又在那张精致的小脸浮起,妖媚极了,“别自作多情!我只恨昨夜没杀了你!” 天楼负手傲长空轻笑,导致姬玉萝一张小脸气得苍白,浑身颤抖。 一根银针悄无声息滑至指尖。身后却突然有大批量有序急剧由远而近的奔跑轻微响。 同样,不过不经意的一瞥,她发现天楼敛了自负的笑。 转过身,那稍稍矮小的陵园外围便凸现出十多个黑点。不过一眨眼他们合围了他们。 清一色的夜行衣,只露出一双眼睛。却是目光如炬,一瞧就知道内功深厚,不是等闲之辈。 寒风吹过,树梢的枯叶便脱离枝头,寒意丝丝往领里钻,吹拂了裙角衣袂。 杀气袭人,白茫茫的天地间充满了肃杀之意。 敌意不明,来者不善,姬玉萝除了严阵以待,还自然反应向天楼移近一步。 天楼斜睨姬玉萝一眼,眼中情绪复杂。横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子护住姬玉萝,脸上焕发出一种耀眼的光辉,沉寂陵园便响起他的沉颜怒吼,“这是朝隆皇后陵墓。尔等想死吗?” 虎啸龙吟似的怒吼,令周边的松柏颤粟不已。同样,姬玉萝芳心微微颤抖。 确切地说,她不是被他深厚的内功震憾,而是被他身上自然而然散发出的那股大义凛然所震惊。 十多个夜行衣人只一个眼神交汇,也不吱声,身影幻动,刹时铁链哗哗齐响,十多根似软蛇一般的东西逼近眼前。 却是一根根铁飞爪钩。 铺天盖地,钩合击汇拢来。天楼足点雪地,提力而起,拉了姬玉萝冲破寒空向天。 华丽惬意落于外围,犹如拨水般好看挥臂挽掌。就见一股惊动天地的骇人气流随掌挥动凝聚而出,不可抵御的威势似乎让周边的空气凝滞。 天楼击出两掌。刹时隐隐嗡嗡之声荡开,笼罩陵园,罡风卷雪,雪舞寒夜。 出掌快如闪电。立即就有两名黑衣人不吭一声倒地。 第七章 杀机在一线 黑衣人们一时怔住,齐扭头望向已死的同伴。 天楼唇角勾起的弧弯迷人,“尔等自找死!” 天楼武功之高,令姬玉萝脸色大变,她扭头望他,发现他神情坦荡荡。 心莫名的悸动,在这种来自天地间的浩然正气面前,她一时忘了出击,若是个弱女子一样任由他带动飞起掠过。 虽又有同伴再死去,可黑衣人们并未被吓退,攻势反而加强。招招夺命。 明眼人都能瞧得出,他们是一批训练有素的杀手。 又有两名黑衣人喷血远远摔出,姬玉萝正想喝采,肩头却被一根钩锋带过,鲜血立即从氅衣印染出来。 小伤其实不算什么。她不过一拧眉头,未放在心上。却不料,天楼因她负伤而脸色陡变。 不过一眨眼,残碎的雪花好看地飘落,带着凋谢的余美,那萦绕耳畔的暗声消失,他已经收势玉立雪中。 最后一名黑衣人瞠目结舌轰然倒地。天楼转而扶住姬玉萝,心疼在他眼底没收敛地就溢出,“疼吗?” 月如盘天上挂,风依旧凛冽,松柏摇曳颤粟。 姬玉萝扶住左肩,目不转睛地盯着天楼,慢慢地离开他,“这些人明显是来杀你的。你到底是谁?” 天楼缓缓站起,负手于后。目光放远,一片雪色倒映眼中,“其实,我也很想知道我到底是谁!” 一个连自己身份都搞不清楚的人很可怕。而且再谈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姬玉萝轻轻地摇了摇头,“不管你是谁?你已经是个死人。再不要回到梨花寺。” “哦!”他嘴角噙着一缕高深莫测的笑,目光便隐有深意地锁住她,“回到梨花寺会怎样?” 姬玉萝不知道天楼是故意装糊涂还是真的不明白,愤然在脸,“因为你已经是我针下鬼。你再回去,那我就必死无疑。懂了吗?” 天楼再道:“难道说今晚来的这些人是你主子派来的?” 噗!姬玉萝心口一涌,差点没一口头血喷向雪地。可不得不承认,天楼的话也正是她心中所想,只是她还不能确定。 她第一次心潮涌动,血一个劲直往头部冲去。有点晕眩,一个踉跄,玉楼伸手欲扶,她却一个转身,带着一股风飞快向来时路跑去。 不是杀不了转眼间灭掉十多个高手的男子。而是再不忍向他出手。只因为他眼底自见她一直都有一缕不忍。 逃出陵园地段,遥遥可见落脚点。危险又逼近。 这一次,声势比之前浩大。从四面八方涌来。 姬玉萝玉立雪中,一动不动,暗中观着杀气涌来的四方。 松软的雪被急剧前行的人带起,四下飞溅,杀气越来越近,三十来个灰点自四面八方合围而来。手中的尖刃短刀在月光下闪发出一道道渗人的寒光。 怎么又来?还有没有完? 杀!杀!杀!只有杀!才能掩盖今晚真相! 姬玉萝心中的杀意在暴涨。一错到底!是她此刻心里唯一的念头。 未等他们近前,她指尖连弹。两根金蚕血针闪电遥遥飞去,在那三十多个灰点中穿梭。 金蚕丝回弹于袖,三十多个灰点未见血,咚咚扑倒雪地。 她嘴角微微勾起,恍若罂粟绽放。 离地飞旋而起,身影翩跹宛如花上仙子。妖冶极美的笑容中,玉掌在如水的月色下如影好看幻动。两道波纹渐显,相缠相挽,双掌倏地由内至外柔拨水拍出,一片至寒的阴冷骇人气息瞬间渲染四周,竟让这儿的温度立降了几度。 玉掌翻收,从灰衣人身上漫出的不见其形只感其质的气流瞬间汇聚,再嗖一声如金蚕血针一般回弹到双掌心。姬玉萝仍是飞旋在空,只是双目闭合,掌压于丹田。 几秒后,她华丽丽优美落于雪地。嘴角的笑又美了几分。 这几人内力不怎么样。不过,恰好让她内力提升到第四重。 针端的毒虽是奇毒,中毒者却没有什么表面现象。但这一被吸尽内力,就犹如已经死了几天。掩盖真相自是得掩盖杀人手法。 点足过去,从靴子中抽出一柄刀柄镶嵌紫宝石的精美匕首。 寒光在月光下极快的闪过,手起手落,倒地的人颈部要脉便喷出鲜血。 血喷溅了一地,似一枝枝的梅花在雪地绽放,娇艳夺目。 收匕首于靴子中。踏踏声起,一轻骑踏雪声就重击耳畔,来自她来时的方向。 又来?还得杀! 姬玉萝怨恨地闪了眼陵墓方向,迎寒风站起,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有马蹄声的那方位。 浑身雪白的俊马上跃土坡入眼中。凭着极好的眼力,姬玉萝一瞬间看清马背上器宇轩昂的男子是姜相的大公子统北军的中尉姜楚陌。 他身躯凛凛,相貌堂堂。着一袭冰蓝色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衣袍。 空气中飘忽着浓郁的血腥味。跃上土坡的他眉头一皱,拉马停留。 他环目四顾。那四面八方呈各种怪异动作倒地的三十多个灰点立即跃入眼中。 眉峰拧成一股绳,眸射寒星。转而死死地锁住雪拥着的姬玉萝。 “谁杀了他们?” 惊诧的话令姬玉萝顿时意识到刚才出手杀的三十多人是相府的护卫。她在心里暗骂自己太冒失,秀眉一拧,虚弱地向侧面的一株老松靠去,身子摇摇欲坠。可接下来,她该如何回答姜楚陌的话。 姜楚陌如鹰一般轻盈飞跃下马,静凝会儿,一步一步踏雪向姬玉萝走来。 他不笑不惊,甚至面无表情。 踩踏雪地的声音由远而近,姬玉萝的心忐忑不安。她不知道没答话,姜楚陌怀疑她没有,反正,一根银针滑至指端。 他近前,手按腰间刀,就那样若个陌生人一样审视着姬玉萝。 姬玉萝心跳加剧,明显察觉出姜楚陌心中的狐疑,指尖的针拨朝前了些,可她甚至都不敢抬眸看一眼姜楚陌。 拼命拦下姜相回城车辆。初进相府,姜相虽对她恭敬有加,却也是一肚子疑惑。只有姜楚陌相信她所编好的说辞: 当山崩地裂,朝隆皇后把她推出马车,她又被护驾的侍卫拼力推出好远。再后来,身受重伤的她被不良人救起,卖到了远离京城的雁郡一户人家做下人,好不容易逃脱,才来到京城。 姜楚陌在父亲面前为她据理力争,断认为他没看走眼,她就是天香公主。 她对他,有着莫名的感激。但并不代表她会对他手软。 飞袭点落地的声音自身后随风飘来。姬玉萝回头,姜楚陌目光移动。 苍茫巍峨陵墓拥着天楼,天地间他身形受惊一晃,与姜楚陌一个眼神交汇目光就移到姬玉萝身上。 姬玉萝的心跳声再次疯狂加剧,背脊发冷。暗观之下,相距很远,她却真实的看见天楼那深远的眸光已经锁住她袖拢住的右手。 右指端那根见血封喉的毒针便一下子重若千斤。 她不敢保证,在她面前一直故弄玄虚的男子是不是已经窥得她心中所想。 第八章 错误 传说姜楚陌使得一手精妙绝伦的好刀法。腰间那柄刀的刀柄精美,是姜家传世之宝——流星刀。 他刀法以快出名,再配上绝世好刀,威力可想而知。而天楼的掌风强悍霸道有目共睹。 姬玉萝往树小移了一步,尽量不让有些许血印染的左肩被姜楚陌看见。 树的阴影半遮她身影,朦朦胧胧,唯有那张若似明珠一般的小脸在阴影里依旧放着光采。 冗长的沉寂中,姜楚陌按住刀柄的五指张开又收拢,他向远远的天楼厉声道:“你是谁?是你杀了他们吗?” 姬玉萝秀眉轻拢,心弦被拨动了一下。却依旧静观其变。 下一刻,如果天楼说人是她所杀,那她必然得以最快的方式杀了姜楚陌与天楼灭口。反正事态已经不受她控制。只有杀! 天楼移开目光,轻描淡写掸了掸身前袍,“不是我杀的。但我看见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逃走了。她满身是血,凶手应该是她。” 红衣女子是暗喻是她吗?姬玉萝惊诧一怔,眼前倒映出夜袭天楼时的情景。可天楼为什么要帮她?接下来,姜楚陌会信吗? 一连串的疑问在电光火石间闪过姬玉萝脑海,她怀着复杂的心情,捻衣袖,仍是静静地观着姜楚陌的反应。 姜楚陌神情一僵,在几秒后放松,他朝天楼随意抱了抱拳,近前扶向姬玉萝,“公主!知道你今晚要落脚天香楼,末将不放心,便带人来迎迎公主。在天香楼没找到公主,猜想公主是奔这儿来了,就带人过来,不想……” “大哥哥!我夜里睡不着,心念着母后,想来看看这里……刚走到这儿,就……”对姜楚陌一直就心怀感激,因此,姬玉萝一直亲呢地唤他为大哥哥。而从天香楼到这儿可不止一条道,松柏横生,她吐出一口气后,机智地扯了个谎。可姜楚陌如此就信了天楼之言,不得不说,太出乎她料想。 “公主!是末将来晚了。让你受惊。”姜楚陌再度扫了眼四周的灰点,默默地扶了姬玉萝向那匹雪白的马走去。 姬玉萝的眼角余光在起身后瞟向陵园方向,她发现,天楼早没了踪影。她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眼前倒映着一树梨花。 翩翩少年,梨花树下,她问她是否她是个错误,他说或许错误的不是她。只是世道!可他却不知道。他的出现本身就是一个极大的错误。 她在心里暗暗祈盼,此生再不要再见他。 回去的路上,姬玉萝瞅着前方高大魁梧的男人背影,心情一直很重。 三十多个相府护院一下子丧命,凶手逃之夭夭。姜楚陌的心情不用说。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天地间,只有那厚厚的积雪被踩得吱嘎响。 回到落脚点。小昭与张氏早候在门前。 小昭手中持一盏灯笼,橘红色的灯光铺开,令姬玉萝心头一暖。 见姜楚陌牵马近前,两人忙迎了去,“见过公主、见过姜将军!” 姜楚陌弃了马绳,伸手向马背上的姬玉萝,许是一路走来心情已经平和,话便也柔,“公主小心!” 氅衣左肩部有道小小的钩痕,鲜血星星点点沁染,下了马,站稳脚跟,姬玉萝担心姜楚陌看见,赶紧伸手压住那地方。 她心底有愧,可也无可奈何。却也是受了之前的黑衣杀手所误导,“大哥哥!都是我害得相府平白损失了好多人。” “能在一眨眼杀了我相府三十多个护院。那女子实非等闲之辈。说来惭愧。还惊吓了公主。”姜楚陌说着话就要行大礼,却被姬玉萝及时扶住。 “公主怎么了?”张氏也没怎么听清他们的谈话,凭空想象一番,嚷嚷着怀疑雁郡那户人家的余孽来追杀姬玉萝。 “奶娘!休要胡猜!雁郡已经因我起了风波。何况我大哥武功高强,谁敢来?”她的回宫,姬明震怒。雁郡郡守已被连累,罢官处死,那凭空捏造的人家也遭了大难。此事姬玉萝不想一发不可收拾,再连累无辜。怒斥张氏的同时自是也给姜楚陌戴上一极大的帽子。可不过一眼,她发现姜楚陌并没有往日的悦色,眉眼间倒是掩不住的忧虑。 不过,天楼已经不知所踪。姬玉萝也不担心之前杀人的事暴露。 姜楚陌向姬玉萝道:“明日末将便奏明皇上,再亲自到雁郡严查。” 姬玉萝扶了扶头,好似头很疼,看起来病态十足,“那是一场噩梦。说起来也是不光采的事!就不要在纠结了。” 姜楚陌思索几秒道:“公主是心性太过纯良!” 感伤在那场山体崩塌中逝去的生命,姬玉萝幽幽怨怨地道:“经过一场大难。我才知道生命原来如此脆弱。” 姜楚陌偷偷望了眼姬玉萝,沉默不已。 “公主怎么深夜去那地方?”张氏一边引路,一边扭头道:“去也不唤上老奴。那地方多远。来时皇上就叮嘱过,不准公主去那地方……” “奶娘!白日里你们赶路都累了。再说我没那么娇气。而且我怎么能不去看看……”姬玉萝说着话眼里噙上了泪,又蓦然想起蓊明山离这儿很远,便又道:“可我还没走到,我大哥哥就赶了来。也没能瞧上一眼母后。” 姜楚陌也不知听进没有,反正他淡淡地嗯了声。 这声嗯刚落音,马蹄声自皇城方向官道传来。 转眼,一乱胡须黄袍软细甲中年男人率两队皇城南军骑马近前。 中年男人从马上翻下,单膝跪地,抱拳向姬玉萝莽声莽气地道:“公主!末将也向皇上请命来护送公主明日回宫。” 来人是当朝太尉之长子夏侯子莘,统南军的卫*尉。与姜楚陌一样官拜卫将军。 夏侯子莘统军守护皇宫。姜楚陌统军守护皇城。 夏侯与姜氏两大家族权倾朝野,势力均衡。平里里凡事都要明里暗里争个高下。这不,听夏侯子莘这话的意思是听说姜楚陌来落脚点了才来的。 从此处到皇城就一天路程。且清一色官道。而如此的大排场,令姬玉萝差点没笑出声来。心里明白,夏侯家这是不甘落后。便装了糊涂。高兴之余伸手向夏侯子莘虚空扶去。 第九章 临时一试 孤楼寂寂,夜沉沉,身后是巍峨陵园,更是阴气森森。夏侯子莘一瞥四周,奇怪地道:“夜深了,公主这是打什么地方回来?” 姜楚陌已然没有平日里的好脾气。什么素养,什么风度都统统远离他远去。剑眉一挑,脸子一撂,提高声线没好气地道:“夏侯将军!公主去什么地方还要你管吗?” “咦!我只是关心。怕公主出去遇到危险。”夏侯子莘无辜受了气,大鼓眼直白姜楚陌,胳膊肘儿在反应过来也叉腰。瞧那样若不是念在姬玉萝在,他定要与姜楚陌打上一架。 姜楚陌对于夏侯子莘挑衅的动作,也表现出强烈的不满,退开一步,叫嚣道:“要不要再来切磋一下?” 夏侯子莘鼓眼一翻白,马步一拉,就撸胳膊肘儿,“那好啊!来来来!正好上次没有分出胜负。” 天朝盛行武,每年不知要举行多少次大大小小的比武。两大卫将军又本是校场上选拔出来的武将。那些随行来兵士更好似见惯了他们比武,没谁号召,异口同声呐喊起来。 大多忠心的明着喊出夏侯子莘赢。那少部分奸滑的却做了中间派,不过忠心的高喊声震天,直冲云霄。因而,夏侯子莘听到的只是震耳欲聋的助喊声。 好在姬玉萝不过一个责怪的眼神瞥去,皇家的威严所镇,深夜呐喊弱了下去,直至悄然无声。可那已经对扛上的两人却是怒气未消,短短的一刹那,拉开了架势。 不过一眨眼,惨淡的月光下两人动上了手。 拳风呼呼,身影幻动。一时间,看的人目不暇接。 姬玉萝也想看看天朝两大卫将军身手到底如何,作了壁上观。表面却佯装吓得花容失色,急得团团转。 “奶娘!这可怎么办好?” “两位将军别打了……”灯笼无声掉落青石地,张氏一边扶向姬玉萝,一边慌不迭地出言相劝。 场中的两人看似较上了劲,动了真格。拳来脚往,打成一团。院中的那株老槐树被击出的风带得枝条摇曳,泛黄的叶簌簌脱离。 青灰色的天空下。那打斗圈忽一会儿收缩,忽一会儿扩大。而落脚点内的侍卫与宫人早被惊动,他们接踵而来。不过,也没多大惊,估摸是见惯了两大卫将军随时动手比武。 冷不丁,夏侯子莘朝侧一闪,姜楚陌一个收势不及,那带风的一拳就呼呼向姬玉萝面目击来。 惊呼声乍起,所有人的心在这一刻都提到嗓子眼,注意力跟随拳头而动。 姬玉萝袖中手下意识内敛收紧一下。弹指间,拳到鼻端,她却尖叫一声,手慌乱挥动,如纸片一般向后倒去。 “奶娘!” “公主!” 尖叫声过后,包括夏侯子莘在内都忘了呼吸,万籁无声,仿似时间停止了一般。 意想不到,拳头在女子鼻端及时不前。 身子半倾向地。腰间一紧,一只大手闪电般捞来,时间真在这瞬息间停止了。姬玉萝怔怔地盯着拦腰截住她倒地的姜楚陌。 是想试探她有没有武功吗? 一眨眼,姬玉萝站好,姜楚陌袍裾一撂,抱拳向地跪去,头深埋,“末将罪该万死!” “公主受惊了!”夏侯子莘也接着行大礼。 围观的人互视一眼,感到大祸临头,不约而同随两人跪去。 “公主吓着没?”张氏惊呼一声,疾步跑上来,与奔来的小昭同时扶住微微颤抖的姬玉萝。 姬玉萝一抬头,就见小桂倚天香楼楼廊而站。黑暗笼罩着女子,她看不见她脸上是何表情。可她纹丝不动,她也大致猜出了她的心态。不就如她一样吗?看好戏! 不快地瞥了眼她,捻捻衣袖,喘息定了,盈起一抹笑来扶向两大卫将军。声音听起来还算平静,只是眉头深锁代表她受惊不小,“起来起来!本宫也是英雄儿女之后。刚才不过是姜将军失手!” 夏侯子莘一听姬玉萝未怪罪姜楚陌,有点失望,起身后扭头向姜楚陌道:“算你小子运气好。若是换成皇上,管叫你人头落地。拖也午门斩首。” 这话姬玉萝不爱听,她道:“夏侯将军!若说追究你们俩谁也逃不脱干系。本宫记得,刚才是你挑衅在先。” 夏侯子莘鼓眼一瞪,明显感到姬玉萝在袒护姜楚陌,细想起姬玉萝与姜家的关系,他颓废不再吭声。 姬玉萝达到目的,负手于后,环瞪着四周的人,厉声道:“今晚可发生什么事啦?” 夏侯子莘一撩眼睑,就见姬玉萝目光如电盯着他,柔弱玉立其中的女子虽年纪小小,却浑身散发出皇家不可抗拒的威严,他转瞬犹如大梦初醒,率先道:“今晚什么事都没发生。” 可一路到天香楼的短短时间,两大卫将军又在暗里斗嘴。 只要不伤大雅,倒也平添幽默风趣,姬玉萝当是慰无聊的宫廷生活,也由着他们。 打发了两大卫将军下去。张氏送了他们出门。姬玉萝侧躺于榻,望着铜香炉上袅袅升空的薄烟,眼前浮现出姜楚陌那一拳击来的惊险画面。 秀眉一拧,倏地一惊,暗想:莫非姜楚陌怀疑是她杀了那三十多个护院,才灵机一动,借夏侯子莘挑衅临时来一试探? 怀疑是怀疑,但她一瞬间做出的决定也足以证实她不会武功。 回想几遍当时的情形,她在心里确定刚才没有露出一点破绽。就算姜楚陌仍是心有疑惑,可也是一头雾水。 小昭端来盏温度正好的蜂蜜水递给姬玉萝,低低地嘀咕,“这两大卫将军同朝为官,一见面却好像好斗的公鸡一样,脸红脖子粗。真是奇怪了!” 小昭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夏侯子莘与姜楚陌之争就是变相的夏侯、姜两大家族之争,事关家族荣耀。姬玉萝接过,一口气喝完,向小昭道:“素闻这两人见面都这样。也没什么奇怪的。只是今晚这事回头叮嘱下其他人,别由我宫中的人嘴里传了出去。若是让父皇知道,少不了又得一番责备他们。他们两都是朝中栋梁。传出去不好。” 小昭应了声。 第十章 虎符 姬玉萝接着道:“小桂嘴上的泡可消下去?” 小昭露齿一笑,道:“公主白挂牵着小桂了。她一到这儿就奔到厨房,奴后来听厨房的刘姑姑说小桂熬了一大罐儿清火的汤汁喝了。” 姬玉萝跟着笑了笑,后问小桂今晚与谁同住。 小昭接着说侍女们私下里报怨小桂鼻鼾声太大,夜里难以入睡。 夜入小桂房间,也不曾听到小桂有什么鼻鼾声。姬玉萝猜想小桂是故意发出的鼻鼾声,好独霸一屋。 “鼻鼾声大也不能怪着小桂。这样吧!就如在寺内一样你让她们跟你去挤挤。再就将一晚。” 小昭又道:“小兰姐姐也是如此说。正好冬日夜里挤着暖和。” 梳洗完,姬玉萝睡下,吹灯后小昭下去。 听得小昭脚步声无,姬玉萝悄悄爬起来,拨开衣领,在妆台找出伤创药,往伤口上敷去。 钩锋带过氅衣,再到肌肤,力量削减,不过是一道浅浅的划痕。不过,伤创药入伤口,冰凉刺痛,姬玉萝还是吃痛咧了一下嘴角。 调息运气会儿,那疼意这才减弱。 两大卫将军突兀到来。左侧面平房与马廊一直隐隐有人马安歇的动响。因而,姬玉萝又倒在床上。 月儿西去,一室的死寂。 朦胧的灯光下,姬玉萝翻身下地,胡乱在屏风上扯了件外衣穿上,竖耳到门前静听会儿,从门相反方向的雕花窗越出。 借着黑暗的掩护,避开巡夜的侍卫,姬玉萝悄无声息地来到小桂的屋前。 透过窗户,姬玉萝侧耳细听,屋内根本没有什么鼻鼾声。可见小桂如她所想对侍女们耍了心机。 门闩被轻轻地拨开。姬玉萝正待闪身进门。却突然停下。 凭着极好眼神,她清晰看见,进门处俨然横挡着一根丝线。 目光放远,就发现不止门前一处,那再往前的地方也横扯着两根。而三根线上分别系着几个小小的铃铛。 线动铃响,起到报警作用。 她终日玩针舞线。这能瞒得过她吗? 姬玉罗嘴角不屑微微勾起,一矮身,灵敏地过了第一根线。如法炮制,又过了第二根与第三根。 香甜的呼吸声在屋内飘飘忽忽,代表小桂今晚睡得很香。 一缕冰凉在指端,指甲被拨得发出喀喀的响声,睡梦中的她这才猛然惊醒。 一个挺身坐起,面对黑暗着笑得妖孽如花的女子惊悚一怔,脱口而出,“公主!” 咔喳一声,食指的指甲从中断裂,血珠渗出,小桂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儿,身子微微颤抖。 姬玉萝悠悠然然地又接着拨弄着小桂中指的指甲,“你给主子又传书啦?” “没没没!”小桂一连说了三个‘没’字,头摇得如拨浪鼓。 姬玉萝嘴角勾勒出的笑仍旧极其的妖媚,眸光再寒,就听小桂道:“公主没尊主子之意杀了那公子。奴只是如实向主子禀报。” 姬玉萝敛了笑意,愤怒地道:“我昨夜在进入你屋子之前就施针杀了那公子。你竟敢胡说。” “可是奴今天天不亮就到那位公子屋里查看,不见他尸体,又向寺中和尚打听,得知那位公子并没有死。下山了。” 呃! 姬玉萝微微张着嘴,表现得极其的惊讶,接着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我分明施针杀了他。” 小桂天不亮就传书月夜,而天楼白日里曾经进入京城,所以,便被盯上。只有这样才解释得通。 可天楼就一无名小卒,月夜的人是怎么盯上天楼的?月夜为何一定要杀了天楼? 小桂一瞅有转机,极快地翻身向姬玉萝跪下,“公主!奴不知道这情况。这才又私自作主飞鸽传书主子。奴下次再不敢了。” 姬玉萝慢慢地站了起来,审视着小桂。暗想:不管情况有多复杂,小桂断断不能再留在云落宫。可小桂明着是当今皇上得宠的夏侯夫人身边红人。而且当初夏侯夫人也是一片好心。如今要使了出去,也得想个办法。 线断铃落地。走到门边的姬玉萝蓦然回头,“对了!以后别布这些东西。对我没用!” 小桂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眼睁睁看着姬玉萝出去。 。。。。 蓊明山皇陵前。披着黑狐狸毛领斗篷的男子席地而坐。茕茕孑立,与雪为伴,与风为舞,抱着双膝,微微仰首,剑峰簇起,含忧望着天上那轮清明白月。 白月向西偏去,若似挂在松枝。 仔细看,却也不是真的洁白无杂质。浑如再精美的玉器加工后怎么都会残留下一点瑕疵。 雪遥遥延伸,青松落落点缀,半壁山薄雾缭绕,青白色夜里,鬼气森森。 男子还是望月出神。 远远的地方,飞袭而来一男子。他来到墓前,拧眉郑重打量姿态闲散,气度凌人的男子。 斗篷男子美目轻淡一瞥后来的男子,从怀中摸出一铜制的虎形东西挟气势朝他眼前亮去。 “虎符!”男子心口一阵大幅度起伏,从怀里也摸出若斗篷男子亮出的半壁东西,凝视会儿,收虎符入怀,屈膝跪地,抱拳含泪道:“殿下!殿下失踪十年。末将终于找到你啦!” “起来!”斗篷男子收虎符入怀,尔后伸手虚空扶去,眸光和煦,令人如沐春风,“楚陌!十年不见。棋艺如何?” 男子腼腆摸了摸头,拱手道:“在殿下面前不值一提!殿下为何不回宫?” 斗篷男子埋头,顺手拾一松枝在地下划着圆,慢慢的,从大到小,最后在中点落枝,“初九!七日后定见分晓!” 。。。。。 次日天放晴,迤逦连绵的山浪葱葱郁郁,新绿一片。 梳妆完。见有阳光斜睨进来,小昭便给姬玉萝披上件边缘绣满了落梅的锦绣缎子斗篷。 姬玉萝一边系带子,一边问:“小桂喝了药,嘴上的泡下去没有?” 小昭秀眉一拧,却马上笑起来,“回公主!小桂嘴上的泡倒是消了。但今儿起来却自已摔了一跤,把食指的指甲都摔断了。” 姬玉萝也忍俊不禁噗哧一声,随后问:“包扎了吗?” 小昭道:“奴见那指头伤口包扎得乱七八糟的。恐是小桂自己包的。” 第十一章 妃心 “这怎么行?”姬玉萝惊讶一番,从妆台拿了包伤创药递给小昭,“这是我出宫时丞相夫人给的伤创药。想来能治那伤。你赶紧给小桂送去。记得,包扎时用些盐水消一下毒。这样效果好些。” 小昭接过药,不甘愿地道:“那婢子仗着从如花宫调来,向来对公主不敬。也不知是不是夏侯夫人教的。依奴说,老天惩罚她才让她摔了一跤。这叫活该!” 姬玉萝扶了扶发,叹息一声,“夏侯夫人好心使了她的贴身侍女来伺候我,这面子还是得给。而且她是夏侯家人。不宜得罪。” 宫中私下里传说夏侯夫人与小桂沾亲带故。 “谁知道夏侯夫人安的什么心?”提到夏侯明珠,小昭深知道其中利害关系,声音低去。 是啊!安的什么心?姬玉萝轻斥道:“话多!” 一旁的张氏便推了小昭一把。 小昭不再说什么。拿了药出去。 马车轱辘地碾过官道,柔荑纤纤,挑开帷幔,便见那远山深洼一处茫茫白。眼中便浮现出那一树梨花后的翩翩男子。 皇宫方面。瞧着天色越来越黑,大病初愈的姬明在御书房早等得不耐烦,不时催人去宫门看姬玉萝为何还没到。 夏侯夫人风吹扬柳一般亲自端上来的一盏茶水,暗怨着自己的肚子不争气。自从四年前儿子在御花园水池边玩耍时不幸落水塘而亡,四年来,竟没能再为姬明诞下一儿半女。要不然,姬明能为了女儿回宫这般兴奋吗? 夏侯夫人的心在姬明不安的走动中一点一点地被揉碎,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几弯淤青。 那远到梨花寺为母亲祈福的女子为什么不跌落山间,为什么深夜不遭遇到不测? “夫人!给奴吧!” 侍女秋兰的声音柔柔传来,由哀怨转变成怨恨的夏侯夫人才敛了狂涌的思绪。盈起一抹笑来,没把手中茶水递给侍女,而是倔强地走到姬明身后,微微欠身,“皇上!心急也得喝上一口茶水。” 是啊!吃过晚膳一直就心绪不宁,来来回回走动,竟没喝上一口饭后茶。口干舌燥着!姬明接过,一口气咕咕喝下,塞给了夏侯夫人。 夏侯夫人委屈地干瞪眼,可姬明全然瞧不见。他依然,除了来回走动,就是不时挑起厚重的帘布瞅一眼外面。 夜里的殿宇笼罩在无边无际的青灰色中,巍然沉寂,那瓦上的残雪在夜色下反射夺目莹光。 帘布放下,眼中便一片失望。 一声轻轻叹息,几许愁绪流露,夏侯夫人提拉着裙子坐上坐榻。 总管太监秦公公不久后急匆匆跑上台阶,大喊着天香公主回宫,骚动一片,姬明便复挑了帘门,不顾寒风凛冽,疾步向宫门方向迎去。 老太监一边抹额头汗珠,一边在后焦急地道:“皇上!老奴跑来了。天香公主一路辛劳,恐这时间已经向云落宫去了。” 女儿家家事多,少不了沐浴更衣,梳妆打扮。流落在外五年,落下病根,身体柔弱。姬明一怔,哈哈大笑几声,一转身,就见夏侯夫人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干咳一声,柔声道:“这晚膳吃得过饱,得运动运动。” 夏侯夫人心知肚明,稳住身形,道:“皇上说得极是。只是这白日里虽阳光明媚,但夜来也是寒气逼人……” 说到这,夏侯夫人吩咐身后紧跟着的秋兰赶紧去给姬明拿斗篷来。 秦公公又道:“夏侯将军与姜将军正进宫来给皇上复命。” “不用复命啦!”姬明连连摆手,后及时唤住秦公公,“夏侯将军与姜将军护送公主回宫有功。赏每人珍珠十盒,翡翠五盒,云锦二十匹。” 夏侯夫人本不乐意,一听自家人也得了赏,脸上的颜色总算好看了些。 疯疯火火疾步紧跟的夏侯夫人苦不堪言。却不敢发一句话。 一行人走到半途,暖轿总算从后赶了来。冷得直哆嗦的夏侯夫人伺候姬明入了轿,这才向后面的小轿钻去。 秋兰一边给夏侯夫人整理裙裾,一边小声嘀咕,“这天香公主一回来,整个皇上的心肝宝贝。这后宫嫔妃恐以后也得看她脸色行事了。” 夏侯夫人瞅着秋兰不说话,脸色越来越难看。可转念一想,有什么办法?谁让姬明如今就这一个女儿。但姬明也太宠爱这女儿啦! 姬玉萝刚要宽衣解带,侍女就来报说皇上驾到。她仓皇重打理衣裙,步履不稳,大礼跪迎。 “萝儿!怎这时候才回来?” 苍老而欣喜的男音从殿门重击而来,姬玉萝明显感到一股强烈的父爱。转瞬人就到。头深埋于地,“儿臣给父皇请安!” “给皇上请安!” 侍女们跪迎声一片。而跑动声转眼到了跟前,一声豪爽哈哈笑,两只手带着浓烈的父爱气息搀扶来,“萝儿一路劳累。这大礼就免了。” 姬玉萝含笑再福了福,一抬头,就见夏侯夫人也跑了进来。 三十来岁的妇人着一袭妃色梅花纹宫装,外披织锦镶毛斗篷。因跑动发间金钗玉簪摇动,一张粉脸通红,气喘吁吁,张了张嘴,却是无话说出。虽说这样,可却难掩她眼中的报怨。 心细如发,姬玉萝又向夏侯夫人福了福,“夫人安好!” 夏侯夫人敛了心中那不快,拍了几下胸口。一手搭在秋兰肩上,一手虚空扶去,目光却转向姬明,盈起一抹笑来,“这天香公主的声音啊好似林间的鸟儿,山间的清泉,一听之下,立即就神清气爽。” 姬明听得舒心,又是哈哈一笑。一边解斗篷系带,一边转身向搁置在窗前的黄花梨坐榻走去。 小于子赶紧过来协助姬明,后接了斗篷退立一侧。 一留置宫人端来茶水,小桂殷勤接过,把热茶给姬明与夏侯夫人奉去。 白纱裹指端,极易瞧见,夏侯夫人不过一瞟,立即变脸,皱着眉道:“小桂!你手怎么啦?” 小桂尴尬地回手于袖,一时间偷瞅着姬玉萝。 姬玉萝正待回话,张氏提拉着裙子向地跪去,叩个头,含泪道:“皇上!昨夜小公主私自出门看望皇后娘娘。幸得姜将军护送回来。” 第十二章 圣水 张氏如此一说,转换了话题。眼见姬明脸色一沉,眸中悲伤,姬玉萝捻捻衣袖,也屈膝跪下,悲悲切切地道:“父皇!去梨花寺时萝儿就想去看看母后,却……回来了,自是要去看望母后一眼,告一声平安。但路途太远,还没到,姜将军就到了。” 小桂一怔,那贼亮的眼眸锁住姬玉萝。她还不知道姬玉萝深夜出门是去陵园。 “起来!”姬明脸色不好,一声长叹,伸手虚空扶去。转眼红了眼眶,别开头难过地道:“朕只想到怕你触景伤情。思虑不全。不怪你!” 小昭扶了姬玉萝起来,而姬玉萝不敢看姬明那张痛苦的脸,他那双眼睛自见到她除了怜爱就是怜爱。自进皇宫,她就在避免姬明在脑海中留下影象。 她怕那张脸日后会伴随着她度过每一个日日夜夜。 夏侯夫人一向会察颜观色,见姬明陷入痛苦中,也一脸悲戚,欲掉下泪来,“这倒是皇上的不对了。公主回来,自是得先去告慰亡灵。” 姬明点了点头,向身边的小太监小于子道:“再赏姜将军黄金千两,珍珠二十盒!” 夏侯夫人抿了抿唇,感到刚才那话为别人作了嫁衣。为了掩饰心里的不爽,她浅浅的呷着茶水。不让不悦流露出来。 小于子躬身领命去了。姬玉萝略沉吟,向夏侯夫人道:“去陵园的路上,天黑看不清路,萝儿差点摔向一块大石。幸得小桂动作快,才没摔倒。但却害得小桂重重摔在地下。指头还受了伤。” 小桂脖子往前一伸。小昭与张氏不约而同瞟了眼小桂,没吱声。 姬明道:“那小桂护主有功。也该赏!” 一时呆住的夏侯夫人心头一喜,当即急切地向小桂使眼色。 小桂反应过来,咚一声跪下,“谢皇上隆恩!” 姬明正待封赏,姬玉萝提拉着裙子跪于小桂身边,并拉了小桂缠着纱布的手在掌心握着,满目的心疼,又道:“小桂摔向地时,嘴里惊呼的是‘夫人’。那一刻,儿臣被深深震撼,深受感动。蓦然知道什么叫主仆情深。又素闻小桂与夏侯夫人感情深厚。夜里便是辗转难眠。儿臣思量再三,怎敢自私。还请父皇念叨小桂护儿臣有功,如小桂心愿,把小桂调回如花宫!” 一番绕话。夏侯夫人的脸霍地变了颜色。站起来,一双眼眸满是怒意,“公主!如此说来,小桂还错了?” 夏侯夫人脾性可不怎么样!如此厉色难道姬明看不出吗?想来也是与夏侯一族强势有关。姬玉萝委婉笑了笑,接着向姬明叩头道:“父皇!正因为小桂忠心可嘉,太过优秀。夏侯夫人又视儿臣为已出。所以,小桂回到夏侯夫人身边,也算是儿臣对夏侯夫人的一片孝心!” 夏侯夫人愕然一怔,凝眉,对姬玉萝的话无言反驳。撩眼小桂,复坐了下来,笑得勉强,“小桂!本宫还以为你实则犯了什么错。” “起来起来!全起来!”姬明扶起了姬玉萝,摸下颌胡须向小桂道:“赏你白银一千两。一会儿随明珠回宫!” 小桂面有不情愿之色,但已无法扭转局面。只得盈起笑来谢恩。 轻易打发走小桂,虽知道月夜知晓后少不了责问,甚至是惩罚。可总比身边呆着个随时要告密的人强。姬玉萝心情大好。 “公主此番去梨花寺……”夏侯夫人喝了口茶水,不咸不淡的问。却是个半截话。按着她想来,姬玉萝呆在梨花寺几日,应该是也求得了什么东西。 小桂向夏侯夫人福了福,“公主此去,除了为天朝苍生与朝隆皇后祈福,还求了一瓶生子圣水。” 姬玉萝的心一咯噔,是求了瓶圣水,可那圣水是为了姜楚陌的亲姑姜玲珑姜夫人而求。 “哦!”夏侯夫人漫声漫气地哦了声,不善的目光瞟向姬玉萝。 小桂一事虽过去,可已经明显让夏侯夫人心里不快,姬玉萝不想再惹得夏侯夫人多想。想想那圣水不过是一瓶按她意来想是心意而没有用的冥纸灰水,闪了眼一直担心受怕的小昭,疾步走到妆台前,拿了一小白瓷瓶递给夏侯夫人,凑到她耳畔小声道:“夫人!这是萝儿在梨花寺顺带着求的。若空大师说,服了此水,保管心想事成。” “心想事成!”若说心想是成,莫过于是为姬明诞下皇子。夏侯夫人半信半疑地凝望着姬玉萝,脸上讶色一片。 姬玉萝狡黠一笑,眸光向下,落到了夏侯夫人平坦的小腹上。 夏侯夫人回味过来,一张脸笑开了花,直觉得今日这晚没白跑这一趟,“萝儿真是有心!” 很快,宫人来禀报说沐浴的水已经倒入沐浴池。姬明得见了女儿,高兴地带着夏侯夫人走了。 小昭送人回来,不满地道:“那夏侯夫人脸可变得真快。奴瞧着要是皇上不在,她还真要因小桂的事吃了公主。” 姬玉萝心里也明白,淡淡地道:“事情过了就算。别说了。” “好在一瓶圣水打发了她。”张氏道。 姬玉萝望了眼张氏,憋在心底的火终发出来,“可是那圣水是我为姜夫人求的!” 带着小昭与张氏出了门来,殿门外的宫人还就刚才一事窃窃私语。不过是说刚才夏侯夫人仗着皇上宠爱,朝隆皇后不在,欺负无母的公主。 姬玉萝悄悄听了会儿,这才出声。他们立即就惊了,但姬玉萝并没有发难的意思。只是让他们赶紧收拾收拾睡去,明儿还要起早。 月光如洗,幽深的回廊曲折昏暗。裙裾前那盏灯笼发出的光芒在夜里柔弱渺小,刚才夏侯明珠那张欲问罪的脸又浮现在眼前,姬玉萝多多少心硌着,便道:“听说四年前夏侯夫人五岁的儿子落水……是怎么回事?” 提着灯笼在前的小昭道:“奴进宫晚,也不太清楚。” 第十三章 责问 在后的张氏接过话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小皇子落水时夏侯夫人也在。八月桂花飘香。本是带了孩子去御花园玩,她却临时来了雅兴,召允乐师前来吹箫。那允乐师才华出众,凭一曲‘清平调’博得皇上赏识,位居乐师之首,后来又谱写出‘青花小调’等等乐曲。当时,照看小皇子在水池边玩耍的宫人听呆了,夫人也出神。依老奴说来,谁也不怪。要怪就怪夏侯夫人自己。这事一出,照看的宫人稍后全被处死。皇上怜惜允乐师是个人才。因此只有他幸免。” “哦!”姬玉萝惊讶一番,“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老奴说不上来。但不止夏侯夫人喜欢听他吹的‘清平调’,就连皇上,姜夫人,甚至是皇太后都喜欢。” 姬玉萝怅然一叹,“我听说同年同月姜夫人在襁褓中的女儿也夭折。又是怎样一回事?” 张氏答道:“那事在小皇子落水后几天发生。皇上连失儿女,震怒非常。如意宫一干宫人除了春花、春桃两个姜夫人贴身侍女,其余的当即就全赴了黄泉。真相恐怕只有姜夫人与两个侍女知道。只是后来老奴听说,当时允乐师也在。” 同年同月姬明的儿女连出意外。而允乐师都在场,想来这事不是那么简单。姬玉萝心中愈加好奇,“那后来怎么样了?” “小皇子明显是失足落水,照顾不力。小公主是生病发烧,体又弱,便没扛过来。”张氏拧眉会儿,又道:“那允乐师虽说牵扯进两桩事。但都幸运的捡了条性命。却忧郁寡欢,从此再无创作……现在在宫乐司里当了个下人,打扫卫生。” 姬玉萝心中的好奇刹时全无,“如此有才华的人却落了个这么凄惨的下场!” 张氏又道:“只是自那两桩事发后,夏侯夫人与姜夫人两人之间愈加的面和心不和。” 深宫后妃,不外乎就是争宠。姬玉萝不再发问。 月光扑窗,红烛摇曳,花香醉室。 咕咕微响在幽暗的沐浴室泛开,小昭眼中倒映着红烛,抿唇笑着合上了门。 水声哗啦啦响起,青丝如墨带曼妙甩后,氤氲的水雾中姬玉萝颈部以上露出水面。 粉脸凝珠,灿若烟霞,美目含露,人比水面嫣红花瓣娇。 肩头新伤浸水,血随水波开,丝丝缕缕,飘渺虚幻。 她指尖抚过,送到唇边,舌端轻轻舔舔,甘之如饴,莞尔一笑,拍水散去。 一番嬉戏,拿池边细葛巾擦拭身体。 弄完后,感到身轻如燕,却又十分疲乏,便用轻纱覆面,靠池沿梯而坐。那感觉真妙,便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轻拨水面的微响在室内回荡。姬玉萝受惊霍地睁开眼。 透过轻纱,她看见三米之处的池对面横斜半躺一紫袍男子。 男子面若美玉,一双美目半垂,嘴角噙着若有似地的妖冶笑意,华丽的紫袍映衬得他高贵慵懒,闲闲散散。 姬玉萝眸光聚拢,大脑蓦然清醒。提力点足脱水,半空白纱巧妙裹身。 华丽丽轻盈落地,迅速调整好脸上的表情,单膝跪地小声道:“萝儿见过主子!” 冗长的沉寂,如璃琉大眼倒映一片木质本色,姬玉萝能听到胸腔里的心跳声。 “你长本事啦?”男子的声音穿透热雾破空而来,好听得带着淡淡的玫瑰花香。 “萝儿不敢!”五年相处,姬玉萝明白,漫长的寂静后不冷不热的口气意味着残酷的惩罚。 断指、挑筋,或剁碎喂鱼。 她满头冷汗,撑地的手微微颤抖。 男子一拍冲雾跃起,只一迟疑,抬腿就向姬玉萝甩袖大步走来。 近前。他温笑的容颜渐冷,一股威严自然荡开。目光灼灼地俯视着她,声音带着沉沉杀气,“梨花寺违杀令。有何说辞?” 只提梨花寺,没提陵园杀手围攻天楼一事,是那些杀手与主子无关,还是天楼掩盖得妙?莫非主子不知道自己去过陵园?姬玉萝眉凝眉松,抬眸时一双美目妩媚转流,“主子!萝儿岂敢违杀令。是小桂不明真相胡传书。却也怪萝儿学艺不精。那人又狡猾透顶,竟暗中运气逼开银针……请主子惩罚!” 男子懒懒一撩斜飞细长凤眸,挑细眉,“你昨晚出门去皇家陵园啦?” 姬玉萝心头一惊,随后平静,小桂没时间飞鸽传书。而男子能在此刻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沐浴室,谁能保证刚才在寝殿与姬明等人的话没被他偷听去,垂首道:“想去。但还没走到。就碰上姜楚陌。所以折转。” “是想去看看五年前葬身之地?” 姬玉萝抬头,双眸清澈透底若一汪秋水,“初出荷苑。五年前那一难又记忆犹新。对那地方怀有一丝好奇。” 男子轻轻嗯了声,仿似对姬玉萝这回答还算满意,“好奇不是好事!” 情形不坏!姬玉萝心中暗喜,咬了下唇,一抹天真陡然在脸上流露,双眸闪放崇拜光芒,如只见到主人的小猫一样的乖,“主子!你何时来的?” 男子缓慢眨动眼睑,眸光轻移,望薄雾水面片刻。抬手扶向姬玉萝,再开口时,声音低沉柔美动听,“萝儿!心慈手软,会将自己陷入绝境!” 姬玉萝心头漾起一股融融暖意,心里明白男子不知道她昨夜曾到过陵园一事,乖乖点头。 他拉她在池沿坐下,手轻轻拨弄着她带水秀发,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为何调开小桂?” “不是调开小桂。而是小桂自来到萝儿身边行为已经引起众侍女不满。”姬玉萝的纤纤素手拂过水面,心似水面一样暗暗波动,“她仗着主子这层关系,在萝儿面前没规没矩。如此下去,必招来大祸。因而,我只是在保护她。何况如花宫与云落宫相距也近。来往没受一点影响。” 男子微微勾唇角,嗅着她发间的清香,表情陶醉,“如此说来,你还是一片好心!” 第十四章 再下杀令 姬玉萝抬眸,含羞凝望着男子,“月夜哥哥!不要这么凶,好吗?” 男子修长的食指弯起,轻抬姬玉萝下颌,眸底有一丝宠溺掠过,“何时对你凶啦?” 姬玉萝垂首浅浅一笑,食指绕着一绺青丝,柔柔地道:“那人什么身份?为何要杀他?” “萝儿太小。萝儿不懂的事很多!” 带着一丝惆怅的这话姬玉萝最爱听,可听得多了。足足听了五年,也品出是敷衍话。而且每到正题月夜都是这样千篇一律。为了表示不满,撅了下嘴,小声嘀咕,“什么都不告诉我。” 男子发出好听的笑声,“萝儿还想知道什么?” 姬玉萝小小的得意下,扬起一张清丽小脸,“起码……我得知道我几日后为什么要那样做?” “萝儿太小!萝儿不懂的事很多!说了也不明白。”男子道:“不过,无论出什么事。你永远都是我的萝儿!我不会让萝儿死!” 姬玉萝冷冷一哂男子,明显的不高兴,“可我们为谁办事?” “谁也不为。替天行事!”男子白如雪的大手滑落,好看地落到姬玉萝露出白纱的脚踝,“皇上昏庸无道。天朝已经千疮百孔,要经过一场血的洗礼,才能拨云见日。乱世英雄出嘛!” 姬玉萝不快地道:“国事萝儿不懂!也不想懂!” 男子的大手从下带着一丝冰凉轻轻地滑上姬玉萝白如雪修长的小腿,转瞬到了膝盖上。 一朵妖红带露的梨花在白纱褪去露出。 他指端在梨花上来来回回抚摸,似水轻柔。 姬玉萝的心被拨得砰砰狂跳,媚眼如丝,说不尽的温柔可人。 他却扯了轻纱掩上,一弹跃起。大步向沐浴室门走去。 姬玉萝手撑地转过身,水汪汪的大眼盯着男子高大的背影。 门吱呀一声被他拉开,一股冷风灌进来。他越出门去,“你初回宫。众议颇多。水越浑也好。夏侯夫人是夏侯家人。她不能活。你知道我的意思。” 月夜哥哥不知道我天性不喜挑事端吗?姬玉萝想大喊出来,可男子已经绕出屏风,消失无影。 夏侯夫人是夏侯一族的人。难道月夜是在为姜氏一族办事? 姬玉萝穿上睡寝衣出了沐浴室,就见小昭与小槿俩人软软靠在门两旁壁上。轻轻摇了摇两个侍女。 两侍女醒来,惊悚一怔,齐惊讶地道:“奴怎么睡着啦?” “太累的缘故吧!”姬玉萝捋了把润润秀发,莲步轻移,率先朝前走去。 要夏侯夫人死很容易。但水浑一说却是不易。姬玉萝瞅着菱花铜镜中的自己清瘦容颜。 宫灯从妆台一边投射过来,她一半脸隐在昏黄中,一半脸若明珠一般洁白无瑕疵。 目光漫不经心掠过妆台上的装香水小瓷瓶儿,嘴角突然绽开清丽笑莲。 太子失踪。那梨花寺求来的生子圣水不就是一个很好的祸源吗?今日来寝殿的宫人可不少。 “禀公主!姜夫人来了!” 门外突然传来侍女的禀报声,打断了姬玉萝的思绪。 姜夫人在女儿夭折后就落下病根。一年有半年卧病在床,她这时候赶了来有可能是为了圣水一事。 姬玉萝暗道老天就是眷顾,眉眼带笑,慌不迭地起身迎去。 刚掀殿门厚帘,就见春花与春桃两个侍女拥簇着姜夫人绕檐廊而来。 女人发间斜插一支碧玉瓒凤钗,着一袭藕荷色流彩暗花云锦宫装,外披赭红色斗篷。脸色苍白,体态纤弱,带着淡淡的病态美。 走得很急,不时轻咳一声,用手中绢帕试一试嘴角。 “姑姑怎么来了。萝儿还说今日已晚,怕打扰了姑姑休息,明日一早再去给姑姑请安。”把姜相一家当成是自家人,故姬玉萝亲呢地称姜夫人为姑姑。 一声姑姑叫得姜夫人心里酥软,尤其的自豪。只捡了好听的说出口,“萝儿即便是素颜都是三宫之冠!来日,一定要好好谋个驸马。文武双全才行。” “姑姑说笑。萝儿还小着呢!”姬玉萝撒了个大大的娇,小鸟依人一般扶了姜夫人向坐榻坐去,又殷勤地把几上冰糖蜜枣推到姜夫人而前。 小昭把热茶奉上。姜夫人道:“今日午时表嫂还差人来问萝儿可回来了。” 姬玉萝垂首,玩着垂到胸前的一绺润润秀发,道:“这回来得晚。什么地方也没去。刚沐浴完。姑姑提醒。我得派个人去给叔娘报个讯。” “不用了。听说萝儿回来。我已经差人去报讯了。说萝儿一切都好!”姜夫人拉过姬玉萝的手握着,以示亲热。尔后指端有意无意往上推去衣袖,至姬玉萝白皙的腕部要脉,一粒小小的红痣便露出。 姬玉萝眸光锁住那粒小小的红痣。知道姜夫人推袖往上实则是想看她碗部的红痣。 天香公主自出生腕部便有粒红痣。失踪五年。这红痣也成了确认天香公主身份的证据之一。只是他们却不知道,这红痣是月夜给她服了一种药水,再配合内功显示出来似痣的一种印迹。时效只管到姬明的寿诞之日。 姜夫人后又问姬玉萝在梨花寺的一些事。少不了关心担心的话。 妇人一脸慈祥,似母亲似亲人。面对姜夫人的嘘寒问暖,姬玉萝开始犹豫起来。她左摇右晃,拿不定主意是否要在姜夫人面前提圣水一事。 最后决定,姜夫人若是不提圣水,她也就不提。权当姜夫人今晚没来过。 大不了,她神不知鬼不觉杀了夏侯夫人。 春花干咳一声,姜夫人正了脸色,凑近姬玉萝神秘地道:“来时在路上听宫人说萝儿从寺中求来了什么圣水?” 姬玉萝心头一惊,心中暗想着姜夫人果然是有目的而来。就算是半途听说圣水,目的已经不是那么单纯。而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她了。 第十五章 复杂 姬玉萝眸中流转的是迷惑。不过一瞬间。恍然大悟地拍了下头,随后眼神示意小昭与所有宫人下去。 殿门轻轻关上,蹙着秀眉,显得心烦意乱,“姑姑不说萝儿倒忘了。圣水本是为姑姑而求。但夏侯夫人先行一步姑姑到来。她便在父皇面前硬要走了。姑姑!圣水只有一瓶,要不……萝儿去夏侯夫人那儿要半瓶回来。” 说完话急着站起来,就要向殿门走去。 小女子惊惊慌慌,体态瘦弱,不自然就泛出纤弱美来,令人疼惜。姜夫人心里升起一丝怜悯,及时伸手拉住姬玉萝,“皇上大病初愈。朝中事务颇多。今儿晚膳后没挑寝牌。想来要在御书房批奏折。 姬玉萝舒出一口气,“服用了圣水,确实还得有恩宠雨润……” 姜夫人端正坐好,双手拢在膝上搭着,又道:“夏侯与本宫争宠争了十年。在宫中飞扬跋扈。这下,又来与本宫抢萝儿求来的圣水,真个恃强倚宠的贱人。” “姑姑!都怪萝儿……”姬玉萝硬挤出两颗眼泪,“明日萝儿亲自再到梨花寺一趟,为姑姑另求一瓶。” “天寒地冻,路途遥远。你刚刚回来。那怎么行?”姜夫人心疼地用绢帕隔着几给姬玉萝拭了拭濡湿的眼角,尔后发狠道:“她死乞白赖要了去。我喝不成,她也休想喝成。” 虽说欲利用姜夫人制造事端,可姜夫人毕竟是姜楚陌的亲姑,姬玉萝此刻又有些后悔,惊恐万状站起,“姑姑!你可别乱来。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得了!” 几缕慈爱自姜夫人眼中迸出,拉了姬玉萝复坐下,握紧她的手,“太子殿下失踪,皇位后继无人。朝隆皇后再一走,这后宫里乱成一团麻。平日里,都是我与夏侯共同打理。为了一件小事,她都要与我争过高下,若真是她再为皇上诞下子嗣,哪还有我的活头。其实啊!我也知道我这身子,要再怀上孩子那是不可能!如今,我只盼着能早日找到太子殿下。断了她的念想,还后宫一个安宁。” 关天太子失踪一事,众说不一,猜测颇多。 有人说,太子天赋异禀,被世外高人看中;有人说,姜、夏侯两家权倾朝野,姬明怕太子生命有危险,主动送出宫去。而就太子在深宫失踪一事姬明除了表现得担忧不已,就连追查太子也是悄悄进行。太子失踪一事于世人面前自也是捂着。这事怎么能捂得住,不过是更惹得天下人十年津津乐道,不断猜测。 “太子殿下!”姬玉萝历来好奇,便在心中想象着太子到底长什么样。 “萝儿应该唤殿下为天楼哥哥!”姜夫人提醒道。 “天楼哥哥!”姬玉萝倏地一惊,马上想起梨花寺嬉戏一唤天楼的事。 她右手捻着衣袖,秀眉深锁,大脑紧急运作。 难道……不可能。那少年虽然气度不凡,可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他不可能是失踪的姬天楼。更何况他姓天,而不姓姬。 一树梨花,翩翩男子,陵园陌路,此时更是折身各自天涯。不知其如何? 垂首,伤感地道:“五年了。终日泡在苦水里。萝儿几乎忘了好多的事……” “殿下吉人有天相。他不会有事,只是未到时辰!”姜夫人的话到后来,变成了喃喃自语,好似失踪的姬天楼就是她的救星。 “姑姑也不要难过。”姬玉萝反倒可怜起姜夫人来,“殿下会回来的!” 许是这句话中听,姜夫人喜极而泣,连着拭眼角,“殿下儿时就喜欢与长他的人玩。还与楚陌是好朋友。听说,与夏侯太尉家二公子也是好友。” 姜楚陌姬玉萝知道,人中龙凤。而能与太子是好友想来夏侯家二公子也是人中翘楚。且夏侯家二公子月夜从没跟她提过,心中难免又好奇,天真流露。蹙眉凝思的样楚楚动人,“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姜夫人道:“小时见过。唇红齿白,伶牙俐齿,挺逗人喜爱。相反,我家楚陌还显得敦厚老实,不善言辞。” 姬玉萝浅浅一笑。姜楚陌是言语过少,但陵园一事,足以证明姜楚陌并非泛泛之辈,狡猾着。 次日。天微微亮。锦绣苑。 正在梳妆的姒美人得知姬玉萝把求来的圣水送与了夏侯夫人,一张粉脸气得青紫。气极之下摔了手中的菱花铜镜。 正给她梳头的侍女如艳吓了一跳。平日里见惯了姒美人的坏脾气却也没惊吓住。一边拾菱花铜镜,一边道:“主子休气。一瓶水而已,有什么稀罕的。就夏侯夫人那老身子,莫非还能真因此为皇上诞下皇子?” “你懂什么?”姒美人侧身手支妆台,吊着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什么水我不稀罕。本美人可是怀了龙胎一月有余。但公主这样做不是明摆着希望夏侯夫人做主后宫,入住天鸾宫吗?我瞧着姜夫人就比她好。” 如艳噗哧一笑,道:“姜夫人性子温顺,不轻易出言说谁。主子也就瞧中了她这点。依奴说,那天鸾宫不吉。朝隆皇后年纪轻轻遭遇天灾,撒手人寰,走时连儿子都没见一面,还差点带走女儿。主子不住也罢。” 第十六章 没心机 姒美人向如艳一翻白眼,接过镜来,奇怪地道:“你这小妮子,平日里你可不是如此懦弱。” 如艳向大门方向望一眼,凑近姒美人小声地道:“主子!公主你可惹不起,她是皇上的宝贝疙瘩。奴昨晚就听如意宫的人说,根本就不是公主主动送了圣水给夏侯夫人。而是夏侯夫人死乞白赖仗着皇上的面硬着要的。公主那圣水是打算送给姜夫人的。公主自回宫,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与姜相一家亲。依奴想来,这也合理。夏侯夫人平时就爱压姜夫人一头。这与皇上同去了云落宫,岂会不仗势要了圣水?” 姒美人弯弯的睫毛上扬,盯着如艳道:“如此说来。这也是个受欺的公主?” “可不是。经过一场灾难,母后逝去,捡了条命,再经过五年的噩梦一般可怕的生活,整一个受气包。见谁都是一副可怜样。”如艳道。 如艳分析得透彻,姒美人眼前顿时倒映出楚楚可怜的姬玉萝。柔弱女子,说话小声小气,总是不时的咳嗽…… 唉! “不说了。弄得我连心情都没有。胃又难受起来。”姒美人起身,脑中挥之不去姬玉萝倩影,手捂心口,走动也慢。 本欲向椅子上坐去,却来来回回走了几圈。 如艳小笑一声,“主子!赶紧梳妆打扮。今儿可是夏侯夫人作主后宫。呆会儿还得去请安。” 姒美人驻足片刻,往椅子上坐去,摸着小腹道:“请什么请。你使个人去如花宫,就说我昨儿晚间着了凉,今儿起来不舒服。” 姒美人心情不好时就是这样。怀了身孕后更是疏于去如花宫给夏侯夫人请安。这怀有龙种本就遭人嫉妒,于此,如艳担心不已。 “主子!那夏侯夫人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心狠手辣。你也可得罪不起。还是去了吧!” 姒美人秀眉一拧,便使了劲往右脸拍两巴掌,火辣辣的疼着,挑着眉,“你不见我脸烫着吗?这不是病了还是什么?” 如艳埋头咕咕一笑,福了福身子,转身向门走去。 姒美人又道:“对了。将就着使个人去唤屏姐姐。她来看我显得病真些。” 如艳回身福了福,“主子又忘了。这时辰尤八子得去给夏侯夫人请安。哪会在锦怡苑。” 姒美人一声长叹,扶额头自言自语,“哦!这倒也是。她可历来守着规矩!” 如艳笑了笑,加快脚步出门。 听得如艳吩咐宫人去如花宫,姒美人往床榻上一躺,扯乱了发丝,真个儿装起病来。 昨日还生龙活虎,今个儿就病了。姜夫人惊讶一番,也不说道。夏侯夫人却不同了,当即沉了脸,马上就让小桂传当值御医到锦绣苑去瞧。 小桂笑得眼角弯弯,撸胳膊肘儿大步带着跑向御医院而去。 代御医来到如花宫,初时吱吱唔唔,后禁不住夏侯夫人问道,就说姒美人脉象正常,不像着凉。 夏侯夫人大怒,本要罚姒美人杖责五十,幸得姜夫人在旁说情,说姒美人怀有身孕不宜杖责。这才免了杖责。不过,夏侯夫人还是让小桂前去痛斥姒美人。 姒美人又与小桂干了一架,真个儿气病了。 这算大事,当即在宫中传开。 事情传到姬玉萝耳里,她放下手中针线,若有所思扭头望向窗外。 窗外阳光明媚。窗开一条缝,一抹阳光投射进来,暖融融的,远处一枝带露梨花在阳光下轻颤,雪白的花瓣晶莹透亮。 “前两日听说姒美人还与夏侯夫人的侍女秋兰在御花园相遇,不知为了何事起了争执。那姒美人初进宫,不懂宫中水深。仗着怀了龙胎便行事无所顾忌。她不知道,若是惹恼了夏侯夫人还不知什么下场。”张氏轻轻地叨唠。 此事姜夫人不劝还好。小桂去执行夏侯夫人的杖责意时她只需及时通知姬明前去。那姬明为保龙种,又岂能不阻止责打。后果可想而已。姜夫人果然没心机。白白放掉打击夏侯夫人的大好机会。姬玉萝掩唇咳嗽几声。小昭就拿了止咳清肺的药丸过来。张氏赶紧去倒开水。 接过张氏端来的水,做了个往嘴里放入药丸的动作,扣药于指尖,接着大口大口的喝起水来。 却好像喝得急了,又咳嗽过不停。 小昭急着给拍背,张氏更是急得手脚无措,嘴里也叨叨,“这每天都吃药,也不见好。这是怎么回事?” 喘气定了,姬玉萝抱歉地道:“这病不轻不重,想来也不是一时能治好。也就这样啦!” 下得坐榻,理了理裙子。 小昭便意会疾步去拿薄斗篷。 系好斗篷带子,带着小昭、小槿与几个宫人出了殿门。 走到花间小径。那藏在指缝间的药丸悄然滑落草地。 姬玉萝每日不必去向谁请安,但自她到皇宫,必得去看望腿脚不利索的裕康皇太后。 天香公主自小就与皇太后亲,所以,这是她必须要例行的事。 皇太后起得晚,因此,她都是午时才去。 皇太后住的临华宫在朝隆皇后寝宫天鸾宫旁。天鸾宫紧捱着太子住的寝宫东华宫。天鸾宫向内深去。而东华宫便在经临华宫的宫道旁。 路过东华宫那儿,姬玉萝皆挑窗布一角看去。 空落的宫殿朱红大门紧闭,红墙绿瓦挡不住里面茂盛的枝叶。门当中上方一个漆黑的牌匾,上面写苍劲有力的三个大字:‘东华宫’。宫殿朱碧交映,华丽大气,神秘而又安静。 帘布放下,心头便不经意地重了些。 想想也是命不由人。 算好时间来到的姬玉萝与宫人侍候了皇太后梳洗,便殷勤地给皇太后捶起小腿来。 长年不怎么走动,皇太后腿部肌肤僵硬化。再拿捏下,血液输通,人明显清爽,皇太后便高兴得一张老脸笑得犹如绽放的菊花。 “瞧我们家萝儿多知书达理,孝心又极好。年中便及笄……”皇太后手扶几,“萝儿!朝中卫将军姜楚陌如哀家没记错,已是二十三四。他为驸马如何?” 第十七章 支招 “皇奶奶!你怎么这样!”姬玉萝眼波流转,羞红了脸。却无言以对,只得撒了个大大的娇。 皇太后疼怜地捏了捏孙女的手,哈哈几声,不再提此事。 姬玉萝轻咳几声,皇太后便关心起她的病情。 小昭说刚刚服了药。张氏更是说不见病好转。一副担心的样。 皇太后便不忍皱眉,赏了些新做的凤梨味桃儿酥后,让姬玉萝赶紧回宫休息。虽有阳光,可实则带着冬末残寒,别到处乱走动。 出了临华宫宫门,姬玉萝吩咐暖轿直取姜夫人所住的如意宫。 下得暖轿,让其它宫人回去。小昭这丫头懂事温顺,独留下小昭。 张氏一步三回头,好似很不放心姬玉萝。 姬玉萝不忍,“奶娘!我就与姜夫人叙叙话。稍会儿就回。” 张氏点了点头,小碎步跑来,小声叮嘱,“公主可别与姜夫人谈论姒美人的事。” 刚听到的大新闻。岂有不说之理。而且刚才在寝宫就数张氏说这事最来劲。绘声绘色,那表情一个夸张。而张氏这样提醒,更是不能不说。姬玉萝顾念着张氏是一片好心,也不唱反调,温婉笑着道:“奶娘放心!萝儿不会说刚才的事。谨记不招惹事非。” 张氏这才放心追众宫人去。 小昭撇撇嘴,嘟哝道:“以前公主不在宫中,张姑姑随着皇太后时,也不听闻她话多。可自打公主回宫后她话就变多了。她自个话多,倒要来提醒公主。” 寄人篱下,自是不多言才好。心里开心。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那话自然就多。 “本宫回来,奶娘高兴。人老了就是这样!”姬玉萝道。 如意宫的宫人飞快去通报。一路行来所遇的宫人都避让施礼。 来到寝殿门前。经过昨日圣水一谈,姜夫人仿似把姬玉萝当成了心腹,听得宫人禀报,正翘首门前。 “萝儿今日感觉身体好些,挂念姑姑。便来给姑姑请安!” “我姑侄不是外人,不必客气。姑姑正想找你拿个主意。” 姜夫人一把拉了姬玉萝进殿,焦急地道:“萝儿来得正好。今早听得皇上昨夜确实在御书房批了一夜的奏折,不曾宿在如花宫。我便趁着夏侯夫人发姒美人的脾气时让春花悄悄去找那瓶圣水。可春花没找到。这如何是好?” 姬玉萝蹙着眉,娇弱咳嗽两声。罗帕离开粉嘟嘟小嘴,才抬头道:“姑姑怎这样冒失?若被夏侯夫人发现春花小命不保不说,恐怕姑姑……” 姜夫人拉着姬玉萝向坐榻走去,“那圣水在她手中。主意虽烂。但我也只得这样做了。” 姬玉萝示意小昭把手中的桃儿酥给姜夫人,做了个顺水人情。姜夫人谢后,便问:“夏侯夫人发什么脾气?” “还不是姒美人恃宠而骄,仗着怀了龙胎,故意不去给她请安。如不是我在旁竭力相劝,夏侯夫人才不会放过那么好整治姒美人的机会。一顿杖责管叫她腹中胎儿不保。最后,夏侯夫人也顾念其他嫔妃说道,只着了小桂前去怒斥。不过,那小桂没讨着便宜。为此,夏侯夫人又发了一顿脾气。我离开时瞧她那口气还憋着。” 姬玉萝呷一口茶水,“姒美人是不对。但怀着孩子难免心窄。夏侯夫人也做得过火。” 姜夫人点了下头,愁容满面,“是啊!谁都想为皇上添个皇子……但想想,皇上已年迈,也不能不顾全大局。” 说得也在理!瞅着一脸悲戚的姜夫人,姬玉萝对她又生几分同情。 沉思片刻,捻衣袖,又道:“夏侯夫人性子急,想来今晚就会服用圣水……” 刻意说了个半截话,又轻轻咳嗽起来。 夏侯夫人撩一眼窗户,搓着手中绢帕,“那我今儿得在寝牌上做手脚。但只怕这办法要一波三折,最终没有用。” 夏侯夫人今晚志在必得。寝牌上做手脚有屁用。姬玉萝掩唇咳嗽几声,有气无力地道:“姒美人受了气。定会想法去找父皇诉苦。只是她品级不够。父皇又岂是她能随意见到。而她受了气,父皇哪会不担心。父皇去了她那里,她岂会放父皇离开。” 点明姜夫人,姬玉萝起身,向她福了福,道:“天色不早。萝儿得回去了。” 姜夫人得了主意,苍白的脸庞因激动而红润,拉住姬玉萝衣角,“姑姑正为这事焦头烂额,怠了晚膳。萝儿留下一同用膳吧!” 姬玉萝谎称还要吃药,婉言谢绝。 如意宫与云落宫呈个对角,中隔着姬明的寝宫养心宫与御书房。没了暖轿,姬玉萝便走走停停。 索性此刻的阳光大好,解了斗篷。小昭又刻意拿了把油纸伞,一路乐得悠闲赏景。 风景如画,捺不住怡然自得。 想起月夜说姬明昏庸无道一说,姬玉萝轻问:“小昭!父皇这几年是不是时常不理朝政,游戏于后宫?” 小昭苦思一番,道:“也不是。自朝隆皇后不在,皇上时常大病……不理朝政嘛!想来是因病了才没及时处理。” 姬玉萝轻咳几声。小昭又道:“听说不是要紧大事,一般都交由姜丞相代为处理。” 朝中哪一件事不是要紧大事,怎可交由臣子处理?由此可见,姬明就是一代昏君。 可几日后行动是什么目的?月夜又是什么身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一连串的疑问任姬玉萝怎么苦思冥想都仍是想不透。 来到御书房附近,透过繁复的枝叶,姬玉萝眼角余光便瞥见一群宫人簇拥着姬明匆匆向内里走去。除了皇宫侍卫总领马如风,还有一个身穿一品侍卫服的侍卫紧跟着他。 那人的背影高高大大,秀雅挺拔,似曾相识,却也很陌生。 相隔得远,姬玉萝不愿见姬明,便装作没看见。可匆忙一瞥,那一品侍卫的背影便在心中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不知为何,她在这一刻蓦然想起天楼来。 陵园匆匆一别,不知他是否安好? 百花便留下她的茫然,莫名的哀思。 第十八章 下策 皓月当空,月光如薄纱一样朦朦胧胧地罩在大地上。 如意宫内宫人忙碌了一天大多已经安歇,门前只有两个宫人值守。 姜夫人坐在坐榻。手持一本书,却透过窗户一条缝望着青灰色的园中出神。 春花提拉着裙子疯疯火火地从檐廊跑进寝殿来。喘得一口粗气,凑到坐榻,压低声音道:“夫人!奴听你吩咐暗中观着小卓子,就见小桂去找了小卓子。可能向小卓子施了银票。” 小卓子是伺寝司的总管公公。每晚都会在晚膳后把各宫各苑的寝牌呈给姬明。 这送寝牌进去的其中内容可大了。他一言提醒姬明,或是径直把其中的一牌朝上翻…… 姬明自朝隆皇上遇难,就心思闲淡,疏于这方面的事。小卓子的小动作也就无形地迎合了姬明的心。因此,各宫各苑为到得姬明恩宠,都把目光放在小卓子身上。施尽浑身解数,手段不一。小卓子也为此暗中肥得流油。 小卓子也不是谁都买账,看心情,但夏侯夫人他是一定买帐的,就如买姜夫人的账一样。 姜夫人嗔怪地瞥眼春花,春花这才意识到刚才动作太大,赶紧返身关上门。 姜夫人放下手中书,若有所思地道:“好像听说小桂又调回夏侯夫人身边。” 手捏着线,本在绣筐里理着线的春桃接过话,“夫人说得是。小桂确实已经调回夏侯夫人身边。” 春花又证实点头。姜夫人伸手整理发髻,嘴里轻轻地道:“夏侯夫人这招本宫早想到。” 她说完,眼神示意春桃拿外衣。 当姜夫人整理好了,春花也挑了灯笼进来。 春花在前引路,春桃搀扶着姜夫人随后。 出得殿门。姜夫人轻扶发髻,稳金簪,顺流苏而下。 如意宫管事刘姑姑拢着手从侧面的檐廊疾走过来。殿门前便响起姜夫人担心的话语:“夏侯姐姐今儿气病了。本宫得去瞧瞧!” 刘姑姑步至殿门前,扭头向花间晃动的三个人影,嘴里道:“姜夫人怎么晚了还去看夏侯夫人?” 门前一宫人接话道:“听夫人是这样说的。” 养心宫、如意宫、如花宫呈三角形。而如意宫与如花宫又要近些。 一盏灯笼在前,一路不停歇,姜夫人在如花宫门前拦下步履极慢的姬明。 姬明其实自朝隆皇后花依雪遇难后整个人就崩溃了。一年的时间有一半在病中,大多时间都独宿寝宫。 今晚看起来精神也不好,懒洋洋的。于夏侯夫人更是早没了兴趣。 别看姜夫人胸有成竹,可实则内心也是忐忑不安,七上八下。这一见姬明,她心中的那慌更是强烈。 夜拦姬明是下策,自是瞒不住夏侯夫人。明日,那夏侯夫人少不了冷嘲热讽,恶言讥挖。但她有什么办法。在寝牌上做手脚根本不行,太小儿科。夏侯夫人还不是一样会知晓。所以说,下策也是料想不到的上策,夏侯夫人绝对想不到。 姜夫人整理一下思绪,嘴里说是来看望夏侯夫人,却有意在姬明面前提及姒美人与夏侯夫人白日里发生的事。 姬明一听当即着急,担心姒美人因此动胎气,火急火燎地改道往锦绣苑而去。 姜夫人见姬明一行人无影,得意笑了笑,向春花道:“你去给萝儿报声喜讯。等着看好戏。” 云落宫。 殿门轻叩响。值守的宫人便领着春花走进来。 在宫灯下绣着一朵牡丹花的姬玉萝一瞧春花来便知是什么事。一瞅张氏不在,说着时辰不早捏针屏退侍女,独留下小昭。 “公主!夫人说等着看好戏。” 姬玉萝浅浅一笑算是应了。后让小昭送春花出去。 姜夫人说的好戏不过是暗示夏侯夫人今晚气得呕血。而姬玉萝却不这么认为。 接下来,她猜姒美人不会放姬明去如花宫,还会吹枕边风。姬明明日一早定会去如花宫婉言警告夏侯夫人。依夏侯夫人那烂性子定也会气极前去质问姒美人。到时,不止是看好戏…… 谁都想作主后宫。谁都想自己儿子皇上驾崩后登位。可这都得付出血的代价。也不知那朝隆皇上是怎么的一个精明女人。嫔妃争宠,激流暗涌,居然儿女全有。还稳坐后宫,儿子封太子。不过,命中也欠福。想起那深埋蓊明山的朝隆皇后姬玉萝禁不住的感伤。 由命中欠福又联想到自己的遭遇,心中无端的平添了缕愁绪。竟然把藏到柜里的一坛葡萄酒抱了出来。 宫中不缺葡萄酒,对姬玉萝也没限制,但一饮就是一坛有点说不过去。 小昭回来,她已经喝得双颊赤红。 飞针走线,灯下看那朵牡丹花越发的娇艳倾城。 小昭抱着酒坛摇了摇,明显已经空,责备地道:“公主!你怎么又喝上了?” “明儿记得再抱坛来藏着。”姬玉萝嫣然一笑,又埋头绣花。 一般人都是用一股线绣,而她则是一股线分作三股。因而她绣的花层次分明,凹凸感强烈,栩栩如生。 在皇宫,小昭每日晚间必做的工作就是给姬玉萝分线。那一股线捻着根本没感觉,手不巧,没耐心更是不行。小昭也算是极有耐心、心灵手巧的人啦。 待得小昭睡了,殿内没人,姬玉萝还会偷偷练习一下飞针。 今晚,小昭明显没有睡意。 “公主!你说夏侯夫人今晚会跑去锦绣苑大闹吗?” “给她十个胆也不敢!”姬玉萝轻嗤一声,随后觉得小昭知道得太多,又刻意道:“小昭!本宫今日是不是多事啦?” “公主多什么事?”小昭反问。 有规矩又聪明的侍女听得主子说什么就当没听到。姬玉萝试探着又道:“或许我今日不该去如意宫。但你知道,姜夫人待我很好,有些话我也是无意说的。” 小昭一边分线一边道:“我倒没听到公主说什么。我当时与春花姐姐在谈论明天的天气好不好。” 奸滑的小丫头!姬玉萝抿唇笑了笑,不再说什么。 第十九章 漂亮一脚 次日。姬玉萝正坐妆台梳妆。突闻殿门前有凌乱急促的脚步声。一抬头,就见本是带人前去御膳房端早点的张氏一闪进门。 妇人手中没早点,身后没跟一人,裙裾沾露带草屑。想是没走宫道。而是踏草走小径而来。 公主奶娘本在皇宫有着一定的地位,如今她回来,奶娘更是沾上了大光。张氏平时走路都带着春风。那荣耀不说谁都能体会到。这会儿这般仓惶光景,姬玉萝暗想是不是张氏听到什么,或者昨晚猜想成真。却城府极了,淡淡地道:“奶娘!何事这般惊慌?” 张氏拍心口几下,喘息才平,“公主!不好了。刚听说夏侯夫人气势汹汹带了一帮宫*人向锦绣苑去了。 果然一切如设想中一样。姬玉萝心中窃喜,却故作不相信,“奶娘在哪听来的小道消息?” 拿着玉梳的小昭本听得昨天姬玉萝给姜夫人出的主意,春花晚间来报讯更是心里明了。不过,她生性单纯,从没往深处想过,这会儿更是听得一头雾水,附合道:“姑姑休要胡说!” 张氏急得拧眉,又道:“夏侯夫人昨晚就大发脾气。她寝宫里闹得沸沸扬扬,今儿一早皇上去了又走后,夏侯夫人更是又摔碗又摔盏,哭闹得凶。这事,怎么能瞒得住。御膳房里各宫各苑的奴们谈论得火着。” 小昭极快地闪了眼姬玉萝,陷入了思索中。 姬玉萝眼珠转了转,霍地站起来,一脸恐慌,“夏侯夫人这一去锦绣苑……莫不是要出什么事?不行,我得去瞧瞧。” 走小道,穿过此时空落的小朝堂便是锦绣苑。而如花宫相较来说还远了些。 仿似临时打主意去锦绣苑的姬玉萝也没忘让腿脚利索的小单子去通知姜夫人。 下面的好戏,自得有在宫中有着权威的姜夫人看见。 披一袭晨光,薄锦飞扬,踩草而过。只累得小昭在后气喘吁吁。张氏落了单。 刚踏进锦绣苑附近,遥遥就见如艳发疯一般跑出苑门,嘴里大喝救命的话。一路向养心宫方位跑去。 锦绣苑内人声杂乱,明显已经因夏侯夫人突兀到来大乱。 眼见情形如此,姬玉萝也怕好戏赶不到,加快脚步。 “公主!等等奴!” 姬玉萝刚走到姒美人卧室前,就听得一个响亮的耳光飞出来。 她缩缩脖子,略调整心绪,怯怯一掀布帘。就见如花宫的宫人站满了屋内。个个捋衣管,一副兴师问罪的凶狠样。 那被围在正中的姒美人着睡寝衣,发丝凌乱,手捂着挨抽的左脸,眼中含泪。心口大幅度起伏,怒瞪着气势凌人的夏侯夫人。 “小贱人!昨日算你运气好。有人帮你。你坏了本宫的好事也罢,还学会吹枕头风。你以为皇上警告过本宫,本宫就任你开染房了吗?” 听这话,夏侯夫人是知道姜夫人昨晚坏了她的好事。 好个消息灵通的恶妇,宫中爪牙果然很多。 “夏侯夫人!”姬玉萝轻唤一声,欲前又止,一副受惊不敢上前的样。 姒美人早憋着一腔的怒火,夏侯夫人又当着姬玉萝不留情面恶骂,她气难平。 平日的怨气一并涌起心头,发狠一把推开围着的宫人,咆哮在屋内走了两个来回。扔了菱花铜镜,拂翻茶具。却惧夏侯夫人平素威严不敢上前。 姒美人如此怯场,姬玉萝只得往火爆的局面再添上一把火,“夏侯夫人!姒美人可是怀了孩子,你别乱来,否则……” 孩子一提,夏侯夫人心里那火嗖嗖只往上头上窜。右臂一挥,再次狠狠地掌掴姒美人。 响亮的耳光落音,姬玉萝再次惊呼,“这要是打掉了孩子还得了?皇上还不怪罪?” 侧倒在地下的姒美人正回味姬玉萝之前的话呢!再一听她这话,含羞辱摸了摸小腹,咬一咬银牙,爬起来,疯牛一样向夏侯夫人扑去。 夏侯夫人大惊失色,惊得直往后退。 小桂一个箭步斜上前,扣住姒美人柔嫩双腕。力大如牛,姒美人生性泼辣,却哪是小桂的对手。立即止步不前,咧了咧嘴,腕部的疼在这刻席卷了她。 小桂嘴里怒斥,“不要命啦!” “快去禀报皇上。夏侯夫人要打死人啦……” 姒美人泼妇般的叫喊,惹得她苑内之前吓得跪地哭泣的宫人皆惊慌地爬起来。有的往门外涌去,有的试图护住主子。 这下,夏侯夫人彻底被激怒。拂开搀扶的秋兰、秋叶不顾身份拢上前。十指丹蔻隔着小桂就往姒美人白嫩的脸部肌肤挠去。 秋兰、秋叶以及如花宫的众多宫人随后也跟着夏侯夫人加入战斗。 嘶喊声、谩骂声,呜呜、嗷嗷惨叫声混杂在一起。场面整一个壮观! 姒美人双腕被钳制。夏侯夫人占尽上风。姒美人只有挨打的份。 “夏侯夫人!别打了……”场面够火爆,不需要再做什么。姬玉萝却只管着在旁叫唤,就是不上前相劝。 一番混战恶斗抓扯,夏侯夫人累得气喘如牛。 姒美人虽说挨了顿打,粉脸破损,浑身伤痕累累,却愈战愈勇,如只激战正酣的斗鸡,永不言退后。 侧耳听着细碎熟识的脚步声传来,姬玉萝柔柔弱弱好似再也不忍姒美人被欺负,小碎步向大战中奔去,嘴里娇娇喊道:“别打了……” 小昭见姬玉萝上前,也惊恐万状跟着拢去。 推推搡搡,两人的加入使得场中更是乱了,那混响震耳欲聋。 一根金蚕血针悄无声息滑至姬玉萝指端,接触中轻轻刺入夏侯夫人身体。 其间也不知怎么推搡的,得手后的姬玉萝好像一个稳不住身形,就轻飘飘如纸片一般向小桂扑去。 小昭急了来拉姬玉萝,却有心无力,跟随她一同倒去。过程中,不知又受了谁的重力,小昭头向侧的柱子撞去。 双重身份的小桂心头一惊,自然放开姒美人的双手。 姒美人得已脱开束缚,反攻的那势头比之前进攻的夏侯夫人还强悍。发力几下推开面前的障碍,提拉着裙子一个漂亮的飞脚向夏侯夫人当心口踹去。 雪白的*回收裙中,咚一声沉闷响。憋足了劲的姒美人这一脚径直把夏侯夫人踢飞了出去。在一米之外摔下。后脑正好碰墙。 第二十章 人人自危 倒在地下的小桂眼明,反应也快,刹时惊呆了。 有心扑倒小桂的姬玉萝当然也把姒美人踢的那一脚看在眼里。一翻身从小桂身上下来侧卧于地,瞅着夏侯夫人的样悄然乐翻了。 暗自得意姒美人身手如想象中一样敏捷,招势如想象一样漂亮。若她不是经过五年炼狱式训练,恐怕还不如姒美人凶悍。 虽这样想,但发出一声惊呼:“夏侯夫人!” 姬玉萝这声惊呼犹如病毒,迅速在屋内传播。转眼侵蚀了每一个人。又仿似及时提醒了众人,重量级人物情况不妙。 呃! 噢! 不过眨眼间,除了姒美人快意地笑得花枝乱颤,每人皆维持着第一反应的惊悚表情,第一反应过来的僵硬动作。 夏侯夫人是太尉夏侯傅姑表妹,父亲虽已辞职归里,但曾在朝中任太傅一职。先帝的亲信重臣。 在天朝,夏侯家族在朝中担任要职的人数不胜数。家族威名赫赫,夏侯傅在朝中更是占有举足轻重的份量。 以前丞相姜古都入不了夏侯家眼,也就是近几年因姜楚陌任北军首领,治军有方,威名传出。再加上门生以及姜氏子弟又得及提拔,才渐而能与之分庭抗礼。 不过,与夏侯一族相比,力量还是略显薄弱。 厚重的帘布已经不知何时被挑开,姜夫人与春花、春桃两个侍女怔怔地站在门里。眼里全是惊恐。那惊撒了一地。 暗斗多年。可比起这情景来却都是小儿科。而且一脚踹出的姒美人还是姜古门生之女,怎么不叫姜夫人吓得魂飞魄散。 “皇上!快点……” 沉重杂乱的脚步声与如艳担心的话由远而近。每一个天外之音都重敲在屋内的每一个人心房。 新的暴风雨即将来临,瑟瑟发抖声一片。 一转眼,姜夫人被掀开,姬明带着皇宫统领马如风与小于子气极败坏地出现在屋门前。 今儿是休沐日,姬明来得这般快不足为怪。姬玉萝暗喜,依旧维持着原来的侧卧于地姿势,两眼迸放着懵光。 “主子你没事吧!”成功搬了姬明来的如艳一见已经傻眼的姒美人满脸是血,衣衫不整,浑身伤痕。越过姬明就向姒美人跑去,抱住嘤嘤地哭过不停。 “这……怎么回事?”一屋子姿势怪异的人。便服的姬明红了眼,发出一声大吼。 除了姬玉萝好似还傻傻地不动,包括姒美人在内,全跪翻在地。却默不作声。 震天怒吼声吵醒了昏迷过去的小昭,她摸着生痛的头部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双眼一瞪,立即去拉姬玉萝,“公主摔疼没有?” 一向对她关怀备至的姬明震怒,姬玉萝的心在这一瞬间其实也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小昭后瞟清楚情况,也害怕地不作声。 混乱的场面,锥心的审视,众人汗水沁遍全身。尔后,嗷嗷的伤心哭泣声激荡开来。姒美人悲悲切切地哭诉开。 “皇上!夏侯夫人带人来要杀了贱妾……要踹掉贱妾腹中的孩子。皇上要为贱妾作主……” 姬明只听得姒美人的哭声,不闻倒地的夏侯夫人分辩。疑惑的眸光便探寻去。 倒地的妇人歪头,阖眼,一摔后就好似再没有呼吸。 马如风疾步上前,伸指一探夏侯夫人鼻端,大吃一惊,随后向姬明抱拳道:“皇上节哀。夏侯夫人已经去了。” 春雷乍响。那巨大的效应血肉横飞。 人人自危,气氛紧张而凝重。 姬明不相信地走上前。扶起夏侯夫人头来,小唤一声明珠。也是不见夏侯夫人有所反应,便惊得怔住了。 姒美人这刻也瞧出了不对劲。可一脚,一摔怎么可能出人命。眼珠转了转,惊惊慌慌地哭道:“皇上!刚才也不知怎么的,夏侯夫人就向那倒了去……” 小桂爬起来,凑近夏侯夫人瞧去,转瞬就失魂落魄跌坐地下。 “父皇!夏侯夫人这是……”姬玉萝急切地挪动膝盖,娇娇弱弱爬至夏侯夫人旁,望一眼夏侯夫人就惊与疑地望向姬明。 姬明一张保养得宜的脸阴云密布。也不答姬玉萝话,摇摇晃晃站起来。凝怔片刻,转而威怒地望向姜夫人。 姜夫人打了个寒战,提拉着裙子跪于地,叩头哭道:“皇上!妾身来的时候场面太乱,也没瞧见清楚什么情况,就见夏侯夫人一头栽向地……” 姒美人大气长出,顿感逃出生天。 秋兰、秋叶一怔,互视一眼,齐向姬明叩头道:“不是这么回事,是姒美人踢了我们夫人……” “住嘴!”姜夫人及时嘶吼一声,震住秋兰与秋叶。声线低了些,“秋兰秋叶!姒美人怀有身孕,自个儿爱惜身体都来不及,怎会大动作?分明是夏侯夫人自个儿站立不稳摔了才是。” 秋兰秋叶整个人懵了。但还是听清一句话,姒美人怀有身孕。对啊!姒美人怀有身孕,盼着有个皇子的皇上会追究她的责任吗?逝者已逝,活着的还是保命要紧。姜夫人这话是在救姒美人,也在救大家。此念头一转,秋兰与秋兰虽悲痛,也打消了说明夏侯夫人摔倒的真实情况。 姬明沉默会儿,慢声慢气地道:“明珠这久身体不适。经常头晕眼花,来到锦绣苑,就一头栽向地……” 瞧着姬明难过,语气哽咽,姬玉萝忙搀扶向他。他却在呆凝会儿轻轻推开姬玉萝,向小于子艰难地道:“先传御医吧!” 说完,他没看谁一眼,跌跌撞撞地掀了门帘向门外走去。 中了针上毒任你是神仙也束手无策,乖乖见阎罗王。而且马如风早确认夏侯夫人已死,姬明让传御医不过是走走过场。 小于子与马如风反应过来立即追了去。 掀开帘布,就见高大魁梧的男人背影偏偏倒倒,脚步轻飘,姬玉萝丝毫没有完成任务的那份喜悦感,内心反倒是升起一股愧疚感。 姒美人心知姜夫人刚才巧妙地帮了她,感激地闪了眼姜夫人。戏演到底,楚楚可怜地用绢帕试脸上的伤痕。 第二十一章 心乱 如花宫的宫人哭声一片。整个锦绣苑笼罩在悲怆凄凉中。 出了门,姬玉萝才搀扶向身体颤抖得厉害的姜夫人。为了逼真,她也竭力装得受惊吓不轻,瑟瑟发抖。 姑侄俩人踉踉跄跄,好似互相支持才得已不倒地。 出了锦绣苑,走出几米。姬玉萝不经意间转眸,就瞟见侧面的不远处有一凉亭。 几簇青青翠竹掩映凉亭,枝叶发出动听的沙沙声响。丝丝清凉的气息在那里迂回穿梭。 软似无力地瞟眼姜夫人,轻轻地摇了摇头,再也不前,“姑姑!萝儿走不动了。” 说完话,用罗帕捂住嘴咳嗽起来。 几声下来,小脸绯红,灿若烟霞。人也看来更是虚弱。在风里摇晃得厉害。 小昭木然地伸手扶向姬玉萝,却也是不说话。好似还未回过神来。 阳光穿过茂盛的枝叶在宫道两旁投下婆娑影子,斑斑点点,不规则摇曳。 姜夫人凄凄望一眼七拐八转的前路,提拉着裙子艰难拾阶而上。向幽深处的凉亭走去,“也罢!姑姑也走不动了。就歇歇!” 春花、春桃机械地忙扶向姜夫人。 刚倚栏坐下,透过繁复的枝叶,就见大批的侍卫涌进锦绣苑大门。刹时,本是悲怆笼罩里的里面又多了几许杂乱音。 姬玉萝惊愕一怔,站起来看去。 姜夫人斜依着亭柱,眼眸黯淡无光,波澜不惊,“又得死一大批人啦!” 姬玉萝突然想起张氏说夏侯夫人与姜夫人的儿女出事时所有的宫人全赴了黄泉的事。 据她所知,朝隆皇后不在,天朝的夫人这品位就当是后位。后宫两位夫人,就等于私下里有两位皇后。而如意宫与如花宫两宫分别有宫人三十八人。与她云落宫里的人数一样。 一个管事的姑姑,一个小太监,两个贴身侍女,四个轮流值守宫侍,五个干粗活的下等宫人,余下的就是些略高等级的宫人,干着杂乱的活。 锦绣苑内人数也不少,有一十八人。 一苑一宫的人数加起来有五十六个人。 没有谁会想到夏侯夫人会在锦绣苑毙命。除了她姬玉萝。在众人眼里不过是一次女人间的小小纷争。 那确实是个预想不到的大意外。 春花、春桃只一个眼神交汇,疾步走到姜夫人面前,屈膝跪地,垂泪道:“夫人!求你保奴们不死……” 小昭虽没看到夏侯夫人死的真相,可她俨然也是在场者,心一慌,一把抓住姬玉萝肩头,“公主!” 姬玉萝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小昭的手,以示没事。 姜夫人纹丝不动,风吹得她裙裾飘飘飞袭,她有气无力地向春花与春桃道:“我活一天,你们就活一天。起来!” 耳听着锦绣苑闹得鸡飞狗跳,姬玉萝又突然想起落后的张氏。脸色一变,扭头向小昭道:“小昭!快快!快去我们来的路上把奶娘拦下。拦下回我寝宫。别再出来。” 小昭提拉着裙子慌乱地向台阶跑去,一个踉跄,差点滚下。 小昭的背影渐渐小去。死寂中,姜夫人弱弱地道:“萝儿!我做了什么?为什么要掩盖事实真相?” 姜夫人虽给人的感觉病殃殃。可她从没有在姬玉萝面前这般绝望过。想起历来就友善的姜夫人一直在被利用。姬玉萝又是愧疚又是心疼。 直起身来,把姜夫人揽靠向自己。尽量给浑身冰冷的她一点温暖,“姑姑别多想。今日这事不怪你。萝儿倒觉得姑姑当时大义机智。不然,姒美人不保,她腹中的孩子也会不保。父皇会崩溃。” 姜夫人一声长叹,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睫毛轻颤,两颗泪珠儿挂在腮边。 瞅着姜夫人陷入了无边无际的痛苦中,又是病体,姬玉萝便吩咐春花与春桃快去唤暖轿来。 “四年前的八月。整个皇宫飘香,那年,桂花开得好繁。那香气,睡在寝殿都能闻得着。夏侯夫人的儿子不慎落水。我记得,我还高兴得睡不着觉。平日里盼着她出事……可这会儿我是怎么啦……”没有人,只有风的哭泣,姜夫人开始喃喃哭诉,“她死了,我怎么感觉我也大限将至……” “姑姑别说了。”姬玉萝只得像呵哄孩子一样的小心哄着姜夫人,可她真心不知道怎么相劝,“夏侯夫人对谁都心狠手辣。姑姑不同,姑姑心慈……俗话说,好人有好报……” “心慈!” 姜夫人倏地坐起身,发出一串怪笑。姬玉萝在这笑声中打了个寒颤。 好在姜夫人这动作过后就归复平静。只软软地靠着姬玉萝。 “公主救命!” 一声惊呼远远地传来,惊了姬玉萝,她抬头循音而去,就见小桂惊慌失措地向凉亭跑来。 小桂也有今日!姬玉萝冷冷地瞧着。 小桂一口气跑到凉亭,屈膝跪在地下,向姬玉萝叩头道:“公主!现在只有你能救奴了。求你救奴一命。” 姬玉萝可不想为小桂向姬明求情,而此时皇宫大乱,以小桂的武功与机智完全可以趁乱逃出宫去。她向小桂使了个逃跑的眼神。可小桂坚决地摇了摇头。这让她干着急瞪眼。 “公主!奴以前不对。奴保证今后只听公主的话。公主!念在咱们主仆一场,梨花寺同走一遭,公主就救救奴吧!” 之所以提及梨花寺不过是向姬玉萝点明她还有另一个身份。对此,姬玉萝虽不想留下小桂,却也只有默默不语表示答允了小桂。 漫长的等待中,终于等来了小轿。扶了进入幻象中的姜夫人上轿,姬玉萝这才带着小桂向云落宫方向慢慢走去。 任务完成了,夏侯夫人已死。皇宫也大乱。可姬玉萝那颗平静冷漠的心在这场大乱中也悄然乱了。像风中摇曳的梨花,像水上飘浮的无根萍。 她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因夏侯夫人逝去要发生什么事?只知道,为了完成任务,她不光杀了夏侯夫人,还巧妙地嫁祸给姒美人,也害了一干宫人。 第二十二章 提示 碧空万里如洗,偶飘的白朵似薄纱。 一株梨花树后,那个秀雅挺拔的人影一闪而过。定睛看去,却是葱葱郁郁,什么都没有。姬玉萝一怔一静后怀疑是不是如姜夫人一样受不了惊吓而出现幻觉。 刚回到云落宫。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水。宫内就躁动。 闻声掀布帘出来,就见树影中急剧走来一队侍卫。虽全都着素服,但还是认得领头的是马如风。 马如风二十多岁,浓眉大眼,身躯凛凛,平时里几乎与姬明形影不离,这会儿带侍卫前来可见是大事。 马如风向姬玉萝一抱拳,“卑职参见公主!” 姬玉萝伸手虚空扶去,随后道:“马统领这般大排场所为何事?” 马如风再次抱拳道:“禀公主!奉皇上之命,统一安排如花宫与锦绣苑宫人。小桂是如花宫宫人。还烦请公主交出小桂。” “笑话。谁说小桂是如花宫的宫人?”姬玉萝轻轻一笑后正了脸色,“马统领!小桂新近调至云落宫。难免思旧主。前日不过是得到本宫允许前到如花宫看望夏侯夫人而已。” 马如风眉宇泛开几丝狐疑,“可是卑是职分明听说小桂于前日晚已经调至如花宫。还是公主苦苦恳求皇上应允。” 姬玉萝捻捻衣袖,态度强硬起来,“小桂的事本宫自会向父皇说明。马统领请回!” “这……”马如风为难得拧眉。 马如风奉命而来也得有个交待。姬玉萝略一沉思,扭头向殿门,“小桂!” 藏在寝殿内的小桂走出来,向姬玉萝与马如风施礼后,垂首闪到姬玉萝身后。 姬玉萝慢条斯理地问:“小桂!你是云落宫的宫人,还是如花宫的宫人?再有,你今日在锦绣苑可看到什么啦?” 这么明显的提示,小桂再是猪头也能知道用意。 小桂果然是个心思灵巧的人,马上就意会,“奴是云落宫宫人,随公主而去的锦绣苑。当时情况太乱,也不知怎么弄的,小昭晕过去后,奴也跟着摔到地下晕过去。并没有看到什么。” 聪明! “马总领!听到了吗?小桂是本宫的奴婢。她与小昭什么都没看见。”话说完,姬玉萝公主的架子十足,撂下马如风转身进寝殿。 马如风在门前踌躇会儿,终带人转身离开。 小桂见那队侍卫离去,立即跪在姬玉萝面前,感恩戴德地叩着头道:“谢公主大恩。小桂定以死相报。” 姬玉萝才没想要小桂什么以死相报。她不信小桂有这片心。保全小桂,不过看在月夜的面上。 夏侯夫人突然猝死,夏侯一族虽不敢言明怀疑,但猜来意欲瞒天过海的姬明也心虚,定得花些功夫在他家人身上。她不敢冒然去打扰姬明,自找没趣,只寄希望姬明听马如风回禀后会大开恩。 “起来!父皇政务繁多。想来本宫一时半会也见不着父皇。从今日起,你别再出我宫。安心呆在宫内吧!” 姬玉萝素爱甜点,小昭讨好地端来她喜爱的椰香紫玉糕。 她却今日换了口味,不喜椰香,坐上坐榻,拿了小一块桂花糕细嚼慢咽。 一转眸,不见张氏,就问去了何处。 小昭说张氏在回宫后恐皇太后听到夏侯夫人新逝的风声受不了打击,去临华宫了。 皇太后极喜欢与张氏叨叨些往事。她去临花宫也合理。 不久后,姬玉萝就得知: 姬明回到养心宫后,就向天下公布了夏侯夫人不幸猝死的噩讯。 辍朝三日,夏侯夫人封为朝显皇后,丧事采用皇后的规格来办。天下臣民皆素服七日,嫁娶作乐停止。 听闻夏侯夫人突然逝去。皇太后气病了。姜夫人更是病得昏昏沉沉,下不了床榻。 办丧事期间,一切从简。菜品单一,几乎是素食。 什么大蒜陈皮狍子肉、龙虾炒燕窝等等全都不见。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虽是名厨精心所烧制,可原材料也决定口味。 全桌最好的菜也就是摆在正中的那掐丝珐琅盘中盛的鸡丝豆腐。姬玉萝一点胃口也没有,愁上眉梢,感到杀了夏侯夫人真是失策,连好吃的宫廷玉食也吃不上了啦。 勉为其难地吃了点,放下箸,瞅着银盘里的金糕爱人,拿了起来。吃一口,味道不错,本喜甜食,就狼吞虎咽一扫而光。 摸摸肚子,还好,总算饱了。 这顿算是对付过了。可明日怎么对付? 姬玉萝在此刻突然想起月夜弄的香辣兔肉。那香辣兔肉虽不及皇宫名厨所做的精美。但味道丝毫不差。那个辣,那个香,想起来口水都流。不过,五年了,她也只有幸吃过一次。 她记得,是她初时指能弹出针时他给的奖励。当时那幸福感无以言表,甜蜜回荡在心头。而她从此以后就越发地勤奋练功。 五年的日复一日的刻苦练功,她会做的,仅就是清汤面。 “唉!现在要有兔肉吃就好了!” 小昭悄然一笑,“公主不是前日晚膳才吃过吗?” 姬玉萝反问道:“你昨日洗漱今日还洗漱干嘛?” 小昭一怔,转瞬乐了。 小殓完毕,夏侯夫人的尸体移至小朝堂旁的素心殿。 素心殿白纱飘飘,浓郁的白色装扮,在夜里十分诡异可怖。里面还有宫人在忙碌。 身着一袭白衣的姬玉萝去看望皇太后以后又带着小昭匆匆赶往素心殿。 殿门外,姬玉萝注意到了,后宫嫔妃中数姒美人看起来最是伤心,双眼都哭红了。 姬玉萝暗叹姒美人也真会演戏。戏演得逼真极了。但她也注意到了,姒美人身边的侍女只有如艳。情自禁地想起那被侍卫带走的众多宫人。 心里泛起一丝丝涟漪,悄悄地可怜那些受连累的宫人。 世道炎凉,月夜曾说过,她要有一颗冰冷的心。 尖尖指甲深掐掌心,她心头的那股怜悯随风飘远。 夜色蒙蒙意阑跚。无聊加上心里挂牵着姜夫人,离开素心殿便又向如意宫走去。 素罗帐内,姜夫人脸若白纸,虚弱地阖眼躺着。 第二十三章 一访客 姬玉萝在春花的引领下轻轻地走近,春花撸了帐帷挂在金钩上,小声地向姬玉萝道:“夫人自回来后就水米未进,昏睡着。传了御医来瞧,御医说是受惊吓身体内部发生紊乱引起的昏迷。” 罗帕掩唇轻轻咳嗽几声,姬玉萝凝眉迟缓转身。 冷不丁一只冰冷的手从后紧紧抓住她手腕,她一惊后急折身,就见姜夫人已经睁开双眼。 妇人眼神空茫,僵硬的手劲却大得出奇。就如全身的劲都使在那手上。 “萝儿!” 一缕婉约笑意在嘴角,姬玉萝弯下腰,“姑姑!萝儿在呢!” 姜夫人眸光轻移向春花,春花有默契地带着殿内垂首立着的几个宫人下去。 雕花门轻轻关上,姬玉萝默默在床沿坐下,轻轻地道:“姑姑可觉得好些?” 姜夫人勉强勾唇,示意已无大碍,尔后道:“萝儿!今天可见着皇上?” 姬玉萝摇了摇头。自姬明从锦绣苑出去。她就再没有见过姬明。姬明如她所想一样很忙。 “皇上不会原谅我……他定会认为是我设计了一切。也许,他还会认为是我推了夏侯……” 听着姜夫人失控的喃喃自语话,姬玉萝眉宇间有一丝不安,“姑姑!所有人都看见了。你站在门里,并没有参在其中。” 姜夫人眸光一亮,随后黯然,“可是……是我夜拦皇上……皇上历来多疑,我不想他到如花宫的事定瞒不过他。” 话音刚落,遥遥从门外传来,“参见皇上!” 姜夫人立即就惊了,一脸死灰,姬玉萝受姜夫人影响,芳心砰砰狂跳。 殿门砰一声从外被重重踢开,一眨眼,姬明挟着一股风踏进门槛。 他身后站着阴沉着脸的马如风。马如风手按腰间镶玉刀柄。再没有任何人跟随。这让姬玉萝突然感到一丝危险逼来。 姬明要杀了姜夫人吗? 靴子踩踏地毯的簌簌响在屋内泛开,每一下都踩在姬玉萝的心房,她木然站着,不知道下一刻姬明如果向姜夫人施杀手她是否要出手相救。 “玲珑!” 迟缓而低沉的威严男音重击床榻这方,惊恐万状的姜夫人醒悟,翻身在床榻跪下。额头触床榻,静听着姬明再发话。 姬明闪一眼垂首的姬玉萝,面无颜色,冰冷得散发出一丝丝的寒气。 背负着手在床台阶停立,“玲珑!若说明珠一事与你无关。朕不相信。” 姜夫人抽泣两声,小声分辩,“夏侯夫人猝死一事与妾身无关。皇上明查!” 姬明嘲讽一笑,头抬高了些,与生俱来的皇家贵气溢出,“玲珑!你平时与明珠争来争去。朕装了糊涂。你与明珠地位一样,朕待你们一视同仁,不分厚薄。你难道就从没想过其中的道理吗?” 两大臣势力相当。可相互牵制。姬氏就可以安坐皇位,天下太平。 高明!看来表面似昏庸的姬明并不糊涂。姬玉萝在心里暗赞姬明。 姜夫人颤抖不已,未回话。姬明又道:“如今明珠一死,夏侯一族虽表面不敢说什么,但实则已是不安。你难道又没想过后果吗?” 夏侯夫人诡异一死,说明姬明心偏向姜氏一族。重心偏移,夏侯一族当然思虑颇多,自危之下极有可能做出意想不到的事来。 瞅着姜夫人可怜,姬玉萝提拉着裙子跪于地,叩了个头,抬眸时楚楚可怜的道:“父皇!你也看见了。当时情形很乱。而姜夫人始终就是站在门边。” 姬明以往对姬玉萝的宠爱飞到了九霄云外,愤怒地朝她就大吼,“正因为如此。朕不得不怀疑她是居心叵测。存心看着明珠出事。” 姬明还是第一次对姬玉萝如此的凶,她一来惊诧,二来心虚,只把头垂下。 姜夫人打了个哆嗦,终于憋出话来回,“妾身思维慢,是反应不过来。” “哼!”姬明拂袖返身走到一张椅子坐下,余怒未消盯着姜夫人,“皇城外的禁卫军是夏侯子莘所统的南军。他若有所动作,皇宫顷刻间不保。” 这后果姬玉萝实在没想到。她思索片刻,接过话小声道:“父皇!虽说皇城外是南军。可不是还有姜将军所统的北军吗?北军兵力可多过南军。骁勇也不弱于南军。想夏侯将军再想有所动作也得顾虑。” 一室的死寂。 姬明久沉默后意味深长地向姜夫人道:“姒美人怀有身孕。朕已经禁了她足。如花宫与锦绣苑的两地宫人已经全都发不出声。只等择日便全押往朝显皇后陵园……” 药哑!陪葬!姬玉萝脑海中掠过两个惊悚念头,没吱声,静听着姬明再言。 一声长叹,拖着重重的尾巴。姬明老眼含泪,又道:“玲珑!十年夫妻,朕有时候是有很随性。但朕一直以来的心愿都是后宫安然……玲珑!起来吧!逝者已逝。后宫的重担落到了你的身上。你不能倒下。尽快好起来!” 姜夫人感动得垂泪,连声谢恩。 姬明垂下头,眉头紧锁,显得心事更重。突然嘲讽一笑,悠悠地道:“不过一瓶含义好的圣水,就惹出了这么大的事。也真是个嘲讽!” 姬玉萝心头一震,暗道姬明不傻,叩了个头道:“都怪儿臣!” “你也起来吧!只怪朕宫中本就不平静。”姬明起身后闪了眼姬玉萝,背负着手向殿门走去,朗朗的话便击来,“萝儿!你身子不好。照顾好夫人的同时可要照顾好自己!” 姬玉萝心间滑过一股暖流,忙施礼恭送姬明。 姜夫人长出一口气,咚一声侧翻在床。 姬玉萝则久久地注视着殿门,那里姬明的身影全无,可他的话还犹在耳畔,重击在心房。 春花与春桃,还有小昭转瞬惊慌进入。却在姬玉萝与姜夫人漠视下唯唯诺诺退出去。 姜夫人慢慢爬起来,劫后余生软软卧于床榻。姬玉萝一直呆若木鸡地站着。殿内,便飘忽着令人喘不过气来的压抑。 殿门外复响起侍女们的声音,以及殿门又被从外重重推开。姬玉萝与姜夫人才不约而同锁住那方位。 第二十四章 二访客 一身素服的姜陌楚带着浓郁的焦虑一头奔进。一见姬玉萝便一怔。随后大步向床榻走来。 越过镂空隔断,经过浅浅蓝的轻纱帷幔,一迟疑,一缓,便作揖,“姑姑可还好?” 姜夫人见自己亲侄子来了,便和颜坐起来,“我没事!” 姬玉萝向姜楚陌福了福,“大哥哥好!” 姜楚陌复向姬玉萝揖礼,“公主安好!” 他随后迫不及待地问夏侯夫人猝死的事情。 姜夫人瞅着殿内无人,便如实相告。 姜夫人垂首说话,姬玉萝几次眼神暗示别把她别她扯进来,可都未成功。末了,姬玉萝只得静等着姜楚陌就此事发表意见。 还好,在姜夫人的话里真凶是姒美人。 “原来如此!”姜楚陌轻撩一眼姬玉萝,让姬玉萝的芳心又狂跳一下,不知为何,自在天香楼那一拳后,她总觉得姜楚陌如天楼一样已经知道她是假公主。他在远些的椅子坐下时又道:“据可靠消息,南军内骚动不安。皇上刚才就此事还在小朝堂安抚夏侯太尉与夏侯将军等人。我得到消息,也对北军作了布署。希望天朝没事!” 这话从心目中有地位的姜楚陌嘴里说出来,姬玉萝彻底懂了姜夫人从锦绣苑出来为什么那么绝望,姬明为什么会那么失落离开锦绣苑。 月夜只说要皇宫大乱来掩护她的身份真假。可没说要改朝换代,推翻姬家的统治。 姬玉萝暗暗胆战心惊,可姜楚陌后来的话又让她感到她并没有犯多大的错误。 双眼迸发出极度的崇拜光芒,巴巴地走到姜楚陌面前,“有大哥哥在。皇宫定会平安。” 姜楚陌勉强笑了笑,转而望向姬玉萝。 她一双清澈透亮的眸子,天真几许在脸上,让他眨了数次眼睑。张了几次嘴都是无言道出。 她不禁暗猜,他到底是想要对她说什么?轻咳两声,轻轻地道:“大哥哥有话直话。” 姜楚陌嗯了一声,盯着姬玉萝双眸,“萝儿!能答应大哥哥。保得姑姑平安吗?” “保姑姑平安!”姬玉萝抬眸,又感到姜楚陌这话不寻常,怪异。她扭头闪一眼姜夫人,就见侧坐在床榻上的姜夫人一脸的祈盼,没有再犹豫,小声地道:“萝儿发誓。萝儿在,姑姑在!” “好!”姜楚陌神情一松,似心事放下,尔后向姜夫人点了下头,道:“北营事多。我是趁乱溜了来。得赶紧走。” 说完话,他大步向殿门走去。 遥望掩映在出宫青石道上的男人背影,摘一叶捻在指端,寄一缕哀思惆怅,“大哥哥!那些宫人真的会被陪葬吗?” 背影晃了晃,缓缓地转过来。明亮的双眸紧紧地盯着发问的姬玉萝。 姬玉萝向隐在树影阴里的姜楚陌浮起一抹无邪的笑来。他便慢慢向她走来。 走近。片刻凝视,压低的声音极其的好听,“那些宫人的生死真的重要吗?” 姬玉萝便背负着手,转过身,侧面向姜楚陌,搪塞道:“当然不关我事啦!我只是随意问问。” 姜楚陌诡异一笑,拉了姬玉萝转身。双眸对视,她眼底划过一道惊意,而他则划过一道了然。 “事已至此。那只能是他们最好的归宿!而且就算没有他们,皇后殡葬按理也得有人陪葬。还得是八十八人。” 八十八人!这话的意思是还要增加人数!姬玉萝暗惊讶人数超出她想象,垂首,“只是他们好可怜!” 姜楚陌微微一惊,拉过姬玉萝小手在指端捏着,“大哥哥也向萝儿许诺。不管发生什么事。大哥哥永不放弃萝儿!” 姬玉萝又感这话另有含义,故作不高兴,“为什么要用不放弃?” 姜楚陌尴尬摸了摸头,又认真地道:“大哥哥一生痴醉习武,疏于念书。这一时情急,便找不到话表达。就是不让外人伤害萝儿!” 姬玉萝垂首,笑得很甜蜜。 心里承认,姜楚陌这话让她心暖融融的。有亲人的感觉。 姜楚陌走后。结合他与姬明的话,姬玉萝向姜夫人谎称要拿些东西,支开小昭,极快地出了如意宫。 宫中侍卫比平日的多,避开侍卫,捡小道,绕到如意宫后面,来到最近的皇宫城墙。 平时里没有人的城墙上已经加强了防守,每隔一段就会有一两个侍卫,却没点火把,看样子只是暗中防卫。 姬玉萝一来便惊了两个最近的侍卫。他们见是她,施了礼后回了各自岗位。 皇城下,火光冲天,那条护城河被映得波光粼粼。将披甲,兵持矛,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顺着两端眺望去,发现都是这种情况。 目光放远,闪向北方。又发现北面以及皇城大面积的地方都静谧得吓人。而尽管如此,姬玉萝分明能感应到那些地方有人马存在。 不止皇宫乱了。皇城也要乱了。天下更要乱了。 姬玉萝仿佛看到了血流成河,尸堆如山的惊骇惨状。 脚步一跄,扶墙才得已不倒下。在心里悄悄埋怨起月夜,为何要给她下这个杀令? “萝儿太小!萝儿不懂的事很多!” 她是不懂很多事。但这情形,是傻子都能瞧得出来要发生什么事。 额头沁出了汗水,突然感到干了一件傻事。 夏侯家会因夏侯夫人不明不白猝死而叛乱吗?这个念头在姬玉萝的脑海不断重复闪过。 冷风吹得她衣裙飘飘飞袭。发了好长时间的呆,才扶着梯扶晃晃悠悠地下了城墙。 城墙下,冷风肆虐呼呼迂回,她长发飘飘,素衣被吹得呼呼作响。 集权力富贵于一身的偌大皇宫此刻好寂静。严格的来讲就像一个巨大的黑箱子,就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困在其中。 刚才姜楚陌已经说了。他已有所安排。夏侯子莘那莽汉定不敢动。心头百转千回,如犯了大错的姬玉萝飞快向如意宫奔去。 瞧着姜夫人情况不好,又答应过姜楚陌保姜夫人平安,姬玉萝便只好打发小昭回寝宫,自个儿在如意宫陪着姜夫人。 夜深人寂,姜夫人昏昏入睡,百般无聊,姬玉萝把了宫灯放在坐榻几上,顺手拾起坐榻上一个还没完工的小香包绣起来。 第二十五章 三访客 姬玉萝飞针走线,可线太粗,心绪又不宁,那针几次都狠狠地刺入指端。疼一次又一次地刺激着她变得脆弱的神经。 子时。隐隐绰绰听得殿门前枝摇叶动。尔后,一股淡淡的醉人桂花香从窗缝丝丝缕缕漫进。 姬玉萝捂住鼻端一个腾跃越到屏风后躲着。 片刻后,殿门轻缓地被推开。一闪而进一袭鸭蛋青长袍男子。 男子大约三十来岁,眼眸细长,面容清秀,青丝松散半束于后脑。温文尔雅、有股浓浓的书生气。 穿堂风进,勾挂于镂空隔断后的轻纱忽一下子飘飞。 男子随手合上门。随后带着一股杀气大步向姜夫人睡的软床榻走去。 近床榻,一根一尺来长的木棍在手中横在胸前。 木棍光滑似玉,在宫灯的映衬下划过一道木质光亮。 他缓缓地把住木棍一端。一使力,一道寒光耀眼,一柄锋利的短剑亦然握在他掌中。 短剑扬起,屏风后轻轻荡出有重量的女音,“别动!你若动一下。我让你马上生不如死。” 凭着感觉,身后没有人。可却有铺天盖地的杀气。 男子持短剑的手保持在半空,沙哑低沉的声音与他清秀的面容格格不配,“你是谁?” 姬玉萝指端捻针,压低声音又道:“你又是谁?” “哼!” 一声不屑的冷哼,男子紧了紧掌中短剑。寒光急速向下,对准了姜夫人的心口。 关键时刻,一道寒芒穿透屏风破空而来,目标男子持剑腕部。 男子一闪身,两寸长的寒芒惊险从眼睑擦过。定睛看时,雕镂床架上只见针尾。 入木这么深,可见发针之人内功之深厚。 他脸色倏地一变,收短剑转身,警惕面对屏风。 那薄薄的仕女屏风绢上,一抹秀丽纤瘦身影倒映。 是个身材极好的女子! 隐身在屏风后的姬玉萝暗中佩服来人身手,也知道一根无毒银针震住他,冷冷地道:“我已经杀了很多的人。满手是血,我不想再杀人。识趣的赶紧离开。” 男子目光冷冽,恨悠悠,“如果我非杀了她不可呢?” “那你就再试试!”姬玉萝轻捻指端金蚕血针,“下一次,我保管你活不过一眨眼。” 冷冷的观察,长久的窥视,男子终收剑于木,如来时一样快步走向殿门。 听得极轻微的枝摇叶晃,姬玉萝绕出屏风。顺手推开窗户。 一股清冷的风吹进来,她松了一口气,安心放开捂住口鼻的手。 瞅一眼远远的帐内已经中迷香的姜夫人,出了门。 凭着刚才听到的男子消遁的轻响,以及那特有的淡淡桂花香。姬玉萝一路追去。转随就追上鸭蛋青长袍男子。却不动声色地不远不近跟着。 男子对宫中的路很熟。竟挑了无人行走的荆棘小道飞越。一路畅通无阻。 经过养心宫与御花园,再经过如花宫宫墙,而姬玉萝这一跟,就跟到了如花宫后面的冷宫。 冷宫是奢华富丽的皇宫一个被人遗忘的地方。一扇破木门掩住里面的凄凉,低矮的院墙更是关不住里面的沉沉荒芜。 姬玉萝越墙而入,便见荒草齐膝,一排排破朽的木房隐在黑暗里。而左侧面一排房的其中一间屋子有灯光。 灯光忽明忽暗,犹如鬼火。 还没听说这冷宫有人住? 孤月当头,冷风肆虐,树影婆娑,那间屋子在漆黑一团的冷宫里诡异极了。姬玉萝纵是艺高胆大,也难免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气。 费力的咳嗽声蓦然自那屋传出,惹得时刻装着不舒服轻咳的姬玉萝嗓子也有些痒痒。 叹服,久装落下病根了。 她拨草蹑手蹑脚前行,来到那间隐有人住的破屋前。一犹豫,大力一脚踹向门。 门砰地一声砸向对面板壁,化为大大小小无数碎屑。姬玉萝随门破一闪而进。 借着昏暗油灯光晕,定睛看去。 屋内四壁空空,右侧面尽头的昏暗角落铺板上躺着一位一身破旧素服的女人。 说是女人,不过是她小腹微微隆起,一头秀发委于枕。而随着女人受惊努力地撑铺板坐起来,她的面容清楚在映入姬玉萝眼中。 女人那脸已经不是脸,全是烧伤疤痕,百分之九十,配合着一头散乱长发,狰狞可怖。 姬玉萝立即觉得见到恶鬼,心倏地收紧,自然而然向后退开一步。 一大惊之后,一道寒光从侧闪落颈部。一丝冰冷在那部位传开。没做出任何反应,刚才所见过的那柄短剑已然架在脖颈。 按照姬玉萝的推断,下一刻,便是要命的威胁话。然而,柔柔传安抚妻子的男音在她眉拧之时自左侧响起,“阿雪别怕!是我一位故友来访。” 姬玉萝在男子话音落松了一口气,知道至少不会与他同归于尽在这破屋内。 “那……阿文!请你故友喝茶……” 女人面肌扯动,好像在笑。摸索着坐起,借着昏暗的油灯,姬玉萝又看见,女人双眸虽明亮,却无生气。她恍然大悟,剑架颈部,男人还撒谎,原来女人看不见。 她情不自禁地同情起这女人。 思索间,女人向破窗前的一张桌子摸去。那桌子是屋内唯一的家具。桌上有一套宫人用的粗糙茶具,一个茶壶,两个茶盏。还有一个破损的碟子,里面装着一个风干的馒头。 女子柔美的声音轻轻在破屋里回荡,“阿文!这屋里的水都凉了。别站着不动。快去找点热水来啊!” “不用!我朋友找我有点事!不用管她!”男子剑往姬玉萝脖子近了些,把姬玉萝往屋外逼去。 “哦!”女子茫茫然地应了声,转瞬捂住脸,应该是委屈。 冷风肆虐呼啸的院子。男子冷冷地嘲讽道:“皇宫四年了,我竟不知道姜夫人身边还隐有这么个武功高强的侍女。” 姬玉萝眨了下眼睑,“如果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姜夫人。我可以权当什么都没看见。” 男子仿似察觉到一丝危险,低吼一声,“抬起手!” 刚才施针,男子怕她再发银针。姬玉萝对于很无语。因为一瞬间她很是同情毁容的女子,也莫名的为女子感到难过,根本没打算向他发难。而剑架颈部,她只得依他言而行。 第二十六章 做个交易 月色下,姬玉萝缓缓地抬高双手,指端却早悄然暗藏一根金蚕血针。 是不谁备发难,可她对要她命的对手也绝不会手软。 “这修罗剑四年没用了,都不知……”男子松了一口气,短剑稍稍离开姬玉萝颈部些。 月光的映照,短剑又透着一种冷寒光芒,两光相交辉映,腕部一粒红痣便在男子眼前一划而过。 他蓦然打住话,嘴微微张着。一副入定的样。 姬玉萝不明就理,眼角余光瞟去,就见男子紧紧地盯着她右手腕部。 红痣! 姬玉萝讪讪地笑着,双手试着放下。见男子依旧纹丝不动,便更是大胆,放下手撸衣袖掩住腕部。 “你是天香公主?”转瞬,男子弹跳开两步,与姬玉萝拉开一定的距离。虽然还是一脸警戒,可明显已经没有杀意。 姬玉萝仍在笑,只是笑多了几分妩媚,似绽开的罂粟花。 公主身份被识破,男子得死! “既然知道我是谁。该告诉我你与她是谁了吧?” 男子收短剑入木,望头顶白月轻轻地道:“她是我妻子!江如雪!” “江如雪!”姬玉萝内心的吃惊的程度不亚于男子之前识破她身份。眨眼间,惊愕的眼眸望向那大敞着的屋子。 荒凉簇拥着的屋子已经没有门,大大敞着。虽然里面点着灯,可却过于昏暗,那门洞看起来似一只巨大的怪兽张着的大嘴。 那大嘴里的女子是江如雪!是皇宫里传说容颜倾国倾城的一代佳人江如雪! 四年前的六月。新选为良人的江如雪所住的兰台苑深夜突然起火。 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大火映红了半个皇宫。大火熄灭,苑内的宫人悉数烧死,包括江如雪。 传闻江如雪貌美如花,是个绝色佳人。而皇宫一场大火佳人香消玉殒,当时姬明还因此大病一场。 这是皇宫禁忌。没人敢提。这情况姬玉萝还是从月夜嘴里知道。不过,月夜也没深谈,她只知道些皮毛。 “她不是死了吗?” 男子转过身,望着姬玉萝,眼中满是痛意,“她没死!她原是我未婚妻。四年前四月闻她进了宫。紧接着,我也入了宫……” 男子面部痛苦抽搐,尘封的思绪在这会儿展开…… 阳春三月的一天。皇城邻县的望颜桥上。缓缓走过一袭布衣女子,她身材高挑,眉目如画,粗布衣裙根本掩藏不住她的绝代美颜。 倾城容颜令行人驻足,湖边柳上鸟儿忘了鸣叫。同样也吸引了一位表情悲伤气度不凡的华衣男人。 他持扇,含忧默默地注视着她渐行渐远的倩影。直到身边的下人凑近,这才神魂归位。 “后来我才得知。皇上在望颜桥偶见阿雪,就对阿雪一见倾心。不能如愿,便用阿雪家人的性命作威胁迫使阿雪入宫。她被封为了良人。却想在大吉侍寝之时自尽……幸而我闻讯随后赶了来,劝住了她……深宫危险重重,阿雪生性天真纯良,她根本不能生存下去。为了守护她,五月,我得以一神秘男子指点也顺利入了宫……” 好凄美的爱情故事!姬玉萝的心悄悄地酸疼。捻捻衣袖,心头突然窜上来的悲戚才得已消散,“既然找到她,你为何不救她出宫?” “我还没想到办法带她出宫。她所住的兰台苑就起了火。我奔进时,她已经昏迷不醒,浑身重度烧伤……幸而我还懂些医术,她才不至于死在那场大火中。却容颜尽毁。我花了一年的时间才让她有了重新活下去的念头。”男子说到这,亦是泪如雨下,痛不欲身。 姬玉萝蓦然配悟,“你是允乐师?” “允子文!”男子敛了悲痛,盯着姬玉萝片刻,又道:“你怎么知道?” 姬玉萝得意地笑笑,“你刚才吹进的是桂花香。还有,你腰间有支白玉箫。” 允子文下意识地摸了下腰间的玉箫。 姬玉萝冷冷地问,“为什么对我说这些?” 允子文撩一眼姬玉萝,“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杀姜夫人吗?” “难道那大火是姜夫人所放?”姬玉萝心间散开一丝冰凉。姜夫人给她的印象不是个恶毒的人。 “不是!”允子文很肯定地说,尔后又道:“夏侯明珠那老贱妇死了。我只是想让她去给那老贱妇做伴。” “是夏侯夫人让人放的火?” 虽然男子没有答话,可姬玉萝已经从他没有反应的表情上看出那大火就是夏侯夫人的杰作,可她就是不明白了,又关姜夫人什么事。 “夏侯明珠那贱人死有余辜。姜夫人也不是好东西。不过,襁褓中的孩子一死也算是毁了她的一生。我气算平!” 姬玉萝听得寒气袭身,“难道……难道小皇子与小公主的死都与你有关?” “四年前的冬月,我与阿雪都陷入绝望。有一位少年曾来过冷宫。他对我说,‘花开亦美,花落亦醉。现在的结果何尝不是最好的结局!’想想,也无不道理。如果阿雪没有被那场大火烧成重伤,等待我们的不过是苦苦相望,无缘相守。我又怎么知道她在我心底是何等的重要。”允子文不答姬玉萝的话,他按照自己的思维说下去,说到最后,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笑意。 “少年!”姬玉萝轻轻地喃喃。 “看在你是公主的份上。我不想杀你。今日我已经说得够多,如果你想知道我为何要杀了姜夫人。你自己去问她吧!”允子文转过身,大步向大敞的屋子走去。 他迈进屋内,姬玉萝就听得女人说,“阿文!我是不是吓着你的朋友啦?我是不是不能见人?” “没有!阿雪在我心目中,永远是天下最美的女人!” 情到深处,容颜亦是不重要。姬玉萝把金蚕血针藏于内侧袖口暗包,在心里为允子文与江如雪的爱点了个赞。而她,突然好想哭。 只是……只是允子文嘴里的神秘男子是谁?他为什么要帮允子文?还有,那少年又是谁?为何会在这宫中来去自如? 远处的梨花香随风飘来,未落尽的枯叶头上方飘落,带着沉沉的死气。 姬玉萝敛了莫名的悲伤。决意不再打扰这对历经苦难的夫妻,点足飞袭向院墙。却在跃上院墙时又决然返身。 屋内,因姬玉萝的再次突然到来允子文与江如雪同时一怔。 “你妻子怀孕了。冷宫过不了多久也不能呆。”姬玉萝顿了顿,“做个交易。你帮我救那些要被陪葬的宫人。我带你们出去。” 第二十七章 杀就杀了 “阿文!我不要出去。”江如雪悲怆嘶叫一声,捂住脸,惊恐地躲到允子文身后。 允子文苍白的脸泛开一缕微红。沉思会儿,转过身,拉住江如雪的手,柔声道:“阿雪!你肚子渐渐大了,正如她所说,冷宫再也呆不下去。是我们出宫的时候了。” 江如雪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抬眸时脸上的悲惶色未退,反倒浓郁,“可是阿文,出去后,我怎么见人?” “你们可以找处无人居住的地方隐居!”冷宫住了几年不逃走,姬玉萝这才明白是江如雪不愿意出去。而允子文怜惜宠爱江如雪,便也只有在冷宫住下。 屋内回荡着轻轻的抽泣声。良久,江如雪勉强点了点头。 允子文安抚江如雪在床沿坐下,甩袖向姬玉萝走来,“你为什么要救那些宫人?” 姬玉萝避开允子文侦讯的目光,转身望向黑茫的园中,“我不知道。” 允子文疑惑地又道:“你又为什么要帮我们?” “我也不知道。”姬玉萝确实是不知道。而她所做的每一件事根本不需要理由。就像当初无条件答应月夜入宫一样。 “任性!少年轻狂!”允子文突然讥嘲一笑。 “就当是任性吧!”这个理由挺合心,姬玉萝懒懒扯动嘴角。随后怕允子文为难,道:“陵园一般都在荒芜之地。以你的武功以及才智,想来救出他们应该不难。” “你说得不错!”允子文自豪地道:“我懂医,懂医自然就懂用毒。一曲‘清平调’是醉人,可还没到听得神智不清的地步。” “若是那样就是慑心曲了!”姬玉萝浅浅一笑,极美!接着玉手成掌竖起向允子文。 允子文会意过来,举掌向姬玉萝掌击去。 ‘啪’一声轻微响,交易成功。姬玉萝道:“不管皇宫发生什么事。我发生什么事,这是你对我的承诺。一生必做的承诺,一定要遵守。” “好!我用我的生命,我妻子的生命来应承!”允子文含笑道。 收掌垂下,姬玉萝心里的那缕重负没有了。 不管四天后情况如何,把那些宫人交待给一个妻子毁了容还至情不变的男人她放心。 “还有一个问题。我想知道那神秘男子长什么样?” “那人二十多岁,身材高大,肤若雪白,高贵中带着缕闲散。我只见过他一面。那次,他侧面对我。我清楚看见,他耳后有一粒极小的黑痣。我猜想,他定是富贵人家公子。” “很好!”姬玉萝思索片刻,又启唇,“那少年呢?” “于我恩人我不想多说!你有缘自会得见他。”允子文说到这时,望向江如雪,会儿后又道:“他出去时,我听得有人相伴。我只能说这么多了。” “有人相伴!” 少年在四年前的冬月出现。而五年前的冬月正是朝隆皇后遇难之月。能出现在宫中又有人相伴的……那神秘男子是谁她不知道?可那公子哥如她猜得不错,是在大众眼中失踪的太子。也只有他,能随意在宫中行走。 可姬明知道吗?如果姬明知道太子来过宫中,那情况就太复杂了。四天后,太子现身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刚感到轻松一点的姬玉萝突然觉得天要塌了。她要马上让小桂传书月夜,不……她要亲自见他一面,向他说明这情况。 不管情况如何的糟糕。既然答应了允子文救他们出去,先把这事办了。 “你做好准备。找到机会,宫乐司门前三声咳嗽。” 宫乐司离云落宫很近。允子文每天都会去那打扫卫生,很是方便。 出了冷宫。姬玉萝一阵的发冷。自月夜授艺时起,他就给她服了奇药,她还是第一次感到冷到了骨子里。 月夜曾经说过,遇紧急情况,可丑时到皇宫的观日台燃放蓝色妖焰。 蓝色妖焰是一种加了药的火种。蓝色火焰,仿似鬼火,就算有人看见。也会往玄乎去想。而观日台是皇宫里最高的地方。可俯瞰皇城。但荷苑在城外。城墙高高,也不知他看得见否? 不管了。既然月夜这样说,他定能看见。 时间算下来应该正好是丑时。观日台在御花园中心。没有多远。 姬玉萝没时间多想。心急如焚向观日台方向奔去。 路过如花宫,一个收势不及,斜插出树林就与一队禁军碰面。 领队的中年男人身穿黄袍软细甲,一怔,未施礼,放肆地盯着姬玉萝。 瞬息间的打量,男子无上下之礼阴测测地向姬玉萝道:“夜如此深。公主打什么地方来?” 夏侯子莘!姬玉萝一时忘了皇城墙下看的骇人一幕,也忘了夏侯子莘的大胆。 秀眉轻拢,伤心拭眼角,“夏侯夫人突然……本宫心悲痛,出了素心殿,就想来她住的地方看看……这不,要回去了,奶娘去唤小轿多时。本宫在这等着小轿……” 话没说完,姬玉萝就反应过来夏侯子莘没往次的卑微,说话时也隐隐察觉到面前的男人眸光不善。 对了。就算夏侯夫人死的真相被瞒下。可细心的推敲定会知道是圣水惹的祸。圣水出自她手,夏侯家有可能把仇记到她身上。而她虽初入宫,但还是清楚,禁军皇宫没有大变动是不准进皇宫的。 如玉的粉脸刹那冷下来,皇家的风范在这刻展现得淋漓尽致。下颌微抬,低睨着夏侯子莘,“夏侯将军!深夜带禁军入宫。何人给你的胆?” 夏侯子莘勉强向姬玉萝抱拳,“得皇上允许。末将来给表姑收拾收拾东西。” 这理由说得过去。带着十多个禁军入皇宫想来也不可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瞒过侍卫。姬玉萝冷冷一哂夏侯子莘,“既然如此。夏侯将军请便!” 两人近在咫尺,而前方才是云落宫宫道。姬玉萝只得硬着头皮迎向夏侯子莘。 两人的脚步都很慢,空气中隐隐约约有不安份的因素嚓察。 近前,交肩。姬玉萝明显感到杀气至夏侯子莘身上传来。一根金蚕银针悄然滑至指尖,也作好了反击。 她对夏侯家人没有好印象。杀就杀了。 第二十八章 大胆小婢 千钧一发之际,遥远的宫道,夏侯子莘身后传来一声熟识的大喊。 “夏侯将军!” 这喊声破空而来,气流使得这边的人身上能飘的都飘了起来。宫道两旁的树受一瞬间的波激,哗啦啦一片微响。 准备动手的俩人眸光同时定格,那一瞬间爆发的杀气在这声气流喊中遁地无影。两人头脑也随之清醒了些。 是马如风!姬玉萝目光放远,定睛瞧去。就见马如风带着两个侍卫疾奔而来。其中一个侍卫手里拎着一盏灯笼。 她暗诧异马如风来得真是及时! 随之,借着近前两个禁军手中的灯笼光晕,她又瞧清,夏侯子莘一张脸阴沉到了极点,黑得像六月就要下暴雨的天。 哼!这不知死活的男人还不高兴。以为马如风此次前来是救了自己,岂不知,金蚕血针针出必死人,刚才他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马如风近前,夏侯子莘缓缓转身,不耐烦地吊着一双眼睛,象征性向马如风一抱拳,沉声问:“马总领何事?” 马如风回礼后笑着道:“皇上命人做了夜点。传夏侯将军前去。” 姬明赏夜点,何等荣耀。 夏侯子莘不高兴地嘟哝,“我还没给表姑收拾东西。” 马如风未接话,向姬玉萝道:“公主怎在这儿?” 姬玉萝又把之前给夏侯子莘撒的谎重说了一遍,马如风也没惊讶,施礼后向刚跑来拎着灯笼的侍卫道:“易武!你送公主回宫。我陪夏侯将军收拾东西。” 姬玉萝朝马如风和善颌首。刚启步,不知道是不是眼花,反正,幽深的宫道拐角一闪而过一道秀雅挺拔人影。 姬玉萝凝神望去,那里已是风止树静,只留枯叶翩跹。 瞅一眼易武,发现他正目视前方。便认为是眼花。 虽离开,可姬玉萝却把夏侯子莘刚才欲施杀手的情景铭记在心。 “易武!你们怎么会到这儿来?” 易武道:“听闻夏侯将军朝这儿来了,马总领便过来陪着。” “他可真是个马屁精!”虽感到马如风醉翁之意不在酒,可姬玉萝为了证实心中所想还是这样说。 堂堂的公主话这般粗俗,易武诚惶诚恐地垂首,暗中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未回话。因此,姬玉萝觉得从易武嘴里也打听不到什么价值的东西就没再说话。 一路默默无言。拐了个弯,姬玉萝便与易武说牵挂着姜夫人,要改道去如意宫。 姬明一向把她视若宝贝,对此,易武只有答应的份。 如意宫宫门紧闭,分挂两旁的两盏宫灯把那宫门照得愈加水灵水艳,气派庄严。 出时越墙而出。还得越墙而入。 打发易武回转。姬玉萝瞅着四下无人,一纵身轻盈越过宫墙。 急急忙忙,穿小径,走草坪,遥遥可见姜夫人寝殿门时,蓦然就发现侧面光线比较暗些的回廊有响动。 借着月光定睛一看,发现在那黑里蹑手蹑脚前行的人竟然是小桂。 小桂想干什么?姬玉萝急向近前一株大树后躲去。明亮的目光紧紧追随小桂身影。 在姜夫人寝殿门前悬挂的两盏宫灯映照下,小桂神色诡异。 她侧耳静听门里片刻,又四下看去,最后轻轻地推开门。 拉着门环,门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殿内还点着灯。一室的死寂。看一眼床榻方向,罗帐没放下,很轻易地看到姜夫人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 她从发间抽出一支玉簪在手握着。紧了紧,轻手轻脚地向床榻走去。 “小桂!” 小桂神色一紧,急转过身来。见是姬玉萝,捏玉簪的手往身后藏去。却掩不住满脸的慌色,笑也十分尴尬。 姬玉萝恍若没看到什么,拍了拍裙裾,嗔怪地向小桂道:“让你别出本宫寝宫。你忘了吗?” 小桂好似领会了姬玉萝的好意,傻傻地又笑了几声,尔后向她走去。 近前,拢袖向她福了福,“听小昭说公主宿在姜夫人寝宫。不放心公主,故来瞧瞧。” 姬玉萝微微勾了勾唇,眸光猝寒,玉手闪电般地一把钳制小桂捏玉簪的手腕。 小桂不防,手腕被姬玉萝强制高抬。 那玉簪锋利的尖端在宫灯下一闪一闪,发出渗人的点光。 “谎撒得不错!”姬玉萝加大了劲,那玉簪掉落脚边,她压低声音狠狠地道:“小桂!你想做什么难道能瞒得过我吗?” 小桂一脸死灰,稍一凝,眼神一狠,挽掌就向姬玉萝击来。 七煞功中的掌法! 姬玉萝轻巧躲过,一招就反束了小桂胳膊,右手肆无忌惮地拍着她后脑,悠悠地道:“竟然还会七煞功!不过,好像不正宗哦!但偏走能练到这地步倒也不错了!” 小桂不屈服地挣了挣,未脱开,静默瞬息,低吼道:“姬玉萝!你以为在锦绣苑你扑向我时我能那么轻易被你扑倒吗?个中的原因我不说你应该清楚。你一加入我就明白你有所目的。而我协助你完成了任务。你也别管我的事。” 哦!原来还不是真猪头!姬玉萝眼底闪过一道诧异。 闪一眼软床榻,一脚踢向小桂臀部。 小桂控制不住朝前扑去,姬玉萝却神速换手,又一拽拉,小桂在一秒之间就返转身来。 狠狠凝视几秒,闪电般地抽了小桂一个耳光。 小桂捂住被抽的脸,又羞又怒,却不敢出声。 姬玉萝大眼微眯,凑近小桂阴测测地道:“我宿在这儿,若是姜夫人死了。我难逃嫌疑。” 小桂无言以对。一咬牙,使了劲欲脱开姬玉萝的束缚。 而却没会儿脸就憋得通红。姬玉萝始终稳如泰山,面不改色。内力较量不过,她终放弃与姬玉萝较劲。只是不屈不挠地盯着姬玉萝。 姬玉萝缓缓放开手,慢腾腾地向坐榻走去,“我知道。夏侯夫人死了。你心里不舒服。可我也是没有办法。这是主子下的杀令。而且你别忘了,你不光是夏侯夫人的婢子。我若出事。主子会放过你吗?恐怕你死得很惨!” 第二十九章 不合格 小桂双肩抖了抖,垂下头,咬紧腮帮子不言不语。 姬玉萝在坐榻坐下,脸色软和了些,“小桂!你做得对!谢谢你!” 小桂怨恨地道:“谢我什么?” 姬玉萝噗哧一笑,“谢你当时没揭发我!” 小桂没弄明白是好话还是歹话,愈加负气地道:“我当时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定揭发你。” 小桂还是愤恨未消,这令姬玉萝蓦然想起冷宫的江如雪,心中那火陡然窜起,愤愤不平地厉声道:“小桂!我知道夏侯夫人对你好。但若是说报仇,那在大火中丧生的江如雪以及诸多的冤魂又找谁报仇?” 小桂是夏侯夫人的心腹,姬玉萝相信,小桂知道的事很多。果然,这事一提,小桂眼神闪躲,没有了之前的锋芒。 近身久跟月夜,锥心审视,姬玉萝也学会了。她现在有着极好的耐心,冰冷而目不转睛地盯着小桂,静默等着。 小桂经不住她如剑的目光审视,死猪不怕开水烫,正视姬玉萝时道:“夏侯夫人已经不在。告诉你也无妨。四年前兰台苑那把火是夏侯夫人主使宫人所放。放火的宫人在小皇子出事后也被连累。当然,我是唯一的幸存者。” 尽管姬玉萝心里已经早有准备,可江如雪那凄惨样又浮现在眼前,她实难相信,皱着眉,“为什么?” 小桂轻蔑地道:“江如雪酷似朝隆皇后花依雪。皇上对皇后那是一个宠爱。在皇上眼里,只有朝隆皇后,六宫粉黛无颜色。好不容易朝隆皇后不在了。却又来一个江如雪。江如雪不死谁死?而且你以为只有夏侯夫人想杀江如雪吗?我告诉你,这后宫女人谁都想杀了她,包括姜夫人。” 终逃不脱两字:争宠!姬玉萝怅然一叹。 小桂眼珠滴溜溜一转,嚣张地指着姬玉萝,“你见过允乐师啦?” “你何时听我传他来我宫中啦?”这话有隐义,不善!姬玉萝狠瞥眼小桂,又问,“这些陈年往事是明里禁令不准说,可私下里谁人不在说。本宫知道有什么稀奇的?” 小桂失望地低头,而姬玉萝趁机追问:“那小皇子的死?” 小桂瞅一眼身后,走近姬玉萝,声音压得低低的,“允乐师那箫声那天太过动听,桂花香也浓。我猜想,有诡异。后来,我又猜想,定是允乐师被姜夫人收买。” 侍女一脸神秘,恐这深埋心里多年的秘密还不吐不快。姬玉萝便漫不经心地玩弄着心口前一绺发丝,“那夏侯夫人为何不报仇?” 小桂直起身,隐有遗憾,“没凭没据,允乐师又在宫中正红时。我没敢给夏侯夫人说心中的怀疑。事出后,我曾到宫乐司找过允乐师。可几次都没找着,有一次还被张氏撞见。我只好等风平浪静再找允乐师问过究竟。可没多久,姜夫人的女儿就出事了。这事一出,我也就打消了对允乐师的怀疑。这事,我到如今也是想不通。” 小皇子与小公主的死是不是允子文下的手有待查实。而既然兰台苑起火已经证实是夏侯夫人所干,那她就死得不冤。姬玉萝的心安然了些,“小桂!你坦言相待。我也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其实我在夏侯夫人出事后根本没想保下你。因为在我看来,你是一个极危险的人物。你虽说是主子派来协助我的。可暗地里也兼着监视我的责任。我大可不必保你。可我还是保下了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小桂茫茫然地摇了摇头。 “再有矛盾。是内部矛盾!本宫这点还是明白的!”姬玉萝伸手拉了小桂受惩罚的手在掌心,眼中多了份关切,“手还疼吗?” 小桂受宠若惊,却有几分迷茫。一眨眼,诡异地笑着道:“姬玉萝!听得夏侯夫人死有余辜。你心安了吧?” 姬玉萝拧了下秀眉,恍然大悟刚才为什么会在一瞬间安然。原来,她杀人也需要理由!她还不是一个对月夜惟命是从,乱杀无辜的冷血人。只是,为何道破这的是小桂? 真是个讽刺!还时常骂她猪头! 小桂继续道:“公主!一言击中心房。看来,你也不是一个合格的杀手!” 姬玉萝愤愤地低吼,“住嘴!我不是杀手!” 小桂再次重重地道:“你是!你与我一样!不过是主子手中的一卒子。” 此时贵为公主的她确切的说是杀手是卒子,可初出荷苑的她在心里就是不肯承认。可想想,也是不争的事实。 她黯然神伤,耳听着外面隐隐绰绰有宫人走动的微响。回过神来,笑颇有些凄然,向小桂道:“是什么都无所谓了!回去吧!你本与夏侯夫人沾亲。宫中的侍卫又不是吃素的。恐你一举一动早有人监视着。自个儿注意,见机行事。如果情况危急不用管我,能逃出去就逃出去。逃得远远的。记住,永远不要被主子找到。” 小桂甩手大步走向殿门,却突然回过身来,“公主!你真的不计较奴是监视你的身份吗?” 介意!为何会不介意?姬玉萝这时心底窜起一缕莫名的悲哀。 她对月夜不止是主仆之间的那种感情。而是生死相许的那种情愫。知道小桂兼着监视她的身份,那心头的悲哀岂是能用世间的语言来形容。 勉强勾了勾唇,“如果没有你。我相信,也会有其他人!” 小桂咬了咬腮帮子,默认了姬玉萝的说法。 悲哀是悲哀,但动之以情,坦言相待,总算暂时消除了小桂心里的反叛。消除小桂心里的反叛姬玉萝悄悄松了口气。 “你回去后。马上飞鸽传书主子。加急!我今晚……就丑时吧!我丑时要见他。有要紧事。在我寝殿吧!记住,我宫中的人除了小昭与奶娘,你谁都不可以相信。” 小桂点了下头。刚拉开门,就惊呼一声,“张姑姑!” 奶娘何时来的?姬玉萝惊愕一怔,随即意识到刚才与小桂的谈话太过专注。 第三十章 锦绣苑内的秘密 “小桂也在啊!”张氏憨厚笑着迈进门来。手中捧着一套洁白梨花暗纹素服,面上用一方锦布包着些常用的首饰等,“公主!听小昭说你宿在这儿。老奴想到公主没有换洗衣裙,这不,早早的来了。宫门才开,老奴就进来了。” 白缎很好!淡若梨花!最难得的是还是梨花暗纹。对梨花那份深爱飘落在缎上。姬玉萝向张氏和蔼一笑,“奶娘想得真是周到。我刚起来,还没梳妆,也没往这上面想。” “这伺候人的活得细心,粗心不行!想事得周到……”张氏若平时里一样自个儿叨叨开。 小桂素来听不得,但张氏地位在宫中特别,她哑然咧咧嘴,以示心里不快,接过张氏手中的东西,温柔的声线,“姑姑先回去。奴来伺候公主。” “那好吧!老奴老了,手笨着,梳头也不及你。”张氏向姬玉萝福了福,退出去。 张氏刚出门,春花与春桃遂端得洗漱的水进来。姬玉萝怕人多吵醒了姜夫人,便让她们先出去,独留了小桂。 梳了个小双螺髻,银丝水晶水滴眉心坠缀额头。弄完,换上干净素服。小桂拿了出去。 一切都在轻轻进行。姬玉萝走到软床榻前,在床架上拔下那根无毒银针。而一夜未睡,复回到坐榻将就侧卧下。 捺不住困意袭来,没多久就进入梦乡。 梦里,她又梦见她浑身血淋淋,一分为二…… “不要……血……好多……” 倏地睁开眼,一挺身坐起,亦是香汗淋漓,发丝贴脸颊。 喘了几口粗气,下意识地一扭头,就见坐榻沿坐着未梳洗的姜夫人。 妇人容颜憔悴,一夜的休息还未恢复。身着睡寝衣,殿门还关着。应该是刚刚醒来走到坐榻。 “萝儿!做噩梦了?” 柔柔的关怀声悦耳,被梦境吓得心惊胆战的姬玉萝轻抽两声,一头扑向姜夫人怀里。 妇人已经稍稍发福,肚子软乎,好似海绵。头藏了去,便嗅到淡淡的梅香。那是沐浴时花瓣浸透肌肤,混合体温调合成的一种自然而幽雅的香气,有别于熏香,诱人沉醉。 小女儿家家依恋长辈的情结就此展开,却头脑依旧保持清醒,撒着谎,“姑姑!我梦到夏侯夫人啦!她浑身血淋淋的,好害怕……” “不怕!萝儿不怕!”姜夫人身子一颤,双臂环紧了姬玉萝,“她要找也是来找姑姑报仇。不关萝儿的事。” 姬玉萝楚楚可怜抬头,羽睫上扬,“姑姑!皇上为什么怀疑你?为什么你要这样说?” 唉! 一声长长的叹息,姜夫人道:“我与夏侯夫人怨仇已深,一直都面和心不知。皇上怀疑我理所当然。只是这些年我细想想,其实我也是造孽极深。如果我不造孽,也许,我那在襁褓中的女儿就不会出事。” 这也算是忏悔吧!姬玉萝复把头藏去,收紧了些手,“别说了姑姑,萝儿害怕!” 姜夫人抽抽鼻腔,苦笑着又道:“夏侯夫人死了。恐皇上又得大病一场……” 夏侯家那么强势跋扈,姬明还不焦头烂额?怎么的也得大病一场。 “如今……姒美人不能再出事?萝儿!姑姑得去瞧瞧姒美人。”姜夫人说着就要起身。 “姑姑这身子怎么去?”姬玉萝柔弱下了坐榻,小声小气地道:“萝儿代姑姑去一趟吧!” 摸了摸上火干燥的脸颊,姜夫人黯然神伤地点了点头。后吩咐春花与春桃跟着。 锦绣苑门外多了两个威武侍卫把守。还任何人不得进入。 一番威吓,也只有姬玉萝一人得已入内。 苑中宫人不多,也全是新面孔。想来是昨天宫人即刻就被换掉。 姬玉萝轻叩卧室门,一宫人开门来。 外面阳光灿烂。屋内光线昏暗。姬玉萝微微眯眼,刹那的适应,才勉强看清门里情况。 宫人拦住姬玉萝,福了福,小声道:“公主!姒美人正在休息,不宜打扰。” 既然来了,当然得见姒美人一面,才好给姜夫人回话。一把掀了那宫人,疾步来到放下罗帐的软床榻前,隔着罗账轻唤一声,“姒美人!” “咳咳咳!” 三声陌生的干咳自帐里飘出来,尔后便传出一个小小似生病的女音,“公主请回!我身体不适,不宜待客。” 帐内人不是姒美人! 姒美人就一泼妇,嗓门极大带哑。联想到昨晚夏侯子莘深夜入宫的情况,姬玉萝陡然一惊。 虽堵住悠悠众口,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整个事件里,姒美人不是公然的凶手吗? 姬玉萝捻衣袖,神情紧张了几分。 警惕地环目四顾。一番观察下来,发现屋内没有打斗痕迹。这点,又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可转念一想,姒美人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要制服她轻而易居。而且苑门虽有侍卫把守,可他们不能轻易入宫入苑。门外派来的侍卫可能也不知道内里的情形。 一个个惊天动地的惊悚念头掠过脑海,姬玉萝冷着脸伸手就掀向罗帐。 她倒要看看,这罗帐中的女人是谁?竟然冒充姒美人。 “公主请回!” 电光火石间,身后传来那宫人沉重有力的话,竟然使得空气波动。 纤细的手指在罗帐间,眼珠一转,霍地转过身来。 莲步轻移,走近那宫人。细瞧之下才发现那宫人鼻尖目秀,肤白细腻,可却是个男子。 姬玉萝背脊一阵发凉,思来想去,放弃了动手。 不管面前这人是夏侯子莘的人还是姬明的人,动手她就暴露了会武功。明智的选择装着没瞧出什么。 一边讪讪笑着,一边娇弱向门走去,“姒美人病了,是不宜打扰。” 出了屋门,蓦然想起姒美人与尤八子尤屏关系好,锦绣苑又与锦怡苑相捱。便越墙而入锦怡苑。 宫中正办丧事,也不用去向谁请安,尤屏正懒懒地坐在妆台前。 都是素服,又不装穿金戴银,她便望着屏风上搭着的好看衣服发起了呆。 正给尤屏梳头的侍女第一个瞧见姬玉萝,肘拐了下尤屏,见尤屏醒悟,随她赶紧施礼。 “参见公主!” 第三十一章 虚惊一场 “免礼!”姬玉萝环打量了下尤屏卧室,道:“今早可见着姒美人啦?” “画妹妹!”尤屏一怔后道:“刚起来,还没去看望姒美人。” 姬玉萝转身向门。尤屏追去一步,“公主!宫中事非多,人心险恶。公主又是千金之躯,有些事还是不要管。” 姬玉萝驻足,暗品尤屏的话。 何止是人心险恶。在权力与富贵面前简直就是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一个比一个凶残。可尤屏的话让她感到尔虞我诈的深宫还不是没有洁身自好的人。但深宫的女人心思复杂,又不了解尤屏,不宜多言。 尤屏尴尬笑笑,又道:“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公主休放在心上。” “也许你说得对!”姬玉萝应了句,快速离开。 一口气奔出苑门。未与春花与春桃说一句话,追上离去的小轿,乘上直取养心宫。 伺候在殿门前的小于子拦住了奔上台阶的姬玉萝,“公主!皇上差不多寅时才睡。这会儿还安睡着。” “可本宫有急事!”姬玉萝脑门冒汗,急得团团转。 春花与春桃不明就理,互视一眼,春花拉过姬玉萝,背开小于子,“公主!姒美人在没在苑中?可还好?” 姬玉萝恍然大悟拍拍后脑,嘴角带笑,“本宫倒把你们给忘了。我找父皇有点事。姒美人很好!你们先回去。给姑姑说一声,让她放心!” 春花与春桃又一个眼神交汇,信了姬玉萝。向她福了福,异口同声道:“那奴先告退。” 目送春花与春桃离开。姬玉萝又问小于子,“父皇什么时候起来?” 小于子瞅瞅太阳斜上,禁不住姬玉萝哀求的眼神,推了门进去。 漫长的等待,宫人几进几出。小于子才出来唤姬玉萝进殿。 “父皇!姒美人不见了?” 姬明穿着睡寝衣,睡眼朦胧,气色不好,脸有些虚肿。 他放下手中茶盏,浮起一抹慈爱的笑来,并招手向姬玉萝,“逝者已逝生者安息。萝儿眼圈乌黑,怎不多睡会儿?” 姬玉萝敛了那急,携似水平静走近姬明,又不厌其烦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姬明道:“姒美人身体不适,在皇宫一处别苑养病。她没事!” 听姬明的话姬玉萝算是明白了。姬明应是昨晚把姒美人藏了起来。禁足不过是打的幌子。她绷得紧紧的神经松下来,感到姬明考虑事情很周到,根本不用她担心。 跟着敏感的姜氏快得神经病了! “父皇!儿臣从梨花寺回来还没去相府报平安。今日想去趟相府。” 姬明喝了口茶水,点头后道:“别忘了先去趟素心殿。” “儿臣知道!儿臣告退!”姬玉萝福了福,退出了殿门。 一缕阳光斜射脸庞,温温和和。 伸手挡去,缓缓拾阶而去。稍稍抬眸,远远地便看见张氏绕出宫墙。 妇人手中端着个精美托盘,盘中一个白瓷罐儿。 迎去,近了,便闻得有一股淡淡的好闻食香。 “公主怎在这儿?”端着托盘施礼不便,张氏向姬玉萝微微躬了躬身子。 “我来给父皇说一声,呆会儿要出宫一趟。”姬玉萝对张氏也不隐瞒,随后又道:“奶娘这是?” 张氏道:“公主不在宫中。皇太后病了。老奴离开如意宫后便去了临华宫。奉皇太后意给皇上端来大复元汤。” “父皇是该补补了!”望着张氏有些佝偻的背影,姬玉萝发出一声叹息。 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叹气。可这叹气能控制得了吗?不过是油然而生。 素心殿,此时已经大殓完,棺前设几筵,祭奠物摆满。 姬玉萝应付敷衍一番,快速离开。 来到宫乐司门前。以往乐声飘飘的那地方因皇宫正办丧事也亦是十分寂静。 见四下无人,费力地咳嗽三声。却是怕允子文听不到。 片刻,门里就走出一身灰衫的允子文。 他手持着把扫帚。垂着头,半佝着腰,徐徐扫着青石台阶上落叶。 枯黄的落叶似死去的蛾子,任微风吹起,任扫帚拂动。 姬玉萝攀住一枝条在手,精明的眸光忽闪忽闪,透过那绿观察四方。见无异常,压低声音道:“戌时,你想办法把你妻子带到宫门口。那里会停着一辆安车。你们先想办法藏上去。稍会我会坐那辆安车出宫。” 开春,19时天就差不多黑尽,以允子文的武功以及对宫中路径的熟识,三个小时他们应该可以到达宫门口。 又怕路上出意外还有时间过于紧张,郑重叮嘱,“最迟不超过亥时。错过了,就没有机会出宫。” “知道。谢谢公主!”允子文感激一笑,持扫帚走进门里。 灰影已无,空留那关住春色的窄门,又是几片隔年枯叶当头翩跹,姬玉萝接住一片,又任那叶被吹起飘落。 带着一身的惆怅回到寝宫。寝殿门前的小单子眉开眼笑地迎上来,施礼后道:“公主!昨晚就不见你。听小昭说你宿在如意宫……你怎么才回来?” 小单子肤白目秀,长相端正,不似坏心眼的人。于他,众多宫人中姬玉萝算是看得顺眼的。也把他当着心腹。 朝小单子和善笑笑,小声道:“本宫戌时要去相府一趟。你去准备辆安车停在宫门,掐好时间传辆暖轿来。” 小单子一听出宫,乐开了怀。当即跑着去了。 姬玉萝迈进寝殿。就见小桂与小昭正懒懒地在打扫卫生。而听她话声,两人皆直起腰来行注目礼。 她一边去把几上茶壶,一边吩咐小昭去准备些点心之类的东西。 小昭下去,喝了口茶水招手向望着她有些生份的小桂。 经过如意宫一席话,小桂变得了态度,对姬玉萝不再有抵触情绪。巴巴地走近,向她福了福。 姬玉萝悄声问:“可传了信?” 小桂点了下头。 虽然马如风已加强宫中戒备,但事情才刚发生,还是怕姜夫人出意外,“我要去趟相府。姜夫人那儿我不放心。你替我去看着。” 第三十二章 皇宫秘事 小桂直愣愣地瞧着姬玉萝。早上,她可是意图要杀了姜夫人嫁祸于对面的人。 姬玉萝神情庄重,“我现在只相信你!” 小桂感动加不解,“公主!夏侯夫人出事皇宫必乱,这情形不用想就能知道。你既杀了夏侯夫人,又何必还竭力不让皇宫大乱?这乱成一锅粥岂不更好!” 一言锥心,虽明白其中道理,可姬玉萝还是固执地按照自己的思维行事,“皇宫是乱了。我的目的也达到了。可我答应了我大哥哥要保姜夫人平安。我不能失信于人。” 小桂咧了咧嘴角,“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是自相矛盾!可自从耳听诸多宫人陪葬以及亲眼见皇城外南军要造反的趋势,姬玉萝那颗本是认为冰冷的心就再没平静过,懊恼地拂了几上茶具于地,“主子下的杀令我已经做到。为何还要让事态一发不可收拾,无休止恶化!我不想!” 咣咣砰砰!瓷器碎了一地。 殿门外立即就奔进两个侍女。却被小佳用眼神支了出去。 姬玉萝积压在心口多天的那股闷气随瓷器破碎得已抒发。抬头平静地凝望着小桂,“小桂!我知道,是我不好。我惩罚你重了。但我一瞧现在这情形就控制不住我自己。” “我也是服了你,我的公主!”小桂咬了咬腮帮子,把手中鸡毛掸子轻轻放到坐榻上,又道:“我答应你了!” 看着小桂出门。姬玉萝坐上妆台前的紫檀梅花绣墩。玉梳在手,开始梳理披散在脑后的青丝。 与其说是在梳头发,还不如说是在梳理心结。 没会儿,小昭兴高采烈拎了几包捆扎好的点心迈进殿门。一瞧满地瓷片,立即转身向门外吼道:“我不在你们偷懒了是吗?茶壶这些的打碎了也不收拾。” 两个侍女唯唯诺诺进来,忙着收拾起来。 小昭心里美美地满足一番,变得洋洋得意,凑近姬玉萝,调皮地把手中的纸包向她亮去,“公主可够了?是不是要去相府?” “真机灵!”姬玉萝敛了神飞的思绪,放下玉梳,算算时间还早。一边摇摇晃晃向软床榻走去,一边道:“小昭!我睡会儿。你掐好了时间叫醒我。我们戌时要到宫门。” “是!公主!”小昭甜甜地答应一声,出门时合上了门。 云落宫下人宿舍后的那一小片白桦林中,一只灰鸽从林中飞出,迎阳展翅奋力向高空飞去。转眼,只见一点灰。 小昭掐好的时间叫醒姬玉萝。这两日气温猝高,已经不用披斗篷,可姬玉萝还是披了素色薄斗篷。 交待宫人晚间不用等。也没多带人,只带了小昭。 出了宫门,就见一顶暖顶停放。 白日里碧空如洗,清风徐徐,融融的暖意,可这会儿已经是乌云吞噬了半轮白月,风猝然狂了,云还似有吞噬之意,估摸着大约过不一炷香也就月黑风高。 行奉慰礼时间已过,皇宫正宫门已关。宫门内里。一辆奢华的四马安车停靠。 安车上坐着一位车夫,车靠里的地方是几簇翠竹。远处,小单子斜靠着一株大树,目盯着漆水艳艳的黄色二宫门,懒懒地等着姬玉萝。 突见二宫门开启,小单子欣喜迎去,“公主!” 姬玉萝放下暖轿帘布,心中暗忐忑不安。她不知道允子文与江如雪成功藏到马车里没有。 小昭一见小单子,就扬手招呼,“小单子!你吃饭没?” 小单子苦苦脸,却道:“吃了吃了。” 姬玉萝掀锦帘上安车,定睛一看,就见允子文与江如雪俩人靠车内一角蜷缩坐着。 俩人皆一身黑。江如雪的脸还蒙着块黑纱,整个人藏在允子文怀里。这原本宽大的车增加他两人后恰好不空落。 允子文向姬玉萝感激一笑,怕惊着江如雪,又把她的头藏进怀里。 姬玉萝哑然回笑,在车座上坐下,便掀开锦绣帘布一角,眼神指使小昭去让宫卫打开宫门。 听得厚重的宫门缓开,姬玉萝安然坐好。 随着车夫的吆喝声落,车缓缓动起来。刚闭眼没会儿,车陡然一个急刹停下。 姬玉萝不防,身子往后一仰,双脚稍抬,顿时火起。 一掀门帘,就见光线暗了些,已是夹在宫门中央。而视野开阔的前方火把亮堂,几个禁军骄横挡在安车前。 正待怒斥,人影一晃,小单子从后跑上来,“里面坐的是天香公主。还不放行!” 一个粗大的嗓门吼出来,声贝高过小单子,“没有皇上圣旨,任何人出宫都不行。” 没听说过出宫还要圣旨!更可况还是唯一的公主!姬玉萝勃然大怒,正待掀帘布跳下,就听得车后传来一声大喝,“放行!公主出宫谁敢阻拦!” 转瞬,马如风到了安车前。 那些拦住的禁军一见马如风面面相觑,虽面上不甘,但施礼后乖乖放行。 安车轱辘地碾过青石。姬玉萝舒了一口气。 江如雪探出头,眸中尽是感激,“谢谢公主!” “不谢!”姬玉萝微微一笑,“如雪!我想知道。你恨皇上吗?” 江如雪闪了眼允子文,垂下眼睑艰难地道:“四年了,到现在,我已经不恨他。其实皇上这人不坏……他对我很好,从没有违背过我的意志……我与他没有什么……我想他是思念皇后过度。” 姬玉萝转过身,正襟危坐,静静地瞧着黑暗中的允子文。 相距不到一尺,她几乎能听到他的呼吸声。如此情况之下,他不可能撒谎,“我对小皇子与小公主的死很是奇怪。众目睽睽,虽着了迷香,可箫声不能停。你是怎么做到的?” 允子文沉默几秒后开口,“他们确切的来说不是我害的!” 姬玉萝眸光忽明忽暗,内心的诧异亦是写满脸上。 幽暗中,允子文的话徐徐波开,“兰台苑被烧,阿雪出事。经神秘人点拨。我查实真相后欲找夏侯明珠那老贱人报仇。可那段时间她出入身边都带着会武功的宫人。而且我观察了,她身边就那个叫小桂的侍女鬼机灵,武功也不错,如果我一击不成功,有可能会连累还躺在铺板上不能动的阿雪。 后神秘人又点拨,要我去找夏侯夫人的死对头姜夫人。还说姜夫人定有对付夏侯夫人的法子。于是,我暗中找了姜夫人。希望她能帮我。可姜夫人反倒劝我事过就算,说就算皇上知道兰台苑失火真相也不会就此废了夏侯夫人。不过,临出门时她刻意出言点我。说杀夏侯夫人不易,杀小皇子可容易得多。” 姬玉萝不相信地拧了下眉头。 允子文顿了顿,接着道:“这是个极好的主意。可不知为何,紧要关头我神智恍惚,瞅着那在水池边玩耍的可爱孩子就是下不了决心。就那样机械地吹着箫。待得一声落水响,我收泪时,小皇子已经落入水中。我震惊了,还以为是老天爷相助。等我回过味来……大喊小皇子落水时,小皇子已经没救。 小公主的死也是这样,透着几分玄乎。那日,姜夫人传我去。她一人坐在殿门不远处的环廊。她认为是我杀了小皇子。我又气又急,激动地与她争论。后她可能是顾虑着远处的宫人,就让我吹箫搪塞。 我恨极了姜夫人,自然想到小公主。同样也施用了迷香。可当我进入寝殿,就见小公主小脸发烫,已经陷入了昏迷中,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来时就听得宫人说小公主生病了。我一惊之后便出了殿门。又暗想是老天爷帮忙,故而再一次施用了迷香,拖延时间。” 第三十三章 奇毒 “你杀了两个无辜的孩子!”姬玉萝蓦然出手,两指掐住允子文的颈部,将他推靠于车壁。 现在,她只要再一使力,一代传奇乐师就得魂飞天外。而她不是想为谁报仇。愤起只是因为死去的是两个可爱的孩子。 “公主不是那样的……”江如雪好似吓坏了,身体剧烈地颤抖,两只手紧紧抓住姬玉萝那只钳制住允子文颈部的手。 瞅着江如雪那双满是惊恐的眸子,姬玉萝的手下意识地减了些力道。但仍是面有愠色。 孩子是无辜的。她不能原谅允子文。 这次做错了吗?她在心里暗暗问自己。 这是她离开荷苑后第一次作主,可却是这样乱如麻的心情。 允子文猛吸一口气,艰难地道:“公主!我后来悄悄地验了小皇子与小公主的尸体。他们不是落水而死,不是发烧而死。而是中了一种血葵花的毒。就算是我当时不起杀心。救小皇子与小公主及时。可中了那毒神仙也救不了他们。” “血葵花!”姬玉萝心头一震。月夜精于用毒。他曾说过,天下奇毒除了她银针的血蚕毒,还有一种叫血葵花的毒。 血葵花毒与血蚕毒一样,无色无味,中者无异常。两种奇毒同样只需融血就行走经络。只是血葵花毒与血蚕毒的区别却是一个火爆,一个寒柔。中了血葵花就犹如被投放火山地狱,中了血蚕毒却是犹如掉入冰山地狱。可凭着允子文的片面之词就能解了他的嫌疑吗? “时过境迁。现在小皇子与小公主尸体已无,只能凭你这样说了。” 江如雪泪水盈眶,“公主!阿文真的不是凶手。我用我腹中的孩子发誓。” “那是一种传说中只有南荒才有的毒!是奇毒!”允子文艰难地开口,“我思来想去。小皇子落水时我眼中有泪,心中悲戚,确切地说没看到水池边的具体情况。至于小公主之死。我想可能是有人趁我们与姜夫人争辩时悄悄溜进寝殿下的手。” 这样分析倒是合理。别无选择,姬玉萝只能相信允子文,她也愿意相信允子文,因为江如雪连腹中的孩子都用来起誓了。缓缓放开手,“小公主出事时小桂在没在场?或许是曾经出现过?” 允子文捂住颈部,喘息会儿,道:“没有!我确定小桂没有在场。出事后倒是见你的奶娘在宫人中。听说张姑姑是给小公主送皇太后打赏的衣服去。” 看来,小桂不是凶手,允子文不是凶手,凶手另有其人。而且这人极有可能就是那位指点允子文的神秘男子。 神秘男子了解夏侯夫人与姜夫人之间的恩怨。允子文在这场巨大的阴谋中做了颗棋子。思考到这儿,姬玉萝又突然想起在陵园与天楼的一番别有深意的对话。 那时,他说她一回宫就注定是颗死子,她坚定不移地说:在我的心中,与相爱的人相守一生就是最大的奢望。其他的一律不关我事。何况我是颗死子也好,不是也罢。关你什么事? 此刻想起天楼说的话来,姬玉萝心头又是另一番滋味。 如今关键在于神秘男子是谁? “那神秘男子几次点拨你,你就不知道他什么身份?” 允子文伸手带江如雪入怀,“他以后就再没有现过身。每次都用纸条传信。包着粒小石子击入屋内。” 姬玉萝双手内敛收紧,指由深掐着掌心,“小公主死了,姜夫人就没怀疑你?” 允子文淡淡一笑,“我的迷香,就是让人进入梦境。梦不一样,有好有坏,有美有可怖的。姜夫人醒来就疯一般的扑向寝殿,我想,她一定在梦中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也许是谁向她的女儿来索命吧!” 姬玉萝的心再次起了波澜,“催眠!难道姜夫人梦到的是小皇子?” 允子文只笑,不答。 指点允子文向小皇子下手这也许就是姜夫人内心不安的原因。而姬玉萝又猝然想起她所做的那个被腰斩的可怕噩梦。 浑身浸在血水里,一分为二。可不感疼痛,只是心疼得碎了。 若不是在梨花寺做过这噩梦,她几乎要认为是允子文也向她施了催眠迷香。 “子文句句属实!”允子文生怕姬玉萝不相信,又重申。 既然允子文不是杀害那两个孩子的凶手,姬玉萝心无愧了,她道:“车到相府我支开所有人。你们赶紧离开。” “有事可到陈记棺材铺!”允子文点了下头。收紧搂住江如雪的双臂。 车拐了个弯,又行十几米,后面传来马蹄声。心情极坏的姬玉萝掀窗布看去,却是马如风骑了匹马追上来。他扭头向她道:“公主出行,没有侍卫护驾可不行。卑职遇着了,就护送公主一程。” 相府离皇宫不远,不过也就大约一个时辰而已。姬玉萝立即意识到马如风是不放心那些禁军。心有所感动,向马如风感激一笑。 相府很快到了,两个站于磅礴大气府门两边的卫兵一见是安车,当即跑下来大礼相迎。随后,一人跑进去通报。 马如风见姬玉萝安全到达相府,向她打了个招呼便骑马回转。 相府那看门的老头连车夫都招呼进去。这正合了姬玉萝的意。 清风徐徐,幽暗簇拥着赏心悦目的翠绿。 绕过庞大的白玉石虎屏,走花香小径越过姜相白日办公之神秘区域,进入二门,来到后院,迎面便奔来接到禀报的老管家与中垒校尉兼相府护院统领的柳凌云,还有两个下人与两个护院。 老管家诚惶诚恐的招呼,“公主回来怎不支个人先通知一声。夫人与老爷还有大少爷都没在府。” 姬玉萝收住脚步,困惑望着老管家。 一干人施了大礼,老管家才道:“老爷去皇宫还没回来。听说太尉府的老太太病了,夫人临时出门看望。大少爷可能还在中尉府。看这时辰,大少爷应该不久后会回转。” 姬玉萝眼神示意小昭把点心给老管家,“来得匆忙,也没带什么。” 老管家接过,代主谢了再谢。 第三十四章 闯府 (加班才回来。累!先补发文。) 柳凌云浓眉大眼,相貌堂堂,是姜楚陌的心腹爱将,而且看这脸就值得信任。 “柳校尉!我二哥哥与三姐姐呢!” 姜楚陌排行老大,下面是弟弟姜楚予,老三便是姜楚画,是一个长得婉秀漂亮的可人儿,比姬玉萝大一个月。 柳凌云抱拳道:“二公子与三小姐昨日回了老家。” “回了老家!”姬玉萝若有所思地望着柳凌云。 老管家插话道:“二公子整日里不思进取,与其它府中公子胡闹作乐。老爷恼怒,便着了他回老家苦读,三小姐舍不下哥哥,故而也随同去了。” 姜楚予生性洒脱,不拘小于,确实是个难以管教的公子哥。姜楚画懂事,自小随姜楚陌习武,随行也说得过去。姬玉萝秀眉轻拢,自语自言,“二哥哥与三姐姐不在。叔父与叔娘还有大哥哥也没在……” 轻咳几声后,又道:“也罢!本宫正好有些疲乏,想歇息一会。就等着他们吧!” “好好好!”老管家笑着应是。柳凌云抱拳默应。 姬玉萝扭头望着另一条蜿蜒小径,“老管家!小昭与小单子都没用饭。劳烦老管家代为招呼。” 老管家又应是。小昭不舍姬玉萝,调皮地道:“公主!你要歇着奴就陪着你吧!” “不用!我歇着你也无聊。”姬玉萝卸了小昭搀在胳膊的手,接着向小径走去,嘴里道:“这儿离悦风园不远。本宫自个儿去就行。” 虽听到她这样说,可老管家还是赶紧让跟随的两个下人跑去伺候。 悦风园里蕉竹相依,掩映一幢如画古色古香小楼。 姬玉萝在此住过两晚。而虽说如今空置,但楼里布置依旧,收拾得整洁,一尘不染,温馨秀雅。 下人点亮灯,点燃熏香,又殷勤地给姬玉萝摊开软床榻的锦被,尔后又有下人进来奉茶。 早早的让下人下去。姬玉萝插上门闩,拉开了大衣箱。 从中找出一套灰暗的简约衣裙换上,脸上蒙上一块黑纱,从窗户越出,一跃到院中。 夏侯子莘竟敢对她动了杀念,皇宫大乱,她也要让太尉府大乱。让他们无暇顾及夏侯夫人之死的原因。而太尉府乱了,这朝中更乱了。这不岂更符合月夜的意思。这才是晚间真正到相府的用意。姜相一家人都没在。老天爷相助!想到这,姬玉萝笑眼弯弯,美不胜收。 此时已是宵禁时,官员住宅区域的大道更是没有一人。 官员府邸按官职大小一顺着排开。太尉府与丞相府相距并不远,确切地说很近。 越过一条青石大道就是太尉府。 富丽庄严的太尉府的布局与丞相府的差不多,先是办公区域,经过二门便是家宅。只是丞相府晚间看起来不过是幽幽一座闲宅,太尉府却连二门后的地方都戒备森严。 这后宅正堂周围更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其间还有一队队卫兵往来巡逻,与丞相府形成一个巨大的差别。 多少护院卫兵也没能够阻碍姬玉萝进府。她很快来到灯火通明好似在摆酒宴的正堂院中。 门前两个威风凛凛按刀柄兵卫,沉着脸,不怒自威。 躲在一株百年老树后的姬玉萝透过一扇开着的雕花门看见。大堂内能瞧见的这边一字排开案,案前坐着的人文武都有。上首,隐隐约约是位黑胡须黑脸的老者,阴险与威严并存。 檐廊下人穿梭不息,正忙着上菜上酒。 忙碌一会儿,檐廊的下人渐少。最后归于平静。 瞅准一个机会,魅影一闪,姬玉萝飞袭来到檐廊,侧身躲到拐角。 与她相对的死角,一株枝繁叶茂的百年老树上半蹲着一位劲装蒙面男子。 男子深远的墨眸如星璀璨,在黑暗里一闪一闪,他不时瞟一眼大堂,不时瞟一眼姬玉萝消失的方位。 虽与她是死角,但他能感应得到,她一定还在消失的原点。 大堂内相谈甚欢,一个尖酸的声音激荡出来,“大人!夏侯夫人不幸逝去一事定是那姜夫人作祟。其用意不过是皇后之位。猝死,怎么可能?这事不清不白,皇上明显袒护姜家。” “说得极是!” 杂乱的低低附合声。 尖酸的男音又响起,“论文才武略,天朝当数太尉大人。皇上宠信小人……” “甚子!休要胡说!老朽只求国泰民安,再无所求。生死病死谁也说不清楚。表妹一事,老朽不愿多想,许也真是那么回事。” 这话表面是斥责叫甚子的男人,可实际上细品语气不是那么回事,姬玉萝猜测说话之人是坐上首的太尉夏侯傅。 又有一个宏亮男音愤然响起,“只是听闻北军有所调动,呈合围皇城状,还增派了兵力在南军所守城门后。这姜楚陌是第一大障碍。” “极是极是!” “。。。” 全是谋反之言,若有手机定要录下来给姬明听听。而这些声音中显然没有夏侯子莘。姬玉萝再也听不下去,愤愤不平地又想:姬明再不好那个什么黑脸尖下巴的阴险老儿你也不能上位。你上位也不知要把天朝祸害成什么样? 这个念头刚落,一小厮费力地抱着坛酒从凹进些的幽暗环廊走来,呼哧呼哧着直喘粗气。 姬玉萝一闪到环廊最近的柱后,摸了摸宽腰带里的一个纸包,嘴角诡异的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指端轻弹,一股罡风在黑暗里破空击向小厮身后的枝叶。力道不轻不重,把握得极有分寸,不惊动卫兵,恰好只有小厮听到。 小厮突闻身后有异响,疑惑皱眉。想了想,把怀中沉重的酒坛放下,转身走去。 廊周边,枝叶繁茂,风一吹,那里更似藏着什么东西。 姬玉萝风驰电掣一般地来到酒坛前。取了酒坛盖,把纸包着的白色粉末抖了些向里,复盖上,一跃出了环廊。 小厮伸手在枝叶中乱拨一通,没发现什么,复抱了酒坛越过姬玉萝往正堂去了。 叫你们喷粪。姬玉萝一转身,窃喜地向深处奔越去。 那白色末是一种慢性毒药。不会当时发作,喝了酒的人能安然睡下,当然不能活到天明。而她,得去太尉府后院放一把火。 第三十五章 相遇再测字 穿过一个圆月亮门,视野一下子开阔。 凤尾森森,龙吟细细,各处的楼阁光芒如星璀璨点缀随风摇曳的枝叶间。 这里应该是太尉府的正宗后院了。可观周边楼内发出的灯光却与丞相府有异。格局明显又不一样。 迷惑一阵,姬玉萝轻手轻脚向一处看起来像府中主楼的建筑走去。 贴壁静听,发现不但有人,正厅里还好似有丞相夫人姜刘氏的声音。她正与一位声音略高些的妇人说话,大致是在谈老夫人的病情。 姜刘氏态度不亢不卑,言语得体。妇人则语气傲慢,语更不善。 姬玉萝暗中为姜刘氏抱不平往下撇撇嘴角。而姜刘氏在这幢楼,她便打消了在这放火,躲开不时走过的下人又向府中深处摸去。 东走西走,乱走一通,迈进一圆月亮门,便眼前一亮。 空气中隐有淡淡的独特香气,一簇簇洁莹梨花挂枝头。黑夜里,那在风中颤粟簇团的花美得惊心,无与伦比。 远处,有一个小池塘。塘里的荷花已经因天黑闭合。如碧玉盘的叶层叠相交,映衬得那翘首露尖的花蕾更是清丽脱俗。 池塘边依一个六角亭台。亭里一盏宫灯悬挂,给这周边罩上一层橘红色的薄纱。那里仿佛谁才离开,还未及时取走宫灯。 恍惚间,姬玉萝置身城外幽山荷苑。 风轻轻,花香沁来,晃了晃头,自嘲一笑,抛开杂意,调头向另一处飞袭去。 来到一处点亮灯并未闻话声的阁楼,正准备潜入房中,一股疾风从后扑来。青丝簌一下子朝前飞扬,尔后一只温暖的大手从后一把紧紧攥住手。 杀! 姬玉萝一惊后挽掌返身一气呵成,掌拍向身后人。却不料,对方动作更快,只稍一闪就化解了她致命的一招。 未及眨眼,未及反应,竟被动地带着掠过草坪,飞过树梢,越过院墙,最终落到花形院墙下。 黑暗笼罩着姬玉萝与攥住她手的人。那人也不防她,背对她,身子前倾,探出半个头向圆月亮门,好似担心谁在后追来。 心中印象太深刻,以致于他适中迷人的身形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挣了挣,未脱开禁锢,不禁气恼,低吼一声,“放开!” 那人迟缓转过身来,气宇凌云,长身玉立。 她便瞧见,他脸上如她一样也蒙了块黑纱。可他那双独一无二的深远双眸更证实她没认错人。 巍巍陵园一别,便各自一方,回归轨迹。却不料再一次相见却是这样的境地这样的心情。 “你易了容,蒙着纱我也认得你!” 男子尴尬微瞪美目,随后小声道:“你不要命了。这是太尉府。府内更是高手如云。你刚才已经被人跟踪。” “跟踪?” “是的!他轻功了得,不在我之下!”他道。 姬玉萝自恃轻功踏雪无痕,根本不相信,冷冷地讥道:“就算跟踪了,关你什么事?” 男子未动怒,眼眸仍是平静,“你想干什么刚才?” “夏侯家太可恶了。我准备在他后院放一把火。”姬玉萝咬牙切齿地道。 男子眼底划过一道讶色,喷笑一声后正了脸色,“夏侯夫人新逝,举国哀悼。夏侯家于夏侯夫人之死本就怀疑是姜夫人下的手。今晚丞相夫人更是在府中,你要放上一把火,他们定得怀疑是丞相夫人带来的人捣鬼。一番栽赃嫁祸,百口难辩。你想让丞相背上放火罪名,不想要丞相夫人的命啦?” 呃! 姬玉萝惊讶地张大嘴,她还真没往这方面想过呢!隔纱揉了揉鼻端,不甘地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会这样做?” “这还用想吗?” 姬玉萝想了想,也觉得男子说得对。正堂酒宴那些人言谈中不正怀疑夏侯夫人之死与姜夫人有关吗。这火一放,无形的火上浇油,难保那黑脸尖下巴的阴险老儿不会像男子说的那样做。 垂下头,使劲地碾着脚下的草,“可我今晚来的目的就是想在他后院放上一把火,让他府中大乱。以解皇宫危情。” “只要你不胡干。皇宫不危。你多虑了!”男子气度瞅一眼四周,眼眸一亮,好似发现了什么,蓦然拉了姬玉萝捡小径朝侧飞袭去。 走的不是来时的路,七拐八拐,方向不明,好像在兜圈子。也由此可见男子对太尉府地形很熟。 不知为何,姬玉萝虽有不甘愿,但就是任男子拉着离开。 越过太尉府府墙,轻盈落到一株老树后。男子屏气凝神静听会儿,戒备的神情放松。 姬玉萝离开男子一米远,凝神细细打量他。 虽然无月光,但古朝的空气清明以及极好的眼力足于让她看他看得清楚。 他发丝整洁高绾,漆黑透亮,身着夜行衣,整个人裹在黑里。一双美目也正悠悠地打量她。 他在她心目中一直都很神秘。是个高深莫测的高人。她永远不能忘记他抚的那一曲另类悦耳清花调,还有深夜测字。而这次夜入太尉府,有可能早就被他发现。身份不用想,更是已经暴露。她一把扯了面上黑纱,坦然走上前,“能为我再测一字吗?” 男子好看地挑眉,唇好看朝一侧轻勾,迸出,“可以?” 姬玉萝拉了男子的手在掌心,冷漠的,重重地划了‘一’横。 男子缓缓地扯了面纱,姬玉萝便看见,他唇边有两绺精致的胡子。腊黄的皮肤,配上两道漆黑胡,他看起来成熟多了。气度倍涨, 他道:“‘一’是‘死’的始划,‘生’的末划。死是六画,生是五画,两字十一画,本月十一,便是你的生死之夜。” 应该是本月初九,姬明寿诞之时是生死之夜! 姬玉萝不知为何会随男子用上了生死之夜。而男子说本月十一,足以证明他的测字也许就是信口雌黄,生死之夜更是无稽之谈。但男子人中翘楚,一身武功,还与她在太尉府相遇,她更是迫切地想知道男子身份。 “你到底是谁?怎随我在皇宫出现?,还身穿一品侍卫服。” 第三十六章 相怜 男子棱角分明的唇微微勾起,负手道:“不就是你唤的天楼哥哥吗?” “少胡扯!”姬玉萝羞愤怒斥一声,又道:“你不是要阻止我回宫吗?说我回宫注定是颗死子,还说我不该助纣为虐!” 天楼答非所问,柔柔地道:“我很想知道你心中的那个他是谁?” 牛头不对马嘴,又胡扯!不过,天楼早就入了皇宫,要是想揭穿她是假公主的话早就揭发了。而陵园亲眼见他轻巧掌毙十多个武功高强的黑衣人,以及今日再见他高超的轻功,姬玉萝内心深深知道,她绝非他对手。还有身份的问题。烦燥地绾了两下额前垂下的一绺发丝,正视天楼时狠狠地道:“不管你是谁,你若是揭发我,我就一个字:杀!” 天楼是月夜要杀的人,她不想再与他多说一句话。说完,就要走。 “等等!” 天楼及时喊一声,姬玉萝驻足,他带着一股沉健的风度缓缓走到她面前,又是紧紧地盯着她。那明亮的眸光如剑好似欲探进她的心房,为此,她不动声色移开目光,不再与他对视。 “那不是什么一品侍卫服。虽说与一品侍卫服一样。但袖口绣有个小小的龙形标志。”他顿了顿,下颌高傲的略抬高了些,声音也加重,“我是金龙侍卫。职位高于朝中王侯将相。” 姬玉萝秀眉轻拢望向天楼,还从没听说过天朝有什么狗屁的权重位高的金龙侍卫。 “金龙侍卫肩负着保家卫家重任。职位世袭。天朝仅一位。那就是我父亲。我父多年来一直在外替皇上寻找……太子殿下。不幸染上风寒……你离寺后,我突然接到他书信,所以,就到了皇宫。” “哦!怪不得你说你在等一个人,原来你等的是你父亲的书信!”姬玉萝指着天楼放肆地讥笑着。 天楼漠然地闪了眼姬玉萝,确切地说‘等一个人’的那话不是说在等某一个人,而是暗喻暴风雨即将开始。 “在如花宫宫门前,见夏侯子莘与你相遇,我特意让马如风给你解了围。还有小桂一事,也是我在皇上面前美言,小桂才得已安全。” 姬玉萝突然想起黑暗中一闪而过的那秀雅挺拔人影。几次了,她信了天楼几分,可却更是迷惑不解。既然天楼是什么金龙侍卫,那他就更应该在姬明面前揭穿她身份才对。 “为什么不揭穿我?” 天楼在姬玉萝变得强烈疑惑的目光中淡淡地道:“你夜入我房间,我便知道你不是真的天香公主。而且那山体崩塌连侍卫都没逃出一个,娇弱的公主怎么可能躲过那场大难。我开始试图阻止你回宫。但我来到皇宫,看到皇上后蓦然觉得之前的想法也许是错误的。上天有好生之德!皇上思儿思女心切。天香公主死而复生,失而回宫,这何尝不是一样好事!” “你确定你是对的?”天楼分析得很正确,但他的结论恐一般人无法苟同,姬玉萝的心微微颤抖,如风中颤粟的树叶。 天楼温尔一笑,眸光柔柔,“我只想知道,是谁主使你进宫?” 在天楼平和关切的眸光下,姬玉萝那颗冰冷的心渐而暖和,垂下头,“没人主使我。我偶听得天香公主手腕上有粒红痣,恰巧我也有。逃难活不下去,便决定冒死一试,没想到一试就成功。我只想混吃混喝,穿漂亮衣服,就那么简单。” “要求确实简单!”天楼缓上前一步,双掌缓上,掌住姬玉萝的小香肩。 鼻息交融,呼吸可闻,这让姬玉萝的心砰砰狂跳,脸一下子红了。可想滑开,却浑身软绵无力,而且感到天楼有重要的话要说。 天楼满目深情,动听的稳重男磁音给人一种安全感,“梨花寺一别,陵园一别,你从未在我心中抹去,我发现我会莫名的牵挂着你。你可也曾牵挂过我?” 牵挂!姬玉萝不知道凭空会想起天楼那是不是牵挂。而就算是牵挂,那也不代表什么。只是天楼说得这样认真,这牵挂便引人深思。 眨了几下眼,冷冷地道:“你想干什么?” 天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愫,艰难地道:“我想,我想趁皇上还不知道。趁天下人还不知道你是假冒的公主。我舍了金龙侍卫,带你远走天涯。” 远走天涯!与她远走天涯的人应该是月夜!姬玉萝暗暗的想着。 又眨了几次眼睑,突然噗哧一声喷笑。笑声停,指着天楼道:“天楼哥哥!你想对我用美男计。只是你父亲若是知道你为了一个女子放弃金龙侍卫高职,他定死不瞑目!” “美男计!”天楼哑然一笑,眉峰簇起,望着浩瀚天幕,“是啊!家父若知道定会如此!” 天空黑压压的,粘稠的黑配合着天楼身上散发出来的浓浓惆怅,变幻成了一种令人透不过气来的情愫。 空气沉甸甸。树静止不动。 即便易了容,天楼也是位使任何女生见到都会怦然心动的高富帅,有着与月夜不一样的别样魅力。而他一生背负的将是他的父亲未完成的使命。寻找太子殿下,保天朝不乱。他这么年轻。为何要有这么多重负? 行事从来不想以后的姬玉萝蓦然好同情天楼。 “今日不管明日事。有吃有喝人生就无憾事!” 姬玉萝放下心中重负,主动伸手拉向天楼的大手,依着方向,迈步就向相府府府门飒爽走去。 天楼被拽着前行,就如不久前拽着姬玉萝前行一样。她又发出几声好听的笑来,“发现你在寒寺读书都读傻了。都不知道人心险恶。见到我是第一次见到美女吧?对啦!你刚才用的美男计我差点动心了。” 天楼自嘲一笑,默认了姬玉萝一说。 姬玉萝暗暗偷笑,而天楼越是这种神情,她越觉得他没心机。 没心机的人好相处,与没心机的人在一起不用顾虑什么。胡说八道都可以。而且她确定,他不会伤害她。 第三十七章 忧 遥见相府府门,拐角处。天楼从袖中摸出几张写满了字的五色花笺纸来递给姬玉萝。 姬玉萝捏着纸张,狐疑地盯着天楼。 他道:“这是我刚才在夏侯子莘书房信手拈来的,是一些证明夏侯傅有夺权叛乱的证据。由你交给皇上,也许,以后能救你一命。” “救我一命!”姬玉萝又感天楼高深莫测,垂首,盯着那密密麻麻的字。感到重若千斤。 “作为皇上信任的金龙侍卫。你为何不直接交给皇上?” “你可以说是姜将军托你转交。”天楼笑盈盈地道。 姬玉萝揉了揉鼻端,连说辞都替她想好了,她有何理由拒绝?把纸张折好小心揣入怀中,羞涩向他抱了下拳,纵身跃向相府府墙。 倩影无踪,女子身上的芳香随风飘远。天楼眉峰簇起,幽远的眸中划过一道深深的痛意。 跃入相府的女子是假冒公主。这从她到梨花寺,从她在梨花园与他相遇,他看似无意道出‘宫廷玉楼,园中鸢萝。一白一红,相配成趣!’话时她的白痴反应他就知道了。一曲‘非正宗‘清花调’,他更是确定她非真公主。可他对她却有说不清楚的情愫。 也许那不该有的情愫来自于她像极了真天香公主,还有夜袭时的手下留情。 她,明眸直眉,娇娇弱弱,虽不是倾城绝色,但容颜不染纤尘。是一个令人充满不忍如寒风中颤粟莹洁梨花的可人女子。 虽然知道她的金蚕血针针出必死人,也知道不该对她有那种不忍与莫名的情愫,但他就是遏制不住。 远远的拐角处飞袭而来姜楚陌。转眼近前,他朝姬玉萝跃入的府墙看了眼,向天楼揖一礼,问:“殿下!情况怎么样?” 没错!他就是传说中失踪了十年的太子姬天楼。化名天楼。 今日得知姬玉萝要出宫,顿感她有目的。 果然,她不光带人出宫,还大胆去了太尉府。 他满是狐疑地跟踪她,可很遗憾,她的目的让他一头雾水。 沉寂中,天楼道:“分手时,我把原在夏侯子莘书房中找到的谋反证据交给了她。” 姜楚陌一怔,着急地道:“她接了吗?于今晚偷入太尉府她怎么说?” “瞧你心急得!真把她当妹妹啦!”天楼笑了笑,一瞬间就感受到姜楚陌对姬玉萝那份浓浓的兄妹情。他率先向来时路走去,“她说,想去太尉后院放上一把火。乱了太尉府,以解皇宫之危。” 姜楚陌心中一慰,正色道:“看来,虽末将错认了她为公主。但她本性不坏。应该也与夏侯傅没有关系。但假冒公主是死罪。殿下不可因她长得似公主就有一丝仁慈……” 天楼打断姜楚陌的话,“如果明日把那证据交上,就足以证明她不是夏侯傅的棋子。是我们多疑了。” 假冒公主是死罪!姜楚陌不解天楼为何不把这情况如实禀报姬明,越听越糊涂,却茫然点头。 “观察了她几天,发现她也是涉世未深,犹如一张无墨白纸。”天楼话锋一转,“在陵园。我检查了那些杀手,发现他们袖上各绣有一朵小小的血梨花。可天朝还从没听说过有什么血梨花的暗杀组织。在梨花寺,她曾经潜入房内对我施杀手。依她白日的友好,我也没露出什么破绽,她是不会突然向我施杀手。只有一个可能,她身后有一个人。那个人在操纵着她,她杀我未遂,因此又有了大批的杀手在陵园围杀我。可她当时为什么不与他们联手?这让我十分不解。” 那日,识破姬玉萝身份。天楼连夜下山。 下山后来到相府,托柳凌云转了张写有现今公主是假公主的纸条给姜楚陌。 他离开后,在陵园与姬玉萝偶然相遇。便决定要杀了姬玉萝,以绝后患。而杀手的出现,姬玉萝明显不识那些杀手,那些杀手也不识她。一丝善念,令他又临时改变主意,放过了姬玉萝。 姜楚陌收到他的纸条,更是私自作主调动府中三十多名护卫意图在陵园劫杀姬玉萝。 他巧言为姬玉萝掩护,因此,一瞬间丧失三十多个护院的姜楚陌装了糊涂,放弃刺杀姬玉萝。 放过姬玉萝。以真目见了姜楚陌,他只得跟到了皇宫。 与姬明暗地里相认后,易容以一品侍卫身份出现在姬明身边。并让马如风密切注意姬玉萝动向。 夏侯夫人一事姬明不知道。可没瞒过他。 他母后朝隆皇后在世时,夏侯夫人百般使坏,几次都害他母子差点死别。小小年纪的他记忆犹新。因此,他作了旁观者。 换句话说,他也在利用姬玉萝报仇。 “这个组织,末将也没听说过……”姜楚陌茫茫然地道,于天楼后面的提问更是回答不上来。 天楼幽幽挑眉,折身启步,“能这么大举围杀我。就算他们不识我身份,也是目标明确。这个组织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甚至是关系到江山社稷。但他们全军覆没,极有可能他们的主子还是不能确定我到底何人。但当时我欠考虑,竟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姜楚陌道:“训练有素的杀手留也白留!” 天楼勾了勾唇,“她一入宫就对夏侯夫人施杀手,表面上她好似是与夏侯家过不去。但实则暗思却不是那么一回事。这又让我不得不愈加怀疑主使她的人就是夏侯傅。如果是,那在陵园围杀我的杀手身后的人也是夏侯傅吗?” 这么尖锐的问题,令姜楚陌陷入了思索中。片刻后,他拧眉道:“也许她是不高兴夏侯夫人恃强要了圣水走。至于后果,我猜来她定没想到。因为我去见我姑时,特意透露了危情给她,还故意把姑姑拜托给她。她听到后果惊恐不已,最后还追出殿门担心的问我宫人陪葬一事。这事殿下就没想过吗?” “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原因!”天楼突然勾唇角,“也罢!若是揭穿她,对你,以及你父,甚至是你们姜氏一族都没有好处。如果我们的公主真把那证据交上。那她就还有救,就让她还做她的公主!几日之后,小小女子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何况她替我们除掉了夏侯夫人。巧妙地痛击了夏侯家。” 第三十八章 出谋划策 姜楚陌恍然大悟,原来天楼之所以不揭穿姬玉萝身份还有一层原因,在保全他姜氏一族。 姬玉萝是由他父亲与他错认,送入皇宫,这事天下人皆知,不揭穿自然是再好不过。揭穿还不知道有什么后果。 遂点头,“带允子文与江如雪出宫,更可见她良心未泯。” “我师兄一事,可笑!她竟比我先行一步!”天楼自嘲一笑,又道:“可安顿好他们?” “遵殿下吩咐。已经作出安排。” 天楼颇为欣赏地瞟了眼姜楚陌,“多年了,托你父与你的福,为父皇牵制住夏侯一族,天朝才得已安宁。可这位公主横空出世……楚陌!多事之秋。以后更是腥风血雨。” 姜楚陌抱拳,沉声道:“末将愿为殿下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好!”天楼扶了下姜楚陌,负手又启步,“十年前,若空大师测算出我天朝在十年后将有一大劫。为此,父皇把我托付若空道长。十年来,我不敢有丝毫懈怠,刻苦用功习文练武。五年前母后带妹妹前往梨花寺探望我,大雪天蓊明山发生山体崩塌。这几年,我反复查看过了蓊明山,发现些情况。那次山体崩塌绝不是那么简单。” 姜楚陌一怔,脱口而出,“难道殿下怀疑蓊明山山体崩塌是人为?” 天楼辛酸笑笑,又道:“母后逝去,紧接着,腊冬荣王叔来京就突然无病仙逝,三个月后,新王同样来京也无病横尸罗榻。虽无异样显示是被害,但两人死得蹊跷。后来,小皇子与小公主又先后出事。如今,我想起来也是极为后怕。总觉得有一张天网罩顶。” 顿了顿,语气加重,“楚陌!那些杀手目标明确。夏侯傅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还是感到主使她的人就是夏侯傅。这事不能掉以轻心。血梨花组织!你可以顺藤摸瓜。” “末将一直在暗查。只是那些杀手在陵园一现后,再没有出现过。”姜楚陌听得心惊肉跳,皱着眉道:“我听说荣王爷死时穿的便服便是梨花图案。新荣王死的现场有一朵梨花。不过,当时正是梨花绽放时节。只是不知与在陵园围杀殿下的杀手有没有联系?” “梨花图案!梨花!血梨花!若是这样,正如我猜想,一系死的暗杀要追溯到五年前。” “我会派人去太尉府再查!血梨花这个组织若是与夏侯家没有关系,纯属我们担忧,掀不起什么大浪。” 低声深谈的两人背影渐行渐远,风卷起枯叶霸占了这方天空。 。。。。。 姬玉萝等了许久,终于等回了丞相夫人姜刘氏与丞相姜古。 同样是素服的姜古脸色苍白,疲惫不堪,又从他嘴里得知他一直在御书房,她不由联想到他与姬明的谈话定很沉重。 那姜刘氏在太尉府受了气,见着姬玉萝虽高兴,可眉宇间却不时流露出缕缕不安与愁绪。 两位老人这般光景,姬玉萝瞅在眼里,疼在心里。与他们叙了会儿话,瞅着时辰不早,便告辞出来。 姜刘氏与姜古恭敬地带着下人送至相府门前,姜刘氏连着抚泪叮嘱姬玉萝注意身体。她发现她这段时间咳嗽病又加重了。 夜到相府,成功送出允子文,见着了姜刘氏与姜古,可却没有见到姜楚陌。姬玉萝觉得心中引有遗憾。 她心里有很多话要与他说,甚至想劝他辞官回乡。 回到皇宫,已经差不多丑时。 尽管如此,姬玉萝还是吩咐暖轿先到御书房。 “萝儿怎回来得这么晚?”还在批奏折的姬明放下手中玉笔,离书案迎来。 姬玉萝把天楼给的纸张奉上,“好久不见丞相夫人,话多,便回来晚了。” 姬明满面疑惑地接过纸张,望着姬玉萝道:“这是……” 姬玉萝眼珠一转,便道:“儿臣也不知是什么。是姜将军托儿臣转交。儿臣怕耽搁了事,便连夜来打扰父皇。” 姬明打开看了看,攥纸张背手于后,“萝儿!父皇让做了宵夜。想来马上就到,一起吃。” 姬玉萝神色一慌,忙道:“不了父皇。夜已深。儿臣得赶紧回去。” “好好好!确实如此。回吧!”姬明也不挽留,和颜挥手。 姬玉萝心急如焚,疾步出殿门,一路提拉着裙子小跑向暖轿。 殿门合上,响起小单子的恭送声,隔断处闪出天楼。 天楼快步向门走去,暗观着跑动的姬玉萝。后若有所思地折身回来。 姬明看一眼天楼,把攥紧在手心的纸张递给他,“皇儿!早有臣子以及御史大夫肖刚正私下里弹劾夏侯傅。现在证据楚陌都找到了。如今你回来了,你对此事的看法……” 天楼胸有成竹,一一道来,“夏侯子莘手掌南军。夏侯傅虽说已经不能直接调到军队,但他在朝中享有极高的威望,夏侯家的人更是在京城的各个部门都有担任要职,地方官吏也多。简直就是一呼百应。但他们大多上不能匡主,下亡以益民。更有甚者仗着手中权势干着祸国殃民的事。稍有不慎就会引发天朝大乱。所以,儿臣认为此事不可草率。虽不草率行事,可病重还得下猛药。但得一步一步的来。分两步棋走。” 姬明若有所思地向书案走去。 天楼睿智而通透的目光追随着父亲身影,“第一步:天下太平,南军应撤到南城门外;第二步:父皇当成立监察百官的监御部机构,任肖刚正为监御部领。监御部负责清查所有官员违法乱纪。部领直属皇上,皇权特许,高于一切,罪大恶极者可以先斩后奏。” 姬明在书案坐下,双手拿了案上的奏折起来,目光紧盯着奏折,道:“南军撤离皇宫城内,这想来有些难度。而且肖刚正其人与其名相反,处事圆滑,听闻他还每饮必醉。虽不与夏侯家为伍,但看起来也决非忠义之辈。调兵半壁虎符都给了楚陌,为何不用其父姜古?” 第三十九章 野性 天楼微微一笑,施礼道:“直接说肯定会有人提出疑问。但如果父皇说要在南军兵营的地段修建一座颐养天年的皇家花园那就不一样了。修建花园,那南军在皇城内就没地方,只得往城外搬。修建花园与兵营的事父皇可交给国舅爷夏侯流。” 夏侯流是夏侯夫人的亲哥哥!夏侯夫人被封为朝显皇后,他也是相应的国舅了。 姬明来了兴趣,向一张椅子指了指,示意天楼坐,“这是给了他们夏侯家一个甜头。让他们之间内讧。而利益在前,谁也挡不了道。是个好主意。只是肖刚正……” 天楼在椅子坐下,朝向姬明,“姜相为部领定当遭夏侯傅一干臣子反对。也显得父皇有心整治夏侯一族。肖刚正与姜氏夏侯氏两家不沾关系。他不是曾暗里弹劾过夏侯家吗?儿臣私下里了解了。肖刚正为人正直清廉。那些缺点细想想不过是他的明智之举。且他一人在朝为官。他为部领,当会大刀阔斧,于什么人都不讲情面。有他执法,京官也好,地方官也罢,都得小心做人,公正为官。” 儿子的一席话如雷贯耳,姬明心明眼亮,黯然神伤点头,“十年了,若空大师的话犹在耳。而这么多年,朕为了稳定社稷,历来采取了平和手段,如今确实该得果断的时候了。如果天朝真有一场大难,那也是天意,天意不可违。朕也认了。” 到皇宫后拟定的方案虽向姬明说出,但姬天楼心头的重负没减轻一点。方案好拟,可实施则难。 他想,明日姬明在朝堂宣布第一项决定时定会掀起大波澜。进谏不断。 姬明又思虑重重地道:“只是不知会不会又发生‘悬梁一案’?” 悬梁的是几个曾经弹劾过夏侯傅的大臣,他们在弹劾夏侯傅后,先后在深夜突然悬梁自尽。 这事诡异,曾经轰动京城。着一向断案如神的京兆尹府谢渊尽快破案,可案子到如今也没破。 天楼道:“监御部成立。这事自然得肖刚正向谢渊施压!” 姬明坐到书案前,三思后道:“说得对!前有姜相牵制夏侯太尉,后有肖刚正刚正压百官!” 。。。。。 丑时刚过,姬玉萝就出现在寝殿门口。 寝殿里宫灯昏暗,寂静一片。 想到马上要见到月夜,她的心砰砰地狂跳,一抹羞红在两腮。 说不用伺候,让小于子与小昭下去。 夜已深,小于子与小昭也犯困。施礼后打着哈欠懒懒地各回了房。 待得见他们全合上门,熄了灯,姬玉萝这才手指梳发,抚腰带,扯裙裾。直到觉得满意,怀着欣喜,轻轻推向雕花门。一双尽是喜光的双眸随着门的渐大而四下瞅去。 半扇门开尽,就见坐榻上一紫袍玉颜男子掌支头,横斜好看半躺,似笑非笑地凝望着她。 姬玉萝受宠若惊,一个箭步进去,随手合上门。单膝跪地,拱手道:“萝儿见过主子!” 男子不言语,撑榻而起。下榻,负手缓慢地向姬玉萝走来。 姬玉萝正沉浸于喜悦中,完全没看到男子在近前时眼底划过一道暴戾。 镶嵌紫玉的紫靴在眼睑下,她突然捕捉到了一缕杀气。迷惑抬头,就见男子已经是阴沉着脸,那脸阴森得可怖。 玉腕一紧,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男子如风拽到了坐榻前。 寒光一闪,一柄薄薄似匕首的小巧薄刃亦是压在五指上。 那薄刃在宫灯下划过一缕又一缕的惊心寒光,一丝一丝的寒也从五指浸入肌肤,转瞬传遍姬玉萝四肢百骸。 血液凝冻,眉眼带惊,身子已经不再是她的。 “主子!”半伏在坐榻沿的她小唤一声,楚楚可怜。 男子不看姬玉萝一眼,盯着她苍白无血色的手,“你这手指香娇玉嫩,丢到荷池里,池里的鱼儿定爱吃!” 断指! 当头一惊雷,血肉横飞。 再断指也得断得明白! 姬玉萝在这血光中终于鼓足勇气,结结巴巴地道:“我……萝儿犯了什么错?” 男子眉峰簇起,这让姬玉萝的心又离嗓子眼近了些,“这久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月夜离开后,就是嫁祸姒美人,杀了夏侯夫人,还有就是带允子文与江如雪出宫……今晚夜入太尉府,与天楼说了会儿话……对了,天楼是月夜要杀的人。 该死!瞒着月夜的事还是很多,姬玉萝吓得魂飞魄散,“萝……萝儿不明白……” 她的话仍是低,声线颤抖。 他偏头阴测测地望向她,又让她身上的鸡皮疙瘩簌簌掉落。 片刻的审视,男子一拽姬玉萝而起,她还没站稳,他一脚当她心口踹去。 她刹时如只断翅的小蝴蝶飞出,重重地摔到殿内柱脚。 气血翻涌,疼在这一刻袭遍了全身。 第一次,月夜第一次这样粗暴对她。 埋头喷出一口鲜血,倔强地抬头,不知为何,声音不颤,十分平稳,“萝儿做错了什么?” 男子沉稳地向姬玉萝走去,一股威严自然荡开,冷俯视她会儿,冷冷地道:“发现你野性十足,像一只永远不能驯服的野猫!” 野猫!姬玉萝又迷惘了几分。 男子扫了眼殿内,正视姬玉萝时又道:“真的不明白做了什么错事?” 姬玉萝心越慌就越是平静,并轻轻地摇了摇头。 男子蹲下,手指带着一缕淡淡的玫瑰花香抬起姬玉萝的下颌,慢慢腾腾的话从他唇飘出,“你打听宫中的一些陈年往事干什么?” 陈年往事!这是暗指允子文一事吗? 月夜说话喜欢迂回绕问。这是他的一贯作风。而救江如雪与允子文出宫的事连小桂都不知道。月夜怎么可能知道?她仅是与小桂谈及了江如雪与允子文。 想到这儿,决定就下。 赌了! 姬玉萝态度强硬了些,“萝儿是与小桂闲谈了点兰台苑的事,可传小桂来对质。何况这事主子早给萝儿说过。不新奇!” 男子仰天悠悠一口气吐出来,正视姬玉萝时眸光一刹那温柔得腻人。 指端缓缓滑过姬玉萝沾血唇角。一抹带过一缕冰凉,一直滑到她小香肩上,遂有规则地轻轻拿捏。 第四十章 合围 (这久太忙,经常加班到晚上。章节都是定时发,没时间修改,请小伙伴们多见谅。晚上回来会修改。) 没有人知道姬玉萝心里有多惶恐不安,好害怕男子再一次施重手。 那样,她的手也就彻底报废。 虽然这样,但脸上仍表现得十分平静,就那样无辜而宁静地默默与之对视。 一室的寂静,长久的心里战比拼终过去,好听得妖冶的男音仿似潺潺水声舒柔响起,“这么晚才回来。实在叫我担心!我已经习惯你有规律作息。到这儿不见你,又久等你不回,心急上火。” 男子说着话,小心地搀扶起姬玉萝。 姬玉萝心间缓缓滑过一股暖流,暗想:原来他发火是因为她晚归。可这一脚实在太狠,若不是七煞功练至第四重,内功深厚,只怕那一脚已经要了她的小命。 心里五味杂陈,委屈得厉害,眼泪如断线的珍珠哗啦啦掉落。手捂住心口,踉跄前行,真个儿变得弱不禁风。 隔几坐下,男子轻轻地问:“疼吗?” 姬玉萝缓缓地抬头,笑得梨花带雨,苍白无色的唇瓣嘣出,“不疼!” “不疼就好!我真担心把你踢坏了!”男子懒懒地肘支几,锦袖往下叠去,露出雪白如玉雕的手肘。望着不远处妆台上的一盏宫灯,“这么急。有什么事?” 姬玉萝本意是想向男子汇报四年前冬月极有可能太子在宫中出现以及神秘男子的事,可这会儿,她已经不打算向他说了,说了说不定还得挨上一脚。 微微酝酿,脸上的笑又美了几分,“完成任务。萝儿想见……” 一脚之后,那声‘月夜哥哥’再也唤不出口。 许是谎很好,男子发出好听的两声笑。手拉过姬玉姬的手握在掌心,目光殷切,“我答应你。任务圆满完成,我们就在荷苑隐居。” 她抬眸撩了他一眼,借着他高兴,又鼓足勇气道:“主子为什么一定要那样做?” 男子嘴角向上扬了扬,声线愈加的柔美,“萝儿太小!萝儿不懂的事很多!说了也不懂!” 姬玉萝不满地轻轻地嘀咕,“我已经不小了!” 男子眉头一拧,默思会儿,放开手,又望着那盏宫灯,“你进宫也有些日子了,皇上这人想来你也多多少少了解一些。他性格懦弱,根本不适合做一国之君。太子失踪一说,我猜想定被皇上送到什么人门下学习政务。而之所以要你那样做,本意不过是为了逼太子现身。新朝新君,年轻的太子定能有一番不负百姓的大作为。大天朝需要年轻有抱负敢作敢为的天子。” 原来目的如此!那月夜的目的与天楼的差不多一样。他要杀天楼也许是一场误会。姬玉萝暗中松了一口气,男子在她眼里又重新美好起来。 突然想起小桂那不正宗的七煞功招势,随口问道:“小桂的武功是主子教的吗?” “小桂那三脚猫功夫也配做我弟子?”男子讥哼一声,“怎么?她与你动手啦?” 姬玉萝浅浅一笑,摇了摇头,男子又道:“她不算我弟子。我一生就只收了你一个弟子。你是我唯一的爱徒!小桂命挺苦,八岁被卖倒青楼,我见她可怜,赎了出来。在荷苑做小婢两年,后来,托了关系,她就进了宫。那功夫不过是呆在荷苑的那两年她偷学的。而其间我见她好学,就指导了她一二。” 原来小桂身世这般可怜!可宫里都说小桂与夏侯夫人沾亲。她为何会落到那般不境地?姬玉萝心头虽疑惑,但没敢问。却不料,男子又道:“后来我才知道,她与夏侯家沾亲。至于是什么亲,事过多年,她不在荷苑了,对我也一直惟命是从,我就没问。” 姬玉萝道:“她与夏侯家沾亲,主子就不怕她有一日不听话?” “能被卖到青楼。想来她出身也见得人。而且我相信,她不敢!她明白背叛我的下场是什么!”男子说到这,浓浓的自负溢出。 男子这话令姬玉萝情不自禁地想到她所属什么组织。而组织的头领就是男子。这个似她师父,又从不要她唤为师父,还对她极其特殊的月夜。 不过,是什么组织与是什么身份都无所谓,因为他已经明确告诉她,此番进宫的目的不过是逼出太子。 心中无重压,心中挂牵的人在眼前,这两种心情调合成了一剂世上最好的疗伤药,那挨了重重的一脚的心口便也疼痛减轻,宫灯下,姬玉萝低眉浅笑,说不尽的娇憨样,“荷苑的梨花凋谢了吧?” 男子温柔的声线动听过琴弦,“嗯!比城里还好些。正繁茂!一片白!我令人烘干了些,萝儿回到荷苑可以用它来泡水喝。” 姬玉萝柔柔瞟了眼男子,轻轻点头。也只有这一刻,她才真正感到他才是他。 富丽堂皇的殿映衬得素服的她不染纤尘,他便情不自禁,柔声向她诉说着离别后的牵挂。 这一脚定与小桂有关。男子走后,姬玉萝气愤地拉开了门,可肢体一动,心口也扯着疼。而且天空乌云如棉,层层叠叠。那云中的雷声犹如战鼓正剧烈之时,一波一波又一波,轰轰隆隆,震天撼地。一道道闪电不时撕破黑云透出掠过,狂风带着大雨的气息呼啸肆虐。 想想亦是深夜,各宫的门已紧闭,又马上要下暴雨,也就罢了。 云落宫外,尘飞叶舞,整个皇宫笼罩在飞叶中,一片苍凉。 已经是换成夜行衣的男子刚一跃出云落宫宫墙。自若的表情就变得紧张。有铺天盖地的杀气,来自左右两面宫道。 却也不慌,眼角余光一瞟,便看清。 左面,有五个侍卫横挡,领头的是皇宫总领马如风。右面,也是五个侍卫挡道。 左右之人神色凝重,如临大敌。 马如风一边大步走动,一边大吼:“拿下刺客!” 这声话落,唰唰声响。所有的侍卫全抽出了随身尖刃短刀。 男子却不惧,迅速从袖中摸出一块黑巾蒙住脸,尔后就长身玉立不动。 他似自负得不屑动手,这便激怒了两面合围的人。他们的神情越发地凝重,手中的刀也捏得更紧。 第四十一章 夜访 两道持刀的侍卫渐渐逼近。风更狂了,雷声与闪电也更急促,已经分不清先后。 各相距两米,侍卫们仿佛嗅到了浓郁的杀气恃重不前。 一直看似倨傲的男子受压抑气息的影响,暗中左右瞟一眼。眉头一拧,仿似再没有耐心。 双臂如影幻动,看似要出掌,在侍卫们紧张地要发动进攻时两颗犹如鸡蛋大小一般东西划破夜空分别投向两边合围的侍卫。 砰砰两声沉闷响,细沙石炸开四下飞溅,黄色的烟雾带着异味自平地弥漫升起。 “有毒!”右面领头的天楼大喊一声。 刹时,左右两方的侍卫一惊,赶紧手捂口鼻也相随退后。 与此同时,那男子狡猾一笑,拨地而起,带着一股风向正前方的林荫小道飙射去。 待得侍卫们回过味来定睛看去,男子已经无影无踪。 “快!传令各宫门。任何人不得出入。”马如风转瞬向身边的几个侍卫大喊。 侍卫们连忙跑了去。天楼双眸中依旧一片平静。逃脱的男子轻功巅峰造极,如鬼魅幻影,皇宫宫墙虽高,但岂能困得住他。 “已经追不上。” 无人了,马如风愧疚地拱手道:“都是卑职安排不周。” “不怪你!却是时间太紧。也是我太过轻敌!”天楼转身望向紧闭的云落宫宫门。 马如风又道:“这人跑到云落宫里做什么?莫非要刺杀公主?” 说完这话,马如风脸色一变,抬腿就要跑向宫门。 天楼及时抬手,马如风总算是收住了脚步,可疑惑不解地望着天楼。 姬玉萝离开养心宫时脚步匆匆,这让天楼产生了怀疑。与姬明说了会儿话,他猛然醒悟姬玉萝许是要见什么重要的人。 那初涉尘的女子要见的定是主子! 时间太紧,也没布署,带了马如风与几个侍卫匆匆忙忙地赶来。当然,姬玉萝身份是个绝密,他没与马如风说。而他的身份也仅有马如风与姜楚陌以及柳凌云知道,大众眼里,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一品侍卫。 他向马如风说接到情报,有人混入宫中。目标是云落宫。也就有了马如风大喊抓刺客的话。而他们来得恰好,正遇到男子跃出宫墙。 一道闪电从天边扯来,照亮了这方天空,接着,一道雷打下,风更猛了。 天楼此刻的心情很难过。说实话,他宁愿相信那深夜潜入云落宫的男子是刺客,可由姬玉萝离开时的反应来看,又决不是刺客。 眉峰簇起,道:“我不放心父皇那儿。你先去护驾。这儿交给我。” 马如风向天楼一抱拳,如风一般朝养心宫方向奔去。 天楼轻盈跃入宫墙。四下瞅瞅无人,便迅速向姬玉萝寝殿奔去。 转眼间,大雨如注,哗啦啦下了起来。他改向长廊飞袭。 来到姬玉萝寝殿外,见里面宫灯还亮着。便试着轻轻地叩了叩门。 正疗伤的姬玉萝一惊,凝眉低吼道:“谁?” “公主还没睡?”姬玉萝没事,种种迹象表明,姬玉萝对他撒了谎,根本不是骗吃骗喝那么回事。而那刚才逃离的男人不用想就是姬玉萝的主子。 “我刚刚回来,还睡不着!”殿门轻轻地被拉开,一身睡寝衣的姬玉萝俏玉立在门里。 她脸色苍白,虽然尽量在笑,尽量在装得轻松,可天楼瞧出来了,她受了严重的内伤。这让他几乎要否了刚才的断定,可她佯装得那样轻松,显然又在掩饰,他那一瞬间窜出的欣喜立即又飞到了九霄云外。 “我受皇上之命前来看看公主可安全到达寝宫……”天楼眼眸中有深深的痛意,瞅一眼暴雨,为难得皱眉。 “雨太大!进来吧!过会儿再走。”姬玉萝心情坏极了。可雨这般大,以她跟天楼那种微妙的关系不让天楼进殿显得太不近人情。便让开路,返身向坐榻走去。 淡定地俯身从坐榻一角拉了绣筐近前,又捏针绣花。 她想,也只有埋头,才不至于让他发现她受了内伤,甚至是心情不好。 天楼关上门,也在坐榻坐下。 她正在绣着一朵含苞待放快完工的梨花,那线比一般的绣线细了三倍,手法行云流水,看得人眼花缭乱。那花更是形神兼备,栩栩如生。 他双眸平和,赞道:“你不光出针快,绣工也一绝!” 姬玉萝浅浅一笑,“天楼!当金龙侍卫很累吧!这大半夜的还没歇息。” 天楼自谦笑笑,“公主今日定是乏累了。脸色不好。 姬玉萝马上意识到天楼怀疑了什么。可他怀疑什么她都不能承认。也就沉默不答。却不料,天楼径直走了来,在旁坐下,也不管她有多惊讶,举掌便推向她后背。 她抵制性地霍地站起,可他犹如知道她的反应,另一只手闪电般地及时拽住她。 一股浩瀚暖流从后背沁入肌肤,尔后流向身体各处,到达四肢百骸,她不得不静心凝神,再次调息疗伤。 一炷香后,天楼好看收掌,姬玉萝内伤也好得差不多。她收势站起,走到几的另一端坐下,心里五味杂陈,也有那么一抹子惶惶,生怕天楼直言她受了内伤。虽害怕天楼点破,却盈起一抹笑来,“天楼!谢谢你!” 天楼掸了掸身前袍,轻描淡写地道:“内功练到一定的修为不但可以治内伤,还可以助人解疲乏。看公主脸色就知道疲惫不堪。举手之劳,公主不必放在心上,何况,我还得谢公主的避雨之恩。” 可能是天楼不点破内伤一事,姬玉萝听这话又顺耳,心情便在一瞬间好起来。她殷勤地把几上的一银盘芸豆卷推至天楼面前,“今儿我临时出宫,侍女们偷了懒,也没准备新鲜的点心,将就用用!” “谢公主!”天楼捏了块芸豆卷,一边细嚼慢咽,一边打量寝殿。 寝殿以粉色为主调,精美富丽,温馨隐香,放下的素色丝罗帷幔无风自飘,隐隐可见女子绣床。 姬玉萝又给天楼倒了茶水。想起月夜的无情,她复捏了针,漫不经心地绣着花,“天楼!你说心里有时会牵挂着我。那话是真的吗?” 天楼扭头,专注地凝视着姬玉萝,含笑闭眼睑一下表示是真的。 第四十二章 废儿 姬玉萝嘴角便漾起一抹苦笑。垂下头,尽量不让天楼看见她眼中那闪烁的泪光,“其实……我有时也会想起你。几次了……不管如何,还是要谢谢你!” 天楼顿感姬玉萝内心惶恐不安。这是个良机,只有她知道逃走的男子身份。试探地道:“你有什么事大可以跟我说。也许,我能帮到你!” 姬玉萝嘴里苦苦的,心里暗想:为何月夜会对她那么粗暴?他为何就不能如天楼一样的宽厚纯良?却又搪塞道:“我已贵为公主,会有什么事!” “是啊!你现在是已经贵为公主。如愿以偿锦衣玉食。可戴着假面具做人,你快乐吗?” 姬玉萝抬头,若有所思望着殿内的帷幔。 在荷苑五年,那是最快乐的时光,可一进皇宫她没有一天快乐过。特别是今晚,月夜的那一脚简直就是踢碎了她的心。她不敢想象,以后与月夜生活在一起,他还会不会这般粗暴的对她。 天楼苦口婆心地道:“萝儿!锦衣玉食虽好,却比不过心怀坦荡!” 他称呼亲切,姬玉萝却没怒斥,默认了他的称呼。埋头,飞针走针,固执地道:“我没什么不坦荡的。天楼!你该回去了。” 下了逐客令,瞧着姬玉萝不愿道出心中事,天楼也只得站了起来。 她找了把油纸伞递给他,却不敢看他真诚的眼睛。 他接过,出了门,又满是期望地折转身,“萝儿!你的身份我都瞒下了。你要相信,我可以为你分担一切!” 姬玉萝的心一下子刺痛,含笑点头。 门关上,天楼沉痛地怅然一叹,负手向幽幽环廊走去。 他又失败了,败在她的固执与忠心上。任他苦口婆心、言行示好,她都不为所动。 “那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才俊男人才会让她那么死心踏地的效命?” 回答天楼的只有肆虐的风,飘进来的细雨,更炽亮的电光,更大的轰轰雷声。 殿门轻开一条缝,不时掠过的闪电照亮了环廊,天楼失落的背影在廊里猝亮猝黑,渐行渐远。两滴清泪滑出眼眶,姬玉萝复轻轻关上殿门。 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她正在把真正关心她的人拒之门外,那难能可贵的关怀不是月夜所能给予。 。。。。。。。 太尉府夏侯傅书房。沉闷而压抑。 夏侯傅一点也没有回房睡的意思。阴冷着脸坐在扶手椅上,一言不发。 晚间正堂酒宴的酒竟然被人投毒,他怎么能安寝,又怎能不叫他苦苦寻思。 窗外暴雨如注,哗哗声与雷声不绝耳,犹如他此刻的心情一样。 游刃官场多年,他第一次感到危险四伏。 坐于一旁椅子的夏侯子莘咕咕喝了口茶水,掌压盖瓷儿,莽声莽气向夏侯傅道:“爹!你对毒酒一事怎么看?” 夏侯傅不快撩一眼儿子,眉宇间有几分不耐烦。 “刚才要不是发现及时后果不堪设想!”夏侯子莘又道:“依儿子看来,投毒的人不是皇上派来的就是姜楚陌。姜楚陌的北军算个屁。我的南军完全有能力火速拿下皇宫。扶爹你坐上皇位。” 夏侯傅拍椅几而起,满面愤色,“你就一个莽夫,成不了大器。不及你二弟三分之一。” 夏侯子莘吹胡子瞪眼半晌,霍地站起,“他行又怎么样?他行,他为你出谋划策过吗?关心过朝政吗?还不是一天在武库例行公事。整日里沉迷于酒曲以及武功中。玩物丧志,虽说醉于钻研武功,可瞧瞧也没一点长进,不过是些狗招猫式,还不及一个普通护院。再说,他生母说是五姨娘,身份其实不就是一个上等丫头。” 这是不争的事实,夏侯傅长叹一声,在椅子上坐下,“几年前都怪爹当断不断,错失良机,如今后悔已是晚矣!这次,自天香公主回宫,皇上就待他们姜家父子如一家人。经常夜召姜古入宫密谈。那公主就更不用说了。听说口口声声唤姜楚陌为大哥哥,亲热得不行。皇太后更是有意招姜楚陌为驸马。情况太过复杂,此一时彼一时啊!” “要不然……”夏侯子莘眼珠一转,凑近夏侯傅,做了个杀的手势。 “这用得着你说!”夏侯傅白了夏侯子莘一眼,“但姜楚陌的身手你不是没领教过。那姜相进出都带着柳凌云,实难下手。皇宫侍卫众多,杀公主更不是上策。” “那晚我就想杀了公主。不巧的是,被马如风破坏。”夏侯子莘一掌击在椅几上,引有遗憾。 轰隆一声雷响,门恰在此刻被轻轻叩响,打断了父子俩的谈话。夏侯傅警惕地问:“谁?” “爹!还没睡吗?”门外响起一个好听的男磁音。 夏侯傅难为的咧嘴,想斥责门外人回去,又开不了口。沉思会儿,脸色和软,示意夏侯子莘开门。 夏侯子莘不情愿地拉开了门。一身睡寝衣的二十多岁男子长身玉立于门外。 风轻轻,掺杂着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他宽松而湿润的寝袍微微撩动,惊雷闪电与无边无际的黑簇拥着他,朦朦胧胧,恍若谪仙。 男子俏丽的眼角带笑,规矩朝夏侯子莘揖一礼,“大哥也在啊!” 夏侯子莘冷哼一声,理也不理,扭头就往回走。 再是庶出,终是自家兄弟,当着父面没必要做得这样过份。夏侯傅不满地白了夏侯子莘一眼,向门外的男子道:“夜儿不也没睡,快快进来。” 男子俯身抱起搁门前的酒坛,沉缓迈进门来。把酒坛轻轻放于地毯,有礼地向夏侯傅作揖,“孩儿刚在酒窖拿了坛酒,见爹书房灯亮着,便过来看看……爹!夜深寒气重,要不,孩儿把酒留这儿。爹也好驱驱寒。” 夏侯傅抬手拒绝,嘴里道:“夜儿!今晚你怎么知道那坛酒里有毒?” 男子眸如星辰,一闪一闪,“爹!孩儿经常出入酒窖,酒窖里有多少品种的酒,各是什么味孩儿怎会不知道。那坛酒飘香,香气十分好闻。自是有异,但有毒却也出乎孩儿预料。” “原来如此!”夏侯傅还以为二儿子有什么异能,一听之下大所失望,废儿还是废儿,敛了笑意,垂头挥手让来人退去。 第四十三章 危夜 男子好似未看到父亲与兄长难看的脸色,只瞧见父亲手势,友善地含笑复抱了酒坛,躬躬身,到了门前,蓦然回身道:“对了,爹!听闻公主体弱多病,时常咳嗽……这可是不好治的病。” 男子说完,恭敬地退出门去。 门关上,夏侯傅眉头拧成一股绳,暗思着儿子的话。会儿后,他胸有成竹招手向夏侯子莘附耳低语一番。 说完话,夏侯子莘点了下头,小声道:“明天我就让小端子公公去找刘御医,让他想法在公主的咳嗽药中掺杂上些慢性毒药。” 夏侯傅又道:“你表叔刚赞成皇上修建花园。我明日找他去,托他给你在皇上面前说说。娶了公主,天朝明正言顺我们夏侯家的天下。” 夏侯子莘嘿嘿一笑,摸了下头。 夏侯傅接着道:“只是你夫人……” 提起自个儿媳妇,夏侯子莘的脸蓦然拉下来,“那是个不下崽的娘们,明日休了她便是。” 夏侯傅抢白儿子一眼,“休怎么成?你自己想办法。记住,要做得天衣无缝。” “懂了!”夏侯子莘向夏侯傅佩服地点了点头。 夏侯傅得意一阵,又凝重地问:“太子还是没有消息吗?” 夏侯子莘狠狠地道:“爹放心!我在各郡都有眼线,只有太子现身,管叫他永远到不了皇城。” 夏侯傅颇为欣赏地摸了摸胡须,又道:“都传闻太子在荣王府……” “荣王自父与哥哥逝去后,府中戒备森严。府中人员都经过严格审查,外人很难渗入。”夏侯子莘皱眉道。 “荣王爷年轻,丧父丧兄打击过大,这样做也说得过去。”夏侯傅顿了顿,“皇上寿诞。他已经在来皇城的路上。这时候府中的戒备应该会宽松些。” “嗯!”夏侯子莘点了点头,“我会传书幽郡眼线,让他抓住这个机会进府打探太子有没有在他府中。” 。。。。。 屋廊下,惊雷闪电交加,雨帘密急。 步出的男子眸光冷冽精明,回头一瞟那复关上的门,不屑冷笑一声,头仰后,嘴对着酒坛嘴,就是一阵猛灌。 酒水顺着他嘴角浸湿了前襟,再滴滴答答滴落地下,在地板上画着一幅逼真的山水图。 喉部最后一动,酒坛随手向雨空抛去。 那酒坛划过远处的院墙疾飞出,不闻声响,也不知落到了何处,男子拎了靠壁的一把油纸伞一晃一摇向深处走去。 一护院冒雨越过廊栏过来,搀扶向男子,嘴里道:“公子你没事吧!” “没事!”男子推开护院,往前走了两步,小声地问:“刺天!我娘病好些了吗?” “没有起色!”护院道。 “她是忧郁成疾。心病还得心药治。”男子痛苦地敛眉,随后大步向前走去。 护院只一怔,就紧紧追了去。 远远的圆月亮门,浑身湿透的姜楚陌眯着眼凝神瞧着远走的男子背影。 男子他当然认得,儿时经常在一起玩。是夏侯傅的二儿子夏侯夜,现今的武库令。随着夏侯傅狼子野心日益膨胀暴露,他们之间就疏远了,友谊也就断了。 他在他心目中伶牙俐齿,颖悟绝伦。与现在这醉鬼的样判若两人。 姜楚陌心头升起一抹怜悯,叹了声气,随后蹑手蹑脚来到屋檐下。 夏侯傅的声音从门缝里透出,“莘儿!你行事小心些。这久府门外不安宁。我总是觉得我们被监视了。” 夏侯子莘道:“爹放心。这点我早注意到。小端子公公与刘御医是咱们家的人。公主的事交给他们俩爹也大可放心。” 小端子!刘御医!姜楚陌眉头一跳。顿感事情严重。 “等得两三年后公主生下孩子。到那时……”夏侯傅笑了两声,后道:“派出去劫杀姜家兄妹的护院回来没有?” “还没有!” 姜楚陌心头大惊,一闪身跃出廊栏,向出府的路飞袭而去。 当晚,柳凌云带着十多个护院冒雨出了北城门,一路向北追姜家兄妹。 骊县一家客栈内。 虽是深夜,但一眉目如画,婉秀漂亮的二八女子却还在房中整理着衣箱里的衣物。 长路迢迢,想起还有十多天才能到家乡,女子抿抿嘴角,动作更是麻利。 整理到一件九成新的冰蓝色男式衣袍,见袖口有一处线脱了两针,就坐到桌前灯下,穿针引线。 微垂眼睑拢眉,身上那袭翡翠衣裙映衬得她格外温婉淑雅。 耳尖突然一动,警惕地站了起来,并吹熄了桌上油灯。 窗外雷声轰轰,雨声哗哗啦啦,但她还得敏锐地听得到有人轻轻踩踏近处青瓦的微响。那微响来自四面八方,似在收拢合围。 砰一声巨响,万字纹窗户被人从外踹破,紧接着,两个持刀黑衣人鱼贯腾入。 刹时,屋内杀气激荡。 刚站定,未适应黏稠的黑,一道寒光划破黑空闪落。两个黑衣人各自闪躲,一人躲避不及,刀锋划过,臂间便被拉出一道血口子。 借着窗外掠过的闪电,警惕站在床边的女子看清,来的是两个劲装男人,面蒙黑布。而一刀得手,她亮闪闪的温和双眸有得意之光。虽喜,却不张扬,沉静地问:“来者何人?” 话音刚落,窗户外又先后跃入五个黑衣人。 七个男人,声势壮大。女子敛了内心的那份小小的得意,双手紧张地握紧手中那把比一般大刀要大些的刀柄。 七人也不说话,身影幻动,转眼合围了女子。 咣咣,两刀带着风当头砍来,女子拼力举刀挡去,便觉持刀双臂软麻。 高手!来的全是高手!她的心一阵收紧。 攻势虽猛,仗着身法灵巧,又有刀在手,却也是有惊无险。 “三妹!救命!” 隔壁蓦然传来男子的求助声,女子这才记起壁隔住着不会武功的兄长。 “二哥!”她芳心大乱,也没看清,右腿便挨了一刀。 鲜血顺着腿部如水而下,湿了罗裙。 邻屋砰砰咣咣,四面八方也是,而惨叫声连天。 情形危急,女子咬了咬牙,一边抗击,一边又向门方向移去。 “哎哟!三妹!” 邻屋一声受伤的唤激荡传来,女子稍一愣神,一柄刀亦是架在了她的颈部。 第四十四章 寻侍女 面对死亡,女子异常的冷静,“你们想干什么?” “杀了你们兄妹!”持刀的男子冷森森一笑,正待动手,窗外便由远而近传来一阵好听的音乐。 那天籁之音空空灵灵,飘飘悠悠,带着暖春的气息,带着百花的芳香。 众人心魂一荡。场景转换,阳光明媚,百花争妍。转眼,那摄人心魄的乐声到了窗外,一股淡淡的桂花香随雨随风飘进屋。 众人满是杀气的眼神涣散,呆滞站着,忘了动手。 一茶水浇面,女子陡然惊醒。 面前站着位姿色绝丽的白衣女子,身材修长挺秀,怀抱一琴,一头亮丽青丝简单束后散披。一双大眼透着十二分灵气。 女子晃了晃头,还有些迷糊,“香萝妹妹?” “香萝?”白衣女子秀眉微拢,一副迷惑不解的样。 女子再晃头,定睛看去,立即警惕地退于门边,“你是谁?” 白衣女子浅浅一笑,“别问我是谁?我救你们,应该是你告诉我,你们是谁?” 女子尴尬抿抿嘴角,秀眉一挑,爽快地道:“姜楚画!隔壁是我二哥姜楚予!” 白衣女子打量姜楚画会儿,那闲散的神情更是幽闲,“原来是姜家兄妹!大名鼎鼎的北军中尉姜楚陌弟妹!” 看来人并无恶意,姜楚画拉开屋门跑出。 走廊上,随行的下人及护院交杂横卧,血淌一地,从衣服来看,其中还有劲装的蒙面人。而隔壁的屋门已破。 进得屋来,屋内已是如她的那屋一样一片狼藉。与姜楚予同住一屋的小厮东平俯卧血泊中。素来风度翩翩的姜楚予惊恐万状蜷缩在墙角,浑身是血。屋内的几个黑衣人同样是进入呆凝状。 姜楚予一瞧妹妹到来,眼眸一亮,想努力站起,却痛苦地咧了下嘴角,随后晕了过去。 紧跟步入的白衣女子向姜楚画道:“你哥受了重伤!” “二哥!”姜楚画伸手捂住姜楚予胸口流淌的鲜血,扭头向白衣女子道:“这如何是好?” “来人武功不凡,他们很快就会恢复意识。当务之急先离开。”白衣女子神情一紧,伸手扶向姜楚予。 “我来背我哥!”姜楚画道。白衣女子向她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姜楚画正待扶了姜楚予起来。却蓦然改变主意,一个箭步来到一位蒙面人的身前,伸手扯下他面上的黑布。 “雷鹏!” 白衣女子微微皱眉,“你认识他?” 姜楚画敛了那份惊诧,冷冷一笑,“他是太尉府的两大护院头领雷鹏雷豹之一的雷鹏。” 一柄短剑自古琴身抽出,白衣女子狠狠地道:“那我杀了他!” 若不是姜楚予生命危在旦夕,姜楚陌真想押了雷鹏一起走,“他是夏侯家亲信,留着他还有用!” 白衣女子秀眉一拧,不再坚持。 姜楚画麻利地背了姜楚予。两人很快消失在茫茫大雨中。 。。。。。。 大雨停后,东方升起一轮红日。一缕阳光斜射进殿门来,斑驳的疏影在地毯上轻轻晃曳。 心情不好,姬玉萝便就又装病。打发张氏去临华宫给皇太后说一声,今日不去请安。 “奶娘!你就说我昨日吃点心吃得过饱。今日吐了后身体发软。难以下榻。” 张氏答应一声出去。只急得小昭与小单子要去传御医。要不就要去禀报姬明。 “休息两日就会好。不必大惊小怪。”姬玉萝巧言拒绝后又着小昭去唤小桂。 小昭三个小时后跑回来汇报说小桂没在如意宫,姜夫人说天没亮小桂就已经走了,走时脸色不好,好似行动不便。 联想到昨晚月夜那狠狠的当心口一踹,姬玉萝说不清为什么,竟有点担心小桂。 反正,从知道那些宫人要被陪葬开始,她就再不是她。 也许小桂说得对,就算是杀手,她也不是一个合格的杀手。初出荷苑的她那颗心还热乎着。带允子文与江如雪出宫就是最好的证明。 想了想,姬玉萝下了床榻。 青丝两股松绾固定于后,后面系上根淡得如月色的粉带,外穿了件淡紫青色素衫走出殿门。 小昭与小槿欲要跟随,姬玉萝拒绝了,只说在园中随意走走,不用跟着。 暴雨过后,万物崭新,那过眼的新绿与百花在似火骄阳映射下愈加的郁郁葱葱,仿若翠滴,争奇斗妍,让人心旷神怡。 袅袅婷婷经亭台,过环廊,一路走走停停,就仿似真的在漫无目的赏景,方向却是出宫的方向。 悄悄出了宫门,径直来到如花宫。 左右瞅瞅宫道无人,推开紧闭的宫门。 一股荒芜又清新的气息扑鼻而来。过眼之处荫荫翠绿一片,翘角殿宇深藏露顶,处处鸟啼蝶飞。 奢华幽宫,宁静而安然。 心头挂牵着小桂。姬玉萝疾步来到同样紧闭的夏侯夫人寝殿前。 门窗紧闭,随着那众星捧月的夏侯夫人逝去这寝殿门未开就透出一缕浓浓的死气。 夏侯夫人新逝,小桂又是侍女,再在如花宫,小桂都不可能在主殿。 姬玉萝转而望向地势略低下不气派的房屋。片刻后,把目光锁定一间半开窗的屋子。 莲步快速移动,经回廊,下台阶,上台阶,来到那屋门前。 静静地听了几秒,伸手推开屋门。 “谁?”从屋内迸发出的女音极弱极含糊,犹如拼尽全力才吼出这一声。 进入屋内,那个在姬玉萝眼里一向骄横狡猾的侍女此刻紧张地缩着身子,靠壁坐在一张铺板床上。一床青灰色棉被半裹在身上,鼻青脸肿,双眼迸发出浓郁的惧色。显得很无助。 这一刻,姬玉萝蓦然在小桂身上找到了那个被卖到青楼的小小女孩影子。又蓦然想起小昭汇报说小桂行动不便,她的那颗心刹时就收紧。 小桂埋下头,两颗眼泪滴落被子。那泪印染素色被子,似两朵在阳光正在绽放的花儿。 姬玉萝来到床前,猛然大力掀了小桂的被子。就见小桂左腿僵直地搭着,微微颤抖。 她五指试着捏向小桂的小腿肌。 轻轻捏了一下,坚硬犹如过夜的馒头,不用撸了裤管看,就知道受了伤,气血凝滞所致。而小桂发出一声极轻的嘤咛。 “你受了伤……” 第四十五章 纠结、不满 小桂抬头,嘴唇张了张,为难得眉拧成一股绳。 犹豫片刻,还是抬头望向姬玉萝,手指了指嘴,再次埋头,更是低了。 姬玉萝眨了几次眼睑,才懂小桂的意思。 小桂哑了吗? 她的心当即再次收紧。极有耐心地问:“到底谁伤了你?” 小桂艰难地咽了几次唾沫,嘴一张一合。 有细如蚊蝇的声音发出。还好,两次下来,姬玉萝总算是听清楚了。 小桂说姬明一早就派了会武功的宫人去如意宫。所以,她就回来了。 小桂还是没回答她的问,她不由得火起,声音高了些,“可你这是怎么啦?” 猛力的咳嗽几声,清清嗓子,小桂的声音总算大了些,“公主!奴昨晚起来小解,不小心摔在园中。摔坏了腿。不碍事。嗓子哑,是昨晚出来时风吹的。” 风吹的不可能这样严重。姬玉萝突然扣住小桂腕部脉络,凝神静感脉象。 小桂神色惊惶,意欲抽出手,可却怎么也脱不开,最后放弃,紧紧地咬着唇,眼泪哗啦啦地滑落。 放开小桂腕部时,姬玉萝心头冰凉冰凉,呆坐会儿,从腰间摸出一小黑瓷瓶,从中倒了粒如饭粒那么大的黑丸递给小桂,“你中了主子的黑蜂毒。中了这毒虽无性命之忧,但七天后嗓子就哑了。这是万毒解药玉花清露丸。不能解的毒很少。至于你腿部的伤,好生休养吧!” 小桂紧紧地盯着那粒小黑丸,心口大幅度起伏,手动了动,却迟迟不接。 小桂与她一样受到了月夜的惩罚。姬玉萝心中疑问重重,“我给你的。责在我。我来向主子解释。” 小桂咬了咬腮帮子,含泪吞下药丸。 姬玉萝返身在床沿坐下,目光茫无头绪地掠过屋内,轻轻地,纠结地道:“小桂!自你进宫你见过主子几次?” “离开荷苑。昨晚是第一次。我接到的命令是深隐。”小桂费力地道。 “你没向主子提过我们的谈话内容吧?”她又问。 “没有!” 小桂没出卖她,那月夜为何会凭空说那些话?难道……难道是试探?可小桂受惩罚一事却是解释不通。姬玉萝回味来回味去,还是没想明白。蓦然想起小桂的身世,怕月夜骗她,半真心,半假地道:“你在京城还有亲戚吗?若是有,我想办法送你出宫……” 小桂轻轻地摇了摇头,眼神空茫,“有就当没有……他们不认我……我娘死后,他们就把我卖到了青楼。是主子赎我出来……” 从小桂断断续续的哭诉声中,姬玉萝得知,小桂的母亲原是夏侯夫人哥哥夏侯流府中的一名丫鬟。没名没份,与男主子有那事,还生下孩子,以后的日子更是难过。后来,小桂的情况就如月夜昨夜所讲。 入宫后,夏侯夫人很快认出小桂是哥哥的私生女。虽没相认。但对小桂也算是处处照顾。因此小桂在如花宫犹如半个主人。 日子长了,小桂对夏侯夫人惟命是从。 “我也是主子救下的……”同是天涯沦落人,姬玉萝返身将小桂搂在怀中。 感伤许久,起身整理衣裙,随后拉了小桂起来,“这里虽没人打扰。但吃的喝的多不便。你还要照顾那些鸽子呢!与我回宫。” 小桂含泪应了声,心虚地抬头,“公主!离开梨花寺那日,我打听到那位公子下山,便又私自传书主子。这事我昨天在给主子的信中提到了。说公主确实曾经去杀过那人,只是那人太狡猾。” 姬玉萝眸光猝然聚拢,在心里暗暗责怪自己怎么忘了天楼下山时小桂曾经传书通知过月夜。 照着这样,天楼一进入皇城后就被跟踪。因此在陵园会被围杀。只是如此一来,就证实了那些杀手确实是月夜所派。可月夜为什么要派人杀天楼?是因为他是金龙侍卫后人还是因为他深夜劝导了她? 姬玉萝心里的疑问更重,却平静地道:“那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小桂道:“那人再没有出现过。奴也是这样想的。这次传书,还特意向主子说明。不想……” 天楼不是没出现。而是易了容。还极少在宫中走动,一般只在姬明身边。这事是个绝密,就如天楼没把她身份说出去一样。而围杀天楼的杀手全部身亡。应该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小桂在信中提及这事,大概是惹恼了月夜,因此招来横祸。 不管如何,小桂是一片好心。姬玉萝倍感对不起小桂,拉了小桂的手向门走去,“没事!那事过了就算!” 小桂感激地点了下头。虽浑身疼痛,但还是扶向姬玉萝。 出了门,空气好多了,姬玉萝道:“昨晚……主子几时找的你?” 小桂小泣一声,“丑时之前。姜夫人睡了,我听得窗外有微响,就出了门……” 那由此说来就是小桂在信中提及天楼惹恼了月夜,可这有什么?姬玉萝不甘心地道:“主子就没说为什么要惩治你?” “没说!”小桂满脸的恐怖之色,挽紧了姬玉萝胳膊肘儿,“我一出门,就被他一脚踢在左腿上,我飞出去时一粒药丸弹进我嘴里。后来,他不吭一声就走了。” 没有一个理由,就如昨晚一脚狠狠踹上心口时一样。姬玉萝不满地哼叹一声,手搭向胳膊弯的小桂的手。 两人一路默默不语。出了如花宫宫门,姬玉萝临时改变主意让小桂先回去。 小桂余惊未退,担心地望着姬玉萝,“公主要去什么地方,奴陪你去。” 小皇子与小公主的死因到如今都是个秘密。而既然允子文是颗棋子,那顺着推理,那神秘人就肯定是幕后之人。 神秘人手段卑鄙。在闲余时间的情况下她定要把此事查清楚。 只是与允子文从相识到分手太过匆忙。细节全都没问,掌握的情况少之又少。 想起那神秘人曾一再用纸条点拨允子文,姬玉萝决定去趟冷宫。也许,去那一趟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发现。 浅浅一笑,“你回宫小昭问起,就说我在素心殿。” 说完话,她没给小桂说话的机会,转身向一条幽径走去。 小桂眼中漫出几许迷惑,不知姬玉萝要去什么地方。而行动不便,本欲追去,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得目送姬玉萝消失在树影花间。 第四十六章 新发现 一场大暴雨,冷宫的看起来更加的凄凉。长草东倒西歪。只是一夜之间,那几棵零星栽种的老树枝头的新绿又长大了些。 小心地踩草而过。姬玉萝来到允子文与江如雪住的那间破屋。 桌面干净无一物,地砖也无垃圾。只是那角落的铺板床上的被褥却反之凌乱,一角还坠于铺板沿。 这屋收拾得连一个茶盏都没有,可见允子文临走时特意打扫了一遍。那被褥本洗得发白不辩颜色,凌乱或许不过是为了造成荒芜的逼真。 出了门槛,抬头望眼偏西的太阳,凝眉低头,却眸光陡然聚拢。 裙裾下,露出半个已干的浅浅的黄泥脚印。 轻轻地向屋内退去,发现屋内没有泥脚印,只有台阶上有。而那台阶上的泥印从大小来看应该是个女人的。 自允子文与江如雪走后,还有谁会到冷宫来? 昨夜暴雨,雨到卯时才停,来的人应是暴雨停后马上就到。 难道……莫非来的人是那神秘男人,或许是那少年? 不对,这是个女人脚印。 情况显示,除了少年与神秘男人,还有第三个人知晓允子文与江如雪住在冷宫。这个人还是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应该就在宫中。 那,那女人来这儿干什么?莫非她已经知道允子文与江如雪已经被自己带出宫? 一瞬间,几个惊骇念头闪过脑海,姬玉萝又重新打量屋内。现在,她觉得她更有必要仔细搜查一下屋内。 屋内除了那床,就是临窗的那张桌子。 桌子上并无一物,一目了然。 既然允子文把屋内收拾得这么干净,可见他不想留下一点痕迹。也由此可见,那被子是进来的女人翻凌乱的。这女人好像如她一样是来翻找东西。 她很快发现被子一角已经被拆开一寸大小。可把那地方拆开一尺长都没发现什么。 灰心地重新出屋,目光掠过每一处能及之地。突然,她发现远远的草丛里有零零星星的白点。 小而散的白点掺杂在各色小野花中,不仔细看竟还以为是一朵朵白色的小小野花开在杂草里。 她欣喜若狂地走近拾起一片,发现是被人撕碎后搓揉成一点的纸屑。 纸屑是这个时代最高级的纸,也只有皇室里的人与名门望族才能用得起的纸。与天楼给她的纸是同一种张纸。只是这纸屑好像有些年数,微微泛黄。 难道这就是神秘男人所写的纸条?可就这样扔到草丛里,是允子文所扔?还是雨后到来的女人找到后撕碎撒飞? 一一拾起,大约有七八片。打开抚平。小小的碎纸上大多没字。但总算有两残片上写有两个字。一个夏、一个公。 这两个字恍惚看去出自同一个人之手。但仔细看,‘公’字落笔收尾皆粗滥无力。‘夏’字则不同,落笔有神,收尾柔韧,龙飞凤舞。再凝神细看,‘夏’字又有些不对劲。 那不对劲姬玉萝说不上来。但有一点很肯定,纸屑不是允子文所扔,是雨后来的人所扔。因为每一片碎纸屑都没有被打湿的迹象。 抬眸望去,便是满目的荒草。 冷宫本就风大,想这纸屑有些落于土,有些落于草,更有的随风飘远。而凌晨到现在时间太长。这些被人撕碎信手扔了的纸屑要凑齐何其的难,简直就是根本不可能。 姬玉萝留下写有字的两片碎屑,余下的撒飞。 望着那些空白纸屑随风飘去,折转身回到屋门前,用手认真地比了脚印的大小,才向来时路走去。 出了冷宫,经过一花间六角亭台。无头绪,便懒无精神。就进入歇脚。 没多久,身后就蓦然传来一阵急促凌乱的轻微响,她缓缓扭过头,就见花间小径走来天楼与一个侍卫。 天楼剑眉微皱,一副忧虑心急的样。目光与姬玉萝相撞时脸上有了一点和煦笑意。 姹紫嫣红簇拥着他。易过容的他虽与他本人差异太大,可看起来依旧玉树临风,贵气横溢。 在姬玉萝空茫的眼神中,天楼边走边向跟在后面的侍卫风度挥了挥手。那侍卫向他与她施礼后迅速离开。 赏心的绿色簇拥着女子。她秀眉轻拢,一双明眸含雾带露,茵氲迷离。半静半冷地凝望着他。天楼为之微微心跳。 近前,向姬玉萝象征性地抱了下拳,“公主!你怎么在这儿?小昭找你好久了。” “我到如花宫看看,出来累了,就在这儿歇歇脚。”姬玉萝玉手成拳,轻轻地捶着腿部,好似那里真的酸软不堪。 天楼在美人靠上坐下,眼前闪过很多画面。 今早朝堂上,当姬明提出南军撤出南城门事后,满朝争议。以夏侯流为首的利益派赞成,以夏侯傅为首的权利派坚决反对。借口不过是南军撤出城外皇宫不安全。 夏侯家起了内讧,心思玲珑的姜古与一干不同流合污的臣子做了观众。 夏侯氏内部一番唇枪舌剑剧烈争执,得肖刚正巧言,终夏侯傅丧气妥协。 躲在朝堂隔断后的他微微心安,可抛出这么大的诱饵才办成这么一件事,第二步可说是荆棘布满,不易实施。因此,让姬明暂时不宣布,缓缓再说。 与姬明分手后得到消息,得知姬玉萝出了云落宫,去向不明,他生怕她会有什么危害性的行动,又心急如焚地到处找她。找到她,他那一直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安然落下。 沉默中,姬玉萝有意无意地道:“今早起来看了会儿书。可不识其中一个字。 说着,她暗观着天楼的反应。 天楼并没有思索,唇好看朝一侧轻勾,好听的声音,“能记得吗?写出来看看。” 姬玉萝点了下头,恰好花间有一断枝,拾起来,在花下泥间写了个‘夏’字,却有意写得歪歪扭扭,还写错。 天楼接过断枝在手,也在泥间认真的写了个‘夏’字。落笔时,道:“这里面是两画,而不是一画。” 天楼的字落笔有神,收尾柔韧。字秀雅工整,犹如落落青松,如他人一样颇有壮志凌云气质。与那碎纸屑上的字不是一个路数。 姬玉萝心情愉悦,索性又接过天楼手中的断枝,在泥间写了个‘公’字,嘴里道:“这字我是怎么都写不好看。有什么秘诀?” 第四十七章 本能 天楼复接过,手好看划动。写了‘公’字,丢断枝于远处,站起来负手道:“多写多领悟,功到自然成!” ‘公’字怎么看也不是天楼所写。看来,天楼的嫌疑可以排除。姬玉萝如释重负,浑身轻松,缓缓站了起来。 放眼百花中,想起小桂凄惨的身世,有意地道:“幽幽深宫,一点也不好玩!” 皇宫城墙足有八米高,要想越墙出去也没有谁能拦得住。可这段时间因形势严峻内有暗伏侍卫,外有稀稀落落南军巡查,而且又不熟悉地形,得费一番功夫,若是能借助天楼出宫是再好不过。 “公主想出宫有什么难的!”天楼心思灵巧,立即就猜出姬玉萝心思。 姬玉萝回转身,望向天楼时眼眸中多了层欣赏。 其实,她打心眼里一直很欣赏他,现在又证明他不是那位神秘男人,综合以往他对她那份不同于世俗人的观念以及好,她在心里又对他多了几分信赖,“你有办法悄悄出宫?” 她的直言,令天楼有些不适应,稍后才道:“皇宫正大门当然不易混出。若是从侧门,我还是可以带你出去。但我得跟着你。” 这方便吗?他不会阻止自己做什么吧? 姬玉萝揉了揉鼻端。什么娇弱,什么矜持,什么高贵,全被统统埋葬在土壤里。她完全变了个人,手嚣张地指着天楼鼻端,把他逼到亭柱靠着,目光灼灼,强势叮嘱,“那出宫后你可得听我的话!” 天楼眼底有浓浓的诧色,推翻了以往对姬玉萝的认知。那双明眸紧紧盯着姬玉萝指鼻端的指,神色僵硬地道:“那是当然!” 姬玉萝脸上立即就流露出几许得意之色。撤了手,转身的步履从未有的轻盈优美。 假公主是不假。但这绝品公子哥天楼如此温顺听话,她怎能不小小的美美。在他身上,她品到了少女的优越感,她完全可以无所顾虑的指派他,而不需要像在月夜面前那样小心翼翼,把自己本性深藏。 天楼呼一口长气,心有惶惶,却捺何又有几分喜悦。紧跟上,“瞧今日这天色也不早了。恐你不会尽兴。明日再出宫。我带你到天桥走走,那里可热闹了。胭脂水粉、女儿家用的小饰品、冰糖葫芦等等,琳琅满目,多不胜数。” 一直住荷苑,还从没游京城呢!可姬玉萝有要事,而也对天楼已经没有警惕,“昨晚我可没尽兴!” 天楼再次惊讶得僵了表情,“难道你还想去太尉府放火?” “不是啦!”姬玉萝烦恼绾了两下额前发,道:“你识得宗正府的路吗?” “宗正府距皇宫隔着七座府邸,主事的是夏侯流,夏侯夫人的亲哥哥!夏侯夫人被封为朝显皇后,他也是相应的国舅了。”天楼心中暗舒,一口气说完,又想发问,禁不住姬玉萝一个娇蛮的狠瞥,他说不出为何,心砰的一声狂跳,乖乖地住了嘴。 拾阶而下,姬玉萝又道:“你对皇城情况这么熟。不像初到皇城。” “梨花寺离皇城不远,这些年我时常随若空师父下山。且我到皇城也有几天了。熟悉很自然。”天楼略调整心绪,淡淡地道。 这倒也是!姬玉萝分析下来对天楼的话深信不疑。 回宫安排好小桂。狂吃一顿甜点,说要到养心殿陪着姬明。姬玉萝出了门。 来到与天楼相约的地方。靠正西门的一片梨花林中。亦是身着锦衣便服的天楼便给了姬玉萝一身小厮衣服。 “为什么我要穿这个?”小厮衣服一点也不好看,初次尝到制服天楼的甜头,姬玉萝无所顾忌,不高兴地拿着衣服翻来翻去的瞅着,眼中一派厌恶之色。 天楼习惯地掸了掸面前光滑的缎子,打量纤瘦的姬玉萝片刻,“你太瘦,又没我高等等。所以只得你装下人。” 一片洁白微颤相映,男子玉树临风,风度翩翩,可却要她…… “什么狗屁道理!我不干!”姬玉萝发会儿怔,把那身衣服往地下狠狠一扔,再一次施用她认为可以征服天楼的举动。只是这一次…… 张牙舞爪扑上去,也不管天楼反应如何的惊愕,就欲剥下他身上的黑暗纹锦袍。 男女授受不亲,天楼当即脸色大变。 姬玉萝越发觉得这就是制服天楼的法宝,拿出与同学疯闹的那劲来,只管疯了的动手。 大动作,那捱得近的梨花树受牵连,花瓣飘落,凄凄美美归于野花。却被红、黄、紫烘托,愈加地美得出尘。 天楼最后被逼到一株梨花树后躲着,一脸通红,狼狈不堪,第一次见识了姬玉萝的小女子凶悍。情急之下恐吓道:“你还出不出宫?这样闹下去被人发现。我们就出不了宫了。” 姬玉萝正折腾得小脸犹如胭脂染雾。 天楼一语敲醒了她。她紧张地瞅了一眼四周。蓦然想起身在古代,还肩负任务进宫。而虽说是在一片梨花林子里。可小道环绕,依稀可见亭台小榭,难保没有偶尔路过的宫人。没办法,只得认栽。 敛起那股未尽的疯劲,拾起草地上的小厮衣服喝斥天楼背过身,走到深处不情愿地换上。 系好带子,绾好头发刚到天楼身后。一抬头,就见天楼两只满是黄灰的手揉向脸庞。她大惊失色,本能反应地抵抗,嘴里反感大吼,“你干什么呀?别闹了……” “给你易容!”他发出一串好听的笑声,加快了手上动作。 姬玉萝虽听明白了,可那黄,以及天楼的大动作,她还是不能接受,便拼命闪躲,“我不易!难看死了!” 可天楼力大无穷,动作又快,一番闹下来,姬玉萝一张俏脸面目全非。 天楼拍了拍手,憋住笑意,打量着姬玉萝,“这下,像个下人啦!” 话落,姬玉萝嘴角狡黠地微微上扬,接着,恶作剧俯身抓了把混着草的泥在手,也欲向天楼脸上抹去。 天楼顿感不妙,退后一步,摸着唇边胡子,正色道:“你可别胡闹。小胡子弄掉。我就不带你出宫。” 一语击中心房。姬玉萝朝天楼做了个儿时在父母面前时常做的撒娇怪样。撒落手中泥土。 第四十八章 就一 经过遮天蔽日的幽林,穿过古朴的长廊,跨过二宫门,遥望到皇宫唯一的天然湖泊颐情湖。 湖风轻轻,带着水的气息,岸柳如帘,在风中轻轻摇曳,碧波荡漾的湖面像一面偌大的镜子一样,倒映着蓝天白云。 沿湖岸而过,来到皇宫正西门。 天楼煞有介事地向守卫说有秘事要出宫,那守卫便恭恭敬敬地给他开了宫门。 出了宫门,姬玉萝又对天楼多了一份崇拜,她忘了下人衣服不漂亮,心情豁然大好。甩着衣袖,巴巴地走近天楼,悄声道:“天楼!你这地位可真管用!” 她一路都因小厮衣服冷脸默不作声,这会儿陡然这样说,还这种口气,令天楼大悦。微微扬嘴角,尽量装得老成恃重。一品侍卫便服进出宫门常事,之所以选择正西门,却是瞄准了正西门外几乎没有南军巡查。 “那是当然!” “瞧你美得!”姬玉萝别开头,不再望他。 一颦一笑,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娇蛮率真得可爱。此刻在天楼心目中的姬玉萝就是梨花后巧笑嫣然不染纤尘的女子。他也情不自禁忘了她是个可怕的人,笑得很诡异,“公主!你觉得夏侯子莘怎么样?” “夏侯子莘!”姬玉萝惊讶一怔,随后不屑地撇撇嘴角,“那个猪头莽汉,可能只会挥拳头。不及我大哥哥半分!” 她一副贬低样,天楼的心儿十分舒坦,又道:“夏侯流散早朝后在小朝堂求见皇上。说侄子夏侯子莘相貌堂堂,文武兼备,是驸马的不二人选。他刚竭力赞成修建皇家花园,皇上不好拂了他的意,只好说此事有待商量。” 姬玉萝对此嗤之以鼻,“切!他说那莽汉好,怎不把他女儿嫁给那莽汉!” 天楼对姬玉萝的语言无可奈何地轻轻地摇了摇头。而话虽不堪入耳,可他却也不责怪。 出皇宫走了几个时辰,姬玉萝的肚子咕咕的叫唤开。 天楼含笑凑近姬玉萝,“呆会儿我们找家酒楼大吃一顿去。” 姬玉萝瞧着天楼唇边那绺胡子笑着点了点头。却蓦然担忧地问:“我是不是很难看!” 天楼便打量起她来,斜睨的温和阳光下,以前那个清丽可人的女子哪还有原样。埋头一笑,“丑若无盐。不过,好在那双眼眸似水澄亮。我瞧着还是你,外人可瞧不出来。” 姬玉萝便不屑地朝天楼皱了皱鼻子,恶言反讥,“你以为你有多好看。你那绺胡子虽说精致,可配上你这黄泥脸,活像个大色狼!” “大色狼!”天楼足足愣了一分钟。而受姬玉萝这个疯劲十足的小女子感染,他也变得阳光疯癫起来,拔腿就向姬玉萝追去,“竟敢骂本老爷,别忘了,你是我的下人。我是你的老爷!” “老爷个屁!”迎着斜射的太阳,姬玉萝抬腿就跑。 疯疯闹闹,打打骂骂,两人不经意间就来到房屋密集,人来人往的繁华古道。 刚到古道,姬玉萝就瞄上了那一串串晶莹剔透的冰糖葫芦。 那扎在稻草秸捆扎成的草靶上的小红果说起来不是心中的极爱,却令她蓦然想起前世的一件铭心刻骨的事来。 五岁的时候,爸爸带她上街,瞅着她好奇地盯着街边的冰糖葫芦,就买了一串给她。 冰糖葫芦从小贩手里到了手中,她心里甜滋滋,美美的,那是满满的父爱。 五年了,到这个陌生的朝代整整五年,她几乎忘了。 “想买多少串?”瞅着姬玉萝站在小贩面前发怔,天楼道。 姬玉萝扭头,狡笑着道:“就一串!” 天楼递了两文钱给小贩,从草靶上拔下一串糖葫芦递给姬玉萝,不相信地问:“一串就够了?” 姬玉萝接着,嗅着久违的清香,眼里有两点艳红,固执地道:“美好的东西不在多!就一就行!” 天楼自然想起在陵园时姬玉萝说的那固决痴情话,“就一就行吗?难道就不能有二?” 大难后,雪石沙下被月夜救起,她不知道当时对月夜的那份感觉是什么,可她明确知道,她当时心跳得很狂烈。而且从此为他变了一个人。 眼底满是美好,含笑不语,张口轻咬糖葫芦。 入口酥脆,不粘牙,竟比那五岁时吃到的糖葫芦还好吃。 这得感谢天楼! “谢谢你天楼!我会记得你的糖葫芦!你的好!” 天楼勉强一笑。 姬玉萝一边吃糖葫芦,一边好奇地向两旁的摊铺张望去。那明亮的目光一闪一闪,全是新奇。又全无下人样,与负手风度翩翩的天楼并行,完全像个被主人宠坏的小下人。 突然,她若似发现了新大陆,手指着个小摊放肆地叫唤起来,“这两天没吃桂花糕了。那儿有卖桂花糕的。我要买些。” 擦肩而过的人便不约而同把目光投向姬玉萝,她只盯着那小摊,全然未看见。 天楼无奈地摇了摇头,答应一声,“好啊!” 买了些桂花糕,拿了一块就往嘴里送,余下的是下人的她也不拎,甩给了天楼拎着。 天楼又是一阵地摇头,她便趁机一头扎进就近的一家门庭豪华的玉器店。 天楼跟进,就见姬玉萝手上正拿着件镂空福寿白玉佩,摸着唇边胡子胸有成竹地道:“成色通透,棉质似雾。成色不错!买它做什么?难道你缺吗?” 姬玉萝扭头狠瞥眼天楼,她不缺任何东西。一来到皇宫,姬明就赏赐了数不清的首饰物品,看得她眼花缭乱,欣喜了一夜。 后来,就渐渐清醒。富贵如浮云,何况十几天后一切都是空。这些东西再好都不属于她。而她从来也不奢望,今生今世她只想与月夜平平淡淡地在荷苑过一辈子。 掌柜本不屑接待小厮装束的姬玉萝,正厌烦着想收回她手里的白玉佩,一瞧来了似她主子的公子,又见姬玉萝对天楼的态度,那嘴脸马上就变了,巴结地把一盏灯凑近,指着白玉佩向天楼道:“这位客官一瞧就懂玉!这玉确实是上等货!” 第四十九章 赌 姬玉萝堪是满意,却又不放心扭头问天楼,“好看吗?” 天楼深深地点了下头。 姬玉萝从荷囊里掏出一绽金子爽快地给了掌柜。 那掌柜刹时瞪圆了眼睛,惊吓得下巴都差点掉落。 “我妹妹!”天楼只得搪塞。 掌柜的哦一声,醒悟过来。一边给把白玉佩装入锦盒,一边殷勤地道:“客官要不要再带一件走?” “不了不了!”天楼摆手道。 姬玉萝接过那锦盒。也不拿搁在柜上的桂花糕,只拿了糖葫芦。转身之际悄悄地向天楼说:“转眼便是父皇寿诞之日,这是我给他的礼物。愿我父皇长命百岁!” 天楼默默拿了桂花糕追上,向姬玉萝道:“我就不解了。他又不是你父亲……” 姬玉萝恶狠狠地横了天楼一眼,把糖葫芦吃完,持小棍在手,心事重重迈出门去。 心情很复杂,这送玉佩确切的来说与行动相违。 “虽然不是。但他待我犹如亲女儿!” 天楼被深深的震憾了,暗想:事实证明,他当初放过她并没有错! 瞧着对面便是一家小饭馆,就带了姬玉萝向饭馆走去。她却在饭馆门前止步,狡黠地眨着眼,“你认识陈记棺材铺吗?” “陈记棺材铺!”天楼下意识的向左面张望去。 陈记棺材铺他怎么会不认识!店主柳子风是柳凌云的二叔。他曾经给允子文提过,说如果有急事可到那去求助。昨天姜楚陌还阴差阳错的把允子文与江如雪暂时安排在棺材铺。姬玉萝有此一问,他断定她有事要找允子文。 后日,他一直隐隐感觉她有什么决定性的大行动,他为这猜测未得到姬明允许私自下山。而既然不能在她嘴里套出什么,她又涉世不深,本性纯良,何不自然的把她带进一系列的事中来。 只是这也是一着险棋,成败在于她这株草的倒向。他希望关键时刻她能幡然,又或许他是虚惊一场。 与姬玉萝再次相逢后,姬玉萝在掌心所写的‘一’横,还有另一个解释。 一条路走到黑! 从现在来看,这隐义极其不好。而且死子的后果不过是兔死狗烹。因此,他打心眼里不愿意看着她走向毁灭。 世事变幻莫测,人心无常善变!而人生本在赌,就赌她将倒向自己这边又何尝不可? “跟我来!” 挤在人群中,拐了个弯,来到一条小巷,繁华喧嚣渐渐远去,但依然还是很热闹。两旁的店铺里人进人出。 一株大柳树下,三岔路口的尽头,便是棺材铺。 这铺子虽门庭大气,却十分冷清,门可罗雀,不见一位客人。 天楼左右瞅瞅,见道上无行踪可疑之人,拉了姬玉萝一闪进门。 宽敞店内有别于其它的店,布置得清冷随意。侧面几口黑漆漆大气的样品棺材,姬玉萝不喜欢见这不吉利又让人联想非非的东西,忙转过身,就见半截蓝底碎花布帘一掀,出来一下人打扮的老汉。 “官人可瞧中什么木材的啦?” 天楼抢先一步道:“掌柜的可在?” 老汉一愣,正待敷衍,天楼又道:“麻烦老人家去给柳掌柜说,就说有位姓天的故人来访。” 老汉打量一番两人,变了脸,热情地向他们做了个请进内室的手势。 两人一前一后而入。内室不宽,想来是临时接待贵宾极的客人以及老板工作的地方。 两人在扶手椅上坐下。老汉给他们倒了茶水,朝天楼作个揖,“天公子先坐坐,小的这就叫掌柜的来。” 天楼有礼颌首,老汉向后门走去。 没会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四十来岁浓眉大眼的精瘦汉子迈进门来,他双目炯炯有神,一脸和蔼。眼眸猝亮,朝天楼揖一礼,“原来真是天公子。失礼失礼!” 话音落,门外又进来一人,却是允子文。 姬玉萝一怔,还真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允子文。 按着她的思维,棺材铺的掌柜最多给她带信。而她最起码也要明天才能见到允子文。之所以要见允子文,是想把在冷宫拾得的纸屑给他认一认,看是不是神秘人投给他的指点纸条。 允子文细打量天楼一阵,疾步近前,撂袍裾就要下跪,天楼伸手扶向允子文,“子文兄!我易了容你也还认得我的是天公子?” “天公子!”允子文疑惑皱眉,瞟一眼精瘦汉子,会意过来天楼许是怕身份惊人。而天楼的身份,他也是几天前才知道,鉴于天楼当时身穿侍卫服,所以,天楼的真实身份他也瞒着妻子江如雪,“恩人!多谢恩人一再相救!” 喂!还有没有天理!救他的分明是自己嘛!姬玉气得双手叉腰,大眼瞪圆。 天楼谦和笑笑,转而望向姬玉萝,“子文兄不认识这位小兄弟了吧?” 姬玉萝气愤地扭过头,抬高下颌,不看允子文一眼。 “他是……”允子文打量姬玉萝一番,脱口而出,“莫非是公……” 天楼接过话道:“可不是,正是小妹萝儿!女儿家出门不便,便乔了装。” “子文见过玉萝小姐!”允子文正色向姬玉萝作揖,“多谢玉萝小姐相救!” 这还差不多!姬玉萝浅浅一笑,扶起了允子文。 柳子风赶紧让老汉去关门。后请他们到后面正堂坐。 出了后门,是一个小院子,一簇翠竹悠然自得点缀院中。而三面都是屋子,屋子里隐隐有工人的谈话声以及些推刨木材的微响。 “后院后院!这院子是做寿材的。”柳子风谦恭地做着请的手势,向左面的圆月亮门走去。 眼前一亮,后院另有洞天,竟是葱葱郁郁,清风徐徐,稀影映地,鸟语花香。形如一座深宅府邸。 姬玉萝揉鼻端,赞道:“这小院不错!” 天楼凑近,压低声音道:“皇宫不美吗?” “切!这个怎么能与那比。我是说这小院宁静悠然,有另一种意境。”不知为何,自从再次相遇,姬玉萝就喜欢与天楼扛上了。 “切!”天楼重复了一遍,后无奈一笑。 第五十章 做诱饵 柳子风把姬玉萝他们带进一个宽敞明亮的屋子,倒了茶水,奉上些水果,说去准备酒菜,带着老汉出去。 没有外人啦!姬玉萝第一作出反应。站起来,手中一直捏着的冰糖葫芦小棍指着天楼与允子文,“哇哈!原来你们俩认识。我想想……” 她随后大步地有模有样在两人面前来来回回走动,在天楼与允子文眼中留下的不过是一个没规矩的小厮身影。停下时狡黠地盯着允子文,“天楼就是你提到的少年恩人。后来,如果我猜得不错,他与你在冷宫谈过我。所以,当在冷宫认出我时你放弃了杀我。” 允子文文温尔雅笑笑,默认了姬玉萝的说法。 姬玉萝推测对了,愈加地得意,转而望向天楼,“昨晚我带允乐师与江如雪出宫,你早就知道。是你让马如风护送我们出了宫门。后来,你不放心,又悄悄跟着我。所以,就有了我们在太尉府相遇的事。” 天楼放下手中茶盏,脸上始终维持着一成不变的宽厚笑意,“不傻!” 姬玉萝恶作剧地冲天楼皱皱鼻子,“你才傻!”后又奇怪地道:“只是你这么神通广大,为什么要等我来带他们出宫?” “四年前随父到宫中时我就向子文兄提过,但他当时一来顾虑嫂夫人想法;二来嫂夫人伤势经不起折腾。后来也是。”天楼说起这事来略有遗憾。 允子文初时惊诧姬玉萝直呼亲哥哥的名,可随着天楼悄然一个眼神使来,他虽心有疑问,但装了糊涂,向姬玉萝道:“正是!我没敢与阿雪说。那日公主当着阿雪的面提出出宫,我也感到再不能拖了。” 现在神秘的少年是谁那个疑问已经解开,就剩下那位点拨允子文的神秘男子与去冷宫的女人啦!姬玉萝秀眉轻拢,指在唇边,一派娇憨样,天楼和煦的眸光一直停留在她脸上。 “只是……只是那位点拨的神秘男子……” 姬玉萝一提到这个,允子文脸色凝重。天楼却讶色一片。这令姬玉萝马上意识到天楼并不知道神秘男子的存在。 允子文惭愧地拱手向天楼,“公子!每次你来去匆匆。我也没有机会与你细说。是曾经有一位神秘公子点拨我……昨晚姜将军把我们安排到这儿也是走得匆忙,因此,我也没来得及对他说。” 天楼向允子文做了个请坐的手势,手把住茶盏。姬玉萝插话道:“我大哥哥也参与了此事?” 天楼含笑不语,允子文在对面扶手椅坐下,便把如何得神秘男子点拨以及进宫的事说了一遍。说得比较详细。 末了,允子文又道:“只是他姓甚名谁我都不知道。还只见过他侧面。他耳后有一粒极小不易瞧见的灰痣。情况就这么多。” 天楼眉峰簇起,悠悠地道:“原来还有这么个神秘人物!” 允子文一掌击向椅几,怨恨地道:“小公主死后,我心才平静。结合种种思考下来,我幡然醒悟,那神秘人物当初根本就不是什么好心。他只是想利用姜夫人与夏侯夫人之间的矛盾,试图利用我害死小公主与小皇子。只是小公主与小皇子虽死了,但确非我所害。幸而皇上英明,我逃过一劫……” 天楼抬手打断允子文的话,“那按说事后他应该杀你灭口。他为何不杀你?” 允子文手撑膝盖,垂着头,“对此,我百思不得其解。后昨晚蓦然想通。他也许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又或许是另有一个原因。只是我这一出宫,恐怕他再不能信任我。” 一直做了个观众的姬玉萝突然记起碎纸屑的事,从内里腰间摸出那两片碎屑递向允子文,“你瞧瞧,这是不是他投给你的纸条?” 允子文一边接一边喃喃自语,“我为保险起见,把藏在被里层的纸条全烧了。怎么回事?” 疾步凑到窗前看了看,望向姬玉萝时脸色又凝重了几分,“这碎纸屑你在哪拾到的?” “在冷宫草丛里。”姬玉姬道:“你走后,我誓要查出那神秘人是谁,便复去了冷宫,就发现了这个。” “莫非漏了两张不成?走得匆忙,纸条是阿雪所藏,是我拿出。”允子文随后恭敬地把纸条呈给天楼,“公子!这确实是点拨我的男子所击进冷宫屋内的纸条。” 天楼接过,认真看起来,抬头时斜睨着姬玉萝,“原来你曾怀疑我是那位神秘人,故意让我写字给你看!” 姬玉萝抱歉地朝天楼皱皱鼻子,正了脸色后道:“而且我还在屋门前发现一个女人的脚印。应该是进入翻找纸条的人所留下。” 天楼道:“这纸条上的字一目了然是两个人所写。如此一来,神秘人有两位,还就在宫中。” 允子文微微一笑,摆手道:“神秘人只有一位。我猜想另一个笔迹不过是代他传达。传达之人应该是位女人,是他的手下,如公主所说就在宫中。” 找到女人就能找到那神秘男子。可后宫除了太监与侍卫等就全是女人,老的少的加上地位尊贵的就有一两千。如何查?姬玉萝与天楼互视一眼,陷入了沉默中。 “如今阿雪已经安排好。我心已慰。”允子文抬头向天楼道:“我想再入宫。等候神秘人到来。” “你已出宫。他定已知道,这太危险。”结合有女人到过冷宫,姬玉萝当即反对。 “于小皇子与小公子的死我一直很内疚。我意已决!只有我回去,才有可能引他出现。”允子文极为肯定地道。 天楼陷入了思索中,脑中疑问太多,他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一系死的诡死案,想起了昨晚逃走的男子,以及血梨花这个组织。瞧着允子文那样坚决,姬玉萝强烈反对,复杂的心情,他便道:“只是你入宫后,如果他问起,你如何说道?” “我就说我找到机会带了阿雪出宫。又恨极了姜夫人,誓要回宫报仇。”允子文稍稍思忖,又道:“再不济,也能引出那女人。” 第五十一章 伤怀往事 小皇子与小公主的死也一直重压在姬玉萝心头,也是复杂的心情,她没再相劝允子文,默然同意。想到江如雪在就在这院中,姬玉萝便出了门前去看望江如雪。 为不引起人注意,江如雪被安排在院中的最后面,独居一处幽幽小院落。 小院似今日刚收拾出来,掩上的老旧院门前还堆积着些枯枝与荒草。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两旁的草刚遭到踩割,还没恢复生机,萎靡不振。倒是那栽种在草中的花与树在草的映衬下就显得生机盎然。 花得天独娇,树愈加地青翠葱郁。 江如雪脸上依旧蒙着黑纱,一头乌黑青丝绾在脑后,斜插一支镂空兰花珠钗,虽说眼睛看不见,可依旧明亮,清清白白。 失明的人耳朵都很好。姬玉萝一说话,她马上就知道是谁来了。 姬玉萝打发下人出去,在床榻沿坐下,“如雪!你还好吗?可习惯?” 江如雪使劲点了下头,嘴角微微上扬,“公主!这里是不是比皇宫还要美?” 姬玉萝哑然一笑,这里怎么能与风景如画的皇宫相比?不忍刺激江如雪,便柔柔地反问:“怎么会这样说?” “我感觉这里空气好清新,有淡淡的花香。像极了我家乡。”江如雪眼中尽是美好。 从江如雪的话中姬玉萝得知,江如雪的家在骊县深山中美景优美的版布山脉,那是一个依山傍水与世隔绝的地方。 那里除了江氏一族,还生活着允氏一族以及少许的杂姓百姓。而允子文父亲与江如雪的父亲则分别是允氏与江氏一族的族长。江家与允家世代交好,她与他更是自小订了娃娃亲。 允子文从小喜爱音律,天赋异禀。十岁那年,天朝乐界传奇人物古风带着年幼的双胞胎女儿古轻依、古轻萝路过,偶听允子文乐声心中喜爱,便在那地带住下,悉心传授一生技艺。而允子文因为醉于音律,与江如雪的婚事便一拖再拖。 “清花调!你知道吗?”江如雪一双眼睛瞪得大大,晶莹闪亮,一脸神秘,“那清花调就是古风前辈师父的杰作。” 姬玉萝一愕,“可我听闻允乐师从不抚琴。” “古风前辈自师父逝去后,伤心欲绝,就再没有抚过那清花调。而且改为吹箫。阿文一生醉于乐律,本是不情愿进宫,因此,在宫中他也如他师父一样改为吹箫,也从不显露身份。” 姬玉萝眼睛瞪得比江如雪还大,“天楼会抚清花调!” 江如雪浅浅一笑,“曾听阿文说过,八年前,他师父外出游玩过一段时间,那几个月中,他收了一个小弟子。如你这般说来,想来应该是天楼。” 姬玉萝耳畔萦绕着天楼曾经所抚的那摄魂勾魄动听曲子,“如此说来,天楼是古风前辈的小弟子。他与允乐师是师兄弟。所抚的是正宗的清花调?” “想来应该如此!”话落,江如雪蓦然惊诧地道:“天公子现在是侍卫,他一定是勋戚子弟。怪不得自四年前天公子来后冷宫周边就特别的清静。我们一直平平安安。” 定是天楼给马如风打了招呼,所以,江如雪与允子文才能在冷宫平安的住了四年。而允子文刚才还称呼天楼为公子,想来他也不知道天楼就是他那不曾谋面的小师弟,可她更是滑稽,在梨花寺居然还在天楼面前演奏了一曲另类的清花调,想到这,姬玉萝自嘲一笑。 “这事我得给阿文说去。”江如雪说着就要下床榻,可却突然一凝,捂住脸哭了起来,“如今我这样子连家乡都不敢回,也害了阿文没回乡。” 一代佳人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姬玉萝受了感染,也跟着伤心。 把江如雪呵哄不哭,姬玉萝才带着浓郁的惆怅出了门。 来到正堂,天楼与允子文已经以师兄弟相称,这倒免了姬玉萝提示允子文。 天楼眼中有一缕尴尬之色,“没与师兄相认,只是一直都是猜测。” 允子文垂首自嘲一笑,摆手,“都怪师兄愚笨,应该明白世上没有无因的缘。” 天楼更是脸红,“不怪师兄。我也是偷入宫时偶听得师兄所谱写的清平调才联想到。师兄那清平调酷似师父所传授的清花调。” 允子文朝天楼一竖大拇指,“师弟说得不错。我太喜爱清花调。那清平调便是由清花调所改而来。有几分相似,但却不是。更不及清花调万分之一!” 两人谈得正欢,姬玉萝突然想起在梨花寺做的噩梦,指着天楼道:“哇哈!如此说来你也有迷香?” 天楼迷惑地眨了数次眼睑,“可我没对谁用过迷香?” 姬玉萝嘟嘟嘴,“可我为什么做噩梦?” “梦由心生!”天楼恍然大悟,又道:“不过,我也经常做噩梦。很正常!” 这是实话,也是安慰话,姬玉萝比谁都明白。 天楼望一眼允子文,试探地向姬玉萝道:“你跟谁学的清花调?” 这要说到月夜,姬玉萝沉了脸,瞥了眼天楼,“那根本不是你所弹的那首名曲清花调,是另一首曲子。不过是名相同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允子文本也好奇姬玉萝会抚清花调,一来听得她语气不善,二来她的话完全堵了他的嘴,因此也就打消了念头。而天楼,本也没抱希望姬玉萝如实说也就笑笑算是了事。可允子文却由姬玉萝的话想起了一桩事来,“听师父说,茅舍八年前深夜曾被盗,什么都没丢。只是不见一首曲谱,那曲谱也叫清花调。不过,那不是真正的清花调,是师父由清花调改的一首曲子。是师父用于对付那些牵挂清花调的人。” 天楼道:“是的!师父正是外出寻找盗那曲子的人无果,才上的梨花寺,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收了我做关门弟子。” “那晚茅舍进贼,恰好我回了家。师父与师娘以及两个小师妹追出,一直追至天台崖。一番打斗后,师娘……盗曲人逃脱……”说起八年前的事允子文痛苦地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那事以后,师父搬离了原居地,隐入更幽深的山中。” 第五十二章 无毒不丈夫 姬玉萝听得心惊胆战。但说死了也不相信那盗曲谱的人是月夜。虽这样想,但这个疑问在她心里深深烙下。 吃饭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昨晚在太尉府往酒坛里下毒的事,扭头望向天楼,“天楼哥哥!你今早没听到太尉府出什么事吧?” 天楼饮尽凑到唇边的酒,专意凝视着姬玉萝。 昨晚他跟踪姬玉萝到太尉府正堂,可正堂警卫森严,他观察她的角度正好是个死角,还真没看到她做什么。 唇角荡漾出一抹浓郁的笑来,“是不是昨晚有什么事瞒着我,这般讨好的语言?” 毒杀朝廷命官,姬玉萝深知事大。她朝天楼皱皱鼻子,装出一副无关紧要的样,伸箸夹菜,“才没有。不过随意问问。” “没有就好!”顿了顿,天楼又道:“今早早朝,没听到太尉府发生什么事。” 姬玉萝歪头,眸中溢出一缕讶色,她想不通了,难道那在正堂喝酒的人中有用毒高手,酒一拿进去马上就被识破? “昨晚你说我们被跟踪,是真的吗?” 天楼道:“骗你不成!只是他被甩掉了!” “那跟踪的那人轻功不怎么样!”姬玉萝虽这样说,却懊丧地差点没把箸砸在案上。 跟踪的人轻功可说绝,并不是不怎么样。天楼不想在此事上与姬玉萝多缠,笑笑,举杯向允子文。 给了侍卫牌允子文,叮嘱他从正西门入宫。天楼与姬玉萝随后出了门。 热闹的古道喧嚣了一天,归于寂静,只偶有一两家小饭馆亮灯开着门。 黄昏慢慢褪去旧的衣裳,经过一个交接的黑,一轮弯月悬空。 如水的月光洒在长身玉立门阶的天楼身上,他那身上好的暗纹黑袍泛出淡淡的点点莹光。 姬玉萝调皮地踮足摸了下他可笑的小胡子,四下瞅瞅,问:“时间太早。我们去哪儿?” 天楼警觉地瞅一眼四周,轻轻地道:“去武库!” 姬玉萝听得一头雾水,没听说过武库,更不知道武库在什么地方。 天楼轻轻地又道:“武库原属北军管。可七年前夏侯子莘上任后就强要了去。那地方紧捱着南军营。父皇也就应允了。” 刚下台阶,北面马蹄声凌乱而急促响起,两人就驻足观望。 近前,姬玉萝才发现马上的人是柳凌云。他风尘仆仆,一脸焦急之色,身后跟着十多个护院。 “柳校尉!这么急有什么事?” 柳凌云陡然拉紧缰绳,那马便前蹄高扬,发出一声嘶叫。 他在马上细打量姬玉萝与天楼一番,辨出说话之人是姬玉萝,从马背上一跃跳下,“原来是公主与殿……天公子!二公子与三小姐在骊县客栈遭到一伙黑衣人偷袭,下人与护院全部身亡。而他们兄妹失踪了。” 早朝散后,天楼与姜楚陌见过面。姜楚陌向他汇报了昨晚夜入太尉府的情况。因此,劫杀姜家兄妹的人是夏侯傅派出的人无疑。 他当时就为姜楚陌测了一字。那字暗喻姜家兄妹有惊无险。这也是他到如今还气定神闲的原因。 柳凌云难过地道:“客栈幸存的掌柜说打斗声响起后曾听到过特别好听的音乐,后闻到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后来,那打斗声就没有了。再后来,一位美丽的白衣女子与住店的一男一女奔出客栈。随后,那些黑衣人杀了客栈内所有的人。” “桂花香!白衣女子!好听的音乐!”姬玉萝与天楼互视一眼后,各自陷入思索中。 姬玉萝想:桂花香后打斗声就没有了,说明那桂花香是迷香。而这事定与天楼的师父有关。 天楼想:好听的音乐起就有桂花香。定是小师妹古轻依。这小师妹自长大后就常悄悄离家外出。而她救了姜家兄妹定是往版布去了,“那掌柜的可在雨中?” “是的!那晚掌柜的睡得晚,听得动静不敢上楼,冒雨跑到了院中瞧去。后吓坏了,躲了起来。”柳凌云敛眉沉痛地又道:“出发前我还特意挑了几个身手不错的护院跟着,却不想……” 太尉府的护院袭击姜家兄妹,不管结果如何他们得回皇城复命。而虽有水陆两条径可选择,但天楼还是抱着一试的心态问:“柳校尉去时就没遇到什么可疑的人?” 柳凌云斩钉截铁地道:“没有!” 天楼淡淡一笑,“柳校尉不必焦急。楚予与楚画我已经知道身在何处!相府外定有盯梢的。你还是这样回府,这事交给我。” 他说得如此安然与肯定,令柳凌云不得不相信。 “那……我先告退!”柳凌云向天楼与姬玉萝揖一礼,翻身上马,朝相府方向奔去。 姬玉萝一直望着柳凌云消失的方向,“你是说是你师父救了我二哥哥与三姐姐吗?” 天楼道:“是我小师妹轻依!” “古轻依!”姬玉萝扭头望向天楼,暗想着那是一位多么好看的女子。 。。。。 太尉府。 一身便服的夏侯子莘从正堂出来,抬腿上了长廊,带着雷鹏朝寝楼方向慢步走去。 姜楚予与姜楚画被人救了。这让做了一夜春秋大梦的他心情猝然不好。 那唇角有两绺小胡子的雷鹏带人杀姜家兄妹未成功,一直垂着头,心虚懊丧地不敢看一眼前方的夏侯子莘背影。 回来情况全如实汇报,却瞒了下蒙面布被摘下的事。 在正堂,夏侯子莘怒不可遏朝他蹦出一句‘废物!’还重重地抽了他一个耳光。到现在,脸颊还火辣辣的疼,余惊未退。 走到半途,夏侯子莘蓦然想起即将要当驸马,思忖片刻,招手向雷鹏一阵耳语。 他随后改了道,走得如释重负,留下雷鹏心如称砣重站在原地发怔。 杀卫将军正室,这可是不小的罪名,更何况这命令也没太人性。 他尔后舔了舔嘴皮,向夏侯子莘一竖大拇指,“无毒不丈夫!服了!” 话落,他依着原来要去的方向而行。 繁复的树影中一闪而出抱着酒坛子的年轻男子,他往嘴里猛灌了半坛酒,蹑手蹑脚追雷鹏而去。 第五十三章 夜入武库 月上柳梢,天楼带着姬玉萝来到皇宫东南方位。 高墙下,天楼遥指着灯笼稀稀拉拉悬挂的一片地方向姬玉萝道:“那宅第就是武库。在皇宫与南军兵营之间。是天朝存放武器等的地方。” 月笼那片宅第,那一排排错落有致的一层房屋门窗紧闭,没有灯光,没有人声,更没有人气,看起来很荒芜。 姬玉萝禁不住好奇,“去那儿干什么?” 天楼朝姬玉萝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她向那片宅第飞袭而去。 这偌大的地方好像粮仓一样,稀稀落落的原汁原味木质房,天然鹅卵石铺地,杂草缝生,透着一股冰冷的气息。 天楼拉着姬玉萝来到一处略规正些独立的小楼屋门前,从袖中摸出根比针粗比针长的银针往锁眼里捅拨去。 他一边捣拾锁,一边警惕地暗观目所能及的地方。 这地方如此沉寂,又是库,怎么会有人?姬玉萝未免觉得天楼太过小心。 几秒后,锁开,推开门,天楼拉了姬玉萝蹑手蹑脚进入。 靠壁的木质兵器架上,有剑、矛、戟、铠甲等等,那些武器有些在黑暗里泛着渗人的幽幽寒光。 “要偷兵器吗?”未见天楼使用过兵器,姬玉萝的脑海蓦然冒出这个奇怪的念头。可这话一问出口,她就想抽自己两耳光。天楼是金龙侍卫,他不至于到武库偷兵器。 火折子点亮油灯,姬玉萝便看清,这间屋子铺着地板,地面干净无尘,摆放的兵器堪少。相捱门的地方有一案一凳。案上有上好的一套茶具,文房四宝,皆属上品。上方挂着一副栩栩如生的山河画。色彩单一的墨迹画意韵清远,画风颇有大师风范。案旁的地下整齐堆放着许多湖蓝色面账簿。一切的一切显示这里是武库的办公室。而且库令是个有特殊身份的人。 天楼把灯放地板,开始翻看那些账簿。 姬玉萝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天楼是来查账,可她一直不喜欢读书,更懒于看那些繁体字。无聊透了,便拿了柄剑起来挥着玩。 不擅长用剑,可有武功功底。那剑便被她挥舞得呼呼声响,如行云流水。 玩了会儿,见天楼还是专心致志地翻阅账簿,也凑上前,问:“查什么?我帮你。” “六年与五年前的硫黄、硝石的登记。”天楼道。 姬玉萝弃了剑,“查这个干嘛?” 天楼撩一眼姬玉萝,瞧着她微微泛红的脸,不说话,只笑了笑,又埋头看账簿。 姬玉萝也觉得多话了,瞧着那么多账簿,就地而坐,拿起一本账簿翻开。 半个时辰后,在最底层的一本边沿破损账簿上发现有几处分批领出的硫磺与硝石登记,此处注明用于扩建颐情湖。 硫磺、硝石、炭的混合就是火药,配以一定比例,再经过处理密封可以炸开山等等。 颐情湖向皇宫外扩建,宫墙宽厚而牢固,当时便调用了硫磺与硝石等等原材料。而天楼此次回宫后曾看过扩建的地方,计算下来根本用不了这么多原材料。 姬玉萝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形神宛如一只可爱的小猫,“这陈年烂事查它干嘛?” 来查当然是目的的。而虽心中有设想,但还得进一步调查。天楼需要时间。“知道武库令是谁吗?” 姬玉萝摇了摇头。 “是夏侯傅的二儿子。”天楼道。 姬玉萝一听,顿时来了兴趣,“那就查,最好查出什么来。治了那黑脸老儿的儿子的罪,看他能怎么样!” 天楼唇角朝一侧微勾,“虽说是夏侯傅的儿子,可因是庶出,听闻夏侯傅待他却不怎么样!” “哦!这样说来……”姬玉萝一怔,随后绾了两下垂前的发丝,“我都被弄糊涂了,我也不懂,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小时曾在一起玩过,后又听姜楚陌说过夏侯夜现在的情况,所以,天楼对夏侯夜与姜楚陌一样有着一丝同情。而要不是心中联想到的事大,他也不会夜到武库来查这些陈年的烂账。 他没再接话,把那本账簿收入袖,吹灭灯,拉了姬玉萝出门。 出了武库,天楼没回皇宫,而是一路向官宅区飞袭。 夜静人寂,洁净古朴的偌大皇城好如一只沉睡的狮子。 没会儿,天楼带着姬玉萝来到宗正府外。看一眼拐角处的府门,小声问:“老实告诉我,来这儿干什么?” “我杀了夏侯流……”这话一出口,姬玉萝马上意识到欣喜过度,赶紧捂住嘴。 天楼咽了下喉部的唾液,“不会是因为他向皇上说夏侯子莘是驸马的不二人选吧?” “父皇寿辰过后就没有了公主,怎会有驸马?”这话一出口,姬玉萝又紧张地捂住嘴,直愣愣地盯着天楼,心里希望他没听出这话的意思。 忐忑不安中,她蓦然发现,原来她自已是个大大咧咧,心直口快的人,特别是在相信与可以放肆的人面前那本性更是暴露出来。 天楼在这一刻愈加确定下山时的推测没有错,姬玉萝在姬明寿诞之日定有什么惊人举动。大行动过后,她这位假公主将在皇宫消失,也在他在眼里消失。 “你不能杀他!” 为什么?虽然这话没问出口,可姬玉萝那双眼眸尽是疑惑。 天楼尽量使得脸上的笑很轻松,“见识过你的毒针。杀人无形!其他的人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我为什么?” 姬玉萝拧了下秀眉,只得道:“夏侯流是我的婢女小桂的亲生父亲,可他给了她生命,却没管她,害得她娘惨死,八岁就被人卖到青楼……算了,你说不杀他就不杀,我杀了他的大老婆与三老婆那两个害人精总可以吧?” 天楼略思考,“可以!但得做得巧妙,不得引起人怀疑。” 府邸太大,不认识路很麻烦。吃尽亏的姬玉萝担心地问:“你认识路吗?” “没来过这儿。但天朝的官邸布局都差不多,后院也是依照风水来布。应该没问题。”天楼说完,拉了姬玉萝纵身跃过院墙。 经过沉静无灯火的办公区域,来到后宅。 第五十四章 杀人现场 一番观察,天楼心中有谱地拉了姬玉萝朝翠竹夹径潜奔去。 来到深深府邸,便见藤萝点缀的环廊两个小厮拎着灯笼在前,一个穿红戴绿敞胸露怀好似舞娘的女子扶着个醉步翩翩肚大腰圆的男人在后。 男人色迷迷地摸一把女子桃腮,道:“媚精儿!还没到吗?老爷我等不急了!” 女子羞涩一笑,推了男人脸一把,“老爷~~!” 看着这一幕,又听得男人自称,姬玉萝简直不敢相信。 夏侯夫人丧期未满,亲哥哥竟然…… 她压低声音问:“这是夏侯夫人的亲哥哥夏侯流?天朝的官员?” 这话充满了贬意,天楼不答,拉紧了姬玉萝的手。 她知道,他怕她一个控制不住出手。便也就把那口恶气咽下。 虽说官邸是按风水来布,天楼也胸有成竹,可宗正府终究太大,还是花费了好长的时间。 两人来到一幢被厢楼烘托亮灯的三层楼阁前。天楼左右瞅瞅,指着那紧闭的雕花门道:“观这府中地形,这里应该就是大夫人与夏侯流的寝卧楼。但素闻夏侯流妻妾成群,三夫人住的楼得找个下人问问。” 这幢显得气派的楼下面正屋亮着光,两个微微躬身一动不动的背影倒映在白纱上。 从体形上看应是一妇人一婢女,从姿势上看应是下人。 天楼话音刚落,一声瓷器砸向地的清脆响自门窗缝中飘出来。紧接着,一个声嘶力竭的妇人吼荡出。 “把那贱人给本夫人叫来。就说本夫人兴趣来了,要看她跳舞。” 屋门一开,一小婢惊慌跑出,提拉着裙子向幽径跑去。 透出门,天楼与姬玉萝看见,一个翠玉缀髻,身穿睡寝衣的四十多岁妇人在屋内气极败坏地走来走去。而另一个年纪相差不多身穿粗布衣裙的妇人垂首,身形微颤。 听睡寝衣妇人这话是在争风吃醋。姬玉萝倒不急着出手了,躲在个花坛后静静地观着。 分秒间,一袭浅蓝衫的妇人扶着发髻,扭腰从小婢消失的方向走来,一小婢在前拎着灯笼。 人未到,那甜得能溢出水来的话便出来,“我说大姐姐!大半夜的听珠儿说你让她去唤陈媚儿,到底何事?莫非你真有兴趣看她一舞?” 妇人闻声跨出门槛,撇了撇嘴角,“本夫人才没那兴趣。三妹!你来得正好。我刚听说那舞娘扶了老爷去她的花艳楼了。” 来的妇人呆了呆,放下髻边手,一边拾阶而上,一边道:“怪不得刚才着人去请老爷待会儿来我那吃宵夜,他说有公务。原来是这么回事。陈媚儿那骚狐狸早看着不是简单角色,刚来两天就把老爷勾上手。” “听这话,这来的人是夏侯流的三夫人?”姬玉萝小声道。 “你运气好!应该是!一般她们都这样称呼!”天楼回道。 陈媚儿就算不是好人。但这两妇人心肠也忒恶毒!可终归要怪夏侯流。姬玉萝冷冷勾了勾唇角,“你们男人娶那么多女人能吃得消吗?” 天楼扭头,奇怪地盯着姬玉萝,她却不觉,仍是维持着说话时的观察姿势,好像那话不过是脱口而出,他顿感无奈,“别把我跟他们混为一谈。我只会娶我爱的女子!而且如你一样,就一!” “就一!”许是‘就一’触动了姬玉萝心弦,她猛然扭头。好闻的男子气息喷面,这才发现与天楼相捱堪近,惊吓之下,差点没摔出花坛。 天楼及时拉住姬玉萝,轻巧一带,她立即倒向他宽厚的臂膀。想挣脱出来,却是花坛太小,又怕惊了那屋檐下的人。只得抿唇忍了。 大夫人怪怪地瞥了眼三夫人,“你也不是个好东西。要不是看在你我沾亲,早废了你。” 三夫人献上一个谄媚笑,“大姐姐!我不一天到晚缠着老爷,他不知要娶多少女人进府。这不,还是防不胜防。” 大夫人狠狠地戳了三夫人额头一下,烦燥地道:“才把小素那婢子弄消失。这又来了个陈媚儿。还有没有完?” 三夫人眼眸子转了转,“姐姐这着人去唤也是失策。惹恼了老爷还不是自找其辱。这事我们姐妹俩得好好合计。” 大夫人想了想,转身向屋内的妇人道:“刘妈!去追回小珠吧!” 屋内的妇人好似得到特赦,答应一声,出了屋。 三夫人随大夫人迈进门后扭头向跟随的小婢道:“我要与大姐姐说会话。你在门前守着,别让人进来。” 小婢躬躬身,应了声。雕花大门轻轻关上,她便把灯笼横搁雕栏。屋内在密谋,话声甚小,小婢瞅着无人,便依靠向墙。 颈部一疼,她软软地倒向姬玉萝。 姬玉萝伸手接住被击颈昏迷的小婢,扶她靠壁站好,与天楼互视一眼,轻轻地推向门。 屋内的两妇人正交头接耳相商,一股风漫进,这才同时看向门方位。 眼神定格。未回过神来,一点寒星破风带着啸响而来,尔后,惊艳的一抹妖红映在眼里。 颈部差不多同时被蚊虫咬过似的微微一疼,眼前一黑,噗嗵噗嗵两声相继倒地。 金蚕血针回弹于手,姬玉萝得意地笑了笑,向天楼道:“现在怎么办?” 天楼暗惊愕姬玉萝的针出奇的快,还一针死两人。回过神来,摸了下小胡子,悠悠然然地道:“共侍一夫的女人其实都是貌合心不合……就给她们俩弄成个互殴的现场吧!” “这主意太好了!”姬玉萝赞道。 一番极快布置,两妇人的额头流血,对拼姿势。一人手中拿着个沾血的茶壶,一人手中拿了个同样沾血的雕花脚凳。 看着巧妙布置的现场,姬玉萝笑着拍了拍手,“可惜了!要有相机我得照张相回去给小桂看。让她看看这两个当初害死她娘又把她卖到青楼的贱妇死样。” “相机!”天楼惊诧一怔。 “不与你说了。”姬玉萝一凝,反应过来又失言了。 悔悟间,天楼把一朵梨花递给姬玉萝,“把这个放上去可好?” 姬玉萝茫然地望着天楼,没接,“这么血腥的现场为什么要放这花?” 她双眉似蹙非蹙,双眸茵氲迷离。那不解浓郁,不是装出来的。 这临时想出来的主意使得天楼的内心蓦然充满了罪恶感,觉得怀疑姬玉萝与血梨花组织以及一系列的案子有关实在不应该。而且五年前,她不过才十来岁,不可能犯下那些惊天大案。 垂下头,讪讪地笑着,“你说得对!这梨花送给你!” 第五十五章 黄泥印绣鞋 姬玉萝粉脸羞红,埋头,嗫嚅着嘴道:“猪头!哪有送梨花的?” 猪头! 这语气,这骂人的话,天楼也服了。但见姬玉萝巧笑嫣然,十分好看,也就自作主张把梨花往她发间插去。 她布带束发,又没有什么可固定的,他便弄得满头大汗。 姬玉萝这一刻又美美的。感应到天楼斜插花不上,抢了在手捏着,嘴里道:“快走吧!再不走会来人。” 这话正好解了天楼的围,他轻轻答应一声。抹一把额头细密的汗水,犹豫一下,正想去牵姬玉萝的手,却不料,姬玉萝疾步走到那大夫人尸体旁,莹白如玉的手往那凌乱的发间一抽。摘了支固定发的翠玉簪。 凭着眼光,姬玉萝断定这支翠玉簪价值不菲,大夫人定常用它。 天楼打趣地道:“你杀了人还打劫?” 姬玉萝冲着天楼做了个怪样,“切!什么打劫?我贵为公主要什么有什么。我稀罕这东西吗?不过是做个凭证。” 奔袭出府的路上,不知是不是有了送梨花这个举动,反正,相牵的俩人都各自有些别扭。并一言不发。 直到越宗正府府墙而出,天楼神情这才自然,稍稍犹豫,向姬玉萝道:“明日可还出宫玩?” 姬玉萝别开头,不敢看天楼一眼,嗯了半晌,轻轻地道:“你明日有事吗?” “我的事很多。只是我大脑很乱,也只是能做一点算一点。”天楼眉峰簇起,眸光似水温柔。 只能潇洒明天啦!抓紧了玩!姬玉萝调皮地伸出弯起的小指,巧笑着向天楼道:“那好!一言为定。带上我!” 天楼巴不得姬玉萝这样说。便也如她一样,小指弯起,与她拉了拉。 脱勾,两人眼底一闪而过一道羞色。 再次来到正西门,只凭着脸,顺利进宫。 那一片野花遍地的梨花林小径,姬玉萝极快地换上衣裙,绾好秀发,抹干净脸。 临别时,天楼掌住姬玉萝小香肩,“这段时间原来送到你手上的药可以吃,新拿来的药你别吃了!” 咳嗽药七天一送,瞅着手上的药也快完了,虽从没有吃过,但姬玉萝还是奇怪地问:“为什么?” “别问为什么。不吃就是!”天楼道。 细品他话,她品出后送的药有问题。而他一片好心,她无力再倔强,垂首,柔柔地应了声。 他看着她越过宫墙,自嘲一笑。 她是装病,她不可能吃那咳嗽药,尽管如此,他还是示好提醒她,希望终有一日能感动她。 。。。。 宫内很平静。夜色迷离,美景如画,姬玉萝索性没有急着回寝殿,而是捏着那朵天楼送的梨花漫步在长廊。 走走停停,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反正天边微微泛白,就见幽深处急剧移来一团橘红色的光芒。 那是一盏灯笼! 姬玉萝收花入袖,凝神看去,发现持灯笼的是小单子。 老远,小单子就道:“公主!你回来了!” 小单子跑得飞快,转眼就到姬玉萝面前。满脸汗水,气喘吁吁。 姬玉萝接过灯笼,笑着道:“你是起床了还是没睡?” 小单子欢快地道:“公主不回来我睡不着。恰好坐在那头呢!听得响动,想着是公主回来了,就迎了来。” 前行中,姬玉萝有意的问:“我没回来,奶娘与小昭没着急吧?” 小单子抹干净脸上汗水,跑上前接了灯笼,“着什么急!小于子公公说公主从养心殿出来后去了如意宫陪姜夫人。小昭与张姑姑嘟哝了两句,就没有说什么了。” 姬玉萝想了想,马上明白了。定是天楼临走时又做出了后面的安排。想起他送梨花时的那副尴尬表情,她又美美地笑了。 出了长廊,途经寝殿侧面侍女们住的一排排屋子,眼角余光便无意间瞟见那青石花坛上晾着双女人的藏青色绣鞋。 花坛里的百年老樟树主干粗壮挺拔,枝干舒展弯曲,浓浓的阴影笼着那双女人绣鞋。 小单子厌恶地捂鼻,嘴里嘟哝着谁的臭鞋的话。 这绣鞋的出现刺激了姬玉萝,她从那美好的意境中清醒过来,想起冷宫所见到的脚印。 那是一个女人留下的鞋印! 轻轻咳嗽一声,皱着眉道:“谁的鞋那么臭?” 其实鞋并不臭。而姬玉萝如此说不过是为了下一步的举动找借口。 接过小单子手中的灯笼向那鞋走去。近前,灯笼凑去,眼皮一跳,发现那鞋虽洗过了,但鞋沿不规则泛黄,应该洗之前沾着了黄泥。 用手比了比尺寸,发现尺寸与冷宫留下的脚印大小一样。 心里说不出的欣喜,她感觉离那神秘女人近了些。遂又拎了绣鞋起来,认真地看了鞋底。 绣鞋放下,她心中有了数。 直起身,扭头问掩住口鼻的小单子,“这皇宫有黄泥的地方很多吗?” 小单子想了想,“榉树喜黄泥。但意吉。天鸾宫后面栽种着一片……对了,冷宫里听说有几株。可那两个地方无人居住,这宫里的人去那里干什么?” 姬玉萝若有所思地转过身,望向冷宫方位,恍然大悟,原来那冷宫里零零星星的大树便是榉树。 宫里包括小单子有三十八个宫人。除去张氏与干粗活的五个下等老宫人,便是些小婢。 藏青色适合上了年纪的人穿。但也不绝对。 “这鞋谁的?” 脱口而出后,姬玉萝马上后悔了,小单子怎么会知道? 遂命小单子拎了鞋,向小桂的房间走去。心里萦饶着重重疑问,她没看见,一排排下人住的屋子其中一间开了一条缝,一双幽幽的眼眸盯着她的侧影。 推开门,小桂从梦中惊醒,下了床,“公主何时回来的?” 姬玉萝不答小桂的话,关心的是小桂的伤情,“可好些?” “休息今日好多了!”小桂笑着道。 姬玉萝安心地点了下头,随后眼神示意一直捂住嘴鼻的小单子把拎着的鞋给小桂看。 小桂看了眼那鞋,皱着眉,一脸的不解。 小单子扭头猛吸了一口气,舒色划过眼底,厉色向小桂,“小桂!你老实回答,这是不是你的鞋?” 姬玉萝捂住唇干咳一声,小单子马上戏剧性地变脸,哈笑着向小桂道:“小桂姑娘,这鞋是你的不?” 第五十六章 当头一惊雷 小单子变脸太快。姬玉萝忍不住埋头哑然一笑。 小单子本在小桂眼里就是个小屁孩。她再闻这前后差距巨大的口气,厌恶地狠狠瞥眼小单子,想了想,向姬玉萝道:“这鞋的颜色深沉,适合上年纪的妇人。好像宫中扫庭院的几个姑姑都有。公主奶娘也有一双这种颜色的鞋子。” 姬玉萝抬头,“奶娘除外!” 小桂略思忖,“要知道鞋是谁的还不好办吗?明日让她们一一一到殿内认鞋就是。” 办法是好!可堂堂的公主让宫中的下人到殿内认鞋又唱的哪出?传出去还不知道宫人们怎么说道。姬玉萝白了小桂一眼。感到这主意臭不可闻。 目光掠过油灯,便有了主意。凑近小桂耳畔,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唇离开后,小桂点了下头。 背开小单子,那支翠玉簪悄然塞到小桂手上。 一眼后,小桂迷惑不解地收紧手。 八岁被卖出府,那大夫人的首饰又众多,小桂不识也不足以为怪。姬玉萝只得耐着心肠附耳低语。 “是真的?”小桂皱着眉,难以置信地盯着姬玉萝。 姬玉萝捂住嘴咳嗽两声,证实地轻轻点了点头。 直到姬玉萝出门,小桂都一直在发怔。 出了门,姬玉萝复让小单子把绣鞋原位放回。这才向寝殿走去。 小单子退下去,姬玉萝把袖中的那朵梨花拿了出来。 花离枝时间太长,再经过折腾已经萎靡,可在她心里它依旧如在枝头那般美丽圣洁。 走到妆台前,本想放到书本里保存,可犹豫一下,还是撕了张干净的纸小心包好。 走到软床榻,把纸包与腰里那瓶不离身的玉花清露丸放在靠里的枕边。 即将要离开皇宫,什么都将随风远去,因此,她想留着这朵梨花做个纪念。 。。。。。。 北苑,侍卫住处。马如风寝房内。 当天楼听得马如风说小桂有两年去向不明时眉峰簇起。他不敢给马如风说明姬玉萝身份,更不敢说出怀疑小桂是姬玉萝的手下。三思后道:“还有什么发现?” 马如风道:“卑职还发现小桂养了些鸽子。听宫人说她是代夏侯明珠所养。” 养着鸽子。那鸽子内定有经过训练的信鸽。这无形地更加证实小桂是姬玉萝的手下。天楼唇角朝一侧轻勾,冰冷自负不自然地流露,“既然是朝显皇后所喜爱,那也没什么不可!” 马如风点了下头。天楼又道:“给秦总管说说,把小端子调离养心宫。让刘御医休假。找个极好的借口。” 马如风疑惑一阵子,抱拳应是。尔后从袖中掏出一张陈放多年的纸张来呈上,“殿下!这是五年前硫磺与硝石的详细账页。卑职刚从扩建颐情湖的施工人员手中得到。” 天楼接过,认真地看起来。 账页上有一行小字注明,有一批硫磺与硝石曾在一天夜里的运送中被劫,数目正好足以炸开一座小型的山。 “听说押送的南军尽数被杀。殿下查这个干什么?”马如风迷惑不解地问。 要从南军手里劫下硫磺与硝石需要一个周密的计划,不光如此,劫夺的人也要身手不凡,配合默契。 天楼没答,把纸张小心揣入袖中,道:“依时间来算,新荣王离皇城应不太远了。你派人去迎迎。加强戒备,不得再出任何事。他可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表哥。他到来,也是我以太子身份出现的时候。对了,还是要密切注意夏侯傅与夏侯子莘的动向,不可调以轻心。” 马如风又抱拳揖礼应是。 。。。。 天大亮,经过一夜,远处的那片梨花白又淡去了些,陡增的绿意相插,依旧盎然缀枝头。 吃早点的时候,小桂一瘸一拐地来到殿内,诡异凑近姬玉萝耳畔,“奴守到现在。见刘姑姑拿了那双绣鞋进屋。那鞋子想来是刘姑姑的。” 姬玉萝含着银勺,陷入了思索中。 刘氏个子适中,不胖不瘦,看起来挺和善。不像有些姑姑级别的宫人一脸刻薄。 小昭凑了上来,“公主!说什么呢?与小桂这么神秘。” 姬玉萝未答,放下银勺,用一方罗帕拭了拭嘴角,向小桂道:“传刘氏来,我问问她昨天去什么地方啦!” 小桂道:“刚才我见她穿着那双鞋出门了。” “出门!怎不早说!”事关重大,姬玉萝提拉着裙子跑出门。目标宫门方向。 她跑出后,小桂着急地向小昭道:“快去追公主。刘姑姑不是朝宫门方向去的。” 姬玉萝心急如焚一路追出。可直至追到宫门,还是不见刘氏身影。按着脚力,她根本不可能追不上那平时里看起来腿脚不怎么便利的妇人。 遂问了守门的宫侍,他们都说今日还没有谁出去。 姬玉萝扭头望着宫门的一盏宫灯犯疑惑。久思不通。 眼角余光突瞟见宫门口跑过一个宫乐司的小宫人。便问,“这么慌张,发生了什么事?” 那宫人跑回来,向姬玉萝施礼后道:“回公主!奴正要去找代掌执。允乐师中毒了……” 神秘人下手了?姬玉萝一惊,心急如焚。碍于宫道上有宫人走动,她只得提拉着裙子慢跑向宫乐司。 刚跑出几米,身后就传来侍女紫荆的喊声。 有紫荆追随,她更不敢施展轻功,也不敢放开脚力跑,只得娇娇弱弱地跑着,不时双手撑膝喘上几口粗气。 刚到宫乐司门前,不见主管宫乐司的代掌执赶来,倒是马如风带着易文易武两兄弟以及天楼从后追来。 他们向姬玉萝揖礼后,先鱼贯奔入宫乐司门里。 天楼进去,姬玉萝那颗如在火上煎着的心才安然落地。 她在紫荆的搀扶下慢腾腾迈门槛入内。 院子里,宫人们与乐师们相杂混站,围成一个圈。 见她到来,宫人也好,乐师们也罢,皆让开恭顺施礼。 一个白玉壶躺草丛,壶下的草不同于其它地方的草,焦糊一片,呈一个不规范的小圆圈,与周围绿意盎然的草形成一个巨大的差距。而允子文蜷成一团卧于白玉壶旁。 他双眼紧闭,那张清瘦的脸青紫,紧抿的嘴角依稀残留着些许粉色泡沫。一动不动,犹如死了一般。 第五十七章 太后传 天楼上前一步,探了探允子文鼻端,后退到马如风身后。一粒拇指大小的黑丸悄悄塞到马如风手里。马如风大步上前,也依样探了探允子文鼻端,扶起他,举掌重拍他后背。 允子文有所反应地动了动,心口一涌,哇哇声不断,这方天空就飘忽着一股浓郁的香气。 那呕吐物溅地,草便随即萎靡不振。却药性淡了些,只是枯萎。 掩鼻的姬玉萝闪了眼天楼,就见他十分平静,唇角习惯朝一侧轻勾。 他历来都是如此平静,不自然的渗出一抹冷意。她全然在他的眼里捕捉不到一点有用的信息。可允子文既然在吐,想来就还有救。 瞧着允子文再无力吐出什么,马如风给他嘴里喂入那粒药丸。起身安排易文与一个宫人抬了他向司中后院,后威严地环顾着众人,厉声问:“允乐师怎么中的毒?” 这时候,执掌宫乐司的代乐师随报信的小宫人跑来,只一怔,就朝马如风揖一礼。遂也如他一般审视着众人,“谁看到情况了,赶紧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会儿后。一个小宫人挤出来,环施礼道:“回总领、回执掌!奴刚才清扫院子时看见位姑姑给允乐师送了壶酒。那位姑姑好像是云落宫的刘姑姑。” 当头一惊雷,姬玉萝心头大震。她正找那妇人呢!她妇人却来了宫乐司,还送了毒酒给允子文。 她立即就想来一声狮子大吼,吼出刘氏最好。可不能,心口那股猝然腾起了怒气就只得憋着。 只憋红了似水明眸,憋得袖中双手内敛收紧。 马如风闪了眼天楼,天楼正四处观察。他便又问那小宫人,“那刘氏呢?” “好像……好像是往东华宫方向去了……好像……奴没看清楚……”小宫人害怕地抖了抖,双膝一软,咚一声跪下。 放眼小院门,就是一条宽敞宫道。而门小,视野就窄小。确实不易辨别跑出门后去了何处。 马如风向易武大吼一声,“传令下去,缉拿云落宫刘氏。” 易武转身朝门跑去。 宫中人犯了这等大事,众目睽睽,身为主子,还得有个交待。姬玉萝还是第一次处在这种尴尬的场面。 掩唇咳嗽几声,灵机一动,道:“马总领!若是本宫宫中刘氏所干,你不可留情。” 说完话,她向天楼使了个眼神,随后就是一阵咳嗽。 咳声止,在众人的目光下莲步轻移,缓缓向门走去。 一阵轻风卷着落叶徐徐吹来,门庭前的姬玉萝抱紧双臂。尔后支紫荆去给她拿件薄斗篷。 紫荆走后,天楼漫步来到门前。 青石台阶上,他长身玉立,那双晶莹闪亮的眸子左右瞟去。 姬玉萝一边扫视着周边,一边小声地道:“我怀疑刘氏就是那个到冷宫的女人。我昨晚发现她晾在外面的鞋有黄泥印,鞋子与那留在冷宫的脚印一般大小。” 天楼步下台阶,向姬玉萝抱拳施礼,不动声色地道:“难道你昨晚留意鞋的事被她发现。她铤而走险,不惜暴露自己向我师兄下毒手?” 姬玉萝伸手虚空扶去,“听闻她刚出宫,我正追她。猜想如此!” 天楼起身,“那现在只要抓到刘氏,小皇子与小公主的死就能真相大白。” 姬玉萝转过身,望向紫荆消失的宫道,那里好一片幽幽绿,“其实也不是那么简单。不是有两个神秘人吗?” 天楼道:“抓住她就能找到另一个神秘人!” “说得对!”姬玉萝随后绾了两下额前垂下的一绺发丝,朝着天楼低吼道:“可为什么刘氏是我宫中的人?我现在脑子太乱了!” 天楼一惊,瞥眼四周。又转身向后看去。 幸好周边仍是没人,且门里面的人还在小声议论刚才发生的事情,没有谁听到姬玉萝刚才的低吼。 “冷静!” 冷静个屁!姬玉萝又想再吼,就见马如风大步走出门。 一贯见谁都没有笑脸的马如风机警扫了眼四周,朝姬玉萝施礼时嘴里溢出轻飘飘的话,“允乐师死不了!被安排在代乐师的房间。我让易文守着他。” 天楼与姬玉萝眸光相撞相离,天楼道:“当务之急是抓到刘氏。” 马如风眨了下眼示意明白,遂就若是天楼的上司一样,大模大样地越过天楼向前。 一个告别的眼神,天楼紧紧跟去。 姬玉萝突然想起还没问天楼夏侯流府中今日什么情况?瞧着天楼的的背影,身份问题,也就只得忍下了。 闹腾惶恐了一阵子的宫乐司又恢复平静,响起了清扫现场的微响。 等待是漫长的,特别是孤独的等待。 还好,大约半个时辰,紫荆就抱了斗篷跑来。 紫荆累得够呛,脸庞通红,直喘粗气,把斗篷给姬玉萝披上时抱歉地道:“没让公主好等吧?” 姬玉萝勉强笑笑,“没事!我躲在树后呢!” 姬玉萝带着紫荆刚走到三岔路口,还在犹豫要不要前去给皇太后请安。临华宫的李氏匆匆忙忙地疾步走来。 李氏是皇太后身边的红人,这连身边亲近人都出动了定有什么急事。 李氏向姬玉萝福了福,着急地道:“公主!老奴奉太后之命正要去传你……” 一缕讶意滑过心田,姬玉萝惊诧地道:“有什么急事?” 李氏凑近姬玉萝神秘地道:“公主小心了。太后听闻公主经常夜不归宿,这会儿正发脾气呢!” 夜不归宿!这在封建的古代可是大罪。姬玉萝蓦然想起昨晚出宫的事,心有些虚,可天楼不是都让人应付过了吗?如此一想,心安然,满脸委屈地抱怨,“我什么时候夜不归宿啦?不过是常去如意宫看望姜夫人而已。” 紫荆道:“想是公主昨儿没去给太后请安,太后记在心上。” 老太太最是小气!也不排除是这样。姬玉萝嘟了下嘴,望向李氏时,讨好的表情,“太后……会不会处罚我?” “这个……老奴不知道。”李氏摇了摇头,又叮嘱,“公主可千万别说老奴说的。” (前面章节中,张奶娘改为了张氏。第四章、第六章、第七章对天楼的武功以及姬玉萝的武功略加了描写。在此感谢支持文文的每一位小伙伴。谢谢!) 第五十八章 淡然处之 紫荆接话道:“想来应该没事!没听说过太后惩治过谁。” 传说皇太后就一个和善老太太。确实不像老视里演的皇太后一样可恶可怖,动不动就责罚人。姬玉萝听得连连点头。 临华宫寝殿内这次的气氛与往次不一样,宫人肃穆而站,宁静中有不明因素暗涌。 皇太后侧坐在那锦绣坐榻上,腿上搭了张枣红色的如意纹小方毯,姬玉萝来到褐色锦绣帷幔时,老太太正端着盏香茗凑到唇边。 空气中隐隐绰绰飘忽着梨花茶的淡淡香气。虽然殿内点了熏香,但那梨花香依旧在浓郁的香气中突兀出来。 坐榻旁站着佝腰的张氏,她正双拳轻敲轻举,小心翼翼地给皇太后捶背,姬玉萝蓦然想起今早还没见过奶娘张氏。 见太后脸色不善,提拉着裙子向地跪去。行了个大礼,盈起一抹笑来,巴巴地喊了声,“皇奶奶!” 只盼着这喊能消了老太太心中的怨气,可不料,老太太根本没瞧她一眼,而是专注于喝眼睑下的香茗。浅浅一口,又一口,众目睽睽,弄得姬玉萝一脸尴尬之色,内心怒火乱窜。 张氏好似不忍,悄悄地向皇太后道:“太后!公主就是昨晚回宫晚了些。” 皇太后把盏儿重重搁在几上,望向姬玉萝时一股威严无形荡出:“听闻你自从回宫除了正常的来给哀家请安,余下的时间就是到处胡跑,与人说三道四,夜深也不知回宫?你知不知道自己身份?” 这是谁在背后乱嚼舌根?姬玉萝当即想撸袖泼妇骂街,但深知身份不允,也不是上策,叩着头道:“皇奶奶明查。萝儿不敢!” 皇太后重重一拍几案,“你以为哀家不知道。你说说,那……那圣水是什么意思?你小小年纪,岂料居心叵测,哀家真是白疼你一场!” 这话……有深义!姬玉萝疑惑的眸光偷瞟向张氏。 姬明事后都能懂夏侯夫人死是圣水惹的祸。张氏近身伺候岂能不明了。而她时常来临华宫与太后闹嗑,难保这些烂事不是由她嘴里传到太后耳里。 这事事大,不能承认! “皇奶奶!萝儿当初是一片好心。只是事与愿违!不关萝儿的事!” 李氏疾步走上前,给皇太后理了理腿上搭着的小毛毯,轻言细语,“太后!公主还小。她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就别吓她了!” 李氏的话好。姬玉萝感激地望了眼李氏。 皇太后沉默片刻,维持着冷脸,“也罢!事已过,哀家也不想追究,惹得烦恼。但身为公主,夜深不归宫却不能饶过……” 呃!姬玉萝瞪圆了双眼。 紫荆叩了个头,苦着脸,“太后!公主身体不好。还请太后饶过公主!” 姬玉萝马上一方罗帕捂嘴,费力咳嗽起来。 咳声回荡在殿内,皇太后眉心紧锁,再铁石心肠也不免为之动容。姬玉萝正暗中窃喜老太太好骗,可冷不丁,老太太向李氏挥了挥手,“算了算了!就把她关在我宫中的静心阁吧!让她反省反省!让门口那两个宫侍来守着。” “太后使不得!”张氏提拉着裙子跑来,与姬玉萝跪在一起,叩了个头,含泪道:“太后!公主身子弱,老奴自来就知道。这要是病来,或是憋坏了可怎么办?” “关都不能关了?非得逼哀家动刑吗?”皇太后勃然大怒,脸色变得愈加难看。 眼看皇太后抬头就要朝外喊话,姬玉萝忙道:“谢皇奶奶!” 未等皇太后再说什么,麻溜地爬起来向门走去。 反正明天就是姬明寿诞。再也不奉陪这老太太。解脱了!何况那什么静心阁岂能关得住自己。 临华宫深处,一片常青的香樟树簇拥着一幢小阁楼。 打开屋门,香烟袅袅,一股醇厚的淡淡檀香味扑鼻而来。映入眼帘的便是金灿灿的如来佛祖以及观世音菩萨等等,佛桌上摆满水果点心。 怪不得叫静心阁,原来是一个小佛堂。姬玉萝目光轻移,环顾四周。 虽说形如佛堂,但布置得简约雅致。 靠右边的木壁摆了两个考究的扶手椅,中间一个椅几隔断。 屋门锁上。姬玉萝背着手悠然地走到椅子前。返身坐下,双手支后脑,双腿向另一个椅子横搭去。 目上方是古风味的吉祥图纹,工艺精美、富丽典雅,细看起来也挺有意思。 一、二、三…… 无聊加上悠然,在心里默数着那上方的花纹。 不多时,外面传来张氏向人恳求的声音,“我就看看我们公主……” “不行!太后说了,任何人不得见公主。”一个强硬的男音响起。 “这是点小意思!心心好!” 零落碎银响后,那男音软了下来,“不能进去。快点啊!” “是是是!很快!” 静听片刻,窗户被轻轻敲响。 姬玉萝走到窗前,试着道:“是奶娘吗?” 张氏压得低低的声音,“公主!太后太狠了,怎么能关了公主!” 姬玉萝嘴角漾起一抹笑来,声音尽量平静,向外传输安然,“没事!在这儿与在寝宫没什么两样!等皇奶奶气消了,就好了!” “那……那老奴给公主回宫带些甜点来!” 早点就吃了点稀粥,还半饱。这时辰可能也已经中午。而这一关也不知老太太管不管饭?再委屈了自己,也不能委屈肚子。想到这儿,姬玉萝感激地应了声。 张氏走后,姬玉萝瞅着佛桌上的大香蕉黄澄澄,也就大大咧咧地拿起来剥开皮吃了一个。却又瞅着那碟红枣爱人,索性端了白玉碟子来到椅子前坐下,悠然自得地吃起来。 吃了半碟,想喝水,可哪有。只得合上眼睛。没会儿,就睡了过去。 紫荆跑回云落宫,正等着消息的小桂与小昭等人一听刘氏毒杀允子文以及姬玉萝被太后关的事皆大吃一惊。 片刻的惊后,除了小桂,其它人马上就着急上火。 小昭急得双眼殷红,泪欲坠似坠,“公主那身体,怎禁得住吓!我这就找皇上去。” 第五十九章 夜静心跳 小槿小心翼翼地道:“皇上也怕太后。我瞧这事得去找姜夫人,女人之间好说话。或许姜夫人在太后面前说说情,太后就会放公主回来。” 小桂眼底划过一道嘲意,“皇上都怕太后,姜夫人更怕。我瞧找谁都不管用。” 几个侍女在殿内争论不休,惶惶拿不定主意。谁也没瞧见,候在殿门前的小单子一个马拉,消失在绿荫里。 一个时辰后,张氏疾步走进来,瞟一眼无主的几人,一改平日温和笑脸,冷脸道:“都哭丧着脸干什么?” “姑姑快拿个主意。那静心阁说白了就一个小佛堂,总不能让公主宿在那儿吧?”小昭一见张氏,立感救星来了,讨好地扶向张氏,“姑姑在太后面前能说得上话,就给公主求求情吧!” 张氏懊恼地环顾眼几人,目视紫荆,“这丫头都瞧见了。我当时就给公主求过情,可太后马上就动怒,我有什么办法?” 紫荆连连点头,证实张氏所说的话属实。 “别着急了,该干什么干什么。我想太后关公主也就意思意思,明日就会放了。”张氏又道。 本是坐在椅子上的小桂慢慢起身,拖着左腿,慢腾腾地向门移去,“奶娘既然这样说了该干什么干什么。我腿疼,得歇息去。” 小桂长相成熟,凡事不惊,方寸大乱之时这种人就是主心骨。而她这样一说一走,其他人也就消停,只有暗担心的份了。 殿外风轻轻,阳光绚烂,可小桂蓦然觉得老天爷就要变脸了。 回到独住的屋子,忧心忡忡地推开窗户,看向屋后有几米远的那片小树林。 靠里些的林中搭建着精美的鸽舍。林前的一片空地稀稀拉拉撒着些稻谷。一群灰鸽与那只雪儿正分散俏站在其上。 吃饱的一边娇姿好看踱步,一边发出低沉的咕咕声。没吃饱的埋头啄一嘴稻谷,抬头时就警觉地闪一眼幽静的四周。 这十多只鸽子里有信鸽,也有一般的观赏鸽。 小桂一直假借夏侯明珠喜欢堂而皇之地喂养着。这来了云落宫,便也名正言顺带了过来。 雪儿蓦然展翅飞起,风过带落几片隔年枯叶,有风吹草动就警觉的同伴不少受之影响也展翅而飞。虽然数目不多,可猝然同时飞起便也是不小的动静。 短暂的躁动后,归于平静,剩下了寥寥无几的仍留在原地啄食。 小桂的目光茫然地追随着天空那只越来越小的雪儿。一时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把皇宫今日发生的事汇报给月夜。可想想那静心阁也关不住姬玉萝,而且允子文一事也不关姬玉萝的事,便觉得没有必要汇报。只是姬玉萝初时不待见她,可后来却是一片赤心相待,她今晚得前去瞧瞧,看姬玉萝是否安好! 。。。。 夜幕降临,枝叶繁茂遮小楼。因此静心阁屋内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轻轻的叩窗声响起,惊了还香甜大睡的姬玉萝。 她一跳而起,才发现眼前一团黑,也这才醒悟身在静心阁。 自嘲笑笑,摸黑向曾经有轻响的窗户。 心里想着是张氏送点心来了,就唤了声,“是奶娘吗?” “是我!” 飘进来的男音极其的小。但姬玉萝还是听得清晰,窗外的人是天楼。 这一刻能听到他的声音,她很是意外,也很是感动,同时联想到张氏有可能又被宫侍拦下。 “你怎么来了?” “今天还出宫吗?” 出宫!就是因为出宫才挨了关。姬玉萝心中腾起一股怨气,抱怨地道:“都怪你!” “好好好!我都听说了。都怪我!”天楼仍是好耐心,话音落,门一阵轻响便打开。 一缕如水的月光从门外斜泻进来,屋内刹时亮了许多,月华笼罩的天楼身着在姬玉萝看起来代表荣耀的侍卫服。 背光而站,姬玉萝看不清天楼面部表情。但他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十分好看。 看不见也好,因为易过容的天楼与真人差别太大。因此,在姬玉萝眼里,他仍是在梨花寺、在陵园看到的那张公子哥玉容。 “门外有宫侍,你干掉了他们?”她问。 “干掉他们干什么?”天楼暗诧异姬玉萝用了‘干掉’两字,但他历来觉得她语言新鲜,也不以为怪,“点了穴而已。” 这是太后寝宫,怎能随便杀人?姬玉萝想起刚才那冒失一问禁不住哑然一笑。 一个还热乎的大白馒头送到姬玉萝面前,她迟缓接过,喉头发哽,泪花盈动。 前胸贴后背了!这是雪里送炭!也只有真正关心爱护她的人才会想到。 “饿了吧!”天楼说完,又从包袱里拿出一茶壶来。 茶壶带温度,从外温判断,里面的水正好可以饮用。 想得太周全!姬玉萝委屈地抽了下鼻腔。随后马上接过咕咕地往嘴里灌去。 上好的甘甜流入咽喉,四肢百骸如同灌入了新鲜血液,也变得生机盎然。 “慢慢喝!”咕咚咕咚的声音在静谧得能听到风的喘息的夜里十分的大。天楼迈出门,一番捣拾,步入时把门关上。 屋内又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姬玉萝一边大口是吃馒头,一边抽空小声问:“今晚去什么地方?” 天楼没答,却一闪身到了门前,侧着身子静听外面的动静。 姬玉萝两耳一动,也感觉到这一瞬间有人正朝小楼逼近。便一动不动。 几秒后,那惊心逼来的轻响没有了,她把嘴里的馒头咽下去。一手捏着馒头,一手持壶,蹑手蹑脚向天楼靠去。 浓郁的黑,高一脚一低一脚,又或许是太过兴奋,身子微微前倾,一不小心踩着了裙沿,便猛扑向天楼。 若说前方不是天楼姬玉萝压根不会慌张。而偏偏就是天楼。 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电闪般的小小惊慌她坐失化解扑势良机。馒头与茶壶飞了出去。相距又太近,只得双掌向天楼借巧力才得已成功站好。虽不至于栽贴向他,却一时间呆在原地。 她刚才触及了他坚硬似钢铁的后背。火热得烫手,只一触,她的双手立即向身体传输了融融的暖意。有异于月夜。 触及异性的身体,除了月夜,天楼还是第一个。 第六十章 夜浓火大 天楼气沉丹田受了姬玉萝一推,眼见壶朝左前方坠落,就势接住。 姬玉萝神飞时,天楼亦是回过身。 鼻息相对,她嗅到他好闻的男人阳刚气息。顿时脸颊发烫,手心沁出了汗水。 天楼把壶缓缓递向姬玉萝,“别摔了,再摔了就没喝的啦!” 姬玉萝茫然接过,仍是处在神飞中。 天楼弯下腰,先是在姬玉萝脚边的地板摸索,一阵后,就顺着摸向右方。 姬玉萝想开口问天楼在干什么,却说不出话来。 片刻后,天楼直起身,靠近了姬玉萝些,“找到了。地下不脏,应该还能吃!” 那还残留着温度的馒头复递到姬玉萝手上,她的心再一次波动起来。 刚才还犹如山珍海味一般的馒头这一刻在嘴里已是变得沙沙的,棉棉的,不知是什么滋味,尽管如此,她还是心怀美好,机械地一口一口吃着,把它当成是天楼给的任务。 吃完后,利落地把壶里的水全喝完,一抹唇,从袖中拿出那块给姬明买的玉佩递向天楼,艰难地道:“明日便是我父皇寿辰,拜托你帮我这玉佩送给他。” 这是决别吗?黑暗里,天楼带着鼻音的话徐徐传来,“你为什么不自己送?” “我不常见到他。明日寿宴人多,我很怕人多。你帮我送吧!”姬玉萝垂下头,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一个恍惚,天楼的手便紧锢了手腕,只轻轻一拽,姬玉萝便跌落入一个滚烫的宽怀。 那怀抱似燃烧得正旺的火炉,一下子将她融化掉了。 他压得极低的声音带着浓郁的惆怅,“明日的事明日再说!” 明日我们就彼此天涯一方了!姬玉萝很想大喊出来,可到嘴边的话化为了苦涩的泪水。 他极轻柔地扶了她站好,一边温柔地给她拭着泪痕,一边道:“你今日被关。我猜想是有人故意在太后面前说了你坏话。” 姬玉萝狠抽一下鼻腔,略调整心态,轻轻地道:“是那给神秘人传令的女人吗?” “其实我也是猜测。毕竟没有证据。” 姬玉萝觉得天楼说得在理,“刘氏抓到了吗?你师兄没事吧?” “师兄进宫前就早有准备,服食了些能解毒的药。又服了我给的解毒药。现在已经没事,但人很虚弱。刘氏失踪了。搜遍速个皇宫,也没搜到她。”天楼担心地道。 姬玉萝道:“那……那你师兄岂不危险?” “马如风已经作出安排。就等着收网。”天楼道。 姬玉萝彻底放心了。几大口吃完馒头,把水喝了一半,递给天楼,便去接他手中的包袱。 如心中所想,包袱里有一套小号的侍卫服。 屋内太黑,什么都看不见,她让天楼转过身,换衣服时小声地问:“夏侯流昨晚府中出了那么大的事就没什么情况吗?” 天楼道:“夏侯流风流成性,众所周知。他府中的女人为他经常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且那两位夫人死样一目了然。再加上他夏侯家的权势,能有什么情况。他对外说两位夫人忽得重疾而亡。人不伤心,丧事却没简易,大办特办。收礼都忙坏了。连驸马一事都忘了。” 男人到中年三件大喜事,升官发财死老婆!姬玉萝愣了愣,哑然一笑。 换上后,胡绾了青丝,拉了他向门。 出来,才看见两个宫侍半闭眼僵硬抱刀靠墙站起,一副半睡样。而门上方没有挂灯笼,只有远外稀落的灯笼光芒漫过来,所以,若是没上台阶根本看不出来他们的被点了穴。 难怪靠近的不明人很快撤走了。姬玉萝暗中佩服天楼考虑事情周全。 复锁上门。天楼把钥匙往一宫侍腰间轻轻塞去。 两人牵着手跃到院中,天楼头也不回反手向两宫侍弹出两股极细罡风。 那门前的两个宫侍一怔便醒。守夜辛苦,打个盹很正常。互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又懒懒地靠向木壁。 小桂刚从宫墙翻出,准备起看看姬玉萝,便看见前方树影里有一个疾步前行的妇人。 妇人一身劲装,手里拿着未点的火把。 凭着背影,小桂很快判断就是失踪了一天的刘氏。她想也没想,一路跟去。 妇人径直来到宫乐司门前,推开虚掩的门而入,七拐八拐,后来到宿舍区域。却没停,又向深处走去。 没多大会儿,妇人步入一个圆月亮门,来到个幽静的小院中。 眼前葱葱郁郁一片。一幢独立的小楼隐在其中。那楼正屋光亮昏暗。 刘氏蹑手蹑脚步上台阶,尔后推开门进去。 不过一眨眼,屋内光亮突然暴涨。接着,火光飞划,砸向深处。 刘氏要放火?她要烧死……刘氏还要对允乐师下毒手?小桂躲到圆月亮门前惊恐地捂住嘴。 很快,浓烟起,火光腾空。而刘氏随后走出门。 小院中,突然风狂树吼,落叶簌簌随风飘飞,亦然变得不平静,杀气弥漫。 “抓住凶手!” 一声雄浑的震天大吼蓦然自左面幽林中激荡出来。犹如平地一声惊雷。惊雷过后,院中四面八面窜出无数条人影。与此同时一股劲风从吼声方向击向受惊呆住的刘氏。 砰一声沉闷响,刘氏心口中招,飞砸向檐廊。 那雕花廊又砰一声断裂。刘氏飞出,后脑中地,鲜血如水溢出。 恰好在这时,姬玉萝与天楼同时奔来,眼前的一幕让他们停留在圆月亮门前。 “禀总领!刘氏已亡!” 生怕刘氏再逃脱的马如风惊骇一怔,不相信地推了前来禀报的那名侍卫大步走到刘氏面前。 隔空这掌不重,不过是欲伤了刘氏。他脸色苍白的盯着面前死了的刘氏,嘴里嘀咕,“不可能!怎么就死了?除非她受了重伤……” 情形太匪夷所思,但小桂出现在这儿极不正常。姬玉萝赶紧向小桂使快离开的眼色。 小桂直至使劲地眨了几次眼睑,才认出后赶来的两个侍卫中的其中一个是姬玉萝。 回过神,悄无声息地向后退去。 瞅着那屋火光冲天,易文忙叫侍卫们进去救火。 身后突又传来一阵奔跑的声音,姬玉萝以为是小桂去而复返。转身正待斥责,却不料,映入眼中的竟是张氏。 那妇人惊惊慌慌地从一条花间小径跑来,嘴里道:“什么事啊?发生了什么事?” 第六十一章 控制 转眼,妇人越过姬玉萝来到院中。一瞧躺在草地上的刘氏,号叫一声,发疯一般扑上去,哭喊道:“刘家妹妹!你这是怎么啦?深夜跑这儿来干什么……” 马如风紧紧地盯着妇人背影,疑惑地道:“张氏!这么晚了不在宫里出来干什么?” 张氏艰难地爬起来,一边拭泪,一边哭诉,“太后生病了。老奴回云落宫晚了。走到这地儿,听到吵嚷声,就……” 张氏在临华宫,她是在向太后求情吗?将张氏似为亲人的姬玉萝禁不住这样想。 马如风不耐烦地瞥了眼张氏,“回吧回吧!死了一个宫人。这事别传到太后耳里!” “是是是!”张氏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抚着泪向圆月亮门走去。 姬玉萝与天楼早闪离圆月亮门,她在心里祈祷着张氏奔进的那一刹那没认出她。 天楼目送张氏离开,一个箭步掠到马如风面前。碍于人多,他向马如风施礼。 紧接着蹲下,仔细观察刘氏一番,转而环目四顾,稍稍思索,便随其他侍卫进殿救火。 住宅区域的宫人与乐师们已经惊动。灯光骤亮,这片天地热闹起来。 一番大动作,大火总算扑灭。 满身灰烬的易文跑出来,拱手向马如风,“回总领!允乐师……允乐师不幸……死了。” “死了?”马如风犹如当头挨了一棍,转身望着被烧的那楼。 屋门前不见天楼,他眸光忽明忽灭,静默会儿,冲着易文大吼,“这如何是好!皇上还特令要保护允乐师安全。他可是乐界奇才。” 易文颤了颤,依旧维持着施礼的动作,不吱一声。 姬玉萝也不相信地望着那大敞的屋门,不相信刚到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允子文就这样子死了。 她如何给江如雪一个交待? 小桂!小桂定看见了什么。 这个念头突兀在脑海闪现,她转身向小桂消失的方向追去。 刚追出十多米远,一株大树后一闪而出小桂。 小桂怪异地盯着姬玉萝,“公主!你怎么扮成侍卫?” 姬玉萝讪讪一笑,“想出来遛达,遇到一个不知死活的侍卫就扒了他衣服。” 敷衍应付小桂两句,急切地问:“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小桂闪一眼来时的后方,“我全看见了。看见了刘氏放火的整个过程。” 一股怒火突然窜起,姬玉萝冲着小桂低吼道:“你既然看见了,为什么不阻止?” 小桂垂下头,“我初时不明白刘氏要干什么,后来明白也就晚了。再说……再说我从没想过要救允乐师。毕竟小皇子的死他难逃干系。” 小桂还是怀疑允子文杀了小皇子。这事不抓到神秘男子说不清楚。姬玉萝长叹一声,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小桂的肩膀以示安慰。 小桂咬了咬腮帮子,抬眸道:“可我就是不明白了。刘氏为什么不会武功?她是受人主使,还是与允乐师有仇?” 刘氏若是不会武功,白天送毒酒给允子文后为什么逃得那么快?经小桂提醒,姬玉萝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而小桂的问题第一个她回答不出来,第二个她不能说,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又问:“刘氏以前伺候谁?” 小桂道:“她原是宫舞司的。近来听说腿脚不利索,说是关节疼痛。恰好公主回宫,就随了公主。” 姬玉萝眼中满是诧异,“不会吧!她腿脚不利索?我追都追不上她。” 小桂偷偷一笑,“这都怪我没给公主说清楚。早晨刘氏不是往宫门口去,而是朝宫乐司方位的环廊去的。公主跑出后,我让小昭去追。可小昭哪追得上公主。紫荆与小昭会面后,得知公主没再追刘氏,也就回转了。” 姬玉萝噗哧笑出声,“怎么不早说!” 小桂又笑了一声后,正了脸色,“刘氏今天所做的一连串事应该是经过精心策划。” 姬玉萝望着前方无尽的黑,在心里展开联想,“如果是这样,昨晚刘氏见我拎了她的鞋进你屋,便想好了一切。今早准备一壶毒酒,攀爬出宫墙,来到宫乐司,把那酒送给允乐师。失踪一天后又听说允乐师没有死,便孤注一掷,晚间欲放火烧死他。” “我想应该如此!”小桂道。 姬玉萝一下子狂躁起来,绾了两下额前垂下一绺发丝,冲着小桂低吼道:“可允乐师为什么那么傻要接了那壶酒,还就那样无防备之心地喝了?” 小桂皱皱眉,“这个……我也想不明白了。也许……也许允乐师本就一贪杯之人。” 姬玉萝已无力再思考,也只得随小桂这样认为了。 沉默中,小桂道:“公主!谢谢你替我报了仇。” “你认出那翠玉簪了?” 小桂眼中泪光闪烁,“离开夏侯府后,我一直不愿意去想她们那丑恶的脸嘴。公主走后,我终于记起来了,那大夫人就爱用那支名贵的翠玉簪固定发。” “不光杀了大夫人,连把你卖青楼的三夫人也一并解决了。我本想连你老子也一块杀了。可……后来想想,他终是你的父亲,就算了!”话音落,姬玉萝耳听着有轻微的落地声传来。扭头一看,一黑影正向这儿走来。从身影来看,那人是天楼,便让小桂先回去,还特意叮嘱,允子文的事别让月夜知道。 小桂点了点头,正想闪,却蓦然道:“我发现刘姑姑今晚有点怪。走脚很利落。” 姬玉萝还未说话,小桂已经消失在姬玉萝眼前。 天楼缓慢地走来,眉头紧锁,姬玉萝突然飞掠去拉了他向宫乐司门跑去。 刘氏腿脚突然利落,她现在怀疑放火之人根本不是刘氏。 刚到门前,两个侍卫抬着刘氏的尸体出来。 随风盈盈跳舞的火把光照下,刘氏尸体已僵,比一般的尸体速度快了一倍。但奇怪的是她面色红润,似睡着了一般。可这恰恰也就证明这人就是刘氏。 易过容,脸上不是涂了一层易容膏,就是戴了张假脸皮,红润这些的自然反应不会显透出来。 姬玉萝刚才的怀疑被推翻,她不解地望向天楼,“怎么这样奇怪?我刚才还怀疑她不是刘氏!” 光线不好的原因,天楼刚才匆匆一看也没仔细,这会儿重复看去,便胆战心惊。只一凝,就接过一侍卫手中的火把来凑近刘氏头顶。 姬玉萝也蹲下帮忙,分拨刘氏已散乱的发丝。 杂白的乱发分拨开,两人便清楚看见,刘氏百会穴有一个极小的伤口,淡淡的血水染周边,似有铁钉之类的东西曾经刺入过。 天楼缓缓站起,把火把递还给那名侍卫,嘴里轻轻地道:“她是刘氏不假。可应该是被人施针控制了!” 第六十二章 惊闻笑婆 姬玉萝茫茫然地微微张着嘴,这事听起来简直不可思议。 天楼眸光璀璨,在幽幽光线里似星眨动。却突然复蹲下,在刘氏的袖口翻找。 姬玉萝更是不明就理,遂蹲下。一朵小小的血梨花映入眼睑,她眉头油然一跳,情不自禁地想起膝盖以上部位纹的那朵血色梨花。 天楼闪了眼马如风,“又是血梨花!” 马如风皱皱眉,挥手让侍卫抬尸体下去。 眸光一转,天楼很快发现姬玉萝近乎痴呆,他轻轻地扶向她胳膊肘儿,关切地问:“你怎么啦?” “没,没事!”姬玉萝回过味,虚假地搪塞,却不自然地摸向左腿外侧。 “真没事?”天楼又问。 “没事!”姬玉萝直腰站起,望向天楼道:“这血梨花代表什么?” 天楼向四周闪了一眼,“这事有点复杂。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既然有人故意使得姬玉萝被关,那么那人定不想姬玉萝再插手某些事,或许是干什么。 比如:深夜出宫到夏侯流府中、允子文一事等等。有了主意,天楼向马如风道:“你即刻带人悄悄守着静心阁。如有人接近,无论是谁,当即拿下。还有,如果太后问起公主,想法应付过去。” 马如风离开。天楼眉头紧锁。拉了姬玉萝迈进院门。 她不由在想,他要带她去什么地方? 宫乐司的幽深处,天楼拉了姬玉萝推开一幢独立小楼正堂的门。 床榻躺着允子文一惊后安然,“师弟!情况怎么样?” 天楼疾步走近,在床沿坐下,“师兄可好些?” “毒已经解了。不碍事!”允子文道。 姬玉萝一见允子文就禁不住好奇,“刘氏给你酒,你怎么就喝了?一点警惕都没有!” 允子文苦笑道:“刘氏说是公主让送来的,我也就没多想……” “切!我要送你酒,也会着小昭或是奶娘,还有小单子,怎么会着刘氏。”虽嘴里不屑地这样说,可姬玉萝暗地里也佩服这借口极好。 “看来,让刘氏送酒的人很了解你与我师兄的关系。至少知道你带我师兄出宫一事。”天楼隐有深意地望着姬玉萝,“不会是小桂吧?” “神秘女人不可能是小桂!她没有那么深的城府。我敢用性命担保。”姬玉萝马上推翻天楼的猜测。 小桂是个直人,有什么都会写在脸上。这种人一般看起来很强硬。但也恰恰最好猜心思。且小桂如果知道她曾接触过允子文,依小桂那放肆的性子早兴师问罪。 来到这个朝代五年了,严格的来说她还没有一个朋友,或许是一个姐妹。人心叵测,笑里藏刀,如果交朋友可以选择,她宁愿选择什么都写在脸上的人做朋友。 话落音,姬玉萝又觉得天楼提到小桂定是怀疑了什么,紧张地问:“你不会要对她怎么样吧?” 天楼风趣笑笑,“没有你的允许,我会对她怎么样?” 这调侃的话当着允子文说出,姬玉萝两腮浮起一抹羞红。 天楼和煦一笑,向允子文道:“师兄!瞧这仗势,神秘人定要除去你,杀人灭口。你在宫中太危险。你替我办件事,即刻出宫去版布一趟。看看小师妹是不是救了楚陌二弟与三妹。” 明日便是初九,再过两日便是十一,也就是夏侯夫人下葬之期。姬玉萝一方面很担心姜家兄妹,可另一方面又担心被自己连累的那些无辜宫人。权衡再三,终是两端都焦急上火,“允乐师若是走了,那些要被陪葬的宫人谁来救?” 天楼敛眉沉默会儿,望下眼前的一张椅子悠悠地道:“版布离皇城不算远,我师父的住处除了我,只有我师兄能找到。” 允子文接过话,“我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快马加鞭赶去应该还能赶回。” 姬玉萝思索片刻,觉得允子文说得有道理。 允子文穿了外袍,简单易了容,三人这才灭灯走出屋子。 幽暗使人心情沉重,天楼眸光一闪一闪,心事极重,向允子文小声说起刘氏的情况。 允子文苦思冥想一段路,突然脱口而出,“鬼影笑婆吴金花!” “鬼影笑婆吴金花!”天楼一怔,与并肩而行的姬玉萝极有默契地眼神交汇,又突地闪离。 “师父曾在我面前提过这个人。她曾是江湖上的一个传奇人物。传说她天生一张婆婆脸。善使两柄弯月刀,精于用毒,施针能短时间之内控制人……”说到这儿,允子文突然打住话,望着林荫小道中的一株老树,眉皱眉舒,扭头时凝重地望着侧面的天楼,“我想起来了,我中的那毒如果没猜错就是鬼影笑婆的独门毒药三步萎花散。师父说到她的三步萎花散时特意详细解说。” 姬玉萝道:“你是说那个江湖上的传奇人物在皇宫。她就是那个代神秘人传令的女人?” 允子文恢复了自若,“百分之九十,几乎肯定!” 天楼大惊失色,向姬玉萝道:“萝儿!如我师兄所说,鬼影笑婆吴金花就隐藏在你宫中。” 姬玉萝敛眉,大脑急剧运作。 宫中人除了小桂,一向行规蹈矩,没有人有一点异常。 天楼又道:“我得马上让马如风逐一排查你宫中的姑姑级人物。不!是全部!” 明日就要付诸行动,那鬼影笑婆如此厉害岂是一时能查出?姬玉萝突然想起进宫的最终目的,不想节外生枝,“可这岂不是要打草惊蛇!” 从姬玉萝闪烁的眼神,天楼窥得她不想多事。她怕影响明天的行动。他的心扯着疼了一下,继续向前走去,“你说得对!” 正西门,宫卫早备有三匹通体雪白的良驹。其中有两匹马上各有一个包袱。 三人翻身上马,一路向北城门而去。 凭着天楼的脸三人出了城门。 望着允子文绝尘而去,天楼吆喝马前行。 姬玉萝提心影响明天的行动,问:“我们去什么地方?回得来吗?” 天楼心知肚明,望远山,听风声,“太后可还惦记着你,天亮就可以回来!” 经过蜿蜒曲折小道,进入山中依稀可见的泥路,姬玉萝依着方位,明白了去什么地方。天楼带她走的是近道。 “我们是去蓊明山?” 第六十三章 最后一赌 天楼拉住马,望向左面,“听说这山中有座美丽的幽宅,宅中有好大一片梨花林。” 姬玉萝依天楼目光望去,霍地发现他所指的地方是东北方,荷苑就在那里。 荷苑确实有一大片梨花林,但苑中的荷池更富有诗情画意。因此,月夜取名为荷苑,而不是叫梨花苑。 “山里比较凉,那里的梨花也许还没凋谢!”天楼调转马头,“有空带你去那赏花!” 这话令姬玉萝隐隐约约感到天楼认识月夜。“好哇!” 三个时辰后,两人来到朝隆皇后陵园。 寂寂陵园,春虫叽叽,树木轻轻地随风摇曳。一轮白月悬挂山巅,给巍峨陵园罩上一层如雾色轻纱。 领头的天楼却没在陵园停留。而是拐向西边渐宽些的一条泥小道。 经过茂密的树林,来到一个小村庄。大约也就十多户人家。 天楼从包袱里拿出两件低调锦袍,自个儿留了烟青色的,把茄色的一件扔给姬玉萝。 两人麻利地套在侍卫服外后,天楼向地势略些的唯一一户人家走去。那户人家还亮着油灯。 敲开院门,天楼揖一礼,道:“老人家!我们走到这儿迷路了。想借宿一晚。” 老汉打量拉住马的天楼与姬玉萝一番,笑着引领他们进了院子,嘴里道:“寒舍简陋,还请客官不要嫌弃。” 几句客气话后,天楼从袖中摸出些碎银子递给老汉,“老人家!小小意思,还请笑纳!” 老汉惊愕来人的大方,一番推辞,高兴地收下。 来到正屋内。老汉转身要去唤老太起来,却被天楼喊住。没有多余的时间,天楼直切主题,“老人家!我们想去梨花寺,不知这儿去得去不得?” 老汉自然反应地撩一眼窗户。那方位就是蓊明山。“以前这是条近道可以到达梨花寺。但五年前发生那山崩后就没路了。你若是要去,也能去。只是要经过无路的树林,那林子大,很容易迷路。” 提到蓊明山山崩,天楼皱着眉,仿似好奇地问:“这蓊明山怎么就无缘无故发生山崩了?” “这谁说得清楚!说起来蓊明山捱路边的那部分虽然中至底脚为空,但山体牢固……不过,我也说不好!”话开了头,老汉来了兴趣,继续道:“发生山崩的头半个月,那条路上晚间好像有不少人过。只是这儿离那地方挺远,我也看得不是十分清楚。” “晚间有人过!”天楼特意望了姬玉萝一眼, 她正惊愕地望着他,奇怪的程度与他早先打听到这情况时一样的惊诧。 “是啊!我这儿地势要高些,晚间起来隐隐见有亮火移动,就好了奇,几晚下来。应该是有人过。”老汉又道:“前两年,曾有一位少年也来问过我。” “少年!”姬玉萝茫茫然地重复。她有预感,老人家嘴里说的少年就是天楼。 “你看我,光顾着与你们说话,竟忘了烧水!”老汉转身向屋门。屋檐下有个简易灶台,火灭了,但灶台上有个被柴禾烟熏得漆黑的烧水壶。 天楼及时向老汉道:“老人家!我们有急事,既然这儿没有路,那我们就告辞了。” “怎就要走?”老汉惊讶地转过身。 “不是有急事吗?还得原路转回呢!”天楼笑着道。 “哦哦!”瞧着天楼去意已决,老汉也不再挽留,把他们送出院门,向蓊明山方向指了指,道:“顺着这条小道过去,就是出村的路。” 天楼抱了抱拳,“多谢老人家!” 出村的路上,两人默默不语。直到出了村口,天楼拉住马,望着蓊明山山巅悬挂的那轮白月道:“萝儿!听了刚才那位老人家的话你不觉得五年前蓊明山的山体崩塌有异吗?” 心中正在这样设想,姬玉萝道:“你是说山体崩塌是人为?” 天楼闭了下眼睑表示正是此意,尔后又道:“经过五年的暗查,正如老人家刚才所讲,蓊明山捱路边的半边山中下部为空,但山体固实。如果内部没有大震动,决不会发生大垮塌。” “我想想!”姬玉萝遥望着蓊明山,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 刚睁眼,刚看一眼床前的农家汉子与农妇,而那一睁眼之时,耳畔好像有一种沉闷来自地底的轰响,只是这轰响与紧接着发生的巨大响声还有覆来的雪与沙石相联得太紧密,所以,她一直认为那就是崩塌的声音。 “你说得对!我忆起来了,当耳畔轰轰隆隆与沙石覆来之前的一秒,确实还有比较小些的沉闷响。那声音似在山内部炸开。” 天楼目光灼灼,紧紧地盯着敛眉双眸满是恐惧与痛苦的姬玉萝。 她是假公主,他也从未设想过她经历过那场史无前例的山体崩塌,可由她痛不欲生的表情来看,她无疑是那场大劫之中的幸存者。而且这个话题令他蓦然想起那在他眼睑下逃脱的蒙面男子——姬玉萝的主子。 当时,男子手中扔出的那东西就形同开山的小型炸药,更像战场上使用的火炮。那男子如果是炸山的主谋。那姬玉萝极有可能被他所救。 那人救了她,别有用心的教她武功,因而,她崇拜他,甘心听命于他。便有了她听命进宫一事,但她不知道救她的人就是炸山之主谋。 炸山是为了除去皇室唯剩的天香公主。那人有能力组织炸山,那么随后的其它皇室成员……血梨花组织…… 一系列的事串联起来,天楼初步断判,一直在追查的神秘男子与炸山的主谋是同一个人。 今晚是最后的机会,他没什么时候有此刻这么迫切的想知道神秘男子是谁。只是他不敢妄想姬玉萝说出男子是谁,只希望她能说出当时的情况。最起码,能给他一点有用的信息。 “萝儿!蓊明山的山体崩塌明显是有人故意而为之。你难道不想抓到凶手吗?” 由天楼到武库查硝石与硫磺的去向,以及听到的诸多有关皇室人员死亡的传闻,姬玉萝回味过来,“这场山崩是针对皇室人员?” 第六十四章 皇陵决裂 “是的!十年之内皇室人员死了很多。你不是想查出是谁杀害了小公主与小皇子吗?我相信,炸山的人就是那点拨我师兄的神秘男子。” 雾缭之夜,天楼的话掷地有声,姬玉萝一脸茫然。 “不……不会吧?” 天楼又道:“那场山体崩塌不光皇后一行人遇难,蓊明山脚下的两个村庄的百姓也全部埋于土中,统计下来,一百多口人。” 一百多口人!姬玉萝的心刹时就收紧,她不会可怜什么锦衣玉食的皇室人员,可那些百姓与床前的农家汉子与农妇…… 双手内敛心紧,感到凶手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天楼久不闻姬玉萝说话,话软下来,试着道:“萝儿!相识不长,但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吧?如果你知道什么情况……能不能与我说……” 姬玉萝豪迈点了下头,“那是当然!” 可话落,她又不说话了,一脸迷懵样,天楼心急如焚,接着道:“那你是否还有什么亲近人? 与天楼相识到现在,他是第二次提到‘亲近人’。姬玉萝顿感天楼这话直指月夜。 脑海中轰一声响,她眼中的天地霍地清明,垂下头,碾踩着泥土,违心地道:“我孤苦伶仃,就一人,没有什么亲近的人……” 话说到这儿,姬玉萝突然抬头,手指着天楼,“我知道了天楼!你故意带我去见允子文,勾起我想查出神秘男子的兴趣,又带我去武库查硝石与硫磺的出处,现在又别有用心的带我来这儿……如此费尽心机,原来你还是想从我嘴里套出什么!天楼!你怎么可以装得那般的好接近我?让我一度认为你是个大好人。你个心机男!你个狗屁的金龙侍卫,我什么都不知道。” “心机男!”天楼无辜地眨了两下眼睑。抛开那些所推测出的血案,明日就是姬明寿诞,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姬玉萝会在明日做什么,焦急使得他良好的耐心与素养全飞到了九霄云外,再也不能忍她,向她逼去一步,加重语气,“萝儿!趁现在还未造成什么后果,回头是岸!” 岸个屁!姬玉萝在心里咆哮怒吼一声,一跃掠后。与天楼拉开一定的距离。 今晚一番话,他已非他。而金蚕血针属远距离攻击武器,拉开距离,她也能施展。 “别再唤我萝儿!”姬玉萝嘴角噙着一缕冷笑,“天楼!一切都是推理,你有什么证据?” “我……还没证据。”天楼向姬玉萝移去一步,“萝儿!但我以为你能帮我!” 姬玉萝眼底划过一缕嘲弄,“天楼!别以为我对你笑笑,你就得寸进尺。你在我心里就是个屁!” 这话仿似一柄利刃,刺向天楼心口,他的那颗心立即就是千疮百孔,他气得浑身轻颤,脸色发青。 姬玉萝得意地勾了勾唇角,“我警告你。别再靠近我,不然,我向父皇告你非礼我!” 天楼心口大幅度起伏,双眉紧锁,他是服了她这等话都说得出来。 她麻利脱下茄色长袍,留下冷冷的笑,抬腿跃上马。 瞅着姬玉萝即将独自离开,天楼怒吼道:“你个倔头!油盐不进!” “你这个表里不一的男人!你才是倔头!滚回你的梨花寺!”姬玉萝朝天楼怒吼一通,独自打马朝来时路奔去。 天楼冲着姬玉萝背影愤怒地大喊,“我现在就想杀了你!你死了我的担心全没有!” 姬玉萝伏在马背,回头一瞥衣袍猎猎飞袭的天楼,“你试试!我死也拉着你垫背!” “死在一起好啊!一了百了!”天楼右手轻挽,今愤一掌向身侧击出。 遥远的一株老松遭了殃,轰一声倒地。 天楼一瞬间升起的怒火才得已消散些。定晴看去,隐有马蹄声,倩影已无。 月夜如果真是炸山的主谋,是那个害死小公主与小皇子的神秘人,那他为什么要那样做?目的是什么?姬玉萝脸色苍白,愤愤地咬着唇瓣。 周边的树哗啦啦倒退,山里的风带着特有的阴冷扑面而来。 路过刚才天楼所指荷苑的地方,姬玉萝动了心思想回荷苑一趟,问问月夜,可一想到天楼有可能在后,轻功卓越也就放弃了。 天楼紧追姬玉姬进了城,见她向正西门奔去。拐了道,来到相府。 相府。 当柳凌云带着天楼来到姜楚陌书房时,姜楚陌急忙披了袭晚唐蓝竹叶纹云锦大袖衣迎出。 看到姜楚陌,天楼的心间莫名的升起一丝安慰,扶起他,警惕地四下看看,一闪进房。 书案上文房四宝以及辅助用具搁边,一盏宫灯把放在中央的天朝地图照得清清楚楚。 淡淡的书香气息令天楼心头更是一舒,可依旧焦躁不安。 走到书案前,食指在地图准确指了四个点,抬眸向近前的姜楚陌道:“渠州、雁州、桐州紧捱着南蛮之地。三郡相捱,背靠大山,前有天章河作屏障。那里退可守,进可攻。我查了,郡守与监御史都是你父的门生,其中有一人还是你表弟。” 姜楚陌略思索,懂了天楼最后话的意思,“殿下是担心明日有意外发生,不能掌控局面?有心在那建立一个根本。” 天楼气馁呼出一个粗气,眼前闪现出姬玉萝愤然远走的情形,“是的!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初出茅庐,审时度势,我更不得不思虑周全。姬家江山不能毁于我手!我有预感,将要发生的不是一场简单的阴谋!” 姜楚陌轻点一下头,“虽说虎符可以到各郡调兵,但也难免有阳奉阴违的奸佞小人。但殿下也不必杞人忧天,末将已经派出人去密切注意皇城周边的各郡调兵情况。传书回来,除个别郡意向不明蠢动以外,基本上正常。为防不测,我派了护院铁闪已经前往那郡。” 天楼欣赏点了下头,“情报汇总,南军自夏侯夫人死后军心稍有躁动,后就恢复平静。而夏侯傅这久也没什么动作。夏侯傅与夏侯子莘是有反叛之心,但他们也是贪生怕死之辈。我总是觉得把目光盯着夏侯父子不对劲。发生的一系列的事好像是有谁在故意转移我们的视线。” 第六十五章 失火 “是这种情况!”姜楚陌皱着眉道:“自从我暗中调动北军有意向针对南军。南军就再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可见当初我们的判断有误。” “敌在暗,我在明!”天楼闭了下眼睑,睁开时眸光锐利几分,道:“楚陌!如果发生什么大事,我不能掌控,我要你带领北军精锐部队即刻启程前往渠州、雁州、桐州。把兵力分布三州郡,消声匿迹!以后……等我命令。” 说完,天楼负重转而望向柳凌云,“柳校尉!到时北军归你指挥,你可以全权作主调动北军,但看情形行事,不可造次。” 姜楚陌与柳凌云一个眼神交汇,异口同声道:“殿下!这样是不是太小题大作?” 天楼幽幽地道:“你们也不必紧张。这只是我一筹莫展后的一个退一万步的安排。但愿不会发生什么出乎我料想的意外。” “殿下如此担心,把……公主抓起来严刑拷问不就行了!”姜楚陌道。 天楼哑然一笑,“楚陌忘了!一个训练有素的杀手留也白留,那话不是楚陌说的吗?再说,她长得酷似我妹妹,我对她真有一丝不忍。” 姜楚陌眼底一闪而过一道了然的流光,“殿下!仅仅是长得酷似公主吗?” 天楼怪怪地瞟一眼姜楚陌,表情看起来很认真,“是这样的原因!” 一番激动安排,天楼终于冷静下来,静思一会儿,突然道:“按着我的推测,她幕后的那人就是血梨花组织的首脑。可那……那人的目的是什么?” 杀皇室成员可能理解为铲除登上帝位的绊脚石,若是惦记帝位…… 思考到这儿,天楼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人来,他的表哥新荣王——姬陵轩。 这个想法让天楼不知觉中出了一身的冷汗。 如果姬陵轩是血梨花组织的首脑,是姬玉萝的幕后主人,那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本还打算在姬陵轩到皇城时好好谈谈,倚仗他堂堂正正亮出身份。如此一来,这事还得慎重。 “楚陌!你觉得荣王怎么样?” 天楼这时候这般问,姜楚陌当即会意,“据线报,王爷这次来京着便服,所带的人不多,沿途低调,并未拜访什么人。” “殿下!都在传说殿下一直在荣王府……”柳凌云恐觉得这话不妥,转换了话题,“传说王爷武功高强。当然不用多带护卫。” 对于世人的这些凭空传言,姬陵轩一直不作解释,也正合了天楼的意。从这点来说,他其实非常感谢姬陵轩。 一室的死寂,天楼静坐会儿,棱角分明的唇轻勾。感到刚才纯属多想,那安排正如姜楚陌与柳凌云所讲太小题大做了。而他想,他是被姬玉萝气疯了。 “刚才的安排是我多想了!”天楼望向姜楚陌时一本正经地又道:“我让你从侧调查的事怎么样了?” 姜楚陌向天楼拱手道:“末将依着殿下吩咐向谢渊透露皇上有心整治夏侯傅的事,谢渊当即就说柳镇、夏书等几位大人自尽一事确有蹊跷。经过调查,矛头直指夏侯傅。可一直没有有力实证。” 顿了顿,姜楚陌从书案上众多的卷宗中抽出一张纸来呈给天楼,道:“前晚有人留了一张纸条在谢渊寝卧。纸条上写明那案子就是夏侯傅所为。施杀手的人是太尉府护院雷鹏。经过末将这两天的暗中调查,雷鹏确实有嫌疑。” 天楼接过那张纸,认真地看起来。 字写得龙飞凤舞,笔功深厚。 纸上写明,雷鹏遵夏侯傅的命令前去暗杀弹劾他的几位大臣。雷鹏先用绳子把几位大臣勒死,再伪造了悬梁自尽的现场,而且连雷鹏作案的时间都写上了。 这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只是这留真相的人是谁?天楼没有一点欣喜,相反感到事情复杂,眸光冰凉,向姜楚陌道:“此刻还不是动夏侯傅的时候。但凶手一定要抓!隐秘的抓!” 姜楚陌应了声。 天楼站了起来,掸了掸身袍,负手向门走去。 姜楚陌不放心,整理衣带,追出门相送。 两人一前一后,皆眉峰簇起,心事重重。 风轻轻,两旁的枝叶随风轻舞,发出悦耳的哗哗沙沙声。 刚出府门,就见东南方浓烟滚滚,隐见火光。 姜楚陌脸色微变,“南军兵营正在搬迁,难道不慎导致失火?” 天楼道一声不好,挟着一股风冲破幽暗,向东南方奔袭去。 来到武库前,就见两个武库守卫从里面惊惊慌慌地跑出来。姜楚陌抓住一人问:“什么地方失火?” “库令办公的地方!”那守卫见是姜楚陌,施了一礼,向灯火辉煌的南军兵营跑去,嘴里大道:“失火了!” 库令办公地方是幢独立小楼,四周空旷,哪怕火势再大都不会惹燃其它地方。姜楚陌暗舒一口气,可天楼却脸色陡变,急向那地方奔去。 来到库令独立小楼,那楼已经被大火吞噬。天楼双眸倒映着怒腾的大光,负手道:“楚陌!你知道吗?我前一晚才到这儿来查六年至五年前的硝石与硫磺的账。” 姜楚陌眉头一拧,“如果那账有问题……殿下是说这场火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按我推测,应该如此。但没有真凭实据。”天楼道。 姜楚陌情不自禁地想起见到的夏侯夜,“和平年代。武库一职很清闲,听说那库令夏侯夜夜夜都泡在酒里,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几天才到武库来一次。如账有问题,一定是夏侯傅所为。” “什么都指向夏侯傅。现在,我也被弄糊涂了。”天楼眸光不经意间掠过幽幽之深处。蓦然发现那看起来是存放武器的平房里有一个黑色人影飞窜出。那人没停留一下,像有目标,接着挥臂犹如拨动云雾般地向青青翠竹林深处飞袭。 第六十六章 武库新发现 那是个女人。一头青丝飞扬,素服飘飘。天楼仿似嗅到刚离开的女子身上气味。 那气味很复杂,他说不出来是什么味。但对于他来说十分好闻,具有十足的诱惑力。 没细想,点足潜越去。 一闪不见,留在姜楚陌眼里的不过是一道烟青色的轨迹。 四掌对击,一股强大的气流向四周震荡波开,刹时,叶旋叶舞,簌簌沙沙的声音愈加地大了。 姬玉萝与一劲装男子对掌后轻盈飞掠过到一簇翠竹梢上。身子随轻轻摇曳的竹梢晃动。 对面的男子黑色包裹,只露出一双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睛,以及出气的鼻孔与嘴巴。他如她一样,一掌对决后也落到一簇竹梢上。 她笑靥如花,向对面的男子道:“你是谁?你的同伴掳了哪家姑娘?” “我劝你少管闲事!”男子无心恋战,话音落,身子微躬,张开双臂向另一竹梢飞去。 “本不想管。但姑奶奶今晚心情不好!”姬玉萝再笑,又美几分。足点梢,向男子追去,左掌轻挽,先拍出一记罡风,右指随后弹出一点寒星。 男子身形一偏,躲过那束掌风,返转身来寒点带着啸响已经到眼前,再没有机会可躲,颈部立中一针。 砰一声响,砸落竹下。 一缕得意划过眼底,姬玉萝华丽惬意地落到男子身前。 指如疾风,点了男子身上几处要穴,一只纤足踩上男子心口,厉声道:“说!你的老巢?” “我说……”男子脸色铁青,十指暗中动了动。而话音落,呼一声风响,姬玉萝的青丝从后被吹起,回头时,就见天楼疾速从后飙射来。 她反感地跃起,离开天楼几步,冷眉冷眼地道:“你怎么像张狗皮膏药。我走哪你走哪?” “武库这儿着火,我当然看见了!”天楼心中也有气,语气再没有以前的友好。瞟了眼地下的男子,“他放的火?” 姬玉萝微微抬高下颌,“凭什么告诉你?” “别闹了!”天楼眉峰簇起,语气软下来。 “人都被制住了。你自己问他。”姬玉萝说完,足点地,向西面奔袭去。 天楼复望向地下男子时,蓦然发现男子双目紧闭,嘴角溢血。 死了! 他顿时倒抽一口冷气,食指探向男子鼻端,发现男子没有气出入。 正惊凝间,姜楚陌奔袭而来,他望着地下的尸体,“应该是自行震碎心脉而亡。” “如是这样,她是偷袭成功。他的武功不差她。”天楼掸了掸身前袍,自言自语,“想不到金蚕血针威名这么大。这人也知道点穴不过是暂时的延长生命。” 姜楚陌听得一头雾水,“刚才是谁在这儿?” “没有谁?”复杂的心态,天楼没把走的人是姬玉萝这事告诉姜楚陌。 伸手摘下男子的头套,发现是个陌生的二十多岁男子。 姜楚陌摇了摇头,表示不认识。 静凝几秒,天楼让姜楚陌扛上男子。 人虽死,可还有价值。 他扔掉头套,向姬玉萝之前刚才离开的那屋子奔袭去。 远处火光冲天,这儿却是闹中取静。 轻轻推开门,一股混杂着香气的淡淡药味扑鼻而来。 火折子亮起,目光掠过冰冷无生命的兵器,最后定格在屋内的一个角落。 洁净无尘的角落那里,几床干净褥子叠垫成一张简易的床。床旁边有一个药罐,一个碗。碗底有黑色的新鲜药残渣,相捱的是一个残剩些稀粥的普通小碗,碗里有一小勺。稍远些,便是些简单的女人生活用品,比如梳子之类的。 床上的簇花鹅黄色锦被与绣枕凌乱摆放,一件女子湖蓝色薄烟小袄搭在绣枕上。而伸手一摸床上,竟然还残留着些许余温。 种种迹象显示,这里曾经住着一个女人。 扛男子在肩的姜楚陌撤回手,满眼疑惑,“这里住着一个女人?好像刚刚走!” 天楼推开后窗,望向忽明忽暗的幽幽深处。这样看来,死的那男子还有一个同伙,他的同伙掳了生病的女子逃了。 姜楚陌走到天楼身后,“我想,我应该接触一下夏侯夜。他是这里的库令,也许从他嘴里能了解到些情况。” “夏侯夜!”天楼瞟眼姜楚陌,三思后道:“不妥!虽然他看似与夏侯傅不是一丘之貉,但他终是夏侯家人。还是暗查吧!” 耳听着来时的方向人声吵闹,他向姜楚陌使了个眼色,两人从侧方向离开武库。 瞧着远远的火光渐渐小去,姜楚陌道:“殿下!担心这般多,何不为自己也测上一字!” 天楼哑然一笑,暗道姜楚陌虽忠,虽在军事上有一手,但心思却不是极其的玲珑,“算命的算不了自己的命,那测字当然也是一个道理!” 姜楚陌憨厚勾勾嘴角,“原来如此!” 天楼又道:“我回宫会让马如风着人遂一前来认认这尸体。我就不信,他从地底冒出来,没有人认识他。” 姜楚陌钦佩点头,“末将也会让暗线前来认认。” 回到皇宫,仍是怒气未消的姬玉萝本不想回临华宫,但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回临华宫。不过,她先回了趟云落宫,把小昭又偷回来的藏着的一坛葡萄酒抱了出来。 天已经快亮,沉寂了一夜的临华宫各条道已经开始有宫人走动。 抱着酒坛小心地躲开。来到静心阁。还是那两个宫侍。他们仍旧都靠着门边睡大觉。 姬玉萝小心地抽出一名宫侍腰间的钥匙打开门,复把钥匙插入他腰间,轻手轻脚地进了屋。 门轻轻关上,两个阖眼好似睡着的宫侍心昭不宣互视一眼,站直了身子。 想起天楼一再暗示月夜就是所有悬案的主谋,姬玉萝一口气喝掉半坛酒。 酒坛搁在椅子上,她换上了衣裙。弄散头发,无心绾髻,只把那银丝水晶水滴眉心坠缀额头。 弄妥,想起天楼一直的不怀好意接近又灌下半坛酒。 酒坛从手中滚落地,她横躺在两张椅子上。却是借酒浇愁愁更愁,心绪更堵。又想起那可怕的噩梦,更是阖眼也入睡不了。 第六十七章 奇怪事 天渐渐大亮,细碎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接着到了门前。 叩门声令姬玉萝十分反感,她扭头怒吼道:“谁?” “公主可醒了?”门外传来李氏小心翼翼的问候话,姬玉萝心头憋着的一腔怒火强制压下。 开锁声音响起,门尔后被李氏推开。李氏首先看到横躺于地的酒坛。吃了一惊,也没多言,小心向姬玉萝说太后要见她。 被李氏搀扶出门,尽管空气清新,带着百花的香气,可姬玉萝的心情仍是失落。 瞧着姬玉萝那副憔悴不堪的模样,经过一夜,皇太后气也消了。五年流露在外,年纪又还小,也懒得问她什么,挥手让她退去。 出了门,天空阴霾,风狂一阵温柔一阵地刮着,身边的绿随着风时而狂舞动,时而轻轻摇曳。 姬玉萝从来没有觉得心情这么差过,哪怕是被月夜狠狠地踹了一脚。 刚出宫门,小昭与小桂相搀迎面疾步走来。 小桂虽还一瘸一拐,可行动便利多了。而小桂虽说看起来没如小昭那般焦急,却也是蹙着眉头。 两个侍女猛然一见着姬玉萝,那急就飞到了九霄云外,喜出望外,异口同声地扬手唤道:“公主!” “公主!奴以为太后还不放你……急死奴了……” 小昭说话。小桂笑笑不语。 “公主!你果如小桂姐姐说的一样没有事。不过,你好像脸色不好!”小昭一惊一乍,端详着姬玉萝。 小昭对小桂改了称呼,这让姬玉萝惊讶中暗思小桂昨晚与小昭说了什么。 小桂接过小昭的话向姬玉萝道:“奴可没说什么。不过是见小昭急得转来转去,晃得奴眼花。就撒了个谎,说偷偷来瞧过公主。就这么多。” “啊!原来小桂姐姐你撒谎!”小昭一粉拳捶在小桂的肩头,不过,也会意过来小桂是一片好意,因而那一拳并不重。不过是闹着玩。 随着小桂一个眼神使来,姬玉萝便让小昭去趟静心阁,说罗帕忘在里面。 “公主!怎那么不小心!” 小昭无影,小桂嘴角噙着一缕试探的笑意,“公主!刘氏的事你定瞒着我什么?” 姬玉萝秀眉一挑,“真想知道?” “我们是好姐妹吧?”小桂的眸光放肆地盯着姬玉萝,“从你在如花宫寻到我,我可没向主子汇报过你的举动!” 姬玉萝凑近小桂些,“允子文不是杀害小皇子的凶手。真凶另有其人。昨天晚上,经你提醒,我发现刘氏被人施邪术控制了。按我推测,那控制她的人就是杀害小皇子的凶手。” “你能肯定?”小桂满脸疑色。 姬玉萝重重地点了下头,“可惜!我没时间了。这事……等有机会吧!” 小桂心事重重垂下头,沉默几秒,突然抬头道:“昨晚回宫里我发现一件怪事。张姑姑竟然跃宫墙而入。” “奶娘可能是怕惊动宫侍,翻墙而入。那宫墙边就是大树,还不算高,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姬玉萝觉得小桂神经过敏,轻轻地责备。 “公主!不是翻墙。是跃入宫墙!”小桂加重语气,脸色又神秘了几分。 虽宫中点亮石灯,但终归深夜视线不好,小桂定没看清楚,危言耸听。而且姬玉萝现在对那些曾经想知道的事统统不感兴趣,也不想放在心上,只想完成任务,离开皇宫,低斥道:“别胡说!” 小桂咬了下腮帮子,后又道:“还有一件奇怪事。我发现我喂养的鸽子多出两只。” 姬玉萝嗤笑一声,“那天上飞的,分公母,飞出去玩拐了同类回来有什么新奇的。人都有好朋友,还不许鸽子有好朋友啦?” “但我总觉得不对劲。因为这段时间我没好好的观察它们。今天早上才发现。”小桂也觉得姬玉萝说得有理,话越说越小。 小昭没在静心阁找到罗帕,顺手就把了那酒坛抱回来。她又急又气,还说眼神不好,让小桂再去找找。 姬玉萝只得说罗帕可能早遗失,没找着就算了。小桂又附合着劝了小昭几句,罗帕一事也就这样不了了之。只是,小昭叨叨开,“公主!你昨晚回宫也不给奴说一声。害得奴担心你一夜。” 喋喋不休的念叨,姬玉萝直觉得小昭越来越像张氏。 迈进云落宫宫门,就见靠长廊的地方摆了一张书案,小于子站在案里,小单子站在他身旁。 那案上摆了一滚成卷的红纸,纸一端平铺,上面用墨写满了字。案外围则是排成长龙的云落宫宫人。张氏排在最后一位。小槿正在案前执笔小心地在纸上写字。 姬玉萝暗想:这唱的是哪出? 姬玉萝一到来,张氏喜出望外率先施礼。 宫人们相继跪了一地。小于子与小单子也疾步出来施礼,小于子道:“公主!恰好你回来。朝显皇后七日丧期未满,皇上决定今年不摆寿宴。” “不摆寿宴?”姬玉萝自然而然望向小桂,可小桂一脸茫然。她这才想起,小桂并不知道她要执行什么任务,“那……那你在弄这干什么?” 小于子笑眯眯地道:“皇上今天虽不过寿了。但秦总管说各宫各苑的宫人还得表表心。不送礼,这不,奴正让他们在这恭贺表上填姓名。” 这出是天楼在排查鬼影笑婆吴金花。姬玉萝马上就明白了,心里正纠结呢!也不吭声。 小桂与小昭特殊对待,先写了姓名,追上姬玉萝。而本是喜出望外的张氏一见小昭与小桂都没特殊,虽还笑,却又退到了宫人后面。 寝殿内,小桂把小昭哄支开,小声问姬玉萝,“公主!奴大胆,奴想知道你的具体任务……” 姬玉萝静思会儿,小声道:“在寿宴杀了姬明。” 小桂先是倒抽一口冷气,随后眼底划过一道舒色,垂下头,漫不经心地道:“皇上死了,天朝无主,朝中大乱。这唱的哪出?” “我也不知道。我在相府的头一夜,主子留了纸条说的。”提起此次任务姬玉萝一直都很纠结。杀了姬明岂止是朝中大乱,只怕天下也得大乱。而月夜后面给的解释她后来觉得又不是那么回事。 第六十八章 严阵以待 死一般的静寂后,小桂在坐榻沿缓缓坐下,“公主!主子之所以选在皇上寿宴时让你下手,只怕要的是一个轰动效应,这事成功,公主你就成了众矢之的,千古罪人,只怕你难逃一死。你不怕吗?” 姬玉萝纤指翘起,拾了绣筐里的绣布与针,沉寂的面容流动着坚强的信念,“主子说他不会让我死!” 飞针走线,心里始终坚信:纵然危险,月夜也会以一种她不能想象到的方式出现救她。 “为今之计,我得想法让皇上摆寿席。夏侯夫人丧期就在后日满……” 后日就是十一,是天楼的所测算的日子。姬玉萝说到这儿突然想起来。 他说十一是她的生死之夜! 她突然低笑不已,抬头时眼神狠了几分,“我倒要看看,是不是我的生死之夜!不是我的生死之夜我宰了他!” “公主什么意思?”小桂迷惑地问。 姬玉萝敛了笑,喃喃自语,“我就让父皇推辞两天过大寿。” 打定主意,她一本正经地向小桂道:“小桂!你马上传书主子,把这儿的情汇报清楚。说我会想办法让姬明在十一过大寿。” 她说完,坐到了妆台前,“现在我得去趟养心宫。” 小桂起身,动作轻盈,“既然你不怕死。我马上就传书主子。” 那只雪儿得到主人暗示,朝着东北方向皇宫外面飞去。 云落宫外的天楼看着那只雪白鸽子有目标的展翅飞远,幽远的双眸满是难以言喻的痛苦。 姬明今日不摆寿宴过大寿了,这是姬玉萝吩咐小桂在向主子报信。接下来,是神秘人不放心亲自来,还是仍用鸽子传信? 他垂首,前行几步,身后的马如风小声地道:“殿下!昨夜遵你吩咐,卑职在静心阁外守了一晚,可没有任何人去探望公主。” 探望姬玉萝时就有人悄悄去过。在那守株待兔不过是一个渺茫的希望。天楼也没惊诧。 。。。。。 日落西山,姬玉萝带着小昭等人回到寝殿。 “公主!这都过了晚饭时分。奴这就给你端吃的去。”小昭伺候姬玉萝在坐榻坐下,招手向紫荆她们出了殿门。 小桂提拉着裙子走进来,她给姬玉萝倒了茶水,见殿内无人,压低声音道:“公主!主子回信了。他说不用你担心,皇上一定会在朝显皇后丧期满的当晚摆寿宴。” 北苑。 姬玉萝与小桂的最后谈话内容天楼很快得知。他拍案而起,负手在屋内走了几个来回,挥手让马如风下去。却蓦然唤住马如风,“你挑些身手过硬的侍卫晚间埋伏在云落宫周边,注意,那人武功在我之上。一定要大气也不能出。” 马如风马上领会天楼的意思,“殿下认为这封回信是个烟雾弹?” “对方是个精于计谋的人。不得不防!”天楼在椅子上坐下,拿了那张云落宫恭贺表看起来。 上面,张氏的姓名被他用墨勾画了个圆圈。表示她的笔迹与点拨允子文张条上的字相似。 可张氏入宫三十载,一向安分守己,只是在姬玉萝回宫后表现得稍稍活跃。但也可理解为恍如隔世再见姬玉萝高兴。这令天楼一时想不明白。但为了今晚的行动,张氏暂时不能动。 两个时辰后,马如风来禀报。说不光姬玉萝到养心宫劝说姬明十一日大办寿宴,就连夏侯傅与夏侯流两人都带重礼进宫求见姬明,劝说姬明大寿一定得过。而且主张宴席就在后日。 难得主张办寿宴的人中有夏侯流,姬明欣喜之下答应了,还说三公的家人无论职位高低只要是男的都可以入酒宴。 不明姬玉萝入宫目的,天楼的心一直惴惴不安,只得以夏侯夫人丧期未满劝说姬明放弃过寿。 他猜想姬玉萝会前往劝说姬明,可当得知这消息时,他还是遏制不住的一阵难过。可为什么夏侯家也主张在后日办寿宴? 晚间,本是阴霾的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无风安静,百花芳香沉寂,如春姑娘的手轻柔抚过大地的细雨使得葱葱郁郁的新绿仿若滴翠,一片崭新。 对面的林荫小道,天楼闲静地坐在一株百年老树叉上,冷冽的目光闪落云落宫周边。 戌时末,终于有盏灯笼慢腾腾地从右面宫道移来。持灯笼的人步履缓慢,有些颤巍样,似上了年纪的人。 借着零星的石灯光芒,天楼凝神望去,发现来人竟是秦总管。 秦总管这时候来这儿干什么? 近前,天楼这才看清,秦总管那只闲着的手还拎着一包似点心的东西。结合空气中突然飘忽的桂花香,他断定,秦总管手中用纸包好的东西是桂花糕。 姬玉萝对桂花糕的喜爱他是知道的,不排除姬明让人做了桂花糕着秦总管送来。 他没惊动秦总管,只盼着秦总管送了桂花糕早早离开。 。。。。。 吃完晚饭,姬玉萝早早上了软床榻。却无心睡眠,一直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盯着帐顶。 素色的轻纱罗帐用稀稀落秒的落梅点缀。那在淡若灰色天空的颜色烘托下的粉色梅花各姿各态,栩栩如生,好似活了过来。 她不愿多想其它的事,思绪定格,眼中只有眼睑上方那朵最大最娇艳的落梅。 门霍地被轻轻推开,一身洁白睡寝衣的她掀被一跃而起,落于床侧,一双变得警惕的双眸透过猛然飘飞起来的轻纱帷幔看向门处。 那里站着身穿总管太监衣袍的老年男子。 是秦总管! 姬玉萝刚要吁出一口气,那颗心蓦然又收紧。 秦总管不会这般到来,而且他不会武功,瞒不过她的耳朵。 来人并不防她,直了腰,把灯笼搁好,伸手向脸。在姬玉萝惊讶的目光中那面皮剥落,露出一张似笑非笑的玉颜来。 他的目光很快锁定她的位置,把手中的东西向她亮去,“我给你带了你爱吃的桂花糕!” “主子!” 姬玉萝惊呼一声,疾步走去,来到男子两米之处,就要施礼。他却急伸手扶来。 第六十九章 百密一疏 胳膊处一阵的冰寒,似触及了寒冬腊月屋檐坠下的冰棱子。 姬玉萝猜想,这是月夜七煞功练至第七重的原因。早习惯了他周身的寒冷。猛然想起天楼的怀疑以及精明,花容失色,“月夜哥哥!你不应该来,这太危险!” 男子稍稍迟疑,温柔地揽住姬玉萝向软床榻走去,带着缕高贵慵懒的风,“不危险,临近出殡期了,皇宫正大门此刻还开着,人杂乱,很容易混进来。再说,危险我也得来!” 返身在床沿坐下,男子把手中的纸包小心打开,拎了一块诱人流口水的桂花糕递向她,“用纸包着,形状都变了,但味道应该还是一样的。” 男子的话柔柔,令姬玉萝的心放宽,粲然一笑,接过桂花糕在指端,小小地咬了一口,细细的咀嚼。 男子怜爱地凝望着姬玉萝,“萝儿!知道吗?我无时不刻不活在提心吊胆中。我生怕你受到一丁点伤害。你……这久没什么事吗?” 姬玉萝在品桂花糕的同时,也在品男子话里的担心,心美美的,随口就道:“没有事!” “我从没有跟你谈过我身世。”男子侧身,软软地靠在床侧立柱,目光一改深沉,变得茫然,锁住远远的妆台上那盏宫灯,“我出身显赫家庭,却因为母亲身份低下的原因。在那个家庭里,我得不得尊重,没有地位……我盼着新皇登基,盼着废除旧制,最希望的就是实行一夫一妻制。” 姬玉萝从来没想过月夜是这么的不幸,还有这么违逆世人的想法。 “虽然我不知道新皇能不能实施我心中所盼。但是我想,以后的日子里,我会再努力!”说到后面,男子的话带着浓浓的鼻音。 男子的目的太逆天,太远大,也太美好,姬玉萝虽想法单一,可深受感染。为了他,她什么都干! 缓缓抬头,坚定不移地道:“纵使玉石俱焚,萝儿也要完成任务!” 男子俏丽的眼角有晶莹的眼花,霍地一把将姬玉萝搂入怀,“你得手!我一定会救你!” 她幸福得不行,含笑轻轻应了声。 长久相依后,男子缓缓撤了手。向姬玉萝道:“小心行事!” 姬玉萝深深地点了下头,男子起身,走到灯笼处,把那张假面皮摁在脸上。持了灯笼,微微弯着腰,似个老人一样,头不扭地开门出去。而姬玉萝一直久久地站在床沿,眼中还残留着前一刻男子说最后一句话的样子。 还没回过神,天楼带着一股风从门外一跃而入。 他肩头稍稍湿润,高绾的墨丝以及脸上有些许晶莹剔透的小水珠。小水珠在宫灯的映照下闪着点点的光芒。 他那双曾经多么柔情,多么和煦的深远墨眸迸射两束怒火。 锥心的审视,令姬玉萝身体慢慢变得冰凉,他道:“你又与你的主子见面啦?” 又!姬玉萝暗为天楼用上这个字眼惊讶。眼睑覆下扬上后,往侧站了些,巧遮掩住男子送来的桂花糕,冷冷地道:“说什么?门被风吹开了。我正惊着呢!” “门被风吹开?”天楼身影忽幻,转眼到了姬玉萝面前,拉了她的手腕向门奔去。 来到屋檐下,望着四周的新绿,低声怒斥,“看看!有没有风?” 细雨斜飞,扑面洒落,却是那么的温柔。 真的无风! 他捏得她的手腕生疼,她负气地甩开,转身向殿内走去,“你别过份。也别忘了你身份。你身份再高。我可是公主!” “公主!”天楼满眼的嘲弄之色,随姬玉萝迈进门去。 姬玉萝向软床榻相反方向的坐榻走去,侧身坐在上面,与天楼相望,眼中的冰冷仿似寒冬的湖面,让人不寒而粟,“你深夜闯入我寝宫。想干什么?” 是的!他事后反应过来秦总管哪怕是遵姬明之命送桂花糕给姬玉萝也不可能用纸包着,应用托盘端着。 百密一疏!或许是心智不能与神秘男人相较量。天楼只能丧气地这样想自己。而醍悟后这样冒然闯入姬玉萝寝殿带怒质问,他想杀了她还是要与她再次反目? 殿门砰一声被天楼重重砸关上。那帷幔忽地一下子飘飞,最终寂寂归于原位。 。。。。。 次日,天阴沉沉的,依旧是个漫天飞小雨的天气。 小于子抱着拂尘从长廊疾步走来,与殿门前伺候的小单子耳语两句,后进了殿门。 不久后,姬玉萝带着小昭、张氏以及几个宫人匆匆忙忙出门。 她一边扶发髻,一边向在前引路的小于子道:“什么事让父皇高兴,竟传我去一起用膳?” 小于子折过身,笑着道:“也没有什么高兴的事。皇上说这段时间太忙,还有,丞相与丞相夫人来了。正是用晚膳的时间,便让奴来传公主到香殿一块用膳。” 张氏突然向姬玉萝道:“公主!晚点还没准备呢!” 相送的小单子接过话,“姑姑休要管那些杂事。奴早就吩咐紫荆准备去了。姑姑没看到紫荆没在殿内吗?” 张氏显得有些不情愿跟去,姬玉萝便道:“奶娘若有事可以不跟去。我带她们去就行。” 张氏眸光一喜,小于子一个锐利的眼神瞪来,她当即改口,“既然紫荆去办了。老奴自是得跟随公主前去。” 姬玉萝一行人刚走,马如风带着天楼从另一条小径走来。 候在殿门前的小单子立即迎去。 半个时辰后,小单子从林中走出来,上环廊,来到小桂门前,轻敲门,道:“小桂姐姐!在吗?” “有事吗?小单子!” 小单子没进门,而是在门前嘀咕开来,“公主去香殿走得匆忙。这细雨的天气,没带斗篷,不知会不会着凉……” 屋外有稀拉的屋檐水滴落的声音。一分钟后,小桂一跛一跛开门走出来。 小单子讨好地献上一个笑脸,“小桂姐姐!我正愁着呢!这不,我手上还有事,呆会儿紫荆回来,还得与她拾掇那些点心……” 自认鞋一事发生后,小单子见着小桂就改了嘴脸,这副讨好的表情也没让小桂惊讶,她安然地接受了。 第七十章 自有良计 小桂来到主殿,拿了件风中落梅织锦斗篷出来。 复站在殿门前的小单子笑着向小桂道:“小桂!你腿没好完,走慢点!” 小桂也懒得答应,虽一跛一跛,但行动不差于腿脚好的人。她极快地消失在长廊。 随后,小单子见远处有一个宫人,也支开了。 这块地再没有一个宫人。马如风与天楼一前一后走出来,他们俩的身后跟着另一个小桂。 侍卫这个机构自五年前落到马如风的手里,在天楼的建议下,他便把这重要部门分得挺细。 其中有情报部、行动部等等。部门分得细,也就专有训练信鸽的人。这个小桂就是易过容个子适中,身材纤瘦训练过信鸽的下等侍卫。 不知道姬玉萝最终的目的,天楼只得施了一连的计。正巧姜古与姜刘氏进宫探望姬玉萝,这让他支开姬玉萝看起来更是合理。支开姬玉萝,自也得支开小桂。 假小桂稳沉地撒了把稻谷向鸽子,那些鸽子果然不惊。 他静静地看着那只低头啄稻谷,抬头警惕观望四周的雪白鸽子,心中认定,这只鸽子眼水极好,是个奇鸽,弄不好要露馅。 观察片刻,胸有成竹地向一只灰鸽走去。 这只灰鸽略逊于那只白鸽。却也不差,属信鸽中翘楚。一定经常执行任务。 小心地把天楼给的一张小纸条绑在鸽子腿上,如鸽子的主子一般轻轻爱抚那只鸽子会儿,最后轻轻地拍了拍它的头。 那只灰鸽在他祈盼的目光中展翅飞去,越过树梢,一路向东北方向飞去。 假小桂走回,向躲在小桂屋子后暗观着的马如风拱手道:“任务完成!马总领还有什么吩咐?” 天楼向马如风轻轻点头。马如风便憎恶地向假小桂道:“脱了这身衣裙吧!还有,抹抹脸。看你这样,烦着!” 假小桂嘿嘿一笑,转过身,拿下头上的假发。随后开始脱宫女的衣裙。 待得天楼与马如风看去时,他已经是身着侍卫服。 马如风轻轻给了那侍卫屁股一脚,脱口而出,“这样子老子看得顺眼了。” 话落音,他马上意识到在天楼面前失态,正欲揖礼,天楼却一个不见怪的笑相向,他那颗刚收紧的心安然。 小单子目送他们离开主殿,这才悠然自得的斜靠着殿门。 他不是侍卫机构情报部的人,可他是马如风依天楼吩咐安插在云落宫的钉子。云落宫有什么情况他都会及时向马如风汇报。 毛毛细雨的天黑得挺早,宫中的长廊挂起了好看的宫灯。 小桂这一去便没回来,而姬玉萝直到快酉时末才带着一群宫人从长廊浩浩荡荡地走来。小桂紧随其后。 小单子与紫荆慌忙迎去。姬玉萝轻轻咳两声,漫不经心地问:“我没在,宫中可还好吧!” 小单子比紫荆先回话,“回公主!一切都好!晚点也准备好了。有公主爱吃的桂花糕,小豆凉糕等等。” 在香殿用膳后又送姜丞相夫妇到宫门。回到寝殿,姬玉萝亦是身心疲惫。 进得殿,她软软地躺在坐榻,远看着宫人们铺床、点香等等。 突然砰一声门响,一股风漫进,小桂惊慌地扑进殿来。 小桂腿没好完,又在香殿外等候了一下午,到寝殿前姬玉萝就让她先退下了。这会儿这般惊慌失措扑进,让姬玉萝很是奇怪。 随着小桂一个眼神使来,姬玉萝便唤退众宫人。 小桂在门前静听会儿,走到坐榻前,凑近姬玉萝,“公主!我刚才发现有人动过我喂鸽子的稻谷。” 姬玉萝淡淡地道:“有什么奇怪?也许是谁也喜欢你的鸽子。你不在,就替你喂了。” 小桂急道:“公主!我平时里凶惯了,谁敢进我屋?谁敢走近我的鸽子?” 姬玉萝这才感到事态严重,“你是说我们走后有人利用了你的鸽子传信?” 小桂点头,“奴正是这样想的。” 今日的宴会,原来是调虎离山。定是天楼的主意,姬明只是配合天楼。 宫灯映照下的姬玉萝唇角轻勾,笑得极美。 笑在脸上僵固,疾步走到软床榻前,伸手从最下面的垫褥拿出一个纸包。从中抽出两个火折子递给小桂,“这是蓝色妖焰。你现在就去观日台,戌时燃放。” 小桂不解接过,“什么意思?” “依我吩咐做就行!”姬玉萝复在坐榻躺下。 天楼一直千方百计要抓到月夜。这次既然利用了信鸽,那定是要诱月夜复来。那蓝色妖焰异常的燃放,赶来皇宫见面的月夜定会察觉情况不对。这样,天楼的如意算盘也就白打了。那相约的时间,应该是月夜最后一次来皇宫的戌时末。 小桂越宫墙出去没多久,戌时始,在夜幕的掩护下,宫道方向悄无声息地疾速奔来五队侍卫。大约有几百人。他们在马如风的指挥下,很快向云落宫四周分散,隐入能隐藏的地方,暗中把云落宫团团围住。 天楼依旧倚坐在昨晚守株待兔的那株老树树叉上,双眸明亮。 这一次,有了上次的经验,他发誓,不会再让神秘人那么轻易地混入宫又轻易地溜走。 时间一点一点的不知觉过去,越是临近书信上相约的时间天楼的心就越是烦躁。 突然,藏在不远处树叉上的马如风向天楼指了指观日台,天楼即刻看去。就见那建在小山上的观日台有小小的两团蓝色火焰,那火焰虽小,但在深沉的阴雨夜晚特别的突兀。一闪一闪似星,又似鬼火,且长久不灭。 天楼不由得暗想,观日台怎么坐有鬼火?不对劲! 尽管如此,可想到精心设的计,布的局,他还是极有耐心地一动不动。 终于,相约的时间已过。戌时末过,天楼脸色铁青,一拍老树一跃而下。 身影如虹,瞬移幻动,那斜风细雨,薄薄微凉,浸润了肩头,覆了他一头亮泽发丝。 他良好的素养已经随着这次计被破而消失殆尽,一口气奔袭到姬玉萝寝殿,大力一脚踢开门。 第七十一章 出针犹豫 姬玉萝正坐在坐榻上绣花,闻声抬头,唇角微微一勾,似笑非笑望着天楼。 天楼胸口的那口气更是盛了,径直奔到坐榻前,两指钳制住她颈部,狠狠地道:“你非得逼我对你动手吗?“ 姬玉萝被迫仰头,却仍是那淡淡的笑着,“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天楼两指霍地加大了力度,眸里迸射出可怖杀气,“难道你不是受人主使进宫,难道昨晚这个时候没有人悄悄与你见过面?” 姬玉萝仍是平静,“天楼!那都是你主观上的想象!” 天楼凑近姬玉萝些,现在,他几乎能嗅到她粉唇里喷薄出来的气息,可他怒火不减不灭,“那观日台的小山是人工堆砌而成。底屋是从各郡运来的奇石假山,上面是薄薄的泥土覆盖,没有尸骨,哪来的磷火燃烧?那难道不是你让人燃放的某种报信的不明东西吗?” 天楼确实是个人才!姬玉萝眸中有不明因素闪耀,却仍是笑得平静,“我说了,所有的事都是你的想象!” 天楼静凝姬玉萝片刻,终是不忍向她下手,缓缓放开手后,咆哮大吼一声,“小桂呢?” 姬玉萝捂住心口咳嗽几声,喘气平了,抬眸冷冷地敌视着天楼。突然狡猾一笑,扯乱了头发,扯歪了衣领,挺胸有恃无恐地道:“天楼!你敢胡来,我马上大喊你夜入我寝宫非礼我!” “你……”一口头血漫上天楼喉部,他身形一晃,倒退了几步,双手成拳与姬玉萝对视会儿,背手向殿门走去。 他的脚步声消失在右侧面,显示并未离去。是向下人住的地方去了。 姬玉萝不禁暗想:他是去找小桂的麻烦了吗? 奶娘!片刻后,姬玉萝也不管衣裙不整,蓦然拉开殿门疾步向环廊走去。 张氏地位特殊,也如小桂一样独居。 在要临近张氏住的屋子时,之前还担心张氏安全的姬玉萝突然忆起出临华宫时小桂向她说的话。 小桂说张氏跃宫墙而入,她喂养的鸽子还多出了两只。 当时与天楼生气,也不想节外生枝,就没放在心上,现在回想起来是越想越不对劲。 小皇子与小公子的死现在想起来已经不如当初那般愤慨,可神秘女人就在眼前,她岂能装着不知道。 心中略激动,姬玉萝没听到天楼的脚步声早消失在其它方向。 来到张氏屋门前,没叩门,门也没从内闩上,径直推门进*入。 眼睛适应后,姬玉萝发现张氏并不在屋内。 这么晚了,张氏又去临华宫了? 这个念头刚落,轻轻的飞袭脚步声与带着诡异的气息从门外漫进来。 紧接着,天楼的声音就隔墙传来,冷冷的,似冬天的寒风,“张氏!这么晚了,莫非你有闲情逸致出来淋雨?” “是金侍卫啊!人老了睡不着,在亭台坐了会儿。想想明日做的事。”张氏不亢不卑的声音又随风飘进。 一片死寂。尔后,砰一声巨响。应该是说话的两人在一瞬间四掌对击。 气流震动,震得姬玉萝两耳嗡嗡直响。她气沉丹田稳住身形,才不至于后退去。 归于平静后,天楼冷讥的声音,“你是鬼影笑婆吴金花?” 姬玉萝作出了最快的反应,一窜出门,身影幻动,挟针的玉掌弹指间就横在张氏的颈部。 那针端紧贴张氏肌肤,她心念稍动,或是张氏微微动弹,针端立刺入。 姬玉萝紧紧地盯着张氏那张熟悉的老脸,想看看张氏是不是易了容,但很可惜,光线太暗。犹豫地问:“你是鬼影笑婆吴金花?那张氏呢?” “四年前的现在,允子文进宫之前就见了阎罗王。”吴金花嘴角向上扬去,眼底迸射出两束阴森森的幽光。 在皇宫隐藏了四年多。 姬玉萝的手往吴金花的颈部近了些,“你是用纸条点拨允子文的人,也是去冷宫的女人,还是这次下毒放火要害死允子文的人?” 低沉而又锋锐的怪笑声起,能让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吴金花笑够了,才道:“早晨,小端子来这让所有宫人在恭贺表上签名,我就猜到定事出有因。可我很奇怪,你们是怎么怀疑我的?” 提到这,姬玉萝心间漾起一抹得意,“你以为你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可我在冷宫找到了你随手撒落的碎纸屑。” 负手在对面长身玉立的天楼极有默契地接话道:“签名当然是为了辨别笔迹。” 吴金花终于收敛了那份张狂,“那怎么知道我就是鬼影笑婆?” 天楼向吴金花迈进一步,“当然是三步萎花散!” “如此说来,就解释得通了。”吴金花语气酥软,缓缓转身向姬玉萝,姬玉萝的手不由自主地离开了些。吴金花酥软的声音仍是悦耳,“公主!你清晨回来拎了我的鞋子进小桂的屋,我就猜出定是你发现了什么。而允子文在失踪了一夜后突然回来。这让我不得不杀了他。” 姬玉萝道:“你为了洗清嫌疑,找了刘氏做替罪羊。清晨,你打晕了刘氏,易了容,冒充她给允子文送毒酒。把罪名栽给了刘氏。后来,又听说允子文未死,决定再一次向他施杀手。可你想到再次就没有那么容易,就施针控制了刘氏,让她代你前去放火。你清早逃跑得那么利落,误导了所有人以为送毒酒的人会武功。围捕的过程中马如风一掌毙了刘氏,正在你的算计之中。你后又见机佯装不知道情况,伏到刘氏身上哭泣巧妙地取走了控制她的那针。” “正确!”吴金花笑得目光璀璨,好似在得意她的杰作。 真相大白,吴金花命就掌在手中,可姬玉萝却迟迟不出针。 按着之前与天楼的分析,吴金花只是一个传达命令的人,真正的幕后之人是神秘男人。而一系列的事与今晚发生的事相联系起来,姬玉萝开始有点相信天楼的推理。可心中仍有诸多的疑问盘旋,但天楼就在对面,她怎么能细问吴金花什么。 正是因为这层原因,姬玉萝不知道是否要一针解决了吴金花。 第七十二章 还你一条命 就这么个迟疑不决,动摇的瞬间,吴金花那双老眼蓦然迸射出柔腻似水的迷幻光芒。 那勾魂摄魄的光芒呈一圈圈由小扩散,直至如个铁桶一般牢牢笼罩住姬玉萝。 只有姬玉萝能感应得到的狭小空间里,阳光和煦,七彩变幻,空气中流淌着百花的芳香,柔柔地回荡着让人心智涣散的好听催眠曲。恍若梦幻,令人沉醉。 ,笼罩在那怪圈里的她神智一眨眼就不清,只想阖上眼睛好好睡一觉。 长长的羽睫微颤,双目合上,软软地倒靠向墙。 天楼醒悟过来,当即立断,大手微挽,举掌击向吴金花。 咆哮的无形的掌风带着致命的煞气奔腾而来。那怪圈晃摇,无质的气流波动。 吴金花如鬼影一闪,消失在天楼面前。 远远的,利刃相碰的尖锐响相继激荡开来。 天楼一个箭步接住姬玉萝,知道她分神中了吴金花的勾魂术。焦急得眉峰紧皱,撩一眼远处的刀光剑影,突然冲着鸽舍方位大喊一声,“小桂!” 小桂回来后听得动静正呈警惕观察状态停留在鸽舍,这声大喝,令她本能反应惊慌奔出。 “她交给你了。我回来要她毫发不损!” 天楼狠狠地向小桂道,话带着不可违抗的命令,使得小桂眼中讶色迸射,他说过完,拔地而起,向打斗声方向飙射。 小桂没有时间思考,抱了姬玉萝往寝殿跑去。 天楼的一声大喝,自是也惊了宫中的其它宫人。小昭第一个跑出来,惊恐万状地问:“发生什么事啦……公主!公主怎么啦?” 小桂嫌小昭碍事,哭哭啼啼,直接把小昭与其他宫人关在殿门外。 望着坐榻上如沉睡过去的姬玉萝,小桂咬了会儿腮帮子,含一口水喷到姬玉萝脸上。 按着她的想法,姬玉萝可能是中了迷香,而迷香一般的解法就是水喷面。 满脸水渍的姬玉萝没有一丝反应。 “糟糕了!我又不知道你中了什么毒?”小桂在殿内焦急地走来走去,突然忆起姬玉萝的玉花清露丸。 疾步向软床榻走去。一番折腾,从褥子最底层找到那小黑瓷瓶。 眼熟的烤蓝色兰叶。不放心,打开嗅了嗅,快步走到坐榻,倒了一粒出来。 药丸送到姬玉萝唇边,却突然凝住。 眼前的这女人杀了她亲姑姑。现在正是报仇的大好机会! 一支玉簪在手捏着,紧了紧,像下了决心,疾向姬玉萝心口落去。 千钧一发,姬玉萝倏地睁开双眼,那仿似黑琉璃一般的双眸死死地盯着小桂,如两柄利剑狠狠刺入她心房。 小桂捏玉簪的手霍地藏于身后,脸上浮起一抹僵硬的笑来,“公主!我正要给你喂解药……” 姬玉萝吁出一口气,扶头缓慢坐起,再缓缓地下了坐榻。抬眸时,眼底有一缕幽冷幽冷。 小桂突然就意识到刚才的事情并没有瞒过姬玉萝。自知不是姬玉萝对手。也见识过她毒辣的手段,闭上双眼,一副任姬玉萝处置的样。 手腕一紧,那只紧捏玉簪的手被姬玉萝钳制住,小桂睁眼苦苦一笑,“公主!你违主子之意让我没哑,我从内心非常感谢你。可我亲姑姑毕竟死在你的手里。我忘不了!” 从小桂知道姬玉萝的任务是刺杀姬明开始,姬玉萝就从小桂的脸上看到了兴灾乐祸。那兴灾乐祸自是也让她想起曾杀死小桂的亲姑姑。 今晚,她本是犹豫要不要一针解决吴金花,正巧吴金花向她施了勾魂眼,她也就乐得将计就计。而一听到天楼无助之下唤了小桂,就装着一直没醒。装着昏迷,自是想试探小桂。 那玉簪在有限的空间里闪电般调了头,对准姬玉萝腹前狠狠刺去。 鲜血尔后在玉簪四周印染,白色的睡寝衣上便绽放一朵巨大的牡丹花。 疼!可比不了第一次服用月夜给奇药时的那周身如爆裂一般的疼。姬玉萝蹙着秀眉,目光坚定地凝视着小桂。 她不相信这举动都不能感动小桂。 小桂眼中一片血色。她想不通,想不通姬玉萝为何要这样做? 姬玉萝一掌拍退小桂,抽出玉簪,望着玉簪端滴落的鲜血,冷声冷气地道:“我杀人需要理由!欠你一条命。今日还你!” 带血的玉簪被姬玉萝投到殿门上插着,她走到屏风前,深吸一口气,费力扯了件素服慢慢地穿上。 拉开殿门,小桂及时一把拉住姬玉萝衣袖,“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姬玉萝扭头,浅浅一笑,眸光柔柔,“同是天涯沦落人!” 小桂蓦然想起被月夜惩罚后姬玉萝在如花宫寻到她的情景。那时,她就想死了,幸得姬玉萝寻来…… 双眼含泪,咚一声跪在地下,手捂向姬玉萝还在流血的伤口,“主……主子!我姑死了,我也有责任。其实也怪不得你。可我……你知道吗?我本来以为可以倚仗我姑在宫里逍遥自在的过一辈子……我姑一死,我的世界崩坍了。我怕!怕极了……你任务完成……可我再无人可跟……” 主子都唤了,小桂的心结终于解开。姬玉萝出手点了穴止血,扶起小桂,“我若不死,你以后就跟着我。我来照顾你!” 小桂抹了把眼泪,一边点头,一边感激地嗯了一声。随后把那小黑瓷瓶恭敬地递上,抽泣着道:“主子!我刚才是真的想救你,可……” “别说了!”那远处的打斗声正在减弱,姬玉萝没有时间,收下小黑瓷瓶,点足向那打斗方向飞袭去。 第七十三章 偷袭得逞 分秒的时间,远远的打斗场已经沉寂。 之前,马如风见天楼愤愤越宫墙而入,不明真相,没敢带多侍卫跟随入宫。只带十来个侍卫追来。此刻,经过这场突发的打斗,只剩下马如风与天楼,其余的侍卫全都卧地不起。 细雨中,天楼与马如风占据南北两方,中间是吴金花。吴金花虽被合围,嘴角漫出一缕血丝,可依旧一张慈祥的春天笑脸。 她斜视着天楼,“本婆婆要走,没有人能拦得住。” “好!那你就试试!”天楼低吼一声,大掌猝挽,风狂叶飞,一团强悍气流在掌心,他纵身而起,举掌拍向吴金花。 一缕诡秘的流光划过吴金花眼底,在天楼与马如风合攻即前,她突然腾空而起,撒出一把粉色尘末。 粉色漫空,伴随着浓郁的花香。 “撤!”天楼一惊,大喊一声。卷起一股风旋身收势后撤。 先前的侍卫就是中了吴金花撒出的三步萎花散,天楼这一喊,马如风知道利害,当即后撤去。 吴金花在空中一个旋身,如泥鳅一般向就近的树后飞掠去。 。。。。 颐情湖湖沿,逃脱追踪的吴金花扶住一株垂柳呼出一大口长气,抬起头,立即就凝住不动。 身后死寂一片,可却隐隐约约有细如丝的呼吸声。 黏稠的黑里,那张俏丽无颜色的脸庞似雪,宽大似梨花白的织锦衣在夜里飘飘飞袭,,携一缕恬淡如烟之美。 “吴金花!我只想问你。你的主子是谁?你奉谁的命令入宫?” 吴金花缓缓转过身,正视无边无际的黑簇拥着的姬玉萝,趾高气扬地道:“作为杀手。难道你不知道不该问的别问吗?” 吴金花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这让姬玉萝身形一晃,却很快平静下来,捻了捻衣袖,敛眉道:“好!你身穿宫人才能穿的素服。那我现在以公主的身份问你话!” “哼!本婆婆我不是张氏。公主身份没用。”吴金花说完,大摇大摆就沿湖走去。 姬玉萝凝望着吴金花嚣张的背影,蓦然咧唇,笑似罂粟花开。笑最艳无双时,指端向吴金花弹出一点寒星。 寒星带着一声低低的啸响,破风击向吴金花。 吴金花本受了天楼一掌,受了极严重的内伤,又不防姬玉萝偷袭。听得暗器在后,脸色猝变。本能地矮身躲过偷袭,大怒之下,返身一掌向姬玉萝当心口击出。 姬玉萝轻盈如仙子一般侧飞出去,化解了吴金花一掌。那飞出的金蚕血针在吴金花身后神奇地绕了一圈回转,一点寒星回到姬玉萝手中,那黑夜里最妖冶的一丝红已经恰到好处套住吴金花颈部。 偷袭成功,姬玉萝道:“吴金花!你颈后的不是一般的丝,是金蚕丝,堪比钢丝。现在任你出手,还是怎么的,只要我稍稍一动,你人头立即落地。” 她说完,悠然地浅浅一笑,又美了几分,“一颗头颅随血飞出,不过一刹那,你就身首分家。” 她眉飞色舞,绘声绘色,声情并茂地描述着下一秒即将发生的事。 在天楼那么凌厉的掌风下能逃脱,只能说刚才太轻视姬玉萝,居然被她一招制住,再听她夸张的描述,吴金花打了个冷颤,气馁投降,“好吧!你想问什么?” 姬玉萝挑一挑秀眉,“先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吴金花与姬玉萝对视会儿,道:“我的主人我只知道江湖人称‘梨花一笑’。我进宫不光是为除去小公主与小皇子,也为探听太子的消息。允子文不忍对小公主与小皇子下手,所以,只得我自己动手。后来,突然接到命令,让我确定你是公主……不说你也知道了。我是公主奶娘,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公主。我说你是公主你就是。你还有要问的吗?” 姬玉萝哪肯相信,冲着吴金花怒吼一声,“你胡说!你认下我是公主,那是因为我与公主长得极像。还有手腕上有一粒红痣。” 吴金花阴森森笑一声,双眼泛着碧光,“随你怎么认为啦!无所谓!” 综合种种情况,吴金花的主子就是月夜。可姬玉萝的心情现在更是纠结。她一方面不相信吴金花的话,另一方面现实又迫使她不得不相信。 沉默几秒,试着道:“这么说来,小桂喂养的鸽子中有你喂的两只灰鸽。我挨了主子一脚,以及小桂被惩治的事,都是你飞鸽传书向主子汇报。前日,你扮成刘氏送毒酒给允子文后,就跑到临华宫,在太后面前叨叨我如何夜不归宫,还有圣水一事。因此太后大怒,关了我一天。” 吴金花道:“小桂感激夏侯明珠之恩,在小公主与小皇子的事上插一手,早该被惩治。至于你嘛,你带允子文出宫,自是没瞒过也一直在暗中监视允子文的我。跑到太后面前告你的状,不过不想让你再插手允子文的事。你违主子之意。他不杀你已经够了。换作我们,哼哼!” 原来,除了小桂,还有一个隐藏得极深的监视者。这监视者连小桂也一并监视。姬玉萝的心拨凉拨凉的,又道:“那炸蓊明山……还有荣王与新荣王在皇城莫名死去主子也是主谋?” “这我不知道。”吴金花随后讥笑道:“我可没你的幸运。也知道不该知道的就不打听。” 姬玉萝不甘心地再道:“主子为什么要那样做?” 吴金花嘴角扬去,双眸迸射出柔腻似水的迷幻光芒,话也柔得似轻纱拂面,“别说我不知道。而且知道多了对你也没好处……” 勾魂眼!着过一次道,姬玉萝顿时大惊,晃了晃头,意识清醒了些。本不想杀吴金花,这下勃然大怒,起了杀心。可就是刚才那一恍惚,吴金花身影幻动,几乎脱出金蚕丝控制。 当即立断,手臂好看后挥,一只耳朵带着一抹鲜血凌空飞起。 一声低沉的痛号后,吴金花不愧诨号为鬼影笑婆,轻功登峰造极,一个马拉,只见一点影。 第七十四章 恶言 厉害! 姬玉萝暗赞时,随风随雨飘来吴金花得意的话,“本婆婆编的故事子好听吧?骗你个蠢货晕头转向……” 向正西门去了。姬玉萝当即判断。 两次对她施用勾魂眼,临逃走还留下这样否定之前的话。姬玉萝哪肯放弃,一路追去。 正西门。依然是那个脸熟的守卫。他一瞧是姬玉萝,也没问什么,当即开了宫门。 一路拼尽脚力追到皇城一处三岔路口。却不见了吴金花踪影。 小雨的夜,飞雨罩万物。朦胧中,一切又是那么洁净得青悠悠。 左手边的一条长巷,飘忽着若有似无的婉转琴音,还掺杂着些稀稀落落的娇声艳语。 姬玉萝好奇扭头,就见左手边那条长巷与众不同。每家每户门庭挂的白灯笼中竟然参杂着少许的红灯笼。红与白相交辉映,在黑里耀眼夺目,呈两排延伸向远处,无尽头。 原来这里是皇城有名的烟花巷! 一跃上青瓦,就听得一阵咣咣砰砰的打斗声自一家青楼院中传来。 刹那时,琴音停,娇声艳语滞,万籁无声。 细雨仿佛间大了些,淅淅沥沥。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一位衣冠不整敞胸露怀的汉子持剑嗖一声跃上青瓦仓皇飞袭而来。紧接着,嗖嗖嗖三声,三个手拿尖刃短刀的劲装男人也相继跃上瓦,紧紧跟着。 那唇角有两绺小胡子的汉子惊慌逃窜,未看到前方的姬玉萝,直至近前,才感不妙,急忙收住奔势。定睛一看,才见瓦上俏然玉立着位一身洁白素服的美丽女子。 绵绵细雨中,她窈窕的身材尽展妖娆。 不知是出现在此地令他联想到姬玉萝是青楼女子,还是她美丽的容颜让他暂时望却后有追敌。 嘴角漾起一抹淫邪的笑来,不过一刹那的停留,身后追的人就到。其中一人低低地吼道:“雷鹏!看你还往哪里逃!” 雷鹏!雷鹏不是太尉府鼎鼎有名的护院头吗?姬玉萝定睛向说话之人看去,一看之下,蓦然发现是丞相府的护院,诨号叫快刀手的卫尘。 雷鹏敢起邪念!姬玉萝回应雷鹏一个粲然的笑,那笑美得似罂粟花开。 雷鹏禁不住心神一荡,就是这一恍惚,姬玉萝身形未动,指端弹出一点寒芒。 雷鹏未及眨眼,瞳仁里残留着姬玉萝姣好的面孔咚一声倒地。针回到姬玉萝手中,雷鹏再顺着斜下的青瓦咕咕滚向地。 一声沉闷响,几扇窗轻开。却不见一人出来。 一个劲装男人跃下,伸手一探雷鹏鼻端,向上轻喊道:“死了!” 这烟花巷里的最大一家青楼夏侯傅是幕后老板。雷鹏在那里有一个叫红姑娘的相好。卫尘遵姜楚陌之命带人潜伏在此等待雷鹏落网,好不容易等得雷鹏到来,而雷鹏却就这样死了。卫尘一怔一惊,朝姬玉萝脱口而出,“你……” 针下无活人!若不是顾虑卫尘是丞相府的人,还有顾及他们认出她,姬玉萝断断不会放过吸取雷鹏精气元神的好机会。 瞧卫尘等人在夜里并没有认出她来,她转身向来时路飞袭去。 卫尘稍稍愣神,点足率先朝姬玉萝就追。 姬玉萝出手杀了雷鹏,他有理由认为她是夏侯傅派来的人,目的是杀人灭口。 静悄悄无人干净的古道,四个身影如鬼影一般飞袭。 转眼,姬玉萝甩掉另两个护院,而卫尘一直紧追不舍。再拐个弯就遥遥可见皇宫正西门,她不能让卫尘看见她进入皇宫。 迫不得已,她也得杀了追来的人。 这个念头刚落,就见拐角处一闪奔出天楼与马如风。 一个收势,前后夹攻,姬玉萝被围在了正中。 风起,素服飘飘飞袭,难掩腹前一片红,她自然地环手于前。 双腿发软,粗气如牛的卫尘一见天楼欣喜过望,“公子!这女子杀了雷鹏。卑职怀疑她是夏侯傅派来的。” 怎么会这样怀疑?姬玉萝顿感委屈,却冷冷地瞧着天楼,不屑于向他解释。 马如风愕了愕,暗道走眼,还真以为姬玉萝就一弱女子。 天楼缓步向姬玉萝走来,柔似水的目光,令她不敢直视于他,垂下头。 “为什么要杀雷鹏?” 姬玉萝显得心烦意乱,冲着天楼就低吼,“要你管?” 天楼道:“你永远记住!天下没有无因的好!但我从内心来说是真心想你好!” 这话好矛盾!姬玉萝不敢苟同。可在天楼来在她面前时,茫然地盯着他袍裾下那双黑底缎面白靴,情不自禁小声地解释,“他朝我不怀好意的笑。他该死!” 天楼紧闭一下眼睑,雷鹏这不是自找死吗?他又试着试探,“你认识雷鹏?” 姬玉萝摇了摇头,“我在丞相府时曾听大哥哥谈及过他。” 卫尘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又脱口而出,“金侍卫!她是?” 细雨之夜,卫尘没认出姬玉萝也正常,而天楼也不想道出姬玉萝公主的身份,向卫尘轻轻地挥了挥手,伸手牵向姬玉萝。 姬玉萝闪开,大步独自朝前。 后追来的两个护院与卫尘怔怔地望着前方的三个人影,其中一个小声道:“刚才那女子有点像公主!” 卫尘发出不屑的嗤一声,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回转身狠狠地一巴掌拍向那护院头部,“怎不早说。让老子费力追了那么久。” 那护院委屈地捂住头,“我……属下也是刚刚认出。” 刚进正西门,马如风拱手离开。只剩下天楼与姬玉萝。 前行中,姬玉萝突然停下,低斥道:“别再跟着我!” 按说这夜里已经不冷,内功浑厚,可天楼却打了个寒颤。 他不说话,姬玉萝含恨转过身,未瞧见他眸中有深深的痛意,继续道:“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真正关心我的人。原来,我却是如此的傻!” 天楼抬起头,“我也没想到你如一块顽石!” “管我顽不顽石。你虽是金龙侍卫,但说白了就是一条看家护院的狗,又不是当朝太子!”姬玉萝冷冷一笑,加快了步子。 天楼袖中双手霍地收紧。待得姬玉萝消失眼前,他背负双后,提力冲天而起飙射出去。 此刻,细雨已无,天空神奇清朗。 第七十五章 回荷苑 皇城正东面,由于皇陵在这方位,所以从夏侯明珠猝死,从皇宫到东城门的主干道不分白天夜晚一直都很热闹。 皇后出殡时礼仪繁复,恭送的人员又众多,所以,出殡的前期工作量浩大。还好,经过几天几夜奋战,现在已在做收尾工作。当然,工作原因,不时还有身着素服的三三两两宫人骑马亦或是成群步行出城门。 幽静的城外偏北方的一座深山后。一座幽苑在万绿中独好绽放异彩。 推开两扇院门,便幽香阵阵,叽叽虫鸣,竹木森森。那翘角飞檐楼宇在茂盛的植物中如轻纱掩映的少女隐隐绰绰可见娇容。 微风清凉,庭院中除了零星的石灯如往昔点亮,除了清冷就是清冷。 姬玉萝环目四顾,眸光过处,不见有人走动,便向中间那条鹅卵石铺成的羊肠小道飞袭去。 吴金花说的情况就像是真的一样。可逃走时又留下让姬玉萝想不通的话。 她半信半疑,失去了判断。正巧天楼一进皇宫就被她气走,没有他缠着,正是她回荷苑的好时机。 她迫切地想知道月夜是否是一系列坏事的主谋。而尽管矛头直指月夜,可她内心仍是抱有希望,一系列的事全属巧合。是吴金花临逃走时的攻心计。 一番飞袭,轻车熟路地把苑中楼阁包括月夜住的桂院都搜了个遍。就是没搜到吴金花。 拐了个弯,她来到苑里下人住的一排屋子。 偌大的荷苑下人并不多,除开管家刺天,不过也就五个下人。 五个下人中有一个是伺候姬玉萝五年的小翠。其余的是阿豺、阿狼、阿鹰、阿旺。 那一排屋子间间都漆黑一团,死沉沉的,想来下人们都已经睡下。 这排屋子左侧面是厨房。厨房的后面是被锁上的秋院。秋院里树木密茂,隐隐约约可见远处的房屋。据姬玉萝所知,秋院一直被锁着,因此,秋院在她心目中一直都很神秘。 所有的地方都搜了,现在只有秋院没搜。姬玉萝正想靠去,却陡然见管家刺天那屋亮起了灯。急闪身躲到一株老树后。 窸窸窣窣的微响过后,门吱呀一声开了,端着油灯的刺天走出来。 微风一阵一阵的吹来,虽然他手在前挡住,可那油灯还是一亮一暗。他那张睡意浓浓的脸亦明亦暗。 刺天打量四周会儿,盯着正前方那几簇青青翠竹,嘴里试着道:“是公子来了吗?” 刺天二十多岁,人看起来忠厚老实。平时里总是笑呵呵的,卑微谦恭,小翠总说他力大如牛。 久不见那翠竹后有人走出,刺天又打量周围一遍,最后把目光锁住姬玉萝站的那株老树,又唤了声,“公子!” 缩在树后的姬玉萝暗想刺天定是发现了她。又想:刺天与月夜感情甚好,形影不离,既然被发现,出奇不意,在他这里也许能打探到点情况。 主意打定,姬玉萝一闪而出。 刺天一惊后,欣喜地揉着眼睛,“小姐!公子说你回家探亲。怎这时候回来?小人刚才还以为是公子到来。” 姬玉萝轻勾唇角,道:“我临时回来的。对了,刺天!今晚有没有什么人来过?” 刺天摸了摸头,“没有哇!” 姬玉萝心中一阵狂喜,又道:“你确定没有人来过?” 刺天笑得厚道,“没有!这深更半夜谁来!” 被刺天发现,姬玉萝只得放弃搜秋院,“好吧!那我回荷楼啦!” 刺天举灯追来,“小姐!天黑,我送你去吧!” 姬玉萝生怕刺天跟来,连连道:“不了不了,你没我走得快。回吧回吧!” 直到姬玉萝消失在这方天地,刺天这才举灯进了屋。却没熄灯,而是贴门而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没搜到吴金花,没发现异样,姬玉萝来到曾经住的荷楼。 身处一片梨花林,梨花香萦绕鼻端。 二楼,她住的那间闺房有微光透出,漆黑的夜里便似一颗指路的明灯,更让她心间滑过一股暖流。而窗户上倒映着一个持书的男子好看身影。 从体形以及姿势来看,那人是月夜无疑。 武功不及月夜,他既然在她闺房,以其偷偷前去,还不如正大光明,正好实话实说试探一下他。 姬玉萝略调心态,缓步上楼梯。 轻轻推开门,持书的人蓦然扭头,眼底划过一道讶色,脱口而出,“萝儿!你怎么来了?为何传书让我前去,又为何异常燃放蓝色妖焰,担心死我!” 他青丝依旧半束,披散于后,身着雪白的素服,袍裾沾露,真像是刚出远门回来。 “嗯……我本来有事与你相商……可后来情况发生变化,就燃放了蓝色妖焰。幸好,你看见了,没进皇宫。”姬玉萝环手于前,心虚,这一刻她不敢看他。 男子释然一笑,拉了她向窗前的椅子走去,轻按她坐下,疼爱的轻轻给她理着那头披散的秀发,“就算我去了,也没有人能有那本事抓到我。只是你这样出宫,没被人发觉吧?” “没有!那宫墙困不住我。”姬玉萝仰头,紧紧地盯着男子透亮的双眸,她希望能在他眼底看到一丝做贼心虚,“月夜哥哥!我听到些传言。传言说……说小公子与小皇子的死以及蓊明山崩你都是主谋……” 男子微微张开嘴,满脸的诧异之色,踱着方步走到书桌又折回时,一张满是笑意的俊脸亦是变得愤怒,“萝儿!做那些事得有人。而且你看我像有组织的人吗?这荷苑除几个下人,何曾来过一个会武功的人?要说人手,不就是小桂,可小桂我都没留在身边,如她所愿,让她进了宫。也许我有时很张扬,又或许是这次突然让你入宫,你的不解,使你对我产生了幻想。” 他句句是实话,而且那在脑海中一滑而过的他属于什么组织的念头确实无凭无据,姬玉萝轻摇头。 男子挑细眉,又掷地有声道:“我一人能做什么?而且我除了外出访友,购置药材,以及上山采药,就与你相守在苑中。你不见我整日都在读书,要不就在药房研究药与钻研武功吗?” 第七十六章 师言 姬玉萝完全相信了男子,迫不及待地道“月夜哥哥!这样说来,那些传言是别有用心针对你,是吗?” 男子望着书桌上的那盏油灯,斜飞细长的凤眸如夜般深沉,“江湖上这几年崛起一个组织,叫血梨花组织。传说这个组织背景强大,首脑身份很神秘。他们消息灵通,组织中的人大多会观人术,之所以有那些传言,我想……极有可能是他们也知道你是假公主……故意混淆视听,嫁祸于我。” 这样的说辞……姬玉萝暗中思索起来: 如果血梨花组织如月夜所说这般无所不能,那……那狡猾的吴金花定是知晓了自己的身份,又读懂了自己的心思。可血梨花…… 她摸着自己左腿外侧,“那给我纹的那朵梨花为什么是红色的?” 男子道:“你练武出针时有一次穿了红衣,衣舞针出,美得极致,又在梨花树下,我便有了那灵感。” 姬玉萝习惯于在院后的梨花林中练武。男人的这个解释顿时又消了她心中的最后疑惑。 男子掌住姬玉萝小香肩,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妖冶笑意,“萝儿!我正想传书给你,我的目的不过是要逼太子出来。你不用施毒针,只用那无毒银针就可。” 姬玉萝美美地想:这样好!这样也就是说只是吓吓姬明。 这一趟,她心安了。 心情轻松,回皇城的路更是短。 。。。 走捷径,半夜,天楼电闪飞袭到空荡荡的梨花寺大殿后的若空禅房。 若空还没睡下,正闭目合什念经,闻动静,眉头动了动,却不睁眼。 天楼咚一声屈膝跪地,叩了个头,深远的墨眸充满了丧气与无助,“师父!听若灵大师说你身体有恙。你没事吧?” 梨花寺作为皇家寺院,承圣恩,朝显皇后的法事自是由梨花寺和尚承包,得知若空生病,要不是事太多,天楼早来了。 若空睁开双目,微微一笑,“那只是借口!为师不是让若灵师弟带话给你不用担心吗?” 天楼勉强勾勾唇角,“师父一生喜静,那世俗的法事场所确实不适合师父!” 若空淡淡嗯了声。 天楼又叩了个头,“师父!徒儿无能!下山几日了,对诸多的事理也理不清。被弄得一头雾水。” 半晌,若空轻启唇道:“楼儿!你重负太多,须知天数已定,劫难逃,该来的终会来,也终会真相大白!” 天楼斜飞英挺剑眉簇起,“师父!可我现在该怎么办?” 若空道:“坦然面对!” 天楼身体一软,垂下头,心仍有死结。 “师父不能指点你什么。”若空望向半开的窗户。那里,山高月明,而月光下的那梨花树已经差不多残败,不过几个时辰,那冒出枝头的新芽又长大了,圆满了些,“梨花已败得差不多了。去把为师的院子扫一扫,正好悟悟内功!” 天楼扭头望一眼窗外,漆黑一团,迷惑不解地道:“师父!徒儿的九龙掌已经练至最九重,那双钩枪也使得得心应手,怎么还要悟内功?” 若空阖目不答。天楼无奈,只得出了若空禅房。 若空说悟内功,他力贯于掌,把那扫帚当着了双勾枪,也把那些梨花当作了敌人。 上下翻飞,左右盘绕可山上风大,那好不容易堆积的梨花经山风一吹,又飘飘悠悠随风飞起,后漫空撒落。 天楼借月光望着那满空的梨花发起愁,“这何时能扫得干净?” 禅房门轻轻地被拉开,若空合什站在门里,风吹掀了他的袍裾,他如座铁塔屹立,“手动不如心动,为师传你的九龙掌最高境界意动杀人,双勾枪也是同样道理。” 天楼睁大了些双眼,感到太不可思议。 若空步出禅房,望着满空飞舞的梨花,双臂如影幻动。两股气流随臂快而强大,作尽揽之状时,整个院中的梨花嗖一声悉数汇聚于他心前,呈一团好看簇花。却被奇怪,整个过程天楼竟然感觉不到有风。就好似那些花是听了若空的心语而被他控制。 若空一边舞动那团花,一边道:“动而无风,敌手再强,也不是你对手。” 话音落,若空双臂一震,收掌,那花倾刻间化为了花尘,随风飘远。 天楼抽一下鼻腔,那心中的惊才消散,如法炮制,试着如若空那般做,却是挥臂有风,他收臂,苦脸道:“师父!这般高深境界,徒儿也只得慢慢悟了。” 若空道:“世间万物皆幻像,随风随意,心静坦然自然成!” 天楼眸明眸暗,“师父是让徒儿放下心头背袱,按心而做!” 若空微微一笑,“楼儿!是劫也是缘!始于她,终于她!” “这就是说徒儿不用担心!” 若空又笑笑,转身进禅房。 那门随后缓关,从缝隙里传出若空苍老飘渺的话语,“快回吧!马上就是夏侯明珠出殡的时辰。” 天楼扭头看看天上那轮清世白月,向门抱了抱拳,身影幻动,消失在原地。 。。。。。 忙忙碌碌,转眼亦是寅时末,便是夏侯明珠朝显皇后出殡的黄道吉日吉辰。 出殡最隆重的礼仪过后,姬明才得于小歇。 灌了口小于子端来的茶水,紧锁眉头,双掌撑膝,黯然垂首坐于小朝堂的龙椅上。 遵他的吩咐,朝显皇后将安葬于圣朝皇陵西侧的朝显园寝。圣朝皇陵主陵寝主顾名思义便是他与朝隆皇后花依雪合葬在一起的地方。 如今,花依雪化尘埋于蓊明山皇陵,他不知百年之后是否还要葬于圣朝陵寝。想起那费尽心血修建的大好陵墓最爱的人死后没能入寝于内,他此刻是满腹心酸。最令他难过的是,夏侯傅一直就在为夏侯明珠葬于西侧的朝显园寝明里暗里不满。 无非是说花依雪已经另有陵园,作为也是皇后的夏侯明珠理应就葬于主陵寝。那朝显园寝明显就是嫔妃入寝之地宫。 他在这事上与夏侯傅较起了真,借口主陵寝还没完善。说什么也不让夏侯明珠入寝主陵。 长吁短叹,刚回到皇宫换了套素服的姬玉萝轻轻推门进来。 第七十七章 送葬 姬玉萝缓步上前,提拉着裙子屈膝跪下,认真地给姬明叩了三个头。抬头时,镂空福寿白玉佩从袖中摸出,莹白如玉的双手呈上,盈起一抹浅浅的笑来,“父皇!前日就想把这块玉佩送给父皇……这是萝儿悄悄出宫给父皇买的,希望父皇能喜欢!” 姬明接过那玉在掌,泪光闪烁,“萝儿!是父皇不好,父皇没照顾好你与你母后。” 姬玉萝望着姬明隐见银丝的双鬓。如果说刚才努力想入戏,可现在,她蓦然有了淡淡的悲伤感。若乖顺的小女儿一样伏向姬明双膝,“父皇!一切皆是命!怨不得你我!” 姬明的手颤颤巍巍地摸向姬玉萝的头,“是啊!是命!人不能胜天!” 门又复被轻轻推开,沉浸于感伤之中的一老一少抬头的抬头,扭头的扭头。 进来的人是天楼。他肩头稍稍湿润,可精神饱满。 姬明敛了悲痛,“皇……金侍卫!外面可准备停当?” 天楼定定地盯着姬玉萝。姬玉萝也在盯着天楼,两人都是那种淡如水,漠然的表情。 “卑职正是来请皇上移步。”天楼拱手道。 姬明扶姬玉萝起来,小于子赶紧过来给姬明整理衣袍。待得姬明出去,姬玉萝行至门槛,天楼小声地道:“按照天朝规矩,那些陪葬的宫人已经先行一步被送至朝显园。” 姬玉萝这才想起夏侯明珠下葬之时也是宫人殉葬之时,提拉着裙子,漫不经心地迈门槛,“允乐师没赶回来?” 眼下方,白幡随风飘飘,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人山人海,送葬的队伍壮观极了。 天楼随之走出,“那晚你怎么会去武库?” 姬玉萝轻启唇,“我回宫路途中巧见青瓦上有两个黑衣人飞袭。好了奇,就一路跟去。他们先是放火,后到深处的一间屋内,我跟去,就见他们掳了个女子出门。后来,你都看见了。” 天楼轻轻地道,“我师兄赶回来了。但他不能在路上救那些宫人。否则,会另有宫人给夏侯明珠陪葬。” 天空有异的黑,可奇迹般的能见几颗小星。 姬玉萝眉头一拧,这才觉得当初思虑不周全,“她们全死了吧?” “没有。只是被灌下一种能使人安睡的药。”天楼闪一眼台阶下面,清一色素服的所有人不是规矩站好,就是在忙碌,没人注意到他与姬玉萝。 姬玉萝拾阶而下,速度极慢,“可是我们怎么救她们?” 天楼紧跟,“我曾经看过皇陵图纸。朝显园与主陵有一条密道相通。按规矩,主人尚在,主陵石门就不可掩闭,要等到主人葬入后,才由北而南逐道掩闭石门。今日下午,我让师兄与我小师妹已经先行前去皇陵。” 姬玉萝扭头钦佩地望了眼天楼,“好!我什么都不懂。我听你的。我要怎么办?” “你可以不参与,但如果想参与……想办法落在后面。”天楼说完,疾步追姬明去了。很快混入马如风身后的侍卫中。 姬玉萝刚下完台阶,相牵着手的小昭与小桂就从一片茫茫素色中挤出来。 小昭近前,围着姬玉萝担忧地道:“公主!你跑得好快!让奴好赶!奴焦急死了……” 姬玉萝打趣地道:“不是还没死吗?” 小桂突然向小昭道:“小昭!你去问问姜夫人,公主是否要排到她前头。” “对啊!刚才忙着找公主了,晕头转向,都不知道公主该站什么地方。”小昭一拍头,恍然大悟,转身又向人群中挤去。 姬玉萝望着小昭的背影,“小桂!你玩什么鬼花招?” 小桂得意一笑,小声地道:“主子!你伤没事吧?” 姬玉萝下意识地摸向腹部。确切地来说,那里还疼着,可她心里有重负,那疼便也不怎么能感觉得到。轻轻地摇了摇头,“死不了!” 小桂闪了眼四周,“我跟你到东城门。你回荷苑了吗?” 小桂贼着,姬玉萝也不瞒她,点了下头。 小桂又道:“张奶娘失踪了。听宫人说易侍卫带人搜查了她的房间。她是那个杀害小皇子的凶手吗?” “是她!”姬玉萝道:“听说她在江湖上威名赫赫,叫鬼影笑婆吴金花,应该属于血梨花组织。但我学艺不精,没能留下她。不过,她少了一只耳朵。” 小桂狠狠地道:“我不管她什么身份,身属何组织。杀了小皇子。我决不放过她!” “小桂!想为小皇子报仇,你就得活着……”想起即将刺杀姬明,血腥未知的场面,姬玉萝道:“这次送葬,自己想办法别回宫了。” 小桂坚决地摇了摇头,接着一脸祈盼地望着姬玉萝,“主子!你不能说话不算数。我要你活着!” “我不会死!”姬玉萝欣慰一笑。 无意间一转眸,就见小昭引领着姜夫人疾步走来。春花与春桃两侍女跟随在姜夫人身后。 “萝儿!与姑姑到前面去。”姜夫人道:“你是公主,理应在嫔妃之首。” “哦!”姬玉萝答应一声,随姜夫人走去。 按规矩,姬明要另行一条路。不与輴车同行。 片刻的功夫,送葬队伍便出发。可随后稀里哇啦的哭声震耳,盘旋真冲云霄。姬玉萝这才想起是送葬,慌了手脚。 送葬就得哭,可她前世今生从没有经历过这种事,而且历来不怎么哭,再说了,不伤心那眼泪从何而来? 垂首袖掩面,使劲地挤啊挤啊。可也没能挤出一滴眼泪。 拧眉暗想:早知道就耍赖不送葬了!反正姬明宠她无限度,应该也不会强求她来。 走神间,姜夫人一个翩然撞来,嚎哭停止,她压得极低的声音,“萝儿!流露在外五年,一定有不少的辛酸事。想想,就能哭出来。” “呜呜……” 姜夫人的哭声又起,只惊得姬玉萝暗掐掌心。 原来不是在哭别人,而是在哭自己! 可五年的荷苑生活她很快乐。每一天都活在开心中,犹如一个在严父慈母关怀下生活的娇儿。记忆里没有一点不开心,更不用说辛酸了。 第七十八章 醋 姬玉萝索性也不强求。反正衣袖掩面,哭声回荡,没有人会发现她没哭。 前行二十来步,一直好似哭泣的小桂挤开小昭,悄悄塞了一瓶什么到姬玉萝手上。姬玉萝握紧了,奇怪地望向小桂。 小桂挤眉弄眼地道:“这是我调制的能使眼睛流泪的药。” 姬玉萝舔了舔嘴皮。又一次重新认识小桂。原来小桂不光不是猪头,还是件贴心小棉袱。 “想得真周到!什么配方?” 小桂道:“不过是些黄芥末为主料调配而成的小东西。算不得稀罕物。” 姬玉萝抹了些在眼四周,别说,还真管用,不伤心那眼泪哗啦啦的流。暗中乐坏了,可小桂的态度不正常,她为什么没哭? “小桂!你为什么不哭?” 小桂道:“泪流到了心里!” 这话,姬玉萝没发表任何意见。因为,她还没真正伤心过。 一路都是黄土铺垫,浩浩荡荡,顺顺利利到达朝显园时已是未时尾。 10名太监执灯引导,姬明扶棺椁而下。最后,该下的跟着下,不该下的就留在了上面。 说要小解,姬玉萝脱离了姜夫人等人的视线。 地宫里冷嗖嗖的,充斥着一股沉沉泥土味与郁郁的死气。姬玉萝悄悄的下了地宫,过了极长的窄道,经过一个摆着祭品的地室,拐了两个弯,终于来到地宫中央。 棺椁复开启,还没有合上。姬明站在棺椁旁,主持葬礼的秦总管正在宣读祭文。而所有人正垂首恭听。 姬玉萝靠壁而行,步履轻盈,尽量不弄出一点声响。 可地宫虽说不大,但从她的角度看去呈六室围住这主室。那每一个石室的厚重白玉石门皆半开,没有一点经验与常识,她丝毫判断不出那些陪葬的宫人应该在哪一个石室。 眸光再掠过靠壁作警戒状的侍卫,她发现天楼就在马如风的旁边。而且他早一步发现她,正不动声色地移过来。 天楼没会儿就来到她身旁,一个眼神交汇,他拉了她一闪而进一间最近的石室。 这间石室四壁由大小一样的方形白玉石堆砌而成,没用白灰填上那些细小的缝隙,但严丝密缝,一眼望去,就犹如门一样是一整块。 石室周边的地方放满了精致花纹的紫檀木大衣箱,那些大衣箱里不用想,就是一些昂贵的随葬品。 姬玉萝一把甩开天楼的手,道:“那些宫人在什么地方?” 天楼未看到姬玉萝眼底的厌恶,走到门边,目光朝众人左侧面看去,也就是姬明的正前方,“我师兄与轻依已经成功进入那里面,正在摸索机关,我们等他们离开后再过去。” 独处一室,已没有当初那份好心情。各自别开头,打量这间不算大的石室。 十多分钟过去了,姬玉萝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一个地方,就好像那地方正在起着什么奇异的变化。 别扭中,天楼轻轻地拉了一下她衣袖,她这才回过味来。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便见棺椁已经合上,众人正在呈长龙向外走去。而不见姬明,想来他应该走在队伍的前端。 身着素服的夏侯傅从眼前缓缓过去,一脸奸佞的他看起来老态龙钟,十分悲痛。相随的是姜古,两鬓斑白的他面有戚色。紧随其后的夏侯子莘垂头丧气,犹如被霜打的茄子,懒懒无精神。 举国哀悼,愁云笼罩皇城,而夏侯父子悲哀的其实不过是失去了一个强大的后台。 人走尽,便是关闭石门之时。 石室甚小,无藏身之地,担心宫人关门之前进来,紧贴石壁的同时,两人就紧紧相捱。彼此能听到对方的心跳与呼吸。 石门缓下冗长,纠着心。 那石门终于闭合。便是一室的死寂。 冰冷的白玉石,浓浓的泥土味,使姬玉萝每一个细胞都填充着深埋地宫的恐惧。那份与世隔绝的恐惧感越来越强烈,以至于她打了个寒战。 “别怕!”好听的男音徐徐飘来,姬玉萝仿似嗅到了淡淡的梨花香。 长久的沉默后,她小声道:“我与你不是同一路人!你没有必要管我如何。” 天楼哑然勾了勾唇角,“是的!你说得对!我们不过是为了同一件事而暂时走在一起!” 说完话,天楼走向石门。手朝门上摸去。 那看似是一整块的白玉石门看起来光洁平滑,犹如被机器打磨过。 不懂机关之类的,姬玉萝索性作壁上观。 天楼正轻敲侧听,那与地相接无缝的石门蓦然开始缓上。 天楼退开一步,一点不惊。而姬玉萝一脸欣喜。 半开五寸,从外飘来婉灵好听的女音,“小师兄!” 光滑的四壁这一刹那仿佛成了天然的古琴,那女音便在弦上荡回,小去的袅袅余音把人带入一个美境圣地。 姬玉萝的心情猝然不好,暗中瞟了眼天楼,发现他顷刻间笑得月儿无光华,花儿黯然失色。 不知为何,她心里有淡淡的醋意,也不管天楼是否看见,立即给了他一个极大的白眼。 门半开两尺,钻进一位白衣玉颜女子。 女子身后背着一张古琴,白衣飘飘,皓如凝脂,姿色绝丽,身姿曼妙,清眸流盼,带着一抹世外人闲幽的神韵。 女子仿似没看到姬玉萝,直接忽视了她,一脸娇美笑意望着天楼,“小师兄!六间石室应该一样,这门里也应该没有开门机关。没吓着你吧?” 天楼笑道:“轻依!来得真及时,我正愁找不到机关!” 原来这女子就是天楼嘴里说的古轻依!姬玉萝无奈移开烦燥的目光,百般无聊之际的无意一瞥,就见古轻依素手缓抬,露出一截如玉如藕般手臂,莹白如玉的手随后轻柔给天楼拍着前襟。 “师兄!你面前都沾灰了!” 这话柔得似水,配合着女人极美的浅笑,简直就是令人遐想。 有没有天理?怎么会有女子这样对天楼?姬玉萝嘟嘟嘴,一把掀开古轻依。走到石门前。 古轻依冷不丁被掀,后退了两步,定睛看时,一张粉脸煞白如白纸,覆了冰霜,也不思索,就伸手抓向姬玉萝后领。 第七十九章 拖 女子的眼里有一个可笑的画面。那就是姬玉萝下一秒即将被她如拎小鸡一般甩飞出去。 玉手眼见要触及姬玉萝衣领,却不料,姬玉萝向侧一闪,变换了位置。 成功化解古轻依的偷袭,姬玉萝便得意地冲着古轻依晃头。 天楼傻了眼,忙道:“别闹了萝儿!她是我小师妹轻依!比你长两岁,你得叫她姐姐!” “轻依别闹!萝儿是公主!” 于是乎,前一秒还打算动手的两人文明起来,纤足轻抬,相对极有城府地绕着圈游走细打量对方。 停下时,两人同时秀眉轻拢,并极有默契地歪头向一侧。 姬玉萝率先开腔,娇蛮地低吼,“你为什么与我长得像。我不准!” 古轻依嗤笑一声,微抬下颌,环抱双臂,“笑话!我比你年长,应该是你长得像我。” 姬玉萝下颌抬得比古轻依还高,找不到说辞,冒出一句娇蛮的话,“我是公主!” “公主!”古轻依这才想起天楼前一刻的介绍,眼底划过一道讶色,眸光闪向天楼。 天楼笑得十分僵,拉过古轻依,背开姬玉萝,一个一个的眼神闪去,嘴里道:“她确实是公主。我是她的侍卫金龙侍卫金侍卫。” 与允子文来到皇城,只匆匆与天楼见过一面,她当时就诧异是太子的天楼易了容,还身穿侍卫服,只因谈的全是营救陪葬宫人与送江如雪回版布的事,时间又紧,才没问过究竟。而天楼这话更是让她如坠雾里,不明白。可有一点她瞧明白了,姬玉萝并不知道天楼的真实身份,也就是说她似敌非敌,似友非友,非天楼亲妹妹天香公主姬香萝。 大大方方转过身来,向姬玉萝浅浅一笑,随后象征性福了福,“原来真是公主!走眼!” 姬玉萝芳心暗喜,得逞之下,毫不掩饰地伸手牵向天楼,嘴里道:“天楼哥哥!快走吧!” 话音刚落,允子文矮身钻了进来。他腰间挂着两个大大的牛皮水袋。两大沉甸甸的水袋坠腰,看起来很是搞笑。 “公主怎也在这儿?”允子文稍稍一凝,向姬玉萝揖礼。 有古轻依在,姬玉萝变得十分敏感,“我怎么就不能在?” 那闲幽神韵的俏人儿也不与姬玉萝计较,一副大姐的样,望着允子文,一抹怜意在眼中流转,“允师兄!你家未成,苍老成这样!” 允子文讪讪一笑,“进宫四年,犹如过了十年。怎不苍老!幸好,终于完整带了如雪出来。” 完整!面容全毁算完整吗?这个话题很沉重,连姬玉萝都笑不起来。 地宫灯长明,幽幽燃放,纵然火点密集,却亦是变了个味,不在是单纯的点亮的功能。再配合那置中的精致雕纹奢华大气的棺椁,整个地宫简直就是座骇人地府。 几人在对面的石室寻到那些仍旧昏迷的宫人。他们皆着喜庆盛装,靠墙或坐或躺,姿势各异。 如果说刚才那间石室形如收藏室,那么,这间就好似一个概括所有的生活间。 冰冷的壁上燃着油灯,其中穿插挂着几幅水墨山水画。室中一字排开的紫檀木长桌上分类摆放着纸做的瓜果蔬菜、生活用具与衣物等等。 允子文摘了腰间大大的水壶,正要洒水弄醒那些宫人。天楼及时唤住,他轻启唇,“他们不能醒着走出去。” 姬玉萝讥讽地道:“废话!他们不走出去你背他们吗?” 天楼点了下头,“人心叵测,也只有这样啦!” “这要弄到什么时候?”姬玉萝当即反对,后又权衡人单势薄,言辞过于锋利更宜惹来人对抗,便软着声音,道:“到这里都未时了。时间不允许。” 天楼仍是很坚决,丝毫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他那么坚决刹时就令姬玉萝恍然大悟他是在拖延时间,不让她参加姬明寿宴。 今天的时间可说是紧巴巴。出殡之时,也是宫里张灯结彩恢复原貌之时,包括整个皇城就会在一天之间焕然一新,喜庆起来。而考虑到回去后人人皆疲乏,所以,姬明的寿宴便延迟到十一的亥时。 这样做的原因有二;一:送丧的人回去后可以舒舒服服的沐浴更衣;二:动作快的还可以躺床小歇,精神饱满的来赴宴。 太平盛世,歌舞升平,皇上大寿,笙歌艳舞一夜也合理。 但若是依天楼所说从主陵秘道出去,还一人一人的背出去,只怕是这工程得是三几日的事了。 姬玉萝眼珠一转,甩手阔步回到之前那间石室,遂一打开那些大衣箱。果见成匹的绫罗绸缎。 抱了两匹来到生活间。扔到允子文脚边,挑眉望向天楼,“如你所愿,不弄醍他们,就用这拖吧!” 天楼惊讶一怔,“拖!” 姬玉萝收回目光,蹲下来,打开一匹,“是啊!否则怎么办?莫不是真在一个个背出去?累死你与我没干系。但累坏了允乐师我怎么给如雪姐姐一个交待!” 允子文惊讶半晌,道:“这是个好主意!” 允子文不明就理,大赞成,天楼有些丧气,他在桌沿坐下,望着姬玉萝抱了个宫人睡在布匹上,瞧好戏地道:“这样也不能大批的运出。最多一次十多人,而且这地宫机关颇多,这样拖着出去万一触发机关,我们都有可能成为殉葬品。” 姬玉萝停止了抱宫人,老成地背着手走了两个来回,停在天楼面前时道:“你说得对。所以我们不应该舍近求远,还得从这园的入口出去。” “外面有守陵人。出去被看见可是诛连九族大罪。”天楼脸色一变,霍地站起来。 “我没九族。尽管诛连好啦!”姬玉萝得意得翻眼做怪样,随后大步走出石室,“你怕,我不怕,我来弄晕守陵人。” “她……她怎么这样?”天楼一脸无奈,求助地望向允子文与古轻依。 古轻依诡异地凑近天楼,“小师兄!你喜爱这刁蛮的小女子!” 天楼脸庞一红,低斥道:“别胡说!” 第八十章 算计 (小伙伴们平安夜圣诞节快乐) “你瞒不过我!”古轻依狡猾笑笑,又道:“不过,我觉得她说得对。我们没必要舍近求远!” 天楼垂首掸掸身前袍,“轻依!师兄!我何尝不知道这道理。只是……我只是想与她在这皇陵多呆些时候。” “追女子也要选时间地点,这地方阴气重,不宜长呆。就这样定了。”古轻依轻拍天楼肩一下,迈开大步追姬玉萝去了。 允子文本也想追去,却被天楼拉住。 原先计划没从这儿出去。而姬玉萝与古轻依显然又对机关不懂,两人在出口处摸索半天,也没找到出口机关。 “我找允师兄去。他定能找到。”古轻依率先放弃,转身向来时路走去。 姬玉萝望着古轻依的倩影,轻轻地道:“你允师兄不会帮我们。他极听你小师兄的话。要不,早跟来了。” 古轻依止步,暗思索,觉得姬玉萝说得有理。想想出石室之前天楼说的那话,她回过身,盈起一抹极浅的笑来,“你有喜欢的人吗?” 姬玉萝一怔,不知如何回答。 “我小师兄喜欢你!”古轻依咕咕笑两声,又往深处走去。 姬玉萝全身软下来,回想起与天楼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她终于明白,他为何不揭穿她而是一再苦心劝说她。 她低头,狠狠地踢了石壁一脚。 这脚过后,头上方隐隐轰轰隆隆,她心中大喜,暗道是不是一脚踢中了机关。忙朝上看去。 渐渐地,天顶射出一抹残暮余晖。 门开一寸,古轻依从后跑来,而门缝处飘来小桂的话,“主子!你在里面吗?” 姬玉萝惊喜交加,“小桂!你怎么知道我在里面?你怎么会开这门?” 门开五寸,小桂的小腿伸下来,话大声了些,“主子!我亲眼见你进地宫,却不见你出来。关门时我看见他们捣拾门前的大石了,不想,试了几次,这门……” 姬玉萝不待小桂话说完,焦急地道:“守陵人没看到你吗?” 小桂整个跳了下来,见到古轻依,一边打量古轻依一边轻描淡写地道:“我点翻了他们!” 门开,不光惊回古轻依,就连天楼与允子文随后也跑了来。 天楼气不打一处来,终于找到发难的对象,威严地瞪着小桂,“小桂!怎么是你?” 天楼虽说其貌不扬,可他是马如风的跟班。因此,小桂表现得有点害怕,可接着就趾高气扬地道:“你们竟敢私留皇陵,还问我?” 天楼自知理亏,不再威视小桂。 古轻依出来打圆场,“别说了。这太阳都快落山。赶紧救人吧!” “救什么人?”小桂眼眸一瞪,警惕地环顾几人。 姬玉萝蓦然想起这地宫里的主人是小桂的姑姑。她有些为难,不知怎么给小桂解释。 几人不说话,死寂一片,气氛不知觉凝重。 小桂向后退开一步,腿一抬,从裙下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怒瞪着几人,“你们敢救那些陪葬的宫人休怪我小桂两眼不认人。” “小桂!”姬玉萝低低唤了声。她尔后向小桂走去,小桂厉瞪着姬玉萝,“主子!我姑死了,我认命了。但为什么还要这样折腾?” “这是我的主意!你要怪就怪我!”姬玉萝沉默会儿,又道:“小桂!人死如灯灭!上天有好生之德!蝼蚁且贪生!你姑若在天有灵,定也不想看到曾跟随于她的宫人就这样死去。” 小桂咬了咬腮帮子,脑海中猝然闪出跟随在夏侯明珠身边的秋兰、秋叶两个侍女。 那两个侍女深得夏侯明珠喜爱,夏侯明珠宠她,因此,秋兰与秋叶不像其他宫人一样怕她。是真心待她。 身世凄凉,她把对她好的人都深装在心底。 零碎的画面若放电影一般从眼前滑过,小桂垂首,心情依旧很重,纠结,“你说得有道理。可我总是觉得这样做对不起我姑。” 姬玉萝欣慰含笑,“小桂!怀念不拘于任何形式,只把她装在心里就好!” 说服小桂,天楼再不情愿,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不到一个时辰,他们把陪葬的宫人悉数拖到外面。 石门关上,他们又把他们拖到远处的小树林。 允子文洒水向宫人脸时,姬玉萝亲呢地环抱住小桂,“小桂!谢谢你!” 小桂羞赧一笑,伸手搂住姬玉萝。姬玉萝还是第一次见到小桂笑得这般天真害羞。 两人放开,允子文的洒水工作也基本上完成。 姬玉萝走近正关注那些宫人的天楼三人,出手如风,冷不丁点了他们三人的穴道。 望着三人维持着原姿势僵站着,姬玉萝甚是得意,接着绕到天楼面前,“天楼!你处心积虑接近我,没想到吧!也会被我算计?” 话落,她向呆住的小桂使了个眼色,小桂便急忙上前来。 在姬玉萝的带领下,两人把绫罗绸缎结结实实缠裹在天楼三人身上,包裹得形如一个棕子。打了死结,又把他们扛到极隐秘的地方藏好。 望着天楼那副不甘心的样,姬玉萝不放心,伸手摸向允子文怀中。果然,她在允子文的怀里摸出一个比火折子大些的迷香棍。得意地笑着,点燃那迷香棍。 小桂觉得缠得已经够结实,“主子!用得着这样吗?” 姬玉萝轻轻地道:“你不知道。这金侍卫武功深不可测!” 走回时,那些宫人已经悠悠醒来。一脸茫然,无助地互瞪着。 秋兰、秋叶一见小桂,好似看到救星,飞了的神回归,艰难地爬起来,张嘴动了半天,却是无话说出。 小桂激动地拥住秋兰与秋叶,泪如雨下。 姬玉萝叹声气,从坠在裙间的荷囊里倒出碎银子,遂一发给那些回过味来痛哭的宫人,尔后好听的声音在风中回荡,“皇恩浩荡。皇上临时改变了主意。但这事不可外传。赶紧逃命去吧!” 唔唔的应答声不绝耳。一转瞬,那些得了银子的宫人作了鸟兽散。 姬玉萝又向小桂走去,把手中最后的两碎银子塞到秋兰与秋叶手中,示意她们也赶紧逃。 第八十一章 就此别过 秋兰与秋叶连连摇头,表示不愿意离开小桂。 小桂豪爽一抹脸上泪痕,强笑道:“秋兰、秋叶听话!我还有事。等事完了,我去找你们。” “嗯嗯!”秋兰与秋叶互视一眼,总算答应了。 奔袭回去的路上,小桂问姬玉萝为什么允乐师没死? 姬玉萝只得说允乐师命大。后来被救活了。 沿途都有诸多杂乱的人在做葬礼的善后工作,因些城门还没关。 进得城来,只见素布与白笼灯已经取掉,家家户户亦是挂上了大红灯笼,一派喜气洋洋。 宫门也还没关闭。刚要进宫门,就见小昭与小单子从内跑出。 猛然一见姬玉萝与小桂奔来,小昭立即喜出望外,“公主!一路都不见你,奴以为你早随皇上乘马回来了……” 姬玉萝只得解释,“我落在了后面。幸好!拦了辆老农的马车回来。” 一路上,背开小昭与小单子,小桂向姬玉萝道:“主子!不如我们逃吧!” “逃?”姬玉萝一怔后复杂的笑道:“逃到哪?” 小桂垂首,其实她不知道。她只是知道,姬玉萝一出手就必将大祸临头。 回到寝殿。姬玉萝马上沐浴更衣,小歇会儿,便精心打扮起来。 简单的半盘发无一点缀,任青丝一泻直下,唯有金丝水晶水滴眉心坠缀额头。窄袖绣着秀雅兰花的血红色留仙裙,外套上一件同色用了金丝环缬大袖轻纱外衣,颈戴金螭璎珞。弱质纤纤,清新婉约,不失娇媚冷艳。 在菱花铜镜前反复照来照去,甚是满意。而时间稍早,让小昭与众宫人去准备后便横斜躺在坐榻。无聊,拿了块点心往嘴里送去。 刚含上,殿门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走动声。 她侧耳细听,瞠目结舌。 正准备离开的小桂刚皱了皱眉,殿门就砰一声被推开。 黑幕簇拥着天楼,他头束白玉小冠,奇迹般的没穿侍卫服,而是着了一款提花织纹的白衣。素衣飘飘,低调有深度,简约高贵。 他墨眸如夜深沉,手执一白玉壶,缓步向姬玉萝走来。近前,气度挥手向小桂。 小桂望向姬玉萝,姬玉萝向小桂使了个出去的眼色。 殿门关上,姬玉萝挑眉冷冷地道:“迷香加上点穴,还有如棕子般缠裹,终是没能困住你!” “你迷香点燃时我屏住了呼吸!”天楼把住几上装满了茶水的小盅,遂一把茶水泼向地毯上,尔后开始斟酒。酒满,他举起一杯,眉冷,眸更冷,“我决定了,我不做什么金龙侍卫。喝了这杯,我们就此别过。” 这么快就各奔东西了吗?姬玉萝心里酸酸的,却笑得极美,接住酒久久不饮,再笑后,把小盅重压于几,起身走到屏风后,没会儿,抱出个大酒坛来,嘴里道:“宴会马上开始,我们喝葡萄酒吧!” 天楼放下手中的小盅,和蔼一笑,算是应答了。 姬玉萝也懒得拿盛酒的杯子啦,坐上坐榻沿,便仰头饮去。 猛灌了几大口,豪爽地把酒坛送到隔几而坐的天楼面前,俏丽的眼神能摄人心魂。 天楼抓住酒坛沿,没思索,也依姬玉萝样往嘴里灌酒。 咕咚灌酒声不绝耳,唇离开坛,他复把酒坛向姬玉萝递去。 姬玉萝接过,继续往嘴里灌酒。 酒坛落地打了几个滚,她双颊晕红,眼媚如丝,望向天楼,“你来与我饮酒是告别吗?” “算是吧!”天楼凝望着姬玉萝。 姬玉萝飘若惊鸿一笑,有几分凄凉。缓缓起身,刚张开双臂旋转了一个圈,突然一头扑向坐榻。 “萝儿!你不能参与宴会。”天楼站了起来,把姬玉萝扶睡好,又走到软床榻抱了被子过来,小心翼翼地给姬玉萝盖上。 出了门,小桂伸手拦住天楼,厉声道:“你对……公主做了什么?” 天楼反剪右手而立,望长空白月,“没做什么。只不过是下了我独门迷药,没有我的解药,她不会醒来,待得宴会散后,我自会把解药送来。” 小桂脸色大变,退开一步,“大胆奴才,你怎么敢这样做?” 天楼冷挑眉,隐有深义地望向小桂,“小桂!你不想萝儿有事吧?” 小桂打了个寒战,“你知道什么?” “她出现在梨花寺,我就心知肚明。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她好!”天楼朝一侧轻勾唇角,自然溢出一抹冷傲,迈步下了台阶。 望着天楼高大的背影消失在花间庭院,一身冷汗的小桂推门进殿。 看到扑在坐榻上的姬玉萝,她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嘴里嘟哝过不停,“到底要怎么办?要怎么办?救醒你是送死,不救你……逃!” 诸多念头在仓惶之下闪过小桂脑海,最后停留的就是一个大大的‘逃’字。 打定主意,心动身动,小桂即刻回屋收拾行装。 没会儿就背了个鼓鼓的包袱来得殿内,却望着姬玉萝犯起了愁。 如何出宫又难住了她。 “不管了,先扶你出去再说。” 扶了姬玉萝起来,小桂又突然凝住不动。 身包个大包袱,这一看就是要逃跑嘛! 她为难得皱眉,包袱里可地有许多金子与昂贵首饰佩件。咬了会儿腮帮子,从包袱里取了一部分藏在袖中与腰间,弃了包袱,复去扶姬玉萝。 刚伸手,姬玉萝长嘘一叹,睁开了眼睛。 小桂惊喜交加,“主子!你没着了道?” “中什么道?他指甲弹迷药,瞒不过我。我只是酒过量,有些头晕!”姬玉萝风轻云淡扶发,蓦然盯着小桂,秀眉轻拢,“刚才听到你说要逃?” 小桂眸光哀哀,提拉着裙裾向地毯跪去,“主子!金侍卫说得对。你不能去赴宴!” “你说什么?”姬玉萝厉吼一声,自有一股清冷威严散发。 小桂霍地起身,不看姬玉萝一眼,拎了那包袱在胳膊间,朝姬玉萝象征性抱了抱拳,“也罢!你执意送死。我就不奉陪了!” 姬玉萝身形一晃,如被雷击中,瞠目结舌地望着小桂奔出门去。 良久,她苦涩一笑。笑敛,小昭一头奔进来。 “公主!小桂姐姐……” 第八十二章 公主驾到 “那婢子历来就古里古怪,这会儿更是犯了死脾气,别理她!” 小昭刚开口,就被心里五味杂陈的姬玉萝出言狠狠低斥。 她眉宇间带着从未有的冷,再无一惯娇弱的样,小昭不敢再说话。 惆怅出得门,就见庭院中有条不紊分布的六角雪石灯已经点亮,橘红色的灯光映射下,院中的花花草草穿上一件轻薄红纱衣。那血红的更艳,那紫的更深沉,那粉的色沉甸,淡雅黄的却愈加的清新突兀,最后,那诸多的绿便带着一种褐色的朦胧美。 靠近殿前的地方已经分两排站着二十多个宫人。她们皆换下素服,上穿柳黄短襦,下穿水绿长裙,发间翡翠色带不时随风飞掠飘起,煞是养眼。那两排前端的六位手挑灯笼,后面的皆双手拢前。 出行如此隆重,姬玉萝抛开一切,油然而生一抹骄傲。 毕竟,任务完成,也是她解脱之时。 莲步轻移,拾阶而下,只一级,就一个踉跄扑朝前。好在台阶级数不多,也就五级,在宫人惊骇的目光中有惊无险到台阶下,稳住身形。只一凝,转身一脚踹向随后的小昭。 小昭狠狠摔向台阶,痛在这瞬间袭遍她的每一个感知。 被精心伺候的主子突然一踢,她心中委屈,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转。 公主大发脾气还是第一次,站在殿门前的小单子眨巴着眼睑,也与众宫人一时呆住,出不了声。 姬玉萝的心隐隐作痛,却余怒未消,怒斥小昭道:“笨死!早看你不顺眼,这次又踩着本公主裙裾。” 小昭眼珠转了转,总算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翻身跪地,泪如雨下,“公主!奴没有!” 小槿与紫荆互视一眼,回过神来,提拉着裙裾跪下给小昭求情。 求情声仿似让姬玉萝心中的怒火更旺,她怒视着小槿、紫荆,音节一个比一个高,一个比一个憎恨,“你俩人平时里与这小婢嘀嘀咕咕,也不是好人。” 话落,她高唤,“来人!” 随她出行的只有二十多个宫人,而那些留守宫中的姑姑以及干粗活的下等宫人也站在主殿四周恭送。这一唤,立即出来四位膀大腰圆的姑姑,还有两个下等宫人。 上等侍女地位优越,她们的内心早对上等侍女愤愤不满。得到话,当即撸袖管露粗胳膊肘儿,凶神恶煞架了小昭等三人。眼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只盼着下一刻姬玉萝就发话严惩这三个侍女。最好是活活打死,那才是真正激动人心的时刻。 姬玉萝捻捻衣袖,声音低去,“把这三个婢子关起来。等本公主回来再收拾她们。” 姑姑们与下等宫人哑然互视,内心的激动消失无踪。 原来是雷声大雨点小! “公主!” 随身侍女凄凉的唤声萦绕在耳畔,姬玉萝硬着心肠硬装着没听到。 她抬头望向苍穹,发现白日里阳光明媚,可这会儿老天爷已经变脸。 无风长空黑,天边似隐隐的如丝闪电在黑云里掠过,那四周的景物在黏稠黑的笼罩下愈加地如上了墨一般。 天边那轮白月去哪啦?为何如此重要时刻它却佳影无踪! 刚刚稍好些的心情在凄唤声中变得沉重。身上那妖血红的衣裙艳丽如被鲜血浸染,悄悄偷袭她的心,一直以来都做着的那个噩梦突兀滑过眼前,她的脚步变得迟缓。 香殿。 灯火辉煌,乐声飘飘,不闻话声,却能感受得到里面亦是热闹融融。 按着规矩,姬玉萝随嫔妃在内室入席,其中有隔断,用珠帘隔开。可姜夫人今晚突然病倒,皇太后自是缺席,那尤屏在来的途中禀明姬明后伺候姜夫人去了,考虑到姬玉萝与其他嫔妃不熟,因而,姬明临时让在正殿加几,安排姬玉萝坐到台阶下的第一几。 临近香殿,小于子便跑来相告姬明的决定。 姬玉萝放下轿帘,一点也没觉得欣喜。 依着她计划,宴到中途,她便会步出内室前给姬明敬酒,这时候,就是最佳的射杀时机。但姬明这样安排,一来打乱了她的计划;二来:姬明如此厚待她,她内心的内疚感越发地浓了。 轻轻的咳嗽几声,唤轿停,说头晕得厉害,想休息片刻。 拖延时间,在宴会开始后再到,她不用良苦用心的虚于委蛇。 她怕,怕再一次感受到姬明浓郁的父爱后从此会心绪不宁,噩梦相随一生。也怕见到天楼那双变得冷冽的深远双眸。 一声‘公主驾到’的绵绵拖着长长的尾音响起,姬玉萝出现在香殿门前。 一身妖血红,清新簇拥,鹤立鸡群,飘若惊鸿,万众瞩目。 殿内,宴会已经开始。由于是家宴,所有人都没有穿朝服。但锦衣颜色也不杂乱,褐色为主。 九级台阶的龙椅上,姬明身穿遍覆文绣大袖黑色衣袍。 一枝独秀,君威赫赫。 一几两人,他们大致按官位高低与至亲的人相捱有次序而坐。 姜古与姜楚陌对面几前坐着夏侯傅与夏侯子莘。那老小儿眉似扫帚,眸阴沉,三角形脸黝黑。夏侯子莘手持酒盅,闻姬玉萝到,双眼痴呆,可能正做着驸马的美梦。 第一相对的两几与夏侯子莘旁的一几还空无人,令姬玉萝顿时就想到那位置应是夏侯傅的二儿子夏侯夜的。 姬玉萝眸光再次稍稍高抬,就瞧见台阶上的右面隔断处站着天楼。距离虽远,可她明显感到自她现身殿门的一瞬间有缕杀气自他身上迸射出来。 迈入门槛,宫人留在了门外,姬玉萝便独自一步一步向金色簇拥的姬明走去。 她走得很慢,神情庄重,就犹如这是她一生中最重要最耀眼的时刻。却越是接近姬明,就越感到来自右面的眸光如针。 不经意间,背脊发冷,手心里都是汗。 抬眸,与之相对,粉色花瓣唇无声翕动: 放心!我不会让父皇死! 姬玉萝希望天楼能看懂她的嘴型。可他仍是剑拔弩张,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她无奈,只得不着痕迹移开与之对视的眸光。 第八十三章 一鸣惊人 姬玉萝刚向姬明施大礼,恭贺完,殿外又响起绵绵的长唱,“荣王到!” 姬玉萝一扭头,便见一位身穿上好蓝暗纹黑袍的年轻男子大步迈进门来。 他二十一二的样。目清目秀,唇红齿白,浑身贵气流淌,带着水一样的光华。 锦衣玉颜,终还是难掩眼底的风尘,他应该是才刚赶了来。 年轻男子身后跟着一个年轻护卫,护卫双手小心地捧着个四四方方的锦盒。 锦盒精致考究,护卫神情又是那么小心,令人联想到里面定是装着什么旷世珍宝。 男子大步上前,来到姬玉萝旁边。恭敬向姬明行大礼后抱拳道:“臣中途遇到点事,来晚了!祝皇上福如日月,寿与天齐!” 声音清亮,在殿内带着袅袅的回音。 有传言说太子姬天楼就在远离皇城的荣王府。荣王姬陵轩都来了,不知太子可随着前来? 事关任务成败,姬玉萝焦急地目光望向后。却不见有人再进入殿门,她有些失望。 姬明伸手虚空扶去,“轩儿!好多年不见了!既是家宴,便不用拘礼。唤伯父就行。” 姬陵轩直起身,稍稍侧身,望着姬玉萝时淡淡雅雅地笑着,“这位……想来是表妹天香公主吧?” 姬陵轩留给姬玉萝的印象良好,她礼节性福了福,回应一个善意浅笑。尔后又狡黠地悄声道:“表哥!此行,你可把我太子哥哥带来?” 姬陵轩依旧淡淡雅雅的笑着,令姬玉萝猜测不透。而姬明道:“轩儿好眼力!正是萝儿!” 姬陵轩单手背负转身,轻快向护卫走去,带着一股清贵之风。接过护卫手中锦盒,“侄儿给伯父带来一件小礼物,希望伯父喜欢!” 锦盒打开,跟随而至的姬玉萝便先行看见。 盒中躺着一个通体晶莹剔透的雪白玉壶,暗色的红衬托,那玉壶散发出淡淡的流动的白色光芒。 果然是旷世珍宝! 姬陵轩道:“伯父!这壶传说每到夜晚,那壶身细如丝的纹路便会在烛火之下缓缓流淌,茶水透香,过夜色不变!侄儿偶然得来,不敢享用,特献伯父!” 小于子眉宇间带喜,疾步下来接礼物。 “父皇!儿臣给你送上来!” 好听的有份量的女音响起,小于子有一瞬间的呆住,后躬身给姬玉萝让开道。 姬玉萝接过锦盒,笑靥如花,当即立断,手臂挥动,便把那锦盒投掷向天楼。 呃! 啊! 情形瞬间剧变,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一片肃静,针落地都能听得到声音。而锦盒飞出的同时,姬玉萝指端的银针弹出。 嗤! 那针带着啸响,破空击向姬明。 千钧一发,一道紫影从后闪电般掠过姬玉萝眼前,追针而去。 砰一声清碎响,瓷器撞壁碎成片。几乎是同时,天楼与那突兀出现的人伸手向针。 那根两寸长的无毒银针被俩人同时夹住,凝止不前。而两人凌空凝住,维持着前一秒好看劫针的华丽动作。 一鸣惊人!就在这电光火石间,天楼对传说中终日沉迷于酒曲之中的男子刮目相看。 紫袍男子俏丽的双眸倒映着其貌不扬的天楼,白驹过隙之间的对视,他们俩表情各异华丽丽落下地来。 静谧过后便是一片躁动。护驾之类的话盈空而起。 姬玉萝怔怔地盯着那紫色人影。不过一个恍惚,紫袍人向她凌空拍出一掌。 强劲的罡风当心口击来,一头雾水的她当即被击中。 她向后飞去,砰一声惨烈砸向殿门。门与木壁震了震,她埋头,粉唇里飙出一股血箭。 红衣潋滟,脑海中轰轰隆隆,人恍惚。 深垂的头慢慢地抬起,紧紧地盯着紫袍男子,一个清晰的念头尔后跳脱出来: 是苦肉计吗? 她的思维停止,智商一刹那变成了三岁小孩,心里只有这个最起码的信任月夜的念头。 “你……你为何要这样?” 姬明颤颤巍巍的声音在殿内回荡,嗡嗡作响,姬玉萝仿似未听到,仍是一副入定的样。 紫袍人向姬明揖一礼,“皇上!微臣武库库令夏侯夜,微臣来晚了!刺杀皇上之人不是公主!” 话音落,他挟着一股风霍地转过身,指端捏着天楼放弃与之争夺的银针。 他面若美玉,嘴角噙着若有似地的妖冶笑意,华丽的紫袍映衬得他高贵又气度不凡。他若一颗放着光采的明珠,让人移不开眸光,万物在这一刻成了他的陪衬。 针高抬,他大义凛然地环看群臣一眼,随后目光冷冷锁住姬玉萝,道:“阁下!如我猜得不错,你就是血梨花组织的首脑梨花一笑!” 第二次听闻这名,而话由月夜嘴里说出,他还那么若个陌生人一样与她对视,姬玉萝脑海中的雷击声更大,更猛烈。 这……计划里没有这出…… 这个月夜是假冒的吗? 不会,五年相处,他就是化成灰她都认得! 夏侯傅惊魂未定站起来,“夜儿!你怎么知道她是什么血梨花组织的首脑梨花……一笑?” “父亲!孩儿一直暗中在查这组织!” 月夜……唤夏侯傅为父亲!处于混沌状的姬玉萝一下子清醒了些。她秀眉紧锁,疑惑的目光在夏侯傅与月夜脸上扫来扫去。 她不相信,她不相信月夜是黑脸老儿的儿子夏侯夜。因为他们的样貌没有一点相像。 “假公主……” 殿内再一次轰动。而眨眼间,马如风带着诸多的侍卫蜂拥进殿,团团围住姬玉萝。 夏侯夜拱手道:“皇上!如若不信,看看她腕部可还有红痣,还有她的左腿外侧!” 那妖孽的好听的男音落,一股劲风破空奔向姬玉萝,如柄利刃,转瞬划破她的裙子。 妖红散开一条缝,少女白若雪的整条腿露了出来。 外侧那朵血红色的小小梨花在众目睽睽之下显露,姬玉萝眼前一黑,心口郁积的气在打转,愤怒在血液里的游走。 埋首,又一股血箭从嘴里飙出。 月夜怎么能当众这样对待她?哪怕是要实施他那个狗屁的报负都不允许。 第八十四章 天变 姬玉萝看向那个五年似师父的男子,就见他气度负手于后,斜飞细长凤眸带着淡淡的笑意,犹如每一天清晨在梨花树下看她练武时的表情。 她混沌的头脑霍然清灵。他是夏侯夜,月夜是一个化名。这个化名是针对她而起。 但为什么要那么好听? 要知道,她曾为这名一度沉迷。到后来在心里把他想象成可以托付终生的人。 他是夏侯夜,难怪潜入太尉府下毒,神不知鬼不觉,那些人却没有中毒。 那时候,他可能恨她即将破坏他计划恨得牙痒痒。更难怪有了那狠狠的一脚踹胸口。想那时,若不是她还有利用价值,他定将她碎尸万段。 她猜到了月夜会出现,却没有猜到他的出现是这样悲惨的后果! 凄凄一笑,感觉命运再一次给她开了个极大的玩笑! 秦公公疾步下来,撸了姬玉萝右手衣袖。那里,曾经印证是公主的红痣已无。他怔了怔,又颤了颤。离开姬玉萝两步,回禀姬明,“皇上!她腕部已经没有红痣。” “没有红痣!那岂不是……是……梨花一笑?” 群臣震撼,纷纷议论。 姬明脸色再变,失魂落魄跌坐龙椅。 “皇上!微臣今日给你带来一个人!”夏侯夜一语又让殿内静谧。 齐刷刷的目光看向殿门,空茫的殿门外,正缓缓走来一个一瘸一拐身裹斗篷头戴帷帽的人。 女子渐渐近了。却驻足不前,玉立殿门前。 从纤弱体形来看,是个年轻女子。 “这是谁?” 又有臣子在小声猜测。 夏侯夜快步走近女子,眉宇间尽是疼惜,小心地搀扶着女子前行。 回到原位,轻轻揭开帷帽,女子便露出脸来。 就见她半张脸与姬玉萝十分相似。而另半张脸却有一块触目惊心的疤痕。 那疤痕似个巨大的蜘蛛,四肢伸展紧紧贴于女子脸颊。半脸清丽,半脸狰狞。 女子满脸泪痕,咚一声冲着姬明跪下,“父皇!我是萝儿!” “萝儿!”姬明愕然张嘴,求助的目光尔后自然闪向天楼。 天楼的吃惊程度丝毫不亚于姬明,他没给姬明一个眼神。 “父皇!蓊明山山崩,儿臣被母后推出马车,被侍卫护住,后来,又被恩人救起……昏迷了五年,今天才苏醒过来。父皇!你不认识萝儿了吗?”女子小声的啜泣着,随后,掀了衣袖。那右腕上就见一粒红痣。 秦公公查看后,向姬明结结巴巴地道:“皇上!她……她腕上红痣似公主……” 公主!没有人比姬玉萝还要震惊。 慢慢地爬起来。风起,裙角飘飞,长发飞扬,唇角微勾,冷得透骨的笑便从那被血染得嫣红的唇瓣发出。 眼中的月夜彻底变了个人,她心中一直坚守的那片圣洁之地已经塌陷。 他让她冒公主之名进宫,却在今晚带了真公主前来…… 她开始怀疑撕下他那迷人的人皮,下面藏着的根本就是一个青面獠牙的魔鬼。 姬明疑惑的目光闪向近乎呆住的姜古,“丞相!这是怎么回事?若这女子是朕的女儿,那你找到送进宫的公主……” 姜古惊得出了一身的冷汗,这才意识到大祸临头。急步绕出几,跪向地道:“这……皇上!公主虽说是微臣找到送进宫,但也是公主奶娘张氏所确认。” 姜姓的官员与姜古亲近的官员也相随出几,向姬明叩首求明查。 姬明冲着马如风吼道:“传张氏!” 马如风暗中闪了眼天楼,“回皇上!张氏已经失踪。这事,卑职还没得及禀报皇上。” 夏侯夜拱手道:“皇上!张氏不是失踪,有可能已经被害。皇上!这是一个天大的阴谋!罪魁祸首就是姜氏父子与梨花一笑!” “什么?” 殿内当即又哗然。 姜古愁眉苦脸地道:“皇上!微臣之前决不认识什么梨花一笑!” 夏侯夜掷地有声地又道:“皇上!姜氏父子勾结血梨花组织谋害皇室人员,刺杀皇上,就连夏侯夫人都是他们所害。还请皇上明查!” 刺杀是铁的事实,不可推翻,姬玉萝由姜古父子找到送进宫中,世人皆知,就算姜古不知道她是梨花一笑,他们父子都难逃关系。可谋害皇室人员以及夏侯明珠……是否与姜古有关……姬明连连咽唾液,“这……这……可有证据!” 夏侯夜眉峰一挑,道:“五年前扩建颐情湖时硫黄、硝石被人劫走了一部分,据微臣多年调查下来,劫硫黄、硝石的人就是丞相的心腹护院铁闪。众所周知,硫磺与硝石、炭等混合配以一定比例,再经过处理密封可以开山,炸石,劫走硫磺与硝石就是用于炸蓊明山。皇后与公主遇山崩,就是姜氏父子处心积虑所为。荣王父兄,以及小公主与小皇子都是中了梨花一笑的奇毒血蚕毒。就连刚逝的朝显皇后也是中了那血蚕毒。中那毒死后丝毫没有中毒现象。就犹如正常猝死!” “猝死!” “朝显皇后不就正是猝死吗?” “是啊是啊!太可怕啦!” “这是一个极大的阴谋!” 低低的纷杂的议论声使得惶恐不安的夏侯流醒悟过来,他绕出几,向姬明揖一礼,“皇上!两位皇后与小皇子小公主、王爷死得冤。不能放过凶手!一定要为他们报仇!” 肖刚正步到殿中,揖一礼,“皇上!这事牵扯的案众多,这事重大,还得慢慢查证!微臣不才,愿担此重任!” 姜古战战兢兢,连连叩首道:“皇上!那些事绝不是微臣所为。微臣……现在看起来充其量是误认公主!” 夏侯夜俏丽眼角微弯,复举起那根银针,“这针端上也抹了梨花一笑独门毒药血蚕毒,若是不是信,一试便知。” 易文在姬明的眼神下接过那根针,细细看后,拱手向姬明道:“皇上!这针端泛着幽幽蓝,应该是有毒,但是否如夏侯库令所说是血蚕毒还待试验。” 姬明向易文挥了挥手,易文拿了那根针向殿门跑去。 第八十五章 铁证如山 姬玉萝眼中残留着易文奔跑的身影,眼中又是一片茫然。 那是一根没穿金蚕丝的银针,没穿金蚕丝针端就没有血蚕毒。 怎么回事? 懂了!月夜动了手脚! 原来,他让她不使用毒针是早有打算。他早不相信她! 她确实不打算让姬明死!而后果,她也早设想过,最多被月夜严惩。就算是剁手剁脚只要守在他身边就好! “皇上!铁闪已经被微臣派出的人抓住。就在宫门外。传来一问便是!”夏侯夜从袖中拿出几张写满字的纸来呈上,“这是铁闪的口供。” 秦公公接过,疾步上台阶,呈给姬明。 姜楚陌惊诧得眉头紧锁,不相信地呆望着姬明手中的纸。暗想,个别郡意向不明蠢动,铁闪不是去那郡了吗? 姬明接过,草草看了一眼,递给天楼。 情形变化已经出乎所料,天楼看后,更是傻了眼。 小于子去传唤铁闪的时候,女子又断断续续地向姬明说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几件事说下来,群臣点头,姬明信了九分。他蹬蹬地下了台阶,迟疑不决地望着女子。 之前认女儿太冒失,以至于姬玉萝今日逆天要刺杀他。这时候,他在想,是否要个来滴血认亲。 思索间,女子突然向姬明做了个滑稽的似小猫的怪样。 姬明身形一晃,“你怎么会做这小怪样?” 女子满目祈盼,“父皇!这小怪样是儿臣五岁时央求父皇给儿臣做大马时得逞的小动作,父皇忘了吗?” 女儿五岁时求姬明做大马的情形如放电影一般缓缓从眼前缓过,姬明已经深信不疑女子就是他的女儿。 他欣喜得老泪纵横。扶起了女子,“萝儿!朕的女儿!” 女子悲悲切切扑到姬明怀里,“父皇!” 姬明前一次认女儿就太过武断,这突然出现的女儿可不比上次那么简单,肖刚正看了眼身形颤抖姜古,揖一礼,“皇上!公主决不能再错认。还是让人取碗装水……” 姬明手一抬。“滴血认亲就免了。她确实是朕的女儿。那小怪样她只对朕做过一次。可朕记得很清楚。” 姬香萝匆匆一瞥哑口无言的肖刚正,怨恨地盯着姬玉萝,神情狰狞可怖。尖锐的女音响起,“父皇!姜丞相父子与梨花一笑勾结,居心叵测。当满门抄斩!诛连九族!梨花一笑竟敢假冒儿臣进宫,当拉于菜闹口。处于腰斩!” 腰斩!姬玉萝猛然想起时常做的那可怕噩梦。 浑身血淋,无助地看着分离的下部身…… 姬明大惊过后是大喜。可斩姜古事重大。他陷入了思索中。 这时候,又静寂得可怕。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殿内依旧鸦雀无声。 那殿门前传来的疾奔声终于打破了这冗长的沉寂。易文拱手道:“皇上!刚找了个死刑犯试验,死状确实如夏侯库令所说。” “之前进宫的公主真是梨花一笑!” 不知是谁道了这么一句。而这话刚落音。两个太尉府护院打扮的人押着铁闪出现在殿门前。 铁闪一头黑发乱如篙草,身上伤痕累累,似经历过一场生死搏杀。 姜楚陌一跃而起。大吼道:“铁闪!你昏头了吗?” 铁闪淡淡瞟了眼姜楚陌,又萎靡不振垂首。 姬明怒目而视铁闪。君威赫赫,“铁闪!可是丞相与中尉令你劫硫黄、硝石与炸蓊明山?” “是!” 花依雪是姬明一生最爱的女人,他当时就怒发冲冠,“他们是不是与梨花一笑勾结害死了朕的小公主与小皇子,还有两位荣王?” “是!” 瞅着姬明浑身乱颤,张嘴说不出话。夏侯夜向铁闪走去几步,微微弯腰,语柔得似与老友寒暄,“铁闪!你这次带领两名护院出皇城是去劫杀荣王,是吗?” “是!” 夏侯夜好看地转身,拱手向姬明,“皇上!可问问荣王沿途是不是遭遇到过袭击!” 姬明望向姬陵轩,姬陵轩沉默几秒,抱拳道:“伯父!我来时确实多次遇到不明人刺杀,耽搁了不少时间,后得易武侍卫带人前来相迎,近皇城这段路程才一路平安。” 一切得到证实,哪一样都是大罪。大怒后的姬明垂头丧气向秦公公道:“姜丞相父子与梨花一笑勾结……罪不可恕……就依公主之言!” 姜楚陌张了张嘴,却是无话可说。总不能直说他本是派了铁闪去监视那意向不明有动静的个别郡吧? 当秦公公宣唱姬明决断时,殿内轰乱起来。两名侍卫的刀在瞬间架在了姬玉萝颈部。而姜古与沾亲带故的臣子本手无缚鸡之力,更是分秒间就被侍卫制住。 姬玉萝决不是血梨花组织的首脑。她决不是梨花一笑。她只是一颗棋子。一切都是自以为是的夏侯夜胡推测。天楼从台阶下飙射到姬玉萝面前,满目都是痛意,缓缓蹲下,紧紧凝视,压低声音,“萝儿!此时仍是不晚。你还不说出你幕后之人是谁吗?难道你真要姜氏一族给你陪葬吗?” “我……”姬玉萝悲怆地瞟了眼姜古,茫然的眸光瞟向夏侯夜。 她曾经以为只是单纯的刺杀,可结果…… 犹豫、彷徨笼罩着她,随之夏侯夜一个狠狠的眼神闪来,她秀眉轻拢,低垂下头。 她怕他,习惯了! 天楼痛苦地闭上双眼,尔后霍地站起来,向姜楚陌闪去快逃的眼色。 姜楚陌为难地看看被制住的老父,又看看那些被制住的亲人。双眼含泪,狠狠心,一招击退一个侍卫,带着一股风逃出殿去。 刹时,殿内的侍卫发起一声喊,一半人追了出去。 大喜啊!多年为敌的姜氏一族终于被除去,而除去的人竟然是一直瞧不上了二儿子。夏侯傅喜不自禁,走到夏侯夜身边,背过身,悄声道:“夜儿!高!” 夏侯夜掀了袍裾跪下,从袖中摸出一沓纸来垂首呈给姬明,“皇上!微臣有罪。这些是我父多年来意图叛乱与谋杀弹劾大臣的证据。” 当头一惊雷,夏侯傅身形一晃,连退数步,最后一屁股跌坐在地下,手颤抖地指着儿子,“你……你……” 话说不出来,差点没咽气。(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高!毒! 呃!天大的新闻!儿子的计划里也要除去老父! 姬玉萝惊愕一怔后,好听的笑声蓦然又在殿内盈空而荡。她笑得双眼殷红如血,如花唇瓣一缕血色滴滴沥沥溢出。 高!确实高!毒!确实毒! 在月夜周密的计划里,她是一颗死子无疑!不过,牺牲她一个,不光除去一直与夏侯一族抗衡的姜氏一族,还顺带除去父亲。 他不愧为教了她五年的师父!可他,分明没教会她心要如此恶毒! 姬明惊诧得连咽唾液,暗掐掌心。天楼同样也是。 “父皇!他是儿臣的救命恩人!”姬香萝一凛,突然意识到不妙,提拉着裙子跪在夏侯夜身边。 “公主!”夏侯夜深情凝视姬香萝。 姬香萝拉了夏侯夜的手握着,泪水扑簌簌滑落,“夜!你知道吗?我虽然没醒过来,可我天天都能听到你的声音。你的声音就是我要醒来的动力。是你用了五年的时间治好我身上的伤,用了五年的光阴感动上天,终于唤醒了我。你的心是多么的纯良……” 此情此景,谁都看得出。瘸了腿,半边脸毁容的女子喜欢上了救她的人。而救她的人好似也对女子有了那方面的心思。 姬玉萝脸上的笑凝住,双手内敛收紧。 五年!天天能听到月夜的声音!这个一直被唤为月夜哥哥的夏侯夜竟然瞒着她在照顾一个残疾女子。可她丝毫未察觉,她在这时突然想起荷苑那个神秘的秋院来。 秋院算是院中院,完全可以瞒着她藏下人。 灵光一现,蓦然又想起武库失火的那夜所遇到的事情。 一踏入那小黑屋,就嗅到一股好闻的香气。而刚才,女子越过她时,她分明又嗅到了那味道。 那味清新淡雅,似丁香花味。 天香公主不光在荷苑呆过,也在武库呆过。夏侯夜为了藏下天香公主真是煞费苦心。 由此判断,那火是夏侯夜让人所放。放火的原因只怕是她与天楼曾去查过硝石与硫磺的账。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天楼一直怀疑一切都是夏侯傅作祟。那在自己的地盘放火。声名在外不常到武库,分明是把视线转移到夏侯傅身上。 放火,自是得转移天香公主。只是可惜。阴差阳错被她撞到。损失了一名手下。而更可惜的是,天楼的到来,她放弃了审问那被制住的放火之人。 秋院背靠荷苑大山,住在里面的人根本不用从荷苑出入。里面只怕不止藏了天香公主,应该还有那些为夏侯夜办事的人。他们都是夏侯夜网罗的江湖高手。他们在那上锁的秋院里受训。从荷苑出去后。有的在太尉府潜隐下,有的……极有可能隐藏在南军之中。 颐情湖,吴金花在生命受到威胁时说的是实情。只是吴金花逃脱后留下的那几句迷惑人的话,想来是夏侯夜早已设想好。 这样顺着推理。炸蓊明山的真正主谋就是夏侯夜。那么,他才是谋害所有皇室人员的主谋。 可夏侯夜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姬玉萝眸光轻移,缓缓掠过殿内。便看见那高高在上的龙椅,目光最后落到天香公主与夏侯夜身上。心里陡然一切都明白了。 长叹一声,凄凉的目光落到天楼身上。 曾经那么自负运筹帷幄的他现在是多么的无助,这一切全是她造成。 姬明接过夏侯夜手中的纸张,看了看,“杀害几位大臣的是护院头领雷鹏?” “正是!”夏侯夜道。 天楼疑惑地凝视着夏侯夜,“这么说,是你留纸条在谢京兆尹寝卧?” “是的!身为人子。我父的一举一动我再清楚不过。几年了,我活在犹豫惶恐不安中,整日用酒麻醉我自己。我为我父的所作所为深深感到羞愧!”夏侯夜沉痛地垂首,却话锋一转,“只是今晚来赴宴之时公主突然清醒。诸多情况汇总,拨云见日,我蓦然意识到假公主就是一直与丞相勾结的梨花一笑。今晚本想赶来揭穿他们,不想……还好,来得正及时。不过,雷鹏已经失踪。我猜想,定被杀了灭口。” 雷鹏是被姬玉萝无意而杀,可夏侯夜这样推测也没错。天楼微微眯眼,身上迸射出一股威严,“那姜氏父子与梨花一笑勾结的目的是什么?你又如何知道有血梨花这个组织的存在?” 夏侯夜斜飞细长凤眸紧锁天楼,悄然打量他,“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再犯下那么多血案怎么欺瞒世人。几年来,丞相府经常有不明身份的人出入,要知晓并不难。梨花一笑自公然进宫后更是经常出入丞相府与丞相密谈。也与姜夫人走得近。之前姜夫人与朝显皇后势分后宫,杀害朝显皇后一是为姜夫人出多年怨气;二引起大乱实为遮掩她假冒公主的身份;三恐怕是想打压夏侯一族。而众所周知,皇上一直很欣赏姜楚陌。自然也有意招他为驸马……皇上!如此周密的计划里,微臣想,他们最终的目的是惦记帝位!” 事发突然,夏侯夜所说无懈可击,天楼身形一晃,哑口无言。 姬明已无力思考,拂袖怒吼,“拿下拿下!除却夏侯夜,全部拿下!按律办!” 夏侯夜及时向姬明叩了个头,“谢皇上隆恩!家兄纯属无辜,与夏侯傅勾结之人全写了纸上,无关之人还请皇上网开一面。” 夏侯子莘本怒目瞪着夏侯夜,闻言,怔住了。 “就依了夜儿!” 姬明对夏侯夜的瞬间改口,又是一个爆炸性的新闻。令在场的不管被制住与不被制住的人皆大吃一惊。包括天楼。 夏侯流挣脱束缚,眼泪鼻涕相融,如只狗一样爬到姬明面前,“皇上!微臣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望皇上明查!” 姬明展开手中纸张瞧去,见上面没有夏侯流名字,向逼上的侍卫挥了挥手。 夏侯流感恩戴德朝夏侯夜叩了个头,又向姬明叩头道:“皇上!天香公主与恩人情投意合。驸马非恩人莫属。” 女儿是贵为公主,可瘸了腿,还毁了容。以后这驸马…… 男子是人中龙凤,最难得的是一身正气。他配女儿绰绰有余。(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梨花一笑 这是姬明今儿听到最舒服的话。可这么令人痛心的场面怎么能提这种事?拍马屁也不选时辰。 如此想,他背着手,仍旧板脸沉痛,冷气横溢,硬装着没听到夏侯流的话。 天楼屈膝跪向地,抱拳掷地有声地向姬明道:“皇上!这女子看起来不过也就十五。五年前这女子才十岁,她怎么能做下那么多悬案?又怎么可能与姜相父子勾结?” 这话犹如一石击水,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被制住的,没被制住的除却惊讶互视,就是小声议论。 肖刚正当即老眼放着熠熠光芒,屈膝跪地,“皇上!正如金侍卫所言,五年前这女子才十岁,还在承欢父母膝下。年纪小小,不可能做下一系列骇人听闻大案。而且姜相父子赤胆忠心,日月可鉴。此事虽看似证据确凿,却实存在诸多疑点,一一有待查证!皇上三思!” 姜氏官员经提醒,哀求声一片,群臣再一次交头接耳小声议论。殿内热闹起来。 夏侯夜含笑瞪眼天楼,向姬明落地有声地道:“皇上!年龄不是问题!” 姬明现在从内心已经深深认定姜古与姬玉萝就是所有悬案的罪魁祸首,死的全是他至亲的人,他一改温和作风,与平时判若两人,指着姬玉萝愤怒地道:“若这女子天赋异秉,从小受训,十岁笑傲江湖,作下血案有什么新奇?” 姬玉萝刺杀姬明时的那身手确实不似十多岁的女子,天楼哑然,议论声悄平息。 姬陵轩始终淡然,他负手走到姬玉萝面前,悠然凝视着她。“所有的事都需要精心策划。本王也不相信你十岁就能做下令人发指的血案。你有话要说吗?” 姬玉萝苦涩一笑,打落了牙合着血水吞下,不言语,轻摇了摇头。转身向殿门,“诸多罪孽就让我一人来承担吧!” 月夜要她死,她的命是他的,她把命还给他! 不知何时。外面下起了绵绵细雨。淅淅沥沥,远处的新绿崭新一片。飞檐斗拱的殿宇巍峨庄严。 殿内如此热闹,随行而来的云落宫宫人早知大祸临头。战战兢兢跪伏于廊,没有人敢看姬玉萝一眼。 迎着发亮的天边,姬玉萝步履沉重步下极长的台阶。蓦然回首,望向那青色笼罩的巍峨宫殿。心里的酸楚便是波涛汹涌。 眸光低些,那灯火辉煌的殿内只一个人正瞧着着她。他是荣王。只刚见面的他负手而立,忧虑写满了眉宇。而月夜,他正与天香公主手握手,痴情对视的样让她看得心痛。 早死早超生。若许,她本就不应该来到这个古朝。 挥之不去的噩梦,在钢刀离颈部近了些时转过身。姬玉萝高一脚低一脚地向最终了断一生的方向走去。 梨花寺的梨花凋谢了吗? 那个梨花相映的玉颜男子他此时此刻又奔去了何处?为何最后一眼都没看到他? 斜风细雨,薄薄微凉。洒湿她迤逦拖地红衣,浸润了尘世最后一抹眷念。 。。。。 皇宫正大门,掌中把玩着颗鸡蛋大小的白玉珠的姬陵轩矮身进了那辆代表尊贵地位的豪华马车,车夫一声吆喝,马车便徐徐前行。 十八个护卫分成两排,呈警惕状护住马车。 马车轱辘地碾过湿湿的古道,马车帘帷一直从内掀起,姬陵轩那双忧虑的双眸静静地看着不时从马车旁跑过的行色匆匆侍卫与南军兵士。 同乘坐车内的锦衣玉容男子雁北面有恭顺之色,轻声道:“王爷!皇上大宴怎么会发生这种大事?” “本王也是始料不及啊!”姬陵轩缓缓放下帘帷,眉头紧锁。 权高位重的姜氏父子这株大树这样一倒,遭殃的何止是姜姓人,简直就是天朝浩劫。 对于这场浩劫他无力阻止,束手无策。 烦人的脚步声远去又近来从没间断,姬陵轩心烦意乱,慵懒闭上眼靠向车后壁。 雁北立即把一件衣袍轻轻给他盖上。 车至一处僻静古道。车轱辘碾湿面的声音大了。突然,卟卟的轻微响不绝耳,接着就是马受惊的嘶鸣。 姬陵轩霍地睁开双眸,在一细听,当即立断,如只鹰一般带风从轿顶冲出。 刹时,碎屑漫飞。眼下,他所乘坐的那辆马辆孤零零地停在古道。训练有素的马在一惊后已经稍稍平静,正不停地甩动着马尾。而除了同去香殿的护卫漠如沙与留守在外的弟弟漠如尘警惕地持腰间剑观察四周,所有护卫全都横七竖八卧地不起。 他们身上不见有鲜血,呈沉睡状。 姬陵轩飞落小巷子相邻的青瓦上,就见一位手持碧玉箫的老者悠悠地望着他。 老者身材挺拔,双目犀利,一头白发整齐束好于顶,着一袭袍裾绣满了棕色梨花的白袍,面蒙黑布,白眉白袍的他在小雨中透出一股世外高人的神秘。 “王爷!”嗖嗖三声轻响,雁北与漠如沙漠如尘相继跃上青瓦。 一路遭袭击,这次公然还在皇城,姬陵轩心中积满了怒气,朝老者踏进一步,“如此胆大妄为!有胆揭了蒙面布!” 老者眸中闪过一缕笑意,转而望向姬陵轩身边的的雁北,细细地瞧起来。 雁北剑眉斜飞,双目明亮有神,肤如雪白,气质不凡,贵气流淌,再一袭锦衣,那人中翘楚、聚富贵于一身的荣王站在他身边俨然成了陪衬。 老者流露出几分嘲弄与自信,向雁北道:“想来这位是太子殿下吧?” 雁北笑而不答,城府不惊,向姬陵轩靠去一步。 姬陵轩眉头一皱,“你才是梨花一笑?” 老者挑挑气质梢上弯白眉,“说得不错!” 老者如此爽快,令姬陵轩有几分意想不到,他道:“一路都是你的手下在劫杀本王?” “可惜屡次被你狡猾逃脱。“老者话落,极轻微的啸响回荡,六根三寸银针破风向雁北飞去。 漠如沙与漠如尘极有默契,同时腾起,双剑刺向老者。而姬陵轩脚踏迷幻步,拉了雁北飞鹰一般向远方飞袭闪躲。 尽管老者已经与漠如沙与漠如尘交上手,迷幻步如影如魅,身影虚幻,但啸响依旧在后,势如破竹,那针神奇地还会拐弯追击。(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死不瞑目 啸响不弱,越来越近前,继续闪躲分秒会中招。 姬陵轩一掌推开雁北,双掌挽动,一团气流在前,再一推,那团气流顶着白玉珠向尾追不舍的六根银针迎去。 玉养人,人养玉,时间久了,互相滋养,那颗晶莹剔透内带着缕缕血丝的白玉珠在掌风的催动下发出一圈一圈的淡淡莹莹的光芒,如颗夜明球独放奇彩。 六根针在那光亮中减了来势,尔后凝住。 姬陵轩暗松一口气,岂不料,白玉珠光亮一黯,六根针转瞬冲破阻击气流击来。 姬陵轩脸色大变,心口一涌,一股腥甜漫上喉部。那珠也在阻力被破之下向远处飞去,却瞬移间一个回弹,闲时养生,用时是武器的白玉珠乘风回到他手中。 被推开的雁北来救已晚。紧要关头,一团强劲的罡风从侧击来。六根银针被迫改道向茫茫的侧方飞去。 弹指间,老者击退漠如沙与漠如尘,一个腾跃到跟前,那支玉箫顶在姬陵轩颈部。 “荣王!你这次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啦!”老者话音刚落,侧方一团罡风奔腾而来。 他挥手臂挡去的同时,感到偷袭的人内力深厚,也这才意识到六根银针迫飞是受了谁一击,不得已撤玉箫飞跃向后。 一转眼,挟着一股风的天楼飞袭到姬陵轩三米之外站定。 三人呈三角而站,静观,使得这一刹那寂静无声。 老者望着天楼,“小胡子!你就是那个身份不明突然出现在皇宫的的金侍卫?” “看来,你对皇宫所发生的事很了解!”天楼负手轻笑。后正色威问:“你是谁?” “天下没有我梨花一笑不知道的事!”老者道。 天楼脸色陡变,“你是一系列血案的策划人?” 老者发出两声冷笑,不再说话,碧光一闪,一股庞然的气势轰然激出,那支玉箫向天楼胸前穴点来。 天楼嘴角朝一侧轻勾,衣袍无风自飞动。一股骇人气息从他身上迸射。瞬间渲染四周。 他与老者交上手,受了内伤的姬陵轩与三个手下不明他们武功如何,持观察状。 掌来箫去。老者武功深不可测,天楼险象环生。 见天楼有败象,雁北与漠如沙兄弟俩飞袭参加打斗。 昏天黑地,不知觉几个时辰过去。冷不丁。强大的气流袭前,玉箫与寒芒紧接着逼来。天楼急向后掠去,他闪开,形如铁桶的包围有破绽,漠如沙与漠如尘紧随着被击败。分别喷出一口鲜血,那老者掳了一直处于劣势的雁北卷起一股风闪电般消失。 天楼急红了眼,提起一口气想追。却一口头血从嘴里飙出。抬头时。已是追不上,他抹了抹嘴角。心里灰暗几许。只得放弃。 姬陵轩疑惑地盯着天楼,“你是……” 天楼向姬陵轩微微一笑,“表哥!一别多年,还是那么爱玉!” 姬陵轩不相信地脱口而出,“殿下?” 天楼掸了掸身前袍,浓郁的亲情堆积在眼角,竖起右手大拇指,缓缓向姬陵轩。 身在帝王家,荣王府又远在天朝北,临近边关,天楼与姬陵轩见面少之又少。虽见面甚少,可他们之间却有一个儿时难以忘记的有趣动作。 姬陵轩犹豫抬手,稍稍思索,大拇指竖起,抵向天楼的大拇指。 两指无缝隙相抵,各自顺时针旋转半圈。姬陵轩已经断定天楼就是世人一直传说失踪的姬天楼。 “臣参见殿下!”收手,姬陵轩撂了袍裾,向天楼施礼。 天楼伸手扶向姬陵轩,调笑道:“那人倒挺像我。但再相似总是有差异。” 姬陵轩道:“传说殿下一直在我府上。我出发前三思后,依着儿时的记忆,特带上护卫雁北。还特让他与我同乘坐一辆马车。此举,不过是想暗示世人,殿下并没有失踪。我只想天朝百姓安康。不想,一路劫杀不断……” “还是表哥想得周全!”听闻姬陵轩话,天楼眼眸中尽是感动的流光。 表兄弟俩寒暄片刻,姬陵轩忧虑地道:“那老者是梨花一笑,那丞相岂不是冤枉?” 这事提起,天楼一脸肃色,沉默会儿,“梨花一笑抓了雁北去。定是认定他是我。只是可惜让他逃走!” 姬陵轩道:“既然他认定雁北是殿下。想来雁北一时还没有性命之忧。” 此地不宜久留,事还很多,天楼观一眼四周,凑近姬陵轩一阵耳语。 姬陵轩听后点头,突然掀了袍裾跪向地,“殿下保重!” 。。。。 午时,闹市口,橄榄色武士衣的侍卫与茶末色兵服的南军有序合围刑场,侍卫侍持尖刃短刀,兵士持长戈,他们的身后便是好奇围观的百姓。 姬玉萝跪在正中,她青丝披散委于地。旁边以及身后,黑压压的人垂首跪着。少数的是夏侯氏,多数是姜氏一门。 蓦然大祸临头,丈夫不言不语,被绳索反绑双手于后的姜刘氏无奈扭头,目光越过姜古,望着姬玉萝,哭泣着道:“萝儿!怎么回事?” 姬玉萝茫然侧首,眸光从姜刘氏脸上掠过,落到威武抱刀的刽子手刀上。 那刀在细雨中发出闪闪的寒光,她霍地脑清目明,尔后,第一次感到心疼如撕裂。 她被判于腰斩不冤,可连累这么多的人,以及姜古夫妇她死心不安! 一直闭目的姜古倏地睁开双眼,怒斥姜刘氏道:“她是假公主。她害了我们一家,也害了我们姜氏一族。满门抄斩……罪孽!” 姜刘氏张大嘴巴片刻,惨淡笑了,垂下头,喃喃自语,“还好,还好!情形还不算坏,予儿与画儿不在家,早回了老家!只是陌儿……” “陌儿从香殿逃脱!但愿他能及时通知予儿与画儿。”姜古随后向跪于姬玉萝身侧的夏侯傅望去,满目的讥意,“夏侯老兄!说起来你比我还惨。暗算你的人尽管是你的亲生儿子!你一定死不瞑目!” 夏侯傅仰天长叹一声,“回想往往,我亏欠他母子众多,也难怪他如此恨我!” 。。。。。 “皇上有旨。梨花一笑与姜古夫妇最后行刑!” 当马蹄声响起,当一位小太监赶来宣读圣旨内容,痛不欲生的姬玉萝茫然抬头。 这是要她与姜古夫妇临死都不安生吗?这么毒的主意是谁出的?是月夜,还是天香公主? 姬玉萝还没思索清楚,一股股血箭在后在旁飙射,一颗颗人头随之飞落。 尖叫声、惨叫声、啜泣声交织成一首地府乐曲,这方天空悄然红了,雨也大了些。(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牛劲猛丫头 申时,菜市口亦是血流成河,尸体堆积成山。尔后,惨叫声无,终于轮到姜古夫妇与姬玉萝。 人生正得意之时突然落了这么个凄惨下场,姜古颤颤巍巍嘲弄笑了几回。前后左右的砍头声再无,知是最后时刻。缓缓扭头,向姬玉萝和蔼一笑,“萝儿!人生一世,草木一春,死亡迟早都得面对。不管你是谁?我们同赴黄泉也算有缘。叔父不恨你了!” 姬玉萝悲悲切切地唤了声,“叔父!” 姜氏一门血染刑场,姜刘氏亦是泣不成声,闻姜古遗言,强颜笑起,扭头向姬玉萝道:“萝儿!荣华富贵如过眼烟云!来生做个好人!” 寒光颈后比划高举,人群蓦然一阵躁动。紧接着从人群头上飞踏出十多个黑衣人。 他们戴黑色头套,寒光挥划,来势凶猛,只一眨眼,逼退侍卫与兵士,来到姜古夫妇跟前,有两人分别拉了姜古夫妇就走。 一人拉向姬玉萝,姬玉萝再无生念,拒绝地摇了摇头。 一道刀光向那人闪落,那人放弃了救姬玉萝,与其它同伴护住姜古夫妇杀向外围。 开始打斗很激烈,后那些前攻的侍卫莫名的后撤。再接着,那十来个黑衣人劫了姜古夫妇顺利逃出刑场。 一部分人追姜古去。而姜古的逃脱并没有终止行刑。 血色中,人们又躁乱起来。姬玉萝抬头,就见人群中突然飞跃出小桂。 小桂双丫髻凌乱,在风中像束了两个长长的马尾,一身粗布劲装,背着那个从宫里带出来的锦布大包袱。脸色铁青,双目怒瞪,手握一根柞木扁担,一副疯扯扯的泼妇样。 “主子!我来救你!” 欣喜在姬玉萝眼底一划而过,紧接着就大声怒斥,“你来干什么?滚!” “又有人劫法场!” 高喊声再次响起,人影晃动。扑向小桂的人一轮又一轮。 那柞木扁担坚硬又坚韧。光滑玉溜。使的人又把它舞得呼呼作响。一时间,凭着如牛的气劲妄想劫法场的人单挑诸多侍卫与南军兵士竟也不落败。 小桂一边挥扁担,一边道:“你说你要照顾我。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姬玉萝含笑大喊,“我是说若我不死!我这般境地怎么照顾你?” “你不是还没死吗?” 姬玉萝想站起来,可身负重伤。又负铁枷锁,那特制的枷锁对于前一秒没求生只求死的她此刻来说依旧十分沉重。 小桂武功本不高。凭着不过是一腔热血,一腔愤激,几招过后,有序的围攻下她就处于下风。 想到临死还要搭上小桂一条命。姬玉萝内心的内疚就如潮水泛滥,大喊着要小桂快逃。 小桂牛劲上来,哪肯走。拼死来救。 姬玉萝正焦急时,蒙着面的允子文带着古轻依从人群中飞袭而来。 允子文仍是着了一贯喜欢的鸭蛋青长袍。一手持短剑,一手持短棍。而古轻依则一袭白衣,背背古琴,手持与允子文同样长短的剑。 “你们怎么也来送死?” 允子文道:“我于我有恩。我不能让你死在我前面!” “我听我大师兄的!”古轻依环顾着围上来的侍卫与兵士。 患难见真情!没白活这一世!姬玉萝伤心地抽鼻腔。 本是稍乱的场面因允子文与古轻依加入,刹时就愈加乱了。 刑场大乱,百姓四下逃开,那合围上来的兵士与侍卫黑压压一片,数不清。 眼瞧着情形不利,古轻依跃上就近一株大树,手指轻抚,那悦耳的琴音从弦溢出,顿时,所有人心智恍惚。这时候,允子文腾空而起,身卷各色粉尘,双手连连向侍卫与兵士们撒出迷香。 好听的琴音断,古轻依如风一般飞袭而来,拉了姬玉萝就跑。而允子文也拉了小桂紧紧跟着。 皇宫的侍卫这次可说是倾巢出动,还加上南军兵士,那人可说是多不胜数。 外围的,没中迷香的侍卫与兵士很快回过神来,向他们消失的方向追去。 刚跑出十多米,又被追上来的人合围。 人单势薄,追兵如潮水,姬玉萝感激地望了眼三人,挡在他们面前,“别管我了。快逃吧!” 允子文绕到姬玉萝面前,“受我师弟之托。逃不脱,大家一起死!” 是悄悄溜从香殿溜走的天楼通知了允子文?姬玉萝眼底划过一道讶色,“是天楼通知了你们?” 允子文压低声音道:“没见着他本人,是一个下人前来。” 侍卫与兵士攻击猛烈发动,负隅顽抗,最终结果全都尖刃短刀架颈。 绝望之时,一袭烟青色衣袍的男子带着神话色彩从天而降。 他脸上蒙有着块黑纱,气度压人,来势狂猛,只是,手中持丈八断枝,那枝断裂处还崭新,比前一刻猛然出现在刑场的小桂看起来还要滑稽。 天楼!姬玉萝的心禁不住一阵狂跳。 天楼跃入场中,骇人的威压让四周的气流凝滞不动,合围的人纷纷审时退后。 让易文乔装前往陈记棺材铺知通了允子文到刑场救姬玉萝,救了荣王,不放心,又到北军军营一趟,赶了来,自是这时辰。 允子文当然也知道是天楼,他向他靠去,“师弟!你怎么也来了?” 天楼含恨瞟了眼姬玉萝,“我不来怎么办?” 姬玉萝心头刚才的欣喜随风飞远,踉跄向后,无力靠着一株老树。 断枝挥动,风起物舞。天楼手中的断枝犹如一件得心应手的兵器。静若伏虎,动若飞龙。很快,合围的人胆怯,瑟缩着身子又退开,圈子大了。 天楼倏地转身,大步来到姬玉萝面前,枝繁叶茂的树下,他伸手向她。 她勇敢地直视他,却轻轻地摇了摇头,拒绝退后。 一个踉跄,便摔于地。 五位不知死活的兵士发一声喊持长戈刺来,也没谁看清,他们就被天楼的断枝瞬间挑了腾空飞砸向圈外。 势不减初时,一时间没人敢再上前。 天楼再向姬玉萝走去,爱恨交织,迟缓伸出手,“一曲清花调!你命中注定该有一劫。可你知道吗?你注定是我命中一劫!”(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路在何方 (感谢黎家大少爷、寒殇风霜、羊种小伙伴的打赏!谢谢!) 姬玉萝心弦被震动,昏天黑地里看到一抹阳光。却是凄凉无边无际。抬眸,讥笑道:“生死关头,猪头!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天楼眼中一片血红,英挺斜飞剑眉簇起,“人生如棋,落子无悔!大错已成!而因你死了无数的人,你的命已经不是你的!你没有权利放弃生命!” 姬玉萝扭头向逃出的方向望去,围住的人遮掩住了她的视线。可尽管如此,她仍是能看到那堆积如山的尸体,蜿蜒向低处流淌的鲜血。 痛!让姬玉萝瘫痪的思维在极短的时间恢复正常。 她可以无怨无悔把命还给月夜,可为什么要让疼爱她的人与那么多无辜的人受到牵连。 天楼唇角朝一侧微勾,心也在滴血,“内疚有什么用!一朝天变因你!你的不该只能用余生还偿还!” 偿还!是的,她该偿还那些在这场浩劫中死去的姜氏族人的债。 仰天大笑,笑落,浑身充满了力量,力注丹田。一声愤天大喊,那牢固的铁枷锁一分为二,飞砸向远方。便引得合围的人一阵的躁乱。 “你还会带我远走高飞吗?”她问他。 他一如以往和煦向她笑着,“如果允许,我愿意!” 姬玉萝含泪笑着,天楼伸手牢牢牵住她的手。 蓦然,一阵伧促而细碎的脚步声至拐角处传来,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透过侍卫与兵士,脱出束缚的姬玉萝清晰看见,拐角处跑出粗布衣裙的姜夫人、春花、春桃。 春桃拎着个大大的包袱。春花搀扶着姜夫人。曾经风光无限的姜夫人此时狼狈不堪,如个乞讨的妇人。 她们三人惊恐不安,跌跌撞撞,好似后有追兵,这猛然一见当前情形,当即愣住。 姬玉萝脱口而出,“姑姑!” 姜夫人一怔。欣喜地唤道:“萝儿!” 欣喜不过瞬间。姜夫人连连向后退去。好似姬玉萝就是一可怖恶魔。 所有人尚未回过神来,拐角方向就传来凌乱诸多的脚步声,伴随着‘抓住姜玲珑’的喊话。 姬玉萝纤足点地。腾空飞跃向姜夫人。 她落到姜夫人面前,“姑姑!你怎么……” 姜夫人抬手给了她一个大耳光,怒瞪着她,“你是何妖魔转世。竟害我们姜家满门抄斩……害我落到如此境地?” 姬玉萝双眸迷离、凄婉,眉头皱了皱。这才意识到姜夫人落到如此境地又是因为她。 她在此刻突然忆起姜夫人病倒那晚姜楚陌夜探时的情景: 萝儿!能答应大哥哥。保得姑姑平安吗? 那晚的情景回放,姬玉萝喉头漫上一股腥甜。 保姜夫人平安她没做到,却倒是连累了姜夫人。 全是月夜所害!姬玉萝从靴子里抽出那柄精美的匕首递向姜夫人,眼睑半重。羽睫挂珠,楚楚可怜中带着一抹决绝,“姑姑!事到如今。萝儿也不求你原谅。只求一死。” 姜夫人接过匕首,心头百转千回。重重叹一声气,把匕首递向姬玉萝,“如果你对姜家真有愧意,请你无论如何不要让楚陌、楚予、楚画再受到伤害!” “好!我发誓!只要我姬玉萝在,他们三兄妹定在!”姬玉萝捻了捻衣袖,眸光冷冽了几分,杀气自身上迸射出来。 就在这时,诸多的追兵已到。黑压压的一大片,那一根根长戈的尖端在凉风细雨中闪发出寒光。 深吸一口气,力贯于臂,传输于腕,身形震动,一股强大的气流自身上迸发。青丝飞扬,红纱飘飘飞袭。 刹时,四根寒芒从袖中射出,嗤嗤声不绝耳,那些针带着一抹红如游龙在合围的人中穿梭,寒芒回弹,前方的人倒下一大片。 同伴转瞬倒下,那些兵士一时被震住,纷纷后退。 使完这招,姬玉萝捂住胸口,血唇里溢出一缕血丝。 重伤之下大提力,她已经到了油枯之境。 天楼舞动断枝,一边向姬玉萝靠来,一边大喊,“快走!” 姬玉萝深吸一口气,强打起精神,拉了姜夫人明对面的一条小巷奔去。 几人边逃边打,后面的追兵没有因同伴不断倒下而减少,反倒是人从四面八汇聚,越来越多。誓有不把他们正法不罢休的势头。 没多久,身后就连续传来两声惨叫。姬玉萝回头,就见春花与春桃已经死在长戈与短刀之下。小桂情况也不妙,手臂处中一刀,浑身血溅染。 春花与春桃那两个侍女虽是下人,但与姜夫人感情至深,她们活像一家人,姜夫人哽咽几秒,泪如雨下,“春花、春桃!” 姬玉萝牙咬得嘎吱响,眼见天楼他们又与追兵交上手,硬着心肠拉了姜夫人一跃上瓦。 跃上青瓦,就见城中遍布都是南军兵士,其间还穿插着侍卫与臂间绣有‘北’字的北军。满城皆兵,声势浩大。 战歌震耳,姜夫人软软地在瓦上坐下,病态味更是足了。她咳嗽几声,抬头时脸色愈加苍白,虚弱地望着姬玉萝,“萝儿!姑姑不行了,你自己逃吧!” 虽一直拼命在逃,可前路在何方?又将逃往何处?姬玉萝真实感到天要灭她,她屈膝跪下,仰头向天。 姜夫人望向皇宫方向,泪水止不住的流,“马总领先侍卫一步到达如意宫,他有意相放,我们逃了出来,可小昭她们……” “小昭!” 小昭、紫荆与小槿三个侍女乖巧懂事,甚得姬玉萝喜爱,所以她临出宫时故意踢了小昭一脚,意在与小昭撇清关系,还连紫荆与小槿都一块惩罚了。 按着她的猜测,小单子是天楼与马如风的人,凭着小单子与小昭的关系,小昭不会被她连累,一块受惩罚的紫荆与小槿也可幸免大难。可她实在没想到香殿刺杀姬明的阴谋是那般的多,后果是那般的严重。 想起跟随身边天真无邪的侍女,她的心再一次剧疼。 “月夜!我与你恩断情绝!” 歇斯底里的咆哮声直冲云霄,风乍起,云飘动,天又黑了些。 喊出这话,姬玉萝身轻心舒,浑身又充满了力量。如只刚经历过大浩劫的血鹰站了起来。 正要跃下,却见荷苑管家刺天张牙舞爪领着两队南军从从左侧面古道奔来。(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我叫姬玉萝 (感谢好友君月倾城、清木22的打赏!谢谢!) 刺天骑着匹通体灰色的马,背着张特大的铁弓与特大号的羽箭。人本威武,在各方面一衬托,越发地威风凛凛,与在荷苑时判若两人。 他身后跟着的那四五十个人虽臂间绣有‘南’字,可却没如南军兵士持长戈,清一色的腰悬短刀,手拿铁飞爪钩。他们来的速度很快,势也压人。 假南军兵士! 姬玉萝一跃而下,与此同时一根金蚕血针弹向刺天。 刺天从马上掠起,轻盈落到地下。金蚕丝追随而来,知金蚕血针厉害的他顺手抓住身边一个兵士迎向那针。 那兵士在瞬移间做了替死鬼。针回旋,他安全了。不过一眨眼,他持弓阴森森地盯着姬玉萝,“小姐!公子让我带你回去!” 事到如今,回去只怕是杀人灭口!姬玉萝冷冷地盯着刺天,“公子他自己为何不来?” 刺天阴险一笑,“这我不知道!” 姬玉萝冷勾唇角,“回去告诉他。要我命让他自己来拿!” “那就休怪我啦!”刺天倏地腾空跃起,那大弓在手里飞速旋转,带着致命的煞气朝姬玉萝迎面而来。 风便呼呼,大弓犹如一个飞旋的利刃,碰着者死! 刺天越来越近,姬玉萝一个漂亮的后九十度后仰躲,避开大弓,随后一脚狠狠踹向刺天心口。 刺天斜飞几米,如个回弹的皮球又舞动着铁弓踩空气杀来。 真是小看刺天!姬玉萝一掠上了青瓦,两点寒星从指端弹出。 刺天识得厉害,转身飞袭向近前一株大树。 两针没成功,姬玉萝拉了姜夫人就跑。 刺天哪肯放过。口哨声起,加入围攻天楼的手下有十多个跃上青瓦。 一番恶斗,那些手下纷纷毙命,而当姬玉萝拉着姜夫人再跑出十几米,一声啸响穿破空气而来。 她止步,就见一支羽箭穿破姜夫人心口嗖一声余势不减飞向远方,接着。迸射出的鲜血染红了她的双眼。 “姑姑!” 姜夫人凄凄一笑。手颤抖伸向姬玉萝染上几滴鲜血的脸庞,“萝儿!你……你答应我的……一定要做到!” 僵硬的手倏地滑落,妇人头一偏。阖上了双目。 姬玉萝的天又一次崩塌了,她抱住姜夫人放声大哭。 “小姐!还是乖乖跟我回去吧!” 阴测测的声音自一米处传来,姬玉萝含泪缓缓地站起来。 一身血红,浑身淋透的她双手内敛收紧。 小翠说刺天力大无穷。果然如此! 笑!妖孽极了,如沐浴阳光缓缓绽放的罂粟花。 刺天眼中跳动着一个妖冶的红色精灵。他在这片红色的海洋中沉醉。 陡然,寒芒在前,拖着长长的四抹妖红带着啸响奔来,他眼中的那片红便瞬间破碎。残片不齐。 尽管刺天紧要关头陡然醒悟,急闪身躲避,持弓缠绕向那金蚕血针。可还是有两根金蚕血针穿透他身体。 寒芒嗖一声回弹,姬玉萝软软倒下。 刺天强提一口气。僵硬地伸手从怀中摸出一小黑瓷瓶,从中倒了粒白丸于嘴,猛然咽下,也倒向青瓦。 “萝儿!” 脱出打斗圈的天楼跃上青瓦来,越过刺天,来到姬玉萝面前,伸手一探她鼻端,迅速抱了她起来。 紧接着,允子文与古轻依拉了气喘吁吁的小桂一跃上瓦。 “我走不动了!”长时间的厮杀,体力透支,小桂双腿犹如灌满了铅,哭丧着一张脸,哀求地望着古轻依。 古轻依与允子文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们汗水涔涔,神经的绷紧,令他们动作僵硬。 嗖嗖声不绝耳,那些假兵士与侍卫跟随着跃上。 古轻依放开小桂,凌空而起,与此同时古琴在怀,纤纤素指猛拨动琴弦。手好看扬起,一片骇人的气流唰一声横扫向他们。 中招的跌落,身法快的跃落向地。一派落败惨状。 青瓦上终上清静了,不过,是临时的,他们身影连连幻动,趁着这难得的逃脱之际赶紧溜。 待得那些人再跃上青瓦,他们已经失去了踪影。 。。。。 皇城到处皆兵,而生意冷清的陈记棺材铺与如其它店铺一样早关了门。 允子文与古轻依走后,柳子风与工人也离开了。里面冷冷清清,幽幽寂寂。 几条身影嗖嗖从青瓦上跃落,迅速向最里面的院落奔去。 天楼抱着姬玉萝进入江如雪曾经住的那间寝卧。古轻依三人则入了正堂。 一个时辰后,运功给姬玉萝疗伤的天楼收掌舒气。 缓缓睁眼睑的姬玉萝悠悠扫一眼屋内,目光锁住对面盘腿而坐的天楼。 鼻端处又若有似无飘忽着那醉人的梨花香。 “早知今日,当初为什么不杀了我?” 眼前的女子秋波流转,双颊晕红,一袭浴血红衣,灿若玫瑰,光彩夺人,也从未有的温柔可人。 天楼搭在双膝的手神经质地收紧一下,“其实……我不知道!也许……正如你所说,我第一次……见到美女!” “切!”姬玉萝轻轻笑了笑,软软的,柔柔的,那不过是当时的一句嘲讽的话。 天楼道:“你为什么又那么傻?” “我如你一样!也不知道!”姬玉萝眼波流转,万种风情堆在眼角。 她双手动了动,突然一下子扑倒天楼。 双腿野蛮跨上他宽腰,妖笑在嘴角蔓延,缓缓伏下去。 她眼睑下的天楼紧张得双臂肌肉僵硬,气息加重。 姬玉萝慢条斯理地撕了天楼唇边那两绺小胡子,用衣袖,慢慢的,擦拭着他的那脸,嘴里喃喃自语,“我喜欢在梨花寺梨花树下的天楼哥哥,不喜欢小胡子,不喜欢腊黄脸……” 褪尽他脸上的杂物,她直起身,解系带,拉敞了红衣,半露酥胸。接着撕扯着他的衣领。 衣领歪去,天楼用红绳穿好挂在脖间的木质月牙坠被姬玉萝取下,梨花香浓郁了些,而他近呆痴的眸光紧紧跟随。 “原来你身上的香是这坠子所发!”她拾月牙坠于掌心,细细地瞧着,尔后天真的问:“这是什么木材?” 天楼迟疑地道:“这是泽龙木,既有解毒功效!是古师父给我的!” “我抢劫了!”姬玉萝小心翼翼地把木坠子挂在颈部。一个妖媚笑在眼角,青丝复覆下,她吹气如兰,唇向天楼微微张开的唇印去…… 他对她一片苦心,胜过那月夜千般好,她把自己交给他无怨无悔。 “记住!我叫姬玉萝!” “还是萝儿!” 窗外的小雨如牛毛,屋檐滴滴嗒嗒,掩盖了屋内窸窸窣窣的微响。(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回来了? (感谢好友君月倾城、清木22的打赏!谢谢!) 隔壁。 古轻依与允子文在相捱的两把椅子上落坐,正闭目调气息。 古轻依脸色苍白,额头汗水涔涔。危急之下,修为不够强使好听琴音化气流杀人,古轻依亦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小桂受伤的臂间已经简单包扎,大大咧咧一人独自跷腿坐在对面的椅子,闭目养神。那根被她就地取用的柞木扁担搭靠在她腿上。 一道红影倏地掠过窗前,立即惊了三人。 允子文一个箭步掠到屋门前,倏地拉开门,就见隔壁屋门灯光漫出,也大敞。 他奇怪地奔进去,就见天楼恢复了本来面目,衣袍不整,躺在床榻上。 允子文急忙走近,伸手解了天楼的穴道:着急地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她跑了……”天楼一挺而起,急向门奔去。 细雨飘零,那还有姬玉萝的倩影。 小桂惊慌持扁担一头奔入,一瞧天楼那犯春的模样就犯了急。扁担一横,冲着天楼扯开嗓门大喊道:“你对我主子做了什么?” 想起刚才那春花秋月的事,天楼脸庞微红,无法回答小桂的话。 古轻依横挡在天楼面前,不冷不热地道:“你主子那般厉害,我师兄敢对她做什么?再有什么,也是两厢情愿。” 小桂咬了下腮帮子,闷着头向出院的方向跑去。 天楼三人紧跟,刚跟出,就差点与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撞个满怀。 男子头戴斗笠,身穿粗布衣服。脚却蹬官靴。斗笠下露出一双贼亮铜铃眼。 率先的天楼退后一步,允子文与古轻依已经抽出短剑相向。 男子同样受惊后退一步至台阶,细打量三人一番,疑惑地道:“请问金侍卫在这儿吗?” 天楼猛然一抬手,古轻依与允子文手中短剑回琴的回琴,回棍的回棍。 天楼向来人象征性一抱拳,“韦校尉!找到这儿来有事?” “你是?”韦修严盯着天楼会儿。后神情一松。恭敬地抱拳道:“原来是金侍卫!你易了容吧?” 天楼笑了笑不答,真容被误认为是易容,多事之秋。也不辩解了。 闪一眼四周,虽不见官兵,可耳畔隐隐有整齐的跑动声音,显然。姬玉萝逃脱,那搜捕还在进行。便向韦修严做了个请进屋的手势。 来到内室,韦修严迫不及待地道:“金侍卫!姜将军临走时说武库放火的那男子身份是太尉府的普通下人。适才你到北军军营去时情况混乱,你又走得太快。末将未来得及禀报。” 普通下人能有那本事?天楼微微皱眉,随后问:“去时没见到柳校尉。他跟随姜将军走了?” 韦修严迟疑地道:“应该没有。” 柳凌云虽与姜家不沾亲不带故,可他与姜氏父子走得那么近,当然也在抄斩的人之中。柳凌云定是找地方藏了起来。天楼负手走了两个来回。向韦修严道:“北军现在情况如何?” “皇上又派了马总领去安抚。但仍旧人心惶惶。”韦修严道。 天楼伸拍了拍韦修严的肩,“那好!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稳定军心!” “那好!末将告辞!”韦修严抱拳。转身向门走去。 韦修严走后,天楼简单地向允子文与古轻依诉说了香殿发生的事。 允子文听后就急了,劝天楼亮出身份稳定大局。 天楼何尝没想过这事,可姬玉萝是冤枉的,姜氏一族死得更是冤。而且那白眉老者真梨花一笑不抓到,他的心就会不安。 “现在还不是时机!”他斩钉截铁地道。 复拉开门,却不知道该向何方向追去。 返回内院,易了容,不放心姬陵轩,便让古轻依前去驿站保护姬陵轩,与吩咐允子文别轻易出门,他提力向北城门奔袭去。 来到北城门,凭着脸熟,在北城门守军外打听到没有人从那城门出去。他又来到东城门,东城门仍属北军守门。守军说有一个侍卫刚骑马出去,手中拿着根扁担。那侍卫说奉了金侍卫的命令外出办事。 姬玉萝可以神不知鬼不觉越出城墙,可小桂不能,何况持扁担。那人定是小桂!天楼要了匹马,打马出了城门。可茫茫夜的雨夜,他却不知道又向何方追去。 夏侯夜不是在东北方山后有一座幽宅吗?不知为何,天楼这刻突然想起这来。又鬼使神差打马那地方奔去。 。。。。。 幽寂的荷苑,更是寂静梨花林中。姬玉萝坐在一株梨花树下,双手环抱双膝,目光散乱望着满地的残花。 这里,留给她太多美好的回忆! 她记得,离开荷苑时,这里的梨花正含苞欲放。 极轻的踩踏草的声音至身后传来,她凄凄一笑,知道是谁来了。 “你回来了!” 熟悉的声音飘忽在耳畔,她的心在哭泣。淡淡地道:“回来了!” “梨花谢了!”一声叹息,那脚步声近了些。 “是的!”她扶着树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缓缓地转过身,梨花林中零星的石灯照射下,那个在香殿凿凿言辞一心要置她于死地的男子仍是着一袭显得他高贵的紫袍,负手而立,嘴角噙着若有似地的妖冶笑意。 风轻轻,雨飞扬,从雨中慢步走来的他仍是令她迷醉。 “你今日进宫啦?”她轻轻地道。 “进了!” 他淡淡的回话,仿佛那要她死的人不是他。 她嘴角漾起一抹无邪的笑来,缓缓向他迎去,身上流淌着似水的柔情,他停下,似座铁塔,任她靠近。 脸贴脸,淡淡的玫瑰花香沁人心脾。她的手慢慢绕向他的颈部,似无意般撸过他半遮颈墨丝。 染血的小嘴贴上,滑过他冰冷的肌肤,右面,最后停在左面。 他耳后一粒极小的黑痣清晰映入眼中,他就是指点允子文进宫的神秘男子。 泪水无声滑落,带着梦幻的口气,“不幸的少年,自小立下宏图伟愿,苦读诗书,勤练武功,十多岁就暗地里闯荡江湖!说起来,他是个怜人疼惜的可怜人!” 夏侯夜轻轻地道:“他不认为他是个可怜人。老天并没有抛弃他。有幸,幼年时他拜了江湖奇人为师,学了一生的本领。”(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半路成妖 (感谢鬼妖穷奇、正是读书人小伙伴的打赏!谢谢!) 姬玉萝微微勾勾唇角,心中的那份辛酸难以言喻。 带着决别的凄凉味,缓缓离开。 一米之处她站定,向夏侯夜道:“其实,你大可以不必上演香殿那出。我已经成功当上公主。皇上以及诸臣对我身份深信不疑,你娶了我,还是会实现你心中的抱负!” 夏侯夜似笑非笑,“本来你可以一步修成正果,可你却半路成妖!” 姬玉萝脸上浮起一缕嘲讽,“何为修成正果?何为半路成妖?” 夏侯夜伸手摘了一根梨树枝在手,枝在地画着若棋子大的圆。几个圆画下来,他枝点着一个圆向她道:“原本这颗棋子不会成为我抛弃的死子。可她背叛了我。你知道,背叛我的后果!” 姬玉萝道:“她没有背叛你。一直守着心灵中的那片净土。是你凭空想象。她一开始就是你抛出的死棋子。” “允子文出宫、吴金花暴露、夏侯流大夫人与三夫人的死不是你多事吗?”枝被震为粉尘,飘飘落下,夏侯夜陡然变了脸,他紧紧地盯着姬玉萝,“你知道你最让我接受不了的是什么吗?是我那么极有耐心的等候你实言相告,可你还是那么理直气壮的反问我!是你夜夜与那姓金的侍卫打情骂俏……你心里还有我吗?” “因为这,你就改变了主意?”姬玉萝眸光冷了几分,“那你为何背着我一直在照顾真公主?” “姬香萝只是我的一颗后备棋子。在你没有不听话的时候我从没有想过会让她在今天苏醒。照顾她,你觉得我有那精力吗?我的精力全放在了你的身上。”夏侯夜的话越说越大,最后嘴里喷出来的气流令人窒息、能杀人。也更冷得如湖面结的冰那般的冻。 姬玉萝放眼满园的梨花树,“我进宫以及今天的刺杀最终的目的就是要除去姜氏一族。为你铲除前障。你说真公主是一颗后备棋子,这话,你真当我还是傻子,是三岁小孩,什么都不懂吗?” 夏侯夜轻轻地拍手,“萝儿变聪明了!” 这一瞬。体内的血液急剧奔腾蜂涌上头。姬玉萝隐隐听到低低的杀戮厉啸。 ——今天!就是她与他同归于尽之时! 捻了捻衣袖。“你就是梨花一笑。所有的血案都是你所为。接下来,你会借机四处抓叛党铲除异已,还有在全国搜捕太子。” “萝儿好像真的不是什么都不懂!”夏侯夜脸上的笑又好看了几分。声音柔得如水如纱过。 再接下来,夏侯夜会娶了天香公主。这样,大权聚掌中,他实现心中不为人知的报负。这话姬玉萝再也说不出口。目光凄迷,“我宁愿你说我什么都不懂!” “就算你知道有用吗?你有证据吗?”夏侯夜眸光猝冷。一步一步向姬玉萝走去。 人未近前,姬玉萝分明感到杀气扑来。 她足点地,向后跃出几米,“你想好了怎么惩罚我吗?” 夏侯夜俏丽的眼角弯想。手腕轻挽,霍地向姬玉萝左面的远方击出一掌。 强劲的罡风越过姬玉萝奔腾而去,立即。那目标地一声轰响,凹陷一大个坑。他负手向她道:“你不是喜欢这片林子吗?那地儿就是你的葬身之地。我会在那竖上一块木牌,写上爱妻姬玉萝之墓,还会经常到这儿来抚琴给你听。” 爱妻!姬玉萝悲切一阵,突然想起允子文说曲谱被盗一事,“那清花调是你谱写的吗?” “你觉得我不杀允子文的原因是什么?”夏侯夜反问。 姬玉萝轻摇头。 他道:“我怜惜他是乐坛一奇才。你觉得他能谱写得出清平调,我就不能谱写出清花调吗?” “能想出那么周密的计划,能实施诸多阴谋!你能!我相信!”姬玉萝讥讽一笑,笑敛,指端蓦然弹出两根金蚕血针。 两点寒芒拖着两抹红遥遥而来,夏侯夜不避不闪,左手伸出,直接接向那针。 针被他如接落花一般轻巧接住,姬玉萝吃惊之下才看清,夏侯夜的左手上竟然戴着只妖红色的手套。她脱口而出,“金蚕丝手套!” “有眼力!不亏是我教出来的爱徒!”夏侯夜大赞,话落,他右手指端弹出一根较姬玉萝的金蚕血针还长两寸的针,那针拖着一抹红向姬玉萝颈部飞去。 带着风雷之势,来的速度也快极了。 第一次领教师父的武功,果然厉害!姬玉萝不敢大意,如片红绸沿着侧面的那株树干飞绕去。 眼见那针追随在树干绕了圈失去攻击力,眸光猝寒,又向夏侯夜弹出两根金蚕血针。 夏侯夜戴着金蚕丝手套的大手轻挽,缠金蚕丝于腕,极快地轻巧伸手接住那根毒针。 然而,这两根针只是虚招。接针之际,那发针之人亦是手持匕首如个浴血修罗飞袭到了面前。 “纵然我不揭穿你。但我必得杀了你!” 匕首到了夏侯夜前襟,姬玉萝嘴角微微勾起,恍若罂粟花绽放。 夏侯夜胸口一挺,周身刹时就迸射出一股强大的气流。那不可抵御的威势使得周围方圆三丈之内的梨花树疯狂地向外弯去。 姬玉萝闪避不及,顿时就被荡开,落下地时一连跌跌撞撞向后退去几步。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遏制不住猛然朝前飙出一股血箭。 含恨抬头,手捂向剧痛的心口。那里,五脏六腑犹如被震碎了一般。 血!滴滴沥沥滴落,染红了脚下前一秒残败的小草。 最后的一片梨花树嫩叶飘落,梨花林中又恢复了静寂。 死一般的静寂与空落。 她不可思议地盯着夏侯夜,“钢铁之身!你的七煞功已经超越了第七重?” 夏侯夜轻轻拍了拍手,好似大手染上了纤尘,“忘了告诉你。你练的是小七煞功。小七煞功练至第四重就已经是最高境界。而我练的是大七煞功。不过,我也仅是练到第四重而已。” 嘎吱!嘎吱的磨牙声在梨花林中飘忽,姬玉萝的牙磨得生疼。 她曾以为他倾囊相授,却不料,他别有居心有所保留。 阴谋!全是阴谋! 夏侯夜负手轻笑,“告诉我,救你的那身穿烟青色衣袍的男子是谁?” 姬玉萝嘴角微勾,溢出一缕冷意,“我死也不会告诉你他是谁!”(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死死相逼 (感谢鬼妖穷奇、正是读书人小伙伴的打赏!谢谢!) 夏侯夜羞怒得眸光一凛,“才离开我不到一个月,你就除了金侍卫还有一个臭男人!” 那身穿烟青色衣袍的臭男人不就是金侍卫吗?不过,她与他之前没有什么,只是在今夜,这个诀别之夜她把自己交给了他。 “那又怎么样?我不过是你抛出的一颗死棋子!” 夏侯夜一张脸冷到了极点,“我不愿杀你。你自行了结吧!” 不管他是夏侯夜,还是月夜,他都太厉害了,同归于尽已成梦想。 姬玉萝留恋地环顾眼四周,将散乱在身体各处的真气汇聚,身子腾空,踩空气而站,“我来本欲就是把命还给你!” 双臂在胸前如影好看挥动,刹时就凭空起风。 红衣飘飘飞袭,如雪月光华流动,残花从地飞起,如似听了春姑娘的招呼。 繁白素花相映,她那双美丽和大眼尽是遗恨。 千钧一发,从夏侯夜后面蓦然奔跑来手持扁担的小桂。 那疯丫头穿着侍卫服,头发散乱,一副狰狞之色。 她一边跑,一边大喊,“主子!我来替你杀了这贱女人!” 小桂足尖点地,拼了命越过夏侯夜,一步腾起,手中扁担高举当头向姬玉萝头顶砸去。 虽已到油枯灯灭之境,可震碎心脉之前的威势胜于平时何止一倍。那强提起的威势会在周身形成一道坚固的屏障,更不要说临死的反击。小桂不死得重伤。 红纱挥去,拂向小桂,樱唇迸出,“你找死!” 小桂顿时侧飞出去。砰一声拦腰砸落一株梨花树。 嘴里的鲜血,滴滴嗒嗒滴落,那丫头稍喘一口气,又一跳而起。 伸手一抹嘴上鲜血,复不要命的举扁担跃起砸向姬玉萝。 一招过后,两人离夏侯夜远了些,一扁担砸下。双眼充血的小桂压低声音道:“快逃!” 姬玉萝一怔。原来小桂又是拼死来救! 挥手挡开小桂扁担,双足蹬树干,借力向远方飙去。 夜风呼呼。身后寂静无声。刚飙出几米,忽觉不对劲。 按着上当的反应,夏侯夜不得大怒追击吗? 在空中倏地转身,青丝拂过眼睑。不过匆匆一瞥,就见夏侯夜一脸狞笑。小桂悬空在他掌下一寸。 小桂死死地咬着腮帮子,四肢拼命的挣扎,可却犹如被什么隐形的东西牢牢吸住,就是脱离不了夏侯夜的大掌半分。 姬玉萝放弃逃生。华丽落下地,很是淡定,玉脸覆霜。“小桂是你亲戚。你放了她!我自行了结就是!” “好!我等着你!”夏侯夜并未放开小桂,只是脸上的狰狞又浓郁了几分。 曾经的爱人。死死相逼! “好!”姬玉萝提力汇聚于丹田,红衣像一团烈焰在空冷的夜里燃烧,灿烂无以伦比。 风来,万物簌动,遥远的地方猝然飙射出天楼。 他挟着风雷之势,冲击到夏侯夜身后,这股空前绝后之威势冲击而来,迫使夏侯夜放开小桂。而姬玉萝还没做出反应,天楼亦是揽了她纤腰向远方奔去。 一根银针拖着一抹红划破空气而来,悄无声息扎入姬玉萝后颈。回弹,无声无息。 后颈微微一麻,姬玉萝来不及看一眼天楼,闭上双眼。 臂间女子头耷拉,身子软绵滚烫,软得犹如一片轻纱,烫得犹如要喷发的火山高温。 越过一个圆月亮,天楼听得身后没人追来,落到墙阴影里,大手摸向姬玉萝脸庞,顿时倒抽一口冷气,焦急使得他眉峰紧锁,“萝儿!你怎么啦?” 唤了两声,怀中人没有一丝反应,又心急如焚地伸指探她鼻端处。 有微弱的气息出入。 “我不会让你死!”天楼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从中倒了粒黄色药丸喂入姬玉萝嘴里,不敢再停留,抱着她站起来,继续朝出苑的方向奔去。 。。。。 因姬玉萝与姜古夫妇逃脱,姜楚陌带领北军精锐叛逃出城,杀戮与搜捕从未停止。皇城始终笼罩着血腥,天空也被映得微红。 凭着绝世轻功天楼背了姬玉萝复回到陈记棺材铺。 棺材铺仍是那么寂静,那么空落。 允子文用粗布小心地给姬玉萝拭干净脸庞,扔粗布于盆,脸色越来越不好,“师弟!看她这样是中毒了!” “中毒!”天楼细细回想一番,眉峰簇起,“逃离的那一刹那我想起来了,是好似有一缕风声追随在后。” 允子文不相信地问:“连你都没察觉,那人武功这般高?” “是啊!”天楼萎靡不振在床沿坐下,凝视着姬玉萝,有棱的唇轻启,“她为何会跑去荷苑?奇怪的是小桂也去了。我去之时,她正准备自行了断!” “按说醒悟过来夏侯夜指证她是梨花一笑……阴谋暴露,欲找夏侯夜报仇,那她应该去太尉府找才是,为什么目标明确去了荷苑?”允子文道:“你又是怎么想到去荷苑的?” “我出了城门。无方向可追她们。猛然想起夏侯傅在城外有座没人住的幽宅,就鬼使神差去了那儿。本没想过会在那碰到她们,可还真碰上了。”天楼茫茫然地道。 允子文三思后犹豫地道:“那就是武功不敌……迫不得已自行了断?” “只有她能回答!”天楼仍是无力思考什么。 “我看她不像是个冷血肆意杀人的凶手。遇姜夫人的那一幕……”允子文道。 那一幕没有人能忘记。 允子文沉默会儿,脸色一变,“师弟!夏侯夜武功那般高,为何没追来?” 话音落,跃上青瓦的嗖嗖声不断,空前绝后的杀气从四面八方汇聚飘来。 “说曹操曹操到!”天楼一个箭步吹灭了油灯,一脚踹破窗户,回来背了姬玉萝,伸手转动床侧一旁的一花几。 那花几旋动,下方露出个黑漆漆的四方空洞,长宽大约两尺左右。 天楼背了姬玉萝跃下,随后,允子文相继跳下。 火折子吹亮,前方黑黝黝,望不到尽头,却是一个低矮而狭窄的地道。 年长月久不开启,地道里充斥着一种难闻的沉闷混合味。(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小心伺候 天楼伸手向唯一的一方一尺大小的石壁,上方的那四方洞口就无声地闭合。 上方关闭,几许尘埃漫飞,地道里的那股尘封的味更是严重。 允子文轻轻扇了扇鼻端处,嘴里嘀咕,“原来这里有条暗道!” 天楼弯着腰,急剧向前移动,“这个地方是楚陌在京城最大的一个秘密情报传递站。为防不测,所以挖了暗道。” 走到尽头。推了上方的木板出来,发现竟是到了官宅区域。出口是一处歇脚的抬高亭台地面。 低矮茂盛的植物巧掩亭台脚。就算是周边有人走动,也不易发现。 满城遍兵,也只这儿最是变化不太大。好如远离喧嚣的世外桃源。 丞相府,里面还在进行着最后的一轮地毯式抄查。不远处的太尉府动静略小。 允子文轻轻地问:“现在去什么地方?” “地道里空气不好。她需要一处安静的地方!”天楼放弃了近些的丞相府,抱着姬玉萝向太尉府方向奔袭去。 夜浓雨密,魅影如幻,无人察觉。 来过太尉府两次,凭着过目不忘的本领,避开喧嚣,避开所有人,天楼带着允子文来到府中深处的雅风院。 据天楼观察下来,雅风院是夏侯夜这些年所住的地方。院后是一片修竹林,林中竹稀落的中央有几间荒废的房屋。竹林掩映,废屋是处极好的养伤之地。 今天这么特殊的日子,夏侯夜定没在这院中。 听风院与太尉府其他或奢华大气或修葺精致宅院相比显得简陋陈旧,似下人住的地方,四周连个石灯都不曾有一个。 主楼更是漆水斑驳。已经看不出来原本是什么颜色,在一片幽幽绿中透着一种年代的荒凉。 主楼没亮灯,这也足以证明夏侯夜没在。 快速穿过,来到后面荒芜的地方。那几间呈四合院的房屋前,天楼选了间厢房进入。 屏气凝神静默数秒,没听到方圆十多米有人走动,便吹亮火折子。 眼前一亮。原来是一个堆放杂物的地方。 满屋的灰尘。彰显很久都没有人来过。 天楼腾出一块空地,把姬玉萝小心放睡在上面。吹灭了火折子。 眼睛稍会便适应黏稠的黑,允子文随意在杂物上坐下。道:“师弟!这儿也不是长久之计。” 天楼摸了下姬玉萝的脸庞,眉峰簇起,“怪了。她身体时而像火炭,时而像冰棱子。这是什么原因?” “她像中了奇毒!但我却说不好!”允子文道。 “不管她中了什么毒。师父给我的十茶玉露丸定能解毒。”天楼扶了姬玉萝起来,举掌向她后背推去。 之前就给姬玉萝服用过十茶玉露丸。却没有时间运功给她疗伤。他相信,以他纯正的至阳真气相辅,姬玉萝一定能苏醒过来。 她得尽快醒过来,他有好多的事要问她。 一个时辰后。姬玉萝身子一挺,仰头喷出一口血箭。天楼收掌,再触及她身子时。发现她一半身子冰寒一半身子似火炭。 这情况…… 天楼脸色煞白,“中毒的现象好像加深了。” 允子文急走近。向姬玉萝左右臂摸去,一下子跌坐在地下,茫茫然地道:“真气相辅,没起到逼毒的作用,只能说她体内原本就有奇毒作祟。” 这么说为她运功疗伤还害了她!天楼一听急了,“可她之前为何没毒发身亡?” 依着心中的想象,允子文迟缓地道:“可能……可能她原本就对那毒有抗体。可后来中的那毒却无形的催毁了她体内的抗体。两毒交融,变成了一种……变幻莫测的毒。后果难料!” “有道理!”天楼沉默会儿,又道:“她针端是血蚕毒。练习金蚕血针不可避免会中毒。因此,她定从小服食过奇药抵制,可是是什么样的毒能一举催毁那抵御的抗体,又诱发她体内的血蚕毒?” “能与血蚕毒抗衡的定是血葵花毒!”允子文道。 早闻过血葵花的鼎鼎大名,天楼大脑一片空白,稍后,迟滞地道:“难道……她没救了吗?” 姬玉萝死了,真相将随着她长埋地下,而且……她刚与他有过肌肤之亲。 允子文缄默不言。 “我一定不会让她死!”天楼倏地站了起来,大步走到屋门,轻轻地道:“我去趟皇宫。说不好准确时间,她交给你了。” 允子文点了点头,“她心性不坏,只是误入歧途。我会尽力保护她!” 皇宫。 经过翻天覆地排查叛党抄查,现在已经稍稍归于寂静。 云落宫。曾经以粉色为主调的寝殿已经换成了艳丽的玫瑰红。妆台上的那个白玉花瓶插的绢质梨花换成了象征荣花富贵姿态各异的牡丹花。宫内的宫人也全是生面孔。 天香公主姬香萝一袭奢华秋香色宫装,梳了个倭堕髻,斜插支碧玉瓒凤钗,缀下三瓣花星链闪烁流苏,同款流苏耳坠。眉眼如画,蒙了块与衣同色面纱,明媚又威严。 她坐在妆台雕花凳,尽管一切都妥,可她却仍是持菱花铜镜在手,左瞅来右瞅去,好似不满意。 走在熟悉的长廊,走在马如风身后,天楼的脚步一点也不轻快。 说起来五年没见妹妹了。他应该迫切地想好好看看妹妹,听听她的声音,可他不知道是不是酷似妹妹的姬玉萝早就出现过,冲淡了他内心深处对妹妹的那份亲情。又或许,是妹妹对夏侯夜的态度使得他觉得妹妹变得陌生……反正,他现在一点都没有亲人相见时的那份激动,相反,心情很是沉重。 “插支簪子也不会插!” 尖锐的女音后砰一声重响,有人摔倒的声音。再接着,怯怯的侍女声音飘出殿门,“公主息怒,奴重新弄,奴知错了。” “来人!把这婢子十指砍了。药哑遣出宫去。” 站在殿门前的一个小太监与一个姑姑凶狠样应声跑入。没几秒,卖力拖出个眉目清秀可怜啜泣的侍女。 “小心伺候本宫。本宫可不会如那假冒的公主好糊弄……” 刻薄的女训斥声忽高忽低萦饶耳畔,天楼的眉头皱了皱。(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公主息怒 (感谢正是读书人小伙伴的打赏!谢谢!) “公主!卑职奉皇上之命给公主送来喜欢的莲子糕。” 随着马如风的话落,手托托盘的天楼微微弓着身子进入殿内。 前行中,他蓦然发现殿门后的角落小昭与紫荆还有小槿三人瑟缩着身子而站。 三个侍女头发凌乱,衣裙不整,脸色煞白,眼中满是害怕,犹如待宰的羔羊。 妹妹与香殿见到的女子判若两人,富贵逼人,眉眼都是傲与娇。 这才是皇家正统公主!之前的假公主根本没有那份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傲与贵。 托盘呈到端坐雕花凳的姬香萝面前。天楼的心弦绷得紧紧的。 就在刚才,从养心殿出来时,免于难的小单子还给小昭求过情。天楼也才从马如风嘴里得知。云落宫的宫人除了小昭、紫荆、小槿三人被关在侍卫府地牢,其余的与如意宫的宫人被流放到蛮荒之地受苦。可这时候小昭三人在殿内意味着什么? 姬香萝眼底划过一道悦色,伸手捏向一块莲子糕的一刹那,目光落到天楼身上。她略一沉吟,眼角便堆起一缕笑意。 天楼只觉托盘重量陡然剧增,一抬眸,就见姬香萝整个人扑了来。 他慌不迭地扶住姬香萝,刚想说话,姬香萝身子一挺,转瞬站好。却是脸一沉,玉腕一抬,尔后,他的脸就挨了狠狠一抽。 小昭三人一怔,惊恐得皆不约而同身子又缩了缩,相偎近了些。 贴身侍女秀珠急忙走来,搀扶着姬香萝。 姬香萝不罢不休。狠狠瞪着马如风,“马总领!这人是谁?怎这样没规矩。把这托盘端得这般近,害得本宫差点摔倒。” 马如风脖子一直伸得长长的,愣了愣,单膝向地跑去,“公主息怒!刚才一时没找到小太监,就让金侍卫端来。卑职回去一定严惩。” 姬香萝轻卸秀珠手。在妆台凳坐下。漫声漫声地道:“这金侍卫欠管教……” 马如风一听张了张嘴,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姬香萝猝然厉颜向殿门大吼,“来人!把金侍卫拖出去重打一百大板。给他点教训。” 马如风脸色再变。急拱手道:“公主!金侍卫是逝去的老金总领的独子金灵。甚得皇上欣赏,宫规礼仪不能束之,还望公主手下留情!” 姬香萝轻轻地道:“玉不琢不成器!” 马如风正想说什么,天楼伸手制止了马如风说话。 这才是他那从小刁钻古怪的妹妹!而身为哥哥。他没好好照顾妹妹,妹妹随母后前往梨花寺遭到暗算。五年来,他没有一日不是活在内疚之中。 一百大板这惩罚不算重! 天楼恭顺垂首,缓缓转身。 姬香萝双手好看搭于膝,冷眼看着天楼背影。 庭院中。早闻讯摆好了受刑凳。小太监拖侍女出去,因而是两个膀大腰圆的姑姑级别人物冷嘲望着天楼。 砰砰的板子重击皮肉的声音响起,姬香萝蓦然提拉着裙子走出殿门。她那双眼睛里闪烁着阴森森的光芒,令努力仰头望向她的天楼一时猜不出她心思。 已经二十大板。两个姑姑累得汗流浃背,却力没减,卖着力的举起落下。 “再加五十大板!”姬香萝说完话,利落转身向殿内走去。 一百五十大板下来,天楼的臀部鲜血印染,麻木如火烧。 漆黑的夜,没谁看到天楼眼底的痛意。 他扶着门脚步蹒跚地一步一步向殿门走去,来到姬香萝跟前,拱手道:“公主!门后那三个侍女是马总领派到假公主身边的眼线!还请公主饶过她们!” “眼线?”姬香萝怪怪地白上一眼天楼,随后刁钻地盯着进来的马如风。 马如风知天楼有意要救小昭三人,便附合天楼道:“实情正是这样。卑职此来也正为这事。” 姬香萝提裙起身,慢慢走到小昭三人面前。毒辣的目光化为两柄利剑,令小昭三人不敢与之对视。 “既然是金侍卫求情……” 听这话有转机,马如风心中暗喜,可天楼却没他那么乐观。熟悉妹妹个性的他知半截话后定是大喜或大悲。 “眼线就是告密者!既然如此,就把她们三人的嘴都缝起来。” 这是多么残酷的酷刑! 姬香萝的这带着笑意的话立即让天楼眉眼惊跳,马如风瞠目结舌倒退一步。 紫荆吓得腿肚子哆嗦,两眼直翻白。 小昭面黑嘴青,僵直凝住。 小槿身子一软,直接晕了。 秀珠向姬香萝福了福,谄媚笑着,“嘴缝上便不能告密!合情合理!公主这惩治好!” 姬香萝又道:“马总领!这主意如何?” 堂堂公主要惩治个宫人根本不需要理由,这有意的一问将了马如风一军。他是骑虎难下。 天楼气得差点没吐血,想了想,又卑微拱手向姬香萝,“嘴缝上便不能活。职责在身,还请公主看在她们是受命马总领,饶了她们三人。” 姬香萝突然冷了脸,怒斥道:“她们三人既然是眼线,为何近身伺候那贱人都发现不了她是假冒的?像这种无能之辈,留着做什么?” 妹妹已非五年前的妹妹,伶牙俐齿,唇枪舌剑,天楼暗叹,“公主!假公主入宫时间甚短。没发现端倪也在情理之中。” 姬香萝显得有几分不耐烦,目光闪向马如风,“马如风!” “卑职在!公主息怒!”马如风眼见姬香萝要发飙,咚一声屈膝跪下,直朝天楼使眼色。 天楼维持着施礼的动作,静等着姬香萝再一次发火。 如果妹妹执意要那样残忍对待小昭三人,他将不惜冒犯她,劫走小昭三人。反正他的身份是假的。大不了,又换个身份入宫。 罗帕被姬香萝扭了几回,她的脸色终于软和下来,“也罢!既然她们三是你马如风的人,本宫就饶了她们。留在本宫身边吧!” 难得姬香萝软口,虽感到小昭三人留在姬香萝身边危险重重,但只好先这样了。 环廊,马如风狼狈地搀扶着天楼快速向来的方向走去。 眼见无人,马如风小声地道:“殿下!瞧这架势,公主定是恨你在香殿与夏侯夜针锋相对。卑职以为,趁着荣王还没离京,殿下亮出身份最好!”(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终止 雨夜的风好温柔,温柔得与小雨难分难舍。 匆匆一瞥廊外的天,天楼艰难地道:“表哥离开皇宫又遭到袭击。你难道也相信假公主是梨花一笑吗?” “卑职对假公主不了解。但卑职认为姜丞相决反叛之心。但证据确凿……”说到最后,马如风的话越说越小。 许久的时间,两人都没再说话。 一声长长叹息,天楼终于打破那份冗长的沉寂,“丞相与丞相夫人怎么样了?” “遵殿下吩咐。顺利劫出丞相与丞相夫人,但丞相夫人在途中受了伤……”马如风又说不下去。 “都怪我思虑不全。”本欲亲自参与救姜古,可却被一系列的事缠着,天楼惆怅紧闭了下眼睑,又道:“等风声过后,秘密把丞相送往桐州郡。小昭三人纯属无辜,什么都不知道。还得托你多照顾。” 公主难缠!刚才的那一幕还残留心头,稍不小心,便有可能颈上人头不保。于天楼的这个托付马如风是感到为难极了,但对方是未来的国君,他不敢推却。 答应得很爽快,却没人知他此时的忧虑。 心头缠绕的事很多,天楼的心情同样不轻松。 负重的心,两人走得很慢。 养心殿 姬明回到寝殿,竟突感身体不适。 此刻,他额上搭块润润绢布,躺坐榻上发呆。 浩劫终于难躲过。而他也才明白为什么难躲过。 姜氏与夏侯氏虽在他的有心纵容下形成牵制,但两大家族近年来亦是权倾朝野。为传一个清明江山给儿子,他从内心讲早有除去姜氏与夏侯氏之念。 机会来了,岂能不好好利用。 姜氏一族除去,夏侯氏也重创。哪怕夏侯子莘与夏侯夜再为官又如何?还不是孤掌难鸣? 只是残酷悲痛的后果也才让他蓦然想起若空大师之言。而且君臣情义难忘。他此时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忠心耿耿相辅朝政的姜古! 天楼与马如风推门进来,打断了姬明的思绪。 他拿掉绢布甩给小于子,小单子赶紧上前扶他坐起来。一瞧天楼那惨样,顾不得天楼身份没亮明,惊诧地迎去,嘴里道:“皇儿!你这是怎么啦?” 小于子与小单子惊愕得张着嘴。一时没反应过来。尔后,跪于地向天楼施大礼。 天楼脱开马如风。尽量装得无事。向姬明揖一礼。“父皇!不碍事!” 待看得儿子后襟鲜血染红,姬明心疼得直皱眉,让小于子赶紧传御医。 天楼眼神制止了小于子。向姬明道:“父皇!真的不碍事!” 儿子身份没亮明,细想之下却也不宜惊动御医。姬明瞧着儿子也不能坐,沉痛地背手向坐榻走去,“皇儿!今日的事……” 天楼拱手向姬明。“父皇!儿臣决不相信姜丞相一家有叛乱夺权之心。” 姬明的目光落到几上的茶盅,又有几分呆痴。心想,昏君也好!罪孽也罢!一切都让他这个风烛残年的人来承担! “事后想起来,父皇也觉得当时太过武断。幸好如风来报,说丞相与丞相夫人被人劫下……” 想起当时香殿内的迷茫。天楼深信不疑姬明当时只是气昏头了,才草草做出决定,他道:“父皇!事出太突然……其实也怪不得父皇。父皇!荣王在出宫后又遇刺杀。劫杀之人还自称梨花一笑。这事荣王可作证。只是,儿臣无能。几人合攻,还是被他逃脱。” 姬明错愕地瞪着天楼,心中直不相信真有梨花一笑这个人。 然而,决断已下,表面工作还是需要做的。 手软软地搭向几,悲痛地道:“父皇一生于天朝虽无明举,但也无糊涂昏庸之举……想不到这次……” 天楼少不了安慰姬明几句。想起夏侯夜来,他道:“夏侯夜立此大功。不封赏不行。就是不能让其统领北军。肖刚正与姜古一样刚正不阿,可为丞相。” 肖刚在香殿的表现,足以证明他的为人。丞相一职,非他莫属。 天楼之言正符合姬明心中所想,他频频点头。 天楼趁机又道:“丞相一案疑点颇多,却也没证据推翻。可此事连累者多不胜数,而且姜氏一族与姜古门生在外地为官的还很多。眼下,为天下苍生,父皇得终止错误。” 姬明眼中蓦然腾起一团怒火,“终止?” 天楼掀了袍裾跪向地,认真地叩了个头,“父皇!国泰民安,此案牵涉甚广,一旦无休止,必然会祸及无辜百姓。请父皇三思!” 姬明定定地锁住天楼,他一向为儿子为荣,可岂能随意更改圣意,“那如你所说,姜古与姜楚陌呢?” 天楼再道:“姜古与姜楚陌是主犯……可以不包括他父子。其他的人嘛!父皇可以以其他原因颁旨下令不再追究他们之罪。” 根本天朝律,赦免罪职之人三代不能为官。姬明沉默会儿,妥协,“就以朝显皇后新逝为借口。赦免他们之罪吧!” 这借口极好,堵住了夏侯氏之嘴。姬明如此说天楼与马如风当即附合。 终止了杀戮,天楼道:“北军不能一日无将统领。” 北军的重要姬明深知,姜楚陌带领精锐部队逃出城去,他那口气还忧积胸口,可气归气,北军将领一职由谁来当也是他当下必得考虑的事,“那由谁担当?” 天楼道:“原北军中垒校尉柳凌云虽与姜氏父子走得近,但那纯属上下级关系。既然父皇都赦免了姜氏其他人的罪,那柳校尉更是无罪之人。中尉一职非他莫属。” 短短的时日,马如风早对天楼佩服得五体投地,闻言,附合道:“皇上!素闻柳校尉治军有一套,是姜楚陌的得力助手。他统领北军那是最好不过。” 柳凌云是姜楚陌旧属,统北军又能对南军形成牵形。姬明考虑了一下,点头同意。 解了姬明心中忧,天楼向姬明告别。 姬明老泪纵横,捉住天楼的手腕,“这一走要多久才回来?” “把事办完。儿臣即刻就回。再回来时,儿臣将以太子身份来见父皇!”天楼也不忍再次与老父离别,可大局已定,而且救下姬玉萝他又瞒着姬明,姬玉萝的伤势不允许他留在宫中。 与马如风出了殿门,天楼郑重向马如风抱拳道:“马兄!如今柳凌云并不在中尉府,他定是闻风躲了起来。我相信,父皇赦免的圣旨一下。他定会在北军中现身。如果没有,你可暗中派人寻之。父皇面前也请你替他敷衍。” 马如风受宠若惊赶紧回礼,“殿下放心!卑职深知中尉一职的重要性!” “如此我就放心啦!”天楼伸手拍了拍马如风的肩。(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荣升 太尉府府中的地牢内。火把点燃,酒气与潮气混杂弥漫。 雁北被牢牢地绑在一根冰冷的石柱上。他冷冷地注视着对面的白袍白眉白胡子老者。 白眉老者闲散舒适地半仰躺在一个藤椅上,双腿叠搭于近前木桌沿。 木桌上摆有鸡鸭鱼肉等,大约七八个菜。老者怀着个酒坛,也漠无表情地与雁北冷冷对视。 白眉老者身边,站着个环抱双臂傲气横溢的粗莽大汉。 大汉三十来岁,浓眉鼓眼,肥硕大嘴,短衣大敞,露出卷卷的心口毛发。 上方隐隐传来极轻的脚步声,随后,一身紫袍的夏侯夜背着手悠悠然然地下楼梯而来。 几个狱卒恭敬向他揖一礼,他气度不凡点头后,向老者抱拳道:“师父!酒还合意?” 后又抱拳向大汉,唤了声‘师兄!’ 大汉巴图大大咧咧朝夏侯夜拱拱手,又环抱双臂。 老者揉了揉眼睛,赞道:“这小子眼神好,老夫我南海一叟算是盯不过他啦!” 夏侯夜笑笑,转而望向雁北,细细地打量。 面前这人肤白如雪,标准的美男子,难得的是眉宇间有一缕贵气。 南海一叟江一翁道:“徒儿!你确定这小子是太子?” 十多年没见姬天楼,夏侯夜也不能肯定,他沉默会儿,道:“五官依稀与幼时的太子很像,传闻里太子就在荣王府,而且据传来的消息,他一路与荣王平起平坐。想来,应该是太子。” “说得不错!那荣王还护着他!”江一翁摸下颌溜顺山羊胡。后奇怪地道:“为师有些弄不懂了。你既然指证那女子为梨花一笑,又为何要为师向荣王等人道出是梨花一笑?” 夏侯夜阴测测地笑道:“那案子已成铁案,另有梨花一笑出现又如何?何况,皇上的心思,早想除去我夏侯氏与姜氏。让师父道出是梨花一笑不过是为了解天下人心中疑惑。” 江一翁在夏侯夜后面踱了几个来回,道:“你是一切案子的指证者。应该是解天下人对你的怀疑!” “师父英明!徒弟瞒不过师父!”夏侯夜向江一翁低头抱拳以示敬意。 江一翁嘴角扯了扯,一脚踢向夏侯夜屁股。“你小子。只是这样一来,老子替你背定黑锅了。” 夏侯夜一闪躲开,随后献上一个哈哈笑。“师父天下无敌,谁与争锋!就算真是梨花一笑又如何?” 马屁拍得极好,极合心思,江一翁笑得摸白眉。 夏侯夜又打量雁北之时。江一翁道:“虽没杀了荣王。但太子已在这儿。为师得逍遥逍遥去!” 夏侯夜转过身,笑着道:“现在满城皆兵。情况复杂。师父不宜出门。徒儿早已经为师父在丽花院卧榻备下五个美人。” 他说完,向外喊了一声刺天。 刺天进来,听完他吩咐,躬身带了江一翁与巴图向外走去。 脚步声渐渐远去。夏侯夜围着雁北转了一圈,行至雁北前面前时停下,“多年不见!你可还好?” 雁北微微扭头。尽量让下颌高抬,以表达地位的尊贵。 为了试探雁北是否是太子姬天楼。夏侯夜开始依着儿时的记忆胡改事实编织谎言试探,“我记得十三年前,我十二岁时,皇上带了你我、楚陌三人与一干侍卫一起去围猎。那天天气极好,一只白额猛虎突然进入视线。那虎狡猾凶猛,中数箭卧地装死,待我们近前,它凶狠朝我扑来,所有人防不胜防。最后,还是与我站得近的你与楚陌上前,与我举匕首迎向它。楚陌慢了一步,匕首没刺中,却是你与我的匕首同时刺中它颈。” 有相救的事实。可那时候天楼还不到六岁,只近得猛虎的身。 事实应该是年龄稍小夏侯夜些的姜楚陌动作快一步,与夏侯夜举匕首刺中猛虎颈部。也是那时候,姬明对年纪小小的姜楚陌寄予极高的期望。 这事后来被溜须拍马之人传为是太子神威,一匕首解决了猛虎,救下夏侯夜。谁也没有纠正,就这样一直传了。 这事,若是雁北不纠正,就证明雁北不是姬天楼。 雁北哼了一声,并不吭声。试探的话他知道不表态是最好的答复。 夏侯夜叹了一声气,慢慢地给雁北解着绳索,“殿下!我对你并没有恶意。这样做只是为了保护殿下!” 绳索解开,夏侯夜小心翼翼地扶了雁北向椅子走去,“荣王表面对殿下恭敬有加,但实则早有篡位之心。殿下留在荣王身边太危险。让我师父去杀荣王不过是替殿下铲除大患。” 雁北在椅子坐下,夏侯夜殷勤地给他倒了茶水,恭敬地递上。 望着桌上的鸡鸭鱼肉咽了咽喉部的唾液,雁北并不伸手接茶水,并且又扭头,无视了夏侯夜。 夏侯夜尴尬地维持着前一秒的伺候的动作,片刻后,他心里的那份耐心消耗殆尽。 茶盅狠狠地扔向石壁,拂袖大步走向石梯。 “看好他!” 随之传来的话,几个狱卒一拥而上,复把雁北绑到了石柱上。 次日,闹腾了一宿的太尉府刚归于平静。午时,秦公公就带着一队宫人迈进府门。 秦公公手持圣旨。宫人们手中捧着各种昂贵珍稀的封赏物。 正堂,容光焕发的夏侯夜垂首跪地恭听圣谕。 圣旨被秦公公恭敬递向夏侯夜,秦公公笑眯眯地道:“恭喜大人荣升太尉!” 夏侯夜接过圣旨,向秦公公揖一礼,随后从袖中摸出个鼓鼓的荷囊递给秦公公,嘴里道:“今后,还望公公在皇上面前多多美言!” 秦公公推去,笑着道:“太尉大人年轻有为,那是自然!” 奈何夏侯夜坚持,人多嘴杂,秦公公不再推辞,把荷囊揣放袖中。 门前,在刺天的指挥下,下人们已经在接那些封赏礼物。秦公公便与夏侯夜寒暄起来。扮成侍卫随行的天楼神不知鬼不觉向府中深处摸去。 送走秦公公一行人,夏侯夜带着刺天、阿豺、阿狼、阿鹰、阿旺与几个手捧着赏赐物的小婢向幽兰居走去。(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呵母 来到布局单调而干净的幽兰居,望着一进院门就能瞥见的主楼大门,夏侯夜的心情刹时不好,眉头微拧。 他身份卑微的母亲就住在这与他住的雅风院差不多简陋差不多陈旧的幽兰居。 家中有几只飞扬跋扈的老辈母老虎,身份的问题,母亲经常平白受惩罚,日子过得还不如个上等下人,长年累月下来,亦是郁积成疾。 平日里,为不给母亲招仇恨与平添不必要的麻烦,他一般不正大光明的来这儿,总是在夜深人静时悄悄的来。 夜来与母亲说说话,胡编上些喜讯逗她乐。 不过是父亲怎么突然欣赏他了,大娘蓦然让人做了好吃的给他送去……反正,能让母亲宽心的他都想到了。 走时,看到她一脸笑意,他从心底升起骄傲与满足。 近几年,他忙了,因此来得很少。 推开门,一股陈旧的药味扑鼻而来,他的眉更是深锁。 绕过隔断,躺在床榻上的妇人便映入眼中。 妇人一身睡寝衣,被子掩于心口,一头墨丝散散委于枕。 闻声响。肤白凤眸,秀眉斜飞携一缕清荷之美的妇人倏地睁大眼睛,在一个小婢的搀扶下费力坐起。 未看来人,她绣帕捂唇,遏制不住咳嗽。 几声后,妇人怔怔惊惊的瞧着绣帕上的一团嫣红,怕儿子看见,就神情自然地把绣帕敛于掌心。 扭头,望一眼随行而来的众人,有一缕惊讶慢慢在眼中扩散。随后温和地笑着道:“夜儿!昨日府中闹腾,为什么?今日……你又为何带着这些下人前来?” 几月不见。母亲不知是不是服用了他调配的药亦或是心性单纯。她看起来依旧不显老,像三十多岁的年纪。可又清瘦了,瘦得看一眼都令人心疼。 夏侯夜眼中的不平静猝然一下子被撕裂,心一点一点的被揉碎。 还没答话,门复被重重推开,从门外蓦然走进脸阴沉沉的夏侯子莘。他的身后跟着冷脸的雷豹。 夏侯子莘几步走到隔断,直视床榻上的妇人。嚣张地道:“陆凤萍!你养的好儿子。他今日坐上太尉之位了!你可知道。他是踩着我父亲的尸体爬上去的。” 陆凤萍瑟缩着身子,刚想说话,却又禁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母亲的每一声咳嗽都撕扯着夏侯夜的心。他疾步上前,轻轻地给母亲拍着后背。 七八声下来,妇人总算是止住了咳。却快速的合拢手,把绣帕藏于掌心。 复扭头时。望着近在身边的夏侯夜,揪着心地问:“夜儿!怎么回事?” “娘!别听大哥胡说!”夏侯夜柔声呵哄陆凤萍一句。背负着双手,笑得极其的阴险向夏侯子莘走去。 在他的眼里,家中长子,得到父亲器重的大哥就是头脑简单的绣花枕头。何况。失去了父亲这株大树做后台,大哥就一个市井莽汉,任他宰割。 近前。低低地道:“嫂子是不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派雷鹏去杀自己结发妻子。事后,夏侯子莘也没问过雷鹏情况。而雷鹏紧接着就失踪了。这经夏侯夜提醒。夏侯子莘明显感不妙。 他向后退开一步,避开些弟弟身上泛出来的锋芒,压低声音问:“你什么意思?” 夏侯夜眸光如剑,“嫂子好像还怀了身孕。一个月了。” 夏侯子莘眸中的吃惊度在扩散。与正室夏侯田氏成亲几年,他心里最怨恨的就是夏侯田氏一直没有身孕。 “她在哪儿?” “大哥!我劝你从今后学会尊敬我娘!不然,你将步入父亲与你娘的后尘,至于嫂子嘛!不说你也知道后果。对不起我母亲的人无论是谁,我都不会手软!” 夏侯夜脸上的笑一如既往的好看。威震住夏侯子莘,他启步向陆凤萍走去。 在床沿坐下,放柔声音,如呵哄个不懂事的孩子,“娘!什么事都没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尽想气你!娘!孩儿立功了。孩儿现在是当朝太尉!” “真的吗?夜儿长出息了?”陆凤萍闻言,两眼闪烁着喜光,手颤颤巍巍地试着摸向夏侯夜的头。 距离有点远,夏侯夜向陆凤萍移去了些。 轻轻地抚摸,无血色的手滑至儿子胸前垂下的墨丝,陆凤萍嘴角的笑幸福极了。 温馨的气氛中,夏侯夜的心又暖融融的,道:“娘!这幽兰居简陋。孩儿想好了,等府中寒红苑装修完,娘就搬到寒红苑去。” 寒红苑是大夫人住的地方,陆凤萍当即大惊失色,似忆起了什么,身子条件反射般向床内缩去,“不了不了。夜儿!娘住在这儿挺好。” “不怕!娘!”夏侯夜斜飞凤眸柔情似水,大手掌住陆凤萍双臂间,“娘!从今后,再没有人敢深夜闯入问罪、也没有人敢在你面前放肆……娘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再不怕任何人!” 陆凤萍眨了数次眼睑,稍稍平静,可仍是怯怯地问:“夜儿做了太尉,那你爹爹……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她们呢?” 夏侯夜道:“爹爹已经向皇上提出辞呈,准备告老还乡,府中诸多女眷除了娘自是跟随爹爹离开。” 夏侯傅被斩,他的妻室悉数跟随,妾室自是流放边荒之地。这是最好的说辞。 陆凤萍打了个激灵,不相信地望向床前伺候的小婢兰儿。 兰儿害怕地闪一眼夏侯子莘,向陆凤萍点了点头。 陆凤萍喃喃地道:“这一走了,这府中岂不清静了?” 夏侯夜缓缓起身,背负着双手,边朝门方向走去,边道:“娘!以后你就是这府中的正宗主人!谁敢冒犯你,杀无赦!” 经过僵硬站着的夏侯子莘,夏侯夜挑细眉,极低的声音,“还不走?” 夏侯子莘不甘心地转过身,夏侯夜又道:“没一点规矩吗?” 夏侯子莘与雷豹互视一眼,不情愿地向陆凤萍躬躬,才退向门。 兄弟间默默不语步行在花径小道。只是此一时彼一时,那个垂首气馁的人变成了往昔趾高气扬的兄长。就连雷豹也是头埋得低低。 行至一处三岔路口,夏侯夜一挑细眉,冷眼斜睨着身后的夏侯子莘,“大哥!从今天开始,刺天就是这府中的护院正头领。雷豹为副。”(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此仇不报何时报 雷豹偷撩一眼夏侯子莘,不吭声。 一夜之间,父亲与母亲还有自己亲近的亲人都被斩首,弟弟那张面孔亦是变得陌生可怖,可现在结发妻子又被制,身在何处都不知,夏侯子莘心中惶惶又气不打一处来,有气也使得他没好话回,“你现在已是太尉大人,一府之主,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何必问我?” 夏侯夜又道:“大哥!你虽痛失母亲,但你的命却是我保全的。我劝你好好管理你的南军。而且……要想妻儿平安,有锦绣前程,就放下心中恨意!” 夏侯子莘无奈扯了扯嘴角,沉默不说话。 夏侯夜倏地转过身,动作之快,吓了夏侯子莘一跳,他定定地盯着夏侯子莘,用一种不可抗拒的命令口气,“姜古夫妇在刑场被劫,姜刘氏受了重伤,他们夫妻两人定还没有出城,还得加紧搜查,四个城门得增派人手。姜楚陌已经顺利逃出城去,你还得再派人前去追捕。虽早已有侍卫带旨意出城去各郡宣旨执刑,但我还是不放心,你也得派出人去暗中监督,那外地的姜氏官员以及叛逃的将士家眷一个也不能放过。” 对于夏侯夜这番似命令的话,夏侯子莘反应淡淡,“皇上今早又刚颁发了圣旨赦免姜氏一族之罪。叛逃的将士不在其中。这个消息已经在传达。” 什么? 老东西说改主意就改主意! 夏侯夜眸闭眸睁,含恨一掌击在就近的一株大树干上,望着漫空飞落的新叶,愤怒地道:“谁让皇上这么快就改了主意?是荣王吗?” 夏侯夜口气猝然变得阴狠,夏侯子莘还是有几分不习惯。却露出一缕怕意,缩了缩脖子,“这个不知道。” 几秒后,一个极美的阴险笑在夏侯夜的脸上浮现,他向夏侯子莘走近一步,低低地道:“大哥!姜家可是与我们夏侯家是世仇!此仇现在不报何时报?” 回想往往,夏侯子莘眼神逐渐狠毒起来。“皇上并没有赦免姜古夫妇以及姜楚陌一干叛逃臣子之罪。追捕姜楚陌本在我职权之内。我可以再派大军去追捕。姜古夫妇只要还在城中。我决不会放过他们。只是我们夏侯家现在也不比往日了,人手有限,那外地的姜姓官员以及叛逃将士家眷实在无能为力!” “一言为定!”夏侯夜赞赏地拍了拍夏侯子莘肩膀。又道:“我猜想姜楚陌定是奔南去了。向南追总没错。追强敌,箭别只盯着人,坐骑没了,还不是如少了翅膀的鸟儿!” 高! 毒! 夏侯子莘再一次对夏侯夜刮目相看。抱拳后带着雷豹快速离开。 夏侯夜眼底划过一丝舒色,保下夏侯子莘也就这用处了! 夏侯子莘无影。夏侯夜望向刺天身后的四人,“阿豺、阿狼、阿鹰、阿旺!” 阿豺、阿狼额头油光隆起,个子矮小且强壮。阿豺四方嘴,阿狼香肠嘴。阿鹰双眼阴沉无情愫。使人看不懂,身材高大。阿旺一双眯眯眼,矮瘦。佝偻着腰,令人联想到阿谀奉承之辈。他们全是夏侯夜在江湖上征服的各有所长的武林高手。 闻唤。四人上前,抱拳异口同声道:“公子!” 夏侯夜从袖中摸出一沓厚厚的写满字的纸张来递给阿鹰,重重地道:“阿豺、阿狼、阿鹰!这是姜氏外地官员与叛逃将士家眷的资料。全给记牢了。记住,姜氏官员不论是谁,我要他们全都病死异乡!叛逃将士家眷随意!” 阿鹰草草看一眼那沓纸,与阿豺、阿狼拱手应是。 夏侯夜转而望着阿旺,“阿旺!陈记棺材铺劫刑场人又逃脱。我猜想其中定有金侍卫。那金侍卫听闻是原金统领的独子金灵,又时常跟着马如风身后……而他们能在刑场那般顺利地劫走姜古夫妇,此事极有可能与马如风有关。你撒人出去,密切注意侍卫府动向。特别是马如风的心腹易文易武去向。派几个到金统领家乡走一遭。” 侍卫府正大门朝向大道,与皇宫相通的侍卫们住的北苑,没有大事,府门一般不大开。 四个手下领命去了。夏侯夜从袖中摸出块一角绣有个小小‘萝’字的绣帕凑到鼻端,闭眼沉醉闻了闻,眉舒慢慢地向前走去。 走进父亲曾经住的煌珀院,他负手玉立在圆月亮门。 院中,新下人们脚步匆匆,那象征着府中主人的寝楼已经在重新布置。 眸光无意间掠过一株新叶遍枝头的梨花树,细长的凤眸中渐渐有一缕痛意,蓦然扭头,低低地怒吼道:“刺天!让人马上把这株梨花树砍了。还有,府中除了听风院旁的小院其它地方一律不准有梨花树。” 刺天当即招手向一个下人,把夏侯夜的话吩咐下去,他试着向夏侯夜道:“公子!小姐被人救走,她……” “这世上再没有小姐这个人!”姬玉萝身中两种奇毒,虽被人救走,她不可能活下去,夏侯夜咽了咽几回唾液,脸色才好些。 事情全安排好,他得亲自去趟宗正府,找夏侯流谈谈心。夏侯流是趋炎附势见风使舵的高手,这类人不利用白浪费了。留下他就这层作用了。 。。。。 北城门口。皇城不分白天夜晚每家每户的搜查逃犯,见嫌疑人就抓,欲逃者就杀,闹得人心惶惶,因此有些百姓选择外出走亲戚避祸。进城的少,出城的多。 人虽多,但总是还不乱。他们呈一队排好,只偶有襁褓中的孩子发出哭闹声。牵着匹白马的允子文也混在出城的短衣窄袖头巾的百姓队伍中。 他着鸭蛋青长袍,文生打扮。 那守城门的兵士细搜了他身后,又仔细打量他,见他无害,便放了他出城。 骑马向东面而行,来到十里地,便牵着马进入官道旁的一小树林子。撂了袍裾坐下,看着白马悠然吃草。 他先从太尉府出来。而姬玉萝在昏迷中,又是搜查对象。因此天楼要等到天黑才能带她出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天朝第一孝子 酉时,天楼把姬玉萝牢牢绑在背上,又用一件黑斗篷罩住她整个人,才出那人绝迹的竹林。 今夜的太尉府正在大办升官宴。 在太尉府免于难的属吏操持下,宴会办得隆重而有气氛。 香殿。谁都看得出,一鸣惊人的夏侯夜从此前途无量,今日更是一步登天,他将是以后左右天朝命运之人。因此,堂内座无虚席,热闹非凡。肖刚正也在恭喜的人之中。 即将开席之际,一身便服的夏侯夜亲自搀扶着诸多丫鬟簇拥着的陆凤萍来到正堂门。 挟缕清荷之美的妇人今晚雍容华贵,光采照人,再加上不老容颜,又与儿子容颜酷似,令来的客人皆眼前一亮。 小声的议论起,大多不相信妇人就是夏侯夜之亲母。那知道内情的改了往日冷嘴脸,绕出几贴上一张奉承笑脸,与陆凤萍拉起关系来。 陆凤萍平生第一次这么风光出现在人前,还全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她的心早惶恐不安,拘谨得很。幸得那新管家江韫八面玲珑,给她减了不少压。 肖刚正也来到妇人面前,拱手向夏侯夜,“这是老夫人吧?” “正是家母!”肖刚正能随大流到来,夏侯夜亦是非常高兴,这问话让他心头又舒了几分。 夏侯流赶紧从人中挤出来,谄媚笑着向陆凤萍揖一礼后赞道:“好眼力!肖大人!” “老夫人好!”肖刚正向陆凤萍揖一礼,向夏侯夜道:“家母真是年轻!想来全托了夏侯大人之福!” 陆凤萍欲还礼,怎奈夏侯夜紧挽着她,她只得点了下头,垂眉垂眼以示还礼。“肖大人好!” 肖刚正的这话又让夏侯夜心里高兴了几分,同时,一股成功感爬上心端。 在他心目中,生他养他,与他在太尉俯一起活得度日如年的母亲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他所做的一切,就是要母亲在人前扬眉吐气,活得高高在上!这也是成功男人所必备! 奉承话十分悦耳。他嘴角的笑又美了几分。 不再说话。小心地搀扶着陆凤萍向象征身份地位的上首座走去。 他对母亲的态度,立即又迎来诸多官员与少数随夫来贺喜的女眷赞不绝口。不过是恭维他是天朝第一孝子! “老夫人走慢些!”江韫朝陆凤萍背影巴结地喊道,又扭头向一脸怯意的兰儿轻轻斥道:“还不快上前扶住老夫人!” 兰儿一边答应一边向陆凤萍跑去。 入几坐定后。陆凤萍一瞧席中并没有夏侯子莘,悄声问坐于身边的夏侯夜,“夜儿!怎么不见你大哥?” 夏侯夜举了盅,环向前来的客人。悄声道:“大哥公务繁忙!” 这话堵住了陆凤萍的嘴,她没再问。一小婢端了她案前的酒盅,她赶紧如儿子一样也举盅。 正堂这般热闹,府中其它地方亦是别有的静。 天楼避开巡逻卫兵,出了府。尽捡了瓦上过,很快来到北城门口。 见四下无人,提起一口气。飞跃上城墙,又极快向城外下方落去。 十分钟后。他来到与允子文相约的小树林前。 吹一声口哨,允子文便牵马从内走出。 天楼放下姬玉萝,后又小心地把她抱坐在马背。翻身上马,向允子文道:“师兄!我不放心楚画,你得赶紧回版布。千万别让楚画知道京城发生的事。” 家遭大变,族人被灭,这事让姜楚画知道要出事。允子文点头,尔后问:“你打算带她去什么地方?” 天楼向东面的群山看去,如今还能去什么地方? 怅然一叹,“回梨花寺!” 。。。。 第二天酉时,天楼背着姬玉萝来到梨花寺若空的禅房。 经过两晚,姬玉萝左边脸冒出一个个的小水泡,被如刚被滚水烫伤。右边脸却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雪,青紫相交。身子也是一半烫如火炉,一半如个冰棱子。 受身体冰火两重天的影响,一身潋滟红衣从身体正中一分为二,似火炉烫的一半颜色要妖艳些,似冰棱子的一半僵板如纸,仿似被白纱掩覆,色淡朦胧。 一路背着姬玉萝飞袭上山,山高路窄,天楼筋疲力尽,虽如此,未喝一口茶水,焦急地问观察姬玉萝的若空,“师父!她还有救吗?” “她中了两种奇毒!”若空抬头,眸视大门处,思索会儿,“血葵花毒与血蚕毒!” “我允师兄也是如此说!”天楼闻言,眸带喜光。 按照他的想法,若空能一口道出这两种奇毒,定有法子救姬玉萝。 若空道:“这两种奇毒是南海一叟独门毒药。非他解药不能解毒。她与他交过手?” 天楼眼前突闪过袭击姬陵轩的老者,“是个白眉、气度不凡的老头吗?” 若空望着天楼,未有只言片语。可十年相处,天楼立即从他眼神中领会到老者正是南海一叟。 “可出针……”天楼犯疑惑得说不下去。 前晚在荷苑,情况危急,救姬玉萝时他还真没好好观察周边的情况。初时判断,出针伤姬玉功的人是夏侯夜。而如若空所说,伤姬玉萝的人却是南海一叟。 如果是南海一叟,那姬玉萝也被他跟踪了。 瞧着姬玉萝找夏侯夜火拼,他也就乐得藏在暗中观虎斗。 如果所有的案子南海一叟是幕后策划者。那姬玉萝是他手下。既然是他手下,他为何不救她?为何又不与她一起联手杀了导致计划败露的夏侯夜?而反之要杀了她。 是杀人灭口吗?可有这个必要吗? 思索间,若空道:“给她再喂入三颗十茶玉露丸!” 天楼忙从怀中摸出小瓷瓶,给姬玉萝喂入三粒黄色药丸。 若空又道:“烧些苦茶水置冷,放入一颗十茶玉露丸,把她泡在里面。看看能不能让毒性减缓些。” 天楼眼睑半垂,“师父!大劫已经发生。谈何始于她,终于她?” 若空淡淡一笑,“楼儿!那只是个开头!” 天楼剑眉簇起,“开头?” “是的!”若空道。 天楼思索几秒,跑了出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杀 (感谢羊种、黎家大少爷小伙伴的打赏!谢谢!) 几个时辰后,天楼把姬玉萝抱到后院一间空置的房间。 沸过的苦茶水已经冰冷,面上飘忽着残败的叶片与些许细小的茶梗。 苦茶味本不好闻,可水中放入十茶玉露丸,那药完全掩盖住了苦茶的味,一缕清香飘忽。 红衣褪去,昔日如玉光滑的雪肤如那张脸庞一样惨不忍睹,使人不能直视。 天楼闭上眼,摸索着,轻轻地把臂间的姬玉萝放入大木桶。 水面恰到好处淹至姬玉萝颈部。水声哗哗响起,天楼拿了细葛巾沾水轻拭她的脸庞。 水不知觉中慢慢的热了。而姬玉萝本是冰火两重天的身子温度渐渐的没有那么大的差别。 天楼心中暗喜,便不厌烦地反复给姬玉萝轻拭脸庞。 他希望毒解后,她依旧容颜如旧。 水温升至三十几度再没有升高,一直维持。 不经意间,时间从指缝间流逝,窗外透进一缕温柔的阳光。 姬玉萝浓密的睫毛轻颤,那双一直紧闭的大眼微微睁开一条缝。 茶水浑浊,姬玉萝看不见水下的身体,可再浑浊,那水面却依稀倒映着她那张极度可怕的脸庞。 心中大骇,可身体却无法做出丝毫反应。她依旧僵硬地坐在大木桶里。 听着细细的水声,感受着轻轻的擦拭,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可她却又闻到了浓郁的梨花香。两颗眼泪顺着眼角缓缓滑落。 天楼擦拭的手一滞,嘴角欣喜上扬。惊喜半晌,才憋出一句话,“你有知觉了?” 确切的来她有轻微的知觉,但头很重,身体轻飘飘又麻木不是她的。 活死人! 心里酸酸楚楚,说不出话,更是发不出声。 荷苑寻夏侯夜。她再没想过活下去。此时此刻。如果能说话,她最想对天楼说的就是让他放弃她。 天楼欣喜含泪,喃喃自语。“你会好的!我一定会让你完好如初见!” 他持葛巾的大手绕到她的另一半张,水面上便立即便映着他没有易容的如玉脸庞。 她的心绪又波动起来,暗想:老天真是眷顾,她还有幸能见一眼初见时的他! 到这个古朝的一幕幕滑过眼前。她的心再一次碎了。 月夜!那个夏侯夜怎么能那么对她? 心在流血,悲伤覆来。最后索性闭上眼睑。 一天的时间过去。天楼累了,葛巾浮在温度不减的水面,他软软地趴在木桶沿睡去。 子时,突院中的惊慌跑动声惊醒了他。他受惊站起,疾步向门走去。 拉开门,就见寺中僧人皆向外面跑去。犹如发生了什么大事。 刚一个飞掠到院子。就见近身伺候若空的小和尚明了疾步走来。 “什么事?” 明了难掩脸上的恐惶,向天楼颤抖地揖一礼。“天公子!大批的官兵包围了寺院。师父让我来通知你,让你从赶紧从后山走。” 官兵包围寺院?定是被跟踪了!天楼赶紧随其他僧人向一个圆月亮门涌去。 寺院前,清凉的夜晚,无数的火把腾烧,人头黑压压一片。 十多米处,外着斗篷,身着黑底紫暗纹的夏侯夜气度玉立,他手持着一个长筒似的望远镜正冷冷地观察着寺院后面的群山。 夏侯子莘手按刀柄威武凛凛站于他身侧。簇拥着他们兄弟俩人的有几十个太尉府护院,还有众多的南军兵士。 夏侯夜望了会儿,放下望远镜,微微扭头看向身边永远弯腰的阿旺,“阿旺!你确定那金侍卫与小……梨花一笑进入了寺中?” “没错公子!”阿旺向夏侯夜一抱拳,后望着紧闭的朱红色寺院大门,“北城门口,小人亲自见金侍卫背了小……梨花一笑越城墙而出,后不敢惊动,就悄悄跟踪……再后来亲眼见他背了梨花一笑越寺墙而入。” 夏侯夜眸冷笑妖冶,“如此说来,这突然冒出来的金侍卫就是那位梨花寺中的白衣公子。” “想来正是!”阿旺道。 夏侯夜与阿旺的话中都曾提到一个‘小’字,而且还及时改口,听话听得清楚的夏侯子莘便好奇问夏侯夜,“你刚才说‘小’什么?” 夏侯夜没正面回答,“大哥!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兄弟俩的锦绣前程!” 这话立即堵住夏侯子莘的嘴,他稍有不舒服,但很快眼神示意近身卫兵上前向寺内喊话。 那五大三粗的卫兵领命跑去。来到寺门前,扯开粗大嗓门大喊,“寺中的和尚听着。赶紧交出要犯梨花一笑。否则后果自负!” 三声喊话下来,寺内的门上方猝亮,随后寺门被缓缓拉开。身被袈裟的若空大师合什步出门槛。 他的身后有若灵大师,还有诸多的僧人。看打扮,僧人中他们中有少些武僧。 若空大师淡淡看一眼四周,杀气扑来,他岂能瞧不出,联想到已经开始发生的浩劫他低头念声阿弥陀佛。 若灵大师从若空大师身后步出,向夏侯夜等人喊道:“来者何人?不知道这是皇家寺院吗?这般放肆?” 夏侯夜微微勾唇,不屑流露。 卫兵把手中长戈一端重敲地,吼道:“我们夏侯卫将军奉皇命追捕朝廷要犯梨花一笑。识相的,赶紧交出要犯。” “阿弥陀佛!”若灵大师急红了眼,正要回话,若空作一揖,目光越过刘奇,望向夏侯夜与夏侯子莘,最后停留在器宇轩昂的夏侯夜身上。 始作俑者是他! “施主!本寺并没有什么逃犯。还望施主回转!” 夏侯子莘紧了紧刀柄,心有所顾忌,小声向夏侯夜道:“他们不交人。这是皇家寺院。怎么办?” “你觉得那老和尚会轻易交出人吗?”夏侯夜凤眸冷如寒星,手中望远镜霍地向一指,“杀进去!” 夏侯子莘向身边的步兵校尉刘奇使了个眼神,刘奇的手高抬一挥。刹时,杀喊声震天,所有的人立即蜂拥向寺。 “反了反了!这是皇家寺院,不怕皇上得知降罪吗?”若灵愤愤不平的话虽高,可早被杀声湮灭。 几个武僧拼力才护着若空大师与若灵大师,以及大多的僧人退至门内。 门关上。若灵大师向若空大师道:“住持!看来今日凶多吉少!可怎么办?” 话落,嗖嗖声不断,护院与身手好的兵士转瞬越寺墙落到院中,他们手起刀落,立即就有僧人倒地身亡。 一刹时,院中大乱,僧人们惊慌四下逃去。 如此必杀气势到来,只怕是古刹都难保! 若空沉静了三十年的心蓦然起了波澜,仿佛又听到了阵前的战鼓如雨点般擂响。竖着的手下意识地弯了弯。眸光竟无意地闪向就近的一株老树。 那是株百年柞木老树,枝繁叶茂,延伸出的一枝粗细恰好做武器。(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绝路 杀! 当这个红如血的‘杀’字烙印在眼前,心绪波动的若空一掌击向老树。 一股啸风,腾腾奔去。 大手再轻巧半挽,那心目中择定的丈八长枝断裂。 叶飞叶落,它在极短的时间蜕变得光滑如玉,高速旋转飞到若空掌中。 一小僧突然惊惊慌慌从曲折的回廊跑来,他朝若空方向大喊,“住持!后门有官兵杀入……” 护住若空的一个武僧一脚踹飞近前的一个护院,向若空道:“住侍!如今只有从前门杀出去!” 住持?自己这是怎么啦?这时候竟然忘了身份! 一寺之主,怎可造杀孽! “阿弥陀佛!佛祖休怪!” 若空灰暗合什念叨会儿,心中猝然升起的杀念才得已消散。 丈八断枝落于地,他向若灵大师道:“出家人不得杀生!师弟!我誓与寺院同在。大殿后有条秘道直通后山羊肠小道,你带着他们赶紧从那逃走!” 砰一声沉闷响,一个刀沾血的护院横砸在若空脚边,天楼从远处飞袭来。途中,他又击飞一个正杀僧人的兵士。 来到若空大师面前,撂了袍裾跪下,“师父!他们要抓的是徒儿!你与他们快走!” 若空大师伸手扶起天楼的一瞬间,寺门被木头重重的冲击声回荡。 来势汹汹,势不可挡。那门在冲击之下,已经发出要被撞开的垂死挣扎声音。 “楼儿!”若空大师唤一声天楼,熠熠生辉的眸光望向西北方向,“经过版布山脉,就到雪颜群山。最高的主峰雪颜峰的峰顶。传说生长着一种奇花,叫雪颜花。十茶玉露丸只是暂时压制住她身上的毒性,只有雪颜花花蕊,雪颜花花蕊配与十茶玉露丸才能彻底清除她身上的毒。如果浩劫真的终于她,为师相信,那不是个传说!” 紧要关头,若空还惦记着此事。天楼心潮澎湃。含泪道:“师父!别说了!我们一起走!” 若空大师淡淡一笑,“这寺传到为师手中已有二十五载。楼儿!它不是单纯的可遮风避雨的地方。它若似为师的亲人!是灵魂的归处!” “方丈!我们一起走!” 若空大师身边的一个僧人喊了声。后全体僧人附合。 若空大师欣慰合什,尔后沉痛地道:“都走吧!” “窝藏要犯。杀进去,一个不留。” 寺内的上空飘忽着夏侯子莘杀气重重的话,那门马上要开。若空大师回转身,足向侧移去。成马步,双臂挥动。无风。那门便似有千斤力抵住,冲撞声虽依旧,可门却紧紧闭合。 然而,咚咚的撞击声如雷。那门很快颤抖得犹如寒风中的枯叶。 若空大师大喊,“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快走!” “师父!” “文丈!” 所有的僧人,包括天楼跪了一地。失声痛哭。 若空大师又大吼一声,“要我死不瞑目吗?” 喊杀声锋鸣。砍杀就在四周,情况太危急,若灵大师一抹眼泪,奋力拉了天楼起来。 天楼决然推开若灵,挽掌向大门推出一股强劲罡风,尔后扭头向若空道:“师父!十年相处,谆谆教悔,一身技艺相授。若是死,让徒儿来!” 若空泪光闪烁,“楼儿!我受你父皇之托,相教你成才。记住,为师俗名为南宫苏!” 南宫苏!南宫苏不是三十年前告老还乡的天朝有名镇国大将军临关首将吗?十年相处,天楼还真没想到若空竟然是威名赫赫的南宫苏。 不过瞬移的回忆,他便暗道自己太傻! 若空文武全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于排兵布阵更是精通。那双勾枪就是最好的证明,若空就是南宫苏。 空前绝后的敬意如水覆来,天楼悲怆唤了声,“师父!” 若空淡淡一笑,视死如归,抽手推开天楼,“人生七十古来稀!为师今年八十五了,死不足惜!” 两句话的的功夫,寺内仅有的八个武僧与先进院中的护院兵士战成一团。血溅了若灵一身。 若空双眸威严一瞪若灵,“若灵师弟!快拉了他走!” 若灵悲唤一声若空,知再不走谁也走不掉,他拉了天楼带着一帮和尚向寺内深处逃去。身后,便传来若空爽朗的哈哈大笑声。 逃到寺中央,一路被围杀,僧人越来越少。而上空突然闪落诸多的火把。随后,声势浩大的砍杀声渐近。 掌毙了几个兵士与护院,天楼被眼瞧着不妙的若灵大师强行推入大殿。 大殿的门被两个武僧拼死拉关上,那砍杀声便在门外响起。 “若灵大师!” 事已至此,天楼强忍住悲痛,向后门奔去。 若空早给他说过,大殿后有条秘道。 来到那间屋子,扯了红衣给姬玉萝穿上,抱了她向殿后假山跑去。 钻入一个天然的狭洞,一路奔袭,出了狭暗道,来到后山。 可后山也太热闹了,特别是那条仅容一人而过的羊肠小道,简单就是人满为患。黑夜里,蜿蜒的火把一直延伸到遥远的山下。 泡了一天一夜的药水,姬玉萝的感知又恢复了些。望着合围上来的人,她指端稍稍动了动,嘴唇轻轻地一张一合,发出细蚊虫的声音,“是谁带兵杀来?” 天楼望着脚下深不见的漆黑,没思索,脱口而出,“是夏侯兄弟!” 夏侯夜与夏侯子莘! 死死相逼,现在还不放过她!姬玉萝喉部漫上一股腥甜,大悲之下昏了过去。 “天若不绝我,我定不会死!”眼瞧着又有数不清的追兵杀来,犹如天崩地塌之势。天楼紧闭了一下眼睑,睁开时,眸亮了几分,断然抱着姬玉萝向绝壁下跃去。 在梨花寺十年,这绝壁来过无数次,可终日雾缭,看不见底部。只依稀看得见壁中途奇草老藤相依。 片刻后,杀喊声停止了。手攥素帕的夏侯夜从诸多的人头中飞袭来到崖边。 奉命堵在此地的百人将车鲽朝他抱拳道:“大人!逃犯跳入悬崖!” 夏侯夜细眉簇起,接着身形一晃,向后退去一步。 右手中的素色罗帕被他捏起了皱褶,那绣有一个小小‘萝’字的一角在风中飘飘袭袭,似夜里绽放的腊梅。 右掌稍抬,双眸定定地盯着那块罗帕,闭眼,霍地内敛收紧。俊美的五官便狰狞,牙咬得嘎吱响。(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相诱 夏侯子莘后奔到崖边,他未看到弟弟复杂怪怪的表情,嘴里道:“这么高跳下去,不死才怪!” “是啊!中毒极深,跃下崖去,不死才怪!”夏侯夜沉痛转身,阿旺急伸手搀扶。 夏侯子莘摸了摸头,感到夏侯夜真是莫名其妙。 要死就死得彻底!死得尸骨无存!夏侯夜一边走,一边道:“把乱石推下去!” 经夏侯夜提醒,夏侯子莘才看到此处堆满了大大小小的乱石。 那些乱石大的重有几百斤,小的至少有几十斤,加上下坠的力量,那跃下的人哪怕轻功卓越超群也在劫难逃。 心头暗喜,他立即指挥人把那些石头悉数都推下。 由大到小的撞冲石壁的声音不绝耳,夏侯夜蓦然发力一把推开阿旺,腾空跃起,足点人头,极快地消失在这方天地。 。。。。 轰轰!砰砰! 乱石滚滚砸下,顺利攀住一根老藤的天楼还没做出反应,一块几十斤重的大石头向姬玉萝头部落下。 加上下坠的冲击力,已经不是几十斤那般简单。砸中姬玉萝性命不保不说,还会失控。 他却不慌,巧借老藤点足向侧移去,如履平地,岂不知,躲过一块终躲不过一块。一块在下坠过程中被摔碎的碎石立即砸中姬玉萝头部。 头上方乱石仍是滚滚落下,轰轰隆隆,铺天盖地。天楼索性放开手护住姬玉萝头部向下坠。 一炷香的时辰,估摸快到崖底时,借着超群的身手顺利拽住一根老藤足点石壁向外一跃,最后撒手。 护住姬玉萝。蜷成一团如个被踢飞的皮球一般向外骨碌碌滚去。 身体所过之处软软的,湿湿的,温温的,并没有什么能致伤的大石块。可却是个大斜坡,后有随之滚来的数不清大石,天楼只得任由那滚势滚去。 蓦然,身体下一空。就呈直线坠落。 惊骇的一刹那。他发现已经身处更黑的空间。空间里有股令人欲窒息的腐烂味。 看不见四周的情况,只是凭感觉知道应该是一个极大的山洞。而如深渊的下面好似隐隐有什么庞然大物闻动响匍匐移动。 心猝然收紧,一只手紧箍姬玉萝在怀。另一只手茫然向头顶四周乱挥动。 很巧,又顺利拽住一根老藤,得已不在下坠。 诸多大大小小石块从四周砸落下,脚底下便冷气窜动。腥味奔腾直上。 天楼定睛一看,就见乱石中。一条银色巨蟒在下疯狂扭动着身躯。 他立即倒抽一口冷气,与此同时腕缠向老藤,打算借老藤力一冲向天。 主意打得好,岂不知。那老藤突然一下子下滑,连带着泥土,他与姬玉萝顿时不自主地又向下坠去。 一惊又一惊。措手不及,怀中的姬玉萝头部已经滑到他腹前。 老藤再一次绷紧。两盏幽幽的灯笼亦是在姬玉萝脚下。 无辜遭石袭击的银色巨蟒幽冷双眼迸射杀气,不过一眨眼,大嘴一张,一口吞向姬玉萝。 姬玉萝深陷血盆大嘴,却仍是昏迷着。 “萝儿!” 天楼脸色大变,手松开老藤,落向巨蟒。 人还没落下,就见姬玉萝嗖一声就向上冲去,同时一股冲击力减缓了他下坠的势头。 大惊的一瞬,足点巨蟒头,借力朝上追姬玉萝。 又拽住那根老藤,上跃的势更是快了。弹指间追上姬玉萝,再一荡,顺利飞出巨大的黑深渊。 曾陷巨蟒嘴里的姬玉萝半身滑滑的,满是恶心沾液。 她身中奇毒,犹如一颗庞大毒药,那有灵性的巨蟒都不肯食她。 天楼心头爱恨交织,当悲痛如潮水覆了恨意,他抱着姬玉萝失声痛哭。 悲痛的哭声回荡,他这在痛彻心扉的时刻也在狠狠反省! 反省! 为什么运筹帷幄,还是要落到这般不堪地步? 是不够狠、不够毒,还是天生运不济,亦或是头脑不够用? 。。。。。 寺前 浓烟直冲云霄,雄雄火光照亮了这方天空。 寺门内,两个护院架着一个奄奄一息的面色白净的中年僧人疾步走出来。 夏侯夜一闪即到,他用手帕捂住鼻子,细细打量僧人。 僧人耷拉着脑袋,腹前鲜血一片,应是腹部中一刀。 架住僧人的一个护院向夏侯夜道:“公子!这和尚还没死。适才跃进墙去,那住持老和尚好似与他们说了什么。” 若空有交待!夏侯夜不相信地闪了眼那护院,再望向僧人时眸冷若似寒星。 手猝然伸出,两指发力掐在僧人脖子间。 僧人立即就有了反应,双眼睁得斗大,满是惧意。 夏侯夜笑得极美,如朵黑夜里开放的妖冶花,“法号?” 僧人动了动大张的嘴,无音发出。 夏侯夜两指稍稍减力,僧人费力咳嗽几声,后战战兢兢地道:“无因!” “无因!这名够逗!做事无因!”夏侯夜眸放柔光,两指的力道又稍减,“这寺已经毁了。如果你说真话,以后你就是这寺中的住持!” “住持?”僧人一惊后呆住。 “梨花寺因天火一夜之间遭毁。住持若空大师与一干僧人皆遭天灾。南军闻讯赶来救援,只救出无因大师。”夏侯夜道:“这样的说辞如何?” 无因缓缓扭头,望着眼前怒腾的大火,终于点了点头。 夏侯夜得意抬眸,就见两个护院又架了个身穿住持袈裟的老僧出来。 “若空大师?” 他一点足,来到浑如个血人的若空身前。一个护院道:“公子!这老和尚中了毒箭。但好像还有气!” “有气好!”夏侯夜阴阴笑了几声。 。。。。。 皇城驿站 姬陵轩入住这里,重新稍稍布置的这里便是焕然一新。且重兵把守。 一丫鬟垂首端着壶茶水来到姬陵轩寝卧门前,门两边的卫兵也没阻拦,丫鬟便推门进入。 一盏宫灯独亮,房内昏昏暗暗,柔腻的灯光让奢华的寝卧看起来寂寂的沉。 背对大门,披件蓝暗纹黑色外袍的男子正坐在书案下看书。 丫鬟暗中闪了眼房内,寂寂空空,尚无一人伺候,便轻轻地反手把门关上。 看书的人好似已经进入忘我状态,钻进了书里,丝毫不觉有人进屋。(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真真假假 茶壶无声搁在门后花几,弹指间,两柄弯月刀亦是神奇般捏在丫鬟手中。 她蹑手蹑脚地向书案前的人走去。至两米时,灯突然熄灭,心头大惊,未思索,左手中的弯月刀按着刚才记忆中看书人的颈部反勾去。 如不出意外,一刀割喉,血溅人倒。 挥划过后便是空落,她未及眨眼,一件黑袍从天而降罩下,她心稍慌,却及时向后跃去。 “抓刺客!” 随后,好听的女高音大作。 砰一声巨响,门从外被人狠狠一脚踹开。 看书的人不是荣王? 最基本的念头掠过心头,丫鬟心头大骇,一把掀了外袍。 屋内灯又亮了,就见稍远的床榻方向站着一高绾发鬃,轻勾唇,打扮清爽利落的女子。那两个门前守卫刀出鞘,警惕怒瞪着她。 女子发出一声好听的笑,环抱双臂,“这般的老,还扮丫鬟?你以为守卫是吃素的吗?” “管本婆婆扮什么!”丫鬟脸顿绿,索性掀了假发,露出简单束好的黑发。 “本婆婆?”古轻依敛了那抹轻蔑,正经凝视丫鬟,“吴金花?” 吴金花冷傲一笑,“荣王呢?” “荣王早出京了。还等你?”古轻依浅浅一笑,移步换影一步到榻前。 一道清亮的剑鸣,她从古琴中抽出短剑。 剑在手中随意搀出几朵飘忽剑花。剑气四射,她犹如飞仙腾起,一剑向吴金花要害刺去,“吴金花!今日你有命来无命回!” 两个守卫亦是同时动作,短刀合攻上去。 房门外。隐隐有急剧上楼的声响,大批量的。一招过后,姬陵轩没在驿站,吴金花便想撤了。 弯月刀在手中挥出击退三人后,她便向雕花窗冲去。 木屑飞舞,她落到了院中。 院中在漠如沙的安排下早严阵以待,这一落下。便又掉入包围中。 刹时。杀喊声震天,护卫与卫兵从四面八方合围而来。 两个门前守卫依法炮制从窗户跃下,古轻依却没跟随。而是站在窗前悠然地望着下面的打斗。 吴金花武功果然超群。几招过后,一个旋身飞上院墙,随后便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一道灰影从驿站外紧随跟去。而护卫们发一声喊,也声势浩大地追出门。 场面稍稍冷下来。披件外袍的姬陵轩从门外大步走进,漠如沙紧紧跟随。 姬陵轩向古轻依抱了抱拳。“多谢古姑娘相助!” 古轻依回礼,“王爷多礼啦!即便我不来,今晚的计划照样进行!” 姬陵轩嘴角噙着淡淡雅雅的笑,“还是得多谢古姑娘!” 多礼之下。古轻依倒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眸光一转,她道:“已经放出风去。王爷已经离京,但王爷真的不走吗?” 姬陵轩走到书案前持书在手。“已经有人假冒本王离京。明日,本王还会在朝堂出现。不过,不回驿站了。但也会有人假冒本王出宫。” 古轻依一时想不通,“这样做……” 姬陵轩回转身,“真真假假,以假乱真!” 古轻依稍稍思索,“懂了!王爷定心中早有计划!” 是有计划,不过是天楼拟定的计划。 姬陵轩的目光复停留在古轻依脸上。他的内心还在惊叹古轻依与姬玉萝竟然长得那般的相似。 如不是古轻依面相略显成熟,眼底没有姬玉萝世人无法窥视到的那份小小狡猾与无邪,他几乎认为突然来到驿站的她就是那个被押出香殿视死如归的女子。 他忘不掉,押出香殿的女子脸上的那份淡然与无怨无悔承担一切罪孽的痴楚样。 雅雅的笑掩盖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转过身,把书轻按在书案,“永泰镇摘仙楼的鲈鱼鲜美名扬天下!古姑娘有兴趣吗?” 古轻依也望向窗外,一缕幽闲散与无奈流露,“我小师兄让我保护你!别无选择!” 一股风袭进屋内,姬陵轩回过身,就见屋门前漠如尘抱拳在那儿。 “王爷!卑职无能,跟丢了刺客!” 古轻依没有惊讶,接过漠如尘的话,“吴金花号称鬼影笑婆,轻功自是卓越!” 姬陵轩引有遗憾地拧了下眉。漠如尘又道:“不过,她消失在官宅区域!” 姬陵轩舒眉,向漠如尘伸手虚空扶去,“不必纠结了。眼看时辰不早,我们进宫。” 。。。。。 十天后,迤逦巍峨的版布山脉深处。 薄薄的雾气如轻纱缭绕,那一座座苍翠秀丽的山峦看上去便似轻纱后的美女若隐若现,美得极致。 一座翠如画屏的峰峦脚下,佳木茏葱,奇花熌灼,芳香醉人,小野花争相斗艳。 一间长方形的竹舍掩映在秀木中,竹舍门前托腮坐着个半旧翡翠衣裙的女子。 她蛾眉紧锁,一副愁容,阳光被大树茂密的枝叶剪成碎影打在她身上,本温婉淑雅的她格外楚楚动人。 远处,一阵极轻微的奔走声传来,便惊了出神的她。 惊愕地站起,正想出声大喝,却见一片绿意中陡然现出两个人来。 男子一袭白衣污渍斑斑,他背着一个红衣女子,确切的说是用些绑带把女子牢牢绑于后背。 女子的头耷拉着,一头青丝随风凌乱舞动,身上那袭红衣更是脏污差点不辩色彩,一双颜色不一的纤足*在外。 突兀闯进视线中的男女狼狈不堪,就仿似刚从地狱里逃出来。 女子一个愣神,很快清醒,点足飞袭到男子面前,“站住!你怎么能进到这里?” 男子艰难地抬眸,长久的凝视,他露出一抹温和笑意,“原来是画丫头!画丫头!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天楼哥!” 画丫头!这名除了那个十年不见的姬天楼从没有人唤过。 女子遂细打量男子。 十年不见,尽管近在眼前的男子五官轮廓十分似记忆中的男子模样,可女子不敢大意。打量男子片刻后疑惑地道:“有什么凭证?” 凭着过目不忘的本领,艰辛背了姬玉萝来到版布山脉的天楼道:“画丫头!初见你的那一天,你五岁,我与父皇便服,虽然不过匆匆一瞥,可我记得你当时穿着水绿色短衣窄袖衣裙。还是你大哥抱着你。可还记得!”(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怒火 姜楚画凝眉,隐入了思索中。 说实话,这么久的事她不是太记得。可幼时真的喜欢穿水绿色短衣窄袖衣裙。 天楼无奈又道:“你大哥说,你最爱画凤尾竹。这几年,你把你们府中的竹从每一个角度几乎都画了个遍。” 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姜楚画立即信了几分,可天性稳沉,眨了下眼,又不放心地道:“我四弟叫什么?” 天楼淡淡一笑,“说胡话了吧!你哪有四弟,不就是大哥楚陌,二哥楚予!” 这回姜楚画彻底相信了面前的男子就是姬天楼。严词盘问,有损形象,也太失礼,她双颊羞红,提拉着裙子就要向天楼行大礼,却被天楼硬抽出一只手阻止了,便望向天楼背着的姬玉萝,好奇地问:“殿下!她是谁?你怎么来到这?” 天楼道:“她是我的一个朋友!这屋的主人是我师父。几年前,曾经来过这一次。我们在这儿歇歇脚便走。” 姜楚画伸手一触及姬玉萝,便拧着眉道:“她受了重伤?” 天楼嗯了一声,加快脚步向竹舍走去。 把姬玉萝放睡在铺着凉床上,抹了把额头的汗水,便疾步走到屋外,伸手从大缸里舀起一勺水起来,瓢直接对着嘴猛灌。 咕咕的吞水声,令姜楚画暗思索他们经历了什么? 前襟湿了一大片,天楼大步走回屋。 凉床前,他小心翼翼地扶了姬玉萝坐好,从怀中摸出一小瓷瓶,倒了一粒十茶玉露丸喂入姬玉萝嘴里,接着更是小心地给她做着能吞咽下东西的动作。 十茶玉露丸不仅是解毒良药。服用还可以暂时不用吃东西。 “她看起来很虚弱……”姜楚画瞧着姬玉萝已经脏得不辨真容,拿了洗脸用的布来。 布润润的,可想帮忙,却是千金小姐,无从下手。 天楼接过姜楚画手中的布,轻轻地给姬玉萝擦拭着脸上的脏渍,“她中了剧毒。不能动弹。但有思维。连日的大山奔走,她现在可能昏过去了。” 布脏时,一言不发的姜楚画惊愕一怔。尔后脱口而出,“她是香萝……” 天楼自嘲一笑。姬玉萝入皇宫前曾在丞相府住过三几日,姜楚画岂有不认识姬玉萝之理?既然如此,他也没有必要瞒着姜楚画。但鉴于姜氏一门因姬玉萝遭浩劫一事便也就没道明姬玉萝是假公主。 一边给姬玉萝轻拭手。一边道:“是的!她香萝!” 可这话出口,他自个儿就有几分不自然。 毕竟。真正的天香公主姬香萝是他妹妹! 姜楚画呆凝会儿,盈起一抹笑来,推门进了内室。在内收拾会儿,出来向天楼道:“天楼哥!想来你也累了。到里面歇歇。香萝妹妹交给我好啦!” 她言语中的‘妹妹’两字特别生硬,而专注给姬玉萝擦拭手的天楼却没留意。 没日没夜的奔走在大山中,饥肠辘辘不说。人也疲惫不堪,早透支了体力。两只手擦拭完。天楼望一眼姬玉萝,点了下头,后问:“你二哥的伤好些了吗?” “他在山峦后的古大师处。伤有所好转,不日就能下地。”姜楚画一边回话,一边疾步走到窗前。 那窗前的木桌上摆着中午允子文送来的馒头。虽不热乎了,但天气热,还可以将就对付着吃。 天楼拿了一个馒头在手,迈进内室,却蓦然转身玉立门边,笑挂在嘴角,“画丫头!这儿比其他地方凉。呆会把门关上。别让萝儿着了凉!” “萝儿!”姜楚画惊诧得皱眉。 天楼讪讪一笑,眼前不自觉滑过与姬玉萝亲热的那一幕。 他眼中全是美好的迷幻情愫,姜楚画岂能看不出来。她随后敛了那份惊,向他躬了躬身,温柔地道:“殿下放心!” 门关上,含笑的姜楚画脸冷了下来,她疾步走到凉床前,恨恨地盯着姬玉萝。 长久的凝视,便是一室的死寂。 眼神蓦然一狠,那窄袖中的纤纤素手就霍地向姬玉萝颈部伸去。 两指掐在姬玉萝咽喉要害时,那眼中就燃烧着雄雄的怒火。 娇弱不堪一击的女子现在只要轻轻一掐必然香消玉殒。可她突然死了。能瞒过刚去休息的太子吗? 长久的停留,姜楚画缓缓收手。思索会儿,转身向屋门走去。 迈出门槛,抬头望一眼茂盛的林中,拿了屋外挂在壁上的一个小竹篮向林中深处走去。 在姜楚画离开后,姬玉萝艰难地睁开双眼。 泪水顺着眼角滑落,迷蒙了她的双眼。 垂死的人,脑海中闪现的便是平时里意想不到的画面。她在这时突然忆起初到丞相府时的一点一滴。 如果说当初对姜古与姜楚陌是心怀感激,可接下来的三日,她在姜家感受到的不止是浓浓的亲人情。 初涉尘世的她与他们相识不长,却相见恨晚。 如今,她没有颜面再见姜楚画!暗恨着,姜楚画为何不狠心杀了她! 内室门被缓缓地拉开,姬玉萝赶紧闭上眼睛。 天楼轻轻地走出来。嘴里嘀咕,“这画丫头也不关门。白叮嘱啦!” 他随后出了门。门关上,便响起哗哗的水声。 姬玉萝复睁开眼,虽看不到天楼,可听声音,她知道他正在冲洗身上污渍。 十来分钟后,浑身*的天楼走进屋。门又被关上,地板上溜下一串湿湿的脚印,他进了内室。 胡乱冲了个凉,找内室唯一的大衣箱里找到可换下的衣服,躺上床,幽幽清清,真个儿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眼前全是血! 努力地分辨,蓦然发现是姬玉萝嘴里飙射出来的鲜血。 那鲜血喷湿了他的前襟,可他却束手无策,丝毫不能动弹。 苦苦的挣扎,终于呼一下子挺身坐起。抹一把脸上沁出的汗珠,才发觉是做了个噩梦。 透过大开的一扇小窗,他看到,有随风袅袅飘过的烟雾。心中惦记着姬玉萝便下了床,只着睡寝衣步出内室。 外屋,姬玉萝还直挺挺地躺着,他不知道她有没有苏醒?而外屋里虽没有烟雾,空气中却有股浓浓的呛人烟味。(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蘑菇汤 拉开门,亦是红日无力,暮色苍茫。雾却神奇地退去了些,视野清晰。 眸光左移,就见姜楚画蹲在简单搭起的一个敞棚下生火。火上方的支架上吊着个土罐。火刚点燃,烟浓火小,她不时扭过头深吸一口新鲜空气。 丞相府大小姐何时做过这种粗活?天楼心底窜起一缕怜意,疾步走到姜楚画身边,抓了把茅草往火苗盖去,嘴里道:“煮的什么?” 姜楚画早被烟熏得够呛,站起来退开几步,捂住嘴咳嗽过不停,会儿后艰难地道:“我到林中采了些蘑菇。打算给香萝妹妹熬些蘑菇汤补身体。” 天楼惊讶一怔,见火被引大些就扭头。一瞧之下,就见姜楚画若个小花猫一样。禁不住笑了几声,又继续往火里添柴禾,“相府大小姐,也知道采蘑菇?” 姜楚画抿抿嘴角,秀眉一挑,声音高了些,“谁说我不会啦!我娘自小就教了我们一些必要的常识。” 火苗忽忽上窜。火光中天楼仿似看到了娘亲花依雪那张慈祥的面孔。 九岁被秘密送到梨花寺,十五岁花依雪才知道他身在梨花寺中。那一年一度的进香便成了母子相见的宝贵时刻。 他嘴角轻扬,瞳仁里满是美好,“在娘在身边真好!” 姜楚画垂首,眼中泪光闪烁,嘴唇被咬得瘀青,她疾步走进屋去。没会儿,持一柄特大的刀英姿焕发出来。 纤纤素手抚过刀刃,脚步拉开,开始练起武来。 仇人就在屋内躺着,可却不能立即动手杀了她。心里憋屈得厉害。也只有挥刀才能暂时咽下心头那股怨愤。 闻刀鸣风响,天楼惊讶站起来。随后淡定。 武功不怎么样,只能算是刚入门。可她一娇弱女子,能舞得动那么大的一柄刀已是奇迹。何况那刀被她挥划得呼呼生风,气势压人,对付一般的江湖小人物亦是绰绰有余。 看大刀路数,天楼识得是姜楚陌的霹雳刀法。有幸欣赏姜楚陌的刀法。见柴禾啪啪地燃烧着。便撂了袍裾在屋前台基坐下。 没会儿,挥划大刀的姜楚画就累得香汗淋淋。 他道:“画丫头!不急在一时,歇歇!” 姜楚画狠狠地把刀投掷到泥地里竖着。正视天楼时盈起笑来,和和善善地向天楼走去,与他相捱在台基坐下。眸光盯着那已经在往上大冒热气的土罐儿,“天楼哥!这段时间。我爹娘可好?” “他们……”天楼尴尬之下整理着衣袍,后道:“他们很好!” 姜楚画心中略有不快。拔着脚边的小草抛去玩着,看似无心地道:“谁伤了香萝妹妹?她是公主,是殿下的亲妹妹,怎么会受这样重的伤?” “亲妹妹!”天楼笑笑。那亲妹妹一见面就给了她一百五十大板的见面礼,这会儿想起来有几分好笑。可接下来,在心思历来就聪慧的姜楚画面前他如何圆谎? “她贪玩……私自跑出皇宫……遇上劫匪……” 一边说。一边现编谎话真的很累。好在火旺,那土罐儿转瞬就扑哧着溢出汤汁。他正好借机跑去弄那锅蘑菇汤,不再说话。 估摸着差不多了,拎了土罐儿下来,一扭头,就见姜楚画拿着个小碗站在身后。 她眸色清亮,风起,温婉俏丽,如块温润美玉,安静地在那放着光采。 他仿似看到幼时的她,眼中满是亲人的情愫,“怎么只有一个碗?” 姜楚画垂下头,小小的羞状,“怎么?天楼哥还与病人抢吃的?” “原来这锅汤我没份?”天楼做了个无奈的表情,一边把锅里的汤向碗里倒去,一边打趣地道:“早知道就不那么费劲的弄这汤!” 姜楚画笑得美极了,“熬玉米粥给你喝吧!” 天楼端了满满一碗汤进屋,姜楚画故意落在了后面。 走到门边时,她又折回,把锅内的那些残汤倒在棚子后面。 汤太烫,心也太急,却越是心急那汤就越是凉不下来。天楼只得把碗凑到唇边轻轻地吹着。 油灯点亮,俏生生站在门边的姜楚画双手拢前,十指紧紧相扣。 几分钟后,天楼试了一下汤的温度,便把姬玉萝扶起来。 “萝儿!这是楚画专门给你熬的蘑菇汤。你吃不了东西……这汤好处多……” 姬玉萝眸光轻移,就斜斜瞧见姜楚画。 翡翠衣裙的女子含笑陌生而站门前,虽然在笑,可没有往昔的亲切,有的只是冷,只是恨。 此时此刻,姬玉萝多么想对姜楚画说声‘对不起!’,可她气游若丝,无能为力。 姜楚画勉强盈起一抹笑来,莲步轻移,缓缓走近床前,蹲了下来,直视姬玉萝,“香萝妹妹!你会好的!喝吧!” 姬玉萝双眸迸射出一缕从未有的明亮,苍白无色的唇哆嗦半晌,终是发不出声。 刚才姜楚画就想杀了她,这猛然特熬制的蘑菇汤定有剧毒。 也罢!谁让她穿越过来不带智商。欠他们姜家的,就让她用生命来偿还!只是,那对姜夫人的承诺亦是要成空!她要失言了!黄泉下,她无言以对姜夫人!可那又有什么?她早无颜再见姜家人! 一碗汤,浪费了大半。但却是姬玉萝连日来第一次进的水。 天楼刚放下碗,一股风袭进,扭头时,允子文脸色铁青地站在门里。 清瘦的他此刻看起来更是瘦,长袍空空荡荡,随风飘起。 他一手拎着短木棍,一手拎着个灰色布袋子。从布袋子的外形上看,里面应该是三几个馒头。他一言不发,瞠目结舌盯着又闭上眼的姬玉萝。 天楼道:“师兄!怎让画丫头独自一人住在这儿?” 允子文不答,转而望向天楼手中的碗,“她……” “允大哥!你回来了!”姜楚画眼神一慌,赶紧走去,生拉活拽了允子文出门,并顺手合上门。 “这两人神神秘秘,弄什么?”天楼自嘲一笑,小心翼翼地放姬玉萝睡好。 “姜大小姐!你要干什么?这儿的蘑菇基本上不能吃,你不知道吗?我特意给你说过!”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致命变化 门缝里隐隐绰绰飘来允子文与姜楚画尖锐的对话,天楼脸色顿时大变,赶紧扶了姬玉萝起来,大掌轻挽,随后一掌拍向她后背。 不轻不重的掌击,姬玉萝心口一涌,嘴里溢出些汤汁来。 几掌下来,估摸着姬玉萝喝下的汤汁吐得差不多,天楼复把她放睡好。却不放心,凑到她耳畔,轻轻地道:“你觉得怎么样?” 药效没有那么快!而且身中奇毒,身体冰火两重天,又根本不是她的,她丝毫感受不到刚喝下的毒汤效力。 姬玉萝眨了下眼,又努力扯了扯嘴角,表示很好! “定是皇城发生的事没瞒过画丫头,那丫头向你下手。”天楼说完,心情纠结地向屋门走去。 姬玉萝弱弱的眸光跟随,却中途跟丢。 现在,她想对天楼说,她愿死在姜家人手里,请他不要因为她这个罪人对姜楚画说太重的话。 门关上,便传来姜楚画带着刀子的话,“天楼哥!她是假公主,犯下的杀孽无数,我们姜家多少人为了她无辜丢了性命……你怎么能与允大哥一样糊涂?” “画丫头……” 天楼低低唤了声,无言对答。 刀鸣响起,姜楚画狠狠的声音,“她就是个妖孽。我现在就进去杀了她。” “事情太过复杂……罪魁祸首并不是她……”允子文无力的辩解。 “我不管。我要为我们姜家老老少少报仇血恨!” 门砰一声被踢开,气势汹汹,手拎大刀的姜楚画一步踏进门。人未到,姬玉萝就感应到了浓郁的杀气。 来得好! 她坦然面对! 紧接着,那文静的女子挟着一股风一个虎跃到小竹床前。大刀与此同时朝姬玉萝腰间砍落。 腰斩终究难逃!姬玉萝安然闭上眼。却不感疼痛。奇怪地睁开眼,就见天楼的大手向上托住那柄距腰部只有两寸的刀刃。 鲜血滴滴嗒嗒落下去,浸润了她的腰间带。 她双目凸出,感到真的不能承天楼那份死死相救的情。 “画丫头!”天楼另一手轻轻拽向姜楚画,本是瞠目结舌的姜楚画顷刻间身子软绵,掉入了他温暖的宽怀。 大刀咣一声掉落,姜楚画含泪悲痛地瞧着天楼。 天楼墨眸泪光点点。微微低头。“画丫头!如果可以,让我来代萝儿承受犯下的罪孽!” 他为了她连命都不要吗? 他是太子! 一室的死寂。良久,姜楚画伤心的抽泣声响起。 “画丫头!你爹娘我已经让人救下。你大哥也已经在赶往前有天章河作屏障的桐州郡。只有你姑姑,却是我的疏忽……” 姜楚画的哭声大起,“可除了爹娘,我姨妈、姑妈、表妹、表弟……全遭了殃……” 天楼一声长叹。收紧了双臂,“都是我的错!” 天楼与姜楚画的对话嗡嗡萦绕耳畔。姬玉萝在痛中百转千回,恨不得一头撞死。 哄好了姜楚画,背开姜楚画,天楼从允子文的嘴里得知。 原来。姜楚画在姜楚予养伤期间经常去最近的望颜县购置物品以及缺少的药材。 皇城发生那般大的事,一日后,望颜县便传得沸沸扬扬。她不用打听就知道。 当得知爹娘出事。她就急着赶往皇城,却在路途中恰巧被赶回的允子文遇着。 武功不敌允子文。姜楚画只得假装妥协放弃回皇城,可却夜里悄悄地溜出去。幸亏允子文心细如发,她便没成功。而古风大师住的地方虽布有机关,当初古轻依却没对姜楚画兄妹隐瞒,所以,迫不得已,允子文又骗了姜楚画来到古风大师闭关的竹舍,利用机关将她囚在此地。 这林子硕大,树密景美,虽是囚禁,但活动范围还行。 这个时辰,他是给姜楚画送晚饭来了。 来到屋前,奇迹般地发现从不生火的姜楚画竟然有动手做吃的痕迹,心中还暗喜,可一番观察下来,他立即大惊。 这片林子里是长着许多的蘑菇,蘑菇很爱人,可也生长着一种叫打鸡柴的小灌木。叶片细小,多为单株。那些蘑菇多半都生长在打鸡柴旁边。只要生长在打鸡柴旁的不管什么菌类都有剧毒,不能食用。 他本以为是姜楚画吃了毒蘑菇,可心急一下推开门,就瞧见姬玉萝喝完汤的那一幕。顿时恍然大悟,吃毒蘑菇的不是姜楚画,而是姬玉萝。 “师弟!你知道吗?就在今日,版布,我们版罗村……遭到了官兵血洗。我与如雪的族人全都无一幸免……一百多口人……这事,我还不敢告诉如雪……不仅如此,听说望颜县与其他地方的姜家或是与姜家沾亲的人也陆续遭到不测。” 说起今日外出看到的惨景,允子文潸然泪下。 全村老老少少悉数被杀,整个村子一下子变成了死村。 他把亲人的尸体埋了,就埋在家里。余下的,悲痛之下也无力单独埋葬,全葬在一起。 天楼站起来走了两个来回,停在允子文面前时,拧着眉道:“可据我所知,除了姜古父子与叛逃的将士,皇上已经赦免了其他姜姓人的罪吗?也从没有下令要血洗版罗村!” 允子文略惊诧,就道:“也许……圣意没及时传达。版罗村……也许,是受我连累……” “极有可能!可谁要血洗版罗村?” 天楼话音刚落,一股强劲的气流自屋内扑出,竹舍受震晃了晃,坐在门槛上的两人受惊本能反应弹跳开。 正在敞棚后抱柴禾的姜楚画惊慌跑来。 天楼定睛一看,就见本是躺在小床上的姬玉萝张开双臂如着魔一般地直挺挺凌空而站,一身血红的衣裙鼓满了风,浑身冒出浓浓的黑烟。 天楼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姬玉萝中的蘑菇毒致使体内的两种奇毒再次发生交融,起了神奇的变化。 这变化是致命的! 姜楚画脱口而出,“怎么回事?” 天楼一个箭步掠去,刚想伸手,姬玉萝僵硬地转过身,顿时,他清晰地看到她的面容。 她双眼殷红如血,一张脸变成了绛紫色,隐隐有血管突跳突现,五官痛苦扭曲,狰狞可怕,她似一个即将要爆炸的物体。 她痛苦的看着他,嘴唇翕动,面肌扯动。(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火劫 允子文与姜楚画同时跑进,允子文不知所措,姜楚画眼底划过一道悦色,一把拦腰死死抱住天楼,“天楼哥!危险!” 话刚落音,姬玉萝挟着强悍的杀伤力如火箭一般飙射出去。 他三人受冲击力皆侧飞砸向竹壁。 摔落于天楼旁的姜楚画只一愣神,就扑向被惊呆的天楼身上,“天楼哥!没摔疼吧?” “没事!”怎么会摔疼?天楼不过是对姬玉萝身体的突发变化联想到了可怕的后果。 “萝儿!” 傻眼一瞬,这方天空就响起天楼着急的大声呼喊。 姜楚画无力倚在门框,眼睁睁看着天楼飞袭追去。呆半晌,脚狠狠一跺地,转身奔入内室。 风呼呼在耳畔,如火焚身的姬玉萝如血鹰一样转瞬飞出林子。 诡魅丽影从头掠过,热浪跟随袭来,五个在林子外鬼鬼祟祟的劲装男子立即受惊。 没谁反应过来,她带着高温旋转而回,身影翩跹宛如仙子。绛紫色的两手在如水的月色下如影好看幻动。 两道热流渐显,相缠相绕。这儿的气温一下子又升高了些,火花隐现。 突然仰天厉吼一声,一股热浪冲天,手随后闪电般向五个劲装男子胸口连连拍去。 一片至热的骇人气息瞬间渲染四周,竟让这儿的温度立即升至一百多度。 周边的树腾一声燃烧了起来。火光冲天。似火球的掌风,令五个男子胸膛马上开花。 血肉爆飞。姬玉萝玉掌翻收,他们在魂飞之际身子不约而同皆向她一挺,犹如被什么强大的吸力所吸。 电光火石间,五股不见其形只感其质的气流嗖一声飞向姬玉萝掌心。 吸入五股精气元神。姬玉萝更是感觉胸腔要炸开。在空中身子猝挺,如被炮弹击中。接着,一股黑血从嘴里飙出。 只瞬间一坠,便身子扭动,在火光下继续向前飙射。 杀林子外的人是本能。而从竹舍飞袭出,她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水!她现在需要水! 林子遥远的外围慢慢走出夏侯夜,刺天紧紧跟随。火光映衬着他那张俊美无匹的脸庞。 他手中捏着那块绣有‘萝’字的罗帕。怔怔地盯着姬玉萝消失的夜空。 刺天连咽了几口唾液,才战战兢兢地道:“公子!小姐这是着魔了吗?” 夏侯夜思索会儿,一抹好看的笑在脸上。“瞧着情景,她马上就要爆炸身亡。” 刺天又咽了咽唾液,“就这样死了?” “死了好!一了百了!”夏侯夜眼底划过一道痛苦的光芒,悠悠转身。只一凝,一闪向幽深处飙射去。 。。。。 遥远的天边惊雷滚滚。不久后。这片天空就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接着倾盆大雨说来就来。 越过一座山头,有一庞大的低洼处。这洼地是版布山脉最低处。 经过时间的变迁,岁月的洗礼,低洼处五六百平方米的地方更是凹陷下去。聚积了山中的地下水,形成一个小小的深湖。 不知是不是地捱雪颜群山。又亦或是水是地下水汇积而成,那湖水终年冰冻刺骨,水面长年覆薄冰,沿湖四周寸草不生,当地人称极冰湖。 大雨中的姬玉萝如个火球一般飙射到这里,神情一舒,咚一声沉入极冰湖,落入点便咕咕地直冒热气。 湖水一瞬间就褪去她身上焚炉一般的热度,下沉的过程,湖水洗净了她那身血红色的衣裙。 当天清雨停,一轮明月从乌云中冒出,湖水热气袅袅升空,她浮上水面。 绛紫色的脸庞变成了妖艳红,她此刻最是安静,就那样静静地如片秋季的红色轻叶一样任水托起。 。。。。 天际露曙光,夜透亮,浑身*满山遍野寻找姬玉萝的天楼寻至极冰湖。 中央浮起的红十分显眼。他眉眼一跳,赶紧点足向水面捞起姬玉萝。 臂弯的身子滚烫,可已经不再带着致命的热浪。 他一边给她做着溺水急救的动作,一边权当她没死,“萝儿!你怎么样?好些了吗?” 她嘴角缓缓有水溢出,可双目闭合。回答他的只有清晨迂回呼啸的山风。 良久,她终没有反应,他明白了,也灰心了。她终于离开了他。天意如此,失魂落魄跌坐泥地。 落寂地望着水面,突然埋首,哽咽半晌,两颗泪水滑落润润的泥土。 允子文持短木棍从后追来,一瞧潭面,惊愕得微微张开嘴,他随后冷静地伸指探向姬玉萝鼻端,会儿后,欣喜地向天楼道:“师弟!她还活着!她有不规则的气息!” 天楼翻跪于地,手指不相信地探向姬玉萝鼻端,眼睑上扬时脸上浮起一抹惊喜,“是啊!她怎么可能会死!她昨夜是凭本能反应欲奔出找水……” “瞧那林子外的情况,我又被跟踪了!”允子文黯然神伤盘腿坐下,望着潭面发起了呆。 天楼轻轻地给姬玉萝梳理着委于地的青丝,“她杀了跟踪你到竹舍的人。可见她终保持着一丝清醒!” 此说法允子文赞同,他后又问天楼来版布的原因。天楼如实向允子文说了若空大师所说的话。 允子文投了块小石子向水,担忧地道:“越过版布山脉便是雪颜群山。那里峰陡山峭,常年积雪冰不化,寒冷无比。雪颜峰传说更是如平地突兀起的玉笋,陡峭如屏,没有人能攀爬得上。而且雪颜花只是个传说!” 是传说也好,不是传说也罢!姬玉萝的生死关系到浩劫后的天朝,对于一心要救活姬玉萝的天楼来说什么都阻拦不了他上雪颜峰的决心。而突然间提到若空,十来日把什么都抛到脑后,凭着毅力背姬玉萝走到版布的天楼忍不住悲从心起,黑眸中隐有泪光。 “师父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我相信师父!” “好吧!你执意如此,师兄我也不拦你!”允子文含泪拍了拍天楼的肩膀,“不过,你得答应我。得活着回来!” 天楼抬头朝允子文粲然一笑,“不管结果如何!我会!” 经过潭水那么一泡,再经过天楼的急救,姬玉萝不久后悠悠醒转。 她只感身轻心空,如缕幽魂。而体内不再如火焚烧,手脚也恢复了些感知,头脑也更是清醒,可眼睛……为什么眼前灰蒙蒙的? 瞎了吗? 难道那蘑菇毒引发的两种奇毒交融灼伤了眼睛? 经历过一场火劫,眼睛不能视物的她泪流到了心里。(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迷香阵 天楼背着姬玉萝来到小树林前时,亦是黄昏时分。 夕阳余晖普昭,给版布群山增添了几分朦胧与诗意。 小树林周边昨夜突起的大火已经被那场及时大雨浇灭。暮色苍苍,无尽的幽幽绿相衬,看起来惨不忍睹。 天楼打量四周会儿,瞟了眼那五具血肉糊糊的尸体,向允子文道:“昨夜虽察看过再没有人。可这地儿已经暴露,楚画不能再呆在里面。” 允子文手中的短木棍轻敲另一只手掌心,“自从曲谱被盗,师娘与小师妹……师父除了用心选址居住之地,也别有用心建立了几处可藏身之地。有一处更适合姜小姐呆的隐秘地方。” “怎么样怎么样?” 进入小树林,就见姜楚画着急地在屋门前走来走去,猛然一瞧见他们回来,她眼底悄悄划过一缕失望流光。 天楼一边上台基,一边道:“她已经没事了!” 天楼瞧瞧天色,说明日就要赶路,允子文只得又出小树林给他准备干粮。本要顺便带走姜楚画,可姜楚画说什么也不走。 熬了锅稀粥,吃了一顿。鉴于姜楚画昨天对姬玉萝下毒,天楼虽疲乏,饭后想小歇,可姜楚画并没有去休息的意思,因此他也不敢阖眼休息。 好在大雨过后花香幽幽,清风徐徐,夏日的夜十分迷人,他便与姜楚画坐在门前竹阶上边喝茶水,边看月亮、看星星。 躺在竹床上好似已经入睡的姬玉萝无光的大眼睁得老大,呆呆地盯着上方,秀眉时舒时展。 不能动弹,也看不见。但能想象得出来天楼与姜楚画相捱而坐。 “画丫头!外面时局不稳,处于一片混乱之中,我离开后,你得听我师兄的话!” “知道了天楼哥!” 他们随后在外面说起了小时候的趣事,不时发出好听的笑来。 半夜,天楼实在不能支撑,便让姜楚画进内室休息。 “天楼哥!我睡不着!”姜楚画说着话。头慢慢地依靠向天楼肩头。 天楼尴尬地稍稍偏离些。肩至门框,便不能再躲,也只有任姜楚画的头靠来。只是。刚才还十分健谈的他已是变得沉默寡言。 他这时又想起了梨花寺,担心起若空的安全! 姜楚画未觉天楼情绪变化,兴趣愈加浓烈了,小时候美好的事都被她重温了一遍。 天边露出鱼肚白。十来日未曾合过眼的天楼靠着门睡着了,姜楚画靠着他的肩也睡着了。他脸上是浓浓的虑色。而她,一脸的幸福笑意。 姬玉萝长叹一声,闭眼,泪水无声滑落。 允子文在天大亮后赶回。他带来今早的早饭几个馒头,天楼的干粮一袋炒米,一袋炒面。还拿来一件黑色斗篷。馒头还热乎着,若是冬日。便可见热气,斗篷旧了,黑色中带着灰。 江如雪虽双眼不能视,心灵手巧,熟悉环境,起居饮食倒也不用允子文担心,这馒头炒米炒面都是出自她的手。 知天楼心思,允子文并不吵醒他们,轻手轻脚生火烧水熬粥。 那柴禾燃起,火苗子乱窜,便噼噼啪啪。天楼与姜楚画就醒了。 两人尴尬各自站起,红了脸庞。 吃完早饭。把炒米炒面水袋等挂在腰间。瞧着姬玉萝难看的面色,天楼从袖中摸出块鹅黄色的绢帕蒙上她的脸。接着,用绑带把她牢牢绑在背上。 姜楚画一听要搬个地方,高光得不得了。简单收拾一下,兴高采烈与他们出了门。 走出小树林,天楼挂牵着姜楚画安全,就随着允子文来到另一处秘密住处。 穿着异香扑鼻疏密有致的竹林,来到翠竹渐而稀疏的中央,异香愈加馥郁,那巧妙按块划分的地里奇草仙藤相依,牵藤引蔓,累垂可爱。却是不一样的奇草。各色小花有趣点缀。 两间木质结构的雅致房屋巧藏其中。虽说竹疏,又是炎炎夏日,却依旧阴凉。 房屋的屋檐四周,按一定的距离栽种着几盆大叶植物。仅有五片大叶的植物每一盆都开着一朵硕大的紫色喇叭花。 天楼正惊讶此地连个机关都没有,见楚姜画进屋,允子文向天楼压低声音道:“这每一小块泥地里都栽种着一种迷香草,别说穿过竹林,就是进入竹林中就能被迷翻。我所用的迷香就是取自这里。诸多的迷香草,就算蒙了布,也是无济于事。” “听师父说过,他在版布这里有处栽种迷香草的地方……”天楼惊诧一怔,“那我们为什么没中迷香?” 允子文手中的棍轻轻地敲着掌心,“师父除了给你说过这,是不是曾经给了你一截月形木坠子?那坠子有淡淡的香气。” 那月形坠子天楼一直挂在胸口,可那夜被姬玉萝抢夺了。不过,那种情形之下不算是抢夺,也算是他心甘情愿送给她的。 坠子确实有淡淡的好闻香气,若似梨花香。天楼点了点头。 允子文道:“我这不起眼的木棍与你那坠子一样,具有解迷香的功能。姜小姐与我们随行自是不会中迷香。” 天楼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师父当初也没说。那楚画进屋了……” 允子文骄傲地指着屋门的大叶植物,“那就是解所有迷香的解药,她只要在这屋十米之内就不会中迷香。” 听得允子文这般说,天楼彻底放下心来。 交待姜楚画几句,天楼背着姬玉萝出门。 姜楚画不久跑出,扫一眼屋檐下的一盆大叶植物,脸上没了兴奋之色,娇怒地向允子文道:“允大哥!这里香气扑鼻,是不是是个迷香阵?” 允子文笑笑后道:“确实是迷香阵!围屋十米之内可活动。超出十米,你发疯我可无药可救!” 姜楚画一怔后傻眼。 本以为可能随意出入了,却不料,又来到一个不能随意出入的地方,与软禁有什么区别? 当下两人不答话,还笑,她找不到发火的地方,想起他们也是为她好,隐忍下。 离别时。淡淡的愁绪萦绕。 望着天楼的背影,姜楚画一脸悲戚,她跑到天楼前,给天楼整理了下衣袍,道:“天楼哥!多个人多个帮手,我跟你们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调虎离山 “画丫头!遍天下寻医,茫无目的,路途迢迢。你乖乖呆在这儿。”天楼向姜楚画撒了谎。 姜楚画不再说什么,黯然神伤嗯了一声,算是应答。 一路默默无语,绕出个山头,天楼向相送的允子文道:“师兄!送到此吧!回去别给师父说我来过。我不想让他老人家担心!” 允子文放眼雪颜群山那方向,“师弟!此去雪颜山路途遥远,待我去给师父说一声随你同去!” “师兄好意心领了!”天楼哑然一笑,“师父年迈,楚予又在养伤中,如雪双眼不能视,不能出门,你走不掉!” 这是残酷的实情,也是允子文放不心的原因。他不再坚持。 。。。 皇城 久搜逃犯未果,随着时间的流逝,皇城已是稍稍平静。 有护卫冒充姬陵轩出城去,姬明盛情,向世人玩了招真真假假的姬陵轩就索性顺水推舟住在了皇宫。 姬明在病中,他就住在姬明的寝殿随时伺候。夜来虽然他们伯侄无话不谈,可姬明于太子从不提到,他便也只得装了糊涂。 柳凌云在两天后出现在中尉府,还荣升了中尉,统领北军。北军由姜楚陌曾经的部下柳凌云统领,由此,他判断是天楼的建议。 这是个好消息。只是雁北自从被白眉老者掳走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他为雁北担心不已。 住在皇宫里,难免要到皇太后那儿叨叨些家常。皇太后身体不好,长年不出寝宫,对他的到来很热情,无话不话。他也由此知道。姬明这些年很是器重姜楚陌。 也去云落宫走走,可多年不见姬香萝她小气敏感,公主气派十足,令历来随性的他说话拘谨,去了一次,再无心思去。 一眨眼十多日了,夜深人静。伺候姬明睡下。姬陵轩步出寝殿,望着满空的繁星眉头深锁。 与漠如沙候在殿门女扮男装的古轻依敛了神飞的思绪,压低声音向他道:“王爷!明日我们即将启程去永泰镇。到时会有人提前假扮王爷从北面城门出城。不用担心!” 借着月光,姬陵轩负手向幽廊走去,拐了个弯,推开殿门。 古轻依点亮灯。姬陵轩才道:“本王不是担心路途不安全。是担心雁北!” 漠如沙道:“我兄弟今日出宫还没回来,不知道他能不能打探到点什么。” 话音刚落。殿门就被轻轻叩响。 姬陵轩唤了进,向扶手椅走去,撂裙裾坐下。 披星戴月的漠如尘关上殿门后向姬陵轩拱手道:“王爷!今日卑职有新发现。卑职今日在烟花巷发现了梨花一笑。” “梨花一笑!”这可是个大惊喜,姬陵轩激动地站起来。“他落脚什么地方?” 漠如尘道:“卑职跟踪他到官宅区,亲眼见他越进丞相府府墙。” 自姜古出事,肖刚正丞相、御史一肩挑。因此,他并没有搬入丞相府。那偌大的丞相府到至今一直空落无人。夜里漆黑一片。成了府府相捱,大气奢华,灯火辉煌的官宅区一个黑灯瞎火的地方。 每到夜里,那府中便传出诡异的轻微响。好似重演了被抄查时的情景。时到今日,亦是令人谈虎色变。 “极其的狡猾!那里倒是个好藏身之地!”结合前一次吴金花消失在官宅区,姬陵轩当即就拿了搁在桌上的玉珠在手,大步向门走去。 古轻依只一愣神,疾步走到床榻前,拿了件斗篷追出门去。 考虑到人手不够以及梨花一笑十分厉害,姬陵轩从北苑亲自来到侍卫府。 正准备就寝的马如风一听姬陵轩说梨花一笑另有其人,还就藏在丞相府,结合天楼临走时的话,他深信不疑,立即就调侍卫前往。 大批的侍卫从侍卫府出动,加上姬陵轩隐藏在侍卫府的护卫,可说是声势浩大。 丞相府,月笼苍翠亭台楼阁,如往日一般沉寂。 这么大规模的出动侍卫,又未禀明姬明,马如风暗地里不免担心起来。 看着府门上代表权威的封条,灵机一动,他向易文耳语几句。 易文随后按他的吩咐传下去。刹时,火把熄灭,嗖嗖声不绝耳,人影晃动,侍卫们熄了火把从府墙跃入。 马如风仅留了少许的人在府外,他也跟着侍卫们跃入府去。 玉珠在手,姬陵轩闪了眼漠如尘,让他在守着,不放心,从马上跃起,腾一声越过府墙,向府中落去。 古轻依与漠如沙随后跟着跃入。 没火把。全凭眼力好,一切摸黑进行。但领队的各队长于各府路径都很熟。前不久还刚参与抄查丞相府,黑倒也没难倒他们。 一番搜查下来,却无成果。 这下,不光马如风皱眉,就连姬陵轩都怀疑是漠如尘眼花了。 漠如沙道:“我兄弟决不可能看错!” 马如风思索会儿,突然脸色大变,“不好!如果这是调虎离山之计,那……” 被救下的姜古与姜刘氏被马如风藏在了侍卫府的地牢。侍卫府地牢不是一般的人能进。关的是皇亲国戚与重要大臣,以及一些犯了宫规还没下判决的重要宫人,因此,虽说是地牢,此时却没有犯人。 平日里,侍卫府戒备森严,形如皇宫。可这下倾巢出动,那里的防卫就薄弱。 马如风匆匆做了个收队的手势,又考虎到此次行动亦是太过张扬,怕惹起不必要的麻烦,就吩咐易文易武两兄弟率队悄然离开,尽量不动闹出动静,他本人先朝府门奔去。 早猜测马如风有事瞒着世人的姬陵轩思索会儿,也顿感上当。可当他带着古轻依追到府门。一辆轻便小轿从右面快速而来。仅两个人跟随。 本是有轻微响的丞相府此刻更是寂静无声,而门前仅有少许侍卫。心稍安的姬陵轩就玉立府门前的台阶下。 小轿急停,从内走出紫提花黑袍的夏侯夜。他明亮的双眸匆忙扫了眼四周,掠过古轻依时细眉簇起,后向姬陵轩揖礼道:“王爷带人这时候带人前来丞相府……莫非有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王爷别胡说 姬陵轩淡淡雅雅的笑着,“谁说本王来丞相府了。不过是意欲前往宗正府,路过此处,突感不适,下马休息。” 夏侯夜又揖一礼,“原来是这样。下官还以为丞相府中有叛臣,因而匆忙赶了来。” 姬陵轩闪一眼幽道,微微讽刺道:“太尉大人真是耳聪目明,那么遥远的距离都能听到动静。” “自叛臣姜古父子与梨花一笑逃脱。下官便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夏侯夜丝毫不在意,话虽对姬陵轩而说,复杂的眸光却又情不自禁闪向古轻依。 古轻依耐不住夏侯夜那古怪的相望,向姬陵轩身后移去一步。 “也罢!本想到宗正府听听小曲,可身体突感不适,兴趣已无。回宫吧!”还有大批的侍卫在丞相府中,夏侯夜宜早打发走,姬陵轩一边说,一边快步走向马。 “下官恭送王爷!”夏侯夜赶紧揖礼相送。 马蹄声杂乱远去,丞相府门前终于安静下来。夏侯夜却未上轿,目光一直停留在马蹄声消失的方向。 那紧跟在姬陵轩身后穿着侍卫服的侍卫身材纤细,容颜姣好,分明是个女子。而最主要的是她与怀中手帕的主人有八分像,但她却不是她。 刺天从轿后闪出,也望向那方向,压低声音道:“公子!那女子是……” 夏侯夜抬手打断了刺天的话,扭头瞟了眼丞相府,极美的笑在脸上浮现,尔后转身上了小轿。 那女子眼神冷冷闲闲,平静如水。她决不是姬玉萝! 只是天下竟也有这般相似的人! 。。。。。 马如风一路打马急奔来到侍卫府。就见府门前的两个侍卫已经靠着门壁睡着了。显然是着了道。这下,他更是心急如焚。一路飞袭向里。 过眼之处,发现府中有异的寂静,竟未发现有巡夜的,亦或是走动的侍卫。 进入三门,他又发现巡夜的侍卫皆横躺于地。他急得脸红脖子粗,顾不得什么,径直飞袭来到地牢门口。 地牢顾名思义就在地下。却是砖体结构。 马如风轻轻推开门。牢里火把光芒跳跃。昏昏暗暗。好像一切如常,但却不闻狱卒出来。 “大头!” 他试着唤了一声。并未听到回答。就忐忑不安地一个虎跃跃下。 定睛一看,两个心腹侍卫伏在桌上睡得香甜。而空气中。隐隐绰绰有股浓郁的花香。 他伸手拂了拂,驱散了令人头昏脑胀的香气,大步向昏暗的牢道走去。 经过一间铁栅栏牢房,拐了个弯。来到好似狱卒休息的一间小屋。 小屋里油灯亮着,靠壁的旧桌上放着一本牢簿。 这屋未凌乱。这让马如风绷得紧紧的心弦稍稍放松。 屏气凝神静听会儿,未听到有其他人在的呼吸,他伸手到桌下扭动一个凸出的圆木。 轻微的嘎吱声在地牢里响起,转瞬。靠桌的墙壁现出一个方门。 门里有微弱的灯光漫出,却也是寂静得吓人。这下,他的心又猛然高悬。大步进入。 狭小的空间里一盏油灯独亮,一身睡寝衣的姜古正坐于桌前。他手持书。可看那样仿似正在发呆。而靠墙的床榻纱帐已经放下,想来姜刘氏已经休息。 关闭了方门。马如风抹一把脸上的汗渍,嘴里道:“丞相无事,太好了!” 姜古放下书,疾步走来,拱手向马如风后道:“马统领!适才听到外面有些异响。有事发生吗?” “没事。不过是进了个毛贼!”不愿姜古担心,马如风机智地撒了个谎。 两日前,他还来探望过姜古,今日再见,富态温厚的姜古明显比两日前苍老削瘦得多。 一头花白头发皆白,眼窝深陷,双颧额高耸,两颊如削。那身睡寝衣空空大大,更显他瘦弱。 “殿下相信丞相是无辜的!”无言安慰姜古,临走时他只得这样对姜古道。 无辜谈不上,毕竟刺杀姬明的假公主是由自己送入宫的。这是死罪,可诛连九族。于这,劫后余生的姜古不但没抱怨过姬明,还愧疚浓郁。 他淡淡一笑,拱手向马如风道:“马总领!贱内伤势很重,而此地虽安全,可空气不好,于养伤实在不宜。” “可是出去我顾及不到你安全!”马如风转过身。 这情况他不是没想过,可正如他此刻所说。 姜古又是淡淡一笑,“陌儿逃脱。活到这把年纪了。听天由命吧!” “我考虑考虑!”马如风思索会儿,终不敢答应。 小方门开启,刚步出狱卒休息室。就见姬陵轩正在打量牢房。闻声响,姬陵轩已经警觉地转过身注视着他。 审视的目光,怀疑的表情。马如风瞬息冷汗淋淋。 姬陵轩进宫这段时间与马如风接触多了,马如风观姬陵轩言谈举止,觉得姬陵轩是个无野心之人,也是个可相信的人。可劫下姜古夫妇毕竟是死罪,他决不能让外人知道这事。 当下,强作镇定,揖礼后道:“王爷怎来到这儿啦?这儿不吉!” 刚才就听得内里有启动机关的微响,而马如风的话明着是赶他走。姬陵轩也不动怒,淡淡雅雅的笑着,却不答马如风的话,玩着手中玉珠向内走去。 一番打量,他把目光锁住桌后墙壁。 现在,只要姬陵轩轻敲墙壁,就能知道壁后为空,马如风垂首,心跳加快。然而,姬陵轩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良久,姬陵轩道:“马总领!今日一事很抱歉。但本王的手下不会看错!而且假公主确实非梨花一笑。如果殿下在,他会证实。” 哦!姬陵轩不但没有道出心中怀疑,竟然还抬出太子,马如风悄悄松了口气,“王爷就那般肯定?” “是的!”姬陵轩玩着玉珠抬腿出了内室,蓦然驻足,贵风流露,斜睨着马如风,“本王知道。丞相夫妇是你派人劫下。而且还就藏在这里。” 荣王果然是个精明之人!马如风打了个寒战,不敢抬头,“王爷不可胡说!这可是死罪!” 姬陵轩凑近马如风些,神秘地道:“那日刑场的情况瞒不过本王。当时,本王的护卫漠如尘就潜伏在青瓦上。那些侍卫心照不宣后退去,你派出的人才顺利劫走丞相夫妇。”(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月光惹的祸 “什么都瞒不过王爷!”马如风双眸杀气迸出,双手内敛收紧,“王爷是打算向皇上揭发罪臣,邀功?” 姬陵轩转过身,正视马如风。 瞧得出,垂首依旧的马如风急了。急了之下恐有对他施杀手的念头滑过脑海。不过,他赌马如风不敢。 悠悠然然,平静地道:“怀疑不是一天两天。如本王有此意,与吾皇相伴的这些时日早向吾皇透露了那些情况。而且本王还猜到,你定是遵从了殿下的意思劫下丞相夫妇。” 马如风不动声色向后退去一步,“王爷还知道什么?” 姬陵轩道:“想来你也听到传言了。都说本王早出了皇城。而且消息不断。这真真假假的主意你就不想听听是谁出的吗?” 马如风眯了眯眼,杀气卸了一半,“是殿下?” “殿下都可以相信本王,你为何就不能相信本王?” “那好!如果本府不再有今日的事发生。卑职就相信王爷!”事已至此,总不能真的杀了姬陵轩灭口吧?他可是显贵王爷。马如风有杀意,却不敢,只能赌了。 姬陵轩淡淡雅雅笑了笑,“本王就不打扰丞相了。只是,今日来者虽没在这里找到丞相,想来已经盯着你的侍卫府。如果被人查到丞相夫妇在这府中。如风!我可不想看到你满门被抄斩。” 马如风始终维持着垂首,闻言不言语。 姬陵轩一边向外走去,一边道:“听闻丞相夫人受了重伤。此地也不宜养伤。找个隐秘的地方吧!” 这一瞬间动了心思转移姜古的马如风依然固执地道:“卑职还是认为这里最是安全!” “随你吧!使调虎离山之计的人在这里没搜到丞相夫妇想来也不会再来。”姬陵轩道:“我回宫后就要离开前去永泰镇。你小心啦!” 马如风一凛,“这般秘密的行程。王爷为何要向卑职透露?” 姬陵轩抬腿上了泥梯,淡淡地道:“你是殿下相信之人。我为何不能相信你?” 马如风一怔后加快脚步紧追去。“请王爷饶恕卑职之前的无礼。” 听得马如风之话,姬陵轩回身拍了拍马如风的肩,“其实,于公来说,我想天朝国泰民安,于私来说,我想查出父王与兄长之死的真相!今日中了梨花一笑的调虎离山之计。我有一定的责任。怪我太过担心我手下雁北的安全。” “雁北!”马如风有些听不懂了。 姬陵轩面有惆怅之色。“雁北是我的手下。我一路有意无意让他冒充殿下前来……那日在皇宫外,真梨花一笑袭击我时,他被梨花一笑掳走了。生死不明。这段时间。我的手下一直在外查访他的下落。” “是听得易武说曾有一人与王爷一路同乘马车前来。这也难怪王爷今晚会这般着急。却是怪不得王爷。”马如风恍然大悟姬陵轩今晚为何那般急冲冲地前来侍卫府求助。 两人刚出地牢,古轻依与漠如沙兄弟恰好追来。 侍卫府出这么大的事,马如风事很多,不能禀明姬明。他还得善后。 向皇宫方向走去时,姬陵轩向古轻依道:“你今晚女扮男装却没易容。太显眼。呆会儿出宫,得易容。” “王爷想得周全!”回想起夏侯夜久久的注视,古轻依红了脸。 姬陵轩恰在此刻也猛然忆起夏侯夜古怪盯着古轻依的情形,他驻足。转身悠悠地望向古轻依。 说实话,日夜相伴,除了吴金花到访的那晚他还从没好好看过古轻依。 此时一瞧之下。只见月下佳人清眸流盼,肤如凝脂。虽着侍卫服,却有一抹世外人闲幽的神韵。 月光朦朦胧胧,好似蒙上一层薄纱的她竟与那香殿押出的假公主恍若一人。 那女子尽管是世人嘴里的妖孽、是祸害,可在他心目中的她却十分美好。 他欣赏她!在她身上,有他骨子里流淌的那份淡然! 他情不自禁捉了古轻依的手在掌中,话柔似水,“你……现在怎么样了?” 第一次被男子这样抓住手,古轻依一改漠视姬陵轩的态度,刹时就羞红了脸庞,芳心砰砰狂跳。 抿着唇,轻轻抽了抽手没抽出,就暗自瞟眼漠如沙、漠如尘兄弟俩,见他们兄弟俩都各自别开头,一时不明姬陵轩话之意,羞答答唤了声,“王爷!” 口音不一样!都是月光惹的祸!姬陵轩晃了晃头,自嘲一笑,缩回手,“对不起古姑娘!” 这话莫名其妙!古轻依当即又傻眼。 姬陵轩不再说话,转身负手向幽道走去。 那漠家兄弟心照不宣互视一眼,紧追了去。唯留了古轻依。她转瞬狠拍了下头,唇角带笑向姬陵轩追去。 此次前去永泰镇是受天楼所托。姒美人就在永泰镇待产。天朝天变,天楼不放心,故临分别时托了姬陵轩保姒美人安全。 早有王府护卫乔装前去永泰镇。没有坏消息传来,却是个好消息。因而姬陵轩便没着急前去。 。。。。。。 阿旺与吴金花奉命在侍卫府没搜到姜古夫妇,两人垂头丧气来到太尉府煌珀院正堂。 正喝茶看书的夏侯夜一瞧阿旺与吴金花神情立即就猜出他们无功而回。他狠狠地把书掷到书案上,冷挑细眉,瞪着阿旺道:“今日我特意让我师父出门走了一遭,调开侍卫府侍卫。可你的判断却是错误了。你们还有脸回来?” 阿旺吓得颤了颤,咚一声屈膝跪下,“公子!小人只求一死!” 吴金花紧随着跪下,“公子!依小妇说就该大肆搜查侍卫府,小妇就不信搜不出姜古夫妇。” 夏侯夜一掌拍在案上,斥道:“天朝刚天变,激流暗涌,你们能盯着侍卫府,你以为那马如风是等闲之辈就没察觉吗?侍卫府是你家尽由你闹腾。闹出大动静,马如风禀明皇上,侍卫满城搜捕夜入侍卫府的人,你想他们借机搜我太尉府吗?” 吴金花打了个哆嗦,伏于地道:“是!小妇该死!” 夏侯夜厌恶地瞥了眼吴金花,“你确实是个该死之人。刺杀荣王未果。还说他早出了皇城。岂不知,他根本没出皇城。在皇宫里住下了。这十多日他出皇城的消息接连不断,却没有一个是真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雪地炸开锅 (感谢羊种小伙伴的打赏!感谢追文的小伙伴!谢谢!) 吴金花咬了咬唇,“是小妇无能。被骗了。” “无能之辈!”正是用人之际,而且太子已经在手上,夏侯夜恶心地挥手,示意他们起来。 他随后吩咐阿旺明日招些舞姬进府来陪江一翁。又叮嘱他们行事低调,以后执行不可告人的任务时不要回太尉府,去卫尉府或是去北军营。 阿旺与吴金花退出门。夏侯夜幽幽地道:“我昨夜梦到小姐啦!她没死!” 候在旁边的刺天道:“不可能公子!小姐那样不可能活!” “我也是这样想的。不然,不会匆匆从版布赶回来。”夏侯夜负手在书案前走了两个回来,扭头向刺天时道:“无因说他们要去雪颜群山。我始终不放心,你即刻带人前往那儿。” 刺天拱手道:“是公子!” 夏侯夜唇角勾起一抹阴险的笑来,招手向刺天,耳语几句,离开后在书案坐下,“我师兄没什么爱好,在府中无聊得紧。唤上我师兄一同前去。” 刺天又赶紧拱手答应。 阿旺与吴金花出了煌珀院,吴金花啐一口阿旺,直埋怨他判断不准,害得她也跟着挨骂。 阿旺把手搂住吴金花的腰,献上一张笑脸,“金花!都说两口子同生共死,一起挨骂有什么嘛!” “滚!本婆婆可不想与你一块被吸干精元共赴黄泉。”吴金花假意推了阿旺一下,又道:“公子让你招些舞姬,你可别背着本婆婆偷食。” 阿旺忙道:“哪会哪会!” 。。。。。 跋山涉水,历尽艰辛,一个多月后。天楼背着姬玉萝来到雪颜群山前。 就见山恋起伏,云海飞卷奔腾,一望无际的雪山在阳光映射下带着梦幻的色彩。 虽有阳光,可却不灼人,毫无温度可言。而且气温急下,寒风凛冽,与一百米之后的地方仿似不同于一个天地。 一个多月。天楼身上的那袭半旧长袍污渍斑斑。尘土与汗水融合,污了他那张白皙俊美的脸庞,他现在看起像个庄稼汉。如不是老熟人已经认不出他来。 姬玉萝的脸上依旧蒙着鹅黄色绢帕,那半旧的红衣干净如刚洗过。 雪地反射阳光,光线十分的强,天楼抹把额头的汗珠。眼角堆满了笑意,“萝儿!我们到雪颜群山了!” 一路行来。天楼心里知道,背上的姬玉萝口不能言,但能听到。 昏昏沉沉的姬玉萝勉强睁开眼,气温的急剧低下。令她感到好受了些。可单靠十茶玉露丸保命,身体已经逐渐更加虚弱,气游若丝的她眼里的灰色加浓。快真正瞎了,根本看不见什么。 看不见一个多月了。心也麻木了一个多月。可他的背却很温暖! 无力阖目,想说:他实在不应该费这么大的劲背她来此! 一个多月了,加上从梨花寺到版布的路程差不多两个月。这两个月他可以做很多的事。比如:大劫后的补救工作、寻找太子等等。 天楼轻轻地道:“这儿很美!可这阳光映照雪地,光线很强。你眼睛受不了。不要睁开眼看!” 姬玉萝嘴角微微勾了勾,心想:如果现在能看见,她最想看到的他! 顺着山脚前行一段,来到较高的地势,差不多亦是天黄昏。但由于全白的原因,仍是很亮堂,只是越是深入,气度就越是低,雾气就越浓,雪就越深。 恰见一凸出的雪崖石可以挡风,天楼解了绑带,把姬玉萝放下,背靠雪崖石而坐。 连日的奔袭,他也该歇歇了。 知姬玉萝不怕寒冷,他也不生火,吃了口炒米,摇摇水袋,空了。便抓一把雪向嘴里塞去,尔后又抓了少许的雪小心地喂入姬玉萝的嘴里。 不染纤尘的雪很快融化在嘴里,姬玉萝精神稍好些。又见姬玉萝身上的斗篷带子松了,便重新给她系好带子,后坐在她身边运转九龙功护体。 只一会儿的功夫,天楼浑身热气腾腾,却陡然睁开眼。那袅袅上升的热气一下子减弱了,他接着定定地盯着两米之处。 那地方,除了他来时的深深脚印,还依稀可见一些凌乱的极不易瞧见的浅浅脚印。若不是刚才脑洞大开,还回想不起来这事。 敏锐的眸光四下扫去,一跃而起。警惕地转身面向雪崖石后。 浅浅的印痕到那里就绝迹了。如果有埋伏,也就在那地。 只一眨眼,扑扑声不断,松软的雪地顿时就炸开了锅,不下雪自飞舞,铺天盖地。 迷离的飞雪中,从雪地里猛然窜出的人相继落下地来,对他形成一个半包围圈。 如个肥猪的莽汉外罩件单衣,手握两柄五环大砍刀,他一摇一晃地站在戴黑头套黑劲装的二十个人中。劲装的人腰悬短刀,手拿铁飞爪钩。 巴图右手中的砍刀向天楼一指,粗闷的话盈空回荡,“你就是那个金侍卫?怎么没有小胡子?” 天楼温和地笑笑,掸了掸身前袍,“如果你告诉我你是谁,谁派你来的,我就告诉你我是不是金侍卫?” 巴图没思索,大声道:“爷叫巴图,南海一叟是爷的师父!快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金侍卫?” 原来是江一翁派来的!天楼嘲讽一笑,“有小胡子不可以剃掉吗?” 巴图肥硕的巴掌蓦然一拍头,“是啊!瞧我这笨的!” 脑笨,身法却不笨,武功更是一流。话落,他腾空而起,一片刀光划过,清鸣声起,他嗖一声窜到天楼一尺上方,右手中的砍刀带着风雷之势就向天楼头顶落下。 天楼负手侧倾九十度,避开刀锋,随后一脚踢向巴图肥大的屁股。 巴图在空中强行扭动肥躯,恰到好处闪过天楼一脚。 一招,两人惊诧地打量着对方。 笨汉子身法不笨!小瞧了! 不起眼的庄稼汉动如闪电,静如落松,随意一脚的力道堪比蓄势的一刀。 劲装的一人大喊一声,“布阵!” 巴图一跺脚,脚下立即陷下一个极深的脚印,他傲慢瞪着发出喊声的‘铁’字护卫头铁头,大吼道:“谁也不许插手!本爷今天要单独领教这小子的武功。”(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雪关 巴图的刀法走的刚猛路线,但却内藏江一翁玉箫的阴辣路数,刚柔并济,不可小觑。而他话语虽狂傲无礼,天楼却并不生气,脸上一直保持着淡淡的笑意。 那二十个劲装的人向铁头齐刷刷地投去目光。鉴于巴图是江一翁的大徒弟,夏侯夜的大师兄,铁头哪能不给面子,他没给手下一个回应,他们也只得维持着前一秒就要攻击的动作。 对手武功高出想象,巴图虽狂虽傲,却丝毫不敢轻敌。 右脚朝外移开两寸,力惯于臂,嘶吼一声,这山仿佛晃了晃,他接着挥舞双刀带着风雪凶神恶煞向天楼扑去。 天楼闪躲开两招,提力冲天而上。 单掌挽动,一团强悍的气流相生运行,转瞬圈成一团,一掌拍去,落下地时,巴图亦然不受控飞了出去。 铁头早掌藏铁弹,见巴图失利,一个原地旋转挥臂,那鹅蛋大的铁弹便高速旋转带风卷雪向天楼击去。 铁弹虽不会刺穿身体,若是砸中,瞧那风雷般来势定得受重伤,天楼在空中连翻几个身闪躲。 铁弹不中,铁头大骇,再顾不得巴图的面子,大喊布阵。 他的手下当即如鹰般飞起,手中的铁飞爪钩齐罩向天楼。 这边打得热火朝天,雪崖石后的姬玉萝却苦于不能动弹,连试着咬舌尖。 她希望剧痛能激发体内潜能,让她短时间内恢复如常,却是劲也没有,齿触及,咬不了。 也不能怎么弄的。还是没坐稳,亦或是雪地滑的原因,身子陡然一倒,立即骨碌碌向山脚滚滚。 黑色与妖红相杂,十分耀眼,在雪里划出一道黑与红的瑰丽鲜艳轨迹。打斗中的天楼无意瞥见,心中大惊。双掌连连拍向残敌。足点地。伸手向姬玉萝滚去的方向追去。 滚了十多米,眼见有凸起的雪崖石,虽较小。但下滚的势太猛,对于奄奄一息的姬玉萝来说,她再也经受不住任何轻微的撞击。 姬玉萝生死一线,天楼灵机一动。扯了腰间那根灰色束带缠向姬玉萝。 那带子如条灵巧软蛇,一端转瞬成功缠上姬玉萝腕部。 受到外力。姬玉萝有惊无险地停留在那微微凸起的雪崖石前一寸。 惊心动魄! 心受惊一直悬空的姬玉萝想笑,却笑不出声来。耳尖一动,突然感到一股铺天盖地的杀气至天楼方向而来。 杀气准确地说应该在天楼的身后,空气中隐隐绰绰有刀鸣。是一把较姜楚画的大刀宽要窄些要长些的大刀。使刀的人体重。应肥胖,且内力浑厚,只略逊于天楼。 心中着急。却是说不出话,只吓得一张红脸变了再变。快成绿色。 天楼的心刚一喜,紧追在后的巴图的砍刀就当头落下。 情急之下他忙闪,却受姬玉萝身体重量之累,动作稍慢,巴图的刀便带过他右肩。 鲜血染红了肩部,顺着肩流下。他咬了下牙,手中的带子猛然一扯,姬玉萝凌空而起,他飞袭而来接住她,脚步不停,抱了她斜插向前路。 “站住!咱们还没分出胜负!”身后,立即就响起巴图恼怒的大喊。 天楼展开轻功,一路狂飙,终于把巴图等人甩在脑后。 光线暗了些,无力红日落山,雪亮的山头变得灰蒙蒙的。风呼啸,同灰的天空飞起了雪花。 后无追兵,天楼的心稍安。却是不敢停。 拐出一座山,地势大幅度低去,但一条光滑得如小溪结冰的小道直通遥远的前方。 风雪弥漫的前方,视线不清,但隐约能见是一丈余宽的狭道。 刚遭到伏击,天楼警惕地停下。 抬眸,透过迷离的雪便见狭道两旁白生生的崖壁高约十余丈,呈九十度直下,狰狞致命。 狭道前方,寒风肆虐,雪飞雪舞。 “原来这才是真正进入雪颜群山的入口。应该叫雪关!” 恰好身边凸起一面巨大的雪崖石,天楼把姬玉萝放坐在地下,掌碎下一大块。接着把有一百多斤重的长形崖石轻放地下,略思索,举掌向凹凸不平的崖石。 掌过,一道道热流滑过。片刻后,再看那崖石面,如经过机械打磨,光滑如玉,仿佛间,还似两个抱在一起的人。 天楼得意得轻勾唇角,小声道:“萝儿!脱了斗篷你还受得了吗?” 不畏寒,姬玉萝眨眼以示可以。 天楼便解下姬玉萝身上的旧斗篷缠裹向大石。一番忙碌,末了,觉得不完美,又撕下姬玉萝后面略长些的裙裾在斗篷里牢牢缠上大石一端。 裙裾半掩岩石一角,外罩斗篷。这下,风雪之夜,这长形大石更是像极了两个相搂的人啦! 姬玉萝不解,如花唇瓣翕动。虽无声,天楼却仿似能听到,他压低声音道:“前方有一狭道,危险无比,如果有埋伏,这石头滑去,定会遭到攻击。” 当得意之作如两个抱紧的人滚向冰小道,再骨碌碌余势不减滚到狭道口,就见右面的绝雪壁上一面红色小旗子一挥,刹时,诸多的巨石从两旁的绝雪壁纷纷砸下。 轰轰声不绝耳,那块充当替身的长形石转瞬被无情地砸成了碎石。只隐见红色与黑色一角在石下飘飘飞袭。 天楼暗舒一口气,若不是天性警惕,思索周全,只怕武功再高也无济于事,这时候与姬玉萝早已经被砸成了肉泥。 这个念头还没落,嗖嗖声不断,就见两旁的绝雪壁又如雨密一般投下一颗颗如碗大小的东西。紧接着,红光与紫光交相辉映,巨大的爆炸声在狭道里回荡。 石屑飞舞,烟尘弥漫,狭道又一次遭到猛烈攻击。 “你主人还不放过你!”天楼道。 夏侯夜岂能放过她,他的荣华富贵是牺牲她而得来!姬玉萝对此苦笑不已。 “是梨花一笑吗?”天楼又道。 姬玉萝瞥了眼天楼,不过,他这话好像是随口而问,因此他没看她,当然也没瞧见她厌恶的眼神。 一个人说话无趣,天楼不再说什么,而姬玉萝这一瞬间沉浸于往事中。 往事一幕幕滑过眼前,美好虽多,但结果却是她不能承受的!特别是夏侯夜的这种赶尽杀绝! 心情越来越激动,眼中的恨意随着那爆炸声愈来愈盛。(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连夜过河 十多分钟后,烟散尽,尘埃落地。狭道亦是面目全非,那前一刻隐约能见的红与黑早化为尘埃。 四五十个身手矫健的人相继从两旁崖飞袭跃下,他们也是戴黑套,身穿黑色劲衣。显然,与之前的巴图是一伙的。 刺天傲然站在一块新裂碎的大石上,嘴里道:“这回你该死成了吧!” 这话在只闻风雪的夜里随风飘了来,姬玉萝这一瞬间蓦然有了些力气,娇唇翕动,迸射出一句话,“我定杀了你!” 天楼眼中有着复杂还有疼惜,愕了愕,知阴谋得逞的人很快会到来,便抱了姬玉萝向上方藏去。 雪松软,不似小道与狭道成冰,很快,厚厚的雪覆盖住了他与她。 不久后,踏踩雪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他们走得很快,恐伏在雪崖上早已难耐冻。目的达到,他们也懒得撩一眼其它地方。 其中一人道:“这下,得好好泡个热水澡,冻死爷了。” 另一人道:“老子得泡三天三夜。” 先前说话那人又道:“泡三天三夜你也受得了?” “受得了,受得了,你不知道,若不是穿得多,运了功抵御,只怕老子早成了个冻人。” 嗤!一声冷笑,刺天一巴掌狠狠拍在后说话的那人头上,“你充其量就是一冻猪!” 那群任务完成兴奋的人很快远去,消失在满天风雪中。天楼抱了姬玉萝出来,坐在地下,朝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喜气盈盈地道:“这下,彻底安全了!” 原来他弄这出是想永绝后患?姬玉萝听在耳里。对天楼佩服得五体投地。 穿过狭道,雪猝大,猝密,如太阳花一般的大小。朵朵相捱飘下,温度也降了十多度。 这还是在山脚,要是在山上,恐温度还得降。 御寒斗篷化为了尘埃。天楼生怕姬玉萝不能抵御寒冷。放下她,在雪地里坐下,传授了九龙掌内功心法给她。 “这练内功不像练外家功夫。只需要意动就行。你能做到。我师父说,九龙掌的内功最高境界是意动杀人。可我到如今还是没能练到那境界。” 不得不说,快失明的姬玉萝特别适合这大风雪的夜里。那眼里的灰淡去了许多。隐隐约约能看见巍峨雪山,能看见天楼。 如果可以。她现在好像伸手摸摸他的脸,看看是不是冻得如冰棱子? 天楼好似懂姬玉萝此刻的心思。伸手过来,捉住她的手在滚烫掌心。 “试试~!我一点都不冷。这就是练九龙掌内功的妙处!” 切!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如果能出声,姬玉萝好想这样嘲讽天楼两句。 眼见姬玉萝又如具尸体一样闭上双眼。天楼背她,继续朝前奔袭去。 。。。。。 一路靠忽悠向南逃来,在近十来天又暗地里与尾随赶到的追兵厮杀无数次。损兵折将过半,姜楚陌带着精挑手下绕道一天深夜来到天章河畔。 他穿的深褐色暗纹流云衣袍。本是崭新的衣袍经过最后一次浴血奋战已经鲜血斑斑,经过风吹,那鲜血变成了沉淀的暗色。 隔河相望,星月相照,有序挂着灯笼的桐州城高而厚厚的城墙巍然似天宫屏障。 他的心情是又兴奋又沉重。兴奋的是终于摆脱追兵来到天章河前。沉重的是已然背上叛逃的罪名,成为千古罪人。 屯骑校尉寒飞观着隔河的桐州,翁声翁气地道:“将军!我等来得迅速。拿下桐州,就等于控制了渠州、雁州。” 虽同属州郡。但地理大部分在桐州之后的渠州与雁州两郡却只相当于一个桐州郡那般大,且渠州郡尉还是姜楚陌的表弟姜慕宁。因此,情况正如寒飞所言。 射声校尉冷云紧了紧缰绳,纯正的男中音,“瞧桐州这架势,圣意还未传达到。” 步兵校尉林巅峰拍了拍左手臂上的灰,“如此甚好!咱们连夜过河。” 一干精挑细选的小将也道得赶紧渡河,不然,恐追兵会到。 稍年轻的一员小将南岭目光越过寒飞,望向姜楚陌,“将军!追击之人太毒,厮杀不敌,竟然专射马匹……” 回想起厮杀的情形,众人心中多有不平。 姜楚陌拉马回过身,眸中隐有泪光。 出皇城时五百精兵将。在他心目中,他们各有其所长,人人能带队作战,可追敌招数毒辣,箭攻为主,不分人马。一路到这儿,只剩下二百来人。 沉痛地道:“此仇总会有报之时!” 一言安抚军心,他望着来时路犯起了愁。 老父与家人以及一同逃到这儿的将领家眷安全成了他心中的重负。 林巅年轻,孤身一人,无甚牵挂,冷云与寒飞还有一些小将却有家眷在家乡。他们不说,他却是心知肚明。 书到用时方恨少!这人也是一样。他恨着临走时没回趟丞相府带出些护院。 见姜楚陌迟迟不下令渡河,三校尉也拉转马头望向无尽头的官道,心中一片悲戚。 良久,心思聪慧的林巅向姜楚陌抱拳低声道:“将军!末将愿带些人回转,前去接冷兄、寒兄以及各位属下的家眷。” 寒飞与冷云还有那小将当即感动得泪水盈眶,杂七杂八地道:“林兄弟!这如何敢当!” “冷兄、寒兄、诸位兄弟不必客气。小弟我还可以顺道打听一下丞相与老夫人如何了!”林巅峰知姜楚陌心思,话说得轻巧。 如今也只有这样了。姜楚陌朝林巅峰郑重抱拳,“你注意安全!” 林巅峰回礼,随后挑了些身手尚好的兵士。 三十一人,朝姜楚陌齐唰唰地抱拳后,骁勇打马向来时路狂奔去。 智取桐州,当然得衣着崭新,不露出被追杀的痕迹。 只要进入桐州,正如寒飞所言,就控制了相捱的渠州、雁州。再凭着天章河这道天险,追兵也好,讨伐也罢,将不在话下。 随着姜楚陌一声令下,二百多人开始脱掉染血便服,洗净脸上污渍,换上将士铠甲,随后,有序上了岸边船只。 私自征用了民船,姜楚陌便吩咐寒飞带人一一给每一个泊船的地方留下渡费。 水势由西至东,幸好水势不急不缓,横向到桐州也就花了一个多时辰。(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智取桐州 一个多时辰后,光亮黑铠甲,衣袍崭新,声势浩大,威武凛凛的二百来人下船来到桐州城门前。 天章河面有大批的船只深夜前来,那守城的将领郡尉陆光早得到兵士禀报。 整装来到城门上方,正疑惑谁的军队这般威气逼人,再一听城门下之人喊话,立即下令开启城门。 进得城,陆光卑微地向姜楚陌施礼后道:“姜将军!怎深夜到此?派人通知一声,卑职当渡河相迎。” 姜楚陌一抱拳,“圣上闻南蛮之地又开始不安份,特派本将来征讨。” 陆光皱眉头。据他所知,他等并没有向朝廷汇报过什么南蛮有不安份的事。那南蛮异族虽说爱寻滋挑事,可那根本不值一提,没威胁到桐州郡的安全,根本不用派兵征讨。细思量,便觉得也不排除郡守雁长生与监御史梅林添油加醋悄悄向朝廷汇报。 这样一想,心中虽存疑惑,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一如恭敬地引领着姜楚陌一干人向郡守府走去。 半途,寒飞与冷云说要方便,问所属兵士,几乎都说赶路得急,早急了。 姜楚陌怒斥,“没一点出息!” 寒飞陪笑道:“是没出息!却也是受河水之相诱。” 冷云也陪笑附合,“是啊是啊!那河水哗哗的,清澈爱人,人有三急,这……实在难憋!” 陆光就笑着向姜楚陌道:“不怪不怪!当年卑职初来时也是如此!” “去吧去吧!”姜楚陌佯装余怒未消,不快意向要方便的人挥手。 一百多号人很快回转向最近的城门,余下的四十余个亲卫随姜楚陌而行。 威风八面来到郡守府前,郡守雁长生与监御史梅林早带着亲信恭候在府门前。 姜楚陌哈哈一笑,翻身下马。亲热地朝雁长生与梅林抱拳,“一别多年,长生大哥、梅大哥可好?” “将军!楚陌老弟!怎敢当!”雁长生与梅林皆三十多岁,同是姜古门生。见到姜楚陌是又惊又喜,他们俩人疾步迎来。 姜楚陌一番嘘寒问暖,却是威风谦卑掌握得极到好处。 一路寒暄来到办公正堂,坐上首的姜楚陌复轻描淡写把谎说了一遍。这一说。又让雁长生与梅林疑惑互视。 此时。桐州城内的三长官都在暗中猜测,是谁私下里向朝廷打了小报告。 一时间冷场,见陆光也不语。向来脑筋转得快的梅林出来打圆场,“姜将军一路辛苦。人马定乏,当先生火造饭。” 一言提醒,雁长生恍然大悟。赶紧让门前卫兵喊话,让赶紧做饭款待远道前来的客人。 好酒好菜端上。姜楚陌大快朵颐,并不提征讨一事,只叙昔日旧情。这倒也合了雁长生三人之意,只把酒敬姜楚陌。 这一吃不知觉就到了天亮时分。酒坛几个,姜楚陌精神抖擞,相陪的三人醉态毕露。 陆光稍好些。尚能把持得住言行,雁长生与梅林早软软伏于几。杯倒口水流,醉话连篇。 随着整齐的铠甲微响,不乱的脚步声来到正堂,持杯的陆光哈笑着向冷云与寒飞道:“两位将军!这一去方便便是几个时辰,莫不是在城中迷路……” 寒飞与冷云未瞟过陆光一眼,向把杯于唇间的姜楚陌抱拳道:“将军!末将已经成功控制桐州兵营,以及控制了郡尉府、郡守府、监御史府!” “什……什么?”陆光脖子一伸,紧接着手中杯掉落于地,惊骇站起来。 本一生碌碌无为,也不求升官发财,只求这样平淡过一生。这猛然的变故…… 目光掠过正堂门前,晨曦初绽,醉眼看去不是很清楚,可再不清,也发现守卫竟不知何时换了,换成了姜楚陌带来的亲卫。 姜楚陌把杯重压于几,腾一声带着威风气势站起,缓缓转身,反剪手于后面向唯清醒的陆光,气压全场,“陆将军放心,家眷无恙。今日之举,纯属无奈,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回忆起姜楚陌进城时的说辞,以及寒飞与冷云带兵的荒诞离去,陆光汗水顿时湿了浑身,只感身体软绵,双腿支撑不住上半身的重量。 那哪是征讨之势,分别是夺郡之势嘛! 谋反! 两个大字当头罩来,陆光脚步一跄,背紧贴堂内柱。 姜楚陌随后令人给雁长生与梅林灌了醒酒汤,见两人神情举止正常了,便把姜古如何被冤枉、满门抄斩……一事向三人说了个清楚。 那是文官的两人一听姜楚陌不是来征讨,而是叛逃而来,当即吓得如陆光一样脸青面黑,魂不附体。 “本将无意谋反,只因家父族人冤枉!”姜楚陌环顾着惶恐不安的三人,“你们中有两人是我父门生,陆兄还与我是同窗。按照朝律,你们也在牵连之内。如今,如果你等执意不与我同流,愿效忠朝廷,我不会为难你们,愿派人送你们上船离开桐州。” 在降罪之人中,桐州又丢了,离开远去皇城禀报情况后果可想而知。何况家眷还在姜楚陌手中。而且那送出城的话岂能相信?恋着姜古好的三人权衡利弊,横竖都是死。又想天章河作屏障,有姜楚陌统军,朝廷来攻也不是那么容易攻破。 互视一眼,绕出几,皆跪于地,异口同声道:“丞相千古奇冤!我等愿随姜将军誓死桐州!” “本将手下人人皆是将才!刚才,他们已经把郡中的治安军职位重新调整了一下。当然,每队都属本将带来的人所领。而且治安军将面临纪律的整顿。”宣布后,姜楚陌向陆光道:“郡尉大人!你不反对吧?” 安排得如此周到,反对什么?陆光一抹额头汗水,“不是战时的治安军历来军纪不严,纪律是军队的命脉,军纪不严军队将没有作战力。整顿得好!” “长生大哥、梅大哥!你们也不反对吧?”姜楚陌微微一笑。 两文官已经没有主意,拱手答没异议。 姜楚陌从怀中摸出早写好的书信递向寒飞,“寒飞!快马加鞭把这封书信送到渠州本将表弟姜郡尉将军手中!”(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拒接旨 寒飞接过书信,疾步出了门。 姜楚陌伸了个极长的懒腰,负手绕出几,向陆光道:“陆兄酒醒了吧?” 陆光连声道:“醒了醒了!” 姜楚陌负手大步向门走去,“那好!烦请陆兄与本将一同前往雁州!” 修书信渠州与同姓表弟,渠州等同拿下。现在当然是前往雁州!而唤上唯一指挥得动军队的自己,桐州安全。陆光对同窗姜楚陌佩服得五体投地,暗赞他读书不出众,领兵却是将才。当下不敢怠慢,紧紧跟随。 出了门,说要到军队调人。 早上马的姜楚陌眼轮着陆光,不怒自威,笑得自信,“怎么?陆兄不相信本将这四十余亲卫能拿也雁州么?” 陆光向姜楚陌身后的四十余人看去,就见他们威风似天兵,当下,汗颜得无地自容,“相信相信!” 姜楚陌依法炮制威慑拿下雁州,没一日,日落西山,他表弟姜慕宁带着百来余人前来拜见。 异乡相见,阔别多年未见的表兄弟俩大醉一场。酒醒,喝茶时姜楚陌便把皇城刚发生的事给姜慕宁说了一遍。 重谈灭族惨事,心头又痛了一回。 他说到最后,顶天立地的男儿亦是泣不成声。 姜慕宁压茶盅于几,眼眸中流露出几许狠意,抱拳向姜楚陌,“哥!圣上昏庸无道。兄弟听你的!” “夏侯氏与我们姜氏作对多年……其实,这也不怪圣上!按我猜测,是小人夏侯夜作祟!”姜楚陌一饮手中茶水,压盅于几,“幸得殿下提醒。哥提前作了安排,要不……恐我兄弟俩只能在黄泉路上相见了!” 姜慕宁惊愕一怔,“殿下?殿下没失踪?” “失踪不过是圣上不愿向世人透露殿下去踪,世人胡猜测罢了。如若猜得不错,殿下一直在梨花寺化名为若空大师的南宫苏手下学习治国之道!” 姜慕宁惊憾地道:“是三十年前告老还乡的天朝有名的镇国大将军临关首将威名枪圣的南宫苏吗?” “是的!” “这么说来我们圣上并不昏庸。只怕除去我们姜氏与夏侯氏已是他的心愿。”姜慕宁只把茶当了酒,一口气连喝了两盅。 这么大的案子,姬明在香殿就下了判决。如果真是如此……姜楚陌不敢多想。闷头喝下一盅茶水,从怀中摸出半壁虎符来轻轻摩挲。 这是姬明给他的,当时。姬明还说待他如亲生儿子,他当时感动得热泪盈眶,在心里发誓誓死效忠天朝,效忠姬明。 如今。这半壁虎符看起来已不是荣耀那么简单,只怕是思虑颇多深远的姬明特意用虎符安抚他的心。也安抚姜古的心。 骨子里深深刻着效忠两字,又念及今日的安全都亏了天楼,姜楚陌一抹泪,掷地有声地道:“我始终不相信圣上有除去我们姜氏的心思。就算有。来日殿下登基,一声令下,我还得恭听圣意。” “是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殿下圣明!于我们兄弟有恩。我等哪能不效忠!”姜楚陌能逃脱,却是多亏了天楼。姜慕宁赞同姜楚陌的话。 两人随后就当前形势分析起来,后一致认为,如果朝廷判断姜楚陌逃至此地,免不了兵戎相见。真的兴兵前来,也只得扯旗反叛。而这,不过是权宜之计。天下早晚都得属于天楼。正如姜楚陌所说,天楼一声令下,他们还得恭听圣意。 于备战一事,两人后又做了周密的安排。直到觉得桐州三郡无攻破,姜慕宁这才抱拳离开,回渠州备战。 两日后的清晨,阳光懒懒的,微红笼罩着桐州城。 隔河的对岸早不安宁。打着夏侯旗号的大军先是在近村搜索船只。搜出的船只甚少之下,就又开始迫使村民没日没夜造船。 十日后,他们乘船浩浩荡荡而来。 城墙上俯瞰去,铠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全副武装的来者足足有几千人。 河岸太小,大半数人还留在船上。而统军的是南军屯骑校尉夏侯盛世,副将是距桐州郡最近的楠州郡尉白逸,他是夏侯傅的门生。 路途遥远,南军不可能短时间内来那么多人,百分之八十是楠州治安军。一身便服的姜楚陌当即断定。而夏侯盛世他还不了解吗? 守个门镇镇皇城还可以,但若说作战,那是一窍不通。能坐上屯骑校尉这重位,不过也就是托了姓夏侯。 赌着夏侯盛世拿不准他到底在桐州城内没有,姜楚陌向被吓得忐忑不安的陆光道:“陆兄!本将来时是绕路而来。且看看他们下一步动作。别慌!” 陆光这才强打起精神。 姜楚陌话落音,就见夏侯盛世身后突然窜出一匹马。那人侍卫打扮,他缓缓把圣旨高举,“圣上有旨!陆郡尉接旨!” 光要陆光接旨……雁长生与梅林身子一晃,连连向后退去。 圣旨到如皇上亲临。而接旨就得开启城门。那光唤陆光接旨,却不唤桐州最高行政长官雁长生接旨,其意思再明了不过。是姜古门生的雁长生与梅林已经是捉拿对象。 陆光虽被吓着,但心情很是复杂。 闻大军到来,姜楚陌已经作出应战准备。他不知道开启城门于姜楚陌在城中如何解释?不开启就真正是与姜楚陌同流合污啦! 这一刻,前怕狼后怕虎,他是真不知道怎么办。维持着前一秒的动作,一动不动。 姜楚陌轻轻拐了陆光一下,附耳低语几句。 陆光强颜欢笑,向城下喊道:“夏侯将军!本将即刻开启城门恭迎。但本郡地小,这么多人入内定会引起恐慌。请将军领军退出三百米。我带人出城恭迎少许人入内。” 三百米都快退至河里了。夏侯盛世手中画戟向陆光威严一指,“休要废话,快快开启城门。” 那侍卫冲着城头大吼道:“陆光!你竟敢不接圣旨!” “接!微臣怎敢不接……”陆光转身又折回,只把目光瞧定姜楚陌。 执意要带那么多人入城,定不止是捉拿雁长生与梅林。几句话知道对方来意,又瞧着陆光三心二意,姜楚陌伸手压住陆光肩头,施了几成力,威胁道:“从你恭迎本将入城。你就与本将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跑不了我,也跑不你!开城是死!索性就不开城门!”(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二交锋 “对!将军说得对!”陆光三思后果断走上前,探出身向城下大喊道:“夏侯将军!城太小,恕难恭迎你等入城!” 当头一片亮光猝黑,夏侯盛世气得哇哇怪叫,骑马在城下游走了几个来回,画戟向城头一指,大吼道:“攻城!” 他一声令下,战鼓如雨点般擂响,几百人马自他身后冲出,领头的是南军,多半是楠州治安军。 刹时,尘土飞扬,势大震天。 他们边吆喝着马向城墙疾奔,边娴熟地甩动着带爪的绳索。 只要近得城下,那爪抓住城墙沿,他们就能顺着绳索攀爬而上。 来势汹猛。陆光何时见过这等阵势,当即傻眼,身子簌簌颤抖。 天朝多年无战事,姜楚陌其实也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可自小熟读兵书,且对今日一战早在心里酝酿过不知多少回。当下不慌不忙向后退去并挥手。 那早潜伏好的八百名弓箭手立即一涌现出,箭在弦上,一字对准城墙下的人。 随着冷云手中小旗一挥,千箭齐发,立即就惨叫声一片,没等第二轮弓箭手上,那攻城的死得差不多了。余下的慌不迭地后撤逃命。 夏侯盛世虽感损失惨重,却又下令后面的人马接着上。 第二轮箭御。第二批攻城的自然又死伤大半。侥幸来到城下的抛出绳索,攀爬城墙而上。 两次冲锋,连连失利,夏侯盛世没有下令继续,只把目光瞪着那些攀爬墙的兵士。 只要有人攀上城墙,他就下令第三次攻城。可攀墙的人临近城墙沿。那城墙上立即涌出持刀的卫兵。绳索砍断,他们悉数落下身亡。 只有姜楚陌在桐州城才会备战。夏侯盛世损失了一千来人,总算确定姜楚陌就在桐州城内。 “姜楚陌!既然在城中,何不现身说话?” 闻指名道姓,本遵天楼之命不想现身的姜楚陌只得现出身来,他笑着向夏侯盛世道:“夏侯将军!有何指教?” 夏侯盛世皮笑肉不笑地道:“姜楚陌!桐州小郡,兵力有限。要攻打那是天天的事。我劝你放弃抵抗。尽快投降!以免连累桐州百姓,真成为千古罪人!” “夏侯将军!眼看中午,是不是人马乏困?”姜楚陌伸手向后。一亲卫立即把端在手中的托盘呈上,那盘中有一只香喷喷的卤整鸡。 他抓住鸡腿,送到嘴边大咬一口,大嚼中向下面兵将口齿不清地大喊道:“兄弟们!肚子是不是饿了?” 城下立即一片哗然。有的竟然抽动鼻腔,好似空气中有股卤鸡的香味。 本赌着皇权高于一切而来。能威镇住陆光,趁机攻入城后抓住姜楚陌一干叛臣大吃特吃。因此出发前士兵们并没有吃早饭。 白逸摸了摸短短胡须,自知如玉算盘落空,朝气得嘴歪斜的夏侯盛世道:“将军!俗话说得好。不使空腹的兵。末将认为,当先生火造饭。” 夏侯盛世心烦意乱瞟一眼白逸,怒斥道:“河岸这般小。退无退处,若是生火造饭之际他出城来攻怎么办?” 这是实话。白逸略思索。道:“可这样也不是办法。攻城不急在一时,就退到对岸休整了再来。” 头顶的太阳逐渐火辣,河岸又无一株树木,照得人懒洋洋,这还不算,那城墙上的士兵此刻竟然在大吃特吃。人人手中拿着个又白又大的馒头,竟然还有鸡腿与美酒。 夏侯盛世咽了咽喉部的唾沫,眼见军心被对方的食物引诱已乱,无力再战,也只得下令撤军。 敌军退去,城墙上高呼声一片。 陆光与雁长生等人对姜楚陌连连夸赞,不外乎是姜楚陌乃一神将! “天章河作屏障!不是杰出的将领,不是杰出的手下,没有人能攻破。诸位放宽心就好!” 姜楚陌安抚好受惊之人,又就下一步作了安排。 回到郡守府,雁长生已经着人宰牛杀猪,府中一派喜庆。 为免引起城中百姓躁乱,以及不必要的猜测,也为了稳定军心民心,姜楚陌于今日一战特意叮嘱手下放出风去,说攻城的才是叛臣,即日便会退去。 夜深人静。星光笼河,对面几百只大大小小的船前速划动向桐州城而来。 船上的人几乎全是劲装,他们腰系带爪绳索,手拿长刀。 中间一只象征权威的船上夏侯盛世手把画戟威风屹立,目不转睛紧盯着遥遥可见的城头。 白日失利,深夜来攻其不备,他信心满满,今夜志在必得桐州城。 一时间,水声哗哗,气势磅礴,只差唱起战歌。 船距河岸十米,河畔便一下子火花密集闪亮。再接着,火光大作,映红了半边河水。 隔河看去,美极了。 尔后,那一个个被快速点燃的火把便飞向空中,投掷向前来的船只。 火点准确无误落船,一支接着一支,船立即就起火。刹时,哭爹喊妈声大起。 投火把的人欢呼声一片,乐得眉开眼笑。 冷云悠然抱双臂,冷冽望着火起顺水飘向东去的诸多船只,“烧了这么多船,那夏侯盛世得消停一会了。” 寒飞扯开大嗓门,向夏侯盛世乘坐的船大喊道:“夏侯盛世!赶紧回去搬救救兵,最好让夏侯子莘亲自前来!” 喊声再大,不过是湮没在了哭爹喊妈声与欢呼声中。 这一烧了船,狼狈逃回的夏侯盛世果真几日没来攻城。 他一边派人快马加鞭回朝向夏侯子莘禀报战况,一边又派人征招附过的百姓来造船。 那沿河居住的各村百姓不是闻风声全家逃了,就是家中青壮年逃得无影无踪,只余下少些老弱病残。 一时间风平浪静。而虽两岸百姓不曾再有往来,可桐州的百姓深信不疑攻城的就是叛军,意图穿过桐州进入南蛮深山。 。。。。。。 光阴荏苒,不知觉从指缝间流逝,转眼的时间一个多月过去。 不远的地方,雾绕的一座醒目山峰。那山峰如擎天玉柱,半绕云雾,直接与天相接。 历经千辛万苦来到此地的天楼放下背上的姬玉萝,迎着朝阳,眯眼向那山峰望去,嘴里道:“这峰笔直如笋,也是所见最高。估摸着这就是雪颜峰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神女 雪颜峰真到了吗? 连日的风雪交加,今日竟奇迹地出起了太阳。本是合目的姬玉萝闻天楼话微微睁开眼。 光线定很强,出太阳了!她眼前一片白灿灿。 你真相信有雪颜花吗?这么低的温度万物不生怎么会有雪颜花?她现在很想这样对他这样说。 天楼稍稍休息,扛了姬玉萝卯足了劲就向峰上飞袭去。 山峰虽陡峭,但幸好表面铺的都是松软的雪,仗着轻功超绝,有惊无险,天楼在几个小时后攀袭近山顶。 看着雾茫茫的山顶,他欣喜万分,幻想着中央有朵雪颜花等着他,足尖一点,就向中央飞袭去。却陡然脚下一空,顿时失控,抱着姬玉萝一路下坠。 眼前一亮,晶莹剔透的冰笋、冰柱、冰瀑快速一一从眼里滑过,他才意识到山顶有一个大洞,他们掉入这个不为世人所知的冰洞。 下坠过程中,抛出腰间带缠住一根从下到上的冰柱,借着那巧力顺利落抱住冰柱。 安全了,他打量起这个突兀掉入的冰洞来。 就见这洞宽大无比,应该整个峰都为空。 洞内香气萦绕,五彩光芒萦射,冰笋密集垂下,冰柱稀稀落落、长短不一由下至上,洞壁要不呈飞天瀑布状,要不就呈各种各样的身边事物形状,却是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呈现出梦幻般的景象。 细打量后,蓦然发现五彩光芒来自于一根被众冰柱簇拥着的粗大冰柱顶端。 那冰柱顶端,赫然绽放着一朵洁白的碗大似莲花的花,花蕊粉粉嫩嫩。却是无色彩散发出五彩光芒,神奇极了。 天楼惊诧一呼。“雪颜花!” 姬玉萝秀眉微拧,周身血液突然加速流淌,心想:真有雪颜花吗? “萝儿!我们寻到雪颜花了!师父没骗我!它不是个传说!你命不该绝!是天意!”天楼说着话,足蹬冰柱,伸手向那开放着雪颜花冰柱飞袭去。 触花瓣手便冰寒袭遍四肢百骸。 奇寒定能解两种奇毒!天楼咬着唇瓣,遏制住内心的狂喜。 那花一被摘下,五彩光芒顿时消失。洞内却是光线不减。依旧亮堂犹如白昼。 天楼小心收花瓣于怀,把那粉粉嫩嫩的花蕊与十茶玉露丸运功揉合在一起给姬玉萝服下。 一抹异香带着绝世冰凉从咽喉滑入,稍后。冰凉无处觅。丹田处腾一声骤热,仿似一个生着火的小火炉。 接着,那火如春风下的野草,猛势生长。一下子腾烧起来。 那热难奈,应该是天火焚身。浑身的经络在这焚烧的过程中爆裂,噼噼啪啪,随后发生可怕的异变。 她要爆炸了! 血肉横飞! 她不要! “我不要!” 姬玉萝双手抱住头,面目狰狞突然脱开天楼怀抱。如支离弦的箭。 凌空连连点足,以迅雷之势一路向上升去。转瞬消失。 。。。。 红日如血,将无边雪山晕染上一片瑰丽鲜艳的金红色。 遥远的一座冰雪山顶。一点红遥遥可见,与天空那轮红日相呼相映。 那一点红的四周散发出袅袅的热气。又似在散尽她身体内最后的余热。 天楼来到山顶,眼前的姬玉萝双手抱着双膝,长袖微退,露出一段如美玉雕成的手臂。 近前,他道:“你没事吧?” 她嘴角勾起一抹清月的笑,目视着连绵雪山,不得不说,她似乎贪婪地喜欢上了这片雪域。 未回头,不说话,阳光下的风便呜咽哭泣。 “很美吧!”这话天楼憋在心里很长时间了,终于得到抒发。 良久,好听的话犹如山中的清泉,干净、悦耳,“其实!我好想与你永远呆在这儿!” 天楼哑然一笑,“这里万物不生,没有吃的。总不能吃冰雪过一辈子吧!” 姬玉萝回首,天楼这才看清她。 肤似白玉似冰雪,如菱角般的唇不点自粉,那双空无一物的漂亮眸子澄亮淡然。褪去了稚气,成熟些许,却又纯真些许,清冽些许,浑然不似尘世中人,就宛如雪颜山上的神女。 她此时半羞半怒瞪着他,他不由得从心底升起一缕惧意,浮起一抹柔柔的笑来,在她身边坐下。 “你就不能说话骗骗我吗?” 这儿与世隔绝,女子所希望的岂止是与世隔绝,不过想把那些灰暗的过往全然尘封。 现实不不允许! “其实……我想与你相守一辈子!”天楼扭头,静静凝视姬玉萝会儿,伸手揽向她小香肩,“但我现在不想骗你!” “你以前骗过我?”姬玉萝眼中溢出一缕小小的狡猾,更是盯紧了天楼。 天楼想说他除了身份是假,其他的从没有一样骗过姬玉萝。只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宽厚笑笑,揽住她肩的大手轻轻地动着。 姬玉萝没再追问天楼什么。 凭着他执意带她来雪颜山,凭着他的不离不弃,她还要需要问什么吗? 只是,回去后将去向何方?她是真的真的不想离开这儿! “回去后……我们在梨花寺山脚李村住下吧!那李村每到时节,也是梨花遍野!” 天楼如知姬玉萝心中所想,缓缓地说道。因而她嘴角美好翘起,笑得甜美怡静,带着不可抵御的诱惑味,却依旧如个高高在上的神女审视着他。 他不敢看她,从内心来讲,这话有些违心。 之所以执意无怨无悔要救她的初衷是若空说天朝浩劫将终于她。他现在也处于懵阶段,弄不清楚对她的感情到底是真是假?只是知道,既然她与他有了夫妻之实,他就该对她负责! 那话,是一个丈夫对妻子所说的话! 姬玉萝在天楼脸颊处烙下一个轻吻,发出好听的笑来,拉了他向山下飞袭去。 一段路,他惊憾她不光全好完,就连内功都增强了,还胜于他,至于胜出多少,他不知道。 “我教你的内功心法,可记得!” 姬玉萝笑着美极了,“一路行来,我一直在悄悄修习。想来好得如此快,也是托了你教的内功心法!” “有时间,我再教你九龙掌与双钩枪。那双钩枪精妙绝伦,是我师父当年威镇天朝之宝。” 她其实无心学那么多,只是他兴趣这般浓厚,便答得爽快。 没有重负,两人虽不说,却是同样的归心似箭,因此,不过十多日便出了雪颜群山。 进入版布群山,天性聪慧的姬玉萝已经把天楼的九龙掌与双钩枪学会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现实 不日,两人来到一座翠绿覆盖的山前,天楼眉宇间的喜气愈加浓郁,拉了姬玉萝不假思索就向山上爬去。 拐道而来,姬玉萝知道要去古风的住处,当下也不问,紧跟天楼脚步。 半山,一条石块混杂泥的不易见蜿蜒小道呈现眼前。 “踩石块。左前一、右前三、直前三步……”天楼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在前带路。 拐了个弯,远远地便瞧见前方一个狭窄山缝。 那缝巧夺天工,如天斧劈下,仅容一人侧身过。壁两旁藤萝悬挂,花草相依,若不细瞧,极不易发现。 按着天楼的步子,钻进山缝,便眼前一亮。 就见花团锦簇,鸟语花香。不远的地方,几间底脚抬空的茅舍掩映在一片翠绿中。 “师父!” 天楼神情一松,牵着姬玉萝飞奔向茅舍。 竹编成的门猝开,允子文站在门内,一身旧衣袍随清风飘飘飞袭,他瞧着突兀出现的两人惊呆了。 “师兄!” 天楼唤了声他,他才清醒过来。两声笑语,赶紧把两人让进屋去。 布置得清爽干净凉快的正屋置中的一张凉席上,正襟端坐着位头发花白,留着山羊胡须的老者。 老者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袍,银丝整齐束于顶,插一支削得如玉光滑的竹簪。 他慈眉善目,几分儒雅,几分休悠。与允子文风格有几分相似。 屋内靠壁的几张精致竹编几上,放着各种各样的乐器。同样是竹编的若似书架的柜子上,放着大小不一的瓶子罐子,还有诸多的书。临窗前的书案上。一束姿态各异,千娇百媚的野花插在一个紧口大肚花瓶里,案正中,摆放着笔墨纸砚。 天楼讪讪地笑着,松开牵着姬玉萝的手,激动地冲着老者跪去,“师父!前次有事匆匆路过。未来给师父请安。望师父见谅!” 姬玉萝向古风福了福。“小女子见过前辈!” “这位是?”古风和蔼可亲笑笑,温和眸光转而望向姬玉萝。 天楼叩了个头,迟滞道:“是……是徒儿的……未过门的妻子姬姑娘!” 未过门的妻子!姬玉萝惊愕得瞪眼。随后美美地笑了。 “如是这样,不就是……”古风与允子文惊诧地相视一眼,正要说就是未来的太子妃,江如雪在这会儿从侧屋摸索来。却是人未到,好听的声音就随风飘来。 “是小师弟与公主来了吗?谁是谁的未过门妻子啊?” 如今。公主这称呼亦是成了一生的耻辱。姬玉萝一刹那一脸的尴尬,她向转瞬出现在屋门的江如雪迎去。 多日不见,妇人又是善意的口气,她因此有种似亲人的感觉。 双手搀扶向她。嘴里道:“如雪姐姐!我不做公主了。叫我玉萝!” 江如雪穿着身旧衣裙,仍是蒙着面纱。 她肚子高高隆起,看样子要生了。闻姬玉萝之言。欣喜的双眼一片茫然,“公主又不是职业。还能不做吗?” 姬玉萝无言以对,小脾性上来,娇蛮地道:“反正不是公主!” 结合适才听到的那话,性情温柔的江如雪改口道:“不是公主好!是我阿文的小师弟未婚妻还亲些!” 寒暄几句,允子文便让江如雪带姬玉萝去沐浴,找些好的衣服给姬玉萝换。 隐在山腹中的这块地真是个风水宝地,除却粮食,完全可以自供自给。 屋周边划分为小块小块的菜地,每一块里都栽种着不同的时令蔬菜。紫的紫,绿的绿,红的红,全都水灵灵的。 经过菜地,便是一片葱葱郁郁的香樟林。几分钟后,来到可见山壁的地方。 就见一带清流,从山缝隙泻下,泻入下方一个天长日久受水冲击而成的一个天然小水池。 站在水池边,便能感受到山中泉水的清凉。 抱了衣裙摸索来的江如雪仿似知道姬玉萝正打量着山泉,笑盈盈地道:“玉萝妹妹!别看这水小,水池也小,但酷暑水都不会小去,冬暖夏凉。” 姬玉萝伸手拭了拭水,一股冰寒即刻沁入心间。 江如雪把换洗衣裙放到一块干净白生生的四方岩石上,转身斜插向不远处的一片凤凰竹林。 姬玉萝顺着江如雪的倩影看去,就见那山壁下的林中有相捱的两土堆。 土堆周边长满了鸢尾花,花亦是败残之期,绿中残留些凋零的花儿。 不用想,那是两座坟墓。 一块可作凳子的岩石前江如雪坐下,她尔后从后腰带间抽出一支笛子,眼睑半覆,凑到唇边吹起来。 风轻轻,叶摇曳,一片荫荫绿作背景,竹中的她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笛音哀婉动听,是那首令人一听就会入迷的清花调。而由笛子吹奏出来又另有一番韵味。 姬玉萝抱膝坐下,如痴如醉在小水池边听着。 许是不闻洗浴声,江如雪停止了吹笛,向姬玉萝方向处抱歉笑笑,道:“玉萝妹妹!不好意思,来到这,就情不自禁。” 姬玉萝敛了神飞的思绪,道:“你夫妻两真是人才!这首清花调由笛子吹奏出来又另是一番意境。” 江如雪把笛插入后腰间带,道:“什么乐器都比了琴抚出来动听!” “那是谁的墓?” 江如雪扭头望向土堆,神情顷刻间变得悲凉,“是阿文师娘与小师妹的墓!” 允子文每次说到曲谱被盗时都哽咽流泪,而且都说不下去。 “听阿文说,另一首清花调曲谱被盗的那夜,师父一家追出去。追至天台崖,师娘中剑,年幼的小师妹轻萝不幸摔下山崖……”说起不堪往事江如雪连连抚泪。 是夏侯夜!即便不是他亲自前来,也是他着人前来。江如雪的话一下子把姬玉萝带入了痛苦的往事中,连日来大劫后的那份喜悦化为云烟,她终于知道出雪颜群山后将要面对的是残酷的现实。 她背负着许多的债! 伤心会儿,江如雪一边拭泪痕,一边盈起一抹笑来,“远道而来,看我竟说些伤心事。快洗洗吧!肯定脏了!” 当姬玉萝梳洗完毕,换了江如雪的旧衣,搀扶着江如雪进得正屋,天楼已经换了身允子文的衣袍坐在古风的身边。 从两人神情来看,他们正在叙旧。(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醋坛打翻 刚沐浴完的女子整个人散发出淡淡的梨花香,一头至腰间的润润墨发不束散披,微微垂首,眉宇间藏着淡淡的忧郁,与去沐浴前判若两人。回想起刚听到的笛音,天楼悄声问姬玉萝发生什么事? 她冷冷清清地望着他,眼里没有一丝情愫波动,暗想着他是否想过出山后的情形。 他禁不住她的审视,不着痕迹移开目光。 她垂首,轻轻地摇了摇头。 没会儿,允子文从外端了饭菜上来,在临窗的桌前摆去。天楼便与允子文合搬了桌子置于屋中。 一碟黄瓜,一汤碗玉米羹,一大碗烤白薯,一汤碗水煮白菜,还有几个白馒头。 都到吃饭时辰了,不见姜楚予,拿了碗起来的姬玉萝便问起。 允子文说姜楚予伤已经好完,挂念姜小姐,因此,他们兄妹俩住在竹林那处。 允子文道:“那地方我购了粮食,昨儿才送去些这栽种的菜,吃的应有尽有。而且姜大小姐这段时间也已经会生活自理。不必担心。” 天楼与姬玉萝这才放下心来。 长时间没吃饱过,天楼不敢多吃,姬玉萝更是没胃口。 吃完饭,天楼携了姬玉萝的手向古风跪去,说下山看上姜家兄妹一眼便要离开。 古风多年不出山,与江如雪一样不知外面变故。但他深知天楼身为太子,想来事挺多,交待几句,也不挽留。 江如雪将要临盆待产,好不容易有个女子说说知心话。自是不忍与姬玉萝分别,却听着他们去意已决,无奈之下挽留几句,送至门前,挥泪与他们告别。 踩着暮光,一路急赶。与相送的允子文来到那布有迷香阵的屋子前。 想起姜楚画三月前的敌意,姬玉萝不好的心情添重。 一簇竹前。天楼转过身。“萝儿!逃避不是办法。终得面对!” 姬玉萝朝天楼皱了皱鼻子,“我是在想,你是否要留下来与她看上一晚的月亮星星!” 天楼拉了姬玉萝的手握着。“楚陌与我胜似兄弟。与她妹妹看月亮星星有何不可?” 姬玉萝给天楼一个大白眼,允子文在旁,她不再与天楼胡搅蛮缠。 屋子前。 身穿粗布衣裙的姜楚画一改娇娇小姐样,正撸着袖管在屋门前案台洗碗。姜楚予长结实了,一身农家短装。脸上没了那股闲荡公子之气,眉宇间倒如姜楚陌生一样隐隐有股正气。他正在屋前有横有样的练着刀。 闻动静,他兄妹皆向有动响的方向看去。 姜楚画梳了个同心髻,用一支珠花点缀。端庄婉秀。 “天楼哥!”瞧见是天楼,她欢喜地跑了来,给了天楼一个火辣辣的拥抱。 天楼当即羞红了脸庞。姬玉萝一阵的尴尬。 离开,姜楚画似笑非笑地打量起姬玉萝。 毒解后的女子梳了个流苏髻。用两根布带束起,粗布简衣,却难掩她其身灼灼光华。 她较以前看起来还要美上几分,纯灵几分,特别是那双大大澄亮淡然的眼睛,令人对上就不能移开目光。 她以前似古轻依的妹妹,这会儿,古轻依是望尘莫及。 她怎么能这样出众?她分明就是一妖孽! 心头泛起一股酸意,姜楚画自行惭秽低头。 姜楚予从后跑来,一把拨开姐姐,怪模怪样的打量起姬玉萝后向天楼道:“天楼哥!这是那假公主吗?她怎么没死,你怎么还与她在一起?” 从姜楚予的话,姬玉萝与天楼知晓定是姜楚画把姜家遭劫一事给姜楚予说了。 姜楚予这样一说,顿时冷场。 允子文捂住干咳一声,向姜楚予道:“二公子!有些事,你不是很清楚!” “我怎么不清楚?”姜楚予转身大步向插在地下的大刀走去,转瞬持刀近前,刀一横,架在姬玉萝颈部,“她恩将仇报!他是我们家仇人!” 姜楚画冷眨动眼睑,不说话,向姜楚予移去一步。兄妹俩的态度可见是一致统一。 本以为走时已经让姜楚画原谅了姬玉萝,见事态较前一次还严重,天楼斜插一步上前护住姬玉萝,“楚予!你听我解释!” 姜楚予眸光一寒,怒斥道:“我不想听!” 欠姜家的的,得还!姬玉萝轻轻笑着,淡然轻轻掀了天楼,眸光忽明忽灭,柔弱女子铿锵铁骨,“二哥哥!动手吧!我愿死在你刀下!” 说完话,姬玉萝下颌微抬,把雪白如玉的颈部伸得长长。 怒火燃烧在姜楚予的双眼中,他咬了下牙,正待抹刀,天楼及时一把推开姬玉萝,上前一步,厉瞪着姜楚予,“她是我未过门妻子。我愿代她受姜公子你一刀。” “未过门的妻子?”姜楚予扭头望了眼姜楚画。 姜楚画一怔后,空气中便流动着一股哭味,她双手捂住脸低泣着转身跑向屋。 “你……她是你未过门的妻子,那我三妹呢?”姜楚予稍后重重地问。 “你三妹?”这话让天楼感到莫名其妙。 他未与姜楚画有过婚约之类的事实。 姜楚予紧了紧手中刀,耐着心肠又道:“天楼哥!你忘了。你小时曾说过长大后会娶我三妹!” 天楼一怔后恍然大悟。 这话是说过。不过,那是年幼时几人在一起玩,他伴了新郎,姜楚画伴了新娘,当然,天真懵懂的他们在那个过程中会说些如姜楚予刚才说的话。 十年了,专心习武,潜心习治国之道的他基本上已经忘却儿时的嬉戏之言,而姜楚画的激烈反应,姜楚予灼灼之言,他此刻这才知晓姜楚画心中一直有他。 “楚予!儿时的戏言怎可当真?” “我才不管那些。你是我妹夫!我大哥时常这样说。我从小就知道。这妖精得消失。”姜楚予脸庞憋得通红,瞧着姐姐不吭一声,又急又怒之下举刀向姬玉萝砍来。 这般热闹,允子文赶紧相劝。 瞧着姜楚予不罢不休,早心中有股莫名的火乱窜的姬玉萝转身朝林子外飞袭而去。 她欠姜家的,可以用命来还!可天楼……她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与姜楚画幼时还有那令她怒火中烧的誓言。(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版罗村 “长得好看的男人都是骗子!” 远远的竹林中飘来姬玉萝愤怒的话,相缠在一起的三人才放开,皆转而望向她消失的方向。 气氛在这会儿有些尴尬。而姜楚画许是闻院中大动静已经倚门而站。瞧得出,眸中隐有泪光,那副哭与委屈的表情看得人心碎。 天楼刹时就在风中凌乱。良久,伸手拍了下姜楚予的肩头,道:“楚予!不管她本身有多重的罪孽。但她现在怀了我的孩子。” 允子文脱口而出,“这……怎么看不出来?” 想起姬玉萝中毒后的惨情,天楼几度哽咽,“她靠着丹药滋养,今儿是第一次吃饭……你没看到她那么瘦,瘦得皮包骨头……这在几个月里,她经历了常人不能体会到的痛苦……虽然她不说,但我知道,因为一身的罪孽,她从没想过要活下去……宿命的安排!虽说罪孽深重,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瞧着天楼如此,姜楚予才觉刚才愤怒之下已经冒犯了天楼。 对方是太子。从小就没有架子,且心慈,可他怎么能挟相熟一而再冒犯他的皇家威严?家教不是如此,做人更没有这个道理。 他把大刀端往地下猝插去,苦楚拧眉,垂首单膝跪去,“殿下!罪民任由殿下处置!” 天楼扶起姜楚予,语重心长地道:“楚予!你兄妹三人与我情同手足,在我心目中,你三妹就是我亲妹妹……姜家灭族一事,事后我已经做了补救工作。你们姜家其他人应该也是平安无事。你与画丫头好生呆在这儿,来日。我给你父翻案之日便是你们兄妹出山之时!” 姜楚予张了张嘴,只把痛苦往心里沉去,后喃喃地道:“只是殿下你不知道,儿时的嬉戏之言我三妹却当了真!” 凭空飞来的厚爱,天楼对此也很无奈。 那女子连孩子都有了,还能说什么?姜楚予不再纠缠在这事上。 安慰好姜楚予,让他无论如何劝慰好姜楚画。天楼与允子文出了竹林。可姬玉萝早无影无踪。他无处寻觅她。 “师兄!你知道吗?自她毒解,幸福得犹如个孩子……她想忘掉以前的事。也在刻意不提。我不忍向她提及往事,竟还没问她是受何人主使入宫……” 允子文惊愕后淡淡一笑。“看来师弟对姬姑娘是动了真情!” 天楼的心情依旧很复杂,“其实……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我提到那事,她还会与我反脸!” 允子文放眼四野。一生饱经沧桑。他对天楼以及姬玉萝的心情都能体会得到,“刻意深埋往事。定难以忘怀,也会依你所想!” “离开这么长的时间,也不知道此时皇城的情况如何了,还有我师父……”想到逃离梨花寺前的那一幕。天楼心底陡然升起一股悲伤。 允子文道:“我到望颜县采购东西时打听到……夏侯夜即将要成为你妹夫。姜将军已经进入桐州。” “楚陌安全我心稍慰!”天楼紧闭了下眼睑,后问:“你觉得夏侯夜这人如何?” 允子文稍稍思索后道:“并未见过他。只听得世人都传他是个大孝子!”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很是危险!”天楼迟缓地道:“香殿的那一幕。我到至今都无法忘怀。” 允子文话锋一转,“我想。姬姑娘定也会奔皇城而去。去皇城寻她总没错!” 天楼大喜,“说得对!她还会找夏侯夜寻仇!” 允子文突然撂了袍裾,郑重向天楼施大礼,“殿下!身为未来的国君,你应以国事为重!她不是你的太子妃人选!” 天楼身形一晃,双眸黯然无光。 。。。。 姬玉萝一口气奔出竹林,亦是天黑尽。 繁星簇拥着一轮弯月,山隐隐见轮廓,淡淡的青雾萦绕。 荒野风大,无边无际的清凉,此时此刻,她才意识到独自身在深山。而少了身边那个无怨无悔的男子在身边她显得好无助。 朝右是回梨花寺方向,朝左是来时的路,只有正前方,她不知道会通往什么地方。 也没再想,双足交替连点,向巍峨的山中飞袭去。 一路狂袭,陡然察觉前方不远处的树林中依稀掩映着许多座落有序的房屋。那依山而建的木质房屋中又隐见两幢大气的飞檐古宅屹立。 那里应该是一个村庄。可奇怪的是,夜晚来临,却不见一点灯火,一缕炊烟,更嗅不到一点人气,有的只是沉沉的死气随风飘来。 孤零零地独自行走在青石铺成的村中小径,望着身边那一间间连门都没来得及关的屋子,姬玉萝的心弦绷得紧紧。 蓦然,低下头来。 眼前彰显地位身份的高高青石门庭前,那如白玉石的门台阶上有陈旧的什么黑黑的大块印迹。 蹲下用手摸了摸,凑到鼻端嗅了嗅,一股陈陈的淡淡的血腥味沁人心脾。 紧张地左右看一眼,见幽幽古径弯弯曲曲,两旁静谧极了。就推开虚掩的两扇大门。 那两扇大门在空寂的夜里发出的吱呀声响揪着心,诡异得吓人。 上了五级台阶,来到院门前,淡青色的月辉下,简单的木碑,微微隆起的大土堆映入眼中。 是坟!家中葬人! 姬玉萝的心遏制不住砰砰狂跳。一步一步小心地向院里走去,好似怕一不心弄出声响惊扰的亡魂。 来到距院门最近的土堆前,就见简易的木碑上潦草是写着‘允久公一家之墓’,落款:不肖儿子文! 这是允子文的家! 姬玉萝差点脱口而出。 江如雪曾说过,她与允子文同住一个村子,村子里生活着江氏一族,允氏一族以及少许的杂姓百姓。而允子文父亲与江如雪的父亲则分别是允氏与江氏一族的族长。 怪不得这宅院与众不同,原来是族长之宅。 姬玉萝悲怆抬眸,就见翘角沉沉泛死气的房屋与曲折的回廊相连,院中布局错落有致,大气雅致,却门窗破烂歪斜,一派残破,隐隐的,那屋檐与回廊也是血迹斑斑。 蓦然转身,又见院墙角又是两个大大的土堆,却是连木碑都没有一个。 那应该是葬下人的地方!她这样想着。 村子里的人全被屠杀了! 当这个念头猝然划过姬玉萝大脑,她只觉得天旋地转,头晕目眩。 允子文参与了劫刑场,下令屠村的是夏侯夜还是姬明? 然而,不管是谁,都与她有着重大的关系。 诸多的念头与负罪感如水覆来,她痛苦地抱住头向院门跑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望颜桥 一路跌跌撞撞顺小径而跑,半个时辰后,姬玉萝终于把荒村抛在脑后。 一个小山头,她余惊回头,恰见一块怪异醒目大石屹立身后五米处。 大石上,用血红色的漆水龙飞凤舞写着三个大字:‘版罗村’! 她踉跄后退一步,仿佛看到了恶鬼扑来。 尖叫一声,转身慌不择路向山下奔袭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座城池玉立眼前。 城墙上方稀稀落落挂着几盏灯笼,借着月光定睛瞧去,就见城门上写着两个大字:‘望颜县’! 望颜桥定是因这城名而得名。想起江如雪的故事里有座桥叫望颜桥,城门已关,她提起一口气,轻盈落到城墙上。 并没惊动兵士,悄悄地飞落城内。 月笼古城,城中清明干净。 顺着古道走去,拐了个弯,荷香阵阵,眼前一片空阔。 前方,不远的地方,垂柳成荫,池内荷叶随风轻轻摇曳,碧叶托起一座小型拱形桥。 那就是望颜桥! 心怀美好,姬玉萝仿佛看到洒满阳光的桥上走来婀婀娜娜的布衣女子。 万丝如簪相映,她恍若天人! 她的心在这一刻真实沉静下来,沐浴在月光下,慢步向那桥走去,最后倚坐桥栏上。 这一夜,寂寂静静,冷冷静静,往事如开闸的洪水,滚滚流过她刻意尘封多日的心田。 她发现,她除了深深的负罪感,心依旧因那个月夜会生疼。不管他有多么的坏,有多么的对不起她。 那种疼又带着淡淡的酸酸,滋味无以言喻! 原来爱上一个人很是容易。忘掉却是多么的不容易!那曾经在人踪绝的雪颜群山的要与天楼相守一生一世的想法原来是那么的经不起考验。 那她对他又是什么样的感情? 是感激,还是在幻想中把他拟定成一个居家好男人? 是金龙侍卫的他一心要救她,是真心还是别有用心? 他,为什么她跑出他都不追出来?他是否怕伤了姜楚画? 他那么具有正义感,那端庄婉秀的女子与他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心苦苦的,却淡淡清清笑了笑。不管如何,一身罪孽的她没有权利责问任何人。活着的不过一具残躯。 前尘往事诸多念头缠绕心头。傻傻呆呆一坐就是天明。 城门开了,城中开始有人走动。 姬玉萝一脸凄楚地望着一个挑菜进城的汉子背影发着呆。 汉子渐渐远去,突然。一个粗布衣老年男人从垂柳一端冒出来。 他脚步蹒跚,跌跌撞撞,犹如喝醉了酒一般。 姬玉萝瞳仁收缩,奇怪地紧紧盯着他。十米远。他身子一偏,软软地伏倒在地下。一动不动。仍风吹掀了袍裾。 喝醉了吗? 姬玉萝见无人看见,便好奇地向卧地老年男人走去。 伸手一探男人鼻端,没有进入的气息。蹲下,掀翻了他。 一番打量。发现他皮肤细腻,似养尊处优的人。眉头一拧,又发现他虽面色如正常死亡。却隐隐有一丝黑气隐藏在皮肤下。 凭着使毒的经验,她当即判断。这人是中毒身亡。 为什么所见的都是死人? 心情更是不佳,瞧瞧也四周也没人,不想多事,就越过尸体向城中走去。 茫无目的,进入商铺一条街,又奇怪地发现时辰不早了,但这县城的商铺尽都是半开,并无大开门的意思,而且街上行人无几。 一盆污水蓦然从一家商铺里泼出,泼了姬玉萝一身。 她仿佛天人一般静静地站在台基下。那泼水似掌柜的老者连连道:“对不起姑娘!对不起姑娘!小的没注意有人在门前!” 反正正值酷暑,没会儿就会干。她拍拍裙上水渍,淡淡笑笑,也不介意。又见老者开的站是家成衣铺子,好奇地走进去。 一边瞧着挂着外面的粗布衣服,一边道:“掌柜的,这太阳都老高了,怎还不大开门?” 老者的把木盆搁到门后,向姬玉萝道:“姑娘不知。自从三月前这县城里几户有头有脸的姜姓人家被拉到菜市口斩首,附近村子的姜姓人被杀,随后,便是日夜不安,不是经常有军队进入向南,还有身份神秘的人骄横骑马经过,这两个月来,城里更是不安宁,隔几日便会有人莫名病死城中。瞧着打扮,是外地人。世道乱啊!人心惶惶!那还有生意?” 天楼不是说已经求得姬明赦免了姜氏族人的罪么?望颜县离皇城近,许是圣旨未及时传达。 那老者的见姬玉萝有兴趣听下去,瞟一眼门外,压低声音又道:“内部消息。听说病死的都是一些姜姓人,要不就是一些与姜家有关的人。” 结合刚才在望颜桥附近所见的尸体,姬玉萝疑惑地问:“这是真的?” 她一副认真的表情,那老者恨不得举手发誓,也认真地道:“我小舅子在衙门当差,是个捕头,曾有一番作为,这县上的案子都是他破的。他说话想来不假!但事关姜家,他一个小铺头也不敢说话。” 又是受自己连累!姬玉萝低头,脸色灰暗。 老者话锋一转,笑盈盈地道:“姑娘!这外面挂的都是些粗布衣裙,内里还有些做工精细,绸缎类衣裙……反正你的裙子也湿了,不太雅!” 姬玉萝在掌柜的引领下进入内室。 别看这是家不起眼的成衣店,可由于紧捱皇城,内里的衣裙却是些质地上好的绫罗绸缎,款式诸多,应有尽有。 姬玉萝出来时,流苏髻上束着两根白色丝带,一身雪白长裙。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外罩大袖同色长衫。真个儿恍若天人。 当日被押赴刑场匆忙,恶名太盛,她身上虽没分文,原有的四样价值连城随身佩饰却一直随身。 眉心坠,金螭璎珞,玉镯,裙间玉饰。 眉心坠早遗失在梨花寺后山绝壁脚,金螭璎珞在天楼背的包袱内,现如今,只腕上有只玉镯,裙间佩的玉饰。 两件物品想想较喜欢玉镯,也就把玉饰递给在柜里忙碌的老者。 “掌柜的!我也没带钱。你瞧这块玉佩如何?” 那老者接过玉佩来,细瞧一番,把玉佩还给姬玉萝,“姑娘!小的虽不太懂玉,但还知道你这玉佩的价值。一套衣裙怎能收你这么值钱的玉佩?也罢!水溅你一身,反正也卖不出去,就当是赔礼了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十七爷 掌柜的是个老实人。姬玉萝把那玉佩轻轻放于柜面,“掌柜的,给我把里面那些白色的都包起来。里面穿的,鞋子之类的一样都不能少。再要一个黑纱帷帽,这玉佩就搁你这儿了。有机会……我会带钱来取。” 还要那么多东西,不要钱实在赔大了。老者犹豫了一下,小心收下那玉佩,笑呵呵转身向内室走去。 “瞧姑娘也是一人。身无分文可怎么得了。我给你带上些吃的,再给你些钱。” 有钱那是最好不过,免了再用钱时当玉镯。 “多谢掌柜的!” 一个大包袱递给姬玉萝,老者又热情地给姬玉萝端来盅茶水,“刚沏的茶,姑娘喝了再走。” 在望颜桥坐了一夜,姬玉萝早感口干舌燥,也不客气,端茶喝起来。 刚喝上一口,就听得门外突然传来诸多的马蹄声。 声势浩大,远远近近,听来应有万把来人马。 便走到门边望去,一瞧之下发现是臂间绣有‘南’字的南军。 他们全副武装,士气高昂,像是将开往什么地方作战。 正在柜内抹柜面的老者也不奇怪,叹了一声气,道:“听说原姜卫将军带人叛逃了。又这么大批的军队出动,定是去追击。” 天楼曾说过,姜楚陌的目的地是桐州,时间过了这么久,想来他已经安全到达桐州。 时间在军队的脚步声中悄然流逝。而军队尾端,竟然有两辆囚车跟随。 前一辆囚车内是一银发老妇,后一辆是位中年妇人。她们全着了囚衣,蓬头垢面,嘴里塞着布。 “这囚车内关的是谁?”姬玉萝悄声问走来观看的老者。 老者道:“这个小的哪会知道?” 军队无影。瞧着在老者这儿也打听不到什么。姬玉萝谢后拎了包袱出门。 日头高了,正上空,光线耀眼,火辣辣的。姬玉萝便戴上帷帽,那帷帽恰好遮挡住阳光。 包上包袱,自若步下台基。 台基下,蓦然转过身。一张隐在纱后的脸笑得极度的美。 微微低头。冲着走到门前相送的老者一抱拳,大声道:“掌柜的!小女子姓姜。请问前方最近的客栈还有多远?” 久不听回话,她惊讶抬头。就见那原本呆住的老者突然一闪,消失在门内,接着,砰一声响。半开的那扇店门径直关上。 反应这般大? 略吃惊,后自嘲一笑。 转身后。就闻砰砰声不绝耳。定睛看去,就见附近能听到她说话的店面亦是关门闭户。不光如此,行人惊绝,绕道而行。 姜姓人成瘟神了! 她又笑笑。若是观光游客一般悠闲地向前方走去。 恰能听着她话的不远处屋檐下,阴影里瑟缩着一个长相似豆豉颗的邋遢汉子。 那本是靠墙打盹的汉子一听她话,双眼立即迸射贪婪光芒。 汉子那双贼溜溜的双眼一直紧紧地追随着她的倩影。直到她消失在目所能及的一家客栈内,才一溜烟拐入一条僻静小巷。 “十七爷!我又发现一个姓姜的人!”一家赌坊内。邋遢汉子卑恭地向一个衣着不起眼皮肤黝黑的年轻汉子小声道。 “还有?妈的!这姜家人都可以组成一个大国了。怎杀不绝?”正忙着要下注的汉子闻言,匆匆把桌面的银子收好,向场中两个汉子使了个眼色,三人向门走去。 屋檐下,一锭碎银在猎十七的手中抛起又落下。那邋遢汉子的目光始终紧紧相随。 逗够了邋遢汉子。猎十七问:“那人在什么地方?” “在……”张口要道出,邋遢汉子笑着伸出手,目光直指猎十七手中的银子。 猎十七鄙夷地抽了邋遢汉子头一下,斥道:“你妈的狗子,又不是没给你过。而且老子是有身份的人,还会在乎这点银子?” “是、是、是!”狗子被抽,背更佝偻,却笑得更欢,只把手又向猎十七伸近些。 “先说!”猎十七怒吼。 狗子凑近猎十七耳畔,嘀嘀咕咕一阵耳语,离开,谄媚笑着,“十七爷!银子!” “给你给你!”猎十七憎恶地把银子甩到几米远的地下,大步出了屋檐。 狗子像狗一样的爬去,如获至宝一般拾起来,捂住碎银在心口会儿,腰挺直了,大爷一般地向赌场内走去。 。。。。 悦来客栈二楼拐角第一间客房。 姬玉萝摘下帷帽,细打量起房内。 一张长案临窗,左面是一张凉床,上放青灰色薄被,一独凳搁在床左,门后是张桌子,桌上有盏油灯。 家具悉数半旧,味沉闷,但幸而地板无尘,看起来还算过得去。 姬玉萝把帷帽搁在案前,伸手推开窗户。 碧枝掩窗,青瓦连绵,阳光透过枝叶间隙投下,那青瓦便格外耀眼。 姬玉萝嘴角微扬,闭上眼,静享这一刻的清宁。 几分钟后,一阵上楼梯的脚步声令她倏然睁开了双眼。 特意在街道高道姓姜,就是意欲引对姜姓人下手的人出现。她倒要看看,是谁在趁机赶尽杀绝? 姬玉萝闪身到了屋门前。侧耳聆听,稍后,门外就传来咚咚的敲门声,随后,小二热情的话也飘来,“姑娘!小的给你送茶水来了!” 她舒出一口气,把门拉开。 小二把手中拎着的茶壶与个茶盅放到门后桌上,热情地向姬玉萝道:“姑娘可用过饭?” 肚子恰好在这时咕咕地叫唤开来,姬玉萝便问可有吃的。 小二道备有简单的饭菜。 从腰间摸出几文钱递给小二,“给我弄碗稀粥,一碟泡菜!” 小二临出门道:“姑娘姓姜?” 入店登记簿上是这样登记的!当时,掌柜的还瞧着不乐意她住店。姬玉萝点了点头。 小二眼神诡异,“姑娘!世道很乱。以后住店别登记姓姜了!” 感到小二是好意,姬玉萝感激得又点头。 门关上,她倒了盅茶水捏在手里。 茶是苦茶。气味粗劣。 正待喝茶水,却突然打了个恶心。 一阵干呕,身子发软,如被抽空。 望着窗外的碧枝,突然倒抽一口冷气。 她记得很清楚,自从她中毒后就再没有来过月事。 游走在生与死的边缘,她的思维混乱,也从没有想起这事来。 按着日子算下来,与天楼有那事后已经快四个月了。 小腹上那里已经不平坦,微微凸起,而她一直以来则以为是因为中毒后身体发生了变化,那里才显得比以前大而圆。 摸一摸清瘦的脸庞,心中的怀疑更是重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没带智商 姬玉萝拎了包袱,戴了帷帽,一口气奔下楼。尔后奔出门去。身后传来小二的大喊。 “姑娘!可还要粥了?” 姬玉萝在心里暗骂一声:要个屁的粥! 出了门,眼瞧着不远处有家医馆,稍稍定神,加快脚步走去。 医馆里并没有病人,冷冷清清,那大夫坐在诊桌前椅子上打盹,小伙伴正拾掇着药橱。 虽没有病人,可终究是大姑娘家家。姬玉萝在诊桌前怯步了。 想想戴着帷帽,没有人识得真容,也就大着胆子把诊钱放到桌面。 闻响动,大夫倏地惊醒,抬头立即对上一个不见真面目的人他直道做梦呢。手连着揉拭着眼睛。 “我这几月那没来,想请大夫看看……” 听得好听的话声,大夫讪讪一笑,后一本正经闭目给姬玉萝号脉。 会儿后眉开眼笑地站起来,隔着桌子向姬玉萝揖一礼,道:“恭喜!姑娘有三个月的身孕了。”后突然醒悟姬玉萝是姑娘打扮。 失言了!他正待说,姬玉萝挟着一股风奔出门去。 咱就那么准?一次就中了?那男人是炮手吗? 姬玉萝心头百转千回,抬腿复上了医馆台基。 一步迈进半开的门,如尊门神一样屹立不动,立即就惊吓得那大夫脸色苍白,瞠目结舌瞪着她。 她要打掉这孩子!想这样说,却久久缄默。 良久,大夫深吸一口气,绕出诊桌,向姬玉萝作了个揖。“姑娘!要……要不,我把诊钱退给你?” “谁要诊钱啦?”姬玉萝烦恼地丢下一句话,带着一股风如上次一样窜出门去。 心头本乱如麻,这下心里更是负重。 走走停停,几分钟的时间可到的客栈,她竟花了十多分钟。 懒洋洋地迈进门,目光立即就与猎十七撞上。 这姓姜的女子太美了!莫不是一直在逃的姜楚画? 猎十七慌不迭地向柜面里的掌柜道:“掌柜的!两人住一间太挤。就依你。开两间房吧!” 姬玉萝懒懒地收回目光,慢腾腾地向楼梯走去。 她消失在楼梯,柜台里面慢慢冒出两个藏着的汉子。他们呈挟制掌柜的姿势。那猎十七阴笑两声,掀了就在侧面的半截碎花布进入内室。 没会儿,小二用个漆水斑驳的托盘端了碟泡菜与一大汤碗稀粥、筷子等出来。 小二颤颤抖抖地上了楼梯,猎十七从怀中摸出一块特护腰牌向掌柜眼前一亮。压低声音狠狠地道:“看清楚,这是侍卫牌。特别侍卫。比一般的皇宫侍卫地位还要高!那女子是朝廷要犯。这事别外传。不然,望颜县的大狱你都没机会入。” 掌柜的吓得连连道:“不敢不敢!” 房内,姬玉萝正百般无聊地玩弄着茶盅。 小二敲了门后进入,把稀粥与泡菜放到桌上。尽管近在眼前,可她好似没有食欲了,漫不经心地瞟上一眼。又专注于玩茶盅。 长得这般漂亮的人,明日就要横尸街头了。小二暗中长叹一声气。道:“姑娘!这粥刚熬出来。趁热吃吧!” “嗯!”姬玉萝把茶盅搁好。 小二看她端着稀粥在手,才又暗中叹了声气出了门。 半个时辰后,静谧无声的门前又响起了脚步声。这次,是三个人的脚步响。 来得肆无忌惮,丝毫不怕姬玉萝发现。 门不敲被推开,猎十七带着两名手下一前一后嚣张走了进来。 猎十七推了推伏在桌面上的姬玉萝,见她没有反应,阴阴地扯了扯嘴角。 汉子王二道:“十七兄!她真是姜楚画?” “入店簿上登记她姓姜。”猎十七狠狠一瞪王二,接着胸有成竹地道:“都说姜楚画是个大美人。不是她还能有谁?这下,咱们等着荣升吧!” 汉子麻子喜不自胜地搓着手,围着姬玉萝打量起来,青丝覆盖了她纤细的身子,他看得两眼迸射精光,瞬间起了邪心,不甘心地向猎十七道:“十七兄!这下也不枉咱们在这县一呆就是两个多月。不过,这姜楚画这般漂亮,不如咱三先玩玩……” “你一天就知道玩女人!”猎十七一耳光给麻子脸庞甩去,低斥道:“去弄辆马车。咱们回去领赏。” 麻子刚想迈步向门,前一秒还纹丝不动的的姬玉萝慢腾腾地站起来,恍若未觉屋内有人,竟然当着三人伸了个极长的懒腰,还动了动脖子。 缓缓地转过身,一缕笑噙在嘴角,环视着三人道:“你们是谁?怎在我屋内?” 王二脖子伸得老长,结结巴巴地道:“我们……我们是小二……” “三个小二?”这谎撒得好笑!比之前在柜台前撒的谎还要漏洞百出。 当时明明只有一个人在柜台前,却说两个人住在一起太挤要两间房,这不是明摆着还有一个人藏在暗处吗? 姬玉萝噗哧一声笑后道:“孙子!姑奶奶是过来没带智商,可你是出生没带智商!” 猎十七脸一黑,也不废话,伸手就欲制住姬玉萝。 白影一闪,姬玉萝消失在原位,三人定睛看去时,她已经站在凉床前,并戴上了帷帽。 黑纱无风轻轻飘动,罩住了女子美丽的脸庞。她周身透出一缕神秘,也透出一股浓郁的杀气。 “回答姑奶奶之前的话!” 话很柔,可任谁都听得出份量很重。 虽前一次未能如愿,可猎十七仗着一身武功,轻蔑之心未敛,放肆地笑着,嬉戏地道:“都说你会使大刀。要不要我借你一柄刀使使?” “好哇!”好听的话再次响起,猎十七眸光猝寒,身子窜起,如鹰爪大手带着一股风向姬玉萝臂间抓去。 抓住这女子,折断她的手。看她还张狂! 姬玉萝并不闪躲,如风如电迎猎十七而来,却也是一只玉手抓向猎十七领口。 两股惊天动地的阴冷炙热骇人气势随着姬玉萝近前奔腾而来,半身阴寒袭遍,半身热火焚身。猎十七呼吸都困难,立即大惊,暗道轻敌。 然而,猎十七还未做出任何反应,弹指间就被姬玉萝准确抓住衣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帅呆 (感谢黎家大少爷、羊种小伙伴的打赏!谢谢!) 领口猝紧,当即出气不畅,猎*张着嘴,脑里轰轰隆隆。 要知道,‘猎’字护院可不是等闲之辈! 然而,在姬玉萝玉手的轻拨下,猎十七滴溜溜转了半圈,后被姬玉萝抓住手臂。 随后,呼一声风响,他如纸片人一样被姬玉萝凌空甩去又重砸落。 刹时,屋内的空气大幅度波动,桌椅震动,灰尘四起。 随着咚咚紧密的声音一下一下重重响起,鲜血四溅,猎十七砸下的地方血染红了陈旧地板。 猎十七在姬玉萝疯狂的重砸之下整个人很快变形,最后,真成了一个扁形人。 重砸声停,猎十七被姬玉萝随手甩飞到墙角。 血糊糊的一团,已没有人形。 这种招势第一次见!三个字:暴!帅呆!王二与麻子看着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心里惊雷轰轰,却发不出声音。 血染衣裙,娇艳夺目,似风中落梅。姬玉萝轻轻地拍了拍手,笑吟吟地向王二与麻子走近一步。 “回答姑奶奶之前的话!” 麻子打了激灵,反应快些,咚一声屈膝跪去,叩着头道:“姜大小姐!我是王二,他叫麻子,我们是南军中的特卫,被你砸死的那个叫猎十七,他是太尉府护院。” 王二恨着反应慢了半拍,跪下后补充道:“我们是奉了刺护院头的命令专在此等候逃到这县的姜姓人。隔县的由猎十六带领两人,再远些的是猎五,每个郡、每个地方都有‘猎’字护院带人专候姜姓人。另外,我们在这儿都布有眼线。都是个好赌之人、好色之人、好酒之人。只要不是本地人,他们都会上前搭讪,试探身份。” 这般的安排,摆明了就是赶尽杀绝,太狠了!姬玉萝咬了咬牙,“这样做是因为皇上下旨饶了姜氏一族?” 王二苦着脸道:“正是如此才改为了暗杀。负责暗杀的豺头、狼头、鹰头已经回皇城。而这已经是收尾工作了。因此,我们的任务不过是毒杀些漏网之鱼。” 豺头、狼头、鹰头定是阿豺、阿狼、阿鹰。小瞧了这三个原荷苑的下人。姬玉萝恨得牙痒痒。 全交待了。麻子叩着头又道:“姜大小姐!我们也是身不由已。饶命吧!” 姬玉萝捻了捻衣袖,袖中纤纤素手轻挽。 玉手拍出时,一股罡风击向麻子胸口。 麻子之前竟敢对她起邪念。岂能留他? 麻子飞了出去,砸落壁板,后重重落于猎十七的尸体上,一个不稳。骨碌碌滚下。 两个字:帅呆!王二扭头看去,就见麻子七孔流血。早没了气息。他吓得魂不附体,簌簌发颤,挪动膝盖向后些,又叩着头哭天抹泪地道:“亲奶奶!亲姑奶奶!饶命啊!” 姬玉萝漠无表情地盯着王二。道:“每个地方都有‘猎’字护院。在什么地方可找到他们?” 王二只求保命,道:“为方便各地传递消息,他们会选择住驿站的附近!” “好!孙子!看在你老实的份上姑奶奶不杀你!但姑奶奶不是姜大小姐!”姬玉萝捻了捻衣袖。“回去告诉夏侯夜!梨花一笑回来了!” “梨花一笑!” 是的!既然夏侯夜硬指认她为梨花一笑,那她就当是梨花一笑。 她嘴角微微勾起。恍若罂粟花绽放,“是梨花一笑!” 王二逃出门后,姬玉萝也跟着下了楼梯。 那掌柜的与小二早听得楼上的大动静,吓得浑身发软竟迈不开半步。此刻正缩在柜台内。 姬玉萝来到柜台前,伸手抓了茶壶往嘴咕咕灌了几口茶水,茶壶重重落柜面,她狠瞪眼掌柜的与小二转身出了门。 那些眼线是小人物,不屑于收捡。俗话说得好,恶有恶报,留着老天报应他们吧! 那南军往桐州而去,囚车里的人定是能威胁到姜楚陌的重要人质。 一路尾随大军,两日后的戌时,奉命前往支援夏侯盛世的大军进入和平郡地界的官道。 火把亮长空,人头攒动,谁也没注意到荒草齐腰的一旁静静地伏着三个蒙面黑衣人。 他们眸亮如星,手持尖刃短刀。一动不动,静静地目视着整齐向前移动似长龙的军队。 随着时间推移,大队人马渐渐蜿蜒远去,最后,他们把目光锁住军队尾部。 尾部,不是精锐,队形不整,兵士稀落,除了后勤兵就是押运囚犯的五十来人。 右面的人向左面的两人使去一个眼神,他们一跃而出。 官道旁突兀跃出三个蒙面黑衣人,这下,立惊了大军尾部负责看管两个囚犯的队率刘葵。 此行囚犯至关重要,刘葵虽是队率,但非泛泛之辈。而尽管感到来者不弱,但仗着一身武艺,又有一万精兵良将为后盾,骑在马上的他沉府抬手示意两边作警戒状的兵士别慌。 “来者何人?” 然而,三个并不说话,移步换影,手起刀落,解决掉就近的两个兵士。 事发突然,来者动作又快,刘葵的脸瞬间黑下来,“作死作死!拿下!” 话落,率先持手中长枪向就近一人刺来。 那人一个旋身飞跃,脚蹬他枪借力跃上囚车。 闷声一刀劈开囚车,扯了里面同样受惊的中年妇人嘴中布,尔后伸手拉向妇人,嘴里道:“嫂子!我是林巅!是冷兄让我来救你们!” 本是一脸惧意欲拒绝的妇人眸光一喜,“是林兄弟!” 嗖一声风来,刘葵长枪转瞬瞄装刺来,林巅顾不得再说话,拉了妇人挥刀向长枪跃下。 刀枪相撞击,皆用了蛮力,刘葵向侧偏去,林巅被他的势头迫得拉着妇人不受控落到地下。 另一人护着一个黑衣人向另一辆囚车靠去,那个黑衣人依法炮制,一刀向囚车劈去,伸手拉银发老妇人出来时却背部被长戈刺中。 血染红了他的黑衣,老妇人惊吓得脸色苍白,双眼发直。 林巅一边向同伴靠去,一边大声道:“阿牛!还能支撑吗?” “能!”阿牛回转身,与同伴咣咣挥刀,尔后拉了老妇人出来。 手下人死伤过半,对方仅有两人受伤。囚犯不能被劫,是攻打桐州的关键。刘葵急了,发一声大喊,持枪再向与兵士战作一团的林巅攻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劫囚犯 这里热闹极了。这么大的动静哪能不惊了前方的人。那前方的几个什长赶紧喝马急奔带人来围。 一刹那,杀喊声震天,兵士如水覆来,一眨眼,林巅三人被层层围在了正中。 打斗中,除了林巅,另两人又分别挂彩,虽无性命无碍,但血流如注。 年轻妇人扶住银发老发,知道逃生无望,凄凄互视一眼,妇人向林巅道:“林兄弟!别管我们了。逃吧!” 林巅一刀砍翻一个攻来的兵士,斩钉截铁地道:“嫂子!救不出你们兄弟我无颜见冷兄!” 正观着情况的什长不二皱眉,转瞬忆起了与姜楚陌叛逃的有一个手下叫林巅,他哈哈大笑两声,向林巅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林巅兄弟!林兄弟!现在投诚还不晚,只要你助我们攻下桐州,有的是你的荣华富贵。” 林巅向不二啐一口,“你痴心妄想!” 阿牛发一声喊,率当先锋,挥刀杀去。 一番大战,林巅与阿牛浑身是血,妇人手臂闪躲不及被长戈带过,血染臂间。包围圈也越杀越小。 刘葵乐得哈哈大笑,“林巅!加上你,姜楚陌不投降都不行了!” 奉命返回救桐州的兄弟家眷,可分头行动下来只救了半数。距离皇城近的与与桐州是相反方向的皆是去迟。来时三十一人,现在,剩下不过十人。有六人未参加这次行动,奉他命保护几十个被救下的人已经在前往桐州方向的路途中。 这次行动是最后一次,却是也得知冷云家眷即将要被押往桐州,作为人质要挟姜楚陌。 此次行动不能失败。身陷重围,林巅十分冷静。“你打错了算盘。我林巅算不得大英雄,但也不是贪生之辈!” 刘葵长枪示威一横,狠声道:“那你就死无葬身之地!” 妇人与银发老妇听得他们对话才知道要前往何地,又有何作用?妇人双眸噙泪,紧张使得她搀扶住老妇人的手紧紧的,“林兄弟!多谢你千里来救。我们婆媳宁死不当人质!杀了我们!” 情况太乐观,今日极有可能葬身此地。想起临死未能救出冷云亲人。林巅一阵的难过。 苦苦一笑。逃不掉,也只有如妇人所说。 只是手刃似兄长的亲人,他如何下得去手?握刀的手便微微颤抖。 包围的人越逼越近。几个什长阴测测地笑着。已经没有余地,林巅只得沉痛地道:“好!” 话刚音落,清脆的快马声突兀从后响起。 迷人的月光撒落官道,远远的。从黑暗里冲出一匹白马。马上人一身白衣,却是个戴着黑纱帷帽的女子。 几个什长一怔后见是个女子。互视一眼,不二张狂地道:“又来一个送死的!” 拉马停下的姬玉萝遥望一眼远处没变化的长龙队伍,嘴角微勾,向不二道:“你说我是来送死的?” 不二风雅耸了耸肩。“小娘子!不死也可以,跟着爷。包你吃得好,玩得开心!” 早闻南军吃喝嫖赌玩五毒俱全。征讨强敌还不忘有这种邪念,姬玉萝黑纱后的双眸猝寒。玉手抬去抽动。 “孙子!狗人不识人!” 一股疾风从侧面而来,不二想闪,却反应慢了何止一拍。 风过,受风的影响众人半眯眼,而不二那张腊黑的大饼脸立即现出五道血痕。 众目睽睽,这般的遥空挥手挨耳光立让他感到颜面顿失。未思量那耳光来得轻巧,来得奇快,哇哇怪乱叫几声,手舞长戈,吆喝马气势汹汹向姬玉萝奔去。 “不知死活!”待得长戈当胸口刺来,姬玉萝才玉手抓住长戈,就那么轻盈的一带,不二立即不受控飞起来,在夜幕下划过优美的轨迹向她身后砸去。 远远的,咚一声沉闷响,砸起了漫空尘埃。不二不吭一声,摔地身亡。 如此好的身手,这方谁都大惊失色,顿时躁乱起来。 一个什长强作镇定,打马向姬玉萝缓去,“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问得好,姬玉萝正愁没人知道她是梨花一笑。 “梨花一笑!” 梨花一笑不是大名鼎鼎的要犯吗? 皇城私下里早在传梨花一笑武功如何如何了得。 那什长顿时打了个寒战,心知不是对手,拉马止步。 刘葵立即就感到事态严重,唤上一个卫兵耳语两句,随后纵马上前与那什长并立,笑着向姬玉萝道:“你手无兵器,又是女子,我与我兄弟从不占人便宜。你找一兵器吧!” 姬玉萝轻笑两声,蓦然从马背腾起,与此同时一股庞然气势从她身上轰然激出。裙飞裙舞,点足挥袖向刘葵而来。 衣袖拂过,看到无毒无害,却暗中带着致命的阴冷炙热两股骇人杀伤力,刘葵反应及时,拉马逃开,那什长未及发出一声,扑咚一声落马。她却凌空踩空气而来,身影翩跹宛如仙子。 白影转瞬而至,骇人的阴冷炙热扑而来。兵士们立感陷入冰火两重天境地,哗然不安,纷纷退后。几个什长亦是脸色再变。 马嘶叫声大作,没谁看清,只见白衣舞动,几个什长已然落马。那原先来救的人与囚车里的人又被她一气呵成拉上马背。 林巅与银发老妇合乘一匹马,阿牛与中年妇人合乘一匹。另一人自乘一匹。 九龙掌结合小七煞功,阴柔并济,威力无穷。 目的达到,姬玉萝向林巅喊道:“还不走!” 同样傻眼的林巅反应过来,向手下喊一声,打马向军队相反方向奔去。 姬玉萝却不慌着逃走,有恃无恐向长戈齐对准她的所有兵士威逼去。 囚犯被劫,事关重大,听了汇报的屯长谢凯急了,一边又派人向上一级汇报,一边急打马带人向军队尾部而来。 半途,听得劫下囚犯的人是梨花一笑,他的心禁不住惶惶。 囚犯被劫走,这边,刘葵早吓得肝胆俱裂,他强打起精神,提起一口气,从马背上跃起,拎长枪越人头横扫向姬玉萝。 枪到,白影一闪,目标失去踪影,正发怔,一股强劲的罡风自身后而来。 当下大骇,一冲向前,按着想法,借力闪躲,定能躲开,却不料,一股疾风紧追在后。 转身,一道寒光而至,一声锋鸣,他眼睁睁看着一柄精美的匕首穿胸膛出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无所谓 (感谢羊种大少小伙伴的打赏!感谢默默支持文的小伙伴们!谢谢!) 那匕首消失在黑夜,又应姬玉萝手的好看挽动流星赶月一般疾回来。 “哈哈……” 九龙功挥出匕首,小七煞功招唤回匕首。两者本相克的功相结合,果然妙趣横生! 刘葵一死,军心和士气全然垮了,所有人如潮水一般哗啦啦退去。 气海充盈,浑身的力量无穷无尽,姬玉萝杀得兴起,刚柔并济的素掌连连,一路踏着死尸向前方杀去。 谢凯迎面而来,盔甲在月色下亮堂,姬玉萝也不管他是何人,挥掌过去。却谢凯武功再高,骑术再好,不过也就与她过了两招,就倒地身亡。 一路杀去,远远的,马蹄声震耳,伏马背的精装兵转瞬就至。却是骑兵与射手应命令奔至。 嗖嗖声不绝耳,箭如雨到。想着他们再也追不上林巅等人,姬玉萝也杀够了,不再恋战。 翩跹一个旋身,足点死尸,飞袭向远处的白马,留下一阵好听的笑,绝尘而去。 领兵而来的军侯肖福贵是员猛将,他正待下令追去,一传令兵持旗高喊从后骑马急奔来。 肖福贵认得那是刚被封为伏波将军的统帅刘骑亲卫。 “肖将军!将军有令,不得因囚犯被劫耽误前行!” 肖福贵恨恨一瞥姬玉萝逃去的方向,含恨拉马回转。 姬玉萝追林巅等人至梅乡地界,只一停留,向左侧的小树林追去。 追到一座大山前,拉马环目四顾。 月笼苍翠。远山连绵,这情境极容易令她想起与天楼在外度过的三个多月。 此时此刻,她又怨着天楼为何没追上她? 一个走神,林巅持刀从左侧跃出来。他尖刃短刀拖地,已经扯了蒙面布,月光下,一脸疑惑。 女子头戴帷帽。面容看不清。可她说她是梨花一笑,是假公主!是那个害得姜楚陌以及他与众兄弟逃亡到桐州的妖孽。 “你是梨花一笑那妖孽?” 姬玉萝心头酸酸,却轻勾唇角。笑得艳丽,“是又怎么样?” 林巅紧了紧手中刀,转身向侧走去,“今日我不杀你。来日我定取你性命!” “你欠我一条命!”姬玉萝道。 林巅回首。坚毅的目光化为两柄利剑,“杀了你。我再以命还命!” 姬玉萝突然觉得天朝人真是可笑,她是没带智商穿越,可林巅这样说很矛盾。 他一方面要报恩,一方面却要报仇。 不过。什么样的人领什么样的兵。恩怨分明,胆气可嘉,他还是令她挺佩服。 “我是梨花一笑!但我不杀姜楚陌的部下。来日。我定受你一刀!” 弱柔女子说话如此侠义,林巅还真有点意想不到。拧眉,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姬玉萝娇喝一声,“站住!” 林巅再次驻足,却不转身。 “你将带她们去何地?” 许是感到姬玉萝是好意,林巅道:“自是去桐州!” “去桐州路途遥远。听闻那里正打仗,就算你一路畅通无阻,可又如何能进入桐州城?” 此话有理。林巅全然没想过。他转身时已经没有敌意,相商般的望着姬玉萝。 姬玉萝道:“你之前救了多少人?他们可在去桐州的路途中?” “几十人,他们正在去桐州的路途中。他们按照我的叮嘱专挑乡野走。” “极好!走乡野无人之地不会被人发现,可路途愈加地艰难。还有,若想进入桐州城可是千难万难,弄不好,小小桐州城得因他们而破。” 分析得十分有道理,当下林巅对姬玉萝有几分佩服,“那依你想来,我该带着他们去向何处?” 跟着天楼一段时间了,多多少少也了解些天朝的地理。桐州向东方向是雁州。雁州虽说在桐州稍后些,可东面,它却也临靠天章河。 “顺水向东,绕道而行。从雁州入城。” 姬玉萝如此一说,林巅立即向身侧大唤一声,“阿牛!” 阿牛别看五大三粗,可轻功在他们这一拨人中却是出类拔萃。 阿牛从他跃出的方向跳出来,抱拳道:“将军!” 听得这声将军,林巅热泪盈眶,他道:“阿牛!你的伤如何了?” 阿牛带笑道:“不碍事!” 林巅欣慰伸手拍了拍阿牛的肩,道:你马上赶去追上阿峰他们,就依刚才梨花……” 林巅本想说梨花一笑,可又觉得不妥,毕竟姬玉萝刚才一番话是救命之言,他的目光闪向姬玉萝。 姬玉萝懒懒撑了撑眼皮,“无所谓!如果一定要称呼就叫姬姑娘吧!” 林巅这才又向阿年道:“就依姬姑娘之说从雁州入城。” 阿牛抱拳后,望着侧面,犹豫地道:“将军!冷老夫人与冷夫人……” 林巅道:“此行亦是最后次任务。我先赶去通知阿峰他们改道,我护着他们稍后就到。” 阿牛走后,姬玉萝从林巅嘴里得知救下的是姜楚陌心腹爱将冷云的家眷,心系姜古,她道:“你们没寻到……丞相夫妇吗?” 本想说叔父步娘,可那称呼她现在有愧不敢称出口。 “我们一行人各分东西南北,我率几人去了皇城,一番寻找,未寻到丞相……”说起这事来,林巅内疚极了。 姬玉萝心事重重望头顶白月,该内疚的是她,而不是林巅。 考虑到哪怕是前往雁州都危险重重,又想去看看桐州战况,她决定护送他们到雁州。 瞧着另两个手下比阿牛伤势还重,林巅同意了。 林巅在附近村子买下两辆马车,他受了重伤的那个手下与林巅扮成赶车人,老妇人被易容成了个白头老翁,独乘一辆马车。中年妇人被易成个使唤婆子。姬玉萝摘下帷帽,换上其他颜色的衣裙,如画中仙的她任谁都不会认为她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梨花一笑。老翁姓肖,她成了白头老翁的孙女。中年妇人与她乘坐一辆。 马车内,冷云的夫人乔玉莲恨恨地盯着姬玉萝。 姬玉萝移开与之对视的目光,道:“对不起!” 乔玉莲未有只言片语,仍是冷脸敌视着姬玉萝,这令她浑身不舒服,覆下眼睑,无意识地拨弄着手指甲玩。 第一次面对被连累之人,话虽说得漫不经心,可姬玉萝内心早惶惶,如坐针毡。(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标志 (感谢羊种大少小伙伴的打赏!感谢默默支持文的小伙伴们!谢谢!) 茫茫黑夜,姬玉萝此时此刻在心里恨了夏侯夜一千遍一万遍,同样也恨了自己无数遍。 然而,大错已铸成,心负千斤的她只能往前看。 万余人的大军并没有因失去囚犯而停止前行。两日后,在和平郡包头县休整半宿,一大清早,又浩浩荡荡向桐州方向开拔。 大军过后,归于平静。 马车摇摇晃晃,在天亮后来到包头县城门前。 虽得刘骑叮嘱严盘出入城的人,但他们这样装扮倒也未引起怀疑。顺利混进包头县。 包头县的驿站在驿站里只能算是铺。根据王二所说,住在驿铺附近负责猎杀的是猎十六,仅三个人。 月上柳梢,包头驿,一匹白马从城中奔驰而来。 僻静的古道,古朴的房屋稀落,驿铺的右面没人家,只左面有一户人家。 轻轻敲门声响起,正收拾院中的看门老头疾步跑去拉开门。 一株垂柳作背景,通体雪白的白马,马上坐着位戴帷帽的白衣人,看样子,应该是位年轻女子。 老头一瞧不识来人,道:“谁家小娘子,大晚上的骑马到这儿干什么?” 姬玉萝手指绕了圈缰绳,问:“这里可住着猎十六?” 老头一听,暗道走眼,赶紧哈笑着步出门槛,恭敬地向姬玉萝拱手道:“他们正在正堂中。” 话落,一股风掠过头顶,他直感诧异,可未听得姬玉萝话声。也老实是维持着施礼的动作。 许久不见人回话,大胆抬头,就见那马上哪还有人,那女子已经不知去行。 他直怪眼花,揉了揉眼睛,定睛看去,仍是原来的样子。嘴里就嘀咕。“奇怪了!马在这儿,人到哪去啦?” 本想牵了那马进门,却又记得马上女子的凌人冷傲。想想也就作罢,返身关上院门。 外看这院很小,可内里却宽敞。除却必备的马廊等,一个前院与一个后院。这时辰。有一个下人正在里面喂马。 那下人一边抱草,嘴里一边哼哼着小曲。 姬玉萝也不避他。只是她脚步轻盈,身法极快,那下人也没发现他,小曲唱得欢着。 绕过前面的低矮建筑。来到后院。 就见仅一楼的建筑正堂的屋门大敞,透过大开的门看去,三个汉子正在里面撸着袖管围坐在一几前。 正堂布置简陋。粗糙木质的几较一般的宽大,上面摆着鸡鸭鱼肉。几下有坛酒。 门前,隐隐飘忽着淡淡的气味低劣的酒气。 猎杀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很是无趣,且在皇城过惯了纸醉金迷的人便早就觉得烦燥。左侧的汉子手拿着支鸡腿,撕咬下一块,含糊不清地向面对门的大汉道:“十六哥!算下来我们一共毒杀了十五个姜姓人。撒出去的眼线好久都没发现猎物了。姜姓人已经绝种,下个月可能就能回皇城了吧?” 面对门的大汉双眼血红,三十来岁,身材魁梧,眉浓,样凶煞,手把着个酒坛,好像刚灌完一大口洒。他嘴角滴滴嗒嗒滴淌着酒,那酒成不连贯的呈一条直线到几下。 左侧汉子的问话好像勾起了他的隐痛,他立即凶巴巴横一眼左侧面的大汉,“老子怎么知道?” 右侧面的大汉略显单薄,忙笑着道:“何时回皇城都可以,反正我们哥三在这儿也一样享福。” 脚步无声的姬玉萝来到屋门前,正对门大汉率先感应到。他抬眸,却不抬头,一双腥红醉眼狠狠瞪着姬玉萝。 许久不说话,那相对而坐的两个汉子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瞧之下,刹时大惊,皆向后跃去。 唰唰两声清脆响,他两人同时抽出腰间短刀。 姬玉萝一步迈进门去,顺手把门关上。 还坐着的大汉仰头喝下一口酒,瞪着双血红的眼睛,“你是梨花一笑?” 持刀的两个汉子一听,仿佛见到恶魔,脸色再变,脚步皆移,缓缓向大汉拢去。 “没错!”姬玉萝挑眉,好听的声音刹时盈空回荡。 大汉嘴角向左侧生硬扯了扯,左掌一拍几,一个虎跃出几。 他粗壮的左胳膊向左一伸。那左面的汉子立即跑向屏风后。 没会儿,粗哧声起,他费力抬出一根有碗口粗的铁棒。 铁棒到大汉手中,呼呼风起,他舞得如个风火轮。 棒向后气势一划,手指着姬玉萝吼道:“听说你前两日一口气杀了南军兵士百十人,还有几个小官。贫僧今日领教领教!” “贫僧!”姬玉萝噗哧一声笑出。 面前之人身着睡寝衣,敞胸露怀,五官狰狞,特别是那头才五寸长形如枯草的乱发,他哪一点都与僧人联系不上。 她道:“就算是僧人,你充其量也就是一挂羊头卖狗肉的假僧人!” 这话一下子激怒了汉子,他虽非从小剃度修行,但也并非假僧人。曾在大寺院落发修行,只是守不了清规戒律,这才又重返红尘,却被夏侯夜巧妙收服。 姬玉萝一言揭伤疤,当下,发起一声喊,连腾带飞,那根粗铁棒转瞬就到,迎头向姬玉萝砸下。 白影虚幻,汉子眼前亦是失去了姬玉萝的倩影。待得他反应过来,后背立中一脚。 他遏制不住朝前狼狈扑去,一扑竟到了屋门前。未及转身,一道寒光绕颈部而过,他两眼一黑,扑嗵一声栽下。 屋内再次响起扑嗵两声,除了姬玉萝,已然没有一个活人。 持匕首的她漫不经心摘下帷帽,拎了酒坛在手,嗅了嗅,仰头猛然灌酒。 酒坛向空中飞划去,砰一声砸落墙下,她以指为笔,以血为墨在几上画上一朵小小的梨花。 血梨花! 这是她的标志。 望着几上杰作,她眼里有几分畅快得意。 “发生什么事啦?” 屋门突然被拍响,姬玉萝敛了脸上的笑意,戴上帷帽,一步掠到屋前,踢飞了持棒汉子的尸体,呼一声拉开门。 门外站着刚才喂马的下人,猛然一瞧见姬玉萝,顿时大惊失色,却忘了出声,以及做出反应。 姬玉萝也不乱杀无辜。足点地,带着一股风飙射出去。 解决掉包头县的猎十六,姬玉萝连夜到了马镇,匕首如针,收发自如,又解决掉那儿的猎十一,回到包头县客栈时天才刚蒙蒙亮。(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应付 乔玉莲双眼红肿,隐有泪光,一脸戚戚哭样。她正在床前穿衣,突见姬玉萝闪身进来,拭泪后稍稍惊诧地问:“姬姑娘!你去了何处?” 姬玉萝摘下帷帽,敷衍道:“我睡不着,上屋顶看了会儿月亮。” 乔玉莲步下床阶,一边系腰间带,一边埋首向门走去,自言自语,“这天大亮了,我得去伺候婆婆起床。还要赶路……” 姬玉萝望着乔玉莲背影,眸中尽是冷清,“夫人!我知道你恨我。知道实情的人都恨不得杀了我!你就不想杀了我吗?” 乔玉莲早见识过姬玉萝的神威,然而,虽然祸从天降因姬玉萝,可她眼见的却是姬玉萝救了她与婆婆。再见姬玉萝美丽沉静话不多,举止有规,她立感姬玉萝心里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苦衷。心怀美好,因此她对姬玉萝虽有恨意,却没有那恨不得杀之的想法。 转过身,虽在笑,眼中却泪水盈动,欲夺眶而出,“姬姑娘!你可知道。因你,我们家死了十一口人,仅剩下我与婆婆,还有我年仅六岁的儿子若羽。” 事过已久,这种悲愤的话听得麻木了,亦是感觉不到什么。姬玉萝懒懒撑了撑眼皮,在一张扶手椅坐下,“你儿子呢?” “我不知道。”乔玉莲的目光望向紧闭的窗户,泪水扑簌簌滑落,难掩内心的痛苦,“我只知道我儿子被率兵前来的领头人带走了。他们杀光了我们家所有的下人,我公公反抗也被他们杀了。后来,他们就把我与婆婆抓到了大牢。直到几天前,才又把我与婆婆押上了囚车。我与婆婆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直到林兄弟来救。才知道是作为人质前往桐州。” 姬玉萝玩弄衣袖会儿,恍然大悟,“怪不得失去你们两个重要囚犯他们丝毫不在意。原来你儿子在他们手中。” 鉴于这情况,姬玉萝当即去找了林巅。 林巅三思后道:“可万余大军,如要在其中搜寻,无异是大海捞针,很难!” 这说法姬玉萝赞同。 梨花一笑现身包头县与马镇。由此包头县一大清早就开始戒严。四城门关闭,任何人不得进出。客栈一大清早就不得安宁。 伺候婆婆梳洗完的乔玉莲着急地向坐在椅子上玩着手指甲的姬玉萝道:“听脚步声就要上楼来了。姬姑娘!我婆婆可经不住吓,这可怎么办?” 姬玉萝抬眸。眸中溢出几许蓝琉璃般的梦幻光芒,“凉拌!” 虽话说得这般,可早在心里酝酿开来。 屋门猝开,林巅持马鞭闪进屋来。向乔玉莲道:“夫人别慌!姬姑娘会应付!” 听得有凌乱的脚步声上楼来,他只求助地望了眼姬玉萝。闪身出了屋子,急急忙忙向另一头走廊走去。 搜查的一队兵士未进入房门,就听得屋内传出女子的怒斥声,“刘妈!你是不是活腻了。这点活也干不好?” 推得门进屋,就见床榻前一位身穿碧绿衣裙的貌美女子正双手叉腰,床榻上有一堆衣物。地下有一件女子所穿的颜色艳丽的衣裙,而一位满脸哭意的妇人垂首。怯怯地站在女子一米之处。 妇人好像做错了事。那位仿似大小姐的女子正是管教自家家奴。 这是谁家大小姐,脾气这么大?来的人脑海皆划过这个念头。 客栈的掌柜赶紧道:“官爷!这屋与隔壁那屋住的是祖孙俩?一个使唤婆子……” 领头的人向同伴使了个眼色,四人开始搜查起来,那人干咳一声,向姬玉萝道:“姓甚名谁,来自何处,去何地?” 姬玉萝厌恶地白了那人一眼在床榻沿坐下。跷着腿,玩弄着手指甲。 长袖微退,露出一段如美玉雕成的手臂。任谁都瞧得出,她手腕上那只玉镯价值不菲。 粉唇轻启,官家小姐味十足,“刘妈!告诉他们本小姐是谁!” “是!小姐!”乔玉莲向姬玉萝福了福,转而挺身直视那人,趾高气扬地道:“我们小姐姓肖。刚去皇城探亲回来。落脚于此自是回乡!” 登记簿上确实登记着入店的他们姓肖。而一个下人这种态度,令领头的人突然意识到不妙,他陷入了思索中。 姬玉萝俯身拾了那件崭新衣在手,好似觉得新衣已旧,随手扔到另一边,“刘妈!告诉他们我爹是谁!” “这……”乔玉莲怯怯地偷瞟了眼姬玉萝,嘴里嘀咕,“来时丞相大人特意叮嘱,不可随意泄露小姐身份。” 姬玉萝霍地站起,正待怒斥,那思索的领头人一听立即吓坏了,率众跪了一地,他们异口同时地道:“对不起小姐!小人有眼无珠!” 当初商议假姓的时候不过是姬玉萝心中念着姜古。但如今姜姓人已经是罪民,自然便用上了现今的丞相肖刚正之姓,没想到,思念姜古还阴差阳错应付了今日的盘查。 阴谋得逞,姬玉萝愈发地把大小姐这个角色演得像了,一个枕头砸到那领头人的面前,怒吼道:“去皇城探亲连连不顺心。下人不让多带,还叮嘱沿途不要张扬。这是什么大小姐?要是知道这样,本小姐才不来!” 话说最后,厉怒一声,滚! 世人都知道肖刚正一人在皇城为官,家眷皆在家乡,而肖刚正清名早传扬,这下,进屋的人深信不疑姬玉萝就是肖刚正的女儿。自然,那隔壁也不用搜查了。 有了这次的教训,姬玉萝不在在落脚的城中对‘猎’字护院下手,待得乔玉莲他们离开才返回杀‘猎’字护院。 转眼,几天过去。连日行军没好好休息的大军终于在昌镇早早驻扎。人太多,便驻扎在城外。 携带圣旨,让各郡听从调配,那小镇城内的大大小小官员便诚惶诚恐地忙开了。一边开仓补给大军粮草,装车先行,一边安排他们吃喝。 一番忙碌,城中的治安军大部分成了后勤兵。 人员杂乱,姬玉萝与林巅身穿士兵服也混在伺候的人中。 几日才得放纵,那大军便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一直闹腾到子时军营这才稍稍安静。(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四个幸好 姬玉萝与林巅暗中把军营搜了个遍,却不见乔玉莲的儿子。 她再没那么好的耐心,弃了手中的托盘,转身向主帅大营走去,“我杀了刘骑!” 杀了刘骑!大军群龙无首,还怎么征伐? 林巅及时从后一把拉住姬玉萝,“他死了,下一位主帅很快会到来。他死了,城门关闭,我们将难以出城。何况,冷夫人儿子还没下落。” 联想到搜查客栈的情形,姬玉萝只得放弃。 “好!就且再留刘骑多活些时日!” 夜阑人静,姬玉萝独自屋顶,托腮望着天上那轮白月,往事便一点一点从眼前滑过。 夏侯夜曾说过不会让她死,可事实恰恰相反。 天楼一味的苦心相劝,还义愤与她反目,到最后,救她的人嘲讽的却是他。 只是,天楼为何不寻她?他去了何处?此时此刻他在干什么? 正深陷往事中不能自拔!眼角余光忽就瞟见远远的古道飞掠过一个黑衣人。 那黑衣人身材挺拔。身法极快如电,观他的来路,是刘骑大军驻扎的城门方向。 姬玉萝心头升起一片疑云,一跃向就近的青瓦,紧紧地追去。 拐过两条古道,那人一跃而入一间奢华大气的客栈。 经过前面的主楼,来到后面的一个四合院,也没从门入,仍旧跃入院墙。 当姬玉萝来到院中,就见正堂灯火明亮,四个人的身影倒映在白纸窗户上。 她蹑手蹑脚地刚来到窗下,一股疾风蓦然破空而来,敏捷地转身飞袭开。闪躲时扭头一看,一颗莹光闪闪的玉珠紧追于后。 那珠在黑夜里放着异彩,十分好看,但可不是玩赏物,观那来势,若被击中得受严重内伤。 姬玉萝在树上绕了个圈,就见那玉珠嗖一声神奇回弹向已经破了一个洞的窗户。 谁这般有钱。竟用玉珠作武器!不过。这种手法倒与她手出匕首有几分相似。姬玉萝心怀好奇,华丽丽地落下地。 屋门一开,接着人影一闪。一位身着上好蓝暗纹黑袍的男子掌托玉珠已经飙袭到她面前。 四目相对,姬玉萝微微皱眉,这人是荣王姬陵轩!他怎么便服来到此地? 姬陵轩向姬玉萝迈进一步,由此更能清楚地打量她。 眼前的女子双眸闪着梦幻的光芒。一身白衣,仿佛天人一般静静地站在那儿。用世间的任何语言都难以形容出她的美。 然而,她的冷是她双眸中淡然的升华!这也只有与生俱来就有那种淡然的人才能瞧得出。 “你……现在怎么样了?” 姬陵轩的问话,令跟出人中的古轻依身形一晃,接着凄凄望月。 天哪!原来那临出皇宫前的话不是与她所说。而是对眼前突兀出现的女子所说。 荣王既然还认识她?姬玉萝的反应慢了半拍,捻了捻衣袖,心神宁静。“还好!你呢?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这个话题说起来很长!”姬陵轩淡淡雅雅地笑着,尔后向姬玉萝做了个请进屋的手势。 没深交。但姬陵轩在香殿的好意问话,那情形姬玉萝至今记忆犹新,她难以忘怀,对他怀有一抹感激。 越过漠家兄弟,经过古轻依时,姬玉萝突然转过身,惊喜交集,“轻依姐姐!你怎么也在这儿?” 古轻依若似不认识姬玉萝,微抬下颌,环抱双臂冷冷地道:“你我认识吗?” 是啦!她与古轻依没什么交情,而且现在是朝廷重犯,能不认识就不认识啦!不过,古轻依对她有救命有恩,虽尴尬,但姬玉萝还是朝古轻依福了福。 这一礼不足以报达刑场的救命之因,但是她的心意。 莲步轻移,她继续朝前走去,心里不自然就灰蒙蒙的。 “王爷!这女子是妖孽!是梨花一笑!你怎么能邀请她进屋?” 古轻依带着敌意的话自身后传来,姬玉萝缓缓地转过身,众叛亲离就是这种感觉了!可她自思量没有得罪过古轻依,有的只是小女子般的口角,古轻依何必这般出口伤人? 淡而冷的目光瞟向姬陵轩,就见那男子瞬间已是红了脸。 她记得他的淡然,记得他的临危不乱。可他此时此刻却为了她心乱了。 再瞧向古轻依,那一向闲散对什么都漫不经心的女子与荣王剑拔弩张,好似一言不和就要动手。 “打扰了!” 姬玉萝足点地,拔地而起,极美的身姿,一飙向院墙。 “你怎么对她有那么大的敌意。她不过是一个不经世事的女子。她不是梨花一笑!” 随风飘来姬陵轩带着怒意的话,姬玉萝鼻头酸酸的,却愈加飞袭得快。 来到住的客栈,不久后,一个身影从侧面奔袭而来。 “终于找到你了。幸好你坐在屋顶,幸好如尘说了他所来的路线,幸好因大军到来耽搁了事,幸好在城里闲游了一日。” 姬陵轩一口气连说了四个‘幸好’,茫茫黑夜,令姬玉萝都能感受得到他内心的那份狂喜。 收回目光,淡淡然然地望着屋檐下那条小巷。 姬陵轩终于知道口不择言,尴尬地撂了袍裾在姬玉萝身边坐下,久久,开口道:“你还好吗?” “好!” 姬玉萝惜字如金,姬陵轩由此皱了皱眉,心情紧张,“刑场后……你去了什么地方?” “王爷怎么在这儿?” 姬陵轩道:“我去永泰镇了。你知道吗?姒美人早产了,她的孩子被人掳走了!我在那附近寻找无果,只得沿着回皇城的路线茫无头绪到处寻找。观这镇子地理,恐得几天时间。” “姒美人的孩子!”姬玉萝扭头望向姬陵轩,如不是姬陵轩提起,她几乎忘了还有姒美人这个人的存在,而姒美人的孩子不就是姬明的孩子吗?“她的孩子怎么会失踪?男孩还是女孩?” 姬陵轩眉峰簇起,“是个可爱的小公主!虽是早产,可母女平安。小公主出生得十多天。前一晚还好好的在屋内。那晚我多喝了两盅。半夜姒美人就发现小公主不见了。” 姬玉萝道:“王爷难道是受皇上所托前去照看姒美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拒绝 不明姬玉萝与天楼的关系,姬陵轩选择了默认姬玉萝之说。为再度证实姬玉萝不是梨花一笑,沉默片刻后道:“真梨花一笑的所有阴谋都在针对皇室成员。这事我判断是真梨花一笑所为!” 姬玉萝眸中一划而过一道痛意,原来松松的心弦立时绷紧,又刹时断掉。 为么又是夏侯夜? 许久,艰难地转过头去,平静地道:“如果是他,我想小公主暂时没事!” 她说得如此肯定,姬陵轩十分好奇,“你知道梨花一笑是谁?” 姬玉萝凄迷斜望向月,道:“真真假假!名字只不过是一个代号。谁是梨花一笑有那么重要吗?” “对我可能不重要,但于你,我想,很是重要,只有抓到真正的罪魁祸首梨花一笑,你才能洗脱梨花一笑的罪名!” 谁能猜得到梨花一笑这人不过是夏侯夜为计划圆满而欺骗世人撒的谎! 于这个话题姬玉萝不想深谈,内心却很感谢姬陵轩,“刺杀姬明是事实!我罪名洗不掉!也不想洗掉!” 姬陵轩暗自诧异姬玉萝的反应是如此的淡然。 惊诧中,姬玉萝道:“姒美人呢?” 姬陵轩道:“她父是原丞相之门生。已经被罢免官职。我着人送了她回老家!” 想起夏侯夜一系列赶尽杀绝的安排,姬玉萝暗叹一声,“那泼妇可能从此后也就是一个人啦!” 姬陵轩思索会儿,又好奇地道:“此话怎么说?” “一个人好!”姬玉萝却不回答,自嘲自讽。 瞧姬玉萝再不想说话,姬陵轩也不再说什么。 两人就那样坐在屋顶,静静地望着天空那轮清世白月。 夏夜。清凉无比。一坐竟到天边发亮,姬玉萝道:“王爷该回了!” “你打算去什么地方?”可以默默坐到天明,彰显内心的重负,姬陵轩扯了扯袍裾,又道:“如果没有去处,我可以先着人送你去我王府。我在天朝虽说没实权,但我有封地。两个郡。临近边关。可说自成一个小国,丝毫不受天朝之乱所影响,在那里。没有人会搜查梨花一笑。而你,可以过着快乐的日子!” 确实是个避祸的好去处,可一身罪孽,岂能逃避?姬玉萝扭头静静凝望着姬陵轩。“我已堕罪渊,成妖成孽。生死不在思考之内,何况是快乐的日子!王爷还有事吗?” 姬陵轩移开与姬玉萝相对的目光,“我与人有一个死约会!暂时不回王府!办完事后会即刻回。只是此次姒美人的孩子失踪,恐难给皇上一个交待!” 姬玉萝道:“王爷不怕因梨花一笑在你王土受到牵挂吗?” 这个话题太敏感。姬陵轩淡淡雅雅的笑着站了起来,“姑娘不会也姓姬吧?” “姬玉萝!” 姬陵轩发出好听的两声笑来,“同姓!” 是啊!同一个姓!姬玉萝露齿一笑。“你知道太子在什么地方吗?” 此话一出,姬陵轩当即断定天楼救下姬玉萝的原因不可告人。他为他们的关系暗中窃喜。 瞧着姬玉萝那双如深渊明眸,姬陵轩心底蓦然升起一抹怜意。 其实她很可怜!全然没心机! “殿下……有那么重要吗?” 夏侯夜不可告人的目的是帝位,只有太子姬天楼出现,他的那空前绝后的幻想才会破灭,换句话说,狠狠地打击了他,“他出现了,天朝才会渐而稳定!” “你说得对!我想,殿下不久会现身!” 说完话,姬陵轩朝姬玉萝抱了下拳,“姬姑娘!我还是那话,我的王土可保你安全!” “谢谢王爷!” 姬陵轩走后,姬玉萝自嘲一笑跃出青瓦。 。。。。。 梨花一笑出现在随南的大军路线,这消息很快传到了夏侯夜的耳里。 正在风院旁的小院亭台抚琴的他当即压住琴弦。抚的是那首别样清花调。 琴音猝断,空气中却还波动着那前一秒袅袅优扬的音律。 他缓缓抬眸,眼中便倒映着一池的荷绿。 风轻轻地吹来,带着一缕荷香。 眸光猝冷,扭头死死地盯着来禀报的刺天,“查清楚了没有?是谁?” 刺天赶紧道:“王二与猎十六的下人说是位身穿白衣的年轻女子,那女子自称是梨花一笑。可王二曾怀疑那女子是姜楚画!” 王二所在地与猎十六的所在地有一定的距离,夏侯夜问:“这消息瞒着我多久了?” “五日了!不能确定那女子身份。小人又怕是有江湖人冒充,或许真是姜楚画,所以未及时禀报。今日猎十六的下人与随征桐州的大军眼线到来,小人才感事重大……” 夏侯夜望向池面,许久才道:“为避免不必要的损失,马上招回所有猎字护院。各地另设一个情报网。” 刺天惶惶地道:“公子!小人亲眼所见小姐被炸得尸肉横飞。她不可能活着!” “不管是不是她。她知道去杀猎字护院,定也会到皇城来寻我。我等她到来!”夏侯夜起身,刺天赶紧去把他把高品质的琴小心抱起。 步出亭台几步,夏侯夜向刺天道:“安排好后,你即刻启程去追大军。我不想大军到中途就失去重要筹码与群龙无首。” “是!公子!” “这次,带上‘狡’字护院。”走到一株垂柳下,夏侯夜驻足,斜睨着刺天道:“算了!这次你别去。我与公主的婚期已近,就让阿鹰去吧!对了,着人去趟摘仙楼,看看那里有没有什么状况。若没有,那荣王可能寻不到也该离开了。安全的话,带了那孩子回来。” 刺天又答应一声。没几步,一个下人急匆匆地到来,说天香公主来了。 “不是说进门的前三天双方不准见面吗?”夏侯夜细眉微皱,凤眸中有几分不耐烦。 望着随风轻摆的柳丝,他向刺天道:“我出趟城。你就说我到卫尉府去了。” 刺天脸色稍变,“公子!依公主那脾气定得追去卫尉府。到时……” 夏侯夜轻轻地怒斥,“你不会说我娘又生病了。带她去娘那儿!” 话音落,夏侯夜不待刺天答应,调头向另一个方向走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无力回天 刺天抱着那张古琴,怔怔地盯着夏侯夜消失的幽径。良久,嘴里嘀咕,“这公主可不比小姐好胡弄。这不是难为小人吗?” 随着一个‘风’字护院从侧门神不知鬼不觉出去前往南军营,后打马绕道向南,日夜兼程,夏侯夜这个命令便一层一层下达,姬玉萝尔后就没在各城驿站的附近找到目标。 天楼与允子文告别后,径直向皇城而去。 回到皇城,第一时间去了梨花寺。 梨花寺前的树木依旧葱葱郁郁,繁茂得翠绿一片。 虽然寺院外墙已经修复,里面正在大肆兴建,可空气中隐隐绰绰残留着几月前留下的焚烧气味。 如此惨景,天楼的心弦再一次绷得紧紧的。 眸光四移,就见无因身着主持袈裟,身后跟着两个陌生的小和尚,他正向一个看似工头的人交待什么。 “是是是!一定按照原来的修建……”那人一连的答应着。 看着无因的那身打扮,天楼更是感到不妙。 无因是‘无’字辈僧人,‘若’字辈的的老僧在寺中还有三位,他低了一辈,年纪轻轻,无德无能,论资格根本当不了住持。而不见其它僧人,寺院遭毁到这种重修的程度,由此可见,无因是那夜梨花寺大劫时的唯一幸存者。 他双手内敛成拳,缓缓地一步一步向无因走去,落地无声。 直到感觉背脊发凉,无因这才倏地转过身。 一瞧之下,脸色大变,踉踉跄跄一连向后退了几步。 “住持!”两个小和尚连忙伸手扶向无因。 天楼只把冷冽的目光盯着无因,他相信。心虚的人定会害怕这种正气锥心的审视。 无因打了个寒战,挥手让两个小和尚退下,接着向天楼揖一礼,“天公子尚好!太好啦!” 在梨花寺中,天楼的身份仅有若空一人知晓。焚烧梨花寺那夜场面混乱,杀喊声震天,无因并没有听到若空大师后面给天楼说的话。因此。在他心里,天楼仍是若空大师的一位俗家弟子。只是这位弟子来寺的时间比他还长,因主持的关系。他在寺中受到全寺人的尊敬。 在雪颜群山设伏的人是梨花一笑,那么,定是面前这位唯一的幸存者告诉了梨花一笑与姬玉萝的最终去向。于这点,天楼十分肯定。 联想到之前的不妙。再好的涵养,他终也愤怒起来。一把封住无因领口,厉颜低吼,“我师父在什么地方?” 无因吓得剧烈地颤抖,竭力压制着内心的恐惧。苦着一张脸,“天公子!那夜小僧也受了重伤。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啊!” 天楼环顾眼寺中。阴冷地厉瞪着无因,“这是皇家寺院。没有当今皇上的认可。你这住持……” “小僧确实什么都不知道!”无因的眉毛都苦成了扫帚,“寺院被天火烧毁,卫将军禀报了皇上,小僧作为唯一的幸存者,所以……” “天火烧毁?”天楼冷嘲一笑,“这话你也说得出来。” 一抹痛意划过眼底,天因覆下眼睑,“小僧无力回天!” 是无力回天!那夜,是太子的自己都是眼睁睁看着寺中僧人被杀。 “确实无力回天!”天楼松开手,踉跄向寺门走去。 出了寺门,望着蔚蓝色的天空闭上双眼。 为了救姬玉萝,梨花寺遭毁,若空生死不知……他这是干的什么? 内疚感如水覆来,天楼快速向山下飞袭去。 他要找夏侯夜问问,他为什么一定要置姬玉萝于死地?他与她有何私人恩怨?又为什么要对梨花寺的僧人赶尽杀绝? 来到太尉府附近却犹豫起来。当日,姬玉萝是梨花一笑。而他,是劫刑场的罪大恶极的人。如何质问夏侯夜?这不是不打自招与送上门去吗? 诸多的念头划过脑海,他稍稍冷静,转而去了侍卫府。 马如风得天楼刚才的冒然举动,拱手道:“殿下!幸好你没去太尉府。你去,定要陷入危难,也把皇上置于两难之地。” “那晚,我是真没想到夏侯家兄弟俩竟是如此的大胆……”天楼在椅子上坐下,“他们俩还竟敢欺蒙皇上,说梨花寺被天火所烧!” 马如风道:“缉拿重犯,哪怕不是天火所烧,想来皇上也不会追究。这是他们兄弟俩的聪明之处。” “可我就是不明白了。按说伏击我的人是梨花一笑所属,可追到梨花寺的却是夏侯家两兄弟!”想起这事来,天楼又一头雾水。 虽派人盯着太尉府,可太尉府除却家丁护院以及常出入的人进出府就没有什么可疑之人了,马如风沉痛地道:“夏侯夜自任太尉,兢兢业业。卑职没瞧出他有什么不对劲之处。” 天楼一拍椅子扶手愤愤站起来,“我师父不能白白死了。这事我得向父皇如实禀报!” 马如风复给天楼的茶盅里斟了茶水,道:“殿下!皇上对若空大师的死也很悲痛。而且夏侯夜现在是皇上的心腹臣子,皇上对他百般信赖。你还不知道吧!今日,经他举荐,有几个郡的郡守又换人了。而且,他马上就要与公主成婚。” 天楼一听,这才想起允子文说的话,同时也深深感到太小瞧了夏侯夜。 他得好好想想,不带情绪进宫见姬明,带着情绪去说不定会触怒姬明。 “殿下!皇上虽下旨赦免了姜姓人的罪,可据卑职得到的情报,各地频频发生姜姓人病死的事。” 在马如风嘴里,天楼又知道了最近所发生的一些事。当听到梨花一笑曾在包头县一带出现,甚至立即想前往那带。后又觉妹妹的事大于天,暂时放弃。 心有重负,终是无法安静。在马如风的建议下,他去了皇城一处僻静小巷的宅院探望姜古。 见姜古尚好,易了容,匆匆与姜古告别,与马如风去了皇宫。 皇宫正在准备办喜事,喜气盈盈。 女儿姬香萝回来,姬明为观察女儿是真是假,这段时没少与姬香萝在一起。时常宣她一同用餐、谈心、赏花、出宫游玩。 初时为防不测还带着马如风。可后来随着相处的时间长了,他终确定这次没有再认错女儿,可带马如风可不带。 每次看着女儿那双澄清的眼眸,他最多的时候是想起花依雪。又看到女儿面着纱见人,他心底的愧疚便是一筐一筐,那种感觉便日益累积。 出于愧疚,女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的所求他都会尽其所能满足。而女儿的心事他又岂能不知?因而夏侯流在他面前重提驸马一事他就一口应允。 肖刚正知道后竭力反对,可那没用。在姬明心目中夏侯夜是个才人,难得是还是个孝子。 孝是一切道德的基础,他认为,一个对母亲孝敬有加的人人品不会差。何况夏侯夜各方面都很优秀。(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摘仙楼 皇宫正在准备办喜事,喜气盈盈。 女儿姬香萝回来,姬明为观察女儿是真是假,这段时没少与姬香萝在一起。时常宣她一同用餐、谈心、赏花、出宫游玩。 初时为防不测带着马如风。可后来随着相处的时间长了,他终确定这次没有再认错女儿,可带马如风可不带。 每次看着女儿那双澄清的眼眸,他最多的时候是想起花依雪。又看到女儿面蒙着纱,心底的愧疚便是一筐一筐,那种感觉与日俱增。 出于愧疚,女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的所求他都会尽其所能满足。而女儿的心事他又岂能不知?因而夏侯流在他面前重提驸马一事他就一口应允。 肖刚正知道后从侧反对过,可那没用。在姬明心目中夏侯夜是个才人,难得的是还是个大孝子。 孝是一切道德的基础,他认为,一个对母亲孝敬有加的人人品不会差。何况夏侯夜各方面都很优秀。 父子俩闲庭信步,觉得父亲心情不错,天楼向姬明道:“父皇!一个连亲生父亲都要出卖的人你难道也相信他是一个有品格的人吗?” 透过繁复的枝叶姬明望着前方,按着对夏侯夜的第一印象道:“出卖自己父亲,可理解为大义灭亲!这不能算是夜儿的错!” 于公来说夏侯夜没错,可于私,终究是狠了点。 这点,当时就让香殿内诸臣震惊,天楼是最惊愕的一个。也正是因为这重要的一点令人都以为夏侯夜是一个大公无私的人,他指证姜古与姬玉萝勾结成功。结合以后的事,虽迷雾重重。但天楼心底总有一缕不好的预感,那预感让他认为夏侯夜于姜古与梨花一笑勾结不是误推测那么简单。 “丞相一案疑点诸多。如果来日丞相昭雪,我妹妹将怎么办?” 姬明收回前视的目光,缓缓回头凝视着天楼,沉默会儿后道:“皇儿!你妹妹虽贵为公主,可实则情况不容乐观。那日在香殿你也看到、听到了,夜儿照顾了她五年!这五年……不说了。等轩儿与你一道回宫。你去看看你妹妹就知道父皇的决定也是无可奈何。” 夏侯夜照顾了姬香萝五年。其中的过程令人联想非非。而且姬香萝还毁了容,是个瘸子。天楼头顶一朵乌云,整个人快崩溃了。 “皇儿!真有那么一天。夜儿充其量也就是一个误指认,该免职就免职!” 天楼大惊,姬明这话不就是说夏侯夜即使是别有居心的也不会被正法,而仅是被免职。 “父皇!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现在说这些为时太早。罪不罪朕说了算!”姬明示威性似的伸手压住天楼肩头。见天楼眼神怯怯,迈步朝前。语气稍稍软和,“这事不谈了,谈起来扫兴。” 此时的天楼明显地感到浓郁的父爱已被妹妹分去一杯羹,不。不止是妹妹,应该还有夏侯夜。 不知不觉,父子俩来到云落宫后面。 出了小侧宫门。远远的。原是南军军营的地方正在大兴土木,布局大致能见。 殿宇地基初成。隐隐的不像皇家花园布局。 姬明道:“我让改了图纸,不修花园修宫殿。那里是未来的太子府!” “父皇!东华宫不是空着吗!儿臣回来后可以住那!” 姬明淡淡一笑,侧首望着天楼,“你长大了!将来要有太子妃!应该有自己府邸!” 天楼低下头,在这一刻猛然想起了姬玉萝。 包头县一带连接发生命案,现场都留有一个小小的血迹梨花。如他判断不错,死的人应是血梨花组织的人,是姬玉萝在展开报复行动。 死的人分布各地,这又让他感到血梨花这个组织的势力几乎能与官府平分秋色。 “皇儿!姜楚陌在桐州公然造反。这事你是怎么看的?” 天楼道:“父皇!人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儿臣自小就与姜楚陌交好,他是什么性情儿臣很清楚,他骨子里刻着忠孝两字。且他的造反可以说是被逼无奈。来日,儿臣定亲自往前桐州收服他!” 本他那姜楚陌‘造反是被无奈’的话触怒了姬明,可随后那句话却令姬明刚升起的怒火得已熄灭。 无力劝说姬明改圣意,天楼便道姬陵轩遵从他意去照看姒美人未回,担心路上出状况就与姬明告别。 姒美人的事当初是交给天楼一手去办的,他不回来,姬明正焦急着,乍一听正合心意。可天楼转身时,他思虑重重地道:“接孩子回来就行了。姒美人给安置回家乡吧!” 受姜古之案连累,姒美人的父亲已经被罢官免职,姒美人确实不再适合回皇宫。对此,天楼没有异议。 。。。。。 永泰镇。 永泰镇临南江。南江里的鲈鱼肥硕鲜美,美名四播。 那摘仙楼沿江而坐,与南江近在咫尺,建得巍峨大气,古朴有韵味。来到这里,尽显清凉。 姬玉萝一行人要前去雁州,只得不再尾随大军来到永泰镇。 她昨天夜里没在驿铺寻到猎字护院。想到冷老夫人身子虚弱,就没启程,打算隔一日再走。又见阳光爱人,想起冷老夫人需要营养,便独自来到摘仙楼前。 临近中午,楼前奢华马车停着数辆,楼内香乐飘飘,把盅言欢,甚是热闹。 白衣女子尽管头戴帷帽,但身材傲人,气质不同凡响,常年引客的小二目光一亮,恭迎下来,“姑娘!此楼建于天朝二百八十五年,至今已有一百的历史了。我们这里的鲈鱼那是一个鲜美。不少达官贵人专程前来品尝,路过此地不进来尝尝,那是一个人生的遗憾!四楼,还可以欣赏南江风景!” 姬玉萝一边向里面走去,一边道:“弄三条,再要些米饭馒头,打包走!” “好嘞!”小二答应一声,引领她进去。 来到四楼大厅,就见四面大厅窗户全开,又清凉几许。而这里里客人不多,多坐了雅间,也就一桌客人临窗而坐。 是两个衣袍半旧的文人,正谈论诗词歌赋,她这个头戴帷帽的人到来丝毫没影响他们。(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不期而遇 小二把姬玉萝引到一张桌子前,卖力擦擦桌子,又给她倒了茶水,道:“姑娘!今儿四楼人少,正恰好观风景。你坐坐!鱼与饭稍后就来。” 姬玉萝走到窗前,就见湖畔垂柳成荫,江面波光粼粼,灿若烟霞。 等候的过程中,无聊,又走到心中认为是摘仙楼后院的窗户前。 眼睑下的院中柳树随风轻舞,玉簪缀点,一派葱葱郁郁。 正想离开,却突然隐隐绰绰听到有婴儿的哭声自幽院中盈空回荡。 侧耳细听,像是襁褓中的孩子所发。便情不自禁想到姒美人失踪的孩子。 驿铺未寻到人,不是受惊躲了起来就是夏侯夜有命令下达人撤走。而若是掳走姒美人孩子的人顾虑姬陵轩,并未把孩子带出永泰镇…… 婴儿的哭声断断续续,内中夹杂着妇人轻轻的呵哄声音。 鬼使神差,姬玉萝瞧着那两个文人也没注意,跃窗户而下。 蹑手蹑脚顺着哭音寻去,顺着一条幽径,经过两个小门,来到一间屋子前。透过开了一条缝隙的窗户往里偷看去,就见一个身着粗布衣裙的妇人正坐在张椅子上奶孩子。 看衣着,那婴儿好似还未满月。因哭闹,那粉嫩得能掐出水来的小胳膊肘儿乱挥乱舞。 妇人嘴里低低嘀咕,“这孩子!都带了你十来天了。还不认识人!” 这话……摆明不是妇人自己的孩子。姬玉萝眼珠转了转,径直推门进去。 她的猛然到来,屋内的的气氛立即凝重。 那妇人惊讶得瞠目结舌,怔怔地盯着不见真目的她。 未等妇人发声,一股疾风袭面。一柄精美的匕首随后顶在妇人的颈部。 “这孩子是谁?” 冷冷的声音,让人骨子里都能渗入寒意。 妇人身体剧烈地颤抖,“民妇不知道。民妇只是来这里给他喂奶。” “奶妈!”姬玉萝掀了婴儿的衣领,就见婴儿的颈部挂有一块上等龙凤佩。 这块龙凤佩姬玉萝曾见过姒美人佩戴。这下,她已然明白,这婴儿定是姒美人被人偷走的孩子无疑。 妇人也没看清,颈部一痛。怀中婴儿被夺。双眼发黑,软软倒向地。 姬陵轩曾说过要在昌镇呆几日,这时候赶去说不定他还在。 出院的过程中。不知为何,那婴儿在姬玉萝怀里竟奇迹地不哭不闹,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只管瞪着她。 姬玉萝匆匆回到落脚客栈,让林巅赶紧带冷老夫人出城。在前面的村子等她。拉马出来,翻身上马。 烈日偏西去。可依旧火辣不减。 姬玉萝把婴儿严实在绑在胸前,打马向城门奔去。 快马加鞭,一刻不停,第二天中午来到昌镇姬陵轩住的那家客栈。 姬陵轩在这镇以及附近村子寻找无果。正准备离去。 姬玉萝正欲把婴儿往姬陵轩怀里送去时,才发现婴儿嘴里一直含着她心口悬挂的月牙形吊坠。 怪不得这孩子一路不哭不闹。原来一直在吸吮着那透香的吊坠。姬玉萝心底蓦然升起一股怜意,竟有些舍不得婴儿。 此刻婴儿睡着了。美美的表情。 她眉拧眉舒,动作轻柔地把婴儿递向姬陵轩。“王爷!看看是不是这孩子?” 姬陵轩惊讶的赶紧接过婴儿,尔后急切地掀了婴儿的衣领。 看看凝肤衬托的那块玉佩,他感激地向姬玉萝道:“你在什么地方寻到他的?” “永泰镇摘仙楼!”姬玉萝道。 姬陵轩气得心口一股气涌动,“极其的狡猾!摘仙楼属大众场所,人来人往,食客不断,甚至是夜夜歌舞!谁会想到这孩子竟然被藏匿在那种热闹的地方!” 那么对诸事都淡淡然然的一个人为这事上了火,姬玉萝不忍,便道:“王爷休要怒。恐你还没到永泰镇,就早有人盯上了姒美人母子。他们是早有准备!” “你说得对!一路走来,听闻莫名其妙病死了好多的姜姓人。这其中定有人作祟!本王奇怪了,皇上都赦免了姜姓族人,是什么人要对姜姓人下黑手?” 这个……自是夏侯夜在展开报复行动。可这姬玉萝不能向姬陵轩说。她要亲手杀了夏侯夜。 抬眸,姬玉萝这才发现姬陵轩身后居然没有古轻依。 暗想着是不是姬陵轩语重了,古轻依气愤离开。心中有疑问,但她没问。 闪一眼姬陵轩身后有诸多的便服护卫,便道:“王爷!姒美人处境十分危险。她也是无辜之人,而且还是小公主的亲生母亲。还望王爷再派人前去,通知她从此隐姓埋名,不要回家乡才是。” “嗯!我刚做出了安排!” 终是心思玲珑的人,思虑周全。听得姬陵轩这样说,姬玉萝放下心来,朝他拱了拱手,翻身上马。 望着她离去的倩影,姬陵轩张了张嘴,却是无话说出。 女子在翻身上马的时候,他发现清瘦的她小腹微微隆起,这令他大惊的同时又有一缕失落自心底升起。 心事重重,万里无云的天空也阴霾。 怀中的婴儿猛然醒了过来,却仍是不哭不闹,如见了亲人一般正裂嘴朝他笑。 婴儿明眸皓齿,粉粉嫩嫩。而那开心的一笑使得姬陵轩心情豁然大好。轻轻吩咐漠如沙今日不走了,先给婴儿寻个奶妈。 刚迈进客栈门,就闻马蹄声复响起,心中暗喜,翩然转过身来,可随即双眸黯然。 清脆的马蹄声来自相反方向,绝不是那刚离开的女子复回来。 这个念头刚落,就见一袭白衣头戴帷帽的人骑马奔过客栈门前。他身后跟着两个家丁打扮的汉子。 两个汉子没戴帷帽,英气威风逼人,很容易令人认出。 是易文易武! “殿……” 姬陵轩刚脱口而出一个字,马蹄声猝停。接着,缓缓的有份重的马蹄声由远而近。 “真是表哥!” 不过眼角余光瞟去,天楼便紧急拉马停下。再闻那随风飘来的半声唤,就坚信是姬陵轩无疑而回转。只是在此与姬陵轩不期而遇有点意外。 是便服,天楼又唤的是表哥,姬陵轩当然也就没唤出殿下两字。(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要挟 表兄弟两人若是江湖人一样互相随意拱了拱手,寒暄几句。天楼望着姬陵轩怀中的婴儿略惊讶地道:“这是?” 姬陵轩道:“表弟!是小公主!姒美人早产了!” 是相隔了十九岁的小妹妹!天楼欣喜地把婴儿接过来,尔后曲起食指摸了摸婴儿的小脸蛋,问:“母子平安?” “是!不过,母亲我私自作主着人送回家乡了。” 天楼美好的表情一瞬间冻结,“受丞相一案连累,她是暂时不能回宫了。” 客栈人员复杂,心情不好的两人不再说话。 复办理了入住手续,来到客房里,姬陵轩便问天楼为何会来到此地。 天楼道:“此来一是想到永泰镇接表哥;二来听说沿望颜县一带有梨花一笑出现……所以过来看看。” 姬陵轩垂首呆呆望着足尖,心情十分纠结,沉默会儿终于道:“我猜想,驿站附近发生的命案都是姬姑娘所为。她刚走!小公主出生十来天被人掳走,是她寻到送来。” “她说去什么地方了吗?”天楼黑眸喜光迸射,激动地从窗前的椅子上站起来。 姬陵轩抬头疑惑地凝视着天楼,“她话很少,很忧郁!殿下是怎么与她分开的?” 提起往事,天楼心情十分沉重。转过身,背对姬陵轩,望着窗外的青瓦,“一言难尽!我只知道我一定要寻到她!向她说明我对她的感情是真的!” 眼前的太子终是姬玉萝关系不一般。姬陵轩内心陡然升起一股强烈的悲凉感。 可女子是朝廷重犯,世人嘴里的梨花一笑,是太子的他能给她幸福吗?她与他在一起这不是一个天大的玩笑吗? 屋内一下子寂静,那躺在床榻上正呆凝环境的婴儿猛然大哭起来。 哇哇声大作,震耳欲聋。两个未婚的男子心在这一刻悬空。急忙拢上前。 天楼快一步,抱了婴儿在手,却是不知道怎么呵哄婴儿。姬陵轩也是急得手足无措。 “孩子定是渴了!”三思后,姬陵轩说着走到桌前倒了杯水凑近婴儿嘴边。 婴儿舔了舔杯沿,没有奶香,更没有甜味,伸手乱拂去。茶水便洒了婴儿一身。 天楼抱着婴儿在屋内快速地走一个来回。直把目光直直地瞧定姬陵轩,“定是饿了!” 姬陵轩一下子傻眼,饿了得找奶妈啊!瞧着我干什么? “愣着干什么?快找奶妈啊!”直到天楼提高声音像是喊一样。姬陵轩才回过神来,急切地出了门。 在热心的客栈掌柜帮助下,漠如沙很快找到一位正给孩子喂奶的妇人前来。 来时,那婴儿不哭了。正猛吸吮着天楼的食指。 妇人接过婴儿,那婴儿好似厌恶妇人打扰了她吃奶。张嘴就哇哇大器。 当奶香味铺天盖地袭来,婴儿哭声止了。 姬陵轩松了一口气,瞧着正观察食指的天楼打趣地道:“表弟!你居然能想到这招?莫不是有经验?” “切!别胡说。是孩子硬拉了塞到嘴里的。”天楼脸红了,而与姬玉萝相处得长了。他竟学会了那个‘切’的口语。 婴儿抱了下去,姬陵轩突然撂了袍裾向地下跪去,朝天楼道:“殿下!带了小公主回宫。此次正是你回宫的好时机!” 为了印证世人一说太子在荣王府,姬陵轩等天楼等得太久了。而天楼正想着是否要先去寻找姬玉萝。闻姬陵轩之言,难过地闭了下眼睑。那想去寻找姬玉萝的念头也只有暂时打消了。 。。。。。 随着天楼在姬陵轩的簇拥下光明正大回了皇宫,与姬明相认,第一时间得到这消息的夏侯夜一掌碎了几,挟怒到了地牢,一掌毙了他一直以来以为是太子的雁北。 目睹这一切的刺天心惊胆战垂首不说话,夏侯夜盯着那具死尸,恨恨地道:“把这尸体拖到厨房,令小桂做成包子,我要连夜送到驿站,慰劳荣王。” 。。。。。 初秋的雨天,潮味中隐有一抹子淡淡的桂花香。 桐州,阴雨之下大军兵临城下,一番交涉未果,威名赫赫的刘骑自恃有筹码在手,又瞧着攻城不利,也不浪费一兵一卒了,直接让人在把一直藏在大衣箱中的冷若羽带上来。 他一脸杀气,掐住那孩子的颈部,向城墙上的姜楚陌大吼道:“姜楚陌!你的兄弟为你卖命,这可是你兄弟的冷云的孩子。若不投降受死,就看着这孩子死吧!” 姜楚陌搭在城墙上的手倏地抓紧冰冷的墙体。 林巅奉命去未回,本一直提心吊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本是一瞬间紧张的冷云定睛反复瞧去,会儿后,激动起来,“若羽!那是若羽!真的是我的孩儿!” 城墙上有了激烈的反应,攻心之招起了作用,刘骑狂傲大笑着,笑得五官狰狞。 “看到了吗?姜楚陌就是一个没有人性的家伙。他只顾着自己,丝毫不会考虑下属。” 此言又随风飘到城墙上,将士们立即就窃窃私语。 一亲卫上前,小声地向姜楚陌道:“将军!这可怎么办?” 墙体被姜楚陌的手指抓碎了些许,簌簌落下。他的心也在这一刻凌乱了。 陆光急了,重重地向姜楚陌道:“将军!可不能因这么个孩子而开城门受死!” 姜楚陌扭头,阴冷与杀气从眼眸中迸出,“可那是我兄弟的孩子!他那么小!多么的无辜!难道要我看到他惨死在我面前吗?” 话虽如此说,可他同时也联想到了开城门后的惨景。那时,他死不说,这桐州城内的百姓定也难逃大劫。 尸体遍城,血流成河,他仿佛看到了下决定后的惨景。 “将军!”冷云敛了泪水,抱拳沉痛向姜楚陌道:“陆大人说得对!不能因犬子开城……” 却是哽咽着说不下去。 “也罢!若是今日被当着人质的是我姜楚陌的老父,想来你们也不会无动于衷。也罢!横竖都是死!我姜楚陌一人承担!”姜楚陌闭眼怅然一叹,正待向下面喊话:‘开城门可以,请刘骑看在皇恩浩荡的份上别下令屠城,并放过随身逃到此的人。’就见远远的河面突然飞袭而来一点白。 那白在漆黑的雨夜里越来越近,衣袂飘飘,好似天人下凡。 近了些,却是一个戴着帷帽看身材是个女子的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乌合之众 女子来的动作神速,风驰电掣。 一眨眼,她在刘骑手中劫了冷若羽向城墙上飙射而来。 华丽丽落下,众人才看清她小腹隆起。 孩子轻轻放到地下,女子不吭一声就要向城墙下跃去。 姜楚陌及时道:“姑娘且慢!当留下大名!” 大名!姬玉萝回首,透过黑纱,透过霏霏雨帘望着姜楚陌。 对于夏侯夜来说她是梨花一笑,可对姜楚陌,这位一直唤作大哥哥的人她当叫何名? 嘴角微微勾起,如只雪鹰一样向下跃去,“我替你杀了统兵的人!” 两个点足,闪电般飞袭到刘骑面前时她手中多了柄精美的匕首。 排山倒海的杀气袭来,那原来受惊的人又惊了。除了隐藏在兵士中的‘狡’字护院,余下的全恐慌如水退去。 绕着刘骑飞了一圈,刘骑颈部渗出淡淡的一圈血,却未落马,维持着前一秒的惊愕状。 一匕首解决了刘骑,姬玉萝索性也把刘骑身边的夏侯盛世给解决了。 却一个灰蒙蒙的天网兜头而来,她闪躲不及,被网在了其中。 那网坚韧有弹性,越收越小,一时间困住了姬玉萝。 阿鹰得意打马跃出,阴沉的眼眸盯着姬玉萝,“早察觉有人尾随在后,却料不到你的本事如此大!不光劫走了人质,还一口气杀了两位主帅。今日我倒要看看你的真目!梨花一笑到底何人?” 姬玉萝正待用匕首去划那网,陡然就见手持着流星刀的姜楚陌带着几个亲卫威武从天而降。 不可抵御的刀风掠过,立即就解决了两个‘狡’字护院,他大喊,喊声如雷。“姜楚陌在此,要杀她,先杀了我姜楚陌!” 姬玉萝刹时就升起一缕哭意,她在这一刻忆起了姜楚陌对她说的话: 大哥哥也向萝儿许诺。不管发生什么事。大哥哥永不放弃萝儿! “大哥哥!” 姜楚陌一怔回首,电光火石间却被一‘狡’字护院的流星锤击中臂间。 姜楚陌受伤了。这是天大的喜讯。白逸一边拉马向后退去,一边大喊,“抓住姜楚陌!” 这声大喊提醒了所有来攻的人。在肖福贵的指挥下。岸上的人,以及停留在船上的人迅速行动起来,不过会儿的功夫。团团围住了姜楚陌与那几个亲卫。 “将军!”见姜楚陌从墙城跃下,冷云与寒飞率两队精兵出了城。 桐州城兵力不到来者的三分之一,姜楚陌一瞧冷云与寒飞带兵出城,立即大吼。“糊涂!怎出了城?” 冷云长枪在手,左挑右刺。宛如游龙,“将军!桐州城不能没有你!” “我们兄弟誓与将军同生死!”寒飞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带过一片片的寒光,刀过,便是人倒下。 来者虽勇猛。可却人数太少,而且肖福贵边抵御,边趁机指挥大军向城门扑去。 一声细微的匕首轻鸣。姬玉萝从网中飞脱出来,未及落地。拉了姜楚陌就向城门飞袭去。 风呼呼拂耳,姜楚陌眷恋地望着越来越小的来救的人,大喊,“快撤!” 很快,姬玉萝与姜楚陌越过了来攻城门的如水狂涌兵士。 在城门正簌簌发抖的陆光一瞧姜楚陌近前,心中大喜,迎向姜楚陌的同时向守在城门旁的兵士大喊,“准备关城门!” 将姜楚陌送到城门口,姬玉萝回转身,恰见寒飞与冷云带着那些后撤的人到来。 追兵无数,后撤的人不断倒下,她腾空而起,力贯双臂,两掌交错后击去。 阴冷与炙热的掌风奔腾如龙而来,一下子覆了紧追的人,他们不吭一声皆飞了出去。 倒了一大片的人,凶猛的追击形势得到缓解。后撤的人得已安全从下面奔过。 姬玉萝双眸一派血红,她落下地来。 城门就在身后,今日,有她在,谁也别想攻城。 手中的匕首横在胸前,霍地一指肖福贵,“姑奶奶满手是血,一身血债。想死,我不会在意多杀你一个!” 肖福贵打量姬玉萝一番,冷笑道:“我三千精骑,三千精射手,你以为,你杀了我,能逃脱吗?” 这话落音,齐刷刷的动作响,就见肖福贵马后疾出现许多箭在弦上的射手,箭头皆对准姬玉萝。不光如此,马蹄声一阵奔响,肖福贵向后撤去,射手后又现出精装骑兵来。 果然是南军精锐到此,这次增兵夏侯夜可说是良苦用心,志在必得桐州,可这不打紧,杀了现在能统兵之人还不是群龙无首?姬玉萝轻蔑一笑,“看来,你才是个人才!” 大军来攻,姜楚陌早准备了应战。这会儿敌军就在城之下。岂有不反攻之理。肖福贵这话刚落,城墙上就箭如雨发。 肖福贵一边拉马退去闪躲,一边恼羞成怒地低骂道:“这姜楚陌就是个不吭一声的阴毒家伙!施阴箭!” 受到箭攻,大军朝后退去。势如潮水,一发不可收拾。本就是有多半的人站在船上,这下,更是乱套了。 马嘶声,各类慌乱声震天。 什么精锐?一群乌合之众?姬玉萝回眸向城墙上的姜楚陌一笑,乘胜追击,一个掠起,如仙子临前,与肖福贵过了两招,一匕首解决了肖福贵,脚踩人头,她踏水向河对岸奔袭去。 杀了主帅与能统兵的人走了,桐州城才会安全! 一下子死了两位主帅,引为骄傲的肖福贵也死了,又见姬玉萝向后方逃去,屯骑校尉严屯正好见势收兵。 大军如水退了。姜楚陌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刚才那声轻唤,他已经识出今日施援手的人是谁。可她,已经不是他心目中的那个令人疼惜的女子,她是他的仇人。 寒飞欣喜地道:“将军!那女子是谁?能保住桐州她功不可没!” “一个不相干的人!” 姜楚陌冷冷一瞥寒飞,大步向城墙楼梯走去。 。。。。。 十月金秋,丹桂飘香,天高云淡。 伫立在满山红中的荷苑叶飞叶舞,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 一身白的姬玉萝漫步其中小径,很快来到那片梨花林。 梨花残了,不见一点不染纤尘的白,可梨花香好似依旧萦绕鼻端。(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疼 姬玉萝手扶住一株梨花树,冷眼望着几月前那个被夏侯夜击出一个大坑的地方。 那是他为她选定的葬身之地! 如今,虽还凹下去,却野草长出,野花开满。 风很大,吹得她身上的斗篷与裙裾呼呼扯动。 这片梨花林与她共度了五年的美好时光,她爱这片梨花林,曾把它当作归宿之地。 一只孤雁在天空飞过,留下一两声凄凉的哀鸣。 她抬头,眯着眼睛望去,凄迷的目光一直紧紧追随。 傍晚,飞袭出荷苑时,那荷苑浓烟滚滚。天干风大,火势很快漫延,不久后,火光冲天,整个荷苑笼罩在一片大火之中。 姬玉萝冷冷地勾了勾唇角,转而向就近的一个小山头奔袭去。 这个小山头离荷苑最近,如果来荷苑,一定会第一眼看到上面有人。 荷苑起火,夏侯夜在第一时间得知。 紧跟着骑马奔出城门的刺天问:“公子!是小姐回来了吗?她为什么不直接到太尉府找你,要放火烧荷苑?那里可没有一个人!” 遥望着即将要熄灭的大火,夏侯夜拉住马,良久地看着不吭一声。 火烧了荷苑,可见女子这一次杀他的心是多么的铁。 白皙的脸庞一忽儿晴,一忽儿阴,霍地返掌伸向一名护院。那名护院不受控地被他掌吸起,如具尸体一样挺身飞向他大掌。 无形的气流吸入掌心,再流入体内,夏侯夜脸色一舒,收掌,那名护院软软落下地。 刺天受惊,拉马急离开夏侯夜些。其它跟着的护院更是吓得瑟缩着身子。 “谁也别跟着我。回去看好府!” 话落,他独自打马向荷苑方向奔去。 。。。。 大火惊动了夏侯夜,同样也惊动了正在御史府与肖刚谈事的天楼。 荷苑不可能会无故起火,他有预感,是姬玉萝回来了。且不说他对姬玉萝那种世人不能明了的复杂感情。而她腹中的孩子却一直是他心中的牵挂。 他便服,匆匆带了马如风向东城门奔去。 。。。。 大火熄灭了,可荷苑内仍旧烟雾弥漫,浓烟随风飘来。再无梨花香,有的只是呛人的味。 放眼群山,夏侯夜的目光很快锁定最近的一个小山头。 如是要等他,定是在那山头。何况,那稀稀落落的深秋的黄红色中。一点白异常显眼。 瞳仁收缩,他仿佛看到那火烧荷苑的女子正抱着双膝坐在山头等他。 她爱那样坐着,双眼满是美好的情愫。 弃了马,飞袭攀山而上。竟有种莫名的隔世再见亲人的感觉。 越是逼近,夏侯夜的心就越是跳得快,那种隔世再见亲人的感觉就愈是强烈。 近前了,他终于看清,那白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挂在树桩上随风飘飞的白色斗篷。 心中大惊。却就在这时,身后一股疾风猝到。 艺高人胆大。未把袭击之人放在眼里。也不返身,稍稍侧身,就势向那树桩飞袭去,伸手扯了斗篷在手,却还没落地,一道带着强悍劲风的白色魅影从身侧掠过。 他顿时感叹几月不见,她的身手变得如此超群。 侧飞掠到认为安全的地方华丽丽落下,侧腰部已是被锋利的刃面划破,而月光下,戴着帷帽的女子手持匕首。静如处子站了五米之处。 夏侯夜怎么能一闪而过这偷袭? 姬玉萝的眸中一片惊色。 为了今日的刺杀,她在来皇城的路上曾设想过各种方法,最终决定偷袭。可精心酝酿的偷袭,却被他轻巧躲过。这是老天在保佑他吗? 夏侯夜低头瞧一眼破的地方,嘴角渐渐勾勒出一抹妖冶笑意,正视姬玉萝,“偷袭你还是杀不了我!今日,是打算自行了结,还是我亲手了结了你!” 这话很刺耳!姬玉萝痛苦地闭了一下眼睑。 一阵风忽起。稀落的树枝猛烈摇曳,姬玉萝青丝倏地朝后飞去,由此,再身着齐胸襦裙,也难掩她那大大的肚子。 咬牙切齿的声音盈空而起,会儿后,夏侯夜向姬玉萝走去一步,“你怀了谁的野种?你怎么能这种样子来见我?你不知道我的心会疼吗?” 姬玉萝冷冷地盯着夏侯夜。 他的心会疼?这个一心要置她于死地的人居然说他的心会疼!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既然如此,就让他的心再疼上一千遍!怀惴着这个念头,左手挽动,向夏侯夜击出一掌。 极热的罡风奔腾呼啸而来,排山倒海,夏侯夜不屑轻勾唇,挥手向那气流拍去。 砰一声巨响,极寒极热的气流相碰,刹时这方天空冷热互窜,不辩季节。 夏侯夜气血翻涌,明显感到弹指间经历了冰火两重天。 嗖嗖……四声响,四根金蚕血针从姬玉萝指尖弹出。 此一时彼一时,快与气势超越中毒之前何止一倍。 四抹红遥遥而来。刚气压丹田,气海归静的夏侯夜心头再次一惊,不敢怠慢,飞掠起向一株树后。躲开四根金蚕血针,一股极寒的罡风就击在心口。 一刹那的飞出,却凌空点足而来,伸手拉住那株后弯去的老树,稳住身形落下地来。 心口一涌,唇角溢出一缕血丝。 他终对姬玉萝刮目相看。 “不错!能击中我一掌。我给你八十分!” 姬玉萝冷残一笑,八十分!那就是说她还是不及他! 那好!就让他再尝尝厉害! 提起一口气,双臂如影幻动,四周的气流霍地就凝滞不动,就见一道白气一道红气自身体迸出,随后在她周身缭绕。 双掌向夏侯夜拍出,呼呼两声,小山头立即就飞沙走石,好似遭到龙卷风袭击。 她持匕首在手,身影翩然,衣裾飞挥。那匕首脱开手,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耀眼轨迹,飞向夏侯夜。 她要用这匕首绕过夏侯夜颈部,为自己报仇,为死去的姜姓人报仇!为版罗村的村民报仇,为天朝除去一大隐患! 昏天黑地,风尘四起,夏侯夜屹立其中稳如泰山。 砰!一声响,在那团气流到来之前夏侯夜的身体蓦然四下迸射出一股威势。(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咯咯 那威势使得万物猝然逆反,调转方向。而那气流在夏侯夜周身形与一个不可催毁的保护罩。 匕首前速减缓,姬玉萝双眼殷红如血,点足飞起,与此同时玉掌挽动催力向匕首。 匕首如她意前行了一段。可距离夏侯夜一寸时,发出遭到抵御的清脆锋鸣。 尽管姬玉萝近在匕首五寸之地,也再摧力,但那匕首就始终在无形的光罩之外。 太强悍了!不知道夏侯夜怎么练就的这身硬功夫? 夏侯夜身子一挺,砰!一声什么破碎的声音响起,姬玉萝被自他身体迸射的气流反击倒飞了出去。 反击成功,夏侯夜一脸狞色,挽掌向姬玉萝追去。 这掌不会要了她的命,他要杀了她腹中的孩子。 全力一击不成功,追击的大掌近在咫尺,肚子太大,即使在空中扭动身子也不能逃过。 绝望笼罩,可姬玉萝却突然笑了。 死了好!只有死了才能解脱! 突一股风从后袭来,势头猛极了。接着,胳膊肘儿一紧,身子侧飞出去。 飞出去的时候,一道如虹的白影闪现眼前。 来势猛,姿势却也华丽,恍若天人。 是天楼! 轰一声巨响,及时赶到的天楼一把拽飞了姬玉萝,举掌硬碰硬与夏侯夜对决了一掌。 掌离,两人皆不受控倒飞向夜空。 飞划向夜空的两人凌空连连点足,最后,山头边缘两人稳住身形站定。 泥土簌簌滑落,姬玉萝虽被拉侧飞,可一来那股拽劲太大,二来肚子大了受影响,她没能在空中稳住身形,随泥土径直向山下滚去。 天楼胸口一涌,一股血丝溢出唇角。 夏侯夜内力太强悍了,他现在竟然不是他对手。而他此时是他妹夫。他不想与他在这种情形之下见面。 夜晚,光线不清,赌着夏侯夜一时未发现是他,向姬玉萝落去的方向追去。 可过眼之处不见姬玉萝。而夏侯夜紧追在后。 不得已,他回身撒了一把迷香粉。铺天盖地的迷香粉撒去,才得已摆脱夏侯夜。 失去了对掌之人的身影,夏侯夜又惊又怒,惊的是姬玉萝竟然还有同伙。怒的是他是使毒的高手,竟然有人向他撒出迷香粉。 姬玉萝既然有同伙,对掌之人内功雄厚。天黑,孤身一人,环目四顾,总觉得黑暗处就有一大批的人正等待着他掉进早布置好的陷井。 回想起姬玉萝火烧荷苑以及刚才的偷袭,他再次觉得姬玉萝这次是有充足的准备而来。 脚底升起一股寒意,在这种空前绝后的惊意之下,他放弃了搜寻姬玉萝。 反正,姬玉萝如果未死。她还会去找他。他不必着急! 亲眼见夏侯夜骑马消失在小道,躲在暗处的天楼心有余悸地走出来。 遍山的寻找姬玉萝,半个时辰后,在一个不易瞧见的山洞口见到马如风。 原来,后奔袭上山的马如风巧见姬玉萝滚下山来,便抛出腰间带缠住姬玉萝,并在瞬间机智地转移了她。 马如风正着急地在洞口走来走去。见幽林中一闪而出天楼,急迎去,压低声音道:“殿下!姬姑娘好像要生了……” 算下来孩子才七个多月。这要生了,定是刚才动着了胎气。天楼不由得担心起来。 天楼来到洞内。火折子亮起,就见姬玉萝满头汗水,青丝散乱,痛苦地蜷缩在凹凸不平的潮湿泥地里。 下坠的过程。那身白色衣裙污了,现在,脸上的汗水混合着原本的泥更是污了她那张美丽的脸庞。 几月不见,猛然再见,她比之前看起来还要憔悴,此刻。更是怯弱得如只受惊的小鸟。 天楼的心猛然剧疼,把姬玉萝抱了起来。 火折子熄了,他摸索着给她理着覆住脸颊的润润发丝,轻唤着她的小名。 她眸光忽明亮,大张着嘴,心一下子落定。 虽然看不见他,可她知道是他。 已堕罪渊,成妖成孽,她没祈盼过与天楼能再一次相遇,可不得不承认,他的出现却是她心底最强烈的祈盼。 一把紧紧拽住他的胳膊肘儿,苍白的唇瓣里迸出,“你……终于寻我来了!” 心疼加剧,天楼一下子豁然明白,那对姬玉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其实是铭心刻骨的爱。 他爱这个女人!尽管她是世人嘴里的妖孽! “我一直在找寻你……无日无夜不在思念着你……听得你最迫在桐州城出现过,正准备去寻你!” 这话姬玉萝相信了,能在夏侯夜来了之后就出现,她有何理由不相信他? 阵疼的时间越来越短暂,那宽怀的美好滋味终抵不过身体内的痛袭来,姬玉萝转瞬从天楼怀里滚出,后艰难地倒退离他远去,嘴里道:“别……跟来……” 他伸手向她,看着她那双带着泪光的明眸忽明忽灭。 生孩子他帮不了她,束手无策。 两个时辰后,一声孩子的嘹亮哭音响彻洞内,天楼开心的笑了。 马如风跑了进来,“生了……是不是生了?” 初为人父,那滋味无法言喻,天楼一巴掌狠狠地拍向马如风的后脑,欣喜低斥道:“废话!” 火折子再度亮起,一点莹光点亮了漆黑的山洞。 可接下来,姬玉萝一声尖叫,直接晕了过去,而天楼,瞧着臂间的婴儿吓得脸色苍白,马如风手中的火折子被呼出的气息吹灭。 “咯咯……” 那孩子哭了竟然大笑起来。好似在得意终于来到尘世间。 天楼打了个寒战,一瞬间的惊心反应差点没把臂间的孩子甩出去。 良久,马如风道:“殿下!许是光线的问题。孩子不可能是那样!” 天楼咚咚狂跳的心稍稍安静,点了下头。 火折子又一次亮起,可两人定睛一看,那孩子丝毫没有改变。 就见赤裸的小身子一半呈绛紫色,一半呈覆冰色。五官倒是与姬玉萝十分相似,还是个男孩子。 天楼马上联想到婴儿是受姬玉萝中毒的影响。 马如风咽了下喉部的唾液,“殿下!这如何是好?” “我……我怎么知道?”天楼也懵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为时已晚 (今天胃疼,发文晚了。抱歉!) 两人就那样傻傻地瞪着孩子,良久,见孩子挥划着手吱呀玩着,天楼伸手试着捉起孩子的一只小手。 触及之下,他赫然发现婴儿的手冰寒,似冰棱子。心头再一惊,又捉起婴儿的另一只手。一试之下,发现这只手滚烫。 这症状与姬玉萝中毒的情形太像了,不同的是当时姬玉萝身体不能动,生不如死。婴儿却很健康。 天楼只感两眼发黑,发怔会儿,终觉得婴儿留下会遭世人耻笑,“这孩子不能留下!” 姬玉萝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浑浑噩噩中悠悠醒转过来。恰好听到天楼的话,心顷刻间就碎了。 艰难地坐起,伸手抱向婴儿。 那婴儿见母亲醒来,如月牙的小嘴弯起。 孩子再丑再有异常人终是身上落下来的肉,怎么能弃之? 伸手摸了摸婴儿的小脸蛋,粉嫩嫩的,如不是体质与肤色不正常,他定是一个极可爱逗人喜欢的孩子。 抬眸,眼神坚定,向天楼道:“我从没奢望过你对我负责!你今日能出现已是我一生中最大的欣慰!孩子不用你管,我一人负责!” 在伟大的母性面前,天楼惭愧垂首,“他也是我的孩子!” 他复抱了婴儿在怀,没有了之前的惊意,倒是一片坦然,接着向马如风道:“如风!出去看看洞外有没有可疑情况!” 马如风抱了下拳,向洞外跑去。 天楼扶了姬玉萝起来,“萝儿!许你一生相守,我没忘。李村,我在那置下了房子,风景很好,今后,我们在那住下!” 姬玉萝泪水夺眶而出,哽咽了几回,自怨自艾地道:“可我已堕罪渊。成妖成孽!那一生相守的话你不必当真!” 天楼心酸悲痛参半,“君子一言九鼎!虽我不敢妄称君子,但我还算是顶天立地的男人。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们母子!” “咯咯……”婴儿不知是不是听懂了,天楼的话落。他竟然发出欢笑声来。 可罪孽深重的人,怎么能拖累金龙侍卫的他?姬玉萝道:“你把我带到那,你自行离去吧!” 天楼眸光坚定,婴儿轻放到姬玉萝怀里,把她母子抱了起来。“作为一个男人,要有担当!” 。。。。 李村深处,似平常人家的宅院隐在翠绿中。虽属李村,可周边人家远去,背靠梨花山,面有一小溪。 溪水蜿蜒向南,潺潺的声音悦耳动听,给宅院平添几分情趣。 简陋的进门一眼能视的四合院中住着好似夫妻的王妈与刘老汉,还有个似女儿的小丫鬟珠儿。 院中养着一头牛,还有只看院狗。 屋后。篱笆院墙相隔,便是后院。 后院地势低去,院中有几间低调简约的木质房屋。由于新建,空气中有缕淡淡的木质清香。 房屋为防潮湿,底脚略抬高,与外院中的茅草屋相比较,一个天一个地,似城中一般富贵人家的住宅。 内里布置得温馨奢华。地板上铺着棕色如意纹地毯,书案、梳台、应有尽有。 来到那张舒适的软床榻前,望着层峦叠嶂的帐幔。姬玉萝噙着泪望向天楼,“这儿你弄了多久?” 天楼一边小心地把姬玉萝放上床榻,一边道:“没也弄多久。是如风一手安排的。为了不引人注意,便把下人房建在了进门之处。后院地势低去。” 姬玉萝上了床榻,珠儿便端了水来,给姬玉萝清洗。 王妈见孩子一身血污,抱了孩子下去洗澡。 坐在外面几前的天楼搁下茶盅,向门外抱柴禾的刘老汉道:“刘伯!今儿天晚了,就将就对付吧!明儿起早点。进城给少夫人买些鱼,煮些鱼汤!” 刘老汉连点头答应。 吃了些稀粥,天已经黑尽。 天楼背开姬玉萝,交待马如风几句,马如风便独自离开。 夜阑人静,婴儿睡得香甜。 生下孩子无力思考什么,姬玉萝蜷在天楼的臂弯,仿佛置身天堂,幸福得如只吃饱的小猫。 天楼的心情却很重,身为太子,这样在外面有了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孩子,要是被人知道,他将如何自处?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接下来的日子,他的身份能瞒姬玉萝多久?她知道后,依她那倔强的性子会做出什么事来? “阿楼!” 天楼姓天,身为妻子,姬玉萝总不能直呼丈夫大名,便依着江如雪对允子文的称呼。 天楼回过神来,收紧了双臂,向姬玉萝温柔一笑。 姬玉萝的手慢慢摸索上天楼的胸膛,忐忑不安地道:“阿楼!我不会影响你的前途吧?” 天楼再勾了勾唇,一个吻轻轻烙在她的鼻端,“不会!怎么这样说?” 姬玉萝覆下眼睑,头美美地紧贴天楼的胸膛。 此时此刻,她陡然发现,有天楼在身边多好!回想往往,她直觉得守着个宝贝男人在身边却不知。 如果,早听天楼之言停止计划那该有多好!但现在,为时已晚! “阿楼!想知道我当初是受谁主使进宫吗?” 天楼满眼的讶色,一时怔怔地盯着姬玉萝。 她依旧覆下眼睑,只是搭在他胸膛的食指有节奏地轻轻一动一动。 他心里迫切地想知道,可她易怒,又刚生下孩子,不宜动气。 “现在,对我来说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姬玉萝的食指猝停,良久,艰难地道:“可你身为金龙侍卫。姜家含冤莫白。听说……南军在皇城搜查我时,强抢百姓财物,乱杀无辜……其他地方,因姜家人不断被暗杀,人心惶惶……因为我,死了那么多的人。我是关键人物,你就真的不想知道吗?” 天楼张了张嘴,却缄口不言。 姬玉萝接着说着自己心里的担心,“如果我现身说出主使之人,那孩子怎么办?” 是的!她说得对,要给姜家翻案,她必须现身说明一切,到时,后果是难预料的。但有点是肯定的,刺杀当今皇上的是事实,姜古难翻身,她还会被拉到刑场斩首,到时,孩子怎么办?他又将怎么办? 身为父亲,她不能让孩子失去娘亲,身为丈夫,他又岂能眼睁睁看着妻子被斩首? 如今,夏侯夜与他关系近了,但实则面和心不和。还好,经过回皇城的不懈努力,他们势均力敌。这一翻案,夏侯夜岂会容许?(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混蛋 (今天胃疼,发文晚了。抱歉!) 结合种种,现在亦是不是知道真相那么简单。此时此刻,天楼猝然发现他当初想为姜古翻案的想法太过天真。 沉默许久,天楼敷衍着姬玉萝,“没事!姜家……我会想办法补偿!” “怎么补偿?大错已成,死了不足以补偿,何况你不过是一个无权的侍卫……”姬玉萝说着说着小声啜泣起来。 “别说了,你不能哭……” 这是个重逢的大喜之夜,却又是个悲痛笼罩之夜。 哭了好长的时间,姬玉萝终于虚弱不堪地睡去。 天楼却是怎么也入睡不了,他轻轻地下了床榻。就只着睡寝衣,走出隔断,来到几前,伸手倒了盅凉茶水,当着是酒品起来。 夜静得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内心的悲哀哭声。 一夜未睡下,瞧着床上的母子俩睡着香甜,估摸着时辰不早,从大衣箱中翻出崭新的便服换上。走到门前,突然似忆起了什么,伸手到怀中摸出个小纸包来,后提笔在书案上留了信,这才悄悄地向前院走去。 前院中那只狗识人,见是天楼也不吠叫。而马如风昨夜复回转,那简单似马廊的地方他的爱驹白尘与一头牛相捱正在那吃草。 出了门。绕村道回到城中。径直来到皇宫。 小单子已经被他要了做了东华宫的总管,主管东华宫一切事宜。他来到宫门,得到宫侍禀报的小单子如风一般跑来,揖一礼,见他脸色不好,凝重阴霾,也就不多话,随他向回廊走去。 寝殿。在小太监的伺候下,天楼换了袭白提花黑袍,喝了口茶水。小单子唤退了小太监。悄声向他道:“殿下!昨晚小于子来说,说驸马晚间给皇上送药丸去时向皇上建议,说殿下文武兼备,是领兵之料。建议皇上派殿下前往征讨桐州。” 天楼霍地站起来。负手在殿内走了几个来回,愤愤地道:“夏侯夜这混蛋!唯恐天下不乱,我昨白日终于说服父皇调兵回转,降诏招安姜楚陌等人,诏书未下。他昨夜这般向父皇说,父皇定得又左右摇晃不定。” 小单子又道:“他昨儿来还向皇上报了个喜讯,说公主有喜了!” “父皇大喜!”天楼冷瞥眼小单子,“公主遭历大难,五年才回,五年才清醒,父皇自是高兴!” 小单子点了下头。 瞧着外面天大亮,天楼向殿门疾步走去。 昨白天姒美人的孩子香玉小公主姬玉妍着了凉,也不知好没有,他得去看看。 自打姬玉妍回宫。姬明对姬玉妍宠爱有加,天天都会来探望。 如猜得不错,姬明下朝后也会去看望姬玉妍。那时,再探探姬明心思,趁机再劝说。 天楼到云落宫时,申奶娘正给姬玉妍喂药,那孩子赶了母亲性子,泼辣得紧,哭闹得凶,药喂了几次。没喂入多少,申奶娘与一干宫人正焦急着。 “我来试试!”看着姬玉妍,天楼心里升起了股怜悯,他接过姬玉妍。呵哄两句,伸手接过药碗,慢慢凑到姬玉妍嘴边,“小妍妍!这不是药药,是糖糖,甜甜的!” 满脸泪痕的孩子委屈地抽泣着。许是天楼声音柔软动听,又许是认得他,竟冲着他裂嘴无声笑了。 机会来了,他趁机把汤药向她嘴里灌去。 瞠目结舌片刻,那药悉数流下喉部,孩子发现上当,小手乱拍,啪啪地打在天楼身上。 他却也不生气,把碗递给申奶娘,抱着孩子边走边柔柔地说着话。 没会儿,孩子就不闹了。 小单子喜形于色,“等太子府修建好,殿下也该是选太子妃的时候了!” 天楼便冷瞥眼小单子。直怪他多话了。小单子赶紧闭口垂首。 没会儿,姬明果然如天楼所想带着秦公公一行人到来。 “皇儿也在!”姬明简单的一句问话,随后走向软床榻。 姬玉妍喝了药,刚刚入睡。他眸放宠爱光芒,静静地注视着孩子,稍会儿扭头向申奶娘道:“今儿好些没?” “回皇上,喝了两日的药了,今日看起来小公主精神好了些。”申奶娘道。 “那就好!”姬明直起身来,向断隔处走去。 天楼紧跟而至,见宫人端茶水上来,忙接过,小心地递给姬明。 姬明浅浅地喝了些茶水,落盅于几,天楼道:“父皇!儿臣斗胆,招安姜楚陌等人,父皇今日可下旨了?” “这事啊……”姬明复端了茶盅在手,小喝一口,才道:“昨夜与夜儿也谈到了此事。夜儿认为个人叛逃可招安,可姜楚陌竟带了朕的兵将一起叛逃,这罪不可恕。” “父皇!为姜楚陌叛逃有原因……”这一瞬间,天楼差点想说出姜楚陌当初带军叛逃实则是他的主意,可犹豫一下,还是没说出口。 姬明起身负手于后向殿门走去,“父皇是这样想的。从桐州战情来看,姜楚陌确实是员骁勇能战之将,如果皇儿能领兵打败姜楚陌,到时,皇儿不光威信倍增,还能令天下人臣服。这于皇儿有千益而无一害。” 真是个好父亲! 开战就得又要死人。而不管姜楚陌个人生死如何,到时定是血流成河。威信岂能用兄弟以及诸多人的生命来建立?天楼暗中摇了摇头,却恭顺地道:“儿臣目光短浅,还是父皇思虑周全。但这事,儿臣觉得父皇应该听听肖丞相之言。” “说得有理!这事也不能光听你们俩的说辞。”对于,姬明没有异议。 与姬明分手后,天楼从正西门出了宫,悄悄前往御史府。 为姜楚陌一事,他得找肖刚正好好谈谈。毕竟,现在姬明除了依赖夏侯夜于肖刚正也很是依赖。 。。。。。。 窗缝隙漫进一缕温柔的阳光,姬玉萝终于从睡梦中醒来。 身边已空,温度已无,她无奈地眨巴了下眼睑。 没会儿,珠儿推门进来。 向姬玉萝施了礼后,收拾屋内时发现书案上的东西与信,便一并拿去给了姬玉萝。 姬玉萝看后信,小心地打开那小纸包。 纸包一打开,淡淡雅雅的香气萦绕屋内。 珠儿好奇地道:“这是什么东西,这么香?” 这是雪颜花花瓣!天楼一直珍藏着。而他信上说了,雪颜花花蕊既然能解她身上的奇毒,想来花瓣也能使孩子的皮肤如常人。只是特别交待,孩子太小,别熬水给孩子喝,熬水给孩子泡澡。还交待,七天一周期,七天一次。 “珠儿!赶紧生火,把这花瓣放到水里,花瓣水端来,我要给孩子洗澡。”(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查户口 珠儿本对婴儿的肤色以及体质惊诧不已,闻姬玉萝之言,疑惑地道:“这能行吗?小少爷这样子应该看大夫!” 雪颜花的妙处姬玉萝心里再明白不过,她道:“别废话了,少爷略懂些医,既然他这样说了,一定就有用。” 花瓣水熬好端上来,王妈给婴儿脱了衣服,姬玉萝支撑着下了床,双手小心地把婴儿担搁到水里,只让婴儿露出头。 婴儿第二次入水,依旧不哭不闹。 想到雪颜花的妙处,姬玉萝向珠儿道:“珠儿!沾些水,给小少爷洗洗脸!” 半个时辰后,想想差不多了,姬玉萝把婴儿抱出水面。 第一次,虽然看不出成效,可姬玉萝相信,雪颜花花瓣定能让她的孩子皮肤如常人。 八天后,在下人悉心的照顾下,姬玉萝身子好些,能下地了。 奶水充足,那泡了两次花瓣水的怀中婴小脸圆润,绛紫色与覆冰色看起来淡去些,可爱极了。可天楼一去竟没回来,这让她感到惶恐不安。 她有一抹子不好的预感,她的出现以及孩子的降生给天楼增添了麻烦。 天楼才十八九,他还太年轻,诸多的重压之下他有可能弃了她母子。 背开下人,搜了屋内一遍,发现两个大衣箱中的其中一个底部有些银子,那佩饰金螭璎珞竟也静静地躺在其中。几件老年男子的衣袍叠在上面,另一个大衣箱里有一套年轻男子的白色衣袍与一白一红的女子衣裙,就连**都有。 考虑得这般周到,她又觉得天楼不可能从此不会不回来。 奶着婴儿,轻轻地向婴儿道:“天天!你说你爹会回来吗?” 天天这名是她随意而喊,不过是觉得日子有一天过一天罢了。 那婴儿扭过头,却不肯脱了嘴里的奶*,扯得姬玉萝有一丝疼,明亮清澈的圆眼眨巴下,外面的小手抬高落下。一股热气流随着划落,嘴里嘣出,“打!” 话落,也不管姬玉萝惊诧得伸脖子。又猛然一口深深含住奶*,使了劲的吸吮。 早感孩子体质的奇怪,可没想到他挥动之下还能带出热流,而最令姬玉萝惊讶的是只不过才七天,孩子竟能无师自通。道出个‘打’字来,她又是惊来又是喜,由此笑得露齿。 脸上的笑还未敛,珠儿提拉着裙子跑进屋来,“少夫人!有官兵到村,正在一家一家查户口。” 姬玉萝道:“你们有户口吗?” 珠儿道:“有!刘伯原是就住在这里,我与王妈马大人给我们在这村办理了户口。王妈与我是刘伯失散多年的妻女。” 姬玉萝放下心来,“那好!不用管我!你们知道怎么说吗?” 珠儿点了下头。 在李村里长保田的引领下,南军队率尤二很快检查完李村密集的住户,午时来到偏离村子的宅院前。 五十个兵士。大半人的手中不是拎着鸡,就是拎着鸭,竟还赶着两头牛,尤二背上还背着个大大的包袱。 烈日炎炎,骄阳似火,五十余人浩浩荡荡来到宅院前,尤二揉了揉鼻端,威严玉立门前,“这是谁家?怎离村那么远?” 保田哈着腰陪笑道:“这外看有一户人家,但实则是两户人家。但其实又只有一户人家。” 这话把尤二绕昏头了,他不耐烦地挥手,两个兵士就上前重重地捶门。 狗吠声狂起,片刻后。门被刘老汉轻轻从里拉开。 老汉一脸懵样,直到保田走上前,说查户口,他才让开。 尤二头一歪,空手的二十人有默契随蜂拥进屋,拿着东西的在外候着。 进屋的人五人一组。一组随老汉进了屋,其它的马上展开搜查。 保田把手中村民登记册翻至刘老汉家一页递给尤二,尤二草草看一眼,也没看清上面有两个新到这村落户的人,把户口扔回给保田,带着五人向屋后走去。 眼前一亮,就见篱笆墙后另的一个小宅院。木质结构的房屋,与前面这茅屋比起来一个天一个地。 他浑浊的眼眸亮闪闪,仿似前面有座金山,见保田随后追来,道:“这是?” 保田揖一礼,“这就是小的说的实则有两户人家的意思。” 尤二也不废话了,向那组人使了个眼色。那五人立即踢开篱笆门,凶神恶煞持长戈闯入。 刘老汉后追来,脸色大变,冲着闯入的人大喊,“官爷!那宅子是空的,千老爷让小的给他看宅子。” 走进院中的尤二一怔,怪怪地盯着保田。 保田赶紧道:“这就是我说其实又只有一户人家的意思。” 尤二想了想,“这么漂亮的宅子是你们村里的人的?” 保田道:“本是我们村的人。但前些年他们千家儿子在外做生意发了,把家人都接享福去了。这宅子是后来重建的,不过是他们老太爷不想背井离乡,可那老太爷也没活上几年,死了,这屋子自是就空了。前段时间,他家人前来,许是怀念着故土的好,就翻新了这屋子。又托前面这户人家照看。” 保田刚说完,五个东西满怀的兵士眉开眼笑出来,怀中拿着上好的生活用品,还有些质地上好的老年男子衣袍,他们向尤二摇了摇头。 这屋子大气,内里装修奢华,能拿的都被他们搬空了,竟连茶壶也不放过,就只差把地毯给卷走。 一翻大肆搜查没搜到可疑之人,虽掠得上好之物,尤二仍是怏怏不乐出了后宅院。 奉夏侯子莘的命令,在东城门外扩展搜查梨花一笑,可几天下来,可以跳丰收舞了,但遗憾的是,没有搜到梨花一笑。 出来时,外院鸡飞狗跳。进院的兵士其中一人胳膊间拎了个筐鸡蛋,一人牵着那头牛,还有两人一个扛着半袋大米,一个抱着半袋面粉,其他的正不甘心围堵已是受惊飞到院墙上的一只母鸡。 珠儿与王妈抱成一团,瑟缩着身子躲在屋檐下,那只狗正冲着不速之人狂吠,刘老汉正苦苦哀求那牵牛的兵士,“官爷心心好,少了这头老牛,小的可怎么过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新发现 保田暗叹一声,这查户口村里也是倒了大霉!他挡在尤二面前,拱手道:“尤大人!牛是庄稼人的命根子,他们家老的老,弱的弱,没有劳动力,就别牵了。” 尤二仿若未闻,一把掀开保田,大步上前,却突然止步,阴测测地扭头。 目光锁住院中一株老槐树,老槐树后有一个木盆,盆里喂着几条鲫鱼。 “哈哈……爷竟没看见这鱼!”两个空手的兵士当即大喜,跑了过去,伸手捉鱼。 尤二紧跟其后,阴阴的望着。 所掠的财物丰富,在刘老汉的哭喊声中查户口的人陆续出了门。 走至宅院院角,尤二阴森森地回头,目光越过兵士人头锁住已经闭上门的宅院。 后宅用品皆是上好,但那都可以理解为是主家之物,不奇怪,可家中藏有上好面粉、大米等却是有猫腻。 穿粗布的农户人家能吃得上上好面粉与大米吗? 村中一处恰能清晰能视他们的房屋拐角处,一头戴斗笠的泥脸汉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回头注视宅院大门的尤二。 尤二启步,他及时缩回头。 身后同样也是农家汉打扮的汉子小声地向他道:“他们没发现什么吧?” 汉子道:“观尤二回头深思那样,想来没瞒过他。” 身后的汉子略思索,道:“那得赶紧禀报殿下!” “说得对!”汉子赞同,让身后的汉子留下,挥了下手,其他的四人与他急迅消失。 。。。。 刘老汉把门关上,演了一场戏的他背靠门静神会儿,慌不迭地向后院跑去。 刚才让珠儿去报讯,他还不知道姬玉萝藏在何处。 珠儿与王妈回过神来,紧跟着追去。 进了大敞的正屋门,就见本是整洁干净的屋内亦是一片凌乱。几上、桌上,总之能拿走的都拿走了。 虽不是什么值钱之物。但这屋内少这些东西却也是怪怪的,空落落的。 跑到隔断,就见床上被褥叠好,而床两侧的大衣箱已经打开。内里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 王妈轻轻地拭了拭发红的眼眶,“这南军兵士如虎如狼,上次搜查逃犯时就在城中大肆抢夺财物,这下。借着查户口到村里打劫,这与土匪有什么两样。” 刘老汉不答话,只担心着姬玉萝,他在屋内搜了一遍,跑出门去。 刚来到院中,恰见姬玉萝从屋顶上跃下。 她怀中的婴儿用斗篷严实地包裹,背后背着个大大的包袱。 见她从屋顶跃下,刘老汉吓得倒退一步,转瞬迎去,“少夫人!原来你藏在屋顶。怪不得没搜你。” 刚生完孩子体乏。可跃上屋顶还是没问题。对此,姬玉萝笑笑。 珠儿与王妈很快出来,见姬玉萝无恙,欣喜得围着她。 王妈道:“少夫人!未满三十天,你怎么上房了,虽天气晴朗,可风大。吹着可是要落下月子病的。” 姬玉萝淡淡一笑,“不碍事王妈!” 刘老汉瞥一眼王妈,“不跃上屋顶,还真藏不住。” 珠儿闪一眼屋顶。好奇地问:“少夫人!这么高你怎么上去的?” “爬上去的!”姬玉萝留一句俏皮话,向屋门走去。 珠儿歪着头,眉头拧成一股绳,打量起屋檐来。 进得屋。见屋内空空,姬玉萝秀眉轻拢,把包袱递给王妈,“这南军真是如虎如狼!” “历来官兵都是如此!”王妈接过包袱,拎着重量,便知包袱里有银子。把包袱放到床榻上,伸手来接睁着一双大眼睛的婴儿,“只是未听说北军这样!” 珠儿恰好进屋,道:“北军历来军纪严明,当然不会如南军这样!” 姬玉萝一边打量面目全非的屋内,一边道:“现在北军是谁统领?” 珠儿道:“满城都在传说统军之人姓柳!现在也是卫将军啦!原姜……的手下。” 世人皆知道姜楚陌现在是叛逃罪人。姜卫将军珠儿不敢道出。 姬玉萝心里顿时就明了,统领北军的定是柳凌云,如不是她北军怎么会换了统领之人,那统领当是姜楚陌。只是,她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姬明会任用姜楚陌的亲信柳凌云。难道他就不怕柳凌云也叛逃吗? 想想诸事都是因为她,头罩愁云,从王妈怀里接过婴儿来,向床榻走去。 “鸡与鸡蛋,鱼这些都被南军搜走了,少夫人身体虚弱,少不了这些东西。可现在去城里也晚了,这样了,只得去村里看看哪家还有余下的鸡蛋,借些来,明儿还上。”刘老汉说着就要出门。 “刘伯!不必了。吃了鸡与鱼、鸡蛋的也吃厌了,今儿我就吃素的。”乡下人,一般也就糙粮对付,而且这时候外出借鸡蛋容易引起人怀疑,姬玉萝阻止了刘老汉。 王妈道:“那锅里还余着些昨儿的鸡汤,今儿就对付吧!” 刘老汉很快向前院走去。王妈与珠儿拾掇起屋内来。 次日,月上柳梢,那昨日被惊扰了狗突然狂吠一声,惊了吃饭的刘老汉与王妈,连本在后宅子忙的珠儿也连忙跑出篱笆墙。 王妈拿着个窝窝头站起来,嘴里嘟哝着,“今日难道又要来搜查?” 刘老汉怔怔地盯着屋门,“这要是去而复来就情况不妙!” 几秒后,轻轻的叩门声响起,刘老汉只得忐忑不安地开了门。 迷人的月光下,一身白衣的天楼长身屹立门外。 老刘汉眸放喜光,忙道:“是少爷回来了!” 天楼惜字如金,只温和笑笑,解了身上包袱,递给刘老汉,大步向后院走去。 进得屋,王妈道:“这次查户口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倒像是查逃犯。少爷几天都不回来,行踪诡秘,他们不会是逃犯吧?” 刘老汉把包袱老实地放到屋内一个箱子里,回过身来,责备地道:“说什么话?马大人那是比里长还大的官爷,他小心伺候的人能是逃犯吗?我猜想少爷是皇城中哪一样的官家少爷。他与少夫人之所以住在此地,我想可能是两人门不当,户不对,只得瞒着家人在此住下。” 珠儿迈进门来,在小矮桌前的凳子坐下,添了碗玉米粥在手,道:“我瞧着少爷与少夫人都是善良之人,他们不会是逃犯。” 王妈连连道:“说得对说得对!”(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打 (感谢羊种小伙伴的打赏,还有默默订阅文的小伙伴!祝每一天都快快乐乐!) 后院屋内,轻手轻脚进屋的天楼扫一眼空空如也的几上、桌上也没惊讶。 南军虽派出五十人自东城门悄悄扩展搜查,但这事瞒不过他。今日搜查这宅院时,易文就带着几个人易了容藏在暗处。 易文回去后,向他禀报了所见与担忧。 夏侯夜与夏侯子莘不是要查梨花一笑吗?他当即就做出了安排。 安排妥当,未见异常情况,这才回来。 来到隔断处,却陡见床榻上空空如也。 天楼脑袋深处轰轰隆隆,来时的喜悦与安然消失殆尽,他惶急地环目四顾。 一番打量,终于发现帷帐的一角底部露出半截白色绣花鞋。 心稍安然,有几分喜悦,也不吭声,蹑手蹑脚靠去。 近在咫尺,一只纤纤素手闪电般从帷帐后蓦然伸出架在他颈侧。指缝隙挟针,阴冷充满了杀气的声音随之有份量的飘来,“别动!你若动一下。我让你马上生不如死。” 半秒间的惊后那熟悉的声音令天楼松一口气,暗想着姬玉萝定是被昨日南军的搜查惊了,他缓缓地道:“阿萝!是我!” 也不知是出于讨好还是愧疚,天楼也按着允子文的唤法唤了姬玉萝。 那架在颈侧的玉手颤抖一下,慢慢离开。 天楼斜上一步,就见躲在那地儿的姬玉萝怀抱着婴儿,身着睡寝衣,发丝稍乱,脸上残留着些许睡意。可见刚才梦中惊醒。 那婴儿睁着双大大的眼睛,一动不动,维持着前一稍看帷帐外的迷惑与凝重的表情。 姬玉萝瞥了眼天楼,和颜呵哄着婴儿,“天天!吓着了吧!” 婴儿勉强扯了扯嘴角。小手冲着天楼挥动,嘴里嘣出,“打!” 这话把姬玉萝逗乐了,可脸色没转睛。阴冷着一张脸向软床榻走去。抱着婴儿慢慢躺下。 侧身而卧,面朝里,睡姿迷人。 天楼把外衫脱了搭在床尾,走到床沿笑着道:“阿萝!生气了吗?” 再次的亲呢称呼令姬玉萝心间缓缓滑过一股暖流,几天来积累的怨气一下子全都飞走。却仍是对天楼不理不睬。 天楼尴尬地呵呵笑两声。弯着身子探向里。 望着肤色正常了些的婴儿,他笑得十分甜蜜,食指轻轻地滑过婴儿脸蛋,逗着问:“刚才说打谁呢!谁教你说‘打’的?” 婴儿朝天楼挥了两下手,发出高兴的笑来,“咯咯……” 逗孩子姬玉萝都不搭话,天楼感到她是真生气了。往床沿坐去,双手撑膝上,头微微垂下,“值班。有时虽然是白班,可下了班兄弟们难免相邀喝喝酒,玩玩乐,瞧着时辰也不早。所以,未回来!” 侍卫们是挺忙的。虽说可换着休息,但马如风一句话还得跟着跑,休息就当没休息。理由说得过去,可终是几天没回了,姬玉萝虽不生气,但却没好话。“玩玩乐是逛烟花楼了吧?” “哪会?不过是赌赌钱而已!”天楼惊愕扭头,墨眸早不平静,“不信你闻闻衣袍有没有脂粉香!” 床榻这方因月形坠子只有淡淡的梨花香。而不过是随口一说,姬玉萝却煞有介事地坐起来凑近天楼衣袍嗅去。 一番抽动鼻腔。离开,复躺下,撅着嘴道:“倒没脂粉香,不过,倒有股崭新的衣料香。” 为了隐瞒身份,来时得换衣袍。进宫又得换衣袍,而这,确实是又一件新衣袍。天楼讪讪一笑,向床榻上挤去,伸手强抱过姬玉萝在怀,柔柔地道:“以后我不购置新衣了,等发了俸银,全交给你。好吗?” 这不是梦吧!虽然男主角换了,可实则是一心向往的好日子!姬玉萝美美地弯了弯嘴角,天楼便收紧了些双臂。 “昨日南军到这儿查户口惊着你了吧?” “没有!那些人还不在话下!”姬玉萝始终记得中毒后临逃走时的惨景,“梨花寺……若空大师还好吗?” 天楼的心猝然收紧,双目望着账顶,茫茫然地道:“梨花寺正在重建……幸好那大火并未伤着僧人,若空大师还好!” 姬玉萝不相信地又问:“搜不到我们他们就撤了?” 天楼闭上眼,“那是皇家寺院!他们充其量也就放放火!” “那样就好!那样我就放心了!”姬玉萝伸手搂向天楼宽厚的腰,又美美地笑了。 她暗自在心里想着等孩子满月上趟梨花寺,一来谢谢若空大师,二来烦请若空大师给孩子取个名。 一夜无话。天楼次日又悄悄地走了。 两天后,刘老汉进城购置东西,姬玉萝在他的嘴里得知,桐田县一带出现了梨花一笑。 桐田县在东南方向,按着姬玉萝之前的行程,正是她极有可能出现的地方。 “听说南军与北军都派出了人,都往桐田县去了。”刘老汉道。 姬玉萝一边奶孩子,一边暗想:梨花一笑出现在桐田县一带?是谁?是谁假冒了她? 不过,她很快就不纠结了,毕竟梨花一笑出现在别的地方于她有利,转移了夏侯夜的视线。 随后的日子过得平平静静,甜甜蜜蜜,而天楼,初次就八天才回,这往后的日子更是十天才回来一趟。理由就是忙。不过,亲眼见过侍卫们如何工作的姬玉萝相信他。 满月那天,姬玉萝沐浴更衣后亲自来到前院,做了满满的一桌菜等着天楼。 她相信,天楼定能记得孩子满月。 天空那轮白月渐渐升高,天楼仍是没回来。 幸福感在这今夜此时离姬玉萝悄悄远去,顾影自怜许久,猛然想起珠儿未吃饭,便让珠儿下去。 珠儿不忍,劝道:“少夫人!少爷许是事多,别再等了,呆会饿坏了。” 姬玉萝向珠儿笑着道:“我也不饿,就等等!” 珠儿无奈,只好拉门出屋。 怀中正吃着奶的婴儿瞅一眼愁眉不展的母亲,好似察觉了母亲不开心,脱开奶*,小手挥动,嘴里嘣出,“打!” 话声宏亮,而泡了四次花瓣水的婴儿肤色也正常了。 姬玉萝哑然一笑,低头道:“你就知道打!打谁啊?他是你父亲!”(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山中狐仙 (感谢羊种小伙伴的打赏,还有默默订阅文的小伙伴!祝每一天都快快乐乐!) “咯咯!”娘亲笑了,婴儿冲着娘亲高兴地挥舞着小手。 姬玉萝便把婴儿抱站在膝上,开始呵哄着他玩。 深秋的夜凉如深湖,秋虫叽叽不知疲惫,落落寂寂的夜姬玉萝终是没等回天楼。 第二日,早早地起来,简约梳妆,想想,从大衣箱底把那金螭璎珞找出来戴在颈部,拉了衣领巧掩藏,抱了婴儿,跃出后宅院墙向梨花山上爬去。 不走村中道,走了葱葱密林,却是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何况梨花寺如果如天楼所说正在修建,那上山之道定是热闹非凡。 中午时分,从侧面上得山来。 寺院门前已经完工,除了有往里搬建筑材料的工人外,不见一个僧人。 “小娘子!这寺院正修建,求神拜佛另择日再来。”一个工人好心提醒。 “我找人!”姬玉萝微微颌首,感激向他一笑。 进入寺门,就见殿宇框架初成,工人们正一堆一堆的合拢在一起吃午饭。 恰好见一脚步匆匆的僧人,追上前道:“请问小师父,住持大师可在?” “在在在!”那年轻的僧人见是位美丽如画中人的小娘子,揖一礼后又马上殷勤地引领着她向寺中深处走去。 姬玉萝一边打量荒凉的周边,一边道:“小师父面生,刚来的吧?” “小僧刚来这寺一个月,不光如此,寺中其他的师兄弟也是如此!”小僧道。 姬玉萝想了想,又道:“如此说来这寺中的僧人增加了,为何所过之处不见一个僧人?” 僧人揖一礼,道:“这时候正在后院住持正堂前做午课。” “做午课!”这解释也合理。姬玉萝暂时放下心头怀疑。 来到原若空大师住的后院门前,僧人让姬玉萝屋檐下等着,随后拐向圆月亮门。 不久后。轻轻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姬玉萝看去,却顿时就奇怪地歪了下头。 来的人虽着住持袈裟,可却不是若空。 姬玉萝记得很清楚。若空那老和尚身形高大魁梧,有股威严与正气溢出,而这中年和尚其貌不扬,很平凡。 那引姬玉萝前来的僧人向后面的无因揖一礼道,“住持大师!就是这位施主找!” 无因绕出僧人。和蔼向姬玉萝揖一礼,“这位施主,找贫僧有何事?” 姬玉萝闪了周边刚栽下还没有一片叶的树木,正视无因时盈起一抹好看的笑来,微微低头,如珠玉的声音轻轻回荡,“住持大师好!昨夜做了个梦,说怀中犬子得来寺中求住持大师赐名才能保一生平安,因而不顾正在建寺就唐突来了,还请大师不要见怪。” 赐名得问生辰八字。也得好好合计,无因让那僧人退下,独自领了姬玉萝向斜面刚完工的大殿走去。 大殿里已经装修完毕,香烟袅袅,那金身的菩萨一个个慈眉善目,俯看众生。 无因走到桌前敲了下木鱼,转过身时,就见怀抱孩子的姬玉萝已经悄无声息站在身侧。 暗香袭鼻,那前一刻还温和贤淑的小娘子变了个人,笑得极度妖冶。浑身散发出一股不能抵御的妩媚气息。 这是山中狐仙吗? 无因暗中大吃一惊,也暗责备自己道行太浅,一瞬间心神荡漾,正待揖礼。不料,颈部一紧,接着就被如冰的两指掐住倒飞向后。 什么都在后退,他立即神智恍惚。 阴暗的佛像后面木壁,姬玉萝一双大眼流光溢彩,却面色狰狞。白牙笑得恐怖,露出六颗。 粉色的唇瓣在玩味地审视无因后好看地一张一合,“如果你实话实说,我尚可留你一条命,如果有一句假话,我有一百种可以令你生不欲死的办法让你开口。说!若空大师呢?” 无因顿感姬玉萝认识若空大师,但事已至此,他岂能轻易说出什么,“贫,贫僧不明,白,施主,说的什么?” 姬玉萝悠悠然然笑了两声,一根金蚕毒针在两指端。 蓝莹莹的针端近在眼前,立即让无因联想到有剧毒。 天哪!这小娘子如仙如画中人,怎是个辣手妖孽? 姬玉萝盯着针端,亮晶晶的瞳仁泛着一点蓝光,“不妨告诉你。这针端上的毒是天下奇毒。因中的份量多少有不同的痛苦,又因中的部位所感受的痛苦又不同。” 无因大张着嘴,脸上的惧意浓郁了些。 姬玉萝把针慢慢向无因脸上凑去,在脸庞滑来滑去,最后对准他那恐慌四射的右眼,“奶姑姑作过很多试验,却唯没有作过眼球的试验。不知道刺入眼珠子又是什么反应。” 针端在眼里无限放大,无因浑身剧烈一震,汗流浃背,及时道:“我说!” 针端离开了些,姬玉萝冷冷地盯着他。 指端松开些,无因老老实实把一切向姬玉萝说了。 姬玉萝眼中异彩波动,牙咬得嘎吱响。眼睑上扬时,狠狠地瞪着无因,“你说若空大师还在世?” “是是是!”无因连忙道:“他被抓走时中了毒,陷入昏迷中,我听到他们说他没死!” 姬玉萝转身,无因吁出一口长气。 “你贪恋主持之位,出卖灵魂,罪不至死,却活罪难逃!”姬玉萝霍地转过身,食指如笔,衣袖挥手翩跹,离开,无因脸上血迹斑斑。 她用指甲在无因脸上抠出一朵梨花,她要让这朵梨花一生相随无因。 黄昏时回到宅院,就听得前院狗吠声恶。 “说!那妖孽去了何处?” 这是古轻依的声音。 姬玉萝皱了皱眉,怀中熟睡的婴儿因这话猛然惊醒,她赶紧笑着逗了逗婴儿。 那婴儿委屈瘪了瘪嘴,见母亲笑得如往昔,就挥划了一下露在外的小手,嘴里迸出,“打!” “好好!打!”姬玉萝呵哄一句,抬眸,就见古轻依与姜楚画两人气势汹汹已经从屋内一跃到屋台基上。 姜楚画一袭翡翠色衣裙,白织锦披风随风飘飘飞袭,一柄大刀背在背上。 古轻依仍旧一袭脱俗白衣,背背古琴。 两女子怒目而视姬玉萝,大有兴师问罪的趋势。 姜楚画能出竹林,定是怀恨于心的古轻依带了她出来。姬玉萝当即断定。 只是光见姜楚画不见姜楚予,她有些担心。(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还你一刀 屋内突然先后奔出珠儿、王妈与刘老汉。 三个下人一脸惧意。珠儿捂住脖子咳嗽几声,绕开古轻依与姜楚画跑向姬玉萝。王妈与刘老汉只缩站在屋檐阴影下,未敢下台基。 严辞逼问,刚才定手掐了珠儿脖子。 欺负老弱下人,算不得英雄! 姬玉萝有几分恼火,却未表露出来,低声道:“珠儿、王妈、刘伯!你们下去!” 珠儿缩在姬玉萝身后,害怕地盯着古轻依,“少夫人!她们厉害……刚才差点没把奴掐死……少爷怎么还不回来?” “少夫人!”古轻依轻傲仰天一笑,一步窜到姬玉萝面前,手中亦是握着一柄短剑,剑架姬玉萝颈部。 珠儿吓得一连退了几步,王妈发出一声尖叫,刘老汉赶紧抱住王妈。 姬玉萝垂眸瞟一眼那柄短剑,寒光闪闪,冰凉沁骨。抬眸笑着向古轻依道:“别吓着下人!” 她话音落,怀中的婴儿挣扎着要起来,由此,她手托着婴儿光光的小屁屁,把婴儿抱得坐起。 婴儿抬头望着古轻依,头一歪,小手向她挥去,“打!” 古轻依的剑向姬玉萝颈部移去些,道:“这是谁的孩子?” “当然是我与我男人的!”姬玉萝向王妈与刘老汉使了个退下的眼神,随后慢慢启步。 王妈与刘老汉赶紧跑出院门,珠儿恋恋不舍望了眼姬玉萝背影,也慌不迭地跟随追去。 古轻依扭头闪了眼姜楚画,嘴里喃喃自语,“你与他认识好像没那么久?” 姬玉萝心里明白古轻依嘴里的‘他’是谁?她赌着古轻依不会真杀了她,一步一步逼着古轻依向后退去,“久倒是久了。但说起来不算是认识!怎不见二哥哥?” 来到姜楚画面前,姬玉萝迟滞一下,屈膝向姜楚画跪去。 这一跪刹时就惊了两个来怒气冲冲来兴师问罪的女子。 婴儿仰望着两个前一刻凶神恶煞的女子,嘴里又迸出。“打!” “好!打!”姬玉萝温柔呵哄一下婴儿,向姜楚画叩了三个头。 落日下,她尔后慢慢起身。眸光一冷,带着一股风。一步掠向后,拉开与古轻依与姜楚画一定的距离,眸冷笑妍,“古家姐姐、姜家姐姐!我姬玉萝大错铸成,不想否认。但我孩子尚小。请看在我孩子小的份上给我些时间。” “妖孽的孩子自也是妖孽!”一声刀鸣,姜楚画反手抽出大刀。 细思量,孩子不是姬陵轩的,古轻依未有反应。 曾经答应过姜夫人,保姜家兄妹安全,看这样,姜楚画并不是弱弱大小姐,也不需要她保护了,但来到皇城太危险,姬玉萝劝道:“姜家姐姐!别看事已发几月。但搜捕你明松暗紧,你来皇城太危险,我劝你赶紧去桐州找你大哥。对了,换身衣裙,乔装打扮,绕道取雁州,再取桐州。” 姜楚画大刀轮起,怒斥道:“谁要你虚情假义!” 姬玉萝苦苦一笑,“我虽罪孽深重,但当初犯错无心!此言是真心之言!” 古轻依突然勾唇一笑。“那好!为表示你的诚心,请把孩子交给我们!” “罪不及孩子!”姬玉萝嘲讽一笑,眸中渐渐蒙上一层泪水,声泪俱下。“古家姐姐、姜家大小姐!大雪与沙石覆来,我姬玉萝在雪崩之下被人救起,命运让我没有权利选择什么……我为人做颗死棋子……这些天,我活在深深的自责中,我的心没有一天安宁过……请看着孩子不能没有娘亲的份上给我些时间,我会尽我所能弥补以往的过错!” “哼!妖孽的孩子留着长大也是妖孽!”姜楚画话落。刀向婴儿拦腰劈来。 古轻依同时发难,腾身而起,短剑刺向姬玉萝。 两女合攻,阴柔配合得极好,无心还手的姬玉萝被逼得险象环生。最令她恼火的是姜楚画与古轻依招招指落怀中婴儿。仿似就知道那婴儿是她心头肉。 幸好那婴儿在惊心闪避下竟不哭不闹,自若的同时还见缝插针挥一下小手。并‘打’字从嘴里迸出。 这似乎便激怒了姜楚画与古轻依,两女的攻势愈加如暴风雨猛烈。 也罢!血债就用血来还!知道姜楚画恨意难消,姬玉萝卖了个破绽,故意受了她一刀。 那刀从腹前带风掠过,皮肉被划开的声音便掺杂着刀鸣声响起。 鲜血立即如水流出,雪白的裙子嫣红一片,而姬玉萝吃痛倒退两步。婴儿有所感受的哇一声大哭起来。 汗水在瞬间沁遍了姬玉萝浑身,却向婴儿如往昔般弯着嘴角笑笑。 那婴儿收大哭声,又瘪嘴,细细地哭起来。 姬玉萝出指如风点了穴止血。抬眸,冷冷地盯着姜楚画,“姜家大小姐!这一刀我还你啦!请你放过我母子!” “有种再挨我第二刀!”姜楚画一张粉脸变得狰狞,挥刀再上。 古轻依略迟疑,也挥剑扑来。 两女的攻击又猛烈了。情形已经不容姬玉萝不还手,她只用了五成力,挥臂拂向姜楚画大刀,脚踢古轻依,借机一纵向后,落到篱笆墙上玉立。 夜风吹拂了她的裙角,呼拉拉扯动,她看起来美极了。 “你们怎么找到这儿的?” 姜楚画冷笑一声,“你心无城府,在相府时就向我叨念过一生最眷爱梨花。这李村遍地梨花树。这一带又刚遭到南军搜查,你不住在这儿还会住在什么地方?” “分析得有道理!果然是冰雪聪慧之人!”姜楚画与古轻依都能确定住处,那梨花一笑在桐田县一带的说法细思量也就不攻自破,夏侯夜很快会锁定这里。已经不能再住在这里。 “多谢提醒!”姬玉萝返身向院外飞袭去,瞧着珠儿正在篱笆墙那里往后院偷窥,落下地来,向顷刻间受惊的珠儿道:“我寝卧大衣箱底有些银子,你们与二老分了,赶紧离开这院子。” “站住!妖孽!” 身后袭来两股风,杀气到,姬玉萝足点地,快速跃向院墙。 万物倒退,一路朝荒野奔袭去,却是向南。 姜楚画留在皇城附近太过危险,她得把她引走。 停停留留,奶孩子包扎伤口,一夜过去,终于把姜楚画与古轻依带到了望颜县地界。(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幽巷遇恩人 一株枝繁叶茂的老松后,姬玉萝呵哄孩子两句,挑衅地向气喘吁吁在后的姜楚画道:“既然要报仇,那我们就到桐州城,当着你哥的面,我一死谢罪都可以!” “你以为我大哥与二哥会帮你吗?”姜楚画厉吼道。 原来姜楚予往桐州去了。这下放心啦!姬玉萝不再说话,提起一口气,继续朝南方飙射。 这次,她不再有意等姜楚画与古轻依,很快消失在她们的视线内。 机智地绕了一个大圈,又复向皇城方向奔袭。 终不见姜楚画与古轻依追来,中途寻了个隐蔽的地方奶孩子。 第三日晚间,鬼使神差来到蓊明山朝隆陵园。 望着半壁如削的山体,精疲力尽的她凄凄返身坐在一株松树下。一身白的她便笼罩在那树的阴影中。 婴儿还睁着一双大大受惊的眼睛,好似余惊未退。 小小的孩子受她连累,姬玉萝心头泛起一阵的酸楚。扯了衣领,掀了小衣,奶起孩子。 不远的地方,就是当初天楼掌毙黑衣人的地方,时过境迁,夜色朦胧,那里好似还身影连连,当初的景象亦真亦幻。 “阿楼!你真的那么忙吗?为什么这次这么久,竟连孩子满月都没回来?” 自说自话会儿,仰头靠着大树,叹声气,闭上双眼。 深秋夜,凉风嗖嗖,这一晚,深陷往事中的姬玉萝把怀中婴儿抱得紧紧的,生怕孩子被夜风侵袭,着凉生病。 几个时辰过后,远远的村落有鸡打鸣声,接着,淡青色的夜色下便是炊烟袅袅升空。 腹部的伤口经过一夜的歇息后突然剧疼,容色憔悴的姬玉萝慢慢站起来,抱了婴儿艰难地向皇城方向走去。 天楼是金龙侍卫。去侍卫府定能找到他。 来到有几户人家的村庄,瞅着一身鲜血,便偷了套妇人衣裙换上。 狂奔几天几夜,又在蓊明山朝隆陵园坐了一夜。未梳洗,如玉的脸庞也蒙了一层灰,憔悴不堪,而又有怀中的婴儿作掩护,姬玉萝轻易地进了城。 浩劫后的皇城已经恢复如初。繁荣昌盛,人流如织。 本是往侍卫府走去的姬玉萝走到半途却又彷徨折回。 她怕,她怕看到那些威严脸黑的侍卫,更怕在侍卫府门前碰到脸熟的侍卫。 恍恍惚惚在皇城游荡了一天,薄暮余晖,踉踉跄跄来到一个买包子的摊前。 眼馋地站了会儿,暗想着要不要当了金螭璎珞或是玉镯时,那卖包子的小贩见她怀抱婴儿,楚楚可怜,摇了摇头。把个客人吃剩下的包子递给她。 被咬了口包子的余香残留,清口水直往上涌的姬玉萝如狼一样地看着。 想起往昔过的日子,她便是一阵一阵的心酸。 正想下口,脚边传来一声狗吠,低头望去,便见一只小狗馋涎欲滴蹲坐在她脚旁边。 叹了声气,分一半包子给了那小狗,向小贩谢了后茫无目地朝前走去。 天黑时分,她来到一条僻静小巷,恐是抱了几天。婴儿又没有洗澡,虽没饿着,却不舒服极了,挣扎了几下。扯开嗓门就大哭。 姬玉萝无奈,只得在一家门台基上坐下,扯了衣襟,奶起孩子。 婴儿有奶吃,哭声止住。 身后的门突然吱呀一响,惊了奶孩子的她。 急忙站起来。姿势变了,那本不耐烦的婴儿又开始大哭起来。 门里走出个下人打扮的老者。老者一瞧是个年轻小娘子,叹了声气,又瞧她怀中婴儿哭闹得凶,折转身回院。 没会儿,手捧着些许碎银出来,把碎银放到姬玉萝手中,“我家老爷夫人可怜你的孩子,拿着这些钱买些吃的,再找家客栈住下,明儿该回哪儿回哪儿吧!” 姬玉萝忙道:“谢谢老爷夫人!赶明寻到我家相公,我会把钱还回来!” 婴儿哭得大声,姬玉萝未及接银子,正呵哄着婴儿呢,庭院里又走出位老者。 老者虽着旧袍,可气度不凡,似曾经身份高贵之人。 眼角余光瞟见又出来一人,姬玉萝当即抬眸。却只匆匆一眼,立即害怕垂首。只一滞,转身就走。 婴儿挥舞着两只小手,哭得更是大声了。 “小娘子等等!” 耳熟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姬玉萝痛苦地停下脚步。 老者反剪一手于后,慢慢向姬玉萝走来,“这孩子哭闹得凶。小巷幽深,时间又晚。观小娘子也不是一般人家出身,宅院简陋,不嫌弃先进屋哄哄孩子。” “谢谢老爷!不用啦!”姬玉萝正待启步,不料,那老者已经绕在前。 他悠悠地打量她片刻,她越发地把头垂得低低,浑身沁出了汗水。生怕老者认出她来。 打量会儿,老者向先出来的老者道:“忠伯!给小娘子备些吃的!” 忠伯答应一声,走近姬玉萝,揖一礼道:“小娘子!我家老爷心好,请移步吧!” 逃走不能,姬玉萝惶恐不安地进入宅院。 宅院打扫得干净,清新古朴,透着一股温馨感。 正堂屋门前,一老妇人掀半截碎花布而站,“老爷!那孩子哭闹得凶,可请了人进来?” 忠伯一边向门走去,一边道:“老夫人怎出来了?风大着!” 屋内油灯如豆,昏昏暗暗。布置得也简陋。 这可是曾经的丞相大人!姬玉萝愧疚满满。 她怀中的婴儿进得屋,竟然不哭了。若是老熟人一样冲着姜刘氏友好的挥着小手,吱呀半天。 姜刘氏眼神本不好,见来的小娘子衣着朴素,五官精致如画,脸色苍白,虚弱得犹如病人,那怀中婴儿又逗人喜爱,喜形于色,伸手去接婴儿。 姬玉萝犹豫片刻,还是把孩子递给了姜刘氏。 姜刘氏接过,呵哄婴儿两句,奇怪地扭头望向姬玉萝,“这孩子一半身体发热,一半冰凉,是不是生病了?” 姬玉萝小心地道:“没!孩子出生一直都这样!” 姜刘氏瞧着臂弯的婴儿又不似生病,便放下心来。 走到灯前,逗了逗婴儿,扭头向姜古道:“老爷!你瞧这孩子眉目清秀,天庭饱满,粉雕玉琢,竟与我们的三个孩子小时候有几分相似。” “胡说什么!你是思儿女成病了!”姜古撂了袍裾住一张椅子上坐去,眼神示意忠伯是去备饭菜。(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伺候 “胡说什么!你是思儿女成病了!”姜古不怒自威撂了袍裾往一张椅子上坐去,眼神示意忠伯去备饭菜。 姬玉萝打了个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姜刘氏拭了拭润润的眼眶,又接着逗婴儿。 老妇人软软慈爱的话声立即让一瞬间冷凝的屋内气氛缓和些。姜古随后淡淡地问姬玉萝为何会带着孩子到此? 姬玉萝避开姜古的目光,断断续续地现编着谎言: 说孩子叫天天!孩子的父亲是做生意的,半年前来到皇城做生意一直未归,不放心,便带着孩子来寻,按着书信上的地址寻找,却因不熟悉皇城的路,一时未找到。 说完话,她的心砰砰狂跳。 她不知道这谎言能不能蒙混过关? 姜刘氏呆半晌,盈起一抹笑来走近姬玉萝,“孩子!有书信来往孩子的父亲定没事。如不嫌弃,就暂时在这儿住下,寻到孩子的父亲再着打算。我们家虽不是大户人家,可杂粮还是管饱。我与老爷吃什么你就吃什么!” 善良的人总是容易轻信人!姬玉萝感动得咚一声跪下,抱住老妇人的腿失声痛哭。 “起来起来!我儿子若是娶媳妇,恐也有孙儿了,如这孩子一般大,可……”姜刘氏说着说着,又拭着眼眶。 姬玉萝想问姜刘氏与姜古为何会在这儿?可想想两位老人定也不会告诉她实情,也就算了。 喝了碗忠伯端来上来的杂粮粥,老妇人已经把侧面空着的小屋收拾出来。 一盏油灯照亮小小的屋内,姬玉萝把孩子放到小床上睡下,返转身,又跪在姜刘氏的面前,“叔娘!蒙你收留之恩,来日,我定会报你大恩!” “起来起来!怎么一进屋就跪了两回!”姜刘氏扶起姬玉萝,拉着姬玉萝的手来到一张老榆木的小方桌前的凳子坐下。瞧着姬玉萝楚楚可怜,思儿女心切的她轻轻地道:“我三个儿女都不知去向,身边没有一人……你就当这儿是你的家,别拘谨!” 姬玉萝哭得如个泪人。点了下头。 姜刘氏随后问姬玉萝叫什么名,孩子的父亲叫什么? 姬玉萝一时也不知自己该叫什么名,想起古轻依死去的妹妹,便说叫‘古轻萝’。天楼她撒谎说叫‘木娄’。 这个‘萝’字令姜刘氏脸色顿时悲戚。 姬玉萝自是猜想到姜刘氏想起了她,她有些后悔不该说叫这名。却听姜刘氏道:“曾经。我有个似女儿的女儿,她名中也有个‘萝’字,只是……” 一声长叹,姜刘氏敛了悲伤,苦中笑着道:“这些事都过去了。生离死别之际,我已经不怪她了。她年纪小小,我猜想她也是误入歧途!“ 姬玉萝正感动间,忠伯端了盆水进来,朝姬玉萝道:“少夫人!这水温度刚好,快洗洗脸吧!” 姜刘氏与忠伯出去。姬玉萝给婴儿洗了澡,又将就水洗了脸,刚把婴儿的小衣浸泡于水中,姜刘氏就笑眯眯地抱着一堆质地上好色彩嫩嫩的婴儿衣服进来。竟还有一套崭新的大人穿的睡寝衣。 老妇人向姬玉萝道:“这是给我孙子准备的,家门突然遭变故,如今他们都不在身边,也不知我有生之年能不能与他们再相见,放着也是放着,就给天天先穿吧!那套睡寝衣是我新做的,恐怕不合你身。但幸好穿在里面也不会影响什么。” “叔娘不用!赶明儿我找到他父亲,要了银子,再置办!” 这让姬玉萝怎么敢承受,她忙推去。而心里打算好了。明儿就把金螭璎珞当了换些银子,一来给孩子与自己置办些衣物之类的,二来孝敬姜古夫妇。 “寻天天父亲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慢慢来!”姜刘氏推了姬玉萝向床榻走去。 把怀中的那堆衣服搁到床上,从中挑了套粉嫩的外套小衣与套雪白内*衣向婴儿身上比试去。 一番比试下来,觉得还算合身。便抱了还光着身子的婴儿起来,先把内里穿的小衣往他身上穿去,嘴里叨叨,“这秋夜凉,不能光着身子睡觉。我老了,但我经验。” 姬玉萝眼里噙着泪水,死死地咬着唇瓣,使劲地点了下头。 给婴儿穿好衣服,姜刘氏未有走的意思,姬玉萝便悄无声息地出门去洗小衣。 院中有一口老井,还拉有晾衣的绳子。洗好后,把小衣晾好。进得屋,就见姜刘氏还抱着天天说着白话。 那慈爱的模样,就仿佛天天是她的亲孙子一样。 妇人定是想抱孙子都快想疯了。也罢!这也是孩子的福气,这样想着,姬玉萝走近床前,逗婴儿两句,后道:“天天!叫奶奶!” 婴儿早呀呀的与姜刘氏说了会儿的话了,闻母亲之言,小嘴里迸出,“奶,奶!” 也不知他是想起吃奶,还是真唤了奶奶,反正,奶奶两字虽分开,但总算是唤出‘奶’字啦。 姜刘氏当即笑得嘴都合不拢,“这孩子聪明!想来他父亲与非一般人!” 这话姬玉萝听着高兴。这段时间,她以天楼为荣,他已经在她心目中高大起来,没有人能比。 次日,忠伯早早起来出门卖菜去了。姬玉萝闻轻微声响也下了床。 脚刚落地,立感天旋地转。 使劲晃了晃头,症状未减。 她无力跌坐床沿,手扶额头,又发现头重脚轻,浑身发烫。而腹部的伤口火辣辣的疼着。 腹部被刀刃拉了一大口子,很深,只是简单处理,肯定发炎了。她轻轻地压住腹部,秀眉轻拢。 人虽不舒服,但想了想,还是咬牙支撑着穿好衣裙。 欠姜家甚多,她不能等着两位老人来伺候她。 简单梳洗,摇摇晃晃出屋门。 阳光耀眼,姬玉萝蹙着眉,无力伸手挡住那抹骄阳。 瞅着满院的落叶,拿了扫帚起来扫院子。 费力的收拾一番,满意了,便走进旁边的厨房。 厨房很小,但五脏俱全,摆放有序。 忆起门旁有堆柴禾,出了门,抱了柴禾进去,开始生火。 不常干这种粗活,生火的过程中被呛得差点没窒息。 当姜古走出门时,小脸通红的姬玉萝端了盆热水走来,甜甜地笑着,“叔父!刚烧好的水,洗洗!”(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芳心大乱 姬玉萝挟着股轻盈脱俗的风。着睡寝衣的姜古一边答应,一边瞅着越过他的她,心中的疑惑便是一阵阵。 见盆被姬玉萝搁放到屋檐的案台,他不再出神,大步走去。 两人相对走来,越来越近。 交错肩之际,姬玉萝垂眉覆眼朝侧让开,而姜古越过她时不光嗅到一股淡淡的好闻花香,还觉得她那温顺乖乖的表情有几分熟悉。 伸手扯了悬挂在屋门前的洗脸布放到盆里,漫不经心地揉搓起来。 热布捂脸,往事便一一从脑海闪过。 热布拿开,姜古人陡然清爽,他扭头望向已经在试小衣干没有的姬玉萝。 女子笑得甜蜜,一片天真。 他释然一笑,麻利地搓起洗脸布来。 这女子长相与那假冒的公主有几分相象,只是她又比那假冒的公主漂亮出尘与成熟了几分。可时过境迁,就算是她又怎么样?他已经在刑场原谅了她,而她如此落魄,可见自那事也过得不好。 回头道:“萝儿!还有水吗?你叔娘也应该起床了。” 熟悉的称呼、熟悉的面孔、熟悉口气!姬玉萝心头大震,捏着小衣,瞠目结舌地盯着姜古。她不知道姜古认出她没有?这声唤是不是试探? 姜古笑得慈祥,不给姬玉萝一个看破心思的机会,端了那盆水走向院墙的下水处倒水,好似那称呼不过是应她的名而唤。 姬玉萝静站会儿,浑身蓦然充满了力气。 怀揣着无比的喜悦,脚步轻盈地向姜古走去,伸手接盆,“还有!我马上去端。” 端了盆水进屋。昏暗陈旧的背景,那一脸慈善的妇人恰好掀碎布帘从内室门走出来。 姬玉萝道:“叔娘怎不多睡会儿?” “以前起得晚了,这日子都过成这样了还改不了那懒毛病!”姜刘氏边自责边向姬玉萝走去。 妇人在眼里越来越大,越来越真切,却一刹那两眼一黑。盆掉地,水花四溅,姬玉萝软软倒向地。 这一昏迷,姬玉萝竟昏了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里她反反复复地做着同一个噩梦。梦见她的孩子一分为二,姜古与姜刘氏手拿姜楚画手中的那柄大刀。刀上全是血,他们的双手也全是血,狰狞可怖地笑着。 呼一下挺身坐起,浑身汗水涔涔。眼中悉数是恐惧。 “我的孩子呢?” 床榻前,姜古正摸下颌胡须观察着姬玉萝。 屋内光线昏暗,哪怕他一脸担心,可倏地醒来的姬玉萝只觉得他面不善。 条件反射般往床里缩去,却腹部一痛,汗水又袭遍全身。咬了咬牙,眼眸紧紧地盯着姜古,“我孩子呢?” “萝儿醒了!”姜古正待回话,半敞的屋门外就传来姜刘氏和善的声音。 转眼间,抱着婴儿的姜刘氏从门外走来。 姬玉萝舒出一口气。感到那梦是以小人之心度君之腹了。愧疚满满,伸手接向婴儿,嘴里道:“对不起叔父、叔娘!” 婴儿见着母亲,咧开如月牙小嘴咯咯地笑过不停。 姜刘氏把婴儿递到姬玉萝怀中,一边给她拉扯着被子,一边轻轻是嘀咕,“怎么老说对不起!” 姜古笑笑,道:“孩子很好!你受了重伤也不说,伤口发炎,昏迷了三天三夜。幸好老夫在城中认识位妙手大夫,吃了他开的药,总算平安渡过危险期了。” 姬玉萝泪光闪烁,抱了婴儿下床。向姜古夫妇叩了三个头,道:“谢谢叔父叔娘的救命之恩!” “言重了!”姜古望了眼搀扶向姬玉萝的姜刘氏,转门出屋。 姜刘氏与姬玉萝说了会儿话,婴儿睡熟,姜刘氏也随之步出。 在小宅院养伤一养就是十来日。十日后,伤口愈合。能够活动,一大早,姬玉萝胳膊肘儿挽个小竹篮出了门。 来到侍卫府门前,见是两个陌生面孔的侍卫把门,心中暗喜,没说找天楼,只说找马如风。 没会儿,马如风没来,易文倒出来了。 姬玉萝一身农家姑娘打扮,而她生怕易文认出她来,不敢抬眸,半侧身,半覆眼睑。 易文略打量她一番,没说什么,引领她进了门。 来到侍卫府后院,易文带她进入一间好似书房的屋子,拱手道:“太子妃稍等,小的这就去禀报马总领。” 姬玉萝顿时大惊失色,心想,这易文莫不是疯了? 易文出门利落,本想问,却也没机会问,把胳膊间小竹篮搁放地下,就在一张椅子上坐下。 想起易文出门时的那称呼,姬玉萝的心潮就又大起伏。 与天楼在一起的一点一滴缓缓滑过眼前,姬玉萝蓦然惊恐得脸色大变。 种种迹象表明,天楼在宫中有着无尚至高的地位。那地位仅次于姬明。 那地位让他能自由出入宫门,让马如风俯首听命。特别是在香殿,姬明不止一次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他。而他,贵风流露,咄咄逼人出来质问夏侯夜种种。 “他是太子?他怎么会是太子?” 芳心大乱,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在屋内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 时间在姬玉萝的惶恐不安中悄悄流逝,屋廊突然传来急剧而轻微的脚步声。一下子就又惊了姬玉萝。 随后,门被从外轻轻地推开,一股秋天的凉风吹进来,风一刹那迷了眼,姬玉萝呆呆地盯着门外一袭白袍的天楼。 天楼大步走到姬玉萝面前,大手掌住她臂间,“阿萝!你去了什么地方,我找你几天几夜了……” “我……发生点小意外,我躲了起来。”瞧着天楼一脸的担忧,结合他的话,姬玉萝只把这久的经历说得轻描淡写。 天楼一把将姬玉萝环入怀中,“那宅院没人啦!我打听不到一点你的信息……” 姬玉萝眼眶乍红,下颌顶在天楼宽厚的肩头,“阿楼!我在皇城无意遇到了丞相夫妇,他们现在住在柳岩区隐花巷167号。” 天楼有泪光的墨眸一凝,随后笑着道:“你们父女之间真是有缘,那么隐蔽的地方都会相遇着。现在我不得不夸赞如风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想 这口气完全是上司的口气!姬玉萝若有所失地道:“原来你早知道他们住在哪!” 察觉到姬玉萝心情陡然起了变化,天楼附耳轻轻地道:“这事我本早想与你说,可不是没机会嘛!” 男人好闻的阳刚气息铺天盖地覆来。姬玉萝在这一刻蓦然忆起天楼对她说的一些话: 那时候他语气坚定地向她说:你永远记住!天下没有无因的好!但我从内心来说是真心想你好! 他是真心对她好,同是欺骗,却不同于夏侯夜! 夏侯夜是在毁她,而他却是在拯救她! 她嘴角弯弯上翘,凄美地笑着,双臂如软蛇,环在天楼颈部,“阿楼!我想你啦!” 天楼收紧双臂,“我也想你!” “你真是金龙侍卫吗?” 大煞风景的话使得天楼的心猝然收紧,可想再次骗姬玉萝,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姬玉萝在天楼的沉默中明了天楼真实身份,噙着泪把头揉进他宽怀的胸膛。 。。。 轻微的喘气声从地板升空,再从窗缝处漫出,守在门外的马如风尴尬地摸了一下头,离开了些屋檐。 云雨过后,姬玉萝小脸微红,拉好衣裙,理好头发,伸出一只手向天楼。 正掸身前袍的天楼一怔,一时未明白姬玉萝的意思,傻傻地望着她。 姬玉萝俏皮地道:“给钱啊!养孩子不要钱吗?” “呆会我着如风送上就是!”天楼哑然一笑,伸手揽向姬玉萝。 姬玉萝一步避开,仍是一副娇煞样,“不行!这钱我得自己给叔父叔娘!” 瞧着她不依不饶,天楼只得大声唤马如风取些金子来。 “这下放心了吧!” 姬玉萝笑得极度的美,“这段时间忙什么?” 天楼道:“前段时间南军曾去过李村,为转移视线,我回城后让人放出风去,说梨花一笑在桐田县,夏侯子莘听得风声。带了南军奔赶去那儿,柳凌云也立即也带了人去。夏侯子莘早有叛乱夺权之心,证据确凿,只是当日夏侯夜以夏侯氏半数人的性命巧妙救下他。他还是火烧梨花寺的罪魁祸首。是杀了我师父的元凶。他这一去桐田县正是除去他的大好时机,因此,我也赶了去。不巧的是,两次围杀,他都惊险突围。” 原来梨花一笑出现在桐田县一带是天楼使的调虎离山之计。应这个计谋他这久这般的忙。难为他了。姬玉萝心情沉得地道:“若空大师没死!” “我师父还活着?”天楼惊诧得当即转过身,两只大手紧捏着姬玉萝臂间。 姬玉萝望着天楼,能深切地感到得到若空大师在天楼心目中的地位以及他内内心的那份狂喜,“我去了梨花寺。逼问了无因。他说的!只是,带走若空大师的却不是夏侯夜兄弟俩!是一位老者!” 她最后的话撒了谎,太尉府高手如云,她不想让天楼前去太尉府冒险。 天楼道:“是白眉毛吗?” 姬玉萝道:“应该是吧!” 两人说着话,马如风敲门进来,他恭敬地把手中的一个大钱袋子呈给天楼。 姬玉萝接过。打开一看,不止有金子。还有银子,竟也有几文小钱。便开玩笑地道:“马总领!这是你的全部家当吧!” 马如风摸了摸头,嘿嘿两声,“没成家,也就攒下这些了。” “谢了!”姬玉萝拎了小竹篮,向天楼扬了扬小手,笑着道:“阿楼!我给我们孩子取小名为天天,大名你取吧!” 天楼轻轻一笑,“阿萝!你先回,稍回我再回去。” 走到门边。姬玉萝蓦然回头,“阿楼!母亲纵有大罪,可祸不及孩子!是不是这样?” “那是当然!”天楼道。 姬玉萝回过头,亦是泪水盈眶。 逃也似的出了侍卫府。姬玉萝理了理蓝底小碎花头布,擦干眼泪,向太尉府方向走去。 太尉府门前四个卫兵把门,府门紧闭,虽未进去,可姬玉萝明显感到里面四面伏兵。危险重重。 折身回来,走到热闹古道,远远的,就见阿旺与两个下人正在招收舞姬。 桌前有一打扮妖艳的女子正在那打听待遇。阿旺对打听的女子不感兴趣,只把目光瞧向女子身后的素衣女子。 “姑娘!我太尉府的待遇那是一个好!保管你一年就发家!” 那女子怯怯地道:“一年有几十两银子吗?” 阿旺向女子道:“何止几十两银子,我们大人一高兴出手就是上百。” 他说完,向一个下人道:“你们在这儿继续,我带这位姑娘先去面试。” 阿旺的注意力全在女子身上,姬玉萝又刻意侧身躲着,因而他没有看见她。 回到小宅院后来到正堂,把手中的一包金子递向正做小衣的姜刘氏。 手中的布包沉甸甸,似金子似银子,姜刘氏惊讶摸了摸,惊慌地向姬玉萝道:“萝儿!你从哪儿来的这么些?” 姬玉萝忙道:“叔娘莫惊!我今日找到了相公,这是相公所给!” 姜刘氏望一眼正看书的姜古,道:“你相公出手这么豪绰,想来不日就会来接你母子,这钱我不能收!” “叔娘!相公说了,他还有事要出趟远方,好长的时间不能来接我们。我们母子不能在这儿白吃白住。”姬玉萝说着话,提拉着裙裾向地下跪去,“你们是我的再生父母,这钱算不了什么,就算是儿女也要孝敬父母的。还请叔娘与叔父不会纠结在此事上。” 姜古没说话,姜刘氏眼见如此,也只得收下。 。。。。 夜静人寂,明月当头,姜古的屋灯熄了,忠伯也睡下了,瞅着婴儿睡得香甜,姬玉萝悄悄地下了床。 出了屋门,用袖中的绣帕蒙了面,一跃向青瓦。借着黑夜的掩护,一路向太尉府方向飞袭去。 天楼既然是太子,她更是要杀了夏侯夜。偷袭不成功再偷袭,反正一直杀了夏侯夜为止! 太尉府府墙虽高,却难不了此时的姬玉萝。 轻盈无声跃入高高的府墙,靠墙暗观会儿,自信满满地向府中深处奔袭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满手血腥 亦是深秋,本是葱葱郁郁的林木略显光秃,老树阴郁地林立。 绕过在夜里泛出淡青色的虎啸山河白玉石玄关,眼前便是一栋栋气派庄严的建筑。 虽有所改变,但凭着初次入府的情形,借着悠悠暗暗的灯笼光晕姬玉萝识得这里是太尉府的办公区域。 正想再往深处奔袭,突兀就见侧面一条幽径隐隐有火把移动,想着是巡夜的卫兵,急闪身躲到玄关后。 巡夜的卫兵过后,正想出来,却又听得另一个方向的不远处传来几声合奏的狗吠。 那迭起的狗吠声越来越近,随后响起诸多的脚步声与阿旺的声音。 “林大!这府中不断进新舞姬,这儿虽不是府中中心部位,可也不能松懈!” “旺哥放心!外围夜里有几十只田园犬,明里暗里多了是,不会出差池!” 切!这夏侯夜可真是怕死!竟然还有暗卫与狗巡逻!姬玉萝不屑地轻哼一声,也就是这一声,狗吠声猛然狂了,直冲着她而来。 她心头一惊,不容思索,一闪消失在黑夜里。 暗思量着太尉府卫守森严,便改了道,绕府墙而走,打算慢慢深入。 不知不觉来到厨房片区,借着楼阁回廊之间悬挂的灯笼,便见厨房院门里蓦然走出一个不着下人衣裙的女子。 女子一头秀发全绾于脑后,斜缀下一缕间接有珍珠的金灿灿的流苏,着锦缎白提花蜜合色衣裙。右手胳膊间挽着个小竹篮,篮子装着少许的冥纸与香烛,手中拎着一根比山药还粗一倍的一米多长铁棒。 女子合上厨房门,尔后向更为幽深的小径疾步走去。 小桂!姬玉萝是真没想到小桂还活着,她又惊又喜。 呆凝片刻,追小桂而去。 途中,遇两队巡夜卫兵与一队护院,他们见是小桂,也没问什么。持火把继续按路线蜿蜒而行。 幽幽静静的槐树林中,枯叶厚厚,冷风不时回旋。 小桂燃起了插入地下的香烛,摆上几个馒头。后把冥纸一张一张烧起来。 踏雪无痕,落地无声的姬玉萝静静地站在小桂身后,暗暗猜想着小桂是给何人烧纸钱? 冷风乍起,莲青色衣裙飘飘飞袭,星火四下飞去。林中变得诡异不平静起来。 小桂突感不妙,条件反射地倏地回头。 幽幽的黑作背景,一头青丝乱舞的女子一动不动站于两米之处,刹时就惊了。 却也不慌,铁棒在胸前一横,也不说话,跳起来就砸向姬玉萝头部。 来势较比刑场时还要凶猛,可见小桂在这段时间内力增长不少。 棒当头,姬玉萝向侧一闪,避开棒的锋芒。几乎是一气呵成倾身向前,并伸手抓住那棒的同时朝前拉了一下。 这一拉,小桂本势朝前,离姬玉萝更是近了。 贴身相视,姬玉萝那双眼睛闪着梦幻的光芒,小桂倒抽一口冷气,手松铁棒一跃向退去。 小桂手捏着一头棒梢,侧首冷问:“你是谁?” 姬玉萝也不答话,指端轻弹,一根金蚕血针拖着一缕红芒飞向小桂。 针端到小桂颈部。她衣袂翩飞,那针倏地回弹。 林中猛然寂静下来,会儿后,小桂弃铁棒向地下跪去。“主子!你……还活着?” “还没死!与死也差不多啦!”姬玉萝感于小桂还记得她,扯了脸上帕,疾步上前,扶起小桂。 素手向小桂脸庞摸去,小桂长结实了,脸形圆满。但皮肤粗糙,可见活得也不好。 回想起荷苑小桂不顾安危奋身救她的情景,心潮大起伏,含泪将小桂环入怀中,哽咽着道:“小桂!对不起!我没照顾好你,让你受苦了!” “主子!公子说你必死无疑,我就知道你没事……”小桂断断续续地说起自与姬玉萝分开的情形。 姬玉萝这才知道,那日她被天楼救起,夏侯夜终念着与小桂是血亲,饶了小桂一命。把小桂带回府中关在了地牢。 荣升太尉后,夏侯夜心情大好,再加上与公主的亲事全靠了夏侯流,念着这层关系他到地牢问小桂可愿意回宗正府。 与夏侯流没有父女之情,有的只有恨,小桂没回宗正府。夏侯夜便安排她住在厨房后的荒屋。身份在主人与下人之间,算在府中一个身份特殊的人。 听到这儿,姬玉萝苦笑着道:“看来,他对你不错!” “他是对我不错!可接连的送死人来,不是让我肢解了把肉给厨房送去,就是剁碎了肉喂府中池塘里的鱼。”小桂抹了把眼泪,“主子知道吗?送来的其中一个老头,我认得,他是姜丞相的老管家……那老头曾随丞相夫人进过宫。” 姬玉萝猝然一下懂了小桂为何会夜深人静到这林子烧纸钱。 原来是满手血腥,夜里心不安,睡不着。 “老管家!那是一个多么和蔼的人……”姬玉萝喃喃自语片刻,撑住小桂双臂,责备地道:“干着这么血腥的事你为何不逃出去?” 小桂覆下眼睑,满脸惆怅,“就算我不干也有人干,这府中的人除了少数是正宗的下人,大多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而且秋兰与秋叶口不能言,她们需要我照顾!她们说不想回家,想做生意。做生意得有钱,所以我缺钱!” 小桂出皇宫时就带了大量的金子,她不缺钱!姬玉萝复把小桂环入怀中,“小桂!我知道,你是为了等我!” “人活着也得有个想念,那时我的念想是我姑。她死了,也只有你啦!”小桂自嘲笑了笑,“主子知道吗?太子回宫了,夏侯夜与天香公主也成亲啦!” 太子回宫以及夏侯夜与天香公主成亲这两件事姬玉萝在来皇城的路上早听到了。可当亲耳听到小桂说出夏侯夜与天香公主成亲姬玉萝还是觉得心好疼。 “小昭随公主嫁进了太尉府……” 提到小昭,姬玉萝当即紧张地道:“她好吗?小槿与紫荆她们没与小昭在一起吗?” 小桂咬了咬腮帮子,后垂泪道:“听小昭说,小槿与紫荆早在皇宫时就被公主弄死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这就是公主 这是什么话? 姬玉萝脸色猝变,神智有些恍惚,“弄死?太子那时没回宫吗?” 小桂用手背拭了拭湿润眼眶,艰难地道:“是的!是在太子回来之前发生的事。听说她们偷了公主的首饰,被砍了四肢而死。还是马总领去收的尸。” 姬玉萝脚底升起一缕寒意,在凉夜里打了个寒战,低沉的声音几乎憋在嗓子里,“她们根本不会偷东西!” 小桂咬了会儿腮帮子,抬眸道:“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想来是因为主子!” 是啦!小昭、小槿与紫荆是她走得近,她去香殿时她还刻意惩治了她们三人,若是细想,定会知道她是何心思。进宫后的一幕一幕从眼前滑过,姬玉萝身子一晃,心疼如撕裂,“是我害了她们!” “我想若不是顾虑我姓夏侯,公主也不会对我视而不见。但也日子也越来越难过,她时不时会着人来传我去,指桑骂槐说我就一白吃白喝白拿月钱的废人。而且小昭处境也不好。别看她是公主的随身侍女,可连一个下等宫人都不如。她每日干着下等宫人都不干的活,受着公主的各种侮辱。公主留下小昭,我想,她就是想折磨小昭。” 说到最后,小桂眼泪哗啦啦滑落,“前儿听说小昭病了,公主硬说她想偷懒,抽了她几个大耳光,然后把她关进煌珀院后的小黑房。今儿,我还偷偷给她送馒头。现在我才知道,其实我也是个操心的命,放不下很多东西。那时候为我姑操心,现在呢!我又为小昭在操着心。” 脑子里轰轰隆隆。整理了下思绪,姬玉萝问小桂在地牢里可见着若空大师? “我出地牢时曾见若空大师被架着进去。他像死了一般。可几日后,我又无意见到若空大师被带了出牢。去了何处我就不知道了。”小桂道。 若空大师没在太尉府!姬玉萝又几分失望,思索会儿,漫不经心地复把罗帕蒙上脸,道:“我得救小昭出去。不能让她留在这儿受苦!” 坚定的话也代表着她的决心是没有人能阻拦。 小桂及时一把紧紧拽住姬玉萝的手,着急地道:“主子不知道!这儿属于府中外围,要到达内围其间危险重重。这府中不光有几十只田园犬,还有‘铁’、 狡’、‘风’字护院。‘风’字护院负责外围。‘狡’字护院负责中部,‘铁’字护院负责内部安全。他们分别有阿鹰、阿旺等原荷苑的几个下人率领,还有一白眉老儿,他武功深不可测,神出鬼没。白日寻欢作乐,爱在夜里出来行走!” 白眉老者姬玉萝曾听天楼无意提起过,知道他一直是天楼心目中认为的真梨花一笑。 可根本就没有梨花一笑这人! 夏侯夜为了计划圆满胡编出来梨花一笑,又为了让计划看起来天衣无缝,机缘巧合,他后让白眉老儿冒充了梨花一笑袭击了荣王。换句话说,梨花一笑的出现不过是为他自身解了嫌疑。 不知是不是提到白眉老儿小桂心情紧张,她一边环目四顾,一边压低的声音道:“听说他是公子的师父!” 白眉老儿与夏侯夜的关系更证实了姬玉萝心中的推测。 今日,不管煌珀院是否是龙潭虎穴。她姬玉萝都要闯一闯。 “你小心!”回身拍了拍小桂肩膀。 眼见姬玉萝主意已定,小桂指着一片树林向姬玉萝道:“穿过这片林子,进*入中部。向南。避开楼阁以及一切建筑,挑林子荆棘走。但注意了,林子中也散放得有狗。” “嗯!”姬玉萝一闪进入不远处的林子。 依小桂的话行去,果然没碰到一队巡逻的人。但与两只狗相遇。 狗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她没杀了那两只狗,小石子击去,点了狗的穴道。 来到煌珀院地界,顾虑夏侯夜武功太高与及暗卫不敢进入。一跃上一株百年老树俯视去。 夜幕下的煌珀院奢华大气,彰显住在里面的人的身份地位。 主楼正屋,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似书房的屋子同样如此。有婉转好听的琴音溢出。 是别样清花调!那在书房抚琴的人定是夏侯夜!姬玉萝咬了咬牙。 这个念头刚落,正屋的门突然被从内拉开。一袭秋香色齐胸宫装的妇人拖着一条腿从内敏捷走出。 光照昏暗朦胧,但依稀可见她云鬓高挽,长裙曳地,,上插一支含珠金凤,一双大眼熠熠生辉。蒙着面纱。 妇人来到书房门前,站直了身子,双手叉腰,狮子吼一般冲着屋内大吼,“别抚了,夜这般深还不睡?” 呃!姬玉萝大张着嘴,这就是天香公主? 琴音未断,也没人回话。 正屋的门随后又奔出几个侍女,几个侍女来到妇人身侧,一侍女小声的相劝。 妇人狠瞥眼那侍女,怒火未减,提拉着裙子拖腿进了屋。 一阵砰砰咣咣的瓷器响后,身着紫色提花的黑袍的夏侯夜一脸愤色奔出。 他未有一丝留恋,大步向出院的侧面小道走去。 姬香萝随后奔出屋出,冲着夏侯夜的背影大喊,“死人!你去什么地方?” 夏侯夜加快了脚步,随风飘来他平静好听的话,“我娘生病了。我瞧瞧去!不必等我!” 姬香萝呆了呆,转瞬捂住脸向正屋跑去。 姬玉萝正待向后院绕去,就听得妇人愤怒的话盈空而起。 “秀珠!去把小昭那贱人带上来!” 其中一个侍女奔出门来。姬玉萝本不想进院,这下,她不得不进院了。 来了院中,跃上一株老树蹲着。打算看看姬香萝如何拿小昭发泄。 等候的过程中姬香萝把屋内东西全摔了,又冲着几个浑身颤抖的侍女乱斥责一通。 小声的嘤嘤哭泣声自主楼幽黑拐角处传来。没会儿,秀珠就揪住小昭的头发从拐角处走出来。 小昭瘦得皮包骨头,轻飘飘,如个纸片人。 一刹那间,姬玉萝双手内敛收紧,发出骨骼的嘎吱响。 咚一声响,小昭被秀珠大力扔到门槛前。 小昭惊慌地爬起来跪好,向屋内走来的姬香萝叩头道:“公主饶命!公主饶命!”(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暗卫 姬香萝怪怪笑两声,阴阳怪气地盯着小昭,“本宫是恶魔吗?本宫最是讲究证据。你没干什么,我又不要你的命,饶什么命?” 小昭惊愕后又叩头道:“谢谢公主!谢谢公主!” 姬香萝向秀珠使了个眼色,秀珠搬来一张椅子,她向椅子坐去,漫声漫气地向小昭道:“身体好了吗?” 小昭一愣,又叩头道:“奴没病,奴什么都能做!” 姬香萝跷起腿来,把绣花鞋向小昭眼前亮去,“那好!今儿白天本宫去了趟寒红苑。兴趣来了,走的林中。鞋底便脏了。这鞋底脏了,自得有人弄干净……” 姬香萝说了个半截话,令小昭迷惑不解地抬眸。 秀珠捂住嘴偷偷乐一声,手点指着小昭的头斥道:“贱奴!公主的意思让你舔干净鞋底!” “这……”往日里也就当个垫脚板凳,端屎端屎,做着些低贱的活,无辜挨骂挨打等等,这舔鞋底的活还是第一次。小昭看着泥渍斑斑的鞋底向后缩了缩身子,只一呆凝,就慌不迭地又叩头道:“公主!鞋子脏了奴马上为你洗,求公主开恩。” 姬香萝脸一脸,示威性的目光闪向秀珠。 秀珠揪住小昭的头发,把她整个人拽扯到姬香萝的鞋子前,直把她的脸胡乱向鞋底面狠蹭去,嘴里骂道:“贱奴!让你舔鞋底是便宜你了。要是换成我,直接让你吃屎喝屎。” 秀珠力道是小昭不能及,因此虽反抗,却是显得苍白无力。 “公主……” “舔不舔?” “饶命……” 秀珠与姬香萝正快意地大笑着,突然眼前一黑,定睛看时,就见台基下已然站着个蒙面女子。 女子双眸迸射怒火,一身的威势令无风她的裙子呼呼扯动。 “她是谁?怎在……”姬香萝的话没说完,眼前一黑,就挨了一个大耳光。那耳光过后。蒙面纱飘落,半张狰狞的脸露了出来。 她羞愤而条件反射地捂住被毁的半张脸,一时间惊愕地呆住。 秀珠反应过来,十指张开恶狠狠地扑向姬玉萝。 却没近前。就被姬玉萝一脚狠狠踹在心口,后飞划向屋内。 砰一声沉闷响,秀珠发出一声哀号。 门里的几个侍女吓呆了,大气也不敢出。一时间,刚才还热闹非凡的这地儿便是死寂一片。 要不是看在姬香萝是天楼的妹妹份上。姬玉萝当即就杀了姬香萝。她狠狠瞥眼姬香萝,伸手向同样呆若木鸡的小昭,“小昭!跟我走!” 容颜因中毒以及服用雪颜花改变,嗓音当然也略改变,何况还蒙着面,小昭不识她,害怕地向门框缩去。 姬香萝在,姬玉萝不敢道明,也不说话,拉了小昭腾空而起。向院外方向飞袭去。 接近一株大树,突然一股疾风追在后。 凭着经验,姬玉萝知道追在后的是只特粗特长的箭。 这府中使弓箭的好手当然是刺天,而刚才夏侯夜离开未见到刺天,可见是刺无疑。 轻挽掌,正待掌震退那箭,就感应到从侧而来一股强悍的罡风。 那罡风目标不是她,而是那只箭。 好奇返身,就见那只箭应罡风的击来飞划向夜空。 树影婆娑。万物在倒退,飞袭未停。 不知是敌是友。姬玉萝未敢停一下,越发地展开轻功狂飙。 刚出个圆月亮门,就狗吠声四起,蜿蜒的火把从四面八方急剧朝这方汇拢。 “抓刺客!” 大喊声四起。令姬玉萝联想到刚才抽姬香萝的那一幕还不知道有多少暗探看到。 她暗赞:太尉府果然守卫森严,形如堡垒。 不敢暴露身份,姬玉萝一边拉着小昭逃窜,一边挥掌,把天楼教的九龙掌发挥得淋漓尽致。 “咦!这不是那小子的掌法吗?” 打斗中,远远的传来一声苍老的男人惊叹话。尽管姬玉萝立即男人嘴里说的小子就是天楼,又联想到是刚才掌逼退刺天箭的人,但四面围攻,又悉数是高手,还掺杂着狗的攻击,她未有闲暇时间。 眼见包围圈越来越小,姬玉萝放开小昭,提气而起,双掌在胸前如影幻动,一个好看的旋身,一口气拍出几掌。落下地来,拉起小昭继续向外逃去。 这几掌震退了所有围攻的人,几条猛烈围攻的田园犬也受了重伤,嘴角流血,倒地不起。 她的逃脱,场面便是喧嚣了,人影迭起,紧紧追去。 这方冷寂下来,一身黑袍的江一翁从遥远的地方飞袭而来,刺天紧跟其后。 江一翁看了看倒地的几只田园犬,玩着手中碧玉箫,悠然地道:“这女刺客的掌法与救荣王的金侍卫十分像!” 刺天本不高兴被江一翁掌击飞了箭,虽不敢表态,却不吭声。 江一翁未觉,话落突然奇怪地道:“你说那金侍卫怎么人间蒸发了?” 这是个谜,没人知道,刺天低低地嘟哝,“我怎么知道?兴许是被人干掉也说不定。” 侍卫这职业危险性有目共睹,于刺天的说法江一翁没发表异议。 他把玉箫插入后腰,下颌微抬,双眼阴测测地盯着刺天,“小子!那刺客是老子的,你别伤了她!” 刺天不冷不热地道:“刺客武功高强,我也许就根本伤不了她。是你老性急了!” “说得对!确实是老子性急了!”回想起刚才的围攻情况,江一翁搓着手道:“许久不见这种带刺的花儿啦!老子确实是性急了!” 刺天眼珠子转了转,赔笑凑近江一翁,“既然你老对她感兴趣,何不抓了她?” “这用得着你说吗!”江一翁话落,背着手朝姬玉萝逃脱的方向追去。 刺天摸了摸头,冲着江一翁的背影大喊,“你老要是追不回女刺客,明儿就是孙子!” 远远的,传来江一翁自信的话,“就赌你一个手指头。” 刺天打了个冷战,猛然把双手往身后藏去。 刚转过身,夏侯夜带着巴图就从幽深的小径飙射来。 刺天赶紧施礼,“见过公子!” 夏侯夜望一眼远去的火把,厉声道:“怎么回事?” 刺天赶紧道:“刚才进了女刺客。那女刺客抽了公主一个大耳光……江老不让抓,所以小人未追去。不过,江老后又追去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你才是公主 (谢谢鬼妖穷奇小伙伴的打赏。谢谢!另这月太忙,暂一天一更。望见谅!) 巴图一听江一翁追去,未留下一句话,笨拙的身子扭动,朝杀喊声的方向追去。 “来人抽了公主一个大耳光……”夏侯夜若有所思地望着巴图消失的方向,后眼中情愫渐渐变得紧张,道:“她还做了什么!” 刺天摸了摸头,道:“还救走了小昭。” 夏侯夜凤眸微眯,带寒带刺盯着刺天,“怎现在才说?” 刺天打了个寒战,头垂得低低的,“刚才是想说……” 夏侯夜未再有耐心听刺天说话,点足地,嗖一声也追去了。 。。。。 茫茫的夜空下,姬玉萝如影如幻,拼命的拉着小昭飞划向府外方向。 一股疾风蓦然从头顶掠过,接着,江一翁如电一般华丽悠然落到姬玉萝的前方。 与黑融为一*体的老者如个鬼魅,高深莫测,姬玉萝的心陡然收紧,被迫不得不落下地来。 凭着来者的绝世轻功,她不敢轻易发招,与江一翁呈对峙状。 江一翁得意地笑着,他已经感觉到了女子的心情很紧张。 身后火光晃动,杀喊声越来越近,姬玉萝沉不住气了,不过,刻意把声音压得低而粗莽,“你想怎么样?” 江一翁并不答话,把玩着玉箫,放肆地打量起姬玉萝。 女子身体纤美诱人,只可惜背光,又蒙着面,看不能清楚真容。 姬玉萝眼神猝冷,裙飞裙舞,提起一口气,点足举掌向江一翁击去。 炙热的骇人罡风扑面而来,江一翁立感火浪袭身,但自恃内功深厚,举掌相迎。 砰一声巨响。对决的两人掌触掌离,各自向后飞划去。 江一翁很快稳住身形,轻盈落下地。而姬玉萝胸口一涌,在空中飙出一股血箭。后拉着小昭不受控飞砸落追来的众人中。 她的突然从空而落,立即就掀起轩然大波。等她奋力爬起来,已经身陷重围。最要命的是巴图与夏侯夜紧随着飞划而至。 逼来的江一翁见姬玉萝受了重伤,又陷重围,也不参战。与巴图、夏侯夜谈笑风生在旁作了壁上观。 夏侯夜的到来,姬玉萝未敢用七煞功与九龙功相结合的功夫,只单纯施用九龙掌。 少了妙趣横生的骇人功夫,她显得弱势多了,险象环生。 随着时间的推移,围攻的人越来越多。有人持狼牙双流星锤、有人持飞爪钩的、有人持转手匕首。最后连持长戈的卫兵都参加了打斗。 狼牙双流星锤杀伤力大,有序的合攻更显威力强悍,飞爪钩也不差,那转手匕首拇指拨弄匕首柄,操纵匕首身旋转攻击。招式又快又辣,出其不遇,最令人烦的是使转手匕首的人个个都轻功卓越,如影紧随。 姬玉萝浑身是伤,最严重的是胸口中一匕首,后背中一流星锤,臂间被飞爪钩带过,皮肉被钩去一大块,血染红了她的衣裙。 小昭也受了重伤,本是虚弱的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好。只任由姬玉萝拖着动作。 太尉府方面死伤十多人,阿鹰与阿旺受了重伤。可包围圈瞬间极小的扩大又猛然收缩。 拼命放了一招,姬玉萝盯着笑得极美眼神辣辣的夏侯夜,感到要杀他是多么的心有余而力不足。 正在绝望之际。煌珀院方向蓦然浓烟滚滚。 呛人的烟随风飘来,夏侯夜敛笑,负手转身。 “失火啦!” 一声女音高喊,立即就惊了酣战的所有人。 夏侯夜脸色凝重,道:“刺天!带人去看看!” 刺天一个手势,围攻的人立即就有人撤走。这是极好的机会。姬玉萝拉了小昭趁机就逃。 夏侯夜唇角微勾。指端弹动。一点寒星啸一声遥射向小昭后背。 刚才观察了女子的身法与武功路数,虽外看刚猛凶狠,却内蕴藏着凌辣阴柔,可见女子刻意把凌辣阴柔的一面隐藏。而出针这般速猛偷袭小昭,生死攸关之际,最是考验真实武功路数的最佳时机。 她是不是姬玉萝一试便知! 寒芒到,光顾着逃窜的姬玉萝危情之下下意识的想弹出针相缠,不过电光火石,她断然改了主意。 今日不是她则好,是她定逃不出太尉府。 当即立断,拉了小昭绕树飞了一圈,借着这股势向相反方向飙去。 不是姬玉萝,夏侯夜有几分失望。 一路的追杀,一番血拼,浑身是血的姬玉萝终于拉了小昭跃出高高的府墙。 终于逃出太尉府,殷红如血的姬玉萝眸中放着喜悦的光芒。 然而,追杀的人并没有在她逃出府而放弃。太尉府附近的古道便是火光冲天,别走了刺客的话更是震耳欲聋。 那持狼牙双流星锤的与持飞爪钩的人轻功不怎么样,早落在了后面,可持转手匕首的却与白眉老者、夏侯夜紧追不舍。 姬玉萝拖着小昭逃到闹市的一家屋顶,嘴角流血的小昭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祈求地望着姬玉萝,“我不行了!我不逃了!我宁愿死了!” 一大批紧追的人越来越近,姬玉萝坚定地向小昭道:“只要我没死,我就不要你死!” 小昭抽泣两声,“姐姐是谁?” 姬玉萝眸光忽明忽灭,断然背上小昭,一边飞袭一边道:“曾经踢过你心口一脚的人。” “公主!”小昭一怔后软软的手一下子有了力气,抓住了姬玉萝的双臂。 姬玉萝很是反感这称呼,斥道:“我不是公主!” 是的!此时不要命救了自己的人不是公主,这世人皆知。可那又怎么样,比起真公主来假公主是那么的好。小昭把头靠在姬玉萝后背,黯然的眸子尽是满好,喃喃地道:“可在我的心目中,你才是公主!” 姬玉萝泪流满面,“别说了!” 身受重伤,又背负一人,很快,后面追的人就逼近,姬玉萝甚至能听到他们衣袍扯动的声响,闻到他们的气息。 侧面古道突然奔袭而来一队侍卫,他们的到来立即就惊了姬玉萝与紧追的人。 双方下意识地放缓了脚步,见是侍卫,姬玉萝瞬间就大喜。 嗖一声轻微响,马如风率先跃上青瓦,随后那十来个侍卫也跃了上来‘一字排开,他们巧妙地拦住了夏侯夜等人的去路。 马如风的到来,令夏侯夜一行人不得不停下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请罪 与马如风目光相触,夏侯夜这才反应过来今日追刺客的阵势也太大张旗鼓,他有些后悔随着江一翁的兴与刺客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 马如风初时好像不识夏侯夜,直到近前一步定睛打量他,才恭敬地抱拳道:“原来是太尉大人!太尉大人!这么多的护院追出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马总领真是无处不在啊!”夏侯夜一脸嘲讽,目光自然地遥望向马如风的身后,那背负着人的女子就在这眨眼的功夫竟然消失无影了。 与刺天打赌的江一翁急了,也不等夏侯夜说话,拔腿就要追。 人刚到马如风身前,马如风及时伸手拦去,并怪怪地盯着江一翁,“你是谁?” 江一翁未穿护院衣,白眉又十分显眼,而他曾经在荣王与金侍卫面前出现过,这让夏侯夜刹时就忐忑不安。一个箭步掠上前,伸手拉住江一翁护在身后,尔后象征性地向马如风抱拳应付道:“一位早年认识的朋友。正在府中小聚,却不料进了刺客,扰了雅兴。” “刺客!”马如风四下张望去,“刺客在什么地方?往哪逃啦?” 夏侯夜勉强勾了勾唇角,目光指向马如风身后。 “什么人这般大胆,竟敢行刺太尉大人?”马如风惊讶地转过身,定睛瞧了片刻,回身向夏侯夜道:“这事交给卑职了。请太尉大人回转!” 失去刺客的行踪,夏侯夜又怕江一翁露出破绽,只得道:“既然马总领知晓了,那就交给马总领处理好啦!” 马如风又道:“太尉大人放心!卑职立即派人前往中尉府,请北军协助追查刺客。” 夏侯夜笑了下,表示谢过。 他转过身,手臂用了力,若似老朋友一般揽住江一翁,强带着江一翁跃下青瓦去。 江一翁哪能不知道夏侯夜心思,虽不情愿。但也瞧得出爱徒有所顾虑马如风。没反抗,却低低地嘀咕,“这回老夫输了!” 夏侯夜一撤走,那些追红眼的护院也跟着撤了。 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马如风舒出一口气,朝远处暗观的天楼抱了抱拳,后装模作样带着侍卫向另一个方向追去。 。。。。 确定身后无没有人追来,姬玉萝才敢改方向朝姜古住的地方奔袭。 来到宅院院中,体力已透支。生命在流逝,与小昭一起摔倒院中。 姜古屋内的灯首先亮起,后忠伯的小屋也亮起了灯。 姜古持油灯出来,见院中躺着姬玉萝与一个陌生女子,警惕地吹灭手中的灯,静听了会儿,确定没人跟来,伸手扶向姬玉萝。随后出来的忠伯也赶紧扶起了小昭。 进得屋,姜刘氏摸摸索索出来,惊愕地道:“怎么不点灯?” 姜古低斥道:“别出声!” 这低沉有份量的话立即就令姜刘氏捂住了嘴。 打开窗户。借着朦胧月光,姜古伸手探向躺在地下的姬玉萝鼻端处,感应到有微弱的气息出入,又探向小昭的鼻端。也是有气出入,他脸色略舒,扭头吩咐姜刘氏去拿创伤药。 姜家创伤药可是治外伤的良药,屋中必备。 可再是极好良药,再世仙药,伤口极深,创面极大。那血也是止不住。姜古与忠伯只得用手给姬玉萝与小昭压住泊泊流血的伤口。 习惯了黑暗,姜刘氏很快认出浑身是血的女子是姬玉萝,她虽还捂住嘴,却害怕得禁不住地道:“老爷!这女子莫不是盗贼。那白日的金子与银子是不是她偷来的,这如何是好啊?我怎么收了她的钱?” 惊惊乍乍的话令正陷入思索中的姜古不耐烦地扭头盯着姜刘氏,“不说话你会死吗?不知道隔墙有耳吗?” 嗖一声轻微响自屋外传来,屋内的三人当即受惊,姜刘氏向隔断处靠去一步,蹲着的姜古与忠伯皆站了起来。 屋门轻轻地被推开。一袭白提花黑袍的天楼一闪而进。 屋门缓缓关上,待得眼睛适应漆黑,他向姜古与姜刘氏抱歉地道:“叔父叔娘别怕,是我!是天楼!” “殿下怎去而复回?刚才怎匆匆就走了?”姜古第一个反应过来,撂了袍裾就要施大礼。 姬玉萝刚出门,天楼就回来了,直到他回来,姜古夫妇这才发现姬玉萝没在屋内。而天楼马上就意识到姬玉萝定是去找夏侯夜报仇。 没有时间给姜古夫妇说清楚什么,心急如焚地出了门。 找到马如风说明情况。一行人正往太尉府赶,便见姬玉萝逃出府,于是,便有了马如风拦下夏侯夜一行人的事。 天楼及时扶住姜古,“叔父快别施礼!小侄有愧!” 姜刘氏嘴快,“殿下认识她?” 天楼一边察看姬玉萝伤势,一边道:“我不光认得她,她还是我的妻子。叔父与叔娘也认识她,她是原来的那个假公主。” “假公主!”姜刘氏倒抽一口冷气,差点没吓得晕过去。 姜古扶住姜刘氏,沉默会儿,平静地道:“可她为什么容颜与嗓音都改了?” “这话说起来很长……”了解了姬玉萝与小昭伤情的天楼出手点了她们的穴止血,稍稍犹豫,返转身屈膝向姜古跪去,墨眸噙泪,“叔父、叔娘!阿萝已经为她的错付出了代价,她是再世为人,还请叔父、叔娘!原谅她以前的无知!” 当朝太子的大礼,姜古与姜刘氏哪敢受,他夫妇两人急忙跪去。 姜古双手握住天楼的手潸然泪下,哽咽着道:“蒙殿下派人相救,老夫与拙荆才得以逃过一劫。至于萝儿,她年纪尚小,定有苦衷……老夫与拙荆早在刑场就原谅了她……殿下折煞老夫了。” 姜刘氏悲悲切切地抚泪道:“是啊!这大恩还无以为报!” 嘤的一声轻哼,昏迷中的姬玉萝缓缓睁开眼睑。 好黑!但没有杀气。她安全了,微微勾了勾嘴角,“我的天天呢!” 姜刘氏喜极而泣,笑着站起来,连声道:“孩子在我床上睡着,我去抱!” “别!别吓着他!”姬玉萝适应了黑暗,终于瞧见相对跪着的人是天楼与姜古,这一刹时,她什么都明白了,颤颤巍巍地翻了个身,艰难地要向姜古跪下。(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娘不在,要乖! 天楼心疼地伸手来扶,姬玉萝笑着拂开。一番艰难的动作,她如愿地跪着,却无力支撑头的重量,头斜搭在天楼的肩上。 弱弱望一眼姜古,又望一眼亦是站起来的姜刘氏,苍白无色的唇瓣轻启,“叔父、叔娘!罪不在相公,什么都与他无关。一切都是萝儿一人所为。” “不说了萝儿!”想起在那场从天而降的大劫中死去的诸多亲人,姜刘氏又是难过又是无奈,拭了下眼眶,伸手扶向姬玉萝,“这女子是谁?” 没点灯,太黑,这也是天楼想问。 “我本想去杀夏侯夜,可却见小昭正在受公主侮辱,便救了她。” 姬玉萝随之站起,却如风中枝叶,左右摇摆,姜刘氏不甚承重,天楼急忙起身搀扶着她。 “小昭!”姜刘氏低头去看小昭。 “太尉府的护院太厉害!都怪我无能!”想起之前厮杀,姬玉萝心惊胆战。 “都怪我不好,没能保护好小昭、紫荆、小槿三人。眼睁睁看着妹妹把小昭带进了太尉府。”看着小昭的惨样,天楼连连地叹气。 姬玉萝自嘲笑了笑,“你与妹妹真不像一家人!我今日也是见识她的手段!” 地下太冰凉,尤其是深秋,姜古与忠伯随后也扶了小昭起来。 姜刘氏与忠伯很快收拾出姬玉萝旁边堆放杂物的小屋,小昭便在那儿睡下。 亲眼见小昭被安顿好,被天楼扶着的姬玉萝这才放心,打算回转屋。 他们走到门之际,姜刘氏自言自语,“萝儿与小昭受了这么重的伤,不吃药哪行?等天亮我让忠伯去趟济世医馆,请刘大夫过来,再抓些消炎的药回来。” 逃脱的人都受了重伤,稍稍思索,就会把目标锁定药铺与医馆。忠伯前去抓药请大夫,无疑会引来夏侯夜的人。因此,天楼道:“叔娘!不用出门。药我会着人送来。对了,明日北军可能要来搜查。不过。应该是柳凌云亲自带人前来,不用担心!” 姜刘氏转瞬会意过来,连声道:“好好好!一切听殿下的!” 一直沉默不语的姜古突然道:“萝儿为什么要刺杀夏侯夜?难道仅仅因为他是指证的人?” 天楼一凝,目光情不自禁望向姬玉萝。这也是他内心一直以来的疑惑。 姬玉萝身子一颤,思索会儿。觉得今夜就是道出真相之时。 艰难地转过身来,向姜古道:“叔父!所有人都想象不到,当初指使我进宫的人就是夏侯夜!他是一切罪恶的主使者!我猜想,他也是制造所有血案的人。” 姜古惊得一时瞠目结舌,久久未言。 天楼只觉得天旋地转,脚步一跄,尔后竭力稳住身形,不可置信地道:“这不可能!” “当初,他对我说刺杀皇上不过是吓吓皇上,以及逼太子现身……现在想起来。是我太天真了!太过相信他!”姬玉萝缓缓回过身,泪水扑簌簌滑落,“他是我的恩人!救命恩人!我真的没想到我只是他的一颗死棋子。” 回想起姬玉萝初进府时的情景,姜刘氏一边拭眼泪,一边道:“你以前定很感激他!” 姬玉萝望了眼痛苦的天楼,嘴角如牙嘲讽般弯了弯,“是的!那时候他是我的天!是我的一切!” 天楼身子一颤,心头五味杂陈,也在这电光火石间突然忆起在朝隆陵园与姬玉萝的一番对话。 她说:在我的心中,与相爱的人相守一生就是最大的愿望。其他的一律不关我事…… 原来。自己的妻子是因为爱着那个主使之人才甘心当了颗死棋子! 香殿的那一幕又缓缓滑过眼前,天楼头顶轰轰隆隆,大脑一片空白。搀扶着姬玉萝的手软软地放开。 妻子事发还甘心为夏侯夜背黑锅,宁死不愿道出真相…… 她心里从未有过自己! 真相道出。心头重负没了,可与天楼也彻底完了。姬玉萝淡淡朝天楼一笑,“阿楼!我并不爱你!但孩子是你的亲骨肉!小昭……也托给你啦!” 天楼未有一句话,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姬玉萝。他犹如在香殿时没给姬明一个眼神一样。 姬玉萝的心生疼生疼,竭力地忍住内心覆来的悲痛,向姜古夫妇道:“叔父、叔娘!大哥哥在桐州城很好。我来皇城之前见过他。楚画与楚予也向桐州城去了。我刻意提醒过楚画,让她乔装打扮,绕道雁州前去桐州城,以她的聪明才智,想来不会有事!” 说完话,姬玉萝扶着门框艰难地出了门。 来到院中,弱弱地望向姜古夫妇住的屋,泪水便扑簌簌滑落。 进去看孩子更是舍不得,她在犹豫,要不要进去。 低头,便见自己衣裙上全是血,叹了声气,艰难地向曾经住的小屋走去。 十来分钟后,换了身衣裙,扶着墙走进姜古夫妇住的屋子。 经过隔断,来到里屋。 里屋很安静,姬玉萝几乎能听到婴儿发出的细微呼吸声。 哽咽许久,来到床前,轻轻地掀了纱帐。 床上的婴儿睡得香甜,也如往日一般不老实,把被子都踢开了。 泪水滑落床上,给婴儿轻轻地拉被子盖好,又把颈部的金螭璎珞戴在婴儿脖子间,“天天!你爹曾说过,罪不及你!娘不在,要乖!不要哭,不要闹,要做个很乖很乖的孩子!这样,才会有人喜欢你、对你好!” 在床沿静静地坐了好久。这才恋恋不舍地出了门。 天边已经发亮,观着又是一个大好的艳阳天。 安置小昭的那屋的门还大敞着,背对她的天楼也还失魂落魄站在门边。而屋内一片安宁。就仿似没有人一样。 姬玉萝的心在滴血,眼泪与血往肚里咽去,提起一口气跃出院墙去。 用了力,浑身剧痛,额头很快沁出了汗水。 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便疾步向巷子深处走去。 此时,皇城因昨夜的事已经是古道皆南军。姬玉萝有惊无险躲过几队兵士,艰难地向东城门走去。 李村的那小宅院,曾经最危险的地方现在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可南军动静这般大,就算躲过所有的南军,她要如何出城?(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吉人有天相 (小伙伴们新年快乐!另这个月请假。下月恢复更新。) 离开了孩子,行走在寥若晨星行人中的姬玉萝犹如丢掉了三魂七魄,每行一步都是血泪。 凄凄凉凉行至一三岔路口,突闻急促的马蹄声自南面传来。 扭头看去,就见马上的人样子好熟。 马越过之际,突然想起来者是谁,脱口而出,“漠护卫!” 那人紧急拉住手中缰绳,快速的调转马头。 漠然定睛打量姬玉萝几秒,神情一紧,警惕地闪一眼四周翻身跃下。 疾步拉马走近姬玉萝,压低声音道:“姬姑娘怎在皇城?” 姬玉萝勉强笑了笑,“你这么急,莫非有事?” 漠如尘犹豫会儿,难过地道:“王爷自送殿下回宫,留恋摘仙楼美景,就一直在那小住。不想,前几日突然病了。随后陷入了昏迷中。请了大夫,都诊断不出是什么病。那地儿离王府太远,卑职打算进宫求助。” 姬玉萝道:“具体什么症状?” 漠如尘想了想,道:“浑身发烫,如同一个小火炉子,但脸色极好,就如同睡着了一般。” “着凉后发烧?”姬玉萝若有所思地覆下眼睑。 漠如尘轻轻地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如是着凉后发烧大夫不会诊断不出。” “血葵花毒!”姬玉萝身形一晃,本是苍白的脸刹时发青。 血葵花毒与血蚕毒一样,因份量的轻重中毒的人留在世上的时日长短不同。但这需要高精度的数据。夏侯夜精于用毒,当世只怕也只有他能做到。而他野心勃勃,荣王是他实现理想的绊脚石,荣王又送了天楼回宫,气极败坏的他岂会放过荣王? “你们离开皇城时定被跟踪了。” 漠如尘神情顿时恍惚,陷入了回忆中,喃喃地道:“送殿下回宫,完成一桩大事。王爷心愿已了,一路平平安安,这……” “血葵花毒是当世奇毒,我并没有解药……”姬玉萝低低地嘟哝着。可突然灵光一现,眸中迸射喜光。 当初只用了四片雪颜花花瓣熬水给孩子泡澡,还剩下五片。 手便颤抖地摸向怀中,随后摸出一个小小的纸包。 小心地打开,淡淡的好闻的香气便窜了出来。 “这是……” 姬玉萝小心翼翼地捏了两片花瓣给漠如尘。“当时我身中两种奇毒,毒走经络几月,全靠了这花。这花能让我死而复生,想来也能救王爷。只是加上你来回的时日,也不知王爷能不能撑到。” 漠如尘犹豫地望了眼本要去的方向,伸手接过。 姬玉萝从袖中摸出一方罗帕递上。他接过罗帕,小心地包了花瓣,后朝姬玉萝拱手道:“能在入城就遇到姬姑娘,想来也是王爷的福气。既然如此,王爷定能等到卑职!” 姬玉萝微微颌首。“吉人有天相!” 漠如尘翻身上马,这才想起姬玉萝脸色不好,道:“观姬姑娘好像受了重伤,这是要去……” “我想出城。”姬玉萝正为出城的事发愁。 漠如尘拧着眉道:“从南城门来,那里盘查严格,城中又皆是南军与北军,昨夜定是有大事发生……姬姑娘想从什么城门出去?卑职愿送姑娘出城。” 姬玉萝心头大喜,“王爷的病不容耽搁,就从南城门吧!” 漠如尘手持王府腰牌,无人敢问。无人敢拦。他们两人合乘一匹马很快出了南城门。 出了城门,见后无可疑之人,姬玉萝便与漠如尘分了手。 两日后的深夜,尘满面的姬玉萝只身一人来到曾经住的李村那小宅院。 小宅院已经被南军查封。里面一片狼藉,那株老树一叶不挂,在夜里张牙舞爪,尤其的阴森可怖。 跌跌撞撞一路向后院走去,眼过之处也是一派残败的凄凉。 所住的正室空空如也,唯一那大床还摆在原处。 床上的被子褥子已经被掠走。只余了光木板。 虽然没有什么,但屋内比外面暖和多了,姬玉萝甚是满意。 合衣躺上,休息片刻,奋力地坐起,运功疗伤。 几个时辰后好了些,忆起外面的院子地下撒落着些碎玉米,便出了门。 趁着夜黑,生了火,把淘洗过的碎玉米往锅里放去,煮熟后,再炒干,带回了后院。 靠着简单的干粮,姬玉萝足不出户,在后院的正屋住了下来。 。。。。 几日后,稍好些的姬玉萝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地来到皇宫。 皇宫路径她熟,避开巡夜的侍卫,很快摸到了养心宫,来到姬明的寝殿门前。 寝殿内还亮着微弱的光芒,有轻微的响动。 故地重游,往事便一幕幕从眼前滑过。 门缓缓向里打开,刹时就惊了感伤的姬玉萝。她忙侧身向廊柱躲去。 一声长叹,小于子从内走出来。他望了眼满空的繁星,垂首,合拢着手向幽深的回廊走去。 话便随风飘了来,“殿下病了,这两日皇上也病了,这可如何是好……” “姬明与阿楼都病了!”姬玉萝秀眉轻拢,怔怔地盯着小于子的背影。 姬明又病了,他再经受不住突如其来的打击! 怀揣着这个好意的念想,姬玉萝放弃了向姬明坦言夏侯夜的罪行。 出了养心宫,望着东华宫的方向愁上眉梢。 思索会儿,断然向东华宫方向奔袭去。 曾经荒芜无人的东华宫已经大变样。奢华而气派。 来到认为是主殿附近,透过繁复的枝叶便见主殿窗户白纱透出微弱的光芒。却是一片死寂。 听得内里无人走动,便试着轻轻地推开一扇窗户。 极快地把一片雪颜花花瓣投进窗前的几上,合上了窗。 淡淡的香气在殿内飘开,她的倩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出了皇宫,无处可去,找了个幽暗的角落坐下,抱着双膝,下颌顶在膝上,黯然落泪。 夜便在她的泪水中悄悄流逝。 一轮红日脱跳出山头,万丈金光撒下。那清悠悠的古道渐渐有人走动。 姬玉萝稍稍整理妆容,双手负后,笑着大步向热闹的古道走去。 找了家酒楼,大吃一顿,便开始在街上晃悠。 见有一小贩卖笛子,摸出几文钱买了支竹笛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温柔气息 艳阳当头,行人繁多,手持竹笛悠悠闲闲的姬玉萝来到太尉府曾招舞姬与乐师的地方附近。 透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她看到: 那里,如以前看到时一样,一张桌子摆在道旁。此时,阿旺正傲慢地给个下人交待着什么。 几日前受了重伤的阿旺脸色不是很好,说话时还不时捂住心口咳嗽。 瞅着阿旺话也交待得差不多,她加快了脚步。 莲青色衣裙的女子眉目如画,吹弹即破的肌肤,一双澄清摄人心魂的大眼,手携支笛,仿似天人。刚闭嘴的阿旺顿时就看呆了。 恍惚间轻抽鼻腔,一缕若有似无的淡香沁人心脾。 梨花香! 在荷苑时,时刻跟着主人,这熟得不能再熟的味不用分辨就能识别。 身体携梨花香,这是世间少有! 眼瞧着女子就要越过去,他犹如发现宝贝,疾步绕出桌来,追着道:“姑娘请留步!” 姬玉萝心间划过一缕喜悦,转身,平静地望着阿旺。 面前矮许多的男子神情谦卑,不笑面也带笑,若是在荷苑时一样。若不是已经知道他是个不可小觑的打手级别人物,她定当他是好大叔。 阿旺咳嗽一声,揖一礼,“观姑娘手持竹笛,姑娘应是精通歌舞音律!” 搭讪这话也太直白。姬玉萝歪了下头,“这……与你有关吗?” 阿旺讪讪地笑着,“姑娘莫误会。本府的主人也酷爱音律,而且本府正在招舞姬与女乐师……” 招舞姬说得过去,可乐师一般不都是男的吗?姬玉萝望着手中的笛子,淡淡地道:“可本姑娘无心应聘什么舞姬与乐师,并且平生只会一首曲子。” 阿旺眉头微皱,心中当下失望。 姬玉萝又道:“不过,听过这首曲子的人都会情不自禁地迷上它。没有人能抵御住它的魅力。” “哦!这是什么曲子?”阿旺抬头,重新打量姬玉萝。 姬玉萝稍稍侧面,故作高深。“懂的人一听便会知。不懂的人说了也白说。告辞!” 说完话,姬玉萝不待阿旺说话,抬脚就走。 姑娘长得绝色似天人,身体又透香。而且招舞姬也好。乐师也罢,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这样一想,阿旺复叫住姬玉萝。 一番交谈,姬玉萝道:“好吧!既然不受管束,来去自如。本大姑娘就权当进府玩玩。” 阿旺阴测测地笑了笑,向姬玉萝做了个请的手势,暗想:进了府就由不得你啦! 。。 薄暮余晖。太尉府的右怡音苑空气飘香,其间偶尔可见红衣的年轻女子。她们个个貌美如花,姿态高雅。其中一个坐在花坛的女子怔怔地盯着姬玉萝。 姬玉萝记得,那看起来文静的女子正是几日前应聘进府的女子,与过眼的女子相比较,哪怕是红衣相衬,她显得有些苍白平凡。 阿旺向两个女子使了个挑逗的眼神,后望着文静的女子给姬玉萝道:“住这里的都是女乐师。那女子叫素兰,前几日来的,一人单住,你就与她同屋。” 姬玉萝向素兰微微一笑,算是见了礼,后问阿旺,“怎府中竟是女乐师?乐师一般不是男的吗?” 阿旺笑笑,“音乐这东西小的不懂。但想来应该不分男女。府中男女乐师皆有,男的住在隔壁的左怡音苑。女的大约有五六个。加上左怡音苑的男的,有十多个吧!” 小小的屋子干净明亮简单。窗前的几上摆有一张古琴,显尽清凉。 “谢谢小哥!” “叫我旺管事,我主管你们。对了,你说你是古州人氏。可还有家人?” “没了。去年养母病逝,家中已经没有人。”姬玉萝边说边大方地朝一张没有被子褥子的板床走去。 伸手抹了抹,没灰,甚是满意。 不经意间一扭头,就见阿旺专注地盯着她。心砰一声狂跳,忙避开阿旺的视线。不确定阿旺是否认出她来。 阿旺不过是又一瞬间的打量,就发现新招进来的姑娘半倾身的姿态像极了姬玉萝。 难道她是姬玉萝! 这个惊天动地的念头掠过脑海,阿旺出了一身的冷汗。 待得再次仔细瞧去,他刹那间收紧的心又放松了。 女子虽与姬玉萝有几分相像,可细看却有差异。 不是她! 在心中得出最后结论后,他彻底放下心来。 阿旺出去没会儿,管乐师的妇人婆嗦带着两位妇人进来,两位妇人一人手中抱着褥子被子,一人捧着两套如血一般红的绸缎衣裙。 婆嗦指挥两位妇人把手中的东西放到板床上,趾高气扬地向姬玉萝道:“进了太尉府就得守太尉府中的规矩。除了前面的飞栏苑没有传什么地方都不能去。每天寅时起床,辰时排练,午时吃饭,饭后如没有宴会传舞便是自由练习时间。” 规矩挺多,可不如阿旺所说的那样。不过,都无所谓了。姬玉萝向婆嗦福了福,温顺地道:“知道了!” 婆嗦老眼一翻白,与一同来的两位妇人走了出去。 姬玉萝把床铺好,换好衣裙,门复被推开,却是素兰。她手中端着一碗饭菜。 文文静静的女子含笑走来,带着一身温柔的气息。 碗递到姬玉萝面前,她道:“想到你可能还没有吃饭,飞栏苑饭厅的饭菜也还没收,就私自给你端来了。” 姬玉萝感激地接过。 一碗饭吃完,姬玉萝便知女子是明州人氏,家负巨债,债主逼上门,欲纳她做妾,便逃了出来。不愿做妾,必得还债。于是便到皇城来捞金。不愿到烟花地方去,恰巧见太尉府招女乐师便来了。 素兰道:“姐姐观着不似寻常人家。怎么也来到应聘这职业?” 姬玉萝手中的笛子轻轻地敲击着床沿,“我也如妹妹一样!” 素兰笑了笑,“在这儿呆上一段时间,有了足够的钱还债,我便回家乡去。只是我现今还在练习阶段,没有工钱,也不知何时才能上场。” 素兰随后说婆嗦可凶了,练习的时候不管是新人还是旧人只要出错就戒尺到,丝毫不会留情。 为了证实所言不假,她撸了袖管让姬玉萝看她掌心。 素兰的掌心血痕一条条,戒尺印清晰。(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无怨无悔 “观那妇人就绝非善类!”姬玉萝心疼地把素兰的手凑到唇边,轻轻地吹着气。 尔后,为了不让姬玉萝受惩治,素兰便把近日来在飞栏苑学的一首曲子抚给姬玉萝听。 曲子是姬玉萝未听过,素兰解释说是飞栏苑大掌事伯翁所作。而她刚开始学,抚得并不流畅。 说起伯翁,素兰满脸崇拜之色,话更是滔滔不绝。姬玉萝一句话也插不进去。 本想着连夜去找小桂了解一下情况,可想想太尉府刚发生走了刺客的事,夜里守卫又严,就没出门。 夜来风大,叶影婆娑,难以入睡的姬玉萝便觉得窗外鬼影重重。 寅时不到,冷风窜进,婆嗦的戒尺就敲得门框噼噼响,伴随着她粗大嗓门的话,“别一个个死了似的,进来不是享福的……起床啦!” 前面三间屋子敲下来,后面就又响起了她温和讨好的声音,“红英姑娘!你昨晚回来晚了,不用早起!” 漫不经心穿衣的姬玉萝望着正在梳头的素兰,“红英是谁?” 素兰想了想,道:“红英是这里当红的乐师。听说府中的江老酷爱听她抚的琴,后面的那楼就只住了她一人。” 姬玉萝道:“江老又是谁?是不是每场演出所有的女乐师都要去?” “我没见过江老。偶听得下人们说太尉大人对他恭敬有加,想来是太尉大人的长辈吧!每场演出,女乐师应该只去一二,余下的应该是男的。” 姬玉萝暗想:那江老莫不是夏侯夜的师父,那个白眉老翁? “那江老是白眉吗?” 素兰道:“这倒没听人提过。想来不是吧!” “也罢!今儿突感头疼,就不去了!”娇娇酥软的话令人听了如沐春风,连姬玉萝都觉得说话之人一定长得倾国倾城。 出得门,故意摔了一跤,抱着脚踝唤过不停。只急得素兰眼中含泪,央求着婆嗦去唤大夫。 刚来就出事。还想唤大夫。素兰的央求换来了婆嗦的几个鄙夷大白眼。 不过,阿旺管着乐舞,那婆嗦得到他的话,几个大白眼过后。责骂了姬玉萝几句,就让她在屋内休养。 婆嗦离开,素兰扶了姬玉萝在床板上躺下。撸了她的裙子,见脚踝处不红不肿,素兰更是急了。 急了素兰。姬玉萝于心不忍,“我没事,不用担心。” “姐姐不知道。这若是当场红肿了还好,这会儿这种现象可能是严重的征兆。稍会儿可能更是肿大疼痛。” “真的没事。我又不是娇娇小姐出身。休息会儿会好的。”姬玉萝感激于心,连连地推素兰,让她快去飞栏苑。 见这苑中女乐师脚步匆匆,素兰左右为难,末了郑重叮嘱姬玉萝,“那你别下地,扭伤可不是小病!” “放心啦!”姬玉萝连着点头。 前面的飞栏苑盈空飘出优扬的音律。透过一条极小的窗缝隙见四下无人,姬玉萝悄悄地溜出去。 白日里守卫松懈,潜到附近下人住的地方偷了套衣裙套上,便向厨房走去。 厨房的后面看起来荒芜的小四合院中姬玉萝如意寻到小桂。小桂此时还懒在床上,有人一闪而进刹时就惊了她。 待得看清来人是谁,她忙一跃下床。 傻傻地打量片刻,握住姬玉萝的手,泪水盈眶,“主子!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为了不让小桂担心,姬玉萝转换了话题。“我现在是府中的乐师,古轻萝!” “那天晚上,我眼见你形势危急,就到煌珀院外面放了把火。”小桂道。 “我想到了!”姬玉萝反抓住小桂的手。道:“小桂!公主这久没为难你吧?” 小桂凄迷勾了勾唇,道:“小昭被救走,公主由此差点没真放火烧了煌珀院,为这事,公主与公子大吵一架,各说一辞。昨儿经老夫人说道。俩人才消了气。她应该没顾上我。” “这就好!”姬玉萝道:“小桂!我回来了。你必须走!” 小桂咬了咬腮帮子,道:“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小桂历来就有主意且固执,姬玉萝一时也拿小桂无法。 次日一早,姬玉萝在素兰的搀扶下随一干新旧女乐师鱼贯而入飞栏苑正堂。 来时,她特意不施粉黛,此刻,还故意把头垂得低低。 从众人小声的言谈中,她不经意间就瞧见隔着素兰而站,下颌微抬,长相大气艳丽的红英。 虽然素兰相隔,可她的芳华终是藏不住。就仿似天人,隐藏于凡间,傲视于众人的红英不过无意间的轻瞟,就在她脸上留一个忌妒的眼神。 那忌妒的眼神很快就消失了,红英笑得诡异。 随后,香气笑语飘来,住在隔壁苑的舞姬也来了。 屋内的女子就犹如百花齐放,各有千秋,却每一个都是那么迷人,令人忘乎所以。 婆嗦手拿戒尺,威严地盯着众人。 众人垂首,舞姬敛笑,很快在洁净明亮的正堂按位站好。 姬玉萝新来的,也就站在了第二排,素兰的旁边。 那府中执掌乐舞的大掌事伯翁只匆匆一瞥姬玉萝,例行公事训导众人几句,便留下二掌事牙子,后令婆嗦唤出姬玉萝。 后院。 一株枝繁叶茂的老树下,伯翁摸下颌顺溜胡须意味深长地望着头垂得低低的姬玉萝。 这女子在故意掩饰自身的灼灼芳华,可一颗放着光采的明珠怎么能掩饰得了其身发出的光芒? 她不应该来这种地方。 “我看过你的简历,你是古州人氏。古州是乐律之乡,著名的古风大师故乡,那里百姓大多姓古,不知你与古风大师有没有关……” “没有!”不待伯翁的话说完,姬玉萝一口否定。 伯翁望着姬玉萝袖里露出的半截竹笛,“这府中的乐师说好混其实不好混!太尉大人除了必要的宴会,他基本上不传,不过是江老的爱好……” “府中是江老作主吗?”姬玉萝无邪地盯着伯翁,凭着伯翁的一番话,她知道,这是一位看事透彻本性还善的乐师。 话一再被打断,伯翁皱眉,心绪稍躁,沉默会儿,道:“江老这人很难伺候……” 姬玉萝不待伯翁再说下去,“既然进来了,便无怨无悔!” 伯翁和善的眼神顷刻间变得不耐烦,随后挥袖,“既然如此!去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终身为奴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傍晚,回到屋内,坐在妆台前的素兰拭去唇红,问:“姐姐!大掌事给你说什么啦?” 姬玉萝把披散的秀发绾成一个髻,随口道:“没说什么啊?” 话刚落音,香风漫进,红英推门进来。 随意披着红衣的女子惬意美艳极了,她来到姬玉萝面前,上下打量她会儿,眼神变得尖锐,尖着嗓子道:“小儿发欢必有祸!我劝你别得意!” 姬玉萝盯着红英,暗中思索她的话来。 红英正是得宠之时,又是出了名的不好惹。素兰当下心惊胆战,生怕红英忌妒姬玉萝找麻烦。 壮着胆子走来,巴结地给红英轻敲左胳膊,小声的话也带着央求与讨好,“红姐姐!排练累了吧!到我床那休息。” 红英示威性地伸手压住素兰的肩,嚣张怪笑两声,冷脸离开。 姬玉萝望着半开的门,莫名其妙地道:“她什么意思?” 素兰吐出一口长气,合上门,转身道:“姐姐不知道自己有多美!更不知道白日里大掌事唤了你出去后她们是什么眼神!” “可我根本不想引人注意!”姬玉萝的手抖了一下,疾步走到妆台,拿了菱花铜镜在手。 镜中的自己五官完美无缺,水灵水嫩,不施脂粉也是壁人一个。 翌日,姬玉萝早早起床。 天仙化人并不适合浓妆,她却来了个浓妆艳抹,把本身良好的气质给掩盖了不说,精致耐看的五官看起来平凡了很多。 与素兰来到飞栏苑正堂,果然,她这妆容立即让众人幸灾乐祸,红英嗤之以鼻。 这样正合了姬玉萝的心意,她要的就是这种反应。反正,她不想出名,也不能出名。默默无闻才能达到目的。 .. 没几日。红英在江一翁那儿失宠,舞姬沁娘得宠。而姬玉萝已经把府中的情况一一摸了个清楚。 搬出到旁边屋住下红英倒看得很开,不哭不闹,这让众人私下里议论纷纷。不过。她平时里飞扬跋扈惯了,余威尚存,也没谁敢幸灾乐祸。 得宠的沁娘随着待遇不一样脾气开始渐涨,可相比红英却是小巫见大巫,日子倒也过得平静。 阿旺时常前来飞栏苑观看排练。日子长了,尽管姬玉萝刻意掩饰,但细心的他还是发现招进府的女子举手投足像极了姬玉萝。 “你真是古州人氏?” 坐在一块奇石上,停止吹笛的姬玉萝扭头望向阿旺。 阴云密布的黑夜,屋前廊沿悬挂的灯笼光芒映射下,阿旺那双眯眯眼更显幽深。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阿旺已经对她产生怀疑。 怀疑是从到府中开始。 “是古州人氏。” 阿旺若有所思覆下眼睑,沉默会儿,佝着背离开。 一抹杀机在眼底划过,姬玉萝捏紧了手中笛子。 不得不开始行动了。今夜阿旺必死。 休沐日的前夜。阿旺突然被人捏碎了咽喉死在一口枯井旁。 阿旺死的消息立即不胫而走,结合前不久有刺客入府的事府中人猜测颇多。 那几个在荷苑呆过的下人心里更是惶惶,暗中猜测是姬玉萝夜入府中对阿旺施了杀手。 “姐姐!旺管事被人杀死了。听说,死得好恐怖!”素兰说起阿旺的死一脸恐惧。 慢条斯理梳着墨丝的姬玉萝瞧着镜中的自己,漠不关心的声音透出一丝冷漠,“这么血腥的事妹妹只当听不到就是。” “说得也是!”素兰的内心顷刻间平复,在自个儿床沿坐下。 一日夫妻百日恩,想起丈夫死时的那副惨样,吴金花第一个沉不住气,未与刺天难量。她气愤难填来到煌珀院书房,向正持玉笔作画的夏侯夜道:“公子!你一定要为阿旺报仇!” 美得如座玉像的男子维持着前一步的动作,漫不经心地道:“从你出道江湖,就应该知道后果。何况人终归要死。阿旺不过是早你去了时日而已,有何大惊小怪!” 如此说话,吴金花瞠目结舌,她愣了半晌,不甘心地道:“小妇一生作恶多端,知道没有善果。但阿旺死得也太惨,而且还是死在府中,这明显是不把公子放在眼里。公主!小妇敢肯定,是那贱女人回来了。” “贱女人!”夏侯夜美丽的双眸也划过一道杀气,阴冷的脸立即就变阴沉。 抬眸,锁住吴金花,“谁是贱女人?” 吴金花激愤地道:“姬玉萝!” 玉笔蓦然有力掷地,啪一个清脆响,吴金花已然隔空挨了一个大耳光。 一直垂首伺候在侧的刺天颤了颤,偷瞄一眼侧摔到门槛的吴金花,张了张嘴,却不敢说话。 吴金花不可置信地翻了翻眼睑,一跃而起,“主子为了那贱女人……” 话未说完,黑底云靴从袍裾中闪电般伸出,当心口一脚。 飞出去的妇人将一株老树拦腰折断,后砸落树一米之处。 嘴里迸出一口浓血,脸若金纸,“为什么?” 夏侯夜一步掠出门,嘴角勾勒出一个极美的笑来,“她贱吗?再贱也不是你等能唤。你永远记住,一日为奴,终身为奴,她是主子,是小姐,你是奴,是下人!” 认栽!吴金花萎靡垂首,刺天大惊后奔出,提了袍裾向地下跪去,向夏侯夜拱手道:“公子!吴婆子因夫新丧一时口误,还请公子饶她一命。” 浓郁的杀气在夏侯夜眼里黯然,他负手走到书案,埋首作画,“阿旺厚葬!以后谁敢这样称呼小姐,杀无赦!” 隔壁寝卧的门轻轻地拉开,睡眼朦胧的姬香萝在秀珠的小心翼翼搀扶下走出,未扫一眼狼狈不堪的吴金花,却瞧上一眼阴云密布的天空,才婀娜又弱弱地向书房走去。 刺天微微弓身,让开一条道。 “公主怎不在多睡会儿?”怀孕的姬香萝贪睡,少了小昭那个出气筒,更是没日没夜的睡。夏侯夜语气平淡。 刺天抹了把额头的汗渍,走出屋去扶了吴金花向出院的花径走去。 “刚才隐约听得相公提到小姐……不知这位小姐又是府中哪位舞姬或许乐师?”(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气大伤身 夏侯夜提玉笔的手凝止不动,却随后淡淡一笑,继续作画,“公主听错了!众人皆知,我平日里不传歌舞。而且此生有公主为妻,我怎会对其他女人有兴趣。” 手扶椅子的姬香萝沉默会儿,蓦然推了椅子。 啪一声响,椅子横倒于地。她冲着夏侯夜大吼道:“本宫虽腿不好,但耳聪目明,你当本宫聋子吗?” 本宫!又是本宫,这是在显示地位。夏侯夜不说话,脸色渐而阴沉下来。 姬香萝久不见夏侯夜回腔,甚至未撩过她一眼,心中那股无名火更是旺了。 双目迸射凶悍之光,愤怒之下行动变得利索。 几步走近夏侯夜,手抓向他后剪于后的肘,使了劲,“你今日非得给本宫说清楚。” 被生拉活扯着,虽不是第一次,可夏侯夜仍是感到很愤怒。 姬玉萝哪怕是不知道原由挨了他狠狠一脚,都不曾这般娇蛮无礼过。 这女人是个市井泼妇,她不是她! 夏侯夜拂开姬香萝的手,带着一股风大步走出,“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事,你若爱胡闹,就接着闹,我去丹药房了。” 夏侯夜的背影消失,姬香萝发出一声喷恨尖叫。 紧接着,她抄起书案上的砚台砸向候在门前的侍女莲儿。 莲儿的额头当即血流如注。 姬香萝怒气还未消,又随手拿了插在玉瓶里的鸡毛掸子逼近莲儿。 几掸子抽下来,莲儿已经泪流满面,求饶声不断。 瞧着姬香萝也打累了,秀珠战战兢兢地上前去。 年轻的夫妻三天一大吵,每日一小吵,她也无言以劝。 气出了,姬香萝大哭着道:“秀珠!驸马是不是变了?他怎么与大婚前判若两人?” 岂止是驸马变了,公主不是也变了吗? 婚后,他虽对她很好。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那种淡淡如水的情愫。而她,也不知是怀孕的原因还是感受不到他之前浓郁的爱,她不在对他笑脸相向。取而代之的是冷漠与挖苦,还时不时端出身份镇压。 他们夫妻之间自成婚以来除了大战,大多时间在冷战中度过,婚前的恩爱已经离他们远去,同床更是少之又少。 秀珠眼珠子一转。决定转移姬香萝目标,试着道:“公主!奴猜想驸马嘴里的小姐定是小桂。” 姬香萝扭头望着秀珠,一个恍神,坚定是道:“你说得对。舞姬与乐师不配称小姐。小桂定是他嘴里的小姐。这小桂虽与他是亲戚,却出身低贱,还借住在府上,凭什么要享受这府中嫡亲小姐的待遇!” 秀珠见姬香萝脸色和软了些,妒忌地道:“住在那么破落的荒院,其实也不算待遇很好了,只是正如公主所说。她一个罪奴,为什么要比奴们身份高出一等,若个主子一样。” 说话间,主仆两人走到了门前,稍稍停留,姬香萝向秀珠道:“你即刻前去唤了小桂来。” 秀珠妒忌小桂不假,可她的初衷不过欲转移姬香萝的注意力,这会儿瞧着姬香萝当真,惧怕因此招来夏侯夜的质问。 又想起小桂手中常拎着的铁棒,当下。小声劝道:“公主!小桂身份再低微,可她父亲却是宗正大人,宗正大人当初于公主与驸马的亲事可没少出力。” 姬香萝推了秀珠一把,“前去唤来说是。” 秀珠前去。姬香萝梳妆打扮好了,小桂随秀珠走进门来。 拎着根铁棒的小桂进屋后,未觉自身气焰嚣张,仍持铁棒在手,不亢不卑向姬香萝福了福,“参见公主!” “小桂!说起来咱们也是亲戚。快别多礼。”姬香萝转过身来。眉眼带笑,以发火之时判若两人。 目光锁住小桂手中的铁棒会儿,轻言慢语地道:“小桂!前两日偶然路过你那住处,见那简陋荒凉,若是下人住的,你堂堂一个宗正府小姐,怎能住在那种地方?” 小桂咬紧了腮帮子,一时没弄明白姬香萝什么意思。 “曾听过驸马说起过你的身世,你也知道,若没有驸马在皇上面前保你,单你逃出皇宫那罪就极大……小桂!驸马对你有恩,驸马的恩情也就是本宫的恩情……” 小桂眨巴了下眼睑,又向姬香萝福了福,“谢公主!” “算了算了,本宫就直说吧!”姬香萝再没有耐性,正色道:“眼看你也到了出阁的年龄。本宫打算给你谋个好亲事。但这出阁,你总不能在本宫府中出阁吧?” 小桂恍若大梦初醒,笑着道:“当初是公子答允小桂住在府中,若要小桂回宗正府,还是公子亲自来说吧!” “你怎么能这样不明事理?”姬香萝愤然而起,怒瞪着小桂。 小桂嘲讽盯着姬香萝的小腹,“公主!气大伤身,你可怀了身孕。” “你……”姬香萝气得浑身乱颤。 小桂心花怒放,向姬香萝福了福,“没有别的事,小桂退下了。” 望着小桂的背影,姬香萝大吼道:“小桂!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太尉府可不养闲人。从今日起,你就到厨房去做事。” “好哇,正闲得无聊!” 随风飘来小桂喜气盈盈的话,姬香萝心中的气没得到发泄,倒又添了堵。 夜来天猝冷,风雨交加,姬香萝摸到了书房,默默地瞧着侧卧在坐榻的夏侯夜。 他犹如往日与她生气时一样和衣而躺,闻她进来一动不动,她一阵的心酸,又一次品尝到他的无情与冷漠。 “公主这是打算来看微臣的洋相吗?” 很平静的话更是显得冷漠了。姬香萝负气瞥眼夏侯夜,沉默会儿,突然笑了起来。 扑上去,双臂圈住夏侯夜。 四目相对,她那双唯一美丽的双眸迸着悦色,“前日进宫瞧见宗正大人啦!他欲让小桂回府。这事,你看……” 夏侯夜懒洋洋地道:“他与小桂没有父女之情,我再清楚不过。你若把她送回宗正府,就犹如把她扫地出门。你别忘了,她姓‘夏侯’,是我们夏侯家的人。” 姬香萝凑近夏侯夜,温柔写满了脸上,“她一个闲人,住在我们府中算什么事?” 黑纱下的红唇隐现,就要触及鼻端了。一缕厌恶划过夏侯夜的眼底,他猛然坐了起来,“偌大的太尉府还容不下一个弱女子吗?何况硬要送她回去,这事传出去人们只会说公主你容不下她。”(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巧避 碰了个软钉子,姬香萝翻身下榻,一副娇蛮样,出了门。 夏侯夜不屑笑笑,索性走到窗前望向外面。 阿旺死了,杀人者手法令人不寒而粟。现场没有留下什么可疑痕迹,就连个脚印都没留下。而下一个会是谁? 冷冷清清的夜,突然莫名地走了心思,眉峰舒展,悦色爬上眼角。 手从怀中摸出那块珍藏的绣帕,凑到鼻端嗅嗅,嘴角轻扬。 时日虽久了,可女子芳香的气息依旧残留在绣帕上。 嗅着那心仪的气息,夏侯夜情不自禁地盼着坠下土坡的姬玉萝早些现身。 心弦动了,夫妻日子过成这样,他深埋在心里的那份不能见人的情愫愈加强烈。 他在这儿走了心神,护院院中今夜可不平静,暗藏杀机。 翌日,吴金花死在屋内,得到这消息的夏侯夜正要出府上早朝。他未有只言片语,处变不惊折身向案发现场走去。 经过一番仔细的现场勘查,胸有成竹地让刺天去查府中所有人的鞋底。 刺天心知肚明,带着几个护院离去。夏侯夜则继续去上早朝。 深夜,刺天来到夏侯夜的书房。 夏侯夜放下手中的书来,挑细眉问:“可有发现?” 刺天无奈咧了咧嘴,“公子!虽然别有用心在吴婆子的床前撒了青光粉,可查下来,却没有什么发现。” 如此熟悉吴金花的住处,却没有什么发现,着实让夏侯夜吃惊,“如此说来,不是府中人干的。” “是的,卑职猜来,昨夜定又进了刺客。刺客应该轻功卓越,脚不曾沾地,或许是别有用心踩在吴婆子的鞋面上。”刺天道。 夏侯夜放下手中书。“右怡音苑与怡舞苑查了没有?” “阿旺主管那儿。那两个地方又经常进新人,为此小人特意去查了册子,后又一一仔细查看了人。也没发现什么。” 夏侯夜心烦意乱走到书案,“右怡音苑与怡舞苑这段时间停止招人。叮嘱原荷苑的几个下人。夜里不要单独行动。结伴而行。” 夏侯夜有强烈的预感,姬玉萝正一步一步的迫近他。 这不用夏侯夜吩咐,刺天早吩咐下去。 “公子!公主今日传小桂啦。听说欲着了小桂回宗正府,碰了个软钉子,打发了小桂到厨房做事。” 夏侯夜抬眸。长长的睫毛又覆下,锐光落到了书案上的一本折子上,伸手拿起,慢慢打开,漫不经心望着面的字,“那心眼极小的人,看事不开,又皇家公主风浓郁,很难相处。只是造化弄人,出身如此金贵……” 长长的一声叹后。话的鼻音浓了些,“我也是世俗人一个,难逃荣华富贵的诱惑。” 悲怆的话说到这儿,他抬头紧盯刺天,不过一眨眼,双目锐光迸射,“你即刻着追风追电暗中监视小桂与小翠,两桩命案如若是小姐所为,她定会去找她们两人。” 神不知鬼不觉杀了阿旺与吴金花,太尉府草木皆兵。行动更是艰难。为此,巧逃过刺天检查的姬玉萝暂时停止行动,怕惹火烧及小桂,也不去找她。每日里规矩到飞栏苑随众人排练。 虽然姬玉萝一再在排练中装得平庸,可却瞒不过阅人无数的伯翁,但他却没揭穿她,只偶尔故意当着婆嗦的面表现出对她的欣赏。 不过,是小小的,心中深知。他的欣赏极有可能让姬玉萝被提前安排出场。 婆嗦瞧在眼里,讨好伯翁,除了必要的惩罚,就完全视而不见姬玉萝,更谈不上为难她。 两日后,小雨连绵,屋檐水滴滴答答。 焦急见姬玉萝的小桂率十多个厨房的下人拎了食盒前来。 隔壁的饭厅,仿似正堂一样明亮洁净,那里便是舞姬与乐师们进餐的地方。 瞅着小桂在门前一闪而过的身影,姬玉萝心中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阿旺与吴金花被杀,最值得怀疑的就是她了。而且凭着在吴金花床前撒下一种反射莹光的粉末,夏侯夜就不可能没有采取任何措施。 也许此刻正有一个风字护院监视着小桂。只要与小桂有一个眼神相撞,她就会被纳入怀疑的人之中。 “开饭了!” 婆嗦一声大吼,随音乐翩翩起舞的舞姬不约而同停舞,男女乐师也嘎然停止了动作。 一瞬间的平静,众人笑开颜有次序向屋门走去,坐于地板的姬玉萝却未有起身的意思,双目盯着地板上的曲谱。 今日排练的曲子是伯翁所作,是新曲。 素兰扯整了衣裙,伸手拉向姬玉萝,“姐姐!呆会儿来瞧!” 姬玉萝含笑推了素兰一把,“早饭吃得过饱,此时还未感觉到饿,妹妹先去!” 素兰嗔怪地撅着红艳小嘴,若是个姐姐一样,又伸手来拉,“不吃怎么成?” “真的不饿!”姬玉萝加重了语气。 瞧着姬玉萝态度坚决,素兰没有坚持,道:“那我帮你打碗饭,一会儿屋里吃。”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素兰如个贴心小棉袄,当下点头。 伯翁起身后绕出几,慢步走向姬玉萝。 近前,她赶紧起身施礼。 “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吗?”伯翁和颜问。 “回禀大掌事,小女子笨拙,一时未记下曲谱,吹奏时更是滥竽充数,便想在此记记曲谱。” 此时正堂内早没有一个人影,伯翁道:“观你穿得单薄,这里人去便冷,可到老朽内室去记。” 内室!内室不是伯翁的寝卧,不过是伯翁作曲的清静地方。 只是这内室除了二掌事以及打扫卫生的个别下人没有人能进入,能进入内室可说是一种特别的殊荣。 “这如何敢当!” “不碍事!随老朽进来吧!”伯翁摸了摸下颌胡须,巧见婆嗦用托盘端了饭菜上来,又道:“你虽初来乍到,但勤奋好学,曲子又新,一时记不住很正常。这会儿马上要打扫卫生了。也罢!就随老朽进内室记曲谱吧!” 婆嗦偷撩眼伯翁背影,规矩端了托盘紧随其后。 晚间,梳洗完亦是熄灯时分。屋内漆黑,姬玉萝与素兰分别爬上各自的床上躺着。 姬玉萝望着帐顶,许多的往事便一幕幕从眼前滑过。 她不知道孩子现在好不好?更不是知道天楼的病好了没有?还有,姜楚画与古轻依安全到达桐州城没有?(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厨房传信 “姐姐想什么?” 素兰的话打破了冗长的沉寂,姬玉萝翻身侧躺,面对素兰。 看不见素兰,可她知道,那本性温顺的女子此时定笑得温柔似水。 “妹妹!你恨那逼你逃出家的老男人吗?” 久长的寂静,素兰愁肠百结的话轻轻响起,“当时恨。现在想起来不恨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只怪我家穷。再,人生在世短短几十秋,转眼就是黄土烟云,哪恨得过来。” 虽不奢求姜楚画宽恕,可姬玉萝还是遏制不住的想得到姜楚画的原谅。姬玉萝凄迷笑笑,“妹妹真是大度!” 姬玉萝避而不见,桂顿时醒悟有人监视。不动声色回转,从此不再送饭前来飞栏苑。 监视桂几天下来,‘风’字护院队长追电没有什么收获,副阶长追风在翠那儿也没收获。一切很正常,这令刺天迷惑不已,夏侯夜也几乎觉得留下桂没有用。 “公子!既然如此,还不如遂了公主的意,送桂回宗正府。” 对于刺天的建议,夏侯夜一笑了之,他始终相信,姬玉萝放不下桂,在得知桂还活着,她不可能不找桂。 “不急在一时,各自做好防备措施。” .。。 日子过得很快,舞姬沁娘在一天夜里突然失踪。紧接着,女乐师秋儿单独前去丽花院演出一夜没回。第二日。被人发现吊死在一片槐树林中。 冷风乱窜,阴气森森。吓晕了第一眼见到的下人婆子。尔后午夜,秋儿要好的两位女乐师被强行带出了苑。出去后,也是没回来。 新人不断进府。原有的女乐师与舞姬不断被遣出府去了。按起来没有什么可大惊怪的。但这次闹得也太大了。因此人人自危,就连男乐师也跟着紧张。姬玉萝也觉得诡异得很。 众人中,只有红英无所谓,好像看淡了世事。 瞧着剩下的个女乐师与舞姬瑟瑟发抖,无心排练,伯翁皱眉,便着了婆嗦去问原+≯+≯+≯+≯,由。 后阿旺来回话。沁娘与秋儿先后刺杀江老,那两位被带走的女乐师是她们的同伙。 沁娘得宠多日,要刺杀那个江老早刺杀了。一定是什么行为惹恼了江老。那秋儿与那两位女乐师弱不禁风,她们也不可能是刺客。沁娘与三个女乐师的死定不是那么回事,素兰宜早出府去。姬玉萝侧目望着素兰。 一连串发生的事让那想捞金的女子吓得樱红嘴微张,怔怔地盯着伯翁。 熄灯安寝。吵嚷的右怡音苑归于沉寂。躺在床上。双手支在脑后的姬玉萝心事重重,怎么也睡不着。 屋外的天阴沉沉的,夜风呼啸肆虐,漆黑一团的屋内伸手不见五指,有几分诡异。 听得对面没有入睡的呼吸声,她道:“素兰妹妹!我看情况不妙,你得想个法子出府去。得极快的走。晚了恐生不测。” 素兰也是辗转难眠,闻姬玉萝的话慢腾腾坐了起来。 浓秋的丝丝的凉意在皮肤上乱窜。素兰环抱住双臂,沉默半响。在姬玉萝侧卧时道:“我也害怕得紧。出去只得回家。只是,我一来没挣着钱;二来怎么出府?” “钱的事你不用担心。至于出府嘛……”姬玉萝稍稍思索,道:“这段时间没招新人进府,要请假恐也不会准。只能扮成婆子悄悄出府。” 这样一,素兰刹时心收紧,感到事态已经不是她所想象,浑身乱颤,“姐姐!我好害怕!可我出去了你怎么办?” 姬玉萝浅浅一笑,“你先出去,我随后再想办法出去。” 素兰不高兴起来,“这怎么行?我怎么能只顾自己安危?” “我自就野惯了。出府难不倒我!”姬玉萝拉下脸,仰躺,话也没有商量的余地。这终于让素兰不再吭声。 次日来到飞栏苑,还没开始排练,姬玉萝就佯装咳嗽不已,伯翁问起,她谎称昨儿着凉了,伯翁从内心讲不想让她早早的去场,斥道几句,便让她退去休息。 姬玉萝回到住处,一番打扮,扮成丫鬟来到厨房。 桂正挥刀砍鸡,一股淡香漫来,她抬头,就瞧见了屋外走进来姬玉萝。 这段时间,她也发现被人盯着,故再没有看姬玉萝一眼,依旧懒洋洋挥刀。 “你是谁?”来的是府中的下等丫鬟,厨房的管事李老头趾高气扬地盯着姬玉萝。 两缕碎发自两额侧柔顺垂下,在脸庞轻轻拂动,头又垂得低低,又背光,使得他一时看不清楚来人的模样。 “奴是怡音苑的秋蛾,婆管事着奴来一声,今儿少了四人,让少送些饭菜,免得浪费了。” 声气的话使得李管事发不出火来,“昨儿晚间疏忽了,忘了一下子少了四人,给婆婆子回个话,不会再多送。” 姬玉萝答应一声,回身出去。却在迈出门槛时手扶了一下门框缝。 一个回头,一个微妙的眼神,暗观望的桂立即会意。 在姬玉萝下了台阶,她把刀狠狠往案板上立好,轻快绕过长长的案台向门。 走到门时,手若似无意地伸向姬玉萝刚才摸过的地方,立即就摸到那塞在接缝处的一张纸条。 悄无声息收入掌心,嘴里嘀咕,“昨儿砍了一夜的骨头,手腕酸得要命……” 话到这儿,转身望着一个正洗菜的年轻厮大喊,“木凳!余下的鸡就交给你了。” 那厮顿时愁眉苦脸,“姑奶奶!奴这儿还有诸多的菜要洗……” 桂拎了搁靠在门前的铁棒,示威向厮举去,“敢不听话,吃姑奶奶一棒。看姑奶奶不剥了你的皮,砍了你的骨喂池塘的鱼。” 李管事知道桂的厉害,也早闻桂住处夜里不定时会传出砍剁的声音。害怕加上又是个见风使舵的人,忙出来打圆场。只把那双浑浊的老眼瞪着厮,“你只管听桂姑娘的话就是,那菜我自会着人去洗。” 桂吩咐下来,厮本知道赖不逃,李管事这样一正合他意,笑眯眯地向桂挑了挑眉,跑到案板前。(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新人上场 姬玉萝冒险来传信,小桂知道有事,心情的激动难以言喻。 考虑到有人盯梢,若是往日一般捶着腰,脚步拖拉回住处。 破损的院门关上。精致小小的宅院除却屋后一目了然,小桂收紧的心放松下来。 来到屋前檐下,闪一眼旁边紧闭的碎尸屋,极快地迈进卧室。 关上门,凉嗖嗖的空气便直向领口里钻。 “没人气就是显得凉些!还是呆在厨房好!” 感叹几句,把纸条摊开。看了内容,虽知道又要冒险,可娟秀的字迹让她心里暖融融的。 纸条贴在心口,眼眶湿了。 带个名不见经的人出府办法是有,可怎么传信? 傍晚,晚饭准时送来,领头来送饭的是小桂。 今晚的主菜是鸡汤炖萝卜,一个精致小菜、一小碗稀粥、一个又白又大的馒头。 排到姬玉萝时,后方的素兰抢先来端托盘。 “姐姐!你还生着病了,让我来吧!” 小桂望了眼素兰,还是一副不好的脸色,把馒头给素兰时又特意闪了眼姬玉萝。 这让姬玉萝陡然会意馒头里有文章。 咬一口,果见一张小纸条冒出头。不动声色取了小纸条藏于袖。 小桂走后,姬玉萝又吹了会儿笛子,才与心神恍惚的素兰袅袅娜娜向后面走去。 回来住处,背开素兰,她摊开小纸条: 被揉得皱褶深深的纸条上写着:寅时带人来,扮成婆子,厨房院门前见。 寅时天还漆黑着。更容易混出府去。姬玉萝对这次行动信心百倍。 主意打得好,可亥时婆嗦突然敲响了门。 紧密的咚咚敲门声如催命符,让两个还未睡着的女子惊讶坐起。素兰率先开腔,“谁啊?” “素兰!赶紧打扮一下!今晚江老高兴,传歌舞了!点名要新人上场!” 要新人上场? 那江老是个色鬼! 姬玉萝担心素兰出事,“素兰!我代你上。虽让我吹笛子,琴却难不住我。” 素兰持镜在手。瞧着镜中的自己。 要走了。却要出场!这是命运的安排吗? 原本以为乐师是靠技艺吃饭,可入府这段时间,却从舞姬与乐师的嘴里打听到些不乐观的事。而且就算有危险。她怎么能把危险让给姬玉萝。况且姬玉萝去,定要出事。谁让姬玉萝是那种一见就让人移不开目光的女子。 “没事!” 话说得轻描淡写,描眉的手却在灯火里轻颤。 往日里都是精心打扮,可这次。素兰刻意把妆弄得粗糙,心里只希望别发生意外。 趁着素兰打扮的功夫。姬玉萝知道一同前往的还有隔壁的呵儿与红英。 呵儿比素兰漂亮多了! 素兰的美是那那种不出众的美,她的美需要细品,灯火朦胧之下,她更显平凡。呵儿却不同。呵儿精心上妆后就艳光四射,艳压群芳。 姬玉萝虽暗自窃喜,可依旧很担心。回到屋内。瞧着特意把唇红抿出唇沿的素兰,“还是我上吧!” 素兰左右瞅着镜中的自己。坚定地道:“不了,这是我第一次出场,却也是最后一次。不枉来太尉府一场,非得去!再说了,就一曲,一曲很快就完了。而且呵儿姐姐也是新人。不用担心。” 素兰态度如此坚决,姬玉萝无奈,只得眼睁睁看着素兰随隔壁的两人下了台阶。 “素兰!” 走到最后的素兰闻姬玉萝担心的轻唤,巧笑回头。 姬玉萝提着裙子跑去,俏皮一笑,沾墨的指端轻轻向素兰苍白的脸颊压去。 离开,笑着端详素兰。 脸上有点墨印的素兰哪怕是秉烛细看都已经谈不上赏心悦目,丑女一个。 红英好奇回头,一瞧怪模怪样的素兰,掩唇笑了笑,也不说什么。 姬玉萝放下心来,双手掌住还在不习惯被点墨的素兰双肩,嘴唇翕动,“我等你回来!” 素兰笑意浓郁,在萧瑟的深秋夜里明快别有一番美感。 轻轻关上门,姬玉萝突然想起多日不见的儿子,悲从心起。 伤心会儿,竟睡了过去。直到屋前有轻轻的咳嗽声这才醒来。 欣喜拉开门,不见素兰与呵儿,便问独自回来的红英,“怎不见素兰与呵儿?” 红英正解着披风的系带,闻话,动作停止,扭头望向来时路。不经意,眼底划过一道黯然,“宴会还没完。素兰与呵儿留在了那儿。” “素兰只会一首曲子,她留在那儿干什么?”姬玉萝只觉得眼前全是小星星,情急之下一把抓住红英胳膊。 使了大力,红英发出一声痛唤,后厉吼道:“放手!” “留下的人是不是要陪那江老?” 姬玉萝非但没放手,力道还加剧了,红英又羞又怒,使了劲挣了挣,没挣脱,无奈,声音低去了些,抵触地道:“演出过程中情况变幻莫测,我怎么知道?” 姬玉萝脸色越来越难看,“人人都知道你伺候过江老,你能不知道实情?” 江老好色以及留下的人要陪江老这已经不是秘密。只是红英以为姬玉萝是新人,是个不关心世事的人不明白算了。这一听她是个明白人,沉默片刻后郑重地道:“今晚江老不知怎么的,让掀了隔断纱。所有的乐师如舞娘一样暴露在灯下。有些情况我不敢乱说。但我想情形不是很乐观。” 姬玉萝头一阵的晕,后悔没代素兰前往。 红英打开了话匣子,憋在心里的话不吐不快。 神色诡异地拉过姬玉萝贴近木壁,压低声音道:“那江老好色人人皆知,舞姬与女乐师都是为供他而招。只是他们不知道那江老是如何的难伺候。我一进府就瞧出了门道,因而在那方面颇有些研究。你知道,我嘴甜,又能说会道。现在想起来,可能也就是靠着会呵哄与歪门邪道的功夫才在失宠后没事。呵儿不行,那小妮子什么都欠火候,素兰更不行了。别看她表面温柔,可骨子里却是那种刻板不知变通的人。依我看,今晚不出事,早晚也得出事。” 这不是宣判了素兰的死刑吗?姬玉萝急火攻心,只觉得心口一阵的闷得慌,头更是晕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 回想起素兰临离开时的明快动人笑靥,姬玉萝内心的自责感便一浪一浪覆来。 门砰一声关了,砸出的风使得红英碎飞飘飞,微微眯眼。 本想安慰姬玉萝几句的她陡然觉得无趣,心情大败。习惯性高昂着头,撇撇嘴,也进了屋。 丽花院。 当姬玉萝心急火燎赶到丽花院时,隐有乐声,欢声笑声的正堂的大门砰一声碎裂,衣衫不整的素兰猝然从内倒飞了出来。 来的动作神速,挟着的风使得院中的树木皆弯向一个方向,呼呼作响。而相隔太远,姬玉萝纵然想接住也是不能。 一眨眼,素兰的头咚一声砸在一块大奇石上,血泊泊自脑后流出,印下一块血的印迹,尔后鲜血浸润了黑土地。 姬玉萝不过一个愣神,搂住呵儿的江一翁从碎了的门里一跃而出,他怒气横溢地指着卧躺在地下的素兰,“不识抬举!竟敢扫我江一翁的兴,这就是下场。” 江一翁!江老就是是江一翁!姬玉萝只觉得眼前全是小星星。 巴图紧接着跃出,摸了摸头,笑得不自然,“师父!这小娘们不过是不愿意嘛,罪不至死!” 江一翁不快横了眼巴图,搂紧了花容失色的呵儿,不答话,转身进屋。 巴图一转身,就见伺候在内的下人已经出门围看,而就近巡夜的闻动静也赶了来。 他挥手让那巡夜的退去,又向一个下人道:“赶紧收拾了,别傻站着。” 这院的下人都见惯了这种事,谁也没吱声,散去的散去,做事的做事。 随后,婆嗦带着六个男乐师与几个舞姬惊慌逃出正堂的门,旁边的寝卧里便飘出江一翁淫*邪的大笑声。 凭着江一翁刚才那一掌的掌风,姬玉萝判断,肩不能挑。手不提的素兰五脏碎裂,必死无疑。 前一秒还挂在枯头的半枯叶旋转着落下,姬玉萝含恨带风无声消失。 小桂常去的那片槐树林。 一个如花似玉,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没了。亲手把素兰安葬的姬玉萝久跪在一块翻新的泥土前。 小桂双手交勾于前。目光呆滞,“秋儿几人也是死后送到我那去的,如今,她们也算是解脱了。” 姬玉萝慢腾腾地站起来,“江老原来是白眉!” 小桂伸手穿插进姬玉萝的肘间。“原来是白眉。好像曾偶尔听过他自称是什么南海一叟。那夜主子逃出府去后,第二日,他的眉毛就染黑了。这事,刺天吩咐下来,不准人道出实情。还故意在人前说他是公子的远方亲戚。算伯伯吧!” 姬玉萝冷冷地勾了勾唇,“药包不住火!” “我猜想染黑眉毛一事定与主子你闯入府中有关。”小桂拉了姬玉萝回转。 姬玉萝再次望了眼那片翻新的泥土,闭上眼睑,把痛苦深埋,随小桂转身。 天楼曾说过,南海一叟江一翁是夏侯夜的师傅。又曾在宫外刺杀过荣王。夏侯夜所做的一切他一定了如指掌。若是把他抓住,姬明定深信不疑。 江一翁是给姜家翻案的关键! 。。。。 为了不再度引起恐慌,素兰的死被说成在演奏中出错,遣出府去了。那些后出来的乐师以及舞姬受到威胁,自是害怕的隐瞒了事实。 江一翁连连杀舞姬与女乐师,这让夏侯夜苦恼不已。隔墙有耳,他担心这事传出后于他名声有影响。 “今儿,就在刚才,江老又在抱怨舞姬姿色平平,乐师没有耐看的。如此下去……”刺天见行走在林荫小道的夏侯夜不言语,步履沉重,他不敢把话说完。 江一翁虽听说道把眉毛染成了黑色,改了装扮。可夏侯夜仍是不放心。马如风耳目众多,他决不能让江一翁出府去。 他停了停,冷声道:“从明儿起,开始招舞姬与女乐师。死去的人若与家中有书信来往,妥善处理。别让这些烂事传出去。” “可阿旺与吴金花死的事还没查清楚……”刺天又害怕地说了个半截话。 “我师父个性张扬,性情怪异。他决不能出府去。” 应夏侯夜的吩咐,太尉府又开始招舞姬与女乐师了。 当天晚间,姬玉萝住的屋门就被推开。坐在床沿发呆的她定睛望去,就见婆嗦领着个熟悉的女子走了进来。 姜楚画怎么也来了?古轻依也来了吗?她们俩可是同路,古轻依应该也来了。 高出婆嗦许多的女子先是一愣,稍后唇角微微上扬。 看起来婉秀的女子笑中藏着刀。脑海中轰轰隆隆,人恍惚。姬玉萝眼前一黑,一头栽向地。 “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 “姚姑娘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这姑娘长得极像与我一同进府的舞娘白依。” 白依是古轻依吗? 。。。。 天楼一病就是一个来月,他没服那片雪颜花花瓣,更对夏侯夜送上的药丸没看一眼。 病初好,惦记着还在病中的姬明,便前去请安。 病了多日,他削瘦了好多,以至于那袭白提花黑袍看起来空空荡荡。 阴雨绵绵,出门时小单子心疼地给他披了银白色的暗纹斗篷,还让宫人们撑开了大伞,步步紧跟。 多日来,天楼在心中终得出结论,他是天下第一号大傻瓜,没有人在比他傻了。 寄在梨花寺十年,他学富五车,文武兼资,可南宫苏偏偏没教会他玩弄权谋、心狠手辣,绝情做人。 于感情,他错爱了姬玉萝,于权谋,他玩不过夏侯夜,于狠毒,他更不及妹妹。 可一直追查之人怎么会是夏侯夜?他怎么会是罪魁祸首?姬玉萝又怎么可以爱上夏侯夜? 然而,怨恨也罢,纠结也好,他不能倒下,也不能永远窝在寝殿,他得面对现实,逃避不是他的作风。 特别是他与姬玉萝的孩子,小天天!他是无辜的。他还暂时寄养在姜古夫妇那里呢!他不能让孩子再呆在姜古夫妇那啦! 养心宫姬明的寝殿内飘忽着淡淡的明贵熏香,入冬了,软床榻前放了个小火笼子。 随小于子而进。本是床榻上躺了多日的姬明不过合眼静养,闻禀坐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又是个天大喜讯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天楼加快脚步,来到床榻前。【ㄨ】揖一礼,“儿臣参见父皇!” 姬明咳嗽两声,伸手虚空扶去,“皇儿!你妹妹这久没进宫。你有空,替父皇去看看她。” 刚见到父亲,父亲没问自己身体状况就这样说。这让天楼明显感到姬明偏爱妹妹。 他又是心寒,又是辛酸。 “儿臣刚去看望妍妹……” 姬明语重心长地道:“萝儿大难不死,身有残疾,你得多关心关心她!她像个孩子一样!” 天楼又揖一礼,“观今日天色已晚。儿臣明儿会去太尉府探望妹妹!” “好吧!”于儿子的说辞姬明也很无奈,他只得觉得自己的一双儿女五年不相见,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疏远。 女儿不会再像小时候那般撒着娇亲呢唤哥哥为‘天楼哥哥’,儿子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唤妹妹为‘萝儿’。 “父皇!儿臣……”小天天如何进宫,天楼已有主意,可想说时却羞于启齿。【偷香】 姬明静静地望着天楼,他突然发现儿子脸色不好,人瘦了一大圈,暗自心疼起来。 “父皇……”天楼此刻只觉得浑身冷汗沁出,无地自容,勉强又开了口,可随后却又是无声发出。 在小于子的搀扶下,姬明往上坐了些,“你我父子两人向来无话不说,有事可以直说!” 天楼脸色凝重撩了袍裾屈膝跪去,垂首道:“父皇!儿臣有罪!” 时常让儿子去代批奏折,处理国家大人,姬明首先想到的是儿子以权谋私等等。 王子犯法,庶民同罪。 他一时间脸色大变,担心地道:“你犯了什么事?” 天楼抬眸,终于在父亲脸上寻觅到往日的宠爱,他刹时有了信心,认真叩了个头,“父皇!儿臣在梨花寺时与山下一个女子相爱。并……” 向父亲坦言这种儿女情长的事,天楼面红耳赤,向来伶牙俐齿的他又说不下去。【偷香】 “有了孩子?”姬明整个人凝住。 点破了,天楼放松下来。“是的!父皇!是个男孩子。儿臣回宫了,那孩子一直寄养在一户农家。儿臣不放心,思来想去,觉得不该瞒着父皇。” 天楼说完话,便是一片死寂。 在这片死寂中。天楼身体僵直,汗水浸润了内衣袍。 他不知道等待他与小天天的将是什么? 不过,转念想想,爱人爱着仇人,仇人又成了妹夫,关系错综复杂,说出来丢人现眼,给皇家脸上抹黑。灰心丧气,也不想多辩,打定主意听天由命。 “哈哈……那是好事啊!谁说我皇家人丁单薄?哈哈……朕竟连孙儿都有了。这皇爷爷可是当得糊涂……” 见姬明欣喜若狂。天楼暗自舒了口气,却又听得姬明道:“梨花寺山下村庄众多,不知是哪个村子?又是谁家的女儿?朕的孙儿现在还可好?” “她……她前段时间不明去向,孩子暂由隔壁的邻居带着。”一时间天楼也编不出妻子的名,更道不出孩子在哪个村子,哪户人家,说得含糊。 姬明急了,道:“那……那你得接了朕的孙儿回宫啊?朕的孙儿怎么能留在民间?” “父皇!你不怪罪儿臣?” “不怪不怪。朕高兴还不及呢!”说着说着,姬明脸色晴转阴,“只是你尚未成亲。又面临着选太子妃。太子妃一事,突阿国国王于前一月还修书一封给朕,有意把女儿答安公主许配给你。突阿国与我****国向来交好,国王性情温和。想来这位公主也是品德兼优。朕心中已有这意。只是这突然向世人宣告你有了孩子,这好像不妥。” “孩子名份……儿臣暂不奢求。只求他平平安安!” 孩子进宫一事天楼没想到如此顺利,只是突阿国答安公主的亲事让他头疼不已。 面对父亲那双又是忧虑又是惶惶的面容,三思之后,无可奈何地道:“父皇!桐州城还在姜楚陌手中,儿臣不收服他誓不大婚。” 姬明的内心其实早懂天楼心思。儿子之所以一再为姜楚陌说好话是抛不开儿时情谊。 只是,他又何时抛开了? 几月了,他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每每入睡都会梦到当日被抄斩的人向他来索命。 特别是姜古,一身素服,血迹斑斑,惨不忍睹。 他曾是他忠心不二的心腹臣子,为他立下汗马功劳,末了却落得如此凄惨下场。 每一次大汗淋淋爬起来,他内心的自责感便会一点一点加重。 不得不承认,梨花一笑是罪大恶极,可一心为儿子前景着想的他也是罪孽深重,狠心借刀杀了心腹臣子。 “如果你能收服姜楚陌,朕就****了他。****了姜氏一族。” 又是个天大喜讯!没有什么比这消息让天楼振奋的了。 “父皇!儿臣只有一个恳求,求父皇让夏侯子莘一同前往。” “准了!”夏侯子莘一同前往收用姜楚陌又多了一层把握。一心系儿子安全的姬明未看到儿子眼底划过道小小的狡猾,“只是,此事不急。你得先把朕的准孙儿接回来。” 姬明如此说,正合天楼心意。 在世人眼里,失踪这些年他一直在荣王府。也就是说远在荣郡。接孩子进宫,他得作一番周密的安排。 护送之人,最好有荣王的护卫。 幸好与荣王一直有书信来往,知道荣王到如今还留恋在摘仙楼。 事不宜迟,他带了小单子即刻前往侍卫府。 人逢喜事精神爽,他走路带风,未再觉一丝凉意。 猝踏进侍卫府马如风寝卧,就见揖礼相迎的马如风身旁竟然有个眼熟发丝杂白的男子。 定睛分辨,才发现是易了容的允子文。 几月不见,稍稍易容的允子文儒雅之风横溢。更显一代乐坛大师风范。 “师兄可好?师父可好?嫂子可还好?”天楼又惊又喜,急忙扶向允子文。 马如风与小单子不是外人,天楼没瞒他们,唤了允子文师兄。 允子文脸庞微红,瞥一眼惊讶的马如风与小单子,欲言又止。 天楼向小单子使了个出去的眼神,向允子文道:“不妨,如风不是外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仇人相见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允子文讪讪一笑,道:“见不了殿下,只得来求见总领大人。说是殿下的故人。刚想求总领大人开恩……殿下就进来了。” 从允子文的嘴里,天楼得知,古轻依带着姜楚画两人出了版布。 “我担心他们的安全,一路追去。他们三人在望颜县分了手。听到姜二公子欲前往桐州城,便舍了欲来皇城的师妹与姜小姐护送二公子去桐州。回来后不放心师妹与姜小姐,便来了皇城。却是寻她们无果。” “她们竟然在一个月前就来了皇城?”天楼脸色大变,失魂落魄跌坐椅子。 古轻依与姜楚画恨姬玉萝入骨,她们既然来了皇城,恐第一个不是去找夏侯夜,而是去找姬玉萝。 依两人的机灵与聪明,李村的住宅恐没瞒过她们。 “怪不得阿萝说楚画与楚予向桐州城去了。” “公主……姬小姐可还好?”提到姬玉萝,允子文都不知道怎么称呼,面有讪色。 天楼的头垂得低低的,“她失踪了!” 允子文瞧在眼里,没再追问,稍后道:“此次来,我一来怕她们两个冒然去太尉府,二来怕她们找姬小姐麻烦。如依殿下所说,她们不可能找到姬小姐……” 天楼的心一咯噔,马上意识到后果严重,“她们找不到阿萝难道会去太尉府?” 古轻依与姜楚画若是前往了太尉府,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江一翁! 江一翁也在太尉府。 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抓住江一翁,给姜古翻案不成问题。 可那日江一翁与马如风照过面。不知道他现在还在不在太尉府? 在场在三人心情很重,谁也没有说话。 良久,马如风打破了冗长的沉寂,“太尉府表面平平静静,但实则不是。要知道古小姐与姜小姐是否去了太尉府还真是个难事。” “如师兄所说她们到皇城已久,如果真在太尉府,想来不会冒然行事。” 话说得轻巧,但天楼的心依旧很沉重。又想起曾答应姬明前去探望姬香萝,便决定再恶心夏侯夜也要去趟太尉府。 遂吩咐马如风着可靠的人前往摘仙楼,后向允子文道:“师兄!我不放心,还得劳烦你跟着。” 允子文拱手向天楼。“没事。如今阿雪服了你给的雪颜花花瓣已经重见光明。我没有后顾之忧了。” 江如雪带姬玉萝到屋后的沐浴更衣时天楼确给了允子文一片雪颜花花瓣。 。。。。 姬玉萝这一昏迷就是一天一夜,醒来时已是次日天黑时分。 屋内灯火悠悠,清清冷冷。而身体轻飘飘,空空荡荡,神智仍是有些恍惚。 她不是被姜楚画给吓晕了。是因为亲眼见素兰死在眼前救不得受了内伤。 素兰砸向奇石时,涌上喉部的头血硬被她生生地咽了下去。 再猛然见到姜楚画,情绪激动,一时血液涌上脑部,因此晕了过去。 “呵呵!你终于醒了!”坐于床沿的伯翁眉峰舒开,胡须笑了。 姬玉萝这才意识到不是孤零零一人在屋内。床前有人。慌不迭地坐起来。 “别动别动!身体太虚!” 温和而又慈善的话再度传来,瞧着说话之人,姬玉萝心头蓦然间升起一缕哭意。 伺候在一侧的婆嗦妒火暗烧,皮笑肉不笑地向姬玉萝道:“古姑娘可真是有福,连我们大掌事都牵挂着你的病情。大掌事自进府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就知道作曲……” 伯翁一抬手,婆嗦面有惧色收声,伯翁随后向姜楚画道:“既然同屋,就应情如姐妹。好好照顾古姑娘。” 姬玉萝又才瞧见姜楚画立于床前两米之处。 女子垂首,面有温顺之色。红衣潋滟,却未施妆。 高官人家的女儿养在深闺,稀有见人。但夏侯夜眼神太毒,爪牙众多。姜楚画怎么能不化浓妆掩饰真容?万一时运不济,夏侯夜从天而降,那该怎么办? 姜楚画向伯翁福了福。“大掌事放心!” 话悦耳动听,可姬玉萝仿似听到姜楚画内心魔鬼般的嘲笑声。 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的黑。 姜楚画下颌抬高,低睨着姬玉萝。相府小姐的身份在此刻彰显得淋漓尽致。莲步轻移,她慢慢向姬玉萝走去。 姬玉萝明显感受到姜楚画不怀好意,警惕地向床里挪去些,“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姜楚画阴毒的目光从未离开过姬玉萝,“想不到你这么怕我?” “你想多了。我从未怕过谁!” 没得到好话,姜楚画转换了话题。“你孩子呢?” 傲慢又令人联想翩翩的话使得姬玉萝蓦然怒火升起,低吼道:“说过了,你我的恩怨不关孩子的事。” 姜楚画冷冷一晒姬玉萝,在床沿停下,“我当初不过想拿他做人质而已。人质又不会死!” 姜楚画彻底变了个人,姬玉萝的心又冷又痛,“为了他,你就这么恨我吗?” “我曾经幻想过梦被人揉碎。可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我的仇人揉碎了我的梦!” “如果他爱的人是你,你现在还会恨我吗?” 阴毒的目光闪烁,姜楚画尔后坚定地低吼道:“我会!” “切!”愤怒的无声对视后,姬玉萝移开视线,望向对面的床板。 那曾经睡在上面的女子已经香消玉殒,远去天国。 她的死去,不光给了她重重一击,也让空出来的床板有了新主人。 想起素兰,姬玉萝心痛了再痛,泪水迷蒙了双眼。 为了不让姜楚画步素兰后尘,她强忍住内心的巨大悲痛,支撑着下了床,打算去找小桂。 心里设想好,就依带素兰的方法带姜楚画与古轻依出府去。 这么娇娇弱弱,却是个祸害世人的妖孽。姜楚画红了一双眼睛,挑衅地盯着姬玉萝,“还说不怕我,这是要逃吗?” “呆在太尉府太过危险。你得马上出府。” 姬玉萝说完话,姜楚画怒吼道:“你以为你还是公主吗?可以左右我。别忘了,你是个祸惹世人的妖孽!多少无辜的人因你死去!” 姬玉萝双手内敛收紧,怒目相对,“我是妖孽,从不否认。可你想过吗?你的老父老母正盼着你平安回家!”(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小小甜头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提到姜古与姜刘氏,没让姜楚画对姬玉萝的恨减去一二,她情绪激动,声音气势极大,生怕屋外的人听不到似的。 再斗嘴下去将对谁都极为不利,姬玉萝叹了声气,投降地举了下手。气极,打消了马上去找小桂的念头。 “做贼心虚。生怕别人听到。”姜楚画消了些气,讽刺两句,转身向床沿走去。 熄灯了,姜楚画好像很兴奋,双手合拢压在被子上,不是突然发出两声轻笑,就是突然扭头诡秘地望向姬玉萝。 这让姬玉萝毫毛倒立,第一次感到姜楚画真的很可怕。 怕了姜楚画,不敢入睡,盼着天快些亮。 婆嗦还未敲门,姬玉萝便起了床。收拾一番,拿着笛子摸黑出了门。 伯翁如往日一般早早先到飞栏苑正堂检查卫生,猛然一瞧姬玉萝进来,他关切地道:“今日你不用来排练。” 伯翁的关照姬玉萝早有体会,怀着一腔感激,温顺地向伯翁福了福,“谢谢大掌事。我已经好啦!不想偷懒!” “素姑娘不在了,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你来这也有一段时间了,多少也应该看出了什么。古姑娘!现在退去还来得及!如果你愿意,老朽愿意放你假回家。反正,又开始招新人啦!不会有人留意一个乐师的去向。” 伯翁的惊人好意,姬玉萝婉言拒绝了。 “大掌事!这儿暗藏血雨腥风。凭你才华,进皇宫任宫乐司的主事都不在话下,为何不离开这儿?” 伯翁稍稍犹豫,望着大开的窗户,“学了我的两首曲子了,我的曲风,你能品出吗?” 这话提醒了姬玉萝,她顿时细细回味起所学的曲子来。片刻后道:“曲子明快喜悦,但其中暗藏着淡淡的让人落泪的伤感。那伤感似清泉滑过心间,不细品。或是不懂音乐的人却不是听不出来。像江老那种酒色之徒更是不可能!” 伯翁摸胡须,欣慰不已,“难得你能听得出来!我一生追求的便是这种曲风。虽不及古风大师,但也自成一派。也只有这种环境我才能写心中所想写的曲子来。还有一点。你知道吗?我的每一首曲子,太尉大人都很欣赏。女为悦已者容,我又何尝不是!” 为了创作,为夏侯夜的欣赏而留在太尉府,真是疯了。不可理喻。姬玉萝对此很是无奈。 晚间见薄雾,一切都拢罩在薄薄的烟青色里。 自姬香萝与夏侯夜大婚后天楼还是初次到太尉府。而且还是隆重的来。 这不符合个性不张扬的天楼风格,夏侯夜是喜了又惊了。 “我哥来了?他来干什么?”姬香萝闻讯从寝卧疾步来到书房,脸上没有欣喜,只有诧异与警惕。 思绪里,自回来后,那个儿时对她疼爱有加的哥哥便变得陌生,她甚至在他眼里觅到一缕若有似无的厌恶。 除了必要的应付,她基本上不去见他。就连前段时间听说他病了,她回宫也没去探望他一眼。 舅子是来示好?这个念头在夏侯夜的心里盘旋。却是个城府极深的人,处事不惊,朝刺天与进来报讯的管家江韫使了个去安排的眼神,遂讨好地伸手揽住姬香萝似水桶的腰,“殿下亲临那是好事!这才显得我们是一家人嘛!” 姬香萝怪怪地盯着夏侯夜,明显感到他是因她哥到来而在讨好她。 这一刹那,她蓦然觉得太子哥哥用处很大。 皇家的气势在这会儿展现得淋漓尽致,一把推开夏侯夜,下颌微抬,转身向门走去。 未听到跟随的声音。她缓缓转身,姿态越发地高傲。 夏侯夜眼底划过一道厌恶的流光,笑笑,讨好跟去。与秀珠一左一右搀扶着姬香萝向府中接待贵宾的正堂走去。 这让姬香萝第一次尝到有太子哥哥撑腰的小小甜头。她越发觉得对天楼冷漠就是在慢性自杀。 。。。。 一路行来,树影婆娑,隐闻狗吠,前面前移的两排灯笼隐在雾里似鬼火,薄雾缭绕的太尉府诡秘而深暗。 眼见前方灯火通明,大气楼宇隐现。天楼低声问紧跟身后的易文,“可发现什么?能找到地牢吗?” 易文走近些,道:“卑职观察下来,府中道路交纵复杂,高高小楼林立,且大多漆黑。如意料不错,是哨楼,里面日夜有人蹲守。院中多是暗卫,他们训练有素,身手不凡,还喂有田园犬护院。外人可说是很难进*入,就算是进去了也极难不被发现,发现后极难逃出。只知道地牢大概方位在东方,不熟悉路,又有雾,恐一时找不到。” 作最坏的打算,天楼本想让易文趁此难得机会到地牢探探。 一来瞅瞅有没有姜楚画与古轻依;二来看看雁北被关在里面没有。如易文所说,那是没可能了。 想起姬玉萝逃出太尉府时的惨景,他得笑冷冷,“怪不得阿萝受那么重的伤!” 易文道:“稍后,我试着找找。” 拐个弯,灯笼光芒晃动,凌乱的脚步声至雾里冲击而来,由远而近。 “哥!哥!”天楼未近前,相迎来的姬香萝便脱开秀珠与夏侯夜的搀扶,破雾艰难地奔向天楼。 夏侯夜立即率先揖礼,“参见殿下!” 妹妹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天楼还真想不到。 心性纯良,他没多想。双手接住姬香萝胳膊,含笑上下打量她后道:“行动不便,得小心!” 姬香萝听得心儿舒舒,不免又得意瞧向揖礼的夏侯夜。 天楼和煦的目光锁住夏侯夜。 这是一个贵风横溢,言谈举止彬彬有礼似壁人的人,若不是姬玉萝亲口说出他是所有血案的罪魁祸首,他是怎么都不会相信。他一直以为他充其量是错判断。 想起夏侯夜在香殿时那般大义凛然,义正词严的样子,他心里又恶心了他几分。 虽心态是这样,脸上却带笑,皇风横溢。 “妹夫!都是一家人,别多礼!”天楼唤了夏侯夜起后稍稍朝侧让开, 他的身后,跟着诸多的宫人,他们的手中捧着珍贵的礼物。 “谢皇上!谢殿下!”夏侯夜赶紧又揖礼。(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阴招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正堂。亮如白昼,熏香袅袅,几上摆上了水果点心,以及美酒与美食。 天楼与姬香萝迈进门槛的一刹那,夏侯夜向刺天使了个眼色。 长年跟随,主仆之间极有默契,刺天极快地消失。 三人按身份入几,夏侯夜举酒盅向天楼道:“殿下!你可是贵之又贵的贵客。刚才你也说了我们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我们就是亲兄弟。今晚不醉不归。” 天楼摆了摆手,说大病初愈不宜饮酒。 姬香萝今晚尝到有太子哥哥作后台的甜头,兴致浓郁。为了在夏侯夜面前显示在哥哥心目中的地位从旁相劝,天楼见推却不了,不在坚持,顺水推舟依了。 酒过三巡,他们相谈甚欢,气氛融融。而天楼好似醉了。深远的双眸朦胧惺忪,腮晕潮红,举止浮夸。 他压住酒盅于几,兴味盎然地向夏侯夜道:“自妹妹大婚,还未见过老夫人。今日这般高兴,何不把老夫人以及家中亲戚一并请上来热闹一下。” 夏侯夜酒量极大,虽没落下一盅,却仍是肤若雪白,未有一丝醉态,道:“我娘身体不适,不宜前来。另家中除了小桂,再没有亲戚。小桂身份低微,不宜前来。” 姬香萝因怀孕没有饮酒,可心情激昂,难免口无遮拦。 笑红了双颊,仿似熟透待摘的水蜜桃。 “相公说哪里话。除了小桂,你……你远房的伯伯不是在府中吗?” 谎言被妻子揭穿,夏侯夜除了在心里责怪姬香萝嘴快,略有些尴尬。却面不改色,目光如炬盯着姬香萝,“公主忘了。伯伯昨儿已经离府。” “离府了吗?”姬香萝一阵地皱秀眉。 “是的!你忘了!” 听得夏侯夜坚定的话,姬香萝也糊涂了,随口道:“应该是忘了吧!” 妹妹在这种情形之下不会撒谎,而夏侯夜的强烈反应,足以证明他嘴里的亲戚是江一翁。而且江一翁并未离府。 身旁的易文早无。想是去想办法打听地牢。天楼暗自高兴着,却表现得有些扫兴,夏侯夜赶紧转移话题。 不久,刺天突然从外疾步走进。一刹那。三人目光锁住他。 刺天朝天楼揖礼后向夏侯夜道:“公子!小翠使人来禀报,说老夫人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 夏侯夜顿时脸色大变,站了起来。 天楼放下手中酒盅,向夏侯夜道:“老夫人摔了可不是小事,妹夫只管前去。不必管我。” “谢哥哥!”夏侯夜施礼后绕出几,随刺天大步向门走去。 。。。。 太子驾临,整个太尉府都沸腾了,飞栏苑这边更是热闹。 上司阿旺不在了,还没有新的管事,婆嗦便自觉担起阿旺的职责来。 她先是唤乐师们盛妆来到飞栏苑正堂听命。后又跑去唤舞姬们。 舞姬本属阿旺直管,但阿旺惧内,也不管事,舞姬的事务大多交给婆嗦。现在,阿旺不在。她们自是也听命于婆嗦。 姬玉萝惶恐不安地随众人来到正堂,如往日一样,不抢风头站在了后面。 相邻而站的人都在小声议论,不过是大好机会来了,若是被未大婚的殿下看中,便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站在旁边的姜楚画狠狠踩了姬玉萝一脚,又羞又怒地低声道:“妖孽!他来寻你啦!” 彷徨不知所施,乍一听这‘妖孽’两字便觉得比平里里刺耳。姬玉萝此刻恼怒,却没心情回姜楚画的话,狠狠地瞥眼她。不说话。 只是,油然想起素兰来。 若是素兰是姜楚画,姬玉萝坚认,情形定不会这么糟糕。 披了件外袍的伯翁从内室走出来。神情淡淡,“早的时候江管家没有着人来,应该不会传歌舞了吧!” 婆嗦微微躬身,“还是做好准备的好,省得到时忙中出错。” 伯翁在几前坐下,端茶喝了一口。点头算是赞成。 果然,没会儿一个下人就跑进来说传歌舞了,而且太尉大人点明女乐师与舞姬要新人。 婆嗦一听,只把目光瞅定姜楚画与古轻依。 新来的两个女子身材高挑,长相出众,一身妖艳盛装相映,美艳不可方物。只是可惜她们俩才来…… 算了! 婆嗦婉惜一叹,目光越过其他人望向姬玉萝。伯翁明着有心不让这天仙般的人儿上场,怕她出事。如今没有能上场的新人啦,她在想,她要如何开口。 伯翁刚要张嘴,冷不丁姬玉萝从人群中一头扑出来。 她这一蓦然扑出,婆嗦瞠目结舌,伯翁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走神着了姜楚画的道。姬玉萝怒不可遏。她稳住身形,转过身,目光死死锁住站在原地的姜楚画: 明知道自己不能见在这种情形下见天楼,姜楚画还推了自己出来。这还是那个相府小姐吗?她怎么这般阴毒? 哦!对了,自己怎么忘了毒蘑菇的事?她已经变了! 也罢!乐师并不比舞娘,是隐在隔断纱后,也许,天楼并不会注意轻纱后的人。何况自己已经熟悉府中一切,要走没有人能拦得住。如此一想,姬玉萝从容回过身,“没有新人啦!就我上吧!” 婆嗦松了口气,当下眉开眼笑,紧密锣鼓地安排出场的人。 喧嚣过后便归于寂静。 出了门,古轻依环抱着双臂,悄悄埋怨姜楚画,“明知道她与我小师兄的关系,你这不是成全他们吗?” “成全她?”姜楚画咬了咬牙,“我要让她痛不欲生,让他们俩相见难以相认。” 古轻依淡淡笑了笑,“她如今是太尉府中的乐师。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这说起来确实很滑稽。不过,你这样对她我没意见,可这不也在折磨我小师兄吗?” 姜楚画朝古轻依翻了个白眼,“你心疼你小师兄,却忘了夺爱之恨。” 古轻依拧了下秀眉,欲言又止。 在婆嗦的带领下,姬玉萝一行人浩浩荡荡向接待贵宾的正堂疾步走去。 半途,江韫风急风火地赶来截住他们。 “殿下不甚酒意,醉了。正朝贵宾楼而去。” “这就是说不用演出了?”婆嗦脸色晴转阴,大所失望,感到今日白准备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扑*倒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江韫却又道,“别忙!太尉大人让你挑两个新人送到贵宾楼寝卧去。” 婆嗦顿时老眼笑成一条缝。 象征性谢过,转过身。示好地拉着姬玉萝的手,借着远处零星无力的灯笼光芒打量着她。 女子今晚又是浓妆艳抹,没有淡施脂粉好看,却也是天仙般的玉人儿一个。 “你若是得殿下宠了,可别忘了老奴!” 求荣华富贵心切,婆嗦自称都改了。 姬玉萝内心又惊又怒,却含羞笑着。 她不知道夏侯夜这般安排,是得到天楼的暗示还是什么?这下,即便不着她去,她都得去瞧瞧。瞧瞧天楼是怎么样背叛她的。 一番安排,众人回转,江韫引着舞姬杏花与姬玉萝改道向花径小道走去。 紧赶慢赶,半个时辰后,他们来到一个精致又不失大气的宅院。 院中不见一个宫人,姬玉萝有几分奇怪。 来到三级台阶前,姬玉萝才看见小单子抱着手,闭着双眼靠在不远处的廊柱上。 是睡着了吗? 江韫轻轻推开门,把姬玉萝与杏花推入门内,眉开眼笑,压低声音道:“伺候好殿下了,明日有赏!” “谢大管家!”杏花巧笑,回身相谢。 屋内奢华富丽,香气浓郁。这令本不喜浓郁香味的姬玉萝拧了拧眉。 “谢大管家!”杏花都谢了,她也只得勉强跟着相谢。 门轻轻合上,杏花还在欣赏富华的环境,姬玉萝已经试着向一帘珠玉隔断外界的门走去。 冷不丁杏花从后疾步走来,一把掀了姬玉萝,率先入内。 内室富丽不失典雅,香甜的呼吸声自层峦叠嶂的绣帐内飘出。 姬玉萝一个愣神,已经迫不及待的杏花褪尽衣裙,玉腿轻迈。 姬玉萝晃晃头,发现这内室的香气更浓了。 粗略扫眼内室。就见软床榻右侧的地下有个熏香炉。香烟袅袅,香气来自那地方。 有人到,如果帐内的人真是天楼,那就太不可思议了。以他的武功修为。不可能丝毫未觉,还睡得这般的死。 结合见到的小单子情形,姬玉萝确定天楼着了暗算。 疾步出了内室,端了盏茶水前来,灭了熏香。【ㄨ】随后来到软床榻前。 绣帐已被杏花掀开,一身洁白睡寝衣的男子横躺床榻。 他双目紧闭,如玉石的脸庞透出迷人的微红,浑身散发出一股好闻的淡淡酒香。 稍后,姬玉萝发现飘忽在鼻端的酒香中掺杂着一缕似曾相识的淡雅香气。 抽了抽鼻腔,赫然发现是雪颜花的香气。她怀疑地伸手摸向袖中。 袖中的雪颜花花瓣被油纸严严实实包着,不曾散开。这就是说,那缕香气不是她袖中的雪颜花花瓣所发出。 “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杏花仿似饿得清口流淌时看到了美味佳肴,发出一声惊叹,弯一只膝跪于榻沿。 指端掠过天楼的脸庞。“都说太尉大人是当今第一美男子,可我瞧殿下更要美上一层!” 一瞬间,姬玉萝心里升起一缕醋意。 眉拧眉舒,抬手击向杏花颈侧。 杏花不防,也根本躲不开。眼前一黑,人事不知扑倒天楼。 一个人的重量压来,沉睡中的天楼猛然惊醉。 刚开始有些茫然,可随后便强烈地感觉到体内有股火在燃烧。清醒了,那火让他周身血液一下沸腾起来。 一见身上压着个光光女子,当即顺势搂了一气呵成翻身覆住。 猝不及防一把被人从后掀倒。接着心口被戳一指,便凝住不动。 望着天楼那双尽是春意的双眸,姬玉萝真想抽天楼两个耳光问问原由。 想想情况有异,也就忍住了。 憎恶地伸手探入天楼怀中。果然。在他的怀里摸到一片没被纸包着的雪颜花花瓣。 干干的花瓣早没有了昔日夺目的本色,薄如蝉翼,透着烟青色。 这是她给他的那片雪颜花花颜吗? 他没服用这花瓣? 他还恨她入骨? 姬玉萝怔怔地盯着天楼,只觉得连呼吸都困难。 稍后,便醒悟过来定是天楼为提防夏侯夜而藏了雪颜花花瓣于怀。 他是有准备而来。怪不得敢在太尉府饮酒。可还是着了道。 黯然神伤闭了下眼,把天楼扶躺好。想了想。把手中那片雪颜花花瓣放到天楼鼻端。 静等天楼清醒的空隙,她越想越气,掌捏碎了帐支架,也不管一半绣帐覆住床榻,带风奔出屋去。 受冷风一吹,潮起潮落的心绪渐而平复。 丽花院就在贵宾楼后面的不远处。大好机会,她不能放过,得去侦察一下情况。 遥远的地方,蓦然凭空传来几声狗吠。 有人闯府? 受声音诱使,姬玉萝向狗吠的方位奔去。 花瓣受影响偏离了天楼鼻端些,幸好并未从鼻端处滑落。 那清世异香一缕缕沁入心脾,随着时间的流逝,天楼体内的那股燥火渐渐弱去,直到消失无处觅。 暗中运功会儿。冲开穴道,伸手捏住雪颜花花瓣,一气呵成翻身下了软床榻。 被下了药! 大脑轰轰隆隆,雷鸣电闪…… 夏侯夜走后,瞧着姬香萝兴致未减,易文又还没回来,便又饮了一壶。 略醉了,也没品出那酒有什么不同。现在回想起来,那酒比之前饮的酒要香些,如是被下药,定是那壶酒了…… 回过神来,艰难地转过身去。 软床榻上,半幅绣帐覆住个女人。那女人的一条白生生的大腿露在绣帐外。 夏侯夜!他要干什么? 脸色铁青,正待大喊来人,却蓦然听得隐隐有轻微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听脚步声不像易文。 这时候来人…… 眼珠子一转,疾步走到就近的窗前,提起一口气,一个纵身,从窗投入黑夜。 领命而来的追电贴耳在外听了半晌,不闻一丝动静,推门进*入。 来到内室,就见软床榻乱糟糟,却不见天楼隐在其中,眼珠子转了转,展开轻功奔出去。 没会儿,姬玉萝回来。 不见天楼,手心沁出了汗水。 还在愣神中,门外飘来急剧的脚步声。 脚步声杂乱,来的是三人。 灵机一动,扯乱了衣裙,掀了绣帐躺下,佯装与杏花一样昏了过去。 一会儿的功夫,冷意袭遍全身,绣帐猛然被人掀开。(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殿下息怒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床上的两个女人一个衣裙褪尽,只着遮羞衣,呈八字形躺着。【ㄨ】另一个则蜷成一团,侧卧,春光外露,脸紧贴旁边的女子腋部。 “太子怎么不见了?”夏侯夜一张俊脸扭曲,低吼刺耳的声音彰显了他内的恐慌。 夏侯夜! 没错!是夏侯夜! 姬玉萝的心猝然绷得紧紧的,袖中的双手内敛收紧。 可是此刻偷袭,她仍是没有十足把握。 好不容易混入太尉府,她再不能做没有十成把握的事。 “小人……小人不知道啊!来时就这样啦!” 夏侯夜斜飞细长凤眸圆睁,仍是厉瞪着看起来慌乱不已的追电,“本欲让你来杀了这两个娘们栽赃嫁祸给太子,可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公子饶命!”追电眼珠子一阵乱转,突然瞥见窗户半开。这下,他心头大喜,指着窗户道:“公子!窗户被打开了。是不是有风吹入……解了合香药,殿下醒了过来。打晕了两个娘们,逃了。” 夏侯夜不屑冷笑一声,斥道:“一点风吹就能让太子清醒,那他不是吹着风来的贵宾楼了?我告诉你,中了合香药,没有我的独门解药不能解!” 追电的心一沉,“这……” 为防天楼发觉,天楼独饮的酒里的药量不重。但为保计划万无一失,刺天又故意点燃了混合得有合香药的熏香。 陷入思索中的刺天蓦然瞥见床侧的熏香炉,立即就倒抽一口冷气。 “公子!今晚这事有诡异。你看,我亲手点燃的熏香灭了。” 夏侯夜并未看一眼熏香炉,想起春风大泄的两个女子,反剪于的手张开又内敛,动了杀机,“这能说明什么?这废物来时惊了他。让他吃了后清醒,回味过来灭了熏香,凭着定力逃了。”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么回事……”追电咚一声跪于地。 刺天拱手向夏侯夜,“公子!追队轻功有目共睹。中了合香药的情况之下,如没有清醒,不可能发现他。” “公子三思!”追电顿感逃出生天。【ㄨ】惊惶未褪露出一抹喜色。 这话让夏侯夜细眉簇起,陷入了思索中,久久不言。 “殿下!走了大半天舒服了吗?” “吃了你给的清凉丸。夜风又清凉,已经不热了。” 冷不丁,随风飘进易文与天楼隐隐约约的话。屋内的人转身的转身。瞠目结舌的瞠目结舌。 夏侯夜唯冷静,暗想:清凉丸是什么东西?能解合香药吗? 冷静的人接着推测起…… 安排在旁边屋休息的易文不放心天楼,复到了这里,见昏睡的天楼面红耳赤,异常不似平日,就给他服了粒清凉丸,遂灭了熏香,打开了窗户…… 两人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这死奴才,一天就知道睡……” “待卑职抽他两耳光。” 啪啪!两个清脆的耳光声响后,便响起小单子尖锐而惊惶的声音。“殿下!” 珠帘碎响,转眼间,气度凌人的天楼带着易文走进来,随后,半边脸被抽得红红的小单子也进来了。 屋内如走时一样一片狼藉,春意盎然,令人暇想。而所有人的目光如电,焦点是自己。 天楼先是一愣,后淡淡的讶色在脸上,“妹夫!刚出去会儿。这屋发生了什么事?” 夏侯夜讪讪一笑,临乱不惊地把目光投向刺天。 刺天会意,拱手向天楼道:“殿下见谅!都怪府中舞娘缺乏管教,深夜摸入这里来。公子得知,刚赶了来。” “哦!是什么舞娘这么大胆,竟然不顾礼义廉耻。”推得干干净净,天楼大怒,带着一股风越过刺天,伸手掀开绣帐。匆匆一瞥,复盖住两个女子。 转过身,正视夏侯夜时如月光柔美的的双眸变得冷漠锐利,“妹夫!刺护院头领的说辞你想父皇听了会相信吗?” 夏侯夜苦着个脸,垂下头,“哥哥!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来之前还在母亲房中。” 夏侯夜狡辩,天楼凭着心中的猜测又道:“酒后乱性,****舞姬……****律,女子身体部位严重致伤时才能判断为强奸罪。所以,若是还有人刻意弄伤这两个女子,又或许是杀人灭口……太尉大人再来个抓现场……” 话说到这个地步,小单子醒悟过来,他尖着嗓子愤然大喊道:“殿下!这罪,这罪……不是要你身败名裂吗?” 姬玉萝悄然吐出一口长气,暗想:如不是今晚阴差阳错唤了她来,天楼也就真是身败名裂。 太子被废,夏侯夜的阴谋便得逞了一半。 唰一声抽刀响,尖锐刺耳,易文厉颜瞪着刺天,“竟然敢设计谋害殿下!” 夏侯夜不答,刺天额头直冒冷汗,屈膝跪下,叩了个头,“殿下息怒!你也瞧见了,我们公子正为这事怒斥下人。” “好像是这么回事哦!”天楼瞟了眼追电,尔后走到就近的一张椅子坐下,慢条斯理跷起腿,“妹夫!不管今日的事你知不知道都出了。你说,这事我该是禀明父皇,还是……” 一听有转机,夏侯夜卑微拱手道:“妹夫!一家人,我怎么会设计害你?你多想了!” 小单子挖苦地说,“说得轻巧!若不是殿下热得发慌,出去了,只恐怕你不是这个样子了!” 傻太监说话一再一针见血,这让夏侯夜几乎想一掌毙了他。 “太尉!看在我妹妹的面上,今日的事我给你记着。暂不追究!”天楼霍地起来,负手于后,昂首向珠帘走去。 出了门,瞧着四下无人,易文小声向天楼道:“殿下!这事明摆着就是要陷害殿下。殿下为何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天楼停下极快脚步,望着易文。 之前凭着一股冲劲冲开穴道,可体内已空,现在周身更还是软绵绵。 从窗户逃出后,不识府中路。但深知府中路径复杂,极易迷路,便挑了大道奔袭。 在附近转了转,回转时,不想,就遇着了易文。 初见易文,他情况不妙,慌乱可见。 “宫人与侍卫已经使了回去。太尉府深似海,似堡垒,要追究,你能出得去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把这女子留下 易文回想起之前的情况心有余悸,“殿下入睡后,卑职又出去找地牢,可还是没找到。其间惊了狗,惊了暗卫……若不是有人暗中相助,差点回不来了。” 天楼面有讶色,“有人相助?是谁?” “是的!卑职误入林区,惊了狗与暗卫。逃不掉,只得杀了狗。眼见周边有诸多的人合拢而来时,关键时刻,与我大战的两个暗卫一下子就倒地身亡……那人一路带着卑职回贵宾楼。可说来惭愧,卑职却至始至终连他影子都没瞧见。也不知是男是女!”稍后,易文从腰间摸出一张小纸条递给天楼,“这是那人投到我身上的。” 小小的纸条展开,依稀可见是唇红写的字。 易文吹亮火折子,纸条上写的字便清晰映入眼中。 字歪歪扭扭,线条略粗不清明,红痕嘎然断裂不连贯,似是在匆忙之中用树枝所写。 凭着连贯画痕,细分辨,却是: ‘江一翁在府中!’ 江一翁是姜古冤案中的关键人物。而真相到如今也只仅有荣王与马如风知道。 不知道真相的人怎么会提到江一翁? 百思不得其解,天楼犹豫地道:“难道是如风安插在太尉府中的眼线狡狼?” 易文摇了摇头,“字写得匆忙,又是唇红所写。卑职想不可能是狡狼。狡狼自投诚过来还没有任何情报递出。而且他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依唇红来判断,那人是个女子。” “女子……”天楼蓦然想起了还留在屋内的女子。 那女子会点穴,可见身怀绝技。 小单子气喘吁吁从后追来,没听到天楼与易文说的话,自顾自地叨叨道:“这般祸心大胆,决不能放过。” “有证据吗?” 小单子望着天楼,一时呆住。 夏侯夜中途走掉,下迷药一事他可以推说不知。舞姬的事就算他承认是他所安排,但还可以狡辩是好心办坏事,那弄伤舞姬或是杀掉舞姬之说不过是虚空推测。 “不过。让小于子在父皇面前适当吹吹风倒是可以!”得到天楼赞许的目光,小单子不好意地挠腮笑了起来。可天楼随后就笑不想来。 刚才走得匆忙,他竟把救他的那像极了姬玉萝的女子留在了屋内。 今晚全靠了她。 他走后,等待她将是什么? 杀人灭口? 而她是不是姬玉萝? 只怪她脸上的妆太浓!活脱脱一个死人妆! 。。。。 天楼带人出了门。虽走时说不追究了,可那话有日后算账不罢休的意思。 置天楼于万劫不复的天衣无缝计划失败,还弄到这般不堪的田地,夏侯夜越想心中怒火就越乱窜。 他一脚踢飞了追电,指着软床榻大吼。“把这两个贱女人拉到小桂屋里。活砍了她们。” 刺天得到命令。向追电使了个眼神。 追电忍住痛赶紧爬进来。刺天大力掀了绣帐。 杏花被架了出去。刺天刚拉了姬玉萝起来。一直悄无声息望着的夏侯夜蓦然拧细眉走近。 他修长的食指弯起,轻抬姬玉萝下颌。 女子脸上抹了层厚厚的粉,腮红更浓,眼部的妆也浓得吓人,那眉毛又粗又短,似两条毛毛虫镶嵌。可宫灯映射,配上这身衣领大敞的红衣虽美得假,却也美极了。 细看之下,蓦然心弦一动。竟发现女子五官依稀相似姬玉萝。 撕掉那层蒙面纱,他躯体里有的只有欲望和肮脏。被迫抬起脸来。姬玉萝的内心的耻辱感无法说出。 仍是闭着眼,可雄浑的内气在其双掌中凝聚,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可是以往的刺杀经验告诉她,这次出手,还是不会成功。 “这女子叫什么?” 刺天想了想,终是摇了摇头,“女乐师换得太快,这要问婆婆子。” 抽了抽了鼻腔,蓦然发现女子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好闻的梨花香。 “荷苑!” 他顿时感到身在一片雪白的梨花林中。那俏皮的女子抱着双膝,巧笑嫣然坐在一株梨花树下。发着憨气,托腮痴迷地望着他。 “把这女子留下!” 珠帘碎响,闪烁着点点莹光,夏侯夜带着一股风消失在门里。直看到刺天迷惑不解。 冷风嗖嗖,寒气袭面,刚出门,夏侯夜头脑清醒了些。 翘唇一笑,拾阶而下。冷不丁,就瞥见天楼带着易文与小单子从宽道返回来。 稍稍一愣。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极美的脸带着极美的笑,大步迎去。 折转回来,天楼早想好的说辞。 面对笑得花儿都无颜色的美男人他没急着说话,待得夏侯夜揖一礼,才缓缓地道:“这般走了妹妹会牵挂。太尉大人你也说不清!为了妹妹,还得劳烦你一并前去告辞。” 事已至此,天楼还顾忌着姬香萝的感受。这令夏侯夜这一刻觉得娶了姬香萝这一步棋走得妙。 这样一想,虽舅子态度变得倨傲,可他觉得他安全了。 心花怒放之下,又有雾的掩护,丝毫未觉易文悄悄地落后,隐入雾里。 易文自是留下看看姬玉萝是否安全。而为了不让夏侯夜发觉易文不在,天楼施尽了虚与委蛇的本事。 行至半途,易文已经悄无声息地不远不近的跟着。 听吩咐,姬玉萝无恙。 去伺候的人只回来姬玉萝,她唇肤发苍白如纸,发髻凌乱,好像惊吓得不轻,婆嗦刹时就吓得双腿发抖,战战兢兢地问架着姬玉萝回来的那护院,“冬……冬护!发生了什么事?” 今日这事刺天刚交待了,不得走漏只言片语,冬林搪塞道:“杏姑娘患有癫痫病,去的途中突然发病。已经送去医治了。古姑娘未到贵宾楼,殿下便带人离开了。就只得送了她回来。” 婆嗦还是心有疑惑,“可古姑娘……她怎么成了这般模样?” 姬玉萝没受伤,看样子只是吓得不轻。冬林道:“走得急了。累了!” 婆嗦这才伸手扶住姬玉萝,并大喊,“姚画!起来帮把手。” 想起回屋后又遭到姜楚画的冷嘲热讽,佯装着晕过去刚醒来的姬玉萝弱弱地道:“我不想回屋。想去飞栏苑坐坐。”(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碎*尸房 婆嗦表现出极好的耐心,“这深更半夜的你去那干什么?身体虚,得休息。” 回转身走出两米的冬林道:“对了。刺头说好好伺候古姑娘。” 这样一说,婆嗦更得扶了姬玉萝回屋休息。 “明儿不用排练了,你好好休息,饭我会着人送到你屋内。” “谢谢婆管事!”姬玉萝心花怒放,愈加装得有气无力。 光线太黑,心花荡漾,一步三摇,冷不丁脚下一滑,婆嗦发出一声闷哼。受婆嗦重量的拽扯,姬玉萝一同扑倒在台阶上。 满手的植物油。扑到地下,姬玉萝才闻到一股淡淡的油味。虽不曾受伤,却也是一肚子的气。 阴沟里翻船! 姜楚画恨自己入骨,一定是她使的坏! 婆嗦呲牙咧嘴半晌,一边搀扶姬玉萝起来,一边大吼,“谁缺德,撒了油也不弄干净?” 三间屋门相继开了,就近的姜楚画提拉着裙子迈出门槛。 她一脸惊诧样,望着狼狈不堪的婆嗦与姬玉萝道:“怎摔了?” 红英不快瞥眼姜楚画,“没听到吗?地下有油,滑的。” “油!”姜楚画抿了抿唇,挑挑眉不说话了。小姐风范尽显。 婆嗦爬起来,怒火迸射的双眼瞪着姜楚画与红英,“老实交待,你俩谁撒落的油?” 灯油是用得极快的耗品,比胭脂水粉还用得快,却也是没有什么用处。 为了方便,婆嗦也懒得收入后院库房内,搁在了库房相邻的一间没上锁的小屋子。 谁都可以去取,不用禀明。 “不是我!”姜楚画首先。 红英脸色突变,恶狠狠地冲着姜楚画大吼道:“不是你,这么说是老娘我啦?老娘敢做敢当,做了不会否认!” 红英所言不假,她确实是个明着来的人。姬玉萝更加确定是姜楚画。 “你又哪只眼睛看见是我了?” “这油直对你屋。明显是针对古姑娘。不是你是谁?” “你再说一遍?” “怕你不成!就是你就是你!” 瞧着婆嗦一时判断不出是谁,姜楚画与红英的争吵又要升级,为了姜楚画的安全,姬玉萝只得息事宁人。 婆嗦老胳膊老腿。摔得不轻,夜深寒气袭人,闻话,也只得道:“算了。古姑娘不追究,也就算了。” 众人无戏可瞧。一哄而散。 回到屋内,姬玉萝换衣裙时姜楚画道:“见着殿下了,是什么感受?” 姬玉萝冷漠扭头,恶意推自己扑出,刻意在门前台阶撒油暗算,现在还要冷嘲热讽。 “想要报仇,我劝你妆浓些,化得如个死人最好。而且从此不要再生事端。夏侯夜不会放过你们姜家一个人。” 姜楚画笑得阴森森,走到妆台前抿红了唇。左瞧去,右瞧去。又道:“我进府并不是为了你,是想伺机杀了夏侯夜。” 虽不知道姜楚画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但姬玉萝还是小小的高兴了一下。 “你武功不行,别说是夏侯夜,就是府中的一个普通护院你都不是对手。还是那句话,出府!” 话音落,古轻依叩门后走进来。 繁复的头饰,与金黄为底的织锦彩衣并不适合她,不如素衣简单装束看着出尘脱俗。 可姿色绝丽的古轻依依旧是素面朝天。 “你与之前的我本有几分像。身在太尉府,也该浓妆见人。” “这就是我的本意。我要见他。见那个世人都说是大孝子的指认之人!”古轻依绕着姬玉萝转了一个圈。清清淡炎的话透着十二分清凉。 姜楚画与古轻依简直白日做梦,连自己都杀不了,焉能杀得夏侯夜? “你们都是疯子!” 姬玉萝一口气逃出屋去,正想向下人院奔袭去。就闻身后有诡异轻响。 稍一思索。就知道是古轻依与姜楚画追在后。 哑然笑笑,展开轻功向另一条小径奔去。 雾浓了,路径又繁复,没会儿,就甩下跟踪的两人绕道来到下人院中。 轻车熟路摸到一排屋子前。见四下无人,扯了凉在屋檐下的一套衣裙套上。 仗着熟悉府中路径与卓越的轻功。避开暗卫与巡夜的护卫潜往小桂住的宅院。 雾拢太尉府,灰黄的下人衣裙罩上一层烟青色的纱更不显眼,完全融入大自然的颜色里。 奉命拖了杏花来的追电正垂头丧气靠着一株老树。 回想起刚才的情形,他是余惊未退。 一道灰影掠过院墙,带出了一缕轻风。他虽然走神到天外,却敏锐地察觉到了。 轻盈越过墙,未敢走近,透过繁复的枝叶,静静地注视着亮灯的地方。 进入院中。姬玉萝见小桂住的屋子旁的小屋亮着灯。 细听听,没听到两人呼吸声,就轻轻地推门而入。 一张满是陈旧血痕与新鲜血渍的长案板上躺着杏花,地下一大滩血,还摆着个硕大的木盆。 杏花颈部有个细长的伤口,伤口上的血液已经如丝溢出,已经香消玉殒。那白哗哗隐隐透着青色的身体在油灯下异常刺眼。 小桂满手是血,持一柄刀刃是血的大砍刀。 屋内血腥味太重,纵使是杀人如麻的姬玉萝都不免心口堵得慌。 小桂这过的什么日子? 克制住一瞬间升起来的恶心感,向扭过头来的小桂使了个眼神。 清凉没有血腥味的屋内。姬玉萝焦急地压低声音道:“小桂!有没有迷香,给我弄一点。” 还在惊诧姬玉萝突然到来的小桂闻言一脸讶色,未思索,道:“你想用迷香对付公子?” 小桂不知道的事太多,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姬玉萝也难得解释。 “有办法吗?还得帮着运两个人出去。” “运!”小桂死死在咬着腮帮子。 “是的!是运!”无法劝离姜楚画与古轻依,姬玉萝不能让她们俩涉险,更不想她们破坏了计谋。 虽觉得不是好办法,可也是不是办法中的办法了。 “迷香我没有。”小桂想想,“不过,公子的药房里有。我想办法偷就是。只是运人出去,这有点难。容我想想。” “你慢慢想!我会再来!” 知道追电守候在小宅院前,姬玉萝从屋后越出了院子。向丽花院飙射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姑娘大喜 有雾的夜第二天大多阳光明媚,风和日丽。当然,也亮得极早。 东方一轮红日脱跳出山头,霞光普照。奔忙了一晚的姬玉萝脚步匆匆地来到乐声飘飘的飞栏苑。 扶了扶发,捋了下一侧缀下的五缕银流苏,整理衣裙,把心态调整成虚弱无比,才提着裙子脚步缓缓进去。 婆嗦披着披风,蜷缩着身子盘腿坐于门后明净的地板。 她脸色不好,精神也不是很好。此刻正敛眉揉着发痛的右膝盖。 乍一见姬玉萝进来,拉住她衣袖,奇怪地道:“不是让你休息吗?怎来了?” “我习惯早起了!” 本在看曲谱的姜楚画右手缓举,眼神直视婆嗦。 冥冥之中,许是感应到姜楚画有话要说,婆嗦的目光便与姜楚画触及。 坐于乐师之中的女子已经迫不及待,她在她脸上瞧出了一抹仇恨之色。 女人的仇恨总是来得莫名其妙。刚见面就成仇人最大的可能就是妒忌。不过,在这香艳堆里也算是正常。 证实心中所想,她招手向姜楚画。 姬玉萝疑惑地盯着娉娉袅袅来到身边的姜楚画,不知道姜楚画要在婆嗦面前说什么。 “回婆管事。古姑娘在你走后就出了门。不知道出去的这几个时辰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婆嗦闪了眼姬玉萝润润沾草屑的裙裾,询问的目光直视姬玉萝。 花草带露,府中花草遍地。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姬玉萝心平气和地向婆嗦道:“婆管事!姚姑娘纯属胡说。我不过是早起了些时辰,在院中转转。” 姜楚画急红了一张粉嫩雪白脸庞,眼珠子轻转,振振有词地道:“此事白姑娘可以作证。” 婆嗦当即招手唤正关心这儿情况的古轻依。 古轻依到来,婆嗦便问她姬玉萝是否昨夜她走后就出了门。 “初来此地。昨夜风大,雾大,有些害怕。与姚姑娘投缘,便去了她屋。去时极早。确实未见到古姑娘在屋内。” 姬玉萝勃然大怒,不在顾念旧情。反正要死大家一起死! “就算如姚姑娘所说我出门极早该受罚。但白姑娘与姚姑娘也没守规矩。须知,熄灯后所有舞姬与乐师不得随意出宿舍,也不能随意留外室人员在宿舍内过夜。” 话音一落。三个女子如利剑的目光相触,火花唰唰,火药味弥漫。她们大有火拼的意思。 瞅着伯翁的视线投来,扰了授课,婆嗦也理不清她们之间的仇恨。心烦意乱。快刀斩乱麻,斥道:“你们三人都该罚!” 随后,让个下人把她们三人关在右怡音苑后与库房相邻的一间堆放杂物的屋子。 下人的脚步声消失,姜楚画摘了髻上红玛瑙银簪子入怀,首先发难,抄了一张破椅子一跃而起朝姬玉萝当下砸去。 对姜楚画的不耻行为姬玉萝早憋着一肚子的火,轻盈避开,衣袂翻飞,狠狠地抽了姜楚画一个大耳光。 被抽的人当即急红了眼,破椅子舞得如柄大刀。 砰砰咣咣。本是废异的杂物倒了霉。散了架,分成几堆。 几招过后,气消了些的姬玉萝一掌击退古轻依与姜楚画,华丽惬意落到一堆杂物后。 被掌风震退的古轻依只恨古琴没在手,姜楚画更恨没大刀可使。 “身处险境,性命危在旦夕,还有心思找我报仇!” 实力太悬殊,姜楚画现在知道明着来是真报不了仇,她不吭声。古轻依也不说话。 大战过后一片的死寂。尘埃未落地的屋内静得无奇。 眼瞧着战火彻底熄灭,姬玉萝把张横倒在地的破椅子扶正。矮身吹了吹,旁若无人撩裙坐在上面,在髻上斜插上银簪,玩弄起不离身的竹笛。 古轻依稳了稳高髻上的珠花簪子。随后环抱双臂立于用于透气的小小窗户前,目光锁住窗外能及的地方。 三人中,数姜楚画最是狼狈。 髻散了,裙裾破了。她最后勉强靠张桌子而站,指插发间,拾掇起发来。 “你为什么要用我死去的妹妹名字?” “无心之举!也许是下意识里觉得她的名好听!” 这话。令古轻依多瞧了姬玉萝两眼。 难得有阳光的一天很快过去。温度猝下,寒潮又来袭。 屋外寒风肆虐,屋内冷气嗖嗖,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古轻依突然闪离窗户,紧接着,门锁被打开的声音轻轻响起。 屋门缓开,就见婆嗦拎着一盏灯笼立在门外。 昏黄的光芒映照下,她那张满是皱褶的老脸笑开了花。 婆嗦表情不对劲,三人皆感意外。却不惊,冷漠地注视着婆嗦。 婆嗦疾步走进来,小心地绕过杂物,遂搀扶起姬玉萝。 “古姑娘!你大喜!太尉大人要见你!” 呃! 姬玉萝满是诧意地道:“未见过太尉大人。他怎么会点明要见我?” 婆嗦强拉了姬玉萝起来,道:“没错!大人就是点名要见你。刺头亲口说大人要见昨夜送回来的姑娘。许是昨夜姑娘昏迷了不知道而已。那刺头还问了姑娘的芳名。他正在飞栏苑等着。” 姬玉萝暗想:难道夏侯夜昨晚认出了自己? 两人走到门边,姜楚画低低有力量地骂道:“妖孽!” 婆嗦虽年纪大,可眼神极好,听力也不差,她听得十分清楚。 这下,她敢肯定,新来的姚画是妒忌姬玉萝,因此,一再为难姬玉萝。 “好好反省!撒油在台阶的事还没完!” 一个极狠的大白眼,婆嗦搀扶着姬玉萝出了门。 “府中人皆知,公主是个醋坛子!” “公主回宫了。” 姬玉萝笑笑,对自己那么狠,却没想不到夏侯夜却是个惧内的人。 来到前院,姬玉萝停在台阶前,拧眉道“婆管事!你看我一身衣裙全是灰。就算不沐浴,也总得更衣才能去见大人吧?” 婆嗦只顾着高兴了,经姬玉萝提醒才醒悟过来。 “说得极是!只是得快些!别让大人久等。” 没伺候成太子,可现在被太尉大人看上了。是极度的荣耀,现在姬玉萝就是婆嗦的心肝宝贝,她亲自给姬玉萝换衣裙,亲自给她梳头上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侧隐之心 姬玉萝安心地享受着这种久违的滋味。 一个不留意,眼前的影像渐渐模糊…… 穿过来的时间不长不短,五年!却好似过了一辈子。 往事一幕一幕缓缓从眼前掠过,最后定格在眼中的是幼小的儿子与天楼。 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终是她心里最大的牵挂。 夏侯夜能注意到自己,正面相对,天楼难道就没留意到自己吗? 夫妻一场,看来他也是个绝情之人! 这种情况之下他还会为姜氏一族翻案吗?他于江一翁在府中又会采取什么施措? 脑后披散的如墨缎秀发重梳一遍,无一丝杂乱,婆嗦终于满意了。 扶了姬玉萝起身,姬玉萝敛了神,扶了扶额头,突然偏倒在婆嗦身上。 “古姑娘!” 婆嗦慌了,唤了几声,姬玉萝未应答,扶她到床板上躺下。折身出去。 见夏侯夜,姬玉萝还没准备好。她得好好理理思路。 “怎么还不来?”瞧着也过一个时辰,刺天在右怡音苑圆月亮门前着急地走来走去。 门里冷不丁奔出婆嗦,那婆子又慌又乱,“刺头!古姑娘恐是昨夜受惊吓过度,这会儿晕了过去。” 从昨夜夏侯夜让留下女乐师开始,刺天就强烈地感应到他对女乐师的莫名的情愫,也不细问,道:“那得赶紧唤大夫。” 婆嗦答应一声,越过他跑了。 刺天望了眼门里,也折身回转复命。 。。。。 一边开方的大夫一边道:“古姑娘脉象平稳,应是受到惊吓,亦或是身体太虚,喝了药,休息两日便好。” 侧耳偷听的姬玉萝便知道大夫开的是些安神补血的药。 喝了几勺婆嗦亲手熬的药,姬玉萝睁开了双眼。 婆嗦笑眯眯地道:“可觉得好些?” 姬玉萝眨了下眼睑以示很好,含忧的眸光轻移,“杏花又出事了吧?” 对此。婆嗦不答话。又接着给姬玉萝喂药。 长长的一声叹息,姬玉萝推了碗,屋内便充满了一种悲伤的味。 “都说素兰被遣出府去了,可我知道。素兰是走了……” 回想起来得不久走得匆匆的舞姬与乐师婆嗦动了侧隐之心,“素兰那丫头倒是来的人中最乖的,我老婆子也舍不得,却也是如其他人一样命不好……” 引得婆嗦的同情心泛滥,姬玉萝又道:“我与姚画、白依不过是口舌之争。又没犯多大罪过,如今我都出来了,还请你饶了她们。她们如我一样一天没有进食,已经虚弱不堪。” 婆嗦想了想,走出门去,唤了个下人去放姜楚画与古轻依。 “侧面那楼有一间屋子还空着,就安排姚画住那儿。” 轻易达到目的,姬玉萝悄悄地笑了。 门合上,婆嗦又进来,她用一根铜针挑了挑灯芯。在床沿坐下,试着道:“古姑娘!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弄去。” 提到素兰,素兰的影子便在心头挥之不去,这次,姬玉萝的心隐隐作痛。 望着帐顶道:“出场好像不是好事……我是不是也会与素兰一样的下场?” “这个……”婆嗦为难得皱眉,好一会儿才道:“老婆子就一个小人物,却是说不好。” 门轻轻地被推开,姬玉萝与婆嗦下意识扭头。 夜色簇拥着一袭紫提花黑袍的夏侯夜,他袍角飞舞。似笑非笑地盯着姬玉萝。 这女子此刻妆更浓了,起码足足敷了半盒水粉,由此更看不清真目。 “从今后,你不用出场!” 姬玉萝一直傻傻地盯着夏侯夜。就像不认识他,婆嗦急了,一阵地向姬玉萝使眼神,后施礼道:“大人莫怪!古姑娘不认识大人!” “嗯!她确实未见过我!”夏侯夜带着股迷人的气息,缓缓向床板走来。 半途,拧细眉。“这床板也太硬了。” 婆嗦屏住呼吸,“这是所有乐师的标准配备了。” 夏侯夜道:“你去安排一下,古姑娘以后就住在后面的小楼!刺天候在外面,缺什么,给他说。” 婆嗦出去,夏侯夜转身侧面的妆台走去,犹豫一下,慢慢坐下。 姬玉萝的双手内敛收紧,不开口,不相谢,只盯着夏侯夜。 夏侯夜好像没认出姬玉萝来,奈不住她看不透的眼神,“你很奇怪!” 姬玉萝深吸一口气,尽量使声音有异往日,希望容颜瞒过了夏侯夜,声音也一样。 “谢过太尉大人!” 声音极小,极虚弱,但很好听,宛如天籁。 夏侯夜笑笑,“看了你的登记册。你叫古轻……萝,是古州人氏。自小被一孤寡老妇捡到,抚养成人。” 顿了顿,又道:“家中清贫,你并未上学,并未学过什么。但登记册上注明,你会一首曲子,一首任何人听了都会着迷的曲子。我很奇怪,没有音乐底子,你是怎么会这首曲子的?” 心中早有说辞,姬玉萝道:“穷人的女儿,确实未学过什么。那曲子是我十二岁时一位偶然遇着的老人悉心所传授。但我天资愚笨,并没有学完全。” “曲名叫什么?” “老人并未说。只是我们村里的人不论老幼男女听了都入迷。现在想想不过是当时一心要进府……在旺管事面夸下海口。” 古州是乐律之乡,懂乐律的人多了去,高人更是无数。虽心中好奇,但姬玉萝道不出个所以然,瞧见她身体虚弱,几句嘘寒问暖的话后,夏侯夜彬彬有礼离开。 当夜,姬玉萝就搬到了后面的得宠楼。 楼内条件好多了,标准的有钱人家女儿闺房。 环境好了,心情却好不起来。 半夜,古轻依一闪而进。 姬玉萝一跃而起,一双秀目怒瞪,“怎么?还没完了吗?信不信我马上让你生不如死?” “从你刻意引我们离开皇城。我已经不想再找你麻烦。陪着楚画而来,不过是怕她出事。” 古轻依自到来没有主动找到麻烦,这点是不可否认的。 “可你却没少帮她!” “你抢了她的男人,她恨你入骨,也在情理之中。” 姬玉萝在床沿坐下,别开头,“天楼的心里从来就没有过她。他们之间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算不得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瞒天过海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古轻依一凝,面有讪色,“这样说来应该……不算抢吧!” 姬玉萝微微扬了扬嘴角,“夏侯夜以后也许会经常来,你与她得尽快出府去。” 古轻依在一米之处站住,目光如炬,“你来此的目的?” 姬玉萝正视古轻依,语气加重,“夏侯夜是指证姜古一案的重要人。你说我会是什么目的?” 四目冷冷相对,最终古轻依移开目光笑笑,“我相信你。你说得对,夏侯夜不会放过一个姜家的人,楚画得出府。” “你能帮我?”这是个极大的喜讯,姬玉萝双眸绽放灿烂喜光。 “楚画性子很倔。恨你入骨。要说服几乎是不可能。我想,还得施些手段。” 次日,姬玉萝借着休养的时间扮成下人去找了小桂。 小桂没辜负她重望,把一包迷香递到她手上。 迷香有了,如何出府却是个极大的问题。 小桂三思后道:“办法倒是有一个,只是得委屈出去的人。” “只要能出去,什么办法都可以。”姬玉萝道。 小桂道:“北面小门每天早上有老农定时来拖污秽之物出府。来时一般有两辆马车。这两车臭气熏天,出府护院一般都不查。小门两侧虽隐有两个哨楼,但走时正是交接班时。交接班时最是混乱。如果时间把握得好,出府应该不成问题。” 是恶心了些,但保命要紧。 姬玉萝从小桂的住处回来时,姜楚画在得宠楼屋门前徘徊。她身后的正堂门大敞。 相距五米,高高在上的姜楚画闻动响俯视着姬玉萝。 不过一瞬间,嘲讽地道:“当不了公主,做不了太子妃。你就进府勾搭夏侯夜,以谋取荣华富贵!” 血口喷人! 姬玉萝不屑在冷勾嘴角,继续前行,“是又怎么样?” 望着越来越近的姬玉萝,姜楚画一脸鄙夷之色。“可惜就算你勾搭上他,充其量也就是做个小!” “做小我愿意!” 门砰一声关上,姬玉萝憋着一肚子的气在妆台坐下。 “你不止是妖孽。还是贱人!” “滚!”姬玉萝一声愤天狮子吼,静了片刻。传来姜楚画跑下台阶的轻响。 有了古轻依帮忙,轻居地迷倒了姜楚画。 听从小桂安排,姬玉萝趁着夜黑与轻古依有惊无险避开巡夜护院与哨楼视线,把姜楚画背到了紧捱着北门的一片幽林。 这小幽林,小桂早侦查过了。哨楼看不清里面,平日里也鲜有人来。 天冷了,黑得早,亮得晚。 收完污秽之物,两个老农便赶了马车原路返回。 车轱辘复辗青石而来。时间恰好,两个哨楼的人在楼底交接班。小桂拎着铁棒悠悠然然从林中走出。 两个老农每天都来,偶也见过小桂。 小桂衣着光鲜,他们也不知小桂身份,以为她是府中的小姐。 “你们俩来得真早,真准时!姑奶奶才起床!” 小桂主动找他们搭讪。他们是诚惶诚恐,高兴不已。【ㄨ】 与他们聊了几句,小桂又给了他们些赏银,他们便是连连相谢。 两位老农复去赶车时,后面辆车后已经多了一个似收粪的不算大的木桶。 白得了银子,老农高兴,根本没看马车一眼。 远远的臭气飘来,见是进去的两辆收粪车,守小门的那护院巴不得他们赶紧走。车未到,捂住口鼻把门给拉开了。 “走了官爷!”一个老农道。 护院厌恶地挥手。尔后别过身去。 两辆车刚出去,小桂闪出小道来。 护院巴结地迎去,“桂姑娘!这天还没亮,要去哪儿啊?” 铁棒在小桂手里呼呼旋转。待得护院走近,她指着门的相反方向,“你也是练家子的。那片桦树林,天地之灵气聚集,在那练功一个时辰抵两个时辰。” 末了,贴近护院。神秘地道:“平日里你我相处得来。这事我可是只与你说。别泄露出去。” “不会不会!”护院受宠若惊,连连点头。 亲眼见古轻依也溜出了小门,姬玉萝一闪不见。 小桂伸伸胳膊,踢踢腿,后拍拍护院的头,“姑奶奶走了!” “桂姑娘慢走!” 护院摸了摸头,折转身去,见门还大开,就疾步跑去关门。 小桂走远,追电闪出那幽林,沉思半晌,望一眼隐在林中的哨楼,也离开了。 古轻依与姜楚画没去飞栏苑,伯翁便着了下人来问。 在住处没有找到古轻依与姜楚画,婆嗦陷入了迷惑之中,“这两个小蹄子跑去什么地方了?这般大胆,回来得重罚!” 姬玉萝从圆月亮门风轻云淡地走来,心里知道,古轻依与姜楚画的事若要不在府中掀起轩然大波,还得全凭婆嗦一张嘴。 “也许被他们私里说的话吓着了,跑出苑去,迷了路,回不来了。” 婆嗦此刻十分相信姬玉萝,对她之言也不细想,还觉得有理,“你说得对!” 姬玉萝近前,一双俏目紧紧盯着婆嗦,“旺管事不在了。这事传出去对你不好。你知道,府规严明,传了出去一定会招来杀身之祸。当务之急是别走了风声。” 她如此这般一说,婆嗦顿觉后果严重,恶狠狠地扭头瞪着那报讯的下人。 那下人抖了抖,赶紧道:“小人什么都不知道。” 婆嗦面有几分得意之色,“那好!你去回大掌事,就说她们今儿病了。” 下人离开,婆嗦嘀咕,“我得赶紧去找。这事只怕也捂不住。” 中午,婆嗦惊恐万状地跑进得宠楼,见到姬玉萝未喘出一口粗气,结结巴巴地道:“古姑娘!大事不妙,我着了几个心腹下人前去找了,并没有发现她们俩。你说……可怎么办好?” 姬玉萝艰难地坐起来,沉默许久,道:“她们新来的,江老没有见过,大人也没见过。那册子在你手中,只要不被人找到她们,你把她们的名字划掉不就行了。” 这倒也不失一个瞒天过海的方法,可那是两个大活人,怎么会凭空消失了呢?婆嗦心惊胆战地道:“这能行吗?她们不可能出得了府,若是被护院抓到,那就麻烦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中迷毒太深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只是寻人未果后的办法。【ㄨ】事到如今,也只有观观情况再说。”婆嗦已束手无策,姬玉萝暗自心喜,说着话,复躺下。 得了主意,又担心出事,婆嗦还是纠结不已,叨叨不休,“就算划掉了名,可招人进来的刘沿可是清楚她们的存在……” 姬玉萝望着帐顶,“他一个下人,管不了那么多。何况每天都有新人进,旧人失踪。失踪了谁他能知道吗?他也不会关心这些难事!” “说得也是!” 婆嗦心事重重地出去,初时盼着能寻到姜楚画与古轻依,可随着风平浪静,时间的流逝,她倒盼望古轻依与姜楚画在空气中消失了才好。 晚间,婆嗦给伯翁送去茶水时,伯翁问:“古姑娘可好些?那两个姑娘身体可好了?” 寻找了一天未果,也没有舞姬与乐师被抓的事发生,婆嗦已经铁定了心在名册上划掉姜楚画与古轻依的名。 打定了主意,便不慌不忙,“古姑娘没事了。那两姑娘她们不是病了,而是像秋儿她们一样……老婆子怕影响了大掌事的心情,便没能如实禀报。” 伯翁抬头,瞧了婆嗦一眼,随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古姑娘没事就好!” 堵住了伯翁的嘴,婆嗦又开编造谎言骗那几个出去寻找姜楚画与古轻依的下人。 本是她的心腹,得她巧言,便深信不疑。这事看起来也就过去了。 经过这些事,婆嗦对姬玉萝的态度愈加的转变了,亲自端茶倒水送饭,无怨无悔。 不用去排练,省得虚与委蛇,夏侯夜也不来打扰,姬玉萝的日子虽枯燥乏味,却也是悠闲自在。 弹指间几天过去了。 天转寒。夜黑如墨,窗外寒风呼呼。 姬玉萝换好了丫鬟衣裙,又准备去趟丽花院。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她发现: 每逢休沐日的第二天。充满酒色财气的丽花院就一定黑灯瞎火。死寂一片,巴图手握两柄五环大砍刀独自坐在江一翁寝卧前台阶。 无论刮风下雨,只要寝卧黑灯,巴图定那样默不作声坐着。 据姬玉萝猜来,江一翁沉溺于酒色。每个休沐日之所以黑灯闭门不作乐定是在休养身体。而巴图默默不语在外,定是在为他护法。 休沐日的第三天,江一翁会在夜里前往丹药房。那时候他精神百倍,巴图一般不跟随。 今天是休沐日的第三天,她打算会会江一翁。 江一翁武功高强,生擒那是不可能,唯一的办法是诱使他出府去。 桂花林那段小径,端了个玉壶的姬玉萝找到哨楼的一个盲点,躲在径旁的一株树后,静静地注视着丽花院方向的小径。 大约这个时间。要去药房的江一翁会从这儿路过。 几分钟后,江一翁双手背负,迎着寒风悠悠然然向姬玉萝这边走来。 姬玉萝正想闪身出去,却闻正门方向狗吠声不绝。紧接着,北面也有狗吠声。 有人闯府? 这个念头刚落,江一翁身形在眼前一晃,如电一般朝北失去了踪影。 姬玉萝愣了愣,脸色大变。 刚要奔袭,胳膊肘儿猝然被人从后一把抓住。 她刹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暗暗责怪自己:全神贯注盯着江一翁。竟没留意身后有人。 回身的同时一掌拍去,那人灵敏一闪,避开她一掌,轻唤。“阿萝!” 近在眼前的人着一身夜行衣,面蒙着黑纱,那双深远的双眸却是姬玉萝所熟悉。 千言万语涌上心头,眼睑覆下万念皆灰。 “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 “可我认识你!你化成灰我都认识!你身上有我所喜爱的气味!” 是狗吗?还气味! “切!” 不屑与所熟识的口头禅令天楼大喜。 “当日,是你救了我,是你带了易文回贵宾楼。还投了小纸条给她,纸条上的字是唇红所写。我掀开绣帐时,你唇上无红!轻依与楚画也是你相助出府的,出府时你还告诉了轻依姜古的住址。” 分析正确!当时,匆忙之中为了告诉天楼江一翁就在府中,唇红被弄得颜色深浅不一,索性就擦掉了。而既然天楼已经见过古轻依,姬玉萝还怎么否认,“府中路径复杂,多有哨楼与暗卫,你怎么进来的?” “自那事发生后,如风的的眼线狡狼送出了第一封情报。后又绘了府中地图递出。”天楼道。 姬玉萝松了一口气,“江一翁是姜古一案的关键人物。你有何想法?” “如风已经给狡狼传信,让他想法劝江一翁出府。” 听得天楼如此说,姬玉萝放下心来。却猛然想起姜楚画,哀哀怨怨地道:“姜小姐怎么样了?” 姜楚画虽与家人团聚了,但言语之中还是恨着姬玉萝。劝说了两天,都不无效,天楼想起这事来不觉心情坏极了,笑笑,“别提扫兴的人!” “她恨我入骨,不会轻易放弃!”姬玉萝瞅一眼正门方向与北门方面,目光变得锐利,“闯府的人是你的人?” 天楼沉默会儿,下意识地望向正门方向,“正门的防守相应薄弱些,正门方向是易武,可北面却不是。” “不好!极有可能是姜楚画!” “站住!” 胳膊肘儿被抓得紧紧,姬玉萝挣脱不开。 “我不管谁闯府!我今日这般到来就是要带你离开这儿!” 感谢了!可我不能走!泪水滑出眼眶,姬玉萝的心碎了一地。 “天儿会说简单的话了。他天天哭闹着找娘……” 提到儿子,姬玉萝泪如雨下。 “我不配做他娘!有你就够了!” 探明姬玉萝内心舍不得孩子。和煦的眼神,暖暖的笑意,天楼圈住姬玉萝,“阿萝!这里太危险,跟我出府!” 温暖的怀抱今生今世已成奢求,在今夜却是如此真实。姬玉萝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在天楼怀里哭了起来。 “别哭!我知道不怪你!” “怪我!怪我中迷毒太深。没在香殿推翻一切。” 短暂的悲伤,两处地方隐隐绰绰传来打斗的声响。 姬玉萝抬眸,瞧着天楼那双深远的幽眸,心痛再一次袭来,垂下头,道:“府中全是高手,你实在不应该让易武他们冒险。(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你太嫩 一缕若有似无自信的微笑在天楼一侧嘴角隐现,他道:“别担心。他们带足的迷香。铺天盖地的迷香撒出,我就不信不能全身而退。” 天楼心思缜密,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而且大批量的迷香撒出,撤退定不成问题。姬玉萝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 “能安全撤退就好!” 寒风凛冽,心却暖融融。大致猜出姬玉萝入太尉府目的天楼收紧双臂,柔声道:“阿萝!你亦是再世为人,过去的让它过去!让我们重新开始!” 再世为人又如何?所犯的错太大,罪太深,造成的后果已不是今生所能还。岂是‘让它过去’那么简单?望着天楼那双漆黑的亮眸,姬玉萝心底的痛一圈圈扩散,传输向四肢百骸。 “可在我心里过不去!” 突想起刑场的那凄惨一幕,天楼双眸噙着泪,一阵的难过,“在我心头其实也从未过去!只是逝者已逝,我们还得好好活着!” “你不介意我曾经与……他的关系吗?” 又想起香殿的那一幕,天楼的心在寒风里瑟瑟发抖。 寒风如刀掠过脸颊,他定了定神,望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姬玉萝,“介意!想起你曾经那么的爱他,我真想毁了整个****。可阿萝!师父对我说过,爱一个人就要包容她的一切!我相信,现在,你的心里只有我!” 天楼怎么能宽宏大量到如此地步? “阿楼!”姬玉萝一下子崩溃,软在天楼怀里失声痛哭。 天楼轻轻地拍着姬玉萝的后背,呵哄几句,又道:“阿萝!与我回吧!” 姬玉萝抬眸,哽咽会儿,道:“你知道吗?你师父还在人世!” 天楼一瞬间呆住,姬玉萝又道:“这段时间,我探了地牢。地牢里没有你师父。可无因明确告诉我,你师父没死!” “地牢里可有一个长得似我的年轻人?” 姬玉萝轻轻地摇了摇头,眼中一片茫然。“地牢里空空如也,什么人也没有。也无任何防守。” 稍后醒悟,又道:“你回朝,他没用了。如猜得不错,定已经喂了府中池塘的鱼。” 天楼脚步一跄,手也放松。 他是没想到夏侯夜处置人的手段如此恶毒! 夏侯夜可真是愧对他那副好皮囊。 “江一翁好色,出府定会去烟花楼。你要做就是在那守株待兔,劝你妹妹与夏侯夜分开。”姬玉萝趁着天楼走神的机会脱开来。一个纵身,很快消失在原地。 天楼晃了晃头,敛了神,赶紧追去。 不得不承认,毒解了姬玉萝脱胎换骨,行动快若闪电,他根本追不上她。 一阵狂飙,姬玉萝还是来晚了。 幽深的地段,火把宛如蛇蜿蜒,有序不乱。参与围攻的护院正在退去。余下的暗卫小声地议论着刚才的一战。 “那女子自不量力。凭你我几人的力量,不用江老,就能把她拿下。” “那到是!不过,江老来了,倒也省事不少。” 极短的时间就解决了战斗,可见姜楚画是多么的不堪一击。而姜楚画被护院抓了还好。落到江一翁那老色鬼的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听说江一翁玩女人的招式千奇百怪…… 姬玉萝着急起来,倩影飞划,悄无声息地向丽花院飙射去。 “老色鬼!老流氓……” “小娘子!老夫就喜欢你这样带刺的花儿!老夫得把你脱个精*光,吊起来……” 撕裂锦缎的声音如剑划过心房,狂邪又肆无忌惮的声音显示老翁即将得逞。 砰!一声木碎的清脆声响。用罗帕蒙住脸的姬玉萝破门而入。 江一翁回转身,就见丫鬟打扮的女子一跃到了隔断处。 穿堂风嗖嗖,半截隔断锦布在风中飘扬。她手持一截丈三断枝,强大的气势自身上迸发。青丝飞扬,正气逼人。 愣了愣神,也不管床榻上的那女子了,邪笑着向姬玉萝道:“小娘们身段不错!揭了蒙面布定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 “老淫棍!受死吧!”力贯于臂,传输于腕。姬玉萝持断枝刺向江一翁。 “小女子你太嫩!”江一翁邪恶一笑,未放上心上。 断枝旋转着,带着强悍的劲风。 待得端近前,江一翁才觉得太过轻敌。 急侧身躲去,却不料,新断的枝头气势太强,贴着他颈部过时带落了一缕银丝。 小瞧了来人! 当下大惊,却也不慌,正想就势抓住姬玉萝的腕部要脉,不防,她的来势比他想象中还是要强悍多了,也快多了。 如离弦的箭飞射,弹指间到了床榻。 原来,刚才是佯攻,救人才是真目的。 眨眼间,女子如意地拉起了正整理衣裙的猎物。 姜楚画愣了愣,一手捂住春光外泄的胸口,一时未作出任何反应,只任姬玉萝紧抓住腕部。 江一翁笑得嘴咧到了耳边,欣赏地道:“武功不错!也很狡猾!正如老夫之意!” 江一翁受创还如此城府,足以证明他武功是多么的高深。姬玉萝知道硬来已是不行。 歪了下头,眼角弯弯,发出两声销魂的笑来,“嘿嘿!” 江一翁顿时心花荡漾。卸了杀机,眉开眼笑地道:“给老夫说说,你是谁的小丫鬟?” 姬玉萝一副傲骨撒娇的表情,“不告诉你!” “哈哈……有味道!”玩女人无数,数这女子最有趣,江一翁顿时被逗乐了。 冷不丁,玉手轻扬,一团白色的东西迎面撒来。 “贱人!竟敢对老夫用迷香!”江一翁脸色大变,捂住口鼻一掠向后,与此同时一股冷风袭过。待得回过神来,定睛看去,屋内哪还有佳人的影子。 “这是老夫所配的迷香!气煞老夫了!” 紧捱着丽花院一栋哨楼屋檐下,姬玉萝紧紧抓住姜楚画的手隐在阴影盲点里。 神经绷得紧紧的,手心里也全是汗水。全神贯注盯着丽花院的圆月亮门。 凭着迷香粉,侥幸逃出丽花院,她不敢再逃。 江一翁轻功无人能比,风吹草动,他便会很快辨别出逃跑的踪迹。 她一个人都不能摆脱江一翁的紧追,更别说拉着姜楚画。 所以,静观是此刻最好的选择!(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排查 “放开!” 闻愤怒低斥,姬玉萝扭头厌恶一瞥姜楚画,从嘴里喷出极为有力又低得不能再低的话,“住嘴!” 几乎只感气流波开不闻其声的话很管用,姜楚画抿了抿唇,不敢再吭一声。 此刻,正门方向也没有打斗声了,可见天楼与易武已经全身而退。而全府一片死寂,若隐若现的楼宇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一眨眼,江一翁气急败坏带着一股风追出来。 他屏住呼吸,环目四顾。可一番观察下来,却未发现过眼之处哪有异常的风动枝动。 “咦!这小娘们在空气中消失了?” “来的时候从北来的,可见熟悉北面。定是向北逃去了。” 静了片刻,江一翁喃喃自语几句,一纵身,消失在原点,留下一道灰色的轨迹。 姜楚画舒出一口气。正想说话,手被捏得紧了些。心知不妙,不得不再一次屏住呼吸。 压抑的一阵死寂后,江一翁从无尽头的阴影中走出来。 又是一阵死寂,他纠结地叨叨,“难道这两个小娘们真的逃了?” 四下转转,再一次确定逃走的人没有在此地。他果断向北飙射去。 江一翁复走了。这次再无危险。府中来去自如。 一路狂飙,姬玉萝拉着姜楚画有惊无险回到得宠楼。 瞧着衣衫不整的姜楚画狼狈不堪,姬玉萝也不忍责怪,扔了洗脸布给她,开始换衣裙。 姜楚画一边抹着刻意弄花的脸,一边冷冷地道:“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放下从前的恩怨!” 把丫鬟衣裙塞到柜底藏好,姬玉萝一步掠到姜楚画面前,两指掐住她柔嫩的颈部。 姜楚画一再死死相逼,一再的制造麻烦,差点坏事。姬玉萝此刻真想掐死她。 颈部被死死地掐住,姜楚画被迫抬头,一张脸憋得通红,呼吸有几分困难。 “你记住!你是姜家人。是姜大将军的亲妹妹!你可以死!但是不能沦为那老色鬼的玩物!给姜家脸上抹黑!” 前所未有的耻辱感,姜楚画怒吼道:“你放开!不然我杀了你!” 姬玉萝微微眯眼,一股杀气自身上迸出,“我瞧你是不知道我的厉害。一路来皇城,可听过梨花一笑的事?” 姜楚画眸光散去。化为无数个惊惧,“那片刻的功夫就杀了征讨大军的一百多官兵的人是你,还有那些血案也是你所为?” 姬玉萝微微扬了扬嘴角,“如假包换!” “你怎么能这般厉害?”姜楚画垂头丧气移开目光,不过一瞬间,笑看姬玉萝,“这更加证明你就是梨花一笑。你是杀人如麻的魔鬼!” 姬玉萝一阵气血翻涌,差点没喷出血来,“我杀的都是南军,是去征讨你哥哥的南军。那些人也都是依夏侯夜的话在各地捕杀你姜家人的杀手!” 姜楚画振振有词地反击。“不管怎么说,你就是魔鬼!” 无语了,彻底无语了!姜楚画竟比小桂还认死理,姬玉萝彻底拿姜楚画无法,放弃说服她。 两指猝松,拂袖向妆台走去,冷冷不屑地道:“要杀我你再练上五十年!” 姜楚画一阵剧烈地咳嗽,含恨怒瞪着姬玉萝,“你记住,我非报此仇不可!” 姬玉萝未望姜楚画一眼。放散青丝,开始慢慢腾腾梳发。 把梳子搁在妆台,搬了两张椅子合拢在一起,侧身蜷在椅子上。闭上双眼,缓缓地道:“你睡床!把帐放下。我明儿想办法救你出去。” 姜楚画把锦帐放下,咚一声倒在床榻上。 姬玉萝双眼眯成一条缝,悄悄瞧上一眼,嘴角微微上扬,笑了。 “知道我今晚为何进来吗?” 锦帐内蓦然飘出姜楚画的话。 姬玉萝不答话。姜楚画沉不住气,着焦地坐了起来。 手掀开锦帐,盯着未动容的姬玉萝道:“我们姜氏一族遭大难。全是夏侯夜害的。我一定要杀了夏侯夜!” 长长的一声叹息,姬玉萝睁开了双眼,一双眸子亮晶晶,若似天上小星,“你杀不了他。连我都不是他的对手!” 长久的静谧,响起姜楚画不相信的话,“他有那么厉害?” 厉害!自己的武功修为可说是托了雪颜花的福飞速猛涨,可夏侯夜仿似也是如此。 那时候,天楼还可以与夏侯夜打个平手,可如今,天楼已不是他的对手。 姬玉萝眸光黯淡,无任何色彩,“刚才那江老厉害吧?他是夏侯夜的师父。而且,凭我对夏侯夜的了解,他的武功并不逊于他师父。也许还要略胜一筹。” 回想起刚才惊悚的情形,姜楚画打了个寒战,不再言语,复躺下。 。。。。 府中进了刺客,又发生丫鬟救走刺客的事,刺天立即展开对下人的排查。舞姬与乐师住的地方也没幸免,全府一片闹腾,鸡飞狗跳。 查到得宠楼,天也大亮了。 得宠楼一片寂静,而婆嗦最清楚不过,此时姬玉萝还未起床。 战战兢兢拦住刺天,“刺头!古姑娘身体不好,虚弱不堪,进去惊吓了她,恐大人怪罪!” 屋内,刚把姜楚画藏好的姬玉萝听婆嗦这样说心里有几分感激。 虚虚弱弱地咳嗽几声,就只身着单薄睡寝衣,莲步轻移,走到门边,拉开了门。 此时,刺天已经推开了婆嗦,带着两个护院如门神一般立在门外,看样子她开门得及时,不然,刺天已经开了门。 敛眉,手捂住嘴剧烈地咳嗽起来。 婆嗦给姬玉萝拉了拉衣领,嗔怪地道:“风大,天气又冷,你穿这么点衣服怎起来了!” 姬玉萝止住咳声,目光越过婆嗦娇弱地盯着刺天,“刺头!发生了什么事?” 刺天大致扫了眼外屋,目光最后锁住内室的珠帘。 屋内透着一股好闻的淡香与暖意。而女子睡眼惺忪,身上有浓浓的睡意。 他在犹豫要不要进去搜查? 一声咳嗽声蓦然响起,姬玉萝向门边让开,“刺头!有事进来说吧!” 刺天拧眉,仍在犹豫。 “刺头!大人可回府了?” “大人今儿病了,没上朝。” “病了!”姬玉萝蹙着眉,步履不稳地向珠帘走去,嘴里叨叨,“我得收拾一下前去看看大人!” 前行几步,猝然扭头,“刺头!你可等等我。不然,我也见不着大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不近人情 还有事呢!怎么能让这女子缠上?刺天仿佛嗅到了一股不妙的气息,眼珠一转,有了主意。 “公主正在伺候大人,姑娘不宜前去。” “我怎么忘了公主!” 姬玉萝脚步一跄,倚靠向壁。这令刺天明显感到她是喜欢上了男主人。 但凡见过男主人的女子,多多少少都会有非分之想,这也不奇怪,更别说女子蒙男主人之恩住到了得宠楼,好吃好喝待着。 婆嗦疾步走来,“姑娘!你别着急,大人既然把你安排住在此,他有一天会再来。你若是再有个什么,老婆子可怎么向大人交待!” 经过一番折腾,刺天已经没有进屋去搜查的想法,他犹豫一下,提高声音道:“古姑娘昨夜可听到什么动静?” 明亮的地板倒映着姬玉萝那脸苍白无颜色的脸庞,一滴眼泪自眼角滑落,叭嗒一声击在地板,她哀哀怨怨地道:“这楼四周都是树,鲜有人来……没人气,清静宛若深山中,听到的不过是风吹树摇发出的声音!” 一股悲凉味袭来,刺天打了个寒战,顾不得瞧上姬玉萝一眼,巴不得赶紧逃离。 “我还有事,古姑娘好生休息!” 刺天冷着脸走了,婆嗦搀扶着姬玉萝进入内室。瞅着空空荡荡的屋内,也禁不住伤怀。讨好地道:“古姑娘今儿想吃什么?老婆子给你端去。” 昨晚撒的迷香是小桂在药房偷的,江一翁已经识出迷香出自药房。担心小桂是否受牵连,姬玉萝道:“今儿想吃小白菜熬粥。” 婆嗦点了下头,“放上几颗花生,清淡又补血!” 姬玉萝若有所思地又道:“若是能放上少许猪油与盐更好!只是这猪油与盐若是分量掌握得不好,便也失了清淡的味。还有,小白菜要剁得不大不小,是米粒儿的两倍。大了,一片青色;小了便得不出是菜,成了青水。” 婆嗦眼中有赞赏之色。“府中老夫人也常吃些清淡的食物。却是从没听说过要放猪油与盐。桂姑娘剁东西是一把好手。这样吧!古姑娘等着,老婆子亲自去厨房给古姑娘做去。” 姬玉萝心中暗喜,想起姜楚画来,又道:“府中馒头不错!又白又大。松软带甜。许久未吃,有些嘴馋了。” “那就再来上两个馒头!”虽觉得姬玉萝今日食欲大好,但婆嗦没多想。 姬玉萝关上门来到内室,却蓦然发现姜楚画不见了。 一面墙的窗户半开,看样子姜楚画是从那窗户翻了出去。 府中正在排查刺客。姜楚画怎么能这时候跑了?而且她已经是在名册上消了名的人。 姜楚画跑了急煞了姬玉萝,当下也没细想,披了件外衣如风一般快就出了门。 心急火燎行至飞栏苑院门,正思索该向何方去寻姜楚画,就见小径中一个小厮的身影忽闪。 待得小厮闪出,姬玉萝才看清惊惊慌慌的小厮是婆嗦的小侄儿:‘牛儿’。 “牛儿!什么事这么惊慌?” 牛儿定睛一看是姬玉萝,识得是婆嗦讨好的人,揖一礼,却眼神闪躲不答话。 牛儿年纪不过才十四,也长得讨喜。姬玉萝平日里就看着他挺顺眼。见他这番模样给逗乐了。柔声道:“瞧给你急得。什么事啊?给我说说!” 牛儿拧了拧眉,凑近姬玉萝些,压低声音道:“古姑娘!你也不是外人,小人就直说了。我姑说姚姑娘被遣出府去了,可我却看见她在她宿舍内!” 该死!竟没想到姜楚画逃出后会去自个儿宿舍。姬玉萝暗暗责备自己,却表现得很惊讶,“不会吧?” 牛儿很认真地道:“小人刚才路过姚姑娘住的那排屋子,那排屋子现在没有其他人住,一点杂音都没有。可小人却听得姚姑娘的屋子发出轻响,好奇。就偷偷从窗缝隙看去。一看吓了小人一跳,姚姑娘坐于妆台梳发……” 姬玉萝闪眼四周,无人,心稍安。“给谁说过这事?” 牛儿余惊未退,道:“没呢!我不敢声张。得先给我姑说。” “那好!快去禀报你姑吧!”姬玉萝向牛儿挥了挥手,向内走去。 行了两步,狡黠一笑,她指端轻弹,一缕罡风击向牛儿。 牛儿在寒风中扑咚一声栽到地下。姬玉萝赶紧把他拖到一处隐秘的地方藏好。 来到姜楚画的屋内,姜楚画正在梳头,闻门开女子怪怪地扭头瞪着姬玉萝。 四目相对,火光隐撞,点亮的油灯无风自摇曳。 “你不怕被人看见吗?” 一股风起,紧靠妆台的纱帐飘扬,姜楚画持木梳霍地站起来,怒吼的声音在屋内荡漾。 “我为什么怕被人看见?我又没做丢人的事。” 明讥暗讽! 杀了这女子! 一团火顿时焚烧了姬玉萝,莲步轻移,向姜楚画缓缓逼去。 “你若动手,我可喊了!” 察觉到危险逼近,姜楚画惊恐万状向妆台退去一步。 姬玉萝瞥眼向道的门窗,停下脚步,犹如一株出水红莲玉立水中央。 姜楚画有几分得意,复在妆****凳上坐下,旁若无人梳理起秀发来。只瞧得姬玉萝再一次怒火焚身。 “你失踪了好几天,作何解释?而且我在你失踪的事上已经作了周密的安排。婆嗦依我说的在大掌事那儿回你与以前的乐师一样……被遣出府去了。你的名字已经被划掉,这猛然一出现,让婆嗦怎么自圆其说?” 姜楚画无所谓地道:“她怎么说关我什么事?” 如此不听说道,如此不近人情,姬玉萝双手内敛收紧。 若不是念及昔日旧情,念及姜楚画是姜古的女儿,姜楚陌的亲妹妹,她定让她生不如死。 “你年纪也不小了,比我大一个月,说话怎么能这样?” 姜楚画不屑笑笑,“那破名册谁看?名字被划掉她可以再添上。这有什么难的?” 姬玉萝强忍住心头的怒气,“昨晚闹出那么大的事,今儿府中草木皆兵,护院头领应该已经看过那名册,名字再添上有什么用?隐瞒人失踪,论罪她定得被剁碎了去喂池塘的鱼。” “她可以再巧言我又回来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 狡狼 姬玉萝气得快无语了,心口堵是慌,四肢发麻,“她如何说?” “她可以说……她弄错了!” 姬玉萝再没有耐心听姜楚画横蛮之言,猝然出手点了姜楚画的穴道。 开门看看,见四下无人,扛了她就往后面的得宠楼跑。 把姜楚画藏到大衣箱,梳洗完毕,婆嗦推门进来。 一小罐儿白菜花生粥,两个又白又大的馒头,看着让人馋涎欲滴。 她放柔了声音,好听的余音便袅袅波开,“这么多?” 婆嗦嘴角带着笑,把托盘轻轻搁在桌上,往一个小瓷碗里盛着粥,稀继一勺一勺倒入小瓷碗里,慈祥的话也随之响起,“难得你胃口大开,能吃多少吃多少。” “嗯!”姬玉萝如个乖乖女,温顺地拿了个馒头在手上。 咬了一口馒头,又道:“觉得这馒头好吃……还是从那个叫桂姑娘的女子送来以后才觉得好吃的。” 婆嗦听姬玉萝如此说,以为是小白菜剁得过大亦或是过小,面有愧色,“今儿没见着桂姑娘,这小白菜是老婆子亲自剁的,可看得过去?” 姬玉萝惊愕地弯下腰瞧着粥里的小白菜。起身时赞道:“好手艺!若不是婆管事这样说,我竟还以为是桂姑娘所剁。” 说完话,见婆嗦欲言又止,便又道:“那桂姑娘观着身份就不是下人,她不在厨房很正常,许是正在睡懒觉。” 婆嗦把盛满了粥的小瓷碗搁到桌上,压低声音神秘地道:“李管事悄悄跟我说,今儿桂姑娘是被刺头带走了。” “刺头带走她干什么?”姬玉萝心中大惊,却一副好奇的样。 婆嗦犹豫会儿,道:“昨晚出了大事。听说在江老的屋内也走了刺客。刺客是两名女子,一个身着下人衣裙,蒙着面,另一个是闯府的女子。脸上弄得花花的。两人都看不清楚真容。” 姬玉萝拧着眉道:“怪不得今儿刺头带人前来!可走了刺客关桂姑娘什么事?” “那刺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说大人有事要问桂姑娘。不过,也不好说!”婆嗦说完,又道:“古姑娘!那姚画与白依的事不会被发现吧?” 心中有事。草木皆兵,姬玉萝轻轻拍了拍婆嗦的肩,在桌前坐下,“查刺客呢!你紧张什么?” 得姬玉萝此话,婆嗦心头安了些。又见姬玉萝无心再谈什么。便说出去。 行至珠帘前,姬玉萝突然扭头道:“婆管事!公主今儿可回宫了?” 这是什么意思?婆嗦不解地望着姬玉萝。 姬玉萝笑笑,那笑让婆嗦犹如吃了一颗糖,心里甜滋滋的。 “休养也有一段时日了。蒙大人之恩,不用出场。我想,我还得谢谢他!” 婆嗦愣了半晌,浑身充满了力量,喜形于色地道:“老婆子被诸事扰烦心了,还真不知道公主回宫没有。待老婆子打探打探,回来给姑娘说。” 姬香萝若是恰巧回宫了。夏侯夜就会来,他来了,姜楚画不能藏在屋内。何况隔一天小丫鬟心儿会来打扫卫生。 想了想,为保姜楚画不被发现,姬玉萝解了姜楚画的穴道。 逼着她把馒头与稀粥吃了,复点了她的穴,遂用绳索严绑她,往嘴里塞了布,把她搬到了后面曾经关她们的杂物房。 回到屋内,重新上了浓妆。心情复杂地盼着时间快点过去。 晚间,婆嗦垂头丧气来回,说姬香萝一大早就回宫了,到此时还未回来。着了人来说今晚住在皇宫了。她也托江管家从侧向夏侯夜提起住在得宠楼的她,可夏侯夜只笑不言语,看样子不会到来。 对此,婆嗦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你说这大人把你当只金丝雀一样好吃好喝的养着,却不闻不问。是什么意思?” 是啊!是什么意思?姬玉萝仿似当头挨了一大棒,陷入了思索中。 静谧了好大一会儿,婆嗦突然一把抓住姬玉萝胳膊肘儿,“你那晚可伺候过殿下?” 对了,当晚夏侯夜曾含恨说‘让天楼吃饱了溜了。’在他心里,他定是认为她伺候过天楼。她不再冰清玉洁,是残花败柳。姬玉萝如大梦初醒。 惊诧会儿,眼中有泪,委屈地扑到婆嗦扑里,“婆管事!大人既然这般认为。我还有什么想头。不管前路如何,我总得为自己的以后想想,不能就这样没名份的呆在这得宠楼。从今后,该出场的我还得出场,冒了风险得些赏赐,报答了婆管事,也好出府去。” “事到如今,看来也只得这样了!”婆嗦心头灰蒙蒙的,好前途一片黑暗,“只是前几日江老刚宠了春儿,每日里与她寻欢作乐,不曾让传新人,想来一时半会还传不了歌舞。” 姬玉萝拭了拭****的眼眶,道:“不急!不过也就几天的问题。” “想来也是!红英那骚娘们姿色绝佳,精通男女之事,她也没得宠过半月。”婆嗦安慰了姬玉萝几句出了门。 晚间,姬玉萝在小桂住处没找到小桂,更加认为小桂出事了。 三思后,猛然想起天楼曾经提到的狡狼。 可狡狼是谁? 她后悔没问问天楼狡狼的外貌特征。 望着地牢那方,她正犹豫要不要去地牢探探,看小桂是否被关在那儿,不留神,腿部被一小石子击中。 嗖!一声身影从不远处掠过,带落几片枯叶,一缕萧瑟荡开。 “别再来这儿找小桂,你不找她她安然!” 姬玉萝茫然地盯着黑影消失的方向,“你是谁?” 神秘的人影早无,那人根本听不到姬玉萝的问话。 “听他话的意思,他早知道我来找过小桂……夏侯夜留下小桂的意图……” 两个惊天动地的念头划过脑海,姬玉萝倒抽一口冷气。 府中轻功最好的数‘风’字护院。而其中又数队长追电与副队长追风。 “莫非刚才的人是追电或是追风?” 以小桂那鸭子死了嘴巴硬的个性定不会轻易招供。所以,正如刚才那人所说,她不去找小桂,小桂安然。 可没有小桂帮忙,将如何把姜楚画送出府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 终是心软 姬玉萝为姜楚画出府一事愁了一夜,第二天,她早早地起了床。 刚穿上衣裙,婆嗦怒气冲冲地推门进来。 妇人一改往日和善面孔,恶狠狠地盯着姬玉萝,这令姬玉萝马上想起了牛儿。 时间久了,牛儿的穴道会自行解开。 怎么把牛儿忘了? 锥心的审视,婆嗦气焰逼人,“古姑娘!牛儿说昨天你打晕了他?” 事到如今,只怕没有婆嗦的帮忙姜楚画是出不了府。打定主意,姬玉萝善意扬了扬嘴角,道:“我手无缚鸡之力,他是哪只眼睛看见我打晕他的?” 牛儿在此事上说得含糊,婆嗦不由得心虚,沉默几秒,叉腰吼道:“不是你还有谁?当时四下无人。” 姬玉萝无奈笑笑,慢腾腾地向婆嗦走去。 围着婆嗦转了一个圈,才故作神秘地道:“我为何打晕他,他没说?” 婆嗦不言语,只怒瞪着姬玉萝。 姬玉萝见火候差不多了,道:“我打晕了他其实也是为了你!” 婆嗦拧杂乱眉毛,“为我?” 姬玉萝一边缓缓走向妆台,一边道:“牛儿没说他见过姚姑娘吗?” “说了。这正是我想问你的意思,你打晕他,分明是想阻止他前去禀报见过姚姑娘。” 姬玉萝拿起木梳来吹吹,捋一缕黑丝在指间,“婆管事!你真是糊涂。姚姑娘失踪已成事实。为了你的安全,我只能打晕牛儿。可我真的不知道拿牛儿怎么办,他太小,又是你的亲侄儿,这才把他扔到了隐秘的角落不管。你可知道,我一夜未眠,替你担心着。” 婆嗦难辨姬玉萝话的真假,拧眉问:“姚姑娘呢?” 姬玉萝在独凳上坐下,遂开始梳理及腰墨丝,“被我藏到了杂物房内。” “前日走了女刺客。这姚姑娘猛然出现,她……” 闻婆嗦这样叨叨,姬玉萝心跳加快,好怕婆嗦一究到底。停止梳发,语气加重,“婆管事!姚姑娘你不是没见过,她一个娇弱女子,怎么能与刺客扯上关系?” 姜楚画的失踪在婆嗦心中本是一个谜。这猛然出现却又是一个不解之谜,婆嗦把它一一串连起来,心中的疑问更是重了。 “可她失踪这几天去了什么地方?为什么突然失踪,又为什么突然回来?” 姬玉萝道:“当务之急不是追究这些,而是让姚姑娘在府中消失。” 婆嗦的目光定定地锁住姬玉萝。 柔弱的女子在她眼里彻底变了个样,背对着她,更显高深莫测,她已经看不透她了。 “莫非……她是刺客?” 姬玉萝心头一惊,终是被婆嗦猜出,她尽量使得自己看起来置身事外。转过身,笑了笑,“你若要追究,随你的便吧!只是我提醒你,这事追查起来你罪可不小。刺头对谁都是铁面无私。更何况你隐瞒的不是姚姑娘一人,还有白姑娘。那在名册上动手脚,论起来更是罪加一等。” 几句话击中心房,婆嗦害怕覆下眼睑,浑身颤抖。 恐吓成功,姬玉萝回过身去。眼角笑得弯弯,持梳巧笑的模样美极了。 “婆管事!事到如今,如想过安稳日子,你只得让姚姑娘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 良久。婆嗦结结巴巴地道:“可……可难道杀了姚姑娘不成?” 姬玉萝又开始梳头,“送出府去不就得了!” “可我一般不出府,怎么送出府去?” “你在府中也久了,与那些要外出办事的管事、婆子多多少少也有些交情,想想,办法总是会有的。府中这两天正在排查刺客。出府定盘查严格,不急,慢慢想!” 知道后果严重,婆嗦又担心起姜楚画被人发现,“她藏在杂物房安全吗?” “你每日多送些吃的来。在她没出府之前,我保管她不会出现在众人眼前。” “古姑娘!这事与你有关吗?” 姬玉萝重重压梳于妆台,带着一股威势站起,冷凛地瞪着婆嗦,道:“我一心念你好,可你却这般胡猜猜。我马上就把这事捅到大掌事那儿去。” 婆嗦打了个颤,软了下来,“古姑娘!老婆子错了。你息怒!” “这事本不关我的事。若不是念及平时里你对我的好,我才不管。” 牛儿是婆嗦自己侄儿,年纪又小,她给了些好吃便封住了他的嘴。 可正如姬玉萝所说,出府进府盘查严格,两天过去了,婆嗦还是没找到送姜楚画出府的机会。 送早饭到杂物房时,见身着丫鬟衣裙的姜楚画楚楚可怜,姬玉萝于心不忍,便解了她穴,松了绳索,扯了嘴里的布。 姜楚画在姬玉萝的威视下倒也乖,不声张,默默地吃着饭。 饭后,她喝了几口水,梳理了秀发,遂祈求地望着姬玉萝,看得姬玉萝心软。 “玉萝妹妹!咱们好呆也姐妹一场。你就放出屋去透透气吧!我快憋死了!” 此时,前面的右怡音苑没人,又相隔了得宠楼,这地儿更加无人啦!怀揣着这个想法,姬玉萝默默地点了点头。 出得杂物房,姜楚画如饥如渴地深吸着新鲜空气,可见在屋内憋坏了。 紧跟着的姬玉萝想起了姜楚陌,想起了姜古,想起了姜刘氏,内心一阵的内愧。 “楚画!再等些时日,应该就可以出府了。” 姜楚画答应一声,嘴角带笑,转身俏生生望着姬玉萝。 相距不过一米,姜楚画笑得和善。 一瞬间,时光倒流,姬玉萝仿似回到在相府初见姜楚画的那美好一幕。 嘴角微扬,双眸中尽是美好的情愫。 就这么个恍惚,浓郁的香气包裹,一团灰蒙蒙的粉尘笼罩着她。 “妖孽!姑奶奶走了!” 弹跳开,姬玉萝敛眉拂了拂,定睛看去,已经没有姜楚画的身影。 终是心软! “死妮子!敢暗算姑奶奶!岂不知姑奶奶不怕任何迷香与毒药!” 姬玉萝追至右怡音苑,迎面奔来婆嗦。 老婆子惊慌地拽住姬玉萝衣袂,“刚才见一个人影窜出,可是姚姑娘逃了?” “没有!” 姬玉萝搪塞一句,提了裙子越过婆嗦追去。 身着乐师醒目衣裙,姬玉萝不敢追远,在周围找了找,终于放弃。(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 有刺客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姬玉萝回来时,婆嗦魂不守舍软身坐在杂屋房。 一声长长的叹息,她默默地收拾了碗筷,瞅着婆嗦道:“别担心!姚姑娘不知道你改名册的事。退一万步讲,就算姚姑娘被抓住,我想,她也应该不会承认是府中乐师。” “不可能!她一定会说的。”婆嗦狠抽一声,颤颤抖抖地道:“当初就不应该在名册上划了她与白依的名……现如今,大错铸成,可怎么办好?” 老妇哭得伤心,在这事上却也无辜的人。长长的睫毛覆下,掩住了姬玉萝眼中的悲痛。 “如果出事,你大可以都推给我。” “呃!”婆嗦的嘴张得大大的,一时间定定地望着姬玉萝。 思来想去,觉得即使推给了面前这个女子,也是难逃一死。 呼出一口长气,抽泣着道:“这事本是我所为,推给你也不过就多了一个人相陪去死。” 姬玉萝扶了婆嗦起来,“她既然能偷偷的来,想来也能偷偷的出府。观观再说吧!” 事到如今,也只有这样了。婆嗦害怕得紧,抱住姬玉萝一阵痛哭,姬玉萝只得又耐着心肠安慰她。 “改名册与隐瞒的主意是我出的,事发,我不会不管你……” “不哭了。我得出去打听,看看姚姑娘被抓没有。”片刻的哭后,婆嗦匆匆忙忙地抹着眼泪走了出去。 一个下午,府中平平静静,并没有姜楚画被抓的消息。婆嗦又是喜来又是害怕。 姬玉萝猜想,姜楚画定是躲到了什么隐秘的角落。 绷紧了一个下午的神经刚放松,担心却又如水覆来。 姜楚画入府的目的是杀夏侯夜,天黑后,不管躲在何处的她定会去找夏侯夜。 有迷香,她会施迷香,可夏侯夜武功高深,又精于用毒。迷香岂能奈何他?等待她的将是不可估量的大灾难。 偷的那套丫鬟衣裙给了姜楚画穿,姬玉萝只得让婆嗦去拿丫鬟衣裙一套来。 这事对于婆嗦来说不是难事,轻而易举。 “古姑娘!你想扮成丫鬟出去找姚姑娘?” 姬玉萝点了点头,“如今。也只有这样啦!” “好!老婆子马上给你去拿。”婆嗦走了几步,惊慌转过身,“可古姑娘,府中戌时各苑各楼的下人一般都不准出门,只能在苑楼内走动。你出去,遇到巡夜护院,会被抓住的。” 姬玉萝笑笑,“不是也有特例吗?那深夜来传歌舞的不是下人吗?” “说得也是!” 煌珀院 不知夏侯夜夜到右怡音苑的事怎么的走漏了风声,姬香萝正找夏侯夜麻烦。 零零碎碎的瓷器响荡漾开来,姬香萝歇斯底里的咆哮声便响起,“夏侯夜!本宫瞧你是胆大包天。竟敢背着本宫找乐子啦!你是不是还要娶几房小啊?” 夏侯夜强忍住一腔怒火,弃了狼豪玉笔,冷冷地道:“你听谁说我找乐子啦?” 姬香萝匆匆瞧了眼秀珠,怒吼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夏侯夜立即了然于胸。知道定是秀珠无意听到了什么。站了起来,望着娇妻那张怒火沸腾的双眸,他试着呵哄她,“我一天公务缠事,哪有时间找乐子!休听碎嘴的人说叨。” “你一天忙的不过是扩大自己势力,买官卖官的事罢了。你还能忙什么?”姬香萝冷笑着向后退开两步,离开夏侯夜些,“这些事说起来件件都是大罪,不是本宫给你瞒着,管你夏侯家再来一次诛连九族。” 话如锥子刺向胸口。疼便一圈一圈的扩散,恨也随之扩去,夏侯夜心口一堵,袖中的双手内敛收紧。 时常在书房办公。姬香萝知道得太多了。 “诛连九族你也在其中!”瞧着姬香萝那大大的腹部,夏侯夜猝然放开了双掌,愤然拂袖向门走去。 “去什么地方?” 身后传来泼妇如常大喊,夏侯夜微微笑了笑,声音已然平静,“去看看娘!” 寒冷的天气。浓浓的夜色,孤独一人行走在花径,饱经个性不合的婚姻折磨,夏侯夜情不自禁想想了姬玉萝。 名相差一个字,容颜几乎相似,可性子却是如此的大不相同! 思念起,犹如开了闸的洪水,一泻止不住了,一发不可收拾。 从怀里摸出那方罗帕,凑到鼻端,美美的笑便在极美的脸上浮现。 他仿佛回到了荷苑,身旁跟着那个小鸟依人的小小俏皮女子。 靠着幻想而活,他已经习惯了。 走神行至院门,一团灰蒙蒙的粉尘扑面而来。急弹跳开去。 嗖!一声利器响在尘雾中波开,定睛看时,一柄闪着寒光的菜刀当面目砍来。 持刀的人身穿着丫鬟衣裙,却蒙着块黑布。 大脑极快地运转,脱口而出,“你是那几日前闯入府的刺客?” 姜楚画狞笑着道:“正是你姑奶奶!”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夏侯夜侧身轻易躲过,手掌轻挽,击向姜楚画。 从远处及时赶来的姬玉萝手心里沁出了汗水,深知姜楚画受不了夏侯夜一掌,也没思索,从侧举掌迎去。 砰!一声沉闷响,强大的气流波开,枝晃叶落,双掌相撞相离的两人皆向后飞去。 而姜楚画,更是受强劲的相撞之力宛如断线的飞筝倒飞出去。 这么大的动静,早惊了不远处的哨楼。 刹时,盈空响起,“有刺客!” 又是一个蒙着面,身着丫鬟衣裙的女子。 风起,隐在黑暗里的女子衣袂飘然,摄心动魄的眼神释放出强烈的杀机。 由刚才那掌,夏侯夜联想到了某一个失踪了的人,“金侍卫是你什么人?” 金侍卫!对了,刚才情急之下施用了天楼所授的九龙掌。气血翻涌的姬玉萝巧然一笑,也不答话。 气归丹田,一声厉喝,她衣袂轻动,一眨眼,一断枝横在心口。 强悍的气自周身泛开,她持断枝腾身而起刺向夏侯夜。 身怀各种杀人技艺,为什么要持断枝,不过是想将错就错,让夏侯夜认为她与那个从来就不存在的金侍卫有着一定的关系。 来者周身杀气萦绕,来势太强,夏侯夜衣袍迎风飘扬,稍一思索,他向后撤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 尾随而至 看似拼力之势的攻击永远管用,骗人不成问题。姬玉萝心中暗喜,足点地,一个旋身,一气呵成转而向姜楚画飞掠去。 姜楚画看起来情况不妙,面若金纸,心口鲜血浸染。 姬玉萝刚拉了姜楚画起来,猝不及防,两股强有力的罡风一前一左夹击而来。 后面的不用想,定是反应过来的夏侯夜,他太强悍了,可前面的…… 被击中定死无疑! 暗思量承受不住前后夹击,迫不得及,松开了牵住姜楚画的手,旋身飞了出去。却被两掌的气势震得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寒风呼呼而过,枝摇叶晃。 姬玉萝不受控落到一枝梢头。 稳住身形,定睛看去。 五米之处,江一翁已经打横抱了姜楚画在手,而夏侯夜,器宇轩昂,挺身玉立,怒瞪着她。 今夜不可能再救得姜楚画! 姬玉萝不再存任何幻想,手一扬,撒出一包早准备好的石灰粉笼向江一翁与夏侯夜,趁乱的机会逃离。 没回得宠楼,她来到小桂住的荒院。 姜楚画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她受不了任何大刑。如今,恐也只有狡狼能及时救得她! 死寂一片的院子里一如既往的荒芜,透着一股萧瑟的味。小桂曾经住的屋子亮着一点光,隐隐约约有个女子的身影倒映在上面。 女子垂首,好像在专注的做着什么手上活。 小桂被放回来啦?一个大大的问号从姬玉萝的脑海闪过。 小桂从不问手工活!顷刻间的功夫,她嘴角微扬。 “让你别来了。想死吗!” 幽幽的黑里蓦然响起那个熟悉的低而沙哑的男中音,姬玉萝眸光亮闪,“你是狡狼?” 男人不答话,也不动,姬玉萝更加肯定男人就是狡狼。 “请你帮我救刚才被抓住的那女子!” 说完这话,姬玉萝抽身离开。 折转身,与一队闻动静赶往煌珀院的暗卫相遇,其中有‘风’字护院。她一直没能甩掉尾巴。 有惊无险回到得宠楼。一步进入屋内,婆嗦还候在内室,脸色不好,看样子正惶恐不安地等她回来。 她一把扯了蒙面布。疾步向妆台走去。 婆嗦似乎察觉到了一丝危机,愣了愣,紧追至身后,“古姑娘!你嘴角有血,你是不是出去被发现了?” 姬玉萝试掉嘴角溢出的鲜血。开始解腋下系带,“我没被发现。但府中好像又进了刺客,我害怕,跑回来时摔了跤。磕破了嘴。” 婆嗦松了一口气,“没寻到姚姑娘?” “府中太大。根本找不到。”脱了丫鬟衣裙,姬玉萝正想把衣裙藏到大衣箱底,楼前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 婆嗦脸色大变,“你被人跟踪了?” 姬玉萝把衣裙塞给婆嗦,疾步走到妆台坐下,放散了一头青丝。遂把香粉往脸上扑去。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姬玉萝抹均匀脸上的香粉,淡定地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背张特大的铁弓与特大号羽箭的刺天,他威风凛凛,两个‘风’字护院簇拥着他。 姬玉萝眨了两回眼睑,才道:“刺头!深夜前来……是大人来了吗?” 刺天眉头皱了皱,不答话,轻掀了姬玉萝带人径直入内。 内室,婆嗦垂首站着,一动不动。 刺天闪一眼屋内。奇怪地望着婆嗦道:“你怎在这儿?” “我……”婆嗦打了个寒战,心慌得无法形容,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姬玉萝追来了,笑得千娇百媚。“婆管事也是刚刚进来。她来问我要不要吃宵夜。” 得到说辞,婆嗦微微弯腰,道:“是啊!古姑娘这两日身子好了些,老婆子便来问问她要不要吃宵夜。” 刺天向两个护院使了个眼神。两个护院便在屋内大搜起来。 一番仔细搜查,并未发现什么。 瞅着乱糟糟的屋内,姬玉萝改了嘴脸。委屈地道:“刺头!这是为什么?我犯了什么事吗?” “没事!不过是例行检查!”刺天又向两个护院使了个眼神,三人疾步离开。 屋门关上,当姬玉萝掀珠帘入室来,就见婆嗦身子一软,那丫鬟衣裙从她两*腿之间掉落。 “没事啦!”姬玉萝拾了衣裙起来,藏在大衣箱,回身安慰婆嗦。 婆嗦咚一声坐于地,垂死挣扎的样。 良久,抬眸祈求地向姬玉萝道:“古姑娘!从今后别在折腾了。老婆子经不住吓。那姚姑娘的事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大不了一死,也省了这日夜提心吊胆。” “没事!我担保你没事!只要牛儿不乱说。” 话说得很轻巧,姬玉萝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她真的不敢担保姜楚画会不会供出她来。 要知道,姜楚画恨她入骨! 在妆台前发愁坐了一夜,天亮时分眼皮沉甸甸,昏昏入睡。 阖上眼,却是一个个怪异的噩梦。 昏暗的光线里,被严实绑着的姜楚画正被严刑拷打,惨不忍睹。场景一换,姜古与姜刘氏哭哭啼啼,泣不成声。白光一闪,战歌战鼓如春雷敲起,姜楚陌手持两柄大刀凶神恶煞朝她当头砍来。刀到颈部,她仿佛觉得颈部剧疼。 呼哧一声坐起,冷汗沁湿了衣裙。 “姜楚陌盘踞桐州城,他若是得知妹妹出事,情形不容估量!” 玉手推开窗,寒风灌进,墨丝飞扬,剧烈起伏的心绪稍稍平复。 昨夜传话给狡狼了,狡狼能不能救姜楚画他定有信传来。 这样一想,姬玉萝复上了床榻。 午时,婆嗦端着饭菜进来,说在厨房见着小桂了。 “桂姑娘没来送饭吧?” “没有!”婆嗦想了想,“看样子不会来。” 小桂是放了,可危机未解,所以小桂没来送饭。姬玉萝下了榻,来到妆台,瞅着镜中的自己问:“春儿怎么样了?” 婆嗦愣了愣,道:“昨儿好像听说春儿不高兴了。想来好日子不长了。” “古姑娘在吗?” 门前突然响起了一个沙沙的男音,打断了两个心事很重的人谈话,余惊未退的婆嗦下意识地捂住嘴。 姬玉萝一个淡定眼神使去,婆嗦定了定神,赶紧去开门。(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取乐地 “是追队啊!老婆子有礼了,有事吗?” 外室响起婆嗦讨好的话,姬玉萝扭过身来。 珠帘晃闪,叮叮当当,一个高个子中年男人随婆嗦走了进来。 男人双眼冷峻,双颊瘦得凹陷下去,长脚长手,似猴一般,透着一股子精明能干的味。 “古姑娘!这是追队!”婆嗦赶紧介绍。 简称追队,应是追电!姬玉萝站了起来,“见过追队!追队有事吗?” 追电冷着一张脸,目光如炬四下扫去,“也没事。不过是听手下说昨晚刺客消失在这方,所以进来看看。” 婆嗦打了个寒战,“这可不能胡说!昨晚老婆子在这儿陪了古姑娘一晚,对了,昨晚刺头也来查看过。” 姬玉萝笑着向追电走来,“婆管事,追队都说了,不过是来看看而已,这是他的职责所在……” 话没说完,扭头向婆嗦道:“刚起来,也没沏茶,还得劳烦婆管事弄些茶水来。” “不用!” 追电惜字如金,虽推却,却没走的意思,婆嗦便疾步出门去。 屋内只剩两人啦!姬玉萝目光如电,凝视着追电道:“昨夜的人是你?” 追电屏住呼吸,静听几秒,走到桌前,双手按住桌沿,“女刺客现在被关在地牢。地牢已经加强防守!由阿鹰率领护院中武功最好的五个‘铁’字护院看管。” 早领教过府中手持各种武器的护院武功,那‘铁’字护院定是手持狼牙双流星锤的人,轮翻攻击,有序不乱,流星锤如雨点一样,确实厉害。 姬玉萝蹙着眉道:“要救出不可能?” “几乎是不可能!”追电拧着眉,垂下头。 “我一定得救她!”姬玉萝微微眯眼,一缕杀气迸射。 追电扭头望着姬玉萝,眼中散发出一缕讶色,若不是经常见这女子深夜越墙前去找小桂。他还以为她就一个弱女子,丝毫不会武功。 可她是谁? 是马如风安插在太尉府中的眼线吗? “你是?” 姬玉萝斜睨着追电,一缕傲气散发出来,“我的身份你别问?纵使我出事。你也不会因我而暴露!” 有了这句话,追电一直绷紧的心放松,“就算救出地牢,也逃不出府去。” 情况确实如此!姬玉萝难过地闭了下眼睑,可她不能不救姜楚画。 “你别去找小桂。公子留下小桂。目的是梨花一笑。我不是时时都监视小桂,你去会惹祸上身!” “我知道!” “有情况我会再来。”追电说完话,大步向珠帘走去。没会儿,后面的一排废弃屋子便响起了搜查的轻微响。 婆嗦不久后端着壶热茶进来,未见追电,她满是讶色地道:“走了?” “不走干嘛!”姬玉萝接过茶壶,向桌走去,“不过也就再一次搜查了个遍。” 婆嗦走近姬玉萝,“古姑娘!你说刺头是不是怀疑你了,不然为什么搜查一遍又一遍。” 姬玉萝慢条斯理倒了盏茶在手把着。凝眸,茶香浅浅弥漫散开,“纵使我有事,你都不会有事。我保你平安!” “古姑娘!你真是老婆子的救星!” 救星谈不上,只是姜楚画若是经受不住严刑拷打,供出她来,有了她,谁还会顾及婆嗦所犯的错。 天刚黑,婆嗦匆匆到来,面有喜色又有忧色。 “古姑娘!江老让传新人啦!你看……” 传新人啦! 这是大喜事! 正愁无法接近江一翁。姬玉萝道:“我上吧!” “可大人交待过,不让你上场。” 姬玉萝哑然一笑,在妆台前坐下,打开了粉盒。“大人早忘了我。也不会过问江老传了谁,你不说,他不会知道。” 一声叹息,婆嗦无奈垂首,“老婆子也是造的那门子孽,管这些事。” “做什么行当无所谓啦!凭良心做事就好!” 斜风细雨。寒风沁骨。化了震惊人的丑妆,姬玉萝出了门。 又是一个红白相间的死人妆。极倒胃口的是两条浓黑八字眉,长长的睫毛被剪短,一双清秀诱人的美目无睫毛相衬失了灵气,失了仙气。 初见姬玉萝,婆嗦大吃一惊,以为见了鬼。 直到她笑若灿花,皓齿露出,她才醒悟过来。 “不是要图个打赏么,弄得这般吓人干嘛?” 姬玉萝盯着无尽头的黑,心头升起一股悲凉。 假公主不假,可也是曾经被月夜捧在手心,百般呵护,天楼更不用说,当个真公主一样的宠着她。 只是,现如今,不得不低下头去,充当取乐的工具前往不知凶险的寻欢之地。 “打赏不假,但我也得保安全。” 婆嗦只当姬玉萝还对夏侯夜心存幻想,一连的事都是姬玉萝拿的主意,她对她完全依附,因此,很是无奈。 随行的有红英,她猝见姬玉萝,吓了一大跳,随后城府不惊,掩唇取笑道:“扮得这般丑,你就不怕与素兰一个下场?” 素兰也是扮丑出的事。可见江一翁对女人的欣赏很特别。可姬玉萝敢保证,她这个极丑死人妆,江一翁不会瞧上她。 一行人随婆嗦来到丽花院。丽花院中早取乐声一片。 临进门,婆嗦拉住姬玉萝手,不安地盯着她刻意弄得极丑的脸,“不会有事吧?” “放心!纵使我有事,你都不会有事。” 她一手持竹笛,一手捏着套上腕部写有个‘新‘字的红底黑字纸牌淡然随其他乐师进*入断隔纱后。 先一曲是轻音乐,并无舞姬伴舞。 恍若远处飘来的空灵乐声起,屋内行欢的喧嚣声止,随之便是轻轻的走动响。 隔断纱被从两旁挑起,除了红英,随行来的一位女乐师头垂得更低。 前来的人有江一翁,巴图、阿鹰,另三个姬玉萝不认识,应该在府中有一定身份的护院。 江一翁着一身如意纹锦缎褐色长袍,白发高绾,黑眉如漆,亮泽齐心口白胡子,形象气度很好。 若不是知他是个老色鬼,还当他是个慈祥长辈。 江一翁遂一仔细打量,女乐师虽是旧人,也不讨他喜欢,但总是拥有花容月貌,曼妙身材,他面有欣赏之色。 被这种色*迷迷的打量,姬玉萝浑身不自然,一点也不习惯。(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看谁弄谁 江一翁着一身浅褐色如意纹锦缎长袍,白发高绾,黑眉如漆,亮泽齐心口白胡子,形象气度很好。 犀利的目光遂一仔细打量,女乐师虽是旧人,也不讨他喜欢,但总是拥有花容月貌,曼妙身材,他面有欣赏之色。 红英媚入骨的眼神追随着江一翁,可江一翁的视线未在她脸上停留,她不免失望垂首。 江一翁目光移动落到最末端的姬玉萝脸上,又落到她腕部,他蓦然变了脸色。 袍裾翻飞,一脚狠狠向姬玉萝心口踹去,“这么的丑的女人怎么选进府来了?” 为不让江一翁识出会武功,姬玉萝未运功护体,当下笛飞摔去,心口剧烈涌动,禁不住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血溅一地。 这一脚虽没有素兰挨的那脚狠,可也不轻。姬玉萝本是死人白的脸透出一丝濒死青色。 江一翁粗暴动武,现场大乱,惊了在门外提心吊胆的婆嗦。 一步踏进门来,瞅着姬玉萝却瑟瑟发抖,不敢吱一声,魂不附体咚一声跪于地。 姬玉萝深吸两口气,拾了笛子慢腾腾地着爬起来。 倔强一抹嘴角,瞪着江一翁拼尽全力怒斥道:“小女子凭才华吃饭,你若要选女人何不到烟花楼去?没这个情致传什么歌舞?” 还没谁这般大胆过。江一翁眸光移向身旁的巴图,有点怀疑听错了。 巴图的反应本是比江一翁要慢半拍,这会儿被女乐师的大胆直言弄得如坠雾里,一副傻样。 徒弟是傻冒,但这极丑女乐师太大胆! 阴森森的笑声起,江一翁一步逼近姬玉萝。犹如看一只待宰的小羊,“小娘子!老夫看你活得不耐烦了,找死!” 姬玉萝怒目而对,“敢听我独吹一曲吗?” “有何不敢?” 姬玉萝复坐下,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有了些许力气。 闭上双眼。免得江一翁狰狞的神情败了酝酿好的心情。 凄凄好听的笛音起。勾魂摄魄,当场的人为之一醉。 不过一分钟,江一翁拍掌击停笛音。他赞道:“老夫是个粗人,从不懂音律,这曲子确实好听。老夫都入神了。” 凭一曲鲜有人听过的勾魂清花调化险为夷,姬玉萝持笛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不过一个恍惚的功夫。她看起来又好了些。 大大咧咧,仿似个男子一样盯着江一翁。“江老若是要选美人应到烟花楼去为上。” 巴图其间连着咳嗽几声,欲阻止姬玉萝说话,这令江一翁皱眉,心里知道。不能出府,叹息后道:“老夫不喜烟花楼的女子!” “听说,枕红楼有一位倾国倾城歌舞双绝的女子。你也不感兴趣吗?”冒险出场。确切的来说不是为了打赏,而是要激江一翁出府。既然如此隆重到来。姬玉萝岂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哦!”江一翁刹时来了兴趣,“形容来听听。” 姬玉萝笛轻击掌心,步出乐师列,悠然的步履像似了个风流成性的文人墨客。 “偶路过,听得醉人的琴音,止不住前往。当然,扮成了男子,女子肤若雪白,眉眼如画……美得无法形容,她配得上倾国倾城这四个字。纵然悦女无数,但我都不禁为之动容。” 江一翁反剪双手于后,兴趣更是浓郁,“还有这般才貌双绝的女子?” 姬玉萝闪一眼随行的女乐师,与拥到门前观看的舞姬,挑眉道:“这些女子与她相较,姿色平平,不值一提!” “谁不值一提了?” 好听的男磁音袅袅盈空荡开,门前的众人哗啦啦让开一条道。 单手反剪于后的夏侯夜转瞬到了门前。刺天与两个护院簇拥着他。 极美的容颜,妖孽的笑,万物成了他的陪衬。 姬玉萝侧首望着,眉眼一跳,却仿似不认识夏侯夜,待得众人揖礼,才随之福了福。 一身妖红大敞衣领衣裙,显然面前之人是府中女乐师。而能与江一翁相对而站,夏侯夜不禁多看了姬玉萝两眼,细瞧之下刹那大惊。 死人妆的女子不是那个叫古轻萝的女子吗?她怎么把自己弄成这般的丑? 城府之极的人,心里想什么总是不会表现出来。 朝江一翁彬彬有礼揖一礼,“师父!什么事这般高兴?” 江一翁移了下脚步,早有说辞,望着姬玉萝道:“这女……不对,这小子居然说她对男人不感兴趣。用了悦女无数,把老夫逗乐了。” 夏侯夜听得一头雾水,顺着江一翁的话问姬玉萝,“你是男扮女装?” 姬玉萝挑了挑眉,“虽非男身,却有一颗男子的心。” 这话令夏侯夜在心中一番鄙视,鄙夷微勾唇角,目不斜视,朝江一翁走去,“师父!徒儿有事找。” 滑稽的一场戏,兴趣已败,却也有不平凡的乐趣,江一翁不想追究什么,挥了挥手,让乐师们下去。 婆嗦顿感逃出生天,正大喜着,冷一丁姬玉萝揖一礼,道:“江老!不知刚才小女子吹奏的那曲可合心意,可高兴了?” 江一翁与夏侯夜不约而同转身,怪怪地盯着姬玉萝。 她福了福,又道:“小女子入府说白了就是奔着江老的赏银而来,既然是合心意了,高兴了,想来应该如平日里一样有赏银。” “古姑娘!”刺天低斥一声。 “哦!赏银是有。但都是伺候过老夫的人才会有。你可愿意伺候老夫?”江一翁一步上前,怪怪地打量起姬玉萝。 女子胸*部平平无货,腰似水桶,下腹微凸,活脱脱的一个男子身材。 呀呀!这女子全脱也没兴趣,何况那眉倒胃口。 当下忍住十分呕意,静待着姬玉萝说话。 姬玉萝抬眸,暖昧地向江一翁挤眉弄眼,江一翁差点没当即大呕。 她却仿似浑然未觉,小移一步上前,凑近江一翁。 低低的声音几乎只有江一翁能听到,“老江!说实话,我对男人不感兴趣,但你若是执意如此,我们俩就乐乐,看谁弄谁?” 说出这种话,姬玉萝自己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却也是觉得说得越恶心就越是安全。(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小坏小坏 cpa300_4();噗! 捱得近的巴图忍俊不禁,立招来江一翁一个极其恶心的大白眼。看>书>阁>>kansHhugE>最新更新◎頂點小說, “江老开恩!这小女子初来乍到,没调教好。都是老奴的错。”眼见江一翁又变脸,婆嗦惊了又惊,又咚一声跪地。 夏侯夜隐隐若若也听到些话,有意无意地道:“胆大的见过,却没见过这般有意思的女子!” “是啊!”江一翁讪讪地笑着。 屋内一时静谧下来。 本想顺带着得些银子哄婆嗦开心,一瞧江一翁久不言,姬玉萝不得不道:“好吧!既然如此,说明小女子那曲子火候不到!” 行至门口,身后传来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的有力宏音。 “巴图儿!赏古小子!” 逃也似的一群人,转眼喜上眉梢。 “谢江老!” 在婆嗦的带领下,一群人叩头谢恩。 得了赏银,姬玉萝留了些小钱,余下的全给了婆嗦,特意叮嘱,让她拿一部分分给男女乐师与舞姬。 “谁都不容易。我这去分给他们。” 终于靠姬玉萝发了财,回来的婆嗦还沉浸于喜悦中。 见姬玉萝还在艰难的宽衣解带,忙上前帮忙。 近了,她又瞧见了姬玉萝一双无睫毛的大眼,皱着眉道:“只是可惜了你那长长的睫毛,一双清目无睫毛相衬也是无神。睫毛不知何时才能长起来。” “剪短了长长后更长些!无需担忧!” 姬玉萝把外衣搁到婆嗦手间,换了睡寝衣。软软在妆台坐下。 心口剧痛,但丹田内暖融融的,不运功调息已经有缕隐有似无的真气。却一点也不奇怪。 自服食了雪颜花花蕊。她的体质早有异常人,受再重的伤都能迅速完好。 嘴角噙着缕淡淡的笑,拾了菱花铜镜在手,左右瞅去。 这张极丑的脸,也难怪要挨上江一翁一脚了。 清理干净脸,一张天人玉容映在镜中。只是几乎没有睫毛,整张脸看起来怪怪的。 婆嗦搭好了外衣。走近来赞道:“还是这副模样好!老婆子都看惯了!” 姬玉萝摸着脸颊,扑了菱花铜镜于妆台面。 起身,刚要开口。门就被轻轻的敲响。 姬玉萝正寻思间,婆嗦喝了一声,“谁啊?” 敲门声再起,却是不急不缓。显示门外的人极为有教养。 婆嗦无奈。只得前去开门。 “大人怎来了?” 带着颤音的卑微话传来,姬玉萝复坐了妆台。 脚步声至珠帘,她缓缓转过身,看起来虚弱不堪。 来人是夏侯夜,他还是刚才的那身衣袍,只是眸光冷冷,如剑般锥心。看样子没有任何一个人跟着。 挥心让婆嗦下去,他掀了珠帘进来。 却不再前行。停下脚步。片刻的审视,他轻启唇。“谁让你出的场?” 不是真要问罪!真要问罪不会这般到来。 姬玉萝扶妆台站了起来,垂首,尽量让两侧青丝掩住脸颊。 “小女子乃是个微不足道的人,出不出场有那么重要吗?” 又是一刻的死寂,死寂得一点连灯火跳跃都有微响。 夏侯夜懒懒一撩斜飞凤眸,启步前行。 来到姬玉萝面前,一双美目半垂,目光锁住她平平的胸,“你胆子不小,不知道今日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吗?” 捺不住夏侯夜锥心的目光,姬玉萝浑身冷汗淋淋,并向后退了一步,轻倚妆台。 如此近的距离,她发现,时到今日,纵有千般恨,纵有多么的想杀了他,她依旧不能抵御他一如往昔的温情。 一直被强压在心灵深处的那缕复杂情愫升了出来,便一发不可收拾。 心砰砰狂跳,掌心便被掐得淤青。 修长的大手伸来,轻捉了她袖中的手,慢慢滑去,两指便压住她腕部的脉搏。 受了很重的内伤,五脏剧痛,这倒也不用姬玉萝掩饰。 片刻,夏侯夜放开了手,从袖中摸出一个小瓷瓶,倒了粒黄色的药丸凑到姬玉萝唇边。 复杂的目光暗示,让她吞了它。 她不知道是什么药丸,如此情形,没敢不遵从,微微张嘴。 他极快地把药丸塞到她嘴里,合了一下她下颌,那带着苦涩味的药丸便滑入咽喉。 她咽了下唾液,不惊地问:“什么药丸?” 夏侯夜嘴角噙着缕若有似地的坏坏笑意,“变性药丸!” “呃!” 姬玉萝吓了一大跳,想过吞下的药丸是治伤的,也想过是********,却没想到是变性药丸。 “你不是想让人误以为你是男人吗?” 曾经的月夜与自己一样小坏小坏! 姬玉萝在惊愕中又咽了一下唾液,与此同时否定药丸不是什么变性药丸。 好听的两声男子笑,一股风袭心口,弹指间,姬玉萝只觉心口一紧,瞪眼看时,粉红色的小*衣已然在夏侯夜的手中。 他的身手太快,难怪她终是杀不了他。 睡寝衣衣领大敞,无小*衣遮掩,白色的用于束缚使得胸*部平平的棉布露了出来。 “你也想得出!” 夏侯夜捏小*衣的手反剪于于,嘲讽一笑,又道:“你很爱钱吗?” “谁不爱钱?”这话姬玉萝说得理直气壮。 “好!”夏侯夜又笑,“明日我赏你千金。但你从此不能出场,若被我发现,砍了你双腿喂鱼。” 姬玉萝不屑往下撇撇嘴角,“你认为钱是万能的吗?” 这话令夏侯夜好似来了兴趣,与姬玉萝扛上了了,挑细眉道:“万金怎么样?” 姬玉萝轻轻地摇了摇头,冷得嘲讽,“名震朝野的太尉大人、驸马大人!你我之间相距十万八千里,我要的你永远都不能给我!” 一缕无奈与凄凉很快在夏侯夜美目中扩散,冷笑声仿似窗外肆虐的寒风。 姬玉萝垂首,眼眶红了。 她在这一刻蓦然想起了天楼,想起了姜古血案。 因为夏侯夜的阴谋,她已铸成大错,身负血债。 他先是碎了她的梦,后毁了她的一生。 梦碎她心碎了,一生完了她也可以接受,可他为什么要让她背负那么多的血债? 蹙着秀眉,两颗泪水自眼角滑落,浸润了心口白布,一点灯光下,她愈加我见犹怜。 夏侯夜蓦然发现面前这个长得相似心底女子的女子一颦一笑都牵扯着他的心。 恍惚中,眼前的女子变了个样,她就是荷苑那个乖乖俏笑的女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威胁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心醉,神恍惚,夏侯夜敛了笑,敛了冷,复捉了姬玉萝的手捏在掌心。浑身散发出温柔气息,“放下前仇,上天入地,我们重新开始!” 美梦早碎,再无任何幻想,可就是控制不住心灵深处的那缕复杂情愫高涨,如巨浪兜头覆来。 姬玉萝凄凄凉凉抬眸,莹莹泪光的双眸锁住夏侯夜那张现在能使人落泪的脸庞。 他眸中有深深的隐痛,如当初的天楼一样,此刻深情的表情她也从来没有见过。 原来他活得也很悲催! 那一心要杀了她灭口不过是他强烈的保护意识。 可那能代表什么?他所犯的错是来生都不能偿还。从他自雪沙下拉她出来,他与她今生就注定是死敌。 迷离的对视,夏侯夜人更是恍惚了,霍然张开双臂,圈了姬玉萝入怀,喷薄着热气的唇疯狂在她脸颊点落。 “萝儿!我错了!我到现在才知道生命中少了你是多么的黯然无色!” 是对夏侯夜有一缕旧情,也可怜他了,可却不再允许他如此的无礼。 何况,他现在的动作是多么的具有讽刺意义。 姬玉萝浑身颤抖,发力推开夏侯夜,怒瞪着他斥道:“大人!你认错人了!” “认错人啦!”夏侯夜细眉簇起,愣了愣,情绪已然平静。 确实认错人了!这女子比心底的女子美上几分,可她决不是她! 她还是个残花败柳,被姬天楼玩过。夏侯夜蓦然想起在贵宾楼那不堪的一幕来。 心头灰蒙蒙的,脚步踉跄地出了门。 “好生养身体!” “养个屁!” 一声瓷器响自身后突兀传来后,便是女子愤然的大吼。 心底的女子从来不会这般粗俗发泄!夏侯夜回头,隐有灯光的屋子一点火光摇曳。 朦胧的火光忽明忽暗,痛在他心底慢慢扩散,泪水迷蒙了双眼。 心底的女子俏皮清新宛如精灵,一颦一笑都令他情不自禁,只是。他从来都对她冷冰冰,她也从来都不知道。 时至今日,失去了才知道她在他心里是多么的重! “你不是我的萝儿!我的萝儿无人能替代!” 晃了晃头,混沌的大脑已然清醒。夏侯夜大步走出屋子,行至院中,小*衣凑到鼻腔,细眉一拧,猝然闻到一股似曾相似的好闻女人气息。 惊诧地从怀中扯了那块珍藏的罗帕。嗅了一下,疑惑地回头望向屋门。 瞬间的暴躁,门里亦是寂静无声。 呆了片刻,自嘲一笑,“香气一样,却不可能是她!” 会儿后,袖掩匕首的姬玉萝扶着壁慢艰难地来到门前,这时已然没有夏侯夜的身影。 夜空漆黑,周围的树无风自摇曳,一片死寂。 曾经独自度过了多少个孤独的夜。但没有什么时候觉得有今夜这般的冷。 她双眸黯然无光,软软倚靠向壁,突衣袖飞翩,手垂下,腕部已有一道深深的血口子。 痛!是能让她清醒的唯一方法。血口子也是对夏侯夜动了一丝情的惩罚。 往事如水覆来,心中便是无尽的酸楚。 一个人影慢腾腾摸索下了对面的三级台阶,又缓缓向这儿走来,神飞天外的姬玉萝未有一丝察觉。 “你手腕流血了?” 惊诧的话使得姬玉萝恍若大梦初醒。 她现在浑身冰冷,头晕目眩。 勉强定睛看去,来人原来是住在前面楼的红英。 红英虽名声不好。但一直表现得很友好,姬玉萝对她也不反感。 手中沾血的匕首悄无声息藏在袖里,姬玉萝向红英勉强勾了勾唇角。 “快进屋!” 来到屋内,红英找了块白纱缠住姬玉萝流血的伤口。遂伺候她在床榻上躺下。 关了门,复进屋,精明的目光便四下扫去。一瞬间,眼底划过一道失望之色。 在床榻沿坐下,搓着手中罗帕道:“得了诸多的赏银……怎不见?” 怀着对红英的感激,姬玉萝弱弱的目光望向妆台。“余下的在妆台抽屉里。” 红英疾步走去,拉开抽屉,有几分失望。 抽屉里只有几个小钱,还不够打发叫花子。 为何问赏银?为何眉宇间有失望之色? 姬玉萝本是敏感之人,分秒间便察觉了红英的来意。 本以为红英是好意到来相谢,却不料…… 长长的一声叹,她心里酸酸的。 咳嗽一声,打破寂静,道:“不是让婆管事拿了去给你们吗?” 红英嗤笑一声,大力合上抽屉,转过身来,怒视着姬玉萝,“就那点就打发了我吗?” 人心不足蛇吞象! “赏银是打赏我的,给多少是我的事。”再与红英多一言姬玉萝都会觉得恶心,冷着一张脸,移开了目光。 既然来了,就有把握。 “呵呵!” 嘲讽的笑后,红英一步一步慢慢向床榻走去,在两米之处站定,“古姑娘!你说姚姑娘与白姑娘为什么会突然失踪?” 姬玉萝心头一惊,眸光轻移,锁住红英。 红英这话是什么意思? 送走姜楚画与古轻依后,姬玉萝还真没好好去过飞栏苑,也不知道舞姬与乐师们私下里如何议论姜楚画与古轻依猛然不见的事。 有门,姚画与白依失踪的事定与眼前人有关……她是买通了谁带了她们出去吗?可她们看起来像是仇人? 一缕讶色在在红英眼底划过,她接着展开天马行空的想象…… 对了,仇人就是熟人,熟人知根知底……眼前人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哈哈……本姑娘太有机灵了! 红英微抬下颌,傲慢与得意的表情令姬玉萝厌恶到了极点,也意识到红英猜出了什么。 “瞒过了大掌事,糊弄了其他人。可糊弄不了我红英。” “你想怎么样?” 冷而看似妥协的话在屋内袅袅荡开,红英展嘴角一笑,笑有几分无奈又有几分得意,“今晚你也看到了,那江老对我已经没有兴趣,再留在这儿就等着孤独到老。其实很简单,我的要求也不过份。把你所得的赏银都给我。” 赏银是为感谢婆嗦而要,也给了婆嗦。哪还有银子?何况她姬玉萝何时被人这般威胁过,还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微微眯了眯眼,“你找死!”(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 帐笼佳人 “你都被踢成这样了,血也快流尽,能打得过我吗?”红英霍地变脸,疾步上前,两指重重掐住姬玉萝颈部,一张粉脸狰狞可怖,“不给我就杀了你。∽↗,” 一缕耻辱感自心底升起,姬玉萝浑身轻颤,咬牙切齿地道:“纵使我没有一丝力气,我都有一百种方法令你生不如死!”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激荡在屋内,寒气嗖嗖,红英掩唇笑得灿烂无比。而姬玉萝已经红了双眼,丧失了理智。 她要马上杀了红英这个不知死活的贪财女人。 翻身侧睡,看似静若处子的她已从藏在褥子下的暗包里摸出一根金蚕血针。 血蚕毒见血封喉,杀人无形,针出红英必死无疑。 “我想要的不过是银子。” “你有命花吗?”面对将死的红英,姬玉萝却犹豫着不出针。 “看看吧!能顺利出府最好!” 长久的不说话,姬玉萝收针,“容我想想。” “哼!给你两天时间,不然,姚姑娘与白姑娘的事我就捅出去。”红英再一次冷笑,随后拂袖出门。 姬玉萝咳嗽两声,支撑着坐了起来,盘腿调息。 夏侯夜给的那粒药丸很管用,她的五脏已经不再那么的剧疼,一番专心调息用功,稍稍好了些。 子时,一道灰影越过太尉府高高的院墙,接着,如鬼魅一般朝皇宫方向奔袭去。 皇宫宫墙对于功力只恢复二三的姬玉萝来说太高不可及,她几乎无法越过。 侍卫府却不同。虽机关重重,防守严密,但比起皇宫。院墙却矮了许多。 来过侍卫府,凭着过目不忘的本领与机灵,姬玉萝避开机关侍卫,轻易到了皇宫。 皇宫路径对于她来说太熟,巡夜的侍卫也形同虚设。 东华宫太子寝殿,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醉人的琴音自门窗缝隙袅袅透出,轻轻回荡在院中。 好听的清花调醉了万物。有风也无扰人的微响。 琴音停,簌簌响拂耳,万物复苏。殿内响起小单子愁肠百结的话。“殿下!要不,奴给你弄些宵夜去。” “夜已深。你也下去吧!” 愁肠百结的话听得姬玉萝的心碎了。 会儿后,小单子垂首拉开了门,掀悬下厚厚的锦缎门帘步出。 姬玉萝侧身躲在廊柱的阴影里。凄迷的目光遥望着小单子的背影消失。 四下看看。仍是一个人都没有,她一闪推门而入。 蹑手蹑脚来到内室门前,刚踏入,一丝寒气逼近,弹指间,一柄青锋架在颈部。 持剑人是天楼,他墨发高绾,睡寝衣不扎不束。灯火相映,整个人飘飘逸逸。仿似谪仙。 “阿萝!” 青锋‘咣’一声从指间掉落,砸出一连串的尖锐微响,之前还傲视猎物的天楼一瞬间变了脸,他将她圈入怀中。 “阿楼!” 姬玉萝伏在天楼怀里,失声痛哭。 她哭的理由有很多,恨自己会看得到夏侯夜心底的痛,更恨自己对夏侯夜还有复杂情愫,情丝未绝…… 天楼直怀疑刚才抚琴入神,进*入了梦境。 “阿萝!这是梦吗?” “不是梦!” 天楼很快发现姬玉萝腕部有伤,捉她腕部在手,眉峰簇起,担扰地道:“阿萝!你怎么受伤了?” “是我不小心弄伤的!” 不想让天楼担心,姬玉萝破啼为笑,只是纵使她再怎么掩饰,都是掩盖不了异样的她。 他指端滑过她濡*湿的双眸,脸色大变,“睫毛怎么没有了?你怎么浑身冰冷?” “自服了雪颜花花蕊,体质便一会儿冰冷,一会儿极热。” 姬玉萝脱开天楼的双臂,若无其事缓步向殿中走去。 殿内生起了两个小火笼子,外面温度极低,这里却好似三月之天,暖和极了。 “阿萝!出来了就不要再回去。” 天楼紧追至姬玉萝身后,双手高抬,却仿似怕伤及了有伤的她,又垂下。 姬玉萝转身过,浅浅一笑,褪衣领至雪白的肩头,那一直挂在颈部的月牙形木坠子点缀心口,素衣素颜巧笑的她宛如天人。 “坠子还戴着啊?”天楼抚着木坠,笑得迷人。 “戴着!”姬玉萝含泪笑着,双手如软蛇缓缓绕上天楼颈部,“阿楼!春*宵一刻值千金,我想你了!” 呼哧!粗重的气息好似强憋了多年,天楼白璧无瑕的脸腾上两朵红云,他霍地打横抱了她,随着临近软床榻他的目光越来越灼热。 帐笼佳人,姬玉萝亦是一双秀目迷离,双颊灿若烟霞,酥*胸微微起伏。 “今夜!我只想要你!” “今夜!天地为证,日月为鉴,纵使万劫不复,我姬天楼永不后悔!” “阿楼!” “阿萝!” 良宵苦短,寅时,姬玉萝突然绣帐跃下,急穿了绣鞋,扯了衣裙。 几度温存,她小脸红润,水灵灵的,浑身散发出迷人的气息。 从帐中伸出天楼修长的大手,接着,他下了床榻,红着一双美目,一把扯姬玉萝入怀,紧紧地圈住她的小腰,下颌顶在她头部,“我不要你走!不要你受到一丁点伤害。” 心一阵的疼,姬玉萝眼眶红了,勉强笑着,“放心,我是谁?梨花一笑!我很安全,府中除了夏侯夜与那个江一翁,都不是我的对手。” “可你已经出来了,我怎么能让你再回到那危险之地?” 姬玉萝试着扳开天楼的手,可他的手上的力道无穷无尽,她实在无能为力,正色道:“楚画被抓了。关在地牢。” 姜楚画失踪了,一直未回家。这事天楼知道,他更知道的是,姜楚画已经身陷太尉府。 这事一直瞒着姜古夫妇。他们俩只当女儿玩野了,不日便会归家。 姬玉萝不能不管姜楚画死活,他又何尝能不管。 紧箍的手在失神中放松,黯然神伤地道:“如风遵我命令派人进去过,可地牢防守太严,根本救不出来。只得悄悄撤了。” “所以,不管为什么,我还得回去。”姬玉萝趁机脱开,整理起衣裙。 “我打算今日再去太尉府。这事不用你操心。” 再有充足的准备,玩阴谋,天性淳厚的天楼也不是夏侯夜对手。姬玉萝笑笑,有点苦涩的味,“你手上无实权,还是尽量少去太尉府。夏侯夜恨不得杀了你,巴不得你自动送上门。”(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不要 天楼哑口无言。√∟頂點小說,说实话,上次虽平安离开,可想想心有余悸。 夏侯夜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胆大妄为,卑鄙无耻,非世人口中的君子。他彻底推翻了以往对他的认知,甚至保留的一丝幻想。 太子名份至高,可惜不过是个空衔,并无实权,终放不开手脚。又对妹妹的不忍,处于弱势,还得隐忍。 心里知道夏侯夜的厉害,天楼怎么也不放姬玉萝走。 不得已,姬玉萝偷袭点了天楼的穴。 天楼实在不应该这般的恋她!不可因她,毁了他的锦绣前程! 手指颤抖地滑过天楼的脸庞,泪水流到了心底。 “阿楼!你记住,你是****国太子,未来之君,掌握着****国命脉之人。我们已是命中注定不可能在一起!****祸起由我,应由我来终结!” 话说完,亦是泪如雨下。 不再望天楼一眼,怕再见他那双含忧的双眸不忍离开。 ‘楼儿!是劫也是缘!始于她,终于她!’ 若空的话突然在耳畔乍起,泪水夺眶而出,天楼袖中双手轻颤。 姬玉萝出门,巧遇到易文。 彼此之间心照不宣,易文给了姬玉萝一套侍卫服,带着她向侍卫府方向走去。 一个小时后,姬玉萝越过太尉府北面院墙。 天已昏黄亮,行一截路,便猝然遇到一队拐出的巡夜护院。 “谁苑的丫鬟。这刚天亮,到这儿来干什么?” 怒斥声起,杀气荡漾。远处。便响起了几声狗吠。 杀了他们! 一缕杀气在姬玉萝眼底掠过,一根金蚕血针滑至指间。 剑拔弩张,硝烟弥漫之际,蓦然传来小桂的斥喝,“槐花!黄岑可在北门?” 姬玉萝扭头,就见小桂从小幽林中舞动着铁棒走出来。 那队护院乍见小桂,敛了十分警惕。不约而同地道:“见过桂姑娘!桂姑娘可真是早!” “没你们早!”小桂咧嘴一笑,转而望向垂首的姬玉萝,斥道:“还不快说?黄岑值班没有?” 姬玉萝根本不认识黄岑。但心里知道,小桂嘴里的黄岑定是上回送姜楚画与古轻依出门时守北门的那个年轻护院,可她进来时没从正北门越入,压根没瞧见那护院在不在。 正愁着。正酝酿着怎么回答小桂。就听小桂又道:“算了,瞧你这样还没到北门。我亲自跑一趟。” 小桂的出现,打消了那队护院对姬玉萝的怀疑。 他们很快匆匆走了,小桂若无其事地率先向北门走去。姬玉萝步步紧跟。 多日不见,小桂一直是姬玉萝心里的担忧。 “你怎么样?” “前段时间,因为迷香被盗,我成了怀疑对象,被抓到了地牢……” 姬玉萝一阵内疚。“果然是我连累了你!” 小桂舞了两下铁棒,声音压得更低。“拷问了我两天,我一口咬定不是我偷的迷香。后来,就放了我出来。出来后,我发现一直有人在监视我,监视我的人还是追电,他轻功在府中护院中最好的,所以,就没去找你。” “嗯!你平安就好!” 眼看北门护院值班小屋近在眼前,姬玉萝放缓了脚步。 小桂闪一眼四周,“前几日抓住的女刺客被关在地牢。当时又走了一个女刺客,走的是主子你吗?” “你已经被监视了,别再多管!”姬玉萝道。 远远的,姬玉萝曾经见过的那个年轻护院猝见小桂前来,就出声打招呼,“桂姑娘!怎来了?” “滚!”小桂恶狠狠地给了姬玉萝一个大白眼,转身时,眉开眼笑向黄岑走去。 “那下人是谁?” “一个不知死活的下人。敢出言相讥本姑娘。若不是见着你高兴,本姑娘当得给她一大脚。” 男女的嘻嘻哈哈声音传来,姬玉萝快速逃离。 行至府中中部,又是白日,没有巡夜的护院,暗卫也放松警戒,她便轻而易居回到了得宠楼。 此刻的得宠楼前正站着一大帮子人。黑压压的一片。刺天领头。姬玉萝吓得一闪赶紧躲起来。 眼珠转了转,蹑手蹑脚绕道向楼后走去。 翠竹林中,凤尾森森,龙吟细细,渗人的寒冷。 见四下无人,赶紧脱了丫鬟衣裙。 幸好是冬天,着几层单衣,脱了外面的也不会春光外泄。 一身雪白衣裙到来,正愁找不着姬玉萝的婆嗦心中大喜,疾步迎来,“古姑娘!你大喜。大人有赏。” 刺天也迎来,破天荒向姬玉萝拱手道:“恭喜姑娘!大人赏千金,赏首饰十盒,赏珍稀补品十盒,赏绫罗绸缎衣裙无数套,赏狐皮斗篷一件。赏贴身丫鬟两名,赏护院一名。赏婆子婆嗦一名。” “谢大人!”一听从今后跟了姬玉萝,婆嗦大喜,当即叩头相谢。 谢后,问刺天是否还要管乐师与舞姬? 刺天道:“大人说了,还没有新的管事之前,先代而管之。” “谢大人!” 赏物挺多,也很丰富,可见夏侯夜已经花了心思在自己身上。可这一切不是心中想要,宁愿不要!姬玉萝目光轻蔑扫过诸多打赏之物,扭头凝视着刺天,“刺头!我可不敢收下大人的打赏。我还想多活些时日。” 刺天拧了拧眉,压低声音道:“姑娘这话怎讲?” 姬玉萝轻笑两声,“瞒着公主吧?” 确实瞒着姬香萝!姬玉萝一言道破,刺天面有讪色,“姑娘尽管收下就是。这事不会外传。” “不会外传?”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光这般大摇大摆的到来在右怡音苑就得引起轰动,目光扫过下人的脸,姬玉萝猝然一凝,两个身着锦衣的丫鬟其中一个竟然是小翠。 恍如隔世再见小翠,心里的激动是无法形容。可小翠曾经伺候过她,稍有不慎,就会被瞧出破绽,再说了,原荷苑的下人都是武功高强的杀手,谁能保证小翠不是? “我不要!” 屋门被姬玉萝重重关上,却复被刺天轻轻推开。 紧接着,打赏的东西便强行搁到屋中。 刺天带着下人走了。独下的两个打赏的丫鬟与那个护院。护院留在屋外,两个丫鬟进了屋。(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奔地牢 昔日的贴身丫鬟近在眼前,却要装着不认识,手扶妆台的姬玉萝内心一阵的难过。 两个丫鬟仿似也知道新主人不喜她们,怯怯地立在屋中,不吱一声。 瞅着满屋的好东西,婆嗦两眼放着灿光,巴结地扶着姬玉萝坐在床沿,“姑娘!你这又是何苦?” 姬玉萝早想躺下,顺势躺去,拧着眉道:“婆管事不知,那公主传说如虎如狼,大人都怕得紧。平日里的一般打赏尚可接受,可这般的打赏不是要置我于死地吗?” “这倒也是!”婆嗦怔了怔,在床沿坐下,进入了发呆中。 很长的时间,这屋寂静无声。 捂在被子中,身子渐渐暖和,太静,姬玉萝心神不宁,瞅着小翠也于心不忍,道:“叫什么名?” “奴叫小翠!”小翠如往昔一样天真而甜甜的笑着,操着浓浓的乡音,后又望着身边而站的女子道:“她叫小鸢!” 姬玉萝点了下头,又问:“从哪调来,原伺候的谁?” “奴才从寒红苑调来,原是伺候老夫人的。” 老夫人应该……是夏侯夜的母亲吧!姬玉萝沉默不说话。 “这屋有些冷,奴们给姑娘生个小火笼子去。”眼瞅着姬玉萝还是十分抵触她们到来,小翠拉了小鸢向外门走去。 “算了算了。今日不知明日事,这要担扰的事太多了。总而言之,得了赏物是好的!”发呆了一阵子,婆嗦笑了,步下床台阶,打开大衣箱。替姬玉萝收拾起打赏物来。 赏物太多,往日里空空的衣箱都装满,妆台上也摆满了,放不下衣裙只得搭在了屏风上。 “老婆子得去给刺头说说,这屋得增加些东西。”婆嗦叨叨完,门前护院禀报,说叫红英的乐师求见。 红英来。定是来要打赏之物。 “让她进来!” 珠帘碎响。红英越门绕出。 早知道姬玉萝又喜从天降,这次到来,她内心的喜悦是无法说出。 “婆管事!拿十锭金子给红姑娘!” 婆嗦愣了愣。正要怒斥红英,姬玉萝又道:“只管拿就是。” 这下,碍于姬玉萝已不同往日的身份,她没敢吭声。乖乖的遵命拿了十锭金子塞到红英手上。 听闻姬玉萝又得了打赏,不想。却是金子,这有点出乎预料,但金子当前,红英红了双眼。贪心地道:“就这么点?” 在姬玉萝无奈又厌恶的眼神下,婆嗦又给拿了十锭金子。 瞧着红英还不满足的样,姬玉萝是恶心到了极点。 “再多。你能拿得动吗?” 红英讪讪笑笑,不再要。吃力地捧着金子往外走去。 屋门关上,婆嗦回来不解地问:“她得赏银时不见她有过慷慨之举?干嘛给她那么多金子?” “金子是好!可出不了府也是如同废铜烂铁,有命要,没命花,不也是要了去给别人用!” 婆嗦心头立重,不再言语。 红英刚走,江韫带了十来个下人来到得宠楼忙碌起来。 一番打理,在江韫听指挥下,杂草纵生荒凉的得宠楼院子已然井然有序,焕然一新。 中央的一株老槐树下,一个特大号瓷缸摆着,几片残败莲叶浮上水面,水里喂着三几条锦鲤。 无门的圆月亮门也装上了漆水光亮的两扇门,两门一闭,与世隔绝得宠楼便宛如世外桃源。 跟着忙碌的婆嗦给江韫说了些奉承话,进得屋来,喜滋滋地向姬玉萝道:“这得宠楼不过是乐师舞姬们得宠后独住的地方,无人收拾。这收拾出来,倒也像模像样。大人对古小姐真是好!” 再一个荷苑! 没有谁有姬玉萝心里清楚夏侯夜的想法,她笑着道:“一个笼子而已!” 又是一个无眠的夜,清早,姬玉萝刚下了床榻,婆嗦端着烧好的茶水进来。 “姑娘!红英那贱人买通一个婆子欲出府去,出府时被搜出大量的金银,现在已经被抓了。” 红英被抓? 姬玉萝夜里曾设想过红英要出府,可她却没想到红英的动作会这般的快,更没想到红英会这般快的就出事? 婆嗦啐了一口,“那贱女人被抓了活该!” 姬玉萝心烦意乱挥手让候在屋内的小翠与小鸢下去,她道:“她知道姚姑娘与白姑娘失踪的事……” “什么?”婆嗦眼前一黑,浑身颤抖,感到好日子终于过了头。 “别怕!”姬玉萝也是心急如焚,当下安慰婆嗦几句,未及梳妆,披散着一头秀发,只着了睡寝衣,披了狐皮斗篷一件急匆匆出门去。 “姑娘!” 小翠与小鸢在后面紧追不舍。 为显示身份已经不一般,姬玉萝倒未喝斥她们俩不要跟随。 果然,身着昂贵斗篷,丫鬟婆子跟随,姬玉萝在府中正大光明行走畅通无阻。 。。。。 心急火燎来到地牢附近,树影中一闪而出刺天。 “古姑娘!怎有兴趣到这儿来了?” 远远的,脚步匆匆的刺天就打招呼。 姬玉萝也不隐瞒,笑得柔弱,“刺头!还不是听说红姑娘被抓了,打听了一下,就奔这儿来了。” “红姑娘被抓有古姑娘什么事?”刺天嘴角带笑,话却很刺耳,“古姑娘!府中有三处地方姑娘不能接近:第一:药房;第二:煌珀院;第三:寒红苑。姑娘若是有兴趣,还到府中到处看看,别靠近这个晦气的地方。” 姬玉萝捻了捻衣袖,盈起笑来,“刺头有所不知,红英带出府的金子也许正是我的失窃之物。” 刺天摸了摸头,面有诧色,“有这回事?” “是啊!今早起来发现少了二十锭金子。还未来得及给刺头说,乍一听红英出事,就猜着了。” 守门护院来报,确实在红英包袱中搜出二十锭金子。刺天望向通往地牢的小径。 幽幽小径暗藏杀机,已不是地牢里无犯人之时。他面有犹豫之色。 姬玉萝望着一枯枝,悠悠地道:“我只想问问红姑娘,为什么要偷。她若是缺钱花,给我开口,我也会给她。” 天下有这般视金钱如粪土的女人吗?刺天在心里打了个大大问号。 姬玉萝轻扶秀发,话题一转,“大人……上朝去了吗?” 素颜女子长发委泄腰下,飘飘恍若天人,又新得夏侯夜之宠,这若是惹着了她……思虑重重的刺天脸色阴晴一阵。(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暗香袭人 刺天在犹豫,姬玉萝早瞧出来了,若要刺天就犯,还得相激。 “既然刺头不能作主,也就算了……” 在府中也算得上是二三号人物,呼风唤雨,权高位重。刺天摸了下头,笑得厚道。 “不就是见见红英吗?有什么不能作主的!” 话都这样说了,他爽快向姬玉萝做了个恭敬的请的动作。 终于可以探探地牢!姬玉萝笑得双眸闪发灿光。 一行人经过上了锁的圆月亮门,又是片喂养着狗的小园子,小翠与小鸢留在了个青石屏风后,姬玉萝带着婆嗦随刺天绕过屏风来到一个光线昏暗没关闭的石门前。 身在门前,就能嗅到一股混合了潮湿的难闻气味。 刺天再次做个请的动作,遂率先入内。 蜿蜒向下的楼梯上镌上细细青苔,青苔深深浅浅,越是边缘就越是水灵茂盛。 小心翼翼下得湿滑楼梯,是一个宽敞而阴森森的地室。地室中央有一根光洁石柱,红英被结结实实绑在上面。 靠近楼梯的地方摆着一张破旧长桌,两个敞衣大汉,与两个‘铁’字护院冷脸贴壁而站。这无铁栏的地方看起来似审讯室,好似是刚被送来的犯人都要曾经落脚的地方。 曾光艳照人的红英素面朝天,身着婆子衣裙。垂着头,凌乱的青丝披散,好像是吓晕了过去。 姬玉萝不动声色打量起地牢。 地牢布局复杂,弯弯曲曲,看不清深处。 蜿蜒之处隐有亮光,进去的通道,又有两个‘铁’字护院,他们一动不动。 身穿灰黑色劲装,若不细瞧,还不易瞧见他们。 有‘铁’字护院,证明姜楚画还在地牢,她也许被关在最里面的牢室。只是那****受伤不轻,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但夏侯夜诡计多端,也不能确定姜楚画就被关在地牢。 不过,不管情况怎么样。能安然活到现在,姜楚画并没有供出自己。 婆嗦天生胆小,恐怖的气氛与布置让她打了个寒战,遂缩到了姬玉萝的身后。 刺天向其中一个心口有毛发的莽汉使了个眼神,那汉子便端了一盆水泼向红英。 本是冬天。红英受冷水一激,悠悠一口气回转,睁开了双眼。 刺鼻味重的地牢立即让她浑身发抖,小*便溢出。 惊恐万状的眸光轻移,就瞧见了不远处的姬玉萝。 昏暗光的映衬下,披斗篷着素衣的女子光彩照人,恍若天人。 “古……古姑娘救我!” 进是进来了,可怎么救人? 姬玉萝手轻轻地扇了扇鼻端处那股带着热气的异味,先入为主,“红英!你我平日里亲如姐妹。我是真没想到你会干出偷窃之事……” 红英惊恐之下不知姬玉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愕然地微张着嘴。 刺天打断姬玉萝的话,有力地怒吼一声,“说!是偷的古姑娘的金子吗?” 红英看一眼刺天,又看一眼姬玉萝,弄不清楚情况,又是点头,又是摇头。 姬玉萝重重叹了一声气,转而望向刺天,“刺天!她与我平日里关系还好。现看到她这般惨景。我也不想追究了,能不能网开一面?” 原来问罪是假,求情是真!刺天暗想把姬玉萝看透,轻轻摇了摇头。“撇开偷窃之罪,意图蒙混出府已是大罪。府规:未得本头领允许,私自出府剁碎了喂鱼。” 姬玉萝吞咽了一下唾液,实没想到偷偷出府惩罚会这般的重。就听的一声倒抽气的微响,扭头时,红英又晕了过去。 “能不能求求大人……” 刺天漠然地再次对姬玉萝摇了摇头。眼神又示意大汉泼冷水。 分秒间,红英醒转过来,这一次,她笑得阴险,歇斯底里地冲着刺天大喊道:“刺头!金子不是偷的,我有事禀报……” 侮辱一罪;索要金子二罪,现在还要……依着往日里的性子红英早是针下鬼。 姬玉萝眼底掠过一道杀气,当机立断,疾步上前,给了红英一个狠狠的耳光,骂道:“偷了我的金子,你还妄想狡辩。” 红英嘴角流血,一怔之后笑得愈加阴险与灿烂。姬玉萝耳畔嗡嗡作响,仿佛已经听到红英下一刻就要说出的话。 那话是致命的!没有她的允许,红英一个字也说不出。 她嘴角微微勾起,恍若罂粟花绽放。 纤细手指微抬,摸向红英流血的嘴角。红英惊悚的目光便斜睨着姬玉萝的手。 莹白如玉的手缓缓滑下,猝眼神一狠,身子前倾,鼻端几乎贴着红英鼻端。 暗香袭人,可杀机却铺天盖地,红英的心收紧,眼里的惊恐无限扩散,仿佛见到了死神。 说实话,姬玉萝是真不忍心杀了红英,可不杀红英,由姜楚画与古轻依的事夏侯夜会对她产生怀疑。何况,听刺天口气,红英必死无疑! 与其如此,还不如让红英死得痛快些! “你就等着被剁了喂鱼!”姬玉萝愤然回转身,已自然滑至红英腹前藏针的手回收,看似气极败坏地向刺天走来,“刺头!这贱女人不识好呆,我不管了,交给你处理。” 她说完,怒气冲冲提拉着裙裾向楼梯走去。红英在这瞬间的功夫头一耷拉,身子发软,瞪着一双满是惊悚的双眼魂飞天外。 刚上至两级台阶,刺天惊讶的话自身后传来,“吓死了?” 姬玉萝扭头,就见刺天手指弯起横在红英鼻端处。 吓死!这个说辞好! 当下,双眼一闭,脱嫌疑要紧,也不管身后是婆嗦,咬紧了牙,脚下一滑,若似受惊一样偏倒向紧跟的婆嗦。 “哎哟……” 骨碌碌,姬玉萝与婆嗦悲惨而滑稽地滚到潮湿的地下。 为了逼真,骗过刺天,姬玉萝未采取防护措施,着力的部位那痛便如水一样覆来。 婆嗦老身子老骨头,更是苦不堪言,哎哟声不断。 刺天惊了又惊,手内敛收紧一下疾步走来,“古姑娘怎么样?” “没事没事!”姬玉萝苦涩一笑,咬了咬牙,试着爬起来,却一个好似痛得不行,便又蹙着眉软软倒下。(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撞了个满怀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古姑娘!”婆嗦终于从痛中挣扎出来,爬起来就搀扶向姬玉萝。 “对不起婆管事,许下地下太滑……” 地下有青苔,来时特别小心,乍一听到红英已死,姬玉萝一个柔弱女子受惊之下失足摔下,婆嗦认为很合理。 “老奴怎敢当!姑娘言重了!” 勉强站起,姬玉萝楚楚可怜地望着婆嗦,“不行!可能是脚崴了!” 刺天向一个一敞衣大汉大吼道:“快传大夫!” 说脚崴了不过是想在地牢多呆些时间,从刺天嘴里套出些情况来。姬玉萝忙道:“不用不用!休息会儿应该会好。” 未及审问红英,红英就吓死了,刺天心里烦躁无比,但好在红英本身没有什么大问题,这是他唯一安慰自己的理由。 “那就唤张竹杆椅来送古姑娘回去。” 等待中,姬玉萝被婆嗦扶坐到唯一的一张藤椅上,随后,婆嗦小心地给她揉着脚踝处。 在刺天的吩咐下,红英被一个敞衣大汉如死猪一样的拖了出去。而哪怕是有意外的事发生,姬玉萝发现所能见的‘铁’字护院都十分冷静。 由此可见,他们心理素质很好,是不易对付的人。 阿鹰始终未瞧见。她自然而然地想,也许阿鹰正躲在什么不为人知的地方偷看着她。 目光锁住婆嗦揉脚的手,有意无意地道:“刺头!这地方关得有人吗?怎深处还有护院?” 婆嗦讨好地接过话,“若是关,还不是前几日的女刺客?” 姬玉萝目光瞧向地牢深处,疑惑地道:“也不对,这里静悄悄,没有声响,怎么会关得有人?” 这个婆嗦自是回答不出来,刺天不耐烦低声道:“知道的事多不是好事!” 婆嗦打了个寒战,“老婆子错了!” 姬玉萝收回目光,不屑往下撇撇嘴角。 刺天嘴紧。看样子也不能打听出什么,再打听只会引起刺天的怀疑。但由刺天的反应来看,她敢保证,姜楚画就被关在地牢的深处。 。。。 说不用唤大夫。但当姬玉萝回到得宠楼,大夫也随之而至。 脚踝处不红不肿,但好在大夫是隔纱远距离相望,倒也没让大夫起疑。 “轻度是轻度扭伤,不红不肿冷敷即可。” 送走大夫。姬玉萝安然倒枕而睡。 除去红英,她可以暂时松一口气。 可紧接着,她的内心就没有那么平静了。姬香萝可是个醋坛子…… 打赏千金,可说是府中大新闻,今日在这样如个主人一样直奔地牢…… 。。。 姬玉萝这一在府中大横大样行走以及到地牢,这事不胫而走,很快传到了姬香萝的耳里。 公主脾气,与夏侯夜终日冷战,再加上头一次回宫前去东华宫,天楼在她面前从侧说了些夏侯夜的坏话。她立即怒不可遏。 咣咣的刺耳碎声不绝耳,她摔了寝卧内所有能摔的东西。 这已经是她的习惯,没有人惊诧,只是皆都忐忑不安,生怕运气不好下一刻成了出气筒。 秀珠怯怯地闪眼气极败坏的姬香萝,“公主!听说昨日驸马还重金打赏了一个女乐师……这事……奴一直没敢给公主说。” 姬香萝怔了下,脸变了颜色,疾步扑向床榻,唔唔大哭一顿,坐起来含恨骂道:“贱人就是贱人。出卖了父亲不说。还学会了找小。” 想起姬香萝的不罢不休,夏侯夜的不冷不热,秀珠劝道:“公主!也不过就是打赏的事,算不得找小。不如就当没听到吧!” 姬香萝霍地站起来,“现在没有,发展下去就成小的啦!” 下了台阶,来到门前,还未出门,就差点与下早朝的夏侯夜撞个满怀。 夏侯夜瞅着满地的碎瓷片。痛在心里漫延,却出声,恍若未瞧见,走到红木衣帽架前,后跟着的个阿豺与阿狼赶紧给他宽衣解带。 姬香萝一双大眼含泪又含恨,始终盯着夏侯夜,他却从进来开始就没瞧过她一眼。可夏侯夜出现得太突然,又不言语,无反应,她一时不知怎么质问? 换下朝服,夏侯夜淡淡向秀珠道:“收拾收拾,扶公主到饭厅用饭。” 秀珠福了福,赶紧应是。 步出门槛,夏侯夜向候在台阶下的一个皮肤白皙,五官清秀的护院使了个眼色,带着阿豺与阿狼步履极快地离去。 姬香萝心口大幅度起伏一阵,愤愤不平追至门前。刚迈出门槛,冷不丁,与刚奔上来的那护院撞了个满怀。 秀珠发出一声尖叫,姬香萝不受控向后摔去,却不料,手腕一紧,风拂面,转眼间,那护院已是稳住身形,将她拉了起来。 四目相对,一张不似下人的脸十分晃眼。 “狗奴才!你找死!”秀珠脸一沉,越过姬香萝抬手就要抽护院的耳光。 护院屈膝往地下跪去,请罪的同时巧妙躲到耳光。 身手不错!心情刹那间阴转晴的姬香萝暗赞。 “公主息怒!驸马吩咐,让小人护送公主前去饭厅。“ 声音好熟,竟几乎相似刚刚离去的男人。姬香萝的心砰一声狂跳,在魔音的诱使之下,正了正脸色,皇风流露,“抬起头来!” 护院依言缓缓抬头,一张清秀面容倒映在姬香萝眼中。 肤若雪白,清秀如画的眉眼,不染而朱的唇。 心弦又莫名其妙一动,闪一眼夏侯夜消失的方向,轻启朱唇道:“叫什么名?” “小人玄夜!” 声音相似,这名又带有一个‘夜’字,有意思!姬香萝嘴角微微勾了勾,转过身,已是怒气消散,眉宇间喜气萦绕,道:“从今后,你就跟着本宫啦!” “谢公主!” 姬香萝没去饭厅用饭,而是让秀珠带人去厨房另传了饭菜在寝卧里用。 护院没来饭厅,不用人禀报,夏侯夜就已经了然于胸。 玄夜不是普通护院,也不叫玄夜。真名玄武,是‘风’字护院。轻功算是过得去,武功却平平。长相算佳,伶牙俐齿,呵哄女人更是强项。 阿豺与阿狼互视一眼,阿豺拱手向夏侯夜道:“公子!这样下去,岂不是便宜了玄武那小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高兴而已 夏侯夜重压酒盅于桌面,目光僵直,“她若心中真有我,自是不会上当。” 阿豺又道:“玄武那小子长得白净,能说会道……” 夏侯夜仰头饮尽盅中酒,拧细眉,流露出几丝无奈,“出此下下策,却是不得已。你不见公主整日闹个不休吗?有把柄在我手中,她怎敢再找我麻烦?” 阿豺与阿狼又互视一眼,不再说什么。 又独自饮了一杯,满桌的珍稀佳肴,却无食欲,反添愁绪,夏侯夜便反剪手出了门。 刺天急匆匆从树影中走来,他淡淡的目光立即锁住刺天。 刺天走近,拱拳道:“公子!女乐师红英见财起意,昨夜偷了古姑娘二十锭金子,今日欲蒙混出府去,一听要被剁了喂鱼,已经吓死在地牢。” 死一个女乐师有什么大惊小怪,平凡事了!夏侯夜下了台阶,“这种小事不必向我禀报!” 刺天又道:“公子!确切地说是古姑娘吓死了她!” 这才是刺天真正要禀报的!夏侯夜转过身,凤眸微眯,“什么意思?” 刺天便把今早发生的事源源本本给夏侯夜说了。夏侯夜勃然大怒,斥道:“地牢里关着女刺客,你竟敢带她去地牢?” 这事思来想去终是办得不妥,当时意气用事了,刺天脚底升起一缕寒气,颤了颤,“古姑娘执意要前去质问红英。小人……” 别有用心扮成丑人前去出场,又听说借一曲好听的曲子化险为夷,今儿又前去地牢,女子的行为十分怪异。 莫非…… 夏侯夜怀疑的目光落到一枯枝梢上,片刻后道:“检查红英的尸体没有?” 刺天松了口气,赶紧道:“检查了。并没有伤口。应该是吓死。而且小人一直在场,古姑娘并没有机会动手脚。” 高手取人性命,不过是弹指间,还丝毫看不出来。恍惚中,夏侯夜好似看到枝头站着心底深藏的女子。 她红衣飘飘。好似个浴血修罗。 “她怎么样?” “听闻红英猝死,吓得从楼梯上摔下,想来应该躺在床榻上休息。” “去瞧瞧。” 做好了心理准备等着姬香萝到来,不料想。没等到姬香萝,却意外的等来了夏侯夜。 他这次是光明正大的前来,前呼后拥,威风八面。她立即感到事有蹊跷。 夏侯夜悠然负手于后,停留在老槐树下的瓷缸前。目光落到水面,盯着水里的那三两锦鲤,“这地方有些吵,即刻让前面楼的所有乐师搬出。” 刺天应了声,挥手向阿狼。阿狼立即带了三几个下人跑出。 姬玉萝仍是着了睡寝衣,一头秀发披散,扶门框,冷若冰霜,“她们搬出了,这地儿更是静了!” 夏侯夜微微扭头。披着斗篷的女子双眸亮闪,素颜素衣,恍若天人。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的心暗为她而动。 她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很孤寂!但语气不善。 瞅一眼错落有致的院子,陡然深有感触,也不计较了。 “若是觉得无聊,大可四处走走。” “切!”姬玉萝不屑撇撇嘴角,“刺头都说了。有四地不能去。” “切!” 这个口语被夏侯夜迷惑地重复了一遍。姬玉萝面有紧张之色。他瞧在眼里,异常大度,也不细问,瞟了眼刺天。含笑阔步向她走去。拾阶而上,“除却煌珀院,你什么地方都可以去。” 为什么他这般开恩?姬玉萝蹙着秀眉,挑衅到此为止。 众人退下,一壶香茗,淡淡清香。他与她围几相对在内室而坐。 身旁的小火笼子火旺着,虽是寒冬,却不觉一丝寒冷。 一口清甜落喉,夏侯夜抬眸,姬玉萝仍旧眼睑半垂,目光锁住几上那套新搬来的水墨兰花瓷茶具,近乎发呆。 她与一般的女子有异,根本不看他一眼,哪怕是看,都是恶意的哪种,就如刚才。 “发现你与众不同?” 想杀了夏侯夜又不可能,姬玉萝又无趣与夏侯夜多说一句话,只能发呆。羽睫缓抬,最不愿意这样与他相对而坐,但却真实的这样相对而坐了。嘴角勾起一抹讽意,“大人的意思每个女子都要向大人投怀送抱吗?” 夏侯夜视线落到茶具上,丝毫不动怒,很淡的表情,“投怀送抱那倒不必。本大人也要有那闲情逸致。再说,本大人与公主情投意合,琴瑟和鸣,是世人所羡慕。” 姬玉萝笑了笑,“大人赏千金,又来此是何意。小女子不过是府中一个普通的乐师。” “高兴而已!”夏侯夜抬头,上下打量姬玉萝,“来此喝杯茶水你都不高兴吗?” 一口头血哽在姬玉萝喉头,有钱有势就是任性! 捻捻衣袖,平复心绪,微微弯身,道:“没什么不高兴。欢迎大人到来。” 夏侯夜嘴角绽放出极美的笑来,“脚好些了吗?” “还好!”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不过是天气爱好之类的。 分析下来,姬玉萝认为,夏侯夜所说都是实,比如:他酷爱梨花,酷爱那抹不易嗅到的淡香,盼望着每年一度的梨花开放。 “你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气,酷似梨花香。是自然的体……” 他的话没说完,因为他又瞧见了她眸子里的不善。 她的不善不过是一瞬间,转眼扯出坠在心口的月牙形坠子,满目美好,“香气来自这坠子。” “这坠子是什么木?”夏侯夜想伸手去接,却中途改为持壶。 姬玉萝记得天楼曾说过,这木是泽龙木,既有解毒功效,只是,这她不能与夏侯夜说。 “我也不知道。” 相距太远,坠子呈一般木的颜色,只是特别光亮,但这却不足为奇,佩戴久了,自然光亮如玉。夏侯夜未把这坠子放在心上,只当是一般的木而已。 “挂在心口,一定很是珍贵!” 姬玉萝笑得极美,眸中又隐有挑衅,“珍贵谈不上,但在我心里却是无价之宝。” 茶水哗啦啦流入瓷盅,夏侯夜的手抖了一下,霍地放壶于几,怒瞪着姬玉萝,良久,语气不善,“想保全性命,别再说话刺激我。” 是的,夏侯夜历来就是反脸无情。姬玉萝负气垂首,夏侯夜脸色渐渐和软。(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一语惊人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一坐就差不多到了晚饭时分。夏侯夜起身离开,说是今日初一,要去陪母亲吃素斋。 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竟然还会记得在初一要陪母亲吃素?姬玉萝相讥站起,“大人对母亲真是好!可听闻当日因大人的指认,姜氏一族与夏侯一族死了无数的人,杀孽太重,吃素有什么用?” 夏侯夜偏头阴测测地望向姬玉萝,眼中显出一丝暴戾,“生我者母亲,此生孝敬是应当。姜氏一族与少许的夏侯氏那是咎由自取。” 无力辩驳,姬玉萝不再说什么,盼着夏侯夜早些消失。 吃完饭,碗筷未收拾,护 几人迎出门来,就见姬香萝带着一大群下人气势汹汹站在院中。有几个下人还手持木棍。 “这是要干什么?”婆嗦打了个哆嗦,率先跪于地,“见过公主?” 怯怯的恭迎并没有让姬香萝消气,她怒吼道:“帮本宫砸!” 得到这句话,下人们立即冲进屋去。 一阵砰砰咣咣的刺耳声响起,待得他们奔出时,屋内已经惨不忍睹。 姬玉萝始终淡定地站在屋前,与跪地相迎瑟瑟发抖的婆嗦等人形成一个强烈的对比。这更让姬香萝气不打一处来。 “给本宫狠狠打这贱人!” 姬香萝的手一挥,下人们又如虎如狼地团团围住姬玉萝。 玄武偷偷地凑到姬香萝身后,压低声音道:“公主!见好就收!” 姬香萝冷笑一声,“来都来了,不痛快怎行!” “公主!大人要是闻讯赶了来,少不了要与公主……” “我才不怕他!” 姬香萝丝毫不听玄武的劝,随即命令下人们往死里打。 公主的威严与吓人的气场,得宠楼的下人仍是大气都不敢出。拳头与脚便如雨点一般重重落到姬玉萝的身上。 周身都疼,但姬玉萝不能抵抗,甚至连避躲都要装得如一般人娇弱无力。 心里始终相信,姬香萝此次前来。夏侯夜不可能不知,精于算计的他一定会出现。而纵使不出现,他也会派人严密注视她的一举一动。 可能就连她伤势如何,他分秒间就了如指掌。 要彻底取得他相信。让他误认为她只是一个暗为姜古一案抱不平的女子她得付出代价,血的代价。 看着得宠的女子的惨样,姬香萝得意的笑了。 谁与她作对,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眼瞅着姬玉萝伏在地下任人踢打,婆嗦再也不忍。嚎叫一声,扑到姬玉萝身上,声泪俱下,“公主!老奴求求你,别打了,再打古姑娘不行了。” “她死了正合本宫之意!”姬香萝狞笑着,眼神示意变得犹豫的下人们继续。 踢打还在继续,婆嗦的哀哭声断断续续,时高时低,萦绕院中。那被踢打的人由初时的滚动避让变成了一动不动。 打的人便怀疑是不是不行了。秀珠更是紧张,事闹大了,可能无法控制,她低低向姬香萝道:“公主!差不多了。” 得了台阶,姬香萝手一挥,下人们停了手,她缓步走到姬玉萝面前。眼角带笑,“今日给你一个教训。如果大人再次到来你不着人去禀报本宫,你的死期就真的到了。” “谁的死期到了?” 随着一声好听提高的话从后冲击而来,空气荡了荡。所有的下人脸色一凛,赶紧垂首。 姬香萝转过身,就见刺天与阿狼几人簇拥着夏侯夜缓步走来。 极为美的脸光彩照人。她暗为他这张妖孽才有的脸庞心动。 长长的睫毛眨动,面纱下的一张脸倏地变得愤恨。“这个死女人的死期到了。” 夏侯夜淡淡瞟眼姬香萝,旁若无人径直越过,来到了屋檐下。 笼在幽幽阴暗屋檐下的女子一动不动,如个死人一般。 大手轻轻推了推姬玉萝,随后细眉簇起,俯身将她掀翻了个身。 女子双目紧闭。嘴角溢血,奄奄一息。 一丝痛意在心间荡漾,他现在确定,她手无缚鸡之力。因为没有一个会武功的人在这种情况之下不巧妙闪躲与运功抵抗。 她与刺客无关。应该只是一个为姜古一案抱不平的平凡女子。 “古姑娘!” 姬香萝听得袖中双手内敛收紧,几大步走上前,胳膊肘儿僵硬,“你为了这女人莫非非要与本宫反脸不成?” “公主!谈何反脸?”夏侯夜站直了身子,淡定地瞧着姬香萝,“她不过是府中的一个普通乐师而已,你何苦一定要这样?” 姬香萝张狂大笑几声,眼角带恨,“她既然只是府中的一个普通乐师,你为何赏她千金,给她诸多优厚待遇?” “她才艺出众,应得的打赏。”夏侯夜脖颈僵直,丝毫不让步。 “你传歌舞了?” “没有!只是在去丽花院时巧合听到。我一生喜欢音律,当我一见到那曲子便当即入迷,今日此来,不过是前来向古姑娘讨教。” 姬香萝在寒风中轻轻颤抖。 夏侯夜终日抚琴,他确实酷爱音律,而最爱抚的那首曲子很熟,似曾听过,只可惜一睡竟是五年,醒来后,大脑混沌一片,好多事都几乎忘了。 可若是夏侯夜前来是单纯的讨教,她不相信。 眼见姬香萝无言以对,也闹得差不多了,秀珠走上前来,“公主!许是你误会了!” 玄武在这时悄悄地扯了下姬香萝的衣袖,姬香萝便身形一晃,手扶了扶额头,拧眉大呼道:“头疼!” 姬玉萝蓦然吐出一口长气,翻了个身,伏在地下。紧接着,玉手一把死死抓住夏侯夜的袍裾,“大人!你说要护我一世!” 无力的话很轻,但这一瞬间太过静谧,那话便随呼呼的寒风在院中回旋,绕过众人耳畔。 细思量,仿似惊雷乍响。 何时说过?夏侯夜瞪圆了凤眸,连姬香萝的都瞠目结舌,忘了作秀。 虽头依旧伏在胳膊上,但寂静有异,姬玉萝猜到了夏侯夜与姬香萝的表情与心态。 想让姬香萝主动离开夏侯夜,让一向不忍伤害妹妹的天楼放手对付夏侯夜,还得让他们的夫妻关系进一步恶化。 “大人!你得为我作主!”(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岂能不报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姬玉萝说完,知道两句话的重量,嘴角漾起一丝凄迷的笑。 笑如决然转身步出香殿的一刻。 小槿、紫荆死得凄惨,小昭的仇更不可能不报,姬香萝得为自己的行为买单,付出代价。 其实,不一定要付出生命,活着受折磨也是一种残酷的惩罚。 “夏侯夜!这等话你都对她说了,你还敢说与她没有什么?” 平地一声尖锐惊雷起,夏侯夜恢复了冷静,冷冷地笑着,“玄武!扶了公主下去休息!” 玄武殷勤答应一声,搀扶住姬香萝。 “夏侯夜!本宫与你没完!” 尽管姬香萝已经是怒发冲冠,暴跳如雷,但身怀有孕,腿有残疾,在玄武的生拉活拽之下,她不得不悻悻离开。 走在幽幽小径,满腹怨恨的姬香萝越想越是憋屈。鼻头一酸,落下泪来。 玄武搀紧了姬香萝的胳膊肘儿,女人的秀发便不时随风轻轻地拂过他的脸庞。 闻着她皇家人员特有的昂贵香水味,心儿便是舒了一遍又一遍。 接到的任务,是讨姬香萝开心,诱她红*杏出墙。 虽知道这个任务可能置自己万劫不复,但他不能违抗,也心甘情愿。 毕竟,对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虽相貌丑陋狰狞,但也不是任何人都能沾上腥气的。 沾上皇气,是他玄家祖坟冒了青烟。 再说,行走江湖,谁能知晓今后事。得乐且乐! “公主!夫妻之间拌拌嘴,生生气很正常,何况,哪个男人不拈花惹草?” 姬香萝拭了拭眼角,抽泣一声,“别人行,他不行!他的一切全是本宫给的。” “也不能这样说,大人当初不是还救了公主吗?大人怎么的也是公主的救命恩人。而且大人除了是驸马。还是武官之首,手撑兵权的太尉大人。”玄武慢条斯理地又道:“公主这眼看也要生了。不如好生休养,不要再与大人生气。闲来无聊了,可以出府玩玩。” 玄武说得对。夏侯夜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自成婚以来,就忘了夏侯夜是救命恩人的事。 夫妻关系成了这样,姬香萝顿感不止是夏侯夜的责任,她也有责任。 可一想起夏侯夜常常的不冷不热的表情,她就头疼不已。怒火乱窜。 瞥了眼玄武,又感如他所说是在府中憋坏了。 “这寒冬腊月的,哪有什么好玩的?” “好玩的地方多了,但公主不宜出远门……听说邻县南山一带的山中有口温泉……不如,公主就去哪吧!” “温泉有什么好玩?又不是没泡过?”姬香萝轻轻地摇了摇头,面色依旧悲戚,“何况,这时不宜。” 也知道孕妇不宜泡温泉,可冬季要玩的地方不多。不出府,红杏怎好出墙?玄武道:“这夫妻相处长了。相对皆会厌。小别胜新婚。前去泡温泉,相信公主懂,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没瞧出来,这玄武还精通夫妻相处之道。姬香萝满腹的怨气消了不少,目光瞟向玄武时又多了一份欣赏。 得到姬香萝的首肯,玄武便马上吩咐一个下人即刻带人往前邻县去安排。 。。。。 绣帐放下,婆嗦虽说也浑身疼痛,但还是坚持着给姬玉萝敷药。 夏侯夜正襟危坐于几前,脸色阴沉,手持壶。目光锁住那股流入小瓷盅的水。 气氛压抑而静谧,似乎连正敷药的姬玉萝都在咬牙坚持着不发出声来。 拾捣会儿,婆嗦弯腰出了绣帐,向夏侯夜施礼道:“大人!伤处全敷了药!” 夏侯夜慵懒地挥了挥手。婆嗦出去,小翠与小鸢也跟着出去了。 屋门外,人多杂乱,婆嗦摸进了自己的房间。 残余的药在手,浑身疼痛,她也得处理一下伤处。 “小翠!你来帮帮我。” 小翠站立不安。闻言,欢喜应一声,随婆嗦进了屋。 宽敞明亮的屋内,死寂得连一点火光摇曳都能听到声音。 好长的时间,夏侯夜理了理衣袍,正视绣帐时道:“你为何要那么说?” “大人忘了?”帐中伏躺着的姬玉萝早有准备,苍白无色的唇轻启,“大人忘了,前晚……大人曾唤过我什么?那当时的情形令萝儿不得不这样幻想!” 夏侯夜拧细眉,前晚的事便缓缓从眼前滑过。 前晚,那个欣赏女子的夜晚,他情绪失控,曾深情地对她说:放下前仇,上天入地,我们重新开始! 萝儿!我错了!我到现在才知道生命中少了你是多么的黯然无色! 可当时她的反应…… 苦闷一饮而尽几上一盅已经冰冷的茶水,站了起来,慢慢向床榻靠近。 食指轻轻挑开绣帐,一股刺鼻的药味扑面而来。 女子伏在床榻,身上盖着簇花锦被,双手支着下颌处,如莲藕玉臂裸*露在外。 如不是颈部有抹细带,他还以为藏在被中的她一丝*不挂。 迷茫的目光瞥来,不过是匆匆一瞥,他的心便又变得不平静。 他霍地发现,他太爱看她这个半怨半迷茫又不失楚楚可怜的表情。 这个表情在香殿时,那个一瞬间多种表情变幻的女子曾有过。不过一瞬间,他已铭记在心。 以后的日子,多次在梦里出现。 那时,他曾为自己布下的局有一刹那的后悔。可听说有人在刑场劫了她,他马上就感到她早就背叛了他。 怒火湮灭了他,他必得杀了她! 以至于在荷苑,他始终坚信自己的想法,她必得死! 后来,她挺大肚蓦然出现在荷苑旁的小土坡上,风萧萧,他的泪落到了心里,还是一心要杀了她。 “为了自保?为了报复?” 姬玉萝的目光落到枕上,枕上镂刻着细细的花纹,上面镶着银丝,那是一幅风中落梅图,粉红的花瓣在风中凌乱,颤抖。 “虽生在贫家,可从未受此侮辱。今日之辱,岂能不报?” 夏侯夜冷冷勾了勾唇角,“你是报了仇,可却陷我于不堪境地。” “大人位居高位,英名与美名在外,这点小事岂能受之影响?” 是的!姬香萝早在掌控之中,平心而论,他也从未顾忌过姬香萝。夏侯夜消了怒气,淡淡在床沿坐下,“你终是女人,心胸极小。”(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小女子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两颗泪水滑出眼角,叭嗒一声,滑落于枕面。淡黄色的枕面上便渲染出两小团淡淡的水印。 听着碎响,姬玉萝闭上了双眼,“女人的心胸装不下天地,只装有心中那个至爱的男人!可男人的心里往往装的不止天地,还装着很多的女人!” 这话的意思…… 夏侯夜的心弦猝然动了一下,手慢慢摸向温暖的被中,攀上温润如玉的肌肤,姬玉萝的心在这一刻狂跳。 带着一丝凉意的五指轻缓掠过肌肤,裙裾随后被缓缓往上推去,直至停留在左大*腿处。 夏侯夜要干什么? 对了,证实她不是姬玉萝的时刻到了。 左大*腿外侧,有夏侯夜亲自纹上的一朵血梨花。 想起那朵曾经以此为荣的血梨花,姬玉萝痛得不能呼吸。 呼!一声风起,锦被蓦然被夏侯夜掀开,堆叠在床榻内。 小衣之下,姬玉萝左大*腿裸露在裙子之外。她在空气中瑟瑟发抖。 左侧面,光洁如玉无暇,不曾有幻想之中的那朵血梨花。这一刻,夏侯夜表情几变。 他曾幻想,她就是姬玉萝,又来寻仇来了。 虽几番试探来,他早已确定她不是,可内心深处仍是遏制不住的幻想就是她到来。 一缕失望爬上心尖,他失魂落魄地跌坐床沿。 姬玉萝的心痛得碎了的同时又笑得花枝乱颤。 血梨花早在中两种奇毒后身体体质发生改变,就发生了变异,服食了雪颜花后,更是犹如脱胎换骨,那曾经作为是血梨花组织首脑人物的血梨花怎么还会存在? 血梨花没有,可说是脱了是姬玉萝的嫌疑。从今后,在夏侯夜的心目中,她就是古轻萝。 一个古州来的贫家心胸极小的小女子! “你个色狼!” 一声愤吼,她好似一瞬间变了个人,从床榻爬起来。双臂有力紧紧箍住夏侯夜的颈部,樱嘴猝张,一口狠狠向夏侯夜的耳朵咬下。 满嘴的血腥味,随之一股巨*大的力时平地而起。弹指间,未及咬下什么,姬玉萝被冲击震得摔至床上。 “疯女人!” 又惊又怒的夏侯夜大力掀了锦帐,捂住流血不止的耳朵跌跌撞撞向珠帘走去。 门极为大声地关上,远去的声音响彻耳畔。“把那疯女人关到地牢。” 两个护院如虎如狼奔了进来,架了笑得凄迷的姬玉萝就往外走。 关到地牢太好了!省得费手脚。 寒风刺骨,如刀如剑。 愤然远走的男人早没有身影。 一头秀发掩住了姬玉萝苍白的脸庞,她暗自为刚才做出的过激行为而高兴。在心里祈祷,最好把她直接与姜楚画关在一起。 “干什么?” 情形变化太快,不明真相的婆嗦闻大响动奔出门来,恰见被拖下台阶的姬玉萝倩影。 目光一僵,开始颤抖,“怎么回事啊?” 小翠与小鸢颤颤发抖,哪回答得出来。 。。。 姬玉萝被架至地牢。两个护院好似早得到叮嘱,径直把她拖到了最里的深处,关姜楚画的那间牢室。 潮湿又阴暗的室内充满了一股浓郁的药味,一个边缘破损的土瓷碗横躺在进门处。 中央,姜楚画奄奄一息地躺在乱草中,那曾经如温玉白壁的脸庞仍是别有用心抹上的泥,嘴角有残余的药渣。 她好似还游走在生死边缘,连姬玉萝被重重砸进牢室也没有一点反应。 锁声回响耳畔,转眼,两个护院的脚步声渐渐小去。 姬玉萝机警闪一眼四周。借着外面朦胧的火把光亮,她发现石壁坑坑洼洼,泥敷的缝隙处更是凹凸不平,极难发现监视孔。 被直接拖到这个地室。她已然明白,也敢确定,夏侯夜排除了她是姬玉萝,却仍是怀疑她与姜楚画是一伙。 既然如此,得表现得自然些。 呆滞几秒,艰难地爬到姜楚画的身旁。 害怕得瑟缩着身子。用手轻轻推了推姜楚画,“姑娘!” 推了几下,姜楚画未醒来,她便一屁股跌坐草里。 手触及之处带着温度,由此看来,姜楚画还活着,不过,得赶紧给她疗伤。 腹中有源源不断的真气在滋长,有股取之不尽的力量被她生生地压制住。 她若暴发,别说地牢,就是太尉府仍是来去自如。 叹一声气,颤颤巍巍又艰难地爬近姜楚画,嘴里喃喃自语,“虽说你们并不相识,却同是天涯沦落人,天寒地冻,就相拥取暖吧!” 摸索着躺下,一只手穿插*入姜楚画背部,一只手无力轻搭她身上。 背部的手顶*在姜楚画的背心,闭上眼,一股极暖的气流便从小*腹处顺着腕部流去,直至从掌心透入姜楚画的身体。 。。。。 一大早,未给夏侯夜说一声,姬香萝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了府。 正在饭厅用早点的夏侯夜听闻这个消息,未一丝动容。 姬香萝要去邻县南山泡温泉的事玄武早给禀报过,他正巴不得姬香萝离去。 “大人!公主没说去什么地方。这猛然一声不吭出府,恐惹祸上身。皇上责问大人照顾公主不周到。”刺天始终觉得这事不妥。 夏侯夜咽下喉部的食物,才反问道:“不会编吗?” “是!公主曾给江管家说过,是去邻县南山泡温泉,大人阻止未果,已经尽力。” 听着刺天的话,夏侯夜嘴角勾勒出一抹极美的笑来,放下点心,接过下人递来的毛巾擦拭了下手,站了起来,“对了,再派些人前去保护公主。此行要张扬。” “遵命!” 刺天出去,夏侯夜向候在身后的阿狼道:“女刺客醒了没有?看见她古姑娘又有何反应?” 阿狼拱手道:“据阿鹰一个小时前来报,女刺客的伤很重,一直未醒。古姑娘好似不认识女刺客,但她却拥着她睡了一夜。” “哦!”夏侯夜拧细眉,陷入了思索中。 “这话自相矛盾!” “小人也是这样反问阿鹰的。但阿鹰说整个过程他一直瞧在眼里,古姑娘只是如个平常人一样拥着女刺客睡了一夜。据他猜来,古姑娘是瞧在女刺客重危的情况下才那样做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逼到了悬崖 “同情!” 夏侯夜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只能这样想了,淡淡拉扯了一下袍子,满意了,抬腿大步向门走去,“前去看看女刺客,醒了就严刑拷问,务必问出她是什么身份,受谁指使?整个过程,让古姑娘看着。” 阿狼紧随,应了声是。 走至门前,夏侯夜蓦然停下。放眼园中。 寒冬的园中,一片萧瑟,万物无颜色。 大寒过后,又该是一片白茫茫了。 此时此刻,他突然觉得当初让砍了园中所有的梨花树是意气用事了。 他还是渴望见到那圣洁的白。那白从未在心底抹去。 “荷苑建得怎么样?” 伺候夏侯夜已久的阿狼也懂夏侯夜之心思,沉声道:“并无多少楼阁建筑,已经基本上完工。只是刚刚栽种下的梨花树今年不会开放。” “嗯!”本也没希望梨花树在今年开放,夏侯夜淡淡应了声,迈出门槛去,随寒风便又飘来他的话,“女刺客身体虚弱,注意方式方法。” “大人放心!小人知道怜香惜玉!”阿狼微微弯腰抱拳,笑得极度邪恶。 邪恶的笑在嘴角未敛去,一个‘铁’护院带着一股风着急奔袭至。 “大人!不好了,两个女子突然扭打在一起……” 夏侯夜细眉匆匆一簇,足尖轻点,一闪无影。 阿狼呆了半晌,回味过来,唤护院,“快……跟上。” 地牢最深处的那间地室,惨叫声与撕打声吵吵不绝耳。在这深处的地室里,听着格外渗人。而两个女子戏剧性的如市井泼妇正扭打在一起。 夏侯夜仿若个鬼魅一般闪到,吓了正手足无措的阿鹰一跳,刚要张嘴禀报情况,被夏侯夜淡定的眼神制止了。 两个女子哑然近身相搏,姿势怪异地扭在一起,身上、青丝上稀稀落落沾上了草屑。 那身穿薄薄白色睡寝衣的女子看起来情况不妙。落到了下风。却仍在竭力抵抗,更显狼狈。 夏侯夜突然很想笑,想起了叫古轻萝的女子化的那个红白相间的死人妆。极倒胃口的浓黑八字眉…… “有意思!” 姬玉萝透过薄薄发丝帘,眼中的夏侯夜是一副阴沉看好戏的表情。 他这个表情她说起来已经习惯,在荷苑时见得多。可没有什么时候比此刻觉得恶心。刹时大怒,“有意思个屁!还不救我?” 夏侯夜眼中顿时失去了光彩。却又瞬间恢复光亮,移开了脚。“你这般无礼,我能救你吗?” 姬玉萝无奈,语气变成哀求,“她快把我掐死了!” 夏侯夜煞有介事扭头望向阿鹰。“怎么不把她们分开?” 阿鹰脸色变了变,拱手道:“全是男人,不是顾忌古姑娘吗?” 还在演戏。姬玉萝瞧着夏侯夜都快恶心得吐了。 “夏侯夜!你还不救姑奶奶出来,姑奶奶真的要死了!” 夏侯夜脸色一沉。却无奈地向阿鹰使了个眼色。 两个护院番了一力,才把两个气喘吁吁面红脖子粗的女子分隔开。 两个女子喘息如牛,不同程度受伤。从脸部划痕来看,姬玉萝显然受的伤更重些。 夏侯夜死死地用一种玩味的眼光打量着姬玉萝,她洁白如玉的脸上有几抹长长血痕,美人抓破脸,别有一番韵味。 “怎么回事?” 姬玉萝气极败坏捋了下墨丝,一只玉手摸向火辣辣的脸庞,一只玉手指着还恨不得活吞了她的姜楚画大声道:“这疯女人莫名其妙,如你一样,我可怜她是僵死之人,以身体给她的取暖,不料想,她醒来后突然就打我。落水的狗我再也不救了!” “哦!有这种事?”夏侯夜不可置信地望向姜楚画。 女子一脸怒意,虽被护院反束,还试图挣脱开拼命。 这不像是刚认识,倒像是有着深仇大恨。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正如姬玉萝恨不得杀了他一样。 这其中定有蹊跷。叫古轻萝的女子的话他不相信。 挑凤眸时从靴子中抽出一柄精美的匕首递向姬玉萝,双眸深沉如夜,令人看不透,“既然她恩将仇报,杀了她!” 姬玉萝盯着那在昏暗光线中发出冷光的匕首,一时怔住。 这柄匕首与她那柄匕首一模一样,有着精美镂空花纹刀柄,柄梢镶嵌着一颗红色玛瑙。 入宫时,他给她匕首防身,却没从给她说过匕首是一对,另一把他收着。 夏侯夜持匕首迈入门栅,带着令人窒息的气场逼近姬玉萝。 “杀了她!” 夏侯夜这情绪跳跃度也太快了。前一秒,姬玉萝还曾怀疑他在试探她,可这会儿,她都有些搞不明白了。 难道他真要她杀了好不容易清醒的姜楚画吗? 他可是未及审问? “你下不了手?”夏侯夜忽现出阴鸷的笑容,目光咄咄刺向姬玉萝心房,“她几乎掐死了你,你还同情她吗?” 他顿了顿,又道:“让我猜猜,是同情还是有别的原因下不了手……下不了手你极有可能是她的同伙。” 夏侯夜后面的话很重,如雷一样响彻地室。 被逼到了悬崖,万丈深渊前,姬玉萝敛了心底的那份惊与彷徨,啐了一口,接过匕首,一步一步向姜楚画走去。 运功给姜楚画疗伤,随着时间的流逝,姜楚画悠悠醒转,却一瞧是她,马上动起了手。 太多的恩将仇报,姬玉萝再也不能忍,也勃然大怒,情形不受控制,她只得与姜楚画扭打在一起。 姜楚画是怎么想的她不得而知,如不是顾虑阿鹰监视着,又身上牢笼,她定得好好教训姜楚画一顿。 阿鹰也曾来喝斥,可不管用,已经疯了的姜楚画就是不放手。 姜楚画已经醒来,她逃不脱严刑拷问…… 是杀还是不杀?面对姜楚画,两个念头一直在姬玉萝脑海中盘旋,她迟疑不动手。 为了取得夏侯夜的信任以及脱嫌疑牺牲姜楚画太残忍。可难保全姜楚画逃出太尉府。一刹时,姬玉萝百转千回,握匕首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她真的感到被逼到了悬崖,跳是死,不跳也是死。(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一把火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心惊胆战的等候中,有着足够耐心的夏侯夜渐渐有些不耐烦,眼里渐失去了夺目的光彩。 面对迟迟不动手的女子,他几乎可以肯定,两个女人在地牢里演了一场逼真的戏。 这出戏的最终目的,不过是欲令他误以为她们不相识。 细眉微微簇起,带着一缕失落,一缕杀气缓步走向铁栅门。 姬玉萝绝望的目光暗中追随着夏侯夜的身影,不过几步,她出了一身的冷汗,汗水沁湿了内衣,几乎已经虚脱。 内心深深知道,夏侯夜有此动作,她与姜楚画都难逃厄运。 听闻****对付女人的酷刑没有人能挺得过去,比如:破身、幽闭等等。 无数个可怕念头划过脑海,姬玉萝的心微微颤抖,手中匕首重若千斤。 “贱女人!你有种杀了我。不然,我还得掐死你。” “你找死!” 一道寒光惊天地划过,匕首狠狠插向姜楚画左心口处。 血溢出,姜楚画刚才愤然的表情凝固,姬玉萝脸色苍白,双手发抖,身子摇摇欲坠。 咬了咬牙,霍地抽*出匕首。 血飞溅几滴,落到走至门栅前的夏侯夜脸上,他微微眯眼。心中的惊不亚于在场的每一个人。 这女子竟敢真的动手? 她在他放弃她的时候动手了,让他一点准备都没有,以至于没能救下女刺客。 咣!一声轻微刺耳响,沾血的匕首从姬玉萝的指尖滑落恰巧到一场青石上。 她随之宛如被抽走了元神,软软瘫在地下。 她倒下,对面的姜楚画如山倒一般向她倾扑来。 溢血的嘴角轻触姬玉萝耳畔,带着浅浅的余温。 吹着弱弱气息的唇瓣轻启,“我的一生无他已是无色,帮我杀了夏侯夜……” 牙被姬玉萝咬得生疼,她无神仰望着洼洼不平的地室顶,就仿似身边已经合上眼的姜楚画一样魂飞天外。 不敢说姜楚画已经原谅她。可她现在已经知道,姜楚画今日的发疯一是为她洗脱嫌疑,二是生无眷念。 她知道有人在监视! 只是,她借她的手解脱。可她知道吗?这一匕首刺下。她的罪孽又平增几分,内心的疼又增了几分。 那双阴沉沉的凤眸渐低凑来,亮闪闪,浑如夜晚天空的美丽星辰,却暗藏杀机。姬玉萝深吸一口气。冷笑平静地道:“如你所愿,我杀了她!” “怎么是如我所愿?恐你内心也巴不得杀了她!”夏侯夜轻勾唇角,食指给姬玉萝轻轻地擦拭着溅上脸的血液。 姬玉萝又深吸一口气,掀了半压住她的姜楚画,慢慢地爬了起来。 扭头,望着姜楚画,眼中有凄迷的泪光,“她已经死了……” 人死债清,恩恩怨怨随风飘散,她希望夏侯夜让人人性的把姜楚画埋在太尉府的后山。 阿鹰在夏侯夜眼神的示意下验了尸。【ㄨ】确定姜楚画已死。 夏侯夜缓缓站了起来,负手长身玉立,冷漠在瞧着姜楚画,“把她拖到小桂住处,按规矩办。” 阿鹰应了一声,拖了姜楚画出牢门。 姬玉萝心痛到不能呼吸,却不敢做声。 在夏侯夜心里,她根本不知道拖到小桂住处是什么意思?她无助的目光闪向牢门,好希望在此刻能见到追电。 长久的审视,夏侯夜大步走出牢门。“送古姑娘回院,不准她出门。” 泪水一路溅落,寒风斜细中,姬玉萝一瘸一拐极快出了地牢范围。行至回得宠楼的一半路程,就见婆嗦带着小翠、小鸢脚步匆匆地赶来。 乍一见姬玉萝走出,婆嗦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起来。 “古姑娘!你怎敢冒犯大人……还好,大人不见怪了……” 姬玉萝脚步一跄,软软伸臂搭向婆嗦肩头。 两人便相捱着,步履艰难地前行。 阿鹰皱眉一会儿。也不斥喝,慢腾腾地跟在身后。 行至几米,婆嗦突然道:“姑娘这身子被折腾得这样,得补补,老奴去趟厨房,给姑娘传些补品。” 她大声地叨叨完,又唤了小翠与小鸢上前来搀扶姬玉萝。 阿鹰不耐烦挠耳,却也不说什么与阻拦。 敢一匕首刺下,心中尚有几分把握。 昨晚的疗伤中,姬玉萝奇迹地发现姜楚画的心脏有异常人,正常人的心脏在胸腔的正中线左侧,而姜楚画则是在右侧。 她现在只祈盼婆嗦脚步能快些,能赶在小桂没动手之前,到达小桂住处。祈盼姜楚画生命力极强,能度过这致命的一关。 。。。。 回到住处,院门无情地上锁,刚威风没几天的得宠楼真的与世隔绝了。 不放心,姬玉萝顾不得遍体鳞伤,披了斗篷,惶恐不安来到院门。 满怀希望伸手推了推门,只闻锁响,闻看门的护院怒斥,她失魂落魄坐在一声青石上。 “姑娘!天气这般的冷,回屋吧!”小翠劝道。 小翠的话带着几分热度,姬玉萝好想抱着小翠痛哭一场,可她不能。 沉默了好久,装着依旧对小翠没有好感,向小翠挥了挥手,“我不冷,肚子有些饿,你们回屋,不用陪着我。” 小翠与小鸢互视一眼,小鸢瑟缩着身子相陪,小翠转身向屋门走去。 没会儿,脚步声由远而近。 姬玉萝以为是婆嗦到来,立站起来走到门边。 透过一条窄细的缝隙,她看到,来人不是婆嗦,而是伯翁。 “小哥!开开门,老夫看看古姑娘。” “对不起大掌事。大人吩咐过,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探望古姑娘。” 无法,伯翁凑近门,轻唤道:“古姑娘!在吗?” 进府以来,伯翁有意无意的一直在庇护,虽时间短短,姬玉萝早已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强烈的父爱。 这时候,她太希望一句暖心窝的话了。 抽泣了一声,悲悲切切地道:“我在!” “你没事就好!好生休养!冬天都来临了,春天不会太远!” 许是顾虑护院,伯翁没多说话,简短的几句话后,他转身离去。 话虽简短,却如冬天里的一把火,一刹那暖了姬玉萝的心房。 拭了拭眼角,情绪刚平复,小翠疾步从屋方向走来,递上小火笼子,姬玉萝感激地接过。(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闭门羹 婆嗦千万机灵些…… 姬玉萝心里祈盼的很多,焦躁中不经意一转眸,就见翠紧紧地盯着她。 眸光相撞相离,翠垂首,姬玉萝心底划过一丝凉意。 翠再次贴身为奴,一举一动浑如从前,天真未褪,可这样大胆相望…… 她不好,总之,翠的目光渗人。 尴尬之余,转移话题。 “饭怎么还不来?婆嗦真的老了,早知道这样就让你们其中一个去。” 翠道:“这眼看也快到午饭时分,婆管事应该很快会回来。” “希望如此。我快饿晕了。”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在翠与鸢冻得浑身冰冷,在姬玉萝快绝望的时候,凌乱的碎步响渐渐近来,随之,响起护院冰冷的斥喝 “这人是谁?” 姬玉萝闻声凑到门前,就见婆嗦与个厮拎着食盒走来。 婆嗦没给护院好脸色,“厨房的狗子,你不认识吗?” 护院哑然片刻,伸手拦住近来的狗子,“你不能进去。” “谁他要进去?”婆嗦恶意瞪了护院一眼,眼神示意开门。 门锁被打开,姬玉萝退开两步。婆嗦迈进门来,厮把食盒放到地下,向婆嗦施一礼,脚步匆匆离开。 有饭吃,又可以进屋,翠与鸢看起来高兴坏了,争抢着拎食盒。 趁着翠与鸢在旁边屋吃饭的功夫,婆嗦悄悄地向姬玉萝道:“已经给桂姑娘了。去时。桂姑娘正梳妆打扮。” 梳妆打扮明桂还没动手。而话传到,心思聪慧的桂定能知晓心意。姬玉萝欣慰了头,“谢谢你婆嗦!” 婆嗦叹了声气。开始给姬玉萝盛米饭。 “红英是姑娘你吓死的,也是她咎由自取,老奴这条命是姑娘你救的,自是得尽心尽力给姑娘办事……姚姑娘一直没寻着……” 到这,婆嗦眉头一拧,处于呆~~~~,凝状,“姑娘!莫非那女刺客真的是姚姑娘?” “你多想了。女刺客身怀武功。姚姑娘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是女刺客?”姬玉萝的心一惊,随之淡淡地接过瓷碗。 “不是她。姑娘为何要老奴给桂姑娘传口讯,少造杀孽?” “昨晚我与女刺客关在一起,女刺客是个令人疼惜的二八女子,今早又亲眼见她受刑不过而死。心中怜惜。 进府这段时间。多多少少听得些桂姑娘屋内会传出剁砍的可怕声音的事,听闻女刺客即将被拖至桂姑娘处,便让你传口讯劝导桂姑娘。 那女刺客已死,算不救她,只是不忍桂姑娘手上沾上血腥。你大可以放心,即便大人知晓,这也不是什么罪!而桂姑娘,她大可以埋了那女刺客。” 婆嗦思索会儿不在纠结在此事上。可随即又问,“那姑娘你姚姑娘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姬玉萝喝了口汤。含笑望着婆嗦,传输着安全感。 “姚姑娘能偷偷进府,足以证明她比红英聪明多了,也许,她早已混出府去。” “得也是!”心里包袱已无,婆嗦欢快答应一声,喜形于色地出了门。 饭菜如往昔一样精致且荤素搭配,另有一汤罐儿银耳红枣汤,身乏体空,筋疲力尽,倍觉得今儿饭菜特香,放下碗,还喝了些红银耳红枣汤。 血液奔腾,周身热乎乎,便伏在床榻上休息。 合上眼,禁不住睡意铺天盖地袭来,进入梦乡。 松一口气的姬玉萝睡得安稳,可今儿朝堂远不比往日死气沉沉。 先是夏侯夜被姬明当着群臣质问姬香萝去向。 他胸有成竹,自是按早编好的话回去,显得无奈又无辜。 当着群臣,女儿娇蛮任性姬明早深有体会,虽没有引起一场唇枪舌剑的交锋,姬明却脸色愈加不好。 后荣王姬陵轩突然进宫,是奉旨进京。 夏侯夜比谁都诧异,百思不得其解。 血葵花毒是当世奇毒,没有他的独门解药姬陵轩居然没死。 对血葵花的自信,导致他几乎忘了这事。 手心有汗沁出,他明显感到看似待他如一家人的姬明并不是像表面看到的一样。 昏庸几十载,于****无恶举,却也无明举。 结合天楼突然出现,他刹时推翻了以往对姬明的认知。 姬明是个狡猾的老头儿! 姬陵轩的到来让姬明脸色阴转晴,乐不可支,夏侯夜更是有一抹不好的预感,姬陵轩突然到来定是给姬明带来了什么天大喜讯。 不能在朝堂,自是皇家的私事。 可这皇家的私事除了突阿国答安公主与天楼的婚事,还有什么? 知道姬明有信传往突阿国,可太子府未建成,婚事可没那么快。 下朝后,为探消息,也显得他是皇家一员,他又讨好的前去养心宫寝殿求见送药。 往日进*入寝殿勿需禀报,这一次,殿内笑声盈盈,姬明让他吃了个闭门羹。无奈,只得把精心炼制的丹药托于子给姬明送进。 冬日的天阴沉沉,如针细雨飘就飘。 孤独慢步在宫阙,不经意间就湿了肩头。 回到府中,心情重,天也黑压压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还没完,刚喝得一口茶,下人来报,天楼带着诸多的侍卫气势汹汹突然到来。 。。。。 猛然从梦中惊醒,姬玉萝呼哧坐起。 睡得很香,从未有的香甜。蓦然醒来,却是耳畔瞬间有声轰响。 轰响让她心神涣散,差没接上气。 定了定神,发现轰响来自梦中。 莫名其妙的轰响难道有事要发生吗? 这个念头划过脑海,下了床榻。 虽已经使得婆嗦向桂传讯,可还是不放心。 毕竟姜楚画心口中了一匕首。 摸摸脸颊,疾步走到妆台,脂粉巧掩脸上血痕,易了容,绾了墨丝,换上丫鬟衣裙,偷偷从后院越墙而出。 细雨飘飞,青石板道更显青悠悠。 不多时,来到桂住的荒院附近。 思索着也不知道今日是谁在监视桂,便在周边游走了圈。 不远处的林中,隐着追电。 追电看起来不是很安宁,以至于她一眼就发现了他。 一个有默契的眼神相撞,她瞅瞅再无人,提起一口气,越墙进去。 荒院内寂静无声,主卧屋檐下老树横档,幽幽暗暗,一火光倒映在窗户白纸上。(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一章 来意不善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门半开,小桂一把拉了姬玉萝入内。 点着盏油灯的屋内由于天阴沉,并没有因此亮些。反之,更是沉闷阴暗。生着个小火笼子,倒也不冷。 “主子怎来了?有人监视。” “能来,自是不会被发现。” 姬玉萝笑了下,正色道:“女刺客可还活着?” “婆嗦突然来传讯,我就懂了你的意思。”小桂点了下头,拉着姬玉萝向床榻后走去。 走动中,姬玉萝这才发现小桂屋内好像有微妙变化,是什么变化却一时说不清楚。 绕过床榻,就见仅能容一人平躺的地铺上躺着姜楚画。 狭窄阴暗的地方,颜色沉闷而厚重的帐幔斜后坠地巧罩着她整个人。 不过是床榻往外移了些,不搜查,还真不容易发现。何况,小桂这屋没有人前来。 原来那微妙的变化是床榻与门的距离拉近了。 姜楚画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伤口已经处理过,她闻声响缓缓睁开眼。 清澈的双眸再无往昔的仇恨,与姬玉萝的目光相撞,费力咧嘴一笑,“谢谢你!我竟然没死!” 姬玉萝欣慰地点了下头,拉过小桂走出,压低声音道:“她救活了,可你怎么掩饰这事?” “主子放心。【ㄨ】我历来只有晚间才动手,没有声响传出很正常。”小桂一边说,一边拉了姬玉萝出门。 俩人轻手轻脚来到旁边的碎尸屋,小桂面有骄傲之色地指着门后的角落,那里有两小麻袋东西,隐隐有血液渗出。 这小屋透着一股阴森林的味,恍若地狱,姬玉萝浑身极为不舒服。 小桂向姬玉萝道:“我在堆骨间找了些易砍碎的骨头出来,今儿趁着吃饭的时间又在厨房偷了废肉类回来。晚间一回张扬砍剁,再端了大盆出去食鱼池,不会有人发现。” 姬玉萝大赞地轻轻拧了下小桂的脸庞,望着血迹斑斑的案板。有呕吐的感觉。 “小桂!你再不能过这种日子,我得想法让夏侯夜使你出府。” 小桂拿起案上砍刀重重栽到案板上插着,面有忧郁之色,“前段时间公主曾明言送我回宗正府。可我在这儿过得挺好,没答应。” “你可以不回宗正府。只要出府就好。” 小桂真傻! “我不出去!” 小桂转过身,眼中隐有泪光。 “这世上,我再没有亲人。只有你是真心对我好。你单枪匹马身在太尉府,危险重重。我不能弃你离开。” 姬玉萝噙着泪哑然笑笑,拉了小桂的手捏着。带着热度的手令她心间滑过一股暖流。 “小桂!你知道你放过的人是谁吗?” 小桂咬了下腮帮子,“她是原相府的姜小姐。” 小桂曾随姬玉萝到过相府,她认识姜楚画。姬玉萝不惊,又笑了笑,“夏侯夜若是知道你放过的人是姜楚画,他定不会轻饶了你。” “事发,你更是危险!” “我可以推说什么都不知道。” “以后再说吧!” 无法说服小桂,姬玉萝只得再一次闭嘴,不过。在心里暗暗打定主意,有机会,她一定说服夏侯夜使了小桂出府去。 姜楚画不能总是藏在小桂屋内,当务之急是送姜楚画出去。 出了碎尸屋,姬玉萝来到床榻后,摸了摸姜楚画的脉搏,心又安了些,后轻轻问姜楚画,“可以走吗?” “应该不成问题。” 油灯下,就姜楚画如何出府姬玉萝与小桂商量开来。 “实在不行。我明日谎称出去买脂粉,带了她出去就是。” 这也不是不行,只是出去的人数还得是回来的人数。姬玉萝轻轻地摇了摇头。 “发现我就说带出去的丫鬟走失了。” “这事一时能瞒过夏侯夜,却不可能瞒得过刺天与江管家。一经汇报。再经过推理查证,还是会东窗事发。” 考虑到小桂安全,姬玉萝道:“容我再想想!” 心事重重出了小桂的荒院,姬玉萝很快发现太尉府今日不安宁。 树影中,下人们特别的多,脚步匆匆。面有惊慌之色。 人多杂乱,姬玉萝趁乱来到太尉府中部。从下人们小声的议论之中知道天楼突然带了诸多的侍卫前来。 他来意不善! 此时,夏侯夜已经恭迎天楼入接待贵宾的奢华正堂。 见一小厮端着茶水越过身边,姬玉萝灵机一动,便紧紧跟上。 正堂灯火通明,天楼着一袭上好白提花黑色绸缎四爪蟒袍,光亮墨丝高束,头戴白玉紫金冠,下巴微微抬起,唇角朝一侧轻勾,贵风横溢,双有几分鄙夷之色。 他的两排站着手把刀的侍卫,黑黄相间提花锦衣象征着皇权,不怒自威。易文就在其中。 天楼带着大批的侍卫到来,又有兴师问罪之意,夏侯夜站在中央,面有尴尬之色。 “驸马!于公主出走一事你得给我这个大舅哥个说辞!” 天楼语气不善,面有怒色挥手拂了小厮,拒绝他倒茶水。 姬明那儿都应付过去了,虽后来吃了闭门羹,倒也证实姬明不能拿他怎么样?姬明都束手无策了,无实权的太子又能怎么样?不过是狐假虎威一场罢了! 夏侯夜呵呵一笑,“大哥!公主不是出走,这事我已经给父皇说得清楚。她是去了南山泡温泉,这事我本竭力反对,但你也知道你妹妹的脾性,她根本不听,无奈,我只得依从了她,不过,已经增派了人手前去保护。应该不日就回。” “你就应该亲自跟去。我妹妹若是有事,我定当饶不过你。” 夏侯夜的说辞姬明下早朝后就给天楼说过,此行前来质问,一来是想借姬香萝一事出出中暗算的气;二来姜楚画身陷太尉府,终是他心底的担心。 姜家已经在****这场浩劫中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他不能再让姜楚画出事。 那样,他真的无颜再见姜楚陌。 遵他吩咐,有几个侍卫一入府便悄悄散去。目标是地牢。易文太过显眼,所以,他步步紧跟着他。 姬天楼的话过份了。夏侯夜脸色一沉,袖中双手内敛收紧。 那眼中的杀气一闪而逝,他拱手道:“殿下!微臣不光是驸马,还是太尉,身上朝中重臣,当得以国事为重!”(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章 你保重 挟皇命而来,夏侯夜都如此强势。天楼舔了舔嘴皮,再一次领教了夏侯夜的伶牙俐齿。 姬玉萝偷偷瞥眼夏侯夜,就见他大义凛然,一股威势自身上散发出。 一个恍惚,时光倒流,她仿似身在皇宫香殿,夏侯夜正言辞凿凿与天楼据理力争…… 倒茶水的人再次卑微持玉壶倾身,天楼马上就嗅到一缕若有似无的淡香。 淡香令他心头一舒,搭在几上的大手缓缓收紧了下,不再拂那倒茶水之人。 眸光垂落几上玉杯,听着醉人的悦耳水响,淡淡的讽意漾在嘴角,“是啊!驸马历来都是以国事为重!公主安全又算什么?” 夏侯夜立即觉得天楼的话暗有所指,但自思量没有什么把柄被天楼抓到,依旧有恃无恐,“殿下此言差矣,国事家事都是大事,只是得分先后轻重!” 天楼嘴角侧朝勾起,“天*朝疆塞安然,天下太平,太尉大人的政务好像也不多。” “谁说天下太平?桐州城还在姜楚陌贼子手中,他虽未公然扯旗谋反,采取什么不利于天*朝的行动,可谁能说他没有狼子野心?筹划备战是必须!” 又拿姜楚陌说事! 答应过姬明,接了儿子回宫,就领兵征讨桐州城。 皇城一别,故人再见,已是兵戎相见。 事到如今,姜楚陌依旧是天楼心底难言的痛,他顿觉头疼。 “马上就是小寒,不宜开战。韩郡地区连着数日气度低下,温度之低是天*朝几百年未见过,冰雪混下。雪上加霜。前日在城中沿南区域又发生了六级地震,裂开的口子中还不断涌出地下水。天寒地冻,百姓死伤无数。眼下,最主要的是救助灾民。朝廷已派出要员余火带物资等赴韩郡救助。各臣中也有派出人前往的。太尉大人此刻把心思放在备战好像不妥。” “救助灾民确实是刻不容缓。但战事一触即发,备战也不能松懈。何况,殿下怎知本府就没有派出人前往?”夏侯夜说到这事悠然笑了笑。这笑让姬玉萝心口立即堵得慌。 天楼眉拧眉舒,望向就近站着的易文。“也罢。太尉大人整日为国事操劳,小妹顽劣任性,想来也怪不得驸马。来时父皇交待。问不出什么,也要到公主寝卧看看,你带人前去看看可有什么不妥。” 易文绕出,拱手向天楼后威风凛凛挥手向侍卫。 哗啦啦的微响。威严之气势盈空而起,堂内伺候的下人颤了颤。就连刺天都紧张起来。 天楼向夏侯夜又道:“妹夫!既然妹妹是心情极好去泡的温泉,还得劳烦你前往带路。” 看看寝卧,说白了就是搜查,看有没有打闹的痕迹。但纵使打闹过,不过也就一刻的乱而已,早收拾好了。 夏侯夜傲看一眼天楼。转身大步向门。 夏侯夜一走,刺天也走了。护院随后也悄然离开。 除却给天楼抱着黑狐狸毛领斗篷的小单子,就几个下人,几个侍卫,偌大正堂显得空荡荡的。 天楼喝了口茶水,姬玉萝再度倾身倒茶。 “楚画已经被我救下……趁今日这乱,你可让人前往府中厨房方向去接人。” 压得极低的话只有天楼能听到,他不动声色点了点头,好似很渴,又一饮而尽玉杯中的茶水。 “楚画穿着丫鬟衣裙,跟在一位手拿铁棒的锦衣姑娘身后。锦衣姑娘是小桂。” 简短的几句话,姬玉萝持玉壶绕下台阶。 天楼的目光始终未瞟过她的倩影一眼,只沉闷喝茶。 姬玉萝步出,他随后见无下人注意,招手向一个侍卫。一番耳语,那侍卫领命悄然不动声色大步出去。 复回到荒院,姬玉萝与小桂给姜楚画乔装打扮一番,让小桂拿着铁棒带了姜楚画向府中深处走去。 追电从树林中闪出,瞅一眼四下无人,向目光相送的姬玉萝道:“这是……” “殿下来了,府中稍乱,应该能混出去。”姬玉萝一直未离开渐行渐远的姜楚画,心里希望,劫后余生,姜楚画出府后再不要回来。 追电侧目细瞅姬玉萝。 秀眉,大眼,玉挺鼻染,如花唇瓣。 皮肤恐是刻意抹黑的原因,稍稍有点泛黄泛黑。 俗话说得好,一白遮九丑,可见肤色是主要。而就是这皮肤的原因,令一眼看去,她长相平平,貌不出众。 着普通下人衣裙,却隐约不乏精干、大气,不是一般的下人可比。 打量完毕,顿生愧意。 但女子混出府事大,弄不好得出大事,他不得不心生疑惑。 “我也曾这样想过……这样能出得去吗?” “自有办法!” 追电不了解天楼,这样说也不足为奇。 姬玉萝淡淡笑笑,心中相信,知道姜楚画深陷太尉府,天楼没有充足的准备,不会冒然带侍卫入府。 不用她担心,他定有办法带姜楚画出府。 虽这样想,深知事大,不放心,不远不近的跟着。 哨楼的盲点,幽荒无人之狭窄小径小桂与前来的侍卫卫道碰了面。 卫道盯着小桂的铁棒片刻,随小桂绕到一个抬高底部的亭台后。 稍会儿再出来时,已是两个侍卫在前,小桂拖拉在后。 枝梢颤动,几颗凝聚在枝的水珠滚落。 姜楚画蓦然回头,在千树万影中寻找着姬玉萝。 她久久的寻找,姬玉萝便从一株大树后闪出些。 半藏身树后,姜楚画很快寻到了姬玉萝,她向她浅浅一笑,苍白的嘴唇翕动,“你保重!” 姬玉萝喉咙有些哽咽,鼻头酸酸,泪水在眼中打转。 赶紧转过脸,偷偷擦掉泪水。正视姜楚画时含笑点了下头,并微微扬手。 姜楚画化妆成侍卫出府,谁也不会注意进府的侍卫到底有多少人,又出去了多少人,姬玉萝彻底放心了。 刚想回转,就见斜对面小径走来脚步匆匆的姬陵轩,他身穿蓝暗纹黑袍,着一袭灰色斗篷,手捏玉珠,沙家兄弟俩与几个护卫寸步不离紧跟。 姬玉萝凝眉暗思:姬陵轩来太尉府干什么?(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章 请翁入席 小桂不知何时来到身边,侧首也向姬陵轩看去,“这是荣王?” 一言惊醒梦中人,姬玉萝敛了神,拉小桂向树后躲去。 “殿下自小在荣王府长大。他恐是怕殿下吃亏,急赶了来。” “如是这般,他们兄弟俩一定情谊深厚。” “荣王是个少有的具有闲情逸致的人!” 小桂咬了下腮帮子,一抹天真在眼底闪现,“主子!那日救走主子的是金侍卫。主子能告诉我金侍卫为何没与主子在一起吗?” “他救出我后,我们就分道扬镳了。” 鉴于天楼的身份问题,姬玉萝没敢向小桂实言相告,何况,她认为,小桂知道得越少就越是安全。 “我以为主子一直与他在一起。” 小桂难掩眼中的失望,思忆起,那金侍卫是对姬玉萝最好的人,也是世间少有的好人。肯刑场相救,足以证明他对她的一颗心。 曾经以为,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可自香殿后,宿命已定,身不由已,想起没有以后的以后,姬玉萝泪眼斑驳。 “佛曰:一切皆为虚幻。那情情爱爱更不过是红尘一梦!你多想啦!” “我也不懂!我只知道谁真心对我好,我就对谁好。若是男的,就缠他一辈子!” 哪有那么简单! 与小桂分手后,姬玉萝又悄悄跟着荣王。 荣王被引领着来到正堂,与天楼寒暄几句,问了些情况,神情轻松,便负手打量殿中。 两个时辰后,易文随着夏侯夜前来复命。 “殿下!未发现什么?” 不过是调虎离山之计。 得到姬玉萝的话,那去探地牢的侍卫已经被神不知鬼不觉招回。 料想不错,姜楚画也已经随那名派出的侍卫安全出府。 终于不负此行,心放了下来,有几分闲情。 天楼缓起身。双手背负于后,和颜向夏侯夜道:“夏侯!希望你能理解,我是奉皇命行事。小妹脾气不好,任性。但她终是你妻子,还望今后多担待。天寒地冻,父皇与我都实在不放心,还是希望你前自前往。” 听着小时天楼曾亲热唤过的称呼,本是被感到颜面扫地的夏侯夜迷惑瞥了眼天楼。 说话之人双眸笑意盎然。给人一种舒服的平和感。他在平和感中不知觉消了对他的敌意。 “我正有此意。只是今日恐是去不了。待安排好事务,即刻前往。” “嗯!这样也好!”天楼看看天色,虽起身,却并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夏侯夜凤眸睥睨下刺天站立的方位,拱手道:“眼看就是晚饭时分,难得荣王远道登门,还请大哥与王爷留下一道用饭。” 这似乎正合天楼与姬陵轩之意,俩人也不推却。 姬陵轩道:“大哥都唤了,本王也不是外人,就唤表弟吧!” 一场气势吓人的闹剧已是收场。太尉府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祥和。 太子与荣王留下吃饭,是何等的荣耀,饭菜自得丰盛,夏侯夜一个眼神使去,刺天便赶紧跑出作安排。 。。。。。 太子与荣王都在府中,那江一翁曾在宫门外袭击过荣王,若是在这个时候出现…… 江一翁被抓。拉夏侯夜下马,为姜氏一族翻案不在话下。 垂首候在门外的姬玉萝捻捻衣袖,随几个下人步下台阶。 正如夏侯夜所说,已经快到晚饭时分。出来得长了。也不知惊了婆嗦等人没有。 但良机难得,姬玉萝顾不得。 。。。。 丽花院,院门一把硕*大的铁将军把守,里面也是寂静无声。 不是休沐日的第二天。江一翁没闭关休养身体。也不是休沐日第三天,江一翁更不可能去药房。 他在院中。只是得到夏侯夜叮嘱,不闹出声响不迈出院门一步,应该是闭门在屋内喝闷酒。 眸光四下瞟去,发现院门恰好处于一个哨楼的监视下。 来到此处,已有嫌疑。 心有些慌乱。遂垂首。这一惊之下几乎想放弃此来的目的。 不行!这是一个多么难得的拉夏侯夜落马的大好良机。 决心暗下,姬玉萝轻轻地叩了两下院门。侧耳细听,不闻声响,便又放开胆子叩起铁锁。 一连串刺耳的咣咣声响过后,院中响起一个陌生的问话声,“谁啊?” 姬玉萝眼底藏不住的喜悦,憋着声音,小声小气地道:“烦请通报一下江老,来客已走。大人在正堂设宴,特派奴来邀请江老入席。” 门被从内推开一条缝,一只贼眼凑到门缝隙处向外看来,却是丽花院管事田鸡。 “真是这样吗?” 姬玉萝把头垂得更低,“奴哪敢撒谎!” “那好!你等着!”缝隙处太窄小,田鸡瞧不清门外之人的样子,只是凭着衣裙深信不疑她是府中下人。 没一会儿,凌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随之,也响起了江一翁张狂的大笑声。 人未到,田鸡就扯开嗓门道:“田鼠!怎还不开门?” 姬玉萝瞅一眼哨楼高高的窥视窗,机灵一动,抽下发间簪子试着捅向锁眼。 “田鼠内急,把钥匙给了奴。奴这就给开门。” 一番拾捣,在江一翁稍有不耐烦时有惊无险打开了锁。 极快地把簪子斜插发间,见江一翁步出,微微弯腰,卑微地带了江一翁一行人向通往正堂的小径走去。 “老夫徒儿除了不准老夫出府,其他的都对老夫不错!” 田鸡奉承道:“那是自然,大人不当待江老为坐上宾,还待如长辈。” 姬玉萝不屑往下撇了撇嘴角。不准出府不就相当于软禁吗? 鉴于是下人,又怕身份暴露,不宜吱声,也就当着什么没听到。 一行人经过亭台小榭,绕过食肉鱼鱼池,越过一个枫树园,拐到去正堂的大道。 已接近开饭时间,可天色较之前却亮了些。只是细雨中亦然夹杂着寥寥碎雪。 雪在雨中旋转着,飞舞着坠落。如画美景作背景,美得夺目惊心。 许是欣赏起美景来,江一翁等人未在说话。 前行一段,透过繁枝,正堂隐隐绰绰可见。 古树参天的道两旁,已经点亮了灯笼。道上下人们行色匆匆,络绎不绝。(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 击石指点 雨雪纷纷扬扬,飘飘舞舞,致使万物看上去朦朦胧胧。 姬玉萝向侧闪去,给紧随于身后的江一翁让开一条道,并卑顺地弓身。 江一翁面有舒色,负手越过姬玉萝。 姬玉萝随即混入要离开的一队下人末端。 她的不见,竟一时未引得江一翁的注意。 就在要拐入小径时,回头一瞥,就见刺天神色凝重,带着四名护院大步迎江一翁而来。 看样子,刺天不是无意看到江一翁,而是得到丽花院哨楼的护卫禀报。 江一翁与大堂近在三几米,那堂外站着许多的手把腰刀侍卫。 好不容易引了江一翁前来,岂能就这样让他逃脱! 姬玉萝当即立断,指尖向堂前屋檐下的灯笼弹出一缕罡风,与此同时,闪入道旁一株古树后。 头顶灯笼蓦然灭了,檐下一名侍卫大惊失色。刀嗖一声出鞘,大喊道:“有刺客!” 这声高喊,他的同伴抽刀,更是惊了所有的人。场面当即混乱,下人们呈四方逃窜。 刺天脸色变了又变,不过瞬间一凝,就挥臂高呼,“抓刺客!” 天楼顿感事出有因,疾步从几前绕出来到堂门口。 茫茫人海中,他未搜到姬玉萝,却突然发现杂乱逃开的下人中有个白发之人。 白发之人正仓惶快速离开,较其他逃的人动行敏捷何止翻一倍。 然而,逃窜的人太多,密密麻麻,几个护院又在他身后晃来晃去,再加上雪雨好似大了些,以至于视线不清,不是很看得清楚。 指风灭了灯笼,距离相当远,能做的人不多。可说是内功深厚。 狡狼不行,那就是有情况。姬玉萝在报信。 提起一口气,点足越过人群追去。 人在空中,前方的白发之人蓦然转过身,双臂如影猝动。 刹时。空气激荡,风起树弯后,雨雪荡飞,眼前豁然一片清晰。 强劲的风中,诸多下人与那几个护院。包括刺天如武器一样倒飞砸来,铺天盖地,天楼不得不闪身躲开。 砰砰声不绝耳,哎哟声不断,待得天楼稳住身形定晴望去,逃窜的下人中哪还有那白发之人。 姬陵轩一闪到了天楼身边,“逃得挺快!内力不亚于皇宫外袭击我的老头。” 易文带着诸多侍卫追来,瞧一眼满地的人,随后断然挥手。 几个侍卫呈警戒状况留下护主,其余的随他持刀追去。 夏侯夜从后掠来。落到还坐在地下的刺天跟前,一双凤眸怒瞪,“刺天!你怎么弄的,进了刺客都不知道?” 刺天翻身跪去,“小人……小人该死!小人也不知道怎么进的刺客!” 问是问,怒是怒,可夏侯夜只管缠纠在刺天失责的事上,丝毫没有要追刺客的意思。 眼睁睁看着江一翁逃离,姬玉萝是束手无策。见侍卫追至三岔口茫然,拾起一粒小石子击向易文小腿处。 易文脸色一愕。微微转身。思索几秒,阴差阳错挥手向丽花院方向。 侍卫们追去。远处,夏侯夜的厉吼声更大了,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天楼与姬陵轩脸色阴睛不定。 见没有人注意。易文向石子击出的方向悄无声息走去。 粗壮的古树巧掩住姬玉萝与易文。姬玉萝道:“你让追去的方向恰好是江一翁逃去的方向。他轻功登峰造极,你们追不上他。他住在丽花院。赶紧搜查。” 说完话,未给易文说话的机会,一闪即逝。 。。。。 越是接近得宠楼,姬玉萝的心就越是慌得厉害。 出来的时间太长,已是晚饭时分。不可能瞒得过婆嗦等人。 隐在府中深处的得宠楼在风雨中朦胧,寂寂然然,别有一番清世之美。 姬玉萝绕楼后越过院墙,进*入竹林。 青青翠竹点缀上了簇簇的雪白,翠白相交呼应,恍若仙境。 麻利的脱了丫鬟衣裙,从袖中摸出早准备好的湿毛巾抹了抹脸,从竹下扯了斗篷出来披上,遂走近卧室后窗,侧耳细听。 屋内很静,一点声音都没有。隐隐透出橘红色的光芒。 心中狂喜,轻拉窗翻入。 刚站起身,立即戏剧性地对上坐在地板上的婆嗦双眼。 那双眼睛充满了惊惶之色,整个人呈僵化状。 回头看去,窗外雪飞雪舞。 窗户不高,平常人不费力也能翻入。只是她一个受了伤的弱女子行动敏捷地翻窗而入有些说不过去。 咧开嘴讪讪笑着,第一次笑得脸庞发烫。 “在后面竹林中转了转……” 婆嗦一口气终于接上,爬了起来走近姬玉萝。伸手给她拍打着身上落雪,“姑娘!小翠与小鸢来叫了几次门,你不在,老奴也不敢开门……你……你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就在后面转转!” 虽知道已经瞒不过婆嗦,但姬玉萝还得这样说。 婆嗦叹了声气,“老奴也不问姑娘去什么地方啦!只是,以后姑娘若是要出去,还是给老奴说一声,毕竟保命要紧!” 幸得瞒不过的人是婆嗦,姬玉萝怀着感激的心情抽了固定发的簪子。 一头墨丝放散,直泻腰下,她立添几分柔美。 “我知道!以后我一定给你说!” 疾步走到妆台,坐了下来。婆嗦便知心地递来的毛巾。 毛巾润润,擦拭脸上正好。 轻拭完脸,满意了,才问:“小翠与小鸢呢?” “我见你不在,只得把门闩上,说你卧床休息,不宜打扰,见晚饭时分又到了,使了她们去端饭。” 回头感激笑笑,姬玉萝又道:“婆嗦!你跟着我已经多灾多难。为了不惹上麻烦,若有人问起,你千万不能说我不在。” 可不是多灾多难吗?自从听了姬玉萝的话瞒下姚画与白依失踪,婆嗦就觉得已经身不由已。 “老奴知道!” 姬玉萝在床榻上躺下,就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随之响起小翠的声音,“婆管事!古姑娘可回来了?” 姬玉萝向婆嗦温柔一笑,一瞬间有些慌乱的婆嗦就仿似吃了粒定心丸,镇定下来。 她一边向珠帘走去,一边低低地斥道:“小蹄子!不是给你们说了吗?姑娘卧床休息着。什么回来了,胡说八道什么,看我不扇你小蹄子的嘴。”(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 小蹄子!又找抽是吗? 门打开,寒风呼呼刮入,一帘珠玉碎响,小翠惊讶的话便掺杂其中。 “奴一直以为姑娘出去了,原来……” 啪!一个响亮耳光惊天地穿堂拂耳,姬玉萝便知道婆嗦为瞒下事实在发脾气。挨打之人就是之前说话之人。 说话之人曾经伺候了她五年,她待她亲如姐妹。当然,发脾气时也曾有过小女儿家家的重话,次数却是能数得出来。那责打,辱骂,更是从来没有。 心急,没有思索,忙下了床榻。 身裹斗篷,携一抹病态,携一抹花香,携一抹淡然,再携一抹清世之美,掀珠帘步出。 恍若天人一般出了珠帘,门前三人顿时都向她行注目礼。 掩唇咳嗽两声,拖着曾佯装崴伤的那只脚走得愈加地娇弱,看起来弱不禁风。 近到门前,轻轻地斥道:“吵这般厉害,还让不让人睡了?” 略带着斥喝的话宛若山中清泉般好听,又是两声弱弱咳嗽起,门外拎着食盒的人不得不相信姬玉萝在屋内睡了一下午。 小翠捂住发烫的被抽了一耳光的脸,稍一踌躇,朝姬玉萝微微弓身,“对不起姑娘!奴声音大了,吵了姑娘休息!” 婆嗦面有几分得意,数落起来,“都给你们俩说过了几遍,姑娘在屋内休息,你们偏偏好似不相信,三番五次前来试探。这吵着姑娘,惹事了吧?” 姬玉萝不由得在心里大赞婆嗦会演戏,眉间却锁一缕轻愁,“却也不怪她们,她们是担心我罢了。” “就数这小蹄子吵得最凶!”婆嗦指头点了下小翠额间,又道:“都说了,姑娘身子虚,说话要小,行走要轻,就是不听。” 小鸢暗中瞥了眼小翠。见她一副难过的样,把手中食盒拎高了些,笑笑,“姑娘顾着睡了。可饿了?” 毁玉萝捂住胃部,道:“经你一说,我还真饿得慌。” 如此一说,见小翠又不搭话,婆嗦便借机下台阶。接过小鸢手中的食盒。“今儿有什么菜?” 小鸢便如数家珍一般报上菜名,末了,又道:“想到姑娘爱吃府中的馒头,便又给拿了一个。” 府中大乱,菜却较往顿丰富。 瞅着菜挺多,下人们的都是一个大汤碗,即装饭又即菜,菜更是不见荤,想起刚才的不快,便赏了些荤的给她们。 小鸢高兴坏了。小翠眉间稍稍挂喜色,却又眉飞色舞地道:“姑娘!听说府中又进了刺客,姑娘可知道?” 姬玉萝的心一沉,显得有几分不快。 婆嗦狠狠瞥上小翠一眼,斥道:“小蹄子!你有完没完。又找抽是吗?姑娘好生生的在屋睡觉,怎么会知道刺客的事?” 小翠垂首,一脸委屈,“对不起姑娘,奴又错了。” 姬玉萝一抹笑意在嘴角,轻轻摆手。示意婆嗦点到为止。 婆嗦却是数落上瘾了,“有这么好的主子,得尽心伺候了,别忘了。从跟了主子,你就是主子的人。一损皆损,一荣皆荣,。” 小鸢赶紧笑着道:“姑姑说得对!姑姑!消消气,等会儿吃完饭奴给你捏捏腿。” 这话顺耳! 在地板上失魂落魄坐了几个小时,婆嗦早感血液滞停。身子僵硬。 脸色和软了些,“老身子老骨头了,你一说道,顿时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给姬玉萝添了饭,又夹了些菜到玉白瓷碟内,婆嗦也出去用饭。 姬玉萝漫不经心地吃着,脑海中总闪现出各种天楼与江一翁相遇的画面。 江一翁武功盖世,夏侯夜更是胜过于他,内力深不得测。纵使有诸多侍卫,以及荣王相助,天楼这方还是不是敌手。 这样一想,她更是食之无味。 可下午出去已经让小翠与小鸢产生的怀疑,再不能出去。 小小的得宠楼竟然困住了她。 勉强吃了些,端着几乎没动过的一盘荤菜出了门。 轻手轻脚,没惊了旁边屋内一边吃饭一边说话的三人。 来到院门,拉了下门,护院便懒洋洋地问:“什么事?” “小哥!也不知你叫什么……今日送来的饭菜多了些,我吃不了,热腾腾,香喷喷,瞅着太可惜……你可用过饭了?” 护院吞咽了下喉部的唾液,说实话,从小翠她们到来,他就嗅到了食盒内溢出的菜香。 敛了那懒,有几分和气,“小人叫小虎。今儿还没有人送饭菜来,还未吃。” 一声长叹,姬玉萝把手中端的碟子凑到门,“你那伙食虽比下人好些,却也好不到哪去。” 小虎抽了两下鼻腔,馋涎欲滴。稍稍犹豫,打开了锁,拉开门。 雪花,飞舞着坠落,视野开阔了,好似空气也新鲜了。 贪婪地深吸一口气,姬玉萝把碟子硬塞到小虎手上,瞅着满空的落雪,“今日怎么弄的,还不给你送饭?” “前久听得吵吵声,跑出前去问了下,说太子殿下带着很多的侍卫前来,意图不明,后来,好像又发现了刺客……这会儿,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原来一梦中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姬玉萝茫茫然叨叨完,盈起笑来,向小虎道:“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她单负一手提拉着裙子娇娇弱弱回转,等得见她隐入树影中,小虎舔了舔嘴皮,这才快速锁上门。 隔壁屋的人很快吃好,送碟碗回厨房时姬玉萝使了眼神让婆嗦亲自拿了送去。 婆嗦意会,带了小鸢拎食盒出去。 屋内只剩小翠,姬玉萝便心不在焉在妆台的独凳坐下,捋衣袖,拾了菱花铜镜在手。 在不同角度瞅着自己的同时,也把小翠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昔日贴身丫鬟独处时总是默不作声,显得有些不自然,她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小翠!老夫人待人可和气?” “老夫人可好了!对待奴们都好!” “一进府,就伺机老夫人吗?” 小翠犹豫了一下,一如温顺地道:“除了伺候过老夫人,还从未伺候过谁?” 在荷苑伺候过自己已成了不能提的事,小翠隐瞒很是正常。姬玉萝虽能理解,但却禁不住心隐隐作痛。(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 空气中写字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不堪往事,好似红尘一梦,扰了心境,不想也罢! 静下心来,听窗外的寒风呼啸,听雪飞雪落,一个时辰后,婆嗦与小翠气喘如牛先后进门。 她们应该是半跑了回来。 小鸢脸现惊红,扶壁喘息不止,婆嗦除却惊慌以外,还一脸神秘。 心急,她顾不得喘气,也不避小翠,当着小翠的面向姬玉萝道:“姑娘!这一下午真的发生了好多的事。太子与荣王先后到府,后来,又发现了刺客。刺客逃走,殿下大怒,让侍卫在府中展开大肆搜查,就连江老的丽花院与老夫人的寒红苑也没幸免,听闻丽花院被翻了个底朝天,如果没有搜到刺客,极有可能还会到这儿来搜查。” “怎又进了刺客?”情况早知道,劲爆大新闻,还得装着惊讶,姬玉萝扶妆台站起,在屋内走了个来回,复坐回妆台,拧开粉盒,“这副病容怎见得人……” 时下流行浓妆,婆嗦立走了上前,拾起木梳,轻轻地给她梳着秀发,“听说搜查时大人、殿下、荣王都随着,姑娘是得好好打扮一番,免得毁了大人心目中的形象。” 上了厚厚的粉,精心打扮一番,屋门外就及时响起凌乱的脚步声。 脚步声震天撼地,两层得宠楼在那声音中仿似不停地晃动。 能搜查到这儿,可见在地牢并没有抓到江一翁。姬玉萝心中颇为遗憾。 可江一翁藏到了什么地方? 府中都搜遍了…… “夏侯!这院门上锁,莫非关的又是你的一个远亲?” “殿下说笑了。亲戚哪能关啊!住丽花院的远亲就一个没礼貌的粗莽汉子,外出经常不打招呼,之所以锁了门,可能是那里的管事见他走了便匆匆锁上了院门。这里更是一处废弃的小院,也就是关关犯了错的下人。” “可那残余的酒菜明显是新鲜的。” “他在时经常吆喝着府中下班的要好护院到院中一同喝酒,许是刚走,管事的又粗心。我刚下早朝,什么情况还真不知道。” 谈话的两人还算和气,起码姬玉萝听不出来有一丝硝烟味。但听得出来。天楼明讽暗讥,拼命解释的夏侯夜话明显底气不足。不过,他推得干干净净。 脚步声越来越近,姬玉萝不再分析情况。带领着屋内的三人疾步迎了出来。 檐下悬挂着两盏灯笼,风雪中悠悠轻晃,橘红色的光芒如梦如幻。 小院中,黑压压的人,大约有一百多人的样子。举着的火把黑暗搅碎成块,肆意挥散。 那铺天盖地飞舞着坠落的雪似有灵性,尽量避着高温的火把落到人的头上。 尽管没抬头看过谁一眼,但整装迎出的姬玉萝知道,来人中,应该是分秒间来到台阶下的人中:有天楼、姬陵轩、夏侯夜、刺天、易文、沙家兄弟等。 都是熟人,大多不能相认,为免尴尬,为免引起夏侯夜一丝的怀疑,施礼后把头垂得低低的。 为配合天楼行动。表示一心要抓到刺客,夏侯夜不得已来到此。 今日江一翁猛然出现正堂,初时局势尚可控制,可后来,在天楼咄咄逼的气势下已经渐渐不受掌控。他只得顺其自然。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他已经暗中派人藏好了江一翁,不管怎么折腾,天楼是搜不到江一翁的。 倒是天楼执意要进这小院,让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第一次。被人逼到了这种不堪的境地。 袖中大手内敛收紧一下,目光暗中瞟向姬玉萝。 女子红裙坠地,眉如黛,唇如血。脸又是白得吓人。少了两腮偏不扫的搞怪腮红,又不是八字眉,虽觉美得假,倒也不恶心。 她什么时候才能不化这大浓妆,如那荷苑的女子一样清清丽丽,素颜面他? 怕天楼认出她是曾前往贵宾楼伺候的女子。前移一步转过身,巧妙半掩住她,尔后看起来警惕的目光横扫四周。 好似那灯笼光芒照射不到的地方藏得有人似的。 其实,小院里足足有一百多人,黑压压的,虽说不算拥挤,但也不用再搜,根本藏不住人,一目了然。 阴影里,姬玉萝靠近了些夏侯夜,不断向也在打量院中的易文使眼色。 易文的目光与姬玉萝看似无意相撞相离,只一迟疑,指挥侍卫们进屋去搜查,他则独自一人绕向楼后竹林。 竹林中藏着那身丫鬟衣裙,被别的侍卫搜出后果不可想象。易文独自前往,姬玉萝暗中舒了口气。 刺天手拿名册,正要点名,夏侯夜阻止地摆手。 “这楼内也就四人,一目了然,不用点了。” 刺天答应一声,退至他身后。 天楼虽然知道姬玉萝是太尉府中一名女乐师,但他实在没想到姬玉萝实际上已经被软禁。 想想,这地方根本关不住她,她来去自如,也不急,也不担忧了。 目光淡淡透过雪掠过姬玉萝,装着没认出她来,又掠过婆嗦等人,扭头向夏侯夜挑眉道:“你说是关下人的地方,怎还有丫鬟婆子伺候?” 夏侯夜暗暗责怪自己之前失言了,授予天楼把柄,却也不慌不忙,“想起来了,她是府中一名艺高乐师,前日演出出错,所以暂时被罚关在这儿。” “原来是艺高乐师,不是下人……”天楼勾唇笑笑,目光闪向姬玉萝,“也难怪了,有丫鬟婆子伺候……” 姬玉萝趁此机会素手微抬,在唯有天楼能视的角度轻轻地在空气中重复写着两个字。 当局者迷,旁观着清。何况对夏侯夜性格了如指掌,姬玉萝认为,向天楼所写的地方极有可能就是江一翁藏身之地。 天楼疑惑的目光掠过又瞟来,显然一时未识出写的什么,姬玉萝便又心惊胆战地重复写着。 姬陵轩打量完院中,带着一缕闲闲散散,向夏侯夜道:“夏侯!在你府中忙了一天,惊了一天,饿了一天,既然是艺高乐师,可见才华出众。不是有下人禀报说酒菜都备好了吗?也罢,搜了那么久,想来刺客也逃了,不如就令这女子前往助兴。”(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 要挟 天楼遗憾笑笑,放眼院中,便是满目坠落的雪花,“既然是还在受罚,也不为难夏侯,就作罢!” 易文空手疾步从屋廊走出,下了台阶,拱手回禀天楼未搜到刺客。 已经看清姬玉萝写的两个字,天楼冷冷朝一侧轻勾唇角,斗篷哗啦一声在风里跌落,带着一股风向来时路走去。 “殿下等等!”手持把墨色大油纸伞的小单子急忙追去。 什么意思…… 夏侯夜茫然拧细眉,心蓦然狂跳不止。 尔后慌乱的目光想在身旁寻找个不起眼的护院,却发现侍卫簇拥,身边除却刺天,护院谁都站得远远的。 刺天太过显眼,荣王还在,不宜…… 混蛋!一个个都被侍卫阵势吓傻了! 夏侯夜不过一个恍惚懊恼的功夫,前方的天楼没了身影,空留一串浅浅脚印。 紧接着,随着易文的有力挥手,所有的侍卫精神抖擞冒雪急追去。 姬陵轩眉头一拧,大拇指摩挲两下掌中玉珠,诡异匆匆一瞥夏侯夜,不言语,带着沙家兄弟与几个护卫身影如虹,也紧追去。 刺天正茫然,冷不丁后脑挨了夏侯夜重重一巴掌,立即敛神拱手。 避开姬玉萝些,面色凝重的夏侯夜向刺天低声耳语。 姬玉萝耳尖一动一动,屏气凝神,侧耳细想。 雪很大,落下时发出扑簌簌的微响,风更是大,呼啸肆虐在上空。 什么都听不到,她只得暗中猜测夏侯夜向刺天说了什么。 给天楼写的两字是:‘地牢’,夏侯夜有此动作,说明夏侯夜慌了,江一翁的藏身之地极有可能被猜了个正着。 天楼已率先前往,按速度来算,夏侯夜要派人前去通知江一翁离开已是不可能。能想的办法。就是遍地刺客,亦或是调虎离山。 如果是这样…… 姬玉萝的心起了涟漪,表面却一如既往的平静。 夏侯夜笑得悠然离开刺天,刺天立即带了还傻傻驻足观望侍卫离开方向的护院离开。 弹指间。院中亦是人走尽,几片枯叶随雪飘落,清凉尽显。 与高智商的人过招,步步惊心。 一地哀愁,一地担忧。姬玉萝默默提拉着裙子,拾阶而上。 夏侯夜斜睨眼姬玉萝的背影,向远远站着的看门护院招了招手。 小虎立即跑上前,随之拱手。 夏侯夜道:“小虎!今日古姑娘一直可在?” 小虎干净利落地道:“小人一刻也没离开过院门。古姑娘未出院一步。” 姬玉萝转过身,含怒瞪着夏侯夜。 雪夜里,男子依旧如颗明珠放着夺目光采,漫空飞舞的雪点缀着他。 “你是怀疑我吗?” 夏侯夜不答,向小虎挥了挥手,又转而望向小鸢。 小鸢脸色始终苍白若纸,在寒风中微微发抖。 “小鸢!古姑娘今儿在屋内干了什么?” 小鸢怔了怔。仿似更是紧张,“姑娘……姑娘在屋内……” 小翠向夏侯夜福了福,淡定地道:“回公子!姑娘在屋内睡了一下午,婆姑姑在屋内相陪。” 婆嗦也急了,福了福道:“回大人!正如小翠所说,姑娘在屋内睡了一下午。” “正是这样!” 听得小鸢终于也这样回答,夏侯夜疾步离开。 很快,府中四处响起有刺客的大呼,不久后,寒红苑起火。府中这一次彻底大乱,闹哄哄,嘈杂声刺耳。 闹声惊了得宠楼内的几人。屋檐下,姬玉萝望着远处的浓浓烟雾。凭着对府中布局的了解,她顷刻间知道,烟雾滚滚直冲云霄的方位是寒红苑。 眉拧眉舒,心里已然明了,夏侯夜连亲娘住的地方都舍了,今日在偌大的太尉中要抓住江一翁已是万万不可能。 退一万步讲抓住江一翁。凭着寒红苑起火,以及夏侯夜的口才,他也会对什么都推得干干净净,那些令人发指的血案要他认账更也是做春秋大梦。 “也不知老夫人怎么样了?” 听得小翠担心地说,姬玉萝心思动了一下,正愁脱不开身。 “你若是担心,可前往看看。” 小翠皱眉道:“这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只要我们这里的人不说,大人不会知道。何况你担心的是他的母亲,他的亲娘。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小翠在长久的思索中点了点头,谢了句姬玉萝,提拉着裙子跑下台阶。 姬玉萝唤住小翠,目光闪向紧捱着树的低矮院墙,“府中大乱,大人虽没禁止你出院,但你深夜出门,已是违反了府规,又在这种时刻,想来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小翠略思索,快步进了自己的屋,随后搬出一张长凳垫在院墙脚,几下麻利的翻出墙去。 小翠不是弱女子,这点姬玉萝早知道。一点也不惊,瞅着小鸢一副欲动的模样,也正合了她的心意,道:“小鸢!黑灯瞎火,我不放心小翠,你也跟去,也好有个伴。” 回了屋,门隔断了啸啸的寒风。 坐到床榻沿,却不躺下,显得有几分不安。 婆嗦道:“姑娘!今日阵势你也瞧见了,可别再添乱。弄不好,得出人命。” “我知道!”姬玉萝开始解腰间带,“但姚姑娘出府没有却是没有个准。我担心……” 婆嗦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姑娘不是早说过姚姑娘混出府去了吗?” “那不过是推测,并没亲眼看到!她若是还混在下人中,平时里下人众多,还瞒得住,这时候清点名册,难免……” “天啦!这事像个噩梦,要纠缠我多久?”婆嗦哀号一声,软身坐在地下。 看着婆嗦这样,姬玉萝也于心不忍,但若是不拿姜楚画说事,她又怎么能出门? “你也休要担心。搜出了,大不了我们主仆一同随她喂食肉池里的鱼。此生有你相陪,我已无憾!” “那小翠与小鸢嘴紧得很,听到什么,回来她们也不会说……”婆嗦叨唠完,一刹那来了精神,爬起来走到床榻前,“姑娘!老婆子行走不利落,姑娘还是外出打听打听,有什么情况我们也好有个防备。至少,知道了,老婆子得拼命保全我那侄儿的性命。”(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八章 北军统将 原来牛儿那小厮是婆嗦的软肋。 心中暗喜,姬玉萝却面有戚色。 看似犹犹豫豫,不情愿下了床榻台阶,又慢腾腾用毛巾抹去脸上脂粉。 要翻窗时,回头向婆嗦道:“我妆台抽屉里有件‘长命百岁’长命锁。你侄儿逗人喜爱,你拿了去给他,也不枉你与他在太尉府打工一场。但别让他在其他人面前显摆,托人带了回家更好。” 侄儿随自己在太尉府打工,父母远在乡下,侄儿平时里得了月钱,都被府中护院呵哄赌输。出来几月了,还未曾托人带过钱回家。 不望儿子发财,但若是寄了金饰物回去,定会让哥哥嫂子高兴。 “谢姑娘!” 姬玉萝得什么打赏物,婆嗦最是清楚,东西放在什么地方,她也清楚。长命锁是纯金的,价值她更是知道。几个念头在脑海闪过,只差要叩头相谢了。 “姑娘尽管放心前去。小翠与小鸢若是先回来,老奴会给姑娘打掩护。” 得到婆嗦这话,姬玉萝心花怒放,放心翻窗出去。 换上丫鬟衣裙,藏了头上佩饰于竹下,绾了丫鬟髻,轻盈越出院墙。 府中大乱,不明情况,更不知道天楼在什么地方,姬玉萝只得摸上府中一座哨楼。 哨楼上如所想中一样空空荡漾。三楼点亮着一盏油灯,依旧空无一人。 姬玉萝轻易在角落找到一套护院弃之的衣服。嗅嗅,汗臭味扑鼻。 大乱之时,满府的护院,这身衣服能极好的掩饰身份。 顾不得汗臭味熏天,套上护院服后,从个角度极好的窥视窗四下俯视遥望去。 就见迷离的雪夜,火把如满空的繁星,密密麻麻在府中各处跳动,隐隐有狗吠声,声音却不跳动。狗应该是被铁链锁住,拴在固定的地方。那寒红苑火光冲天,火舌奔腾,周边火把光亮更密。 此刻。地牢方向只有零星的火把光亮,由此,姬玉萝判断,遍地刺客以及寒红苑起火惊扰了江一翁,天楼并有抓到他。 天楼这时候应该在寒红苑周边组织救火。 除去寒红苑。火把密集的地方还有太尉府外围的入府大道。 那里火光跳跃,呈整齐的队形,好似有两队什么人突然到来,不前行,应该是扛上了。 难道…… 难道是北军与南军? 只有这样才解释得通。 太尉府闹了一天,发生这么大的事,瞒不过皇宫方面,也就瞒不过侍卫府,当然,更瞒不过南军与北军。 而且如果来人是马如风。那不管是南军还是北军都不应该与之扛上。毕竟,马如风拥有特权,代表的是皇家,而且平素里的威望还是相当高。 那水火不相容的只有南军与北军,夏侯子莘与柳凌云。 众所周知,柳凌云是姜楚陌旧部。当初,姬明不计后果重用他,细思量,有一定的道理。夏侯子莘虽是粗人,但为官多年。他不傻,更别说有夏侯夜这个精于谋略的弟弟指点。 柳凌云掌北军,情况又重复夏侯傅在世之时,南北军相互形成牵制。 只是。受姜古一案重创,夏侯家的权势在天*朝薄弱得多了,任夏侯夜在苦心经营,也得几年后才能与当初的夏侯家权势相较。柳凌云独自一人在朝为官,也可想而知其势力更是不能与当初的姜家相比,最为主要的是。柳凌云生性耿直,不善结交人员。 姜古一案后,南北军的积怨应该更深了。 听闻天楼回朝后,皇城的各个部门与各郡官员频频换人,各郡的监御史皆由新任丞相以及监御部部领的肖刚正审查后,呈报姬明,后由肖刚正指派。 皇权牢牢掌握在姬明手中,姬明才是姜古一案的受益者。 姬明已是暮年,一生无明举,一系列的事也许是天楼在暗地里出谋划策。换句话说,天楼是最大的受益者。 那从关系上来讲,此时到来,一方是来相助,另一方却是来捣乱。 怪不得会在这种情况之下扛上。 理清楚乱如麻的头绪,姬玉萝唇角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陡然放弃寻找天楼,果断向火把密集的方向飙射去。 。。。。 “老子统领南军时你还是个中垒校尉,敢与老子争道?” “你是老子?你老子早在刑场身首分家,如今连堆黄土都没有,你充谁老子?” “快快让开!” “你我官职平级。你休想!” “看老子今日不杀了你” “来呀!” “。。。” “。。。” 柳凌云与夏侯子莘针锋相对,寸步不让,两人带着的人也不时窜出对骂。战火还在升级,双方都亮出了兵器。 热闹的场景,不亚于那火光冲天的寒红苑。 点了狂吼的狗穴道,姬玉萝悄然无声跃上一株老树杈。 火光映照,她很快在众人中寻到浓眉大眼一身正气的柳凌云。 双方战事一触即发,姬玉萝狡黠笑笑,一手成剑指,一缕罡风不轻不重弹向柳凌云手背。 手背莫名其妙被什么击中,柳凌云暗中向手方向瞥去。 姬玉萝向他招了招手,随之,跃下隐入黑暗中。 情况诡异,柳凌云放弃了与夏侯子莘一时的口舌之争,“算了。与你争下去也没意思,两队人并行吧!” 夏侯子莘皱头拧了拧,好似觉得再争下去也没意思,向雷豹使了个眼色,抢一般的率先前行。 。。。。 幽幽暗暗的空旷草地,两只被铁链拴在道旁的一株大树干上的狗僵硬地摆着滑稽的欲扑动作,微张的嘴角流下带着丝的唾液。 草地中央,姬玉萝悠悠地打量起相距五米的柳凌云。 他身穿唯南北军统领所能穿的黄袍软细甲,腰坠较姜楚陌要短些的大刀,足蹬白底黑面官靴,较以前威风得多,也沧桑得多。 心中愧疚,避开柳凌云如针芒的目光,望着满空的落雪,眉间一缕愁绪轻绕,“如果料想不错,刺客已经逃出太尉府。” 大侧面相对,女子五官依稀有些熟,但又很陌生,柳凌云眉头一拧,把刀柄的手收紧了一下,“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请柳中尉赶紧出府,通知马总领加强对皇宫的防守,也即刻带人前往皇城烟花巷。”(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章 冰释前嫌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艺高人胆大,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姬玉萝认为,江一翁被逼得逃出府去,皇宫与烟花巷是江一翁首选之地。 皇宫殿宇重重,楼阁森森,万千门户,他如时扮成个普通宫人藏下,一时半会没有人能发现。 烟花巷里最大的一家青楼夏侯傅曾是幕后老板,他死后,占主导位的夏侯夜定也接手了他的一切生意。 江一翁生性好色,虽不出府,却不可能不关注皇城中的烟花楼。如果他已经逃出,不在皇宫就在那里。最为可疑的地方就是夏侯家开的名为‘留香楼’的烟花楼。 “注意名为‘留香楼’的楼。” 不想让柳凌云认出自己,姬玉萝说完,转身就走。 柳凌云按刀柄的手霍地松开又合拢,只一迟缓,红穗大刀‘嗖’一声出鞘。 “本将瞧你就是刺客!” 刹时,杀气激荡。随后,那刀在雪地里拉出一条长长的刀痕,近前,柳凌云猝然腾空而起,刀刃劈空,风划破,向近在眼前的姬玉萝当头砍去。 呼一声风响,天旋地转,一片落叶从眼睑落下,姬玉萝如鬼魅一般一闪不见。 咔嚓一声枝断响,落下地来的柳凌云定睛看去时,就见一断枝疾速飞向已经远在八米之处的姬玉萝手中。 断枝在手,一股庞然气势从姬玉萝身上轰然激出。她也不说话,舞动那断枝。 动若飞龙,缓若游云,疾若闪电,过处,雪纷纷荡开。 三式过后,华丽丽的一个收势,姬玉萝傲骄断枝直指柳凌云,“我只剩这身本事了。你接不住我两招。” 柳凌云浑身被冷气萦绕,暗思量。此人说接两招都过了,瞧那样,应该是接不住一招。 武功不及不算丢人,身为北军将领不能丢了气节。柳凌云惊诧得吞咽了喉部的咽喉。不甘心地拉开马步,横刀于前,“没真刀真枪过招谁也不知输赢。” 姬玉萝本想施展本事吓吓柳凌去,料不想,柳凌云是个一根筋的汉子。 也罢。像姜楚陌带出来的兵! 心中佩服,敛了些锋芒,敛了些气势,剑指轻轻抚过断枝,道:“你何必自取其辱!” “接招吧!” 大刀带着疾风横扫而来,姬玉萝巧妙地闪避开,与此同时断枝扫向柳凌云后腰。 不过随意一招,却是动作太快。 蹬蹬蹬!柳凌云一连向前扑去三步,总算在惊慌失措中稳住身形。 摸摸后腰,运气试试。竟然发现没受内伤,就连中招的部位都不痛。 疑惑转过身,心中疑惑未解,又蓦然发现近在眼前的人不似男人。 此人五官太过精致,身材太过纤细,笑得…… “你是女子?” “呵呵!瞒不过你!” “你怎么知道本将姓柳?你到底是谁?” 姬玉萝力惯于臂,传至掌中,那断枝顷刻间化为了粉尘,随风飘去,不过是剩了一抹新鲜木质灰味。 柳凌云身形一晃。更加证实姬玉萝刚才对他手下留情了。他心中的疑惑更重了。 内伤没好完,但这五成功力也够吓人的啦!姬玉萝自信笑笑,“是谁你就别问了。我只能告诉你,你不是败在我手下。而是败在太子的双钩枪之下。” “太子!”柳凌云微微张着嘴,暗想:这么说……这女子与当今太子有关系? “是的,是太子!” 姬玉萝回眸一笑,足点地,飞速离开。 使的是天楼传授的双钩枪枪法,自身已是不能再提的人。不管从什么角度讲,有机会,自是得让初回皇城的天楼建立威信,名声远扬。 “等等!” 身后一声轻唤,姬玉萝旋转个圈,华丽惬意地落下。 这一声醒悟的唤,因此她不用担心柳凌云要雪耻。 柳凌云走上前几步,静静地凝视着姬玉萝。 女子能说出这番话来,可见她与当今太子关系不一般。 他相信她! “你是太子的朋友?” “可是可不是!” 这话高深莫测,又似有难言的隐情。 不过,很正常。人都有隐私,何况是一个扮成护院的年轻女子。柳凌云已经彻底对姬玉萝没有敌意,却又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来时,姜楚画带着位叫古轻依的姑娘去找他,托他带那位古姑娘进太尉府。 昔日上司兼主子之托,他岂能不答应? “认识姜楚画吗?” 姬玉萝身形一晃,脱口而出,“三姐姐!” 能唤出‘三姐姐’的人不多……柳凌云怔了怔,“你们认识?” 姬玉萝哑然笑笑,“何止是认识!” 心中好似有了谱,柳凌云道:“你既然认识姜小姐,定也认识位叫古轻依的姑娘。” 姬玉萝黯然神伤点了下头。 “古姑娘已经随我一同进府,她说要找一个朋友。我猜想,她定是去找你啦!” 姬玉萝一凛,随后泪水盈眶。 古轻依能进府寻她,可见古轻依已经放下心底对她的恨。 那恨本就来得莫名其妙! “你怎么认识的古轻依?” “是姜小姐带了她去找我,这才认识。” “楚画姐姐好吗?” “她看起来不是很好!但她不肯说出内情。” “谢了!” “不必谢!不过是顺水人情。” 。。。。。。 得宠楼后那片被世人遗忘的小小翠竹林中。 古轻依如尊石像一样面对隐有光亮透出的窗户而站。头上、肩头有薄薄的落雪,指间捻着片枯黄的竹叶。 站了很久了,竹叶都被染上热度。但想起往日对姬玉萝的不该仇视,她一直未敢戳破窗纸看看里面的情况。 特别是在李村的那一战,想起来,她惭愧极了。 姬玉萝轻盈越过院墙,就瞧见了古轻依。 古轻依虽着了兵士服,但身材太熟,她好似已经看见了古轻依和善的笑容。 历尽艰辛,终于换得冰释前嫌。 心怀美好,双眸放着欣喜的灿光,小唤一声,“轻依姐姐!” 古轻依心中一震,指间的枯叶飞旋着飘落。 眉拧眉舒,嘴角勾勒出一丝笑来,极快地转过身。 “玉萝!” 又是一张特意弄得黄黑像男人的脸,想起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姬玉萝强忍住心中那抹笑意,慢慢向古轻依走去。 走得很慢,很是宁静,她很享受古轻依这片刻的和善表情。(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章 真服了你 雪花飘飘洒洒,飞舞着坠落。 恍恍惚惚,古轻依仿似看到了幼年的妹妹。 妹妹从小就清清婉婉,仙风秀骨,如是没摔下山崖,长大后,就是由远而近的这女子模样。 姬玉萝近前,古轻依张开双臂,极轻的声音宛如雪落,醉了万物,“阿萝!” 周身的血液统统往头上涌去,姬玉萝醉倒在这带着民族风的亲呢称呼中。 扑到古轻依的怀里,满腹辛酸,咬着唇不哭出声来。 “阿萝!是姐姐不好……” 姬玉萝迷茫离开些,鼻息相触的古轻依脸上有浅浅的滑过泪痕,却笑得灿烂如花。 冰释前嫌不假,可古轻依在雪夜里赫然把她当成了已经死去的妹妹古轻萝! 是‘古轻萝’这名,还有她的相貌勾起了古轻依心底对早逝的妹妹思念。 真是悲催!先是为了夏侯夜冒名天香公主,后又因血的事实自称为梨花一笑,现在,却又因无意的用了别人的名入太尉府成了古轻萝。 活着都不是自己。 只是,古轻依这份亲人的思念在心底一向是可望不可求。 酸酸一笑,认了残酷的现实。 “阿姐!如你不弃,从今后就是我的阿姐。” 古轻依的手巍巍抖抖摸向姬玉萝短短的睫毛,小抽一声,泪如雨下。 哽咽许久,嘴角又漾起迷人的笑来,“我很清楚你是谁。你不是我亲妹妹,可我就是……请恕我有点情不自禁。” “阿姐!” 睫毛触及刺手,可那曾经能挂得住水珠。古轻依的心越发地疼了,愧疚也浓郁。 “阿萝!阿姐带你回家!” “回家?”姬玉萝茫然扭过头,透过竹林,透花雪花,她仿似看到了风景美如画的版布。 那是个真正的世外桃源,迷人的风景可以让人忘却一切。 可…… 百转千回,痛如水缓缓淌过心间。冰冷的浑身。 回过头,眼眶乍红,轻轻地摇了摇头,不待古轻依再说话。蓦然拉了她蹑手蹑脚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古轻依半途欲说什么,姬玉萝及时向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两人的背影越来越远,那透出温馨光芒的窗户始终未被人推开。 嗖!两人不约而同提力而起,轻盈越过院墙。 背光的墙下,风小雪也似乎小的些。却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古轻依的头脑猝然清明。 心中知道,纵使她把姬玉萝当成了亲妹妹,她也不可能与她回到版布。 这位酷似妹妹的女子心中放不下的太多! 使了劲拽住又欲前行的姬玉萝,“阿萝!你知道吗?我小师兄为你食之无味,为你愁白了发。小天虽入了皇宫,但宫廷深似海,我更是担心了。你怎么放得下心?” 姬玉萝一凛,周身血液缓行,“天儿进了皇宫?” “师兄没跟你说过?”古轻依惊诧后醒悟过来,又道:“我忘了。他没机会对你说。” 曾在宫中呆过,特别是对小皇子与小公主的死到如今依旧是胆战心惊。当往事历历在目,姬玉萝手脚冰凉,渐渐变得不安。 “天儿进宫总得有个身份,阿楼是怎么向皇上说的这事?” “听师兄说,他向皇上说小天是他与梨花山下的一名女子所生……他隐瞒了你的身份。并说,不会急着给小天身份。” “没有身份,时间长了定瞒不住世人。置身皇宫,没有身份怎行?他会更加危险!” “所以,我才劝你安全第一。为了安全。为了小天,你今晚必得跟我走。” “阿姐!我还是不能!” 姬玉萝有一点动心,可随即坚决地摇了摇头。 夏侯夜为了实现心中抱负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天楼羽翼未丰。论心计,论武功,论权势,他处于弱势,何况,他对姬香萝有着万千不忍。这点。从紫荆与小槿的死可以看出。 不忍是天楼的死穴,夏侯夜会在姬香萝身上做足了文章。 与魔共舞,她能清楚地知道他要干什么。 “我要怎么才能说服你?”古轻依拧着眉头,对姬玉萝真的束手无策。 “我只要你们平平安安就好!天儿……阿楼会顾着他的!他是个好父亲!”姬玉萝佯装得轻松,挽住古轻依胳膊肘儿向来时路走去。 “真服了你!” 。。。。 两人畅通无阻来到寒红苑。寒红苑大火已灭。正在做善后工作。 天楼、姬陵轩、夏侯夜,后赶来的夏侯子莘全在。场中唯不见了柳凌云,但他带来的兵士多数还在。 后经过观察,姬玉萝又发现夏侯子莘的身边几乎没有南军,救火场中也没有一个南军,更为奇怪的是,就连雷豹都没在。 而且夏侯子莘显得心不在焉,不时转过身,四下看看,好似在等什么人。 不远的树后,那阴影里藏着小翠与小鸢。她们俩正准备离开。 稍稍犹豫,姬玉萝拉了古轻依躲到块奇石后。 风雪之夜,由于大火是人故意而为之,所以,寒红苑已经在大火中化为了灰烬。 过眼之处,残垣断壁,硝烟带着残剩的油味袅袅升空。 姬玉萝浑身冰凉,指甲掐破了石表面。 为了扰了抓住江一翁的行动,夏侯夜竟然派人火烧了寒红苑。 风雪交加的夜晚,谁都早早的安寝,寒红苑里的下人…… 江韫手持名册,极快地清点了逃出来的人数,向望着一片残垣断壁的夏侯夜道:“禀大人!全苑三十六人,除了老夫人与贴身丫鬟兰儿还有几个男下人逃出来,余下的……全葬身火海。” 陆凤萍一张清秀的脸脏污不堪,仪容不整,大片大片的墨黑斑渍污了洁白的睡寝衣。 被救出时,她的小腿不幸被横坠下来的断梁砸中,没流血,可火辣辣的疼着。 同样也是狼狈不堪的兰儿费力地搀扶着陆凤萍,尽管十分卖力,可俩人仍是在风雪中摇摇欲坠。 听得江韫如此说,陆凤萍顾不得腿部的疼,向夏侯夜大喊道:“夜儿!再增派些人手仔细寻寻,挖地三尺,看还有没有人活着!” “是!娘!孩儿再派多些人就是!” 夏侯夜答得干净利落,带着温顺。令天楼厌恶地瞥上他一眼。(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一章 穿一条裤子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来时,大火冲天,火点遍布,空气中更是有浓郁的桐油味。冒死进*入苑中参与救火的侍卫出来后禀报说苑中住人的地方桐油味更是浓烈。 寒红苑在太尉府中鼎鼎大名,是前大夫人所住的宅院,其奢华富丽不亚于夏侯傅曾经所住的煌珀院。现在又是夏侯夜的亲生母亲所住之地,其安全措施可说较其他地方应该更为完善。 何况要遍地的洒油,又不被人发现,一个人可说是有一定的难度。要知道,诸多的油一洒,那味刺鼻。 当时,先是府中西南方向有打斗声传来,以至于前往地牢时派人前去察看。被夏侯夜追上后,又有护院禀报在东北方向发现了刺客,分派人前往后,却又接二连三有剌客逃窜的消息传来。就在要进入地牢时,寒红苑突然起火。 人命关天,地牢又已无人看护。因此匆匆搜了地牢后,就赶往大火之地。尔后组织人救火救人。 短短的时间,全处于被动,被弄得手慌脚乱。却连刺客的影子都没见着。 既然刺客已经在逃窜,怎么又会到寒红苑去放火? 退一万步讲,就算大火是极有能耐的刺客为了脱身而放,但刺客分明不会分身术。 逃窜的消息与寒红苑起火相捱太近,其中细想起来更是漏洞百出。 只有一个可能,剌客逃窜的消息以及寒红苑失火是一个阻止抓住刺客而精心策划的阴谋! 这场阴谋的策划之人应是夏侯夜。 因为最主要的原因,有侍卫悄然禀报。那剌客是大模大样行至正堂,在刺天迎出后才发生的逃离。 “这刺客真有能耐,分明会分身术。不光差不多一个时间段府中四处都有他逃窜的消息,还神速的一人浇油放火烧了这苑。” 火光下,夏侯夜白皙如玉的脸庞微红,细思索,不得不承认,这是他疏漏的其中之一地方。 但当时情况太危急,他没有过多的时间思考。能让江一翁受惊逃出地牢已是不易。 细眉簇起,又舒开,夏侯夜有了说辞。 “那刺客易侍卫与诸多的侍卫也领教了他的轻功。【ㄨ】他轻功卓越。府中各苑楼的桐油都搁在下人所住的房屋后仓库。找到油,四下里浇油火烧此苑可说是轻而易举。至于先前差不多一个时间段有他四处逃窜的事……护院可不比不得侍卫府的侍卫。个个训练有素,临危不乱,误报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伶牙俐齿,颠倒黑白!天楼鄙夷地朝一侧勾了勾唇角,扭头望向身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姬陵轩。“表弟!你怎么看这事?” 姬陵轩好似才回过味来,干咳一声,大拇指摩挲两下掌中玉珠,“依我看,放火之人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却恰到好处骂了夏侯夜。天楼在笑得舒心中转过身,“意图放火烧死老夫人。这是一个丧尽天良之人!” 虽没有抓到姬玉萝刻意引来的人,但好呆那人应该被逼出了府。 那人五官虽没好看清,但双目犀利,肤白。白发,白胡,身材挺拔似青年男子。 出府了好说,他要在皇城挖地三尺的搜他,让他无处可藏匿。 夏侯夜敢在眼皮子底下阴他,他要教训一下他。让他知道,他不是那么好蒙。 “易文!那刺客三头六臂,能耐非凡,太尉府护院都不是他的对手。他今日既然入府,想来是欲行剌驸马。为防他卷土重来。你带几名侍卫留下贴身保护驸马。直至抓到刺客为止。” “是!殿下!”易文恭敬地拱手后,目光扫向身后的侍卫。 明为保护,实则为监视,也为了避免刺客再次入府。 他得好好挑几个轻功好。心思活络的人留下。 “你,你。。。。。随我留下,余下的好好保护殿下。” 夏侯夜一怔,疾步追上,随后拱手向天楼,“大哥!多谢啦!侍卫是职责是保护皇宫以及皇上安全。怎敢劳烦诸位侍卫?” “你也算是皇亲国戚,他们为你服务是自然!” 夏侯夜还想再说,跟上的姬陵轩接话道:“驸马!你客气了。殿下说得无不道理。何况,他可是一番好意。想本王到皇城几次了,还没享受过这种殊荣!这样吧!我也不想失去你这个表妹夫,我让我的贴身护卫漠如尘留下。不过,他跟随我多年,你得保证他的安全,在府中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得找你要人。” 天楼强忍住心中那缕狂涌的笑意,又道:“就是,侍卫有一人出事,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混蛋!这表兄弟俩传说穿一条裤子,同睡一榻,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夏侯夜恨得牙痒痒,脸色透青,也只得赔笑道:“也是也是!” 走了几步,天楼蓦然转过身,望向废墟。 眼底划过一道深深的痛意,尔后黯然神伤回过身来。 代价太大!为了抓住剌客,竟然死了二十多个人。 夏侯夜阴森林扯了扯嘴角,大声道:“刺天!让人带我娘暂时到幽兰居去休息。你赶紧去重新准备饭菜。别饿坏了我大舅哥!” “别!身子疲软,今日就此别过,回宫了。” 话落,天楼加快了步履。 见留不住天楼,夏侯夜斜上前一步,巧妙拦住姬陵轩,“表弟!你不会也不给这个面子吧?” 姬陵轩挑了挑眉,尔后笑得极度的夸张,“你可真是盛情!” 天楼停下脚步,他不能把姬陵轩留在太尉府。 转身的时候,眼角余光蓦发现远远的身后,一株大树后好似藏着一个人。 心儿砰一声狂跳,马上想到那人是姬玉萝。 “忙得水都没喝一口,怎会内急……” 喃喃自语完,四下张望去。 易文赶紧向身后的侍卫大喊道:“警戒!” 天楼及时摆手,“不用!我就在旁边……” 说完,他向姬玉萝藏身的方向走去。 夏侯夜心头漾起一缕狐疑,怀疑的目光紧紧追随。 冷不丁姬陵轩一巴掌重重拍在肩头,他不得不收回目光。 “这周边这么多侍卫,而且刺客已逃走,不需担心。”(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二章 固执得如个老人 夏侯夜讪讪地笑着,“是不用担心!” 姬陵轩移动一步,微微地遮掩住些天楼去的方向。 雪太大,他不得不眯起一双眼睛,“听说表妹去了南山,这大雪天的,你也放心。你得去瞧瞧她。她现在虽不是皇家唯一的公主,可仍是皇上最喜爱的公主。” 提到这事夏侯夜就十分恼火。却没表露出什么。掸了掸肩头铺的雪,目光垂落袍下足尖,“我答应了殿下,明早就启程。” 随之,姬陵轩与夏侯夜叨叨过没完。 当朝太子那个,除却了易文与几个亲信侍卫,也没人敢看。而天楼,一闪来到姬玉萝藏身的奇石后。 奇石后,两个不同装束皆是男装的女子傍石而依,浑身是雪。 没想到古轻依也在,天楼脱口而出,“轻依!” 缩在姬玉萝身后的古轻依朝天楼嘿嘿两声笑,就警惕地四下望去。 正有南军四面八方朝这儿汇聚,不是单行,就是三三两两。 再近前些,奇石藏不住,她不由得抓紧了姬玉萝的胳膊,全然忘了她是北军装束。 天楼似也有所察觉,斜上一步,背对着姬玉萝与古轻依,并煞有介事撂起半截袍子。 斗篷随风飘起,发出没有规律的呼啦啦扯动声。他完全挡住了姬玉萝与古轻依。 姬玉萝咬了下唇瓣,悄声道:“逃走的那人是江一翁。夏侯夜为了使他逃脱让刺天带人放火烧了寒红苑。我猜想,江一翁已经不在府中。分析下来,他极有可能藏在烟花巷以及皇宫。柳凌云来的时候已经听了我的话前去通知马如风与搜查烟花巷。这会儿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你回去后,留意皇宫。” 天楼心中早怀疑,可刺客回头挥掌时看得清楚,那人黑眉如漆。 “逃脱的人真是江一翁?” “谁?”盈空蓦然传来一声易文警惕的大吼,打断了天楼与姬玉萝的谈话,随之,一阵奔袭响,转眼。易文到了能看见天楼的三个南军面前。 身子偏了些,挡住些奇石方向,“原来是夏侯将军的手下!” 三个南军一怔后皆垂首,“是是是!奉将军之命刚搜完刺客归队!” “归队?”易文望向孤零零站在姬陵轩身后的夏侯子莘。这才回味过来夏侯子莘应不是一人到来。可他分明没看到夏侯夜带着兵士前来。对了,当时只看到雷豹一人跟随。 他的意图是不让任何人看见天楼在干什么。心中有疑问,却也不深问,向三个南军挥了挥手,“奇石之地。绕道而行。” 赶走了三个南军,易文又向其他有南军前来的地方奔去。 望着易文,天楼又稍稍微后靠了些,尽量让身体完全遮挡住姬玉萝与古轻依。 身体几乎相贴,此时此刻,姬玉萝好想从后轻轻地环上天楼的宽腰。可情况分明不允许他们儿女情长。 瞥眼易文方向,又看向曾藏着小翠与小鸢的那方。 短短的时间,她霍地发现,小翠与小鸢已经悄然离开。 小翠与小鸢已经离开,她也不能长久逗留。不然。会让婆嗦为难。 接着刚才的话说道:“是的!逃走之人是江一翁!我头一次入府救小照时曾与他交过手,后小桂又证实他就是那晚的白眉老者。只是,自哪晚后,他听从了夏侯夜的话,染黑了眉毛。换了装束。府中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名,都唤他为江老!” “我一定要抓倒他!” “他练的是大七煞功。对大七煞功我不清楚,只觉得那功十分诡异,不然,夏侯夜的内功不会飞速猛涨。他还身藏两种天下奇毒,你可得小心。” “我服食了你给了雪颜花花瓣。应该不惧任何毒药。” “嗯!”姬玉萝点了下头。想起孩子,心里难过,泪水盈眶,“天儿……天儿好吗?” “那孩子怪异。已经会唤爹娘啦!一只手带热风。一只带冷风,内劲还不小。我只得撒谎说他已经快一岁了。幸好太后与父皇很喜欢。太后亲自带着他。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没有娘在身边,他总是哭喊着要娘。把人弄得很烦。有时,我不得不把他抱了回宫,呵哄着睡。” 姬玉萝的心一点一点的被揉碎,“待他大些。对他说,娘死啦!” 这话不吉!天楼心口一涌,霍地转过身来。 雪中女子一副欲哭欲止的楚楚可怜样,看得他心疼。 静静地凝视几秒,双手掌住她的肩头,“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死!” 鼻头一酸,再也不能控制自己。姬玉萝小抽一声,泪水扑簌簌滑落,垂下头,“死还要你允许啊?” “是的!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死!” 天楼的话仍如上一句一样很霸道很重,姬玉萝心间滑过一缕暖流,想起了没有以后的以后,更是泪如雨下。 “阿萝!叔父叔娘听轻依说你在太尉府,为你捏着一把汗。要我无论如何要劝了你出府。” “我不回去!” 拭了拭脸上泪痕,姬玉萝扭头望着古轻依,古轻依正望着她,她刚才有力的拒绝的话让古轻依再一次红了眼眶。 她很想随他们出府,可她仍是不能。 “你赶紧办正事。记得,出府时带着阿姐。我得回去啦!” 说完话,姬玉萝不敢望天楼一眼,斜插出来,足点地,跃向远方。 惊鸿之影,瞬间便消失在茫茫的风雪之夜。 “阿萝!” 天楼向姬玉萝远去的方向伸了伸手,哑声唤唤,随后失魂落魄垂首。 她总是不听他的,固执得如个老人。 。。。 身穿护院服,府中人员杂乱,护院行走更是自如。按理说姬玉萝可以走大道,可顾虑小翠与小鸢走了大道。因此,选择了偏僻小径。 奔袭到半途,蓦然发现一个人影鬼鬼祟祟从拐角处出来,嘴里喃喃自语。 “怎么没寻到?不可能啊?” 姬玉萝屏住呼吸傍在一株大树后,静静地看着那人。 那人渐渐近来,她发现来人竟是雷豹。 雷豹摘断一细枝在手,继续叨叨,“这二公子究竟把夫人藏到了什么地方?”(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章 奇怪丫鬟 二公子、夫人? 夏侯夜家的关系比起其他官员人家并不复杂。夏侯傅虽三妻四妾,但膝下也就是两个儿子。 夏侯子莘众所周知是夏侯傅原配所出,身坯相貌是父母的综合,夏侯夜庶出不说,还什么都赶了母亲。 地位云泥之隔,两人的待遇也大相径庭。 姬玉萝稍稍思索,明白了雷豹嘴里出来的两位人物是谁。 二公子分明是夏侯夜。而夫人则应该是夏侯子莘的夫人。 难道夏侯夜把他嫂子藏了起来不成? 当这个念头惊天动地划过脑海,姬玉萝微微张开嘴。 随着雷豹的远去,姬玉萝咧开嘴角笑了起来。 夏侯夜!这个行事只懂用阴谋诡计的人有一日必将会众叛亲离。 。。。。 姬玉萝刚越过得宠楼院墙,就隐隐约约听得拍门的声音以及小翠放肆的喊话。 心中一惊,疾奔向楼。 近前,拍门的声音震耳欲聋,门宛如要被拍掉落下来一般。而小翠的喊话愈加的乍耳。 “开门!再不开我可喊人啦……” 姬玉萝拍落雪拉窗越入,不见婆嗦,就见地板上有初剪成的几大块锦缎粉色布料,旁边搁着个针线筐,一把剪刀。 可见,婆嗦为了今夜她的出去已经做了必要的准备。 很好! 心中大喜,一边脱叠加穿着的护院与丫鬟衣,一边疾步走向珠帘。 珠帘碎响,站在门前正愁眉苦脸的婆嗦猛然一扭头,就瞧见了姬玉萝。 心安了。不慌不忙,底气十足,“小翠!深更半夜,你回来就回来。喊什么喊?” “婆姑姑!你总算是吭声了。请开门!” “姑娘正休息着,你进来干什么?” 沉默半晌,门外又响起小翠的话,“我手帕不见了。我得瞧瞧是不是掉在姑娘的屋内。” “一块手帕你也敢惊扰了姑娘?” 婆嗦觉得差不多了。霍地拉开了门。 寒风吹进,珠帘碎响,一身风雪的小翠掀了婆嗦大步走向内。 婆嗦怔了怔。奇怪地问:“怎不见小鸢?” 小翠没回答婆嗦的话,大力掀了珠帘,来到内室。 瞧一眼地下的布料,扭头时。就见姬玉萝半躺在床榻。 女子素颜披发,一双大眼似睁似闭。两腮绯红仿若胭脂染雾。浅浅的睡意,她眉梢眼角越添了些许迷人韵味。 目光垂落榻台阶,就见一双绣鞋搁在上面。 绣鞋以及附近很干,没有一点雪化后的水渍。 愕了愕。惊慌垂首,“对不起姑娘!我一时心急,惊了你吧?” “没!”姬玉萝娇娇弱弱坐了起来。露出一身雪白的睡寝衣。掩唇咳嗽两声,望着小翠笑道:“闲得无事。便让婆嗦教着怎么做衣。这不,刚剪好布料,就觉得疲乏……” 话没说完,婆嗦掀了珠帘进来,也没说话,几大步上前,老手一挥,一个耳光狠狠地抽向小翠脸庞。 小翠吃痛捂脸,她仿似怒气未消,双手叉腰,怒瞪着小翠,“手帕遗物不过是个借口,你是妒忌姑娘得大人宠,故意来惊扰姑娘。你一再冒犯姑娘。姑娘性子好不跟你计较,可我却不能饶你。” 见婆嗦得理不饶人,小翠这耳光挨得狠,姬玉萝劝道:“算了婆嗦,小翠还小!” “小什么小!听闻这小狐狸精伺候老夫人时就常常给大人抛媚眼。” 姬玉萝秀眉一拧,疑惑地望向小翠。 小翠死死地咬着唇,恨恨地盯着婆嗦,给姬玉萝感觉,她欲生吞了婆嗦。 打了个寒战,把丫鬟与护院衣往被里推去些,轻掀被子,下了床榻。 穿上特意抹干净底部的绣鞋,向妆台走去。 “算了算了!小翠!你退下吧!” 小翠向姬玉萝福了福,“姑娘!小翠寻手帕确实是假的。但也不是如婆姑姑所说……小翠不过是想来给姑娘说一声,老夫人平安无事!” 姬玉萝凝了凝,笑着在妆台*独凳上坐下,拾取菱花铜镜。 镜中的自己因为着急回来脸庞微红,因为这红倒看起来是一副半梦半醒的样。 “老夫平安无事我就放心啦!” “还不走!”在婆嗦的怒斥下,小翠悻悻出门。 小翠走后,婆嗦一边收拾布料,一边叨叨,“小翠这小蹄子反常,也太关心姑娘行踪,我刚才都快被她逼疯了……” 按时间来算,小翠回来得也太神速。而印象里,小翠分明是个娇弱女子。于这点,姬玉萝很是奇怪。 “婆嗦!你出去看看小鸢是否回来。” 婆嗦答应一声,出了门。 会儿后,来回报,说隔壁屋不光不见小鸢,就连小翠也不见了。 独自回来,小翠有可能是去找小鸢了。可就更是证实小翠的脚力也太快。 “我累了!你回屋后,留意一下她们什么时候回来。” 婆嗦答应一声,揉着眼睛行走珠帘,转过身道:“姑娘可发现姚姑娘了?” “没有发现姚姑娘,也没有剌客被抓的事。” 这下,婆嗦放心了,欣喜出去。 心事太多,躺在床榻上姬玉萝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听雪落,听风过。 大约半个多时辰后,听得有人翻入院中的微响,又听得小翠与小鸢很低的话。 风雪交加的夜晚,不愿把小翠想得太复杂,她也懒得起来问她们什么了。 瞅着那盏孤灯没会儿,又有开锁的声音盈空传来。不光如此,随后有凌乱的脚步。 一怔之后,马上下了床榻,疾步走到妆台,拧开粉盒,开始往脸上扑粉。 刚在床榻卧下,屋门就被人轻轻叩响。 不疾不缓,犹如夏侯夜第一次叩响门一样。 还没问话,屋外凭空响起婆嗦一声怒吼,“小翠!你找死啊?” 砰!一声巨大的砸门后,瞬间就万籁无声。 吓人的静谧过后,响起婆嗦惶恐不安的声音,“大人!老奴睡昏头了,不知是你到来,以为是小翠又无辜敲姑娘的门。” “古姑娘经常关门,不让小翠进屋吗?” “不是!大人!姑娘休息时小翠总是要嚷嚷着进屋。” “小翠见过大人!” “小翠!特意从老夫人身边调了你来,就是要你好好伺候古姑娘,怎么,你惹她生气啦?” “回大人,姑娘使唤婆姑姑惯了,有时都不让小翠进屋。就如刚才,她分明与婆姑姑在屋内学做衣,却不让小翠进屋。” “小翠!姑娘跟我学做衣不假,可你敲门的时候姑娘正躺在床榻上欲入睡,怕你怕扰了姑娘,我这才没让你进屋。你说话可得说清楚。”(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四章 偷*人养汉 门吱呀一声被从内拉开一条缝隙。 浓妆艳抹,若是戴着张假面具的姬玉萝透过缝隙看到,门外站着夏侯夜。 他着华丽斗篷,戴帽,肩上铺着厚厚的积雪。隐隐绰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酒气。而他的身后火把光芒跳跃。 他不是一人到来,且喝了些许酒! 对了,曾隐隐约约听得天楼要易文带几个侍卫贴身保护他。他怎能不暗中为此烦恼。 心里泛起一抹浓郁的嘲讽。 门大敞,她清晰看见,持火把之人有易文、漠如尘,还有阿狼。三人如尊雕像一样一动不动站夏侯夜身旁。 院门外,隐隐的,还有诸多的火把光亮。清灰色的烟染了雪夜的天空,雪看起来好似在烟里雾里。 不见刺天跟随,姬玉萝一点也没奇怪。 夏侯夜怎会不关心江一翁行踪,他行动被监视了,什么都得靠刺天。 这时候,刺天也许已经悄然带人出府去寻江一翁。 以夏侯夜对江一翁的了解,刺天首要去的地方应该就是烟花楼。 只是,这时候去,如果江一翁真欲落脚烟花楼,显然已经晚了! “大人怎深夜来了?” 夏侯夜脸色软和,嘴角噙着缕若有似无的笑,“明日一早要出趟远门,心中惦记着你的那首曲子,一时兴起,便过来了。” 姬玉萝犹豫地望着满空漫飞的雪花,有易文在,她倒有了几分拘谨感。 “那比不得喝茶,笛声一起,恐惊扰了四邻。” “那倒也是!”夏侯夜解了斗篷系带。阿狼赶紧接住斗篷,“只是来都来了,古姑娘不可能把我拒之门外吧?” 拒之门外当然不可能。府中发生了太多的事,夏侯夜又一向怀疑她,他来此的目的绝没有那么简单。 以不变应万变。打定主意,姬玉萝温顺地让开些,夏侯夜便在门前踏踏脚进了屋。易文、漠如尘、阿狼紧紧跟随。 夏侯夜在几前坐下。婆嗦便赶紧把烧水的四脚小铜炉子拿了出去。小翠与小鸢也也过来拾捣茶具。 姬玉萝跟进。便发现夏侯夜正悄然四下打量屋内。阿狼则不同,极放肆的扫视。 易文与漠如尘一脸警惕,也如他们一样。 眉头微微一皱。使淡定下来。 夏侯夜的目光最后落到堆放在旁边桌面的那堆粉色布料上,“听说你在学做衣,怎么样,学会了吗?” 姬玉萝走到屏风前。伸手扯了件外衣慢条斯理地穿着,“这做衣讲究很多。又繁琐,慢慢学!” “喜欢粉色?” “也不是很喜欢。这些布料是婆嗦自己拿了来,想是以前红英得的打赏物吧!初学,拿什么来。也就将就了。” “明儿,我让刺天送些上好的来!” “谢大人!” 姬玉萝一缕笑意漾在嘴角,夏侯夜禁不住笑得自信。 要征服女人。小恩小惠其实最管用。 谈话间,婆嗦端着火旺的小铜炉进来。 紫砂壶灌满了水搁在火上。她与小翠小鸢候在侧。 夏侯夜又道:“一个人在外很孤独吧?” 姬玉萝哑然笑笑,淡淡地道:“习惯了!” 她的话音刚落,阿豺疾步从门外大步走进来,进门处,又平添了片片雪花。 进了内室,他拱手向夏侯夜道:“大人请速速离开这儿。不久前又发现了剌客,剌客消失的方向就是这楼。” 嗖一声响,阿狼腰间刀出鞘。 阿豺如此一说,阿狼的刀又抽出,这下,本是压抑得令人透不过气来的气氛突然紧张。 夏侯夜腾一声站起,沉默几秒,疑惑重重的目光落到搁放在屋角落的几个大衣箱上。 他的一个眼神,阿狼与阿豺便持刀小心前往。仿似那大衣箱里真藏了刺客。 诱江一翁前往正堂的是名丫鬟,所以,搜查刺客是假,想找到丫鬟衣裙是真。姬玉萝心知肚明,机警地缩到婆嗦身后,若是受了惊吓。 婆嗦看样子是真慌了,没有一点虚假,因为她分明没识破夏侯夜的居心。如果是知道夏侯夜的目的,恐她不止慌乱,定得吓昏了过去。 暗中瞥眼小翠与小鸢,姬玉萝又发现小翠十分镇静。而小鸢,身体微微颤抖,上牙不停磕着下牙。 慌乱之下,受紧张的气息影响,婆嗦管不住自己的嘴。 “这这这……分明没看到剌客进*入……” 没有人接婆嗦的话,因为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大衣箱上,仿似随着阿狼与阿豺的步步逼近,那大衣箱会突然打开,从内跃出个五官狰狞可怖的人来。 “站住!” 姬玉萝一声好听的斥喝,震了当场的人,他们皆好奇又不约而同地望向她。 她此刻已经没了之前的怕意,并从婆嗦身后一步走出。 对于众人如针芒的目光,她很坦然。 “大人!靠壁的五个大衣箱皆装着大人的打赏之物,并无一个空着。何况今儿我与婆姑姑一直呆在屋内,并未出屋一步,怎么会有刺客?” 夏侯夜收回目光,望着袍下足尖。 第一次,他是第一次领教了这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子厉害。 初接触,还以为她不过也就牙尖嘴利,有着小小的坏。但初长成的聪慧女子基本都这样,很正常。而这时,她所表现出来的远远不止这些。 一瞬间的慌乱,她就能自如应变。 可他对她,总有说不清楚的莫名情愫,那情愫来自她五官依稀像荷苑的女子。 静默几秒,他的目光闪向阿豺。阿豺眼珠一转,向姬玉萝拱手道:“姑娘不知,那刺客身手不凡,在府中来去自如,神不知鬼不觉藏了进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屋不大,一目了然。若有人进入岂能瞒得过我与婆姑姑的眼睛?” 阿豺词穷,偷瞟了眼夏侯夜,见他仍是望着他,便又道:“姑娘!大人是一番好意。” “是啊!一番好意而已!”夏侯夜眼角带笑,“这样吧!这屋正如古姑娘所说,不大,为了古姑娘的安全,微微搜搜就算了。” “微微搜搜也是搜。这若是知道的还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这楼内偷人养汉。” 姬玉萝词语不善,句句锥心,但说得也无不有理。夏侯夜一时又陷入了为难之中。(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五章 慢走不送 屋内异常的静,静得连掉根针都能听到。 要搜还是不搜,夏侯夜踌躇着难下决心。 姬玉萝冷冷一勾唇角,“大人!我知道,我一向对你态度不友好,但你若是要怪罪,就直接罚治我就好啦!何必要找这些借口?” 咄咄逼人的话,令夏侯夜不快望向姬玉萝。 她看起仍是很坦然,但眼眸中分明燃烧着雄雄怒火,那火一瞬间就让他隐隐不安,他不清楚,为之打了个激灵。 “大人!既然是搜刺客,为何前面的楼没有听到搜查的声音?而既然是不久前发现了剌客,大人带着诸多的人来难道就没发现吗?” 姬玉萝的话针针见血,句句出破绽。夏侯夜烦躁拧细眉。 屋内隐有硝烟弥漫,婆嗦与易文、漠如尘都暗自为姬玉萝捏着一把汗。 翠笑了笑,出来打圆场,向姬玉萝声气地道:“姑娘!大人也是一片好意!这屋内的人不多,没有大人的允许,他们也不敢乱,搜搜又何妨?索性让他们搜了还能显示清白。” 姬玉萝疾步走到其中一个大衣箱前,扭头凝望着夏侯夜,“大人!若是没有搜出剌客,是不是我就可以自由出入这院了?” 夏侯夜沉吟片刻,神情一松,“好!就如你所!” 姬玉萝冷勾一下唇角,众目睽睽,俯身亲自打开了第一个大衣箱。 惊心的一瞬间,阿狼一步掠上前。刀架箱上面,接着低头望去。 满满的衣裙,蓬蓬松松。他正想用刀挑了衣裙。姬玉萝抢先一步伸手向里。 随着一件件的华丽衣裙飘飞于地,夏侯夜脸庞微红。 可既然决定了彻查姬玉萝屋内,他决不轻易更改初衷。 开箱的砰砰响声不绝耳,尔后,那些带着许些重量的打赏物一一被姬玉萝抛出,在空中划过半弧,又重重落于地。 屋内不大。空间有限,带气的抛撒,其中不乏有些滑稽的落到夏侯夜的脚边。 ⊕▽⊕▽⊕▽⊕▽,他虽看起来未受惊。稳如铁塔,纹丝不动,但脸一忽儿青,一忽儿白。几乎想要发火。却终是遏制住了内心那股想杀人的冲动。 几个大衣箱一一都查了。并没有什么发现,夏侯夜又把目光锁住唯一能藏下东西的软床榻。 床榻下有一部分为空,隐在层峦叠嶂的帐幔下,没空的部分是可放鞋的暗抽屉。而床上被褥没叠,也能藏下东西。 阿狼与阿豺意会,立即上前。 一人大力掀了被子,一人趴在地下,用刀背往里扫去。希望能带出什么东西来。 两处仔细查下来,也是什么都没有。阿狼与阿豺难免失望。互视一眼,两人分别郑重拉开了两个暗抽屉。 的暗抽屉里一目了然,只规正地摆放着绣鞋。 两人一个失望的对视,起身后向夏侯夜道:“回大人!什么都没有!” 夏侯夜眸光轻移,闪落到内室那扇唯一的窗户,蓦然大怒,斥道:“都是蠢货,这屋内怎藏得了人,刺客要躲也是躲在后面的竹林,还不去搜。” 得到指示,阿狼与阿豺迅速出屋。夏侯夜缓步走近窗户,伸手开了窗。 屋内没藏有丫鬟衣裙,那竹林内就有着极大的可能。 婆嗦这时候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身体微微发抖,并垂下了头。 冷眼相看的姬玉萝走到夏侯夜身边,平和的目光也向林中扫去,“若不是大人提醒,我还没注意到这楼后竟然有这么一片竹林。” 美人在侧,声音悦耳,夏侯夜心儿一舒,微微笑了笑,“雪中竹林,好美!” “是很美!可惜了,那份安宁马上就要被惊扰!”姬玉萝着遗憾的话,转过身来,见铜炉上的水开了,道:“婆姑姑!闹了这么久,口都渴了。” 婆嗦扭头看去,见水开了,答应了一声,赶紧走到几前,心地端了紫砂壶下来,接着开始泡茶。 竹林不大,几分钟的时间就搜完,看着满林中凌乱的脚印与刀痕,姬玉萝一边向几走去,一边道:“大人!竹林也搜完了,我是不是可以休息啦?” 这是在下逐客令!夏侯夜蓦然有股想杀人的冲动,那冲动是前所未有的强烈。 倏地转过身,定定地盯着姬玉萝。 一片死寂,背脊又发凉,了解夏侯夜的姬玉萝便不用看,就知道他正死死地盯着她。 只是如今,看破生死,她已经不在怕他,怕那冗长的死寂后的惩治。 婆嗦一听情况不妙,急忙把玉壶搁在几上,向夏侯夜福了福,“大人!茶已经沏好!” 夏侯夜袖中大手微动,一股罡风击出。 砰一声瓷器响,打破了前一秒的死寂,那盛有茶水的瓷盅碎裂。 “走!”夏侯夜随之怒吼一声,背负着双手,带着一股风大步向珠帘。 所有的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姬玉萝却一副淡淡的表情,在几前坐下,“大人!话算数,请把守门的护院一并带了走。” 这女人……真想杀了她!夏侯夜驻足,双手内敛收紧。 阿狼好似察觉了夏侯夜一瞬间的想法,刀又复抽了出来,只待夏侯夜一声令下,就跑去抓了姬玉萝。 易文与漠如尘暗自为姬玉萝着急,但却也是没有办法。 茶香弥漫的屋内,静了会儿,夏侯夜突然转身一巴掌狠狠抽向阿狼的头,几乎让阿狼眼冒金星。 “蠢货!都是你等办事不力。” 阿狼委屈地摸摸后脑,赶紧道:“是是是!都是人办事不力。” 夏侯夜出了气,脸色和软些,半转身,“话算数!护院带走了!” 姬玉萝自己倒了盅茶在手,“谢大人!慢走不送!” 夏侯夜似笑非笑,轻哼一声,暗想:女人!总有一日定得收拾了你! 脚步声远去,姬玉萝便向婆嗦道:“院门不上锁了,不安全,你跟去,把院门闩上。” 婆嗦出去后,姬玉萝淡淡笑,浅浅抿口茶水,顿觉得通体舒泰。 放下瓷盅,目光斜视着帘珠。 翠一向无礼又大胆,刚才更是明显在帮夏侯夜。身边有这样一个吃里爬外的人不警告一下怎行? “翠!你与鸢今晚跑出去的事我可是替你们瞒下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六章 懂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饶有深意的话激荡在屋内,小鸢先是瞠目结舌,尔后咚一声跪向于地,“谢姑娘!” 小翠高昂着头,嘲讽地低睨着姬玉萝的背影,“不是你让奴们出去的吗?姑娘如此说是什么意思?” 姬玉萝转过身来,极好笑似的掩唇笑了两声,望着小翠时一本正经地道:“小翠!你是不是说梦话,我怎么会让你们出去?” “姑娘忘了,你还让奴从院墙翻出去。” “是这样的吗?” “正是姑娘!奴回来后,还给你说‘老夫人平安无事’。当时你还说‘老夫人平安无事我就放心啦’的话。” 姬玉萝若有所思地复端了瓷盅在手,静默片刻,眼眸里的讶色更浓郁了。 “小翠!你是不是发烧了?我没见过老夫人,怎么可能让你们翻墙出去看她好不好?” 小翠皱着眉头,突然感到姬玉萝是故意推说不知道。 原因很简单,因为她一再冒犯她。 眼神渐而变得愤怒,倔强地昂着头。 小鸢害怕地瞧上姬玉萝一眼,又瞧上小翠一眼,犹豫来犹豫去,还是伸手拉了拉小翠的衣裙。 小翠与姬玉萝扛上了,就是不求饶,不吭声。 小鸢无法,只得赔笑着向姬玉萝道:“姑娘!你既然都给瞒下了,想来也不会告诉任何人!” “恰好婆嗦进来,姬玉萝带笑望着婆嗦,“姑姑来得正好,小翠说是我让她与小鸢出去的,我何时说过?分明是小翠带了小鸢私自出去。” 姬玉萝话说得如此透彻,婆嗦岂能不知道姬玉萝是何意思,接过话,“小翠就是胡说八道,姑娘本本份份,哪会说这样的话!” 小翠静默几秒。向姬玉萝屈膝跪去,“姑娘没说过,是奴胡说八道。” 姬玉萝放下手中瓷盅,笑笑。伸手扶向小翠,深情凝视,“小翠!我既然替你们瞒下了,就没有要向外说的道理。刚才却是你急了。” “是!姑娘宅心仁厚!是奴错怪了姑娘!” 小翠软口了,却始终不看姬玉萝一眼 姬玉萝岂能没察觉到。想想目的不过也就是警告一下小翠,没有必要再无休止的纠缠下去,挥手让小翠与小鸢下去。 屋门关上,婆嗦静静听会儿,才放心地轻手轻脚走进来。 喧嚣过后归于寂静,除了雪落的簌簌声,便是那铜炉里的炭火滋滋声。 见姬玉萝手中瓷盅已空,婆嗦一边给姬玉萝倒茶,一边压低声音道:“姑娘!大人今日是不是来搜丫鬟衣的?” “搜什么都与你无关!”姬玉萝淡淡瞟眼婆嗦,“你记住。不管什么情况之下,你什么都不知道!” “懂!这老奴懂!知道得越多就越是不妙!” “知道就好!” 婆嗦端铜炉出去后,姬玉萝走到床榻前,把凌乱的被子铺好,看看上面仍是平整,便在床沿坐下。 在夏侯夜进屋之前,灵机一动,把那套护院衣与丫鬟衣平铺到了大红作底的金黄色簇花锦被底里。 巧手快工,飞针引线,快速缝好拆开的部分。这才让夏侯夜空手而回。 如今,身边有了小翠这样的一个人,她行事得愈加小心。 想了想,复拆开被子一角。扯出护院衣与丫鬟衣出来。揉成一团,轻轻地越窗出去。 藏在被子里不是长久之计。明早,小翠她们打理床榻,便会发现。 奔袭到院墙,提起一口气跃向院墙外一株参天古树。 跃到树上部,把手中的衣轻轻地塞到一个树叉上。 落下地。仰头望去。 冬日里树上挂着寥寥无几的枯叶,显得光秃秃的,但巍峨挺拔,枝柯繁复交错,若是不跃上树,在下面绝不会发现那被裹得死死的两套衣服。 满意地拍了拍手,折转身回去。 回到屋内,草草用湿毛巾抹了把脸,便上了床榻。 下了一夜的大雪,天初亮,雪小了些,却更是冷了。 姬玉萝这一觉睡得到天大亮。起床后,开了门。 没会儿,婆嗦与小鸢合端着个火旺旺的铜火盆进来。 火盆置于几前,几秒的时间,屋内立即温暖如春。 得意之作,婆嗦看着火盆笑道:“已是小寒。那小火笼子取暖不行了,得生火盆。再不生火盆,姑娘在这屋得跺脚取暖了。” 虽从不觉得寒冷,但婆嗦言之有理,且诙谐。姬玉萝赞道:“还是婆姑姑想得周到!” “老婆子尽了本份而已!” 说话间,小翠接着端盆了热水进来。 她垂着头,但仍旧能看得出来,她眼眶红肿,想是昨夜受了委屈一夜没睡好。回想起昨晚的情形,姬玉萝不免觉得自己过份,心疼起小翠。 “翠啊!你今儿可以歇着,不用过来伺候。” 姬玉萝脱口而出的称呼,使得小翠疑惑抬眸。 如不是清晰看得女子的容貌,她得怀疑这声亲呢的称呼就是那个曾经伺候了五年的女子所唤出。 晃了晃头,定睛看去。一下子笑了起来。 五官酷似,但却有分别。 “奴尚好!不用歇着。” 婆嗦接过小翠手中的盆,向搁盆架子走去,“小翠!瞧姑娘对你多好,人啊!得学会感恩!” “奴懂了!”小翠温顺点了下头,态度与昨夜判若两人。 姬玉萝接小鸢递来的毛巾浸于水中,想起夏侯夜说要出远门的事,便自语自言,“也不知大人今儿是否真出了远门?” 小鸢接话道:“还没出门,不知道!” 婆嗦道:“早点时间已过,呆会儿去端午饭就能知道。” 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姬玉萝倒不着急了。 洗了脸,婆梳好发,步出屋门,便见一片白茫茫,万物银装素裹。屋檐下,悬挂着一排排细细的参差不齐晶莹剔透的冰棱子。 厚厚的雪犹如给大地铺上一张柔软的大雪毯。看那被清扫出来的小径两旁的雪,只怕怎么的也有七寸厚。 极美的雪景,心情受之影响大好,便打算去看看伯翁。 回屋拿了那支竹笛,留下婆嗦与小翠,心怀美好,带小鸢出了门。 来到前面的右怡音苑,陡然发现楼前小径铺着厚厚的雪,院中也没有走动过的痕迹。(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 姑娘说得对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姬玉萝侧耳听听,又发现静谧得吓人,仿佛时间已经凝止不前,一场大雪冻结了万物。 心中奇怪,厚厚的积雪踩上陷入很深,让小鸢别跟着,提拉着裙裾小心踩雪斜上了檐廊。 廊下便留下一串浅浅的带雪的脚印。 顺着檐廊行去,拐了两个弯,往前又走了些,来到原来住的那间屋子前。 犹豫一下,轻轻推门。 门缓缓地打开,一步迈入。 两人住的房间内乱七八糟,杂乱不堪,化妆品散落一地。 发生了什么事? 一抹不好的预感悄然爬上心间,姬玉萝心急如焚出了屋。 原路返回,站在扫尽积雪小道的小鸢迎了来,“姑娘!她们是不是都没在,去飞栏苑上课去了。” “可能吧?” 这个时候是正上课的时候,但还有情况不妙。应付了小鸢一句,姬玉萝加快了脚步。 一路无心赏景,走得极快,小鸢在后叫苦不迭。 半个时辰后,姬玉萝来到飞栏苑。 这时候的飞栏苑不是乐声飘飘,就是伯翁的话不疾不缓激荡。可却是诡异的得很,也是死寂一片。 姬玉萝更觉得奇怪了。 绕到飞栏苑正堂,就见伯翁披了个外袍站在门前,正黯然神伤摸胡须望雪景。牙子伺候在侧。 “大掌事好!” “是古姑娘!” 几句寒暄,姬玉萝带着小鸢进了正堂。 正堂内有几个从未谋面的下人正卖力地打扫卫生,地板被擦得明亮可照见人影,那些蒲墩一一摆好,却是没有一个乐师与一个舞娘。 一夜之间,好像什么都变了。 姬玉萝道:“今儿放假了吗?怎么连下人都面生得紧?” 伯翁眼底划过一道痛苦流光,笑着道:“听闻江老生病回了老家。大人一时高兴,放了所有乐师与舞娘的长假。下人嘛,调换了岗位而已!” “放长假?调岗位?” 姬玉萝一时瞠目结舌。转身望着门外的雪。渐渐的,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 除去丽花院的下人。乐师与舞娘以及这儿的下人是接触江一翁最多的人,换句话说,他们知道江一翁的很多恶行。 昨日自己刻意引了江一翁前往正堂,细思量。不难发现江一翁已然暴露,他是梨花一笑!而他如今已经离府。夏侯夜做事又一向谨慎。为了证明府中并没有梨花一笑这人,他极有可能杀人灭口。 “大掌事!你可不能瞒我!” “瞒你什么?” “牛儿呢?” “牛儿也一同调换了岗位。” 天呐!牛儿可是婆嗦的命! 姬玉萝眼前一黑,身形晃了晃。 伯翁与小鸢伸手来扶,她才得已站好。却微微颤抖。 只一凝,让小鸢不必跟着,拉了伯翁向内室走去。 香味萦绕,熏香的烟袅袅升空,室中搁着一个火盆,旺旺的火,内室暖和多了。 姬玉萝压低声音,满是祈盼地望着伯翁,“大掌事!你执掌这儿时间不短了,你定知道什么!” “他们……他们真的是放了长假?”伯翁不敢看姬玉萝那双能窥知人内心的眼睛。冷着脸,撂了袍裾在几前坐下。 望着几上平铺的一张满是墨迹的纸脸色猝然和软,小心地拾取,递向姬玉萝,“昨儿做了个梦,今儿一起来就有了灵感,谱写了首曲子,你给看看!” 姬玉萝勉强接过伯翁递来的那张纸,却未看一眼,仍是死死地盯着伯翁。“大掌事!那可是二十来条人命!你怎么能无视?” 伯翁不快地扯了扯嘴角,“有些事,你我都管不着。” 伯翁的心怎么能这样冰冷? 姬玉萝不甘心地道:“可他们好似你的学生?” 伯翁一声长叹,饶有深意地扭头仰望着姬玉萝。“留下你,留下婆嗦,留下我与牙子,已是大人在开恩了。有些事不是不想管,而是管不着!” 姬玉萝指间的纸滑落于地,她凄迷一笑。缓慢转身,行到门前,回身望着伯翁,“大掌事!恕小女子直言,你再是当代奇才,可你有一颗冰冷的心,试问怎么能写出世间最美妙的曲子!” 伯翁搭在膝上的双手立即微微颤抖。 姬玉萝微抬下颌,掀了帷幔步出。 外室,小鸢正与牙子聊天,见姬玉萝出去,迎上前道:“姑娘!怎这么快就出来了?” “大掌事刚谱写了首曲子,让我给看看,其实我也不懂,只得惭愧早早出来。” 匆匆出了正堂的门,望着眼前撒撒落落的雪,姬玉萝静默几秒,拾阶而下。 来到院中,却陷入了犹豫之中。 刚刚恢复自由,就要出飞栏苑范围,这会引人怀疑。更瞒不过小翠。可若是不是出去,牛儿怎么办?那些乐师与舞姬还有下人怎么办? 小鸢未觉,只道姬玉萝在赏雪景。 她天真地伸手向空,那片片飞舞着坠落的雪花便撒落她掌心些许。 那情形美极!她不由得开心地笑了几声,笑声回荡,尔后道:“姑娘!好玩极了,但确实很冷。你在这等着。奴回去给你把斗篷拿来。” 姬玉萝打了个喷嚏,一股寒气绕全身,这才发现今日确实比往日冷。 搓了两下手,佯装得很冷,道:“也好!快去快来!” 小鸢甜甜地答应一声,转身跑回。 见小鸢背影消失在视线内,姬玉萝疾步向外走去。走至院门,却又思虑重重地折回。 不经意一抬眸,就见伯翁甩袖大步走来。 眸光相撞相离,姬玉萝怔在了原地。 伯翁脚步未停,行至姬玉萝面前,放缓了脚步,轻轻地道:“姑娘说得对。有一颗冰冷的心是写不出好的曲子。老朽这就去打听一下是怎么回事。” 姬玉萝眸放喜光,欣喜地笑了笑。 见伯翁匆匆擦肩而过,知道他是顾虑有人看见,也不回话。 行至右怡音院门,就见小鸢拿了斗篷疾步走来,同行的还有小翠。 小鸢老远就大喊道:“姑娘!你怎往回走啦?” “太冷了。我等不了你。”姬玉萝把双手凑到嘴前,不停地哈着热气。 小鸢道:“都怪奴,出门时没给姑娘拿斗篷。” 小翠向姬玉萝福了福,望着琼枝玉树道:“斗篷拿来了,姑娘不用再焦急回去。” “算了,一冷兴致全无!”姬玉萝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章 但愿如此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一路姬玉萝走动带风,且无话,小鸢与小翠也默不作声。 姬玉萝轻轻推开门,婆嗦笑眯眯迎了出来,她胳膊间搭着块粉色布料。 那粉色布料被她身上那套沉闷的土棕色衣裙一映衬,愈加粉粉的,亮亮的,靓丽得晃人眼睛。 屋内暖和,婆嗦那张皱褶深深老脸透着微微的红。 “姑娘!外面冷吧?受不了冻了吧?” 姬玉萝心头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纵然面对婆嗦舒心的笑脸,舒心的问候,她的心情也实在好不起来。 勉强笑笑,把斗篷解了,随手给了小鸢,心不在焉地应付道:“府中风景美如画,但太冷啦,实在受不了!” 瞧着姬玉萝单薄的身子,婆嗦絮絮叨叨埋怨小鸢与小翠。 “老婆子我年纪大了想事不周到,你们俩年轻,应该早想到让姑娘着斗篷出门。” 这事怪不得谁。姬玉萝道:“别埋怨她们,都是我心急出门。” “是!姑娘,老奴话又多了!” 在几前蒲墩坐下,刚止了声的婆嗦又讨好地给姬玉萝递上茶水,姬玉萝接过茶浅浅地抿了口,抬眸时,发现婆嗦在瞧着她。 那眼神,令人联想翩翩。 难道……难道这功夫婆嗦听到什么啦? 心头藏着的事与婆嗦有关,当下,心有些许慌。 覆下眼睑,笑道:“出去一趟回来变了样么?看我做什么?” 婆嗦半弯腰,把手中的那块布料抬高些,望着布料道:“老婆子是在想,姑娘皮肤白,穿上这粉色一定更加好看。只是这缎子不及大人赏的衣裙质地好。姑娘穿上有些掉身价!” 小鸢昨夜就对这衣料好了奇,闻言,立即摸了摸布料,收手后道:“这质地不差啊!比奴身上的好多了!” 婆嗦笑着瞥眼小鸢,“你个小丫头懂什么。姑娘如今可是今非昔比。当然得挑衣料了。” 小鸢吐了下舌头不吭声了。 姬玉萝一下子被逗乐,向婆嗦道:“我哪有什么身价。说起身价来,我还不如你呢!” 婆嗦顿时紧张,脸也严肃。“姑娘可别不能这么说。在府中,还没有谁得到过姑娘这种殊荣。姑娘前程一片光明,荣华富贵指日可待!” 婆嗦话所指,不过是得了夏侯夜之宠。 姬玉萝放下手中瓷盅,望着那瓷壶时哀怨地道:“我不稀罕什么荣华富贵。只求心安理德。” 挺腰而站的小翠翻了个白眼,随后不屑地往下撇撇嘴角。 婆嗦道:“心安理德固然重要,锦衣玉食却也没什么不好!姑娘别多想了!” 姬玉萝向婆嗦笑笑,表示刚才不过是随口一说。 婆嗦把衣料小心搁在地板上,便去妆台拿了针线筐与剪刀,还把那些堆放在桌上的衣料一并拿了来。 昨夜裁剪衣料不过是为了证明姬玉萝一直在屋内。危机解除了,看着那堆衣料,婆嗦却动了心,视姬玉萝为女儿,她打算亲手给姬玉萝做件新衣。 “老奴……” “坐吧!你我不必有主仆之礼。” 得到姬玉萝允许。婆嗦在姬玉萝对面的蒲墩坐下。一边穿线一边道:“姑娘!这件衣你不用动手,先看着老奴做,看得多了,也就会了。” 姬玉萝根本无心做什么衣,附合道:“我笨手笨脚,正有此意!” 姬玉萝随和,小鸢试着在蒲墩屈膝跪坐下,天真地向婆嗦道:“姑姑真好!昨夜姑娘是不是就看着姑姑剪的衣料?” 提到昨夜的事,姬玉萝一凝,婆嗦的脸沉了下来。 姬玉萝正怕婆嗦发火。不想,一瞬间,婆嗦笑道:“哪敢劳姑娘动手,姑娘当然是看着我剪的!” 小鸢好似也察觉了不宜提昨夜的事。随后她虽与婆嗦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却再没有提过昨夜的事。 这下,姬玉萝放心了。 看婆嗦慢腾腾做衣,郁郁闷闷喝了会儿茶,估摸着时辰差不多,姬玉萝唤了小翠与小鸢去端午饭。 小翠与小鸢出去没会儿。伯翁携一身风雪叩响了门。 大雪天,府中深院,有人来访有些奇怪。 婆嗦放下手中活,叨叨道:“按时间算,这两丫头还不能回来。谁啊?” 姬玉萝知道是伯翁,心中虽着急,却装得风轻云淡,笑着道:“管他是谁,去开了就是。” 婆嗦出去,没会儿传来她欣喜的话,“原来是大掌事。真是稀客!” “古姑娘可在?” “找姑娘有事?” “也没什么事……” 听得伯翁最后的话吞吞吐吐,姬玉萝生怕伯翁说漏了嘴。 疾步迎出,掀珠帘,一脸的悦色,道:“是大掌事啊!快进来坐!” 倒了茶,瞧着婆嗦在旁,事关牛儿,伯翁欲言又止。 婆嗦视姬玉萝为亲近人,她却不好让婆嗦出去。 正为难,恰好火盆的火弱去,需要添炭。便用这个借口打发了婆嗦出去。 婆嗦一走,姬玉萝就着急地道:“可打听到什么?” “本想去找找找大人。可大人出了远门,刺头也不在,只得找了江管家。江管家说乐师与舞姬已经连夜打发出了府。至于下人,有两人也打发出府了,只有牛儿留了下来。换了地方。” 打发出府为何要深夜?而且还这么的急? “真的是打发出府了吗?” 姬玉萝表示不相信。不过,不幸中的万幸,牛儿没事。牛儿没事也就稳住了婆嗦,却对为什么留下牛儿好了奇。 “江管家没说为什么留下牛儿?” 伯翁喝了口茶水,摸胡须道:“老朽一路想来,那牛儿年纪尚小,平时里负责的不过是跑跑腿,扫扫庭院,并未去过丽花院,也许就是这个原因。” 有几分道理。 “牛儿换到什么地方去了?” “好像是煌珀院。” 姬玉萝一听心凉了半截,顿感事情没那么简单,蹙着眉道:“听闻公主脾气可不小,牛儿又不懂事……” 伯翁一点也不担心,“伺候公主还轮不到牛儿。老朽想,不过也就如在飞栏一样扫扫庭院,跑跑腿。” “但愿如此!”心怀美好,且一时没有主意,姬玉萝也只得这样想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章 相诱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你也不用担心,牛儿哪怕是伺候人,也是伺候大人!”牛儿长相乖乖,细皮嫩肉,一般男主子都喜欢这样的顺眼小厮跟随。 顿了顿,伯翁郁闷地道:“没了乐师,没有舞姬,也不知还招不招人?” “大掌事多虑了。”姬玉萝掩唇浅浅一笑,“堂堂的太尉府哪能没有乐师与舞姬,不过是早晚的事罢了。兴许明日就是有人前来。” “你说得有理!是老朽多虑了!” 姬玉萝说得极为有道理,顿时解了伯翁心头的担忧。 “今日姑娘自由了,还没恭喜姑娘。” 姬玉萝持壶给伯翁倒了茶水,搁壶在几上,眸中藏着淡淡的忧伤。 “不过是从一个小牢笼移到了一个大牢笼而已,有什么可恭喜的!” 从姬玉萝入府,伯翁就看出,她心里有事。 出于怜香惜玉,他对她暗中呵护。 今日在飞栏苑的那番话,如雷震耳,他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的同时又油然而生敬佩。 现在,他不再视她为柔弱女子,视为知已。 长叹一声,端瓷盅于唇前,“姑娘!人这一辈子其实都会被某种无形的东西困住,那困住的东西不也是牢笼吗?” “说得也对!”以茶当酒,姬玉萝举盅向伯翁。 伯翁意会,举盅轻轻碰去。 一声清脆瓷器响,俩人相视一笑。 久呆在姬玉萝这儿不好,伯翁搁下瓷盅,起身后揖一礼道:“已是午饭时分,老朽得回去了。” 姬玉萝赶紧回礼。 相送伯翁到门前,婆嗦正吃力地端着火盆从回廊过来,老远的就冲着伯翁大喊道:“大掌事!怎要走了?” “牙子端饭去了,回去晚了,恐他焦急。”伯翁匆匆向婆嗦挥了挥手,拾阶而下。 目送伯翁下了台阶。姬玉萝道:“大掌事慢走!” 伯翁头也没回,在雪中挥了挥手,“回吧!” 牛儿的事知道了,可却不知道天楼抓到江一翁没有。 想起这事来。姬玉萝的心头又重压上千斤大石。可身陷太尉府,青天白日,她束手无策。 雪小了,道也扫过,却也湿滑。小翠与小鸢这一去端饭便是比平时里多要了一倍的时间。 回来时。姬玉萝尚且还好,婆嗦早饿得前胸贴后背,特别是嗅到那香气,她肚子立即就咕咕响起。 如平时一样,姬玉萝赏了她们两盘荤的,留下自己觉得可口的。 姬玉萝还没吃完饭,小翠走了进来。 小丫头走路极轻,不带一点微响。却瞒不过姬玉萝。 小翠已非昔日的小翠,她决定把昔日的小翠放在心里。 很淡的表情,甚至连眼皮都没抬。 “吃得这般快?” 小翠笑得极甜。“还没吃完呢!” 姬玉萝立马觉得小翠有话要说,抬头望向小翠。 小翠凑近姬玉萝,神秘地道:“姑娘!奴打听了,大人今儿一大早就出府了。” 早知道了。姬玉萝没表露出什么,覆下眼睑,专注吃饭,“出府还好些,免得他竟三更半夜前来,扰得人睡觉都不安宁。” “姑娘!难得大人不在府中,你又自由了。不如……” 小翠说了个半截话,姬玉萝复好奇地望向小翠,“不如什么?” “昨夜大雪,今儿皇城定好玩得紧。” 刚得自由。小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她是想诱自己出府,抓自己把柄吗? 几个念头在脑海闪现,姬玉萝笑出了声来,嗔怪地用筷子点了点小翠额头,“想出府我可没那胆。” “就出去玩玩嘛!” 小翠随后向姬玉萝撒起了娇,这让姬玉萝一下子又看到了以前的小翠。心儿舒畅,但她不能答应小翠,仍是不松口。 失望了,小翠不免皱着眉。 “奴还以为姑娘也是爱玩之人。” 姬玉萝把筷子搁到几上,沉默会儿,盈起笑来,“这样吧!你实在想出府,我让婆嗦给你想想办法。看有没有婆子下午出去办事的,你随她们出去玩玩。” 小翠一脸的不情愿,“你不去我也不去。” “我是真的不能出府,出府了大人知道,还不知道怎么惩罚我。” “那算了吧!姑娘就权当奴没说过。”小翠好似理解了一般点了下头,转过身,又道:“姑娘这事可不要与谁说。” 姬玉萝含笑点头。小翠这才离开。 天黑后,婆嗦做衣,话少了,小翠与小鸢又如根木头一样杵在屋内,姬玉萝尴尬无聊,便让婆嗦到伯翁那里借了些书过来。 在灯下看了会儿的书,见时辰不早,洗了脸,上了床榻。 背开小翠与小鸢,婆嗦不放心地向姬玉萝道:“姑娘!你不会再出去吧?” 姬玉萝懒洋洋地摇了摇头,婆嗦这才放心出去。 哪能不出去?至少得去找找追电问问情况。 小翠太贼,姬玉萝没敢马上出去。直到过了一两个时辰,估摸着小翠已经入睡,这才轻轻地开了门。 外面,雪已经停了,无风,却仍是极冷。 蹑手蹑脚走到小翠与小鸢住的那间屋窗户前,屏住呼吸,静听会儿,绕向后面竹林。 跃上参天古树,取了那套护院服套上,向小桂住的方向飞袭去。 不多时,来到小桂住的荒院。 没越院墙进去找小桂,只把目光向追电常爱呆的地方搜去。 雪地映照,光线比平时亮得多。 没几秒,姬玉萝便发现追电正悠闲享受地跷着腿半躺在一株树叉上。 他没发现她,因此还躺着。 嗖!一声风起,姬玉萝跃到一枝梢,追电受惊,一挺坐起。 定睛一看,嘿嘿笑了两声,“吓死我啦!古姑娘!人吓人,吓死人,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吓人?” 姬玉萝傲骄地斜睨着追电,“你走神了!” 追电道:“白天晚上的做着同一件事,有点困而已!” 出来不容易,姬玉萝直切主题,“你有没有什么消息?” “有关……刺客的吗?” 明知道是江一翁,却不敢提,追电也是个狡猾之人。姬玉萝不计较了,“是的!” “今日听出去的一个手下说,从昨晚开始,皇城就在大搜查刺客。曾在烟花楼那儿有一番恶斗,围捕刺客的是北军。但刺客逃脱了。围捕的人受伤不少,柳将军也受了伤。后殿下带人赶了去。刺客却无影了。现在就不知道情况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绝妙的主意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飞雪笼万物,朦朦胧胧,美如画。 站立树梢的姬玉萝于没抓到江一翁一点也不觉惊讶。 柳凌云根本不是江一翁的对手,抓到江一翁本没那么容易。 追电又道:“听说今儿皇城满城皆北军,热闹极了,为了搜刺客只差挖地三尺了。还听说为了争着搜查刺客,夏侯将军的部下还差点与柳将军的部下打起来。后来,还是马如风到来,才制止了一场恶战。” 南军根本不是真要搜捕江一翁,而是想捣乱。如此一闹,更是搜不到江一翁了。姬玉萝舔了下嘴皮,“小桂这儿没什么动静吧?” 追电扭头望向院墙中远远的亮灯地方,想了想,回过头道:“你是想问乐师与舞姬,还有下人被打发出去的事?” 与聪明的人打交道就是不累,姬玉萝欣赏地微微勾了下唇角。 雪夜似天人的女子慈眉善目,又笑得销魂,追电心神荡漾。这一荡漾,寒夜无人说话,孤苦只有自知,知道的索性一一抖了出来。 “你问对人啦!那些人临出府前就中了毒,出城没多久就会毒发身亡,护送他们出城的护院会把他们的尸体就地掩埋,这事我亲耳听到大人吩咐的。而且已经付诸实施,‘风’字护院负责府中外围。这瞒不过我。” 出府前就下了毒,死在城外,护院再掩埋尸体。这是一个多么周密的置身事外杀人灭口的计划。 若是抓到江一翁,还得那些与江一翁有过亲密接触的人,指证江一翁曾是夏侯夜府上的贵客。 有他们作证,夏侯夜就无法撇清与江一翁的关系。 姬玉萝愤愤地道:“他怎么能这样歹毒?” “刺客已离开,与刺客相熟的人当然得灭口,换成是我也一样。”追电不觉什么,反倒双眸绽放崇拜光芒,赞扬似的笑了笑,“不光如此,丽花院从今后改名了。叫‘江丽花院’,专供夏侯氏外戚江姓的人到来居住。” 姬玉萝不得不为夏侯夜这个主意拍案叫好。 这样一来,但凡住到里面的年轻的男的都可以叫江公子,老的则可以都叫江老?极好的掩饰了府中曾有过‘江老’这个人物的存在。 也只有夏侯夜这种奇葩人才想到出这种绝妙的主意。 “昨夜这么大的动静。殿下带来的侍卫是吃素的吗?” “府中几百护院,个个能独当一面。那等小事,不过就是派出三十来个护院。八个侍卫,怎能阻拦得住这事?除却那个领头的与王爷的护卫贴身陪着大人,其余的都分散到了府中各地。这样做也合理。为防刺客再度入府。” 精力全放在了防江一翁入府上,却是没想到夏侯夜会在受到监视的时候还想着杀人灭口。 刺天跟随夏侯夜多年,两人极有默契,虽有易文贴身监视,可夏侯夜一个眼神,刺天就能心领神会。 姬玉萝又蓦然想起识破吴金花非张奶娘悄然回荷苑,搜吴金花到剌天屋外时,刺天出门来应付的那一幕。 刺天不光是夏侯夜肚里的蛔虫,还机灵透了,要不。也做不得太尉府护院头。 叹了声气,“丽花院的下人呢?” “也一并打发了。”追电顿了顿,若有所思地道:“还有一人留下!” 听得追电如此说,姬玉萝眸光一喜,好似在黑暗中蓦然看到一抹曙光,“谁?” 追电嘿嘿笑两声,懒懒向树叉躺去,跷起腿,随手摘了片在雪中颤抖的枯叶捏在指间,“不是伺候姑娘的婆婆子么。” 是啊!怎忘了身边人?姬玉萝笑得极美。望着满空的落雪,眼珠诡异转了转,拨云见日,突然明白了夏侯夜为何独留下牛儿。 牛儿是夏侯夜手上的一张王牌。一张让婆嗦不敢不俯首听命的王牌。 “大人出府了。侍卫可跟去?” “两个侍卫跟去。其余的回宫复命去了。” 夏侯夜去追姬香萝,两个侍卫足够。姬玉萝哑然笑笑,敛了笑后极威严地瞪着追电,“从今后,你得听我的。有什么情况汇时随报。” 追电脸色变了变,一下子坐起。头脑随之清醒。 站立树梢的女子狂傲得紧,且身份不明,知道得又太多。可以说他的性命现在掌握在她的手中。 若是狡狼的身份暴露,性命随时不保。 最可恶的是,这女子还用那种倨傲的口气说出那种令他不能接受的话。 保命要紧,管她是谁?杀了她! 一缕杀自追电眸中迸射,他姿势未变,手却悄悄摸后腰间插着的转手匕首。 姬玉萝冷冷一笑,转手匕首早领教过,虽然厉害,但也还没放在眼里。 天*朝盛行武,江湖人自得以武服人,要追电低眉折腰还得以武服他。 身形幻动,枝不动,不过是一缕细风掠过脸,就越过追电到了另一枝梢。 疾若闪电,惊鸿之影。追电惊愕地张着嘴,稍后扭头,望着姬玉萝,眼中讶色未减一丁点。 “你……你轻功不亚于那江老!” 不敢说胜于江一翁,但绝对与江一翁在一个等级。 姬玉萝傲娇地微微抬下颌,“没有点本事,也不敢孤身一人入府。本姑娘的本事你还没见识。” 追电思索几秒,一跃而起,向姬玉萝抱拳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请姑娘见谅!” 姬玉萝得意勾了勾唇角,纵身跃下枝梢,一闪不见,细如丝又清晰的话袅袅传入追电耳里。 “我不会向谁透露你的身份,该怎么办,你自己看着办!” 回到得宠楼,先到小翠屋外听听,听得有两人香甜的呼吸声后,这才安心绕到后越窗而入。 躺在床榻上,不断的有惊心动魄的画面闪过眼前,她便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夏侯夜带了人追姬香萝去了,刺天也不在,有可能是打探江一翁行踪去了,这时候,是牛儿出府的极好机会。 可牛儿既然这么重要,想来定有人暗中看管着他。 想得太多,翻了个身,手枕着头,瞪着桌上那盏油灯出了神。 不知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地睡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 你也极坏 次日,婆嗦哭丧着脸奔进姬玉萝屋内,没给姬玉萝一个反应的机会,就哭开了。 “姑娘!老婆子的牛儿不见了。舞娘与乐师也不见了,牛儿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婆嗦关心的不过是牛儿而已,姬玉萝装着惊讶一番后笑道:“忘了给姑姑说了,大掌事昨儿就是来说这事的。牛儿很好,牛儿不过是调到了煌珀院做事。” 婆嗦一抹眼泪,“真是这样吗?” 姬玉萝笑笑,“骗你不成!” 婆嗦想了想,转身向珠帘走去,“光这样说,也不知牛儿好不好?不行,老婆子得亲自去看看。” 对啊!这是个极好的借口,正好可以到煌珀院看看牛儿。打定主意,说可以代婆嗦前往,姬玉萝借着赏景来到煌珀院。 姬香萝不在,夏侯夜也不在,煌珀院里下人虽多,却显得冷冷清清。 在院中,她如意见到牛儿。 牛儿跟在个中年男人身后,那男人正给两个下人交待着什么。 男人面色红润,身材魁梧,大雪天的只着了两件单衣,还把袖管卷起胳膊。不用想,也是会家子的人。 牛儿着锦衣,容光焕发,他看起来应该是荣升为上等下人了。 “牛儿!在这儿可过得惯了?” “还行!古姑娘!麻烦你给我姑带个信,她还不知道我调到这儿来了。” 姬玉萝嗔怪地点了下牛儿的额头,“你也是个没良心了。调了过来也不回去给你姑说一声。害得你姑着急。” 牛儿憨厚地摸着头,笑道:“还不是有很多东西要学吗?一时也没抽出时间来。” “好吧!你好好干!”姬玉萝说完话,目光移向看起来厚道的男人,好奇地道:“你是?” 男人拱手道:“回姑娘,小人尤大。是这院中的管事。” “原来是尤管事。牛儿以后就拜托给你啦!” “姑娘放心!牛儿挺乖,我会待他如我亲人,他学习期间,我们同吃同住。” 同吃同住,这不表明了尤大要与牛儿寸步不离吗? 牛儿出府还得慢慢想办法。与尤大客气两句。姬玉萝转身离开。 追电没有什么消息传递来,说明江一翁未搜到。小翠精明着,姬玉萝干着急束手无策。 两日后的半夜,窗外突然有极为轻微的什么落下的异响。 那声音似雪落。似片纸落于地,若不细分辨,竟是听不出来。 有人? 姬玉萝突然惊醒,脸色一变,随手摸了褥下藏针暗包掀被一挺而起。尔后一步掠到窗户前。 屏住呼吸,侧耳细听。细听之下,发现却是没有了之前那异响,死寂得吓人。 秀眉一拧,她甚至怀疑是心神不宁的原因。 刚神情一松,轻微响又清晰传来。 这下,她确定窗外来了高人。 嘴角勾勒出一个极为妩媚的笑,一动不动,仍是藏身窗户旁,指端却早暗藏一根金蚕血针。 再是高人。她都得让他有来无回。 惊心动魄地等待中,那扇时常翻出越入的窗户被人从外轻轻地拉开。 缝隙一点一点大去,可窗外漆黑一团,什么都看不到。 大了些时,一个黑影闪电般从外跃入。 刚站定,姬玉萝挟针的玉掌就从后准确无误就横在来人的颈部。 那针端紧贴来人肌肤,姬玉萝心念稍动,针端立即刺入。 见来人一动不动,姬玉萝打量起他来。 闯入屋内的人身穿夜行衣,墨发高绾。面蒙黑布,背影高高大大,挺拔如松,是位年轻男子。似曾相识。 挟针的手抖了抖。试着唤了声,“阿楼?” 男子扯下蒙面布,缓缓地转过身来。 “阿萝!” 姬玉萝收针入暗包,把暗包藏在床榻最里的被褥下,望着天楼道:“可抓到江一翁?” “正是与你来说这事。”天楼走到床榻前,撂了袍裾坐下。双手撑在膝上,“烟花巷一战后江一翁失去了影踪,除了调北军在全城展开搜查,皇宫的搜查也在进行。但两处全然没有江一翁的踪影。” 姬玉萝蹙着眉,望着桌上那盏油灯,“难道江一翁逃出了皇城?” 天楼道:“他暴露得太快,与夏侯夜根本没有机会接触,我猜想,他不会这么甘心地离开皇城。皇城的搜查还在继续,但却是没有喜讯传来。” “他会去什么地方?” 天楼沉默会儿,扭头望着姬玉萝道:“前两日易文禀报,说太尉府夜里突然打发了好几十人出去,还有卫兵护送出城,他觉得奇怪,派了两个侍卫悄悄跟着,发现他们出了城后就出了状况,卫兵后来掩埋了他们的尸体。” 姬玉萝闭了下眼睑,“这事我刚刚知道了。掩埋尸体的不是一般的卫兵,而是太尉府的护院。那些人都是曾与江一翁有过亲密接触的人,包括下人。” 天楼惊讶半晌,一掌重重拍到床沿,床晃了晃,他愤愤地道:“夏侯竟这么心狠手辣!” 姬玉萝望着天楼压在床沿的手出了神,“他做事历来非常彻底!” 天楼沉默会儿,使了劲地撑了撑眼皮,搂住姬玉萝整个人,“阿萝!” 闻天楼柔声一唤,姬玉萝抬眸,立即就对上天楼那双柔情似水的双眸,她赶紧埋头,心却有只小虫在爬着。 不安中,天楼带着姬玉萝倒下。接着,他翻身覆上她。 手指轻轻地抚过她短短的睫毛,眼底划过一道心疼的流光,“阿萝!我一点也不放心你留在这儿。” 姬玉萝眨了下眼睑,“我很安全!” 天楼凝了凝,一个点吻烙在姬玉萝的脸颊上,“可是我怕他看你的那眼神。” 姬玉萝的脸一瞬间就如胭脂染雾,娇羞地避开天楼的目光,“我却是怕你看我的眼神。” 绣帐放下,锦被掩住她与他,藏在他的怀中,她道:“那日,你为什么要搜到这儿来?” “当然是为了今夜轻易找到你!” “原来你也极坏!” “我从来没说我不坏!” 。。。 两个时辰后,天楼大力掀了绣帐,下了床榻,穿好衣后,姬玉萝轻轻地掀开绣帐探出个头。 小脸若似熟透的桃子,一副吃饱了的样。 “你别来了,太危险。”(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 逗你玩 能不来吗?从来都不放心她留在这儿。 天楼俯身,手指弯起,括了下姬玉萝的鼻梁,“危险也得来,你不觉得这极为有趣吗?” 不是极为有趣,而是极为好笑。夏侯夜若是知道天楼曾夜宿过这儿还不气得当场吐血。又想起刚才那事来,姬玉萝笑若灿花,“若是一定要来,为了安全,你还是弄套他们护院穿的衣服来。” 这是默许前来了,主意也出得挺好。天楼赞扬一笑,负手低头在屋内走了两个来回,停下时扭头郑重地望着姬玉萝。 他有话要说!姬玉萝这时才明白天楼为什么今夜冒险前来。 掀开绣帐,整理睡寝衣,捋了两下秀发,望着他。 “有话就说嘛!” “我也许明日要出趟远门,回来的时间不定。” 姬玉萝的心一下子高悬,“去什么地方?” 许是察觉姬玉萝内心的变化,天楼在床沿缓缓坐下,大手抚着她柔顺的秀发,“韩郡余震不断,受灾面积广,且严重,父皇日夜内心不安,让我代他亲临灾郡。而且我早有此意。” 彼此之间感情日益渐深,只恨不能天天相守。 虽没相伴在身旁,却知道对方就在不远处的地方,这下,又得相隔千里。 水火无情,余震不断,最要命的是夏侯夜时时想要天楼的命,江一翁又逃出府去,这亲临震区,生死便难料。 没有哪一次有这次心疼得厉害,又想起孩子,姬玉萝眼眸中流转的亦是哀怨。 “一定要去吗?” “若不是突然发生我妹妹去南山的事,我前两日已经出发。” “可余震不断,我……”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天楼难过闭了下眼睑,“阿萝!我会没事!” 尽管知道无力劝阻天楼不要去韩郡,姬玉萝还是不甘心地道:“可江一翁还没搜到呢!” “抓江一翁固然重要。灾郡的事也是不能耽搁。你放心,虽然这三日一直未抓到江一翁,但搜捕他不会因我离开而放松,马如风与柳凌云会亲自参与搜捕。他只要在皇城。定让他在皇城不安生。我不在,他离开皇城最好不过。” 天楼心里终是装着天下,再多说也无用。可他心里还有自己吗?姬玉萝望着桌上那盏油灯失落透了,“阿楼!你曾说过要与我远走天涯,那话还算数吗?” 天楼捧起姬玉萝的脸。深情凝视,“阿萝!那话的效期是一生一世!” 姬玉萝心间滑过一丝暖流,春暖花开,羞赧垂首,“可我总觉得我们俩一起是委屈了你。第一次,还是我……” 天楼食指勾起姬玉萝下颌,“为什么这样说?” “我也不知道,只是突然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我只想与你在一起!” 终是没给她一个安定的生活,让她生活在血雨腥风里。内心刚烈倔强的她其实活得不踏实,怕! 可他早劝她离开太尉府。只是她一直不肯走。 是一身的血债与心底那满满的愧在作祟! 她有愧,他又何尝没有? 天楼心里是满满的愧意,“梨花树下,花如人面娇,人面亦如花娇。那场景美呆了!当初,那对你的不忍,其实不过是自己骗自己。第一次,是你主动,可却是我心里一直想要。阿萝!等我从灾期回来,如果你想远走天涯。我们带了天儿一起走!” 姬玉萝心里甜滋滋,满眼的幸福,却不屑地道:“花言巧语!” “我没有!” “你舍得了你的江山,你的父皇吗?” 提到姬明。天楼眼中有深深的痛。 男人怎么能没有自己抱负?姬玉萝嫣然一笑,“好啦!逗你玩的!” 天楼神情一松,“原来你也极坏!” 姬玉萝拂开天楼的手,莲步轻移,来到妆台前坐下。把菱花铜镜照着自己,持木梳慢腾腾地梳起秀发来。 一梳。两梳,动作轻缓,好似在做着一件重要的事。 木梳再一次至发梢,她道:“答应我!平平安安,毫发不损回来!” 天楼跟来,望着镜中的他与她,他看到了她心底的痛。 “我会没事!只是你……” 梳发的手凝住,姬玉萝眸光一狠,“你永远记住,对于他们来说,我是梨花一笑,没有人能伤得了我!” “好!”天楼轻轻压了下姬玉萝的小香肩,恋恋不舍转身向窗。 姬玉萝知道,天楼要走了。 人生自古伤离别,她可不想那么悲情的牵衣泪满襟。 没看他一眼,只当他此离开不是要去什么灾区。 天大亮时,气温开始走低,雪又大,如鹅毛一般飘飘洒洒。 婆嗦端了盘紫米糕进来,揭了盖子,凑到正梳妆的姬玉萝面前,“古姑娘!这紫米糕色泽不错,看着都香。老婆子刚从厨房端来,还热着呢!” 姬玉萝品尝了一口,满嘴溢香,眉心带赞。却猛然想起了一生中最爱的桂花糕,由桂花糕又想起了与天楼一同游玩皇城时的情景。 往事一幕一幕滑过眼前,她发现,天楼留给她的是太多的美好! 那与夏侯夜在荷苑的五年美好时光,与跟天楼在一起的短短时间相较,是多么的不真实。 然而,一切都成过往。有些错能弥补,有些错却是搭上今生都弥补不来。 香殿!她已经错过今生与他的缘。再眷恋他只能是把他拖入地狱。 爱他,应该放他一马! 紫米糕轻轻放到盘子里,姬玉萝眼眶红了,泪流到了心里。 “姑娘这是?” 小翠的话重击耳畔,姬玉萝勾唇笑笑,走向珠帘,出了门,望着满园的琼枝玉树,哀哀怨怨地道:“今天这般寒冷,也不知这园中的花草树木春来可还会发芽!” “姑娘这是多愁善感了。”婆嗦不以为然地道:“花与树死了再栽,那草却是一夜春风吹又生。”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人若要是有小草这般顽强有多好。可惜,伤了就是伤了。” 小翠撇了撇嘴角,“姑娘真是会说道,吃个紫米糕,也会引出这些话。” 姬玉萝自嘲一笑,“说得极是!我不喜这紫米糕,你们分了吃吧!” “谢姑娘!” 小鸢带头,三人高兴地奔进屋里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三章 理出头绪 晚上,姬玉萝正宽衣解带时,小翠蓦然抱了垫褥与被子进来,由于大胆,她神情拘谨。 这动作,令姬玉萝、婆嗦、小鸢不解地盯着小翠。 小翠讪讪笑着,放垫褥与被子在地下,向姬玉萝福了福,“姑娘!这久府中发生了太多的事,奴担心姑娘,所以想睡在外屋给姑娘做个伴。” 小鸢惊讶地道:“小翠姐姐!这事你怎么没在我面前提过?” 婆嗦望着姬玉萝,眼中有几分不安。 一帘之隔,睡在外屋,里屋有什么动静可说一清二楚。 这分明是监视嘛! 姬玉萝一怔后装得若无其事笑笑,继续宽衣,“你说得对,府中这久是不安宁,我也怕得紧。住外屋也好,我夜里起来也好使唤。” 姬玉萝如此一说,氛围刹时轻松,婆嗦变脸本就极快,她笑了起来,赞道:“小翠!你想得真周到!老婆子终是老了!” 小翠甜甜地笑着,脚步轻快地出了内室。随后,外屋便传来她铺地铺的微响。 得到姬玉萝示意的眼神,小鸢欢快地帮忙去了。 “小翠姐姐!你过来睡了,我一人睡一屋也怕。” “怕什么?不就在隔壁……” 听得两个丫鬟的说话声,婆嗦凑到姬玉萝耳畔,压低声音道:“姑娘!今日小翠打量床铺时,老婆子看见她凑到被子上嗅了几回。” 姬玉萝心头一惊,遂扭头望向床榻。 昨夜,天楼在床榻上逗留过,云雨几番,莫非床上留下了天楼的气味,让小翠起疑了? 心里有事,疾步走到床榻前,俯身向被子嗅去。 淡淡的香气萦绕耳鼻,那香气来是颈部的月牙形木坠,是泽龙木久经不褪的淡香。根本没有天楼身上的味道。 站起来身来。淡淡地笑着,逗着婆嗦道:“小翠是狗吗?” 婆嗦埋头一笑,“可不是!” 。。。。。 几日过去的夜晚,窗缝处蓦然飘来一股若有似无的世俗浓香。 躺在床榻睡不着的姬玉萝疑惑掀了绣帐。探出半个头,屏住呼吸,侧耳细听。 转眼,一张揉成一团的纸条随一缕疾风弹到妆台前。 嗖!一阵风掠过的微响,窗外已是静谧。 姬玉萝瞥眼珠帘处。未闻动静,小心走到窗前,推开窗去,就见大雪茫茫,一片白,林中无脚印。 府中谁有这么好的轻功? 心头疑惑重重,关好窗,蹑手蹑脚走到妆台前。 细听会儿外屋,这才拾起纸条展开,就见纸条上写着: 皇城搜查未止。刺客未抓到。 简短的字是黄色的,粗细不匀。 姬玉萝走动灯下细瞧去,发现竟是用枝沾黄泥而写。 思索会儿,突然想起小桂住的院周边大多是黄泥。 是追电! 追电来传信了,表明他俯首听命。 捏着纸条,姬玉萝心头的欣喜无法说出,可紧接,内容又让她陷入了思索中。 江一翁被耍又被侍卫追。一向自负与夏侯夜失去联系的他一定会采取报复行动。 之所以猜想他去烟花楼是他本性好色,去皇宫则是最好的泄愤方式。 在烟花楼被围捕后,他更得采取报复行动了。他不可能就那么的落荒逃出皇城。 最为可疑的是。夏侯夜第二日走得太爽快,好似根本不担心江一翁被抓到。难道……难道江一翁除了太尉府还有极好的藏身之地? 把小纸条烧了,姬玉萝在床榻底摸出暗包与个纸包来到珠帘处。 暗包里藏着金蚕血针,小纸包内则是小桂从药房偷出的迷香。 迷香所剩无几。只够用几次的啦! 漆黑的外室地铺上,小翠侧身朝里而睡。 轻手轻脚来到小翠身边,把纸包里的迷香吹了些向小翠。 见小翠身体一软,她安心地笑了笑,趁夜浓,冒大雪越出窗去。 却在竹林中府中很静。大雪好似让一切都沉睡了。 小桂住的那荒院的树下,已经成了姬玉萝找追电的地方。 追电曾说过,不一定是他在那监视小桂。因此,姬玉萝每次去都会小心地先看看是不是追电。 今晚,追电又如往次一样悠闲地躺在那株老树的树叉上,跷着腿,只是,身上多了件御寒的黑衣披风。 悄无声息跃上一方树梢,望着追电道:“你倒是清闲悠然!” “是姑娘!”追电一惊后一挺而起。 态度有所转变。姬玉萝内心很是享受,“刚才是你投的纸条?” 追电静默会儿,拱手道:“正是!” 猜中了,姬玉萝有些得意,继而一本正经地问:“大人都带了什么人前去南山?” “带了阿狼与些护院,还有诸多的卫兵。” 去南山用得着带很多的卫兵吗?姬玉萝当头一片疑云笼罩,“刺天这几天在府吗?” “刺头事务很多,具体行踪小人不知。” “刺客逃走的第二天,刺天都去了什么地方?” 追电思索会儿,道:“具体去什么地方小人不知道。但那日好像听得他说要去趟卫尉府。” 怎忘了卫尉府。江一翁走投无路,是极有可能藏在卫尉府。姬玉萝心头一喜,“夏侯家在皇城有几处私宅?” “小人只知道在城东北方有处荷苑。” 荷苑已被自己一把火烧成了废墟,那里不能住人。深藏心底的荷苑在此刻浮现眼前,姬玉萝蹙着眉。 追电暗中撩了眼姬玉萝,眼中稍稍诧异,“荷苑秋时着了火,几乎烧成废墟。那场大火后,大人又让人按原貌恢复。过完这个冬,应该就已经是原貌了。” 那就是说荷苑基本已经建成,可以住人啦!“那里现在可以住人吗?” “莫非姑娘想刺客是躲到了那里去?” “难道没有这种可能吗?” 追电眸光闪烁,咽了咽喉部的唾液才道:“有可能。但那地儿现在除了几个巧匠,什么人都没有,天又极寒,我想,刺客不可能躲到那去。” 城外比不得城里,更冷了,且荷苑小楼稀落,比不得楼宇林立的太尉府,江一翁与巴图在卫尉府的可能大于荷苑。 姬玉萝沉默不语,追电道:“如果姑娘怀疑刺客在荷苑,小人甘愿代姑娘前往一趟。” “那样也好!”(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章 夜探卫尉府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姑娘!” 追电一声及时唤,准备跃下的姬玉萝正视追电。 “那日还听刺头说起‘静止苑’。小人猜想应该是卫尉府中的一个住宅楼区。” 难道江一翁藏在卫尉府中的‘静止苑’? 夏侯夜行事一向都有二手准备,久搜不到江一翁,刺天第二日又到了卫尉府,还提到过‘静止苑’,江一翁与巴图是极有可能藏在卫尉府的‘静止苑。 姬玉萝陷入思索中,没瞧见追电嘴角微扬。 “谢了!” 飞袭离开,想了想,折回了得宠楼。 推窗而进,内室外室皆一片静谧。 便放心地穿了件白色外衫,又把护院衣套上外面,这才出府。 。。。。。 大雪纷飞,庄严肃穆的卫尉府一片白茫茫,迷离而苍美。 外部,那一队队有序绕楼绕园的火把蜿蜒如蛇,点缀其中。 蹲在进门处一株老树上的姬玉萝着一身白衣,面蒙黑布,腰间坠着那套卷起来的护院服。 目光掠过亭台楼阁,她转眼胸有成竹向深处奔袭去。 天楼曾经说过,天*朝的官邸布局相差不大,后院也是依照风水来布。 风水不懂,但丞相府、宗正府、太尉府的布局已然在脑中。 经过静谧无灯火的办公区域,来到后宅。跃上一株参天古树再次观察去。 卫尉府楼阁虽多,可除去长廊灯笼点亮,大多是不见灯火,这让卫尉府看起来死气沉沉,也神秘大多了。 避开巡夜的一队卫兵,姬玉萝就近搜了一处熄灯的小楼。 小楼里空空如也,冷空气沁人。 不见江一翁与巴图,姬玉萝陷入了思索中。 不知道‘静止苑’具体位置,如只苍蝇一样乱闯乱撞,不光浪费时间。还极有可能被巡夜的卫兵发现。 时间太宝贵,晃晃头,她决定抓一个卫兵问问。 有了这个念头,却不见一队巡夜的卫兵路过。【ㄨ】 不闻人声。不见人影,空寂而偌大的卫尉府好似无人,就她一个。 望着满空飞舞的大雪,姬玉萝决定向主楼靠去。 借着微弱的灯笼光芒,便来到心目中认定的主楼地方。 主楼的院中很静。遥远的屋檐下悬挂的灯笼在寒风中瑟瑟颤抖,只一点微弱灯光透出窗户。 这地方不光不见一个下人,就连一个卫兵也没有。 找不倒‘静止苑’,杀了夏侯子莘也可以。 抱着这个念想,姬玉萝蹑手蹑脚进了树木繁茂花草成趣的院中。 怕这院中也如太尉府一样布有暗卫,姬玉萝机智地绕到楼后,一跃而上,上了屋顶。 屋顶上全是厚厚的雪,轻功卓越,踏雪无痕。勿需担心脚踩雪发出的轻微嘎吱声。 轻轻挪开些青瓦,透过一条极小的缝隙向下瞧去。 缝隙太小,视野不够开阔,但恰巧能视正堂中央。 很静,却出乎预料。那中央的书案前坐着一身便服的夏侯子莘,他双手搭在案上,一副苦思的样。 他的身后,站着一文一武神态恭敬的两个男子。 文与武看起来都有三十多岁,文的尖嘴猴腮,山羊胡子。一身暗色长袍,手持把墨扇,高深莫测;武的着玄色短打衣襟,双手环抱一柄剑。恍惚间,令人联想到林中的黑豹来。 侧对面,站着雷豹,还有一个不认识的身穿校尉服的汉子。 汉子如夏侯子莘一样乱须,魁梧身材,浓眉大眼。 姬玉萝凭着一身武学修为。很快判断出屋内的几人实力。 五人中,除去那个文士,余下的都身手不凡。特别是那玄色短打衣襟的男子,别看他其貌不扬,但应是四人中武功最高的一个。 “大公子!几天过去了,快做决断吧!二公子前去了南山,他的亲信手下好像也有事出府了,府中已空,这是最好的进府搜寻夫人的时机。” 夏侯子莘鼓眼一翻雷豹,压低声音道:“前几日大乱之时你也曾搜过,不是也无果吗?这若是让他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公子!算算时间,夫人已经生了。” 汉子见夏侯子莘久不言,拱手低声道:“大人!何不与太尉做笔买卖!” 能与夏侯夜做买卖,谈条件,看来,夏侯子莘手上有一张王牌。可这张王牌是什么?姬玉萝眼眸突然睁得大了,愈加地专心看着听去。 夏侯子莘手掌蓦然成拳,静默会儿,苦着脸道:“黄高!一夜翻身,本将已经不认识那个弟弟了。这段时间观察下来,你若是与他谈条件,会死得更快。这招,只会让本将陷入尴尬之境。再说,当初是他保全了本将一命。 夏侯氏已不是爹爹在时的夏侯氏了,已经受到重创。前几日争搜地界,你又不是没看到了,柳凌云部与我部针锋相对,丝毫不让,比之前还要嚣张。这是为什么?不过是因为殿下曾几次携旨亲临北军军营安抚。 姜楚陌带将士叛逃,说起来北军是罪军,可皇上不但不降罪,还让殿下亲临安抚。北军是姜楚陌的兵,目的再明显不过,皇上念着姜氏父子的好。 小时就知道殿下与姜楚陌关系十分要好,皇上是这样,他何尝又不是这样? 他们有殿下作后台,相较之下,驸马作后台的我部处于弱势。依我看来,南军以后将不复存在。如此紧要时刻,我再与兄弟相残,我与他结局都将不得善终。” 黄高垂首,“北军将领以实力提拔,频频换人,现在,北军已经与我部实力相当。” 夏侯子莘埋下头,“现在要做的,就是依了他之言,扰乱北军搜查皇城。” 江一翁既然在卫尉府,夏侯夜为什么还要夏侯子莘扰乱北军搜查皇城?难道……难道是为了掩饰江一翁在卫尉府? 姬玉萝想到这儿,却又见雷豹向夏侯子莘拱手道:“大公子!听闻太尉府现在就只有算得上人物的追电镇守府中。给小人二十个人,小人愿亲自带人前往,再寻一寻夫人。” 姬玉萝心头一震,暗想:原来现在只有‘风’字护院队长追电镇守府中,府中空虚,这个情况追电可没如实禀服。 追电可见是一个狡猾的人,名副其实的狡狼。(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上当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一直默不作声站在夏侯子莘身后的男子绕到书案前,向夏侯子莘拱手道:“大人!小人愿意前往。” 夏侯子莘还未说话,那文士疾步绕出来,向夏侯子莘揖一礼,“大人万万不可!情形正大人刚才所说!” 夏侯子莘叹了声气,无奈向雷豹与男子挥了挥手,“葛先生说得对!雷豹、李剑!失去父亲、娘亲,我才知道亲情的重要。算了吧!弟弟曾答应过我好好照顾夫人。终有一日,他会把夫人还给我。” 雷豹与李剑互视一眼,妥协不吭声。 就在这时候,一个卫兵急匆匆从苍竹夹道跑来。 卫兵进去向夏侯子莘施礼后,接着向雷豹耳语起来。 手合拢,话很低,姬玉萝根本听不到。 雷豹脸色变了变,快步走近夏子莘。尔后,两人就是一阵交头接耳。 姬玉萝正疑惑间,就见黄高与雷豹带着那卫兵跑出去。很快消失在夹道里。 紧接着,李剑一跃出门,冲着空茫的出院之道大吼一声,“来人!” 声音宏亮如钟,震荡波开,院中挂冰棱子的枝头皆颤了颤,一阵乱响,坠落向地。 不多时,一队卫兵持长戈跑进院来。 李剑并不说话,向他们做了个散开的手势,复进了门。 领头的队长手点过卫兵,卫兵们有次序向屋檐散开跑去,威风凛凛护住这楼。 接着,又一队卫兵在眨眼间急剧跑了进来,没得到谁的吩咐,自动隐入了黑暗里。 搞什么鬼? 姬玉萝自思量,没惊动过任何人,被弄得一头雾水。 四处皆兵,屋内又有难缠的人在。姬玉萝捻了捻衣袖,决定暂留夏侯子莘一命。 无声盖好青瓦,转身向下跃去。 一番摸索。成功抓了个卫兵,就向黑暗的地方飞袭去。 一株如大伞的老树下,她白裙袅娜曼舞,若飞若扬。双眸透着十二分杀气,两指掐住卫兵的颈部,“静止苑在什么地方?” “在……” 掐得太紧,受惊吓的卫兵面如死灰,话不成句。【ㄨ】姬玉萝只得松开了些。 “在……小的带你去!” 哇哈!太好啦!! 这话正合姬玉萝心意,她撤了手,反束着卫兵的胳膊,推了推卫兵,示意他带路。 “我警告你,你可别喊,姑奶奶有一百种方法令你生不如死!敢骗姑奶奶,让你死得难看!” “不敢不敢!” 卫兵唯唯诺诺,姬玉萝心里荡漾着一抹得意。 兜兜转转,在府中绕来绕去。姬玉萝快发火时,卫兵指着一处灯火通明的地方道:“姑娘!那地方就是啦!小的可不可以不跟去。” 姬玉萝定晴看去,就见那地方一点也不起眼,若是个平常的住宅区域。 很符合心目中想象的‘静止苑’。当下,也不生疑,推了卫兵一把,怒斥道:“少废话!在前带路!” 卫兵皱了皱眉,无可奈何地又前行。 来到一个圆月亮门前,卫兵止步,指着院里不远处的小楼道:“那地方就是啦!” 透过挂冰棱子的琼枝。远远的地方,姬玉萝看到似主楼的一楼有两间屋子亮着灯。 空气中,隐隐有抹淡淡的酒气,并有小声交谈的声音盈空回荡。 江一翁与巴图整日整夜在丽花院作乐。更爱喝酒。 这样一想,姬玉萝眸放喜光,仿佛已经看到了江一翁与巴图在屋内几前围坐喝酒。 知道卫兵再次停下的意思,姬玉萝也不为难他,挥手向他离开。 江一翁与巴图可是厉害角色,杀之不容易。 不敢有一点松懈。蹲下,藏在袜里的暗包便扣在了腕上,匕首也捏在了手中。 匕首是个不可多得的宝贝,吹毛立断,杀人不见血。这是姬玉萝恨夏侯夜入骨,却一直舍不得扔的原因。 起身后,眸光熠熠,警惕地瞄了一眼漆黑一团的院中,姬玉萝蹑手蹑脚跨进了圆月亮门。 前行几步,便蓦然凝止不动。 空气中,不光有酒气,分明还有浓郁的杀气。这杀气来自四面八方。 弹指间,只听得空气中划过一道微响,似小旗划过。眉头一跳,便是‘嗖嗖’声不绝耳。 箭! 眼见密密麻麻的箭合拢射来,想也没想,旋身飞起,凌空点足,向屋门而去。 踏空而来,安全落到台阶下,正欲一鼓作气跃入门去,就听头顶两声微响,抬头看时,就见两人持张灰蒙蒙的大网跃入,那大网自头顶而落。 两人身影幻动,那大网迅速收紧。 姬玉萝又急又怒,挣了挣,霍地发现这网不是普通的网,是个宝贝,坚韧有弹性,一时被困在网中。 屋门有气势的一开,诸多的卫兵簇拥着夏侯子莘走出屋门,那李剑与那葛先生紧随其后。 他们笑得阴森森而得意。 为什么不见江一翁与巴图? 姬玉萝瞪圆了双眸,眼珠一转,恍然大悟。 她上当啦!那带路的卫兵是故意带她绕圈子拖延时间,让夏侯子莘有足够的时间来安排。 夏侯子莘笑着望了眼李剑,向姬玉萝道:“你是梨花一笑?” 身穿着一身白衣,当然是想表明是梨花一笑,可见过自己杀人的人都死了,夏侯子莘为什么如此肯定自己就是梨花一笑? 追电!追电这头狡猾的狼,他想借夏侯子莘的手杀了自己,所以,告诉自己江一翁在卫尉府的静止苑后,又神速的跑来通知了夏侯子莘。 一系列的怪事串连起来,姬玉萝猝然想通了一切。 “你以为这这网能困得住姑奶奶?” “这是李剑的家传之宝,天丝网!你以为你还能出来?” 葛先生摸胡须笑容浓浓,“梨花一笑!满天*朝都在抓你。抓住你可是大功一件!” 李剑剑指姬玉萝,“怪就怪你头脑不够用,轻信了人。” 是头脑不够用,被追电骗了!姬玉萝嘴角的笑似绽开的罂粟花,美极了。 “你也头脑不够用!” 姬玉萝话音落,指端向两端持网的人分别弹出两针金蚕血针,一抹红神速回手,一道清亮的刃鸣声中,她带着一股庞然的气势一冲向天,脱网而出。(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 再陷重围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姬玉萝优美的旋身回落院中一株枝桠纵横的老树梢上。 风拂墨丝,衣裙飘然,摄心动魄的双眸释放出浓烈的杀机。 刚才还得意洋洋的人现在全瞠目结舌。 江一翁不在,匕首插出腰间,姬玉萝玉掌娇然横在心口,傲视脸色已变的李剑道:“姑奶奶智商是不高,可你智商也不见得高。若你在刚才就出手点了我的穴,姑奶奶还不得束手就擒吗?” 李剑脸色变了再变,闪一眼如瘫烂泥一样破了的天丝风,双眸迸射杀气。 清脆的剑鸣声中身形幻动。雪花激飞,一道飘忽的寒光拖着长长的尾巴,他持剑疾飞向姬玉萝。 不闪不避,姬玉萝玉掌随意一挽,一股浩大气势从她身上轰然激出,冰雪四下****,单掌迎向李剑。 李剑心头大骇,见过傲的,可没见过如此狂傲的。 近前,才知对方内功之深犹如大海,深不可测。 却也不慌,凌空翩然一个旋转,避开对方掌的锋芒,从侧拦腰横扫。 动作疾如风,快若闪电。 姬玉萝力贯于臂,又一股骇人的气息瞬间渲染四周。 不同的是,这次是如火浪袭面。 那周边的冰树一下子如逢春风,冰棱子哗啦啦直坠于地。 她在避开剑的同时巧然击出一掌。 呼!一声风响,一团极热气流扑向李剑。 李剑哪见过如此强烈的热气流,急忙闪躲。 姬玉萝微微一笑,掌成抓,弃了李剑举掌飞扑向夏侯子莘。 女子双眸能杀人,夏侯子莘大惊,他身后的卫兵急忙护主。 长戈齐刺来,姬玉萝足踩长戈,悠然而站。脑后一阵风到,姬玉萝忙侧头躲过,李剑那剑便惊险擦脸而过。 李剑落到夏侯子莘身前。一把推了夏侯子莘进屋,他再次持剑刺向姬玉萝。 那剑越舞越快,李剑人剑如一,绕着姬玉萝上下翻飞。左右盘绕。 一时间,凭着高超的剑术李剑缠住了姬玉萝。 手持把小黄旗的黄高在得到夏侯子莘的眼神示意后,他向李剑挥了挥旗。 瞅准一个破绽,李剑颇有默契地脱出身去。 “放箭!” 小旗挥动,便是一轮一轮的箭射来。 姬玉萝一跃上了屋顶。便见兵营火把如长蛇,那前端,已经接近卫尉府。 动静闹得太大啦! 雷豹的手高抬猝挥落,十个多护院从林中如虎一般窜出来。 纷纷扬手间,便是一颗颗鸡蛋似的东西砸向姬玉萝。 那东西不用想,定是炸药之类的东西。 姬玉萝心头一惊,愤怒之下足点青瓦,飞向两个扬手的护院。 咔嚓!咔嚓!两声在轰炸声中颈部骨断的清脆响,她转眼消失在风雪中。 黄高正欲挥旗追击,夏侯子莘抬手阻止。 “大人!” 夏侯子莘闪了眼黄高。“她轻功太高,太绝,追也枉然。” 雷豹与不甘心地道:“就这样放过梨花一笑吗?” “你马上派人去找追电,问他怎么知道梨花一笑会来我府的静止苑?” “是!公子!”雷豹一挥手,那余下的护院跟随他跑向出院的小道。 。。。。 换上护院服的姬玉萝刚越过太尉府府墙。纷纷扬扬的雪夜里,就响起追电一声有谱大喊,“别走了梨花一笑!” 一声大喊之后,四面八方涌出百十名护院。 持转手匕首的护院首当先,其后是持飞爪钩的,再后面。便是持长戈的卫兵。 幸运的得,刺天与原荷苑的几个下人都不在。 “追电!今日你死定了!” 一股惊动天地的吓人气势从姬玉萝身上爆发出,旋身飞起的同时,玉臂连挥。 两掌轰然击出。哎哟声不断。 迷离的雪中,她玉掌成爪,如风如电扑向追电。 追电轻功果然了得,身形一动,在姬玉萝眼前失去了踪影。 嗖嗖声不断,那转手匕首瞬间便合拢刺来。 匕首比一般的匕首长上四寸。尖端偏而锋利,可如剑刺、挑等,也可拇指拨动精巧设计的匕首柄快速旋转。 击退‘风’字护院,便是铺天盖地的飞爪钩。 缠斗一阵,在卫尉府大战以及来回奔袭的姬玉萝内力空泛,这时候,已是累得香汗淋淋。 体力有限,不再恋战,娇喝一声,寒热两掌击出,她再次玉掌成爪直扑追电。 追电一跃隐入诸多的追来护院,而姬玉萝,跃上了一株老树。 居高临下,她看得更清了。 气沉丹田,引领至臂,双臂便如影在胸前幻动。 一团隐隐透着火光的气流瞬间凝聚在前。双掌霍地一推,那团骇人的气流击向扑来的护院。 轰!一声响,姬玉萝在血肉横飞中红了双眼,飞扑抓向追电。 追电倒抽一口冷气,一转身,就逃。 嗤!一声刺耳响,他背部被尖尖的指尖抓破。 姬玉萝正得意,不料想,嗤嗤声猝响,星星点点的寒光耀眼,追电手中的转手匕首旋转着便在眼前。 脸部一疼,蒙面布破了一条口子。 那点点寒光闪闪还在迫近,离颈部不过一二分。追电的阴毒的笑脸也在放大。 追电!今夜非杀了你! 惊魂未定的姬玉萝忙后仰九十度躲去,灵机一动,腿一抬,一脚把追电踢了上空。 一鼓作气,足地点,一冲而起。转眼间,两指准确无误掐住追电颈部。 ‘咔嚓’一声响,追电嘴里喷出的血液伴着雪花洒落,他头一歪,身子一软,瞪着一双眼睛魂飞天外。 足下又是不绝耳的‘嗤嗤’声,脚踝处剧疼,已经被追击向上的‘风’字护院手中的转手匕首划出几道血痕。 姬玉萝忙弃了追电,足点一名护院的头,借力冲天,转身向府墙奔去。 追电一死,群龙无首,众护院傻了眼,没追出。 佯装出了府,姬玉萝趁乱又从别处进了府,拼了全力向得宠楼飞袭而去。 回来时时辰已不早,身体软软,筋疲力尽,顾不得脚踝处与脸的疼,坐在床榻调息一阵,有了些力,才脱了袜子。 便见两只脚的腕部有几道血痕。处理了伤口,疾步走向妆台。 脸部有一道划痕,幸好不是很深,但雪白的肌肤相映,也煞是触目惊心。 脚踝处的伤口还好掩饰,可脸上的伤口怎么掩饰?(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 妙计 姬玉萝捻了捻衣袖,便有了主意。 端了一瓷盅凉茶来到外室。 外室香气馥郁,便推手打开两扇窗户,大雪的夜,冷气嗖嗖,任那寒气灌进。 倚窗而站,静静地看着窗户的雪落,静静地听着细风。 半晌,觉得室内香气已无,转过身,莲步轻移,来到小翠身后。 咬了下牙,反正经常装摔倒,也来得自然。 身子蓦然一偏,好似不小心被绊倒了摔向小翠,茶水恰巧有一半淋在了小翠的脸上。 呼!一声大气长出,身体被重压,迷睡中的小翠大惊之下很快醒来。 手臂轻轻一挥,小翠轻巧把姬玉萝整个人掀到了身后。骨碌碌的滚动响与瓷器碎裂的响更是让她脸色再变,心惊了再惊,也不去抹脸上的茶水,敏捷一挺而起。 太黑,也太仓促,小翠脱口而出,“谁?” 黑暗中仰视,姬玉萝惊诧得微微张着嘴,手捂住半边脸。 观小翠这自然反应原来会两下子? 可荷苑相陪五年,她还真没瞧出来小翠身怀武功。 小翠身怀武功,那那夜就解释得通她为何比小鸢先回到这里。 荷苑的高手可真是多!想不到连小翠也是! 在心里一阵感叹,姬玉萝随后一声怒吼,“小翠!你干嘛这么凶?” 熟悉的声音,带怒的斥喝,令小翠打了个寒战。 定睛望去,就见满地的瓷碎屑。而姬玉萝骄骄弱弱委屈地侧躺于地,手捂住半边脸。 她恍若挨了一记重锤,这时才忆起来醒来之前好像被凉水浇过面。 轻抽鼻腔两下,有淡淡的茶香。 摸了摸脸,便把猛然醒来后的细节一一串连。 神情一松,软下身子,脸有鄙夷之色,疾步走向姬玉萝。 伸手扶向姬玉萝。嘴里道:“姑娘!有事你可以喊我,半夜三更端着茶水过来干吗?还淋了茶水在奴的脸上……” 姬玉萝一边娇弱地起来,一边埋怨道:“你睡得则死,唤了你半天也不见应一声。口渴得紧,便喝着水来看看你,却是太黑,也不知道怎么的了,就扑向了你。你倒好。当我是贼了吧?差点没吃了我!” 外室没点亮,在内室一点油灯的相映下显得太黑,睡得迷糊,端着茶水前来,自己睡在地下,若是被垫褥绊着,是极有可能不小心扑向自己。那突然的重压与冰凉的茶水浇面使得自己醒了。已经彻底相信姬玉萝,小翠抱歉地道:“奴刚醒来,神智不清……都是奴的错。” 进了内室,姬玉萝便唤起脸疼来。小翠一看,吓得脸色苍白。 就见姬玉萝脸上有道长长的新鲜划痕。 “姑娘!你的脸……” “我的脸……”姬玉萝疾步走向妆台,拾了菱花铜镜在手,瞅一眼,转过身怒瞪着小翠,“小翠!你……” 破相何等的大事,小翠提了裙子屈膝跪去,“姑娘!不关奴的事!” “若不是刚才你大力一掀,我怎么会划破了脸?还说不关你的事?” 姬玉萝摔了菱花铜镜,扑到床榻。嘤嘤地哭了起来。 刚才受惊吓之下自然反应手一挥,力道确实大了些。小翠眼珠子一转,“姑娘!奴给你传大夫去,这伤口不深。大人回来之前应该会好。” 姬玉萝硬挤出了两颗眼泪,嘤嘤声不断,“大夫又不是什么都治得了?他来了不过也就开些清洗伤口的药,这伤口一洗,指不定还要严重……这可是脸,让我以后怎么见人?”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小翠陷入了为难中。 半晌,她试着呵哄道:“姑娘!院中长着一种治伤口的好药,明日奴给你采来试试。” “真有这种药吗?”姬玉萝揉着眼睛,苦丧着脸慢慢坐起来。 “嗯嗯!”小翠慌不迭地点头,又道:“只需几片,在嘴里嚼碎了敷在伤口上,管你三几日就好!” “也只有试试了!” 小翠心中狂喜,爬了起来,给姬玉萝理好被子,伺候她睡下,这才用衣袖拭着脸上的茶水出去,却没会儿跑了进来。 她疑惑地盯着姬玉萝,好似不认识她一样。神情与出去之前判若两人。 姬玉萝不知道小翠发现了什么,可她分明没有在外室留下什么,便有恃无恐,惊讶地道:“小翠!你又做梦了,这般的瞪着我?” 小翠不言,疾步走到妆台,打开胭脂粉盒,一一嗅去。 搁了化妆品于妆台,转过身,仍是在盯着姬玉萝,那目光好似剑一样,欲刺透姬玉萝心房。 自信满满,姬玉萝含怒拍床而起,愈加地把戏演得真了。 沉下脸,怒瞪着小翠,“你这丫头一点礼貌都没有,更也不像伺候过老夫人的人。害我划破了脸,这会儿问你也不答话,我看你是找抽了,我唤了婆姑姑起来……” 走到珠帘前,小翠静而又脆生生的声音便在身后盈空激荡。 “姑娘!外室怎么有缕香气?” “怎么会有香气?”姬玉萝斜睨小翠一眼,掀珠帘来到外室,轻抽鼻腔。 是还有一缕未褪尽的迷香香气,可若是不细闻,却是嗅不出来。 大雪之夜,本无大风。也难怪敞了许久香气都未散尽。 可小翠的鼻子也灵了,真是如狗鼻子。还好,迷香的香气酷似泽龙木。 扯了胸口的月牙形坠子出来,转身向跟来的小翠晃了晃,挑眉道:“可不是这坠子的香气吗?” 小翠凑坠子嗅了嗅,皱着眉道:“应该是吧!” “就是这坠子的香气,大人还曾问过我这坠子是什么木呢!”姬玉萝傲骄一把头,遂伸手推开了两扇窗,望着窗外飞舞的雪花,“被你丫头这大惊小怪的一闹,脸又疼,睡不着了。” “好像天也快亮了。”小翠跟来,“天边有一抹红光,看来大雪应该会停,能出太阳。” “也应该晴了!”姬玉萝关上窗户,来到内室,在几前坐下,挑灯亮些,道:“这会儿有些了亮光,你去给我摘了那草来。” 小翠为难地皱了皱眉,没办法,出了屋。 幸好雪地映照,没多久,她就在院墙有角落雪里找到了几片带点绿的叶子。 拿了进屋来,姬玉萝在灯下看去,便认出是一种叫蛇莓的植物。 蛇莓具有清热解毒、活血散瘀、收敛止血的功效,可却不是治伤口伤好的草药。(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被劫 姬玉萝心里明知道小翠蒙她,也不点破,装着欣喜地用凉茶水洗了叶,放到嘴里咀嚼起来。 碎了,持镜小心地敷上。 小翠道:“姑娘!是不是很清凉?” 新伤火辣,确实似有缕清凉在其中。 姬玉萝点了下头,食指弯起,括了小翠的鼻梁一下,巧笑着道:“看在你寻药的份上,就不告诉大人这事啦!” “可婆姑姑若是问起,怎么办?” “没事!我就说是我不小心划破的。” 天亮,大雪果然停了,天放晴。 婆嗦对姬玉萝的说辞倒不怀疑,但还是责怪小翠照顾姬玉萝不周。 这事不过也就说说算了,姬玉萝脸受伤的事就止掩护过去。 追电死了,虽是队长,却没掀起大波,府中一如既往的正常平静。倒是皇城第二日便闹得沸沸扬扬,除了抓刺客以外,南军还奉旨大力搜捕梨花一笑。 梨花一笑罪大恶极,又到皇城,这让不明真相的百姓谈虎色变。 。。。 望桥县南山。 在群山环抱之中,一片低洼下去的翠林里,氤氤飘渺,野花遍地,那一两声鸟鸣更似天籁。一幢古色古香的小楼隐在其中,周边,便是简易而搭建的不同大小的木屋。 寒冬腊月,群山大雪覆盖,可这片林子里却温暖如春。 南山温泉在皇城一带享有盛名,早被皇家瞧中。 顾虑破坏宝地山水,因此建楼开发也不过是小动作。 简易小楼,零星温泉池,给这如梦如幻秀林中平添几分人气。 但群山环绕,山路难行,姬明便少有的来。 当在南山过着神仙似的日子的夏侯夜突然接到太尉府护院送来的信,他的心微微起了涟漪。 大闹卫尉府以及大闹他府的梨花一笑是谁,他心知肚明。 不了解具体情况,但他心中有种强烈的预感。追电之死有蹊跷。 追电的身手在所有护院中属姣姣者,如不是刻意要取他性命,他逃命是分分钟的事,他之所以死在姬玉萝手上。一定是姬玉萝在灭口。 如果是灭口,那姬玉萝就是去找过小桂,被追电发现。 想起姬玉萝也许还在皇城,他喝了口茶水,心越发静止不下来。真想马上动身赶回皇城。 一路慢腾腾赏景到了南山。夏侯夜除了第一晚到时沐浴后泡过温泉,以后再没有泡过,整日的坐在皇家简易别苑正堂品香茗。易文有些奇怪,“太尉大人!好不容易来到南山别苑,怎不再去泡泡温泉?” 易文话音刚落,阿狼轻轻推木门而进,瞧一眼易文与面无颜色的漠如尘,向夏侯夜拱手道:“公子!易侍卫说得有理,既然到来。当得一天一泡。” 夏侯夜瞧上阿狼一眼,嘴角噙着缕极美的笑缓缓起身。“说得有理!那就泡泡吧!阿狼!去准备衣袍。” 。。。 温暖如春的一间温泉木室里,雾气袅袅,几片花瓣飘忽在水面上。隔壁,隐隐有姬香萝怒斥下人的声音。 阿狼把手中的崭新的衣袍搭在屏风上,趁着伺候夏侯夜脱衣的时候压低声音道:“公子!追风刚刚前来禀报,一切顺利进行中。” 夏侯夜匆匆一瞥石室门,门外站着易文与漠如沙,那两人自从得到天楼之命,便如张狗皮膏药一样,一直寸步不离。 无异常。便扭头凌近阿狼,轻轻地道:“你马上赶回皇城,按拟定计划进行。” 阿狼点了下头,伺候夏侯夜进入水中。匆匆走出。 “阿狼护院!去什么地方?” “出山再采购些用品去。” 住在深山,食物虽有当地官员按时送来,但生活用品繁多,却是缺乏。于阿狼的说辞,易文与漠如沙没有怀疑。 。。。。。 与天楼一同前往韩郡的有姬陵轩、漠如沙、允子文、古轻依,还有十多名王府护卫与二十名侍卫。 他们日夜兼程前行几日。便遇到快马加鞭往回赶的一名侍卫。 斗篷的边角飞起跌落,天楼那似月光柔美的的双眸便覆上淡淡的忧郁。 奔来的侍卫他认识,是易武的手下,叫刘南。 他有预感,前行的队伍定是出了什么事。 刘南眸中一片欣喜,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抱拳道:“殿下!物资于昨日在沧河附近被劫……” “物资被劫?” 马背上的天楼下意识地望向前方蜿蜒如蛇的绕山路。 这段地势险要,冰雪覆盖的连绵大山望不到尽头,那不算宽的山路几乎仅能容辆马车通过。 风雪交加的天气,一路前行非常困难。但幸好出行有备,马蹄上都裹上了粗麻。 携带物资去救援的人足足有五千人。其中大半是北军,少数的南军以及皇宫侍卫,领队的人不光有肖刚正刚提拔上来的余火,还有马如风的亲信易武。那么多的人还护不住那些粮食吗?太不可思议! 丢失救援物资那是天大的罪,任你是谁,都逃脱诛九族。 余光与易武性命不保,肖刚正恐也会牵连其中。 “是什么人劫了物资?” 刘南道:“都说是附近的山匪。” “没听说过沧河一带的山匪这段猖獗!”天楼微微皱眉,冷静下来,“细细说来。” “晚间,我们进入沧河地界,来到‘白哗林’,雪太大,前行困难,余大人与易大人便让在林中安寨扎营,当晚,谁都睡得香甜,第二日起来,物资便不翼而飞。” 失窃的物资全部是粮食与衣服,数量很大,要神不知鬼不觉运走是件难事,没有三四千个身强力壮的人不能做到。 天楼听完,伸手向后,“地图。” 侍卫吴影赶紧把特为此行而细致绘制的地图奉上。 天楼打开地图,熠熠闪亮的目光很快锁住‘白哗林’三个小字。 从地图上看,‘白哗林’的前面便是一个三岔路口,一条通往西面的韩郡,一条通往西南方。向北不远的地方,便是有名的沧河。沧河长年河水保持在一个水位,从南绵绵流向西北。 合上地图,天楼道:“可顺着车辙印迹去追?” “雪太大,次日雪便掩盖了一切。易大人与余大人商量后断定劫匪不会运物资向西面,便让余大人带大半的人先行前往西,他自己带人往西南那条路追击。轻装追了半日,终是不见劫匪,也不见物资影踪。便派了卑职往皇城报信。”(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 阴林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再次调拨大量的物资,又得耽误不少时日,那受灾严重的主要地区韩市也不知要冻死多少人,饿死多少人。 这么大的行动,不光要有周密的计划,那些人还得训练有素。而且,那些人恐早有埋伏在白哗林等着救援物资到来。 夏侯夜是所有血案的幕后策划人,天楼首先想到了他。想到他,自是想到夏侯子莘。 招了吴影近前些,压低声音道:“这段时间南军可调动过军队?” 南军调动军队,吴影可不知道。他茫然摇了摇头。 南军与北军加起来足有六万精壮人马,各有三万人。军队暗中调动三四千人根本不易为人知。何况这些年,吃空饷的事在皇城以及各郡都有发生。 这事说起来漫长,当务之急得找到救命物资。 天楼不再思索,让刘南回皇城报信,又当即书写一封信给吴影,让他走山道赶往就近的沧郡筹集物资。 临行前,马如风曾说过,吴影身手出众,人也机灵。 太子书信不等同圣旨,没有权威,那沧郡郡守可以不及时去办。 时间不等人,一切全看前往的人。所以,他认为派吴影前去最为适合。 “筹到物资,如果沧河水不冻,就从水路直接运到韩郡潸镇,潸镇虽属韩郡,却不是受灾区,而且离韩郡首府韩市不远。” 吴影拱手道:“殿下放心!卑职一定说动刘郡守尽快筹集物资。” 安排妥当,天楼心急如焚,吆喝着马便飞奔。 心急找到物资,三天后的黄昏来到白哗林前。 下马一番仔细的搜索,天楼便在林中的雪地里发现一个燃过的迷香棍。 把迷香棍凑到鼻端嗅了嗅,便一阵头晕,皱着眉赶紧拿开,遂递给了允子文。 “师兄!这是什么迷香?” 古轻依欲凑来,允子文一把推开古轻依。 望着迷香棍,他试着凑到鼻端。轻轻一抽,便天旋地转。 古轻依大惊,忙伸手扶住允子文。 允子文深吸两口新鲜空气,尴尬笑笑。向天楼道:“此棍香气淡雅好闻,十分酷似泽龙木香气。在迷香中很是独特。师父的迷香园种类繁多,乃是天下迷香的一个合集园,我对其中的迷香植物更是清清楚楚,其间没有此这种。依我之见。此香十有八九不是内陆所有。” “这么说,大军是被迷晕了。” 姬陵轩皱了皱眉,欲接过迷香棍,古轻依伸手挡去,他只得放弃了闻一闻迷香棍。 允子文道:“是的!物资被劫大军不闻一点动静,定是被迷香所迷昏。众所周知,迷香都有一定的时辰,时辰一过就会醒来。” 这是证物,得小心保管。天楼接过迷香棍小心放入袖中上了马。 在三岔路口停了停,便打马拐道向北。 踏过已成冰草的一片荒野草地。来到河水不疾不缓的沧河畔。 借着火把的光照,天楼看到,河水没凝冻。 观察一番,便与姬陵轩带了侍卫田林沿河岸走去。 沧河中鱼类诸多,这沧河畔应该有渔民。 前行一段路,便见不远的林中隐有两处人家。 敲开了门,出来位银发老妇人。 天楼揖一礼,指着来时的方向道:“请问老人家,那儿前几日可有船只停泊?” 老妇人探出个头,想了想。道:“前七日,好像有几只小船停靠,但第二天便无影无踪。” “谢谢老人家!”又问了些话,天楼折转。 姬陵轩道:“表弟莫非怀疑被劫物资是顺沧河而下?” 从这儿顺沧河而下。第一个站便是韩郡的平镇,只是,十多只小船,不足以完全运走大批量的救援物资。 天楼眉峰簇起,忧心忡忡望着来时的方向。 视线已经模糊,又有树木遮挡。前方便的瞧不清楚。 “被劫物资基本上可以肯定有一小部分从沧河运走了。走水路,又是大雪天气,沧河所经过的地方又多,要找到那部分物资的流向一时也是个难事。余下的大部分物资,应该还没运走。这个结果,推翻了我之前的推理,劫下物资的人不多。许真是山匪或许是某个门派所为。 一路寻来,我观察了,没有一点撒落的粮食,冰草茁壮,没有被车压过的痕迹。如若猜得不错,余下大量物资应该藏在这附近的某一处。 劫了救援物资是丧尽天良,回去后,我一定要禀明父皇,彻查此事。” 姬陵轩大拇指摩擦了两下掌中玉珠,道:“既然是顺水运走物资,在沧河沿过的码头定能查到线索。” “说得不错!” 两人回到原位,天楼望着河水,眼中便是一片遗憾。遂打起精神,持火带头向就近的地下搜去。 一番搜索,就见脚下有些许撒落的粮食,惊喜顺着望去,又发现粮食一路向北。 放眼向北遥望去,便见最近的是一片阴森森的树林。 田林欣喜地抓了粮食在手,“殿下!劫匪果然没把物资全运走。” 天楼嘴角微微勾了勾,复上了马,手向前一挥,喝马前行,一行人纷纷上马,有序紧紧跟去。 来到小树林外,天已经黑透,外面无风,可却隐隐听得林中阴风呼啸。 望着一直延伸入林的稀稀落落粮食,天楼下了马。让十个侍卫跟着他入林,九个侍卫留在外面。 田林紧张地道:“殿下!林中情况不明,待得天亮再进去。” “等不了啦!越快找到粮食越好。”天楼脚步不停,率先走进林中。 一入林中,便深切地感受到寒气渗人,寒风呼啸,温度好像一下子降了十几度。 古轻依打了个寒战,抱紧了怀中的古琴,“怎这般冷?” 一身白衣,一袭白斗篷的女子在火光下娇美动人,姬陵轩对她有莫名的深深愧意,道:“要不要我把斗篷给你?” 再见姬陵轩,古轻依已然恢复了以往的闲淡悠然,咧嘴笑笑,“多谢王爷,不用啦!” 曾小气离开的女子已经放下不该有的仇恨,姬陵轩暗中吁出一口长气。 火把忽暗匆暗,呼呼扯动,要熄灭的蓝色火焰令这林中诡异感猝升。(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章 噩梦惊魂 任天楼再寻到物资热血沸腾,也不免寒从脚底起,心弦绷紧。 耳听八方,眼观四方,往前行了十多米。 火光的映照下,便见不远处有熟悉的车辆横七竖八躺着。每辆车上的物资都未卸。 猝见物资,一行人大喜。那些侍卫与护卫更是欣喜若狂奔上前。 一番检查点数,田林拱手向天楼道:“殿下!正如殿下所说,大部分还在。” 天楼嘴角弯了弯,正欲开口说话,突闻身后一股微响划破空气而来。 惊诧回头,就见一颗鸡蛋大小的灰色东西向身边的古轻依砸来。 那圆形的东西有几分熟悉。 夏侯夜! 天楼大惊的同时忙拉了古轻依侧闪飞去。 砰!一声沉闷响,灰色东西在古轻依站的位置炸开。 一刹那,泥土四下飞溅,黄色的烟雾夹杂着异味自地弥漫升起。 “有毒!”允子文大喊一声。 瞬间,所有人一惊,赶紧手捂口鼻四下散开。 天楼拉着古轻依刚落地,一声极轻啸响在耳畔响起,扭头时,就见一点寒星在眼前。 针端泛着幽幽蓝。 金蚕血针! 他顿时大怒,挥掌拂去,针尾拖着一抹红从眼前掠过。 不料想,又一声近在咫尺的啸响,那紧随之前那根针而来的针便刺中颈部。 嗖!一声诡异回弹轻微响,寒芒消失在林中。 “殿下!” “表弟!” “师兄!” “师弟!” 又一阵奔袭风响,归于平静。 不远的林中,一身劲装的高个玉挺男人与一个肥胖的男人相视一笑,一前一后极速闪隐入更深的林里。 以太子之命换取救援物资,值得! “师父!这下,咱们去什么地方?” “回去再说!” 。。。。 一点油灯独亮,绣帐中的姬玉萝忽一个玉挺坐起。 脸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儿,额间两缕碎发紧贴着两侧脸颊,薄薄的绢衣湿透。柔弱地贴着玲珑有致的身子。 她做了个可怕的噩梦,梦里一直被江一翁狂追。 那江一翁一头银发散披,五官狰狞,狂笑不止。好似个疯子。 那比她所用的金蚕血针还长上两寸的三寸银针紧追后颈,分分秒秒就要刺入肌肤。最要命的是,没命的狂逃时她分明隐隐听得有孩子的哭声。 颤抖着,伸手摸了摸后颈。 那里曾挨过夏侯夜一针,针孔早无痕。可那一刻的疼却深深烙印心底,到至今都没忘。 呆坐会儿,脸色稍稍好些,掀了绣帐,扯了外衣披着,来到妆台。 珠帘碎响,小翠迷迷糊糊地走了进来,“姑娘!大半夜的,做噩梦了?” 所做的噩梦不为人知,配合着惊吓得不轻。姬玉萝随口就胡编,“是做了个噩梦,梦见南山山体崩坍,大人被埋在了雪石里面。” 小翠不屑地微微撇了撇嘴角,“姑娘胡说什么!” 惊吓得不轻,手脚冰凉,姬玉萝也睡不着了,便让小翠去生火。 小翠暗道倒霉,却也无法,穿上外衫。出了门。 天楼离宫,江一翁久搜不到,孩子搁在宫里危险万分。得把孩子给偷出来。 姜古夫妇所住的地方属北军管,孩子放在那里最为合适。 半个时辰后。小翠端了火盆进来,姬玉萝正托腮望着几上的油灯,看似正出神。 “姑娘!你若是怕,奴在这儿陪着你。” “谁说我怕!”姬玉萝勉强笑笑,随手拿了随意搁到地板上的一本书。 脸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扑上厚厚的粉。便不能看出。 三天没出门,也不知府中情况如何,得去看看。 “在屋内坐了几日,头上快长蘑菇啦!小翠!等天亮,我们出去赏景。” “姑娘那日还没游玩够啊?” “府中那么大,那日才游了煌珀院附近。其他地方还没游呢!” 小翠嘴角噙着缕讥意,却温顺地道:“时辰也早了,那奴去唤了婆姑姑起来。早点去给姑娘端早点,晚了又剩了冷馒头,姑娘又没胃口。” 。。。。 吃过早点,婆嗦出了门后,外穿了件白色暗花纹锦缎棉衣的姬玉萝手持一把粉色油纸伞,带着小翠与小鸢出了门。 鹅毛大雪漫空飞,轻轻盈盈,沉睡的万物便朦朦胧胧。 小鸢伸手向空,“今日的雪好像比往日还大?” 小翠道:“这么大的雪,姑娘还有兴趣赏景。依奴说,在屋内守着火盆最是享受不过。” 姬玉萝淡淡地笑笑,“雪天赏景,才好玩!” 来到必经之地飞栏苑,姬玉萝霍地发现里面又乐声飘飘,断时还有伯翁的教导之声。 “什么时候来了乐师与舞姬?” 小翠道:“前两天吧!奴曾听婆姑姑说起过,这两天,她也够忙的啦。” “怪不得那衣也搁下了,时常寻不到她身影。” 这几日,心里装的事多,婆嗦经常不在屋内,姬玉萝还真没注意。却是前面的右怡间苑太静了。 “既然有乐师了,为何右怡音苑却是不闻声响。” “婆姑姑说,大人怕吵着了姑娘,把男女乐师都安排到了左怡音苑去。” 那样一来,得宠楼不就更是冷静了吗?姬玉萝道:“男女有别,怎么能这样安排?” 小翠笑道:“姑娘担心什么,那左怡音苑不比右怡音苑,楼阁有数栋,大了去。院门一装上,自是把男女都隔开来。” 姬玉萝轻轻瞥一眼小翠,眼里藏着几分厌恶,“你倒是知道得挺多!” 小翠心一慌,垂首道:“原来伺候老夫人,老夫人也爱四下里走走,奴跟着,自是清楚府中各地的情况。” 府中人都知,陆凤萍足不出户,整天呆在自己个儿苑中。 明知道小翠撒谎,已知小翠底细的姬玉萝也不揭穿。 有了乐师与舞姬,伯翁精神面貌很好,姬玉萝在门前匆匆与他打了个招呼,便离开。 两日没下雪了,温度有所上升。雪堆放积得再厚,毕竟抵御不住暖流的冲击,那本是厚厚的雪便日渐薄了些。 行行停停,一路装得惬意赏景,无意间一转眸,就遥望见追风与阿鹰。 追风与阿鹰什么时候回府的? 恰见通往厨房的小道就在前方,便向厨房方向走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 梅花树下来碰头 小翠蹙着眉,一头雾水的样,跟随一段,道:“姑娘!这条道通往厨房,没什么景好看。” 姬玉萝佯装诧异停下脚步。 前方的不远处,两株矗立在一片开阔草地的梅树开得娇艳夺目,花瓣在寒风中微微颤抖。 她咧开嘴角笑道:“谁说没景好赏,那两株梅开得真好!” 说完话,加快脚步,向那雪中梅走去。 脚踩在厚厚的雪上,发出咕滋咕滋声音。 长裙拖地,便俏皮地把裙子提得高高,露出那双浅粉色作底白莲花点缀的绣鞋。 “雪地好软!”小鸢欣喜紧跟,“姑娘!你小心啦!” 来到两株梅前,姬玉萝笑盈盈地伸手摘了枝梅在手。 凑到鼻端嗅嗅,便是人比花娇,比花美。 “要赏梅,还不如到梅园。再说,一路行来,也不是没见。”小翠扯了扯嘴角,满目的不悦。 笑在姬玉萝嘴角凝冻,小翠知趣垂首,不再多话。 威镇住小翠,姬玉萝复展开笑颜。转过身,遥遥就见通往小桂住的荒院那方向又有几株梅开得更是繁茂娇艳。 “小鸢!你看那地也有,比这两株开还好!” 小鸢天真地道:“是啊!开得真好!” 听小鸢如此说,姬玉萝拉了小鸢就飞奔向那。 来到几株梅树下,一翻欣赏后,姬玉萝眉开眼笑地指着一株树最高的枝头大声道:“小鸢!那枝梅含饱待放,插到瓶里能养几日,你爬上去,帮我摘下来。” 小鸢为难地抿着嘴,瞧上一眼冷着脸的小翠,见她也不会帮姬玉萝摘,一副看好戏的样,也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柔弱女子上树,于是,这方天空便不时回荡着姬玉萝与小鸢刺耳的尖叫声。受两人的影响。小翠不由得也担心起来。 “小心点!” “还好还好!没摔……” 繁枝掩住的,那远远的小院门轻开一条极小缝隙,一双贼亮的眼眸在内忽明忽暗,会儿后。院门悄无声息合拢。 “终于摘到啦!” 小鸢欢呼一声,撒下一串银铃笑,手持着一枝梅又笨手笨脚地往下爬。 上去险象环生,惊心动魄,下来可麻利多了。摘枝总算是有惊险。 新摘的一枝梅到了姬玉萝手上。她把腰间的一块玉佩赏给了小鸢。玉佩是夏侯夜打赏的,本不喜戴,但婆嗦硬要她佩在腰间点缀。 小鸢识得是上品玉佩,眉间喜气萦绕,欢喜相谢,小翠看得又是鄙夷又是瞪眼。 得了好处,小鸢讨好地向姬玉萝道:“姑娘!小翠姐姐说梅园的花开得更好,要不要去玩玩?” “好哇!” 为了掩盖此次出来是为了让小桂知道有事找,姬玉萝满脸笑意地答应。 摸摸索索行至厨房门前,见一枝梅娇俏探出院墙。灰墙相映那梅枝,煞是赏心悦目,便饶有兴趣地进了圆月亮门。 她捋袖摘枝时,小鸢自言自语地道:“这眼看就是午饭时分,既然到来,且看看午饭吃什么……” 姬玉萝巴不得小鸢与小翠离开,“去吧!快些回来。” 小翠本不情愿去,捺不住小鸢哀求的眼神,生拉活拽。 两个丫鬟刚离开,拎着根铁棒的小桂从院门外探出半个头。 眼珠子一转。闪出身,“主子!可好?” 姬玉萝看了眼身后,亲切地拉了小桂的手握着,小桂嘴角微扬。 “我今日见到追风与阿鹰了。他们前段时间不在。去了什么地方?” 追电一直在监视自己,早想找麻烦了,却苦于找不到借口,小桂拧着眉,“追电是被主子杀的?” “他一直在监视你,我怕你有事。所以,杀了他。” 小桂眼中立即泪光闪烁,咬了下腮帮子,道:“阿鹰、追风、阿豺还有几名护院队长随公子一道出了府,却不知道公子未回,他们倒是回来了。” “几时回来的?” “昨晚。” 昨晚!姬玉萝对此与小桂一样百思不解,也不多想了,握小桂的手紧了些,神情也顷刻间变得紧张,“我昨夜做了个噩梦,那梦一直在心头挥之不去。你大概也听到殿下前去了灾区,我好怕我的孩子出事。” “殿下、孩子!”小桂惊愕地捂住嘴。 往事一幕一幕从眼前滑过,她明白了。 “难道……难道失踪的金侍卫就是殿下?你们还有了孩子?” 说漏了嘴,深院锁住自由,无人诉说心里的恐惧,姬玉萝便点了下头。 “孩子现在在什么地方?” “在皇宫。” “殿下未大婚,孩子无名无份?” “正是!正是这样我才担心!” 小桂的目光警惕地锁住通往厨房的小道,声音压得低了些,“据我这段时间的想来,公子的野心可不止驸马。殿下是他终极的目标,殿下不在,你们的孩子也恐是他的目标。” “你说得不错,我一直担心着。这也是我进府来的原因之一。” “既然这样,依主子的身手带出孩子不成问题。” 姬玉萝眸光猝冷,望着小桂身后的院门,“我正有此打算,打算今晚前去带了孩子出宫。” 顿了顿,眸光变得温和。追电死了,小桂危险。 虽说无凭无据,但前次迷香的事已经让小桂涉险。再不愿小桂有一点危险。 小桂出府已在眉睫。 “小桂!我不在孩子身边,谁我都不相信。我的孩子需要你保护。” “主子!” 深深知道姬玉萝心意,小桂一语凝咽,泪水滑出眼眶,抽了一下鼻腔,“主子!我愿意照顾孩子!” 终于可以巧妙说动小桂出府,姬玉萝心头的喜悦无法言喻。 “我今晚出府,还得你帮忙。” 小桂嘴角挂着一抹冷笑,“我知道。小翠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这也是我一直没去找主子的原因。” “你知道小翠的底细?” 小桂笑得更是冷,“我出荷苑时她还没来。到了太尉府,才知道她曾伺候过主子。她时常去找公子,神神秘秘,每次都是半夜三更。她的身手在我之上。” 想起前几日凉茶水浇小翠的面的事,姬玉萝随之傲然一笑,“她再不好对付,又奈我何?” 小桂眼底划过一道杀气,“我今晚帮你诱她出来。” “好!” 姬玉萝随后又道:“不过,你不能与她动手,诱出她府后,就撒迷香。” “一定为定!”(未完待续。) 二百三十二章 儿识母 如梅花大小的雪簌簌扑落裙间,又翩翩溅落,姬玉萝前行一步,附耳告诉小桂姜古夫妇的具体住址。 离开时,心头冉冉升起一轮灿阳。 “小昭应该也在那里。” “小昭也在?”想起小昭被姬玉萝救出府的那晚情形,小桂又是流泪又是笑。 春去冬来,花开花落,转眼又一年。大雪过后,不久的将来,将又是一片圣洁的白纷繁。 心头涌出万千哀愁,遥望着远处的冰枝,姬玉萝秀眉轻拢。 。。。 窗外的雪悄然小去又悄然大些,姬玉萝在灯下消磨了半天的时间,几乎看完一本书。 晚上,如往常一样洗漱上床榻,尔后假意睡着。 大约一个时辰后,听得外室窗外有异常,又听得小翠开门出去。 静听会儿,觉得小桂一定会得手,扯了件短棉外衫穿上。想了想,又从大衣箱底拿了些金子放入怀里,从内窒窗户越出。 今晚并无风,雪只静静地飞舞着飘落。 取了藏在院墙那株如伞的古树树叉上的护院衣套上,展开轻功向认为最近的出府方向奔袭。 仍是取巧从侍卫府入宫,避开巡夜的侍卫轻车熟路来到临华宫。 已是子时,笼在大雪中的临华宫十分安静,万籁无声。 轻拨门闩,进入太后寝卧仔细寻了一遍,却不见娇儿,只见太后朝里侧卧,似睡得香甜。 不见娇儿心急,匆忙出了门,在寝卧周边楼阁搜去。 临华宫太后寝殿周边各类建筑不少,林木繁茂,遮天蔽日,大雪漫飞的夜,又不是很熟地形,便一时寻不到。 时间紧迫。姬玉萝心像被架上火上烤,心里的焦急难以言喻。 茫无头绪搜搜寻寻,来到一丛盘根错节的古藤前,霍地就隐隐绰绰听到有孩子的啼哭声。 心中大喜。循音寻去,半个时辰后,就见前方有一幢小楼隐在冰枝中。 小楼似正房的屋子两扇雕花大门开着,挂着厚重的暗色锦缎门帘,两个侍卫手把腰间尖刃短刀立在门两旁。 从那没完全遮挡住锦缎门帘底部传出孩子嘶心裂肺的大哭声。其间还夹杂着孩子怒吼‘滚’,与让人心酸心疼的唤‘爹’‘娘’的话,也有宫人呵哄的声音以及无奈的哀求声。呵哄的声音以及无奈的哀求声中就有李氏柔而慈祥的声音。 姬玉萝一听便知是自己的孩子。李氏又如此有耐心呵哄,她更加肯定屋内的孩子是她的孩子无疑。 不用到屋里看,就可以想象得到是怎样糟糕的场面。 孩子伤心的哭声让她心绪不宁,变得焦躁起来。暗中埋怨起天楼。 在几茎苍竹前走了个来回,目光锁住一身护院衣,尔后伸手摸了摸脸上蒙面布,一片欣喜在眼中,不在烦恼。毫无顾忌点足向那门前飞袭去。 身着护院衣,发丝如男人一般绾在头顶,脸上又蒙了布,就算当着宫人的面抢了孩子又如何? 飞掠到台阶,出手如电点了两个侍卫的穴道,一步掠进门,并极快来到内室。 内室里温暖如春,生着三个火盆,虽是不起眼小楼,内装修却似太后寝殿一般奢华富丽。配得上孩子身份。 李氏站在床榻前,正怀抱着孩子,一个似奶娘打扮的妇人苦脸站在李氏旁边。 屋内除了一个太后随身侍女,还有三个陌生宫人。 姬玉萝的一瞬间奔进。惊呆了他们,全都瞠目结舌,就连孩子都停止了哭泣,刚喧哗热闹的屋内亦是鸦雀无声。 孩子着锦缎粉色小棉衣,戴着个可爱的毛线织就小兔帽,未穿袜子。光着一双胖乎乎的小脚丫,想是刚从床榻上抱了起来。 趁着众人未反应过来,姬玉萝出手如电,又点了几人的穴道,一把夺了孩子,转身就走。 寒风肆虐,怕冷着孩子,姬玉萝在片树下的阴影里脱了护院衣,接着脱下穿在里面的短棉外衫来包裹孩子。结结裹好,她再度穿上那护院上衣。 一直不哭不闹不吭声的孩子在这刻突然奶声奶气地轻轻唤了声,“娘!” 姬玉萝心头一喜,扎好腰间带,抱了孩子起来,“天儿!还认得娘?” “有香,有香气!娘的,坠,子。”孩子一边结结巴巴地说着话,一边伸手去扯姬玉萝挂在颈部的月牙形木坠。 小小的,透出一缕缕淡香的坠子被孩子捏在手中,他便弯了弯如月牙的嘴角,笑得开心。 “天儿!” 孩子离开时太小,现在也不大,却记得母亲身上的香味,还知道香气来自坠子,这让姬玉萝甚是欣慰。 抹了把眼泪,又哭又笑地道:“娘带你出宫。” 孩子懂事地紧紧抓住姬玉萝前襟,“什么叫宫?” “慢慢你会知道。” 出宫是首要,姬玉萝环目四顾,抱紧了孩子择近径飙射。 刚在临华宫宫门附近跃出,就见前方黑呼呼的那片林中飙出一个身子挺拔的高个子男人。 男人着黑色锦缎长袍,脸上蒙着黑布,一头银发在雪中十分夺目。 江一翁! 这头银发与熟悉的身材让姬玉萝心中大骇,双目瞪圆,一刹那差点没发出尖叫声。 机智地侧身一闪,躲到一株老槐树下,与此同时自然反应地伸手捂住孩子的嘴。 孩子好似也察觉到了危险,亮晶晶的眼珠定定地盯着姬玉萝,一动不动。 江一翁肆无忌惮地甩袖大步来到临门宫宫门前,抬头向宫门看去,见镌刻着‘临华宫’三个大字,他眉头皱了皱,转而向姬玉萝这方走来。 姬玉萝愈加屏住呼吸,捂孩子嘴的手又用了些力,生怕孩子在这刻会发出声响。 可惜怀抱着孩子,可惜天楼不在。白白错过了抓江一翁的大好机会。如此一想,她眼中便是一片浓郁遗憾。 眼见江一翁越过宫墙,姬玉萝择近道,躲过巡夜的侍卫,冒着大雪来到侍卫府。 刚一进入,就听得有整齐的脚步声,随后,诸多的侍卫从一幢楼的拐角处整齐奔出,好像正在执行什么命令。 侍卫走完,未见到马如风,想到江一翁此刻就在宫里,姬玉萝又向马如风的住处奔袭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 楼后密谈 来到楼角,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姬玉萝闪身躲到楼后。一双熠熠闪亮的眼睛紧紧盯着那脚步声渐近的方向。 如果猜得不错,来的人应是马如风。 片刻后,如预想中一样,着棕色袍子外套软细甲马如风出现在眼前。 笑在脸上荡漾开,当即招手向马如风。 马如风一怔,按在尖刃短刀柄上的右手自然反应捏紧了刀柄。 姬玉萝稍稍发愣,就扯了蒙面布。 马如风定睛一看,神情立松。一抬手,身后紧跟的两个侍卫互视一眼,便凝住不动。 “方便一下!” 扯了借口,马如风来到楼后。 抱拳揖礼后,见姬玉萝怀抱着孩子,便疑惑地盯着孩子。却是越看得真切心里就越是渐渐不安,“这是……” “我的孩子!” 孩子的身份没向世人说明,姬玉萝也不屑于说是皇太孙,便何况说是自己的孩子也没错。 “这是要……”马如风一惊,眉头拧成一股绳。 “殿下离开,我不放心,便带了孩子出来。”姬玉萝抖了两下孩子。 知道天楼与姬玉萝的关系,可姬玉萝又没与天楼大婚,马如风于称呼十分为难尴尬。 称太子妃为时太早,不称呼,便没了称呼,失了尊卑礼数。 想起天楼思念与担心姬玉萝的情形,他断然用了心里想用的称呼。 “可太子妃身在太尉府,怎么带得了皇太孙?” “我当然带不了他……”想起不能亲手带自己孩子,姬玉萝鼻头一酸,没管马如风可笑的称呼,笑得凄凉,“我觉得孩子还是搁在姜古夫妇那里安全!” 时间虽短,但马如风还是瞧得出,姬明十分喜爱一手热风一手冷风常人觉得怪怪的孩子。 “只是皇太孙突然被人掳走。让卑职如何向皇上解释?” “江一翁现在就在临华宫。他之所以前去临华宫,我猜想。定是找孩子。你即刻带人前去围堵他,孩子一事,正好悉数推给他。” 马如风心头一惊,眸光闪向皇宫方向。铺天盖地的大雪,巍峨皇宫迷迷离离。 满城的搜捕江一翁,可江一翁此刻竟然在皇宫。 太大胆!也太不可思议! “江一翁真在临华宫?” “千真万确!我出来时恰好看见他。”姬玉萝也闪了眼皇宫方向,突然记起匆匆赶往皇宫的诸多侍卫,“今夜有什么大事发生?” 马如风想了想。决定如实相告。 “四天前,押运物资前去灾区的侍卫刘南回城禀报,说物资在白哗林被匪人所劫。皇城粮已空,皇上下旨正向附近的各郡征收物资,物资未筹集,今晚,随殿下赶去灾区的侍卫田林又突然回来禀报,说殿下在沧河已经寻到大部分物资,可殿下却中了暗算。后颈部中了暗器,暗器上有毒。来时。殿下还昏迷不醒……” “阿楼着了暗算?暗器上有毒?昏迷不醒?”姬玉萝身形一晃,好似当头挨了一重棒。 随后,喃喃自语,“不会,他不会有事,他服用了雪颜花花瓣,雪颜花,连我的命都能救,不可能解不了他的中的毒……” 又突然想起所做的那个噩梦,浑身发冷。 瞅着一瞬间变得柔弱的姬玉萝。马如风也倍感难过,继续道:“田林还带回殿下的话,昏迷前,殿下让他赶回来传话于卑职。让卑职做好皇宫保卫工作。另:殿下还传话给田林,让卑职即刻派人前往南山,看看太尉是否在南山。这事不能让皇上知道。” 生死一线,天楼记得孩子的安全。 泪珠儿滑出眼眶,姬玉萝道:“我做了个噩梦,由此心绪不宁。担心孩子……快去。晚了那江一翁恐就逃了。” 马如风抱了抱拳,默认了姬玉萝带走孩子。 刚转身,姬玉萝一把紧紧抓住他胳膊肘儿,“江一翁内功浑厚,连我都不是对手……” 马如风笑道:“放心!侍卫不是吃素的。” 念着马如风的好,又想到天楼不能没有马如风帮助。姬玉萝拿了片雪颜花花瓣郑重递给马如风,“这是雪颜花花瓣,能起死回生,解天下奇毒,服用后不再惧任何奇毒。可惜甚少,只能给你一片保命。” 马如风茫然接过,姬玉萝又道:“这是殿下千辛万苦在雪颜群山寻到的奇花,是世间少有的解毒良药。” 不知道花名,雪颜群山却知道。 想起连绵无边际的茫茫雪山,马如风感激地抱拳道:“多谢太子妃!” “别这样称呼!” 再次听到这称呼,十分别扭,姬玉萝红了小脸。 “不管将来如何。在卑职心里,姬姑娘就是太子妃!” 姬玉萝感动得眼眶乍红,闭了下眼睑,极轻的话,千斤的重量,“注意江一翁的针,三寸银针,有毒!针飞绕物,可避开。要想抓住江一翁,最好用迷香与箭阵攻。” 马如风凝了凝,向姬玉萝一抱拳,“保重!” 见马如风带着两个侍卫匆匆赶往皇宫,姬玉萝蒙上布,展开轻功就向府门奔袭。 出了侍卫府,尽走了屋顶,耗内力却无险情。 越过姜古夫妇住的小宅院院墙,就见姜古夫妇住的屋亮着灯。曾经她住的那小屋也亮着灯。 大雪厚厚的小院两片漫出灯光交织,亮堂堂。 叩了叩门,屋门缓缓拉开,露出了一脸好奇的姜刘氏。 姬玉萝一把扯了蒙面布,盈起一抹笑来,姜刘氏一惊后大喜。 屋门大敞,她亲热地拉了姬玉萝入屋。 屋里生着一个火盆,暖融融的。姜古还在灯下看书,见她进屋,眼中一片欣喜,搁下书向她走来。 “萝儿!你总算回来了!” 哪是回来?姬玉萝苦苦一笑,把孩子送到姜刘氏面前,“叔父!叔娘!阿楼离开皇城了,我不放心孩子在宫里,所以,又带了他出来,孩子在你们这里我放心!” “哦!”一直盯着姬玉萝的姜刘氏这时才醒悟过来,姬玉萝怀中抱着孩子。小心接过,孩子便朝她咧嘴一笑,“奶,奶奶!” 姜刘氏心中又大喜,“天儿还认识我。”(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 惜别 姬玉萝怜爱地轻轻摸着孩子粉嫩的小脸蛋,心间便滑过一缕一缕的舒意。 “他也认识我,刚才还叫了我一声娘。” 姜刘氏一边拭眼泪,一边赞道:“这孩子聪颖!是块璞玉,得好好教导!” “这是高兴的事,你怎么又哭上啦!”姜古责怪地瞥一眼姜刘氏,清清嗓子,向姬玉萝温和地道:“萝儿!你带出天儿出宫,皇上可知道?” 姬玉萝蹙着眉,尽量把带孩子出宫说得合理,“皇上不知。但今晚皇宫进了刺客,那刺客直奔临华宫,好像是奔天儿去的。” 姜古表情突变得严肃,摸胡须望着桌前那盏油灯,沉吟半晌,缓缓地道:“天儿的身份虽没向世人说明,但皇上与太后接受,养在深宫,想来也瞒不过谁。殿下前去了灾区,自是有人在打天儿的主意。” 不知道姜古知道多少情况,但姜古分析正确,姬玉萝黯然神伤地接话道:“所以,天儿隐于市井最是安全!” 这话刚落音,一股寒风窜进,门随之被轻轻推开,几许风雪漫进。 姬玉萝转身一看,就见门外站着两个着睡寝衣的女子。 一个是强憋哭意地咧着嘴小昭,一个是泪光闪烁的姜楚画。 飞舞着坠落的雪花,浸润了心头。 姬玉萝心口一阵大幅度起伏,泪水盈眶。 悲悲切切唤道:“小昭!三姐姐!” “公主!”小昭一头扑进门,抱住姬玉萝失声痛哭。 “玉萝!” 姜楚画捂住心口行动颇为不便地走进来,轻拭眼眶。 “小昭!你伤好完了?”转瞬,姬玉萝离开些小昭,上下打量小昭起来。 昔日侍女瘦了一大圈,憔悴不少,那白色的睡寝衣空空荡荡。 那场从天而降的劫难让身边人彻底都变了样。想起所犯的错,痛在姬玉萝心底升起。 小昭一边抹眼泪,一边笑着道:“承蒙丞相大人与夫人照顾,已经好得差不多。” 见小昭精神尚好。又无大碍,姬玉萝把目光投向姜楚画心口。那里,曾中了她一匕首,那一刺。也痛在她的心。 她当时几乎觉得又造杀孽。 “三姐姐!你怎么样?” 姜楚画缓缓伸手拉住姬玉萝的手,静静凝视会儿,哽咽着,含笑着道:“我已经没事!你怎么样,有没有连累你?” “我也没事!”姬玉萝报以轻松一笑。随之两人抱头痛哭。 “别哭了。好在萝儿已经回来……”这哭来哭去,想起临老了蒙受不白之冤,落到如此境地,姜古眼里润润。 姬玉萝拭了拭脸上泪渍,转而向姜古与姜刘氏欠了欠身,“叔父、叔娘!天儿从此又要在这叨烦,有不乖的,还请叔父叔娘包容。” 姜刘氏未反应过来什么,笑眯眯地说着不烦之类的话。姜古却眸光一沉,拧眉道:“你又要走?” “不光要走。日后,还得烦请叔父叔娘接纳小桂。小桂与我主仆情深,三番几次冒险救我,我实在不能让她再呆在太尉府。”突然想起靠小桂接济的秋兰与秋叶,姬玉萝厚着脸皮又道:“那曾经跟随夏侯明珠的侍女秋兰、秋叶如今已是口不能言,无法自立,什么都靠小桂,还请叔父叔娘也收留了她们。” 说到这儿,又想起两位老人好处,倒是姜楚画不好处之。姬玉萝转身向姜楚画福了福,道:“三姐姐!小桂性子怪,以后她有得罪之处,还请你包涵。” 小院突然一下子要增加三个女子。姜古陷入了思索中。 “说什么话?桂姑娘也救过我!”姜楚画眉拧眉舒,含泪向姬玉萝一笑,尔后望向摸胡须的姜古,“爹!桂姑娘虽是夏侯家人,却也是女儿的救命恩人。那秋兰与秋叶已是可怜之人,玉萝既托。何不也收留她们!” 被女儿一语道出心中顾虑,姜古释然,向姬玉萝道:“小桂既能几次救你,又接济秋叶秋兰,定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性子怪不要紧,画儿也怪得紧。处处就好!秋兰秋叶如此可怜……叔父答应了” 诉说不尽的感激,姬玉萝只恨夜太短,时间太紧。 瞧瞧门外的天,难过地复抱了儿子在怀。 儿子那双清澈不谙世事的双眸让她看得心疼心碎。 不忍离去,却又身不由已。 控制不住流出的泪水叭嗒一声滴落孩子前襟,捏了孩子的一只小手握着,盈起一抹笑来,呵哄的声线柔柔悦耳,“天儿!娘不在,要乖,不哭,不闹……” 却是心里终戚戚,语凝咽,一时说不下去。 “娘!” 孩子小嘴突瘪,弯弯向下,眼中尽是泪水。 再说心会碎,忍住心头悲戚,硬着心肠不看欲哭的孩子一眼,递给了姜刘氏,转身向门疾步走去。 “萝儿!” 闻姜古一声凄唤,姬玉萝驻足,沉默几秒,从怀里摸出几锭金子来。 金子是为此次前来而特意准备,悲伤之下差点忘了。 姜古为官清廉,两袖清风,在皇城并无产业,大难之后能不劳而安度晚年,靠的不过是马如风、天楼、柳凌云的接济。 他们本就拮据,猛然添了小昭,再添孩子,眼下又得添小桂等人,经济便可想而知。 想起姜古曾是一国之相,落到此番田地全因她,心里的难过便又浓郁了些。 不看姜古,怕见他老泪纵横的悲凉样。 默默把金子轻轻搁在门前台阶,提起一口气,跃上他院青瓦。 相隔近距在皇城,却好似隔着千山万水。 此次一走,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心里是无尽的牵挂与不舍,泪眼凄凄扭头看去。 就见那小宅院中,几人正仰首望着她,孩子咧嘴,两只小手乱舞。 心里一沉,泪流到了心里。笑开,向几人扬了扬手,点足离开。 回到太尉府,隐隐听得得宠楼方向有狗吠,当下,越发地飞袭得快了。 越窗而入,就又听得小院中有凌乱的脚步声。 疾步走到妆台,放散的墨丝,扑了些粉在脸上,觉得已无风雪之残意,便扯了件长外衫披着,持灯走向珠帘。(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 借口前来 外室,小翠曾睡的地铺空空如也,被子凌乱堆放。 脚步声就在门前,姬玉萝调整下心态,装得柔柔弱弱,打开了门。 门一开,便隐隐约约嗅到一股极淡的迷香味,好在不过随风拂面而过,倒也无事。 两个护院抬着心口全是鲜血的小翠。小翠双目紧闭,双手僵硬无力搭垂,好似正游走在生死边缘。 借着一点油灯光芒,定睛一瞧,便看清小翠心口的衣破了一个小洞,小洞四周正有残余的血液自那里浸出。 是被簪子狠狠刺中。 小桂不光得手,还伤了小翠。 小桂是欲替她除去小翠。 姬玉萝心中又是感激,又是喜悦,却表现得十分惊慌,“小翠怎么啦?” 其中一个护院茫然地道:“不知道。小人们巡夜到莺园时,便见小翠姑娘卧于小径旁的花丛里。一看之下,发现她已经昏迷,心口中了一刺。摸摸鼻,还有气息,便抬了她向这儿来。” 姬玉萝凝了凝,便害怕似的伸出手指探了探小翠鼻端。 确实还有气息,但极其的微弱。小翠离死不远了。 “快!快抬进来。” 门外的响动转瞬惊了婆嗦与小鸢,婆嗦本对小翠无甚好感,无甚表情,小鸢哭哭啼啼,伤心极了。 放小翠睡好于地铺,两个护院却不走,在一旁旁若无人议论开来。 “今晚定是又进了刺客……” “这刺客也太厉害,并无一人发现。” “是啊!不知道是不是杀了追队的那刺客?” 由护院的话里,姬玉萝展开联想。 他们是一行人发现小翠,应该有人去唤大夫,也应该有人去禀报江管家亦或是刺天,因此,他们在此等着。 随后,一身酒气的追风带着府中的大夫风风火火前来。印证了姬玉萝的猜想。 年迈的大夫寒夜奔走前来,气喘吁吁,额头汗水密布。 定了定神。一番检查,他轻轻摇了摇头。 追风回府猛然知道哥哥死了,心情本不好,当下。脸一沉,大力一把封住大夫领口,“刘大夫!我警告你,小翠是老夫人喜爱的丫鬟,她不过是暂时调来伺候古姑娘。她如果有什么事。你也活到头了。” 眼见追风杀气腾腾,大夫一时被领口挤得说不出话,姬玉萝劝道:“追队!别急,大夫定能救小翠。” 追风一把摔了大夫,怒气未消地转身走到门边大口喘气。 大夫颤颤巍巍复仔细给小翠检查了伤口,摸胡须道:“有倒是有办法……” 半截话最令人着急,追风大怒,再一次封住大夫领口。姬玉萝心沉的同时忙又劝道:“别冲动,听大夫说完。” 大夫结结巴巴地道:“她到如今还有气息,证明并没有伤到心脏。只是流血过多,又在寒冷的大雪之夜躺了多时……如果有千年人参做药引,或许能捡回一条命。” “千年人参!”姬玉萝心头又一喜,这千年人参可不多得。 就算府中赶巧了有千年人参,那是难得的珍宝,没有夏侯夜的亲口答应,谁敢私自用? 小翠死定了! 正暗喜,门外响起刺天果断的话来。 “我这去给老夫人求人参。你们把小翠抬到澜院去。” 追风正了正神,答应一声,指挥人抬了小翠起来。 姬玉萝心头一块大石压着。心情马上不好。 刺天能如此说,说明陆凤萍那里珍藏得有千年人参。 夏侯夜是有名的孝子,珍稀之物自是孝敬了陆凤萍。而陆凤萍听闻是个慈善之人,刺天去求。闻昔日婢子命悬一线,不用夏侯夜应允,陆凤萍岂有不给之理。 追风几人走了,屋内清静了不少。 刺天大致看了看内外室,目光紧紧盯着姬玉萝,“小翠出这楼。古姑娘可知道?” “我上床榻之后就入睡了,并没有听到小翠出去的声音。”姬玉萝蹙着眉,似在努力回忆什么。 长久的沉默,刺天向姬玉萝抱了抱拳,“打扰古姑娘了!” “小翠半夜出去,姑娘怎会知道?刺头这话有些过份。”婆嗦一边收拾,一边为姬玉萝打抱不平。 絮絮叨叨,细细想来也言之有理,本是啼哭不止的小鸢白日里得了姬玉萝的好处,除了不时抽上一下鼻腔,止住了哭声。 奔忙了一夜,身体疲乏,那睡意也铺天盖地袭来。 心头担心的事很多,却也顾不得。一头扑到床榻上,睡了过去。 差不多到午饭时分才醒来。掀开罗帐,便见婆嗦与小鸢愁眉不展围着火盆坐在锦垫上。 闻声响,婆嗦与小鸢不约而同站起来,婆嗦向姬玉萝走去,小鸢则道:“姑娘醒了?奴给你端水去。” 下了床榻,在婆嗦的伺机下穿好衣裙,姬玉萝来到妆台坐着,婆嗦便给她梳发。 姬玉萝瞧着镜中的自己,几许愁绪在眉间,“不知道小翠怎么样了?” “那婢子死了更好,像是来监视姑娘的。”婆嗦低低地道。 “主仆一场,我其实不想她出事!”姬玉萝此刻心头十分矛盾,说的话半真半假。 不可否认,她盼着小翠在小桂的一刺之下死个干净,可经过一个安稳的觉后,心里终究还是念着昔日那份主仆之情。 洗漱完,梳妆完,小桂一人拎了两个食盒推门进来。 婆嗦一边接食盒,一边讨好地道:“桂姑娘怎亲自来了?” 小桂抹了把额头的汗水,没给婆嗦好脸色,“还不是不见你们去拎,吃多了饭,想运动运动,就给拎来了。” “多谢桂姑娘!”小鸢接了一个食盒,掀开看看,见是姬玉萝的饭菜,便顺了茶具于一旁,给摆在上面。 姬玉萝有话对小桂说,便让婆嗦倒茶水给小桂。 婆嗦把茶水递给小桂时道:“桂姑娘难得到来,我们姑娘一人在深院,就陪姑娘说说话。” 小桂接过瓷盅,含笑打量起内室。婆嗦便知趣了带了小鸢出去。 屋门轻轻合上,脚步声向旁边而去。姬玉萝一把抓住小桂的手握着,“小桂!你想吓死我吗?” 小桂笑得灿烂,“我不是没事吗?见小翠中了迷香倒下,我就刺了她胸口一簪子。谁知道她竟被护院发现,想来也是她命不该绝。” “她可知道是你?”(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六章 交代 “我脸上蒙着黑布,穿了丫鬟衣裙。她怎么会知道是我?充其量就是怀疑以前那女刺客又进府了。”想起女刺客就是姬玉萝,小桂抱歉一笑。 “那就好!”姬玉萝松了一口气,同时又在想该不该让小桂此时离开府。 这时个敏感的时刻,离开府就会令人怀疑小桂。如是小桂不及时离开,她又生怕夏侯夜突然回来。 能让追电暗中监视小桂,可见夏侯夜对自己是怎么的上心。 思虑颇多,便纠结着,犹豫着,在几前坐下。 浅浅抿口茶水,蓦然想起江一翁,便道:“今日可听到什么情况?有关皇宫的?” “皇宫方面……”小桂捱来坐下,惊乍乍地道:“主子不说我倒是忘了,来之前,无意听得黄岑那小子说昨夜皇宫进了刺客,把临华宫搅得天翻地覆。刺客临走时还说道是梨花一笑。他还说,这事,满皇城都传遍了。” 皇城都传得沸沸扬扬,场面好一个火爆,江一翁好一个张狂。 至此,皇城又得再一次掀起抓捕梨花一笑浪潮。 姬玉萝恨恨地一掌击在几上,道:“如不是昨夜我抱着天儿,江一翁也不至于那么容易逃脱。” “江一翁!江老!”小桂突然惊诧一瞪眼,“莫非……江一翁就是江老?” 想想也没有必要再瞒小桂,姬玉萝道:“说得不错!” “可……可江一翁怎么会自称是梨花一笑?梨花一笑不是……”小桂想说梨花一笑不是姬玉萝吗?可随即又觉得不妥。据她所知的情况,姬玉萝绝不是什么梨花一笑,由此,下面的话生生地咽了下去。 “我怎么可能是梨花一笑?如果真有梨花一笑,那也是夏侯夜!曾化名为月夜的夏侯夜!” 小桂拧着眉。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公子救我出水火,我对公子一腔感激。年幼到荷苑,虽是下人,但他对我很好,除了教我训养鸽子,见我喜欢习武。还时不时指点我一二。我从没有怀疑过他是夏侯家人。后他托了关系送我入皇宫。让我等待他命令行事……直到你出现皇宫,他才传书让我配合你行动,我对他所下达的命令只知道执行……”想起夏侯明珠的死。小桂眼眶红了,“直到你与他荷苑一战后,我侥幸捡了条命,才知道他就是夏侯傅的二儿子夏侯夜。” 姬玉萝笑得凄迷。“只怪我俩都太傻!” “那为什么主子你就成了梨花一笑?还是血梨花组织的首脑?在香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堪旧事重提。痛在姬玉萝心底升起,夏侯夜那张俊美无双的脸也浮在眼前。 “当时在香殿,我鬼迷心窍,面对夏侯夜的诸多指认没有否认。以至于造成姜丞相蒙冤,姜氏一族遭难,我也因此成了梨花一笑。” “奴当时就纳闷了。你不过就是执行任务进宫,哪有那么大的能耐?”随后。小桂自嘲一笑,“公子贼喊捉贼,种种迹象表明,他原就把你当成一颗死棋子。只是事情重大,你还被判以腰斩,你为什么那么傻?当时为什么不否认?” “我真的是很傻!傻到为了他置生死于度外!” “公子对主子有承诺?” 姬玉萝轻缓地摇了摇头,任泪水滑落,“我认为,情到深处,不需要什么承诺!” 小桂一刹那什么都明白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可怜主子你一片痴情付水流!” 姬玉萝拭干脸上泪痕,自叹不如一笑,“江一翁昨晚没寻到我的孩子,恼怒之下临走放言是梨花一笑,不过是栽赃嫁祸给我,意图使得水更浑。” “主子可带了孩子出宫?” 姬玉萝点了点头,“皇宫方面侍卫伤势如何?” “这倒是不知道。不过,很肯定的是马总领没事。” 姬玉萝安心了些,“我昨夜入宫,还听得一个消息……” 说些这,秀眉轻拢。 “什么事?”小桂着急地道。 “救援物资半途在白哗林被劫……” 小桂打岔道:“这事我好像听得黄岑说过,满皇城都知道当今皇上正向下旨向周边郡征粮征衣。” 姬玉萝接着道:“殿下带人寻找物资,在沧河中了暗算,由此中毒昏迷不醒。我猜想,劫物资是假,算暗他才是真。 他生死不知,路途遥远,我心里虽牵挂他,却是身不由已。” “殿下在主子心里有多重?” “重若千斤!” “那好,奴可以代主子跑一趟,看看情况。” 自从收服小桂,小桂就太仗义。姬玉萝感动得一塌糊涂。 “可小翠刚被刺,如此时刻,你这一走,定得引起怀疑。夏侯夜若是满****的搜捕你,我担心……” “主子!经过荷苑一难后,我已经不是从前的小桂。瞧我这样,哪像个女子,我会一路乔装成男子。” 小桂今日打扮得干净利落,英姿飒爽。 姬玉萝略犹豫,压低声音道:“那好!你到侍卫府去找马总领,向他说明情况,给他要一块侍卫腰牌。那样,你在路上也方便。他肯定不相信你,你只需说我昨夜曾怀抱孩子在他楼后与他密谈过就行。” 小桂点了下头,姬玉萝又道:“殿下若是……一直昏迷不醒,你回来后也别回这儿,去侍卫府找马如风,他会想法通知我。若是殿下已经安恙,你先别急回来,跟着他,你安全。” 小桂又点了下头,姬玉萝再道:“若是平安回来,你就直接去姜古住处。那姜楚画是大小姐出生,性子自是乖张,你寄人篱下,你得学会忍让。” 像临终遗言,小桂悲从心来,抽了下鼻腔,神情温顺,“奴全记下了!” “小昭不谙世事,她是我心里一直的担忧。她与天儿一道托给你。” “主子!别说了,你会没事!” “可记住我的话了?” “记得。奴会好好照顾主子的孩子,会像亲妹妹一样待小昭。” “嗯!”姬玉萝强忍住心中悲痛应了声,疾步走到大衣箱前,拿出二十多锭金子来塞给小桂,“这些金子,你给姜老夫人。给了钱,在人屋檐下有底气,也好说话。”(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不去也罢 小桂不接,推辞道:“这些多,奴怎么拿?再说奴那有。又再说了,若是不好,奴可以另择宅而居。” “多事之秋,不要说这种话。也不必推辞。皇城不太平,弄不好得出事。你的钱你自个儿搁着。何况在这儿我也用不了! 姜古夫妇住的那地段属北军管,有什么事柳凌云会罩着。 有柳凌云罩着,又有殿下与马如风关注,你们住在那我放心。”姬玉萝拿了十来锭往小桂裙中袜中塞去,接着又往她袖里装入十来锭,剩下的塞到她的腰间以及怀里,“宅子旁的小院我瞅着是空的,无人居住,回来后,你让姜古想想办法租下来。 院墙开道门,就是一个宽敞的宅院,秋兰与秋叶全靠你接济过活,她们也是受害者之一,我已经求得姜古收留。你一并接了她们去那里住。这样,也省得你两头跑。” “主子想得真周到!”小桂摸了摸鼓鼓胸前,有几分别扭。 姬玉萝打量小桂一番,想了想又道:“你一走回来的时日不定,秋兰秋叶久不见你恐会着急……你先安排好一切再走。只是你得小心,皇城只怕又在大肆搜查梨花一笑。” 全考虑在内,小桂还能说什么,抓了姬玉萝的手握着,“主子放心!我出府后像往常一样先回趟宗正府。化了妆,再溜出来。” “万事三思而后行,小心行事!”姬玉萝满意地摸了摸小桂的脸,突然扭头向门提高声线道:“桂姑娘就不坐坐了吗?” 知是离别之时,小桂站了起来,哽咽会儿,也高声道:“古姑娘不坐了,本姑娘事多着呢!” 行到屋门,婆嗦与小昭抹着嘴先后出来,一脸笑意。 “桂姑娘不再坐坐?”婆嗦道。 “不坐了。我还有事。”小桂看也没看谁一眼,甩手大大咧咧拾阶而下。 小鸢目光追着小桂背影。“桂姑娘慢走!” 勉强用了些饭,姬玉萝给了婆嗦些银子,让她出门买些上好的胭脂水粉。接着,又当着婆嗦的面拿了些钱放入荷囊。 “姑娘!你用的就已经是上好的啦!”小鸢道。 婆嗦轻轻地一巴掌拍在小鸢后脑。“你懂啥!那些胭脂水粉是舞姬与乐师用的,我们姑娘身份已不是乐师,当然得用些上好的。” 小鸢傻傻哦了一声,姬玉萝笑着道:“我请客,多买些。赏你俩一些。” 婆嗦拿了银子欢喜离开,小鸢也暗自高兴不已。 收拾了碗筷,姬玉萝在桌上拿到竹笛,却又在屋内好似内心彷徨地来回走动。 拎着食盒的小鸢便道:“姑娘可是担心小翠伤势?” 姬玉萝竹笛轻敲掌心,蹙着眉道:“她是我的小婢,突然出事,我怎能不担心?” “既是如此,何不前去澜院探望?” 姬玉萝长叹一声,“昨晚你又不是听不出刺头那话的意思。我今日去恐是不妥。” “依奴说,姑娘不去才怪。” 小鸢这话重击在姬玉萝心房。 她不去探望小翠确实显得有些怪了。 两人把碗筷送回厨房。在小鸢的带领下,姬玉萝向澜院走去。 姬玉萝与小鸢来到澜院门前,守院门的护院却伸手拦住不让她与小鸢进。 “小哥!小翠是我的下人,我得看看她怎么样了。” 护院黑着脸道:“刺头吩咐,不让任何人进入。” 姬玉萝见四下无人,塞了些碎银给护院,悄声道:“小哥!行个方便,你就让我进去看看。” 护院掂了掂碎银,极快揣入怀中,凑近姬玉萝小声道:“古姑娘!真的不能让你进去。不过。小人答应你,你今日前来探望小翠一事不禀报刺头啦!” 切!收了钱不办事,还说得极妙。姬玉萝心中不悦,正想说道。不料,小鸢悄悄拉了下她的衣袖。 一株冰枝下,小鸢道:“姑娘何不到老夫人住处去打探。那老夫人好说话,想来定会告知姑娘小翠情况。” 去陆凤萍处是个极好的主意。可她是什么身份?府中一个小小的乐师!确切的来说是一个身份令人联想翩翩的乐师! “我这身份,怎么好去打扰老夫人!不去也罢!” 小鸢抿了抿嘴角,揉着腰间道:“只是不去老夫人那。也打听不到小翠到底怎么样了。姑娘怎么可以对小翠一点都不关心?” 面对小鸢,姬玉萝为了难。三思后终决定依小鸢之言厚着脸前去拜访陆凤萍。何况,她早想拜见一下夏侯夜的亲生母亲。 穿苍枝,经亭台楼阁花园,走之字小桥,一路无阻来到幽兰居。 这是座不大的小宅院。 青色砖墙框住交错枝柯,透过繁茂冰枝,隐隐可见青色房脊。 两扇有年代的陈旧院门大敞,一条幽幽曲径在眼前。直入门可见的主楼与下人房。 曲径旁柳丝如烟,香樟玉秀,梅花怒放。树下是经过精心修过的小型常绿植物,大雪覆上,白中隐隐见绿,如白绒布下的一粒粒碧玉珠子,掩不住光华绽放光采。墙边大多古藤虬龙般屈结而上,攀依墙而种的苍竹而上直搭院墙,有的向下悬着,有的则径直在墙上安家。 缓步来到几级台阶前,就见沿廊前种满了各个品种的茶花,那花在连日寒潮,连日大雪之下已经冻成冰花,晶莹剔透,娇艳夺目。 一抬眸,姬玉萝就与一个闻声响出屋来察看的小婢眼神对上。 厚厚遮挡寒意锦缎门帘作背景,小婢脸色清冷带怒。 姬玉萝认得,这小婢就是兰儿。 向小婢抱拳,微微低头,含笑道:“还烦请通报老夫人,右怡音苑乐师古轻萝特来拜见。” 手持竹笛,是乐师无疑。但小婢并不买帐。 “你大胆!没有老夫人传唤,竟敢私自前来这儿?” 姬玉萝有几分难堪,但来都来了,也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于是,厚着脸皮又道:“小翠受了伤,小女子特来向老夫人求取千年人参!” 小婢正待怒斥,屋里传出几声虚弱咳嗽,紧接着,响起妇人的话来。 “兰儿!谁在门前嚷嚷?”(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 明白人 兰儿恶狠狠一瞥立即让姬玉萝体无完肤,心冰凉,后悔前来。小鸢抖了抖,兰儿掀了门帘进去。没会儿,就撅着小嘴出来,唤姬玉萝进去。 曾经是那么的想见夏侯夜的亲生母亲,可此时此刻,姬玉萝双腿似灌满了铅,每行一步都想反悔离去。 夏侯夜已成婚,是身份,是那个令人联想翩然的身份令她抬不起头。一颗强大的心,令她硬撑着前行。 浑浑噩噩刚进门,就见两个丫鬟搀住着陆凤萍缓步绕出隔断。 陆凤萍素颜,手执串佛珠,一枝玉簪巧点缀乌云发髻,着一袭秋香色直裾深衣。尽管屋内暖和,但她还是外搭着黑色织锦翻毛领棉斗篷。高贵而不失清荷之美。妇人的美让人尝到一口山中甘泉,清凉透心,舒畅惬意。 与姬玉萝眸光相撞,陆凤萍宁静如水面的眸光猝亮,当头罩着一片疑云,眨了数次眼睑。 前来的女子一双熠熠眼眸能照映得出人影。仿似画中人,月里仙子,她不是凡尘之人,眉间却有凡尘复杂执念。 “你是……” 即相见,心则安,一瞬间心神皆宁的姬玉萝向陆凤萍福了福,也不废话,直切主题,“小女子古轻萝,是府中的一名女乐师!小翠昨夜出事……此次冒昧前来,是想向老夫人求取千年人参,以救小翠一命。” 陆凤萍眸光轻转,轻轻淡淡掠过兰儿的脸,不再看姬玉萝。 在正堂椅子坐下,手搭扶手,咳嗽两声道:“你就是夜儿口中那位才华出众的古姑娘?” 夏侯夜给陆凤萍谈过自己?姬玉萝弹指间心神就大乱,定了定神才道:“才华出众谈不上,只是对音乐略懂一二,是大人抬爱了!” 月里仙子,言辞得体,陆凤萍欣赏地点了下头。“三年前,曾听夜儿说起过一个叫萝儿的姑娘,刚才猛然一见姑娘,糊涂了。竟还以为姑娘是那位叫萝儿的姑娘。” 三年前!三年前夏侯夜就给陆凤萍提过自己的名?姬玉萝顿时头晕目眩,身形晃动。随后,又坚决否认。 姬香萝与她的名只相差一个字,夏侯夜口中的萝儿也许是姬香萝。 兰儿翻了个白眼,道:“夫人!你睡糊涂了!” “我是睡糊涂!竟忘了那位姑娘已经生死不明。古姑娘!不好意思!”陆凤萍笑笑。又道:“我昨晚就拿了千年人参给了刺天,他刚才还来禀报过,说小翠已经缓过气来了。” 姬玉萝心里顿时五味陈杂,说不出什么滋味。 “那太好了!谢谢夫人!” “不必谢!” 见兰儿对自己有抵触情绪,姬玉萝向陆凤萍告辞。 陆凤萍也不挽留,姬玉萝行至门帘,陆凤萍突然道:“古姑娘!人生不如意事诸多,夜儿与公主已经大婚。姑娘才貌双全,呆在太尉府太过屈才。姑娘何苦要呆在太尉府?” 姬玉萝回头,就见妇人嘴角带角。眼中一片婉惜。 妇人这是在为儿子考虑,怕儿子因自己惹恼了姬香萝,前途尽毁。 手执佛珠的妇人不糊涂,是个明白人! “夫人的话萝儿谨记于心!” “兰儿!替我送送古姑娘!” 出得门,小鸢委屈地道:“早知道就不来了,是探听到了小翠的情况,可听老夫人那意思,是欲打发了姑娘出府。” “我本不应该呆在这儿!”姬玉萝双目空洞,淡淡的忧伤隐现脸上,此时所说是真心话。却也仍是纠结话。 “姑娘可不能胡思乱想。老夫人虽话中有话,可大人却从没有对谁这么上心过。” “上心?”姬玉萝遥望着一片雪白,冷冷一笑,“公主凶悍是出了名。谁能敢惹?” 小鸢闭了嘴,转瞬又试着说些话逗姬玉萝开心。但姬玉萝再也笑不出来。陆凤萍的话像把利剑一样插在她心房。 回来的路上,探得小桂已经去了宗正府,心便稍稍安些,可天楼的毒势更加让她担心。灾区相隔皇城太远,她已是无能为力。一切只能听天由命。 他若往生,她必追随! 心有这个绝念,回到得宠楼,再不管小翠如何。 放下心头事,别有的清闲,闲来吹吹笛子,看看书,找伯翁聊聊天。 转眼三天过去,夏侯夜携姬香萝突然回府。回来后,径直前往皇宫,直到深夜才回。 往后的两天,日子依旧过得平静无波,夏侯夜好似忘了姬玉萝的存在。赈灾物资再一次筹齐,几千人在夜里浩浩荡荡从皇城出发。 平静过后有狂风暴雨来临,姬玉萝坚信,夏侯夜不会忘了她的存在。 一天夜里,屋门被不急不缓叩响,心里有谱,知是谁来,穿戴整齐持灯开门。 如血一般红的拖地外衫紧贴身上,精巧细致的身形体现得淋漓尽致,光线黯淡,那红罩上一层暗色,成了猪肝红。一阵寒风吹来,她长发衣袂飘然。 门外的夏侯夜独自一人,他墨丝高绾,紫色华服,袍裾与袖沿绣着菱形纹,腰间一带白玉带,他光华四射,绝世风姿无双。 他眉头一跳,静静地看着她,一言不发。素颜!他终于可以看到她素颜。 与荷苑女子有差距,可骨冷清清说不清的相像。 她眸光淡垂落于地,别有的安宁,默默让开。门轻轻合上,持灯前引。 几前,茶凉无火,冷冷清清,意韵清寒。她双手搭在膝上,长长的睫毛覆下,静等着他开口。 他大手轻抬,隔几轻轻触及她的脸,她抬眸,眸中有浓浓的怒意飞腾。他收手,勾唇一笑,迷倒众生,“今日终于素颜啦!” 她秀眉轻拢,怒意中隐现一缕讶色。以为他要提追电之死,小翠因何会深夜被刺,却不料,却是这么似调侃的一句话。眉目清冷似雪,持壶倒起凉茶水,“已经上床榻,当然素颜。” “看来,我每次都应该此时来。” “大人不会就只是来看我素颜的吧?” “当然不是!” 夏侯夜喝了口凉茶水,润润嗓子,“太子前往灾区,你知道吗?” 姬玉萝捏瓷盅的手轻颤,“因何在我面前提太子?”(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九章 知道错了 夏侯夜专注地盯着手中瓷盅,笑得颇为悠然讥讽,“你不是与他有过肌……” 想起贵宾楼的那一幕,姬玉萝依着夏侯夜之想说道:“那也是大人造成!” 讽刺!莫大的讽刺!在静得都听到火舌扯动中瓷盅碎裂,夏侯夜脸色铁青,姬玉萝芳心由此颤了颤,时至今日,他师威仍在,她会害怕他。 撇开幻想的那层关系,毕竟,他是她的恩人,是她的恩师。 “我不是故意的。” “不管是不是故意,已成事实。”心微微颤抖,姬玉萝无所谓地地嘴角微扬,仰头一饮而尽手中茶水,寒夜深更凉茶,从嗓头冰到胃部,却满口余香,心也随之静如止水,以不变应万变,打定主意,又持壶倒茶。 水满瓷盅,夏侯夜释然一笑,“满朝皆知,太子已中毒极深,也算是报应了。” 中毒极深那就是未死,这是个好消息!姬玉萝芳心立喜,持壶的手轻抖一下,随后平静,“他死他活与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夏侯夜按住姬玉萝持壶的手,水便小去,直至没有水流出,而她,明显感到他大手肤质粗糙,有深痕。 “你心性洁傲,当初为何甘心前往贵宾楼?” 她清清冷冷斜睨着他,没有一丝动容,那就样望着他。 良久,他放下手,好奇眸光垂落几面,“对不起!我知你不知道前往是何意思,也不能反抗。” “多谢!” 心中其实没有说辞,但幸好内心有负罪感的夏侯夜道出。水满,她放下手中壶,“小翠深夜被人暗算,不知她可还好?” “她已经醒来。尚好!” “小翠平安无事我就心安!” “小桂前往宗正府后失踪了……” 终于绕到正题,早有思想准备,姬玉萝不觉惊讶,淡定地正视夏侯夜,面无表情。就如与小桂没有什么关系。 “是那个不时送饭到飞栏苑的桂姑娘?” “是的!” “她怎么会前往宗正府?难不成她与宗正大人有什么关系?” “她是宗正之女……” 玉萝淡淡一笑,“既然如此,许是她不愿意回来,有何大惊小怪?” “你说得对!” “听婆嗦说。大人走后,有刺客闯府,追队死了。” “死得理所当然!” 不解这话的意思! 夏侯夜一脸高深莫测的笑着,姬玉萝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在梨花树下负手于后微笑望着她练武的俊美男子。 心间顿时滑过一缕沮丧,觉得今生今世怎么的也不能抵御他的魅力。覆下眼睑。尽量不再正视于他。 夏侯夜拾起一片几上残余的碎瓷片,大拇指轻轻地摩挲,浓郁的悔意在脸上浮现,“如果一切能够重来就好啦!” 姬玉萝盯着夏侯夜的大手,“世上本无后悔药!” 夏侯夜叹了一声气,从袖中摸出一个木镯来递向姬玉萝,木镯透香,香气淡雅,竟与颈部的木坠是同种香气,不光滑如玉。崭新隐隐见细磨的纹路。 她长久不接,只是发呆那样的看着那木镯。 “我不知道这镯子是不是与你颈部佩戴的木坠是同一种木质。见你喜欢,在南山又偶遇这种散发出香气的木,便做成了个镯子。” 原来手粗糙有深痕是夜里做木镯的原因。姬玉萝嘴里苦苦,哑然一笑,轻轻拂开,“自古都是送金送银送珠宝送玉,大人怎么出新招,却是送了个平凡的木镯。” “金银珠宝玉器不足以表达心意,木镯虽不值钱。但却是我在南山几夜的心血!” 想起夏侯夜深夜挑灯做镯子,姬玉萝有些感动,可她没忘,没忘他在荷苑时的绝情。更没忘出雪颜群山后所看到的一切,“大人送错人啦!我想,大人应该送给公主!” 夏侯夜拧细眉,自女子进府,阿旺死了,吴金花死了。紧接着,江一翁暴露迫出府去,后追电死了,小桂失踪,小翠又深夜遇刺。种种迹象表明,女子就是姬玉萝。 天下,也只有姬玉萝才能在他府中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浪潮。 “你真的不明白我的心吗?我只想重头开始!” 姬玉萝眼中尽是讥意,“大人又犯了糊涂!” 夏侯夜把木镯搁在几上,缓慢起身,负手玉立,目光如炬。 “放下前仇,我们重新开始!” 姬玉萝双手内敛收紧一下,站了起来,那双美丽和大眼尽是遗恨,暗想: 夏侯夜是在试探,还是有了允分的证据证明她就是姬玉萝? “你我只是初识,谈何重新开始?” 这份清冷愤恨似荷苑拼死同归于的女子,更加不需要什么证明,她就是姬玉萝,一心要杀了他的姬玉萝。 夏侯夜为自己探知姬玉萝身份暗自高兴。婚后的不幸福,他已是没有当初的执念,非要杀了她灭口,只想向她表白心迹,“以前,情非得已,辜负了你,现在,我已知道错了!” 不是幻象,他原来对她也有感情。姬玉萝当头一阵的轰轰隆隆雷声,强撑着道:“我听不明白!” “皇上病重,无力国事,太子中毒极深,又身在灾区,明早,皇上会颁旨让我代理国事。从此,天*朝掌握在我的手中,我要做什么都可以。” 小人得志!姬玉萝立即悲愤交加,“恕我直言,大人不过是凭借裙带关系上位,来得并不殊荣。” 这话深深地伤了夏侯夜,他难以控制自己。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声回荡在屋内,姬玉萝含恨捂着半边脸。片刻的凝视,夏侯夜脸色软和下来,他不能再失去她,也根本不想伤她,猛然伸手拽她入怀,“我知道,我伤你极深,都是我的错,请原谅我!” 姬玉萝心潮起伏,好想对夏侯夜说,虽然已晚,但收手吧!可依她对他的了解,他根本不会收手。只得任泪水滑落,任心痛到撕裂,“我真的不明白你说什么,也听不懂。” 夏侯夜倏地一把推开姬玉萝,手臂挥过,大袖霍地飞扬,愤色在脸,“刺天在你后院围墙的古树杈上找到一套护院衣与一套丫鬟衣裙,你敢说那两套衣不是你藏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章 失去理智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姬玉萝眼前光线猝暗。转念一想,那两套衣服虽被搜出,可谁又能证明是她藏的?面覆薄霜,眉目冰冷似雪,强硬地道:“有证据是我藏的吗?” 夏侯夜拧细眉,确实没有证据证明。但女子的反应也太镇定,也太有恃无恐,这点恰恰证明衣服就是她所藏,厉吼道:“还敢狡辩?如果不是你,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疏忽大意了!来过死不认账你又如何?姬玉萝冷冷一笑,“你这样说,我只得顺着你说,谁知道你这么阴险!” 夏侯夜阴森森笑了一声,“小翠被刺,明显是你所为?” “又有证据吗?” 强硬而冷冷的话让夏侯夜一时缄默。 谈话一下子陷入僵局,屋内静谧得揪心。 此次前来,夏侯夜本不想与姬玉萝撕破脸皮,试探是顺带,道出无人可诉说的心事才是真。 好久,他柔声道:“好啦!不管是不是你,也不管你是谁,我从来都不想追究,也不想让你承认什么。” 姬玉萝依旧冷着脸,“看来大人是不能留我在府中啦!既然这样,我走!” “走!”不管她是不是姬玉萝,他怎么会放她走?却话说到如此地步,夏侯夜再一次缄默。 姬玉萝窥知夏侯夜心理,疾步走到大衣箱,拿了几套衣裙,几锭金子,用一块布包着,走到妆台,拿了首饰,背着包袱出来,也不看夏侯夜一眼就向珠帘走去。 他若放她心,她就走,可她坚信,他决不会放她走。 “站住!太尉府是你想走就能走的吗?” 怒吼之声让屋子仿佛摇了摇,油灯熄灭,珠帘碎响。 脚步声渐近,冰凉的气息喷薄覆上耳畔。“你已入府,已是不能出府!” 根本不想出府,只不过是迫无奈作戏罢了,姬玉萝把戏演到底。道:“曾拜见过老夫人,她让我出府。我想想,觉得她说得有理。我不能不明不白呆在这儿。” 夏侯夜绕到姬玉萝面前,淡淡的笑意在脸上,“她真这样说?” “小鸢可以作证!” 夏侯夜怔了怔。随之又笑了,“我会说服我娘!” 望着夏侯夜的背影,姬玉萝又激道:“就算说服老夫人,你敢让我见人吗?你别忘了,你是靠着公主上位!” 夏侯夜驻足,缓慢回过身,眸里燃烧着两团怒火,那火渐渐让他失去理智,如影一步掠上前,眯起凤眸。大声呵斥,“你敢再说一遍?” 婆嗦与小鸢想是被夏侯夜那声大吼震醒,两人惊慌进屋一瞧,当即心跳如撞,尔后跪地给姬玉萝求情。 “还没有谁敢对我说这种话。” 夏侯夜不低不高的话让小楼晃荡一下,姬玉萝的心咯嘣一跳,却仍是无惧,挺*胸就道:“你是靠着公主上位!” 说出这话心中爽,怎么不说? 夏侯夜袖中大手暗自轻挽,衣袖飞扬。一股罡风突然腾一声击向姬玉萝。 砰!轰!哗啦啦!三声先后越来越大的声响过后,木屑四下激飞,姬玉萝飞砸到碎了的床榻烂木上。 “姑娘!” 战战兢兢的呼喊令夏侯夜恢复了些理智,定睛一瞧。当即傻眼。 他不想伤她,却还是伤了她。谁让她一而再的冒犯他? 周身剧痛,真气涣散,生命好像已经到了尽头。 真狠!他既然怀疑是她到来,时至今日还下得了这么狠的手。可为什么?为什么在如此时刻,她的心会有一丝疼。仍是对他有着一丝眷恋。 原来,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眼眶润润,强撑着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含泪抬起头来,就看见夏侯夜一脸悔意地走来。 原来,他终于不再想杀了她了,可就算她可以不恨他,与他形若陌路人,抽除去万般恨,但那万般罪孽怎能抵消?他欠天下人累累血债。 想说什么,可却不能为力,嘤一声,双目阖上,软身倒下。 夏侯夜走到姬玉萝面前,缓缓蹲下,两指勾起姬玉萝正颌,嘴角噙着缕嬉笑,“萝儿!为何不运功抵抗?你以为你能受得我一掌么?” 很长的时间夏侯夜一直维持着那个嬉戏的问话动作,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心越来越凉,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一贯爱笑,不管是什么意味的笑他都非常自信,能迷倒众生,可此刻却再也笑不出来,他确定,他的判断是错的。 这女子不是姬玉萝! 袭心口那一掌太快,若不是想死在他掌下,就是疯了。 婆嗦双膝挪动,战战兢兢,爬到姬玉萝前,“大人!姑娘不行了!” “不行啦?”夏侯夜一惊,两指飞速到了姬玉萝鼻端处。 隐隐有微弱的气息,心中大骇,抓了她起来坐好,大掌推向她后背心,赶紧输入真气给她。 她不是姬玉萝也行,她个性像极了他深爱着什么都不懂的萝儿,他不能让她死,他要她好好活着! 一盏茶水的功夫,姬玉萝脸色好些,夏侯夜收掌起身。掀了烂木,抖干净褥子,小心把姬玉萝放睡到垫褥上,又给她盖上被子。 一切满意了,大步向门走去,“好好看着古姑娘!我稍后会再来!” 每次前来,都是这么惊心动魄,令人提心吊胆,婆嗦哭哭啼啼的道:“这是干什么呀!” 小昭余惊未退,脸色苍白,颤颤抖抖用衣袖给姬玉萝拭着嘴角的血渍,“奴也不懂!” 几过时辰过去,夏侯夜托了个小瓷罐儿前来。后面跟着刺天。 他雪白的脸上微微透红,隐隐绰绰有炭痕,刺天却是一脸脏污,喘着粗气。 婆嗦瞧着小瓷罐儿好奇地道:“这是……” “这罐儿是参汤,是株上好的千年人参,我亲手熬制,她喝下定没事。”夏侯夜扶了姬玉萝起来,眼神示意小鸢抱着姬玉萝。 小鸢赶紧接了姬玉萝在胳膊肘儿上躺着。夏侯夜揭了瓷盖。 大寒天行来,那本刚出锅的参汤到来这儿也温度正好,用手中小勺试了试,便小心翼翼给姬玉萝喂去。 婆嗦感动得老泪纵横,给夏侯夜叩了个头,“老奴代古姑娘谢谢大人!” “她本是我伤,无须谢我!”(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一章 揭丑 刺天看眼屋内,走到窗前,伸手轻轻推开窗户。▲∴,仔细察看一番,向夏侯夜抱拳道:“公子!这窗户有崭新的横向浅浅划痕,想来是有人经常越出。” 亲眼见过姬玉萝从这扇窗户翻出去,婆嗦一听急了。 刺天这话要命,弄不好,她得赔进去。 怪只怪姚画与白依失踪了。 她爬了起来,走到窗户前,摸了摸,看了看,苦着脸向夏侯夜道:“大人!这久雪大迷人,姑娘因此经常推开窗户看雪景,一次两次,那上面的划痕也许是看雪景时不小心弄的,再说,在古姑娘住进来之前一直都有人往,那浅浅的划痕还不知是谁弄的。” 夏侯夜未停止过喂参汤,眸光始终清清冷冷,如片皎洁的月光,良久,轻启唇道:“婆婆子说得有理!” “公子!” 刺天不甘心唤了声。却唤来夏侯夜一个极其不舒服的狠瞥,他由此住了嘴,垂首默不作声。 天亮又天黑,雪大了又停了,姬玉萝在一天夜里突然醒来。 已是睡在床榻上,身体虚弱,不知过了几日,虽看到夏侯夜一瞬间开心的笑,可心牵挂着天楼毒势,“过了几天?” “五天了!你昏迷了五天,如果没有千年人参吊命,你早……” 在另一个世界,不欠谁,不思念谁,不牵挂谁,一身轻松,多好! 静得出奇的夜,能听到她心里的哭泣声。 “一死万事休!既然要杀我。何必救我!” 夏侯夜捉了姬玉萝的手握着,覆下眼睑,“我不是故意的!” 砰!门被人狠狠一脚踹开。一股寒风窜进,炭火旺红的屋内温度立降。伴随着婆嗦哀求的阻拦声,“公主!大人没在……” 砰一声沉闷响,婆嗦侧摔于地。姬香萝带着一群宫人一瘸一拐快步走了进来,玄武尴尬紧随其右后,一脸愤色的秀珠在其左后。姬玉萝脖子往前一伸。姬香萝欲吃了她!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子坐了起来。 一番锥心审视姬玉萝。姬香萝指着夏侯夜大吼道:“夏侯夜!你太放肆,竟敢背着本宫养小?” 面蒙黑纱的妇人日*日与人偷欢,忽略丈夫的存在。时到今日才发现他在得宠楼。夏侯夜缓缓站了起来,袍角飞翩,飞起跌落,声音不疾不缓。极有底气。“公主!你腹大待产,却不守妇道,以人终日欢好,这事,若是我说出去,只怕不是有损皇家颜面,恐公主也无颜活在世上。” 随行的宫人惊诧的立即眼神交换,后面的。竟交头接耳议论开来。 前面的秀珠脸色大变,缩到了姬香萝的身后。眼珠子连转。 事本由她禀报,问罪情形却不如想象之中顺利,这一次,弄不好,她得遭殃。 想想宫里对待女人的酷刑,她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 自南山与玄武有染,玄武愈加的温情知心。姬香萝觉得,作为丈夫,夏侯夜是万万不及玄武,南山一时之差念,她已经难舍玄武,关系一直维持着至今。 府中护院住的地方与下人住的地方相邻,玄武一人住在幢被人遗忘的旧小独楼,小楼院后树木密种,遮天蔽日,幽静荒芜无人去的那地有个院门,院门不时常有人过,平时里上了锁,钥匙玄武保管着,她前去非常安全,如此大好条件,借着看望陆凤萍,便每日都去。偷的香,又与夏侯夜久无夫妻事,便少不了日*日在那偷欢。夏侯夜自任监国驸马,借口政务繁忙,夜夜睡书房,她本没怀疑什么,只当他真是忙,又或是他如往日一样如她冷战,却不料,原来,他夜里必到这里来。 最令她震惊的是,原来,他早知道她的秘密。 晴天霹雳,姬香萝气得脸色青紫,心虚向后退去一步,一时呆住。 玄武早知就是这样的情况,一把抓住姬香萝的胳膊,轻声劝道:“公主!大人与古姑娘并没有什么,你也看到了。回吧!” 秀珠已知退去是现在最好的选择,也道:“公主!身体要紧,别气着,回吧!” 既然来了,姬香萝哪甘心,一步上前,厉瞪着夏侯夜,“说我不守妇道,你有证据吗?” “证据?”夏侯夜阴冷一笑,目光落到玄武身上。 姬香萝怔了怔,指着姬玉萝怒斥道:“这女人有什么了?” “她好不好我自知?天*朝男人可以三妻四妾!虽身为驸马,可没朝律规定我就不能三妻四妾。”天楼到至今都未回朝,姬明病在床榻,朝权在手握着,已无顾虑,夏侯夜紧接着怒喝一声,“来人!” 两个护院疾步从屋门走进,垂首抱拳听命。 他目光直指玄武,“把这小人绑了,我要马上把他送到父皇寝殿。” 姬香萝颤了颤,愤色满面,却无话说出,心里深知,姬明病重,经不得气,气极之下恐老命不保。 太子哥哥!他欺负我…… “大人饶命!” “公主救命!” 胳膊肘儿被反束于后,玄武哀求地望着姬香萝。 姬香萝想了想,狠狠地向夏侯夜道:“好!本宫且不跟你计较,等本宫太子哥哥回来再收拾你!” 姬玉萝的心一咯噔,盯姬香萝的眼神狠起来。 姬香萝这不是给天楼拉仇恨吗?生怕天楼死得不快! 姬香萝转过身,分别给了两个护院一脚,伸手拉了玄武起来。 公然护玄武,夏侯夜的自尊彻底被姬香萝踩在脚下,他道:“公主不知道吧?听说殿下在前去灾区的中途就中了剧毒,皇宫虽已派了御医前去,可却没有好消息送回。最可笑的是,他还拖着病躯呆在灾区。” “你……”姬香萝当头挨了一大棍,眼前一黑,她几乎摔在地下。 只知道父皇病在床榻,却不知道哥哥中了剧毒。 该是退去的时候啦! 大闹的人来得突然,走了极快,屋内又平静下来。 婆嗦一边揉着臀部,一边把门关上。门关上,又暖意流动。 “公主怎么会与那……”姬玉萝一头雾水,始终不相信姬香萝会红杏出墙,她记得香殿姬香萝望夏侯夜的眼神,至死难忘。 那深情凝视,曾让她妒忌了多少个日*日夜夜。(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章 送汤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那人叫玄武,本是我府中的一名护院。【ㄨ】人长得俊美,嘴也能说会道,你知道,我政务繁忙,因此……不说也罢,说起来十分丢人……” 姬香萝身边悉数是宫人,小小的护院怎接近姬香萝?姬玉萝断定,姬香萝与玄武的事有蹊跷。 于丑事,夏侯夜显然不想多说,姬玉萝心中有谱,也没再问,她没忘,紫荆与小槿是死在姬香萝的手。 姬香萝就算中计,那也是活该,是老天在惩罚她。 在夏侯夜极有耐心的轻扶下,姬玉萝复躺下,“灾情怎么样了?” “你一个小小女子,管那么多干什么!”夏侯夜不悦微微拧眉,随后觉得话硬,又柔声道:“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讨厌我吗?” 他问得认真,姬玉萝只得努力地胡编着,“一路到皇城,偶听得有人在私下里谈论姜古一案……” “所以你讨厌我?” “也没有……大人!你请回!” 看得出,夏侯夜想留下来,可姬玉萝硬着心肠闭上双眼,不看他一眼。 门关上,姬玉萝眼泪哗啦啦滑落。 她能说她进府是个错误吗?她刚才被他的护着感动得一塌糊涂。狰狞的嘴脸在悄悄地变。 精心调养,配与练功,几天后,姬玉萝能下床榻,却仍是装着下不了床。 夏侯夜天天必来看她,与她说说话,从他的话里,她听得出来,他仍是固执地把她当成那荷苑的女子。 她是荷苑的姬玉萝没错,错就错在已是今非昔。 初时,她一次又一次给他申明,她并非荷苑的女子,可他却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后来,她懒得说了,任着他。 。。。 冬日的太阳无力。隐在灰白苍茫的天空,像个红色的玉盘,周遭泛着淡淡的红晕。 尽管如此,较大雪满天飞的往日温度有所上升。 地下的厚厚的积雪有所变薄。几株小草坚强地冒出了头。 连日不再降大雪,灾区的灾情应该有所缓解。 姬香萝含恨离去,她甘心吗?这可不像她的性格! 站在外室窗前的姬玉萝眉头一跳,就见林荫小道闪出几个人来。 前面一人是陆凤萍,左面搀扶她的是兰儿。后面跟着的在幽兰居曾见过一面的两个丫鬟,一个婆子。 小跑回了内室,躺在床榻上。 “见过老夫人!” 门外响起婆嗦与小鸢的见礼声,姬玉萝缓缓闭上双眼。 凌乱的微响直到到达内室,才受惊一般地掀绣帐,一见陆凤萍立于床榻三米处,立即蹙着眉下床榻。 “见过老夫人!” “听说你病了?” 陆凤萍和蔼笑笑,也不待姬玉萝答应,旁移开一步,后面用托盘端着个小白瓷罐儿的丫鬟走上来。 陆凤萍接过白瓷罐儿递给婆嗦。“前几日,就听得古姑娘病了,夜儿还深夜前往我住处求了支千年人参,我一直都病着,今日刚好,放心不下古姑娘,便让厨房又熬了些益气补血的滋补汤。” 婆嗦接过,欠身道:“多谢老夫人!” “不必谢!虽与古姑娘只有一面之缘,可我也甚是喜欢古姑娘!” 陆凤萍眼底划过一道遗憾之色,转身。向几前锦垫坐去,小鸢便赶紧倒茶。 茶倒好,立于一旁。 陆凤萍两指优雅地捏了小瓷盅在手,浅浅抿上一口茶水。打量下屋内,笑着向正把小白瓷罐儿搁向桌上的婆嗦道:“行来慢,一路走来这汤温度也恰好,就喂古姑娘吧!” 婆嗦转身道:“回老夫人!姑娘刚吃过药。” “这汤与药不相冲!” 姬玉萝浅浅地笑着,向婆嗦道:“谢老夫人!我这就喝!” 小白瓷罐揭了盖,香气四溢。澄黄的汤面上飘着几粒红艳艳的枸杞,汤里有乌鸡、鹿茸、瘦肉、甲鱼等。 一罐汤一口气喝下一半,姬玉萝身体热乎了好多,平时里进食就少,刚喝下药,再也喝不下,轻轻推开罐儿,向陆凤萍道:“谢老夫人!” “不必谢!好好养身体!” 陆凤萍好似就是专为送汤而来,说着话站起来,快步向珠帘走去。却蓦然停下,道:“古姑娘!听闻你家中已没有人,如你愿意,做我的干女儿可好?” 救命的千年人参是陆凤萍所给夏侯夜,陆凤萍就相当于救命恩人。做了她的干女儿,一来在府中行走方便;二来夏侯夜什么心思已经很明白,迫不得已与他周旋,有了这个身份,他多多少少也会顾忌。 姬玉萝只顾着喜,忘了前一次见到妇人时妇人的劝告,急下床榻,跪在地下,“我愿意!” “好!”陆凤萍斜睨着兰儿,道:“古姑娘从今儿就是我的干女儿。记住,什么事都得按我女儿的规格来办!” “是!老夫人!” 陆凤萍一行人走后,小鸢去端小白瓷罐儿。香气萦饶鼻端,勾得清口水直往上涌,便当着姬玉萝与婆嗦的面小尝一口。 “好香啊!” 婆嗦笑道:“你这丫头,就是嘴馋!” 姬玉萝道:“你喜欢喝借我要喝让厨房下午做些来。” 小鸢调皮地道:“这倒不用,反正我经常偷吃姑娘吃剩的东西。” 话落,再也憋不住那馋意,把剩下的一半汤全喝下。 两个时辰后,姬玉萝便感腹痛如绞,那痛来得突然剧烈,她一瞬间就浑身大汗。 下意识地掀了绣帐,刚下床,就听到屋外有小鸢痛苦而虚弱的呼声。 捂着腹部,跌跌撞撞行至门前,拉开门,就见小鸢蜷缩着身子躺在屋廊,她脸白若纸,汗水密布,嘴角有黑血,表情痛苦,婆嗦不在,想是去了飞栏苑。 “小鸢!你怎么啦?” “姑娘!我……你……怎么……啦?” 小鸢眼睑一翻一翻,话说得断断续续,话落,头一歪,瞪着一双眼睛一动不动。寒风把小鸢的裙角吹拂,小鸢那张越来越青紫的脸十分恐怖。 杀人如麻,但姬玉萝还是被突发的这情形吓得魂不附体,捂住腹部跌坐冰冷的地下,瞠目结舌。 惊呆了,很是奇怪,腹部的痛也在不经意间减轻。 与不小鸢差不多时候喝的汤…… 那汤……那汤有毒!(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三章 装鬼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浑浊的大脑被这个念头吓得清醒了些,姬玉萝颤抖伸手一探小鸢鼻息,全无。【ㄨ】 “来人!” 冲着院门呼喊了一声,即刻调息运功。 服食过雪颜花花蕊,不惧任何剧毒,可内伤没好,得逼出污物。 没会儿,喉头一涌,嘴里喷出一股污物溅向台阶。 胃部空空,身体立爽,看着灰色的污物,姬玉萝软软倒向地,拉了小鸢的手握着。 小鸢是受她受累,死得无辜,她希望,前去黄泉路的小鸢能感受得到她这份浓浓的愧意。 与陆凤萍无怨无仇,她为何要毒杀她? 干女儿!按我女儿的规格来办! 临离去的陆凤萍说的话重复在耳畔响起,美眸无光的姬玉萝似乎明白了。 按我女儿的规格来办,是暗喻丧事,轰轰烈烈的办丧事!只是当时自己顾着欣喜了,未细想。 定是姬香萝去找陆凤萍告状!告的无非就是夏侯夜沉迷于一个女乐师美色,不顾夫妻之情,对她置之不理,视而不见。 陆凤萍为了儿子的大好前程,她豁出去了。 一罐毒汤本是欲解决她,却让小鸢送了性命。 浮生若梦,无意与谁为仇,却不料,每一步都是辛酸血泪。 陆凤萍! 晚间,婆嗦拎了两个食盒急匆匆地来到得宠楼前,被眼前一幕惊呆了。【ㄨ】 食盒从手中掉落,随后,她发出一声极长的尖叫。 尖叫喊盈空回荡,很快惊了飞栏苑的伯翁。 “还有气息,快快快!抬进屋去!” 在伯翁的指挥下,婆嗦与牙子手慌脚乱地把姬玉萝抬到了床榻上躺着。 “萝儿!” 姬玉萝在一种美妙的关怀声中僵硬的手指动了动,尔后眼睑缓缓睁开。 “什么时候啦!” 夏侯夜脸上露出一抹喜色,欣喜若狂的那种。 “亥时啦!” 按着古人的作息时间,此刻,陆凤萍应已安睡。只不知,今日下毒杀人的她是否能睡得着? 婆嗦又是哭又是笑,“老天保佑,姑娘总算是醒了。肯定是姑娘之前喝的汤药解了毒……” 毒字出口,她立即脸变收声,战战兢兢垂首。 依她的经验,下毒之人是陆凤萍。府中的老夫人,下毒要个人的命算什么? 且莫招惹祸事! 夏侯夜轻飘飘地瞟了眼婆嗦。知她懂事,也不说什么,柔声向姬玉萝道:“好端端的怎就中毒……” “我没中毒!大夫诊断有误……”陆凤萍是夏侯夜的亲生母亲,血浓于水,夏侯夜又是出了名的孝子,他不会因小鸢与自己而对母亲怎么样,既然如此,何必要说得明白,装了糊涂最好,让他欠自己一个人情。 只是这一装。想起小鸢,悲从心来,泪水盈眶,“小鸢怎么样啦?” “她摔下台阶,已经……” 从夏侯夜的话里,姬玉萝知道,否认中毒是对的。拭了拭眼眶,“小鸢伺候我日子虽不长,但乖巧懂事,后事得安排好!” “我懂!” 简短的几句话。夏侯夜起身离开。 夏侯夜如此匆匆离开,姬玉萝猜想,他不会深夜去责问陆凤萍,一定是去责问姬香萝。 姬香萝是公主。不过也就责骂几句,不会怎么着。 屋内只剩下婆嗦,姬玉萝虚弱地爬起来,扯了件白提花白色外衫慢腾腾穿上,举步向时常翻出去的窗户走去。 婆嗦一惊,“姑娘去什么地方?” 姬玉萝回头。如花唇瓣微微上扬,笑在嘴角漾开,“小鸢孤苦上路,看看她去!” “姑娘!头一次刺天就怀疑你,你还是……” “我不会被抓着!” 中午时分出了会儿太阳,老天下午就戏剧性地变了脸,温度猝降,下起毛毛细雨。寒风呜呜卷着细雨肆虐呼啸,晚间已是冰冻了万物。 一身白衣的姬玉萝跃上幽兰居的一树树杈上,亮晶晶的眼眸盯着陆凤萍住的那屋。 白窗纱上透出温馨的光芒,轻轻的咳嗽声不断溢出,不时有一个人影倒映在窗户上。 从体形看,那人是兰儿。 会儿后,兰儿端着个盆掀布帘步出,倒了水,转身朝下人房方向走去。 姬玉萝轻手轻脚进得屋,掀了门帘进*入内室,就见陆凤萍身着睡寝衣如尊雕像一样坐在床榻上。 妇人手持佛珠,双眼闭上,清瘦的脸透着淡淡的青色,嘴唇翕动,像是在默念佛经。很是专注,连屋内多了个人都不知道。 双手内敛收紧又放开,姬玉萝终卸了来时的杀念,衣袂一挥,靠墙而放的那盏宫灯倏地熄灭,漆黑一团的屋内那一身无风而飞起跌起的白衣刺目惊心。 陆凤萍心头一惊,睁开时,霍地就看见长发覆面,一身白衣的女子。 死去的女子来索命啦! 瞳仁定住,脱口而出,“古姑娘!” 姬玉萝双臂缓抬,幽幽向床榻飘进些。 “古姑娘!我无意害你,却是因为你破坏了我的夜儿与公主的感情……迫不得已,才……” 看来,陆凤萍还不知道自己没死。 姬玉萝冷冷一笑,既然扮鬼逼真,也就扮得再像些,继续朝床榻飘去。 素白的十指就在要触及妇人时,妇人喉头一动,重重栽向床。 “你欠小鸢一条命,我不亲手杀你,你生死由天定!” 吓了陆凤萍,姬玉萝又拼力朝煌珀院飞袭去。 江韫与尤大谈论着怎么给小鸢办丧事脚步匆忙从煌珀院院门出来,后面跟着几个下人,其中有牛儿。 姬玉萝看了看哨楼,轻易找到盲点,绕着小径来到主楼前。 书房门紧闭,亮若白昼,旁边的主卧与正堂门大敞,灯火微弱,主卧隐隐传出姬香萝嘤嘤的哭声。 顾忌着夏侯夜,姬玉萝绕到了楼后。 楼后林木繁茂,冰枝横生,无灯笼便是漆黑一团。 屏气凝神,贴窗户细听。 “那该死的,就为了个下贱女人责骂本宫不说,还打了本宫一个耳光……” “公主消消火!” 咣!一声瓷器响后,“秀珠!怎么没有那贱女人死的消息传开?” “奴刚才隐隐听到大人吩咐江管家,要好好安葬之类的话,想是那贱女人已经死了。” “这耳光没白挨!” “下毒的人是大人的亲生母亲,大人这下是束手无策了!” “哼!我那每逢初一十五吃斋的婆婆也挺听话。才一个晚上,就动手啦!”(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四章 扰人之夜信来 看在天楼的份上留你一条命! 姬玉萝再也听不下去,一扇窗户被轻轻拉开些,玉手轻挽。 阴冷的掌风无声奔腾进屋,冷了整个屋内,似乎从人间一下子转换到阴森森地狱,张牙舞爪的怨鬼就近在身边索性,那悬挂屋中央的宫灯刹间摇晃不定,火舌时暗时亮,更添诡异,突灭掉,便是胆裂的尖叫声响起。 惊骇的尖叫声掩盖了轻关窗的微响,姬玉萝得意撤走。 在书房内的夏侯夜听得尖叫声,心中大骇,心急如焚带了刺天迅速到来。 火折子亮起,他看到姬香萝与秀珠瞪着一双眼睛僵站屋内,如个木雕。 屏气一听,并无声息,他确信没有人,点亮桌上一盏宫灯。 一生自傲,不信鬼邪,轻若一笑,“那灯想是没有桐油了,愧心事做多,自己吓自己。” 没桐油了吗? 姬香萝与秀珠互视一眼,刚才明明还有一阵瘆人阴风。 “夜!” 夏侯夜行至门前被态度大改的姬香萝截住,他略一沉思,唤了声娘,脱开姬香萝的手,飞袭向小径,刺天紧紧跟随。 姬玉萝在回来的路上,索性前往下人住处看望小鸢。 江韫正安排人手布置灵堂。灵堂设在院中边角僻静的三间房,正中房下了门板,另两间也下门板开通,灵堂初成,晃目白布或横搭或垂下,还算像模像样。只是小鸢在府中没亲人,除了平时里几个相处得来的丫鬟抹眼泪,连个哭灵的人都没有,清清冷冷,漠漠淡淡。 掩盖上青瓦,姬玉萝想起了小槿与紫荆。小槿与紫荆到如今身葬何处都不知道。 心中悲戚,来到埋葬素兰的那片小幽林。 树木遮天蔽日,雪薄或成散堆状,她在一片小草繁茂生长的地屈膝跪下。憋屈的泪水便洒落。 “素兰!你可还好?” 回答她的是呜咽的穿林寒风,哭了许久,心中清明,起了身。 回来时。婆嗦眉头拧成八字,还担心受怕地呆在屋内。 看着姬玉萝红肿的双眼,她深信不疑姬玉萝是前去看过小鸢。 “难得姑娘有这份心!老奴本也想去看看,可那丫头死得太可怕,老奴想起来怕得紧……” “你还是别去!” 叙了会儿与小鸢有关的话。婆嗦出去,没会儿抱着被褥进来,欠了欠身,“姑娘!小鸢刚走,姑娘想是怕,老婆子睡在外室给姑娘作个伴。” “我确实挺怕,你就是睡外面吧!” 婆嗦睡觉会打呼噜,时高时低,还时而就像一下子出不来气,姬玉萝受扰。翻来覆去入睡不了,睁着一双大眼睛到天亮,婆嗦起床后,这才得已小睡一会儿。 中午,去了趟飞栏苑的婆嗦回来神秘地向姬玉萝道:“姑娘!听说昨晚老夫人旧疾突发,若不是大人及时赶到,想来太尉府该真要办丧事!” “公主没事吧?” “听说今早公主也病了。” 姬玉萝望着帐顶,扯唇一笑算答。 婆嗦拨了拨火盆里的炭,“这也算是报应!” “是报应!” “幸好姑娘命大!” “是这样,若不是我之前刚喝下药。也就小鸢一块走了。” 之后,江韫带着两个丫鬟进来,也带些些许奢侈品,比如。宫灯,玉瓶、锦帷之类的。 姬玉萝让把东西留下,却让江韫带两个丫鬟回去。 “古姑娘!大人说了,现屋内只有婆子一名,不能少了伺候之人。” “小翠深夜遇刺,到现在还没好。小鸢无端摔下台阶身亡,我不想我的下人再发生什么意外,婆嗦一人就够了。婆嗦管着乐师与舞娘,她手下也有下人。” “这……” 江韫为了难,久久不离开。 “你照我原话回禀大人就是!” 江韫走后,婆嗦皱着眉拾掇屋内,改了素来唠叨的毛病,默默不语。 回想刚才的情形,姬玉萝洞悉到刚才的话令婆嗦开始思危,就道:“婆嗦!我既然留了你,你就不会有事!” “谢姑娘!” 江韫带丫鬟垂头丧气一走,再没有带丫鬟前来,可见,夏侯夜默许了姬玉萝一说。 他的安排,从来没有人敢违,这一次,他选择默许,她不但不高兴,反倒黯然神伤。 如果时间能倒流,如果世上有后悔药,他是否还会选择弃了自己,伤了自己? 夜幕降临,伺候姬玉萝睡下,婆嗦的鼾声又昨夜唤起。 姬玉萝心头万丝缠扰,怎能睡得着,婆嗦的鼾声又如一曲扰人曲子,索性下了床榻。 来到几前,倒盅凉茶水,想得太多,那茶盅便不离唇,浅浅地抿着。 窗户外一阵轻微异响,她掌蓄力,警觉的目光投那窗户。恢复五成功力,没谁能在掌下逃生。 咚咚! 不久后,轻轻的叩窗户声响起。 心中很是诧讶,谁会走后窗? “谁?” 窗户被轻轻拉开,随之,一身劲装的易文越进来。 有平稳的呼噜声,他绷得紧紧的心弦放松,踏步无声向几前走来。 抱了抱拳,把一封书信递给姬玉萝,“这是殿下写给太子妃的信。” 姬玉萝急切地拆开信,信上告诉她,他与古轻依、荣王、允子文几人在一起,小桂已平安到灾区,已知她深夜到皇宫带孩子一事,他中了剧毒,但无碍,为了迷惑暗算的人,他装着被毒缠身,让她勿牵挂,末了,还是苦口婆心劝她离开太尉府。 “我很好!”姬玉萝拭了拭濡*湿的眼眶,盈起笑来向易文道:“听闻皇上又病得卧床榻不起,夏侯夜已是监国驸马,殿下可知道?” “知道!” 安然笑笑,姬玉萝又道:“江一翁还是没搜着?” “没有!” “让殿下提防江一翁再次前往!” “太子妃放心!皇上知道殿下在中途中了暗算,随后又调悄悄了五千北军与二十多名精干侍卫前往灾区。” 虽是暗中调动,但不可能瞒过细察风雨的夏侯夜。而他掌了国权,这才是姬玉萝眼下最担心的事。 “天有不测风云,皇上是病躯,灾情若有所缓解,让殿下速速回来!若有大事要通知,不必冒险再来……我记得,北门外有株老树,把信放到树杈上就行,我若有事,也会这样。你只需休沐日晚间查看一下就行。” 休沐日夏侯夜在府,府中的人也会因这个休息的节日欢腾,保卫工作较往日松懈。(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五章 再现江湖 在床榻上躺了两天,姬玉萝再也躺不下,清晨,借口要看望陆凤萍的病,带着婆嗦出了门。 一路赏花,走走停停,几个时辰才到幽兰居。 如往常一样,未进屋,就听得陆凤萍的咳嗽声。 此次到来已不同于前次,兰儿规纪有礼。 躺在床榻上的陆凤萍较前一次看见憔悴不堪,病态味浓郁,好似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一切全是为儿子,可以体谅,姬玉萝陡然对妇人起了一丝怜悯之心。 把手中捏着的一枝梅给兰儿,缓步走近,在陆凤萍心惊胆战的眸光中福了福,“老夫人……” 兰儿一边往花瓶里插花,一边及时截住话,“小姐!你得唤老夫人为干娘!” 姬玉萝抬眸看向陆凤萍,就见她唇角微勾,笑得极为的美,美若夏侯夜开心之时。 那日是曾答应做陆凤萍的干女儿,可陆凤萍显然不是有意要认她为干女儿,妇人的转变,使得姬玉萝一时不能接受,何况,也实在羞于出口干娘两字。 “姑娘快叫!这是好事!”婆嗦心头一喜,知姬玉萝因难得福。 屋门外及时传来急促的轻微的脚步声,随之好听的话随风飘进来。 “唤什么干娘?叫古小姐就挺好!” “大人!” 绕出隔断的夏侯夜双手负手,一双美目秋水盈盈,溅着冰花,裁减合体的紫提花黑袍映衬得他俊美无匹,跟在他身后的刺天肘处搭着黑色翻毛斗篷。 他含笑望着姬玉萝,“才来拜见我娘一次,我娘就如此喜欢你,背着我都要认为女儿啦!自家人,以后唤公子就行。” 姬玉萝心虚垂首,一时无话。 “娘!今日可好些?” 夏侯夜越过姬玉萝向床榻走去。他依恋而关切的话令姬玉萝不由得暗中瞟了眼他的背景。 他历来就是一副冷傲高深不可一世的样,就算在香殿,在姬明面前。在群臣面前,他也是不亢不卑,傲风暗溢,在娘面前却是如此表情。如此态度。 可见,陆凤萍在他心里有多重! 姬玉萝开始设想,夏侯夜所做的一切初衷原是为了他母亲陆凤萍。 与生他养他的母亲相比,她姬玉萝算什么? “夜儿!自你爹告老还乡,你大哥搬离府去。这府中就空落落的,古姑娘知书达理,心性善良,娘认做女儿,也好有个说话之人。” “不一定要认做干女儿,她才会来陪娘。我刚派人查了,她本与我们家沾亲,不需要!” 心中有愧,一心要认姬玉萝为干女儿的陆凤萍脸上现出浓浓讶色,“沾亲?” 夏侯夜说起谎来面不改色。那脸上的笑让陆凤萍犹如喝到一杯蜂蜜水。 “是啊!娘!她是我们夏侯家远房的古姓亲属,这事千真万确!” “如此说起来,认干女儿倒是显得多此一举!” “娘!你这段时间咳嗽病愈加的重了,这是孩儿昨夜为你重新配制的药。” 夏侯夜温柔地笑着在床沿坐下,从袖中摸出一小瓷瓶儿,轻轻拔了塞,倒了粒白色药丸出来在掌心,眼神示意兰儿倒水。 兰儿倒水来,陆凤萍欲接过他两指间的药丸,他却固执地把药丸喂向陆凤萍嘴里。陆凤萍安心地享受着这份浓郁的亲情。夏侯夜后接过水,又小心地喂给陆凤萍。 整个过程,温柔细致,看得姬玉萝都自愧不如。“老夫人真是好福气!” 夏侯夜一抬手,“该改口了,叫姨娘!” “姨娘!” 不知为何,这声唤出口,姬玉萝双颊映红,羞得垂首。 夏侯夜把小瓷瓶儿递给兰儿。叮嘱道:“一天一次,午时饭后服用。” 氛围在夏侯夜来后又悄悄愉快许多,如此大好气氛,午饭便在陆凤萍的卧室用。菜不多,大多为素食,但精致可口,样式精美。 幽兰居一株冰枝下,姬玉萝攀枝心态复杂地问夏侯夜为何要撒谎? “我娘身体不好,善意的谎言就是一剂治病的良药!” 服了!姬玉萝坚信,夏侯夜此生最爱的人是母亲,或许,他的一生就是为母亲而活。 她突然原谅了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 “寒潮未退,今年是天*朝国有始以来最冷的一年,你穿少了!” 黑色翻毛斗篷披上身,姬玉萝鼻头一酸,哀怨启步。 “回去了吗?” 夏侯夜嘴角噙着缕得极美的笑意,在身后扬手,姬玉萝装着没听到,加快了脚步。 背开婆嗦,又睡了一天的姬玉萝把藏于床台阶下的匕首与藏针暗包拿了出来,坐在几前,暗思是不是要离开。 门砰一声打开,婆嗦疾步跑进来,“姑娘!刚才探望牛儿,听牛儿说,梨花一笑在昭南县出现,大闹了县衙,杀了昭南县令。” “梨花一笑?” 姬玉萝首先想到是江一翁,未及问话,婆嗦又继续道:“听闻是个蒙面女子,怀抱古琴……” 是古轻依! 天楼心里最清楚,姬玉萝是夏侯夜此生放不下的执念。因此,姬玉萝猜想,古轻依以梨花一笑的名出现在昭南县,定是天楼为了她的安全着想,欲把夏侯夜的注意力吸引到昭南。 昭南县令能成为目标,想来不是夏侯夜爪牙,就是贪官污吏。 “大人有何行动?” “这个不知道。”婆嗦茫然摇了摇头,后补充道:“听说大人当即就派了阿鹰与阿狼几人出府。” 阿鹰与阿狼几人定是前往昭南。 该死!日子过舒服了,全然忘了前仇旧恨!她百般纠结后放过夏侯夜,但夏侯夜可不会仁慈的放过她。 死劲地掐了自己掌心一下,离府的念头打消。 若空大师还在夏侯夜手中,无论如何,她得找到若空大师。 好似迷上了赏景,天天往外跑,可几天下来,把婆嗦的腿都跑细了,几乎把府中的每一处都走遍了,就是不见若空大师。 想起夏侯子莘的夫人,她再次前往幽兰居看望陆凤萍。 几日过去,也不知是夏侯夜重配的药好,还是得知她未死,只死了小鸢,罪孽稍减,陆凤萍脸色红润,精神面貌很好。 再一次见面,一番寒暄,少了那份拘谨,多了份亲切感,妇人真把姬玉萝当成亲戚。(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章 再来过两招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两人正谈论着天气,兰儿急切绕出隔断。 “老夫人!奴已经把东西送到贵柳巷。” “送到就行!”陆凤萍向兰儿一笑,又道:“去给厨房说一声,萝儿要在这儿吃饭,多做些好吃的。” 兰儿出去,姬玉萝一副好奇的表情,“姨娘!怎么我们家还有亲戚在皇城吗?有的话,为何不接进府,这样多方便,也免得姨娘让下人送东西前去。” 陆凤萍自嘲笑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亲戚,只是夜儿让照顾。那妇人正在坐月子,没有亲人在皇城,煞是可怜,便隔三岔五着兰儿送些用的花的吃的去。” 如所料不差,陆凤萍嘴里的妇人应该就是夏侯子莘的夫人。姬玉萝暗为了无意探得这个消息而高兴。 吃了饭,又与陆凤萍说了半天的话,便告辞出来。 夜浓似墨,自得知梨花一笑在昭南出现,夏侯夜也不来烦姬玉萝,姬玉萝无所顾忌出门。 皇城小巷数不清,想起柳凌云,姬玉萝往中尉府奔袭去。 中尉府与卫尉府一样紧捱军营,薄雪轻覆,冰枝摇曳,美得沉稳,美得凝重,更有一份沧桑之美。 两府布局相差不大,姬玉萝轻易就找到后宅主楼。 正堂,门未关,两个卫兵把守门前,柳凌云一身与夏侯子莘一样的戎装,英武之气横溢。灯下,他肘斜撑着几面,手持书,正专心致致看书。 柳凌云突弃书拿了横搁于几面的红穗大刀腾跳起来,冰冷着一张脸大步走向门。 院中,一袭白衣的姬玉萝一手持竹笛,一手背负于后,笑意盈盈,两个卫兵僵站不动,仿似木雕。 “怎么,还要来过上两招吗?” 熟悉的女音。如雷震耳,柳凌云心知是友不是敌,瞟了眼四周,转身向内。“有事进来谈。” 灯下,女子雪颜冰骨,令他脸色凝重。 “你才是梨花一笑?”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坐在几前坐下,姬玉萝把竹笛轻压在几面。“我是姬玉萝不假,但绝非梨花一笑,世上也没有梨花一笑,不过是有些人用梨花一笑这名做文章。” 尽管已暗中猜到姬玉萝与当今太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红穗大刀还是在柳凌云掌击几面后嗖一声出鞘。 “你接不做我一招!” “是你害了我们将军一家!” 柳凌云字字戳在姬玉萝心房,难过闭了下眼睑,“大错已成,悔不当初,姜叔父叔娘已经原谅了我,你又何必再纠缠于过去。【ㄨ】” 一缕讶色划过柳凌云眼底。他一怔后道:“你见过丞相与老夫人!” “见过,他宅内多了个孩子,还应多了几个下人,那孩子是我与殿下所生,还得托将军照顾。” 几句话,柳凌云撂甲坐下,沉默会儿,冷声冷气地道:“深夜前来有何指教?” “夏侯兄弟关系看似坚不可催,实则不然……可熟悉贵柳巷?” 柳凌云别开头,不看姬玉萝一眼。诚然她武功盖世、与太子是那种关系又如何,他偏不屑一顾她。 “贵柳巷所属我北军管辖,岂能不熟?” “我想找位带着婴儿的妇人,妇人应该是一人在皇城。或许,应该有个下人照顾。” 柳凌云大步向门,姬玉萝紧随到来,玉指弹风,解了卫兵的穴道。 柳凌云吃惊后,稳定心绪。向一个卫兵道:“去把韦校尉叫来!顺带叫他把贵柳巷的户籍登记薄拿来。” 卫兵拱手后跑着离开,另一个则稍稍动了动脖子,又挺立不动。 等待很是揪心,特别是与一个心怀仇恨的人坐在一块。 为缓和气氛,姬玉萝说起了桐州城一战。 听闻姬玉萝帮助姜楚陌退了攻城强敌,柳凌云的脸色与态度总算有所改变。 一个时辰后,沉重的脚步声渐近,随后,韦修严手拿一本又宽又大的手写户籍登记薄随卫兵大步走进正堂。姬玉萝则闻声响早闪身躲到了屏风后。 “今日你可亲自搜查梨花一笑?” “回将军!搜查梨花一笑义不容辞,保证亲自。”说着话,韦修严把手中的户籍登记薄恭敬递给柳凌云,“这是贵柳巷所有人家的登记资料。” 翻了两页,柳凌云更问:“今日查下来,贵柳巷可有带着婴儿的人家?” “回将军!有!一共有六户人家。”韦修严指着翻开的页上一行字道:“这户人家孩子还未满月,才五天,户主姓柳,皇城人氏。” 柳凌云把那页折上,韦修严又翻开一页,指着一行字道:“这户人家孩子二十五天,户主姓云,是皇城人氏。” 几分钟后,查证完毕,柳凌云把写有婴儿的人家挥手向韦修严下去。 韦修严抱了抱拳,又不甘心地问:“将军!不是查梨花一笑吗?查婴儿为了什么?” 姬玉萝虽没说明,但深夜闯府前来,可见事情重大,因此,柳凌云轻描淡写地道:“了解一下而已!” 韦修严退去,姬玉萝闪出屏风。柳凌云便翻开做过记号的纸页一一指给她看。 登记薄登记很全面,家有几口,做什么营生等等全都有。 六户人家两个还未满月,分别为五天、二十五天;一个一个半月左右,一个半岁左右,一个八月左右;一个十一个月左右。五天大的户主姓柳,皇城人氏,经商,家有八口人,住址六十八号;二十五天大的妇人为暂住人氏,姓吴,一人一婢,暂无职业,住址一百六十九号;一个半月大左右户主姓余,是皇城人氏,务家,四口人,住址一百九十号;半岁大的户主姓刘,皇城人氏,十五口人,经商,住址三百二十号;八月大暂住人氏,兄妹两人,姓汤,打工,住址六百五十号;十一个月大户主姓黄…… 回想起陆凤萍的话,姬玉萝重翻开婴儿才五天大、婴儿才二十五天大的那两户人家资料,经过判断,她确定,婴儿二十五天大的那家是她的目标。 妇人是暂住人氏,姓吴,一人一婢,暂无职业,符合陆凤萍所说。 “姬姑娘!你查这个干什么?”柳凌云心中一直有疑问。(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 无功而返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当然有用!但时机未到,不便相告!”姬玉萝行至门前,驻足,“柳将军!姜夫人临终前,我答应过她,不让姜家兄妹再受到一点伤害,不敢说已经做到了,但我已经尽力。有生之年,我还会继续保姜家兄妹平安!” “姬姑娘!”柳凌云一颤,情不自禁站了起来。 “告辞!” 耽搁了不少时辰,虽知道具体住址,想来寻找也不易,姬玉萝先行回了太尉府,打算第二天晚上再去寻找。 是夜,大约亥时,皇城一片寂静,寥寥无几灯火。 偷穿着了婆嗦服的姬玉萝跃下青瓦,落到一条洁净无尘的几米青石小道。 这是条普通得不再普通的巷子,蜿蜒并高低不平,房屋起伏连绵延伸,道旁偶栽种着些许树木。 经过一番辛苦寻找,姬玉萝终于来到贵柳巷一百六十九号。 想了想,从袖中摸出一方罗帕蒙脸,点足一跃,越过院墙,轻盈落到小院中。 独立的一层房屋无灯火,无人声,如其他人家一样的静,正房旁有个耳房。 从怀里摸出一支簪子,想轻拨门闩,不料想,一弄之下门竟然自开。 也是够大意的,竟没把门闩上!怀揣着这个念头,姬玉萝未在意蹑手蹑脚进屋。 火折子亮起,姬玉萝看清屋内。 屋子不大,是个两居室,布置与普通人家差不多,左面与对面的房门皆用半截黑底白碎花作门帘。 正对面的应是主人卧室。 手持火折子,姬玉萝心中酝酿着说辞,行至门帘,就要掀开门帘时却蓦然不动。 屋中隐隐约约不止三个呼吸声,应该有六七个。可按着猜想,这屋内连婴儿在内也就三个人。 呼一声吹灭火折子。 嗖!一声啸响,一支特大的羽箭在火折子灭时划破空气从左面向姬玉萝射来,姬玉萝一惊。身形幻动,惊险躲开。 羽箭斜栽进陈旧门壁,箭毛颤抖着发出余威微响。 刺天!姬玉萝心中大骇,耳听着哗啦啦的铁链响。她提力嗖一声破瓦冲天。 跃上青瓦,转身就跑。 “追!” 身后传来刺天的厉吼,她愈加快了。 逃了一段,发现甩不掉刺天与几个持转手匕首的护院,眉头一皱。果断放慢迅速,调转方向朝卫尉府奔袭。 正欢着,正得意着,嗖!一声啸响在后,姬玉萝随意挥手挡去。 箭横斜飞出,她胳膊便轻微刺疼。 刺天的箭改了款式,有刺芒? 不好!头晕目眩。 有毒! 幸而伤的是胳膊,急点了胳膊周边的穴道,定了定神,继续踏青瓦奔袭。 仗着一身绝世武功。跃入卫尉府墙,听得追来的脚步声落到府门前,狡黠一笑,朝一条小径奔去。 小径的方向是太尉府。 最选追到卫尉府府门前追风向后赶来的刺天道:“刺头!那女子逃进了卫尉府,这如何是好?” 刺天阴沉沉地盯着卫尉府厚重的朱漆府门半晌,做了个离开的手势。 “啪!”一个大耳光回荡在书房,刺天委屈地捂住被抽的半边脸。 夏侯夜负手走了个来回,怒气未消,厉瞪着刺天,“废物!合我府中精英。你都抓不住个女子。” 刺天颤了颤,“那女子用胳膊挡箭,应该已经中箭上毒,本不会被她逃脱。她却最后逃进了卫尉府。” “你是说她是受家兄指派?”夏侯夜眨巴了下眼睑,气总算消了些。 “不敢!但追风几人亲眼看见女子逃进卫尉府!”刺天加重了语气。 夏侯子莘想见田氏已经很久,为了这事,加上夏侯傅的事他们兄弟之间面和心不和,心无芥蒂,夏侯子莘确实值得怀疑。如此一想。夏侯夜向刺天挥挥手。 刺天暗中舒出一口长气,欠了欠身逃出门去。 次日,为显一片诚心,兄弟和睦,夏侯夜带了些礼品,带了刺天以及个门客便服来到卫尉府。 门客名为高玄,四十多岁,肤黑如炭,手持通体乌黑玉扇,瘦瘦精精,高高大大,着普通灰蓝色长衫,文士打扮。 监国驸马亲临卫尉府,又是如此低调,不由得令人肃然起敬。 夏侯子莘在兵营,管家一边诚惶诚恐地招待他到后宅正堂休息,一边急派人去向夏侯子莘禀报。 一个时辰后,一身戎装的夏侯子莘带着李剑与雷豹赶了来。 弟弟扶摇直上,风光不是父亲所能比,夏侯子莘又是惊来又是喜。 夏侯夜起身迎去,笑道:“大哥!可好?” 夏侯子莘忙拱手道:“托弟弟之福,尚好!” 几句寒暄,夏侯夜转而向几案走去,有意无意地道:“嫂子生了,孩子快满月……” 夏侯子莘一怔,从后一把抓住夏侯夜的手,夏侯夜回身,一双美目审视着夏侯子莘。 “弟弟!为兄知道,以前都是为兄不对,血浓于水,弟弟!现在为兄也不求什么,只求你让为兄看上你嫂子一眼。” “就看上一眼,这么简单?” 夏侯夜紧紧地盯着夏侯子莘那双迫切的眸子,想在其中找到心中所要的答案。 很可惜,他大哥的眼睛里全是田氏的影像,没有其他。 他在心里犯嘀咕,若不是夏侯子莘,还有谁惦记着田氏? 互视会儿,夏侯夜微微一扯唇角,目光掠过始终垂首的李剑与雷豹,“大哥!不是我不让你见嫂子,是嫂子不愿见你。你想想你以前做的那些事。” 心中有愧,夏侯夜子莘垂下头,默默向侧面几前走去,坐下后久久不言。 夏侯夜在坐几前坐下,浅抿一口茶水,“昨晚,我还特意做了嫂子的工作,但她连提都不愿提你。” “也罢!是我伤她太深!”夏侯子莘仰头饮尽手中茶水,不再提想见夏侯田氏的事。 难得夏侯夜光临,蓬壁生辉,为显兄弟和睦,夏侯子莘随之让摆酒摆菜,要与弟弟不醉不归。 这正了夏侯夜心思,提议让府中门客以及夏侯子莘手下将校一并入席。 卫尉府门客有几十个,加上将校,正堂虽宽敞,却也拥挤,夏侯子莘面露犹豫之色。 高玄摸了摸下颌胡须,左右看看,向夏侯子莘揖一礼,“将军!左右皆是房,何不摆在左右间。” 如此提议,夏侯夜又含笑大赞,夏侯子莘岂有不附合之理。 门客与将校相继给夏侯夜敬酒后,夏侯夜发现,参与宴会的人将近一百,却无一个年轻女子。(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八章 复问情况 尽管心里有些许失落,但夏侯夜依旧一脸惬意。内心讲,他希望惦记田氏的不是大哥。 一饮就到晚间,回到府中,略有醉意的夏侯夜在书房书案前坐下。刺天与高玄候在侧。 自那晚后,姬香萝态度有所改变,虽在隔壁,也不来烦来,并时不时嘘寒问暖。 听闻夏侯夜回来,姬香萝捧着腹部慢腾腾来到书房。 男人神情冷冷淡淡,对她的到来直接忽视,如冷战之时一样,可那晚被吓着,他第一时间赶到,这让她很是感激,他终是丈夫。 回想往往,她觉得夏侯夜有错,她也有错。她最大的错就是与玄武有了那男女之间的事。 亲手给夏侯夜倒了盅水,在坐榻坐下,垂首手摸着隆起的腹部。 久久死寂后,夏侯夜道:“快生了吧?” 姬香萝点了下头,泪光闪烁,“夜!能不能忘了那些不愉快的事?” 夏侯夜盈起一抹笑来,“什么不愉快的事?” 经过那晚一吓,妻子看起来已经没有公主架子,变得温顺,像个小妇人,一个需要他呵护的小妇人。但江山易改,本性难易,此时不过是一个迷人假象,一旦妻子得势,亦或是心里恢复,她还是会变回原来的样,飞扬跋扈,无理取闹。 她不像那荷苑的女子,性子温柔,善良纯真,一心一意爱着他。 也可以这样说,从美男计一施,她中计,他就已经对她绝望。 一个深爱着他的女人绝不会经不住诱惑背叛他! 她犯个致命的错误,他一辈子不会原谅她。 夏侯夜装了糊涂,姬香萝怒形于色,果让夏侯夜再一次失望。 一瓷盅从夏侯夜耳畔惊险飞过,砸到壁上落下,姬香萝愤愤起身,一双美眸瞪圆。“发现你是个冷血动物!” 夏侯夜眸冷笑淡,不答话。候在门外的牛儿颤了颤,忙奔进来收拾碎瓷片。 经过姬香萝,便挨了姬香萝一脚。那一脚踢得他差点哭鼻子,委屈满腹。 姬玉萝走后,夏侯夜让牛儿退下,望着门,“刺天!那女子武功如何?可曾见过她身手?” 刺天自叹不如垂首。“她面蒙罗帕,反应机警,没有交手,无法判断。但从逃跑的速度以及挥手挡箭来看,她武功应在小人之上。” 夏侯夜微微一凛,拧细眉,“既在你之上,她完全可以杀了你们!” “小人也想不通……也许,她没有十足的把握迅速干掉我们。” “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夏侯夜沉默半晌,嘴角有浅浅的迷人笑意。“你说昭南县出现的梨花一笑会是……小姐吗?” “这个……小人不知道。但公子不是派了阿鹰等人前往了吗?如果运气好,偶遇上的话,不久后公子就会知晓。” “你说小桂那丫头为何突然逃了?” “小人与她没深交,不了解。听说她与看守北门的黄岑关系还可以,要不,小人传黄岑来问问情况。” 夏侯夜摆手,“你去问后来回我就行。小翠那儿,还是派个人盯着。小姐如果到来,我相信,她会去看望小翠。” “公子还是不放心小翠?” “小翠狡猾得紧……” 高玄道:“大人!卫将军府中门客诸多。听说多时能达一百多人,今日不一定全到场。” “我也希望不是家兄所为!田氏已经转移,此事到此为止!” 思当前局势,就算是夏侯子莘所为。也不宜兄弟反目,高玄点头,后又道:“皇上病重,太子不在朝,大人掌国权,大人何不制造个罪名除去柳凌云。以铲除前路障碍。” 夏侯夜斜睨着高玄,熠熠生逃的凤眸中有赞许之色,却笑笑不接话。 。。。。 本体不惧何毒,修复机能又强大,短暂的不适后就已无事,那胳膊处被针芒刺中的点点伤口经过几个时辰也已愈合。不过,若是仔细瞧去,还是能看得出曾被针芒刺中过,因此,姬玉萝暗中祈祷夏侯夜别怀疑她。 挥臂挡箭,衣上的刺痕不易被发现,婆嗦更没留意。 蜷缩在床榻上,前往贵柳巷一百六十九号的情形便缓缓从眼前滑过。 刺天带人早埋伏在那地儿,由此证明夏侯子莘的夫人就曾住在那里。只是,前往贵柳巷一百六十九号的事只有柳凌云知道,刺天为何会早埋伏在那?于这,姬玉萝百思不得其解。 两日后,姬玉萝又前往幽兰居探望陆凤萍,知道陆凤萍酷爱鲜花,所见的屋内也从不缺,便特意摘了几枝梅花在手。 从陆凤萍的言谈来判断,妇人并不知道三天前贵柳巷一百六十九号发生的事。 打草惊蛇,兴许从今后夏侯夜再也不会让陆凤萍照顾夏侯子莘夫人了。这样一想,心里立烦。 天气好转,一轮红日懒洋洋当空,瞧着妇人也好久没出门,便搀扶着陆凤萍出幽兰居到梅园游了一趟。只把陆凤萍高兴得直夸赞她孝顺。 说到孝顺,姬玉萝便借机谈到了姬香萝。 陆凤萍眉间萦绕着淡淡的愁绪,却绝口不谈姬香萝半字。 。。。 亥时,万籁无声,外着件黑纱褙子的姬玉萝又来到中尉府后宅主楼。 虽然内着一袭白色提花锦缎束腰衣裙,但黑纱褙子罩在外面,极为有效的掩盖了那洁白,内敛端重,贵气神秘。 两个卫兵面生,已经不是前一次来时的那两位,她便隔空点了他们的穴道,留下一抹淡香在林间,如鬼魅一般一闪到堂前。 柳凌云正坐于书案前,与一站在中央的短襟男子小声说着什么。姬玉萝的突然到来立惊了他们。 柳凌云一怔之后眉间带喜,那男子脸色一沉,身影幻动,大手随意一挽,一掌向姬玉萝击来。动作太快,柳凌云要阻止已是不及。 一道极强罡风,压抑气息的扑面,不可小觑,姬玉萝惊鸿一闪离开原地,待得男子定睛看时,她已然华丽丽落到书案前。 落下那瞬间,裙子鼓满了风,仿似天人从天而降,看呆了男子与柳凌云。 俏目一划而过一道嬉戏,锁住袭击她一掌的男子。 男子五官清秀,直眉高鼻,一脸正气,似虎下山。 什么样的人养什么人的门客!(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一*夜两入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姬玉萝嘴角微扬,笑得俏傲,“身手不错!可惜遇到人的是我!” 柳凌云急向男子沉声道:“乔逸!这是姬姑娘,自已人!” 乔逸脸庞一红,向姬玉萝拱了拱手,退于一旁。 柳凌云脸上堆起笑来,绕出书案,“今晚总是想到姬姑娘会来。姬姑娘又有事?” 姬玉萝蹙着眉,望着乔逸道:“我查婴儿的事你与谁说过?” 这话落音,她看到,乔逸眼珠子转了转。一缕疑惑在心间升起,却没表露出来。 柳凌云坚决地摇了摇头,“没有!那晚你也听到了,连老友韦校尉问我,我都没说。” “这奇怪了!我第二天晚上前往贵柳巷一百六十九号时遭遇到了伏击。”想了想,姬玉萝道:“难道是你的卫兵听到什么,走漏了消息?” 柳凌云哑然一笑,一缕自傲在眉间,“不会。别看他们穿着普通的卫兵服,可他们不是普通的卫兵,是我一手训练出来的铁骑战士,对于我的每一个铁骑卫兵,我都信得过!如不是姑娘这身手,一般的人都可制不住他们。” 思来想去,姬玉萝还是觉得是柳凌云这出现了问题。 “你身边定有奸细!” 柳凌云又坚决地摇了摇头。【ㄨ】 姬玉萝的目光闪向乔逸,柳凌云意会,忙解释乔逸虽是府中门客,可却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姬玉萝向乔逸抱歉一笑,负手快步向门走去,“我独来独往,你要相信我。” 很快,一道倩影消失在门前,林中两缕罡风击来,门来的两个卫兵穴道顿解。 乔逸微张着的嘴,片刻后,神情愉悦,抱拳向柳凌云道:“这姑娘……” 被姬玉萝质疑身边人。柳凌云心情不是很好,他走到书案前,整理起上面杂乱堆放的公文来,懒洋洋地道:“她是姬姑娘。身份不好说,其他我也说不清楚,但知道,恭敬总没错!” 话落,他突然转过身。双目锐光迸射,“乔逸!不管问题是不是出在我这。但防范工作还是要做。从今日起,将校、门客、亲卫,下人,住在我府中的人,以及能进入我府中的人员你都要暗中查,人手不够,可让尉官北峰、门客东方正帮忙。府中门客有三十多人,最复杂的莫过于他们,你最好尽快理一份名单给我。” “是将军!” 。。。。 姬玉萝回到太尉府。心里始终想不通,又想起古轻依冒充梨花一笑在昭南出现一事,便冒险到煌珀院探探情况。 来到煌珀院门口,恰巧见刺天与一手持通体乌黑玉扇男子走出,男子是文士打扮,灰蓝色长衫随风飘飘,姬玉萝判断,他是夏侯夜府上的门客。 太尉府中门客可说不多,不过也就十多个。他们基本上居住在汇英苑。 汇英苑是个大杂院,在府中不起眼。可见夏侯夜对门客并不看重。而夏侯夜身边素来没有门客,她几乎忽略了门客的存在。 也曾白日里两次装着赏景前去汇英苑,但并没有发觉过此人。 尽管男子是文古打扮,她还是敏锐地察觉他杀气很强。由此判断,男子武功修为还行,也应该不住在汇英苑。 太尉府占地广阔,楼阁诸多,能住人的地方多不胜数,可男子深居简出。隐居住在什么地方,没发现也在情理之中。 “高先生!凭你估计,你徒弟可行?” “凭我徒弟的身手,还不是小菜一碟?” “听说,明晚中尉府可是各方人士诸多!” “多岂不更好!” 进入中尉府干什么?姬玉萝心头一震,眼珠一阵轻转,感到事情重大。 “明晚,我会给你徒弟准备好白假发与一袭梨花白袍。” 白假发与一袭梨花白袍好像是梨花一笑的标志。夏侯夜要干什么? 刺天与高玄的身影渐渐远去,会儿无影,姬玉萝捻了捻衣袖,果断复出了太尉府。 躲开中尉府巡夜卫兵,轻车熟路来到刚才离开的正堂。 正堂灯火已灭,而卧室门前有两个卫兵值守。 点了卫兵穴道,轻轻叩响同样也是熄灯的卧室门。 会儿后,柳凌云披衣出来,一瞧是她,满眼的疑惑。随之,极快地穿上外衫,恭敬地把她请进屋去。 一盏灯点亮,姬玉萝环目四顾。 屋内装修简约单调,属合军人风格。由屋内风格以及未闻内室有妇人声音,她由此想到,柳凌云还未成家。 想起深夜孤身一人进*入单身男人卧室,她有些尴尬,捂住唇轻咳两声,主切主题,“明晚你府中可有聚会之类的活动?” 柳凌云一边倒茶水,一边道:“明日是我生辰之日,在府中会有个小型的宴会,人员大多是手下,当然,也有府中门客。” 姬玉萝嘴角向上弯去,笑得极美,向柳凌云抱了抱拳,“原来明日是你生日。恭喜!” 柳凌云哑然一笑,把茶水递给姬玉萝。 姬玉萝接过茶水,“我刚才偷听到太尉府护院头领与府中门客的对话,他们明晚会悄悄潜入你府中,听话的内容,应该是想制造梨花一笑在你府。” 押往刑场的梨花一笑分明是女子,可前段时间大闹皇宫梨花一笑的却是位老者。虽满皇城的搜捕,柳凌云心中终是有疑问。 目光锁住姬玉萝,拧眉道:“梨花一笑到底是男是女?” 以梨花一笑重现江湖,杀尽夏侯夜爪牙,按说起来是女的才对,是她才对,可江一翁分明又以梨花一笑的名劫杀过荣王与大闹过皇宫,对柳凌云的问,姬玉萝无法解释,自嘲一笑,“我也糊涂了!” “这水太浑,恐当今皇上虽下旨全国捉拿梨花一笑,他本人也没弄清楚梨花一笑是男是女。” “浑不是问题。你只要记住,对于夏侯氏兄弟梨花一笑是女的,是我!对于你们,那梨花一笑是位老者!” 顿了顿,心中也禁不住好奇起来,“只是不知明日出现在你府中的是女梨花一笑,还是男梨花一笑?” 这个问题,一直理不清的柳凌云答不出来。 姬玉萝又是自嘲一笑,一本正经地道:“是男是女其实也没关系。怕只怕你一时也找不到那梨花一笑。而那梨花一笑会在关键时刻出现。若是如此,后果难料。”(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章 金钱是万能的 府中人员诸多杂乱,结合姬玉萝头一次说府中有奸细的话,柳凌云也深感问题严重,“如果是这样,取消宴会就是。反正本也没曾想过。” 姬玉萝一汪泓潭美眸倒映着桌上那盏灯,似愁非愁,似笑非笑,“即便取消宴会,我想,一心要除去你的人也不会善罢干休。既然如此,何必取消?” 柳凌云拍了拍胸脯,“说得对!我柳凌云怕过谁?” 这才是那个永远为姜楚陌打头阵的柳凌云。姬玉萝弯了弯嘴角,“见机行事!记住,你不能出事!” 。。。 从中尉府出来,姬玉萝三思后向侍卫府飞袭去。 侍卫府与太尉府相距比较近,要赶回去那是分分钟的事。 即将有大事要发生,天楼不在,她只好把希望寄予马如风,希望马如风能帮柳凌云度过难关。 马如风恰好有事回房,当姬玉萝把经过与他一说,他脸色当即凝重,“皇上病重,殿下不在,柳将军不能出事!” 姬玉萝把玩着指间的小茶盅,“南北军互相牵制,这已是明白人心中知晓的事。他此刻若是出事,北军必乱不说,掌管北军的还有可能换成夏侯夜的亲信。到时,只怕江山易主。” “情况确实如此,也正我所担心。”马如风微笑点头,思索半晌,“这事,我得马上禀报给皇上。” 姬玉萝一直想不通姬明为何会重用夏侯夜,让他代为处理朝政。 病重,按正常人的思维,应该宣天楼回转,让天楼代为处理朝事才对。她认为,姬明若不是被夏侯夜甜言蜜语所蒙,就是病糊涂了。 “希望久病的皇上还没糊涂到底!” 马如风高深莫测笑笑,向姬玉萝揖一礼,“太子妃!多谢你及时向卑职说了此事!” “不用谢!我想柳将军待得天明也会与你相商,我只是比他早了一步。” “殿下临行前曾特意让卑职与柳将军碰了一次面。让我们一定要精诚团结。我怕的是,柳将军会顾及颜面,不会与我所说此事。” 于此事姬玉萝不好发表意思,故只笑笑。 随后。她与马如风就明晚将要发生的事展开诸多推测,同时,也做出了诸多应对方案。 浪费了许多时间,有惊无险回到得宠楼,婆嗦已醒。未梳洗正站在屋内发呆。 当即立断,放弃从后窗越入,绕到前门。 拍了拍裙裾,生怕上面沾上这院中没有的东西,理了理发髻,盈起一抹赏景后才的怡然笑来推开门, “婆嗦!你醒了?” 冷香扑鼻,沁人心脾,婆嗦双眼划过一道亮光,上下打量起姬玉萝。 发髻缀羊脂白玉簪。耳畔垂流苏,一脸安然笑意,虽罗裙裙裾稍稍润,但地下润湿,草地带露,只要出门都就有些许,很是正常。 女子好像是外出赏景回来。可现在天还没亮呢?赏什么景?心里疑惑得紧,平时里得了姬玉萝的许多好处,又不好说出,只得说:“姑娘你怎么不从门出。从后窗出去?” 姬玉萝含笑道:“我醒来得太早,从门出去要经过外室,怕吵醒你,也就从后窗翻出去了。反正为了替你寻找姚姑娘又不是没翻过。” 姚画一提,婆嗦心头立重,“话是这样说,但若是被外人知道姑娘翻窗出门,成何体统?” “我俩不是外人……” 姬玉萝示好话一说,婆嗦无言。默默给姬玉萝打理起床榻。 姬玉萝来到妆台,缓缓坐下,伸手摘下金簪,抽了流苏,把首饰盒极有耐心地皆打开,好似在挑适合自己的发饰。 没会儿,两指捏着个打开的锦盒走到婆嗦身后,盒里有一支做工精美的太阳花金簪子,如米大的金花瓣,中央的碧绿玉石莹莹闪光。 也不说话,俏皮地把太阳花簪子极快地往婆嗦眼前一亮,在她未做出反应之前,就给她脑后的花苞髻斜插去。 也不管好不好看,得意地歪了歪头,目光锁住那支簪子,“这支簪子中央的翠玉是上品,美是美,但我用有些显老了,适合你用。” 这只支簪子正如姬玉萝所说,婆嗦当即把刚才的疑问抛到脑后,心情大悦,脸上笑开了花。 对于普通人来说,金钱是万能的!姬玉萝坚信不疑。 天亮后,天阴沉沉的,寒风凛冽,小雨飘飞。 婆嗦一边轻轻地拨弄火盆里的炭,一边叨叨,“昨日老奴去厨房时偶听厨房的人说小翠去过,那丫头能下地行走了,没回这儿,也不知是伤没好完,还是要调回老夫人身边。” 小翠能活下来已是奇迹,这么快能下地,更是奇迹。姬玉萝眼底划过一道讶色,放下手中书,“小翠能下地行走了?” “是啊!这事是李管事亲口对与老奴说的,一点没假!” 小翠伤好了搞不好还得回得宠楼。不能让小翠回来。可对小翠能下地还是持怀疑态度。 恰好有几上有碟未动过的点心,便让婆嗦包了起来,遂说要去看看小翠。 带着婆嗦,手持一柄油纸伞来到澜院,奇迹的发现这里已经没有护院把守院门。 透过石方门,便见庭院深深,树木茂密。 为显示正大光明,一边向深处走去,一边轻唤,“小翠!” 好听的莺声融化在寒风里,这院静得好似没有一人。 十来分钟后,透过苍枝,终于见到三间青瓦房屋。 四下看去,又发现左右两边又有同样的房屋,门户相对,房门漆水斑驳,紧紧紧合。 三级台阶靠里镌上细细青苔,越是靠里就越是茂盛,遂收了油纸伞拾阶而上。 举手轻轻叩了叩门,门缝隙里传出小翠警惕的问话,“谁啊?” “小翠!是我!” 姬玉萝顺手把伞给了婆嗦,门也没从内闩上,便推门而入。 床榻相对大门,小翠已然站在床榻前,正在惊慌地拉扯衣裙。那门一开,放下的罗帐便猛然轻歌曼舞。 小翠疾步向姬玉萝迎来,福了福,“姑娘怎来了,来了也不着人先通知一声。” 丫鬟脸色红润,双眸有光,而从刚才的麻利的动作来看,确实恢复得不错。(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一章 自有安排 也太神奇了! 姬玉萝转念想想,又不觉得奇怪了。 服用了千年人参,配与练功调养等,不迅速恢复才怪。 而小翠穿戴整齐,前一稍又身在帐中,这令姬玉萝马上联想到小翠是在帐里练功。 显然,她来得不巧,打扰了小翠。 心头很重,更多的是失望,没表现出来,捉了小翠的手在掌中握着,一副久别重逢的惊喜样,“好些没,小翠!” “差不多了!”小翠受宠若惊,目光掠过婆嗦,不见小鸢,便好奇地问:“小鸢那妮子呢?” 姬玉萝眼底划过一道黯色,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打量着屋子,屋中三面垂下厚重不透光的帷幔,由此光线不好,死气沉沉。 “小鸢家里有事,大人恩准,她回了家乡,我曾带她来探过你,可没得入内。” 小翠恍然大悟一般天真地哦了一声,后垂首道:“公……大人可去看望过姑娘?” 小翠在荷苑本就唤的夏侯夜为公子,姬玉萝心知肚明,也不揭穿,装着没听到,“去看过,不过,这段时间没去,许是挺忙。” 婆嗦把手中的点心递给小翠,打趣地道:“小翠!瞧姑娘对你多好,现在姑娘身边都只有老婆子一个,你伤何时能好?” 姬玉萝正想说让小翠多休养些日子,院中蓦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三人扭头,就见牛儿气喘吁吁从林中跑出,未及进门,在院中就大喊道:“古姑娘!你怎跑这儿来了?若不是我问了个下人,还真找不着你。大人让你准备一下,晚间一同前往中尉府赴生辰宴。” 牛儿的话如颗炸弹爆炸,轰隆隆过后,便是一片死寂。 屋内的三人各是各的表情,婆嗦脸上笑开花,小翠是复杂的表情。姬玉萝却是一脸错愕的样。 与马如风曾经设想过种种,却没设想到夏侯夜要前去过给柳凌云过生日,还特意要带自己前往。 “古姑娘!可听到?” 直到牛儿跑进屋来,施礼后再一次说道。姬玉萝才回味过来。 “好!我稍会回去准备。” 虽同在太尉府打工,可牛儿与婆嗦实在难得见面,姑侄俩向姬玉萝施礼后向屋外走去叙话。 “牛儿!你离开姑姑,可要机灵些。” “姑!瞧你说得,我够机灵的了。大人时常赞我呢!” 小翠望着婆嗦与牛儿,道:“何时才有一个真正疼爱我的人!” 姬玉萝本也看着院中羡煞人的姑侄俩,闻言,不免看向小翠。 就见小翠眼中有失落,也有妒忌。不明小翠真正心思,半真半假地道:“小翠!从今后,我来疼你好不好?” “姑娘真会说笑!” 小翠笑得极其不自然,由此可见是心虚。姬玉萝更加断定,小翠之所以突然被调到得宠楼目的是监视她。 小翠挨小桂一簪子不冤枉! 与小翠又说了会儿话,不过是让她好好养伤。不要着急回来的话。 煌珀院 刺天向正看折子的夏侯夜道:“公子!你若带了古姑娘前去,明日定会传得沸沸扬扬。小人认为,不妥!” 夏侯夜把折子重压案面,有几分不悦。 阿鹰他们去昭南也有一段日子了,未碰到过所谓的梨花一笑。 这段时间,他彻夜难眠,想得最多的就是昭南出现梨花一笑的事。 茫茫长夜,往事一幕一幕滑过眼前,他突然发觉他犯了个致命的错误。 姬玉萝曾以梨花一笑的名捕杀过他的手下不假,但她从来没有怀抱古琴出现过。不得不说。他接到姬玉萝在昭南出现的消息后太过激动,忘了辨别真伪。 那或许是初出茅庐的江湖人恶作剧,又或许是有人想意图把他的注意力吸引用昭南。 如果是后面的话,那姬玉萝离他很近。 具体近到什么程度。他说不上来,只是这种感觉一直都很强烈。 “有什么不妥!我能带门客,难道就不许我带我表妹吗?” 带着姬玉萝前往,事情重大,刺天三思后又郑重地道:“公子!古姑娘不过是个长得与小姐有几分相像的乐师,公子不要总是把她当成小姐!” 夏侯夜挑细眉。“你觉得就算小姐还活着,她能回心转意吗?” 刺天已经深知夏侯夜心里,搪塞道:“这个,小人不知道。” 夏侯夜怅然一叹,“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敢说。” 。。。 姬玉萝回到得宠楼,见时辰不早,便淡施脂粉,轻描眉,随后捋了下垂在左侧的流苏,满意地起身。 “出席宴会,姑娘穿什么好?” 婆嗦很是看重此次出行,把诸多的衣裙抱了出来,一件一件地提起来给姬玉萝看。 “每套都很漂亮,穿什么都行。” 姬玉萝也是醉了,无语了,与其说是在欣赏各色各款式的衣裙,还不如说她在欣赏婆嗦那份为她着想为她高兴的神情。 折腾好久,婆嗦终于决定姬玉萝穿什么衣裙。 煌珀院,主卧与正堂门紧闭,一个宫人不见,书房门口则垂首站着江韫,尤大,与八个锦衣下人。 “古姑娘好!” 下人们的问候声盈空回荡,刺天随后走出门来。 他并不说话,只是卑微地向姬玉萝做了个请进的动作。 进了书房,姬玉萝看见,那那手持乌黑玉扇的男子也站在里面。而牛儿正伺候夏侯夜更衣。 姬玉萝身着一袭高贵典雅的绛紫色曲裙深衣,嘴角带笑,高贵又端庄。这令夏侯夜凤眸里尽是欣赏之色。 “你比我还激动!” 姬玉萝向夏侯夜欠了欠身,“在床上躺了好多天,再不行走,都要不会走路了!” “这久太忙,也没时间去看你。” “大人日理万机,不敢有这想法。”姬玉萝望着书案后那幅逼真山水图,“怎不见公主,公主不去吗?” “她身体不方便,说不去了。” 提到姬香萝,夏侯夜脸色立暗,姬玉萝没再提,可她实在弄不懂,夏侯夜出席宴会,为什么要带着她? 难道他就不怕这事传到姬明的耳里吗? “大人!其实,我是来送大人的。” 婆嗦大骇,脱口而出,“姑娘!” 姬玉萝未理会婆嗦,一双美眸凝视着夏侯夜,“大人出席朝中重臣生辰宴会,理应带着公主,这才是锦上添花!” “不必了!我自有安排!”(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二章 贱女人 夏侯夜更衣完,却不急着出门,而是慢条斯理在临窗前的坐榻坐下,深棕色的绣榻把他那身紫袍映衬得突兀高贵。 肤白,细眉,凤眸,着便服的他看起来更是风姿无双。 一只白皙大手轻压几面,悠悠然然,随后吩咐刺天去看看吃的可准备好。 时辰可不早了,恰好了时间来的。既然是准备去中尉府赴宴,那为何还要在府中吃东西?姬玉萝不知道夏侯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头雾水,眼睁睁看着刺天下去。 夏侯夜含笑望向姬玉萝,眼神示意她在坐榻几另一端坐下。姬玉萝只得依他眼神示意在坐榻坐下。 双腿并拢,有几分不自然,“大人怎么还要吃了东西去吗?” 夏侯夜嘴角微微勾了勾,笑得极美,给姬玉萝倒了盅茶水推去,“宴会虽有大鱼大肉,却众所周知是吃不饱,应付而已。我倒是无所谓,却不能饿坏了你!” 姬玉萝微微撇了撇嘴角,想说不需要如此,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违心地欢喜道:“多谢大人想得周全!” “其实……”夏侯夜狡猾地卖了个关子,“其实我中午饭没吃,更衣时有些饿了,也不尽然是为你考虑。” 姬玉萝微微张了张嘴,就见夏侯夜眼里有浓郁的嬉色,她马上会意刚才的话是他在开玩笑。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高玄向牛儿挥手,牛儿垂首走了出去。 夏侯夜的大手在几面慢慢移动,在姬玉萝心惊胆战中捉住她的手在掌握着,“让你别叫大人,怎么还是改不了口?” 手被强制性捏着,又不能抽出,姬玉萝萝十分难堪,垂首道:“习惯了!” 氛围在悄悄地变得尴尬,却在俩人一有一句没一句中那份尴尬又悄悄地淡去。 不久后。姬香萝带着秀珠与一群宫人出现在书房门口。婆嗦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靠近姬玉萝些。 姬香萝来了,太好了!姬玉萝借施礼趁机脱开夏侯夜的手。 向姬香萝福了福,“公主安好!” 姬香萝未答话。冷静地扫视了夏侯夜与姬玉萝后,极为有气度地迈进房来。 莲步轻移,款款来到坐榻前,绕到夏侯夜身后,似个温柔小娇妻。双手轻搭夏侯夜双肩,似水柔情地俯身,隔纱红唇贴夏侯夜耳畔,“夜!不是说要去赴柳将军生辰宴吗?怎么还不去?” 夏侯夜慵懒地一挑细眉,目光斜睨向旁,“迫不得已去赴宴,你想我饿着肚子而归吗?” 姬香萝一怔之后马上向秀珠大喊道:“秀珠!还不传吃的?” 夏侯夜一抬手,阻止了秀珠,没买姬香萝的情,依旧没冷声冷气地道:“传了。待得你来只怕不要出门!” 丈夫的口气一如既往的冷,姬香萝岂能听不出来,但有姬玉萝在,她显得极为度量,也不气恼,在姬玉萝原坐的位置上坐下,举手扶发。 她一落坐,夏侯夜眉间尽是厌恶,马上身向书案走去,翻开案上一本折子。旁若无人地看起来。 这让姬香萝意想不到,她神情立即变得不自然。 往日里丈夫冷漠是冷漠,但终是给了她几分颜面,不会做得这般绝情。 想探探姬香萝到底知不知道夏侯夜要带她前往中尉府赴宴。姬玉萝道:“大人!既然是不慌着出发,我稍会再来。” 夏侯夜还未答话,姬香萝眉头一拧,沉下脸来,“夜!你要带这女人去么?” 夏侯夜眼皮也没撩,“她是我远房的表妹。娘没给你说吗?表妹自进府,终日就在府中呆着,一来带她出去透透气;二来也好让人知道她身份!” 陆凤萍是从侧说过姬玉萝原来是夏侯家的远亲这事,可一个乐师怎么就成了夏侯家亲戚了,这事说起来十分可疑,姬玉萝眸光冷得如柄利剑,“娘是给我说过,可我就想不通你们夏侯家怎么还会有这种穷亲戚?” 夏侯夜寸步不让,“皇家都有个穷亲戚呢?怎么就不准我们夏侯家有穷亲戚了?” 姬香萝气得眼珠子都绿了,手一场,几面的茶盅成了武器,被他顺手扔向夏侯夜。 夏侯夜微微一侧,躲开。 咣!一声瓷器响,那茶盅砸到书案壁后,碎了。 夏侯夜静静地凝视姬香萝几秒,薄唇轻启,“公主之前去什么地方啦?“ 姬香萝微微一凛,眸光呆滞。 终日在屋内呆着,她之前本想出去透透气,却鬼使神差地又前往了玄武住处。 知道瞒不过夏侯夜,但与玄武的事已经被夏侯夜在那晚当着几人挑破,瞒不过又怎么样? 有恃无恐,“刚才胸闷得慌,找人说说话,难道不行吗?“ 夏侯夜鄙夷一勾嘴角,不想与姬香萝再说什么,眸光转而望向秀珠,“秀珠!公主不舒服,扶她下去。” 秀珠从进门就一直垂首,闻言,求助地望着姬香萝。 姬香萝烦燥地揉了揉太阳穴,疾步走到书案前,双手压住案面,鼻端几乎与夏侯夜相触,“夏侯夜!你别过份!” 夏侯夜凑近姬香萝耳畔,笑盈盈地望着姬玉萝,压低声音道:“公主!你给我戴了一顶极大的绿帽子,我对你已经够容忍,我们俩谁也别管谁。” 姬香萝颤了颤,一巴掌拍在书案上,厉吼道:“夏侯夜!本宫看你是不想活了,信不信本宫即刻进宫,让父皇撤了你的一切职务。” 夏侯夜未动怒,依旧笑得极为的美,“公主!皇城说书的可不少,我若是因你所为出事,明日,你的丑事将在皇城,乃至整个天*朝传开,到时,看你如何存活于世!” 姬香萝双眸迸射两束腾腾怒火,“你敢威胁本宫?” “不敢!好呆我与公主也是夫妻。我只是在提醒公主,别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 颜面丢尽,又受制。 就是这女人害得自己三番几次丢了面子,如今,公然挑衅到了煌珀院。 事到如今,姬香萝认为全是姬玉萝惹的祸,一阵轻颤后,极快地转身,目光死死地锁住姬玉萝。 谁都看得出,下一秒,古姑娘将是公主的出气筒。(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三章 就为这 此一时彼一时,把柄在夏侯夜手中捏着,秀珠暗为姬香萝捏了一把汗。 婆嗦打了个寒战,惶恐不安地伸手扶向姬玉萝。 “贱女人!”姬香萝快步走近姬玉萝,抬手就狠狠地抽了姬玉萝一个大耳光。 姬玉萝巴不得姬香萝彻底对夏侯夜死心,离开他,硬生生地受了她一耳光。 捂住脸,委出的泪花儿在眼眶里打转,娇滴滴地向夏侯夜唤了声,“公子!” 夏侯夜眼底划过一道惊诧流光,随之目光锁住姬玉萝,就见她楚楚可怜,长长的睫毛一扑闪,那眼里的泪珠儿就滑落,顷刻间,无声,却哭得梨花带雨。 当下一恍惚,好像看到了那从刑场逃脱后到荷苑欲与他同归于尽的绝望女子。 死寂中,夏侯夜大吼一声,“来人!把秀珠这贱婢拖下去乱棒打死!” 姬香萝惊愕瞪眼,秀珠吓得身形一晃,疾步跑近姬香萝,一把紧紧地拉住她胳膊肘儿,哀求地道:“公主!奴求求你,回房休息……” “夏侯夜!本宫会让你后悔一辈子!”姬香萝气得花枝乱颤,沉默半晌,留下一句狠话,气极败坏地出了房门。 婆嗦舒出一口长气,终于感到危机解除。 姬玉萝一边拭眼眶,一边暗中欣喜。 姬香萝最好马上就进宫,在姬明面前告上夏侯夜一状,让姬明撤了夏侯夜的一切职务。 那样,她再也不用呆在太尉府与狼共舞! 夏侯夜冷冷淡淡地向高玄使了个眼神,高玄会意一抱拳,大步出门。 姬玉萝眼角余光悄悄望去,就见高玄向出垸的小道走去。 她想了想,暗猜,高玄定是去唤玄武来安慰姬香萝。 “疼吗?”夏侯夜的大手轻轻滑过姬玉萝被抽得微红的脸,姬玉萝萝不敢看他那双从未有的满是柔情的迷人双眸,摇了摇头,“没事!” 夏侯夜旁若无人贴近姬玉萝耳畔。小声道:“从此,你可以正大光明前来煌珀院。” “刚才那出,就是为了让我从今后可以正大光明前来这儿?”姬玉萝一怔,尔后满目悲凉。 夏侯夜不觉得太晚了吗? “当然!”夏侯夜温和一笑。万物黯然失色,春暖花开,他环住姬玉萝向坐榻走去,“等我忙完这阵子,带你去一个极美的地方。” “什么地方?” 夏侯夜高深地笑了笑。姬玉萝突然猜到他所说的地方是荷苑。 他护她不假,可他全然把她当成一个长得酷似她的另一个女子。 男人怎么能一边对旧爱不忘,一边又在另择新欢? 一股悲凉在心间漫开,姬玉萝敛了那一瞬间有的感动。 心里五味杂陈,除了点头应对夏侯夜,除非不得已,才回夏侯夜的话。 不久后,一碟精美的桂花糕,两小碗香气四溢的肉丝面,一小碟泡菜摆上几案。 下人退去。夏侯夜两指优雅地捏着一块桂花糕送到姬玉萝鼻端,“闻闻!香吗?” 她喜爱吃桂花糕,不光天楼知道,五年相处的夏侯夜更知。而那么多的点心,他为何独唤了桂花糕? 情形不容姬玉萝多想,她伸手接过,复凑到鼻端嗅嗅,盈起一抹甜美的笑来,“香极啦!” 夏侯夜好似很满意,“你若喜欢。我让厨房每年天给你做。” 隔壁隐隐绰绰有悲伤的低泣声,扰得人心乱。稳定了心神,想探探夏侯夜对姬香萝的态度,姬玉萝道:“山珍海味常吃也会厌!大人。你不该那么对待公主。” 姬香萝一提,夏侯夜的脸猝然冷下来,“不是我对她不好,一切全是她自作自受。” 夏侯夜能说出这种话,可见他与姬香萝的感情已经碎裂。姬玉萝虽盼着这样,可此刻却说不清楚为何。又暗自为姬香萝感到难过。 “知道我为何带你一起去赴宴吗?” 无话答,姬玉萝只得道:“因为我是你表妹!” 夏侯夜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你长得像我唯一的徒儿!” 姬玉萝的芳心砰砰狂跳,不知道夏侯夜这话是什么意思,强作镇定,挑了挑眉,有一缕俏皮在眼里,“那你就当我是你徒儿好啦!” 这不过是句玩笑话,夏侯夜的心却情不自禁地狂跳一下,张了张嘴,终是没把心头的疑惑说出来。 不得不说,他竟悄悄地怕破坏此时美好的气氛。 这顿简餐在默默中吃完,当夏侯夜手中的毛巾在空中划了个半个弧扔到牛儿手中的托盘时,姬玉萝听到隔壁的房门轻轻地推开,又被轻轻地关上,随之,高玄一闪进来,他向夏侯夜揖一礼,默不作声退至一旁候着。 姬玉萝猜想,玄武已经到来。 她心想,若是她姬香萝,就即刻打发了玄武离开。可惜,她不是姬香萝,也无法知道姬香萝的心里。 “走!” 夏侯夜好似放心了,带着一股风起身,正拭嘴角的姬玉萝也随之站了起来。 便服前往,没多带人,除了刺天与高玄,不过也就二十来人。 。。。。。 柳凌云三思之下把生辰宴改在了军营办。 一来可以全军联络感情;二来就算有事发生,也是众怒难犯。 在手下尉官以及门客的安排下,一大早,军营就生火的生火,杀猪的杀猪,采买的采买,热闹开来。 “今儿将军生辰,美酒管够……” “听说除了有歌舞助兴,其间还安排了比武。比武的人是将军亲自训练出来的铁骑卫兵。” 几万人的吃喝,又增加菜,直到忙到戌时这才开饭。 本想请肖刚正与马如风,还有几位平时里谈得来的同僚,但一想到请一个不请一个得罪人,本不善交际的柳凌云便也索性谁也不请,权当不是过生辰,而是与将士们同乐一场。 戌时,天公作美,云消雾散,细雨悄悄地停了。军营里燃起无数的篝火,那篝火遍地都是,在一个个帐蓬之间跳跃,似满天的星星。 除却值守的兵士,其他的兵士们皆以地为桌,以地为垫,席地围火而坐。 篝火四角,摆着大碗的红烧肉,排骨萝卜汤,几个下酒菜。(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 大名镇全场 连日的细雨,天空朗朗无边,无月自清明,树影婆娑,微风习习,轻奏一曲旷世怡情曲。 军营主将营房前,柳凌云所围坐的那堆篝火燃得更旺,把每人的脸映照得红通通,喜气盈盈。 “将军!”远远的,传来一声卫兵大喊,立即吸引了附近刚端起装满酒的碗的人。 “将军!肖丞相到!” 肖刚正!不请自来,是好友!柳凌云哈哈一笑,带了一干人即刻迎去。 军营门前,肖刚正一身便服,身后跟着一门客与一个下人。见柳凌云大步迎来,喜笑颜开拱手,“柳将军!你可不够义气,过生辰也不说一声。” 柳凌云一阵的惭愧,回礼道:“何德何能,怎敢劳丞相大驾!” 寒暄两句,幽幽暗暗的远处就传来整齐的马蹄声,众人望去,就见夏侯夜一马当先,气度不凡的人簇拥左右,率二十来人缓马行来。 清明的寒夜,他眉目如画,风华旷世无双,身侧,紧跟着个眉目如画的女子。 女子外着了白色斗篷,内着一袭典雅的绛紫色曲裙深衣,嘴角带笑,高贵又端庄,恍若天人。 他俩眸光敛滟,嘴角带笑,相伴,相呼相映,令人情不自禁联想到他们是一对神仙眷侣。 一行人渐行渐近,来到军营前,柳凌云的眸光便变得惊讶。 夏侯夜腾一声下马,象征性地向柳凌云揖一礼,“柳将军!让我好猜,本以为你在府中办宴,可不想竟在军营,不请自来贺喜,可还欢迎!” 柳凌云忙敛了那份惊,拱手向夏侯夜,“太尉大人屈驾到来,怎敢不欢迎!” 夏侯夜笑回两句。众目睽睽之下双手向姬玉萝伸出,一副殷勤的样。 姬玉萝仪态万方下了马,向柳凌云福了福,笑盈盈送上祝福语。 如此堪比十方净土莲华色的佳人。肖刚正岂能不好奇,走上前,惊诧地打量起姬玉萝。 心头一惊,蓦然发现女子竟有几分相似那至香殿押出的梨花一笑。 闭了下眼睑,神魂归位。笑着道:“这是……” 夏侯夜朝肖刚正揖一礼,“公主身体不便。这是我表妹,姓古,她刚到府中,嚷嚷着好奇将军生辰宴会,便带了她同来。” 肖刚正释然一拈下颌胡须,“原来是太尉大人表妹,古姑娘!” 空气中隐隐回荡着喧哗声,可以想象军营里是如何的热闹,趁着夏侯夜与肖刚正送礼。柳凌云拒收礼的时候,姬玉萝暗中观察起眼前的北军营来。 两株老槐掩映大门,门前站着诸多的持火把兵士,门前无台阶,门十分宽敞,青砖青瓦洁无尘,连绵延伸合拢成圆。透过门看去,里面是整齐的营房,寥寥有序栽种的老槐。 冒名前来的梨花一笑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在何地出现? 柳凌云一番推让。在肖刚正与夏侯夜的盛情下,最后,迫不得已收下礼物。 看着手下把礼物接过,柳凌云的心头十分的重。他没想到夏侯夜会来,更没想到姬玉萝也会来。而且摇身一变,竟然成了夏侯夜的表妹。 他的目光暗中瞟向姬玉萝,就见她正打量着周边的情况,虽神情自若,可眸光警觉。 心头更重。也突然意识到夏侯夜今晚前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夏侯夜是来抓他的把柄的,他的生死就在今晚。 目送着手下消失在门里,他心头升起一股悲凉。 其实,他的生死未放在心上,怕只怕他一出事,北军首将就易主,那时,南北军掌握在手中,****将改朝换代。 殿下!对不起!将军!凌云可能有负你所托! 紧接着,几个平时里与柳凌云关系还好的官员相继到来,少不了又是在门前一番寒暄。 “快请进!”柳凌云刚向众人做了个请进的手势,就听得远远的地方猝然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 众人以为又是谁来贺喜,忙惊喜转身齐刷刷望去。 就见洁无尘的宽道上一匹白马飞奔,马上的男人一身白衣飞起跌落,给他平添几分英姿。 一身白衣!柳凌云与姬玉萝互视一眼,不约而同暗想:终于来了! 马到众人前,众人才看清,是个长相俊美有几分酷似女子的二十来岁年轻男子,那身飘飘飞袭的白衣上满是梨花花纹。 呃! 梨花白衣! 自姜古出事,梨花一笑现世,梨花衣袍成了禁忌,再没有人敢穿。 身着梨花暗纹白衣,这人是谁?众人脸色凝重,窃窃私语。 马上人也不看诸人一眼,把手中拿着的一个长方形锦盒凌空投向柳凌云。 锦盒飞旋着呼呼而来,不明其中是何物,心知来者不善的柳凌云一惊,脸色大变,一时间不知是接还是不接,手自然地按向刀柄。 梨花一笑身份未当众道明,这礼物不可能是炸弹。更何况,夏侯夜就在身旁,如是有危险,他定会出手相救。姬玉萝狡猾一笑,恰好半挡柳凌云,当下也不犹豫,眉开眼笑,努力向上跃起,双手向那空中的锦盒接去。 在众人包括夏侯夜惊讶的目光中,全梗着脖子时,她险象环生接住锦盒,落下地惊险晃了晃才稳住身形。 长方形的锦盒捧在手上,她如获至宝,喜上眉梢,嘴里道:“是什么好东西?” 上下翻看着,掂量了掂量,发现锦盒果真未有异样,其实本也悬空的心也安然落下来,俏皮地笑嘻嘻把锦盒递向柳凌云。 夏侯夜瞥了眼姬玉萝的背影,心中有几分不悦。可他全然当她是调皮了,没放在心上。 白衣男子抬腿跃下马,爽朗一笑,朝柳凌云抱拳道:“凌云兄!怎么,时隔两月不见,你连我梨花一笑的礼物也不敢接了吗?” 此话一出,全场讶色一片,随之死寂。 如针的眸光在左右,背脊发凉,柳凌云脸庞一阵的通红,唰一声响,他蓦然抽出了腰间的红穗大刀,刀锋直指白衣男子,“你是梨花一笑?” “哦!对了!我忘了我是朝廷捉拿的罪犯。众人在场,不宜说出,口误!”男子哈哈一笑,抱歉似地朝柳凌云一抱拳,嬉戏的目光看向众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五章 救火及时 “原来果真是梨花一笑!” “想不到柳将军与他……” 身后的非议如雷震耳,柳凌云气得直瞪眼,把手中大刀果断一挥,“拿下拿下!” 一同迎出的将校,以及门前的兵士立即合围了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又是张狂哈哈大笑数声,“今晚好像不受欢迎!” “柳将军!他是梨花一笑?”夏侯夜凤眸微眯,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威严的气势。 众人在他这种令人窒息的气势之下意识到不妙,明哲保身,包括肖刚正,皆向外退去些。 “大人明察,末将与这男子素不相识,不知他为何会到来,还会公然道明是梨花一笑。”夏侯夜发难,在预料之中,柳凌云没有了之前那份惊,十分镇定,“大人!梨花一笑是朝廷捉拿的罪犯,他怎么会轻易当众道出自己身份?这人就是一个来捣乱的人,绝不可能是梨花一笑。” 乔逸急得一张俊脸通红,绕出柳凌云,拱手向夏侯夜,道:“将军所言合情合理,还望大人明察。” 夏侯夜一瞪乔逸,“你是什么身份?这地儿有你说话的份吗?” 乔逸一脸尴尬,垂首向后退了半步。 片刻的惊乱,肖刚正已是冷静。 不明真相,但他信相柳凌云,也知道柳凌云的身份之重,一拈胡须,走上前,向夏侯夜道:“柳将军所言不错!梨花一笑绝不会傻到公然道出自家姓来。” 夏侯夜转身,目光阴沉如夜,紧紧盯着年轻男子,稍后极为威严地道:“你是冒名的梨花一笑?” 男子哈哈大笑两声,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夜空。他轻蔑地斜睨着夏侯夜,“我梨花一笑行走江湖从没怕过谁,我为何不敢报出自己的名?” 夏侯夜得意勾了勾唇角,回过身,变脸,怒瞪着柳凌云。“柳将军!听到没有?” 梨花一笑确实是个张狂的人,柳凌云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姬玉萝眉头一拧,面带笑意。好奇地道:“梨花一笑!是那个刑场逃脱的女子吗?” 肖刚正眼珠一转,“是的!梨花一笑是个女子!因此这人不可能是梨花一笑!” 男子伸手摘了头上绾发玉簪,弃簪于地,一头墨丝立即随风轻轻飞扬,墨丝掩面。他嘴角微翘,眼眸流盼生辉,一时间,竟难辨男女。 姬玉萝心凉了半截,一时无语。 “这男子可男可女,正符合传闻中的梨花一笑!” 当夏侯夜极为有份量的话如晴天霹雳炸开,众人愕然惊叹,后又窃窃私语,最后,皆认同夏侯夜的话。 “拿下拿下!”柳凌云早急了一张脸。也不管如何,再一次挥刀。 男子轻傲一笑,一个旋身腾空,意图跃上马背。 姿势华丽倦意,配得上梨花一笑的大名。 想逃?姬玉萝袖中两指悄悄轻弹,一缕罡风遥摇击向男子小腿部。 就见那男子在空中霍地一凝,犹如突然被什么刺中要害,尔后掉下来。没还反应,各种武器铺天盖地齐刷刷压制住他。 逃脱无门,他把目光闪向高玄。 高玄眼珠子一阵乱转。悄悄移向夏侯夜些,却是默不作声,静观事态发展。 姬玉萝掩唇一笑,提高声线道:“听闻梨花一笑能从刑场逃脱。又在诸多市县镇杀了无数的人,武功定高强,这人连逃跑都不利落,显然是假的,正如柳将军所说,是个意图捣乱的人。” “梨花一笑不可能是这身手!” “对对!假的!” 耳听得众人因姬玉萝的话思维看法转变。夏侯夜突然觉得今日带姬玉萝前来就是一种错误。 他的脸色渐渐转阴,婆嗦无意一瞥,就瞧见了他的脸色,拉了姬玉萝近些,小声道:“姑娘!别再多话!” 姬玉萝无所谓地挑眉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不过是说出了心里话而已!” “放肆!”夏侯夜怒吼一声,吓了姬玉萝一跳,也当即镇住全场。 他随后向刺天使了个眼神,“这事重大,把梨花一笑押回太尉府。” 不能让他押走年轻男子,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姬玉萝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却好似被夏侯夜那一声吓得花容失色,缩到夏侯夜的身后。 夏侯夜已是监国驸马,柳凌云与一干手下只有干瞪眼的份。 马如风!马如风怎么还不来? 姬玉萝心头蓦然燃起一点火光,视线悄悄投向来时的路。 不知何时,天空现出一弯月牙,大地愈加清亮。 清平世界,朗朗乾坤,岂容妖魔鬼怪作乱。 这个念头刚落,就听得远远的传来紧密的马蹄声,像是有十来人正往这儿赶来。 没会儿,着棕色袍子外套软细甲的马如风带着十来个侍卫骑马飞奔而来。 “太尉大人与丞相也在?”马如风一跃下马,匆匆一瞥被刺天反束胳膊的年轻男子,一点也不惊,他朝夏侯夜与肖刚正打了个招呼,挺胸伸手向后。 紧随他的易文赶紧把一直恭敬捧着的一个锦盒奉上。 马如风接过,神情端重,双手把锦盒恭敬地奉给柳凌云,嘴里道:“柳将军!听闻你过生辰,皇上让卑职稍来贺礼。” “谢皇上!” 柳凌云立即红了眼眶,屈膝跪于地,随之,全场的人跪了一片。 一番礼毕,马如风转身望着年轻男子,上下打量一番,转身向柳凌云道:“将军!这人就是将军所说的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吗?” 柳凌云一凛,赶紧称是。 马如风向易文使了个带走的眼神,易文当即与一干侍卫上前,欲接手年轻男子。 “慢!”夏侯夜一言让众人目光锁住他,他笑得悠然,也极美,“马总领!柳将军竟然会知道梨花一笑要来给他过生辰?难不成他有未卜先知的过人本领?” 马如风拱手向夏侯夜,“太尉大人!首先,这人不是梨花一笑!” 夏侯夜挑细眉道:“如何证明?” “卑职曾与梨花一笑交过手,他武功超群,合侍卫府侍卫之力都没有拿住他,他不可能就这样被柳将军的手下轻易制住。而且,不管他是男是女,他绝没有这般瘦削,应该是个身材适中的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六章 高帽子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夏侯夜心口堵上一口气,暗怪高玄的徒弟身手太差、太瘦,更怪马如风来得太过及时。 马如风又道:“柳将军没有未卜先知的本领,但突兀掌管北军,或多或少有些人暗地里不服气,还是能猜出生辰宴时会稍稍不太平,故今日一早就到侍卫府与卑职相商,请卑职一定前来相助。只怪人手不够,卑职事务又多,便来晚了,让诸位受惊。” 马如风真是个人才!姬玉萝在心里拍案叫绝。 火把照映下,夏侯夜那张俊脸变得十分难看。 他明白了,马如风是专为柳凌云解难而来。 在他心里,马如风算不上角色,但他此时惧的不是马如风,而是马如风身后的姬明。 毕竟,马如风是领命姬明命前来。 姬明神智清醒了吗? 在马如风的眼神示意下,两个侍卫接手了年轻男子。 夏侯夜悠悠地望着男子,眸光漠然,好似从不认识男子一样,声线极好听,极平静,“父皇,身体可好?” 马如风没有因为为柳凌云辨白后有一点喜色,态度相当恭敬,拱手道:“吃了驸马大人给的药,稍稍好转,只是长久的昏睡。总体来讲,应该是很好!” 夏侯夜嘴角勾勒出一抹极浅的笑意,抬腿向年轻男子走去。 “马总领说你是冒名的梨花一笑,我也只得这样认为了!” 高玄的心弦绷得紧紧,夏侯夜的每一步都好似踩在他心上。那可是他的爱徒,但自爱徒欲逃跑失败,事情好像就不受控制。 夏侯夜与男子相距一尺,一根金蚕血针滑至指端,静静地凝视几秒,霍地翩然转身,带着一股微弱的风,那风与那优美的姿势博人眼球,巧妙地掩盖了血针发出的轻微啸响。一现即逝的杀气。 血针神不知鬼不觉回弹于两指间,他嘴角的笑如绽放正艳的罂粟花。 那美让人神智恍惚,却是杀人后的一瞬间美丽!姬玉萝心头大震,目光越过夏侯夜望向年轻男子。就见那男子瞠目结舌,眸光紧盯夏侯夜背影,丝毫没有中针的现象。 金蚕血针杀人无形,因中针的深浅决定人什么时候死亡。 夏侯夜这种高手的偷袭更是不易被人察觉,就连她都没感到空气中有一丝波动。 自叹不如。眸光黯然。 “带走!” 马如风一声狠吩咐,易文挥手,年轻男子即刻被带走。 “卑职还有事,就不入席了,各位大人!先告辞了!” 马如风离开,夏侯夜也道:“政务繁忙,本想与柳将军喝上两杯,却是因个捣乱之人扫了雅兴,告辞了!” 柳凌云未挽留,抱拳道:“恭送大人!” “怎么就走啦?”姬玉萝脸上些许憾色。轻轻地嘀咕。 夏侯夜一边扶她上马,一边极有耐心地道:“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不得不回。” 有惊无险,柳凌云逃过一难,翻身上马后,姬玉萝挥手向柳凌云,并挤了眼睛。 柳凌云已经变得诚服恭敬,含笑拱手。 年轻男子在押解中途突然猝死,马如风顿时就猜是夏侯夜走近男子的那一瞬间施了杀手。 然而,死人不会说话。现场夏侯夜并无一点异常,一切还有待证实。 回到太尉府,夏侯夜在办公区域正堂书案前坐下。 宽大的书案一边,各色外壳的折子堆积得有一尺高。有市送达的,也有县送达的,还有镇送达的。 “大人!小徒……” 有姬玉萝在,高玄只说了个半截话。 夏侯夜斜睨着姬玉萝,她正揉着腰间带端玩,一别懒无精神的样。也仿似未听到高玄的话。 “萝儿!你与柳将军认识?” 姬玉萝抬眸,意识到夏侯夜将要兴师问罪,茫然摇了摇头,随后变得紧张起来,几步扑到书案前,蹙着眉低睨夏侯夜,道:“大人!你不觉得那柳将军不像坏人吗?” 夏侯夜咽了下喉部的唾液,扶书案站起,“何已见得?” “他相貌堂堂,一身正气。” “所以,你几次三番为他说话?” 这话严厉了些,姬玉萝撅粉唇垂首,沉默会儿,抬眸道:“大人从未好好在镜中看过自己吧?” 夏侯夜眸中漾开一缕讶色,听得一头雾水。 “大人其实也是一身正气!”姬玉萝转过身,缓缓在堂内走动,“当初误解大人,才会一而再对大人出言相讥,可相处一段时间,我发现大人不光相貌堂堂,还一身正气。这点,大人倒与柳将军有几分相像。” 一顶极大的高帽子,还巧妙地解释了从前为什么冒犯夏侯夜,这让夏侯夜有火发不出来,气也渐消。 “真是一身正气吗?” 危机解除,姬玉萝笑靥如花,望向刺天,“刺头!你说大人是不是一身正气?” 刺天忙拱手道:“大人确实是一身正气!” 夏侯夜望向高玄,高玄立即附合。 夏侯夜眉间带喜,复在书案坐下,“小妮子!真会说话!” 姬玉萝摸了摸肚子,“大人!出发时就没吃饱,大人想来也饿了吧?我去厨房给大人弄些吃的来。” 夏侯夜含笑点了下头,姬玉萝欢天喜地出了门。 刚走出几步,借口还有话要与夏侯夜说,打发婆嗦先去厨房,她则悄悄折回。 “大人!小徒……” “你认为他如何啦?” 长久的死寂,开始响起夏侯夜翻动折子的微响,“刺天!去多拿些银子,好生安抚将离家眷。” 原来那年轻男子叫将离!果然如自己猜想,夏侯夜在前去看他最后一眼时施了杀手。 “大人!机会难得,就这样放过柳凌云吗?” “当然不会!下一次,我连马如风一同算计在内。” 要放绝招!姬玉萝心头一震,悄无声息撤了。 厨房的李管事一听夏侯夜要吃宵夜,赶紧带人忙开。 “古姑娘!大人今晚想吃什么?” 姬玉萝一副不知道的表情,遂伸手揭开摆在长长案台上的大蒸笼,一一看下来,发现全是鸡鸭鱼肉,全是原汁原味,她馋得直流口水,于是,也不管夏侯夜是否爱吃鸡,就让蒸只整鸡。 想起夏侯夜曾经喜爱吃汤圆,就让李管事弄些汤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七章 小偷 汤圆甜腻,又是夜晚,不宜吃多,还得有清淡的压胃,姬玉萝便又让再做些破酥包与熬点稀粥。 府中每天都供应馒头,破酥包不过就一会儿的事。 不到一个时辰,除了稀粥,其它的都做好。 让李管事后把稀粥拿来,姬玉萝与婆嗦还有几个下人端破酥包与汤圆、整鸡先回了办公正堂。 夏侯夜的目光掠过那只整鸡,那鸡看起来也就一斤多,淡淡的黄色汤汁铺底盘,散发出原始清香,只掺杂着淡淡的香葱味与姜味,虽香气四溢,但他实在看着这整鸡没胃口。 眉峰簇起,目光掠到烫金彩绘瓷碗里的汤圆时惊讶抬眸,“你怎么知道我爱吃汤圆?” 五年相伴,各方面粗浅的还是了解。姬玉萝嘴角漾起一抹笑来,“这汤圆皮白如壁,细腻柔滑,好像你的皮肤一样。像你这般白若雪的肤色,定是常吃白色食品……” 目光很快锁住那只黄澄澄的整鸡,张扬地道“不过,这只整鸡是我的!” 夏侯夜今夜再一次梗脖子,姬玉萝随后把矜持素养皆抛开,旁若无人撕了一只鸡腿在手,也不管夏侯夜是否还惊诧瞪眼,大快朵颐的吃起来。 “真香!” 在夏侯夜未敛去惊的时候,她嘴叨住那只只剩下一半肉的鸡腿,伸手撕了另一只鸡腿塞给婆嗦,“你也饿了,给你一只!” “不用不用,老奴不饿!” 婆嗦那敢接,惶恐不安只管推去。 “让你吃就吃!不吃我生气!” 婆嗦接过,小小地咬了一口。 姬玉萝极香的咀嚼声,配合着整鸡散发出的清香,怎不叫人馋涎欲滴。 刺天咽了下唾液,好似也被勾得馋起来,姬玉萝把盘子端到刺天跟前,大大咧咧地道:“大人不吃,你也来一块。” “不不不!”刺天岂敢放肆。连忙推却。 “吃吧!萝儿一番好心。”夏侯夜端了一碗汤圆在手,随和地道:“高先生!你也吃!别客气!” 吃了两个汤圆,夏侯夜便觉得心火烧起来,十分难受。也不想吃破酥包了,正想唤倒茶,不想李管事亲自端了一大汤碗稀粥迈进门来。 人未到,那稻谷的清香就从盖沿溢出,就在堂内弥漫开来。 来得真是及时!姬玉萝连忙迎去。接过大汤碗。 盖子揭开,夏侯夜深吸一口气,拿了李管事手中的碗,也不要他盛了,自己盛装起来。 一半稀粥喝下,他拿了个破酥包在手。 一个包子吃下,半碗稀粥也随之下了肚。 小瓷碗搁在书案上,他赞许地轻拭嘴角,“这顿宵夜,是吃得最舒服的一次。” 还拿着块鸡骨头的姬玉萝扑闪着羽睫。“你习惯吃早餐吗?” 夏侯夜摇了摇头。 “不吃早餐可不好,明日,我亲自给你做早餐。” “不用了,你办公之时你还在梦中。” “不必客气!以后,我会尽量给你安排吃的。” 夏侯夜一早就会到这儿办公,若是连这儿都来去自如,知道的事定很多。姬玉萝暗中庆幸夏侯夜未再拒绝她看起来的好意。 “刺天!送送古姑娘!” 刺天双手互搓,拭干了油渍,拎着盏灯笼在前开路。 回到得宠楼时辰不早,婆嗦累了一天。惊吓了一天,早着睡意来袭,强撑着眼皮伺候姬玉萝睡下,头一捱着枕头就沉沉入睡。 听得香甜的鼾声起。姬玉萝轻手轻脚下了床榻,黑纱褙子穿在睡寝衣外,手持竹笛越窗出去。 夏侯夜应该还会在办公正堂呆一会儿,她极快地来到煌珀院。 绕到主楼后面,贴耳听着卧室里的动静。 里外两间有微弱的呼吸声,只有两个。她判断,一个秀珠,一个是姬香萝。 用绣帕蒙面脸,越窗进去,掌风灭掉桌上那盏宫灯,待得眼睛适应黑暗,竹笛轻挑绣帐。 火折子亮起,点亮帐内这方小小的空间。 姬香萝一人面朝外侧躺在床榻上,脸上没有黑纱,恰好那半张脸暴露在微弱的光芒下,触目惊心,狰狞可怖。 同在山崩雪石下逃生,姬香萝却毁了容。 心中再一次感叹,吹灭火折子,冰凉的竹笛架在姬玉萝的颈部,俯身,轻轻朝姬玉萝吹着气。 如兰香气,丝丝浸入肌肤,睡得极香的姬玉萝自然反应地抬手轻挥去。 姬玉萝不厌其烦地复又轻轻吹着。姬香萝很快从梦中惊醒,就感觉漫香扑鼻,好似身在花丛中,那美好的念头极快滑过脑海,取而代之是有人近得顶着脸部。 当下心一惊,把入室之人当成了小偷,一瞬间的惊悚之中张嘴就想尖叫,却颈部一凉,她陡然意识到是什么利器架在颈部。 堂堂公主,竟然有人敢用利器架她颈部,无法无天啦! 怒从心起,正想怒斥,不想,近得就算有灯光都无法看清面容的人威胁地道:“你若是敢反抗,马上让你生不如死!” 室外就一个秀珠,想要活命,还不得不听从。姬香萝打了个寒战,权衡下来,压制住心中那股愤恨,轻声道:“这屋里有许多的珠宝金银,你要什么就拿什么,别动我就行。” 姬玉萝怔了怔,知道姬香萝把她当成小偷了,嘴角轻勾,越发地凑得近,“你此刻想做什么?” 第一反应就想杀了入室之人,姬香萝却不敢说出口,“我……” “不想受制,是不是?” 姬香萝拼命点头,又突然猛烈摇头。 “当受到威胁时,又不能杀了对方,那最好的办法,就是杀掉令你受制的人!” 姬香萝愕然微张嘴,她怎么听不懂这小偷的话? “好好想想!”姬玉萝手中的竹笛慢慢抽离,刚起身,突然出手点了姬香萝的穴道。 既然把她当成小偷,就装得再像些,索性就把姬香萝屋内的珠宝席卷而空。 走到窗前,指端指出一缕罡风,解了姬香萝身上的穴道,迅速逃离。 姬香萝未喊叫,虽穴道解了,可她仍是躺在床榻一动不动。 很久的时间,就那样若是被制住一样的躺着。 刚才那小偷的话如雷震耳,一语点醒她。(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不会多言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为何被制,诉苦无门,还不是因为玄夜吗?若是杀了玄夜,死无对证,夏侯夜还敢那么放肆夜到得宠楼,带得宠楼的女子到煌珀院吗? 这是个好主意,她怎么没想到? 这个突兀起的杀念随后却让姬香萝浑身发冷,被子中的热度褪去。 沉睡五年,她曾以为嫁给夏侯夜就是此生最大的幸福,可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 摸索着下了床榻,拖着腿走到桌前,点亮宫灯,后坐在妆台前,持镜在手,细瞅着自己。 怀孕了,吃得挺多,脸微微圆些,身材也臃肿,最可怕是那如蜘蛛一样的疤痕好像也大了些。 夏侯夜无情无义,若是杀了那个体贴入怀的玄夜,恐今生再没有人像他一样的疼爱自己! 她突然觉得终是难下杀心,垂首,摸着隆起的腹部,纠结得欲落下泪来。 。。。。 破晓,东边漫红,万里无云。 春风满面的姬玉萝与婆嗦脚步匆匆地向办公正堂走去,她手中捧着个青瓷杯,婆嗦手中则拎着个食盒,两人虽走得急,却都特别小心。 通往办公区域的圆月亮门前,两个威武的护院抱刀分站两旁。有林间绕出姬玉萝与婆嗦,其中一人伸手拦住她们,“古姑娘!大人正在办公,不得打扰。” 姬玉萝道:“我给大人送早餐。” 其中一个护院责怪地拍了那护院的肩头一下,笑着向姬玉萝恭敬地哈了哈腰,“古姑娘别与他一般见识。古姑娘请!” “怎放人进去?” “这女子是大人新宠的乐师,听说,她还是大人的表妹!” “这我可不知道!” 绕出小道,来到通往正堂的大道,就见一身朝服的肖刚正拿着本折子垂头丧气迎而走来,与昨晚儒雅气度不凡的他判若两人。 “丞相大人!可吃了早餐?” 肖刚正一愣,凝神打量起姬玉萝。 女子脸上未施脂粉,素颜。长发随意绾在脑后,长长的金流苏缀在左侧,一身素衣飘飘,飞起跌落。如画美景相衬,美得犹如雪山上的女神。 他记得姬玉萝昨晚的看似天真机智的举动,从那似的无心之举,他觉得她很神秘,也对她颇有好感。 不管她是不是夏侯夜的表妹。似她这般似天人的女子相伴夏侯夜身边,简直就是与狼共舞,他暗中为她惋惜。 “古姑娘不必客气!来时已经用过!” 姬玉萝望一眼隐隐可见的正堂,“大人为何脸色不好?有不开心的事吗?” 肖刚正心头一震,目光再一次专注锁住姬玉萝,她善意地笑着,有着一种神奇的安抚感,心中憋屈,也令他蓦然觉得不吐不快。 愤愤地把手中折子向姬玉萝亮了亮,“这是陈郡监御史莫生送来的折子。” 姬玉萝点了下头。表示迫切地想听下去。 肖刚正接着道:“陈郡郡守余匾贪赃枉法,已经激起民愤,莫生折子一再的加急送来,大人就是置之不理。今日老臣亲自送来,可大人却说莫生纯属胡说八道,不光要撤了莫生的职,还说以后监御史的任命都得由他亲自审核亲自任命,既然是这样,老臣这监御部部领还有何用?监御部又何必存在?” 那余郡守定是夏侯夜的爪牙。姬玉萝道:“大人也许是误听了其他人一面之辞!” “一面之辞!我瞧大人这是忘乎所以,忘了皇上还在!”肖刚正垂头。脚步沉重,缓向前走了几步,转过身,就见风中的女子正望着他。 嘴角勾起一抹笑来。点了下头,“古姑娘!刚才言重了!” “小女子不懂朝政,不会多言!” 目送肖刚正离开,姬玉萝这才启步。 婆嗦叨叨道:“这丞相大人也是的,我们太尉大人作主政务,说谁有罪谁就有罪。他哪来那么多的怨言!” “为官一身不轻。他刚才之言不过是在发发劳骚而已,且当着没听到!” “是!姑娘!” 来到正堂,夏侯夜一身朝服,端坐书案,正专心看着一本折子。 夏侯夜看起来很是勤奋,姬玉萝不由得叹了声。 堂内有几个便服的门客,分别两旁,中央卑微地站着两个穿着朝服的官员,一人正向高玄递上手中的折子。 姬玉萝另一只手接过婆嗦手中的食盒,让她在门外候着,她一手拿着青瓷杯,一手拎着食盒向书案走去。 渐行渐近,行到高玄原站的位置,夏侯夜这才有感应地抬头,女子素衣素颜,嘴角带笑,走姿优雅,带着仙风,像从云端走来,眸光一喜,却不忘合上手中折子,“萝儿怎来了?” “大人忘了,昨晚说过要给你送早餐!” “瞧我这记性,竟给忘了。” “大人还没吃早餐吧?” 夏侯夜抱歉一笑,“确实没有!” 书案虽宽大,可乱七八糟地堆放着折子,姬玉萝把食盒搁在地下,小心地把青瓷杯搁在案面,刺天忙过来收拾案面。 案面收拾出来,姬玉萝从食盒中小心翼翼地端出一碟小馒头、一碗杂粮营养粥、一碟白水熟鸡蛋。后揭开青瓷杯盖儿,盖儿一揭,浓白色的牛奶散发出别有的清香。 “给你配的早餐。也不知合不合你胃口。” 夏侯夜眼里全是欣赏之色,正觉得口渴,就端了青瓷杯在手,姬玉萝莹白如玉的手伸来压住那杯子,“空腹喝牛奶不好,还是先吃个小馒头垫底。” 夏侯夜侧身相对,凤眸波光潋滟,隐藏着一丝好奇,“竟还有这些讲究!” 姬玉萝莞尔一笑,轻描淡写地道:“胡猜的而已!” “你可吃了?” “已经在厨房偷吃过。” 夏侯夜差一点喷笑,打趣地道:“你谈吐总是让人耳目一新。吃就吃过了,还偷吃!” 情调很好,但姬玉萝深知,夏侯夜警惕心很强,知趣地没长呆,他吃到一半,便扯了个不合理的借口离开。正喝着牛奶的他未有挽留的只言片语,含笑默许,她便知道他心里其实巴不得她离开,不耽搁他工作,但从他的态度,她也看出,他对她的到来并不反感,未气馁,万事慢慢来,来的次数多了,他也就习惯。(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九章 意外收获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营养早餐一共做了三份,一份是夏侯夜的,一份是陆凤萍的,另一份则是姬香萝的。夏侯夜的亲自送来,另两人的则让厨房的人送去,姬香萝的特意交待过,不让说是她做的。 之所以这样做,心里深知,夏侯夜不是徒有虚名,而是个真真实实的孝子,有陆凤萍的美言,她在府中的地位会有所上升,他也会对她没有提防。从另一个角度来讲,且不管他所作所为如何,也不管她有多么的恨他,他的母亲,是个可怜的人,她希望她一生安好。 姬香萝则纯属是同情,年纪相当,遭遇相同,她曾是夏侯夜抛弃的死棋子,姬香萝何尝又不是夏侯夜为实现抱负而利用的工具。 风中,姬玉萝怅然一叹,加快了脚步。 除了每日清晨给夏侯夜准时送上不一样的营养早餐,姬玉萝还连着几日有意无意到煌珀院看望夏侯夜,姬香萝都装着视若不见,由此姬玉萝猜想,姬香萝舍不得玄武。果然,打探下来,玄武活得好好的。 这女人竟然选择了默认夏侯夜之说。姬香萝太糊涂了! 姬玉萝捻了捻衣袖,外换上黑纱褙子,持竹笛出了门。 夜风呼啸,竹涛轻送,她如个鬼魅丽影,踏雪无痕,趁着夜浓来到煌珀院主楼后面。 卧室里灯光微弱,有人走动的声响。 “秀珠!你说,本宫到底要不要杀了玄夜?” “这事奴不知道。” 长久的死寂,姬香萝纠结的声音又响起,“也罢!就让花瓣来替本宫作个决定!” “杀!不杀!杀!不杀,杀!不杀!杀!不杀!……” 听到这儿,姬玉萝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不想,就又听得姬香萝欣喜地道:“秀珠!你看,这花瓣说不杀!” 数的什么破花瓣,不会是梅花吧? “这是天意,那公主就不杀吧!” “只是你也看到了。驸马那态度……” “公主!你既难做决定,就待生了孩子再说。” “就依你之言吧!” 姬玉萝眼底划过一道杀意,右手霍了收紧,既然姬香萝这么难以做决定。就让她代姬香萝解决了玄武。 躲过巡夜的护院,神不知鬼不觉进入护院住的地方。 府中护院诸多,比下人还多,因此护院住的地方挺大,而且为笼络人心。这里布局犹如其他苑宅,设施更是完善,不光风景优美,还专门设有休闲玩乐的地方。 赌博声,喝酒声,从正对入口的一幢楼传出,回荡在空中。 早暗中打听到玄武住的具体位置,绕过人多之地,胸有成竹向深处摸去。 七拐八拐,绕亭台。经楼阁,姬玉萝最后摸到玄武住的小楼。 小楼与院墙相捱,不似其他地方灯火亮堂,漆黑一团,四周树木环绕,属合打听的情况。 此地风略小些,却树木密种,枯枝颤栗,在寒夜里发出挣扎的哀号。 蹑手蹑脚来到屋门前,侧耳细听。赫然发现里面没有人的呼吸声。 难道玄武今晚值守,或是在入口的楼里寻乐? 正疑惑,不料想,一个黑影从林间小道摇摇晃晃走来。 来人个子高大。胖瘦适中,肤白如雪,不是护院打扮,着一袭暗色袍子,他好像喝醉了。 凭着与夏侯夜相似的身形,姬玉萝判断。来人是玄武无疑。 喝醉了更好! 姬玉萝心中暗喜,一闪到了墙角,玉手在花坛里摸去,没会儿,就拾了一块大石头在手。 玄武一死,府中定会掀起轩然大波,也会引发夏侯夜诸多推测,所以,她只得用最普通的方法杀玄武,然后,再伪造现场,让人以为他是大醉后摔在地下,寒夜茫茫,受冻死亡。 掂了掂手中的石头,待得玄武走近,扬手向他扔出手中的大石头。 大石头带着风,呼呼地迎脑门而来,玄武当即吓得酒意全褪,惊险侧身闪过。 平时熟悉的四周因刚才那一石子飞来显得神秘而诡异,透着一股莫名的阴森。 玄武手心里全是汗,当即立断,猫着腰,尽量不让身体要害暴露在敌人眼下,“谁?” 回答他的是凛冽刺骨的寒风,心又收紧了些。 他不能就这样死了,夏侯夜可答应过他,不管情况如何,他性命不会不保。 竟然能躲开偷袭,玄武还不是个无用的小白脸!姬玉萝一瞬间觉得小看了玄武。不过,那一石子她只用了二成力,要杀玄武那是分分钟的事。 “谁?” 玄武再一次低沉有力的怒吼,换来一声刺耳啸响,转眼,一粒小石子破风迎而击来。 来势竟比那一大石头快得多,石子虽小,来的力量可想而知,被击中脑袋不开花都不行。 近在眼前,玄武只觉得脸庞发麻,血肉没有知觉,双眼睁不开,甚至是呼吸都困难,脑后的发丝也夸张地飞了起来。要闪躲已经不及,只得拼力举掌迎去。 整条手臂一疼,鲜血飞溅,那条手臂已经不是他的,手掌,生生地被击穿,那疼一下子传输到四肢百骸,让他冷汗淋漓,如坠地狱。 逃!脑子里只有一个字! 身形连连幻动,原地便是多个他的身影,那影子无规则极快幻动,让人难分辨出谁是真谁是虚幻。 姬玉萝惊愕地梗着脖子,随之大惊失色,眼前画面一闪,她狡黠一笑,犹如离弦的箭一样飙射出去。 玄武身法再快,虚步再诡异,终是逃不过她一双慧眼。 玉手准确无误掐住玄武颈部,一下子被制的玄武便陷入了巨大的惊恐之中,他的声音变了味,显得异常的尖锐。 “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你是夜到武库放火的人?” 玄武脸色再变,周身血液好似凝冻,却更加迫切地想知道身后的女子身份,“你是谁?” “你的声音很像夏侯夜……身材也极像,一直照顾公主的人是你!” “你是小姐!” 这话虽是问话,可却是肯定的语气,凭着语气与此刻的情形,姬玉萝明白,那声小姐不是指此刻的身份,而是指荷苑的女子。咬了下牙,不答话。 “你说得不错!武库失火之夜掳了公主逃走的人是我。是我一直在照顾公主。公子的精力全在你身上。”(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章 威吓 姬玉萝的大脑还是一片空白。 香殿,她清楚地记得,姬香萝说夏侯夜照顾了她五年。当时听到那话,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到今日她还残存心头,当时,只知道死是一种解脱。 从刑场逃脱,夜到荷苑,夏侯夜也曾否认过。不过,是那种令她不能相信的语气。 “公主在秋院沉睡了五年,公子只偶尔去看过。” 玄武眼珠一阵乱转,久未闻姬玉萝答话,颈部的钳制已松,及时滑脱,虚幻一晃,留下无数个幻影,极快地向黑暗里逃去。 姬玉萝晃了晃头,这才从恍惚中清醒。 “来人!有刺客!” 玄武的大喊声遥遥传来,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院中便盈空回荡着响动。 也罢!玄武若是逃出太尉府,也是最好的结局。 怀揣着这个向善的念头,姬玉萝放弃追杀玄武,从后墙越出,回得宠楼的半途,突然改道向澜院。 玄武认出她是姬玉萝,那就让姬玉萝这个身份在太尉府再出现。 正拿小翠束手无策,若是小翠能因她出现害怕消失岂不好。 护院院里的动静引发千动,已睡下的小翠闻远处的微响从床榻一跃而起,凝神听听,确定有动静,扯了件浅绿色褙子穿上着急出了门。 门前的一盏灯笼撒下朦胧的光芒,台阶下,照亮不到,便是一片黑暗。正想奔去,突然凝止不前。 院中,有一蒙面黑衣女子静静地站着,虽然融入黑暗中,但依稀能看清,她身姿婀娜,妙曼身材,优雅之势更熟,女子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好似在等待着她落入早布好的陷阱。 大约一分钟近乎煎熬的凝视。小翠终于捺不住心中好奇,“是谁在那装神弄鬼?” 姬玉萝脸上的笑极美,只是罗帕蒙面,无人能看得见。 “翠儿!一年没见。不认识我了吗?” 翠儿这名只有荷苑的女子唤过。 “小姐!”时隔一年,不知是不是昔日的主子在小翠心目中仍有威信,还是心虚,还是昔日主子现在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棘手人物,她一下子惊恐地捂住嘴。身体微微颤抖,因惊恐到极至声线变了味,柔弱无力。 威镇住小翠,姬玉萝稍稍得意,愈加地有恃无恐,“知道我今日找你干什么?” 小翠狠命地摇了摇头。 姬玉萝眸光猝狠,上前一步,“当初,你与公子合伙骗我进宫,让我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你说我找你干什么?” “小姐!”小翠双腿一软,屈膝跪地,泪水迸出眼眶,“小姐!奴其实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公子安排的。奴若是有欺骗小姐的,也就是奴心里喜欢着公子。” 姬玉萝当即被小翠的话雷得无语,回想荷苑的五年时光,她竟未发现小翠喜欢夏侯夜。 “小姐!你是公子的人,奴是小姐的人,奴自也是公子的人。小姐!饶命!真的不关奴的事!” 姬玉萝差点没呕。这什么逻辑,她根本没嫁给夏侯夜,即便是嫁给夏侯夜,她也决不允许贴身丫鬟与丈夫有一腿。 “你喜欢公子!公子知道这事吗?” 小翠覆下眼睑。无可奈何轻缓摇头。 左右,隐隐绰绰有窸窸窣窣的微响,小翠抬头向左右看看,眼中的恐惧便没收敛的就溢出,“小姐!你快逃!” “那好!既然当初的事你什么都不知情,就彻底在太尉府消失。不然,下次让我碰到,我可不会再念主仆之情。” 细听之下,姬玉萝也发现左右的林中确实有人在悄悄靠近,脚步极轻,不敢说身手怎么样,可凭着走动不易察觉的微响,可见轻功不错。 也没慌,只要夏侯夜不亲自到来,这府中她来去自如,没人能拦下她。 “奴知道了!” 两个合拢转来的人是风字护院,尽管一出现就不约而同向姬玉萝撒出迷香,可她内伤已好,躲开迷香不在话下,那两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当着小翠的面一招轻易击毙两个护院,鲜血满空溅落,姬玉萝身形幻动,在小翠眼中极快消失。 “记住你的话!” 小翠惊愕地捂住嘴,会儿后,舒出一口长气,软软坐在地下。 姬玉萝出了澜院,就见夏侯夜带着刺天急匆匆从侧面小径走过,方向是护院住的地方。 “真是小姐回来了吗?”夏侯夜一边走一边道。 “来禀报的人说,是玄武亲口告诉他,是小姐偷袭了他。”刺天道。 “她终于来了!” 夏侯夜的话带着浓郁的遗憾,越来越远。顾忌着夏侯夜,姬玉萝没敢跟去,一步没停,径直回了得宠楼。 躺在床榻上,泪湿了绣枕。 说不清楚为什么流泪,就是遏制不住的想哭。 哭到天明,才迷糊睡去,当醒来时,天已大亮,窗外有悦耳好听的鸟儿在歌唱。 波嗦在轻轻地打扫屋内,动作十分轻,生怕吵醒了她,几上,摆着如昨日一样的营养早餐。 玄武出事,小翠院中死了两个护院,府中定不安静,婆嗦去端早餐,定会听到什么。 “婆嗦!你去端的早餐?” 婆嗦转过身,便发现姬玉萝双眼红肿,“姑娘眼睛肿了,这是夜里哭了吗?” 姬玉萝尴尬地笑着道:“没哭!可能是睡得姿势不对。” 婆嗦这才释然,笑着道:“老婆子刚起床,厨房的下人就送来了早餐。想是李管事不见姑娘去,按照昨日的做了,送了大人、老夫人、公主,也顺带给小姐送来。” 李管事是个机灵的人,情况也许是这样。姬玉萝扶了扶额头,道:“我这一睡竟起晚了,没给大人做早餐,厨房的李管事也是有心啦,竟着了人送来。” 下了床榻,来到妆台,姬玉萝懒无精神拿起菱花铜镜。 镜中的她双眼红肿如桃,脸也跟着有些虚肿,屋里喝的是云雾茶,是皇家专用的茶,消肿效果不错,便让婆嗦弄些凉茶水来敷眼睛。 肿很快了,却多多少少都窥觅到昨夜的无眠。 吃过午饭,样子不能见人,也就索性在床榻上睡到晚间。见灯点上,心中挂牵着玄武的事,复梳妆打扮好就前往煌珀院。(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一章 拒进 到来书房门前,刺天闻下人禀报出来拦住姬玉萝,拱手道:“古姑娘请回,大人已经歇息。” 书房门微开一条缝,里面灯火亮堂,高玄的身影倒映在窗户上,而且刚刚还隐隐绰绰听得里面有谈话声,夏侯夜怎么就睡下了? 尽管心中有重重疑问,姬玉萝还是不得不装着未识破离开。 荷苑女子昨夜在府中出现,夏侯夜今晚就避而不见自己,这是为什么? 三思之下蓦然想通,夏侯夜这是在回避她,不想与她有一点关系,想以此证明他心里只装有荷苑的女子。 想清楚,姬玉萝的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什么滋味。 走到煌珀院院门,挑灯笼在前的婆嗦便道:“大人这是唱的哪出,往日里对姑娘到来很是欢喜,今晚这是怎么啦?” 心头负重,姬玉萝随口道:“许是他事多,心情不好。” 婆嗦突然惊讶地轻轻叫唤一声,引得姬玉萝扭头相望,她凑近姬玉萝道:“昨晚发生了好多的事,听说玄武被个蒙面女子一石子击穿了手,澜院中还死了两个护院,小翠被吓得不轻,一直龟缩在屋内。府中进了刺客,大人定是为这两桩事烦着,才没让姑娘进。” “发生了这么多事?”姬玉萝装着吃惊,后问:“玄武与小翠后来怎么样?” “那玄武与小翠都是活该,老奴也没问。”婆嗦道。 “玄武观着不是好人,小翠则不同,好呆与我也是主仆一场,今儿就算了,明儿打听一下,看看她怎么样。” “好!” 夜里,婆嗦睡后,姬玉萝乔装一番,径直来到煌珀院主楼后卧室的窗前。 玄武没有被吓出府去。想再一次杀玄武得费些手脚。况且她不相信,当姬香萝知道玄武是夏侯夜的爪牙,是夏侯夜为制住姬香萝而特意安排到姬香萝身边的人,姬香萝会不愤怒。 卧室内。玄武出事,虽秀珠已睡下,夜已深,但姬香萝仍是难以入眠,身着睡寝衣。不安地在屋内走来走去。 她白日里曾亲自到护院院里探望过玄武,受伤的玄武一条手臂残了,一夜之夜变得虚弱不堪,令她心疼不已,好言安慰一番后,找到刺天,要他调人手保护玄武,可刺天说要夏侯夜吩咐,为此,她还厚着脸皮求了夏侯夜。不料想。夏侯夜态度很好,一口答应了她,可她思来想去,还是担心玄武再出事,要知道,没有人能在梨花一笑那妖孽的手下逃生。 轻轻的叩窗声突兀不疾不缓地响起,打断了姬香萝的思绪,一惊之下花容失色,转过身望向声音之源那扇窗户。 “此刻正是杀了玄武的好机会!” 窗外听起来强憋出来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平添几分恐怖的味道。可这声音姬香萝熟,她知道,那个小偷又来了,她对她没有恶意。 “你是梨花一笑?” “我不是。只是同情你的人!” “为什么同情我?” “你太子哥哥临行前曾让我照顾你!” 姬玉萝一提天楼,姬香萝彻底打消了怀疑,想起这段时间所受的委屈,垂泪道:“我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这我不知道。” 姬香萝拭了拭眼眶,“玄夜对我很好,我不想杀了他……” 姬玉萝在心里暗骂一声蠢女子。语气加重,“他根本不叫玄夜,而叫玄武,我猜想,他之所以对你百般呵护,是夏侯夜一手安排的。” 姬香萝低低地哀号一声,不可置信地拼命摇头,“不会的……” “那为何夏侯夜一直隐忍?玄武活得好好的?这不符合常理。” “这……”抱着一丝幻想的姬香萝顿时哑口无言。细细回想起来,玄武的胆子也太大,夏侯夜也太能忍让,后来的种种,更加证明夏侯夜巴不得她红杏出墙。 “说对了吧!所以,为不再受制于夏侯夜,你得让玄武在这世上消失!” 姬香萝惊惶连连后退,直至退到靠壁桌前,再也不能退,嘶哑的声音从嗓子眼崩出,“我还是不忍下手!” 姬玉萝也是无语了,无可奈何之下道:“那就让玄武在府中消失吧!” “对了,这也是个好办法。”姬香萝眼底划过一道悦色,一喜之后,却又思虑重重地自言自语,“可他既然是夏侯夜指使来接近我的,他对我与他的事能守口如瓶吗?” 对的,玄武可不比小翠,他若是出了府,在外面大肆说与姬香萝如何如何,还不是一个惨字?姬玉萝舔了舔唇瓣,“杀了他是最好的办法。” 姬香萝哭得悲伤,“可我下不了手。” “你让秀珠去下手。”姬玉萝说完就想走,可又怕姬香萝在纠结难下决心,“你不要因为一个玄武,让你终身受制,你若再不采取行动,夏侯夜下一步会娶了那古姑娘。” “那个古姑娘就是个妖精,一来就迷得夏侯夜三魂七魄掉了一半,我不能让他娶了那女人。” 听着姬香萝恨之入骨的声音,姬玉萝蓦然有种作茧自缚的感觉,苦苦一笑,“尽快杀掉玄武,不然,你就等着夏侯夜与那古姑娘进洞房。” “我知道啦!”听得离开的微响,姬香萝不甘心地追到窗前,“可否相告大名?” 姬玉萝回头轻勾唇角,可不是姬香萝之前猜的梨花一笑么? 第二天,婆嗦给姬玉萝带回消息。 小翠已经出澜院,搬到煌珀院,与牛儿一块伺候夏侯夜起居。至于玄武,玄武在昨晚神秘消失,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向,姬香萝在今早前往护院院后,失魂落魄而回。 玄武是控制姬香萝的工具,夏侯夜不会杀玄武,玄武有可能是被他转移。 小翠搬到煌珀院,可见是夏侯夜想利用小翠见到自己。 一切全是猜测,为了探探夏侯夜心里所想,姬玉萝又拭着给夏侯夜送早餐,可到正堂,被下人拦在门外。接着,晚间又前去看望夏侯夜,仍是被堵在门外。 没见着夏侯夜,她却在院中无意看到小翠。 小翠着一袭翠衣,与尤大说笑着从长廊走过。眸光与她相撞之时,她分明看到,小翠眼里划过一道讥讽之色。(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二章 阿狼 “小翠的那妮子怎这样?一副小人得志的样,与姑娘好呆也主仆一场……”婆嗦一脸的不满,本想斥喝小翠几句,又顾忌身在煌珀院,那低低的叨叨声便是不绝耳。 姬玉萝没接婆嗦的话,只要小翠不被调往得宠楼,她就心满意足,宁愿当小翠这个人物不存在。 接着,她在院门又碰到风尘仆仆的阿鹰与阿狼。 阿鹰面无表情,那双阴沉沉的眼睛怪怪地打量着姬玉萝,阿狼戏剧性地变脸,香肠嘴大大咧开,向姬玉萝献上一个谄媚笑,拱手道:“古姑娘好!” 姬玉萝微微颌首,问阿狼,“好久不见了,这是从哪来?” “出了趟远门!”阿狼道。 “可好玩?” 阿狼道:“外面当然好玩!”可随着阿鹰一个责怪的眼神使来,阿狼住了嘴。 姬玉萝好似未察觉,眼中一片欣喜,越过阿鹰与阿狼,扭头向婆嗦道:“明儿我想买些东西,我们出府一趟,也顺带着游玩。” “这要回禀大人吧?”婆嗦下意识地望向来时的路,那里,阿鹰与阿狼两人还在。 姬玉萝转过身,朝阿狼道:“那就烦狼头给大人说一声。我明日上街买些喜爱的东西。” 阿狼拱手,“好好好!小人一定把话带到。” 游玩无心,不过是想借机试试夏侯夜,他若不理会,她以后便可以自由出府。 皇城依旧繁华,没有因梨花一笑有一丝改变,只是事到如今,饭后茶余,梨花一笑依旧是百姓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姬玉萝买了些女人用的东西,还有些吃的,为看看北门树杈上有没有情报,故意绕到北门方位回府。 北门左侧那株老树杈上,隐隐可见一块石头压住一点白。有婆嗦在。姬玉萝没急着取,门开后,随着婆嗦进了院门。 黄岑一边关门一边好奇地问:“古姑娘怎从这门进?” 姬玉萝从婆嗦手中的包袱里取出一小包点心来,强塞到黄岑手中。“走得累了,见这门近,就从这儿进了。” 得了点心,黄岑也不在多其他话,一味的附合。 回到得宠楼。游了一天,婆嗦累得坐在地铺上不想起来,姬玉萝在妆台坐下,突然仿似想起什么,拿起搁在椅子上的那件黑纱褙子穿上,尔后拿起搁放在妆台上的一包点心走向珠帘,疾步来到外室,向婆嗦道:“这包点心隔夜了就不好吃,我得给大人送去。你也累得不行,不必跟着。” “那怎么行?”婆嗦从地铺上强支撑着站起。 “我也是穷苦人家的女儿。怎么不行啦!”姬玉萝强制按了婆嗦在地铺上坐下,拉开门出去。 顺利在北门外的老树杈上取下情报,夜太黑,温度又猝降,便没看,急匆匆地折身回。 来到后宅入口,拐了个弯,就见阿狼背着个包袱脚步匆匆迎面走来。 阿狼背上背的东西顿时让姬玉萝好奇起来。眼见就要与阿狼擦身而过,脚下一滑,冷不丁扑向阿狼。 尖叫声中。阿狼手慌脚乱,避也不是,不避也不是,姬玉萝的手一阵乱舞。最后抓住阿狼背后的包袱。 凭着手的触及感,她断定,阿狼背的是一些信件之类的东西。 什么信件要阿狼亲自送? 被阿狼扶站起好,姬玉萝扶发抱歉一笑,“走得这般急,狼头这是有事?” “没事没事……”阿狼眼珠子一阵乱转。警觉地盯着姬玉萝,“夜这般深,古姑娘这是去什么地方?” 姬玉萝恍然大悟一般惊慌在地寻找起来,没会儿,在地下捡起刚从手中掉落的那包点心,“今儿出了趟门,就顺便给大人带了包点心,寻思着大人此时还在正堂办公,便去正堂,谁知到那,就见黑灯瞎火,又才折回……这包点心也不知摔碎了没有……” 末了,盈起一抹笑来,把纸包向阿狼眼前亮去,“狼头!大人不知在何地,我也走不动了,要不……就劳烦你给大人送去。” 阿狼为难地眨了眨眼睑,望向来时幽幽黑的路,“大人在煌珀院,小的刚从那出来,小的也想替古姑娘送了去,可现在实在是有事。” 姬玉萝看了看天,天阴沉沉的,像有要下雨,“有什么事非要急在此时,何况这时候城门已关。” “小的只在城中办点事……”阿狼显然不愿多说,走了两步,回头道:“古姑娘也别送点心了,今晚大人有事。” “是去见皇上吗?” “小的不知道!” 看着阿狼远走的背影,姬玉萝想了想,佯装向前走去,几步后,一闪到了一株老树后,静观会儿,把那包点心牢牢系在腰间,展开轻巧向阿狼追去。 不远不近一路跟踪阿狼来到御史府前,见阿狼纵身跃入府中,她心头的疑惑更重了。却是来不及多想,又跟随着跃入。 不远的府门处,看似是府中管家的一个老头着急地在门前徘徊,好似在等人。阿狼与他匆匆打了个招呼,就顺着他指的方向飞袭去。 这管家是夏侯夜的爪牙!姬玉萝惊讶地想,后紧跟阿狼。 御史府办公正堂,堂内寂静无声,门前站着两个卫兵,透过半开的门,隐约可见肖刚正坐在书案前,正翻看着一本文书。 两粒石子突然从黑暗里击出,那两个卫兵未做出反应,当即一头栽向地。 微响刹时惊了肖刚正,他绕出书案,疾步向门走来。 阿狼一击成功,肆无忌惮飞袭入门。 冷不丁突现门内,肖刚正吓了一跳。 阿狼静静地凝视着肖刚正,嘴角有些许讽意,“部领大人!御史大人!这么晚了还办公,就不怕有刺客吗?” 片刻的呆凝,肖刚正回过味来,上下打量阿狼会儿,惊讶地道:“你是……太尉府的护院?” “说得不错!”阿狼发出一声阴测测的笑来,手一伸,两指掐住肖刚正颈部命脉,“可惜!即便是知道又如何,你已是个死人!” 肖刚正的脸立即憋得青紫,嘴微张,想有话也说不出来。 阿狼正待使力,不防,身后蓦然传来一声啸响,那啸响来势凶猛,而且太快。(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三章 罪证 有暗器! 这个念头刚划过脑海,阿狼未及做出反应,一粒石子击穿他的前胸,在肖刚正的面前如是受阻了一样直线掉落。 痛在这一瞬间传输向四肢百骸,他盯着血如水流出的地方,不可思议地想转身,却是前一次来不及,这一次更是无能为力,如个雕塑一般呆滞站了数秒,不甘心地轰一声直挺挺倒向地。 肖刚正捂住颈部喘了几大口粗气,定着那粒染血的小石子发呆会儿,抬眸直腰。 门里,一女子俏然站在那。 她内着一袭粉色锦缎束腰衣裙,腰间坠着个纸包,外罩黑纱褙子,笑得神秘。 这女子他见过,印象十分深刻。 “你是……古姑娘!” 姬玉萝友善一笑,也不答话,蹲下麻利地解开阿狼背着的包袱。 包袱解开,诸多的信件散乱呈现眼前,大约有十多封左右,看信封,落款竟有柳凌云、姬陵轩、姜楚陌,也有马如风的。 遂拆开一封落款是柳凌云的信看起来,不看不打紧,一看双手轻颤。 这是一封柳凌云最近几天才写的给肖刚正的信,信上全是大逆不道之言,内容是谋权篡位。 秀眉轻拢,实在不相信,又接着一一拆开看起来。 最后一封信从她指间滑落,失魂落魄一屁股坐在地下。 回想起天楼在沧河遇袭时夏侯夜身在南山,姬玉萝竟有些相信信上的内容。 这诸多的信内容总结如下: 姬明无道,太子无能,迫使姜古蒙冤,姜楚陌逃至桐州城,诸多的忠臣冤死,天*朝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推翻姬明统治刻不容缓,当今天下,只有姬陵轩是一代明君。竟有一封信上还详细地写不日姜楚陌就会拥姬陵轩打进皇城。也还提到派人再一次前往灾区毒害天楼。 肖刚正不明就里,眉头皱起,接过姬玉萝手中信看去,一看之下。竟然吓得脸色苍白,却强打起精神,再一一拾起来拆开看去,越看越是心惊,最后。身子一软,跌坐地下。 良久,他悠悠回过一口气,“这东西是老臣与荣王、柳将军、姜楚陌、马总领勾结谋反毒杀太子的罪证,这是要置老臣与荣王、柳将军、马总领于死地!” 姬玉萝眸光猝寒,一跃而起,紧紧盯着肖刚正,手蓦然伸出,狠狠地掐住肖刚正的颈部,咬牙切齿地道:“这信上说的可属实?” 瞅着肖刚正连话都说不出来。她稍稍放松了些。 肖刚正深吸两口气,苦着一张脸道:“古姑娘!来杀我的这人是太尉府护院,太尉现在已经手抄生杀大权,若是真的,太尉为何不直接带人拿下老臣与柳将军、马总领?” 肖刚正言之有理。 一语惊心,姬玉萝心头的疑惑打消了一半,可肖刚正若是与马如风、姜楚陌、柳凌云勾结欲拥姬陵轩为登上皇位,那也合理,而且十拿九稳。 “这些是柳凌云、马如风、姜楚陌与荣王的笔迹吗?” 肖刚正道:“代皇上处理政务差不多一年了,观着是他们的笔迹!” “到底是不是?” 肖刚正在姬玉萝如针的眸光下黯然神伤地道:“是他们的笔迹!” 一股怒火在心口腾起。姬玉萝差点没手撕了肖刚正,“那你还说这罪证是假的?” 肖刚正怅然一叹,视死如归,“古姑娘!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老臣今夜本是已死之人,如果有心说谎,大可不必说是他们笔迹。” 事关荣王,昔日故人,姬玉萝一时也难以判断。不过。在夏侯夜与肖刚正之间,她宁愿相信肖刚正。 “如果被查出这些都是事实,我要你生不如死!” 肖刚正暗中松了一口气,斩钉截铁地道:“如果是事实,老臣愿死在姑娘手中!” 姬玉萝松开手,向肖刚正象征性抱拳道:“对不起丞相大人!” 颈部一连被钳制两次,极其的不舒服,肖刚正一边揉着颈部,一边道:“观姑娘不是普通人。” 姬玉萝并不答话,大脑急剧运作。 阿狼要掐死肖刚正,掐死肖刚正后,他应该会把这些带来的罪证放到书案上,或许是藏在一个容易能找到的地方,可他大可以不必杀了肖刚正,杀肖刚正是为何? 突然忆起所看到的信件中有些在规劝肖刚正帮扶姬陵轩,她大脑霍地清明,瞬间想通。 肖刚正虽难下决心,但也深知罪孽深重,思来想去,所以畏罪自杀…… 思索到这儿,突然想起阿狼说夏侯夜今晚有事,立即大惊失色,“不好!夏侯夜稍会会到来……” 说完这话,她复把所谓的罪证包好,系在背上,凑近肖刚正,耳语几句,扛了阿狼一跃出了门。 正门方向,已经传来凌乱的脚步声,稍稍思索,转身向侧面奔袭去。 当府中管家带着夏侯夜一群人气势凌人地来到正堂门前,就见一身内*衣的肖刚正正负手看着一个卫兵关门,一个卫兵臂间搭着件好似他的外袍。 夏侯夜微微一怔,凤眸溢出一丝阴冷。 发生了什么事? 肖刚正还活着? “太尉大人!怎突然登门造访?”肖刚正赶紧揖礼,夏侯夜陷入了思索中,他便责怪地盯着管家刘详,“管家!你既然去迎接太尉大人,为何不着人及时禀报?” 刘详早瞧着情况不对,正发愣,这一问,惧主子威严与心虚,他浑身是冷汗,一步缩到夏侯夜身后,张了张嘴,无话说出。 夏侯夜懒懒一瞥肖刚正,锐利的凤眸直指雕花大门,不怒自威,“开门!” 肖刚正道:“大人!这是……” “开门!” 当夏侯夜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的怒吼声响起,肖刚正脸色难看,极不情愿地推开门。 手中空着的那个卫兵跑进,点亮了灯,人都走进正堂,另一个卫兵把搭在臂间的那擦试地板染有血迹的肖刚正外袍卷了卷,极快地藏入裤里。 夏侯夜向刺天使了个眼色,刺天带人在堂内搜查起来,一番搜查,他来到夏侯夜跟前,沉默几秒,道:“回大人!未发现刺客。”(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四章 书架第三格 “没有?”夏侯夜细眉一拧,若有所思地低头。 阿狼不见,罪证也不见,这太不可思议! 思索中凤眸突然一亮,好似发现了宝贝,向后退去一步,蹲下,伸手摸向阿狼刚倒下的地方。 那地方较其他地方干净明亮,像刚擦拭过。 食指滑过,犹豫一下凑到鼻端处嗅去,有淡淡的血腥味,即刻起身,刺天赶紧递上一手帕。 夏侯夜拭了拭食指,毛巾从大手中飘落,他目光锁住肖刚正。 见到肖刚正锁门,他就意识到情况不妙,抱着最后的幻想,喝斥肖刚正开门,想看到未及时处理的杀人现场,以及未被拿走的罪证,可意外太多,堂内什么都没有。 从血腥味来看,阿狼已经出事。 解决掉阿狼的决不是肖刚正身边的卫兵,能解决掉阿狼又不闹出动静绝对是一个高手。可那高手怎么会知道这事?阿狼若是出事,那些罪证又去了何处? 肖刚正仗着罪证已被姬玉萝带走,阿狼死不见尸,上前道:“大人!就算我府中有刺客,大人远在太尉府怎么会知道?” 这是个尖锐的反问,夏侯夜处变不乱,悠悠地笑着,他不答话令肖刚正情不自禁心慌意乱,避开夏侯夜那嘲讽锥心的目光。 现在就算指出地下有血印,没有那精心伪造的罪证,已经不能说明什么。 酝酿不过几秒,夏侯夜道:“今日接到线报,说梨花一笑潜入你府。见你无恙,我便放心。” 肖刚正便夸张地惊讶四处看去,嘴里道:“这得好好查查。正好大人带人前来,就劳烦大人的人在府中搜查一遍,这样,我也好放心。” 肖刚正这样说,足证明不可能找到阿狼尸体与那些罪证。 “不必了!” 被肖刚正将了一军,夏侯夜未动怒,也未给肖刚正说话的机会。说完话。反剪双手于后极快地转身。 他一走,所带来的十多个护院以及三十多个亲兵紧紧跟上。刘详对上肖刚正威严的目光,打了个寒战。明白留下是生不如死,疾步在后追去。 刘详定知道什么,肖刚正哪肯放过他,向其中一个卫兵使了个眼神。那卫兵便跑去一把拎住刘详的后领。 刘详立即惊恐万状地大喊,“大人救命!” 走在前端的夏侯夜闻声驻足。缓缓地半转过身,那些护院便自动哗啦啦让开一条道,浓浓的夜色下,细雨中。他并不看刘详,只是专注地盯着夹道旁的那株张牙舞爪的老树。 老树与院中的其他树木一样,叶落尽。好无趣,他却看得出神。 寒夜尽显苍凉。炫丽华服的他紫衣飘飘,飞起跌落,成了院中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嘴角渐渐漾起一抹迷人的笑来,霍地转身,就在转身之际,指端弹出一缕罡风,那罡风破空击向刘详要害,刘详立即闷哼一声歪头死在卫兵怀里。 肖刚正惊愕地梗着脖子,一时没想通刘详怎么就死了。 “丞相!打扰了!” 。。。。 姬玉萝把阿狼的尸体丢在府墙脚,知道肖刚正危机解除会来处理,借着夜色的掩护,又向中尉府奔袭去。 那罪证既然是马如风与柳凌云、荣王、肖刚正四人互通的信件,想来,柳凌云与马如风的住处也有。 夏侯夜这次可真是费尽心机,欲置肖刚正、荣王、马如风、柳凌云于死地。她决不能让他阴谋得逞。 抛开爱恨情仇,抛开姜古一案,夏侯夜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这种人怎么能是明君,他若登上帝位,只怕战火四起,尸骨堆积如山。 官宅区都在南面,唯有中尉府在北面,路途遥远,可姬玉萝这时候有使不完劲。 没先到近些的侍卫府,却是怕夏侯夜在御史府没搜到罪证,会兵全两路,一路前往侍卫府,一路前往中尉府。 侍卫府可不比中尉府,府中戒备森严,人人身手不凡,没有皇上圣旨,不是谁想闯就能闯的,夏侯夜没有确切证据,不会轻易到侍卫府。 再有,马如风是姬明亲信,肩负保卫皇宫安全,满朝文武谁都得买夏侯夜的账,唯他马如风可以不买,而且相对柳凌云来说,他要难以对付些。 心急火燎来到中尉府,直奔柳凌云卧室,点了两个卫兵的穴道,叩门道:“凌云!在没,快开门!” 深夜门响,一听是故人到来,柳凌云立即下床榻,披了件外衣持灯拉开门。 女子又是深夜来访,俏脸布满了惊意,他感到她定有大事,一步让她进门。 关门之际,蓦然发现她肩头以及后背有淡淡的血水印迹,外罩黑纱,不是近距离,不是很看得出来。 “姬姑娘!你……” 姬玉萝下意识地摸了摸曾扛过阿狼的肩头,“杀了一个不该活着的人!” 柳凌云静思几秒,警惕向后退开一步,“谁?” 姬玉萝知道柳凌云对她仍有戒心,“你生辰之日,那假梨花一笑栽罪名给你欲逃跑,若不是我暗中弹出一缕指风使得他坠空落下,你再有百张嘴,也是无法洗清罪名!你要相信我!” 柳凌云把当晚的情况回想一遍,顿时醒悟,“我是说他怎么就平白掉落下来……姬姑娘!那事你好像知道内情,今晚又发生了什么事?” “那用得着说吗?是夏侯夜陷害你。” “怪不得平素与他没私*交,他会好心登门前来庆生。” “我也是无意得知他的阴谋,幸而还是顺利过关。” “今天又是夏侯夜在搞什么阴谋吗?” 这话提醒了姬玉萝,没有多余的时间,四下看去,“快把你卧室与正堂还有办公正堂搜一搜,看有没有什么不属于你的东西。” “好!” 一番搜下来,柳凌云在书架第三格搜出几封他从没有见过的信,三封是肖刚正写的,两封是马如风,一封是姬陵轩写的。 “这……”柳凌云吃了一惊,拆开一封看起来。 一看,脸色再变,把信凑到姬玉萝眼下,“搜出信的地方我两天前才看过,根本没有这信,而且这信我从来没有见过,这内容简直就是死罪!”(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五章 府外有人 “给我!” 姬玉萝接过信,粗略看看,没意外,淡定地把所有信全装入包袱,背在背上,转身向门。 她行到门边,柳凌云豁然全想明白了,冲着姬玉萝背影紧张地道:“姬姑娘!这信有丞相、有总领、还有王爷的,王爷远在灾区,有太子护着,应该还是安全的,丞相与总领是否还安全?” “我刚从御史府出来,丞相大人已经安全,只是还有侍卫府未去。” “这我就放心啦!” “这信你从没有见过。你府中有内奸。这两天之中,谁进入过你房间,赶紧查!” 一举被猜中,惦记马如风安全,姬玉萝得赶紧走。 她前脚刚离开,夏侯夜后脚就到,目标直指柳凌云卧室,当刺天一遍又一遍地在书架的第三格翻动,柳凌云心头亮如明镜,确定府中确实有内奸。 若不是早先说好,刺天不会一遍又一遍的搜书架的第三格。 这几天,乔逸给他理了一份详细名单,他除了在军营忙,就是暗中与亲信乔逸、东方正、北峰研究内奸的事。 名单上的人物关系复杂,而且手下诸多,身边的人也多,也不能完全排除不在名单上的人,因而,短时间之内没有确凿证据他还是无法确定谁是内奸。 这两天除了近身下人,进他的卧室的只有两人。 偌多的怀疑对象缩小成两人,要查出不成问题。 又没搜到罪证。这让夏侯夜吃惊过后陷入了迷茫中。 暗自得意的柳凌云早憋着一肚子的火,冲着夏侯夜冷嘲热讽地道:“太尉大人!怎么,又怀疑末将与梨花一笑有勾结吗?” 刺天瞅着夏侯夜不看柳凌去一眼。也不答,赶紧向柳凌云抱拳道:“将军误会了。今日大人接到线报,说梨花一笑已经进入你府,大人怕将军吃亏,这才带了人过来。” “蒙谁?” 刚才那搜查动作根本就不是搜查刺客。 柳凌云不屑一瞥刺天,大步走出门去,左右看看。回转身底气十足地朝夏侯夜大声道:“那就请大人带人彻底搜一搜!” “将军安恙便好!”话音一落,夏侯夜释然一笑,紧接着。如来时一样气度不凡负手走出,径直越过柳凌云拾阶而下。 什么鸟人?柳凌云气得梗直了脖子,乔逸闻讯赶了来,与他一起瞧着不请自来的一行人消失在拐角处。向他拱手道:“将军!太尉大人是忘了皇上健在。太子还在!” 柳凌云冷冷勾勾唇角,接着,凑近乔逸一阵耳语。 。。。。 姬玉萝来到侍卫府中,就见侍卫府外有几个护院潜伏在外。 果然如预想的一样,没有确切证据,夏侯夜不敢轻易闯侍卫府。 她暗自高兴着,借着府外一株老树的掩护,借着一身绝世功夫。神不知鬼不觉越入府墙。 府中好像也察觉有人在外,易文在院中正暗中调动侍卫。 院中不见马如风。她没惊动谁,悄悄潜往府中深处。 刚进一个方门,就见马如风带着几个侍卫步下屋廊急剧走来。 他一边穿外衣,一边不耐烦地道:“府外有人,直接拿下就行,禀报我干什么?扰我清梦。” 刘南道:“他们不是一人。扰卑职隔墙听来,应该有几人,而且还身怀武功,因此,易队怀疑他们意图对皇宫不利,不然,也不敢禀报总领。” 有多人敢在侍卫府外,简直就是活得不耐烦。 “是谁这般大胆?” 轻拨一枝头,姬玉萝现出身来。 她隐在黑暗里,马如风一时没认出她。 几声利器出鞘响,身影连连,几道寒光挥划小雨夜,侍卫们手中的尖刃短刀转瞬便如盖一般从头闪落。 动气于双臂,一股庞然气势激出,挥手之际已经化解了合攻。 并不说话,人仰马翻之际点足飞起,特意从马如风身边掠过。 淡淡好闻的香风袭面,沁人心脾,马如风一怔后轻抽鼻腔。 这清世香先是太子所有,后是太子的女子所有。 知道是谁到来,他当即向正待要追的侍卫挥手,尔后转身追倩影而去。 姬玉萝一口气奔袭来到马如风卧房,在马如风惊讶的目光中在书架的从左数起第三格又找到几封信件。 马如风疑惑重重接过一封,拆开在灯下看起来。未看完,他皱着眉申辩道:“信上全是谋反之言,我敢拿性命发誓,这不是我的东西。” “我知道不是你的。”姬玉萝笑笑接过,把信放入包袱,马如风才看到她脸上有细密的汗珠,包袱里还有诸多的信件。 信上提及肖刚正与柳凌云,难不成…… “你这一夜都在忙?” 姬玉萝抹了把汗水,“是啊!事发突然,我之前跑了御史府、中尉府,幸好,你这儿没有被人闯府。” “闯府?”马如风心头一震,马上联想到府外潜伏的人,脸色难看。“什么意思?” 姬玉萝哑然一笑,“府外的人是太尉府的护院,大可不必理他。不久后,他们会悄悄撤走。” 马如风还是没回过味来,“太尉大人这是要干什么?” 姬玉萝把包袱向马如风扬扬,“这些都是要你们老命的东西,你说他要干什么。他不过是要缉拿谋反之人而已。” 回想起柳凌云生辰之时那场闹剧,马如风霍地一笑,“他也真是不择手段,竟连我也想除去。” “只要不为他所用,就是他要除去的对象。”姬玉萝说完,一本正经地凑近马如风耳边,“这些谋反证据在你卧房出现,你应该好好查查手下的人。” 马如风点了下头,一脸凝重,道:“太子妃!夏侯夜这么周密的阴谋都没得逞,他定会草木皆兵,你不能回去!” “夏侯夜谋可得天下,武可镇天下,手下又有能人异士效命,我不回去,怎能知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姬玉萝也不想回去,可一想到夏侯夜一个阴谋又一个阴谋她就不寒而栗。 想想信件的后果,马如风浑身发冷,默认了姬玉萝的说法。 “皇上怎么样了,他是病糊涂了吗?怎让夏侯夜代为处理朝政。” “皇上的病时好时坏。太子没在,他只信驸马一人。” 说起这事来,马如风也是一脸的愁容。 “对了,殿下为何还不回来?” 马如风眼底划过一道讶色,“不是让易文送信给太子妃了吗?”(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六章 狭道相遇 姬玉萝这才想起在北门树杈上取下的信,抱歉笑笑,迫不及待从怀中摸了出来,凑到灯下看起来。 轻轻的抽鼻腔声音便随之响起,稍会,她终扬起一张笑脸,“阿楼回来,夏侯夜便没有这么张狂,我也可以稍稍放心!” 。。。。。 大动作,天衣无缝的计划,都没达到目的,寒夜,夏侯夜第一次感到浑身冰冷。 回到太尉府,一进书房,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挥手拂了书案上的所有东西,在碎碎咣咣声中又怒气未消地一脚踹翻了书案。 书案横搁,东西溅落一地,他气极败坏地低吼道:“是什么人,敢坏我大事?” 刺天与高玄颤了颤,刺天赶紧合上房门,尔后垂首小声道:“依小人看来……又是小姐!” 高玄不明小姐是谁,捏乌黑玉扇的手紧了下。 “又是小姐?”夏侯夜当即好像被注入了兴奋剂,白皙的脸一下子透红,“她在什么地方?” “小人不知。但玄武十分肯定是她袭击了他,再有就是澜院死的两个护院。”刺天拧着眉,最不愿意看到夏侯夜还惦记着姬玉萝,可他已经看习惯了,没意外,情绪也没受之影响,“今夜的事拼的是脚力,功夫。天下,除去江老,怕也只有小姐能做到,而且,小人这段时间查下来,那日入府救走小昭的蒙面女子就是小姐。小姐一直都在。她并没有离开过皇城,甚至对我们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脑海中回放小昭被救走的那晚情景。夏侯夜走到坐榻坐下,手随意搭在几上,凤眸黯淡。细眉拧成一股绳,“她为何不现身见我,我再也不会伤她半分。” 还是第一次见夏侯夜如此痛苦,刺天眼底溢出一缕疼意,“公子!小姐不会再相信你,你又何必作茧自缚?从今日这事来看,小姐只怕不是单纯的恨着公子!” 夏侯夜从怀中摸出那方一直珍藏的罗帕。在指间反复地玩弄着,“姜古一案,我亲手把她推向另一方……曾经以为。为了大业,为了我娘,我可以做到对任何人都绝情绝义,可到如今。我才发现。我仍是没有做到!” “公子!”刺天发出一声低低的哀唤。 高玄不知道夏侯夜的过去,也更不想知道小姐这个人是谁,他是现场最理智的一个,轻摇乌黑玉扇,便寒风徐徐,令刺天不由得斜睨着他。 “大人!大丈夫,顶天立地,不可受情*爱*所累。虽说没有成功。但一次不成可以再来一次,不必气馁。依小人说。当务之急是劫杀太子。” 夏侯夜确实气馁了,但气馁的莫过于姬玉萝明明就在皇城,却是不愿现身见他,轻轻一叹,轻撩眼睑,“不是派人去了吗?” 高玄道:“并没有喜报传来,定是没有得手。” 夏侯夜眸光垂落到大手上,“你说得对,除去太子是首要。” 顿了顿,招手向刺天,“你即刻前去找我师父,让他带着我师兄前去劫杀太子,无论如何,不能让太子回转皇城。” 。。。。 姬玉萝翻窗入室,刚把包袱藏到床榻下,婆嗦便醒来,老妇人惊惊慌慌掀珠帘走进,“昨晚久等姑娘不回,支撑不住睡了……” 姬玉萝还没来得及换掉衣,为避免婆嗦察觉背上有血迹,只得笑而面对婆嗦。 站在床榻台阶上的女子头发湿润,黑纱褙子看起来沉甸甸坠着,一副刚回来的样。 婆嗦擦了擦眼睛,不相信地道:“姑娘头发有些润,瞧这样子是刚回来?” “没有。回来时见你睡着,便没惊动你,想起大人反常的态度,便是听着你的鼾声一夜未眠……头发好像脏了,头皮痒得厉害,便起了床。” 头发脏了带油,一绺一绺的,与姬玉萝现在情况倒很像,这个完美的说辞,令婆嗦打消了怀疑。 “大人昨夜又没见姑娘?” 姬玉萝委屈地撇撇嘴,捋披散青丝于左侧,“我在办公正堂去找他,他没在,我又到煌珀院去找他,他又没在,我一气之下,把那包点心投给了狗。喂狗也比给他好!” “大人也许是忙!”婆嗦无奈地摇了摇头,走上前欲帮姬玉萝更衣,姬玉萝却说不用,让他去生火与烧热水,她要洗个头。 支开婆嗦,姬玉萝自己换了套与身上穿的款式差不多的粉色衣裙,又罩上那件黑纱褙子,在妆台*独凳上坐下,解了发髻,持木梳梳起发来。 一股火烟味不久后随风飘进来。 婆嗦用毛巾擦拭着手进来,见她未更衣,便道:“姑娘今儿还穿这身衣裙么?” “寒冬腊月,水也刺骨,也不脏,就将就穿。” 这话自是让婆嗦心情大好,赞道:“还是姑娘体恤下人。” 反正夏侯夜也不来打扰,洗完头,趁婆嗦去忙时,姬玉萝便拿出那些信件研究起来。 她并没有与肖刚正他们深交,未见过他们的字。姜楚陌的倒曾见过,但到现在,仅有些印象,而且她对这些繁体字头疼,能全认得已是不错,要说能辨别出笔迹真假她没有那么高深的道行。已是很明显,是夏侯夜的阴谋,所以,是不是他们的笔迹已经不是那么重要。 夏侯夜府中的门客文士居多,这些模仿笔迹而写的书信定是出自他们其中的一人。只是那么多的人,她怎么才能知道是谁。 是高玄吗? 首先怀疑的高玄,但高玄一看就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她不敢轻易接触他。 事刚发,也不宜去汇英苑,那样无疑会被纳入怀疑对象。 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去趟陆凤萍那儿,兴许,能从妇人嘴里打听到什么。 遂收了信件,亲自到厨房让李管事弄了个罐营养汤,用托盘端着向幽兰居走去。 来到幽兰居附近,运气不好,迎面走来姬香萝。 加上秀珠,十来个宫人簇拥着一袭华丽宫服的姬香萝。 想起姬香萝是个醋坛子,姬玉萝顿时感到不妙。想折身走回,却是已经暴露在姬香萝眼前,不得不硬着头皮,笑着迎上前。 “见过公主!”(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七章 书信 玄武突然失踪,姬香萝只道玄武是害怕再被梨花一笑袭击逃出府去,没有多想。 惶恐不安过了两天,平平安安,便觉得事情已过,特别是昨夜突兀听得夏侯夜在书房大发脾气,她便把好多的事情联想起来,想法都是好的,比如:天楼马上要回来了…… 如此往好处一想,她一夜之间变了个人,犹如刚进府时那样,盛气凌人。 刚去看望婆婆出来,心中的憋屈以及一肚子苦水全倒给了婆婆,看着婆婆脸色不好,心头负重,她身心轻松,心情无限大好,可一瞧姬玉萝心情立即不好。 冷冷一瞥姬玉萝,“真还以为自己是本宫们家亲戚吗?在这府中自由走动?” 蠢女人,玄武失踪才可怕!姬玉萝不想与姬香萝计较,也不想点明她,尴尬笑着。 姬香萝傲慢的目光落到姬玉萝托盘上的罐儿,心中更是升起一股妒火。 这绝色女子是来巴结讨好婆婆的,想想自己每次都是空手前来,那火一下子高涨,雄雄燃烧。 不动声色,莲步轻移,款款向姬玉萝走来。 姬玉萝向侧让去,表现得恭顺。 姬香萝在越过姬玉萝时,也不掩饰,径直抬手拂翻那罐儿。 热汤一瞬间溢出,从托盘上溅落,烫了姬玉萝的双手,溅湿了她衣裙。 姬香萝虽是大肚,也瘸腿,可早有准备。一拂之后向侧面躲去,并未溅上一滴汤汁。 稳住身形,怪调怪腔地道:“不好意思!没烫着吧?” 双手火辣辣地疼。姬玉萝盯着那倒横在托盘上的罐儿片刻,抬眸含怒盯着姬香萝,“公主!好呆我也是夏侯家远亲,我不过是暂住在府中,而且住在僻远的得宠楼,并不碍着你什么事,何必这样针对于我?” 秀珠眼睛一翻白。主人恢复,她自是也恢复。 扭臀走来,一个耳光狠狠给姬玉萝抽来。还不解气,双手叉腰,一副泼妇样,“驸马平时里都不敢用这种口气跟我们公主说话。就连老夫人。见着公主也是低声下气,你算何人?远亲算什么?” 忍字当头,姬玉萝咧嘴笑起来,“姐姐教训得是!” 秀珠得意向姬香萝挤挤眼,退到一边。 姬香萝昂首挺胸走近姬玉萝,玉颜猝冷,狠狠地道:“我告诉你,别再靠近驸马与老夫人。否则,就不是打一顿那么简单。本宫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死无葬身之地!” 小槿!紫荆! 姬玉萝心头大震。蓦然想起小槿与紫荆。 “对!死无葬身之地!” 当姬香萝狠狠的声音如利剑一般再一次刺入心房,姬玉萝敛了卑微之色,她抬眸,冷冷地盯着姬香萝。 近在眼前的女子不能得势,得势便忘乎所以,而她纵然是天楼的妹妹,也得为小槿与紫荆的惨死买单。 向后退去一步,高深笑笑,“听说玄武不光与表哥长得极像,就连声音都一样……” 姬香萝一怔,皱着眉道:“你什么意思?” 姬玉萝无奈耸耸肩,“没什么意思!” 姬香萝望着秀珠茫然地眨着眼睑,一时没明白姬玉萝话的意思。 姬玉萝把罐儿扶正,望着罐底残剩的汤汁,越过姬香萝。 “秀珠!这贱女人是什么意思?” 身后,姬香萝终于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姬玉萝扯扯嘴角,一步没停。 “公主!别气着,小心伤了身子。这贱女人故意气你的。” “她竟敢在本宫面前提玄武,而且这话分明是有所指……” “别相信她,她是在挑拨离间,破坏公主与驸马的感情。” 头蓦然剧疼,姬香萝身形一晃,秀珠大惊,忙扶住,姬香萝扶头,“原来的那些事本宫好像都不是很记得,这会儿一想,头疼得紧。” 。。。。 姬玉萝端着那满是汤渍的托盘叩响陆凤萍住的小楼,兰儿出来,见她狼狈不堪,双手熟红,一边接过她手中的托盘来,一边惊诧地道:“表小姐这是怎么啦?” 一路行来,姬玉萝心中已有主意,她向兰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拍了拍裙子,走向隔断。 内室,陆凤萍正往床榻上躺去,闻声,在床榻沿坐下,一瞧姬玉萝那狼狈样,立即大惊,疾步上前,心疼地捉了她的手望着。 “萝儿这是怎么啦?是摔了吗?怎手红了?” 姬玉萝委屈地撅了一下粉唇,又盈起一抹宽慰的笑来,“本想给姨娘送些汤来补身子,可却是不争气,在进门前绊了一跤,汤洒了,烫了手。” “我知道你的孝心就行!”瞧着双手有些地方已经起水泡,陆凤萍忙唤兰儿拿纱布与外伤药来。 “姨娘不碍事!” “都起水泡了,得赶紧处理。夜儿对药有些研究,他送来的外伤药效果极好,敷上两天便没事。” 一番小心翼翼包扎,陆凤萍拉着姬玉萝向椅子走去。坐定后,让其他丫鬟上茶,后望着她道:“公主才从离开这儿,没遇到?” 姬玉萝垂下头,犹豫会儿,小声道:“没有!” 兰儿把药箱搁放柜里,没遮拦地道:“瞧奴说,表小姐定是与公主遇上,才会打翻了罐儿。” “别乱说兰儿!”姬玉萝赶紧出声制止,却越发地装得委屈。 陆凤萍长叹一声,“公主出身皇家,脾气大此与理所当然,别与她计较。” 姬玉萝点了下头,“姨娘一人在府中孤孤单单,没个说话的人……姨娘老家可还有人?” 陆凤萍咳嗽两声,哀哀怨怨地道:“以前日子过得不如意,一直病着,夜夜咯血……” 一听夜夜咯血,姬玉萝心弦刹时就绷得紧紧,打断话道:“姨娘现在可还咯血?” 陆凤萍欣慰笑笑,“夜儿为这又专为我配药,这段时间,已经不再咯血,身体也较那些年轻爽。” “这就好!吓死萝儿啦!” “一直病着,处境不堪,便没与家人联系,现在日子好些,却是夜儿都那么大了。整整二十六年,怕是爹与娘都已是不在……” 二十多年没与家人联系,日子过得是多么的不堪!姬玉萝为陆凤萍黯然神伤。 “姨外婆与姨外公不在,想来姨娘的兄长弟弟姐妹还在……”(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八章 携礼拜访 往事如噩梦,犹在昨,陆凤萍眼中泪光闪烁,用手帕拭着润润的眼角,“家中是有一弟一妹,但如今也不知怎么样了?是否还居住在溪河镇南河畔。” 由人想到自己,姬玉萝心头一阵的伤感,对陆凤萍的怜悯多了几分,陪着悲戚一阵,道:“姨娘何不写封书信让人带去家乡,若是在,接了他们来府中,也好有个说话的人。” “前段时间也曾连续给夜儿提过这事,可夜儿总是一直推着,说等以后飞黄腾达再派人接了他们来。” “天*朝重武,表哥现在已是宦途得意。”姬玉萝又道:“表哥不写,姨娘可悄悄写了让人送去,先看看他们是否还住在原住址。” 陆凤萍眸光一喜,随之灰暗无光,“幼时也曾上过私塾,只是我天生笨拙,不是读书的料,这些年,更是荒废,提笔已经不知字怎么写?” 姬玉萝秀眉轻拢,好似替陆凤萍很难过,道:“萝儿识字不多,字也写得歪歪扭扭,要不然,就替姨娘写了。” 兰儿接话道:“这有何难,找个人代写就是。” 姬玉萝正要叫好,趁机打听府中谁的字写得好,顺带打听谁有模仿笔迹的专长,陆凤萍却是一声长叹。 “我知你们都是好意。【ㄨ】若是找府中人代写,怕这事瞒不过夜儿,找不知根底的人代写,那派人出去也是瞒不住夜儿。这事,还是按照夜儿说的办吧!” 在陆凤萍处没打听到什么,瞧着要晚饭时分,姬玉萝无心再陪陆凤萍,告辞出来。 出得门,陆凤萍追了出来,在风中的姬玉萝大喊道:“萝儿!以后公主还那般无礼,你告诉她,你是我们家亲戚。” 姬香萝那恶劣性子,连夏侯夜与婆婆都不放在眼里。端亲戚的身份没用,不过,是陆凤萍的一番好意。 “萝儿已记下!” 经过飞栏苑,已是歇息时候。堂中没有舞姬与乐师,想起伯翁是个见识多广的人物,姬玉萝便拾而上。 正堂洁净无比,垫子分两排呈一字形搁放,与以前一样。 内室里突然传出。“牙子吗?” 听得是伯翁的声音,姬玉萝疾步走去,为不让伯翁见到双手缠纱,她刻意把双手藏到袖里。 绕进内室,就见伯翁披棉衣坐于几前,身侧一个火盆,炭火很旺,他持笔,几面上有一张铺开的纸,纸上墨迹已经过半。内室透着一股淡淡的墨香。 闻香风,他放下笔,起身站起来,“古姑娘怎想起来老朽这儿?” “每日都想来讨教,却是怕累着大掌事。”姬玉萝福了福,说出来的话让伯翁如同喝了一杯蜂蜜水。 他摸胡须一下,笑呵呵地问:“你身份已非进府之时,来定有事?” “大掌事真是神机妙算之人!” 姬玉萝又一顶高帽子送给伯翁,接着道:“向大掌事打听个事,这府中可有擅长模仿笔迹之人?” 伯翁心情愉悦。毫不保留地道:“住在府中闲人居的博桓先生乃老朽好友,号为:沧海隐士。他熟读诗书,才高八斗,精通天文地理等。就连音乐,有时老朽都得向他讨教,那模仿他人笔迹更是不在话下。他还是老朽介绍入府的。” 姬玉萝实在想不到模仿笔迹的人竟是这么位高人,她还以为是个江湖骗子级别的人物。 伯翁眉头一拧,又道:“不知他是不是久居深山,或许是性子太过高傲。又或许是与大人属相不合,一直未得到大人重用。” 回想起跟在夏侯夜身后的黑瘦男子,姬玉萝苦笑一声,道:“大人身边能人异士诸多,一时得不到赏识也不怪。” 伯翁叹了声气,“听说大人身边新近跟了个叫高玄的人,那人我曾有耳闻,号四海客,文武双全,博学多才,是个能人。” 一听高玄有这般能耐,又是这般的出名,姬玉萝秀眉轻拢,“这些能人怎就都会投靠大人?” 伯翁拈一下胡须,眸中满是崇拜的光芒,“孝乃百善之首,大人孝名远播,天人能人无不闻风而来投之。” “可大掌事没听说吗?大人的父亲,曾经的太尉大人,却是被大人亲手送上断头台。血浓于水,那可是他的亲生父亲!” “正邪自古不两立,大义灭亲,更是难能可贵!” 如此说辞,倒也无言以对,真相仅寥寥几人知晓,姬玉萝也不能解释,留下一声叹息,苦笑告辞,出了飞栏苑。 回来婆嗦没在,应该是去端晚饭了,姬玉萝拿出那套沾上血迹的粉色衣裙走到院中。 听听方圆十米没有脚步声,便掌碎了那身衣裙。 。。。 翌日清晨,姬玉萝吃完早点,手拿竹笛,未带婆嗦独自出门。 萧瑟的寒冬,绵绵细雨,府中地处僻静角落的闲人居院中杂草纵生,枝梢挂珠,自有一番荒芜、萧条的美意。 隐在苍枝中的三间瓦房正中的一间屋门大敞,一张老旧几横于门前,面有两碟小菜,一壶美酒,一粗布灰棉袍头发花白的老者优雅坐在布垫,一块三寸长,两寸宽的白玉搁几面,他左手轻压,向门自斟自饮。 粗布简束难掩他清秀儒风,飘飘然世外高人之味,他的身后,内里正中,搁放着诸多的金银珠宝。 湿净小道蓦然现出一袭粉色衣裙,外着黑色斗篷的美丽女子。女子衣着华丽,美似天人,他静无波的双眸一亮,依旧独饮,傲视于她。 院中很少来人,当然,除去每日来打扫卫生以及送每餐来的下人。 老者大约五十来岁,头发花白,文士打扮,住在闲人居,这般悠闲,他应该就是伯翁嘴里的博桓。 这博桓纵是满腹经纶,可他一脸傲意,当然在夏侯夜面前不讨喜。 “先生真有雅兴,清晨对空自饮!” 好听的声音仿似琴音所发,似鸟中皇后在歌唱,引得博桓微微咧嘴一笑,“昨儿做了个梦,梦见东方一仙女下凡尘,真儿倒真是见着了。” 姬玉萝噗哧一声笑出来,尔后把手中的纸包向博桓讨好一亮,“这是先生家乡的云雾茶!”(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九章 卦象 博桓挑剑眉,不屑地道:“老夫这儿不缺!” 姬玉萝笑似春风,“知先生不缺,但岂能空手上门。” “为何不是金银珠宝?” 金银珠宝一提,姬玉萝才发现堂内正中放着许多的金银珠宝。 那定是博桓模仿肖刚正等人书信而得到的打赏。夏侯夜可真是大手笔。金银珠宝未收,只随意堆搁堂中,由此可见博桓并不是爱财之人。 “金银珠宝俗气,怎表小女子一番心意。” “你的见解倒是独特!”博桓从身边拾了布垫扔到姬玉萝脚步,眼神示意她坐。 博桓傲慢,姬玉萝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博桓遂给她倒了盅酒。 没有说话,两人若似老友一般一盅又一盅地饮着。 几下一罐酒饮完,博桓双眼发红,姬玉萝也略有醉意。 “你的手?” “烫伤了而已!” “烫伤应该在屋内休息,这寒天的,怎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听闻先生是飞栏苑伯大掌事好友,学富五车,禁不住好奇,便冒昧前来拜访!” 博桓笑笑,轻轻的,似风拂耳,“什么学富五车,不过是一呆板的读书人而已!在府中混口饭吃。” 怜惜博桓是个人才,姬玉萝已是起了策反博桓的念头,决意不提那伪造书信一事。但与博桓初次见面,人心险恶。又不了解他,便装着没听到,没接下文。与他谈论起音乐与其他。 他倒真如伯翁所说,对各方面都有研究,说起来头头是道。这使得她对他有了几分敬意。 穷尽一生所学,但并不趋附,拿捏得恰到好处的态度使得短短几个时辰博桓终对她刮目相看。 “姑娘是大人什么人?莫非如老夫一样?” “小女子胸中可无那么多墨水!”姬玉萝惭愧摆手,“府中一名乐师,姓古!” 博桓轻缓摇头。有些许不相信,大拇指摩挲白玉会儿,道:“那古姑娘定是一名出色的乐师!” “出色更谈不上。不及伯大掌事十分之一。今日酒逢知已千杯少,既然已表明是乐师,那小女子就献丑,吹奏一曲给先生助助兴。” 竹笛凑粉唇。美人眉眼低垂。嘴角微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方投下两道弯弯半弧。 婉转的乐声一起,博桓神智猝然恍惚,赶紧晃了晃头,闭上眼,捋胡须全神去听。 吹奏到三分之一,姬玉萝停下,掩唇咳嗽两声。抱歉地拱手道:“先生见谅,昨夜有些不舒服。今儿更是多饮了酒,吹奏到这儿有点变调。” 醉人之音虽已停,但博桓好似还沉醉其中,他好半晌才睁开双眼,那眼中布满了世间一切美好。 “如若猜得不错,这是闻名天下的清花调!” 姬玉萝掩唇咳嗽两声,拱手道:“先生好见闻,只是可惜是不是清花调小女子却不知,这曲子是幼时一个老者所传授。这些年,不止一人如先生这样说,小女子自己也默认是清花调。” 博桓上下打量姬玉萝一番,就见她秀骨仙风,冰雪玉容,心中更添一份赏赞,“此曲定是清花调无疑。古风前辈收徒的方法很是特别!” 一曲暗喻告辞,姬玉萝站了起来,向博桓拱手道:“传授一曲,算不得是徒!当年老者曾说过,不得随意向世人吹奏这曲子。这些年,小女子一直铭记于心。因此,小女子虽为乐师,这曲子在府中并无人听过,望先生不要向外人透露。” 清花调一吹,博桓已然没有傲慢,忙起身,揖一礼,“多谢古姑娘的清花调,老夫自是不会向一人透露!只是,这残曲逗得老夫心痒痒!古姑娘来日可要把曲子吹全!” “来日一定全曲奉上!” 回到得宠楼,姬玉萝从婆嗦嘴里得知,姬香萝昨天与夏侯夜大吵一架,怒砸书房,夏侯夜为此连夜搬到办公正堂那楼去住。 由夏侯夜搬出煌珀院,婆嗦感慨颇多,“大人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也是个受气之人。” 姬玉萝摸了下竹笛,“世间事,有果必有因!” 婆嗦怔了怔,眉飞色舞地又道:“姑娘!你知道吗?听说小翠那丫头被公主重责五十大板,现在被丢到地牢任她自生自灭。” 姬玉萝的心一下子不平静,“大人与公主大战,关小翠什么事?” “以前就给姑娘说过,小翠那丫头是个骚狐子,经常给大人递眼神,想是那场大战中小翠自不量力上前帮大人,公主把气撒到她头上。” “身份再高,终是下人,却是小翠之错!” “就是,活该!” 想了想,姬玉萝又觉得很奇怪。 夏侯夜能把小翠安置在煌珀院,可见小翠不是一个没用的人,对于有能耐的手下,他怎么会不管她生死? 他不是这样的人! “小翠为大人所累,大人就不管她吗?” 婆嗦低头做事,“反正现在没管,老婆子想,大人也是识时务之人,自是知道没有必要为小翠再与公主闹翻。” 小翠被责打以及被关到地牢这事可疑,姬玉萝思索再三,决定不理会。 。。。 接连两日,姬玉萝每用完早点必独自去闲人居陪博桓饮酒。 博桓知识渊博,十分健谈,姬玉萝更多的时候做了个崇拜他的粉丝。不知是不是投缘,他在姬玉萝面前无话不谈,侃侃而谈之中也难免会无意流露出淡淡的惆怅。 姬玉萝坚信,像博桓这种视金钱如粪土的人只有胸怀天下兼济苍生的天楼才能使之信服。 “先生晚安!小女子明日再来!” 下了台阶,身后传来博桓的话,“刚才暗中为你卜了一卦,卦象隐喻不好,回去就别出门,否则,非得惹祸上身。” 姬玉萝回转身,这才注意到博桓的大拇指又在轻轻地摩挲着那块夺目的白玉。 定睛看去,依稀能看见白玉上有些古怪的文字。 只怪博桓言谈精彩,连着来了三次,她都没有注意到他掌心的那块白玉。 “先生还会算卦?” “略懂一二,不能见人!” 学富五车的人都是这么谦虚。姬玉萝恭敬地向博桓抱了抱拳,大步离开。 自思身怀绝世武功,身份又没暴露,博桓好心的话她便没放在心上。(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章 镜花水月 已是亥时,太尉府正堂仍旧灯火通明,在寂寂的寒夜里独放光采。 门窗紧闭,牛儿与一个下人拢手伺候在门前。暖融融的堂内,夏侯夜随意披件棉袍坐在书案前,大掌支头闭着凤眸。 他姿态优雅,眉宇间隐有一丝慵懒的倦意,似谪仙醉后神游天外打盹,又似对弈一局后神倦假眠稍作休息。 就在刚才,他突然接到一个不好消息,江一翁与巴图日夜兼程赶到灾区,在正重建的热火朝天灾区,他们并没有找到太子。 据后来打探下来,太子与荣王已于前一晚离开,应该是回皇城。走时仅带几人,所带去的人还在灾区支援灾区的重建。 太子明明中了金蚕血针上的血蚕毒,可为何没死?这个疑问已经困惑夏侯夜好多天。 高玄拉开门,步出门槛遥眺上空。 心砰一声狂跳,当即屈指掐算,数秒后,他明亮的眸光黯然,步回堂正央,向夏侯夜揖一礼道:大人!“就算太子平安回来,皇上已被大人撑控,大人不必担心。” 夏侯夜倏地睁开凤眸,锐光迸射,遂坐直了身子,却依旧眉峰紧锁,冷着一张脸。 天楼拖着病躯一直坚持在灾区,这一举动,何止是赢得了灾区人民的高度称赞,整个****,上至臣子,下至百姓,无一不对他充满敬佩,他的孝名相较天楼心怀百姓的举动似乎显得微不足道。 太子既然在回皇城的路上,那他师父江一翁一定会随机应变追击在后。 “府中可还人能用?” 这是他久寂后的一句清冷的讽刺话。站在堂内的刺天、阿豺、追风、铁头一愣后,皆向他抱拳,不约而同地道:“小人愿带人再次堵杀。” 夏侯夜的目光掠过他们。锁住铁头,“铁头!你即刻亲率五十名‘铁’字护院,带足火弹赶往望颜县,埋伏在咽喉要道十里崖,十里崖周边荒无人烟,是个极好打伏击战的地方,不管用什么方法。给我杀了太子,否则,你别回来了。” 江一翁追击在后。前方打响,他定会采取行动。前后夹击,他不相信天楼有天人的神通,能有命回来。 “遵命!” 铁头领命去了。夏侯夜长叹一声。往椅子背一仰,闭目养神。 久久的死寂,刺天试着道:“公子!该歇息了!” 他无力地向他们扇了扇手,示意他们都退下。 高玄与阿豺等人向他抱了抱拳,默默离开。唯剩刺天,他轻轻地走上前,收拾起书案。 微响让夏侯夜半睁凤眸,懒懒的。“刺天!阿鹰那,有什么情况没有?” 刺天道:“还没有!” 。。。。 上床后。姬玉萝猛然间想起小翠,便自言自语,“两天过去,小翠也不知怎么样了?” 婆嗦一边放绣帐,一边道:“听说还关着。” 重责五十大板,到现在还被关在地牢,这真是要任由小翠自生自灭吗? 姬玉萝心头一惊,“这事……老夫人也不管吗?” “老夫人基本上不出院子,想来还不知道。” 不知道也罢,可是知道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小翠真死在牢里。本想亲自前往,又怕这消息有诈。 斟酌后,便有了主意,“婆嗦!你给老夫人送个信,好呆,小翠曾伺候过她。让她们主仆见上一面,也算是我对小翠尽些力。不过,这事是吃力不讨好的活,会得罪公主。公主那人你不是没领教过,没有一点皇风,倒是一个活脱脱的妒妇与泼妇,你不得向外人说起。” 婆嗦点头,“老婆子不傻,只是姑娘,这样做值得吗?小翠可历来对你都很无礼,未把你当成主子。” “她不把我当主子也罢,当主子也好,做事但求问心无愧!” “好!老婆子这就去幽兰居。” 婆嗦这一去似乎很长,直到天明才回来。 “怎么样了,情况?” 姬玉萝早等得不耐烦,婆嗦一回来,就迫不及待地问。 婆嗦喝了口茶水,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陆凤萍得知小翠被重责五十大板投到地牢,当即气得脸色煞白,昏了过去,她没能脱身。 苏醒后,陆凤萍马上让兰儿带了几个下人前往地牢。可兰儿回来,却说还没进入地牢就被诸多的护院给包围。后来,是阿鹰从地牢上来,见是她,告诉她小翠没在地牢,早已经抬回煌珀院救治。 姬玉萝倒抽一口冷气,蹙着眉道:“鹰头怎么会在地牢?地牢四周怎么会埋伏得有护院?” “老奴也不知道。当时,兰儿与那几个下人都吓坏了。” 阿鹰藏身地牢…… 小翠被关…… 四周有埋伏…… 真傻!这分明是夏侯夜引诱自己现身的计谋。 姬玉萝暗中庆幸没上夏侯夜的当,同时,也感到博桓的卦太准。她对他,这瞬间简直就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 夜黑如墨,小雨飘飘洒洒,姬玉萝在灯下看会儿书,便打着哈欠向床榻走去。 这段时间,屋内只有婆嗦一个下人,床榻她也不要婆嗦整理。自己铺平被子,捋了把垂到胸前的长发,抬腿上榻。 婆嗦放下手中那件已是半成品的粉衣,用布隔着,端了火盆出去。 屋内打开,寒风送进,融融的暖意被冲淡。 姬玉萝扯了被子盖到心口,蓦然就听得盆掉落以及婆嗦惊恐万状的尖叫声。 一跃而起,疾风窜进,屋内刹时就冷气嗖嗖,定睛一看,就见手持狼牙棒的阿豺已然站在珠帘处。 他浑身萦绕着浓郁的酒意,双眼血红,满面愤色。 唱的哪出? 阿豺也不说话,四方嘴一咧,手中的狼牙棒带着呼呼的风就砸向姬玉萝。 挡还不挡,挡!即将暴露身份,不挡!非死即伤! 关键时刻,姬玉萝突然忆起白日去拜访博桓的情形。 临走前,他摸白玉高深莫测地望着东南方: 杀气东南方来,虽强,却是镜花水月。 时间紧迫,没有时间分析,想起入府的目的,姬玉萝发出一声尖叫,像个平常人一样双手抱住头,背过身去。 赌了!就算是身受重伤也不打紧,府中的千年人参多的是。(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一章 过关 狼牙棒惊险触入姬玉萝后背,那股煞气停滞,狼牙棒再没有砸下。 没砸! 姬玉萝眼珠一转,当即立断,装着吓晕,软身倒向地。 东南方!门的朝向就是东南方;强!阿豺杀气之强不用形容;镜花水月!却是虚幻的意思。 哇哈!这博桓就一神人! 婆嗦稳了惊,疾步进来,一瞧当前情形,吓得浑身颤抖,不过一瞬间,她发出又一声惊世骇俗的尖叫,惊惊慌慌地择门跑出去。 人老腿脚不慢,十分利落,一口茶的功夫,她破锣一般的大喊盈空回荡。 “狼头杀人啦!来人啦……” 阿狼!看你如何收场? 姬玉萝在心里高兴着,就听得粗粗的喘气声低下逼来,心悬空,生怕阿豺又起杀念。 阿豺蹲下会儿,便霍地起身。随之,他疑惑的声音环绕姬玉萝耳畔,“我怎么就瞧着你是梨花一笑,你是小姐,可你……” 原来还是怀疑自己是梨花一笑,可这是阿豺独自的主意,还是是夏侯夜的阴谋? 婆嗦惊慌声的越来越远,阿豺由此在屋内烦躁地急剧走动,好似很害怕似的。 现在轮到他纠结了,逃与不逃这两个念头在脑海不断重复闪过。 逃!主人的权势他最是清楚,只怕出不得太尉府;不逃!等待着的将是严惩。 触怒主人,受到的可不是一般的惩治。轻则被吸空内力而死,那痛苦光瞧着受刑的人五官渐渐变得狰狞都吓人,重则被活生生砍了喂鱼。那种痛苦,不说也罢,是地狱才有的酷刑。 纠结过后,阿豺愤激而高昂的大喊,“阿狼!你若在天有灵,告诉哥哥,是不是这女人杀了你?” 高喊后。一片死寂。 当刺天进来时,就见阿豺失魂落魄坐在地板上,那狼牙棒横搁一旁。 “阿豺!你疯了吗?敢夜袭古姑娘?” 阿豺打了个寒战。恍若大梦初醒,惶恐不安地爬到刺天脚边,睁着那双满是恐惧的眼睛道:“我没有,我只想给阿狼报仇……” 刺天目光移向侧卧于地的姬玉萝身上。未见被砸印迹。地板上也没有血,他的心稍安。 “你没伤着她吧?” “没有!我见她吓得尖叫,就及时收手……她……她是吓晕了……” 刺天脸色和软了些,“公子都说了,小姐决不是她,小姐长什么样,难道公子不记得吗?这事,你自己去给公子解释。” 阿豺打了个寒战。一把紧紧抱住刺天的小腿,“刺头!我知道。公子一直把这女子当成小姐。这事你得替我想过周全之计,我之所以这样做也不是完全没有根据,哨楼的阿天亲眼看见阿狼出府前,最后一个见的就是古姑娘。” 刺天怔了怔,“这事你怎么不早说?” 阿豺苦着脸,“我也是刚知道。想起我弟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气愤难填……” “古姑娘现在是府中的表小姐,老夫人甚是喜欢。你来杀她这事已经在府中嚷嚷开来,瞒不住。我怎么想?”刺天沉默会儿,手轻托下颌,“你起来,与我去给公子说清楚,注意,言辞非常重要。别说你是来杀古姑娘,只说心中怀疑,想来试试古姑娘到底会不会武功,由此惊了婆嗦……总之,重点是替大人试探古姑娘。” 唯今,也只有这样了,阿豺的头如小鸡啄米一般地不嫌累点着。 刺天随后唤了两个婆子进来,抱姬玉萝到床榻上躺着。 不久后,婆嗦战战兢兢地回来。她手下的两个婆子正伺候在床榻前,其中一个赶紧向她禀报“管事!表小姐只是吓晕了,刚才奴们给她喂了些水,情况还好。” 婆嗦一把掀了那婆子,拉了姬玉萝的手握着,手很暖和,而脸色如常,似睡着了,她舒出一口长气,道:“刚才吓死我啦!还以为姑娘已经……” 。。。。 咣! 一茶盅狠狠砸向脸,鼻梁剧疼,血混合着茶水滴落地板,跪在地板上的阿豺吓得魂不附体,不断的打寒战。 “公子饶命……” 夏侯夜一张俊脸铁青,负手在堂内气极败坏地走了几个来回,冲着阿豺大吼道:“你说得倒好听,替我试探她,你算老几?” “是!小人该死……小人知道了!” 瞧着阿豺可怜的样,刺天上前一步道:“公子息怒!阿豺与阿狼兄弟情深,气极之下难免做出不思后果的事,还望公子饶他一命。” 夏侯夜发火,高玄也吓得大气不敢出,酝酿再三,拱手小声道:“大人!正是用人之际……” 夏侯夜朝高玄一抬手,凤眸狠狠扫过堂内站着的阿鹰、追风、刺天、最后落到阿豺身上,“我告诉你们,就算阿狼、阿旺、吴金花是死在小姐手中,没有我的允许,你们也不得动她分毫!给我记住,一日为奴,终身为奴,她是主子,你们是奴,是下人!不得坏了我的规纪!” 几个打了个激灵,不约而同抱拳道:“是!大人!” 这事好像在夏侯夜的警告中落幕,可夏侯夜走到书案前坐下,想起用小翠作诱饵都没骗出姬玉萝心里就是一阵的不甘。 “刺天!真的是婆婆子去通知我娘的吗?” “公子!千真万确!” 思索会儿,夏侯夜一边翻开折子,一边淡淡地道:“你去给我唤婆婆子来,我要亲自问问她。” 。。。。 婆嗦深夜被刺天唤走,姬玉萝由此忐忑不安。 她相信婆嗦不会说出不利于她的话,可夏侯夜生性狡诈,她不知道婆嗦言语之中会不会露出破绽。 心里最是清楚,夏侯夜几番试探,对她一直心存疑惑,若不是长着一张非往昔的脸,她早就暴露。 想起这段时间独自出去与博桓饮酒,就更是不安起来,生怕夏侯夜知道她曾前去见过博桓,由此连累博桓。 心头负重,睡不着了,卧在床榻如卧在针上,针芒深深扎入肌肤,也就下了床。 来到几前,为稳定心绪,她给自己倒了盅冷茶水,盅不离唇,浅浅地饮着。 大脑一片空白,也作了最坏打算。 天边露出一抹白,终于有脚步声从屋外轻轻传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二章 讨吉凶 等得心田干涸,头发都白了,姬玉萝这会儿倒也不急,静等着婆嗦进屋。 “姑娘就醒了?” “听说你被大人叫了去……怎么样?大人没为难你吧?” 寒风细雨掩饰不住婆嗦脸上残留的惊喜色,这令姬玉萝的心一下子悬空,紧张起来。 婆嗦美滋滋地在几前坐下,道:“大人没为难老婆子,只是问了些姑娘平时活动情况。” 有这么简单吗?姬玉萝心里顿时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你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还不是说姑娘循规蹈矩,平时里与老奴做做针线活,看看书,吹吹笛子,游游园。难不成还说姑娘夜里曾经翻窗出去寻找姚姑娘吗?” 姬玉萝松了口气,放下手中茶盏,露齿一笑,“大人没怀疑吧?” 婆嗦一拍胸脯,声线提高,铮铮有声地道:“没有!我老婆子说起谎来都我自己都不敢相信,那是一个镇定……” 姬玉萝忙向婆嗦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那我独自出去,回来时有酒气,你没与他说吧?” “这事大人好像不知道,他也没问,他没问,我怎么会说!老婆子也知道,老婆子忙,姑娘又无聊……”婆嗦突然停下话,扭头闪一眼珠帘处,压低声音道:“姑娘!能不能告诉老婆子,你出去是与谁饮酒啦?” “那日出去游园,碰到一女门客,与她聊了几句,甚是谈得来,便时常到她住处饮酒谈心。” “原来如此!”婆嗦哦了一声。笑笑,“只要不是男的就行,事不大。不过,姑娘!你可尽量不要让人看到你去汇英苑。” “放心啦!汇英苑那么大,而且他们都是各住一处,门户独开,我去时都是刻意避着。不会遇着。” 对博桓心怀感激与无比崇拜。只在床榻上躺了一天,姬玉萝便又独自前往闲人居。 博桓如往日一样不畏风雨坐在门前几前饮酒。突见她,嘴角微微咧开。“姑娘昨日可是受惊吓卧床?” “先生这都知道!”姬玉萝疾步走去,把手中拎着的酒坛轻轻搁在地下,抱拳向博桓,“多谢先生的出言提醒!” 博桓抚玉。淡淡地道:“你又是茶来又是酒,还一天听我胡侃陪饮酒。我怎能让你出事,出了事,我岂不是少了一个陪酒的天人。” “先生真会说笑!”见布垫早在脚边,姬玉萝便撂了裙子坐下。给博桓斟满酒,举盅向他浅浅一笑,先自饮尽。 一口辣酒入喉。姬玉萝暗想:博桓什么都能算出来,他对自己的身份也不问。他是否知道自己真实身份? 与这等高人打交道,还真费脑子。 相交甚浅,又不宜问。 “姑娘想什么?” “寒冬腊月,先生每日坐于门前饮酒,应多穿些衣服。” “不碍事!酒暖心,心暖身自不冷。” 几盅饮下,想起几日已过,不知天楼回转没有,姬玉萝便道:“明日想出府买些桂花糕,敢问先生,吉凶如何?” 博桓目光放远,专注地凝视着天空。 小雨绵绵多日,天空灰蒙蒙的,天地相接,四方一样。 博桓目光收回,闭目抚玉会儿,睁开时微笑着道:“东方星亮。你明日出行会有一惊一喜,小惊大喜。” 现地对于姬玉萝来说,天楼回来就是大喜,她喜出望外,站了起来,恭敬地抱拳道:“多谢先生吉言!” 博桓做了个让姬玉萝坐的手势,兴致勃勃地道:“你那清花调只吹得半曲,这些几让老夫心里痒痒得难受,何时给老夫吹个全曲?” 姬玉萝摊开双手,表示今日未曾携笛而来,“来日方长,先生想听还不容易,只是小女子听说清花调用琴抚出来更是悦耳,但小女子还是钻习之中,现在可不敢献丑。” 清花调如此让博桓着迷,姬玉萝岂能轻易再吹奏,不吹奏还故意放出后面的话吊博桓胃口。 博桓悠然笑笑,并不生气。 第二日依旧是小雨飘零,天地一色,一切看上去都笼罩在灰色雾茫茫之中。 前一次出府没经夏侯夜同意,这一次,姬玉萝也就顺应成章不用得到夏侯夜允许。 一身素衣,着斗篷,带了婆嗦,拿了把油纸伞,便向北走去。 从北门出,可顺带看看那树杈上有没有信。 黄岑好似长期看守北门,上一次得了点心,记得姬玉萝的好,一边打哈欠,一边老远就打招呼,“姑娘要出府吗?” “你个笨小子,不出府走到这儿干什么?”婆嗦笑了一下,拿了些事先准备好的碎银赏给黄岑。 黄岑乐不可支收下,赶紧殷勤地开门。 “姑娘可还从这儿进?” 不过轻轻一瞥,姬玉萝已经看到那树杈上并没有信,回头一笑,点头道是。 黄岑道:“那好!小人就小心听着动静。” 小雨中的皇城,虽说时辰还早,可喜庆极了,每家每户正忙着在门前悬挂只有国家大庆时才能挂上的大红灯笼。 “今日有什么大喜事?”姬玉萝小声地婆嗦。 婆嗦摇了摇头,“老婆子不知道。” 行了一段,人渐渐多起来,渐而热闹。擦肩而过的人们津津有味地谈论着天楼今晚即将回来的事。 “殿下是拖着病躯坚持支援在灾区,直到一切事宜安排妥当这才回转。” “皇上英明,殿下心怀百姓,此乃百姓之福!” 百姓们都是称赞天楼,姬玉萝心里的那份美难以言喻,此刻,她才知道天楼为何要坚持呆在灾区。 她了无遗憾地想:就算为他死也值得! 难得出府,回想起与天楼初次游皇城的情景,情不自禁地来到天桥。 洁白如玉的拱形桥横跨在水面,在风雨中仿若一轮巨大的弯月,桥两头两旁的小狮子憨态可掬,似忠心守护的奴侍。桥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桥那头,便是皇城最热闹的地方,皇城有名的天桥铺,那里商品琳琅满目,什么都有,那卖冰糖葫芦的小贩听着声音好像换人。 经过天桥,看见那扎在稻草秸捆扎成的草靶上的小红果,姬玉萝嘴角微扬。 “来两串!”(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三章 天桥小偷 付了钱,姬玉萝把一串冰糖葫芦给了婆嗦,拿了一串在手,嗅嗅,却不急着吃。 婆嗦一口含着一个冰糖葫芦,遥指着远处卖桂花糕的地方惊喜地道:“姑娘!你不是喜欢吃桂花糕吗?那儿有卖。” 透过人群,姬玉萝看到,那里有个小贩正在兜售桂花糕。 她记得与天楼去买的那家桂花糕,便道:“我喜欢皇南街上那家卖的桂花糕,我们仍去买那家的。” “姑娘喜欢那家,就去买那家的。”婆嗦在就近的小摊上拿了块玉佩起来,朝着天空粗略看看,问姬玉萝,“这块玉可好?” 颜色清秀,一缕缕绿令人想起雨后河畔的翠柳,可浑浊欠光泽,做工更差,是一块普通的玉佩。 见婆嗦喜欢,姬玉萝道:“还行!” 看了半天,问了价钱,婆嗦却面有难色,恋恋不舍地搁下。 喜欢又舍不得买,这是大多老年人的毛病。知婆嗦心里所想,姬玉萝二话不说从荷囊里取了钱付给小贩,笑眯眯拾玉佩起来塞到婆嗦手中。 “喜欢,我送你!” “姑娘!这怎么好意思?” 不过是一句客气话而已,姬玉萝笑而不回话。 往前走了几步,熙熙攘攘,持伞行走极为不方便,姬玉萝便打算调头前往皇南街。 转身之际,腰间被轻轻地一触,心道不妙,低头望去,便见刚才还系挂在腰间的荷囊已经不翼而飞。 当下心头大惊,一转身,就见着一黑色粗布长衫的男子正分拨人群没命向前逃去。 “小偷!” 婆嗦未及反应过来,姬玉萝已经提拉着裙子飞奔追去。 “姑娘……” 离开婆嗦的视线,姬玉萝展开轻功,紧追男子不舍。 男子脚力不错,奔跑的迅速一点也不含糊,好像不是平常人。大街上,人多不宜出手,姬玉萝便一直紧追在后,却一直未能追上。 轻功卓越。却追不上一个小偷,这小偷也是一个偷王了,她心中惊讶无比。 追了那男子一条街,拐了个弯,她与男子来到一条幽幽小巷。 小巷无人。地面湿湿润润,更显干净。男子停留在大约七米处,背对姬玉萝,似在大口喘气。 终于跑不动了。姬玉萝淡定地撑开油纸伞,捻了捻衣袖,罗裙轻旋,含笑一步一步缓缓向男子走去,那笑美极了。 “姑奶奶平生最恨小偷,遇到姑奶奶,算你倒大霉!准备受死!” 眼前一花。壮壮鼓鼓的荷囊飞划而来,姬玉萝的心一咯噔,遂伸手接住,凝住不前。 男子是谁?为何要故弄玄虚? 疑惑中,男子悠然转身,棱角分明的唇向她微微上扬,顿时,千树万树梨花开。 他一副王者气势,普通的灰色粗布长衫根本掩不住他超出寻常的英姿。 论美,他与夏侯夜繁花各有千秋。可夏侯夜却较他缺少王者之风。 “阿楼!” 油纸伞从指尖滑落,姬玉萝前一刻的杀气飞到九霄云外,浑身一颤,疾奔过去。一头扑进天楼怀里。 他环住她整个人,只觉得一刹那阳光明媚,百花绽放,置身仙境。 良久,一个路人从尽头走来,惊扰了他们。 姬玉萝羞红小脸。背过身,垂首低低地道:“不是说你今晚才回来吗?怎就回来了?” 待得路人走过,天楼从后轻轻地环上姬玉萝的小腰,她软绵无力,任他搂着。 “后有不明人物紧追,我不得已使了个金蝉脱壳之计提前回来。今早,刚到北门,就见你与个婆子出门,所以,就跟着你。” “对了!你的毒解了吗?” 大惊之后,姬玉萝蓦然觉得这担心多余了,天楼看起来分明很好。 “雪颜花花瓣能起死回生,救表哥一命,我也自是没问题,还意外发现内功提升。”天楼随后便给姬玉萝说起在沧河被袭击的具体情况。 金蚕血针! 当今天下,除去她,就是夏侯夜与江一翁会使金蚕血针。江一翁竟然曾经前往沧河埋伏袭击过天楼,这让姬玉萝感到心惊胆战,同时,也感到夏侯夜是如何的对于对付,蹙着眉,“易文说,夏侯夜一直在南山,他不可能是袭击你的凶手,江一翁自太尉府逃出后,一直未回来,袭击你的人定是江一翁!” “是的,我也是如此猜想!” “狡兔三窟,他们在皇城还有其他地方可藏身。” “说得不错!我刚让易文派人严密注意卫尉府与南军营。而且今晚,我推测,望颜十里崖定是很热闹。” “十里崖?” “那是一个很好的伏击地点,如果在后紧追的人真的是江一翁与巴图,那,那里定会有埋伏。” 姬玉萝霍地转过身,认真地盯着天楼,“这是个好机会,你为何不采取行动,狠狠反击?” 天楼轻轻括了一下姬玉萝的鼻梁,“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采取行动?只我回来,表哥与轻依他们都还留在望颜县城内,而且如风与柳凌云已经悄悄调人前往。今晚定有一场恶战。” 姬玉萝笑笑,正想说话,就听得遥遥传来婆嗦的大喊。 “姑娘!” 姬玉萝脸色一变,推了天楼一把,“阿楼!你快走!” 天楼英挺斜飞剑眉簇起,难舍地拉着姬玉萝的手,瞧瞧她身后,又凝视着她,“阿萝!我会再去太尉府找你。” “快走吧!” 姬玉萝噙着泪脱开天楼紧捏,转身向喊声方向迎去。 刚拾起油纸伞,婆嗦惊惊慌慌地出现在来时的巷口,一瞧姬玉萝,双眼大放奇光,“姑娘!你没伤着吧?小偷呢?” “他腿有残疾,被我追到这儿,跑不动了,还了我荷囊……”姬玉萝得意地把荷囊向婆嗦一亮,尽量让自己笑得自然,又道:“见他可怜,给了他些碎银,放了他。” “姑娘真傻!岂能放了他,得送到官府去。”婆嗦高兴一番,又叨叨起来。 在皇南街买了些桂花糕,游游走走,竟无意来到陈记棺材铺门前。 曾经的棺材铺现在已是一片废墟,断垣残壁,难寻当日原样,雨后空气清新,可依旧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大火过后的哨烟味。(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四章 明智的做法 往事历历在目,想起从刑场逃脱后的惨景,姬玉萝难过地皱了下眉头。 一转身,不料想,差点与男人撞了个满怀。 及时退开一步,定睛一看,却发现是曾经与柳凌去一块迎接出北军营的尉官。 这男人长着一双贼亮的铜铃眼,面熟得紧。 稍稍思索,姬玉萝蓦然忆起来了。 从刑场逃脱那晚,她从棺材铺飞袭出,曾在棺材铺附近见到过这人。当时,他头戴斗笠,身穿粗布衣服,却脚蹬官靴,最为可疑的是他鬼鬼祟祟,她当时一心只想杀夏侯夜,由此,没有顾及他。 此刻,男人一身便服,身后没有人跟随。 “瞎眼了?”婆嗦眼拙,没认出男人是北军尉官,她上前一步,推了男人一把,狠狠地教训道:“知道你撞的人是谁吗?是当今太尉大人的表妹!” “太尉大人的表妹!”男子眼珠滴溜溜转动,上下打量姬玉萝。 女子素衣白斗篷,发随于绾于后,五官不饰自如画,似仙子下凡。 这女子见过。 眉头一跳,已然认出姬萝,恭敬地朝她抱拳道:“原来是表小姐。对不起,表小姐可还认得在下?” 记上记得,可当时柳凌云并没有介绍,姬玉萝便装得愚笨,不认识,“你是?” “在下韦修严,北军校尉!” “原来韦校尉!” 能与柳凌云一块出迎,又是尉官级别,可算是柳凌云的左膀右臂,姬玉萝回想起初见到韦修严时的情景,马上又意识到韦修严是姜楚陌的老部下。能见到姜楚陌的老部下她分明的惊喜,同时又有一种特别的亲切感,就如同突然在茫茫人海见到故人一样。 她向韦修严福了福,正要问问柳凌云查内奸的情况,眼角余光突然瞟见拐角处奔出一个人来。 那人一瞧韦修严正与她说话,马上缩回身去。 匆匆一眼。姬玉萝已是看清,是乔逸! 心头一惊,脸上的喜色褪去。 乔逸为何跟踪韦修严,难道…… 韦修严与乔逸都不熟。但姬玉萝对乔逸印象深刻也不错,她清楚记得,柳凌云亲口说乔逸是自己人,因而,她选择相信乔逸。 韦修严似有察觉。疑惑扭头向拐角处望去。姬玉萝忙道:“韦校尉今儿放假吗?” 韦修严捂住嘴一阵的咳嗽,后道:“昨晚感冒了,今早咳嗽得厉害,所以,正欲前往济生堂瞧大夫。” “军营没有军医吗?” “老毛病了,军医看不好,只服济生堂内的陈大夫。” “哦哦哦!那不耽搁韦校尉看病!” 韦修严向姬玉萝抱拳后,大步向原方向走去。【ㄨ】 韦修严走远,姬玉萝指着就近的一家酒楼向婆嗦道:“婆嗦!我突然想起要给老夫人带些桂花糕,你再去给买些来。我累了,在这家酒楼歇着等你。” “好呢!那姑娘等着。”婆嗦欢快地答应着。 婆嗦离开,乔逸急切走出拐角,他向韦修严离去的方向张望一眼,朝姬玉萝拱手道:“姬姑娘好!” “你在跟踪他?” “不瞒姬姑娘,查下来,数韦校尉嫌疑最大。” 姬玉萝脸下一正,压低声音道:“他说要去济生堂找陈大夫看病,你快跟去。” 韦修严已经快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乔逸顾不得姬玉萝。慌乱一抱拳,紧追去。 姬玉萝望着乔逸消失在眼前,才步入酒楼。 这是家看起来很一般的酒楼,不是吃饭时分。基本没有客人,冷冷清清。 要了壶好茶,给了银子,在二楼窗前坐下。 婆嗦不久后拎着两包桂花糕回转,两人在酒楼坐了会儿,虽说吃午饭还早。想想回去午饭时分已过,姬玉萝便点了菜,随后与婆嗦大吃起来。 吃完饭,又坐了会儿,这才出门。 已是无心游玩,便早早地回府。 。。。。 韦修严看病后抓了些药很快离开济生堂,眼见堂内人多,不宜动粗,乔逸扯了借口骗出陈大夫,一路呵哄向北军营走去。 眼瞧着北军营在望,更是大意,没瞧见一直不远不近跟着的济生堂小伙计眼珠转了转折身惊慌跑回。 。。。。。 姬玉萝回到得宠楼背着婆嗦把那些书信带上,拎了两包桂花糕说要去幽兰居,让婆嗦别跟着。 走了大半日,饱了眼睛累了腿,婆嗦也巴不得不跟去。 “老婆子还有事,姑娘早去早回!” 博桓就像个神人,他的神机妙算姬玉萝害怕。 杀了他,可以为天楼铲去一大劲敌,掳了他出府也可以,信件加上博桓,人证物证俱在,足以扳倒夏侯夜。 只是,他是个难得人才,杀他以及掳了他都不是最明智的做法。 得宠楼与闲人居相距并不远,斜插上闲人居的小径,不会儿,姬玉萝出现在博桓眼前。 博桓如住日一样正坐在门前几,只是这次改成了喝茶。 遥望着博桓,心态复杂的姬玉萝把手中的桂花糕提高,“先生!可闻着桂花糕的香气啦?” 博桓笑笑,闲风四溢,“定是算准了,才买桂花糕来相谢。” 姬玉萝提拉着裙子在几前坐下,把手中的桂花糕放在几上,装得十分委屈,“才不是那样,算不算得准小女子早就打算给先生带桂花糕了。” “这一包打算送给谁?”博桓浅浅喝口茶,目光指向姬玉萝搁在地下的那纸包。 既然是来摊牌,姬玉萝就不打算隐瞒什么,“这包打算送给姨娘。” “姨娘!”博桓眉头一皱,想想,持茶的手轻颤,显然在为姨娘这两字吃惊不已,“姑娘怎么会是大人的亲戚?” 博桓细微的动作没瞒过姬玉萝,她忙道:“先生休慌!亲戚不过是大人胡谄骗骗老夫人。” “原来如此!”博桓放下茶盏,“这也是大人一种孝!” “小女子想应该如此!”想起天楼说的话,姬玉萝又道:“先生神机妙算,可算出今晚望颜十里崖有何事发生?” “望颜十里崖!”博桓凝了凝,抚玉会儿,轻缓摇头,“一场血战!” 这都算得出来!姬玉萝瞠目结舌,梗直脖子,舔了舔唇后纠结地道:“谁方赢了?” “听姑娘这话的意思,定是知道是谁要与谁恶战?”(未完待续。)xh:.254.201.186 第二百七十五章 十里长亭 姬玉萝沉默不答,只是悠然望着博桓。【ㄨ】 博桓笑道:“输赢早有天定!” 姬玉萝哑然一笑,持壶倒茶,“看样子先生也早知谁要与谁恶战。” 博桓目光放远,眼中一片灰茫茫,“观天*朝形势,观大人言行,不难看出。” 心里如此明白,还要助纣为虐,姬玉萝把壶轻放几面,“先生既然如此明白,为何还要呆在太尉府?” 博桓端盏凑近唇,诡异一笑,“如果我说久呆在此是为等你,你相信吗?” 姬玉萝敛眉会儿,轻轻地笑道:“先生真会说笑,小女子何德何能让先生在此等候。” “你外表看似娇弱如柳,令人怜惜,却走路无声,踏雪无痕,今日前来,更是笑里藏刀!” 这么神!这也能预知! 姬玉萝心里一阵地发毛,一瞬间起了杀意。 博桓若为夏侯夜所用,太过危险,她决不允许博桓为夏侯夜所用。 莹白如玉的双手有力掌住几案,凑近博桓,笑得极美,“眼光独到!可惜,我要杀你没有人能阻止!” 博桓目光放远,淡定饮茶,稍后才道:“我猜你不会!” 如此淡定! 姬玉萝侧耳细听,未闻一丝异响。 如此人物,杀了胜过杀人十万! “好气魄!” 姬玉萝不再与博桓兜圈子,从袖中摸出那些信件轻轻搁在几上,恭敬地道:“先生!原物奉还!” 抬眸,她看见,博桓始终未看信件一眼,仍旧淡定地饮茶,就好似早知信件有一天会这样出现在面前一样,而送信件的,就是她。 她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决定赌一把。就赌博桓心中已有明智的选择。 极快地起身,拎了那包桂花糕大步下了台阶,指尖却暗藏金蚕血针。 走了几步,身后突兀传来博桓的喊。“姑娘留步!” 姬玉萝暗喜,驻足,却不转身,静等着博桓下文。 “姑娘是太子的人?” 果然是个明白人!姬玉萝在心里暗赞一声,俏然转过身。含笑道:“先生猜呢?” “看来老夫猜对了!只是这信件是大人陷害荣王、肖丞相、柳将军、马总领的有力物证,你是太子的人,抓了老夫,人证物证俱在,可说是能一举扳倒大人。为何归还于我?” 姬玉萝放眼满园苍枝,“正如你所说,这些信件是一举扳倒大人的物证,归还于你,我确实很纠结,到此刻仍是。而且刚才还突然对你起了杀念。但你是如此的一个明白人,我相信,你的心中定已有选择。” “何已这样认为?” “你虽投在大人门下,却不如其他门客一样前去奉迎大人,为他分忧解难,只每日闲坐饮酒。那伪造书信一事,我想,你定是早预知大人的陷害不会成功,所以,你安心为之。更安心与我每日谈天乐逍遥。” “我窥知你来此的目的。你也不简单,竟也洞悉老夫心里。”盏中茶水饮尽,博桓哈哈一笑,“初见大人。老夫便识出他有野心。天下太平,血流成河是老夫所不愿看到,夜观天象,姬家江山更不会易主。何况那伪造书信隐害忠臣,这不是老夫要帮扶的人。” 姬玉萝大喜,疾步上前。拱手道:“先生!你恕小女子无礼!” 博桓起身,回礼道:“还得感谢姑娘有颗宽厚怜悯之心把信还回,让老夫有机会再择明主!” “先生言重了,小女子是真心敬重先生是个难得的人才。”顿了顿,姬玉萝不放心地又道:“只是先生何时离去投明主?” 博桓笑笑,“到要离去之时自会离去!” 。。。。 当姬玉萝来到幽兰居,夏侯夜与姬香萝意外的都在那里,屋内气氛不错。他们俩盛装,好像是要一起出行,由此,姬玉萝猜想,他们不久后是要一起去城门迎接天楼。 “表妹真有孝心,出府还记得给我娘带桂花糕。”夏侯夜赞道。 姬香萝本想喷姬玉萝,可夏侯夜在,也强笑着附合。 言谈中,姬玉萝得知,夏侯夜已搬回煌珀院。 心里立即就五味杂陈,想想,她又释然。 “萝儿懂事!夜儿!公主!你们要好好相处!” “孩儿知道!”夏侯夜温顺地道。说完,又向姬香萝使了个眼神,姬香萝又赶紧附合。 出了门,三人都沉默不语。 来到三岔路口,浑身不舒服的姬玉萝赶紧向俩人告辞。 刚离开,就听得身后有微动,她装着未听到,继续前行,尔后,随风飘来姬香萝恶狠狠的话,“夏侯夜!我警告你,本宫不准这贱人踏进煌珀院一步,否则,我与你的约定无效!” “我答应你!” 姬玉萝苦苦一笑,夏侯夜与姬香萝之间的约定,只怕是夏侯夜不把姬香萝与玄武的说出去,而姬香萝也不向天楼诉苦。 这夫妻俩,能有这种约定,还真是绝配! 。。。。 皇城十里长亭。虽说天已黑,小雨飘零,可迎接太子的人还是很多,有朝中大臣,也有自行组织前来的百姓。 迎接的人中不见马如风与柳凌云,夏侯夜不由得疑惑起来。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马如风与柳凌云不久后会随着太子出现在官道。 他们俩去接太子,十里崖那一战会如何? 十来分钟后,蜿蜒的官道上渐见火把,那火把稀稀落落,看阵势人不多。 看到那火把,他心里的失落无法言喻。却不得不装着欣喜,与众人一样翘首以待。 马队近前,他终于清楚地看见太子,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本以为太子再也不会回来,姬香萝与出迎的人是空欢喜一场,可他竟然失算了。 他不知道太子是怎么回来的,只是猜想太子应该是狡猾地玩了招金蝉脱壳,提前绕道离开望颜县。 此次,他白派了铁头带人前去十里崖伏击。 他突然觉得小看了太子,在他的印象里,一直以来,太子就是一个一腔热血的白痴。 在荣王府长大,那新老荣王是个白痴,太子当然也是个白痴。 他除了如个平常人一样听闻妹妹受丈夫欺负上门撑腰,就什么都不懂。那贵宾楼中计,就足以证明他对他的肯定并没有错。 可随后,他就大惊失色,因为天楼身边跟着的是几个侍卫,没有荣王,更没有柳凌云与马如风。 柳凌云与马如风干什么去了?有什么事能有迎接太子重要吗?(未完待续。)xh:.254.201.186 第二百七十六章 十里崖 尽管失落如水覆来,夏侯夜还是笑得和善亲切,继续把戏演下去。 一把抱住天楼,硬是挤出两滴眼泪,哽咽着道:“大哥!父皇时常叨念着你,你总算是回来啦!” 天楼心知肚明,“光是父皇叨念,妹夫就没叨念大哥吗?” 夏侯夜轻拍天楼后背,话铿锵有力,“时刻盼着大哥回朝!” 假惺惺,连姬香萝都看不惯,她大力一把掀了夏侯夜,拉着天楼欢呼雀跃,“哥!哥!想死我啦!” “驸马没欺负你吧?” 闻天楼看似嬉戏的话,姬香萝瞥了眼夏侯夜,撒着娇道:“没啦!” 背开天楼,夏侯夜吩咐刺天立即赶往十里崖。 。。。。。 十里崖。 细雨蒙蒙的黑夜,伸手不见五指。 马蹄声突兀响起,打破了这儿的死寂。 远远的,两点火星在黑夜里跃动着,不疾不缓由远而近。 当七匹轻骑经过,铁头一声令下,当即就轰轰声震耳欲聋,那七匹轻骑马上被火弹炸得血肉横飞。 望着惨不忍睹的现场,铁头眼底划过一丝得意。 一袭黑袍的江一翁从轻骑来的两旁闪出,皱着眉望着空中一缕飘落的碎干草,道:“这好像太容易了吧?太子那小子可是三番五次狡猾地从老夫手上脱逃,随行的人基本上都成了替死鬼,只剩荣王、小桂与三男一女跟随。” 铁头脸上欣喜未褪,“江老多疑了,这是通往皇城的必经官道,小人看得真切,他们确实是七人,五男两女。” “刚才老夫也看得真切……”江一翁疑惑的话未落音,隐隐约约有清脆马蹄声自七匹轻骑来时的路上响起。 刚才还喜气盈盈的人全都向那地方望去,包括江一翁与铁头、巴图。 近前,却是五匹快马。 再近前。马停在几米之处,便清楚看见,马上人是四男一女。 背背古琴的白衣女子傲然一笑,从容解琴在怀抱着。身边那位贵风四溢的年轻男子道:“江一翁!你一路咬死我们不放,难道这次就没发现殿下已带着小桂提前回了皇城吗?你炸飞的是五匹马,以及干草扎成的人。” 小桂与太子已经提前回皇城?江一翁一瞬间梗直了脖子。 巴图懊丧地啪一声拍在后脑,“怪不得你们竟然在驿站一住就是一天一夜。” 来到望颜县,城中兵士里三层外三层保护。江一翁与巴图还以为天楼逃累了,在里面大休,几次偷袭都没成功,他们也累了,乐得一样大休。 与铁头派去的护院接上头后,江一翁更是放弃在望颜县内动手,在获得太子具体出城时间,他便来到十里崖早早地候着。 本想看一场好戏,品尝歼灭目标的喜悦,却不料。竟是这等不能接受的结果。 “哼!荣王!跑了太子跑不了你!” 江一翁话音刚落,嗖嗖声便不绝耳。 如雨的箭从皇城方向的林中飞来,铁头带来的人当即死伤大半。 马如风打马从林中奔出,手中尖刃短刀在夜空中划过一道寒光,大喊道:“梨花一笑就在前面,捉住梨花一笑官封将军!” 刹时,林中奔腾起来,杀喊声震天。转眼,一百多人打马奔出林中,看衣着。有侍卫,也有兵士。 铁头大惊失色,一掠到一块巨石后藏着。江一翁与巴图随后跟来,江一翁道:“你伏击人。那么多的人马藏在林中,你没察觉吗?” 铁头苦着脸道:“那林子来时查看过,当时并没有人,这些人何时来的就不得而知。” “废物!”江一翁怒吼一声,正待用碧玉箫狠敲铁头,一马跃来。马上威风凛凛的柳凌云持枪向他挑来。 一跃闪过,一掌击向柳凌云的坐骑。 那马一声不闷,轰一场倒地,柳凌云枪支地,借力旋空安全落地,望着坐骑,他红了双眼,枪在面前一划,空气波动,他怒目而视江一翁。 虽然情形不乐观,败势已定,江一翁依旧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碧玉箫指柳凌云,“你就是姓柳的小子!” “江一翁!今日有翅都难逃!”新仇旧恨,柳凌云双眼布满血丝,持枪就攻。 “狂妄小儿,休说大话!”江一翁一闪躲过柳凌云一枪,手掌挽动向一场巨石,那巨石立即被他深厚的内力吸住,弹指间,流星赶月一般向柳凌云砸来。 巨石惊险擦过柳凌云手臂砸向远方,受巨石气势,柳凌云正拖枪连连后退。 轰!一声巨响,巨石撞击在崖壁上,崖壁颤了颤,天地一片动荡,碎石飞溅,尘埃四起。 江一翁得意大笑一声,趁胜举掌直逼柳凌云。 眼角余光突然晃见空中跃起一怀抱古琴的白衣女子,曾与女子交过手,他知道她的绝招,暗道不好,忙向旁飙射去。 咣!女子纤纤素指猛拨动琴弦,琴音刺耳响起,一道如弯月的气流击向江一翁原来的位置。 轰!又一声巨响,那地方被击出一个一米大坑。泥土四溅,一袭白衣的女子怀抱古琴华丽丽落下地。 紧接着,一耀眼的白玉珠飞旋着直击面目,江一翁箫指白玉珠,那白玉珠便凝住不前。 嗖嗖几声微响过后,身边多了十多人,江一翁认得,两个是荣王的护卫,一个是白衣女子的师兄,另一个是马如风,一个是马如风的手下,叫易武,其他的他不认识,看装束,是皇宫侍卫。 “师父!我掩护你,你快逃!”巴图一掌毙了一个侍卫,一跃到江一翁身边。 江一翁望一眼场中,发现铁头带来的人不死即伤,他们败得惨烈。 败局已定,知道再无法力挽狂澜,拉了巴图,转身就向望颜县方向逃去。 。。。。。 心里惦记得十里崖一战,姬玉萝早早地起了床,到厨房做了早餐,又厚着脸亲自端了前往办公正堂。 门关着,堂内灯火通明,夏侯夜显然在里面。 牛儿疲倦地拢着手,靠站在门前。 闻走动走,牛儿定睛一看,发现来人是姬玉萝,正待施礼,姬玉萝向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她眼神示意牛儿叩门。 牛儿为难地道:“表小姐!大人不让任何人打扰他……”(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七章 可怕推测 “你尽管叩门,大人怪罪,我一人承担。” 姬玉萝的话带着不可抗拒威严,牛儿犹豫会儿,最终举手叩门,小声地道:“大人!表小姐给你送早餐来了。” 久久的死寂过后,终于响起夏侯夜懒懒慢慢的声音,“让她进来!” 推门而入,就见夏侯夜双眼有血丝,衣袍不整,披着披风坐于书案前,折子撒落一地,堂内无一人。 夏侯夜在担心十里崖一战,竟然一夜未眠。 姬玉萝盈起一抹笑来,“表哥!我给你做了早餐……” “难为你了!公主要有你一半好……”话没说完,夏侯夜打住,叹息一声。 姬玉萝把托盘放到书案上,俯身去拾折子。牛儿见状,也赶紧帮忙。 “表哥!何事烦恼?” 夏侯夜望着那熟悉的营养早餐,应付道:“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琐事,不提也罢。” “表哥!当官如此辛苦,何不辞官还乡?” “我也想如此,只是皇上多病,太子未成熟,只得勉为其难代理朝政。” 假话听太多,姬玉萝习以为常,接过牛儿手中的折子,轻搁在书案上,“皇上多病,天下人皆知,只是这样一来,苦了表哥!” “算了!这些事不提也罢!” 夏侯夜吃完早餐,牛儿便进来禀报说有臣子要递折子。 夏侯夜自言自语,“又到办公时分了,也不知这样的情形能维持多久?” 未时,刺天慌乱奔进来,一瞧姬玉萝在场。当即一愣,却在夏侯夜淡定的相望中定了定神,抱拳道:“大人!全军覆没!” 虽如实禀报,刺天却机智是说了个只有夏侯夜能听懂的含糊话。 全军覆没!夏侯夜霍地站起来,不顾姬玉萝在场,拧细眉道:“是柳凌云与马如风干的?” 夏侯夜已经道破,刺天不再遮掩。“是的!小人到时。望颜县官兵正在打扫战场。现场,小人还发现了马如风,柳凌云倒是没见。听他们言谈。那一战只逃脱江老与巴图。” “铁头啦?” “小人不知道,他们没提。” 夏侯夜脸色再变,紧接失魂落魄跌坐椅子,发起呆来。 铁头极有可能被抓。铁头知道的事太多,这比全军覆没更让他震惊。 听到这消息。姬玉萝心里暗自高兴,却装着惊讶地问:“发生了什么事?表哥!” 夏侯夜蓦然坐直身子,凤眸迸射锐光,没答姬玉萝话。向刺天道:“你赶紧派人去中尉府、侍卫府寻找铁头,无论如何,要找到铁头。不能带出,就杀了他。另:派追风去寻找我师父与师兄。寻得后。让我师父与师兄即刻前往留君郡。” 留君郡!留君郡是什么地方,在何方?姬玉萝暗暗记下这个地名。 高玄随后到来,堂内压抑的气氛立即让他感到呼吸困难。定了定心绪,听刺天说完刚接到的消息,他拱手向夏侯夜道:“大人!城门迎接殿下都回来了,不需要再动肝火!铁头虽去向不明,但也不一定就被抓。” 一连的走霉运,夏侯夜依旧垂头丧气,叹了声气,绕到书案坐下,挥手让他们下去。 “大人!你一夜未眠,身体要紧,回去休息吧!” 闻姬玉萝的话,夏侯夜好似才忆起偌大的正堂中还有一个人,他扭头,困疑地望着她,“你为什么要对我好?” 这话……这表情…… 姬玉萝心惊胆战地退开一步,舔舔唇,“因为你对姨娘好!” “这也算是回答吗?” 姬玉萝缓缓地摇了摇头。他再问:“若我让你出府,你可愿意?” 姬玉萝犹豫了下,随后点头。 夏侯夜突然笑出声来,“你的眼睛告诉我,你不愿意出府!” 姬玉萝又舔了舔唇,“没有!” “不说啦!”夏侯夜起身,缓步走上前,拉住姬玉萝手握着,她由此心砰砰狂跳,有些不能自已。 他轻轻地拉着她,把她带到椅子边,遂缓缓坐下,又拉她,意图让她坐在他身上。 姬玉萝摇了摇头,并向后退开半步。 夏侯夜嘴角微扬,一使力,姬玉萝便跌落到他怀里。 她小脸通红,奋力的挣扎,他急了,玉指疾出,闪电般点了她的穴道。 双手拢住僵直的人小腰,头低低藏在她怀里,“我不想伤害你,不想,我只是累了,想歇歇……” 整天挖苦心思地设计害人,当然累!姬玉萝也是无语了。瞧着夏侯夜并没有轻薄的意思,愤激的心情渐渐平复,只盼着夏侯夜能多说出些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若空大师现在在什么地方? “萝儿!你知道吗?我一度把你当成一个深藏在我心底的女子,她是我唯一的徒弟……我后悔,后悔亲手把她推到另一个男人身边,更后悔,一而再的想杀她灭口……” 面对夏侯夜的悔悟,姬玉萝心痛的同时只想说:后悔已晚! 哽咽许久,夏侯夜突然出手解了姬玉萝身上的穴道,待得她站好,他大步向门走去。 随后,刺天进来。他道:“刺天!让你查的金侍卫,可有消息?” 刺天为难地拱手,“公子!曾派了人去金侍卫老家,可别说金侍卫,就是金家人也没有踪影。” 夏侯夜眸光一亮,“那么说这个金侍卫也许是假的?” “是的,公子!” 思索良久,夏侯夜盯着刺天道:“你觉得,他有可能是太子假扮的吗?” “太子自回宫,行踪一直诡秘,没见他身手,小人不敢肯定。” “能安全从灾区回转,他身手定也不弱。” “这是自然!”顿了顿,刺天又道:“公子!小人前几天去过梨花寺,无因那和尚脸上被人抠出一朵梨花,听他说起当时的情形,小人断定是小姐所为。还有,那在梨花寺常住的男子在小姐重出后也曾去过梨花寺,他去寻找若空,听无因描述,小人猜想……” 下面的话,刺天不敢说。 “猜想什么?” “猜想……猜想他就是太子?” “太子!”夏侯夜大吃一惊,在堂内走了几个来回,狠狠地盯着刺天,“那这么说,太子在荣王府就是个谣传,他一直就在梨花寺?” 刺天难过地道:“极有这个可能!”(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八章 收买 “姬明瞒了世人,也瞒了我。”夏侯夜眯了眯眼,内心的恨言溢于表,“朝隆皇后前往梨花寺太勤,我早就应该猜想到,却是我太蠢!” 刺天能深深的体会到夏侯夜心里的恨,安慰道:“皇上这招没有人能想到,不怪大人!” “小姐从梨花寺回转,金侍卫就出现在皇宫,他是跟踪小姐到皇宫……”推测下去,夏侯夜已然明白。 太子随后在刑场救下姬玉萝,又带她前往雪颜群山,在他坚持不懈的努力下,她保住性命,脱胎换骨,内功大涨,他们日久生情,两情相悦,出了雪颜群山,她还怀上了他孩子,荷苑土坡那一战,与自己对掌的人就是太子姬天楼,他又救了她,把她安置在李村,并一直做着保护她的行动,直到孩子满月…… 消除不掉的恨,她一连地出现在府中,制造混乱。 突一乍惊雷自头顶炸响,夏侯夜浑身一颤,脱口而出,“太子与她在一起,太子知道多少情况?” 他的话使得刺天脸立黑,马上也展开联想。 后面的事情不敢再想,一连串的打击,夏侯夜再也不能支撑,虚弱不堪伸手扶书案。 此刻是除去夏侯夜最好的时机,一缕杀气从姬玉萝眼底划过,她缓缓向夏侯夜走去。 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因为要亲手杀死他而产生害怕,内敛收紧的双手微微颤抖。 “大人!”刺天扶住夏侯夜,朝外大喊,“来人!” 喊未落音,门外立即进来阿鹰与阿豺。 三人合拢夏侯夜,阿豺与阿鹰不约而同关切地问:“大人怎么啦?” 不管太子知道多少,到现在都没事,证明还是很安全的,再想想姬香萝,夏侯夜凤眸立亮,一瞬间恢复。站直了身子,“我没事!” 大好时机一刹那而过,姬玉萝驻足,打消了杀夏侯夜的念头。 。。。。 休沐日第二天。姬玉萝在北门树杈上取下情报。 易文的情报上写着,韦修严就是那个中尉府的内奸,济生堂是太尉府的一个情报站,主要与韦修严接头的是济生堂内一名小伙计。韦修严已闻风逃走,那济生堂内的陈大夫所知不多。无法再提供有力证据。 “乔逸太年轻,一定被那名小伙计察觉,才让韦修严逃了。” 遗憾过后,姬玉萝把夏侯夜派人前往侍卫府以及中尉府的事写在一张小纸条上,放到北门的小树杈上。 。。。。 闲人居,姬玉萝携了坛美酒前来。 此一时,彼一时,她与博桓之间悄悄变得如亲人一般随意。 酒水细流入酒壶,淡香萦绕,她道:“先生!敢问留君郡是何方?” 博桓抚白玉道:“留君郡在天*朝国西南。【ㄨ】生活着极多的蛮人,与桐州城相隔一条水势较急的大河。离皇城甚远。桐州城有天章河作屏障,留君郡却也有那条叫为通天河的大河作屏障。听说,镇守那儿的是大人的表兄夏侯夜长流。” 顿了顿,奇怪地问:“何以问这?” “我听大人说起留君郡,心中好奇,便来问先生。” “如此说来,大人已在作今后打算。” “原来如此!” 。。。。。 夜浓如墨,门被一阵的叩响,姬玉萝倏地惊醒。随后听到婆嗦的开门声。 “秀珠姑娘怎来了?” 秀珠竟然深夜前来,定来意不善。 姬玉萝慌忙下了床榻,扯了件上衣穿着。 凌乱的窸窸窣窣走动声过后,珠帘被秀珠轻轻挑开。 “见过表小姐!” 秀珠一改往日那副为虎作伥的样。笑得巴结,这让姬玉萝浑身不舒服,勉为其难回了礼,目光望向秀珠身后。 侍女身后站着五个宫人,她们一字排开,手中端托盘。盘中尽是金银珠宝。跟随进来的婆嗦一脸贪婪样,满眼灿光,金晃晃,吓得死人。 “姐姐这是……” 秀珠脸上堆满了灿烂的笑,“表小姐!收下这些东西,明日,公主派人亲自护送表小姐回乡。” 姬玉萝走近,手挑起细细看起来。 东西尽是皇宫之物,姬香萝为打发她出府也算是花了血本。 清淡笑笑,在妆台坐下,拨弄着手指甲,“这些东西很爱人,我也很喜欢,但……” 秀珠的神情开始紧张,来时姬香萝叮嘱了,这事不得让夏侯夜知道。 “但……怎么样?” 姬玉萝招手向秀珠,秀珠疑惑拢来,她压低声音道:“告诉公主,别花时间在我身上,时辰到我自会离去,她若是闲得慌,该去暗中求她哥哥找找玄武。” 秀珠吃惊倒退一步,她越来越觉得姬玉萝神秘得可怕。 姬玉萝未给秀珠思考的时间,慢声慢气地道:“东西你带回去,我这儿不缺!” “你……” 秀珠留下一个愤恨的眼神,掀了珠帘出去。 到手的金银珠宝飞走,婆嗦急得眼红,可想想秀珠刚才的话,她只得遗憾地叹了声气。 听得秀珠回话,姬香萝恼极,摔了手中的茶盏。 秀珠怕被迁怒,成出气筒,赶紧道:“公主!奴觉得那贱人虽不识好呆,但话也说得在理,不如,公主就把事情给殿下说清楚,让他帮着寻找玄武,也好有苦诉不出。” “笨蛋!这不是不打自招吗?何况让本宫怎么开口?”姬香萝怒吼一声,一个耳光飞到了秀珠脸上。 。。。。 侍卫府,被生擒的铁头在严刑拷打之下全身伤痕累累,奄奄一息,却咬紧牙关,就是不吐一个字。 手持染血皮鞭的刘南狠狠抽了铁头几鞭,见他又晕了过去,有些气馁在休息凳上坐下。 伸手把大茶壶,却是空的,正在唤人去弄些热茶来,一名面生的侍卫及时端着壶热茶下来,遂殷勤地给刘南倒茶水,“刘头!你也累了,喝点茶再审!” 给刘南倒完茶水,他又给旁边陪审的一名侍卫倒。 刘南与陪审的侍卫端了茶水起来咕咕就往嘴里灌。 那名侍卫走近看了看铁头,眼底闪过一抹阴鸷,铁头已被折磨得不能站立,要救他出侍卫府根本不可能。 眼瞧着旁边有个水池,池水浑浊,便走了上去,嘴里道:“卑职来替刘头审审。”(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九章 大意中招 侍卫舀了一瓢水,藏毒的大拇指向内,水立即自指甲四周泛开一缕缕的绿意。【ㄨ】 那淡淡的绿很快融入水中,与浑浊的水一色。 铁头浑身是伤,这毒水渗入伤口,与血融合,分秒间毙命。 铁头!对不起啦!小人也是奉命行事。 侍卫阴测测地笑着,手臂飞扬,毒水准确泼向铁头。 铁头受冷水一激,打了个寒战,悠悠醒转,却突然一瞪血红双目,好似拼劲了最后力气,身子一软,头复耷拉下。 侍卫嘴角噙着缕得意的笑,淡定走到桌边拿起皮鞭。 皮鞭扬起,他蓦然瞠目结舌,一凝后,大惊失色地扭头向刘南道:“刘头!这人好像已经死了!” 刘南正喝着第三杯茶水,闻言一惊,差点没噎着。 喷出一口水,弃了茶盏急走近铁头,细瞧之下,发现铁头脸色微青,死气萦绕。 又吃了一惊,赶紧伸指探铁头鼻端处,一探,当即吓得脸色剧变。 “死了?” 陪审的侍卫闭合惊诧张着的嘴,道:“瞧着是死了!” 那侍卫说道:“卑职去禀报殿下!” 那侍卫出去,留下了刘南与陪审的侍卫惶恐不安发呆。 不久后,在太尉府北门树杈上取下情报的易文匆匆跑下来,一瞧地牢那情形明白来晚了,脸色一变转身折回。 得知铁头死讯,天楼极为震怒,接过易文手中的情报看了遍,责怪地问易文,“这纸条风雨的痕迹已深,应该有几日了,你怎么才取来?” 易文愧疚得要死,拱手道:“殿下恕罪!与太子妃约好休沐日的第二日取情报,给太子妃送了前一封情报后,卑职没想到太子妃的情报会这么早。” 如此说辞。天楼也不好责怪,“以后每天察看一次!” 。。。。。 斜风细雨,又是一个阴雨天,天未亮。姬玉萝就如往日一样端着早餐往办公正堂走去,婆嗦在后给她撑着把油纸伞。 这时辰没有臣子前来,但夏侯夜会已经在办公。 他是越是表现得勤奋,她的心就会越是疼。 接近主楼,眼角余光霍地瞟见入府的道上走来几人。扭头定睛一看,就见刺天脚步匆匆在前,两个护院在后,他们押着个一袭白衣的女子。 强硬的反束,女子被迫微微低着头,一头凌乱青丝几乎掩住她的脸,洁白的衣裙上有斑斑的血迹,最后的一个护院,手中随意地拎着一把古琴。 那古琴一看就是张高品质的古琴,价值不菲。 轻依! 姬玉萝一怔。脸色微变。 天楼身在皇宫,古轻依极有可能没跟有他身边…… 刺天好似也看到了她,他向身后的护院一抬手,护院原地不动,他随后斜着跑来,老远就向姬玉萝道:“表小姐这么早?” “刺头这是去了何处回来?” 刺天揉了揉胸口,好似那里特别不舒服,“刚抓了个女人,武功太厉害,我还受了内伤……不说了。我去禀报大人。” 正堂内尔后溢出,“大人!叫古轻依的女子已经抓到,费了番手脚。” “嗯!把她押到地牢,待我处理完公务。再去审问。” “是!大人!” 刺天出门,姬玉萝进门,她看见,夏侯夜正在批折子。 不动声色,如往日一样含笑向他走去,也不说话。把早餐轻轻地摆上书案。 他放下玉笔,嘴角一弯笑意,如月清雅,“让你不要这么辛苦,你却仍是坚持。” 姬玉萝避开夏侯夜的目光,温柔如斯,“我不照顾你,谁照顾你!” 这是实话,自从夏侯夜在作今后打算,她的心有时就会莫名的疼一下,只想在她未杀他之前好好照顾他,也算是对他的悔悟有个交待。 夏侯夜心口一涌,艰难地抓住姬玉萝手握着,张了张嘴,却是没有说出话。 他的感动,她这段时间已经习以为常,没惊,淡淡的,脱开他的手手,慢腾腾地给他收拾起书案。 ,,,, 出得门,姬玉萝深吸一口气,强打起精神回转。 半路,她说要去看看陆凤萍,让婆嗦让回去。 婆嗦把伞给了她,施礼后端了托盘离开。 目送着婆嗦走远,姬玉萝彷徨好久,终咬了咬牙,斜上小道,向地牢走去。 要救古轻依,宜早不宜迟,迟了等刺天安排好,再救古轻依可说是不容易,得费一番手脚,最主要的是,那花一般的女子怎经受得严刑拷打,她不忍。 出手轻易制住地牢门前的两个护院,提拉着裙子跑下楼梯。 地牢里死寂片,没有一个护院,那壁上燃烧的火把绽放着死气沉沉的光芒,幽幽的深处因为没人气更显阴森。 白衣女子许是受了重伤,没被绑着,软软地如滩烂泥一样伏卧在那根冰冷的石柱前,一头青丝仿似海藻般四下铺开,白衣上被剑划过几道血痕,一身血迹更为清楚,这一刻的女子似待宰的羔羊。 虽说推测刺天还未来得及安排人手守地牢,可幽深的地牢总是让姬玉萝感觉到不安全与害怕,不敢造次,打起十二分警惕,小心翼翼地把地牢搜了个遍。 搜下来不见一人,她松了一口气,确定,刺天还没来得及安排人手到地牢。 没有警惕心,疾步走到女子身边,望着女子,却不敢冒然去推,生怕触及她后,她身上的伤口会剧疼。 “轻依姐姐!” 女子一动不动,宛如死了一般。 姬玉萝秀眉轻拢,又轻轻地推了推女子,“轻依姐姐!我是玉萝!” 女子颤抖一下,发出弱柔的‘嘤’一声。 姬玉萝大喜,犹豫一下,伸手去拉女子的手,女子看样是受伤不轻,不能行走,她打算背她先出去。 手触及女子的手,她立感不对劲,可却说不上来是什么地方不对劲。 思维停止,一眨眼间的功夫,女子一把扣住她腕部命脉,一气呵成,一跃而起,与此同时另一只手伸出,疾如风地点了她的穴道。 大意一瞬间中招,姬玉萝维持着前一秒又惊又怒的表情。 女子是谁? 那女子得意笑了两声,双手分拨青丝,青丝分开,五官露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章 无言可驳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如花! 头顶一响雷炸开,姬玉萝全身僵硬。 女子高鼻大眼,脸形窄小,皮肤白皙,倒有几分清秀,可哪是古轻依,分明是一位的年轻男子。 不是经典如花的样,却是那么的别扭。 姬玉萝被雷得差点没飙血。 拨云见日,她渐而明白,这是继小翠诱引她出来后的又一个诱引计谋,只可惜,她当时心急如焚,赫然没有细想。 刚才的那不对劲,就是感觉要救的人皮肤粗糙,骨骼较大,俨然不似女人柔滑细嫩小巧的手。 可这男子怎么能扮成古轻依,他在男人中长相虽算佳,但扮成古轻依却是太侮辱了古轻依。 不男不女的男子正待取笑姬玉萝两句,楼梯上便传来急剧的脚步声。 虽看不见,可走动微响太过熟悉,她曾听了五年,心里知道,是夏侯夜来了。 一计让得逞,他定很得意,她此刻就算恨得牙痒痒,却一时间冲不开穴道,只得静等着他来羞辱。 弹指间,一袭朝服的夏侯夜绕到姬玉萝身前。 她斜睨着他,一缕羞辱感自愤怒过后悄悄爬上心尖。 他怪怪地打量她一番,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静静的凝视中,她仿佛回到雪沙覆来被他拉起的一瞬间。当时,他就是这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他修长如葱的食指如风,在她身上连点几下,她一瞬间能动的身子霍地又凝住。 他仍是盯着她,嘴角有一缕常见的迷人笑意,“我是应该叫你古轻萝,还是叫你萝儿?” 姬玉萝抱着抵死不认的心态,狡辩道:“古轻依是我姐姐!” “古轻依是你姐姐?”夏侯夜发出两声极为好听的嘲笑,随后食指弯起。轻轻地滑过姬玉萝如玉壁的脸颊,“萝儿变得聪明了!萝儿不是什么都不懂了!” 这两句话让姬玉萝心跳加快。 “好!既然你硬要说你是古轻萝,那我就来给说道说道……”夏侯夜反剪双手于后,慢慢地在姬玉萝面前来回踱着步。“古轻依是古风的女儿,她有个妹妹,也叫古轻萝,可八年前,古轻萝就坠下天台崖。与古轻依这般熟,你不可能不知道吧?再说,我刚才听得清楚,你自称玉萝,刺天可以作证,我的耳朵并没有出毛病!” 那个自称是致命的,是不可否认的,可姬玉萝依旧抱着死猪不怕开火烫的心里,道:“你一定要说我是那位姬玉萝,我也没有办法。” “抵死不认!” 夏侯夜欣赏地笑笑。轻轻拍手,脚步响复响起,没会儿,一个汉子绕到夏侯夜身旁。 姬玉萝定睛一瞧,差点没背过气。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她故意放回带话给夏侯夜的王二。 王二向夏侯夜拱了拱手,一脸奸佞小人样的打量着姬玉萝。 姬玉萝一身冷汗,心里知道,再也不能否认。 一番稚心打量,王二脸色一沉。恭敬地向夏侯夜抱拳道:“大人!正是这女子在望颜县杀了猎十七与麻子,当时她还自称是梨花一笑。” 夏侯夜阴险地哑然一笑,向刺天使了个眼神,刺天当即拎了王二出去。 凭着夏侯夜眼底瞬间划过的杀气。以及刺天欲除去后患的动作,姬玉萝断定,兔死狗烹,知道她身份的王二活不过一刻钟。 “怎么样?萝儿!还要说你不是你吗?” 姬玉萝没有言辞再辩,咬了下牙,恨恨地道:“盗走清花调的人果然是你!” 夏侯夜在姬玉萝面前停下。仍在好奇地打量她,“如果不是得知小桂在太子身边,我还不会怀疑你。你进府,就发生了好多令我想不通的事,小桂的离开更是让我惊讶,世上只有你,只有你能让小桂离开太尉府。因为她把你当成了亲人!” 提到小桂,姬玉萝红了双眼,夏侯夜又把她吃得这般的通,她也不再否认,“是又怎么样?你又是怎么想到用抓到古轻依来骗我的?” 夏侯夜有几分得意,“因为古轻萝这名!” “用小桂我也同样会来救她。” 夏侯夜不相信摇了摇头,“若是用小桂,你会有一瞬间的冲动,可我猜你走到这儿会放弃。因为小桂是我夏侯家的人。” “你能把你父亲送上断头台,小桂算老几!” 普天之下,也只有姬玉萝敢对夏侯夜说这样的话,刺天大惊后脱口而出,“小姐!” 夏侯夜一抬手,刺天闭合嘴,他丝毫不动怒,相反,凤眸迸射欣赏光芒,“你说得都对!但我告诉你,你不出现,我就是决不会杀小桂……舍命之交,你只要在世,决不会不管她,所以,小桂不是最佳人选。用古轻依就不同,明着不是诱你,当然你也就不会怀疑。这计是用小翠诱你不出我前晚突然想出来的计。绝妙吧?” 推理正确,无言可驳。 他太了解她! 姬玉萝的内心陡然升起一缕丧气,“我服了!” “我很好奇,曾经要刺杀我的那女刺客是谁?” 决不能告诉他那女刺客是姜楚画,否则,他恐怕得全力在皇城搜查。姬玉萝心头十分平静,“我在江湖上结交的一位朋友。” “朋友?”惊讶顿了顿,夏侯夜释然道:“你的这些所谓的朋友,只怕是太子介绍给你认识的吧?” “你爱怎么想怎么说我管不着。”姬玉萝心里一阵的高兴,“但我不认识什么太子!” “有些事……萝儿!你瞒不过我!” 她定定地望着他,不说话。 不说话,是好否认的方式。 夏侯夜眉峰簇起,沉默会儿,“能告诉我,你怎么变成这样子的吗?” “你失望了啦?” 夏侯夜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没失望,也没欣喜,在我的心里,你就是原来那样,十年,百年,一千年都不会更改。” 姬玉萝鼻头一酸,几乎掉下泪来,却强硬撑着,“你现在对我说这些没有用。在荷苑,我已经与你恩断义绝。” “爱如丝,缠心头,能断得了吗?” 姬玉萝坚定地眨了下眼。 “恨之深爱之切!这意思不懂吗?” “你没教过我这些,你只教我杀人!” “那我以后慢慢教你!” 两颗眼泪滑眼眶,姬玉萝在心里愤愤的大喊,我不需要,不需要!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未完待续。)xh.186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一一招来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晚间,婆嗦在刺天的引领下战战兢兢绕过煌珀院连绵的院墙,又经流水小桥,迈进一个很平常的圆月门,来到一院中的一幢主楼前。 这地方因为与煌珀院相邻,婆嗦还曾经以为属于煌珀院的一个院子。 四周非常的静,仿似能听到头顶细雨飘落的声音。 心中害怕,紧跟的同时,婆嗦试探地道:“刺头!大人有什么事?” “去了就知道。”寒夜风冷,刺天简短话令婆嗦更是害怕得紧。 来到主楼,刺天叩响门,响起夏侯夜轻轻的唤进声。 屋内装修得奢华富丽,宫似煌珀院正堂一般,左旁放下的帷幔门开轻盈飞舞,夏侯夜坐于面对门的椅子上,正悠闲自在地饮茶。 婆嗦赶紧向夏侯夜福了福。 夏侯夜搁盏于椅几,笑着道:“婆婆子!曾经问过你表小姐的行踪,你是怎么回答的?” 还是按原来的那番话回吗? 婆嗦想按原来的话回夏侯夜,可明显感到夏侯夜再一次问她不寻常,越是细想就越是觉得不对劲。 夏侯夜干咳一声,清清嗓子,平和的话带着一丝威严,“婆婆子!你若实话实说,尚可活命,不然……” “老奴……”婆嗦立打了个寒战,双膝一软,咚一声脆地,“大人饶命!表小姐曾经在夜里外出寻找过姚画、白依,几次了,其他的老奴什么都不知道。” 夏侯夜一怔,闪了眼同样蒙圈的刺天,平静下来,“姚画与白依是谁?” “曾……曾经的乐师与舞姬。在表小姐进府后不久被招进来,老奴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的逃出府去了,这事责大,是表小姐给老奴出主意。在名册上划掉了她们的名……老奴害怕,就依了表小姐所说……大人饶命!” “这么说,表小姐与姚画、白依感情很好,可我怎么听说她与一位叫素兰的女子感情好?” “素兰与表小姐亲如姐妹,她们感情很好确实没错。至于表小姐与白依、姚画好不好。老奴不知道,老奴只知道那白依与姚画一来就针对表小姐。” “白依!姚画!”夏侯夜重复地念叨着两个人名,思索会儿,向婆嗦一笑,“你不要害怕,不过是平常问话。” 婆嗦咽下嘴里唾液,小心地问:“那……那老奴……老奴可以回去啦?” “回去?”夏侯夜目光望向帷幔,“表小姐以后就住这儿,你就在这伺候她!” 顺着夏侯夜目光看去,婆嗦好似明白了什么。赶紧叩头道:“谢大人!” 夏侯夜点了下头,婆嗦起身,他又道:“表小姐常去闲人居,你知道吗?” 婆嗦伸长了脖子,眨了几下眼才道:“表小姐去闲人居老奴不知道。但她时常带酒气回。老奴曾问过表小姐,她说与汇英苑一位女门客谈得来,因而时常去找她饮酒。” “原来如此!” 步出屋门,来到院中,夏侯夜依旧一脸春风,难掩心头欢喜。 刺天向夏侯夜道:“大人!你确定表小姐就是小姐?” 夏侯夜驻足。借着楼前灯笼的江芒,望着眼前一苍枝,“难道你还怀疑?” “可她的样子……” “她曾前往过雪颜群山,若是服食了传说中的雪颜花。模样发生改变也就奇怪了。” “世上真有那种花?” “也许吧!什么事都没有绝对!” 一天的时间调查下来,虽不细问姬玉萝情况的夏侯夜在心里已经推测出许多以往不解的事。 小翠奉命前去监视姬玉萝,引起了姬玉萝的警惕与反感,小桂曾在小翠出事当晚前往过得宠楼,姬玉萝与小翠主仆情深,再反感。她不会对小翠下狠手,下狠手的应该是小桂。追电奉命监视小桂,追电发现了姬玉萝去找过小桂,所以,他死了。白依与姚画是姬玉萝安排出府的,她一人之力做不到,从旁协助的是小桂……只是,白依与姚画是谁?为什么姬玉萝要这样的保护她们? “你见过古轻依吗?” 刺天愣了愣,暗叹一辈子也追不上主人的思维,拱手道:“没见过,只听韩郡的眼线描述过模样。” 顿了顿,刺天又道:“大人!小姐曾与博桓接触过,那博桓虽说没有一丝异常,可自进府,就观着是个不愿为大人效力之人,留着他太过危险,要不要杀了他以绝后患?” 高玄一直主张杀了博桓,可博桓是个人才,难得的人才。夏侯夜三思后道:“还是先留着吧!何况,那伪造朝中大臣谋反书信一事他已经是跳进黄河也洗不干净,他别无选择,这辈子注定不是深山终老一生,就得跟着我!” 。。。。。 浑浑噩噩,噩梦不断,一身冷汗,姬玉萝终于在孩子的哭喊声中惊醒,扶了扶额头,想爬起来,却是浑身无力。 眼前一片嫩嫩的粉红色,莹白如玉的手轻颤着掀开绣帐,惊恐的眼神看去,就见婆嗦疾步绕出隔断。 老妇人脸上一派欣喜,着锦衣,看样子已经是府中上等下人。 “姑娘醒了?” 姬玉萝轻缓眨动眼睑,打量屋内一眼,蹙着眉道:“我……我这是在什么地方?” 婆嗦走向屋中央的小圆桌,边倒茶水边道:“姑娘!大人把你接到荷苑啦!” “荷苑?”姬玉萝脑海里轰轰隆隆,眼前白光一闪,最后见到夏侯夜时那一幕真实现眼前。 地牢,他笑得阴险,她心里发毛,在她被他拽落他怀里,她嗅到一股淡淡的香气。 那香,从未有的好闻,让她迷糊…… “城外吗?” “姑娘说什么胡说,这是太尉府,什么城外!” 婆嗦把温热茶水凑来,正觉口干舌燥,姬玉萝便一口气喝完。 一盏茶怎么解渴,又让婆嗦再倒。 三盏茶水落肚,她大脑又迷糊了些,身子越发地软了些,却是舒服极了。 闭上双眼,懒懒地躺着,好似置身一片梨花园中。 什么事在眼前都变得不清起来,她也不愿意去想。 “姑娘昏迷了三天三夜,吓死老奴了。姑娘!看苗头,大人要娶姑娘了……” 婆嗦说什么姬玉萝听得模糊,眼里只有朵朵放大的梨花,那在风里轻颤的梨花让她心醉,她死在其中也是甘心。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未完待续。)xh.186 第二百八十二章 红丸 (生病才好,抱歉!) 姬玉萝突然眉头一跳,心渐趋惶惶。 婆嗦刚才说她昏迷了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不长不短,短到她自认为不过是梦一场,可也长得足以把以往的情况说个清楚。 迫切而害怕的心情使得记忆的闸门在这瞬间打开,那些个零星残破的画面里,她终于看到了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她记起来了,她确实曾经与夏侯夜有过三次对话。 夏侯夜每次来,嘴角都噙着缕若有似地的妖冶笑意,华丽的紫袍映衬得他高贵慵懒,闲闲散散…… 他笑若春风,她对他既陌生又熟悉。 她是否向夏侯夜说了什么?说了是和盘托出还是…… 当下又急又恼,只是一刹那的清明过后,急火攻心,人又昏昏沉沉,说的什么她更是不记得,也无力思考。 门轻轻地被推开,小翠一脸着急地走了进来。 她刚刚偷听到姬玉萝就是原荷苑的女子,她曾经的主子。 “小姐怎么样?” 婆嗦眉头一拧,本想斥责小翠几句,可瞧在她那表情的份上也就忍住,“托你的福,姑娘除了变得嗜睡,一切还好!” 小翠咬着唇走到帐前,帐中的姬玉萝眸光黯淡,眼睑半闭,对她的到来没有一丝反应,只怕是游离在半梦半醒之间。 她记得,女子一向警觉得风雨细察,更别说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梨花一笑。一切的一切显示,帐中的女子不正常。 有几分怜惜,用手轻轻推了推,“小姐!我是翠儿!小姐!你醒醒……” 婆嗦疾步走近,推小翠道:“姑娘看样子是睡着了,你就别烦姑娘啦!” 推姬玉萝不醒,小翠更是急了,“公子这久来过没有?” 婆嗦道:“每晚子时必来。来一刻钟就走。” “公子对小姐做了什么?” 婆嗦有点莫名其妙,想了想道:“大人每次来都使了我出去,我怎么知道?” “问你也白问!”小翠扶了姬玉萝起来,柔声唤道:“小姐!你醒醒……” 几声熟识轻唤。姬玉萝那双眼睛缓缓睁大,双眸亮过之后,浅浅一笑,“小翠!你来了?” “小姐!我是翠儿!” “翠儿!”姬玉萝使劲地晃了晃头,猛然醒悟。夏侯夜已经知道她身份,小翠岂会不知,想起在澜苑最后一次见小翠时的情景,她蓦然觉得其实什么都怪不得小翠,小桂那一簪子刺得太狠,愧疚地道:“翠儿!一直瞒着你,你不怪我吧?” 小翠眼眶乍红,“小姐!奴不怪你。小姐!你好就行!” 姬玉萝晃了晃头,大脑又清明了些,天楼与孩子的影像从脑海闪过。软弱无力的手动了动,却仍旧很无力,暗中调动真气,又发现腹内空空,无气可调,急着血液全往头上去。 眼前铺天盖地的黑过后,亮光一闪,她又记起,夏侯夜每次与她谈话之前都给她喂入一粒小小的红丸。 那红丸似血一般红,有着淡淡的腥味。 那红丸是什么? “我怎么啦?怎么浑身无力……” 小翠垂泪道:“奴也不知道……” 姬玉萝的目光掠过屋内。就见屋内的摆设与城外荷苑的一样。 那个月夜,他伤她至深,痛深镌心间,纵使时光倒流。那种被爱人舍弃顶罪的痛也不会减淡一分一毫。 缕缕的心酸袭上心头,含泪向小翠祈求地道:“翠儿!昔日我待你不薄,我们情同姐妹,我……求求你,求你带我出府!” 小翠的心动了一下,眼下情形。姬玉萝出府,于姬玉萝于她来说何尝不是一件好事,正如玄武失踪一样。 “姑娘!好日子就要来了,怎么能出府?” 当婆嗦的话传来,击碎了小翠一瞬间的美好念头,眼前一花,夏侯夜冷得森森的脸庞倒映眼里,她显得无助,惶恐不安地摇了摇头。 “走走走,别在这儿烦姑娘!” 婆嗦给姬玉萝拉了拉被子,赶着小翠往外走。 小翠又是怒又是急,却也是束手无策。 拭着湿润的眼眶出得门,一抬头,就见刺天疾步走来。 台阶前,嘴角一缕笑意的他静静地看着小翠会儿,挑眉道:“小翠!公子说了,你既然来了,就留在这儿伺候小姐,小姐若是出什么事,拿你是问。” 小翠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滔天怒火,攥紧了衣袖,“为什么?为什么拿我是问?” 刺天露齿一笑,语调变得神秘,“就凭你此刻这般模样!” 夏侯夜不是神人,可也料事如神,这样一想,小翠垂头丧气地妥协。 。。。。。 寒冬的深夜无雨无雪,树影婆娑,清亮空旷。 粉色的秀帐中,姬玉萝大汗淋淋…… “雪,山崩了……翠儿……” 呼一声坐起,单薄的身子微微颤抖,又是那个连日来做的那个恶梦。 “姑娘!” 一声真实的苍老的声音把姬玉萝蓦然拉回现实,她扭头,蓦然发现床前站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 老者着粗布灰棉袍,一头花白头整齐束好,清秀儒风,和蔼可亲。 深夜闺房猛见老者,本是惊弓之鸟的她心弦刹时就绷得紧紧,往床里缩去,惊恐万状地道:“你是谁?” 老者向姬玉萝做个噤声的动手,压低声音道:“姑娘!不认得老夫了吗?” “你是……” 老者叹了声气,揖一礼道:“老夫是住在闲人居的博桓!” “博桓!”姬玉萝蹙着眉,努力地回想着,可她实在无能为力,记忆里,没听过这名,更没见过此人。 博桓叹了声气,从怀中小心摸出个小瓷瓶儿,从中倒出一粒碧绿的药丸来,药丸凑近姬玉萝鼻端,刹时,一股淡淡的薄荷味直冲她大脑,她混沌的大脑霍地清明了些。 博桓一边给姬玉萝嘴里喂去,一边说,“这是清脑丸,老夫时常用于提神,也不知对你有没有用……” 无水费力咽下那药丸,姬玉萝双眸顿时闪闪发亮,盯着博桓片刻,一缕喜气绕眉间,“你是先生?” 博桓喜出望外,“姑娘总算是认得人啦!”(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三章 掩护 “先生给小女子吃的什么?” 博桓未答姬玉萝的话,从袖中摸出个小瓷瓶塞到姬玉萝手中,“你突然认得老夫,证明这药对你有效,记得每天服用一粒。” 泪花儿在眼里打转,姬玉萝哽咽片刻道:“先生一直没走,难道是算出小女子有此一难?” “也不尽然。”博桓摸胡须下,声音仍低得只有姬玉萝能听见,“你知道,伪造当朝大臣谋反书信已经陷老夫于泥潭,虽说证据姑娘已还给老夫,但老夫心中已不安,更何况举头三尺有神灵,纸终是包不住火!” 姬玉萝沉默几秒,扯了脖间的月牙坠子递给博桓,“纸是包不住火。但世俗人哪有不犯错。你带着坠子去找殿下,这坠子可以让他对你既往不咎。” “姑娘与殿下莫非真如老夫所……” 大脑是清明了,可浑身无力。 “我很好!什么都别对他说!” 说完这话,姬玉萝心碎了一地。 博桓久久地凝望着月牙坠子,眸光一狠,伸手来扶姬玉萝,“你对老夫这般有情义,老夫怎能舍你而去,要走一起走!” 姬玉萝果断伸手挡去,她记得小翠与婆嗦就住在隔壁,博桓一介文人,她手不能提半斤,他扶着她,别说出不了太尉府,就是出荷苑都难。 她会连累博桓,夏侯夜也许对她不忍,可他对于一个学富五车又不能为已所用的人不会手下留情。 此事正好给他一个杀博桓的借口。 嘴角漾起一抹安好的笑来,“先生!你要相信我,我要出府,没有人,包括太尉大人能阻拦!” “真的如此吗?” 尽管心中有重重疑问,可博桓还是放弃一瞬间升起要救姬玉萝出府的念头。 来时,他曾为自己卜一卦,卦象隐喻不好。他却算不出有何险。 “先生!如今我有一事相托,不知先生……” 博桓揖一礼,点头。 姬玉萝近博桓些。向他耳语几句。 。。。。 漆黑的院中,一袭紫色氅衣、紫袍的男子长身玉立,袍角在寒风中飞起跌落,寒夜。他如颗熠熠明珠,美得极至,美得惊心。 他的身后站着两个护院打扮的男子。他们映衬得他越发地俊美无匹。 他刚接到监视的护院禀报,有人又进入荷苑。 此刻,他在等。等着那已经进去姬玉萝房间的人出来。 来的人他最不希望是博桓,博桓是个难得的人才,哪怕不为他所用,他只要不被太子所用,他依旧会留着他。 心里最祈盼来的人是当朝太子,那个据姬玉萝诉说,对她情深义重,是丈夫的太子。【ㄨ】 这将是他杀了太子的最佳时机。 门吱吱呀呀响起,虽轻,却好似雷声。声声震耳,院中的人目光全锁住那正缓缓被从内拉开的门。 缝隙渐渐大了,一身雪白睡寝衣的女子出其不意地出现在门里。 她摇摇晃晃,有气无力,扶了下发,举头望苍穹。 夏侯夜定定地锁住姬玉萝,想从她脸上看出一点清醒的迹象。 她眸光下移,便瞧见了他,先是向内缩了缩身子,后脸上浮现一缕迷人笑意。苍白的唇轻启,声音细小如揉拨出来的琴音,“公子!是公子吗?” 她现在唤他为公子,原来她可是唤他为主子。时过境迁,唤什么都无所谓了。或许,唤公子还贴切些。 夏侯夜为姬玉萝这一笑这一唤心花怒放,三次谈话,她虽处在浑浑噩噩中,如个任人摆布的木偶。却冥冥之中强力支撑,谈话不是很顺利,了解的情况不是很全面。 犹豫一下,便慢慢地向姬玉萝走去,“是我!” 姬玉萝使劲地掐着掌心,希望那疼能继续使她保持清醒。 博桓已依她吩咐从后窗撤走,她得吸引夏侯夜的注意力,还在拖延时间。她的出现,震惊了所有人,她成功了。 “公子也是来赏月的吗?” 天空虽清,却是无月。这分明是一个依旧还迷糊的人所说的话。 那进去的人还藏在屋内吗? 夏侯夜锐光迸射的凤眸仍是锁住姬玉萝身后的昏暗,细眉一拧,嘴角微弯,语气轻闲,“是啊!来赏月!” 姬玉萝迈出门来,倚门而站,美好地望着夜空,就好似那里真有一轮清世明月。 刺天回过味来,暗暗的着急,却不料,夏侯夜好像忘了此来的目的,眼中只有姬玉萝,未有一个让他行动的手势与眼神。 见夏侯夜已近前,姬玉萝便迎来,她走得一步三摇,如风中的杨柳,令夏侯夜的心刹时就为她绷得紧紧的,也再一次成功吸引了刺天与另一个护院的目光。 心惊胆战中,她右足故意一偏,控制不住朝台阶下的夏侯夜扑去。 他移步换影,轻巧接住她,她分秒间便落入一个宽厚的怀抱。 情形很浪漫,可她已是感觉不到,更多的是心疼。 抱歉笑笑,“公子!对不起!” 夏侯夜的心顿时就酥,凤眸灿烂,“没吓着吧?” 姬玉萝想挣脱出来,却是不能,她只得蜷缩着身子,并轻轻地摇了摇头。 夏侯夜收紧了臂弯,“萝儿!你能这么快好起来……我太高兴啦!” 微响动,惊了婆嗦与小翠,她俩前后出来,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却在夏侯夜的眼神中悄然退进屋去。 姬玉萝揉了揉太阳穴,装着头又剧痛,“公子!我到底得了什么病?” “我也不知道,你突然晕倒,醒来就一直昏睡。”夏侯夜小心扶姬玉萝站好,尔后从怀中摸出粒小小的红丸出来凑到姬玉萝嘴边,温柔示意她咽下。 姬玉萝接过,在夏侯夜殷切的眼神中送药丸入嘴,却巧妙地扣药丸于掌心。 夏侯夜向刺天使了个搜查院中的眼色,扶姬玉萝进屋。 进得屋,问:“萝儿!吃了雪莲丸好些了吗?” 姬玉萝好似头很沉,很昏,很难受,晃了头后蹙着眉道:“我也说不好。” 当然说不好,吃了迷魂丸稍会儿后头脑会不清,旁人问什么答什么。夏侯夜笑笑,“我扶你上床躺着!” 扶姬玉萝上床后,夏侯夜望着好似已经迷糊,半闭眼的姬玉萝会儿,语气愈加轻柔,“萝儿!现在告诉我,姜古一家在什么地方?” “姜古?” “嗯!姜古一家在什么地方?” “在……”(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四章 天又变 一分钟后,夏侯夜疾步走出门,闻门开,正在搜查后院的刺天与另一个护院急剧拢来。 令人兴奋的大好消息,姜古一家居然还在皇城,小桂也在,而且姬玉萝与太子的亲生儿子就寄养在姜古处。 姜古已是落荒之人,杀不杀与抓不抓无所谓,此次行动,目标是太子,运气好的话能在那里抓住太子。行动成功,天楼难逃与叛臣贼子勾结之罪。那时,姬明不废太子都难。 想起马上就要采取的行动,夏侯夜难掩内心喜悦,“人不宜多,不可打草惊蛇。” 院中三人的脚步声瞬间就逝,代表刚刚离去的人心情是如何的迫切。 望着隔断,姬玉萝的心在滴血,她知道,胡掐出来的姜古住址令夏侯夜深信不疑,这时候迫切地离开,他这是要采取行动了。 只是有一点可以放心,她的机智掩护,博桓并未被抓,这点从刺天未进屋来禀报就能肯定。 看了许久红色的药丸,倒了粒清脑丸服下,起身,盘腿调息。 后院,博桓从茂盛的荆棘中钻出来,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最后望一眼远远隐隐有光亮透出的窗户,行色匆匆离开。 两个时辰后夏侯夜带着一行人匆匆回转。 煌珀院书房 他气极败坏地一掌拍在书案上,一言不发。 此次行动迅速,却意外地扑了个空,这对他的打击太大了。 刺天小心地道:“公子!莫非小姐撒了谎?” 夏侯夜低吼一声,“怎么可能?你是怀疑我那迷魂丸的作用?” 刺天打了个寒战,“小人知错!” 夏侯夜沉默好久丧气地分析道:“那屋内有薄薄的灰尘,显然不是刚刚搬离。因此排除刚才进入小姐屋内的那人跑去通知姜古一家离开。何况,我亲耳听到她问:‘你是谁?’……虽没再听到什么,可我判断,她至始至终仍是迷糊,不识人。至于扑了个空,也许。她并不知道姜古一家已经搬离原住址。” 刺天道:“可今晚的情况有些不对。” 夏侯夜怀着美好的想法,“我猜想那人定是听到动静,又见小姐不识他,故匆匆离开。小姐本头脑不清。把与那人见面当作是梦一场,虽是这样,却心里又是烦闷又是疑惑,故此出门。” 刺天接话道:“只是那逃走的人手脚也够麻利,短短的时间竟然逃得无踪。不知是谁?” 夏侯夜思索片刻,脸色大变,向刺天道:“你即刻前去闲人居,看看博桓还在没有。” 逃走的人断断不是太子,若是太子,他带人出府,太子定也会有所行动。 一个时辰后,刺天回报,博桓如往日一样醉倒在榻,人事不知。 “那人逃跑迅速。定不是博桓。”这让夏侯夜宽心了。 刺天拱手点头,表示赞同。 次日天黑,夏侯夜又如期来到姬玉萝屋内。 “公子!怎能让你如此费心?” “不妨!你身体不好,药不能断。” 姬玉萝接过药来,凑到唇边,依旧笑得柔弱,“这药每日都得服用,公子大可交给小翠,我每日定时服用就是,公子日理万机。也不用这般每日都来。” “小翠做事毛手毛脚,我不放心!” 依法炮制,姬玉萝扣药于掌,做了个服下药的动作。又唤着要喝水。 茶盏轻轻放下,夏侯夜五指轻柔地给姬玉萝撸着额前墨丝。 姬玉萝道:“这药效果不错,也不知要服用多久?” 迷魂丸不但使得人头脑不清,忘却前尘往事,还会使得服食之人身体渐渐空虚,机能改变。任你再是武功巅峰造极,也会在短时间内变成一个普通人。 她变成一个普通人,他彻底放心。 “得服用十次,十次后,你应该会好。” 十次!十次后按照现在这样的情形,恐也就成为废人啦。姬玉萝闭了下眼睑,毫不掩饰痛苦,“公子!我头又昏得厉害,你也回屋吧,明儿还有公事。” 夏侯夜哪肯走,柔声道:“古风前辈的的住址在什么地方?” 姬玉萝晃了晃头,蹙着眉又胡掐了个大概的住址。 该问的已问完,再问下去夏侯夜也不忍,可他起身后突然想起一直梦寐以求的清花调。扭头看着姬玉萝,“萝儿!还记得清花调吗?” “清花调?”姬玉萝喃喃自语,思索会儿,脸上微微见笑意,“至死难忘,等身体好些,我抚给公子听。” “好!你好好休息,我等着!” 。。。。。 夏侯夜的担心不是多余,仅仅几天,姬明上朝,一切恢复,他的监国一职也由此终结。同时,博桓悄悄离去,天楼搬到未完工的太子府,名为监工,实则是手下人已多,住在宫中已是不方便。 太子府虽说未完工,但主要的宫殿已落成,已能住人。 当天,博桓持姬玉萝给的月牙坠子投到天楼门下。把姬玉萝所托一事向天楼诉说。 听得博桓所说,为何万一,在天楼的安排下,姜古搬离原住址,也派了人去通知古风搬离。小桂与小昭带着他们的孩子天天搬进太子府。 。。。。 太子府东华殿,深知天楼心思的博桓道:“殿下!夏侯夜野心勃勃,终是****一大隐患,若是把那些陷害诸位大人的信件呈给皇上,老夫出面作证,人证物证俱在,就能除去夏侯大人。” 怀抱小天天的天楼停止呵哄,道:“萝儿既然把你引荐给我,我怎么能把你推到火海?” “只是这样一来,老夫心里就不安。” 允子文劝道:“先生不必愧疚,作恶的人终究还会作恶,机会还有。再说,殿下手中握有能致夏侯夜灭族的罪证,他只是……” 余下的话允子文不敢再说。 小桂来接小天天,天楼把小天天给了小桂,从怀中摸出一粒小小的黄丸发起了呆。 黄丸是夏侯夜进贡给姬明所服的药,御医刚把这药的成分分析出来。 黄丸是一种能致人糊涂长期昏睡又对夏侯夜言听计从的********,服用之人据他判断半年必暴毙。 从夏侯夜进贡药给姬明开始,他就怀疑这药丸的成分,因此私下里调换了药丸。不懂药理,只是推测,他旁敲侧击让姬明在夏侯夜面前表现得恭顺听话,这好像正合姬明所想,姬明并没有怀疑什么,当然,也不会怀疑药丸早被他调换。 如今,单凭这药丸就能让夏侯夜灭族,可他又顾虑起妹妹的感受。 “殿下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允子文道。 天楼把药丸小心放入怀中,双目清亮,“我只是在等。等一个让天下人臣服的机会。”(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五章 今夜,要你 太尉府办公正堂 “大人!情况不妙!”高玄对这久的变化忧心如焚,天象与变化告诉他,处境不妙。 谋害太子不成,皇权被夺,这对于夏侯夜来说无疑是重重一击。最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姬明的病竟然奇迹般的好了。 进贡给姬明的药丸功效与迷魂丸并不多,按说起来服用药丸多日的姬明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可他最后一次入宫见姬明,姬明却头脑清醒,精神极好。 “难道……难道他从没有服食我进贡的药丸?” 高玄思索会儿,难过地点了下头,“看情形,应该如此。” 回想起皇权突然到手这诡异的现象,夏侯夜顿时醒悟,一掌狠狠地击在书案上,“可恶!这父子俩把我给耍了。” 高玄道:“最可惜的是,大好时机,却没有除掉太子、丞相等等。要不然,何惧皇上来这一招。” 再想起这几天趋炎附势之辈倒戈相向,夏侯夜感到天变了,皇位离他已是可望不可及,“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这种被人背叛的日子在一个休沐日的迎来夏侯夜再也按捺不住,他决定搏一搏,秘密反出皇城,前往留君郡,像姜楚陌一样做个一方霸主。 “这也算是个明智之举!”高玄举双手赞同。 夏侯夜点了下头,“南军精锐,还得谎称追捕梨花一笑出城。至于我娘,今夜就让人先护送她老人家先行。” 刺天道:“公主与若空那倒死不活的老和尚怎么办?还有,大夫人怎么办?” 夏侯夜阴森森笑笑,到书案前坐下,“公主是我们的护身符,当然得一同离开。若空就藏在南军营里,就让我兄长带他一同出城。大夫人让她扮成伺候我娘的下人,一同先往。刺天!” “大人!” “你今晚就去安排我娘出城的事。” “是!大人!” 门拉开,窗外一道白影一闪消逝在黑夜里。 又稍作安排,夏侯夜这才带了阿鹰心事重重步出正堂。 十日已过,姬玉萝恢复得很好,容颜如玉,可他就是在她身上找不到以往的影子,他甚至有些怀念没暴露前的她。 那时候,她是个活生生的人,有情有恨,现在,她像具僵尸,像个木偶,眼神空洞,虽对他柔情似水,但他觉得虚假不过。 他甚至怕去见她,见到她,他会想起许多的往事,那些往事像恶梦,她忘却了,他却是至死难忘。 来到煌珀院主楼前,他长久玉立不前。 姬香萝这段时间不知是不是感到时局变化太快,他的地位摇摇欲坠还是什么,变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呆在房中,还不吵不闹,也不来纠缠于他,他突然觉得有些不习惯。 “阿鹰!我是不是老了?” 阿鹰一怔,忙道:“公子风华正茂!” “风华正茂!”夏侯夜自嘲笑笑,转向庑廊。 庑廊幽深幽折看不见尽头,经过庑廊,便到方门,方门内,便是府中荷苑。 。。。。 蛰伏装着失忆多日,终于等到今日,刚送信到北门回来的姬玉萝闻院中动静快速脱了外衣。 门轻轻地被叩响,她持镜照照,搁镜妆台去开门。 门外,夏侯夜凤眸含忧,已没有原来见到她的那份欣喜。 笑笑,镇定地道:“夜已深,公子怎来了?” 夏侯夜微微勾唇,伸手推向一扇门,“白日里忙,以往不都是这时来吗?” 这是实情,姬玉萝垂首,让夏侯夜进门。阿鹰知趣地回转。 秘密反出城去已近在眼前,今晚,夏侯夜有好多话想对姬玉萝说。 来到室内,望着软榻上那乱堆的被子久久不语。 心中的话很多,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姬玉萝给夏侯夜倒了盏凉茶水,在他对面的椅子坐下,淡淡地道:“公主好吗?要生了吧?” 夏侯夜目光灼灼盯着姬玉萝,凭着敏感,他觉得姬玉萝今晚不同寻常。 站起来,来到姬玉萝面前,缓缓拉住她的手握着,含笑凝视,“萝儿!你知道,我与公主没有感情,娶她是形势所迫,你我相交六年有余,难道你还知道我的心吗?” 姬玉萝的头越发地垂得低,“公子!过去的都已经过去,如今你已为人夫,也即将为人父,我们的事……” “我不管,我今夜就要了你!” 夏侯夜说完,也不管姬玉萝作何反应,打横抱着她向床榻走去。 “公子……” “别挣……” 眼见睡寝衣被生撕扯烂掉,姬玉萝急了,从枕下摸出那柄精美的匕首横于颈部,厉颜威吼道:“你若是再胡来,我马上死在你面前!” 夏侯夜脸庞通红,一口头血憋在嗓间,良久,他气极败坏地下了床榻,理了理衣袍,一声长叹,“你就这样烦我吗?” 为了给夏侯夜一点幻想,姬玉萝灵机一动,脸色软和,“我只是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失*身于你!” “我明白!我懂!”果然,夏侯夜瞬间恢复了些精气神,他在室内走了几个来回,向姬玉萝道:“等一切好了,我一定光明正大娶你!” 门外突兀一声微响,夏侯夜当即向隔断飞掠去。姬玉萝也紧紧跟着。 屏气静听数秒,夏侯夜霍地拉开门,就见小翠扑在门壁上,双肩耸动,低低的啜泣。 夏侯夜释然,姬玉萝装着不明,关切地绕夏侯夜出门,向闻门开正拭眼泪的小翠道:“翠儿!是不是与婆嗦斗嘴啦?” “见过公子,见过小姐!”小翠强住哭意,又道:“没!听到小姐屋里有动静,奴出来看看,不想,风大,尘土迷了眼睛。” 姬玉萝拍了拍小翠的肩,示意她回屋。 两人复进得屋,考虑到跟着夏侯夜小翠会有杀身之祸,姬玉萝道:“小翠这丫头心事很重,想来已是思嫁,不如给她寻个好人家,打发出去。” 夏侯夜偷撩姬玉萝一眼,感到她这话又不平常,敷衍道:“你既然这般说了,明日,我就着人张罗此事。” 小翠第二天便被叫离荷苑,去向何处姬玉萝没问,表现得毫不关心。 她们主仆情谊已尽,她不想问,也不想知道。只是想从此不要再见到小翠。(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六章 城门敌对 五日后又是一个休沐日,托病请假安排好一切,夜晚夏侯夜依计乔装带了一行人轻装出府。 依他的安排,夏侯子莘已经带若空与精锐心腹南军打着追捕梨花一笑的幌子于三日前先行出城秘密前往留君郡。 今晚他走后,接下来的日子,府中的要紧人员也会陆续前往留君郡。 出得城,拉马望着荷苑方向,久久不前。 曾答应过姬玉萝,梨花盛开之时,带她前往荷苑,可这个愿望已经不能实现。 刺天显得异常紧张,望一眼身后的那辆轻便马车,向夏侯夜道:“公子!还要赶路,不宜久留!” “出得城,便是赶路要紧!”夏侯夜自嘲一笑释然,拉马头向官道。 前路看不到尽头,他的心情莫名其妙地重上加重。 正欲斥马奔去,一声嗤响突然在身后,随即,天空五颜六色。马队大惊,他也惊诧望向城门。 本是沉寂还未来得及关的城门这会儿光亮突兀大放,杀喊声自城内铺天盖地响起,不过数秒,城外的四面八方火把亮起,北军如水一般合拢而来。 “别乱!” 随着刺天一声大喊,六十八个护院镇定下来排成阵势,蓄势待发。 杀喊声越来越大,从城门蓦然飞跃出一骑,马上之人着白铠甲,手提双勾枪,威风凛凛,随后,便是柳凌云、马如风等人,一群侍卫与将十簇拥着他们。 秘密出城,是谁走漏了消息?让太子等人得知? 夏侯夜来不及细想,向刺天低声道:“带领一队,护住小姐杀出重围,依照计划离开,勿须管我。” 刺天脸色一变,“公子!这怎行?” 夏侯夜自信满满,“依我所说就是!” 风吹过,满天的落叶飞舞。 天楼脸上焕发出一种耀眼的正义,枪指夏侯夜,“夏侯夜!你狼子野心,残害忠良,所行之事,欺天昧地,罪不容诛,人神共弃,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夏侯夜手按腰间刀,皮笑肉不笑,“原来是太子殿下,我还以为是官兵谋反。” 天楼冷笑一声,“少强词夺理。夏侯子莘与你的部下阿鹰等人已经被生擒,他们对你的罪行供认不讳,我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动,等的就是你今日之举。” 夏侯子莘与阿鹰已经被擒?夏侯夜脑海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他缓缓抽出刀,“那这样说来,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 天楼不再废话,举枪喝马向夏侯夜,“那就看谁修行高!” 刺天扭头向护院大喊,“众人听令!杀了太子公子重赏!” 死心踏地的那些护院很是勇猛,虽人少,却丝毫不落下风,杀退一轮又轮的进攻。【ㄨ】 在刺天的指挥下,十六名护院护着马车向官道奔去。 见马车突围,刺天转身持弓瞄装天楼。 正酣战的两人身手矫健,身形变化极快,因此,他迟迟发不了箭。 身后,突马蹄响起,他惊诧回头,就见一骑冲破黑暗极速奔来。 “小姐!” 话音未落,那本是手已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打马从眼前奔过,还未闭合嘴,一抹啸响,拖着一抹红,击向颈部。 仗着骑功了得,翻身下马躲过一击,心则更是大乱。 姬玉萝来到打斗圈内,掌吸一长戈加入打斗。 一招瞬间就过,夏侯夜持刀拉马玉立,疑惑地盯着与天楼相隔不到一米的姬玉萝。 她双眸清澈,刚才…… 她还有多少事瞒着他? “你未服用我给的药丸?” 姬玉萝长戈横在心口,一副平静的样,“未敢服用。” 天楼眉峰簇起,压低声音道:“阿萝!什么药丸?” 姬玉萝骄傲地道:“什么药丸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没事!” 夏侯夜五官狰狞,刀指姬玉萝,“你以为杀了我他会娶你吗?你还不知道吧,突阿国答安公主已在来皇城的路上,不日,他们将在皇宫大婚,答安公主将是未来的太子妃!你以为他就是你一生所托之人吗?岂不知,如果不是若空大师对他说‘****大劫始于你、终于你’他才不会那般对你!萝儿!我幡然醒悟,我才是你一生的良人。” 若空落到夏侯夜手里已多日,以夏侯夜的手段,若空心中的秘密早不是秘密。姬玉萝脸色一变,疑惑扭头望向天楼。 天楼一脸的为难,欲言又止。 姬玉萝心一沉,苦笑道:“若空大师说得对,****浩劫始于我,是应由我的来终结。答安公主……他们门当户对,这不正好吗?” 夏侯夜挑细眉,脸露笑意,“萝儿!与我走!” 姬玉萝缓缓地摇了摇头,笑得凄凉,“自从荷苑一别,我们从此是路人。” 天楼大吼道:“夏侯夜!你以为留君郡就是你的乐地吗?岂不知姜楚陌奉旨已经在几前天接手了那里。” “留君郡不是乐地,天涯任我行!”夏侯夜冷笑一声,一股骇人气势从他身上爆发出来,冲天飞起,刀化无数夺目寒光,亦是人刀合一,逼人的刀气,让人眼睛都睁不开,突旋转起来直击天楼。 这招威力可想而知,如果没有武功极高的人从旁相帮,天楼必死无疑。 论身手,天楼不及夏侯夜,姬玉萝略逊。此招一出,天楼完全沦为防守之态。 姬玉萝想也没想,身形幻动,当即侧飘,迎着那寒光惊鸿一戈刺去。 侧锋受击,来势不可小觑。 夏侯夜又惊又怒,不得已身子一旋,蓄势一刀改迎向姬玉萝。 姬玉萝只觉似乎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压制住,惊天动地一招过后,她嘴里飙射出一股血箭,而他,趁势掳了她打马向荷苑奔去。 “放下阿萝,我放你离开便是!”天楼大骇,带人在后紧追不舍。 来到荆棘丛生之地,夏侯夜弃马,展开轻功飞袭。 荷苑那片梨花林,光秃秃的树干,却好似梨花繁绽之时,芳香暗袭。 夏侯夜放下姬玉萝,指着一株梨花树,“还记得吗?你练完功都会在那小息,手托腮,屈膝坐在那,这画面,六年了,深烙我心底,一直未曾忘!”(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二百八十七章 完美 (大结局!感谢一直支持文文的小伙伴,有时间请继续支持新文。不好意思,新文应该要改,但我会认真的写下去。) “我也没忘!” 姬玉萝慢慢向那地儿走去,树下站定,转而望向另一个地方。 那地方,就是她从刑场逃脱后来找夏侯夜,他给她准备的坟墓,如今,那里已经填平,可她仍是能准确地找到。 当时,如果没有小桂,她早葬身于那地儿。 “我更记得那地儿是你给我准备的坟墓!” 夏侯夜凤眸含泪,“对不起!当时我太过糊涂!” 他终于认错,可终究为时太晚。 荷苑大门方向,隐隐的,那里有众多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大军即将到来,面前之人终是师父与恩人,心头百转千回,姬玉萝终是于心不忍,平复后平静地道:“我放你走,你从此隐名埋姓,消失茫茫人海!” “你放我走?”夏侯夜哈哈大笑数声,“我想你忘了公主吧?” 姬香萝!出门时未见到姬香萝,她怎么忘了这事?可几日前,她不是偷听到夏侯夜将带着姬香萝同行吗?姬玉萝脸色苍白,再一次感到夏侯夜的可怕。 “公主在什么地方?” “依我的计划,如果我不按时前去某一个地方接公主,那她将被……下场不用我说了吧?” 姬玉萝气愤难填。歇斯底里地低吼道:“她怀着你的孩子!” “她的下场,拜你所赐!”夏侯夜挑了挑细眉,“怎么样?跟我走。还是留下来做太子小?” 不容不答应,姬玉萝痛苦地闭了下眼睑,缓缓向夏侯夜走去。 寒空的夜,不知何时飘洒着细雨,他满目祈盼。 如果不是他为实现他那个可怕的抱负,她与他,将有一段美佳话。 “阿萝!别听他的。公主已经被劫下……” 天楼的话在身后重击而来,姬玉萝仍是含笑扑进夏侯夜怀里。 夏侯夜心满意足地咧开嘴角笑了。突一凝,整个人僵住,凤眸迸出浓郁的惊愕。 两人紧紧相贴,随她柔软的娇躯扑来。那柄精美的匕首也刺入夏侯夜身体。 “我不想……”匕首缓慢地转动着,姬玉萝泪如雨下。 鲜血滴滴嗒嗒浸润了草地,匕首转动停止,夏侯夜脸上的痛苦之色稍稍减去些,他双手颤抖地抬起,合捧着她满是泪痕的脸庞,“我答应你,消失!” 姬玉萝最后看一眼脸无血色的夏侯夜,倏地闭上双眼。 咚!一声沉闷响。姬玉萝惊骇睁开眼来。 夏侯夜已经直挺挺倒在地上,那身紫色的锦袍被风悠悠掀起,又缓缓跌落。 她蹲下。像是他仍是在看着她一般,甜甜地笑着。 许久,天楼一步一步向姬玉萝走来,“阿萝!夏侯夜终于死了,我们回吧!” 姬玉萝抹了把眼泪,斜睨着黑土。“殿下!你觉得我们还能回得去吗?” 什么意思!天楼惊愕一怔,大脑停止工作。呆在原地。 长空回荡着姬玉萝凄凉的大笑,她展开轻功,飞袭向黑夜。 “阿萝!天儿、小桂与小昭都盼着你回去!” 他们都盼着我回去,唯一你不,你是盼着答安公主早点到来吧?姬玉萝狠抽一下鼻腔,速度加快。 眼见姬玉萝即将消失,天楼赶紧向她追去。可他根本追不上她,没一刻钟,她消失在他眼前。 。。。。。。。 三日后,姬明称病不能理朝政传位于天楼,天楼对夏侯一族以及夏侯夜党羽采取怀柔政策,尽数贬为平民,就连夏侯子莘也在宽恕之内。官职丢掉,但夏侯子莘一家总算团聚,谢恩后携妻女回归故里。夏侯夜的母亲陆凤萍,天楼也派人送往故里。 姜古官复原职,平乱有功之人皆受封。 姬香萝受惊吓早产,是个男孩,孩子刚出生,就被人偷出。人生再一次大变故,从此,她疯了。逃过一劫的玄武自宫,得到天楼允许入宫伺候在侧。 半个月后,姜楚陌率精锐部队到来,官复原职。 梨花绽放的季节,突阿国送亲队伍抵达皇城。队伍并没有慌着进城,而是先来到梨花寺。 梨花寺已经建好,若空还是主持,送亲队伍到来,梨花寺比往日清静许多。 雨后青瓦洁净青悠悠,繁茂梨花相映古寺美若画。 一道白影从寺外掠上青瓦,静静地望着大殿前的那一行即将要进入大殿的人。 领头的女子着奢华宫装,身材凹凸有质、纤细苗条,林下风气,虽不见其面容,但从身材来看,都能想象得到是如何的倾国倾城。 那就是答安公主吧? 一阵风吹来,芳香暗袭,梨花飘落。 瓦上女子眼眶润润,狠了狠心,霍地转身,冷不丁,就对上一双含忧的双眸。 “阿萝!我知道你一定会来……”同是一袭素衣的男子热泪盈眶,语不成句。 姬玉萝垂首,勉强笑笑,“未来的皇后,我当然得来看看。” 泪洒落,她正欲点足而起,岂不料,右手已被天楼紧紧攥住。 一声啸响,下面哗然,天楼向姬玉萝道:“你看看未来的皇后是谁?” 姬玉萝转身,就见那下面领头的女子已经是在仰首相望,定睛看去,那所谓的公主不是小昭是谁? “小昭?”姬玉萝更是蒙了。 “突阿国国王是有把公主远嫁到天*朝国之心,但这事也恰好提醒了我。突阿国与表哥的封地相邻,在表哥的安排下,你就是答安公主,答安公主就是你。那日,众目睽睽,我不能泄露,根本无法给你解释。” 回想起那日负气匆匆逃离的情景,姬玉萝悔青了肠子。 “公主先到梨花寺就是为了引我现身?” “不是还能怎样!” 天楼拉了姬玉萝一跃而下,庑廊,突然传出稚嫩的唤声,“娘!” 喜鹊盈空飞起,众宫人闪开,庑廊跑出小桂,小桂怀中抱着个男孩。 “天儿!” 小桂流着泪一边把孩子往姬玉萝怀里送去,一边道:“主子!你吓死奴了,真担心你不会出现。” 小昭拢来,哭哭啼啼地道:“还有奴还有奴!奴也担心死了!” 男孩双手勾挂在姬玉萝颈部,小嘴咧开笑个不停,“爹没骗我,我今天真的会见到娘……” 原青瓦处,一紫袍一灰袍男子与一翠衣女子站定,静静地望着下面那感人的一幕。 紫袍男子贵风流露,灰袍男子背背特大号弓箭,翠衣女子衣袂飘飘,怀中抱着个男婴,男婴睡得很沉。 “公子!小姐心里装的人终究是太子!”灰袍男子低低地道。 紫袍男子释然一笑,“闻我尸体失踪,她并没有到荷苑寻找,我就知道她心里装的是谁。” “公子!还反吗?”翠衣女子问。 “天涯任我行!反什么反?”紫袍男子瞥一眼翠衣女子,足点青瓦,率先离开。 灰袍男子与翠衣女子相视一笑,紧随离去。 。。。。 “阿萝!我师父有话要对你说!” “若空大师还好吗?” “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