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室内一盏台灯照亮一方小天地，墙上秒针“嚓嚓”走动，把深夜更衬托出几分寂静。电脑屏幕上一张一张地放着照片，全都是漫天的红色：墙壁上的大红囍字，酒席上亲朋好友的欢笑容颜，还有新娘新郎一同祝酒的场面…… 纪佳禾穿着宽大的睡袍靠在椅背上，眼睛静静地盯着屏幕里自己的照片，可却觉得很陌生，仿佛并不认识自己。 电脑里红色喜庆的光芒照亮她的脸，忽然，红光变极强烈的白光，她下意识地眯起眼睛，等到睁开眼睛时，电脑里出现了一张熟悉的照片，照片里一个俊逸的男人坐在草地上，白衣纯白，笑容灿烂。 那时候的他还年轻，十几岁的年纪在校园里风云一时…… 纪佳禾忽然伸手触碰电脑里的脸，依旧面无表情，可是眼底却晕染出心痛的颜色，她平静地说：“江承晗……我结婚了，和你分开后我一样过得很好！”嘴角一动，冷笑出声来，可眼睛却干涩欲哭，心里疼痛蔓延，如荆棘长满了身体，针尖穿梭过骨肉，血肉模糊。 电脑里忽然传来QQ的响动声，纪佳禾点了一下消息。是大学时的好友麦琪，她说：“佳佳，怎么还没睡？今晚可是你的新婚之夜哦，现在都1点了。” 纪佳禾没有心情应付，麻木地看着。一会儿后对方又发来消息：“今天你真是出尽了风头了，在A市从来还没有哪一场婚礼办得这么隆重的，秦总对你真好，哈哈。” 纪佳禾继续沉默。 “不回复，难道你们正在……连电脑都忘了关了，秦总真猴急，哈哈哈哈哈……” 纪佳禾轻哼一声，忽然觉得很累，就起身往后走，躺在书房的小床上睡下了。闭上眼睛时门外“哗啦啦”的水声更加响亮。秦楚还在洗澡，今天的婚礼，从教堂到五星饭店到高档中式餐厅三地奔波，把中西都玩遍了，他们也累垮了。但这样风光无限的婚礼也不白费了秦楚的心思。 秦楚是珠宝商，八年内他从一个默默无闻的穷小子打拼成资产上亿的商界新贵，显然也是非常精明敏锐的一个人，而为了给公司新推出的产品做宣传，他把这场婚礼办得隆重无比，一场婚宴伴娘就十几位，新娘和伴娘不停地替换佩戴无数珠宝，再加上媒体的大肆宣传，这一批珠宝不出名也难了。 外人并不了解这些，只觉得纪佳禾风光，因此纪佳禾也成了A市所有女人嫉妒的对象，像她这种小镇上来的平民女能嫁给又帅又多金的秦楚简直是奇迹，其实……连纪佳禾也觉得奇迹。 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迷迷糊糊就要睡着，半梦半醒中，忽然感觉有人在耳边轻轻地唤：“佳佳，佳佳？”酥痒的感觉，像被小狗舔着了，然后她闻到轻微的沐浴露的气息，她不太习惯浓重的香味，就皱眉转身，可却被人抱了起来。 满满的一个怀抱温暖而有力，纪佳禾立刻就醒了。睁开眼时对上一双低垂的眼，里面有迷离的淡墨色，眼睫遮住了眼底的流光，只见一片浓浓的暗沉。 这张脸很英俊，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堪称完美。高挺的鼻梁在灯光下投射出淡淡的影儿，更显得立体，薄唇微抿，上面反射着奇异的亮光，有一种难言的魅惑。 纪佳禾诧异地轻喃一声：“秦楚……” 秦楚说：“我们去新房睡！”嗓音低沉，像被酒灼烧过，带着浓烈的酒气喷薄出来，刺激得纪佳禾一个机灵。 纪佳禾赶忙挣扎，“我想……我想在这儿睡比较好！”她语气挺平静，可细细分辨下来还是可以听出她的惊慌。 秦楚的眼眯了一下，透出一个刀锋般的弧度，感觉很危险。纪佳禾立刻说，“新房刚装修，有气味，所以……今晚我想睡在这儿！” 秦楚完美的薄唇抽动了一下，冷冷吐出两个音：“怎么，你害怕？” 纪佳禾心虚了一下，下意识地抓紧胸口的衣襟，面上只极力保持镇定。她不敢违抗秦楚，因为秦楚喝了很多酒，按照以往这时候他最是蛮不讲理的了，所以她不想惹怒他。 秦楚喝酒后也很反常，刚刚从中餐厅回来时，他就抱着她一阵乱亲，要不是她拼命推脱说要洗澡他也不会放过她。 她故意洗了很久，看到他在外面吸烟，似乎是等不得耐烦了也自己到客厅的洗浴室去洗澡，她才偷偷跑出来，躲到书房去。 秦楚审视她片刻，忽然说：“那好，今晚我们在这儿睡。”说完把她放下来，自己也跟着躺下去，顺势伸手圈住她。 “秦楚……”纪佳禾立刻推脱。虽然跟他结了婚，可她心里还是难以亲近他。 秦楚似乎怒了，面色一寒，皱眉说：“纪佳禾，你想怎么样？” 纪佳禾愣了一下，立刻不敢乱动了。秦楚神色凛然盯了她一会儿，才渐渐软化下来，轻轻叹息一声，忽然抱紧了她腻在她耳边低声说：“佳佳……你是不是不愿意和我结婚？可是你又为什么答应我的求婚？”他的语气很温柔，温柔得就要融化到她心里，可也像一只手，忽然揪得她心痛。 为什么……为什么……纪佳禾也答不上来。她恍惚地看着一处，眼底渐渐染上悲伤，即使灯光再明亮也照不出她眼里的光彩，像两汪探不到底的深潭。 十三年的暗恋，她一直默默守在那个人身后，期待那个人能转身，那个人也曾无数次回头，但每一次总给她更大的失望。最终他们的手没有牵在一起，就永远地分离了，于是她终于死心。 纪佳禾轻轻抱住了他说：“秦楚，我们都结婚了，当然是真心的……谢谢你这阵子对我和我妈妈的照顾，如果不是你，我妈妈的病也不会好。” 纪佳禾的母亲身体一直不好，她是单亲家庭，生活很拮据，后来是秦楚帮着她……纪佳禾对秦楚有一种难言的感情，所以他求婚她就答应了。那种心情无法解释，又或许，她只是为了忘记一个人。 “可是……你为什么会娶我？”纪佳禾轻轻地问。 秦楚忽然全身一僵，低眼看向她，眼神暗沉，像一圈漩涡怎么探也探不到底。他抬起手抚摸过她的脸，动作很轻，可却有些颤抖。 纪佳禾觉得他很奇怪，扣住他的手不让他乱动。秦楚眼睛一眯，把暗沉的眼光眯成一圈漩涡一样变幻莫测，神色渐渐复杂起来，然后似乎猝然缩痛了一下，就忽然笑了，笑得悲凉无比，他说：“我娶你……跟你的想法是一样的……” 纪佳禾有些懵懂，又听到他说：“也许我们都是一样的人，都是一样的人……那就别再提以前的事了……” 纪佳禾还没反应过来，秦楚抱紧了她亲过来，纪佳禾惊吓，立刻推开他大喊：“秦楚……” 可是秦楚不管她，反而翻身压把她压在下面对着她狂吻。纪佳禾大喊：“秦楚你干什么……唔……”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觉得头脑瞬间蒙了，强烈的酒精透过他的口舌刺激得她几欲晕倒，纪佳禾只更加奋力挣扎，最后猛推开了他大喊：“秦楚，你不能这样！” 秦楚被推离，气喘吁吁地半压在她身上，眼底有燃不尽的火焰。他眯起双眼看着她，几丝头发散乱而下，妖媚的像个魔鬼。 这时候的秦楚很诡异，纪佳禾从没见过这样的他，其实从今天大婚开始他就一直不对劲，脸上没有笑容，还时常躲在角落里抽烟，显得很颓废。看得出来整场婚礼下来他都不怎么开心，可是他不开心又为什么娶她？ 两人僵持时，室内忽然响起一阵微妙的铃声，从电脑桌上传来，由小及大，后来变成闹铃。这是秦楚的手机响了，秦楚瞬间松开了她去拿手机，站在电脑桌边低沉地说：“喂？” 纪佳禾暗自松了一口气，见他一直沉默聆听，许久忽然说：“这大半夜的你不在学校？……你听谁说的？”秦楚语气有些不耐烦了，时不时伸手抓着头发，皱眉闭眼，许久，突然大吼一声，“我和林安茹已经完了！”然后把电话往桌上一扔，转身走出去。 转身的一刹那，纪佳禾看到他的脸，那么冷漠，那么疼痛。她不由得一惊，心里有几分猜疑和害怕。 她看到他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十指交叉搭在小腹上方，仰头望着天空，不知在想什么。一会儿后又坐起来，拾起玻璃桌上的烟盒和打火机，点了一支烟细细抽起来。烟雾袅袅迷蒙了他的脸，他低垂着脸面，额间几缕长发垂落遮住了视线，看不出情绪。 纪佳禾的心里忽然就空了，感觉少了什么。林安茹，林安茹……这个名字多么熟悉，提起来她竟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却不知道是什么事。 这时候，门铃突然响了。 这么晚了还有谁来敲门？纪佳禾暗忖，看了看秦楚，他仿佛置若罔闻一样依旧低着头吸烟。 门铃又响了几遍，这回很急，一连按了好几遍。可是秦楚仍然没动。门外的人索性拍起来，“砰砰砰”很大声。 纪佳禾怕他再这样拍下去恐怕把周围居民都吵醒了，就轻唤一声：“秦楚？” 可是秦楚没理她，反而很不耐烦地把烟盒抛到桌上。纪佳禾只好下床，整理好睡袍走出去开门，谁知刚刚打开门看到来人，迎面便甩来一巴掌，狠狠打到她脸上。 第2章 这一巴掌又狠又有劲儿，带着火一样炙烤到纪佳禾脸上，立刻印出五指。纪佳禾捂着脸有些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来人。 门口站着一个少女，还保持打人的动作，眼神冷冷地盯着她。她穿着背带裤，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剪着跟男生一样短短的头发，左右耳朵都打着耳钉，打扮很张扬。 这是秦楚的妹妹秦璐，但不管是谁一来就打人也实在让纪佳禾憋闷，正要发话，秦楚赶忙从沙发上追来抓住她的手大喊：“秦璐，你干什么？” 少女甩开他的手指着纪佳禾说：“这个女人……我今天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真是错看她了，还以为她纯良，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早知道我绝对不会同意她当我嫂子！哥，你娶了她太对不起安茹姐了！” 秦楚的脸立刻沉下来，腮颜抖动，冷冷地说：“你大半夜的从学校跑出来就为了说这话？看来我平时真是太宠着你了，让你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秦璐大喊：“我没有无法无天，是我知道了真相后非常气愤。这个女人就是狐狸精，在你和安茹姐分手的这一年里，她假以秘书之职接近你，离间你和安茹姐的感情，怪不得你和安茹姐再也好不起来了！” “这些你听说谁的？”秦楚冷声道，周身有一股暴戾闪现，显然秦璐的话已经让他动怒。 “我听谁说的有什么要紧，只要事实是这样……” “我再问你一次你听谁说的？”秦楚大吼。 秦璐冷冷地看着他，眼底显露出委屈，但还是隐忍着，拳头握起，悲愤地说：“我听谁说很要紧吗？我就是听林安懿说的！今天参加完你的婚礼我才发现他躲在角落里，后来我问他，他告诉我安茹姐很伤心，虽然她现在远在英国，但是你结婚对她打击很大，她甚至大病了一场，哥，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对待安茹姐？” 秦楚冷笑出声：“就是因为这样你就来指责你嫂子？” “嫂子？哼，我才没有这样的嫂子，说白了她就是个小三，才进你公司一年就毁灭了你和安茹姐八年的感情，真是狐狸精！” “闭嘴，我娶了她她就是你嫂子，你应该给你嫂子该有的尊重，而不是口口声声提林安茹！”秦楚怒眼瞪她，身子都有些发抖了。 秦璐也觉得很委屈大喊：“我提安茹姐怎么了？难道你娶了她就代表你爱她了吗？你和安茹姐八年的感情就那么轻易放得下了吗？” “放得下与放不下又怎么样？这是大人的事，你少管闲事！” “我没有管闲事，哥，如果你知道真相你就不会说我管闲事了！当初你们分手，你几次去找安茹姐而不见，安茹姐并不是不想见你，而是被家人瞒住了，她根本不知道你找过她，而且她还一直苦苦地等着你，等了一年都不见你去找她，你知不知道她有多伤心！” 秦楚嘴角一抽，冷笑说：“是吗？如果真是误会她为什么还要与周士安订婚，还要与周士安出国？在她抛弃我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完了！现在我娶的是佳禾，林安茹的事我不想管，以后我只关心纪佳禾！” 秦璐有些恼羞成怒，大喊：“她是个小三，就算你娶了她我也绝对不会认她做嫂子！” 秦楚冷笑：“你认不认关我什么事？我们夫妻的事还不需要得到你认可！你如果再这样无理取闹，别说我是你哥，我一样不许你再踏进我家门一步！” 这大概是秦楚对秦璐说过最重的话了，以至于秦璐全身颤抖，后退两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悲痛大喊：“哥，你护着她……你竟然为了护着她而排除我，你还有没有把我当成你妹妹？” “就是因为我把你当成妹妹太宠着你了才让你无法无天！” 秦璐悲痛欲哭，盯了他们一会儿眼泪就流出来，她歇斯底里大喊一声：“我不会祝福你们的！”然后扭头跑了。 秦楚大喊一声：“秦璐！”可是她已经冲进电梯下去了。他紧握着拳头闭眼隐忍着。 纪佳禾心里很混乱，又很憋气。但看秦楚的样子，秦楚似乎只担心秦璐，她心里有些失望，就冷淡地对秦楚说：“你去送送她吧。” 秦楚摇摇头，“不必了，她也不是小孩子了！” 纪佳禾长睫动了一下，继续冷淡地说：“可是她是女孩子，一个女孩子大半夜的跑出去……你今晚会睡得着？” 秦楚忍了一下，还是进房换了衣服，拿着车钥匙出来说：“我去送送她！”然后出去了。 纪佳禾只看着他离去，心里又空了些。厅内只剩了她，她缓缓地做到沙发上，看着装修得满眼喜庆的房子，将近两百坪的楼中楼，里面装修得精致奢华，灯光璀璨，暖光温馨，可纪佳禾看了却觉得空荡冰冷。她看着墙上的大红“囍”字，缓缓地坐下来，只觉得内心一片茫然。 直到第二天纪佳禾也没见秦楚回来，本来他们还打算好了第二天一起去医院看望纪佳禾母亲的，可是左等右等都不见秦楚回来，纪佳禾只好熬了鸡汤自己去见母亲。路上又打电话给麦琪约她中午到大学城她们常去的咖啡厅见面。 给母亲喂了鸡汤后，纪妈妈说想出去转转，纪佳禾只好推着轮椅陪她出去转转。医院的花园里到处可见病人的身影，好多家属陪着他们散步，也有身体好一些的人晃荡着手脚做运动，晨光下，绿树青葱，举目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纪佳禾看着，想着母亲的病也好转了很多，心里便一片愉悦。 纪妈妈忽然问：“佳佳，秦楚怎么没有陪你一起来？” 纪佳禾内心小小波动了一下，但面上还是笑笑说：“他今早送秦璐去学校了，一时赶不过来，改天吧，改天他会来看妈妈的。” 纪妈妈点了点头，拉着她的手说：“佳佳，秦楚是一个好人，对妹妹，对你和我都很好，你要珍惜。过几天，等我出院了，你跟我回江镇，顺便带秦楚去见见乡亲们吧。你们结婚这么突然，很多乡亲还没见过秦楚呢。尤其是你江爷爷，从大四你实习找工作起他就没见过你，怪想念的，正好趁这一次回去见见他老人家。” 纪佳禾笑容微微僵住，不知怎么回答。她和秦楚结婚得匆忙，她几乎没跟秦楚说过家里的情况，就不知道这件事他乐不乐意跟她回老家了。所以只轻轻地说：“我会跟秦楚说的，如果他太忙，我也会陪您回去。”顿了一下又问，“江爷爷他身体还好吗？” 纪妈妈摇摇头，脸上露出哀伤之色，“唉，一日不如一日，老人家毕竟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得过今年秋了……听说承晗……承晗也要从美国赶回来了呢。” 纪佳禾诧异，皱眉看向纪妈妈问：“妈你说什么……江承晗也要回来了？” “嗯，承晗出国也有三年了吧，中途虽回来过几次，但都住不长，这次因着他爷爷的病，他应该会住得久些。佳佳很久不见承晗了吧？似乎他大二作为交换生出去后你就很少回江镇了，每每他回来你总是错过，这一次回去，总该见一见。依着我们两家的交情，你们又同龄一起长大，这关系不应该疏远。” 纪佳禾轻轻应了声：“嗯。”抬头望着远处，阳光明媚，使得她眯起眼睛来，神色有几分恍惚，心里忽然沉闷起来。江承晗……江承晗……这个名字一遍遍回旋在脑子里，如魔咒，永生难忘！ 告别母亲后，纪佳禾立刻去大学城的找麦琪。咖啡厅里麦琪坐在窗边的位置不停地朝她招手，纪佳禾走过去，还没坐稳，麦琪立刻双手臂搭在桌子上靠过来问：“怎么样，和秦总结婚的感觉不赖吧？” 看她双眼亮晶晶，纪佳禾愣了一下，然后平淡地说：“还好吧。”想起昨晚秦璐的闹剧，心里又空荡荡的。 侍者送上麦琪早已经点好的咖啡，麦琪满心欢喜地喝了一口。 纪佳禾忽然幽幽地说：“我觉得我们迟早会离婚的。” “噗……”麦琪差点喷出来，赶紧拿纸巾捂着，然后看着她说：“不是吧，老大，你们才结婚两天……两天都不到啊？更何况是秦总向你求婚的，怎么可能轻易离了，再说了，像秦总这样的砖石王老五，就算他要离婚我也死抓着他的大腿不同意。” 纪佳禾没说话，轻轻转动杯里的小勺子，微垂的眼眸凝视着那褐色的液体，阳光从窗口射入，照得她长睫细密，侧颜十分好看。她幽幽地说：“你不了解秦楚……他心里没有我。” “怎么可能，这一年内我看得出他对你殷勤得很。”忽然凑近她说，“我怀疑当初大四招聘会的时候他就看上你了，要不然这么多人他怎么偏偏选了你，还一下子让你做办公室秘书，可怜我混到现在还是个助理。” 纪佳禾停下动作抬眼说：“你要是努力些你现在也是正式秘书了。” 麦琪轻酌了一口，把杯子放下，“但是秦总对你好是有目共睹的吧？你看你妈妈的病……还有他平时这么关心你，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喜欢你。我看倒是你心里没有他，谁人不知你放不下江承晗？不过我倒是奇怪，都那么久了你还放不下他，你……你居然可以暗恋一个人十几年？”麦琪翻白眼。 纪佳禾嘴角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苦笑，不理会麦琪的牢骚，只问她：“琪琪，你知不知道林安茹的事？今天你跟我说说她的事吧！” 第3章 “嘎？”麦琪愣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然后眼睛机灵地一转，立刻低下头双手捧着咖啡杯假装猛喝，同时含糊地说，“这事我可不知道。” 看出她的躲藏，纪佳禾微微笑了一下说：“我知道你怕秦楚，他忌讳这个话题公司里的人都不敢说，但是现在又不是在公司，你怕什么呢？” 麦琪终于抬起头来问：“可是你以前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怎么今天忽然想知道了？” 纪佳禾很自然而然地答：“秦楚是我老公……”说到这里又有些怅然，“我到今天才发现我对他一点都不了解。”纪佳禾微微错开眼望着窗外的景象，眼神有些迷离，心里暗叹要不是昨晚秦璐那一出闹剧她都不知道秦楚和林安茹有这么深的感情，想当初在公司她一直埋头苦干，从不与他人八卦，林安茹的事她虽也听说过一些，但并不十分了解。 “其实我也只是听公司里的人说的。”麦琪低头捏着勺子搅动咖啡，歪着头想了想又说，“她们说林安茹是盛科集团董事长的千金，盛科集团啊，这么大的门户选女婿肯定都要门当户对了，可偏偏林安茹喜欢秦总，而且是在秦总还是一个穷小子的时候她就喜欢上他。” 纪佳禾又移回目光静静看着她，等她说下去。 “这件事应该从他们大学时候说起：秦总家境并不是很好，中学以来他就一直半工半读，大学时的费用都是他自己挣的，他平时忙忙碌碌根本没时间谈恋爱，而林安茹比他小两届，据说是当时的校花来着，很多男生都追求她，唯独秦总总是对她爱理不理，林安茹就对秦总产感兴趣了，然后主动追他，后来他们两人在一起，可因为家境的关系，林父林母非常反对他们在一起，就动用很多手段破坏他们的关系。”麦琪摇摇头，低头搅动着咖啡。 “那后来他们怎么样？” “后来啊……秦总和林安茹一起抗争，据说还私奔了，他们在一起了8年，可是不知为什么，去年他们忽然分手了。” 纪佳禾有些惊讶，又皱了皱眉头问：“为什么分手？” “我也不知道。”麦琪摊开双手，又说，“我只知道是林安茹先与周氏集团的周公子定了婚，然后出国了。秦总那一年很颓废啊，我们当时就在他公司也看得他的样子了。”麦琪摇摇头。 纪佳禾轻微叹息，低下头，心里有些慌慌的，无所事事，便随意拿起咖啡杯要喝，可盯着那褐色的液体，忽然又没了胃口，只好放下来。 “后来秦总就对你很好，他本来就对你有点不一般，后来更加对你好了。我私以为他是不是绝望之后转移目标看上你了？然后他跟你求婚……不过佳佳，你为什么会答应和秦总结婚？” 纪佳禾心里有点烦，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们总是喜欢问她这个问题？可是她真的答不上来，那时候秦楚对她很好，也有很多小事让她深深感动过，然后他求婚她就答应了，只觉得是很顺其自然的事……也许，她也只是为了忘记江承晗吧…… “其实说实话吧，佳佳你心里还是有秦总的对不对？至少有一点点，要不然你也不会答应他的求婚。虽然你心里一直放不下江承晗，可毕竟都三年过去了，而且你之前受过这么大的伤害，就算有爱也该消灭殆尽了，你现在惦记着他只是不甘心而已吧？”麦琪这话说得很犀利。 纪佳禾忽然觉得很心烦，就说：“尽说些有的没的，你无不无聊？” “我哪里无聊了，我这不是关心你吗？”麦琪歪头盯了她一会儿又说，“完了，现在我觉得你越来越不对劲了。” 纪佳禾摇摇头不理她，轻酌了一口咖啡错开话题说：“过几天我妈妈出院了，我回江镇，你跟不跟我去？” “真的？”麦琪挑眉，笑说，“江镇风景秀丽，美食也不错，我上次跟你去过然后对那里的烤鱼一直念念不忘，这次我一定要跟你去，顺便看看到底是怎么一方人杰地灵的土地，养出这么多优秀的人物来。” “什么优秀人物？” “你啊，江承晗啊，秦总啊……秦总说过他外婆也是江镇的吧？还有‘万项’发明奖的师哥，还有上次校庆来的一些江镇企业家，反正很多人都是江镇的呢。” “切，我算什么优秀人物？” “你嫁给秦总就是我们校女生膜拜的优秀人物！” “……” 与麦琪聊了一阵纪佳禾就回家了，在小区内的超市里买了点菜和生活用品提回家，煮了晚餐，把饭菜摆上桌时，看到大片的夕阳从落地窗照射进来铺展在桌上，金红的光非常耀眼。 纪佳禾忍不住望向窗外，太阳已经移近西边了，天边有许多红艳的晚霞，照耀得宽广无垠的城市一片耀眼，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街道交通纵横交错，一片繁华。 纪佳禾有些恍惚，看到这样的景象突然想到第一次见秦楚时也是在太阳下山的时候。那时候她抱着一大堆证件和简历往学校的招聘现场跑，大四的学生特别多，她被撞了一下东西洒落一地，而撞她的人似乎没有注意到就走了。 纪佳禾只好蹲下来手忙脚乱地自己捡，突然有一只手拾了她的东西递到她面前，纪佳禾顺着手往上看，灿烂的夕阳下，那人弯腰的身材修长，西装笔挺流畅，轮廓优美。 纪佳禾接过，又收拾了一番才站起来对他说：“谢谢。” 那人盯着她，忽然问：“你是江镇人？” 纪佳禾点了点头应了声：“嗯。”看着他，只见艳红的晚霞投映到他脸上，显得他的五官非常立体，一双桃花眼璀璨夺目，纪佳禾只觉得这个人俊美得无可挑剔。 后面的应聘的队伍越来越长了，纪佳禾赶紧说：“先生，对不起，我先去排队了。”然后抱着简历证件又往风华珠宝股份有限公司的应聘队伍里去。 可面试时纪佳禾才发现自己的英语六级证不见了，在众多强手面前，招聘者也不怎么待见她，意思意思地收了她的简历便打发她走了。纪佳禾失望而归，可是不久后却收到风华公司的电话，说她被录用了。纪佳禾很是疑惑，后来见到老板她才知道是那天帮她拾东西的人。 纪佳禾问秦楚为什么录用她。当时秦楚慵懒地靠坐在坐在办公室的转椅上，十指交叉搭于腹部，悠然地说：“你是江镇人吧？我外婆也是江镇人，江镇人杰地灵，我相信我不会看错人！” 纪佳禾当时觉得很不可思议，后来才知道秦楚是个很相信直觉的人，有时候他看上的人都可以不顾其出身学历高价聘用，而他的直觉也一向很准。 想起这些，纪佳禾忽然拿起电话打给秦楚。 “喂？”秦楚很快接上了。 “喂，秦楚，你快回来了吗？” “嗯？……晓颜，把这批珠宝的设计方案拿去广告部让他们设计广告……佳佳，什么事？哦，现在还不行，今晚还有应酬，你有什么事吗？……还有这份资料，你拿去人事部，就让他们这么办吧。” 纪佳禾有些失望地说：“哦，没事……你忙吧。” 电话那边敲打键盘声停了下来，秦楚忽然问：“怎么，有什么事就说吧？” 纪佳禾答：“真的没什么事。” 电话那边又沉默，许久，秦楚低低笑两声：“没事打电话，莫非你想我？”他的声音有些愉悦，温醇似酒，回荡在耳边很容易让人迷醉。 纪佳禾很少见秦楚这么调情的，心里有些波动，忙说：“没有……我只是煮了你喜欢吃的菜，所以就问问。” 秦楚又轻轻笑了两声，也不追问，只说：“嗯，你先吃吧，不用等我了，晚上我会早点回去。” 纪佳禾点点头：“嗯。”然后挂了电话。她静静地盯了手机很久，等抬头时才发现玻璃窗里投映出自己微微发红的脸，她忽然有些窘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脸颊发红。 吃了饭后纪佳禾坐在厅里看电视，到晚上十点还没见秦楚回来，她就先去洗了澡，出来时发现电话响个不停，她要接时又挂断了，屏幕里赫然提示有三个未接电话，纪佳禾查看记录发现都是麦琪打的，而且时间紧密，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急，就打过去。 电话一通纪佳禾还没说话麦琪便先轰炸过来：“佳佳，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千万别激动！” 纪佳禾有些疑惑，皱眉问：“什么事？你说吧。” “我刚刚和张姐逛街时看到秦总了，他和一个女的一起进了星河饭店，你知道那个女的是谁吗？” 纪佳禾握着电话不说话。 “张姐说那个女的就是林安茹，林安茹啊，天啊，她居然从英国回来了！” 纪佳禾沉默，久久不答，只是抓着电话的手有些用力。 “喂，佳佳，佳佳你还在吗？” “我知道了，你还有什么事吗？”纪佳禾平静地答，停了一下见麦琪没说话，就说，“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说完真的挂了电话，也不理会麦琪的大喊。 纪佳禾有些恍惚，看着这个家，越来越觉得陌生，墙上的大红“囍”字仿佛也褪色了一般，怎么也看不到喜庆。 正怔愣着，电话又响了，纪佳禾拿起来接：“喂？” 对面传来一阵冷冷的笑声，像从墓穴里传出来，让人不寒而栗，却是秦璐的，她说：“纪佳禾，我告诉你一件事，我的安茹姐回来了，我哥最爱的人回来了，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悲惨的婚姻，小三替代正主是不会幸福的！总之，我的嫂子只有安茹姐，除了她，谁妄想做我嫂子我都会用尽一切手段破坏，哼！”秦璐说完摔了电话。 第4章 电话那端已经传来“嘟嘟”的盲音，而纪佳禾仍怔愣地听着，许久才缓缓地放下来，望着窗外的幽夜，此时的城市已经换上灯火辉煌的景象，点点灯光密集如星，五彩缤纷，像缀饰在黑色绸缎上的珠宝，非常华丽绚美。 可纪佳禾却觉得这美丽的景象与她没有半点关系，虽然她置身其中却觉得很陌生，仿佛灵魂被抛向天际，非常地冰冷，非常地孤寂。脑海里一直回荡麦琪和秦璐的话：林安茹回来了……秦楚和林安茹在一起……总之，我的嫂子只有安茹姐，除了她，谁妄想做我嫂子我都会用尽一切手段破坏…… 以至于夜间她睡下时也睡不着，纪佳禾就拿起床头的手机来看，却翻看见今天下午妈妈发来的短信：佳佳，你问过秦楚了吗，你们什么时候有空回江镇？ 纪佳禾当时回了她：妈妈什么时候出院我们就什么时候回去，即使秦楚没空我也会先陪您回去，看望江爷爷要紧。 然后纪妈妈回了一句：哦，那好吧，天凉了你要注意身体。 显然纪妈妈非常失望，纪佳禾也很惆怅。她想让老人家高兴，可却什么也没办到。 房门忽然有响动，纪佳禾知道是秦楚回来了，就按亮床头的台灯走出去，才到卧室门口就见一个男子架着醉醺醺的秦楚走进来，旁边还有一位女子，也伸手扶着。 那个男子是刘鹏——风华珠宝的合伙人之一，也是秦楚的大学师兄、好哥儿们，平时秦楚都叫他大哥的。但另一个女子，纪佳禾就觉得面生了。 她留着披肩长发，穿一件米黄色针织长袖衫，腰间系上一条小小的鎏金腰带，下边着白色短裙，露初修长的双腿和精致的高跟鞋，她的身材非常匀称，低垂的脸下巴削尖，看得出来是美人胚子。 纪佳禾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直到刘鹏说：“佳佳，还不快过来扶秦楚进去！”她才回神，走过去对那女子说：“我来吧！” 女子也不推辞，笑笑说：“也好。”唇边闪现出两个酒窝，眉眼弯如月，非常甜美。女子让开位置让纪佳禾扶，自己则转身往后走，白色的高跟鞋踩在地面轻轻作响，她的一步一态都非常优雅大方，高贵的气质自然而然流出来，显得很出众。 纪佳禾看见她拐过红木橱柜走进洗手间，似乎对秦楚家很熟的样子，看来是常客了，就问刘鹏：“刘总，那个人是谁啊？秦楚怎么喝成这样？” “哦，那个是林安茹，她今天从英国回来，我们哥儿几个为她接风，结果秦楚喝多了。”刘鹏说的时候酒气喷薄而出，脸色红彤彤的，看来也是喝高了，不过他号称千杯不醉，即使醉了也还是清醒的。 纪佳禾的心猛烈跳动了一下，在心里喃喃道：林安茹……林安茹……果然是林安茹…… 她轻声问：“秦楚很高兴吗？”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很像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这小子一个劲儿地喝酒，谁知道他。”刘鹏洪声道，喝高了的他显然忘记了三人的尴尬，所以没注意到纪佳禾的语气。 把秦楚放倒到床上之后，纪佳禾要走出去拿毛巾，却见林安茹走进来了，她手中拿着毛巾，弯下腰来解开秦楚的衬衣扣子，给他擦身，动作娴熟自然，毫无羞涩之感，似乎是常手了。 纪佳禾走上去说：“我来吧。” 林安茹却挥开手答：“不用……外人不熟悉秦楚喜欢的轻重……”一说完，似乎注意到什么，起身对纪佳禾笑笑说，“不好意思，还是你来吧。” 纪佳禾点了一下头，接过毛巾，弯下腰来给秦楚擦身子，擦到秦楚的侧要时，秦楚陡然挥开了她，似乎很不耐烦。纪佳禾再一次迎上去，林安茹却说：“秦楚的笑穴很敏感，你力道不能太轻也不能太重……还是我来吧。”然后拿过纪佳禾手中的毛巾，给他擦。 秦楚果然安静了，还猛然抓住了林安茹的手说：“不要走……” 林安茹挣扎了一下，他抓得更稳，林安茹便俯下身子对他说：“秦楚……没有人会走……”然后轻轻挣脱，这才拿得开。 纪佳禾看到这一切，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涩涩的，竟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林安茹边擦边说：“刚刚我看到你洗漱间里的沐浴露是玫瑰香型的，秦楚对玫瑰花粉过敏，你最好别用这个香味。” 俯过身子去擦秦楚的手臂又说：“还有，穿的衣服不要用清香剂，秦楚不喜欢太浓的香味……刚刚看到你饭桌上的菜，煮菜时别放太多蒜，秦楚讨厌蒜，多放一点姜就好，姜有益于健康……给秦楚买衬衫，最好买纯棉面料的，不要买亚麻面料，因为亚麻面料容易起皱，而秦楚是非常注重着装整齐的一个人；再则……” “那件衬衫是秦楚自己选的。”纪佳禾突然打断她，嘴角噙了一丝模糊的笑，“那天我们逛商场，我说要给他买衣服，让他自己挑，他就挑了那件。而且那件衬衫他经常穿……似乎并不怎么排斥亚麻面料；至于吃菜的口味，或许你不知道，他跟我在一起的这一年里已经习惯了吃蒜，而姜不姜的就无所谓了……还有那些清香剂，平时也不见他怎么排斥，或许是他没说吧，不过谢谢你的提醒，我以后一定注意。” 林安茹停了手中的动作站起来，看着纪佳禾的眼神有些不自然。然后低头，长睫微动，有些苦涩地笑说：“看来是我多心了，原来秦楚已经改变了很多习惯。”不过又灿烂地笑起来，“想当初买衬衣，他都让我挑的，我挑什么他穿什么，因为他觉得我挑的比他自己挑的更合适，他穿得也更开心，或许现在他不在乎谁给他挑衣服了吧。” 纪佳禾从鼻尖不自觉地轻哼了一下，鼻息很淡，林安茹未必听到，然后低头不说话了。 这时，刘鹏打完电话走过来说：“安茹，你嫂子打电话来催了，看来我们不得不回去了，我先送你回家吧。” 林安茹笑说：“嫂子也是关心你，大哥先回吧，我一会儿再回。” 刘鹏诧异，“怎么，你不是没开车来吗？” “周士安会来接我。” “哦，这样啊，那好吧，我先回去了。”转头对纪佳禾说，“佳佳，你要照顾好秦楚啊，我先走了！”然后转身出门。 屋内只剩了纪佳禾和林安茹。林安茹打量他们的房子说：“你这里装修得真好看，淡黄色调，很温馨，这也是我喜欢的色调。当初秦楚还说要为我打照这样的房子来着，没想到真的装修成这样。” 纪佳禾清淡不屑一笑说：“房子是我装修的，装修的时候秦楚很忙，没空管这些。等你结婚了，或许周公子也会为你装修一套这样的房子。” 林安茹眸光瞬间如秋天的湖水，平静中却透着凉意，她微笑说：“原来如此，不过我和周士安只是订婚而已，婚姻大事还没决定呢。”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难不成她不想和周士安结婚？纪佳禾有些不以为然地垂眸，嘴角带了一丝嘲弄的笑意说：“盛科集团和周氏集团联姻是极大的美事，我想林董事长和周董事长会很乐意促成的。” 林安茹顿时没了言语，只是目光有些冰凉。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拿起来接：“喂……你到了？……嗯，好吧，我这就下去！”挂了电话对纪佳禾笑说，“不好意思，我未婚夫到了，我得回去了，改天有空我们再聊吧。” 纪佳禾点点头说：“也好，我送送你。” “不客气！”林安茹低头笑笑走出去，可又忽然回头说，“对了，我差点忘记了……”翻包拿出一样东西，递给纪佳禾说，“这是秦楚家的钥匙，之前我一直用着，忘记还给他了，现在还给你。这个房子只有两把钥匙，不知道你用的是哪一把，是不是重新配置的？可是重新配置毕竟比不上原装的好用，而且这个钥匙扣是和秦楚那个登对的，所以你还是拿我的吧！” 纪佳禾接过，笑笑说：“我会还给秦楚。” 林安茹说：“那我走了，Bye-bye！”然后出了门。 纪佳禾送她到门口，直到看见她进电梯，才关上门。她低头看了看林安茹的钥匙扣，钥匙扣上的笑脸娃娃果然跟秦楚的一模一样，虽然娃娃有些旧了，但那些纹路还是很清晰，笑容很可爱。 纪佳禾盯了一会儿，忽然眯起眼睛来，不屑冷笑一下，把钥匙卸下，一甩手就把钥匙扣扔到垃圾桶里。 她又进房间给秦楚盖上被子，临走时，秦楚忽然拉住她的手轻声说：“……不要走……我不想你离开我……” 纪佳禾忽然就愣住了，心间像倒了醋一样酸意浓浓。原来麦琪说的是对的，她还是有点在乎这个男人的。她轻声说：“我不走……你放心吧……” 秦楚果然安静了，沉沉地睡下。纪佳禾就抽开手，走去书房睡。 这一夜，她睡得很浅，总是半梦半醒。第二天早上房子里一有动静她就醒了，看了看床头的闹钟，才七点多种。 秦楚要上班，起床一向有规律，即使平时应酬宿醉他也不会耽误时间。纪佳禾想起还要问他是否去江镇的事，就起床走出去。看到他已经西装整齐打扮好，不过却一直在找东西，她问：“秦楚，你在找什么？” “我的钥匙不见了。”他弯腰翻着玻璃桌上的杂志说。 “什么钥匙？” “就是家门钥匙，有大头娃娃的那串，你有没有放到哪儿了？” 纪佳禾忽然想起了什么，去翻垃圾桶，拿出那个钥匙扣说：“这是你的？” “对……怎么会在垃圾桶里？”秦楚接过，皱了一下眉头，忽然沉下脸来说，“难道是你扔的？” 纪佳禾不说话，紧抿的唇有些僵硬。 秦楚眯眼冷冷地说：“你为什么要扔我的钥匙扣？你知不知道这东西对我很重要？这是秦璐十岁时卖废品攒的钱给我买的第一份生日礼物，对我来说意义重大，我带了这么多年虽然旧了却一直舍不得扔，你为什么要扔了它？”秦楚言辞激烈，顿了一下又说，“难道你生秦璐的气才这样做？” 纪佳禾很委屈，但面上还是不服软地答：“我生秦璐的气也不至于这样做，难道我是这么下作的人吗？事实上我不根本知道钥匙扣是你的！” “我天天拿在手上你不知道吗？” “……” 事实上她确实不知道，因为她本来不留意秦楚的东西，更不关心他的事，可这句话宁可不说出来，否则矛盾更大，于是纪佳禾保持沉默。 可秦楚就当她默认了，于是更加生气，腮颜抖动了一下，冷冷地看了她几眼，没再说什么就转身到玄关穿皮鞋，甩门出去。 纪佳禾看着这一切，闭了闭眼，心里默念：林安茹林安茹，竟然是这么有心计的人！她忽然觉得很烦躁。 这时候她的手机又响了，她就走回书房接电话。是纪妈妈打来的，她很高兴地说：“佳佳，家里打来电话说承晗已经到家了，呵呵，这孩子出去了这么久终于回来了！正好我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就跟医生申请提前出院，医生同意了，所以我们明天就出院回家吧。你问秦楚了吗，明天可不可以跟我们一起回去？” 第5章 纪佳禾答：“妈，你出院了……为什么要这么快回去？不在这里多住几天？” 纪妈妈笑说：“哎，你这里以后有空可以常来，可是家里啊承晗刚回来，我们应该早点回去见见他，也让你江爷爷早点见到秦楚啊。” “可是……” “可是什么？你问秦楚了没有？秦楚答应了没？” 纪佳禾紧紧抓着手机，没有说话。 纪妈妈似乎猜到了什么，微微失望地叹了口气，语气诚恳地劝说：“你江爷爷平时这么疼你，现在老人家病重了，你好歹让他看看你夫婿一眼啊！” 纪佳禾握紧了一下手机，答：“妈，我会让江爷爷看到秦楚的，你放心吧。” “那秦楚回不回去？” “秦楚会回去的……不过……不是现在……” “那是什么时候啊？”纪妈妈有些急了。 “这……秦楚最近真的挺忙的，以后等空了再说吧，你明天回去我会跟你先回去见见江爷爷。” “再忙，难道连见见亲戚的时间都没有？而且你江爷爷的病……” “我知道了，妈你别担心嘛，秦楚一定会尽快去讲真的，你放心吧……”顿了一下纪佳禾又说，“妈，现在我有点事情，咱们先说到这儿啊，有什么话明天去接你时再说好吗？” “佳佳……” “妈你就放心吧，我先挂了？”等了一下，见纪妈妈不答，纪佳禾就挂了电话，心里舒了口气。 想了想又给麦琪打电话，可是麦琪正在玩游戏，很忙的样子，纪佳禾问她明天跟不跟她回江镇。麦琪立刻拒绝了，说今天打游戏，明天跟男朋友出去玩，然后迅速挂电话。 纪佳禾对着手机愣了几秒，然后低骂：“个死丫头，又出尔反尔！”不过只得无奈叹气，心里想这次一个人随妈妈回去又不知该怎么面对乡亲们了。 她忧愁地进房间收拾东西，等到晚上时，秦楚又很晚都没回来，纪佳禾想再次问问他去不去江镇的事，就打电话给他，刚说：“喂，秦楚……” 那边立刻传来秦楚不悦的语气：“佳佳，有什么事？我在外面应酬！” 听他的语气纪佳禾心就凉了半截，沉默着一会儿，也冷淡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现在这里很忙，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你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端忽然传来一个温婉的声音：“秦楚，大家催你过去了。” 纪佳禾听得出是林安茹的，刚想说话，秦楚就说：“行了，如果你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然后真的挂了电话。 纪佳禾升到嘴边的话没有得说出来，憋了一肚子火，心里郁闷极了。她从来没觉得这么气恼过，猛地把手机往床上一摔，打开衣柜拿了睡袍去洗澡，然后头发也没干便到书房睡下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半夜的时候秦楚回来，到书房里看望她，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唤一声：“佳佳？” 纪佳禾本来已经醒了的，可她赌气一直装睡着没动。秦楚嘀咕一声：“怎么又到书房睡？”然后抱起了她往卧室走。 纪佳禾僵了一下，心跳加快，可她愣是不动，就任由秦楚抱着放到卧室的床上，自己也跟着躺下来抱住了她。 纪佳禾很不舒服，就佯装翻身想挣脱开他的怀抱，可是秦楚却强硬地定住她不让她动，还把她的手环到自己腰上，紧紧抱着她。 纪佳禾心里觉得别扭极了，他们向来不怎么亲昵，再加上今早还小吵了一架，心里赌气得慌，一点都不想靠近他却被他抱在怀里，心里别提有多别扭了，但她也不敢乱动。 许久不见他动，秦楚轻叹一声终于放松下来，却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又辗转到她唇上，轻轻印上一吻。柔软的触觉，蜻蜓点水一般稍纵即逝，却给纪佳禾带来很大的震撼。以至于后半夜秦楚已经睡着了她还醒着，脑子里混沌成浆糊。 她本来以为自己不喜欢秦楚，可不知为什么林安茹一出现，她又较真起来？她都看不清自己的心了，而秦楚的心思更模糊，林安茹出现时他很颓废，任谁都觉得他很在乎林安茹，可是今晚她又吻了她，而且是在清醒的时候，这又是为了什么？纪佳禾越来越看不清他们，越来越看不清这场婚姻了。 第二天早上秦楚又早早起床去上班，纪佳禾却一直装睡，秦楚俯下身来看了她很久，久到纪佳禾都要僵硬面瘫了，他才缓缓地低头靠近她，鼻息在她的嘴唇上方轻拂，柔软酥痒的触觉让纪佳禾不受控制起来，长睫一直乱颤，被单下的手紧紧地绞着床单。 秦楚嘴角挑起一丝如有似无的微笑，轻声说：“今晚等我回来，我会早点回来！”然后出门了。 听到门关上纪佳禾才坐起来，她知道秦楚已经知道他装睡了的。只是她不明白秦楚为什么要对她说出那番话。这样想了一会儿，但心里还为他和林安茹的事怄气，就起床洗漱打扮，从书房里拿了行李就到医院接母亲了。 纪妈妈问她秦楚为什么没来，纪佳禾只答他出差了，时间紧急，来不了了。纪妈妈还再追问，纪佳禾便不答了。在火车上，纪妈妈抓住她的手说：“佳佳，你这样真让妈妈担心啊，虽说现代开放，结了婚性格不合离婚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做母亲的还是希望自己的女儿一嫁就嫁对人，幸福一辈子。” 纪佳禾正望着窗外的风景发呆，听母亲这么说，立刻回头笑笑答：“妈，你想多了，我和秦楚很好，只是最近太忙了而已，真的没事。” 纪妈妈叹气说：“唉，希望如此吧。一会儿到家，见了江爷爷要高兴些，对了，还有承晗，你们好久不见了，肯定有很多话要说，呵呵。”说到这儿，纪妈妈又高兴起来。 可是纪佳禾却低下头来，微微叹了口气，其实她未必乐意见到江承晗。 江镇离A市只有三个小时的火车路程，纪佳禾与母亲10点出发，下午13点就到镇上了。 一走入镇中纪佳禾就感受到浓郁的古香古色气息，带有古老房子的街道，白墙黑瓦的屋子上有历史斑驳的印记，如果是春天下点淅淅沥沥的小雨，这里就成为一副清淡的江南水乡水墨画。曲折迂回的小巷伴着青砖石阶延伸向前，远处有小贩推着车出来卖东西。人潮热闹的集市上贩卖着各式各样的土特产还有吉祥物，吆喝声此起彼伏，游客往来观看，还有远处的青山绿水，蓝天白云，让人身心都愉悦起来。 江镇的山最有特点的了，它们并不高大，但都长得俏丽秀美，摹状出世间万物。每一座山都有一个形状，代表一个事物，又寓意一个别致的故事。而那些碧水依依的河流，就如母亲怀抱一样温柔地圈绕过每一座山，包环着整个江镇。水上有竹筏，渔民带着鸬鹚悠闲划桨而过，岸边还有洗衣挑水的农妇，每一处都是一个优美的风景，堪比世外桃源。 看到熟悉而又优美的景象，纪佳禾内心的烦恼都沉淀下来，眼睛流连于这些景象怎么都看不够了。她感慨说：“江镇还是老样子，一点都不变。” “南区这一带当然不变，因为政府已经向国家申请，打算把这带古镇保护起来开发成旅游区了，所以镇上的人都没敢怎么动这一带，可是北区就不同了，北区现在都被开发成现代城市的状貌了。” “嗯，我还是喜欢南区，喜欢咱们家古老的大院子，虽然已经破旧了，但是我觉得那里才是最有韵味的地方。” “我也喜欢老房子啊，毕竟咱祖祖辈辈都住在那儿，怎么不能有感情？我们家虽然人少，可是小时候你江爷爷一家就住在我们对面，有什么事都帮衬，一大家子倒也其乐融融。可惜老房子旧得不能住人了，我们搬到北区去，虽然还在一个小区，但是隔着楼房，忽然就少了很多人情味。如今老房子残破不堪了，感觉什么东西也跟着消逝了。”纪妈妈摇摇头。 纪佳禾低头感慨，老人家果然比较念旧。她安慰说：“妈妈别难过，或许等这里真的开发成旅游区政府会帮我们修房子，虽然再也不能住进去了，但好歹保留下来了。” 纪妈妈笑笑。两人走到古镇街道的尽头，然后坐上计程车往北区去走。开了不到十分钟就进入北区的街道了，这里便又恢复为现代城市忙碌的摸样，经过中央大广场时，纪佳禾看得那里设了一条百米喷泉，还有水上银幕。纪佳禾惊讶了一下，回头问妈妈：“这里什么时候花费巨资建了这东西？江镇舍得这么烧钱？” 纪妈妈说：“因为这附近开了两处小矿厂，江镇有钱了，这里也变了一个大样貌。唉，但是看着那些挖土机一下下往青山上挖，咱就觉得心疼，毕竟咱们祖祖辈辈都住在这儿，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我们的命啊……而且我还听说南区与北区之间的青山带也要被开发了，这里要设一处大矿厂。” 纪佳禾皱眉问：“设什么大矿厂？既然南区要发展成旅游保护区就应该被保护起来的，如果在周边设了大矿厂，势必破坏生态坏境，又怎么保护得好？” “是啊，我们也不赞同采矿，可是你知道那地底下含有什么吗？据说那地底下有金刚石，甚至……还可能含有少量的红钻矿石，所以那些重利的商人们又怎么愿意放过？”纪妈妈摇摇头。 纪佳禾诧异，她在秦楚的珠宝公司工作，虽然只做秘书，但长期耳濡目染又怎么不知道这些宝石的价值？如今的珠宝当中钻石最贵，而钻石中的王中之王就是红钻。 红钻石是彩钻中最为稀有的品种，1987年4月，香港佳士得（CHRISTLE’S）在纽约拍卖的一颗0.95k克拉圆形红钻石，成交价高达880.00美元，即平均每克拉成交价926.315美元，创下了彩钻拍卖会每克拉最高成交价的世界纪录，可见它的价值了。 而目前知道的红钻产地是澳大利亚的AEGYLEMINE，那儿出产少量的红钻石。在中国还没有发现红钻，如果真的在江镇挖掘出来，这儿便是中国第一处产地了。难怪那些商人这么紧盯着江镇不放。 可是钻石的开采又极其困难。因为钻石原岩为金伯利岩，它是一种含有大量碳酸气等挥发性成份的偏碱性超基性火山岩，这种岩石中含有来自地球深部的橄榄岩，而钻石原岩便包含在橄榄岩中。然而研究表明，金伯利岩浆形成于地球深部150公里以下。如果要开采，势必要挖入地球深处啊，这会给江镇南区的古镇带来多大的破坏力？恐怕会把整个古镇都破坏殆尽！ 想起江镇古镇的古香古色，想起周边的青山绿水，纪佳禾就觉得非常惋惜。 纪妈妈忽然说：“对了，勘察地形的时候那些人在路边挂了一道横幅，上面写着什么‘盛科集团’，这名字好熟悉，不知道佳佳知不知道？” “你说什么？”纪佳禾猛然回头，“盛科集团？” 她心里忽然波动起来，盛科集团是本省，甚至全国有名的矿业巨头，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是，盛科集团是林安茹家的，林安茹想申请开发江镇吗？而且秦楚最近与盛科集团往来，似乎正要合作什么生意，难道他们想要破坏江镇采矿？ 纪佳禾忽然觉得浑身乏力起来，如果事情真的如她猜想的，一边是念旧的乡亲们，一边是自己的丈夫，她该怎么办？ 第6章 纪佳禾和母亲回家放行李之后，纪妈妈说：“我们去看看你江爷爷吧。” “去医院吗？” 纪妈妈点点头，纪佳禾就说：“我去拿点东西。”然后回屋翻行李包，把自己这几年考的证件和获得的证书都拿出来，装到包里放好后才走出来。 纪妈妈了然一笑说：“你江爷爷看到你这么争气一定会高兴的。” 江爷爷是江镇中学的老校长，一生教了二十几届学生，这其中就包括纪佳禾的妈妈和纪佳禾，他对纪佳禾栽培很大。 纪佳禾小时候父亲在省城里做生意，母亲在江镇教书，她和父亲住在省城里，后来父母离婚，母亲只好把她接回江镇。那时候她才8岁就已经很叛逆了，小小年纪特别凶狠，动不动就打周围的小朋友，连男孩子也不例外，她甚至还把江承晗打哭过。所以没有人和她玩，小时候她特别孤僻，学业当然也很差。 许多老师都讨厌她，甚至忽视她，纪妈妈很难过但也拿她没办法。那时候他们两家还住在南区的大院子里，两家门对门就隔着一条小巷子，走动很方便，江爷爷就亲自教导她。那时候江爷爷非常耐心，即使全天下的人都放弃了她他也从来没放弃过，直到把她引入正途成为一个乖巧听话成绩优异的好孩子，纪佳禾觉得即使江爷爷不是她亲爷爷，但却比亲爷爷还亲，她很感谢他的栽培，很尊重他，如果没有他纪佳禾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而江爷爷一直以来都希望她争气，懂事后纪佳禾就很努力，在江镇同龄孩子中除了天生聪明的江承晗以外，就是纪佳禾最争气了，今天在他病重的时候，给他看到这些证书他一定会高兴的。 纪妈妈先给江承晗的父亲江阳打了个电话，说了一会儿话，突然笑起来：“呵呵，承晗也在那边了？……嗯，佳佳回来了，大约下午一点钟的时候到家，我们就要过去……啊，让承晗开车来接我们？” 听到这儿，纪佳禾不由得皱眉看向母亲，抓着单肩背包背带的手忽然一用力。 纪妈妈笑笑说：“不必了吧，这儿离医院又不远，我们自己打车过去就可以了，让承晗过来太麻烦了……啊，这样啊……那好吧，你让他开车过来吧，我们就在小区门口的公车站牌边等他，呵呵……” “妈……”纪佳禾立刻出声制止，手举到半空，可忽然又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最后只得放下手笑笑说，“还是别让江承晗过来了吧，我们还得买东西，让他等久了不太好，反正这里离医院很近，我们自己打车过去就好了。” 纪妈妈目露诧异地看着她，纪佳禾只笑笑。 纪妈妈思索了一下，终于点点头，对电话里头的江阳说：“喂，老江啊，佳佳说她还要买些东西，不必让承晗过来了，一会儿我们自己打车过去就好……嗯好，那就这样吧！”然后挂了电话。 纪佳禾心中暗叹，有些人，她还是不大想见的。自大二江承晗被作为交换生送往美国留学后，他们就断了联系，如今已隔三年，她现在也结了婚了，再见面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母女两买了些水果补品之后才去医院，纪佳禾一直走在母亲的后面，动作很慢，母亲催促了几次她才勉强跟上。母亲去敲门，江承晗的妈妈高玉荷就走出来了，笑着说：“你们来了，快进来吧。” 纪佳禾站在她们身后几步，高玉荷又回头说：“佳佳，你回来了，快进来呀，你爷爷都念叨了你几次了。” 纪佳禾嘴角一弯，才走进去，可是越靠近门口她就越紧张，手紧紧地抓着肩包的带子，用力得几乎要扯断，她低着头走进去，不敢看他们。可是江爷爷眼尖地先发现她，就说：“佳佳回来了……快过来让爷爷看看……”声音很低弱，但充满了期盼。 纪佳禾抬头，看到江爷爷，然后又不受控制地打量病房里，却发现只有母亲和高玉荷在，并没有江承晗。 她不知该高兴还是失望，有时候就是这样，如果你曾经很在意一个人但又不知如何面对他就会拼命躲，如果一直看到他你会觉得心烦，可是如果真的看不见了你又会觉得很失落。纪佳禾就是这种心理，不管她对江承晗还有没爱，但是对以前的事她还没有释然是真的。 她又把目光转向江爷爷，见他手上打着吊针，面色苍白憔悴，然而看着她的眼底一直燃着希望，双唇嗫嚅着似乎想说什么。 纪佳禾立刻走过去说：“江爷爷，我回来了，我来看你了！” 江爷爷差点老泪纵横，紧紧抓着她的手细细看她，那样子像是看到失散多年的孙女，神色动容，低声叹：“回来了……回来了……” 纪佳禾见他这样，心里生出很深地愧意，江承晗去留学后她就很少回家了，大四后更是忙着实习找工作，之后就是一直工作工作，母亲也常去A市照顾她的，所以她就很少回江镇了，没想到竟然忽略了她最敬爱的江爷爷。 纪妈妈忽然问：“承晗和老江去哪里了，怎么看不到他们？” 高玉荷答：“承晗回去了，他刚刚接到他美国同学的电话，说是要他赶紧寄一份东西到美国去。老江则出去买爸喜欢吃的福记黄鳝粥了。” 纪佳禾不动声色地听着，江爷爷抓着她的手问：“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来……这两年都在忙什么……” 纪佳禾愧疚地说：“爷爷，对不起，我大学毕业后我就一直找工作，很忙很忙，忙得都没时间回来看你了！以后不会这样了，以后佳佳会常回来看你。” 江爷爷点点头，忽然凄切地问：“听说你结婚了？” 迟疑许久，纪佳禾才点点头：“嗯。” 江爷爷有些悲伤底说：“我一直……还想让你做我孙媳妇呢……可惜承晗不争气啊……”说着他目光里竟然露出深深地失望，缓缓放开了她的手。 纪佳禾心中有些波动有些诧异，但不知能说什么。纪妈妈就走出来笑着询问老人家的身体状况，这才帮纪佳禾错开话题。 后来他们闲聊了一阵，老人累了要休息，纪佳禾和母亲便告别他们离去了。 出医院时，纪佳禾一直低着头走路，走得很慢。纪妈妈问：“佳佳，怎么了？” 她抬头答：“没事……”抬头望了一下远处，眯眼说，“妈，我想去南区走走。” 纪妈妈诧异地问：“现在快到晚饭时间了，你不回去吃晚饭了吗？” “不了，南区的粉面都不错，我随便在那儿吃吃就好。” 纪妈妈看了她一会儿，知道她有心事，就不勉强她了，叹了口气说：“晚上，你江伯母说要一起出去吃饭，你早点回来啊！” 纪佳禾点点头，“嗯。”然后就伸手拦下计程车走了。 她去时已经邻近四点钟了，太阳西斜到山巅，金光刺眼，照得青山碧树更加郁翠，江镇的山也显得更加秀气妩媚，一个个形状各异的山体透着灵气，好像就要活起来一样。环绕山脚的河流倒影着青山，一片碧绿，渔夫划着竹筏而过，也有载着游客的大轮船缓缓开来。让纪佳禾更加体会到江镇的旅游气息，想来这里要是开发成旅游区真是一件美事。 可是一想到那含在地底下的钻石，纪佳禾就又忧郁了。最后她只摇头，不让自己想这些烦恼事。 车开到古镇口后纪佳禾下车，走过古老的街道，在小时候常去的，现在已经改了很多模样的粉店吃了一碗家乡河粉，再心满意足地穿过小巷子往自家大院走。 长长的青石巷延伸向前，青苔浅浅铺在砖面上，低眼一望满是春天的色泽。古老的房屋栉比向前，紧闭的门窗上还有褪色的红漆，白墙上斑斑点点，每一圈每一点都是历史的印记。大院前的樱花树又开花了，满树芳华，一片纷纷白白，在这褪色的巷子里显得格外醒目。 树枝上有一条绿绦带子缓缓飘扬，吸引了纪佳禾的眼球，记忆带到十八岁的那个年纪，那个明媚的夏天，阳光像金子般流泻在树间，她推着单纯从树荫底下踩着光点走过。看到江承晗在她家门口的樱花树上系上了这根绿丝带，飘扬的绿丝带像载满了梦想飞向天际，江承晗望着它微笑。 她问：“为什么要在我老家门口系上这东西？” 江承晗笑说：“你跟我说绿色代表希望啊，我希望我们在A大……能重新开始！” 纪佳禾瞬间错愣，绿丝带代表希望是她去逝已久的外婆跟她说的，她一直深信不疑。但她惊讶的是江承晗说他们要在A大重新开始。她喃喃地问：“你说什么？” 江承晗朝她展开笑容说：“我填了A大。”他的笑容干净明澈，堪比春天的朝阳。风起满树阴凉招摇，光点摇曳，如星光投影在他的周身，美得炫目。 那一刻，纪佳禾竟然有想哭的冲动。因为江承晗自小梦想去清华，江家上下也都对他寄予了希望，高三时他甚至把清华大学的图片贴满了所有书上以励志，高考结束后，他考了全省第三名的好成绩，所有人都认为他必去清华不可，可是到头来，他竟然放弃了清华，而报了省城的A大。 是因为她么？因为她填了省城的A大…… 纪佳禾感受得到江承晗喜欢她，两人青梅竹马暗生情愫，可是她从没给他暗示，因为她自卑，他一向优秀得像天上的龙凤，而她只觉得自己是地上的萤火虫，无论怎么飞也飞不到他的高度。而江承晗看得出她的躲藏也不敢轻易表露，两人都是心照不宣的态度。可是如今，他竟然愿意为了她……牺牲至此吗？ 纪佳禾心底有奇妙的泡泡不断地溢上来，盈满胸膛，不知道是幸福还是激动，只压迫得她想哭，于是不顾江承晗的期待转身便跑。 “佳佳！”江承晗在后面喊，可是她不停止，一直逃离了他的视线。她还是不敢面对太真实的幸福，以至于上了大学，他们还是错过了…… 想起这一切，纪佳禾心里又有积压的情绪升起，她静静抬头眯眼仰望着那一树樱花，然后缓缓抬起手解下那条绿丝带。 身后传来一声轻轻地叹息：“……我知道你一定会来这里……” 第7章 那一声很轻，如飘扬的花瓣一样轻柔，缓缓飘进纪佳禾耳里。她瞬间觉得很感伤，仿佛看见所有的樱花都凋谢了，像他们逝去的年华。曾经失去了什么，又留下了什么……原来……他还在这里…… “佳佳，你为什么要躲我？”江承晗低声质问她。 纪佳禾低下头来，眼睫微颤，忽然想到了以前…… 十三年来，她不断努力与他并肩，可是永远无法及其他的高度，总有人告诉她：“纪佳禾，你不配，你总是耽误他的前程，高考时你耽误他上清华，如今他被选为交换生出国，你还要耽误他吗？” 原本或许她还会抗争一下，但是当看到了他和那个女孩在一起之后，她就彻底绝望了，苏蓝说：“纪佳禾，我为江承晗做了这么多，牺牲了这么多，而你能为他做什么？现在我现在已经是他的人了，你还想纠缠他吗？难道你不知道这个时候没有他就等于毁了我了吗？” 纪佳禾终于绝望，她累了，再也受不了任何刺激，再也不想做任何挣扎，所以大二那一年，她先放手，她对他说：“江承晗，我们到此为止吧，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低头努力咽下升到喉间的疼痛，同时掩饰掉眼中的湿润轻声说，“其实我觉得你和苏蓝挺配的……而且她为你付出这么多，你应该对她好……” “佳佳……你不相信我吗？”江承晗猛然抓住了她的手，那么用力，似乎害怕失去什么。 可是纪佳禾怎么能相信？她亲眼所见的，让她怎么信他？她苦笑着挣脱开他的手说：“信不信我已经不在乎了。江承晗，我们靠得太近，都无法呼吸了，让我们给彼此一点空间吧！”然后她低头转身离去，从此放开了他，也放开了自己。心里却空缺了一块，怎么也补不起来。 三年来，她心痛着，并且由心痛渐渐转为心死。她很抵触再次见到他，因为害怕再见他自己又会痛。但是三年后再次见到他，她发现……她却没有这么难过了，心里只是有一种难以抑制的感伤——淡淡地感伤而已。 纪佳禾转过身来望着她，清澈如水的双眸一片坦然，嘴角扯出一丝笑说：“江承晗，好久不见！” 江承晗俊俏的眼睛似乎紧缩了一下，露出疼痛的神色。他静静看着她，夕阳迎面照来，透过他的睫毛，把他的眼底染成金色——一种忧郁的颜色。 他依旧还是当初的样子，干净、纯粹，帅气中又带点些微的书卷气，穿着打扮也似一个年轻的大学生。而她，自从工作了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变成熟了，他相比就显得沧桑了，她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远。 江承晗答：“是好久不见，有三年……三年零四个月了吧。” 纪佳禾嘴角一弯，露出淡淡的笑容，忽然看到飘扬的樱花瓣落到他身上，很唯美的感觉，唯美得不真实。 她目光随着花瓣飘转，平淡地问：“你在那边还好吗？你和苏蓝……” “我听说……”江承晗也同时出声问她。 两人目光相碰，有一种不经意地诧异闪动，纪佳禾笑笑说：“你先说。” “不，你先说！”江承晗坚持。 纪佳禾只好问：“你和苏蓝还好吗？”一问出来，心底才有一点小小的波动，就像刚刚愈合的伤口又被人拧了一下，有点疼。 江承晗双目希冀地望着她说：“我们分手了，出国后几个月就分手了。” 纪佳禾眸光轻漾了一下，有些诧异。 江承晗低头说：“是她自己提出分手的，现在她找了一位美国男朋友，过得挺好的。”很平淡的语气背后谁知道经历了大多的波折？江承晗长睫一颤，又问，“我听说……你结婚了？” 纪佳禾目光不经意地低下看到自己戴着戒指的手，然后轻声答：“嗯，你回来前几天……刚刚结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这句话比任何话都让江承晗感伤，就差了几天，就差几天她就回来了，然而她已为人妇！江承晗微微苦笑地问：“他……对你好吗？” 纪佳禾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沉默。许久，江承晗抬头看了看夕阳，它已经斜到了天边，天空也不似刚才那么耀眼，他微眯的目光有些忧郁，轻声说：“我们出来久了，爸妈都在等我们，我们回去好吗？” 纪佳禾又点点头：“嗯。” 江承晗就先转身走了。纪佳禾跟在他后面，出了巷子口，坐上江承晗爸爸的车。江承晗要开车时问她：“想听什么歌吗？” 纪佳禾正想着心事，于是随口答：“随意吧。” 江承晗就放了些歌，舒缓的钢琴音叮叮咚咚跳出来，伴随着江承晗发动汽车的声音缓缓演奏而起，竟然是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纪佳禾抬眼看了看，果然是那张碟子，他竟一直保存着。 高考那年，纪佳禾压力很大，总是失眠，江承晗便去街上买了这张碟子给她，让她每天睡前听一听，并且每天早上他还询问她的睡眠情况。他对她的照顾真是无微不至，让纪佳禾一直铭记在心，所以那张碟她很珍惜，一直珍藏着。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音乐她也成为她的最爱，每当听到那些音乐她都觉得很温暖，很舒心。 然而，后来那些音乐也会成为加速她悲伤的东西，就在他出国的前一夜，江承晗请一群好友、同学在餐馆里吃饭，纪佳禾当然坐在其中。外面下着雪，飘飘扬扬如鹅毛，霓虹灯都变得暗淡了，街上有行人紧捂着披风匆匆走过，也有牵手的情侣相拥往来，显然很冷。 而餐馆内则暖气开得很足，桌上摆上了满满的菜，还有中间火锅扑哧扑哧翻滚着冒着热气。一群人来来回回地敬酒吃菜，哄闹声盖住了餐馆里播放的音乐。唯独纪佳禾坐在位子上不断地喝酒，因而也只有她听得真切——餐馆里放的就是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这些平日让她温暖的曲子在那天却加速了她的悲伤。 麦琪在旁边提醒说：“佳佳，少喝一点。”可是她却不怎么听，只不屑一笑。江承晗几次向她这边瞟眼，但是碍于几天前纪佳禾摊牌，不让他找她，他也不知该不该管她。并且苏蓝总是有意无意挡在他面前，不让他有所行动，所以最终江承晗也没上来劝纪佳禾。 吃到最后，一群人去给江承晗敬酒，纪佳禾守到最后一个才上去，那时候苏蓝站在江承晗旁边，悄悄挽住了江承晗的手。江承晗下意识地挣脱一下，她挽得更紧，几乎双手都固定他的手臂了，后来江承晗就没动，苏蓝就笑得很开心。 纪佳禾说：“祝你们出国后……学业有成……”顿了一下，扫了一眼苏蓝，就咬牙对江承晗说，“回去后……我把理查德克莱德曼的碟还给你……希望你在那边生活愉快！” 江承晗的脸色陡然僵住了，瞬间有些苍白。但纪佳禾不理她，抬着微醉的步伐走了。无论那张碟有多大的意义，无论江承晗接不接受，她都有要还给她，因为从今晚开始，每听到那个音乐她都如凌迟一样疼痛，那张碟已经留不得。 可是当纪佳禾把派人把碟还给江承晗后，她却坐在雪地里哭了。后来据麦琪描述，她一直发酒疯，大喊大叫着：“江承晗，你混蛋，你混蛋！你为什么之前都不信我，你为什么要跟苏蓝交往，你为什么让她跟你出国？江承晗……你混蛋！” 对那晚的记忆，纪佳禾都不记得了，只知道自己哭过，要不是麦琪说了，她还不知道自己有这么疯狂的一面，更不知道……自己伤心至此，简直判若两人！ 回想起来，耳边又听着那些音乐，纪佳禾心没这么痛了，只是觉得有些伤感。觉得当时的自己真的很疯狂，不过13年来她就喜欢这么一个人，后来却被生生割断，她又怎么不难过？ 江承晗也一直沉默，专注地盯着前方开车。直到达目的地，他才开口说了句：“到了，下车吧！” 纪佳禾点点头：“嗯。”然后轻轻说了句，“谢谢你的音乐。”谢谢他的这场音乐，让她看清了自己的心。 江承晗似乎有些错愣，静静望着她，但是纪佳禾没有理会，开了车门走出去了。江承晗只好跟她一起进饭店。 这一顿饭倒也吃得其乐融融，聊了一阵，江阳忽然问：“哎，佳佳，秦楚怎么没跟你回来？说实话我除了见过他的照片外还真没见过他本人呢。你们结婚时在省城里办的喜酒，那时爸生病了，我们也去不了，真是遗憾！” 一桌子的人都看向她，江家两老是疑惑，而纪妈妈则带着试探了。江承晗的目光……纪佳禾一直不敢看，就低下头来拿筷子轻轻挑了挑碗里的菜，然后装作平静地说：“哦，他啊……本来说好了要回来的，可是公司里突然有要紧的事要办，所以回不来了。” 江阳皱眉说：“公事再怎么要紧，回来见见亲戚总是可以的吧？而且就这一次，他之前可都没来过。” 纪佳禾依旧垂着眼帘扒饭说：“还有他老家里有一点事，很棘手……”抬起头来对他们笑说，“江伯伯原谅他吧，以后他会回来的，我会经常带他来看你们。” 桌上的人都静静看着她，目光有些不解。纪佳禾见他们一个个都目光灼灼，有些难以适应，不知还能说什么，后来还是纪妈妈笑着打圆场说：“好吧，以后多回来就是了。来来来，大家吃菜，再不吃都凉了。”众人才继续吃饭。 吃到一半，纪佳禾觉得有些闷，就借口说去洗手间走出去了。 她在饭店的一处僻静阳台上打电话给秦楚。今天他不来，真让她尴尬，想起她来之前最后打电话给他还听到林安茹的声音，并且她回江镇一天了他也不打电话来询问，纪佳禾就觉得气闷，可是电话一拨就传来“通话中”的提示音，纪佳禾心底有些恼，就关上手机，望着远处的夜景深深吸气。 身后传来脚步声，纪佳禾回头，隐约见是江承晗，就皱眉试探性地问：“江承晗？” 江承晗从廊道走出来说：“是……” “你怎么来了……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出来后我就一直跟着你。”江承晗坦然答。 纪佳禾沉默了。 江承晗忽然上前一步说：“佳佳……他……对你不好吧？” 纪佳禾双双手握着手机，低头有些烦恼地咬住下唇，然后说：“无所谓好不好，夫妻之间小吵小闹很正常。我们出来久了，还是回去吧。”说完就要从他身边走过去。 江承晗却扣住她的手低声说：“佳佳，如果他对你不好……可否给我一个机会……” 纪佳禾顿住，只觉得有一股气流从心底直冲脑门，她回头瞪着江承晗，像是诧异又像是排斥。 江承晗有些被她的目光惊到，但还是坚定地抓着她的手说：“我会对你很好……比他好！”双眸脉脉如水，映着阳台上昏暗的灯光，说不出地温柔。 这样的眼神，让纪佳禾错愣，忽然想起当初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是经常这样看着她，那眼神的温柔，总能让她融化。 可惜那些已经成为过去，纪佳禾的心底忽然痛起来，闭上眼，却扭动着手想真脱开。可是江承晗更加紧紧地扣住，压抑着痛苦的嗓音说：“佳佳……” 纪佳禾忽然就不动了，可是一直闭眼。 江承晗伤痛地说：“难道我们已经没有机会了吗？那么多年的感情，你真放得下？” 纪佳禾沉默，但是心痛无法抑制。江承晗又说：“你们结婚得突然，其实我也知道一些，他之前有一个难舍难分的女朋友，而你……这一年来对他并不怎么热情，你敢说你们的婚姻是有感情基础的吗？如果你只想靠这个躲避我，那大可不必。你不用再躲避，因为我已经回来了。佳佳，当初就是因为你太矜持我太小心翼翼，所以错过了，现在我们为什么不能勇敢一些？” 江承晗的话的确让纪佳禾有些动摇了，她紧紧闭着眼，呼吸越来越重，甚至身子发抖。 最后江承晗走过来，轻轻搂住她，然后捧起她的脸柔声说：“佳佳……如果你对我没有感觉，就不会这么难受……如果我吻了你……或许你就能感受到自己的心了……” 纪佳禾忽然睁开眼看着他，一双眼睛灼亮得几乎要迸射出光芒来。 但是江承晗没有畏惧，一直捧着她的脸脉脉望着她，最后叹息一声，轻轻低下头来靠近她，试探性地吻上她的唇…… 第8章 江承晗很温柔，很细致，像呵护一件珍宝一样轻轻吻着她，慢慢吮吸，唇舌试探，每一下都很小心翼翼，似乎等待她的反应。他对她从来都很温柔，连呼吸都变得温柔，轻轻与她的鼻息缠绕。 纪佳禾从没感受过这样的江承晗，瞬间呆愣住了，忘了拒绝。 江承晗轻声说：“佳佳……闭上眼睛……”声音低沉、沙哑，却又非常温柔，似要蛊惑她的心。 然而纪佳禾陡然清醒了，猛地推开他后退几步冷声说：“江承晗，我们不可以这样！” 江承晗非常错愣，呆呆地看着她。夜晚的气流缓缓过他们面前，竟让他觉得一寸寸寒冷，他想不到纪佳禾会拒绝他，然后轻唤一声：“佳佳……” 纪佳禾冷淡地说：“我已经结婚了，不能这样，这是最基本的道德操守！” 江承晗的眼睛瞬间黯淡了，低下头说：“你爱他吗？” 纪佳禾看着他，没有回答，可是心底在度量：她对秦楚的感情，到底有几分可以称之为“爱”？纪佳禾得不到答案，但是如果让她抛弃秦楚和江承晗在一起她又做不到，甚至刚刚江承晗吻了她……都让她觉得有罪恶感。 “他爱你吗？”江承晗再次问。 纪佳禾依然没有说话，可是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丝悲凉讽刺地笑。 江承晗有些明白了，他问：“佳佳……那么……你心里还有我吗？哪怕一点点……” “江承晗……”纪佳禾看着他，眸光是前所未有的地冷静，声音很坚决说，“在大学发生那件事之后，我们就不在可能了！” 江承晗神色猝然一痛，很受伤地看着她说：“佳佳，你一直都不原谅我吗？” 纪佳禾低头冷冷地说：“对不起！” 江承晗惨然一笑，低下头来说：“佳佳，我一直默默站在你身后，你要什么我给什么，你做什么，我跟着你，一直等着你面对我的感情，可是到头来你却把我推给了旁人……佳佳，你这样伤我又是为什么？我和苏蓝的事，或许是我错了，可是就因此，我再怎么补偿你你也不会原谅我了吗？” 说到这里，纪佳禾内心一痛。她轻声说：“不是我不原谅你，是我……真的没法接受……”她当时太在乎他，所以很珍惜他们之间的感情，把它看得很高贵很圣洁，可是他竟然玷污了它，所以她没法接受，事情已经造成，就无法原谅了！ 纪佳禾轻声说：“而且跟你在一起很累，我会很有压力……” “你为什么会有压力？”顿了一下，江承晗说，“难道你在乎周围人的眼光？佳佳，感情是自己的事，你为什么要考虑别人怎么想？” “我不喜欢和别人抢太优秀的东西！”纪佳禾很快速地接上他的话，“小时候我跟父亲在省城里，妈妈在江镇。可惜我父亲不忠，在外面有女人，甚至有了私生女。小时候我就常常跟那个私生女抢父亲，可是无论我怎么乖巧讨好，父亲总会先抛弃我。甚至有时候买玩具，他也先会给私生女挑好的，剩下的才给我……后来我学会默认，学会承受，再也不挑好的要，因为我害怕失去！” “佳佳！”江承晗走上前一步说，“我不是你父亲，也不是你玩具，我只想属于你，没有人会抢走！” 纪佳禾摇摇头，有些伤感地说：“苏蓝已经把你抢走了，你再回来也不是我心中的江承晗了！而且，我已经结婚了。” 江承晗又瞬间绝望，感觉浑身乏力，他轻声说：“所以，我们再也不可能了吗？即使你可能不爱他，他也可能不爱你？” “江承晗！”纪佳禾抬头说，“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静静望着他，忽然又觉得累，于是纪佳禾低头说，“算了，我们还是回去吧，别让长辈们等久了。” 纪佳禾从他身边错过，可是江承晗忽然喊：“佳佳……在你还没有爱上他，他还没有爱上你之前，我愿意一直等待下去！13年的梦，你放下了，可是我却放不下！” 纪佳禾顿住脚步，心颤动了一下，但是她没有说什么，低着头继续走了。 两家吃晚饭后就直接回家了。江镇这边的人很少过夜生活，一向都睡的早，所以不到23点种纪佳禾也睡了，刚躺下床就收到麦琪的电话。麦琪很八卦地问：“佳佳，回老家有没有见到初恋情人啊？” 纪佳禾躺在床上答：“你无不无聊啊，现在已经很晚了，还不睡觉？” 谁知麦琪很兴奋地笑了两声，然后压低声音说：“你知道我现在在哪里吗？我现在和少峰在一个县城的小旅馆里，现在少峰在洗澡哦，嘻嘻……” 纪佳禾愣了一下，立刻皱眉说：“喂，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说你别乱来，你和少峰才交往多久？可别做后悔的事。” 麦琪笑说：“开玩笑的了，我们是分床睡的，再说我才没那么笨。不过话说回来，你回去见到江承晗……干材烈火我就不信你们不擦出火花来。” 想起今晚的吻，纪佳禾心里莫名有些烦意，皱眉说：“你胡说什么呢，我又不是什么风骚女人，这话我真不爱听！” “嘿嘿，你们真没什么事就好。”顿了一下，麦琪问，“佳佳，难道你真的放得下了？” 纪佳禾沉默，但忍不住考虑麦琪的话，放得下吗？放不下吗？可是放得下与放不下又怎么样？三年前她已经放开他，三年后她已经结婚，她和他已经不可能，还讨论这些问题干什么？于是纪佳禾再度皱眉说：“难道这大半夜的你打电话来就问这句话？如果你这么无聊恕我要睡觉，就不奉陪了！” “哎哎哎，别挂！”麦琪赶紧嚷嚷，然后说，“我打电话来是要告诉你，今天秦总打电话问我你去哪里了，然后我很老实地说你回江镇了，并且告诉他你暗恋了十三年的青梅竹马也回来了，嘿嘿。” 纪佳禾差点跳起来，不由得拔高音量说：“我说你这么多嘴干嘛？你这不是让他误会吗？” “嘻嘻，不刺激他一下怎么行，老让你吃林安茹的亏。不过有点遗憾，秦总居然只说了句‘哦’就没话了，真真不担心啊！” 纪佳禾心底莫名有些失望，顿了一会儿，声音又回归原位说：“哦，没什么事了吧，没什么事我就挂了，我要睡了。” 然后和麦琪道别挂电话后，纪佳禾望着夜色，心里很失落，他竟是不问一句…… 手机又响了，是短信铃声。纪佳禾看了一下，是江承晗发来的，他说大胖子知道她和他都回来了，所以想搞一次同学聚会。就在明天中午，大家去江边钓鱼，顺便在永河餐馆吃饭，问她去不去。 大胖子是他们的高中同学，大学毕业后他就回江镇工作了。大家好久不见，同学聚会看来是非去不可了。纪佳禾想回复，可是想起今晚的事，就又放下手机。决定还是先睡一觉，等大家都冷静了她再问江承晗吧。 第二天还是江承晗开着车载纪佳禾去永河餐馆，纪佳禾心里还有些抵触，但江承晗却表现得很轻松，决口不提昨晚的事，纪佳禾的心就落下来了，于是两人有说有笑地去江边。 到那里很多同学都到了的，除了还在读研，或者在很远的地方工作的，就近的和镇上的都来了，很多人自带了鱼竿在钓鱼。 胖子一见他们来，立刻大喊：“嗷，咱们的精英童鞋江大帅哥和女王陛下来了！”然后立刻屁颠屁颠地举着两根鱼竿朝他们跑去，一根递给江承晗说：“来，精英童鞋这是精英竿，祝你越来越精英，前途堪比钱学深。” 纪佳禾笑说：“那我的呢？” “女王陛下当然用帝王竿了，我告诉你啊，这是我偷偷拿我爸的来的，三万块哪，希望你用得顺手。” 一群人笑道：“胖子在机关混久了越来越会奉承巴结了啊，不过小心回去你爸抽你屁股，哈哈。” 纪佳禾忍俊不禁，说到这里还真有故事，小时候胖子长着人高马大在江镇孩子中横行霸道，纪佳禾来的时候他想欺负她，结果却被弱小的她打趴在地。那时候胖子大骂她女流氓，纪佳禾就按住他让他叫女王，否则就再揍他，胖子被打哭了后来真的叫她女王，求她饶命。 纪佳禾就放了他，后来他回去跟老爸告状，说纪佳禾打他，可是他老爸一看弱小的纪佳禾，反而拿木棒把胖子打一顿，说他欺负新孩子还恶人先告状，于是胖子被很多人嘲笑。那时候胖子非常恨纪佳禾，不过长大了就没事了，他们反而成了好朋友，于是胖子习惯性喊纪佳禾女王。 一群人开始钓鱼，但都吵嚷嚷的，鱼儿都跑了，根本钓不着鱼。胖子索性放了鱼竿，邀纪佳禾和江承晗在岸边走走，同时聊聊江镇的发展情况。 “南北交接处那儿真的要挖矿？可是南区的古城怎么办？”纪佳禾问。 胖子叹气：“唉，谁也说不清楚。现在上头一边说以生态文化为主，保护古城，一边说要发展，要挖矿。这事啊，两边都是宝，谁都很难做选择。” “看得出来镇上的人很保守，我爸也说他们现在的生活水平也不差，挖矿又破坏青山绿水，所以他们都不太乐意挖矿。”江承晗眯眼迎着朝阳望向远方，神情有些忧郁说，“可是盛科集团不是普通的商家，他们财大势大，又怎能轻易放弃那些宝？” 胖子点点头，问：“哎，佳佳，你老公不是什么珠宝商吗？按理说省城的珠宝商都跟盛科集团有关系才是，你知不知道盛科集团的动作？” 纪佳禾摇摇头，其实秦楚的事她都很少过问，以前在公司是员工，上头的事她问不了，后来嫁给了他，暂时闲职在家，她就更不过问了。又或者说她对秦楚的事根本不上心。 这时候纪佳禾的电话突然响了，她看了一下，是麦琪打来的，就拿起来接：“喂琪琪？” 麦琪几乎哭着说：“佳佳，我自食其果了，呜呜。” “怎么了？”纪佳禾皱眉，然后走离胖子和江承晗到一边接电话。 麦琪说：“秦总揪着我来江镇找你了，害的我都没法旅游了，呜呜。我们现在就在你家，可是你在哪里？” 纪佳禾惊讶：“你说什么，你和秦楚来了？” 第9章 纪佳禾愣住了，回头看了看胖子和江承晗，就背过身去压低声音问：“他为什么会过来？” “我也不知道啊……”麦琪也压低声音，“今早秦总忽然打电话过来问我有没有事，当时我刚旅游回来，正要睡大觉，但一听秦总严肃的语气我立刻不敢隐瞒，说没事，谁知秦总就叫我带他来你家了……呜呜，我还打算晚上和少峰出去呢，现在都去不了。” “你就不会拒绝吗？”纪佳禾有些恨铁不成钢。 “我哪敢拒绝，他是我老板哎！” “你……” 电话那端忽然有些响动，然后听到秦楚的声音：“喂，纪佳禾，你现在在哪儿？”声音低沉中有一股压迫感，带着力量穿透过来，纪佳禾一瞬间就镇住了。 她顿了一下才说：“我现在在外面参加同学聚会，我妈应该在家吧？你先在家里等着，我最早也要……下午五点才能回去。” “我问你现在在哪儿？”秦楚再次强调，完全无视她的解释。 纪佳禾紧紧抓着电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是她不发作，压下不满情绪冷声说：“我现在在江畔的永河餐馆附近，你有什么事？” “好，我立刻过去！”那边说完就挂上电话了。 “喂，秦楚……”纪佳禾升到喉咙的话又没有能说出来，非常郁闷。 胖子问：“佳佳，怎么了？” 纪佳禾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情绪说：“没事！” 江承晗静静看着她问：“他要过来了是吗？” 纪佳禾一抬头就对上他清澈灼亮的眼眸，那眼底有说不出的情绪。纪佳禾似不敢面对，就低下头说：“嗯，正在路上。” “你老公……那个珠宝商要来？”胖子有些不可置信地问。 “嗯。” 胖子忽然有些兴奋，“太好了，他是珠宝商，或许对江镇矿业的发展有什么看法呢，今天的报告有内容写了，我立刻去准备渔具。” 胖子说完就跑了，独留纪佳禾和江承晗，两人无意中对视一眼。江承晗嘴角弯起一丝弧度说：“过来也好，大家见一见，以后才算认识！”他眼神坦然，但静静看着她又有些哀伤起来，最后低下头走了。 纪佳禾望着他的背影，竟觉得他的背影有些孤寂落寞。她轻轻叹息一声，也朝着同学们走去了。 秦楚很快就到了，麦琪也跟过来，一跳下车就拼命朝纪佳禾挤眼色，双手比划着。直到发现秦楚从另一边下车来她才不敢乱动。 纪佳禾看向秦楚，见他用力关上车门走过来，面色还算平静，也没看出生气的样子。她说：“你们来了。” 麦琪畏畏缩缩地和秦楚一起走来。秦楚眯眼观望前方问：“他们在哪儿？” “就在附近，你来到底有什么事？” 秦楚收回目光斜眼看向纪佳禾，又长又直的睫毛被阳光投射出整齐的影儿，显得他的一双桃花眼更加魅惑。他刀削般的薄唇动了一下，半冷不热地说：“没事就不能来逛逛吗？” 纪佳禾仰着头盯着他，忽然皱了皱眉头，不知道能说什么。秦楚就举步向前走去了。 麦琪拼命向纪佳禾比划，刚要说什么，谁知秦楚立忽然转过身来说：“你还赶紧带路！” 麦琪吓得立刻放下手端正站好。秦楚忍不住嘴角一弯，似乎要露出笑容来，但他又不着痕迹地转过头去了。 纪佳禾只好低头带路。 走出江边，原本正在钓鱼或者烧烤的人们立刻不约而同地站起来，胖子率先跑过来，纪佳禾刚要说话，他已经笑嘻嘻地说：“你是佳佳的老公秦总？” 秦楚嘴角弯出一丝笑说：“嗯，你是？” “我是佳佳的高中同学江大河，在乡镇府工作，呵呵，今年刚进去的。” 秦楚伸出手说：“您好！” 胖子立刻用力握住他的手说：“您好。” 然后后面的人都凑上来，似乎都对纪佳禾的老公很好奇。因为在这群人当中纪佳禾算是结婚得挺早的，也是嫁得最好的。秦楚之前上过商业周刊，算是小有名气，而且又长得人模狗样的，衣冠楚楚，那些人就很乐意认识他了。不用纪佳禾介绍他们都自行和秦楚认识了，纪佳禾很无奈地站在一边。 和大家见过面之后，秦楚注意到众人身后有一个人，怎么也不上来。他抬眼一瞧，眼睛立刻眯起来，像是见到了什么特别的、又有点危险的东西。他和江承晗对视，直直朝他走去。 纪佳禾心思一动，立刻走上去。但却听到秦楚笑眯眯地说：“想必你就是佳佳的邻居，一直在美国留学的江承晗了吧？” 江承晗点点头说：“正是！” 秦楚就笑着朝他伸出手说：“您好，我是佳佳的老公！” 江承晗嘴角弯了一下，也笑出来说：“秦先生您好，很高兴认识你！” 他们两人握手，秦楚带着锐利而深敛的笑容，江承晗则笑得温和坦承，明媚堪比当日的阳光，无形中帅气得炫目。秦楚不动声色，却暗想这的确是一个帅气又很有气质的男孩。 纪佳禾站在旁边，有些尴尬，最后只得说：“你们……相互认识了就好。” 秦楚转头看了她一眼，猛然拉过她的肩膀让她撞到自己怀里说：“你同学真是一个比一个出众啊，让我看得眼花缭乱了。” 不知道为什么，秦楚这句话明明是说笑，可却让纪佳禾觉得他在咬牙切齿。她在他怀里挣扎，秦楚搂得更紧，纪佳禾只好抬手想掰他的手，秦楚是松开了，可又改为环住她的腰说：“老婆，陪我去钓鱼。”然后强横地搂着她走了。 胖子给秦楚送上来鱼竿，借机搭话，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纪佳禾坐在一边觉得很无聊。可秦楚又不让她走，实在郁闷。她转头往后看，见同学们早就忙烧烤去了，江承晗和麦琪正一起打理一个烤炉。麦琪一直叽叽呱呱地说话，有说有笑，很聒噪。江承晗多半都在听，忙着手中的活儿，偶尔回应几句，神色倒也自然，只是笑容很少，仿佛并不大开心。 纪佳禾收回目光盯着地面，眼睫微动。忽然秦楚钓上来一条大鱼，胖子兴奋大喊：“哇，鱼，好大的鱼！想不到秦总斯文儒雅，钓鱼也是高手，我钓了半天了也没钓着这么大的！” 胖子帮他接过鱼，秦楚也站起来走过去解鱼，同时说：“我小时候也常常钓鱼，那时候钓上的鱼比现在的还大。” “比现在的还大？看来秦总很厉害了。秦总那边的风水应该不错吧，否则会有这么大的鱼？” 秦楚笑笑：“呵呵，不瞒你说，我小时候是跟我外婆住在江镇的。” “江镇，难道秦总也是半个江镇人？”胖子惊讶抬头。 秦楚点点头，“算是吧，不过我外婆去世后，这里也没什么亲人了，我就很少过来了，算如今大概有七八年没来过这里了吧。” “啊……”胖子顿了一下，低头沉思，然后说：“既然秦总在江镇呆过，那应该了解江镇的情况吧，比如……矿业……还有旅游业什么的……” 纪佳禾见胖子已经带入正题，秦楚也没注意到她，她就起身往同学群里去。 麦琪拼命朝她招手说：“佳佳，佳佳，快过来！” 纪佳禾走过去，她就说：“江承晗跟我说他在美国的好多趣事，好好笑哦，哈哈，出了国的人就是不一样！” 纪佳禾低着头一直不敢看江承晗，嘴角微弯表示听进麦琪的话了，然后对麦琪说：“我来吧，烧烤我比你在行。” 麦琪正玩得兴奋，立刻挥开说：“不用，我来学学！”可是这么一挥一躲之间竟打中烤肉架子上的油罐，当时纪佳禾正要拿她手中的刷子，根本没注意。幸好江承晗猛地抱起她躲过去，低头说：“小心一点，油罐差点打中你了！” 纪佳禾还在诧异当中，偶然对上江承晗的眼，两人目光想凝，一瞬间似乎有火花闪烁。 麦琪惊叫一声跑过来说：“佳佳，你没事吧，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纪佳禾低头看了看自身，然后说：“我没事。” 秦楚也闻声赶过来问：“怎么回事？”看到江承晗搂着纪佳禾，两人姿态暧昧，他目光瞬间阴沉了一下，冷冷盯着他们。 纪佳禾赶紧挣脱开江承晗，两人都有些尴尬。纪佳禾低着头佯装镇定地说：“没事，刚刚油罐差点打中我，江承晗拉了我一把。” 秦楚目光依然在他们身上逡巡，低头瞥了一眼油罐，对纪佳禾说：“没事就好。”又瞥向江承晗说，“谢谢你拉了佳佳一把！” 江承晗有些不自然地笑笑说：“不客气！” 秦楚就拉了纪佳禾的手走说：“你怎么那么不小心，以后就乖乖待在我身边不要乱跑了……” 傍晚时候一群人就在永和餐馆吃饭喝酒，一直呆到晚上10点才回去。 去取车时，江承晗说：“你们先回去吧，我想开车去兜兜风。” 纪佳禾抬头问：“这么晚了你还去哪儿？而且你还喝了酒……” 江承晗装作淡然一笑说：“我没醉，你放心吧，你们先回吧，不用管我了！”然后上车发动车子开走了。 纪佳禾默默望着他离去，叹息一声，也和麦琪上了秦楚的车回去。 到家时已经10点半了，纪妈妈身体不好，刻却还一直等着他们。纪佳禾说：“妈你怎么还没睡，你不用等我们的，我会安排好一切的，你赶紧去睡吧！” 纪妈妈说：“我不见你们回来睡不着，对了，我已经给你们准备好床单被子了，你们也早点睡吧。” 纪佳禾说：“知道了！”然后推着她去睡觉，大家再各自洗澡。秦楚最后一个洗完之后已经11点多了，麦琪困得打呵欠。纪佳禾等秦楚出来后就说：“今晚我和麦琪睡，你也早点睡吧。” 说完拉着麦琪的手就要走，可是秦楚陡然冷下脸来。吓得麦琪立刻抓住纪佳禾不肯走。纪佳禾回头，对上秦楚的眼说：“怎么，你还有事吗？” 秦楚眼睛一眯，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地笑说：“你确定？” “我跟麦琪睡怎么了？”纪佳禾声音有些严厉，理直气壮。 纪妈妈忽然走出房门说：“佳佳，你和秦楚怎么了？夫妻两闹什么别扭了不能睡在一起？你们这几天都怪怪的到底怎么了？” 怕母亲误会，纪佳禾只得低头说：“妈，没什么，我们没什么事，你别想太多了” 秦楚也走过来搂过纪佳禾的肩膀说：“妈，你别担心了，我和佳佳没事，我们现在就去睡觉，你也早点睡吧！”然后强硬地搂着纪佳禾走。 纪佳禾推脱也不是，反抗也不是，就被他带进了房间。麦琪也推着纪妈妈去睡了。 一进房间，纪佳禾立刻挣脱开秦楚的手，秦楚关好门，又猛然拉过她，抱住了她扔到床上。纪佳禾被摔得疼痛，惊得大喊：“秦楚，你干什么？” 第10章 秦楚锐利的双眼眯成刀锋一样狭长的线条，使得桃花眼又犀利又魅惑。他缓缓解了睡袍的带子，扯开胸襟露出宽阔的胸膛，那动作又柔缓又坚定。 纪佳禾从没见过这样的秦楚，瞪得眼睛都发直了，吓得就要坐起来。谁知秦楚比她更快，一步跨来把她压到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低声说：“想跑？” 纪佳禾挣扎大喊：“秦楚，你要干什么？” 秦楚轻而易举地扣住她的双手拉过头顶，纪佳禾扭身动脚，秦楚索性压了下去，全身牵制住她。纪佳禾动弹不得了，眼睛瞪得老大，很恐慌地看着他大喊：“你到底想对我做什么？快放开我！” “哼哼。”秦楚低低笑了两声，“我对你做什么？纪佳禾，你是不是根本没把我当成你老公啊，嗯？”秦楚眯起狭长的桃花眼，形成两片薄薄的刀，非常锋利。有淡淡的酒气喷薄出来，像是喝醉了，又像是没醉。 “就算你是我老公，但你也不能这么强迫我！”纪佳禾奋力扭动身躯，大喊，“放开我！”她的手已经快要挣脱开秦楚的手了，可是秦楚又牢牢抓住，咬牙紧紧捏着她。 纪佳禾吃痛，心里一阵怒起，就全身不断地扭动挣扎，一阵乱踢乱打之后终于挣脱开秦楚。然后爬起来就要跑，可是秦楚反应迅速，立刻揪住她的睡衣后领，纪佳禾睡衣是对襟式的，秦楚猛然一拉就拉走了，这回她全身赤裸，只余一件底裤。 纪佳禾惊叫一声护住胸部，可是秦楚已经过来圈住她了，压在她耳边说：“想跑，没门！”然后紧紧环住她，从她的耳垂开始吻起，沿着她的颈一路向下，肩、后背，再探到前面。同时两只手也在她身上摸索，一只手圈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探上她的胸脯，一轻一重地揉捏着。 纪佳禾发出哭声一样的声音：“秦楚……秦楚……放开我！”她抓住秦楚的两只手极力想掰开，可是秦楚猛然把她按倒到床上，然后开始狂风暴雨般地掠夺。 纪佳禾被吞没了呼吸，非常难受。她奋力挣扎，但这一次秦楚全身压在她身上，她根本也没有机会逃脱了。在徒劳挣扎几次后，她开始放弃。忍受着秦楚的狂吻和抚摸，但是眼泪不可抑制地流了出来，虽然她嫁给了他，但他在她不自愿的情况下这样对她又跟土匪有什么区别？ 秦楚似乎感觉她不对劲，稍稍停下来，嘴巴依然靠近她的唇，强烈的气息喷薄在她脸上，他双目炽热，有些恼怒地问：“你哭什么？” 纪佳禾双眼带恨盯着他，咬牙切齿地说：“你这样逼迫我，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秦楚双目一惊，怔愣地看着她，然后又眯起眼睛形成锐利的刀锋，几乎要切断她的喉咙，咬牙说：“我是你老公！” “如果你只想取得你的权利而不顾我的感受，那么在我心理面，永远不会承认你是我老公！” “纪佳禾！”秦楚大喊一声，目光深痛又带着狠厉，紧紧盯着她，纪佳禾直直与他迎视。最后，秦楚忽然挫败下来，眼里凌厉的光芒幻灭，露出深深地失望情绪。他说：“佳佳，我们为什么会这样？我们明明是夫妻，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 “看来你心里还是忘不了江承晗，毕竟13年的感情，你又怎能轻易放得下？” “你心里还不是一样忘不了林安茹，8年的感情你又怎能轻易放得下？” 秦楚忽然不屑一笑，笑得古怪，然后又哈哈大笑，这回笑得很厉害，双肩抖动，伏在她颈侧不断地笑，以至于全身抖动。 纪佳禾说：“你笑什么？” 秦楚答：“8年的感情又算什么……算什么……根本抵不过一个误会……所以可以轻易放弃……哈哈，哈哈哈……” 他在笑，有什么东西滴落在纪佳禾颈间，瑟凉瑟凉地，她不由得一惊，斜眼看他问：“秦楚？” 秦楚没有抬头，依然靠在她颈间，许久压抑住了呼吸才问：“纪佳禾你为什么还要嫁给我？” 纪佳禾一动不动，可是心里又紧抽了一下，没有说话。秦楚说：“我们都有一段很深的旧情，但是都无法延续，那为什么不放下它，重新接受一段新感情呢？纪佳禾，我娶你，不是来感怀旧情，而只是想重新开始，你明白吗？” 既然无法延续，那为什么不放下它，重新接受一段新感情？纪佳禾喃喃着这句话，心里也像是受到极大的震撼，一直回旋着这句话，反反复复，同时也在质问着自己。 秦楚忽然闷闷地说：“佳佳，我们重新开始吧……”他问得小心翼翼，仿佛怕惊动了她一样，许久等不到她的回答，秦楚抬起头来看着她，发现她目无焦距地望着天花板，他轻轻吻住她，可是纪佳禾没有反抗。 秦楚又轻轻吻了一下，纪佳禾转眼飘渺地看着他，依然没有反抗。秦楚就温柔地吻下去，轻柔似羽毛，缠绵似水。纪佳禾像是被蛊惑，渐渐沉沦在他的温柔里。 秦楚与她纠缠，吮吸着她，挑逗着她，越吻越投入，渐渐放不开，双手开始在她身上游移，拉扯她的衣服，轻轻爱抚。 纪佳默默闭眼承受，心想着：这一天迟早要到来，是福是祸躲不过，只好认命……认命……希望他们真的能重新开始…… 她再也没有那么排斥他，反而悄悄环上他的颈部。秦楚像受到鼓舞，吻得更加热烈，动作毫无顾虑，渐渐狂热起来。 两人拥吻，纠缠，相互爱抚，直到秦楚分开了纪佳禾的双腿，纪佳禾感受到他的灼热才惊醒过来，低呼一声：“秦楚！” 她想要挣扎，可是秦楚更缠绵地吻住她，同时不断地喃喃：“佳佳……佳佳……别怕……我会对你好……” 自始至终，秦楚都对她很温柔，纪佳禾潜意识里似乎也愿意把自己交给了他。可是她始终忘记问他一个重要的问题——秦楚爱她吗？ 第二天醒来时，外面很吵，工地施工机器轰轰作响，很烦人。纪佳禾皱眉翻了一下身，可却发现动弹不得，好像腰间有东西紧紧匝着她一样。她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却发现自己靠在一个胸膛上，脸颊还紧紧贴着赤裸的皮肤。纪佳禾吓了一大跳，立刻抬眼，就对上一双妖娆的桃花眼——眼梢微挑，弧形完美，眼底是温柔如水的色泽。 秦楚薄唇一弯，笑说：“醒了？” 纪佳禾仍在惊愣当中，秦楚揶揄说：“看来你还没有完全清醒。”说着，眼睛不由自主地往下瞟，笑容更加暧昧。 纪佳禾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才见薄被底下她光裸的身子几乎一览无余，她猛然想起昨晚的事情来了，不由得脸一红，稍稍拉了被子往上掩住。 可秦楚却猛然抱住了她亲下去，狠狠吻了一阵直到纪佳禾抗拒他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在她唇边喃喃说：“一大清早地就那么刺激……让人怎么受得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魅惑，让纪佳禾觉得很难堪，就低头推开他说：“秦楚，别这样……” 秦楚低低笑了两声问：“昨晚……有弄疼你吗？” 纪佳禾把头垂得更低，秦楚抱紧了她压在她身上慵懒地说：“清晨早起的感觉真好啊，如果以后都能这样就好了……”顿了一下又说，“佳佳，我不希望你有多爱我，但只要你能把我当成你老公，不那么排斥我……我想宠你……” 这话像暖流流入纪佳禾心里，让她有一瞬间沉沦。不管她有没有爱这个男人，这个男人有没有爱他，但是她感受得到他说的这番话是发自肺腑的。而她，也觉得这种感觉很好，平淡地温馨，没有轰轰烈烈，但却是最适合她的。因为她害怕患得患失，所以平凡最合适她。 纪佳禾轻轻点头说：“嗯。”没有多说一句话。秦楚很高兴，凑过头来又要吻她，纪佳禾赶忙躲开问：“现在几点了？” 秦楚稍稍放过她，看了看床头的闹钟答：“快10点了吧。” 纪佳禾一惊，“那我们还不快起来，妈妈和麦琪都在……” 秦楚笑说：“你妈妈一大早就带上麦琪出去散步了，其实你妈妈都知道怎么回事……”翻过身来抱着她让她趴在自己身上。 纪佳禾却更加尴尬，想抬起身子，可是秦楚抱着她不让她动弹，她只好说：“秦楚，很晚了，我们起来吧，不然妈妈回来了也不好。” 秦楚答：“好吧，你先躺着，我去开热水。”然后放开了她翻被子下床了。 纪佳禾见他草草地披了睡衣走出去，就也爬起来，捡起地上的衣服穿。可是这时床头柜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来，纪佳禾伸手拿下来一看，发现是秦楚的，便朝外面喊：“秦楚……”可是忽然觉得不对劲，便低头一看，电话里显示的果然是林安茹的名字。 纪佳禾盯了电话许久，双手不自觉地用力握紧，也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情，忽然鬼使神差地按接听键默默地拿起来听。 电话里林安茹清脆愉悦的笑声传来：“喂，秦楚，告诉你一件好消息，我们已经拿到在江镇探测矿石的批文了，如果真的含有金刚石矿石，我们可申请开采。现在我正和大哥开车过去，你在那边情况怎么样，跟当地政府协商好了没？” 纪佳禾只觉得自己被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寒到脚跟，冷得她都要忍不住发抖，以至于早上刚刚和秦楚软语调情的温暖都消失了。 她以为他来江镇只是为了找她，却没想到他打的是江镇矿石的主意，这一种被欺骗的感觉让她深深愤怒！ 第11章 纪佳禾咬着牙一直不答。林安茹感到奇怪，就轻轻地问：“秦楚？” “……” “喂，秦楚你在吗？” 纪佳禾嘴角挑起一丝讽笑，压下心里的火气佯装和气地答：“秦楚不在，你还有什么话就说吧，一会儿我会转告他。” 那边忽然沉默了，片刻后传来林安茹诧异的声音：“纪佳禾？” “对。” “这不是秦楚的手机吗？” “是啊，不过秦楚是我老公，不是吗？”纪佳禾笑，可神态很讽刺。 那边又沉默了，许久，林安茹也轻笑出声来，声音很愉悦：“好吧，你们谁接电话也一样，那一会儿你帮我们转告秦楚说我和大哥已经开车过来了，估计半小时后到江镇。”顿了一下林安茹又说，“听你的口气似乎不太高兴啊，不过你放心吧，我和秦楚只是合作关系，不会有什么。不过我还是好心提醒你一句，想要拴住男人的心应该提升自身魅力，而不是到处提防别的女人，还有，秦楚很不喜欢别人偷听他的电话，你自己保重吧！” “说完了吗？”纪佳禾笑容敛住，冷冷地问。 “完了。” 纪佳禾立刻“啪”地挂上电话。这才注意到门口站着一个人，竟是秦楚，他静静地站在那儿，显然已经来了很久了。 秦楚嘴角一弯笑着走进来说：“刚刚谁打来的电话？”语气还算很温和，可是笑意没有到达眼底。 纪佳禾说：“林安茹。” 秦楚走近她，垂下眼帘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是嘛？”他伸手拿过她手中的手机随意地翻了翻，说，“她……没说什么要紧的事吧？” “你觉得她会说什么要紧的事？林安茹来江镇做什么你不清楚吗？” 秦楚皱了皱眉头，抬眼看着她说：“那你为什么要偷听我的电话？佳佳，我们是夫妻……你到底有什么不信任我的呢，再说我和你结婚了，还能和林安茹怎么样？” “信任，你觉得我能信任你吗？你说说你来江镇到底是干什么的？”纪佳禾冷笑。 秦楚面色转寒，腮颜抖动了一下严肃地说：“我来江镇当然是看你和岳母，你一声不吭就走了，我能不着急吗？” “哼，你追来江镇只是为了我吗？你说得真好听，你来这里是为了江镇的矿石吧，在你们商人眼里，也只看得见一个钱字！” “纪佳禾，你胡说什么？”秦楚冷声大喊起来。 “我胡说，哼，刚刚林安茹在电话里都说了，你不必掩饰了！秦楚，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或许对你们来说钻石是宝，可对江镇的人来说，那些青山绿水和古老房子才是宝。江镇人世世代代住在古城里，习惯了周边山山水水的生活，现在你们要毁了它让他们怎么接受？我母亲有心脏病，她绝对受不了这个刺激！” “我们来只是探测，并没有采矿，你激动什么？” “如果你不打算采矿干嘛来监测？秦楚，我告诉你，江镇是我家乡，我爱这里的山山水水，如果你真的执意要破坏它，那么我们……我们势必要走到尽头！”纪佳禾咬咬牙，还是说出来。 这是纪佳禾对秦楚说过的最重的话了。秦楚双目惊怒，灼灼地审视她，咬牙切齿地说：“纪佳禾你说什么？” 纪佳禾握紧拳头，咬着牙隐忍了一下，还是说出来：“我想你能听得清楚！” “有胆你再说一遍！”秦楚冷声大喊，几乎要暴怒。 这时，客厅里忽然传来纪妈妈的声音：“佳佳，秦楚，你们又吵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争吵吗？” 两人望去，才发现纪妈妈和麦琪已经回来了。纪妈妈手中还提着菜篮子，又气又忧地看着他们。麦琪则站在纪妈妈背后，有些不明所以。 纪佳禾先反应了过来，忙低头敛了情绪说：“妈……没事，我们只是在讨论一些小问题，没什么事。” “讨论问题有必要大喊大叫的吗？” 秦楚忽然搂住纪佳禾的肩把她拉到怀里，纪佳禾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不过很快就乖顺了，秦楚说：“妈，我们没事，我只是和佳佳有点事商量。”说完缓缓关上了门，挡住他们的视线。 纪佳禾立刻挣脱出他的怀抱说：“我妈心脏不好，我不希望她知道这件事，如果她知道她的女婿要破坏她的家乡她绝对受不了。” “你别动不动把‘破坏’这个词挂在嘴边行吗？”秦楚冷声斥责。 纪佳禾抬头，本想发作，但一念及母亲在外面只好又忍下来。 秦楚忽然走过来抱住她说：“好了，算我错了，我不该跟你吵这些，但是你也该给我一个信任，我是你老公，我当然会考虑你的感受。我来江镇只是来探测矿石，采不采矿还未知呢，你别那么激动，到时候没采倒是你先把妈妈气出病来了！” “你……” “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想跟你吵，你最好也别吵，妈妈就在外面！” 纪佳禾等着他，心里虽然有气，但也只得忍着了。 秦楚说：“好了，别想太多了，我会为你着想的。要不下午你跟我去看看，这样你也放心？现在我们出去，别让妈妈担心。” 纪佳禾想想，只好点头。然后两人稍微收拾好情绪才走出去。纪妈妈观察了他们许久不见异常，也不再多问了。 吃了中午饭之后，纪佳禾和秦楚先送麦琪去火车站，让她回A市，然后就去南北交界处的矿石探测处了。 时已中午，林安茹、刘鹏，还有一大批的工程师和工作人员已经到场了的，林安茹穿着白衣长裤淑女装，戴着淡黄色小洋帽站在树底下和江镇政府的几位领导交谈，她一言一笑间都秀婉得体，温和大方。刘鹏戴着棒球帽和墨镜负手走来走去，监督几位工程师及工作人员的工作。 路边阴凉处放了很多探测仪器，工作人员一件一件地搬上山去，然后又是拉线又是挖土，调仪器监测。 纪佳禾看着也不是很懂，只跟秦楚走过去。 林安茹见他们，立刻打招呼：“咦，秦楚，佳禾，你们来了？” 秦楚点点头，走过去问：“都谈妥了吗？” 林安茹点头：“嗯，差不多了！” 然后秦楚就和江镇的几位领导握手交谈，林安茹也在旁边插话，他们都有说有笑，谈矿石，谈商业，谈发展。唯独纪佳禾站在旁边完全插不上话，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在她窘迫时，林安茹偶尔会侧头看她一眼，唇边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纪佳禾觉得她的神态让人很不舒服，抬头迎上她的目光，她就微微一笑，又回和搭配秦楚与领导交谈。 最后他们达成了协议，双方握手，江镇的领导告别坐车走了。林安茹对秦楚笑着说：“还是你有办法，知道对付什么人说什么话，和你工作就是愉快！” “也是你配合得当了。”秦楚也微笑。两人间和乐融融，像搭配多年极有默契的情侣，让纪佳禾看得有些不舒服。 这时刘鹏忽然在山上挥手：“秦楚，安茹，你们快上来看看！” 秦楚和林安茹要上山去，临行前问纪佳禾上不上去。纪佳禾还没说话，林安茹就先说：“佳佳上去也没用，这些专业知识也不是人人都懂的，她上去反而晒得荒，还是留在下面吧，秦楚你应该惜香怜玉才是。” 林安茹的话是好的，可是在纪佳禾听来就不是那么舒服。还没等她说话，秦楚又说：“好吧，那佳佳你就在下面休息吧。”然后和林安茹一起上去了。 纪佳禾一句话也说不上，真的觉得窝火，看他们上山时秦楚很照顾林安茹，还时不时拉她一把，纪佳禾就更心烦了，干脆转过身不看。在下面等了一阵子也没见秦楚下来，反倒在山上和林安茹对着分析仪有说有笑，纪佳禾就更烦了，打电话给秦楚说想先回去了。 秦楚正忙，也顾不了这么多，说了几句话就挂了，纪佳禾就带着一肚子火回去。走到大公路上的公车站牌处，见几位大妈大爷在议论纷纷，说商人真是利益熏心哦，半点不顾他们的感受。 纪佳禾就很感伤，真不知道以后如果采矿她和秦楚会是什么样子。这时候胖子忽然开车经过大喊：“佳佳，佳佳！” 纪佳禾诧异，“咦，胖子？”最后上了胖子的车回去。 胖子说：“你今天见到小江了没有？” 纪佳禾答：“没有啊，怎么了？” “小江要出国了你知道吗？” 第12章 “你说什么？”纪佳禾皱眉问。 “你真不知道啊？这小子昨晚突然说学校那边有事叫他回去，然后今早他就去买机票了，或许明天就走了。” “你怎么知道？” “昨晚我就是和他在一起的啊，在江边喝了很多酒，这小子一直唠唠叨叨个没完，我看他有心事啊，问他他又不说。” 纪佳禾沉默了，心里有一根深深隐藏的弦又拨动起来，清弦伤感，使得她的心也感伤起来。聚聚散散，想不到她和江承晗三年不见，偶然一见，竟然这么快又要散了。 回到家后纪佳禾给江承晗打电话，问他在哪里。江承晗说在家，纪佳禾握着手机想了一下，还是朝他家走去。 江承晗正一个人在家收拾东西，见她来了就说：“佳佳，你怎么来了？”语气很平淡，很低落。 “听说你明天要出国了，所以来看看你。”纪佳禾走进去，问：“伯父伯母呢？” “他们去看爷爷，顺便帮我买土特产。” “哦。”纪佳禾低头，一时无话了。两人都沉默，纪佳禾觉得有些沉默，就找话题说，“你为什么走得这么快，这次回国……原本不是说要呆很久的吗？” 江承晗叹气，“本来是要呆很久，可是爷爷病情好转了，而且学校那边实验组有事叫我回去，就回去了。” 纪佳禾长睫微动，然后说：“我帮你收拾东西吧。”然后走过去帮他收拾东西。 两人又沉默无言。收到架子上的书时，纪佳禾伸手去拿，适时江承晗也伸出手来，两人的手不相碰，都愣了一下。纪佳禾低头收回手，却被江承晗扣住，她惊愣地抬起头里看他，却见他眼里有着深深的郁痛和不舍。他说：“佳佳……你就没有什么话对我说了吗？” 纪佳禾怔愣地看着他，哑口无言。 江承晗紧紧扣着她的手，用力得害怕她逃掉一样，神色有些控诉地说：“为什么我总听不到你的心声，这个时候，你心里还有我吗？佳佳，你为什么从来没有告诉我？” “江承晗……”纪佳禾艰难地开口，双目闪烁，犹豫了一下还是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了吧，你为什么要一直追究呢？何况，我都已经和秦楚结婚了……” “你心里真的没有我了吗？”江承晗质问，眼睛暗缩下去，更加郁痛。 纪佳禾垂下眼帘，似乎轻轻叹息了一些，轻声说：“不管有没有，我们都不可能了，我不会为了你离开我的丈夫秦楚的，所以你放下我吧！” 江承晗终于缓缓松开她的手，又悲又痛地笑说：“如果爱情真的那么容易放得下就好了。佳佳，你是不是已经喜欢上了他，否则怎么能这么轻易放下13年的感情？” “……” 江承晗扶着她的肩膀低头质问，“佳佳，你说话啊！” 纪佳禾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水光泠泠，灼灼地看着他说：“江承晗，在大二那一年，我亲眼目睹你和苏蓝在一起后我就死心了，不管后面我有没有爱上秦楚，我对你都死心了的，虽然决裂得很疼痛，但是我毕竟是放下你了，所以你也放下我吧！” 她这句话很坚决，如一盆冷水泼醒了江承晗的理智，也打碎了他的所有念想，他缓缓放开她说：“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你总是那么决绝……决绝得让人心痛……” “承晗，不是我狠心，只是我觉得……没必要用这种虚情假意来欺骗你！这样对谁都不好！” 江承晗低下头，长睫微颤，轻声说：“对不起……是我失态了……”然后转过身去收拾东西。 纪佳禾看着他，也不知道能说什么了。后来告别了他离去，才走到楼下，就受到秦楚的电话，秦楚语气沉沉，似乎不太高兴，“喂，你现在在哪里？” 纪佳禾怔愣了一下，扫了扫四周，然后含糊地说：“在……小区附近，怎么了？” “是吗？你现在立刻给我回来！”秦楚冷声命令。 虽然不明白秦楚为什么突然生气，但是纪佳禾也不发火，只冷声淡地答：“好。”然后立刻回家去。 纪妈妈不在，秦楚似乎也刚回来，连西装和领带都还没脱下，见她进门立刻拉了她到卧室问：“刚才你去哪儿了？” “在小区附近！”纪佳禾继续面不改色地答。 秦楚腮颜抖动了一下，猛地把她拉到窗边，说：“你自己看看！” 纪佳禾有些不明所以，朝外看了看，本不觉得有什么异常，但是一看到对楼上江承晗的窗口，她立刻就惊了。 秦楚冷笑：“我都不知道你们家居然可以和他家隔窗相望呢，还亲亲密密，你说你们是不是打算抱在一起了？” 纪佳禾很生气，回头说：“如果你真的看得清楚就应该知道我和江承晗没什么，只是他要出国了，我以朋友的关系去看看他！” 秦楚桃花眼一眯，唇边挑起一丝讽刺地笑，“朋友关系？呵呵，这朋友关系可真够暧昧的！” “哼，你如果一定要这么说，那你和林安茹就纯洁了？” “我和林安茹怎么不纯洁了？至少我没像江承晗这样抓着你的手扶着你的肩膀地对林安茹。” “是，你们是没有拉拉扯扯，但你们整天早出晚归暧昧不清，你和她在一起的时间比和我的还长这又算什么？” “纪佳禾，你不要是非不分，我和林安茹只是工作需要……” “是啊，好一个工作需要，工作需要到连搭档排挤自己的老婆你也不管了！好，我可以不管你们的事，但你也别管我的事！我们虽是夫妻，但是也应该给彼此一点空间，不要发生一点小事就相互怀疑！” “纪佳禾！”秦楚大喊。 纪佳禾立刻抬手制止说：“停，我不想跟你吵架，总之我和江承晗没什么，信不信由你，我也懒得解释！”说完就要走。 可是秦楚猛然把她拉回推到墙上压着她说：“纪佳禾，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老公，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你想干什么？”纪佳禾抓着他的手臂惊慌地大喊，因为秦楚的眼神太过危险。 “我不给你一点教训你都不知道我是你老公了！”秦楚眯锋利的眼说完就要扯她的衣服。 纪佳禾忙抓着领口挣扎大喊：“秦楚，你要干什么，你疯了吗？放开我……快放开我啊……” 这时候电话铃声响了，纪佳禾被秦楚抱住，挣脱不过，又气又怒，赶紧大喊：“秦楚，你电话响了，你疯了吗？还不快去接电话！” 秦楚又惊又怒地盯了她一会儿，才不甘心地放开她去接电话。“喂……结果出来了？……好，我马上过去！”然后也不跟纪佳禾说一声，拿了西装外套就愤愤地出去了。 直到他关上门纪佳禾才从恐慌中解脱出来，嘘了一口气，无力地坐到床上。 一整个晚上秦楚都没有回来，纪佳禾也乐得清闲，第二天早上她送江承晗去机场，飞机是下午一点钟起飞的，江爸爸十一点钟开了车送他去最近的B市。纪佳禾和江承晗坐在后座，一路上都很沉默，倒是江爸爸一个劲地叮嘱江承晗注意这注意那儿。 江承晗偶尔瞥纪佳禾一眼，发现她一直盯着窗外不说话，神色淡漠。他就有些失落地低下头。其实纪佳禾是为昨天秦楚的事耿耿于怀，她不明白她和他楚这样整天吵来吵去算什么。 半路上江爸爸忽然听了一个电话，听着听着，忽然就把车开到路边停下来。纪佳禾透过镜子见他神色很奇怪，就注意了一下，听到他说：“你说什么……爸的病情又复发了，还被送进急救室，怎么回事？”江爸爸显然很焦急了，弄得江承晗和纪佳禾也有些紧张起来。 江承晗问：“爸，爷爷怎么了？” “你说那些商人要挖矿，矿不在南北交界处，而在古城地下？他们想干什么，难道想把古城毁了吗？”江爸爸言辞忽然激动起来，“就算咱们老房子底下有无价之宝也不给挖，掘人祖宗根基，这不是要气死人吗？”忽然挂了电话掉转车头。 江承晗问：“爸，到底怎么了？” 江爸爸气愤地说：“回去，承晗你过几天再去美国，你爷爷病倒了，都快要被那些无良商人给气死了！”说着真的把车开回江镇。 纪佳禾则一直惊愣着，手渐渐握紧皮椅的边缘，用力得几乎要抠下一块皮。 第13章 一行人又赶回了江镇，甚至行李都没放下就直奔医院，高玉荷和纪妈妈已经在那里等了。江阳等人直奔过去问：“爸（爷爷）现在怎么样了？” 高玉荷一边擦眼泪一边说：“刚刚送进急救室里……也不知道他会怎么样？” 纪妈妈拍着她的背安慰说：“玉荷，别难过，校长他会好起来的。”然后低头，却也是很伤感。 江阳问：“怎么回事，我们走之前爸还好好的，可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 高玉荷说：“今天张大妈忽然跑来告诉我们说盛科集团勘察出了矿石，但不是在南北交界处，而是在古镇里，并且有可能集中在我们老房子地下。爸一听，立刻暴怒，骂了几声忽然就说不出话来，然后全身僵硬发抖，一动也动不了，我看着不对劲赶紧叫医生，医生就把他送进急救室里。” “爸那是怒极攻心！”江阳又悲又愤，“咱们江家几代人都住在老房子里，我们把老房子视如珍宝，现在忽然说要毁了爸怎么接受得了？” “你说那些商人怎么就那么利益熏心啊，都不考虑一下我们的感受，古城的老房子虽破，但那是很多人的命根子啊！”高玉荷哭着说。 纪妈妈安慰说：“玉荷、老江，别难过，他们现在还只是勘测，挖不挖也还得看上头批不批准呢。” 江承晗也说：“爸，妈，别伤心，阿姨说得对，我们先等结果再说吧。” 江阳气愤地说：“哼，才得出有矿爸都受不了了，如果真挖了，爸还不被他们给气死？不止咱爸爸，镇上很多人都要被他们气死！” 纪妈妈叹气，低头不再说话。一群人都沉默，后来坐在急救室外面的椅子上等。 纪佳禾看他们都神色焦急，心里很愧疚，就悄悄离开到廊道尽头打电话给秦楚，但打了三四个电话都不通。她心里窝出一团火来，最后她发短信给他，叫他赶紧回电话。 江镇的古城是江镇的灵魂，也是江镇人的心头宝，如果盛科集团和风华珠宝公司要毁掉古城挖矿，那么江爷爷会气死，她妈妈估计也不会好过，这样下来她和秦楚也不会好过。怎么样纪佳禾都要跟秦楚讨个说法！可是秦楚居然一直不接电话，这让纪佳禾十分恼怒，紧咬着下唇，几乎要咬破。 江承忽然走走过来说：“佳佳！” 纪佳禾回头，努力敛住情绪说：“你来了？”然后又低下头轻声说，“对不起……这件事……如果不是秦楚……江爷爷也不会这样……” “你不必说对不起，这件事也未必都是秦楚的错，更不关你的事，你不必觉得愧疚！” “怎么不关我的事？”纪佳禾反驳，但是又觉得悲哀，摇摇头说，“算了，我现在也不想说话。”然后转过身去咬着下唇，心里非常郁闷，有一股火气怎么也压不住，同时心里很悲伤，绞得心痛。 这时候，江阳忽然惊呼：“医生出来了。” 两人回头看去，果真见一位医生打开急救室的门走出来，他们也赶紧迎上去。江阳面露着急地问：“医生，我爸怎么样了？” 医生摇摇头，“哎，脑梗塞引发脑溢血，情况很危急。不过幸好你们发现得及时，而且血块不是堆积在危险部位，还可以进行手术抢救。但是我们小镇医院没法进行这种高端手术，因为风险性很大，又因为病人不能移动，所以只能速度请省城里的专家来支援。现在就看你们的决定了，你们只有五分钟的时间考虑，因为手术不能拖，否则出血量大，引起脑组织移位，发生脑疝就危及生命了！” 江阳的手都发抖了，焦急地望着医生问：“医生，难道只能手术吗？” 医生点点头。江阳又问：“手术的成功率是多少？如果手术不成功……又会怎么样？” “成功率大概只有30%，因为老人家年纪大了，会加大手术的风险性。而如果手术不成功，病人会死亡，就算手术成功了，老人家以后也还有可能半身不遂。但是你们现在若不进行手术老人家恐怕也保不住了！” 高玉荷忍不住哭出声来，即使用手紧捂着最还是难掩哭声。纪妈妈哽咽地拍着她的背安抚她说：“玉荷……别难过……”但是她自己也泣不成声，根本说不完整一句话。 江爸爸的手一直在抖一直在抖。江承晗红着眼对他说：“爸，你快决定吧！” 江阳犹豫了一下，终于说：“那就动手术吧！” 医生点点头说：“你过来跟我签字。” 江阳跟着医生走，签完字之后，抓着他的手，嗫嚅着双唇说，“医生，我爸爸……您千万一定要……” 医生没等他说完就拍了拍他的手背，点点头，叹气一声又进去了。 纪佳禾看着他们，喉咙像塞了铅一样疼痛，她努力睁着双眼仰头不让眼泪溢出来，可是眼泪还是溢出来。心里多了一层深深的负罪感，压得她难过。如果江爷爷就这样去了，她怎么面对江家，怎么面对众人？恐怕她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了！ 这时候她的电话响了，纪佳禾一看显示是秦楚，立刻咬牙切齿地抓着电话走到廊道尽头接听，“喂，秦楚！”她虽然已经极力隐忍，可还声音还是显得很愤怒。 电话那边却传来柔柔的女音，“喂，佳禾吗，我是林安茹，你找秦楚有什么事吗？” 纪佳禾一听，隐忍的火气更加忍不住了，她冷声说：“你为什么拿秦楚的手机，秦楚在哪里？叫他来接电话！” 那边顿了一下，林安茹忽然笑笑说：“哟，你至于这么生气吗？我不过就帮他接个电话，再说他现在不在，我看你一连打了几通电话，怕你有什么事就私自接了。” “秦楚去哪儿了？”纪佳禾不理会她的唧唧歪歪又冷声问。 林安茹依旧笑说：“他进实验室了，里面有很多感应仪器，不能带手机的。” “那你叫他来接电话，立刻！” 林安茹安静了，不知道什么表情。是电话旁边忽然想起一个轻佻的声音：“哟，姐，秦哥电话里头的人是谁啊？这么凶，还很大声，我都听到了，她不会是秦哥的老婆吧？啧啧，真是粗鲁！” 这个是林安茹的弟弟林安懿的声音，纪佳禾听得出来。这回她更火大了，立刻大喊：“你告诉秦楚，如果一个小时之内他不给我打电话以后就不用再回来了！还有，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林安茹如果你还有良心就别耍花样！”说完，“啪”地合上手机。 纪佳禾怒眼直瞪，心里的火气还不断往上冒，可是眼泪不可抑制地落下来，她这才知道自己气哭了，心里又悲又气。万一江爷爷有个三长两短，她不知道怎么原谅自己！一直以来江爷爷对她这么好，那么疼爱她，真心教育她，可是到头来却要被她害死！她无法原谅自己！ 纪妈妈似乎听到动静，跑过来说：“佳佳……你和秦楚怎么了？” 纪佳禾狠声说：“妈，你不用管我们，我和秦楚的事我会自己解决好！” “你想怎么解决？你和秦楚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结婚以来你们一直吵架？” 纪佳禾冷冷地没有说话。这时候她的电话又响起，纪佳禾看了一眼，是秦楚，立刻厌恶地递给纪妈妈说：“妈，你来接！”她生怕她一接就忍不住当着母亲的面又和他吵起来。 纪妈妈无奈，只得拿过来接，“喂，秦楚……是，佳佳刚刚打电话过去找你……嗯，可能闹了点脾气，她经常这样子你别见怪……” 纪佳禾忍不住抬头瞪了纪妈妈一眼。纪妈妈又接着说：“江爷爷突然发生脑溢血做手术，现在在江中医院急诊部一楼的103急救室里，你快过来吧……啊，工程进行中，一时半会儿离不开？……嗯，好吧，那你忙完就过来……再见！”然后挂了电话给纪佳禾。 纪佳禾忍不住火了，“妈，他现在不过来还等到什么时候？在他眼里到底把我们当成什么？是他的生意重要还是我们重要啊？” 纪妈妈摇摇头说：“佳佳，这件事不是全部由秦楚引起的，你不要责怪他！” 纪佳禾说：“是，我可以不责怪他做生意，但是我无法忍受他这么忽视我们，无法忍受他把江爷爷害成这样！” “你先别激动等他回来解释行吗？你干嘛要这么激动，这样你们以后怎么过日子？” “哼，过日子，过日子……过日子……”纪佳禾咬牙切齿努力隐忍着怒火，要得嘴唇几乎要磨破，最后她对纪妈妈说，“妈，你先别管我们，我会好好和他讲讲，我们的事让我们自己处理，你先别担心好吗？” “佳佳……” 可是纪佳禾已经走了，拐弯躲到阳台上，手中还捏着手机，可是她很想摔碎！她一直等秦楚解释，可是他却一直推脱有事不能赖，连还把手机给林安茹，他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谁不想过日子？就照他这样如果江爷爷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原谅他！ 纪佳禾恨恨地想着。江承晗忽然走过来边说：“佳佳……” “你不用理我！”她心里很烦，就转过身去面向窗户，让风吹拂脸面，希望自己能冷静一些，可是心里还是有气难以发泄！ 见她语气不善，江承晗只好停在一边，任她一个人静一静。 廊道上的所有人都安静了，只默默地等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们面色就越来越紧张难过，高玉荷都哭了好几次，江阳也眼睛红红的。终于在漫长地6小时后，急救室的灯灭了，他们立刻惊醒，赶紧迎上去，众人心如鼓捣，都紧张不已。 纪佳禾听闻动静，也跑过去。等到医生出来，江阳立刻问：“医生，我爸怎么样了？” 医生解下口罩，擦了擦汗，喘了口气，脸上露出舒心的笑容说：“手术还算成功，病人的性命保住了，但以后一定要更加谨慎调养。” 江家三口和纪佳禾一家也终于舒心地笑了，这时候真的感觉世界很美好，身体都要虚脱了一样，因为刚才他们实在绷得太紧了，高玉荷甚至忍不住双手合十闭眼感谢上天。 廊道里忽然传来脚步声，几人回头一看，发现时秦楚来了，一身风尘仆仆脚步匆忙，显然是赶来的。更诡异的是，他身后还跟着林安茹，一路小跑跟来。 纪妈妈先迎上去：“秦楚……”又看了看他身后的林安茹，林安茹点头对她一笑。 “妈，江爷爷怎么样了？”秦楚往后看去，见江家三口都静静看着他，纪佳禾眼神则很冷，眼神凉凉地瞟向林安茹，眼底有丝讽刺，然后别过头不理会。 秦楚不由得眯起眼。纪妈妈说，“已经救回来了。”说这话的时候她都忍不住舒口气。然后又问，“这两天你都去哪了？关于镇上的传说……古城地下真的有矿吗？你们……真的要挖矿吗？” 秦楚看了身边的林安茹一眼，然后答：“我这两天勘察地形，古城地下有没有矿，还需要进一步证实，但是可以很肯定地说：如果有矿，一定会挖的！” 一番话说出来，众人惊讶。纪佳禾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仿佛见到了怪物，心里忽然被狠狠地扯开一条裂缝，血肉模糊，非常疼痛，火气熊熊燃烧起来，几乎使她无法忍受……这一切都是秦楚逼她的，难道真的要逼他们走到尽头他才甘吗？ 纪佳禾还没有发作，可是旁边的江承晗忽然大喊：“纪阿姨，你怎么了？医生、医生！” 第14章 纪佳禾扶住母亲大喊：“妈，妈！” 秦楚也跑上来扶住，低问：“妈，你怎么样了？” 纪妈妈却轻轻推开他的手不让他扶，只捂着自己的心口，江阳夫妇立刻上来接替秦楚的位置扶她坐下，纪妈妈面色苍白，眉头一直紧锁，疼痛得说不出话来。 秦楚见她这样，似乎明白她的意思，忽然不敢乱动了，只抬眼静静看着她，轻声说：“妈……” 纪妈妈抬手指着他，神情很伤心说：“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口气虽然很埋怨，可惜气息弱，才说了几个字就不行了。 秦楚还没说话，林安茹就先说：“阿姨，这件事也不能怪秦楚，因为整个事件也不是秦楚能决定的。” 纪妈妈看了林安茹一眼，又看向秦楚，有些悲愤地说：“好……好……不能只怪你，整件事不是你能决定的，而是盛科集团……可是你为什么要与他们合作？秦楚，你是我女婿，而老房子就是我们的命根子，你这样让我这个长辈……怎么办？”说完，心又痛起来，她就拍着自己心口，额间都渗出汗来。 纪佳禾见她这样，着急劝说：“妈，你别说话，先休息！”然后不断帮她抚背顺气。 秦楚紧抿薄唇，神色又冷又愧疚，他躬着身子想要扶住她说：“妈……您先别说话，有什么事过后再说好吗？” “明天再说……明天你们就把古城给挖掉了！”舒了口气又说，“你是我女婿，如果你真的把古城挖掉了，那我真的无颜面对江镇所有父老了！” 秦楚眼眸淡淡，说不出话来。 林安茹看了他一眼，忽然说：“阿姨，矿藏的事……我们之前也想不到会在古城底下。”笑了一下，说，“不过话说回来，江镇的古城虽有百年的历史，但并不具备历史意义，这里没有出过任何名人，所有即使开发成旅游区也不能带动经济发展，更不能长久。而相比之下，挖矿要好得多，如果挖矿能带动江镇发展起来……这不是很好吗？” “好什么？”纪妈妈大喊一声，忽然就心口疼痛说不出话了。 林安茹吓了一跳，江阳立刻站起来气愤地对林安茹说：“或许对林小姐来说是好，但对我们来说是不好！” 林安茹忽然被训，有些憋屈，看向秦楚。秦楚却只关心老人家，根本没理她。 高玉荷也站起来，非常悲愤地说：“古城虽没有历史意义，却是我们的命根子，我们祖祖辈辈都住在老房子里，你忽然要挖掉它让我们怎么接受？你们商人利益熏心，只懂得赚钱，根本无法理解我们这种传统情谊。” 林安茹面色一阵青一阵白，但是努力笑笑说：“阿姨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们虽是商人，但并不是利益熏心。若说重视传统文化，也要看是什么样的传统文化，如果真具有保护的意义，就算下面满地都是钻石我们也不会开采，可问题是江镇的古城只是一座败落的普通小城而已，跟地底下的宝矿比起来它真的不具有价值！” 看纪妈妈全身抽痛，秦楚赶紧林安茹轻斥：“安茹别说话！” 江阳又说：“林小姐又怎么知道没有价值？” 林安茹见秦楚不帮她，江阳夫妇又咄咄相逼，心里很憋屈，但面上还是保持笑容说：“看来省长叔叔说得对，江镇的人就是太狭隘，总死守祖宗的几寸土地不知与时俱进，所以才永远发展不起来，几十年来即使周边的镇都发展成县市级了，江镇也永远是一个镇！” “你……你太过分了！”江阳气极了。 纪佳禾也站起来大喊：“你够了没有？”然后看到纪妈妈忽然全身抽搐，众人大惊，都上来呼唤她，纪佳禾赶紧大喊：“护士……护士……” 然后一个护士急忙跑来，大家扶着纪妈妈进病房，又迅速传医生，病房内一阵匆匆忙忙。唯独秦楚和林安茹站在外面，帮不上忙。 秦楚气愤地往墙上捶了一拳，不知道怎么发泄心中的情绪。 林安茹见他这样，咬了咬下唇。 秦楚说：“老人家有心脏病，你为什么要说那些话？” 林安茹很委屈，水眸看着他，轻声说：“对不起……可是他们个个都咄咄相逼……” 纪佳禾从病房走出来，目光冷冷地对他们说：“你们走吧，不要再呆在这里了！” 秦楚说：“佳佳……” 纪佳禾不理他，低头便要回病房，秦楚忽然扣住她的手说：“佳佳，挖矿的事我真不知道你和妈妈会这么气愤……可是我们已经和盛科集团签了合同，现在是骑虎难下，除非盛科集团决定撤资，否则我也没法半路抽身！我希望你能体谅我，给我一点时间争取，或许我能尽力挽回一些……” “挽回什么？”纪佳禾冷冷地回头说，“多给赔偿金，还是迟缓开工？但无论怎么样，只要你们毁了古城，就是对我们最大的伤害，什么也补偿不了！现在你们走吧，没有人想见到你们！” 秦楚也怒了，冷声说：“纪佳禾，你蛮不讲理！” 纪佳禾火大，甩开他的手说：“对，我蛮不讲理，所以你赶快走，否则会被我气死！而且我也不想看到你们两个留在这里气死我妈妈和江爷爷，你们走！”纪佳禾几乎是吼出来的。 林安茹咬了咬下唇，扯扯秦楚的衣袖说：“秦楚，我们还是先走吧！” 秦楚不甘地看了纪佳禾几眼，忽然神情一忿，转身离去。 纪佳禾看着他和林安茹成双成对的样子，心里更加气愤，扭了头回病房。 江镇要毁古城采矿在江镇引起很大的轰动，镇上很多人反对，尤其是江镇老一辈人家，但是也有一些人表示支持，说要采矿发展经济，于是双方争论不休。这事闹到镇政府那里去，政府本来还支持盛科集团采矿的，但看到民怨太大，又暂时搁浅计划了，双方仍在协商中。 这几天古城区似乎热闹起来了，但不是游客，而是一些杂七杂八人的专家和江镇本土人士，每个人都要看古城。 傍晚的时候纪佳禾和江承晗在古城街道里行走，看着这一片破败的古城，心里都很伤感。 纪佳禾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回美国？” 江承晗低着头看自己缓缓移动的脚尖答：“江镇这么乱，爷爷又病成那样，我一时半会儿不会出国了。其实我已经完成学业了，这一年留在美国不过是有一个实验项目没有完工……” “难道你不想继续深造吗？听江伯母说，美国学校还是希望你留下的。” 江承晗低头苦涩一笑：“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再怎么样也得等爷爷病情稳定再说。” 纪佳禾点点头，抬头望着古城，低声说：“好端端地一座古城，毁了真可惜……好歹也是一座清末民国年间的古城，难道真的比不过那地底下的矿？” “佳佳，如果要开发成旅游保护区还得看古城的历史意义。像江镇这样清末的古城并不少，但是有些能保护起来，有一些就荒废了，是因为城里出不出名人或者历史事件的区别啊。” “难道只能看古城的历史意义，而不看周边的风景了吗，你看看江镇的这些山山水水，人人都说堪比小桂林，既然桂林山水甲天下，江镇为什么不能。为什么他们只看到地底下的矿而看不到这些潜在的利益？” “旅游开发还有风险性，如果开发之后人气不旺，政府的投资就破费了，也会影响到官员的业绩。可是采矿就不同了，那是一刨一窝金看得见摸得着的利益啊，所以当前利益和潜在利益相比，他们当然会选当前利益！” “政府这样想，可江镇的人未必同意。江镇人都是特别怀旧的，即使外面的人说他狭隘，但这毕竟是他们特有的传统情谊。而且这里的山水如此美丽，毁了真可惜！” 江承晗叹气一声，忽然说：“佳佳……为这件事，你和秦楚……” 纪佳禾苦笑：“我和他……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妈说我把婚姻当儿戏，可是如果真的挖矿，我们两个人像仇人一样怎么生活在一起？” 江承晗低垂的眼里有一丝微妙的情绪滑过，他说：“当初……你为什么和他结婚？” 纪佳禾沉默。心想：还不是因为你吗？爱到心思，对情感不抱希望，又加上有一个人对她好，求婚了就自然而然答应了。现在想来她的确结婚得很轻率。 纪佳禾苦涩一笑说：“大概我昏了头脑吧，其实结婚的时候根本没想那么清楚，之前我妈生病，一直是秦楚帮助我们，而且他对我也很好，不可否认我被他的温柔感动过，然后他求婚，就自然而然答应了。不过现在想来，我们结婚是一个错误！” 说着，正好走到一个路岔口，就见秦楚和林安茹走出来，身后还跟着刘鹏、林安懿，还有几位专家摸样的人。 两方人见面都愣了一下，刘鹏先惊呼说：“咦，佳佳，好久不见啊！” 自纪佳禾和秦楚争吵后秦楚就很少回家，纪佳禾更是没去过工地看他，所以当然很久没见过他们。纪佳禾点点头，含糊地答：“嗯，刘总，你们也经过这里？” “我们带专家来视察。”刘鹏笑笑，所有的人当中就他表情最正常了。 秦楚冷冷地扫了纪佳禾和江承晗一眼，忽然说：“纪佳禾，你过来一下，我们谈谈！”然后自己先走到一边去了。 纪佳禾还在犹豫，忽然听到林安懿轻佻地说了句：“秘书上位，小三就是小三，迟早要闹翻！” 林安茹轻责说：“安懿，别乱说话。” 林安懿双手插裤兜，缓缓翻白眼说：“姐，我为你抱不平而已。” 江承晗神色有些气愤说：“林公子，你这样说话未免过分了些！” 纪佳禾忙拉了一下江承晗的手说：“别理他，你在这里等我！”然后眼神凉凉地扫了林安茹和林安懿一眼，便跟着秦楚走过去，但是林安懿那番话的的确确让纪佳禾火到了。 第15章 秦楚走到一条巷子里，然后转过身来看纪佳禾，纪佳禾在离他几米远的地方就停下来了，眼神冷冷地看着他，面上没有一丝感情，仿佛对待一个陌生人。她说：“你有什么话？” 秦楚神色微凛，眼睛一眯命令说：“你过来！” 纪佳禾一动不动，只神情更冷，再次强调：“有什么话就说吧，你我都很忙，没必要耽误大家的时间！” 秦楚见她这样，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审视她许久。又低头想了想，最终还是无奈妥协，几步走过去执起她的手。纪佳禾下意识挣脱，秦楚握得更紧，甚至用力捏得她的手都印出红印来。 纪佳禾挣脱不过，有些气恼说：“你干什么？放手！” 秦楚没动，低头观察了一下她的手，抬眼间寒光闪透，双目如刀直直戳向纪佳禾说：“你的戒指呢？”声音一样很冷。 纪佳禾别过头不耐烦地答：“忘记戴了，你有什么话？” 秦楚静静看了她一阵子，神色一阵青一阵白，又怒又隐忍，最后只是抿了一下冷透的薄唇，低头从裤兜掏了掏。纪佳禾垂眼一看，见他拿出了一枚戒指，上面的彩钻还闪闪发亮，正是她的结婚戒指。秦楚还说过这是他为她设计的，举世独一无二，纪佳禾那时候很喜欢这枚戒指，也曾经被他的话感动过，现在不过隔了几月，她竟然觉得陌生了，感觉她和他发生了太多事，两人之间隔得太远，以至于见面也恍如隔年。 秦楚抬起她的无名指，给她套上，然后说：“以后，不要轻易摘下了。”他的语气似乎经水洗涤过，瞬间变得温柔了，仿佛之前并没有生气过，眼神温温和和地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纪佳禾一时之间就不知道能说什么了，面对他的转变，她还是觉得有些接受无能，可能心里还是有赌气的成分。 秦楚五指穿插过她指尖扣住她的手举到心口，低声说：“佳佳，挖矿的事，我已经在争取，看看能不能把破坏做到最小化。” 纪佳禾一听，立刻抖开他的手，眼神瞬间充满敌意。 秦楚说：“佳佳，这是没办法的事，我也只能这样争取！” 纪佳禾盯着他，眼底冒火，不过瞪了许久，她自己忽然冷静下来了，冷冷地说：“哼，你们说挖矿就挖矿，你们拿到采矿的许可证了吗？” “未探明矿藏的方向和范围，所以还没有向上级批准。但是你了解盛科集团的权势和财力，林家与政府各官员都有交情，如果真的有矿，那么开采势在必得，除非你祈祷地底下没有矿！” 纪佳禾忍不住冷笑。秦楚又说：“佳佳，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能横空出现一位比盛科集团更有财力和权力的商家投资江镇的旅游业，这样才有可能与盛科集团抗衡，争回保护古镇的权益，但是江镇又有什么价值能打动这样的商家来投资？” “如果这是希望，我想江镇的很多人都会争取，毕竟采矿能采得多少年？但是旅游业就不同了，一旦开发，便是百年甚至几百年可持续发展的事！” “好，那你可以朝这个方向努力！”秦楚说道。 纪佳禾暗自咬牙，心里笃定几分。但是忽然愣了一下，看着秦楚说：“你是珠宝开发商，你为什么要给我出谋划策推掉你们的采矿计划？毕竟一旦采矿失败，你将会失掉很多利益。” 秦楚神色有些动容，本该魅惑的桃花眼此时却流动着脉脉的水光，显得柔情无限，他低声说：“佳佳，我是商人，但也是你丈夫，采矿固然是好，但如果为了这笔利益和自己的妻子闹翻，或者把自己的岳母气得心脏病发作，夫妻不成夫妻，家不像家，我还有必要坚持下去吗？再多的钱也比不上自己的妻子和一家和睦重要吧？” 纪佳禾似乎被震到，眼睛呆呆地看着他，似乎秦楚这番话真的打动到她心底了，使得她说不出话来。 秦楚抬起她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然后贴着口鼻闻她的香气，抬眼深情脉脉地看着她说：“佳佳，我们和好吧，不要吵了，这几天不断争吵，我都很难过，夜里辗转难眠，难道你不心疼吗？” 秦楚的桃花眼一向很有魅力，公司里的女人都传言只要被他这么看一眼就会失魂，纪佳禾差点也沦陷进去，但出于傲气，立刻快甩开他的手侧过身去，冷冷地说：“谁心疼你了？你自己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谁管你？” 说这话的时候，纪佳禾语气已经没有那么生气了，因为秦楚的话的确很让她窝心，本来还一直把他想成奸商才那么生气，但听他这么解释，原来他心里还是有她的，一时之间，生气的源头没了，她也不知道气什么了。 秦楚挑眉盯了她片刻，不怒反笑，唇边荡出一个笑来，猛然拽了她拉到怀里，双手圈住她的腰说：“不生气了？小丫头说话总是口是心非！” 纪佳禾挣扎了一下下，秦楚反而抱得更紧，甚至还把头放到她颈上，在她耳边呢喃：“别闹，我忙了一天，很累，让我靠一靠！”然后舒舒服服地靠到她身上。 纪佳禾听他这么疲倦又不失温柔的话语，真的奇迹般地不动了。但是还是不服气地说：“放手，我是小丫头怎么会给你靠，放手！” 秦楚低低笑了两声说：“我说错了，你不是小丫头，你是我老婆！”然后抬头猛地朝她嘴上亲了一下。 纪佳禾霎时吓得瞪大双眼往后仰，呆呆地看着他，却见秦楚笑得温暖又愉悦，那眼神，那表情，真的是从心里发出的最真实的笑。 巷子口忽然传来一个声音：“秦楚。” 两人回头，见是林安茹，纪佳禾赶忙推开秦楚，秦楚第一反应是不愿意，用力拉回她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还是放开了，然而却扣住她的手，紧紧握着不放她放开。 纪佳禾很尴尬，一直低着头。秦楚面色坦然对林安茹说：“有什么事？” 林安茹很快掩饰眼底的忧伤，温婉地笑说：“我们抓紧时间吧！” 秦楚答：“嗯，你先过去。” 可是林安茹不走，依旧站在巷口看着他们，双手交叠自然垂放于前方，乌发如缎，一袭长裙飘飘，显得非常淑女娴静，很有耐心等待的样子。 秦楚见她这样，很是无奈，对纪佳禾说：“那我先工作了，我很久没吃你做的菜了，尤其是糖醋鱼，今晚你下不下厨？” 纪佳禾故意板着脸说：“我天天煮饭菜，是你自己不会来吃的！” 秦楚答：“好好，今晚一定回去！”然后望了她一会儿才松开她的手朝林安茹走去，然后和林安茹一起离开了。 走之前林安茹不自觉转身回头看了纪佳禾一眼，嘴角微微挑起，似乎带着很浅的笑意，可淡妆精致的脸上却没有笑的情绪，斜看的眼睛一片涩凉，很凉很凉，甚至让人感受到寒冷。 她就保持这样的表情缓缓转过身，跟着秦楚大步离去，高跟鞋细致，裙摆飘飘，婀娜动人。 从她回头到转身离去，纪佳禾一直静静看着她，没有任何反应，直到她走了纪佳禾才挑眉不屑一笑，心里很不耻林安茹，后来想想又觉得心口舒畅，大快人心，想能这样气到她一下也不错。 江承晗走出来说：“佳佳……” 纪佳禾回头看他，见他眼神落寞，他轻声问：“你和秦楚和好了吗？” 纪佳禾说：“不知道，也许吧。”想想觉得少了点什么，又补充说，“他……一心还是向着我们的，努力帮我们想摆脱挖矿困境的方法。” “是吗？”江承晗脉脉望了她一会儿，忽然叹口气，怅然一笑说：“和好就好，只要你不难过。” 傍晚的时候，回到东区的小区里，纪佳禾本来要上楼，迟疑了一下，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超市，想了好久，还是下楼去买菜。 纪妈妈见她拿了一堆菜回来，还有鱼，惊奇了一下问：“咦，佳佳，你买那么多菜干什么，还有鱼，你不是不喜欢鱼吗？” 纪佳禾含糊答：“嗯……鱼营养丰富，今天我刚学了一道菜，一会儿做给妈妈吃。” 纪妈妈笑说：“懒丫头居然下厨，你跟妈妈说，今晚是不是有客人要来，为什么你买这么多菜？” 纪佳禾在厨房里鼓捣，见瞒不过，只好说：“妈，今晚秦楚回来吃饭。” 纪妈妈愣了一下，许久才问：“佳佳……你和秦楚和好了？” 纪佳禾放下手中的活，轻轻应了声说：“嗯，他……没有想破坏古城……” 纪妈妈叹了口气，“佳佳，他如果要毁坏古城，我会生气，但相比古城，我更不愿意你和他闹翻，做妈妈的，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幸福？” 纪佳禾点点头说：“妈妈，我明白了。” 煮完饭菜的时候，外面忽然下去了大雨，纪佳禾母女就等秦楚，可是等到天黑了都不见他回来，外面雨又一直下个不停，纪妈妈难免担心，催促纪佳禾给秦楚打了几个电话，可是都打不通，正担心之时，纪佳禾忽然收到秦楚的电话说林安茹摔伤了腿，他送她去医院，让她们不用等他吃饭了。 纪佳禾有些气愤，说：“妈，秦楚回不来了，我们先吃饭。” 纪妈妈问：“怎么了？” 纪佳禾只说没事，就埋头狠狠吃饭，其他的一概不说，吃完了饭洗澡看电视，最后她还是没忍住，出门冒雨去医院。 虽然有伞，又坐车，可是雨很大，到医院时纪佳禾还是有些淋湿了。她跟前台护士查寻找到林安茹的房间，就上楼去找秦楚。 当时已经十点，廊道上很安静，靠近林安茹的病房时，纪佳禾就很明显的抽泣声了，居然是林安茹哭着说：“秦楚……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八年的感情你怎么放得下，你怎么这么残忍？” 纪佳禾一听，立刻敏感了，悄悄靠近了他们房门偷看，居然看到林安茹跪坐在床上伸手抱秦楚的脖子。 秦楚伸手欲掰开她说：“安茹，你喝醉了，别说话，先休息！” 林安茹紧紧抱着他哭喊：“我不，我没醉！你当初明明说过你是为了了解江镇的矿业才接近她的，可是后来你为什么娶了她？秦楚，你说你爱我的，可现在这样，是爱我的表现吗？” 一番话出来，让纪佳禾当场震惊，手中的伞“啪”掉落到地上。 第16章 秦楚似乎听到了声音，往外一看，透过门上的玻璃阁子就看到纪佳禾，他立刻就慌了，低喊一声：“佳佳！”然后想冲出来。 可是林安茹更加紧紧地抱住他不让他动，双眼带泪楚楚可怜地看着他说：“秦楚……秦楚……你不要抛下我……” 纪佳禾见林安茹像蛇一样柔软地攀在秦楚身上，心里更气，怒火蔓延掩盖了她的理智，她转身立刻就走。 “佳佳！”秦楚大喊一声，就要追来，扯得林安茹差点从床上跌落下来，秦楚又回身抱住她说：“安茹别这样……”又朝外面大喊，“佳佳！” 纪佳禾本已经走出几步，可是忽然又停下来了，听到林安茹哀求说：“秦楚……当初我离开时，你还追着我，现在你就要跑去追别人了吗？你的心怎么变得这么快？” 纪佳禾忽然想起中午林安茹那个凉凉的眼神和凛冽的笑容，她握紧了拳头，又走了回去，踢开半敞的门走进去，秦楚惊了一下，急忙喊：“佳佳，你不要误会，我和林安茹真的没什么！”眼里是急切解释的光芒。 林安茹依旧趴在秦楚身上，扯得他领带歪斜衣衫不整。她面色通红，似乎真的喝了很多酒，一直哭着纠缠秦楚，半点也没有平时淑女的样子了。 纪佳禾愤然看了他们一眼，走到床头桌上拿起装水的杯子，冷冷地盯着他们走过来，秦楚刚说：“佳佳……”立刻见她猛地朝林安茹脸上一泼，水花溅湿了两人，然后纪佳禾冷冷地说：“醒了吗？”这一声居然出奇地平静。 秦楚有些诧异，只盯着纪佳禾看。林安茹被泼了一脸的水，头发湿漉漉，发梢滴水，非常狼狈。 她使劲睁得开双眼，迷茫地看了纪佳禾一眼，又抬头看向秦楚，长睫颤了一下，似乎想到什么了，忽然就安静下来，双手攀折秦楚的肩，头埋到他胸膛双肩不断地颤抖，许久听到一阵轻轻地抽泣声。 秦楚皱眉，情绪有些复杂，低头问了一句：“安茹？”然后拿开她的手退出来，介于两者之间，他紧抿着唇，看向纪佳禾但未发一句话。 纪佳禾冷冷地看着林安茹说：“林安茹，我不管你和秦楚之前有什么，但是现在秦楚已经结婚，你也是有婚约的人，请你不要再纠缠他！我理解你放不开八年的感情，但是无法容忍你破坏别人的幸福，也请你自重！” 林安茹双手颤抖，缓缓圈住曲起的双膝，头埋到弯臂里，长发散落而下，挡住了她的脸，她似乎还在哭，轻轻抽泣，身子颤抖。许久，她忽然轻声说：“对不起……”很轻的声音飘渺而出，融汇到空气里，轻不可察觉，纪佳禾几乎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再细细一听，又听到她说：“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有时候我控制不住自己……” 纪佳禾盯着她，眼里的火似乎熄灭了些，可还是灼亮无比，她抬头看了秦楚一眼。发现秦楚神色复杂，只盯着林安茹看。 林安茹哭着说：“我知道秦楚已经结婚了，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放不下以前的事……”她伸手擦眼泪，可手一直不停地颤抖，不知道是太伤心还是太激动的缘故。 “以前在大学时，他为了给我过生日，把载着蜡烛的纸船放满整个湖面，后来保安抓了他，他说无所谓，只要我开心。我们在一起，遭到家人的反对，我为了他离家出走和他住在出租的房间里，为了生计我们一天到晚忙于兼职，日子过得很辛苦，但是我们不怕，只要能一起就很满足……后来他想要开一家公司，希望靠打拼出一番事业让我父母认可他。然后我们又忙于创业，我四处奔波，把能拉的关系，能求的人都找遍了，公司终于开张起来。” 林安茹擦了一下眼泪，继续说，“可是营运不当，公司居然濒临破产，那时候我们欠债累累，几乎活不下。然后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开始吵架，一直误会不断，双方相互指责，不会体谅……我几度逃离他，最后一次冷战，我回家了，这一次我们一连几个月不联系，他居然也没来找过我，就这样过了一年多，我也等了他一年多，可是再也等不到他了……”林安茹抬起头来，双目赤红，很是怨念地看着秦楚。 纪佳禾于心不忍，但还有些火气，便严肃地说：“每个人都有放不下的事，但是也不能因此伤害别人！” 林安茹纤指抹了一下湿润的面容，嘴角不自然挑起一丝嘲弄地笑，“我今天只是要讨个说话，在这一年里，秦楚为什么没来找过我，难道一个人可以那么轻易放下8年的感情移情别恋吗？”她又歪头看向秦楚，眼里满是控诉。 秦楚深深闭上双眼，双手紧紧握起，用力得颤抖，似乎要捏什么，他隐忍着眸子悲痛的情绪说：“安茹，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你为什么还要提？” 林安茹看着他，眼泪怔怔落下来，她看着他说：“我不求什么，我只想问你为什么……为什么……难道你真的变心喜欢上了纪佳禾？” 纪佳禾眉头一蹙，心里有些不舒服。秦楚压抑着情绪说：“安茹，那一年我不是没争取过，你一出走我就四处找你，后来知道你回家，也几度追去你家，但是你家人都说你不想见我，你一直不想见我，让我很颓废，后来听说你和周氏企业的公子周士安订了婚，我就绝望了，从那时候起我开始心灰意冷，对这份感情不再有期望。” “所以，你就喜欢上了纪佳禾吗？”林安茹目光郁痛，轻轻地问他。 纪佳禾的心忽然也像被刀尖逼迫一样，激得她一阵战栗，心不断地跳动，她不知道自己紧张什么。缓缓抬起头来看向秦楚，见他双眸闪烁，薄唇紧抿着，神色很凝重，却久久不答。在他眼里，纪佳禾似乎读懂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读懂。 最后秦楚只是垂下眼眸，掩饰住了所有情绪，他走向林安茹，拍了拍她的肩说：“安茹……你忘了我们的过去吧……”一拍一个沉重，压得林安茹低下头去，眼泪嗒嗒滴落，嘴角抽动，再一次哭出来。 秦楚低垂着眼帘看她，面色平静得死寂。纪佳禾忽然觉得心里压上一块大石头，堵着慌，并且石块像会长根一样深深扎进她心里，再也拔不出来了。 纪佳禾面无表情地说：“既然说清楚了，那我们走吧！” 秦楚收回手，就要和纪佳禾一起离去，可是林安茹忽然下床来草草地穿上自己的鞋就要出去。因为她腿受了伤，才站起来就要跌倒，秦楚赶紧扶着她说：“安茹，你干什么？” 林安茹挥开他的手说：“不用你管！”然后就扶着墙壁一瘸一拐地走出去了，走到门口，忽然回头眯眼盯着秦楚说：“伤我之人，我必伤之！”然后转身离去。 秦楚皱眉，纪佳禾则冷冷地看着她，看着她纤长匀称的身影越走越远，越走越远，才说：“她毕竟是个骄傲的人！” 秦楚低头，伸手揽过纪佳禾的肩拉到怀里说：“我们走吧。”声音同样很平静。 两人就一起回家了。夜里纪佳禾一直睡不着，背对着秦楚侧躺着，睁眼望着低垂的窗帘发呆，脑子里总想起秦楚拍林安茹的肩时的那个淡漠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表情竟成了她心中的痛，那块大石头一旦压到心里，就怎么也搬不开了。 背后似乎动了一下，秦楚忽然翻身把她圈到怀里说：“佳佳，这几天我争取和盛科集团协商，退出合同吧，我不会让你伤心了。” 他的话很轻很温柔，我不会让你伤心了……可是他已经伤到她了。 接下来几天，秦楚同样早出晚归，但是作息都很正常，也没见他再提到林安茹，两人相敬如宾，在第三天后，秦楚对她说：“佳佳，大概明天我们公司就能和盛科集团解约。” 纪佳禾正在切菜，听到这个消息，顿了一下，然后只轻轻应了声：“嗯。”就没说话了，只埋头继续切菜。 秦楚低头走回到沙发旁坐下，呆呆地坐着，神色越发忧郁，他忽然从裤兜里掏出烟盒，点起一根烟吸起来。 这时候纪佳禾的电话忽然响了，她擦了擦手，从桌上拿起电话，看了看，是胖子打来的，她疑惑了一下，然后拿起来接听，“喂？” 胖子立刻喊道：“佳佳，不好了，刚刚上头收到文件，叫我通知下去，你知道是什么吗？” 纪佳禾问：“什么？” “盛科集团已经成功申请开采江镇的矿业了，天啊，这件事来得太突然了，本来说还有转圜的余地，可是现在公文都下来了，怎么办啊？” 纪佳禾的手机险些掉下来，忽然想起林安茹离去的那句话：伤我之人，我必伤之！ 第17章 愣了许久，纪佳禾才找回自己神绪，问：“你说什么，盛科集团申请得采矿权？”她深深皱起眉头来，心里不断发慌。 “是啊，佳佳你说怎么办？我是多么不希望古城被毁掉。我前段时间还和省里的文化局联系，请他们下来考察古城，当时他们还说我们古城在历史上虽不出名，但是周边的风景不错，有开发的潜力呢，我们还要争取，可是盛科集团已经拿到开发权，我们完全没有机会了，古城就要被毁了！” 纪佳禾的手有些颤抖，但仍努力镇定说：“胖子你先别慌，你跟我说说你请省来考察过古城，并得到他们的认可？” “对，他们说我们风景不错，有开发成旅游区的潜力，但是盛科集团申请得采矿权我们就没有机会了，怎么办怎么办啊？” “你别慌，现在慌也没什么用了，我们需从长计议！” 胖子依然很慌，可是似乎捕捉到什么，忽然问，“佳佳，难道你有办法吗？” 纪佳禾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你知道仁安企业吧？就是可以盛科集团匹敌的大企业，他们董事长之子刘景恒是承晗的留美同学，昨天承晗联系了一下刘景恒，我们在想能不能说服仁安企业投资开发江镇的旅游业。” “原来是这样……你是说还有希望？”胖子大喊。 “希望还渺茫，你知道要找人投资我们江镇也必须拿得出让商家信服的实力才行，可是江镇到现在连个文物保护凭证都没有。” “我跟文化局联系一下，我就不信江镇百年历史就找不出半点历史名迹，这几天我都在收集镇上居民的家谱，希望从家谱里发现什么！” “胖子，说实话，如果江镇真有什么历史名迹早被发现了，所以你往这方面争取意义不大，我们更应该从风景上下手，毕竟江镇的风景看过的人都说好的。” “啊？”顿了一下，胖子答，“好吧，我听你的，关键时候还是你最给力啊，那我立刻联系文化局，希望他们挖掘江镇的自然风景。”说完就挂了电话。 纪佳禾盯着桌面发呆，直到秦楚唤：“佳佳。”她才抬起头来，发现秦楚早已经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手机，神色颇为严肃，他说：“我刚刚接到大哥的电话了，说盛科集团争取得开发权……” 纪佳禾低头答：“看来你也知道了。” “有一件事……我不得不说，如果取得了开发权，那么我现在就没法退出合同了！” 纪佳禾眸光掠过他，眼底涩凉，然后低下头苦笑，“林安茹根本不想放开你，更不会让我们好过！” 秦楚眼里有愧意，但只是叹息一声：“是我先对不起她！安茹一直都是很要强的女孩子，是我先惹到她！” 纪佳禾莫名轻笑一声背过身去，心里像凉透了的冰。她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天空，眼睛微眯，流露出几分忧郁的神色，她问：“秦楚，当初你为什么会和她分开？” 秦楚似没想到她会这样问，目光追随着她，薄唇紧紧抿上，不发一语，神色也显得忧郁冷峻了。 他走过去伸手扶上她的肩说：“佳佳，我和她已经过去，你何必问呢？” “你和她已经过去，可是你心里过得去了吗？”纪佳禾忽然轻轻吐出了这一句话，像云一样飘渺。 可是秦楚被震到了，他搭在她肩上的手陡然僵住，停在那儿，握住也不是，收回也不是，正像他的心境一样尴尬。心里有一种陈年积累的毒素在蔓延，百般滋味，竟难以言喻。不过秦楚只是略一失神，很快就又弯起嘴角笑笑说：“佳佳……你今天是怎么了？” 纪佳禾嘴角挑起一丝淡漠的笑，回过头来对他笑说：“秦楚，八年的感情就算没有刻骨铭心，一定也成为一种习惯，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忘掉的，更何况我们相识才一年！” 秦楚笑容渐渐收起，桃花眼忽然变得深邃起来，面色有些严肃。 “我理解你的感情，所以昨晚林安茹问你的时候，你并没有告诉他你喜欢谁，因为在你心里面……根本没有答案！” “佳佳……” “你不必解释，我了解你这种心情，我们都有刻骨铭心的过去……”纪佳禾静静望着他，嘴角微微翘起，似乎始终带着笑意。眼神也很温柔，但却是因为忧伤使得眼神变得水润，她又轻轻加了句，“我们都放不下……所以我不会强迫你什么！本来我们结婚的目的都是一样的，都是为了遗忘过去才接受彼此……我不该期待什么，也不该对你要求太高！” 秦楚看着她，眼神闪烁。 “你出去吧，我要继续做菜了。”纪佳禾轻轻抛出了一句，下了逐客令。然后背过身去，拿着菜刀继续切菜。 秦楚忽然从背后抱住了她说：“不管你心里怎想的，都不要对我失望好吗？” 纪佳禾笑笑，并不答，心里却像吞了醋一样酸涩。她忽然想起昨晚给麦琪打电话说：如果她本不爱一个人，但是和他在一起后忽然想与他重新开始了，可是发现那人一直活在过去怎么办？ 当时是半夜，麦琪迷迷糊糊地听着，就问：“那他活在现在快乐吗？” 纪佳禾说：“不清楚。” 麦琪又问：“那他活在过去快乐吗？” 纪佳禾想起秦楚和林安茹在一起的样子，又答：“也不清楚。” 麦琪就烦了，痛苦说：“哎呀，大姐，现在都半夜了，你诚心耍我啊？好吧，那你就问他是愿意活在现在还是活在过去，如果选择活在过去就放了他让他回去吧，毕竟他不开心你也不开心不是？”然后打了一个哈欠就闹着挂电话了。 纪佳禾想着，内心又一阵恍惚。秦楚不让她对他失望，可是他活在过去，又怎么不让她对他失望？麦琪说放了他，可是自己却又没那么洒脱放得下。 盛科集团采矿的事在江镇引起很大的轰动，民怨四起，甚至还有人到政府门口闹事。后来盛科集团与民众协商愿意多加赔偿金，有一部分人安静了，但还有一部分非常执着于保卫老房子的战争。盛科集团要想完全平息众怒，还是很需要一段时间的。 这几天秦楚也变得忙了起来，经常都是早出晚归，纪佳禾问他在忙什么，秦楚面色肃沉，郁郁看了她许久，还是答：“忙着开采的准备工作。” 纪佳禾也不显得惊讶，只是心忽然落空，感觉浑身乏力，她问：“你真的没法抽身？” 秦楚低头说：“对不起！” 纪佳禾低头，不自然笑一下，“或许你们是对的，其实挖矿没什么不好，只是我们太狭隘，但是我们真的舍不得那些祖祖辈辈的东西，更何况文化局说江镇的风景还有一线生机，可是为什么没有给我们争取的机会就判定我们死局了呢？” “佳佳……” “你不必说什么，是我胡言乱语了。最近你回来少提工作的事吧，我妈心脏不好，江爷爷又一直神志不清，他们已经受不了什么刺激了。” 秦楚还想说什么，可是电话响了，他只好接电话，然后又拿起衣服匆匆忙忙出去。 纪佳禾想了想，然后打电话给江承晗问他仁安企业的情况，江承晗很高兴说：“景恒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不过他还要征询他爸的意见，但只要景恒感兴趣了我们就成功了第一步了，因为他会帮我们争取。这几天我忙着收集资料做策划书，希望能把江镇的优势罗列出来给刘董事长看看，胖子也多在文化局走动，如果有文化局出面，这件事会更好办。” 纪佳禾差点喜极而泣，“如果仁安集团愿意插手江镇的旅游业，那么就能牵制盛科集团了。” 挂上了电话，纪佳禾先去医院看望江爷爷，然后又去镇政府找人打听消息，却在政府门口看到几位老人家在抗议，保安请了几次也请不走，政府兴许怕闹得太大不好收拾，就命人请他门进去谈话了。 纪佳禾在旁边看了许久，正凝思之时，忽然听到一声喇叭音。转头才发现旁边的路上停了一辆红色凯迪拉克轿车，车窗缓缓放下，露出林安茹高贵的侧脸，她嘴角微弯，似乎含笑，可是微米的眼神却有些冰凉，她说：“我们可否聊聊？” 纪佳禾盯了她一会儿，还是走过去，双手提着袖珍包站在她面前说：“你有什么事？”她语气平淡中有些冷意。 林安茹修眉一挑说：“上车！” 纪佳禾眉头不禁轻轻拧了一下，盯了她几眼，最后还是开了车门上去，林安茹就发动汽车开到江边。 两人沿着江边走，阳光明媚，凉风徐徐，很是舒服。纪佳禾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林安茹神态淡然，似乎只是想吹吹风散散步一样，纪佳禾无法想象她的脸皮厚成很什么样居然就忘了许多天前的狼狈样，能在她面前如此淡然。 林安茹如眯眼盯着前方的景色说：“找你来聊秦楚。”她也不废话，单刀直入。 “我不觉得我有什么和你好聊的。”纪佳禾冷淡道。 林安茹轻笑一声：“果然是单纯的人啊，所以总是被欺骗。这样的人，怎么是秦楚的对手？” 纪佳禾冷笑：“哼，这个时候你还说这些话有意思吗？你以为我会信你？”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相信，所以我也不想跟你说什么，我想让你自己听！”林安茹说完拿出自己的手机，调了调，忽然放出声音来。 一阵轻微的干扰音吵杂之后，忽然听到秦楚的声音：“喂，刘总吗，我是秦楚……江镇的人果然找你们开发江镇的旅游业吗？……嗯，我当然知道，可是刘总有没有想过，旅游业投资是一个极有风险的事，尤其是江镇并没有多大历史名迹，一旦花巨资投资如果没有兴盛起来，将会怎么样？而且仁安企业与盛科集团在商界上牵扯很多，刘总这么得罪他们到底有什么好处？……或许刘总想赌一赌，但是风景出众的不止江镇一个，江镇现在已经有盛科集团插手，刘总为什么非要搅这摊浑水？……我只是希望刘总考虑一下，当然以我们多年的交情，也希望刘总给我个面子，江镇的事，就不要插手了……当然这件事之后，我们以后合作的机会会更多，呵呵！” 第18章 纪佳禾伸手想夺过手机，林安茹立刻收手往后一拉，躲过了她，然后笑笑说：“这可是秦楚的真话录音，你都听到了吧？” 纪佳禾看着她，手缓缓放回，心剧烈摇动，像狂风巨浪下的船只，几欲挡不住那股情感冲击的浪潮，她极力控制自己内心的战栗和即将爆发出来的情绪，可是还是显得这么难以接受。 林安茹静静看着她，眸光水润却似结了一层冰一样，忽然嘲弄一笑，“你不会想说这是假的吧，难道你连秦楚的声音也认不出？” 纪佳禾手紧紧捏着包，有些发抖，她面色冷肃得几乎要冻成冰，但还是嘴角一弯，极力露出笑来说：“林安茹，我的确不相信，因为我不知道你这样的人有什么好相信的！”她眸光清澈中同样透着深深地寒意。 林安茹嘴角一动，忽然笑了一下，转过头眯眼望着远处的景色，阳光照得她的脸透亮，长发飞舞妖娆，这一刻让她平时贤淑的脸也显出几丝张狂之态。她平淡地说：“好，你可以不信，那你就等江承晗的电话吧，看仁安集团是否答应跟你们合作。” 纪佳禾又努力弯着嘴角清冷一笑，“即使仁安企业不跟我们合作也未必是秦楚的原因。” 林安茹微斜了眼睛看她，眼波平静，但更像审视，她说：“看来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呢！”然后低头从包里掏出一份东西，递给她说，“你自己看吧！” 纪佳禾眼帘一垂，见是一个纸袋，她不知是什么，心里迟疑了几分，又抬眼看林安茹，才伸手接过来，解开丝线打圈的封口，从里面拿出一沓文件，赫然是盛科集团和风华珠宝有限公司采矿的探矿权申请登记书。下面还有许多文件，纪佳禾一份份翻过去，从调查表到地质勘查资格证书再到各级政府审核的证明，最后是国土局颁发给他们的采矿许可证。 纪佳禾每看一份手就多抖一下，心里也一寸寸地寒冷，因为每一份文件上面都有一个名字——秦楚，说明申请采矿的整个经过他都参与。 如果说刚刚她情绪还像狂风巨浪一样摇摆，可现在看了这些证书，她就像被摧毁的船只，被冲击到岸边，再也不会波澜起伏了，因为心在这一刻已经绝望，所有的希冀和信任都在这一刻灰飞烟灭。 纪佳禾抬起头来看着林安茹，眼里是惊痛的光芒。 林安茹说：“至始至终，秦楚都参与整个采矿计划，从勘测到提出申请表他从没离开过，即使是他跟你说他想和本集团解约时，他依然在争取采矿申请权的事。” “你意思是解约的事他只是骗我？”纪佳禾颤抖着说出这句话。脑子里忽然记得几天前他对他说正在努力解约，可是三天后他约没有解成功，盛科集团反而申请得采矿权，他也解不了约了。难道他真的没争取过解约，反而一直在努力申请采矿吗？ “看来这回你看得透了，如果不是秦楚代理申请的，每份文件的签名上怎么会有他的名字。” 纪佳禾紧紧捏着文件，捏出一道褶皱来，看着她冷冷地说：“林安茹，你这么费尽心机破坏我和秦楚的关系到底为什么，你以为你这样就会得到的幸福吗？” 林安茹眼神眯成一丝笑，却是森然冰冷，她说：“秦楚和我分开的那一年，你这样介入他和我之间，最后和秦楚结婚你又为什么？你以为你这样就会得到幸福？” 纪佳禾几乎要被她逼疯，大喊：“你和秦楚之间的事我完全不懂，你为什么会觉得是我介入你们之间？你又凭什么这么质疑我？” 林安茹嘲弄一笑，似笑非笑地盯着纪佳禾说：“呵呵，是嘛？不可否认我和秦楚闹冷战时是因为我家里从中间挑拨的关系，可是我和秦楚即使分开也还是有爱情存在，秦楚也曾来找过我几次，那时候被我家里人挡开了，我不知道，等我知道时他已经不来了。我很想问为什么，为什么他不再坚持？以前在大学时，我们冷战，无论谁对谁错他都会先放低姿态一次次来寻我，直到我气消和他重归于好，可是为什么这一次他不坚持了？我也想去寻他，可是我出不去，然后就一直在等他，可最后等来的却是他和你在一起的结果！纪佳禾，你这样破坏一对感情深厚的情侣你就高尚了吗？” 纪佳禾气得笑出来：“你简直是无中生有，无理取闹，你凭什么说是我介入你们，你有没有问过秦楚的想法？” “秦楚的公司里，有一部分的人是我们大学同学，你做了什么我不清楚吗？平时总是最晚一个下班，引起秦楚的注意，然后总是把自己装扮成秦楚最喜欢的摸样，办成秦楚最喜欢的性格，你母亲生病，更是有意透漏消息给秦楚知道，以博取他的同情，你敢说你这一切不是为了勾引秦楚？” 纪佳禾牙齿颤抖，冷声说：“你简直是不可理喻，疯了疯了……我不想和疯子争吵，但是我想告诉你一句，秦楚已经和我结婚，不管你们前面有什么，现在你纠缠他你就是小三行为，会被人所不耻，林小姐该想想你的身份！”说完甩回她的文件袋转身就走。 林安茹忽然喊：“纪佳禾，到底是谁先纠缠谁的男友？到底谁才是小三？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纪佳禾回头，心里彻底火了，再也压不住，回头大喊：“林安茹，如果你再这样胡说八道我可以告你诽谤！”顿了一下，冷笑说，“好，就算我不仁在先，可是秦楚已经是我老公，你以为你再这样挣扎就会有结果？到头来只会让秦楚更加厌倦你这丑恶的嘴脸！” 林安茹忽然笑了，看着她笑，然后又几乎是仰头大笑，黑色的连衣裙摆动，长发飞舞如妖魔，纪佳禾从来没觉得林安茹有这么拨恐怖过，看着她都不寒而栗。 笑完林安茹立刻神色一凛，森然盯着她说：“纪佳禾，你迟早要和秦楚离婚，秦楚是我的，江镇的矿业也是我的，我会让你一无所有，报复你之前对我所做的一切！”然后哈哈笑两声，得意地笑走了。 纪佳禾感觉今天她所承受的几乎是她长这么大以来最重的，重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了。她咬牙切齿说：“林安茹你简直是个疯子！” 然后电话忽然响了，是江承晗打来的。江承晗说：“喂，佳佳……”声音似乎有些低落。 纪佳禾努力压着情绪说：“喂，承晗，你有什么事？” 江承晗却不说话，一直沉默着，死一般地寂静。 纪佳禾忽然感到不对劲，赶紧问：“你怎么了？” 许久，江承晗才说：“佳佳……对不起，我没办好事情，仁安集团说江镇不具备开发潜力，然后拒绝了我们的合作计划！”江承晗压抑着声音，很难过地说，“对不起，是我没把策划书写好，没有能力说服他们……” “不是你的错！”纪佳禾平淡地说。 “佳佳……” “我说了不是你的错，你不用管了……不用管了……”然后忽然挂了电话，不理会江承晗的惊讶。纪佳禾紧抿的嘴唇抽动，眼泪就留了下来，即使她紧捂着嘴，可还是忍不住的哭出声来。 她可以忍受他不爱她，却不可以忍受他的欺骗和背叛，不可以忍受他这么伤害她的家乡和父母！没想到在这场爱情之战，她输的这么彻底！ 纪佳禾就一直哭，泪眼迷蒙地望着远处的方向，一边走过去，中到中央，却又停了下来，就一直望着江面发呆，直到太阳偏移，夕阳西下，夜幕降临。她似乎才找回了神志，走上公路，搭车回去。 只是她没想到在小区附近就见到了秦楚、母亲和江承晗，他们似乎刚要开车出去，见了她立刻停下来，一起下车走来，江承晗担忧地喊道：“佳佳……” 秦楚则脸带怒火说：“纪佳禾，你去了哪儿，为什么一整天不接电话？” 纪妈妈也拉着她的手担心地说：“佳佳，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也不告我我们一声？你知道承晗说你忽然挂他的电话，情绪不对，后来又一直不接电话，天黑也不回来，你不是让我们担心死吗？” 纪佳禾面色死一般的冷漠，她忽然拍了拍母亲的手说：“妈，我没事……”再抬眼看向秦楚，冷冷地说：“我们谈谈！”然后不理会疑惑的母亲和江承晗，兀自走到一边去。 秦楚腮颜一抖，忍着脾气跟过去，问她：“你有什么事不能回家谈，你不知道大伙都担心你吗？” 纪佳禾没有回头，只背着他说：“这件事只关乎你和我的事，所以只要找你谈就好！” “什么事？” 纪佳禾回过身来，手中握着林安茹给的录音笔，按了一下播放按钮，一阵轻微的吵杂音之后，立刻传来秦楚打电话的声音。 她一直冷冷地看着他，观察他的反应。见他起初惊讶，不可置信，然后伤心、愤怒、多种情绪交杂在一起，几乎扭曲了他的脸。最后他大喊：“佳佳，你去哪里弄来这东西，这东西……不像你想的那样，你不要相信！” 纪佳禾面无表情，只冷冷地问他：“我只问你这段话是不是你说的？” “佳佳……” “是不是？”她微拔高了音量质问，几乎控诉道。 秦楚面色惊疑不定，见她执着，眸光陡然痛缩，最后咬牙说：“是，可是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 纪佳禾没有说话，只抬手狠狠甩了他一巴掌，打得秦楚侧过头去，再也说不出话来，唯独眼神不断闪着悲痛的光芒，可是纪佳禾不理他，转身走了。 第19章 纪佳禾冷漠地走过来，神色悲怆，又像死绝一样地平静。纪妈妈从来没她这样过，又惊又忧地走上去问：“佳佳，你怎么了？为什么要打秦楚？你们夫妻两到底怎么了？” 纪佳禾答：“我没事。”声音还是很平静，可是眼底再也起不了任何情绪了。 秦楚忽然走过来说：“纪佳禾，我们需要谈谈，你不能就这样判我死刑！” “你觉得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吗？”纪佳禾立刻回身反驳。 秦楚的面色更冷了，眼神冰封一样冻结，可是冰层地下又有火焰闪动，似乎也恼火了。 纪妈妈见状，又走过去问秦楚：“秦楚，你和佳佳到底怎么了啊？你们两个就不能消停一下吗，从结婚到现在就一直吵！” 纪佳禾冷声说：“妈，这件事你最好别管！”江承晗似乎看出了点什么，走上来把纪妈妈拉到旁边说：“阿姨，我们先让他们好好谈谈吧。” “你每次都那么武断，听到一点动静就怀疑我！”秦楚说。 纪佳禾回头冷笑：“我武断？哼，好，今天当着妈的面把话说清楚！在一年前，你是不是已经盯上江镇的矿业了？因为我记得我进你公司的时候，你们正在做一项开发项目，不断地寻找宝石矿源。我面试的时候，因为我是江镇人，你就录用我了，当时我并不觉得我有多大的能力能承蒙你青眼有加，后来林安茹说你是因为矿源而接近我，你是为了打听江镇的矿业才接近我对我好的吧？” 秦楚腮颜一抖，冷冷盯着她答：“任何一个商人都会打听商机，这只是本能，你为什么要耿耿于怀？” “是，你打听商机没有错，可是这种利益的东西放到感情里，放到婚姻里就变了质了。你可以当我无理取闹，可是我容忍不了不圣洁的感情！”纪佳禾大声喊道，声音里夹杂控制不住的怒火。 听得这句话，江承晗眸光忽然一惊痛，看向纪佳禾的眼神忍不住忧郁起来。 秦楚桃花眼猝地一缩，所有忧伤愤怒都郁结在一起，几乎要冻出冰来，他问：“你从来都不信任我，总是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就质疑我！” “你觉得你有什么可信的吗？”纪佳禾反问，“你心怀着江镇的矿业与我结婚，然后一次次地欺骗我。明里好心帮我出谋划策阻止盛科集团采矿，背后却联系仁安集团的总裁不让他们支持我们，口口声声对我说要和盛科集团解约，不让我伤心，可是背地里却马不停蹄地申请采矿权，秦楚，你真是虚伪得可以，这样的人有什么可信？” 纪妈妈以为自己听错了，看了看秦楚，又看看纪佳禾，走上去问：“佳佳，你说什么，你为什么会觉得秦楚是这样的人？” 纪佳禾说：“妈，我不是口说无凭，我已经亲眼看到政府的签章证明了，一整个申请程序都是秦楚代理办的，而且我也听到了他和仁安企业总裁打电话的录音。我没有冤枉他，是我遇人不淑，秦楚就是这样的人，跟那些利益熏心的商人没有区别，甚至连那些商人都不如，因为他连妻子都骗！” “纪佳禾，你说话不要太过分！”秦楚大声道。 “我过分吗？好，就算我过分，但是我也是实话实说而已！” 秦楚怒起，刚要说话，纪妈妈忽然走过去抓住他的手说：“秦楚……佳佳说的是真的吗？是不是佳佳误会你了？你根本不是这样的人是不是？你跟妈妈说实话呀！”她双眼殷切地看着他，希望他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可是秦楚只看着她不说话，纪妈妈几乎要哭出来，双眼疼痛地看着她说：“秦楚你说话呀……” 秦楚依旧没有说话，许久，只低下头轻声说：“妈……对不起……” 纪妈妈陡然一震。纪佳禾立刻冷笑：“妈，你都看到了吧，他就是这样的人，没什么好说的了！” 纪妈妈双手颤抖，低下头来说：“难道真的是这样子吗？……秦楚，我一直把你当成儿子看待。之前我生病时，你一直对我照顾有加，也一直对佳佳很好，我就想，如果你是我儿子多好。后来你向佳佳求婚，我就极力促成……可是你为什么要欺骗佳佳，要欺骗我们？江镇的矿业真的有那么重要，以至于让你可以抛弃妻子抛弃家庭？”纪妈妈说着，老泪纵横，忽然一阵抽搐，心脏病又发作了。 纪佳禾看到了，惊了一下，忙扶住她说：“妈，妈！”江承晗也扶着，喊道：“阿姨，阿姨。” 秦楚上来扶住她，喊一声：“妈！快扶她去医院！” 可是纪佳禾猛然推开他大喊：“不用你管，我妈现在也不想看到你，你走吧！走！” 秦楚被吼得僵在原地，纪佳禾狠狠瞪着他，和江承晗扶着纪妈妈上车去医院去了。 独留秦楚站在原地，身体站得笔直，双手渐渐握紧，面色肃沉。夜色模糊了他的身影，死一般地黑暗！ 医院里病房里医生还在对纪妈妈进行治疗。纪佳禾站在外面不断踱步，廊道上白亮的灯光也照得她脸色苍白，神情悲怆。江承晗提着一些面包走过来说：“佳佳，你吃点东西吧！” 纪佳禾答：“我不想吃！” 江承晗知道她没心情，也不逼迫，叹息一声，把面包放到长条靠椅上。轻声说：“佳佳，既然担心妈妈，为什么还要当着她的面说这些？” “长痛不如短痛，秦楚说事迟早包不住，与其让秦楚破坏江镇后她才知道，还不如现在就让她知道，以后她就不会这么伤心了！” “那么你和秦楚……” “我们还能怎么样呢？”纪佳禾嘲弄一笑。 江承晗眼底流露出怜惜的光芒，他轻声问：“佳佳……难道……你想离婚？” 这话像针轻轻扎到纪佳禾心里，不算疼，但是很尖锐，让她无法忽视。想起林安茹张狂的笑容，想起这些天和秦楚相处的隔阂还有母亲的劝告。纪佳禾难受欲哭，但还是冷笑说：“我不会离婚，就算再难过我也不会离婚，我不会让林安茹得逞！” 江承晗看着她，叹息一声，走过来轻轻拥住她说：“佳佳，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站在你身后，守护你……支持你！” 盛科集团采矿的事定下来后，本来已经遭到很多人的反对，盛科集团就以加大赔偿金的策略压到一部分的怨气。可是后来进过确认，需要从古城东边的鸣凤山上开始挖掘才省力，也能极少破坏古城，于是他们决定从那里动工，可是却又遭到江镇人的反对和怨怒，因为鸣凤山一向被奉为江镇的仙山，很多户人家的祖坟都在上面。虽然盛科集团已经承诺极力避免挖到祖坟，可是一旦山体残缺，祖坟又怎么能完好？所以还是很多人反对，后来盛科集团恼怒之下，以权压人，非要从山体动工！这件事已经在城里闹得沸沸扬扬。 电话打到江承晗家时，不知怎么被老人家听到，老人家本来刚好的身体又一次病倒，江家人慌忙送去医院，又一番抢救。 江阳已经气得骂出来：“我爸已经成这样了，他们还想怎么样？古城已经让他们动工，可他们为什么还要这么过分地破坏人家祖坟？他们就不怕遭天谴吗？” 随同前来的几位邻居也气愤填膺，咒骂纷纷。可是骂也没用，江阳夫妇最后也只能痛哭，为即将失去亲人痛哭。 纪佳禾几乎是看不下去的了，打电话给林安茹约她见面。林安茹倒也不推脱，就再一次约定好到之前的江边见面。 纪佳禾是江承晗开车送过去的，一见到林安茹她立刻问：“林安茹，你到底想怎么样？采矿权你已经得了，古城你也要毁了，我和秦楚已经关系劈裂了，你还想怎么样？你就不能积积德放人一马吗？难道你想看到有人死了才甘心？” 当时林安懿也在林安茹身边，林安懿不屑地笑说：“姐，这个人果真是疯子，见人就骂，我算是见识了，不知道秦楚哥怎么会娶上她！” “闭嘴，这里关你什么事？还轮不到你说话！”纪佳禾冷冷盯着他怒斥。 “啧啧，好凶，小三狗急跳墙了，哈哈！”林安茹不怒反笑到，笑得张狂！ “林先生，请你说话尊重点！”江承晗也警告！ “嗬，这就是小三的青梅竹马啊，一对狗男女，小白脸，哼！”林安懿翻白眼。 江承晗有些动怒，但纪佳禾压着他不让他有所动作，盯了林安懿一眼，然后很不屑地转眼看向林安茹，冷声问：“林安茹，你怎么这么狠毒？难道逼死江爷爷你才开心吗？你有什么事可以针对我，为什么要针对我的家人？” 林安茹温婉一笑：“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们商人只是合法采矿，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激动！” “合法采矿？你们逼死人就是伤天害理！好，我可以不跟你讨论法律的事，我只以私人身份来问你，你到底想怎么样才肯放手？” 林安懿双手插裤兜，翻白眼懒懒洋洋地说：“其实要我们收手还不简单，你跟秦楚哥离婚呀，你离婚我们就收手，一切好说！” “你凭什么！”纪佳禾质问。 林安懿忽然沉下脸怒说：“本来就不是你的东西，今天我姐只是讨回来！” 这时候公路上忽然停了两辆车，秦楚和刘鹏分别下车跑过来。 林安茹瞥了一眼，笑说：“很好，秦楚也来了，那么今天你就当着他的面说清楚吧，你想不想跟他离婚？如果你离婚，我立刻收手！” 江承晗怒说：“林安茹，你这是勒索，严格来说你是犯罪行为！” 纪佳禾看向秦楚，秦楚跑来了，喘着气喊道：“佳佳，安茹，你们在干什么？” 林安茹冷笑问：“纪佳禾，你说，你是不是要跟秦楚离婚？” 秦楚一听，立刻面色一变，朝纪佳禾喊道：“佳佳，你要干什么？” 纪佳禾看着他，又恨又悲，拳头握紧起来，心里剧烈挣扎。 林安茹再次问：“纪佳禾，你说不说？”声音里已经下了压迫令。 第20章 纪佳禾目光扫向林安茹，再看看秦楚，心里似乎涌上一股巨浪冲击着她的头脑，几乎要淹没她的理智，她眼眸闪着怒火，可是怒火底下又有深深地悲痛情绪，看着这两个人，她忽然笑出来，可是笑得很凛冽，她说：“林安茹，你真那么想得到秦楚吗？” 林安茹盯着她，精致的双眼像瞄准了猎物一样精准犀利，眼波冷得像冰层，听她这句话，眼神动了一下，轻轻漾起一个波纹，嘴角弯起一个清冷的弧度笑说：“纪佳禾，这不是我得到的不得的问题，而是你愿不愿意为了自家的利益放弃秦楚的问题，是关乎秦楚在你心中的地位的问题。这只是你的选择，与我无关！” 很好，林安茹回答得很巧妙，成功地把所有问题推给纪佳禾。纪佳禾冷笑了一下，但似乎并不想与她纠缠这个问题。于是说：“我和秦楚离婚你真的会放手江镇的矿业吗？” “这要看你的诚意了，为了秦楚，我可以放弃一切，江镇的矿业又算什么？”林安茹笑说。 “纪佳禾！”秦楚陡然一怒，抓住纪佳禾的手，几乎要捏碎，眼神灼灼地盯着她，里面燃烧着熊熊的火焰，他咬牙切齿说，“你敢提出离婚试试看！” 纪佳禾看向他，眸光里尽是嘲弄的神色，一边扭转着手挣脱开他的桎梏一边说：“这一切都是你和林安茹逼我的！”看向林安茹，眼神更加冷讽说，“其实即使你不提出条件，我也考虑和秦楚离婚，这样复杂的婚姻，我纪佳禾不稀罕，也不愿意和这样的男人继续生活下去，这个男人你当成宝你就拿去吧，我才不屑与你争，只是既然你答应的事你一定要做到！” “这么说你是想要离婚了？”林安茹挑眉问，眼里有奇异的光芒。 “哼！”纪佳禾不答，只说，“不过我真的替你可悲，爱情居然是拿物品来换的！” 林安茹不怒反笑，柔柔一笑说：“你我有什么差别吗？或许我比你还好一些，你为了所谓的利益，连自己的老公都可以抛弃！” 秦楚实在动怒，猛然大喊：“住嘴！你们说够了吗？你们把我当成什么，我秦楚是一个男人，凭什么让你们当成物品推来推去？”又转眼对纪佳禾说，“纪佳禾，我是你老公，你说要离婚就离婚？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难道我们的婚姻只由你说了算吗？” 纪佳禾心里的怒气压不住，也喊说：“你认为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吗？你爱我吗？不爱！你能放弃江镇的矿业吗？不能！在你在心里做出这些选择的时候，我们已经无话可说！既然无话可说为什么要相互捆绑对方？你不觉得这样彼此都很难过，都很受伤吗？” “纪佳禾！”秦楚大喊，双目赤红，几乎要喷出火来，手捏得她的臂几乎要捏断，“你说话别太过分！” 林安茹目光凉凉地看着他们，忽然嘴角一弯，似乎满意地笑了，目光扫向秦楚，悠然一笑说：“秦楚，你都看到了吧，事到如今……你还能说什么？”清淡的语气在这激烈的气氛里显得尤为怪异，可就是因为这激烈的气氛，才显得她淡定的情绪很反常，仿佛一早就谋划好，早就料到是这个结果一样。 秦楚似被她这一声唤醒，心中一窒，望着纪佳禾的眼神骤然一缩，流露出疼痛之色，他忽然闭上了眼睛，长睫微颤，不再说话，脸上是莫大的悲哀和失望。 林安茹说：“事到如今，你还说我骗你吗？你都看到了吧，这个女人的心里根本没有你，所以才会这么轻易放开你，秦楚，这个世上真正对你好的人只有我！”她语气依然很轻，可是已经带上得意之色。 秦楚拳头握紧，捏得骨骼发白，青筋直跳。后来缓缓睁开眼望着林安茹说：“林安茹，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你以为你向我证实了什么我会开心吗？还是你觉得你这样做我们会回到从前？可是我告诉你，我现在很痛苦，很生气！”后面几个字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他不知隐忍着什么，声音很压抑。 林安茹有些错愣，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说：“秦楚，从最初的一开始，都是她介入我们才导致我们破裂，我现在只是争取回本来属于我的东西有什么错吗？为什么你的心偏得那么明显，只会向着她？”林安茹声音里有些委屈。 “所以你就跟我说仁安集团想蚕吞江镇经济为由让我拒绝他，然后你又偷偷录下我的电话内容，申请采矿一事也全都委托我全程负责，在我想退出合同时已经拒绝代理采矿的事，可是你还是以我的名义一如既往申请下去，并拿着我们的合同在所有证明上都签上我的名字？事后你就拿这些所谓的‘证据’给佳佳看，试图破坏我们的关系让我们离婚？安茹，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毒这么过分，我差点都不认识你了！”秦楚很失望地看着她。 林安茹心里无限委委屈，轻轻咬着下唇，眼里是又痛又悲的情绪，她说：“可是你都看到了，纪佳禾根本不在乎你，你为什么还要计较我对她做了什么？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怎么都没有看到我一眼？难道八年的感情就这样轻易算了吗？秦楚，你就那么狠心？” 秦楚没有说话，忽然抬起手来一巴掌打到她脸上，看起来力道不重，林安茹都没有偏过脸，可是这一巴掌，却比出了十分力量还疼，疼在林安茹的心上，让她瞬间错愣，她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秦楚，大眼睁得老大，里面水光闪动，她完全呆如木偶了。 周围的人也呆了，都不可置信地看向秦楚。刘鹏大喊：“秦楚，你这是干什么？”说时还拦住他的手，林安懿也怒喊：“秦楚哥，你为什么打我姐？” 秦楚扭了一下手挣脱开刘鹏的手，面色肃沉地对林安茹说：“我不打女人，可是你实在做得太过分！林安茹，你这几一年内变得如此可怕，再也不是我所认识的林安茹了。我和纪佳禾的事，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她心里有没有我又关你什么事，我们的事何须你这个外人来插手？今天既然把话都说开了，那我们就说清楚，下次，我不希望你再插手我和佳佳的事，否则，我秦楚不会放过你，你很清楚我的性格！” 林安茹怔怔看着他，眼泪溢出了泪，这一刻她是伤透了心了，感觉秦楚渐渐远离她，终变得陌生起来。 秦楚不再说话，拉起还愣在原地的纪佳禾的手就走。 纪佳禾反应过来，大喊：“秦楚你干嘛？放开我！”说着，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掰开他，秦楚却把她两手扣牢，单手滑过她的腰，半推半抱地把她拖走了。 江承晗在后面喊一声：“佳佳！”想冲上来帮忙，可是秦楚猛然回头利眼盯向他冷声说：“这是我们夫妻间的事，你最好少管！” 一句话就把江承晗噎住了，他顿在原地不敢上前。纪佳禾就一直挣扎着被秦楚带上了车，“砰”地一声关上车门，纪佳禾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秦楚已经绕过一边上了车开车飞驶出去。 纪佳禾朝他问：“你要带我去哪里？停车，我要下车！” 秦楚没有说话，只是顺手扔给她一袋文件，然后继续冷冷地开着车。纪佳禾低头看了看文件袋，然后看看他问：“这是什么？我要下车！” 秦楚冷声答：“你自己看！” 纪佳禾也生气，可是见秦楚没理她，就愤愤地打开文件袋来看。可是看完之后，她就惊呆了，眼睛盯着文件，双手不自然发抖。 秦楚说：“这是我这几天的调查资料，你现在了解仁安企业是什么样的企业了吧？像江镇这样无权无势的小地方最好别招惹他们，否则只会被他们蚕吞，仁安企业已经以投资开发为由蚕吞了好几个小地方的经济了。” 纪佳禾的手忽然发抖，三魂丢了六魄，忽然不知道这几天她都做了什么，最后终于找到自己的音说：“你打电话就是为了拒绝他们？” 秦楚没答是与否，只说：“林安茹说了仁安企业的龌龊历史后，我立刻去调查，证实之后我才拒绝了仁安企业。现在想来林安茹排除外来企业虽然只是为了保护自身利益，但这一次她未免不也对江镇有利，江镇绝对招惹不起仁安集团，你们这是引狼驱虎！” 纪佳禾放下文件，不再说话，只是深深闭上了眼睛。 几个小时的车程，秦楚似乎把车开到了A市，忽然在一家大商场面前停住，然后对纪佳禾冷冷地说：“下车！” 纪佳禾刚想问想干什么，秦楚已经自己开了车门扯她下车，带进商场里，销售小姐走上来微笑说：“秦先生，您好，贵宾请往这边走。”她刚抬起手来请，秦楚立刻说：“我们要去参加宴会，你带她去包装一下，我在外面等着，两个小时内务必打扮好！” 小姐很有礼貌地点头鞠躬答：“好的！”然后带纪佳禾走了。 后来秦楚又把纪佳禾带走，约莫七点钟，他们去到宴会现场，这里似乎是上流社会的宴会，来的都是些大人物，高贵人士，举止头足都别有韵味。纪佳禾得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会，未免拘谨，一直紧跟在秦楚身边不说话，只有在有人跟秦楚夫人打招呼时她才象征性笑一下，虽然不大方，但也也不失仪态。 她心里不断猜想秦楚带她来干什么，后来注意听讲，发现秦楚与一些人交谈的都是旅游业，她似乎就明白点什么了。难道秦楚来这里是为了给江镇寻找商家？ 知道这个答案后，纪佳禾心里莫名冲击了一下，看向秦楚言谈欢笑的脸，忽然就就被凝住了一般，再也移不开眼。她不知道她心里是什么滋味，忽然觉得这些天来她的行为多么无理取闹，多么可笑！然后她低下头，不再说话。 晚间散宴时，他们回到久违的家，两人却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再快要入睡时，秦楚还在阳台上吸烟，火光忽明忽暗，他的脸隐藏在夜色里，也看不清情绪。 纪佳禾走过去，还没有开口，秦楚就先说：“康士公司的吴董事长对江镇的旅游开发有兴趣，虽然康士公司比不上仁安集团庞大，但是他们是真诚有意与你们合作的。” 纪佳禾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垂下眼帘轻声说了句：“谢谢！”还想说什么，可是什么也开不了口。 然后两人都沉默了，秦楚一直低头吸烟，室内灯光的余射微微照出他的脸，面色肃沉低落，后来他忽然说了句：“过几天，等我忙完了，我们去民政局把离婚手续给办了吧！” 第21章 秦楚这话不轻不重，不知道是不是夜色的缘故，纪佳禾竟觉得很黑暗，黑暗得她找不到方向。一时心也迷失，神绪慌乱，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秦楚依旧低着头吸烟，修长的指弹了弹烟头，落了几点灰屑，飘落于地。他目光就看着那点灰屑，刚洗完的头发凌乱低垂，显得他整个人很颓废，又像当初他们刚结婚的样子。 纪佳禾有些迷茫，他们的婚姻在他颓废的时候开始，却在她最颓废的时候结束。她是有点颓废，因为之前发生那么多误会，在她终于认清自己错误想挽回的时候，他说离婚了，于是没有给她挽回机会。 她静静望着他，许久才找回自己神绪，轻轻说了一个字：“好。”然后她觉得自己也飘渺了，仿佛刚才的回答不是她说出来的。心里空空如也，有什么东西在流逝，慢慢疼痛。 秦楚忽然往花盆上灭了烟，低头说：“我去客房睡，你也早点休息吧！”然后从她身边错过，走去客房了。 纪佳禾依回身看向他，面色平静，可是忽然忧伤起来。 夜里睡不着，翻来覆去都想起秦楚那句话：过几天，等我忙完了，我们去民政局把离婚手续给办了吧！ 离婚……离婚…… 为什么她觉得这个词异常刺耳？当初自己还经常挂在嘴边，什么后果都不怕的，今天听他说出来竟然觉得非常陌生，而且想起他的话她也觉得心疼。疼得不厉害，但是就像慢性毒药渗在心里，轻疼久了也会觉得浑身乏力。 第二天秦楚很早就起床了，纪佳禾一夜浅眠，或者根本不知道自己睡着了没有，一听到动静她立刻起来，看见秦楚正在卫生间洗漱，她愣了一下，只觉得这一幕陌生又熟悉，和秦楚结婚一个多月，居然没见过他早晨起来洗漱的样子。 纪佳禾忽然想下厨，走到冰箱旁边开冰箱的门，发现里面有好多天前的菜，那是她回江镇前买菜剩下的，可是已经不能吃了。于是她朝卫生间喊：“秦楚，你慢一点，别太早出去，等我煮早餐给你吃！”然后跑回卧室，草草地换了一条裙子，立刻出门下楼去买东西了。 纪佳禾几乎是一路带跑的，取菜，付账，又快速跑回来，脚上还穿着拖鞋，跑步不方便，有几次还险些被绊倒，可是她都不管不顾，一路跑回家，上电梯，开门，当气喘吁吁地进门的时候，却发现秦楚已经穿戴整齐在玄关处换鞋。 纪佳禾说：“秦楚，你要出去了吗？” 秦楚抬眼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手中的菜停了一停，可是眼神很淡漠，又仿佛没看到一样低头整理自己的皮鞋，然后说：“嗯，现在挺晚了，不出去就来不及了！” 纪佳禾说：“真的……不能多等一下吗？” 秦楚说：“太迟了，不能等了。”站起来再次看向她说，“你自己吃吧，今晚也不用等我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如果你想回江镇就回去吧，等我这几天忙完了会接你回A市办理离婚手续。” 这句话戳到纪佳禾的痛处，心猛地一缩，几乎要窒息。她提着购物袋的手也不禁用力起来，甚至微微发抖。 可是秦楚选择无视她，越过她出去，关上门走了。 纪佳禾心中的痛更强了，乏力感袭上来，以至于她拿不住手中的东西，任购物袋“啪”地掉到地上。就像她和秦楚的感情，她感觉到它们明显在流逝，她想抓，可是很无力，什么也抓不住。 纪佳禾也不捡起购物袋，越过它直接走进房里，看到墙上她和秦楚的大幅结婚照，两人笑容灿烂，对比她现在的样子，就觉得非常讽刺，讽刺得她想落泪。 她给麦琪打电话，这回很快打通，几乎是一拨就通了，麦琪很高兴，没注意到她消沉的语气，只兴奋地说：“佳佳啊，现在换季，很多商场都大降价，我们去血拼吧，好不好？” 纪佳禾看着这房间就觉得烦闷，就答：“好。”然后随意换了身衣服，就打车找麦琪去了，纪佳禾本来心情低落的，不过跟麦琪逛街时倒没多少表现出来，只是话少了一些，笑容倒还在，麦琪觉得奇怪，问她，她只说昨晚睡得不好，没精神。这话麦琪信，因为纪佳禾昨晚失眠的确有点黑眼圈。 后来逛到香奈儿包包专卖处，纪佳禾一看到这种品牌店立刻想走，却被麦琪拖了进去，见纪佳禾没精神，麦琪就挑了一个包给她带带，结果还挺衬纪佳禾的衣裳的。麦琪就说：“佳佳，买下这个包吧，我见你包包都好少，来来回回就那一两个！” 纪佳禾也挺喜欢的，但是翻了一下包内的价格一看，两万多，便又悄悄把包放回去。销售小姐很有礼貌地说：“小姐，这是chanel最新款，颜色都是现下最流行的，看起来很合适您，您可以买一个回去试试，搭配什么衣服都很合适的，您若没带现金我们这里可以刷卡。” 纪佳禾笑笑说：“不必了，这个太贵了……不合适我，不好意思。”然后拉着麦琪出去了。 麦琪不解，问她：“喂，才两万多的包包哎，虽然对我来说贵了，可是对你是小菜一碟吧？你是秦楚夫人哎，秦楚这么有钱，你怎么会觉得贵？” 纪佳禾说：“秦楚的钱又不是我的钱，当然觉得贵了。” “你别说你没用过秦楚的钱？” 纪佳禾低头，自嘲一笑，说：“我的确没用过他的钱。”以前没用过，现在要离婚了更加不会用了。 麦琪开始觉得她不对劲了，眯眼问：“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 纪佳禾盯着自己的脚尖走路，面色一直落寞，又抬眼看了一下远处的方向，眼神忧伤，许久才平静地说：“我和秦楚要离婚了！” 麦琪险些跳起来，大喊：“什么？我没听错吧？”不可置信地看了她一会儿，又问，“你们到底怎么了啊？” 纪佳禾苦涩笑笑，把最近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她，麦琪气愤异常，大骂说：“这个林安茹真不是什么好鸟，看她是富家小姐，居然也这么龌龊！” “这不全关林安茹的事，是我和秦楚的问题。”纪佳禾低头平淡地说，“我和秦楚之间缺乏信任，就算没有林安茹，出现别的事我们也会误会。秦楚显然也是对我失望了，所以才想离婚。”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让你们的关系变成这样？” “可是等我知道的时候事情已经不可挽回了。” 麦琪眯眼盯着她一会儿，忽然说：“佳佳，从你的语气里，我听出你很惋惜，你喜欢秦总！” 纪佳禾心中似乎被针扎了，忽然一愣，警醒地看向麦琪说：“你为什么这么说？” “难道不是吗？你看你反映这么大！” 纪佳禾张口欲言，可是忽然间说不出话来，不知道能说什么。 麦琪就指着她说，“你看不是，还不相信，我老早就看出来了。你自己喜欢他还不知道，纪佳禾，你怎么那么迟钝？” “我没喜欢他！”纪佳禾别过头冷淡地答。 麦琪恨铁不成钢地大喊：“你不喜欢他吗？你不喜欢他你会为林安茹的事生气难过，当时是谁动不动三更半夜打电话给我诉苦的？你不喜欢他他现在说要离婚了你会怅然若失，会一整天心情低落提不起兴致？你说你这不是喜欢他那是什么？” 纪佳禾想说什么，可是还是低头装沉默，只盯着自己的脚尖走路。 “你现在最主要的是要接受自己喜欢上秦总的事实，如果你明白了自己的心思，就去跟秦总说你喜欢他，不想跟他离婚，我想秦总就不会离婚了。我觉得秦总也是喜欢你的，不然他不会跟你结婚，不然他不会为了你这么得罪林安茹，还放弃自己一笔很大的利益！现在他对你失望，你就该挽回他的信心，让他知道你喜欢他！” 纪佳禾依然没说话。 “喂，纪佳禾，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我说了你要摆正自己的心态，去跟秦总说明白，否则你就等着离婚吧！” “麦琪！”纪佳禾终于开口说话，皱眉有些无奈地说，“唉，我说了，我对秦楚的感情……或许不是你说的那样，我现在低落，只是觉得前一段时间那么误会他，真的很对不起他！” “是吗？”麦琪忽然嘲讽一笑，然后冷哼，“哼，纪佳禾，你先明白你自己的感情再说吧，你以为你还喜欢江承晗吗？你会为江承晗心痛吗？你现在是会为谁心痛？你扪心自问一下吧，等你明白了自己的感情再跟我说话！”麦琪说完不理她，大步走了。 “麦琪！”纪佳禾喊她，可是麦琪没理。纪佳禾只觉得心里视乎被剧烈撞击过一番，情潮翻滚难以平复。双手紧紧握住，手指微微颤抖。 逛街不成，纪佳禾就回家了，当时已经天黑了，秦楚还没回来。她就洗了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等他，她觉得她有些话想跟秦楚说的，或许该跟他道歉什么的。但是她又有什么好跟他道歉的？道歉了他会接受吗？想想又觉得她根本不该跟秦楚说什么，可是这两天两人都低落的样子，纪佳禾觉得她应该跟秦楚主动说点话，可是能说什么呢？忽然想起麦琪的话，纪佳禾心里又一闷，总觉得麦琪的话像一块大石头压在心里，每每想起来就难受。 看了一会儿电视，纪佳禾在不知不觉中就睡着。直到半夜的时候秦楚才回来，一扭动房门她立刻惊醒，然后站起来说：“秦楚，你回来了？” 秦楚显然诧异了一下，静静望着她问：“怎么，你还没睡？”语气淡漠，毫无感情。 纪佳禾有些失落，点头应：“嗯。” 秦楚脱下外套挂在衣勾上说：“天晚了，早点睡吧！”然后往客房走去。 纪佳禾忙喊：“秦楚，等等……” 秦楚停住，回头问：“你有什么事吗？” “我……”纪佳禾心里有话的，可是一开口，又觉得那些话不该说出来，不知道她跟他说那些话有什么意思。最后只说，“没事。” 秦楚定定看了她几眼，眼里有些疲惫，有些犹豫，最后他只淡漠地说：“早点睡吧！”然后进房，居然甩上门。 纪佳禾静静站在远处，忽然又想起麦琪的话，心里就空了，拳头握起来了又松懈，心里很沉闷。 后来的几天，纪佳禾都没怎么和秦楚说话，看着两人越来越冷淡，她心里也失落落的，忽然想起之前秦楚对她的好，也许，这时候，她开始反思麦琪的话了。 几天后麦琪打电话来问她情况，纪佳禾没说什么。麦琪立刻生气地大喊：“纪佳禾你再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思你就等着离婚吧！” 挂上电话后纪佳禾又觉得很心痛，愣愣地盯着电话好久。 房门忽然响了一下，纪佳禾收拾情绪站起来，见是秦，他居然回来了。纪佳禾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才十点多，于是问问：“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秦楚换了鞋走进来，手中还提着公文包，说：“因为所有的事都忙完了，今天我们来谈谈我们的事。” 纪佳禾忽然感到紧张，面色冷肃，手又不自觉握起来。看到秦楚走过来，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东西放到桌子上，竟然是离婚协议书，纪佳禾只觉得呼吸都停住了。 秦楚坐下说：“你看看上面的财产分配情况，觉得有什么不满意的吗？我们还可以商量！” 纪佳禾呆呆盯着那份协议书不说话，整个人似乎僵硬了一般，变成了木偶毫无动静。 秦楚抬头，平淡地问：“你坐下来看看吧，如果有不满意的可以提出来。” 纪佳禾看着那份协议书，心里开始剧烈动荡起来，像行驶在海上被风浪摧击的船只…… 第22章 纪佳禾强忍着自己的情绪，可是还是很难过，她坐下来拿过协议书仔细看。可忽然发觉视线模糊，几乎看不清纸面上的字了。 她不敢抹眼泪，只是强忍着。拿起桌上的笔，找了签字的地方，笔头移过来，颤颤巍巍地就要签下去。 秦楚突然扣住她的手止住她，那么用力，几乎要捏碎。纪佳禾惊了一下，抬眼来，见秦楚的目光异常灼热、尖锐，像烫红的利刃直戳到她心里，惊得她一痛，呆呆地看着他不知所措了。 秦楚忿忿地盯了她很久，只说：“这支笔没有墨，你换一支吧！”他的语气很重，那么用力，似乎想要震慑到她心里。 纪佳禾虽然觉得莫名，可是还是点点头，颤抖地拿起桌上的另一支笔，又要签下去。 秦楚立刻又咬牙切齿说：“纪佳禾！” 这一声很大，又把纪佳禾惊住了，她诧异的抬起头来，见秦楚面色又冷又怒，最后只忿忿地说：“笔的颜色不对，我去找一支，你先等着！”然后起身往书房里走。 纪佳禾见看他离去，缓缓垂眼看着桌上的笔，不知被什么驱使，她忽然情不自禁地拿起来往纸上轻轻一划，能出墨，而且是很清晰的字迹。她立刻就明白了，心里泛滥成灾的悲伤中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冲击她的头脑，使她有一点激动起来，原来……秦楚是喜欢她的。 纪佳禾想笑，但是喜极而泣。现在她也才重要相信麦琪的话，她太在意秦楚的情感，很在意他对她的感觉，那么这不是喜欢又是什么呢？原来她真的是个笨蛋！ 秦楚很久才出来，把笔递给她说：“家里只找着这支了。” 纪佳禾看着笔，只是没接过笔，目光有些呆滞，忽然答：“我不想签了！”很轻很坚定的语气。她抬眼灼灼地看着他，眼底水波荡漾，可更显得清冽干净。 秦楚眸光闪烁了一下，似乎很诧异，可是他面上却没有半点表现出来，还只是冷冷地看着她问：“为什么？” “因为不想离！”纪佳禾依旧清冽地看着他。 “为什么不想离？” 纪佳禾犹豫了一下，双唇微抖，最终还是答：“因为舍不得。” “为什么舍不得？”秦楚目光中有些动容，不过只是冰山一角融化了而已。 纪佳禾低下头，长睫微垂，似乎想了好久才答：“因为舍不得你……”这一声很轻很轻，轻得几乎要化作云彩飞出去了。 秦楚全身一僵，放了笔缓缓蹲下来，近在咫尺对上她的眼，轻声问：“为什么舍不得我？” 这一次纪佳禾没有答，长睫凌乱颤抖着，双手也不自觉地拧着衣角，有些紧张。 秦楚看见了，伸手轻轻握住她的一只手，大手包围小手那么温暖，那么厚实，传递着力量，不断安抚她紧张的心。他又温柔地问：“为什么舍不得我？”他的声音一圈圈蛊惑她的心。 纪佳禾终于抬头，双眸痴痴地看着他说：“因为……我觉得我喜欢你了吧……”这句话依然很轻。 秦楚皱眉问：“你确定吗？”语气同样很轻，可是包含了轻轻地不满。 纪佳禾镇定了一下心神，重要鼓起勇气说：“秦楚，我喜欢你！” 秦楚的目光瞬间充满了光彩，像所有的星光都聚集在里面，几乎要流动出来，他抬手抚摸上她的头发，再次蛊惑说：“你再说一次！” 纪佳禾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来对上他的眼说：“因为我喜欢你！”这句话终于说出来了！ 秦楚唇边似乎挂起一丝微笑，可惜很模糊，纪佳禾也辨不出他是否笑了，但是他的神色因为这个表情显得异常温和，他轻声问：“是嘛？” 纪佳禾轻声说：“是。”手紧紧捏着衣角。秦楚弯嘴角笑了一下，这次是真的笑了，虽然很浅淡，可是因为进在咫尺，竟显得非常迷人。 纪佳禾刚刚反应秦楚离她很近，他的唇就碰上她的了。她轻声说：“秦楚……”秦楚立刻趁机吻进去。纪佳禾吓了一跳，瞪大双眼下意识地推开他，可是秦楚忽然霸道起来，猛然扣住她推拒的双手，捧住她的头狂热地吻起来。 他吻得很用力，像要把这几天所以的情绪都发泄出来，唇齿啃咬，唇齿纠缠，缠绵露骨。他的气息很灼热，随着他的吻喷到她脸上，纪佳禾几乎要被烧起来，浑身像有电流滑过，激得她战栗。 与以往的吻不同，以往秦楚都是掠夺式的，可是现在他霸道中还多了点缠绵温柔，纠缠着她的唇怎么也不肯放开，像舍不得、欲罢不能，好像要把她吃了一样。纪佳禾也感觉自己不同，以前被他强吻她一定会反感反抗，可是这一次她只小小挣扎了一下就认命了，并且似乎还要渐渐迷失在他的缠绵里。 直到最后见秦楚越来越过分，吻着她不放，快让她窒息，双手也开始不老实，在她身上乱摸乱捏，还试图扯开她的衣衫把手伸进去。纪佳禾浑身颤抖了一下，开始呜呜反抗，双手又一次推拒他。 秦楚似乎感受到了，才猛地离开她的唇，靠在她颈边恋恋不舍地吻她的耳垂，同时不断喘着气。他的手也没有动作了，改为紧紧地拥住她，像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永不分离。 纪佳禾感觉自己快虚脱了，仰着头一直不断喘息，感觉自己的双唇酥麻疼痛，像是肿起来了。正思绪混沌时，忽然听到秦楚低低地说：“你终于肯说出来了，你知不知道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很久了？”他这句话很温柔，可也像压抑着许多痛苦。 纪佳禾没说话，可是心里渐渐柔软起来，原来她受的痛他一样受过，他们两个没有哪一个是解脱的，都在经受考验和折磨。不过幸好她说了出来，他心里也有她，这样就好了吧，以后不会再那么痛苦了。 秦楚吻了吻她的耳垂，低低地说：“佳佳……我想你……” 纪佳禾心里盈满了温暖，也飘渺地回了一句：“我也想你……” 秦楚似乎激动了一下，离开她的耳垂看着她，嘴角弯起一丝笑，可是眼眸幽暗处却闪烁着强烈的火花，他揶揄地说：“你知道我说的想是什么吗？”他的眼眸原来越暗，火花闪烁越来越激烈，咬牙切齿地说：“自我们结婚来我每天每夜都在想你！” 纪佳禾惊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秦楚又重重吻上她的唇，这一次比之前放肆，甚至直接撕扯她的衣裳，手伸进内衣了揉捏了一下，纪佳禾猛然全身一震，想喊出来，可是秦楚一直堵着她的嘴使她没法发出抗议声，只能无助地承受他的侵略。纪佳禾已经明显感觉到秦楚的欲念了，可是在他的撩拨之下她没法抗议。 不知道怎么地，秦楚猛然抱起了她回卧室。纪佳禾这回是惊吓到了，大喊一声：“秦楚，现在是白天……” 秦楚依旧不管不顾，甚至还动作更加急切。幸好这时候他的电话响了，纪佳禾立刻说：“秦楚，你电话响了！”秦楚猛然顿住，半压在她身上，双眸灼灼地看着她，眼里火光噼里啪啦乱闪，不知是欲求不满还是气的。拳头握紧，隐忍了一下，然后低骂一声还是起来去接了电话。 也不知电话里是谁，不过秦楚的语气不是很好，还浑身烦躁。纪佳禾趁他打电话已经坐起来系好扣子。等他打完电话，她已经着装整齐了。秦楚见她这样，只能咬牙切齿说：“下次再狠狠地收拾你！但是现在，我们回江镇！” 纪佳禾愣了一下，问：“怎么了？” “康士公司派人下去视察了，还有明天是盛科集团的采矿剪裁仪式。”秦楚灼灼地看着她。 听到这里，纪佳禾又担忧起来，垂下眼帘想了想，站起来问：“秦楚，我们还有机会吗？盛科集团已经剪裁了。” “你放心吧，有我在，我会想办法。”秦楚走过来握着她的手给她安慰。 纪佳禾低下头说：“谢谢！”然后也双手握住他的手，“有你真好！” 秦楚却皱眉问：“你说什么？谢谢？” 听出他的不满，纪佳禾立刻说：“我是说谢谢老天还给我们机会，不是谢你。”见秦楚还是不满，立刻走上来推着他出去说，“走了，我们现在回江镇去，这几天没见过妈妈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然后两人出门，开车去江镇了。纪佳禾笑了一下，偷偷地想：原来幸福镇的很简单！ 康士公司是影视公司，不过近年来似乎有打算跻身旅游投资开发行业的意思。这一年他们正计划做一个旅游投资项目，就被秦楚找到了，所以他们对江镇的开发还是很诚恳。 来视察的是他们公司的项目经理何先生。何经理说：“风景还不错，可惜景点太散了。” 秦楚便笑着说：“何经理可以设计一个百里画廊，江镇江边沿途的风景都不错，一路都可以观赏的。” 何经理点点头，又说：“这里没有名胜古迹啊。” “哎，名胜古迹这东西还不是世人传出来的，很多旅游景点，明明没有明确历史考证也硬是说出历史上的某点或者诗词里的某地去制造噱头，一样起到宣传作用，到时候何经理也可以对外面宣传这是民国第一古镇，反正没有对比，别人又能说什么。” 纪佳禾忍不住想笑出来，不过秦楚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 何经理又点点头，后面又提了几个问题，都被秦楚一一化解了。他忍不住多看了秦楚几眼，忽然说：“秦先生口才真好，我都要忍不住立刻下注投资这里了。不过我好奇，秦先生是做珠宝业的吧，既然江镇地下有钻石，你为什么还会找我们来开发旅游业，这不是自毁利益吗？” 秦楚看了纪佳禾一眼，笑得坦然，“利益固然重要，可是我妻子爱惜自己家乡，不希望被毁，我当然尊重她的意见。” “看来你们是伉俪情深啊。” 不知道为何，听到这个词纪佳禾羞愧了一下，低下头。秦楚只笑笑说：“那么，何经理考虑得如何了？” 何经理点点头，刚要说话，远处忽然想起一道甜美的声音：“老何，原来你在这儿。” 几人望去，见是林安茹正笑着走来，步态轻盈，满面春风。 何经理脸上绽出笑容说：“咦，安茹，你也在这儿呀？”然后笑着走过去。 纪佳禾抬眼看了秦楚一眼，见秦楚的面色也有几分肃沉，她忽然感到危机感。 第23章 纪佳禾说：“秦楚，林安茹和何经理什么关系？” 秦楚微微眯眼盯着远方欣然交谈的两人，似乎在凝思什么，许久摇摇头，颇为忧郁地答：“不清楚，林安茹善于交际，也很有心经营人际关系，她认识的人比我多，她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我就不知道了。” 纪佳禾皱眉，看向他们。忽然听到何经理笑着对林安茹说：“安茹啊，自从你出国后我真是好久不见你了，最近怎么样？怎么回国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哎，最近还好了，我回国后就一直忙着公司的事了，一时忘记了联络你，都怪我啊，要不，今天我请你吃顿饭当赔罪？” “饭当然要吃了，不过赔罪就免了，我哪敢让林小姐给我赔罪呀？” 林安茹掩嘴轻笑了一下，可是转眼间眼神忽然瞟向秦楚和纪佳禾，那眼底却是冰冷得意，然后又不着痕迹地转回去对何经理说：“那咱们走吧，我知道江镇哪里的东西最好吃，一会儿带你去。” 何经理点点头，就回头向秦楚和纪佳禾告了别，和林安茹一起离去了。 纪佳禾抬头问：“秦楚，怎么办，显然林安茹和何经理很熟，这个林安茹又想搞什么，为什么总是要和我们作对？” 秦楚似乎见怪不怪，语气很平淡地说：“哎，林安茹一向是这样的性格，争强好胜，以前在大学的时候就体现出来了。”顿了一下又说，“不过你别怕她，有我在呢。而且康士公司又不是何经理的，就算林安茹对他说了什么，他又能怎么样？我们只要和康士公司的董事长保持好关系就行了。” “那要怎么和康士公司董事长保持好关系？”纪佳禾问。 “保持关系还不容易，一会儿给他送礼去！”秦楚嘴角一弯揶揄地看着她。 纪佳禾更愣了，问道：“送礼真的行吗？” 秦楚几乎想笑出来，伸手环过她的肩把她拉到怀里，拥着她走说，“傻瓜，这件事你就别管了，发生什么事都有我顶着呢，你不用担心了。” 纪佳禾低头，心里像有一股暖流滑过，非常温暖，或许这就是依靠的感觉，有什么事都有人帮着，有人疼着，有人顶着，她再也不是一个人，再也不必孤军奋斗，以后她还有他！ 上了车后纪佳禾说要去病房看望江爷爷，叫秦楚先回去。秦楚却说：“我陪你去！”而且语气坚决。 纪佳禾犹豫了一下，拿着包包的手微微僵住。秦楚看出她的异样，就说：“我知道你怕什么，但是江老爷子的病也有我一部分的原因，我应该去解释清楚，否则以后一家人连碰面都尴尬，再说，我也应该跟妈说清楚我的情况，让她老人家不要误会。” 纪佳禾想了很久，最后只点头答应。在病房里，江阳夫妇见到秦楚就没有好脸色，江阳冷冷地说：“你来干什么？”纪妈妈见他们来了，愣了一下，最后也是低下头，不发一语。 秦楚面色平静宽和，看着他们说：“听说江爷爷喜欢福记的黄鳝粥，所以我买了送过来。”说着放到桌子上，态度很诚恳，似乎并不受江阳夫妇冷脸的影响。 江阳夫妇有些不解，纪妈妈则抬起头来看向秦楚，秦楚又很诚恳平和地说：“我把江镇的风景情况传递给康士公司，康士公司很对江镇的旅游开发很有兴趣，希望他们能给你们帮助，至少拖延盛科集团的采矿计划也好。” 江阳终于忍不住冷冷问出来：“你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秦楚低下头平静地说：“我之前的确是做错了很多事，让大家不高兴，可是后来明白了……” 纪佳禾见秦楚能顺利处理这些矛盾，内心欣慰，至少他是很诚恳的，只要他有心化解矛盾，有心保护江镇古镇，那么一切都好办了。 正仰头满足微笑时，忽然注意到江承晗站在病房外，一直低头盯着地面，神色有些落寞。他似乎只愿意在门外听他们讲话，久久不进来。 纪佳禾就推门走了出去。江承晗被惊动，愣愣地抬起头来看向她，喃喃说：“佳佳……” 纪佳禾温婉一笑：“承晗，好多天没见你了。”其实这一刻纪佳禾看他失落，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心动了，也没有以前那么心疼。她的心，在被一直潜伏在底层的情感冲击过后，旧情忽然褪了颜色，于是她终于明白，原来她真的不再爱他了，或许她对他还有感觉，但那只是源于旧时的依恋，而不再是爱了。这么一想，她忽然内心通明起来。 江承晗点头说：“嗯……你和秦楚，这回是真的和好了吧？” 纪佳禾答：“和好了。” 江承晗的神色更加落寞，但是依旧强笑出来说：“恭喜你。” 纪佳禾说：“承晗……”可是欲言又止，有再多的话，说出来也是矫情吧，毕竟这时候他要的并不是她的安慰。 江承晗笑笑说：“虽然我心里的确很失落，不过我是真心地恭喜你的，你知道，你开心，比我开心更重要！” 纪佳禾低下头来，为他这句话，她心里终究有些不忍，但是面上还是说：“你以后……找一个爱你的女孩吧，如果你真的想要我开心。毕竟……我真不想耽误你！” 江承晗也低下头轻声说：“我知道了……我去外面买点东西。”然后转身走了。 纪佳禾看着他离去，面色有些忧伤起来。秦楚忽然走出来，面色很平静，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 于是纪佳禾问：“你都交待完了吗？” 秦楚点点头，“我解释清楚了，那你呢，你交待完了吗？” 纪佳禾诧异，然后低头一笑，知道瞒不过他，只得回答：“说清楚了，承晗那么聪明，他会明白的。” 秦楚静静望了她几眼，目光平静中又有些审视，不过最后他只舒了口气说：“忽然什么事情都解决了，感觉很舒心，不过太舒心了，我竟觉得有些不真实！” “你说什么话呢？”纪佳禾故意嗔他。 秦楚嘴角微弯，模糊一笑，忽然左顾右看，见廊道上无人，就放肆地走过来抱住纪佳禾说：“只有一件事没解决。” “什么事？”纪佳禾抬头问。 秦楚就凑近她耳朵说：“啥时候给我生个小宝宝？” “你……”纪佳禾立刻要打他，秦楚一躲，哈哈笑出来。这时候正好电话响了，秦楚就松开她，从裤兜里掏手机，翻出来一看，忽然敛了笑容，目光微微闪烁，然后他不着痕迹地转变回情绪，轻轻挂了电话放回兜里。 纪佳禾问：“怎么了？” 秦楚笑说：“没事！” 可是纪佳禾有些不相信，果然他的电话再次响起。秦楚又拿出来，盯着电话看了许久，还是没有接。不过这回他没有再隐瞒，而是递给纪佳禾说：“你来接，该说什么就说什么吧，我无所谓。”目光很坦诚。 纪佳禾拿过来一看，果然是林安茹，刚刚的好心情立刻全都没了。她猛地按电话接听，一阵喂嗯嗯之后就挂了电话，不过神色有些冷，对秦楚说：“林安茹约你下午3点在圆缘咖啡厅见面。” 秦楚只淡淡地应了声：“哦，那你说去不去？” 纪佳禾想想，最后还是牙咬说：“去，我倒要看看她还能对你说什么！” 秦楚又答：“哦，那好吧，你说怎么就怎么，我没意见，到时候你可以坐在我们背后一桌的椅子上，就可以听到我们的对话了。” 下午3点去到圆缘咖啡厅时，林安茹似乎早早就在那里等候了，反倒是秦楚迟到了几分钟。 林安茹说：“当初我们约会时，我总是迟到，没想到现在换成了你。” 秦楚不知她是讽刺还是怀念，是冷声说：“我送佳佳出去所以迟到了，你有什么事？”他对她的语气也不算很和善。 林安茹苦笑一下，低头搅动咖啡，神色渐渐有些悲伤说：“秦楚，你真的放得下过去的事情吗？毫无留恋，哪怕一点点？” 秦楚没答，只是反问：“你今天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林安茹终于停了手中的动作，抬眼清冷看向他说：“好，你执意要这样对我，我就把话说清楚，江镇采矿的事，你我有合同在先，可是你不仅不履行合同里的义务反而还找来商家冲击我们这个项目，你知不知道我可以告你？” 秦楚眯眼说：“安茹，你让我越来越觉得你可悲，你到底想怎么样才肯放手？” “放手？你和纪佳禾离婚你再也不要去找纪佳禾我才放手！” “难道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回到你身边？” 林安茹冷笑：“我不指望你回来，不过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 秦楚几乎有些震惊了，眯眼看林安茹，越看越觉得陌生。 林安茹身后的纪佳禾忽然站起来大喊：“你做梦！”然后走出来冷冷地看着她说，“林安茹，你现在除了威胁别人你还会做什么？可是我告诉你，你这招威胁不了我们，秦楚是我老公，我爱秦楚，秦楚也爱我，所以你不可能动摇得了我们。劝你别浪费时间早收手！否则，害人者必自毁之，你总有一天会掉入自己设计的陷阱里！” 纪佳禾骂完，还没给林安茹反驳的机会，就已经拉了秦楚的手走出去了。 一路气喘吁吁地上车，还要继续开骂，秦楚忽然凑过来双手把她围在椅子上，笑着说：“你刚才表现得很不错，终于肯在外人面前承认爱我了！” 纪佳禾愣了一下，秦楚忽然吻上来，一阵缠绵之后抱紧她在她耳边说：“真是让我感动。不过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宝宝我会更加感动。” 纪佳禾微微推开他说：“你干嘛啊？”脸有些红。 秦楚依旧腻在她身上说：“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宝宝啊，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今晚行不行？” 第24章 见秦楚抱着她，纪佳禾忍不住一直留意车外来来往往的人，虽然玻璃很暗，可是她还是像做了亏心事一样，立马推开他说：“秦楚，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秦楚唇边荡起一丝愉悦地笑，又改为环住她的肩让她侧靠到自己怀里，手揉着她的肩默默享受这一刻的温情。 两人都很安静，看着来往的人群，个个都匆匆忙忙，唯有他们相拥而笑，这种感觉很好。纪佳禾靠在他怀里，想了一下忽然说：“秦楚，你真的想要小孩？”一问出来她立刻后悔了。 秦楚低下头来看着她，嘴角微弯，桃花眼流转着别样的情绪，温柔得就要滴出水来，可是他的语气很揶揄：“难道你也想给我生一个了？” 纪佳禾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虽然强制镇定，可是红晕还是从耳根慢慢烧上来。 秦楚靠近她，低低笑了两声说：“我都31岁的人了，你说是不是该考虑要一个孩子了，我妈在我没结婚时就一直催我结婚，现在我结了婚了就拼命催我要孩子，我是被老人家逼急了，现在只能找你了。” 见他笑得过分揶揄，纪佳禾脸烧得更红了，忙开开他说：“可是这种事……怎么能急得来？” 秦楚更加靠近她，唇暧昧地说：“那今晚我们努力怎么样？不行就天天努力，总有一天会中奖的。” “天天？”纪佳禾几乎是吓得瞪大眼睛看他。 秦楚就趁机吻上她的唇，纪佳禾正要挣扎，忽然看到外面的人，立刻推开秦楚说：“秦楚你看外边！” 秦楚稍稍松开了她回头，发现林安茹从他们车身走过，可是眼睛一直斜看着他们，那眼锋的冷意几乎要把他们冻成冰。她就一直盯着他们，从他们车身错过，走到对面的车子上，开车门坐进去，有用力甩上车门，然后发动汽车开走了。 秦楚和纪佳禾一直看着她离去，纪佳禾低下头轻声说：“林安茹大概得了魔障了，一直放不下你。” 秦楚眼帘垂落，神色平静中多了一点异样情绪，他忽然说：“佳佳，其实林安茹……有点轻微的……精神问题……偏执性精神问题……” 纪佳禾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双眼看向他。秦楚依旧垂着眼帘平静地说：“大哥说我们分开的那一年，她才这样的。那一年我的确跟她吵得很厉害，为公司的事，为我和她的事，其实我们之间已经积累了很多矛盾了，正好到那一段时间一起爆发出来……然后她回家，我们就一直冷战。她家对她看守很严，几乎不让她出门，后来甚至把她送出国。我找她几次也被隐瞒住了，我也不知道她家里人对她说了什么，你看到了她一直认为我是负心汉，认为你是小三，大概是她家里人传的缘故。后来她被逼与周士安订婚，我也跟你结了婚，这场闹剧才定下来。总之她父母是极力反对我们在一起的，非得用尽各种手段破坏我们。或许那一年，安茹她受了很多苦。”秦楚讲着，虽然有些伤感，但也只是轻微叹息罢了，眉眼间早已经没有心痛惋惜的感觉。 纪佳禾轻声问：“那你们为什么分开？林家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反对你们呢？” “为什么要分开，因为我们不合适，或许是性格不合，后面我们经常吵架，吵着吵着，感情就淡了。还有她家给我们各方面的阻力，我们在一起很累。她回家后，我不是没争取过，可是听得她和周士安订婚后，忽然就绝望了。觉得安茹她大概也是对这份爱情失望了，所以先放手了。她放手，我也就放手吧，既然彼此都累，那就彼此放生，可是我没想到我和她之间会是一场误会，甚至安茹一直放不下我。”顿了一下又说，“至于她父母为什么反对我们在一起……那是我们父母的事了，我们两家前代有恩怨……”说到这里，秦楚没有接下去，但是神情已经悲痛起来，闭眼眉头紧皱，似乎在抗拒着什么巨大的压力。手都握紧得骨骼突起，青筋直跳。 纪佳禾见状，虽然有些诧异，但是知道这大概是他心底的秘密，所以没有问他，只轻轻握住他的手说：“过去的都过去了，只要你放得下，我就不在乎了。” 秦楚睁开眼睛看她，迷蒙的双眼渐渐被温情侵染，驱散所有忧郁，他笑说：“我也没有很在意以前的事了，不过我对林安茹大概还是有些亏欠吧，她得了这样的病也有我的原因，所以也不忍刺激她。” “我明白。”纪佳禾脉脉望着他，宽容一笑。 不知林安茹和何经理说了什么，或者给何经理什么样的利益，何经理回去后果然向上级汇报江镇不具备开发价值。幸好秦楚早先做了准备，与康士公司董事长交流好，并做了足够的调查和证明给他看，于是康士公司董事长在得出两份不同结果后，就对何经理的调查结果产生怀疑，又重新派人下来视察。 纪佳禾正在做饭，听了秦楚这么这个消息后就说：“何经理岂不是作茧自缚？” 秦楚倚在厨房门口看她煮东西，然后走上来帮她洗菜说：“那也是他活该了。” 纪佳禾顿了一下，忽然想到什么，停下动作回过头来说：“秦楚，你说我们还有把握吗？就是保护古镇的事。” 秦楚也顿了一下，然后又接着洗菜说：“盛科集团已经得了采矿权，想让他们退掉那是不可能了，古镇……肯定是动的，不过如果有人愿意投资江镇旅游业，那么盛科集团就会被掣肘，到时候他们也不敢动得太厉害，而且古镇周边的风景也能保得住的。” “就是说古城还是要被毁？” “大概会毁掉一些，或许有一些能保留住，但是好歹保住了青山绿水了。”秦楚抬头看她，见她感伤，就说，“佳佳……我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纪佳禾点点头说：“嗯，我明白。其实我也看得开了，或许是我们古城真的没有价值……秦楚你已经尽力了，但就看老人们怎么接受了。” 房门忽然有响动，纪佳禾走出去，就见母亲提着一大袋东西进来，纪佳禾问：“妈，你干嘛买这么多东西，买了怎么不告诉我们下去接，提上楼不累吗？” 纪妈妈高兴说：“哎，这点东西算什么。你们过来看看，看看我买了什么，呵呵。” 见她很高兴的样子，纪佳禾更疑惑了，就走出去，翻了翻带子，见很多烟火，各式各样的都有，就问：“妈，你买这么多烟花干什么吗？今天不是过节吧？” 纪妈妈笑说：“不是过节也赶过过节了。你江爷爷明天就要出院了，今天正是十五，晚上月圆，今晚我们请老江一家上楼顶放烟花去。” “至于嘛？”纪佳禾故意嗔道。 “怎么不至于，为你江爷爷庆祝，也为你和秦楚和好祝福，我心中的两桩心愿都了了，这比过节还高兴。” 秦楚也走过来说：“既然妈妈高兴我们就陪着你放吧。” 纪妈妈乐呵呵的。晚上果然组织了江家两老上楼顶放烟花，江承晗因为有事不在，没有上去，纪佳禾和秦楚就成了几位老人的监护人，他们本来想放给他们看的，可是他们不愿意，想亲力亲为，秦楚和纪佳禾只得放任他们玩，就在一边帮忙点火。 看着那一串串烟火升上天空，绽出美丽的火花，纪佳禾心里也像被这绚烂的东西装满了，幸福满满几乎要洋溢出来，看着微笑的母亲她忽然想明白，老人家的幸福其实很简单，只要家人健康，儿女幸福，这就是他们最大的心愿了。而作为儿女，其实他们营造幸福也很简单，只要相互谦让，夫妻和睦，老人家就很满足了的。 烟火放了很久才放完，夜已经很晚了，纪妈妈似乎也很累，一回去就睡下了。纪佳禾正要收拾家里，秦楚忽然过来抱住她吻住她，纪佳禾呜呜两声推开他说：“你干嘛？” 秦楚低低笑两声：“你今天很漂亮。” 纪佳禾翻白眼说：“别闹了，我还要做事呢。” 秦楚从后面抱住她，在她耳边低低说了两声，纪佳禾脸一红立刻推开他说：“你干嘛，这是在妈妈家里，你不要胡来！”说完还悄悄看了一眼母亲的房间，有些心虚。 秦楚笑了两声，最终还是放开她去看电视。纪佳禾收拾完毕去洗澡，可脱了衣服后才发现居然忘记拿睡衣了，她就对秦楚说：“秦楚，你帮我把睡衣拿来一下。” 秦楚去拿敲门给了她，纪佳禾接过然后关上门。可秦楚一直站在门外，又敲门。纪佳禾问：“怎么了？” “你还有一样东西忘了拿。” “什么东西，没有啊。” “真的没有吗？你自己开门看看。” 纪佳禾微微打开门看了一下，秦楚立刻闯进来，抱住她说：“你忘记带我了吧！”他的声音低沉暧昧，气息喷在她耳边。 纪佳禾想大叫，可是秦楚猛然吻住她，堵着她的声音，唇舌纠缠着她，不让她逃脱，同时手也在她身上来回抚摸。她不着丝缕，他畅通无阻，一手环住她的要捏住她的臀把她按像他的灼热。一手伸上来，一轻一重地捏她的浑圆。 纪佳禾受了很大刺激，全身战栗，呜呜叫了两声。秦楚终于放开她，气喘吁吁地说：“我想你了，等不等回家的那一刻了，你给我吧！”他的双眸灼热得就要喷出火来，然后又低头炽热地吻她。 纪佳禾反抗，就要推开他，可是秦楚忽然低低笑了两声：“你再反抗，把声响弄大一些让妈妈听见。” 这个像威胁又像调戏，可是纪佳禾真的不敢乱动了的，秦楚立刻抱着她又紧密地吻下去，把她压向墙角，开始胡乱地扯自己的衣服。 纪佳禾都不知道做什么了，感觉又慌又刺激，反抗也不是，接受也不是，就这样半推半就中就让秦楚得逞了。秦楚很猴急，甚至衣服都没脱光就把她抱起来，调整了一下姿势，猛然压了下来要了她。纪佳禾痛得想叫，可是秦楚又吻住了她，这次很温柔，同时开始在她体内索求。 纪佳禾感觉全身都变得敏感了，像有一股电流从某处蹿出激得她战栗，可是她又不敢喊出来只能咬牙隐忍着，可是激烈处她还是忍不住呜呜地哭出来。 秦楚奋力几下，粗喘一声很快结束这场战争。纪佳禾已经无力了，几乎是半睡半醒地任由秦楚抱着，替她洗澡，然后拿着一条浴巾包住她，就把她抱出去，可他自己还光着。 纪佳禾很担心，一直忍不住望向母亲的房间。秦楚忽然低低笑了两声说：“只要你不叫，就没有人听见。” 纪佳禾脸红，埋首进他怀里不说话。进房后纪佳禾就要安心睡下，可是秦楚抱住她，忽然又扯她的衣服，在她身上乱摸。纪佳禾睁眼说：“秦楚，你干嘛？” 秦楚已经吻了下来说：“我想你……”又开始在她身上动作，纪佳禾反抗，可是他霸道地固定她在她身上索求，经过刚才那一遭，纪佳禾很敏感，被他撩拨了两下就无力了，只能让他为所欲为。可秦楚实在折腾得厉害，纪佳禾都有些受不住，几乎是哭出来，求他，他又不放过她，她又不敢喊，只得咬住自己的手背忍住战栗的呻吟。 其实纪佳禾隐约想不通秦楚今晚的行为，还是觉得有些反常，因为觉得秦楚不会这么霸道地只顾自己索取，不管她的感受才是。 也许是不安心，纪佳禾昏睡了一会儿后听到一点动静就又醒了，她看秦楚，不见在身边，然后静静想了一会儿，忽然听到阳台上有声音。纪佳禾悄悄起床，捡起地上的睡衣包了身子走出去。 穿过客厅，看到秦楚在阳台上，夜色模糊了他的身影，可是他的声音更加清晰：“真的没办法了吗？……是，当初是因为公司的状况才与盛科集团合资采矿……可是现在为了佳佳我必须放弃这个计划……我不会看着公司衰败……”秦楚几乎是咬牙地说，“公司也是我的心血，我怎么忍心看着它倒闭，大哥放心，我会想办法……” 第25章 秦楚挂了电话，不过依旧站在阳台上，冷风吹拂他凌乱的睡袍，袍角翩飞。 纪佳禾站在屋内感受到一点风都觉得冷了，就不知道秦楚什么感觉。但看他低着头静静地似乎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手在身上摸了摸，大概又要找烟了，然后走了进来。 纪佳禾站在黑暗中也不躲闪，就静静地等候他。 秦楚见了她，顿住了，站在原地，月光下，双眸像明珠一眼微微闪着银光，轻声问：“怎么还没睡？”语气平淡，似乎对于她的出现，甚至还有可能听到他的电话不在乎。 纪佳禾答：“看到你起来，就跟着你起来了。”语气同样很平淡。 “哦。”秦楚银光似的眼眸垂了下来，走过来单手圈着她的肩膀说，“我们回去睡吧，天都快亮了。” 纪佳禾忍不住问：“秦楚，你就不打算跟我说说吗？” 黑暗中，秦楚唇角隐约露出一丝弧度，他很轻松地说：“有什么好说的？就是一点小事，我和大哥很快会处理好。” “真的只是小事？” 秦楚推开了房门走进去，走到床边回头摊手说：“如果不是小事你觉得我会这么轻松吗？现在天快亮了，赶紧让我补一觉吧，看今晚折腾得……”他暧昧地笑了两声走过来圈住她问，“有没有把你累坏了？” 纪佳禾难为情，脸有些烫，就低下头不说话了。 秦楚也不逗她了，拉着她躺到床上，扯过被子盖住两人说：“睡吧。” 纪佳禾只好合眼，在他的怀抱里补眠。 第二天纪佳禾睡得很沉，直到10点钟才醒来，秦楚已经不在了，她起床看到母亲在阳台上凉床单，阳光照得透亮，一室清明。纪妈妈喊：“佳佳，起来了啊，过来帮妈妈凉床单！” 纪佳禾应了声：“嗯。”然后走过去了，问，“妈，怎么洗这么多床单？” 纪妈妈笑呵呵地答：“冬天快到了嘛，被子换床单，那赶紧把床单洗干净了放柜子里啊。” 纪佳禾就没说话了，默默地帮忙。纪妈妈忽然说：“一会儿晾晒完了跟我去医院接你江爷爷吧，他今天出院了。” 纪佳禾又点头，可是总还是心不在焉的，想了很久才问：“妈，秦楚去哪里了，怎么一大早地就不见了？” “啊，秦楚出去了吗？我怎么没看到？他不是跟你在一起吗？”纪妈妈一连串的问题把纪佳禾也问懵了。她问：“妈，你几点起来的？” “八点吧，一起来就洗床单。” “哦。”纪佳禾低下头，又更加心不在焉了，秦楚起那么早，出去做了什么也不跟她说，到底是有没有事？ 去医院接江爷爷的时候，江爷爷又一直抓着纪佳禾的手问采矿的事。纪佳禾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江爷爷就着急说：“佳佳，我们的老房子还在吗？” 看着他期盼苍老的眼神，纪佳禾不忍心说出来，抬头看了看众人，纪妈妈低下头，江阳夫妇则很担心地看向纪佳禾，怕她一说错话又把老人家刺激得到了。纪佳禾只好低下头，抬手轻轻拍了拍老人的手背说：“爷爷，老房子还在的，还在的……你放心吧。”可是她的语气越来越轻。 江爷爷很敏感地感觉到什么，又问：“那以后还在吗？” 纪佳禾抬起头来，对上他苍老殷切的眼神，她于心不忍，于是笑着说：“江爷爷，咱们先出院，这件事以后慢慢再说好吗？” 江爷爷没有答应，更加握紧她的手问：“乖孙女，你说话呀。” “爸……”江阳有些急了，想上来说些什么。 可纪佳禾低下了头，笑了笑说：“江爷爷，江镇周边的风景就要开发成旅游区了，江镇以后都永远是青山绿水的了。” “那古镇呢？” 见他不依不挠，纪佳禾心里掂量很久，才轻声答：“古镇……大概……会被毁掉一些，但是还有一部分还是可以争取留下来的。”后面那句话，她抬起头来看着他。 江爷爷忽然缓缓松开她的手，缓缓躺倒床上，眼睛望着天花板，似乎浑身乏力。 “爸……爸……校长……”江阳夫妇和纪妈妈都很着急地唤他。 可是老人只抬起手来说：“你们不用担心我，我没事……”虽然语气很轻，可是能感觉出他确实没事的。眼睁睁地盯了天花板一会儿，江爷爷又说，“其实折腾来折腾去，我都差不多看开了，老房子比不上地底下的矿有价值，迟早要被挖，这是顺应社会需求，只是，我还是不甘心啊，不甘心啊……”说着老人家呜呜大哭起来。 几人赶紧安抚，不过幸好老人家没有生出病来，哭够了之后就出院了。看到江爷爷这样，纪佳禾不知是喜事忧，只感觉心里有一大大包袱拿下了，但好像又装上了什么东西，浑身轻松了一下，可是也乐不起来。 江爷爷出院，晚上江纪两家一起去吃饭，江承晗回来，江爷爷问他：“承晗是不是要去美国了？” 江承晗点头，江阳问：“手续都办好了吗？什么时候出国？” “可能下个星期一就走了。”江承晗答。 江阳又说：“也好，你爷爷现在病也好了，你还应该以学业为重，美国的学校既然想留你，那就继续攻读吧。” 纪佳禾这才注意到江承晗要走了，忍不住问了句：“你要走了吗？” 江承晗抬眼看向她，眼底有些落寞，然后又低下头说：“嗯，这一走，大概要三五年才回来了吧。”他似乎笑了一下，不过笑得很勉强。 纪佳禾只觉拿筷子的手有些无力，筷子都要落下，她便放下来，轻声说：“也好……也好……”似轻轻叹息，感慨有什么东西流失掉了，但又像是解脱了。 纪佳禾低头看手机，她今天给秦楚打了两个电话，秦楚接了一个，只说忙，然后就挂掉了，纪佳禾也不再打电话打扰他。只是见现在很晚了，他还没有回来，她就忍不住发短信问他，然后久不久翻手机看看，可是一直没见他回。 纪佳禾不由得有些担心，就起身对众人说：“我去一趟洗手间。” 适时江承晗正好也站起来说：“我去洗一下手。” 两人几乎是不约而同的，然后相视一眼，都不由得一愣。几位长辈也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们，后来江爷爷笑着说：“去吧去吧，快点回来啊。” 江承晗看向纪佳禾，见她低头离席先出去，他也只好跟出去。两人一前一后走着，相隔两米，不远不近，在廊道上穿梭，彼此听见对方的脚步声，可是又相互不说话，总显得有些怪异。 最后出了廊道快到洗手间时，江承晗终于说：“佳佳……” 纪佳禾停住，但并未转过身来，就一直静静地等待着，可是江承晗久久没有说出话来。 纪佳禾就问：“你有什么事吗？”语气很平淡。 江承晗缓缓走到她身边，默默看着她，忽然拿出一样东西递给她说：“这个，还是让你拿着吧，我送你的，你就不要还回来了，算是最后的礼物吧。以后……我们大概不会这样了。” 纪佳禾低头，见是那张理查德克莱德曼的专辑，内心莫名被触动了一下，眼睛呆呆地盯着碟子说不出话了。脑子里不断浮现当年和江承晗在一起的种种情形，那些欢乐的，忧伤的记忆，原来一直印在她脑子里怎么也抹不掉。 她缓缓抬起手来接过。江承晗就说：“希望你和秦楚……幸福……”然后率先转身走去，纪佳禾抬眼，见他修长的身影渐走渐远，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只影相随，有说不出地落寞，可是又有说不出地决然。她终于明白，这一刻，江承晗或许是放弃了。 纪佳禾低头叹息一声，转身回去了。廊道尽头，江承晗走了一半忽然又回过头来，默默望着她，眼底的忧伤怎么也抹不掉。 当天晚上，秦楚没有回来，纪佳禾打了几个电话也没有人接，她就忐忑不安地入睡。第二天是盛科集团采矿的剪裁仪式。镇上很多居民都去了，人群情绪各异，也闹出了一些小事端，不过都被压下来了。 纪佳禾也去现场看了看，见刘鹏来了，但是依然没见到秦楚。等剪裁中途休息时，纪佳禾终于忍不住上去找刘鹏问。刘鹏只摇摇头说：“唉，弟妹，你让我怎么说呢，秦楚不让我告诉你，我也不能告诉你啊。” “秦楚是我老公，他去哪儿了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 刘鹏说：“哎，这件事你别管了，总之不会有事就行了。” 纪佳禾低头，想了想又问：“刘总，是不是公司里出什么事了？” 刘鹏惊了一下，瞪大眼睛说：“能出什么事？什么事也没有，你们女人家别管这么多。” “就算有什么事……也一定是你的原因。”远处忽然想起一道女音。 两人望去，见林安茹走过来，脸上带着清冷莫名的笑意。 刘鹏赶紧轻斥：“安茹！” 林安茹淡淡扫了纪佳禾两眼，看向刘鹏说：“大哥，我已经跟爸说好了，爸同意合同没法解除的情况下，你们也可以不必参与盛科集团的采矿工程，等你们想清楚了，虽是可以加入，但是考虑期限是半年。” 刘鹏点点头：“半年也好，安茹你这是给我们留条后路啊，不知道秦楚还想什么，唉！” “大哥还是劝秦楚少去找那些人吧，那些人不是什么好惹的，其实他可以回来与我们合作的。” “嗯嗯，我知道了。” “那我们过那边去，一会儿领导还要讲话。”林安茹说完，微微转头凉凉地瞥了纪佳禾一眼，那眼神是极尽地轻视和冷漠。然后她和刘鹏走了。 纪佳禾站在原地，有些猜不透他们的话，不过有些担心起来，秦楚到底去找了谁？她一直很忐忑，晚上秦楚又没有回来，纪佳禾再次打电话也不见接，心里更不安了。纪妈妈也问了几次：“佳佳，秦楚怎么还不回来？会不会有有什么事？” 纪佳禾只对她笑笑说：“妈，没什么事，我刚刚跟秦楚通电话，他只是太忙而已。”纪妈妈就不再问了。 可是说出这些话纪佳禾心里也没底，晚上睡觉不踏实，忽然梦见小时候放学时在马路上看到的一幕车祸场景：一辆摩托车急速穿过街道，忽然在拐角处遇到一辆汽车开出来，于是大小两车相撞，摩托车主备压得稀巴烂，血流满地。 当时纪佳禾正好要过马路，眼睁睁地看到这一幕，浑身抖得移动不了。为着件事她惊恐了三天，三天不言不语。纪妈妈还怕她出事，还带她去看心理医生，后来医生只是说她惊恐过度。 或许心理有阴影，后来纪佳禾一直最怕车祸发生，也最害怕听到这个词。她梦到这一幕，惊恐地大喊一声醒过来。纪妈妈听到声响跑过来问：“佳佳，佳佳，你怎么了？” 纪佳禾浑身发抖，久久不说话，纪妈妈就一直担心地问她，最后她终于找回自己的神志说：“妈……没事……我做噩梦了。” 纪妈妈抱紧了她，像小时候一样拍她的背安抚。纪佳禾虽然回过魂来，可是心里更加不安，一直怦怦直跳，仿佛预料到有什么事要发生。 这时候正好手机响了，悦耳的铃声在这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极为诡异。纪妈妈疑惑地看了纪佳禾一眼说：“佳佳，这么晚了怎么还有电话？” 纪佳禾手有些抖，伸过床头拿起电话一看，竟是刘鹏打来的，心里莫名不安几分，于是小心翼翼地拿起电话来接。 第26章 “喂，佳佳吗？我是大哥啊。”刘鹏的声音伴着吵杂的声音传来，隐约带了哭腔，好像遇到多么悲怆的事。 刘鹏平日里都是粗声粗气的，一个大男人能哭出来更让纪佳禾担心了，她手指紧紧捏着被子，极力镇定自己的声音问：“刘总，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你现在有车来A市吗？”刘鹏哽咽着问，“希望你快点来A市，秦楚现在伤得很严重，在人民医院的急救室里，我也不知道他会怎么样，你能过来就尽量过来吧！”刘鹏极力隐忍自己的情绪，可是还是难以自制抖露出来一些。 纪佳禾的心忽然受了重创一样，闷痛难受，手不停地颤抖，几乎拿不住手机，她深吸了一口气极力镇定自己澎湃的情绪问：“秦楚现在怎么样？”手紧紧绞着被子，几乎要抠下一角来。 纪妈妈隐约听到声音，又似乎没听见，担心地望着纪佳禾，想问什么，但纪佳禾在打电话，她又只能忍下来。 刘鹏吸了一口气才说：“秦楚被人打伤了，浑身都是血，我不知道他的腿是不是断了，所以你赶快过来看看他吧，我都不知道这场手术会怎么样……” 纪佳禾的心更像被绞起来，疼痛异常，她肃沉地答：“好！”然后挂了电话，手还在颤抖。 纪妈妈立刻抓住她的手问：“佳佳，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纪佳禾仍然在呆愣，久久才回答：“妈，我没事，你不用担心。”然后起身下床，可是双脚虚脱，又倒到床上。 纪妈妈扶住她大喊：“佳佳，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你不能跟妈妈说吗？让妈妈白担心吗！” 纪佳禾抓了她的手说：“妈，没事，我……我可能要出去一趟……”然后松开她起身去翻衣柜找衣服。 纪妈妈追过去，“这么晚了你出去干什么？佳佳……是不是秦楚出了事？”纪妈妈小心翼翼地问。 纪佳禾内心颤了一下，努力回头笑说：“能有什么事呢，只是麦琪有急事找我，我现在必须赶回A市去，不信一会儿你打电话给麦琪证实一下？” 纪妈妈见她这样说，也无话可说了。纪佳禾就把她推出去说：“妈，放心吧，赶紧去睡吧，真有事我会打电话告诉你，我现在换衣服了！”然后关上门，就拿起手机给麦琪发短信知会一声，才换了衣服匆忙出门去。 纪佳禾连夜坐火车去A市，到那边时已经是凌晨5点多钟，天空已经微微发亮，医院里灯火通明，急诊部里依然有人往来，都是些值夜班的医生护士，还有一些等候的家属。 纪佳禾给刘鹏打完电话，挂断之后立刻急匆匆跑进去，一路上还撞到护士推药的车，她急急说一声：“对不起！”然后又赶忙跑，终于赶到秦楚所在的地方。远远地望见刘鹏双手插裤兜低头面对着墙壁想什么，林安茹也在，双手提着包，背靠着墙，侧颜很是忧伤。长条椅上还坐着一个人，双手插到头发里，看不清是谁。 纪佳禾跑过去问：“刘总，秦楚怎么样了？” 刘鹏回头，说：“佳佳，你终于来了。” “秦楚怎么样？”纪佳禾再次问。 坐在长条椅上的人忽然“噌”地坐起来，纪佳禾一看，是秦璐，还没说话，秦璐立刻一巴掌打过来。 这一次太迅猛，纪佳禾都没反应过来，捂着脸回头看秦璐。秦璐一双眼睛等得老园，几乎要喷出火来。 刘鹏赶紧出来拦住她大喊：“秦璐你干什么？你干什么打你嫂子？” 林安茹在旁边看着，嘴角一动，不知道是笑还是什么。她走过来劝慰秦璐说：“秦璐，这是你嫂子，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要打人，给你哥知道了又要训你了！” 秦璐大喊：“她才不是我嫂子，我没有这样的嫂子！如果不是她，我哥现在也不会这样，她是害人的狐狸精！” “住嘴，害不害人这句话不是由你说了算，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还打人，你还嫌不够乱吗？你哥现在在急救室里，你还嫌他不够操心吗？”刘鹏气得大喊，粗声粗气地几乎赶上骂了。惹来路人纷纷关注。 秦璐似乎觉得丢脸，更觉得委屈了，眼睛红红的几乎哭出来大喊：“我就是担心我哥才打她的，到底是谁把我哥害成这样的？如果没有她我哥也不会去找那些人，他就不会被打成这样，现在我都不知道我哥还能不能救过来，你们为什么还要帮她说话？” “你哥的事关你嫂子什么事？就算关你嫂子什么事也不是由你来指着的，你哥嫌弃你嫂子了吗？你在这里添什么乱？”刘鹏怒瞪大喊。 林安茹赶紧走过来拉开刘鹏，似乎低低说了几句，刘鹏气得甩手退到一边去。然后林安茹又过来扶着秦璐的肩膀似乎想安慰她。 可是秦璐猛然甩开她，指着纪佳禾大喊：“纪佳禾，都是你，你还来这里干什么？这里没人想看到你，你快滚，快滚啊！” 纪佳禾冷冷地看着她说：“你可以不认我做你的嫂子，但是我丈夫在病房里，你凭什么叫我滚？” 秦璐无理取闹起来，想过来推纪佳禾，但被林安茹抓住，她只得大喊：“我哥本来就要开采江镇的矿业来缓解公司的发展瓶颈，可是你一闹再闹，弄得他心神不宁，后来干脆放弃采矿，可是他资金已经投入进去，如果放弃就是一大损失，再加上公司本来就存在一些问题，已经举步维艰，你断了他的活路，他只能找黑道上的那些人，现在你看到了，他变成这样了，都是因为你，你这个贱人，你除了害人意外你还会干什么？” “这些话是谁对你说的？” 秦璐大喊：“谁跟我说的关你什么事？总之问题就是你造成的！你滚，你滚！你不滚我真的打人了！”秦璐说完甩开林安茹走上来又想打纪佳禾。 可是纪佳禾猛然抓住她的手，双眸冷冷地盯着她说：“秦璐，我可以容忍你打我一次、两次、但绝对不会有第三次，既然你没认我做嫂子我也不必要纵容你！你哥的事，或许有我的原因，但是你也不能把所有事都推脱到我头上，我会协调好弥补我的错误。现在他病重，你这样闹有什么用？等他醒来又让他气死吗？”说完甩开她的手。 秦璐踉跄后退两步，怒喊：“纪佳禾！” 纪佳禾警告说：“如果你还想对我不客气，我一样会对你不客气！” 纪佳禾眼神寒得像冰，气场相当强大，一下子把秦璐震慑住了。正好刘鹏又走上来大喊：“你们闹够了没有！秦璐你再闹我立刻把你送走，相信你哥醒来也不想看到你这样闹！”然后转头对纪佳禾说，“佳佳你跟我来一趟！”就自己往拐角处走去了。 纪佳禾扫了林安茹和秦璐一眼，就跟上去。刘鹏捶着墙壁发泄，似乎很痛苦。纪佳禾问：“刘总，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鹏发泄够了，又趴在墙上一会儿，才放下手来轻声说：“这件事不全关你的事。也怪我那天太冲动，和秦楚吵了一架，然后他为了证明不采矿一样也可以拯救公司就去找那些人了，是我对不起秦楚，我他妈的不算好兄弟！” 纪佳禾眼神动了一下，有些诧异，但也不说话，最后平静地问：“你们找黑道的人干什么？” 刘鹏有些难堪，扭了扭头，最后还是说：“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早在一年多以前我们公司出问题将要倒闭，连银行都不敢给我们借贷款，所以我们只能找黑道上的人，后来经过改善经营，公司才奇迹般地好起来，不过我们是跟黑道的人有牵扯的了。你知道黑道的人不讲理，我们之间也发生很多冲突，但我们一直忍气吞声极力压制，但这次冲突还是发生了，秦楚被打伤，我对不起秦楚！” “那秦璐说的，都是因为我的关系吗？秦楚为了放弃采矿才找黑道？” 刘鹏低头不答，许久，忽然拍了拍纪佳禾的肩膀说：“弟妹，你别想太多，我们跟黑道的人关系纠缠很久，即使没有你我们的矛盾也迟早要爆发。” 纪佳禾静静看着他，没有再说话。可是心里已经明了几分，忽有一股闷痛蔓延出来，她微微垂下眼帘问：“秦楚伤得重不重？” “我找到秦楚时，他已经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身上都是血，白衬衫都染红了，西装也浸湿了一片。他的腿似乎伤得很严重，但他昏迷不醒，所以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状况。一送来医院医生立刻把他安排在最先紧急送入急救室了。” 纪佳禾轻声道：“哦。”忽然感觉鼻子涩痒，似乎有水要流出来，她轻轻吸了一下，又抬手去抹了一下。然后感伤说，“现在我们先等秦楚出来再说吧。” 刘鹏点点头，先离去了。纪佳禾仍站在拐角处，仰头看了看天花板，眼泪溢了出来，双目微微赤红。她抬手抹了抹。这时候江承晗忽然打电话过来，她看了一下时间，也才六点钟。就拿起来接。 江承晗说：“佳佳，你现在在哪里？” “这么早你为什么打电话给我？”顿了一下又问，“是不是我妈告诉你的？” 这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慌乱声，一群人推着一位病人跑进来，有护士大喊：“快，快，快打开急救室的门！” 江承晗似乎听见了，问：“你在医院？” 纪佳禾面无表情地说：“麦琪病了，我在陪她。” 可是江承晗似乎不信，问说：“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你。” 纪佳禾沉默了一下，听出他的坚持，只要答：“在A市人民医院的急诊部里。你别告诉我妈。” 江承晗应：“嗯。”然后挂了电话。 纪佳禾正伤感，刘鹏突然大喊：“佳佳，秦楚出来了。” 纪佳禾一惊，立刻又跑过去，护士把秦楚送出来，又一阵忙乱后，秦楚终于被安顿到病房里。他一直昏迷不醒，全身几乎都是绷带，脚还被放到架子上吊起来，看起来很严重。 几人眼圈都红了，在他旁边唤了几声。可是护士就进来制止，请他们出去，他们只能在门口观望。 刘鹏垂头丧气。秦璐倚在林安茹怀里擦眼泪。纪佳禾则透过门上的玻璃小窗望秦楚，心里有说不出地沉痛。 林安茹忽然说：“纪佳禾，你过来一下，我有话想跟你说！” 纪佳禾回头，看到林安茹赤红的眼异常冰冷，冷得几乎东出冰来。纪佳禾心里莫名想到什么，似乎知道林安茹要说什么，隐忍了一下，拳头握起，最后还是跟她走过去。 第27章 林安茹手臂交叉背对着她，远望窗户外的情景，晨光暖暖照亮四周，照出她修长匀称的身材，长发飘飘，完美脱俗，但却显出几分疏离。 纪佳禾在她身后几步站定，迎视阳光眯眼看着她问：“你有什么事？”同时心里也掂量几分。 林安茹答：“纪佳禾，秦楚为你做得够多了吧，可是你为他做了什么？”声音很冷，很气恼。 “这是我们夫妻间的事，关你什么事？”纪佳禾冷淡地答。 林安茹转过身来斜眼看着她，“这个公司是秦楚的心血，他为它几乎拼劲全力，甚至当它已经穷途末路时他还不惜向黑道借钱，就算惹了一身麻烦他也不想放弃这个公司，可见公司在他心中的地位，难道你就忍心看着公司败落秦楚难过？” “你想说什么？”纪佳禾眸光冷透地看着她，似要看穿她的本质，忽然嘴角一挑，露出一丝嘲弄的笑，“难不成你想叫我离开秦楚，减轻他的压力？可是你又以为，我离开了他他就会无压力采矿还是怎么的？可是如果秦楚是这样的人，那么他也不值得我珍惜了。” 林安茹咬咬下唇。纪佳禾又说：“还有，林安茹，你想叫我离开秦楚有什么目的？难道我离开了他你就有机会？你想怎么争取让他回心转意，出资帮助他度过难过吗？”纪佳禾冷笑，“如果你真的这样做那么你太不了解秦楚了，如果秦楚真的愿意躲到你石榴裙下一切都靠你，那么他就不是秦楚了，你最好别侮辱他！还有，上次秦楚那一巴掌还没有打醒你吗？他已经对你死心，你还挣扎什么？” 林安茹被说得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目光阴晴不定，可是她忽然神色一转，眯眼笑说：“我有说过要你离开秦楚吗？你觉得我叫你离开秦楚有意义吗？” 纪佳禾抬眼看着她，似乎在审视她，她这番话还真是有待斟酌。纪佳禾问：“那你还能说什么？” 林安茹不屑一笑：“如果你真为秦楚着想，你就应该支持他采矿，你死守着那座无用的古城只会毁了秦楚的事业！秦楚是你老公，你应该为他着想，你不能太自私了！” 纪佳禾冷笑：“采矿得到最大好处的还不是你们盛科集团？秦楚能得多少好处？” “可是秦楚现在只能靠采矿挽救自己的事业，你自己掂量着吧，要老公还是古城！”林安茹说完便想走。 纪佳禾深深闭上眼，拳头握紧，忽然喊：“林安茹，我不信你真的只为秦楚考虑！”她跟她说放弃古城而不叫她离开秦楚，纪佳禾还真不相信林安茹只为秦楚着想而不为自己私利。 林安茹回头说：“那你说我还能做什么？”冷笑一声，“现在我已经对得到秦楚与否不感兴趣了，就算得到了他他的心也未必在我身上了！” “所以你只是见不得我们好过！”纪佳禾冷冷直视她说出这句话，像针刺到林安茹心里。 不过林安茹不置可否，嘴角一弯，不屑一笑就走了。细致的高跟鞋踩在是转地板上“咯咯”作响，晃动的裙摆显出她柳腰婀娜，明明是很美丽的女人，可是却显得这么可恶！ 林安茹和刘鹏先走了，纪佳禾和秦璐留下来照看秦楚。可是秦璐不愿与她同处一室，只要纪佳禾在病房里她立刻走出去，只有在纪佳禾离开的时候才进去。 纪佳禾见她别扭也不理她，但看墙上的钟，已经10点多了，她就走出去问：“秦璐，你今天没有课吗？要不你先回学校吧，如果你哥醒了我会打电话告诉你。” 秦璐看都不看她，冷冷地答：“关你什么事？” “是不关我的事，你逃不逃课关我什么事呢？不过这关你哥的事，我不过是代他说一声，如果你真的爱他，就不该让他担心你，尤其他还在病着的时候。” 秦璐忿忿。纪佳禾说：“我去买吃的东西，你现在可以进去看你哥了。” 秦璐依旧不理，纪佳禾也不理她，就走出去了。到附近的粥店去买粥，她也不知道秦璐爱吃什么，不过秦楚喜欢鱼，想秦璐或许也应该喜欢鱼，就给她买了一份海鲜粥，再买两份皮蛋瘦肉粥，又就近买了些骨头汤水果给秦楚才往回走。 可是回到病房里发现病房里有些声响，纪佳禾透过门上的玻璃窗望里面看，发现病房里多了两位老人，秦璐正依偎在一个老婆婆身上哭泣，甚至说还说嫂子怎么怎么对她凶，对她不好。 纪佳禾一忿，立刻走进去。几人见了她都愣了一下，纪佳禾这才看清两位老人，真是秦楚的父母。 说起秦楚的父母，纪佳禾只见过两次，一次是结婚前，秦楚带她见家长，一次是结婚时，时候就没接触过。印象中秦爸爸很沉闷寡言，纪佳禾去他家时秦爸爸总是提着一杆烟在抽，也不说话。秦妈妈健谈些，比较温和慈祥，还拉着纪佳禾的手告诉她秦楚的喜好。并且两位老人都很简朴，即使秦楚生意做得再大，他们也不用奢华的东西，甚至秦楚想接他们来A市住的时候，他们都拒绝了，因为他们住不惯太大太奢华的房子，还是喜欢蹲在老家的旧房子里。除了两点印象外，纪佳禾对他们再也没有印象了。 见到他们，纪佳禾先打招呼：“爸、妈、你们来了？” 秦璐见她，立刻别过头不看她。秦妈妈站起来说：“佳禾来了。” 纪佳禾把东西放下，然后轻声问：“秦楚醒了吗？” 秦妈妈摇摇头，叹气一声。秦璐忽然拉过她妈妈的手，跟她说话。他们一家子显得很亲密，纪佳禾坐在一边像个外人一样。每每秦妈妈想理会纪佳禾立刻被秦璐拉过去，纪佳禾彻底被冷落。 她呆在里面也不舒服，又不想与秦璐争宠，所以真的很想走出去透气。幸好这时候电话响了，她就对他们说一声，然后出去接电话。 电话是江承晗打来的，江承晗问她在人民医院怎么走。纪佳禾就问说：“承晗，你现在先别过来了，现在……有点不太方便……” 江承晗沉默了一下，也不问，就说：“好吧。那我先去做我自己的事，一回儿去看你。”然后挂了电话。纪佳禾感慨，江承晗总是这么理解她，她一说不方便他也不问为什么就不过来了，跟当初他们相处时一模一样。 纪佳禾回病房，秦璐忽然甜甜地笑对纪佳禾问：“嫂子，刚刚你打电话的人是不是江大哥？” 纪佳禾还有些莫名其妙她为什么对她这么好，愣愣地点了下头，秦璐立刻对秦妈妈说：“妈，你知道江大哥吗？那是嫂子的青梅竹马，听说当初差一点他们都成为男女朋友了呢，你看现在嫂子都结婚了他们还保持联系，可见这个关系真的很好呢。我好羡慕，我怎么没有这么一位林家哥哥？” 纪佳禾一听，差点气血上涌。再看亲家父母的反应，秦爸爸垂眸沉默不言，秦妈妈似乎惊愣了一下，然后拍拍秦璐的手说：“璐璐别胡说。”又抬起头来对纪佳禾说，“佳禾啊，秦楚似乎还有打开水呢，一会儿吃药怎么办，你陪我出去打热水怎么样？” 纪佳禾点点头，秦妈妈就提了水壶跟她出去。纪佳禾在她身边显得有些拘束，还怕她误会，于是想说什么，可是秦妈妈先开口说：“佳禾啊，你觉得秦楚怎么样？” 纪佳禾答：“还……很好……对我很好。” “那么秦璐呢？” 纪佳禾不知怎么答，顿了一下才说：“秦璐大概还是小女孩吧，性格比较直率，但是还是很可爱。” 秦妈妈叹气一声：“唉，你不用装着喜欢她，我的孩子我清楚，就她那么的性格，鲜少有人喜欢她的。我们家族很少有女孩子，秦楚的伯伯叔叔们生的都是儿子，我们呢，也是很老的时候才生了秦璐，她爷爷宝贝得不得了，秦璐小时候他几乎天天抱在手上，秦璐长大了外出，他爷爷也总是惦记着她。我们也很宠她，应该说家里人没人不宠着她的，所以难免刁蛮任性。你要是不喜欢她，我也不怪你，以后让她少来打扰那么就是了。” 纪佳禾赶忙说：“妈，我不是这个意思。” 秦妈妈抬手制止她，然后说：“我知道，我说这番话也只是希望你体谅一下秦璐，孩子贯成这样是我们的错，但她的性格也是难以改变的了，只能希望你这个嫂子多担待些。再则说秦楚，秦楚从小就很要强，自己的事必定要自己完成，宁可再苦再累，也不肯轻易接受别人的施舍。所以他公司弄成这样，他也是鲜少求人的。如今采矿是他唯一的活路了。不知道你能不能体谅到他的感受？” “妈……” 秦妈妈忽然拉住她的手殷切地看着她说：“媳妇呀，我不知道江镇古城对那么来说怎么样，可是那是你老公唯一的活路呀，他不能再去黑道上那些人了呀。” 纪佳禾没说话，只是觉得心里很难过。 江承晗来的时候，纪佳禾去外面接他，问他：“事情都办完了吗？” 江承晗点点头，“嗯，后天就走了。” 纪佳禾低下头，久久才答：“哦。” “佳佳，你怎么了？感觉心不在焉的。” 纪佳禾叹了口气，忽然抬起头来问：“你说……如果我说服你爷爷和我妈让他们把采矿的事看得淡然，接受盛科集体采矿会怎么样？” 江承晗惊了一下，大喊：“佳佳，你这是什么意思？” 听到他这计划，纪佳禾立刻退缩了。低头答：“没什么，你就当我胡言乱语。” 江承晗叹息一声：“唉，古城也一直是老人家的心头肉，再怎么样都是难以割舍的，如果你劝他们，我觉得我爷爷会气死，他算是很顽固的人了。” 纪佳禾没说话，在路边坐了下来，忽然不知道怎么办。 第28章 江承晗见纪佳禾眉眼间凝结忧郁，走过来问：“佳佳，你怎么了？” 纪佳禾忙摇摇头答：“没，没什么事。” 江承晗静静观察她一会儿，忽然说：“医院里那位，是秦楚吧？” 纪佳禾有些惊讶，她可没告诉他过，他怎么知道？不由得有些担心，担心纪妈妈知道这件事，垂眸思索了一会儿，就抬起头来问：“你怎么知道？” 江承晗没说话，从包里掏出一份报纸递给她。纪佳禾瞥了一眼，是A市的《便民晨报》，这算是A市数一数二受欢迎的报纸了。她拿过来翻了翻，问：“怎么了？”立刻看到中间页面放了一张图，俨然是风华珠宝的某店面，几个人在门口闹事，甚至有人拿了石头砸玻璃。纪佳禾草草看了一下报道，说是风华珠宝最近一批产品中掺有假货，宝石成分不高，于是昨天下午几个消费者去闹事，打伤销售员，同时还报道了风华珠宝今日股票下跌等等。 明明只是一个小小的版块，可是纪佳禾看得触目惊心。她惊得站起来问：“怎么会有这种报道？这种不是应该算是商业新闻吗？而且风华珠宝算不上很有名气，为什么出了一点事故就上《便民晨报》这种大报纸的头条？” “我也觉得有点惊讶，而且报刊亭里卖报纸的人还拼命向别人推销这份报纸，说今天的内容非常丰富呢，可是我看了内容也是一般，就是风华珠宝被砸的事放头条显得特别怪异，很引人注目而已。” “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事？这样报道出来对秦楚公司多么不好，而且秦楚公司一向很重信誉，怎么可能卖假？” 江承晗一脸严肃地看着她说：“佳佳，如果一系列的事情都很奇怪，那说明整件事是有人操纵的。” 纪佳禾惊讶地抬起头来，呆愣了许久，才沉下脸来思考，“这么说是有人与秦楚为敌，想扳倒他们公司了？” “而且那人来头应该不小，连报社都可以操纵……你让秦楚小心点吧，最近他可能会遭小人暗算。” 纪佳禾心中一痛，忽然觉得很悲凉，唇边不禁露出几丝苦笑，又嘲讽又痛，她说：“真是墙倒众人推，屋漏偏逢连夜雨。砸店门才是昨天的事，可秦楚现在还在病床上没醒过来，他怎么知道这件事，我又怎么能告诉他，这不是刺激他吗？”纪佳禾双手捏着报纸不断发抖，心里除了难过以外，真不知还能有什么反应了。 她坐在石凳上，目光望着远处，咬了咬下唇，内心煎熬。 “佳佳，那怎么办？” “我恨我当初学的不是经济学，否则我现在或许可以帮上秦楚。现在想来我真的一点用都没有，林安茹对秦楚还有帮助些。” “佳佳，你若是这么想，可能某些小人就高兴了。” “我是这么想，但是我不会轻易放弃。”纪佳禾又补充了一句，“我怎么能这么轻易放弃，这不符合我纪佳禾的性格！”她拳头暗暗握紧。 江承晗沉默不答。纪佳禾微微收敛了情绪说：“算了，别想这么多不好的了，不过你得答应帮我保密，虽然报纸已经出来了，但是能瞒住我妈一时是一时吧，尤其是秦楚受伤的事。” 江承晗点点头，“你放心吧。” 告别了江承晗后，纪佳禾回病房看秦楚，发现秦楚已经醒了，秦妈妈正在喂他吃东西，秦璐还跟他撒娇，秦爸爸依旧沉默坐在一边，虽然没说话，可是脸上也挂着安心的笑容。但是，林安茹居然也在里面，秦妈妈偶尔还问林安茹一些问题，看起来就像一家人，其乐融融。 纪佳禾在门口看到时，忽然感伤了，头脑恍惚了一下，低头站在外面不知想什么，就是不进去。 直到刘鹏走过来看到她，说：“咦，佳佳，怎么不进去？” 刘鹏的声音一向很大，这一问立刻惊动到里面的人。秦楚目光一望就看到纪佳禾了，纪佳禾也抬眼与他对视，两人目光中有些了然，有些欣慰，忽然唇边都染上一丝笑意。那种神情似乎只把他们包围在一起，外人无法干扰，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夫妻的心有灵犀。纪佳禾忽然觉得安心，无论秦璐怎么排斥她，林安茹怎么介入，但是秦楚始终是支持她的，那么就什么都不怕了。 再抬眼看林安茹，林安茹凉凉地看着她，眼神很怪异，只有情敌之间才能体会出那种感觉。纪佳禾选择无视她，唇边挂着若有似无地笑意走进去。 秦楚说：“佳佳……”抬手似乎想握住她的，纪佳禾赶忙过去握住他的手温柔地问：“刚刚吃过东西了吗？有没有还想吃什么？” “我现在哪有胃口，不过要是你熬的烫我一定喝。” “我熬的烫可比不上外面。”纪佳禾嗔道。 “是你熬的就好。” “那好，今晚回家给你熬汤。”纪佳禾笑了。 秦楚唇边也挂起若有似无地笑意。 纪妈妈看见他们这样，也笑了，“看到你们夫妻这么和睦我也就放心了，再大的事，只要夫妻齐心就好。” 纪佳禾没去看林安茹和秦璐的表情，不过想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果然秦璐猛然站起来冷冷地说：“妈，我回学校了！” 众人都惊讶，秦妈妈问：“怎么……你哥哥才醒来突然就要走了？” “我改天再来看哥哥，我现在不想呆在这里！”秦璐语气依然很不爽，隐约还带了怒意。 秦妈妈很无奈，然后起来说：“好吧，你也出来很久了，回学校也好。”然后左看右看了一下。 刘鹏就站出来说：“阿姨，要不我送秦璐去学校吧。” 秦妈妈刚要点头，秦楚忽然说：“大哥先别走，一会儿我有事找你。”然后看向林安茹说，“安茹不是要回去吧？能不能麻烦你送一下秦璐？”秦楚说得很诚恳。 可是林安茹的脸变了一下，有些不自然，看了看纪佳禾，又看看秦楚，最后只勉强地笑着说：“好吧，那伯父伯母我先走了。”然后跟秦璐一起出去了。 纪佳禾一直低着头，不知道秦楚是不是故意的，不过他握着她的手，手指一直在她手背上摩挲，像顽皮的小孩子，于是纪佳禾什么都明了了。 秦爸爸秦妈妈离开后，秦楚让纪佳禾走出去，然后他和刘鹏谈话。纪佳禾知道秦楚不想让她担心，所以也不勉强，就走了出去。她在廊道上踱步，后来又到尽头的窗边望窗外的景象，一直等他们，等了很久，终于等到刘鹏出来，纪佳禾忙喊：“刘总！” 刘鹏走过来说：“佳佳，秦楚休息了，医生不让我们打扰他。” 纪佳禾点点头，感伤了一下，忽然说：“其实公司的事，我都懂。” 刘鹏顿时严肃起来，说：“你看到报纸了吧？” 纪佳禾点点头。刘鹏的神色立刻显为愤怒，咬牙骂道：“这帮狗东西，就会干背后伤人的事！” “你知道是谁？” “我当然知道，可是我们现在是墙倒众人推，想找个帮忙的也没有，又能拿他们怎么办？总有一天老子要掰回去！” 纪佳禾沉默，低头轻声问：“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刘鹏叹气，拍了怕纪佳禾的肩膀说：“办法是有的，找到愿意救助我们的合作者吧，其实商场上就是这么些事，沉沉浮浮，我早就看得开了。当年公司差点倒闭我们都熬过来了，还怕它这小人暗算？一切都会好的，你别担心！” 纪佳禾点点头。刘鹏说：“弟妹，我走了，还约了人谈事呢。”纪佳禾又点点头，刘鹏就大步离去了，独留纪佳禾还在原地发呆，忽然觉得她或许该为秦楚做点事猜对。这个时候秦楚倒下了，光刘鹏一个人怎么可以？而且这件事也间接有她的原因，她应该努力帮助他们挽回局面。 这么一想，纪佳禾就下定了决心。傍晚在家给秦楚熬汤的时候忽然收到江承晗的电话，江承晗说他要会江镇了，跟她道个别。 纪佳禾忙问他：“哎，承晗，你有没人认识学经济的人？给我介绍一个吧。” “你要干嘛？” “我想最近花点时间学点商业上的东西，留着以后也有用。” 江承晗沉默，他理解纪佳禾的心思。顿了一会儿才说：“我在美国时认识一位经济博士，他现在回国了，一会儿我给你他的联系方式，你改天去拜访他一下看看，如果不行，我再介绍一位学姐给你。” “好，谢谢。”纪佳禾笑了，往锅里放了一点鸡精，心里也舒畅了许多。 江承晗又说：“今天我去见景恒了，我们过两天一起回美国的学校，然后我跟他谈了秦楚的事，景恒说他可以跟他爸说一说。” “仁安企业？”纪佳禾手不由得一顿，皱起眉头来。 “嗯，上次投资江镇的事……也许我们对仁安企业印象不好，可是风华公司也经常跟仁安企业有往来不是？我想秦楚应该知道怎么把握那个度不让仁安企业侵占利益的。而且景恒是我好朋友，不管他父亲怎么样，他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 纪佳禾沉默，只是手握着手机有些发紧。 江承晗又说：“佳佳，你考虑一下吧。” 纪佳禾又沉默，心里挣扎了一下，但是想来也没什么法子了，就答：“好吧，你帮我们牵线一下，我先去会会刘景恒。最近大哥也很忙，我先跟刘景恒聊聊试探试探他，如果行，我就告诉大哥让他去找仁安企业正式谈话。” 江承晗说：“好，那我跟景恒说说，明天给你答复。”然后就这么定下来。 纪佳禾最近几天就趁去医院照顾秦楚时跟他学点商业上的东西，偶尔也问问刘鹏。把该注意的东西都几好了，三天后才去见刘景恒。 当时刘景恒在高尔夫球场打球，叫纪佳禾直接到刘家的高尔夫球场去，纪佳禾就过去了。当天阳光很明媚，照得纪佳禾觉得有些热，她就在仆人的带领下一直沿着宽阔的高尔夫球场走，四处一片碧草如荫，望不到头，可见仁安企业的财力。 走了一段，仆人忽然指着远方说：“纪小姐，那边打球的就是我们少爷了。” 纪佳禾眯眼瞧了瞧，确实看见有一个身影修长的人在正比划着长杆准备打球，而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人，也拿着球杆，正在观察他。纪佳禾觉得那个人有些眼熟，就问仆人：“那刘公子身边的那位是谁？” 仆人说：“哦，那位是盛科集团的公子林安懿先生，他是少爷的球友，平日里经常来跟少爷打球的。” 第29章 “林安懿？”纪佳禾几乎是惊得喊出来，再看远处的人，刘景恒打下一个球，他们还相互击手，言笑晏晏，似乎很高兴。她不由得紧紧捏了皮包，问仆人，“林先生与你们家少爷经常往来吗？算得上好友？” “似乎挺经常的，少爷回国后他们几乎每周要见几次。” “那他们可有商业上的往来？” “嗯？”仆人有些不解，似乎不明白纪佳禾问什么问这些，想了想然后答，“少爷的事我们也不清楚的，纪小姐何不如自己上前去问问。”然后又做了请的手势。 纪佳禾只好低头跟他一起过去。然后站在不远处等仆人走上去通报，刘景恒望过来一眼，朝级佳禾笑笑。林安懿也看过来，可是忽然眯起眼睛，似乎在打量她，然后唇边挂起一丝诡异的笑，搞得纪佳禾莫名心惊。 刘景恒和仆人说了什么，就和林安懿先进对面的房子里去了。然后仆人才走过来请纪佳禾过去，让纪佳禾坐在客厅里等。四周都是落地窗，更显出房子的宽敞明亮，里面摆设也很精简，但显得奢华有情调。纪佳禾一个人坐在这样的房子里，莫名有些紧张，心里回忆前几天跟秦楚学的一些东西，然后极力压抑自己镇定下来。 很快刘景恒和林安懿就从二楼走下来了，刘景恒身上换了一套装束，休闲运动装显出大男孩爽朗的样子，让纪佳禾觉得亲和了许多。但是他身后那个林安懿怎么看怎么古怪，脸上挂着莫名的笑，总让人觉得他有什么坏心思。 纪佳禾站起来笑着打招呼：“刘先生好，我是纪佳禾。” 刘景恒笑笑说：“我认识你的，不止一次听IvanJ说过你，YouarehisGoddess！”刘景恒暧昧地笑笑，又说，“我跟J是schoolmate，应该跟你同龄，你不必叫我先生，就叫我Tony吧。” 纪佳禾低下头来，神色有些尴尬，不知道这番话是刘景恒自己想出来的还是江承晗真的说了什么，然许久才点点头说：“好吧。” 刘景恒坐下来然后抬手请她坐下，又对她说：“你今天来，就是J说的那件事吧？” 纪佳禾见他先开口了，也不迂回，笑笑说：“既然刘先生知道，那我也就直说了。承晗说你对风华珠宝有兴趣？” “alittle.”刘景恒身上拿起仆人刚送上来的红酒，递给林安懿，然后自己也拿起一杯喝了一口，指着纪佳禾前面的红酒杯说，“please！” 纪佳禾没有动，笑着说：“谢谢，那么刘先生的兴趣是到哪里？” “那得看看风华珠宝还有什么值得我们投资的地方了。” 纪佳禾笑笑，在心里暗暗幸好这几天她花时间把风华珠宝的背景都了解了一般，并分出有优势的地方，于是她便把风华珠宝的优势以及需要商家投资的地方和商家获得的好处都说了一遍。 刘景恒点点头说：“看了纪小姐对风华珠宝挺了解。哦，我这才想起来你已经不是J的Goddess了，而是风华珠宝大股东的秦先生的wife。” 纪佳禾不明白他说这话什么意思，忽然看到他旁边的林安懿笑得古怪，眉眼间还有些得意。立刻就觉得刘景恒这句话有问题。 果然刘景恒语气转为几分疏离地说：“你说的风华珠宝潜力固然强大，可是据我所知他们正面临危机，掺假卖假，自毁招牌，这是商人最忌讳的东西，而且听说风华珠宝今日资金紧缺，运转不利，这样一家已经濒临死亡的公司，我不知道我们仁安企业投资还有什么好处，只怕到头来是打水漂啊。” “我想刘先生误会了，掺假卖假的事最近还在调查，是风华自毁招牌还是有人陷害，我想到时候一定能水落石出的。而资金紧缺，运转不利的事，每一家公司或多或少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只要有人能投资，我想一切都解决了，而且刘先生应该看到风华珠宝还有旺盛的生命力才是，前年风华出事后面还能强盛起来，如果这次仁安肯投资，风华复生了，以后仁安企业绝对吃不了亏。” 刘景恒点点头，“你说的我考虑一下，而且J是你同学，他找我帮忙，我怎么着也得考虑一下。” 纪佳禾终于高兴，可是林安懿忽然插话说：“Tony，你这样会不会轻率了？你老爸只给你一次锻炼的机会，你就贸然行动，要是失败了岂不是丢大面子？” 刘景恒抬起头来说：“什么叫贸然行事？” 林安懿说：“看来你是不了解风华珠宝的底了，他们早前可是跟黑道有过牵扯的，底子不清不白，你怎么能贸然投资，要是以后被黑道的人钻了空子找仁安的麻烦，可就不好了。” 刘景恒似惊讶，回头对纪佳禾说：“纪小姐，风华珠宝曾经跟黑道有牵扯？为什么J没跟我说过这件事？” 林安懿嘲弄地笑着说：“某人不会想睁眼说瞎话吧？别欺负Tony刚留学回来什么都不知道，这件事迟早会查清楚，到时候问题可没现在这么简单了。” 纪佳禾怒得站起来，恨恨地瞪向林安懿，但是还是忍住气说，朝刘景恒笑：“刘先生，J没跟你说这件事是因为J也不知道，风华珠宝的确与黑道有过牵扯，不过那已经是过去，我先生就是为了与黑道洗白才被打伤住院的。” “谁知道你们是洗白还是内部不合而已？”林安懿又补充。 纪佳禾仍笑，可是是冷笑：“林先生，如果风华珠宝的底子不白你们盛科集团当初为什么会与风华合作？” “你……” “stop,ok！纪小姐，这件事就先这么着吧，等我回去和我爸商量之后再给你们答复。” “刘先生……如果您觉得还有待商量那能不能让我们的刘总见见您父亲呢？我想他们应该会更加了解彼此一些。”纪佳禾赶紧补充。可是刘景恒已经抬手制止她说，“纪小姐，我还是先跟我爸说一声再说吧，毕竟，商人的credibility是一件很重要的事。”然后对纪佳禾弯起唇角一笑，就走了。林安懿懒懒洋洋地瞥了纪佳禾一眼，也跟着刘景恒离开，那样子很不屑。 仆人上来请纪佳禾离开，纪佳禾咬咬牙，虽然不服，但也只得离开。 刘景恒虽然说回去和父亲商量一下，不过看他的态度，纪佳禾就知道不可能了，毕竟黑道上的人经常惹是生非，又无人能管，许多商人还是不想与黑道有半点牵扯的，这大概也是刘鹏寻找合作者一直寻不到的原因之一。其实纪佳禾也只是想争取一下让刘景恒说服他老爸和刘鹏见一次面而已，可是竟然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 失落地出了刘景恒的家，纪佳禾就要搭车回去，忽然见一辆红色的凯迪拉克缓缓驶过来，在她面前停住了。纪佳禾看得出是林安茹的车，果然车窗放下时，就露出林安茹高贵的脸。 她们到附近的咖啡厅谈话，林安茹纤指轻拿着小勺子搅动咖啡，语气还算温和地问：“还是没找到合作者？” 纪佳禾没有答，也不和咖啡，似乎只是想看她做什么。 林安茹见她这样的神色，似乎觉得好笑，便笑出来问：“怎么，对于我的出现这么警惕？我现在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纪佳禾问：“那么林小姐想干什么呢？给我们提供合作者？” 林安茹放下咖啡本子，纤长的十指交叉搭在桌之上，挑眉说：“最好的合作者还不是盛科集团吗？那么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纪佳禾冷笑：“果然！” 林安茹低头笑了一下，然后抬头说：“你不必把我视为虎狼一样。你好好想想吧，这里也只有我们盛科集团是真诚跟风华合作的了。” “林安茹，你这是在逼秦楚，在逼我们，你在报复！”纪佳禾冷冷地说，“现在看到秦楚这样你满意了吧？” 林安茹悠闲地拿起咖啡来喝，轻声说：“随你们怎么说，有路你们不走，自取灭亡你们能怪谁？”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放过秦楚？” “我想做什么你还不知道吗？”林安茹抬头朝她笑笑，依然身体温和。 可纪佳禾却嗅到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恶毒的味道，她没说话，拿起了包就走。 林安茹说过不在乎得到秦楚，可是她不会让伤害她的人和夺走她感情的人好过。秦楚走到今天这一步，或许不是林安茹的原因，但林安茹一定是趁火打劫了的。秦楚寻不到合作者，他的公司会倒闭，无法想象秦楚的心血没了他会怎么样，可是如果要挽救公司他现在唯一的路就是和盛科集团合作采江镇的矿，可是秦楚为了顾虑她又怎么会采矿？她也怎么愿意看着秦楚来采矿把家人气出病甚至气死？ 现在她和秦楚已经陷入两难的境地，无论走哪一步两方都不舒服，难道真的要逼得她和秦楚离婚林安茹才肯放过他们吗？ 第30章 和刘景恒一番谈话之后，纪佳禾深感自己对商战的不熟，于是打算去拜访了江承晗介绍的博士，可却得到消息那位博士已经离开A市，纪佳禾只好打电话给江承晗问另一位学姐的电话。可是江承晗却有些犹豫。 纪佳禾问他：“你怎么了？” 江承晗沉默了一会儿才答：“佳佳，那位学姐……其实是苏蓝的姐姐。”很犹豫的一句话，明显江承晗也心情复杂。 纪佳禾愣了一下，只觉得记忆深处的某一处伤疤又被揭开。苏蓝……那么遥远又那么熟悉的名字……在她快忘却时又被唤醒了。 想起大学时候那个总是斜眼看她的高傲的女孩，还有曾经发生的事，纪佳禾又觉得疼痛。本以为自己已经忘了痛，可是真真提起时心情还是这么难受。她闭上眼，极力稳住呼吸，许久才压抑住，勉强微笑着说：“那又怎么样呢，既苏蓝的姐姐，那应该很有学识才对，想苏蓝在大学时就是这么优秀张扬的人物，想必她姐姐也不差，我还担心什么呢？”她故意说得风轻云淡。 江承晗依旧沉默，许久才答：“你觉得没什么就好。” 纪佳禾握紧拳头笑笑：“嗯，那就这样吧，我过后联系她看看。” “嗯。”江承晗轻轻应允，可是忽然又轻轻说了句，“佳佳，对不起……” 纪佳禾的心猛然颤了一下，为江承晗这一句，只恨他为什么该死地还要说对不起让她这么难过，心像被凌迟一样，可是这已经是往事，即使再疼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所以她装作误解说，“说什么对不起，你对我这么好，相反我亏欠你很多，要说对不起应该是我说才对。” 江承晗不说话了，他懂得纪佳禾逃避的心思，他懂得她想要努力忘却那件事，于是他也不再提，只是内心真的觉得很愧疚。 后来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就挂断电话了。纪佳禾背靠着墙壁闭眼，缓缓滑落下来坐到地上，盯着不知名的地方，忽然又笑又哭，她拿手背捂住嘴，想要止住什么，可是却还是非常难过。 不过她明白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所以很快收拾好心情，熬了汤去医院看秦楚。刘鹏也在医院里，似乎正和秦楚谈话。 经过半个月的养伤，秦楚虽没好全，但也不像之前那么惨痛了，现在他手脚都能动了，不过还要继续观察疗养罢了。他精神比以前好，医生也不限制他们的探望时间，所以刘鹏经常半天半天地来找秦楚谈事。纪佳禾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 她一进门就闻到了浓浓的火药味，刘鹏脸黑得像乌云，有浓浓的情绪将要爆发一样，秦楚也寒着脸，不过见到纪佳禾后，很快收敛起来，笑笑说：“佳佳来了。” 纪佳禾不解地望了他们一眼，对秦楚点点头，然后对刘鹏笑笑说：“大哥，你今天也过来了。” 可刘鹏却阴着脸，从鼻孔里哼一声，不理她。纪佳禾觉得有些莫名奇妙。 秦楚见这样，面色有些肃沉，但还是和气说：“大哥，要不你先回去吧，不跟他们合作也会有其他人的。” “那你说说还有什么人？现在能帮我的人都被她说跑了，盛科集团你又不肯合作！”刘鹏高声大喊，时不时看向纪佳禾。 纪佳禾似乎明白点什么了，但只听见秦楚冷声喊：“大哥，不管是谁的错，现在争吵也没什么用了，我们应该静下心来好好打算才是！” 刘鹏气喘呼呼，秦楚又冷声说：“大哥先回去吧，我过会儿打电话给汪总，看能不能争取到，如果不行……那只能走老路了，反正这件事我会处理，你消消气，先回去吧！” 刘鹏大喊：“好，我就看看你怎么处理！”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纪佳禾看刘鹏像一团火一样走了，转眼看向秦楚，忽然问：“大哥在生我的气？” 秦楚笑笑说：“你胡说什么呢？” “他说我搞砸了，最近我只做了一件事，是不是仁安企业？” “没有，大哥脾气火爆，他和我经常争吵，不过吵吵就好了，不会怎么样，不关你的事，你别想太多！” 纪佳禾默默望着他，隐忍了一会儿，忽然大步走出去。 秦楚在后面大喊：“佳佳！”可是她已经走了。 纪佳禾在医院门口追到刘鹏，忙大喊：“大哥，你等等，我有事跟你谈谈！” 刘鹏回头见她，忽然又冒起火来，大喊：“你还想怎么样？” 纪佳禾看着他答：“如果我做错了，你至少要给我一个道歉的机会，不要就这样不理我！” 见她眼里的坚持，刘鹏忍住气走到附近安静的地方去，纪佳禾跟上去，问：“大哥，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所以想来问问，以免以后犯更大的错误。”纪佳禾说得很诚恳。 刘鹏转过身来说：“佳佳，你不懂得谈判就不要去和仁安企业谈判，我本来已经自己争取了机会跟刘董事长会话的。可是还没有见他的面他的秘书就通知我取消会话，因为风华珠宝的秦太太已经和他儿子谈过了，他儿子告诉他风华珠宝底子不白，牵扯黑道，所以他不愿意跟我们合作了。你既然不懂谈话为什么要私下找他们？还告诉他们我们底子不白，牵扯黑道？你这不是害我们吗？现在仁安企业是我们极力争取的合作商，可是又再一次被你毁了，你说你到底要要毁掉我们多少事？自从你嫁给秦楚后我们的麻烦事就不间断过！” 纪佳禾虽然心里委屈，但还是保持冷静说：“大哥，我没告诉刘景恒风华珠宝牵扯黑道，那天林安懿在场，是他说的。” 刘鹏依然生气说：“好，就算你没说，是林安懿说了，可是你为什么会给他钻空子，并且不想方设法圆回去，你既然不会说话还要去找刘景恒，这不是要给林安懿钻空子吗？” “当时你很忙，秦楚又养伤。我只是想帮你们，所以就托人联系刘景恒了，我觉得我和刘景恒谈话不是正式会话，所以想要争取一个机会让你和刘董事长亲自谈话的。却想不到会给你帮倒忙，对不起！”纪佳禾低头说。 “你这样让我怎么说你，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本来已经够乱了你还要给我们添乱！你不知道秦楚为了考虑你的感受放弃了多少事？你们是夫妻，可是为什么一直都是秦楚迁就你，你就不能替他考虑一下吗？有时候我都不知道秦楚为什么会娶你，你什么事都不会做还尽给他添乱，你真的配不上他！” 这句话像针一样戳到纪佳禾的心里，曾经也有人这么对她吼：江承晗这么优秀的人物，你有能什么能力配得上他？他对你这么好，可是你能为他做什么？你什么都不能，你配不上他，还总想着耽误他的前程！ 见纪佳禾一直低着头久久不语，刘鹏猛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开始后悔起来，可是又拉不下面子，于是说：“总之，你别管我们的事就好了，秦楚也只希望你安安静静在他身边而已。” 纪佳禾忽然平静地问：“大哥，你是不是很讨厌我，觉得秦楚不应该娶我？” 刘鹏见她这样，更后悔了，终于软下来说：“弟妹啊，对不起，我刚才说错话了，我是一时太生气口无遮拦，我这个人常常这样，你别想太多，是我说错了！” 纪佳禾点点头，似乎是顺服了。刘鹏拍拍她的肩膀说：“你跟秦楚一样都是我弟弟妹妹，我把你们看成家人的，你别想太多，跟秦楚好好的我才会开心！” 纪佳禾又点点头，刘鹏看了看手表，然后说：“我有事，我先走了，你回去找秦楚吧！”看了她两眼，确定她真的没事才走了。 纪佳禾站在原地，叹息一声。忽然很迷茫，感觉自己像海上的孤船，在风浪中摇摆着，明明已经看见了远处的灯塔，她明明已经很想靠近，可是总有很多阻力阻隔着她，那灯塔是幸福，可是看得见，得不到！ 大学时候，她是这样失去江承晗的，现在有了秦楚，难道也不能让她幸福？ 她回医院里，面上极力表现得镇定，秦楚问了她几次，她都笑着说和大哥和好了，都是误会一场，说清了就没什么了。 她是和刘鹏说清了，可是心里已经多了一层负担，恐怕在秦楚面前难以释然了。 秦楚牵着她的手笑笑说：“你不用担心，这件事我会解决好，天无绝人之路嘛。” 纪佳禾问：“你想到什么办法吗？刚刚你说如果不行就走老路？什么是老路？” 秦楚答：“老路就是……能救起公司的路。你别管太多，反正公司会没事。” 纪佳禾忽然警惕说：“你是不是又想去找黑道那些人？” 秦楚猛然沉默。 纪佳禾立刻激动说：“那些都是豺狼虎豹，你怎么能找他们？上一次来往他们把你打成这样，谁知道下一次会怎么样不行，你必须答应我，不要再去找那些人！” “佳佳……” “你答应我啊！”纪佳禾大喊。 秦楚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只得答应：“好，我答应你！”可是眼神又是那么难过，手紧紧捏着她的手，几乎用尽全部力量。 纪佳禾知道，公司是他的心血，他不可能放弃，但是为了他的安全，她也只能逼他。毕竟，她不想他有事。但是看见他不高兴，她又怎么能高兴？她一样也很心痛。 往后几日刘鹏更忙了，急着寻找商家，秦楚即使在病床上，也一直电话不断。公司的事一天不解决他们就难安心，而且这样一直拖着对风华也不好，只会更加影响效益。纪佳禾见他们这样，对前途越来越迷茫了，她不知道她这样和秦楚在一起到底是对还是错，她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害他。甚至有时候她会想，如果她真的离开了他，是不是会好些？ 麦琪跟她接触几天，似乎洞察了她的想法，急忙警告说：“纪佳禾，你要是想离婚的话，我一辈子瞧不起你，你为什么总会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们？以前对江承晗也是，现在对秦楚也是！” 纪佳禾摇摇头说：“麦琪，这已经不是配不配得上的问题了，我和秦楚在一起，会耽误他很多事，你明白吗？” “你如果这么想就中了林安茹的计了，她好厉害，这么了解你弱点，直接拿你的弱点对付你让你自己放弃，你如果妥协，那你一辈子也赢不了了！” 纪佳禾摇摇头，对麦琪的话不置可否。 她们正在街道上随意逛逛，忽然纪佳禾接到林安茹的电话，林安茹说：“纪佳禾，我现在就在你附近的世纪商厦8楼的贵宾室里，你有没有兴趣上来跟我谈谈。” 麦琪知道是林安茹的电话，正凑耳朵过去听，听到这句话立刻喊：“喂，你以为你是谁啊，叫佳佳上去佳佳就上去啊？” 林安茹轻笑说：“我知道秦楚现在几乎已经走到绝路了，你不上来你会后悔！”说完挂了电话。 纪佳禾内心挣扎了一会儿，不顾麦琪的反对还是上去，麦琪低骂几声也跟着上去。一路坐电梯到8楼，立刻有人来引导她们到林安茹所在的贵宾室去。 林安茹正在修指甲，看见她们来了，立刻叫服务小姐下去，然后对纪佳禾说：“我知道你恨我，所以也不说客套话了，今天我们来商量一件事。看见秦楚最近这么低迷，我也不高兴。”嘴角微挑起似乎露出一个淡笑的弧度，“说实话，我愿意找人帮他挽救风华，同时……还可以放弃江镇的采矿计划。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林安茹依然微笑，双目灼灼，“就是……你必须和秦楚离婚！” 第31章 这句话正击中纪佳禾心口，多少天来的犹豫似乎正好找到突破口一样，几乎立刻使她心动，但是又似乎有什么阻力阻止着她答应林安茹。纪佳禾内心很矛盾，紧握着拳头冷冷地盯着林安茹，内心剧烈挣扎着。 麦琪见状，赶忙拉住她大喊：“佳佳，你不能答应她！” 林安茹见她们这样，只不屑地微笑了一下，微挑的眼神里满是自信和得意，似乎算准了纪佳禾会答应她一样。因为最近的计划她都是踩着纪佳禾的心思设计下去的，知彼知己，纪佳禾又怎么逃得过她的掌控？林安茹再次提醒说：“纪佳禾，你想好了吗？我告诉你，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你不答应，那么我以后依然有法子让你和秦楚离婚，可是江镇的矿业……我未必会停手了。” “放屁，你以为我们怕你啊？”麦琪大喊。 林安茹当麦琪是空气，低头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递给纪佳禾说：“这是协议书，如果你答应就在上面签字，这样，我就不会反悔了，你可以拿着这份东西保护你的江镇。” 纪佳禾看着近在咫尺的协议书，脑海里不断浮现近日的一些情况，江爷爷和母亲的殷切痛苦的神色，还有秦楚刘鹏忧郁焦急的脸，她眼里光芒闪烁，内心挣扎更甚。 麦琪气得大喊：“纪佳禾，你不许答应她！” 纪佳禾挣扎的神色忽然全部沉淀下去，像汹涌的潮水冲上岸后又很快消退下去，转而露出清冽的神情，眼眸幽冷如深潭，她微微挑起嘴角勾勒出一丝笑的弧度。 林安茹眼神轻轻扫视她，似乎在揣度她的反应。却见她伸过手来接走自己手中的文件，于是林安茹笑了，笑得很得意，说道：“你识趣就好！” 麦琪在一旁气得差点跳脚，正想大骂时，却见纪佳禾缓缓抬起手来，当着林安茹的面缓缓把协议书一点点地撕毁了，她脸上还带着清冷的笑意，双目一直凛然盯着林安茹，神色怪异又坚决。 麦琪惊得瞪大双眼，渐渐露出兴奋的神色。林安茹也是一惊，眼神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然后微微咬住下唇，面色一阵青一阵白。 纪佳禾冷笑着说：“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这种威胁性的协议我是不会签的。秦楚是我老公，我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又怎么能拿利益来交换？林安茹，你知道秦楚为什么会抛弃你吗？因为你根本不明白爱情的真正含义，你总认为爱情就是要占有，认为爱情是可以拿利益交换的，所以，即使再美的感情在你手上也会变成亵渎，你根本不配得到爱情！而我纪佳禾，也绝对不会把秦楚让给你这种人，你还有什么手段就放马过来吧，不过从今天开始，我纪佳禾不会任由你欺负，你对我做了什么，我都会以牙还牙一一还回去！”后面那句话她几乎是咬牙切齿。 林安茹只神色变化莫测，但是似乎是语噎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 纪佳禾不理她，转身就要走。可是麦琪不服气，夺过纪佳禾手中的碎纸，猛然往林安茹脸上砸去说：“去你妈的！” 然后拉着纪佳禾的手迅速跑，进电梯，下楼，又一路跑出去。 纪佳禾被拖得快脱臼，最后扯住她大喊：“你跑什么啊。” “爬他们追上来啊！”麦琪心虚地不断往回瞄。 纪佳禾忽然笑出来，揶揄说：“你刚刚不是挺威武的？” 麦琪拍拍胸脯说：“你也知道我在坏人面前一向很威武！”然后又畏缩下来低声地说，“但是你也知道我不过是纸老虎。” 纪佳禾笑而不语。 麦琪又拉着她的手走啊走，然后说：“刚刚你表现得好威猛，哈哈，我看林安茹的脸色简直像吃了大便一样。不过这种女的可不好惹哦，林安茹心机深沉诡计多端，她又有精神病，一受刺激我可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疯狂举动来，你已经跟她下了战书，就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 纪佳禾淡然说：“不就是个人嘛，她是人我是人，我还怕她干什么？” 麦琪凑近她低声说：“有时候人比鬼可怕，特别是林安茹那种人！我算是见识了女人发疯起来是什么样的了！” 纪佳禾没有回答，不过有些惆怅，告别麦琪后她又去医院陪秦楚。见秦楚正站在床边背对着她打电话，手上还拄着拐杖。最近他的伤好了很多，开始学着下地走路了。秦楚说：“汪总……真的不行吗？其实以我们公司的潜力，你应该看到很多利益才对，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不用急着给我回复也好啊……啊……那好吧，呵呵，希望我们下次还有合作的机会。”然后秦楚挂了电话，猛拍了一下手机，似乎很失意很恼火。 纪佳禾见状，知道汪总那边大概又吹了，心里很难过。秦楚这几天一直忙着和汪总交流，似乎汪总也有意跟他们合作的，秦楚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努力争取，可是到今天还是吹了，可以想象秦楚的失落。 纪佳禾故作微笑走进去问：“怎么站起来了？脚伤还不大好，你应该休息才是。” 秦楚回头，见是她，忙敛住烦躁的情绪说：“你来了。” 纪佳禾把吃的东西放到床头柜上，然后走过去扶他坐到床上。状似不经意地问：“刚刚汪总那边……说了什么呢？” 一提秦楚就又来气说：“汪总那边也没戏了，林安茹在搞破坏！” 听他说出这话，纪佳禾诧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不过也见怪不怪地坦然笑说：“林安茹大概不会给我们好过的，她是想逼你回去跟她合作。” 秦楚握住她的手说：“你放心吧，我不会跟她回去，林安茹已经近乎疯了。” 纪佳禾回握住他的手说：“秦楚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为什么要一直处于挨打的地位？” “我之前是见林安茹有病，并且多多少少跟我有关，我愧疚，不想刺激她，处处让着她，没想到会让她这么得寸进尺。” 纪佳禾笑笑说：“那以后她的事你不要再管，都交给我处理怎么样？我知道你良心不安，不想你夹杂在中间难做。” “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的，只不过是争回我们被林安茹夺走的地位而已。她让我们无立足之地，那我们应该争回。” 秦楚休息后，刘鹏正好赶过来，纪佳禾不让他打扰秦楚，然后请他到一边谈话，问他：“大哥，我之前听说林安茹与周士安订婚是出于商业联姻？” “你干嘛问这些问题？” “没有，只是随口问问，难道不能说吗？” “也不是，只是她们的婚姻很复杂，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应该说她们的婚姻都是两方父母决定的吧，你也看出了安茹并不乐意。” “那么周士安呢，他是什么看法？” “他对安茹……很难说啊，大学时候周士安还追求过安茹呢，不过那时候安茹和秦楚在一起，他只好作罢，没想到多年后他竟然与安茹订婚，至于他是什么心情，我也不清楚。不过我感觉吧，周士安是挺正直的人，虽然接触不深，但还是感觉他很君子的。” “正直？君子？”纪佳禾凝思，然后轻声问，“你说他到底喜不喜欢林安茹，会不会与林安茹取消婚约？” “喜不喜欢不知道，但是取消婚约就有点不大可能了，她们两家父母都很看重两家的联姻的，盛科集团主要在国内发展，而周家的企业一向主导外贸，她们两家想加强联合相互促进呢。” 纪佳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周士安现在在哪里呢？为什么一直没见过他？” “他在英国啊，我说了他们家主导外贸，所以他竟在出国的，现在英国在英国。” “大哥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有倒是有，不过我没怎么跟他联系。你要干什么？” “大哥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一下好吗？”纪佳禾笑笑。 “你要干嘛啊？” “我想跟周士安好好谈谈，谈谈他未婚妻的事。”纪佳禾依然笑，可是笑容有些凛冽。 林安茹对她步步紧逼，一直以来她都只守不攻，被动地等她攻击，甚至把她逼得毫无退路，现在她应该主动反击了。而且如果她不反击，林安茹也不会放过她吧。 但就不知道她所寄托的希望的这个周士安会是什么样的人，如果周士安不行，她就考虑惊动林家父母，让他们自己出面收拾自己的女儿。 刘鹏似乎愣了一下，瞪眼盯着纪佳禾，最后低头叹息一声，拍拍她的肩膀说：“一会儿我给你，想不到我们和安茹真的走到今天这一步，想起来就感慨颇多。不过周士安也不是好对付的人，你自己好好把握吧。” 纪佳禾握紧拳头点点头，心想周士安不好对付就好了，林安茹也不好对付，物物相克！ 第32章 纪佳禾拿到周士安的联系方式，寻思了很久但一直不敢乱动，她不了解周士安的脾气，实在不敢冒昧找他，而且他在国外，她要怎么让他回国？他和林安茹联姻的性质很复杂，不完全了解其中的关系，她不知道周士安会怎么反应，纪佳禾也怕自己做不好适得其反。但是如果要制住林安茹似乎只有周士安的。 深思熟虑之后，纪佳禾没有打电话，而是先发了一封电子邮件给周士安，说她是秦楚的太太，并且把近期林安茹对她和秦楚做的一切讲给周士安。 纪佳禾想试探他的反应，可是过了几天，周士安都没有回复。她不知道是周士安没有查阅邮件还是直接忽略掉了，如果周士安忽略掉了那这期间的复杂性就有待深究了。怕是周士安只想娶到林安茹的人，对于她的一切动作都无所谓，怕周士安和林安茹已经达成某种协议互不干涉。这样的话纪佳禾找他就没有意义了。 纪佳禾也不敢打电话询问，所以又试探性地发了一封邮件，这回就不仅仅是陈述故事而已了，还带上激烈的言辞谴责林安茹已经破坏了她和秦楚的婚姻关系，并且让他这个未婚夫蒙羞，希望他自己回来看看。 然而这一封邮件和上一封一样，再一次石沉大海。纪佳禾不确定了，找刘鹏问他给她的邮箱是否正确，但刘鹏只答是正确的。于是纪佳禾默然，心想周士安果然不好对付么？ 秦楚的伤已经差不多好了，不过他的人越来越烦闷了，公司的局势每况日下，很多投资商都不愿意与他们合作，这期间或多或少有林安茹的指示吧，为此刘鹏和秦楚都很气恼。在医院里刘鹏大喊：“安茹她到底想干什么？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她都不顾了吗？难道就为了报复你而把我们逼上死路？” 秦楚皱眉说：“大哥，她已经不是当年的林安茹了，现在我也不太认得她了的。” 刘鹏怒眼等着秦楚，可是又忽然沉默下来，想了很久，淡淡地说：“上次，我给她打电话，听到她哭着喊：‘大哥救我，他们要抓我……’言语很慌张，似乎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很快她的电话就被夺走，她大喊大叫，可是电话挂上了。”刘鹏握紧拳头说，“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 秦楚转过头来望着他，眼里是不可置信。然后低头对着窗外说：“是我对不起她的，但是她不应该回国的，真是孽缘……”他深深闭上眼。 刘鹏忽然高声说：“你的确对不起她，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想着怎么平息她的怒气吧！”然后转身走了。 纪佳禾站在旁边，默默望着秦楚的背影很久，才说：“林安茹发病了吗？” 秦楚沉默，许久才答：“嗯。”语气有些沉重。 “我前几天见她还好好的。” “佳佳，你看她外表很好，其实她病情已经有加重的趋势。”顿了一下，忽然说，“前几天我见过她，她逼我和你离婚，让我与她合作。然后我跟她吵了一架……林安茹已经越来越疯狂了，她甚至失去了理智。” 纪佳禾垂下眼帘，轻声问：“她未婚夫知道吗？” “你说周士安？”秦楚苦笑，“林家是不会让他知道林安茹的病情的。” 纪佳禾皱眉，心想难道林家就一直瞒着周家？如果周士安知道林家有意隐瞒他会怎么样？纪佳禾想想又觉得自己想法太邪恶，只得摇摇头。 江承晗出国那天，江家父母、纪妈妈、纪佳禾和麦琪都去送他，一大帮人。老人们都嘘寒问暖，纪佳禾一直沉默，跟麦琪走在后面。麦琪说：“佳佳，你不上去跟承晗说句话？” 纪佳禾抿嘴一笑说：“不了，聚聚散散，有聚有散，有散有聚，总有一天还会见面的。” 麦琪高声说：“这一走就是三五年，你不会觉得不舍？” 纪佳禾不答。麦琪就说：“看来你是真的放得下了，虽然秦总很好，可是想起你和江承晗的感情，真的觉得可惜，本来你们是应该在一起的，却因为一个苏蓝……”麦琪见她低头，就没再说下去了，只笑说，“不过放开也好，和秦总好好在一起。” 纪佳禾不答，只是心里还是有些起伏，苏蓝的事是她心里的疤，就算她和江承晗没什么了，可是曾经的伤害还是难以释然的吧。 一行人在机场外面见到刘景恒，他们家派了三辆车来送他，刘景恒一下车就把管家等等人打发走，轻轻松松地和江承晗进机场了。见到纪佳禾就跟纪佳禾打招呼了一下，神色很坦然。似乎几天前的谈判并没有发生过一样。 纪佳禾见他坦然她也不多说什么，只不过他竟然会问她：“Haveyousolvedyourproblem？” 纪佳禾愣了一下，才想起来是说秦楚公司的事，于是答：“没解决。” 刘景恒耸耸肩，“林安懿说除了她姐姐你们是无法解决的，或许你们可以试着找林安懿的姐姐试试。不过听说他姐姐的未婚夫快回来了她姐姐大概会很忙。” 纪佳禾一愣，皱眉说：“你说什么？林安茹的未婚夫快回来？” 刘景恒觉得奇怪，问她：“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他为什么会回来？” 刘景恒想了一下，再次耸肩说：“Sorry,Idon’tknow.” 江承晗问她：“佳佳，怎么了？” 纪佳禾仍在惊愣中，许久才笑笑答：“没什么。”不过心里还是有些起伏，没想到周士安真的回国了，难道他真的看到她的邮件？可是周士安为什么不回复她？ 候机室里开始传来广播，江承晗的飞机已经到了的。老人们很不舍，江承晗和他们说几句，走过来对纪佳禾说：“佳佳，我有一样东西想送给你。”低头从包里掏出一个玻璃瓶，里面装满无数的纸星星。 麦琪大喊：“这不是被苏蓝拿走的生日礼物吗？”纪佳禾也全身僵硬。 江承晗摇摇头，垂下眼帘说：“苏蓝拿走的已经拿不回来了，这是我在美国折的，一天折一个，三年下来也有一千多个了，现在还给你，当年……是我对不起你！”江承晗说得有些坦然，又有些难过。不过语气很平静，也许经过了这么多年，虽然心中有疤，但都释然了吧。 纪佳禾嘴角微微扬起，接过玻璃瓶说：“一切都过去了，你上飞机吧，路上小心。” 江承晗点点头，跟刘景恒走了几步，又回头深深凝望了她一眼，这回才真正地走了，这次一分别，或许大家都真的都能放下以前的感情了吧，纪佳禾很舒心地想着。 告别母亲和江阳夫妇后，纪佳禾和麦琪逛街，麦琪说：“江承晗给你的星星背面是不是也会有字啊？” 纪佳禾奇怪地问：“为什么会有字？” “19岁生日的时，你折一千个星星送给他，每一个星星背后都写有字，我记得那时候你是要表白的吧，后面却被苏蓝破坏了。现在他还给你，是不是背面也有字，我好奇江承晗现在还能写什么，反正不会再是表白了吧。于是我更好奇了，他会写什么？” 纪佳禾翻白眼说：“你真是八卦，他写什么关你什么事啊？” “你让我看看嘛，反正你和他也没有什么秘密了，快打开快打开。” 纪佳禾本不想理她，但熬不过她的纠缠，只好从把包包从肩上拿下来，正要翻，忽然有人飞奔过来，迅速抢了她的包就跑。纪佳禾和麦琪吓了一跳，麦琪立刻大喊：“啊，抢劫啊！有人抢劫啊！” 然后两人追着那人跑，那人却往公园里跑，两人一路追到一路追到一处幽静处，花木葱葱，陡然间了林安茹坐在小径的石椅上，看着她们，嘴角隐约带着冰冷的笑意。她旁边放着纪佳禾包包，一只手拿着玻璃瓶另一只手扭着几个星星。 纪佳禾皱眉：“林安茹？” 麦琪说：“喂，林安茹，佳佳的包不会是你派人抢的吧？你神经病啊，干嘛抢人家的包？” 林安茹站起来，嘴角依旧带着冷笑，她说：“纪佳禾，你果然和江承晗剪不断理还乱，这一千个思念是他送给你的吧？你也不过如此，既然你放不下旧情人凭什么也叫我放下秦楚？如果把这些东西给秦楚看真不知道秦楚会是什么反应。” 麦琪大喊：“喂，你有病啊，江承晗送给佳佳什么佳佳又不知道，而且江承晗已经出国了还什么剪不断理还乱啊？你就想着破坏人家吗？佳佳和秦楚本来就是夫妻，你这样破坏人家有意思吗？” “秦楚是我的！”林安茹猛然对麦琪大喊，目光开始变得狠厉起来，“秦楚从来都是我的，是纪佳禾这个贱人勾引了他，是她破坏了我们的关系！现在我想争回秦楚，秦楚就要回到我身边了可是她又一次阻挠，还对秦楚说我有病。我有病？哈哈，我林安茹好好的哪里有病，你还叫我家人把我送去治疗，纪佳禾你是在做得很过分。而且这样也就罢了，你还在周士安那里造谣，想让他回国收拾我是吧？哈哈，你造啊，周士安算什么，我才不怕他呢！” 麦琪又想大喊。可是纪佳禾猛然抓紧她的手止住她说：“麦琪别说话，林安茹现在大概失去理智了。”纪佳禾忽然想到前几天刘鹏说的林安茹病情已经发作过了的，所以现在开始怀疑起来。 林安茹又笑又怒说：“你叫周士安回来啊，他回来又怎么样，一直以来都是他追求我的，我不信他真的能抛下我，周士安就是个孬种，更可况他根本不会回来，哈哈哈哈。” 纪佳禾真是怒了，正要说话。忽然树林里响起一个声音：“安茹你错了，我已经回来了。还有我回来虽然不会做什么，但是我会看清你的本质！” 第33章 随着声响，从树林深处走出来三个人，都是西装革履，后面一人拿着一个公文包，像是秘书，另一个是一个中年男子，也许是下属。前面一人双手插到裤兜里，相貌不算很英俊，但也五官端正，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样子很冷硬很正气。 林安茹似乎惊到了，愣愣地看着来人，美目闪烁，双唇嗫嚅，似乎在颤抖，最后她不可置信地说：“周士安？” “怎么，安茹不认识自己的未婚夫吗？才四个月不见，想不到你竟然不认识我了，我也差点认不出你来了。”周士安语气薄凉中带着一个锐利，像刀尖的锋芒。 纪佳禾和麦琪惊讶地打量眼前的人，纪佳禾不敢相信周士安竟然回来了，还出现在这里，想不到她的邮件竟然有效。不过话说回来，哪个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女人在外面勾三搭四呢。更何况像周士安这种天之骄子，更比别人拉不下脸面吧。所以即使他不回复纪佳禾的邮件，但是心里一定有疙瘩，于是就回国了。 林安茹盯了周士安很久，缓缓才从震惊中醒来，看向纪佳禾，忽然嘴角抽动，神色像哭又像笑，总之很难看，她忽然控诉大喊：“纪佳禾，你就只知道一步步对付我吗？你抢了秦楚，还叫周士安回来对付我，你好狠的心肠，你要让我无路可走你才开心吗？” “林安茹，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到底是谁把谁逼上绝路？秦楚是我老公，是你先要破坏我们，秦楚念着你有病，处处让着你，可是你却反咬一口处处把他逼上绝路。你说我逼你，可是我逼你什么，和秦楚结婚前我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反而是你一次次陷害我。看你的性格，只想到你自己，每一次出事就先把责任推卸到别人头上，难怪你和秦楚没有走下去，如果我是男人绝对也忍受不了你，更可况秦楚已经忍了你八年！” “哈哈哈，我自私？我如果自私当初就不会为秦楚放弃这么多了？大学毕业为了和他在一起我放弃出国深造，甚至为了他早早踏入社会，他开始创业，我做的事甚至比他还多，为了他我不知搁下大小姐的面子求了多少人。我几乎只想到他没想到我自己了，如果我自私我会为他牺牲这么多吗？相反，你为秦楚做过什么？你只知道坐享其成，秦楚事业成功了你就让他踢开我，自己坐在秦夫人的位置，你说到底是谁自私？” “秦楚是因为你才成功的吗？你别忘了在他事业最失败，处于最低谷的时候你在哪里，你离开了他！后来是他和大哥费劲千辛万苦付出了极大的努力才重振起来的。那一年里你为他做了什么？你什么也没做，你还离开了他让他伤心难过！而你和秦楚的感情，是你们各自性格不合，产生各种误会才破裂的，这或多或少也有你自己的原因，你凭什么说的是我抢了秦楚呢？” 林安茹被纪佳禾这么一说，面色转一阵青一阵白，心中憋了一股气浑身发抖，大喊：“如果当初没有你，秦楚一定会回到我的身边，一切都是你，是你破坏了我们，都是你！” 麦琪在一旁见状，大喊：“喂，疯女人，你还有没完啊？” 纪佳禾见林安茹已经不可理喻，就对周士安说：“周先生已经看到自己的未婚妻这样难道还不管吗？” 周士安在旁边已经听出事情大概来了，气得瞪圆双眼，面色又冷又硬，最后他冷声大喊：“够了！林安茹，你还有完没完？没回国之前我家里人就告诉我怀疑你有病，看来你真病得不轻！这样大喊大叫地像什么？” 林安茹转向周士安，眼里已经逼出泪来，双唇有些抖动，可是她还是咬唇忍住，很勉强地露初冷笑来说：“好啊，周士安，你现在也开始管到我头上来了，到底谁是你的未婚妻？你为什么要帮着她，她是你什么人？你跟秦楚一样都是负心汉，负心汉！” “林安茹，你如果再这样发疯我周士安会考虑与你解除婚约！”周士安语气很正很冷。 “解除婚约……解除婚约……”林安茹又哭又笑地咀嚼了一下这几个字，忽然大笑，“哈哈哈，解除婚约，好啊，你周士安有种，你解除啊，看到时候是谁后悔！” 周士安咬牙切齿：“简直是不可理喻了，你们上去帮我把她带走，省得在这儿丢人现眼！” 中年人回头不可置信地说了一句：“BOSS……” 周士安怒说：“还不快去啊！” 然后中年人擦擦汗与秘书一起走上去，中年人刚刚低声下气地说：“林小姐……” 可是林安茹见他们两个大男人走过来似乎有恐惧感，双目瞪得老大，身子开始发抖。似乎在喃喃说：“你们别过来……你们别过来……你们别来抓我……”在他们靠近时她突然大喊一声，“你们别过来！我林安茹是不会跟你们走的，你们休想把我关进病房里，休想！” 中年男人很为难地说：“林小姐，我们不是要抓你，我们只是来请你回家而已。”说着就要过去。 可是林安茹猛然大喊一声：“你们别过来，不然我都杀了你们！”然后“唰”地从包里掏出一把水果刀来，双手握住对准他们不断比划，“你们谁也别过来，谁也不许抓我！” 白晃晃的刀子一直在前面晃啊晃，吓得中年男人呢和秘书后退两步，面露恐惧之色，再也不敢上前了。林安茹就一直晃着刀子威胁他们别过来，神情极为恐慌，双瞳一直放大，放大，毫无焦距，丧失理智。 纪佳禾见她这样，知道她的病已经发作了，有些紧张。看向周士安，见周士安也很震惊，他走上前对林安茹说：“林安茹，你干什么？快把刀子放下！” 林安茹又指向他大喊：“你别过来，不然连你一起杀！” 周士安立刻停住，可是面色又惊又怒，咬牙切齿。 这时，树林外忽然想起几声大喊：“姐……姐……安茹……安茹”林安懿、刘鹏等人寻过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位医生护士。 林安懿一见林安茹这样立刻大喊：“姐，你干什么，快放下刀子免得伤了你自己啊，姐！” 刘鹏也瞪大双眼粗着嗓子大喊：“安茹你干什么？” 可是林安茹见许多人围过来，尤其有医生护士就更加惊慌了，更加疯狂地晃着刀子转圈大喊：“你们谁都别过来，谁也别过来，听到了没有！” 可是医生似乎对付这种病人很有办法，围上去三两下就把林安茹制服了，林安茹一直大喊大叫：“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要被关进房间里，我不要打针，我不要吃药，放开我！放开我啊！”可是医生护士根本不顾，几个人七七八八地牵制着她，看林安茹被几个人对付，头发凌乱，衣服不整，很是狼狈，半点也没有林大小姐的样子了，众人都不忍侧目。 林安懿在一边伤心又着急地喊：“姐……姐……”想帮助她，可是又无可奈何。 刘鹏低头叹气、周士安则一直盯着林安茹看，神色复杂。麦琪神情怯怯地对纪佳禾说：“她现在这个样子好可怕……可是她也挺可怜的，好好的一个大小姐，本来就高贵，可是现在都毁了。” 纪佳禾拍拍她的手没说话，垂下眼来，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林安茹被拉走了，可是她一直努力滴回头大喊：“纪佳禾，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不会放过你的！” 纪佳禾默默望着她，忽然很伤感。或许林安茹是真的爱秦楚爱到骨子里了吧，所以才会为他疯狂，可是到底是怎么样的痛让他们两人分开？ 周士安约纪佳禾去谈话，纪佳禾也不推脱，和他在后面留下来，众人先走了，可是麦琪还在远处等着她。周士安一手插到西装裤袋里，微微低着头面色很沉重，似乎还很生气。 纪佳禾说：“周先生，你……是不是收到我的邮件才回国的？” “是。” 纪佳禾盯着他，眼神轻轻动了一下，似乎在揣摩他的心思，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那么，周先生为什么不回复我的邮件呢？” 周士安英武的脸完全抬起对准纪佳禾，眼神有一瞬间的寒冷，“我在想，秦太太发这封邮件给我到底有什么用意，我不认为秦太太之后考虑到我的面子问题。” 纪佳禾的心似乎被什么砸中了一下，感觉很沉闷很不舒服，被人以势力的眼光看着还真不舒服。纪佳禾笑笑答：“我第二封信也说过的，我认为你的未婚妻已经破坏到我的家庭所以才告诉你的。” “你是想把我招回来对付林安茹，好让她不再破坏你们，更好让她不再威胁秦楚的事业是吧？但我不知道，我回来，除了对我的面子有好处以外还有什么收获。还有我一回来只会更加刺激到我未婚妻，以至于她现在精神病发作。秦太太应该不能否认我未婚妻的病或多或少跟你有关吧？” 听出他话里的责怪，纪佳禾面上的笑容有些冷笑来，沉声问：“周先生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无论林安茹做什么，她毕竟是我未婚妻，我做事情都会先替她考虑的。” 纪佳禾面色彻底冷下来了，“难道周先生就不怕自己的未婚妻给自己丢脸，看着自己的未婚妻纠缠别人老公也不愿意管吗？” “我和林安茹只是商业联姻，只要我们达到各自的目的就好，其他的事，我并不想多管，而且林安茹的病，我管多了对她反而不好。再说丑闻那些东西都是媒体报道出来的，我认为我们两家的势力和财力还是可以管住媒体的。” “所以你要看着林安茹破坏别人家庭也不管吗？”纪佳禾冷声问。 “对不起，我是商人，我要先考虑自己的利益，况且我和秦楚之间……”周士安低头盯了自己的脚尖一阵，又抬起头来说，“曾经有一些纠葛……或许你可以去问问他，失陪了。”周士安扬唇露出一丝很淡很冷的笑，然后转身走了，独留纪佳禾站在原地。 麦琪见周士安走了才跑过来问：“佳佳，怎么样？周士安是不是愿意把林安茹给收拾了？” 纪佳禾冷冷地答：“没有。” 麦琪立刻大喊，“什么？连周士安也不能帮忙？” 纪佳禾低头，拳头暗暗握紧，最后松出来，叹气说：“看来很多时候并不能靠别人，只能靠自己！” 第34章 秦楚在医院住了两个月，伤也好得差不多了的，只有脚还不大利索，需要拄着拐杖才能走路，不过也可以出院了。秦楚父母、秦璐都来接他，刘鹏还有一位秦楚的朋友各开了一辆车来接人，一大群人热热闹闹的，都向秦楚嘘寒问暖。 纪佳禾在一边收拾东西，因着秦璐不喜欢她，她也不去凑热闹，不想毁了这个其乐融融的气氛。 秦璐或许是为了不让秦楚担心，所以也暂且不与纪佳禾为难，只是视而不见罢了。 纪佳禾听见那个叫陆永的朋友笑着说：“你小子福大命大，还能在李哥手下捡回一条命，你都不知道以往拒绝他的人是什么下场，亏你小子这么有胆量拒绝他！” 本是玩笑话，可是却无意中透露出了不该透露的东西，刘鹏立刻瞪眼向陆永，那样子真恨不得揍他一顿一样。众人也愣了，看向陆永，秦妈妈问：“李哥是谁？秦楚不是被几个街上的小混混打的吗？难道秦楚惹上不该惹的人？” 陆永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面色又青又白，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还是秦楚笑笑说：“妈，李哥就是打我的那个小混混的头目，他们打劫，我没给他们钱他们就打我了，这件事已经交给警察处理了，没事了。” 秦妈妈望了他一会儿，又看向陆永，陆永一直低头，面色还算平静。秦妈妈才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哦。” 纪佳禾听得这里心里有些波动，秦楚从来不告诉她黑道的事的，怕她担心。不过从陆永的话来看，秦楚跟黑道的事大概还没有解决，秦楚不跟黑道合作，黑道的人怎么肯善罢甘休，绝对不会只打秦楚一顿就放过他。 纪佳禾心里不安但也不敢问出来，怕秦楚说她多心。 回到家后吃了一顿饭后，其他人都走了，纪佳禾在厨房洗碗，把晚放到盆里，开水来冲，可她忽然发呆起来。 秦楚走上前从后面抱住她，伸出手把水关了，然后在她耳边慵懒地说：“在想什么呢？” 纪佳禾回神，摇摇头答：“没……没什么。”但是想了一下，终还是转过身面对他说，“秦楚，你跟黑道上的人到底有什么牵扯？还有……那天我见到周士安，他说，你跟他有纠葛？”她双目直直对上他，不让他躲闪。 秦楚本还有些犹豫，见她这样，只好垂眼一笑，笑得无奈又悲凉，不过又用淡然的语气对她说：“看来还是瞒不过你，我们公司之前面临倒闭，无奈之下我和大哥决定向黑道借高利贷。本来利息都说好了的，可是后来我们公司业绩好起来，好到任何人都觉得出乎意料，黑道就眼馋想加高利息，第一次我和大哥怕惹事生非，就答应他们了，可没想到他们得寸进尺，还想再加高，于是我和大哥不同意了，就跟他们抗争起来。你知道黑道的人，都是不好惹的……” “后来我找了周士安帮忙，那时候我和周士安关系还不错，周士安就请他父亲出面，他父亲周源原是黑道出身，黑白两道通吃的，李哥就买了他的面子放过我们。不过周源却想入股我们公司，而且想入股百分之五十。你想想大哥股份才43%，我40%，剩下的17%是其他零零星星投资者，如果周士安入股50%岂不是把风华变成他们周家的？然后我们不同意，后来因为各种事情，我和周士安闹僵了，就断绝联系。” “中间是不是有林安茹的原因？”纪佳禾忽然敏感地问，周士安和林安茹订婚，中间插一个秦楚他大概不高兴。 秦楚却捋了捋她额间的头发说：“你别想太多！”低下头来，神情忽然有些伤感，对纪佳禾说，“明天……我们去看看林安茹吧，毕竟……她变成这样也有我的原因。” 纪佳禾点点头。 第二天他们去城郊的安康二院看林安茹。林安茹独住一院，里面设施齐全得像个小公寓，要不是院内有轻微的消毒水味，外人根本不觉得是医院。林家指定专门的医生和护士治疗林安茹，另外还给她派了一名保姆一个厨师来照顾，林安茹也算住得舒适了。 去看她时，林安茹的母亲居然也在，保姆在门口告诉秦楚后，秦楚面色有些不自然，后来就要告退。可是房内的一名护士忽然小跑出来说：“秦先生，林太太请你上楼去。” 秦楚和纪佳禾相视一眼，秦楚神色有些复杂。纪佳禾听过秦楚说他家和林家有些纠葛，虽然他一直没说是什么事，但她理解秦楚大概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林安茹的母亲吧，所以握住了他的手给他鼓励。 秦楚只好低头，牵着纪佳禾的手跟随小护士走进去。 房间里，林安茹坐在床上，一直在玩着一条腰带，似乎对上面的花纹和镶珠很感兴趣，周围散落杂七杂八的东西，似乎也是她玩过的。她长发披散几乎遮住面容，她低垂的脸很专注，有点痴呆，像回到了小时候。 见到这样的她，纪佳禾心里有些感伤。再看秦楚，也是神色复杂，露出不忍之色的。 林太太坐在林安茹旁边，双手交叉于胸前，忽然冷冷地说：“你们来了。”一双锐利的凤目扫来，中年却风韵犹存的脸上一片冰寒，气场强大。 秦楚定了定神色，看向她说：“阿姨。” 纪佳禾笑着跟她打招呼：“林太太好。” 可是林太太忽然站起来对秦楚说：“你跟我出来一下！”面上一点笑容也没有，冷得像寒霜，然后就走了出去，雷风厉行，作风强势。 纪佳禾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女强人了，难怪她可以帮助她先生掌握林氏集团。 秦楚看了纪佳禾一眼，纪佳禾给他安慰一笑，秦楚就跟着林太太走出去了。纪佳禾独自在房内，望向林安茹，走过去看她，见她依然在玩腰带，神色专注，这时候的林安茹显得特别单纯，好像忘记了所有忧伤，再也不是那个狠毒的林安茹了。 纪佳禾不知是喜是忧，轻叹一声问她：“林安茹，你变成这样，我也很感伤，现在我承认了，我的确比如你那么爱秦楚，可惜你爱他的方式不对，所以注定要失去他，希望你病康复后能放下过去，好好生活吧。” 林安茹忽然低低笑了两声，声音像从墓穴里发出来的，很诡异。纪佳禾以为自己听错了，又细细看她，发现她还低着头，手中还抓着腰带，可已经不再玩弄了。她忽然抬起头来，一双美丽的眼却像一把刀一样直直射到纪佳禾身上，吓得纪佳禾后退两步，愣愣地说：“你……你……原来你是清醒的。” 林安茹的头发凌乱，面上没有化妆显得特别苍白，苍白得像鬼脸，她说：“纪佳禾，既然你承认自己比不上我爱秦楚，那你为什么不放过他？为什么还要纠缠他？”后面那句是喊出来的，她的声音很冷很冷，冻得周围气场也冰冻诡异起来。 纪佳禾这时候又不确定她是否清醒了，如果清醒为什么还会说这么疯狂的话？纪佳禾强制镇定了一下心神说：“林安茹，你为什么总放不下以前的事，你知不知道你越放不开你的病越不会好，你这样对自己没什么好处！” “我就是放不下！”林安茹猛然站了起来，冷冷地盯着纪佳禾说，“我放不下秦楚，放不下过去，所以我看不得他身边有其他女人，看不得他娶了你，看不得他对你好！我曾经发过誓，如果秦楚不要了我，那他对谁好我就杀了谁！”林安茹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把剪刀，猛地剪了一下腰带，落下一截，可见剪刀的锋利。 纪佳禾看得毛骨悚然，知道她大概又发病了，于是和声和气地说：“林安茹，你冷静一些，没人抢走秦楚，没人和秦楚在一起……现在……我出去帮你把秦楚找回来好不好？”纪佳禾一边安慰她一边后退，但林安茹一直步步紧逼跟着她。 纪佳禾忽然转身要跑，可是林安茹猛然大喊一声：“纪佳禾你别想跑，我不会放过你的！”然后猛弟冲了上来掐住纪佳禾的脖子把她抵到墙上，咬牙掐起来。 “林安茹……咳咳……”纪佳禾双手握住她的手臂想推开，可是林安茹力气大得吓人，纪佳禾怎么也推不开，感觉自己真的要窒息了，喉咙被掐得难受，简直要被掐断。她开始翻白眼，以为自己就要灭亡了。 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很多人冲进来，有人大喊他们的名字，然后喉咙上的力气突然消失，纪佳禾倒在一个人怀里拼命咳嗽起来。 秦楚说：“佳佳，佳佳，你怎么样？” 纪佳禾咳了一阵缓过气来，看向林安茹，她正被医生护士压制，反剪双手定在身后，可是她还大喊大叫。 秦楚说：“我们出去！”然后扶着纪佳禾走了。房间里还传来林安茹凄厉的喊声：“纪佳禾，我死也不会放过你的！秦楚，秦楚，秦楚你别离开我啊……” 纪佳禾和秦楚一直在外面等候，直到林安茹被打了镇定剂睡下后，林太太走出来。秦楚刚说：“阿姨，对不起……” 可是林太太忽然抬手甩了秦楚一巴掌，咬牙切齿浑身发抖地说：“这一巴掌真算便宜你了，你看你把我女儿毁成什么样？你们母女两到底要把我们家害成什么样才甘心？”后面那一句她是指着林安茹的房间不顾形象喊出来的。 纪佳禾从来没见一位贵妇这么疯狂，震惊之后扶住秦楚对她说：“林太太为什么打人？” 可是秦楚却低下头，痛心地说：“阿姨，对不起，我也不想把安茹害成这样……可是事实已经造成了，我也唯有愧疚和想方设法极力补偿。还有我母亲的事……”秦楚双唇微微抖动，似乎想极力合住可是因为情绪太激动还是不断抖动，他缓缓握起拳头，似乎极力隐忍。最后居然缓缓跪下去说，“如果你无法原谅，那么我就替她跪下来向您赔罪！” 纪佳禾瞪大双眼，猛拉住他说：“秦楚你干什么？干什么跪下？” 可是秦楚纹丝不动，依然跪着，样子很执着。虽然已经低头下跪，可他还是显得很有尊严、很骄傲。 林太太低眼看着他，忽然古怪冷笑几声，然后扬唇笑出来，说：“很好，很好，很好，哈哈哈……”又仰头大笑了起来。 第35章 笑过之后，林太太神情又显得很悲凉，眉眼郁结，紧抿的双唇微微抖动，似乎要哭出来。她背过身去，颤抖地走过去扶住栏杆。狠狠地说：“如果赔罪能够一笔勾销我就不会疼痛这么多年了！” 秦楚缓缓抬起头来，一双桃花眼忽然变得特别清冽，像有一股寒气透射出来，他沉声问：“我母亲为这件事已经很忏悔，阿姨到底要怎么才肯放过她？毕竟……你们曾经是姐妹，为什么要这么咄咄相逼？” 纪佳禾神色忽然有些诧异，眼底有些微的波动，她看向秦楚，心中似乎已经有些猜想但又不敢确定，然后望向林太太。 林太太回过身说：“姐妹？我才没这样的姐姐！”后面一句是大喊出来的，嘴角微微挑起，露出薄凉的冷笑，“当年她父亲欠债累累逃跑，一年半载都不回来，根本不知死活，她母亲不堪重负也抛弃她逃走了。我父母见她年幼，又念着两家的交情收养她。可她倒好，一直没跟我们坦白她父亲借的是黑道的钱，直到黑道上的人找上门来，我父母一次次替她挡下，也因此得罪了黑道的人。从此以后我家再也没有安宁日子了，时常有人在我家门口喷字贴纸条，即使我去上学也受人威胁，父母更是丢了工作，我们举家迁逃也逃不过。父母终于无法忍受去找黑道交涉，可是去了两天一直不回来，第三天我却收到警方的消息，说父母在郊区被汽车撞死了。” 林太太神情悲愤，眼泪几欲流出来，“后来警察也追查不到肇事者，只查出很多证据指向是黑道上的人所为，然后这个案件就不了了之。”林太太看向秦楚大喊，“她算什么人？凭什么她住进我家就害死我父母？” 秦楚低头说：“我妈为这件事也深深愧疚，她一直把你父母供奉在家每天祭拜，几十年来一直这样。当年你们一起进孤儿院，林家的人来领养，本来看中的是母亲，可是母亲却先把你推荐出去了，宁可自己一辈子住在孤儿院里也要让你先搬出去，她就是心有愧疚为了补偿你才这样做的。” “你以为我愿意吗？无论怎么样，自己的亲生父母永远是最好的！要不是她我也不会家破人亡！” 秦楚见她悲痛疯狂，根本听不进劝，暗暗握紧拳头，忽然缓缓站起来说：“阿姨，我敬重地叫您一声阿姨是因为我母亲还把你当成家人，我也把你当成家人。我母亲为这件事已经尽量做了很多补偿，你为了发泄心中的恨也把所有的事都报应到我头上，不仅千般阻挠我和安茹在一起，在我创业时还一直破坏我，为此我默默忍受，就当是为亲受过，我觉得我和母亲已经赎罪够了的。如果你再这样报复我们我们就当你做得过分了，我秦楚是不会这样一直任人欺负的！”他后面那句几乎咬牙切齿，一双眼睛从底层往下冷冷地盯着林太太。 “赎罪？你以为你们做的那点事就够了吗？你们这样做了我父母能回来吗？”林太太看到秦楚这样简直要疯狂了，又斯歇底里大喊起来。 秦楚忍得青筋直跳，正要发作。纪佳禾忽然握住他的手制止住他，走上前说：“林太太，既然你自己也说，他们怎么做都无法让你父母回来，那你这么折磨他们又有什么意思呢？难道你折磨他们你父母就能起死回生吗？而且你这么做除了能发泄你心中的仇恨之外对你还要什么好处？我觉得你越是发泄只会让你自己越丑恶，越难以释然，心中更疼痛，到时候只会对自己的身心都没好处！” “你是谁？凭什么来指责我？”林太太恼羞成怒地对纪佳禾冷声问。 “我不是谁，但正因为我不是谁我才有理由指责你，我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秦楚他们已经补偿过你了，也补偿得够多了，可是你还不放过他们。这样下去错的将不再是他们，而是你自己了！秦楚没必要对一个伤害他的人处处谦让，所以林太太以后就要掂量了，如果你这样一次次打压秦楚秦楚是不会再忍让的，我想你应该也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这样对您的面子还有很多利益都没好处。” 林太太眯眼说：“你这是反过来威胁我吗？” 纪佳禾冷笑：“我到不觉得我在威胁您，相反我只是在讲道理，而且还处处先为您考虑。当然如果林太太不讲理贯了大概会觉得我这样的语气是威胁！” “你……”林太太气得指向纪佳禾。 秦楚忽然走上来说：“阿姨，我想说的话佳佳已经讲清楚了，目前为止我还是不想冒犯您的，但是也希望您好好想想，我们失陪了！”说完拉着纪佳禾的手就要走。 可是纪佳禾一动不动，甚至暗暗把秦楚拉回，对林太太说：“还有，我想告诉太太一声，关于你女儿和秦楚的事，一切都是你女儿咎由自取的，是她缠着秦楚不放才导致自己变成这样，为此，林太太看重的乘龙快婿周士安已经恼怒想要取消婚约了，如果太太不想损失更大的利益就应该看好自己的女儿，别再让她跑出来丢人现眼！” 林太太似乎很惊讶，嘴巴都有些微微张开了。可是纪佳禾微微冷笑，不再理会她，和秦楚牵着手走了。 出了医院，秦楚忽然抱住纪佳禾说：“谢谢……一直以来，因为我心里有愧疚都不敢对她说太重的话，谢谢你今天帮我说出那番话。” 纪佳禾回抱他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只希望我能帮到你一些，可以和你比肩，而不是成为你的累赘。刚刚我跟林太太说到林安茹的事，希望她自己警醒一些，如果她很看重林家和周家的联姻，就不会再让林安茹出来骚扰我们了。” 秦楚忽然笑笑，忽然离开她的颈，捧着她的脸说：“怎么到头来还是你聪明？” 纪佳禾笑而不答，但是心里却还是很担心，即使林安茹解决了又怎么样呢？秦楚公司的问题还是难以解决，这才是他们致命的问题。 秦楚出院了纪佳禾就有很多闲空了，于是去拜访江承晗说的那位经济博士——苏蓝的姐姐苏芳。当时候苏芳在自己家里，一幢两层的小公寓，不算豪华，但布置很舒适很别致，墙上挂了些风景优美的油画，房子某些角落里的装修很特别，像欧式宫廷的风格，连里面的家具摆设都极为古香古色，一瞬间仿佛置身欧式皇宫里。 被保姆请进去后，纪佳禾只觉得每一处都是艺术，忍不住流连观赏。忽然听到有声音：“你就是J说的那位同学纪小姐吗？” 纪佳禾反应过来，抬起头来看，见二楼木阶梯上走下来一个女人，身体略微肥胖，短发，戴眼镜，看起来很干练，但她穿着休闲装，脸上带着笑，看起来又很随和。 第一眼，纪佳禾觉得她不算漂亮，人也有些年纪，三十几了吧，但还算亲和。于是笑说：“是，您就是苏芳博士？” 苏芳点点头走下来，纪佳禾才发现她肚子略微隆起，大概是怀孕了。苏芳却问：“是不是觉得房子装修的很特别？” 纪佳禾点点头。苏芳就笑说：“这是去年我和先生结婚时，蓝蓝自考奋勇为我们设计的，她当时远在美国，没有实物参照，设计了好几个月，不过还好成品不错，后来她拿照片去参赛，听说还得了一个什么奖。”苏芳笑着摇摇头，似乎提到苏蓝让她很愉悦，也许他们姐妹关系很好，又对纪佳禾说，“对了，你应该认识我表妹苏蓝的吧？” 纪佳禾点点头笑笑说：“认识，她当时也是A校设计系拔尖的人物，我怎么会不认识她？”但她心里却有些疙瘩，每次听到苏蓝这个名字她还是难以释然。 苏芳观察了她一会儿，见她低头，神色平静中有些不自然，苏芳忽然意识到什么，就没再提苏蓝，只笑笑说：“我长你们十几岁呢，你就跟J一样叫我芳姐就好，坐下吧，你今天来有什么事呢？” 终于问到正事，纪佳禾就笑说：“我先生公司出了些问题，我今天来想询问博士看看能否有些解决方案。”纪佳禾就把秦楚的近况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然纪佳禾意外的是苏芳不仅精通经济学，还学过心理学，然后她又按照苏芳的要求把秦楚的情感问题也一一告诉她。 苏芳听完后一直皱眉凝思，纪佳禾叹气一声说：“情况就是这样了，现在我先生一直处于困境中难以自拔，现在不知道怎么办。” 苏芳说：“照这样的情况来看，你先生想要寻求合资者是比较困难的了，毕竟一个公司的形象很重要，你既然说过周士安曾经帮助过秦楚，你为什么不找找他？” “可是周士安曾经和秦楚有纠葛……”纪佳禾摇摇头苦笑。 “解铃人还需系铃人，这件事是他们自己造成的，就该他们自己解决。而且听你说来周士安比较正直，既然如此，如果他和秦楚解开矛盾，还把秦楚当朋友，我想他不会袖手旁观的。” 纪佳禾想想，只能点点头说：“我回去跟我先生商量一下吧。” 苏芳笑笑，忽然说了句：“纪小姐，我看你眉眼郁结大概有些事还是没有解决吧？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自己的感情问题也该由你和当事人来解决才是……过阵子……我表妹苏蓝回国了，我想你们该谈谈，年少无知时候做的事，并不能成为一辈子的错误！” 第36章 离开苏芳家纪佳禾觉得有些恍惚，脑子里总是回旋着一句话：苏蓝要回来了……苏蓝要回来了……以至于脑子一片混沌，甚至有些无力，坐在计程车上时她一动不动，就望着窗外移动的风景发呆。 玻璃上却自动印出了苏蓝的脸，正明媚地对她笑，像在大学入学第一天她见到她的摸样。当时她和江承晗一起去学校，到校门口时江承晗去买饮料，她一个人看行李，就打量新学校大门，却被一个背包穿短裙，扎着马尾的女生吸引住了，那个人就是苏蓝，她做的是高中生的打扮，在往来的大学生中显得特别清纯。 纪佳禾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适时苏蓝正好回头看见她，于是对她笑笑，露出两颗小贝齿，很清纯很漂亮。纪佳禾有些不好意思，有些不敢直视这么耀眼的女生，就低头，看着周身一大推的行李。 可苏蓝忽然走过来对她笑笑说：“要不要我帮你呢？” 纪佳禾抬头，见到她的笑容就怔愣住了，一时间不知要说什么，适时江承晗回来，拿了两杯饮料。于是苏蓝和江承晗相见，纪佳禾很清楚滴看见苏蓝眼底有星光流露，像两簇烟火忽然绽放，流溢出绚丽的光芒，后来她才知道那是惊艳的神色，于是他们的孽缘从那一天开始。 苏蓝接近她，和她成了朋友，那时候纪佳禾只知道苏蓝开朗健谈，但并不知道她打的是江承晗的主意。直到江承晗19岁生日的时候，她花了3个月的时间折了一千个纸星星送给他，打算通过星星背面的诗句向他表达他的心思。然而玻璃瓶却被苏蓝拿走，江承晗生日那天她的玻璃瓶却变成了苏蓝送给他的礼物。 纪佳禾想要质问苏蓝，可是打了很多电话苏蓝都不接，后来麦琪帮她打听到苏蓝和江承晗一起去酒店参加朋友聚会，麦琪气不过就拉着她去找苏蓝。可是当晚，却让纪佳禾看得一场噩梦一样的闹剧。 她永远忘不了酒店廊道里昏暗的灯光，外边舞会喧闹的声音不断激荡进来，堵满整个廊道，让她觉得一阵阵头痛。苏蓝的房间并没有锁上，一开就进去了。里面灯光昏暗，她只看到酒杯倒在地摊上，猩红的酒污了一地，一张大床上床单凌乱，隐约看到两人…… 然后麦琪大叫一声，纪佳禾就跑出去了，好像要逃离那个噩梦。事后苏蓝哭着对她大喊：“纪佳禾，你不配，你总是耽误他的前程，高考时你耽误他上清华，如今他被选为交换生出国，你还要耽误他吗？我为江承晗做了这么多，牺牲了这么多，而你能为他做什么？现在我现在已经是他的人了，你还想纠缠他吗？难道你不知道这个时候没有他就等于毁了我了吗？” 纪佳禾悲愤，苏蓝说什么她并不想听，她只想问江承晗一句话：“那天的事是否是真的？” 她当时多么希望江承晗答不是，哪怕他欺骗她也好，也不至于让她这么绝望这么疼痛。可是江承晗只低下头说：“是……” 于是她所有的念想都崩溃，13年的暗恋到那一刻终止，却是被刀生生割断，鲜血流淌一样地残忍终止。她还能说什么呢，她只能仰起头，极力忍住快掉下来的眼泪，然后装作豁达地说：“江承晗，我们到此为止吧，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其实我觉得你和苏蓝挺配的……而且她为你付出这么多，你应该对她好……”说完她转身离去，至此抛弃13年的暗恋。 她的心曾经死过，后来在秦楚身上得到复活。三年后她和江承晗释然了，可是在苏蓝这里却永远释然不了，她们之间的纠葛不仅仅关于情敌争宠，还关于友情地背叛，她不知道她那么把苏蓝当成朋友她怎么会这么狠心伤害她！ 司机回头说：“小姐，小区到了。” 纪佳禾才回神，付了车费下车，走进小区里，却见秦楚从超市里提了一些菜出来，纪佳禾就等他，歪着头揶揄地笑说：“哟，秦总亲自买菜真是难得啊。” 秦楚虽然已经脱离了拐杖，可是走路还是有些瘸，他笑说：“老婆不在家，我只能自己买菜了。” 纪佳禾过去扶住他问：“腿怎么样了，都伤了还不好好休息吗？” 秦楚笑：“没事，不多走动怎么能好？” 于是纪佳禾扶接过他手中的菜扶他回家。一进家门就先让他到沙发上坐下，然后蹲下去挽起他的裤脚。秦楚定住她的手问：“干什么？” 纪佳禾抬头说：“看看你的伤。” 秦楚只好不动，给她看。纪佳禾挽起裤脚，看着他小腿处的一处刀疤。那道疤很深，差点就割到骨头，还好没有割到大动脉，否则秦楚就算有三条命也捡不回来了，纪佳禾越看越心疼，缓缓伸手来想要抚摸它，可是秦楚陡然架起她的两条胳膊把她拉上来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 纪佳禾惊慌大喊：“干嘛？”觉得姿势很暧昧，她就分开腿坐在他身上面对着他，让她很为难，就要抗拒，可是秦楚稳稳圈住她的腰低笑两声说：“低胸，黑色蕾丝，如果我没记错，是上次我帮你买的吧。” 纪佳禾忽然意识到他说什么，低头看了看，顿时脸红，气恼说：“色狼！” 秦楚坏坏地笑笑，陡然把她拉进怀里就亲了下去，纪佳禾刚要挣扎他就把她压在沙发上，吻住她，同时手在她身上乱摸，扒她的衣服含糊地说：“上次我买的是全套的，让我看看你有没有穿全！” 纪佳禾不知道他怎么了，怎么就性起，怕下去真的停不下来就不断地推他的胸膛说：“秦楚，你今天怎么了，我有话跟你说……唔……真的有话……唔……” 秦楚稍稍离开她的唇，但还压在她身上气恼地问：“什么话非得这时候说吗？”又压低在她耳边暧昧地说，“你不知道我住院都几个月了……” 纪佳禾推开他说：“你今天是怎么了，难道很高兴？” 秦楚唇边润出一个温暖的弧度说：“汪总愿意跟我们谈生意。” 纪佳禾皱眉，后面说：“汪总……就是上次拒绝过你的人？怎么突然又来找你们？” “不管怎么样，这对我们来说是个机会啊，有总比没有好。” “我想跟你说的正是这件事，秦楚你就没想过要找一个真正能独立决定自己命运的大公司来跟你们合资，而总是找这些依赖于某些大公司的小公司？像汪总这种人，他能听林安茹的话拒绝你一次你就不怕会有第二次？” 秦楚有些叹息说：“找大公司，你说得容易，这时候有小公司原因帮我们都不错了，凡事慢慢来吧，只要有一线生机，好好把握就会好起来的。” “其实你忘了一个人。”纪佳禾双目灼灼地看向他，“你忘了周士安。” 秦楚愣了一下，立刻摇摇头，嘲弄地说：“周士安不行，我们已经僵了。” 纪佳禾笑笑说：“周士安不是不行，而是你没有努力争取，你们有什么矛盾其实是可以解决的。就算不能解决，周士安是商人，他不会放过任何有利益的东西。”纪佳禾推他起来做来，又继续说，“苏博士给风华分析过，事实上风华还正处在勃起的阶段，从去年你即将倒闭又迅速崛起可以看出它又顽强的生命力，所以之前周源才会想控股风华。你只要给周士安足够的股份，我想他会考虑投资风华。” “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博士的建议，你和大哥割让出10%，如果周士安还不答应可以商量到12%的股份给他，这样算下来，你们算是风华的三大股东的，但是你和大哥又比他多一些，所以风华还是没有落入周士安手中。这样一来，周士安或许会考虑投资风华，如果他不答应，你们就把割出来的股份往市场上抛售出去，我想，除了周家，一定会有别的大公司对风华感兴趣。眼下这情况，唯有这么割肉挽救整个大局了，以后你们可以从小股东手中收回一些股权，又慢慢把大部分股权都收回自己手中。” 秦楚闭眼靠在沙发上说：“我想想！” 纪佳禾握住他的手说：“这是唯一的办法！” 事后秦楚似乎想通了，他去找了周士安谈话，纪佳禾也跟着去，在周士安的办公室里谈了两个小时，秦楚已经把所有的好坏都为周士安说清楚了，但是周士安还一直在考虑，长指敲着桌面，迟迟不开口。 纪佳禾见状，眼神一冷，笑着说：“周先生，您对我说话您是商人，商人都以利益为重，你要知道，以风华的潜力，这些股份就算你不要，一旦抛售出去，一定也会有人争抢，我们看中您，是因为您之前和秦楚是好朋友，朋友之间有什么摩擦是不能解决的，如果你是因为你的未婚妻而迟迟不肯决定，一个女人就能让你如此，大概业内的人都不会苟同你吧” 周士安敲着桌面的手忽然停止了，锐目扫向纪佳禾，犀利地盯着她，最后有一瞬清明滑过他的眼底，最后笑说：“我把这个议案提上去，开完董事会就给你答复。” 一听到这句话，秦楚嘴角弯出一个弧度，站起来和他握手说：“希望我们能够合作成功！” 走出周士安的公司，纪佳禾问：“周士安还要考虑吗？” 秦楚回头笑说：“他说开董事会，说明他心里已经赞成这件事了，否则不会去询问董事会的意见，而且董事会也多是由他说了算，他想怎么样那些人又怎么能拦他？他没有答应我们只是不给我们高兴太早吧。” 纪佳禾点点头，秦楚忽然凑过来亲了她一下，温柔地说：“今天一整天下来还是你最后一句话最起作用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你要真想感谢我，今晚下厨给我做东西吃！”纪佳禾打趣，心里也高兴极了，至少她终于可以帮到他而不是拖累他。 秦楚笑说：“好。” 这时苏芳打电话给纪佳禾，纪佳禾很高兴，就把今天的事告诉她说她的建议成功了。然后就打算去苏芳家拜访她，苏芳本来还有话说，但是见纪佳禾这么高兴忽然又不说了，只说：“那么你就过来吧。” 纪佳禾去苏芳家，却没想到她会见到此生大概不会再见，并且也不想见的人。 第37章 苏芳大门门口停着一辆白色奥迪轿车，纪佳禾颇为诧异，因为她见过苏芳家的轿车并不是这样的，难道苏芳家有客人？纪佳禾忍不住在车身旁边停了一下，透过暗黑的车窗隐约看到车内放了好些抱抱熊之类的娃娃，纪佳禾心想应该是女性轿车吧，苏芳家到底来了些什么人，如果有客人她进去是否合适？ 正在想着，苏芳的保姆已经小跑出来开门了，很有礼貌地笑着说：“纪小姐，我们太太请您进去。” 纪佳禾忍不住问：“张姐，今天苏博士家是不是来客人了？” 保姆点点头，笑得很开心说：“是啊，我们太太的最疼爱的表妹苏蓝小姐从美国回来了，今天正来我们太太家叙旧呢。” 纪佳禾听得这个名字忽然浑身一震，僵得张开嘴巴，却说不出话来。苏蓝……苏蓝……苏蓝竟然回来了！ 保姆又请说：“纪小姐快进来吧，我们太太正等着您呢。” 纪佳禾双手紧紧握着包，一时间进退为难，心里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说：“既然苏博士有客人……那我还是告退吧，就不打扰她了！” 纪佳禾转身就要走，可是身后忽然响起声音：“纪小姐怎么来了又走了呢，这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怠慢了客人呢，快进来吧，不就是我家有客人嘛，你也是客人，有什么好怕的？” 纪佳禾转身，竟然见苏芳亲自迎了出来，脸上笑得热情。她觉得很尴尬，只能点头笑笑说：“我怕打扰到你们……所以就不打算进去了。”其实她是不知道怎么面对苏蓝，面对那些曾经的伤害。 “有什么呢，怎么会打扰？你和我表妹也认识嘛，正好叙叙旧。”苏蓝走来拉着她的手进去了。纪佳禾只能硬着头皮随她一起进家。 才一进门果然就见到那个熟悉的女子，此时她坐在沙发上。她汤了一头大波浪卷发，微微染了些玫瑰红的颜色，褪去了大学时高中生打扮的稚气，显得非常妩媚，身材还是跟当初一样好，穿上一条红色连衣短裙，显得更成熟了，此时的苏蓝只能用一个词形容——妖娆！ 她染着蔻丹的白玉纤手正拿着紫砂壶优雅倒茶，听闻动静抬起头来，露出一张画了精致妆容的美丽脸庞，眉眼流转，对纪佳禾笑说：“佳佳，你来了！” 还是那么甜美的声音，即使她的外表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可是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清纯甜美，一瞬间唤醒纪佳禾疼痛的记忆。纵使她们怎么变化，可是曾经发生的事还是那么疼痛地存在着。 纪佳禾看着她，几乎已经呆住了，脑海里一直不断地浮现大二时的画面：她站在大学的校门口看行李，苏蓝走过来对她说：“要不要我帮你呢？”笑容纯真；她生病时苏蓝大半夜地跑出去替她买药，对她很好；还有苏蓝亲昵地挽着江承晗的手有说有笑；最后是灯光昏暗的酒店里，苏蓝和江承晗睡在一起…… 大二那一年，她同时遭受爱情和友情的双重背叛，事后他们两人双双出国，独留她在这个忧郁的城市里舔舐着自己的伤口，没有人安慰，也没人认给她发泄。她永远忘不了那晚雪夜她斯歇底里大喊大叫的摸样。可是又能怎么样，她再喊再哭再恨，肇事者已经出国了，又有谁看得见？ 于是她选择了遗忘，却没想到多年后在她差不多忘记时，那些曾经深深伤害过她的人又回来，再一次出现在她面前，再一次提醒她那些曾经的痛。 纪佳禾实在没法笑出来，即使笑也笑得很勉强地说：“您好！” 事后纪佳禾跟她们坐在一起，品尝苏蓝亲自煮的中国茶，听着苏芳和苏蓝很自然地叙旧。她们两人都是出国留学过的，所以说话总习惯带英文，有时候甚至是全英文交流。纪佳禾低头坐在一旁不说话。不是她英语不好，而是她觉得面对苏蓝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且她们姐妹两叙旧又关她什么事呢？ 最后苏芳忽然站起来说大学里有课，要去上课了。纪佳禾也跟着站起来想跟她走，可是苏芳说：“苏蓝的三手茶艺还没品尝完，你还是留下来吧，喝完茶再走，算是捧场！” 苏蓝也说：“佳佳，我们好多年不见，你就陪我说说话吧。” 纪佳禾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但是人家已经开口挽留了她还拒绝，那抵触心理就表现得太明显了，于是只得勉强留下来。 苏蓝慢慢煮茶，同时与纪佳禾闲聊，样子坦然。纪佳禾就她问什么答什么，从不主动问，心不在焉。后来苏蓝煮好茶，上第二手茶的时候忽然说：“佳佳……我知道让你留下来是委屈你了，你心里一定很恨我的吧，毕竟我曾经对你做过这么多事……” 纪佳禾心中微动，抬起头来看她，见她低头倒茶的脸很平静，低垂的长睫翘而密，完全遮住了眼底的流光，让人猜不透神色。她终于也抬起头来，对上纪佳禾的眼，美丽的眼流露出些许忧伤，很诚恳地说：“如果我是你，我也恨这样的我，这么恶毒……这么龌龊……” 纪佳禾见她这样，心中顿时沸腾起来，那些曾经的恨意排山倒海而出，似乎就要发泄出来。可是看到她这样忧伤愧疚的神色，她又握紧拳头忍住，想说什么，最后还是紧抿着唇没说出来。 苏蓝说：“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三年，在美国的这段期间，我也学会了很多事，明白了很多事……现在我只想对你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苏蓝低头鞠躬了一下道歉，样子低落又诚恳。 纪佳禾怔愣，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情绪说：“你为什么说对不起？” 苏蓝依旧低着头很愧疚地说：“三年前我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我想道歉。当初我年纪小，即使上大二时也才17岁。我家庭富裕，爸妈就我这么一个女儿，全家人甚至我表姐都很宠我，我想要什么他们就给干什么，我像一个公主一样长大，从来都以自我为中心，从来不记后果不为他人着想……后来遇到江承晗，我喜欢他，在知道他喜欢你后我就霸道地采取占有方式不择得到他，却没想到给你和他带来这么大的伤害……后来我出国了，再没人宠我，我必须学会独立，学会长大，我这才知道当初我多么自私，为了自己竟然这么深深地伤害了你和江承晗……现在我只想对你说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当初年少无知的我……” 苏蓝说着说着忍不住哽咽起来，就用手紧捂着嘴，可是样子还是很难受，想痛哭。 纪佳禾静静地看着，忽然想笑，冷笑？嘲笑？苦笑？痛苦而笑？ 她也心情复杂了，一个人在深深伤害过她之后，甚至给她带来灭顶绝望之后，她还能原谅伤害她的人吗？此时纪佳禾也很想哭，为这份迟来的道歉，为那份坚守了13年的暗恋，为曾经的伤痛…… 难道曾经的伤痛就一句对不起就能轻轻化解了吗？纪佳禾不知道，她不想回应苏蓝，也不知怎么回应她。所以选择站起身来，拿了包包就往外走。 苏蓝哭喊：“佳佳……”语气里是绝望地伤痛，“你知不知道在这三年里，我每日每夜都放不下这件事，每日每夜都为我犯的错误祈祷，我饱受了3年的心灵煎熬，只祈祷着有一天能回国向你道歉，希望你原谅我！” 纪佳禾闭眼，深深呼吸着门外的空气，想让心中澎湃的情感稍微缓解一些，但是玉兰花的芳香混淆着复杂的情感却让她更窒息。她隐忍了一下，最后只睁眼冷冷地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就算你不跟我道歉我也会选择遗忘……你也不必再愧疚了。”说完就决然走了。 纪佳禾没有选择原谅她，有些事真的是无法原谅，但是苏蓝既然道歉，她也不会让苏蓝一辈子痛苦。她说了那番话，最终放得下与放不下，就看苏蓝自己的造化了。 不过经此一遭，纪佳禾也解脱了一般，曾经的友情，曾经的背叛，终于在今天划伤一个圆满的句号，总是心里还有伤口，但是会慢慢结疤，以后再也不会疼了吧…… 纪佳禾抬头仰望天空，兀自笑了出来，神色开心又痛苦，眼角想流泪，可是还是没流出来，心里只叹息：她终于放下了……放下了…… 走在大街上时，天空又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地像纪佳禾心中的悲伤。纪佳禾就跑到附近的电影院门口躲雨，望着越下越大的雨发呆。 正逢电影院散场，很多人走出来，人潮入水，一对对情侣言笑晏晏，亲密无间。 纪佳禾被挤到一边，回头愣愣地看着他们，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依然穿着背带裤，短短的头发，耳上打了几个耳钉，此时她正依偎在一个男人的怀里。那个男人留着很长的头发，发根还染了黄色，样子流里流气，他嘴里叼着烟，忽然拿开烟低头吻了一下女孩的唇，女孩就咯咯笑得高兴，脸上有些红晕，神情很幸福。 纪佳禾看得这画面，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再仔细一看，果然没认错人，立刻冷声大喊：“秦璐！” 秦璐闻声转过头来，见到她立刻皱眉来，神情很厌恶地说：“纪佳禾？” 男人也拿了烟头眯眼指纪佳禾问：“那人是谁？” 秦璐厌恶地摆摆手说：“一个做小三的狐狸精，专门抢人家男朋友，别理她！”然后撑开雨伞就要走。 纪佳禾怒起，走过去拉了秦璐的手说：“你和他谈恋爱？” 秦璐说：“关你什么事？” 周围的人开始看向他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纪佳禾就沉默地拉了秦楚的手就走。 秦璐挣扎大喊：“臭小三，你要干嘛？你要干嘛？” 纪佳禾不管，拉着她走进雨里，拐弯走到电影院旁边的小巷子，然后质问秦璐：“那个人是谁？你怎么会跟乱七八糟的人鬼混在一起？你才18岁怎么就这样，你让你哥怎么放得下心？” 秦璐揉着发疼的手腕大喊：“你也知道我18岁了啊，我成年了爱干什么干什么关你什么事？而且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我？我可没认你做我嫂子！” 纪佳禾冷声说：“不管你认不认我，但是为了你哥着想看见你结交乱七八糟的人我就必须管，你说刚刚那人是什么人？” 那个长发男人也走进来了，双手插到裤兜里，一双鹰眼冷冷地看着纪佳禾说：“想必你就是秦璐说的勾三搭四的无德嫂子了？我是什么人关你什么事呢？秦璐成年了有谈恋爱的自由吧？” 纪佳禾回头扫了他两眼，越看越觉得这人流里流气痞气很浓，就说：“先生，秦璐年纪还小不懂事，我看你条件不错，应该能找到更好的女朋友才是，为什么非要跟一个小孩子交往呢？” 秦璐立刻跳出来大喊：“你凭什么说我年纪小，难道我年纪小就不如别的女人了吗？你凭什么说我不如别的女人？难道像你这种小三上位，又到处勾三搭四的女人才是好女人吗？”秦璐一直气愤地戳着纪佳禾的胸口。 纪佳禾猛然扣住她的手说：“秦璐，你说话别太过分，就算你不认我做嫂子你也不应该这么不尊重人！” “我不尊重人？哈哈，那也要你是人吗？说白了你就是一只狐狸精！狐狸精勾三搭四的我为什么要尊重你？纪佳禾，我告诉你你最好别管我的事，否则我真的跟你没完！”说完就搂着男人的腰想走了。 纪佳禾大喊：“秦璐，你站住，你这样放纵你眼里还有没有你哥和你父母了？你有没有为他们想过万一你出了什么事他们会怎么样？” 秦璐气愤地回头大喊：“我放纵？我秦璐好好地呆在学校里，好好学习年年拿奖学金，不就是谈个恋爱出来看电影吗你就说我放纵？你这谣造得也太厉害了，我和我哥的矛盾很多事就是你造谣出来的！既然你这么厉害有本事去我哥和我爸妈那里说啊，这次我绝对不会服软，我看到时候是谁吃亏，哼！还有我警告你别再管我的事，否则你不会有好果子吃！我秦璐绝对不会放过你！” 她大喊完终于和男人走了，独留呆愣的纪佳禾和一堆不明围观的路人。 纪佳禾被雨淋得浑身湿透，感觉很冷，浑身冷，心头发冷！她咬了咬牙也只得回家去。 可是她没想到，当晚秦璐会出事…… 第38章 秦璐和纪佳禾大吵一架后就跟鹰眼男人走了，两人又去附近的酒吧和一群狐朋狗友鬼混，到了晚上才出来。这时两人都喝得醉醺醺了，男人搂着秦璐摇摇晃晃地走路，满口含糊地说：“秦璐，今晚甭回学校了吧？到我家去！” 秦璐半梦半醒中，脸色红红，她含糊地问：“为什么要到你家去？我不回学校会被登记的。” “嗨，登记算什么，想当初哥我……嗝……天天半夜采回学校，然后爬墙进宿舍……哪个老师敢抓我……找……找就打谁！看……看谁还敢抓！” 秦璐笑呵呵地抬起头来说：“老师会半夜来抓你吗？你……你说的是高中校园吧？大……大学里都是舍管阿姨和校卫队抓……抓人的……呵呵，我……我忘了你没上过大学……高中都没毕业……呵呵……哈哈……”两人都有些大舌头了。 走到一条巷子附近，男人忽然转过身来抱住她说：“不管了，今晚你必须去我家，我说了多少次你都没去过！” 秦璐这时候似乎还是有些理智，就呵呵笑说：“不去，我哥会说我的！” “你哥？切，那个只要老婆不要妹妹的小白脸？” “不许你这么说我哥！”秦璐忽然生气，酒醉中也站直了，怒得着双眼看他，双眼和脸颊一样通红，倒有几分气势。“ 男人嘿嘿笑两声说：“好好，不说了，今晚……你去我家……我有样好东西送给你，保准你有惊喜！” “什……什么东西啊？我不去，我不想去嘛，人家要回学校了！”秦璐似乎有些烦躁了，开始撒娇起来。 男人无奈，只好说：“好好，那就不去了，我送你回学校吧！”可是却带着她走进旁边的小巷子里。 秦璐迷迷糊糊地看着，忽然问：“为什么走这里啊，我学校不是往这个方向走的啊！” “嘿嘿，这条路近嘛。乖，我见你都困了，也想让你早点回去休息啊。你要是困了就抱着我睡一会儿吧，我会负责带路送你回去的。” 秦璐迷迷糊糊地想了想，真的靠在他身上睡了。可是走到一半，男人打一个嗝，忽然说：“璐璐你等等，我去方便一下，嗝！”然后扔下她摇摇晃晃地走到幽深无灯的另一条巷子里去了。 唯独秦璐还站在昏黄的路灯下，身子摇摇晃晃，双眼迷糊，有些看不清前面的景象。她觉得自己困得快睡着了，也不知是不是做梦，忽然看到前方走来一个暗沉沉的男人，穿着黑色皮夹大衣，双手插入裤袋，戴着鸭舌帽，可头压得很低，根本看不清面貌。 秦璐迷迷糊糊地看着，又困又累，但是眼见男人走得近了，她又不敢睡觉，就一直努力睁眼看着他。最后，终于看清男人走到她面前，然后抬起脸来，同时手中出现一把白晃晃的刀子。 那一瞬间秦璐惊吓了，猛然大喊：“阿风……唔……”可是忽然被人从背后用棉布捂住嘴，秦璐又努力回头，看到一双直勾勾的鹰眼狠狠盯着她。她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最后缓缓地倒下去。 两个男人带着她走了，鸭舌帽男人顺手从兜里扔出一枚东西掉落在地上，在昏黄的灯光下发出银白色的弱光…… 在家里，时钟已经转到23：33的位置，附近的居民基本都入睡了的，小区里很安静，可是秦楚和纪佳禾还没睡，秦楚不断地拨打秦璐的手机，用自己的手机，又换家里的座机，可是无论打多少通秦璐的手机始终是关机的。 纪佳禾问：“秦楚，还是打不通吗？” 秦楚摇摇头很失落，他仰头靠在沙发上，眉眼深深郁结，显然很担心秦璐的安危。 “那个人……真的是阿风吗？” “根据你的描述，十有八九是李哥身边的阿风！”秦楚沉重地说道。 纪佳禾沉默了，只觉得事态严重了。其实她今天一回来就把事情告诉秦楚了。然后秦楚说她描述的男人很眼熟，像是黑社会里的阿风。然后拉着纪佳禾去找秦璐，可惜秦璐已经跟着男人走了，根本找不到。两人就一整天打她的电话，可是居然一直打不通，秦璐的手机一直关机。 纪佳禾搭在膝盖上的手不由得握成拳，然后说：“要不……我们报警吧？” “报什么警？现在人失踪都不够24小时呢，根本没法立案，而且……如果真是黑社会的人……报警对我们没有一点好处，李哥最讨厌警察了，警察也管不了黑社会！” “可是我们不能这样等着吧？” 秦楚深深闭眼说：“我们再找找，多发动一些人脉，不忙报警！” 纪佳禾叹气，觉得很无奈，就起身说：“我去煮点东西吃！”今晚两人一整天没吃东西，就光担心秦璐了。 在她离开之后，纪佳禾的手机忽然响了，秦楚瞥了一眼桌上的手机，忽然觉得来电显示的号码很熟悉，以至于让他皱了皱眉头，盯了响动的手机一会儿，居然鬼使神差地拿起来接听。 电话那端传来冷冷地笑声说：“纪小姐，我们已经按照你的要求把秦璐绑架起来了，下一步指示就等你的安排了，哼哼！” 纪佳禾正好出来拿鸡蛋，见秦楚正好挂上电话，转过眼来神色冷冷地看着她。纪佳禾有些诧异，仔细一看，发现他拿的是自己的手机，她心里有些不明所以又有些不安起来，就问：“谁的电话？秦楚你怎么了？” 秦楚沉冷地说：“阿风的电话！” 纪佳禾惊愣，开始有些不知所措，问秦楚：“他……他为什么打电话给我，他……他说了什么？” “他说……秦璐已经按照你的要求被绑架起来了，下一步有什么指示，就听你的安排了！”秦楚双眸直直看着她，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纪佳禾立刻大惊，跑过去说：“秦楚，这是陷害！我不认识阿风，更不会绑架秦璐，你要相信我！”纪佳禾双目灼灼，只祈求他相信他。 秦楚也冷冷地看着她，似乎在严酷审视她，后来薄唇一动，说出几个沉重的字来：“我相信你，你是我妻子，我相信你！” 纪佳禾紧紧提起的心终于回归原位，有种喜极而泣的感觉，双眼殷切地看着他，不知道能说什么。秦楚紧紧纠缠着她的手说：“只是秦璐……真的被绑架了……而且绑架她的人……是黑社会……”秦楚后面一句话特别沉痛，因为他知道这件事会很复杂。 纪佳禾也双手紧扣住他的手说：“是，所有秦楚，我们报警吧，不管报警有没有用，总比我们单打独斗强，而且，报警也能尽快找到秦璐，保护她的安危！” 秦楚终于点点头。 后来他们报警，警察来家里调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纪佳禾给警察看她手机里的号码。张警官看了一下，一脸肃沉地问他们：“你们能确定是黑社会的人？” 秦楚答：“是！” 张警官中年发福，却非常有精神的脸上更严肃了几分，一双小眼睛抬起来冷冷地盯着他秦楚问：“你怎么知道是黑社会的人，而且还是黑社会主要头目人物的电话号码？” 这问题就严肃了，如果答得好就无事，但答得不好就可能把秦楚当年曾和黑社会有牵扯的底子暴露出去，这也是秦楚一直不想报警的原因。虽然心里千回百转，但是秦楚面上还是非常平静地笑笑说：“因为昨晚的电话里，他自己暴露了自己名字叫阿风，后来经朋友告诉，才知道黑社会上有个人叫阿风，行事很辣，我猜想我妹妹可能被黑社会的人绑架了，所以赶紧报警。” 张警官犀利的眼睛盯了他一会儿，终于低下头来把玩纪佳禾的手机说：“这么说，你们家跟黑社会没有牵扯了？这绑架人总要有动机的，为什么黑社会的人会绑架你们？若说劫财？你的身价还不足以满足黑社会的胃口。仇恨？可是你有说你们跟黑社会无仇，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秦楚沉默。张警官放下手机，犀利的盯着他们说：“秦先生，既然你们请我们查案就应该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们，这样我们才能找到黑社会绑架人的动机，才好救出你妹妹，可是你们这么隐瞒，真让我们难办啊！” “张警官……”纪佳禾想说话。可是秦楚忽然把她压下了，秦楚然后笑笑说：“好吧，我愿意坦白，可是张警官，这件事涉及我们家的丑事，能不能请您移步说话？” 张警官又犀利的看了他们几眼，最后点点头，然后和秦楚到书房里关上门说话了。 纪佳禾在外面有些提心吊胆。客厅里还有好几个小警察在调查，然后一个女警察请纪佳禾过去谈话，做笔录，纪佳禾只好配合她。 后来秦楚和张警官出来了，张警官还是那******不变的冰山脸，不过对秦楚似乎客气了很多，他说：“你的情况我了解了，放心吧，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救出你妹妹的。” 秦楚笑着和他握手说：“谢谢张警官，那么就拜托您了！” 纪佳禾有些惊讶，真不明白秦楚怎么收服张警官的，但众人在场她也不敢问。后来警察在她手机了插了定位监听系统，以监听绑匪的电话内容和监测犯人的位置。 后来又经群众举报，说桥鸿路附近的平安巷子里当晚有动静，于是警察去调查，经过附近居民的描述，确定那里为绑架现场。 秦楚和纪佳禾随同警察一起过去调查，现场已经被封锁起来了，有一些在居民在封锁线外围观。纪佳禾和秦楚也不得进去看，只能站在外面等。 纪佳禾很着急地说：“居民说案发时可能在夜里11点多，秦璐喝得醉醺醺，不知道她会不会没事，就希望那些恶人没有对她做什么才好！” 秦楚面色也沉重，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别担心，一切会好起来了。这件事先别透露给爸妈知道，否则他们又要担心了！” 纪佳禾点头。这时候，张警官忽然喊：“纪小姐，麻烦你过来一下！” 纪佳禾就走过去，张警官却举起一枚银白色的纽扣问纪佳禾：“纪小姐，这是你的东西吗？” 纪佳禾觉得纽扣很熟悉，惊了一下，赶紧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她身上穿着的正好是那天和秦璐吵架时穿的衣服，而衣袖上的纽扣果然少了一颗。纪佳禾呆愣住了，忽然一句话也说不出。 张警官面色依然平静无波，可是眼睛更加犀利起来，他问：“事发当天，你和秦璐发生过激烈冲突是吗？就在科华电影院门口，有很多人可以作证！” 第39章 纪佳禾双唇嗫嚅，想说什么，却百口莫辩，脑子里轰轰乱想，似乎抓住了一缕思绪，可是很快又被一片混沌淹没。她只觉得，这件事来的太巧！ 秦楚越过封锁线走过来问：“张警官，怎么回事？”低头看了纪佳禾一眼，见她神情惊愕而紧张，就牵住她的手，紧紧地握着。 张警官依然肃沉着脸，举起粗短的两根手指捏着纪佳禾的小纽扣对秦楚说：“我们在案发现场发现了这样东西，而你妻子衣服的袖口上，正好缺失了一枚这样的纽扣。”目光犀利地扫视向纪佳禾，话语不言而喻。 秦楚捏着纪佳禾的手不由得一紧，似乎用了十分的力气才能镇住心中的情绪，他沉吟片刻，笑笑说：“张警官，也许这根本不能说明什么，其中还有很多蹊跷也说不定。” “是不能说明什么，可是据我们了解，纪小姐平常跟秦璐也时有冲突发生吧？秦璐甚至曾经扬言过要破坏你和秦先生的关系，为此，纪小姐也很生气和烦恼是吗？” “张警官……”秦楚刚要说什么，忽然感觉到手被拉了一下，他回头发现纪佳禾紧紧扣着他的手不让他动。 纪佳禾眼波平静地看着张警官说：“我和秦璐的确经常有冲突发生，我的确也很气她，可是她不过是个孩子，我从来不和她计较，更不会害他。如果张警官有疑虑，我愿意全面配合你们的调查，希望早点把秦璐救回来，也能证明我的清白。” “很好，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是非黑白我们不会冤枉你的。既然纪小姐愿意配合我们的调查那当然是好的了，那么还请跟我们会局里做个笔录。”张警官双目犀利地看着她。 秦楚忽然说：“张警官，让我妻子去警察局做笔录是不是太严肃了？毕竟……” “秦先生，我理解你关心你的太太，不过既然你要我们查案，那么还请尊重我们的意见。现在说得严肃的，你太太已经成为犯罪嫌疑人了。” 纪佳禾低着头，只觉得这话太刺耳。秦楚又想说什么，可是纪佳禾对他说：“秦楚，我没事，就让我配合张警官查案吧。”说完，低头换身走。 张警官抬手让人把纪佳禾带走，然后面对秦楚，一双小眼睛变得更加犀利，灼灼如光芒像要射投秦楚的心。他说：“秦先生，你们夫妻真是伉俪情深啊，但是查案归查案，再则受害人是你妹妹，如果你收到什么情报希望能及时告诉我们，不要隐瞒的好，尤其是电话内容。最后我想劝您，我查案多年，有时候越是不可能的人反而是凶手。”说完，嘴角挑起一丝淡而薄凉的笑，“没有挑拨的意思，不过希望你慎重！” 张警官说完就走了。秦楚有些错愣，摸摸望着他的背影，神色渐渐转冷，手不由得紧紧我起来。警方查案一向都喜欢与中国移动合作，显然，张警官已经监听到之前阿风打给纪佳禾的电话了，怪不得他对纪佳禾太多这么严肃冷淡。只是……纪佳禾…… 秦楚静静闭上双眼，心里的旌旗在摇摆，这时候竟然有些犹豫了，孰是孰非真的难以抉择。但是，他应该相信纪佳禾的吧，如果夫妻之间连信任也没有了那真的什么的没有了。 秦楚陪纪佳禾去警察局，陪着她做完笔录才回家。两人坐在车上，秦楚还没发动车子，抓着方向盘静静地想什么。纪佳禾坐在副驾驶上一直低着头，心情很低落。秦楚忽然叹息说：“要不，我跟张警官坦白了吧，关于我之前和黑道的那些牵扯。” 纪佳禾忽然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瞬间变得非常犀利，像灼亮的钻石，明亮但也棱角分明，非常锐利。她说：“你之前有跟黑道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吗？” 秦楚目光移向她，忽然有些诧异，然后微微皱起眉头来，“佳佳……” “刚刚做笔录时，张警官跟我说……” “佳佳……”秦楚忽然制止她，可是觉得全身无力，他握着方向盘趴在上面，低声说：“看来我不得不跟你说我以前的事……” 纪佳禾只觉得心突然冷起来，定定看着他，神色渐渐肃沉。 秦楚说：“当年公司陷入艰难境地的时候，我们去找李哥借钱，然后李哥说让我们帮他做一件事他就借钱给我们，而那件事就是……帮他出售一批海洛因……” 纪佳禾忽然激动起来，颤着声问：“你们贩卖毒品了？你知不知道贩卖海洛因10克以上处罚七年有期徒刑，50克以上处无期徒刑，甚至……死刑，你们这是……”纪佳禾抠着皮椅几乎要抠破一块皮。 秦楚趴在方向盘上，没有说话。纪佳禾很激动，又问他：“秦楚，你们到底做了没有？” 秦楚抬头，但是却是背靠在椅子上，紧紧闭眼，眉头都皱了起来，他沙哑着音说：“佳佳，这件事你别再问了！你知道得越少越好，我不想害你！” “秦楚……”纪佳禾还想说什么。可是秦楚已经发动汽车，开车了，他的神色一直很专注，静静地盯着前方认真开车，又或者说他的神色很凝重。 纪佳禾背靠在座椅上，忽然觉得很无力，有针尖剔着她的骨肉一样，传来尖锐而麻痹的疼痛。她忽然明白秦楚为什么一直不敢让警察知道他们公司曾经和黑道有来往，甚至都不敢让外界知道一点消息。她当时还奇怪不就是像黑道借了高利贷，为什么要隐瞒甚至惧怕至此，现在她终于明白了。可是从张警官的态度上，他们也已经注意到秦楚了吧，不让不会总是针锋相对。 纪佳禾紧紧闭眼又睁开，望着窗外的风景，忽然觉得很不是滋味，如果有一天，秦楚出事了，她该怎么办？甚至在隐约知道事情真相的时候，她又该怎么办？她该为他隐瞒下去吗？这样做又是正确的吗？纪佳禾的良心受到了极严重的考验。 因为今天的事，回到家后两人一直沉默，纪佳禾回房间换衣服，秦楚颓废地坐在客厅里，又点起了一根烟抽起来。纪佳禾见他这样，忽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开电脑查看邮件，见江承晗发来一封邮件，信件用全英文写的，估计他那边没有中文输入。大意是向她问好，说他在美国的事。可是结尾的时候他忽然提了一句：他收到苏蓝电话了……然后就没有再说什么，可是简简单单一句话已经透露出他已经知道苏蓝向她道歉的事。 纪佳禾定在键盘上要敲字的手忽然冻僵了一般，再也没有动静了。往事浮云不断飘荡出来，脑中又出现苏蓝悲泣的脸。只是还好，无论曾经受过多大的伤，她终于不会再痛了，心终于不会痛，终于释然。 纪佳禾就恢复邮件安慰江承晗一番，但是结尾时她忍不住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问他是否认识比较可靠的优秀的律师。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纪佳禾也在心里作了最坏的打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秦楚他们迟早会出事的吧，所以她也要尽早做打算。 发完邮件，纪佳禾觉得几乎要虚脱了，就背靠在转椅上休息。可是这时候电话忽然响了起来，纪佳禾拿起来一看，立刻激动得做直了。 秦楚在外面看到她的动静，立刻走进来，眼神询问她。纪佳禾默默拿起手机给秦楚看，秦楚扫了一眼立刻面色凝重，然后低声说：“我去打电话叫警官过来，你先接电话看看他能说什么，尽量拖延时间，以便警察搜寻他们的位置。” 纪佳禾点点头，然后接了电话，语气装作很疑惑地说：“喂，您好，你是谁？” 那边低低笑了两声说：“纪小姐，你记性不会这么差吧，我们刚刚合作过，你怎么会不认得我呢？” 纪佳禾皱起眉头，她依旧装作不认识说：“你是谁？” 那人语气邪魅地说：“好，就算你不认识我你也总不会不认识秦璐吧？” “秦璐在哪里？”纪佳禾冷声问，手紧紧握着电话。 因为警察就潜伏在他们附近的预售套房里，秦楚一联系他们他们立刻就来了，轻手轻脚进门，然后开始摆弄仪器，纪佳禾看了他们一眼，挑眉示意。 电话那边传来两声冷笑，那人忽然阴阳怪气地说：“哼，纪小姐，咱们合作的事，你该不会笨到请警察出来吧？还有，别忘了你老公的事，你们这是要自掘坟墓吗？”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好，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我和你们合作，但至少让我看看秦璐是否安全吧，不能让我做赔本生意！” “要见秦璐可以，明天你到西城跨江大桥桥洞下面等我，我会让你明白！不过千万别带警察，否则……哼哼！”说完，“嘟”地挂了电话。 “喂……喂……”纪佳禾喊了几声，但是根本没人理了。想来对方也是害怕被检测到方位才匆匆挂电话。 秦楚走进来问：“他约你明天见面？” 纪佳禾点点头，这时候张警官走进来说：“你们这里的位置不太好，我怀疑你们被监视了！” 纪佳禾和秦楚大惊。张警官又说：“否则不会我们一进来对方立刻察觉，很明显，你们被监视了。” 纪佳禾紧张问：“张警官，那我们怎么办？” 张警官说：“明天你照常去见他，尽量不要露马脚，我们会安排好一切。”然后意味不明地看了秦楚两眼，就神色冷漠地出去了。 第40章 第二天时，秦楚开车送纪佳禾到江边，按照绑匪的指示，车开过大桥之后又拐进一条小道，行驶了十几分钟时候后在桥洞附近的地方停下。因为这里是郊区，又是小路，所以没什么人，四周都是树木，道上隔了十几二十分钟才见一辆车开过。 纪佳禾给绑匪打电话问他们在哪里，绑匪恶狠狠地冷笑：“纪小姐，我们可是合作的哦，你不会笨到带警察过来吧？” 纪佳禾心中微怒，冷声说：“别装了，你这么陷害我没意思，我已经跟我丈夫坦白了，他相信我！再则，我身边只有我丈夫，没有所谓的警察，我相信以你们的能力是看得到的，我也不敢拿秦璐的性命开玩笑。” 纪佳禾是没有带警察来，不过警察老早之前就已经潜伏在附近的山上，公路上偶尔开过的车也有便装警察，来来回回，持续不断。 绑匪冷冷笑几声，然后说：“好，你们夫妻果然情深啊，既然如此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你现在马上走到第一个桥洞来。” “在去之前我得保证秦璐得到安全！” 绑匪阴阳怪气地答：“好~”然后那边似乎有动静，等了一下，忽然听见秦璐大喊：“哥哥救我！他们都不给我饭吃，几乎天天粥和海虾，这时候我特别想念曾经在你的凯迪拉克车上吃的咖喱饭……” 秦璐还没说完，电话就被绑匪夺走了，那边似乎有隐约低骂声：“给我老实点！” “秦璐，秦璐！”纪佳禾大喊，可是却听到那边又传来绑匪阴阳怪气地声音，“你现在听到秦璐的声音可以放心了吧？现在马上到桥洞来！”然后没再理她，就挂了电话。 因为纪佳禾的电话里装了监听器，警察听得到她的电话内容，秦楚在旁边也隐约听得到。秦楚问她：“他们是不是叫你下去了？” 纪佳禾一直皱眉，只觉得秦璐的话可以，就问秦楚：“你有一辆凯迪拉克的轿车吗？”她记得秦楚只有这辆奥迪的。 果然秦楚摇摇头，问：“没有，怎么了？” “秦璐说想念曾经在你的凯迪拉克车上吃的咖喱饭！” 秦楚皱眉。这时候轿车的小小对讲机里传来张警察的声音：“纪小姐，秦璐所说的海虾和凯迪拉克都是线索，过后我们会查询，你现在先下去，免得对方起疑。 纪佳禾望了秦楚一眼，然后对对讲机应一声，只得下去。按照绑匪的指示走到桥洞附近，因为跨江大桥很大，所以地下的桥洞也非常开阔绵长，站在桥头，远远才见到第一个桥墩。下面江水湍急，凉风送爽，吹得纪佳禾衣衫头发乱飞，远远地看看到轮船往来。 纪佳禾四处扫视也没见任何异常，就着这绑匪打电话过来，还没说话，绑匪立刻说：“你下阶梯走到桥洞地下，那里藏着一艘小船，你上船来。” 听到这里，纪佳禾就有点疑心了，说道：“我不会划船！” “不用你划船，我们会通过绳索把你牵引过来。” 纪佳禾就走下船，果然看到船，穿透牵着一条绳索，隐没在水里，根本看不见另一头在哪儿。这时候秦楚发来短信给她说：你不能上船，上船了就脱离警方的保护范围了，张警官让你跟绑匪谈判，看他们绑架秦璐到底想干什么。 纪佳禾暗暗咬牙叹果然是好狡猾的绑匪，知道她可能会找警察，所以用了上船这一招脱离警方控制范围，她就站在那里不动。直到绑匪再次打电话来问她：“怎么还没上船啊？” 纪佳禾就问：“我想知道，你们让我上船干什么。再则，我上了船，跟你们放出秦璐有什么关系，你们绑架秦璐到底想从我们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好处？哈哈哈哈哈，你们有什么好处给我？只怕你老公的钱都不如我们头头的零头呢。” 纪佳禾皱眉，黑社会的头头的确非常有钱，既然他们不贪钱，那么绑架秦璐又是为什么。于是又试探着问：“那你们要怎么才肯放过秦璐？” “你现在上船来！”绑匪似乎懒得和她废话了，直接恶狠狠地警告，“否则你永远别想救出秦璐！” 这时秦楚又发来消息：张警官已经命人备好了船只暗中跟踪你，你尽管上船。不过他怀疑绑匪绑架秦璐不为钱不为利，但是处处针对你，所以有可能是针对你来的，你要加倍小心！ 纪佳禾心里有底了，就上船去。然后那条绳索若然被拉动浮出水面，牵着她的船走了。纪佳禾穿好救生衣坐在船上，因为风很大，所以起初她一直是顺着风向往下流的，江岸离她原来越远，公路上边有树挡着，她也看不到秦楚的车，四周江水茫茫只有她一个人，于是她有些紧张起来，不过为了救出秦璐，她只得强制镇定。 船顺风飘了很久，牵着船的绳索越甭越紧，越甭越紧，终于完全浮出水面，随着力量的牵引，她的船又开始逆流而上了。牵到近处，纪佳禾终于看到原来绳索是被一搜轮船牵引着用发动机转动的力量拉上去的。 看到绑匪的所在地，纪佳禾开始激动起来。而四周的情况似乎也开始有变动，开始有好多轮船甚至小船向绑匪的那艘船靠近，样子包成围攻姿态，纪佳禾知道那是便衣警察雇的船。然后绑匪似乎也发觉情况不对了。 船上似乎有人大喊：“不好了，有便衣，有便衣！” 然后有人大骂：“妈的，便衣算什么鸟，老子还不怕了，来一个杀一个！”然后接着有人拿着机关枪出来朝着附近的一艘船就“嗒嗒嗒”地乱射！同时还大喊，“兄弟们，都出来射死这帮好鸟！”然后很快冲出来一帮拿枪的绑匪，朝四周的船只乱射起来。一时场面混乱起来，警察见绑匪开枪，就也出手还击，然后江面大战就开始了。 纪佳禾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象忽然就懵了，忽然听到一声大喊：“佳佳！”然后自己的小船就被颠翻了。纪佳禾落到水中，同时听到耳边“砰”地一声枪声，原来是有人朝她开枪。她在水里挣扎，喝了好几口水，但还好穿着救生衣所有也不至于沉没。 然后有人过来抱住她上了隔壁的一艘船，等到完全上船了，纪佳禾才看到是秦楚跳下水救的她，耳边又想起“砰”地一阵枪声，不过这次是打在附近的水上。秦楚忙大喊：“快把船开走！”然后前方的一个便衣警察就拼命地划桨，秦楚也站起来帮忙。 纪佳禾在听到第二阵枪声的一刹那就猛地回头往警匪轮船上看，那一瞬间，她看到了导航室里的小小窗口上显露出一双凛冽的眼睛，眼稍微微往上挑的丹凤眼，清冷的面庞，还有那披散的长发。此时她正举着枪冷冷看着她们，不过双手一直在发抖，似乎很在害怕，她忽然又扣动机关开了一枪，不过枪法不准，只打到他们船只后面的水域。 纪佳禾怔怔地望着她，那一瞬间，忽然什么都明白了。 这一场混乱很快平定下来，因为绑匪太强悍，警察又怕船上有人质，所以也不敢乱动，最后还是让绑匪逃脱了。回到警察局里，张警官一直踱来踱去，似乎很着急。 检测员还在查通话记录，一些小警察也上网查询，或者拿着资料走来走去，总之，警察局里很忙碌。 唯独纪佳禾和秦楚坐在一边静静等待，纪佳禾双手握着保温瓶暖手，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因刚才落水，虽然已经换了衣服，但秦楚还是怕她感冒所以装了一瓶热水给她捂。秦楚见她这样，就问：“佳佳，怎么了？” 纪佳禾回神，缓缓抬起头来对他笑笑：“没事！” 这时候张警官拿着一份资料走过来说：“查到了，通过技术监测和秦璐在电话里故意提示的海虾，我们怀疑绑匪就躲在城东海边的水洲渔场附近。 秦楚立刻站起来，有些激动地说：“张警官……” “你放心，我们现在立刻派人过去调查，只不过怕绑匪狡猾又转移了人质。” 然后张警官就去部属了，因为家里受监视，他们也不能回去，只好呆在警察局里等待。等张警官他们都出去后，纪佳禾站了起来说：“我想出去一趟。” 秦楚抬头问：“你要去做什么？我陪你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你要去做什么？”秦楚也站了起来，“张警官说你有可能是警匪的目标，所以不能一个人出去！” 纪佳禾低着头，眼帘低垂，然后平静地说了句：“我想一个人在附近走走，就在警察局附近，不会有事的。我现在……真的非常想一个人静一静！” 秦楚见她这样，欲言又止，最后只得说：“好吧，那你尽快回来，电话虽是保持联络，一有事就打电话叫我。” 纪佳禾笑笑就出去了。然而她并不是在警察局附近散步，而是上了计程车，司机问她去哪儿，她恍惚地答：“去安康二院！” 第41章 安康二院虽然是设施比较齐全的豪华医院，但毕竟是精神病院，所以设立在郊区，甚至还设立在一个小山坡上。纪佳禾下了车后就通往山上的小道上奏。 因为是初冬，周围的树都飘黄了，落叶纷纷，甚至有些树木只剩了光秃秃的枝丫，显得特别萧索。纪佳禾沿着山路小道往上走，偶尔走下来一位路人，手中提着罐子，或许是一些亲属给探望病人下来。 走了一段落，终于走到医院门口，在门卫处做了一番登记才能往里走，医院里经常见医生护士走动，很少有病人，因为病人都被关起来了。即使有能出来走动的也是神情痴呆，样子比较安静，同时被家属和护士严格控制的，偶尔有病人发疯跑出来，大喊大叫，立刻被医生护士迎上去七七八八伸出手，打针制服了。 纪佳禾看着这些人，想到林安茹，心里微微感伤，其实林安茹好端端的一个人，落到这样的下场也挺可怜的。就不知道她最近怎么样，希望神志尚且有一丝清醒才好，否则她今天算是白来了。 她在偌大的医院里行走，辗转过几道弯，就到林安茹呆的独立豪华病房。敲门后又是林安茹的贴身保姆来迎接，纪佳禾问：“你们家小姐在吗？” 保姆答：“在，不过刚刚吃药睡下了。很抱歉，现在不能探望呢。” 纪佳禾点点头，就问她：“她最近是否出去过？” “出去？似乎前几天我们少爷把她接出去过几次。” 纪佳禾就了然了，果然是林安茹做的吗？昨天枪战的时候匆忙一瞥，她深以为自己看错了，却没想到是真的，林安茹果然还是无法放过她，甚至放过秦楚。 她深深闭了闭眼，在外面找一处石凳坐下了。这时候秦楚打电话来问她在哪里，纪佳禾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听，秦楚劈头就问：“你去哪儿了？怎么找都找不到你？” 纪佳禾平静地答：“我……正和麦琪在一起呢，有点事情要谈？” “有什么事不能让她来警察局吗？你们现在在哪儿？我立刻过去！” “不用，我很快回去，最迟两个钟头，很快，你不用找打来了，给我一点自己的空间吧！”然后挂了电话，忽视秦楚的夺命连环CALL，就近借了一位护士的手机给麦琪打电话通气。毕竟这时候，她还是不想暴露林安茹的，因为暴露了林安茹，对谁都没用好处，秦璐更是有生命危险，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她应该跟林安茹谈谈，这样或许不用出动警方就能把秦璐救回来，秦楚之前的事也不会有暴露的危险了。 约莫等了半个钟，幸好林安茹没睡懒觉，终于醒过来了，然后纪佳禾申请探望。可鉴于上一次林安茹想要掐死她的事件，小护士拼命阻挠，不让她见。纪佳禾在门口不断恳请，后来，小保姆忽然跑出来对小护士低低说了句，竟是林安茹想见她，并且说林安茹现在很清醒。小护士犹豫再三，终于让纪佳禾进去，同时呼叫几个人过来帮忙，以免有意外发生。 纪佳禾走进去，林安茹在钢琴房，此时正双手交叉环胸站在窗边背对着她，她披散着长发，穿着病号服，又逆着光，纪佳禾只觉得这样的她很陌生，跟平时穿着时尚高高在上的人一点都不像。直到她转过身来，面容清冷，双眼犀利地看着她，纪佳禾才觉得眼前的人熟悉，这才是林安茹啊，林安茹就应该这样，平日都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面对她。 “你来干什么？”林安茹冷冷地问，“就不怕我掐死你吗？” 纪佳禾双手拿着包包的带子低头走进去，平静地说：“怕，但是如果我是以生意人的身份来看你，和你谈你最想要的事，你还会想掐我吗？” “你和我谈什么？”林安茹冷冷地问。 纪佳禾抬头，迎着光望着她逆光的阴暗的脸说：“放过秦璐吧，我会给你你最想要的东西！” 一语中的，一直于林安茹都惊讶。不过她很快冷下脸来说：“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你可以装，但是你面上一定会明白，昨天的枪战，虽然你们逃脱了，虽然没让警察抓到什么，可是，经过这么多天的追查，警方已经追到了许多蛛丝马迹，迟早有一天，你会暴露。所以趁早……你放手吧，否则对你没什么好处！” “呵……”林安茹忽然轻笑一声，又冷又讽刺，“你这么来劝我，又对你有什么好处，如果我被抓到了被判刑，你不会更高兴吗？” “我没觉得有什么好高兴的。”纪佳禾平淡地望着她，“一直以来都是你把我当成你的敌人，所以如果我出事了你会高兴，但是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敌人，相反，我甚至曾经想过我们可以和平相处，所以如果你出事，我没什么好高兴的。今天这番话，是由衷地对你好！” “好，你还真是善良啊！”林安茹阴阳怪气地挑唇一笑，然后恶狠狠冷声说，“善良得白痴！我就暂且同意你的观点，不过刚刚你说……如果我放过秦璐，你会给我我想要的？”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林安茹忽然激动起来，“我想要秦楚，我想要属于我的幸福，我想要你永远消失在我们面前，最好不要出现！” “所以那天你想杀了我吗？”纪佳禾依旧声音平淡，“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死了，你还能好好地呆在秦楚身边吗？林家虽有钱，但是能保你免于刑罚吗？再则，你杀了我，秦楚会和一个杀人凶手在一起吗？” “我可以不杀你，但是你必须滚得远远的，最好永远也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林安茹忽然甩手，语气开始激动起来。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可是纪佳禾始终很平静，“好，我可以答应你，离开秦楚，可是你会放了秦璐吗？” 林安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微微歪着头看着她，但见她神色淡然，坚毅，就忽然相信了，大声说：“如果你真的离开秦楚我立刻放了秦璐！” “好，如你所愿，希望你能遵守你的承诺，否则……我会把这次的电话录音发送给警方，到时候证据确凿，你也无从逃脱了！” 林安茹盯着她，双目忽然渐渐放大，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然后冷声质问：“你录了音？”然后开始全身微微颤抖，似乎要发作。 纪佳禾却淡然一笑，笑容里居然有一席薄凉的冷意，“你最好别发作，就算你现在掐死我也没用。因为在我们谈话的过程中我的手机一直和麦琪保持通话，你我的对话已经在麦琪那边录了下来。所以你最好别对我做什么，请让我安全离开，否则警察离开追过来！” “纪佳禾！”林安茹气急败坏大喊。 纪佳禾眼神悲悯地看着她说：“林安茹，你好好考虑，希望你能放了秦璐！”说完就转身出了琴房。 直到离开二院，走到了山坡下面，纪佳禾才敢松口气，忽然觉得双腿有点发虚，就扶着树在公路边的石凳上坐下来。刚刚真是好险，还好她急中生智说了那番话。 其实纪佳禾根本没有和麦琪通电话录音，因为她的手机被警方监视了，她根本不敢开着她的手机和林安茹谈话，因为她还不想暴露林安茹，想和平解决这件事，这样能救了秦璐，也能免去秦楚和警方打交道的麻烦。不过录音她是真的录音了的，就在她口袋里的一只小小录音器上。 纪佳禾从口袋里拿出来仔细包好放到自己包包里，以后这是控告林安茹的有力证据啊。 休息了一阵她才下山去，回到警察局，立刻被急昏了头的秦楚一阵大骂，纪佳禾默默听着他的骂声不反驳，一些被秦楚要求去帮忙寻她的警察见她回来了，也走过来劝告她几句然后也就放心去做事去了。最后秦楚不顾在公共场合忽然抱紧了她，甚至脸贴着她的脸，纪佳禾愣了一下，然后也回抱住了他，那一刻觉得很温暖。 秦楚毕竟还是很担心她的啊……他心里还是很有她。纪佳禾想起她今天和林安茹的一番谈话，心中忽然一痛。 刘鹏来到警察局见到这样的画面就忍不住取笑秦楚，秦楚只好松开纪佳禾，然后刘鹏招秦楚移步说话，秦楚跟刘鹏走了。 张警官忽然走过来，一双小眼犀利的盯着秦楚和刘鹏，那眼神有洞悉一切的光亮。纪佳禾忽然注意到他在身边，吓了一跳，然后打招呼说：“张警官！” 张警官犀利的眼从他们身上收回看向纪佳禾问：“你刚刚去安康二院了吧？” 纪佳禾惊了一下，正奇怪他为什么知道，不过想想自己的手机被检测了，里面有定位系统，就什么都明了了。她面上很镇定地答：“是。” “能问纪小姐去那里做什么吗？” 纪佳禾静静地对上他的眼，但是不回答。张警官就说：“无论你是去做什么，有什么情况还要跟我们说的好，最好，能让你丈夫好好跟我们交代黑社会的事，我们查案就缺一个绑匪绑架秦璐的理由了，可是你们夫妻为什么有事总是一直隐瞒呢？这样……怎么救出受害者？” 张警官的眼神很犀利，像鹰眼一样逼人。纪佳禾脑中不断回旋着他的话：最好，能让你丈夫好好跟我们交代一下黑社会的事…… 她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双手有些紧张地想捏着衣角，但是又悄悄放松下来，面上强制镇定，可心里还是如雷鼓捣。因为秦楚的事，她不能露出半点破绽啊！ 第42章 张警官见纪佳禾这样，目光上下一扫打量她，眼神更加敏锐起来，似乎已经头过她的神态洞悉一切。纪佳禾双手交握，微微用力以镇定自己的心神，然后笑笑说：“张警官，查案这几天我们又是什么该交待的都向你交待了，我去医院……只是探望一个朋友，并没有做什么。而我丈夫和黑社会的牵扯，他那天已经跟您讲清楚了，都是上一代的恩怨遗留下来的，时候你也的确查到了当年的资料不是？秦璐是我丈夫的妹妹，我们都非常希望她尽早被解救回来，所以有什么事又怎么会隐瞒你？不知道张警官这番话是什么意思，或者张警官有什么误会的地方讲出来让我们清澄也好。” 那边，秦楚和刘鹏听闻动静也走过来问：“怎么回事？张警官怎么了？” 张警官嘴唇微弯说：“没事，我正和你妻子聊案子进展的事。” 秦楚立刻很诚恳地双手握住他的手说：“张警官，这件事就拜托你了，真的很希望尽早把我妹就回来，如果能把她救回来，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愿意。” 张警官拍拍他的手背说：“没事，一定会救回来的。你也不比太感激我，这是我们的职责罢了。” 秦楚又点点头，然后张警官说：“你跟我来一下，我跟你讲讲现在案子的进展吧，还有下一步的救人工作还得有你配合！” 秦楚回头望了纪佳禾和刘鹏一眼，就跟张警官走了。 纪佳禾暗自舒了口气，心想着张警官的的确确是盯上秦楚和刘鹏了吧，不让不会总拿那么冷的眼神看他们。所以秦璐的案子要尽快完结，否则秦楚在和张警官解除下去难免会漏出马脚。 她转头时，忽然发现刘鹏深深闭着眼，甚至眉头紧皱。纪佳禾关心问：“大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刘鹏猛然转眼，一双眼却炯炯有神，他摇摇头说：“没事！”低头沉吟片刻，忽然说，“弟妹，你跟我来一趟，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纪佳禾跟着他走出办公厅，在院子里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刘鹏低头掏裤袋，摸出一包烟来，然后低头点了一根烟，慢慢吞云吐雾起来，抬眼望着明媚的初冬阳光，眼睛眯起，这时候他显得特别忧郁。 纪佳禾见此，问他：“大哥，你有什么话要说呢？” 刘鹏低头吸了几口烟，然后说：“佳佳，刚刚张警官是不是问你我们和黑社会牵扯的事？” 纪佳禾静静看着他，眼睛里有一种淡渺的眼波，像是要看透他，又像是有些忧郁。她答：“是，不过我打太极糊弄过去了。” “你糊弄不了他的。”刘鹏又低头吸了两口烟，往后翻梳得光亮的头发无意中落下几缕，显得有几丝颓废，他抬头四处望了望，见没什么人，就说，“两年前他查港口走私毒品一案，有几十克毒品的转手问题一直难以查证，就是没法查出是谁帮黑社会转手的。后来即使案子已经结了，可他还是耿耿于怀。，多年来他还是一直在暗中追查！” 纪佳禾低头不说话，低垂的眼睛静静地望着下面。 “张国辉是个力求完美的人，一直以来经他手头查的案没有完美破立的，唯独两年前那件毒品走私案，所以他怎么会甘心？就算不当共案来查，他也会一直私下查询下去，直到查出结果！”顿了一下又问，“之前秦楚已经把事情告诉你一些了是吧？所以你知道张警官为什么怀疑我们了吧？秦璐这个案子，我们找上他帮忙，他是绝对不会错过机会盘问我们的。甚至……我估摸着如果我们不交代清楚，他是不会这么快就出秦璐的。” “什么意思？”纪佳禾皱眉。 “意思很明显，张警官估计拖延查案进度了。妈的，他就是要逼我和秦楚把当年的事情说出来，然后绑架案和毒品案两案子一起了结！”刘鹏忽然有些激动，激动完又四下张望，然后静静低头吸烟。 纪佳禾觉得心寒，心里有一阵阵闷痛，神情也不自觉冷肃起来，她忽然冷冷地问了句：“你们到底做了没有，当年贩毒的事情？”照刘鹏的说法，贩卖海洛因几十克够然他们坐牢十几年了，甚至还可能被判死刑！死刑……一想到这两个字，纪佳禾就深深闭眼。 “弟妹……”刘鹏忽然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然后低头很沉痛地说，“这件事你知道得越少越好，你知道有一种罪……叫包庇罪！” 纪佳禾绝望了，只觉得一瞬间心情到了谷底，四周都是冰寒的气息，以至于她全身发抖。她闭眼咬牙说：“这么说，你们真的做了？”声音很轻，但是很用力，很用力！ “你别怪秦楚，这件事都是我的错！”刘鹏又说，“当年他劝过我了！” 纪佳禾又睁开眼，冷冷盯着他。 刘鹏说：“当年公司已经走到绝路，没有半点资金来运转，举步维艰……后来经人介绍，我们找上了黑社会……然后李哥提出让我们帮他贩毒的要求，当时秦楚就拒绝了，可是我已经急疯了，后来我又私下去找李哥……然后贩毒……” 纪佳禾神色怔愣，定定地看着他，哑口无言。刘鹏又说：“没错，这件事都是我一个人造成的，不关秦楚的事……现在，还是我拖累了秦璐的案子……” “大哥……”纪佳禾想说什么，可是却说不出口。 “如果最后实在没办法……我会去自首，我不希望秦璐最后因为我出事……也不希望伤了兄弟的心！”刘鹏说完，往花盆里掐灭了烟，然后转身大步走了。 纪佳禾想叫住他，可是他已经走远了。她就站在原地望着他，直到很久。 经过警方搜查，后来发现了秦楚家对楼上有人装了望眼镜监视他们，警方立刻却抓人，可惜人已经跑了，但望远镜的许多仪器都被缴获，然后秦楚和纪佳禾才可以回家。不过一想到这么多天都被别人偷窥，纪佳禾就觉得头皮发麻。秦楚安慰她说：“没事了，有警察保护，以后就不会这样了！” 秦楚说这话的时候，微笑，但笑得很勉强，其实从警察局回来那天起他就一直这样了，笑容少，即使笑也笑得勉强，没事做的时候他就在阳台上抽烟，一根接一根，样子很颓废。终于有一次，纪佳禾走过去取了他手中的烟掐灭说：“为什么抽这样多烟，你怎么了？” 秦楚摇摇头，“没事。”低头想了一下，然后说，“我去处理公司的事！”说完就走进房子里。 纪佳禾唤他：“秦楚，你有什么事就说吧，都这时候了，难道我们夫妻之间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吗？” 秦楚顿住，然后转过身来看她，神色很忧郁地说：“佳佳，我知道那天大哥找你谈过话了，但是大哥是我的好兄弟，更是我的恩人，如果没有他就没有我秦楚的今天！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把大哥牺牲出去的，就算秦璐的案子一直没破……有时候我真希望被绑架的人是我，这样就不会这么受折磨了！”他很难过，说完就进书房去了。 一方面是自己的好兄弟，一方面是自己的亲妹妹，手心手背都是肉，这让秦楚怎么抉择？纪佳禾很理解他的感受，所以心里更确定，要妥善处理这件事，唯有找林安茹了！ 趁下午出去买菜的时候，纪佳禾早早出去，然后约麦琪出来见面，递给她一个包装好的盒子，麦琪上上下下瞄了一眼，然后问她：“这是什么东西啊？” 纪佳禾说：“一些我珍藏的东西，如果有一天……如果时机到了，你就帮我给秦楚吧？” “时机到了？什么意思？既然要给秦总，你为什么不自觉给？”麦琪更好奇了。 纪佳禾笑笑，“如果我自己给他，就没有惊喜了。这件事还是拜托你比较好！” 送走麦琪后，纪佳禾微微叹了口气，忽然觉得很感伤，就一路走回家，到了这时候，她忽然有些不舍起来了。当初结婚的时候似乎没有多少感情，看来现在，她心里满满装的都是秦楚了！ 她拿起手机给林安茹打电话，林安茹问她：“你决定好了？” “一切准备就绪，就看你乐不乐意了？”纪佳禾语气很平静，只是眼眸有些忧伤。 “好，你什么时候离开我就什么时候放了秦璐！而且，你要保证走得干脆！”林安茹恶狠狠地说。 纪佳禾左手不由得握紧了一下，然后又松开，平静地说：“一定走得干净！也祝你好运吧，希望你……能挽回秦楚的心！” 林安茹冷笑几声，然后挂了电话。 纪佳禾叹气，当晚买了很多菜，烧了很多菜。以至于秦楚都很惊讶，问她干吗烧这么多菜。纪佳禾答：“最近大家都累了，不管事情怎么样，也不能累垮了身体啊，所以好好吃一顿也没什么！” 秦楚就微笑着抱着她看着她做菜，偶尔还吃豆腐。如果按照平常，纪佳禾煮饭菜时如果秦楚来抱她她绝对会推开，不让他妨碍她做事的。不过今天她很纵容他，无论他做什么都依了。就算是吃饭的时候秦楚喂她，吃她嘴里的东西，然后抱着她亲吻直到两人滚到床上去，纪佳禾也没有反抗，一直迎合他。 今晚，她是秦楚的，也只今晚…… 夜已深了，窗外没有月光，不过路灯也很光亮，透过薄薄的窗帘照进来，以至于屋内还是可以视物秦楚已经累得睡着，可纪佳禾却一直醒着的。其实刚刚她也累得睡着了，不过后面又醒了，也许是心里有事难以安眠吧。她睁眼想着明天的行程，想着未来…… 不过这时候电话忽然响了，在夜里格外突兀，秦楚抱着她，还烦躁地在她身上蹭了蹭。纪佳禾微微挣开他的手去那电话，刚刚接听说：“喂？” 那边立刻传来凄厉的咒骂声：“纪佳禾，你这个骗子，我不会放过你的！”竟是林安茹，叫喊声如午夜凶铃，吓了纪佳禾一跳。 然后秦楚的手机也响了，秦楚翻了个身醒过来，低喃：“谁啊……”然后懒懒地伸手去拿电话来接。他还一直趴在床上默默地听，可是忽然“扑通”地就坐起来。纪佳禾更惊讶，然后听到他很精神地说：“快起来穿衣服出门，张警官说擦到人质的所在地，现在就要过去救人！” 那一瞬间，纪佳禾忽然懵了。 第43章 秦楚已经爬起来穿衣服，动作很迅速，但纪佳禾还坐在床上，脑子里一片混沌，很多种念头都一并闪现出来：刘鹏明明张警官私心地想要秦楚他们交代清楚毒品的事情才肯救人可为什么今晚忽然救人了？到底是谁走漏绑匪是林安茹的消息，那人又怎么知道绑匪是林安茹？ 最后她想到的是：明明她已经安排好不想再让警方插手而让林安茹就出秦璐了，现在是警方出面了那么秦楚和刘鹏将来怎么办？如果林安茹发怒对秦璐做了什么事怎么办？为什么安排好的计划会出现状况？ 秦楚见她依旧呆坐着，赶紧催促她：“快点起来啊，现在警方已经备好车一切武装妥当就等着我们过去一起去救人了！” 纪佳禾没时间再想，只得混沌地起来穿衣服，然后秦楚开了车狂飙到警察局，跟他们上了警车往城东的水洲渔场开去。 因为是黑夜，警车灯火明亮一路鸣笛开过去，整条路都吵闹起来。这次动静很大，警方出动了很多武警官兵，不知道是不是绑匪难以对付的原因。纪佳禾坐在车上双手交握，非常冰冷，怎么捂都捂不暖，心野一寸寸发寒。因为她总是想起林安茹凄厉的惨叫，林安茹说她欺骗了她，显然林安茹当时已经很疯狂了，疯狂的精神病患者不知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 秦楚偷偷伸手过来握紧了她的手。纪佳禾转头望去，秦楚给他一个坚定的眼神和一个安抚的笑容说：“这一次，一定会救出秦璐，不会再有任何意外。” 纪佳禾忽然问他：“你知道绑匪是谁吗？” 秦楚愣了一下，答：“黑社会……阿风……” 显然他还不知道林安茹，毕竟救人事件来得突然，就算警方查到什么也还未来不及告诉他。纪佳禾忽然问：“你知道阿风跟林安茹有什么关系吗？” “阿风跟林安茹没关系，不过林安茹跟李哥有些交情。”一说完秦楚都愣了一下，然后猛然瞪大眼睛问，“佳佳，你想说什么？” 这时候警车忽然停了下来，有人对他们说：“秦先生秦太太请下车，我们只能开到这里！” 他们没时间在多说话，就跟着警车下车了，警车熄了灯，许多人都穿着防弹衣，手中拿着枪，开始沿着一条小路跑。秦楚和纪佳禾也跟上去，秦楚一直紧紧牵着纪佳禾的手生怕她跌倒。 众人又穿过一片小树林，终于到了空旷的地方，四周都是很高的芒草，几乎高过人的腰部，远处隐隐约约有一片房子，那些房子很宽很长，并不像人住的地方，更像一处工厂，不过房子很破，有些城墙已经坍塌了，显然是废厂。更远处的地方是海。 纪佳禾看到那个地方愣了一下，废厂四周都被警察包围了，怕里面的绑匪即使插翅也难飞！张警官走过来对他们说：“人质就在里面，不过警匪有枪，又不确定他们是多少人，所以我们不管硬冲，只能跟他们协商！”又对纪佳禾说，“纪小姐，如果你有什么情况最好能如实跟我们反映，比如绑匪里都有谁，这样对于我们就出人质更有帮助。” 他的眼睛依然犀利，即使在黑夜里也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纪佳禾静静看着他，终于说：“张警官，我要求跟绑匪对话！” 秦楚奇异地看了她一眼。张警官则点点头答：“好！”然后请她到前面去。 前方的警察拿着扩音器对里面喊：“里面的绑匪注意，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如果想保命，请速度交出人质……”小警察喊了一大堆劝说的话，纪佳禾站在张警官身边默默地听，手中紧紧握着手机，用力得发紧。 这时候异常安静的厂里忽然有动静，有人大喊一声：“******的！”然后“啪啦啪啦”一阵枪声打来，吓得一线的警察都后退几步，然后后方穿着防弹衣拿着盾牌的警察又迅速冲上来挡在前面。小经擦拿着扩音器又开始劝说，不过这回语气比较冷硬，几乎是带着威胁的了，另一方穿着黑衣的警察拿着枪在警官的指挥下偷偷转移到后方靠近试图潜伏进厂子里。 “纪小姐，你现在可以和绑匪通电话了。”张警官犀利地看着她。 从他的眼神中，纪佳禾知道张警官什么都知道了。她低下头，默默拿起电话，搜出一串号码，然后打过去，林安茹一接电话立刻大喊：“纪佳禾，你现在还有脸给我打电话，我好心想放了秦璐可是你竟然叫警察来抓我！”她斯歇底里，连在一旁的张警官都听得清清楚楚。 纪佳禾拳头握紧，又松开，然后很冷静地说：“林安茹，这件事不是我对不起，我本来想放过你，奈何老天不愿意放过你，而且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怨不得别人。” “是你，是你使用了卑鄙手段陷害我，欺骗我！你不会有好下场的！”林安茹似乎已经哭了。 这时候，纪佳禾也不确定林安茹的甚至是否清醒。她闭了闭眼只平静地说：“林安茹，你现在已经被包围了，已经无路可走，还是尽早放过秦璐，或许警方还会念着你是精神病患者减轻你的刑罚！”顿了一下，又一字一顿地说，“这是你唯一的路！” “唯一的路……唯一的路……哈哈哈，那就让我们同归于尽怎么样？我先杀了秦璐，然后引爆炸弹大家一起死，所以的人通通都死！”她凄厉地大喊着，然后似乎拽了秦璐，只听见秦璐在那边大喊：“不要，不要，安茹姐，你为什么这样对我，救命啊，哥……哥……” “秦璐！”纪佳禾大喊，秦楚不知听见了什么，也走上来对着电话大喊：“秦璐秦璐，安茹，你现在必须冷静，别做了让自己后悔的事！” “秦楚……是你吗？”林安茹忽然哽咽地唤他，这回语气很伤心很伤心，“秦楚……我这么爱你可你竟然这样对我……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曾经的承诺都到哪里去了都到哪里去了？” “安茹，你现在必须冷静，不要乱动，否则出了什么事伤到你自己可不好！” “你现在是关心我吗？还是关心你妹？可是我不会再相信你了，无论你关心我与否，我都不会再相信你了，今天我们大家一起死吧！”林安茹忽然激动，然后听见秦璐大喊一声，紧接着是林安茹“啊——”地大喊，声音非常凄厉慌张，紧接着电话那边有动静，很慌乱的脚步声，然后是其他绑匪的咒骂声。 纪佳禾和秦楚正紧张，大喊：“秦璐、秦璐、林安茹？”可是电话忽然挂了。然后厂房里传来“砰砰”的枪声，接着“嗒嗒嗒，砰砰……”枪声无数，还有大声咒骂的声音，场面很混乱。 秦楚问张警官：“怎么回事？” 张警官答：“飞虎队已经冲进去了，现在正在打起来。” 秦楚一激动，猛然揪住张警官的衣襟提起来大喊：“你们这样会不会伤了人质？为什么要冲进去？”他气得青筋直跳。 可是张警官只冷冷地看着她，周围的其他小警察赶紧过来劝说，纪佳禾也上去拉开秦楚，后来张警官说：“我们自有安排，绝对会救出人质！然后转身去部属，指挥着外面的人进去，其他人等则撤离。包括秦楚和纪佳禾都被要求后退。 纪佳禾紧紧抓着秦楚的手说：“会没事的！” 秦楚摇摇头，一手揪着自己的头发，很凌乱地说：“我没想到会这样……是我把安茹害成这样的……如果没有我……或许她不会变成这样子……” 纪佳禾理解他的心情，毕竟一个曾经很美好的女孩，忽然变成这样子，他当然很伤心。她唯有紧紧握着他的手给他安慰。 这时候厂房内似乎有绑匪冲出来的，拿着枪到处乱射，有两个警察不注意，甚至被打中了，“啊啊”两声就倒到地上，吓得纪佳禾睁得眼睛。然后有人大喊：“快撤退，快撤退！”其他没有穿防弹衣的警察开始向后躲，秦楚抱着纪佳禾说：“别害怕，抱着我！”然后护着她后退。 绑匪冲出来了，飞虎队也跟着打出来，枪战转移到了外面，绑匪合成一团似乎想突出重围逃跑，然后忽然有人大喊：“别过来，否则我杀了她！” 转眼望去，竟然是林安茹拿着枪指着秦璐的脑袋走出来。秦璐被她架着，一直在哭，似乎很害怕。林安茹长发飘飞，一袭白色风衣特别显眼，眼神也冷得能冻死人！ 秦楚和纪佳禾同时大喊：“秦璐！” 秦楚又大喊：“安茹你干什么？” 张警官冷声说：“林小姐，如果你识相最好放了人质。你要知道现在包围你们的人有几百人，几乎人人手上都拿着枪，你们是插翅难飞的！” 林安茹冷冷地瞥了秦楚一眼，然后对张警官冷笑：“我从来没想过活着回去，我们身上带着炸药，如果你们都不想死，最好别轻举妄动！”说着似乎下意识地顶了一下秦璐的脑袋。 秦璐立刻吓哭了，远远望着秦楚痛苦地喊：“哥……” 这一幕看得秦楚很纠结，他望着林安茹，眼里有说不尽地郁痛，不仅为秦璐，也为他们曾经的爱情，秦楚很难过地说：“安茹，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伤害别人……也伤害你自己？” “我为什么？我为了报复你这个负心汉，为了不要你们这对狗男女好过！是你们把我推入了深渊，我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秦楚摇摇头，依旧目光深痛，他说：“你总是对某些事情太执着，殊不知并不是所以的事情都是属于你的。安茹，我们的感情已经过去，为何不能给对方留下美好的记忆好好回忆，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极端的手法毁了它，也毁了你自己？你这样做值得吗？” 秦楚这番话刺到林安茹的痛处，她忽然流出眼泪来，大喊说：“这世间，我只为你执着，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付出了这么多，可是为什么还是得不到你？而有些人，什么也不做，就轻而易举额地赢得你的一切？这个世界太不公平！” “安茹，感情不是拿付出来衡量的，而是将心比心，最重要的是心灵的相通。曾经我和将心比心，可是你不珍惜……你先抛弃了我，后来，你又为什么反过来怨恨我，甚至怨恨无辜的人？” 林安茹一直在哭，一直在哭，低头哽咽说：“我不管……秦楚……我是真的爱你，是真的爱到骨子里，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见林安茹露出脆弱的一面，防范有所松弛，张警官立刻给周围的人使了个眼色，然后警察便有所行动。哪知林安茹很机敏，立刻醒过来，又拿枪狠狠盯着秦璐的脑袋大喊：“别过来，别过来！”她旁边的几个绑匪也举着枪四处提防警察大喊：“别过来，别过来，否则老子射死你们！” 张警官又劝说，不过语气已经很冷硬，“林小姐，如果识相的话立刻尽快放了人质！” 就在双方僵持的时候，天空忽然想起了轰隆隆的声音，然后狂风大作，众人抬头一望，只见天上忽然出现了三架直升飞机，轰隆隆向这边飞来，然后在附近的平坦草地上缓慢降落。 风力很大，野草都倾倒伏平在地上，附近的警察也都差点被吹倒，只得后退几步。就在众人惊讶疑惑时，飞架腹部的门打开，迅速冲下来许多黑衣持枪的人，哗啦啦迅速集合围城防线保护飞机，把枪口对准了对面的警察，警察也举枪严肃地提防他们。 然后张警官平时冷漠的脸上难得露出惊讶的神色，秦楚则惊讶地低喃了句：“李哥……” 第44章 纪佳禾回头看向秦楚，神色怔愣，“李哥？你说来的人……是黑社会的李哥？” 秦楚看了她一眼，眼里有种莫名的情绪，虽然面色镇定，可是他握住她的手也不断用力，似乎在紧张些什么，又在害怕些什么。纪佳禾低头看了看他的手，又抬起头来，终于见秦楚紧抿的薄唇终于说出几个字，“能有这样排场的人……只有李哥，可是李哥……他不会帮着我！” 纪佳禾怔愣，双眼直直看着他。这时候飞机上放下一个阶梯，然后有两个保镖摸样的人迅速下来，双手交握站在阶梯左右两边。之后飞机上伸出一根拐杖，然后是一双皮鞋，最后才见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中年男人走下来，不过他是一切一拐的，很普通的相貌，甚至微微带笑的眼睛显得有几分慈祥，可是当他眯眼远眺众人的时候，瞬间就有一股威严透漏出来了，那是一种轻微的又能震慑全场的威严，仿佛他是时间高高在上的主宰者，任何人在他面前都要伏拜景仰。 “李章华！”张警官先冷冷叫出一声。 李哥嘴角微微挑起，露出一个刀削一样锐利的弧度，他说：“张国辉，好久不见，7年前一场枪战，你打伤了的腿，本以为你会立大功，却想不到你到现在也只混到个队长的位置。” 张国辉轻轻冷笑，“是啊，7年不见，想不到你的腿受伤了却飞黄腾达了，郁剑锋死后你反而当上了黑社会的老大！”这一声冷笑中也对李章华的不择手段露出鄙夷。 纪佳禾不明白张警官和李哥的关系，不过听他们的对话，似乎他们结怨很深，所以今天，李哥就要出来破坏张警官的行动吗？ 林安茹见李哥来了，本来悲戚绝望的情绪立刻都收拢起来了，神色又熠熠放光，似乎看到了希望，她朝李哥喊一声：“李哥！” 李哥看了她一眼，嘴角露出一丝笑，说不上热情，但也说不上冷淡，不知道他对林安茹是什么态度。 张国辉见此，知道这两人关系非同一般，脸色肃沉起来，他冷声质问：“李章华，我们的恩怨是我们的私事，大不了改天我们单独较量，但今天的绑架案跟你关系并不大，是个男人，你就不该插手这件事！” “是吗？哈哈，张国辉你大概忘记了，我是个男人，但不是君子，最喜欢做暗箭伤人的事了！更何况，今天我的仇人可不止你一个！”说完，他目光移向张国辉的旁边。 这话以今天很明了了，秦楚送开纪佳禾的手，几步走上去说：“李哥，我们有什么私人恩怨，你大可可以冲着我来，但是我妹妹是无辜的，你不该针对她。如果你真的想报仇，拿就朝我来吧，我不会躲闪！”秦楚面色很冷，语气很坚定，毫无畏惧。 “秦楚……”纪佳禾上前抓住他的手。 李哥眯眼望着他，嘴角似笑非笑，但却让人觉得冰寒彻骨。他不以为意说了句：“那你得问问林安茹呀，看看你曾经深爱的女人同不同意！” 林安茹一听，冷笑一声：“哼，之前左右威胁，现在见无计可施了就想求我了吗？秦楚，我已经看透你了，我不会放过你们的！”说着用力顶了一下秦璐的脑袋，又让秦璐吓哭。 “安茹！”秦楚大喊。 张警官见情况越发无法收拾，就冷声对李哥说：“李章华，你今天来到底想怎么样？真的别以为你是黑社会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李哥也冷笑了，“哼，我还真的可以为所欲为了，十年前我只是个小弟，被你打瘸了腿也无法还手，可是按照我今天的地位，你的威胁对于我来说已经毫无意义了，今天就算我想带人，随时都可以带走！” “你敢！”张警官大怒。 李哥大喊：“我怎么不敢？”同时他的手下立刻都举起了枪排成一排对准警察。警方见黑社会这样也立刻警惕地拿起枪，两方对峙，一时场面肃杀起来。 林安茹见这样，更得意了，对李哥说：“李哥，别跟他们废话了，我们直接走吧！” 李哥嘴角冷冷挑起，然后忽然抬起手来，利落地挥下说：“带走！”就转身上飞机，林安茹也在一群黑社会保镖的掩护下，持着秦璐要上飞机。 “李章华！”张警官暴怒大喊。 “秦璐，秦璐，林安茹！”秦楚和纪佳禾也大喊着几乎要冲上去。秦璐获救无望，哭得更大声了，一直大喊着：“哥，哥，救我，救我啊！” 就在这时候，身后忽然开来两辆车，急速停下，然后有人跳下车来大呵一声：“谁都不许带林安茹走！李哥稍等！”这一声非常威严，几乎震慑全场，更是让已经快踏入飞机的李哥回过头来。 众人回头，却见周士安和刘鹏大步跑来，周士安又强调了一句：“李哥你不能带走林安茹！”英武的国字脸上满是强硬的神色，双眼瞪得很大，也不知是愤怒还是什么。 李哥半转身地看着他，皱眉问：“周士安？”然后完全转过身来，“你来干什么？难道周源还想插手黑社会的事，他都金盆洗手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不消停，上一次他让我放了刘鹏秦楚他们，我放了，只当是对他元老级的尊重，结果怎么样？你看刘鹏和秦楚怎么对待我们？现在我要救走林安茹，他又来管，别以为我可以总是容忍他别忘了现在黑社会是谁当老大！”李哥拐杖蹬着地底下，语气很激烈，显然很生气。 周士安面色依旧很严肃地说：“李哥，你错了，今天我来，并不是我爸安排的。相反，我今天来是为了帮你！” 一番话说出来，众人都瞪眼向周士安，似乎对“帮”这个字很敏感。刘鹏却走过来对秦楚说：“稍安勿躁，你听周士安的说辞。” “大哥，你叫周士安来干什么？”秦楚皱眉问。 刘鹏还没回答，又听到李哥问：“你怎么帮我，帮我什么？” 周士安扬唇露出自信的笑容：“李哥帮助林安茹是因为林安茹答应给你盛科集团近半的贸易代理权吧？可是你别忘了，林安茹虽然是林董事长的女儿，但并没有绝对的股东权，林董事知道她这样胡来后，已经大怒，下令冻结了林安茹的所有账户和公司管理权，她现在一无所有，你和她合作将会什么也得不到！” “什么？” “不信你可以问问林安茹，她今天刚和她的父亲见面，对这件事了解得很清楚，或者你也可以自己去查！” 林安茹听到这句话，几乎全身发抖，大喊：“周士安，你别乱说！” 李哥见她这样反应，问了她一句：“林安茹，周士安的话是不是真的？” 林安茹看着李哥，摇摇头，几乎要哭出来了。李哥腮颜一抖，似乎发怒，然后大喊：“立刻去查！”他身边的保镖立刻拿起手机打电话，约莫等了一会儿，覆在李哥耳边说了些什么，李哥神色更冷了，几乎掉入冰窟里，咬牙低骂一声：“妈的，臭婊子！”然后愤怒地进了飞机去。 保镖又朝众黑社会保镖大喊：“撤，通通撤了！”然后稀里哗啦一帮人都迅速撤退，上飞机去。 林安茹在下面哭着大喊：“李哥，李哥，你不能走，李哥你不能丢下我啊！李哥！” 可是没人理他，李哥的人上了三架直升飞机，轰隆隆开走了。这时候林安茹只剩了自己一个人，她愤怒地朝周士安哭喊：“周士安，你为什么要这样针对我，你这样置我于死地有什么好处？” 周士安站在高处远远地望着她，薄唇紧抿着，眼神很冷，但是不说一句话。 张警官见林安茹剩了一个人，立刻下令：“上去救人！” 林安茹挣扎大喊：“谁都别过来，不然我杀了她！”说着又紧紧揪着秦璐，同时拿枪用力顶着她的脑门。 刘鹏看了又气又悲，大喊：“安茹，你干什么，都这个时候你还不低头认错了吗？” 林安茹哭着摇摇头，一直摇摇头，哽咽说：“是你们逼我的！”然后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忽然大喊：“反正我也活不长了，不如今天我们就同归于尽！”说完扯开自己的风衣，忽然从腰间抽出一样东西，竟然是炸弹！ 众人看见了都下了一跳，秦楚刚喊：“安茹，你冷静一点！” 林安茹身后的警察机灵，忽然纵身飞扑过来，揪住了林安茹，然后左右两边的人也上来制住她，抢走她手中的炸药，林安茹惊吓，恼羞成怒大喊：“我杀了你们！”然后朝着旁边的一人开枪。 秦璐在警察扑上来的时候就被推开了，她踉跄几步刚站稳，忽然见眼前揪住林安茹的警察躲开，然后露出林安茹的枪口，同时林安茹开了枪。秦璐立刻吓得瞪大眼睛大喊：“安茹姐……”但却忘记了逃跑。 纪佳禾见状，大喊一声：“秦璐！”立刻冲了过去，抱住她扑倒到前面去。同时“砰”地一声枪响…… 第45章 纪佳禾感觉到手臂疼痛，痛得冒冷汗，她还到秦璐身上，可是半点动弹不得了。 秦璐被压得很难受，还推开她大喊：“走开，你干嘛要压着我啊！”然后坐起来，却看到纪佳禾躺在地上痛苦呻吟，同时还仅仅握着手臂，等她睁眼拿开手时，手上沾了一大把血，左手臂上也不断流血，染红了衣裳。 秦璐忽然就慌了，大喊一声：“纪佳禾，你流血了！” 秦楚这时候正慌张地跑过来大喊：“秦璐，秦璐，佳佳，佳佳，你们没事吧？”忽然看见纪佳禾的手臂，也呆愣住了，痛呼一声：“佳佳，你中枪了！”然后抱着她做起来，“你怎么样，是不是很痛？你千万不能有事！” 纪佳禾很痛，眉头一直皱起，但是只摇摇头轻声说：“没事……我没事……” 秦璐在一边看着，忽然就呆了，眼里一直在眼里打转，心里不知什么滋味。 另一方，警方已经制服住了林安茹，夺了她手中的枪，林安茹一直大喊大叫：“放开我，放开我！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不得好死，放开我，放开我！阎王爷一定会来抓你们这帮魔鬼，我是仙女，玉帝不会放过你们的，玉帝不会放过你们的，哈哈哈哈哈！放开我，放开我……”这时候的林安茹似乎已经疯了，完全丧失了理智。不过她挣扎无效，最终还是被送上了警车。 刘鹏秦楚，纪佳禾秦璐等人也一起上警车回去，纪佳禾被迅速送去医院治疗。医生检查一番后说：“情况不太妙，一直看不见子弹，不知道是否打到骨头去了。” 秦楚神色凝重，立刻抓住医生的手问：“医生，如果打到骨头会怎样？” “如果真的打到骨头，情况不好很有可能会残废！现在外面必须进行手术！” 秦楚整个人都僵了，握着医生的手的双手也不断发抖，这时候他不知还能说什么，只能很郑重地说：“医生，不管用什么办法，花多大的代价都要治好我妻子，只要她没事，让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愿意！” “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会尽力！”医生对他点点头，拍拍他的手走了。 纪佳禾被送进手术室的时候已经神志不清了，似乎是失血过多引起的。秦楚紧紧握着她的手很郑重地说：“佳佳，你一定要没事……一定要没事……就算为了外面的将来你也一定不能有事！”虽然他面色极力镇定，可是他的手一直在发抖，一直在抖。 纪佳禾带着氧气罩，努力抬眼很想跟他说什么，可是实在太累，身上没有半点力气，所以根本说不出话来。 后来送到手术室门口，护士叫秦楚放手，秦楚似乎没听到一样，依然不放手。小护士只好强横掰开他的手，然后推着车进去，迅速关上了手术室的门。手术室门上的显示灯亮起来了，“手术中”的灯一直亮着，一直持续，很久很久都不灭。 秦楚一拳打到墙上，然后单手顶着墙壁，低着头面壁思过，走廊上的灯光投射到他身上，显得整个人都苍白起来，淡淡的影子从脚下蔓延伸展，伴着他的人显得更孤单了，他这个样子很颓废。 至始至终，秦璐都在旁边看着他们，一直不敢上前说话，这时候见秦楚这样，她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轻声唤了句：“哥……” 秦楚没理她，一直低着头面对墙壁。秦璐委屈，眼泪溢出来，又唤了一声：“哥……” 秦楚索性放下手，颓废地往远处走去，秦璐又唤一声：“哥！”这回是哭出来了。可是秦楚至始至终都没理她，甚至都没看她一眼。 刘鹏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你让你哥静一静！”秦璐哭得稀里哗啦，拳头渐渐握起，心里又痛又悲，还有难以言喻的情感涌现出来，冲击着她的心灵。 后来麦琪得到通知赶过来，从廊道那一头就拼命跑过来了，问刘鹏：“刘总，佳佳怎么样，佳佳怎么样了？” 刘鹏用眼了瞥手术室的门说：“还在手术中，不过情况很危险，医生说……” “医生说什么？” “医生说如果情况不好，她的手臂……有可能残废。”刘鹏说得很严肃。 麦琪忽然愣住了，然后受刺激了，喃喃说：“怎么会变成这样？佳佳怎么那么傻，怎么就中枪了？她为什么要冲上去救人，她以为枪弹都是闹着玩的吗？还是冲上去救秦璐那种烂人，纪佳禾你怎么这么傻，你是个大傻冒，大傻帽！”麦琪不知是担心还是伤心还是气愤，忽然就大喊起来。 秦璐在旁边听她这话，只觉得很刺耳，就哭着说：“当时我也不知道情况很这样，不知道她会冲上来救我，我也不希望她冲上来救我啊，是她自己要这样的！” 麦琪一听这话更火了，猛然怒眼瞪向秦璐说：“你就是秦璐？” 秦璐被她的眼神给吓住了，不敢再吭声。麦琪立刻大骂：“你还想怎么样？她都为你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你还是不是人啊？她和你哥结婚以来你就诋毁她是小三一直排斥她给她小鞋穿，这就罢了，现在她为了救你中了枪弹还有可能残废你还怨她，你到底想怎么样啊？难道你想让她死了你才甘心吗？你不是喜欢你那个安茹姐吗？你去找她啊，去跟她撒娇啊！怎么被她绑架了被她拿枪指着脑袋了就懂得在这里哭啊？没见过你这么窝囊废没良心的，你真是我见过的最渣最烂的贱人了，你这样的人活着干什么，如果是我早就去死了，去死了！” 麦琪真是气了，一直扯开嗓子大骂，甚至身子发抖，胸中有一股气如果不骂出来她真的受不了了。秦璐也受不了，不过奇异地是她没有反驳，自何时一扭头伤心地哭着跑走了。 “秦璐！”刘鹏大喊，正想去追呢，忽然听到后面有一声喊：“不要去追她！” 两人回头，见识秦楚，麦琪不知道为什么还心虚了一下，气势忽然收敛起来，却听到秦楚冷冷地说：“让她自己反省反省也好，否则她眼里只有自己，不会体谅别人！” “秦楚……”刘鹏看着他，然后点点头，“唉，好吧！”麦琪就又尴尬又舒心地对秦楚笑笑。 这个手术进行了好久，他们在外面等得心都焦了，终于在天亮的时候手术室门上的灯也暗了。一瞬间秦楚以为自己眼花了，一直定定地盯着熄灭了的显示灯看。直到医生开了门出来，他才一骨碌站起来迎上去问：“医生，怎么样？我妻子……”他心跳刹那加速，所以紧张的心理都凝聚在这一刻了。麦琪等人也站在旁边紧张地望着医生。 医生摘下口罩，舒了一口气，然后说：“还好，子弹没打到骨头上，就差了一厘米啊，实在太危险了，你妻子很幸运！” “这么说……”秦楚紧张又有些窃喜地问。 医生笑笑说：“手术很成功，你妻子只要好好养伤，不出意外，以后她的左手都不会有事了！” 一番话出来，秦楚又喜又感动，双手紧紧握着医生的手说：“医生，谢谢你，真的谢谢！”说着说着，眼睛一直乱颤，忽然就发红了。麦琪差点跳起来大喊“耶”，刘鹏也舒心地笑了。走过来拍了拍秦楚的肩膀。秦楚回头看着他，然后咬住了下唇，眼睛发红，真的有眼泪溢出来在眼眶里打转，不过又被他忍回去了。 纪佳禾被推进了病房休息，不过怕感染伤口，家属还不能探视。几人就在走廊上透过玻璃窗看她，紧张的心中有都安定下来。 可是这时候走廊上想起整齐的脚步声，那些声响很威严很有规律，听起来就很凝重。既然不由得望过去，却见三个警察走过来，面色都很肃沉。见他们冲着他们来的，麦琪还小小害怕了一下，因为他们的眼神太严肃太冰冷。 秦楚以为有什么事，就走过去笑笑问：“小陆警官，你们来有什么事？” “秦先生，我们不是找你的！”小陆冰冷无情地说。 秦楚还在怔愣，身后的刘鹏就走了上来，低头说：“他们是来找我的！” 小陆立刻举起一张证明继续面无表情地说：“刘先生，我们对你承诺的12小时外放时限已经到了，这是上级对你逮捕令！” 刘鹏没有说话，低头默默伸出了双手。立刻有个警察拿着手铐上来铐住了他的双手。 麦琪愣住了了，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秦楚则紧紧抓住刘鹏的手说：“大哥……” 刘鹏转头对他笑笑说：“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与其等到被抓，还不如自己去自首，所以昨天，我就跟张警官自首了！” “大哥，你这样做是不是为了秦璐？”秦楚忽然明白张警官为什么会这么迅速解救人质了。 “你说什么傻话？我这样做跟秦璐能有多大的关系，我这不是为我自己吗？这几年我就反复想着这件事，很多夜晚都睡不着，与其常年噩梦还不如自首，这样还能弥补自己的良心！”刘鹏一直用很玩味地语气说话，面上也带着笑，可是仔细看还是发现他嘴角抽动，甚至扭曲，神色很难过却还强颜欢笑，可见他心中是一种怎么样压抑的情感了。 “带走吧！”小陆警官又面无表情地说，然后两个警察就压着刘鹏的手臂，可是刘鹏又赶紧说：“秦楚，我这次一去不知道还能不会回来了，公司的事就交给你了，你一定重振公司！还有我的家人，以后就拜托你照顾你了，小呆瓜……他才一岁……如果有可能，你一定要教导他，他爸爸是个英雄，哪怕我是个混蛋你也要教导他他爸爸是个大英雄，让他以后也做大英雄！”刘鹏被带走了，可是还是恋恋不舍地回头说话，他终于再也笑不出来，神色扭曲，笑容龟裂，露出悲痛的神色。 “大哥！”秦楚几步跟上去，眼睛发红，心情沉痛。 第46章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刘鹏对秦楚来说，抵得上一个血亲大哥，他对他的知遇和再造之恩，是这辈子再也难以报答的了！ 两个多月后，纪佳禾伤好出院，她和秦楚去了安康二院看望林安茹，跟以往不同的是，林安茹所住的独立病房周围有警察把守，室内也有一些警察监护。林安茹绑架秦璐翻了绑架罪，不过因为她有精神病，所以从轻处理，但是也免不了吃牢饭的了。现在她还在治疗期，等病情稍微好转，就要转到监狱去了。 见到林安茹时，林安茹盖着毛毯坐在院子里一树枝丫光秃秃的槐树下，整个人憔悴了很多，一人一树，显得特别萧索孤寂。 秦楚牵着纪佳禾的手走过去，半道上纪佳禾忽然停下来说：“秦楚，我忽然觉得，还是你自己过去吧，有什么话，你们自己慢慢说，我就在外面等着。” 秦楚回头望着她，眼神有些不解，不过很快明白了，了解地点点头说：“也好，那我去去就回来。” 纪佳禾点点头，然后就守在了后面，看着秦楚走过去，伸手给林安茹改好毯子，林安茹似乎醒过来，仰头看着他，然后秦楚轻声和她说话。纪佳禾在后面默默看着，眼里流露出坦然的光彩。 旁边忽然有一个声音响起：“他们原先是全校公认最羡慕的一对。” 纪佳禾回头，见是周士安，他穿着西装双手****裤袋站在后面也默默望着他们，神色和平静，又说，“他们曾经为爱很勇敢，抗拒了这么多的压力，可是终究抵不过误会。所以误会是最能摧毁爱情的东西，如果两人之间没有信任，怎么也走不下。” 纪佳禾看着这个男人，见他眼神有些犹豫，有些忧伤，又有些坦然，那一瞬间她仿佛看透了他，但又仿佛没看透。忽然不由自主地问了句：“听说大学的时候，你曾经追求过林安茹。对于高傲的周家公子而言，能放下身段去追求一个已经有深爱男友的女人是一件很难得的事吧，说明当时你是很爱她的。那么现在……你还爱她吗？” 周士安眉头皱起，收回目光转向纪佳禾问：“这个问题对你来说很重要吗？”顿了一下他忽然又问，“那么你认为呢，我周士安爱林安茹吗？” “从当你出手劝走李哥救秦璐的角度看，你是不爱她的，甚至恨她的。但是换一个角度想，其实你是在帮她，帮她从犯罪的深渊拉出来，否则林安茹跟着李哥走，扩大犯罪的性质，现在她绝对不仅仅是坐几年牢这么简单了。” “你凭什么这么认为？”周士安眯眼问，样子有点痞。 “因为林安茹的父母正是为了自家女儿好才冻结了林安茹的权利，不然她与黑社会勾结成功的。”纪佳禾犀利又温和地望着他。 可是周士安没有答，忽然转身就走了。纪佳禾又说：“周士安，如果你真的爱她，那么就对她好一些吧，不要躲躲闪闪，你这样她永远体会不到你的感情，更不会被你感动！” 这回周士安停了下来，但并未回头，只是很久以后，他说了句：“等她刑满了，我会带她去英国，再也不会回来了！”然后大步离去。 纪佳禾看着他，嘴角挑起一丝微笑，很淡很淡，但是很安详。在回头看那边，林安茹已经哭了，双肩一直在颤抖，似乎哭得很伤心。 秦楚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说：“安茹，你能放得下就最好了，以后，重新开始，好好生活吧，希望你能找到一个爱你的人，幸福过下半辈子！” 林安茹哽咽着说：“你能抱我最后一次吗？最后一次……就觜后一次……” 秦楚没有说话，看了一眼纪佳禾，然后点点头，张开双手，林安茹就站起来靠到他怀里，秦楚轻轻拥住了她，拍了拍她的背。这次一抱就是诀别，不再有牵扯了！ 他们辞别林安茹出门时，在大门口看见了林安茹的母亲林太太，这位女王一样的高高在上的太太依旧光鲜亮丽，风韵犹存，但是面上似乎憔悴了很多，也许林安茹的事对她打击很大。 秦楚见了她忽然愣了一下，缓缓停下脚步。林太太望着他，面上依旧很冷，眼睛也很冷，但是眼波底下已经没有仇恨的情绪。她冷淡地说：“从此以后，你我两家的恩怨一笔勾销，老死不相往来！”然后又背过身去狠声说，“你们走吧！” 秦楚紧紧握了一下纪佳禾的手，酝酿情绪，然后说：“阿姨，我妈说，你永远是她的亲人，是她的妹妹，我秦楚也永远不会忘记你对我母亲的恩情！”说完深深鞠躬，停了好久才起身，拉着纪佳禾的手走了。 纪佳禾忍不住回头，见林太太一直背对着他们，身子很挺拔，和她的性格一样冷傲，不过她身子竟然微微发抖起来。 原来在冷傲的人，也不是没有感情的。纪佳禾默默地想，然后抬起头来远望着天空，深冬的尾巴就要过去了，天空虽然没有太阳但也还算亮堂，要不了多久就是二月初春了，安康医院里的树木虽然依旧萧索，但枝丫上似乎已经冒出一粒粒芽苞，所有的萧索和黑暗冰冷都将成为过去，一切又将是一个新的开始…… 因为盛科集团的撤资，江镇的矿业无法开采，又文化局通过镇上人民的族谱考察发现江镇上的江姓人家极有可能是明代贵族后裔。明代惠帝朱允炆（1377年12月5日—？），在靖难之变后下落不明，后人怀疑他有可能逃到江镇（史上原称江平村），见江镇群山屏障远离京城，又生活安定山清水秀，便安居下来，后为避免祸乱改姓江。经过世代繁衍，终于形成当今的江镇。 有了这么一条历史考古线索，江镇的古城就不能被破坏了，又有康士公司投资旅游业项目开发，于是省级政府下达文件把江镇列为历史文化保护区，开发成旅游城镇。不管古城地下有没有钻石，以后都不能有人开破坏它了，江镇人们激动万分。 最近喜事连连，秦楚和纪佳禾脸上都忍不住一直带着笑容，虽然秦楚因为涉嫌包庇刘鹏贩毒罪被警方罚了不少钱，但是风华公司因为有周士安的入股振兴，他们也不觉得被罚款是什么大事了。 元旦的时候，秦璐终于能够放下心里疙瘩从学校里跑过来吃饭，纪佳禾和秦楚就要出去买菜，秦璐也跟着去。虽然秦璐一直不和纪佳禾说话，但是纪佳禾明显感受得出秦璐对她已经没有这么怨恨了。 三人在菜市场买菜的时候，秦璐自己跑到一边去，都不跟他们，也许是心理还别扭吧，秦楚也不理她，拉着纪佳禾往一边去。纪佳禾文他：“你想吃什么？” 秦楚也问她：“你呢，你想吃什么？” “我呀，不太像吃肉，相反想吃一些酸的东西。”说着让老板称了好多酸料给她。 “干嘛吃这么多酸？” “想吃呀！”纪佳禾只笑。然后两人提着菜手牵手又走到肉行去，忽然发现秦璐正和一个中年大妈在吵架，后来他们一听，发现他们竟然在争夺一根排骨，这让秦楚和纪佳禾额上冒黑线。正要过去劝说。忽然听到秦璐大喊：“你这大妈就不能让着点吗？我都说我家有病人，前一算时间失血过多，要拿了排骨炖中药补血你不明白吗，你少吃一棍排骨你会死吗？” “哎，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的啊？你家有病人就不准我吃排骨啊？再说了买东西要分个先来后到，这排骨是我先看上的，你一上来就抢，这么没礼貌谁愿意让着你啊？”中年大妈也不服气。 “对，我没礼貌，可是你有良心吗？跟个病人抢排骨你好意思吗？总之今天为了我嫂子这根排骨我是要定了，我不会让给你的！”说着就要去抢排骨，然后中年大妈制止，于是两人就打起来。 摊主在那里不停地劝说制止，欲哭无泪，只叹倒霉怎么摊上这两个泼辣主儿！ 纪佳禾正想上去劝说，却被秦楚拉住了手，她回头，听见秦楚笑着说：“别去，给他们抢，就让秦璐为你出手一回吧！” 纪佳禾愣了一下，忽然也笑笑，和秦楚转身走了。然后说：“哪有你这样的哥哥，妹妹跟别人打架了也不上去劝。” “我这个哥哥怎么了，不是挺好的吗？爱老婆爱妹妹，所以更应该让妹妹去打架！” “你这是什么逻辑？” “哈哈哈哈哈！” “你说秦璐会抢到排骨吗？” “肯定会，抢不到东西她就不叫秦璐了。不过她抢到了也一定会说是自己想吃的，然后还说最近自己贫血，叫我们帮她炖中药了吃。等我们炖好了她肯定会说炖得一点都不好吃，不吃了！然后叫我们吃，你信不信？” 纪佳禾忍不住也笑出来，这绝对是秦璐的风格。然后想了一下，忽然对秦楚说：“秦楚，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嗯？” 纪佳禾拉下他的肩膀踮高脚凑近他的耳边说了一句话。秦楚立刻两眼放光，激动地大喊：“真的？你没有骗我吧？” “你说呢？”纪佳禾歪着头问。 秦楚立刻环住她的腰说：“走走走，不逛街了，免得你累，咱们回车上去，老婆想吃就告诉我我帮你买就行了！看来以后也不能有太多应酬了，要回家陪老婆！” 纪佳禾忍不住一直带笑，这一刻忽然觉得，原来幸福真的很简单，只要两人都能会心地笑，就是幸福了。 第47章 我和安茹分手了，这个结果不出所料，因为在近一年的争执与误会中，我们都已经丧失了对彼此的信任和容忍，终于我们分手。 那时候正是公司最艰难的时候，风华濒临破产，银行不予贷款，我和大哥走投无路。在这样的时候她离开了我，不得不说我很怨恨。可是每当夜里独自一人卷着被子入睡，就忍不住想念她的体温，想念她的气息，睁眼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就回想起她的欢笑容颜，想起她的嬉戏撒娇。我很想念她，从骨子里的想念，她已经像毒品一样渗透到我的每一个细胞里，无法割舍，无法放下。 所以我放下身段去找她，在她家门口等了一天，却只得到一个结果：“我们小姐不想见你，秦先生还是请回吧！”第一次如此，第二次如此，第三次……还是如此…… 以至于我都觉得我很贱，我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她明明不想见我，可是我为什么要一次次低声下去地去她家门口求她想见？我憎恨我自己，但是不受控制这样做。终于在第五次，我去她家求见她时得到了一个不一样的答案，却是：“我们家小姐已经决定和周氏集团的公子周士安订婚了，秦先生请回吧，以后都别再来了！” 我不知道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什么反应，晴天霹雳、五雷轰顶？大概就是如此了。我激动地抓着保姆的手说：“你让我见见你家小姐，你让我见见她，求你！” 我第一次求人，只为了她，只为了她！可是保姆冷冰冰地说：“对不起秦先生，我们家小姐已经和周公子去英国了，你现在见不了她了！” 我茫然、心痛、最后只得颓废地回去，再也没有去林家的宅子。我知道安茹已经放手，她不愿再与我纠缠了，大概她累了吧。所以我也应该放手，爱她，就尊重她的选择，放她去她想要的生活。我不断地告诫自己这些话，也不断地逼迫自己放下她。所以我拼命地工作，通过忙碌压抑自己的情感。 那时候刚刚借了黑道的钱重整公司，公司里很忙很忙，于是我全身心投入工作中，发了疯一样每日每夜地工作，我要不停地工作，不停地压榨自己，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才能克制住自己不想她。可是依然很失败，每当只要我累了停下来的时候，脑子里就会自动浮上她的样貌，她的笑容，仿佛她还在眼前，那么深刻的记忆，怎么也抹不掉。每当这时候我就会很烦躁地扔掉笔，走到落地窗边不停地吸烟。 特别是在深夜的时候，我就更加想念她了，那时候就特别低难受，于是我选择躲在公司的角落里喝酒，想用酒精麻醉自己，可是我还是忘不掉她。于是忍不住哭出来，瘫坐在地上低头扶额，压抑地哭出来。旁边的酒瓶翻到一地，液体浸湿了我的裤子，可是我并不在意。 当时已经是深夜，公司里静得可怕，似乎只有我压抑的哭声，伴随着一阵轻微的气息。对，是气息，还有很轻的脚步声。我以为自己出现幻觉，抬起头来，赫然却发现身边真的站着一个人。穿着灰色套装，高跟鞋，有些清瘦但又很匀称的身材，短短的碎发在黑夜里很可爱。这样人影很熟悉，但又觉得很陌生，我一时想不起来，就静静地看着她，不过或许我当时的表情应该叫呆愣也吧。 然后她说：“秦总，额……我……刚刚公司的保安上来问我公司里还有人吗，他要锁门……” 这回我听出声音，她不就是前几天我亲自招进来的那个A大的实习秘书纪佳禾吗？似乎是江镇人的。听得出她的语气很尴尬，毕竟看见自己的老总这样或许每个下属都该心惊胆战吧。 我也意识到自己这样很失仪态，就站起来冷淡地说：“哦，你先下去吧，告诉他们我还在上面，不过他们可以锁门，我自己有钥匙！” “嗯，那好，那么秦总，我先回去了！你……你保重！”她似乎也不知该用什么措辞，尴尬地说了两个字就走了，而且是逃一样地赶紧走。 我微微有些气闷，要知道我公司里女人多，女人多的地方八卦多，刚刚我那个样子被这个小秘书瞧见了，不知道明天又会有什么八卦出来了。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很小心翼翼，走进公司一直忍不住观察那些女人们。然而出乎我的意料，公司很平静，似乎没有什么风声传出来。走进办公室的时候，看到她坐在秘书助理的位置上，我就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但是她正盯着电脑敲字，似乎根本没注意到我。直到我的秘书陈晓颜站起来跟我打招呼，她似乎才醒悟一样，也赶紧站起来对我鞠躬打招呼，而且神色非常平静，双眼很明澈很坦诚，似乎没发生过什么事一样。 我淡淡地应一声，进了办公室。往后的日子我忍不住一直观察这个小秘书，发现她非常沉默，几乎不参与公司里女人们的八卦，而且她很好学肯干，几乎每天都是早来晚归，又工作能力很好。这是个好员工，我对她印象很好，所以在一月后晓颜孕假离职后，把她提升为自己的贴身秘书。就这样，这个小秘书渐渐融入我的生活当中，跟我出去跑业务，跟我见顾客，有时候出席一些宴会我也会让她当我的女伴，她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我身边。 于是我渐渐发现她这个人，真的跟别的女人有些不一样。就拿我公司里的女人来说，她们老的就对我巴结、讨好，年轻一些的，动不动就犯花痴，而她，即使常年在我身边，也很懂得保持距离，又或者说，她整个人有一种疏离的气质，几乎跟谁都不太亲近，在公司里我就见除了秘书助理麦琪和她比较亲近外，真的没人跟她经常在一起了。这也让很多追求她的男士退步，那一次看到销售部的经理小王追求她失败后来跟我诉苦，我竟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其实小王人很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幸灾乐祸，似乎小王追不到她我就非常高兴。 后来有一次出去跑完业务一起吃饭，我问她为什么不接受小王，她说我对王经理没感觉。我挑眉，故意问她那你对什么样的人有感觉？她沉默不答。当时麦琪也在场，正喝着果汁，忽然咽了口水说：“她只对江承晗有感觉！” 她立刻愠怒地拽了一下麦琪的手说：“麦琪，别乱说话！” 那时候“江承晗”这个名字就深深印到我脑子里了，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让平时冷淡的她这么激动。后来稍稍对麦琪旁敲侧击了一下，单纯的她就把纪佳禾和江承晗的所有往事都告诉我了。 原来，她曾经也有过这么刻骨铭心的爱恋，怪不得她能变得如此净淡，对所有的男人都不感兴趣了。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当遇到了那么一个人之后，往后的所以人都会变成将就。 我跟她一样，都经历了枯骨铭心的爱恋，所以感觉心已经死了，再也起不了任何壮阔的波浪了。那时候不由得对她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同时心里还有一种莫名的失落，失落什么呢，说不上来，就是想起她心中已经有一个唯一了，我就失落。 那个时候我似乎已经不是那么强烈地想安茹了，当然还会想，但是没有之前的强烈，没有之前痛不欲生，同时心里也不会对任何事情起太大的波浪，我觉得我那时候的状态大概就是“心死”了吧，因为心死，所以不会再有太大的感觉了。不过这样子也好，让记忆的尘埃掩埋掉心里那道深刻的伤疤吧。 往后的日子依然和纪佳禾接触，不过我似乎更怜惜她，毕竟她跟我是一样的人。经常跟她一起吃饭，有时候也送她回家。虽然她拒绝的次数比较多，但是我依然坚持这么做。然后我发现我似乎越来越喜欢和她呆在一起的感觉了，因为和她呆在一起的时候，我会没有任何压力，毕竟我们都是经历过枯骨铭心爱恋之后变得淡定的人，相处起来很多习惯很多想法都一样，有种心灵相通的感觉。同时她不会像别的女人一样对我犯花痴，跟她相处我就很轻松惬意了。和她在一起我会觉得心定平和，会很愉悦，平平淡淡的愉悦。 可惜，公司里的八卦又开始飞起来了，有人说我跟她关系匪浅，甚至说她勾搭我，总之言论很难听。她似乎在乎了那些流言蜚语，开始有意无意逃避我，开始巧妙拒绝和我跑业务，巧妙拒绝和我接触。然后一个星期里，我只能见到他一两次，甚至没见过她。 这时候我发现我开始莫名地想念她了，有一天晚上处理公司的事处理到很晚，然后习惯性地叫她泡咖啡，可惜办公室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我莫名地烦躁了，猛地合上文件本，把双脚搭在办公桌上，双手搭着转椅扶手，头往后仰靠在椅背上，就这样吸气发呆。然后又起来点烟，走到落地窗边对着夜景吸烟。 过了好一阵子，我心里忽然有一股冲动，立刻收拾东西下了办公楼开车去她家。她住的是出租房，当时整幢楼都黑灯了，唯独她家的灯还亮着。或许她又熬夜工作了，她经常这样不注意身体。我也不敢上去，也不敢打电话给她。就背靠着车吸烟，时值深秋，霜寒露重，夜风很冷，但是我不舍得离去，发癫一样就一直站在她家楼下吸烟。 后来发现楼梯里忽然跑下来一个人，穿着短袖T恤，短短地头发随着脚步飞扬，慌慌张张地跑出来，是她！我呆了一下，仔细一看，真的是她。立刻扔了烟头踩灭，然后跑过去问：“纪佳禾，你慌慌张张地干什么？” 她见到我愣了一下，也惊奇我怎么会在这楼，只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着我的手说：“秦总，我妈妈病了，她心脏病突发，我现在要赶紧找车子送她去医院。”她记得眼泪读快流出来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她这么难过的样子，那画面太深刻，震得我的心都一荡一荡的，第一次，我已经死的心有这么强烈震动的时候。于是我二话不说，跟她上楼背了她母亲送上车去医院。 然后她母亲做手术，她一直在外面踱步等候，神色很焦急犹豫。她穿着短袖，似乎很冷，一直搓着自己的手臂，我就解了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到她身上。她似乎很震惊，抬眼看着我，想拒绝。我立刻稳稳定住她的双肩命令说：“听话，穿上！” 或许是做惯下属了，她对我的话一直不太敢拒绝。然后只是呆呆地看着她，那时候看到她慌张清澈的眼，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像是着了魔一样移不开眼了，心里又开始无规律跳动起来。 后来，我经常去医院看她母亲，她母亲还曾经误认为我是她男友，我也模棱两可地没有解释。后来还是她自己跑出来极力撇清我们的关系，我就莫名有些不高兴，但是也不能说什么。那段时间，我很尽可能地帮助她，她似乎也对我很感激，从她眼里我看到感动的神色，甚至还有淡淡的温馨和依恋，这时候我就会莫名地高兴。后来我觉得，我大概是喜欢上她了吧，比不上对林安茹的爱轰轰烈烈，但是那种感情，很宁静很舒心。 这么不清不白相处了一阵子，她妈妈的病差不多好了，我母亲也总是逼着我赶快找老婆，我觉得我年纪也到了的，男人30岁，事业有成，也该结婚了？再则经历了和安茹惊心动魄的爱情后，对婚姻我也没有很高的感情要求了，反正和纪佳禾相处很不错，于是我就向她求了婚。 她同意，当时我觉得，我们两都是很平淡又很愉悦的感觉。于是两个曾经心死的人走得一起。当时我就想，这辈子，不会再有轰轰烈烈的恋爱的感觉了，但是细水长流的感情，大概也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