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重生 天空如墨,电闪雷鸣,大雨即刻滂沱而下。这风行如歌的竹丛中,如今却肉薄骨并,雨水和着血水,奔涌哀泣。 “为何要让我如此可笑的活着?我做错了什么?老天爷,我恨你恨的深入骨髓,却又对你毫无办法。我活着真是一个笑话。” 戚流年痛苦的跪在血泊中大声哀嚎,泪雨相融是上天不尽的嘲弄。心如刀绞的她拿起父亲身旁的利剑朝着自己的心脏狠狠剐去。 突然空中轰隆隆的一阵响雷。只见一条状柱闪电迅速的朝着戚流年的尸体猛烈击去,早已冰冷的尸体竟然消逝不见了。 戚流年感觉被千年寒冰所冰冻,人的本能使她不自觉的呢喃起来。 “好冷,好冷。” 身旁穿着一身青衣的丫鬟见戚流年就要醒来了,脸上出现了喜悦的神情,青衣丫鬟赶紧跑出去通知老爷。 戚流年艰难的睁开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她多么希望会变,可…… 粉红色的帷帐,案几上的油灯旁时常会堆放着竹简,屋内正中七面玲珑的空镂炉,如今正散发出热气。 戚流年将眼睛又紧紧闭上,上天又一次无情的戏弄于她。 如今是戚流年的第五次重生,戚流年没有一点兴奋也没有一丝好奇,相反戚流年对未来充满了恐惧。 也许是因前几次重生大抵相似,结局次次凄凉。 别人都想求长生,而戚流年不想,每一次的自尽,都会重生。 第一次重生时的戚流年以为老天垂怜自己,决心改变前世悲惨的命运,以为可以逆天的她,彻底的错了。 戚流年缓慢爬起来,她知道墙上的那副满是落梨花的水墨画旁边,总会挂着一把紫剑。 其实戚流年是有些后怕的,上一次的剐心之痛记忆犹新,但戚流年依旧拿起那把紫剑,狠狠的朝着心脏刺去,戚流年又感受到了那种生不如死的痛,却又无怨无悔。 听见琴儿说戚流年醒来了,一群人赶紧走了进来,可没想到戚流年拿剑自杀了,尖叫声不断响起。 戚行云看着快死的戚流年大喊:“赶紧去叫大夫。”屋内的几个丫鬟争先恐后的连忙跑出府去。 再次醒来,戚流年长长的睫毛缓缓撑开,为什么还是自己的闺房?戚流年用指甲深深的插入自己白皙的肌肤中,痛对戚流年而言已经算不上什么了,自己果然又重生了。 “小姐,这是作甚?” 戚流年毫无生气看着她,重生多次,她依旧是自己的贴身丫鬟。 戚流年微微启唇,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的问道:“依旧是琴儿?还是如今变了?” 琴儿有些疑惑的看着小姐,边问边哭了起来。“小姐,奴婢叫琴儿,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还是叫琴儿,老天爷你瞎了么?这里还有个死而复生的人你没看到么?你又要耍哪些把戏? 未重生之前,琴儿是非常善解人意,做事伶俐的乖巧丫鬟。 重生之后的琴儿一次比一次心狠手辣,变得越来越让戚流年看不透,如果按照重生定律来看人的话,这一次重生的琴儿应该杀人如麻。 “时间稍纵即逝,如今不知又是几个春秋。想着我这副残骸之躯,怕是撑不去几个年头。”戚流年有些难过的自言自语。 琴儿听后笑了笑:“小姐怕是摔昏了头。嬷嬷年过半百的人也不见得说如此凄凉之话,豆蔻年华的小主子倒是伤感不已。” 嬷嬷是照顾戚流年生母的婢女,在这个特别看重次第的黎城,出生贫寒家中的嬷嬷,就注定她将为奴为俾的悲惨命运。 戚流年依然记得那嬷嬷最后从井中捞出之后的模样,全身浮肿溃烂散发出浓浓的腐臭味,后来那口井自然也被丢弃了。 戚流年慢慢起身,推开那透刻着百叶的房门,那阵熟悉的幽兰香扑鼻而来,心便更痛了,果然又开始了一次同样的轮回。 戚流年是丞相府的嫡女,她幼年丧母。活到五岁之时,父亲为了增加势力,同时为她娶了四个姨娘,后来又添了五个弟妹。大姨娘无所出。 戚行云很爱戚流年的生母,因此也很爱戚流年。但戚流年悲惨的命运也多半是戚行云造成的。 戚流年第一次死掉的时候是非常狼狈的。男女老少不断疯狂的拿着青菜、鸡蛋、石头往戚流年的身上砸去。 戚流年身穿破烂不堪的囚衣,细腻的额头被砸的头破血流。双膝跪地并亲眼看着那发亮的大刀直直落下。 那是戚流年的桃李年华,也是戚流年生命的尽头。 当时的戚流年孤立无援,在那充满死亡气味的古刑场想到了自己的师傅。 那年她十三,戚流年非常孤独,身旁的人都去拜师学术,而她因为天资愚笨没人愿意收她做徒。 后来遇到将死的师傅,戚流年的师傅常常一身青衣,右手总是拿着一把散发出黄色光芒的紫剑。当时戚流年觉得好奇,为什么明明是把紫剑却散出黄色的光芒?当时戚流年的师傅从未与戚流年说过话。 连接去了多日,戚流年的师傅从未看过戚流年一眼。几日以后戚流年失去了兴趣,不再出现在那片光秃秃的梅林内。 一天晚上戚流年的师傅突然出现在戚流年的闺房里。并对戚流年说自己已经活了百二十年。身边的人都已渐渐离去,活的实在过于孤独。 于是戚流年的师傅将毕生所学传给了戚流年。 再次相见,白发代替了她的青丝,往日美丽的容颜已经被满脸的皱纹所更换,戚流年楞是没认出来她。 几日后终于想通的戚流年,大步迈向梅林的小木屋才发现师傅已经死了,戚流年很后悔,却没有流泪。 戚流年的师傅曾经对戚流年说过 ‘我曾经是个杀人如麻的女子。每个死前的人都对我诅咒过不同的话。所以我身边的人从来活不过三年。 我将修为传给了你,诅咒也有可能到了你身上。我不知道会不会,但我希望不会。’ 戚流年想自己从未用过师傅的修为,命运为什么这般悲惨?上天又凭什么这样待她?她做错了什么? “对于我这个也许该活着,也许又不该活着的人来说……”戚流年眼睛空洞的看着琴儿欲言又止。 琴儿嘀咕着小主子的话:“也许?”琴儿帮戚流年轻理乱发又笑着对她说:“小主子,哪有什么也许?你亦不珍惜的现在是多少死去人所渴望的明天。当然该活着。” 戚流年听着琴儿的话微微一顿,却又不再做声。因为戚流年想起了郝衷倾死去时说出的话。 戚流年的内心渐渐触动了。我不应该因为重生之后多次不变的结局,就选择枉生。 既然上天要如此作弄于我,我就选择成为上天的的逆鳞,我要再尝试一次逆天。 我今晚要救自己的师傅,一定要救下,不论代价是什么。 第2章命数难变 戚流年听着雨落的声音,这雨汹涌无比的气势,让戚流年想起竹林里尸横遍地的惨状。 琴儿看着戚流年被溅的满身是雨,赶紧拉着戚流年进了闺房,轻声慢语:“小主子,不久前才摔了一跤,可不能再染上风寒。” 戚流年轻轻语气无奈的对琴儿说道:“这倒无妨,黎城大夫的医术自是信的过。不过也是过于迂腐的,那些人竟无人知永生。” 琴儿看着戚流年那认真的模样笑了笑,“小主子,如今恰是长身之际,天色已晚早些歇息。” 戚流年躺在床上,眸子空洞的看着粉红的帷帐,戚流年闭眼假寐,却感觉师傅正在触摸着自己的发丝并亲了亲自己的额头。 孤若梦看着戚流年心中满是愧疚抚摸戚流年的头发说道:“年儿,师傅对不起你,师傅后悔了,师傅错了。” 戚流年听见师傅的话略感惊讶,身体突然变得僵硬起来。正当师傅要传修为给她的时候,戚流年猛然推开她,“师傅为何要后悔?” 孤若梦没想到戚流年会突然醒来,一时顿住不说话,“怕是你听叉了,师傅从未开过这口。” 重生多次的戚流年对于稀奇古怪的事情可谓是司空见惯,所以对于师傅的做法也不觉得差异。 孤若梦看了眼窗外的大雨,又看着没有睡着的戚流年有些着急的说道:“年儿,只管闭上眼睛就是。其他那些可有可无之事,终究也会随风而去。” 戚流年想若不是师傅将毕生修为传给自己,师傅的容颜就不会突然老去,所以现在需要做的就是阻止师傅再次传修为给自己。 “没曾想师傅如此决绝,宁愿瞒我一世也不愿与我提起一声。所以我不想听你的,更不会闭上眼睛。” 孤若梦听后微微一顿,“本不是实的,如何又来这些虚事?师傅对你再如何也终究只是师傅。听话,快闭上。” 师傅是要回小木屋了么?那里是她最后的归宿,若是回去必定免不了一死。不行,绝对不能让师傅离开。 戚流年赶紧用胖嘟嘟的小手拉着孤若梦,眼中满是不舍,苦苦哀求道:“师傅,年儿害怕,年儿好痛苦。年儿怕是念师傅念昏了头,才会胡言乱语。” 孤若梦听后好看的凤眸落下了几滴泪,转身对戚流年笑着说道。 “活着的人痛苦,归墓之人也不会瞑目。逝去的人或发生的事就忘却吧。年儿终究还是要长大不是?师傅要回小木屋了。” 戚流年听后有些着急,但又不能刻意阻止,看着已经消逝不见的师傅,戚流年急忙起身拿着门外的油纸伞向梅林的小木屋跑去。 “为何你就是不肯放过我?为何?” “为何?喜欢就做咯,想杀就不会留活口,所以今日你难逃一死。” 木屋里传来剑与剑相博的厮杀声,戚流年焦急的大步迈去。看着神秘黑衣人,正要对师傅一刀致命,立即大喊:“住手,给我停下。” 黑衣人斜眼瞟了眼戚流年,发出阴险的笑来:“穆流也你害死了我的师傅,这女子长的真是像极了你,让她为你抵命如何?” 孤若梦看着那团红光,朝着戚流年无情的挥去,她赶紧以身相抵。 戚流年运用孤若梦重生之前传给自己的修为阻挡,无奈手中只出现一团微弱的光芒。不过片刻那团微弱的光芒也渐渐熄灭了。 原来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师傅还是会离世,究竟是为什么? 两股力量实力悬殊,戚流年亲眼看着那团充满力量的红光击的师傅吐出口浓浓的鲜血。 戚流年跑向师傅的旁边,对那黑衣人狠狠的说道:“你为何要动她?不要再动她。” 看着比自己矮了半截的小不点,竟然能够有如此勇气,他还真是有些做不出来了。 那黑衣人走后,戚流年看着虽伤未死的师傅擦干眼泪对她笑了笑,“师傅,惜命之人方能走的长远。您可要改改你那孤独的念头。” 孤若梦看着戚流年微微点头,用手帮戚流年轻轻的理了理微湿的发丝,“年儿……如此甚好,我也就放心了。” 戚流年笑着对师傅说道:“师傅如今天色已晚徒弟回去了。” 刚刚踏出木扉的戚流年就听见了吐血的声音,看着师傅的青丝慢慢变白,肌肤快速的变成了皱纹。 “师傅,你怎么了?为何还是如此?你等等……” 戚流年看见孤若梦还未死透,赶紧将身上仅有的修为传给孤若梦。 孤若梦用似骨的双手,用力推开戚流年。笑着为戚流年擦去眼泪,轻声安慰道:“年儿没用的,不要哭,人总是会死的,只怪我遇错了人,年儿你要去救……” 看着已经断气的师傅,戚流年疯狂的大喊:“老天爷,为何要如此戏弄我?为何我始终输给你?” 戚流年将死去的师傅变得很轻很轻,拿着师傅的紫剑,边流泪边挖墓穴,大雨从未因为有人死去而停下对她们的浇灌。 师傅的修为永远只会在生死存亡的重要关头不听使唤,戚流年知道这是上天故意而为之。 可老天爷凭什么对戚流年的人生指手画脚?又凭什么为戚流年选择永生?它没资格,也不配,但它却有能力。真是可笑至极。 戚流年右手持剑跪在师傅的坟前,顾不得手上的稀泥,内心大恸只是凝望的看着坟墓说道:“师傅,相信年儿,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的。” 雨越下越密,雨势也越来越猛。戚流年淋着大雨,持着陪伴师傅多年的紫剑缓缓离去,她知道逆天很难,但必须要逆。 戚流年走近府门,看着那些拿着火把已经走远的仆人,看着站在府前的父亲、四位姨娘、五个弟妹、众多仆人,他们脸上满是焦急,非真非假,亦假亦真。 戚流年是不会去猜测的。因为重生之后,戚流年遇见或许人是同样的人,性子可能不是先前的性子。 戚行云看着戚流年回来了,原先焦急的脸上转眼带着怒意,“来人,家法侍候。” 那些仆人是不敢不听的,赶紧一窝蜂的离开了。 此时三姨娘赶紧劝道:“老爷,算了吧,前些日子刚痊愈,跪久了,怕是……” 戚行云冷哼一声,发怒冲着三姨娘说:“淋雨就受得住?如此下去,怕只会断了她的名誉。要是再啰嗦就与她连坐。” 其他的姨娘这样一听也就安静了,几位弟妹自然是不敢搭话的,嫡女都要挨家法,更何况是庶出? 戚家的家法很严明,戚行云狠狠拉着她,让她跪在戚家祠堂里,家法有十二道工序,渐渐的戚流年听的有些累。 戚行云看着快要昏昏欲睡的戚流年,便停下念祖训,大声训斥:“年儿,是觉得祖训太长?半夜三更出去不说,如今竟还打起瞌睡来。实在不像话。告诉爹爹,为何年儿要半夜三更出去?” 众人都是迷信的主,见不说话的年儿有些害怕,琴儿赶紧跪在地上小声喊着:“小主子?” 戚流年觉得有些吵,稚嫩的声音抬起头问道:“怎么了?” 琴儿摸了摸戚流年额头大喊道:“老爷,小主子怕是染上风寒了。” 戚行云是有些后悔的,“来人,赶快为小姐去请大夫。” 戚流年看着比自己大两岁的奇儿最是着急,据说奇儿的父亲嗜赌如命,还想将奇儿卖进“万花楼”,祖母见着可怜便买下了奇儿,重生多次的戚流年从未注意过这奇儿。 躺在床上先是昏昏沉沉然后头痛欲裂的戚流年,硬是忍着痛不愿吭声。这种剧烈般的疼痛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戚流年,这不是幻觉。 第3章嬷嬷之死 “大夫,小女如何?” “回相爷,淋雨后致寒发热,实属平常。只是小主身子过于娇弱,需要好好静养,天色已晚。相爷早些休息。”大夫说完将木箱背在右肩,仆人将诊金递给大夫,并送大夫出了门。 戚行云盯着戚流年枕旁的紫剑,做了一个让众人退下的手势。缓缓将剑拿在手上瞧着,无奈的轻声吐出一段话。 “穆流也,枉我聪明一世,却唯独没有看透过你。当年你一声不响的离开,如今你又悄无声息的回来。在你心里,我恐怕什么也算不上。” 斜风吹着细雨进入朱窗,落在戚行云的发丝上。看似满满的恨意,其实是深深的眷恋。口是心非终究误了谁? 一天后,戚流年的头痛总算缓和了些。待到醒来已是晨时,戚流年看着满屋的人轻声喊道。 “爹,陆叔父?陆哥哥也来了。” 陆清远是当朝的辅国大将军官阶为正二,又因三代为将,始终是皇上的眼中钉,再加上又与镇远大将军穆源也为故交,当朝皇上虽说明着对他厚爱有加,暗地里想方设法削弱他的兵权。 打击陆清远的同时这镇远大将军又不得不防,因为当朝掌管全国政事的右丞相戚行云是穆源也的妹夫, 所谓擒贼先擒王,当朝皇上立马设“大学士”来与戚行云分摊政务。 说的好听是分摊政务实则是用来制衡戚行云,这“大学士”天资聪慧、世代为将,皇上本来对他最为防备。 但如今能用来制衡戚行云、陆清远、穆源也庞大的势力也只有他最合适不过了。 当年“大学士”秦谜垣与穆源也的妹妹穆流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因为穆流也悔婚,后来又因为种种原因不了了知。皇上楚冥夜正是抓住这点往事,让他们明争暗斗,坐收渔翁之利。他们又岂不知道?自然是知道的。 陆清远看着戚流年关切的问候:“年儿好些了?都怪叔父来晚了,心庭那小子叨叨着要来看你。”随后又将陆心庭拉近床边。 戚流年对陆心庭微微一笑稚嫩无邪的声音在耳畔想起:“陆哥哥,年儿没事。” 陆心庭微胖的小手扣了扣额头,拉着陆清远便要离去。声音有些略带悲伤的说:“爹,既然年儿妹妹没事,我们就回去吧。” 戚流年点点头笑着说道:“陆叔父回去吧!改明个再来。” 戚流年知道陆心庭的母亲突然染上虐疾,这个端庄贤淑、先皇钦定的七品“诰命夫人”,冥帝二十八年,三月下旬‘萼’,如今已是二月中旬。时间自然是不多了。 陆清远摸摸头戚流年的头,转身对戚行云说:“戚兄,那我就先回去了。日后再登门拜访。” 屋内一群人赶紧掐媚的送他们出府。戚流年看着走后的人里,唯独不见嬷嬷。 赶紧挖起身来,大步的往院中的吃水井跑去。看见正在打水的嬷嬷,轻声喊道:“嬷嬷,平日里不是奇儿打水么?” 嬷嬷看着是戚流年便笑了笑:“奇儿那孩子怪可怜的,没事就帮帮她。嬷嬷虽老了,却还是中用的。年儿可不能嫌弃嬷嬷。” “嬷嬷,我想吃稣油奶酪,你可以帮我出府去买么?年儿嘴馋,突然想吃了。” 戚流年的生母待嬷嬷是极好,嬷嬷听后连忙笑着点头应道:“是!是!是!小祖宗,嬷嬷这就去,很快就回来。等等就好。” 这井是嬷嬷的归宿,离开了就没事了。戚流年有些乏力,进了闺门。躺在床上刚要闭上眼睛,戚行云就来了。 戚行云看着像极了心爱夫人的女儿,轻声问候:“年儿可好些了?年儿可要好好待在床上休息,爹爹去上朝了。” 戚行云见戚流年点头立马伸手将她抱起。抚摸着戚流年的头,微微叹了口气。 “年儿,日后莫要随意出去。你的名誉比爹的官位都重要,再不济爹爹也会担心。” 戚流年看着父亲的眼里满是对自己的宠溺。嬷嬷说父亲很爱母亲,但她是有些怀疑的。爱会再娶?不是应该一生一代一双人么? 半个时辰后,戚流年是被一阵喧哗声吵醒的。当戚流年知道嬷嬷已经成为一具尸体后,内心愧疚不已。 “嬷嬷,半个时辰前不是还好好的?这是为什么?”戚流年为了止住将要流出的泪水,只好闭着眼睛问道。 二姨娘赶紧搭话,“嬷嬷,入了湖。许是因为身子重硬是没撑起来。” 众人看着戚流年闭着眼睛以为是因为害怕,仆人见状便准备抬着尸体出府,谁知戚流年突然跪下拦着,将尸体看了个遍后缓缓说:“嬷嬷的怀里还有蘇油奶酪的残渣。” 戚流年将酥油纸剥开,发现嬷嬷像是要写下什么。那血已经散了,只能勉强看清两个字,‘小主……’嬷嬷到底要说什么?两个字耐是重生多次的戚流年也难以猜出来。 戚流年眼尖的看到那酥油纸未全湿透,她开口向那搭话的二姨问道:“二姨娘,你来瞧瞧这酥油纸。知其所以,而不知其所以然。也许只有嬷嬷知晓,但……” 戚流年仔细的打量任何人,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很久以前有位屠夫他将自己的妻子屠成块,却忘了彻底清除指甲中的罪证。三天后,就是这细微末节被清官断了案。” 二姨娘赶紧偷瞄指甲,有些害怕事情暴露,不过只看了一眼。 戚流年知道这二姨是不会承认的。因为重生之后,老天爷绝不会让别人的智商永远都停留在原地。智商会涨而且永远涨得很快,不过如今的戚流年是不会害怕的。 堂屋众人愕然,没想到十三未到的相府嫡女,竟然有这份胆量。 戚流年更多的是愤怒,本以为嬷嬷定能活着。 戚流年看了眼二姨母继续逼问:“二姨母刚刚好似说嬷嬷掉入湖中?可如今却不是这样。” 二姨母风轻云淡的笑了笑,看着那小小的身子不屑一顾的说道。 “难道知道她掉入湖中也有错?天意难违的命数叫我如何阻拦?照你这么说,嬷嬷是我害死的?凡事需要讲究个证据,证据分为人证、物证。你有什么?” 第4章茫茫棺海 “这倒是没有错,人证我确实没有。不过指甲里的残屑,不知是否算物证?天意确实难为,可也有人定胜天的说法。” 戚流年又看到嬷嬷里衣内满是奶酪,继续问道:“虽说嬷嬷是贫寒布衣的穷苦人家,但至少也不会将酥油奶酪放在里衣内吧?” 二姨母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大家闺秀,“残屑确实算是物证,但甲内只要有残屑,就判定杀了人的话。这话可有些说不通。” “厉害,厉害。说的有几分理。不过偌大的戚府,为何只有二姨娘知道嬷嬷掉入湖中?说明你可能是杀害嬷嬷的凶手。”戚流年的语气很淡,淡的似天空中的云,仿佛随时都可能散去。 与此同时她的女儿戚雨媛恨恨的看着这个刁难自己生母的‘姐姐’。懵懂无知的儿子戚宇铭倒是还在院里抓蛐蛐。玩的不亦乐乎,时不时还传来天真的童音。 这二姨母平日里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对着府中的仆人常常是不留情面,三姨母由于家道中落,没少受她的气。 但只要戚行云上朝回府,二姨母就会变成温柔可人的模样,这府中不知道有多少人记恨她。 正在这时候戚行云已经踏进了戚府的大门。 戚行云看着默不作声却有着自己的判断。不过就算嬷嬷是被害死的,戚行云也会装作视而不见。 如今皇上正想着法子削弱戚行云的政权。所以不会为了一条贱命而去得罪二房的哥哥。 戚行云看着女儿还想再说些什么立刻阻止道:“年儿,够了,怎能随意胡闹。琴儿送小姐回去休憩。” 戚流年知道父亲害怕什么,而且二姨母的命数未尽不能乱来,“爹爹,可不可以为嬷嬷安葬?嬷嬷对年儿是极好的。” 众弟妹看着暗自嘲笑‘虚情假意’,此时二妹站出来点点头:“姐姐说的极是,嬷嬷照顾了戚家大半辈子也是个可怜人。” 戚行云看着这个女儿心里暗自点头,“会的,速速散去。” 来了几个仆人将嬷嬷的尸体给抬了出去。不要觉得太残忍,仆人的命向来下贱。 刚刚踏出堂屋门外的戚流年听后笑了笑:“琴儿,我想回房休息,头昏的厉害。” 琴儿听后赶紧拉着小主子焦急的说道:“小主子,需要告诉老爷,请大夫吗?” 戚流年听后摇摇头,自己头痛欲裂的厉害。许是强行救师傅,老天爷给的惩罚。叫了大夫也没用。 “琴儿,可信永生?上天给了你永生你会如何改变命数?”看着大了自己两岁的琴儿,戚流年缓缓开口问道。 琴儿听着小主子又说起永生谬论来笑了笑:“小主子许是偷看了《山海经》,又说这永生的胡话来。” 戚流年看着琴儿轻描淡写的回答,内心有些痛苦,始终没人会懂。 《山海经》中的魑魅魍魉,妖魔鬼怪,戚流年自然是看过的,不过亦是重生多次的戚流年也没见过。 琴儿看着小主子眼中带着不同年龄的伤害赶紧加上一句:“若是上天真的给了一人永生,怕是有违天道。” 戚流年正要离开,立刻就有贵人登门造访,镇远大将军穆源也的督查刘向其?可是远在边城的他怎么回来了? “刘兄?快快倒茶。”戚行云见了赶紧笑着迎接,仿佛方才的事情并未发生。 戚流年虽说重生多次,但每次重生的年龄都会变小,有些隔的远的人或事记得有些模糊不清。 刘尉迟是仅仅次于舅父的武官,远道而来肯定有求于人。 刘向其虽没见过戚流年,却一眼认出戚流年是穆流也的独女,刘向其摸着戚流年的手点点头:“真是像极了小姐。” 父亲摸了摸女儿的头笑了笑:“年儿,快叫叔父。” 戚流年赶紧扶手微蹲糯糯叫了声:“叔父好。” 原来皇上楚冥夜又为那边塞新添个“镇远二将军”晁蘇言,这人的名头不大,路却是他步步踏出来的。 晁蘇言原本是个家道中落的贵族子弟,从小习武练剑、博览群书,后来经过层层考选,在冥帝十八年第六次殿试考中榜眼。 这等人安插在舅父身边犹如一披饿狼。 等到刘向其走后,父亲眉头紧锁。其实那晁蘇言虽说是吃过不少苦,但边塞恶劣环境他是完全吃不消的。所以根本无需担心。 戚流年扯了扯父亲的衣襟,“爹爹,莫要担心。” 戚行云抱起女儿语重心长的说道:“年儿,爹爹不担心。” 这时那二姨母女儿正拿着冰糖葫芦进了堂屋。戚雨媛看向戚流年的眼神带着满满的恨,父亲何时抱过她?难道庶女就活该没爹疼? 戚行云淡淡的看着进来的戚雨媛怒斥:“媛儿要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你看看自己像不像大家闺秀。要多像姐姐学习。” 戚流年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了五岁半的大妹,没有一丝于心不忍。 此时二姨母走进堂屋,她看着戚流年顿了顿,又笑着说道:“年儿,二姨母特意带了桂花糕,快来瞧瞧。” 戚流年看着父亲摇摇头,糕太黏糊,向来是不喜欢的。 戚行云脸上有了怒气:“看看你教的女儿满脸戾气。” 戚雨媛立马低着头不说话,眼睛却是红红的。 戚流年内心自嘲。当年那把大刀直直冲向自己的颈部落下的时候。这个与自己血浓于水的大妹,一直在人群中盯着自己笑。 戚流年不想计较这些,不过也不想做老好人;她早就没了心。 用膳过后,夜晚躺在床上的戚流年累的闭上眼睛。不久就睡了过去。 “时光催人老,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谁?时光荏苒这是天律,万物生死皆有规律。生于死,死于生。不过是永于境止的轮回罢了。我信轮回不信鬼神,无需装鬼。” 戚流年想睁开眼睛,却不能动弹。 红色雪梅落满一地,一阵东风吹来,树上的花摇摇欲坠。 戚流年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棺材内,红色的雪梅在她起身的一瞬间纷纷而落。 戚流年攀着棺材边缘站起来,所在的棺材旁边是千千万万个棺材,一眼望去那红梅犹如血海。 戚流年闭上眼睛,然后又睁开,眼神之景依旧还在。 戚流年在棺材之间来回穿梭,每个棺材旁边都有一个墓碑,每块墓碑都刻着不同的名字。 戚流年试着将棺材打开,却发现里面是空的,棺材是空的但墓碑上又刻着名字,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戚流年能确定这不是梦境,身上这件红色薄纱裙是自己碧玉年华时而穿,她继续打开别的棺材,结果都一样。 “小主子快醒醒,小主子快醒醒。” 戚流年一听是琴儿的声音,却发现看不见琴儿。 “琴儿?难道我的眼睛……老天爷是夺去眼睛了么?太残忍了。为何偏偏要这样随意的玩弄我?回答我。” 第5章只喝过两次酒 一股巨大的吸力想要将彻底绝望的戚流年带走,戚流年在抓住棺材的同时看见一个故人的名字。 戚流年眼睛空洞的看着匆匆赶来的父亲、姨娘、弟妹、众多仆人,还有那正在准备为她把脉的大夫。 戚行云连忙焦急的问道:“大夫,小女得的究竟是何病?实不相瞒,小女已经睡三天了,一直未醒。” 大夫摇摇头也有些纳闷:“这种症状老夫也无能无力,行医数年这还是头一回见。” 戚流年听着他们的对话面无表情,突然起身打开闺门,熟悉的幽兰香扑鼻而来,开口还是那稚嫩的童音:“爹爹,我这是怎么了,刚刚我害怕极了。” 戚行云被她突然起床吓了一跳,还是请道士来戚府作法,许是那晚出去被那污秽之物缠了身,“年儿莫怕,你告诉爹爹可感觉有何异状?” 几位姨母也有些害怕,莫不是被鬼缠身,想着赶紧带着各自的孩子往后退了步,众仆人们也感觉万般诡异。 重生多次这做梦还是头一回,戚流年看着众人惊恐的模样笑了笑:“爹爹我没事,许是太困,睡得时辰也就忘了。” 那大夫听后再次为戚流年把脉,刚刚明明停止的脉搏竟然又有了,真是诡异至极。 “相爷,许是真如小主所说睡得时辰久了,入梦罢了。小主的脉络又恢复如初,不用担心。” 听到大夫说戚流年没事满屋的人也就松了口气,戚行云威严的说退下,众人便全部散去。 戚行云将门关上轻轻的拍了拍她小小的背:“年儿莫怕,在梦中你看到了?跟爹说说。” 戚流年摇摇头对着父亲笑了笑:“女儿想喝爹爹酿的桃花蜜酿酒,甜甜的不醉人。” 听女儿说起这酒,戚行云瞬间的阴霾消失不见:“来人,将那封坛的断残眠拿给小姐尝尝。”不一会儿,一男仆就端着酒罐头进来了。 重生多次活了数年的戚流年,其实只喝过两次酒,第一次是因为陆心庭。 戚流年看着陆心庭每日与那红衣女子腻歪,便时常厚着脸皮硬是在他们的眼前舞剑,等那套剑法舞完,才发现那红衣女子离开了。 陆心庭便独自喝起酒来,许是那红衣女子离开了,他的眼中尽带悲伤。戚流年当时猜不透陆心庭到底在悲伤什么,现在想起来同样也未猜透。 当时的戚流年任性娇惯,看着陆心庭独自喝酒,便抢下他的酒杯喝了一口,喝过之后戚流年微微皱眉‘这酒太烈,我还以为是清甜的。天天喝着喝出病来。’陆心庭将那酒杯夺回,淡淡的看着她说‘天资愚笨,剑法太烂,酒品也差,除了无忧无虑外,什么也不明白。’ 戚流年知道自己一直就没有天分,但看着他们二人就想搅和。当时戚流年眼中带泪却倔强的背对他说。 ‘你所不经意的数个瞬间,哪天你要是发现了就会明白,那女子本不如我。从此以后祝你与她永世长存。’ 戚流年说话容易忘,等了两天依旧偷偷的再次搅和他们。也不管他们乐不乐意,反正戚流年是玩的不亦乐乎。 戚流年看着这眼前的酒对着父亲笑道:“爹爹陪我一起,这酒不醉人。断残眠?为何如此伤感?” 戚行云拍了拍戚流年的手微斥:“你怎知这酒不醉人,年儿实在是让爹失望。酒名是一位故人取的,她从未笑过。” 戚流年听后微微一顿想起了第二次与郝衷倾喝酒的时候。 郝衷倾本是喜欢浪迹江湖的江湖术士,换句话来说就是江湖骗子。后来因为算命差点陷入牢狱之灾,便改成说书。虽然听书的人给不了几个铜板,他却说的津津有味。 明明是不可能有任何交集的两个人,却因为一场阴谋的布局相遇了。 戚流年被林悦沁拿着剑追杀,并且受了重伤。当时戚流年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遇见运气向来不好的郝衷倾。 林悦沁看着他用充满魔性与嘲笑的声音说道‘她是必死无疑,而你是自寻死路。哈、哈、哈……’ 也许是当时上天待戚流年不薄吧,郝衷倾不仅没有抛下戚流年离去。还对戚流年说了一句特别贴心的话‘我可不是贪生怕死的鼠辈,快走。那女子,我有办法对付她。’ 后来两人逃到了竹林,天色渐渐变得漆黑,戚流年也渐渐没了力气。 ‘你逃吧!在死之前,我不想再让一个人为我送死了。你走。’ 郝衷倾看着戚流年苍白的脸,笑了笑‘难道我郝衷倾天生命贱?活不长久,我就偏偏不信这个邪。我就偏要救下你。’ 最后戚流年因为郝衷倾的相救脱了险。就这样戚流年与郝衷倾成了生死之交,就这样两人渐渐地成了知音。 郝衷倾有一不良嗜好,那就是见酒就尝。有一次戚流年与郝衷倾吵架,戚流年知道郝衷倾不喜别人说他胖,当时为了打击郝衷倾,偏偏戚流年就说了。郝衷倾硬是憋着几日没理戚流年。 戚流年去找陆心庭没找到,想必是与那红衣女子行侠仗义去了,后来又从府里偷偷的拿着罐酒与郝衷倾边哭边喝。 当时郝衷倾看着戚流年哭的稀里哗啦的样子,捧腹大笑的说道‘别把鼻涕和酒进腹,只会等待,不会主动。你哪里是她的对手?’ 当时只顾哭的戚流年哪里在意这些,不过听了郝衷倾的话便顿了顿,立马打的郝衷倾满地找牙。 戚流年想起郝衷倾最后被酒罐子砸的鼻青脸肿的样子笑了笑。后来的事情,戚流年有些刻意的想要忘记,不过却还是刻骨铭心。 戚行云看着女儿偷酒喝后竟然还笑,就给了她一膩嗑糖,戚流年赶紧冲着父亲撒撒娇,便有机会喝酒了。 戚行云看着女儿叹了口气:“年儿爹爹明日要远行,去那锦蜀之地治理水患。” “这不是属于工部尚书的么?为何爹爹要去?路程过于遥远,时间又过于急促。这分明……” 戚流年自然是知道皇上的用意,父亲管理全国政务,治理水患虽说是属于政务,但也未免大材小用了吧。 这分明是想给那“大学士”创造壮大势力的机会。 那蜀地常年雾气重重、毒虫众多,山路又崎岖不堪且路途遥远,实在不能带女儿去受苦。 戚行云替戚流年抹去酒渍对她低声说道:“要学会独自活着,年儿要学会长大。” 这话戚行云在重生之前便与戚流年说过一次。 那天是戚流年与那“南王”的婚嫁之日。戚流年身着红装不愿出闺门,盼着陆心庭带她离开,她知道陆心庭不会来,可还是想等他。 戚行云自然是知道的,他考虑了片刻语重心长的对戚流年说‘年儿你逃吧,爹不拦你。’ 戚流年的内心犹如大赦轻松无比,正当她准备离开父亲又嘱咐道‘要学会独自活着,年儿要学会长大。’ 戚流年这才发现自己实在太自私了,她停了下来,后来自然而然的嫁给了南王。 戚行云看着女儿眼中有泪连忙安慰道:“年儿不哭,爹会守护年儿。” 戚流年抹去眼泪点了点头,这样一句简单的承诺,以前的她也以为是一生一世,现在想来不过是痴人说梦。 “爹,年儿没哭。只是带着伤感的感动罢了。” 戚流年这人虽然重生多次,不过她还是胆小,最怕看着别人伤心,最怕看见故人为她流泪,不过却最害怕故人归墓。 第6章又入棺材梦 清晨,丫鬟们的吵闹声将正在睡梦中的戚流年吵醒。 这些丫鬟年纪与戚流年相仿,她们正在踢用车前草做的毽子。戚流年站着看着她们踢毽子,那车前草时不时脱落。不过却她们乐在其中。 “小姐你醒了,奴婢们知道错了。” 丫鬟们看戚流年醒来全部跪在地上认错。这下遭殃了,现在老爷出门,小主子便是天。 “知道错了?”戚流年蹲在丫鬟前面问道。 众丫鬟们将头埋的更低了,连忙磕头:“小姐饶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继续,继续。”戚流年赶紧拿着那毽子踢了几下。雷人,那毽子竟然散落一地。 此时琴儿赶紧拿上银子,让丫鬟买鸡毛毽子。众丫鬟看见小主子走后,喧笑声不断。 戚流年走去堂屋,三姨母跪在地上,二姨母坐在炕上喝茶。 拿着鸡毛当令箭去涉猎,最后说闲来无事找死来着。 “二位姨母早,为何不见大姨母与四姨母?” 大姨母整日三餐需要仆人送进院子。四姨母整日三餐需要仆人送进“潜心阁”,这倒有点意思。大姨母无所出,四姨母倒是争气替她生了两个弟弟。不过两年前出天花死了一个。以前勾心斗角的四姨母改了性子,整日念经。二姨母因为儿女双全所以整日趾高气昂,三姨母育有女儿名唤离儿。 琴儿跟在小主子后面是一句话也不敢说。堂屋内的仆人尽量刷低存在感。 二姨母端着茶品了一口看着她。 “这我倒不知,不过你三姨母宁愿拿着账房的银票也不愿向我开口。” 三姨母蓬头垢面的完全没了大家闺秀的尊贵。昔日对付大姨娘的狠劲怎么不让这二姨娘也喝一壶? 屋内众仆人继续手中的活计,却竖着耳朵听着。 “先前二位姨娘就称对方是知己,整日形影不离。如今倒是二姨母最懂三姨母。” 戚流年边扶三姨母边夸二姨母念旧情。二位姨娘被戚流年说的面色乍红。 二姨母先是错然,不过镇定的极快,笑着说道:“那是自然,三妹要是困难就跟我说,虽然微不足道却也是一份苦心。” 众丫鬟听着默不作声。 戚流年虽小却是比众姨娘的地位尊贵多了。后台在硬,一日为妾,终究是妾。 二姨母看着戚流年笑着说道:“东海有条独特的鲤鱼,正是因为那鱼独特便想着一跃龙门。遍体鳞伤的它非但未成龙,反而也不在独特了。” “这鲤鱼真的失败?的确是失败,但即便失败了。它也依旧特别,它遍体鳞伤的身子,注定它独一无二。” 众仆人听后微微一顿,不过又继续着手中的活计。 主仆二人离开后,留下了二姨母隐忍的怒气。 琴儿看着小主子。 “小主子,为何帮那三姨娘?” 戚流年停下看着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琴儿笑了笑:“觉得可怜便就帮帮,又不是尽头。” 琴儿欲言又止,哪里可怜了? 戚流年看着琴儿笑了笑,有时候为菜添点盐,可能会调出一盘五味俱全的酸菜。但也有可能将本来就是恰到好处的菜毁了。然而不管毁没毁酸菜永远都是酸菜,它不会变。 回到院中的二姨母拿着院中的仆人出气。尽是些鸡蛋里挑骨头的事。 “你过来,这是你洗的?这个月的月俸扣完。” 那小丫鬟赶紧跪下:“夫人奴婢知道错了,奴婢的母亲需要钱喝药。” 二姨母将湿物砸在了她的头上:“那是你的事,戚府不养废人。” 小丫鬟眼中含泪,心里满是焦急,母亲病重大夫说已经快不行了。要是在停药?恐怕没多少活路了。 二姨母院中的一个丫鬟与琴儿是同乡人,琴儿听后微微蹙眉。这二夫人跟她那泼妇邻居差不多。 “小姐,小姐。” 琴儿看着小主子呈“大”字形的趴在床上哭笑不得。哪里还像刚刚与那尖酸刻薄二夫人过招的小大人? “明日客人众多,今日小主子起身需要准备。小主子?” 戚流年看着满地的红色雪梅,棺材一望无际。走向那刻有故人名字的墓碑旁,将那口棺材打开。依旧是空的。 “如梦似幻?却又尽显真实。我到底是怎么了?你还在吗?” 回答戚流年是不断的回声,一波接着一波。音如鬼魅般传来,让听的人发麻。 “这样说是有尽头的。” 戚流年继续走着,又是一阵东风那雪梅在她每走一步,就落下一阵。 “时光催人老,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戚流年这次是听清了的,那声音从东边传来。声音略带沧桑却又夹杂着一丝不同于老人的清脆之声。 戚流年重复嘀咕那女子的词:“时光催人老,红了樱桃,绿了芭蕉。难道你在本不应该老去的年龄却快速老去了?” 此时突然刮来一阵大风,将身上的粉红纱衣裙吹的肆意狂舞。戚流年这回不敢乱说话了,只是悄无声息的向东方走去。 雾气之中有一座小木屋若隐若现,戚流年走近那小木屋就清晰可见,她将木扉用力推开。 “弓、弩、枪、棍、刀、矛、盾、斧、钺、戟、殳、鞭、锏、锤、叉、钯、戈。” 没想到就是些兵器,不过倒是意料之外,戚流年还以为梳妆铜镜前会坐着容颜沧桑的女子。 “你,还在吗?我,来了。为何又沉默不语?为何要选我?这如此真实的梦幻,究竟我所处之地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却是寂静无比的回应,雪梅依旧落着,却怎么也落不尽。 “为何只有十七把?如果是十八般武器那就少了剑,莫非是师傅留下的那把?” 戚流年心里算盘着,看着这个像墓冢的地方。她想着还是不能乱来,于是跪下来三扣九拜。嘴里念着往生咒。 “许是你我同病相怜,你才会两次寻我。也许你还活着,也许你就躺在众多棺材之中的一个。既然来了我就将那紫鞭带走,勿怪,勿怪。” 戚流年拿着紫鞭走出小木屋,却发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她朝着众多棺材喊去:“怎么回去?如何出梦?” 戚流年又想到当时睡的棺材也许能带自己回去,可是茫茫棺海? “我如今又一次落了难,今生的命数比往日都要短。虽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你能明白吗?即使与我说说话也好或是念那句词也行。” 第7章生于忧患 回答戚流年的是一阵落地的雪梅,这样孤寂无奈的感觉让戚流年临近崩溃。 “早知如此就选尖锐之物。” “小主子?小主子快醒醒。呜呜。” “琴儿,我在这。”本以为会有一股吸力将自己带走,却发现今时不同往日。 戚流年就继续找着刻有自己名字的棺材,找的累了就睡着了。 “大夫我家小主子得的究竟是何病?上一次睡了整整三日。那大夫说只是睡得时辰久了,不用过于的担心。” 琴儿见大夫摇头,心里慌了。不过大夫又继续说道。 “姑娘莫急待老夫施上一针,你家小姐便能醒来了。” 大夫共施了三针,在施第四针的时候,戚流年的睫毛微动。施下第五针的时候戚流年的眼睛睁开了。 “琴儿?大夫?” 大夫示意戚流年不要动,又缓缓为戚流年取下针来。家中的男仆将诊金给了大夫,人便全部离开了。 戚流年看了看手上,一边比划一边不可思议的向琴儿问道。 “琴儿可有见过鞭子?就是一根紫色的鞭子,这么长。” 琴儿摇摇头赶紧去摸小主子的额头,低声哭了起来。 戚流年看着琴儿哭了,赶紧说道:“琴儿可有听过说书人论过一个女子在不该老去之时却瞬间老去的故事?” 琴儿哭的更大声了,要是小主子有个三长两短她也活不成了。从前的小主子哪里知道说书先生?老爷管的紧小主府门也没出过几回,上一次也不知为何突然就…… “琴儿我错了,让人听去闹了笑话。我也是从陆哥哥那听来的,好奇便问问。” 此时一阵嘻笑声从门外传来,好不热闹。 二姨娘看着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戚流年,立马掉下了鳄鱼眼泪:“大夫怎么说?可怜的年儿,昨日还好好的今日怎么就?唉!” 琴儿看着二姨娘假惺惺的掉眼泪,嘴角却透露出轻松的笑。要是小主子真的死了,整个戚府不就是她的东家么?到时候那些曾经得罪她的人,恐怕看尽她的脸色。 琴儿摇摇头面带悲伤的说道:“大夫说已是强弩之末的命数,怕是小主子没多少活头。如今老爷又不在府中,奴婢恳求二夫人莫要声张。” 琴儿话还没说完二姨娘一房就落下了几滴泪,哭泣的不成声调,仿佛死的是她女儿一般。 “娘,孩儿可以去玩蛐蛐了?。”小儿戚宇铭天真的拍拍手出了院子。 戚雨媛脸色立马阴沉下来,带着警告威胁道:“弟弟平日夫子是如何教你礼仪的?明日就叫夫子让你临摹《三字经》一千遍。” 在旁的琴儿听了,咯噔一跳。 二姨娘眼睛狠狠的看着这个琴儿,恨不得立马踹死她。不过又怕落人口实,为了这贱蹄子恐怕有些得不偿失。 啪,啪,啪。 连接给了三巴掌,嘴角出现一抹轻视的笑。 “人就应该认得自己的位置,这位置稍微偏离。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这意义都没了又怎能自处?自然是不能的。” 琴儿的脸上立马彤红,逆来顺受的她认为挨主子打是天经地义的。 “奴婢生来命贱,不该冲撞夫人。如若有哪里做的不对,请二夫人随意惩罚奴婢,奴婢绝对不敢有半句怨言。如今小主子已经……唉。日后琴儿希望多多仰仗二夫人。” 戚雨媛听了冷嗤一声。戚雨媛走近床边看着那张苍白的脸笑的更加得意,不过却又落下了眼泪。 “年儿姐姐昨儿个还好好的,如今却不省人事了,真是事事难料。许会像先前那样睡上一觉,自然而然就醒了。” 二姨娘看到戚流年的眼睛微开,心想怕是装的,赶紧拉女儿匆忙离去。 “水,没曾想还是个戏子。” 戚流年发现身边的敌人过于愚蠢,没有确定的“事实”就随意触动敌人的爪牙,是觉得命太长?必须培养出势均力敌的对手出来。 琴儿自然是听懂了小主子的话,也许小姐永远都不明白穷苦女子的身不由己,她的脚步微顿又赶紧为小主子倒上茶水。 呸,呸,呸。 “这茶好生特别,我还是第一次喝。咳,咳……”戚流年刚刚入口,茶叶竟然也跟着进入喉中。 琴儿赶紧替小主子又倒上一杯:“二夫人的婢女说这叫苦茶,喝的就是这个苦味。” 戚流年听了她的话不作声,喝茶就是闻它的茶香。苦茶倒是听说过,但茶渣滓应是没有的。 “琴儿,你并不合适做丫鬟,也许你该有更好的路走。赶明儿你就取些银两离开戚府。” 琴儿一听赶紧跪地,不断的抽泣。 “奴婢哪儿做的不合小主子心意了?奴婢马上改。” 老天爷你够拽,心狠手辣的丫鬟都比这般愚蠢的强。俗话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如此下去我这是自取灭亡的地步,不能如你所愿。 戚流年将茶让她尝了一口,虽说不合主仆规矩。简单却能直接传达她想要的,不用浪费力气。 “你哪里都做的很好,甚至将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条。这样的丫鬟戚府虽不算少但也不多。你已经很好了。” 琴儿喝了口茶后微微皱眉,确实太苦,而且还有废渣。她赶紧跪下磕头求得原谅。 “小主子,奴婢知道错了。” 戚流年摇摇头,拿着画旁的紫剑仔细的瞧着。不紧不慢的说道:“如果你不彻底的改变,认错又有何意?空头银票数目在大,终究也是虚的。” 空头银票?小主子的意思是空口无凭?琴儿赶紧发上毒誓:“要是以后琴儿再让小姐受苦,琴儿就不得好死。” 戚流年看着她竟然无语凝焉,不一会儿,拔剑出鞘指着琴儿问:“真的?那我试试?” 琴儿躲开后又立马跪下求饶:“求求小姐饶了奴婢。” 戚流年看着觉得吓她没意思,继续说道:“因为发生的机率很小,所以有些人为了达到某种目的就会随意许诺。毒誓不要乱发,老天会当真的。” 琴儿看着这个十三未到的小主子,之前还说不管多邪恶的人,都会有自己脆弱的一面。让她莫要嚼舌根,如今为何变了?难道是几位夫人暗地里欺负小主子? “小主子,奴婢的命是不值钱。可只要是人就会贪生,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就是这个理。” 难道重生定律会出现?不得不防。重生之后她在琴儿这人身上吃过几次亏,不能随意轻信。不过还是愿意给她机会,毕竟人是会变的。这是老天爷也无法断定的事。 “话倒是这个话,意思却不是这个意思。残羹剩饭的确能让你不死,但这样真的是你愿意的吗?” 第8章聪明的人活着 戚流年又用手附在她的耳边小声的吩咐道。 琴儿听完后先是一愣,然后有些害怕,不过还是硬着头皮点点头。 戚流年将剑重新挂在墙上,仿佛刚刚只是个玩笑,又轻声吩咐道:“让府里的厨子准备好吃的,顺便将那奇儿叫来。” 琴儿听后赶紧去准备,不过为何要将奇儿叫来?主子的事向来只能做不能问。 戚流年淡然的看着出去的琴儿,心里想着,既然真假难辨,那就来个浑水摸鱼。 琴儿来到了后厨地,宽敞的厨房整洁又干净。厨子们都为今日的午膳忙活着。 一个厨子看着琴儿那抹红色的身影,赶忙将准备好的食物端给她。 “琴儿姑娘,是小主子饿了?这里已经准备好她爱吃的西湖鲤鱼。今日是清蒸,明日便红烧。” 琴儿接过点点头,笑着正准备回应,谁知道手中的盘子被二小姐的婢女灼衣抢了去。 琴儿出手去抢,结果险些摔一跤。看着已经离开的灼衣是又气又没法子。小主子没有娘,如今老爷出远门至少需要半年才回来。怕是小主子要受委屈了。 厨子们继续手中的活计,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琴儿只好叫厨子再做一份,却被告知明日是小姐的生辰,今日不能随意浪费。 戚府种满幽兰、幽香环绕的青色石子路上。灼衣哼着小曲却冲撞了那怒气冲冲的三姨娘,鱼汤全洒在了三姨娘的身上。 啪! 虽说是一巴掌却用了十分力气,灼衣被打的头昏脑涨。来不及还口,就听见一阵怒斥。 “哪个奴才这般的不知礼数?去领二十板子。这身衣服的料子可是上等的丝绸,你就算死了也不值钱。” 灼衣看着是三夫人,赶紧跪着认错:“三夫人求您饶了奴婢。” 三姨娘自然是认识她的,心里恨的牙痒痒,嘴里却念叨着她与灼衣主子的旧情:“原来是灼衣,我还以为是琴儿那贱婢。没事你起来吧。” 灼衣赶紧起来并低着头,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二夫人已经与三夫人结仇了。不过刚刚那话真是可笑,落了毛的凤凰根本不如鸡,还在这装什么清高? 灼衣赶紧起来并低着头声音略带哭腔的求饶道:“奴婢知道错了!三夫人今后要是有用的着奴婢的地方就尽管开口,能帮的奴婢一定帮。” 三姨娘心里嘲笑了一番,一个背信弃主的奴才我才不要。不过却不动声色的说道:“你先回去复命,就说琴儿那丫头将你的菜洒了。别人又不敢嚼舌根子,你家主子也不会查。” 灼衣赶紧跪下感激的说道:“谢谢三夫人,奴婢感激不尽。”灼衣看着远去的三夫人眼中满是蔑视。 正在扫地的奇儿听了微微皱眉,又继续着手中的活。心里纠结着要不要说给小主子听? 半个时辰后。 戚流年一直坐在闺房里等了半个时辰,结果等来了鼻青脸肿的琴儿。 戚流年心平气和的问琴儿:“疼吗?” 琴儿不愿让小主子因为她得罪人,使劲的摇着头并且说:“小主子,奴婢没事。只是小主子交代的事情砸了。” 不计较不仅会让敌人认为你无回击的智慧,而且还会让敌人有了得寸进尺的动力。 重生之前的她不就正因为这样害死郝衷倾的么?现在的她比起那个人来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如此下去必败无疑。既然你不愿主动回击,那我就逼你出手。 “知道狐假虎威的故事么?没有本事的狐狸却能让比它强上百倍的动物害怕它,是因为它清楚的知道对手害怕什么。” 琴儿听后心里琢磨,但她该如何狐假虎威?借谁的力量?她只是个为了活命的奴才,没有人愿意帮她。 已经将话说的这般通俗,不会还不知道变通吧?这是在逼她换丫鬟。 “不论别人对你如何命运永远只是掌握在你的手中。你不就是仅仅想活着吗?要是没这个本事,就不要摊这趟浑水。” 琴儿听出小主子话里有话,下定决心说道:“小姐,奴婢愿意尝试。” “去看看书房有没有人守着,我要去取些东西。” 琴儿听后有些犹豫不决。小主子要是闯祸了,遭殃的就是自己。 “那是老爷的禁地,下人不得随意靠近。小姐,奴婢不敢。” 戚流年也没勉强她:“不敢就别去了,明日我的生辰。琴儿认为会是谁掌家?” 戚流年感觉这二姨母实在不是当家的料子。戚府如果让她接手,家业在大也不够她败。 琴儿回答立马回话说:“虽然老爷不在,但还是会有很多人。小主子的生辰是大夫人负责的。” “大姨母?不是说她病了吗?” 大夫人的婢女与她在洗衣时认识,有些话闲来无事见着没人便悄悄的聊聊。 琴儿赶紧关上门小声的对小主子说:“小主子,是假的。大夫人想看看哪些奴才是阳奉阴违的主。” 戚流年听了没有多少惊讶的笑了笑:“这大姨妈诡计多端实在是有些让人抓摸不透,二姨母今后的道路……这个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第9章生辰 晚膳时,平日不出现的两位姨母与各自的仆人也来到了客堂。一时间充满了火药味,只是缺上一根导火索。明日就是戚府嫡女的生辰,这件事至关重要。为了明日有一个好排场,吃了晚膳过后,府里的仆人继续忙活起来。 大姨娘正打算离开,二姨娘就冷哼了一声,用无比讽刺的语气自言自语:“听说蜀地落了洪荒,以前那出了名的强坝子,最后还不是被那小小的蚂蚁注垮了。” 灼衣听后洋洋的得意,想当年二夫人未得势之时,她身为丫鬟过得是艰辛酸苦。如今巴结她的仆人可不在少数,要是做了掌仆日子过得更加随心。 其他的仆人听后赶紧低下头干活,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就行了。这几位夫人明争暗斗他们早就知道了。 大姨母的贴身奴婢听后有些不乐意,但看着夫人根本不想理会也就不做声了。 她们正要抬脚出门槛,二姨娘又大声说道:“今时不同往日,有些人以前是如何对我的,我便要怎样还回去。那人之前的狠毒铸造成如今的我。” 戚流年边吃边听着,仿佛跟个没事的人。二姨母也真是傻到家了,这样公然的挑衅会让对手孤注一掷。 达到目的的难度系数大大增加,鹿死谁手的结局也就变得扑朔迷离了。究竟是谁给她的自信? 大姨娘嘴角出现一抹神秘的笑,顿了顿脚步便离开了。她的丫鬟倒是看了一眼那灼衣,如今那灼衣气焰嚣张的可以。 琴儿用手小心的推了推小主子,小主子吃的正香根本不管她。小主子交代的事情要赶紧办了,趁着现在的人不太注意。 戚流年看着悄悄离开的琴儿吃的更香了,她问道正生着闷气的二姨母:“二姨母,今日熟睡时你是不是来过?我问琴儿她又不说话。就几个时辰前琴儿摔了一跤,摔的鼻青脸肿的。那丫鬟做事不太利索,希望这半个月让灼衣来照顾我。” 灼衣一听有些不愿意,但又不敢说。这小主子可是几位夫人都怕的主。 二姨娘听后点点头:“你二姨母有的,只要年儿想要直接拿去便是。”随后又吩咐灼衣:“听见了吗?这半个月你去照顾小主子,要是她有一点不满意,你就给我滚蛋。” 灼衣知道不论在仆人面前她是如何得意,始终还是奴才。这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事实。灼衣卑躬屈膝后连忙答应。 “奴婢一定将小主子照顾好。二夫人的话奴婢一定牢牢的记在心里。” 此时琴儿正从堂屋门进来看着小主子点了点头,戚流年面无表情的继续吃着饭。实在是饿的慌,多吃点明早看热闹。 四姨母见她只吃饭,赶紧笑着为她夹了点鱼。反正今日没她什么事,吃了离开便是,这二妹如今得势逮谁咬谁。丝毫不留丁点情面,而且又直白。恶人自有恶人磨,她是不会着急的。 戚流年对她笑笑算是回礼。 三姨娘看着这一幕,也赶紧为她倒杯茶。二姨娘将一切尽收眼底,那样子有些不高兴,在她眼皮子底下玩阴的。实在是岂有此理,不过这回她总算没表现出来了。 戚雨媛看着是既羡慕又嫉妒,但谁让她是嫡女呢?何况又比自己大几岁,实在是斗不过,必须得忍着。她看着弟弟一脸呆萌的吃着,那小子就是无忧无虑的, 戚家在饭桌上是不允许说话的,一直遵守“食不言,寝不语。”的祖训。 晚膳过后,各自回房安睡。但二姨娘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不是因为想着报复大姨娘。而是今晚不知怎么的全身发痒,不一会儿身上起了密密麻麻的疹子。 “来人。”她实在是有些忍不住痒朝门外叫到。 这时她的陪嫁丫鬟赶紧推开门担心的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二姨娘边挠着皮肤边吩咐道。 “不知为何我全身起了疹子,想必是这被子太潮。如今实在痒的厉害,赶快去请大夫,否则明日怕是不能见人了。” 她的陪嫁丫鬟赶紧跑去找大夫,还好不算太晚,不一会儿,大夫就来了。 大夫看了看给了她一瓶药膏,并叮嘱她:“夫人,你的床上是否有粉末?这粉末名为“不耐挠”,要是今晚我不来,恐怕明日夫人的脸上就会长满疹子。” 大夫经常出入各种大户人家的宅院,自然是知道那些勾心斗角的事。 待到大夫走后,三姨娘是又气又恨。 “妮儿,你说她是不是犯贱。我公然像她挑衅,她装作一副大度的模样,暗地里尽使些阴招。” 她的陪嫁丫鬟也认为二夫人说的对,不过却比她理智些。 “夫人,你的性子太急要改改,既然大夫人喜欢损招,那我们就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 二姨娘点点头。妮儿说的对,不能在这般的随意得罪人。接下来要用阴的才行,不然怕是对自己越来越不利。 第二天清晨,阳光明媚,鸟语花香。仆人们也收起往日的性子,对客人行着大礼,表示对来人的感谢。戚府这座宅家大院,顿时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三姨、二姨站在戚府门口招待陆陆续续而来的客人。收起了往日的尖酸刻薄,相互笑着迎接。大姨、四姨则准备府里的事情。戚流年还在闺房里,丫鬟门都在忙忙碌碌的为这个小寿星打扮着。 往日里老爷与小主子的生辰是一起办的,今年则不同。所以焦点全在小主子身上。 戚流年其实是有些烦躁的,郝衷倾说的对。出身世家的她其实是不懂的民间疾苦的。在寻常百姓家这样一个宴席够他们吃上一年,可在贵族的眼中还嫌弃不够撑门面。当时戚流年还笑话郝衷倾说‘那是因为你过于节俭了。’ 虽然当时郝衷倾没有做声,但现在她知道那是郝衷倾不想在搭理她了。戚流年皱眉问道:“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完?已经快半个时辰了,我都嫌累了。” 众丫鬟听到小主子嫌累,立马加快了动作。不一会儿,终于弄好了。戚流年出门一群丫鬟跟在她的身后,众人一看便知道她就是戚府的嫡女。 戚流年看到了外祖母也来了,可不是不应该来么?不过还是赶快向外祖母行礼:“外祖母,年儿可想你了。每天想的睡不着觉,想吃外祖母做的芙蓉糕、还有水煮鱼。” 外祖母慈祥的看着她,嘴里笑着说到:“年儿的嘴真甜,要是有人敢欺负你,你就跟外祖母说。要是你想吃外祖母做的东西,就让舅父来接你。” 戚流年赶紧亲了外祖母一下。她知道外祖母待她好,是因为母亲。可为何没人愿意说母亲的事?实在是有些想不通。 “年儿妹妹,生辰快乐!” 表哥穆宁峰与表妹穆宁雪一同笑着看着她,不一会儿,陆叔父也带着他们一家来了。戚流年看到了陆心庭,不过为何他的眼眶红了?难道是因为他的母亲?应该是的。 第10章三年后 “陆哥哥,你还好吧?以后我们一起练剑,我的剑术现在已经不同往日了。以后我去找你,不用你每天来找我了。” 陆心庭看了眼父亲,陆清远用手无比怜爱的摸着儿子的头。陆心庭点点头笑了笑:“你说的总是不做数,让我拿什么相信你?年儿妹妹,向来喜欢一心二用。这可是众人都知晓的。” 此时整个戚府的客人、仆人、主人听后都笑了。戚流年见状也笑了笑,陆心庭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哎呦!好烫啊!你为何……”大姨母的婢女正要为人斟茶,不知为何突然摔倒并尖叫起来。 灼衣看着众人的目光都盯着自己,赶紧扑通跪下,眼泪巴巴的落了下来:“我没有,我没有。” 真想一巴掌拍死那没用的东西,竟然在如此场合给自己丢人。不过嘴上却笑了笑:“老夫人,灼衣那丫头向来毛手毛脚的,这也是妾身之过。想着需好好调教才行。” 穆老夫人听后将跪在地上的二姨娘扶起,笑着对着戚府的众大宾客笑了笑。 “一次偶然,翠鸟见老鹰从高处用似箭的速度将小羊抓住,飞向高处后猛然摔下,那羊便成了老鹰的死食。后来翠鸟也看到了一只小羊,用比老鹰更快的速度想要将小羊抓住。结果却被撞死了,众人可知这是为何?” 穆老夫人用设喻的方式来讽刺二姨娘,告知某些人若是不能完全认识自己,最终会导致命白白丧去。 二姨娘听后内心尴尬到了极点,不过嘴角却依旧带着微笑道。 二姨娘的小儿戚宇铭,将手上的蛐蛐递给穆老夫人看,并天真的说:“老祖母,那只小鸟真可爱,宇儿觉得它很棒,只可惜它撞死了。” 穆老夫人听后将戚宇铭抱起,笑了笑:“对,是挺可爱的,宇儿也可爱。” 众人听后笑了笑,本来充满压抑感的气氛被戚宇铭的可爱,弄得欢声笑语。 宴庭过后,已是入夜。众人纷纷离去。府内已是杯盘狼藉,众仆人赶忙着清理,众姨母也忙着清点礼品。 戚府院子的石子路上,大姨娘的婢女轻蔑的盯着跪在地上的灼衣。得意洋洋的走了过去,笑了笑:“呦,这不是未来的掌仆灼衣吗?这是怎么了?二夫人还未原谅你?” 灼衣用似刀的眼神,狠狠地的与大姨娘婢女对视着说:“今日师傅教会了灼衣一个道理。改明个灼衣也教师傅一个道理。” 啪!啪!啪! 大姨娘的婢女听后直接狠狠地给了灼衣三个耳光,灼衣的脸慢慢肿了起来。灼衣赶紧站起来,将那三巴掌还了回去。两个人立刻扭成一团,打的不可开交。 此时大姨娘正巧赶来,狠狠地踢了灼衣一脚,怒气冲冲的对灼衣说:“好你个贱婢,今日我要替二妹好好调教你。” “住手,你的婢女好似也需调教。这样明里暗里的使棒子,真的不怕?”二姨娘正准备回房,就发现灼衣被那两个人狠狠欺凌,真当别人是死的吗?真是可恶。 不一会儿,戚雨媛在房内大哭了起来。二姨娘与灼衣焦急的跑去,大姨娘的婢女见后,嘴角出现了一抹神秘的笑。 “全儿,疼不疼?以后离灼衣远点。”大姨娘自然是看见了,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关心的问候道。 “小姐,没事。奴婢就是不想让小姐,在戚府受尽别人的凌辱。小姐奴婢侍候你回房。” 大姨娘听后点点头,也没在说什么。 戚雨媛昨日睡下后,被一根银针刺穿了手指,大夫弄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取出来。第二天早上,戚流年听完琴儿说的话,皱了皱眉。明眼人自然知道这是人为的,不过这心也太狠了。 夜晚,戚流年看着空中散发出绿光的萤火虫,一直发呆。这不是自己想要的戚家,是时候改变它了。 时光荏苒,转眼即逝,蓦然回首间,戚流年又渡过了三个流年…… 三年里,戚流年的父亲因去那锦蜀之地治理不周,被冥帝楚冥夜冠上“办事不力”的罪名。不要以为这个罪名不严重,轻则“休朝”六个月,重则“左除”。而且官职越高惩罚越重,更何况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右丞相? 另一边“大学士”秦谜垣的势力渐渐壮大,双方势力不相上下。况且,戚行云还要“休朝”半年,无疑这是皇上的诡计。 一些与戚行云交好的大臣逐渐与“大学士”秦谜垣走的越来越近,不过也有一部分大臣始终替戚行云说话。世态炎凉,冷暖自知。没经历过的人又怎么会真正的明白? 戚流年看着父亲每日微皱的眉头,想替父亲分担一些。可是父亲会听么?父亲会接受自己的建议吗? 戚流年端着杯热茶给了坐在石凳上的戚行云。戚行云看着自己的女儿如今已经长大了。自己却越来越没有能力保护她了,戚行云深知如今的戚家就像一盘散沙。 “年儿,如今你也十六岁了。爹爹为你找个好婆家可好?” 戚流年摇摇头。冥思了很久,终究还是开口对戚行云说道:“爹爹,你愿意听听女儿此时的想法么?” 戚行云点点头,皇上如今看自己是越来越不顺眼了,必须要为女儿准备好后路。 戚流年继续说道:“爹,你选择辞官吧。就说你怕是担任不了如此大任。” 这样也能减少皇上对陆、穆两个将军世家的打压。君王的猜测向来多变,接下来皇上一定又会忌讳“大学士”的势力,那大学士”秦谜垣也会走父亲走过的老路。 戚行云看着戚流年笑了笑:“年儿果然长大了,不过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样简单。” 辞官之后哪里还是抽身而退?恐怕会更加凄凉吧。如今不管怎样小心翼翼还是会有人参他一本,做官难,做人更难。 那些人都是些势利眼、墙头草如今他的势力是越来越不如从前了,追随他的人还会再次减少。 如果辞官,官场上那些人指不定如何对他玩阴的。到时候他就如同砧板上的鱼肉,挣扎只会加速戚家的死亡。 “鸟尽弓藏的故事谁人不知?如今国家在爹爹的辅佐之下处处繁花似锦,皇上又想着杀鸡取卵。不管有多难我们乞骸骨吧!以后怕会有更多的变数。” 伴君如伴虎,父亲对朝廷鞠躬尽瘁了大半辈子,皇上对付父亲的法子竟然从阳奉阴违改为明目张胆,可见皇上很有把握。 戚行云摇摇头:“年儿你不懂,国家政事是不能随意聊的。今日仅此一次,日后再无其他。” 父亲放不下的东西越多,就越容易自乱阵脚;敌人赢他的把握越大,他输的就会越惨;到头来结局依旧不变,不行,不到最后她是不会放弃的。 三年里,戚流年与陆心庭依旧练剑习书,她教府里的仆人们还有弟妹习文练武,他们天资不差学了两年就会了。 戚流年知道仅仅靠她一个人的力量注定失败,戚流年抛下对所有人的偏见重新来过。 戚府的人需要强大,戚流年需要一个坚强的后盾而不是一个拖油瓶。 这是远远不够的,那个人的聪明才智、心狠手辣怕是不止翻了一倍。 戚流年想要的逆袭难度从趟过冰河变成攀爬雪山。她唯一的优势就是重活,这是她最生恨的状况却又是她主要的救命稻草。 这就是命,她不愿意信命! 三年里,戚流年时常偷偷跑去看父亲的文书。她发现父亲太过于聪明了,造成了别人的嫉妒,替戚家埋下了灭门的隐患。 灭门?戚流年想起血流成河充满血腥味的竹林,当时后悔的直接用剑剐心。 琴儿与奇儿看着闷闷不乐的戚流年,对方互相示意了一个眼神。 “老爷都已经在那石凳上待了一个时辰了。小姐眼中带泪是老爷训你了?” 第11章试探 “小姐莫要伤心,听说今年正是各地书生来洛阳赶考的日子。客栈已经全部住满,黎城里可热闹了。我们可以出府看看。” 戚流年听了琴儿的话微微一顿,一个想法呼之欲出,连忙问道。 “是吗?据说一些书生玉树临风、举止脱俗是真的么?” 琴儿与奇儿听后噗嗤一笑,琴儿又继续说道。 “那些人哪里能与小姐的竹马相提并论?陆少爷那才叫一个脱俗,小姐往日不是总说他?” 奇儿戳了戳她摇摇头:“也不尽然,有些公子也是出身于大户人家。气质也有些是与众不同的,也有英俊潇洒的书生。” 以前从没注意过书生她,因为总觉得全是些过于迂腐的书呆子。戚流年听后笑了笑。 “奇儿怎么知道?原来你竟然背着我们出府偷偷的去看俊俏男子。” 琴儿看着奇儿那张被小姐说的通红的脸笑了笑。 戚流年也不逗她了,只是突然想到今日是陆心庭的生辰。便向她们二人问道。 “你们觉得陆哥哥的生辰我该送什么?每个人想出五个点子。” 看着已经离开的小姐,不会运用调虎离山偷自出府吧?要是被老爷知道非要打死她们不可,上一次的荆棘之痛疼了整整一个月。 奇儿反应过来,赶紧跑向小姐的闺房,发现那套男装不见了。 “如今老爷时常在府里,已经对府里的事一目了然。琴儿快去追小姐,不然可就遭殃了。” “我们又被小姐给骗了,得赶紧找到才行,奇儿你说小姐会不会去陆家?”琴儿内心有些不安,突然想到了陆心庭。 奇儿点点头:“多半是的,我们现在就去。” 对于小姐的睿智她们是一清二楚,府里的夫人们被她整得惨不忍睹。还依旧对她和颜悦色,因为根本不知道是小主子干的。 黎城街道上商人络绎不绝的接踵而至。随着生产力的发展水平不断提高,已经由奴隶与奴隶主之间的关系转化为商人与布衣之间“雇佣”关系。 在冥帝楚冥夜的统治下,出现了盛世繁荣。黎城这个十中有九户属于钟鸣鼎食之家的中心之城,放眼望去数千条街道被围的水泄不通。 冥帝楚冥夜不断让工部侍郎改进农业生产工具,并且无条件的发放给普通百姓。这些工具都是精耕细作所需要的, 因为蜀地洪荒处理不当造成了巨大的粮食损失。继于前车之鉴,短短几年,工部兴修水利的身影随处可见。 许多荒地得到开垦,粮食产量比过去增多。而且赋税减少了五分之一。要是遇到富硕之年普通百姓家还会有多余的存粮。在百姓的眼中冥帝楚冥夜是个雄才大略的帝王,没有人会背地里说皇上的坏话。 戚流年又来到那个曾经与郝衷倾相遇的地方,却依旧找不到故人的身影。 戚流年从后门回到闺房换了一件紫兰色的纱衣,将三尺青丝轻轻放下用紫色的簪子随意挽起。便出了房门。 丫鬟们不仅对小姐的容颜羡慕不已,更对小姐的聪明才智甘拜下风。见了她将头埋得低低的双腿微曲表示行礼。 这群丫鬟当初用车前草踢毽子的模样依旧在她的脑海里浮现。如今有的也出落的亭亭玉立,再过些日子就让她们出府吧,看着也怪可怜的。 人生如果永远都像初见之时该多好,可惜一切都会变。 晚膳之时,戚流年吃的实在是没有胃口。她只剩下四年时间了,确切的说是三年多。 几位姨娘与弟妹平时虽然勾心斗角了些,但仅仅因为这样就该死么?阴险的皇上何为可以让每个人都说他的好?为何上天要如此愚弄我? 她放下碗筷对着众人说道:“爹爹、姨母们、弟妹们我吃好了,先回房了。” 众人都感觉她怪怪的,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夜晚。 南王府中的侍卫仔细的勘探着四周,没有发现“南王府”的古树上藏有一个黑衣人。 那黑衣人见树下没人,悄无声息的双脚落地。径直走向南寒苏所在的房间,悄悄的推开门却发现床上没人。 不一会儿,一把利剑就架在戚流年的脖子上。 “只身一人就敢闯南王府,你是来送死的吗?有勇无谋的人就如同一只被人宰杀却拼死一博的羔羊,挣扎只会显得它更可笑。而你像极了它。” 戚流年听后默不作声,直接用手中的紫剑击开脖子上的剑。淬有剧毒的银针风驰电掣般朝南寒苏射去,却被南寒苏轻松的用剑击开。 戚流年见状赶紧逃之夭夭,刚刚翻过城墙。这时善于用毒的南宓月快速拔出身旁侍卫身上的箭羽,准确无误的朝着戚流年的后背射去。 戚流年忍着痛翻出墙外,南王府的大量侍卫即刻紧随着她。她因为不甘导致过于鲁莽,好似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她内心的恐惧。 戚流年抬头看着“花满楼”三个大字,运用轻功跃进墙内。一个恰巧来到后院的女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看着躺在地上的戚流年准备去叫人。 “等等,你别去,我只是一个可怜的弱女子。只是一个为了报仇而被仇人追杀的可怜人。” 戚流年的话触动了那女子的内心,那女子将戚流年扶起。却看到戚流年后背的箭。此时花满楼内传来一阵呵斥,同时又传来一阵尖叫声。 “姑娘是你的仇人?可是你后背的箭怎么办?我该如何帮你?” 戚流年嘴唇苍白有些有气无力的说道:“取出来,快点。” 那女子有些下不去手,但外面的尖叫声越来越大。那女子的用力的将箭拔出,血也随洞口流了出来。 戚流年抓住那女子的手,无力却又感激的笑了笑:“谢谢,你能再帮我一个忙吗?只有这样才能两全。” 女子点点头,并照着戚流年的吩咐做了。 在南王府侍卫们的眼中这些人就如同畜生,只不过是为了让男人们消遣的工具。众多侍卫持剑随意杀害“花满楼”中的女人,老鸨看着也不敢做声。 突然传来一阵悦耳的曲声。 琴声断断续续,似是孤独。随后又清扬婉转,似是相遇。一时之间又忽高忽低,似是相爱时的不顺。最后转而低鸣,如同别离远去。 侍卫们听后停止了杀戮,只见一位身穿白衣的清纯倾城女子。坐在楼上的雅间里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谱着曲子。 琴声又忽然清脆,清脆之声渐渐变得汹涌了起来,似大雨滂沱之声,似是一种哭泣,琴声断断续续,断断续续直至缓缓而止。 “呦,没想到这烟花重地还有如此不食烟火的女子。老鸨过来。” 老鸨惜命,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 “她是什么时候来的?下回让她侍候爷,听到了吗?”随后又对着其他的侍卫说道:“想必不在这里,我们快去追。不然郡主随时要了我们的命。” 戚流年感觉眼皮沉重、脑袋昏昏沉沉的看着他们走了,便晕了过去。 救她的女子赶紧叫上老鸨,求她去寻大夫。 老鸨有些不乐意的破口大骂:“到手的银子尽给糟蹋,你也是个令人头疼的主。来人快去寻大夫,不过诊金你要给我双倍。” 那女子看了看戚流年额头上的汗珠点了点头:“谢谢妈妈,以后卖艺的银子全部给你。” 老鸨听后眼冒金光笑了笑,赶紧将跪在地上那女子扶起来。 “这就对了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要客气,如今楼中死了五个。正缺人手,你想个法子让她留下。” 那女子微微皱眉,很多人都是被老鸨花低价买来的。如今老鸨竟然还要拉一个无辜的人进火坑,实在是令人作呕。 此时右肩背着木箱的大夫匆匆赶来。 第12章波涛暗涌 老鸨派人请来的大夫,其实是不愿意进这烟花之地的。经过内心深处的挣扎,大夫还是进了。 大夫看了眼戚流年的伤势,对着众人说道。 “姑娘的伤势本来是不严重的,但箭尖上的剧毒使情况变得严重了。因此必须割肉才行,不过老夫不太方便。” 救下戚流年的女子听后,本来见不得血腥的她,竟然从大夫手中抢过小刀。将那伤洞周围的衣物割破,可她光是想想都疼,便向大夫问道。 “大夫有没有减轻疼痛的法子?她的身子太弱,怕她受不住。” 大夫摇摇头焦急的喊到:“能活命就行了。若在不动手,怕是毒素会蔓延开来,到时候所割之肉会更多。” 那女子就这样一刀一刀的割,看着戚流年疼的直冒汗,割肉的速度也就加快了。其他的人看着都觉得疼,可却没听见这女子吭一声。 那女子看着最里边的黑肉不管怎样撬也撬不出,有些着急的问道。 “大夫最里边的肉割不着怎么办?” 大夫赶紧回答:“加大口子,快点。” 众人一听有些受不住,却还是看着那女子割肉。 不一会儿,女子看着地上的黑肉有些晕却,还有些想吐 “大夫已经割完了,接下来怎么做?” 大夫点点头拿出一瓶药膏吩咐道。“将粉末填满在伤洞内,然后用布包紧就行了。” 这时老鸨拿着银子递给了大夫,看了眼床上貌美的女子感觉要发。 老鸨对大夫笑了笑:“大夫的医德实在令人佩服,若是换了别人怕是不会来了。来人赶紧护送大夫回去。” 大夫将木箱背上摆摆手示意不需要,独自离开了“花满楼”。 老鸨一直盯着床上的美人看,心里有些美滋滋的。老鸨拍了拍正在为戚流年上药的女子,拉着那女子走到柱子的角落里。 “轻珏。妈妈跟你商量个事啊,那女子与你非亲非故。若是你将她留下,我便放你离开。” 轻珏听后有些动容,若不是逼不得已,谁又愿意来这烟花之地?卖艺又如何?依旧是红尘女子。 “妈妈,请容轻珏考虑考虑。如今她的伤势太重,还是先不想这些。” 老鸨听后浓妆艳抹的脸上出现不悦,在这装什么清高?有本事当初就别进来。 老鸨给另一红尘女子示意了一个眼神,那女子与轻珏的关系情同姐妹,自然是希望轻珏能够离开这烟花之地。 “妹妹,你就依了妈妈吧。这算起来你还是那女子的救命恩人,她知晓后不会怪你的。” 轻珏听后内心摇摆不定,不过却依旧沉默不语。众人看轻珏不开窍,便都叹了声气,分分独自离开。 老鸨看着轻珏这幅不愿害人的清高样冷哼一声,又对轻珏侧目而视片刻然后又冷笑了一声。 轻珏看着布置精致却让人感觉无比空虚的雅间,又看了看床上的戚流年。轻珏摸了摸戚流年的额头却发现异常烫手。 清晨,戚流年是被男女之间的嬉笑声吵醒的。她睁开眼睛咳了声嗽,看着这用粉色帷幔巧妙布置的房间。 闻着一股淡淡的清香,那铺着粉色方布的圆桌上,放置着一把紫檀木琴。戚流年用手敲了敲头,昨日竟然一时冲动去刺杀南寒苏。还好只是中箭。 “姑娘醒了?这是我特意为你熬的绿豆粥,你如今这身子本应该大补,但无奈我没有银两。” 在这红尘之地,没想到却有如此出淤泥而不染的女子。这女子尽显柔情绰态,身上也不带浓重刺鼻的香味。 “不碍事,你我从未相识却又能对我出手相救,这无意间的巧合透露出你内心的善良。” 轻珏听后笑了笑,将手中的粥递给戚流年。 “这老鸨不知道你会轻功,夜晚你就离开。势单力孤的你就放弃报仇算了,你的仇人势力可不小。” 戚流年眼神一直在轻珏身上,昨日那老鸨的话一字不漏的贯穿于耳。不过这女子的选择,实在是出乎意料之外。 “帮你脱离这红尘之地如何?本以为我的命数已尽,没曾想遇见了你。与你相见或许是天意,不过我的命不好。” 轻珏听后笑了笑:“女子的命都不见好,如此的悲观厌世运气自然不好。死比活着容易多了,不选择死是因为还想活着。你不也是这样么?” 戚流年听后笑了笑,她不指望仅仅一面之缘的恩人会懂她。可内心深处还是渴望的。 南宓月听了侍卫的解释只觉得可笑,她一身似血的火红纱衣尽显妖娆,手拿红鞭的她时常给人带来难以亲近的狠戾感。 “来人,将这花满楼给本郡主查个一清二楚,否则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侍卫一听赶紧慌忙的拿着手中的剑一探究竟,郡主向来做事干脆利落,要是没有着落怕遭殃的就是他们了。 南宓月示意老鸨过来,用毋庸置疑的语气向老鸨问到。仿佛下一刻那手中的鞭子就会朝她抽去。 “你过来,我只说问一句,要是敢撒谎下场你是知道的,昨日可有一个男子混进这烟花之地?” 老鸨有些害怕前后思量便摇摇头:“这红尘之地本就是男子随意进出的场所,混进也不能察觉。” 轻珏偷偷的在楼上瞄着,内心有些惶恐。赶紧告诉所救女子。 “怕是你的仇人寻来了,那女子虽长得明媚妖娆,不过手拿红鞭、眼神狠戾自带杀气。随身侍卫正四处搜查。” 戚流年一听赶紧忍痛下床,看着地上的血迹赶紧用鞋子擦净。 “快拿一套女子衣物来,昨日我是男儿装,” 轻珏听后立刻手忙脚乱的从柜子里拿出一套蓝色纱衣递给了戚流年。看着被子上的血渍,赶紧用昨日的小刀割破塞进鞋子内。 侍卫看那雅间门并未打开,便气势汹汹的快速将门踢开,却看见昨日那弹曲的女子正在喝粥。 “没曾想是小姐你,如今这花满楼不太平。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戚流年镇定自若的继续喝着粥点点头,冲着他们笑了笑:“不碍事,查个仔细才好,免得那登徒子在这红尘之地乱来一通。” 侍卫们想着也是于是便进了雅间,经过戚流年的身边闻到一股淡淡的幽兰香。顿时便离不开脚步, 戚流年向来讨厌这等人,不过却还是笑着提醒道。 “听说那位气焰嚣张的美人是众位的郡主,若是禀报晚了不知是否会生气?” 第13章可以重活 众侍卫一听立刻缓过神来,神色慌张的出了雅间。如是被郡主知晓怕是不死也残。 “别闷着自己,人已远去。” 看着已经出了柜子的恩人,轻珏看着戚流年的明眸变得伤感,昨日谱曲的洒脱女子全然不复存在。 “报仇的方式有许多种,而你昨日选择的方式实在如同送死般。既然实力悬殊那就提弱应强,去找盟友吧。” 戚流年听了轻珏的话顿了顿,她仅仅是嗯了一声:“我的紫剑?” 轻珏想起是有把紫剑,想必还在后院。看着戚流年的神色有些不悦连忙去拿剑。 “姑娘可是这把?” 戚流年看着师傅留下的紫剑点点头,起身持在手中便踏出了门。末了又转身看了轻珏一眼,并许下承诺。 “三日后再来寻你,你不属于这红尘之地。” 轻珏听后内心有些喜悦连忙点头向她喊到:“小女子名唤轻珏,如若寻我就唤轻珏。” 侍卫们半跪在地面带恐慌的对南宓月说道:“郡主人依旧没找到,不过属下猜想也许就是这花满楼内的其中一人。” 话刚刚说完就被南宓月毫不留情的狠狠抽了几鞭子。南宓月轻轻一跃便到了楼上,亲自去寻比等那般废物强多了。 手持紫剑的戚流年赶紧躲进另一房间,门外轻微的脚步声不断徘徊。戚流年有些后悔昨晚的冲动,重生多次这一次戚流年的对手比以往更加强劲。 南宓月看着那房门未关里面又空荡荡的,不久便离开了。还未下楼的南宓月冲着楼下依旧跪在地上的侍卫有些怒气的喊道。 “去其他地方搜查,无论如何也要给我揪出来。” 侍卫们齐声回答:“是,郡主。” 老鸨害怕的咽了咽口水吓得半句话也不敢多说。 南宓月侧目而视的看着老鸨,并用无法让人拒绝的语气吩咐老鸨:“想活命就给我注意点,这次你的确没有如何,下次可就不清楚了。” 老鸨额头尽是汗珠连连笑着点头。 花满楼的客人与红尘女子全部不敢做声,这红衣女子冷艳无比,沉默不语的人才能不引人注目。 南宓月吩咐几人在花满楼盯着,独自一人离去。街上的男子无一不悄悄觑视,却又不敢明目张胆去问她芳名。 老鸨见戚流年手拿紫剑想要出楼,立马给手拿家伙的十名男子使了个眼色。 戚流年看着那些木棍全部对着自己,苍白似雪的脸立马嫣然一笑。 “为何众人如此害怕我二姐却又不害怕我呢?是因为我受重伤?要不是怕被二姐知道我受了重伤,方才早已随她归家。” 众人一听戚流年这样说。便有些半信半疑不敢动手,老鸨也同样将信将疑。这女子的气质的确是上等,恐怕没有说谎。 老鸨赶紧将拦着戚流年去路的木棍踢开并冲着他们怒斥:“住手,谁让你们动手的?” 戚流年内心笑了笑,手持紫剑、身穿天蓝纱衣的戚流年大大方方的出了花满楼。洒脱像极了女侠客,仿佛昨日受伤之事并未发生。 花满楼又恢复如常,男女嬉笑之声喧嚣无比。不时还有靡靡之音传入耳中,唯独辜负了这大好的时光。 戚家此时早已乱成一窝蜂,戚行云的脸上满是疲惫与焦虑。众仆人们立刻出府去寻戚流年,琴儿与奇儿被罚跪在客堂之内。 案几上的茶杯被戚行云愤怒的砸碎,清脆之声与他心中的怒气格格不入。戚行云又拿起放在散发出檀香圆桌上的荆棘狠狠朝着她们二人抽去。 大姨娘看到荆棘上沾满了鲜血,便硬着头皮上前理智的劝道:“老爷当务之急是赶紧找人,冲她们发脾气也无济于事。” 戚行云却依旧没有停下鞭笞的动作,一个男仆喘着粗气跑进客堂断断续续的报道:“老爷,小姐回来了。” 戚流年看着跪在地上的二人,她们身上的衣物已被鞭笞的不成样子。衣上还有斑斑血迹。戚流年的心中满是愧疚。 “爹,你怎么能如此心狠?错是我犯的,要罚罚我好了。” 看着女儿平安回来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下,可听到女儿竟说自己心狠,戚行云的大手顿时变得无力,荆棘也缓缓落下。 “自觉点去祠堂罚跪,也不准进食,错了的确该罚,” 几位姨娘知道戚行云是爱女心切,也就不敢说三道四。弟妹们站在一旁眼神焦急,习文练武的日子里,众人的关系早已不在清如寡水。 戚府纵横交错的青色石子路被成片的幽兰团团簇拥,仆人们赶紧清理堂屋内的碎片,不久又恢复如初。 阳光洒下刺眼的光辉照射在兰上的晨露上,闪闪发亮的透明让人看的清神气爽。 跪在祠堂地上的戚流年看着离儿悄悄的推开门走了进来。 十岁的小不点咋是可爱,离儿对戚流年做了个嘘的手势。从袖子口中拿出一个鸡腿,并窥视门外小声的对戚流年说。 “年儿姐姐,这是离儿从厨房偷来的鸡腿可香了。前日里厨子说少了鸡腿坝子其实是被我偷去吃了。” 戚流年看着离儿那可爱的模样憋不住笑,刮了一下离儿的小鼻头。 “离儿为何吃饭不吃饱?” 离儿挠了挠额头,满是委屈的说道:“娘说吃饭只能吃八分饱,所以平日里我只吃一碗饭。” 戚流年看着离儿的委屈模样笑了笑:“离儿舍得将鸡腿给我吃?怕是离儿还没尝吧?” 离儿将鸡腿大方的递给戚流年,并去亲了戚流年一个:“现在你感觉到了么?离儿早就吃了一个。” 戚流年擦掉脸上的油渍,合着是这个意思。她将离儿手里的鸡腿接过,看到离儿竟然将鸡腿咬过一口,顿时笑了笑。 戚流年是真的饿了,吃完了鸡腿对着离儿笑了笑:“离儿真可爱,不过还要再帮姐姐一个忙。” “离儿得帮姐姐将骨头丢掉,以后可不能这样了。被弟弟知道可是要闹出笑话的。” 戚流年看着离儿小心翼翼的关上门离开后嘴角出现了微笑,原来高墙内院也可以没有勾引斗角。 “即便是那千沟万壑不堪入目的深谷,也会随着时光慢慢愈合。师傅说的对,往事如烟终究也会随风散去,我也可以重新活过。” 第14章买下花满楼 戚流年抬头看着众祖先的牌位站了起来,伤口依旧很疼但对戚流年而言如同不存在般。 “我……会保佑我吗?只剩三年了……”戚流年看着母亲的牌位小声自语的嘀咕道。 戚流年将门打开踏出房门,看到了父亲匆匆离去的身影。 “爹,女儿有话与你商量。” 戚行云脸上的沮丧被喜悦爬然而上,却又在转身的瞬间变得严肃。 “说。” “下江南,女儿要出门一月,望爹能够同意。” “理由。” “每日无眠,许是得了重病,女儿去求医。” 戚行云那深邃的眼睛一直盯着女儿,却看不出一丁点的刻意撒谎。又想起她夜晚无缘无故出府的事,许是能治好。 “带丫鬟,带银子,带令牌。” 虽是简单的九个字,却是箴言。戚流年不知道这个决定对不对,至少比干等着强。她不下江南,所以这些东西可有可无。 “爹……谢谢。” 换了一身衣裳的琴儿与奇儿将包袱搁在秀肩上,那包袱很大,戚流年看后扶额。 “轻装上阵才能走的更快、更远,只带银票与几套男装。” 待到她们收拾完已过半个时辰。白色、蓝色蝴蝶遍地,一阵微风拂来淡淡的幽兰香变得更加若有若无。 抬头看着“花满楼”三个字,琴儿将包袱丢给奇儿,赶紧拉住准备进门的戚流年。 “小姐,小姐。使不得,这不是酒楼更不是客栈。” 奇儿也冲着戚流年使劲点头,并将身上的包袱提了提。 “一月之内的住处,就是这。” 看着已经进门的戚流年,只好低着头跟在后头。 老鸨笑咪咪的看着一位手持白色画扇气质非凡的白衣男子从门外进来,后面还跟两个弱不禁风的小哥。老鸨给了众女子一个示意的眼神。 “本公子找轻珏,我只要她。” 老鸨浓眉微拧有些为难的说道:“公子,轻珏不接客,不过这儿刚来一位新人。公子倒是可以瞧瞧。”转而又对一红尘女子叫道:“快让离雪过来。” 只见一位身穿黄色广袖纱衣的女子柔桡轻曼的从楼上缓缓而下。她的眸中有泪,很显然这女子并不愿意。 老鸨看赶紧将离雪拉在角落里窃窃私语:“离雪,这位公子气质脱俗,一看就是富贵人家。你可要把握好机会。” 离雪将头偏开,她对老鸨的厌恶直接表现在脸上。不过却是走向了那位身穿白衣面容俊逸的公子面前。 戚流年淡然的看着离雪缓缓而来,眼神却在找轻珏的身影,不过却不见人影。 老鸨见离雪开窍了冲着后院大喊:“上菜,摆酒,献曲。给我快点。” 琴儿与奇儿眼神略带焦急的相互对视,小姐可是戚家嫡女要是被人发现了,以后可怎么嫁人? “小……小少爷,使不得。” “是呀,小……公子,不行啊。” 老鸨听后无所谓的笑了笑,并去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差点将二位公子忘了,来人侍候着。” 戚流年看着被众女子团团簇拥的二人笑了笑,在离献艺楼台最近的酒桌上做了下来。 轻珏将琴放在楼台中间的案几上,手指轻轻微拂,琴音悠扬、悦耳随风而去,却被男女之间的嬉笑声淹没。 “那位弹琴的女子,本公子需要你来侍候。” 戚流年手指着轻珏眼神坚定,琴音戛然而止,轻珏手端木琴便准备离开。 “站住,小爷我老早就看你不爽,装什么清高?又不是正经女子。” “是呀,装什么装,有什么可装的?清高的女子会来这?” “就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不食人间烟火。” ……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个没完没了,那些红尘女子直接将酒灌进琴儿与奇儿嘴里。 轻珏的脸色被众人说的通红,并自卑的低着头,听着不同的流言蜚语。酒杯摔碎与男子的怒骂声同时传来,让人听了烦躁无比。 “够了,都给我滚,这花满楼本公子买了。” 众男子因为戚流年的一句话愤怒无比,红尘女子倒是显得慌乱紧张了。 喝酒微醉之人直接大笑破骂:“小哥?你受的了?不怕爽死?哈,哈,哈。” 哈,哈,哈。 酒楼一时之间充满了嘲讽的笑意。二位丫鬟一听小姐被骂,立马站起来怒斥。 “知不知道我家小……公子是谁?竟然敢如此放肆。” “男的荒荡,女的荒唐。哪里能与我家公子相提并论?” 众人听后又是一阵大笑,嬉笑之声再次传来根本没当回事。二位丫鬟因为说了话面红耳赤,赶紧从众女子中挤出来。 “喜欢装聋作哑是吧?好,很好。最后说一次,给我滚。” 老鸨听后赶紧叫人拿家伙,感情这男子是来砸场子的。二十个虎背熊腰的男人手拿家伙,将戚流年团团包围。 “公子,再不走别怪我们对你动粗。” 众男子见状也彻底发怒,将案上的酒、菜用力推翻。一时间场面混乱无比。 一个长得獐头鼠目身着紫色丝绸尽显俗气的男人,拔出手中的剑指向戚流年大声的怒喊。 “敢叫本大爷滚?小子你是活腻了?去赌命街问问老子的名讳,我弄死你。” 戚流年听完后嘴角微微一笑,将手中的画扇狠狠的朝他持剑的手潇洒一击。 只见那男子疼的五官扭曲,手中的剑也被抛在空中。戚流年轻轻一跃将剑拿在手中,并用剑架在那男子的脖子上。 戚流年的声音充满嘲讽的对那男子笑着说:“赌命街倒是没听说过,不过我觉得你一定没赢过。” 老鸨示意拿着家伙之人动手。要是今日随这公子往后自己这生意还怎么做?面色有了怒意怒气冲冲的说道:“公子,做事要做八分,你这似乎有些过了。” 戚流年将剑收下拿着剑走向老鸨,带着商量的语气说道:“当初心平气和的与你说过,我要买下这花满楼。出个价。” 此时二十个壮汉同时将手中的粗棍朝戚流年打去,却被戚流年巧妙躲过。众人见状想要团团将戚流年围住,老鸨却又被戚流年劫持。 “公子,有话好好说,小心这刀。”老鸨用手指想将刀弹开,却发现那刀纹丝不动。 戚流年无动于衷的看着老鸨,自己如此惜命却总是伤害那些无辜女子。真是可怜人必有其可恨之处,这样的人不该活着。 “要是不想死,就卖给我。只不过是异主而已,你依然可以住在这。考虑的如何?” 第15章陆府三人相遇 “我……覆巢无完卵,这花满楼易主之后,恐怕……”老鸨眼中有泪可怜巴巴的说道。 戚流年淡淡的听着又环视花满楼中的红尘女子,眸子微暗朱唇微启:“本公子也是通达之人,我买下这楼之后,众人依旧可以安居在此。” 众男人被这样“他”一闹,索然无味之后纷纷离去。红尘女子听后带着笑意,轻珏仔细的瞧着楼下的动静,嘴角出现了一抹不明所以的笑。 “五万两银票成交。”老鸨狮子大开口的大声喊道。 众人听后神态百怪互相对视。明明只需要八千两银票就能买下的楼子,老鸨竟然开口要五万两银票。这公子虽然不是贫寒人家,却也非等闲之辈。 两个丫鬟焦灼不安的看着小姐,又立刻愤怒的向老鸨说道。 “你欺负我家公子不懂行情?这个破宅子需要五万两银票?我家小……公子一再退步,老鸨为何如此不知抬举。” “小……主子,使不得。” 老鸨感觉脖上的剑加了三分力。她感觉到一阵疼。戚流年听了她们俩的话嘴唇微勾盯着老鸨说道。 “肥且多矣?却有食言。不过也要看对象,你确定不留两分退路?” 老鸨给所养门丁使眼色,却没人愿意帮她。 戚流年将剑一扔,剑便牢牢的插入远处的红柱之中。她眼带笑意红唇微掀对众人念道:“或归墓后人念,或如行尸走肉。唉,甚是可怜。” 老鸨没想到平日里对她唯命是从的门丁,如今竟然敢背叛她。只好厚着脸皮开口问道:“公子,你说多少?” 戚流年在众人的注视下平静开口:“人只有两只手,大鱼只能抓两条,小鱼就不同了。不知你是想抓大鱼还是小鱼?” 老鸨听的一头雾水赶紧问道:“公子你能将话说的通透点吗?” “一万六千两银票或八千两银票。” 这些姑娘们两个月就能替她赚回来的银票,这公子竟然妄想买下楼来。老鸨气愤的用不可置信的语气尖叫道:“什么?” “世间少你一个就多了数个良家女子,何乐而不为?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就行,说的过于通透反而不好。” “公子,你……我选八千两银票,不过我要留下。” “如此甚好,奇儿速拿银票。” 老鸨见“他”眼带笑意又直接向那弱不禁风的两个男子轻声喊道。没曾想这花满楼如此就易主,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公子,你想好了?”离雪看那老鸨将银票揣在怀里,眉头一皱又轻声细语的向戚流年问道。 “说一不二,人生除了这靡靡之音还有许多赏心悦目的风景。走与留不会强求,如此甚好。” 众红尘女子心中苦不堪言,如果这公子早日出现该多好。 “公子的大恩大德离雪牢记在心,只是家父不知被那老鸨藏在了哪里。” 老鸨听后内心恐惧神色慌张,赶紧挪步去后院的柴房将人放出。 只见一位白发苍苍、瘦骨嶙峋的老者吃力渡步而来,声音充满苍凉对离雪叫到:“雪儿,是爹拖累了你,我就不应该活着。” 离雪赶紧搀扶他。并用手擦了擦将要流出的眼泪,笑着对着老者的耳边大声喊道:“爹,雪儿遇见好心人了,雪儿没事。” 老者赶紧跪下双掌合并,口中不断念叨:“谢谢,谢谢……”无论离雪怎样拉他起身,那老者就是不肯起来。 众人低下头流出几滴清泪,纷纷走去戚流年身边跪地致谢。 两个时辰过后,花满楼显得有些冷清。众人渐渐离去,最后只剩下老鸨、轻珏、五个门丁。 戚流年看着留下的轻珏声音淡淡的问道:“为何不走?” “没有能惦记的人,也没有想做的事。不如留下。”轻珏说完又继续拨弦,琴音充满悲伤与绝望,脸上却又洋溢着满足的笑。 “奇儿拿银子。”戚流年对着奇儿吩咐后又对那五个门丁说:“拿着银子让木匠做一块刻着‘安好客栈’的大匾,现在速去。” 奇儿将五十两银子递给其中一个门丁。他们离去后,琴儿心中满是愁虑。 “小姐,万万使不得。老爷……唉。” “琴儿你越来越不懂规矩,奇儿拿两千两银票让她离开。” 琴儿一听眼中含泪曲膝跪地:“琴儿不想离去,琴儿只知道这样实在是降低主子……求主子与奴婢归府。” 此时奇儿也扑通跪下、埋头哭泣。主子不属于这等污秽之地,永远也不属于。 戚流年直接忽视两人离去。不一会儿,两人见小姐端了满盆的清水准备打扫。 琴儿赶紧起身抢过小姐手中的抹布心疼的小声说道:“主子从不心疼自个,自是有人心疼。” 奇儿边抽涕、边提了提包袱、语气断断续续的说着:“琴儿说的极是,主子不能糟蹋自个。” 琴音突然停下,不一会儿,轻珏拎了个桶水也出来帮忙。 “这二人对姑娘可是衷心的没话说姑娘就依了她们的吧。” 戚流年只好看着三人忙来忙去,不久五位门丁抬着门匾进了门。老鸨也从楼上下来帮忙,指挥门丁将门匾拆下。 原来夜晚的黎城是这样的唯美,她却从未发现过。夜幕渐渐降临,轻珏看着窗外的镰月,嘴角出现一丝笑意。 第二天清晨,戚流年将客栈之事全盘交由轻珏打理,便来到了陆府。 陆家门口石阶光滑,门口两只石狮,使陆府尽显气派与庄严。门口的侍卫见一抹熟悉的浅蓝身影笑了笑。他们知道这戚家嫡女与少将军青梅竹马,不久后自然也是少夫人。 “戚小姐,早。” “戚小姐,少将军在亭中练剑。” 戚流年嘴角微微一笑,微风拂来吹乱她的丝发,却挡不住她的清纯之貌。拿枪侍卫赶紧低下头,待到抬上头已经不见人影。 “陆……哥哥。”戚流年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一抹熟悉的红衣身影,不过又恢复神色笑了笑。 戚流年看着南宓月与陆心庭亲密无间的样子,恐怕早已相识。可他从未说过,以前是如今也是。 “陆心庭,她是谁?为何从未跟我提过?” 南宓月已换另件血红蚕衣,本是难以驾驭的血色,在她身上却尽显妖娆。她的询问充满着自信。 陆心庭的眼睛从未离开她,他听后笑着说道:“宁峰的表妹。” 宁峰的表妹?陆心庭实在太让人失望了。南宓月明明认识她却硬要装作不认识,戚流年眼中的悲伤瞬间即逝。 戚流年看着南宓月发上的红簪,想起了重生之前,三人的相遇其实不在十六岁,而是十八岁。 第16章关扇门,开个窗 陆府有片梨林,春天梨花飞舞,夏天梨叶葱葱,秋天硕果累累,冬天只剩秃木。三人的相遇是在夏天。 陆心庭正在与南宓月在梨林比试剑法,比试的中途被突然赶来戚流年打断。 ‘陆心庭,这位就是你所说的青梅?好生柔弱。’ ‘年儿听到没?多年的习武也没改变你的内在。你可要长点心。’ 戚流年听后嘴角出现了一抹笑,并拍了拍陆心庭的肩膀问道:‘真的?’ 戚流年敏感的捕捉到南宓月眼中的阴霾,却又实在是看不出南宓月在想些什么。戚流年只是把南宓月当做一位侠女,因为南宓月在这以后总会持着一把粉红色的剑。 再次相见是戚流年送陆心庭香包之时,当时他们二人正在舞剑。戚流年怎么也学不会的剑法却让南宓月练的出神入化,戚流年见后是即羡慕又无奈。 陆心庭拿着香包抃笑不语,南宓月倒是不明所以的笑着说道:‘没有想象的那般无形,于你而言属于无价。’ 陆心庭将香包握在手心里淡然的看着戚流年。戚流年以为陆心庭是因为珍惜香包才会如此,后来才知道并非如此。 ‘年儿这是宓月绣的清荷,绣法奇特无比。没曾想她不仅剑法了得,绣法也是数一数二,真是个奇女子。’ 戚流年听后内心苦笑,原来陆心庭对每个女子一样。自己在陆心庭心中不过是一位从小长大的红颜。 戚流年抢过陆心庭手中的香包,仔细瞧了瞧。看了之后内心感叹、嘴上却不愿服输的摇摇头道‘很一般,是你的欣赏有问题。再说陆心庭你懂奇女子吗?显然陆哥哥不懂。’ 不知为何他们二人变的形影不离,他们一起劫富济贫、一起下江南、南宓月偶尔会调皮捉弄一下陆心庭、陆心庭那颗冷漠的心渐渐融化成水,他对南宓月的关心渐渐增加…… 而戚流年永远只是那个房门不出、大门不迈的戚家嫡女。这些事也是嫁给“南王”之后,穆宁峰告诉戚流年的,戚流年听后心如潭水,仿佛从未听过般。不过心却不听指挥的痛着。 “年儿,你怎么了?”陆心庭看着戚流年一直发呆便担心的问道。 戚流年从中回过神来,对着二人摇摇头:“一不小心入迷了,许是被她的美貌迷住了。” 南宓月听后面无表情直接跃墙离开了。戚流年抓住了陆心庭那瞬间微暗的双眸问他:“陆心庭,你喜欢她?你与她还会再见,又何必在意这朝朝暮暮?我也走了。” 陆心庭看着戚流年离去的背影眸子更暗了,苦笑着继续练剑。池边的柳叶因剑气纷纷而落,却依旧留不住陆心庭的心。 “娘亲,那个姐姐好美,女儿长大后也会像她那样吗?” “会吧。” “胆子肥了是吧?竟然敢偷偷看女人。” “唉!唉!夫人你下手轻点。” …… 戚流年垂头丧气的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女子见了戚流年因她的美貌纷纷避让,男子见了戚流年因她的清纯止步不前。更甚者有人随着戚流年而行数百米,不过戚流年却毫无察觉。 碰!碰!碰! 戚流年刚刚走近安好客栈便听见大声的怒骂声、木棍将酒桌砸碎之声、众女人的冷笑嘲讽之声、轻珏的歉意之声…… “住手,人的心很大同时也很小,所以莫在逼我。” 一肠肥脑满身穿布衣的妇人寻着声音探去,楼上有位身穿青衣,头束银冠的秀色公子。 “哈,哈,哈……昨日听人说这烟花之地被一位长相俊逸的公子买了去,没曾想果真如此。” 另一位面黄肌瘦却身穿艳丽衣物的妇女也停下了摔酒具的动作,往楼上探去之后突然捧腹大笑。 “外头多的是……名门闺秀、多的是千金……小姐,我说公子……哈、哈、哈……你的口味怎么就如此特别?” 另一个长相文弱却面如土色,她只是呆呆的看着大字也不敢吐一个。还有那个身穿粗布、蓬头垢面的妇女此时竟然扣鼻屎,而且弹了几下直接擦身上。 戚流年见到此景笑着说道:“凡斗者,必自以为是,而以人为非也。 建议各位透过现象看本质。第一:这里安好客栈而非花满楼;第二:曾经永远只是曾经,这里已是安好客栈;第三:埋怨其他女子的同时试着改变一下自己。” 经过多年的模仿她的声音早已惟妙惟肖,丝毫不让人怀疑她是位女子。四人听“他”这样一说脸上出现了一丝难堪。 轻珏的脸上出现几天伤痕;琴儿与奇儿的衣物也被撕破;老鸨倒是知道躲在角落里;五个门丁许是出去办事了。 “小……公子,汝无需多言,就当她们是空气好了。”琴儿擦干眼泪,将被撕裂的衣裳死死抓住。对于这群泼妇实在是难以忍受,却又毫无办法。 “呦,这话听着好生有趣。空气?空气虽看不见却及其重要,卢婆,听见没?红尘女子夸我们重要。”那位肥脑满脑身穿布衣的妇人听后嗤之以鼻并对旁边的妇人阴阳怪气的说道。 老鸨知道戚流年的厉害便从角落里走到那妇人身边,理直气壮的对那妇人吐了口吐沫:“浑浊如地下沟上不了台面,出来也叫人污了眼睛。有什么好得意?” 那与妇人同来的三人早已悄然离去,老鸨环绕一下四周更加气势汹汹的拉着那妇人的头发怒骂:“家中无镜莫非连水井也不存在?你方才踢我五脚,如今我只是扯你头发算是对你有恩情。” 老鸨虽然粗鲁了些,却让另外三人心情舒坦了些。 戚流年见状笑道:“轻珏,以后这客栈归你打理,要是缺银两直接问奇儿便是。”又对两位丫鬟吩咐道:“从今日起二人帮着理理就是,老鸨管饭,门丁护理。若是太急便可雇人。” 老鸨听后有些不愿意,为何她的是苦差事?不过还是点点头。琴儿与奇儿只听主子的,便有些不太乐意。轻珏也有些为难,她只是会些琴、棋、书、画罢了,其他的是一窍不通。 “就这样吧!慢慢来就好。” 戚流年说完便转身进了雅间。不一会儿,雅间传出声声曲音,琴音绕红梁随风越悠越远。 轻珏听后微微开口问琴儿:“好悲伤的曲子,你家主子为何如此?” “这家客栈能住宿么?为何如此冷清?”一席白布衣、脸色微胖的郝衷倾将手中的包袱放下坐了下来。 戚流年十指轻捻琴弦,想着过去的点点滴滴渐渐地落了泪。弦音也渐渐的越来越压抑、越来越伤感。 “是谁在奏曲?”郝衷倾浓眉微拧,从包袱拿出一袋重重的东西摔在桌子上对老鸨怒吼:“这么悲凉的曲音,真煞风景。小爷我穷的只剩银子,你过来……拿着这袋银子砸死她。绝对不会怨你。” 老鸨听见银子落在客桌上的撞击声眼里冒了金光,不过却还是默不作声的摇摇头。 郝衷倾见被忽视自言自语的大声嘀咕道:“脑子不灵光还开什么客栈?有楼上那位雅客保准一月无客,小爷我还是另寻歇脚之地。” 老鸨听后连忙走近他,拍了拍郝衷倾的肩膀笑着说道“公子,客栈今日开铺自然是特别了些。平日里可不这样。” “郝衷倾?” 戚流年听见熟悉的声音小声嘀咕一声,琴音也因此而突然暂停。 “等等!请留下。”戚流年见郝衷倾不停步,赶紧运用轻功踏栏而下,拦住了他的去路。 第17章回忆过去 郝衷倾看着戚流年冷哼一声眼神带着轻视的问道:“如何?黎城莫不是徒有虚名?竟闹着玩儿。” “我叫……微胖的瘦子该如何称呼?”戚流年的话突然停顿,并直接将重生之前遇见他说的话反着来问。 “微胖的瘦子?合着我是个怪物。”郝衷倾略有怒气的看着戚流年讽刺的说道。 “蓦然回首,眨眼之间便是数个流年……竹林青红依旧时光掩过往,令人寸断肠残。你……好久不见。”戚流年清澈的明眸看着郝衷倾,好看的眼角渐渐滴下几滴清泪,只因想起了数个瞬间。 “小姐,你我从未相识又何来好久不见之说?望小姐自重。”郝衷倾看着身着男装的她始终保持着距离,说完摇摇头后就要抬脚离去。 戚流年见状嘴角微勾轻声问道:“包袱装放着石子不累?本店未有神算子不知你可会?” 另外几人听后微微皱眉,没曾想竟然是石块,这胆子也忒大了。黎城衙门里的捕快专管这档子事,如若被抓拿可就要游街一天。这男子难道不知? 郝衷倾因被戚流年当场揭穿有些尴尬的笑着说道:“有些话需要说的委婉些才对,这样实在是过于尴尬。不过你是如何得知?” 如何得知?不过是认识久了心有灵犀罢了。绝路难逢生,而郝衷倾再次给了戚流年一条生路。 戚家落难之后众人显露头角,穆、陆两大世家相继落难,戚流年失去了亲人也失去了靠山。 戚家嫡女被皇上赐予“第一乞丐”的封号,并赐戚流年一个晶莹剔透的玉碗去乞讨。黎城乞丐是鲜有之物,戚流年自然而然就成为了名人。戚家也自然而然成了有名的落魄世家。郝衷倾找到她的时候,她已是昏迷不醒。 ‘传说,佛前有花,名曰昙花。一千年出芽、一千年开花,刹那芳华,弹指即逝。此玉名为昙玉,作为你桃李年华的礼物。菩提有根,菩叶无染。愿你一尘不染。’ 戚流年醒来后就见郝衷倾手中拿着一块剔透无瑕的璞玉。玉在戚流年手中之时,郝衷倾便用无比真诚的眼睛看着戚流年说了这段话。 戚流年呆然的看着手中的昙玉,她以为不会有人再惦念她。晶莹的泪水渐渐滴满在剔透的璞玉上。 郝衷倾看后赶紧笑着说道‘呦,难得一见。戚家嫡女竟然还哭鼻子。真是傻到底了。’ 戚流年赶紧擦干眼泪,笑着说道‘谁说我哭了?我只不过是感动,戚流年才不会哭鼻子呢。’ 因为黎城百姓早已对戚流年驱之避之,导致郝衷倾赚不着银两。二人身无分文却又饿的发慌。 后来实在饿的不行了,郝衷倾见那卖肉包子的老妇人眼神不好,就用石子代替银子换回肉包。郝衷倾将包子递给戚流年的时候,戚流年眼中的泪水瞬间便不听使唤的夺眶而出。后来他就…… “小姐,他问你月银怎算。小姐,你怎么了?”琴儿想起戚流年一睡难醒的稀事立刻心急如焚。 “五十两你可愿意?”戚流年轻声对郝衷倾询问道。 五十两?哈、哈、哈……笑死我了。郝衷倾对着门外嘴角大笑,干咳过后便转身对戚流年皱眉说:“坑蒙拐骗可比这强多了,我还是离去罢了。” 奇儿听后皱眉轻蔑的小声嘀咕:“普通月银也不过才十五两银子,竟然还嫌少。” 郝衷倾可不想这事真黄了,赶紧对奇儿反驳道。“喂,嘀咕什么呢?我又未曾开口管你家小姐要,怎能随意泼污水?” 戚流年继续开口对郝衷倾问道:“一百两如何?以后只增不减。” 小姐心善从不在意银子,这人明显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主。琴儿走向主子焦急的小声说道:“主子,万万使不得。他明明就……” 郝衷倾隐隐约约的听清了琴儿说的话赶紧当机立断的大声说:“成交。” 老鸨听后有些心疼银子,又想起郝衷倾方才说的话即刻恍然大悟的大喊:“你是女子?” “真是晦气,黎城客栈竟全是散发出酸臭的穷书生。来人,这家客栈可有多余的房间?即刻摆出上等的酒菜来。” 众人打探着这六位身穿黑衣手中持刀的男子,老鸨见有人来赶紧笑着答应:“有、有、有……几位客官稍等片刻,”然后又指着轻珏、琴儿、奇儿三人说道:“你们速去准备酒菜,莫让客人等……” “掌柜的,给我们来上两间上等的雅间。要最好的酒菜。” 老鸨话还未说完就听见客栈门外传来低沉的吼声,老鸨见四人身着官服手中持枪,赶紧笑着说道。 “呦,几位大爷速速进来。小店今日开铺,各位来的正是时候。不过人数有些多,恐怕要等上片刻。” 六位黑衣人有些不乐意的对老鸨吼道:“来人,速速备酒。” 轻珏赶紧吩咐琴儿、奇儿去后院端酒坛子,那四人见他们有酒便心生怒意握着枪的手便用力了几分。大喊:“拿两坛上好的女儿红来。” 琴儿、奇儿一听赶紧为他们端上女儿红,琴儿将轻珏拉在角落里有些担心的问道:“人手不够,也不知道小姐会想上什么法子。” 老鸨见后院没人赶紧向奇儿问道:“你家小姐还有……” “菜来了,各位客官慢用。”郝衷倾笑着对他们说道。 跟在他后面的人陆续将菜摆满了三桌。老鸨见了先是一愣,然后笑着说道:“小店的招牌菜,几位慢用。” 一位身穿官服右脸有道长疤的男子狠狠的将筷子摔在摔在桌上怒气冲冲的问道老鸨:“凭什么他们两桌?是怕我们付不起银子?还是店主不将我们放在眼里?”然后走向黑衣人所坐的酒桌坐了下来。 他们拿起桌上的剑猛拍酒桌,只听哐啷一声桌子便四分五裂,酒、菜也溅洒于地。 戚流年正准备踏入客栈,便看见一个黑衣妖孽男子,可是南寒苏为何会来?那位白衣清秀的男子想必是某位皇子。 这个让戚流年恨入骨髓的男子如今就在眼前,然而戚流年却无法亲手屠了他。戚流年的心隐隐作痛渐渐地眼神也满带杀意。 戚流年明白对于南寒苏即便是步步为营也有可能输得彻底,轻举妄动只会让自己死的更快更惨。不过南寒苏身边的那位男子好似三月暖阳,与南寒苏冷冷的气场截然相反。 三人依次进入安好客栈。此时此刻客栈里的人正打的火热朝天,剑与枪激烈的撞击声不断发出。酒坛子、桌凳、瓷器陆陆续续被打破并发出属于它们独特之声。 “南兄,我们来的不是时候。”楚弦风说完便要出去。 而南寒苏看着戚流年的身影发愣,这人的背影好像一个人。不过应该只是像而已,她好似从不出府。 “怎么又停下?”楚弦风顺着他的眼神探去嘴角笑了笑:“莫非南兄喜欢……男子?” 第18章南寒苏,楚弦风 南寒苏面无表情的看着楚弦风声音充满磁性的说道:“只是觉得他像一个人,今日就在这客栈住下。外头已经下起了小雨,不过半个时辰就是狂风骤雨。所以只能委屈你了。” 楚弦风笑了笑:“南兄说笑了,那便依了你。” 戚流年见郝衷倾竟然从包袱里拿出瓜子边吃边看嘴角出现一抹笑意:“郝衷倾,能给我点?” “你莫不是位术士?怎又知道我的名字?过于怪异,我还是先行离去。”郝衷倾听了有些惊讶,又担心戚流年是专门害人的术士。立刻离戚流年远了一米。 戚流年知道自己过于心急赶紧又笑着说:“你难道不重情义?” 郝衷倾对戚流年翻了个白眼:“唯小人与女子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所以为了远离女子,我不想与你交谈。” 南寒苏早已到了雅间,楚弦风不过是喝杯清茶耽误了会功夫。正要上楼的楚弦风听了角落男子的话笑了笑。 “郝……好,但这话不对。难道你未曾发现?”戚流年听后无奈的对郝衷倾笑说道。 郝衷倾想了想将手中的瓜子递给戚流年慢悠悠的小声说:“小姐,话想七分说三分,以后可得给人留个面子。” 楚弦风边听边悄无声息的上了楼,转角处又看了眼戚流年的正脸。却又不料戚流年突然抬头,两人眼神对视仅仅一秒便收回了。 “你刚刚说的话叫人听了去,你可要少说些阻话。”戚流年看了眼楼上的人抢过郝衷倾手中的瓜子,又无奈的对郝衷倾问道:“我叫戚流年,你呢?” “郝衷倾,被人听去你会怎样?”郝衷倾好奇的问着戚流年。 戚流年听后笑了笑:“我不会怎样,倒是你可能会怎样。” 本来想打听一下,以后也好用来威胁她给银子。结果自己倒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话说你真给银子?莫非不是打点牙牙口?” 毕竟一百两银子的月银可不算少了,这家客栈一月还可能赚不了一百两银子。 “给。” “那你现在就给我。”郝衷倾立刻伸出右手问戚流年拿银子,见被忽视后冷哼一声:“好厉害的骗局,我这个闯江湖的差点相信了。” “想办法让他们停下,银子就是你的。”戚流年见他们打的过于激烈心中有些烦躁的对郝衷倾说道。 “刚刚那两人嘀咕了一路,大概意思就是招式过于普通,而他们的剑法变化莫测。”郝衷倾听后立马大声的对众位喊道。 果然他们停下打斗面面相觑,有一人粗着嗓子大声说:“叫他们二人出来比试比试。” 戚流年听后笑了笑,这下可是显示郝衷倾泼皮的时候了。郝衷倾果然没有让人失望,只听郝衷倾对着众人自然的说道。 “不用,二人方才说过你们习武毫无天资。而且还说诸位的剑法如同妇道人用菜刀似的小把式。” 众人一听彻底暴怒,气势汹汹的走向楼上并间间去寻。 不管你是谁要是被南寒苏讨厌上绝对活不过一个月;不过要是与南寒苏成了交心友人就恰恰相反。 “郝衷倾为何不逃?” “为什么要逃?我刚刚说的是那两人。没有指名道姓,更没有具体指刚刚楼上的二人。他们人蠢,关我什么事?” “哈、哈、哈……”郝衷倾说的也是,为何要逃?戚流年捧腹大笑起来。 “嘿?我说你能笑的矜持点?矜持,矜持懂吗?”郝衷倾用手指指轻珏对戚流年认真的说道。 哎呦!哎呦!哎呦……陆续传来十声惨叫。 “我现在不是女的,我是男的。矜持就被人说闲话,你当我傻?” 你是女的,不是男的。被人说闲话后才矜持才傻。不过郝衷倾可不会蠢的去反驳戚流年,有银子不赚到时候那才叫傻。“银子,你需要兑现承诺。” 戚流年走向正在惨叫的十人说道:“每人五两了事。因为今日开铺,我也就不愿刁难众位。” 那十人边忍着痛边掏出五两银子,戚流年将手中的银子全部塞在郝衷倾得包袱内。 这些砸碎的东西最多值四十两,郝衷倾感觉戚流年好像也没什么损失。不过自己可是赚大发了,哈、哈、哈…… “下雨了,老婆子快收拾东西。不然损失的银子可拿不回了。” “真的下雨了。” “刚才还是小雨,现在就被淋透了。还好只是湿了书篓。”一个书生自言自语的走进安好客栈,见只有两个人又笑道:“你们也是来住客栈的?其他的客栈都人满为患,为什么这家客栈就……” 书生看着地上疼的打滚的众人,又看看被砸的乱七八糟的客栈。赶紧向郝衷倾问道:“他们……为什么你们没事?” “众位还需要住店吗?外面已经下起了倾盆大雨,不愿意我也不勉强。”戚流年看了眼外面的雨,大声问道他们。 众人齐齐点头,艰难的站了起来并一脚重一脚轻慢慢的上了楼。 郝衷倾看着书生的书篓问:“赶考需要带书?我也是为了赶考才来黎城的,但是我不带书。带上脑子就够了,越背越乱。” 戚流年刚刚喝进嘴里的茶,听郝衷倾这样一说全部喷了出来。茶水又正好喷在书生的书篓上。 “一时激动,不要紧张。郝衷倾你总能让我对你刮目相看。变得厉害了。” 书生一直顾着自己的书篓,又掀开篓盖看了眼里面的书大叹:“还好没事。我先上楼了,你们聊。” 轻珏、琴儿、奇儿、老鸨每人端着一盘菜放在完好无损的酒桌上。琴儿笑着喊道:“主子,吃饭了。我们每人煮了一盘,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此时,一身白衣,步履翩翩的楚弦风从楼上走来。气度不凡的他,处众人中,似明月在暗星石间,让人可望不可即。 “我能坐下吃饭吗?”众人连忙点头,琴儿赶紧为楚弦风乘了碗饭,又拿了一双筷子低着头递给他。 郝衷倾赶紧将凳子移开,示意让他做旁边,但楚弦风随意拿着凳子在戚流年那方坐了下来。 除了老鸨众女子即羡慕又紧张,郝衷倾也有些尴尬只好顾着吃饭。平常放开扒拉米饭的戚流年如今只得吃的小心翼翼,不过心中想着这可能是个好机会。 明明就是普通的家常便饭却被楚弦风吃出宫廷筵席的优雅,一向矜持的轻珏也紧张的把筷子掉在了地上。 郝衷倾看后对楚弦风笑了笑:“兄弟,我说你能给我们这些长得不是很出众的人留条活路?老天爷难道不知道平衡一下?真是醉了。” 第19章不做蓝颜 戚流年边听边看着郝衷倾的动作,有些憋不住笑问他。 “刚刚那些人被你骗的不够惨?闯江湖闯的全是骗术。在下佩服。” 郝衷倾听了戚流年的话微微皱眉:“不男不女很好玩?你说的是不别扭,可听的人要疯了。”又模仿戚流年的声音说她刚说过的话:“在下佩服……” 楚弦风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吃着自己的饭,众人见状也不好插话。郝衷倾把话说的这么死,实在反驳不了。越反驳越乱,不如装傻。 郝衷倾看着戚流年那黑脸的样子,饭吃的是越来越香。跟我斗?分分钟秒杀你。 戚流年算是明白了郝衷倾是上天派来整治自己的逗逼,不过看着他以前对自己这么好的份上姑且原谅他。反正她是不能说话了,要是再说可就变的不伦不类了。 老鸨听后也万分气恼,专门骗人的她竟然被人骗了。八千两……想想就气。又仔细的看了戚流年一眼,发现一个更想让她直接去死的秘密。 “你不就是那红衣女子的……” 戚流年赶紧干咳一声,打断了老鸨的话。琴儿、奇儿见状赶紧为老鸨添菜,老鸨总算消停了。 不怎么说话的楚弦风突然向老鸨问道:“什么红衣女子?” 遭了,这人认识南寒苏一定也会认识南宓月。要是老鸨描绘的仔细点,可就…… 轻珏听后赶紧答到:“黎城女子千千万,穿红衣的女子也不在少数。实在难以形容,大概就是个穿红衣的女子。” 哪里不好描绘了?老鸨听后只是摇摇头不说话。轻珏笑着为老鸨夹了个鸡爪,又埋下头来继续斯文的吃饭。 楚弦风听后笑了笑,放下筷子又款款上了楼。戚流年赶紧扒饭夹菜让旁人感觉吃嘛嘛香,两个丫鬟赶紧为戚流年夹菜。 轻珏见了赶紧笑着说道:“慢点,除了他没人跟你抢。”又瞪了眼郝衷倾并对他摇摇头。 郝衷倾见状只是笑了笑,心里却有些慌。这戚流年的人缘太好了,以后对她说话还是客气点好。 不求以后但求曾经拥有,郝衷倾你少什么我就给你什么。只要我有,只要你要,我就一定会帮你。 “郝衷倾你的房间在我隔壁,奇儿拿出一百两给他。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我也不会说两家话。”戚流年放下碗筷对众人说道,后有看着老鸨微微开口:“日后叫你秦妈怎么样?听轻珏说你姓秦。”老鸨听后有些伤心但又对她点点头。 不一会儿琴儿与奇儿各拿两桶热水来看着正在发呆的小姐喊道:“主子,需要侍候你沐浴吗?” 戚流年点头嗯了一声,待到琴儿宽衣之后。琴儿看着那个伤口心疼的问:“小姐,你的背上有伤。可为何你从没提过?小姐……” 戚流年看着琴儿眼中的泪水笑了笑:“没事,结痂了?。其实这些根本不算什么,我不怕。” 奇儿看了看那伤口也问:“可是会有疤痕?白皙的皮肤出现瑕疵小姐不觉得可惜?” “没什么好可惜的,为什么要可惜?若是伤痕累累之后可以改变一切,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它。” 琴儿听后笑了笑:“小主子又回到以前了。” 戚流年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抓的住也许能活着,抓不住命数也就如此了。所以一定要抓住一丁点的希望,也许,也许就改变了。 戚流年一席蓝紫色蚕裳,淡淡的紫、淡淡的蓝衬托出她清纯倾城的别样容颜。看着正在发呆的二人,戚流年轻声说道:“你们先出去,我想静静。” 两位丫鬟刚刚踏出房门,悲伤的曲音随风传来。开始是淡淡的伤,后来是沉重的痛。 书生听了想起了伤心的往事;楚弦风觉得过于悲伤寻声而去;南寒苏听后在床上辗转反侧;老鸨、轻珏、琴儿、奇儿听后愁丝缓起;唯有郝衷倾微微皱眉想要破口大骂。 戚流年轻手拂弦渐渐沉浸于自己所经历的往事中,楚弦风静静的看着戚流年。戚流年的眼中无泪却全是悲伤,楚弦风听着难受,看着心疼。 “你换下男装穿上女装容颜自是没话说,可你的曲风能不能换换?楚弦风刚刚说完,郝衷倾也进了雅间对着戚流年大吼:“戚流年,你的曲子让我感觉生活全是绝望,哪怕是一丝希望也好,可就是没有。” 戚流年听见郝衷倾的大骂声笑了笑,双手继续轻捻琴弦。不过这次不再悲伤,不再沉寂,而是让人感觉很舒心的曲调。 楚弦风淡淡的看着戚流年,郝衷倾见楚弦风的眼神一直没离开过戚流年笑了笑。 “对,就是这样!保持就好,千万别再变得悲伤。” 郝衷倾习惯了自由洒脱,要是听这样的曲子听上三天。他敢保证自己的精神一定会崩溃。 楚弦风走近戚流年,将案几从戚流年身前移开,楚弦风用自己修长的手指不断迅速的在琴弦上来回游动。 楚弦风的弦音不但急而且多变,一个瞬间转变数次旋律,每个旋律都不相同。即便是弹了数年木琴的戚流年,也达不到这种急速与变化多端的旋律。 戚流年内心有些自叹不如,郝衷倾看着戚流年那傻样笑道:“戚流年懂了?” “懂了有什么意义?没懂又有什么意义?可以说即是有意义也是没意义,看各人的看法去。” 郝衷倾听后双手扶额,算是彻底被打败了。她说的的确是对的。郝衷倾漠然的看了她几眼就离开了。 “公子的弦弹得好生特别,我可以做你的红颜知己吗?” 楚弦风听了戚流年的话有些怒意,并果断拒绝她:“我不缺红颜,也不想做你蓝颜。” “哦,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对我的名誉不好。你可以走……”结果戚流年话还没说完他就已经起身离去了。 “心情真是糟糕透了。”戚流年小声嘀咕后又想起郝衷倾,立马去了郝衷倾所在的雅间敲门说道:“郝衷倾开开门,我要跟你商量事情。” 郝衷倾一听是戚流年的声音拒不开门,并大声冲戚流年说道:“不合规矩,速速离开。我怎么感觉你跟我杆上了?我只喜欢与银子打交道,不习惯与女子打交道。懂没?” “懂,不想要就算了,我走了。”戚流年刚刚准备离开,只听吱嘎一声门开了。 “银子拿来,你就可以走了。”郝衷倾伸手就要银子,看戚流年的眼神有几分漠视。 戚流年见状咬牙切齿的吐出几个字来:“你……郝衷倾你要多少?你不是说你参加赶考吗?怎么眼里尽是这些庸俗之物?” 郝衷倾听后笑了笑,看了戚流年一眼逐字逐句的说:“我是穷人家的孩子,我不缺爱只缺银子。在你的眼里它很庸俗,而在我的眼里它是延长我生命的基础。” 戚流年从腰间取下用金线收缩的紫色钱袋,又从里面拿出一个金元宝给郝衷倾:“够了吗?是少了还是不够?” “假的吧?你这个太大方了,我有些不敢要。”郝衷倾边说边将门关上。 楚弦风在戚流年所在的雅间门口看着这一幕,脸色带着怒意,声音充满嘲讽的问道:“戚流年,你不是挺矜持的吗?主动去给男子送银子是个什么意思?” 郝衷倾不过是在这人的面前叫了一次名字,这人竟然就记住了。戚流年听后笑了笑。 “他跟你不同,我对他从不计较这些。而且你的话让人听后感觉像是在吃醋,而我们只认识一天。” 第 20章青衣巷 “只是对你好奇,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不过真心觉得你很随便。”楚弦风听后面无表情的对戚流年说道,并从戚流年的身边缓缓而过。 戚流年看见楚弦风走远后狠狠地将房门一关,直接倒头就睡。雨打落在檐角的雨声很特别,让戚流年那烦躁的心片刻静了下来。 琴儿、奇儿、轻珏、老鸨也陆续睡下,一夜就这样安静的听着雨声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 “怎么了?” 戚流年刚要起床就听见南寒苏的声音,赶紧又睡下。不久后又没了声音,心中暗自舒了口气。 “掌柜的,结账。”南寒苏对着老鸨喊道。老鸨看着手中的五十两又看了眼已经远去的二人心中窃喜。 “大清早的就有财运,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老话说的果然没错。”老鸨边哼小曲边用抹布擦着桌子,将昨日被打碎的东西全部清理干净。 没多久琴儿也下了楼便向老鸨问道:“秦妈,为何不见五位门丁?昨天压根不见人影。” “我让他们去找厨子,客栈没有厨子也不是个事。这厨子又不好找,昨夜又下暴雨,不过他们手上有些银两够睡客栈。” 戚流年在楼上见那二人走后也懒得走路了,直接轻轻一跃而下。 老鸨见了惊讶不已:“文武双全你可了不得。” “这个轻功每个人都能学会,只要有人渡修为给你,你就等于有了天资。加上后天的运用与强化,这些东西就跟玩似的。 你没见过更强的,这个不过是些小伎俩。”戚流年说完走向酒桌倒了杯茶缓缓喝入喉中。 老鸨听后讨好的笑了笑又对琴儿说:“麻雀虽小好歹也五脏俱全。我们这安好客栈竟然没有厨子。琴儿我们俩人去试试下面,否则只能饿着。” 琴儿看了眼戚流年,想起戚流年昨日吃饭的模样,赶紧点头跟着老鸨后院。戚流年想着老鸨说过的话。的确需要几个厨子,否则这安好客栈怕是门客冷清。 不一会儿五个门丁也回来了,与他们同行的还有两个妇人。见客栈有位身穿蓝紫色蚕裳的芊芊身影便停下了脚步。 “老大,我们好像走错地方了。” 那被称为老大的人看了眼门匾,用力的敲着方才说话的男子鄙视道:“你带了脑子吗?对了,差点忘了,你没脑子。” 此时老鸨正好与琴儿端着两碗面出来,琴儿看着戚流年笑了笑:“主子,面下好了。” 老鸨眼尖看到五位门丁带了两位妇人回来赶紧说道:“你们快进来,那面在等等就好。这两位是来这做厨子的?” 两位妇人点点头,家中缺银子。能赚多少是多少,命苦的人就只能这样。 戚流年看着她们满手是茧的双手,又看了眼她们发黄的脸问道:“你们是双生子?只能要一位,你们自己选择。” 五位门丁也真是的,怎么请双生子来做厨子。不仅让人看着脸盲,客人要是瞧见也会吓坏。若是晚上两人合谋装鬼……更加不得了。郝衷倾想着就打了个冷颤。 “姑娘,身为女子的我们嫁错了郎君。曾经的我们也有一副皎好的容颜,不过……唉。”站在左边右耳有颗小黑痣的妇人边叹气边对戚流年说道。 另一位妇人也赶紧应和说道:“是呀,姑娘可怜可怜我们吧。” 五位门丁见戚流年有些不悦,也不好做声,只是一旁干看着。老鸨示意五位门丁劝劝一位妇人让她离去,不过他们一个也不知道老鸨的意思。 “奇儿,拿银子来。”戚流年将银子递给两位妇人又继续说:“你们二人一同离去,这安好客栈不久也要关门。待在这儿也落不着好处,离开吧。” 琴儿与奇儿不明白,为何一向心善的小姐会打发两个可怜的妇人离去?其他的人也不明白。 “不用知道原因有些事情是不需要理由的,喜欢就做咯。”郝衷倾从厨房里拿着根胡萝卜边吃边发出迷糊的说话声。 戚流年看见到郝衷倾那有趣的模样嫣然一笑,此时戚流年的心中盘算着,哪天去参加比武招亲吓吓郝衷倾。 “黎城有条人尽皆知的青衣巷,黎城最繁华的夜街就是青衣巷。那里是皇家贵族、将军世家、官宦世家、经商世家、名门望族、文人墨客……的聚集之地。今晚就要去看看,郝衷倾你敢不敢去?” 微风袅袅,斜风细雨,客栈门前行人撑着不同的油纸伞来来往往。戚流年撩了撩被风吹乱的几缕青丝,看着正在吃胡萝卜的郝衷倾轻声细语的说道。 郝衷倾轻咳一声,戳了戳刚刚下楼的书生问道:“青衣巷不也是文人墨客的聚集之地么?一起去试试?” 那六个拿刀的黑衣人陆续从楼上下来,带头的黑衣人向老鸨粗着嗓子喊道:“女掌柜,结账。” 老鸨听后言笑晏晏的连连答应:“是!是!是!一共六两银子。” 走在最末的黑衣人掏出六两银子递给老鸨,六位黑衣人走后,那手持木枪的身穿官服的四人也陆续下了楼。 带头的官兵神情略显焦急的大声冲老鸨吼道:“女店长,结账。” “回客观,一共四两银子。” 那人将四两银子放在酒桌上,四人匆匆忙忙跑出了客栈,老鸨见状跑去门口大声喊道:“客官慢走,以后常来。” 书生想着书试将近坚决的摇摇头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留人处。” “祝你榜上有名,反正我想去。”郝衷倾听完书生的话,笑着拍了拍书生的肩。 郝衷倾又瞅了眼戚流年,讨好的笑了笑:“去!去!去!结交位文人雅客也行,偶遇名门闺秀也不错,若是遇到慧眼识珠的伯乐……那就了不得了。可谓是道不尽的际遇,想去碰碰运气。” 书生边折腾书篓,边竖着耳朵听,听完郝衷倾得话后,内心深处动摇了。 书生赶紧拉住向戚流年那边走去的郝衷倾,笑了笑:“不知可否带我一同前去?” 一席紫衣的青珏从楼上缓缓而下,书生只觉得睡眼惺忪的青珏,犹如含苞待放的清荷般楚楚动人。 “青衣巷?我也想去。”轻珏迷迷糊糊的听了众人的谈话,赶紧起床附和道。 第21章郝衷倾说书 “小姐去哪,我与奇儿就在哪。”琴儿说完又戳了戳奇儿的左手问:“奇儿,是吧?”奇儿听后使劲点头。 老鸨听后也讨好的对戚流年笑了笑:“诸位安心去,安好客栈就由我这个老妈子打理。离夜晚还有数个时辰,不知可能将厨子请来?” 回答老鸨的却是寂静,老鸨见戚流年不愿搭理自己,也就离开了。郝衷倾见气氛太闷竟说起了故事来。 “一时半会,这雨不会停。反正闷着也是闷着,就白给大家说个书。 江南有个以柳闻名的都城,故而称之为柳都城。 其实这柳都城本不叫柳都城,它的本名叫遆城。 当时的遆城有个姓木的名门望族。木家的剑术名扬四海,剑术的招式是千奇百怪,且每招剑式都剑走偏锋。 渐渐的……他们不甘心身怀绝技却最终老去的人生。便开始向各地江湖人士发起挑战书,并让自愿比武的人写下“台上比武,逝者不纠。”八个大字。 因为木家的杀戮,十一岁的柳漪莲瞬间就成了孤儿。柳漪莲为了向木家人复仇,从小就学习神秘莫测的幻术。 幻术者必须练就一双媚眼,而练就媚眼的代价,就是失去原本双眸的本性。 试问世间又有多少女子会为了练就媚眼而舍弃本性呢?而柳漪莲为了复仇硬是学了,一学还是十二载。 十二年后,柳漪莲可以随意的对路人施以幻术,随心所欲的布置各种虚幻的梦境。柳漪莲觉得是时候去见见木家人了。 其实木家早在十年前就被仇人屠杀了。不过因为仇家的心软,留下当时只有十三岁的木觅栩。 这木觅栩生来聪敏,又因为从小就经历了那场惨绝人寰的灭门。所以对于能够防身的术道是无一不学,也无一不精。 柳漪莲来到遆城,打听到木家还剩一人名唤木觅栩,很快就找到了木觅栩。 柳漪莲没想到这个与自己年龄相差无几的仇人,竟然是位英姿飒爽的舞剑男子。 柳漪莲每次准备出手时,木觅栩的身旁都会出现不同美貌的女子。柳漪莲心生一计,当晚便装作仰慕木觅栩的女子。 木觅栩第一眼见到柳漪莲时,就知道相遇并非缘分,而是柳漪莲刻意的安排。不过木觅栩从不拆穿柳漪莲。 那晚正是中秋佳节,木觅栩喝的微醉,正当柳漪莲准备布置梦幻的时候,木觅栩将那段久埋于心的灭门往事,无奈的说了出来。 柳漪莲好看的杏眼看向木觅栩,这才知道,原来木觅栩并没有表面那般潇洒自如。一切不过都是假象罢了。 善良的柳漪莲当晚便放弃了准备多年的计划,回到了她所住多年的戚戚谷。 其实柳漪莲不知道的是,木觅栩早已察觉自家屋檐上每天都会有人来,只是装作看不见罢了。 木觅栩一眼就认出柳漪莲就是每晚趴在自家檐上的女子。所以故作微醉吐露心声。 木觅栩依旧与不同的女子鼓瑟吹笙,但心中已经没了以前的兴致。木觅栩看向自家的屋檐,这几日都不见那抹熟悉的倩影。心想原来偷看也会成习惯,可自己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心中唯有暗自苦笑。 木觅栩花下重金找来神探来寻人。半年后才知道柳漪莲的一切,知道她叫柳漪莲,知道她住戚戚谷…… 当木觅栩与仆人来到戚戚谷时,看着满山的石头,只好舍下马车。木觅栩与仆人走进戚戚谷,谷中的植物越来越少,直到寸草不生。木觅栩放眼望去才发现没有一座木屋。 木觅栩最终还是寻到了柳漪莲住的地方。院中满是盛桃花,粉红色的花瓣随风而落。专门招待客人的明阁有着一张紫檀桌,还有斟茶的案几。房门挂着紫珠,还有一障玉屏立在房门外。 木觅栩终于在宅中看到那抹熟悉的倩影,却发现她那双美丽动人的眼睛竟然……失了明。 木觅栩叫了柳漪莲的名字。柳漪莲在木觅栩开口的那一刻就已经知道他是谁。 十二年来,柳漪莲为了练就一双媚眼,每日练的眼睛酸痛无比。柳漪莲一直以为是双眸疲惫所致并不在意,没想到却是得了眼疾。 柳漪莲嘴角微笑着对木觅栩说:我不是柳漪莲我是柳漪念,我是柳漪莲一母同胞的妹妹。 木觅栩苦笑,明明就是柳漪莲却偏偏说自己是柳漪念。之后木觅栩在戚戚谷一待就是两年。 两年后,木觅栩带着柳漪莲的骨灰盒回到遆城。安葬在一个满是柳树,依山傍水的好地方。 木觅栩回到遆城后做柳诗、画柳画、吟柳词、做柳曲。柳因为木觅栩得到当地城人的喜爱,大到宫庭贵族,小到寻常百姓。 渐渐的植柳成为遆城的习惯,来到遆城的人看到柳的身影遍布整个都城。所以忘记柳都城原来的城名。 很多年以后,微风将白色的柳絮吹落在木觅栩的白发上,眼角的柳絮被木觅栩所流的泪渐渐沾湿。木觅栩抚摸柳漪莲的墓碑,时常想起柳漪莲死前对自己说的话。 ‘我不是柳漪念我是柳漪莲,一直以来都在骗你,很抱歉;其实在看见你第一眼的时候我就有些下不去手杀你了,因为你长得真好看;我知道这眼疾是治不好的,我也活不长了。所以待我死后你就离开戚戚谷吧;如果有来生,我一定要过的与你一样好,只有这样别人才会说我们男才女貌;“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今生我们做知音,来生我只为你穿嫁衣……’ 那天柳漪念笑着对木觅栩说了很多,木觅栩也始终是笑着听她说着,可脸上满是眼泪。但柳漪念却不知道,因为看不见。 木觅栩也正是为了柳漪莲“来生”的承诺。今生未娶,直到死去。 说书就到这了,希望听书的人能够记住这个故事。这个故事确实是真的,不过即便是柳都的城民也有可能忘记了。这也算是人生的一大悲凉之处。” 郝衷倾看着众人悲伤的神情,又继续啃着还剩半截的胡萝卜。 第22章锋芒渐露 来生,可是谁又知道有没有来生,来生是今生最为无奈的诺言。 不知何时客栈竟然围满了人,众人全部发出低低的呜咽声。行人一边觉得可怜,一边又觉得可惜。此时从后院出来的老鸨,看着客栈里的行人渐渐散去,微微叹了口气。 “公子,要不以后你就专门说书得了?反正算账轻珏也会。” “金榜题名是我毕生的追求,说书有些……” 戚流年看着郝衷倾嘴角微微一笑:“郝衷倾,你行的!我相信你。” 郝衷倾瞟了一眼戚流年后皱了皱眉,沉默了良久,便开口向正准备拿着油纸伞出门的戚流年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戚流年脚步微微停顿,沉默不语的看着郝衷倾,然后还是离开了。 半个时辰后。 透淅淅沥沥的小雨渐渐停下,黎城的天空渐渐明朗。戚流年收起手中的油纸伞,走进了陆家大门。 门口手持木枪侍卫纷纷行礼,异口同声的叫着:“戚小姐,少将军刚刚出去。” 戚流年没有想到陆心庭会不在,听了侍卫们的话有些略微差异问他们:“不在?” “戚小姐,没事吧?”其中一个侍卫关心的问道。 戚流年笑了笑:“没事,别告诉他我来过。” 侍卫们看着戚流年落寞的背影,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你猜猜?少将军到底是喜欢戚小姐?还是喜欢南郡主?” “你是不想活命了?主子们的事哪里是我们该议论的,闭嘴。” 其他的侍卫一听赶紧沉默不语,拿着木枪笔直的站在陆府门口。好似刚刚戚流年并没有来过,所看到的不过是瞬间的幻觉。 戚流年听着侍卫的对话,无奈的笑了笑:“陆心庭。为何我偏偏喜欢上你这么一个傻子?我不求一生一世,只求一分一秒。只是一分一秒而已。” 天空渐渐变暗,黎城挂满了红色的灯笼,红红的光笼罩着整个黎城。这条地处黎城中心的青衣巷,此时已经人山人海。 “郝衷倾,这地瓜不错。地瓜在这黎城可是稀有物,听说江南尽产这根。”戚流年笑着将冒着热气的地瓜递给郝衷倾。郝衷倾边吃地瓜边向戚流年说道。“地瓜的确出自南方,黎城这烤地瓜还真不错。我说你的银子发不完?真羡慕啊。” 两个丫鬟看着郝衷倾有些不乐意了,这公子明显就是个无赖。真是让他走了运了,竟然让他碰上了小姐。 书生看着轻珏的眼睛满是悲伤,挥了挥手中的扇子,笑着对轻珏说道:“黎城的繁华的确名不虚传,不知姑娘来黎城几年?” 轻珏听后微微一顿,几年?自己来黎城已经三年了,却还是不见昔日故人的身影。这一世怕是也只能这样了。 六个人硬挤在人群当中,不知走了多远。两个丫鬟见戚流年突然停了下来,朝着戚流年的目光探去。心中大叫糟糕,小姐不会动怒吧? “手无寸铁打一字谜。”南宓月扯下贴在灯笼上白纸,嘴里轻念着纸上的字。 陆心庭听后嘴角微勾,修长的手指拿过南宓月手中的白纸说:“郡主说笑了,我认为你知道。” 戚流年看着南宓月手中的白纸让陆心庭拿了去,随后南宓月脸上出现了温柔的笑意。 戚流年见状走去拍了拍陆心庭的朗肩,笑着说道。:“陆哥哥,好巧啊!没曾想在人海茫茫的青衣巷还能相遇,看来缘分是天注定的。” 南宓月心中气愤不已,脸上却笑着不做声。戚流年竟然敢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真是够放肆的。 陆心庭看着戚流年脸上出现了笑意:“年儿,是很巧。你随意出闺门……” “南郡主不是也一样?为何只说我?原来陆哥哥也会重色轻友。”戚流年可不想得罪南宓月,那日受伤后自然是知道南宓月的确深藏不露。 南宓月听后笑了笑:“陆心庭,你重色轻友?以后岂不是要把我忘了?” 戚流年趁着南宓月与陆心庭说话的功夫,从陆心庭手中夺下纸片念道:“手无寸铁打一字谜。手空?就是一个控字。” 轻珏、郝衷倾、书生、琴儿、奇儿陆续来到戚流年的身边。 陆心庭见了众人脸色微微一顿:“琴儿、奇儿是怎么照顾自家小姐的?怎能随意与人为友?” 两个丫鬟听后赶紧低着头;轻珏听后面无表情的看着地面;书生心中倒是无所谓;郝衷倾听后有些不乐意了。 “我说……” “郝衷倾别说话。” 郝衷倾话还未说完,就被戚流年急急打断。南宓月仔细打量了郝衷倾一番笑了笑。 陆心庭看着郝衷倾的模样微微皱眉的问:“年儿,戚伯父可知道你随意出府?” 两个丫鬟一听将头埋得更低了,要是被发现可怎么办?郝衷倾见她们二人头越埋越低,又见戚流年默不作声,便咳了声轻嗽。 “这位兄弟,你误会了。再说交友不分贫贱,你这样可有些……会让人很尴尬。” 南宓月听后笑了笑:“陆心庭,我想归家了。”陆心庭点点头,便随南宓月而去。 “陆心庭,我也想归家。”戚流年见状也赶紧叫道。 南宓月见陆心庭脚步微顿,好看的柳叶眉微皱。不过片刻又笑了笑:“要不你去送她,我还是自己回府算了。” 陆心庭看了南宓月一眼,便拉着南宓月的手一同向前。两个丫鬟见小姐眼神微伤,赶紧怂恿郝衷倾去安慰。 “戚流年,我说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小姐……” “小姐……” 两个丫鬟自然是知道戚流年有多喜欢陆心庭的,所以只能吐出两个字来。 轻珏说完又看着南宓月远去的背影,瞬间想起了那日的拿鞭女子。 “那红衣女子不就是姑娘的……原来如此。戚小姐,我支持你。不过不能随意乱来。” 两个丫鬟听的一头雾水,书生眼里的映像只有轻珏,郝衷倾倒是想起来老鸨昨日的话。 行人全部都往一个地方聚集,隐隐约约还听到别人说。 “青衣巷有家叫无价酒楼的新铺,听说是当今三皇子的产业。那里想必热闹无比,我们去看看吧。” 戚流年阴霾尽散,向着无价酒楼走去。 第23章选择决定 戚流年一进无价酒楼,便看到了南寒苏。南寒苏自然也是看到了戚流年,不过仅此一眼,别无其他。 郝衷倾见了南寒苏的身影,立刻向戚流年问道:“戚流年,那个不就是昨日在客栈住店的男子。莫非他是三皇子?” 戚流年听后摇摇头:“不是,我们走。”必须阻止郝衷倾与南王府的任何人见面,尤其是南宓月。 书生、轻珏、琴儿、奇儿见戚流年又离开无价酒楼,便觉得有些奇怪。 就在戚流年转身看向无价酒楼的那一刻,发现瓦片上有一个黑衣人。留下五人,运用轻功快速追了过去。 不知不觉竟然追到了昔日的梅林来,林中传来数声乌鸦的怪叫。黑衣人在孤若梦的木碑前停下。发出了怪异的笑声。 “不要动我师傅的木碑,你这是找死。”戚流年见黑衣人将孤若梦的木碑扯出了泥土,心中气愤不已。 黑衣人听后笑了笑:“跟你娘一样,不自量力。不过你的性子强上她几分,可愿拜我为师?” 戚流年很想杀了这个黑衣人,手上立刻出现一团如火的光芒。不过仅仅三秒钟,那团光芒便灭了。 哈!哈!哈! 黑衣人见后大笑:“看来,你没资格拜我为师。我观察你三年了,你依旧很差劲。”黑衣人只露出双眼睛,不过片刻又继续说道:“竟然你不配,那我就杀了你。” “等等,别动手。做你徒弟,我一定配的上,相信我。我会证明给你看。”戚流年见黑衣人真的要杀自己时,赶紧笑着说道。 黑衣人笑了笑:“明日你去杀一个人,若你能做到,我便收你为徒。若是不能,你便会死。” “我……可不可以换一个?”戚流年不想杀人,只好硬着头皮与黑衣人讨价还价, 黑衣人用冰凉的声音问答戚流年:“当然可以,可以选择自杀。我可不会逼你杀人,一切在你的选择。” 戚流年见那黑衣人欲要抬脚离去,赶紧追问道:“我尽量试试,听说修为很高的人,可以活数百年。你认识我师傅多少年?” “你要杀的人,明日晚上会准时出现于苏府。那人可不简单,若是不敌,你依旧会丧命。”黑衣人冷哼一声,语气满是不屑。 戚流年见黑衣人走后,眼中满是冰凉。再次运用师傅的修为,手上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明明已经运用自如的修为,竟然又变得一团死气。 “师傅,你在等等,徒儿一定要手刃他的头颅。亲自拿来放在你的墓前。” 竹林远处的黑衣人听了,轻蔑的笑了笑:“自身都难保,还想手刃仇人,真是可悲。若明日你不成功,便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戚流年将孤若梦的木碑重新插入土中,跪下拜了三拜,便回到了安好客栈。 戚流年深知,只要一被这黑衣人缠上,怕是躲也躲不掉,逃也逃不开了。今夜必须养精蓄锐,明日保命要紧。 “戚流年,你可算回来了。一行人等你等了半个时辰,我要去睡了。”郝衷倾见戚流年回来了,内心深处总算安心了些。 琴儿与奇儿也是担心不已,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戚流年轻轻一跃,便到了楼上。 “呜,呜,呜……” 戚流年正睡得舒服,耳边一直传来哭声,还有人使劲的摇着自己。心中烦躁瞬间坐起来,闭着眼睛大喊道。 “你快消停会,别哭了,我想睡觉。别哭了,别哭了……别摇了。我明天活不活的成,还不知道呢。你哭也没用。” 可不管怎样喊,那人依然哭着摇。戚流年叹了口气,睁开眼睛后心跳加速。身子骨都变的僵硬起来。 “冤有头,债有主。求你找对人吧!我给你念往生咒,这样你就可以投胎了。”戚流年有些害怕的闭上眼睛,嘴里念叨着。 那女子的声音依旧沧桑,不过又与一种怪异的声音杂糅,声音犹如鬼魅般一波一波来回飘荡着,回声随风波波传入戚流年的耳内。 “姑娘,我的模样吓到你了?你已经来过两次了,不用害怕,我没有想过要害你。只是你的到来,让我看到了希望。” 戚流年听后缓缓睁开眼睛,这女子满头白发,容颜也尽毁。更恐怖的是,这女子的身子如同枯骨。 戚流年咽了口吐沫,紧张的问:“你……还活着?还是已经……” 白衣女子听后笑着对戚流年解释道,可就是这笑让戚流年感觉更诡异了。 “原来你以为我死了,我在这茫茫棺海活了数十年。红色雪梅落在棺盖上后,棺盖上的红色雪梅瞬间会消失不见。棺上的雪梅与树上即刻落下的雪梅不断替补着,所以这红色雪梅怎么也落不尽。” 戚流年有些想不明白的问:“这里活了数十年?没有吃的怎么活下去?这里究竟是不是梦?我为什么会进来?你究竟是谁?……” 戚流年将所有的疑问全部说了出来,白衣女子死死的看着戚流年,并静静的听着戚流年的疑惑。 “我靠修为活着,活的越久,修为便消耗的越多,我便老的越快。这里是梦,但也不能说全部是梦,真假参半。至于你为何会进来,我也百思不得其解。我是……”白衣女子正要说,却发现戚流年不见了。天意如此,只好无奈的摇摇头。 “谢谢大夫,上次也是大夫施针将我家小姐叫醒的。恐怕还会再次麻烦大夫,这里是十两银子,请大夫收下。” 大夫将银子装进木箱里,琴儿将大夫送出客栈后。便准备去照顾戚流年,推开门后内心慌乱,立刻大喊:“奇儿,奇儿。小姐不见了,现在天也快黑了,我们可怎么办?” 琴儿听后也是万分着急,赶紧告知轻珏、郝衷倾等人。郝衷倾一听,赶紧放下碗筷,出了安好客栈的大门。 戚流年还来不及琢磨,看着快要变黑的天空,赶紧换上黑衣,用黑布蒙着面,伪装完后匆匆去了苏府。若是不将那人杀掉,恐怕自己就难得安生了。 “楚弦风,今日你若是不来,日后我便不再理你。今日的晚宴可是专门为你准备的,你可一定要来。”枝繁叶茂的古榕树下,苏水帘焦急的来回踱步,嘴中一直不断重度着这句话。殊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注视着。 晚宴?那岂不是很多人,该死的黑衣人,这是在玩我么?戚流年看着苏府陆陆续续进来的人,心中气愤不已。 第24章谁害了谁 “别动,不然手上的毒针,随时都会插入你的体内。”戚流年从古榕树上一跃而下,将苏水帘带出苏府。 “你等等,我没力气了。感觉快要死了。”苏水帘气息变得微弱的,有些有气无力的喊道。 苏府,苏慕林担任吏部尚书已有三年。吏部尚书专门掌管全国官吏的任免考选,是吏部的最高长官。官位虽不如戚行云,权利却很大。 苏水帘是苏府三小姐,从小体弱多病。稍微说句话,就会上气不接下气。 戚流年叹了口气,看着脸色苍白的苏水帘。戚流年用手指在苏水帘手掌上比划着什么,苏水帘除了点头别无他法。 苏府的婢女,找遍了整个府邸,也不见苏水帘的身影。急急忙忙的哭着喊道:“老爷,不好了。二小姐不见了。” “什么?来人,快去找。” “爹,我去找小妹。”苏影寒听后赶紧,带人去找。 苏影寒因为着急冲撞了楚弦风,赶紧半跪在地。楚弦风用冰冷的眼神看着苏影寒,朱唇轻启:“究竟因何事,而如此慌张?” “回三皇子,小妹不见了。”苏沁兰早已对楚弦风一见倾心,脸上神情出现片刻恍惚,又着急的对楚弦风说道。 苏寒影半跪在地,点头答说:“三皇子,此事毫无头绪……望……” “所带之人数,不在多而在精。我一个人去就好,你们等着。” 等到苏影寒将头抬起,楚弦风都不知去了哪里。众人惊叹楚弦风的轻功,苏沁兰更是魂不守舍。 苏水帘见自己处于光秃秃的梅林之中,林中时不时传来乌鸦的惨叫声,让苏水帘有些害怕。 “这里好阴深,没曾想,竟然还有个小木屋。你想要如何?为何又不言语?我闻到了阵阵幽兰香,所以你是女子。” 戚流年本来未曾动过杀念,不过此时杀意徒然升起。黑衣人就在远处静静地看着,深邃的眼睛里,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不知多久,戚流年依旧没有杀了苏水帘。黑衣人见状随意拾起地上的枯木,那枯木瞬间如剑般朝着苏水帘击去。 “小心,你快逃。”戚流年听到动静,快速的推开苏水帘。枯木穿柱而过,只留下一小孔。 苏水帘看到一席白衣的楚弦风大喊:“楚哥哥,帘儿在这。” 黑衣人见楚弦风出现,身子如鬼影般迅速散去。戚流年见是客栈的那个男子,也赶紧逃之夭夭。谁知道楚弦风却穷追不舍,一时间被拦住了去路。 “像你这般愚蠢的刺杀,自是不在少数。你不想活着,我便了却了你的心愿。”楚弦风话一说完,迅速给了戚流年重重一击。 戚流年见状也使用八分力气,狠狠踢向楚弦风的胸脯。楚弦风嘴角出现一抹不屑的笑,异常轻松的躲过。 楚弦风正准备给戚流年致命一击的时候,却发现地上的人不见了。 黑衣人看着床上的戚流年默不作声。将脸上的黑布随意取下,原来是一位俊美无瑕的妖孽男子。对于戚流年修为的情况,黑衣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穆流也曾以杀人为快,戚流年却滴血愿不沾。可惜她已经死了,不然真想知道,这人到底是不是她的女儿。”黑衣人见戚流年睫毛微动,迅速的将黑布重新蒙上。 “你的修为在这世间已是少数,为何自己不动手?” “哈、哈、哈……你还是先考虑考虑你自己吧!” “你喂我吃的是蛊毒?”戚流年将虫子控制于喉结上,却被黑衣人随意的一拍,进入腹中。 黑衣人见戚流年一直呕吐,笑了笑:“没用的,绝末蛊一旦找到了寄身体,就会死死的寄于血管之内。宿体便会在每月的末尾发作一次,一满三年,绝末蛊便会对宿体产生厌倦。而你最终会死。” “我要杀了你……”戚流年听后愤怒不已,用手无力的撑起身来。却又重重的倒了下去。 “哈、哈、哈……你应该要知道满足,要知道我从不留人活口。” “迟早有一天,我会要了你的命,报杀师之仇。” 黑衣人听后,笑的更加狂妄。看着戚流年虚弱的身子,鄙视道:“是吗?怕是永远也不会有那么一天。现在的你犹如蝼蚁,而我随时掌握着你的小命,” “戚流年,我是郝衷倾?”郝衷倾见眼前有一竹篱屋,便朝里面大喊着。 “郝衷倾怎么来了?我要去找他”戚流年赶紧咬牙起身,走了出去。戚流年见黑衣人,用更快的速度出了竹扉。一时心急,咳出了一口鲜血。 “鬼,鬼啊!救命。”郝衷倾看到竹林深处有个黑衣影子,吓得直接摔了一跤。 黑衣人二话不说,上前就要解决了郝衷倾的性命。眼神狠戾无比,仿佛郝衷倾是多年的仇人, 戚流年见了,赶紧摘下几片竹叶加以阻挡。竹叶并没有想象的那般拥有杀伤力,而且轻飘飘的随风而落。 黑衣人见后冷笑一声:“百年修为又如何?在你体内犹如一团废气,可惜了众多的亡灵。” “百年修为?戚流年,他在说什么?我一句也没听懂。”郝衷倾听后赶紧躲在了戚流年的背后,疑惑的问道。 “你……我难道要与你死在这片竹林内了?”郝衷倾见戚流年喷出一口鲜血,内心慌了。 黑衣人发出了一阵坏笑:“错,死的只会是你。” “你别动他,我知道你的死敌是谁。你以为只有你是最聪明的?太可笑了,我看的出你害怕他。”戚流年将心中的猜测,无力的说了出来。只希望能够阻止黑衣人。 黑衣人脚步微顿,不过瞬间又扼住郝衷倾的喉咙。轻风云淡的笑着说道:“你信不信,他下一秒就会变成尸体?而你,我也可以不留。” “这是你们二人的私人恩怨,好似与我没多大关系?你们聊,我听着。”郝衷倾想要扳开黑衣人的左手,却发现黑衣人加了几分力气。 戚流年看着郝衷倾的脸色憋的通红,大笑:“何至于此!不过都是可怜人罢了,若是今日你放过他。来日,你所恐之人,我来帮你除掉。可好?” 第25章螳螂捕蝉 黑衣人没有想到让戚流年去杀人,却被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不过还是笑了笑:“是吗?你拿什么帮我?如今你自身难保。” “过于看重自己长处的人,往往制造了自己的缺陷;一个人的不足常常会隐藏在最出色的地方。我绝对有能力帮你除掉他。”戚流年见黑衣人有些动摇,继续说道:“我的命就在你的手里,哪天要是觉得我毫无意义,再杀我也不迟。” 郝衷倾有些听懂了,但这黑衣人都对付不了的人,戚流年能行么?能骗则骗,活着要紧。 黑衣人扼住郝衷倾的手渐渐松懈,并点了点头:“呵呵!不要以为这样就能苟延残喘了。你没有经历过蛊虫侵蚀的痛苦,过几天你便会知晓。” 郝衷倾难受的咳着嗽,看着走远的黑衣人,对戚流年关心的问:“你的伤势可还好?若有下蛊之人,便也会有解蛊之人。所以不要受他的控制,一旦如此,便永远如此。” 戚流年看着郝衷倾想起了重生之前,想起了郝衷倾对自己说的话。 ‘不要悲伤,不要哭。人的一生也不过如此,来生我们还要做知音。来生换你保护我,你该不会不愿意吧?戚流年,我活够了,我……’ 郝衷倾没了呼吸,也听不见戚流年的呼唤,就这样一睡不醒,就这样软软的身子渐渐冰凉。 “郝衷倾,谢谢你!今生我不会再让你为我送命,我也不会就这样死掉的。”戚流年说完后,便晕了过去。 郝衷倾听后翻了个白眼,打量了戚流年一番嘀咕到:“利用美貌也许能成,若是靠智商怕是输得透彻。看这样就是个名门闺秀,怕是豁不出去,” 光秃秃的梅林,几只乌鸦因为外人的惊扰,怪叫几声匆忙飞去。苏水帘一直在纠结,最终还是未开口。楚弦风斜了一眼一直不说话的苏水帘,笑了笑。 “方才闻到黑衣人身上有淡淡的幽兰香,着实让人难以忽略。为何要劫我?又为何要救我?楚哥哥,我不懂。” 幽兰香?莫非是戚流年?刚刚那一掌用了四分力气,那戚流年岂不是……楚弦风随即脸色苍白,对苏水帘说道:“苏水帘,你独自回府,我走了。” 苏水帘看着楚弦风潇洒的背影,脸色由红润变得铁青。不过片刻收起了软弱无力的模样,运用轻功踏在梅上快速离去。 子时,郝衷倾背着戚流年回到客栈,大呼:“奇儿,管管你家小姐。琴儿,快速请大夫。轻珏,等下你负责煎药。” 老鸨与书生早已安睡,只剩下轻珏、琴儿、奇儿三人在柜台等了几个时辰。 “呜,呜,呜……小姐怎么就昏迷了?我要去请原先那位扎针的大夫。”琴儿看着脸色苍白的戚流年,边哭边跑去请大夫。 楚弦风一进安好客栈,就将倒在酒桌上的戚流年抱起。快速的离开了安好客栈,让人听不到一丝动静。 郝衷倾喝完茶后,没有看见戚流年内心慌了。“奇儿,轻珏,人不见了。” 二人听了郝衷倾的呼唤,慌乱的从后院出来。奇儿内心如同被油煎一般难受。 “怎么办?怎么办?小姐……”奇儿向郝衷倾不断的问着,随后大声抽泣起来。 郝衷倾扶额问道:“哭解决不了问题,现在只有告诉你家老爷了。否则你家小姐的命……可能会没命。” 奇儿一听停止了哭泣,焦急的跑向戚府…… 深宫内院,殿宇之中黑色帷幔内,戚流年脸色苍白,没有一丝生机。楚弦风为戚流年把脉过后,好看的凤眸便有了一股杀气。 “三哥,若是让父皇知晓……”楚弦予看着楚弦风目眦尽裂,立马闭了嘴。 “三日之内,再次来见时。她体内的蛊虫一定要解决,我去会会他。”楚弦风睥睨了片刻,冷冷的说道。 楚弦予看着已经离去的楚弦风,内心很不是滋味,自言自语道:“三哥恐怕早已认识戚家嫡女,戚家嫡女到底是何方妖孽。竟然能让崇拜父皇的三哥,违背旨意救人。若是让父皇知晓……被二哥接机行事……被众大臣……还是为她解蛊,早日送走霉星。否则我崇拜的三哥,要毁在……” “四弟,若是你敢重新为她下蛊,我可就不顾情面了。这潜心殿你也别想踏入一步。”出了殿宇的楚弦风听后笑了笑,这四弟诡计多端,还得威胁利诱才行。 楚弦予无言以对,只好将手指搭在戚流年的脉搏上。骇然片刻,惊呼:“竟然有两个脉搏?那蛊虫竟然脉搏还不弱。倒是这人脉搏几乎全无,像是死了一般。” 楚弦予衣着青裳、面相爽朗、行为清举,此时却微微拧眉。蛊虫出体倒是不难,但宿体脉搏微弱……恐怕命不久矣。 “这回总算遇见难题了,易解之蛊,我根本不屑一顾。到时候,三哥若是不优待我,我就虐待你。”楚弦予嘴角出现一抹奸黠的笑意,取出怀中的蛊笛,笑着说道。 夜色正浓,一望无际的竹林中。竹篱屋内,黑衣人早已知晓有人会来。淡然的擦试着手中的利剑,笑着问:“楚弦风,真是稀客。” “木决然,我来晚了?”楚弦风眼带寒光,话隐寒气笑道。 “刚好,绝末蛊本生不难解。但寄身在戚流年的体内,就会有所不同。别生气,慢慢来。”木决然说完直接与楚弦风对视。 “当初你害她的时候,好似从未手下留情过?我的心没你狠,不过明枪暗箭可少不了。既然你对我有愧,那我便增加你对我的恨。”木决然眼里带刀,内心有些不确定,却又故作镇定。 木决然见楚弦风默不作声,松了口气。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若是没有你,我也不会沦落至此。 “你明明可以过得很轻松,却一定要将自己弄的如此狼狈。怪我?黑锅我可以背,但不要随意抹黑,否则我怕自己的耐心不够。不要以为得到了高人的修为,就可以为所欲为。人贵在自知,你永远只能这般强。”楚弦风对于木决然这种喜欢在背后放冷箭的人,早已没了耐心。 第26章设局致敌 木决然充满怨恨的眼神,狠狠地盯着悠然离去的楚弦风。手捂住心脏,被气的嘴角出现一滴鲜血。 “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一无所有;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众叛亲离;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孤独终老。楚弦风这一天迟早会来。” 楚弦风听后眼色变得寒冷,嘴角满是不屑:“若是会有这么一天,你早就死了。” 皎洁的月光透过槐树,撒下斑驳的树影。殿堂之内金碧辉煌,却只有黑白两种格调。黑色的帷幕内戚流年正与死神较量着。 “四弟,快速。”楚弦风剥开帷幔看着戚流年满头的汗珠,命令道。 不一会儿,只见一只细小的虫子,从戚流年白皙的耳内爬出。楚弦予见状,赶紧拿出小竹筒将蛊虫抓住。 “蛊虫因为蛊笛的吹奏,只会不管不顾的胡乱冲撞。疼是不可避免的,三哥你……”楚弦予说到一半干脆也不说了,摇摇头直接拿着蛊虫走了殿宇。 楚弦风探了探戚流年的脉络,手中出现一团蓝色的光芒,源源不断的向戚流年体内传输着。 “是你,谢谢!他走了?”戚流年缓缓撑开沉重的眼皮,看到眼前的这个男子,笑着说道。 楚弦风见她想要起床,便用手轻轻微抚,却被戚流年直接用手弹开。楚弦风眸子暗了暗,随后又恢复如初。 “你体内的蛊虫已解,不必受黑衣人的控制。你与我合作,他只能是瓮中之鳖。若是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 戚流年长长的睫毛微动,红唇轻启:“好,成交。”见好就收,否则机遇一旦错过了,就永远错过了。 “你身为戚家嫡女,随意出府不说,还将花满楼改为安好客栈。你可知晓身为官宦之家的子女,不可经商?” “我自然是知晓的,这并非经商。它从未盈利过,安好客栈也不属于我。也就是说,你所担忧之事,也不会发生。” 楚弦风听后嘴角微勾,瞟见戚流年苍白无力的模样楞了楞。又想起方才戚流年的抵触,瞬间离床边几米远。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公子想在我这里得到些什么?”戚流年见楚弦风沉默不语,微微蹙眉,笑道:“殿宇的格调非黑即白的可不多,所以你是三皇子,楚弦风。若是没有猜错,方才那位是四皇子,楚弦予。我从不相信平白无故,直说便是。” 楚弦风依旧寡不言语,过了会儿,充满磁性的男音在戚流年的耳旁想起:“迟早封侯,所以,本王的王妃,你可愿意?” “登徒子,突然离我这般近,吓我一跳。”戚流年赶紧下了床,耳根红的透彻,不一会儿,说:“一见倾心,倾的是貌,这样的喜欢降低了美好的爱情。我不愿意。” “父皇逼我纳妃,我不想就此被束缚。既然你不愿意,合作也没有必要了。”楚弦风轻描淡写的对戚流年说着,见她秀眉微拧,笑了笑:“你走你的阴地沟,我走我的阳光道。如此甚好!” “本是两条平行线,又何必强求相交点。你别走,我离开就是。”戚流年见楚弦风想要离去,赶紧下榻,开口低沉的说道。 楚弦风自然的笑了笑:“若是不想此后失去修为,就不要运用轻功。执着是理智,固执是愚蠢。” 看着楚弦风远去的背影,戚流年陷入了沉思,随后嘴角又出现一抹狡黠的笑意。 夜色正浓,一夜眨眼就过了去。 清晨,早已醒来的戚流年,正看着那高大的古槐树发呆。不知多久,又喃喃自语道:“人生如同棋盘,人为下棋人,生便是最后的赢棋人。下棋人只有赢得棋局,才算拥有了棋盘。” “大错特错,人生犹如棋子,人为下棋人,生为人的谋略。只有下棋人懂得谋略,才能利用棋子。”楚弦予悠然的笑着说完,一个跃身便上了槐树。 戚流年先是错愕,瞬间又嫣然一笑:“昨日吹笛之人是你?为我解蛊之人是你?”见楚弦予不答语,笑了笑:“想必是了。谢谢!” “救你之人,可不是我。确切的说是我三哥,三哥向来怜香惜玉的紧,你也别当真。”楚弦予听后没多大动容,不过却心生一计。 楚弦予见戚流年只是笑了笑,眼中满是不屑。父皇向来视丞相为眼中钉,肉中刺。戚家已经在走下坡路,衰落的戚家,早晚会被父皇满门抄斩。戚家嫡女必须要除掉,否则误了三哥大事。 “四弟,不是说好一月只两次,这月,你已是第三次进入潜心殿了。出去!”楚弦风用冰凉的声音警告着楚弦予。 楚弦予期期艾艾的说道:“大不了,下个月少来一次。有什么大不了的,真是。” “四弟,我只说一遍。” “好!好!好!我走,别生气。” “明日你必须回府,今日朝堂之上,未见陆老将军。”楚弦风见戚流年脸上无丝动容,声音便成了冰凉。 “能否借用你的令牌?若是晚上被发现,也可以隐藏。”戚流年深知进宫容易,出宫难。若是被带刀侍卫发现,一定诛灭九族。必须借助眼前这人的力量。 楚弦风嗤之以鼻的看着戚流年,冷冷的说“你似乎还不明白,你我之间,毫无联系。” “你……你不是很在意那位柔弱小姐么?你不想让她做你王妃?我可以试试。” “你可以试试,但她不行。逢场作戏而已,你不用纠结。”楚弦风听后笑了笑,边说边走进殿宇。 出宫要紧,其他的都是浮云。否则情况会变得很复杂。戚流年赶紧追走进殿宇,拿下楚弦风手中的茶。 “人需要有长远的考虑,否则一定会有眼前的忧愁。两年后,我非你不嫁。” 楚弦风将茶杯重新夺回,直接藐视着她说:“一年后,若是你不答应,那就算了。我倒是无所谓,你可能会很惨。” 戚流年眼神微顿,两年后是自己嫁给南王的日子。若是能改变又何乐不为?这人身上带着王者气息,没准就是未来的帝王。自己虽重生多次,却不知晓二十岁以后的事。也许,也许这次能够改变。 “我需要力量,而你同样也需要。我答应你,就一年后,绝不反悔。不过眼前我的难题是出宫,而能帮我的只有你。” 第27章弄巧成拙 戚流年轻轻走近一看,发现榻上的楚弦风早已睡着了。不知不觉就嘀咕出来:“表面面貌清秀、眼睛清澈见底,其实腹黑、算计的紧。这人太会隐藏了,实在让人难以捉摸。与虎谋皮是件很危险的事,日后必须多加防范。” 楚弦风听见脚步走远的声音,唇角微勾。不久后,竟真的睡着了。 “楚……三皇子,天已黑多时。你耗费的起,可我戚流年不行。你别睡了。”戚流年见天色已晚,却不见楚弦风醒来,只好冲楚弦风小声说道。 “我的令牌没用,我早已被禁足、禁食一月。戚流年,你难道未曾发现这偌大的殿宇内,只有我一人么?” 戚流年听着楚弦风这般轻描淡写的说完,心里恨得牙痒痒。脸上却淡然的笑着:“令牌只是助物,能帮助我的还有你。三皇子的轻功一定能行。” 楚弦风将玉枕内镶嵌的玉口哨扳出,随意吹了一下。 “三哥,这般随意的将我呼之来,呼之去。从未考虑过四弟的感受。”楚弦予冷哼一声,话里全是不乐意。 楚弦风冷冷看了他一眼,冷声说:“令牌拿来。” “这等证明身份之物件,三哥是让我给她?明日我怎么办?若是被人知晓,可是死罪。”楚弦予从腰间取下令牌,又将令牌放进怀里。坚定不移的拒绝。 戚流年见楚弦予将令牌收回,嘴角出现一抹浅笑,淡淡的说着:“藤蔓生机勃勃,将死之树毫无生机。藤蔓虽为繁戊却只能盘地而生,树虽高大却秃秃无叶。它们只有互相滋生才能形成一道别样的风景。” 楚弦予微微颔首,将怀中的令牌轻丢给了戚流年。爽朗的说道:“姑且帮你一次,不过仅此一次。” 戚流年作为还礼,亲自为楚弦予斟了杯茶。又看了眼楚弦风,笑了笑:“一次足以,只是还需要向你三哥借一样东西。” 楚弦风右手一挥,黑色的衣柜门便缓缓而开。戚流年从里面取出一套青色的衣裳,随性的说了声:“你们能否避避?若是被人知晓,让我如何立足?” 嘭! 二人听着关门的闷响,心里有些堵。楚弦予随即开口道:“今日,我在酒楼,见那陆心庭愁眉不展,想必是因为她。陆心庭从小就与戚流年相识。可谓,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不知三哥可有听说?” “四弟,现在不能动她。”楚弦风听后毫无动容,警告的说道。 戚流年听后眸子有了狠色,嘴角阴险的笑了笑。将门轻轻打开,傻傻的说:“四皇子,三皇子,臣女告退。三日后,无价酒楼见。” 楚弦风见戚流年走后,眼神冰冷的看向楚弦予。再次警告道:“懂得积聚力量的蝼蚁,能轻而易举的弄死比它们大数倍的猎物。四弟,你的性子太急。” “三哥,你骗她?那你又不让我为她重新中蛊?我怎么感觉你是在骗我?”楚弦予听的一头雾水,不过只是小声呋嘀咕。 楚弦风将手中的剑抛给楚弦予,缓缓开口道:“四弟,戚家暂时不能动。再加上陆、穆两大将军世家作帮衬,更不能轻举妄动。” “三哥,臣弟知晓了。”楚弦予接过剑,便开始与楚弦风比试。不一会儿,便占了下风。 宫内高墙,殿宇颇多。一条长廊,一队侍卫巡查。戚流年感觉有些胸腔气短,额头上布满了细小的汗珠。又不能运用轻功,只好躲躲藏藏。 “站住,天色已晚为何不睡?”侍卫见远处来了一位粉红衣女子,大声呵斥。 贵妃的侍女停下解释:“贵妃娘娘突然得了风寒,让奴婢需要出宫请大夫。” 侍卫们见侍女手中的令牌刻着贵妃,立马点点头,又继续巡逻。戚流年悄悄跟在贵妃侍女的身后,却发现寸步难行。 “来……”贵妃侍女想要大声呼喊,却被戚流年手中的令牌惊呆的说不出话。 “本宫今日与三哥打赌,若是不凭借身份出宫且不让人发现,就算本宫赢。本宫需要你的帮助。” 戚流年说完后将手放开,那侍女立刻跪地不起。轻声点头道:“四皇子,正巧奴婢也要出宫。奴婢倒是有个法子,不知四皇子能否放下身段?” 贵妃侍女随意为戚流年绾个侍女的发髻、并互换了令牌。后又被多队侍卫叫住查勘。宫内戒备森严,着实难以混入。经过几波挫折,总算出了宫门。 “四皇子,奴婢……奴婢想要换回令牌。”贵妃侍女赶紧低着头,唯唯诺诺的说道。 戚流年听过楚弦予的说话声,即刻模仿爽朗之声,点头道:“三哥输定了,令牌换回。回宫后若是乱嚼舌根,别怪本宫不留情面。你去办你的事,本宫片刻回殿。” 贵妃侍女拿住令牌后,连连点头,不断说:“四皇子,奴婢知道……”不知多久,贵妃侍女发现人早已离开后,轻松的吐出一口气。 “陆哥哥,年儿让你们……” 戚流年在回府的途中,偶遇正在寻人的陆心庭。陆心庭看着脸色苍白的戚流年心里有些疼,只听戚流年吃力的吐出几个字,就晕倒在地。 戚府门口,众人焦急的等待着探子的来报。戚行云比往日憔悴不少,陆清远也微叹口气。 “老爷,少将军找到了戚小姐。” 戚行云一听,赶紧喜极而泣。双手合十,嘴里念叨:“谢谢列祖列宗,谢谢列祖列宗。” 陆清远从未见过这样的戚行云,噗嗤大笑:“戚兄,你何时信这物?年儿已经没事,你也不用再愁眉苦脸了。” 众姨娘一听,嘴角也出现了一丝笑意。戚流年待人如何,众姨娘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听到戚流年没事,内心是真的高兴。 不久后,陆心庭便将戚流年带回了戚府。戚流年面色苍白如雪,仿佛生命随时都会逝去般。陆心庭将仅有的内力拿来救她。 一股隐形的气流源源不断的向戚流年体内输入着。末了,陆心庭额头上汗珠连连。 “戚伯父,年儿受了重伤。需要立即请大夫,日后若是留下后遗症,就严重了。” 戚行云听后焦急、威严的吩咐道:“来人,速速去请黎城最好的大夫。速去速回,不得延误。” 众仆人焦急的全部出府,去请黎城所有知名的大夫。戚流年平日待仆人不薄,仆人是不会想这样好的主子死掉的。 陆清远见儿子为戚流年耗费内力,担忧的询问:“庭儿,可还好?不能强行输入内力,否则会反噬。” 戚行云一听,赶忙推开陆心庭。陆心庭摇摇头,轻笑道:“父亲,戚伯父。不用担心,生死自有定数,没到时辰阎王不敢收。” “年儿姐姐,离儿来看你了。爹爹,年儿姐姐会没事的,不用担心。”离儿小小的身体,天真的声音,让众人都笑了笑。 第28章扑朔迷离 三姨娘见离儿使劲的摇着戚流年,赶紧笑着拉开:“离儿,年儿姐姐要休息。你这样可不对。” “娘,离儿错了。”离儿听后赶紧不吵了,低着头小声的说着。 戚行云看着离儿那委屈的模样笑了笑:“离儿,这几日是否又去偷吃了鸡腿坝子?” 离儿摇摇头,冷哼道:“厨子叔叔会主动给我,他们还说我靠卖萌吃鸡腿。离儿有些不开心。” 大夫们心急如焚的赶来戚府,却听见一阵笑声。脚步微顿后,又摇摇头。 倒是为戚流年出梦两次的大夫,最先进入戚流年的闺门。二话不说,便为戚流年把脉。 大夫从木箱拿出一根极粗的银针,用力扎破戚流年的各个手指。黑色的淤血从小洞中缓缓流出。 “大夫,小女如何?”戚行云焦急的走近床头问道。 仆人听戚行云的吩咐,将别的大夫打发出了府门。走进戚流年的闺门,感觉一股沉闷的气氛。 “相爷,小主体内的淤血,需要放四日,一日需放四次。老夫走了。诊金也就不必了,明日我还会来的。”仆人将诊金递给大夫时,大夫连连摆手,微微叹口气道。 戚行云亲自将大夫送出府门,表示感谢。又让仆人安排陆心庭与陆清远的住处,片刻众人便全部睡下。 第二天,清早。 “爹,女儿不孝,让爹担忧。”戚流年缓缓睁开眼皮,声音无力的对戚行云说道。 戚行云默不作声,摇摇头:“朝堂之上的恩怨,也可能成为私怨。日后,年儿不能随意出府。” “陆叔父,你也在?陆哥哥,昨日要不是你,年儿恐怕还在街上躺着。”戚流年刚想反驳,陆清远与陆心庭就踏门而入。戚流年只好就此打住。 “年儿,是谁对你动的手?你老实说,不要怕。”陆心庭此时眼中有些愤怒,更多的却是关心。 戚流年摇摇头,咳了声清嗽,随后对陆清远轻声问道:“这两日陆叔父怕是未上过朝堂,这样会落人口实。今日时辰还早,陆叔父快去吧!” 陆清远眸子一沉,随后又与戚行云相互对视几秒。点头说道:“戚兄,年儿长大了。流也,也可以安息了。我走先去上朝,稍后再来。” 戚行云没想到陆清远会提起穆流也,眸子微暗,却又瞬间笑着点头:“陆兄,你不用管我。朝堂之上,少些言语。” 为何要如此针对忠臣?就因为官位高、权利大、根基深么?可这些何尝不是忠臣们经过几世累积而来的?戚流年的心隐隐作痛,如此好的臣子,皇上却不懂得珍惜。 戚流年见陆清远已经离去,抽泣着对戚行云说:“女儿日后不会让爹担忧,女儿错了。” 戚流年又看了眼陆心庭,想起了重生之前陆心庭为救自己死在雨中的凄凉。眼中渐渐落了泪,渐渐地哭的极为汹涌。 戚家被满门抄斩后,陆、穆两家也先后被满门抄斩。不知为何,单独留下陆心庭。 戚流年被皇上封为乞丐后,本以为可以苟延残喘的活着。南宓月却不肯放过戚流年,后来郝衷倾为了救戚流年,结果死在南宓月的手中。戚流年哭着大喊,却无人安慰。 南宓月见目的达到,疯狂的笑声响彻云霄。戚流年因为不甘心,便冒着杀头的危险去刺杀皇上。 结果正好中了南宓月的下怀,陆心庭得知戚流年择日就会处死。便冒险营救,后来的事情过于悲伤。 陆心庭本来已经将戚流年救出了囚牢,却没曾想这是皇上布置的一个局。雨淋湿了二人的双眸,已经分不清是雨还是箭。 戚流年目睹着千只箭羽,瞬间插满了陆心庭的整个正面。戚流年知道陆心庭坚持不倒下,是为了替自己挡箭。后来,戚流年还是被斩首示众。 “年儿,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痛?爹没有怪你。”戚行云用手笑着为戚流年擦干眼泪,赶紧安慰道。 四位姨娘与四位弟妹见戚流年哭的如此伤心,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安慰。仆人们也在一旁干看着,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陆心庭见气氛如此压抑,像儿时般捏了捏戚流年的脸。轻声细语:“戚流年,平日里不是开心果么?如今改了性子?成了苦瓜脸?” “没事,只是胸口疼。怕是受伤所致,陆哥哥莫要担心。”戚流年听后赶紧擦个干净,对着众人笑了笑。 二姨娘的儿子戚铭宇,赶紧扯了扯离儿:“离儿姐姐,年儿姐姐哭了。宇儿也不开心,宇儿也想哭。” 离儿点点头:“弟弟,你哭就是。离儿姐姐看着就行,没事。” 戚流年听后噗嗤一笑,众人见戚流年笑了,也微微一笑。陆心庭一直盯着戚流年看,随后嘴角有了一丝浅笑。 “爹,你又将琴儿、奇儿狠狠地惩罚?为何不见二人?” “年儿,你误会了。琴儿与奇儿只是在柴房待着,并未狠狠地惩罚她们。”二姨娘听后拍了拍戚流年的秀肩,这才注意到戚流年身上穿的是男儿装。看了眼戚行云赶紧装作不知情。 陆心庭也注意到了,一眼就知晓这衣裳是谁的,莫非是楚弦风对年儿做了什么?脸上也片刻阴沉下来。 “年儿,你……好好休息。众人可全部出去,我想与年儿聊聊。” 众人全部去后,陆心庭便直接问道:“年儿,可认识楚弦风?” “陆哥哥,你知道了?他救了我。”戚流年点点头,轻声回答。 陆心庭沉思了片刻,还是对戚流年说了出来:“最是无情帝王家,这些人心机如夜,不能相信。也许害与救……都是楚弦风精心布置的局。” “陆哥哥,你喜欢南宓月吗?我觉得她也喜欢你。好好珍惜!” “我喜欢,但她一直在利用我。她喜欢的不是我。” 戚流年心里有些痛,不过是小试一下而已。结果是真的喜欢。但……说不通啊! “年儿,楚弦风从不随意出手救人。他救人一般是有目的的,而且目的从不简单。”陆心庭眸子微暗,又继续说着。 “陆哥哥,你这么恨楚弦风。是因为南宓月喜欢的人是他吗?可你知道有人也喜欢你吗?” 第29章浮生若梦 陆心庭浅笑后,又捏了捏戚流年的鼻子,轻咳道:“我不恨他,只是担心你。我猜不透她,也不想去探究。喜欢我的人多了,你指哪一个?” “陆少将军也爱装疯卖傻,我懒的拆穿你。”戚流年装作不理陆心庭的样子,嘟嘴说道。 陆心庭一时半会,不知如何安慰,一时间气氛沉闷下来。 “陆心庭,有些事情,我不说,是因为……不想置你于险境。但是也许我说了,你可能会没事,而我也可能不会这般被动。” “戚流年,我们什么关系?快说,不然以后遇到事情,我也不说。” 戚流年明亮的眸子盯着陆心庭疲惫的眸子,一人之力太薄弱,多一人多一分生机。重生多次,陆心庭从未骗过自己,如今想必也不会。 “明日黑衣人会来观察我蛊毒发作的情况,所以我会陪他演出戏。你要在他靠近我的时候出现,并且阻止他。” 戚流年脑子清醒的很,只要决定权握在戚流年的手里,别人就会处于被动。 “你体内并无蛊毒,他……为你解蛊?也许你还有另外一路,不过风险更大。”陆心庭故作淡然的说道,眸子却如同星月失去光辉般,暗淡无光。 戚流年因为别过头,而未曾发现。从玉枕下拿出一瓶粉末,悠悠说:“虽然你的轻功很不错,但那人也不弱。若是阻止不了他,就将它洒向他的脸上。” “阴险小人尽使些阴暗无比的招数,还好你的蛊毒已解。以敌计反制敌,就用请君入瓮的法子好了。”陆心庭接过蓝色找瓶,眼神带着狠戾,语气充满愤怒。 戚流年听后眼神一愣,随即又点点头:“不好对付,那黑衣人的存在还牵制着另一人。若是与黑衣人达成共识,也是不错的。” “另一个人?” “嗯,那人是楚弦风。” “楚弦风?” “嗯。” 陆心庭听戚流年说完这几日的事情后,心中却有些难受,嘴里出现一丝苦涩。原来,没有哪个人会永远停留在原地痴傻的等待。 陆心庭:“戚流年,你刚刚问我知不知道有人喜欢我。我现在可以回答你,我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戚流年:“谁?” 陆心庭:“你。” 戚流年:“我?” 陆心庭:“对!” 戚流年:“是的,我承认吧!免得日后后悔。” 陆心庭:“哈、哈、哈……我开玩笑的,你当真了?” 戚流年…… 门外偷听的一群人…… 戚行云听后一头雾水,赶紧笑着将门打开,轻咳一声道:“庭儿,我们去书房聊聊。年儿,你……像什么话?” 陆心庭嘴角情不自禁的笑了笑,随后便跟着戚行云离开了。几位姨娘互相戳着对方,示意去安慰一下戚流年。四个弟妹早已回到了各自的院子里。仆人们低着头离开去忙各自的活计。 “年儿,你身为名门闺秀要懂得矜持,你这样会有失传统。”大姨娘脸上出现忧虑的说道。 二姨娘听后眼神出现一丝不屑,不过却未反驳:“年儿,以你的美貌,哪里需要随意吐露心声?暗送秋波,就绝对能成。” “二位姐姐说的极对,年儿,三姨母也想你好。但……方才那事若是传了去,你就……恶名远波。”三姨娘见有一丝火药味,赶紧笑着说道。 四姨娘听后微微皱眉,倒了杯茶水笑着说:“陆心庭出身将军世家,相貌也不在话下。不知多少人想让他做女婿、多少人暗恋他,更不知他喜欢谁。所以早早开口也好,免得拿你比作红颜。” 戚流年听后浅笑,突然感觉一丝头晕,轻声说道:“突然之间,感觉特别困。几位姨娘先行离开,我想睡。”几位姨娘没曾想戚流年说睡就睡,将门带上后便离开了。 看着满地的红色雪梅,戚流年的那股困劲消失的无影无踪。 “咳、咳、咳……” 戚流年旁边的棺材内一直传出那位白衣枯骨女子的咳嗽声,听的出咳的极为厉害。 “你还可还好?”戚流年将棺盖打开,轻声的问道。 白衣枯骨女子没曾想戚流年还会来,内心伤感的白衣女子,眼角流出了一滴血。 戚流年见后吞吞吐吐的问:“你让我进来,为何又不说话。”戚流年准备将白衣枯骨女子抚起,却被白衣枯骨女子拒绝了。 “我出身于将军世家,极其厌烦束缚并且向往洒脱的人生,有颗云游四海的侠女之心。 十几年前,我抛下了只有一岁的女儿,离开了极其爱我的夫君,远走他乡。 后来不慎被人打入崖下,醒来就只见满地的棺材与如血的红梅。一位青衣女子缓缓向我走来,我见青衣女子温雅含蓄,便与青衣女子说了我所有的经历。 翌日,我亲眼目睹那青衣女子从青丝上取下根青色簪子,不过片刻簪子便成为一柄散发出青光的青剑。 青衣女子将青剑丢给我了,并将我手中的紫剑拿了去。我感觉莫名其妙,便与青衣女子打斗起来。 仅仅三秒,我就受了重伤,青衣女子阴险的对我笑着,并点了我的睡穴。再次醒来,我不见青衣女子,也不见属于我的紫剑,我在这茫茫棺海一待就是十几年。” 青衣女子从腰间拿出一根青色的簪子递给了戚流年,又继续说道:“我曾尝试过使用它,但因我修炼的修为与青衣女子的修为相克,所以永远不会成功。” 戚流年疑惑的听完,眉头微凝,缓缓开口问道:“你在这待了数年,为何不想法子出去?青衣女子为何拿你的兵器,丢下自己的兵器?这棺材都是空的为何又刻着名字?为何有我娘的还有我的?为什么……” “四年前,我终于走到了棺海的尽头,棺海的尽头全是石壁没有洞口。石壁上刻着铭文我又看不懂,所以至今未出去。”白衣枯骨女子猛烈的咳嗽一阵,僵硬的问答戚流年。 戚流年知道眼前的女子命数将尽,便继续追问:“那第二个问题的答案是?我想知道为何?你能坚持住吗?” 第30章青梅竹马 白衣枯骨女子点点头,又继续说:“这根簪子虽小,但这里有一股隐形的力量牵制着它,青衣女子带不走。我的紫剑是玄铁所铸,坚硬无比,自然也是不错的兵器。” “隐形的力量?”戚流年微微皱眉,问着。 白衣枯骨女子点点头:“一块专门为了牵制这青色簪子的磁性石壁,石壁早已被我砸碎了。簪子也许对你有用,若是我死了,你就将簪子带出去。” “我……怕是不行。上次的鞭子我明明拿在手上,但……”戚流年断断续续的摇头说道。 白衣枯骨女子摇摇头,苍凉的声音不断回响:“木屋是我用修为幻化出来的,里面的东西也是假的,你自然带不出去。不过这簪子是真的,性质不一样,结果自然也不一样。” “这棺材有两层,所以这并非空墓冢。上层空,下层实,不过是墓主用来掩人耳目用的。”白衣女子擦掉眼角的血滴子,继续开口解答戚流年的疑惑。 戚流年越听越不对劲,将军世家?十几年离开一岁夫君与女儿?青衣女子?紫剑?青衣女子?难道…… 白衣枯骨女子,微叹口气,满脸皱纹微扬,虽然有些惊悚,但戚流年并不害怕了。 “你……我知道在这出现我与我娘名字的原因了。可你为何不认我?为何现在又告诉我?你早就知道青衣女子是我师傅?”戚流年凭着自己的判断猜测出来,语气却异常的平静。 穆流也听后微微一顿。想哭却流不出眼泪,想笑却笑的瘆人,但穆流也还是哭了,从眼角流出的依旧是血滴子。 穆流也的声音虽然苍凉却透着一丝满足的说:“因为害怕忘记,所以我刻了你与我的名字,你父亲的也有,只是你没看见。 第一次,我并不知道你是我的女儿,我不过是在远处念那句词吓唬你。 第二次,我看见你的容貌猜测到了些,于是我只是幻化出一个小木屋,并没有吓唬你。你说你师傅的剑是紫剑,那我拿紫鞭。我就知道青衣女子因对我的愧疚收你为徒。 第三次,我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本来要说出真相时,你却离开了。你的出现不是偶然,只是因为我的思念而出现。你每出现在这一次,我需要默念上万遍你的名字。 我知道自己不配做你母亲,但我还是想自私一次。年儿,对不起。” 戚流年轻叹一口气:“你对不起的不是你的女儿,而是你的夫君。断残眠是你取的?” 穆流也又是一阵猛的咳嗽,并连连摇头说:“当初我对青衣女子说完所有经历后,青衣女子是满脸的嫉妒与羡慕。青衣女子也许会易容成我的模样去过我的生活。” “我……当初你若是珍惜眼前人,如今就不会是这个模样。现在你的命数将近,你还有什么想嘱咐的吗?”戚流年淡淡的看着,声音轻的似雾,回声也若有若无。 穆流也笑了笑:“我会用自己仅剩的修为帮你透过意念传送簪子。你速速躺进刻有你名字的棺椁,我的命数就要尽了,我不想你出不去。” 戚流年按照穆流也的吩咐躺进棺材,在穆流也准备盖棺的那一刻。戚流年突然站起身来抽泣道:“我以为我的娘亲已经死了,没曾想是遇害了。娘,也许你可以与我一同出去。” “这里必须留有活物的气息,我不想你被困在这里。年儿,快快躺下。” 穆流也说完就点了戚流年的睡穴,并将棺盖吃力的盖好。穆流也耗费修为送戚流年出梦后,身子也仅仅剩下一半。 穆流也笑看手上的簪子,嘴里念着最后一句话。看着凭空消失的青簪子,穆流也嘴角出现了一抹笑:“年儿,娘总算为你做了一件事。我的女儿……再见了。” 一阵风吹来,红梅全部同时落下。穆流也的骨灰也随风而逝,千万棺材剧烈的摇晃,墓冢瞬间猛烈塌陷了。 青色簪子轻轻落在戚流年的微动的右指之上,惊的戚流年猛然睁开眼睛。大声尖叫:“爹,爹,爹……” 大夫推开透刻着的百叶房门,赶紧替戚流年把脉。右手把脉络发现不过虚惊一场,皱眉问道:“还好并无大碍,小主感觉如何?方才这是?” 陆心庭因为听到戚流年的尖叫,立刻赶来了。看着使劲摇头的戚流年,赶紧用右手握着戚流年的左手。关心的问候道:“哪里不舒服?哪里疼?究竟是怎么了?” “想必是受了惊吓,不过身子已无大碍。老夫先行离去,明日老夫还会再来。”大夫见陆心庭点了头,随即便轻叹口气准备离开。 戚流年胸口突然一疼,咳了几声嗽:“大夫,你快回来,我心口疼。” “等等,这针这么粗。能否换根细针?”戚流年见大夫拿出半根小指般的粗针,立刻将手缩回。小声询问道。 陆心庭见了笑了笑:“大针一指扎一次,小针一指扎十次。不知年儿如何抉择?” 大夫见戚流年闭上了双眸正准备扎针。谁知道戚流年又突然睁开眼睛说道:“不是因为我怕疼,而是这针真的太粗了。人在绝望之际,危险之时,是感觉不到痛的。但现在……” “戚流年,你来劲了是吧?”陆心庭听后微微挑眉,冲戚流年的睡穴点了点。 大夫见戚流年已经昏睡在陆心庭的怀中,轻声笑了笑:“待人醒后,公子就将这粒化淤活血的药丸喂小姐吃下,老夫先行离开了。” 陆心庭听后微微一顿,听着越来越轻的脚步,看着怀里的戚流年,轻叹口气:“就连只我一眼的大夫都能知晓,偏偏与我从小长大的你看不出来。究竟怪我太痴?还是怪你太傻?以后直接与你说出口,现在需要等等。” 陆心庭将手中的药丸喂进戚流年的口中,又用内力直接替戚流年送入腹中。 陆心庭看着已经入睡的戚流年,想起方才的事情嘴角出现一抹笑意。轻轻为戚流年盖上薄被后,便独自离开了戚府。 第31章善假于物者 天空渐渐变得压抑,空中的云层也愈来愈低垂。不一会儿,雨也随风而落。 陆府坐有石狮的门口,南宓月在众侍卫身前不断来回踱步。随着时辰不断的推移,南宓月的心中也越来越闷,眼神也愈来愈冷。 几年前蛮夷频犯西域边界,搅得西域子民苦不堪言。怀南王不但手握兵权,而且善于用兵之计。仅仅三月就平定西域叛乱,故又被全国百姓尊称为镇国将军。 南家几世封侯不说,怀南王与当今冥帝楚冥夜不但是生死之交,而且还是太上皇后的救命恩人。所以南家无论权利、实力、势力都是黎城数一数二的大户。 侍卫们都是知道这些的,敏锐的察觉到南宓月的不快后,尽量的低着头,降低个人的存在感。 一炷香的功夫,南宓月终于等到了见陆心庭,南宓月看着陆心庭像丢了魂似的,眉毛微蹙,语气也是淡淡的说:“陆心庭,你可打算回府了。我来寻了你两次,一共等你半个时辰。” 陆心庭用冰凉的凤眸看着南宓月,随后声音又如春风般柔和的说道:“郡主虽擅长用鞭子,却不懂得剑法的奇妙,就让末将教郡主舞剑好了。” 南宓月嘴角一撇,轻轻走近陆心庭跟前。本来要开口说笑,却被淡淡的幽兰香所破坏。 “看似真城的背后,充满着虚情假意;看似冷漠的背后,充满着七情六欲。日后我不会再来,你好之为之。” 陆心庭瞟了眼南宓月的倩影,便淡然的抬脚进了府门。 夜色朦胧,细雨依旧,戚流年的闺门前有一个鬼鬼祟祟的黑衣人。戚流年因为白天睡得多,所以夜晚也醒的早。正揉揉惺忪的睡眼准备起身,耳里突然传来门开的吱嘎声。 戚流年:“三年前,我师傅将死的时候,公子说了一句话,不知是否还记得?” 木决然:“三年前,我杀你娘的时候说了很多话,不知你说的是哪一句?” 戚流年:“师傅们之间的仇恨,请你不要继续于我们之间。我们只有借助彼此的力量,才能达到彼此的目的。” 木决然:“你的修为时好时坏,生命权总是被敌人紧紧的拽在手中。我们之间的合作你稳赚不赔。” 戚流年:“弱者在强大的对手面前,除了示弱,还可以在背后改善自己的力量。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这世上脑子比修为更重要。” 木决然将怀里的药瓶用力的扔在戚流年的右手上,好奇的问:“一直想知道,你想要对付的人是谁?” 戚流年将药塞扒开,并将药丸倒出,冲着木决然咬牙切齿的小声说:“我们之间的信任几乎为零,你对我了如指掌,我对你一无所知。告诉你,只会多一个威胁我的筹码,我为何要置自己于死地?” 木决然轻笑一声,刚刚准备嘲讽戚流年一句。不料房间的蜡烛突然点燃,自己脸上的黑布被戚流年快速扯下。 戚流年本来想瞧瞧眼前这男子的模样,谁知道点燃的蜡烛瞬间被木决然熄灭,亮堂堂的房间又变得黑乎乎。 “警觉性真强,熄灭了也好,免得等下被你捅上一剑。” “你的担心只能说明你够弱,我先离开了。” “没有一个人是百分真,也没有一个人是全分假。我分辨不清,你自然也同样分辨不清,不然我早死了。”戚流年看着木决然离开后,眼神充满狠戾的说完,疲倦的睡着到天亮。 穆宁雪一席淡蓝色纱衣微微弯腰,透过刻透百叶的房门空隙来觑视还未起床的戚流年。一双好看的杏眸突然微微上扬,脸上的小酒窝也浅浅一笑,心生一个小计策。 “祖母一清早就来探望年儿姐姐,谁知道年儿姐姐竟然敢让祖母再等待一个时辰。” 戚流年赶紧匆匆打开房门:“宁雪快进来。”看了眼穆宁雪后面的灼衣吩咐道:“灼衣,速速打来热水。” “是小姐,奴婢马上去办。”灼衣微微行礼,赶紧去打热水。 戚流年将门关上后,房中的幽兰熏香围绕二人的衣襟。穆宁雪走近戚流年身边小声提醒:“香味虽淡足以藕不断丝相连,危险虽小足以致人命。” 戚流年将楚弦予的令牌从袖口中拿出,嘴角微微一笑:“这块令牌你可认识?青衣巷的无价酒楼可有听说?” “楚弦予与哥哥是故交,这令牌我见过多次。无价酒楼倒是有些好奇,我可以试试帮你。日后年儿姐姐去哪,宁雪就去哪。”穆宁雪说完将戚流年手中的令牌藏进袖口,拉着戚流年的右手撒娇说道。 戚流年挡来穆宁雪斟来的清茶,冷冷的说道:“令牌拿来,我自己去。” 穆宁雪将令牌死死的拽在手中,笑着摇摇头说:“若是你不同意,我就说给姑父听。” “宁雪……我没说不让你去,只是说我们一起去。”戚流年从穆宁雪手中轻轻拿回令牌,看着毫无城府的穆宁雪无奈的说道。 灼衣敲敲门,并轻声说道:“小姐热水好了,奴婢进来了。”戚流年嗯了一声,门就来了。 灼衣将热水放置水架上,埋着头轻轻带好门离开了。 “表姐不涂抹胭脂水粉?就这样出去?” “胭脂水粉向来是加速女子容颜老去的催化剂,我劝你别用。” 倾国倾城的容颜世间可不少,但凭借清纯倾国倾城的女子可不多。戚流年的一席淡紫纱衣尽显清纯之貌,穆宁雪见了也不禁轻叹。 “祖母说表姐长得像极了姑母,可见姑母也是个美人。” 戚流年听后眸子微暗,转身去取水墨画旁的紫剑,又轻声说道:“世间容颜皎好的女子千千万万,活着若是只靠容颜,女子只能活二十五年。” “下雨了,且等等。”戚流年从墙上取下两把印着红梅树枝的白色油纸伞,并递给了穆宁雪一把。 “年姐姐,宁雪想跟你在一起。” “少来,不行。” 穆宁雪听后不乐意的嘟囔道:“你带上我才不会吃亏呢,本小姐才貌双全可是很厉害的。” 戚流年听了穆宁雪的嘀咕,嫣然一笑:“我姑且相信你一次,反正你也不差,确实不吃亏。” “虽然我尊称你一声表姐,但实际上你不过只比我大三个月。只是三个月而已,我们差不多。”穆宁雪从不质疑自己的智商,无所谓的坦率说道。 第32章再见南寒苏 “陆哥哥整日往戚府跑,你们两人情投意合,不过我听人说……”穆宁雪听完嘴角微勾笑着对戚流年说道。 戚流年瞧见穆宁雪那双灵动的杏眼带着笑意,嘴角也笑意盈盈的说道:“眼见的还不一定为实,何况是耳听的呢?谣言一般不靠谱,不用说我也能猜到。” “我只是想跟着年姐姐混,更容易混出府,而且祖母的责罚也不会那般理直气壮。我喜欢热闹,祖母说女子要矜持。”穆宁雪边说边将手中的油纸伞打开使劲的旋转,最后抛转于空中轻跃拽在手里。 戚流年轻轻一笑:“有时候沉默不语总好过喋喋不休,毕竟最先出巢的雏鸟更容易让人盯上。祖母让你矜持一些,就是想让你少些言语。” 穆宁雪听后双脚轻轻落地后,朝着戚流年做了一个特别的鬼脸。戚流年见了微微一笑,手中的油纸伞快速的向穆宁雪手中的伞旋转而去。 “这伞已经被年姐姐弄破了,等会儿祖母又要说我泼皮。”穆宁雪赶紧将两把油纸伞捡起来藏在幽兰草内,轻快的向戚流年追了过去。 戚流年、穆宁雪先后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二人的出现让原本压抑的客堂瞬间变得轻松起来。 戚流年将紫剑放于案几上,向穆老夫人与戚行云曲膝行礼。穆老夫人与戚行云注意到案几上的紫剑,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戚流年只是想知道外祖母与父亲看见这把紫剑会是怎样一个反应:“年儿起身晚了,请求祖母与爹爹的责罚。” 穆老夫人比戚行云先行反应过来,慈祥的笑着说道:“宁雪那傻丫头,一路跟我念叨着要保护年儿。外祖母寻思着这样好似也行,年儿认为这样可行否?” 戚流年平静的点点头,又将紫剑紧紧的握在手中。戚行云淡然的喝着杯中冒着热气的清茶,让众人无法觉察出丁点的思念。 “外祖母可认识这紫剑?”戚流年见穆老夫人不做声,就将紫剑拿给众姨娘瞧了瞧,又继续说着:“这把紫剑是我十三岁之前带回来的,那天夜里我被雨淋湿生了场寒病。众人以为我被鬼缠上了身,其实我只是为了去见一个临死之人。” “你说人已经……”戚行云身子情不自禁的向前猛然一倾,心口闷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穆老夫人心里痛的用手捂住胸口,片刻后还是昏厥了过去。戚府客堂的众人瞬间感到紧迫与恐慌。戚行云让仆人去叫大夫后,赶紧又叫人将穆老夫人背去东苑的雅间。 众姨娘赶紧跟在穆老夫人的身后,心中急的说不出话来。贴身丫鬟们将各自的小主子带回别苑后,也匆匆赶去东苑瞧情况。 “三年前我见这把紫剑在你枕边,拿在手中仔细看过,紫剑确实是你娘的贴身之物。”戚行云背着身子对戚流年说完,又威严的向穆宁雪吩咐道:“宁雪带你年姐姐出去,那把紫剑也一并带走。” 此时头冠瓜皮帽、身着白布衣的中年大夫也匆匆忙忙的赶了来,戚行云看了眼戚流年的身影,提起沉重的脚步带领着大夫去了东苑。 戚流年死死的盯着手中的紫剑,心中想着:娘已经糊糊涂涂的活了一生一世,我不想让娘死的也不清不楚。我不后悔,我没有错。 “年姐姐可还好?” “祖母会不会有事?” 穆宁雪理了理戚流年耳边的乱发,摇了摇头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祖母时常如此。年姐姐不用太自责,毕竟错的不全是你。” 戚府的东苑,幽兰悠悠摇曳,斜风吹着细雨携手同行。大夫拿着木箱从雅间出来,恭敬的对戚行云说道。 “老夫人并无大碍,不久自会醒来,相爷无需担忧。” 众人听大夫这般说,心里都松了口气。仆人付给大夫诊金,并客气的领大夫出府。 “老爷,那把紫剑的主人是年儿的生母?”大姨娘根据穆老夫人的反应猜测道。 众人见戚行云脸上充满疲倦,只好识趣的默默离去。戚行云静静的站在幽兰簇拥的青色石子路上,任由风雨吹乱、沾湿自己的墨发。 “我用尽半生去爱你,如今还要再用半生去念你。穆流也我是人,我的心也会痛,我的心也会累,我赢不了你也不想赢了。” 戚行云缓缓抬起沉重的脚步,恍惚间又回到了数年前的那个筵席;恍惚间又看到了穆流也微微抚醉手捻幽兰的娇羞模样;恍惚间又见到穆流也微醉时手持紫剑指着自己胸前的狠戾…… 人潮人海的街道上,嘈杂的喧嚣声不断充斥于耳。苏水帘一席粉红的纱衣,柔弱的从马车上缓缓而下。戚流年见是那晚自己随意绑架的女子,顺势用力将穆宁雪扯进旁边的翡翠阁楼内。 “年姐姐,你想要买翡翠?正好我身上带了银子,我们上楼去看看,没准正好遇上喜欢的。”穆宁雪对笑着说道,正好瞧见迎面而来的苏水帘。 戚流年考虑到自己身上的伤还未痊愈,所以不能过早暴露自己的身份。便对穆宁雪窃窃私议:“若是宁雪能拖住那柔弱女子,表姐就满足表妹一个愿望。” 穆宁雪听后嘴角一笑,心里也美滋滋的。从钱袋里拿出碎银子后,又将钱袋藏进袖口中。 苏水帘突然柔弱无力的倒在了楼梯上,看着楼梯上的碎银子,片刻铁青的脸变得苍白。 苏水帘的贴身丫鬟,赶紧蹲下焦急的问:“小姐奴婢扶你起来,都怪奴婢忘了小姐身子弱,奴婢真该死。” “小柔……没事。”苏水帘吃力的的说完后,眼神不露声色的瞟了眼正准备上楼的穆宁雪。 “年姐姐,我只帮你拖住了一小会,小心……”穆宁雪见戚流年背后来了十六个直冲乱撞的人,赶紧将戚流年拉到红廊旁:“你的身子还未痊愈,若是被撞又该有人担忧。” “小姐小心……这翡翠阁楼今日不太平,早知如此就不该让小姐今日来。” 听出了自己贴身丫鬟的语气里透着悔意,苏水帘面无表情的侧目向门口而视。 十六个仆人迅速分为两列,恭敬的弯腰等待着贵客。一炷香的功夫,一辆金碧辉煌的豪华马车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马车外部的流苏挂坠用的是最上等的玛瑙,就连赶车的车夫穿的也是上等的绫罗绸缎。此时若是有人看的更仔细些,便会发现马车的内部全是由金丝软榻构成。 “公子,翡翠阁楼到了。” “嗯。” 众人屏息而视,车夫微掀流苏挂坠,一位身上散发冷气、身着黑衣的男子从马车上缓缓而下。 翡翠阁楼门口的十六个仆人齐声说道:“公子一切准备就绪,公子请上楼。” “参见南公子,我是苏家二小姐。”苏水帘见南寒苏缓缓上楼,赶紧曲膝行礼。 南寒苏听后冷冷的看着苏水帘,淡然的上了阁楼。阁楼中的女子与街上的女子全被南寒苏所吸引,一时半会空荡荡的翡翠阁楼,竟然变得人满为患。 戚流年见了嘴角出现一抹阴险的笑意,脑海里浮现出多次戚家被灭门的画面。南王府的灭门也迟早会来,你们亏欠戚家几世是时候还了。 我戚流年定要让你南寒苏懂得繁华落尽之后,只剩单只蝶影的孤寂,我要让你看着至亲、至爱、挚友,一个个死在你的面前,最后只剩一无所有的落寞。我要将你给我的痛苦,千倍万倍的还给你。 “宁雪,我们下楼。” “哥哥说黎城有位长的精致、心思缜密的南公子,楼下之人就是哥哥所说的南公子,如此贸然出去,怕是会引人注目了些。”穆宁雪摇摇头,拉着准备下楼的戚流年,焦急的说道。 戚流年笑了笑:“我们又不欠他什么,再说了他不会明里对我们做什么的。” 第33章十里红装 “南寒苏,好久不见。” “嗯,确实很久没见。” 戚流年与南寒苏早在一年前的宴庭就已相识。南寒苏的十六岁生辰之时,怀南王宴请过官二品以上的王公大臣去祝贺。怀南王也派人去宴邀过戚行云,所以那场宴庭戚流年也去过。 宴庭席上,南怀南颇有为南寒苏选妻的态度,众多王孙闺女、官家名女都争先恐后的想来表现自己。 那些女子生的娇艳欲滴,虽然气质为上等,但却无一能入南寒苏的凤眼。怀南王见南寒苏浓眉微拧,正要想开口道结束之时。 戚流年已身着青色绫罗、珠纱遮面、手持紫剑在众人面前翩翩起舞,众人见那剑式千奇百怪不说,且还多变莫测,纷纷点头议论起来。 自那次宴庭之后,戚流年便成为了黎城家喻户晓的世家嫡女,戚府在黎城也同样被宣传的沸沸扬扬。 一时间,提亲的王公贵族差点踏破门槛,因于直白的拒亲让戚府得罪过不少人。记于前车之鉴,戚流年便不再使用美人计这种引火焚身的手段。 “你要离开?” “嗯。” “自从上次生辰初遇戚小姐之后,我便对戚小姐一见倾心。待你十八岁时,我许你十里红装可好?” 穆宁雪听见南寒苏说要娶戚流年为妻,内心着实震惊,见戚流年不回答,赶紧小声提醒:“南公子说要许你十里红装。” 重生之前,出嫁之时。那场看似奢华的十里红装,不仅迫使自己背上红颜祸水的骂名,还让皇上借题发挥来对付戚家。断头台上,百姓那不堪入耳的吐沫声直击戚流年的心脏。 戚流年眸子微暗,冷声道:“我认为不可,我并非南公子的仰慕者,十里红装怕是也配不上。” 南寒苏眼神微微一愣,眼底出现隐藏的悲伤,笑道:“没有配不配的上,只有给不给的起。给的起不算什么,要看敢不敢给。不喜一见倾心,日久生情也可以,我有这个耐心。” 你狠狠地用手将我推入泥沼,每当我绝望的掉入泥潭之时,陆心庭总会及时出现焦急伸手相救。日久生情当然会有,但绝不是对你南寒苏。 戚流年用手微微抚额,慢悠悠道:“南公子,突然感觉有些乏,一日后无价酒楼见。宁雪,我们走。” 穆宁雪斜睨南寒苏片刻,道:“年姐姐,外面狂风骤雨,怕是走不了。” 原本冷冷清清的翡翠阁楼,如今已经人满为患。南寒苏给仆人做了个手势,翡翠阁楼渐渐变得空空荡荡。 苏水帘斜睨男子递来的油纸伞,藏在广袖里的左手不禁紧握。这个自己心心念念的男子南寒苏,竟然已有心念之人。 苏水帘柳叶眉微微轻挑:“小柔,我们也上楼。这雨这么大,我这身子怕是受不了。” “嗯,差点又误了小姐的身子。”苏水帘的婢女,连连点头道。 阁楼门口缓缓停驶一辆精致马车,苏水帘一见便知里面的人是南宓月。车夫微掀红色珠帘道:“郡主,公子早已来。” 南宓月接过车夫递来的红色油纸伞,冷冷的应了一声。雨打落在伞上的声音无比汹涌,暴雨也阻止不了南宓月的脚步。 “你又偷偷出府,回府后,祖母又要训斥你。” “不怕,父亲舍不得。” 怀南王除去一个正室外,还有两个妾室。三个女人一台戏,这话在南王府内着实应景。 怀南王的正室非常厉害,两个妾室屡次怀胎后,正室直接威胁利诱让两位妾室主动滑胎。 多年以来,南王府只有正室生的一儿一女。因为人丁稀薄,所以怀南王是竭尽所能的对子女好。南寒苏也应只有一个妹妹,所以是出人意料的疼爱南宓月。况且南宓月本身就很厉害,所以南宓月的嚣张跋扈是非常有资本的。 南宓月微微凝视,故意忽视戚流年,对着苏水帘轻道:“苏姐姐的身子可有好些?这雨怕是停不了,不如就在阁楼住下。” “宓月。”南寒苏冷声阻止道。 “哥哥……我……” 南寒苏异常狠戾的一面,南宓月无意间撞见过。南宓月从那以后是有些惧恐南寒苏的,一般情况下的南宓月其实不喜伪装。 戚流年淡淡道:“这雨今夜不会停,等雨势小些,我们就回府。” “嗯。”穆宁雪微微点头应道。 苏水帘还未走近戚流年,就闻到股淡淡的幽兰香,道:“戚小姐,你的香味好特别,黎城女子属你的香味最淡。” 方才这女子说她是苏家二小姐,现在又来提醒我身上的幽兰香。看似柔弱的苏家二小姐城府可不浅,苏家二小姐不能留。 小柔早已探出苏水帘对南寒苏的小心思,小声道:“戚小姐这两把油纸伞是南公子特意准备的,我家小姐身子弱,禁不起折腾。” “年姐姐,我们走。” “嗯。” 南寒苏见戚流年离开后,眼神似冰般寒冷的凝视着苏水帘,语气透露出隐藏的威胁:“苏水帘你是想前功尽弃?也许我可以成全你。” 你见识过我杀人不见血的模样,自然知晓我所有的伪装。我原以为你不揭露是因为懂我,原来你压根就没将我放在眼里。 “是我唐突冒犯在先,日后绝不再犯,请南公子原谅。” 南宓月微微蹙眉,道:“不过是两把油纸伞而已,哥哥不用如此置气。苏姐姐不必如此拘礼,哥哥向来如此。” 苏水帘见南寒苏脸色阴沉似雾,实在难以让人猜透。轻轻应声后,便不再言语。 “快速进入安好客栈,这雨势太猛。伞已漏雨,怕是要破。” “嗯,总归舒心了些。方才南公子说要许你十里红装,我真怕你动心。” “十面埋伏的情爱里,女子不能轻易动凡心,宁雪可要记着。雨势猛的竟真将这伞撑破了,宁雪快快进来。” 郝衷倾、轻珏、书生、老鸨、五位门丁见戚流年与一位身着浅蓝纱衣的女子踏入客栈门槛,忧虑的脸上瞬间洋溢的笑意。 “戚流年,总算来了。” “郝衷倾,我来看你。” 余下的八人满脸的不乐意,随即合力将郝衷倾狠狠地推出门外。 第34章不堪回首 戚流年见郝衷倾被雨淋的湿漉漉的,赶紧将郝衷倾拉进门,道:“郝衷倾以前你总说我傻,现在换做我来说你笨。” “镜子越擦越亮,脑子越用越活。积是也能成非,积微也能显著。”郝衷倾边道边从袖口拿出块带红色斑点的石头,并将石子塞给戚流年。 穆宁雪疑惑道:“鸡血石乃皇宫之物,你从何而来?” “皇家之物也是百姓所供,无需大惊小怪。”戚流年见郝衷倾身子蓦然一僵,微微开口道。 轻珏见二人裙摆湿透,赶紧拿出两套女装,道:“我见你们二位裙摆湿透,拿出两套女装,换下湿衣再来烤嘴。” 书生脑海里浮想出……眼神直闪,耳根一红,直叨:“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念……” 老鸨听后直摇头,鄙夷道:“肚里一包糠,茅厕板上光。再念也不会成和尚,只会是穷酸的书呆子。” 郝衷倾见书生跟个傻子似的摇头晃脑,笑道:“男人喜欢美人,就如同女子想要嫁予专情的男子一般。这实属人之常情可以原谅,秦妈这般说可有些不对。” 老鸨也觉得有理,便默默的去了后厨房做饭。五位门丁将那两碟花生米吃完后,也去帮忙打下手。 黎城的春光多以雨为景,雨落的时辰长的能达几天几天,短的也要半个时辰。戚流年与穆宁雪心里直惦念着祖母,飧时吃的也是漫不经心。 “下个月我不会出府,府里为你准备有小量银两,到时你回府也能有些脸面。等会雨势小些,你与我一同回府。”戚流年嚼字清晰,众人听的也是一清二楚。 郝衷倾内心汹涌澎湃,道:“好!” 穆宁雪对戚流年有些依赖,听见戚流年这样说,心里难受的说:“女子仰慕一个王爷,最后也如愿以偿的成为王爷的妃子。可待到女子人老珠黄之际,王爷便寻觅新欢,女子唯有黯然神伤。” “那女子临死前还说过,从前我宛如玉女品箫,现如今也只能在这寂寞深院生、老、病、死。” 穆宁雪微微一愣,道:“这卷禁忌竹简你也看过?” “看过。”郝衷倾点头承认。 老鸨拿着三把油纸放在客桌,道:“这几日无聊,全靠你的故事解闷没曾想你也要离开。” “郝衷倾将你的银两留下。” “哦。” “宁雪,拿伞。” “嗯。” 风雨飘渺,夜色漆黑。三抹人影在众人的视线里越来越小,最后连三个点也难以捕捉。众人环视寂静的安好客栈,微微叹出一口气。 戚府门口,拿着木棍的两个门护静静的站在门口守着。琴儿与奇儿在门口不断来回踱步,两个门护的头都有些晕乎乎。 “我们现在速去通知老爷与老夫人。” “嗯。” 两位门护匆匆跑进府后,两个丫鬟赶紧笑着说:“奴婢等候多时,想着小姐的事内心至今有些惶恐不安。” “两个傻丫鬟。” “小姐淋湿了没?” “没。” “奴婢来合伞,表小姐快进来。” “嗯。” 郝衷倾抬头挺胸看着门匾上的戚府两个字,突然用左手使劲捂住隐隐作痛的胸口。若是不杀了戚流年自己便会死,所以戚流年死掉是最好的选择。 “我前几日听行人说,黎城中当朝丞相姓戚,府内喜栽幽兰。闻这淡淡清香想必这就是相府,而你定是相府小姐。” 戚流年用手直接拍拍郝衷倾的后脑勺,不禁浅笑道:“你我之间,从无次第。日后这些话还是少提的好,你我之间不必拘谨。” 郝衷倾踏进门的脚步微停,眼中出现丝阴霾,道:“你做你的戚家小姐,我做我的平民布衣。你依然是你,我依旧是我。” 戚流年听后眼神微微一愣,思绪随风飘的很远很远……那是重生之前的往事了,虽然搁浅的时间已久,却又仿佛昨日之事历历在目。 戚家被上了封条后,戚流年依旧是南王妃,已落魄成百姓口中所极力避讳的词。不经意间听到婢女说出的骇人惊闻,戚流年当时恨得目眦尽裂。 南宓月知晓戚流年离开王府后,主动请缨的去寻人。后来,南宓月拿着剑要置戚流年于死地的时候,戚流年直接闭上眼睛等待剑没入心口的痛楚。 事与愿违是是,郝衷倾突然闯出来为戚流年挡了剑。戚流年睁开眼睛后眼中全是泪水,郝衷倾的痛苦的婴宁声让戚流年的脑子只剩嗡嗡作响。 ‘若有还会有来生,我要继续做我的戚家嫡女,你要继续做你的江湖术士,不过来生我们会是陌路人。你就做你那容易餍足的说书先生,我就做我那形同虚设的南王王妃,但愿来生你我不会相识。’ ‘我跟你一路,你却没有发现我,经历过大起大落的你,依旧毫无防范之心。我以为自己会这样浑浑噩噩的活个一生一世,没曾想碰到你这样个无条件对我好的傻千金。我的心可没你狠,若有来人只希望我们还做知音。’ 郝衷倾死后戚流年心中也倍感内疚,但又对南宓月无可奈何。最后唯有目睹着南宓月狠狠地取出郝衷倾体内的利剑,又亲眼见那带红的剑尖缓缓没入自己的胸口。 ‘戚流年别妄想来生会如何如何,我只知今天是你命数的尽头。若是没有你,戚家想必不会落魄的如此迅速;若是没了你,陆心庭想必就不会整日醉酒;若是没了你,郝衷倾想必也不会死于我的剑下。你该死,你的确该死,今日我就结果掉你这个祸害。’ 轻微的风刮竹叶声仿若嘲讽的悲凉泣歌,竹中满地的青红落叶成为二人的天然墓穴。戚流年耳中不断重复着南宓月的言语,无力的手缓缓的捏成锤,便没了后话。 重生第二次,戚流年又再次与郝衷倾相见。 相见之后,戚流年便开始为南宓月精心布局,后来,南宓月的确死在了戚流年布置的局中。郝衷倾也确实活的自由自在,但却将陆心庭的命数提前了。 戚流年知道南寒苏会对付自己,便一直小心提防着。但是南寒苏首先对付的不是戚流年,而是戚流年心心念念的陆心庭。 ‘陆心庭你不要死好不好,我用师傅的修为救你,一定可以的,对一定可以的,你再忍忍。’ 第35章荡秋千飞 ‘戚流年别哭,人总会死的,就让我死的干脆些。漫天雪花是我归墓时的千军万马,你是我人生中最特别的相遇。’ 陆心庭见戚流年要为自己浪费修为,亲手将胸口中剑继续插入。伸手笑着为戚流年擦干眼泪,指着漫天飞舞的雪花缓缓道来。 戚流年轻轻吹开落于陆心庭尸体上的轻雪,轻叹口气,言语中满是道不尽的无奈。 ‘陆心庭我不应该杀死南宓月,都是因为我才会导致你死。我做什么都是错,我做什么都不对,南宓月说的对也许我就不应该活着。’ 后来,郝衷倾寻来时亲眼见着戚流年硬是生生将陆心庭拖了几里路。不管郝衷倾怎样劝,戚流年都仿佛没听见般,后来戚流年就抱着郝衷倾痛声大哭。 “你看看你的府中下人都是绫罗绸缎,你再看看我的包袱内全是铜板布衣。我非常有自知之明,我们俩本不是一路人。” 黎城实属弊绝风清之地,戚家在黎城早已家喻户晓,戚家嫡女志学之年就已风靡一时。郝衷倾先前就听行人说过,自己也卜卦算出来过。 戚流年缓过神来,脸色苍白一阵,嘴角微勾,道:“名缰枷锁不如悬壶济世的侠女,戚家数百年以前也是平民布衣,所以我们是一路人。” 穆宁雪微微一愣,又示意琴儿与奇儿先行准备热水,惊讶道:“你竟然把名门世家说成危险漩涡,别让姑父与祖母听见就好。” 大姨娘见人回府,连忙招呼仆人准备晚食,片刻后戚家案几上便摆满各种菜式,令郝衷倾看的有些眼花缭乱。 戚流年知道近年来,几位姨娘的勾心斗角已经收敛很多,待人是也比较亲和的,戚家也不再是尔虞我诈之地。 “这么晚大姨母未睡,且还为我们准备一桌晚食,实在让我有丝过意不去。” 穆宁雪与郝衷倾又见戚流年又准备吃饭,赶紧也坐下吃饭。毕竟郝衷倾非戚家人,所以自然也拘谨了不少。 “年儿吃饭要学习宁雪,未出闺阁的女子要懂得循规蹈矩,不可放开手脚来吃。”大姨娘见了戚流年吃饭的样子,赶紧轻咳一声,给予训斥。 郝衷倾觉得这是个留下戚家的好机会,赶紧站起来说:“我虽非富家子弟,但也身家清白。正巧又对于女子闺中礼仪之事略知一二,也许能将戚小姐彻底改变。” “年儿觉得如何?” “可矣!大姨母若是觉得累,就去安睡,不要为我们硬撑。” “嗯,那你们早些休憩,我先回苑内。” “嗯。” 这男子竟然妄想教年姐姐礼仪,男女可是授受不亲的。哪天乘机教训你一顿,让你尝尝鲜。穆宁雪一直在暗自诽薄,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年姐姐,今日我与你睡。” “嗯。”戚流年在安好客栈因为担心外祖母,所以没怎么吃。吃完后,戚流年吩咐琴儿与奇儿:“琴儿将我隔壁雅间收拾好,然后再提些热水来我苑里。奇儿将你去问问老夫人的情况,不要打扰老夫人,问府里的丫鬟就行了。” 琴儿自从在安好客栈听完郝衷倾说的书后,对郝衷倾的敌意便少了些许。再加上郝衷倾将戚流年焦急背回安好客栈,更是毫无敌意。 “房间早已腾出,奴婢这就去打热水。” “小姐不必担忧,老夫人并无大碍,老夫人且还吃过膳食。不过因为担心小姐与表小姐出事,所以没怎么吃。” “那就没事。” 亥时,众人全部睡下,闭眼睁眼之间便是一个夜晚。清晨,雨渐渐停了,天空中先是微弱的亮光,后来就是火辣辣的太阳。 戚府里传来嘈杂的喧笑之声,原来是丫鬟们在比谁荡秋千荡的高。离儿、戚宇铭、戚雨媛、念儿见丫鬟们玩的尽兴,也开心的参与进去。 戚宇铭见戚雨媛玩的不亦乐乎,跺脚道:“姐姐,你先下来,让我玩玩。” “好啊,你再等等,我想瞧瞧戚府外面的街道。”戚雨媛让丫鬟们为自己使劲的荡秋千,秋千荡的越来越高,戚雨媛看见了来来往往的街上行人。 离儿:“媛姐姐。离儿也想玩。” 戚雨媛:“宇儿你是男子汉,让离儿姐姐先荡可好?” 戚宇铭:“离儿姐姐,其实我们可以一起荡,因为我们的个子小,完全没问题。” 四人中属四姨娘的儿子念儿年龄最小,因为从小失去哥哥,所以也属他最沉默。念儿就在一旁干看着,也不要求荡。 “荡快点。” “再荡快点。” “宇儿,我们惨了。” “年姐姐救命啊。” 陆心庭见戚宇铭、离儿荡秋千荡的抛在空中尖叫,赶紧轻功一跃,左手搂着宇儿、右手卷过离儿轻轻落地。 戚流年正梳理着头发,突然听见戚宇铭的叫喊声,赶紧焦急的从房间出来。戚流年见弟妹安全落地,轻轻松了口气。 戚宇铭与离儿齐声鞠躬道:“谢谢陆哥哥相救。” “年姐姐好险呐,哥哥姐姐差点就惨了。”念儿见戚流年蹲下训斥赶紧扑在戚流年的怀里,细嫩的小手胡乱比划着焦急的说道。 戚流年摸摸念儿的头,道:“还好念儿未去,念儿懂事些。” “离儿知错,年姐姐不要生气。” “嗯嗯,宇儿也知错。” 戚流年见两个小家伙低头认错的模样极为可爱,强忍着笑意道:“陆哥哥,还好有你。” 陆心庭微微浅笑道:“这两个小家伙被吓得不轻,危险时离儿太逗了,宇儿倒是叫了你的名字。” “荡秋千竟然两个人同时荡,实在不知阴和性。从此不能干这般危险的事,因为谁也不能保证以后还会有这么好的运气。”戚流年也笑了笑,然后微微训斥二人。 “嗯嗯,离儿记着呢!” “离儿姐姐能记得,宇儿也能记着。” 戚流年见陆心庭笑,轻咳一声,示意陆心庭不能笑。不过,戚流年见陆心庭憋屈的样子立马轻轻一笑。 第36章青簪成剑 众人听见呼救声,立刻匆匆赶来,发现只是虚惊一场,也就没怎么询问。穆老夫人没陆心庭会来的这么早,赶紧招呼陆心庭吃晨食。 戚流年不想让鬓发如霜的外祖母内心抑郁,于是将千方百计的逗人开心。不一会儿,笑声欢快满堂。 穆宁雪、郝衷倾分别一前一后的进了客堂。陆心庭一眼就认出郝衷倾来,不过也没说什么。 清晨,幽兰随风而舞,太阳撒下密密的金线,温暖又舒服。 戚行云起床清理完毕后,踏入书房门槛至今未出书房门。待到戚行云从书房疲倦的出来后,穆老夫人留下穆宁雪独自回了穆府,夜也悄然降临来。 戚流年从陆府出来后,突然想起令牌的事,于是赶紧让穆宁雪去送还令牌。 一个时辰后,穆宁雪怒气冲冲的踏进客堂门槛。众人见了各自问候了些。琴儿见穆宁雪心情好些了,赶紧乘饭端给穆宁雪,却不料穆宁雪气的饭都吃不下。 晚饭过后,戚流年在闺房内静静的听着穆宁雪叨叨言语。穆宁雪说完后,戚流年赶紧为她斟茶,轻轻笑着安慰了她几句。 戚流年为了让身子更好的痊愈,三个月之内都静静呆在府里。 夜晚让琴儿准备草药水泡脚,白天就让仆人们不断从闹市里买来大量信鸽来养。鸽子飞的到处都是,闹得府里仆人苦不堪言。 买鸽子容易训养鸽子难。时不时府里的仆人来告诉戚流年,鸽子飞走了,鸽子死了,鸽子养的越久病的越厉害。最后只剩下两只,整天往秋千上飞。 戚流年偶尔将藏在玉枕下面的青簪子拿出来瞧看,没瞧出个所以然来,也就不管不顾了。 戚流年遇见新鲜事物淡然无比,若是以前肯定一定要弄个所以然来。重生次数多了,果然不是件好事。 三月已过,春去夏又至,差几十天就要入秋。眼看着十七岁也要来临,戚流年愁更上一筹。 夜晚,平日里整日缠着戚流年的穆宁雪已然回府,所以也空荡了不少。戚流年倍感无聊,将玉枕下的青簪疑惑的拿起。 戚流年仔细的打量着那只青簪,试着用修为控制。修为所转化的气体与青簪无形的交融。青簪快速的变成青剑,剑很轻,轻的如同簪子的重量。 师傅修为很高,但师傅在剑拔弩张之时,并未用修为来保命。难道是身不由己?恐怕是这样的。师傅虽活的孤寂,但从未想过死。也许? 戚流年一边想着一边嘀咕:“每次进那片梅林时我的修为就死气沉沉,今晚就去梅林试试。如果依旧重蹈覆辙,说明梅林有能抑制修为的东西。就像青簪被石壁抑制的带不走般,唯有先找出抑制之物才行。” 戚流年见戚府的仆人早已全部睡下,快速换上黑衣,悄悄打开房门,运用轻功踏墙而去。 光秃秃的梅林依旧很静,沉睡的乌鸦发现了戚流年的到来,赶紧一阵乱飞,然后发出凄厉的叫声。 似镰的月撒下银色的月光,透过斑驳的梅影,便能清楚的看见一位黑衣人。戚流年见后心中一颤,不过走近后才发现是熟人。 木决然淡淡的道:“若不是你娘杀人如麻,我师傅就不会死,我也不会用蛊虫来控制你。” “我不知道你说的她是谁,但我知道杀死你故人的人是我不是我娘。师傅是师傅,我娘是我娘。我不恨师傅,也不恨你。你可以忘记过去重新活着,我可以帮你。”戚流年听出来木决然的悲痛,同样也淡淡的和木决然说话。 木决然被戚流年的淡然的言语所激怒,凶狠的扼住戚流年的喉咙,道:“若是陆心庭我将杀死,你也能这般的淡然?你说的倒是轻松,你做的到么?” “我……做不到,你先……放手。”戚流年脸被憋的通红,艰难的劝说道。 木决然见状缓缓将手松开,问:“蛊虫侵蚀之痛还受的住么?这么晚不睡莫非你的师傅留有遗物给你?你知晓你师傅的来历吗?” “蛊虫侵蚀之痛自然是难以忍受,不过师傅也许真会留下遗物给我,师傅的来历对于我来说并不重要。”戚流年悄悄运用修为,发现又没有反应,心中的猜测变得笃定。 木决然折断梅枝,嗤之以鼻的说:“你那杀人如麻的师傅倒是对你挺好,人死如灯灭,即使知道你师傅的来历也没用。” “几月前,苏家二小姐在翡翠阁楼里认出了我。几日前,苏家二小姐来戚府让我为她杀个人。” “当初就是因为你的妇人之仁留下了那女子的性命,你跟我说这些无非是想让我替你杀死苏家二小姐。我可以替你杀死苏家二小姐,但你记住你欠我的人情日后是要还的。”木决然冷笑一声,麻木不仁的说着。 舍与得常常并进,他若是替我解决祸害,我自然不会言而无信。再者,苏家二小姐一死,他短时间内也没时间来对付我。 戚流年心中豁然起来,嫣然一笑,道:“若是你杀死苏家二小姐,日后我们就是生死搭档。你的生助长我的生,所以我也会助你。你的死也能加速我的死,所以我不会害你。” 杀死苏家二小姐这样的女子简直易如反掌,戚流年身为戚家嫡女自然不好露面。 木决然心中琢磨一通后,又想起了从前的往事来,凶狠的道:“我追杀你师傅是个极为漫长的过程,若非你师傅将修为全部传入你体内,我也不可能轻而易举的杀死你师傅。” 这一次,师傅根本没有将修为传给我。那么梅林一定有抑制师傅修为的东西,墓冢里的石壁早已被娘毁坏,难道这里也有一样的石壁? “我要去小木屋看看,你也一同跟我来吧。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东西,想必你与我一样好奇。” 木决然与戚流年并行,一同推开门扉。木屋没蜘蛛网密布,灰尘也是层层相叠。戚流年将侧室打开,木决然也随后进入。 第37章梅下是墓 戚流年习惯的点燃案几上的油灯,眼睛环视着侧室的每个角落。 “我师傅说完救字后,眼神略显焦急,食指频繁的指着这间侧室。这间侧室定没有表面看起来这般简单,想必是有隐藏的暗室。” “废话少说,快找。” 两人共同找遍侧室的任何一个角落,依旧没有结果。 “戚流年你师傅真是个废物。” “我师傅是废物,那你师傅呢?” “这面铜镜闪的我心烦。” “住手……别砸。” 木决然愤怒的用脚准备将铜镜踢碎,铜镜因为脚力的作用偏动。随后,两人就听见梳妆台下传来吱嘎的声音。 “是石门打开的沉闷声音,看来我猜的没错。” “我来将梳妆台挪开看看。” 木决然将梳妆台挪开后,戚流年将油灯拿在手上,两人顺着石梯慢慢而下。走二十米远后,眼前就出现那块自动打开的石门。 “我师傅向来喜欢未雨绸缪,里面可能会有机关,所以我们小心为上。” “废话。” 戚流年刚刚踏过石门的印线,里面就传来一阵响声。木决然赶紧将戚流年卷到一旁,数枝箭羽向二人飞快的射来。木决然见眼前有个石头,赶紧用力的扭动,箭羽总算是停了下来。 木决然见戚流年仿佛跟个没事的人,依旧继续前行,道:“石壁上放置着油灯,你将用手中的油灯点燃所有的油灯。” 戚流年每走近一盏油灯,就点燃一盏油灯。与此同时,木决然敲响着石壁发现石壁的另一面是空的。 “两面石壁都隔着一个空间,我观察右侧的石壁,你观察左侧的石壁,也许会有隐蔽的石门。” 戚流年听木决然这样一说,也试着敲响石壁,石壁的另一侧果然还有空间。 “这里还有干涸的血迹,想必是我师傅留下的。这里对于我师傅而言,可能也是陌生的。” 木决然冷笑一声:“这里也许是你师傅专门用来毁尸灭迹的地方,毕竟她的剑下亡魂不计其数。” “我师傅虽然杀人无数,但是她曾经跟我说过,她只杀认为应该死的人。”戚流年知道孤若梦虽然杀人无数,但也并非无情之人,可能是身不由己。 木决然没理戚流年,继续摸索着石壁前行。戚流年边点燃石壁上的油灯,边摸索着石壁快速跟上。 “这里有长方形缝隙,你快过来看看。”戚流年见木决然准备暴力打开石门,赶紧阻止道:“石门的旁边一定会有机关的,你这样会让我们陷入危险。” “女人就是麻烦。”木决然并没有听戚流年的话,直接运用修为一掌将石门打破。后来也并没有发生戚流年所担心的意外,“戚流年你以为石门的机关很容易找到?机关若是设置在其他的地方,你就算找个一年半载也无济于事。” 戚流年没有在意木决然的讽刺,而是继续与木决然淡然的同行着。不久,二人进入到一个面积很大的耳室,耳室内有一玉台,玉台上有块握锤般大的石头,石头散发出的光照亮了整个耳室。 “传说几千年前,黎城一位姓万的商人在经商的途中,意外的捡到颗会永远发光的散光石。后来,姓万的商人就对那块石头入了迷,并要求他的儿子在他死后,将散光石送入自己的墓中陪葬。没想到梅林之下竟是千年之前黎城的首富之墓。” (有剧情,需要小剧情串起来。先码字这么多,保持更新日期,明早补起来。晚安!) 第38章字条解疑 “虚张声势的确可以吓到敌人,可实力才是决定成败的关键。”木决然边说边将散光石拿去,然后用力的朝着蛇的七寸打去。 木决然用了一丝修为,并不是随意拿着石头打七寸。那毒蛇被石头砸的弹开几米远,最后狠狠地撞在了石壁上,奄奄一息不断嘶鸣着。 戚流年见散光石落在棺椁了之上,轻声说道:“散光石落在了棺椁之上,若是不拿着散光石,我们就出不去。” 木决然运用轻功一跃,右手攀着粗铁链上,左手将落在棺椁边缘的散光石拿在手上。 “散光石既然已经拿到手,我们就离开这个墓穴。这里空气不流通,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 木决然轻巧落地,将散光石递给戚流年,恐吓道:“踏入墓穴者残,进入主墓室者死。那棺椁之上刻写着这句话,你怕不怕?” 戚流年自然是不会害怕的,不过依旧对着棺椁虔诚的念完往生咒。念完后发现木决然已经走出石门,赶紧跟在木决然的身后。 “往生咒既可以给归墓者安生,又可以让闯墓者安心。再者念往生咒不会让我少滴血,更不会缺斤肉肉。” “你竟然还学习往生咒,外头算命的经常诋毁你的父亲。” 戚流年跟在木决然的身后,因算命 两个字愣了愣。戚行云向来不喜百姓招摇撞骗,所以黎城的算命先生全都离开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往生咒有没有用,不过见到归墓者就会随心而念。” “你倒是挺随心的。” “这倒不算作随心,请问怎么称呼你?” “木决然。” 戚流年见木决然有些不耐烦,笑了笑:“你的确挺决绝的,快狠准你每样都沾。好在我有些利用价值,不然怕是早就没了命。” “强者中的对决除去实力,更重要的是狠戾。只要你有一丝的不忍,死的就不会是对方。哪天你要是没了价值,我也会绝情的除去隐患。” 木决然的话很冷,冷的像冰,没有丝毫情感。戚流年见木决然离开,赶忙也跟了过去。无人理解也无人问津,这种如同行尸走肉般的人,戚流年也做过一回。 不久,二人就回到了木屋侧室。木决然将梳妆台与铜镜恢复原样后,就已经离开梅林了。戚流年见木决然离开后,立马掀开木枕,拿出孤若梦留下锦囊。 戚流年打开锦囊,从锦囊里拿出一张字条,轻轻念道:“你被她害死后,我就爱上了杀人的快感,也替你杀死了她。你可以瞑目了,也许真正害死你的是我,只是我不愿承认罢了。 我遇上一个与你长长相相似的男子,我知道他不是你,却还是忍不住的想要欺骗自己。那个男子对我很好,我也渐渐将他当做了你。我想忘记过去,重新开始,希望你能理解。 死人的诅咒灵验了,我身边的人注定活不过三年,他还是死掉了。我太自私了,明明知道自己是个不祥之人,竟然还妄想着执子之手。” (晚安,明天补起,因为书友少,随意些码字,知道也不多。日期不能断。) 第39章被刺伤 “你只要多活一天,我就要提心吊胆一天。” 郝衷倾将藏在袖口的刀子,快速的向戚流年的肩膀刺去。戚流年并没有躲,所以硬生生的接下这一刀。 “郝衷倾……我真的该……” 郝衷倾用力的取出刀子后,白刀子成了红刀子:“发肤始于父母,你实在是不孝。若是刀子刺进你的心脏,你就绝不会活着。” “我猜的到……你可能具有算命的能力,我也知道你可能会杀我。只刺了一刀,你不用内疚。” “戚流年你彻底的疯了。” “郝衷倾你说我?” “不然呢?” “郝衷倾小心……” 戚家高高的红墙上,一个手拿弩箭的黑衣人对着郝衷倾精准的射来一箭。 戚流年用力的将脚边的石子踢向郝衷倾的左腿,郝衷倾疼的赶紧弯下身来。咻的一声,箭迅速的从郝衷倾头上飘过。 “你给我站住。”戚流年话一开口,那黑衣人就如同惊弓之鸟般离开了,“郝衷倾你可知是谁要杀你,来黎城之前你是否得罪过人?” “我刚刚刺伤了你,你就不计前嫌的救下我。戚流年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我郝衷倾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郝衷倾你说你不值得我对你这么好,世上只有我知道你是最值得我对你好的人。但是我不能说,我不可以说出来。 “我的肩膀被你刺的好疼,你竟然还不去请大夫。原来我认为很值得,现在我也有些怀疑我的选择。” 郝衷倾呐郝衷倾,你竟然因为怕死而去伤害一个真心待你的人。郝衷倾手中的刀子无力的落地,赶紧拿出一粒药递给戚流年。 “上次你突然失踪,大夫随后也赶来了安好客栈。后来大夫就给了我一瓶药粒,不过这只能镇静止痛。” “郝衷倾谢谢你!” “戚流年你是我见过最傻的闺秀。” “其实我是最不傻的,你本是害我的现在不也亲自递药给我。郝衷倾其实你才是最傻的,此时是达到你目的的最佳时机。” 郝衷倾见戚流年从袖口中拿出一块黑布,戚流年将黑布打开将散光石递给郝衷倾。散光石的光将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鲜血一滴一滴的从戚流年的指尖滴落。 “你的手臂会不会废?” “我也害怕会废,我想让你陪我出去找大夫。” “我陪你去找大夫,我现在就陪你出去找大夫。” 郝衷倾搀扶着戚流年出府,戚流年见后笑了笑。黎城的夜市一般丑时才会彻底闭市,两人很快找到一个大病坊。 “戚家小姐,老大救过你很多次。” “我记得你,你是救我出梦两次的老大夫。” “快让我看看你的伤,还好未伤到筋骨。涂抹上些药粉,然后休养些日子,就会慢慢痊愈。” 郝衷倾见老大夫捣药手法厉害,悄悄的对戚流年说道:“老大夫捣鼓药材捣的很迅速,一滴药汁也没溅出。戚流年你总是受伤,快去拜老大夫为师。” 戚流年问:“不知老大夫的学了多少个年头?” 老大夫答:“六十年。” 第40章再无嫡女 “小姐呢?” “老爷,小姐……没起。” 戚行云脸上有着怒意,手中的筷子狠狠乱摔,怒吼。 “去叫。” “奴婢这就去。” 老爷疯了……平日里属他最疼戚流年,现在又突然暴力起来? 郝衷倾紧张的咽了口涂抹,其余的人被戚行云少有的怒气吓得不敢乱动。 “爹……我已来。” “不许进食,去祠堂临摹戚家家法一千遍。”戚行云指着其他人怒道:“谁也不许帮她,帮她的人我会毫不留情的赶出戚府。” “不用谁帮,临摹就临摹。”戚流年狠狠的将门踢一脚,留下个决绝的背影离开。 郝衷倾来戚家已有几月,从未见戚行云发这么大的脾气。显然,也不敢追出去。 “既然她这么有能耐,你们两个日后不许伺候她。”戚行云拿双筷子,坐下继续吃饭。 “老爷,小姐她……” “老爷,别怪小姐。” “戚家被她弄的越来越没规矩,若是再求情就给我滚出去。” 众姨娘,弟妹赶紧低头吃饭,不敢随意发出声响。众仆人们也暗自擦汗,郝衷倾更是不敢出声。 早食过后,众人揣测着戚行云的心思,都认为是因思原配思成了恨意。 众人想去看戚流年,却又不敢触怒。所以就在祠堂旁溜达,结果被戚行云通通赶走。 戚行云:“我就不信我辅佐的了一个国家,却教不好一个她。离开祠堂百米之外,不然临摹加上一千遍。” 大姨娘:“老爷国归国,家归家。你平日里最疼年儿,这是吃了哪门子枪药。” 其他的三个姨娘焦急的看着,不过却是不敢搭话。 “你是掌家夫人,又是饱读诗书。应该知道一屋不治,何以辅天下的道理。从今以后,我亲自教她规矩,学不会就该狠狠地罚。” 老爷辅国向来严厉,若是亲自来教,虽然苦了点,一定很受用。实际上证明,大姨娘想的并不对。 “老爷……”四姨娘刚想求情。 戚行云开口道:“年纪不大,倒是一身的毛病。你敢保证她日后的夫家会像戚家这般待她好?” 四姨娘:“我……不能。” 戚行云:“她的小姐脾气是越来越拽,越来越不受我控制。所以,从现在开始让她住柴房。” 祠堂临摹戚家祖训的戚流年听后,愤怒的将白纸揉捏成团。然后将纸团砸向窗户,起身用力的打开门。 众人被门的哐当声吸引过去,耳边响起戚流年怄气的声音。 “你这么吵,我不要临摹。” “混账,你不临摹也可以,日后不能出府就行。” 戚行云见戚流年不知悔改,气的脸色发青。 戚流年也不管不顾继续说。 “我国律法规定,凡是满破瓜年华的女子有出府和不出府的权利。你要是不让我出府,就是知法犯法。” “你若是出府一次,家仆便少八两月银。你若是出府两次,你的丫鬟便会被驱逐离开。你若是出府三次,几个弟妹就要为你节食。” 老爷……小姐可不能再烤嘴了。不然惹怒老爷……就苦了小姐。打扫的仆人听着干着急,却又不能随意搭话。 “临摹可以,不出府也可以。但是从现在开始,我要告诉父亲,我很讨厌你。” 戚行云的心仿佛结了冰,不为戚流年伤人的言语所动。 “不喜欢我正好,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你现在开始是戚家的下人,戚家从此再无嫡女。” 戚家从此再无嫡女! 戚家从此再无嫡女! 这八个字像无头的苍蝇,在戚流年的耳边乱嗡嗡的叫着一遍又一遍。“好!从此戚流年也再无亲爹。反正我是没有娘教的野孩子,再失去一个爹也没有什么所谓。”戚流年紧紧的抓住衣角,顺话说完。 大姨娘制止:“年儿快别说了,你爹最疼你的。” 二姨娘劝告:“年儿听话,快去临摹。” 三姨娘调和:“老爷,年儿只是一时怄气……你别往心里去。” 四姨娘也赶紧应和:“年儿快进祠堂,让你爹安静会儿。” “戚家从此再无嫡女,我怕是没资格进入戚家祠堂。所以,更没资格碰戚家祖训。”戚流年瞪着戚行云,咬牙开口。 戚行云一听,冷哼一声。我就不信我一个能将国家辅佐好的丞相,调教不好一个走心的女儿。 “你不是戚家嫡女,也就不是我的女儿。所以你现在是戚家仆人,我命令你独自将后厨的水缸打满。” 四位姨娘被戚行云的话惊呆,又见戚行云让旁边的仆人拿来水桶。戚流年见盯着木桶脸色苍白,手臂也痛的厉害。 “现在就去,念在你我相识一场,你的月银比别人多一两。” “老爷。” “老爷还是算了吧!” “年儿快快道歉。” “老……” 戚行云见几个夫人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 “通通闭嘴。黎城有条清河,平日里府中吃的水,就是仆人从那里打来的,你也要去那里打水。” 戚流年听后将水桶一踢,爹从不跟我说娘的事也就算了。以前起晚了从来都不会说的,现在突然对我发脾气。 “府中的井水是干净的地下泉,仆人都是从那里打水的。你偏偏让我出府打水,我不要去。” 戚行云听后冷笑,亲手将木桶递在戚流年手边。 “果然,你除去戚家小姐的外衣便什么也不是。戚家是戚家,你是你,所以你不能打着戚府的名号,做着你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戚流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戚行云口中说出来的,那只拿着桶逼迫自己打水的右手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戚流年这是真的。 “老爷,请赐发奴婢的仆衣。”戚流年边伸手边说话,“明早我定会打满后厨的水缸,不让老爷失望。” 戚行云见戚流年一股子傲气,便将手上的水桶狠狠一扔。众姨娘看着被摔坏的木桶心中一惊,赶紧跟在戚行云的身后离开。 “忤逆你爹,你是傻吗?” 戚流年将没摔坏的木桶拿在手上,耳边传来郝衷倾的声音。 “我从来没从他口中听过我娘的名字,紫剑一出,我见到的是冷漠。我不傻,我就是要忤逆他。” 第41章不做老好人 不久。 郝衷倾拎着一个木桶出府门,戚流年也紧随其后出了府门,然后打水的路子已开始。 郝衷倾见府门有辆马车,给了戚流年一个白眼, “戚小姐,我以为你真的硬气十足。”郝衷倾边上马车边嘀咕:“十几两银子买一桶水,戚小姐就是豪气。” “郝公子,我可不打水,打水的人是你,我是为你思虑。” “为我?” 郝衷倾赶紧下了马车,戚流年见郝衷倾又拿来几个木桶摇了摇头。 “车夫,城郊清河。” “好嘞。” 马车一路缓缓出城。一个时辰后,马车开始了颠婆,郝衷倾见戚流年脸色苍白,赶紧让车夫停下。 “你脸色苍白是因手臂发疼?” 戚流年看着这片竹林,想起了那幕血流成河的惨状。脚边的一根木头仿若是一截残臂,戚流年见了觉得恶心,不停地呕吐。 “车夫,快快看看。” “公子,小的不懂医。” “回城。” “是!” 戚流年听不见外界的声音,如同木木偶般被郝衷倾拉上马车。等戚流年回过神来,马车已然进了城门。 “马车颠簸几个一个时辰,你竟又让车夫回城。” “别硬撑着,我们去老大夫那里。” “不去。” “戚流年你这条命还想不想要?” “要。”戚流年点点头,又拨开车帘,“车夫,安好客栈。” “好嘞,我调个头。戚丞相鼎鼎有名,戚小姐想去哪就去哪。” “你误会了,我只是戚家的婢女。” “戚小姐尽开玩笑。”车夫笑道,“婢女穿不起蚕丝衣,戚小姐就爱拿小的寻开心。” 郝衷倾见戚流年的脸色苍白,莫非手臂疼的厉害?不行,戚流年向来喜硬撑。郝衷倾拨开车帘,看见一个的药坊。 “车夫停车。” 戚流年见郝衷倾下了马车,也赶紧跟着下了马车。 “我以为到了安好客栈。” “戚小姐,那位公子让小的停车。” 郝衷倾见大夫面前只有三个治病人,赶紧出了坊门。 “戚流年跟我进坊。” “嗯。” 四十岁模样的大夫,正替一个脸色蜡黄的妇人看病。 “葵水从什么时候停的?” “十九岁。” “小芷,快些出来。” 大夫向里屋喊着,一个桃花玉面的女子从里屋火急火燎的跑了出来。 “硇砂一两、皂角五个共研为末,陈皮末三两。” “爹,女儿已备好。” 那叫小芷的女子将药用油纸包好,并嘱咐那面色蜡黄的妇人。 “回至家中后。皂角去皮与硇砂共研为末,加头醋一大碗熬膏,放入陈皮末三两。捣细做成丸子,如梧子大。每服五丸,温酒送下。” 那蜡黄妇人摇头:“记不住。” 那叫小芷的女子拿过她父亲的笔墨,在纸上写了段娟秀的字。 “回去多喝温水。” 妇人点点头,接过药出了府。 不久后,病坊就只剩下戚流年与郝衷倾两个病人。大夫见戚流年走了过来,用手替戚流年仔细把脉。 “姑娘脉搏跳动有力,眼珠黑白分明。竟然无病,就不要拿做大夫的开玩笑。” 郝衷倾听后走上前去道:“她昨夜受伤,刚刚呕吐的厉害。大夫,你仔细些瞧瞧。” 大夫听后点点头,又继续观察戚流年的掌纹。 “小姐回去休息个几日就行。” “好。” 郝衷倾跟在戚流年上了马车,有些疑惑的挠挠头。车夫将马车的车帘弄好,马车又缓缓而行。 “你呕吐的那么厉害,大夫竟说你没病,定是个庸医。。” “不能胡说,那妇人的方子就是治疗月经不通,脐腹积聚疼痛的方子。” 郝衷倾没想到戚流年说这个,赶紧闭嘴不说话。车夫见到安好客栈的门匾,赶紧拉缰停下马车。 “戚小姐,安好客栈已到。” “嗯。” “郝衷倾快去让轻珏出来付银子。” “轻珏。” 轻珏听到郝衷倾的声音,赶紧出门看看,真的是他们。 郝衷倾直接了当的说:“付银子。” 轻珏拿出钱袋问车夫。 “共多少两?” “十五两。” 轻珏将银子给车夫,然后笑着拉着戚流年进了安好客栈。轻珏拉着昨日戚流年被郝衷倾刺伤的左手,戚流年疼的蹙眉。 “轻珏,手臂疼。” 轻珏听后赶紧放开,“你又受伤?你可真是伤的起呀。” 戚流年听后笑了笑,径直走进后院。五位门丁正在劈柴,见戚流年来了赶紧笑了笑。 “辛苦你们了。” “小事一桩,不辛苦。” 门丁虽穷,却从不觉得辛苦,更没想过了结性命。而我从来离不开戚家小姐的名头,除去戚小姐外衣我,可能远远不如五位门丁。 “秦妈。” “厨房烟雾缭绕快快出去。” 戚小姐被柴烟呛的猛咳一阵,赶紧捂着鼻口出了后院。郝衷倾见戚流年呆若木鸡,赶紧上前询问。 “你可感觉好些?” “我爹说的对,我除去戚小姐的名头什么也不是。” 轻珏与书生听后通通愣住。 轻珏:“别听你爹胡说,你难道忘记先前……你一个对付一群人,竟无一人敢上前。” 书生:“才貌双全的你厉害的紧。” 先前花满楼一个对付一群人,那是因为对手无脑又弱。日后面对的敌人比那群人强上数倍,不能同一而语。 “黎城才貌双全的名门闺秀多如牛毛,你们这是因接触的少。” 轻珏轻轻理了理戚流年的头发,又叹气轻赞戚流年。 “黎城才色兼备的闺阁是不少,但像你这般善良的小姐可不多。” 戚流年的手用力的拧着衣角,先前发下誓言,从此不做老好人。我又恢复以前的善性,又忘记所有的教训,又被别人冠上老好人的名头。 “你不懂,所以我总是受伤。” 轻珏想起初遇戚流年苦苦哀求不去告密的模样,替戚流年理发的手也僵硬在空中。 郝衷倾见戚流年面色苍白,从客桌上斟了杯茶水递给戚流年。 “快喝,喝完后上楼休息。时辰较晚时,我让轻珏叫你,然后……我们一同回戚府。” 戚流年接过茶,轻轻抿了口。忍着疼痛上了红廊,而轻珏依旧是愣在原地。 第42章欲言又止 黎城的夏末初秋,总会有一个烧着烈火的火炉子罩着。温热的夏风,席卷着黎城的一切,也席卷着呆思的戚流年。 “入秋的枫树很美,可晚秋枫树就略显颓废。不行,我定要改变,否则戚府就……”戚流年念着念着,就睡着了。 郝衷倾也困的不行,并吩咐轻珏在酉时之前,叫醒戚流年。轻珏应了一声,便手托腮寻思。 太阳东生西落,酉时很快就要来临。轻珏怕误事,赶紧上楼去提醒戚流年。 “戚小姐酉时快到了。” 戚流年睡得正香,所以没听到轻珏的提醒。轻珏透过门缝,赶紧用力的敲门。 “现在已到何时辰?” “酉时。” “快快……快将郝衷倾叫醒,然后叫辆马车。” “好,我现在就去。” 戚流年匆匆下红廊后,见郝衷倾早已安排妥当,会心一笑。 “你们保重,时辰已晚,我们下次再来。”戚流年笑着说完,就与郝衷倾上了马车。 众人久久立于安好客栈门口,目送马车远去。 若是让丞相知女儿被我捅了一刀,一定不会怪罪戚流年晚起。郝衷倾想着脸色好了些,同时轻轻松了口气。 “你真的睡柴房?” “不睡。” “你又要忤逆你亲爹?” “我用苦肉计。” “你爹你都坑?” 戚流年给了郝衷倾一个白眼,右手狠狠地拍着郝衷倾的肩膀。一个计策呼之欲出,阴险的冲着郝衷倾笑了笑。 “我不吭爹,我专门坑你。” “你还想不想我在你家混吃混喝?你不想,我还想。所以……不能坑我。” “我考虑考虑。” “计策千奇百怪,别说考虑考虑。” 戚流年微微蹙眉,侧目而视的看着郝衷倾。郝衷倾赶紧装作睡觉,却被戚流年狠狠的踹了脚。 “我决定了。”戚流年盯着郝衷倾点点头,轻声笑了笑。 “决定不吭我?” “决定这次不坑你,决定虐待你一年。” “你以前不是……” “那是以前。” 戚流年刚刚准备嘲笑郝衷倾,马车就停了下来。 车夫拨开车帘幕,示意戚府已到。郝衷倾从鞋子里扣出二十两银子,车夫摆手说有人已付好了银子。 戚流年见戚家的门护不在,赶紧蜷伏在地上。郝衷倾翻了个白眼,戚家门护就看到晕倒在地的戚流年。 “老爷,小姐晕倒在门外。” 陆心庭见戚行云脸上满是焦急,赶紧笑道:“年儿定是在耍把戏,戚伯父不用担心,我去看看便是。” 郝衷倾见来人是白衣款款的陆心庭,赶紧轻咳一声提醒戚流年。戚流年以为戚行云已来,蜷伏的身子一动也不动。 “你不要碰她,远离她五米。” 郝衷倾刚想拍拍戚流年的肩,耳边就传来陆心庭警告的重音。郝衷倾快速的将手一缩,进了府门。 戚流年知道来的人是陆心庭,硬着头皮演下去。 陆心庭见戚流年依然蜷伏在地,眼尖的看到左肩受伤,随后心疼的将戚流年抱进怀里。 暗自疑惑的问,到底是谁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你?若是被我查出来,定不留活口。 戚流年啊戚流年,你可定要硬着头皮演下去。不然……总之演戏必须演全套才行。 “来人,快速请先前的老大夫。” “是,老爷。” 陆心庭将戚流年抱回房间,戚行云跟在后面忍不住笑意。戚行云见陆心庭舍得消耗内力,笑着微微点头。 “年儿从小底子就弱,日后就麻烦你了。” “年儿无夫君之前,我定会寸步不离的照看她。” 戚行云知道陆心庭嘴硬,就去斟了杯茶温茶,“年儿嫁人以后,两人万不可如此亲密。闲言碎语姑且不说,年儿的夫君定会吃醋。” “戚伯父先出去一下。” “你小子……” 戚行云话还未说完,就被陆心庭硬推出去。陆心庭见戚行云已然离开,赶紧将戚流年狠狠的捏了一下。 “戚流年,你胆子是越来越肥了。” “你先别说话,不然我睡柴房就赖在你头上。” “你在戚家如鱼得水,不会睡柴房的。” “年儿。” “嗯。” “晚上我有样东西给你看。” “别来折磨我脆弱的心,十四岁那支清荷,十五岁时那条蜈蚣,十六岁的那只蜻蜓,我现在都记忆犹新。” “戚流年你再说一句试试。” 陆心庭不会告诉戚流年,那是穆宁峰出的馊主意。穆宁峰当时拍着胸脯保证,戚流年定会喜欢的。 “晚上就晚上。” “你答应了?” “我不是情愿的。” “听你这么说,我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戚流年翻了个白眼,微微一笑的盯着陆心庭。陆心庭的礼物可能会有毒,晚上需要防着点。 夜幕渐渐降临,戚家的堂客传来的欢声笑语,时不时地打扰着苑中幽兰的雅静。 “离儿,宇儿你们的鸡腿,念儿你的鸡翅。戚府属你们是尾巴,你们可不能像某个人一无是处。”戚行云边说边夹菜,末了还不忘戚流年。 戚流年赶紧夹个鸡腿给戚雨媛,冲着戚雨媛笑了笑,“一无是处不适合形容我,我比较适合用一鸣惊人来形容。” “我看是一惊一乍吧?”陆心庭笑了笑,接下戚流年的话搭着。 戚流年见郝衷倾也笑了,“郝衷倾你也笑?不带你这样的。” 晚饭过后,陆心庭硬是用黑布将戚流年的眼睛蒙上。一旁的郝衷倾见状笑了笑,戚流年总算如愿以偿。 “陆哥哥到了没?” “快了,快了。” 陆心庭将盖在透明玻璃瓶的黑布掀开,然后轻轻解开戚流年眼上的黑布。 圆颈玻璃瓶里满是萤火虫,萤火虫的绿光透出透明的玻璃瓶。淡出些许淡淡的绿光,具有特别的意境。 “哇,这次不错,很赞。” “你喜欢这个?” 戚流年点点头,萤火虫很美,特别是夏天的萤火虫。其实,戚流年是有些害怕步入红颜的后途的。 重生之前,戚流年觉得陆心庭是真的爱上了南宓月。 不然,陆心庭定不会娶南宓月为妻。不然,陆心庭也不会不愿再纳妾室。不然,陆心庭就不会只在戚流年将要被斩首时的头一天出现。 “陆心庭,其实只要你的礼物不是很渗人,我就一定会喜欢的。” 第43章刺杀有危险 “年儿试试将萤火虫放飞,定不让你失望。郊外飞舞于林间的萤火虫,比这美上数倍。” “我勉为其难的听取你的建议,看看是否能达到你说的那种美感。” 戚流年试着将木塞子取出,萤火虫一只一只的飞了出来。幽兰丛里绿光闪闪,空中也是繁星点点。 “陆心庭……你今天……” “先别说话,我带你飞。” 陆心庭笑着说完,就轻搂着戚流年,轻踏幽兰飞向房顶。戚流年有些受宠若惊,也舍不得拒绝。 “满空的繁星虽美,无法触及也是虚幻。萤火虫似如尘星,年儿只要伸手便能触及。” 戚流年脸色微红,双手捂脸遮羞。陆心庭见后轻咳一声,又轻捏戚流年的细腰。 陆心庭轻启朱唇:“年儿也许我会娶南宓月,所以。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陪年儿。” “陆哥哥再重复说一遍。”戚流年将捂脸的手放下,“陆哥哥不愿敷衍年儿,就别随意的给年儿甜头。陆哥哥不喜欢年儿,就别轻易的给年儿暗示。” 戚流年越说越激动,脚下的琉璃瓦渐渐松动。随后,戚流年脚下突然一滑,陆心庭见状赶紧伸手拉回。 “若是轻功能用,定不让你碰我。” “我带你飞下去。” “不需要。” “那我独自下去。” 戚流年见他真的独自落地,心中又气又恼,干脆直接就跳下去。陆心庭心被一惊,轻轻踏地而飞,接下掉落半空的戚流年。 “我陆心庭真是拿你戚流年没办法,真为你未来夫君感到担忧。” 戚流年盯着满苑的萤火虫,突然忆起重生之前的往事,心中渐渐隐隐作痛起来。 当时,戚流年已是南王妃。穆宁峰说完与陆心庭有关的事后,就独自离开了。然而,戚流年总会不自觉的想起那些言语,久而久之心也就痛的厉害。 戚流年在穆宁雪的帮助下,总算偷偷逃出了南王府。随后,穆宁雪就准备送戚流年入陆府。然而,戚流年还未进门,就已闻南宓月的欢笑声。后来,戚流年就在穆宁雪的注视下慌忙逃去。 戚流年擦干眼泪后,又笑着打道步入陆府。陆府的梨林萤火虫满天飞,而南宓月就笑着依偎在陆心庭的怀里。 “我先回府了,明日我再来。” 戚流年强隐着眼泪,轻轻开口让陆心庭留下:“你娶她之时,我也会去的。你现且等等,我去去就来。” 戚流年取来紫剑后,又抱来紫檀琴。由于失落,就未曾发现远处的戚行云。 “你舞这把利剑,我谱这把檀琴。” “嗯。” 戚流年已经轻轻弹动琴弦,陆心庭却是迟迟未舞动轻剑。琴音因此戛然而止,剑也无力的落下。 “你连替我舞剑也不愿意?” “你的伤还未痊愈,所以我下次在舞剑。” 戚流年将陆心庭手中的剑拿回来,然后又笑道:“命里有时必须有,命里无时也强求。不管你娶不娶南宓月,我都不会放弃的。” 戚流年抱着紫檀琴离开后,陆心庭就愣在原地。远处的戚行云见后,有意的指点陆心庭。 “年儿舞剑惊华后,戚家的门槛那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你若是踌躇不前,定会后悔的。” 陆心庭听见戚行云的声音,“戚伯父你偷听?伯父可是丞相,竟也随意偷听,下次我定要防着。” “我准备于年儿生辰时物色一人作婿,庭儿认为黎城谁的儿子合适?” 陆心庭知道戚行云的用意,可陆心庭更知道陆、戚、穆三大世家的处境。尽管他很想自荐,可依旧是装糊涂。 “戚伯父……我不知。” 戚行云敲敲陆心庭的后脑勺:“榆木脑袋自然是不知,给你个机会你竟然推脱不前。我也在想你能否护年儿周全,若是不能贤婿另选一人。”然后又示意陆心庭跟来书房,并递给陆心庭一堆文书。 “你一月内需将这些文书读透,你是陆家独子,不能总惦记着儿女情长。你一月内需将这些文书读透,到时会对你有所指点。” “谢谢戚伯父,我定会熟透这些文书。年儿小姐脾气太大,我跟她开开玩笑,想着治治那娇女病。” 陆心庭见戚行云笑了笑,也就拿着文书款款离去。另一边,戚流年听奇儿说陆心庭已经离府后,用手扒拉一下头上的轻丝,然后又轻轻敲响着郝衷倾的房门。 “郝衷倾。” “你先等等。” 郝衷倾将门打开,静静地看着戚流年。 戚流年笑着说:“我想去青衣巷。” 郝衷倾还是想将戚流年杀死,甚至觉得那一刀刺的太轻。郝衷倾认为戚流年城府太深,所以暂时的蒙蔽了他。 郝衷倾卜算到她会遭遇不测,却没有开口留下戚流年。占卜看似神秘,其实是需要代价的,代价无外乎大与小。既然已浪费一次,就让那卦中之事发挥作用。戚流年离开后,郝衷倾赶紧用包袱将占卜之物遮挡住。 “下次我陪你去。” “可我现在就想去。” 戚流年赶紧又开口道:“既然你不想去,我让琴儿准备几桶热水过来。你的门先别关,不然我又要敲门。” “我希望你待府里养伤,夜晚不要随意出府。你是戚家嫡女,不能像个不经世事的幼女。这门我不会关,也希望你能取舍我的忠告。” 郝衷倾见戚流年离开后,就将占卜之物遮挡住。 “小姐让来我送热水,郝衷倾你快快开门。”琴儿见门未打开,于是敲门提醒。 “谢谢琴儿,你可以先去睡了。” 郝衷倾将门打开,又把热水倒进暗阁的大木桶里,洗完澡出来后,府里仆人差不多都已睡下。 戚家,亥时。 戚流年见戚家仆人都已睡,轻轻的打开闺门。郝衷倾盯着戚流年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 “木决然,我在竹门外。” 戚流年来到竹屋,推开竹扉,但并不见木决然的影子。与此同时,黎城东南之处的竹林里,此时此刻已是打的不可开交。 木决然一边顾着挡下来剑,一边对苏水帘说着:“你真是伪装高手,差点就让我丧命。若非我反应快,就要中你数针毒银。” “毒针一根便足以致命,你早已是逃不脱的落网之鱼。既然你先得罪我,那我就以战致战,你不死,那我就弄到你死为止。”苏水帘知道眼前的人必死无疑,跟着也就笑了笑。 梅林内的苏水帘软弱无力,所以刺杀之时也就掉以轻心。木决然本想一剑致人命,谁知苏水帘竟有毒针迅速刺来。 苏水帘:“我印象中无你,你我本无仇怨。你究竟是谁?又是受谁人指使前来?快说,否则就别想拿解药。” 木决然快速的逃离,渐渐地也没了力气,中毒针的手渐渐麻木,苏水帘又紧追不舍。 “我木决然平生杀人无数,最后却是死在一个女子的手上。就算是死,我也要拼死一搏。” 木决然快速摘下竹叶加入修为,狠戾的持剑刺向苏水帘,同时那竹叶也似剑般冲苏水帘射去。 “你以为我对付不了几片竹叶?你那保命的方式我会放在眼里?” 苏水帘先用剑挡开那似剑的竹叶,然后又轻踹旁边的竹干,借力使力的朝木决然而去,用剑快速的击开木决然那势如破竹的利剑。 “如果我是熟睡,怕是早已起在你的剑下。你我本是初见,却又如此想取我的性命。你敢杀我,我就敢让你死。” 木决然中毒的手全部麻木,眼见着苏水帘的剑直逼咽喉。木决然正欲挥剑击挡,口中却吐出一口鲜血,木决然深知已经无力还击。 第44章以险求命 戚流年听见竹林有打斗声,寻声就去瞧个一二。一瞧就瞧见苏水帘准备一剑致木决然的命,剑都未拔出就直接挥向苏水帘的后背。苏水帘因后背被袭,只好顾及身后的来人。 “你是谁?” “戚流年。” 木决然都不是眼前人的对手,我若是与她发生冲突,两招之内必败无疑。戚流年直接将黑布解下,想到险中求命。 苏水帘思前虑后:“此人是你派来杀我的?” “此人也刺杀过我,我也是来杀此人的。”戚流年将紫剑拾起,又剑指木决然,声音充满决绝。 木决然盯着眼前的剑大笑,原来杀苏家小姐是个局。戚流年真正想对付的是我,果然最毒妇人心。 也许戚流年说的是事实,也许也是戚流年的障眼法。我苏水帘早已不是以前的那个苏家小姐,不会随意听信你戚流年的话。 苏水帘不耐烦的催促:“刚刚我杀此人,你挥剑阻止。你既然要亲手杀死他,那就快点动手。” 木决然已经受伤,杀他只要挥剑就可。木决然杀死师傅,此时此刻是我报仇的好时机。但他死了以后,苏家小姐可能会杀了我。 戚流年握剑的右手紧了又松,“那天他让我去苏家刺人前,就为我种下了绝末蛊。他死我也不能活,此人不能杀。” “你既然不杀他,那就我来动手。你要是阻止我,我正好可以探究你实力。”苏水帘挥剑直击木决然的心脏,戚流年快速将来剑挡下。 戚流年浅笑:“你能探究我,我也能探究你。既然如此,那就相互试试能耐。” 戚流年这么说,其实心里没底。走出梅林之后,戚流年的修为一直处于若有若无的状态。如果真的与苏水帘动手,戚流年根本不是苏水帘的对手。 苏水帘将剑捡起后,快速用剑刺向戚流年。戚流年见木决然晕倒,忍着手臂上的痛,硬接下苏水帘所有招式。 苏水帘见戚流年勉强抵挡着所有招式,便加快了剑式的速度。仅仅几秒,戚流年束发的银冠就被苏水帘刺了去,三尺青丝也随后缓缓落下。 戚流年将额前乱发用手一撩,狠狠警告道:“你杀死我,戚家是不会放过苏家的。苏慕林也会因此将你上交朝廷,而你最终会死于断头台上。” “哈……哈……哈……”苏水帘尽情的嘲笑起来,又继续嘲讽道:“你到底是真蠢还是假傻?我既然有把握杀你,自然就有脱下罪名的办法。断头台是那黑衣人的终点,而我自然会去为他送行的。” 苏水帘边说边与戚流年对打,剑与剑之间不断擦出火花,戚流年渐渐有些不敌。就在戚流年以为自己就要死去的时刻,突然出现三根毒针朝着苏水帘迅速射去。 陆心庭从竹上飞落在地,又乘机快速的踢了苏水帘一脚。苏水帘听见竹林里还有一人朝这里走来,立马运用轻功快速离去。 “陆哥哥帮我杀了她,那女子不能活。”戚流年见苏水帘欲要逃走,赶紧对陆心庭喊到。 陆心庭点点头,朝着苏水帘逃去的方向追去。戚流年刚将木决然扶起,耳边就传来脚踏在竹叶上的声响。 “原来还有一个人,也许就是那晚刺杀郝衷倾的黑衣人。我现连个莽夫也对付不了,最好是静静的待在原地。”戚流年小声嘀咕,就一动不动的半跪着。 郝衷倾见戚流年不动,气急败坏的走了出来。戚流年听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右手将紫剑也越握越紧。 “你准备半跪于何时?” “郝衷倾你怎么也来了?” 郝衷深吸一口气,本来是铁了心不来救你的。可心中过意不去,就硬拉陆心庭来救你。 “若不是今夜我卜上一卦,你现在早就死了。竹屋外时,那人说你有百年修为。我想问你那百年修为是死的吗?”郝衷倾生气的说完,又将戚流年手上的紫剑丢开。然后又让戚流年帮忙扶起木决然上背,小跑着离开竹林。 戚流年将紫剑捡起,盯着郝衷倾匆匆的背影愣神会儿。然后小跑的追上郝衷倾,一同走出了竹林。 “郝衷倾你先带木决然去解毒,我要去找陆心庭。苏家三小姐也许隐藏了实力,我不能让陆心庭冒这个险。”戚流年停下追随的脚步,边说边跑去苏家。 郝衷倾见阻止不及,摇头道:“我刺她一刀,再救她一次。我已减少一年寿命,足够替她那一刀。” 苏府门口,丑时,月暗星闪。 戚流年焦急的环视着满天繁星,无奈的笑着说道:“星星依旧在天上,我也依旧在黎城。我努力的逆命,努力的突破自己。可我只要得罪一个人,就会增添几个强劲的敌人。主动出击是错,等待死亡也是错,实在太难了,可我是不会轻易言弃的。” 戚流年在苏府门口等了很久也不见陆心庭路过,就向竹林里寻去。星光将竹林笼罩的很美,戚流年却觉得无比刺眼。 “陆心庭……陆心庭……”戚流年一个劲的喊着,一个劲的寻着。 戚流年知道陆心庭不会出事,但心中就是害怕。按理来说重活多次的人,应该对生死感到麻木。戚流年却越来越恐慌,越来越害怕见到别人生离死别。 “徒步实在太慢,那梅林早知就不去了。”戚流年愤然的用手捶竹干,手疼的直接发抖,大叫:“就连竹干都欺负我,哪天我拿剑将你们夷为平地。” 陆心庭听后笑着摇摇头,从竹子顶端轻轻落地。戚流年听见动静后,就扭头去看。 “你就躺在我旁边的竹子上,竟然也不应声我。下次你等着,我也要看你干着急。”戚流年说完拔腿就跑,也不给陆心庭解释的机会。 陆心庭轻轻翻跃,拦住戚流年的去路,说道:“年儿你别生气,下次我定第一时间出现。那女子我没杀死,一功夫不弱的黑衣人带走了她。” 戚流年虽重生几次,其实也没怎么去观察与戚家无关的人,更别提相遇了。那苏水帘也是这一次重生初见,救下苏水帘的黑衣人戚流年也是毫无头绪。 “我只知她苏家三小姐,那黑衣人我也猜不到。”戚流年撩开凌乱的青发,又继续说:“不过……我得出了四个结论。可能认识我,可能认识苏家小姐,可能两个都认识,也可能两个都不认识。” 第45章养精蓄锐 “犬吠的狗因看似凶残,行人就会时时防备着。静默的狗因为看似无能,行人往往掉以轻心。所以,行人一般都是被那不爱叫的狗咬伤。你既然没本事让苏家小姐防备你,所以你就只能防备苏家小姐。”陆心庭担忧的对戚流年提醒着。 戚流年点点头:“苏水帘在人前是把危险的明枪,入夜后就是支锋利的箭羽。我与苏水帘结下的梁子,怕是很难解开,必须要随时防备着。” “你要学会用全面发展的眼光看问题,你片面的分析会对你很不利。仅仅是你个人防备是不行的,整个戚家都需要日夜防备着。”陆心庭轻叹口气,盯着戚流年认的真说完。 戚流年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将话接下去,失神的在竹林里走着,心也凉了半截,握着紫剑的手也跟着加了几分力气,同时心中也窜出一个狠毒的计策。 戚流年点点头,又道:“你不要加入此事,我知道你定会帮我的,可我会拒绝你的帮助。” “戚流年……在你心里我陆心庭就是这般不靠谱的人?姑且抛下我早已陷入此事的事实,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替你杀了苏水帘。”陆心庭停下脚步,语气夹杂着一丝怒意。 戚流年摇摇头,淡淡的说:“戚小姐的名头一旦失去,我戚流年就什么也不是。我没有觉得你不靠谱,只是我必须自己动手一次。” “杀人是可以不沾血的,既然你想改变自己,那你就亲手杀了她,我会去亲眼见证的。”陆心庭款款走在戚流年的前面,又缓缓对戚流年道来。